《猫猫我啊》 第1章 《猫猫我啊》作者:阿阮有酒【cp完结】 文案: 会跳trouble maker。 - 每逢周一三五,夏阅晚上睡着后,都会变成陆商的猫。 猫送去绝育那晚,他留在片场陪陆商熬大夜,导演夸他勤奋好学,编剧夸他严于律己,陆商给他买奶茶,对家跟他一起卷。 只有夏阅知道,自己是吓得不敢睡。 影帝x爱豆 年上差九岁,人设不完美,也没有原型,别代入现实。 娱乐圈同性可婚he 第1章 进组 车刚开进影视城,就在路边抛锚了。 经纪人给剧组打电话,让他们派车过来接。旁边助理也没闲着,在联系人过来修车。车旁边是条破巷子,夏阅在车里闷得慌,偷偷摸摸溜下车,在巷子里吹了会风。 巷口那颗歪脖子树,树叶被风震得沙沙响。树下摆了排垃圾桶,垃圾几乎要满出来,有什么声音,细细奶奶的,从垃圾桶后发出来。 夏阅偏过脸听了几秒,发现是只猫在“啊啊”叫。 他没养过猫,听过猫“喵喵”叫,没听过猫这么叫。他不确定地朝垃圾桶走,脚步声惊到了猫,嗲嗲的叫声中断了。 夏阅伸长脖子往后看,垃圾的馊味几乎熏上脸,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捂住鼻子后退,助理下车来找他,“哥,今姐叫你上车。” 夏阅没回答,朝助理招手,“程程,你去买盒纯牛奶来。” 程程立马去了。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响起来。 “哥,小卖部牛奶卖光了。”程程在电话里说。 “小卖部?”夏阅匪夷所思,“没有便利店和超市吗?” “没有。”程程答。 转身望望破巷子,夏阅无言以对,“有什么吃的?” 程程按他喜好报:“有薯片和辣条。” 夏阅头大地抓抓金发,“八宝粥有吗?” “有。”程程接话。 “买罐八宝粥来。”夏阅说完,挂了电话。 程程很快送八宝粥来,将他赶去商务车上等,夏阅开了那罐八宝粥,倒在透明盖子里,往垃圾桶后面推。 流浪猫胆子小,迟迟不敢出来。巷口车门一开,今姐亲自来叫人。夏阅匆匆应了声,从垃圾桶边上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但直到他走出巷子,没看到那只猫的模样。 经纪人忍不住训他:“下车为什么不戴帽子?还嫌你头发不够惹眼吗?” 夏阅理亏,小声嘀咕反驳:“巷子里又没人。” 经纪人拍拍他脑袋,“进剧组可别给我惹事,试妆前先把发色染回来。” “知道了。”夏阅语气敷衍地背诵,“男叫哥哥女叫姐姐,咖位大的叫老师,导演不论正与副,一律都是姓加导。” 经纪人这才没说什么。 夏阅唱跳选秀出道,年纪小没什么根基,又是演员圈看不上的流量,第一次进组拍戏,虽然只是个特邀,戏份加起来才没几集。但她仍是不放心,所以亲自送人过来。 “剧组的车马上就到,你和程程先跟车过去,我和司机留下等修车。”陈今嘱咐他。 夏阅等车来接他,剧组也是辆商务车,车没从影视城过来,是从城外开进来的。车里下来个年轻人,看着不像是演员,走过去和陈今打招呼。 先入为主以为,车里坐的是剧组人员,夏阅自信满满上车,瞥见后排戴帽子的人,笑容灿烂地过去坐下,“哥哥您好,我是夏阅。” 一头耀眼的金发落入阴影,男人幅度轻微地抬高下巴,半搭不理地低低嗯了声。 夏阅笑容僵住,不信邪地再搭话:“哥哥也回剧组吗?” 男人双手抱胸没说话,嫌烦地将帽檐压了压。 夏阅瞪大眼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装得一副不懂眼色,故意朝他喋喋不休问:“哥哥在剧组里做什么的?摄影还是美术?又或者是——” 身侧车门上,一道阴影逼近过来。 “做什么?做演员。哥哥?谁让你这么叫的?”男人倾身压向他,掀高头顶的帽檐,眉深鼻挺轮廓凌厉,眸黑似点漆般看过来,语气冰冷极具压迫感,“既然要来拍戏,就先洗掉你那头金发,而不是一上车,就对着人讨好叫哥哥。” 夏阅惶然望着他,脑中思绪空白,只觉得汗毛战栗,心脏停跳了一拍。 “惹谁都可以,但不要惹陆商,也不要上赶着去讨好。”来影视城以前,陈今这么交代过。 这不仅仅涉及到陆商咖位,也和对方背后的资本,以及陆商的喜恶有关。当然,或许陆商自己,就是资本本身。 陆商不喜欢流量偶像近身,陈今是这么说的。 夏阅一路保持缄默,商务车停下以后,火烧屁股似地跑了。场务带他去见导演,夏阅就乖乖坐在片场,等陈今过来找他。 编剧来找他聊天,引导他分析角色。这是部古代权谋大戏,陆商是唯一的男主。剧本里没有女主,也没有任何感情戏。夏阅作为特邀出演,角色是位贵族世子。 世子面若冠玉,表面流连花巷纵情声色,暗地里却是夺嫡皇子的刀。 他捧着剧本,听编剧指导。直到下场戏开拍,才起身跟过去看。他过来以前,公司请老师给他上过课,但真正到了片场,还是和上课不一样。 有工作人员空闲时,他去请教镜头走位的问题。他出道两年今年十九,叫声哥哥姐姐也不为过,就连群演也没有放过。 第2章 一整圈叫下来后,不少人都夸他嘴甜。 陈今来了以后,同导演打过招呼,送他去住宿酒店。住宿是剧组统一安排,就连陆商也没有特例。路上陈今问起来,他与陆商的相处,夏阅只能含糊搪塞,也不敢把实情告诉她。 到酒店房间看一眼,陈今留下司机和车,就赶晚班飞机走了。程程替他收行李,晚上有欢迎饭局,他洗澡换了套衣服,点了两杯奶茶外卖。 外卖送到楼下前台,夏阅湿着头发去拿,在楼下撞见了陆商。 陆商从门外进来,他拎起外卖袋健步如飞,急走到电梯口按电梯。电梯没有下来,陆商先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助理。 夏阅背脊僵直,沉默了几秒,声如蚊蝇地喊:“陆老师。” 电梯门打开,陆商扫了他一眼,迈开长腿跨进去。 夏阅没有跟着,直到电梯门关紧后,才抬手摸了摸后背。背上衣服有点湿,不知道是出了冷汗,还是发梢水珠浸湿的。 戏还没有开始拍,他就先得罪了陆商。 他接的这个通告,导演名字在圈内如雷贯耳,选角上也是出了名的挑剔。角色配置皆是大咖和老戏骨,重要角色从未用过流量。 而特邀角色这个头衔,既满足投资方要的噱头,也不会影响整部剧的节奏,向来都是塞人气流量来演。 夏阅就是被塞进来的。两年前选秀出道爆火,一年的限定团结束后,组合解散成员单飞,他作为队里的舞担门面,和歌担队友一起跟了陈今。 世子角色吊威亚的戏份多,副导要了舞蹈功底好的来,这个角色就落到了他头上。 听闻这部剧陆商也是半个投资人,只是不参与和干涉导演组选角色,他如果搞砸了这个通告,回去后多半会被陈今骂。 顾不得上去喝奶茶,他打电话叫程程下来,让他陪自己去染头发。 时间掐得有点紧,夏阅染完头发出来,就直奔吃饭的饭店。 饭桌上导演带他认人,夏阅挨个叫老师敬酒,没了那头招摇的金发,和平日工作的舞台浓妆,导演被哄得高兴了,也跟着笑眯眯夸了句:“长得还挺乖。” 陆商推门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跟着扫了夏阅一眼。看他年纪小小如鱼得水,笑容满面地巴结其他人,不咸不淡开口接了句:“长得太乖不贴角色。” 夏阅笑容凝固,顿觉如坐针毡。 年导倒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叫他来坐,问他什么事来这么晚。 陆商坐下和他聊起来。 夏阅也不敢再继续巴结,更没想着过去找陆商敬酒,默不作声地埋头吃起饭来。 明天还有戏要拍,大家吃完饭就散了。夏阅晚上酒喝得多,散伙后就往洗手间跑,不料出来又碰上陆商。 他背对着陆商洗手,提心吊胆地低着头,几乎要将手搓脱皮,暗暗念叨别被看见,就运气不好地听见,脚步声停在了背后。 目光落在他染黑的头发上,陆商情绪漠然的声音响起:“有空在饭桌上曲意逢迎,不如多花点功夫练演技。” 夏阅顿觉无地自容,“……谢谢陆老师。” 当晚回去后,他对着镜子照了很久。最后联系表演老师,认真问了对方建议。表演老师说了很多,也让他多看看陆商。 陆商演过很多角色,贴合的有不贴合的也有,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演活了,且演出了自己才有的味道。 夏阅似懂非懂地放下手机。 第二天他去片场试妆。陆商全天都有戏,从酒店化好妆过来,坐在片场里吃早餐。不少演员跑过去送礼,陆商助理都照单收下了。 夏阅远远看着,只觉得陆商锦衣华服长发如墨,剑眉飞入鬓眼眸深邃似幽海,比他在镜头荧幕中见过的,更胜雍容华贵冷峻逼人,收礼这事做得却道貌岸然。 回想起昨天那些说教,他顿觉心里头不平衡,转头让程程去打听,那些人都在送什么。 程程很快就回来了,“猫粮和罐头。” 夏阅一时摸不清状况。 程程打开手机给他看,“陆老师昨晚发微博,在影视城捡了一只猫。” 夏阅往屏幕上看,照片上陆商没有出镜,只有一只手拎着猫后颈。猫看起来瘦瘦小小,长毛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眼睛倒是圆溜溜的很大,瞳孔是清澈碧透的绿色。 他有点意外地哦了声,也没有再暗暗编排陆商,很快被人叫去做妆造了。 试妆效果不错,夏阅长得漂亮干净,戴上长发头套和白玉冠,换上大袖束腰的戏服后,世家公子的味道就出来了。唯独那双纯情又妩媚的杏眼,不太贴合角色的性格和设定。 化妆师重点替他修了眉眼,领他出去给导演组的人看。 年导忙着和陆商复盘,夏阅就乖乖站在旁边等。陆商复盘完转身,眸光掠过他的脸,又落向他的腰身。 夏阅从小跳舞仪态好,这会儿站得笔直挺拔,两侧大袖垂落挡在腰侧,将束过的腰衬得愈发细了。 他被陆商从头到脚寸寸打量,心中早已七上八下没底气,唯恐对方再说什么挑剔的话。 年导也从取景框前站了起来,看过他的妆造后面露满意,但也没有直接发表意见,而是极为随意地问陆商:“你觉得怎么样?” 昨晚陆商在包厢的话,只怕有人听了往心里去,出于站队和讨好的心理,在片场里故意刁难夏阅。但说到底是投资方送来的人,夏阅又是流量粉丝不少,他多多少少还得看着点。 第3章 陆商没说话。 气氛一度有些凝滞,许多双眼睛盯过来,都等着看他的态度。还有更多的人看戏,夏阅怎么就得罪了他。 就在年导耐不住,想要自行打圆场时,陆商终于给话了。 他神色淡淡地伸手,勾了勾夏阅的腰封,“腰有点大了,帮他改小点。还有,”陆商漫不经心地收手,“鼻尖上的痣不用遮,贴角色。” 作者有话说: 节日快乐!还是周更5-6,周日不更,晚八更新。 非真善美人设,会有些小毛病。 团名纯属巧合,对韩圈的了解还停留在浪漫满屋年代。 第2章 变猫 夏阅生得最好看的,就是眼睛和鼻子。眼睛是圆润饱满的杏眼,鼻子山根挺拔鼻头挺翘,鼻尖左侧有一粒小圆痣,被粉丝称为女娲的神来之笔。 他没想到陆商也看到了。 化妆师虚心听建议,又等年导补充几句,才拉他进去小改妆容,然后送去拍定妆海报。 拍完海报后,夏阅回来吃盒饭。或许是吃多了减脂餐,他久违地觉得盒饭好吃。加上天高皇帝远,经纪人管不着,他拒绝了另找厨师,陈今暂时也拿他没辙。 菜油盐多口味重,吃了容易长胖爆痘,程程谨记陈今嘱咐,盯着他不让他多吃。夏阅瞄了眼没动的鸡腿,盖上饭盒故作矜持擦嘴巴。 有人捧着饭盒去丢,路过夏阅跟前时,好心肠地问了一句,需不需要一起丢,夏阅一双眼睛圆睁,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就看程程捧起饭盒,满脸感激地递给了她。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远,气恼不已地拍了拍饭桌,“我想喝奶茶。” 程程为难地小声道:“昨天才喝过。今姐说过了,不能每天喝。” 夏阅皱了皱眉,也压低声音道:“提前预支下周的。” “下周不喝?”程程怀疑地问。 “不喝。”夏阅斩钉截铁答。 程程拿出手机要点,夏阅连忙赶他出去,让他别太过招摇,被人发现自己喝奶茶,只自己喝不请其他人,被看见难免有人嚼舌根。 小助理恍然大悟,只觉得他想得周到,随后偷偷摸摸离开。 夏阅连忙起身往反方向追,却追迟了一步。他装鸡腿的饭盒,被那人倒进了垃圾桶。女生倒完垃圾转身,撞上他还有些茫然,“怎、怎么了,夏老师?” 他有些尴尬,唯恐被看出真实想法,只能干巴巴地扯唇角道:“……没什么。” 女生似懂非懂地走了,留下他在原地灵魂出窍。 直到有人过来叫他:“夏老师,商哥找你。” 夏阅一愣,认出他是陆商助理。他本能地变得紧张,放低姿态讨好地问:“哥哥,陆老师找我干嘛?” “叫我何非就行。”助理摆明了比他大,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商哥没说。” 夏阅瞅瞅休息棚方向,还算镇定地跟着他过去。 休息棚都是临时搭的,布置简陋也没有门,出口正对着垃圾桶,他倒是不担心,陆商会怎么自己。 陆商在棚里吃饭,盒饭和他们一样,但摆了两份菜,也有两个鸡腿。夏阅忍不住异想天开,陆商是不是看到了,大发善心请他来吃鸡腿。 但他进去坐下后,陆商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夏阅只好看着他吃饭,闻着满鼻尖的鸡腿卤香,头大地陪坐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陆商吃完,让何非收饭盒去丢掉,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夏阅身上。 顶着对方的视线,夏阅心惊肉跳抬头,听陆商冷淡严厉地道:“别什么事都摆脸上,你如果吃太多,腰围就白改了。” 夏阅有点傻眼,但又不敢反驳。 陆商走后没多久,程程匆匆忙忙进来。夏阅往他手上瞧,只看见他捏着手机,没看见他买的奶茶。 “奶茶呢?”夏阅问。 “没买,”程程打开手机给他看,“今姐发来的。” 是条知名营销号发的爆料,先说他进组《谋江山》的事,又说他饭局上得罪了陆商。虽然没有带大名,却提了“流量”、“特邀”几个字。 拿到特邀角色的不只有他,还有对手公司同赛道的梁栎柠。梁栎柠风格路线与他相似,同是选秀出道擅长跳舞,出道前在韩当过练习生,出道夜排名与他同为第二,身上有不少他的竞品代言,就连艺名都和他撞同音。 双方粉圈互视对方为眼中钉,用陈今的话来说,梁栎柠就是他最棘手的对家。如今两人又接同一部剧,两边粉丝皆是如临大敌。 但梁栎柠的通告靠后,如今梁栎柠尚未进组,而他虽然海报没有出,但进组的消息早已传开。营销号爆的这条料,只差没直接点名道姓。 梁栎柠粉丝解码很快,迅速在评论区落井下石,钟森南粉丝也闻着味过来,加入战局同仇敌忾一起嘲讽。 夏阅粉丝四面受敌,但依旧气势不减,牙尖嘴利地替他还击。 他截图发给钟森南看,让钟森南请自己喝奶茶。 钟森南是他前队友现同事,陈今把角色给他以后,钟森南粉丝尤为气恼,在网上大骂陈今偏心,明里暗里讽刺他狐媚,抢走了钟森南的角色。 钟森南一度也很头痛,让人联系大粉委婉解释,角色是导演组定的,劝粉丝们专注生活。粉丝捂紧耳朵不听,转头就在超话内传达,钟森南人微言轻,早已被陈今控制,丧失了人身自由。 第4章 那段时间,陈今在互联网的黑照,比夏阅和钟森南还多。 钟森南也在休息,当下爽快问他地址。 夏阅说不是,等下次避开程程,再让他偷偷地点。 钟森南欣然应允,又安慰了他几句。 两人粉丝在网上厮杀,私底下关系却很好。从上选秀节目开始,夏阅就和他是室友。他俩不撞风格和型号,cp粉始终稳居秀粉榜首。 两人虽然没有炒过cp,但节目中互动从不避嫌,也算是吃了cp粉红利,最后成团夜出道时,以第二第三高位出道。 限定团解散单飞后,他和钟森南签在一起,cp粉自然也没散。但除了cp粉以外,双方唯粉都互相仇视。 拿自己鞠躬的表情包,回了句“谢谢南哥”,夏阅顺着聊天记录往上翻,发现程程给陈今发了他的盒饭。陈今最后发来的回复,就是让夏阅空闲时,给她回个电话过去。 夏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自己手机给陈今打电话。 陈今接得很快,张口就问他:“昨晚饭局怎么回事?” 夏阅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陈今不高兴,但也没说他,接着又嘱咐他:“影视城里鱼龙混杂,你不仅要防着点里面的人,还要防着点外面那些代拍。别让我看到你吃盒饭的图,被人p成饭桶在网上发出去。” 夏阅语塞,张口应下。 两人说完这事,就挂了电话。 他打完电话回去,看到不少人围在棚里,举着手机在拍什么。夏阅还惦记奶茶的事,准备掉头去找程程,就听那堆人里,有人叫他名字。 夏阅困惑上前,“叫我吗?” 说话的人转过脸来,是组里女二罗游鱼,圈内浓颜系一线女星,“小夏来了,你过来看看,陆商捡的这猫,长得和你还挺像。” 夏阅俯身凑近去看。凳子上放了个航空箱,箱子里有一只品种猫。瞳孔又大又圆碧绿清透,一身干净蓬松的白色长毛,整只猫脑袋的毛却是黄的。 他茫然地看了一会,“和我像?” 旁边伸出一只手,手上握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他的金发照。 “不像吗?”罗游鱼饶有兴致问。 夏阅愕然两秒,嘴甜自谦地答:“它比我更可爱。” 瞧着大家注意力都在猫上,只有自己一副状况之外,他也装得欣喜伸手去逗猫。指尖贴着铁门动了动,那只猫的瞳孔追了过来,夏阅“喵喵”喊了两声,笑容满面地问罗游鱼:“罗老师,它叫什么名字?” “八宝粥。”后者道。 夏阅心头浮起疑问,只觉得这名字奇怪,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勾着指尖轻声逗弄:“八宝粥。” 小猫抬起前肢来拍,柔软的肉垫撞上他食指,似有轻微电流涌过来,夏阅的食指麻了一下。 他本能地蜷缩起食指,心下怔忪没反应过来。 小猫朝他细细奶奶地“啊”一声。 夏阅又是一愣,觉得叫声耳熟。没等他多听几次,何非过来带走了猫。被那叫声挠得微微心痒,他下意识抬脚跟上去问:“何非哥哥,陆老师在哪捡的这只猫?” “一条老巷子里。”何非答。 夏阅睁大眼睛,追着他继续问:“是不是垃圾桶后面?它为什么叫八宝粥?” “猫是你丢的?”陆商从车旁走近。 他猛地止住步子,避开男人目光答:“不是。” “捡到猫的时候,旁边有罐八宝粥。如果不是吃了八宝粥,它大概率就要饿死了。”陆商道。 那是他放的八宝粥,夏阅高高兴兴抬头,话到了嘴边,想起陆商说他曲意逢迎,又咽了回去。 何非把猫放进车里,跟车送猫回酒店里。 陆商转身朝他迈步,恰好遮挡住他脸侧的阳光,压迫感伴随阴影笼罩而来,“你想说什么?” 夏阅抠抠裤缝,眼睫轻微颤动,“……那罐八宝粥是我放的。” “没了?”陆商问。 “……没了。”他惊讶张嘴。 陆商微微低眸,“你来找我讨奖励?” 这句话问的,他像个邀功的小孩。 夏阅心底微妙,想也不想地摇头,转身步子飞快走了。 晚上发盒饭时,他没敢再多吃。陆商说的话其实有道理,镜头本就比肉眼苛刻,加上这两天运动量不大,他要克制饮食上的摄入量。 他一边吃盒饭,一边看陆商拍戏。等最后那场戏收工,陆商和助理过来时,夏阅已经吃完了。 饭盒摆在桌上没盖,盒子里还剩了一半。他慢条斯理擦嘴巴,等陆商从跟前路过,故意将饭盒往桌边推了推,背脊挺直坐得尤为端正。 饭盒被推出桌面,眼看就要往下掉,陆商伸出手来扶正,看一眼剩下来的饭,神色不变地走了过去。 夏阅莫名心情好起来,哼着歌起身去丢垃圾。 剧组还有场夜戏,夏阅明天要练威亚,就提早叫程程回去了。他洗完澡敷面膜,和钟森南聊了会天。 白天在摄影棚不方便,晚上在酒店里通视频,钟森南问他爆料怎么回事。 夏阅把告诉陈今的话,又原封不动复述一遍,“我觉得陆商对我有偏见。” 剧组里演员那么多,没见他管人家阿谀奉承,也没见他叫别人控制体重。可偏偏他还没法抱怨,有了车上那出见面,夏阅现在多少有点怵他。 即便他事后查了资料,陆商也才比他大九岁。但陆商年少成名,这些年来国内国外,大小奖项都闯过,早已站到了圈内巅峰。 第5章 而他只出道两年,虽然红得顺风顺水,离顶端还遥不可及。 钟森南表情怪异,很快又遮掩过去,“今姐说他不喜欢流量偶像。” 夏阅撇撇嘴唇,果真没有察觉,“那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我以前又没得罪过他。” 昨天在车上叫哥哥,的确是有讨好意图。但那是他第一次见陆商,在此之前两人从未见过。 钟森南不欲多说,很快转移了话题,只忍不住提醒他,别往陆商跟前凑。 夏阅觉得莫名,挂掉视频躺下时,也还在琢磨这事。 十点半左右,他陷入沉睡。再睁开双眼时,窗外还是黑夜,置身的酒店房间,已经不是他的房间。 陆商背对着他站,双臂高高抬起,肩颈肌肉线条绷紧起伏,剥出身上那件衣服,露出宽阔结实的麦色背脊,和一截紧致有力的性感窄腰。 夏阅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第3章 吻合 陆商进浴室后,他低头看了看脚。人类的四肢消失不见,只剩下毛茸茸的短腿。脚下踩的是猫窝,旁边落地镜中照出的,是凌乱炸开的白色长毛。 他往镜子前一凑,一只黄毛脑袋,从镜子里歪过来。夏阅仍处于震惊中,抬起手轻轻扒了扒镜子,镜子中的猫也抬高前肢。 脚垫漆黑脚毛也脏兮兮,看起来活像是刚挖过煤。夏阅不得不承认,他做了一个逼真的梦。而在梦里,他是陆商捡回来的猫。 他没进过陆商房间,镜子里的黄毛圆脑袋,却与白天在片场,他见过的一模一样。或许是潜意识的记忆,夏阅漫不经心地想,跳出猫窝四处走了走。 房间里铺着地毯,电视柜上干净整洁,浴室里传来花洒水声,落地窗外是夜幕霓虹。他不清楚这梦有什么预兆,只能睁大眼睛埋头找线索。 地面没有任何异常,沙发上是陆商的私服。夏阅跑到沙发前,拼命地蹬腿跳上去,踩了踩陆商脱下的衣服。 衣服下没有东西,沙发前的茶几上,堆着不少罐头猫条。夏阅兴致缺缺地扭头,将目光投向陆商睡的床。 床上被子平整铺放,被子里有陆商手机。夏阅飞快跳下沙发,尝试着上陆商的床。但床太高他上不去,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从沙发跳上床头柜,再从床头柜跳入床里。 他没有犹豫地掉头,上了沙发边缘的扶手,助跑冲刺一气呵成,小短腿越过高空—— 身子直挺挺撞上柜子,两只后腿无力地滑落,使出最后那点吃奶力气,他用前肢紧紧扒住柜头,眼冒金星地挂在柜子边。 紧接着,后颈被一只手捏紧,他被人从半空里拎起,对上陆商沉淡的眉眼,“想造反?” 夏阅四肢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响起的手机救了他,将他轻轻丢进沙发,陆商起身拿手机回来。在沙发里轱辘滚了一圈,夏阅晕头转向地倒进角落。 旁边沙发猛地下陷,陆商漫不经心伸长手指,拨开看不到脸的白色毛团,身体往后靠进沙发里,接通视频打开了免提。 叶明煦出现在屏幕里,“我听说你捡了只猫?” 陆商没有说话,转头将猫脸从毛里挖出,一只手抓过来送入镜头里。 叶明煦讶异挑眉,“这猫看着可不便宜,是不是谁家走丢的?” 夏阅后肢危险腾空,前肢紧紧抱住陆商手指,战战兢兢地抬起猫脑袋,对上叶明煦放大的五官,不由得震惊地张开嘴。 叶明煦比他更惊讶,指着镜头里的圆眼道:“陆商,他好像认识我。” 夏阅吓得一哆嗦,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的猫?”陆商撩起眼皮。 “不是。”叶明煦如实回答,随即忍不住猜测,“或许他主人是我粉丝。” 夏阅被他的脑回路震慑。 认识叶明煦多年,陆商倒是习以为常,顺着他的话淡淡道:“那你发条微博问问,没准真是你粉丝丢的。” 叶明煦点头应下,转而换了个话题:“你们剧组进新人了?” 陆商点头,放下了猫。 话题转向自己,夏阅自然不会走,又笨手笨脚攀着他膝盖,爬到他的腿上竖起耳朵。 “是那个什么——”叶明煦回忆。 “zerone的夏阅。”陆商道。 猫耳朵抖了抖,夏阅很是意外。zerone已经解散,他没见过陆商,对方竟然还知道,自己是zerone成员。 但接着想想,这是自己的梦,梦里陆商知道,也算符合逻辑。 吓到他的是叶明煦,这位圈内同样大热的男演员,此刻谈不上丝毫正经地调侃:“他有没有半夜来敲你门?” 夏阅一头雾水,听到陆商否认:“没有。” 眼见调侃不成,叶明煦惋惜叹气:“这个zerone可真行,一共才七个人出道,有五个找你自荐枕席,剩下一个未成年,另一个缺席没来。” 像是听到什么惊悚的话,夏阅抬起的爪子僵在半空,被迫回忆起组合解散前的事。 zerone是七个人没错,可他从没听说过,队友自荐枕席的事。组合名原本取自zero to one,意为从0到1的无限可能。 但这名字着实取得烂,害他们在团的两年里,都被网友调侃01体位。团内cp满天飞,只有夏阅最稳定,不是钟夏就是all夏。 他是同性恋没错,但钟森南是异性恋。至于其他队友,他也不是很熟。 第6章 而叶明煦说的话,也很好对号入座。两年前出道七人里,只有他年纪小没成年。十八岁前跟团接通告,有人缺席的情况也很少。只有成团下半年年末,那场盛大的跨年晚会了。 跨年通告钟森南因病缺席,最后上台表演的只有六个人。但那场跨年陆商在不在,夏阅对此没有半点印象。 深知梦不可信,夏阅冷静下来。他懒洋洋地踩了踩陆商膝盖,见对方毫无反应也没有阻拦,就下意识顺着猫的习性,眯着眼睛在他腿上踩起奶来。 大脑很快被困倦侵袭,记不清什么时候停下的,小猫脑袋一点一点的,伴着视频通话的背景音,趴在陆商腿上睡着了。 再睁眼就天光大亮,闹钟铃声响个没停,夏阅关掉闹钟坐起来,脸上还残留有困惑睡意。 昨晚梦中的记忆,非但没有模糊断层,反而如同亲身经历,画面始终记忆犹新。 他茫然地下床洗漱。 程程上来送早餐,吃完早餐后,他去了片场。武指老师带他去练威亚,夏阅身体稳定性好,核心力量和掌控力强,很快学会了空中平衡。 老师开始教他动作。整整一个上午,他什么也没做,光练空中翻转了。 中午回来吃盒饭,编剧找他聊第一场戏。这场戏他的剧情靠后,拍的是皇子争权失败,靠山倒台以后,亲妹妹落入男主手中,他在男主面前悔恨落泪,为自己妹妹谋一条生路。 通告安排在后天,他还有时间再琢磨。因为是和陆商的戏,编剧建议他没把握,可以多去找陆商请教。夏阅嘴上乖乖应了,私下却记着陈今的话。 编剧老师走后,他到处去找彭彭。路过片场后花园,看见罗游鱼在练舞。罗游鱼在剧里演花魁,有一段独舞的重要剧情。 她不是专业舞蹈生,但想减少舞替镜头,除高难度动作以外,尽可能地自己出镜。 水袖舞是请老师来编的,夏阅没看过教学版,只看罗游鱼练的这段,是连续踏步翻身下腰后,再加上顶腰旋转后踢腿。 舞蹈老师没上班,罗游鱼练得稀里糊涂,转身看见他从桥上过,连忙招招手叫他来问:“你是学舞蹈的吧,踏步翻身你会吗?” 夏阅点点头,他学的舞种多,古典现代都会。 罗游鱼让他教教自己。 夏阅指出她重心和顶跨的问题,手把手指导她做一遍踏步翻身。罗游鱼隐约抓到窍门,央求他连贯跳给自己看。 他就跳了前半截动作。罗游鱼练习没穿水袖,手里拿了把白色长绸扇。扇子绸带很长,拿在罗游鱼手里,总是拖到地面上。到了夏阅手里以后,却像是成了一尾活鱼。 扇子长长的绸带甩入空中,夏阅张开双臂顶胯提腰,带着扇头绸带接连翻转,绸带似蝶与风般缠绕,夏阅四肢修长舞步轻盈,腰身柔软得不可思议,跳出的步子却很有力。 绸带如长长的湖水波浪,在头顶上方骤然荡开,夏阅举手灵活绕腕,最后行云流水般下腰。绸带自头顶舞动着铺开,陆商垂落的戏服大袖边角,毫无预兆地闯入他视线。 他脑中思绪凝滞一秒,绸带掉在了他的脸上。 罗游鱼羡慕地叹了口气,只恨小时候没有去学舞。夏阅抓开绸带站直身体,神色紧张地朝陆商看去,只怕他说什么不好的话。 陆商一个字未点评,甚至没有转头看他,和罗游鱼说起其他事来。 夏阅松了口气,正琢磨找什么借口离开,程程就从桥上过来,远远地叫了他一声。夏阅连忙走向他问:“干嘛去了?” “被几个粉丝叫住了,”程程举了举手里纸袋,“她们让我给你送信。” 进组行程是公开的,粉丝追过来也正常。要不是过来时比较隐秘,他大概第一天进影视城,就会被粉丝堵在马路边。 “她们还问我,营销号爆料是不是真的。”程程补充,“我没告诉她们。” 夏阅不在意地点头,顺手拿起信看一眼。 信封上写的“夏杳杳”,是追他很久的富婆大粉,程程和今姐都认识她。将信放回纸袋里,他习惯性地检查,“没收别的吧?” “没有。”程程立马回答,“老粉都知道规矩,除了信没带别的。” 营销号爆料没有大范围扩散,但他知道这里有人不喜欢自己。收粉丝礼物这种事,一旦被有心人拍到,他又得热搜上挂两天。 他想了想又问:“今天有什么爆的热搜?” “还真有。”程程诧异回想,“叫什么‘绿叶姐’……” 他记不起完整词条,打开手机给夏阅看—— #绿叶姐进来吃饭# #叶明煦 神仙厨子# #绿叶姐 神仙饭# 程程还在一头雾水,夏阅先点进去看了。热搜当事人关联到叶明煦,对方昨晚半夜发了条微博,是和陆商视频过程的截图。 照片上两人都露了脸,原图没修但大杀四方。夏阅越看越觉得眼熟,有点像他昨天做的梦。cp粉在词条里嗑生嗑死,夏阅只死死盯着配文内容看。 叶明煦发微博帮陆商捡的猫找主人。 他睁大了眼睛,想起昨晚的梦,竟然与现实完全吻合了。 心脏疯狂跳动起来,夏阅脑子里混混沌沌。所以昨晚并不是梦,而是真是存在过的,所以他在睡着后,变成了陆商捡的猫,所以—— “zerone七个人,竟然没一个是1?”夏阅震惊抬眼。 第7章 “你很失望?”有人问。 “倒也不是,只是……”只是想起团粉嗑all夏,无论和哪个同事配对,他永远都只有做0的份,他顿时觉得心有不甘。 “难怪……”他喃喃道。 “难怪什么?”那人又问。 “难怪选秀这么多届,每个团都会捆绑营业,只有我们没爆过队内恋爱,原来是因为撞型号——”夏阅小声脱口而出。 “你也撞?”对方不咸不淡开口。 “我?”夏阅直觉不对回头。 陆商就站在他身后。 思绪猛地回笼,看清陆商那张脸后,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第4章 送礼 夏阅神色慌张地垂头,“陆老师。” “剧本读好了?”陆商问。 “没有。”他回答。 “台词背过了?”对方又问。 “……也没有。”他的声音小下去。 “自己的事没做好,还有空来管其他人。”陆商嗓音平淡,却透着威压力道。 夏阅手指蜷了蜷,尴尬得说不出话,更别提去向他请教。 陆商这条路走不通,他只好去请教副导演。年导忙得脚不沾地,他都没机会说上话。傍晚没在片场蹭盒饭,他带程程回酒店时,看到了追行程的粉丝。 信收了厚厚一沓,但来送他的人不多,和信的数量对不上。粉丝间帮忙带信是常有的事,夏阅数着人头也没有多想。看夏杳杳捧着单反拍,他笑着朝镜头挥挥手,转头上了接自己的车。 回酒店吃完饭,夏阅开始翻剧本。程程却跑上来敲门,说夏杳杳找他来带话。这两天过来的大粉,除了她还有褚西子。傍晚他出片场时,褚西子带粉丝出去了,所以才没有来送他, 大粉之所以叫大粉,就是因为她们有能力,号召和聚集其他粉丝,带领粉丝做任何决策,算得上是粉丝主心骨。 “去哪了?”夏阅面上微愣。 褚西子他认识id,但没见过长什么样。只记得粉他的时间不长,但混成粉头的时间很短。 “去哪里不知道。但夏杳杳说,”程程面露担忧,“早上有人找她们,自称是陆商身边工作人员,说营销号的爆料是真的,还说陆商在片场给你脸色看,让她们想办法给陆商送点礼。所以中午我过去收信,她才会问我是不是真的。” 夏阅难以置信地抬眸,“所以她们都信了?” “夏杳杳没信,也劝过其他人了,但褚西子还是带人走了。”程程说。 夏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祈祷那些人不是去送礼,即便去了也和陆商说不上话。但他左思来右想去,饭局那晚他对谁都笑脸迎合,除了陆商也没得罪过其他人,到底是谁在故意整他? 这时候再去找人已经来不及,他让程程去给夏杳杳带话,让她明天认认进出片场的人,然后把照片拍下来发给他。 程程开门下去了,夏阅坐着没有动,犹豫要不要找陆商,就听到自己手机响了。他猛地回神,发现是陌生号码。 电话是何非打来的,说陆商找他有事,叫他现在上楼一趟。夏阅硬着头皮应下,挂掉电话以后,心跟着提起来。 陆商这时候找他,多半是粉丝去送礼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全看对方怎么处理。如果陆商愿意私了,对他就没多大影响,如果陆商要公开曝光,就是黑粉的狂欢日。 孰利孰弊很清晰,夏阅出门去了楼上。陆商压没想见他,也没打算让他进门。何非拎了个纸袋等在门边,见他出电梯一路找来,直接将纸袋递给他道:“商哥让我还给你。” 纸袋上印着奢侈品logo,是陆商全线代言的品牌。直觉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夏阅接过袋子后不愿意走,“我想见陆老师。” 何非立在门边没动,“商哥在洗澡。” 夏阅余光往里探,果真没看见陆商,只看到那只黄脑袋猫,在猫砂盆前探头张望。他抬手朝里一指,张口就要编理由,“何非哥哥,”他软下嗓音叫得甜,“你是不是还没铲屎?猫砂盆里太脏,小猫不愿意进去上厕所,憋不住就会尿在地毯上。” 何非顿了顿,回头往里看。 趁机挤进房间里,夏阅将纸袋随手一放,就去看猫砂盆里的情况。盆里果然埋着猫屎,不等何非过来叫他,他先动作自如地起身,扯了旁边桌上的空袋子,故作熟练地替猫铲屎。 何非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时,陆商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穿了件黑色浴袍,胸口的领边微微敞开,带子松松散散系在腰间,黑色的发尖还在滴水。 他站在门边没有动,语气低沉裹着冷意:“你在干什么?” 夏阅握铲子的手顿住,只觉得有视线落过来,让他整个人如芒在背。他迅速挂回铲子起身,低眉顺眼唯唯诺诺,将刚才的那番说辞,又小声对陆商说一遍。 陆商拿毛巾擦头发,像是对他的话充耳未闻。 夏阅定在原地,身体有些发僵,但始终没有抬脚,也没有再出过声。直到陆商擦完头发,将湿毛巾搭上椅背,终于转过来正眼看他,“谁让你进来的?” 他垂眼不吭声,何非主动认错。 “你出去。”陆商开口。 何非关门出去了,夏阅留在房间里,非但没有更轻松,反而愈发神经紧绷。应付何非尚且游刃有余,可一旦到了陆商面前,他所有的小聪明,所有讨好的手段,就都派不上用场了。 第8章 继前面那些坏印象后,现在他在陆商这里,又多了条私联粉丝,撺掇怂恿粉丝的污点,指不定对方现在心里,有多么反感和厌恶他。 夏阅脚趾头都要蜷缩起来了,仍是顶着压力抬头与他对视,“陆——” 陆商拧起眉,似乎不愿意听他多说,“拿上你的东西回去。” 夏阅顿时觉得憋屈,坚持要替自己辩解:“对不起陆老师,我没让粉丝给你送礼,她们是被别人骗——” 没有听他道歉,陆商冷冷叫他:“夏阅,我的话还没说完。” 夏阅委屈地闭上嘴巴。 “回去后让她们拿东西去退,退不了你自己花钱买下来。”对方道。 夏阅愣住。 陆商依旧神色漠然,“中文听不懂吗?” 夏阅仍旧没回神,“……听得懂。” “听得懂还不走?还是说你想留下来,今晚和我一起睡?”陆商淡淡讥讽。 夏阅懵懵懂懂点头,转身抱起墙边的纸袋,魂不守舍地开门走出去。 结果到最后,他也没从陆商那问清楚,对方到底打算怎么处理。但看陆商最后说的话,似乎是没打算曝光他,还明明白白地提醒他,别让其他的有心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虽然陆商的提醒晚了点,骗粉丝的人不是要整他,而是一开始就有备而来。因而即便陆商没有追究,隔天早上睡醒起来,他仍是不可避免地,被人挂上了黑热搜。 只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人人都知道他花粉丝钱,让粉丝去给陆商送礼了。追着词条顺藤摸瓜,他得罪陆商的事,也被连根挖了起来。 黑粉上蹿下跳地带节奏,路人不追根溯源不辨是非,只抱着吃瓜的心态跟风倒,网上骂声扑天盖地,粉丝的澄清没人看。 挨骂倒是次要的,夏阅自出道以来,也没少挨网友骂。陈今的电话心急火燎打来,说如今网上的评论风向,会影响到他的代言洽谈。 陈今那有个代言在接触,夏阅身上代言虽然不少,但她看重的这个,是时尚圈资源。拿到好的时尚资源,能为他进时尚圈搭桥,也能提高他的商业价值。 而这个珠宝品牌代言,想要的不仅仅是他们,正在和品牌方接触的,也不仅仅有他们一家。肉谁都想吃,但不是每个人,最后都能吃到。 这中间有多少黑料新闻,是经纪公司之间的博弈,吃瓜的人也就不得而知了。送礼事件爆出来当天,梁栎柠和他另一位前队友,都有正面热搜报道出来。 梁栎柠去拍了时尚杂志,前队友参加了公益活动,只有夏阅捧着手机挨骂。被骗的粉丝悔不当初,但也于事无补了。 夏阅打起精神去片场,到晚上满身疲惫回来,惦记着明天要拍戏,很早就关灯睡下了。当晚他再次醒来,变成了陆商的猫。 小猫很黏人,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陆商腿上。陆商又在和叶明煦视频,关系好如他和钟森南,也不会这么频繁地视频。 想起那些cp粉的言论,他不免困惑地抬起头来。接着才看清楚,陆商手里有平板,平板停在微博界面,叶明煦最近上新电影,让陆商帮他转发宣传。 平板拿得有点高,夏阅看不清文字,抬爪抱住陆商手腕,哼哧哼哧地往上爬。陆商没有反应,也没有赶他走。他得已顺利爬上去,坐在了男人手臂上,一双圆眼盯着平板,瞅得仔细又认真。 就连叶明煦搞怪逗他,也没给对方任何眼神。 叶明煦顿觉索然无趣,抬头问陆商好了没有。陆商指尖轻点,抬眼回答他道:“好了。” “行,我挂了。”叶明煦还有事,盯着他转发完,就结束了视频。 视频挂断没多久,有电话打了进来。陆商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去倒水,放下手里平板后,顺手将他拎下来,丢回旁边的沙发里。 平板还亮着光,微博也没有退,夏阅在沙发里打了个滚,毛发乱七八糟地爬起来,瞅瞅陆商背影,又瞅瞅平板。 眼看屏幕渐渐暗下,他一爪子轻轻拍过去,屏幕重新亮了起来,界面被他拍得下滑,一条推送映入眼帘。 是个粉丝不少的吃瓜营销号,发了条关于他和陆商的内容。估摸着是公司养的职粉,营销号替他洗白送礼的事,将粉丝被骗的真相贴出来。又引出时尚资源这块肥肉,将他塑造成恶性竞争中,可怜无辜的完美受害人。 虽然他的确是受害人没错。 此条微博有理有据,用词犀利逻辑清晰,深得夏阅喜欢和赞同,看得他频频点猫脑袋。耳朵边两簇聪明毛,也跟着一点一点地,在风里晃荡和飘摇。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他持有相同看法。微博转发平均上千,转发的都是他粉丝,评论区则是各路人马,战况激烈骂得不可开交。 有他家粉丝尝试控评的,也有梁栎柠粉丝闻着味来,连营销号和他一起骂的。甚至还有陆商粉丝下场,骂他不要脸倒贴陆商,想蹭陆商的热度炒作。 夏阅看得猫脸拉下来,梁栎柠和他是对家,粉丝骂来骂去他忍了。可他没想给陆商送礼,也没想蹭陆商热度,陆商不帮他澄清就算了,粉丝还摸过来骂他干嘛? 他气得抖胡须,一脑袋黄毛炸得蓬松,想让陆商管好粉丝。 但正主毫不知情,还在窗边打电话。夏阅重新低下头,余光扫到上方账号—— 写着陆商名字,是陆商的大号。 第9章 他忽地眨眨眼睛,眸中有轻微闪烁。如果是陆商本人下场……他鬼鬼祟祟抬起爪子,激动得尾巴扫动起来。 他现在是只猫,无论做什么,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即便对方发现后取消,但哪怕仅仅存在一秒钟,也足以让截图大范围传播。 即便工作室公关澄清,也会让效果大打折扣。 思及到此,他不禁眉开眼笑,不再有任何犹豫,将爪子按上屏幕。 下一秒,微博点赞的爱心标,从透明跳成了鲜艳的红。夏阅咧着嘴抬头,得意地抖着耳朵尖,撞上陆商深沉的眉眼。 他吓得当场狂脱毛。 陆商伸手过来拿平板看,他紧张得将脸埋进毛里。几秒以后,平板被人放了回来。屏幕依旧是亮的,微博界面也没退。 他偷点的那个赞,陆商并没有取消。 第5章 哭戏 夏阅有些吃惊,没想到陆商对猫这么好。他卖力往陆商身上蹭,想要讨好对方,却被陆商冷淡拨开了。 男人从衣摆边抓起小把毛,面容看不出喜怒地开口:“怎么掉这么多毛?” 夏阅心虚地低头,嗲嗲朝他“啊 ”一声,意图装傻蒙混过关。 陆商将毛捏干净,没有再和猫计较。 夏阅偷偷去看平板,知道陆商点赞这事,多半掀起了不小波澜。但即便陆商不取消,工作室想公关也不难。只要以助理名义发文,说是助理手滑点到,陆商没有发现就好。 他抬起猫脑袋,发现陆商在看剧本,看的是明天和他的戏。剧本上写了注解,他爬到陆商身上,也伸长脖子去看。 一只大手捂住他的脸,陆商的声音落下来:“你看什么?” 夏阅使劲摇晃挣脱不开,在他掌心里拱得毛乱糟糟,最后一屁股坐倒在他怀里,张着嘴巴气喘吁吁地呼吸。 “想看剧本?”陆商问。 夏阅猛地僵住,不敢抬头看他。 对方却像问得随意,视线已经落回剧本上,不再看怀里这只猫。夏阅放松下来,爬上陆商的手臂,跟他一起看剧本。 陆商看得比他快,伸手去翻页时,夏阅还没看完。他想也不想伸爪子去拦,待脚垫踩上陆商手背时,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大气不敢出地缩回爪子。 男人没有再急着翻页,而是反手握住他的爪子,按住肉垫慢条斯理揉弄。 爪子被他揉得又酥又痒,夏阅本能地想缩回爪子,却听陆商似嫌弃般低沉道:“脚怎么这么黑?白天偷偷去挖煤了?” 猫白天干嘛去了,夏阅还真不知道。但他也研究过脚毛,应当是生下来就黑。他不满地抽出爪子,连着拍了好几下剧本,纸张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黑色脚印。 夏阅神气地昂首挺胸,两搓聪明毛迎风飘荡,为自己和猫的清白作证。 陆商顺手翻了一页,指尖揪住他的聪明毛。 他瞬间蔫了下来,如同被揪住命门般,耳朵扁成了飞机耳,听头顶陆商慢慢补充:“以后你别叫八宝粥了,就叫挖煤崽。” 夏阅顿时满心惭愧,觉得很对不起八宝粥。 当晚为了替八宝粥出气,他故意压着剧本睡觉,偷偷将口水抹在剧本上。早晨再睁眼时,他回到了自己床上。陆商点赞的事已经发酵,工作室那边也出来公关了,理由和夏阅猜得差不多。 但有了这么一遭,网上骂声也小了些,信工作室的只有粉丝,网友则猜什么的都有。夏阅赶早去片场化妆,换完戏服出来等开拍,陆商也出完妆过来了。 清楚上镜会显胖,他早餐吃得很少,特意将束腰勒紧了点。年导叫他过去讲戏,夏阅全程听得很认真,担心他第一场戏出岔子,年导又叫陆商过来对戏。 夏阅被陆商看着紧张,念台词咬字时有些飘,就连年导也看出来了,示意陆商收着点气场。 陆商神色淡淡没理会,年导离开以后看着他问:“你怕我?” 夏阅咬紧牙关不承认,瞳孔里死死压着情绪。 男人非但没有收敛气势,反而眼底浮起点冷意来,“如果自己不能克服,你不如趁早回去。” 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夏阅出道以来被捧得高,听在耳中只觉得刺耳难堪。但他咬牙承受下来了,非但没被打击得信心受挫,反而顶着压力重新抬起眼,如同那晚陆商经过,故意将饭盒推过去般,不服输地撞向陆商黑眸。 那双眼尾修饰过的杏眼,被陆商激得愈发炯炯有神,甚至含着几分恶狠狠的意味,他盯着陆商那张脸,目不转睛地念出台词。 男人眼风轻扫过来,脸上始终不显情绪,注视过他几秒后,略微颔首朝他道:“记住你刚才的状态。” 夏阅一愣,这才从戏里出来。 “台词重音有点问题。”陆商拿过剧本摊开,语气平直不带起伏,“笔给我。” 夏阅愣愣回神,慌忙低头四处找笔,最后叫住工作人员,找他们借了支笔过来。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神情微妙地递出笔,陆商伸出手来接,过程中没有抬头。 两人手指轻轻相碰,陆商指腹蹭过他手指,温度从指尖传导过来,如同被烫伤了般,夏阅飞快缩回了手。 马克笔掉在桌面上,对方面色平常地抬头,“躲什么?” 夏阅顿时心生懊恼,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只能吞吞吐吐道歉:“抱歉陆老师……” 第10章 陆商没有去拿笔,“手伸过来。” 夏阅像只被揉脚垫的猫,有点畏缩地将手伸了出去。如昨晚捏猫爪子般,陆商拧眉扣紧他的手。夏阅眼皮连同手心一起,重重地跳了一下,胸腔被警惕与敬畏填满。 “拍戏有肢体接触,你最好早点习惯。”视线轻点过他鼻尖的痣,陆商松开他的手平平道。 在剧本上画了几笔,陆商就起身离开了。虽然知道陆商帮他,是看在年导面子上,他仍是怔忪了一会,随后听话地调整重音。 片场布置好后,年导叫他去走戏。先拍他后路被断,与陆商对峙的戏。用年导的话来说,不需要他面部狰狞有多凶,但气势不能被陆商压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场只拍几遍,年导就喊过了。休息时工作人员都在夸他,只有夏阅眸光闪烁不好意思,能过都是陆商提前教了他。 接下来到他被捕后,为妹妹求情的剧情。哭戏放在了最后,他需要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求男主。从最初的背脊硬挺,到最后的舍弃尊严,对着男主悔恨落泪。 夏阅看过整段剧本,他为数不多的戏份里,最难的就是这段哭戏。可偏偏受场地限制,这场戏放在第一天拍。 取景框的灯光下,他跪在陆商脚边,眼前是陆商雍容华贵的衣摆,精致的金边滚纹落在视野里,渐渐模糊在他的泪水中。 担心他哭不出来,年导给他用了催泪剂。夏阅的眼泪来得很快,泪珠子晶莹剔透,接连染湿他的睫毛和眼尾,如断了线般汹涌滚落而下,浸湿他白透光滑的面庞,砸在他的唇珠和下巴边。 那原本红润饱满的唇珠,被泪水砸得轻轻颤动起来,就像晨曦微露时,露珠滚动的荷叶,想要让人摘下来含入嘴里。 空气里沾上湿意,陆商低垂的视线中,他鼻尖上的圆痣,也像是浸入在水中,变得湿润妩媚起来。 对讲机中一阵杂音,年导连连高声叫停:“不行不行,重来。” 夏阅红着眼睛,拼命地眨眼睛,将挂在睫根的眼泪碾碎,抬头发现陆商在看自己。 下一秒,妆造组的人团团围过来,按着他开始尽职尽责补妆。 年导抓紧时间来讲戏,说他哭得太漂亮,脸吃掉了演技,没哭出该有的情绪。夏阅诚惶诚恐听着,品味思索情绪后,又接着来试这场戏。 但他没了运气,也没了状态。哭戏连拍十几遍不过,年导不愿意将就用,当机立断叫了停,让他明天再来接着拍。 道具组开始忙活下一场,夏阅收拾好去找年导道歉,唯恐自己耽误剧组进度,还被有心人故意爆料出去。年导倒是没生气,嘱咐他好好练习,甚至提前预料到,他大概一天拍不好,才将他通告提前一天。 夏阅火烧屁股似的,去找表演老师求助。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手机里那些文字,远不及现场生动,他又去请教编剧和其他老戏骨。 晚上收工回酒店,他又对镜子练了练,躺在床上却睡不着。陈今打视频来念叨他,嘱咐他这几天好好演,过几天梁栎柠要来了,别被人家给比下去。 视频挂断以后,夏阅更睡不着了。他下楼去买可乐喝,走到一楼大厅里时,发现有人偷偷溜进来,鬼鬼祟祟地像粉丝。 酒店剧组包了下来,这时候进来的只有私生粉。夏阅只得自认倒霉,连可乐也来不及买了,转头回去连摁电梯。 电梯门打开后,他飞快走进去,听到门外小跑脚步,又匆忙按关门键,将对方挡在电梯外。电梯朝他住的楼层上行,夏阅反应过来又取消了,转而改按自己楼上那层。 出了电梯没急着走,他盯着电梯的动静,给酒店里的人打电话。隔壁那台电梯动了起来,似乎是追着他的楼层而来。 夏阅挂了电话,转头朝走廊深处走,想找安全通道下去。楼梯没有找到,他认出了熟悉的房间号,记起陆商住在这层楼。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过去敲门,打算继续往里走时,听到旁边有扇门开了。 陆商从对面房间出来,身后是德高望重的老演员。夏阅愣愣和他们问好,陆商微微皱起眉来,“你来干嘛?” 夏阅局促又尴尬,硬着头皮朝老演员道:“有点问题学不懂,想来请教聂老师。” “晚上十点来请教?”陆商不咸不淡,“聂老师准备睡了。” 夏阅肩头微松,顺着他的话道歉,让聂老师好好休息,等着陆商回房间。男人进了自己房间,却没有立刻关门,而是转过来吩咐:“进来。” 他再次忐忑起来,杵在门外装傻问:“……陆老师叫我吗?” 对方一针见血,“还有第二个人在吗?” 夏阅只得垂头跟了进去。 小猫趴在沙发上玩球,陆商将猫拎回猫窝里,语气不带情绪地问:“你什么问题学不懂?” 夏阅被问得措手不及,继而支支吾吾编造道:“白天那场哭戏……” “年导说的没听懂吗?”陆商接着问。 “……懂了。”夏阅如实回答,不自在地挠下巴补充,“懂是懂了,但不知道怎么演。” 这话倒是没骗对方,年导帮他分析了情绪,可夏阅自己对着镜子,演不出这么复杂的层次感,只怕明天又过不了。就算是侥幸混过去了,到时候正片播出来,少不了要被网友嘲演技。 陆商在沙发里坐下,“过来。” 第11章 夏阅懵懵懂懂走近,见男人一双长腿曲起,膝盖分开坐得大刀阔斧,手肘懒洋洋地压在腿上,单手托抵着下巴和脸庞,声线散漫却不容拒绝:“跪下。” 他一双眼睛微微睁大,属于陆商的气场消失不见,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谋江山》里的男主。他分明没有换戏服,也没有上妆戴假发套,黑色短发配上现代家居服,坐在那里却早已不是陆商。 陆商和男主脾性截然不同。 夏阅听话地走过去,在他的膝盖前跪了下来。 陆商演的是男主,却没有念剧本台词:“现在哭给我看。” 夏阅迟疑一秒,抬起头来望他。 男人不为所动,嗓音冷了几分:“这里没有催泪剂,你自己哭。” 夏阅垂下头酝酿,想尽这辈子伤心事,品味着角色情绪,努力地哭了起来。泪水流到下巴边,被修长指节随意揩去。 陆商微微俯身,捏着他下巴道:“别去想年导的话。” 泪珠子挂在睫毛边,夏阅乌黑的瞳孔中,流露出湿漉漉的茫然。 “就像白天那样哭,哭得漂亮一点。”陆商说。 作者有话说: 以前不认识,明天也有更新。 第6章 代拍 第二天再拍这场戏,夏阅没有用催泪剂。年导有些意外,在片场夸了他。他哭得眼皮子肿起来,这条才终于过了。 程程拿冰块给他冷敷,他坐在旁边等下场戏。罗游鱼从面前过,有点惊讶地瞅他,“昨天哭那么多遍没肿,今天半小时怎么就肿了?” 夏阅心里有鬼,不好直视她眼睛,只能用笑容来遮掩。昨晚在陆商房间,他几乎哭干了眼泪。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他还是依照陆商的话,努力再哭得漂亮一点。只是没有了催泪剂,他发现自己在掉眼泪时,面无五官有些不受控制,再难像白天那样哭得好看。 陆商三言两语落下,教他怎么控制五官,也并未再多分析情绪,只让他做情景替换练习。将记忆中相似的情景,直接替换到这场哭戏中。 这是眼下最速成的办法,也多亏了昨晚陆商帮忙,他今天才只拍了半小时。 想到这里时,他忍不住去看陆商。对方被人围着补妆,只隐约从缝隙间瞥见,男人高挺优越的鼻梁,以及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条。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清晰认知到,除了不喜欢自己,陆商其实人不坏。但这类人强势而严厉,底线清晰原则明确,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 而他不小心撞枪口上,成了对方眼里的沙子。虽然也没犯什么大错,甚至还受到前同事牵连,但他心底依旧有几分不甘。 他的戏还没有拍完,有人指导能学得更快,也能给剧组留个好印象。第一次演戏,他也不想搞砸。夏阅大着胆子改变主意,既然陆商不让他巴结,他就去巴结陆商的猫好了。 陆商的喜好他左右不了,但猫的喜好他现在可以。 仔细回忆了一番,陆商收到的罐头,都是什么包装牌子,他从程程那拿手机,挑了款没见过的罐头,找到本地发货商家,让对方同城发货过来。 他交代程程,收到货以后,就拿去给何非,送礼的时候,最好避开陆商。程程点头应了,见灯光师还在调整,夏阅刷了一会微博。 不刷不要紧,一刷就看到,自己又热搜了。 #夏悦 红杏出墙# 词条古古怪怪的,还打错了他名字。夏阅怔愣一秒,点进去前没敢认,进去后才确定,是他的热搜没错。 代拍偷拍剧组路透视频,把他昨天那场哭戏拍进去了,挂上他和陆商的名字竞拍—— “@花果山美猴哥:出陆商冷酷无情高高在上,夏悦红杏出墙被捉,跪在他面前求原谅,哭得梨花带雨,陆商看了都心疼的视频。[预览图][预感图]” 饶是提前做足准备,他也看得有些傻眼。 说是文案诈骗也不为过,文字和视频内容毫无干系,代拍明摆着挂羊头卖狗。 两张照片分别是他和陆商。陆商那张的确冷酷无情,他那张则是满脸眼泪。预览照高清无修,代拍技术堪称专业,将两张路透图,拍出了写真效果。 可双方粉丝依旧不满,夏阅粉丝不满他打错名字,陆商粉丝不满他的文案,纷纷在评论区骂了起来。 “@嘬一口奶阅:博主初中文凭吗?是阅不是悦。” “@宝宝糖(见过阅阅版):“重要的事说三遍,夏阅夏阅夏阅!” “@今晚陆地有雨:死猴子想赚钱想疯了,双人视频送我都不要,下次给你姐拍点单人。” “@陆离:死猴子文案诈骗,我哥才不会心疼别人。” “@想和商哥谈:滚,我哥拍的大男主权谋剧,哪来红杏出墙的感情戏。” 粉丝们骂得起劲,没一个人要买视频,倒是引来路人好奇。 “@路过全世界:什么情况?陆商和夏阅搭档下海了?预览图看着还挺般配。” 这话传出去可不得了,粉丝立刻停下骂人,齐齐涌入那层楼解释。好说歹说制止了谣言,可代拍文案却火出圈了,这才有了那条热搜。 夏阅年纪不大但要脸,这会儿只庆幸,代拍打错了他名字。不点进词条的人,也不会联想到他。但眼看着热搜越冲越高,阅读量也控制不住飙升,他火速联系陈今,想让陈今给代拍发律师函。 第12章 经纪人却笑得像朵花,非但没帮他发律师函,还出钱买了代拍视频,提醒他这是吸粉的好机会,让他暂时忍辱负重,别因为出气坏了大事。 夏阅只得忍气吞声,起身去听年导讲戏。 等戏拍到中午,片场开始发盒饭时,他迫不及待回来坐下,找程程要自己手机。程程帮他去拿盒饭,夏阅立刻登上微博。 陈今说得没有错,先前那条热搜,虽然是窝囊了点,但哭戏视频放出去后,很快就蹭词条火起来了。他的第二条热搜爬上前十,用的还是代拍原文描述—— #夏阅 梨花带雨# 视频是陈今买的,她截掉了陆商镜头,伪装成夏阅唯粉,只发了夏阅一个人。 这回名字没打错,这形容他虽然不喜欢,但为了吸粉也就忍了。他兴冲冲点进词条,先看一遍哭戏视频,然后才打开评论区。 评论里粉丝路人都有,夏阅却看得面露古怪。词条里名字没错,评论区名字全错,清一色扫下来,都是叫他“悦悦”的。 怀疑打错的是路人,夏阅去看名字头像,接着就长长沉默了。打错的不是路人,全是眼熟的粉丝,甚至还有大粉带头,一口一个“悦悦妹妹”。 夏阅深深吸了口气,差点没原地心梗过去。参加选秀和在团期间,不少秀粉都喜欢泥塑他。但限定团解散单飞后,团粉减少唯粉变多,泥塑粉就渐渐消失了,妈粉和女友粉日渐壮大。 不想代拍玩这一出,炸出了不少泥塑粉。他现在就只盼着,陆商那边勃然大怒,发律师函告代拍诽谤。 他抬头瞄向对面休息棚,陆商坐在棚子里吃饭,隔得远表情看不真切。他忍不住琢磨,陆商是不是没看手机,还不知道代拍造谣这事。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陆商没时间看手机,不代表何非没时间。代拍卖的是双人视频,可上热搜的只有他自己,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 毕竟那可是陆商,行走的热搜体质。 他当下就坐不住了,等程程回来以后,就捧着自己饭盒,一边揭盖一边起身。才迈了步子出去,余光扫到菜色,他立马察觉出不对,眉头紧皱扭头审问:“怎么别人有鸡腿,我的没有?” 眼瞧露馅了,程程也不慌,一板一眼答:“今姐让我把鸡腿夹出去。” 夏阅极度不满,“拍戏很消耗体力。” 程程继续传话:“今姐说卤鸡腿不干净,拉肚子容易耽误工作,上次就是——” 夏阅敷衍打断他,遮掩自己的心虚:“你在这等着,我去对面一趟。” 他抱着饭盒去对面,想起上次偷吃热卤,第二天拉肚子的事。那天他不仅吃热卤,还偷偷吃了包辣条。 事后又拉肚子又爆痘,通告差点迟到,上妆还干燥浮粉,状态不好被爆了黑照。热卤钟森南也吃了,但对方没有拉肚子,想来应该是辣条的锅,夏阅不想再被陈今骂,让钟森南替他瞒了下来。 从陆商背对的方向,他悄悄往棚子里钻,没胆子撺掇陆商发律师函,只想来试探对方是否知情。 男人像背后长了眼睛,视线深沉锋利掠过来,叫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夏阅。” 夏阅噌地一下站直,支支吾吾回他的话:“……陆老师。” 陆商目光自上而下,落在他的鞋尖前,如无形屏障般,让他跨不出脚来,“有什么事?” 被他看得忐忑,夏阅嘴唇动了动,一时没有想好借口。倒是他戏服大袖被风吹开,露出了抱在手中的那盒饭。 陆商收回视线,不再问他理由,“自己找凳子坐。” 夏阅登时松了口气,搬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桌上还是两份菜,夏阅不再抬头看,一言不发吃起饭来。 棚内只有他们两人,咀嚼动静被放大,夏阅有些不自在,组织语言谨慎叫道:“陆老师。” 陆商微微撩眼眸,似是审视了他一圈,话语淡漠简洁地道:“鸡腿你夹走。” 夏阅噎了一下,被饭粒呛到,连声咳嗽起来,一张脸涨红起来。 陆商看他的脸,判断他是真的被呛到,而不是装模做样在演后,拿了瓶没开的水给他,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但话落在夏阅耳中,却总觉得是被嫌弃:“你几岁了?” 他拧开盖喝了水,平静呼吸以后,很是真诚地答:“十九。” 陆商冷冷扫了他一眼。 夏阅头顶微麻,装作没有察觉,只觉对方心思难测,决定不再唯唯诺诺,伸手夹了鸡腿来啃。 陆商没说什么,垂下眼继续吃饭,冷意从他头顶消散。夏阅咬着鸡腿肉,唇齿间卤香溢散,突然就壮起了胆子,一鼓作气抬头看陆商,“陆老师,你看微博了吗?” 两秒的静默后,陆商终于接话:“什么微博?” 夏阅略略困惑,继而小声解释:“……微博热搜。” 男人神色无变化,仍像刚才那样问:“什么热搜?” 夏阅语气滞了滞,不好意思再开口,眼底困惑更浓了些。陆商这么连着问,难道是真没看见?他没有第一时间答,琢磨要怎么遮掩过去。 却听陆商语调沉缓,似有淡然又似哂道:“是梨花带雨,还是红杏出墙?” 夏阅登时愣住,面容窘迫绯红,差点被鸡腿噎死。 第7章 罐头 看陆商不像是动怒,夏阅就明白过来,代拍隔得远听不见,为了视频卖个好价钱,大概没少胡乱编造文案。 第13章 或许因为图拍得好看,加上他拍图这么久,手里有不少人的黑图。即便是被他玩笑戏弄,也没有明星敢去较真。 这人常年驻扎影视城,夏阅以前没拍过戏,自然不认识这号人。而回忆以往热搜,他也不记得有哪次,代拍文案上过热搜。 多半是小打小闹,粉丝们看个乐子,这次却蹭陆商热度,直接闹得广为人知,还让代拍涨了不少粉。 下午又拍了一场,同场景的戏份就没了。他脱下戏服也没闲着,被武指叫去练打戏了。他腰身柔韧性好,脚步轻盈灵活,动作打得跟跳舞似的,练熟后就能一气呵成。 罗游鱼在隔壁练舞,他也去看了一会儿。几个小时没看手机,网上事态变了又变。大概是两张预览图好看,加上这部剧又没有女主,网友嗑cp的心蠢蠢欲动。 然而对家心眼小得很,不愿意看他吸陆商的血,梁栎柠粉丝装成路人,搬出夏阅得罪陆商的瓜,来打压网友冒头的心思。 有些网友就不干了,说陆商点赞那事,变相辟谣了这瓜。这次不等梁栎柠粉丝反驳,陆商粉丝就先放了截图,工作室早已澄清是助理手滑。 网友们这才熄了念头,心里头有些遗憾和可惜。 晚上回酒店,夏阅早早睡了。睁开眼睛后,陆商和何非在说话。桌上多了几个罐头,陆商问他是谁送的。 “夏阅助理。”何非问,“要还回去吗?” 那天收礼只是应急,事后再有人来送时,得到陆商的示意后,何非都委婉回拒了。但今天对方来时,陆商不在旁边。 陆商没立即开口,腿上的猫反应迅速,唰地一下蹬了出去,很莽撞地跳了下去。一团毛滚到地毯上,夏阅晕头转向躺平,露出粉色的肚皮来。 见他许久没动静,陆商弯腰伸手,缓缓弹了弹他,“摔晕了?” 夏阅四肢朝天,被他弹得肚皮晃了晃,接着蜷缩的爪子一抖,不高兴地拍向他手指。 陆商神情不变,反手捏住他的爪子,让他几次都挣脱不出。 直觉尊严受到挑衅,夏阅心中越发生恼,核心绷住猛地发立,抬起上半身来,作势要去咬他的手。 小猫两颗牙尖尖的,中间挤着一排小牙,男人没有半点畏惧,反而顺理成章地,将手指伸入他嘴巴,摸了摸他那排小牙。 夏阅嘴巴僵住,只觉得这动作过分亲密,抬高舌头将手指往外面顶。猫舌头蹭着陆商手指,口水也糊了对方满手指。 陆商微微蹙眉,像是有洁癖,将手指拿出来。 夏阅心中“哦豁”一声,正为抓住他把柄洋洋得意,就看男人指尖笔直垂下,将口水抹在了他脑门上。 脑门上传来湿凉之意,黄毛粘在一起皱巴巴,夏阅顶着湿毛无能狂怒,只能瞪圆猫眼张开血盆大口,愤怒地朝陆商大声嘶吼—— 最后清晰落入耳中的,却是又细又奶的“啊啊”声。 他备受打击地闭嘴沉默,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正事上。程程送的罐头还在桌上,桌腿又长又高,他努力地仰头,也望不到桌子上。 夏阅白毛飘扬轻抖,愉快地小跑过去,前肢抱住桌腿,“吭哧吭哧”往上爬。陆商过来将他拎起,直视他的绿眼珠子,“想干嘛?” 小短腿在空中挥了挥,他指着罐头方向撒娇叫。 “想吃罐头?”陆商反应冷淡,“白天开的还没吃完。” 何非会意,去小冰箱里拿,将没吃完的罐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陆商放下他,掌心贴着他屁股,将他往罐头前推。 夏阅脸烧起来,尾巴直挺挺落下,将屁股挡得严严实实。转过身仰头看他时,眼里满是羞赧谴责。 陆商收起情绪,垂眸审视他一秒,“你在害羞?” 夏阅忽地背脊发凉,被看得心生几分惧意,四条腿踩在桌上,却没力气抬起来。何非困惑插话进来:“猫怎么会害羞?” “也是。”陆商收回了目光。 夏阅僵硬地迈步,学着其他猫那样,生疏地对罐头刨了刨。 “刨什么?”陆商问。 “应该是不喜欢吃。”何非解释。 陆商却不惯着他,语气微微严厉道:“不要挑食。” 夏阅故意跟他对着干,闻言非但没有乖乖听话,反而将屁股对准了他,更加卖力地刨起来。 “他想吃新罐头?”何非尝试着分析。 如同附和何非的话,夏阅屁颠屁颠迈步,走到那袋新罐头前,抬爪子卖力地拨弄。陆商在桌前坐下,面上看不出喜怒,将他重新拎回眼前,“想吃新罐头,撒个娇看看?” 夏阅愣着没动,思考该如何撒娇。落在陆商眼里,就是听不懂人话。 他伸手摸了个罐头,看了眼罐头的成分,扣住拉环要打开时,手被一撮软毛蹭了蹭。毛上还有些湿,带着没干完全的口水,小猫讨好地用脑袋蹭他。 猫耳朵一颤一颤的,时而谄媚立起,时而扁成飞机耳,像极了人复杂的心理活动。 陆商开罐头的手顿住,漆黑眼眸中浮起思忖,“听得懂人话?” 夏阅紧张得腿发软,为了不引对方怀疑,蹭完陆商手背以后,又隐忍地伸舌尖,猫脸麻木地舔他手腕。 “应该是饿了。”何非歪打误撞地解围。 陆商没有再追究,开了罐头推给他。夏阅谨慎地先闻了闻,罐头肉闻起来很香,没有让他起任何抵触感。 第14章 人在变成猫以后,胃也成了小猫胃。认知到这点后,他放心地低头去吃。只是他不知道,猫是怎么吃饭的,只能依照自己习惯,张开嘴用牙去咬。 最后吃了个满桌狼藉,脸和脖子上的长毛,沾沾挂挂有不少肉屑,被陆商按着拿纸擦脸。 他多多少少有些尴尬,紧紧闭眼不去看陆商。罐头分量不多,吃起来的确香,为了引起注意,他将罐头吃完了。 男人果真留意到了,叫何非去网购一箱。何非不负众望,问出下一句话:“要去问链接吗?” 夏阅期待地站起来,脖子伸长头仰得高高的,两只猫耳朵悄悄竖起来,碧透的眼珠子又圆又亮,全神贯注地望向陆商。 “不用。”陆商粉碎他的期待,“外包装印了字,照牌子搜就行。” 夏阅难以接受地吸气,一屁股坐倒在桌面上,差点被他气了个倒仰。 计划失败以后,早上来了片场,他拉着程程反思,提醒对方以后送礼,记得先撕下外包装。但反思完以后,他也很快释然,转头捧着剧本,开始想明天的戏。 直到陆商让何非来叫他。 夏阅合上剧本过去,装得乖巧喊了一声:“陆老师。” 陆商冷淡地侧过脸,等他坐下来以后问:“昨晚那些罐头是你送的?” 夏阅迟疑了一下,朝他点点头,摸不准他问话用意。陆商既然不想问他,一大早地叫他来干嘛。总不至于是他送礼,还想着来教训他,别再动这些歪心思。 罐头猫吃得很香,剩余陆商也都收了,最后受伤的只有他。越想越觉得憋屈,他的声音也大了点,甚至豁出去反问:“陆老师叫我来干嘛?” “没干嘛。”男人声线波澜不惊,“就是想问问,”视线停留在他脸上,陆商神色平淡如常,“罐头猫很爱吃,你在哪里买的?” 夏阅始料未及,猛然抬起头望他。 作者有话说: 陆商:送礼不撕外包装,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第8章 脚环 夏阅心说见鬼了,怀疑自己昨晚去的,其实是平行世界。他懵懵懂懂接:“我回去翻翻链接。” 陆商没有拒绝,扫了眼他的剧本,顺手抽出来拿走,换了自己的给他。剧本封面上,还有口水风干以后,留下的皱巴巴印记。他怀疑陆商嫌弃口水,才故意要和他换剧本。 但这个念头,在夏阅重新审视自己剧本时,就当机立断茫然地打消了。自己剧本虽然没口水,可他没事就爱捏捏卷卷,纸张边角严重翘边,瞧着比陆商的还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读剧本有多刻苦。 他心虚地拿着新剧本,不想给陆商训话的机会,只想找个借口飞快离开。但大概就如对方所言,他向来收不住脸上心思,反而轻易就被男人看穿了。 陆商握着剧本开口:“每天很刻苦?” 夏阅羞愧地埋头,恨不得挖坑藏进去,顶着男人锋利的目光,只得支支吾吾自谦:“没、没有。” 陆商眉眼间有几分严格,“剧本是死的,只读剧本没用。” 夏阅不敢反驳他,小鸡啄米般点头。 陆商不再多说,直接放他走了。夏阅如获大赦般,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到对面坐下后,被程程困惑问起来,才翻开陆商给他的剧本。 他记得陆商剧本上有注解,但只写到他的第一场戏那里。夏阅不抱希望地往后翻了翻,发现本该干干净净的纸页,被陆商写上了新注解,连带他的戏份也在内。 他一时有些怔忪,思来想去后下定论,莫不是因为罐头,还给他的谢礼?他与陆商接触不多,但同在一个圈子内,多少也听过对方的事。 他知道陆商难以接触,也知道陆商不喜欢欠人情,他这是运气好撞点子上了?如果是这样,陆商对猫还真好,夏阅挠挠下巴想。 他捧着剧本认真看,琢磨明天那场纨绔戏。世子风流做戏,从风月楼烂醉出来,在大街上撞到男主,借着醉意向男主撒泼,最后反被男主训老实。 这场戏是出外景,所以安排在了明天。这时候皇子还没倒台,他的戏份也不再憋屈,对于夏阅来说,就像换了个新人设,他不能再照之前那样演。 前头一阵喧闹声,忽然拽走了他思绪。夏阅让程程去打听,场务那边出什么事了。程程还没回来,他又见罗游鱼舞娘装扮,提着裙摆从面前匆匆走过。 程程回来告诉他:“舞替临时出事来不了了。” 夏阅稀松平常“哦”了声,影视城里舞替这么多,这个出事来不了,还有大把缺机会的人,想要趁机顶上拿工资。 可程程却说:“舞替老师不是现找的,是罗老师的舞指老师。” 夏阅这才意外扬眉,舞替老师来不了,导演组不愿意将就,但这场戏今天不拍,也会损耗资源资金。只听过剧组为主演延拍,没听过为舞替老师延拍的。 而罗游鱼匆忙被叫去,也是年导决定大胆尝试,不用舞替让她自己出镜。片段舞时间不长,罗游鱼跳了一遍,年导却不太满意。 副导提议联系其他舞替,年导心中隐隐退让动摇,陆商过去说了一句什么。年导面露惊讶,罗游鱼亦点头附和。 然后夏阅就被叫了过去。 陆商让他来做舞替,年导问他愿不愿意。帮忙这件事小,但他是当红流量,没道理给人当替身。这件事爆出去,免不了要被黑粉嘲。 第15章 他迟疑了一下,想着陈今的叮嘱,犹豫要不要问她。 年导作主习惯了,看出他的顾虑,好脾气地哄劝:“舞替镜头不多,也不会让你露脸。” 夏阅年纪不大,还是踟蹰不定,但看面前几人,和谁都不熟,最后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看向陆商。 对方什么都没劝,只轻描淡写评价:“这件事爆出去,也不全是坏处。” 夏阅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继而在身形上提出异议。舞蹈多机位拍摄,最后再进行剪辑。舞娘服遮裹严实,不需要露出皮肤,他骨架大也不影响。 工作人员带他去换戏服,头套装饰也都齐全戴上。他一身水袖长裙出来,又有长发修饰轮廓,还真漂亮得雌雄莫辨。 众人围着他夸赞,罗游鱼叮叮当当看半天,才意犹未尽地挪开视线问:“备用的脚环放哪了?” 夏阅这才发现,罗游鱼戴了枚金色脚环,脚环嵌着绿宝石流苏垂挂,环上的铃铛在叮当作响。 助理正要去找,一声清脆响传来,众人齐齐回头看,发现陆商坐在取景器后,长袍大袖英俊挺拔如松,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握着金色的脚环在把玩。 “在我这里。”对方开口。 道具助理立刻变了脸,好脾气地凑过去奉承,“陆老师喜欢就拿着玩吧,我们还有其他备用的。”瞧陆商伸出修长手指,拨弄流苏上的绿宝石,他十分机灵地拍马屁,“这脚环宝石的颜色,和八宝粥的眼睛很像呢。” 陆商没说什么,把脚环还给了他。助理过去给夏阅戴上,夏阅抱着裙摆坐下,露出白皙偏瘦的脚腕。金色脚环扣过他脚腕,内壁轻轻撞上他皮肤,带着似有若无的余温。 也不知道是陆商的,还是后来那助理的。 夏阅心神微微不稳,落下那只脚去穿鞋,听着铃铛声抬头那一秒,视线穿过眼前的助理,不小心撞上陆商黑眸。 男人眉深鼻挺面容不动,对他投来的目光不躲不避,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与起伏。夏阅心中微微异样,不自在地偏开头。 他穿着运动鞋站起来,室内搭好了莲花台,花魁赤脚在台上跳舞,所以他先穿自己鞋子。舞蹈动作他看过很多遍,先去旁边顺了几遍动作,得到年导认可后,才开始进行拍摄。 镜头后期才剪辑,现在站在取景器内,他仍需要完整跳一遍。陆商也有戏份,花魁跳舞勾引男主,男主就在莲花台下。 他赤脚踩着莲花台,水袖甩出转圈起舞,束紧的腰软得像花枝,面向陆商后踢高抬腿。薄纱裙摆随之飞扬而起,如漫天蝶落般动人而妩媚, 金色脚环陷在灯光里,碧绿宝石散出细碎光芒,挑高的裙摆从脚背处滑落,露出的脚腕莹白得像透光。 年导满意地喊了“卡”,夏阅舞步停下来,工作人员迅速收工,他赤脚从莲花台上跳下来,两只耳朵悄悄烧得很红。 他对着陆商跳舞,知道陆商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身上。这是剧本中的安排,但他不是真正的花魁,跳舞时也没有入戏。 对他来说,观舞的人不是男主,而是陆商。 他被陆商看得心声急促。 明明只是两分钟的舞,下来时夏阅出了好多汗,他接过水杯大口地喝水,为自己的退步感到心虚。单飞后舞台通告变少,一年以来为了站稳脚跟,也没有急着开演唱会,他很难再在聚光灯下跳舞。 一年前跟团活动,他们时常站在聚光灯下,全国巡演也开了很多场。夏阅作为队内的舞担,两小时的巡演不在话下,几首唱跳接连完成,也只微微喘气而已。 但这大概也和陆商有关。上次在人前跳舞紧张,还是学院的面试现场。两年前为了出道,他没有再继续读书。听闻他高中成绩好,加上钟森南名校在读,单飞后陈今让他去考大学。 现如今虽然工作忙,不常去舞蹈学院上课,他也是京舞的学生。 夏阅觉得自己又考了场试,陆商气场不输京舞那些老师。他湿着后背去换衣服,回来时罗游鱼已经在拍。 补拍过几个特写后,年导就放她一遍过了。夏阅出来才发现,那枚脚环忘了取,他拿下来放在桌边,准备等道具组来,再把脚环还回去。 道具组的人没出现,陆商拍完后过来了。罗游鱼演技不差,但下一条对手戏里,有点接不住陆商的戏,导演拉着罗游鱼补课,放陆商一个人回来休息。 陆商在他旁边坐下,助理何非不见踪影,也没人上来关心问候。夏阅手指动了动,最后仍是没忍住,主动给他倒了杯水。 他承认自己有讨好嫌疑,也有记吃不记打的毛病,但从陆商那里尝了好处,夏阅仍旧想和他拉近关系。 好在这一次,陆商没有讽刺他,也没有教训他,拿起杯子喝了水。男人放下水杯,脚环挨着水杯,似是顺手的举动,对方再次拿起脚环。 夏阅看在眼里,心中微妙起来。与第一次拿不同,现在陆商拿的,是他戴过一次的。 陆商手指修长有力,仍像之前那样,曲指握着脚环,缓缓转动观察。他垂着眸没看夏阅,指尖偶尔拨动流苏,流苏撞上脚环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夏阅脑中绷紧的那根弦,也跟着被叮当撞了一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或许流了不少汗,汗珠滴落在脚环上,会留下属于他的气味。陆商握着那只脚环,也沾上了他的气味。 第16章 就好像男人握的不是脚环,而是他自己的那只脚腕子。 他轻咬牙根扭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的同时,转身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仰头心无旁骛地灌起来。 陆商却忽然叩了叩桌面。 “夏阅。”对方声音不高不低,淡淡叫他的名字,“今晚来我房间。” 夏阅抱着水杯愣住,听清他话里内容后,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陆商的心路历程(娱乐版):甜言蜜语不老实,半夜不准来敲门→长得漂亮腰很软→人还算老实,有点小聪明,学东西很快→年纪小容易走弯路,要正确教育和引导→但长得漂亮腰很软→年纪小容易走弯路,要正确教育和引导→但长得漂亮腰很软→漂亮腰软漂亮腰软,教什么引什么来着? 第9章 奖励 夏阅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也实在不怪他,陆商性向不是秘密,就连粉丝都知道。前有陆商公开的性向,后有前同事自荐枕席,这很难让他不乱想。 但陆商会不会太直接了点。 他进娱乐圈两年,什么人没见过。有私下给他发短信的,也有偷偷给他塞房卡的,像陆商这样直白的,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这或许就是影帝的底气。 他捧着水杯魂游天外,陆商再次扣桌面,语气有几分沉问:“听见没有?” 夏阅犹豫点头,末了悄悄抬眼眸,将视线投向男人。 “晚上几点?”他战战兢兢地问。 “十点吧。”陆商言简意赅。 夏阅双眸瞪了瞪,嘴唇轻动没吭声,心思全写脸上,不用猜也知道。 陆商神色冰冷下来,卷着剧本敲他头顶,话里带着训斥意味:“想什么呢?剧组今晚九点收工。” 夏阅一棒被敲醒,面颊羞得烧了起来。 陆商放下剧本站起,走到他跟前时,又冷峻地俯下身,“我是喜欢男人。”分明是没有波澜的措辞,落在夏阅耳中,却像带着嘲意,“不是喜欢小孩。” 夏阅面容空白,回过神来时,陆商已经走了。他自知有些异想天开,还有些不自量力了。可又觉得不服气,陆商这是看不起他。 等程程回来以后,他就不依不饶地问:“我看起来很不成熟吗?” 程程抓耳挠腮地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阅顿时备受打击,夺过他手机上微博,想去粉丝那找安慰。 以往和杂志合作,出了帅气好看的图时,粉丝一溜地喊“阅哥”,在超话里对着图舔颜。他自信满满进超话,几分钟以后,又心中绝望面上掩饰,若无其事地退了出来。 超话好似被邪教洗脑,叫阅哥的粉丝被献祭,现在满屏幕都是“悦悦”。 他将手机还给程程,抬头遇见道具组路过,连忙张口喊住对方道:“助理姐姐——” 女生停了下来,但看夏阅手一摸,声音直接哑炮了。 “怎么了阅阅?”她问。 夏阅吃惊地张嘴又闭上,目光再次横扫过桌面,确定那枚脚环不见了,才眨眨眼睛笑容敷衍:“没事,姐姐今天的耳环真好看。” 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女生高高兴兴地走了。 脚环只是备用道具,丢了也没有关系,或许是陆商拿走,顺手替他还掉了。夏阅没有放在心上,更在意的还是,陆商说他不成熟。 一整天耿耿于怀,晚上他视频问钟森南,怎么才算是成熟男人。钟森南却反过来问他,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夏阅皱着眉否认:“你谈我都不会谈。” 意外谈及这个话题,钟森南向他透瓜道:“你哥我是还没女朋友,不过我今天看见季稻宣了,他和他那个男朋友在一起。” 夏阅“哦哦”了两声,眉毛忍不住扬起来,“就是他那个谈几年的男朋友?他带男朋友来工作不怕被拍?” 钟森南点点头,对这件事未做点评。 不过提到这个男朋友,夏阅忽然就表情微妙。 季稻宣是他前同事,有男朋友这件事,大伙互相都知道。虽然没有明面上问过,但出道七人绑在一起,也算是各自心照不宣。 据他与钟森南所知,季稻宣恋爱谈了很久,久到那时候夏阅还在上学,季稻宣成团夜也没能出道。 季稻宣不是第一次选秀,用网友的话来说,他算是块回锅肉。第一次参加选秀,资本背后替他做票,但也因为做票这件事,背后得罪了更大的资本,最后在成团夜那天落选。 但也得益于落选那件事,反而成了粉丝拿出去,澄清他不是皇族的证据。季稻宣被骂了那么多天皇族,终于得已在落选后洗白,凭借卖惨吸到了更多粉丝。 而等他再来选秀时,早已不是岌岌无名的人,反而成了小有名气,自带流量的练习生。节目组给他的镜头多,人人都想与他捆绑炒作,借此来让自己露脸和上位。 后期季稻宣也找他炒cp,那时他与钟森南cp正热,但钟森南排名不如他高,季稻宣建议他踹了钟森南,夏阅知道他有男朋友,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 季稻宣有男朋友还炒,有男朋友还找陆商—— 夏阅憋得难受,眼下终于再也忍不住,将自荐枕席的事说开了。 “你上次想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他问。 钟森南表情古怪,半晌朝他点了点头,“你从哪知道的?” 夏阅说保密。 第17章 对方还要追问时,他就借口有事,匆匆挂掉视频。不过这话倒不假,眼看已经过了十点,夏阅出门去找陆商。 何非守着给他开门,陆商在洗澡没出来。陆商叫他来这事,何非也并不清楚。他替八宝粥铲了屎,就提着袋子关门走了。 八宝粥摇着尾巴尖,围着桌上罐头在嗅,嗅完以后还没完,又拿脸喜爱地蹭上去,将那张毛茸茸的脸,蹭得脸边毛凹成方形。 夏阅认出是他送的罐头。他乖乖坐在没有动,只偶尔摸两把八宝粥。等陆商从浴室出来,才谨小慎微地出声问:“陆老师,我能开罐头给它吃吗?” 陆商没有制止他,转头又进了浴室。夏阅拿起罐头打开,肉香味飘出来时,小猫早已迫不及待,冲他“啊啊”叫唤起来。 他鼻尖轻轻耸动,也觉得罐头很香。只是不知道,猫喜欢吃的东西,人尝起来什么味道。至少他做猫的时候,是很爱吃这罐头的。 困惑浮上心头,他心中隐隐一动,接着鬼鬼祟祟转头,听浴室里剃须刀在响,陆商一时半会出不来,就握着那个罐头,用手指挖了点肉出来,悄无声息含进了嘴巴里。 淡淡腥味缠上味蕾,有午餐肉的浓郁香味,但肉质口感不怎么爱。夏阅略微觉得失望,要将罐头放下时,发现眼巴巴瞅他的猫,忽然歪了歪猫脑袋,绿圆瞳孔注视他身后。 他眼皮猛然狂跳,肢体僵硬地转身。剃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陆商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后。 夏阅手微微一抖,要将手指头缩起来。男人却不给他机会,喜怒难辨地上前一步,“好吃吗?” 他结结巴巴:“不、不好吃。” 男人目光没离开,依旧沉沉落于他脸上,“你很饿?” 夏阅神情窘迫。 陆商视线转向桌子,将罐头和猫拎到地毯上,任由它自己埋头去舔食,去茶几上摸了块巧克力,握在掌心内递到他面前。 夏阅耳根红得要滴血,沉默地看了看巧克力,在拒绝与接受间天人交替,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捏。 拍戏后他不再减饭量,但晚饭吃得太早,到半夜也会觉得饿。担心他乱吃长痘,影响上镜的效果,程程坚决不买零食。 他指甲剪得干净圆润,指尖还没完全触碰到,陆商先将整个手掌收拢。夏阅来不及收手,指甲刮过对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坐下。”陆商忽地吩咐。 夏阅不明就里,只好先坐了下来。 没有给他巧克力,陆商拿来剧本和笔,丢在他眼皮子底下。白灯悬吊在头顶,将剧本上的字照得格外清晰,他又听见陆商开口:“笔拿起来。” 夏阅愈发茫然了,套上笔帽握起那支笔,剧本被陆商翻到中间,是他还没拍的戏份。剧本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文字注解,这是他原来用的那本。 “写吧。”陆商神色淡淡坐下,“写你对角色的理解,对剧情的分析注解,所有角色都要写。剧本光看没用,你还要动脑子想,动笔写。” 只差被对方指着骂,自己拍戏没脑子,夏阅沮丧了一秒,偷瞄他脸色犹豫问:“……写成什么样都行吗?” “写你认为是对的。”陆商坐在灯下,轮廓英俊冷硬。 高考后没再做过阅读理解,他捏了捏笔无从下手,又难掩紧张兮兮地问:“……写到哪里?” “写完你所有的戏。”灯光晃过眉眼,陆商语气严格。 夏阅着实愣住了,下笔时手都在抖,虽然一笔一划很认真,但写出的字歪歪扭扭。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手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久没有写字,握笔已经不太适应。 周身温度似乎降了降,他一贯会读空气氛围,当即余光敏锐地扫见,陆商好看的眉皱起,面上表情冷了几分。 他心说了一声遭,果不其然,听对方不满意地问:“高中上过吗?” 娱乐圈中初中学历比比皆是,学历造假的案例也数不过来,夏阅却很骄傲自豪,不着痕迹地挺胸脯,替自己壮胆子打气道:“今年大一了。” 陆商闻言,漫不经心应一声,“哪个学校?” “京舞。”提及自己学校,他底气更足了点。 原以为对方不会信,还要多问几句打假,但陆商似乎没怀疑,只拧着眉教训了一句:“你在京舞的老师,知道你字写成这样吗?” 必然不可能知道,他在心底小声答,但没胆子说出口来。 好在大抵觉得他朽木,教育起来麻烦又费时,陆商也没再多管这事,叫他抓紧时间继续写。几页纸写起来实在多,又不能几个字敷衍过去。 夏阅许久没握笔,足足写满一小时,合上笔盖松手腕,发现右手酸软无力,在灯下止不住地颤抖。 陆商将巧克力推给他,望着他平静简短地道:“奖励。” 夏阅抖着手默然。 然而没等他感慨完,伸手去拿那可怜的奖励,陆商率先收回了巧克力。疑心对方是半路反悔,连这点可怜的奖励也要收回,他心口烧起了点忿忿的火苗。 正欲同对方理论时,却看陆商捏着巧克力,剥开了外面那层纸张,自然地送到他嘴唇边,在他怔忪的目光中开口:“不是抖得连巧克力也剥不开了吗?” 不是,他心想。 他分明只是抖着手感慨,眼下陆商直接喂过来,他抖的不仅仅是手,还有自己的嘴巴了。嘴唇轻轻一颤,就贴上了巧克力。 第18章 他没敢再动。 “张嘴。”陆商淡淡命令。 夏阅惶惶张开了嘴,男人手指轻轻一推,将巧克力推入他齿间,他下意识地张嘴咬住,思绪却混沌揉成了团。 深夜十一点半,他打开陆商房间的门,魂不守舍地走了出来。走廊中的灯昏黄亮着,罗游鱼从对面走来,与他面对面地撞上了。 夏阅心不在焉,罗游鱼却很意外。这个点从陆商房间出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去年有关zerone的传闻。 其他人没接触过,她是不太清楚,但夏阅讨人喜欢,她不想看夏阅年纪这么小,为了一厢情愿的事走上歪路。 她想提点夏阅几句,却看夏阅打完招呼,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右手五根手指微微蜷缩,无力垂落却又明显颤抖。 罗游鱼心下一惊,提点的话吞回肚子。难不成不是一厢情愿,而是陆商亲自叫去的? 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得罪人,只当作没有看见,就这么笑着错开了。 作者有话说: 陆商:我是正经人。 又卡审核了 第10章 破防 夏阅在看了陆商的剧本后,纨绔那场戏就隐隐有了把握。昨晚陆商叫他自己写一遍,他心中愈发透亮起来,也试着加入了新的见解。 年导再来讲戏的时候,他也领悟得比前几天快,唯独演技台词青涩了点。但作为初入影视圈的新人,无论是学习态度进步速度,还是镜头里的演技和台词,也都已经在导演组这过关了。 演技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靠时间沉淀和积累,年导虽不喜欢流量偶像,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奶孩子,但如果是块能雕琢的璞玉,他顺手做个雕玉人,又是何乐而不为。 夏阅年纪还小,如果足够脚踏实地,往后会有更好前途。年导这边兴致勃勃分析,那边陆商至始至终都冷淡。 他不知道雕玉的,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但知道zerone那件事,并非谣传而是真的。所以两人对戏的时候,摄影师拍不出花絮来,他也只当作是没看见。 为了让醉酒戏逼真,夏阅听导演的话,事先喝了点啤酒。真实年龄摆在这,他喝酒的次数少,酒量也不怎么好。 工作人员看着他,只让他喝了几口,就放他去旁边坐着,先酝酿酝酿醉意。夏阅坐了一会儿,只觉得热气涌上脸,撑着脑袋竟然觉得燥。 他低着头发呆几秒,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然浮起酡红,那张妆后似玉般的脸,已经出现了清晰醉态。 但他意识依旧清明,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干什么,也没忘台词。他坐在旁边等人叫,街道布景已经完成,路上群演也都就位,他远远看见对面楼上,有代拍架着长相机,镜头黑洞洞对准他。 但似乎没人发现代拍,大伙都埋头干自己的事。忽然记起陈今的嘱托,夏阅眯起那双杏眼,冷冷看了镜头一会,直到有人从面前经过,他毫无预兆地窜起来,拽住对方指着镜头告状:“有、有代拍。” 戏服袖子被他拽皱了,男人没有立即甩开他的手,而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一眼。剧组开机以来,代拍就没少过。夏阅来了以后,代拍就更多了。 两人看完了代拍,导演那边已经就位,让人来找他们过去。陆商迈步子时才察觉,夏阅一直拽着他袖子没松。男人神色淡淡没说什么,只漫不经心地回头催促:“走了。” 夏阅听话地点头,抓着他的那截衣袖,亦步亦趋跟上他走。苦于没花絮素材的摄影师,赶紧将这段视频拍了下来。 瞧陆商领着人过来,年导表情还有些怪异。陆商不怎么在意,见妆造组等在旁边,回头朝夏阅吩咐:“手松开。” 夏阅像个乖学生般,闻言立刻松开了手,被化妆师带去一旁补妆。剩下的人则留了下来,替陆商整理衣袖褶皱。 各组人手回去就位,走两遍戏以后,就正式开拍了。 夏阅双眸迷离面色酡红,脚步不稳地从青楼里出来。送客的姑娘被远景留下,镜头从轨道上一路推送,纨绔跌跌撞撞又大大咧咧,迎面一头撞上了男主胸膛。 他眯着眼睛抬高下巴,脑中思绪搅在酒精里,努力辨认眼前人是谁。他认出了男主的脸,一半是喝醉了酒,一半是有试探之心,他跋扈地辱骂男主,接着想要动手动脚。 男主扭过他手臂,将他反手制服压住,同样也有意试探他。不能暴露武功底子,世子当下面容痛苦,痛得浑身冒起冷汗。 两人当街对峙,惹来不少人围观,最后以陆商捏着他衣领,将他狼狈甩上地面告终。这场戏分了几条来拍,每条ng的次数不多,最后二人又各自分开,拍了点同一条街上,与其他人的对手戏。 陆商拍完出来,夏阅还在边上坐着。他到下午才有其他戏,但这会夏阅反应慢,小助理守在他旁边,导演没过来发话,也不敢带人去休息。 街边有家没入镜的店铺,改成了剧组休息化妆的地方,陆商让程程扶夏阅去休息。程程高高兴兴应了,将夏阅从板凳前扶起。 夏阅却拨开他的手,上前拽住了陆商袖子。 他眼眸漆黑明亮,只是视线有些涣散,仰起头来看陆商时,不复戏中的傲慢放肆,但也比平常大胆不少,连一声“陆老师”都不叫,甚至直呼起他名字来,“陆商。”他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有事情要问你。” 程程吓得微微激灵。整日跟着夏阅寸步不离,夏阅怵陆商他是知道的。如今眼看着祸从口出,今姐严厉的脸在眼前浮现,他差点直接伸手捂夏阅的嘴。 第19章 男人并未动怒,也没有表露出不悦,语气依旧淡漠如常,只垂着同样漆黑的眼,一动不动地望他的脸,“什么事?” 夏阅砸吧砸吧嘴唇,似是组织了片刻措辞,继而扯了扯他袖子道:“找个地方说。” 陆商似有意外,眉毛微微一动,眼底划过哂意,默许了他的提议,让程程等在外面,自己带人去了店内。 店铺门敞开没关,店内有屏风隔开,屏风后摆了张沙发,陆商带他去屏风后,松开他在沙发里坐下,“说吧。” 夏阅还是不说,谨慎地左看看右看看,在屏风后四处转悠,确认这时候没人化妆,也没有其他演员过来休息,才跟着在沙发里坐下,情不自禁朝陆商靠了靠。 后者脸色淡下来,眼风扫过他面上,辨认他真醉还是假醉。一只手搭上他肩头,夏阅灼热的呼吸,时有时无般地,落在了他的脸边。 陆商眼底浸入冷意,在夏阅脑袋歪过来前,指尖微微用力,捏紧了他下巴,话语里含带压迫感:“这就是你要问的事?” 夏阅艰难地动下巴,口齿不清却很诧异:“不是。” 陆商喜怒难辨地松开手。 他可怜地捂着下巴,蹙眉不满地瞥一眼陆商,也不再朝陆商身旁靠近,而是矜贵地朝他招招手,“你坐过来一点,小心隔墙有耳。” 陆商眉骨深邃锋利似刀,面若寒夜般朝他坐近一点,气息冷冽却深沉不可测。 夏阅攀上他肩,附上他耳朵,神情肃然,严阵以待,张口带出的呼吸里,有略显清淡的酒气:“昨天那枚脚环,你还回去没有?” 陆商始料未及地沉默。 “如果还没有,”夏阅垂下头嘟囔,“就赶紧还——” 他的头越垂越低,额头撞在陆商肩上,再也没了任何声音。 陆商微微凝眸,捧住他的脸抬起,发现他是睡着了。男人松开手后退,夏阅顺势摇摇晃晃,歪着倒入了沙发里。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面上酡红没有褪干净,鼻尖那颗圆圆的小痣,也跟着沉寂蛰伏下来。陆商转身环顾,拿了条毯子过来,顺手打开盖住他。 夏阅睡得不怎么沉,半梦半醒间还嘀咕:“不写了,真的不写了……”声音像含着块玉,模模糊糊还委屈,他秀气的眉毛绞紧,“我已经写不动了……” 陆商平静看了片刻,出去叫何非过来办事。 夏阅一觉睡到午饭,被程程叫起来吃饭。饭菜香涌入鼻尖,他眼睛还没睁开,人先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他这么一动,毯子从身前滑落,才发现手里抱着东西。夏阅愣愣睁眼,没有立即低头去看,而是本能回忆了一下,睡着前发生的那些事。 啤酒喝得不多,起来后也没断片,所有事都记得很清楚。回忆起和陆商说的话,他的脸色当即绿了绿,只觉得惊悚而又尴尬,却又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程程捧着盒饭等他,见状疑惑地歪了歪头。夏阅面色轻轻扭曲,对醉酒的事闭口不提,强作镇定地朝怀里看。 只这么低头看一眼,他当场就差点破防了。 自己睡着以后,紧紧抱在怀里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一本临摹的字帖。 他气得把饭都吃光了。 殊不知这个时间点,破防的不只有他,还有陆商的粉丝。原因无他,猴哥又发微博卖视频了。 “@花果山美猴哥:今天又有好东西。出夏阅发现自己被偷拍,气得拽陆商袖子告状,陆商冷若冰霜天凉王破,冲冠一怒为蓝颜,夏阅小脸通红欲说还休。[预览图]” 这回预感图料很足,不是两人的单图,而是一张同框照。照片上拍得清清楚楚,夏阅果真面含绯色,一只手指着镜头的方向,另一只手拽紧陆商衣袖,乌黑双眸灵得像湾活水。 男人被他抓着没动,面上虽没有情绪波动,但犹有凛冽凌厉气势在。 陆商粉丝当场破大防,夏阅粉丝极力地撇清,路人心如风动跃跃欲试。 “@今晚陆地有雨:滚。” “@陆离:滚。” “@夏杳杳:我们阅崽好好拍戏没惹任何人。” “@嘬一口奶阅:阅阅和陆老师只是普通前后辈关系。” “@乌龙茶茶:……有点好嗑怎么回事?” “@脏脏包:死猴子吃得真好,有好东西别藏着掖着,赶紧呈上来孝敬朕。” “@私密吗喽:我们猴子为了卖视频,甚至不惜设计自己,成为别人play的一环。” “@尾火人再买剁手:姐妹们先别急着嗑,别忘了这糟心猴子,可是为了卖视频不择手段的钮祜禄猴,我对小说情节倒背如流,也没见书里写过这场戏,照片一定是死猴子p的。” “@嗑cp是我的命:悦悦不可能得罪商哥,他是被剧组的人陷害了。上次澄清微博的点赞,就是商哥本人点的,商哥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我就吃亿口:猴哥是准备转行,当陆夏cp站哥吗?” “@鲸鱼坠落:博主收夏阅公司的钱了?见者有份有钱一起赚。” “@圆滚滚要熬夜:猴哥什么时候文笔这么好了?写的跟真的似的,我差点就信了。” “@cp爱情比我命长:死猴子会写就多写点,好看,爱看。” “@摸鱼吃瓜嗑西皮:陆夏姐有吗?这条陆夏姐来集合。” 最后这条刚发没多久,一下子就被赞上了热评。与此同时,对代拍的微博毫不知情,夏阅在片场绕着陆商走。 第20章 字帖终究是没敢扔,他让程程替自己收起来。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陆商守在片场里等他。编剧临时有新想法,将导演组叫去开小会。 年导让陆商带他走戏,夏阅只好硬着头皮上,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努力装得无事发生,小声毕恭毕敬叫他:“陆老师。” 陆商似乎也并未计较,转身叫人给他穿威亚。工作人员来得急,将安全带调得太紧,没留意又匆匆走了。 夏阅勒得有点难受,抬头发现陆商瞥过来。 “勒得不舒服?”对方问。 他忙点了点头。 “戏服掀起来,我帮你看看。”男人淡淡出声。 夏阅抱住戏服掀高,露出里面的威亚衣。瞧见陆商微微俯身,他真情实感地道谢:“谢谢陆老师。” 眼前男人微顿,“陆老师?”陆商忽地掀起眼皮,话里没什么情绪起伏,眸深幽静盯着他微哂,“怎么不叫陆商了?” 夏阅瞬间神情僵滞,犹如私下叫班主任名字被抓包,眸光闪烁红着张脸大气也不敢出。 第11章 养猫 威亚衣穿得紧,才能保障安全。陆商不是专业人员,只替他看了看威亚,确认带子勒得过分紧,而非夏阅娇气不肯吃苦,才将工作人员重新叫回来。 有其他人在场时,夏阅脸没那么热了,只想快点揭过这事。陆商没有再提,前几场没他的戏,盯着夏阅走完戏,年导也不肯放他走,副导演突然有事请假,旁边那把椅子空下来,年导殷勤拉他过去坐。 夏阅的打戏完成得很好,隔着取景器的屏幕,年导都忍不住夸赞,学舞的身段就是不一样。 到下午四点左右,他终于能卸妆下班。连续几小时威亚拍摄,戏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他住的房间不差,浴室里有个浴缸。 转头却被摄影师叫去拍花絮。 年导既然对投资方妥协,接纳了他们送过来的人,就必然不会放过夏阅流量,势必要多拍一点花絮,让夏阅免费替剧组宣传。 花絮大多是跟拍抓拍,除了偶尔不正式的采访。夏阅被拉过去采访了,出镜的还有年导和陆商。年导在看刚刚的打戏,摄影师拍了点打戏画面,先采访了当事人的感受。 采访他很擅长应付,对着镜头言辞谦逊,适当露出点狡黠笑容,那都是粉丝很爱看的。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摄影师转过去拍年导,年导对他印象越来越好,自然不留余力夸了他几句。 听得夏阅心中美滋滋,只恨花絮不能立即放出,让那些骂他“资本咖”的黑粉闭嘴。 但这采访还没完,陆商在旁边没走,摄影师又问陆商,对他有什么看法。夏阅笑不出来了,得意劲还没浸入心口,就先被泼了个透心凉。 他刚来剧组那会儿,陆商多半是瞧不起他。这几场戏陆商帮了他,倒也不像是厌烦他,但大概率还是嫌弃他的。 嫌他演技差,嫌他用催泪剂,嫌他死读剧本,现在倒好,还嫌他字写得丑。只是他字写得丑,与拍戏有什么关系。先不说他的戏里,没有写字的镜头。即便是临时加了,剧组里也有字替。 想起那本字帖,他心中微微气闷,但也不敢表现出来。眼下有更忧心的事,花絮可是要公开的,他唯恐陆商不给面子,在镜头前公事公办,将自己数落得一无是处。 毕竟陆商原本就不是,会看人面子的脾性。以对方如今的地位,也不需要顾及他面子。 想到这里时,他终于忍不住,惶惶抬头望陆商。 男人撞上他目光,眼底未有情绪流露,接着平淡官方地夸:“很努力。” 短短三个字,也不过才一秒时间,摄影师卖力地挖掘:“还有呢?” “还有?”陆商漫不经心抬眼,视线扫向提心吊胆的夏阅,面色如常却话里有话,“还有遵纪守法,严于律己,不贪图小利,也关爱他人。” 摄影师不明所以,听得一愣一愣的。夏阅早已不敢抬头,尴尬得脚趾头蜷缩。 花絮采访到这里结束,夏阅转头拔腿就走,被陆商先开口叫住了。他硬着头皮停下,却没胆子转身,直挺挺杵在原地,直到余光晃过人影。 陆商停在他面前,四周没有其他人在,男人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具昨天还回去了。” 夏阅后脑勺头皮微紧,慌乱眨了眨眼睛,战战兢兢地道歉:“对不起陆老师,我中午是喝——” 陆商淡淡打断他:“字帖呢?” 夏阅喉间哽了哽,老老实实交代道:“在助理那里。” “晚上来我房间,”对上夏阅睁圆的眼眸,他似是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低沉清晰地补上,“带上那本字帖。” 夏阅浓长的眼睫飞快坠落,犹如一只撞头绝望的鸟,忧郁而沮丧地垂下脑袋。 陆商看在眼里,也并不逼迫他,只语气平直道:“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夏阅虽然想偷懒,但也知道自己去了,对陆商没什么好处,对自己好处是大的。事实上他写的这字,也没少被公开处刑。 粉丝们一味地溺爱,路人大多看个笑话,黑粉则骂得很难听,但他自觉还没有完美到,能在黑粉面前无懈可击。 别人搬出假料来黑,粉丝还能据理力争。可一旦拿他的字说事,粉丝只能忍气吞声,任由黑粉踩她们头上。因为黑粉说的是事实,他给不了粉丝反击的底气。 第21章 这的确不关陆商的事。陆商做为半个投资人,不想他的演技坏一锅粥,勉为其难地来指点他,在逻辑上也说得过去。 但陆商现在还管他的字,莫不是送罐头那件事,马屁拍得很合对方心意?夏阅也想变得更好,想更多地回馈粉丝。当初出道名额是粉丝花钱投的,他也想要对得起粉丝的喜欢。 他到现在也还记得,一年前zerone上综艺,钟森南作为他们团里,唯一字写得好的人,又是名校在读学霸,综艺播出来那天,字和学历当晚就火出圈,微博数据直超了他好几倍。 而在那之前,夏阅的人气粉丝,始终是团内的top。至于出道夜排名上,压他一头的第一名,大伙都心知肚明,那就是个内定的。 单飞后读书考大学,就是陈今在鞭策他。现在陆商要鞭策他,他非但没觉得反感,还莫名有点儿得意。 那可是拒绝过他前同事的人。光只凭这一点,就足够他和钟森南吹上许久。娱乐圈也是个人脉圈,他如果和陆商混熟,陈今大概要笑没了眼。 晚上夏阅按时去了,八宝粥探头探脑迎接他,他愈发卖力地讨好起小猫,摸摸揉揉让八宝粥舒服得眯眼。 他琢磨下次再送点什么,陆商拿着剧本和笔过来了。他瞧见剧本还有些发懵,就看男人将纸笔丢上桌面,态度堪称冷硬严厉地叫他:“过来写。” 夏阅心脏跳了跳,犹豫着挪步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陆老师,写什么……” 陆商神色岿然不动,公事公办吐出几个字:“剧本注解。” 夏阅震惊又茫然,“昨晚不是才——” 写过。 没等他把话说完,陆商替他翻开剧本,不容拒绝地扣扣桌面,“我拿了本新的。” 夏阅哭丧着脸坐下。 说出去的话还能不能反悔,他现在又不想和陆商混熟了。 他握着笔没怎么思考,打算按昨天的记忆写,只是临到了落笔时,似乎又有新想法冒出,以及昨晚读剧本时,不曾注意的一些细节。 他埋着头奋笔疾书,时而捏着笔杆眉头紧皱,时而明媚展颜一气呵成。写完后比昨天还早,发觉陆商坐在沙发上,不似昨晚那样守着他,将字帖压在手腕下方,他偷偷拿手机过来玩。 而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猴哥的微博。文案看得他表情古怪,夏阅打开这条评论区。有人想嗑他和陆商的cp,还有人说公司给他花了钱。 记起上次那条哭戏视频,夏阅迟疑了一下,还真就认真思考起来,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性。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手机被人从头顶抽走了。 他本能地抬头,看见了陆商的脸。 后者居高临下望他,继而瞥向手机屏幕。夏阅忽地紧张起来,也顾不上是真是假,先将自己撇出去再说,“不是我们公司买的,公司没给我花钱!” 男人未作评判,将手机还给他问:“写完了?” 夏阅一愣,随即点头,飞快答道:“写完了。” 陆商微微颔首,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很自然地送到他嘴边。 夏阅愣得更久了,余光瞄向自己右手。似乎习惯了长时间写字,那只手不像昨天那样抖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张口咬。 “不喜欢巧克力?”陆商问。 “不是……”他下意识喃喃出口,第二次看向了右手。 或许是觉得心虚,他忍不住绕了绕手腕,故意让手指颤抖起来。完成这些伪装后,他才终于心安理得张嘴,含住那块醇甜的巧克力。 他其实也撒谎了,虽然没有不喜欢,但也不是喜欢。他从小就不爱甜食,反而更喜欢吃辣的。 夏阅嚼着巧克力胡思乱想,看陆商丢掉指尖包装纸,转身捞了八宝粥上桌子,拿梳子替猫把猫梳平整。 八宝粥不太爱梳毛,但也听话地没有跑。小猫毛长又蓬松凌乱,屁股那块有点打结了。陆商没养过猫没留意,梳子扯着毛梳痛了猫。 小猫尖尖细细急叫出声,夏阅连忙起身靠近,用手帮它把结撕开。陆商给八宝粥梳完了毛,摸着猫脑袋说了声“乖”,在小猫期待的注视里,拆了袋猫条喂给它吃。 夏阅看得轻微迷惘,只觉得这手段过分眼熟。先梳毛再吃猫条,完成任务就给奖励。他脸色微妙地变了变,陆商这是把他当猫养了? 他一双杏眼眨也不眨,定定地盯着陆商和猫看。猫条喂完以后,男人修长手指微曲,又挠了挠猫的下巴。 他看得全神贯注,看得目不转睛。 视线太过炽热和强烈,陆商目光慢慢偏过来,落向夏阅漂亮的下巴,“看什么?” “还是说,”他黑眸深了一点,“你也想要?” 作者有话说: 勤劳的厨子已经连做十一天饭了,所以这周末休息~ 第12章 逗猫 夏阅忙不迭地摇摇头,翻开字帖第一页开始写,心中想的是喂巧克力那事。他原本还觉得有负担,可如果陆商把他当猫喂,夏阅当下就心安理得不少。 他丝毫不觉得这样折辱人格,反而知道陆商对猫有多么好。夏阅抱着功利性目的来,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揣摩清楚陆商心思后,也让他彻底放松下来,不用再提心吊胆应对,在看到巧克力时,犹豫自己该张嘴,还是不该张。 与陆商之间的界线,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时候不该有。他既想和陆商变亲近,又不想被对方看作是,前同事那类无底线的人。 第22章 夏阅笔下生风,一口气练了三页,也没再喊手酸。 最后陆商叫停他,提醒他时间不早,该回自己房间了。夏阅“哦哦”应了两声,也没和对方再多说磨蹭,夹起那本字帖起身就走。 他此时胸有成竹,按照变猫的规律算,今晚睡着又该来了。 可这晚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但他暂时没空琢磨这事,黑他的营销号又爆料了,爆的黑料他还无法反驳,公司也没及时替他压下去。 营销号骂他零演技资本咖,拍哭戏的时候用催泪剂,是《谋江山》剧组的污点。这回不再是空口无凭,竟然还有一段视频。 视频是偷拍角度,虽然刁钻但清晰,是手机拉近后拍的,拍摄者就在剧组。可剧组人那么多,还有群演进进出出,根本找不到偷拍的人。所以对方才会肆无忌惮,直接在网上放出视频。 当然,这次倒霉的人,也不仅仅是他。陪他一起上热搜的,还有梁栎柠抽烟的事。两方人名声都没落着好,外人看了只当是凑巧,但夏阅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公司,和梁栎柠公司打起来了。 为了争时尚圈的代言,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 抽烟那事有视频,梁栎柠没法洗,但催泪剂这事,夏阅是能洗的。催泪剂不是正式开拍,正式拍的时候他没用。他万般庆幸那天晚上,陆商教会了他怎么哭。 陈今打电话来时,他就将前因后果说了。陈今欣慰地夸了他,转头安排人去澄清。他权当没事人似的,照常去片场里拍戏。 粉头夏杳杳给程程送信,发来了粉丝指认过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不是群演,是场务组的工作人员。瞧着年纪不大很老实,印象中两人没有说过话,他叫程程盯着点那个男人。 他再登微博看猴哥,发现昨天那条视频,已经被人买下来了。不看还不知道,一看还很吃惊,买视频的不是cp粉,也不是他自己的粉丝,是陆商的富婆大粉。 为了证实猴哥文案造谣,粉头买下视频打算发出来,让猴哥和夏阅粉丝难堪。因而她没有隐瞒,而是大张旗鼓评论,自己买下视频会发。 下头清一色蹲的,有人直接住微博里,只为了能看到视频。 可大粉放过话以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动静,既没有冒头说话,也没有公开视频。评论区猜什么的都有,夏阅见过粉圈百态,知道不少追星的人,都是省吃俭用的学生,她们为了当大粉,会给自己立人设。 陆商这富婆大粉,多半也只是人设,她应该没钱买视频。买视频的另有其人,被她给大胆顶替了。 但这事还真是他猜错了,富婆大粉是真的,买视频也是真的,唯独视频内容,和她想象中的比,似乎出了点偏差。 夏阅的确找陆商告状,也的确拽了陆商袖子,陆商没有回避躲开,甚至从顺如流抬眼,看向了猴哥的镜头。夏阅面颊白里透红,拉着她哥絮絮叨叨,陆商从头至尾没回应,但也没有打断他的絮叨。 大粉看得有点崩溃。撇开其他的不说,夏阅那张漂亮的脸,她挑不出任何毛病。假如旁边站着的不是她哥,她看了视频都有点想嗑。 她自认定力很好,是陆商十年毒唯,看完视频也破防,更别提那些路人。这视频不能放出去,她不能给夏阅吸血的机会,也不能让夏阅偷偷养cp粉。 只是猴哥拍人有一手,视频销毁了又可惜,她将视频发到群里,给陆商其他唯粉看,并且严厉禁止外传。 这不是谁都能进的群,进群需要审核自证,粉龄要求在三年以上。能进群的不是大粉,就是低调长情的老粉,何非也在这个群里。 他能看到的,陆商也看得到。 视频转发过来,陆商拿起手机点开看,夏阅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是间不大的休息室,但休息室连着好几间,都是片场旁临时搭建,没有明确按人头分配,夏阅走过前面几间,见里面老师都不太熟,最后进了陆商这间。 程程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防晒霜。上午拍戏晒得厉害,夏阅脖子都晒红了,程程来帮他补防晒。 他和陆商打了招呼,瞄到男人手机屏幕,认出了自己的戏服,忍不住伸脖子偷看。 男人后脑勺像长了眼睛,反手将屏幕盖在桌面上,黑眸锋利深沉地扫过来。 夏阅立刻站直了身体,轻抿嘴唇故作乖巧看他。 “来干嘛?”对方问。 夏阅忙朝程程招手,程程战战兢兢走近,他飞快拿过防晒霜,认真严肃朝陆商道:“来补防晒。” 唯恐说晚了一步,就被陆商揣测出来,自己是别有用心。虽然刚才的偷看行为,也不怎么光彩就是了。 陆商看向防晒霜。 夏阅被他看得紧张,面上表情有些僵硬,握防晒霜的五根手指,更是无意识地收紧了。 “你来找我补?”眸光慢慢上移,陆商淡漠盯着他。 夏阅神情一惊,差点咬了舌头,“不、不是——” 没有再看他,男人朝程程道:“你出去。” 程程似懂非懂,看看夏阅侧脸,又看看陆商,迟疑地出去了。他不和夏阅同住,每晚夏阅回酒店,如果没别的事,他就算下班了。 他不知道这几晚,夏阅都去了楼上。 待夏阅回过神来,手上防晒霜被抽走了。陆商表情捉摸不定,竟然不是要嘲讽他,叫他搬张凳子过来。 第23章 夏阅魂不守舍搬凳子,笔直地在他面前坐下。 “补哪里?”陆商问。 夏阅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不自在,抬起双眼想要拒绝。看穿他脸上情绪,陆商面色如常,将自己手机丢给他,清晰吐出单字音节道:“看。” 他双手茫然捧住,注意力跟着转移问:“看什么?” “何非给我发了视频。”对方言简意赅,注意到他的脖子,“下巴抬起来。” 夏阅乖乖抬起下巴,将陆商手机捧高了点,发现屏幕已经黑下去,再按就是人脸识别。锁屏是八宝粥的照片,他盯着憨憨的猫脸看时,脖颈前忽地一凉,接着有粗砺指腹抚过,陆商按上他的喉结。 他敏感得微微一颤,颈侧线条拉长绷紧。仰着头看不到陆商表情,他紧张得吞咽口水都不敢。 陆商指腹下跟着一跳,指尖离开他的脖子,声线低沉平直地问:“动什么?” 夏阅被问得窘迫,耳朵根染上了绯意。好似刚才的触碰,只有他大题小作,表现得格外在意。 自己好歹是小了九岁,阅历不如陆商多,性格不如他稳重,夏阅恢复了镇定,决意不让他看轻,“手机锁屏了。” 陆商拿过手机解锁,将手机重新递给他。屏幕上是段视频,视频里有他和陆商,夏阅从头开始看起来。很快就发现,是猴哥卖出去那段。 视频中他喝醉了,果真腆着脸拽陆商袖子,眉眼亲昵地和陆商告状。夏阅脸热得厉害,小部分是羞赧,大部分是尴尬,只觉得陆商拿着视频,是要来找他秋后算账。 被他揣测的人没说话,那只手再次摸上他脖子。手指从一根到两根,接二连三地覆上来,来来回回抚过他脖颈,带着清晰分明的体温,还有手指骨节的触感,力道不轻不重地碾过去。 夏阅面上微微空白,连陆商叫他都没听见。 陆商拿走手机,语气不咸不淡:“看傻了?” 夏阅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深吸了口气,背过身去要站起。后颈被一只手掌按住,陆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头低下去。” 他只得将头垂下去,满面通红地盯着地板,完整露出那截后脖颈。 陆商将防晒霜涂上他后颈,指尖按着防晒霜慢慢推开,收回手拧紧防晒霜瓶子,却见他还弓着背垂着头,对着地板走神没有反应。 细长脖颈晃过眼底,他一只手掌就能圈住,皮肤上有细小汗毛,有几根被防晒霜粘住,应该是没有完全抹开。陆商没有再伸手去抹,只叫了一声他名字,漫不经心等着他回应。 夏阅没有回应,像是没有听见。 陆商就不再等了,眼底浮起幽邃光影,他泰然自若地抬起手,捏住夏阅后颈揉了揉。 下一秒,如同炸毛受惊的猫,夏阅睫毛轻颤着抬眼。 陆商的唇角缓缓勾起。 作者有话说: 来上班了,多投喂点评论,十二点请大家吃夜宵。 第13章 咖啡 夏阅回魂起身时,陆商神色依旧淡然。对方不提视频的事,他只好自己开口问。 没有告诉他视频哪来的,陆商只长指点着桌边道:“酒量这么差,以后在外人面前少喝酒。” 夏阅老老实实应了,还等着他训人的下文,毕竟视频是由他引起。对方却没了下文,让他叫程程进来。 他不免有些惊讶,转而又松了口气,叫程程进来休息。没多久罗游鱼过来,说要请大家喝咖啡。片场拍戏又晒又热,人累了容易没精神,还是女演员细心很多,注意到了这点细节。 --揄系正利a 夏阅没有听到,他躺在沙发里睡着了,程程尽职尽责守在旁边。 罗游鱼放小了声音,问陆商要什么口味。陆商要了杯冰美式,罗游鱼转头看程程,目光又落回男人身上,小声问给夏阅点什么。 陆商眸光轻动,似有些意外。当事人睡着了,可助理还醒着,夏阅喝什么咖啡,罗游鱼不问助理,却要反过来问他。 程程同样疑惑,但他不敢插话。 罗游鱼看着陆商没动,还在等陆商给个准话。陆商不清楚他喜好,也替他要了冰美式。话音落下,对面那小助理,一脸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敢反驳。 陆商看在眼里,不知道想了什么,并没有因此改口。不过可以得知的是,夏阅并不喜欢冰美式。 罗游鱼背对着程程,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还赶着去问其他人,得了答案就高兴走了。组里有辈分地位的,都由她亲自过去问,剩下则安排给了助理。 她进组来拍戏,助理就带了好几个。像陆商和夏阅这样,身边只跟一个人,在剧组也实属少见。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夏阅年纪小,经纪人适当放养,也好让他成长。陆商看重私人领域,不喜欢人太多。 因而夏阅才进组几天,就能进得了陆商房间,在她看来也极其了不起。 夏阅一觉睡足起来,想让程程拿水来时,发现有免费咖啡喝。陆商不在休息室,罗游鱼带人来送咖啡,往桌上放了两杯一样的,叫他随便选一杯就行。 他心情极好地应了,也不生疏叫“罗老师”了,直接甜甜地改口,叫了一声“罗姐”。被他叫得心花怒放,罗游鱼多和他聊了几句。 夏阅一边轻快接话,一边插上吸管喝咖啡。浓黑的液体滑入喉咙,他的脸隐隐扭曲了一下,舌尖被苦涩的味道浸满,他不像在喝咖啡,像是在喝中药。 第24章 咖啡是罗游鱼请的,他不敢下对方脸面,只能匆忙垂下了眼眸,遮掩脸上的痛苦神色。 罗游鱼还没走,问他咖啡喜欢吗。 “我过来你在睡觉,陆商帮你选的口味,他说你喜欢喝这个。”没有看出他有任何异样,一线女星神经大条地问。 夏阅含着吸管沉默。 陆商和罗游鱼都不能得罪,他只能咬紧牙根咽下苦,朝罗游鱼扬起率真笑脸,“很喜欢,谢谢罗姐。” 待罗游鱼出门走没了影,他瞬间变脸般收起笑,拿开咖啡一脸苦大仇深。 罗游鱼不知情,自己不能埋怨。可陆商又是说的他哪门子喜好,还是说自己什么时候,又不小心得罪了陆商,对方才故意给他点美式。 他拉着程程说悄悄话:“点咖啡的时候你不在?” “……在。”程程神色微妙,吞吞吐吐答。 夏阅微微一顿,下意识替他开脱:“那你也睡着了?” “……没有。”小助理哭丧着脸说。 夏阅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不说话?” 程程语气很紧张:“我不敢。” 夏阅长长叹气,又换了句话问:“你真的亲耳听见,陆商说我喜欢喝这个?” 程程仔细回忆一番,“差不多吧。” 他带程程出去,本想找个没人地方,让程程拿去丢了。但出门就碰上人,年导叫他过去准备,夏阅只好自己喝。 他虽然不嗜甜,但也喝不惯冰美式。好在咖啡里有冰块,冲散了他不少热意。或许是喝了咖啡的缘故,下午拍戏他一直精神抖擞。 傍晚下班回酒店,他甚至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小心眼了。陆商拍戏那么严格,故意给他点冰美式,或许也只是为了,让他保持好状态。 哭戏用催泪剂那事,陈今除了舆论公关外,还直接联系了年导。在年导的默许下,剧组有人出来发文,替夏阅澄清了这事。 为了证明事情真假,剧组也放了ng花絮。是第二天重新拍时,没用催泪剂的画面。粉丝们出了口恶气,理直气壮撕完营销号,顺便去梁栎柠抽烟的词条里,帮着夏阅搅了把对家的浑水。 花絮陆商也有出镜,正是夏阅跪着哭那幕。这视频就误打误撞地,成了cp粉建超话之初,超话里唯一的镇山之宝。 这事夏阅也知道了,他去看时cp粉不多,多为路人和自己粉丝。大概粉丝也知道,这cp要是炒起来,能吃红利的也是他,陆商是被拖后腿那方。 不想看哥哥血被吸干,陆商粉丝绝不会来嗑。 这小打小闹的组织,夏阅也没有当回事。假如说他和钟森南的cp,在情侣超话榜上排行第一,那么他和陆商的超话,就是连排行榜都摸不上。 cp圈内众所周知的事,仲夏姐,又称美帝姐。仲夏取自钟和夏谐音,是他和钟森南的cp名。 超话建起来以后,似乎有人忘了分组,不小心舞到了仲夏cp粉面前,得美帝姐劈头盖脸好一顿嘲讽,大伙也不敢吭声反驳,只能窝囊地躲在超话里,守着镇山之宝盘包浆。 除了这条视频,她们甚至可怜到,没有其他物料嗑。 这些事夏阅不知道,晚上陆商没叫他,他仍是自觉去了。明天夏阅有戏,但不是和陆商演对手戏,而是住陆商对面的聂老师。 聂老师是国家一级演员,这群老戏骨中咖位最大的。夏阅有点儿紧张,写完剧本注解后,央求陆商和他对戏。 陆商和他对了一场,指出他几个问题,让他自己演一场。有人带入戏快,没人带入戏难,夏阅捧着剧本,坐在地毯上沉思。 八宝粥在旁边蹲着,转圈咬自己尾巴玩。夏阅注意力很快散了,伸出手指跟它玩起来。陆商没有阻拦,也没有催促他,中途接了个座机电话,让酒店的人送东西上来,敲过门放在走廊里就好。 几分钟以后,果真有人来敲门。陆商坐着没有动,叫夏阅替他去拿。夏阅从地毯上爬起,八宝粥紧紧跟着他,一人一猫走过去开门,见门边放了个外卖袋。 夏阅心下怔愣,弯腰拎起袋子进门,放在灯下的桌子上。 陆商走过来拆外卖,端了块栗子蛋糕出来。蛋糕配料很丰富,透明包装拆开后,除了甜甜的奶油,还有醇香的咖啡味。 袋子里两张盘子,两把叉子,还有一把刀,陆商让他分切蛋糕。夏阅吞了吞口水,晚饭早已消化掉,馋意被勾了起来,拿起那把刀时,心中还压着疑惑。 难不成是买来,他们两个分吃的?但他没见过陆商吃蛋糕,更没见过陆商吃夜宵,眼前的男人自律得可怕。 不管怎么样,总有一份归他。夏阅美滋滋切蛋糕,将两块蛋糕妆好盘,发现陆商又在打电话。 他矜持地在蛋糕前坐下,想起白天那杯很苦的咖啡。难不成白天那件事,陆商心中有愧疚,晚上才请他吃蛋糕。 点错咖啡并非对方本意,陆商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只好和自己点了相同口味。越想越觉得在理,逻辑链也合得上,夏阅眉眼舒展开,洇出一点雀跃来。 他人还坐在桌前,双手规规矩矩放着,心已经飞去蛋糕上。不料电话挂掉后,又有人过来敲门。 夏阅隐隐坐不住,脸上浮起点迫切,看陆商走过去开门,白色裙摆落入门内,男人回头冷淡使唤他:“端一块蛋糕过来。” 他错愕了一秒,揣着满腔复杂情绪,端起盘子送去门边。门外站着罗游鱼,见到他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冷静到了滴水不漏。接过蛋糕道了谢,她转身回了房间。 第25章 夏阅心情再难雀跃起来,沉默地关门往回走,瞅了眼剩下的蛋糕。所以陆商让他切蛋糕,没一块是要留给他的? 半夜给女明星送蛋糕,是不是有点过分亲密了?但这不是他能管的,他现在只知道,到嘴的蛋糕要飞了。让自己坐在旁边,看陆商吃蛋糕,这事陆商干得出来。 他表情干巴巴地坐下,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一块蛋糕而已,他也不是很想吃。蛋糕甜腻热量高,既不合他口味,又影响他身材,吃夜宵也不是好习惯—— 他绞尽脑汁费劲巴拉地,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出来,却鼻尖轻耸嗅到了蛋糕香甜。 夏阅愣愣地撩起眼,看见递来的一把叉子,还有叉子上的蛋糕。 “张嘴。”陆商开口。 所有思绪骤然打止,他张开嘴含住叉子,舌尖卷走那块蛋糕。 “甜吗?”对方问。 他下意识轻轻点头。 “腻吗?”对方话里有话,“合你口味吗?” 他仍是要点头,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眨眨眼面露臊意。 他摆在脸上的情绪,又一次被陆商看穿了。 陆商放下叉子,将蛋糕推给他,“一块蛋糕太多,吃一半刚刚好。”男人眉骨深高,唇薄削似冷情,“不喜欢喝太苦的咖啡?” 夏阅含着奶油抬头望来,却无端端地觉得,灯光落入他眼眸,像入夜后点起的一盏盏渔灯,星星点点静谧地洒在幽河上。 星夜坠河,无声的咏叹调。 他微微怔愣,没有说话。 “咖啡加奶热量太高,白天拍戏喝美式更好。”陆商面容淡淡,话却带着深意,让人捉摸不透,“下次想吃甜的,直接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陆商:投喂甜食是我的专利。 第14章 事故 蛋糕最后没有吃完,夏阅把盘子端回去了。程程打电话过来,说褚西子一直找他,想为送礼那件事,当面向夏阅道歉。 夏阅当然不会答应。私联粉丝这种事,要是添油加醋爆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结果。他让程程严防死守,捂住话筒偷吃蛋糕。 这时他对褚西子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冲动莽撞。只当她性格单纯,容易被人欺骗。这是个小插曲,他没有放在心上。 蛋糕吃完以后,晚上睡觉做梦,都是清甜柔软的。连着周末两个晚上,他没有再变成八宝粥。夏阅虽然疑惑惋惜,但也没有再过分在意。 或许只是三次体验卡,为了报答当初的八宝粥。早上起来去片场化妆,粉丝又给给他送信。夏阅从商务车里出来,看夏杳杳和褚西子都在。 两人泾渭分明各站一边,身后密密麻麻挤着其他人。托上次送礼风波的福,他现在也认识褚西子了。 夏阅笑容漂亮地营业,从人群中间一路走过,收了不少两边递来的信。夏杳杳忙着拍图,信托旁人转交的。 他在镜头前多停留几秒,见夏杳杳放下单反,催他赶紧去上班,别迟到了被导演骂,才微微语塞继续往前走。 褚西子在前面等着,单反递给了其他人,捏信的手伸得老长,远远越出了身前栏杆。夏阅嘴角笑容没变,眼眸轻弯伸手去拿。 女孩借着信封遮挡,藏在下面的手指,轻轻摸了他一下。他若无其事接过信,半秒也没有多停留,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身后传来粉丝对话声,褚西子问身旁那人,拍到出片的图没有。对方说走得太快拍糊了,褚西子的骂声隐隐飘来。 夏阅进了片场里,在化妆台前坐下来,先夸了化妆师穿搭,将对方哄得笑眯眯,才找程程来咬耳朵,让他去查查褚西子,之前都追的哪些明星,什么时候爬墙追他的。 化妆师忙活的间隙,他打开手机刷微博。也没看别的什么,只进了自己超话。今天的上班图已经出来,站姐修图没那么快,会先放点好看的原图。 他往常都只看图收图,今天还点进评论里看了。随后才发现,夏杳杳和褚西子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粉丝里站队的也很多,今早夏杳杳原图出得快,褚西子那边迟迟没动静,站队夏杳杳的人,就开始冷嘲热讽。 化妆师夸他上班图好看,夏阅嘴上谦虚又客气,心里头只差没美得冒泡。今天戏份安排在宅子里,拍的戏里过上元节,他有挂灯笼的镜头。 灯笼道具组先挂上,他只需要坐在梯子上,取下灯笼再挂上就行。灯笼堆在大宅门前,里面似乎是铜做的,夏阅单手拎有点重。 陆商的戏排在他后面,夏阅听年导讲戏时,才看见对方进片场。片场外围着不少粉丝,远处高楼树上藏着代拍,他去找聂老师提前对台词。 道具组在屋檐下挂好灯笼,夏阅过去爬到梯子上坐好,灯光组和摄影组调整角度。红灯笼就挂在他头顶,夏阅抬起脸看了一眼,余光瞄到陆商走过来。 他居高临下俯视男人,心底那点新奇感还没过,先发现这个角度望过去,陆商那张脸竟然没有死角。 他不信邪地继续盯着看,男人缓缓抬眸迎上他目光。 夏阅轻轻一滞,要故作无事发生,将视线移开时,听到对方话语简洁问:“防晒涂了吗?” 他面上微愣,朝陆商点头。 后者不再说话,往镜头外走去。旁边过来小厮侍女,在剧组安排下站位。身后宅子门打开,演他妹妹的女演员,站在门内探头朝外看。 第26章 一阵不小的风吹过来,吹得夏阅大袖轻鼓飘动,头顶上方的灯笼咯吱作响。他并未在意,听着耳边灯笼的摇晃声,低头整理自己的袖子裙摆。 挂在树上的代拍皱起眉头,将镜头从夏阅低垂的脸上,转到了他头顶上摇晃的灯笼。屋檐下挂了一排灯笼,唯独夏阅头上这个,在风里摇得格外厉害。 他调整焦距看接口,发现灯笼接口时松了,铜灯笼竟然摇摇欲坠。此时爬下树已经来不及,夏阅被砸伤他就白拍了,代拍放下相机高声大喊。 他和片场离得不远,藏在树上难被发现,声音穿透树叶传过去,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起初没有人听到,得亏夏阅坐得高,一早就发现树上有人,才看见代拍朝他喊话。 头一回遇上这场景,他被对方喊得还很懵,没有听清代拍喊话内容,下意识低头去看导演组。 几位导演浑然不觉,一门心思放在拍摄上。他环顾一圈四周,见陆商还站在外围,又朝男人投去了目光。 代拍一直没停下,声音喊得高而急,夏阅不得已眯起眼睛,极力去辨认他的口型。陆商听到声音,转身往片场外走。 这会儿瞧见他走近,粉丝也没心思挤上去,因为她们也都听到了。代拍挂在树上挥臂比划,朝陆商的方向大声喊话。 陆商看向他比划的手,回头往夏阅那边望一眼,隐约猜中了他的意思,转身快步迈向梯子前。 夏阅满脸困惑地低头望他,听男人言简意赅,力道很沉地命令:“下来。” 他虽然神色不理解,但几天来与陆商相处,本能地在对方面前,养成了听话的习惯,闻言就双手扶梯子,起身要转方向爬下来。 脸边又刮起了风声,鬓边碎发被风吹乱,夏阅没来得及转身,陆商伸出一双手臂,将他从梯子上抱了下来。 前腰撞进陆商怀里,夏阅身体蓦地腾空,双手抱紧男人后背,一双眼眸微微睁圆了。 背后灯笼掉下来,砸歪梯子滚落,发出沉闷的声响。现场寂静一瞬,所有人都面容僵硬,被这突发事件惊住了。 陆商微微俯身,松开抱他的手。 腰间勒紧的力道犹在,他晃晃悠悠地踩稳地面,心中想的不是掉落的灯笼,而是自己那双手心下,陆商结实紧致的背脊。 皮肤绷紧后,肌肉蓄力的触感,即便是隔着戏服,他也能清晰感知到。还有鼻唇贴近陆商颈间,沾上的属于陆商的气息。风从两人中间穿过,蹭他脸颊下巴的发丝。 即便他心知肚明,陆商身上没有任何气味,被风卷起来的也是假发,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自己沾上了陆商的气味,也蹭到过陆商的发丝。 他惶惑踟蹰着回头,目光心不在焉地下落,停留在摔落的灯笼上。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导演组后怕地起身,有人去处理那只灯笼,有人去检查其他灯笼。 众人皆是严阵以待,片场外粉丝们心惊肉跳,不少人在叫他的名字。夏阅心脏重重急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因为劫后余生,而是因为陆商抱他。 他不敢去看陆商,等心声渐渐平静,陆商已经离开了,他没来得及道谢。拍摄暂时停下,有人带他去休息,导演编剧来安抚他。 陈今也立刻打来电话,确认他没有受伤,心理状态也平常。这算是不小的事故,假如不是代拍发现,陆商又及时过来,今天这场戏多半拍不了,而他躺医院里的消息,也将登上各大头条。 组里再三强调了道具质检。等年导训完话回来,夏阅主动提出继续。这事在片场压不住,夏阅上午拍完戏,程程就过来告诉他,灯笼的事飙上热搜了,市里还会来人检查。 热搜广场上,路人觉得惊险,粉丝觉得心疼。还有更多的人,夸代拍眼神好,以及陆商反应快。自打来了这剧组,夏阅三天两头上热搜,现在已然成了家常便饭。 另有著名代拍猴哥,还想蹭词条热度,趁机捞一笔大的。只是他的文案内容,永远都很别出心裁。 “@花果山美猴哥:出陆商片场抱夏阅,搂他的腰和屁股,事后夏阅春心萌动,回味无穷。” 这番不着边际的措辞,饶是夏阅粉丝不想得罪代拍,看了也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 “@阅阅黑凤梨:狗逼代拍!什么春心萌动回味无穷,我宝那是受了惊吓,还没有反应过来!” “@宝宝你是小蛋糕:死猴子真不是东西,这时候还蹭热度恰烂钱。” “@夏天不会结束:陆商粉丝这也能忍?” 陆商粉丝当然不能忍,浩浩荡荡涌进来,誓要踏平评论区,撕掉猴哥一层皮。 夏阅这回没在拍戏,恰好赶上了热乎的。午饭吃得很丰盛,剧组为了慰问他,给他送了切好的水果。 他戳着水果往嘴里送,打开了猴哥的微博主页。瞧见文案上那八个大字,他被水果呛得差点要过去,脸憋得通红咳得很狼狈。 然而咳嗽声下去后,脸上热意却始终不下。他神色慌张眸光闪烁,东张西望见休息室没人,松下口气想抬手扇风降温,就对上程程单纯疑惑的眼神。 小助理张了张嘴,想问他这是怎么了。 夏阅面上一滞,眼神也不闪了,猛地热血冲顶恼得不行,红着脸忿忿拍着桌子嚷:“别信这代拍说的,他这就是满口胡言,给他发律师函!律师函!” 仿佛真的很生气,他连说了两遍律师函,才算是解气般吐出口气,脸上也没那么热了。 第27章 程程自然与他同仇敌忾,闻言就拿手机给陈今发信息。 小助理头垂下去那一秒,夏阅立刻变了脸色,举起拍桌子的手轻轻吹气,吹完后满脸肉疼地揉了揉。 水果暂时没心情吃了,夏阅定定神去看手机。刻意忽略掉后半句,他这次只看前半部分。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心跳又快了。 视线反反复复地流连,夏阅紧张地回忆了一下。陆商勒他的腰,他是有感觉的。但这狡猾代拍说的摸…… 记忆有些模糊,他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将手机往旁边挪了挪,眉眼怔愣头也不回,语气迟疑吞吐地问:“陆商——他真、真的摸我屁股了?” “我想想。”身旁人接话。 夏阅克制地等了两秒,等得实在没耐心了,眉毛绞紧转过头来,感情复杂地冲口而出:“想好没——” 有。 “没想好。”陆商神色不动,看着他慢慢答。 第15章 赏月 本该坐在那的程程,老老实实站在后面,表情蔫巴巴地看他。 夏阅面上噎了噎,不敢再胡思乱想,神色讷讷不说话。陆商却像不介意,还风轻云淡提议:“不如买下视频看看?” 他想也不想地摇头,“不用不用。” 随即像是记起什么,他战战兢兢地抬眸,为那件事向陆商道谢。刚才他确实魔怔了,就算陆商真的摸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会屁股挨着椅子,却莫名有几分如坐针毡。 迫使自己不再去想,他装得一副若无其事,拿了空水杯给程程,让他出去替自己打水。程程走了以后,夏阅就沉默下来,接着垂眼瞄向水果,捻了提子往嘴里送。 提子含在嘴巴里,还没来得及咬碎吞咽,他对上陆商打量的黑眸。 夏阅动作滞了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像是在吃独食,还是在剧组前辈面前。这要是被陈今知道,指不定得念叨他多久。 后背差点起了凉意,他将水果往旁边推了推,诚挚邀请陆商一起吃。 男人既没有应话,也没有动手来拿,看他跟没事人似的,还能吃水果玩手机,毫无波动地收回目光。 夏阅嚼碎提子吞下,不知道陆商来干嘛,索性开门见山问了。 对方没有直接答,反而口吻淡淡问:“早上的事不怕?” 夏阅愣了愣,隐约明白他来的用意,但还是略有些捉摸不透。他应该怕吗?或许是该怕的,但被别的情绪冲淡了。就算是事后再回想起,他也没有一丝后怕情绪。 换作是陆商的猫,八宝粥会不会怕呢?他虽然没有养过猫,但从网上帖子看来,宠物猫是胆小又脆弱的。 它们害怕噪音害怕人,也害怕炮竹和雷声。宠物猫很容易应激,情况严重时会造成死亡。夏阅一知半解想了想,最后半蒙半猜点了点头,“有点。” 所以在陆商眼里,既然把他当成猫了,那他也该和猫一样脆弱。 男人似乎是信了,视线扫过那盒水果,“给你点奶茶?” 夏阅即刻眼眸亮起,没料到随口撒句谎,还能换来一杯奶茶。倒不是他想占陆商便宜,一杯奶茶价格并不贵,可陈今严格下了死命令,他每月喝奶茶有限额,程程亦严格死守监督。 如果是陆商点的奶茶,就不算这个月的次数。而陈今要是知道,他和陆商已经关系好到了,对方请自己喝奶茶的程度,那必定不仅不会批评他,反而极有可能大发慈悲,替他扩充这个月的奶茶额度。 他越想心里头越美,只是不想被男人看出来,就在陆商面前矜持装道:“让陆老师破费不太好吧?” 这句话问得,七分虚伪,但还有三分真诚。早上是陆商救了他,应该他请陆商喝奶茶。没道理救他的人,还要反过来掏钱,给他买奶茶喝。 只是他话里扬起的尾音,彻头彻尾地暴露了他。 “是不太好,”陆商站了起来,顺着他的话接,“那就不点了。” 夏阅上挑的嘴角僵住,急得也跟着站了起来,有点恼火地抠抠裤缝,对着陆商敢怒不敢言。最后索性背过身去,将后脑勺对准了他。 陆商眉尖轻轻动,嗓音低沉地叫他:“转过来。” 夏阅不情不愿地转了过来。 “要不要点,你自己说。”陆商看着他。 夏阅脸都涨红了,说不上是羞还是恼,半晌咬咬牙破釜沉舟,豁出面子缓慢点点头。他破罐子破摔地抬头,撞见男人眼底笑意一掠。 如烟花般转瞬即逝,再定睛愣愣看去时,陆商那双幽黑的眸子,已经恢复到波澜不惊。 “不要养成撒谎的坏毛病。”陆商语气有点冷,还有点严厉,箭尖直指他内心射进来,剥开他装腔作势的圆滑,“奶茶晚上回去给你点。” 很像他念高中的教导主任,对着那些混社会的学生训话,不要一味过早地去学习模仿,成年人那些虚与委蛇的坏毛病。 可是他已经成年了。 而高中的教导主任,长得没有陆商好看,也不会请他喝奶茶。 直到陆商离开,程程打水回来,他才恍然地意识到,或许他先前说害怕,也已经被陆商看穿了。 夏阅没有再玩手机,自然也就不知道,视频被cp粉买下后,配上bgm发在超话,超话热闹得像过大年,引来了不少网友围观。 下午他照常拍戏,再有两三天时间,他的戏就杀青了。为了进组拍戏,这个月的通告安排,陈今替他空出了半个月。虽然戏份少不需要这么久,但考虑到新手演员需要磨合,陈今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第28章 因而当月行程表出来,有看过原著的粉丝,对陈今和公司很不满。认为她是偏心钟森南,不让夏阅接其他通告,一度追着工作室微博骂。 夏阅没什么不满,反而还觉得高兴。照这个进度下去,杀青后不到半个月,他还能回去休息几天,再继续感其他通告。 想到奶茶和假期,日子也有了盼头。只是到了晚上,陆商那杯奶茶,他却没有喝上,钟森南先给他点了。 白天的事故有所耳闻,晚上下班以后,钟森南和他视频。对方在天台拍mv,这会儿中场休息,才挤出时间联系他。 知道他没什么事后,给他看了天台风景,最后在助理来叫时,钟森南才告诉他,已经给他点了奶茶,是他最喜欢的口味,地址是问程程要的。 夏阅愣了一下,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而是有些迟疑和犹豫。 “怎么了?”钟森南举着手机站起,“喝腻了不喜欢?” “不是。”他张口反驳,没有解释别的,转而露出笑容,催他回去工作。 钟森南忙着回别人话,闻言也没有多想,匆匆忙忙挂断了。 夏阅放下手机,颇为烦恼忧愁地蹙眉。 两杯奶茶他喝不下,可喝了钟森南点的,就不能喝陆商那杯了。他想是不是能讨个商量,让陆商明天再请自己喝。 但连着两天喝奶茶,又有些过分不自律了。他内心饱受良心谴责,一直惆怅到电话打进来。奶茶已经到了,就放在楼下大堂。 夏阅挂了电话,等外卖员离开后,才乘电梯下去拿。不过他运气实在背,进组这么多天来,只在酒店拿两次奶茶,两次都碰上陆商回来。 第一次撞上陆商时,陆商还瞧不起他,没给他好脸色看。谁曾想一周以后,陆商会请他喝奶茶,不过还没喝上就是了。 夏阅拿了奶茶要上楼,被走过来的陆商叫住问:“手里拿的什么?” 他不好隐瞒,只得拎了拎外卖袋,如实向对方坦白道:“奶茶。” 陆商没太多情绪,扫了眼收回视线,“哪来的?” “朋友点的。”夏阅说。 陆商淡淡应了声,并未表现得不悦,电梯门打开以后,长腿一迈走了进去。何非停在门外,等夏阅先进去。 三人全都进去后,夏阅要去摁楼层,被陆商抬手扣下问:“洗澡了吗?” “洗了。”他点头。 “去我那里。”男人放开他手腕,按下自己那一层。 这对话暧昧含糊,容易引人浮想联翩。夏阅全程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儿怅然,他知道要去陆商那干嘛。 不过今晚进门以后,陆商没有再拿剧本。将那本字帖丢过来,让何非盯着他练字,写完一页才能喝奶茶,陆商进浴室洗澡了。 何非忠于职守,严格遵循陆商吩咐,全程不错眼地监督。夏阅也没耍花招,拿起笔埋头苦写,写满一页以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插入吸管喝奶茶,接着拿手机来玩。 陆商没说喝几口,也没说喝多久,夏阅玩手机,何非没有干涉。 他照旧是登微博,只是几小时没看,热搜榜大换新血。白天熟悉的词条被挤下,取而代之的,是他看不明白的新词条。 #今晚月亮好圆# #赏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月亮也能成为热搜榜首。夏阅含着吸管纳闷,思考无果后转头问:“今天是什么重大的天文日?” “不是。”何非回得利落。 “那今天是农历十五?”他愈发纳罕。 “不是。”何非还在思考,陆商开门出来,替何非回答他。 夏阅放下奶茶杯,起身去落地窗旁看。窗外漆黑一片,夜空中星光稀疏,银白月亮弯如钩,哪里有什么圆润满月。 热搜欺诈。 心头率先浮起这念头,他走回桌边坐下,点入热搜词条。实时广场上刷新的,都是像他这样,被骗进来的单纯路人。 “@锁骨里养鱼:哪来的月亮?天上云这么厚,月亮影子都没有。” “@不想学习:有病吧?月初哪来的圆月亮?” “@七号烟火:这得多少度近视,才说得出这种话来?” 而在这些不明真相的路人中,偶有混杂几条画风古怪的微博。 “@月亮保安:嘿嘿,月亮好美,爱赏,多赏。” “@今晚月色真美:我敲,夏目漱石诚不欺我。” “@婷婷是妈宝女:妈妈我嗑到了。” 前几条还很含蓄,莫名像是打哑谜,越往下翻,就越露骨和猖狂,画风也越来越讽,可以称得上是,一点都不想装了。 “@天天吃月饼:爱情是藏不住的,就算危险来临,急着救人,手也会搂在腰上,摸在屁股上。” “@赏月是我的命:说真的我不装了,慈溪当年都不一定有我吃得好,我们赏月今天就美帝!” “@月野兔:陆夏天配,地配,绝配,顶配,交……” 夏阅呆了呆。 热搜关联姗姗来迟,陆夏超话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成了“赏月”,排名正在光速往上爬。仅仅半天时间,就挤进了前十名。 榜首的仲夏超话,因此受到不小震荡,大粉一边稳住人心,一边气得直咬牙。陆夏cp粉扬眉吐气,找到之前的嘲讽截图,红光满面地怼了回去。 猴哥拍的视频,出现在词条置顶。热搜浏览量不断激增,还出现了关联热搜—— 第29章 #仲夏姐上天台,在天台遇到了钟森南# 配图一张钟森南天台拍mv的路透。 夏阅沉默。 第16章 公的 此时钟森南还在工作,不知道自己受牵连,已经上了微博热搜,领的还是弃夫身份。夏阅没空关心钟森南,脑中想着刚才看到的字。 难道陆商真的摸了他屁股?他极力镇定地遮掩情绪,心早已飞到了视频上去,迫不及待地想看视频。 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在意,但他心中没有反感情绪,只是对真相克制不住地好奇。他最终还是没能看到,一只掌心压上桌沿边,陆商不知道看了多久,此刻终于俯身冷淡问:“钟森南是谁?” “zerone的前队友,”夏阅吓了一跳,没敢转过脸来,“zerone解散以后,我们签了同一个经纪人。” 陆商停在他上方,并未评价热搜的事,而是倏地转开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奶茶。奶茶杯下压着长长的外卖条,上面印着派送地址和名字,名字写的是“阅阅”两个字。 男人眸光微微停顿,垂眼盯着外卖条,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迟没等来他下文,又持续地能感知到,头顶上方气息并未离开,将他头发都烘得热热的,夏阅渐渐坐立难安的同时,也终于从吃瓜身份里跳出来。 热搜他可以当乐子看,可吃红利的人是自己,被拖下水的是陆商。对方如果要追究,首先就会怀疑他。急着想撇清关系,夏阅转头抬起脸,“热——” 睫毛无声轻掠翻飞,好似从什么东西上,轻若无物地刮了过去。那排睫毛微微一颤,半垂未垂地僵滞住了。夏阅睁着眼定定看去,发现眼前是陆商的下巴。 男人在视线内坐下来,双眸深不见底地扫过来,“想说什么?” 夏阅回神般眨眨眼睛,眼皮终于又恢复灵活,“热搜不是我们买的,”他找回了想说的话,“我也是刚刚才看到。” “我知道。”陆商说。 男人语气不冷不热,拿起手边的奶茶杯。杯身上贴着标签纸,有下单人的账号,只写了“南哥”两个字。 指尖抚过那两个字,陆商缓缓瞥向了他,低沉清晰地问出口:“奶茶是钟森南点的?” 话题跳跃得有点快,夏阅愣了一秒,才茫然点头答:“是南哥给我点的。” 指腹压在那两个字上,陆商似乎眯了眯眼眸。 夏阅不确定地再看,男人已经放下奶茶杯,眉眼不动地望了回来,“今晚你的奶茶——” 正打算商量这事,他接过话头试探:“明天再喝?” 虽说是句疑问式的试探,可他眼睛里亮晶晶的,那几分眼巴巴的期待意味,几乎满得快要从眼里溢出来。 陆商毫无动容,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打破了他所有希望:“没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虽然轻飘飘没重量,却沉沉砸在夏阅心口,将他砸得面上有些懵,足足三秒才终于消化掉,“……没了?” 他委屈地追问:“为什么没了?” 陆商不咸不淡,“说的是今晚,过时不候。” 夏阅心碎了好一会儿,继而闷闷不乐拿起笔,埋头忿忿写起字帖来,恨不能将“小气”两个字,直接贴在陆商额头上。 这事他虽然不能做,但没规定睡觉不能梦。夏阅练完字帖回去,光惦记着梦里反击,把看视频的事给忘了。 不过他迅速入睡后,却没有梦到自己反击,而是又进了猫的身体。八宝粥趴在地毯上玩球,睁眼发现是眼熟的视角,夏阅惊讶之余,很快进入角色。 周末过去后,他又变成了猫。夏阅从地毯上坐起,要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低头瞧见毛茸茸的爪子,才记起来自己没手指头。 他甩了甩猫尾巴,将那只爪子放下来。发现变猫的规律似乎是,每周的一三五这几天,契机则是晚上睡着后。 夏阅扒拉一下毛球,视线透过前方茶几,看见了陆商的一双腿。陆商在沙发里看平板,他撇下毛球小跑过去,抱住陆商裤腿要往上爬。 男人连头也没抬,轻轻动了动腿,将他甩回地毯里,让他自己一边去玩。夏阅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将长毛滚得乱七八糟,对陆商怨气更深几分,索性后退几步助跑,一鼓作气高高起跳。 最后勉强跳了上来,鼻子却撞在陆商腿侧,后肢从沙发边缘滑落,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他眼疾手快扒住陆商长裤,本能地伸出尖指甲,牢牢勾住长裤布料—— 像一块乱糟糟的白抹布,晃晃悠悠挂在了半空里。 陆商不得不停下工作,掌心托住他柔软的肚子,略微沉声地简短命令:“爪子松开。” 夏阅肚子抖了抖,胆战心惊缩回指甲,改为抱住他手指不放。 陆商将他放进沙发,夏阅轻车熟路地爬起,跳进他怀里蹲了下来。平板上是工作邮件,陆商在看工作邀约。 这事算得上是私密,他这种外人不能看。夏阅有基本的道德操守,见状抬爪子捂住了眼睛。 有声音从平板里传出来,话里含着浓浓的兴致问:“陆商,你这猫在干嘛?” 夏阅一愣,爪子没放下来,耳朵先竖了起来,这像叶明煦的声音。 陆商没有回答,放出隐藏的视频画面。画面中叶明煦的脸出现,他往屏幕前凑近了一点,语气有些惊讶怪异:“他在捂眼睛?” 叶明煦和陆商在视频。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夏阅生硬地动了动前肢,开始模仿记忆中视频画面,将黝黑的爪子凑到嘴边,装模做样伸舌头舔了舔,又将舔湿的爪子放上脸,在猫脸上胡乱搓揉起来。 第30章 将那张脸揉得长毛炸开,整只猫脑袋凌乱又滑稽,看起来像是不怎么聪明。 陆商抽空瞥了眼,“他在洗脸。” “猫会洗脸?”叶明煦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几眼。 “八宝粥很爱干净,吃完饭就会洗脸。”陆商解释。 叶明煦了然“哦”一声,“他刚吃完饭?” 本是无心一句问,话音落下那个瞬间,夏阅洗脸的动作滞住。上方男人明显顿了顿,继而垂眼看过来道:“没有。” 视线落在头顶,夏阅感觉头顶那撮毛,像是随时都能被点燃。他做贼心虚地埋头,唯恐被那道视线看穿。 好在叶明煦没追问,陆商也没有在意,只是看了看他头顶,就平静收走了视线。夏阅逃过一劫,不想再露出马脚,打算从男人怀里下去时,又听对方轻描淡写补充:“八宝粥洗完脸后还会舔毛。” 叶明煦点点头落下目光,满怀期待地等着夏阅舔毛。 他迈出去的前肢僵住,硬着头皮对上叶明煦目光,只觉得身陷囹圄进退两难。片刻过后,他绝望地伸出舌头,给叶明煦表演舔毛。 他不知道八宝粥怎么舔的,只记得自己看过的视频里,宠物猫都很喜欢舔围脖毛。夏阅只好有样学样,低头去舔围脖上的毛。 岂料这只长毛猫,围脖上的毛也很长。他从根部一路往毛尖舔,却好似怎么都舔不到尽头,毛始终黏在舌头上甩不掉。 夏阅四肢踩着陆商腿,紧张和慌乱之余,生气地仰起头来,努力将舌头往上拔。围脖毛不断被拉长,一直牢牢黏着猫舌头。 他不信邪地往后仰,围脖毛被拉得绷紧,毛与舌头分开那一秒,他也收不住力栽跟头,从陆商腿上滚了下去。 陆商及时伸手臂,将他从空中捞回来,放回自己腿上趴好。夏阅眼神慌乱气喘吁吁,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围脖毛湿哒哒,他整只猫蔫巴巴。 叶明煦在视频里笑出声,说这只猫智商好像不太高。被他笑得很是恼火,夏阅愤怒地抖抖胡须,也顾不上可能会暴露,趁陆商起身拿东西时,一爪子拍在平板上,掐断了视频画面。 画面上叶明煦笑容定格,脸迅速消失在了屏幕上,夏阅满意地哼哼一声,气定神闲在沙发里坐下。 叶明煦重新发起视频,陆商回来坐下后接通,就听对方在那头抱怨:“酒店什么破网,信号这么差。” “信号不差。”陆商答。 “不差怎么会突然挂断——”叶明煦说到一半,忽然拉长音调,“不会是你家猫挂断的吧?” 顺着叶明煦的目光,陆商偏过脸来看夏阅。 夏阅心跳密如鼓点,猫脸上一派若无其事,两只碧绿漂亮的眸子,纯真又无辜地望回去。见两人谁都没说话,他耳朵尖紧张地抖了抖,决定豁出去放下尊严,扑过去抱住陆商手指,一边讨好地用脸蹭他手背,一边夹起嗓子嗲嗲撒娇。 陆商似乎已经习惯,抬起指尖挠他下巴。 听到他细细奶奶的声音,叶明煦有点怀疑地挑眉,“陆商,你这猫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陆商开口。 叶明煦不解地蹙起眉,对着夏阅“啧”了一声,“公猫这么嗲?” 夏阅正被摸得舒服,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眸,早已半睁半合眯成缝,不料却被他猫身攻击。咽不下这口被侮辱的气,他气冲冲从沙发里站起,吹胡子瞪眼地看向叶明煦。 隔着平板和网线,没有接收到他怒气,叶明煦摸着下巴,还在笑眯眯说:“该不会是看错了吧?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夏阅表情怔忪,尚未反应过来。 “事多。”陆商语气淡淡。 下一秒,夏阅被按倒在腿上,陆商分开了猫的腿。 “是公的。”男人开口确认。 夏阅终于反应过来,脑中嗡嗡作响一声,血液顺着血管上涌,猫脸烧得滚烫通红,在大脑清醒过来,发出指令以前,不顾一切地跳起来,扯崩陆商家居服扣子,钻进他衣服里蜷成了团。 第17章 欺负 黑暗带来极大安全感,但长毛品种猫骨架大,八宝粥虽然不满一岁,却也只能让头钻进来,他的尾巴屁股还在外头。 受了猫习性的影响,他更卖力地往里挤,最后横着扁进衣服里,爪子扒拉着居家服,将崩开的那条缝合上。 光落不进来了,夏阅渐渐回神。身体贴着陆商腰腹,热度源源不断传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竖起耳朵听不到外边声音,伸出前肢想要扒开衣服缝,那只毛茸茸的爪子,却不知道怎么的,按在了陆商胸膛上。 男人身体明显一顿,却没有将他拎出来。 夏阅的脚垫很软,陆商的胸肌也很软。他迟疑了两秒,非但没缩回前肢,反而爪子微微舒展,不受控制地踩了下去。 他常年练舞有腹肌,但没有刻意练过胸,所以胸肌这玩意,他是几乎没有的。陆商穿衣服肩宽腿长,脱衣服背部肌肉紧致,可那天陆商没转过来,他没见过男人的胸肌。 有过第一下,就有第二下。猫脸挤着陆商腹肌,他脑中思绪空茫浑沌,在陆商的胸膛上踩奶。 直到脚下肌肉微微绷紧,他那只脚垫再也踩不下去。陆商没有伸手来拽他,而是解开了衣服扣子。 明亮光线泄入眼底,夏阅跟着眯了眯瞳孔。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嗓音喜怒难辨地问:“你在干什么?” 第31章 夏阅顺着他的话,迷惘地仰起猫脑袋,他在干什么? 他躲在陆商衣服里,脸蹭着陆商的腹肌,还上手摸了他胸肌。思绪终于清明起来,热意轰然窜上脑袋顶,两搓聪明毛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昭示着当事猫此时,脆弱不堪的心灵。 一身长毛炸了起来,他撞开衣服往下跳,滚进沙发后顾不得爬起,撅着屁股将脸埋进沙发,身体颤颤巍巍开始掉毛。 陆商冷静地低下头,跟在他屁股后捡毛。捡完后看他仍是一蹶不振,男人丝毫没想过给他面子,手掌落下拍在他屁股上,垂着眼睛不咸不淡开口:“起来了。” 话音未落,夏阅尾巴疯狂扫动,从沙发里高高窜起来,接着屁股一落陷入沙发,面红耳赤抖着猫耳朵,说什么也不肯再抬起来。 陆商盯着他生动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夏阅那张脸。罗游鱼不止一次说过,夏阅和八宝粥长得像。 假如夏阅本人在这里,势必会面上窘迫发红,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屁股。 他脑中想得微微有趣,将工作邮件切后台,点开了桌面的微博,浏览起今晚的热搜。早在几分钟以前,叶明煦就挂了视频。 对方找他也没什么事,只是有导演发电影邀约,叶明煦和那人有些交情,所以才想来探探他口风。 顺着热搜点入cp超话,陆商找到了那段视频。夏阅坐在旁边没动,瞧见陆商指尖轻点,打开视频开始播放。 他终于记起这茬,跟着偷偷摸摸靠近,也去看平板上的视频。视频加了音乐和特效,背景音乐很是缠绵悱恻,陆商将他抱下来那一段,刻意缓慢处理反复播放。 他盯着视频里男人的手看,只见画面中陆商侧对镜头,一双手臂托在自己的身后,虽然看不出来放在哪里,但受拍摄角度错位影响,像极了是在摸他的屁股。 大部分还是cp粉在夸大其词,为了从视频里抠糖吃,粉丝都是拿放大镜看。在意的问题得到解答,夏阅立刻放松了下来,不以为然地趴进沙发里。 至于陆商拍他屁股的事,他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和摸陆商胸肌那事一笔勾销了。 第二天早上去片场,在入口围起的那条路上,他照旧是收了许多信。守着的粉丝又多了不少,那些刚来的生面孔,明显不是来等他的。 夏阅琢磨着谁要来了,从褚西子面前过去时,没留神又被她碰到了。他拿上信匆匆离开,让程程去找人打听,这是哪个演员进组了。 化妆师站在旁边,等程程走了以后,像是顺口般提醒他:“外头那些新来的,都是梁栎柠粉丝。” 剧组主演都在酒店出妆,只有夏阅每天来片场,化妆师和他熟络起来,自然口头上也向着他。知道两人不怎么对付,化妆师把知道的都说了:“不过人中午才到。”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戏已经接近尾声,梁栎柠的戏要开始拍了。 正主中午才到,粉丝大清早的,就大张旗鼓守在这,多半是做给他看的。先前夏阅自己过来时,为了给年导留个好印象,不想粉丝太多围堵剧组,还故意隐瞒了他的行程,力求尽可能地低调进组。 所以那天车突然抛锚,即便他顶着一头金发,也没有引来太大骚动。 过了一会儿,程程从外头进来,还带来了其他消息。场务组骗他粉丝那人,和梁栎柠大粉接触过,可能是梁栎柠那边的人。 夏阅早已猜了个大差不差,闻言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来,只问男人去找那些粉丝干嘛。 “梁栎柠粉丝要给剧组买奶茶。”程程说。 粉丝后援会是有金库的,粉丝负责集资,后援会负责保管。出道前金库用来打榜,出道后爱豆接通告,粉丝会亦后援会名义,给剧组或是节目组送礼。 花出去的每一笔钱,后援会都会公开明帐,且只能花给自家的爱豆。集资这事虽然是粉圈的陋习,但也早已是粉圈默认的行为。 但后援会并非都靠谱,又或是原本还算靠谱,钱收多了最终违背本心。卷款逃跑的事不在少数,立案追回的却几乎没有。 只是对家不久前还黑他,花粉丝的钱给陆商送礼。所以请剧组喝奶茶这事,梁栎柠多半不会让粉丝请,而是想要借此机会,顺理成章给自己一个,向导演示好的理由。 毕竟年导脾性刚正,罗游鱼请大家喝咖啡,是体恤大家拍戏太累。梁栎柠一个没进组的,请剧组所有人喝奶茶,就是有意讨好和巴结了。 化妆师已经走了,他让程程等着看。程程一知半解,替夏阅把信装好。夏阅垂眼捏了捏手指,问褚西子的事查到了吗。 程程说查到了,褚西子在爬墙以前,做过江敛和陆商站姐,“她好像只粉圈内top。但也有不少传言说,她的图都是花钱买来的,她自己其实不会拍图。” 夏阅惊讶地眨眨眼睛。 江敛上一届c位出道,名义上算他们师哥,季稻宣回过锅,或许和他熟,但夏阅和他不熟,不过陆商他熟。 他拿手机找陆商微信,上回罐头链接那事后,他就加上了对方好友。只是除了发链接外,他们一次都没说过话。 每天片场酒店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用不着手机联系。他找程程要褚西子照片,想发给陆商看,被其他事打断了。 场务组的人敲门进来,问他喜欢的奶茶口味。夏阅故意装得不知情,问他是谁要请喝奶茶。 第32章 “梁栎柠老师。”工作人员回答,话里有些无奈,“原本是粉丝擅自做决定,但梁老师不想花粉丝钱,就自己给粉丝补了钱,为了感谢粉丝的心意,还给粉丝也点了奶茶。” 夏阅听得心中冷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眉眼弯弯先道了谢。对家请他喝奶茶,他不喝白不喝。 奶茶开拍前送了过来,夏阅在休息室看剧本,备注有他口味的奶茶,就被人送到了他手里,标签条上写着五分糖,是他习惯喝的甜度没错。 他没完全放下警惕,拆掉吸管插进去,谨慎地吸了一小口,脸上五官皱巴巴的,差点挤作了一团。 他被奶茶甜麻了。这根本不是五分糖,而是全糖或者加倍。奶茶里还有芋泥布蕾,喝起来甜中带腻腻中含黏,实在是有些让人窒息。 这是押准了他会喝这一口,喝过以后不能给别人喝,无论喝到了什么,也只能忍气吞声自己咽。 他气冲冲地放下奶茶,拉长了脸要找陈今告状。但陈今似乎没空,电话打过去没人接,他气闷地放下手机,抬头撞上陆商目光。 男人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迈了进来,原本是要叫夏阅走,但看他一脸的恼色,改了念头走过去问:“怎么了?” 夏阅下意识要隐瞒,立刻收敛恼意,避开他的问话问:“陆老师没喝奶茶吗?” “给何非了,”陆商言简意赅,“我不喝奶茶。” 夏阅面上噎了噎,更加觉得丢脸起来。原本他也能避开,奈何他非要贪那一口,才被买奶茶的人算计了。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他闷闷不乐抿唇。 陆商看出了点什么,眸光掠向桌边的奶茶,“梁栎柠请的奶茶?” 夏阅点点头,不愿意多说。 陆商表情不变,冷静开口追问:“奶茶有什么问题?” 夏阅仍觉得丢人,闻言也只摇摇头,故作成熟稳重地答:“没问题。” 声音却有气无力的,听着没什么好情绪。像是被人欺负了,告状也没成功,只能气鼓鼓的,自己埋头消化。 男人全看在眼里,见他不愿意解释,不冷不热收回视线,似乎不再打算多管,“没问题就走吧,年导在等你了。” 夏阅听着他的话站起,分明是要松一口气的,心头却莫名有些失望。然而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不好再反悔和改口,只能撇下那杯奶茶要迈脚。 “奶茶别忘了拿。”陆商等着原地,忽地出声提醒。 夏阅愣了一下,品了品他话中意思,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回去拿奶茶。他与梁栎柠是对家这事,剧组里大概是人尽皆知。 梁栎柠为人和气,请对家喝奶茶。对家却小心眼不领情,将奶茶丢在休息室里。这事如果在剧组传开,对他没有一丁点好处。 虽然奶茶上没写他名字,可场务组那边是有纪录的。他以为自己粗心大意,陆商是有心提点,才朝他说的这番话。 心头失落减淡了点,他拿着奶茶回过身,感激地露出笑容来,却听陆商语调低沉:“奶茶是别人的心意,梁栎柠也算是有心了。” 夏阅猝不及防,一双眼眸陡然圆睁,差点失手摔了奶茶。 陆商当着他的面,不骂梁栎柠心思歪,还要夸对方很有心。可自己刚来的时候,对方却说他曲意逢迎。 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梁栎柠给剧组送奶茶,不就是为了挣这点名声吗?剧组免费喝了奶茶,就算是得了他的好处,见面后自然会对他客气。 他没有想到,陆商也会被这点手段收买。梁栎柠想要挣这名声,他偏偏不让梁栎柠挣。 就算是今天在陆商面前,自己败了在陆商那里,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度,他也要让梁栎柠在陆商那里,讨不着这杯奶茶的任何好处。 夏阅低着头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等陆商看过来时,他的眼圈微微发红。 陆商神色轻顿,朝他走近一步,视线落在他脸上,并未急着先开口。 夏阅红着眼眸抬起脸,眸中隐隐有水雾湿意,语气示弱又委屈地道:“我只点了五分甜,奶茶里故意加了很多糖。” 他的哭戏是陆商教的。但不知道是演得过分逼真,还是他一时有些收不住,真的在男人面前委屈了,陆商并没有揭穿他。 “很甜?”对方问。 夏阅心思烦乱地点头,但他拿不出证据来,也不能让陆商自己喝一口。这要求听上去,有些无理取闹—— 手中忽地一空,奶茶被人拿走了。 他喝东西时,有用牙咬的习惯。小毛病影响不到别人,说出去也无伤大雅,所以他从没纠正过。 奶茶落入陆商手中,吸管口被咬得轻微变形,男人张唇含住吸管喝一口,随即微微皱起眉来。 那杯甜腻过头的奶茶,被陆商丢进了垃圾桶。夏阅悄悄抬眼要看,被对方身体挡住视线。 温热指腹落在他脸边,陆商按着他泛红的眼尾,不轻不重地缓缓抚过,“哭什么,下次欺负回去。” 作者有话说: 这机审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如果哪天晚上没更新,90%都是被机审卡了。 第18章 让让 夏阅不知道是该先震惊,陆商喝了他咬过的吸管,还是先震惊对方说的话。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年导拉着他讲戏时,他有几分心不在焉。余光总在不经意间,就投向了陆商嘴唇。年导拿剧本拍他头,将他的心思拍回来,“想什么呢?魂都丢了。” 第33章 夏阅挠了挠下巴,语气乖巧地道歉,继而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地投入。他不再想吸管的事,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琢磨陆商那句话。 事后冷静想想,故意用奶茶作弄他这事,实在是有些幼稚掉价了,或许不是梁栎柠是授意,而是有人不喜欢他,想替梁栎柠出口气。 不过陆商那话是什么意思?叫他用同样手段以牙还牙吗?还是说他和梁栎柠斗起来,陆商是站在他这边的? 想归这么想,两家公司斗了这么久,夏阅还真没在工作上,接触过梁栎柠本人。他和梁栎柠是对家,同框的机会自然少,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对上梁栎柠。 他捧着盒饭去找陆商。不像前些天那样拘谨,这次不等陆商发话,他就自己找地方坐了。他先是装模做样地,与陆商聊下午的戏,然后才引入正题,问陆商认不认识褚西子。 “不认识。”陆商答。 夏阅早有预料,也没有太失望,又主动推进道:“我听说她以前是你站姐。” 陆商有不少站姐,但他鲜少会去留意,“你认识她?” “她现在是我粉丝。”夏阅没有隐瞒,身体稍稍前倾,朝他坐近了点,语调乖顺偏软,“我就是有点好奇,她为什么会爬墙。” 陆商垂眸瞥向他,“你想知道?” 夏阅一脸的求知欲,迫不及待朝他点头。 “想知道就去找何非。”对方开口。 夏阅“哦”了一声,抬头不见何非人影,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何非哥哥在哪?” 陆商看着他没回答,眉毛忽地轻轻皱起。 夏阅还在等话,见他表情淡了下来,心中也渐渐没了底,被他看得有些忐忑,硬着头皮出声问:“怎、怎么了?” 陆商面上看不出情绪,咬字吐气却很清晰,语调是缓缓扬起的,不含任何愉悦意味,对他的说法提出疑问:“何非哥哥?” 夏阅不觉得有什么错,陆商咖位比他大,助理自然位不低。他并未刻意亲近何非,只是口头巴结一下,也算是无可厚非吧。 他迟疑着点点头,没有明着说咖位的事,而是又加码了一条年龄:“他比我大……” 陆商神色未动分毫,周身气息却噙着冷意,那股子压迫感又上来了。虽然看不出他情绪,但夏阅本能地察觉到,眼前的人有点不高兴了。 可他想不明白,陆商在不高兴什么。他自认为在陆商面前,没有表现得很不知分寸,也没有阿谀奉承触他霉头。 他叫一声哥哥怎么了?陆商不让他讨好自己,还不让他讨好别人了? 夏阅抱着盒饭不高兴,也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他不管陆商怎么看自己,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去吧。 他坚决不肯认错,凳子也坐不下去了,想默不作声离开时,听到这间休息棚外,突然就变热闹起来。 夏阅心中一跳,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梁栎柠来了。他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只能厚着脸皮,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埋头往嘴里塞米饭。 午休时间年导空闲,亲自出来接梁栎柠了,带着梁栎柠挨个见人。陆商自然是最先见的,年导领头进了休息棚,发现夏阅也坐在里头,眼底还有些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陆商这么熟了,还能坐一块吃午饭。 夏阅站起来叫年导,从始至终目不斜视。年导中气十足应了声,侧身让出后面的梁栎柠。 陆商坐着没动,梁栎柠先叫了陆商,然后才来看夏阅,眉眼间清纯率真,“你好,夏老师。” 夏阅立马露出笑容,假惺惺喊了声“梁老师”,心下却是警铃大作,如临大敌般防备起来。这个梁栎柠,不仅仅风格赛道撞他,就连人设也和他很像。 他忍不住去瞄陆商,然而陆商心思深沉,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就此作罢,等梁栎柠离开后,有点丧气地坐下来。 他很想问陆商对梁栎柠的看法,但他心里其实也知道,梁栎柠给陆商的第一印象,表现得不卑不亢,挑不出任何毛病。相比之下,自己留给陆商的第一印象,可是破绽百出,说是糟糕透了也不为过。 第一把较量就输了,他沮丧地咬住筷尖,心中反倒更不服输。 这样想着,他又去看陆商。 “看什么?”陆商漫不经心掀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夏阅慌忙摇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陆老师,”他软下音调叫陆商,话里含了点央求意味,“下午的戏我还有点不懂,吃完饭能不能再教教我?” 他这里哪里是不懂,分明是有了危机感,暗暗与梁栎柠较量。陆商看破不说破,神色淡淡地答应了。 梁栎柠来了没多久,梁栎柠请粉丝喝奶茶那事,就被营销号爆出来了。前因是粉丝要请剧组,最后都是梁栎柠掏的钱。这事落在营销号口中,成就了“双向奔赴”的佳话,顺带又拿夏阅做了对照组,捧高梁栎柠的同时,还不忘再踩他一脚。 这事夏阅不知道,他忙着向陆商请教。对夏阅来说,网络不是他的战场,剧组才是。至于时尚圈代言那事,陈今也给他打过预防针,这段时间热搜上得频繁,加上有第三人插一脚,最后可能落不到他头上。 夏阅没表现得多在意,下午陆商叫了何非过来。夏阅请他帮忙查褚西子,有陆商提前授意,何非应下了这事。 晚上照例有欢迎饭局,剧组提早收了工,夏阅回酒店洗澡,顺便让程程打听,梁栎柠住哪层楼了。 第34章 洗完澡出来,程程告诉他,正是下班高峰期,司机堵在路上了。司机是本地人,下午请假出去办事,假是夏阅给他批的。他从片场下班回来,也是搭的顺风车。 离饭局时间还早,他让程程盯着时间,自己下楼去买可乐。酒店外围了不少粉丝,夏阅去大厅找贩卖机,遇上罗游鱼准备出发。 两人面对面说了会话,罗游鱼问他什么时候走,夏阅说还在等司机回来。 罗游鱼很热心,“要不你跟我车走?” 夏阅想想觉得行,道谢的话还没出口,又听罗游鱼诧异问:“陆商没回酒店吗?” 他比罗游鱼还诧异,闻言也只如实答道:“我不知道。” “打个电话问问?”罗游鱼提议。 夏阅先入为主以为,她有事要找陆商。手机放口袋里没拿,他看着罗游鱼解释:“我没有——” 他没有陆商的电话号码。 罗游鱼比他还急,“没带手机吗?”她好心掏出手机,“我帮你打。” 夏阅微微茫然,没有打断她。 却看罗游鱼拨过去,没问陆商回没回来,张口就先提起了他:“你什么时候回酒店?夏阅没车过去吃饭。” 陆商简短说了什么,罗游鱼爽快应了声,继而利落挂断电话,“你在酒店等着,陆商会来接你。” 夏阅神情愕然,直到罗游鱼走了,也没有想明白,她打这通电话的用意。听对方话里的意思,陆商压根没回酒店,现在还要绕路来接他。 罗游鱼捎他过去最好,可对方为什么反悔了。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罗游鱼了。 可要是真得罪了人,她也不会打那通电话。他无意识地摇可乐,无意识地拧瓶盖,汽水冲破瓶口喷涌而出,少数飞溅在他的脸和下巴上,而剩下的大多数,则顺着他的手哗哗往下流。 夏阅有些傻眼,回过神来以后,手忙脚乱地翻纸巾擦。他身上没带纸,最后还是找粉丝拿的。粉丝们一口一个“傻宝”,叫得他面上无光很丢人,转头逃也似地上楼了。 可乐溅到了裤子上,他回去换了套私服,接到何非打来的电话。陆商的车到楼下了,让他收拾好就过去。 听对方说车停在门口,没开进酒店停车场,夏阅拿了顶帽子戴上,嘱咐程程联系司机,让对方不用赶过来,一个人匆匆下了楼。 隔壁电梯同时打开,他在一楼碰上梁栎柠。对方带助理走前面,夏阅落后他几步,两人直接出了大门。 外头粉丝被拦着,快门声按个没停,叫谁名字的都有。前面停了两辆车,保安守在车门边。梁栎柠率先迈下台阶,当着众人面回过头来,微仰下巴笑容慷慨,“听说夏老师司机有事,要不要搭我的车过去?” 下午夏阅蹭人车,梁栎柠也看到了。双方粉丝不说话了,各自盯着对家正主,看谁先沉不住气,在这里丢了体面。 就连陆商那辆车外,隔着车窗拍陆商的粉丝,也忍不住回头观望起来。 “谢谢梁老师,”夏阅装得滴水不漏,很体面地拒绝了他,“不用了。” 他只单纯拒绝,没有明说原因。旁人都猜他拉不下脸面,夏阅粉丝隐忍又心疼,暗暗骂陈今和公司,在车辆接送上出了岔子,让他在梁栎柠面前矮一头,送上门去给对家粉丝嘲。 二人间氛围凝滞微妙,梁栎柠似无意间追问:“夏老师有车来接吗?晚上饭局迟到就不好了。” 夏阅粉丝咬碎了牙,碍于为人基本素质,才忍住没有开口骂人。却看夏阅眼眸弯弯,笑容很无辜地答:“有的。” 梁栎柠与双方粉丝一起,转头看向停在路边的车。左边这辆围着陆商粉丝,右边那辆是梁栎柠的车。 夏阅得罪陆商的事,在场众人都有所耳闻。即便片场出事故时,陆商还救了夏阅,但毕竟关乎安全,演员要是出了事,会耽误到剧组进度。 不少人认为他在咬牙硬撑,为了在梁栎柠面前不输面子。梁栎柠半信半疑,到底还是谨慎更多,没有再乘胜追击,朝夏阅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离他更近的那辆车,车门被人从里推开了。陆商的脸露出来,看向梁栎柠脸庞。梁栎柠只顿了一秒,眉梢眼角跳跃起笑意,“陆老师。” 陆商神色淡漠,视线掠过他脸上的笑,笔直投向他身后的人,“夏阅,动作快点。” 夏阅没有接话,身后尾巴却翘了起来,假如他有尾巴的话。他快步走了过来,眉眼绮丽笑容骄矜,像冬雪初融三月里,迫不及待盛开的绯桃。 “麻烦让让,梁老师。”他对愣住的梁栎柠说。 第19章 傻宝 夏阅上了陆商的车,回头拉过车门关上,听陆商吩咐司机道:“开车。” 离饭局时间还有些时候,他们不可避免地堵在路上,夏阅自觉地向陆商道歉。男人面上不置可否,指节敲了敲座椅扶手,似乎是有意吓唬他道:“迟到就等着挨骂吧。” 夏阅脸上诚惶诚恐,心中实则轻轻哼声。要不是上一场饭局,亲眼目睹陆商迟到,对方说的这番话,他还真就要信了。 陆商像看穿了他心思,慢条斯理地出声补充:“年导只是不骂我。” 夏阅一顿,表情起了微妙变化,巴巴地望着他开口:“陆老师,我是跟你车来的。” 陆商淡然颔首,“我可以不掉头回来,直接开车去饭店。” 第35章 这责任要是继续推脱下去,反倒成了罗游鱼的不是了,夏阅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他诚恳地低头认错,可陆商似乎不吃这套,从头到尾只看着他,不言不语捉摸不透。 夏阅猜不出他心思,眸光悄无声息闪动,瞥见放在旁边的水。他用了最烂的法子,嘴甜软语殷勤地问:“陆老师喝水吗?” 陆商不想喝水,但终于给了反应,眉眼冷锐地摇摇头。 夏阅眼里透着点惊讶,悄悄地去观察他侧脸,这是接受献殷勤的意思?在他这些天的认知里,陆商就不是这样的人。 可这会儿在车里,对方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竟朝他发出这种信号来。是白天受了什么刺激吗?还是说他不小心领悟错了? 总不至于是在和助理攀比。 助理何非就坐在前面,对后排两人的来往互动,全程都表现出充耳不闻。可他没胆子再叫陆商哥哥了,第一次见面的阴影犹在,夏阅如今在陆商面前,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清晰到了刻骨铭心。 夏阅想了想,试探般地歪头,“陆老师累吗?” 需要他捏肩捶背吗? 陆商停顿两秒,缓缓开了尊口:“不累。” 夏阅绞尽脑汁地想,碍于场地不好发挥有限,最后目光瞟向陆商的手。男人穿了件黑色的休闲衬衫,袖口微微上缩,露出半截手臂,轻轻搭在昏暗光线里,青色的脉络清晰起伏,蛰伏着麦色的性张力。 他难以想象,被那只手紧紧握住,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样的念头从何而来,又转瞬即逝消散在了哪里,夏阅盯着陆商袖上的金色袖扣。那是高珠品牌iris的鸢尾袖扣,陆商是iris的全球代言人。 现在那枚漂亮的袖扣,它看起来似乎有点歪。 夏阅手撑着脸颊,有点儿草率和冒昧地问:“陆老师,你的袖扣好像歪了,需要我帮你重新佩戴吗?” 何非耳朵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偏过脸。所有配饰都是他戴的,那枚袖扣不可能歪,毕竟事关他的年终奖金。 而事实上证明,何非想的是对的。那枚袖扣并没有歪,在陆商听到他的话,缓缓低眸抬高手腕时,视野中的袖扣摆正起来。是夏阅的角度出现了偏差。 他遗憾地撇了撇唇角,将陆商从头打量到脚,找不出自己能做的事来。 却看陆商伸出了手,越过中间的狭窄过道,搭在了他的座椅扶手上,“是有点歪。” 剩下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夏阅听得神情愕然,忍不住垂下眼睛再次确认,他怀疑陆商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这里是陆商的车,他坐在陆商的车上。 即便对方没事找事,他也只能尽力配合。借着车窗外泄入的光线,他一边煞有介事点头附和,一边取下那枚袖扣重新佩戴。 指尖捏着昂贵的袖扣,在车辆移动的过程里,他轻轻撞上陆商手背。热意猝然渡了过来,夏阅拿袖扣的手一紧,将袖扣穿过衬衫洞口,手指贴着袖边滑了进去,在陆商衣袖里轻轻动作。 他不敢碰到男人手臂,故意将衣袖撑得很大,手指下o@的动静传来,夏阅低着头注意力专注。 匀速行驶的车突然急刹车,与前方逆行的电动车擦过去。夏阅没有系安全带,身体受惯性歪向前方,伸入陆商袖口的那只手,本能地松开了袖扣,紧紧扣住陆商手臂。 他借着力道稳住重心,从急促的喇叭声里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五指张开,牢牢抓着陆商的手不放,掌心下是起伏的青筋线条。 他眉心猛地一跳,脸上是压不住的局促,手从衬衫袖口滑出来。指甲刮过袖边那一秒,陆商掌心翻转过来,指节有力地回握住他,如同猎人收网那般,将他的五根手指,包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夏阅心率骤然不稳,面颊上隐隐泛起热意,被抓住的手不敢再乱动,语气里透着几分逞强意味:“……还有事吗?” 陆商不慌不忙松开他,抬起挂在半空的袖扣,“还没戴好。” 夏阅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面上无声地烧起来。 他埋头替陆商戴好袖扣,迅速与对方拉开了距离,隔着左边的狭长过道,挤在右侧角落缩了起来。 后方梁栎柠的车一直跟着,他也没心情去留意时间路况,想着即便是迟到了挨骂,梁栎柠也别想侥幸躲过去。 这样开导过自己,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到了饭店门口下车,他们幸运地没有迟到。包厢里照例摆了几桌,今晚他不是主要人物,夏阅自觉坐在了偏桌。 梁栎柠坐在年导旁边,给导演和陆商敬酒,谈笑风生左右逢源。 夏阅看见陆商喝了他的酒,碰杯时梁栎柠杯口压得很低,副导拍着梁栎柠的肩膀,让他多向陆商请教学习,与当初教导自己时,说的话是一字不差。 只是当初和他说时,陆商本人并不在场。而眼下和梁栎柠说,陆商一字不漏地听到,随即低声回了句什么,他坐在陆商侧后方,并没有听清楚。 夏阅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撇撇嘴唇沉闷地收回视线,觉得菜不像之前那样好吃。 饭局散场的时候,主桌的人还在聊天,陆商喝了几杯酒,低眸坐在桌边看手机。也不知道是什么视频,男人眼也不抬看得专注,连夏阅从旁边走过,也都没有发现。 他放慢了脚下步子,闻着陆商身上淡淡的酒味,佯作不经意垂下头偷看,也只听到视频里传出声音,没有看到视频里的画面。 第36章 夏阅没有打扰他,瞥见罗游鱼离开的背影,连忙迈开脚步追了上去。他想搭罗游鱼的车回酒店,跟在对方身后走去院子里, 车辆都停在一起,陆商的车在左边,夏阅追着罗游鱼,要往右边方向走,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陆商迈开长腿跨下台阶,握着手机走过来淡淡出声:“左右都分不清了?” 风送来他身上的气味,凉意里混着微醺酒精,夏阅鼻尖微耸,觉得并不难闻。他乖乖跟着陆商往左走,看陆商肩背挺拔脚步平稳,宽阔背脊融在黑夜里,气息冷冽地走在前面,却莫名地很有安全感。 陆商的酒量比他好,他在心底刻下清晰认知。 何非等在车门外,替他们打开了车门。陆商上车坐在里面,夏阅照例是坐外面,车门关上以后,空间变得密闭狭小,陆商周身气息愈发浓烈,不知收敛地将他团团围裹。 夏阅屏息闭气了几秒,心神被干扰得有些不稳,终于忍不住要征求意见:“我可以开车窗透透气吗?” 陆商没有说话,司机替他降下了车窗。新鲜空气卷风涌入,夏阅用力深吸一口,思绪跟着恢复清明。 他扭头去看陆商,发现男人靠在座椅里,衬衫衣袖有条不紊卷起,单手抵着脸解锁手机。屏幕光骤然亮起,落在陆商脸庞上,是视频暂停的画面,背景隐约有点眼熟。 ——揄系正利…… 夏阅克制不住地好奇,目光长长地投了过去,带着一点困惑与探询。 陆商察觉到了,压下手机抬头。夏阅来不及撤走目光,被对方当场捕获罪证。 他知道自己有点不礼貌,眼眸轻眨间睫毛仓促飞落,掩耳盗铃地偏开头,硬着头皮抬起手来,堪称演技精湛地打了个哈欠,“突、突然好困。” 假如不是说话时吞吐,他的演技会更有说服力。 陆商审视他两秒,继而意味不明地问:“真困还是假困?” 误以为他要追究,夏阅睫毛抖了抖,瞳孔像猫那样眯起来,努力做出一副慵懒姿态,声音里却透着战战兢兢,而又极力掩饰般的镇定:“……真困。” “是吗?”陆商坐直起来,似想诈出他话的真假,“那我检查一下。” 男人隔着过道倾身,毫无预兆地靠近过来,停在他脸前仅隔咫尺,眸光寸寸压过他脸庞,如锋利深沉的探测器,要找出他脸上的漏洞。 夏阅始料未及地凝滞,指尖紧紧按住身份扶手,睁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喘。那模样像极了炸毛的八宝粥,头顶两撮聪明毛迎风飘摇,只需他伸长手指轻轻一弹,顷刻间就能软趴趴地倒下去。 凶巴巴逞强地瞪眼只是表象,倒塌的两撮毛才是真实内心,可怜又无助,却蓬勃而热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陆商忽然开口,嗓音低低的很磁性,化掉了冬日里冰冻的冷意,似戏谑又似叹息般沉缓:“傻宝。” 夏阅心头微震,像落入了火山和熔岩,惊慌失措里滚着烫意。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陆商。 后者没有解释,但有零碎杂音落入耳朵。他茫然地低头,发现手机上视频在播放—— 夏阅开了可乐盖,可乐喷出来,溅在他脸上,流到他手上。 手机画面剧烈抖动,拍视频的粉丝笑抽气,接连“卧槽”了好几声,十分怜爱地叫他“傻宝”。 夏阅指尖微微颤抖,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似老僧入定那般,恨不得立刻闭眼过去。 作者有话说: 夏阅:又丢脸了qq 陆商:循环播放。) 第20章 香水 傍晚出糗的视频,被粉丝发到网上,还让陆商看到了。夏阅想死的心都有,车开进地下车库停稳,就火烧屁股地下车跑了。 晚上他没去陆商那里,对方也没有叫他,让何非把字帖送下来了。陈今打视频安抚他,见他低着头写字帖,还纳闷了好一会儿。 拍完明天的戏,他就杀青回家了。梁栎柠今天进组,陈今不放心地叮嘱他,尽量少和梁栎柠接触。 傍晚在酒店门口,他和梁栎柠对话的视频,粉丝也拍下来发了出去,陈今看了还很意外,他竟然坐了陆商的车。但转念一想,她送夏阅进组那天,蹭的也是陆商的车,也就没有再多心去问。 这视频倒是帮了她,夏阅得罪陆商的事,在视频面前不攻而破。巴不得他多与陆商亲近,公司趁机花钱买热搜,将视频推送给路人网友,顺利让夏阅口碑洗白了。 最高兴的还是cp粉,视频很快变成宝藏物料,还出了不少剪辑和二创。超话人数再次飙升,直接爬上cp榜第二,热门程度仅次于仲夏。 梁栎柠也出了新物料,但势头远远不如赏月。说到底夏阅讨论度这么高,还是沾了陆商的光,吃了赏月cp的红利。 出糗的视频吸唯粉,搭车的视频吸cp粉,都是能打榜花钱的粉丝,他两手抓哪边都没亏。网上这波曝光数据出来,指不定对家公司多眼红。陈今让他明天小心点,少去梁栎柠面前晃悠。 夏阅嘴上答应得快准好,实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不是他还想着去挑衅,他压根就没想梁栎柠的事,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陆商。 虽然不是他本意,但似乎进组这些天,他不仅厚着脸皮,从陆商那里学东西,还几次蹭了对方热度。从头至尾他没有任何付出,反倒还白白占了不少便宜。 第37章 他颇有些良心不安,想着明天去片场后,打听一下陆商喜好,给对方回送点礼物。但第二天到了片场,陆商没给他机会问。或者更准确点来说,是梁栎柠没给他机会。 梁栎柠一直占着陆商,找对方请教拍戏的事。夏阅拍完杀青戏,年导还在看回放,没说行还是不行。 他站在取景器旁等,余光往陆商那里瞄。像之前他和陆商那样,梁栎柠坐在小桌子前,手里拿着捏皱的剧本,倾身向对面的人讨教。 剧本像是翻了许多次,白纸上做了不少笔记,夏阅目光隐晦地投去,发现梁栎柠的笔记,竟然不比他写的少,对方下了不少功夫。 心底隐隐起了危机感,夏阅脸上表情凝重了点,要收回心思端正态度时,却见梁栎柠自然地伸手,去拿陆商握的那支笔。 他的手碰到了陆商指尖,又很快地捏着笔缩回来,他抬头朝陆商笑了一下,嘴边有小小浅浅的梨涡。 夏阅眼睛都睁圆了,看不到陆商脸上表情,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对方这是想学他路子,借着学习的机会,和陆商拉近关系? 陆商人瞧着冰冷淡漠,但又实打实地教了他,并非自大傲慢那类人。所以梁栎柠去请教,陆商不会拒绝对方。 总不至于将来每天晚上,他都要和梁栎柠坐同一张桌子,在陆商房间里面对面学习吧?不至于。夏阅立刻想起来,自己明天就要走了。 等自己走了以后,陆商房间那张桌子,就要成梁栎柠专属了。陆商监督梁栎柠学习,给梁栎柠买巧克力,压根就没他夏阅任何事。 夏阅浑身不舒服自在,想到梁栎柠要接替他位置,有点儿不情愿今天杀青了,虽然杀青的事不是他定的。 这占有欲来得奇妙,还无关乎情情爱爱。这事儿就好比,陆商已经有一只猫了,他走后还要养第二只。他能进入八宝粥身体里,所以他和八宝粥算一只。 他正思绪满天飞,年导从取景器后抬头,欣慰地拍着肩通知他,最后这场杀青戏过了。剧组给他送了花,大伙纷纷祝贺他。 夏阅心不在焉应下,捧着花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回头,再次向年导确认:“真的不用拍了吗?这条是最好的了吗?” 年导被他给问乐了,导了这么多年戏,无数人说他严格,倒是头一回瞧见,有人还依依不舍,“不相信我啊?那叫陆商来看。” 他喊陆商名字,朝对方招招手。 陆商起身走了过来,看完这条回放后,朝年导微微颔首。夏阅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其他人叫去拍照了。 他有点沮丧,但也很快打起精神,在镜头前露出笑容。 杀青后有假期,夏阅不赶时间,机票订了明天。中午在剧组蹭盒饭,何非托程程给他带话,说褚西子的事问出来了。 她还是陆商粉丝时,就利用站姐身份,私下联系过陆商。消息没递到陆商那里,先被其他站姐发现了。她被人曝光在群里,事后还脱粉回踩过。 或许和粉丝间有什么交易,这件事并没有大面积曝光,何非也是从大粉群问来的。夏阅心下有些微妙,想起褚西子碰他的手。 这些天收来的信,他都没什么时间看。原本是打算返程时,在飞机上闲下来看,但褚西子的前科事例,突然让他多了个心眼,下午回酒店以后,他拆了褚西子的信。 褚西子写了十封信,他按时间顺序拆开看。从送礼那件事开始,褚西子信里都在道歉。但或许是一连几天,道歉都没得到回应,所以在几天以后,她才会找上程程,想当面和他道歉。 那晚夏阅拒绝得很明确。褚西子没有再找程程,而接下来几天写的信,夏阅也差不多猜到了。褚西子在信里写,想和他见一面。每封信她都留了电话,每封信里也都问了,他在酒店住的房间号。 直到今天早上这封,褚西子依旧留了电话,但没有再问他房间号。这意味着什么?他捏着喷过香水的信纸,眉毛轻绞抬起脑袋问程程。 “这意味着,”程程认真思考,继而恍然大悟,“我们明天要走,所以她放弃了?” 夏阅面上轻轻噎住,“这意味着,她已经知道了。” 程程吃惊,“是谁告诉她的?” 是谁告诉她的,夏阅也想知道。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梁栎柠才来一天,她就已经知道了。这很难让他不怀疑,可夏阅没有证据。 但褚西子如果要找他,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陈今让他别惹事,他也不想让女孩子难堪,首先想的是要怎么避开。 浅粉信纸摆了满地,空白处印着红唇,香水味浓烈而刺鼻,是他不喜欢的味道。他将信纸塞回信封,整理到最后一封时,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他坐在地毯上没动,程程跑过去开门,叫了一声“陆老师”。夏阅愣了愣,手上信纸没来得及收,顺手折叠塞进口袋里。 他穿了件薄衬衫,只有胸前有口袋。信纸将口袋撑满,夏阅朝门边抬头,看见陆商长腿迈开,走到地毯前蹲下,黑眸平视他询问:“没看手机?” “……没有。”夏阅张了张嘴,神色略有不解。 “年导有事找你。”男人道。 夏阅这才“哦”了声,终于听明白他的话,回头四处寻找手机。但刚才还见过的手机,这会儿不知道丢哪了,他压着地毯来来回回摸,抬起眸子要问程程,才发现程程人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第38章 他要从地毯上爬起来,掌心撑在身体两侧,屁股刚刚离开地毯,眼皮前覆下一片阴影。比双眼捕捉动作更快的,是陆商落下来的沉敛气息。 陆商一条腿压地毯,俯身朝他贴近过来,语调低沉而平缓,吐出简短的字音:“别动。” 夏阅不动了,双手撑在身侧,屁股忘了落下,手臂与腰腹力量收紧,身体微微腾空定住了。 他不知道陆商要干什么,但看男人眸光错开了他,手臂从他腋下穿了过去,像是要垂头抱他的姿势。 夏阅呼吸乱了乱,带着几分湿润热意,不小心洒在陆商脸边。后者似有觉察,低下脸来看他。夏阅面露轻微窘迫,也不知道作何想的,竟就眼神闪躲着,抬起右边那只手,指腹贴上男人脸边,胡乱擦了擦那块皮肤。 陆商伸过他腋下的手一顿,眼里情绪骤然无声凝了起来,浮起少许读不懂的幽暗意味。 夏阅指尖尴尬地缩了缩,才发现指腹一片干燥,不似他想象中那么湿。替陆商擦脸的动作,实属是多此一举了。 他要缩回那只手,陆商却垂下眼眸,目光凝在他指尖,慢慢拧起了眉。 夏阅并未察觉,手往下落了落,陆商拧着眉不语,脸亦往下低了低,几乎要俯向他脖颈。 他腹部猛地又紧一分,单独支撑的手臂晃了晃,展开的锁骨几乎要烫红。他不知道陆商在看什么,只记得衬衫领口松散,前两粒扣子都没有扣,露出的皮肤正在升温。 多年学舞的生活里,从未有哪次核心训练,像现在这样让他力竭。夏阅终于支撑不住,腰腹软软塌了下去。 两人间距离陡然拉大,屁股即将落回地毯上,腰后被一条手臂圈紧,男人从他胸口抬起眼,嗓音饱含力道不容拒绝:“手抬起来。” 夏阅脸上浮起愕然,心声急促地抬起手来。 陆商的鼻尖坠向他手指,最终停留在指尖的上方。男人眉眼幽沉不动,却气势冷冽含着魄力,如巡视私人领地一般,低声沉而缓慢地开口:“谁的香水味?” 第21章 求人 夏阅始料未及地怔愣,没想到他闻到了香水味。 “粉丝的。”他回答。 “粉丝?”陆商眉头轻动,松开了他腰后那只手。 夏阅身体落回地毯上,见陆商另一只手臂收回,将从他身后地毯上,捞回的手机还给他,视线轻轻扫过他胸前,长指一伸夹出那张信纸。 更馥郁的浓香袭来,陆商夹着信纸没打开,但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粉丝给的?” 他如实点了点头。 男人又问:“褚西子?” 夏阅有些惊讶了,目光随陆商而动,缓缓仰起头来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陆商放下信纸站起,“起来去洗手。”男人神色有些淡,丝毫不掩饰情绪,“我不喜欢这味道。” 夏阅心说真是巧了,他也不喜欢这味道。从地毯上爬起来,他去厕所里洗手。等他出来的时间里,陆商联系何非,问了褚西子的事。 得知那天晚上,夏阅粉丝突然跑来送礼,领头的粉丝就是褚西子,陆商黑眸沉了沉。看夏阅擦干手出来,话题又回到了信纸上,“信上写的什么?” 夏阅三言两语说给他听。 陆商没有太大意外,回忆起送礼那天的事,有些细节没有告诉他。男人并未摆出插手姿态,只在听过他的话以后,察觉出他话中指向问:“透露房间号的事,你有怀疑的对象?” 夏阅没有明着给答案,想起上午在片场里,梁栎柠和陆商坐一块,含糊其辞模棱两可道:“不太确定。” 陆商果真没再追问,给他透了其他消息,“粉丝来送礼那天,进了酒店的停车场。” 话到这里打止,陆商似乎没打算管,等着看他会怎么处理。夏阅被他一点就通,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酒店是剧组包下来的,没有再住外来客人。酒店进出管理也很严,除了那晚夏阅下楼,不小心撞见粉丝溜进来,就再没发生过类似事情。 而那天溜进来的粉丝,也很快就被保安抓到。没道理褚西子在停车场停留,还能顺利等到陆商的车进来,只可能是场务组那人帮了她。 替自己给陆商送礼这事,夏杳杳都不相信,褚西子为什么信?对方不一定就比夏杳杳蠢,更有可能早和男人串通好了,为了借道歉的由头私下里见他。 只是这办法实在是蠢了些,属于是没杀到敌还自损八百,就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现在他有两条路能选,要么听陈今的话,自己规避过去。要么听陆商的话,直接欺负回去。 陆商走了以后,他先回复了年导,让程程联系夏杳杳,找夏杳杳帮忙,盯着褚西子。剩下场务组那个男人,夏阅找关系好的化妆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 原本没抱太大希望,没成想还真问出来了,那人来剧组做事前,在梁栎柠公司上班。夏阅费劲地梳理人脉,想拿到他的就职证据,最后还问到了陈今那。 但陈今不想他惹是生非,所以他只能藏着掖着,没说出自己真实目的。陈今没帮上他忙,给他带来一个坏消息,时尚圈代言确定没了,但也没落梁栎柠手上。 夏阅问是谁拿到了,答案有点出乎意料。 “季稻宣。”经纪人说出前队友的名字,“他那个男朋友,好像是哪家老板私生子,最近被认回去上族谱了。” 第39章 夏阅语调平平“哦”了声,挂电话时还在八卦揣测。难怪前两年藏得紧,最近出来跑通告,还不忘带着男朋友。 他也终于想起来,季稻宣和梁栎柠同公司。既然是同一家公司,就必定有相互竞争,或许他可以找季稻宣。 但出道那一年里,他和季稻宣关系不好。此前他拒绝炒cp的事,对方似乎一直心里记恨,他有点拉不下这个脸面。 陆商好像在他身上装了监控。傍晚去酒店餐厅吃饭,何非给他发了张照片。照片上有梁栎柠经纪人,还有辞职的那个男人,拍摄背景是梁栎柠公司。 这照片要是放出去,他们公司就算八张嘴,一时半会也洗不清。 夏阅拉着程程谋划,吃完饭带上字帖,上楼去找陆商了。他去得说巧不巧,说不巧也不算,陆商不在,但何非在。 何非过来喂猫,顺便替猫铲屎。陆商晚上才回来,夏阅没地方可去,看何非暂时不离开,问自己能不能留下。问过陆商意思后,对方让他留了下来。 夏阅立刻丢下字帖,陪八宝粥玩逗猫棒。八宝粥活力满满,频繁跳起来飞扑。晚上七点左右,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他连忙放下小猫起身,没等何非出声示意,自觉躲去了浴室门边。何非走过去开门,梁栎柠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剧本,过来找陆商。 昨晚饭局回来,夏阅才知道,梁栎柠住在这层,就在陆商斜对面。何非说陆商不在,但梁栎柠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是短暂地进了房间。 夏阅关门躲进浴室,猜他不是来找陆商。梁栎柠白天在片场,又怎么会不知道,陆商今天要拍到几点。 他将门拉开一条缝,弯腰贴在那里观察。梁栎柠穿得很正常,进门后和猫玩了一会,又在沙发上坐了片刻,似乎在等何非打电话,确认什么重要的事。 电话打完以后,发现是场乌龙,梁栎柠礼貌告别他,从沙发前站起离开了。房间门关上后,夏阅从浴室里出来,盯着沙发看了看,有点微妙地坐了上去。 八宝粥脚踩着猎物,正愉快地摇着尾巴,埋头在脚边张口咬。夏阅轻轻拨开猫,手往它脚垫下摸了摸,摸出一枚衔尾蛇戒指。 戒指上没有iris标志,陆商身上有iris代言,不会戴其他的品牌。他举着戒指问何非:“这是陆老师的戒指吗?” 何非很快否认:“不是。” 夏阅眯了眯眼睛,将戒指放进口袋。东西是梁栎柠留下的,他笃定陆商这会不在,才会进来悄悄丢下戒指。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对方还会再来,挑陆商在的时间。 他上微信找钟森南聊天,与对方谈论梁栎柠的诡计,顺便还说了季稻宣的事。两人聊了一会八卦,程程那边就有动静了。 场务组那个男人,把褚西子带进了酒店。除了褚西子以外,还有另一个女孩子。那女孩是个生面孔,夏阅没什么印象,但似乎是他粉丝。 程程守在他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程程出去看,男人不在了,只剩两个女生,乖乖等在门外。褚西子用拙劣的借口,让程程放她们进去。 小助理装作没识破,也真的把人放进去了。褚西子想见他,男人想栽赃他。双方一拍即合,策划了今晚的事。 夏阅用脚趾头都猜得到,明天一早睡醒起床,微博上又是血雨腥风,梁栎柠公司买水军,诬陷他道德败坏睡粉。 但瓜要有反转,才能精彩好看,才能博人眼球。夏阅将计就计离开房间,现在缺个不在场的人证。不能找自己身边的人,不能找其他不知情的人,他思来想去,觉得陆商助理最合适。 他抬头满房间找何非,对方坐在落地窗边,手里还握着手机,像是刚打完电话。窗边摆着小圆桌,对面有把空椅子。 窗外附近没有高楼建筑,所以即便是打开窗帘,也不担心会被别人偷拍。酒店中有干扰设备,无人机也飞不过来。 他当即殷勤地过去,将椅子搬到何非旁边,c着脸坐下来眯眼笑,“何非哥哥。” 何非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他,抿唇没有接话。 “谢谢你给我发的照片。”夏阅真心实意道谢,唇边弯出饱满的弧度,“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非表情怪异,没有接他的腔,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时,手机如指示般亮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再抬起双眼时,语气有些僵硬:“……什么事?” 夏阅真挚地眨眼睛,一双乌黑瞳孔亮得过分,“明天如果有我的热搜,能请你帮忙发声作证,今晚我不在自己房间吗?” 何非表情更加怪,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低头去看手机。 “何非哥哥,”他再次可怜巴巴喊,是干净柔软的少年音,夹带故意示弱的成分,除了央求他以外,再没了其他杂念,“能拜托你帮我一次吗?” 手机始终没有动静,何非坐立难安万般煎熬,已经是第三次看向了手机。 “何非哥哥?”黑掉的屏幕没有亮,手机里却有声音传出,陆商语调稍有下沉,模仿他的咬字方式,不带一丝情绪起伏,“第二次了。” 夏阅面容骤然惊悚,差点从椅子里弹起,瞅瞅神色紧绷的何非,又听陆商隔着手机,话语微冷叫他的名字:“夏阅。” 他眼皮颤了一下,支支吾吾应话:“陆、陆老师……” “你哪来这么多哥哥?”男人问。 第40章 夏阅脸颊热起来,想用之前那套说辞,“我——” “求别人干嘛?”陆商问。 隔着手机淡声打断,男人语义不明地道:“你既然要求人,为什么不来求我?” “另外,”他话语微顿,有几分不虞,“照片是我让何非发的,你该谢谢的人应该是我。” 作者有话说: 楼主:老婆很喜欢叫别的男人哥哥,但从来都不叫我哥哥,为什么? 2l:你是不是长得太吓人了? 楼主:我长得很帅。 4l:你是不是有家暴倾向? 楼主:我没打过他。 6l:你们是不是相亲认识的?结婚的时候还没有感情? 楼主:我们没结婚。 8l:? 楼主:我未过门的老婆。 - 感谢阅读感谢打赏~明天不更,后天v更新6000+ 第22章 耳朵 他求何非帮自己忙,那是何非为人心善。可他如果去求陆商,就是实打实地蹭热度了。 两人cp最近势头大好,虽然公司并未推波助澜,但他作为当事人之一,非但没有避嫌,反而上赶着蹭,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做人不能得寸进尺,夏阅深谙这道理,才打算避开陆商。可陆商的话是什么意思?对方愿意主动给他蹭吗?他实在有些琢磨不透了,索性就不再去琢磨,坐回桌边写字帖,让自己静下心来。 这会儿想起来,还有些脚趾抓地。刚才冲上去找何非,属实是他冲动了点。他没想到何非没在打电话,而是和陆商挂着语音,在等陆商给自己回话。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生臊意,下笔力道跟着加重,差点将临摹纸穿透。一个小时以后,陆商收工回来了。何非没别的事,先下楼回房间了。 陆商没找他说话,也没有赶他离开。夏阅写得心不在焉,听背后半晌没动静,终于忍不住停了笔,偷偷摸摸地回头看去。 男人侧对他站立,正在床边脱上衣。夏阅吓了一跳,匆忙转回了头,当作无事发生。陆商看得清楚,没打算放过他,“偷看什么?” 夏阅噎了一下,埋着头闷声答,“没有偷看。”说完仍觉不够,他轻声嘟囔起来,“……是你突然脱衣服。” “洗澡前不脱衣服,难道要穿衣服洗吗?”陆商不咸不淡堵了回来。 “可以去卫生间里脱。”他小声反驳。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脱?”对方道。 夏阅愣了愣,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他仍觉得不对劲,又悄悄把脸转过去,看了看陆商的脸色。 岂料脸色没看清,男色看得一清二楚。 陆商并没有脱完,相反,对方衣服裤子都在,可偏偏又都是,半脱不脱的状态。身上那件灰色衬衫,胸前扣子已经全解开,浅麦色的胸膛露出来,紧实的线条流畅起伏。 裤头皮带解到一半,陆商的手搭在皮带上,目光慢腾腾地掠向他。 该穿的都穿了,分明瞧着挺拔修长,身姿矜贵气度不凡,却又像披着张衣冠楚楚的皮,散发出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 看遍整个娱乐圈,夏阅也不得不承认,陆商的男色是极上等的。别的选秀他不清楚,但当年他们那一届的秀圈,整整一百个练习生里,都找不出一个陆商这样的。 加之陆商年龄比练习生大,岁月阅历沉淀出来的魅力,早已渗透入言行举止间,是那些练习生无法学来的。 由此可见,陆商这样的男色,在选秀圈内着实稀缺。 而夏阅又是从秀圈里出来,常年与身边的秀圈人打交道,对陆商这样的实在见得少,即便是工作上见到了,也鲜少有近距离接触。陆商这样的,他觉得新鲜又有吸引力。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看男色的场合。将视线从陆商身前撕开,他重新看回陆商脸上,却笔直撞上男人黑眸。 他看了陆商多久,陆商就看了他多久。男人表情平淡无变化,倒没问他满不满意,只公事公办地开口:“看什么?字帖写完了?” 这是今晚回来后,陆商第二次问他。夏阅甚至模糊察觉到,现在只要他点了头,对方大概就会赶他走。男人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直觉告诉他,陆商并不高兴。 他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小时前的事。他暗暗揣测着,表情凝重地皱起眉来,对方或许是在暗示他,不知恩图报? 夏阅推开椅子站起来,步子稍快走到陆商面前,试探般地向男人道谢:“照片的事,谢谢——” “谢谢谁?”陆商问。 “谢谢……陆老师。”他顿了顿,迟疑着答。 “怎么谢?”对方又问。 夏阅有点词穷了,想不出实际的回报,最后干巴巴地接话:“下次请你吃饭。” 出乎意料的是,陆商竟然答应了,就这么放过了他。 至少短短一秒里,他是这么以为的。他甚至松了口气,要走回桌边坐下,发现八宝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陆商的视角盲区,悄悄爬上了陆商的床。 他来这里次数不少,知道陆商虽然纵容猫,但不允许八宝粥上床。他将八宝粥抱起来,在小猫不满的叫唤里,把它放回了脚边地上。 俯身时有什么东西,从他口袋里滚落出来,轻轻砸进了床单里。夏阅没有发现,放下猫就要走,被陆商出声叫住:“等等。” 男人折返了回来,视线扫过他身后床单,忽地迈开步子走上前。夏阅不明所以,在两人鞋尖即将抵上时,迫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 第41章 膝盖弯完全贴上床沿,陆商的腿跨入他腿中间,没有半点要止步的念头。夏阅双腿膝盖一弯,在那张床边坐了下来。 陆商终于停步,视线居高临下投来,轻飘飘落向他臀部。更准确点来说,是他右半边的臀部。 夏阅坐立难安,隐约间是察觉到,那半侧臀部下方,有什么微微硌人。他很快就没空留意了,从陆商身前抬起脸来,他的眼皮不受控地轻跳。 视野水平延伸的正前方,与他的脸相隔不远的地方,是陆商扣子解开的衬衫,以及衬衫里露出的胸膛。 再垂眼往下,是男人紧实的腹部上,块状分明的肌肉线条,和两侧流畅的人鱼线。线条深深没入长裤内,半解的皮带伸出一截,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雍容而又野性。 两个截然相反的词,矛盾地揉碎在了一起,以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就这样撞进了他眼底。以陆商对外的脾性来看,他完全担得起前两个字,但绝不会做出,在人前脱衣服这种事来。 可现在他不仅做了,做得还毫无违和感。穿衣服是雍容,衣服下的身材,是野性荷尔蒙。被对方腰间皮带指着,夏阅喉咙口收紧发干。他年纪小阅历少得可怜,哪来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他甚至不敢越过皮带,再往那下面多看一眼。 陆商微微俯下身,朝他的脸望过来。伸出的皮带跟着一偏,轻擦他脸颊蹭了过去,在半空里晃荡了一下,又落回来弹在他脸上,“啪”的一声发出轻响。 夏阅双眸睁大了些,脸边的那块皮肤,跟着就泛起了绯意。不知道是被拍红的,还是好端端自己红的。 他红着脸,不自在地弓了弓腰。学舞的人筋骨柔软,背脊很轻而易举地,被他撑出了饱满漂亮的弧度,像一只四足踩地,睡醒以后爬起来,慵懒弓背的猫咪。 虽然夏阅现在的心情,半点也谈不上慵懒就是了。陆商目光滑下他后背,落向他坐实的右半侧,“屁股抬起来。” 夏阅偏着一张脸,抬起身体的右半侧。陆商手指滑进床单,摸出一枚响尾蛇戒指,打量几眼以后,送到他脸前问:“你的?” 他恍然回过神来,盯着戒指摇了摇头,还在想什么时候掉的。 “谁的?”陆商问。 “梁栎柠,他故意掉的。”夏阅没有隐瞒,全都告诉了他。 甚至出于坏的私心,他还稍作了添油加醋,努力败坏梁栎柠形象。说完自己的猜测后,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从陆商手中拿走了戒指,“我拿走它,是打算帮你还回去。” 像是帮他解决了大麻烦,夏阅神色骄矜地昂头,隐隐带着几分得意,等着陆商来感谢他。 “帮我?”男人眉头缓缓一动,浮起点不明意味来,“梁栎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夏阅本能地反问,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谈论别人,却又绕回了自己身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男人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该不会,”陆商黑眸锁住他,语气低沉冷淡,“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夏阅沉默,夏阅震惊。 这么大口锅扣下来,他比窦娥还要冤,想也不想地蹙眉否认:“我没有,你别乱说,没证据是要收律师函的。” 虽然以陈今的性格来看,大概率不敢给陆商发就是了。 “证据有。”视线离开他的脸,陆商看向他的耳朵。 夏阅的耳朵白而柔软,耳骨漂亮耳轮分明,耳尖与耳侧各有一个耳洞,剩下第三个耳洞落在耳垂上。现在那三个地方,都干干净净的,没有戴任何耳饰,只露出小小的洞口。 “你有耳洞。”陆商摸上他左耳。 修长手指捏住他耳尖,指腹覆上耳尖的洞口,陆商不紧不慢地揉起来,“一个。” 一直到那白嫩的耳朵尖,被男人揉得白里透红,自内而外地穿透皮肤,漫延起鲜艳饱满的红,陆商才抵着他耳侧,手指一路缓缓刮下,从他薄软的耳侧摩挲而过,“两个。” 夏阅耳根柔软,落在陆商手里,任他指尖搓揉。烫意从耳根处烧起,陆商离开他耳侧,最后按住他的耳垂,如兽类咬紧猎物那般,捏住他的耳垂慢慢碾过,“三个。” “三个耳洞都空着,”瞥向他红透的耳朵,陆商忽地垂眼倾身,一副公正法官作态,咬字清晰地审问他,“你的耳饰去哪了?” 耳朵像是揉酥了,揉碎了,落入滚烫的泉水,被流动的水裹住,烫意涌入浑身血液。 拍戏不能戴耳饰。从进影视城那天起,他的耳洞就一直空着。陆商不可能没有发现,现在却对着他明知故问。 他怀疑男人在故意挑事,可他实在是玩不过对方。 夏阅面红耳赤,脑中混沌不堪,心神被烧了个恍惚,连话也答不出来了。 第23章 无辜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有人停在房间门外。陆商后退了一步,但没打算去开门。夏阅等了等,见他还盯着自己,不自在地提醒道:“有人敲门,不去开吗?” “何非回房间了,我没叫过别人。”陆商道。 这个时间点过来的,也只可能是梁栎柠。两人谁都没有动,等敲门声彻底歇止,敲门的人离开以后,陆商才关门进浴室。 夏阅坐回桌子边,给程程发完消息,琢磨陆商说的话。何非是指望不上了,照陆商说的话来看,只要自己求他,他就会帮忙吗? 第42章 可他应该怎么求?夏阅没有一点想法。他坐在灯下玩手机,等陆商洗完澡出来。陆商洗得很快,几段短视频的时间,浴室里传来开门动静。 如之前见的那般,男人穿着黑色浴袍,胸口领边微微敞开,带子却系得很紧。也不知道是在防他,还是在防八宝粥。 他拿了条毛巾擦头发,浸过水的短发,看起来格外黑,发尖濡湿滴水。陆商擦得有几分漫不经心,迈步走近灯下轻瞥他,“字帖写完了?” 夏阅关掉视频朝他点头。 嘈杂的背景音戛然而止,只字不提说过的事,对方开口就要赶人:“写完就回去吧。” 夏阅神色轻顿,没有立即接话。 回去是绝无可能的,可陆商不谈下文,他也不好意思提。脸皮莫名其妙地,在这种时候薄起来,夏阅拉不下脸面来,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陆老师,”他从灯下仰起脸,望向男人发梢,“你的头发在滴水。” 说完,唯恐对方不信般,他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朝上抬高,靠近陆商颈边。 陆商笔直站着没动,视线居高临下投来,看他手掌停了一瞬,又很快地缩了回去。水珠从他发尖滚落,轻轻砸在夏阅手心,有小小的水花绽开。 夏阅举着那只手给他看。 陆商不置可否,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再拿毛巾擦。 夏阅隐隐有所领悟,扫到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手上动作比脑子更快地,先拿起了那条擦发毛巾,笑容殷勤地起身朝他道:“陆老师,我帮你擦头发。” 男人眼底划过意外,看着他的笑容没动,眉眼间情绪无声昭示着,擦头发这件事有多亲密。 夏阅笑意僵了僵,发现自己会错了意,陆商没给他暗示,倒显得他不懂分寸。他有些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时,陆商拉开他那把椅子,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即便是坐在椅子里,对方依旧坐姿挺拔,等了两秒,见他毫无动静,陆商侧过脸来,语气平静淡然:“不是帮我擦头发?你再不动手,头发就干了。” 夏阅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动手。毛巾裹住湿发尖,他动作很轻地擦了擦。陆商表现得比他从容,甚至缓缓压下手肘,偏过脸指着鬓角道:“这里也要擦。” 他低下头来瞅了瞅,毛巾从陆商颈后,移到了他的脸边。隔着柔软的毛巾,夏阅碰到了他耳朵。 终于意识到,擦头发这件事,有多么的亲昵,他指尖触电般缩起,小心绕过男人耳朵。毛巾拂过陆商下颌,对方像是不太满意,伸手握住毛巾一角。 察觉到手中力道骤沉,夏阅不明所以地看他,眼中浮起明显疑问来。他想自己哪里没做好,让陆商对自己不满意了。 可陆商没有说。对方表达不满的方式,似乎过于直接粗暴了。毛巾忽地被人往下拽,夏阅握着毛巾另一端,跟着那股力道猛地俯身,脸几乎要压上陆商鼻尖。 空间急剧地压缩,连带着空气,也稀薄起来。夏阅面上慌神一秒,空出来的那只手,掌心死死撑着扶手。 他睫毛轻轻颤了颤,想告诉陆商,有话好好说。可他连呼吸都不敢,别提还要张口说话。 陆商侧了侧身,后背靠进椅子里,鼻唇稍稍抬高了点,留给他呼吸的空间,“想好要怎么求我了吗?” 夏阅第一反应是,原来不是发泄不满。第二反应是,还没有想好。他极慢地眨眼睛,向陆商虚心请教:“我应该怎么求?” 面前的人不语,等着他自己猜。他再次眨眼睛,没有玩任何花样,也没有花言巧语,只言辞恳切,话语直白了当,开门见山地道:“求你。” 二人视线在半空里撞上,夏阅乌瞳似水般明润,眼尾轻飞有几分含情。含的不是别的什么情,就是那点殷切期盼的情。 陆商收回目光,抬手将他推开,面色平淡地站起。 实在是对方这张脸,太过不近人情了点,夏阅以为自己搞砸了,想也不想去抓他手,还想着再挽救一下。 陆商先开了口:“松手。” 夏阅眼露几分失望,一言不发地松开了手。却看对方转过来,略微低眸询问他:“想让我帮什么?” 他双眸亮了起来。 也不是别的什么事,他就想让陆商发条微博,证明今晚自己不在房间。健身房咖啡厅都行,当然,发的时间要他来定。 陆商答应了帮忙。两个女粉丝离开后,他就回了自己房间。走前他拿出戒指,放在了房间的桌上。 他笃定陆商不会管,而梁栎柠还会再来。夏阅回房间睡觉,赶在梁栎柠来以前,进入了八宝粥身体。 戒指还在桌上没动,陆商低着头翻剧本,夏阅伸爪子扒拉了一下,将戒指扒拉到面前,垂头要用嘴巴去叼。 张嘴还没咬到,身体就腾空而起。一只大手将他抱起,放到了桌子另一头,陆商的声音传来:“这个不能吃。” 夏阅扭屁股转过来,朝他“啊啊”叫两声,告诉他自己没想吃。 陆商会错了意,闻声抬起眼皮,“饿了?” 他下意识地要摇头。等到猫脑袋动起来,发觉陆商盯着自己时,才意识到自己要露馅。再收动作已经来不及,他索性将计就计,用力甩了甩一身长毛。 陆商收回目光,去给他开猫罐头。 夏阅端坐在桌边,双眼钉在房间门上,一动不动地侦察。罐头的香味飘来,他猫鼻子轻轻耸动,原本打定主意不过去,最后却败给了猫的本能,还是不情不愿走过去,低头将脸埋进了碗里。 第43章 这是他第二次吃罐头,还是像上次那样,不讲任何章法,只一味张嘴去咬。最后肉没吃上几口,脸上蹭得到处都是。 陆商看得微微皱眉,将他脏兮兮的脸挖起,抽了纸巾替他擦脸。夏阅闭上眼睛,抖了抖胡须,看起来很享受。 男人扔掉纸团,不咸不淡教育:“吃这么急干嘛?没有猫和你抢。” 吃这么急?他吃得很急?猫眼睁开一条缝,夏阅狐疑地观察。 像是验证他的疑问,对方后一句低沉落下:“平常吃罐头,不是只会舔吗?” 夏阅两只眼睛睁开,表情看上去有些僵。急于让陆商失忆,他顾不上要脸面,用头去拱男人掌心,哼哼唧唧撒起娇来。 陆商不为所动,一根手指抵住他眉心,不留情面地将他推开。 夏阅急了,抬爪抱住陆商手指,直接伸长舌头来舔,将对方手指舔得湿哒哒,修长指尖上糊满了口水。 陆商似乎有些嫌弃,一边抽纸巾擦手指,一边屈指弹他脑门,投下来的目光里,含着淡淡的警告。 夏阅没别的法子了,只能掏出最终杀手锏,往男人剧本上一躺,四脚朝天高高举起,露出柔软的肚皮来。 陆商瞥了一眼,没有开口赶他。 夏阅心中略喜,愉快地蹬了蹬后腿,两只爪子乖乖搭起,邀请陆商来摸肚子。头一回做这种事情,他虽然有心理负担,但负担也不是很多。毕竟陆商摸的,是八宝粥的肚子,不是他夏阅的肚子。 但即便是这样,对方手掌落下来时,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整只猫跟着抖了抖。陆商的手压着他肚子,慢条斯理地揉了揉。 夏阅身体微微战栗,酥麻感过电般涌来,身体顿时变得暖洋洋,就连筋骨都松散下来。两条后腿渐渐放平,猫爪子蜷缩又舒展,他被陆商按在手掌下,眯着瞳孔发出呼噜声。 以至于,口水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他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他正舒服得昏昏欲睡,梁栎柠就过来敲门了。陆商起身去开门,夏阅一个激灵,迅速睁眼爬起来。 脸边黄毛湿漉漉的,而他躺过的剧本上,已经积了一小摊水。纸张泡在口水里,变得柔软而发皱,水里的黑字渐渐模糊。 他猫脸一红,飞快抬高爪子,在嘴边擦了擦,心虚地扭过头。 陆商背对他站立,和门外的人在说话。梁栎柠的声音响起来,与他料想的出入不大,对方想进来找戒指。 男人侧身放人进来。戒指还摆在原来位置,余光扫过泡皱的剧本,夏阅突然就改了主意,眼疾手快地挪过去,在梁栎柠走近以前,一屁股蹲坐在戒指上。 陆商停在门边没动,等梁栎柠拿戒指走。梁栎柠停下步子,目光扫过桌面,没有看到戒指。 那只叫八宝粥的猫,趾高气扬地蹲在灯下,碧绿色瞳孔看过来时,眼中隐隐透着蔑视。 他心下微觉怪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只金白长毛猫,下午他进房间时,还表现得很亲人,甚至不排斥他触碰,现在却像换了只猫,对他散发出浓浓敌意—— 神似他那烦人的对家。 他没空深究这些细节,视线移向旁边的剧本。剧本挨着水杯摆放,纸页上有大片水渍,疑似这只猫流的口水。 梁栎柠皱起眉来,嫌弃之意摆脸上,想离剧本远一点。 而在他挪步子前,桌上的猫先动了。借着他的身体遮掩,在陆商的视角盲区,猫行迹恶劣地伸爪子,推倒了陆商的水杯。 玻璃杯倒在剧本上,更多的水流了出来,浸透剧本的纸张,覆盖了最初剧本上,猫留下的口水痕迹。 听到桌上动静,陆商走了过来。一人一猫同时回头,人神情错愕,猫表情无辜。梁栎柠错愕中带着慌张,慌张中又含着荒谬,以及几分难以置信。 可谓是五味杂陈,调色板般精彩纷呈。 相比之下,夏阅就镇定许多。 在陆商看过来时,他甚至还有闲情,抖抖自己的耳朵,歪歪脑袋眨眨眼,睁着无辜的绿眸,慵懒地舔舔爪子。至于那杯被推倒的水—— 懒洋洋眯了眯瞳孔,他很无辜地望了回去。 猫猫不知道,不关猫猫的事。 第24章 作证 梁栎柠深深吸气,自知不能和猫计较。猫是陆商养的猫,他要是和猫计较了,陆商自然替猫说话。 杯子里的水不多,陆商提起剧本,抖落剧本上的水,没有明着追责,只冷淡询问他,戒指找到了吗。 没了澄清的机会,也不好再主动开口,梁栎柠只能暗自咬牙,认下从天而降的黑锅,朝陆商摇了摇头,接着从桌前弯腰,往桌底下看了看。 夏阅这才注意到,梁栎柠洗过澡了。他穿了身雾蓝浴袍,真丝面料柔顺泛光,领口开得比陆商还大,腰带系得比陆商还松。 浴袍里空荡荡的,伴随着弯腰的动作,对方浴袍下的胸腹,夏阅看得清清楚楚。陆商比他还高,他能看到的,陆商也能看到。 他当下就有些愣,暗骂梁栎柠诡计多端,想也不想地抬起爪子,一巴掌拍上对方胸口。他收着猫指甲,肉垫踩上皮肤,毛毛的软软的,梁栎柠并未计较。 陆商也不管,全程站在旁边,没有低眸去看,也没有出声阻拦。 夏阅有点急了,收回那只爪子,趁梁栎柠俯身时,直接跳到他背上,气哼哼地踩起来。 第44章 梁栎柠僵了僵,抬起眼来求助:“陆老师……” 夏阅一屁股坐下,发出不满的哼声,将猫毛蹭在他浴袍上。 陆商终于开口了,叫的却是猫名字:“八宝粥,下来。” 夏阅坐姿稳如泰山,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男人伸出一双手臂,将他抱到自己怀里。夏阅愣了愣,本能地抬起前爪,抱上陆商的脖颈。 屁股落入对方臂弯,陆商用手臂托住他。他茫然地动了动头,发觉自己贴着陆商胸口,被陆商的体温团团包裹。 夏阅心脏急跳了跳,猫尾巴垂在半空里,先是剧烈地甩动两下,接着才慢慢变得老实,最后称得上悠闲的,缓慢愉悦地摇起来。 尾巴尖翘得高高的,在空中勾出一个圈,他攀住陆商肩头,得意洋洋地扭头,一双猫瞳碧透明亮,满含炫耀意味地,朝梁栎柠看过去。 梁栎柠神色古怪,直觉自己见鬼了。他拿上自己的戒指,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陆商关上房间门,垂眼看怀里的猫,“下来。” 夏阅一动不动,牢牢挂在他身上。却被陆商拎起,放回了桌面上。 玻璃杯就摆在旁边,陆商在椅子里坐下,视线依次扫过他和玻璃杯,半晌屈指在杯身上叩了叩,“杯子是你撞倒的?” 夏阅被他敲得猫身一震,冷汗几乎要从额角滴下,面上却装得很是天真,神态迷惘地朝他歪头。意图将暗示传递给他,自己没事推杯子玩干嘛?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提问,陆商将湿掉的剧本拿近,长指捻起纸页在灯下看。 “你在剧本上流口水了。”片刻过后,放下指尖纸张,男人轻抬眼皮,漫不经心补充,“为了掩盖罪状,你撞倒了杯子?” 夏阅呼吸一窒,猫眼圆睁望着他。原本骄傲上扬的猫胡须,末端也跟着下垂紧绷起来。 这是很难熬的过程,审判的刀即将落下,他虽然紧张到忘了呼吸,却依旧倔强地梗着脖子,赌陆商没有证据,只是随口一说。 毕竟他已经毁尸灭迹,而男人刚才那句话,用的是“撞”不是“推”。只是一字之差,表达的意思,却大相径庭。 他赌对了,这句话落下没多久,陆商收回对猫的打量,推翻此前自己的猜测,“不过,”他嗓音淡淡地评价,“你应该没那么聪明。” 夏阅语塞了足足有半分钟,不断在心里劝自己冷静下来。才终于说服自己,不要为了一时输赢,在陆商面前露了馅。 胡须重新放松翘起,他神气地扬高脑袋,转身将屁股对准陆商,迈着猫步去吃罐头了。不再是狼吞虎咽大口咬,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疑虑,他绅士地蹲坐在罐头前,垂头伸出舌尖矜持舔食。 却半点也不知情,在看到他舔食的动作后,男人眼底反而浮起深思。 第二天离组,粉丝进他房间的照片,果不其然被买上热搜,浏览量直接在微博爆了。公关部措手不及,陈今不知前因后果,心急火燎地想联系他,但他已经在飞机上了。 工作室谨慎起见,在与夏阅通口供前,没有急着发公关文。陈今推了手头工作,亲自开车来机场接他。 照片在网上广泛传播,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他在剧组私联粉丝。至于私联粉丝干什么,夜深人静在酒店,爱豆粉丝关起门来,也就睡粉那点事了。 就算是搬出看剧本的借口,逻辑上一时半会也洗不通。毕竟进他房间的人,不是演员是他粉丝。 粉丝急着辟谣澄清,但没有公司的官方通告,终究是太苍白无力了点。陈今和公司无法避免地,又被粉丝拉出来凌迟一遍。 夏阅的保持沉默,工作室装死的行为,反倒变相地提高了,照片的真实可信度。网上恶评高度统一,他的口碑跌入谷底。身上多家代言品牌,都打电话来探虚实。 仿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与夏阅解约撇清干系。 有粉丝认出褚西子,尝试着联系褚西子,却发现对方早已失联。至于另一个粉丝,或许是收了封口费,抑或是被捏着把柄,也没有站出来否认。 夏阅也是下了飞机,才知道自己玩得有点大。陈今冷脸下车来接他,差点要上手拧他耳朵。 主导策划这件事的人,不知道昨晚他不在房间,也不知道他手里有照片。夏阅从头到尾没隐瞒,一股脑全说给陈今听了。 陈今这才松了口气,仍是没忍住骂了他。骂完后上车一琢磨,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不如就等火烧得更旺点,烧热整个场子和观众好了。 现在柴添得有多高,火烧得有多旺,几个小时以后,给他泼脏水的对家,就有多滑稽小丑。 如果没把握反咬回去,即便这爆料子虚乌有,只要有网上那张照片,公关起来也费时费力。那人或许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不在乎昨天晚上,他到底在不在房间。 却不知道他有心防备,手里拿到的两张照片,足以让干这事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会牵连得更深,让背后公司引火烧身。 二人想法不谋而合,任由网上怎么辱骂,夏阅攥着证据不吭声,陈今联系公关部,暂时按住他们动作。 料想白天陆商在拍戏,夏阅也没贸然打扰,计划晚上再联系对方。傍晚骂声越来越高时,陆商主动发来了语音。 对方已经从剧组收工,坐在商务车里联系他,嗓音低沉且言简意赅:“很沉得住气?” 第45章 他一听就反应过来,陆商这是看过微博了。他憋着大招没上微博,自然就能沉得住气。可陆商都亲自来问了,夏阅也就顺势而为,举着手机示弱卖惨,语气故作可怜巴巴,尾音跟小猫似的带着勾子,唯恐对方临时起意反悔般,乖巧老实地引对面人上钩:“等你收工。” 手机里的人没说话,一声低笑溢了出来,混着轻微的电流声,麻麻地滚过他耳膜。 传音筒紧紧贴着耳朵,夏阅手举到快要发麻,反复在脑中回放,也没能分辨出来,对方这声低淡的笑,到底是在嘲笑他,还是单纯觉得,他的话引人发笑。 他的手发没发麻不知道,旁边经纪人的头皮是麻了。从夏阅出道那年起,陈今就开始接触他。如今又是手把手带,除了进组拍戏,几乎没离过眼前。 无论是装腔作势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地讨好于人,她从未见过夏阅这样说话。 麻意从头皮窜到心尖,她敏感地扫一眼夏阅,心底早已是警铃大作。爱豆卖的是男友人设,公司签夏阅的时候,合同里就明确写过,合约期间不能谈恋爱。 她轻轻咳了声,故意提醒夏阅。 后者堪堪回过神来,和陆商确认好时间,而后匆匆中止语音。公关文案已经发来,陈今正在检查核对。 他放下手机凑过去看,却被陈今拦下来追问:“谁的电话?” 夏阅面色如常,“剧组里的前辈老师。” 陈今半信半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翻篇。毕竟比起那通电话,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文案没有任何问题,当天晚上九点,正是网络流量最大的时候,夏阅亲自下场做出了回应。酒店里防范很严,粉丝能溜进来,还知道他房间号,是因为有人帮忙。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设计,对方故意设套要栽赃他。 而两个粉丝敲门时,他本人不在房间里,是助理替他开的门。文下配图两张,一张是男人与褚西子接头,这是夏杳杳偷拍下来的。另一张则是陆商找来的,是男人之前任职的公司。 粉丝立刻评论转发,在热搜广场挨个回复,公司安排的庞大水军,也井然有序运作起来。火很快烧到梁栎柠公司那里,无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梁栎柠。 梁栎柠的恶评不断翻倍,不用他们公司花钱买,就被浏览量送上了热搜。夏阅这边出了口恶气,当然还有不少人问,既然他昨晚不在房间,又是去了哪里,有谁能够证明。 程程是他助理,所以不能做人证。这点问题不足轻重,陈今打算找公关部,被夏阅给拦了下来,“我已经安排好了。” 孩子长大的心情油然而生,陈今面上很欣慰,等着看他的安排。 夏阅手机上找陆商,和他商量做假证的地点,是在健身房还是咖啡厅。后者拨来语音电话:“这两个地方,你去过没有?” 陈今不在旁边,他接起语音答,“没有。”末了还有些疑惑,“怎么了?” 男人没回答,挂断了语音。 误以为网络不好,夏阅起身去了阳台,推开阳台玻璃窗后,才重新发去语音。等陆商那边接起来,他迫不及待张口问:“所以是健身房还是咖啡厅——” “发了。”陆商不咸不淡打断。 夏阅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错,“发了?” “发了。”对面平淡重复。 夏阅这才回神,茫然应了一声,将微信切后台,随即打开微博。他没关注过陆商,搜索对方账号时,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自言自语般地嘟囔:“健身房还是咖啡厅……” 陆商账号跳出来,点进对方的主页,能看到最新微博。不是健身房,也不是咖啡厅—— “@陆商:昨晚夏阅在我那里。” 短短瞬息之间,评论如雪花纷涌。 “@今晚陆地有雨:啊啊啊哥哥!我有前排吗!” “@陆商素人女友:老公晚上好!” “@陆离:哥求你多营业。” …… 更有一条cp粉发言,不顾唯粉乳腺和死活,披荆斩棘凭一腔孤勇,声嘶力竭地杀上了前排。 俗称之为——舞到了正主眼皮子底下。 “@赏月金婚:什么?在你那里?那里是哪里?床里还是怀里?” 夏阅捧着手机陷入沉默。 第25章 视频 “看到了吗?”陆商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看到了。”他回答得磕磕绊绊,眼看那条评论越顶越高,又忍不住多瞄了几眼,随后才慢慢移开视线。 “健身房和咖啡厅如果有人,谎言被揭穿的风险会增大。”男人隔着手机淡淡解释。 夏阅连忙应声附和,接着郑重向他道谢,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他的粉丝也没有不满,cp粉更是喜庆过大年。 赏月股因此大涨,赏月超话直接登顶,拿到了榜首的位置。只有两边唯粉坚定澄清,两人是普通前后辈关系,且少有地统一了措辞,夏阅晚上去陆商那里,只是请教剧本上的戏。 诚然除了cp粉以外,也没有路人网友多想。毕竟真有什么只会避嫌,但看陆商语气坦荡,毫无任何避嫌之意。 陆商粉丝也这么想,虽然不喜事态发展,但也从微博里看出来,两位正主私下里,似乎关系并不差,对夏阅观感稍转平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 夏阅没有再发声,但作为对此事的回应,他关注了陆商的微博。钟森南第二次登天台,当然这一次,受波及的不仅仅只有他,还有同样不幸的叶明煦。 第46章 再次喜提了天台热搜,钟森南终于忍不住找他,问他和陆商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夏阅撇撇嘴不以为意,“就是运气好,蹭了波热度。” 想来觉得也是,对方没有再多问,“你拍完戏回来了?” “回来了。”夏阅说。 “我明天回来。”钟森南在外地工作,恰好也才结束拍摄,接下来会休息两天,约他一起吃饭打游戏。 夏阅答应了,让钟森南回来后,直接来家里找他。a市的地皮贵,他才出道两年,还买不起房子。现在住的这地方,还是公司替他租的,钟森南住得不远,就租在他楼上那间。 钟森南会做饭,两人没通告的时候,经常一起搭伙吃饭。两套房子密码都是通用,有时候打游戏到半夜,钟森南也会睡他这里。 隔壁客卧的衣柜里,还挂了不少对方衣服。甚至以前还出现过,夏阅出门不小心穿错外套,被cp粉认作情侣装的乌龙。 但当事人双方,都觉得这没什么。好兄弟互相穿外套,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可那些cp粉不这么觉得,甚至刚签他们那段时间,就连经纪人都很疑神疑鬼,看过cp粉的洗脑包后,一度怀疑他们搞地下情。 好在他自己虽然不直,钟森南直得不能再直。且他三番两次地表明,钟森南不是他喜欢那款。他喜欢成熟一点的,钟森南就是个大男孩。陈今才渐渐相信,他们只是队友情。 两人这边还没聊完,陈今的电话插进来了。夏阅手机忙得没停,挂了钟森南电话,又赶场子应付陈今。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风风火火问:“你盗陆商号了?” 夏阅语塞,“没有。” “那你偷偷给他助理塞钱了?”经纪人拔高嗓音。 “……也没有。”他黑着脸否认。 “怪事。”陈今语气直接,一针见血,“你一没盗号,二没塞钱,他怎么不但帮你,还上赶着给你蹭。你撞破他的地下情了?” 夏阅听得很匪夷所思,想反驳她陆商没地下情,但看她刨根问底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怎么信他,又不想给自己多找事,最后也就顺水推舟地,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岂料这破理由,还真让他糊弄过去了。陈今常年浸淫在圈子里,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事,大概是他所难以想象的。 但不管这么说,这事就这么翻页了。网络舆论风势逆转,夏阅领了无辜受害人的身份,又从陆商那吃了一波红利,现在就是坐看对家公司,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地灭火,还要想办法将梁栎柠摘干净。 这事或许不是梁栎柠主导,但作为这件事的获利人,他相信梁栎柠是知情的。也就只有那些年龄小的粉丝,才会天真地被大粉诱导,认为梁栎柠是被架空的木偶,无论公司做出什么事,她们哥哥都是清白的。 他一边吃瓜看乐子,一边和钟森南玩游戏。钟森南买了不少卡带,都堆在了他家客厅里。 陈今发来后半月行程表,除了那些露脸活动以外,他还有两场综艺要录制。一场和钟森南搭伴,以飞行嘉宾的身份,参加一档旅行综艺。还有一场是年导的人情。 那天年导给他发消息,就是为了问档期的事。年导朋友做的舞蹈节目,有个爱豆腿受伤录不了,想找个跳舞的填补空缺,年导往朋友那推荐了他。 大导演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拿的,陈今自然乐得让他去,即使节目里有他对家。那档舞蹈类的综艺,梁栎柠是常驻嘉宾。 他在家待了两天,发现自己人回来了,晚上到了时间点,还是会变成八宝粥。大半个月没练舞,假期最后一天,他去了公司舞房。 旅行综艺录制临近,有行程规划发过来,他和钟森南要跳舞。他在舞房里压腿热身,练了练最近流行的舞,跳得大汗淋漓,坐下来休息时,刷到罗游鱼杀青的照片。 他回a市那晚,看到微博上的爆料,罗游鱼还安慰了他。夏阅划动消息列表,想给她发一句“恭喜”,往下翻了一会,才终于找到她。 她的名字和陆商挨着,那晚过去以后,他没再给陆商发过消息。夏阅心不在焉想着,点开头像打字发送,一句“恭喜杀青”发出去,他轻撩眼皮要退出时,才发现自己发错了人,把消息发给了陆商。 他连忙撤回文字,但终究留下了痕迹。手机成了烫手山芋,他飞快丢下手机站起,转身将音乐开到最大,想用音乐声掩盖尴尬。 手机黑屏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夏阅无端端松了口气,投入到舞蹈乐曲中去。这首曲子结束以后,他的手机亮了起来。 夏阅气喘吁吁停下,从镜子里瞥见光亮,站在原地犹豫一秒,走过去捞起了手机—— 是服务商发来的短信,催他尽快缴手机话费。 他进微信缴完话费,顶部又弹出新通知。这次不是服务商,也不是垃圾短信,通知上有陆商名字。 他气还没喘匀,手比脑子更快,点开了那条通知。陆商的头像跳出来,字里行间简短利落,带着熟悉的冷淡,说自己还没有杀青。 夏阅神色窘迫,反应过来内容撤回了,但锁屏或许还有记录。他憋着气打字,告诉陆商自己发错了,原本是要发给罗游鱼。 陆商没有回话,两秒以后,他收到语音邀请。夏阅一口气提起来,脸颊上愈发热起来,抓着头发原地打转,最后绷紧神情接起来。 第47章 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却不是陆商的声音,罗游鱼热情地叫他:“你托陆商带的话,我已经收到啦!谢谢你的祝福,不过我是暂时杀青。” 她心情不错,说完以后,自顾自地笑起来。 夏阅听得一愣,却找不到时机反驳。他没让陆商帮忙带话,他只是不小心发错了。被罗游鱼这么一曲解,倒像是成了,他和陆商关系亲密,随意到能相互带话。 罗游鱼笑了一会,就被人叫去合影了。她把手机还给陆商,似乎是走得匆忙,连语音都来不及挂。 夏阅尊重前辈,沉默地捧着手机,等陆商那头先挂。可对面半天不挂,也没有出声说话,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有理由怀疑,自己被短暂遗忘了,不得不开口提醒道:“陆老师,你先——” 他气息起伏不稳,断字有明显停顿,陆商淡声打断他:“你喘什么?” 夏阅顿时消了音,双眸微微睁圆了,莫名有些不自在,停顿了好几秒,才掌心压着热脸,支支吾吾地答:“……我在舞房。” 手机对面很安静,男人咬字低沉清晰:“一个人练舞?” 夏阅开着外放,那道音色传出来时,多少有些混了杂音,但还是犹如磨砂纸,在他耳廓里缓缓刮过。 他心猿意马地“嗯”一声。 屏幕画面突然变动,从语音直接转成视频。他与陆商的脸,同时出现在了视频里。似乎是软件新开发的功能。 但他没空琢磨这功能,盯着视频画面中,自己汗湿绯红的脸庞,大脑短暂地陷入空白。 陆商坐在椅子里, 轻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动地解释:“手滑点到了。” 夏阅喘着气回神,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眼底还残留几分慌乱。 湿掉的黑发贴紧他额头,两排睫毛也湿哒哒的,看上去比之前更浓长。汗水滑过漂亮的下颌线,他张着胭红饱满的嘴唇,秀气而又挺翘的鼻头上,有一粒圆滚滚的汗珠,静谧地伏在鼻尖痣上。 陆商眼里浮涌起深意,视线却离开了他的脸庞,“别喘了,把嘴巴闭上。” 夏阅睫毛一抖,不知道哪里惹了他,战战兢兢抿紧嘴唇。他悄悄抬起眼眸,想要察言观色,目光瞥向陆商时,始料未及地愣住了。 从视频前开始,对方就戴着耳机。 汗珠沿着额角滚落,砸落在他的锁骨凹陷处。夏阅干涩发紧地吞咽口水,真真切切地无地自容起来。热汗瞬间凉成了冷汗,他一张脸却烧得滚烫。 自己到底在喘个什么劲?陆商该不会以为他故意—— 夏阅心头茫茫魂游天外,直到被对方声线拉回来,“夏阅,”男人叫他的名字,朝他点了点下巴,语调自然而平常,“靠近一点。” 他困惑了一秒,眼眸空空地靠近。 有目光落在他鼻尖上,熟悉而又陌生,侵略性意味极强,却又披着雍容外皮,不露声色地流连。 夏阅鼻尖微微一凉,感觉隔着手机屏幕,被陆商的目光咬了一口。 “擦掉你鼻子上的汗。”下一秒,男人收回眸光开口。 第26章 外人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手脚并用从地板上爬起,到处去找干净纸巾擦汗。离开陆商的视线后,他心情稍稍平复了些,等擦完脸上的汗回来,陆商似乎已经忙起来。 但视频依旧没挂,直到瞥见他身影,男人才分出心神道:“挂了。” 夏阅愣了一下,知道陆商是在等他。他朝屏幕上点点头,看对方切断了画面。没有再去管手机,他弯腰坐回地板上,等待脸颊热意消退。 他录了个舞蹈片段,顺手发微博当营业。那是个有点帅的舞,他穿了件宽松白t,借了条粗银链子戴上,将汗湿的额发捋起,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舞蹈动作爆发力十足。 银链子几次高甩而起,又跟随他的跳跃落下,砸在他突起的锁骨上,嵌入他白皙的肤色里。 没有华丽的发型和舞台妆,也没有合身收腰的演出服,收尾动作结束以后,他甚至微微喘着气,手勾住衣摆拎起来,动作尤为率性和随意地,擦了擦挂在下巴边的汗。 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压根没把她们当外人。 但只有夏阅自己知道,没了陆商看,他只是不装了。在陆商面前拿纸巾,那是故意装模做样,现在这才是本性流露。有些事情上,他出奇地懒。 视频只录了一遍,没有做后期修饰,也没知会工作室,夏阅直接上传发送。只是临时起意的想法,他发完微博关音乐,就拿上手机出舞房了。 短短半小时里,转赞评过数十万,没有人再叫他悦悦,女友粉大幅度膨胀,底下全是喊“阅哥”的。 “@夏杳杳:今天不是悦悦,今天是阅哥!” “@夏天不会结束:这是什么人间水蜜桃芳心纵火犯!” “@宝宝你是小蛋糕:“我们不是母子情吗?我们不是母子情吗?老公!” “@猫猫阅:哥求你上我。” “@玻璃汽水味:我是宝宝身上的银链子!这小腰扭的,这腹肌露的,我今天吃得无敌螺旋升天爆炸好。” …… 夏阅也是晚上回去,才发现最后那两秒,他用衣服擦汗的画面,在超话被粉丝盘包浆了。拍摄的时候他并未多想,只是多数时候习惯使然。视频发出去以后,他甚至还担心一秒,这动作过于糙了点,会不会被黑粉截图嘲。 第48章 晚上打开手机,他发现担心是多余的。擦汗的动图火出圈了,但不是被黑粉嘲的,而是被粉丝舔出圈的。 甚至有前秀粉刷到,还很觉得震惊诧异—— “@再搞团我是狗:卧槽,这是夏阅?我记得前年追选秀那会,夏阅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了?” 这条实时微博发在广场,粉丝立马闻讯而来回复,并随评论附上安利链接。 “@阅阅黑凤梨:我们阅宝可辣可甜,可哥可妹,可纯可欲。传送门:悦悦 梨花带雨。传送门:夏阅 trouble maker。” 前秀粉微博点赞数激增,被系统送上了广场顶部。夏阅只看到她微博,没看到微博评论区里,自家粉丝安利列表。 他练舞练得筋疲力尽,连钟森南找他也没回,九点就爬上床睡觉了。周末刚刚过去,夏阅睡得正香,被旁人聒噪的声音吵醒,眼皮卖力地往上抬起看,叶明煦的脸出现在眼前。 前方是视频画面,下方是熟悉的膝盖。他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正嚣张地搭在陆商膝上,指甲蜷缩又展开,在对方裤子上踩奶。 是两天没见的八宝粥,还有下午才见过的陆商。叶明煦此人风流名声在外,与无数美艳女星绯闻不断,夏阅曾经看娱乐新闻,也一度对此津津乐道。 他本人虽然出来澄清过,但网上的看客没人相信。甚至认为他是没担当,不愿意公开每一任女友,才在镜头前立单身人设。 这些推测有理有据,且逻辑链非常完整,就连夏阅自己看了,也忍不住信了大半。但是现在他真的信了,叶明煦是没女朋友的。 否则也没可能,他每周来陆商这三次,有一半的次数都遇上,叶明煦和陆商在视频。眼下这会儿也是,陆商挂着视频,在忙自己的事,叶明煦嘴巴张张合合,声音在耳边叭个没停。 夏阅有点儿起床气,当即弓身站了起来,横眉怒目看向对方,却听到叶明煦话里,竟然提到了自己名字。 对方说的是陆商发微博那事,受那条微博牵连,叶明煦广受调侃,他有点不满地抱怨:“你和那个夏阅什么情况?” “没情况。”陆商风轻云淡,“顺手帮了个小忙。” “帮忙就帮忙,干嘛还带上我?”叶明煦啧一声,“不过他可真能折腾的,三天两头地上热搜。前些天是争代言吧,现在代言掉了,又想要争什么?” “什么代言?”陆商眼也没抬。 “c牌下头一个子品牌,”叶明煦语气懒散,“不是什么很好的线。” 他是c牌全球大使,前几天受高层邀请,出席了c牌的秀场,对这件事略有耳闻。 陆商漫不经心颔首,“今天上什么热搜了?” “发了个跳舞视频。”叶明煦说。 “跳舞?”陆商似乎感兴趣,缓缓抬起眼皮来,“在练舞房?” 叶明煦看了视频,闻言点了点头,接着才有些稀奇,“你看过了?” “没看过。”陆商平淡否认。 “没看过怎么知道,他是在练舞房拍的?”叶明煦心头纳罕。 “猜的。”陆商语调平平。 叶明煦没说什么,低头瞄了眼手表,“要开工了,我先挂了。” 缩小的画面一闪,对方的脸消失不见。 夏阅听了全过程,说叶明煦编排他吧,说的大部分都对。可说叶明煦客观吧,对方又有点儿戏谑。他不知道该不该记这笔帐,一时间有些烦恼地挠挠耳朵。 上方落下一只手,在他脑门顶揉了揉。夏阅耳朵尖轻轻抖,差点被揉成飞机耳。他摇头晃脑地躲避,抬起前肢拍开那只手,反而被陆商捏住脚垫,慢条斯理地捏了捏。 他故作不悦地张嘴,凶悍地要咬男人的手。牙尖抵上对方虎口时,听见陆商淡淡威胁他:“敢咬试试看。” 夏阅心底轻哼,牙尖在他虎口上轻磨,终究还是没胆子下口。 下一秒,他整只猫被提溜起来,放至陆商平视的高度,对上男人那双沉静眼眸,“能听懂?” 夏阅耳朵疯狂抖动,小猫当然听不懂,小猫也不能听懂。他朝陆商嗲嗲地叫,两只爪子蜷抱在一起,很是迷惘可怜又无助。 陆商将他放回怀里,把平板推到他面前,“选一个。” 夏阅在他怀里拱了拱,拱得脸上黄毛乱七八糟,察觉到前肢被人提起,满脸问号地抬起头来,选什么—— 他看到了热搜排行榜,榜首是社会时事新闻,他的热搜不高不低,就挂在排行榜中间。这是让他选热搜词条? 他首先想的就是,要避开自己那条。可真正考虑起来,又觉得心有不甘。他进组第一天,就看陆商冷脸。演技不行要挨骂,哭戏不会要挨骂,剧本不写注解,也要挨陆商的训。 但演戏这件事,实在不是他所擅长,跳舞才是他的主场。粉丝说他跳舞会发光,是舞台上耀眼的星星,而他也的确是靠舞蹈,才从最初的岌岌无名,进入到了大众视野里。 陆商训他这么多次,除了那次当舞替,还没看过他跳舞。 炫耀的心思蠢蠢欲动,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他挣脱开陆商的桎梏,信心满满地一爪拍下,微博跳转到他的热搜。 他作为唯一关联人,跳舞的那条视频,被置顶在词条广场。没忘了遮掩形迹,他跟玩打地鼠似的,在平板上胡乱拍起来。 陆商拨开他爪子,将他往怀里推了推,点开夏阅发的视频。 第49章 雨吸u樱 小猫不再捣乱,乖乖蹲在他怀里,背脊挺得骄傲笔直,猫脑袋矜持地扬起,头顶两搓聪明毛,也跟着威风地立起。 立得稳稳的,哪边也不倒,实属半场开香槟,提前扬眉吐气了。 他光荣地等着陆商夸赞,一双碧绿猫瞳睁得圆而大,目光紧紧黏在陆商脸上,不放过对方任何的情绪变化。 不是他吹牛,就这舞蹈功底,他上京舞面试时,考官可是夸过的。但男人一向眼界高,或许进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舞蹈生没见过。 夏阅很少见到他夸人。 心念电转间,他又有些忐忑起来。连带着胸腔里那颗心脏,也跟着高高跳到嗓子眼。这么说起来,这个视频他录得过分草率了。有些动作并未做到完美,也没有一遍又一遍复盘。 衣服穿得宽松拉垮不好看,没有染漂亮吸睛的发色,也没有提前去约化妆师,跳完后还有点邋遢,拎起衣服就上脸擦汗…… 聪明毛脆弱地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塌软下来。夏阅一双猫耳朵耷拉垂落,有气无力地抖了抖猫胡须—— 男人情绪有了变化,不再是冷淡的神色,陆商缓缓皱起眉来。 夏阅嘴唇轻轻颤抖,心情直接坠至谷底,顺着对方的视线,很是沮丧地回头。他不是经不起打击的人,但即便是这样,扫到视频暂停画面时,他还是万般心生懊恼。 画面停在他撩衣摆的地方,宽大的上衣被他拎了起来,露出衣服下劲瘦白皙的腰,还有线条清晰漂亮的腹部。 视频里滚过的加粗弹幕,同样被暂停在了画面里。 “@冰美式不加奶:斯哈斯哈,好辣好辣,宝宝真不拿我们当外人。” 夏阅嘴唇微微哆嗦,正是心灰意冷之际,看见陆商眉毛动了动,眉梢缓慢地挑高了。 男人拿起手机找出他头像。 夏阅抬起爪子捂眼睛。 陆商打开对话框,向他发送一句话。 猫爪子漏出一条缝,夏阅偷偷摸摸睁眼看—— lu:我是外人? 第27章 是谁 夏阅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一张脸猛地红起来,差点不认识这词了。 “外人”是这么用的吗?虽然比起粉丝,他似乎和陆商更熟。虽然拍戏那几天,每晚他都去找陆商。虽然陆商帮了他……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藏在毛下的脸越来越烫,唯恐被陆商发现不对劲,他飞快跳出男人怀里,转头趴倒在沙发里,将脸埋入沙发中降温。 屁股后那条蓬松的尾巴,却动作剧烈地甩来甩去,甩得空气中猫毛狂飞,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心。 陆商发完那句话,没有继续等他回复,将手机放回了桌上。他从视频里退出来,刷到再搞团我是狗那条,打开文下的评论区,看到夏阅粉丝的安利。 除了一些跳舞视频外,还有综艺和采访片段,陆商顺手点进去看了。男人看到第二条时,夏阅终于冷静下来,撅着毛茸茸的屁股,从沙发里抬起了头。 却发现陆商面色如常,像高高在上的考官般,审判他从前那些物料。至于刚才那条消息,就这么如云烟般过去了,没有在对方那张脸庞上,留下丝毫的波澜起伏。 好似陆商只是心血来潮,随手拿起手机那么一发,在意的人只有他,被挑弄心弦的人,也只有他。 陆商又在拿他当猫逗了。恍惚间意识到这点,夏阅眼底略有怔忪,接着就松了一口气。对陆商发的那句玩笑话,变得毫无心理负担起来。 男人关掉了采访视频,熟悉的前奏响了起来,陆商在看他跳trouble maker。这舞前两年挺流行,有不少明星都跳过,舞曲节奏也很洗脑,夏阅离开团单飞后,第一条火出圈的热搜,就是因为跳了这个舞。 这是个性感擦边双人舞,夏阅在节目里跳的单人版,当期节目收视率直接登顶。这会儿前奏音乐响起来,他本能地被唤起肢体记忆,忍不住蹲在旁边沙发里,扬起猫脑袋闭上双眼,跟着节点陶醉地摇起来。 沙发海绵弹性挺好,也跟随他的动作摇晃,陆商察觉到动静转头,看见猫双眼紧闭举着爪子,在沙发里摇头晃脑地扭腰。 当然,如果他有腰的话。 陆商垂着眼眸静静注视他。 下一刻,夏阅似有所觉般睁眼,在男人的注视陷入僵滞。 ……不好意思,摇瘾犯了。 一人一猫沉默对视,谁都没先发出声音。夏阅尴尬又紧张,心脏跳得像打鼓,抬起爪子扒扒耳朵,又挠挠自己的脸,装得一副若无其事,起身拿屁股对准陆商,镇定优雅地迈出猫步—— 下一秒,他脚伸出沙发边缘,直接一脚踏空,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陆商来不及伸手,看他像只圆滚滚的毛球团,晕头转向地滚到自己脚边,仰面朝上四肢软趴趴放平,将自己摊成了一张厚毛毯。 男人好整以暇地勾唇。 夏阅羞愤气恼,直接四脚一蹬,躺在地上装死。 陆商收敛唇边笑意,用自己鞋尖拱了拱他,话里带着点安抚意味:“起来了。“ 夏阅耳尖地听出来了,心下不免有些意外,陆商那冷冰冰的脾气,原来竟然也会哄猫。他这样想着,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得寸进尺,不但没有爬起来,还蹬脚用力一滚,滚到了另一侧,后背对着陆商,气鼓鼓抖着胡须,撑起两边的腮帮子。 第50章 哄不好了。 这样严峻的形势,岂是一句话就能哄好的?他等着陆商躬身弯腰,亲自伸手将自己扶起来。 不料背后没动静了,似乎瞧见他不配合,陆商撇下他不再管,甚至起身走远了点。 夏阅难以置信地瞪眸,憋着气等脚步声走远,连忙抬起脑袋伸长脖子,往陆商背影的方向张望。男人停在抽屉前,不知道拿什么东西。 关抽屉的动静传来,夏阅飞快躺了下来,继续闭紧眼睛生闷气。脚步声走了回来,陆商在旁边蹲下,伸手捏他的耳朵,“睡着了?“ 夏阅耳朵一动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对方没有再说话,将手伸向他鼻头。猫条味钻入鼻子,他淡粉色的鼻头耸了耸,浑身骨头竟被香味钻得痒。 活了快二十年,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猫条这样香。身体不受控制地想爬起,被他大脑意志强行镇压,夏阅面部肌肉僵,双眼仍是紧闭状态。 可舌头却不受他控制,自顾自地从嘴巴里探出,朝着空气中的香味舔去。想象中的猫条没尝到,他舔到一根温热指尖。 夏阅愣愣睁开眼睛,撞见陆商眼底的轻哂。 他眉头隐隐跳动,深呼吸忍了忍,终究忍无可忍,朝对方张大嘴巴,凶悍地咆哮一声。 细细奶奶的猫叫声响起,陆商按着猫头淡声教育:“男孩子少撒娇。” 夏阅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最后还是吃到了猫条。那猫条也不知道什么做的,他竟然一边吃一边流眼泪。等到猫条全部吃完,他两只碧绿瞳孔里,也含上了两泡热泪。 陆商习以为常,朝他瞥过来道:“过来擦眼屎。” 夏阅动作一滞,心底生起羞赧。爱豆要是有眼屎,能被黑粉嘲一年。好在他现在是猫,但自打有记忆以来,也没人帮他擦过眼屎。 他心情微妙地走近,被陆商从脚边抱起,放在了对方的腿上。他微微红着老脸,闭上眼睛抬起头来,让陆商给自己擦眼屎。 擦完眼屎睁眼睛,他发现陆商捧着平板,少见地在传图发微博。有他在沙发上摇摆,有他在地毯上装死,还有他哭着吃猫条。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但这大概算是八宝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被陆商发上了微博。几张照片发出去,点赞评成倍地涨。 陆商却没看评论,发完就放下平板,没有再去看过一眼。夏阅却抓心挠肺,胃口被高高吊起。做人时他在乎网络评论,做猫以后他也同样在意。 他频频朝平板看,陆商以为他想玩,替他打开切水果,让他趴在一旁玩。夏阅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认真地玩。 等对方拿电脑过后,在电脑上登工作邮箱,夏阅悄悄挪动平板,躲在他的视线死角,迫不及待地退出游戏,找到微博的图标点开。 点赞评都已经过万,他先是悄悄撩眼皮,做贼心虚地看一眼,见陆商毫无察觉后,才大着胆子点开评论。 前排都是和陆商有关的,他伸爪子往下扒了扒,关于他的才渐渐多起来。 “@陆商素人女友:老公!” “@时间煮茶:啊啊啊商哥!” “@今晚陆地有雨:哥什么时候营业?旧照片我都盘包浆了。” “@冬至参商:这是八宝粥吗?” “@不瘦下来不改名:想魂穿八宝粥呜呜呜。” 拥有魂穿能力的夏阅,莫名就觉得自豪起来,尾巴尖轻快地甩高,在空中勾出俏皮弧度,他改懒散趴姿为坐,抬爪子梳顺脸边毛,犹如领导巡视一般,严肃审判起评论来。 先前陆商审判他物料,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审判男人粉丝了。 “@陆商隐婚老婆:猫猫好可爱。” 夏阅得意地翘尾巴,猫好人好。 “@蹦蹦炸弹:八宝粥好像不太聪明。” 夏阅愤怒地拍尾巴,猫好人坏。 “@许愿一夜暴富:宝宝,你是一块小蛋糕。” 夏阅不小心误触,给她点了一个赞。鲜艳的红心跳出来,他忐忑不安地抬头。陆商依旧没察觉,夏阅盯着男人背影,在取消与不取消间犹豫几秒,最后选择了铤而走险不取消。 未料点赞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甚至有四五六七八—— “@想吃捞汁鱼片:二十五度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猫猫躺地上,猫猫好陆商坏。” 忽略二十五度天气,夏阅咧着嘴巴,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他爪子隐隐生痒,心中蠢蠢欲动,想给对方点个赞。 左右不过两个赞,也不会被陆商发现,他就大着胆子点了。点完以后继续翻,下边全是夸他的。夏阅沉浸在吹捧里,被她们夸得头昏脑热,爪子接连无意识按下。 “@吹最烈的风:宝宝好会扭,陆商赶紧送猫上京舞。” 这个好,点了。 “@桃丽丝小桃:猫猫拯救世界!” 这个也好,点了。 “@哥哥的腰我的命:粥粥崽,这么可爱是想迷死谁!” 好好好,点点点。 夏阅点得头脑发热,面颊微微泛红,正是激动人心之时,陆商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电话开外放,何非的声音传出来:“商哥,微博评论是你在点赞?” “什么微博?”陆商问。 “你刚发的那条。”何非说。 陆商神色轻顿,回头看向平板—— 第51章 一张猫脸扁扁压着屏幕,当事猫急火攻心地回神,死皮赖脸地开始装迷茫。 别问,问就是猫脸滚屏幕。 “是我。”男人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答。 夏阅脸挤着平板,重重地松了口气,看陆商挂断何非电话,心脏还没来得及落下,后颈被男人伸手捏住。 “行了,别装了。现在我们来说说,”将他从平板前提起来,陆商黑眸冰冷而严苛,“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掉了一半,但没完全掉。 第28章 毛病 夏阅惊得浑身长毛炸起,背脊发凉地与陆商对视。男人一言不发,双眸冷沉幽深,严厉地盯着他。 他讷讷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挤出一声微弱猫叫。 声音钻进脑子里,他忽然醍醐灌顶。自己现在是只猫,饶是行迹再怎么可疑,陆商也没有把柄和证据。他有理由怀疑,对方是在诈自己。 承认了算他发善心,就算是不承认,陆商也拿他没办法。事实上对养猫人来说,猫误触屏幕是很常见的事,他大可不必因为这点怀疑,就先自乱阵脚交代了身份。 其实身份暴露与否,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毕竟魂穿猫这种事,就算是他处心积虑,也非人为能做到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控制不了自己,他也是个受害者。 陆商并非不明事理的人,所以即便他交代了,也多半不会迁怒他。可这事坏就坏在,自己刚才看见了,陆商给自己发的话。 这让他现在面对男人,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因而现下这个节骨眼,他必然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夏阅。 打定了主意装傻,夏阅任由他拎着,四肢乖乖垂下来,不再有任何挣扎。也正如他猜测那般,陆商将他放了下来,眼底冷意敛了回去。 没有再接着试探,陆商拿走了平板,浏览他赞过的评论。这不是什么大事,对陆商的粉丝来说,这甚至是件喜事。 这意味着陆商和她们互动了。被点赞的那几位粉丝,早已截图下来保存,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恨不得昭告互联网,自己被陆商翻牌了。 其他粉丝眼红不已,研究过这几条评论后,终于找出它们的共同点。一时间评论区热闹不已,都在争先恐后绞尽脑汁,变着法子地夸猫很可爱。 当然后续这些评论,夏阅已经都看不到了。有过刚才的惊险插曲后,他现在只能老实本分趴着,避免再引起陆商任何注意。 可陆商却不放过他,大约是嫌他精力过剩,男人放下了手头工作,亲自来陪他消耗精力。他从抽屉里拿了毛绒球,和夏阅玩抛接球的游戏。 后者没有任何兴趣,猫脸麻木地蹲在地上。但这是八宝粥最爱的玩具,几次晚上来找陆商,他都看见八宝粥在玩。 球抛过来的时候,为了不被陆商怀疑,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假意朝半空中跳起。球从他脸边飞出去,夏阅满意地落回地上,故作疑惑网惋惜歪头,等着陆商去捡球回来。 不料陆商也没有动,原地蹲下来看向他。 夏阅眼含轻微迟疑,从假疑惑成了真疑惑,沉默警惕地望着男人。后者终于有反应,却是下巴点了点,淡声吩咐他道:“去把球叼回来。” 他在心底“哈”了声,头顶冒出一排问号。让他去捡球?他又不是狗,怎么会捡球。夏阅屁股坐得稳稳的,抖抖耳朵一动也不动。 陆商眸色微深了深,神态平静地审视起他,嗓音里不带任何情绪:“平常不是会捡吗?今天是不想捡,还是说,”他直视夏阅眼睛,话语如平地惊雷,“你忘了?” 被这声雷炸了个恍惚,夏阅心虚慌乱地眨眼。直觉再被他多看一眼,就会被看破所有内心。 陆商还真把猫当狗养?不过类似的视频,他也在网上看到过。思及到此,他不情不愿地抬屁股,迈开短腿走向毛绒球,低头将玩具球叼了回来。 这晚后半程,他什么都没有做,光顾着接球捡球了。最后累得气喘吁吁趴下,学狗的样子吐舌头呼吸。余光再瞄陆商,对方除了抛球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做,此时依旧呼吸平稳。 他甚至来不及骂陆商,就累得原地倒头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来,他第一时间就找手机,看陆商发的那条消息。那条消息还在,男人并未撤回,他捧着手机发呆三分钟,思考了三分钟,最后又犹豫三分钟,足足过了九分钟,才故作迷茫不解,回复了一个问号。 剩下的整整三十分钟,他都在等陆商的下文。直到程程打电话来催,才放下手机去换衣服。 白天有品牌商拍摄通告,夏阅换好衣服就出门,在车上等来对方回复。陆商发了张截图过来,是他拎衣服擦汗的动作。 虽然已经提早知道,但被对方这么挑明,他仍是耳朵热了起来。他最后没有回复,想来陆商也只是开玩笑,也没有再追着他细究询问。 至于八宝粥那边,原以为那晚是结束,不料仅仅只是开始。周三晚上再过去时,陆商甚至买了电动老鼠,往桌上摆了个计时器,将时间设置为半小时,让他自己追电动老鼠玩。 夏阅因此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才终于摆脱掉陆商。然而到了周末,旅行综艺的录制也开始了。此次录制地点在海岛,录制时间足足有三天。 岛上气温偏高,他带了不少短袖短裤,又被陈今全都拿出来,往箱子里塞防晒衣裤,耳提面命让他别晒黑。 第52章 他与钟森南一起出发,后者箱子也摊开摆放,陈今一并替他们检查。夏阅顿时觉得不服气,拎出钟森南的沙滩裤,向严格的经纪人提出质疑,为什么钟森南能带他不能。 “森南晒黑点好看,你绝对不能晒黑。”陈今明令禁止,理由一针见血,“品牌爸爸喜欢你白皮。” 夏阅面上噎了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短裤被丢出来,最后塞满了长衣长裤。 他们先飞到附近机场,再从港口坐渡轮上岛。节目组不让带助理,所以程程没跟着他。上岛那天日光烈晒,夏阅墨镜帽子全副武装,才到节目组见了导演,就被卸了墨镜和帽子,拉去妆造组乔装打扮了。 按照本期节目策划,他们作为飞行嘉宾,要伪装成本地岛民,直到被认出来为止。他和钟森南被分开,钟森南去了渔村,他留在面包店当烘焙师,戴着口罩和白色厨师帽,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半个小时以后,有嘉宾进来买面包,领头的就是叶明煦。夏阅站在小窗后揉面,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眼巴巴地往窗外看。 但没人往他这看,夏阅不能走出去,厨师服捂出他一身汗,他听见有人在外面问,飞行嘉宾怎么还没来。 摄影大哥自然不会说,叶明煦路过厨师窗口,瞧见他揉面的动作,就停下步子来乐了,“新来的实习生?” 导演事先提醒过,他和钟森南这段直播,所以这会儿直播界面,已经有观众认出来,厨师就是夏阅了。 可惜叶明煦不能看,和夏阅也不怎么熟,看眼睛还真没认出来。为了拍这个策划,本期的飞行嘉宾,导演专程请和他们不熟的。 夏阅闷闷出声,不能暴露太多信息,只能干巴巴地否认:“不是。” “不是?”叶明煦挑着眉头,突然就来了兴趣,“你们烘焙师都这么揉面?给我按摩都不止这点力气。” 他语塞一阵,决定不装了,猛地抬起头来,故意钻规则空子,朝对方挤挤眼睛。导演不让他吐露信息,没有不让他做小动作。 叶明煦始料未及,愣了愣面有迟疑,“汗进你眼睛里了?” 弹幕上全是刷他直男的。 夏阅也有些懵,认为自己的爱豆生涯,在他这里受到了侮辱。可叶明煦不那么认为,瞧他微微瞪眼的模样,还想找张纸巾递给他。 他不敷衍地挤眼睛了,眼看其他人已经在结账,赌上爱豆业务的所有尊严,朝叶明煦做了个清纯wink。 弹幕上一片都在刷—— “哈特跳跳。” “妈我看到你女婿了。” “请问是买面包就能谈吗?” “眼睛长得像夏阅。” “十秒钟以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有人没认出夏阅,以为他是纯素人。叶明煦表情正常没反应,倒是他揣兜里的手机,掐着时间点来反应了。 镜头拉远了一点,得到本人许可后,近镜头给到手机屏幕,陆商的名字一跃而入。叶明煦神色惊讶,朝镜头耸耸肩道:“这不是我提前安排的。” 弹幕上双厨狂喜,cp粉高声欢庆。 叶明煦接起电话,谨慎地没开外放,听陆商在电话里问:“面包好吃吗?” 他知道陆商看直播了,但还是口吻诧异地答:“还没吃上。” 陆商淡淡“嗯”一声,接着挂断了他电话。留叶明煦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打电话干嘛。不过到了这时候,叶明煦就算再迟钝,也认出夏阅是嘉宾了。 他在镜头前挑明,摄影大哥让他说出名字。他想到陆商那通电话,还真就一下猜出来了。夏阅得以解脱,从后厨里出来,摘掉口罩和帽子,换下那身厨师服。 和叶明煦来的人里,剩下两个是女演员,叶明煦作为唯一男性,自然得向他表现善意。 他这样想着,伸手搂住夏阅肩膀,和他哥俩好地聊了聊。 裤子兜里的手机又震起来。 叶明煦松开手去摸手机,低眼一看震动声已经停了,未接来电上显示是陆商。他看看夏阅又看看手机,将手机重新揣了回去。 什么毛病?被猫误触了吗?他不以为意地想。 第29章 睚眦 镜头没拍到叶明煦手机,但夏阅离得近看到了,再看叶明煦不解的模样,思来想去忍不住自作多情,觉得陆商这两通电话,或许和自己也有点关系。 他就这么随意一想,除此外也没别的念头,但耳朵尖还是泛起热意。 陆商在直播里看到了,跟逗猫似的掀起唇角,将手机还给何非,站起来接着走戏。特邀的走了夏阅,又来一个梁栎柠。 梁栎柠演他下属,和他对手戏颇多。陆商要引他入戏,只是和引导夏阅比起来,他的耐心远远下降不少。仿佛耐心就那么多,分给夏阅以后,再也拿不出多余的,来分给其他人了。 没了老演员带,梁栎柠拍戏一波三折,每场戏演得磕磕绊绊,加起来ng的次数,年导看了都觉得烦。只是看他态度谦卑端正,才没有明着给他脸色看。 但剧组也不是封闭场所,梁栎柠公司那事出来后,场务组那人也被开除了。圈内利益争斗实属常见,假如不是牵扯上剧组里的人,导演组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次显然是干涉到拍戏了。虽然梁栎第一时间撇清,事后也请剧组吃了夜宵,但多少还是波及到了他。譬如编剧改剧本加了戏,原本是想加给梁栎柠,现在年导私下一琢磨,还不如请夏阅回来,片酬往上加点就是了。 第53章 剧组的这些事,夏阅都不知道。陆商只看了一会直播,从面包店里出来以后,叶明煦的手机没再响过。渔村嘉宾赶来汇合,他们前往下个目的地。 海岛上不小,出行全靠电动车。夏阅不会骑电动车,坐的钟森南后座。他戴着帽子和墨镜,沿路吹着湿润海风,觉得悠闲而又惬意。 超前直播已经结束,剩下都是录播拍摄。当晚九点结束录制,他们回到入住民宿,常驻嘉宾已经选过房间,留了两间小复式给他们。 夏阅洗完澡出来,女嘉宾叫他去吃烧烤。他进了别墅院子,发现自己到得最迟。这算是私下的接风宴,节目组只拍了点素材,就带上拍摄设备撤走了。 钟森南在帮忙烤肉,两位女演员在喝酒,另一位年轻的男演员,在和圈内女友打电话。夏阅认识这位演员,都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剩下叶明煦坐着,在和陆商打视频。不过瞧着不像是闲聊,倒像是谈家中私事。夏阅在网上看到过,两人似乎从小认识,两家也都是世交。 他不欲打探人隐私,离叶明煦远了一点。钟森南递了盘肉过来,让他拿去给其他人分。夏阅先送了其他人,最后才到叶明煦那。 女演员找不到音响,叫叶明煦过去帮忙。叶明煦拿上肉串过去,可手机视频还没关。夏阅往屏幕上瞄去,看见陆商低垂的脸。 他凑近画面小声打招呼:“陆老师。” 陆商从屏幕里抬头,八宝粥亦听见声音,好奇地凑过来张望。夏阅注意力被猫引开,手指轻轻画圈,隔着屏幕逗起猫来。 八宝粥似乎认出了他,蓬松的猫尾巴高高翘起,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陆商冷淡地打断他们,将猫从屏幕前拎下去,眉眼有点严厉地望他,“夏阅。” 许久没听陆商这么叫过自己,夏阅本能地被唤醒身体记忆,仿佛回到被嫌弃演技的时候,头发丝到脚趾头都绷紧起来,神情凝重不敢怠慢地接话:“……陆老师?” 战战兢兢喊出声时,话里还含了点不确定的疑问。照说他已经从剧组杀青,陆商也不该再挑剔他演技了。莫不是导演看回放时,对他哪场戏不满意,还想将他叫回去重拍。 想到这里时,他脖颈有些僵硬。可如果真是这样,也该是年导来找他,而不是让陆商开口。夏阅心念电转,正百思不得其解,听对方不咸不淡道:“下午的综艺直播,我看了几分钟。” 夏阅“哦”了一声,没有太大意外,他已经猜到了。 陆商微微皱起眉来,神色略显冷冽肃然,“下次别在镜头前,对着其他人眨眼睛。” 夏阅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眨眼睛,应当就是wink。 “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好后果。”男人语调低沉地训他,“公众人物的一言一行,都会在网上被解读放大,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阅被训得抬不起头来,热意倒涌上头顶,很是窘迫和丢人,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知道了吗?”陆商问。 夏阅心尖微微哆嗦,嘴唇跟着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勇气抬头,埋着脸声如蚊蝇道:“……知道了陆老师。” “真的知道了?”男人目光扫过他,嗓音淡淡地上扬。 夏阅没吭声了,憋屈地点点头。怨气却弯弯绕绕往头顶冒,似要隔着屏幕冲出来,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不服气?”陆商看在眼里,唇边掠过笑意。 夏阅没有看见,但也隐隐听出来,他话里含的哂意。直觉自己又被当小孩看了,这种时候就不该孩子气,他应当表现得再沉稳点,而不是听不进任何训诫,满心只想着吃糖的小孩。 陆商说的话不是没道理,不能让陆商瞧不起自己,他想明白了,坚定挺起胸脯来,决定不与对方计较,很是宽容大方地答:“服气了。” 男人点了点头,叫他回去继续玩。夏阅也和他客气,拿起烤肉走开了。钟森南还在那烤肉,他也过去打了打下手。 半个小时后,叶明煦拎了袋奶茶过来,说请大家喝奶茶,口味随便选就行。夏阅站在原地没动,想等其他人选完,自己再去拿挑剩的。 过了一会儿,几位嘉宾都选完,钟森南过去拿奶茶时,叶明煦直接给他送来了。 夏阅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叶老师。” 叶明煦表情很复杂,“谢我干什么,可不是我请的。” 夏阅有点茫然地仰头。 叶明煦忍了忍,最后没忍住,“奶茶是陆商买的,他说这杯留给你。”清楚看见他脸上的吃惊,叶明煦不太厚道地套话,“刚刚我走了以后,老陆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挨骂这事儿不光荣,夏阅有点难以启齿。 但看叶明煦和陆商关系好,他要是和叶明煦拉近关系,也算是在娱乐圈扩展人脉了。跟这事比起来,丢脸倒不算什么大事了,他将陆商训的话说了说。 叶明煦一脸思忖,安慰了夏阅几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近一天时间相处下来,到了眼下这个时候,叶明煦才认真打量他。 没猜错的话,老陆或许对这小孩有点兴趣。只是这兴趣是多是少,又到了什么程度,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夏阅可真行啊,zerone七个人里,也就夏阅有点意思,能让陆商正眼瞧了,他对夏阅刮目相看。 叶明煦面上如沐春风,心里头想的什么,夏阅俱是一概不知。他忙着看奶茶标签,上头白纸黑字,清楚写着五分甜,口味与在组里拍戏那晚,钟森南给他点的如出一辙。 第54章 陆商记性可真好,夏阅愣了愣,插上吸管喝一口。明明是五分糖甜度,喝到肚子里以后,却不知道怎么的,他喝出了全糖甜度,甜丝丝的却不腻,甜得他心里发慌,心脏也怦怦直跳。 夏阅好端端喝个奶茶,喝出了心率过快的毛病。他怀疑这奶茶有添加剂,但到最后也没舍得浪费。 第二天他们做帮扶,分组后上街头卖艺。叶明煦和他们分一组,知道他们是前队友,怂恿两人跳双人舞,点名要看trouble maker。 夏阅就和钟森南跳了一段,两人一前一后地站位,碍于在老少来往的街头,也没敢跳得太擦边,只是钟森南虚扶他腰,两人跟着音乐摇了摇。 叶明煦全程蹲着录像,夏阅看了也没说什么。录播物料不允许偷跑,虽然不知道他拍来干嘛,但对方肯定不会发出去。 然而到了晚上,夏阅就知道,他要干嘛了。拍摄组十点后撤离,昨晚太过放纵,又是烧烤又是奶茶,在座各位演员爱豆,皆是要控制体重的人,今晚就没敢再接着吃。 大伙忙碌了一天,都早早回房间休息,夏阅站在小复式的阳台上,看见叶明煦在院子里玩手机。叶明煦也看见他了,吊儿郎当朝他招手,把他从房间喊出来,叫上他和陆商视频,问陆商视频看了吗。 “看了。”陆商简洁答。 夏阅还在疑惑,是什么视频,又听叶明煦问:“跳得怎么样?” 他眼皮轻轻一跳,从字眼里抠出重点,联想到白天的事情,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叶明煦把录下的视频,私下里发给陆商看了。 说不上什么心情,他抬眼瞥向屏幕里。 男人始终神色平淡,点评得有些随意:“一般。” 仿佛收到的那段视频,他也只是随意看了看。 夏阅心中早有准备,闻言也没有很失望。下午那段双人舞,的确是跳得一般,动作幅度也不大,街上路人太多,他不敢跳得太标准。 叶明煦却很失望,还想努力挖点什么,“没了?” “没了。”陆商语气微冷,打破他的期待。 叶明煦心下狐疑,只觉得他反应冷淡。照自己了解的陆商来看,男人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如果真对夏阅有点意思,必定不会这么轻飘飘过去。 视频结束以后,他拍着夏阅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小心点。” 夏阅诚惶诚恐,且一知半解。 倘若不是听出来,叶明煦没那个意思,他都要以为,对方突然撂下这话,是打算找自己麻烦了。他不知道叶明煦让自己小心什么,但总归听着点没错,就认真地点了点头。 叶明煦果真没料错,几天后的斗舞综艺上,陆商作为空降评委,在嘉宾的拉票环节,点名让夏阅跳trouble maker。 只对着他一个人跳。 作者有话说: 陆商:可惜只能看,不能一起跳。 第30章 客气 三天录制结束后,他们从海岛飞回来。两人没有放假休息,又各自投入新工作。夏阅两档综艺挨得近,中间还因为拍杂志,他去染了一头粉毛。 粉头发效果不错,粉丝也都很喜欢,强烈要求发色半永久。夏阅拍完杂志后,就没把头发染回去,顶着粉毛去上综艺了。 综艺属于团队竞舞类,嘉宾大多为唱跳爱豆,他顶替缺席的嘉宾,被分到了白色阵营。梁栎柠在黑色阵营,他与对方交集并不多。 原本夏阅是这样想的,按照综艺的赛制规定,本期双方阵营比舞,分为单人赛和团体赛。单人赛的舞蹈,他可以自己练。但团体赛的那支舞,他得提前过去排练。 因而在比赛前三天,他就去了录制地点,入住了附近的酒店。白天与队友练舞,晚上拍摄单人采访,上下班都有粉丝接送,仿佛回到两年前选秀。 单人赛舞蹈嘉宾自己定,团体赛舞蹈评委团定,再由两边队长来抽签。夏阅加入的白色阵营,队长是他认识的师哥。当年他参加选秀时,师哥还作为合作嘉宾,和他们一起排过节目。 而直到比赛的前一天,他都不知道陆商要来。节目有固定的评委团,都是著名的舞蹈老师,和舞蹈功底硬的明星,除此以外作为噱头,以及考虑到评审的多方面性,每期还会有一位空降的评委,充当大众评审代表。 夏阅整日埋头练舞,大半时间都在舞房。节目组来拍他们排练,还会给他们塞剧本。譬如谁对分part不满,又譬如谁和谁起了争执,从相看两厌到握手言和。 但总的来说,他们这边采取轮c,队友相处还算和平。隔壁阵营是争c,火药味浓得呛人。但有冲突才有看点,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到最后节目播出来,哪一队的镜头会更多。 夏阅不在意镜头多少,他只是来录一期就走。无论镜头是多是少,出场费都早已定了。原本以为作为临时嘉宾,自己会被拍摄镜头边缘化。不料他还是低估了,节目组想搞事的心。 比赛录制当天早上,他完成了服化妆造,在后台的采访间外,与梁栎柠冤家路窄,运气不好地撞上了。 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弄错了两人采访时间,才让他们撞到了一起。夏阅还是粉色短发,梁栎柠染了深蓝发色,两人面对面杵在那,像张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他们谁也不肯让步,直到面前那扇门打开,助理和善的脸庞探出,小心翼翼地叫他们:“两位老师一起进来吧。” 第55章 夏阅挂着假笑,让梁栎柠先进。到底是对家熟悉的场子,梁栎柠也没和他客气,直接迈开步子进去了。 他跟在对方身后走入,发现双方阵营队长都在,左右各添了张凳子过来。夏阅在师哥旁边坐下,单采变成四人采访,导演照稿子提问题,夏阅答得中规中矩,谨慎且滴水不漏。 采访环节轮完后,还有个放狠话环节。这些官方流程,他们都是知情的。但流程稿上,也就到此为止了。 夏阅以为要结束时,导演忽然cue梁栎柠:“之前好像听栎柠说过,你是陆商老师的粉丝?” 梁栎柠激动点头,“是的,陆老师每部戏我都看过。” “最早的出道作品也看过?”导演问。 “看过。”梁栎柠斩钉截铁答。 两人聊得有来有回,夏阅扮演起局外人,茫然地坐在旁边听,猜不透这是什么环节。 “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导演又问。 “记得。”梁栎柠这么答,却没有说出来,而是隔着中间两人,突然望向了夏阅问,“夏老师应该也知道吧?” 夏阅心中警惕,面上反而实诚,“不知道。” 他可没对外说过,自己是陆商粉丝。不明白对方这一出,到底是有什么意图。还是说,只是单纯地为了,拿自己当个陪衬。 在夏阅的无知衬托下,梁栎柠还真就像陆商粉丝,一字不差说出了作品名字。 导演对此很满意,提及他参演《谋江山》的事,问他有没有陆商电话号码。 梁栎柠回答说有。 导演语气神秘:“要不要现在打个电话,问问陆商老师在干嘛?” “还是夏老师打吧。”梁栎柠适时谦虚,“《谋江山》这部剧,夏老师也在里面。” 夏阅微妙地顿了顿,说不上什么心情地,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我没有陆老师号码。” 梁栎柠隔着中间两人,表情很吃惊地望过来。那副模样落在他眼里,莫名气得他牙微微痒。可摄影师还在拍,他不能真的摆脸色,只能假惺惺露出微笑。 “抱歉,我不知道。”梁栎柠抬起脸来,下颌在空中划出优越弧度,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商电话。 见鬼的是,男人还真的接了。梁栎柠打开公放,低沉淡漠的嗓音传出,夏阅虽未偏脸投去目光,面部线条却不自觉绷紧。 梁栎柠没有撒谎,他真的有陆商号码。 他搭在腿上的手轻动,指腹悄悄磨了磨裤子,嘴唇小幅度地抿起来,有点不服输地想,但他有陆商的微信,也能给陆商打电话,还是不用花钱,时长免费那种。 可没有人来问他,其他的人都在听,梁栎柠给陆商打电话。两人对话有来有回,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听出来剧本的痕迹。 通话结束以后,他们离开采访时,等着过会儿登台。其他人还在好奇,这期空降评委是谁,先前采访室的四人里,除夏阅外都已经猜到,但谁都没有透这个底。 主持人介绍声落下,两支队伍同时登台。比赛为直播形式,台下坐满了观众,大多为嘉宾粉丝。夏阅加入进来晚,粉丝拿到的票少,来应援的人也少。 偏巧团票的座位,还在对家粉丝隔壁。隔壁是小片漂亮蓝海,这边是零星几点蓝光。也不知道是太不幸,还是对方故意为之,梁栎柠的应援色,都和他一模一样。 夏阅收回目光,看向评委座席。评委只来了三个人,还有一张座是空的。主持人又cue梁栎柠,“听说栎柠是陆商老师粉丝。” 台下梁栎柠的粉丝,开始兴奋地叫起来。梁栎柠生日快到了,主持人说今天在台上,能满足他一个愿望。 梁栎柠闭上眼睛,大声幸福许愿,想见到陆商本人。 夏阅心中咯噔作响,预感敏锐地抬眼皮,终于听出了剧本嫌疑。又不是没有见过,两人同在剧组里拍戏,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干嘛还非要综艺上见。 身后灯光忽地亮起,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迈着长腿稳步走出来。台下尖叫声掀起,陆商走入灯光下,夏阅不错眼地盯着他,眼底犹有几分愕然在。 陆商入座了评委席,上午是团体赛加部分单人赛,单人赛对手抽签决定,出场顺序节目组安排。 他们跳完团体赛的舞,才挨个在台下抽完了签。意外而又不意外,夏阅抽到了梁栎柠,他们的单人赛,被安排在下午首场。 上午是没他什么事了,夏阅在后台观看比赛,到中午休播的时候,就去自助餐厅吃饭。陈今给他发消息,说他录的旅行综艺,正片十二点上线了。 夏阅打完餐往外走,推开隔壁空房间的门,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在饭桌上点开综艺看。一期综艺时间很长,他没打算全部看完,吃完饭要起身走时,陆商推开门进来了。 伸出去的手顿住,夏阅沉默地看着他。 男人径自走过来坐下,扫一眼他的手机画面,“意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阅迟疑地点点头。 “年导找了我。”陆商道。 夏阅面露恍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又沉默了一阵,眼看氛围要凝滞,很客气地寒暄:“陆老师吃饭了吗?” “吃了。”陆商轻轻颔首,抬眸瞥了他一眼,情绪偏暗不分明。 夏阅愈发地局促,抬起手挠挠下巴,又扒拉两下粉发,在对方的注视下,有几分难以适从。 第56章 他杀青也有半个月了,期间因为各种原因,和陆商一直保持联系。但直到今天中午,他们才真正算得上是,杀青后的第一次见面。 虽然在采访间那会儿,他还在心里大放厥词,认为自己和陆商更熟。不料现在撞上本人,他却莫名心生拘谨,还有些手脚放不开。 他在心里瞧不起自己,但始终怀有谨小慎微,借口要去丢垃圾的话,起身盖上饭盒就要走。陆商什么都没说,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有屈起的腿动了动,朝外舒展交叠了起来 夏阅不出任何意料地,在他腿边轻轻绊了一下。盖好的饭盒脱手坠下,稳稳落在了陆商腿上。男人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捞起饭盒,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你在紧张?”不等他道谢,陆商率先问。 夏阅眼皮轻颤,梗着脖子嘴硬:“没有的事。” 陆商眸光错开他,落向桌面的手机,不咸不淡地提醒:“你手机忘了拿。” 他甚至没有退出来,综艺还在继续播放。夏阅愣了一下,面上涨起热意,伸手就要去关,被陆商往下一拽,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嘴巴擦干净再走。”陆商拿了包纸巾给他。 夏阅老老实实接过,撕开纸巾的外包装,低头想捏张纸巾出来。但包装又小又紧,他往外扯了一下,只扯出纸张碎屑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眨着眼睛看了陆商一眼,果真瞧见男人蹙起的眉。这错误实在太过小儿科,陆商又是严苛的脾性。但他没在男人身上,嗅出任何的压迫感。 夏阅有点想笑,又迅速抿起唇来。他甚至自娱自乐地想,陆商八成是又要训他了。可他没有半点抵触,反而渐渐放松下来,就这么放任着自己,陷入了熟悉气氛里。 就好像所有拘谨生疏,都随着被扯破的碎屑,眨眼之间就消失殆尽了。 他这么想着,嘴角终究控制不住,悄悄地弯出了弧度。陆商从他手中拿过纸,修长指节抵住他下巴,语气未见任何起伏地道:“脸抬起来。” 夏阅弯起的唇僵住,听从吩咐抬高脸时,视线垂直落了下去,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 抵住他的下巴未松,陆商将纸巾按上他嘴唇,隔着中间薄薄的纸巾,慢条斯理地碾过他嘴唇。 夏阅眼睫轻轻一颤,感知到唇上纸巾起了褶皱,像是随时都会被男人碾破。他的呼吸热了起来,忍不住动了动嘴唇,局促地想要叫停男人。 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局促心情,与先前大有不同。如果说之前的局促,那是冷静和生疏的,那么现下这分局促,就是滚烫和亲昵的。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尖轻轻地弯曲,刮过自己的裤缝,嘴边话语呼之欲出。 但在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 所有打好的腹稿,皆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堵回了他的嘴巴里。连带着他倒吸的一口气,滑入他的喉咙与声带里。夏阅的手指不再刮裤缝,猛地紧紧揪住长裤边缘。 陆商捏住他饱满娇嫩的唇珠。 纸巾算不上什么好纸巾,隔着略显粗糙的摩擦感,男人指腹的力道真实清晰。温度犹如要浸透整张纸,一路灼烧到他的嘴唇上。 已经不是小幅度的慌乱,他的睫毛剧烈抖动起来,听见男人低声平稳地问:“现在还要跟我客气吗?” 夏阅憋红了脸,用力地朝他摇头。 第31章 躲藏 陆商松开了手,将纸巾拿下来。纸上干干净净,男人捏成团丢进垃圾桶,眉间含了点哂笑勾唇道:“嘴巴舔得还挺干净。” 夏阅拳头都捏紧了,却是敢怒不敢言,睁圆了眼眸瞪他。他上午跳过一场舞,脸上有点脱妆了,但眼底的那些贴片,看起来还亮晶晶的。 而在这个瞬间里,他乌黑的瞳仁看起来,比那些贴片还要闪亮。 不同于在剧组拍戏,他画着淡粉色眼影,眼线明显地翘起来,右眼的眼尾下方,缀着一颗晶莹剔透,泪滴形状的白钻。 粉发衬得他肤色奶白,他的两只耳朵上,戴着不对称的精致耳饰,比舞台下更加耀眼,也更加地恣意张扬。 而此时这张漂亮的脸,就这样毫不知收敛地,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陆商视线微微一顿,接着移到手机画面上。 画面里也有夏阅,他戴着墨镜和帽子,将眉眼遮得严严实实,坐在其他男人的后座,衣摆被风吹得鼓起来。他在风里举高双手,仰起头来大声说话,语调随着风声上扬。 陆商手指微微屈起,抵在桌边慢慢敲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不会骑电动车?” 夏阅神情怔忪,顺着他视线望过来,随即坦诚地摇摇头,“不会。” 陆商没有再继续敲,指着载他的男人问:“他是谁?” “前队友现同事。”夏阅回答。 “南哥?”陆商撩起眼皮,轻飘飘吐出字。 夏阅微窘地点头,点完以后又补充:“钟森南。” “你们关系很好。”陆商冷淡评价。 夏阅没有否认,“所有前任队友里,我和他关系最好。出道之前参加选秀,我们住的一个宿舍。” “现在呢?”面前的人问。 “现在?”夏阅顿了一下,不知道什么缘由,莫名在他的注视中,语气就弱下来几分,“……现在住上下楼。”想了想,他加一句,“公司安排的。” “综艺里一起跳舞,”陆商音色低醇,带点不明深意,“也是公司安排的?” 第57章 夏阅呆了呆,下意识反驳,“那倒是没有……”脑子虽未反应过来,但嘴上推卸责任的话,倒是比脑子还要快,“叶老师让跳的。” “叶明煦?”陆商眉眼敛了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小鸡啄米似点头,迫切地想要转移话题:“岛上很美,你去过吗?” “去过。”陆商言简意赅。 夏阅搜肠刮肚地想话题,“岛上有个手工夜市,摆了海螺音响在卖——” “我有一个。”男人接下他的话。 夏阅附和地“啊”一声,接着微微拔高音调,震惊地“啊”了第二声。 “你有什么?”他很紧张地问。 “海螺音响,我有一个。”对方淡淡答。 夏阅肉眼可见地变失望。 “怎么?”陆商朝他投来眸光。 “没怎么。”夏阅失策地摇摇头。 早先在剧组的时候,为了感谢陆商帮忙,他就想给陆商买礼物。可陆商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缺。而他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 送礼的事暂且搁置,直到去了岛上夜市,这个念头才再次浮起。他觉得海螺音响好看,买了一个想送给陆商,现在才知道对方有了。 他决定留下给自己用。做出决定的下一秒,陆商忽然主动开口:“有东西要给我?” “没有。”夏阅接得很顺口。 陆商眼底情绪轻凝,审视他的脸庞没动,“下午比赛在第一场?” 夏阅点头说是。 “我是评委。”男人慢声强调。 “我知道。”他纳罕地抬眼眸,等候陆商的下文。但见对方面容深沉,瞧不出任何端倪来,他对此习以为常,乖乖地主动接话,“虽然对手是梁栎柠,但比赛全凭真本事,我不会私下找你拉票。” 陆商这样铁面无私的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也见不得徇私舞弊。不用对方把话挑明,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可偏偏对方好似不放心,还要单独拎出来再强调。就好像在男人眼里,他只会攀附关系,没有一点真本事。这可真是陆商冤枉他了,对方是把他当什么人看了?只会趋炎附势攀亲道故吗? 他扁着眉毛抿着唇,打从心底觉得委屈,“就算你最后不投给我,我也不会——” “你可以贿赂我。”陆商神色自若地打断。 夏阅装得冷静,“我不会——” 句子忽然从中断开,话音接着戛然而止,他愣愣抬起头来,眼底浸着几分恍惚,底气不那么足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男人有条不紊,吐字低缓清晰,“你可以贿赂我。” 夏阅心微微发慌,视线从他脸前偏移,舔着嘴唇小声喃喃:“……拿什么贿赂?” 一声低而淡的笑,擦着他耳廓滚入,夏阅没来得及抬头,看见男人喉结轻轻滚。紧接着,视线里突起的喉结,就离自己近了一点儿。 陆商缓缓俯身靠近,视线压过他脸庞道:“就拿你的海螺音响。” 有那么一瞬间里,夏阅是有点泄气的,他藏起来的心思,再次毫无悬念地,被陆商轻易看透了。 他想了想要回答,注意力却很快转开。空房间外的走廊里,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其中夹杂有对话人声,夏阅耳尖地听出来,是师哥和其他的队友。 他眸光轻轻闪烁,眉间掠过一丝慌乱。即便是自家队友,但让其他人看见,他和评委私下独处,也压不住流言蜚语。 到时候即便他凭本事赢了,也能被人说成赢得不光彩。参加选秀的几个月里,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起身要躲去门后,被陆商抬手按了回来。男人掌心压在他后颈,将他的脸按向自己身前,扯过折叠的桌布抖开,将他严严实实盖了起来。 陆商面朝窗户坐,关掉在播放的手机。夏阅被他盖在窗下,前有一排桌子遮挡,旁边靠向窗户那侧,窗外看是视角盲区。 夏阅下巴抵住他大腿,挪地方也已经来不及,闷在桌布里面不敢动。桌布是厚重的绸缎,里面的氧气很稀缺。他感觉自己的妆全花了,甚至极有可能不小心,将口红蹭在了陆商腿上。 虽然吃饭的时候,口红也吃掉了不少。陆商的腿很稳,他压得很放心。只是桌布里不透光,他的视野一片漆黑,暂时无法判断,自己脸压着的,是对方腿上哪个位置。 他心中有顾虑在,愈发小心翼翼起来,就连呼吸也放轻了。 脚步声停在窗外,师哥的声音响起来:“陆老师,您一个人吃饭吗?” 陆商冷淡应答。 夏阅脸捂得热烘烘的,恍惚间想了起来,师哥用的是敬语。似乎除了叫陆老师外,他没对陆商用过敬语,后者也从未纠正过他。 “您看见夏阅了吗?”担心陆商记不起,师哥礼貌地解释,“我们队粉头发那个。” “没有。”陆商道。 他的语气平稳如常,手却轻轻搭上桌布,隔着布摸到夏阅耳朵,避开他耳朵上的饰品,指尖略含戏谑意味地,缓慢地摩挲起他耳朵。 夏阅耳朵滚烫发热,轻轻在布下拱了拱。 桌布被拱出浅浅褶皱,陆商的手离开他耳朵,手掌压向他的后脑勺,低眸抚平了那道褶皱。像拍小猫脑袋那样,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窗外两人没有看见,另一人向队长提议道:“要不打个电话吧?” 第58章 “也行。”师哥声音响起,接着去摸手机了。 夏阅心脏提起来了,鼻尖蹭向男人的腿,提醒他手机没静音。 脸颊下那条腿动了动,陆商伸手去碰桌上手机,按下了旁侧的静音键。可夏阅没那么好受了,下方的腿忽地朝旁倾斜,他的脸也跟着往旁一滚,鼻尖上骤然浸入凉意,硌得他鼻头微微生疼。 他有点懵地闭了闭眼,这熟悉的触感是什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陆商裤子是有拉链的。所以他滚到了—— 夏阅喉咙间一堵,眼皮狂跳了起来。近在眼前的是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他闭着眼睛度秒如年,半点也没有察觉到,脸下枕着的那条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也愈发紧绷起来。 热意顺着他脊背下延,夏阅悄悄收了收下巴,从未有哪一刻像这样,恨自己鼻梁生得太挺。但不知道什么缘由,即便他已经刻意回避,冰凉坚硬的拉链条,还是顶上了自己鼻尖。 他心中惶惑而不安,又将脸往后挪了挪。鼻尖的凉意穷追不舍,距离拉长了又缩短,如同膨胀而起的气球,紧紧抵蹭着他的鼻子。 鼻尖前的凉意渐渐消失,拉链沾染上了他的体温。桌布下的空气炙烤翻滚,他像一头栽进滚烫岩浆,额头边汗意密密麻麻,连睫毛都被烘得发干,根根分明地变得僵硬。 拉链压着他的鼻梁,有什么东西从鼻尖下,悄无声息弹向他嘴唇,热意似火舌般缠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包裹他嘴唇—— 头顶上方的布被人掀开,窗外那两人步声走远,刺目的光线泄入他眼底,夏阅条件反射地闭眼,手臂被陆商用力地扣住,指尖力道近乎强势地,将他从自己腿上拽开了。 “起来。”男人声线低哑,沉沉地吩咐道。 作者有话说: 澄清一下,上次没有in,但这次是真的~梁栎柠更多的是对家之争,现在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关系,外人不知道他们的暧昧关系。 - 楼主:不小心被贴脸开大了怎么办? 2l:这能忍???开回去! 楼主:怎么开? 4l:他怎么开你的,你就怎么开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正面刚,不要怂! 楼主:我不行。 6l:怂了??? 楼主:没怂。 8l:那为什么不行? 楼主:……我没他大。 10l:????? 第32章 口红 队友们正到处找人时,夏阅握着手机匆匆来了。他像只刚钻过草的猫,不仅头发有点乱糟糟,脸上妆也脱了大半。整个人还脸红红的,看起来像蒸过桑拿。 师哥过来问他:“刚才去哪了?” 夏阅睁着眼睛说瞎话:“下午的比赛,我有点紧张……” 瞥见他额头边汗湿的发,师哥了然地拍拍他肩膀,“偷偷练舞去了?” 夏阅有些心虚,没有表现出来,硬着头皮点点头。 “没事。”队友上前安慰他,“我们刚从隔壁过来,梁栎柠也还在练习。” 夏阅闻言,愈发地惭愧了。对家练舞的时候,他都去干什么了?没等他罪过反省,妆造老师被叫来了,掏出工具替他补妆。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认真和老师道了歉。化妆师倒没有怪他,瞅了眼他的嘴唇,重新拿口红出来,给他涂了新唇色。 口红不是早上那支,但也挺衬他的白皮,化妆师满意地收手。舞台前观众陆续就位,工作人员去请评委了。 夏阅提前过去候场,在走廊里碰上陆商。凑巧没有旁人在,夏阅紧张又尴尬,怕陆商找自己算账。 他即便当时看不见,事后也还是反应过来。毕竟同为成年男人,他该懂的也都懂。说到底那事儿,还是他蹭出来的。夏阅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原地隐身消失。 但看对方似乎恢复过来了,走路迈腿时依旧步子从容,没有提起中午的事情,反而在他面前驻足,神态自若地淡声问:“你考虑好了吗?” 果然论成熟稳重,自己还是远远不够。陆商虽然只字未提,听到对方声音那刻,他仍是不争气地脸热,“考、考虑什么?” “海螺音响。”面前的人提醒。 夏阅顿了一秒,不自然地拒绝:“不用了。” 陆商眉毛轻动,没有再说什么,收回视线要走。迈出脚的下一刻,夏阅又叫住了他,“我——”他急匆匆脱口而出,接着意识到了不妥,斟酌两秒慢慢补充,“如果比赛我赢了,能提别的要求吗?” “用来代替海螺音响。”他的声音小了下去,语气微微发闷地承认,“至于那个音响,本来就是送你的。” “——如果你想要的话。”夏阅加一句。 男人闻言,目光投了过来,眸底掀起淡淡兴致,答应了他说的交换。 夏阅美滋滋地抬头,目送陆商背影消失。对方走后没多久,梁栎柠也出现了。上场顺序他在前,梁栎柠在后。梁栎柠和评委熟,他只录这一期。 怎么想都是他吃亏。可两人做了这么久对家,网友三番两次拿他们比较,他也想和梁栎柠比个高下。即便今天在舞台下,他的粉丝没有对方多。 应援占比也很重要,台下呼声越高,场子才越能热。这也变相印证了,台上的那场舞蹈,感染力有多么强。 他打动不了梁栎柠粉丝,但或许能打动其他观众。主持人的尾声落幕,舞曲前奏响起来,他站在伴舞的中间,从雾气里缓缓升上去,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 第59章 节奏感极强的鼓点落下,伴舞分开站在他两侧,夏阅戴了顶棒球帽,一只手松松扶着帽檐,另一只手抓住衣摆,踩着沉重撞击的鼓点,从腹部前撩起又放下。 胸口前链条轻轻甩动,白皙劲瘦的腰露出来,吸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下一秒,他双手按下额前帽檐,像是激活核心开关,所有人整齐动了起来,跟随舞曲轻甩手臂,踢着腿从升降台跃下。 这是个考验爆发力的男团舞,原版那些人都是穿的背心,跳舞时爆发出的肌肉线条,也是这个舞视觉上的卖点。 夏阅自认为并非肌肉型男,演出服选了宽松的工装风,将手臂和腿都严实遮起来。舞蹈风格与他本人有反差,但并非是他不自量力,夏阅选择跳这个舞,除了它动作有难度,能为自己加分以外,就是看上它的反差感。 比赛不仅仅是在舞台上,后台的选曲也很重要。 伴舞散开在他周围,音乐氛围渐渐爬高,舞台灯落在他们身上,夏阅动作干净利落,在灯光下重重顶腰,胸膛一含一挺衔接,柔软而不失力道地,撞出漂亮的波浪状—— 直接撞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恰逢此时音乐节奏震动,台下人的心亦随之一震,看见夏阅胸膛挺起时,项链被力道重重撞飞,高高抛向舞台上空,在空中折射出浅浅光芒。 只一瞬间的事,项链很快落回胸口,舞蹈动作加快节奏,发丝随风声飞扬间,项链反复抛高和砸下,无数次蹭过他的下巴。 最后一次爆发跳跃时,衣摆飞掠双腿离地时,项链径直撞向他的嘴唇。 夏阅眉毛轻轻蹙起,张唇咬住了那截链条,在猛然沸腾的尖叫声里,双脚落地蹙眉顶出腰髋。 这里有几秒髋部动作,没有像舞蹈原版那样,五根手指紧紧抓着裤子,他的手虚虚回握起来,放在了腰下的位置,乌眸似玉般明亮有神,配合着那双绞紧的眉,眼里不带任何勾引欲,像只凶悍却纯情的狼崽,直勾勾地含着热烈炽意。 那把火从舞台上烧下来,直直烧上了所有人心口。分明没有半点露骨性感,却看得很多人口干舌燥。 舞蹈不是一味模仿,也不是一味地跟风,这个年纪的夏阅,跳出了他的少年意气,跳出了十九岁才有的味道。 人生岁月中仅有的十九岁,那些过了十九岁的男明星,再也跳不出这样的味道了。 就像学生时代的初恋,它或许是青涩的,是检讨书堆起来的,但也是独一无二的。 那些大部分青春里,都在埋头追星的粉丝,曾经多少次回忆起,高中年少青春的岁月,都会表现得嗤之以鼻。 但在这一刻里,她们也隐隐读懂了,年少爱恋的可贵。 夏阅的帽子被伴舞丢开,漂亮的脸和粉发露出来。他与伴舞单手撑地,腰腹位置完全腾空,做了个甩腿的动作。 伴舞起身将他挡住,一小段过渡动作后,其他人四下散开,中间那人弓背蹲下,夏阅起身高跃飞出,意气风发地高抬腿,一脚踢向身前的镜头。曲节奏到达顶点,连贯的地板动作过后,以夏阅为中心支点,他们摆出收尾的动作。 氛围炸翻了全场,叫声几乎掀掉顶,夏阅微微喘着气鞠躬。 前三位专业的评委,着重动作卡点方面,点评了他的舞蹈功底。轮到陆商点评时,对方面上神色平静,却注视了他很长时间,才轻描淡写地总结道:“有初恋的味道。” 等着听他夸很燃很炸,感染力很强的夏阅,猝不及防地睁大双眼,眼里浮起明显问号来。 不料在场评委,加上主持人,竟无一人反驳,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甚至还有评委吹捧:“不愧是老演员,陆老师眼光毒辣,虽然专业的不懂,但表达出的内容,一眼就看出来了。” 夏阅愈发地愕然,垂眸往台下一看。见众人眸色激动,情绪里透着兴奋。似乎的确是很燃,也的确炸了场子,但与想象中的燃炸不同,多数观众面色酡红,不知道在脸红什么。 他沉默地收回视线,听主人为了收视率,以身犯险勇闯雷关,“陆老师有初恋?初恋是圈内人?可以透漏一下吗?” 夏阅神色怔忪,思绪骤然飞离自己,转而落到了陆商身上。初恋?但看陆商没反驳,他忍不住竖起耳朵,难道真的有初恋?还是圈内的人? 陆商四两拨千斤,回避了这个话题。夏阅暂时被请下台,路过候场的梁栎柠,在对方那张精致的脸上,他看到了浓浓的忌惮敌意。 采访间的不爽扳回一城,夏阅露出扬眉吐气的笑。 梁栎柠跳完舞后,他被叫回舞台上。早有听闻前两年出道前,对方在国外当过练习生,舞蹈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可陈今告诉过他,梁栎柠之所以回国,是因为出道失败了。抽中梁栎柠做对手,他认为自己有胜算。看完对方的现场后,他依旧是这样认为。 两人双双站上台,导演公开了两票。他与梁栎柠各有一票,剩下两张没公开的票,他们可以选择一位评委,用舞蹈向评委老师拉票。 这将会十分考验,两位参赛者的赌运。赌剩下的两张票里,哪一张是投给自己的,哪一张是需要拉票的。而剩下两位评委,陆商赫然在其中。 为了公平起见,拉票从梁栎柠开始。他选择了陆商,并且大胆询问:“我可以在评委席前跳吗?” 男人略微颔首,以此表示应允。 第60章 梁栎柠下了舞台,朝评委席走过去。评委席和观众区挨得近,前排观众激动起来,挥手和梁栎柠互动。 梁栎柠剑走偏锋,跳了个女团舞,还和陆商有互动,坐到了评委席桌上。结尾有抓领带的动作,奈何陆商没有打领带,他只能惋惜地就此作罢。 但场子到底是被炒热了,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梁栎柠已经成功了一半。 夏阅被激起了胜负心。原本在综艺舞台上,他没必要表现得,与梁栎柠针锋相对。可在跳舞这件事上,他从来不是逃避的人。 既然要和他比,那就比到底好了,夏阅也选了陆商。他从舞台边跳下,同样走向评委席。能够想到此时此刻,直播收视率会有多高。有位男评委吹起口哨,主持人不怕死地拱火,提议让他也跳女团舞。 女团舞不是没有跳过,他也并非拉不下脸来。只是觉得,梁栎柠走过的露路子,他没兴趣再跟着模仿。 他还没想好要跳什么,陆商慢慢抬眼皮,主动当众开口问:“我听说你在综艺跳了trouble maker?” 夏阅一愣,点了点头。 “就跳这个好了。”男人轻飘飘撂下话。 当事人尚且没应答接话,观众区里先沸腾了起来,显然陆商的建议,深得观众们的心。夏阅被赶鸭子上架,只得愣愣地点点头,与节目组眼神沟通。 导演比了个ok手势,吩咐工作人员去准备。 夏阅就站着等,余光瞄向陆商。男人坐在评委桌旁,手搭在左边那条腿上,漫不经心地点着指尖,脸上是一贯的平静,读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视线随陆商指尖浮动,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秒后,忽然就定住了自己眸光。对方指尖敲的那条腿,正是自己枕过的那条。而男人指尖落下的位置,似乎是他脸碰到的位置。 他心脏急促一跳,猝然抬起眼皮来,目光落在陆商脸上,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可男人始终不露声色,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陆商仅凭一个动作,就勾得他心绪不宁。而始作俑者此刻,面上依旧从容不迫,倒显得十分不公平。 夏阅心间念头转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在音乐响起来以前,捞起胸口那条链子,低眸咬在了嘴唇里。 观众席上的高声尖叫,顷刻间盖过音乐前奏。夏阅带着耳返没听见,叼着链条抬眸望向陆商,踩着节奏声缓缓动起来。 大屏上切割成多机位,有陆商那个视角的,也有同时侧拍两人的。夏阅叼着链子扭腰,腰软得像水里的草,随着水波轻盈荡漾,清纯里烧着灼热的欲。 他迈着舞步上前走近,猫眼似的杏瞳轻轻眯起,俯身朝陆商勾了勾手指,隔空做出邀请的动作。 后者毫无情绪起伏,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唯有手上的动作停了。陆商不再轻敲大腿,修长手指落了下去,指腹压着那块地方,慢条斯理摩挲起来。 夏阅看得清清楚楚,身体还在凭本能动,脑中浮现出的画面,却是自己拱动鼻尖,隔着长裤蹭陆商的腿。 咬链子的齿尖微微用力,他的目光离开陆商身上,仰头拉长颈侧线条,指尖没入粉色发梢,含胸挺腰做了个wave—— 随即松开手原地蹲下,掌心轻贴腰臀缓慢抚动,咬着链子眸间似水含情。那藏在工装裤里的腰臀,竟在他有力的舞蹈动作下,清晰勾勒出漂亮的曲线来。 陆商居高临下注视他,手指离开自己的大腿上,大拇指压抵着食指关节,压抵着自己浮起的私念,眼底似有深沉暗流涌动。 机位追着夏阅下降,镜头从陆商身前晃过,清晰地拍到男人腿上,蹭了一小片淡绯印记。 直播视频上飞快滚过弹幕—— “卧槽,你们看见了吗?陆商裤子上有口红。” 作者有话说: 陆商:妻子的口红,丈夫的荣耀。 第33章 嫂子 这事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梁栎柠的舞都快跳完了,弹幕还在讨论初恋这事。 “嗯?陆商有初恋?本未婚妻怎么不知道?” “初恋?现在还恋着吗?” “对着悦悦说初恋的味道,这真的不是当众告白吗?我们赏月姐又嗑到了。” “四舍五入悦悦就是他初恋了。” “我在圈子里有人脉,没听说他有男朋友。” “夏阅这舞确实跳得对味,我都忍不住回想起,我那早亡的前夫了。” 梁栎柠舞都跳完了,除了粉丝应援以外,也没几个人跳出讨论。评委两票公开后,到精彩的拉票环节,被他的女团舞吸引,弹幕才回归了正题。 衔接在女团舞后面的,是夏阅咬链子的那段舞。连看了两段性感辣舞,网友们这会儿热得不行,都在弹幕上发小红脸,直言想喝冰水降降温。 与他们反应截然相反的,就是陆商深邃冷淡的眉眼。网友们都惊呆了,没等这段舞跳完,话题从夏阅身上,歪到了陆商身上。 “……陆哥是戒过毒吗?两场舞都看得没表情。” “……哥走错片场了吧?我们看性感辣舞,哥在看法制新闻。” “梁栎柠都爬他桌上了,夏阅都对着他含链子了。一个人没反应就算了,两个人也还没反应,陆商别是柳下惠转世吧?” “大胆刁民!什么柳下惠?还不速速来拜见陆下惠陆大人。” “陆哥别不是恐同吧?” 第61章 “前面兄弟还不知道吗?陆商喜欢男人这事,在互联网都是公开的。” “合着这俩都不是他喜欢的款。” “我现在就很好奇,他要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商哥粉丝现身说法,必须得是配得上哥的,太丑的我们不认,太糊的我们不认,有黑料的我们也不认。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嫂子已经出现了?” “cp粉滚啊,别惹你唯粉姐。” “我说的不是夏阅,我也不是cp粉。” 有关口红的那句弹幕,就是这时候滚过去的。 “口红?什么口红?” 唯粉尚且没反应过来,但有更多的网友看到了。 “我好像看见了,那是口红印?” “口红印为什么会在腿上?这要什么姿势才会蹭到?” “陆哥今天没涂口红,口红印是别人蹭上的!” “卧槽!嫂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嫂子竟就在屏幕里!一定是你们陆哥让嫂子膝枕了!” 鱼i湍堆 “膝枕?哥看着脸这么冷,有点宠怎么回事?难道还是冷脸洗内裤那款?” “真嫂子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退下。夏阅别再蹭了,小心真嫂子出来打假,赏月超话可以原地解散了。” “好家伙,说嫂子嫂子就到,言灵都没这么灵。前面说自己有人脉的,你那人脉瞧着不行啊。” “……我粉陆商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身上有口红印。” “姐我就觉得奇怪,陆商出道这么多年,工作重心都在拍戏上,先不说他很少上综艺,什么时候戏没拍完,竟然也来录综艺了。原来是公费恋爱,这防我先破为敬。” “难怪对着热舞没反应,哥已经吃过更好的了。” “见过最美的风景以后,所有人都沦为了过客。是真爱啊呜呜。” “最美的风景?兄弟恕我直言,上节目这些爱豆里,算得上是最美风景的,也就只有夏阅梁栎柠了。剩下除了两位队长,其他人真的比不上。” “可惜陆商对这两人没意思。” “你们这些粉丝最好祈祷,陆商看上的是哪位队长。否则我真想劝他,没事多吃点好的,别糟蹋了自己的顶级皮囊。” “所以说了这么久,真嫂子到底是谁,你们有人找到了吗?” 弹幕不约而同地一静,画面跟着空旷一小段,夏阅清晰的脸露出来。舞已经跳到了尾声,夏阅松开嘴里链子,踩着舞步跳得粉发飞扬,汗珠沿着发梢边缘甩落,他单手撑着评委桌俯身,胸口长长的链条断裂,在渐息的音乐声里坠落。 他与陆商同时伸手去接,链子与夏阅的手一起,落入陆商宽大的掌心。 镜头下一触即离,夏阅飞快缩回手来,看着陆商说了声抱歉。忘了拿断掉的链子,在主持人的台词里,他转身回到了舞台上。 “有点好嗑怎么回事?我还能赶在真嫂子出来,赏月超话解散以前,吃上一口热乎饭吗?” “谁敢说他们不是牵手!敢说他们不是真的!真有嫂子又怎么了?这顿断头饭我先吃了!” “退一万步说,夏阅真的不能是真嫂子吗?退一万步说,非要从这些人里选嫂子的话,陆商你就不能挑最好的选吗?” “别想了,夏阅真的不能。微博解码已经出来了,夏阅的口红色号对不上。” 这行字一飞过去,就没什么人说话了,都将直播画面小窗,跑去微博上看解码了。诚如那人所说,的确有位热心大佬,拿着放大镜在解码。 节目一共十二位嘉宾,另有三位评委老师,其中只有一位男性。十三位嫂子人选里,大佬最先排除掉的,就是夏阅和梁栎柠。 这两人有陆商态度在先,以及口红色号对不上在后。虽一众吃瓜路人惋惜,但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大佬用来比对的近照,皆是嘉宾单人赛截图。后面还有几位没上场,大佬解码的速度暂停,大伙又回去看舞台直播。 投票结果已经都公布,剩下的那两位评委,都将票投给了夏阅。对于这个比赛结果,没有人提出异议,也算是众望所归了。 夏阅满意地回后台坐下,摸手机出来搜实时评论,被网友夸得唇角一直翘。下午所有比赛结束后,大佬的完整解码也出来了,但似乎没什么明显线索。 剩下的十一个人里,能和口红色号对上的,竟然也还有三个人。只是这名男爱豆里,没有两位队长的名字。 剩下三人看哪哪不顺眼,有两人都被曝光过黑料。网友忙着评头论足时,陆商粉丝脑空空心茫茫,只祈祷陆商如果真找嫂子,看上的可不要是这三个人。 网友的解码夏阅不知道,粉丝的担忧陆商不知道。节目直播结束以后,夏阅去找陆商讨奖励,还不小心撞上好戏了。 陆商给他发消息,在地下停车场等他。节目组晚上有饭局,陆商赶时间不参加,夏阅却不能不参加。他从化妆室里出来,趁离吃饭还有时间,就戴上帽子和口罩,一个人溜去了停车场。 地下车库里静悄悄的,光线也打得有些昏暗,他默念着男人车牌号,一路沿着车辆找过去,看见梁栎柠那边阵营里,有个绿头发站在车门外,和坐在车里的陆商搭话。 夏阅一愣,放轻了脚步,犹豫两秒后,好奇心战胜道德,悄悄地凑近过去。 绿头发找陆商要电话,瞧着像是要自荐枕席。夏阅纳罕打量他侧脸,终于记起来他好像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今年也不过才十八,比自己还要小一岁。 第62章 陆商拒绝了他,视线划过他脸庞,问他今年多大了。 “十八。”绿头发期待地仰着脸。 “哪个公司的?”陆商又问。 绿头发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夏阅不近不远躲在后头,瞧陆商神色严厉又冷漠,像极第一次见面教训他,“十八岁就学别人出卖身体,”男人居高临下冰冷倨傲,“你这样无知的年龄,就算真的傍上金主,也只会沦为床上玩物。” 夏阅又是一愣,感觉自己被骂了。十八十九差得不多,陆商竟然骂他无知。不过在二十八岁的人看来,十八九岁的确还天真无知。 陆商又说了什么,他走神没有听清。只看那绿头发弟弟,直接被陆商骂哭了,面上的惊恐畏惧,比起当初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弟弟吧嗒掉着眼泪跑了,夏阅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很是感同身受地抚着心口,战战兢兢抬眸观察男人脸色。 被他小心的神色气笑,陆商黑眸平平扫过来,“你怕什么?又没骂你。”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夏阅对上他眼眸,理直气壮地开口:“你骂我无知。” 陆商沉默了一瞬,不咸不淡地反问:“你十八岁?” “十八和十九差很多?”夏阅嘟囔着上前,见他坐在车里没动,弯腰抬腿钻了进去吗,发旋附近有撮粉毛,倔强不满地翘起来,话里透着几分笃定,“你就是骂我了。” 陆商不再与他争辩,只语调淡淡地发问:“你是这么觉得的?” “不是吗?”夏阅在车里坐下来,抬起妆容精致的脸庞,“骂了就骂了,干嘛不承认?”他揭竿而起胆大反抗,“你还把我当无知的小孩。” 陆商没有接话,脑中回放他跳舞时扭腰,还有工装裤勾出的曲线。 “不想被当小孩?”男人嚼着字眼慢慢开口,“那我们聊点成年人的话题。” 夏阅眉间怔忪,下意识地动唇:“什么——” 什么成年人的话题,他是想这么问的,可惜没来得及全说完。 脸颊被一只大手捏住了,颊边肉被迫微微嘟起,陆商虎口压上他嘴唇,“我骂他是因为,他想和我上床。” “你觉得我骂了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还是说,”男人嗓音低沉淡然,似谈论工作般平常,眼里却不再是毫无波澜,划过了含轻哂诱意的笑,“你也想和我上床?” 作者有话说: 夏阅:贼喊捉贼。 明天休息~ 第34章 做梦 夏阅惊呆了,在陆商手里用力摇头。他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成人话题,竟然指的是这方面。 陆商松开了他的脸,将话题引回正轨上,“说吧,什么要求?” 夏阅仍心有余悸,悄悄观察他表情。但看对方面色如常,好似刚才那一句话,也只是为了吓唬他。料想以陆商的脾气来看,严厉教训他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拐他上弯路。 他甚至都能预料到,假如自己点头承认了,对方又会怎么训斥他,下场不会好过绿头发。不过他原本就没这样想,臆想中的场景也不会发生。 稍稍摆出正经神色,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来找陆商讨奖励的。夏阅眉眼恢复认真,但有绿头发前科在先,他先小心翼翼迈脚,替自己探了探前路,“无论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对吧?” 陆商似微微意外,垂眸瞥了他一眼,“你先说。” 原本以为是些小事,但看夏阅神情凝重,他倒觉得诧异起来。夏阅要提什么要求,还要提前先试探他。 往日里很好猜的人,眼下再正眼打量,也有些捉摸不透了。陆商不认为他的要求,会涉及到法律的层面。普通要求自己不会拒绝,那么就只剩下道德层面了,抑或是与私人领域有关的。 然而在自己看来,夏阅虽然小毛病不少,但道德上没什么问题。至于他的私人领域,男人微不可见敛眉,那就要看是,哪一方面了。 夏阅很谨慎,“你先回答我。” 陆商坐得笔直从容,周身气场微微沉淀,“我好像没说过,什么会都答应。” 他脸上肉眼可见地失望,指尖轻轻去抠真皮座椅,到嘴边的话变得犹豫不决。如果陆商不答应怎么办?岂不是被看了笑话去? “不过,”目光转向他带妆的脸,滑过他上翘的眼线,他眼下微闪的亮片,陆商最后看向他嘴唇,回忆起他咬项链的画面,“如果要求太过分,也不是不能答应,只要你让我认为,有答应它的价值。” 夏阅立刻懂了,说得这样高深莫测,也只是想让他加码。一个海螺音响不够,陆商还想要别的。只要有谈判余地,一切事情都好说。 “那我先说?”他兴冲冲问。 陆商微微颔首,等着他的下文。 临到开口的关头,夏阅又扭捏起来。指腹来来回回地搓座椅,几秒过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我就是想问问——” 他抿起红润的唇,很是天人交战地,闪烁着眸光开口:“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陆商始料未及,沉默地盯着他。 夏阅心脏砰砰直跳,好歹话终于说了出来,双手交握虔诚放至胸口,忐忑又难掩期盼地看他。 片刻的氛围沉积过后,陆商摩挲着食指关节,终于咬着字音重复道:“电话号码?” 男人表情淡淡的,夏阅摸不清虚实,像只探头探脑的猫,握着双手撩起眼皮,谨小慎微地点点头,“电话号码。”他语速飞快地解释,“刚刚那个人,我看你拒绝了,所以——” 第63章 “所以就在想,我会不会也拒绝你。”陆商声线有些沉,平平接过他的话,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严苛,“要号码干嘛?” 男人看他的眼神,远比他想的复杂。但落到他的视野里,他本能地先入为主,解读成了老父亲般的严苛。虽然他从小到大,在家都是父慈子孝。 此时此刻他的心境,就像是上高中放学回家,找亲爹讨零花钱买新鞋。亲爹问他买新鞋干嘛,旧的不是还能接着穿吗。他畏手畏脚支支吾吾,总不能告诉自家亲爹,其他同学都买了新款,他看了也很想要吧。 不过话题扯远了,陆商不是他亲爹,他也没管陆商要钱。以及他念高中时,家里鞋多得穿不完,都是他爸出差带回来的。除了偶尔羡慕同学家聚餐,他从未羡慕过别人的新鞋。 物质这一方面,家里没有短缺过他。 看出来他在走神,陆商终究是松了口,没有再追问原因,拿过他打开的手机,输入自己电话号码。 当晚节目组聚餐,夏阅吃饭格外香。但终归要号码这事,他也不是为了宣扬炫耀,只是为了平自己心里那口气。 所以晚上在饭桌前,他与梁栎柠并无交涉。另一边陆商上了飞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绿头发去车库找他的事,竟然被人拍下来发网上了。 拍摄角度很刁钻,但也能模糊看出来,绿头发站在车外,陆商就坐在车里。不知道哪来的野路子淤积,大胆评价直播结束后,陆商赶着回剧组拍戏,绿头发单独去送他。 陆商入圈多年,被造谣过无数次,粉丝大多习以为常,甚至还能笑看谣言,拌着谣言当下饭菜吃。 这天晚上也一样,超话始终风平浪静,无人提起娱乐新闻。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在老粉聚集的群里,早已是哀嚎一片了。粉丝哭号所到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原因无他,下午解码出来的人里,这位十八岁的弟弟,就是那三位其中之一。 今晚陆地有雨:咱哥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陆离:不能吧,哥挑剧本的时候眼神好着呢。 陆团团:我现在宁愿他跟夏阅谈(不妥撤回) 冬至参商:其实弟弟也挺好,虽然舞跳得一般,颧骨长得高了点,穿搭审美差了点……对不起,编不下去了,咱哥喜欢他什么啊? 捞汁鱼片:可能喜欢他年轻吧。 今晚陆地有雨:…… 陆离:“…… 冬至参商:…… 陆团团:有人联系上非哥了吗? 陆商素人女友:非哥也在飞机上呢。 桃丽丝小桃:(闭目)(绝望)(眼里无光) 捞汁鱼片:他是不是半年前,在路边和导演接吻,还被记者拍到那个? 桃丽丝小桃:就是他!去年的拉皮条饭局,陪酒名单上也有他! 陆商素人女友:别说了,我想死。 捞汁鱼片:想死。 陆团团:想死。 由此误打误撞地,陆商飞机一落地,让何非登自己微博时,就发现私信箱塞满了,私信漫天飞雪般暴增,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私下里劝他吃点好的。 何非第一时间打开群,翻了群里几千条记录,才终于知道什么回事。那绿头发的年轻爱豆,自导自演拍了照片,买通娱记想要蹭热度。 可往常照片发出来,粉丝群都没人相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奈何人还在机场里,只能暂且按着不处理,等工作室其他人联络他。 夏阅吃完饭回酒店,也没空上网冲浪,先和经纪人打了电话。剧组那边年导联系她,要和夏阅这边追加合同,双方又沟通了档期安排。 追加合同来得突然,夏阅其他工作排不开,陈今给那边提了要求,拍戏过程中有工作,中间就得放夏阅回来。毕竟有些工作推不掉,也不能为了拍戏违约。 回剧组的事不着急,安排在下个月月初。他们又谈了别的工作,机票买在明天早上,工作的事谈完以后,他挂断电话洗澡睡觉。 白天陆商吓唬他的话,事后他分明没放在心上。到下半夜熟睡时,却不知道怎么的,梦到了白天的场景。 不是下午在车库里,是中午在录制大楼。 空无一人的房间,陆商坐在窗边,他躺在陆商腿上。背景里综艺还在播,日光从窗口投了进来,他睁着一双眼睛,看见尘埃在光里飞。 他没有盖那块桌布,师哥和队友也没找来,陆商手指摩挲他额头,指尖梳入他的发丝间,翻身间他听到对方说:“沾到了。” 沾到什么了?他困惑地眨眼。天花板上有面镜子,镜中照出陆商的腿,还有腿上的口红印。 原来是沾到口红了。他笑嘻嘻地转过脸,用鼻尖蹭陆商的腿。镜中照出男人黑发,陆商拨弄他的耳饰,俯身朝他低下脸来。 夏阅惊慌失措地闭上眼。 陆商没有来吻他,伸手解他的扣子。夏阅颤抖着睁眼,不明白前一秒还很纯爱,现在怎么就到成人区了。 蛰伏的凶兽悄然苏醒,热热地抵上他的脸。夏阅明明没有看,脑内却有清晰轮廓。 “来聊点成年人话题。”将他从腿上抱起来,陆商附在他耳侧低语。 时间在光里流逝,他趴在男人的肩头,头晕目眩地仰起头,透过头顶明亮的镜子,看见自己红着眼抽噎。 “不要了。”他哭哭啼啼地喊。 第64章 “什么不要?”男人卸下冷漠神情,低声叹着亲昵叫他,“宝贝,我们还没开始。” 夏阅惊恐地睁眼,“什、什么还没开始?” 男人勾着唇角,摸出东西撕开,放入他出汗的手心,“宝贝帮我戴。” 夏阅嘴唇哆嗦,声音含着哭腔:“怎么戴?我不会——” 窗外脚步声响起来,师哥和队友找来了。他害怕得泪珠子滚落,被陆商从怀里抱起,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下。 一张厚重的桌布盖下来,遮住了陆商的腿,和躲在桌下的他。 夏阅藏在桌布下,听着窗外师哥的声音,指尖颤抖怎么都戴不上。他急得满头大汗,眼泪混着湿润的汗水,战栗刺激从足底涌起,牙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下一秒,他睫毛颤着睁眼醒来,窗外早已是天光大亮。 第35章 惊吓 手机闹铃响个没停,他鲤鱼打挺般坐起,匆匆按住手机关掉,连鞋都顾不上穿,就从床上一跃而起,心急火燎冲向卫生间里。 程程过来催他时,发现昨晚收拾好的行李,这会儿正箱子大开摆放,里面的衣物翻得乱七八糟,足以可见主人内心的慌乱。 没有发现少了条内裤,他蹲下来重新整理。将行李箱压好盖上后,夏阅终于从卫生间出来,发梢微湿竟像冲了个澡。 小助理觉得奇怪,问他怎么突然洗澡。夏阅摇摇头闭口不言,只字不提早上发生的事。程程没那么多心眼,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出发去机场,车程大约四十分钟,路上夏阅拿手机出来玩,刷到了陆商工作室的辟谣,这才将谣言的源头,与那位绿头发对上号。 这档综艺舞台是直播,台下所有采访训练,在直播结束的第二天,包括所有舞台的纯享,会剪辑成会员版发布。后期剪辑速度很快,为了蹭直播的热度,当晚八点就上线了。 夏阅已经回到a市,在钟森南家里蹭饭,顺带着绘声绘色地,和他说了昨天下午,与梁栎柠的比赛过程。 钟森南到点开电视,和他一起看录播剪辑。网友也蹲点在看,录播有化妆室的镜头,清晰拍到昨天早上,夏阅涂的口红色号。 竟然与下午色号不同,还与解码的色号对上了。众网友皆是悚然一惊,没想到只是吃了个饭,夏阅就换了口红色号。 陆商唯粉心情复杂,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觉得悄悄松了口气,心头竟有点如释重负。毕竟早上公告出来后,她们也没觉得多高兴。剩下的那两个人,也都是半斤八两。 至少夏阅干干净净,没被人拍到拉皮条,也没在大街上接吻。 最高兴的要属cp粉,昨天被告知原地be,今晚又绝处逢生,开始死灰复燃了。粉丝们高兴过头了,直接带综艺词条,大吐昨日的憋屈。 “@今晚月色真美:说好的断头饭呢!今晚赏月吃国宴!” “@月亮保安:谁说我们超话要解散?你正主退圈都不会解散。” “@赏月是我的命:所以口红是悦悦蹭的!所以哥哥让悦悦膝枕了!所以悦悦为了避嫌,才偷偷换口红色号!宝宝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欲盖弥彰吗?” “@陆小夏:避嫌才是真cp!有钱不挣才是真cp!” “@赏月金婚:阅阅跳辣舞的时候,商哥还故意装冷淡,其实也是为了避嫌吧!怕网友骂阅阅赢得不光彩,真正喜欢你的人,才会在乎你的名声,我又嗑到了。” cp粉在这口无遮拦,出人意料的是,陆商唯粉一声不吭,竟也没人站出来骂。倒是有些纯路人账号,突然发表了微妙言论。 “@有时雨有时晴:避嫌?我看是真不熟吧?没听说过哪对真情侣,连电话号码也没有的。” “@豆子不吃豆:好惨,你家cp是真不熟,嗑陆夏不如嗑陆梁,至少人家有电话号码。” “@是葡萄味的耶:国宴?饭都馊了,赏月彻底be了。” “@美少女阿瓜:……我算是看出来了,夏阅是真没想卖,没电话号码这种事,也在镜头前说得出口。” “@水水想长高:一个采访四个人,怎么全是梁栎柠镜头,公司给节目组塞钱了?” cp粉笑容僵在脸上,都跑去看节目采访。粉丝们在看,夏阅也在看。以旁观者身份来看,剧本痕迹挺明显的。 当时他坐在采访间里,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现在再来看录播版本,发现电话接通了以后,陆商与梁栎柠的对话,甚至没有都超过三轮。 坐在师哥旁边的自己,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被什么扰乱心神,采访的确是被抢了风头,还被梁栎柠明着拉踩了,可被抢风头的不只有他,夏阅想起了清晨做的梦。 那个混乱而荒谬的梦,直到此刻回忆起来,也足以让他无地自容。或许他当时真正在意的,并非是被梁栎柠抢风头。 没等他想个缘由出来,陆商的电话打过来了。对面是助理何非,电话接通以后,何非让他等会儿。 嘈杂背景音渐小,几秒时间过去后,手机被陆商接过去,话语简短淡然地问:“找我要电话号码,就是为了采访这事?” 夏阅愣了一下,捧着手机站起来,溜到阳台小声问:“你看会员版了?” “网上有片段。”对方道。 夏阅干巴巴地“哦”,眉间有点窘迫羞赧,琢磨和梁栎柠较劲这事,陆商会不会觉得太幼稚。他握着手机挺直腰,谨慎地转移话题问:“你在拍戏?” 第65章 男人声线低缓地“嗯”了声。 同时手机那头传来了,工作人员叫陆商的声音,夏阅识相地结束话题:“那先不打扰你——” “夏阅,”陆商直接打断他,“我找你不是来闲聊的。” 那就是有正事要说?还和综艺采访有关?夏阅一知半解地应声:“什么事?” “梁栎柠没有我号码,昨天在后台休息室里,他打的是工作人员号码。”对面的人冷淡补充,“他也没有我的微信。” 夏阅耳朵贴着手机,被手机烘得热热的,脑子也有点不清醒,“……还有呢?” “还有什么?”陆商平静发问。 “还有,”夏阅顿了一下,勉强接上思绪,“你的正事。” 陆商笑了一声,语调从容地反问:“这难道不能算正事?” 这件事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夏阅脚步虚浮回客厅,魂不守舍在沙发里坐下。听钟森南骂梁栎柠踩他时,竟然也觉得心中毫无波澜。 手机好像质量不好,捏在手里一直发烫。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手机不热,才打开手机登上微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事态又发生了变化。陆商工作室的官号,发了后台录制的截图,证明梁栎柠拨打的,是工作人员的手机,竟然硬生生按住了,那些想嗑cp的苗头。 “@折纸星星:陆商还真是油盐不进。” “@咩咩宝:陆商:谁也别想吸我的血。” “@一起看花火大会:省流总结:夏阅和梁栎柠都没他号码,这两个人陆哥谁都看不上。” “@梁栎柠今天退圈了吗:我们梁哥还是钱塞少了。” “@小雀斑匹诺曹:我们哥哥也不知情,剧本是节目组给的,哥哥被工作人员骗了。(50一条)” 半个小时以后,节目组果真出来道歉了。电话的事属于他们沟通不当,才会让梁栎柠那边造成误会。但除了道歉认错以外,声明稿还明里暗里撇清,采访里拉踩夏阅这事,实属梁栎柠临时发挥,不在他们的剧本稿里。 声明一出,梁栎柠受全网嘲了,广场被夏阅粉丝踏平,公司忙着收拾烂摊子,其他通告也暂时停了,被经纪人连夜打包,塞回影视城里拍戏,别再出其他幺蛾子。 至于这波节奏里,有多少是陈今推波助澜,夏阅不敢说全都是,但肯定有自家公司手笔。 更晚一点的时候,到了拍摄收工的点,罗游鱼也来凑热闹了。她没说别的什么,也没有艾特夏阅,只是心血来潮空降粉丝群,和粉丝分享了点剧组趣事。 有自己吃饭ng十次的,也有老戏骨喝醉酒的事,最后提起暂时杀青时,夏阅想给自己发微信,却不小心发给了陆商。 她高高兴兴地说完,转头若无其事下线了。她上线的时间不定,不是每次都能遇上。为了让其他人也看到,大粉整理了聊天截图,发在了罗游鱼超话里。 截图就这么传出去了,有关赏月的舆论风向,也立刻出现明显转变。 “@世界辣么大:罗游鱼杀青有半个月了吧,我还在网上刷到过杀青照。” “@不嗑cp睡不着:好好好,搁这玩文字游戏呢,没有电话有微信是吧。” “@赏风花雪月:这不是避嫌我吃键盘!” “@陆小夏:别的cpbe,是bad ending,我的cpbe,是bed ending!” “@玛卡巴卡:谈恋爱不公开,还算不算男人?” “@赏月金婚:玛卡老师有所不知,爱豆的签约合同里,有不能恋爱这一项。商哥是为了阅阅,才决定不公开的,这不是爱是什么!” “@月亮保安:哥哥这么爱宝宝,我们也不能拖后腿。现在起大家都苟着点,没事别去外面宣扬,不能让阅阅公司知道,他和商哥在谈恋爱!” “@水冰月:别问,问就是没谈!” “@嗑赏月续命:别问,问就是普通前后辈!” cp超话里气势高涨,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夏阅是半点也不知。他从钟森南家回来,收拾好就上床睡了,睁眼又到陆商房间。 计时器就摆在桌上,旁边放着电动老鼠。夏阅胡须轻轻一抽,抬头发现何非也在,但不见陆商的人影。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听到浴室里有动静,就小心翼翼绕过何非,低头将身体拉到最长,胸口的长毛擦着地毯,朝浴室方向匍匐前进。 何非没有发现他,顺利溜到浴室门口,他扁起猫脸挤向门缝,睁大碧绿瞳孔朝里看—— 看到了男人的一双长腿,还有他流畅收紧的侧腰。 夏阅眼珠子一动不动,伸出舌尖舔了舔鼻头,将胡须从门缝探进去。陆商还没有开始洗,背对着他往里走了走。 他也跟着伸长脖子,猫脸被挤成了方形,随即遗憾地发现,距离隔得有些远。夏阅不甘心地抬爪,扒着门缝往推了推。 浴室门发出细微声响,缝隙被他推得大了些,他收腹提臀屏住呼吸,身手敏捷地钻入门缝。 不料门边瓷砖很滑,他迈进的那只脚收不住,在地板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又赶在陆商发现以前,若无其事爬了起来。 毛发上沾了不少水,他学着猫的样子用力抖,将挂在毛上的水珠抖掉,抬爪想梳开脸边压扁的毛。 但脚垫上也沾着水,非但没有将毛梳顺,还让黄毛粘在了一起。仪容受损让他心情变差,夏阅气急败坏地仰头,发现洗脸台上有面镜子。 第66章 他迈着四肢往后退,瞄准洗脸台的高度,俯身弓背蓄力要冲刺,却发现后颈被人按住,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了。 陆商捏住他后脖颈,口吻不咸不淡拷问:“偷溜进来想看我洗澡?” 夏阅紧张得脖子一缩,摇头晃脑佯装无辜,细细奶奶地叫唤起来。 没指望他张嘴回答,陆商松开他后脖颈,手背拱了拱猫屁股,“出去。” 夏阅垂下猫尾巴,飞快挡在屁股前,不情不愿要迈步时,余光里有什么一动。他愣愣转动眼睛去看,不看还不知道,一看浑身汗毛立起来。 有只蟑螂趴在角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夏阅浑身猫毛炸起,进入紧急备战状态。连陆商再拱他屁股,也给出任何反应来。男人心下微微诧异,顺着他的视线,朝角落轻瞥一眼,继而眉头动了动。 影视城这些酒店,环境到底不比a市。上一次出现蟑螂时,八宝粥还踩着玩过。这只猫怕蟑螂—— 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这个人。他装作没有发现,拍了拍凝固的猫脑袋,不紧不慢地出声吩咐:“去把它抓过来。” 猫脑袋更加僵硬了。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他原本是有些怕蟑螂,但还不至于到这地步。像是情绪被放大了,别说过去抓蟑螂,他现在甚至不敢动。 可蟑螂很不讲道理,见夏阅迟迟不动,自己就动了起来,朝着夏阅的方向,oo@@爬过来。 夏阅瞬间心头生寒,一道惊雷劈过头皮,转身拔腿就要跑,后路却被堵死了。陆商蹲在他身后,表情淡淡望着他。 他像只点燃的窜天炮,火烧屁股似的一蹬腿,在漫天飞舞的猫毛里,飞快窜上了陆商膝盖,想往男人的衣服里钻。 脚垫踩上对方胸口,夏阅才后知后觉,陆商没有穿上衣。他又凄又惨地叫着,前肢牢牢挂住陆商脖子,脑袋拱向对方怀里。 后者眉头轻皱,顿了一秒以后,终究是没扔他下去,抱着怀里的猫起身。 猫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猫毛蹭在他的皮肤上,起初毛茸茸的很柔软,忽然就浸入微凉湿意。陆商眉头皱得更紧,将猫脑袋抬了起来。 两簇聪明毛摇摇欲坠,夏阅眼珠子湿漉漉的,含着两泡热腾腾的泪,委屈巴巴地望向他。 陆商陷入了沉默。 第36章 发现 陆商抱着猫走出去,何非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拿张纸给它擦擦眼屎。”将猫放在沙发里,陆商直起身体道。 猫在沙发里蜷缩成团,背影微微颤抖,瞧着有几分可怜巴巴。何非拿纸坐过去时,它乖乖地闭眼仰头。 陆商站在原地没走,看他给猫擦完眼屎,猫有气无力地趴下,聪明毛跟着耷拉,整只猫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今晚运动倒是不用做了,陆商料想自己洗澡出来,它就会倒在沙发里睡着。身体里来路不明的人,也要到第三晚才出现。 他不喜任何陌生人,干涉自己私人领域。所以才会逼着对方,每晚来运动半小时,继而在疲劳中入睡。 但到底是猫的躯壳,他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拿着平板过去冷淡哄:“自己玩。” 平板放入沙发里,似乎忘了开游戏,陆商转身要离开。何非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道:“游戏没开。” 八宝粥最爱的切水果,每次何非过来,都看到它在玩。 陆商像是没听到,走回浴室关上门。何非心下纳罕,拿了平板过来,替夏阅打开游戏。随后坐回桌子边,忙自己事情去了。 夏阅趴在原地没动,敷衍地抬起爪子,在屏幕上拍了拍,猫脑袋左右摇晃,见何非背对着自己,立马放下爪子来,仰起猫脸鼻孔轻抬,对着游戏轻哼了声,很是不屑地退游戏,熟门熟路地登微博。 在陆商的平板上,他刷到cp微博推送了。他爪子一拍点进去,发现半夜超话很活跃,粉丝传教似地喊口号——誓死捍卫赏月爱情,做赏月爱情护航人。 夏阅满脑门问号,绿瞳里透着迷茫,不是没电话吗?不是不熟吗?不是be了吗?怎么粉丝还壮大了? 他迅速收集信息,花了点时间,才理清来龙去脉。原来是罗游鱼发话了,cp粉坚信他们是避嫌,为此还剪了视频庆祝。 夏阅顺着链接点进去,视频跳转到b站播放,背景音乐响了起来。他吓得狂按音量键,将音量关到零以后,又觉得看哑剧没意思。 粉丝剪的是剧情向,有不少陆商的台词。陆商拍戏都是原声,他想听男人念台词,苦于何非还在房间里,忍不住抓耳挠腮起来。 他猫眼滴溜溜转,鬼鬼祟祟看向茶几,很快留意到茶几上,电脑旁摆了副耳机。夏阅心中一喜,起身跃到茶几上方,低头叼起那只耳机盒, 又一鼓作气跳了回来。 他脚踩着耳机盒,打开盒盖以后,叼出一只耳机,坐倒在沙发里,双爪捧着那只耳机,卖力地往耳朵里塞。 耳机松松垮垮挂不稳,夏阅没有再继续塞,一只爪子贴在耳朵边,压住耳机不掉下来,另一只爪子打开音量,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一个视频看完以后,还有更多视频推送,夏阅不停地拍爪子,接连看完了好几个,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他要去删观看记录,另一只耳朵抖了抖,听到浴室门打开了。 来不及清理痕迹,将平板切回游戏界面,他低头将耳机放回去。奈何脚垫不能抓握,他只能双爪夹着耳机,往狭窄的盒口里送。 第67章 耳机顺利收回去,他叼着耳机盒上茶几,低头将盒子吐回原位。身后脚步声响起,陆商穿着浴袍过来,将他从头到脚扫一遍,喜怒难辨地开口问:“干什么坏事了?” 夏阅浑身一激灵,双爪并拢乖巧蹲好,讨好地朝他“啊”一声。 男人没被糊弄过去,坐下来看了眼笔记本,伸手摸向旁边耳机盒。盒子上湿湿的,沾着半干的口水。他抽纸擦干净盒子,目光落回那张猫脸上,“咬耳机盒了?” 夏阅面上装得风平浪静,抖动的耳朵尖出卖了他。他心虚地垂下眼睛,看向毛茸茸的双脚。余光里陆商起身离开,片刻过后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只电动老鼠。 将老鼠打开放在地上,男人敲敲茶几朝他道:“下来玩。” 夏阅语塞了足足三十秒,在对方严格的目光里,不情不愿跳下了茶几,迈出怠惰的四肢,小跑去追赶老鼠。 这晚也没躲过运动,他追老鼠累得够呛,在地毯上倒头就睡。清晨在家中床上醒来,他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那晚过去以后,他始终没找到合适机会,删掉平板里的历史记录。但好在陆商不上b站,也没有发现过这件事。 他在a市待了一周,月初单独回了剧组。剧组里的人都已混熟,夏阅很快就放轻松了。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梁栎柠的戏没拍完,他还没有杀青离组。 原本那间房有人住了,他被分到陆商那层楼,回组当晚就去找陆商。可惜陆商不在房间,来开门的人是何非。 他习惯性地开口要叫,视线瞄到对方的手机,心里头莫名打了个突,半道硬生生地改口道:“何……哥,陆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何非眼皮子轻跳,看了眼他那张脸,“不知道,我打电话问问。” “没事,不用了。”夏阅出声阻止,“能帮我给陆老师带个话吗?” “你说。”何非收起手机点头。 夏阅组织了会语言,措辞委婉而正经慎重:“我能不能跟你提个建议?你买的那个电子老鼠,八宝粥不是很喜欢玩,能不能换点其他玩具?” 何非诧异地顿了顿,主动替陆商解释道:“……也不是每天都玩。” 夏阅比他更诧异,眼里浮起明显疑问。 “每周一三五才玩,剩下四天都不玩。”对方说。 夏阅倒吸一口凉气,眼皮跟着狂跳起来,好似做了亏心事,说话也吞吞吐吐:“一、一三五吗?” “一三五。”何非笃定。 夏阅魂都飘了,膝盖微微发软,眸光闪烁着道:“……刚才让你带的话,还是暂时不带了。” “好的。”何非神色不解,但还是答应下来。 他脚底虚浮地往回走,庆幸今晚陆商人不在,否则以陆商的心思,他最后这层马甲,也会被彻底扒下来。 这事被陆商知道什么好处?让他知道自己钻他衣服,在他胸肌腹肌上踩奶?还是让他知道,自己拿他账号点赞,或者是被蟑螂吓哭? 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事就该烂在肚子里。他一边偷偷摸摸琢磨,一边差点吓出冷汗来。好在基本的思考能力还在,夏阅认为当务之急,就是亲自去找陆商确认,再想办法撇清自己干系。 陆商可以发现猫是人,但不能发现那人是他。 夏阅悔不当初,只恨不能时光倒流,没做过那些事才好。深夜在床上辗转难眠时,想起来都觉得无地自容,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满脸倦容去片场,在片场见到了陆商。 化妆师替他上妆时,陆商从休息室外进来,视线扫过他的眼下问:“没睡好?” 夏阅没敢看他,沉默地点点头。 “认床?”陆商问。 夏阅摇了摇头。 “做噩梦?”对方又问。 夏阅眉心一跳,下颌线有些僵硬。倒不是因为做噩梦,而是被迫回忆起了,一周以前在酒店,自己做的那个梦。 他忽地缄默不语,以为是顾及有人在,陆商没有再接着问。等最后一步完成,化妆师离开以后,男人才坐下问:“说吧,什么梦?” 夏阅眼眸微微闪躲,耳朵可疑地红起来,“……没做梦。” 陆商淡淡揭穿他:“既然没有做梦,为什么不看我?” 夏阅眼神不闪了,骤然一下定住,咬牙抬起脸来,硬着头皮回望他。 后者轻轻勾唇,没有再细究不放,把玩手上的面具。面具是道具组送来的,陆商早上拍戏需要用。 注意力顺利被转移,夏阅瞧着觉得新鲜,也拿过来看了几眼,最后举起那张面具,对镜往自己脸上戴。他脸比陆商小一点,面具戴着有点松,夏阅拿下来打量,顺势张口询问道:“是照你尺寸做的吗?” “是。”面前的人答。 夏阅拿起面具比对,眼底浮起几分好奇,“你戴过吗?” “你可以试试。”陆商说。 夏阅愣了一下,没听懂他的话,“试——” “不是想看我戴吗?”陆商语气平稳,有条不紊地接,“你帮我戴。” 夏阅却反应极大。 仿佛听到什么见鬼的话,猫瞳般懒洋洋的双眼,骤然清醒有神地睁大,拿面具的手更是一抖,差点将面具砸在地上。 面颊一瞬间升温,他的嘴唇有些抖,语气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里:“帮、帮你戴?” 陆商诧异地凝视他,神情不变地复述道:“帮我戴。” 第68章 夏阅神经紧绷,看看他身后打开的门,又看看陆商深沉的脸,心跳加速呼吸紊乱,仿佛回到了那天梦里。 闷热厚重的桌布下,汗水眼泪混在一起,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发现怎么都戴不上……心率飙升至临界点,他仰起头看天花板,入眼是一片雪白色,没有梦中那面镜子。 他如梦初醒般回神,深深吸气冷静下来,拿着面具贴向陆商。 那是张半脸面具,上方花纹精细繁复,带着厚重的神秘感。面具贴着陆商脸庞,割裂开他的半张脸,完美契合在他的眼下。 夏阅指尖微松,手腕被他扣住了。 “我说的是戴面具。”面具后的眼神变了,发冠之下长发墨黑如瀑,陆商半遮面庞眸色深搅,眼尾狭长剑眉斜飞入鬓,有几分亦正亦邪的味道,如同随时要将他拆骨入腹,“你想的是戴什么?” 作者有话说: 单方面掉马预警 第37章 异常 夏阅张了张嘴巴:“当、当然也是……” 场务组的人走了进来,“陆老师,年导找您过去。” 陆商取下面具,表情不变地站起,“好。” 夏阅坐在椅子里没动,从他抬头的这个角度,恰好能够望进对方眼底。还是那副冷淡神情没错,哪里有什么亦正亦邪感。 分明就是他看走眼,大概是失眠的后遗症,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目送陆商的背影离开。他和梁栎柠没有对手戏,通告安排也暂时错开了。 上午在片场拍戏,他没看到梁栎柠,倒是看到了八宝粥。何非把猫带片场来了,八宝粥成了剧组团宠。大概是流浪过的缘故,小猫似乎不怎么怕人,还敢从航空箱里出来,大摇大摆趴在平板旁。 罗游鱼摸摸猫的脑袋,拿起平板问陆商密码,“给它找个动画片看吧。我看网上那些猫,它们都挺爱看的。” 她也是最近才回组,时间比夏阅早两天。 陆商对此未予置评,告诉她平板的密码,“你放。” 夏阅就坐在陆商对面,老老实实和他对台词。 罗游鱼打开b站,要搜猫和老鼠的视频,不知道怎么的,就点到了历史记录。她不欲窥探陆商隐私,手指滑向下方要切走,余光扫过最新记录时,却难掩惊讶地震住了。 最新的观看记录里,全是赏月cp向视频。 她有点难以置信地抬头,短时间内忘了表情管理,看完陆商后又去看夏阅。前者没有任何反应,后者倒是更敏感些,当即停下了念台词,回以她疑惑的眼神。 罗游鱼恢复镇定自若,意味深长地朝他挑眉。虽然那晚走廊碰到后,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过饶是准备再充分,对于陆商的内心想法,她着实是诧异了一把。 毕竟她所了解的陆商,绝不会搜这种视频看。 夏阅被她看得心慌,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了,连忙叫停起身接水喝。他拿着水杯站起来,借着角度的优势,看清了平板画面。 是他那天偷偷看过后,来不及删的视频记录。他捧着杯子有些傻眼,双腿似牢牢钉在地面,竟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察觉到他的异常,陆商终于投来视线。罗游鱼被逮了个正着,放下平板双手举高,语气大方诚恳地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看什么?”陆商语气冷淡。 罗游鱼双手举着没动,嘴唇朝平板方向轻努。陆商拿起自己平板,扫过上方历史记录。随后平静地放下平板,男人望向面前两人道:“不是我看的。” 夏阅吞了吞口水,正欲附和着点头,就看罗游鱼眼神变了。她不再盯着陆商看,而是目光缓慢游移着,直勾勾落向自己身上。 他吞咽的动作哽住,只觉得最后的那层遮羞布,要误打误撞被她扒下来了。他飞快朝罗游鱼摇头,极力撇清自己关系,“也不是我,我没拿过陆老师平板。” 罗游鱼眯了眯眼睛,摆出侦探的气势来,“那是谁?” 夏阅嘴巴闭得很严,陆商大发善心救场:“猫看的。” 但看罗游鱼语塞的模样,这场救得不怎么样就是了。总之这件事到最后,罗游鱼打从心底认为,是面前两人互相包庇,陆商拿八宝粥敷衍她。 罗游鱼以为陆商敷衍,可夏阅是真能听出来,陆商没一个字在敷衍。在对方心底看来,罪魁祸首就是猫。 一场惊吓过后,他也有了收获。陆商是真的知道了,猫身体里藏了个人。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陆商那里,将这个人的存在,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直到陆商叩了叩桌面,语气有点严格地问:“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夏阅猛然回神,发现水杯不翼而飞,被陆商拿给程程了。程程替他去接水,夏阅重新坐了下来,对上面前的剧本,仍有几分心猿意马。 戏份还没轮到他,这会儿时间宽松,他也不怎么着急。他单手撑着脸,垂眼想事情时,听到桌子对面,有音乐响起来。 歌听着还很耳熟,夏阅纳罕地抬头,发现平板没有关,观看记录也没删,陆商点开了其中一个。 视频内容他记得很清楚,剪的前世今生两世奔赴。前世的军官和戏子,今生的总裁和爱豆。夏阅没拍过戏,剪辑素材不多,戏子扮相是综艺素材,一档角色扮演的综艺。 当初为了录综艺,他还学过戏曲唱腔,虽然时间不长,只是学了点皮毛。 第69章 剪辑作者是老手了,视频量播放很高,除了剪得好以外,还有隐晦的床戏。陆商没看过不知情,可夏阅已经看过了,眼下杵在桌对面,多少有些难为情。 他在这头坐立难安,陆商却很泰然自若,甚至抬起眼来问:“想看?” 夏阅摇了摇头,否认得很果决,接着神色略有为难,掌心轻轻拢在嘴边,隔着桌面凑近小声:“片场里人来人往的,在这里看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能看的?”对方反问。 雨吸u樱 夏阅火烧眉毛,又不好明着说,眼看进度条越来越长,最后含糊其辞地嘟囔:“早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树上有代拍……” 陆商按下暂停键,“你的意思是——” 夏阅暗示般地点点头,满脸暗号对上的喜悦。不想被镜头拍到,就赶紧关掉吧。 男人并未把话说穿,眉眼不动看他片刻,看得夏阅欣喜渐消,慢慢有困惑浮起来,才不急不徐收回打量,语气正经地补上后半句,“晚上回去再看?” 他当场上演笑容消失术,连程程送水过来,也忘了拿起来喝。 陆商没有再继续看,对他的反应下结论:“你看过?” 夏阅眼皮一跳,懵懵懂懂抬起脸来,懵懂中似有几分愕然,仿佛不懂他在问什么。 陆商见状,轻轻一笑,低缓开口:“演技有进步。” 夏阅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是该先道谢,还是先否认没看过。 男人没给他选择的机会,“你看过。”再次重复这三个字,疑问已经变成陈述,陆商语调平平,投落下的眸光里,却泛起浅淡锐意,“什么时候,在哪看的?” 他装不下去了,很心虚地撒谎:“……前几天别人发的。” 陆商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夏阅有些意外,原以为还得填充细节,没料到会这么好糊弄,倒省了他圆谎的功夫。他眉眼间染上轻松,将注意力放回剧本上。 陆商坐在他对面,轻瞥他染回来的黑发,实则已经生出了疑心。 当他将责任推给猫时,罗游鱼怀疑他敷衍,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夏阅非但没怀疑,反而还很赞同他,反应的确有些异常。 陆商眉眼无波,陷入了沉思中。 夏阅不知他心中想法,顺利拍完了白天的戏。当晚他进入猫的身体,对眼下身陷的困境,也有了应对的办法。 谈不上有多花里胡哨,甚至说得上是很朴素,夏阅决定主动自首,争取能够坦白从宽,再替自己编个新身份,将夏阅从这件事里摘出。 怎么坦白是个问题,眼下陆商跟他装糊涂,他还是不要太过直接。夏阅仰躺在茶几上,盯着上方的灯思考,尾巴轻轻甩高又落下,含着点懒洋洋的意味。 何非放下电动老鼠,想将他从茶几上抱起。对着陆商助理那张脸,夏阅还怪不好意思的,只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 因而对方伸手来时,他原地打了个滚,像个圆滚滚的团子,从何非手边滚开了。何非没有再抱他,陆商还没有回来,有人敲响了房间门。 助理直起腰去开门,夏阅乱七八糟躺着,肚皮朝天四肢放平,没有要起来的打算。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后腿一蹬迅速翻起,尾巴不满地拍打茶几,本能地对这声音过敏—— 是梁栎柠在门外。 他从茶几边迅猛冲下,腿短但高频地迈动起来,飞快跑到了何非的脚边,视野被两条腿遮挡,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能听到二人在对话。 夏阅急得原地转圈,继而抱住何非裤管,顺着对方那条小腿,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后者顺着动静低头,只当他想和人亲近,将他捞进臂弯抱起。夏阅滑得像只泥鳅,“嗖”地一下钻出他臂弯,踩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扶着何非脑袋稳稳蹲住,以居高临下的视角,得意地瞥向梁栎柠。 后者很是莫名,脸上没表现出来。他今天穿戴整齐,也没打算进房间,来敲门是送水果。并非陆商独一份,而是所有人都送。只是基本的笼络手段,广撒网的效应最好。 “陆老师还没回来吗?”梁栎柠捧着水果问。 不等何非回答,蹲在肩头的猫,率先高傲地眯起瞳孔,龇牙咧嘴做起鬼脸来。 用做鬼脸形容猫,属实是诡异了一点。但梁栎柠思来想去,只觉得这个形容,才最合适与贴切。 “没回来。”何非说。 梁栎柠把水果给他,手在拿回来以前,抱着试探的心思,摸向了夏阅的脑袋。夏阅很是嫌弃,一边歪着头躲过去,狐假虎威低声哈气,一边抬起自己爪子,凶巴巴拍向他手背。 脚垫蹭过他皮肤,软软的没露指甲,他心有余悸地收手,看何非扭头教训猫。 夏阅抖着耳朵装傻,见他唠唠叨叨个没完,在他肩膀上跺了跺脚,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何非这才停下来,不是因为他跺脚,是因为走廊尽头,电梯开门声响了。远远瞥见陆商身影,梁栎柠躲还来不及,掉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他在陆商那栽两次跟头,如今早已吃到苦头,不想继续栽第三次。 一人一猫站在门口等,直至陆商迈步走近,眼眸轻扫开口询问,何非才说水果的事。男人神色未有波动,从何非肩头抱走猫,不轻不重揉了把猫脑袋,将一头黄毛揉得很凌乱。 夏阅微懵地甩甩脑袋,没敢往陆商肩膀上爬,老老实实挤在他怀里,甩动间胡须被他按住了。 第70章 他下意识地咧嘴,露出嘴里尖牙来。别的什么不说,这模样还挺唬人。何非看在眼里,想起刚才那一幕,就顺势脱口而出:“刚才梁栎柠来了,它也是这副表情。” 夏阅敷衍地“啊”两声,提醒何非告状没有用。 何非自然没听懂,还自顾自地往下道:“说来也是很奇怪。梁栎柠第一次来时,八宝粥还让他摸了。怎么今晚过来,梁栎柠要摸它,它还凶得哈气?” 夏阅猛地愣住,陆商拨胡须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 下一秒,男人眼眸微微低垂,情绪莫测地望过来。 夏阅跟着惊悚地抬头。 一人一猫视线交汇,猫内心孱弱无助,眼睛吓成了竖瞳。 作者有话说: 明天掉了! 第38章 马脚 夏阅是想坦白来着,但没想在这种情况下。他被陆商掐着腋下,拎高到了半空里。不等陆商开口询问,他先举起两只爪子,老实摆出了投降姿势。 “不装了?”陆商问。 何非在一旁诧异,只觉得陆商异想天开,猫不可能会回应他。但就在下一刻,见鬼的事发生了。猫竟然朝陆商点头,疑似沮丧地“啊”一声。 他怀疑这是天方夜谭,可陆商脸色并无变化,像是早已有所察觉,将猫放回了身前桌上,毫无障碍地与它对话:“关于你的身份,是等我来问,还是你自己交代?” 夏阅两条后腿蹲坐,前腿乖乖抬起来,可怜兮兮抱着爪子,在陆商的一句话里,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只看到他摇头晃脑,黄灿灿又圆滚滚的,毛在灯下轻飘飘扬起。意识到这是无效沟通,男人更正刚才的说法:“如果是自己交代,就伸右边那只爪子。如果——” 陆商话语停顿,看见他伸了右爪。 何非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给夏阅找来纸和笔,示意他直接写在纸上。夏阅只好伸出双爪,努力将笔夹了起来,笔头对着纸的方向,颤颤巍巍落了下去。 一条歪歪扭扭的黑线,出现在了那张白纸上,比他跳舞的身体还要扭。 夏阅自己都很嫌弃,没有再继续往下写,抬头瞄了陆商一眼,果真瞧见陆商拧起的眉。他低眉顺眼噤若寒蝉,唯恐被男人抓过去练字。 从他那取走了笔,陆商吩咐何非道:“去拿平板过来。” 何非拿了平板过来,打开里面的备忘录,将平板推到他面前。夏阅敲出虚拟键盘,打字不用遮遮掩掩,他顿时很舒爽畅快,两只爪子左右开弓,劈里啪啦地拍下去,敲下自己的第一句话。 不是介绍自己身份,也不是抒发当下情绪,而是带着点熟悉气味的,程序般的殷勤式开头—— 哥哥你好qaq 陆商低眸沉默不语,脑中浮现出夏阅的脸,以及初见时那头金发。 没有回应他的问好,陆商直入主题提醒,嗓音沉沉含着淡漠,还有几分不怒自威:“多余的表达可以跳过。” 夏阅心中很忿忿不平,只觉得自己“梅开二度”,又没在陆商这讨找着好。但换个角度一想,当初在车上的对话,并非是陆商针对他,而是无论谁这么叫,对方都是相同态度。 他心中顿时平衡了不少。 何非适时插话进来:“还是个小孩?” 夏阅忙点了点猫脑袋,厚脸皮地打下数字15,开始沉浸式的角色扮演。在这个无懈可击的人设里,他还是十五岁的未成年,从小到大都没去过a市,家在一座偏远的小县城。 而就在刚才,他又为自己的人设,临时新添上了一笔,他是梁栎柠的黑粉。 “两次点赞是怎么回事?”陆商问。 夏阅很勤奋地打字,字里行间透着真诚——第一次是不小心,第二次是没忍住。对不起哥哥,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再点赞了qaq 陆商不让他叫,他偏要反着来。当然如果是夏阅,明面上与陆商相处,他没胆子继续踩雷。可现在有猫替他遮掩,他自然就放肆了不少。 以男人对猫的包容度,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陆商果真没再纠正,“下次?”男人拎起他的猫耳朵,眉眼严格地开口训话,“没有下次。” “以后没有经过允许,不能随便看我微博。听到没有?”对方道。 夏阅有些傻眼,瞪圆了一双瞳孔,难以置信地望他。半晌疑心自己听错了话,忍不住抬爪子去掏耳朵。 自己现在可是未成年,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陆商对未成年的关爱呢? 陆商按住他的爪子,堪称冰冷无情地道:“你没听错。” 他如丧考妣地趴倒,猫下巴压着桌面,眉头皱成了川字。 “视频又是怎么回事?”男人没让他蒙混过关,“你是夏阅粉丝?” 夏阅反应剧烈地摇头,拍着平板打下一行字——我是哥哥粉丝qaq “我的粉丝?”陆商似是不相信,敲着桌面淡声问,“我的出道作品是什么?” 夏阅顿了一下,从平板前爬起来,虽猫脸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狂喜,恨不得出门买彩票。 如果陆商考他别的,他还真不一定知道。可对方偏偏不问别的,只问了他出道作品。当时综艺里后台采访,梁栎柠说过的答案,他到现在也还记得。 在平板上打出答案,他悠闲地抬起头来,慢条斯理梳了梳毛。陆商看过答案后,果真没有再怀疑他,这关就算他过去了。 第71章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才只是个开始,后头还有不少事。 “其他规矩也要遵守。”男人一点情面都不留,让何非拿手机出来记,“不能上我的床,不能偷溜出门。没经过任何允许,不能爬到我身上,不能伸舌头舔我,也不能钻我衣服。浴室有人不能进,熄灯后不能吵闹。” “还有,”陆商声线平直冷肃,“不要叫我哥哥。你这个年纪,应该叫叔叔。” 夏阅眼也不眨,听得瞠目结舌。他本想占陆商便宜,没想到却反过来,被陆商占了便宜去。 “暂时就这些,其他待补充。”对方转身看向何非,“明天你去楼下打出来,让他签完字按个手印。” 夏阅满脸语塞。 与此同时,陆商转了回来,轻瞥他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临时编了个名字,写下“陈约”两个字。左右不过顺从他,签字的人是陈约,关他夏阅什么事? 这样安慰过自己后,他心里好受了很多,望向陆商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平和,甚至藏着几分得意。 只是相对应的,因为这个新身份,他也丧失了不少权利。被剥夺近身的权利后,夏阅只能趴在沙发里,与陆商时刻保持距离。 他觉得百无聊赖,暂时也没有困意,想陆商不让他玩微博,但没有不让他玩平板。他就咬住了平板,拖着嘴边的平板,卖力地负重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越过沙发,兴致勃勃去找陆商打申请了。 陆商在看剧本,余光扫到他靠近,并未抬起眼眸来。将平板放在脚边,夏阅冲男人叫了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叫完他等在原地,见陆商不想搭理,习惯性地抬起短腿,要去扒拉对方手掌。后者终于有反应了,目光慢条斯理瞥来,语调中透着些威严:“我说过什么?” 夏阅动作一滞,继而在男人的注视下,慢吞吞缩回了爪子来,忍着心头的委屈不满,抬起脚来踩了踩平板。 陆商微微了然,“想玩?” 夏阅嘴巴咧出弧度,高兴地朝他点点头。 “想玩什么?”对方问。 夏阅猫脑袋轻轻歪,几秒的慎重思考后,朝他“啊啊”叫了两声。见陆商没有听懂,他一屁股坐倒后,两只爪子虚捧着空气,像玩游戏手柄那样,抖着满身蓬松长毛,激烈地摇摆了起来。 “想玩游戏?”陆商出声。 他一双瞳孔噌地亮了,接着朝陆商用力点头。 “十五岁有升学考试吧?”男人面上不为所动,皱眉拒绝他的要求,“初中生不能玩游戏。” 夏阅眸中呆了呆,很快想出应对方法,从沙发里笔直站起来,后腿一蹬跳向半空里,落下来时没站稳,还摔了个屁股蹲,没有半点猫的灵活。 “沙发跳坏要赔偿。”陆商淡淡提醒。 夏阅气得原地跺脚,要打开平板敲备忘录。 对方这才缓缓道:“你是想说,你跳级了?” 夏阅聪明毛立直了,终于满意地抬起头,满意中带着点嫌弃,矜持地看了他一眼。 “高考更重要。”陆商盖回平板。 夏阅那张毛茸茸的猫脸,就像缺水般蔫巴巴起来。不需要再警惕自己会露馅,也不需要再顾及自己脸面,他当即就豁出去了,很没有底线地双爪交握,学着狗那样朝陆商作揖,两只碧绿猫瞳巴巴望着他—— 只差在眼底含两泡眼泪了。 或许是泪腺有问题,八宝粥每天都流眼泪,陆商给它擦过许多次。他看着眼前这只猫,神色像是有所退让,“作业都写完了吗?” 夏阅敷衍地“啊”三声,告诉他已经写完了。 陆商捧起平板解锁,“可以玩半个小时游戏。” 夏阅放下两只爪子,猫尾巴雀跃地摇起来。 “但前提是,你做出这道题。”对方放下平板,不知道从哪个网站,搜了道数学题出来。 回答他的是诡异漫长的沉默。 数学题?他从考上大学以后,就没再解过数学题。而且高考文化成绩里,数学算是不太好那科。陆商叫他做数学题,也太强猫所难了点。 一张猫脸皱巴巴团起,他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抬起两只爪子捂在脸上。陆商却不再管他了,丢下这个难题给他,坐回去接着看剧本。 夏阅无可奈何,只得勉强睁开一只眼,朝面前的平板上看去。足足沉思了三分钟,他最后震惊地发现,陆商找的这道题,他好像做不出来。 数学公式在脑子里打架,这天晚上睡前的最后画面,是眼底放大的数学几何图。 第三天晚上,他带着自己的平板,气势汹汹杀到陆商那。 他打着请教拍戏的幌子,借故在对方那待了很久。最后打算离开以前,还陪八宝粥玩了球。 陆商在沙发里打电话,两只耳朵都戴着耳机。夏阅蹲在地上和猫玩,期间没有去干涉过他,所以陆商也没赶他走。 他原本是想趁着玩球,悄悄将自己平板留下。但八宝粥实在太黏人了,他被八宝粥蹭得挪不动脚,最后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和八宝粥玩接抛球的游戏。 毛线球从他手中飞出去,八宝粥四条短腿跑得飞快,朝着球坠落的尾线追过去。 球掉在八宝粥脚边,小猫拿脚轻轻扒拉,发现球停下不动后,有点失望又有点困惑,乖乖地望向他的方向,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第72章 夏阅坐下后不想起,学着陆商当初的模样,朝八宝粥伸出双手道:“把球叼回来。” 八宝粥接收指令失败,茫然地朝他歪了歪头。 夏阅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想了想又朝它勾勾手指,继续放软了语气去诱哄:“宝宝把球捡回来。” 八宝粥头也不歪了,朝他奶奶地叫一声,弃脚边的球于不顾,撒娇般地朝他跑回来。 后者很是茫然不解,一边摸着猫空空的脑袋,一边脑袋空空地抬头,撞上何非同样疑惑的眼神。 他迟疑地眨了眨眼睛,双手比划着尝试解释:“它不是会自己捡球吗?” “捡什么球?”何非放下手机问。 “把丢出去的球捡回来。”夏阅一脸老实。 对方很诧异地否认:“谁告诉你它会捡球?” 夏阅面上微微慌张,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不是训练过就会——” “我们没有训练过它。”何非回答。 夏阅脸上明显慌了,神色紧张说不出话来,一滴冷汗沿着背脊滑落。他颤颤巍巍回头看陆商,确认男人的耳机还在后,心哆哆嗦嗦地落回肚子里。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手心里竟然洇出了汗。夏阅长长地出了口气,如同劫后余生般爬起,好似房间地板烫脚般,飞快找个借口离开了。 却不知道自己走后,大约又过了几分钟,陆商结束那通电话,摘下两只耳机出声:“他都说了什么?” 第39章 喷药 陆商问了些什么,何非又答了什么,这些夏阅一概不知。他只知道当天晚上,自己从猫体内醒来时,男人似乎正等着他。 对方少见地没有工作,开着笔记本在看电影。夏阅抬起脑袋瞄一眼,发现是今年国际电影节,入围但没评上奖的作品。 这件事他也略有耳闻,毕竟当时拿下奖项的,不是别的什么作品,就是陆商主演的电影。他下巴蹭了蹭沙发,发现比想象中要硬,脚垫按了按才发现,自己将平板枕在脸下。 陆商按下暂停键,打开平板备忘录,像是有话要问他。 夏阅眼底睡意减淡,跟着心中微微一紧,莫不是自己露馅的事,已经在陆商那暴露了?或许对方当时耳机里,没有再播放任何声音。 电影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他眼中含着轻微忐忑,一动不动地望了过去,却听对方口吻平常问:“作业写完了吗?” 夏阅诧异地眨眨眼,心说是自己太敏感,随即在平板上打字,回答陆商说写完了。他习惯性要打哥哥,拼音出来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陆商的话,只好拍着爪子删除,红着老脸不情不愿,打出了另外两个字—— 写完了,叔叔。 对方似沉默一瞬,面不改色地纠正:“以后还是叫哥哥。” 夏阅脑门上浮起疑问,没有料到他这样善变,本能地敲下三个字问—— 为什么?叔叔。 他不想遂陆商的愿,并且一回生二回熟,再打第二遍的时候,脸不红心也不跳了。 陆商看得眉头蹙起,嗓音毫无起伏地道:“叫叔叔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懒懒甩着猫尾巴,夏阅看乐子般问。 对方不再继续解释,一句话就将他打发掉:“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夏阅拱着背爬起,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非但没被他这句话镇压,反而被话中敷衍拱起火,瞧着那副叛逆的模样,摆明了是不愿意听他的。 眼前男人面色从容,伸出手指抚摸他下巴。夏阅立刻走不动路了,舒服得一双眼睛眯起,头抵着陆商的手掌,控制不住地要往下掉。 呼噜声响起那一秒,陆商停下手里动作,不紧不慢地打量他。 夏阅被摸得不满足,眯着眼睛哼哼唧唧,本能地向男人撒娇。奈何对方毫无反应,他微微生出了恼意,不顾一切地仰起头,拿脑袋去蹭陆商手。 后者冷淡地将他推开,“很舒服?” 夏阅半闭着眼睛,朝他点了点脑袋。 陆商摊开那只掌心,托住他毛茸茸的下巴,声线低沉平稳地问:“哥哥还是叔叔?” 夏阅立刻败下阵来,暗暗骂陆商诡计多端,被迫敲下“哥哥”两个字。对方这才松开蹙起的眉,指尖轻动继续摸他下巴。 他享受地呼噜呼噜,几乎要睡在男人手上。陆商手掌渐渐放低,他的身体也跟着压低,最后完全陷入沙发里,他枕着陆商宽大的手掌,闭着眼睛蹬了蹬后腿,两只爪子伸向半空里,很惬意地伸了个拦腰。 思绪软绵绵的,像糊成了云朵,沉浸在乐不思蜀的状态中,他不自觉放下了所有警惕。 直到他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准确点来说,是他的小名。声音在云层那端响起,遥遥穿透过云层传入,一路抵达他的大脑中心。 从模糊到清晰,从清晰到响雷。 “阅阅。”陆商淡淡出声。 如一声惊雷临头劈下,他抖着耳朵撕开眼皮,连滚带爬从沙发里起来,一双瞳仁惊慌失措地动,就是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猫尾巴更是心虚地夹起,尾巴尖战战兢兢地下垂,爪子惴惴不安地揣着,脖子拼命往围脖里缩,如同大晚上的见了鬼,他睁着绿瞳很是惊悚。 从某些方面来上说,猫表达情绪的方式,似乎比人类更好看透。 陆商眉头轻动,目光落在他身上,语调没什么波动:“你紧张什么?” 第73章 他很懵地“啊”了一下,难道自己不该紧张吗?如今谎言被揭穿了,万一陆商气上心头,想对他动手怎么办。 “陈约不是你名字?”陆商问。 夏阅尾巴尖动了动,表情凝滞地朝他点头。 “既然是你名字,我叫一声约约,你在紧张什么?”男人神色不动。 夏阅面容微微裂开,揣着爪子怀疑猫生。陆商叫的是约约?不是四声的阅阅?他眉头紧皱苦思冥想,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陆商叫的是哪声调了。 其实当时他自己,压根就没听清楚。只是对方触发敏感词,他条件反射地弹起。思及到此,他半信半疑地抬头,视线瞥向陆商脸庞。 后者点了点平板,还在等他的解释。这一下可倒好,嫌疑人成他自己了。夏阅只好向他解释,叫小名是很亲密的举动,除了家里没人这么叫他。 陆商接受了他的解释,他顺利解除掉了嫌疑。大惊过后身心俱疲,他将自己团成一团,蜷着尾巴挤在陆商身边,没多久就歪头闭眼睡着了。 失去意识前还隐隐在想,陆商不是让他签合约吗……但陆商说的合约没来,他等来了一场落水戏。 这场戏没有用绿幕,需要演员真实下水。年导提前问过他,是否需要用替身。当时梁栎柠在边上站着,夏阅站得挺拔笔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事后再回想起来,虽然有些鲁莽草率,但也不后悔这么决定。梁栎柠不想输给他,有场崖边吊威亚的戏,对方也拒绝了用替身。 崖边的戏与他无关,在湖边拍戏这一天,梁栎柠也有通告单。早上去片场化妆,夏阅刻意提前了时间,才没有撞上梁栎柠。 化妆间安排在湖边木屋,比起之前的剧组环境,可以说是简陋了不少。湖边植被茂密,空气湿度偏高,飞虫蚊子也多,他让程程去买驱蚊水,坐在化妆间里拆信看。 他的戏不是第一场,化妆师先去别人那里。因而陆商进来的时候,他还穿着自己的私服。宽大普通的圆领衫,白皙脖颈露在领口外,颈侧有发红的小圆点。 察觉到轻微痒意,他抬起一只手抓。细沙大小的红圆点,迅速从他手下漫延,颈边很快红了一片。 陆商进门恰巧撞见,走过来按住了他的手,“别抓。” 夏阅收起信抬头,视线穿过眼前镜子,这才看清自己的脖子。被按住的那只手动了动,他难以自持地歪头去蹭,“……痒。” 陆商捏住他的指尖,忽地从他上方俯身,垂眸投落下目光问:“什么?” 夏阅手安分下来,表情也安分下来,嘴唇轻动老实答:“没什么。” 他像是被男人的目光钳制,安安稳稳坐在椅子里不动了。对方气息又忽地远离,目光从他的额头前消失,他听到陆商在问何非:“驱蚊水还有吗?” 早上何非买了驱蚊水,但在整个剧组走一遭,被不少人借去喷过了。显然包括工作人员在内,鲜少有人注意到这方面。 “有。”何非拿出来给夏阅。 陆商又扫了眼他脖子,让何非去拿止痒膏药。何非转身出去了,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夏阅没有留意,他握着那瓶药水,对着自己就要喷,被陆商叫住提醒:“喷在衣服上。” 他面露轻微窘迫,接着对准了衣服。喷完以后,他又原地站起来,往裤子上喷了点。背后位置喷不到,他求助般望向陆商。 男人接过那瓶药水,“转过去。” 夏阅听话地转过去,背对他笔直地站立。按压泵发出声音,药水落在衣服上,还有小部分,落入了身侧空气。 从背脊到后腰,再到臀部和腿。夏阅背对着镜子,看不到身后画面,莫名有些按捺不住,只觉得心浮气躁,连空气都在干烤。 沉闷感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抬起手,抖了抖自己上衣,想让自己透透气。药水的气味钻入鼻尖,手上动作带起微风,风向不知道怎么的,就带起了他身后衣摆。 一截收紧的后腰露出来,中间伏着浅浅的沟壑。低腰牛仔裤的边缘,似有半边凹陷的浅洼,沟壑两侧各有一半,若隐若现并不完整。 像下雨天路面积水的浅滩,踩一脚就会溅起雨水珠子。但比积水滩还要浅还要白,大概还要更加的柔软。温热呼吸无意坠落于其中,什么都没有回弹或者溅起。 它干干净净的,只会在呼吸落下那一瞬间,泛起薄薄的绯。 药水消融在牛仔面料上,掀起的衣摆撞上鼻尖前,陆商握药水的指尖微收,表情平淡且克制地站直。 后腰线条清晰地紧绷,被落向腰窝的呼吸烫到,夏阅飞快按下两侧衣摆,意识到自己在陆商低头,往自己腿上喷药时,似乎不小心干了件蠢事。 他有点羞赧地转过来,道谢的时候偏开了脸,视线斜斜投向椅子下。一只苟延残喘的蟑螂,白天从椅子下爬了出来,从他刚刚坐的那张椅子下。 夏阅视线微微凝固,盯着那只蟑螂没有动。一直到蟑螂爬到鞋边,他仍旧是站得很稳,只瞳孔小幅度收缩,并未发出任何叫声,也没有转身仓皇逃窜。 背脊有凉意升起,但在以人类姿态俯瞰时,他的确没有做猫那么怕。紧接着,他才慢半拍地想起,自己应该提醒陆商。 他这样想着,紧张地挪了挪脚,眸光紧凝要开口时,陆商就自己发现了。 第74章 他与陆商同时动,他是动嘴巴,陆商是动手。 “有——”他轻轻张嘴。 男人双手掐稳他腋下,像抱起一只猫那样,轻松将他抱了起来,稳稳放在化妆台上。 “有蟑螂。”一只手掌覆了上来,陆商捂住他的双眼,像是话里有话故意为之,又像是玩笑话无意揣测,压向他淡淡地耳语,“我猜你怕蟑螂。” 黑暗中气息与话语一同落下,夏阅耳朵烫烫的,心里凉凉的。 作者有话说: 陆商,一款行走的全自动人形逗猫棒。 第40章 唇语 继光线被剥夺之后,他脑中也空白一瞬。顾不上专注去感受,此时两人距离有多近,他几乎是胆战心惊地想,陆商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还是说只是个巧合,抑或是半信半疑,所以故意试探他?他紧张地动动睫毛,忘了男人那只手掌,还压在他眼皮上方。 睫毛像软软的毛刷,缓缓刮过陆商掌心,陆商放下了那只手,低头瞥向椅子下方。夏阅跟着睁开眼睛,也低头往地面上看,那只蟑螂已经不见了。 外头响起敲门声,他从化妆台边跳下,何非拿着膏药进来,将膏药给了夏阅。 他对着镜子涂药,涂完后化妆师来了,拉着他坐下来化妆。瞧陆商过来送药,还夸他人好心善,顺带也从陆商那里,蹭了一点防蚊药水。 陆商在化妆间坐了坐,转头被工作人员叫走了。怕蟑螂那件事,似乎只是巧合,随后在片场里碰上,男人也没再提起过。 夏阅很快忘到脑后,被年导叫去讲动作。这场戏需要背对入水,事先会给他穿好威亚,他只需要身体放松,演出相对应的表情,随着威亚入水就好。 入水后还会有镜头,需要他在水下憋气,同时四肢不能挣扎,夏阅揣着自己剧本,都认真记在空白处了。 年导抽空瞅了一眼,还有点惊讶和意外,“字写得变好看了。” 夏阅面上含蓄谦虚,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转头就眉开眼笑地,没来得及收住喜意,先撞上陆商冷淡的脸。 陆商看了一眼他的字,没有正面给出评价来,“最近还在练字吗?” 夏阅收起笑容,老老实实点头,“在。” 男人再看他的新剧本,台词旁密密写满注解,不再是一片干净空白了。依旧没有直接夸他,陆商收回了目光,眼底划过一丝轻笑,“巧克力还吃吗?” 夏阅耳根子一热,巧克力还没吃到嘴里,舌尖却尝到了记忆中,那种馥郁浓稠的甜味。 有人叫他去穿威亚了,夏阅转头匆匆地离开。剧组布场进入尾声,有光替站在湖边岸上,先替夏阅确认位置。 威亚衣穿好以后,他被人带到湖边。初夏季节湖水不冰,但没到正午时分,湖边气温没升上来,湖水还是会有些凉。 身体被威亚悬空吊起,夏阅仰躺在湖面上空,工作人员扶着他腿,年导最后提醒他,入水的注意事项。 夏阅答了一声“好”。 随后年导发号施令,对讲机里安静下来,工作人员松开他的腿,失重感猛地包裹全身,他被威亚绳放了下去。 先是长发再是戏服,最后是他的脸和肢体。湖水涌入他的戏服,漫灌过他的鼻唇眼,两只耳朵被水流堵住,所有声音都剥离远去。连原本落在眼皮上的光,也被暗暗的湖水遮盖住了。 没有光没有声音的世界,恍惚中窒息感逼近而来,他闭紧的眼皮剧烈颤动,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记不起自己在做什么。对死亡本能的畏惧感,让他生理压过了心理,在水下挣扎了起来。 威亚绳立刻收缩,将他拉出了水面,出水时他急促地睁眼,不小心呛进一口湖水。威亚绳移到岸边,工作人员上来扶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他惶惑的心终于安定。 干毛毯递了过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夏阅还在狼狈咳嗽,水从他额前流淌下来,程程立刻拿纸巾替他按。 威亚衣没有脱下来,夏阅知道还得拍,这条被自己搞砸了。年导从监视器旁过来,安抚年纪轻轻的他道:“平常通告唱唱跳跳,还没经历过这些吧?” 夏阅沉默地摇了摇头,从毛毯里伸出双手,捧着热水小口地喝。 “不行的话可以换替身。”年导说。 夏阅没怎么犹豫,还是朝他摇了摇头。骨子里的韧性涌上来,这一次他摇得更用力,也摇得更加坚定和果决。 他不会允许自己半途而废,也不允许自己呛过湖水,最后湿漉漉地从粉丝前走过,粉丝却发现正片用的是替身。 他摇得着实坚决了点,水珠子从发梢上飞出,擦着溅过来人的脸庞。陆商神情莫测地停步,夏阅心虚地缩了缩脑袋,“陆老师对不起……” 年导叫陆商过来的,他拍着陆商肩膀道:“水里戏对他来说家常便饭,可以找你陆老师讨讨经验。” 夏阅捧着水杯应下,眼珠子湿漉漉的,抬起来望向陆商。年导回去坐下了,陆商站在原地没动,“在水里害怕?”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承认:“有点。” “会游泳吗?”对方问。 夏阅认真想了想,“应该会一点?”他顿了顿,接着解释,“小时候学过,很久没游了。” “没什么好怕的,威亚绳不会断。”陆商说。 夏阅抿唇盯着他,心说他当然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他又做不到。他果真就不能指望,陆商说出安慰的话来。 第75章 他目光中含着点倔意,毫不遮掩地投向男人。看穿他眼底那点情绪,陆商面上神色微松,连语调也沉缓不少:“我一直都看着。” 夏阅缓缓眨眼,表情似有怔愣。 他像只落水的猫,鬓发湿哒哒黏在身上,湿发下露出来的眉眼,乍看之下有些不谙世事,也难怪年导会不忍心,两次建议让他换替身。 但从他眼睛里透出的光,有坚韧的生命力在生长。他没其他人想象中,那样的吃不了苦。以他前两年的经历来看,工作虽然不比拍戏,在外风吹日晒辛苦。但陆商也曾经略有耳闻,选秀舞台下付出的艰辛。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拍夜戏只睡四小时,夏阅为了练舞,也只睡四个小时。剩下二十个小时里,大概有十八个小时,他都能待在练习室。 现在这副眉眼里的光,有点被他的鬓发遮住了。陆商落在身侧的手一动,克制住抬手拨开的念头,语气低沉含着力道,仿佛能定人心神般,缓缓地朝他开口道:“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很奇怪的事情是,听到这句话以后,他的心神真的定住了。仿佛有什么魔咒,让他瞬间平静下来,回想起在水中的知觉,也不再那么的抗拒了。 陆商的话还没说完,“我没什么经验教你,这种事只能自己尝试。但试一次就可以了。”他的眸中漆黑深邃,比沉在湖水中还暗,却不似湖水那样凉,说话时隐隐溢出冷肃,又像只是在镇压,眼底深处的情绪,“别再ng了。” “水里泡太久容易感冒。”他皱着眉说。 五分钟以后,夏阅再次下水了。水上镜头已经过了,他重拍水下镜头。奇迹般的事情是,这条他真的过了。被威亚拉出水面时,工作人员的对讲机里,传出年导夸他的话。 除了夸他有天赋外,还有不少人都好奇,陆商教了他什么经验。不止剧组的人好奇,就连湖对岸的粉丝,也都对此感到好奇。 中间休息的时候,年导甚至兴致上来了,破天荒地拿手机出来,发微博夸他和陆商。陆商是位好老师,夏阅是个好学生。 然而到底教了什么,就连年导也蒙在鼓里。这下对真相好奇的,不只有剧组和粉丝了,还有凑热闹的其他网友。 代拍的微博盛况空前,人来人往沸沸扬扬的,任谁打开主页走一遭,都得给他留条评论,催他赶紧出今天视频。 “@纯牛奶达咩:死猴子搞快点,我们要看剧组物料。” “@大雁飞往南边:赚钱的时候到了,死猴子快出来赚钱。” “@阿柒柒要开心:猴哥醒醒,猴哥别睡了,泼天的富贵终于要来了!” 代拍猴哥不负众望地,在中午剧组休工时,将高清预览发了出来。图上夏阅浑身湿透,裹得像只落汤小猫,陆商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大半个脑袋。 猴哥的拍摄视角,比任何代拍都刁钻,比任何粉丝都清晰,恰好能够直接拍出,陆商与夏阅说话时,两人嘴唇动的形状。 “@夏天不会结束:好家伙,陆老师一对一上小课,这是我们外人能看的吗?” “@樱吹雪:夏阅谎报身高了?比陆商矮这么多。” “@陆小夏:鞋底不一样。” “@月亮保安:有富婆姐姐买下来,破解一下他们唇语吗?” 网络不缺富婆姐姐,很快就有人买下来,并且出手很大方地,公开在赏月超话里。富婆姐姐钱很多,但不太会读唇语。 超话立刻热闹起来,各路能人异士,从四面八方闻讯而来,掏出各式各样的软件,开始一帧帧地读唇语。 “@今晚月色真美:我不行,我退下了,眼睛要瞎了。” “@吃一口月饼:最后那句很好读,我已经读出来了!商哥对阅阅说,不要担心,我保护你!” “@宝宝巴士出发辣:不对不对,我看的明明是,不要担心,也别害怕。” “@追星不如种地:这里商哥开口,明明发的’我’音,所以应该时是,我在这里,你别害怕。” “@赏月喝酒看星星:种地老师说对了,是发的’我’音没错,但后面不是在这里,应该是我看着你,你别害怕。” “@下辈子还嗑赏月:前半句最后一个字,发的是’你’没有错。但说后半句的时候,陆哥嘴唇没碰一起。我觉得应该是,我什么你,你别害怕。” “@赏月金婚:啊啊啊我看出来了!其实哥真正说的是,我很爱你,你别害怕!” “@今晚月色真美:他说他爱他!姐妹们谁懂啊!告白是世界上最好的鼓励!爱情就是最强的言灵和魔咒!” “@陆小夏:这是在片场公开表白?当其他人不存在吗哥!” “@追星不如种地:看现场其他人站位,应该是说的悄悄话。” “@月亮保安:他好爱他。” “@吃一口月饼:他好爱他。” “@下辈子还嗑赏月:他好爱他。” 坐在房间吃饭的夏阅,抬头望向对面的程程,欲言又止地收起手机,决定听经纪人的话,以后少看点粉丝洗脑包。 第41章 归我 他已经回来洗了澡,下午也没什么事了。吃完饭背了会台词,酒店送快递上来了。程程开门时还奇怪,他没在网上买东西。 夏阅听到声音抬头,连忙抬高嗓音插话:“我的,我买的。” 程程这才收下,拿进来后放桌上,问他要不要拆。 第76章 “拆。”夏阅说。 小助理依言拆开,发现是几个按钮,问夏阅是干嘛的。夏阅头也不抬,枕着沙发扶手躺下,将剧本盖在脸上,声音闷闷传出来:“给猫玩的。” 程程哦了一声,将东西放回桌上,转头去收外卖盒时,发现里面有骨头。瞧着像是鸡爪骨头,肉啃得干干净净的,跟猫啃过的鱼骨头似的。 他有点纳闷地回想,中午饭是他点的,他没有点过鸡爪。但浏览菜品的时候,的确有一项卤鸡爪。点完外卖以后,他去上了个厕所,手机就在桌上没动。 程程面露恍然,当下语气紧张问:“哥,你偷偷点鸡爪了?” 夏阅盖着剧本没应话,像是发饭晕要睡过去了。他看剧本犯困这事,程程早就习以为常,连忙抬脚走过去,将他从沙发里摇醒。 睡意被人摇散,他半耷着眼皮坐起,剧本从鼻梁上滑落,夏阅心虚地没吱声。说来很奇怪的是,他一个人看剧本,没程程守着提醒,睡着是常有的事。 可晚上去陆商那,却从来没睡着过。敢情以后背台词,他还得上陆商那儿。只是如果对方问起来,这理由说出来,实在是牵强了点,陆商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碰瓷吧。 他一个人低头琢磨,光是在脑子里预想,就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嘴角也压不住地挑。程程手伸过来,又对他摇了一把,“哥,醒醒。” 夏阅被摇得眼晕,连连“哎”声叫起来:“醒了醒了。” 他拿起剧本放脸前,被程程一只手压下,很严肃老成地控诉:“哥,你又偷吃鸡爪。” 夏阅迅速眨眨眼,没否认自己的罪行,像是早有准备般,将他一起拉下水,“中午外卖是不是你点的?” 程程如实点头。 “今姐是不是说过,你不能给我买零食?如果被她发现,就要扣你工资?”他接着问。 “是。”程程迟疑地答。 “不过不想被扣工资,这事就别让她知道。”夏阅胸有成竹地撂话。 程程就这么被他带坑里了,但吃鸡爪也不是多大点事,夏阅舔了舔嘴唇,甚至觉得一个不够,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碰这些东西还好,尝到味道以后,馋意也被挑起来了。别的什么不想,就想吃点辣条。他翻着手机看外卖,心里头罪恶感涌现,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早上那场落水戏,他可是实打实地,沉在湖水里拍的。只拍两遍就过了,这事他亲爸听了,都得奖励他红包。 当然他爸工作繁忙,并不知道他在拍戏,他只好委屈一点,自己奖励自己了。这时候陆商不在,他手机下单外卖,买了点小包辣条,留的陆商房间号。 下午趁程程不在,他下楼拿了外卖,回来藏在柜子里,没当着对方面吃。本想晚上等人走了,再一个人偷偷地吃。 可陈今打电话过来,让程程八点替他转发,mine发的官宣微博。微博账号是他自己管,有时候会给程程操作,但也只能拿他的平板。 mine是国际著名的时尚杂志,过几天有盛典在a市举办,夏阅在被邀请的嘉宾行列,陈今连衣服都给他借好了,是前年某高定品牌的秀款。 他在mine盛典的表现,也将直接地关系到,他接下来的时尚圈资源。 所以这件事很重要,他与钟森南那边,都是陈今一手盯。但他也并非不知变通,既然程程要留下来,那么他自己出去就好了。 晚上偷偷打开柜子,往身上塞了包小鱼仔,他带上玩具去找八宝粥。这按钮玩具能录音,只要训练宠物使用,就能和人更好地沟通。 这是产品推出的初衷,但不是夏阅买的理由。他买这东西不为别的,最近被陆商吓太多次,也想着整蛊一下对方。 他网购了四个按钮,都提前录好了声音。有三个是自己录的,都是吃喝玩耍一类,剩下一个录的“坏蛋”,用的电脑合成音效。 夏阅带着玩具上门,何非不在房间里,是陆商来开的门。他捧着玩具笑得纯良,说自己来找八宝粥玩。 陆商放他进门了,却扫了眼玩具问:“明天台词都背好了?” 那语气那神态活像是,要抽背的专业课老师。夏阅莫名背脊紧了紧,顶着男人目光老实道:“背好了。” 好在对方没有真抽背,放他和猫一边去玩了。夏阅找他要了根猫条,坐下来训练八宝粥。每个按钮颜色不同,将黄色按钮放在一旁,他摆出剩下三个按钮,用猫条诱哄小猫去按。 他提前录好的声音,频繁在房间里响起。八宝粥按一遍“吃零食”,夏阅就喂它一口猫条。 陆商听着声音抬眸,“吃零食”响过一遍后,八宝粥腮帮子鼓鼓的,舔着猫条一动一动,背对着他坐的夏阅,也腮帮子微微鼓起,咬着什么在轻轻动。 记起他有吃罐头的前科,男人放下手中笔站起来。按钮没有再响过,一根猫条都吃完了,包装袋被扔在旁边,八宝粥舔着嘴巴仰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夏阅。 夏阅腮帮子还在动,甚至微微弯腰低头,小声偷偷摸摸地道:“这个你不能吃。” 八宝粥歪着脑袋,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身后不远处,有人不冷不热问:“什么它不能吃?” 夏阅一个激灵,关键时候临危不乱,先掀起腹部的衣摆,将那包小鱼仔藏好,才从地毯上仰起脸来—— 头顶上方的灯光,忽然就被遮挡住了,陆商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看他。 第77章 “没什么。”他朝男人露出假惺惺的笑。 陆商低着眸不置可否,视线在他脸上扫一圈,忽然原地蹲了下来。明亮灯光重新投下来,将他虚假漂亮的笑容,照得十分清晰和明朗。 他微扬的细长眉尖,凝神注视的乌黑眼瞳,秀气乖巧的鼻头圆痣,还有,弯出生动弧度的嘴唇。 他的嘴唇像上了妆,比进门时更加殷红,也更加的水润饱满。唇珠像被什么深深浸润,晶莹剔透泛着浅浅光泽。 陆商眸光轻轻动,探不清眼底情绪地,按住他肩膀俯下身。鼻尖停在夏阅脸前,男人不紧不慢出声,“偷吃零食?” 夏阅脸都臊红了,支支吾吾不答话。 陆商重新看向他嘴唇,视线慢慢压过他唇珠,”嘴巴上的油没擦干净。” 夏阅面庞更热了,厚着脸皮伸出舌尖,当着对方的面,舔了一圈嘴唇。 视线从他唇上离开,垂直坠落向他身体,陆商毫不意外地问:“零食藏哪了?” 夏阅眨眨眼睛,大着胆子开口,“你猜。”他甚至跟陆商谈条件,“猜对了零食归你,猜错了零食归我。” 男人没有立马接话,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里,缓缓浮起了一点兴味来。他看一眼夏阅的穿着,牛仔裤和长袖的搭配,只有裤子两侧有口袋。 陆商手落向他的腿,最后停在了半空里,漫不经心地启唇问:“口袋里?” 夏阅抿着唇不说话,那双透亮的杏仁瞳里,清晰浮起几分窃喜来。 陆商的手伸向他口袋。 夏阅笔直坐着没动,眼里喜意越来越浓,嘴唇也控制不住地,要朝上飞扬了起来。 指尖要碰到口袋时,陆商忽地摩挲指腹,慢条斯理停了下来,继而不打一声招呼,临时转向伸向中间,轻轻搭在他的皮带上,话音里含着点哂意问:“还是裤子里?” 夏阅嘴角猛地僵住,一起变得紧绷起来的,还有他盘起的双腿。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喉咙干燥发涩地反驳:“……谁会把零食藏裤子里?” “说得也是。”陆商平淡应答,手离开他的皮带,“既然不是在裤子里——” 指尖挑开他下衣摆,陆商倾身压向他胸口,那只手掌伸了进去,隔空摸向他的后腰,“那就只剩衣服里了。” 夏阅呼吸滞住,只觉得腰后方有风灌入,贴着他的脊背轻轻擦过,最后悬停在他的衣服里。两人面对面地挨着,脸庞视线一瞬错开,陆商停在他的侧脸旁,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像极了正面拥抱的姿势,又像是被陆商的气息,亲密缠绵地轻拢入怀。明明没有被那双手臂抱住,夏阅的呼吸却渐渐不稳了。 连带着他那颗心脏,也变得难以安定起来。 陆商没有触碰他皮肤,就连那只伸进去的手,也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可他又失神地觉得,自己哪里都被碰过了。 从衣领外的胸口锁骨,到衣服下的背脊腰部。从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表层,到皮肤下连接的血管,在血管中涌流的血液,以及血液流向的心脏。 到处沾染上对方气息,看不到也闻不到,但就是无处不在,像卷走他思绪的风,在他呼吸的空气里,在他生存的世界里。 风沿着他的脊骨坠落,从鼓起的衣摆里离开了。修长分明的手指骨节,隔着衣服贴上他的腹部,摸到了清晰的包装袋形状,温度透过衣服浸入进来,陆商的指腹刮过他腹部。 “归我了,”耳侧不远的距离,男人声音淡淡响起,“你——” 微微停顿了一秒,他眼里搅入深意,“的零食。” 第42章 抱抱 “自己拿出来。”从他身前退开站起,陆商朝他伸出掌心。 夏阅面上红白交加,脸色一阵变幻过后,垮着脸不情不愿地,将那包小鱼仔拿出来,不舍地放入男人手掌。 他巴巴瞅着陆商,沉默了两秒,没话找话道:“……你也想吃吗?” “不想。”陆商声线平平,“只有一包?” “只有一包。”夏阅飞快接话,答得斩钉截铁。 他的想法很好猜,陆商只稍稍思忖,就已经能够猜到,他为什么把零食带来,在自己这里悄悄地吃。 “经纪人不让你吃零食?”陆商问。 夏阅肉眼可见地沮丧,垂着眼角可怜无助,意图博取他的同情,“不让。” 男人听了没反应,甚至站在陈今那边,毫无动容地提醒:“不让你吃是对的,这种零食添加剂太多,生产过程也不干净,吃了对你没有好处。” 夏阅蔫巴巴听着,一个字都没敢反驳。他虽然嘴上馋这些,但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陆商说的是对的,所以他也没法反驳。 那包没吃完的小鱼仔,就这么被陆商没收了。至于它最后的下场,夏阅不用想也知道,多半已经进了垃圾桶。 当晚他回房间以后,等程程离开以后,打开藏辣条的柜子,负罪感竟然加深了。或许是陆商的话起效果,他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再去碰藏起的辣条。 出于那点罪恶感,晚上睡觉以前,他还敷了面膜。但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面膜太闷的缘故,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竟然长了颗痘。 痘长在额头上,不大不小的模样,但足够看清楚了。他顿时心生后悔,拨弄刘海遮挡住,但在去片场的路上,还是被粉丝发现了。 夏杳杳扛着五位数的镜头,问他是不是晚上偷吃辣条了。夏阅恨她镜头太高清,两只耳朵都红透了,挡住脸不让对方拍。 第78章 围观粉丝笑作一片,笑完以后又来哄他,让他把手拿下来,后期修图的时候,会帮他p掉痘痘。 夏阅耳朵更红了,想到这些追行程的粉丝,大多比自己年长几岁后,直接埋头加快脚步,一路朝片场里奔去。 奔到化妆间里坐下,化妆师还很惊奇,毕竟他皮肤很稳定,鲜少看见爆过痘痘。她与助理们争相围观,妆造组参观过以后,陆商从门外路过,闻言也踏了进来。 好在痘痘不大,上妆时遮住了。陆商坐在椅子里,等化妆师离开后,望向镜子中的他,“昨晚回去又吃了?” 夏阅一脸冤枉,“没有。” 陆商打量他片刻,指尖轻轻敲椅背,“真没吃?” “真没有。”夏阅从椅子上回头,面容皱巴巴地解释,“我就敷了张面膜。” 男人微微颔首,落下指尖开口:“既然没有吃,晚上回酒店,剩下的也都给我吧。” 夏阅神色顿了顿,反应极快地否认:“剩下?哪来剩下的?” “零食交给我保管,杀青后会还给你。”没有直接点穿他,陆商抛出诱人条件,让他自己权衡选择,“如果被你助理找到,就不会再还给你了。” 夏阅面露犹豫,心中已然被他说动,又担心男人在诈他,因此面上装得滴水不漏,故作高深莫测地抵着下巴,实则一双眼睛紧盯陆商,尝试从他脸上读出信息。 陆商从椅子前站起,停在他面前垂下眸,漆黑眸中似有深意,“我让何非问过前台了,前台说昨天下午,你提了整整一袋上楼。” 夏阅在他的话里呆住。 几乎是话音落下那刻,他紧紧抓上陆商的手,十分殷切渴望地抢话:“成交!” 陆商面色微顿,低眸直直望向他,几秒时间没答话。 夏阅心中正忐忑,不由自主地仰头,双手握得更紧了,唯恐他反悔般问:“……怎么了?” “有人来了。”对方忽地提醒。 “谁来了?”夏阅眼里浮起困惑,末了有些迟疑地问,“有人来不能成交吗……” 化妆师风风火火走进来,陆商手腕低垂轻轻一抖,戏服大袖从手背前落下,遮住夏阅抓他的那只手。 眼看化妆师走到跟前,夏阅这才悚然睁大眼,藏在陆商那只袖子下,紧抓对方的那只手,眼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化妆师往夏阅面前走,手臂轻轻撞上陆商袖子,并未留意男人的袖子下,还藏着夏阅的一只手。她停在了两人旁边,全程并未低头看一眼,先和陆商打了招呼,随后看向化妆台问:“阅阅看见我眼线笔了吗?” 夏阅长这么大,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灯下黑了。这会儿将手抽出来,动作势必会很显眼,反倒更加说不清楚,他只好僵硬撑着手肘,沉默地朝化妆师摇头。 藏在陆商的大袖下,抓着男人的那只手,紧张得要洇出汗来。不想将汗蹭在陆商手上,他手指头悄悄蜷了蜷,打算若无其事地松开。 然而指尖力道一卸,要从对方指间滑落时,陆商那只不动的手掌,反而朝上托握了一下,回握住他滑落的手,转而包入自己掌心。 戏服袖口小幅度晃荡,两人掌心紧紧贴在一起,手心里好似握了团火,烧得夏阅的手滚烫发热。 “奇怪了……”化妆师四处环顾起来,“眼线笔找不着了。” “是不是掉在隔壁了?”陆商语调自然地提醒。 “找过一遍了没有,我再回去找找吧。”化妆师懊恼嘀咕,向两人道了谢,就匆匆离开了。 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外,陆商缓缓收回视线来,松开了夏阅的那只手,“刚才那种情况下,你最好不要乱动。”男人垂着手没动,面上神色淡淡的,“如果不想被人发现的话。” 夏阅不自在地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轻轻应了一句,“知道了。” 但抛开这个插曲不说,两人交易也算达成了。晚上回酒店以后,按照两人约定好的,他把辣条给了陆商。 其实就算对方不管,夏阅也不会再吃了。毕竟痘痘长出来后,得几天时间才能消。陆商收工时间晚,他不知道对方几点回,先在微信上发了消息,让陆商回来的时候,顺道再将辣条带走。 他洗完澡出来,就趴在沙发里,一边等头发自然干,一边和钟森南聊天。晚上有个三人小会,陈今提前约了他们。 两人开着语音通话,到九点左右的时候,陈今就加入了进来,分别给两人发策划稿,让他们现在先看一遍。 策划稿是mine发来的,内容是这次盛典的红毯,mine与豪车品牌联手合作,打算举办盛大的街头红毯。当天所有到场的嘉宾,都会配置不同的车型。 车与他们的妆造搭配,陈今给夏阅借的衣服,是件棕色的短皮衣外套,夏阅打开自己的策划书,发现图片上是一辆机车。 他不由得愣了愣,开机车去红毯这种事,放在从前是闻所未闻。为了办好这场时尚盛典,mine也算别出心裁了。 那边甚至提前做过背调,知道他考过相关驾驶证。事实上十八岁成年那天,他从家里收到的生日礼物,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一辆漂亮的摩托。 他还在上高中那会,也和其他男生一样,觉得这些东西很酷。但其实礼物收到以后,就一直停在家中车库里,他到现在都没有去碰过。 从选秀综艺出道后,他像是突然过了那种,和高中同学围在一起,讨论鞋与机车的年纪。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但他并不讨厌这感觉。 第79章 钟森南是辆敞篷跑车,两人的车型都很酷,只是夏阅考了驾照,没有实际驾驶经验,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陈今交代过一些事,又与夏阅提起别的事:“iris亚洲区的代言,合约今年就到期了。我和代言人那边熟,听说他有更好去处,和iris不会再续约。iris近期会物色新人选,森南定位不合适就算了,你可以自己去争取一下。” 夏阅闻言,语气诧异:“怎么争取?” 他盯着手机屏幕,听到敲门声响起,一时间也没有多想,抬头给程程眼神,示意程程去开门。手机还开着外放,陈今在那头出声:“那边透了消息给我,iris新上任的高层,和mine老板是朋友,过几天会出席盛典。” 趴在沙发里没有动,夏阅低头托住下巴,恍然大悟“哦”一声,“你让我去露脸?” “能露脸当然好,能说上话更好,不过前提是,你能找到他。”陈今声音严肃了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甚至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传闻说是中年男人。” 夏阅支着下巴面露迷惘,“那我怎么去?” “你在房间里?”对面忽然绕开话题问。 “在。”夏阅说。 “旁边还有其他人吗?”经纪人又问。 “还有程程在。”他头也不抬地答,答完以后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可怎么也记不起来。 陈今压低了嗓音:“陆商和iris合作两年了,你想办法去找他探探口风。” 夏阅缓缓眨过眼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陆商是全球代言人。 思绪停在陆商这里,他盯着屏幕放空一秒,猛地记起了什么来,愣愣抬起头往后看,身后不远处桌子旁,陆商坐在那里等他。 房间门虚虚掩着,缝隙里有片衣角,为了找他拿辣条,还不让他被发现,程程事先被支走了。难怪没来提醒他,他竟也无知无觉。 背地里打别人算盘,还被当事人撞见了。夏阅面上涌起热意,只能祈祷陆商坐在门边,没听见陈今说的那些话。匆匆挂断了电话,他从沙发里爬起,硬着头皮走近喊:“陆老师。” “电话打完了?”陆商表情未有变化,只字未提电话内容,像是真的没有听见,“去拿零食过来。” 夏阅听话地去了,进浴室待了几秒,拎了个黑袋子出来,老老实实递给对方。陆商接过那袋零食,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了等,等他开口和自己说话。 可惜夏阅悟性不高,再加上羞耻心作祟,不管陆商听没听见,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会儿他都难以启齿了。 陆商等了片刻,见他一直沉默,眉头轻轻动了动,也什么话都没说,拎着袋子开门走了。 夏阅松了口气,朝门外程程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来了。走廊里脚步声渐远,程程进来以后,也把门关上了。 陈今提议的这事,暂时进了死胡同。夏阅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问,就决定先不想了,暂时想点开心事,譬如今晚的整蛊。 想到这里,他嘴角就翘起来,怎么都压不下了。恨不能立马入睡,赶程程回去休息后,他也迅速关灯上床了。 睁眼后看到陆商,夏阅第一件事就是,四下找他那排按钮。 按钮摆在茶几上,他装作第一次见,从沙发边跃上茶几,低头伸爪子拨了拨,随后熟练打开备忘录,垂着脑袋眯着瞳孔,天真又乖巧地打字—— 哥哥晚上好,这是什么? “玩具按钮,”陆商言简意赅,“你可以按按看。” 夏阅虚假地睁大眼睛,表现得惊奇而又新鲜,小心翼翼抬起爪子,按下第一个按钮。 “吃饭。”提前录入的声音,字正腔圆地响起。 从第一个到第三个,他挨个按了过去。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分别是“吃零食”和“玩球”,仍是他录入的那版没错。 夏阅愉快地甩甩尾巴,没有急着去按第四个,而是走回平板边敲字—— 哥哥,第四个是什么? 陆商漫不经心抬眼,“不知道。” 夏阅眼里喜意更深,就连尾巴甩动的频率,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迈向第四个按钮,猫脑袋昂得高高的,仪式感极强地蹲下,先梳了梳脸边长毛,扒了扒两簇聪明毛,又埋头去整理领结。 下巴陷入厚厚的围脖毛,入眼是毛茸茸的小肚子。他这才记起自己没领结,目光遗憾地落下了爪子。 两只黑漆漆的毛团爪,郑重地踩在了腹部前,脚后跟并拢在一起,矜持地摆出小外八,他兴奋得心怦怦直跳,呼噜着朝陆商歪过头,迫不及待地叫一声,引来了对方的注意,最后才很心花怒放,甚至是热血沸腾地,一爪子重重拍向按钮。 熟悉的电脑合成音传来,却不是熟悉的那两个字—— “抱抱。” 夏阅眼中喜色凝固,猫耳朵猛烈抖了抖,疑心自己听错了话。尾巴僵直地杵在身后,碧绿瞳孔中透出迷茫,他不信邪地又拍了两遍。 “抱抱!抱抱!”连读的合成音出现。 下一秒,男人起身伸出双臂,将猫脸懵逼的他抱起来,按住他慌乱的后脑勺,动作自然地压进怀里,“抱。” 作者有话说: 夏阅:喵喵喵??? 第43章 自拍 夏阅猫脸挤得扁扁的,心中十分震惊与麻木。从最初的不明状况中回神,他被迫贴着男人的胸腹,大脑复盘整件事的始末。 第80章 自己提前录好的“坏蛋”,被陆商故意偷偷篡改了。可对方为什么不改别的,偏偏要改成这两个字。莫非是知道他身份,所以反过来整蛊他? 他心惊肉跳地抬眼,从男人有力的臂弯里,艰难地将头钻出来,表情复杂地观察他。陆商眉眼不动如山,见状松开抱他的手臂,轻描淡写地低眸反问:“抱够了?” 夏阅有点觉得不知所谓,瞳孔中流露出莫名与疑问。 陆商读懂了,平淡解释道:“不是你要抱的吗?按第一次当你不知情,按第二次和第三次,难道不是想让我抱?” 夏阅猫脸一噎,对他说出的这番话,逻辑上竟无法反驳。不过现在即便开口,他噎反驳不了就是了。 所以陆商并非发现真相,故意改成这样来整蛊他,大约只是改给八宝粥用,被他误打误撞给用上了。 他把心放回肚子里,仍觉得自己被捉弄了,从他怀里乱糟糟跳下,顾不上把毛梳理整齐,一路小跑到沙发尽头,贴着扶手不满地趴下,与男人拉开最长距离。 后者眉梢略微抬了抬,不慌不忙地朝他招手,“今天不想玩游戏了?“ 夏阅强忍着诱惑,猫脸腮帮子微微鼓起,将毛毛的脑袋偏过去,从嘴里憋出一声哼来。从侧面角度看过去,他那张脸更加扁了,粉色鼻头小小的短短的,扁得几乎看不出鼻梁来。 但眼睛却跟玻璃珠似的,生得碧绿剔透又圆又大。 陆商眼里划过淡笑,语气低沉缓慢地道:“这点倒是不像。” 夏阅脸没转回来,耳朵却立了起来,迅速捕捉他的话,心中掀起点纳闷。不像?什么不像? 他不欲理会陆商的话,心头却被勾得发痒,眼珠子悄然偏斜过来,偷偷斜着眼睛,用余光观察他。 自然是不像他本人。夏阅鼻梁生得挺拔,和猫鼻子完全不同,陆商收回目光总结:“鼻子怎么这么扁。” 夏阅沉默,夏阅隐忍。夏阅忍不了了,他用力地磨牙。假如猫鼻孔可以喷气,那么此时此刻愤怒的他,可以喷出一朵爆炸云来。 陆商嫌弃他鼻子扁。虽然他并非八宝粥,但灵魂在八宝粥身体里,情绪自然也感同身受。扁鼻子惹到谁了?扁鼻子这么可爱。 他气冲冲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粉鼻头,随后耳不听为净地,举起两只爪子,捂紧自己耳朵。 但声音还是传了进来,“阅阅,”陆商放低姿态在哄他,“微博也不想玩吗?” 他捂着耳朵听不真切,只当陆商叫陈约小名,当即捂着耳朵躺下来,背对男人一动也不动,只差没直接在背上写——当初的你爱答不理,现在的你高攀不起。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似乎是耐心到头了,陆商没有再继续哄。夏阅躺得背脊发痒,听不到身后任何声音,也看不到陆商在干嘛,忍不住悄悄扭过头去。 却看对方拿起手机,发起一通语音电话。夏阅原地翻滚一圈,将脸从左侧滚到右侧,听到叶明煦声音响起:“有事?” 陆商开了外放,放下手机后问:“你和艾琳一起吃饭了?” 叶明煦觉得稀奇,“前两天发的照片,你到今天才看到?”说完后觉得不妥,他想了想又改口,“不对,我要说的应该是,你也会看朋友圈?” “碰巧看到。”陆商言简意赅,“她最近在a市?” “在。”叶明煦接话,玩笑式调侃,“你也想和她吃饭?” 陆商没有正面回答,“她在a市待多久?” “mine盛典后走吧。”叶明煦也不确定,“你知道的,mine盛典她也去。” 夏阅格外敏感,听到mine盛典这几个字,趁陆商打电话没有注意,身体紧紧贴着沙发,像一条长猫猫虫般,将头埋在围脖毛里,蜷缩成了长毛团子,悄悄往陆商身边挪。 “知道。”陆商口吻平直不变,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iris亚区的代言到期了,她要给公司找新代言人。” 沙发里的猫猫虫不扭了,一颗黄灿灿的毛绒脑袋,瞬间从围脖毛里钻出来,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脸上满是兴奋与惊喜。 陆商说的这个艾琳,就是iris新高层?听着像是位女性,还是国内的姓名。想起陈今说的传言,他脸压在沙发里想,看来对方消息也不准。 光知道这些还不够,知晓打电话的这两人,与新高层似乎是朋友,夏阅眼里光都变亮了,只期待两人的对话中,还能透露更多的信息。 譬如这位艾琳的喜好,再譬如对方讨厌的雷区。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吭哧吭哧地小幅挪动,最后挪到陆商的腿旁,拱着屁股摇起尾巴来。 陆商像始终未察觉,一直没有低下头看过,但有关艾琳的话题,却到此戛然而止了。两人谈及其他事情,夏阅眼睛都盯酸了,眼底的光黯淡了下来,满脸失望地低下脑袋,有气无力地压进沙发里。 两分钟以后,通话结束了,陆商似终有所觉般,双眸微垂轻扫向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夏阅猛地回神,迅速从沙发里爬起,面上尴尬一闪而过,拉过平板生硬找补—— ……不是答应让我玩微博吗? 陆商没有拆穿他,收回目光淡声答:“你玩。” 夏阅又高兴起来,暂时忘了艾琳的事,正欲退出来登微博,想了想又试探般问—— 怎么玩都可以吗? 他在试探陆商的底线。几天前的晚上,在他坦白身份后,陆商还明令禁止,不能玩他的微博。今天却忽然对他让步了,颇有些朝令夕改的意思。 第81章 不过男人心思深沉,他向来是捉摸不透,也就不费脑筋想了。只是普通玩法,他已经玩够了,想玩点不一样的,顺带着也想看看,对方的底线在哪。 “你想怎么玩?”陆商问。 夏阅单爪支着下巴,认真思考过几秒后,胡须微抖大胆打字—— 可以发微博吗? 男人微微一顿,语调自然平静:“可以。” 夏阅键盘已经敲到一半—— 不行的话就…… 听到对方出声应允,他震惊地睁大双眼,就算是拿陆商账号,发微博也可以吗?他抬头瞄男人脸庞,参不透任何情绪。 他甚至代入了一下自己, 假如自己被这样问起,夏阅断然是会拒绝的。毕竟他是名公众人士,不能拿自己账号冒险。 但既然陆商说可以,那他就毫无顾虑了。他踩着平板玩起来,琢磨发什么内容好,最后决定保守点,发一张自己的自拍。 他打开平板前置摄像头,双脚踩在屏幕的边缘,低头朝画面中心看去。一张放大的猫脸,出现在了屏幕上,瞧着眼睛圆圆的,鼻头确实扁扁的,胡须长得七歪八扭,脸上是厚厚的黄毛。 险些被自己吓一跳,夏阅猛地收下巴拱背,将自己撑成一座拱桥。 下巴边的毛层层相叠,像是被挤出了双下巴。夏阅望着画面沉默,这角度着实丑了点,他扭过头拍自己侧脸,发现的确五官扁平,陆商说的是实话。 他沉浸式扮演八宝粥,一时间竟有些沮丧,最终放弃找角度,退回桌面翻找起来。桌面软件比较少,夏阅两页就翻完了,没有看到美颜相机。 他熟练打开软件库,搜索美颜相机下载,打开美颜相机镜头,拉大了磨皮和美白。但看镜头效果不显著,夏阅只好亲自动手,先对着镜头俯拍一张,再手动进行后期修图。 头围修小一点,鼻头也小一点,眼睛再大一点,腮帮子圆一点。眼屎用消除笔擦掉,配上奶油色的柔和滤镜,最后贴上小翅膀和腮红,满意地传上去点击发送。 配文曰:“猫猫我啊,自拍一张。” 照片发出去以后,转发评论雪花般地涌来。 “@今晚陆地有雨:是猫猫!我们有救了!” 夏阅拍爪子点赞。 “@陆团团:孩子好聪明,快送孩子上大学,别耽误了孩子前途。” 夏阅继续点赞。 “@冬至参商:八宝粥我见过,高考就坐我旁边。” 夏阅接连三赞! “@陆商素人女友:孩子在哪上学?” 夏阅猫爪子痒了,硬生生克制住,他划过这条评论。三秒以后,他最终没忍住,又重新划回。陆商没有看他,他鬼鬼祟祟地弓背,轻轻拍出虚拟键盘,爪子生痒悄悄回复—— 猫津。 陆商没有发现,粉丝没有异议,何非也没有打电话。夏阅小心地等了片刻,弓起的身子渐渐伸直,他变得愈发嚣张大胆。 “@哥哥的腰我的命:猫猫我啊,想吃罐罐。” ——条条也要。 “@桃丽丝小桃:宝宝好可爱!猫届小公主!” ——是小王子! “@蹦蹦炸弹:宝宝你呆毛起立了!” ——是聪明毛! “@许愿一夜暴富:宝宝……” 粉丝一口一个宝宝,夏阅被叫得脚底打飘,两只爪子也没闲着,忙得是不亦乐乎,险些回复不过来了。 “宝宝。”有人叫。 夏阅笑眯了一双眼,听见以后头也不抬,敷衍地“啊啊”两声,匆忙地点点猫脑袋。 “宝宝,”对方叫第二遍,声音低沉冷肃,压迫感十足地,朝他迎头砸下来,“你在干什么?” 夏阅爪子一哆嗦,吓得两脚直立起来。 作者有话说: 猫猫我啊,今天又被抓包了。 第44章 吧唧 陆商看了他的回复,从他那里收走平板,“很闲?” 夏阅转转眼珠子,心虚地应了一声,余光扫到他退出微博,转而打开了软件商店。他眼中微微疑惑,蹲在原地没有动,仰着头注视陆商,看对方指尖轻轻点,下载了什么新软件。 他伸长脖子想看,陆商也并未遮掩,软件下好以后,打开新软件的界面,将平板放回他脚边,“很闲就背单词。” 伴随着男人话音,夏阅的视线落下,看到了熟悉的页面——百词斩。 他面上久久语塞,半晌匪夷所思地抬头,眼里投出放大的疑问。 陆商点开单词库选项,“英语成绩怎么样?” 夏阅叫了两声,叫完以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能说话。听到他的叫声,男人再度出声:“比数学好点头,比数学差摇头。” 他自信地点了点头,抛开别的不说,高考那年出分,他英语考得还挺好。陆商选中高考词汇,替他设置学习任务,每天的词汇打卡量,至少在五十个意上。 夏阅看得有些傻眼,意识到并非吓唬他,陆商是打算来真的。他连忙伸出双爪,抱住了男人的手背,朝对方“啊啊”叫唤着,眼里流露出央求意味。 后者不为所动,低眸瞥向他问:“背单词和几何题,你自己选。” 夏阅喉咙间一哽,内心天人交战过后,不情不愿地松开爪子,在心里头嘀咕起来。至于吗?不就是一小心没忍住,用男人账号回复了粉丝,现在对方就要罚他学习。 第82章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在编造人设的时候,应该把年龄再降十岁。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撒出去的谎言难以再改口,他只好暂且忍气吞声,满腹怨念地趴在平板前,脑袋耷拉背起单词来。 原本只想做做样子,等陆商不再盯着他时,就想办法悄悄偷懒。不料陆商什么也没做,从头到尾都在监督他,新单词学完还得复习,复习就得做各种题,有选择题还有填空题。 单词背完以后,还有句型等着他。这天晚上对他来说,称得上是噩梦之夜。当晚睡觉以后,即便是在梦境里,也都是英文单词。 第二天去片场拍戏,他都是绕着陆商走。往常中午吃盒饭,他都和陆商坐一块。今天一个人吃的饭,罗游鱼路过还奇怪,坐下来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没有去找陆商。 夏阅脸色都灰了,压着桌子凑近她,绞着眉毛小声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魔鬼。” 被他的话逗笑了,罗游鱼也小声回:“多魔鬼?” 夏阅眉毛绞得更紧,虽然很想向她吐露,但也知道不能说,只得含糊地搪塞:“……总之就是很魔鬼。” 罗游鱼何其敏感,甚至敏感过了头,“不能说?” 夏阅神情沮丧,抿着唇点点头,“不能说。” 罗游鱼愣了一下,对着他那张脸,最终没忍住问:“……他强迫你了?” 夏阅闻言,很是震撼,“你怎么知道?” “陆商玩这么大……”罗游鱼嘟囔了句,细眉轻轻蹙起来,但看夏阅面庞白皙,还透着红润光泽,情绪上没什么异状,就含蓄关切地询问,“你还吃得消吗?” 夏阅连连摇头,如实回答她道:“吃不消。” “禽兽。”罗游鱼同情地骂。 夏阅听了,却眉眼怔忪,有点儿不敢附和她,心里略微踟蹰地想,是不是骂得严重了点? 正当他摇摆不定时,有道声音落了下来,轻飘飘地含着冷意:“说谁禽兽?” 二人同时心虚抬头,罗游鱼悻悻一笑,解释的话都没说,撇下他起身先溜了。陆商在对面坐下来,眸光停顿在他脸上,“你还想跟着点头?” 夏阅眉心一跳,连忙朝他摇头。 男人不置可否,不咸不淡提醒:“下次话没听懂,不要随便附和。” 夏阅被他说糊涂了,不明就里地望着他。 陆商眉眼不动,迎上他的困惑,“罗游鱼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吗?” 夏阅下意识想点头,但看男人情绪淡淡的,笃定了他是没听懂,跟着又面露迟疑,动作缓慢地摇摇头。 陆商却不解释,反过来先问他,“你跟她说,我强迫你。”男人神情意味不明,声线低沉漫不经心,“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了?” 夏阅陡然反应过来,一张脸猛地就涨红了。他眸光闪烁轻微躲藏,支支吾吾地不敢回话。 “听懂了?”男人问。 “……懂了。”他小声答。 “罗游鱼说我禽兽,”陆商屈指敲了敲桌面,不紧不慢地吐出话语来,“我倒很想知道,自己怎么禽兽了。” 夏阅面色更红,道歉的话已经到嘴边,被男人目光堵了回去。 “占了便宜才叫禽兽。”陆商眸中情绪轻掠,像是警告和训诫他,又像是话里还有话,“下次这种话,别再乱回答。如果不小心答了,是要承担责任的。” 夏阅愣住,没有说话。直到对方站起离开,才隐隐回味过来,脸烧得更加厉害了。 紧接着,不太合时宜地,他就想了起来,自己当初为了搪塞陈今,似乎造谣过他有地下情。此时此刻,心声微微急促不安,抱着那点仅存的侥幸,他双手捧着脸颊暗想,但愿他那位忙碌的经纪人,不会有和陆商碰面的一天吧。 显然担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对他来说未免为时尚早了些。与其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地谋划一下,怎么样才能在陆商那里,避免触发背单词的境况。 思考两天无果,抱着无解的心态,晚上他进入猫的身体,被陆商盯着背了单词。然而背完单词后,陆商也没放过他,又让他看英文电影。 电影不知道哪找的,拍摄画面很有年代感,应该有不少年份了。字幕放的是英文原版,没有翻译也没有配音,陆商将他抱在腿上,要求他从头看到尾。 台词里生词多,晦涩又很难懂,即便陆商偶尔烦翻译,他也看得吃力和枯燥。电影进度过半时,夏阅坐在陆商怀里,眼皮子耷垂下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早已昏昏欲睡。 陆商轻拍他屁股,将他的睡意拍散,“困了?” 夏阅应得有气无力,二话不说低下猫脑袋,拱向他掌心里撒娇,试图劝说陆商放弃。 陆商拿开了手,“撒娇也没用,看完后再睡。” 夏阅内心直呼见鬼,见拱他的手掌心没用,秉承着不放弃的原则,又拿脸去蹭他的小臂,势必蹭到他让步为止。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并不理会他的撒娇,夏阅脸边毛都蹭扁了,从小圆脸蹭成了电视机,最后摒弃所有尊严,仰面在他怀里躺下,露出自己柔软的肚子,双爪抱住陆商手指,主动按向自己肚子。 陆商拨开他爪子,捏着他的肉垫,将他的爪子按下,“看完再摸。” 夏阅猫脸麻木,平躺在他腿上,盯着男人下巴,实在是没辙了。 第83章 陆商轮廓生得完美,下颚线条冷峻而硬朗,即便是从这个角度,自下往上的仰视,也找不到任何死角。男人已经洗过澡了,下巴边刮得很干净,嘴唇薄削形状好看,不见丝毫笑意弧度。 夏阅视线缓慢游移,忽地心念微微一动。如果贴贴不行,那就翻出肚子,如果翻肚子不行,那么他也还能…… 办法总是有的,就看他做不做。从陆商腿上骨碌爬起,他心中天平摇摆不定。几秒的犹豫后,他最终下定决心。 左右现在干什么,都是八宝粥的壳。陆商不知道他是谁,即便是自己赌错,惹对方不高兴了,怒火也只会冲陈约,不会落到他夏阅头上。 且有八宝粥这层壳,外加陈约的身份在,做起这种越界的事情,他也不会太束手束脚。脸皮是能不要的,胆子也是能壮的,在心里吹起战斗号角,大声替自己摇旗呐喊,他一鼓作气地跳起来,四肢挂上陆商手臂,闪电般迅速攀上去,蹲上了对方的肩头。 爪子抱紧陆商脖子,他毛茸茸的脑袋凑近,伸长脖子撅起嘴巴,对准陆商的脸“吧唧”一声,响亮而用力地亲了一口。 陆商眸色蓦地顿住,片刻后缓缓偏过脸来,眸中情绪莫测地看他。 夏阅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以为他大概不喜,要冲自己发怒了,本能地缩回了脖子,抬起爪子捂住双眼。 这会儿神经紧紧绷着,他想起来早上陆商说,占过了便宜才算禽兽。没成想陆商没占他便宜,他反过来占了陆商便宜。 陆商没有动怒,也没有拎起他,从肩头丢下去。抬手掰开他的爪子,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男人声音平稳有力:“不想看英文字幕?” 夏阅可怜巴巴地点头。 “可以。”陆商轻轻颔首,接着欣然应允,“再亲一口,给你换中文字幕。” 作者有话说: 夏阅:禽兽! 第45章 症状 夏阅听得呆了呆,连眼珠子都不动了,目光有几分迟滞地,落在陆商那张脸上。 “给你三秒时间考虑。”男人伸出手指淡声数,“一、二——” 要数到三的时候,夏阅终于回神了,再次不管不顾地,在他下巴边亲一口。嘴巴撞到陆商下颚,他红着老脸退回来,假意借梳毛动作,遮掩住对方视线,心脏怦怦跳得很快,像是要跃出嗓子眼。 陆商兑现他的承诺,将字幕换成了中文。夏阅从他肩头爬下,重新坐回男人腿上,安静看了几分钟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明明是一换一的交易,怎么还带讨价还价的。 他眼露轻微气恼,磨了磨嘴里尖牙,转头对准陆商虎口,假模假样张大嘴巴,将尖牙抵了上去,有意想吓唬对方。 陆商抽开那只手,托住他的头抬起,“不高兴?” 夏阅惊奇他的洞察能力。自己是人也就算了,人本就会情绪外露,被看出来也没什么。可他现在就是只猫,脸上除了胡须,就是厚厚的毛,陆商是怎么猜到的。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陆商占了便宜,得从陆商那占回来。所以他拱了拱屁股,又仰着脸斜睨男人一眼,向陆商表达自己的不满。 陆商放开他的脸,将平板递了过来。夏阅打开备忘录,爪子重重拍屏幕—— 你占我便宜! 陆商重点不在这,捏住他的耳朵问:“怎么不叫哥哥了?” 夏阅面上一噎,有些不情不愿,换行补上一句—— 哥哥。 男人眼中划过笑意,“我补偿给你?” 就等着他这句话,夏阅猫脸上不动声色,甚至演出了勉为其难,尾巴却先一步出卖他,愉快满意地甩了起来—— 考虑一下。 他矜持地回答,眯着一双瞳孔,状似陷入沉思。 “考虑什么?”对方问。 夏阅美滋滋地翘胡须,慢吞吞地按爪子回答—— 考虑要什么补偿。 最后一个字打完,他被陆商掐住腋下,面对面地转过来。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男人抬手解身前扣子,从解开的扣子缝隙间,露出一点紧实的胸膛,举动的用意不言而喻。 骤然迎上这场面,夏阅眼睛眨了眨,忽然觉得喉咙痒,想掩饰般地咳嗽。露出的胸口近在眼前,只要他稍稍往前凑,脸就能完全压上去。 藏在毛下的脸微热,夏阅坚定移开视线,又悄悄地移了回来,如此反复不下三次,历经内心激烈抗争,他咬牙闭上了眼睛,拒绝眼前男色诱惑。 在这紧要关头,他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现在十五岁。 但陆商似乎忘了,挠着他的下巴问:“不够?” 夏阅震撼地睁开眼,低头去脚边找平板,被对方手掌按住了。他暂时无法动弹,脸被迫抬高起来,听男人声线平常问:“还想要什么?” 他愣了一下,想要摇头反驳时,再次被陆商打断:“看我洗澡?” 夏阅瞬间双眸圆睁,朝他”啊啊”叫了两声,情绪激动地反驳不是。 “激动什么?”陆商听出来了,手落在他头顶,漫不经心地揉,“你就这么想看?” 夏阅表情凝固,反应过来以后,愤怒地低下脑袋,从陆商手下钻出来,两条后腿直立站起,两只爪子朝下举着,分开送向身体两侧,下意识地想要叉腰。 奈何前肢太短,根本就插不到。他气得发出呼噜声响,头顶两撮毛一摇一摇,脚垫重重踩向陆商的手—— 第84章 动作却轻地伸出一只指甲,小心翼翼划过对方掌心,在不勾破皮肤的前提下,一笔一划写下数字十五。 陆商神色平平,翻译他这句话:“你十五岁。” 夏阅猫脸正经严肃,郑重地朝他点点头,点完以后睁着绿瞳,目光谴责地望向他。 后者不置可否,轻笑一声反问:“不想摸了吗?” 夏阅耳朵抖了抖,艰难地冲他摇头。 陆商表情不变,拎起他的前肢,放上自己胸膛,语调低缓平静:“还是不想吗?” 夏阅瞬间血液上涌,嘴巴微微哆嗦起来。但他依旧意志坚决,再度咬紧牙关摇头。 陆商声音轻飘飘落下:“这是谁的爪子?” 夏阅闻言,很诧异地转过脸来,一双碧绿瞳孔骤缩。那只属于他的爪子,正压着陆商胸膛,一伸一缩地在踩奶。 “身体很诚实。”对方评价。 他一脸无地自容,想当场闭眼去世。心头羞恼分明还在,头却不知道怎么的,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和陆商胸口越贴越近,直至脸完全压了上去。 隔着衣服压着对方胸膛,热都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还像是不太满足般,恨不得削尖了脑袋,要往家居服缝隙里钻。 就连不小心压到胡须,也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扣子本就解开了三粒,夏阅猫脑袋拱来拱去,也不知道是质量问题,还是他脑中搅成浆糊,没有控制好自己力道,扣子竟然崩掉了一粒。 卡脖子的力道消失,他受那股冲劲推搡,一头栽入男人衣服里。鼻梁撞上陆商胸膛,他头晕目眩了半秒。 嘴里呼噜声越来越大,几乎要盖过他的耳膜,夏阅轻踩陆商的胸口,片刻后竟像翻肚子般,耳朵抵着对方的胸膛,扭过头不停地蹭起来。 陆商从电脑前垂眼,扫到扭成麻花的他,忽地缓缓皱起眉来。猫脑袋埋在他衣服里,还有半截身体和尾巴,长毛凌乱地露在外面。 他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猫的屁股。 怀里即刻安静下来,夏阅不再继续拱动,却翘着蓬松厚实的尾巴,将猫屁股轻轻撅了起来。 男人眉尾轻抬,神色微微意外。 怀里那团麻花突然僵住。像是所有理智回笼了,下一秒,夏阅绝望凄惨地叫着,从陆商衣服里拼命挤出,火烧屁股地一蹦而起,如同弯曲的抛物线般,惊恐落入沙发角落,将脸深深埋了起来。 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对着陆商撅屁股。他难以面对陆商,也难以原谅这样的自己。 第二天上午,在片场遇到陆商时,他几乎缩成了鹌鹑。就连年导看了,都觉得匪夷所思,私下拉过陆商问:“你训他了?” 男人面容淡淡,“没有。” 年导不怎么相信,拐弯抹角委婉地提醒,让他对新人宽容一点。 但他说的那些话,陆商也没听进去。接下来两人对戏,陆商表现得一如既往,并未对夏阅宽容多少。 看得年导心中连连叹气,但转头瞧夏阅还挺扛训,又十分欣慰地放下心来。毕竟陆商要真是听劝,就不是他认识的陆商了。 当然他看到的,也只是镜头下的陆商。没镜头的时候,年导并不知道,两人是什么相处模式。 譬如现在,没有镜头没有旁人,夏阅埋头坐着吃饭,陆商目光投向了他,“脖子不舒服?” “……没有。”吞下那口饭,夏阅迟疑答。 “头为什么不抬起来?”对方接着问。 夏阅卡壳一秒,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得慢吞吞抬头。奈何一看到陆商的脸,昨晚的事就钻入脑海里,他实在是觉得窘迫,乌黑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对方的脸。 奈何陆商不放过他,看出来他的闪躲,向他提出要求道:“看着我。” 夏阅一动不动,语气含蓄地问:“陆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看了?”陆商反问。 夏阅无言以对,将视线转回来,虚虚投向了他。却看对方眉眼深沉,话语简洁明了地问:“做什么亏心事了?” 他不由得眉心一跳,被陆商给说对了,还真就是亏心事。但说是不可能说的,他紧紧抿唇缄默不语,在男人的注视下摇头。 陆商眸光笔直敏锐,好似能穿透他的心,“和我有关?” 夏阅眉心不跳了,眼皮却开始抖了。他死守防线不肯退让,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没关系。“ 陆商了然,“那就是做了亏心事。” 夏阅又气又恼,抬手捂住嘴巴,坚决不再开口。陆商也没问他了,支使他做事情,让他起身去椅子那,把合上的剧本拿来。 他依言照做,站起去拿了。剧本纸页厚厚一沓,中间部分微微凸起,像是夹了什么东西。秉承着少问的原则,他将剧本递给陆商。 男人没有伸手来接,而是让他替自己翻开,找到夹在里面的东西。 夏阅心下纳闷,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也没怎么做心理准备,就略显随意地翻开了。一粒圆扣子跃入视野,他猛地定神垂眼看去,发现扣子花纹很熟悉—— 是昨晚陆商家居服上,被他挤崩掉的那粒扣子。 他浑身一震,拿剧本的手剧烈颤抖,吓得要将剧本丢出去。一只手稳稳托住他,陆商的声音响起,裹着些哂笑意味:“你抖什么?” “我没抖。”夏阅梗着脖子否认,声音抖得像坐公交,在泥路里坑洼颠簸。 第85章 陆商甚至听出了颤音。 伸出去的指尖微顿,没有再去拿那粒扣子,他抵着夏阅下巴抬起,看见编谎话时还厚脸皮的人,这会儿脸皮薄得跟什么似的,眼尾甚至洇开了一抹浅红色。 黑眸轻锁那抹浅红色,几乎是来不及思考的,男人的指腹按了上去,“你没抖。” 指尖触感温暖干燥,没有任何濡湿水意,陆商收回来看了一眼,手指上蹭了点眼影粉。 但即便是这样—— “是我看错了。”他仍是低着嗓音,耐心而缓慢地哄,“扣子是八宝粥挤掉的,昨晚它有点发情症状。” 夏阅抬着眸愣住了。 什么扣子掉不掉的,什么猫发不发情的,统统被他抛去脑后。他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眼里盛着满满的怔忪。 原来陆商是会哄人的,他怔愣地想。 第46章 焦点 不过他总归是放下心来了,昨晚那件事和他没关系,是八宝粥的生理反应,不是他的生理反应。 当然,眼下这一刻,他还没有察觉到,八宝粥有发情症状,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得已从羞耻中解放,再看那粒扣子的时候,立刻变得心平气和了。 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学英语那事揭不过去。他被迫记了三天单词,终于在周末两天里,短暂地得到了解脱。 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mine的红毯盛典到了。夏阅提前回了a市,练了练生疏的车技。红毯终归是红毯,他只需要开一小段,剩下的路程全靠走。 家里有定制的小人玩偶,穿着他的同款衣服,戴着他的同款头盔,就像缩小版的夏阅,也是去年生日那天,他爸送给他的礼物。 他专程回家了一趟,将小人玩偶取过来,随身携带在了身上。mine盛典的当天,他从早上开始做造型,皮衣外套是棕色的,造型师给他染了奶茶灰棕,最外层头发烫出蓬松大卷。 发梢末端微微翘起,乍看之下像才刚起床,却丝毫不显乱糟糟的,慵懒自然少年气满满。下午出妆的时候,路透照发在超话里,粉丝们喜欢得不行。 但直到这个时候,红毯还在保密期间。夏阅去换了衣服和鞋子,深棕短皮衣配黑色长裤,脚上踩了双棕色厚底靴,他坐在休息里记红毯流程,过了一会儿程程抽签回来,说抽到了靠后的出场顺序。 红毯顺序不按咖位排,全凭各位嘉宾抽签运气。钟森南在他前面一点,晚上红毯有全网直播,两人出去彩排了一轮,就回来坐下等着上场。 傍晚盛典红毯开始,钟森南出去候场了,夏阅在休息室待着,和程程一起看直播,看到了陆商和叶明煦。两人咖位不小,出场顺序靠前,还前后挨在一起。 在停车场里候场的时候,就有别的机位在拍他们。镜头中两人面对面谈话,皆是高大英俊气度矜贵。弹幕上早已嗑疯了,密密麻麻地滚过去,遮住了陆商的眉眼。 饶是天天片场见,夏阅仍是忍不住,叫程程关了弹幕。 男人穿了套黑色西装,外套合身而挺阔,是今年的高定款。身前戴着iris项链与胸针,手上有块价值不菲的腕表,袖边别着碎芒闪耀的袖扣。腰间那粒扣子系着,隐约撑出胸前轮廓,裹在长裤里的那双腿,笔直修长而又气场凛然。 那张脸自然不需多说,高眉深眼和挺鼻薄唇,无一例外都是完美天赐,对方就这么笔挺立着,面上神色平静而淡漠,气势由内而外地铺陈,顺着屏幕边缘无声溢出,已经比过了不少男明星。 是极好的男色,夏阅再次感慨。 且无论直播弹幕上,粉丝怎么翻来覆去地夸,气度非凡雍容华贵,抑或是衣冠楚楚气场全开,这些个词来来回回滚动,除此以外也没其他新鲜的。 但夏阅就是知道,也曾经亲眼见到过,藏在男人的衣服下,雍容与野性的碰撞。 陆商走红毯那段,他没来得及看了,工作人员领他去候场,夏阅整理好表情,起身跟对方出去。 他想,陆商这样的耀眼,这样的吸人眼球,在对方能看到的地方,自己必然也不能认输。他虽挤不进陆商的赛道,但在自己这场赛道上,他也能做到发光发热。 从这一秒开始,陆商走过的路,是他的赛道,是他的舞台。 夏阅在陆商面前紧张,在舞台上却从不紧张。他抱着自己的头盔,将玩偶挂上摩托车。 陆商和叶明煦入了内场,晚宴餐桌已经布置好,但入场的嘉宾大多没坐,从长餐台上取了红酒,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两人也没有过去坐,他们入场时间早,窗前还有好位置,叶明煦挑了视野好的,叫上陆商过去看两眼。宽敞明亮的玻璃幕上,映着窗外街道的路灯,是红毯的必经之路。 他们看见钟森南下了跑车,从街边闪光灯下一路走过。叶明煦摇着红酒杯,饶有兴致地出声提醒:“我记得夏阅在他后面。” “后面第五个。”陆商简短地纠正。 叶明煦装得很惊讶,“记这么清楚?” 陆商扫他一眼,面上不置可否。 “那还有点时间。”叶明煦笑眯眯回头,与熟悉的人攀谈起来。 陆商捧着酒杯没动,指腹摩挲酒杯杯身。梁栎柠踩着滑板出现,动作轻松地侧身跃起,在镜头下划过完美弧度,最后稳稳落地下来,拎起滑板夹在身下,笑容绚烂地往前走。 身后两人说话声停下,三十秒后再重新续上时,话题落到了梁栎柠身上。 第86章 陆商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听谈话的内容,倒映在玻璃上的黑眸,看起来有些无波无澜。 过了一会儿,叶明煦与那人告别,端着红酒杯转过来,走回男人身旁开口:“我听了个八卦。” “谁的?”陆商问。 叶明煦没有说话,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面前玻璃,落地窗上映出的画面里,梁栎柠从他们后方走过。 陆商眼都没抬,“不感兴趣。” 叶明煦啧了声,“他不是夏阅对家吗?” 陆商面上漠不关心,“我不是夏阅经纪人。” 叶明煦被他堵了一句,脸上笑意半分也未少,听出了陆商的言外之意。夏阅对家不归他管,但八卦也能听一听。 他心中微微好笑,压低了嗓音告知:“李总拉皮条那事,不小心被拍到了,砸钱也没压下来,像是有人要搞他。” “找你那个李总?”陆商问。 “是啊。”叶明煦笑着感慨,“得亏那晚我没去。” 这件事上,他是被拉的那个。 “那晚梁栎柠也在?”陆商虽是问话,但语气很了然。 “在。”叶明煦轻轻哼了句歌,像真只是单纯说点八卦,假如没有最后这句补充,“李总最近约过艾琳吃饭。” iris亚区这个代言,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也算是块肥肉啊。 那天陆商突然问起来,起初他还觉得没什么,事后自己再稍一琢磨,想到陆商与夏阅的关系,就猜测对方是否想插手。 陆商微微敛眉,目光穿透玻璃,落向了窗外的夜色。 探不出他心中虚实,叶明煦目光滑向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想帮——” 男人脸也不偏地打断他:“别说话。” 叶明煦愣了一下,跟随他往窗外看,夜色中道路尽头的中央,一辆机车轰鸣作响而来,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稳稳停在了街道的路口。 有人从车上跨长腿而下,侧对镜头抬手去摘头盔。叶明煦登时来了兴趣,轻吹一声口哨挑眉问:“谁啊?出场这么酷。” 陆商侧眸瞥他一眼,很不近人情地提议:“收起你的兴趣。” 叶明煦愣第二下,见那人取下头盔,将头盔夹在腋下,从路灯下仰起白皙的脸,自然地抬起了另一只手,举手投足尽是懒散随意地,拨了拨自己微乱的棕色发丝。 卷起的棕发在灯里轻甩,发梢边尾桀骜不驯地翘起,头盔压过依旧蓬松不乱,反而像只奶棕色的塞尔柯克卷毛猫,在闪光灯下懒洋洋地扬长自己脖颈。 漂亮的下颌线从光影里掠过,路灯勾勒出他挺而翘的鼻尖,弧度慵懒挑起的杏瞳眼尾,还有那张饱满红润的嘴唇。 朝向他们这侧的耳朵上,戴着一只镶钻蛇形耳饰。蛇尾挂在他的耳尖,蛇身弯曲和盘绕着,卷过他柔软的耳侧骨,银色蛇头向下蜿蜒,在夜色中闪着碎芒,坠向他白皙的耳尾,一截舌尖从嘴里探出,咬吻住他漂亮的耳垂。 从耳尖到耳垂,细细碎碎的光芒,一路缠绕至下,像深空里的流星,缀着长长的光尾。 内场大屏上近景直播,给他的侧脸拍了特写。 叶明煦看得微惊,“这是夏阅?” 夏阅寻着镜头人声,看向外围的媒体们,意气风发地扬起下巴,朝他们挑唇露出笑容。停好那辆摩托车后,他转身绕去车尾,取下玩偶勾上小指,沿着一路的闪光灯,抱着头盔走向前方。 呼喝声层层交叠着,相继落在他的脚下,为他铺出康庄前路。所有人都在叫他看镜头,夏阅停在拍照背景牌前,抱着头盔摆出拍照姿势。 夏阅习惯了舞台,习惯了镜头,习惯被众人的目光评判,也习惯成为他们的焦点—— 直到陆商的目光投过来。 他从背景牌前离开,沿着弯曲的道路,走向内场的入口。隔着那片巨大的落地窗,他撞上了陆商那双黑眸。 鱼硗亩 男人神色淡然,却目不转睛地,毫不掩饰地望向他。 他还是不习惯被陆商看。 只这么看上一眼,他的那只耳朵上,被银蛇咬吻的耳垂,就在微凉的晚风里,悄无声息烧了起来。 他看见男人嘴唇轻张,朝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夏阅脚步轻顿,收回视线那一刻,心口狂跳了起来。他想他好像被粉丝传染了,他似乎读懂了陆商的唇语。 对方说的是“焦点”。 是全场所有人的焦点,还是陆商眼里的焦点? 夏阅心中惶惶不安,唯恐猜错了他的话。 第47章 老婆 夏阅红毯直播这段,弹幕上是热闹非凡。 “夏阅这个奶棕卷发,真的好像一只卷毛猫。” “猫猫开机车,今天是酷猫猫!” “有同款耳钉卖吗?” “建议今天妆造半永久。” “这么漂亮一张脸,酷酷地抱个头盔,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落地窗那边没机位,但也有人留意到了。 “他在看什么,有人知道吗?” “啊我也发现了,他脚步停了一下。” “是在看媒体镜头吗?” “放大镜现身说法,其他人走的时候,机位扫到过那边,是内场的落地窗,没有媒体镜头在。” “难道在看内场嘉宾?” “是钟森南吗?他在夏阅前面走。” “不是钟森南,我退回去看过了,入镜的是叶明煦。” 第87章 “叶明煦和他打招呼了?不愧是我们社牛叶哥。” “叶明煦是挥手了,不过夏阅看的人,好像不是叶明煦,陆商就在他旁边。” “说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直播没拍,我都差点信了。” “cp粉混进来了吧。” “不是cp粉,我也看到了,有在内场的富婆姐姐,发了热乎的现场视频。” “这哪里是富婆姐姐,这是我们在娱乐圈的重要人脉!” “哪位富婆姐姐,求老师指路。” 弹幕上打出对方id,秉着看热闹的想法,网友一窝蜂涌去微博。cp粉比路人嗅觉敏锐,也速度更快地抵达前线。 富婆姐姐那条视频,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转发就已经上千了。视频拍到了叶明煦,也拍到了旁边的陆商,从拍摄角度来看,离这两人站得不远,只是角度不怎么好,只能拍到两人侧脸,以及当时落地窗外,刚好走过去的夏阅。 转发都是各家唯粉转的,评论里才是cp粉战场。起初都是嗑绿叶的,接着赏月后来居上,迅速占据了热评首位,点赞量还在不断增加。 原因无他,这位姐姐的视频,似乎在不经意间,拍到了正主的互动。 夏阅脚步停顿那一秒,的的确确是在看陆商。隔着眼前那面落地窗,陆商嘴唇动得很明显。但与夏阅互动的,也不单只是陆商,还有圈内社牛叶明煦。 两人一起录过综艺,夏阅视线投过来时,叶明煦也抬起一只手,热情地朝窗外挥了挥。也是对方从这一挥手,让网友泼了cp粉冷水。 “@薇妮绿山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在和夏阅客套,cp粉别在这找存在感了。” “@你吃跳跳糖吗:这条视频看起来,像是夏阅先放慢脚步,故意往落地窗这边看,陆商叶明煦出于礼貌,才隔窗和夏阅打招呼的。” “@你好晚安:牛逼了,走个红毯都能隔窗蹭,可惜官方机位不给镜头。” cp粉不与网友争辩,没忘了替正主装不熟,回自家超话关起门来,争相进行激烈的讨论。 “@下辈子还嗑赏月:老师们谁懂啊,商哥进内场都没入座,一直站着等阅阅红毯。” “@陆小夏: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你!” “@月亮保安:叶明煦挥手的时候,商哥冷脸看了他一眼,妈呀这醋味,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吃一口月饼:看这个视频,我能顿顿吃饺子不蘸料!” “@夏天不会结束:金婚老师在吗?速速来解唇语。” “@赏月金婚:夏天老师,已经在解了!” “@追星不如种地:商哥是不是夸阅阅好棒?” “@宝宝巴士出发辣:唇形发音不太像,金婚老师搞快点,我是急急国王。” “@今晚月色真美:这个角度读唇语有点难……” “@赏月金婚:我知道了!我看出来了!商哥说的是‘老婆’!” “@今晚月色真美:啊啊啊老婆!” “@夏天不会结束:救大命了,盛典红毯喊老婆,这就是热恋期吗?” “@吃一口月饼:sos急需注射胰岛素抗糖。” “@下辈子还嗑赏月:朋友说我变老了,皮肤暗沉还发黄,原来是吃多了糖!” …… mine盛典内场里,站在窗边没有动,从窗外收回视线,叶明煦放下手道:“这么多镜头,你怎么敢的?要不是我挥手打掩护,你们迟早上微博热搜。” 陆商不咸不淡,“上热搜怎么了?” 叶明煦着实吃惊,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陆商道。 不与他兜圈子了,叶明煦开门见山:“你该不会是想给他付违约费吧?” 陆商神色轻顿,似意外般抬眼,“什么违约费?” “你不知道?不过也对,你和夏阅公司没交集。”叶明煦幸灾乐祸笑起来,“他们公司的签约合同,有一条霸王条款,要求爱豆不能谈恋爱,恋爱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违约金数目不小,夏阅才出道两年,可付不起这笔钱。”他说。 陆商第一次听说,轻轻敛眉陷入沉思。 以为他在思考钱的事,叶明煦不以为然地道:“但这笔钱对你来说,也就是签个字的事。” 陆商闻言,风轻云淡地抬眉,没有再和他卖关子,“我就算是想给他付,也得先问他要不要。” 叶明煦始料未及,眼里流露出微愕。 “从他的家境来看,夏阅进娱乐圈,不是为了赚钱。”陆商难得多说几句,话都落在了点子上,“公司捧他是为了赚钱,公司不想让他谈恋爱,因为恋爱会影响他事业。”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十九岁是他最好的年纪,他迈过十八这道槛,尚且稚嫩羽翼未丰,但他没公司没背景,最后也能单枪匹马,从选秀节目里闯出来,说明他有这个能力。 签公司会让他发展更快,但他有不依附旁人的能力。在认识自己以前,夏阅在圈内的发展,实则是稳定上升的。 或许在最好的年纪, 他也想凭借自己能力,在这个圈子独立闯荡。 叶明煦很复杂,接着向他建议:“转型?” “可以转型。”陆商没有反驳,“唱跳偶像吃青春饭,转型对他来说,是长远的计划发展,但是他才十九岁。”他语气平淡自然,没什么情绪波动,“既然热爱始于跳舞,他在最好的青春年纪,还是该做最热爱的事。” 第88章 叶明煦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复杂二字,可以用来形容的了。在倍受震撼的同时,他甚至觉得惭愧,觉得自己快三十岁,却妄为合格的前辈。 通俗一点来讲,他还在第一层,而陆商考虑到的,已经到大气层了。 他佩服陆商的隐忍,也佩服陆商的牺牲,从私欲这一点上看,陆商显然是无私的。主题无形之中升华,怀揣着满腔的愧念,他很是郑重感慨地道:“是我狭隘了。” “狭隘?”陆商冷淡地睨向他,“你是狭隘了。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男人不紧不慢,眸中涌现轻笑,“他可以谈恋爱,不公开就行了。” 叶明煦面容凝固,被他耍了一通,差点当场大骂。 他气得撇下了陆商,转头去找自己座位。夏阅也进来了,与钟森南顺利会师,二人找到了自己名字,在长餐桌旁坐了下来。 两人座位挨在一块,坐下后就说悄悄话。叶明煦气势汹汹地,如一阵冬日冷风,从他们身后刮过,钟森南不善察言观色,大剌剌地叫住他打招呼:“叶哥。” 那期综艺录制结束后,他们与叶明煦很熟稔了。 叶明煦猛地急停刹车,恍惚低头看向他们道:“小钟和小夏啊。” 夏阅跟着叫了声哥,余光掠向他的背后,瞄见陆商走了过来。瞬间扶着椅子背,将身体坐直了起来。 “陆老师。”他开口。 叶明煦侧身让了让,指着钟森南介绍道:“这是小钟。” 陆商没有说话,目光落向钟森南的脸,含着几分淡淡的审视。 钟森南也立刻坐直了,原本一身的懒散劲儿,在他眼前散了个干净,只余下心头的震慑与敬畏,还有不敢懈怠的莫名紧迫感。 “陆老师。”他也跟着夏阅喊。 陆商收回了目光,低沉简短“嗯”一声,越过叶明煦往前走。叶明煦留了句“回见”,也转头跟上陆商脚步。 凝滞的气氛得以流动,钟森南愣愣靠上椅背,“你每天在剧组拍戏,影帝都是这个样子?” 夏阅迟疑了一秒,回答他的话道:“是。” 在片场是的,在酒店不是,他默默在心中补充。 钟森南有点同情他,转念一想觉得挺合理,也难怪夏阅嘴这么甜,和陆商认识这么多天了,却也只敢叫对方“陆老师”。连一句“哥”都没喊上,这事放自己身上,是不怎么奇怪。放在夏阅身上,那可是头一遭。 “辛苦你了。”钟森南安慰他。 对方不安慰还好,安慰的话一出口,夏阅被唤起了记忆,就有新鲜苦水要倒,“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严格。” 夏阅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陆商没收辣条的时,一股脑全给钟森南说了。期间还偶尔插有,各种相处细节,譬如陆商最初训他那些话,再譬如陆商嫌他字不好看。 诸如此类种种苦水,最后落到夏阅这里,如溪水汇海般,归结为一句话:“我怀疑他克我。” 尾音落下,钟森南却不接话。夏阅神色纳罕,撞了撞他胳膊,“南哥?” 钟森南眉眼僵硬,朝他使了使眼色。 夏阅茫然回头,发现陆商拉开椅子,隔着中间那条过道,就坐在了他的背后。 他一秒闭嘴。 第48章 送你 内场里镜头转来转去的,还有不少人举手机在拍。参加内场晚宴的嘉宾,除了明星也还有素人。察觉到夏阅视线,陆商缓缓转头问:“在说我?” 夏阅忙不迭地摇头,不管对方是否听到,先全力否认了再说:“没有没有。” 陆商像真没听到,闻言也没有追究,教小孩似的嘱咐:“说悄悄话记得捂嘴巴,别被镜头拍到了口型。” 旁边叶明煦似笑非笑,朝陆商面上扫了一眼,眼里的暗示不言而喻,被拍到的人到底是谁? 陆商面容不变地收回视线,并未理会叶明煦这番调侃。 夏阅也转回了头,到底是只隔了条过道,他没敢再和钟森南说。然而这句提醒为时已晚,他与钟森南对话的视频,还是不小心被人给拍到了。 这位时尚圈的网红,从前是zerone团粉,在现场见到两人很高兴,悄悄拍了他们的互动,转头就用小号发了出去。 cp粉看到了以后,超话里又一阵热闹。众人还沉浸在那声“老婆”中,这边又有粉丝抠出了新的糖。 “@赏最圆的月:有没有老师来看看?这里悦悦和钟森南咬耳朵,看口型感觉像是在说陆商。” “@喝酒赏月看星星:宝宝在说老公坏话?” “@赏月金婚:怎么像是后出来吃酒席,席上偷偷和朋友抱怨老公?” “@追星不如种地:抱怨老公什么了?也让我们来听听!” “@吃一口月饼:一分三十秒这里,阅阅说了什么‘太大’。” “@陆小夏:是我理解的那个太大吗?小脸通黄。” “@下辈子还嗑赏月:月饼老师别说了,搞得人心黄黄的。” “@宝宝巴士出发辣:我怎么觉得阅阅说的,不是‘太大’应该是‘太猛’?” “@今晚月色真美:宝宝你……这是可以对外说的吗?” “@月亮保安:宝宝你……这是我们可以看的吗?” “@喝酒赏月看星星:……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又大又猛?” “@赏最圆的月:星星老师,明年诺贝尔没你我不看。” 第89章 “@火车呜呜呜:不是?这是活的打桩机?” “@如果我有时光机:商哥又大又猛,阅阅梨花带雨。” “@咩咩不吃鱼:泪珠子掉下来了,商哥直接舔干净。” “@早川由里:商哥手背青筋暴起,给阅阅腰都能掐紫。” “@薄荷糖啵啵:阅阅闭上眼睛后,商哥停下来不动。阅阅哭着求他,商哥俯下身说,叫老公才动。” “@赏月金婚:好家伙,重生回来以后,我在评论区看文。” …… 超话里嗑糖嗑到起飞,夏阅对此是一概不知。他记着陈今的嘱咐,让钟森南留意其他人,有没有叫艾琳的女士。能空降iris高层的,必定不会是很年轻,应当年龄在三十以上,保养得当且优雅成熟。 陆商说的中文名字,钟森南在场上看的,自然都是亚洲面孔。夏阅起身去上卫生间,回来时经过大厅门边,竟意外地遇见了季稻宣。 这位前zerone的队友,前些日子争时尚资源,直接越过他与梁栎柠,顺利将代言拿到了手。他提前看过嘉宾名单,这次mine盛典的嘉宾,前队友里除了钟森南,只有季稻宣名字在列。 他琢磨是当没看见,直接低头快步离开,还是停下来打招呼。季稻宣步子比他更快,手中端着一杯红酒,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已经快步朝他走来了。 夏阅心中疑惑,两人关系不熟,甚至还有过节,只觉得他表情过分诡异,正要迎上去虚假寒暄时,就看前队友越过了他,余光都不曾给到过他,走向他身后那位女士,轻举酒杯说了句什么。 语气听着如沐春风,但与他当过一年队友,夏阅几乎立刻就察觉,季稻宣是在刻意营业。显然那位金发女士,在时尚圈身份不低,夏阅好奇地挪一步,目光落在了女士脸边—— 是典型的白种人长相,举手投足间矜贵高雅,却又不失利落的作风。两人高脚杯轻碰时,季稻宣作态很谦卑,将玻璃杯放得极低,是下意识的讨好举动,显然是对女人有所求。 夏阅察言观色很敏锐,抬起的步子又落了下来,听季稻宣中文与她对话,后者也用中文流畅地回。 季稻宣迎合她的喜好,试图在换取她的共鸣。女人从头至尾耐心十足,话题被引向爱好方面时,不可避免地谈及了电影。 前队友脱口而出几部电影,多是如雷贯耳的经典作品。那位女士微微一笑,用英语说了句什么。 季稻宣有些不安,虽勉强听懂意思,但对方说的台词,他并不知道出处。他陷入犹豫不决的境地,不知道是该如实摇头,还是伪装成自己看过。 他不确定会不会露陷,自己该不该棋行险招。 夏阅却愣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道:“a black sheep。” 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竟然是陆商让他看的电影。 二人同时看向了他,季稻宣紧张而不悦,金发女人微微意外。这是很小众的电影,女人之所以很喜欢,并非因为它拍得有多好,而是因为导演是她的初恋。 “你看过?”她温和地打量夏阅,似乎由于太过吃惊,忘了将英文换成中文。 这是基础的口语对话,夏阅应付得游刃有余,“我看过,女士。” “你的声音很好听。”对方由衷地夸他,拉着他聊起剧情。 夏阅懵懵懂懂地,配合她对答起来。季稻宣被晾在一旁,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我记得你的耳钉。”聊完那部电影,女人继续夸赞,“你的红毯很棒,和你本人反差很大,就像是在看舞台剧,我喜欢精彩的演出。” 夏阅用英文道谢,外国人不喜欢谦虚,因而他并未谦虚,只笑容灿烂地答:“很高兴你能够喜欢,被女士喜欢是我的荣幸。” 他生了副神采奕奕的少年眉眼,说这样的话没有半点油腻讨好,反而含着几分令人心软的俏皮。 夏阅善于讨人喜欢这点,并非是钟森南随口乱说的。他天生就擅长此道,并且在钟森南看来,不近人情的陆商,是唯一一个变数。 女人夸他可爱,和他的玩偶一样可爱。夏阅捧起挂在腰间的玩偶,解释这是他自己的缩小版。 以为玩偶是主办方给的,并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女人询问是否可以送给她。夏阅迟疑了一下,想到虽然是生日礼物,但定制的玩偶有好几个,即便他现在送出去了,他爸知道也不会怪他。 夏阅收起迟疑,坦然地给了她。 “谢谢。”女士收下他的礼物,想起来并未自我介绍,用中文字正腔圆开口,“很高兴认识你,可爱的年轻男孩,我叫艾琳。” 夏阅睁大了眼睛,但他没忘记礼仪,“我叫夏阅。” “夏阅。”有人在不远处叫他,与他的声音叠在一起。 他匆匆告别艾琳,揣着突然升起的紧张,转头小跑向了钟森南,“南哥。” 钟森南一个钢铁直男,被夏阅叫到哥时,也免不了很受用,他抬手搂上夏阅肩膀,“红毯已经走完了,其他人都入座了。” 夏阅“哦”了一声,被他搭着肩往回走。 陆商那桌才是主桌,他看见艾琳也在那桌。入席坐下后没多久,有人悄悄走过来,将礼袋摆在他手边,俯身靠近他低声道:“夏先生,这是艾琳女士给你的回礼。” 夏阅惊讶地道了声谢,袋子上没有印logo,他手伸入纸袋中撑起,发现是iris的小饰品。这会儿他心中想的,不是款式也不是价格,而是就算没拿到代言,总归陈今也不会怪他。 第90章 毕竟他和艾琳互换过礼物了。 这样想着,他回头去找艾琳,岂料艾琳没有找着,倒是撞上陆商视线。 男人声音略低沉,从没有镜头的角度,眸中情绪不明地问:“你的挂件玩偶呢?” 夏阅未察觉他语气的波动,“送人了。” “送谁了?”陆商眼底轻微沉郁。 夏阅踟蹰了一秒,不知道是否该说。陆商知道艾琳身份,如果知道送给艾琳,他会不会又以为自己,为了代言去曲意逢迎。 虽然他心底承认,看见季稻宣有意巴结时,他对艾琳身份留了心眼。 但陆商已经看到了,语调里分明没有任何起伏,却莫名有步步紧追的意味,“艾琳?” 夏阅愣愣地点头,第一反应是要解释,玩偶并非他主动送的,而是艾琳提出来要的。 “那是你自己的东西?”陆商看着他,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语气。 夏阅再次诧异点头,意外他怎么会知道。 陆商在微博刷到过,眼下一句都没解释,只神色不虞地蹙起眉,“自己的私人物品,为什么要送给她?” 不清楚哪里惹他不快了,夏阅眉眼怔忪地小声答:“她说她很喜欢……” “喜欢就给她?”眼前的人淡淡打断,拨弄着腕上那块手表,“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是不是也送我?” 夏阅眼也不眨,在陆商的问话声里,心声急跳了几下。空气悄悄变得粘稠,陆商沉似暗湖的眼眸,看得他有些心慌意乱。 可送出去的玩偶,也已经要不回来了。心潮澎湃起伏之下,他甚至短暂地忘了,自己还有其他玩偶。 陆商现在不高兴,他本能地有所察觉。对方前两天哄过他,夏阅想,自己也该哄哄他。可他看看陆商的袖扣腕表,又看看对方的项链和胸针,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他没什么能拿出来哄的,除了自己的那个玩偶,全身上下他最喜欢的,就只剩下那枚耳饰了。 夏阅摸上自己的耳朵,低头弯了弯腰靠近他,软着语调巴巴地开口:“玩偶已经拿不回来了,我送耳钉给你好不好?” 陆商低眸望着他,喉结轻轻滚了滚,竟然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陆商:他心里有我。 第49章 独处 陆商没有回答他,因为晚宴开始了。夏阅回头坐直身体,将椅子挪回餐桌边,宴席亦是社交场合,他没有再分出心神,留意陆商那边情况。 宴席过半的时候,艾琳与人换位置,坐到了陆商旁边。加上叶明煦在内,三个人叙起旧来。叶明煦当了回雷锋,将话题引到代言上,问她有合适人选吗。 艾琳摇了摇头,只说还没定下来,顺势而为地问他:“叶,你有推荐的人?” “没有,”叶明煦挑着唇否认,朝陆商那抬抬下巴,“不如问问他。” 艾琳跟着看向陆商,“陆有推荐吗?” 男人并未正面回答,“我以为你更喜欢自己物色。” “是这样没错。”艾琳朝他耸耸肩,举起手中红酒来,“但朋友的建议,我会认真参考。” 陆商神情淡淡的,稍作思忖以后答:“最近剧组两个新人,都挺符合iris定位。” “新人?”艾琳有点遗憾地否决,“陆你是知道的,iris不用新人。” “只是演员圈新人,不是娱乐圈新人。”陆商切换成英文。 艾琳恍然了悟,“是哪两个人?” “一个叫梁栎柠,另一个叫夏阅。”男人道。 “夏阅我见过了,他性格很可爱。”艾琳记了下来,“我会去考察他们。” 叶明煦面带微笑,对陆商说的话,未作任何评判。有位老板坐在旁边,全程旁听了对话,露出可惜神色来,低声同叶明煦道:“早知道陆商这么好说话,只是拍过一阵子戏,就愿意帮他们举荐,当初《谋江山》招募演员时,我说什么也得把人送进去。” “你觉得他好说话?”叶明煦笑意更大了。 假如不是半小时前,他将梁栎柠的黑料,当八卦透露给陆商,现在他大概也会以为,陆商突然一碗水端平了。 iris有自己的考察期,艾琳刚才也说过,会对他们做背调。一旦梁栎柠的事曝光,就注定与iris无缘了。 而正如陆商所说,他了解的那个艾琳,工作上向来行事公正,并不会偏心朋友举荐。所以并非陆商开口,夏阅的代言就稳了。 陆商之所以这么说,大概是对夏阅有信心,他能通过这段考察期。 借梁栎柠做幌子,掩饰自己的偏心,让夏阅入了艾琳眼。艾琳虽不会偏心,但答应过会考察,就不会轻易食言。而梁栎柠此人,又比不过夏阅。 老陆这人,还真不是个好的。 他心中咋舌轻骂,面上却笑而不语,将那位老板打发了。 但陆商心中想的,远比他揣测的,还有复杂几分。艾琳离开以后,他私下点破陆商心思,却见男人面色自若,指腹摩挲红酒杯道:“拿了我要的东西,还回来一份代言,这叫做礼尚往来。” “你要的什么东西?”叶明煦纳罕问。 问完以后回忆起来,艾琳手上那个玩偶,似乎是走红毯时,勾在夏阅指尖的。但正要细究起来,她拿的是夏阅的东西,最终代言也是给夏阅的。 陆商并未得到什么好,非要说的话,照陆商这番言论来看,眼下两人还没谈恋爱,他对与夏阅关系的定义,就已经归为不分你我了? 第91章 想通这块节点后,叶明煦面露语塞。 主桌那发生的事,夏阅是半点不知。但晚宴即将结束时,对面梁栎柠被叫走了。他们这一桌人都看见,梁栎柠和艾琳说上话了 这会儿内场已经传开,艾琳是iris的新高层。iris亚区代言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几分钟后梁栎柠回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气。 钟森南还在诧异,说好的亚裔高层,怎么就成了白人,转头又听旁人说,梁栎柠去见艾琳,是陆商做的推荐人。艾琳并未隐瞒这事,直接告诉梁栎柠了。 他琢磨陆商认识梁栎柠,多半是一起拍戏的缘故,回头就推推夏阅出主意:“你也去找陆商帮帮忙。” 夏阅一动不动,抿着唇眉眼固执,也不知道和谁较劲,很果断坚决地开口:“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钟森南都替他急了,以为他是拉不下脸,想想又压低了声音,“要不我替你去?” 夏阅立刻抓紧他手臂,一双眉毛紧紧绞了起来,“你也不许去。” 钟森南瞧出不对劲,暂时也打消了念头,安抚般拍拍他脑袋,“不去不去。” 夏阅松开了手,神情凝重眉头紧锁,埋头吃盘子里甜点。然而奶棕色的卷毛脑袋上,却不断有恼意怨气攀升,一圈一圈地绕成了蘑菇云。 往常见那两人相处,也没看陆商表现得,有多么欣赏梁栎柠,现在演的又是哪一出。 虽然陈今耳提面命,但一直到今晚为止,他都没主动问过陆商。他都没想找陆商帮忙,但至少得公平竞争吧。 他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不得劲,转头取下那枚蛇形耳钉,闷闷不乐塞给钟森南道:“送你了。” 钟森南捧着耳钉,神色正纳闷不解,一只修长手掌伸过来,从他那里取走耳钉。他顺着那只手掀眼瞧,对上陆商冷肃的眉眼。 “陆老师。”钟森南收敛情绪,换上正经神色叫。 没有任何解释说明,陆商收走了那枚耳钉,自然而然地放回口袋,投向他的眸光微微沉。 钟森南心中一凛,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连带着手脚拘谨起来。 陆商只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转向夏阅。夏阅没有回头,后脑勺对着他。 饶是粗心如钟森南,也瞧出了氛围不对来,压下心底困惑提醒:“阅阅?” 那道如刀锋利的目光,又一次落回了他身上。钟森南心底狂扣问号,面上表情忧虑而慎重,好似玩木头人游戏那样,被陆商看得大气不敢喘。 男人收回目光,声音淡而沉地喊:“阅阅。” 夏阅心里正打鼓呢,只觉得那道灼热视线,一会儿落在自己头顶,一会儿又无声移开。即便自己不回头,也很难做到忽视。他正暗地里嘀咕,什么时候是个头,就听见陆商叫他了。 不是像平常那样,正经叫得他大名,而是跟在钟森南后头,力道清晰地叫了小名。 夏阅被叫得头皮一麻,再也做不到视若无睹,终于慢腾腾地回过头,嘴唇轻轻挪动了一下:“陆——” 男人简洁明了打断他,“散场后过来找我,我在停车场等你。”话语微顿,对方敛起眉强调补充,“你一个人来。” 像班主任叫人去问话,陆商留下这句就走了。钟森南看夏阅的表情,活像是被抓包的同学。 虽然钟森南并不知情,夏阅被抓包的,到底是什么事。 夏阅是知道的,他看向钟森南手,“耳钉呢?” 后者愣愣回神,“被拿走了。” 夏阅心虚了一秒。但也仅仅是一秒,心底涌起不服气,终于熬到晚宴结束,他气势很足地站起来,决心找陆商当面理论。 程程和司机在等他,托钟森南给程程带话,他一个人去了陆商车上。男人给他发了定位,商务车位置停得偏,他在停车场绕了绕,才找到陆商那辆车。 他气势汹汹拉开车门,视线笔直地扫向车内,看见没有其他人在,陆商独自坐在后排,开了一盏小顶灯,手里握着他的耳钉,在来来回回地把玩。 他站在车门边没动,视线很清晰地看见,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刮过微翘的银色蛇尾,抵蹭上蜿蜒盘绕的蛇身,最后来到向下坠的蛇头,抚上咬吻他耳垂的舌尖。 夏阅空荡荡的耳朵一热,好似从耳尖到耳侧,再到自己的耳垂肉,都被对方手指摸了一遍。 下一秒,陆商停下指尖动作,从车内暗光中抬起眼,“上来。” 夏阅如梦初醒般回神,俯身迈脚跨了上去,钻入车内后排坐下,朝男人摊开手索要,“我的。” “不是要送给我吗?”将耳钉握入掌心,陆商没有还给他。 “不送了。”夏阅说。 “为什么不送了?”陆商问。 他犹豫了一下,很含蓄地表达:“就算我不送了,也有别的人送。” “别的人是谁?”对方接着问。 夏阅不说话了,这会儿再说出来,倒显得他心眼小。 “梁栎柠?”陆商替他说,“夏阅,你看着我。”他又叫回了大名,捏着夏阅下巴,抬起他的脸来,“我是和艾琳推荐了他。但你又怎么就知道,我只推荐了他一个?” 夏阅愣住了。 几息的沉默过后,那双蔫蔫的杏仁眼,眼尾慢慢地撑饱满起来,圆滚滚的很晶莹净透,有光从瞳孔里透了出来,他小心且谨慎地问:“真的?” 第92章 “真的。”陆商嗓音沉沉落下,压住指尖的那枚耳钉,“东西既然给了我,现在就是我的了,没有后悔这项选择。” “下次再把我的东西给别人,”男人从光影里俯身靠近,遮住他脸上方那片灯光,将他困在后排的座位里,轻轻不虞地吐出话语,“就会有惩罚。” 他漆黑的影子笼入视野,夏阅依稀辨认出他眉眼,藏起眼底的无措讷讷问:“什么惩罚?” “想知道?”陆商问。 夏阅心声微微急促,本能地朝他摇摇头。 可陆商也没有退回去,后腰即将贴上座椅时,他的腰被紧紧箍住了。阴影连同陆商的视线,无声无息压向了他脸庞。 暗影摇摇曳曳之中,他看不清陆商表情,也猜不出陆商心思,只能模糊地感知到,那道视线碾过他额头,碾过他的眉眼和鼻尖,最后降落在他的嘴唇上。 滚烫热息洒落了下来,即将覆上他嘴唇那一刻,男人高挺优越的鼻梁,堪堪从他鼻尖前错开了。连带着那浮动在空气中,存在感强烈的侵略气息,也一同从他脸边擦过去。 呼吸刮蹭过他唇角,空气好似激起震荡,转瞬之间又恢复平息,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阵风穿过他心口,卷走了他所有情绪。 夏阅心中空荡荡的,只余几分怅然若失,察觉到外套口袋一轻,接着掌心里微微一沉,陆商拿出手机递给他。 “给助理打电话,让他们先回去。”陆商说。 作者有话说: 明晚不更,下章去猫猫家里了,先谈恋爱再噶蛋,这周应该能谈上! 第50章 对象 夏阅听话地给程程打电话,不料电话接通以后,那头传出来的声音,却是经纪人陈今的。 “你跟谁的车回去?”陈今语气疑惑,“森南已经走了,我看着他走的。” 夏阅始料未及,眨眨眼睛没吭声,下意识望向陆商。后者拿起手机打字,让他如实说就行了。夏阅不如他坦荡,甚至平白觉得心虚,闻言便硬着头皮道:“……陆老师。” “陆老师?哪个陆老师?”陈今声音拔高了些,似要对他刨根问底。 程程从旁边小声插话:“陆商老师吧,盛典他也在。” 陈今反应过来,念头转了又转,“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但夏阅与陆商走得近,她自然时乐见其成的,因而也只是客套一下,接着不等夏阅回答她,就自己把话圆了过去,“陆老师找你是谈拍戏的事吧?到家下车的时候,你记得感谢人家。” 她冲浪网速并不差,网上赏月cp粉的言论,她自然也是看到过不少。甚至今晚就在车上,她还在超话里刷到,两人盛典上的互动。 但有钟夏的前车之鉴在先,无论粉丝的洗脑包多逼真,这次她说什么都不会信了。 因而那些洗脑包,非但没让她起疑心,反而造成反效果,让她无比地放心。叮嘱好夏阅后,她挂断了电话,让司机开车离开。 不过她心底始终模糊地,觉得自己像遗漏了什么。她工作上一贯的处事准则,就是要求自己面面俱到,凡事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可这会儿脑子里事多,她实在是没有想起来。 夏阅在车上待了片刻,虽不明白陆商为什么,突然提出要送他回去,但他也没有细究原因。 到最后停车场空了大半,嘉宾媒体走得差不多了,陆商打电话叫司机上来,让夏阅报自己小区地址。 司机对a市很熟悉,从盛典场馆出来后,绕了车辆少的小路,确认没人跟车后,才开往夏阅住的小区。 钟森南已经到家,手机上发消息来,问他回家了没有。夏阅回复没有,但已经在路上。那边没有再发下文,兴许已经去洗澡了。 夏阅拿起手边礼袋,拆开艾琳的回礼看,发现是一对鸢尾耳钉。他记得陆商有同款袖扣,这款经典系列价格不便宜,他捏起一只耳钉在灯下看,听到旁边陆商话语响起:“艾琳给你的回礼?” 他点了点头,像被耳钉微微闪到,一双杏瞳眯了起来,似卷毛猫那般慵懒。 “明天去机场戴上它。”男人道。 夏阅愣了一下,杏仁眼撑得圆润饱满,话里话外满满的顾虑:“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现在这节骨眼上,大家都知道iris有资源,人家品牌方还没放话,他就上赶着戴耳钉了,明天机场图被放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怎么骂。 大约就是嘲他沉不住气,故意戴耳钉讨好品牌方。 所以他的想法截然相反,近段时间不但不能戴,还得和品牌避嫌才好。刚才拿起那只耳钉看,他面上还有些可惜,暂时得收在盒子里了。 “不会。”陆商明确点出,“耳钉是艾琳送的,不是你自己买的。” 夏阅一点就通,随即恍然大悟,很乖地点点头。 车开入主宅小区,录入车牌号以后,直往地下车库去,最后停在入口外。他和陆商道了谢,拎起礼袋就下车,双脚落回地面上,回过头检查车门时,发现陆商也下来了。 他面露诧异,瞧着陆商没动。 却见车门缓缓关上,司机打着方向盘,朝临时车位倒去。陆商抬脚越过他,走向了电梯口,“二单元?” 夏阅迟缓地应声,匆忙追上对方问:“……去哪里?” 男人停在电梯旁,按下门旁的按键,“住几楼?” 他住的超高层,户型虽然小,但两梯两户。两部电梯都在高层,他扫过跳动的数字,措手不及地眨眨眼。 第93章 陆商轻飘飘地撂话:“不请我上楼坐?” 夏阅双眸睁大,说话有些磕绊:“现、现在吗?” 陆商上前一步,问得不咸不淡:“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有!”他极快地否认,却在陆商上前时,下意识朝后退去。 后脚跟抵上电梯门,他并未察觉到情况,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夏阅身体一仰,就要朝后倒去。 陆商伸出手臂,搂住他的后腰,将他带回身前,语气微微严厉:“不要背对电梯门站,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夏阅双手抓着他手臂,心中尚且惊魂未定,闻言抓得更紧了些。 男人有所察觉,眉间略松了松,唇角勾了一下,“电梯要上去了。” 夏阅红着脸松手,想转身去摁按键,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他的手是松开了,可陆商手臂没有松,依旧圈抱在他腰上。 他心下怔愣,不知该作何反应时,陆商已经搂着他的腰,跨步将他带入电梯里。 门贴着男人衣角,严丝合缝地关上了。从他腰上收回手臂,再次询问裹一遍后,陆商按下数字十八。夏阅脸上热意未消,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腰上更热,还是脸更热。 对方收回手侧身,恢复正色淡然道:“你是不是忘了,有东西没给我。” “……什么?”夏阅微微扬脸。 “我来拿我的音响。”陆商说。 夏阅这才记起来,他买的海螺音响,一直还没给陆商。什么上楼坐坐,都是故意逗他,他暗地里嘀咕,面上倒是很干脆,承认自己忘记了。 两人上了十八楼,夏阅领他开门进去。玄关口就立着鞋柜,夏阅自己先换了鞋,回头问他穿什么鞋,是鞋柜里的拖鞋,还是一次性拖鞋。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打开鞋柜,露出架子上那双鞋。陆商视线扫过去,不可察地暗了暗。那是双男士拖鞋,不是夏阅的鞋码。 拖鞋不是崭新未拆的,鞋后跟底部轻微磨损,显然被穿的次数不少。 他的神色淡漠一分,“我不穿别人的鞋。” 夏阅理解地“哦”了声,并未反驳他话里用词,转头拆了一次性拖鞋,不好意思地放上地板。说来也的确是,影帝第一次来他家,就让他穿钟森南的鞋,要是让陈今知道了,该教育自己没礼数了。 不过这套小房子,倘若以后他搬家,住进其他大房子,又或者公司退租,房东也不愁租的。出租的噱头话术,他都替房东想好了。那必定应该是——人气爱豆住过,国民影帝来过。 他在这自娱自乐,没看见陆商表情,见他没有反驳后,陆商眉眼又冷一度,那果真是其他男人,在他这里专属的鞋。 他压着眉朝客厅走,脱下那件西装外套,搭挂在桌边椅背上,目光含霜打量起来。夏阅关好门进来,仓促地翻找纸杯,给他接了一杯水。 杯子也是一次性,餐厅连着客厅,餐边柜连着鞋柜,餐桌就靠墙摆放,桌上放的杯子,却不只有一个。 陆商指腹轻轻一按,将纸杯按得凹陷下去。客厅地毯上摆着游戏机,就连手柄也是成双成对。这间不大的房子里,无处不在地充斥着,另一人的生活气息。 他心中沉郁已至顶点,却没有任何立场发作。深重阴影笼上眉梢,陆商摁着心头情绪,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找找。”夏阅神色自然,全程无知无觉,进了自己卧室里。 陆商没有跟进去,留在原地没有动,抬眸瞥向餐边柜。柜子上摆了些装饰,另有一列玻璃酒柜,里面还放着不少酒。 目光自上往下轻扫,最终找到了落点处,陆商打开那列酒柜,拿出里面的一瓶酒,指尖摩挲上瓶身英文—— 一瓶烈性威士忌。 夏阅在剧组拍戏时,看得出酒量并不好,这不是他会喝的酒。 愠意无声地覆上黑眸,圈围夏阅的领地意识,在这一刻被旁人侵犯了。眼底有寒风翻卷而起,撞碎古井无波的湖水,陆商握着那瓶酒,转身冰冷地迈开步。 步声“啪嗒啪嗒”响,拖鞋不断拍着地板,夏阅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礼盒,走近后塞入他手中。 隐有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夏阅连声“嗯嗯”敷衍附和,垂眼望向陆商手中的酒。 “等我一下。”他丢下这句话,将手机拿下来,掌心捂着屏幕,小声告知陆商,“想喝的话可以开。” 说完以后,重新将手机覆上耳边,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陆商眼神微顿,原本没打算要喝,突然就改了想法,将威士忌拿去桌边。餐桌上立着杯架,夏阅常用的杯子,就摆在杯架旁边。另一人用的杯子,倒挂在杯架上方。剩下都是咖啡杯。 两只玻璃杯同款不同色,像极了一起买的情侣杯。陆商眸光微微凝住,拿起夏阅那只杯子,走到厨房的水池边,打开水龙头,一寸寸摩挲着杯口,慢条斯理地,将玻璃杯洗干净了。 他打开那瓶威士忌,将酒倒入玻璃杯中。 琥珀色的清透液体,顺着瓶口流淌而下,男人放下那瓶酒,将杯沿压向唇边,缓缓张唇含住,喉结轻微滚动着,不紧不慢地吞咽。 眼中似浸入酒液,染上了浅琥珀色,眼底映着暖黄灯光,却很快被吞噬干净,搅着深不见底的黑,他拿着杯子起身,朝夏阅房间走去。 卧室后有个小阳台,夏阅背对着房间门,毫不设防地蹲在地上,旁边手机开着外放,经纪人声音传出来,询问他今晚盛典上,与艾琳对话的细节。 第94章 夏阅乖得过分,从艾琳的微表情,再到她的语气词,竟然一字不差地,都复述给陈今听了。 陆商停了下来,靠在墙边没动,听着他生动的描述,缓慢地仰起下巴来,喉头轻轻涌动,咽下口中烈酒。 夏阅全程毫无察觉,听到陈今夸赞他以后,头顶微翘的小卷毛,掺着几分骄傲地,小幅度地晃动一下。 而到了这个时候,陈今也终于想起来,今晚被她遗忘的,到底是什么事了,“下次别再让陆商送了。” 夏阅顿了一秒,没有立刻接话。灯下翘起的小卷毛,在骤然停止晃动后,缓缓勾出问号形状。 陆商垂着漆黑眼眸,看得唇边无声勾起。 “他不是有个地下情对象?”陈今思虑周全,“送你回家这事,要是被人拍到,少不了得上热搜,一下就要得罪俩。你尽量少节外生枝。” 小卷毛像打了霜似的,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风,一下就给吹得弯了腰,有气无力地耷垂下来。 夏阅支支吾吾,也不好再改口,只能附和应下。 陈今话交代完了,满意地挂了电话。他撑着膝盖站起,双腿隐隐生麻意,夏阅扶着阳台门,原地低头跺了跺脚,垂下头的那一瞬间,却发现脚下有一道,不属于他的长影子,一路从身后延伸出来。 他神情凝固一瞬,背脊发凉冒汗地,回头朝身后看去。 男人手握酒杯,从阴影中走出来,一步步地逼近他。 夏阅发麻的腿一软,朝后撞在阳台门上。 陆商停了下来,抬臂挡去退路,将他压在门前,困在自己怀里,垂眸俯身低问,“地下情对象?”似一字一句品味,他语气悠缓莫测,“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地下情对象?” “夏阅。”陆商唇齿轻轻启,混合着威士忌酒味,“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乱说话是要负责的。”仿佛今晚所有情绪,都找到了泄出的点,指尖钳制住他下巴,男人微微加重力道,“既然你这么说了,现在我没有地下情对象,你是不是该补给我一个?” 夏阅汗毛战栗,浑身血液奔流,抖着睫毛尖,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猫猫发抖.jpg 当晚陆商回到家,发现衬衫上有几根卷毛() 第51章 接吻 这是说补就能补的吗?夏阅汗都要出来了,却又觉得心跳加速,说不出的紧张慌乱。他眸光扫来扫去,不断在空气中跳跃,最后落在陆商手上。 看清那只杯子时,夏阅猝然愣了愣,“……这是我的杯子。” “洗过了。”陆商跟着垂眸,视线一掠而过,“下次长时间在家,记得把杯子收好。” 压根就不是这问题,夏阅眼皮突突直跳,近乎语无伦次地,再次小声提醒道:“这是我的杯子。” 陆商闻言,神色不动,“你让我用纸杯喝酒?” 夏阅被他的话堵了堵,一时半会竟也反驳不了,索性抬起眼皮,谨慎地试探道:“……我的荣幸?” 男人眉梢动了动,不置可否地放下手,没有再提负责的事。 夏阅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遵从本心失望。这点儿微妙的本心,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不想被陆商瞧出端倪,他若无其事地拨弄卷发,问陆商这威士忌好喝吗。 对方应当喝过更好的,但对钟森南来说,这是他拿过来所有酒里,最钟情的那一瓶。而现在,他最钟情的酒,被陆商给开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陆商多半喝不完,剩下的那半瓶酒,他可以送到楼上去。 “你没喝过?”陆商问。 “没有。”夏阅如实摇头。 “要试试吗?”对方又问。 夏阅顿了一秒,竟隐隐地心动,在他沉静的目光里,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钟森南没少下来喝酒,他有个小习惯,喜欢在打游戏的时候,喝点烈性的酒。夏阅家的酒柜里,有一大半的酒,都是钟森南买的。 而对方每次喝酒时,都会习惯性问他,要不要也来一点。夏阅自知酒量差,对方问过那么多次,他没一次松口答应。 眼下陆商才问一次,他竟就彻底地动摇了。他心底微微震惊,没有表现在脸上。 “我去拿杯子。”他掩饰般地开口。 陆商扣住他手臂,“拿什么杯子?” “喝酒的杯子。”夏阅回答。 陆商指尖扣得很稳,半分力道也没有松,“这不是你的杯子?” 夏阅双目圆睁,结结巴巴解释:“可、可你在——” 用。 “你只需要回答我,”陆商打断他,声线低且沉,“是或者不是。” “……是。”夏阅说。 陆商一个字未接,将他拉入阳台里。这是个小阳光房,三面用落地玻璃围起来,白天晒日光晚上晒月光。 眼下月光盛大皎洁,如流水般清透明净,穿过上方的玻璃屋顶,浅淡静谧地洒落下来。光影清辉流泻过椅子,淌在地板上轻轻游走,继而涌向他们的脚边。 阳光房一张圆桌,还有一对椅子。离陆商最近的那把椅子,椅背上搭着件男士外套,依旧不是夏阅的尺寸,胸口有运动品牌logo,陆商见过这个logo,就在今晚盛典内场,钟森南的外套胸口。 他早已能够猜到,留下这些痕迹的,到底是谁。夏阅曾经提到过,钟森南住在楼上。今晚在内场见钟森南,他就能看得出来,钟森南喜欢女人。 第95章 可这些生活痕迹,实在是多到过分,从餐厅到客厅,再到房间阳台,这些痕迹无处不在,陆商看得很是碍眼。 他眸中深不可测,握着那只玻璃杯,站在原地没有动。夏阅后知后觉,匆忙走过来捞起外套,顺势搭在自己臂弯里,回头找叠放的位置。 他的眸光随之而动,含着轻轻波动的情绪,跟着落向夏阅的臂弯。直到外套离开他手上,被夏阅拿去了客厅,陆商方才收回目光,压下了眼底的暗色。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夏阅空着手走了回来,他没记起要去拿杯子。陆商已经坐了下来,他在陆商身旁坐下,两人坐在了月光里,男人神色无半分波动,偏脸朝他伸出一只手。 杯子从阴影里露出,被陆商指尖轻握着,推入了清朗月光下。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他的动作里轻轻晃动,月光照得液体晶莹剔透。 夏阅没有喝到酒,喉头却轻轻涌动,双手从陆商的手上,接过盛酒的玻璃杯。后者指尖一动,抵上了他的手。 他反应有些大,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将手收回。酒液在杯中剧烈晃动,一滴琥珀色的珠子,从杯子里激荡而起,飞溅在夏阅的食指上—— 圆滚滚的,薄而剔透,在月色下盈盈发亮。 他动作轻顿,余光扫向桌边,寻找抽纸盒子。 陆商的声音制止他,平静中裹着漫不经心,漫不经心里又含力道,透着不容拒绝的魄力。 “舔干净。”对方说。 夏阅眼底微惊,不明就里地望他。 男人手臂压着桌边,忽地倾身朝他逼近,即将贴上的那一刻,手越过他的鼻尖前,拿走了那只抽纸盒,“上次在酒店偷吃零食,你背对我舔了手指尖。” 夏阅心头略惊悚,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陆商还记得这么清楚。 陆商放下抽纸盒,看着他嘴唇不动了,像是等着他去舔。 夏阅被他看得沉重,犹豫了几秒以后,也不知道作何想地,顶着男人那道视线,手比脑子更快地抬起,乖乖伸出了柔软舌尖,卷走了食指上的那滴酒—— 舌尖触碰到威士忌,在酒味里轻轻发麻,继而缩回了唇缝里,抵上他白皙的牙齿。 落在他唇上的视线,温度仿佛骤然升高,随时要烧上他的嘴唇。夏阅觉得口干舌燥,不再顾及酒被喝过,将杯沿抵上干燥的唇,仰起头张嘴小口吞咽。 他清楚酒的度数,不敢太大口地灌。 本就只想浅尝辄止,在酒味大面积侵吞味觉,思绪被烈酒侵占掉以前,夏阅喉咙不再吞咽,他打算到此为止了。 左侧耳垂上轻轻一凉,接着是汹涌覆没的热。 陆商直接刮过他耳垂,在他微微出神的那秒,指腹捏住了他的耳垂。准确点地来说,是捏住了他耳垂上,被银蛇吻过的位置。 夏阅的手猛地颤动,酒从杯口洒了出来,触感湿润而冰凉地,顺着他的唇角流下。 陆商的呼吸再度逼近,将他压在了那张椅子里,那张曾经盖有旁人外套,现在却空荡起来的椅背里。 冷冽气息朝他侵袭而来,将他连人带椅子包裹起来。陆商压着他的肩头,在液体淌到他下巴边时,抬起指腹替他擦掉了。 指腹沾上酒,变得湿漉漉起来。男人换成了食指背,沿着酒淌落的痕迹,从他光滑的下巴边,一路抚上他的唇角,碾蹭过他湿润的唇。 那张饱满的嘴唇,在他的指背蹭动下,幅度很小地弹了起来,下嘴唇触感柔软,弹撞在他的手上。 陆商动作停顿,凝神注视了几秒,才没有伸手去掐。 夏阅一动不动,早已面庞通红。 陆商神色淡淡收回手,抽出纸巾擦指腹与指背,余光瞥向角落里的外套。 在夏阅的记忆中,下次再回忆起来,与月色、阳光房和椅子有关的,将不再会是那件搭盖的外套。 从进门那时开始,一直到此刻为止,他终于心情略有好转。 手指上的酒干掉,纸巾擦不干净了。陆商起身往外走,去厨房洗干净手。夏阅红着脸跟出来,杵在客厅里没动,趁陆商还未出来,双手放在脸边,不断扇风降温。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脸上的滚烫高温,怎么都无法降下来。 夏阅急得如锅上蚂蚁,正心惊肉跳来回走动,外头有人按响了门铃。余光扫到陆商出来,他动作极快地转身,快步走向玄关开门。 “你回来了?”钟森南的脸出现在门外,“我烤了点夜宵,要不要一起吃?”他没留意夏阅脸色,“刚好那瓶威士忌没开,也一起把它喝掉好了。” 夏阅往门边挪了挪,要将眼前门彻底推开,腰侧缠上来一条手臂,无声无息没有预兆地,卷着他的腰压向后方,另一只手从旁边伸出,覆上他握把手的手背,带着他将门往回关紧。 他朝后趔趄一步,鞋跟抵着陆商脚跟,身体撞入男人怀抱。 那条手臂困着他没动,男人微微垂下头,视线滑过他脸边,呼吸落向他颈侧。 “谁来敲门?”冰冷淡漠的声线,贴着他耳朵响起。 夏阅脑中搅成了浆,身体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回头。只能凭借触觉感知,陆商的怀抱里很热。 怀抱是热的,呼吸也是热的,嗓音却是冷的。像捆着沉重的石块,带着他的心脏一起,不断地往深处沉落。 他想,陆商是不是喝醉了。但他又清晰记得,陆商的酒量很好。空气中酒意微醺漫延,醺得他有些情难自已,他努力地仰起头来,余光瞥见男人下巴。 第96章 “钟森南。”夏阅也还没有醉,他思绪清晰地回答。 陆商抬起左手腕表,表盘轻蹭过他脸颊,边缘打磨得很圆润,触感很冰凉和舒适。下一秒,那只腕表伸向他眼前。 “几点了?”对方环抱着他问。 夏阅乖乖垂眸,“十一点。” “半夜十一点来敲门?”陆商不悦到极点。 他眉眼怔忪,轻轻开口问:“我让他走?” 陆商没有回答,松开了他腰上那只手。 门外响起密码输入声,密码正确的声音传来,钟森南握着门把手,自己将门给打开了。 夏阅家里的密码,钟森南也知道。 陆商眉毛深深蹙起,眼中漫起浓沉郁色,沉郁暗涌的背后,铺满了冰冷情绪。 门被人拉开那一刻,他重新握住把手,关上眼前那扇门。指尖摸到门下开关,沉眸替夏阅落了锁,陆商将他拉回身前。 没有再伸手抱他,将他压在玄关墙边,男人捏紧他下巴,低头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好兄弟比惨大会—— 叶明煦:不让我搭肩膀。 钟森南:我喝剩下的酒。 叶明煦:我不能感兴趣。 钟森南:把我关在门外。 第52章 和我 他像坠入了云层里,思绪上软绵绵的,嘴唇上也软绵绵。眼皮紧紧关合了起来,光线从视网膜上消失,陌生的触感与温度,柔软地压在他唇上,带着灼烧发烫的气息。 这感觉从未有过,但他不觉得讨厌,甚至有些依赖与眷恋,近乎本能地仰起脸来,汲取陆商唇上的暖意—— 淡而炽烈的,威士忌酒味。 与他舌尖残留的味道相同,但不如烈酒直接入喉那样,浓烈霸道地围堵他味蕾。而是更加温和,却不失酒味的,像细细密密的雾般,弥漫在他的嘴巴里。 浅尝辄止的程度,却足以让他微醺沉溺。 托陆商这个吻的福,这短暂的几秒时间里,他快要爱上了这种酒。他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用鼻子呼吸,可即便是呼吸顺畅,他的脸庞仍是滚烫。 他并未猜透陆商想法,这个威士忌味的吻,来得突然而又匆忙。或许是烈酒放大欲望,又或许对方随心所欲,夏阅背脊抵着白墙,脑中茫茫搅成一片,认为这个吻不会太久。 但下巴的力道始终未松,陆商压在他身前没离开,男人甚至指尖收紧了点,慢慢含吻住他的下嘴唇。 仿佛是在提醒他,这并非冲动之下,做出的昏头举动。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他专心一点。 夏阅认识他这么久,从未将“冲动”两个字,与对方放在一起过。在他有限的认知中,陆商永远冷静自持,永远是从容不迫的。 嘴唇被吻得湿润,接着被吮吸干燥。如此反复了好几遍,对方似乎乐此不疲。唇上传来轻微麻意,几乎要丧失了知觉,夏阅动了动嘴唇,很是小心翼翼地,像小猫探头那样,从唇缝间探出舌尖,生疏拘谨地刮过他。 对方动作微微一顿,猜不出来是喜是怒。 一只手落上夏阅后颈,修长宽大的掌心舒展,极具标记占有意味地,抚摸上他光滑的脖颈。 过电般的酥麻触感,从后颈窜上了头皮,夏阅心跳微微急促,眼皮剧烈颤动着,微微张开了嘴唇。 叹息声还未发出来,就被陆商堵了回去。含着他那声夭折的叹息,男人的气息强势涌入,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将他的嘴巴甚至齿与舌,圈占为自己的私人地盘。 夏阅丧失了主权,舌尖如同一尾小鱼,没头没尾四处地游,直到撞上陆商舌头。 小鱼运气不好自投罗网,被陆商追逐着戏耍逗弄,他费尽心力地想要逃,攥住男人衣摆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起来。 陆商察觉到了,不再逼得那么紧,留时间给他喘息。 夏阅胸口剧烈起伏,暂时逃离了虎口,颈边热意得已消减。他一双手渐渐卸力,要从陆商衣摆边滑落。指尖落入空气那一瞬,被男人的掌心稳稳握住,重新带向了身侧上方,隔着衣服搭在对方腰上。 陆商往前走一步,将腰送向他手臂间。 紧实劲瘦的腰线,隔着衣服擦向他手腕,似摩擦起了一阵热意,夏阅一双腕子滞了滞,后脑勺被重新捧住时,两只手腕朝内侧收紧,大着胆子环上他的腰。 休息时间被尽数剥夺,陆商重新发起了攻势。受困的舌头无处可逃,夏阅顷刻间溃不成军,双腿微微发软靠着墙,轻轻环住男人腰的双手,抓着对方背后的衣服,不受控制地抱紧起来。 紧到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就连风也无法穿透过去。男人衬衫上好的料子,在他手里抓出了褶皱。但他对此无知无觉,只是借力让自己站稳,不会突然失力倒下去。 他的呼吸开始颤抖,环抱男人腰背的双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这是缺氧力竭的表现,但也比陆商预料中好。 因为常年练舞的关系,夏阅身体底子是好的,肺活量也比其他人好。掌心离开他的后脑勺,察觉到他已经到极限,陆商从他唇前退开,敛着眼中的情绪,极尽克制地放开他。 夏阅睁开烫红的眼睫,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不顾唇角溢出的湿润,倚着墙腿软地坐下去。 陆商原地蹲下来,指腹擦上他的唇角,见他满脸精疲力竭,手穿过他的腋下,勾住他的膝盖弯,将他从墙边抱了起来。 第97章 夏阅呼吸滞了滞,慌乱地抬起一只手,扶住了男人的肩头。 陆商低眸打量他,语气自然地吩咐:“抱着我。” 他眼睫一颤,手离开陆商肩膀,伸向了对方脖颈。另一只手跟着抬起,双手指尖交握,合抱上陆商的脖子,在对方的注视中,他脸发热地低头,胸腔中心砰砰乱跳。 陆商抱着他往里走,一步一步迈得平稳。夏阅耳中心跳声擂鼓,不知道现下这种情况,是打算朝哪方面发展。 接吻已经足够意乱情迷了,接完吻以后还要抱着他走,这走向怎么想都像是要……他眉心突突直跳,垂着眼不知所措。 刚才的吻着实热辣,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接下来的那些事情,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假如陆商想和他上床,他是不是也该顺水推舟,半推半就地答应就好了。 毕竟陆商能教他演戏,自然也就能教他别的。在男人的业务能力上,他从未有过任何质疑。 不过上床这件事,他还真没什么经验。唯一仅有的理论知识,也是来源于那次梦境。脑中记忆再次浮现,梦中的房间和镜子,枕在陆商腿上的他,还有盖上的桌布,让他帮忙的陆商…… 等等,夏阅满面通红地暂停,从中摘取出关键要点来。上床是要做安全措施的,可是他家里没有那玩意。 他慌乱地眨眨眼睛,想要探究陆商表情时,身体忽地朝下坠了坠,接着就陷入了沙发里。 从他身上抽回了手,男人缓缓直起腰来,站在沙发旁没有动,伸手解领口的扣子。 夏阅更慌了,匆忙仓促之下,叫了陆商名字:“陆商——” 陆商手中动作停下,并未计较他叫名字,自上往下俯视向他,静静地等着他下文。 夏阅却自己熄了声,眸光闪烁着落来落去,落在身下的沙发上时,忽地就睁圆了眼眸。沙发是他自己买的,说硬也不算硬,可说软也不软。 五千上下的沙发,实在软不到哪去。他余光再看男人,衣领第一粒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对方锁骨若隐若现,穿在身上那件衬衫,尺寸贴合而又修身,能清晰流畅地勾勒出,他胸膛的轮廓线条—— 其实不用再去看,他不但已经摸过。刚才在玄关接吻时,他还用身体触碰过。 思绪有些扯远了,他像收风筝线那般,拼命将思绪往回拉,扯着风筝线忐忑想,五千块钱的沙发,躺一晚都够呛的,别提还要在这里…… 眼皮子疯狂抖动起来,他不知道陆商什么情况,可自己还是新手教学期,不能一来就上难度吧。 因此,他很是羞赧紧张,且含蓄吞吐地道:“能、能不能抱我去房间?” 陆商停下解扣子,俯身将他抱起来,转身朝卧室走去。 两居室的小房子,从客厅走到卧室,实在用不了多久。但短短十秒钟里,他迅速转动脑子,也想了不少事情。 地点的事是解决了,可安全措施还没着落。但看陆商这副样子,也没打算下楼去买。陆商不去他也去不了,难不成叫钟森南送来? 钟森南这会儿铁定没睡,但叫一个直男来给他送,对直男本人来说,属实吓人了点。他与钟森南的朋友交情,还不想今晚就断在这里。 那该如何是好?他放出风筝线头脑风暴,奈何走进来实在是太近,还没等他想出办法,陆商已经停了下来,依他要求的那样,将他放在床单里。 按照往常习惯来说,不换衣服就上床,对他来说是大忌。但眼下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床单里爬起跪好,抢在陆商动作前头,主动握住他衣领,语速极快地开口:“我帮你!” 后者眸中若有所思,看着他不急不徐答:“行。” 夏阅抖着手解第二粒扣子。 手指抖得实在厉害,试了两次都没解开。男人有所察觉,视线微含疑问,落向了他脸上。先前接吻时的力竭,这会儿已经都恢复了。眼前人脸红却气不喘,唯独那双手还在颤抖。 陆商唇角轻轻掀起,面上浮起几分洞察。 他看破不说破,任由夏阅抖着手,在尝试第三次时,解开了那粒扣子。短暂迟滞过后,夏阅双手微微下落,要接着去解第三粒。 陆商握住了他的手,“衬衫扣子解得这么好,不如连裤子皮带,也一起帮我解了。” 说完以后,就抓着他的手往下,朝自己皮带上按去。 夏阅脑中嗡地一声,风筝线彻底断掉了,思绪随风筝飞远了,他大脑空白地抬头,涨红着脸说了什么。 声音实在太小,尾音还打着颤,像在气流中颠簸得厉害,陆商没有听清楚,眉梢轻抬慢慢问:“什么?” “……没有套。”他从脖子红到脸,声如蚊蝇地回答。 却听男人声线低沉,“要套做什么?”对方眸中笑意淡淡,“我解那粒扣子,是因为太热了。” 夏阅足足愣了有三秒。 三秒以后,从对方话里回神,他几近羞愤欲死,恨不得将脸埋进被子,这辈子不要抬起才好。 但他没来得及这样做,脸向下坠落的那一刻,触碰到的不是被子,而是男人的手掌心。 捧着他的半边脸颊,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陆商眼里笑意褪去,黑眸深得摄人魂魄,“夏阅。” “想不想谈恋爱?”他问。 “……和谁?”夏阅怔忪。 “和我。”他说。 第98章 作者有话说: 夏阅:不懂就问,恋爱是先亲嘴再谈的吗? 第53章 哥哥 mine盛典这天晚上,在夏阅家中的卧室,他坐在自己睡觉的床上,与陆商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让夏阅毫无招架之力。且对象作为陆商来说,没有任何预告与前兆。非要说的话,玄关的吻大概能算,但他依旧手足无措,对于恋爱这件事,直到隔天早晨醒来,也没有任何的实感。 昨晚两人口头定下,陆商没有留下过夜,嘱咐他早点睡后,就从他家离开了。他一个人在家里,红着脸呆坐许久,才给钟森南打电话,草草向对方解释。 解释的理由,自然是现编的。当时他心神不稳,理由编得漏洞百出。可钟森南也不在状态,竟然没有拆穿谎言,对他进行刨根问底。 二人心中皆是有鬼,端着明面的糊涂,互相遮掩和找补,打完了那通电话。半夜两人隔着天花板,不约而同地失眠了。 夏阅睡不着,是因为大脑神经活跃。钟森南睡不着,是因为撞破了他的秘密。夏阅嘴上遮遮掩掩,可当时站在门外,他分明从门缝中,见到了另一只手—— 一只不属于夏阅的手。 那只手穿着衬衫,袖边佩戴有袖扣。他虽没来得及看仔细,但那明显是男人的手。这个时间留宿夏阅家中,联想至夏阅的性取向,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然而这么久以来,他竟然都不知道,夏阅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地和人谈恋爱了。是否为恋爱关系,还并未盖棺定论。 毕竟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见不得光的关系太多了。假如是谈恋爱还好,事情往大了说,不过就是违约。可要不是谈恋爱,钟森南忧心忡忡。 与夏阅认识这么久,他自然是不想看见,夏阅一脚踏入泥泞。 毕竟今晚关门这副做派,不难猜出那只手的主人,是常年居于上位的身份,行事风格上断然很强势。 夏阅在他面前,绝不是主导方。 晚上那通电话里,他主动替夏阅圆了话,自己也装得毫不知情。事后却后悔起来,不知道要以什么方式,再与夏阅重提这件事。 钟森南在烦恼什么,夏阅是一概不知情。他接到程程的电话,匆忙换衣服去洗漱。今天上午的航班,他要回剧组拍戏。 程程上来收拾行李,他站在浴室镜子前,有点懵地叼着牙刷。嘴巴里一口泡沫,要从嘴角满溢而出,夏阅全程浑然不觉,脑中还在反复回放,昨晚陆商问他的话。 当时他虽然措手不及,却半点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陆商的话。眼下再回忆起来,就连自己都很震惊,怎么就会应得那样快。 仿佛稍稍慢上半秒,对方都会反悔一般。 可他了解的陆商,不是轻易反悔的人。自己答应得那样快,倒显得有几分急切。他该再矜持一点的,也像前队友那样,再多吊一会陆商。 但或许对方的耐心,也仅仅只有那几秒。而且成年人的世界,不都是雷厉风行吗? 他耳朵热起来,又忍不住揣度,为什么没有丝毫预兆?是否陆商也是喝了酒,才会临时起意询问他。 他差点儿没按捺住,就要给钟森南打电话,问钟森南那酒喝了,是不是还有什么,让人想恋爱的魔力。 不过念头放飞归放飞,他还不想告诉钟森南。要是话放出去了,他和陆商谈不长,多少有些丢脸的。 但真要细想起来,或许也并非没有。他红着脸开始复盘,回忆两人的肢体接触,回忆两人的相处方式,甚至还回忆了,陆商对待他时,与对待梁栎柠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样抽丝剥茧地想,陆商嫌弃他演技,嫌弃他字不好看,却从未嫌弃过,他的全部外在条件。似乎很多时候,陆商并不排斥,与他肢体触碰。 他想,陆商更多地应当是,喜欢他的身体容貌。昨晚那个亲密的吻,让对方感到满意了,才有了后来那句话。 夏阅一个人刷着牙,半琢磨半揣测的,竟然也就硬生生,将这条线给捋顺了。有了前因有了后果,陆商想和他谈恋爱这事,也不再是虚无缥缈没实感了。 至少从逻辑上来看,这件事是有可能发生的,所以现下它正在发生,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夏阅一颗心落下,终于觉得踏实了。低头吐掉嘴里泡沫,他哼着歌含水漱口。 程程买了早餐上来,吃完早餐以后,他戴上那对鸢尾耳钉,和小助理出发去机场。粉丝早已接到消息,在机场里等着他了。 来送机的粉丝很多,手里拿着周边和手幅,下车时引起不小轰动,夏阅走的vip通道。进入候机室的时候,陆商已经坐在里面。 何非和工作人员都在,他不知道是否该过去,竟像是有了顾虑般,在原地踟蹰了一秒。 陆商神色如常,朝他招了招手,将他叫过去坐。 但看男人眉眼情绪,淡然到与往常无异,夏阅却平白觉得紧张,过去时差点同手同脚。他挨着陆商拘谨坐下,没有打断何非的话语。 视线落到陆商手上,才发现对方戴着戒指。iris经典简约的鸢尾男戒,与他戴的耳钉是相同系列。 从设计到花纹,都是完全一致,就像是情侣款。 他盯着陆商手指看,后者有所察觉,口中话语一顿,将那枚戒指摘下来,当着何非的面,放入夏阅掌心,“喜欢?给你玩。” 第99章 何非顿了一秒,诧异投来目光。 夏阅面容微微紧绷,很礼貌客气地摇头,“谢谢陆老师,不用了。” 陆商没答话,支走了何非。 他将戒指还回去,连手和戒指一起,被陆商握入手掌,“还叫陆老师?”男人嗓音低而沉淡,“叶明煦是叶哥,钟森南是南哥,我是陆老师?” 夏阅脸隐隐发烫,酝酿着改口叫哥。 陆商比他更快地出声,“这么喜欢叫陆老师,”对方声音轻下去,话语露骨而直白,“下次在床上叫。” 夏阅一张脸轰然烧起来,见惯了淡漠严厉的陆商,却没见过这副样子的他。 且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始终面色自然,未见任何喜怒波动。好似说的不是床话,而是今日社会新闻。 端的就是一副,面上衣冠楚楚雍容华贵,内里实则很禽兽的模样。 夏阅杏仁眼都睁圆了,很是震惊困惑地望他。 到底是年长了他九岁,陆商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被他看得唇边微哂,“下次记得提前买好。” “买什么?”夏阅嘴快脱口而出,接着就意识到,自己钻入套了。 “套。”对方声线低沉磁性,平稳而又言简意赅。 夏阅恼羞成怒,声如蚊蝇地叫:“陆商。” “叫我什么?”对方问。 夏阅声音大了点,勇敢踏上他雷区:“陆商!” “叫哥哥。”捏着他手指,男人纠正道。 夏阅指尖热热的,屈服于淫威改口:“哥——” 陆商垂眸瞥向他,“没了?” 夏阅憋了憋,小声地补上:“……哥。” 陆商不满意,淡声强调道:“连着叫。” 夏阅紧张得心口狂跳,话到了嘴边叫不出来,下意识插科打诨,拿以前的话堵他:“你先不让我叫的。” “我不让你叫?”男人若有所思。 疑心对方想赖账,夏阅底气都足了,瞬间翻身把歌唱,占据主导地位,很委屈地控诉:“你不让我叫,你还骂了我。” 陆商却很坦然,语气自然地道:“那我跟宝宝道歉。” 一句话落下来,说是炸雷也不为过。炸得夏阅这只气球,上一秒还充气膨胀,这一秒就被他戳破,瞬间漏气扁成一片。 “哥哥。”他红着脸老实喊。 一只手落下来,压在他黑发上,男人微微掀唇。 “乖孩子。”陆商说。 候机室内氛围暧昧,网上却快打起来了。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皆源于夏阅的耳钉。 如他所想的没错,机场图发上微博后,很快就有黑子来骂,夏阅戴iris的耳钉,是故意向品牌示好。 毕竟iris代言空缺这事,在互联网不是什么秘密。但夏阅的人缘并不差,昨晚mine内场晚宴,那么多镜头机位对着,又有不少素人嘉宾在。 很快就有人出来作证,看到夏阅与iris高层交谈,礼物也是那位高层回送的。 至于为什么叫回送,这点不用对方解释,粉丝已经找出来了。傍晚盛典的红毯上,夏阅还带着小人玩偶。可内场晚宴散场时,小人玩偶就不见了。 那是夏阅的私人物品,也是收到的生日礼物,必定不会遗落在会场。剩下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送人了。而这番解释在逻辑上,又与作证的话能对上。 粉丝强势骂走了黑子,不料一波平一波又起,有人开小号来带节奏,说夏阅早上佩戴耳钉,不是为了讨好品牌方,而是想要蹭陆商的热度。 “@迪士尼在逃王子:看过陆商机场图的都知道,早上陆商出现在机场,戴了iris的鸢尾戒指。 陆商回剧组拍戏,夏阅也要回剧组。但陆商是主角戏份多,夏阅不是主角戏份少,他没必要一早赶回去。戏份相同的梁栎柠,买的是下午那趟航班,不信可以去问他粉丝。 那么问题来了,明明戏份不多,为什么梁栎柠不早上走,夏阅偏偏要早上走呢?就是为了和陆商一趟航班。 根据机场图时间来看,陆商先进候机室,夏阅是后来到的。所以站姐的出图顺序,是陆商在前夏阅在后。 陆商戴iris戒指不奇怪,他是iris的全球代言人。夏阅应该是在车上,提前刷到陆商站姐的图,才临时拿出那对耳钉戴上。从机场图可以看出来,夏阅这对iris的耳钉,与陆商的戒指是同系列,当初这个系列上市时,也是当情侣款营销的。 最后夏阅粉丝别来贴脸,容我提醒各位粉丝一句,蹭热度炒cp这件事上,你家正主可是有前科的。 网友或许没记忆,但互联网有记忆。当初钟夏cp热度高,他可是故意穿错钟森南外套,还高调出行被粉丝拍了照片。现在钟夏cp凉了,陆夏cp热度登顶,他又故意戴陆商的情侣款耳钉。 什么真情侣什么好好嗑,你们这些粉丝别被他骗了。不管是钟夏还是陆夏,都只是他夏阅登顶的路上,拿来垫脚的流量密码罢了。 见过蹭热度的,但没见过这么爱蹭的,哥今天也算是开眼界了。” 作者有话说: 夏阅:哥哥有人骂我蹭你热度。 陆商:什么你穿别的男人衣服出门? 第54章 镯子 小作文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有一点还真就猜错了。夏阅赶上午航班回去,就是因为下午排了戏。 虽然就现在的他来说,即便下午没有戏要拍,他也愿意和陆商一起。毕竟一夜过去后,两人关系也发生质变,陆商现在是他男朋友。 第100章 他回酒店以后,都没来得及休息,就去剧组化妆了。网上这些争议言论,自然也是没时间看。下午拍戏路透出来,站姐直接发生图出来,明指对方故意带节奏。 唯独夏阅戴耳钉这事,粉丝虽然一直在澄清,但效果似乎不怎么好。 眼看在路人网友那,节奏被越带越偏,澄清的话说出去,反而越描越黑了,大粉气得回了超话里,转头艾特夏阅工作室,号召其他人一起集火,骂陈今和公司不作为。 众人只当耳钉这事,是经纪人背后授意,实则陈今被骂时,也是一脸不知情。陆商晚上有夜戏,通告排到凌晨两点,夏阅晚上八点拍完,留在剧组还没有走。 何非把猫带过来了,八宝粥趴在椅子里,夏阅换下戏服出来,过去陪它玩了一会。小猫眯着眼睛犯困,脑袋压在爪子上方,听到夏阅的脚步,也没有睁开眼睛。 夏阅喜欢得不行,揉揉八宝粥脑袋,捏捏八宝粥脚垫,最后将它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八宝粥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警惕心,乖乖趴在他膝上,发出浅浅呼噜声。远处年导喊了声“卡”,片场那边暂停休息,工作人员来回忙碌,灯光师开始挪位置。 罗游鱼从片场里出来,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匆匆喝完两口以后,笑容满面地靠近过来。前两天陆商不在时,都是她照顾八宝粥。 出于一些私人原因,她没去mine盛典。 袖子落在小猫头顶,罗游鱼揉弄猫脑袋,“现在我俩可熟了。” “有多熟?”编剧老师路过,好奇地接话问。 罗游鱼伸出指尖,给八宝粥嗅了嗅,接着起身站起来,在桌子对面坐下。 原本还犯困的小猫,竟然脑袋一点一点,拼命地撑开了眼皮,摇摇晃晃站起来,前肢扒着桌边,后腿猛地一蹬,尾巴翘得高高的,笔直走向罗游鱼,跳入了对方怀里。 编剧老师赞叹惊呼,夏阅亦是目不转睛。 接着就见那只黄毛脑袋,挤上罗游鱼胸口胡乱拱动,将一头黄毛拱得乱七八糟,还一边拱一边高高翘尾巴,只差没在她怀里打起滚来。 罗游鱼每伸手拍一次,它就将尾巴翘得更高。 夏阅表情复杂,几次欲言又止。罗游鱼没养过猫,或许没有经验,但他经历过一次,已经有经验了,八宝粥还在发情。 那天后他也查过,发情期大约一周,现在还不到一周,所以会有症状表现。到底是只小公猫,夏阅托着腮感慨,没有再打扰她们。 陆商忙着拍戏,片场人来人往的,也没机会说上话,记起来今天周一,夏阅带程程回酒店,将人打发回房间后,就很早洗了澡上床。 晚上十点左右,他从片场里醒来,又变成了八宝粥。场上陆商和罗游鱼对戏,场下其他人各司其职,何非守在他旁边没走,夏阅一双瞳孔睁大,饶有兴致地抬脑袋。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八宝粥的视角,看陆商在那拍戏。过了一会儿,何非离开上厕所,走前担心他乱跑,顺手将他拎起来,关进了航空箱里。 夏阅努力挣扎无果,气哼哼将脸压上栏杆,隔着铁门看何非走远。待对方背影消失后,他扁着一张猫脸,从缝隙间伸出爪子,打开航空箱那道门,悄无声息地越狱了。 从桌上跳下地面,视线立刻矮了一截。各式各样的鞋,从眼前飞速掠过,每个人皆是高大腿长,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夏阅茫然地仰着脑袋,很快就看得晕头转向,在人群中迷失了方向感。 这感觉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猫猫进城后的历险记。面上浮起几分新鲜感,他迅速振作了起来,精神抖擞地竖着耳朵,朝记忆中的方向前进。 像翻阅无数障碍那般,他小心翼翼踩着猫步,躲避开来往人的脚步,卷着条鸡毛掸子尾巴,谨慎穿梭在人群之中。 有人声音传过来,穿过人群在叫他:“八宝粥过来。” 妆造组的美女老师,拿着面包朝他招手。面包香气飘了过来,夏阅粉鼻头轻轻耸,被酥软的香气勾得,再也迈不开脚步了。 他眼中流露出困惑,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对方的面包这样香过。夏阅胡须抖了抖,情不自禁调转方向,步子急切地走向她。 起初还只是快步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时,他直接撒开步子,一路小跑了起来。美女老师受宠若惊,扭头与助理讨论:“它好像听得懂人话。” 助理亦惊奇附和,但两人都没有当真,只觉得陆商养的猫,智商都比其他猫高。夏阅停在她面前,脚垫并拢成小外八,乖巧蹲坐在她面前,扬起脸去嗅她指尖。 美女老师反应过来,捏着那块面包轻问:“想吃?” 夏阅夹嗓子“啊”一声,两搓聪明毛微微摇动,碧绿眼珠子望着她,眼巴巴地向她讨要。 美女老师心都化了,被他夹得心神荡漾,忍住揉搓他的冲动,撕下一小块面包,弯腰递到他嘴边。 夏阅立刻张嘴咬住,将那块面包吞进去,奶香味从嘴里化开,他满意得耳朵直抖。 吃过面包以后,他继续上路了。沿路坐着的其他人,见化妆师顺利投喂,也低头往包里翻,想翻点什么出来。 奈何他没有面包,最后只拿出来一盒,早上没喝的纯牛奶。他捧着牛奶试探,“八宝粥喝牛奶吗?” 夏阅最初是不太懂,但事后做好了功课,发现猫不能喝牛奶,尤其是家养宠物猫。他威风地扬着脑袋,扁扁的脸偏到一旁,略微嫌弃地拒绝了。 第101章 对方失望地收回牛奶,想趁夏阅不备时,伸手过来摸一把。夏阅反应灵活敏锐,飞快低头迈出一步,从他手底下躲了过去。 另一位道具组的人,手里捏了只金镯子,当成逗猫棒来逗他。那是剧组的高仿道具,但仿得也很精致逼真,被那抹金色吸引过去,夏阅双瞳一动不动,跟鱼上了钩似的,直勾勾地追过去。 金镯子上上下下晃动,夏阅黄毛脑袋也跟着,上上下下地点来点去。 他只睁大眼看着,并不伸爪子去玩。那人琢磨出了意思,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诱哄地询问:“喜欢?想要?” 夏阅自然不会回答,但瞧他看得全神贯注,一双猫瞳碧透还无辜,先前拿牛奶那人道:“喜欢就给它玩吧,不是还有很多个?” 道具组的人还未发话,眼前这只黄毛脑袋猫,倒像是突然成精了,能听懂人话似的,一改先前的矜持体面,直接往前挪了一大步,主动将自己的猫脸,凑到他手掌心底下,讨好般地蹭了起来。 一边蹭还一边叫,叫得人心口发软,当场就直接沦陷。夏阅卯足了劲撒娇,蹭完了对方的手掌心,又去蹭他露出的手腕,可谓是攻势迅猛威力足,不给他半点拒绝的机会。 道具组的人迅速妥协,将镯子递到了猫脸前。夏阅也没跟他客气,张嘴叼住镯子后,转头就蹬高了小短腿,两簇聪明毛迎风飘扬,热烈欢快地撒开步子,迫不及待地奔向片场。 他记得来剧组没多久,陆商还玩过他的脚环,瞧着像是有些喜欢。他叼着的这只镯子,款式与脚环很像,陆商应该也会喜欢。 夏阅愈发高兴起来,小短腿也蹬得更加卖力,听着年导喊“卡”的声音,竖着两只尖尖的猫耳朵,厚软长毛在夜风里起飞。 猫瞳的视野尽头,陆商从灯光里转身,垂着大袖迈出步伐。 对准那道颀长人影,夏阅深呼吸提上速,埋头做最后的俯冲—— 撞入了香香软软的怀抱里。 很香,不像是男人身上的香,很软,不像是男人腰腹的软。罗游鱼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温柔似水怜爱有加地开口:“宝宝是来找我吗?” 夏阅脑中嗡地一声,面部肌肉剧烈颤抖,浑身长毛惊恐炸起—— 金镯子直接从嘴里吓掉了。 他呜呜咽咽一顿喊,神色惊惧而哀戚地,从月光下扬起猫脑袋,那双碧绿色的圆瞳里,含上两泡凄楚的热泪。 月光被更高的人影遮住了,陆商从罗游鱼身后走近叫:“宝宝?” 熟悉的黄毛脑袋,从阴影中探出来,顶着一张扁扁的猫脸,哭哭啼啼抽抽嗒嗒的,嘴里叽里呱啦哽咽着,说着一些人不懂的话,很大声地向陆商控诉。 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沾湿了他脸上的黄毛,长毛湿哒哒结成缕,表情如天塌了一般,他的身子摇摇欲坠,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陆商压下眸中笑意,蹲下来朝他伸出双手。 挣扎着离开罗游鱼身前,夏阅热泪盈眶地跑向陆商,颤颤巍巍地挤进了他怀里。 抱住他起身站起来,将他盖在戏服袖子下,陆商这才看向罗游鱼。 裕j 罗游鱼震惊和惶恐。 作者有话说: 梅开二度的罗姐:或许你认识谢存栩吗? 预防针:老房子着火是这样的,虽然有职业操守,不会在剧组干嘛,但是骚话有一堆,然后骚话说多了,被猫猫误以为只是馋他身子() 第55章 恋情 “它怎么哭了?”罗游鱼不明状况,且有些神色慌张。 陆商抱着猫神色平静,像是对此习以为常道:“它泪腺有点问题。” 罗游鱼半信半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分明白天抱还是好的,晚上却像换了只猫。但看陆商没谴责她,才跟着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镯子,她递给陆商解释道:“这是八宝粥叼来的。” 陆商接了那枚镯子,朝没人的地方走去。夏阅从他怀里他探头,眼泪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留下眼角明显的分泌物。 将他放在桌上,男人抽出纸巾,替他擦干净眼角,捏着那枚金镯子,送去他眼皮子底下问:“你拿来的?” 从惊吓中回神,夏阅抬起一只爪子,心有余悸地拍胸口。听闻对方这样问,他这才记起正事来,重新整理好心情,表情很是愉悦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陆商握着镯子打量,“这是剧组的道具?” 夏阅仍是点头,嘴巴轻轻咧开,努力上扬嘴角,一双瞳仁亮晶晶的,流露出几分期待。 一人一猫沟通有障碍,男人看不出他期待什么,掌心压上他的猫脑袋,不咸不淡地开教育课:“剧组道具别乱拿,我让何非还回去。” 夏阅瞬间双目圆睁,眉间皱起深深沟壑,满脸疑问地歪了歪头,不满地朝他叫唤起来,为什么要还回去?剧组答应送我了! 陆商伸手挠他下巴,挠得他安安分分闭嘴,眯着眼逐渐享受沉溺,另一只手拿起镯子,要暂时将它收起来。 夏阅听力敏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睁开眼睛朝他拍出爪子,脚垫重重踩上那只镯子,指甲从脚垫缝隙间伸出,拼命勾住金镯子不松爪。 陆商指尖力道微松,垂眸瞥了他一眼,看不出面上喜怒。 夏阅本能地缩缩脖子,将脸挤入厚实的围脖毛,见男人并未出声训斥,才大着胆子挺直胸脯,悠悠然然晃着胸前长毛,将爪子伸向旁边的纸杯里。 第102章 纸杯中装着一杯水,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指甲沉入水中搅了搅,他连忙抬爪子缩回来,眯着绿瞳严肃低下头,指甲抵着干燥的桌面,爪下生风地勾划起来。 然而那点水实在不够,指甲才刚刮上桌面,就已经迅速蒸发掉了。桌上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夏阅气得跺了跺后腿,胸脯撑起圆鼓鼓的弧度,愤怒地抖了抖满身长毛。 几根浮毛飞入半空中,轻飘飘落上陆商戏服,后者抬手将毛掸走,拍拍他圆润的胸脯,“你想让猫毛上电视?” 夏阅委屈地压扁猫耳朵,两边毛茸茸的腮帮子,鼓出圆圆的忧郁弧度。 陆商眼底划过笑意,垂头压低了嗓音问:“想写字?” 夏阅不欲被他看笑话,见状气哼哼地偏过头,充耳未闻地抬头望天。不料对方不知道从哪,竟然摸出了根猫条来。 男人撕开包装袋,握着猫条没有动。夏阅闻着味儿扭头,面上还很若无其事,口水已经挂在嘴角了。 痛恨八宝粥的不争气,他只能暂且放下脸面,伸长脖子去舔猫条吃。舌头刺啦舔上撕开的口,有块肉从边上掉下去,落在了陆商的手指上。 夏阅眼巴巴瞅着口子没动,陆商却不再继续往外挤了。 将手指伸到他嘴边,眸光停留在他身上,男人似有深意般道:“舔干净。” 夏阅愣在原地,耳朵疯狂抖动。眼前浮起的画面,不再是手指猫条,而是昨晚在月光下,陆商让他舔干净酒。 耳朵又猛抖了两下,他表情迷惘地抬头,战战兢兢望向陆商。 但相同的三个字,好似只是个巧合,男人神色如常问,“不舔吗?”他轻飘飘地撂话,“浪费不是好习惯。” 夏阅心中七上八下,唯恐他再语出惊人,闻言也顾不上其他了,埋头就伸长了舌尖,舔上陆商那截手指,将手指上的猫条,舔得干干净净的,不留任何碎渣。 男人拿纸巾擦手指,擦完后摸上他猫头,声线低醇淡然很好听:“乖孩子。” 话音落下,如同当头棒喝,敲在他脑门顶。夏阅四肢僵硬,表情如遭雷劈,极力维持镇定的同时,喉咙中拼命地吞咽。 今天早上在机场,对方也这样说过。眼皮几乎要风干在夜色中,半晌他极其生硬地眨眨眼,努力撑起沉重干硬的眼皮,猫猫祟祟瞅向陆商那张脸—— 被陆商逮了个正着。 仿佛预知到他会偷看,陆商黑眸波澜不惊,慢腾腾地望了回来。但见男人嘴唇轻启,即将吐出什么话语,夏阅发了个寒颤,五官皱巴巴挤作团,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身子已经不自觉伏低,两条后腿悄悄开始蓄力,打算一旦身份被揭穿,他就扭头向后方冲刺。 但陆商要说的话,只是很平常一句:“猫条还吃吗?” 夏阅心下诧异不解,迟疑两秒后,狐疑地抬高了身子,观察陆商脸上表情。不像是撞破他谎言,要当场发作的样子。 难不成是他太多心?刚才的那两句话,真的就只是巧合? 他困惑得抓耳挠腮,心情沉重地摇摇头。 陆商放下了猫条,朝他摊开手掌心,“想说什么话,直接过来写。” 夏阅想得多,忘得也很快,闻言就从顺如流,朝他挪近了一点,垂头坐在他手边,用指甲划他掌心,写下“送我”两个字。 写完以后,还指了指那只金镯子。 “道具组的人说送你?”陆商翻译。 夏阅点点下巴,骄傲自豪地挺胸,得意洋洋晃脑袋。 “你要道具镯子干嘛?”陆商问。 夏阅继续低头写,这回写的是“送你”。 陆商略有些意外,眉头轻轻一动问:“送我?” 夏阅收回爪子,乖巧蹲坐再他面前,优雅矜持地点点头。 “借花献佛?”陆商叩着桌面,口吻微含戏谑。 夏阅抿抿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然而等来的,是一句拒绝。 “不用了。”对方道。 夏阅始料未及,愕然睁大眼眸,顶着脸上一排问号,爪子伸到耳朵边,一边做掏耳朵动作,一边朝他“啊啊”叫。 “我有。”陆商说。 叫声骤然低了下去,夏阅失望地耷拉耳朵,有气无力地拍打尾巴。 第一次送恋爱对象礼物,竟然就这么被对方拒绝了。虽然此时此刻,以他现在的形象来说,陆商也不一定知道,自己是他恋爱对象…… 他甚至忍不住小心眼地想,陆商有的那只镯子,又是谁送给他的?莫不是那传闻中的初恋? 原来陆商真的有初恋,不过他又觉得,自己是琢磨了句废话。假如陆商没有初恋,又怎么那么会接吻?谁快三十岁还没个初恋,至少自己十九岁,就已经有初恋了。 他闷闷不乐地趴下,猫嘴翘得能挂油壶。 他最终没能熬到凌晨,就先趴桌上睡过去了。陆商什么时候收工的,他在睡梦中一概不知。第二天差点睡过头,还是程程上来叫的他。 夏阅踩着拖鞋去刷牙,叼着牙刷接完一杯水,拿起旁边手机上微博,惯例点进热搜总榜看,挂在榜首大爆的,却是陆商的词条—— #陆商恋情# 夏阅视线飞快平移,看清词条内容的那一刻,牙刷从他嘴里掉了下来。 心脏怦怦要跳出心口,眼皮也被空气熏烫了,抓手机的手险些不稳,将手机摔进洗脸池里,两颊飞速爬上了热意,他有些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一双腿甚至隐隐发软打颤。 第103章 不确定,再看一遍。 还是#陆商恋情#。 思绪搅动着情绪,要从胸腔里炸开了,夏阅惊慌失措紧张惶惑,左右也不过才谈两天,没听陆商说要公开啊? 既然不是陆商公开的,那就是被狗仔偷拍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拍到的?他和陆商两个人,竟然谁都没察觉? 他深呼吸长吐气,如此反复做三遍过后,才重新虔诚捧起手机,咬紧腮帮子一鼓作气,指尖颤抖着点向屏幕。 词条一秒跳转至广场,他看到了罗游鱼的名字。 罗游鱼? “陆商和罗游鱼恋情曝光”——这样一行字跃入视野,陆商和罗游鱼……恋情曝光?顷刻间就双腿不抖,心跳不快脸颊不热了,夏阅一头雾水地翻广场。 罪魁祸首竟然是,昨晚陆商收工回酒店后,凌晨发的一张八宝粥照片。 照片中八宝粥抱着尾巴,蜷成毛团子睡在沙发里。斜后方床头柜不小心入镜,柜上摆着他送的海螺音响,还有一枚眼熟的金色脚环。 那枚嵌着八宝粥瞳色绿宝石,他曾经戴过的流苏铃铛脚环,网友只花了五分钟,就扒出了它的来历。 “@流星小尾巴:陆商床头这个脚环,是女性戴的饰品吧?” “@深海里的兔子:是不是剧组道具?拍完戏忘了还了?我好像在哪见过……” “@小熊饼干嘎嘣脆:……这不是罗游鱼的脚环吗?她在剧里演花魁,跳舞的时候戴了这个,还会叮叮当当响。” “@响铃卷:……从罗游鱼站姐那回来了,是她拍戏戴的脚环没错。” “@我有点想睡:卧槽,陆商和罗游鱼在谈?真的假的?陆商不是喜欢同性吗?” “@绵羊咩咩咩咩:可能是双,毕竟圈子里玩得花。” “@一只大橘:脚环这么贴身的饰品,都在人陆商床头摆着了,信他俩没谈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程醉醉:照片放大修复过了,这只脚环被磨得好光滑,看样子咱们陆哥没少盘。” “@魔仙堡小仙女:海螺音响也是罗姐送的吗?” “@秋日白雪:海螺音响是陆哥自己买的,几年前就在照片里出镜了。” “@肉肉的饲养员:看这条微博小尾巴,照片应该是助理发的,现在爆出这么大的瓜,同情可怜的助理一秒。” “@哭泣朗姆酒: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距离微博彻底瘫痪,还有不到五个小时。程序员别睡了,赶紧起来加班。” 夏阅手指飞速滑动,还想继续再往下刷。新内容却刷不出来了,显示网络丢失了连接。夏阅嘟嘟囔囔不满退出,顺手打开桌面其他软件,图片文字加载十分顺畅。 他愣了一秒,反应过来,陷入了沉默。 微博真的瘫痪了。 第56章 蹭蹭 微博瘫痪的时候,罗游鱼脑子也在宕机。她还没出发去片场,助理就坐在她旁边,捧着手机不可置信,“姐,你真的和陆哥在谈?” “谈什么谈?”罗游鱼卷着剧本,敲在他脑门顶上,“你看陆商说话那样子,我们俩像是在谈吗?” “不像。”想起陆商冷淡的模样,助理如实摇摇头回答。 “不像就对了。”罗游鱼稍稍冷静,重新打开了微博。 程序员似乎上班了,网络连接也回来了,热搜榜一挂着陆商名字,她与陆商两人的词条,已经冲到了榜二位置。 私信评论不停地在涨,助理愁眉苦脸望着她,像往常那般例行询问:“需要发微博澄清吗?上回那版草稿还留着。” 罗游鱼作为一线女星,自然没少被小明星蹭。往往绯闻出来当天,她都会亲自下场辟谣。唯独这一次,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她谨慎地摇头否决了:“不用,就这么放着吧。“ 助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夹带三分微妙七分复杂,只差直接在脸上写大字——姐,你变了。 “变什么变?”罗游鱼看出来了,往他头顶敲第二下,没好气地张口道。 权当他姐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当面承认,助理附和地点点头,末了有点迟疑地问:“咱们这么一声不吭地蹭,陆哥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罗游鱼双手叉腰,眉眼间浮起不满,“难不成他陆商还能发微博,说那张照片是我放出去的?现在照片是他那边发的,脚环也摆在他床头柜上,我才是名誉受损那方。” 她真蹭了这波热度,陆商非但不会怪她,反而还得来感谢她。旁人可能看不清楚,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这压根就不叫蹭热度,她这叫做伟大的挡箭牌。 学雷锋做好事,说的就是她罗游鱼了,她现在是娱乐圈活雷锋。陆商不想太早公开恋情,让夏阅成粉丝的活靶子,她罗游鱼就得挡在前面。 假如不是和他俩有点交情,这靶子她还真不情愿当的。毕竟她如今也是一线,什么样的热度没有,还非得去蹭陆商的。 不过陆商助理怎么办事的,连她都能看出来的事,何非竟然察觉不出来?陆商也是疏忽大意了,脚环这么私密的物品,竟然就放在床头柜上,莫不是夏阅每晚去过夜,上床戴下床脱图个方便? 她想得脸都热起来了,摊开手里剧本扇扇风,勉强将思绪拉回正事,转头让助理联系司机。 事情果真不出她所料,不仅她这边冷处理,陆商那边也未回应。恋情热度不断攀升,白天在剧组里拍戏,工作人员虽不敢明着问,但吃瓜的眼神挡都挡不住。 第104章 网上也有少许不同声音,有网友提出异议,脚环不一定是罗游鱼的。毕竟罗游鱼在剧组拍戏,也是请了舞替的。 但这点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压下去了。毕竟那名舞替老师,年纪比陆商还大几岁,且已经结婚有家室了。 年导在剧组下了明令,不让所有人上网掺和,大家也都噤若寒蝉,只敢私下里悄悄说。吃瓜的风还吹到陈今那了,经纪人打电话找夏阅唠嗑,带着点不是自家事,所以看乐子的心态:“你说的陆商那地下情,原来就是和罗游鱼啊。” 夏阅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索性陈今找他,并非只为了吃瓜,还有代言的正事,“艾琳和公司接触了,”陈今给他报了个喜,“我看应该有机会。” 这次的代言主打求稳,公司也不给他买热搜了,只希望别出黑热搜就行。 挂掉电话以后,他上网搜了搜自己。这才搜到昨天上午,网友骂他戴耳钉,是想蹭陆商热度。 夏阅心态很好,看得面不改色,转头摸进cp超话,发现cp粉也很稳,打着“不信谣不传谣”的口号,在超话里建设其他物料。 他最后去看了陆商超话。出人意料的是,陆商与罗游鱼的恋情,路人看好支持的多,粉丝却持怀疑态度。追陆商五年以上的老粉,都对他的性取向深信不疑,认为陆商绝不会找女朋友。 可不辟谣实属反常,再加上这次的证据,不是绯闻对象发的,而是陆商那边发的。一众老粉们误打误撞,在熟人多的追星群里,沿着真相的康庄大道,开辟了另一种新思路。 今晚陆地有雨:哥不可能喜欢女人,工作室不出来辟谣,是不是为了给真嫂子打掩护? 冬至参商:这么说真嫂子也在剧组? 桃丽丝小桃:去了上次那个综艺,还在陆哥剧组拍戏,两者任一范围很广,但要二者同时满足……卧槽,细思极恐啊姐妹们。 陆团团:那不就是夏阅……或者梁栎柠? 陆离:难道昨晚那张照片,不是何哥发的,是真嫂子发的? 哥哥的腰我的命:真嫂子逼宫要官宣? 陆团团:不见得是逼宫,我怀疑是咱哥纵容的。你们还记得上个星期,那张八宝粥的自拍吗? 陆团团:八宝粥是只猫,不可能真的会自拍,当时我们看到微博,都以为是何哥发的。现在再回头想想,以我了解的何哥性格来说,那根本不是他的说话语气。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今晚陆地有雨:什么情况?当时给我点赞的,不是何哥是真嫂子? 桃丽丝小桃:你只是被点赞,我被嫂子回复了…… 冬至参商:所以咱哥这是在干嘛?在给我们打预防针吗? 陆离:还有照片上那个音响,你们都说是商哥自己的,可我看着怎么觉得不太像?商哥是有个海螺音响,但我记得有点不一样。 哥哥的腰我的命:我去翻以前微博看了,真的不一样! 陆团团:这也是嫂子送的? 桃丽丝小桃:音响不是海岛特产吗?我记得夏阅不久之前,和叶哥在海岛录综艺…… 陆离:不不不,梁栎柠也去过海岛,他有一期杂志封面,就是在海岛上拍的。 讨论陷入了瓶颈,何非收起手机,心中很不平静。 工作室给真嫂子打掩护?作为陆商工作室的代表,他都不知道哪来的真嫂子。昨晚的那张照片,的确是他的失误。不过事情发酵后,陆商没让他删掉。 但他可以肯定,陆商与罗游鱼,没有任何关系。与其说是和罗游鱼,倒不如说是和夏阅—— 不对,粉丝也提到了夏阅。想到粉丝说的音响,他面无表情走向夏阅。 现在是吃饭时间,陆商还没收工,夏阅坐着等他。 陆商助理走过来,没头没尾地问他:“房间里的海螺音响,是你送给商哥的?” 夏阅不明所以,望着他点点头。 何非神情麻木一瞬,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只是转身走的时候,对方竟然同手同脚。 夏阅看得困惑迷惘。 梁栎柠上午也有戏,穿着戏服从旁边走过,见他在等陆商吃饭,目光终于掩饰不住,流露出几分嫌弃来。 陆商和罗游鱼的事都爆了,他还总贴着陆商不走,属实是拿不起放不下,梁栎柠有些瞧不起他。 夏阅自动过滤掉,守着桌上盒饭,装作没有看见。十分钟以后,年导那边放人了,陆商过来却没坐,将夏阅叫了起来。 片场人多又嘴杂,陆商叫上他离开,去了自己的车上。商务车停得隐秘,也没有粉丝发现,两人在车里吃完饭,何非上车来收拾好,拎着一袋垃圾离开,留下他与陆商两人。 他们这才有时间说上话。 夏阅心里憋了太多话,但不是什么黏糊的话。他紧挨着陆商坐,含着一颗薄荷糖,很震惊地凑近问:“那个脚环道具,你没还回去吗?” “还了。”任由他盯着看,陆商轻描淡写,“剧组没要。” “那你怎么放床头?”夏阅圆眸微睁,鼻尖上的那颗痣,像要从眼前跃起。 陆商看得有趣,指腹压上他鼻尖,就直接上手摸了。 “看微博了?”陆商抚着他鼻尖痣问。 夏阅被摸得鼻头发痒,颇有些紧张地眨眨眼,“看了。” 陆商收回了手,“网上都说什么了?” 第105章 “说你把脚环盘得油光噌亮。”他故意添油加醋。 可惜陆商丝毫不窘迫,甚至称得上坦然地接:“只是偶尔拿在手里玩。” 夏阅想戏弄他不成,反倒被他这一句,弄得自己脸热起来,“一个假道具而已,有、有什么好玩的?” “你想要真的?”陆商黑眸轻抬,视线落向他的脸,“喜欢什么宝石?等这部戏拍完回去,我找人照着打一个。” 车内氛围悄然升温,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夏阅心声微微急促,定定垂着一双眸,眼观鼻鼻观心道:“……打来给你玩吗?” “不玩。”男人淡声否认,视线轻轻向下坠,如发烫的火舌般,缠卷过他的脚腕,“打来给你戴。” 夏阅身上戏服撩起,下身穿着九分牛仔裤,露出来的那截脚腕,被烫得轻缩了一下,眸中涌起了羞赧情绪,却始终亮亮的很好看。 陆商覆上他后颈,低下眉眼来吻他。夏阅背脊抵着座椅,闭上眼睛仰起脸来,手指抓紧他的袖边。 腰间压上来手臂,陆商环住他的腰,将他自然抱入怀中。薄荷糖的清凉气味,席卷过两人的唇齿,带着清新浓郁的香。 第一个吻是烈酒味的,第二个吻是薄荷糖味。 陆商离开他的脸前,侧头停在他的耳边,漫不经心吐出话语:“在床上戴。” 那只白皙漂亮的耳朵,轰然一下变红了起来。热意顺着耳朵漫延,一路烧上他的脸边,夏阅嘴唇轻动澄清:“别瞎说,我、我没上过你的床,造谣是要——” “造谣是要收律师函的。”陆商语调平稳自然,指根摩挲他的下巴,轻吻紧随其后落下,“会写律师函吗?” 夏阅愣了一下,被他的话绕进去了,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律师函都是律师来写。他思绪有些迟钝地,朝陆商老实地摇头,“不会。” “下次我教你。”男人缓慢低语,有明显的停顿,逗弄之意极浓,“在——” 夏阅从脖子根红到脸,连忙抬手捂他的嘴巴,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前,嘟囔着骂了一句禽兽。 陆商模糊听见,挖出他的脸问:“什么?” “没什么。”夏阅眸光闪烁,很小声地答。 陆商眸中暗了暗,看似面上不再追究,将他抱到自己腿上。 车内空间不大,为防撞到了头,夏阅压低身子,伏在陆商怀里。 “网上还说什么了?”他听到陆商问。 腰间被一双手掌钳制,他甚至挣动不了丝毫,只能嘀嘀咕咕继续道:“还说我戴耳钉,是为了蹭热度。” “蹭谁的热度?艾琳?”对方张口。 “蹭你的热度。”夏阅说。 “蹭我的怎么了?”陆商抱着他,不以为意问。 夏阅诧异地抬起眼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出乎意料地歪了歪头,“我能蹭?” “为什么不能蹭?”男人说。 夏阅嘴巴未张开,眉间先染上笑意,眼中星星点点地,落满了雀跃明媚。 “叫声哥哥,就让你蹭。”对方道。 夏阅脸上笑意流转,如珍珠般闪闪发光,心中喜欢近乎满溢而出。 诚如夏阅所了解,在娱乐圈中生存的人,是最忌讳被蹭热度的。他也并非想要蹭热度,陆商却主动说给他蹭,这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最高级的表白。 他高高兴兴欢欢喜喜,抹了蜜一般嘴甜地喊:“哥哥可以让我蹭吗?” “可以。”陆商微微颔首,黑眸深不见底。像头游刃有余的豹子,信手将猎物收入囊中,他的神色从容不迫,连语气都不曾波动,抬起腿往上轻轻顶,“但是宝宝得先让哥哥蹭。” 他面容英俊而深刻,发冠戏服纹丝不乱,分明是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很道貌岸然。 夏阅直接傻眼。 作者有话说: 夏阅:不懂就问,谈恋爱都这么猛的吗? 第57章 绝育 牛仔裤布料不薄,戏服布料也很厚,但陆商抬起一条腿时,腿侧摩擦来的力道,他还是清晰感知到了。话题一发不可收拾,夏阅臊得说不出话来,抓着男人戏服的手收紧,垂着眼哆哆嗦嗦地问:“怎、怎么……“ 最后那个“蹭“字,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陆商轻笑一声,手掌钳住他的脸,低眸打量着他问:“不懂吗?” 夏阅支支吾吾不答话。 要说很懂吧,其实他也不太懂,毕竟他才十九岁。但要说不懂,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年头小孩都早熟,关于性方面的片子,他其实高中也看过。 所以他隐约地,也能够听出来,陆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让他在陆商面前说懂,夏阅实在是没这个胆子。直觉自己承认以后,他大概会自食其果,夏阅说什么都不会认。 这样想着,他极力掩饰情绪,抬起清澈的眼眸,很无辜地眨眨眼睛,朝陆商坚定地摇头。 男人表现得很平静,脸上神色未变分毫,指腹抚上他的鬓边,“十九岁不懂也正常。” 夏阅差点感激涕零,只觉得从上车到现在,陆商终于做了回人,也终于说了句人话。因此对方话未落音,他就先感同身受地,配合着卖力点起头来。 “不过没关系,”陆商却话音一转,按住他在点的头,唇角缓缓掀起来,“不懂可以学,哥哥可以教。” 他握住夏阅的手,将他那只手从骨节到指尖,从手背到手指缝隙间,寸寸游走着摸了一遍,摸得夏阅手心滚烫,似有火苗要高高窜起,“宝宝想从哪里学?” 第106章 夏阅止不住地舔嘴唇,豁出去所有的脸皮道:“……那要看哥哥从哪教了。” 陆商喉结轻动,眼神有些深邃。 旁边车窗被人敲响,何非的声音传进来:“商哥。” 窗上贴着防窥膜,但夏阅还是反应极大,立刻从他怀里爬下去,摆出正襟危坐姿势。陆商面色恢复平淡,打开门叫何非上来。 何非上来以后,在中间那排坐下,先看了一眼夏阅,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不是坏事了。可此时再下车,也是欲盖弥彰。本着对工资的关心,他又看了一眼陆商。 男人微微皱眉,声线有几分淡:“还看什么?有事就说。” 何非眼观鼻鼻观心,“医生那边回复了,建议发情期结束后,带八宝粥去做绝育。” “绝育?”陆商开口。 还有更大的另一声,叠着他声音冲口而出,几乎要盖过他的音量。假如夏阅现在是只猫,他浑身长毛都会炸起来。对自己的音量浑然不觉,他忽然就声线紧绷,很防备警惕地抬眼,“为什么要绝育?” 那副模样看起来,知道的以为是给猫做绝育,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他绝育。何非心中暗暗诧异,压着所有情绪不显,“昨晚它在房间乱尿,我联系过宠物医生了,如果现在不给它绝育,就无法杜绝这种情况。” 这倒是涉及他知识盲区了。他都不知道公猫发情,还会出现乱尿的情况。这么说起来,绝育的理由很充分,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夏阅欲言又止,神情很是复杂,复杂中还夹带紧张。思绪茫然转了转,他耷拉着眉眼,语调可怜巴巴:“一定要绝育吗?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是这样建议的。”何非表情渐渐微妙,“另外公猫如果不绝育,发情期很容易跑出去,商哥也没想给它配种。” 夏阅开始吞口水,嘴唇微微颤抖着,说话都不利索起来:“绝、绝育会不会痛啊?白天做还是晚上做啊?做完后几天才能好啊?我——” 他差点嘴瓢说成自己,接触到陆商视线时,才大脑猛地一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我是说八宝粥,”他蔫蔫地像小干菜,忧心忡忡愁容满面,“它长这么大,都没做过手术,它很怕痛的。” 何非语塞一秒,严谨一点来说,猫是陆商养的,有没有做过手术,担心它会不会痛,这都是陆商的事。 他成天不是守着猫,就是跟着陆商上班,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已经亲近到不分你我了。就连猫做个绝育,夏阅都问这么细。 何非尚且还未想好,自己是该装不知情,还是该镇定地接受。两者中选择哪一项,对他年终奖更友好。毕竟他才刚犯过错,可不能再继续错了。 “有多怕?”陆商终于出声问,视线落在他脸上。 夏阅无知无觉,眉毛紧紧绞起,甚至不由自主地,夹拢自己的双腿,胆战心惊地道:“它甚至无法想象,当自己没有了蛋,生活会多么灰暗——” “是它无法想象,还是,”陆商缓缓倾身,“你无法想象?” 夏阅头皮一炸,眼珠子一动不动,对上男人的审视,“……当然是它。” 眼底划过淡笑,陆商看向何非。 “我问过医生了,不出意外的话,做完手术以后,三天左右能好。”后者补充。 三天是什么概念?夏阅也只有周末两天,晚上不会变成八宝粥。这就意味着,还有一天晚上,他势必是得熬夜。 而这个结果的前提,还得遇上周末才行。陆商每天拍戏很忙,何非又得跟着陆商。假如多带点人来还行,可陆商就带一个助理,有时候无法兼顾到猫。 绝育对八宝粥也好,是目前最佳的选择,只是这个手术时间,他语气凝重地问:“手术时间定了吗?” “商哥同意就定。”何非说。 陆商没看夏阅,没怎么思考,就定了下来:“这周五上午吧。” 夏阅面上故作镇定,实则长长松了口气。 何非得了吩咐,就去联系医生了。从车上离开时,他贴心地关上门。车门一关以后,光线重新暗下来。但已然没了旖旎氛围,陆商打开车内一盏小灯。 薄薄的暖光从车顶落下,照出夏阅忧郁的眉眼,像是在偷偷数倒计时。陆商转移他注意力,“骂你的账号,叫什么名字?” 夏阅面上一怔,从光里愣愣抬眼,嘴比脑子更快地,流畅背出他网名:“迪士尼在逃王子。” “这种人不用理会,直接起诉他就行。”陆商道。 夏阅注意力果真移开,乖乖朝他“哦”了一声,“我跟今姐说。” 说着就拿出手机,要给陈今发消息。字打到一半时,他又想起来,纵观整个娱乐圈,造谣的网友那么多,公司最多就发律师函,真正会起诉的没几个。 所以才给旁人造成错觉,互联网上造谣成本低,让那些人更有恃无恐。当然,不管公司做不做,他都照陆商说的,这样发给陈今了。 发完以后抬起头,他看见陆商拿着手机,在微博搜索框里打字。 “你和罗姐的热搜还挂着。”几乎想也没想,夏阅张口提醒。 “何非捅出来的篓子,扣过他奖金了,没什么好看的。”陆商打字动作未停,显然不是要看热搜,“这件事牵涉到罗游鱼,我会私下里和她交涉,处理结果由她来定,不过这是接下来的事。” 第107章 “那现在的事是什么?”夏阅探头探脑地问。 他本不欲看陆商隐私,但想到两人关系今非昔比,看一眼男朋友手机怎么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偷偷摸摸伸出脑袋—— 看到了“迪士尼在逃王子”几个字。 他愣了一下,心中有几分美滋滋,心说陆商还挺关心他。这几分美滋滋浮上眉眼,还没来得及转化为笑容,就听男人头也不抬地问:“他说的这些话,通篇都在造谣?” “当然了。”夏阅回答得干脆,毫不心虚地挺胸。 答完以后想了想,觉得自己被质疑了。陆商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他为人,怀疑他喜欢炒cp?对方有这样的想法,属实不是合格的恋爱对象,至少在他看来完全不合格。 哪怕仅仅只有一秒,夏阅心中略有些失望,面上更多地觉得委屈,他抿着嘴唇沉默几秒,终究做不到忍气吞声,最后双目圆睁发作道:“你怀疑我蹭你热度炒cp?” 陆商慢慢抬头,语气喜怒难辨:“我没问这个。” 夏阅莫名一悚,竟觉得气场上,被压得死死的。他声音小了下来,对方还未深入说明,他先觉得心虚起来,“……那你问哪个?” 陆商黑眸深沉地望他。 夏阅定力不如他,顶着他那道目光,最终不打自招道:“……我也没和钟森南炒cp。” 他很认真地解释,为自己在陆商心中,那岌岌可危的人品。至少在他自己看来,这就是不打自招了。 可陆商听得很不满意,嗓音淡淡地一针见血:“没和钟森南炒cp,难道你们真在谈?” 夏阅呆住,“什么真的?我们没谈过。” “没谈过为什么穿他外套?”陆商清晰平稳地吐字,“你穿钟森南外套,也是他在造谣?” 夏阅面上一噎,小声实诚地道:“……不是。” 陆商眸色轻沉,眉间蹙起沟壑。 夏阅反应过来,手舞足蹈解释:“他经常来我家打游戏。外套落在我家里,我不小心穿错了。” 当时钟森南代言那条线,家里有很多品牌的衣服,也送了不少同款给他穿,所以他才会不小心穿错。 陆商听得神色不动,但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夏阅就真的以为,对方不再追究了。他看陆商放下手机,朝自己招招手道:“过来。” 夏阅小幅度地靠近,被男人圈抱在怀里。 “剧组的道具,我并不喜欢。”对方提起无关话题,“我拍过很多部戏,见过做工更精致的道具,那只脚环没什么特殊的。” 夏阅怔愣地侧过脸来。 “我喜欢的,是你戴过的。”陆商说。 突如其来告白的话,他一双眼瞳微微睁大,心跳在胸腔急速冲撞。 脸侧气息忽地逼近,男人嘴唇抵上他耳根,嗓音低低的很有磁性,仿佛能够摄人心魂,在他耳边沉缓开口,“回去以后把密码改掉,别人的东西都送回去。” “听到了吗?宝宝。”陆商轻轻压眸问。 -------------------- 现在—— 夏阅(脑袋空空)(神志不清)(被哄得找不着北):好好好。 下车后反应过来—— 夏阅:?不是,谈恋爱之前穿别人外套咋了? 第58章 停电 夏阅脑子晕乎乎地点头,将绝育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下午和陆商有对手戏,是场气氛凝重的戏,年导叫他走戏的时候,他还对着陆商脸红了。幸而在挨导演骂以前,他先对上陆商严厉的脸,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了,才堪堪找回了角色戏感。 收工后他拿回手机,看到陈今回复消息,说造谣的人已经销号。夏阅还觉得奇怪,上微博搜了他的号,发现对方真的跑路了。 粉丝终于有了好脸色,难得夸一回夏阅公司,说法务部终于上班了。夏阅由此得出最终结论,对方应当是收了律师函。 夏阅心情好起来,回酒店下车的时候,还和粉丝聊了几句。回去后陆商给他发信息,说晚上约了罗游鱼见面,就在酒店咖啡厅,让他也过去一趟。 他就踩着点去了。咖啡厅在酒店二楼,离地面距离有些矮,但陆商叫来了夏阅,罗游鱼不担心会被拍,挑了喜欢的窗边座位。 夏阅和陆商坐一排,罗游鱼坐陆商对面。陆商与她谈话时,夏阅捧着果汁喝。罗游鱼主动提出冷处理,两人很快达成意见一致。 随后他们又说了什么,大概是作为这次的补偿,陆商要给她手上的资源。夏阅也没仔细听了,钟森南找他聊天,分享热乎的八卦。 对方在棚里拍摄的时候,又碰上季稻宣了。季稻宣没和男朋友一起,像是榜上了个金主。所以钟森南猜测,他们是不是分手了。且极大的可能是,季稻宣踹了男朋友。 夏阅回了震惊表情包,见钟森南提起季稻宣男朋友,想起了白天他答应陆商的事。他让钟森南回去以后,去自己家里收拾东西。 至于那瓶喝掉的酒,夏阅撒了个慌,说是自己喝的,回头再补给他。 钟森南哪里会信,立刻敏锐地嗅出味来,哪里是夏阅让他收拾,分明是有人嫌他碍眼,在变相地给他警告了。 直觉这人不好惹,钟森南愈发忧心了。可夏阅不主动提,他也不太好开口,只能心事重重答应,提出要和夏阅视频。 旁边两人已经谈完,罗游鱼起身要走了。咖啡厅里也没别人,值班人员坐在前台,看不到他们的位置。他朝罗游鱼挥手告别,发现陆商拿走他蛋糕,握住他吃过的勺子问:“好吃?” 第108章 “还行。”夏阅评价。 男人拉上旁侧窗帘,尝了一口他的蛋糕,视线落向他的手机,“拒绝他。” 夏阅拿起手机打字,余光瞥见勺子伸过来,陆商的声音淡淡响起:“张嘴。” 他忙着回消息,听到话以后,头也不回地张嘴,吃掉了那勺蛋糕。 陆商又喂过来第二勺,他依旧是看也不看,就直接咬进了嘴里。他告诉钟森南,自己在咖啡厅里,现在不太方便。 钟森南回了句“好”,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勺子第三次伸近,夏阅张开嘴去含,含入他嘴巴里的,却不是软绵绵的蛋糕,而是温热修长的手指。 他眼皮一跳,慌忙张开嘴唇,扭头去看陆商—— 尚未看清对方脸庞,视野里先暗了下来。 他眨眨眼睛,不知道什么情况,本能地小声张口:“陆商?” 如今他叫陆商的大名,倒是愈发顺口起来了。黑暗中人影一晃,出现在朦胧月色下。 “我在。”对方道。 前台的人匆忙站起,打开手机上的电筒,步声急促地走过来,向唯二两位客人道完歉,接着转身出去查看情况。 见陆商坐着没动,夏阅也就没有动。窗帘依旧紧紧拉着,月光透过窗帘落进来,只能照亮夏阅半边脸,照不到他旁边的男人。 借着那点寡淡的月光,夏阅只能依稀辨认出,陆商的人影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下意识往前倾了倾,嘴唇再次碰到陆商手。那根被含过的手指,男人依旧举着没动。 嘴唇与指节相碰,陆商指尖微屈,刮过他的唇珠,话里带着哂意:“我喂什么你都吃?” 夏阅面上一臊,语气窘迫辩解:“我以为是蛋糕。” 热息拂上他脸边,陆商再次伸出手,“这次是蛋糕。” 夏阅半信半疑,有前次经验在先,小心翼翼地低头,先用嘴唇碰了碰。唇上沾到奶油,凉凉的软软的,带着甜甜的味道,果真是蛋糕没错。 他伸出舌尖来舔,舔完上面那层奶油,又舔到了陆商指腹。 耳中落入一声笑,他舌尖轻轻一颤,从窗帘前侧过身,借着身后的月光,终于看清楚眼前。 男人伸过来的指尖,蹭了点蛋糕的奶油。他有点恼火地抿唇,不满自己又被戏弄,低头露出牙齿,咬住陆商手指。 他发顶毛茸茸的,像只凶巴巴的猫,齿间落下来的力度,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威胁。陆商非但不生气,手指还蹭着他牙尖,像摸猫的小牙那样,逗弄般地摩挲起来。 夏阅呼吸发烫,松开他的手指,挖了一大勺蛋糕,送入自己嘴巴里。 奶油蹭在嘴唇上,他也没有伸手擦,而是寻着模糊轮廓,大胆地摸上陆商脸,从月光下轻轻仰头,连带着滚烫的呼吸一起,将嘴上奶油蹭上男人唇。 眼前的人呼吸轻顿,手臂环搂住他背脊,按上他肩胛骨的手指,力道克制不住地收紧。 夏阅感觉到了,在黑暗中弯唇,勾出狡黠得逞的弧度,将奶油尽数抹上他嘴唇,就要功成名就抽身而退。 陆商却按得很紧,将他禁锢在臂弯中,嗓音低暗地提要求:“吃干净就放你走。” 夏阅搬起石头来砸脚,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在他的手臂间挣扎无果,只好颇沮丧愤慨地垮着脸,蹭着陆商的两瓣嘴唇,一点一点地将奶油舔干净。 甜味添满舌尖味蕾,他闭上嘴巴要退开。陆商不紧不慢,臂弯力道不减,“吃干净了吗?” 他莫名觉得脸热,稳住语气小声答:“……吃干净了。” “真乖。”男人声线淡淡夸。 夏阅喜欢被人夸,笑得眼睛眯起来,弯成漂亮的弧度。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陆商背信弃义,非但没有放开他,掌心还撑开了衣摆,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黑暗中他懵了一瞬,血液冲涌上头顶,话都说不利索起来:“不、不是说好——” 陆商在剧组拍戏,大部分的时间里,穿着搭配都很素。没有手表也没有袖扣,触碰他背脊与腰的,是他熟悉的那只手掌。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灌入了他的衣摆下。风卷着陆商的温度,抚摸过他的肩胛骨,抵着他的背脊沟壑向下,坠入他腰后两湾浅潭里。 那两湾凹陷的浅潭,半隐半藏轮廓不完整,光滑得像能掐出水来。风吹开了他的裤腰,沿着那湾潭完整的轮廓,打着圈寸寸细致地描摹。 夏阅肩胛骨微微收缩,皮肤上浮起密密的薄汗。 但这点汗还不够,他想看更多的汗水,砸入那两湾浅潭里,将它们盛得饱满清透,在汗水的浸透下,变得晶莹和水润。 就像日光下的湖,泛着漂亮的波光,风吹皱湖水时,涟漪从湖上荡开,视线穿透湖面,能看到湖底的水,清澈透亮地流动。 低眸无声地想着,陆商收回自己的手。 远处的黑暗中,脚步声渐渐变得清晰,工作人员匆匆走进来,“出了点意外,马上就会好——” 伴随着这句话音落下,视野内重新亮了起来。夏阅垂着头坐在灯里,手指紧紧抓着他衣摆,背脊像猫那样弓起,颊边还有红晕未退。 盘子里那块蛋糕,被挖得面目全非,但夏阅还是吃完了。吃完蛋糕以后,心率重归平稳,他与陆商起身离开。 停电不过五分钟的事,对酒店未造成太大影响。夏阅回了自己房间,翻出字帖练了会字,却全程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想着停电后,在咖啡厅里发生的事。 第109章 他终于察觉到,两人关系发生变化后,会有什么实质性影响了。譬如从前一到晚上,他没少往陆商房间跑。可现在两人谈恋爱了,他却不敢去陆商房间,在何非不在的情况下,还与对方单独相处了。 这样真的很容易出事,夏阅对着字帖猛吞口水。 越写越心浮气躁,他气得丢开了笔,拿起手机看微博。不看不知道,一看有些愣,陆商和罗游鱼,又双双上热搜了。 照片背景瞧着还很眼熟,就是一小时前在咖啡厅,被人从窗外偷偷拍到的。照片中分明他也在,拍照的人却p掉他,谎称两人单独约会。 这张造假的照片,更加强有力证实了,那两人是在谈恋爱。夏阅看得微微语塞,猜想cp超话是不是地震,就悄悄地摸去超话里看了。 不料超话非但没地震,cp粉还忙着讨论,没空看微博热搜。夏阅翻了翻来龙去脉,发现她们讨论的,是那位迪士尼在逃王子。 对方收到律师拟的起诉状,大约是文化水平不高,将起诉状认成律师函,还发上微博嘲笑夏阅公司,发律师函来吓唬小孩,没本事真去法院起诉。 直到有人看了照片,告知他真相以后,对方这才吓得销号,立刻就销声匿迹了。 此人文化水平不高,像是从没接触过律师,只常在网上敲敲键盘,用的手机却不便宜,瞧着像素不算低,拍出来的照片很清晰。大伙忙着夸工作室时,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北川雪雪子:悦悦公司换律师了?这不是之前那个吧?” “@晕倒冰块:好像合作律所也换了。” “@冰镇西瓜少女:大概是换了吧,我记得很多明星,都和他们有合作。” 唯粉并未太在意,cp粉却思路清奇,甚至是喜极而泣。 “@月亮保安:有没有可能不是换律师,而是发起诉状的那方,压根就不是阅宝公司?” “@下辈子还嗑赏月:阅阅工作室也没出来邀功……” “@赏月金婚:这不合理。“ “@陆小夏:这不合理。“ “@吃一口月饼:这不合理。“ “@追星不如种地:这个律所名字,这个代理署名,这不就是商哥的律师吗?“ “@豹豹猫猫在一起:卧槽,这不是公司发的,是商哥让人发的?” “@洋芋小枣:是真是假,是爱是麦,一眼就能看出来!” “@糯米泥:不懂就问,是结婚了吗?” “@我见青山:不懂就问,什么时候做?” “@追星不如种地:宝宝受委屈了,哥哥替宝宝出头,宝宝怎么感谢呢?” “@月亮保安:不如就在床上感谢吧。” “@下辈子还嗑赏月:穿哥哥最喜欢的黑丝,摆哥哥最喜欢的姿势。” “@吃一口月饼:下老师什么时候rapper出道?” 神色冷静地放下手机,夏阅若无其事地起身—— 在房间里原地转了两圈。 转完以后停下来,他面庞轻轻发烫,手指紧张搓着裤缝,不确定地在心中想,陆商真的喜欢黑丝? -------------------- 即将羊入虎口 第59章 虎口 等他都打开手机,上网搜出黑丝时,才幡然醒悟过来,自己又差点儿,就被粉丝洗脑了。陆商喜不喜欢黑丝,他不知道,不过陆商喜欢脚环,他是知道的。 夏阅屈腿坐在沙发里,下巴压着竖起的手机,陷入左右摇摆的境地。回来前他还在想,不能与陆商独处。咖啡厅里只是停个电,对方都能做出那种事,假如两人在房间独处,还不知道会做什么事。 现在让他主动送上门,更让人觉得羞耻起来。拿开抵着的手机,将脸埋进膝盖里,夏阅又想起剧组通告。 数着剧本页数来看,他大概下周以前,就能杀青回去了。可他回去以后,陆商还在剧组。倘若顺利的话,最早到月底,剧组才能杀青。这也就意味着,他下次见到陆商,最早只能在月底了。 陆商有戏要拍,他的档期也很满,回去后接着跑通告,甚至要外出拍摄。连每天晚上收工后,联系的时间也很少。 会不会下次见面,两人感情就淡了。抑或是面都没见上,就先在网上分手了。 虽然他还能变成猫,可猫什么都不能做,而陆商现在有兴趣的,不就是他这具皮囊吗?他还没和陆商谈上什么,可不情愿就这么分手了。 夏阅退出网购界面,打开软件搜恋爱攻略。有篇帖子写得头头是道,教大家怎么维持热恋期,维持男朋友对的新鲜感。 也没别的什么,只一个词,就是吊着。 吊着他的胃口,吊着他的新鲜感。给他喜欢的,但不完全给,让他浅尝过滋味,从此念念不忘,每次想起来,都抓心挠肺。 还是那句亘古不变的话,对天下所有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夏阅看得醍醐灌顶,一边恍然大悟点头,一边虔诚收藏帖子,心中感悟颇深,迅速制定了计划。 给他喜欢的,但不完全给。换句通俗的话说,不就是上对方的床,却又不给对方上吗?他胸有成竹地放下手机,打起了那只脚环的主意。 陆商不是想看他戴吗?那他就戴给陆商看好了。但总不能穿牛仔裤戴,夏阅飞快爬下沙发,走过去打开行李箱,翻自己带来的衣服。 行李是程程收拾的,出发来剧组以前,他也没考虑到这茬,找不出合适的衣服。夏阅面上颇为烦恼,在床上滚了几圈后,才有了其他的主意。 第110章 隔天去片场一问,陆商又有夜戏,得亏不是很晚,十一点就能收工。自八宝粥出现乱尿行为,何非就不再带它出门了。 中午一起吃饭时,夏阅就毛遂自荐,晚上陆商拍夜戏,何非不能赶回去,他可以去陆商房间,帮忙铲屎和喂罐头。 陆商同意了,将房卡给他。 夏阅喜不自胜,仔细收起房卡,等到傍晚下班,就迫不及待换衣服,叫上程程坐车回去。晚饭吃的减脂餐,破天荒地没抱怨,他匆忙吃完后,就赶程程下班,让他回自己房间。 程程离开以后,他先去陆商房间,把八宝粥伺候好了,才关上门回来,准备明天的戏。工作自然不能懈怠,人一旦有了目标,效率也变高起来。 大约八点左右,他就完成工作,迅速去洗澡了。沐浴露用的香氛款,还比平常多擦一倍。头发也洗了两遍,洗完出来后擦擦,就拿上那张房卡,去了陆商房间里。 房间门打开,八宝粥仰头小跑过来,翘着尾巴要和他玩。夏阅蹲下摸摸猫头,陪八宝粥玩了一会儿,玩得小猫气喘吁吁,趴在地毯上起不来,才放下手中逗猫棒,走向陆商的床头柜。 不料床头柜上空空如也,既不见他送的音响,也不见那只金脚环。夏阅意外地眨眨眼,接着脸微妙红起来。那只脚环道具,该不会在床上吧? 他压不住嘴角笑容,跪上陆商那张床,掀开铺好的被子—— 笑容即刻消失,他轻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起身,重新盖回了被子。床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东西也没藏,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在床头也不在床上,夏阅终于有点着急了,那到底会收在哪里?他犹豫了片刻,先谨慎揣测了一下,猜想自己打开柜子,陆商应当不会生气,才拉开了床头柜子。 好在对方也并未刻意藏,那两样被拍到的东西,就收在床头的柜子中。他高兴地拿出脚环,又去开陆商的衣柜。 柜子里衣服不多,都是简单的常服。夏阅视线从左扫到右,一遍从右看回了左,取下男人一件黑衬衫。 夏阅解睡衣扣子,换上那件黑衬衫。下半身没胆子不穿,他穿了条休闲短裤。长度比运动短裤短,盖在黑衬衫底下,反而像是没穿。 他卷起衬衫袖子,将衣摆往上拎了拎,扣子只敞开了一粒。剩下就等陆商回来,他盘腿坐在男人床上,拿手机玩消消乐游戏。 但不知道是游戏无聊,还是白天拍戏太累了,游戏音乐跟催眠曲似的,催得他一双眼皮直耷拉,他等陆商等得睡着了。 床上四件套或许换过,比酒店铺的更加柔软,夏阅脸压着床单,睡得面颊上泛红。 一个小时以后,叫醒他的,是八宝粥。趴在沙发里打盹的小猫,忽然就“啊啊”叫着站起,一路唱着歌跑向门口,仰头乖乖蹲在门边等。 夏阅睡衣残留未消,听到它的叫声睁眼,还有些迷惘和困惑。脸旁的手机已经黑屏,他后知后觉拿起打开,发现游戏结束很久了。 下巴蹭了蹭床单,他重新闭上眼睛。八宝粥声音大起来,门外跟着传来动静,有人停在房间外,接着就是滴声开锁。 伴随着推门的动作,何非说话的声音,从门缝间漏了进来,像是在叫八宝粥。夏阅猛地清醒过来,睁眼后来不及坐起,脚尖勾着身下被子,飞快朝头顶铺盖下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被子砸上他鼻梁,差点捂住他鼻子,让他呼吸不上来。他抬手撑起被子,忍不住动了动。 陆商停在门边没动,任由何非蹲下摸猫,目光落向自己那张床。就看见床上被子凌乱,中间有明显的弧度,像藏了只不安分的猫,在被子下不停地拱动。 可猫蹲在他的脚边,见何非伸手来摸时,还乖乖地翻出肚皮。男人眉梢轻轻动,黑眸中掠过了然。 在何非缩回手,从门边起身时,他先转过身来,挡在门前开口:“今晚没什么事,你回房间去吧。” 何非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见他摸完肚皮就走了,八宝粥探头探脑往外看,陆商蹲下来伸出一只手,将它连脑袋带身子拱回去,起身关上房间门往里面走。 被子下沉闷不透气,那只偷偷摸摸的猫,还在胡乱拱来拱去。陆商停在床边,慢条斯理叫他:“阅阅。” 拱动的弧度一僵,被子下的猫安静下来,半晌两只手抓着被头,动作极为心虚缓慢地,从被子下探出黑发脑袋。 一头乌黑短发微微凌乱,发梢柔软缠卷在一起,刘海遮盖住大半眉眼,露出来的脸小得可怜。他下巴乖巧地压着被子,两只眼瞳弯出明媚弧度,瞳仁干净明润地望来,双手紧紧捏着被子,语气十分讨好地叫:“哥哥。” 倒让陆商沉默了一瞬,仿佛两人同床共枕许久,夏阅躺在床上等他回来,是再自然不过的画面。 他就这样看了好几秒,目光才转向夏阅脸边。那半边白皙的脸颊上,有在床单里压出的红痕,痕迹浅浅的绯中透着粉,印证他才刚睡醒没多久。 “来给八宝粥喂罐头,喂到我的床上去了?”陆商语气莫测问。 夏阅眼眸弯得更厉害,笑意蓄满整只杏仁瞳,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眨眨眼睛没有说话,压住被头的下巴轻抬,将脸悄悄往被子里藏。 陆商就看着他,像条滑溜的鱼,慢慢往被子下面滑,从下巴到鼻尖,最后到半张脸,都缩回了被子底下,只余一双眼睛露出来。 第111章 “对不起哥哥,我不小心睡着了。”眼神轻轻闪了闪,他在被子下解释。 他嘴上叫得甜,实则这句解释出口,也不见得有多真心。因为他原本的目的,也只是声东击西。 陆商垂着眸并未接话,似在考虑怎么处置他。夏阅就趁此机会,从被子下伸出一只脚,悄无声息地挪到床边,踢了踢男人膝盖。 他脚上力道很轻,露出的足尖如羽毛,隔着陆商那条长裤,痒痒蹭过他的膝盖。 脚环上流苏抖动起来,铃铛发出清脆声响,陆商循声低下头来,眸光凝在他的脚腕上,却许久不见情绪外露,也没有其他明显反应。 夏阅心下大感纳闷,压着几分不解揣测,动作很轻地晃动脚腕。绿宝石流苏摇晃起来,铃铛叮叮当当地响,陆商立在床边,像是不为所动。 他略有紧张起来,眉毛无意识地绞起,露出的白皙脚趾头,在空气里缓缓蜷缩。被子下的膝盖一拱,他就要打退堂鼓,将脚缩回被子里。 陆商终于有动作了,俯身握住他的脚腕,嗓音略略低哑询问:“谁教你这么做的?” 夏阅条件反射般蹬腿,足心擦着他手臂内侧,不轻不重地踩了过去。 “……没人教。”他如实答。 男人简短“嗯”一声,手掌托住他乱动的脚,五根修长手指缓缓回握,将他的足跟包裹入掌心,指腹抚过他细嫩的足跟,偶尔也会触碰到他足心。 夏阅忍不住笑出声。 “痒。”他笑眯了眼眸,憋出一个字道。 陆商松开他的足底,捏住他圆润的脚趾。 夏阅眸中一惊,本能地蜷着脚趾,屈膝将腿往回缩。被子被膝盖高高顶起,陆商不急不徐坐下来,掀开他膝盖上的被子。 一双长腿袒露在空气里,没有任何面料包裹地,笔直修长地露了出来。被子盖在他大腿,露出来的腿部皮肤,也一直到腿的根部。 再往里就看不见了,却有一小片衣角,从被子下漏出来,熟悉的黑色衣角,熟悉的衬衫面料。 陆商眼中潮起轻涌,如月光下的深黑海浪,浪潮拍上礁石那一刻,他再也压制不住意念,抬手掀开剩下的被子。 掀被子的力道分明不大,可他露出的那截手臂上,却青色脉络清晰起伏,臂上肌肉线条微绷,隐有蓄势待发之意。 男人呼吸沉了起来,云层自黑夜里散开,月光重新照上礁石,夏阅穿着宽大的衬衫,领口扣子开到第三粒,衣领斜斜滑落了下去,露出又薄又瘦的肩头。 凉风被呼吸烤热,落在他白皙的肩头。夏阅惊慌失措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胸前扣子竟然被蹭开了。 陆商眸中情绪浓得散不开,姿态近乎强势地俯身压来。 夏阅吓得朝后仰倒,后背撞入柔软的床单,慌乱间抬高一条腿,去踩男人结实的肩。 流苏挂坠在空中乱飞,铃铛叮叮当当急促响,足跟踩上男人肩头时,脚腕被对方伸手握住。 “别踩肩膀。”隔着夏天薄薄的长裤面料,抓着他的脚放在人鱼线上,陆商嗓音淡淡的,却莫名蛊惑人心,“踩这里,宝宝。” -------------------- :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60章 备注 他踩在陆商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体温在升高。脚底像窜起了火星子,他觉得自己踩的不是人鱼线,而是滚烫炽烈的火盆。 他的体温也跟着升高。 夏阅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今晚交代在这了。陆商放下了他的腿,贴着他的腿俯身,低下头来强势吻他。 他甚至来不及闭眼,垂着眼皮急忙应付,心中大感失策地暗呼,不是说好只给一点吗。 陆商单腿屈膝,缓缓挤了过来,带着训诫的语气:“夏阅,你不专心。” 无论何时何地,什么样的情境,被陆商用这样的语气,严肃低沉地叫大名,他都是条件反射地一凛,继而本能地遵循对方,闭上眼睛庄重地回应。 他又被陆商将了一军。 因为过于专心接吻,他甚至都不知道,陆商是什么时候,掀起他的衣摆的。过长的衬衫衣摆掀高,他的休闲短裤露了出来。 裤腿蹭到了大腿根部,底裤的黑边隐约可见。微微勒紧的皮肤,比小腿位置还白。但是很快,在陆商的靠近下,它变得白里透粉。 源源不断的热意渡过来,夏阅的腿被什么抵住了。他一双眼眸轻轻睁圆,惊呼声尚未从嘴里发出,就被陆商悉数堵了回去。 夏阅思绪浑浑噩噩,再次记起那晚做的梦。梦中轮廓弧度很清晰,原以为是自己的美化,不料与现实所差无几。 他出了一身薄汗,汗里混着沐浴露的香,浓郁地弥漫在空气里。 “用的什么沐浴露?”拨开他汗湿的刘海,陆商声线暗哑地问。 “……代言的……”夏阅口齿不清,囫囵吐出字音,局促不安地屈膝。 陆商却是听懂了,是夏阅代言那款。他压下夏阅膝盖,将他不安分的腿,按回身下床单里。 床单早已被他蹭皱,汗水在布料上洇开,夏阅面颊红若绯桃,吞下嘴边那声呜咽。 脑中不再想别的事,思绪轻飘飘地浮起,他顺势选择了妥协,甚至开始茫然回忆,酒店赠送的那东西,通常都是摆在哪里。 下一秒,空气中的暧昧旖旎,连带男人气息一起,忽然从他脸前远去。 第112章 陆商从他身前起来,转身朝浴室里走去。 夏阅愣住了,听到浴室门关的声响,颊边温度渐渐地冷却,他从床上爬起,神情难以置信,陆商去洗澡了?就这么结束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所以男人说的蹭蹭,真的就只是,字面上的蹭蹭而已。诚实守信是这么用的吗?夏阅活了快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守诚信的。 至少在床上这样的,他甚至是闻所未闻。 还是说在陆商眼里,他并不具备诱惑力?夏阅困惑地抓着床单,内心几乎要怀疑人生。 这不应该啊? 虽然他今天吃了鸡腿,昨天吃了块蛋糕,前天还偷喝可乐—— 夏阅狐疑地掀起衣服,摸到自己收紧的腰线,确认自己腹肌还在后,问号在脑中盘成蚊香。 这不应该。 这不是他的问题,夏阅笃定地放下手,恨不得当场就捧起手机,与钟森南理讨八百回合——我有一个朋友…… 但他不能这样做,毕竟钟森南八卦嗅觉敏锐,从不相信“朋友”这种鬼话。只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钟森南作为朋友,总有些不合时宜的默契。 譬如眼下他念头浮起,钟森南语音就过来了。 他迅速拒绝,打字回复对方,声称自己在忙。然而在忙什么,是怎么个忙法,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钟森南直觉他有鬼,却没有隔着网线拆穿。他拉下面板看时间,已经快午夜十二点,夏阅没有夜戏要拍,能有什么事可忙的。 思绪飘然落下,钟森南脸色一变。又不是拍戏时间,这个时间点在忙,还能在忙些什么。他没有女朋友,晚上如果不工作,时间都会空出来。 以往夏阅也一样,可今时不同往日,夏阅说自己很忙。钟森南有不好的预感,那晚出现过的男人,和夏阅在一个剧组。 或许昨晚他提出视频,夏阅拒绝他的理由,也只是个谎言而已。并非是在公共场合,不方便与他视频,而是当时那人也在,是他让夏阅拒绝的。 钟森南心中五味杂陈,谨慎地没有再发消息。 夏阅换回了自己衣服,脱下了那只金色脚环,坐回沙发里等陆商出来。对方澡洗得有点久,为什么那么久的原因,夏阅自然是心如明镜。 他还等着陆商洗完澡,追问对方结束的缘由。不料男人出来以后,却换了副工作嘴脸,抽查他的台词进度。 夏阅悻悻然咽回话,望着对方严格的脸,只得暂且就此作罢。 被陆商抽查的结果是,第二天他又挨年导夸了。这感觉属实像是,每晚在陆商那里,一对一偷偷补课。补课费他是没有的—— 不对,昨晚他交了补课费,还差点把自己给交了。 夏阅盘腿坐着,嘴里含了根棒棒糖,是化妆组老师投喂的。棒棒糖撑得他腮帮子鼓起,他已经脱下了戏服,头上假发包还没拆,在休息室里等视频。 半小时前钟森南找他,说自己在隔壁市录综艺,会有打视频互动的环节,到时候会打给夏阅,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听闻这部分环节直播,夏阅准备做得很充分。休息室里没有打光,担心视频画面太高清,被黑粉截去做成丑图,他让程程拿平板来,打算用平板接视频。 有时候画面模糊,更有一种模糊美。 他自娱自乐地想,将右边腮帮子的糖,换到了左边腮帮子。 平板上铃声响起来,夏阅正襟危坐,接起这通视频。钟森南的脸出现,其他嘉宾也都在,按照节目组的要求,他和钟森南合作,完成一个小游戏。 两人默契自是没话说,做完游戏以后,再顺势聊几句,连线就能结束了。偏偏在这当口,夏阅摆在面前桌上,同他一道入镜的手机,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上方显示来电备注—— 诚信哥。 夏阅错愕一秒,反应过来时,飞快拿开手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直播弹幕刷得很满。 “你们看夏阅手机了吗?” “诚信哥?谁是诚信哥?” “能有多诚信?也让我看看。” “没人觉得这备注很暧昧吗?“ “有种当事人很纵容,他肆无忌惮的感觉。” …… 匆忙挂掉了视频,他接起陆商电话。场务买了下午茶,四处不见他人影,陆商打电话叫他。 夏阅心虚应下,挂掉电话迅速弹起,步子凌乱地走出去。嘴上念叨下午茶,心中祈祷的却是,希望陆商很忙,没时间看综艺。 陆商是忙着拍戏,即便有时间休息,也不会去看综艺。但耐不住综艺直播,在线看的观众太多,又人人都好奇八卦。 下班后他就上了热搜—— #夏阅 诚信哥# 就连叶明煦也好奇,还专程打电话来问:“诚信哥什么鬼?这人是谁啊?不是钟森南吧?” 陆商全程表现漠然,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下车进了酒店,他打发走何非,一个人上楼了。没有回自己房间,他敲开夏阅的门。 后者战战兢兢开锁,将门拉出一条小缝,谨小慎微探出半张脸。对上陆商深沉的眼,他将眼眸弯成细缝,语气很软很甜地喊:“哥哥晚上好。” 嘴上很甜没有错,双手紧紧拽着把手,死活不肯拉开门缝。 陆商毫无动容,语气平平询问:“你想被其他人发现?” 第113章 夏阅嘴巴张成圆弧,装得十分惊讶无辜,“哥哥,哪来的其他人?” “监控。”男人道。 还真就忘了这茬,夏阅缓缓直起腰,松开握把手的指尖,很防备地放他进来。 陆商不慌不忙迈入,反手关上身后的门,只听一声短促脆响,房间门被他落了锁。 夏阅跟着背脊一挺,不由自主加紧双腿,脸上那几分惊讶慌乱,早已不是装出来的了,“找、找我干嘛??” 陆商黑眸轻抬,目光压迫感十足地,碾过他绷紧的面容,“找你对戏。” 话音落下,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他淡淡地沉下眉眼,卷两边的衬衫衣袖。 说来也巧的是,陆商今天穿的,正是昨天晚上,他穿过的那件,纯黑色的衬衫。男人甚至搭了袖扣,袖扣上的冷色金属,在灯光里溢散出寒芒。 陆商面上毫无波澜,似风平浪静的湖面,却望不见清透湖底。 夏阅觉得他要卷的,不是那两边袖子,是自己狂跳的心。 “……对戏卷袖子干嘛?”他诚惶诚恐问。 “我热。”男人话语简短。 “热可以把空调开低——”夏阅自认为机灵地枪话。 “说的也是。”对方从容地接话,从袖扣上拿开手,“那就不卷了。”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转而落在了他胸口。指尖动作有条不紊,他开始解衬衫扣子。 夏阅猛吸一口凉气,头发丝都炸起来了,“脱、脱衣服干嘛?不是要对戏吗?” “脱了不能对?”解完最后一粒扣子,男人没有脱下衬衫。 衬衫从身前微微敞开,性感漂亮的胸腹露出,对方好似还留有一点,仅剩可怜的绅士风度。 夏阅长长吁了口气,心脏跳得没那么快了。这副半脱不脱的模样,在经历过昨晚的事后,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毕竟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懵懂的他。现在的他,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他一口气吐到半路,神色镇定地抬眼皮,看清陆商的动作时,差点被那口气噎住—— 对方不脱衣服,改解皮带扣了。 从腰间抽出皮带,陆商沉眉松开指尖,皮带掉在了他脚边。男人抬腿越过皮带,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 长腿曲起双膝分开,他姿态雍容气势冷冽,视线落定在夏阅脸上,掌心拍向自己的腿上,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过来,自己坐上来。” -------------------- 没吃上,到嘴边的肉吐出来了。 第61章 留下 夏阅脸都红了,磨磨蹭蹭走过去,半天都没抬腿坐。 陆商也不出声催促,只等着他慢慢挪近,路过地上的皮带时,还让他将皮带捡起,与剧本一道拿过来。 浑然不知他心中想法,夏阅将皮带递还给他。男人接过皮带放下,下巴轻压视线低垂,再度扫过自己大腿。 夏阅心神一凛,磕磕绊绊地问:“对戏为什么要……” “不听话了吗?”男人淡淡截断。 夏阅嘴唇动了动,想到今天热搜这事,是自己干坏事在先,陆商来找他算账,其实也是应该的。最终什么都没说,他老实地抬起腿,跨坐在男人膝上。 陆商的手伸入他衣服里。 夏阅如惊弓之鸟,肩胛骨猛地内缩,腰侧线条拉长绷紧,就要迅速朝后退去。 男人手臂有力环住他,将他圈划入自己地盘,金属袖扣压上他背脊。 背脊中间的浅沟,立刻就像坠入了冰片,传来微微冰凉的触感。夏阅低低惊呼出声,一双杏仁瞳睁圆了,面上有些措手不及。 袖扣抵着那条沟壑,来来回回摩挲起来,陆商抬眼望向他问:“很冰?” 夏阅先是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如实回答对方:“现在不冰了。” 陆商唇角轻轻勾起,“它都被你蹭热了。” 夏阅有点懵地看他,面庞莫名热得厉害。男人说的是实话没错,可这话落在他耳朵里,怎么就像是变了味呢。 莫不是他心太脏,听什么都是脏的? 他略略有些惭愧,不自在地抿抿唇,将脸从对方视野内偏开。 陆商掌心向上移去,抚摸上他的肩胛骨,手中温度暖和发烫,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严格到不近人情:“现在可以开始了。” 夏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语气中的困惑毫无作伪:“……开始什么?” 对方并未正面答话,另一只手拿起剧本,慢慢背出一句台词。 托陆商强调的福,夏阅现在读剧本,不会只读自己那部分。台词怎么念角色怎么演,语气氛围都要承前启后。 所以没怎么思考,他立马就听出来,陆商说的这句台词,是明天拍的那场戏。 起初夏阅接角色时,演的是与男主作对,阻碍他成事的炮灰。现今新加的戏份中,他的身份也发生转变,成为与男主有共同利益,半路踏上男主那条船,从此为他做事的暗桩。 明天的那场戏,是夏阅最后一场戏。台词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眼下被陆商抱坐在腿上,他就像考场发挥失常的考生,挤牙膏般艰难挤出下一句来。 “错了。”考官神情公正,缓缓皱起眉来,“手伸出来。” 夏阅面容紧张迷惘,下意识蜷缩着手指头,朝对方伸出了一只手。 陆商眉眼不动,视线坠落下来,“手心摊开。” 第114章 夏阅手轻轻一动,捧着落在掌心的目光,犹如捧着千斤顶般重。在陆商的注视下,他磨蹭着摊开手。 男人拿起皮带,在他手心里打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夏阅看得有些傻眼,听对方握着皮带问:“错哪了?” 一句话问得低沉肃然,周身威压释放而出,让夏阅半点不敢造次。 他费劲巴拉地思索,“……错了一个词?” “不对。”陆商打第二下,不急不徐出声,“再想。” 夏阅手往回缩了缩,满面愁容地绞起眉,“那是少一个字? “不对。”陆商再拿皮带,夏阅手缩回去了。 男人眉梢轻轻抬,视线扫向他脸上。 夏阅按着手心,眉眼可怜巴巴的,睁眼朝他说瞎话:“手都打红了。” 语气里很是委屈,只差满目含控诉。 后者缓缓笑一声,“哪里红了?伸出来我看看。” 夏阅就当着他的面,大拇指使劲搓了搓,一秒搓红手掌心,理不直气也壮地,递到他眼皮子下。 “是红了。”收起脸上的严肃,陆商纵容地配合,“我吹吹。” 说完,就捏住他指尖,朝他微微垂脸。 夏阅愣了一秒,错过了婉拒的机会,摸不清他什么算盘,只好狐疑地耸起鼻尖,保持警惕与静观其变。 鼻尖快抵上他手心时,陆商微微抬高了下巴。没有对着他手心吹气,男人吻上了他的手掌。 这属实是出人意料的,这下不只是手心红了,他的脸也跟着红起来。 陆商松开他的手,“现在还红吗?” 夏阅头摇成拨浪鼓,语速飞快张口而出:“不红了。” 对方微微颔首,话锋陡然一转:“犯错的惩罚不能少。” 话音落下,环住他腰的手臂,就缓缓地松开了。陆商手中的皮带,挑开衣摆间缝隙,贴着他身体伸进去,带着干燥微软的凉意,在他腰侧拍打了一下。 夏阅被拍得腰轻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陆商拿出皮带,放在了沙发里。指腹摩挲上他腰侧,被皮带拍过的地方。 身体稍稍前倾,男人停在他耳旁,心情不错地询问:“腰上拍红没有?” 夏阅本能要摇头否认。 对方却快他一步,嗓音里有淡淡戏谑,蹭着他的耳朵低语:“衣服掀起来,我帮你看看。” 瞬间警铃大作,夏阅面露惊恐。 陆商就这样抱着他,听他背了一晚台词。背到后来,两人差点蹭出火来。陆商依旧没动他,守着他改回备注,就起身系好扣子,拿上皮带离开了。 隔天在片场拍戏,休息时再回忆起来,他不得不倾佩陆商,定力十足入戏也快。托对方带他入戏的福,他在说那些台词时,也并未觉得多出戏。 最后一场顺利拍完,这次是真的要杀青了。程程捧着水杯过来问,订什么时候机票回去。夏阅有点依依不舍,还不怎么想回去,也学着梁栎柠的做派,借着请剧组吃饭的由头,将回去时间拖延到周日。 陈今自然也同意了,让他好好感谢年导,饭局上要记得敬酒。 饭局时间定周六晚上,为什么定得这么晚,他心中也有所考量。周五晚上熬夜不能睡,周六早上必定得补觉,中午是绝对爬不起来的。 另外,还有钟森南这个变数。听闻他买的周日机票,钟森南周五录完综艺,决定周六来剧组找他,再同他一道飞回a市。 两人地方挨得近,夏阅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想来蹭饭局。钟森南吊儿郎当的,也半真半假认了下来。 实则蹭饭局是假,一起回去也是假。两处地方虽然挨得近,但地方偏远交通不便,没有飞机和高铁直达,钟森南要想过来,中间还得转两趟车。 而他坚持要来的原因,就是想找出那个男人。 这些夏阅全然不知情,他在看剧组的通告表。陆商晚上熬大夜,通告排到凌晨四点。何非人不在片场,送八宝粥去绝育了。 夏阅拍完杀青戏,一直待在片场没走,还蹭了顿晚上盒饭。他让程程先走了,司机也提前下班,编剧老师调侃他,爱上了剧组盒饭,夏阅开玩笑点头,却并不解释原因。 晚上十点梁栎柠收工,年导和梁栎柠说完话,发现夏阅还在没走。年导就觉得稀奇了,打发梁栎柠离开,顺带着问了一句,“怎么还不走?”年导中气十足开玩笑,“剧组可没宵夜给你吃了。” 夏阅早已想好理由,“我听说今晚拍宫变。”他捧着剧本站起来,虽然人已经杀青,但剧本还在手上,这副模样落在年导眼中,十足地有敬业学习精神,“这是小说里的高潮情节,我想留下来多学习学习。” 年导很是意外,差点儿就在脸上写,对夏阅刮目相看了,“当真?”年导怀疑地提醒他,“今晚我们拍到四点,你也凌晨四点再走?” “当真。”夏阅斩钉截铁答,语气爽快利落,实则心里发虚,牙尖都咬得酸软。 年导半信半疑,眼神像看乐子,余光扫到陆商后,招手将人叫过来,随口与他唠嗑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得了。这杀青了还不走,要留下陪你熬夜。” 男人面容平静,对此不予置评。 过会儿梁栎柠换衣服出来,夏阅的话早已在剧组传遍,他也有样学样地,往年导面前一站,“我也不走了。”不想被夏阅比下去,他咬牙跟着放狠话,“我也留下来学习。” 第115章 年导纳罕“嘿”了声,拍戏这么多年了,这情况头一回见。索性也就不再多问,只看他们是说真话,还是瞧他年纪大,故意忽悠他来了。 陆商的戏排在后头,下场是老戏骨镜头,年导回监视器那去了。夏阅被叫去休息室,两人关上门坐里头,男人没问他为什么不走,却问他年导开玩笑的话:“想吃宵夜?” 夏阅双眸微微亮,话里依旧很克制:“想,但也只是想。” 陈今来前就放话了,回a市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发上秤体重。倘若多重了一斤,他都要在健身房里,多待上整整一小时。 夏阅只喜欢待舞房,不喜欢待在健身房。但对方这么下命令,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剧组杀青回去以后,他行李箱都不用收,就得立马飞其他地方,拍一个公益性的广告。 广告由中央台牵头,地方公司承接拍摄,请到的圈内明星,不只有夏阅一个。陈今广告费收得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只单纯为了给他,博个镜头和名声。 这次合作的事出来,对争取iris代言,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广告播出后赚到的钱,都会捐给地方贫困乡镇。同时为了带动旅游产业,这次广告的拍摄地点,也是在冷门的旅游小镇。 当然这事都扯远了,眼下陆商朝他伸出手,明明白白地要求道:“手机拿出来。” 夏阅心思收回来,一边拿出手机给他,一边眼中浮起疑问。 对方让他解了锁,点入他的通讯录,“检查一下联系人备注,有没有背着我改回去。” 夏阅放下心来,大方给他检查,转念一想过后,有点诧异地抬起头,又不是很放心地问:“你都不想问我,为什么不走吗?” 男人翻看他手机,口吻漫不经心接:“为什么?” 夏阅警惕地起了疑心,怀疑他是否知道什么。 下午他就接到消息,噶蛋手术顺利完成,八宝粥被领回酒店了。晚上何非留在酒店,照顾绝育后的小猫,还实时发来现场照片。照片上八宝粥醒了,脖子上戴着太阳花,瞧着像没什么精神,应当多少是有些痛。 此时此刻,夏阅再回想起来,依旧是能感同身受,忍不住在心中打鼓,甚至想伸手去捂裆。 今天晚上说什么,他都不能睡过去。眼下还不觉得困,因此他清了清嗓子,卖力转动他的大脑,先想该怎么去套话。 在找陆商套话以前,他必定丢出糖衣炮弹,先砸对方个晕头转向。 “哥哥。”他嘴很甜地喊。 陆商就吃这套,果真注意力转移,朝他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我留下来陪哥哥熬夜不好吗?”他略一歪头问。 “好。”对方答。 “好是好。不过,”男人话语微顿,声线低沉反问,“你夹腿干嘛?” -------------------- 拍完戏再大干特干 最近弹幕怎么都点不开了 第62章 揭穿 夏阅眼皮子猛跳,差点要露出破绽。他慢慢舒展双腿,找了个完美理由,“……想上厕所。” 陆商看着他不接话。 夏阅一动不动,半晌眨眨眼睛,冲他歪头示意——还有什么事吗? “想上厕所就去,坐在这里不动,是让我陪你去?还是说,”对方终于出声,眼里掠过淡笑,“需要我抱你去?” 夏阅立刻站了起来,步伐凌乱地朝外走。 等他上厕所回来,发现片场很热闹。拍摄工作暂停了,场务忙着发奶茶。夏阅从片场经过,想到是自己要留下,也不好意思c着脸,再凑近过去刷存在,问他有没有奶茶喝。 他偷偷摸摸地低头,低调地从旁边走过,被小助理转身叫住:“夏老师。” 夏阅抬起脸庞,从阴影中走出,露出友善笑容。 “夏老师不领奶茶吗?”女生问。 夏阅闻言,神色惊讶,“我也有?” 对方“啊”了一声,“ 不是夏老师亲自嘱咐,奶茶要喝五分甜的吗?”在袋子中翻了翻,她终于找到五分甜那杯,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他,“其他都是相同备注,只有这杯不一样,陆老师说给您的。” 唯恐自己表情穿帮,夏阅装得老神在在,从她手中接过奶茶,“是我备注的没错,你不说我都忘了。” 向对方道了声谢,他捧着奶茶插吸管,心中琢磨的事却是,奶茶是陆商请的?不会是当真以为,自己留在片场不走,是为了陪他熬夜吧? 夏阅咬着吸管,轻轻吸了一口。甜甜软软的奶茶料,从杯中吸入他嘴里,夏阅却心头发虚,想着若真是这样,手上这杯奶茶,就是他骗来的。 他拿上奶茶回休息室,发现陆商人已经走了,又重新走回片场里,才看见陆商在走戏,待会儿有场戏要拍。 夏阅在外围坐下了,背脊挺直正经端坐,视线投向陆商那边,就没有再移开过了。瞧着这学习的劲头,还挺像是那么回事。 编剧老师从跟前过,夸他年纪轻轻,这么严于律己。副导从他跟前过,夸他岁数不大,倒挺勤奋好学。对家从他跟前过—— 梁栎柠什么也没说,在相隔几米外的地方,也装模做样地坐下了,一双眼睛盯在片场上。 夏阅微妙收回视线,与对家井水不犯河水,维持表面和平与淡漠。 奶茶吸到杯底时,夏阅就捧着奶茶,眼皮渐渐耷拉了。这场戏基调略为平淡,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陆商的演技无可挑剔。 第116章 然而对手戏的配角,似乎总演得不对味。年导对他不满意,镜头ng一遍又一遍,重复的画面看多了后,夏阅逐渐变得兴致缺缺。 看这样的人演戏,就如同沉闷午后,数学课的催眠曲。想来他自己上场时,约摸也是大差不差。 他实在佩服导演组,见年导已至中年,熬夜拍戏的时候,双目仍炯炯有神,骂人时也中气十足,夏阅懒洋洋垂着眼皮,困意悄悄钻入他大脑。 但这样睡着可不成,一旦他在片场睡着,今晚注定要煎熬。夏阅单手托着腮,将脸庞支撑起来,望向前方镜头侧光。 打光组兢兢业业,守在灯光的背后,白色灯光落入他眼中,很快就如墨点般,在他的视网膜上,渐渐地晕开放大,几乎要侵吞他视野。 夏阅眼皮无力闭合,要将光亮隔绝在外。耳中模模糊糊地,遥远传来了声音,像是在叫他的名字:“……夏阅。” 他努力地想睁眼看,眼皮似有千斤重,死死压着打不开。他一头栽倒下去,脸撞上谁的肩头,意识眼看要沉底。 一声惊雷突兀炸下,有人贴着他的耳边,不咸不淡地吐出话:“……的蛋。” 蛋。 耳旁热热覆落气息,夏阅意识被雷劈醒,犹有几分心有余悸,“谁的蛋?” 陆商坐在他旁边,罗游鱼与另一女三,坐在他们的对面。 女三演员解释:“是八宝粥的蛋。” 罗游鱼适时装路人,“小夏和陆哥关系真好。” 女三演员不疑有他,单纯地点点头附和:“小时候我也常这样,枕着我姐肩膀睡觉。” 两位女演员气质清丽脱俗,却坐在这里看八宝粥的蛋。夏阅不由得愣了愣,直到两人起身离开,也还未彻底回过神。 “困了?”陆商偏过脸问他。 夏阅点点头,嗓音倦倦的:“困了。” “你也看看吧。”陆商说。 “看什么?”夏阅问。 男人没有回答,手机递过来了,屏幕上有张照片,摆着今天上午在医院,八宝粥被割下来的蛋。旁边还倒着八宝粥,看模样像是神志不清,舌头从嘴里歪出来,无意识地挂在嘴边。 他头一回见这场面,只觉得这哪里像是噶蛋,更像是噶猫犯罪现场。那两颗蛋并排摆着,凉意从他后脑勺,一路窜到他尾椎骨。 夏阅瞬间清醒过来,满脸都是惨不忍睹。 “还困吗?”陆商收起照片问。 夏阅飞快老实答:“不困了。” 他就凭借着那张照片,硬生生熬到了四点钟,熬到梁栎柠待不下去,凌晨两点就匆匆走了。走前特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就像看在神经病。 四点多剧组收工,片场哈欠连天响,夏阅眼睛都熬红了。 陆商要去换衣服,让他先去车上等。夏阅就去了车上,上车前看了一眼,天边已经快泛白。司机睡了一觉起来,按时赶过来接陆商。 他想这个点睡觉,应该不算晚上了,打算上车以后,先好好眯一觉。结果改不掉坏毛病,睡前还要玩会手机。 凌晨热搜榜很安静,他去超话里瞄了眼。挂在顶部的微博,是在讨论他造型。粉丝打算给超话换头像,召集其他人过来投票。选项中有他出道以来,几乎所有做过的妆造。 今年造型票数都很高,夏阅每张图都点开看,到最后图还没看完,他先在车上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着的,夏阅是无知无觉,只记得闭眼睛前,手机还捏在手里。 因为是坐着睡的,他歪着头脖颈发硬,睡得并不怎么舒服。半梦半醒之间,他还能感知到,自己脸蹭着靠背,脑袋一点一点的,频繁朝下方坠去。 他在睡梦中皱眉,头再一次下落时,脸颊被人接住了。颈侧僵硬感得到缓解,他闭着眼睛舒展眉心,但还没好好睡上一觉,又有蚂蚁爬上他嘴角。 蚂蚁爬过的地方,皆是酥酥痒痒的。夏阅不堪其扰,伸出舌头去舔。舌尖触感柔软发烫,很快被轻轻含住了。 他依旧没撑开眼皮,眼珠子在皮下滚了滚,如惊弓之鸟缩回舌尖,在对方嘴唇追过来时,将他挡在了牙齿外。 两排牙齿紧紧咬合,似牢固的铜墙铁壁,夏阅躲在城墙后,安心地放起炮仗。防御外敌的墙,却被敌人给炮轰了。 有人抵着他牙齿,意图撬开他齿关,他将牙咬得更紧了。 敌人半点也不急,强取不行就智取,轻轻捏住他鼻尖,阻断了他的呼吸。 夏阅憋得胸腔发闷,微微张嘴呼吸时,已然被敌人冲锋攻陷,转瞬之间就攻城掠池,堵住他的舌尖攀缠上。 这会儿他彻底醒了,知道陆商在吻他,却坏心眼地装睡。装作陷入梦境中,他仰头推开男人,故意歪倒向陆商。 陆商并未阻拦,他顺利倒在对方腿上,将那双腿当成枕头用。怀里手机不小心压亮,识别到他的指纹解锁。 投票页面再次出现,陆商瞥了一眼,拿过他的手机,丢入旁边座位。随后指尖拨开他碎发,陆商缓缓抚摸他额头。 这举动着实很温情,空气都变缱绻起来。夏阅闭眼躺着不动,睫毛却轻轻抖了抖,忽觉良心略有不安。 他一点都不觉得困,只希望时间走慢些。他甚至忍不住揣测,手指按着他额头时,陆商心中在想什么。 是否与喜欢爱意有关?又是否会有情绪流露?不说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至少会让人更好猜,他忍不住想睁开眼,亲自去一探究竟了。 第117章 这样想着,他几乎是冲动好奇地,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 对上陆商沉静的眸光。 装睡被发现,他猛地一僵。 对方像是毫不在意,指腹按着他鬓边问:“看什么?” 夏阅嘴唇轻动,吞吞吐吐要答,又被他抢在前面,“好奇我在想什么?” 早已习惯他的洞察力,夏阅毫无隐瞒地点头,目不转睛望向他的瞳孔中,星星点点洒落下几分亮光。 陆商看得很清楚,指尖划过他眼尾,蹭着他眼眸下方,漫不经心地描画,“我在想你的造型投票。” 夏阅始料未及,眼中升起怔愣。 陆商眉眼似有深意,屈指轻点着膝盖道:“我给金发投一票。” 金发? 夏阅眼中怔愣更甚。遥想当初进组时,他最先被嫌弃的,就是那一头金发。只不过那时候,陆商还没养猫。所以眼下这情况,算是爱屋及乌吗? 他百般琢磨不透,还想翻当初旧账,好好嘲笑陆商。但不等这想法落实,他又听对方自然道:“光是金发还不够。” “最好戴个绿色美瞳。”陆商勾着唇低下眼眸,说的话却很毛骨悚然,“你觉得呢,阅阅?” 夏阅吓得一坐而起,额头撞到陆商下巴,捂着额头发出痛呼。 第63章 同床 陆商不给他反应机会,“陈约?” 夏阅捂着额头失语,身子悄悄弓低一点。 “家住偏远县城,十五岁未成年?”对方接着问。 他继续往下弓低,恨不能原地蜷缩,后衣领被人勾住了。 “躲什么?”陆商拎着他衣领,唇边还是勾着的,话里却深沉莫测,“编故事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躲?” 夏阅笑容皱巴巴,已经不会说其他话,只像台复读机般叫:“哥哥……” “晚上变成八宝粥,是什么时候的事?”陆商问起细节。 夏阅不敢隐瞒,都如实交代了:“你捡到它的时候。” “挺早。”男人言简意赅。 夏阅被唬得一愣一愣,摸不准他是什么态度,只当他是今天才察觉,瞒了他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想过坦白,心中不免有些理亏,想着陆商要是想算这笔账,他就一声不吭受着好了。 “为什么会变成猫?”陆商又问。 夏阅同样觉得困惑,“不知道。” 他嘴上这样答,心中想的却是,或许和那罐八宝粥有关。 陆商缓缓敛起眸光,没说要怎么处置他。但直觉告诉夏阅,陆商不会放过他。司机被陆商叫上来,开车送他们回酒店。 两人坐在后排,谁都没有说话。夏阅如坐针毡,不像是熬夜的人,这会儿聚精会神,揣摩陆商后招。 对方正闭目养神,指不定在心中想,回去后怎么捉弄他。昨晚抱他背台词的事,此刻回忆还历历在目,他心底忍不住打了个突。 司机在前面开车,中间没有隔板,夏阅低头不语,短暂思量过后,手悄悄地伸出,越过真皮座椅,摸向了男人手背。 那只手没有动,陆商没有睁眼。夏阅蹭着他的手背,从他虎口丝滑挤入,触碰到他的食指后,示好般地轻轻勾住。 陆商手搭在腿上,任由他勾住食指,并未做出其他反应。 车上有外人在,夏阅不好意思出声,见勾不起男人兴致,便加重指尖力道,捏了捏对方指节,接着用剪短的指甲,在他掌心里画起圈。 指甲刮起来会很痒,夏阅坏心眼地盯着他,想看他什么时候变脸。陆商却一动不动,阖着眼稳如泰山,握紧他捣乱的手指。 夏阅心下遗憾,要将手抽出来,却发现抽不出来了。陆商握得相当紧,他暗地里卯足劲,手指也纹丝不动。 最后他坐直起来,身体离开了靠背,面朝男人的方向,咬紧牙关要发力。 陆商突然松了力道,他的手毫无防备坠落,砸在男人的长裤中间。长裤中鼓鼓囊囊的,将他的手轻轻回弹。 夏阅懵了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陆商终于睁眼,黑眸朝他扫来,压着念头不见天日,眸中涌起几分克制。 在对方注视下回神,夏阅匆匆抬高了手,余光扫向他那处地方,紧张无声地吞咽口水。假如回去以后,陆商要与他算这笔帐,他动手让陆商勾销,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回酒店车程很短,加上凌晨道路空旷,他们很快就到酒店了。商务车开入地下车库,两人直接乘电梯上楼。 到他们住的那层时,夏阅房间靠外,陆商房间靠里。夏阅停下来开门,陆商也停了下来,等着他将门打开。 夏阅心高高提起,余光瞄到对方身影,刷卡动作都滞了滞。房间门在手边打开,他前脚跨了进去,陆商后脚跟进来,顺手替他落下门锁。 他装得忙碌不已,插上房卡以后,就四处找水杯,像只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团团转。 陆商停在沙发旁,比他先看到水杯,声线平常地提醒:“在这里。” 夏阅快步走过来,从陆商手中接过杯子,看陆商在沙发里坐下,像是短时间没打算走。他就心下预料到,骗陆商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了。 不敢明着张嘴问,他默许了男人留下,转身倒水喝的时候,脑子快要转冒烟了。 而他想的重大事情,既不是什么智慧策略,也不是揣度陆商意图。夏阅是困惑地在想,用手办事的时候,他看过的片子,都是怎么演的。 第118章 他虽不是完全不会,但也不是那么的会。毕竟他弄的不多,也没有丰富经验,而用手办完事,与用手办爽事,实在是两码事。 他想得脑子都打结了,颇觉有几分焦头烂额,猛地被陆商出声叫,身体还跟着震了震。在对方声音里回头,他看见男人伸出手,拿走他手中的杯子,举动自然喝杯中水。 夏阅站着没有动,视线挪向陆商脖子,瞥见他喉结滚动,起伏清晰地吞咽。他臆想着水从喉道滑下,思绪也跟着一起滑走。 心大地放松神经,夏阅决定不想了。总归到那时候,陆商也会教他。 这件事夏阅不问,陆商竟就也不说。二人各怀不同心思,压着念头共处一室。夏阅去浴室洗澡时,陆商也回房间洗澡。 对方洗澡速度更快,等夏阅吹干头发出来,陆商已经坐回沙发里,像是一直在等他出来。 夏阅准备工作很充分,虽未有多大的底气,但架势都摆得很足。他先敷了张手膜,点了喜欢的香薰。点前还问过陆商,会不会介意气味,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放心将香薰摆近了。 接着翻箱倒柜的,找出自己随身携带,最喜欢的复古音响。但蓝牙还没连上,就先被陆商否了,让他不要放音乐。 夏阅觉得有些可惜,随后听话地收起音响,将冷气调到合适温度。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喝了口水,将手膜拿开洗干净。陆商全程并未催促,见他终于要结束,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在床边坐下来。 夏阅喉头发紧,杵在原地踟蹰半秒,最终还是豁出去了,拖过自己心爱的小地毯,整整齐齐理在陆商脚边。 后者目光轻顿,继而朝他看来。 地毯是他自己买的,因为要在酒店常住,他习惯性地让程程,添置一些家居用品。白色长毛厚实柔软,掌心压下去手感好,像陷入猫的围脖里。 顶着男人的目光,夏阅跪坐在地毯上,从他腿边仰起头来。 陆商神色有细微变化,但快到让人难以捕捉:“这是准备忏悔?” 夏阅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纠正:“这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男人咬着字眼,慢腾腾地重复,面上半分心思不露,很是意味深长地问,“交换什么?” 夏阅手搭上他的腿,为了给自己撑场面,连声音都变大了点,一鼓作气脱口而出:“忘了我骗你的事。” “怎么忘?”陆商问。 “我——”他急匆匆张口,话到了嘴边,那口气泄了。 明显卡顿过后,他支支吾吾垂眸,耳朵根爬上热意。 陆商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却始终神色平淡装不懂,“宝宝怎么?” 倘若夏阅此时长点心,就会发现男人叫法变了。从正常范围的亲昵称谓,变成了戏弄他时的称谓。 可惜夏阅没发现,非但是没有发现,还蒙着头在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用手帮陆商弄这种事,他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索性放弃口头表达,他选择了肢体语言。敷过手膜的手滑嫩嫩的,像尾大胆灵活的鱼,滑向了陆商腿内侧。 眼见要撞上蛰伏大鱼,小鱼战战兢兢地刹车,硬着头皮抛出眼神,示意男人自行领会。 陆商笑了起来,唇角挑起明显弧度,摸向他乌黑的短发,“只是用手吗?” 掌心下的脑袋凝固,夏阅一双眼瞳微震,被他的话给震懵了,半晌神情空白地抬起脸,茫然无措又惊恐地看他,连眨眼的动作都不会了。 陆商压着他发顶,从上方俯下身来,语调慢条斯理:“只是用手的话,在床上也可以。” 眼珠子迟钝转动,夏阅轻抖着眼皮,话未接脸先烧起来。他永远低估了陆商,也永远地措手不及。 西装革履只是假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也是在这个时刻,对于两人的年龄差异,夏阅也有了深刻且清晰的认知。 十几岁谈恋爱是情窦初开,是年少青涩过家家。二十八岁谈恋爱是肢体触碰,是生理性的喜欢。 他的语调里染上颤音,很是心慌意乱,也很是六神无主地道:“我、我不会……” 陆商勾住他的膝盖弯,将他从脚边地毯上抱起,“不困了?” 夏阅面上一顿,局促地挠脸颊。 “现在先睡觉。”将他放在大床里,陆商拉过被子盖住他,继而关灯在旁侧躺下,从他背后贴近而上,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这件事先欠着,”滚烫气息覆落下来,陆商嘴唇抵着他耳朵,低声缓慢补上后半句,“我们下次再做。” 夏阅耳朵都烘热了,一动不动生硬躺着,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从小到大,他鲜少与人同床睡觉。习惯了一个人睡大床,身后陡然多出另一人,原以为入睡会很艰难,不想却出人意料的快。 只是等到快睡着的时候,他的脑中掠过模糊念头—— 不对,他是不是被陆商给骗了?对方好似从头到尾并未说过,要追究自己撒谎骗他的责任,反而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这是最后残存的思绪,意识经由几轮挣扎后,他很快就坠入了梦境。 两人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睡了一觉。几个小时后的中午,钟森南杀了过来。 第64章 撞见 钟森南到的时候,夏阅甚至没起床。五点钟回的酒店,夏阅满打满算,也才睡了五小时。下午没什么重要事情,也给程程放了一天假,他理所应当地赖床了。 第119章 陆商下午也休息,昨晚熬夜的人,今天都没排戏,导演组也轮班了。但对方也没接着睡,十一点左右起来了。 窗帘没有拉开,房间光线很暗,夏阅迷迷糊糊睁眼,想到自己睡了一晚,必定是不怎么好看,拉过被子挡住脸,只露出眼睛来看他。 陆商背影很暗,夏阅看不清楚,接着脑中就想起来,凌晨睡前发生的事。所以陆商跟他回来,真没打算做其他事·,只是想和他一起睡。 想来熬夜拍戏也很累,陆商没有精力做别的。凌晨是他冲动了,不小心就钻了套。这下可倒好了,他在陆商那里,竟然也背上了债,陆商成了他债主。 不过也不怪他多想,和陆商确认关系以来,他还没和陆商同床过。抱在一起睡这事,还是头一遭体验。 也怪陆商不明说,才害他胡思乱想。只是入睡时间太快,他都没来得及细品,一起睡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床比以往小,盖住两人的被子下,比以往温度更加高,而他被陆商紧紧抱着,也不敢大幅度地挪动。 像短暂丧失了自由,连呼吸也不敢太重,但也同样很新鲜,以及很亲密无间。 夏天空调得调低点,冬天应该会很暖和。他暗暗期待一秒,盼着冬天快点来。他冬天体温偏低,经常睡不热被窝,早上醒来脚发凉。 假如和陆商一起睡,那么到了冬天以后,他就可以趁陆商睡熟,悄悄将脚伸向他小腿。 不过前提得是,今年冬天到来以前,他和陆商还没分手。现在离冬天还很远,琢磨这些有些过早了,而且陆商常年拍戏,自己也都飞来飞去,跑各种工作通告,即便他们没有分手,也没什么时间见面,更别说在一起睡了。 所以说明星这工作,还真是有利也有弊,他烦恼地绞起眉头,陷入了深度思考中。瞧着那副严肃的模样,像是在想什么重要事。 陆商打开床头小灯,回过神来望他一眼,“代言丢了?” 夏阅嘴比脑子快,埋着头下意识答:“没丢。” “吃零食被发现了?”对方又问。 “没有。”夏阅接。 “在想什么?”陆商语气直接。 他终于回过神来,摇着头守口如瓶,语速很快地否认:“没什么。” 没有再继续问,从灯里投落目光,男人沉稳地嘱咐:“十二点起来吃午餐。” 话题跳得有些快了,夏阅眉间轻微怔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像和程程说话那样,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不吃午饭。” 可惜陆商不是程程,程程不会反对他,陆商却捏住被子,动作冷硬且无情地,从他脸前扯了下来,惜字如金丢给他两个字,残酷驳回了他的要求:“不行。” “不能不吃饭。”对方口吻严格。 夏阅语塞了一秒,抬起双手捂在脸上,不情不愿地开口:“我还没睡够。” “吃完再睡。”陆商说。 夏阅一身的懒劲,甚至不愿意下床。他假惺惺应了声,“我在房间吃外卖。” “外卖不干净。”陆商管得像他爹。 夏阅折中改口:“我让程程打饭送上来。” 陆商表情未变分毫,径直挑出隐藏重点:“是在房间吃,还是在床上吃?” 被他一语道破真相,夏阅不说话了,心虚地往被子下缩。 陆商什么都没说。没说是反对还是同意,眼见他头顶快要消失,男人将被子掀开一半。 夏阅拱动的背脊凝滞,借着灯光观察起对方。他想在床上吃饭这事,未成年小孩都干不出。陆商现在会不会觉得,他为人邋遢不讲卫生,还很娇生惯养与任性。 可他想的也只是,把小桌子拖到床边,自己坐在床边吃,并非是指拿上床。不想在陆商那里,拉低了自己印象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噌地一下从床单里爬起,飞快凑到了男人的脸前。 他黑发睡得打了卷,刘海蓬松散乱搭着,几乎遮了半边眉眼。脸颊拱得微微发红,眼尾有浅浅的压痕,像是绯色眼线晕染开,衬得杏仁瞳像黑葡萄,还是洗过以后的葡萄,大颗饱满且乌黑水润。 他抬眼看陆商,睫毛撞到刘海,有点遮视线了。夏阅要伸手拨开,陆商已经抬起手,替他分开了碎发。 夏阅不再去注意,全神贯注望向他,郑重地出声澄清:“刚才说在床上吃饭,我要纠正一下措辞。” 陆商淡淡“嗯”一声,那只手拨开碎发,没有立即收回去,而是抚上他眼尾。 “是在床边吃,不是在床上。”夏阅一本正经。 对方仍是“嗯”一声,似有几分不甚在意,虎口轻轻压他唇角,手掌包住他半边脸。 夏阅心头微急,鼻尖轻轻皱起,声音闷闷地问:“你在听吗?” 没有回答他,虎口从他唇角移开,手掌掐上他的腰,陆商低脸吻住他。 夏阅直接傻眼,反应过来以后,伸出手去推他,意图说什么话。两人挨得极近,他闭着一双眼睛,全凭直觉伸的手。手指擦过对方肩前,手心按到了陆商喉结,他掌心动作本能一顿。 接着就感知到,明显突起的喉结弧度,如同滑动的一颗球般,在他掌心里滚动起来。想说的话全都忘了,他下意识闭着眼睛,全心全意地去感受。 喉结滑过他指缝,在他手下撑起弧度,带着陆商的体温,时不时起伏波动。有时是缓慢克制的,有时却很急促凶猛。 第120章 缓慢克制的时候,是陆商咬着他嘴唇,绵绵长长地在厮磨。急促凶猛的时候,是陆商含住他嘴唇,力道稍重地在吮吻。 这些似乎都与陆商有关。他见过缓慢克制的陆商,应该说大多数时候,他所见到的陆商,都是这副模样的。而恰恰相反的是,急促凶猛这样的词,他鲜少会联想到陆商。 他与陆商接过热烈的吻,如威士忌酒精一般的烈。但从喉结上品尝情绪,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 这隐隐让他有了一种,窥得男人内心的想法。 那句“还没刷牙”,他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但总归陆商不介意,他也就不太在意了。几分钟后,陆商从他房间离开了。 “十二点起床吃饭。”临出门以前,对方再次提醒。 夏阅敷衍地点点头,听到关门声响起时,重新在床上躺下了。 陆商离开以后,他终于有空想起,钟森南今天要来。昨晚在片场玩手机,他就提前问过对方,今天什么时候到。 钟森南话语含糊,声称是还不确定,一直没给个准话。 夏阅当时就奇怪,既然录制已经结束,为什么还会不确定。或许是有什么私事,他也并未刨根问底。现下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上微信,给钟森南发消息,问他确定了没有。 古怪的默契又出现了,紧接在他后头一秒,钟森南消息也来了,说自己到酒店了,在大堂等电梯时,还遇上剧组人了。 那人挂了块工作牌,一眼就认出钟森南,让钟森南给她签名。钟森南要来的事,夏阅已经提前报备过,所以在剧组不是秘密。 大伙都知道他来找夏阅,待钟森南签完名合上笔,对方就将楼层告诉他了。工作人员不住演员那层,所以她只知道楼层,不清楚具体房间号。 钟森南道了谢上电梯,拿手机给夏阅发消息,从电梯出来后,收到他的回复。 确认这会他醒了,钟森南就没找程程,一边抬脚往走廊里走,一边发语音问他住哪:“你住——” 长腿一迈拐了个弯,就遇上陆商开门出来,身上穿的还是家居服。 语音戛然而止,他发了这俩字出去,就暂时没下文了。与陆商打上照面,钟森南严阵以待,声音都差点卡壳:“陆老师您好。” 男人微微颔首,并未多说其他,转身朝里走了。 钟森南杵在原地,看他走了一段路,停在房间门口敲门,有个男人过来开门,穿着打扮像是助理,退入门内给他让路。 陆商与罗游鱼的热搜,他钟森南必定不会错过。眼下撞见这场景,不免微微咋舌,也不敢发语音了,飞快打起字来。 手指劈里啪啦落下,夏阅收到他的消息—— 好劲爆,我看见陆商穿家居服,进了罗游鱼房间。 罗游鱼房间?夏阅看得很茫然,不得不下床穿鞋。钟森南发消息来时,他就担心对方上来,会撞见陆商出房间。 但事实却有些偏差,他握着手机去开门。 听到啪嗒动静响,钟森南抬起头来,看见陆商住的房间门——他以为的陆商房间门,再次被人从里面打开。夏阅上半身探出来,身上也还穿着睡衣,眉眼困惑朝他招手,手拢在嘴边小声问:“罗姐房间?什么罗姐房间?” 钟森南神色很震惊,下巴差点儿没合住。 -------------------- 钟森南:让我康康,是谁拱了我家白菜? 第65章 不说 什么情况?钟森南大脑宕机一秒,机械地抬步走向夏阅,“你——”眼看话要冲口而出,他抬起头左右环顾,继而紧急刹车,迫使自己冷静,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怕被别人拍到?” “拍到什么?”夏阅语气纳罕问。 拍到他和钟森南在走廊里,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可这样的谣言,也只有cp粉信。 伸手按了按他脑袋,双臂张开扶住门框,钟森南挡在他脸前,做贼似地小声提醒:“拍到你在陆商房间。” 夏阅面露无言,将他拽入门内,关起门来澄清:“这是我房间。” “你房间?“钟森南非但没冷静,表情更加震撼了,第二次向他确认,“你住这里?” 夏阅没接话,心中“咯噔”一声,暗想坏事了。钟森南这副表情,肯定是已经看到,陆商从他这出去了。 他大脑高速运转,想着该怎么圆好。 他与陆商恋爱这件事,陆商从未明确提及过,是公开抑或是不公开。但依照对方的态度来看,他想陆商是没打算公开,所以两人的事在他这里,也就自动默认为不公开。 “我住这里。”思考要怎么敷衍,夏阅慢腾腾点头。 钟森南自己捋顺了,所以陆商出来以后,不是去别人房间,是回了自己房间。他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字词问:“陆商是不是……” 他想问陆商是不是那晚,出现在夏阅家里的男人。 “他来我这里,是有事找我。”夏阅率先打断他。 “有事?”钟森南狐疑瞅他,“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一大早过来?” 夏阅镇定自若,揪他话里错处:“现在已经中午了。” 钟森南哑口无言,左右思来想去,自己也的确没证据,证明陆商几点来的。不过,他强调另一件事,“他穿家居服来找你,这总不是我看错吧?” 这事儿夏阅洗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只是穿家居服,又不是穿浴袍,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奇怪的?” 第121章 钟森南暗中观察他。没瞧出什么破绽来,他又环顾夏阅房间。房间摆设倒是正常,桌上水杯只有一个,拖鞋也只拆了一双。 床上有两只枕头,但在酒店房间里,枕头都是成双成对,所以没什么稀奇的。他只好按下心底疑问,眉头紧锁地瞄向夏阅。 他并未打消疑心,暂且先按兵不动。 夏阅松了口气,权当这关过了,让他找地方坐,自己去换衣服。他拿衣服进了卫生间,关起门给陆商发消息,让对方十二点别过来,他和钟森南去餐厅吃。 等他们到楼下餐厅,发现陆商也在里面。男人和何非一起,夏阅为了避嫌,刻意没去拼桌,就近挑了张桌子。 他拿菜单给钟森南,叫对方点菜的同时,从桌子前坐直身体,往陆商桌上望一眼,想看他们吃什么菜。 菜是没有看仔细,撞上了陆商视线,趁钟森南埋头研究,他朝男人扬起嘴角。下一秒,钟森南抬起头来,他飞快收敛笑意,若无其事地喝水。 陆商看在眼里,转头说了什么。何非接到吩咐,起身往厨房走。没过一会儿,他端出来两盘西瓜,放在他们那张桌上,接着走到夏阅桌前,说商哥请吃西瓜,让夏阅起身去拿。 夏阅闻言就站起来,往后头那张桌子走,看见陆商端着果盘,坐在沙发里等着他。他假模假样地道了谢,虔诚地伸出双手去碰。 将果盘放入他手中,陆商手伸入盘子下,抓住他端盘子的手。对面何非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见。 “西瓜很甜。”男人淡声评价。 夏阅略有惊慌,但也没有挣扎,闻言“哦”了一声,困惑地望向他。 “你尝一块。”从桌上盘中捏起一块,陆商直接喂向他嘴边。 用餐区并无其他人,员工都在后厨吃饭,夏阅背对过道站立,余光滑向钟森南背影,一双眼眸无声睁大了。西瓜切成小三角,底部瓜皮没有削,瓜肉红润多汁,也没有任何籽。 夏阅心声稍稍急促,放下手里那盘西瓜,一边留意钟森南动静,一边悄悄张嘴咬西瓜。清甜瓜汁浸入味蕾,余光中钟森南动了,对方低头捧着菜单,动作缓慢转向后方。 他眉心骤跳,猛地一口咬下,将脸抬了起来。西瓜汁溅上他脸颊,夏阅也来不及去擦,胆战心惊含着瓜肉,将嘴巴撑得鼓鼓的,咬也不是吞也不是。 索性钟森南并未抬头,只面朝他的方向坐,视线还落在菜单上,“吃不吃干煎鸡?” 放下咬过的西瓜,陆商捻了张纸巾,从容地替他擦脸。纸巾刮到夏阅嘴唇,他声音含糊打着颤:“……吃。” “里面有洋葱。”钟森南说。 夏阅轻轻“唔”了声,匆忙咽下嘴里西瓜,张嘴要回答对方时,陆商手指横过来,堵在他张开的唇缝间,也堵住了他嘴边的话。 “我记得你不吃洋葱。”钟森南诧异补充。 夏阅握住男人手指,咽了咽口水仓促答:“……是不吃。” “那点别的吧。”钟森南自言自语,抱着菜单转回去,很是沉浸与投入。 夏阅轻轻吐出口气,掌心内那根手指一弯,反过来勾住了他的手。陆商臂间发力勾带,将他带到腿上坐下。 手掌扶住他后背,陆商垂眸靠近,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缓缓询问:“不喜欢吃洋葱?” 夏阅紧张地点点头。 陆商手臂搭上靠背,从他脸边拉开距离,嗓音依旧是低低的,如磨砂滚过他心尖:“我们的事,你没有说?” “没有。”夏阅用气音答,还很信誓旦旦。 陆商轻瞥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担心男人不信,夏阅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封嘴动作。乌黑通眸亮晶晶的,透着几分骄傲情绪,还隐有邀功的意图。 他的确是想讨奖励,也不说别的什么,至少让他抵消了债。因而他胆子大起来,短暂遗忘了钟森南,靠近陆商亲昵耳语:“没有奖励吗?哥哥。” 陆商抿着唇不答话,半晌惜字如金般张唇,情绪淡淡地“嗯”一声。 夏阅直接听懵了,“嗯”是几个意思?有还是没有,不能给他个准话?他茫然地退开脸,看向陆商的黑眸。 意料之中的,对方眸中并无波动,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夏阅脸上有些失望,听陆商平淡嘱咐道:“那就不要说。” 夏阅眉眼怔忪,直觉他不高兴,一知半解点头。 头点到一半的时候,他被陆商推了起来。夏阅面上怔意更深,欲言又止地张嘴巴。余光里钟森南起身,拧眉朝他走了过来,“怎么了?” 夏阅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回头,看了一眼钟森南,又将目光挪回来。陆商在吃他咬过的西瓜,面上神色未有明显波澜。 他这才察觉到,是自己误会了。陆商推他起来,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钟森南。 “问你两遍了。”钟森南拿菜单拍他头,“两遍都没回答,你想吃不吃鱼?” 夏阅自是点头应下,抬脚要跟对方回去,陆商忽地出声提醒:“西瓜拿上。” 他立刻伸手去端盘子。 而后从上菜到吃饭,都没再出什么岔子,他总算一颗心放下,安安稳稳吃了顿饭。钟森南自己来的,助理已经先走了。在这边过夜一晚,他还得去开间房。 吃完饭以后,钟森南去前台开房,夏阅留在餐厅等他。陆商也还没有走,打发何非离开后,他把夏阅叫出餐厅,问他明天几点的票。 第122章 “下午三点。”夏阅说。 从影视城到机场,还要花两小时,他得中午出发。 “来得及。”陆商言简意赅。 他听出了言外之意,话未过脑子思考,就嘴快地问出来:“什么来得及?” 男人眸光落过来,语气平稳地吐字:“还债。” 夏阅一时呆住,恨不能时光倒流,自己缝上嘴才好。 “自己欠的债,睡醒就忘了?”陆商眉头轻动,手指托起他下巴,指腹慢慢地摩挲。 他们站在昏暗楼道内,楼道中寂静得像深夜,消防门一扇关一扇开,隔壁餐厅时有声响传来,是员工在打扫大厅卫生,但没人会经过这条楼道。 手指蹭过他下嘴唇,夏阅见装傻不成,嘴唇嗫嚅着轻答,“没忘。”但这事是陆商不厚道,他意图占领道德制高点,努力摆出一副忿忿模样,“是你先诓我的!” 一句话说得气势很足,且意外地掷地有声,他将责任推卸给陆商,等着看男人作何反应。 不料对方反应平平,甚至表现得不以为意,张口轻飘飘吐露话语:“我的错?” “你的错。”夏阅尝到了甜头,立刻顺杆往上爬,吹胡子瞪眼附和。 当然,这会儿他也没胡子,费劲巴拉地吹口气,也只吹起了刘海来。他装得严肃正经,还故意板起脸来,面容绷得紧紧的,一副难哄的模样。 陆商眸中掠过淡笑,手掌抚上他那头黑发,“那我道歉。不过道歉归道歉,”对方话题一转,将他圈在门后,“昨晚承诺过的事情,宝宝也该说到做到。” 修长指节贴着他脸落下,摸上他露出的白皙脖颈,陆商鼻尖垂了下来,悬空在他颈侧上方,声线低沉而又兴味,“不守信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夏阅面上噎了噎,还未想出回嘴的话,又听对方思忖着道:“手膜可以再敷一片,香薰也可以继续点,地毯就不用准备了。” 陆商抚摸他后颈,“在床上……” 最后一个字没听见,他的耳朵被捂住了。但即便没有听清,他也仍然能猜出来,陆商说的是什么字。总归动词就几个,意思也大差不差。 夏阅脸红起来,后背抵着消防门,颇有些口干舌燥。陆商捂着他耳朵,眼中深得不见底。耳朵渐渐被捂热,对方垂眸来吻他。 耳中声音被抽空,短暂地失去听觉,他的世界沉寂下来,只能感知唇上的热度,本能地仰起下巴回应。 他的耳朵烫起来,在陆商的掌心下,渐渐洇出了薄汗。有什么闯入他的世界,隔着男人宽大的手掌,他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陆商朝后退去,松开了一双手。 声音如遥远的海浪潮汐,从世界的角落翻涌而来,顺着他的耳廓拥挤回流,耳中世界再次苏醒鲜活。 他不明所以地抬眼,对上另半扇的门前,一脸麻木的钟森南。 二人对望,面面相觑,沉默之声震耳欲聋。夏阅也麻了,又去看陆商。 唯有对方神色不动,一双黑眸平静淡然,潜藏着所有情绪,不见任何喜怒,不见任何诧色。 “是他自己看见的。”男人风轻云淡。 -------------------- 陆商:好我不说,让他自己来看。 第66章 老公 三人朝电梯方向走,陆商单独走在前面,夏阅和钟森南走后面。二人互相挤眉弄眼,谁也没有发出声音。钟森南目光含谴责,夏阅心虚地转眼珠。 但碍于陆商还在场,钟森南不好拷问,只得斜眼暗示他。两人都没留意到,电梯口已经到了,电梯就停在这层。 陆商停下来按电梯,门开以后没有进去,而是转过来看他们。钟森南立刻夹起尾巴,收敛面上的嚣张之意,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跟被盯的学生似的,从陆商身边走进去。 夏阅暗暗看他笑话,想来钟森南也怕陆商,不敢在陆商面前放肆。刚才钟森南进楼道,撞见他们俩在接吻,第一反应也是道歉,唯恐会被记上一笔。 但现实情况却是,他与钟森南半斤八两,钟森南进了电梯以后,陆商视线移开,落向夏阅身上,“傻笑什么?还不进去。” 夏阅亦头皮一紧,乖乖地走了进去。陆商最后走进来,按下他们那一层。 钟森南就住夏阅隔壁,行李箱已经送到门口,他要回房间稍作整理。夏阅跟着他去了,陆商什么也没说,先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终于得空说话,连行李箱都顾不上拖,任由它杵在房间门口,钟森南心急火燎掩门,“你和陆商什么情况?” 夏阅也不再隐瞒,语气颇为诚恳道:“就是你看到的情况。” 他原想着两人独处,钟森南首先该问的,是他中午撒谎的事。不料对方压根没在意,反而更在意他与陆商。 这倒让他惭愧起来,被钟森南专注盯着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他和钟森南是朋友,谈恋爱这种大事,他应该告诉朋友的。 钟森南对答案不满意,却又不想问得太直接,只好换个角度委婉开口:“你和陆商……是什么关系?” ·夏阅双眸诧异,足足顿了两秒。他以为自己表达有误,钟森南并未听懂,索性也再答一遍:“……就是接吻的关系。” 钟森南急得要上火,一副难以言明的神情,“那晚关门的,是不是陆商?” “是。”夏阅答。 “你和他在谈恋爱?”钟森南自觉往好处想。 第123章 “是。”他仍是这么答。 钟森南松了半口气,但依旧有些不放心,“既然是正经在谈,为什么还瞒着我?” 夏阅犹豫一秒,没有接他的话。 钟森南悚然一惊,舌头差点卷起结,“该、该不会是不正经——” 半落的心脏提起,他最担心的事情,好像还是发生了。金主情人这种关系,好歹还是明码标价。可不正经的恋爱,那不就是白嫖吗? 钟森南神色凝重,紧紧盯着他的脸。 夏阅原本是要否认,但瞧他这么正经严肃,心中不免就打了个突。所谓的正经非正经,到底该用什么衡量?两人之间的感情吗?还是这场恋爱的目的? 他再次挠了挠脸颊,被钟森南给问糊涂了,竟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钟森南一看就知,他光顾着享乐了,也没考虑过以后。艰难扛起人生导师的重担,钟森南绞尽脑汁地引导他,“他跟你提过公开的事吗?” 夏阅摇头。 陆商是演员出道,没有签经纪公司,身上也没有霸王条款,应当不在意恋爱公开,“他知道公司禁止我们恋爱吗?” 夏阅还是摇头。 坏了,钟森南心止不住地沉,接着套网上其他模板,“他有跟你提过家里的事吗?” “没有。”夏阅说。 “他有把你介绍给其他朋友吗?”对方又问。 “也没有。”夏阅说。 坏得不能再坏了,钟森南心掉入了深渊。他怀疑陆商是想白嫖。然而眼下说什么,也都是为时已晚。直男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陆商根本不是早上来的,而是昨晚在夏阅那过夜。 但他不能表现慌张,他还得当人生导师,钟森南清清嗓子,换了个角度入手,“对于这段关系,你是怎么想的?” 夏阅微妙地看着他。 慌张抑或还是镇定,都不是自己说了算。钟森南有个坏毛病,一心情沉重的时候,浓眉就会撇成八字。 当然,这并非他发现的,是钟森南粉丝说的。事后夏阅还观察过,简直是一看一个准。且八字眉不常出现,因为钟森南性格乐观,鲜少有十分烦恼的事,除了工作通告被抢,或者被私生高速追车。 就连上次那瓶威士忌,他让钟森南拿剩下那半喝,对方都没把眉毛撇成八字。钟森南是有过女朋友的,那还是上选秀前的事情。私以为在这件事上,对方恋爱经验更丰富,所以他也跟着慌起来。 至少在钟森南眼里,在这位过来人眼中,他与陆商的恋爱,是不那么纯粹的。 自尊心开始作祟,他那一文不值的脸面,神差鬼使地操控了他。他不想在朋友面前丢脸,又无法否认钟森南说的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阅眨了眨眼睛,踟蹰着朝他开口:“应该……只是玩玩?” 话音落下,巨大的悔意呼啸着吞没他,他意识到自己在口是心非。他并不想和陆商只是玩玩。 他说的话落地生根,他的脸面得已挽回,眼前的人神情放松,但他并不觉得高兴。 在对待内心的坦诚面前,在自己的真实想法面前,钟森南对他的看法,他的自尊与脸面,好似都变得不再重要起来。 于夏阅而言,他现在有更重要的,甚至更在乎的东西。 他是喜欢陆商的,比他想的更喜欢。从未想过会在这一刻,有更清晰的自我认知,夏阅没怎么犹豫,就拔高音量改口:“其实我——” 他要推翻一分钟前的话,那不是最真实的他自己。他的朋友同情也好,替他愤怒也罢,其实他都可以接受。 敲门声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慷慨激昂,也打断了他的满腔热血。 夏阅正是血液奔流,心潮澎湃剖白之时,就这么被门外的人,打断了他所有勇气。他面颊红扑扑的,神色却十分不满,忿忿地朝门外喊:“谁啊?” 房间门并未关紧,陆商推门而入问:“行李箱摆在门外,是不打算拿了吗?” 说完,他单手拎着行李箱,替钟森南拿了进来。 后者不敢再耽搁,连忙拎箱子去里面,手脚麻利整理起来。夏阅在原地没动,担心他被他听到,自己前面说的话。 但看陆商面容平静,并无情绪上的异样,夏阅才转开话题问:“你要出去吗?” “去片场一趟。”陆商提醒他,“五点钟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夏阅眼也不眨,望着他不说话。 后者神色了然,“没有伞?” “没有。”他老老实实道。 “去我房间拿,何非还没走。”陆商说。 夏阅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可以戴帽子。”话未落音,瞥见男人面容微肃,他又收回刚才的话,一双眼眸微微弯起,“好的哥哥,谢谢哥哥。” 陆商这才满意,走前留下话道:“晚上的事别忘了。” 夏阅瞬间笑容消失,垮着脸目送他离开。 在酒店房间待到下午,他与钟森南出发去饭店。出门时果真下雨了,他们从车库上车,完全不需要带伞,但夏阅还是很听话,把陆商的伞拿上了。 商务车开到饭店前院,从下车到走入室内,有一小段露天路程,夏阅连忙把伞撑开。程程也跟来了,因为是夏阅请吃饭,他得盯着后厨上菜。 他们来得早,钟森南也去帮忙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其他人才陆续到。寻思着晚上回去,自己还得去还债,夏阅轮流找前辈敬酒,借此机会多喝了几杯。 第124章 倒也不是想趁机喝醉,以此逃避还债的事情,他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过了今天晚上,他就得回去了。今天晚上在陆商那里,他说什么也得认真干,好让陆商从此食髓知味,拜倒在他的手指功夫下。 能让陆商对他回味无穷,也算增进感情的方法了。不想热恋期过早冷却,不想恋爱的花期短,那就必先要增进感情。 这是他花了一下午时间,从网上学来的最新策略。 因此夏阅捧着酒杯,以新手菜鸟的身份,做着手法老辣的梦。新手入门第一招,就是必不能怯场。他多喝几杯酒,自然不会怯场。 心中算盘打得响当当,怀揣着满满的势在必得,他终于等来了饭局散场。室外的雨还在下,他打着酒嗝往外走,停在屋檐下张望,四处找陆商身影。 男人从他身后走上来,手里拿着被遗忘的伞,“伞没拿。” 夏阅似懂非懂点头,看陆商将雨伞撑开,就自觉往他伞下钻。一旁钟森南也很自觉,自觉地去找旁人拼伞。 陆商不紧不慢迈步子,夏阅贴在他手臂旁侧,跟着摇摇晃晃迈步。老演员从旁经过,口吻关切地询问:“小夏这是喝醉了?小心别摔进坑里。” “喝醉了。”陆商伸出一条手臂,姿态自然地揽过他。 其他人不觉有异,路过时看上一眼,又各自收回目光。 两人撑伞走到车前,程程过来开车门,将夏阅往车里扶。夏阅却抽回了手,满身酒气地嘟囔:“要哥哥扶。” 程程艰难地解码,随即不确定地喊:“南哥,阅哥说要你扶。” 钟森南惶恐摇头,小心翼翼地后退。陆商黑眸投向程程,看得他心里头发怵。 “伞拿着,我来扶。”男人吩咐。 程程立马接过伞来,紧张撑在他们头顶。虽然他是夏阅助理,不过陆商咖位很大,他也不敢让陆商淋雨。 夏阅弓着背靠在门边,等了半天没等来陆商。饭菜还堵在胃里,酒精熏着喉咙口,弯腰弓背的姿势,让他不是很舒坦。 不知道对方在给助理递伞,他忽然就不满地闹了起来:”老——” 他脑中混沌不清,咬字时有些吞音,还有些磕磕绊绊,像是在酝酿后文。 年导停在车前摇头,“现在的年轻人,酒量都这么差。” 编剧凑过来看热闹,“小夏还好吗?这是想说什么?” 罗游鱼好奇踮脚尖,“老什么?” 就连对家梁栎柠,也冷眼驻足,看他的笑话。 夏阅迟钝的思绪,如同年久失修的齿轮,在大脑中缓慢地咬合。他终于酝酿结束了,转头扑向陆商怀抱,微微扁着嘴巴撒娇:“老公——” 程程手剧烈颤抖,钟森南表情卡壳。 年导脑子不会转了,编剧嘴巴都张大了,罗游鱼直接捂胸口,梁栎柠震惊掏耳朵。 耳中安静得只剩雨声,沉默吞噬了呼吸声,雨珠子清晰坠落而下,像要砸穿整个世界。已经有人偷偷举手机,打开了拍视频的模式。 夏阅猛喘一口气,呼吸间酒气弥漫,像只粘人的猫咪,抱着陆商轻蹭脸,“老弓着腰都不舒服。” 众人恍惚回神,齐齐松了口气。 第67章 薄茧 陆商扶着他没动,视线穿过层层雨幕,直抵不远处的手机。偷拍的人一惊,将手机藏回身后,转头匆匆往里走。 剧组来吃饭并未清场,还有其他人订了包厢。陆商淡淡收回目光,将夏阅扶上了车内。看热闹的人散开,留下程程与钟森南,何非撑着伞过来了,停在车门外问陆商:“刚才偷拍那个……” 男人从车内下来,吩咐了他几句话。何非点点头走了,往室内的方向。 低头逃窜的女孩,是赏月超话的新人,id叫被窝里长尾巴。她日常不怎么追星,也不常签到做数据,成为两人的cp粉,也是阴差阳错的经历。 她出现在这里,并非是追行程,而是她本就是当地人,今晚和家里人来吃饭。不料偶遇两位正主,还在车前抱上了,她下意识掏手机出来拍,是觉得两人互动很亲昵,本意不是要录夏阅的话。 被陆商发现以后,尾巴转身慌忙走。进了饭店大厅,问过服务员后,去找自家包厢。没过多久,何非也进来了,打听尾巴去的,是哪一个包厢。 服务员没有隐瞒,指着方向告诉他。何非寻着门牌找去,停在包厢门口敲门。有人过来开门,何非直言找尾巴。 他不知道尾巴名字,只描述了外套颜色,尾巴慌忙站起来,低头跟他走出去。她嗑cp的时间不长,没有认出何非是陆商助理,还想着为刚才的事蒙混过关。 何非开门见山道:“刚才你录了视频?” 尾巴脸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她拿出手机解锁,”我现在就删掉……” 锁屏上的壁纸是赏月,何非不动声色观察,打断她的话提出道:“你拍的那条视频,我们花钱买下来。“ 尾巴抬头愣住,“……你要买吗?不、不用花钱。” 何非索要她的收款码。 尾巴不懂圈内规矩,但听他说话的口气,倒像是哪一方助理。误以为买断视频,是圈内一贯做法,她没有再拒绝,亮出了付款码。 何非转了五百给她,从她那里拿走视频,看着她删除以后,又清空了回收箱,随后就离开了。 留下尾巴忐忑茫然。 第125章 陆商在车上等他,夏阅的车先走了,他回了自己车上。何非回来以后,把视频传给他。他给何非的话是,如果对方别有用心,就直接处理掉视频。如果对方是他们粉丝,就花钱把视频买来。 显然女生年纪轻轻,瞧着面上并无恶意,是粉丝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的车也开回酒店。陆商上楼以后,敲开夏阅的门。助理程程还没走,给夏阅买了醒酒药,本人在沙发里躺着,脸朝下一动也不动,疑似陷入酒后熟睡。 程程正犹豫,是该叫醒还是不叫,陆商进来打发他走:“你回去休息,我来叫他吧。” 他依旧被蒙在鼓里,不知两人现在关系,闻言有些不放心,从房间里出去后,转头去找钟森南,让他帮忙去看看。 助理没什么发言权,可钟森南就不一样。 钟森南倚在门前问:“谁在他房间里?“ 程程面容忐忑,“陆老师。” 钟森南“哦“了一声,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放心吧,我马上过去。” 程程很放心,相当信任地点头,高高兴兴离开了。听到电梯门开合声响,钟森南回头关上门,躺回沙发里打游戏,两小时都没起来过。 隔壁房间里,陆商将人叫起来,给他吃了醒酒药。夏阅脑中醉意困意混搅,连药都是闭着眼睛吃的。 陆商从旁边起身,将他一同拉起道:“跟我走。” 夏阅眼睛睁开缝,嘴里嘟嘟囔囔问:“去哪里?” 倒还能接上他的话,陆商握住他的手答:“去我房间。” 记起来今晚有重大任务,夏阅掰开了他的手,转身蹲在茶几下方,oo@@摸索起来—— 摸出一片手膜,还有一盒熏香,像是早有准备,就等着来拿了。 陆商唇边浮起笑意,瞧着他把东西抱上,转身就往门外走去。然而房间门还未开,眼看他要直挺挺撞上,男人迈大脚下步子,掌心压在那扇门前。 夏阅撞在他手心里,撞得额头一片温热,惶然抬起头来张望,随后看清陆商的手。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他晕头转向地后退,艰难腾出一只手来,指着眼前的这扇门,含糊不清推卸责任:“不、不是我傻,是——” “是门的错。”陆商口吻如常地接话,“门没有自己打开。” “没错!”夏阅义正言辞,又疑惑地改口,“不对,错了。”他眨着眼,挠挠下巴,“是门的错。” “也是醒酒药的错。”陆商声音低沉,“五分钟都过去了,它还没发挥作用。” 夏阅卡壳了一秒,脸有点红地垂头。 也并非全无作用,至少他刚才听懂了,男人话中的哂意。陆商拿上房卡,带他回自己那。夏阅捧着熏香手膜,结果统统都没用上。 进房间放下东西,他转头就给忘了,去探望术后的八宝粥。八宝粥恢复得很好,精神也已经回来了,头上还戴着太阳花。 太阳花是奶黄色的,捏起来手感软软的,夏阅觉得很新鲜,一直蹲在那里捏。放任他在猫窝前玩,陆商弯腰拿起水杯。 也就喝杯水的功夫,再放下杯子转过来,那只奶黄色的防舔圈,就从八宝粥脖子上,到了夏阅的脖子上,抵着他的下巴边,开出一朵太阳花。 陆商沉默一瞬。 八宝粥亦困惑好奇,动了动变空的脖子,伸长脑袋观察他。灯光落在他身上,将他面颊衬得奶白,颊边尚有醉酒红晕未退,夏阅戴着太阳花双腿盘坐,瞳中泛着迷离的光,像落了层薄薄的雾,带着清晨朦胧的湿气。 他很委屈地扁着嘴问:“为什么我没有太阳花?” 陆商走过来蹲下,手掌压上他发顶,语气沉静地解释:“这是八宝粥的防舔圈。” “防舔圈?”夏阅轻轻抬起眼眸。 “术后恢复期,防止舔伤口。”对方道。 “术后?”夏阅歪了歪头,眼瞳格外的乌润,像饱满的黑葡萄。 脸陷入柔软的太阳花,颊边皮肤细嫩而光滑,被太阳花挤得微微鼓起,他小幅度地蹭动着,将胭红嘴唇露出来,“什么术后?” “手术后。”陆商说。 夏阅摆正了脑袋,长长地“哦”一声,很是骄傲自满道:“这个我知道,就是噶蛋手——” 还差最后一个字,他忽地通眸一睁,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继续往下说了。 “是什么?”男人明知故问。 夏阅红殷殷的嘴唇哆嗦着,眼里那层薄雾迅速凝成水,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早已不是当初进组的他,现在的他眼泪说来就来。 泪水坠在他唇珠上,晶莹剔透的水珠,跟随着他的嘴唇,轻轻欲碎地晃动,瞧着可怜又脆弱。 “不要噶我的蛋。”他伤心欲绝地开口。 陆商捏着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嘴唇,含碎那粒泪珠,连同他的唇珠一起,咬在嘴里轻轻吮吸。 直到将水分吸干,他的嘴唇变得干燥,男人才缓声接话:“没噶。不信你摸摸,它还好好的。” 他抓着夏阅的手,伸向裤头的位置。夏阅穿了条运动长裤,裤头两根绳子系了结,陆商松开他的手,语调低而慢地哄:“宝宝自己打开结。” 上衣有些长,遮住了绳子,夏阅坐直起来,双手撩起上衣,夹在自己腋下,低头认真解结。原本是活结很好解,奈何他喝多了酒,脑子不怎么好使,手也不听使唤起来,硬生生地将活结,解成了一个死结。 第126章 他急得额头微微发汗,最后哭丧着脸看陆商,“解不开。” 后者淡淡“嗯”一声,“宝宝在跟谁说话?” “跟……跟哥哥。”夏阅回答。 “那应该怎么说?”陆商问。 “哥哥解不开。”他垂着眼尾小声说。 陆商伸手帮他解,指尖捻着绳头,轻松解开死结。他取下那朵太阳花,套在八宝粥脖子上,抱起夏阅往床边走,将他放在自己床上。 脱掉了他的鞋袜,陆商停在床边道:“自己脱裤子。” 夏阅低头坐在床上,很听话地脱掉长裤。 男人在床边坐下,双臂从后方环上来,将他抱在自己怀里,手指勾开他的裤头。 有凉风漏了进去,夏阅不习惯地动了动,接着就感知到,热意堵住风口,陆商宽大修长的手掌,从风口探进来,缓缓裹住了他。 陆商常年拍打戏,需要握枪提刀剑,手掌触感粗砺偏硬,甚至覆着薄薄的茧。 他被这粗糙的手感,摸得有些敏感不适,下意识去推对方手臂,嘴上囫囵不清抱怨:“手、手膜……” 陆商听得很清楚,却当作没有听见,手中薄茧轻轻刮他,“宝宝说什么?” 夏阅一个激灵,险些要哭出来。浑身汗毛战栗,他微微发抖道:“你先去敷张手膜。” 陆商没有动,将他的脸转过来,抚平他眉间褶皱,“宝宝是成年人。” “……成年人。”夏阅耷垂着眉眼附和。 “成年了不能太娇气。”陆商捧着他的脸教育。 夏阅眼中怔忪,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忘了这是什么场合,闻言乖顺地点点头。 陆商指尖力道微收,薄茧一遍遍地蹭他。 夏阅思绪如过电般发麻,被他掌心的茧蹭红了眼。他极力隐忍地抿唇,背脊轻轻颤动之时,双手扣紧男人手臂。 但他后背依旧挺直,始终不曾软下一分,如风雨中飘摇的草,上衣渐渐被汗浸湿,他红着眼睛摇摇欲坠,早已说不出完整的话。 窗外再次下起雨来,窗帘早已完全拉上,但雨声依旧透过窗,落入整个房间里。最初淅淅沥沥的,就像小猫啜泣的声音。 抱着夏阅听了一会,陆商抵着他肩胛骨,垂眸咬住了他的耳垂。 没有任何的痛意,轻微的酥痒传来,像是带轻电流的箭,直直射穿他耳垂,麻意一路窜过血管,直抵他的胸腔中间。 汗水淋湿了他的面颊,背脊软倒在陆商怀里,他忍不住张开了嘴,像呜呜咽咽的猫,从喉咙里发出哭音。 混合着他发出的声音,窗外雨势渐渐变大了。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帘,雨珠一颗颗砸上窗框,发出密集的滴答脆响,盖过了窗外其他的声音,也盖过了夏阅的呜咽声。 陆商眸中情意渐浓,手上动作叠着雨水砸窗声,踩上了雨珠子落下的节奏。 夏阅抖动得愈发厉害,靠在陆商坏里,软得像一滩水。 鼻尖的气味渐渐浓稠,男人呼吸中染上沉意,胸膛抵着夏阅脊背,有极为清晰的起伏。 “还要敷手膜吗?”在滂沱的雨声中,贴着夏阅的耳朵,陆商声线微哑问。 “不……不要了。”双腿蜷缩起来,膝盖抵着膝盖,像朵深夜盛放的花苞,汗水流过的皮肤毛孔,在空气中释放出浓烈的情动幽香,他声音湿漉漉地答。 第68章 愤怒 隔天早上醒来,窗外是大晴天。陆商已经出门了,八宝粥蹲在床头,歪着头乖乖看他。窗帘拉开了窄缝,阳光从缝隙中透入,迎着金色光芒抬眸,隐约能瞥见大朵的云,从缝隙外慢悠悠晃过。 一切都很惬意美好,醉酒醒来后没有头痛,他甚至觉得神清气爽。他裹着被子蹭蹭脸,埋头往被子里轻嗅,上面没有陆商的气息,但依旧很干爽和好闻。 他有短暂的记忆断片,朝着日光下伸出右手,擦碰着翻卷的尘埃,在光线里轻轻回握。右手丝毫不觉酸软,手上干干净净的,什么没有残留。 夏阅头歪进被子里,压着被子面露困惑,莫非他天赋异禀,很适合干这种事?眼角余光跟着一歪,他瞥到不远处茶几上,没有用的手膜与熏香。 天赋异禀的念头被驳回,夏阅纳闷地从床上坐起,难不成昨晚他喝多了,直接醉得不省人事,所以陆商放过了他? 这么想是极有可能的,他伸手去摸八宝粥的头。 小猫从太阳花里仰起头,夏阅盯着那只防舔圈,记忆瞬间涌入回笼了。他最先记起来的,就是自己与猫争防舔圈,坐在地上哽咽流泪的事。 夏阅脸上臊得厉害,只觉得丢脸丢大了,恨不能时光倒流,捂死自己的嘴巴。幸而陆商这时候不在,否则他真的抬不起头。 随后想起来的,就是紧闭的窗帘外,那下到了深夜的雨,还有陆商那只手上,粗糙且微硬的薄茧。 夏阅脸红了起来,抓起被边掀高,盖在自己头顶,遮住漏入的阳光。他弯腰藏在被子里,心跳声要击穿耳膜。 怪不得他手不酸,脑子也毫不疲惫。陆商叫他来还债,债主都还没爽到,他自己先爽到了。 夏阅心跳得厉害,捧着自己发热的脸,在被子下拱动起来。 拱完以后意识到,这事情走向不对啊。他可是认真学习过,势必要让陆商爽到,并且对他食髓知味的。可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倒像是他被陆商给拿捏了,他成了回味无穷的那一方。 第127章 这算怎么个事?从被子下探出头,他不觉陷入沉思。 就在这紧要关头,房间门被刷开了,有人开门往里走。夏阅立刻背着被子伏倒,拉过被子盖住他的脑袋。 脚步声模糊走近,陆商的声音传来:“醒了?” 夏阅放下心来,维持着趴伏的姿势,从被子下伸出脑袋,瞄向陆商在的地方。 “起来吃早餐。”男人转身吩咐。 夏阅背着被子爬起,双腿并拢屈在身前,左脚掌在被子下方,偷偷地踩着右脚背,有点不好意思接话。 如今他对接吻习以为常,但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昨晚这还是头一回干。 陆商扫了他一眼,拿上房卡出门了。夏阅面上愣了愣,伸出手指蹭蹭脸颊,有点猜不透对方意思。 这是只送个早餐就走?还是看出他不好意思,主动给他留私人空间? 不,陆商不是这样的人。一秒推翻心中想法,他停止了踩脚背,从被子下探出脚趾头—— 房间门再次被刷开,夏阅露出的脚趾头,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男人拿着他的牙刷水杯,关门走了进来,将牙刷递给他,“先刷牙。” 夏阅微微睁圆眼眸,牙膏都已经挤好了,只等着他伸手去接。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坐在床上刷起牙来。 漱口杯就放在床头,八宝粥低头往里嗅,被夏阅伸手推开了。 “不能喝。”里面的是自来水,他含着满口泡沫道。 陆商视线跟着落过来,“去卫生间里漱口。” 夏阅口齿不清应下,一只手握着牙刷,低头在床边找鞋。拖鞋不见踪影,他晃了晃两条小腿,被陆商从床边抱起。 “漱口杯拿上。”男人道。 夏阅伸出另一只手,捞紧了被子的把柄。陆商抱他进卫生间,将他放在小板凳上。 小孩那是够不着,刷牙才踩小板凳。他身高快一米八,踩上直逼天花板。他差点儿笑出声来,连忙俯身漱了口,又开水洗干净脸,抽了纸巾擦干脸后,被陆商抱起往回走。 八宝粥跳下床头柜,从床底扒出他拖鞋,低头拿嘴巴咬着玩。陆商从一旁经过,夏阅垂下头提醒:“我的鞋。” 男人并未停下,直接走过去了,将他放在沙发里。早餐摆在茶几上,打包盒都打开了,是饺子和牛肉粥。 夏阅从沙发里跪起,趁陆商拆筷子时,伸出手去捏饺子,饺子皮尖尖的,夏阅捏起一只,还没来得及坐回去,先被男人抱入怀里。 他表情里透着虚,不敢看对方眼睛,担心陆商会训他。未料对方什么都没说,咬走了他指尖的饺子,就这么吃下肚子了。 夏阅一脸疑问地强调:“这是我的饺子。” “我让何非买的。”对方不慌不忙。 夏阅无话可说了,费力地伸长了手,往那盒饺子里够。陆商端起打包盒,垂眼递到他脸前。 男人没拿筷子给他,夏阅用手捏第二只。饺子蒸得晶莹剔透,皮薄肉撑得饱满,香味直往鼻尖钻,很能勾人的食欲。 他迫不及待扬起脸,捏着饺子往嘴里送。陆商压上他的嘴巴,将他到嘴的饺子,截胡吃走了一半。最让人愤怒的是,饺子里包着的大虾仁,在陆商吃的那一半里。 夏阅朝他怒目而视,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唇上残留着虾仁汁,他最后只吃到点汁水。 “吃两个饺子这么生气?”对方声线低沉淡然,“昨晚还抱着我叫老公。” 夏阅脸轰地烧红了,语无伦次地反驳:“什么老、老——” 他舌头像打结了,支支吾吾许久,说不出完整的词。 “老公。”再次替他端来饺子,陆商自然替他补完。 夏阅饺子都不吃了,脑子早已高温过载,埋着头一动也不动。陆商夹起饺子,喂到他的嘴边,他才机械地张唇,将饺子咬进嘴巴。 陆商放下饺子拿起粥,勺子舀了粥喂过来,夏阅失神地张嘴喝,喝到第三口的时候,他终于大脑温度冷却,思绪重新运转了起来。 “我没叫过。”夏阅红着脸否认,“昨晚的事我都记得,你别骗我。” “没骗你。”对方放下了粥,面不改色地答。 夏阅却是不信的,扭头要与他掰扯,就见陆商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播放。 视频中下着大雨,陆商站车旁伞下,他紧紧抱着陆商,“老公——”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统共也就两秒时长。是他先动手抱的,也是他张嘴喊的。旁侧拍到一片衣角,他认出来是钟森南。 夏阅面容略微惊悚,再次回忆起昨晚的事。什么时候在哪叫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事实上从昨晚吃完饭,到他回到酒店里躺下,这段记忆都很黏糊不清。 “还要再看一遍吗?”陆商微微勾唇问。 夏阅是拒绝的,头摇得很用力,接着极力地镇定下来,故作沉稳同他讲条件,“要怎么样才能删掉?” 陆商缓缓低眸,做出思忖神情,半晌慢条斯理道:“叫一声老公。” 夏阅面庞凝固数秒,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叫、叫什么……” “我只说一遍。”男人不为所动,等着他的答案。 夏阅眉毛绞紧,神色惶然无助,满目凄然地喊:“哥哥——” 他拽了拽陆商衣袖,像只猫般埋下头来,蹭了蹭陆商的颈间。 陆商伸手摸他的脸,应得略显漫不经心。 第128章 夏阅咬牙抬起头来,从牙缝间艰难挤音:“老……公……” 尾音近乎急不可闻,陆商抚上他的下巴,逗猫般挠着他下巴,吐出的话却很无情:“宝宝,没听清。” 夏阅头发丝都炸起来了,像被人踩中了尾巴,面容绯红又羞又恼。下巴压着对方掌心,他低着眼眸光发慌,嘴唇嗫嚅着重复道:“老……公……” 吐字是很清晰了,发音却吞吞吐吐,好似掉入断层峡谷,断断续续接不上来。男人反响平平应一声,依旧十分无情地挑刺:“连着叫。” 夏阅喉咙都发干了,面上满是悔不当初,心道以后再也不喝酒,将脸埋在陆商肩头,闭着眼睛羞赧出声:“老公。” 陆商淡笑一声,捧起他的脸来,“看着我叫。” 夏阅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魔鬼。 折腾了一个上午,夏阅眼巴巴地盼,终于盼到何非来,提醒陆商该走了。对方去片场以后,他迅速叫上钟森南,马不停蹄头也不回,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当然在陆商走前,他是盯着对方,删掉了那段视频,并清理了回收箱。在去机场的路上,夏阅在赏月超话里,刷到这样一条微博。 “@被窝里长尾巴:萌新不懂弱弱地问,昨晚和爸妈出门吃饭,在饭店偶遇哥哥和悦悦,因为一时激动偷拍了视频,结果视频被人出钱买走了,这在娱乐圈里是正常的吗……” “@月亮保安:被买走了?被谁买走了?” “@下辈子还嗑赏月:啊?多少钱买走了?” “@陆小夏:不会是被黑粉买走了吧?” “@今晚月色真美:什么视频还花钱买?是我不能看的那种吗?” “@被窝里长尾巴:买视频的人我不认识,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谁的助理?他给我转了五百块。” “@吃一口月饼:什么?!我嗑的cp抱在一起了?!” “@追星不如种地:什么?!阅阅喝醉了酒?!这下可真完蛋了,商哥不得兽性大发?” “@赏月金婚:不懂就问,这种偶遇一般是怎么遇的?” “@洋芋小枣:姐妹别是被人骗了吧?助理不可能花钱买这些,往严重了点来说,这属于侵犯个人隐私了,毕竟这是非公开的私人行程。如果偷拍被发现视频不删,工作室甚至都可能会起诉,怎么还会倒贴转你钱来买。除非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想用视频去干什么坏事。” “@陆小夏:洋芋老师说得对,另外如果真的拍到什么,封口费不可能只给五百,他有说这是封口费吗?” “@被窝里长尾巴:他没说……既然他没有说,那我现在说出来,也没有关系的吧……也不是什么劲爆的瓜,就是悦悦喝醉了酒,抱着哥哥一起躲雨,旁边还有不少人在。” “@霜降时分看雪:完了姐妹们,别怪我阴谋论,我记得昨晚饭局,梁栎柠也在的吧?尾巴老师你确定那个人,是阅阅或者商哥的助理?不是梁栎柠那边的助理?” “@我就吃一勺:尾巴老师也不确定,还真有可能是对家干的,视频里除了抱在一起,他们还说别的话了吗?” “@被窝里长尾巴:原视频我已经删了,我记得悦悦抱着哥哥,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老弓着腰不太舒服?” “@吃一口月饼:什么?老弓?” “@今晚月色真美:四舍五入这不就是叫老公了吗?” “@我就吃一勺:阅阅喝醉叫老公,又过年了姐妹们。” “@霜降时分看雪:哦!妈妈问我为什么捂着牙,原来是我嗑的cp发糖了!” …… 在驶向机场的车上,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夏阅愤怒地捏紧拳头。 第69章 偷看 夏阅回去以后,先去公司见陈今,当着经纪人的面,上秤称了体重,对方才放过他。钟森南连家都没回,晚上的红眼航班,飞其他地方工作了。 傍晚陈今带他们去吃饭,算是犒劳他们工作辛苦。夏阅和陆商的事,钟森南也替他瞒着,程程就更不知道了,夏阅没打算告诉他。 毕竟程程拿的是公司工资,向来又很听他经纪人的话。 夏阅在家睡了一晚,第二天出发去西城。西城位于国内最西部,地图上看去山脉连绵,因而贫困乡镇也不少。拍摄广告的旅游小镇,在西城西南部的村里。 山区乡村不比城市,吃住条件是极差的,摄制组打过预防针,为了方便广告拍摄,会安排大家住在山中村里,希望他们能够尽量去克服。 夏阅从小长在城市,从未在大山里待过。起初他还心怀侥幸,叫程程收拾行李时,带上自己喜欢的物件。听闻那边没有外卖,他买了点零食带上。 这回陈今看了,竟然没有阻止他,也没拿出来没收,而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到这个时候为止,他才终于有所重视,心底隐隐沉重起来。 不过光沉重没用,毕竟工作已经接下,在机场候机的时候,他上网搜了搜镇子。说是冷门景点,一点儿也没说错,网上鲜少有旅游攻略。 应拍摄组那边的要求,他飞机落地的时间,与夏冬蝉是同时段。此次公益广告拍摄,全国各地有几组,他与夏冬蝉分在一组。 夏冬蝉是他上届师哥,但对方如今早已转型,在演员圈势头大好了。两人去年就认识了,因着姓氏上是本家,夏阅和他还算熟稔,见了面都是叫夏哥。 第129章 对方比他早到一点,夏阅取了行李出来,工作人员接上他们,开车带他们去村里。穿过大片的农田以后,车子开始盘绕山路,视野内起起伏伏,不知要翻过几座山。 但好在公路修好了,交通也没那么不便。这路摄制组都不敢开,他们请的当地人司机。 夏阅上车就睡觉,戴着耳机颠颠簸簸,足足坐了六小时车,才在下午五点左右,顺利抵达了村庄中。 他骨头都要坐散了,下车先伸了个懒腰。程程去后备箱拿行李,他抬头环顾四周环境。村庄地势稍稍偏高,能看到脚下更低处,绿林中有一湾湖泊。 青黛色的高山围着村落,绿宝石湖泊湛蓝色的天,松软大朵的云厚厚浮动,是城市中见不到的风景,也是未经雕琢的大自然。 他的心情立刻好起来,眼中满是初见的新鲜。山中气温偏低,夏阅穿上外套,见过摄制组导演,跟随他们去住处。 他与夏冬蝉住一个院子,院落是村民临时腾出的,院子里趴着大黄狗,围着矮矮的木栅栏,晒着夏阅认不出的农作物,应当是哪户村民的自住房。 拖着行李箱一路进去,地面坑坑洼洼不平,室内也没有铺地砖,更别提会有地毯了。房间墙面老旧发黄,上方吊着盏积灰的灯,在头顶咯吱咯吱响。 里头摆着木桌木椅,还有靠墙一张木床,上头的被面大红大喜,夏阅掀开床单看,除了一张薄垫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还没拖鞋往上头躺,肩膀腰背提前酸起来。 厕所建在院子里,像茅草砌起来的,所有人共着用。洗澡也是提水擦,还要排着队去洗。夏阅落差感极大,心头沉甸甸的,有些难以接受。 转头看到村长进来,在堂屋与导演交涉,后头缀着几个小孩,面颊泛红但很粗糙,衣服裤子旧得褪色,衣袖裤腿宽松肥大,躲在屋外探头探脑,他看得很不是滋味,渐渐的也就忘了,什么接不接受的。 夏冬蝉刚好休假,从老家那边过来,带了些特产零食。给摄制组送完后,又给夏阅分了些,剩下留给自己的,他都拿给小孩子了。 他给夏阅那份,夏阅也没有要,让他分给小孩。晚上更多的孩子来,夏阅带来那点零食,到最后也都没吃上。 晚饭他吃得很不习惯,幸而拍摄组发了拌饭酱,他得已多吃了几口米饭。从未觉得拌饭酱这样香过,吃完饭他坐在院子里,听导演说明天的安排。 拍摄一共分两天,一天去山脚湖泊,一天得进到山里。不过后天可能有雨,假如运气不好碰上了下雨,他们就得在村里多待一天。 众人皆没有意义,会议结束以后,其他人离开院子,夏阅和夏冬蝉没动,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夏冬蝉跟他说出道的事,那年他参加选秀,也曾经去过乡村。夏阅听得一阵懵,庆幸自己出道那届,节目组没折腾他们。 大黄狗并不认生,趴在两人的脚边,尾巴闲散垂着。旁边放了张草编筐,应该是用来晒东西的,被夏阅拿来充当桌子,放他和夏冬蝉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草编筐轻轻震动,里头的手机响了。两人同时垂眼望去,见亮光的不是自己手机,夏阅略有失望地偏开脸。 他不小心看到夏冬蝉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他男朋友。夏阅搬着小板凳,自觉坐开了一点,背对他转过身去。 年初夏冬蝉参加恋综,在综艺上大火了一把。综艺最后一期播完以后,对方就与男朋友官宣了,这事在网上沸沸扬扬,遍网都是他们的cp粉。 夏冬蝉起身走开,压低了嗓音回答。但声音还是断断续续,顺着风的方向过来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低语,落在夏阅耳中,却平平淡淡。 两人似乎是在商量营业的事,什么可以发什么不可以,身上搭配什么情侣元素。夏阅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忍不住回头瞄一眼。 网上有小部分传言,说两人是合约情侣,为了炒作才在一起。现在看起来,或许传言是真的,只是没有人相信。 那是别人的私事,夏阅转回了头来,将板凳挪得更远。 乡村里无事可做,不如早点找陆商,夏阅第一个洗澡,和程程去提了水,就着简陋的环境,简单地擦洗过后,就回房间躺下了。 床上不出所料,睡着硬梆梆的,夏阅点了熏香,掏出耳塞戴上,最后关灯闭上眼睛,不断地催眠自己。感谢白日里舟车劳顿,他得已顺利地入眠了。 睁开眼睛之时,眼前烟雾缭绕,水汽滚烫蒸腾。脸边长毛浸着湿气,绵软地粘连在一起。夏阅用力甩了甩头,将脸边的湿气甩走,才正眼打量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他在酒店房间的浴室里。 八宝粥的伤口好了,身上并无明显异样,夏阅长长吁出口气。 耳朵里传来水声,满室水雾蒸腾中,能看到男人后背。热水不断地流下,陆商站在花洒下,背对着他在洗澡。 夏阅一双猫瞳睁大,对此场景全无准备,面皮发烫地垂下头。脚下是熟悉的大理石,他蹲在浴室的洗脸台上,面朝陆商洗澡的方向。 他忍不住悄悄抬头,想着看一眼怎么了,陆商是他男朋友,自己还不能看了?夏阅身体前倾,慢慢伸长脖子。 水中的人忽地侧身,似有要转过来之意,夏阅身体猛地紧绷,唯恐被逮个正着,飞快地转开视线。陆商没有转过来,似乎还不知道,他已经出现了。 第130章 心脏急跳了两下,他若无其事地扭头,定力很强地迈开腿,想要朝地面上跳去。一只脚堪堪抬起,他又记性不算太差地,想起了角落那只蟑螂。 此时居高临下站立,夏阅威风凛凛低眸,朝着角落睥睨瞄去。那只蟑螂早已被处理,面没有新虫子出现。 他略略放心了些,唇边胡子松懈垂落,对着地面数次酝酿,却拿不定决心下跳。不愿承认自己胆小,夏阅欲盖弥彰地抖抖胡须,昂头在洗脸台上巡视起来。 洗脸台上很干燥,应当是拿纸擦过。他放心地迈着猫步,凑近雾蒙蒙的镜子。镜子上覆着水雾,看不清镜中景象,甚至捕捉不到,他的猫脸轮廓。 夏阅略有嫌弃地抬爪,用肉垫在镜子上胡乱擦,很快擦出一块清晰地方。毛毛尖尖的猫耳朵,从镜子中露了出来。 他却没有在照镜子,而是目不转睛地,透过镜子看后方。镜中擦亮的那一块,恰好照到陆商后腰。 水流遮挡在视野前,原本是朦胧暧昧的,陆商抬手关掉了水,从镜子中缓缓转身。 线条分明的腹肌露出来,上方伏着不少圆润水珠,时而有珠子碎裂开来,化作水长长地流淌而下,只余一道浅浅的水痕,清透残留在男人腹部。 夏阅耳朵噌地立起,这正是他最喜欢的,露得明明白白实实在在,却又不太过的性感尺度。在这种刚刚好的尺度上,毫无疑问,夏阅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至于水流去了哪里,他稍稍一想都脸红。强行让自己不去想,他将猫脸凑近镜子,扁扁地压上了镜面。画面更加清晰起来,他看见陆商拿过毛巾,在擦肩头与胸口的水。 肩膀胸膛是模糊的,镜子上仍覆着水汽。夏阅失望地舔舔嘴,视线落回对方腹部。陆商不知道何时,后退了一小步。 镜中画面多出一点,斜下方的人鱼线,也露出了一小部分。夏阅绿瞳一动不动,盯着他的人鱼线看。腹肌上碎裂的水珠,沿着人鱼线蜿蜒而下,没入雾气遮挡的地方。 夏阅害臊地抖着耳朵,想起那晚在男人床上,对方抓着他的脚腕,让他踩两侧人鱼线……这么说起来,他踩过陆商的人鱼线,却没有认真仔细瞧过。 心中不由得一动,趁陆商没有发现,他鬼鬼祟祟抬爪子,擦下方镜子的水雾。视野范围渐渐扩大,从露出的冰山一角,到完整的人鱼线,被水流打湿后,清晰凹陷的线条,一路流畅地延伸向—— 视线被骤然拦截,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夏阅两只后脚蹬地,扶着镜子直立起来,化身为勤劳的清洁工,抖动着满身蓬松长毛,脚垫压着模糊镜面,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十分卖力地搓动起来。 下一秒,身后脚步声迈近,他的后颈被人捏住,屁股被手掌心托住,陆商将他从镜子前抱起,转身放在了自己腰胯上,轻轻拍了一下猫屁股,“想看就直接看,不用偷偷擦镜子。” 第70章 暴雨 夏阅没有低头看,而是愤怒地踩了两脚。猫脚落下软绵绵的,不像是在愤怒地踩,像是在给男人按摩。 陆商笑了一声,将他放回洗脸台上,自己套上家居长裤。上衣穿上以后,对方没有系扣子,抱起他朝外走去。 夏阅猫脸压在他胸口,始终面容严肃地克制,努力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然而他完全想错了,陆商敞着上衣穿,并非是想来钓他,而是拿他当免费苦力。 在沙发里坐下来,男人将他放在腿上,抬起他的两只爪子,语气平常自然道:“帮我扣。” 夏阅拉长一张猫脸,尝试着用双爪去扣,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最终耐心耗尽,一爪子拍向陆商,朝对方怒目而视。 后者唇角微微勾,这才没有继续为难他,慢腾腾地扣好了上衣,“今天到西城鸣山了?” 夏阅正闲得扒拉耳朵,闻言朝他点了点头,张口接连“啊”两声,到了。 “广告拍几天?”陆商问。 夏阅抬起一只爪子,意图朝他比划数字,发现做不到以后,他从毛茸茸的爪子缝里,伸出了两只尖尖的指甲。 “啊啊。”夏阅说。 “两天?”陆商看懂了,“算上来回两天,一共是待四天。” “啊。”夏阅欣慰地点头,为他的解读能力。 “住山下村里?”对方又问。 提到住所问题,夏阅闷闷不乐趴下,有气无力地“啊”一声。 “住得不好?”陆商看出来了,眉梢轻轻一抬。 何止是住得不好,夏阅从他腿上爬起,两只后腿蹲坐在地,抬起两只前爪手舞足蹈,嘴里叽里呱啦呜哇呜哇,突然话多地倒起了苦水。 他言辞激昂神情激动,原本安详的两搓聪明毛,也跟着激烈地晃动起来。尾巴更是频频上下甩动,几次甩在陆商的膝盖上。 “说的什么?”男人拍他的猫头,“我听不懂。” 夏阅停了下来,转头跳上茶几,急忙去拖平板。他一爪子拍亮屏幕,记起来还要解锁,本想出声叫陆商,不成想猫脸凑过去,平板就自动猫脸识别,解锁进入到了桌面。 他发出轻轻的惊呼,一双碧瞳微微竖起,看得很是目瞪口呆。 “昨天让八宝粥录的。”陆商道。 猫嘴巴张成小小的o形,露出来一截粉粉的舌头,夏阅猫脸呆呆的转过来,平板竟然还能猫脸识别? 陆商读懂了他的困惑,伸长手指拨弄他舌尖,“能。” 第131章 夏阅警惕地闭紧嘴,坐倒在平板面前,打开备忘录敲字。他同陆商详细描述,村子里条件有多艰苦,晚饭有多么不习惯,小孩子又有多么可怜。 但旅游业已经在开发,生活很快就会好起来。陆商听完以后,什么都没有说,只言简意赅问:“吃不了这个苦?” 夏阅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表达得很混乱。 陆商却看懂了,他没吃过这种苦,但也并非不能吃。他把夏阅抱回怀里,掌心摸了摸猫肚皮,语气中有安抚意味:“回去以后——” 话没有说完,他蹙起眉来。本意是想许诺什么,但想自己在剧组里,也不能许诺什么事。一秒的停顿后,他皱着眉改口:“回去以后吃顿好的。” 夏阅蔫巴巴应下,没有再抱怨其他。 晚点陆商看剧本,夏阅也没打扰他,趴在旁边睡着了。到底是睡不习惯,早上没到闹钟响,他腰酸背痛爬起了。 夏阅去院子里打水刷牙,清晨院外日照连绵青山,金色光芒洒落下来,山脚湖泊绿如翡翠,像八宝粥的瞳孔颜色,这淡化掉了他的沮丧。 夏冬蝉也起来了,但夏阅看得出来,对方并非睡得不好,而是自律到了可怕。工作人员提早来叫人,见两位老师都起了,笑容很欣慰地返回。 去摄制组那吃过早餐,他们出发去山脚拍摄。与导演预估的差不多,山脚一天时间拍完了。期间夏阅还在湖畔,拍了碧透湖泊的照片,在微信上分享给陆商。 他说这是八宝粥的眼睛。 陆商一整天的戏,忙得晚上才回他。不是回的文字消息,而是直接打来语音。当时夏阅洗完了澡,在院子里和大黄狗玩。手机放在草编筐里,他隔得远没听见,是夏冬蝉送过来的。 夏阅起身接电话,瞥见夏冬蝉走远,手捂在嘴巴边上,小心地压低声音,回答陆商的问话。 两人没有聊多久,听出来他不太方便,陆商让他回房间,再把语音打过来。夏阅挂掉了电话,拿上手机往回走。路过夏冬蝉时,他停了下来,想说声晚安,却被对方先开口问:“刚才那是陆商?” 夏阅心下一紧,捏着手机没说话,但也没有否认。他担心别人认出陆商,还给陆商改了别的备注,可夏冬蝉还是认出来了。 “我和陆老师有过合作,我认识他的头像。”夏冬蝉解释,“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我只是有点意外,所以想确认一下。” 夏阅对上他的目光,夏冬蝉起身站起来,“如果还是觉得不放心,我可以说一个自己的秘密。”他表现得很平静,“我现在的恋情,只是契约和炒作。” “好了,现在我们扯平了。”很淡地笑一声,夏冬蝉朝他说。 第二天拍摄不太顺利。早上起来空气很冷,院里地面湿漉漉的,外头还下着毛毛雨。远处青山雾蒙蒙,山脚湖泊被挡住,只能看见模糊轮廓。 夏阅坐在屋檐下等消息,大黄狗就蹲在他的脚边。他拿了馒头在吃,一边吃一边撕小块,低头喂给身边的狗。 大黄狗张嘴来叼,动作很小心翼翼,口水没有蹭到他。昨晚回房间后,他和陆商打语音,中途没忍住睡着了,语音却一直没有挂。 最后挂断的时间,显示是在零点左右,那时候陆商也睡了。好在陆商最后挂了,早上手机还有电,闹钟才能及时响。 昨晚最后的记忆,是陆商告诉他,今晚没有夜戏,他可以早点来。 夏冬蝉撑着伞,从坡下走上来,身后跟着其他人。不出意料的是,下雨山路打滑,考虑到安全问题,拍摄暂时取消了。 但山里天气多变,如果中午出太阳,或许他们还有机会。夏阅原本很失望,听到最后一句,又打起精神来。 他闲着没什么事,做了个晴天娃娃,挂在院子屋檐下。大黄狗觉得新鲜,仰着头看来看去,一边兴奋地吐舌头,一边跳起拿爪子拍。 索性它够不着那么高,最后被夏阅拍着脑袋,无情地赶去一边玩了。 或许是他的祈祷有用,又或许是他们运气好,午饭前真的放晴了。太阳从山尖处出来,晒干了潮湿的地面。 中午聚在一起吃饭,他听见导演问村长,山里还会不会有雨。村长也拿不定主意,扫过他们殷切的目光,最后按照以往经验答:“如果山下没有雨,山上就算有雨,也只会是阵雨,过一会就停了。” 其他人叽叽喳喳讨论,琢磨这么大的太阳,应当是不会下雨了。大家都想早点回去,毕竟村里条件艰苦。 导演组思来想去,耐不住众人眼中期盼,最终经由投票下决定,吃完饭等到一点,如果太阳还很大,他们就扛器材上山。 等到了下午一点,日光烤得桌面烫,大家回去背设备。东西已经提前备好,为防止山上有阵雨,后勤带了雨衣和雨布。 后勤组的人没全上,留了两个女生在山下,以备有什么不时之需。夏冬蝉助理去了,程程没跟他去。大概是水土不服,昨天从湖边回来,他有些上吐下泻,只能留在村子里。 山里信号不好,夏阅给陆商发消息,让他有事先找程程。陆商没有回他,多半是在拍戏。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按照导演组的计划,在晚上八点天黑前,他们就能顺利下山。山里拍的镜头不多,扣掉来回两小时教程,剩下的拍摄时间充足。 两个小时后,在影视城的片场,陆商回了条消息。知道夏阅上了山,没法再接着回复,傍晚收工以前,他没有再看手机。 第132章 七点整陆商回酒店,洗了澡陪猫玩到八点,夏阅依旧没有回消息。他把逗猫棒给何非,接到叶明煦的电话,和对方聊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以后,叶明煦还要接着说,陆商却打断了他,说接下来没有空。叶明煦磨蹭了会,八卦他和夏阅的事,到八点四十五分,才终于挂了电话。 手机握得轻微发烫,通知栏显示信息满格,夏阅依旧没有回消息。陆商站在窗边没动,找出程程号码拨打。 电话接通了,但信号很差。声音断断续续的,混杂着明显电流,还有嘈杂背景音。程程甚至不怕他了,语气仓促地应付他。 陆商这才知道,摄制组没有回来。 晚上八点四十六分,鸣山下起了暴雨,摄制组被困在山中,所有人都失联了。 陆商挂掉电话,转身开门往外走。 第71章 下山 陆商去年导那走了一趟,“明天的戏帮我挪后一天,所有误工的费用我来补。” 年导扫了眼通告表,明天陆商戏是满的。他表情都没变,就张口答应了,转手通知给助理后,拎起壶要给他倒茶,被陆商拦了下来。 人上了年纪就爱喝茶,茶叶是年导自己带的,陆商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与他沟通完拍戏的事就走了。 年导送他到门口,瞧着他的背影纳闷,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他与陆商合作多次,陆商的敬业精神,他是看在眼里的。对方不会无故请假,也从来都不会轧戏。应当是家里出什么事,年导暗暗思索着,退回房间关上门。 陆商回了自己房间,让何非通知完司机,再订一张晚班机票。何非也不明状况,给司机打完电话后,打开软件搜航班,问陆商他是否要一起。 “你不用去,我自己去。”陆商拿起手机,“买最近的那班。” 何非迅速买完票,和陆商一起下楼。路上听闻是西城鸣山出事,他拿出手机上网搜索,互联网上静悄悄的,什么消息也没走漏。 鸣山地理位置偏僻,这种新闻爆出来,大概还要点时间。陆商行程需要保密,两人都戴着帽子口罩,陆商脸上还有墨镜,在机场没被人认出来。 何非送完他出来,就和司机返回了。行程时间掐得紧,陆商进了候机室,就直接去登机了。何非也没有闲着,远程隔着网络,替他联系西城那边的司机。 鸣山上的雨还在下,摄制组依旧是联系不上,后勤已经联系搜救队了。程程给陈今打电话,陈今原本在宴上应酬,闻言放下酒杯就走了,连外套也没来得及拿。 她穿着裹胸裙高跟鞋,需要先开车回家换衣服。宴会地点在a市繁华地段,回去路上毫无意外地堵车了。她拨通程程电话问情况:“拍摄组那边失联多久了?” “刚出发那会还有信号,两点左右就联系不上了。”程程说。 山里没信号很正常,前方红灯跳绿以后,陈今一脚踩下油门,“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 “下午五点多吧。”程程仔细回忆,“刚开始下小雨,没有人当回事。到七点多的时候,雨就越来越大了……” 那头声音愈发不真切,掺杂着下大雨的声音,最后淹没在电流声中。信号最后中断了,陈今也无暇顾及,颇有些焦头烂额。 钟森南这会还在棚里,出于多方面考虑,陈今没把这事告诉他。 夏阅和摄影助理在一起,两人蹲在大树底下躲雨。两人都穿着雨衣,夏阅什么也没拿,助理怀里抱着包,里面是台摄像机, 他们进山拍摄那会,山里天气还是好的。等到傍晚快收工时,山里突然下起了雨。不是毛毛小雨,而是倾盆大雨。 山内气温骤降,雨雾遮蔽视野。能见度迅速变低,大伙手忙脚乱收拾,先拿雨布盖上器材,随后各自穿上雨衣,打算在原地等一会,等这场阵雨过去,他们就立刻下山。 这场雨来得势猛悠长,并非渐停的阵雨,反而越下越大了。入夜后山上会很冷,大家都只穿了薄外套,长时间停留容易出事。 众人决定冒雨下山。来时的路难找,加上器材很重,他们走得极慢。雨衣罩在头顶,像是扛不住雨势,渐渐变得冰凉湿润。 夏阅深一脚浅一脚,鞋子踩在黄土泥泞里,脏得看不出原来模样。雨水顺着帽檐流淌,沾湿他的发鬓脸颊,裤腿被雨水打湿了,他停下来弯腰卷起,拽了拽雨衣的帽子。 他原本在夏冬蝉旁边,再起身的时候,已经落到了队伍末尾。所有人穿着同色雨衣,戴着帽子埋头匆匆走,无声穿过重大雨幕,渐渐融入前方雾中,只剩下灰白的背影轮廓。 夏阅抬脚跟上去,追随前方那些人,沉默地踏入雾里。身旁有人踉踉跄跄,一觉跌倒在泥潭里。 她撞到了夏阅。雨衣帽子从头顶掉落,大雨瞬间朝他倾盖而下,泥水飞溅在他的脸上,夏阅在雨中闭了闭眼,下巴与唇边感到冰凉湿意,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泥水,从他的脖颈流入领口,带入被雨衣隔绝的冷气。 身体上的热意被冲散了,他打着寒颤扶起帽子,帽子里的水打湿头发,蹭得他后颈湿漉吧冰凉,夏阅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弯腰去扶脚边摔倒的人。 摔倒的人是个女生,夏阅一只手没能扶起,险些将自己带倒下去。透过朦胧发灰的雨衣,他这才看清楚,女生怀里还护着个包。 应当是摄影师助理,他伸出两只手去拽,才将人从泥洼里拽起。女生长得年轻纯善,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将那只包抱得很紧,唯恐包中器材损坏。 第133章 里面有昂贵的摄像机,还有他们珍贵的素材。夏阅抓着她胳膊没松,抬头朝前方看去时,眼中掠过明显慌意。那些原本不近不远,灰白色的背影轮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中。 女生哭了起来,声音落在雨里,像蒙上粘腻的浆糊,时近时远地传来,空洞而又很虚浮。夏阅背脊覆上冷汗,心头冒起来的慌张,一点也不比对方少。 但他不能哭,抓对方胳膊的手紧了些,他拉着女生朝雨雾里走。他尝试着和她交流:“你有对讲机吗?” “没有。”哭声停了下来,助理无措地答。 想来她也不会有,导演分发了对讲机,但都在小组长手中。他们沉默地往前走,走到天黑下来了,大雨依旧没有停。 雨势隔绝所有声音,他们走在这座山中,除了自己的呼吸与脚步,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眼前只有小团的手机光,手机上是绝望的无信号,夏阅的手机快没电了,他的手变得冰冷僵硬,在湿冷的空气中失去直觉,他抓着的那条胳膊在发抖。 器材包是轮流抱的,助理不愿意背着走,担心摄像机被淋坏,即便包上裹着雨布。这会儿是助理抱着,夏阅也没有力气了,他轻声开口问:“抱不动了吗?” 身旁人停顿几秒,从鼻间闷出一声“嗯”。夏阅心沉得不断下坠,望着眼前毛骨悚然的黑夜,觉得他们今晚走不出去了。 黑夜吞噬人信念,也吞噬人的希望。他们停在了树下,不再继续往前走。夏阅冷得呼吸麻木,心底犹如被凿穿洞,雨水不断地往里灌。 视野所及之处,看不到丝毫光亮,他们像被隔绝与遗忘,沉默地蜷缩在大雨中。他早已饥肠辘辘,只能不断舔嘴唇。嘴唇皮被他舔得发干,他就去舔唇边的雨水。 身旁的人还在发抖,夏阅终于意识到,她并非累得发抖,而是在冷得发抖。想起无数山中失温的新闻,他愈发变得焦虑与紧张了。 夏阅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脱下自己外套,裹在了她的雨衣下。外套上带着的体温,让她稍稍得已缓解。夏阅抱住自己膝盖,咬紧牙关蜷缩起来。 晚上十点,双方手机都没电关机,他失去对时间的概念。月亮始终没有出来,也没有见到搜救队伍,他差点儿就要以为,今晚得交代在这了。 幸运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了一团光亮。一团微弱而又黯淡,却近在咫尺的光亮。夏阅从树下爬起来,朝着那团光走去。 他与夏冬蝉那队汇合了。他们是走在中间那部分,除了夏冬蝉与助理,还有后勤工作人员。男生都脱下外套,裹在了助理身上。剩下的人挤在一起,紧裹着遮雨布取暖。 后勤包里有吃的,夏阅淋着雨吃面包,面包被雨打湿了,他依旧吃得很香。他们等到凌晨四点,才终于等来了救援,也是最后被找到那批。 在山里掉队以后,因为迷失了方向,他们越走越远,走到了大山深处,与下山背道而驰。虚弱的女生被担架抬走,剩余的人都得到了毛毯,跟跟随搜救队的人下山。 到这个时候,雨还是没有停,从瓢泼大雨变成细细小雨,夏阅脱下了湿雨衣,将毛毯裹在身上,任由脸在外淋雨。 走下山花了三个小时,除了有几人淋雨发烧,还有一人摔倒受伤外,其余的人都安全下山。回村子的路上,早已是天光大亮,但下了一夜的雨,晨间气温又湿又冷,弥漫着粘稠发灰的雾。 后勤组长等在进山口,数着人头确认他们安全。手下助理莽莽撞撞的,从远处雾里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传递消息:“有、有人来了——” 组长思绪被打断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有人来不是很正常?在这里的不都是人吗?” “不是。”助理喘匀了一口气,捂着脑袋小声解释,“是外面来人了。” 组长闻言稍愣,“谁啊?来这么快。村镇干部还是娱报记者?” “都、都不是。”助理探头探脑地张望,“好像是来找夏老师的。“ 谁都没有看见,夏阅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眼眸微微亮起。 “夏老师?“夏阅和夏冬蝉成了焦点,组长看过去时猛地一顿,“……找哪位夏老师?” 助理随即恍然,不好意思地答:“不、不知道,我忘了问……” “好像是夏老师男朋友来了。”后方过来一人,眼里透着羡慕。他没见到本人,也是半路听说,顺带好心传话。 助理是个粗神经,闻言学着领导,老神在在地问:“哪位夏老师的男朋友?” 唯恐夏阅当场甩脸子,抑或是年轻人口无遮拦,不小心成了谣言起源,组长先发制人,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什么哪位夏老师?当然是夏冬蝉老师,夏阅老师还是单身。” 助理“哦”了一声,挨骂后眼神沮丧。 夏阅也在心里小小“哦”一声,眼神同样流露出失望和沮丧。他悄悄地望向夏冬蝉,后者却神色平静,平静中压着疑惑。 他巴巴地望了一会儿,突然就改了主意,觉得陆商没来也挺好。 夏冬蝉是契约恋爱,只需要认真营业,每日达到kpi就行。可他不一样,他不仅要维系感情,还要注重自己形象。眼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是不要让陆商看为好。 出了这种事情,陈今不会不管,很快也会过来。假如陆商真来了,到时候两人撞上,也很难自圆其说。 第134章 这样想着,他也就放宽了心,却听助理咋咋呼呼,一惊一乍高叫起来:“不是夏老师男朋友,那是——” 那是陆商。来的人是陆商。 夏阅微惊抬眼眸,一眼望见了陆商。 他从雨中走来。 -------------------- 陆老师情话加载进度条:70%……85%……90%…… 第72章 克我 陆商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所有人都认了出来,那不是夏冬蝉的男友。夏冬蝉没有很失望,反而露出轻松表情。 男人从坡下走近,其他人都在看陆商,唯独夏阅鬼鬼祟祟,翻遍身上所有口袋,没能顺利找到口罩后,他包袱很重地拉高毯子,若无其事遮住下半张脸,低头将鼻尖埋了进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直接拉到头顶,遮住自己整个人才好。 他不知道陆商怎么来了,有人问了夏阅想问的话。 “来这边考察。”男人简明扼要。 叶明煦找了点朋友,牵头要做公益项目,打算投建爱心学校,陆商替对方来考察,恰好遇上他们拍广告,还差点在山上出了事。 众人纷纷“哦”一声,神色恍然地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没有疑问,什么重要的考察啊,还需要影帝亲自来。而且众所周知,陆商最近的行程,不是都在拍戏吗? 但没有人敢问。 夏阅也躲在后面,小小地“哦”一声,跟着恍然大悟点头。 随即察觉有视线投过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眉心。夏阅脖颈一僵,缓缓抬起眼皮。隔着人群看向他,陆商皱眉出声道:“夏阅。” 两人一起拍戏的事,在场众人都知道,知道他们有交情,工作人员自觉让路。夏阅裹着毛毯上前,被陆商揽住了肩头。 毛毯上也有雨水,沾湿了男人袖口,夏阅下意识挣动,想从他身前走开。陆商神色肃沉,手臂压着他肩头,嗓音里也有沉意:“动什么?” 夏阅不动了,迟疑地抬头,露出狼狈的眉眼,“我身上都淋湿了……” 他像只脏兮兮的落汤猫,额发湿成一缕一缕,乱糟糟地贴在脸前。黑色发梢上满是水汽,眼角鼻尖上蹭着泥点,干涸的黄色泥水痕迹,盖住了鼻尖那颗圆痣,眼眸像蒙上了一层灰,不似以往乌黑润亮了。 “湿了还不回去洗澡换衣服。”陆商面容冷冽地训斥,周身溢出的气压很低。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眉间压着些愠意,似有风雨欲来之意。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觉得传言果真不虚,陆商对后辈很严格,训起人来语气很凶。唯独夏冬蝉了然,甚至有几分意外,意外这份感情的真实。 夏阅告别众人,跟着陆商离开。后勤组长反应过来,问夏冬蝉不一起走吗,夏冬蝉并未正面回答,只让他替自己借个院子,他先去别家洗个热水澡。 陆商路上就打了电话,让程程提前接好热水,送去洗澡的那间棚里。让程程进去拿衣服,他送夏阅到棚前,看着他低声嘱咐:“洗完澡再洗头发,不要为了省事一起洗,水擦干再穿衣服。” 头发路上就烘干了,夏阅讷讷地点头,对上他发冷的眉眼,自然是不敢反驳他。 他关门进棚子里了,过一会程程来送衣服,被陆商伸手接过去了。陆商问陈今什么时候到,程程说凌晨就到西城了,但是没找到过来的车,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陆商让他打个电话问问。 程程也不觉得有异样,真就听话地打电话了。陈今的确还在路上,今早路旁山体滑坡,暂时被堵在路上了。 不过知道夏阅没事,她也不怎么着急了。通话结束以后,陆商让他去拿吃的。夏阅在山上待了一夜,也没怎么吃过东西。 程程稀里糊涂回神,顿觉还是他考虑周到,连忙揣着手机出门了。 院子里没别人了,只有一条大黄狗,咬着晴天娃娃在玩。陆商走回棚子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腾出一只手敲门,“洗完了吗?” 夏阅站在里头,oo@@裹浴袍,裹完以后闷闷答:“洗完了。” 陆商放下手来,“拿衣服进去穿。” 夏阅拉开了门缝,伸出一只手来接。衣服裤子没摸到,摸到了男人手指。指节修长而分明,带着温暖的体温。 陆商握住他的手,往棚里头慢慢推,连人带衣服裤子,都跨入了棚子里。棚内水汽未散,温度比门外高。夏阅洗了澡没洗头,身上裹着白色浴袍,脖子以下干净柔软,脸上依旧脏兮兮的。 热气在往外跑,陆商关上棚门,将衣服递给他,拉开防水帘子,在凳子前坐下。澡棚与厕所分开的,角落里摆了张凳子,用来给他们放衣服。 沐浴露是他自己带的,香味浓烈馥郁地溢散,填满这间狭小的澡棚。是陆商闻过的味道,男人眉间冷意减淡。 夏阅抱着衣服看他,面颊微热踟蹰着问:“我穿衣服了,你不出去吗?” “不能在我面前穿?”陆商轻描淡写问。 夏阅犹豫了两秒,压低了声音回答:“程程还在外面。” “他去给你拿早餐了。”陆商说。 夏阅闻言,眨眨眼睛又抿抿唇,最后红着脸解浴袍。 “过来。”男人简短地开口,“我帮你解。” 夏阅犹疑地没有动,担心对方是想做别的。倒不是不能做,但这老破小棚子,瞧着质量不怎么好,隔音效果几乎没有,他唯恐会被人发现。 第135章 “阅阅,”陆商出声叫他,静静地等着他,“过来。” 最终还是难以抵抗,夏阅迈开步子走近。拿过他的衣服裤子,放在自己的腿上,陆商什么也没有做,抬起双手解浴袍。 扣子都解开了,胸口腰腹露出来,甚至还有他的腿。陆商没有任何反应,连声音都自然平常,从衣服堆里翻出内裤,“自己把内裤穿上。” 夏阅莫名觉得脸红,他想自己是十九岁,并不是只有九岁,这种事不需要陆商提醒。那条白色的内裤,此时勾在男人指尖,让他很难不去多想。 但陆商神色很正,像在谈重要工作。他不敢再心猿意马,接过内裤转身穿上。站直身体那一刻,浴袍后领被人拎着,从他背脊上脱了下来。 夏阅心神微微一凛,暗道重点就要来了,陆商果真爱玩这套。抵上来的却不是手,而是柔软的衣服不料。 “低头。”对方道。 夏阅神色一顿,背对着他低头。衣服套入他头顶,滑到他的脖颈处,夏阅伸出双手,穿上圆领长袖。 陆商拿着长裤蹲下,将裤筒口伸向他道:“手扶着我,脚抬起来。” 夏阅着实害臊,自己有手有脚,还让人替他穿衣服。但他又想偷着乐,替他穿衣服的,不是别人是陆商。 他依次抬腿穿入,自觉将长裤提起,低头在腰间打结。陆商坐回凳子上,看他嫌结打得不好,又拆散重新打一次。 第二次他很满意,打完后疑惑抬眼,“……不出去吗?” “过来坐。”对方说。 夏阅更加疑惑,难免有些多想。衣服穿上还不走,这是要收取报酬?他自以为领悟很深,上前跨坐在男人腿上,脚背勾住对方小腿,双手抱紧。对方脖子。 白天山下气温不低,洗澡水也烧得很烫,他还兑了点冷水。但昨晚雨夜的冰冷寒意,此刻还像是浸在骨头里,让他回想起来心有余悸。 他尚未完全放轻松,陆商身上的体温,让他感觉到温暖,像搁浅一整夜渴水的鱼,其实他也想和陆商亲近。 男人却拿下他的手,“想到哪里去了?我让你坐凳子上。“ 凳子是条双人长凳,旁边空位绰绰有余。夏阅一秒老实了,从他怀里下来坐好,吞吞吐吐地回答:“我以为你想干别的……”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字音几近模糊起来。陆商还是听到了,“干别的?怎么干?”他不咸不淡地反问,手指抵住夏阅脸庞,“和你现在这张脸吗?” 夏阅本能地解读为嫌弃,有点不好意思地垂头,避开陆商投来的视线,四处摸手机想要照镜子。 他的手机没带进来,陆商拿出手机给他。夏阅拿起手机照脸,见自己眼底乌青疲惫,脸上蹭满了污泥点子,还有雨水流过以后,脸上长长的漆黑痕迹。 额前头发已经干了,但仍是凌乱贴伏着,发梢翘得七歪八扭的,整张脸有些灰头土脸,皮肤都露不出底色了。 夏阅沉默了一会儿,自觉丢人地捂住脸。这哪里还是流量爱豆,这分明是刚流浪回来。也不怪陆商嫌弃,就连他自己看了,也都觉得挺嫌弃。 他换下来的衣服裤子,皱巴巴地堆在凳脚旁,上面也溅满了黄泥巴。陆商拿下他的双手,捧高了他的面庞问:“昨晚在山上摔跤了?” 对上男人的双眸,夏阅神色怔了怔。 “摔到哪了?”陆商面容淡淡的,声线低沉肃穆,对这件事表现得在意,“我刚才看过了,你身上没有伤。” “没有摔。”夏阅回过神来答,“是别人摔了一跤,泥溅在我身上了。” 陆商不再多问,扫到旁边的洗脸巾,拿起来沾过清水后,替他擦干净下巴,“刚才我说过来考察,你跟着别人哦什么?” 湿润凉意抚过他的下巴,夏阅脸庞压着陆商手指,没多想就率先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吗?” 按在他颊边的力道稍重,陆商皱着眉头似有不虞,“不是。”他擦过夏阅的鼻尖,将鼻尖痣擦得干干净净,再次变得饱满圆润起来,“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夏阅先是愕然,第二遍再重复的时候,他雀跃得快要飞起来,“你来找我?” 洗脸巾离开他鼻尖,轻轻拂过他的眼周,陆商出声吩咐:“把眼睛闭上。” 夏阅闭上了眼睛,嘴唇愉快地张合,唇角几乎要压不住,“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还要拍戏吗?” “戏改到明天了。”对方语气平稳,有条不紊地答,“昨晚十一点的飞机。” 夏阅闭着眼睛,忽然就不笑了。深夜十一点的飞机,进山车程六个小时,昨晚他一夜没睡,陆商也一夜没睡。 擦干净他的眼尾,陆商拨开他的碎发,慢慢地擦拭他额头。夏阅睁开眼睛,几次欲言又止抬眸,碍于视野被遮挡了,都只看到男人手腕。 他眼底有愧疚流露,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甚至突然想到了,在网上看到过的话。有人曾经说过,爱不是接吻,不是拥抱,不是二十四小时聊天,也不是约会和开房。 爱是难过的时候让你笑,安静的时候还能听到你。 以及他记忆最为清晰深刻的—— 爱是见到你最狼狈的时候,依旧不会停止爱你。 他重新仰起头来,去看陆商的脸。他看陆商的时候,陆商也在看他。 手从他的额头前离开,男人放下那块洗脸巾。洗脸巾已经擦黑了,夏阅的这张脸,从额头到下巴,也变得干干净净了。 第136章 他还是漂漂亮亮的,皮肤白得像能透光,摸起来也细嫩柔软。从见面起到现在,陆商眸中终于褪去沉意,唇角慢慢地掀了起来。 他知道夏阅在想什么,不需要夏阅有所表达。他看着夏阅白皙的脸问:“现在你还会觉得,我们只是玩玩吗?” 夏阅仰着脸轻轻懵住。 “在山上淋了一夜雨,还怎么让我干别的。除了把你擦干净以外,我什么别的都不想干。”掌心按住夏阅的后脑勺,男人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拍广告都能出意外,说什么我克你?我看是你克我才对。”陆商道。 -------------------- 夏阅:不是你咋都听到了??? 第73章 电话 夏阅从懵逼中回神,双手紧紧回抱住他,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不是。” 察觉到他拥抱的力度,陆商眼里划过淡笑问:“不是什么?” 夏阅埋着头嗫嚅:“不是玩玩……” 越说越觉得心虚,他索性便豁出去了,抱着陆商抬起头,亲上对方的嘴唇,语速极快地辩解:“你听我解释。” “不听。”推开了他,对方淡道。 他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乌黑眼珠滴溜溜地转,急得已经是火烧眉毛,抠着裤缝努力想对策。 眸底笑意更加清晰,陆商补上了后半句:“洗完头发再听。” 夏阅明显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去提旁边那桶热水。男人跟着起身道:“我帮你洗。” 将舀水的瓢递给他,夏阅在空桶前蹲下,将头伸向空桶上方。 陆商试了试水温,舀起热水缓缓倒下,水顺着他发梢流淌。夏阅闭上双眼,听见陆商问他:“烫吗?” “不烫。”他扶着桶沿回答,伸手去按洗发水。 揉过洗发水以后,再倒水冲掉泡沫,这样来回洗上两遍,最后一遍冲干净后,毛巾从头顶落下来。夏阅顶着毛巾起身,坐回那张双人长凳上。 他低着头要抬手擦,陆商已经放下水瓢,先握住了那块毛巾,在他发顶揉擦起来,“现在可以解释了。” 夏阅低头看着地面,眼前光影切割成块,随着毛巾的晃动,在眼前时明时暗。不用看着陆商的脸说,解释起来也不卡壳了,他把那天要和钟森南说的,全都倒豆子般地说出来了。 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等他口干舌燥说完,发现地面光影不晃了。陆商动作停了下来,切割的光也跟着静止,视线穿过明暗的斑驳,他看见陆商蹲了下来,拉开毛巾与自己对视。 夏阅睫毛颤了颤,脸后知后觉地红了。对上男人那双黑眸,他也终于想起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说自己喜欢陆商。 他的眸光轻轻闪,避开陆商的视线,羞赧地拉回毛巾,挡在自己脸庞前。陆商拿走了毛巾,搭在他身旁凳上。 视野敞开明亮起来,夏阅变得无处遁形,只好忿忿地望向他。 陆商笑了一下,吻住他的嘴唇。 夏阅坐得比他高,俯身垂头迁就他,双手搭上他肩头,汲取他唇间温度。 暖意从对方唇间渡过来,驱散了他血液里的凉意,也驱散了昨夜残留的心悸。他比以往更加渴望亲吻,也更加地眷恋和依赖,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像只急得团团转的猫,毫无章法地咬上陆商唇,没有任何技巧全凭直觉。但是这样还不够,他想被更加用力地拥抱,想蜷缩在温暖的怀抱里。 如同感知到他的情绪,陆商起身坐回了长凳,将他压入自己怀抱里。 夏阅眯着杏瞳眉眼慵懒,发出小小的魇足叹息声。 这种魇足无关身体私欲,而是由内自外从骨子里,让他觉得自己被填满了。他有种想幸福舔毛的冲动。 棚子外程程声音响起,打断了他散漫的思绪。夏阅神色不满地爬起,确认两人并无异样后,走过去拉开了澡棚门。 小助理提醒他去吃早餐。夏阅从门内出来,身后还跟着陆商。程程声音都结巴了:“哥、哥……” “这里洗头发不方便,我进来帮他倒热水。”陆商嗓音平淡。 程程不疑有他,真心实意道谢:“谢谢陆老师。” 两人去堂屋吃早餐,程程留下来收拾。几分钟以后,程程收拾完进来,带来另一个消息,山路塌方的事,一时半会处理不好,确认夏阅没受伤后,陈今决定不过来了,她回机场附近住下,等他们一起回a市。 这事不光影响陈今,也影响要出山的他们。索性听说滑坡不严重,最迟明天也能处理好。夏阅这才知道,陈今已经到西城了,得亏这会儿没进山,不然看到陆商,自己还得解释。 吃完早餐他回去睡觉,陆商约了这里村长,还真顺道去考察了。摄制组被困山上的事,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粉丝都很担心,蹲点守新消息。夏阅拿回手机充电开机,睡觉前先发微博报平安。没人出事是最好的结果,如若是放在以往,这事在热搜挂半天,热度就会慢慢降下去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夏阅一觉睡到下午醒,这事儿还在榜一挂着。跟着上了热搜的,是一条匿名爆料,声称陆商也在鸣山。 粉丝张嘴就骂他造谣,陆商人在剧组拍戏,怎么可能会去西城。站子一个个不吭声,也迟迟没出上班图。 粉丝跟着就慌了,去私信前线站姐,打听具体的情况。站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昨天拿到手里的通告单,陆商今天分明排了戏,可早上却不见人出来。 第137章 但所有人都沉默,没人敢出来乱说。 前阵子闹很大的嫂子言论,这会儿又被网友抬上来了。这个时间出现在鸣山,不是嫂子在那拍广告,还能有其他什么事? 网友开始扒拍摄名单,夏冬蝉恋情早已官宣了,唯一剩下人选只有夏阅。夏阅被架上火烤了,和陆商的名字并排,挤下鸣山意外的新闻,坐火箭冲上热搜榜一。 可这样一来,罗游鱼又是怎么回事?陆商和夏阅只是推测,当初陆商和罗游鱼,可是有证据实锤的。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分析什么的都有,但始终没个定论。只有夏阅觉得反常,这种没证据的事,虽然能掀起水花,但掀起这么大水花,势必有人推波助澜。 鸣山出事的新闻,和他与陆商的流言,似乎都成挡箭牌了。还有什么更大的事,原本要在今天曝光,就这么被遮下去了。 他是这么想的,出去院子里转上一圈,发现其他人也这么想。毕竟鸣山的这场意外,闹大后对摄制组没好处,他们甚至会因此受处罚,显然并非他们的人所为。 至于他与陆商的流言,稍晚地方官号发声明,提到了资助投建学校的事,也提到了陆商与叶明煦两人,流言才渐渐被按下去。 当然,声明是给路人网友看的,只有追行程的站姐知道,考察计划并非提早定下,陆商出现在鸣山,也并非只是巧合,这是昨夜突然有的行程。 站姐一问一个不吱声,她们替陆商瞒了下来。 而投建爱心学校的事,作为明面上的发起人,叶明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晚上从剧组收工,粉丝们来送他下班,纷纷对此事很感动,不吝言辞地夸赞他。 叶明煦听得一头雾水,他是有这么方面打算,但也只是打算而已,目前详细选址未定,前面频繁找陆商视频,也多为讨论这件事情。 可他都还没公开,粉丝怎么知道的。叶明煦上车掏手机,打开微博看完热搜,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回到酒店房间,支走助理以后,他一通语音炮轰过去,问陆商这是怎么回事。陆商在夏阅房间睡觉,手机放在墙边木桌上。 铃声响起来后,夏阅接了起来。是陆商的吩咐,如果有人打电话,就让他替自己接。 叶明煦声音冲出来:“老陆——” 夏阅背靠床沿,蹲在床边地上,很小声地打断:“叶哥。” 那头卡壳了一秒,叶明煦诧异改口:“夏阅?” “是我,叶哥。”夏阅说。 叶明煦语气稍缓:“陆商人呢?” “在睡觉。”他回答。 叶明煦火气也消了,调侃的心思涌上来,意味不明地啧一声,“睡觉还是补觉?这是昨晚一夜没睡?” “应该是。”夏阅猜测。 不急着找陆商了,叶明煦换话题问:“你在鸣山拍广告?鸣山这边怎么样?” 既然夏阅待了两天,他就准备找夏阅,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兄弟的气是要生的,但兄弟的面子也要给。陆商都放话出去了,他自然不会唱反调。 他与陆商从小认识,从来不认为陆商会是,只考虑自己私事的人。陆商既然做了决定,想必是有所考量的。 所以趁着陆商没醒,他就听夏阅多说说。 房间里没铺地砖,夏阅就垫了张报纸,倚着床脚坐下来,回答叶明煦的问题。他说了很多事,也说得很仔细。至少在叶明煦听来,的确有资助资格。 山里留守儿童也多,有文化的村民不多,他们甚至缺少老师。两人不知不觉地,就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夏阅嘴唇发干。 半个小时后,床板上传来动静,陆商终于睡醒了。夏阅电话打得投入,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下床的。 男人坐在床边俯身,手臂落下环过他的肩头,从他手中拿走手机公放,“叶明煦。” 叶明煦的声音随之传出:“醒了?就等着你睡醒了,现在我们来说说——” “叶明煦。”带着睡醒后的低哑,陆商淡淡地打断他,“三十五分四十八秒,一通语音打这么久,你是在用我手机里的流量,跟我的男朋友煲电话粥吗?” -------------------- 明天休息~ 第74章 幽会 叶明煦被他噎住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通语音的目的。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还被陆商倒打一耙了。 夏阅在旁边解释,陆商低低“嗯”一声,将他从床脚拉起来,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叶明煦在电话那头问:“微博公告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陆商语气如常。 叶明煦轻哼出声,“拿我当挡箭牌用呢?”关于鸣山的情况,叶明煦都问得差不多了,他决定不与陆商多计较,“都成别人挡箭牌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谁买的热搜?”陆商问。 “我查到是李总的人。”叶明煦解释,“就上回在mine晚宴,我提到过的那个李总。他的事多半瞒不住了,曝光也就这两天的事,今天还让你们挡了回。这会儿指不定在哪,花钱打点各部门呢。” 陆商神色漠然,“明天还份大礼给他。” 叶明煦打电话来,也是想提醒陆商,见对方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言了。聊了会公益项目的事,叶明煦就挂电话,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会儿也不早了,村长给陆商安排了住处,今晚两人不住一个院子。拍摄组有人来传话,山路塌方的事处理好了,所有人明早就能出山。 第138章 山里人都睡得早,晚上陆商离开时,夏阅提出要送他。两处院子离得不远,陆商也没有拒绝,让他一路跟过去。 陆商住在村长家里,东西两边都有房间,东边房间临时腾出,村长一家挤在西院。偷偷记下了路,夏阅才回住处。 回去后看到夏冬蝉,对方坐在院子里道:“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和陆老师换。” 夏阅忙摆手说不用了,进屋前却隐晦地提及,让夏冬蝉不要锁院门。夏冬蝉听懂了,淡笑着应下来。 不过入夜以后,村路可真够黑的。夏阅开着手机电筒,仍觉得路上不够亮。他找夏冬蝉借了手电筒,等到晚上十点左右,村中院落都熄了灯,正是月黑风高时刻,他戴着兜帽揣着手电筒,偷偷摸摸地开门出去了。 大黄狗睡在院子里,听见动静抬起头,瞥见他的身影,高兴叫着跃起,围在他脚边转。夏阅连忙“嘘”一声,往它跟前扔火腿肠。 大狗“嗷呜”一声,摇着尾巴吃起来。夏阅重新拉稳兜帽,打开院子门往外走。村道上漆黑寂静,除了他落下的脚步,只剩下风吹树叶响,还有不知道来自哪里,起起又伏伏的虫鸣声。 夏阅打着手电筒,也不敢东张西望,加快步子埋头走。五分钟以后,他走到村长院子外,蹲在院门边掏手机。 他要给陆商发消息,手电筒从脚边滚开,撞在身后那扇门上,竟然将门撞开了缝。“吱呀”声响传入耳中,夏阅惊得一弹而起,紧张地盯着门缝看。 没有任何人出来,院门本就没有锁。他捡起手电筒,狐疑地照了照,确认并无异状后,径直推开门溜入,直奔东院房间去。 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他之前就观察过,村长家没有养狗。绕到后院的窗下,夏阅趴在窗台边,轻轻叩了叩玻璃。 房间里毫无动静,陆商像是睡着了。两人白天都睡过,夏阅现在精神抖擞,不信陆商已经睡了。他又敲了敲那扇窗,可窗内依旧没有反应。 夏阅只好拿手机发消息,发完以后绕回前门外,等着陆商起床来开门。手机上没有回复,他抬起手电筒末端,轻轻推了推那扇门,门竟然就这么推开了。 他心底疑惑更甚,怀疑陆商故意的。可他没觉得害怕,关掉手电筒的光,就摸黑跨进去了。 村里房间门槛修得高,他没有开手电筒,怕晃到陆商眼睛。鞋尖踢到了门槛,他一个趔趄跌入内,被人稳稳地接住了。 月光一起跌进来,他从男人身前抬头,想接着月光看清脸。身后那扇门被关上,隔绝掉室外月光,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他被人压在老旧墙前,睫毛刮过对方的手掌。白墙破得起了不少皮,手背蹭过翻起的墙皮,陆商按着他的手腕,语调低沉缓慢地问:“半夜进来想做什么?” 夏阅轻扭手腕,小声简短地叫:“哥哥。” 陆商似是笑了一声,从黑暗中靠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鼻尖蹭到男人的脸,夏阅微微偏开脸庞,语气中裹着疑惑问:“不开灯吗?” “宝宝想被别人发现吗?”陆商问。 “哪来的别人?”夏阅茫然地仰脸,“其他人住西边,这里没有人住。” 陆商低低应了声,“那就开灯。”他抚上夏阅脸颊,“开关在墙上。” 从他怀里侧过身,夏阅伸出手摸索。他全神贯注找开关,连对方气息远了些,也并未过多地留意。 指腹摸到灯开关时,他高兴地脱口而出:“找到了。” 夏阅指尖用力,按下那枚开关。 灯光亮起的那刹那,他的眼前还是黑的。一条深色布料覆上眼皮,遮挡住了他视野里的光。布料触感很厚实,柔软却不失硬挺,像陆商打的领带。 夏阅始料未及,愣在墙边没动,后脑勺被人托起,按入了对方颈间。陆商握住领带末端,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他本能地要眨眼,睫毛戳在领带上,被压得轻轻弯起。他陷在一片黑暗里,有点慌张地抬起手,去摸陆商在的位置。 陆商立在他身前没动,夏阅摸到了他的手指。如同抱上水面浮木,夏阅握住他的指尖,紧紧的不愿再松开。 “过来,宝宝。”对方出声。 夏阅喉头紧张吞咽,握着他温热的指尖,在黑暗中朝前走一步。陆商站在原地没动,他能感觉得到,两人距离拉近了。 松开陆商的指尖,他摸上男人虎口与手背,又沿着手背摸向手腕,最后抓住对方的小臂。 “再近一点。”男人低声引导。 夏阅小心地迈步,就这样抓着他手臂,一步步走入他怀抱。双手离开陆商小臂,夏阅缓缓攀上他肩头,身体贴着他的胸膛,从灯下慢慢地抬起脸。 暖黄色的浅光落下,描出他漂亮的下巴,还有领带下的鼻唇。领带覆在他的面颊上,深黑的领带白皙的脸,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唇,乌黑碎发从额前耷落,看不见那双明亮眼眸,看不到任何情绪流露,他像只任人摆布的猫。 也只有陆商才知道,这只猫的真实脾性。他有点小聪明,会故意讨好你,也会撒谎骗你。他不是乖巧木讷的瓷娃娃,而是山涧生机勃勃的浅溪。 溪水清得能照出人影,在山中涌流无数岁月,最终奔向他的怀抱里。 猫不是听话的生物,如果它很听话,那一定是因为,它愿意听你的话。 第139章 “现在亲我。”陆商说。 夏阅攀着陆商肩头,抬头亲到了他下巴。男人下巴硬硬的,夏阅飞快地退开,想抬起双手去摸。 陆商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用手作弊,“就这样亲,亲到为止。” 夏阅不满地撇唇,但还是听他的话,沿着他下巴一路亲过,最后终于亲到他唇角。陆商嘴角并非直线,而是微扬起来的,像带着笑意弧度。 勾得夏阅心中发痒,想取下领带看一眼,可惜陆商没给他机会,对方转过脸来,正面吻住了他。 他被陆商搂着腰,坐倒在了木床边。床下铺着薄垫,硌得他屁股痛,夏阅攀着男人站起来,主动爬上对方腿坐好。 陆商抚上他后颈,将他按向自己脸前,气息渐渐逼近过来。 夏阅捂着嘴巴拒绝,嘴唇干得皱出纹路,他舔着嘴唇皮开口:“想喝水。” 黑暗中有响动传来,他听见陆商拿起什么,很快又把它放了下来。喉结浅浅滑动过后,男人碰向他的嘴巴。 柔软熟悉的触感中,多出了微凉的湿润,对方刚刚是在喝水。夏阅不再拒绝他,主动将嘴巴覆上去,含住他的下嘴唇,干渴地吮吸起来。 水很快被吮吸干净,他含住的那片嘴唇,重新变得干燥滚烫。可他仍觉得难以止渴,急不可耐地伸出舌尖,在陆商唇上舔了起来。 舔到的除了热意,其他什么都没有。夏阅渴得微微生恼,牙尖咬住他的嘴唇,像猫亮出爪子那样,威胁般地轻磨起来。 陆商胸膛轻轻震,唇间溢出一声笑,再次拿起床边水杯,抬头喝下了一口水。这口水没有再咽下,手指钳住夏阅下巴,他迫使夏阅张开嘴,含着那口水渡过去。 冰凉湿意来得汹涌迅猛,水迅速流入他的口腔内,他手忙脚乱地胡乱吞咽,水滑过他的舌头喉咙,如沙漠中的甘霖,终于解了他的渴意。 还有没来得及吞咽的水,沿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夏阅喉结急切滚动,伸手去擦嘴角下巴。尚未擦干净时,手被陆商握住,下巴再次被按低了,陆商渡来第二口水。 夏阅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口拼命地吞咽。这口水渡得更满更多,有更多的水流了出来,打湿了他的下巴脖颈。 眼角洇出生理性的泪水,很快又被领带擦拭干了,他抖着潮湿水润的嘴唇,可怜巴巴地从唇缝间挤出声音:“不、不要了……” “不要了?”男人不紧不慢地问,“已经喝饱了?” “喝、喝饱了。”夏阅说。 “好。”指腹擦过他下巴,陆商笑意淡淡,吻干他的嘴唇,“那就不要了。” -------------------- 夏阅:救命啊有变太。 第75章 便宜 晚上他们一起睡的,陆商解了他的领带,除了抱在一起接吻,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村里人都起得早,第二天还未天亮,趁村长家没起床,夏阅溜回了住处。 到六点左右时,大家都起床了,收拾行李上车出发。陆商的车也跟着,没人发现夏阅下了车,上了末尾陆商那辆车。 他以工作为借口,将程程忽悠过去,小助理并未起疑。分别前最后六个小时,他与陆商在车上度过。车队开到机场后,他和陆商分开,去找陈今会合。 下午一点钟,他们搭上回a市的航班。几个小时后,飞机在a市机场落地,微博上爆出圈内丑闻,娱乐公司老总组局拉皮条,饭局上拍到不少演员爱豆。 有营业清纯人设的男团忙内,有从网红转行飞升的男演员。有当初找陆商的绿发弟弟,就连他的对家梁栎柠也在,甚至还有iris亚区代言人。 这是谁都没料到的,由于爆出来的名单多,造成的影响也尤其大,相关部门迅速展开调查,iris直接发了解约声明。 《谋江山》剧组也受到波及,梁栎柠已经拍完戏离组,但如果他成了污点艺人,他的戏份只能换人重拍。 梁栎柠公司公关很快,当天就放出相关照片,证明当晚梁栎柠提早离席,并未参加后续的所有活动,得已保住了在剧组的角色。 曝光的那张名单上,也只有梁栎柠公关及时,其他的人都选择了沉默。圈内出现大面积塌房,粉丝连夜脱粉跑路,高价周边烂在手里,付邮送也无人问津。 夏阅什么都没做,却误打误撞地,成了此次事件中,最大的获利人。陈今接到iris电话,艾琳想约夏阅见面,谈谈亚区代言的事。 三人约在西餐厅吃饭,当晚照片被发在网上,夏阅和iris的合作,也就没什么悬念了。甚至不少人开玩笑,假如不是公司没这么大能耐,他们几乎都要以为,是夏阅公司在背后布的局了。 iris上任代言人的提前解约,也让它与夏阅的合作提前了。他一边忙二专的事,一边跟进代言合作。 去年他出过一张专辑,当时还要兼顾考大学,专辑做出来以后,销量虽然很不错,但也没有筹办过演唱会,只是偶尔上节目去打歌。 专辑筹备时间跨度长,这边还在约歌编舞的阶段,代言已经推进到进棚拍照。iris急需新鲜的血液,来冲淡大众视野中,公司的上一段污点。 剧组拍摄开始收尾,陆商休息时间变少,拍夜戏的频率变高。夏阅陪过几次夜戏,但他白天工作也多,往往没等到陆商下班,自己就趴在桌上睡了。 这晚进入八宝粥身体,陆商没带他去片场,把他留在了酒店里。起初还不知道缘由,他一只猫百无聊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巡视完八宝粥的粮库,又偷偷跳上陆商的床,将床单被子踩得皱巴巴。 第140章 最后打开床头抽屉,扒拉那只海螺音响,连上陆商的平板,打开软件放歌听。他放的是每日推荐,第一首就很熟悉,是去年出的专辑中,他最喜欢的主打歌。 夏阅不擅长填词编曲,但编舞他全程有参与,听到刻入灵魂的前奏,灵魂深处dna动了,跟着双腿直立摇动起来,嘴里叽里呱啦哼唱歌词。 光自己听没意思,他想分享给陆商。夏阅打开微信,登录自己账号,给何非发消息,询问陆商下班时间。 何非回得很快,说陆商已经收工,刚换完衣服出来。从对话框里退出来,夏阅拍开陆商头像,随即发起视频邀请。 拿着陆商手机没接,何非朝陆商喊了声。陆商和年导聊剧本,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叶明煦凑过来看,怂恿何非大胆接。 “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他说。 何非谨慎起见,将手机给了他。叶明煦拿过手机接通,朝着镜头清清嗓子道:“小夏——” 一张大脸盘子出现在镜头中,绿色的大眼睛粉色的扁鼻头,黑白色的胡须四处乱飞,脸上厚实蓬松覆满黄毛。 大脸盘子挤近镜头,将手机屏幕填满了,胡须歪歪戳着屏幕,眉间沟壑肃穆凝重,碧绿清透的瞳孔中,蓄起满满的疑问困惑,似乎是在辨认他是谁。 一秒之后,网络信号稳定下来,手机里外一人一猫,同时神情万分惊悚,从屏幕前后仰弹开。 镜头里是背光位置,夏阅这才看清楚,接视频的不是陆商,也不是助理何非,是凭空出现的叶明煦。叶明煦去剧组探班了? 一爪子挂断了视频,夏阅摊开四条腿,摊成大饼倒进沙发里,慢悠悠地甩动大尾巴。祸是自己闯出来的,但后续解释的事情,就交给陆商去做了。 毕竟他现在是猫,猫是不会说话的。他在沙发里翻了个身,决定再找点新的乐子。在陆商回来以前,他还能玩半个小时。 他跳上桌子去关灯,房间里黑下来以后,他打开投影连平板,播放夜店蹦迪视频。黑暗中投影灯光变换闪烁,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舞曲,夏阅从沙发跳上茶几,翻出陆商墨镜戴上,两条后肢蹲在茶几上,扶着墨镜摇头晃脑,一身长毛兴奋地抖动,在灯光中扭成了麻花。 他陶醉得忘了时间,等脚步声走到门边,才猛地惊醒了过来,本着做人时的习惯,抬爪子将墨镜推上头顶,关投影与平板一气呵成。灯已经来不及去开了,门滴声打开的那一刻,借着夜能视物的优势,他看见一双长腿迈入,停在门边摸灯的开关。 夏阅并未想太多,静悄悄地跳下沙发,趁机快步走向门边。下一秒,室内灯亮了起来,他立刻埋头扑上去,双爪抱住男人裤腿,讨好地蹭了蹭对方。 架在头顶的墨镜掉下来,砸在他扁扁的鼻梁上,歪歪斜斜挂在他脸前。从墨镜朦胧的世界中,夏阅看到了另一双腿。 他眼中略微迷惘茫然,一边嗲嗲地撒娇叫唤,一边透过墨镜的镜片,艰难滑稽地抬头观望—— 在暗沉的墨镜世界中,他对上陆商暗沉的脸。 夏阅吞了吞口水,缓缓松开了爪子,双爪局促地捧着墨镜,朝上方仰起圆圆的脸,叶明煦正笑得一脸不值钱。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它前主人肯定是我粉丝。”叶明煦自信又笃定。 陆商没有接话,眸光一动不动,深深地落在夏阅身上。后者浑身长毛轻炸,紧张得不敢再回头。 察觉到自己认错了人,此刻他心中心虚不已。最后哆嗦着两只爪子,双目紧闭直挺挺倒下,四仰八叉身体僵直,姿势很熟练地装死。 墨镜彻底掉了下来,陷入他厚实的毛里。叶明煦笑容消失,语气受宠若惊问:“这是激动得晕倒了吗?” 陆商并未理会他的自言自语,俯身从厚软猫毛里拿起墨镜,长指微屈推他圆滚滚的肚子,“起来。” 夏阅慢吞吞地睁眼,两条后肢卖力地一蹬,意图从地面翻坐而起。不料八宝粥晚上吃太多,到这会儿也还都没消化,他竟然没能顺利翻过身。 夏阅吃惊地睁圆眼,只觉得难以置信,拼命地抬起猫脑袋,朝自己身前看一眼,接着看向旁边男人。 陆商神情平静如常,只等着他从地上坐起,似乎不打算伸出援手。 夏阅脑袋落回地面,心中略微有些打鼓。陆商是想看他笑话?可他堂堂的前男团舞担,必定不能沦落到这地步。想当初从选秀上出道,他可是团内最软的腰。 他不能毁了自己招牌,刚才那一定只是意外,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夏阅决定再尝试一次。 他四肢微举仰躺再地上,卯足了劲深深吸一口气,继而吐气绷紧腹部核心,心底默数过三下以后,四肢与脑袋同时发力上抬,背部骤然离开地面腾空而起—— 眼中喜意还未流露,他就像一只浑圆的摇摇床,床首床尾纷纷腾空离地,背部在地面缓慢地摇动,继而久久静止在了原地。 夏阅猫脸发懵,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老僧入定般僵住了。 叶明煦站在陆商身后,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夏阅顿觉颜面扫地,气得重重拍打两下尾巴,眼眶里迅速蓄起两泡泪。 陆商抱起他往沙发面前走,拿纸巾给他擦眼角分泌物。叶明煦惊奇地跟过来看,夏阅把脸往陆商怀里埋,很生气地不让叶明煦看。 叶明煦面上大为稀奇,“它哭什么?不会是因为我笑了它吧?” 第141章 陆商拿泪腺堵塞打发他。 叶明煦也没真觉得猫成精,很多网络走红的视频中,人类都会以自己的认知理解,去赋予宠物一些人有的情绪。因此,他开玩笑地摸着猫头哄:“八宝粥别哭,叔叔给你买了罐罐。” 手下的猫脑袋迅速抬高了,却不是为了他说的的罐罐。那双碧绿清透的猫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夏阅忽地抖抖耳朵,眼中情绪幸灾乐祸。 没有读出他的幸灾乐祸,叶明煦倍感莫名地转头,却发现陆商也在看自己。 “都看着我干嘛?”他问。 陆商放下手中纸巾,重复他刚才说的话,“叔叔?”他注视着叶明煦,眉眼肃冷地开口,“叶明煦,你想占我便宜?” 叶明煦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第76章 猫牌 叶明煦还想跟他掰扯,陆商已经不理他了,看向沙发里的猫,“拿我的墨镜做什么?” 夏阅装听不懂,梳梳脸边的毛,舔舔自己爪子,跟只真猫似的。 叶明煦在旁边泼冷水:“它要是能回答你,待会我倒立出门。” 陆商扫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将墨镜收回去。 但这事显然还没完,陆商又去检查平板。夏阅及时想起来,自己只是切回桌面,没来得及清理后台。这会儿后台还有痕迹,视频软件也还在运行,说什么都不能给对方看。 他身手敏捷地一跃,跳上平板趴了下来,故作慵懒地眯起猫瞳,赶在陆商手伸来以前,用身体死死压住平板。 那只手停在半空里,男人声线低沉开口:“起来。” 夏阅非但没起来,还将猫脑袋一歪,直接躺平板上了。猫脸在平板上压成方形,他假意闭起眼睛来装睡,还发出了微小的呼噜声。 叶明煦张口就夸:“孩子睡眠质量真好。” 陆商淡淡笑起来,对此并未作评价,将猫从平板上拎起,压进了自己怀里。夏阅手舞足蹈挣扎,却被对方臂弯圈着,连脑袋都无法转动。 他眼睁睁看陆商拿起平板,打开挂在后台的视频软件。画面中闪起炫目的光,伴随着电音舞曲的节奏,颜色变幻差点晃瞎眼。 叶明煦惊得往后一仰,眼神复杂微妙地投来:“……老陆,你偷偷在酒店蹦迪?” 陆商一个字未回答,平静看向怀里的猫。 夏阅尴尬得指甲蜷缩,心虚地抖着两只耳朵尖,将脸埋入他怀里不吭声。 暂且没有揭穿他,陆商退出视频,不冷不热解释:“猫不小心点到的。” 叶明煦也只是开玩笑,闻言也没再揪着不放。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陆商送他到门口,两人停在门边,又说了两句什么。夏阅从沙发里爬起,伸长脖子探头探脑,但什么都没有听见。 男人关上门回来时,他又立马原地躺下,将脸庞压进沙发里。陆商一双手伸来,将他的脸挖出来,捧着他的脸算账:“拿我的墨镜蹦迪?” 夏阅圆眼撇成八字,理亏地耷着耳朵尖,抬起双爪朝他拜了拜,摆出一副告饶的架势。陆商握住他的爪子,不紧不慢地捏了捏,“行,这件事不追究。” 小猫面上喜色未露,耳朵先噌地立起来,先前丧气的表情一扫而净,散发出了洋洋自得的喜意。 陆商掐住他腋下,将他抱高了起来,视线水平移过来,牢牢锁住他脸庞,“现在我们来说说,你抱错了人的事。” 夏阅脸上呆滞一瞬,接着亢奋地叫嚷,一双爪子胡乱比划,嘴里嘀咕着猫语言,朝他据理力争起来,绿瞳中很是愤懑不满。 陆商竟然也读懂了,“你没抱他?” 两搓聪明毛一点一点,夏阅理直气壮地昂头。 男人指尖叩了叩膝盖,面不改色地复盘细节:“你抱了他的腿。” 聪明毛猛地僵直,夏阅猫脸一动不动,眼珠子缓慢地滑动,视线落在陆商脸上,接着绿眼珠转了转,拖来平板打字辩解—— 我抱的是他的裤子。 “你还蹭了他。”陆商提醒。 夏阅搓着两只黑爪子,支支吾吾叫不出声了。 “我和叶明煦长得很像?”陆商问。 夏阅捧着爪子,小心翼翼摇头。 “我和他穿一样的裤子?”对方继续问。 夏阅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陆商看着他不再说话。他渐渐招架不住,小幅度地抽动鼻头,眯着一双圆圆的瞳,费劲巴拉地往外挤眼泪—— 一边挤那点可怜的眼泪,一边悄悄抬头观察陆商,嘴里发出虚假的呜咽。 看出他在装腔作势,陆商没有揭穿他,摸着他的猫脑袋,指腹刮着猫下巴问:“宝宝知道错了吗?” 夏阅吸着鼻子,在他手里点头,只差当场呜声哽咽,表演一个眼含热泪。 “下次还会认错男朋友吗?”陆商问。 夏阅立刻摇着头回应,表情虔诚得像上香,可谓是认错态度良好。 可陆商还不放过他,托着他的下巴没动,男人低低缓慢出声,像是在公正教诲,又像是教唆诱导,“既然知道错了,就该拿出点诚意。” 夏阅眼泪酝酿到一半,鼻头不吸了,眼睛不眯了,嘴巴微微张大,碧眸湿润透亮,满怀疑问地望他,像是被他说懵了。 陆商轻轻笑出声,半晌说了句什么,听得夏阅猫脸通红。 第二天夏阅去棚里拍照。拍的是iris官宣照,艾琳全程陪同督工,看完整个拍照过程,很满意他的表现力。 第142章 拍摄结束以后,夏阅路过其他棚,看见有对圈内的情侣,在拍双人杂志封面照。为了博眼球有卖点,两人露肤度都很高。女方穿着吊带红裙,男方上身则是裸露。女方坐在王座之上,扯着男方颈间的项链,迫使对方低头吻她。 男方戴的那条项链,像是一条皮质项圈。二人之间暧昧火热,这期照片的主题,像是服从与支配。夏阅看得脸热起来,加快脚下步子离开。 他在公共区域坐下,等程程过来叫自己。 昨晚在酒店房间里,陆商什么都没有提,只说让他自己去想。偏生这样含糊不清的话,反倒更容易促使他想歪。因而最后那张大红脸,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不能怪他想歪,实在是陆商语气太暧昧,让他也很难做到不想歪。兀自沉思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开始网购。也不知道买的什么东西,他付款时都面红心跳。 过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他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了。待那两人停在他面前,其中一人出声叫他时,夏阅才猝然回神,首先按下手机锁屏,然后才抬起头看他。 对方叫得实在亲昵,那声“小阅”落下来,他心中还有些纳闷,抬头看清季稻宣的脸,心底纳闷不减反增了。 仿佛忘了mine盛典那晚,自己在内场抢他风头的事,季稻宣递了瓶饮料给他,面上笑容热情虚假,恍惚间让他以为,又回到了在团营业,“你拍完了?” 夏阅环顾四周,除了季稻宣身旁的人,没有发现其他的视线。他百思不得其解,接过饮料牵动嘴角,装模作样与他寒暄。 他不认为盛典那晚的事,季稻宣会就此不计前嫌,到底是当了一年的队友,他和季稻宣虽然不熟,却比旁人更了解对方。 他放下那瓶饮料,余光扫向另一人。他认出来那是季稻宣男朋友,但他也记得钟森南不久前说,季稻宣傍上了新的金主。所以这是又复合了?这事他没听钟森南说,心中疑惑不免多了些,打量男人的时间,也不小心长了点。 后者捕捉到他的目光,同样也回以沉默打量。但季稻宣男友的打量,让他浑身都很不自在。那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男性视角的凝视,还有估价挑剔的态度。 他的思绪被打断了,季稻宣这个周末过生日,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趴。夏阅来不及拒绝,又听他提到钟森南:“我邀请过钟森南了,其他队友也都会来。” 夏阅没了拒绝的理由。如果这场生日派对,曾经的六名队友中,只有他拒绝出席。那么派对后的第二天,网上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他与昔日的队友们不和。 他目送季稻宣和男友离开,拿手机给钟森南发消息,确认季稻宣的话不假后,他与钟森南约好一同去。 夏阅半真半假忙了两天,在陆商那半点风声未露,终于在周四那天晚上,与陆商约好单独视频。 周四晚上他没工作,陆商也收工收得早。他坐在卧室里等陆商,先谨慎地确认过,对方是一个人后,才发出视频申请。 男人用笔记本接通了,他洗完澡换上家居服,坐在房间的沙发里,八宝粥趴在他腿上。画面放大以后,他看见夏阅不在客厅,不在那个露天阳光房,而是坐在卧室的床上。 卧室里没有开明亮的顶灯,床头一盏夜灯亮着,发出暖黄色的光团,将夏阅笼在光团中。墙上挂式空调在工作,机身上的数字开得不低,夏阅却裹着一床薄被子,身体和双腿藏在被子中,下巴压着膝前的被角,只有那张脸完整露出来。 他似乎是以双腿屈起,双臂环抱双腿的姿势,裹着被子坐在画面前。 “怎么不开灯?”男人看着他问。 夜灯浅浅的暖光,缩小成了光点,坠在夏阅眸底。光点轻微地闪动,如同夜空中的星,时明时暗地闪烁。 “……能看清就行。”他含糊其辞解释。 陆商何其敏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坐姿仍与之前无异,抬手拎开腿上的猫,他声线稀松平常,唇间落下的话音,却裹着几分深意:“看什么?” 夏阅话还未吐露,陷在暖光里的耳朵,先无声地染上绯意。他将裹到后颈的被子,慢吞吞地往下拽开点。 压住被角的下巴抬起,屈起的双腿落了下来,双手攥住的薄被边缘,从身前小幅度地打开。一道细细的浅白光亮,率先荡入陆商的视野。 有什么在空中晃了晃,接着落回夏阅的胸口。他看见夏阅穿着短裤,落下的大腿根部位置,黑色绑带错落有致,最终交汇于小巧皮扣。 细长的链条贴着腿垂落,在昏暗光线中影影绰绰。腿环轻轻陷入肉里,将他的腿勒得很紧。 上方的光影不再掠动,稳稳地映在男人眼底。 陆商看向他修长的脖颈,那里锁着一枚黑色项圈,一块简单精致的银牌,从项圈中间垂坠下来,牌上露出来一只猫爪。 银白光芒骤然闪过,银牌在他缩骨前一晃,露出刻意藏起的背面—— 刻着陆商名字的缩写。 它抚摸夏阅脖颈,抚摸夏阅的锁骨。它亲吻夏阅的皮肤,还带着夏阅的体温。 指尖难以克制地一动,陆商暗着眸嗓音微低:“把灯打开,宝宝。” “我看不清。”他说。 -------------------- 猫猫我啊,现学现卖。 第77章 派对 夏阅不上他的当,伸手握紧那块银牌,不好意思地嘀咕道:“怎么会看不清,我都看得很清……” 第143章 那天从摄影棚出来,他原本只想买项圈。是老板向他推荐了这款,还说背面可以刻任意字。腿环也是一起推销的,夏阅当时没仔细看,买回来以后才发现,对面以为他是女生,所以给他推的女款。 他没有刻意打扮搭配,穿着棉质的短袖短裤,料子看起来柔软宽松。他重新屈起两条腿,脸热地闷声询问:“看完了吗?看完我要取下来了。” “没有。”对面不慌不忙出声,“银牌上刻的什么字?” 夏阅脸热得厉害,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松开握紧的手,重新露出牌子道:“……自己看。” 陆商一动不动,视线没有落向银牌,仍是停留在他脸上,“看不清,宝宝。” 夏阅有点紧张地抬头,“那我拍给你——” “不用。”陆商打断他的话,“你坐近一点。” 夏阅乖乖坐近了,双腿放平盘起来,将床边笔记本捧高,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现在呢?” 男人神态略显漫不经心,“头低下来一点。” 夏阅微微弓背,在镜头前垂头。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脖颈前那块银牌,也跟着荡向半空。它来来回回地晃动,有时露出那只猫爪,有时露出背面字母。 陆商依旧没看银牌,眸光沿着那枚项圈,划过他的脖颈和锁骨,最终停留在他的领口。那是件常见的圆领短袖,领口原本开得不大不小,可在夏阅俯身的姿势下,衣领不再紧贴他胸口,而是跟着空出了一片。 暗光下胸膛露出来,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朱砂般的红若隐若现。 “看清了吗?”夏阅一无所知地问。 “看清了。”男人缓缓掀唇答。 听出他话里笑意,夏阅不解地抬眸,发现陆商不是在看银牌,而是在看他压低的领口。他眼睛都睁圆了,有几分措手不及,也有几分羞恼问:“你在看哪里?” 陆商面容稳如泰山,“宝宝觉得我在看哪里,那就是在看哪里。” 夏阅神色一噎,终究不如他镇定坦然,匆忙抬手捂住了领口,去结脖颈上的黑项圈。锁扣位置在后颈,视觉上无法看到,他只能用手摸索。 戴上时还很顺利,可到了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动作仓促,还是他此刻心绪不稳,锁扣怎么都解不开了。 他急得放下笔记本,从床上跪坐而起,一心一意地解锁扣。笔记本盖面朝他角度后仰,将他从头到腿都拍入镜头。 “宝宝,咬住那块牌子。”陆商的声音响起来,低低的很有磁性,带着诱哄与引导,“像你跳舞咬住项链那样,张开嘴巴咬住它。” 夏阅在他的话中失神一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张嘴叼住了。 “真乖。”男人声线低沉地夸,“现在把衣服掀起来。” 夏阅叼着银牌眨眼,惊惶对上陆商黑眸,被男人眸光锁住那刹那,睫毛上隐隐传来灼烧感。他的呼吸轻轻急促,陷在昏暗房间中,心跳声变得沉急。 惊惶之意渐渐褪去,昏暗给了他安全感,在陆商沉静的注视中,几次的踟蹰犹豫后,以跪坐在床上的姿势,他的手缓缓伸向光里,轻轻握住了衣摆边缘。 棉质布料在他手中揉成团,夏阅紧紧攥着衣摆,没有掀起却也没有松开。 “看着我的眼睛。”隔着电脑屏幕,男人忽地出声。 抓衣摆的力道收紧,夏阅睫毛轻轻颤动,茫然地朝对方望去。 画面中原本明亮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暗了。同样只点了盏夜灯,陆商的脸融于暗影中,眉眼鼻唇依旧清晰,声音响起时平稳有力,带给他莫大的安定感:“你做得到的,对吗?” 夏阅看着他的眼睛,红着面颊抿着唇不答,半晌偏开脸庞点了头。 他卷着短袖下摆,一点一点动作缓慢地,在画面中间掀了起来。先是线条漂亮的腹部,再是两侧收紧的腰线,最后是腰上小片胸膛。 夏阅不肯再往上卷了,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凉风落在他的腰腹上,他控制不住地一弹,在视频中绷紧了腰。 “衣服打个结。”陆商坐在暗光里道。 夏阅指尖绕着衣摆打结,齿间力道不自觉松了松,咬在嘴唇间的那块银牌,愈发变得松动欲坠起来。 “牌子咬紧了。”面庞从阴影中显现,男人深着眸嘱咐他,“不要让它掉下来。” 修长指尖点上屏幕,碾过视频中他的嘴唇,陆商摩挲着手指骨节,“掉下来会有惩罚。” 露出的腰腹微微颤栗,夏阅叼着银牌抬眸,嘴唇轻轻动了动,顾及到那块牌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有点措手不及地望他。 陆商心口火烧得厉害,面上却始终不露情绪,眉眼平常地岔开话题:“宝宝最近还在练舞吗?回去以后有没有偷懒?” 夏阅眼中微含怔愣,咬着口中那块银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他一直都有练舞,也没有悄悄偷懒过。可陆商让他掀起衣服,难道只是想和他聊天? “在练什么舞?真的没有偷懒?”陆商坐在沙发里,手缓缓抵在脸边,“不是对我撒谎?” 夏阅用力地摇头,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不过在练什么舞,他嘴里叼着牌子,暂时也无法回答。 视频中男人轻轻颔首,手掌从脸边落了下来,长指屈起叩向沙发扶手,眉间浮起几分肃穆正经,“有没有对我撒谎,要检查了才知道。” 第144章 要怎么检查?夏阅眨眨眼睛,眼中流露出疑问。 视线离开他那张脸,陆商指尖停止叩动,慢腾腾看向他腰腹,扮演起公正的评委,“现在,跪在这里,跳给我看。” 夏阅的下巴颤了颤,银牌差点从嘴里掉落。 “还记得怎么跳吗?”陆商问。 夏阅颊边烧得滚烫,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他胸口微微起伏,闭了闭那双杏瞳,随即深吸一口气,双眸没有再睁开。 他闭着眼睛扭动起来,那截柔软白皙的腰,如水草般摇曳荡漾,轻盈中蕴含着力道,力道中透着旖旎缠绵,在房间昏暗的暖光里,沾染上性感暧昧的欲。 最后那一刻,夏阅睁开了双眼,乌瞳中眼波流转,拨开摇曳的水草,恍若灼灼含桃般,在眸底荡开春色。 那天晚上,陆商在梦中掐住他的腰。 夏阅也不算太好过,辗转到半夜才睡着,清晨爬起来洗内裤,回忆起梦里情节,全是自己叼着银牌,双手被领带绑起来。 当然这种梦境,他是绝无可能,与陆商说起的。算算剧组杀青日子,对方这周就能回来。可惜季稻宣过生日,他没时间去见对方。 大家白天都有工作,生日局定在晚上,地点是一家会所,夏阅没去过那里,提前联系钟森南,让对方收工以后,先去一趟他家里。 头天晚上熬夜拍摄,一直拍到了凌晨两点,白天没有其他工作,夏阅回家倒头就睡。睡过了早饭和午饭,到下午三四点钟,被钟森南电话叫醒。 他起床冲了个澡,换上出门的衣服,等钟森南来找他。期间因为太饿,他吃了点零食,随后拿手机上网,刷到剧组的消息。全剧组正式杀青,杀青宴在明天,陆商今天回不来,最早明天才能回。 他将薯片咬得嘎嘣脆,听到门外响起门铃声,擦干净手起身去开门。钟森南勾着车钥匙,问他收拾好了没有。夏阅随手揣了包零食,就换上鞋跟着出门了。 季稻宣生日派对的事,夏阅事先与陆商提过。当时对方并未说什么,只问了一句时间地点。 二人帽子口罩齐全,车开入会所车库,直到进了包厢里,才露出完整面容。包厢定得很大,其他队友已经到了,在商量着叫什么酒。 季稻宣男友也在,做了一年时间队友,大家多少有些把柄,都互相捏在手心里。因而对于季稻宣的男友,其他队友也都心照不宣。 只有夏阅觉得奇怪,挨着钟森南落座以后,他悄悄用手机问对方,季稻宣傍金主是真是假,以及和前男友怎么复合了。 钟森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来,季稻宣收了礼物,叫人推蛋糕进来。蛋糕是三层大蛋糕,季稻宣开了香槟酒,大家假惺惺凑在一起,拍了表面和睦的照片。 季稻宣拿手机发微博,而后大家各自散开,两两抱团坐在一起。夏阅也没抱多久,过一会儿,钟森南被叫走了。 夏阅饿得前胸贴后背,摆桌上的东西不想吃,也不好当众就掏零食。他看钟森南暂时没空,就一个人去了趟厕所。 包厢到洗手间有点远,但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夏阅上完洗手间回来,钟森南就不见人影了。 他按着心底纳闷,进包厢里坐下后,要拿手机发消息,锁屏键还没摸上,一道人影压过来,季稻宣拿着酒杯,紧挨着他坐下了。 将左手那杯酒推向他,对方举起右手的酒杯,笑意伪善地倾斜向他。 这位昔日的前队友,竟然是想和他喝酒。对上前队友的笑脸,夏阅心中莫名发毛。 第78章 被困 他以吃过感冒药为由,拒绝了季稻宣倒的酒。料想以季稻宣的性格,被他当场拒绝以后,必定会给他甩脸色。 可季稻宣表情不变,笑容像抹过胶水,虚假而又粘腻地,久久粘在面庞上。他拿起桌上的饮料问:“那果汁呢?” 夏阅轻轻一愣,没有接他的话。 他对季稻宣的了解,还停留在一年前,他在团活动期间。一年后他们各自单飞,夏阅与季稻宣没有联系,也不关心他的脾性转变。如今对方这副反应,是他没能预料到的。 他还在不安地琢磨,季稻宣是转性了,还是更能藏事了。就看季稻宣举起香槟,将剩下几人都叫过来。 除了离席的钟森南,以及季稻宣的男友,其他的队友都在场。前队友们举杯靠近,季稻宣拿出手机要拍,只有夏阅还干坐着。 季稻宣视线投过来,神情平静地等着他。夏阅拿起那瓶果汁,撕开瓶口的包装膜。这是瓶没开过的果汁,接过前队友推来的空酒杯,他往杯中倒入红色的液体。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喝。”没有拍照片,季稻宣手指划过,按下视频录制键。 “南哥还没来。”夏阅出声打断他,语速很慢地补充,“不等南哥了吗?” “钟森南呢?”有人问。 “刚才还在这里。”也有人答。 夏阅谁都没有看,只紧紧盯着季稻宣,不放过他任何反应。 季稻宣微笑,像面具上撕开口,缓缓裂出了黑洞,“那我们等南哥一起。” 夏阅凉意直冲脚底板,莫名觉得浑身不舒坦。 他们等了两分钟,钟森南都没回来。其他人不耐烦了,也就不愿意等了。又有人问季稻宣男友,季稻宣答得漫不经心:“大概是有事被叫走了吧,这家会所他家占股最多。” 第145章 夏阅就想了起来,钟森南曾经说过,季稻宣的男朋友,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队友们酒都喝完了,一人拿着空酒杯站起,“还拍不拍了?钟森南不来就别等了。” 说话的那名前队友,是他们团中的c位,也是当初选秀节目上,那个资本内定的皇族。当初大家跟团活动,即便被队友粉骂,借着团粉的遮掩,以及资本的插手,他还能坐稳c位。 但团解散以后,团粉也都散了,大家不再捆绑营业,发展也都各凭本事,热度差距渐渐拉大,不比夏阅货真价实的粉丝数,对方的发展开始断崖式滑坡。 这次季稻宣组的局,他与钟森南答应来,只是不想落人口舌。可其他人爽快来了,还配合季稻宣拍照,原因想来也不会是其他什么,只是想借着大家齐聚的照片,再蹭一把当时限定团的售后。 说话的人开始倒酒,直到其他人重新聚拢,有人手臂攀上他肩头,对于其他人喝香槟,只他喝果汁这件事,季稻宣也没有发作。 视频已经开始录制,画面中映出六只杯子,五杯颜色偏淡的香槟酒液,围着一杯鲜红艳丽的果汁。夏阅在镜头前抱歉一笑,“我如果还坚持喝果汁,是不是就算破坏团魂?” 像临时改了主意一般,他眨眨眼睛放下杯子,“我还是喝香槟好了。” 他拿了只新杯子,拿起其他人喝过的香槟,慢慢往杯子里倒了一点。余光瞄向季稻宣那侧,瞥见季稻宣微微蹙眉,他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但他还是没敢真的喝。自己什么酒量,他再清楚不过。别说是在季稻宣这醉酒,就算今天就季稻宣不在,没有能够信任的人在,他也不敢胡乱喝酒的。 毕竟醉酒以后的场面,被人拍到后发在网上,对夏阅没有任何好处。 旁边已经有人醉了,他装模作样抿了口,趁季稻宣拿着手机,低头看视频回放时,偷偷将他那小半杯酒,倒进喝醉人的杯子里,随后拿起那只杯子,匆忙塞入主人手中。 醉酒的前队友意识不清,捧着杯子一口闷下去了。季稻宣再抬起头来,夏阅杯子已经空了。 留这些人在包厢里玩,季稻宣借口有事离开。夏阅已经想走了,拿手机联系钟森南,却发现电话打不通,像是刻意被支走了。 他将手机扔上桌,视线来来回回扫动,最终不经意扫到了,季稻宣喝过的杯子。其他人的杯子都空了,唯有季稻宣那只杯子,里面的酒还剩一小半。 夏阅定定观察两秒,发现记忆有些模糊。到底是剩一小半,还是那只高脚杯里,本就只有一小半。 眼皮轻轻跳了跳,他盯着那只杯子,怀疑季稻宣也没喝酒。可季稻宣为什么不喝,他记得对方酒量并不差,除非是那瓶酒有问题。 夏阅手都攥紧了,僵硬地环顾包厢。发现那些醉倒的前队友,个个神志不清地躺倒,看不出是喝醉了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后知后觉地记起,这些人并非都酒量差,也有人的酒量,比钟森南还好。背脊抵着沙发一顿,他犹豫着闭上眼睛,倚着靠背渐渐滑落。 躺入沙发里那一刻,他想起遗落的手机。手机还摆在桌面上,夏阅想睁开眼去拿,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季稻宣去而复返了,身旁还跟着服务生。 他来不及拿手机,听到季稻宣开口:“把他送上去,剩下不用管。” 服务生接了房卡,朝沙发边走过来。紧接着,夏阅就感觉到,自己双侧腋下一紧,被人从沙发里扶起。 他不敢用任何力气,只闭紧双眼垂着头,任由旁人架着他走。经过季稻宣身侧时,他听到对方打电话:“……人现在给你送过去,喝了有安眠药的酒。” 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季稻宣渐渐地不悦,“我有什么办法。本来安眠药给其他人下的,催情药我注射进果汁里了,谁知道他不喝果汁要喝酒。你要是和夏阅成了,我们的事一笔勾销,以后别再来找我……” 走出包厢门外后,季稻宣声音减弱。夏阅心中七上八下,暂时还没想好对策。他想起季稻宣的男朋友,也想起摄影棚遇上那日,男人凝视打量他的眼神。 所以金主的事不假,分手的事情也不假。季稻宣为了和前男友断干净,也为了报复mine盛典的事,把他给卖了。 服务生扶他进电梯,跨入电梯门的时候,还与旁人不小心撞上。 夏阅被撞得一斜,肩膀抵在梯厢上,零食从口袋边露出来,眼看着随时要掉下去。他急得悄悄睁开眼,差点挣扎着要去扶。 服务生松开他的手,去按电梯的楼层号。那侧手臂垂落下来,夏阅半睁着一只眼,连忙伸长了手指尖,趁机将零食塞回去。 确认零食安然无恙,他这才长吁一口气,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手机落在楼上包厢里,他想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自己被送去楼上房间,有人就等在那间房里。 事实证明他运气很好,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在,将他放在房间床上,两人就关上门走了。夏阅爬起来反锁门,不敢鲁莽地逃跑,只能等钟森南来找他。 季稻宣此前就提过,这家会所是前男友家的,他一个人多半跑不出去。钟森南会回包厢找他,季稻宣也会骗对方,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钟森南打不通他的电话,也不会相信对方的谎言,这一点他对钟森南有信心。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他的确猜中了大半,但也仅仅只有大半。 第146章 好不容易摆脱粉丝纠缠,钟森南重新返回包厢中,只看到醉倒的前队友,与唯一清醒的季稻宣。 向对方询问夏阅去向,得到他离开的消息后,钟森南拿出手机往外走,看到夏阅那通未接来电。 他想夏阅提前走,也不是没可能的。听闻陆商已经杀青,说不定今天会回来,夏阅提前离开去约会了。而这通没接到的电话,应该是夏阅提前离开,想打电话知会他一声。 没有再按回拨键,钟森南贴心地收起手机,决定不打扰他们去约会。他摇着指尖的车钥匙,哼着歌往楼下大厅去。将钥匙丢给会所门童,钟森南留在大厅里等。 不料自己的车没等来,却等来了出现的陆商。 对方戴着帽子和墨镜,从大厅门边迈步而入,穿了套黑色的休闲衣裤,却身高腿长压迫感极强,一路引来人频频侧目。 起初他并未认出来,直到男人停在他面前,惜字如金地朝他开口:“夏阅呢?” 钟森南猛然坐直起来,收起面上的吊儿郎当,“陆、陆哥?” 琢磨叫陆老师太高调,他就擅自改了个叫法。陆商淡淡“嗯”一声,看着他重复一遍:“夏阅在哪里?我过来接他。” “夏阅已经走了。”钟森南从椅子里站起,“应该知道您回——” 陆商缓缓拧眉,“他不知道。” 钟森南面露诧异。 “他不知道我今天回来。”陆商说。 钟森南神色顿了顿,忽然察觉出不对来。夏阅不是提前走了,是突然消失不见了。季稻宣撒谎骗了他,追他到这里来的粉丝,也是对方事先安排的。 整件事都透露着不对劲,他终于语气凝重地开口:“……我没找到他。” 钟森南带他往包厢走,途中告知了前因后果,“……我甩掉粉丝回包厢,就发现他人不见了。” “他给你打电话了吗?”男人问。 “打了。”钟森南没敢隐瞒,“我没接到。” 两人停在包厢前,陆商抬手推开包厢门,率先迈开腿走了进去。包厢里那副景象,钟森南走前是什么样,回来后依然是什么样。 沙发里东倒西歪睡着人,唯独季稻宣坐着玩手机。桌上的酒杯堆挤在一起,就连几部手机的摆放位置,也依旧维持他走前的模样。 季稻宣没认出陆商,看向陆商身后的钟森南,脸色已经明显拉了下来,“钟森南,别随便什么人都带进来。” 钟森南上前一步,看陆商帽檐下戴墨镜的脸。陆商却没有看他,而是在看桌上摆放的手机。 “夏阅走了?”半晌,他头也不抬地问。 “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季稻宣神色不耐地起身,语气中的阴郁几近溢出,“他早就已经走了。你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陆商站在原地没动,拿手机出来拨电话。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亮起的屏幕画面中,“陆商”两个字在跳动,季稻宣伸手去拿手机。 手还没碰到手机,手腕被人钳住了。腕部传来钻心的痛意,他低呼着震怒抬起头,对上男人凌厉的眉眼。 威压气势强逼而来,放下棒球帽和墨镜,陆商话语冰冷漠然:“夏阅人在哪?” 季稻宣惊惧又慌张。 第79章 回家 季稻宣是认识陆商的,一年前团还没有解散,他们参加跨年晚会,陆商也是受邀嘉宾。他们分到的酒店房间,恰好与对方在同一层。当时他私下里去见陆商,却连对方的门都没有进。 夏阅那时装得那样清纯,现在还不是半斤八两,做了他当年想做的事情。他不知道夏阅有什么能耐,短短半个月拍戏的时间,就能爬到陆商床上去了。 季稻宣绝不承认,自己输给了夏阅。或许陆商私下里喜欢的,恰好就只是夏阅那一款。而那晚陆商那样正经冷漠,原来也只是装出来的假象。 娱乐圈这个染缸里,没有谁能干干净净。爬到陆商这样的高度,也拒绝不了旁人示好。除了容貌身高出众外,陆商和他认识的金主,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他同样的道貌昂然,同样地穿着伪装皮囊。 季稻宣心底嗤之以鼻,但和前男友谈好的事,终归是被陆商搅黄了。他带陆商上楼找人,见先前两个服务生,还一直守在走廊里。 他拿回了房卡,交到陆商手里,没有再往前走。平心而论,无论钟森南有多愤怒,他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可陆商面容不喜不怒,却无端端让他发怵,他内心畏惧这个男人。 那张房卡没能刷开,房间从里面落了锁。季稻宣暗暗惊讶,只觉小看了夏阅,让人拿钥匙来开。 他甚至渐渐心惊,今天的这个局,或许入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夏阅知道他没安好心,将计就计装作入局,却反过来利用陆商,暗中设计了他一把,在陆商与钟森南面前,有他的恶毒狠辣衬托在先,将自己伪装成完美受害人。 他从前就觉得夏阅装,仗着自己年纪最小,见人就叫哥哥姐姐,如今想来果真没看错,夏阅就是扮猪吃老虎,并且早已是深谙此道。 他看陆商打开门,抬腿跨入房间内,心中不由得一颤,也跟着迈出步子。不甘沦为夏阅的陪衬,他倒要看对方怎么装。 这场局中最重要的一环,他的前男友还没有出现,这缩小了夏阅的发挥余地。假如自己猜得没错,他现在或许发丝凌乱,裹着被子缩在床边地毯上,脸庞埋在被子中不停发抖。 第147章 多么完美的受害形象,多么可怜无助的羔羊,必定能让陆商疼惜。他一边在心中冷笑,一边越过陆商肩头,神色阴沉朝里望去。 没有听见房间门开的声音,也没有听见陆商踩上地毯,夏阅背对着门口方向,屈腿坐在视线尽头,大床旁的圆地毯上。 与季稻宣所料相差无几,他薄瘦的背脊抵着床脚,肩头起伏清晰地在颤抖。他一双手臂抱在膝盖前,绝望惊惶地低埋着头,毫无防备地露出后颈,嘴里发出低低啜泣声。 季稻宣差点冷笑出声,只觉得今天输给夏阅,自己其实也不算太冤。他冷眼扫向陆商侧脸,却见陆商到这个时候,竟也不露丝毫的动容。 果真这类男人不好驾驭,对方的心比石头还冷硬,能得到陆商的怜爱,没他想的那样容易。 他眼流露出轻蔑,想夏阅不过如此,并未彻底取悦陆商。 远远看着夏阅颤抖的肩,听着空气中浮动的啜泣,男人一步也未往前迈,就这样停在门边,铁石心肠地开口:“夏阅。” 夏阅像只受惊的兔子,骤然从床边回过头来,双目圆睁难掩震惊,胭红的嘴唇微张着,一根细长的辣条红丝,从唇缝间无助垂落,跟随他转头的动作,慌张地荡在半空里。 男人沉默不语地望着他。 从震惊中回神,夏阅眼珠迟钝转动,接着“呲溜”一声响,将辣条嗦进嘴里,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嘴唇上沾了辣椒油,见陆商久久没出声,他又悄悄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干净了。 包装袋从他怀里歪出,露出“霸王丝”三个字。夏阅连忙伸手挡住,露出人畜无害的笑。 季稻宣表情死了,麻木地盯着他看。 见他还坐在地上不动,陆商压着眉嗓音微沉:“夏阅,出来。” 夏阅老实地“哦”一声,抱着那包霸王丝爬起,神色惊喜地快步走近,乖巧地伸手拽他衣袖,“你怎么回来——” 那只手被无情地捏住,男人冷淡制止他行为,“手擦干净了吗?就想过来摸我。” 夏阅笑容干巴巴地收手。 陆商扣着他手未松,转身看向钟森南问:“带纸巾了吗?” 钟森南迅速摸遍全身,翻出一包纸巾递过来。陆商抽了张纸巾,按着夏阅手背,低眸仔仔细细,将他手指擦干净了。 擦完手指又擦嘴,夏阅嘴唇辣得饱满红润,陆商力道稍重地碾过去,蹙起的眉这才缓缓松开。 季稻宣想趁机离开,被钟森南眼尖拦下,“就这么让他走了?” 陆商没有插手,等着夏阅发话。夏阅眉头紧锁,似是还未想好。 季稻宣只怵陆商,并不怵其他两人,“你们是不是都忘了,这家会所是谁开的?” 夏阅冷静展眉,让季稻宣道歉。 季稻宣敢怒不敢言,阴沉着脸向他道歉,道完歉后冷冷问:“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夏阅看向其他两人,“我有话要跟他说。” 钟森南自觉走开了,陆商站在原地没动,眉梢轻轻一动问:“什么话我不能听?” 夏阅含蓄地眨眨眼睛。 男人转身往前走,夏阅跟着收回目光,两只耳朵有点热。 猜到他要说什么话,陆商停在走廊远处,看他磨利了猫爪子,高傲地竖起猫耳朵,端着狐假虎威的做派,横眉竖眼很是凶悍地,朝着敌人露出尖牙来。 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或许对同龄人还有用,但落在陆商的眼中,却像是在虚张声势。他纵容地勾起唇角,看夏阅放完了狠话,摆出大获全胜的姿态,神情肃穆地盯着对方。 季稻宣的确心有忌惮,但同时也有阴森愤怒。 他对外谎报身高,出席活动都穿内增高,实则比夏阅矮几公分。从夏阅眼神中受到羞辱,他当下就心生愠怒,用词尖锐地攻击起来:“《谋江山》那个角色,还有iris亚区代言,都是陆商给你的吧?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为了这些让陆商睡,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你在说什么?”夏阅闻言,皱起眉来。 季稻宣觉得很可笑,“你以为这棵树能让你靠多久?” 夏阅有点同情地看他,“我和你不一样。”他矜持地扬扬下巴,嘴边笑容都压不住,“他不是我——” “我是他男朋友。”身后一道嗓音落下,淡淡接过他的话,陆商从后方走近。 季稻宣愣住了,回过神来时,面容灰暗颓败。 “说完没有?”陆商没有看他,低眸望向夏阅,“说完走了。” “说完了。”夏阅飞快答,跟上他脚步。 从会所离开时,夜幕已经降临。钟森南单独回去的,他上了陆商的车,跟着陆商去吃饭。在去饭店的途中,陆商在车里问他:“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夏阅在玩手机,闻言放下手机,噌地坐直身体,语气委婉地答,“就是小小地,威胁了一下,让他以后别找我麻烦。” “威胁?”像是来了兴趣,陆商询问细节,“怎么威胁的?” 夏阅忍不住挠脸颊,短暂酝酿过后,小声磕绊总结:“说、说我上面有人……” 陆商笑了一声,也放低声线问:“哪个上面?有什么人?” 夏阅面颊渐渐涨热,听出他是明知故问,索性装聋不回答了。 对方也没有再追问,察觉到车停下来,打开门叫他下车。夏阅蒙头跟上了车,对目的地一概不知,路上也没有问过,下车后才发现,哪里是什么饭店,司机开到的地方,分明就是小区车库。 第148章 “不是去吃饭吗?”他环顾四周问。 “是去吃饭,”司机开车离开,男人迈开步子,示意他跟上来,“去我家吃。” 夏阅愣愣跟上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陆商回了他家。 陆商订了餐送上门,进门时餐还没送来,夏阅已经饿过头了,在陆商家参观起来。宅子建的是临江平层,小区名字他听说过,圈内不少明星住这,房价也望而不可及。 酒柜里摆着葡萄酒,瞧上去都有些年份,夏阅在柜前驻足,陆商过来打开门,拿出一瓶红酒问:“要喝酒吗?” 夏阅眼神都变了,认为对方不是邀请他喝酒,而是邀请他今晚留下过夜。他忍不住紧张起来,喉头轻轻涌动着,悄悄咽了咽口水。 陆商放下红酒,垂眸吻他嘴唇。 “先吃饭。”抵住他绷紧的下巴,男人声线平稳安抚,“等吃完了饭,我可以教你,什么才叫做——” 离开他的唇,抱上他背脊,陆商缓缓低下脸,咬字清晰地慢语:“上面有人。” 夏阅从脖子红到脸,完全没有被安抚到。 “所以,”将他从臂弯里松开,陆商重新拿起红酒,眸中涌现淡淡笑意,“宝宝是喝,还是不喝?” “……喝。”秉承着学无止境的原则,沉默几秒过后,夏阅红着脸答。 -------------------- 记者:陆老师,请您聊聊对夏老师的看法。 陆商:认真好学。 第80章 春水 门铃响起来了,送餐的人到了,夏阅逃也似地去开门。陆商打开餐厅灯,拿出两只酒杯洗。 夏阅拉开椅子坐下,等对方一起来吃饭。包装盒拆开以后,发现有排骨海带汤,他拿小碗舀了汤喝。 汤热气腾腾的,鲜味勾住舌尖,夏阅一声满足叹息,捧着那只碗问陆商:“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明天不是杀青宴吗?” “杀青宴我不参加。”男人在对面坐下,放下两只高脚杯。 他回来得仓促,没有带八宝粥,助理也没跟着。何非明天的航班,带八宝粥去托运。 夏阅放下手里汤碗,拿起一杯红酒低头,没有急着张嘴去喝,而是像只猫那样,先凑近杯沿上方,轻轻嗅了嗅气味。 “为什么不参加?”夏阅问。 对方却没有回答,拿起碗替他盛饭。夏阅也没有在意,余光扫到他动作,忙不迭地抬头,眼巴巴嘱咐他:“多盛点。” 那副眼眸放光的模样,活像是许久没吃上饭,刚从桥洞下流浪回来。 “没吃午饭?”陆商开口。 “没吃。”接过满满一碗饭,夏阅如实回答道。 陆商微微皱眉,“早饭呢?” “……也没吃。”夏阅音量降低,飞快抬眸解释,“昨晚拍到两点多,我睡到下午才起。”见对方还皱着眉,他又转着眼珠卖惨,听上去可怜兮兮的,“包厢的东西我不敢吃……” “下次不能不吃。”陆商声音略沉道。 夏阅“哦”了一声,埋头奋力扒饭。 因为隔了两顿没吃,陆商不让他喝酒了。拿走他的那杯酒,男人的话没商量:“吃完饭再喝。” 夏阅遗憾地抿抿唇,很听话地没有反驳。一直到吃完这顿饭,陆商都没有提起过,下午会所里那件事。以男人的脾性来看,他不信陆商不会过问。可陆商当真不闻不问,他又觉得浑身不舒坦。 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夏阅心中狐疑又打鼓,端起高脚杯轻抿一口,看陆商起身收拾桌子。 不仅不问下午的事,就连他喝多少酒,对方也都不管他。当着陆商眼皮子底下,又往杯子里续了点酒,他从餐桌前站起来。杯中的红酒摇摇晃晃,他扶着椅子原地站稳,提出要参观陆商卧室。 “你自己去,门没有锁。”后者扫他一眼答。 夏阅抬脚往餐厅外迈,步子走得笔直端正,假如不是面颊酡红,都看不出来有点醉了。这会儿他已经状态微醺,穿过宽敞明亮的客厅,摸着墙轮流推开门看。 每个房间都很大,他停在门边没动,脸挤着门框极力辨认,确认是有床的卧室后,才高高兴兴地进去。 卧室是简明的黑白风格,床上已经铺好四件套,被角从床沿边垂落,夏阅放下手里那杯酒,跪坐在床边低头去嗅。 被子上什么味道也没有,但触感很干净和柔软。夏阅弓着背探出脸颊,贴着那片被角蹭了蹭,眯着眼睛发靥足叹息。 有人在旁边蹲下,拿起他的酒杯问: “醉了?” 夏阅喉头咕咚着,尝试着像猫那样,发出轻轻的呼噜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尝试失败了,他困惑地睁开眼,朝眼前的人否认:“没醉。” 杯子里剩了点酒,男人递到他脸边,“还喝吗?” 夏阅点了点头,鼻头轻轻耸动着,将脸埋进玻璃杯,伸出舌尖舔杯壁。 陆商笑了一声,捧住他的脸挖出来,没有再尝试着让他喝,自己喝完了剩下的酒。 夏阅寻着气味追过来,双手按在他的脸边,来舔他唇上的酒味。 陆商蹲在原地没动,任由他歪头舔来舔去,将自己的嘴唇舔得干燥。 “参观完了?”他问。 夏阅恍惚中回神,眼眸中波光潋滟,迟钝地朝他摇头。陆商握着酒杯站起,将杯子放回厨房里。等他再次返回卧室,夏阅已经不在床边了。 第149章 通往衣帽间的门开着,里面窸窸窣窣有动静。陆商走进衣帽间里,看见夏阅趴在展示柜上,绯红的脸压着玻璃柜台,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看。 “看什么?”男人出声问。 “我、我的。”从柜台前抬起脸,夏阅含糊不清答。 陆商替他打开玻璃柜。 柜子里亮着灯,放的东西不多。一枚金色的脚环,一只漂亮的海螺音响,还有一条银色的链子。 夏阅捞起那条银链,仰头放在灯光里看。链条垂落在脸前,折射出细碎光芒,那光晃得他目眩神迷,思绪绵绵的像飘起来。 他在光里闭了闭眼,再次略迷惘地睁开。他想,这条链子应该是断的,可是现在坠在他眼底,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是完好无损。 他困惑地歪了歪头,将项链放回柜子里,嘴里念叨着一二三,从左边数到了右边,又从右边数回左边,最后扶着柜边回头,眼也不眨地张口问:“没了?” “还有。”陆商给了个出乎意外的答案。 “在哪里?”夏阅好奇地问。 “你要看?”陆商慢慢反问。 “要看。”夏阅点了一下头,跟着打了个酒嗝。 嘴上说着哄骗醉鬼的话,男人面上神色岿然不动,“不是说看就能看的。” 夏阅解读他话里含义,发出一声长长的“哦”,接着朝陆商笑弯了眼,嘴甜地牵住他手掌叫:“哥哥给我看。” 见陆商毫无反应,他挤开男人手指缝,指尖狡黠灵活地滑入,强行与对方十指相扣,仰起含醉意的脸庞,再次字正腔圆要求:“哥哥给我看。” 男人回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他手指骨节,半晌终于有所松动道:“给——” 夏阅挣开他的手,从柜子前站起来,眼中笑意消散不见,抿紧唇沉默注视他。 “怎么了?”掌心里犹有余温,陆商轻轻回握,抬起眉朝他问。 夏阅一言不发,在原地静止几秒,突然抬手解扣子。从第一粒解到最后一粒,衬衫渐渐从身前敞开了。男人瞳眸渐渐变深,并未出声阻止过他。 “要看吗?不是说看就能看的。”他抓着衬衫两边,重新挡得严严实实,耍着一点小聪明,语气狡猾地要求,“我们一对一交换。” 陆商笑出声来,“好。”喉结轻轻滚动着,他意味深长应下,“一对一交换。” 他去拿那样东西,拿完回到卧室里,发现夏阅已经上了床,自觉趴在床上等着他。陆商停在床边,将那只方盒给他。 夏阅早已迫不及待,接过来打开盒盖看,发现是一枚金项圈。项圈上有一把小锁,中间坠着纯金吊牌,吊牌正面是猫爪子,背面刻着大写的ls。 他觉得很熟悉,但一时半会转不过弯,就眼也不眨地盯着看。 “要戴吗?”陆商坐了下来。 夏阅面容微微定住,瞳眸黑白分明,像是在思考他的话。陆商伸长了手指,抚上他的后脖颈。 他先是觉得痒,下意识缩脖子。陆商的指尖离开,项圈贴上他皮肤。他乖乖伸长脖颈,让陆商戴上项圈。 锁眼轻轻地卡合,吊牌撞在他锁骨上,带着沉甸甸的凉意,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擦出一抹浅浅绯红。陆商手指跟着碾过,叠着那抹红轻轻揉。 锁骨被揉得发烫起来,他听见男人话语悠缓:“接下来该轮到阅阅给我看了。” 可夏阅早已忘了,要给陆商看什么,也忘了自己说的话,他不明所以地抬脸,将心中疑惑问出口:“看什么?” 陆商手指滑过他衣摆,并未挑他半开的衬衫,而是勾向了他的长裤,不紧不慢地出声问:“不记得了吗?” 夏阅点头又摇头,在他的话中恍然大悟,从床单里爬起来跪好,二话不说解开裤带。他跪得姿态笔直,没了松紧带挂住,长裤贴着腿滑落,凌乱地堆在他膝盖弯。 双腿暴露在空气中,陆商只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轻拍自己膝盖要求:“坐上来。” 夏阅脸红扑扑地坐上去,呼吸间唇齿间酒气缠绕,悉数喷洒在男人下巴边。 “知道我是谁吗?”陆商扶着他背脊问。 夏阅微不可见地点头,眼瞳中似盛着一湾水。 “谁?”对方接着问。 “陆商。”他小声回答。 拨弄着那块小金牌,陆商吻住他的嘴唇—— 从嘴唇到下巴,从下巴到喉结,从喉结到锁骨,最后到他的肩头,吻密集地落下来,夏阅睁开眼仰起头,乌黑瞳仁浸入春水。 他被陆商压在床头,脸朝下陷在床单里,衬衫还披在身上,后领被手指勾开,露出脖颈下那片背。 吻落在他的背脊,夏阅肩头骤然紧绷,肩胛骨如展翼的碟,颤抖着要落进风里。陆商亲吻抖动的蝶翼,话语低沉从容地引导:“打开床头的抽屉。” 他思绪朦朦胧胧,手摸上那只抽屉,动作很轻地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陆商说。 夏阅伸长指尖去捞,捞住两样东西握紧,拿到了床单里放好。 “把脸转过来。”脸旁灼热气息覆上,陆商握住他的肩头。 夏阅将脸转了过来,瞳孔中水波纹轻荡,撞上了眼前的东西—— 长长的药管,薄薄的包装,清晰投映在眸底。 风卷着沉促呼吸声吹过来,眼里一湾春水被吹皱,他忽然就酒醒了过来。 第150章 -------------------- 做完收拾收拾,就准备完结了。 第81章 低烧 他的脸涨红起来,呼吸烫得要灼人,下意识地想扭头,下巴却被捏住了。 不让他将头扭开,陆商按住他出声:“认识吗?” 夏阅紧张得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地咽口水。感受到他喉结的颤动,男人的手指抚摸上去,不紧不慢地叫他道:“阅阅,认识吗?” “……认识。”他喉咙干燥发紧,字音险些咬不稳。 “乖孩子。”陆商拿过那管药,“我们慢慢来,你做得到吗?” 心跳沉得如鼓点,夏阅睫毛剧烈颤动,在他怀里翻过身来,茫然地朝他张口。他是有话要说的,可唇间烫人气息呼出,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抓住陆商袖口,指尖紧得微微发白,却全程没有意识到。男人低头靠近他,与他呼吸轻轻交融,沉着地吻他脸颊。 被风浸凉的那片面颊,有温暖热意覆了上来。房间中冷气开得不低,但他还是眷念陆商唇间的暖意,主动闭上眼睛将鼻尖送了过去。 鼻尖很快温暖起来,接着是鼻侧和眼底,最后是空荡的额头。指尖力道渐渐松下,他放开了陆商的衣袖,仰起下巴找男人嘴唇,焦急地将嘴巴压上去。 陆商抚着他的后背,扭开了手中那管药。 呼吸蹭过夏阅耳朵,他声线平稳地开口:“下午那件事的始末,你还没有告诉过我。” 夏阅耳垂爬上淡红,努力分出心神来答:“……你没有问。” “没问就不说了吗?”男人慢慢地纠正,“以后要自觉一点。” 夏阅鼻音微重地,轻轻闷出一声“嗯”,手指扣住陆商肩膀,下意识地加重力道。将他放进床单里,陆商俯身安抚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他的鼻音更重了,声带发紧滞涩,竭力地组织语言,尽量清晰地吐字,“我——” 感知到粘稠的凉意,他的声音颤动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陆商沉稳地“嗯”一声,接过话茬替他往下说:“你和钟森南去参加庆生派对。” “对。”只来得及吐出单音节,夏阅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染上了哭音,“我、我和南哥去派对——” “然后呢?”陆商停下来,亲吻他肩头。 “然后……”他肩膀抖得厉害,努力吞咽下哭音,让自己嗓音平稳,“然后我们拍了合照。” “嗯。”陆商单手握住他肩头,“拍了合照。”看他脸边沾上了湿润,男人用指腹轻轻揩去,“还做了什么?有没有吃蛋糕?” “没有。”夏阅哽咽着回答,“切了蛋糕,我没有吃。” “你做得很对。”陆商低沉地鼓励他,“自己出去玩的时候,不要乱吃别人东西,前队友给的也不行。” 在床单里蹭干眼尾,夏阅声音大了点,想也不想地反驳:“没有自己出去玩,我和南哥一起去的。” “好,你和钟森南去的。”陆商淡淡一笑,“那么你被带走,钟森南在哪里?” “不、不知道。”夏阅声音打着颤,唇边溢出低呼声。 “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陆商耐心地引导,“你认真地想。” 夏阅分出注意力,极力认真地去想,接着咬紧了齿关,从唇缝间挤出字,“是……不知道。”他的眼眶都红了,汗珠从额角冒出,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冷下来的,“南、南哥被支开了,他骗我喝那瓶果汁,我没有喝。” “果汁里有什么?”陆商问。 “有药……”夏阅将脸埋入床单,话音断断续续的,说不了太长句子,“我换成了酒……酒倒了……酒里也有……” 最后那个“药”字,夏阅没能说出口。他开始急剧地流汗,汗与泪水混在一起,他血液倒流浑身战栗。 “以后他再叫你,还敢不敢去了?”男人声音抵着他耳侧响起。 夏阅哭出了声来,埋在床单里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他想这种事情,应当是渐入佳境的,可为什么更加痛了。夏阅百思不得其解,慢慢抬起汗湿的脸,看见脸旁的不远处,那管药被放了回来。而旁边的那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被拆开了,只剩下了包装袋,撕裂在他的眼底。 头皮随即一发麻,他再出声的时候,齿关轻轻地打架,下巴都在跟着抖:“已、已经开始——” 亲吻打断他的话,掌心贴上他的脸,热意源源不断传来,陆商嗓音低哑发沉:“从现在开始,忘了刚才说过的话,忘了刚才提到的人,专心地感受我。” 夏阅愣愣地合上唇,胸口心脏沉沉撞动。 他哭着去感受陆商,感受陆商的呼吸,感受陆商的力度。世界怎么样他都不关心,这一刻时间是永恒的。 面颊被泪水浸泡得湿润,陆商捏起项圈上的吊牌。唇上触感冰凉冷硬,陆商沉沉吐息出声:“咬住它。” 夏阅张唇咬住吊牌,哭音被吊牌撞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剩破碎的呜呜咽咽。 汗珠沿着男人下巴滚落,砸在他白皙的腰窝里。 陆商从身后抱住他。 “咬稳了,别掉下来。”他说。 第二天中午起床,夏阅发起了低烧。 陆商摸到他脸微烫,下床去拿了体温枪。测出来不到38度,显示有轻微低烧。夏阅躺在床上没动,双眸睁着意识清明,对体温的升高无知无觉,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 第151章 熬夜拍摄结束后,他有两天的假期。看陆商出去找药,他翻身卷起被子,眼皮又要耷下来。 颈间却像硌到什么,热热的还有点硬,夏阅纳闷地睁眼,手指摸向脖子上,摸到了昨天晚上,陆商给他戴的项圈。 吊牌他昨晚咬过,是纯金的没有错。照着他那款打的,只是材质更贵了。他握着那块吊牌,脑中思绪悠悠晃晃,正盯着天花板走神,听到自己手机响了。 位置和他挨得很近,声音从耳朵旁炸开,炸得他瞬间灵台清明,他撑起哭肿的眼皮,面容痛苦地摸手机。 电话是陈今打来的,和他聊明天的工作。夏阅有气无力“喂”一声,听清楚后自己都吓一跳。 嗓音恹恹的没什么气,声线沙哑干得能刮纸,他惊悚地闭上嘴,不敢再开口说话。可陈今已经听到了,同样语气很惊悚。当然,是让他感到惊悚。 “夏阅——”对面骤然拔高音量,“你又偷偷吃辣条?还把嗓子辣哑了?” 夏阅哑巴吃黄连,欲言又止地张张嘴,最后愁眉苦脸撒谎:“昨晚空调开太低,早上起来低烧了。” “低烧?”那边话音没降,反而还升了调,“你发烧了?你在山上淋一晚上雨,第二天下来都没发烧,现在竟然把嗓子烧哑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说?”经纪人语气担忧凝重,连珠炮般吐出一串话,“你在家呆着别动,我马上开车过来。” “别——”夏阅急得扯嗓子,接着被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别来。” 差点儿当场咳过去,他掀开身上被子,抖着双腿爬起来。 不料陈今雷厉风行,已经把电话挂掉了。手机迅速暗了下来,只剩下漆黑的屏幕上,他那张面容凝固的脸。 陆商从卧室外进来,将药和水拿给他道:“你想回去?” 夏阅犹豫着点点头。 昨晚他洗过澡了,现在身上穿着的,是陆商给的睡衣。睡衣袖子有点长了,男人弯腰替他卷起,并未阻止他,只平常询问:“走得动吗?” 夏阅巴巴望着他,没有第一时间答。 “钟森南在家吗?”替他卷好衣袖,陆商站直身体。 夏阅认真想了想,“应该在。” “打电话给钟森南,叫他待会去你家。”陆商看着他松了口,“你把药吃掉,我送你回去。” 夏阅长吁一口气,接过热水吃了药。 陆商拿衣服来,让他换上以后,就带他出门了。夏阅浑身酸痛,被陆商抱着进电梯,又被对方抱着上车。 没有叫司机过来,陆商自己开的车。被男人放在车后排,他紧急联系钟森南,让对方替自己打掩护。 钟森南义气地应下,与他提前串了口供。二人一顿操作,挂掉电话以后,夏阅才露出宽慰的笑容,身心放松地往后一靠。 不料就是这一靠,就靠出问题来了。视线透过前排后视镜,他看见自己的脖颈前,一块小小的纯金吊牌,从衬衫领口露了出来。 吊牌背面对着前方,上方的ls清晰瞩目。他僵硬了一瞬,声音发紧地问:“……项圈怎么取?” 陆商正在开车,闻言并未回头,“拿钥匙开锁。” 夏阅心高高悬起,声音轻微颤抖问:“……钥匙在哪?” 车在红灯前停下,男人回过头来道:“在家。” 夏阅悬着的心死了。 第82章 露馅 “……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吗?”过了一会儿,夏阅不死心地问。 “来不及。”陆商否决了他,停顿半秒开口,“你回去换件衣服,把锁和吊牌遮住。” 夏阅闻言,双手攀上他的椅背,犹豫着问:“项圈露出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陆商并不解释,只缓缓勾唇角。 夏阅自是满心信任,听完话后放下心来。 至于哭肿的眼皮,他在车上敷了一会,敷到冰块都化了,似乎没什么成效。陆商打开抽屉,拿出一副平光眼镜,回头示意他将脸凑近。 夏阅依言照做,倾身靠向前排。陆商拿着那副金丝眼镜,推上他高挺的鼻梁架好。 有薄薄的镜片遮挡,眼皮也没那么红了。夏阅愣了一秒,指尖轻推镜架,仰头照后视镜。镜中自己熟悉的脸庞,透着一股不熟的味道。 他有尝试过眼镜妆造,但家里买来的眼镜,多为有颜色的镜框。他从未尝试过这种风格,登时觉得自己斯文起来,不免矜持地扬扬下巴,扶着镜架清嗓子问:“好看吗哥哥?” 陆商抬眸轻扫,唇边浮起哂意:“好看。” 夏阅也觉得好看,捧着脸来回地照,嘴上得寸进尺,笑容满面地问:“有多好看?” 陆商口吻淡淡,语速不紧不慢:“智商增高的好看。” 夏阅笑容僵住,朝他怒目而视。 男人缓缓笑一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回身低头过来吻他,眼镜撞在了他脸上。轮到夏阅开始笑了,他笑得无辜又狡猾,隔着镜片朝对方眨眼。 陆商微微敛眉,神情莫测看他,满脸的不怒自威。 夏阅笑容卡壳,不敢再大张旗鼓地笑,老实飞快地压平嘴角。 男人取下他的眼镜,带着惩罚的意味,咬住了他的嘴唇。 几分钟后,他戴着眼镜上楼,陆商陪同他一起,替他点了外卖才走。走前留了管药给他,说晚上过来替他擦。 第152章 夏阅臊着脸接过来,藏进房间的抽屉里。 他坐在床边缩回手,转头看见衣柜打开,陆商站在衣柜门前,替他挑要换的衣服。夏阅就坐着等,看他取了衣服转身,面朝自己开口吩咐:“衬衫脱下来。” 夏阅眼眸轻轻睁大,“现在吗?” “现在。”陆商说。 “钟森南马上要来了。”他面露犹豫。 “来得及。”驻足在他面前,陆商俯视着他。 夏阅心说这可不能信,手上却自觉解起扣子,将衬衫从肩头褪下。冷气覆上他的背脊,接着是陆商的手指。 门外铃声响了起来,他浑身略一激灵,回头要看陆商,“钟森南——” 脖颈被按住了,陆商近距离地俯身,沉淡气息包裹而来,“别动。” 纯金的项圈被勾住,视线划过他的后颈,带着轻轻灼人的温度。身体记忆被唤醒,夏阅睫毛轻轻抖,看见床边手机亮起来,钟森南发来语音连接。 陆商从身后抱过来,双臂圈过他的肩膀。 夏阅手停在屏幕上方,几乎就要按下拒听键。手被对方握住了,划向屏幕另一侧, 语音接通起那一刻,男人声线压低带笑:“想什么呢?我只是帮你看看,有没有吻痕露出来。” 夏阅红着一张脸,忿忿穿回了衣服。 陆商去给替他开门,随后从他家离开了。与陆商打了个照面,钟森南关上门进来,见他穿着昨天的衣服,表情略微震撼地问:“……你昨晚没回家?” “没回。”夏阅关门进去换衣服,走路姿势还有点儿瘸。 钟森南面容更复杂,隔着卧室门朝他问:“你在陆商家过夜了?” 两分钟后,夏阅开门出来,声音还哑哑的,但也言简意赅,很是老神在在,“过了。” 他换了件小领短袖,身上还加了件外套,将锁和吊牌藏得严实,只露出金色的细圈来。他往客厅沙发一坐,大腿上盖了块毯子,蔫蔫地装起病人来。 陈今和外卖一块到的,大包小包的药提进门,张嘴就是念叨的话:“发烧了还吃外卖。” 抬头发现来开门的,不是夏阅是钟森南,她语气略有诧异问:“这是病得起不来了?” “起来了。”钟森南替她提东西,用上准备好的说辞,“昨晚我在这里睡。” 陈今了然地瞥他,“又熬夜打游戏?” 钟森南开始飙演技,不好意思地摸鼻尖。 陈今叹了口气,教训的话到嘴边,想到两人年纪轻轻,贪玩熬夜也很正常,又将话吞了回去。她往客厅里走,见电视机开着,夏阅也好端端坐着,脸上不像烧得厉害,率先朝零食柜走去。 打开柜子检查一通,没收了剩下的辣条,陈今狐疑地起身,视线敏锐打量他,“嗓子真不是吃辣条吃哑的?” 夏阅微微语塞,让钟森南拿体温计来,理直气壮往腋下一夹—— 五分钟后拿出来,水银体温计显示,体温低于37度。 头顶目光化为冷刀,他差点儿汗流浃背,眨着眼睛干巴解释:“刚刚退烧。” 外卖叫了双份粥,还有粤式的点心。钟森南挪板凳过来,和他一块坐下来吃。陈今扫向包装袋,忽地挑起眉尖问:“这家店送外卖?” 夏阅神色一滞,也看向包装袋。餐是陆商叫的,他不知道对方叫的外卖,还是其他什么私人送餐,见状心下有些忐忑,求救般地瞄向钟森南。 “加钱就送。”认出是家挺贵的店,离他们这儿也不近,钟森南硬着头皮圆。 陈今打消疑虑,安静了没多久,又盯着夏阅脸问:“眼镜——” 夏阅早有准备,连音都没听清,扶着眼镜抢答:“眼睛熬夜熬肿的。” 经纪人话语微顿,接着叉腰走近道:“没问你眼睛,我问你眼镜哪来的?” “眼、眼镜哪来的?”他磕巴着重复,差点儿自乱阵脚,滴溜转着眼珠答,“我买的。” “买的?”陈今声音略扬,朝他伸出手来,“我看看。” 夏阅显然没料到,陈今不留意他眼睛,倒留意上他眼镜了。早知如此,他也不必多此一举,拿陆商的眼镜戴了。 金丝眼镜落入她手中,陈今翻来覆去地看,觉得有点儿眼熟。她抬起镜架看logo,发现价格还不便宜,应该有个小几万。 而夏阅家里那些眼镜,价格也不过才小两千。这个价夏阅不是买不起,但不符合他的消费观。更别提这副金丝镶边,不像他的审美偏好了。 她直觉这事有猫腻,按捺住没有表现,将眼镜还给夏阅。 夏阅忙伸手来接,锁骨压着茶几边,露出颈上的项圈。陈今还没说什么,钟森南稀奇上了,“怎么还戴上宝宝项圈了?” “宝宝项圈?”他愣愣地回问。 “上回我侄子满月酒,我妈发过来的照片,他就戴了个这个,还挂了个长命锁。”钟森南浓眉一挑调侃,“你戴的这项圈上,该不会也有个长命锁吧?” 夏阅嘴角隐隐抽动。 长命锁是没有,情趣锁有一个。掏出来让陈今看,能让他短命那种。 钟森南全然不顾他死活,还当着陈今的面继续问:“你爸买给你的?” 夏阅含着一口粥,模糊地应了一声,拼命给他使眼色。 钟森南虽不明就里,但还是配合地住嘴。气氛归为和乐融融,陈今又坐了一会儿,各自叮嘱他们两句,就起身拎包要走了。 第153章 眼看着危机要解除,变故发生在这一刻。夏阅扶着茶几起身,要送陈今到玄关口,钟森南同时站起来,他绊上钟森南的脚,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后者眼疾手快捞住他,夏阅上半身歪向陈今,藏在衣服里的吊牌,从领口处漏了出来,慢悠悠晃在半空里。 夏阅惊恐地垂眸,眼睁睁看着它晃啊晃,正面反面来回地交替。在陈今的目光中,他用力屏住呼吸,开始接受命运的审判。 命运并没有眷顾他,长达数秒的晃荡后,吊牌终于停了下来,正面朝他背面朝陈今,金色的光芒微微闪过,露出上方刻着的“ls”。 陈今先是困惑,继而深深蹙眉,最后心惊肃穆。 钟森南紧张,夏阅则麻木。 “ls是什么意思?夏阅。”陈今已经猜到了,沉下声音来问他。 夏阅张了张嘴巴,脑子拼命地转动。 “不要试图骗我,夏阅。”陈今替他说,“是陆商的名字对吗?” 想好的借口到嘴边,他眼神可怜巴巴的,愁眉苦脸地答:“对不起今姐,其实我——” “对不起今姐!”有人的声音盖过他,钟森南中气十足,刚正不阿揭穿他,“其实夏阅是陆老师梦男!” 夏阅听愣了,回过神来时,神情疑似空白。 -------------------- 夏阅:兄弟,你来替我打掩护。 钟森南:什么?冲锋陷阵吗?那我就冲了—— 圣诞节应该能完结,番外内容征集见评论区顶置~ 第83章 底气 陈今没被他糊弄住,丢开包重新坐下来,瞧着那严肃神情,是要找夏阅谈话。 夏阅只好也坐下,旁边钟森南杵着,不知道该坐还是走。 看出他的犹豫,陈今细眉一蹙,朝他招手示意,“你也坐下来听。”她重新转向夏阅,“你是不是觉得,和陆商cp势头大热,这事让你尝到甜头了?” 夏阅有点懵地望她,没有草率地去接话。 “所以你也想走梁栎柠的路子,给自己按头陆商粉丝的人设?”陈今问。 夏阅这下听明白了,陈今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蹭陆商热度,单方面贴着陆商炒作。他索性就将错就错,默不作声认了下来。 “你想炒cp没有错,可人家也不是傻子。他凭什么要配合你?就凭你们在剧组里,认识两个月的关系吗?”陈今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但也就是普通的前后辈,一次两次他能当看不见,三次四次他还会放任吗?你们那点剧组认识的感情,也会就这样被你给耗光了。最后你什么都没得到,还要和陆商撕破脸皮,这对你来说得不偿失。”她说。 “你看陆商出道这么多年,有谁贴着他炒作成功的?更别提他现在有绯闻女友,你如果硬炒只会败路人缘。”有理有据分析一通,陈今最后叹了口气,“听我的话,最好把这念头掐掉,如果你想炒cp,我们可以找别人。” 夏阅连忙摇头说不想,末了认错态度良好道:“对不起今姐,我知道错了,我不会炒了。” 相信他不会撒谎,陈今点了点头,接着朝钟森南道:“你也一样,听到没有?” 不料视线转过来,却发现钟森南不在状态,掌心拢在嘴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像是拼命忍笑。 她横眉一瞪,语气微愠问:“我的话很好笑?” 仓促压平了嘴角,钟森南面容肃穆抬头,憋着笑朝她摇了摇头,“不好笑。” 陈今给他后背一巴掌,“我问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钟森南老实下来,连声开口附和她。 陈今没好气地站起,捞起手提包去换鞋。两人送她到门口,门关上那一刻,钟森南再也忍不住,倚着墙壁笑出声来。 夏阅满脸语塞,也有点想笑,最后忍住了。 陈今往车库里走,总觉得自己遗漏什么,但等她到公司开完会,才终于想起来。除了项圈上的吊牌,夏阅新买的眼镜,看起来也很可疑。 与其说是夏阅的审美风格,倒不如说那是陆商的风格。她对陆商并不熟悉,但这个念头起了,也就顺带着查了查。 这一查果真不假,陆商戴眼镜的造型不多,但近几年戴眼镜的路透图,都是夏阅买的那个牌子。且上半年出镜最多的,就是夏阅买的那一款。 这孩子为了炒作,也算是下血本了。陈今看着手机摇摇头,切到与夏阅的对话框,打算让他处理好眼镜,却也没能赶得及。 消息栏弹出微博热点推送,夏阅的眼镜上了热搜,照片还是钟森南发的。 她颤抖着手点进去,cp粉激动喊过年,黑粉骂夏阅吸血,钟森南发完照片就下线,对舆论发酵丝毫不知情。 陈今捧着手机两眼一黑。 钟森南那张照片,拍的是地毯游戏机。他靠着沙发打游戏,夏阅躺沙发上睡觉。那副眼镜取下来了,他顺手递给钟森南,让对方替他放茶几上。 后者忙着打怪,单手接过以后,匆忙放在地毯上。游戏是新出的,有个小boss很难打,前两天还上过热搜。 钟森南一顿操作,拿下了无伤成就,当下就拍了照片,发到微博上炫耀。地毯和眼镜都入镜了,钟森南都没当回事。 地毯不是第一次出镜,粉丝都认得出来,他这会在夏阅家。眼镜倒是头一回见,很快有营销号转发,标注了牌子和价格。 第154章 官网挂着的五位数价格,让眼镜跃升为话题中心。 “@南部森林飞鱼:金丝眼镜?不是南哥的吧?” “@白日梦:南哥在阅阅家打游戏,眼镜应该是阅阅的。” “@夏日野水桃:没见过夏阅戴金丝边框,他买的那些镜框,都花里胡哨的,什么时候改走禁欲风了?” “@四斤八两:禁欲风也不适合他啊,你说陆商戴还差不多。” “@番茄西红柿:八两老师眼光毒辣,陆老师还真就戴过。” “@海苔饭团:啊?所以这是情侣款?” “@闪闪星:啊?流量爱豆为爱爆改禁欲饼干?” “@明天就退休:禁欲饼干是什么魔鬼发言?” “@闪闪星:因为,夏阅平常机场图的风格,不就是块可爱小饼干吗?” “@椰子椰子:所以赏月是真的?” “@我有点犯困了:垂死梦中惊坐起,陆商夏阅在一起。” “@丽丽欧尼酱:妈妈我嗑的cp发糖了。” “@覆盆子小蛋糕:是我2g网了吗?陆哥不是和罗姐在谈吗?” “@阿里嘎多小羊:谈什么?双方都没出来认领过,陆商也不是异性恋,全是营销号自我高潮。” “@吃瓜只吃无籽瓜:嗑cp的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你家正主发糖,还是夏阅单方面蹭啊?别是嗑了正主的血糖啊。” “@吃瓜只吃无籽瓜:夏阅根本不戴金丝眼镜,也不戴这种价位的眼镜。今天突然出现在照片里,这不是没糖硬发没关系硬卖吗?” “@吃瓜只吃无籽瓜:上次是情侣耳钉,这次是同款眼镜,夏阅都蹭脸上来了,只差没有公开宣布,单方面盖章为陆商男友了,陆商粉丝这还能忍?” 此人连发三条挑唆言论,都被网友赞上了前排,大伙看热闹不嫌事大,都等着看粉丝的反应。 小粉已经骂开了,还舞到夏阅广场。可大粉都静悄悄的,一个个跟断了网似的,主页上没有任何动静。让有些人不得不怀疑,她们网线被夏阅剪了。 未料大粉已经到下一个阶段,开始对着照片上的眼镜研究,那是不是就是陆商戴的那副。 事态发展到这地步,钟森南看到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挽救。两人只能冷处理,对此事据不回应。 晚上陆商过来了,还兼任外卖员,给他带了晚饭。他烧已经退下去了,吃了小半碗饭后,坐在沙发里喝汤。 陆商起身收拾茶几,接过他的空碗装上,问他下午做什么了。 “睡觉玩手机。”夏阅如实回答。 “没了?”将饭盒打包好,男人过来坐下问。 “还有什么?”夏阅撩眼皮问。 就看他拿起眼镜,话语微含哂意问:“没有蹭我热度?” 夏阅一脸无言以对,接着无辜地举双手,毫不犹豫出卖队友:“照片是钟森南发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陆商不置可否,“又挨骂了?” 夏阅原本不在意,听他这样问一句,当即垮下一张脸,语气很可怜地答:“挨骂了。” 陆商指尖没入他黑发,动作缓慢地抚摸起来,“骂你什么了?” 夏阅就像只猫那样,抱着手机倒向他膝盖,趴在他腿上打开微博,一条条认真念给他听。他嗓子已经好了大半,声音轻得像猫挠爪子,挠得陆商心中微微发痒。 陆商捏着他的后颈,慢腾腾地揉动起来。揉得夏阅脖颈发热,两只耳朵染上红意,从他腿上仰起头来,眼眸明亮地控诉问:“你在听吗?” “在听。”男人答。 夏阅半信半疑,决定验证一下,“刚才那条说的什么?” “说你斥巨资买同款眼镜。”陆商淡淡复述。 斥巨资这句形容,当然是在嘲讽他。夏阅当下唇角一撇,眉毛要飞去外太空,演技很浮夸地告状:“哥哥,他嘲讽我。” 陆商勾了一下唇,“那阅阅想怎么办?” 他声音低低的很磁性,带着点故意的纵容感,听得夏阅心脏怦怦跳,差点儿没能听清楚,对方这句话的内容。 他陷入轻微失神,手机被对方拿走,拍下一张照片。 察觉到屏幕闪动,他回过神来转头,看见照片中定格的画面,他懒洋洋趴在陆商腿上,陆商正脸面朝镜头,脸上戴着那副眼镜。 男人的声音平稳响起:“我们嘲讽回去。” “……怎么嘲讽?”怔忪了一秒,夏阅抬脸问。 手机交回他手中,陆商语气自然道:“把这张照片发给他看。” 夏阅眼中怔意更深,“……发给谁?” “发给嘲讽你的网友。”陆商说。 夏阅猛地握紧手机,从男人腿上爬起来,错愕地盯着他眼眸,“发了不就公开了?” “公开了。”陆商握住他的手,眉眼间稀松平常,“我随时都可以公开,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我会等你,等你到有底气的那天。”他说。 第84章 终章 陆商拍的那张合照,暂时没有发出去的机会,被夏阅保存在了手机里。 代言那边拍完照片,iris一直没有官宣。在代言人的身份官宣以前,iris先发布了一场高珠秀。这场iris主办的珠宝秀,地点就选在a市中心场馆,品牌方邀请的嘉宾名单上,夏阅与陆商的名字赫然在列。 因而虽然没有官宣,但夏阅与iris的合作,落在一众网友眼中,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也有人猜测,高层会在当晚内场直播上,亲自宣布他的代言人身份。 第155章 网友都很期待这场秀,每年陆商作为嘉宾出席,妆造必定都会火出圈的。今年的嘉宾名单上,夏阅的名字紧挨着陆商,cp粉则恨不得昭告天下。 当天两人名字霸占热搜榜,珠宝秀预告发布的第二天,季稻宣与前男友恋情曝光,分手原因也被人扒了出来,不少网友在微博上口诛笔伐。 他的商业价值一度跌到谷底,前男友家的产业亦出现波折。 刷到这些八卦的时候,夏阅趴在床上玩手机。卧室内空调开得很高,他身上搭着一条薄被。被子从肩头滑落了下来,露出他背上遍布的吻痕。 陆商从门外走进来,脚边还有只跟屁虫。跟屁虫尾巴高高竖起,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陆商在床边坐下来,它也跟着一跃而上,鸡毛掸子大尾巴扫过,长毛差点糊住他的脸。 他艰难拨开脸上的毛,屏幕上的内容露出来,男人目光轻飘飘投下,不咸不淡地教育他道:“口头上的威胁不叫威胁,这才是真正有效的威胁。” 陆商亲自为他示范,怎么样才算威胁人。 夏阅愣了一秒,听懂了他话外之音,满脸谦虚地表示受教,继而披着被子坐起来,怀里抱着暖烘烘的猫,仰起头去亲对方嘴唇。 猫伸长了脖子来看,见两人嘴巴贴在一起,也懵懂地睁圆猫瞳,拿脸去拱他们下巴。 接下来的一周,夏阅练习室和录音室来回跑,期间还要去试新专辑的妆造。这边流程在有序地推进,高珠秀时间也终于到了。 陈今借到了去年的高定,是件很正式的白色西装。西装下摆微微收腰,搭配双排白钻扣子,外套中穿大领衬衫,领子翻在西装外面,黑白撞色相得益彰。 试衣服时陈今很满意,妆造也很快敲定下来,这一次他染的是浅金发。iris送来一套蓝宝石首饰,总价值约摸高达两千多万,包括耳钉、项链还有胸针。 夏阅一头金发佩戴蓝宝石,看起来像皇室中的小王子—— 以上这样的形容,是直播弹幕的评价。 直播开始的时候,夏阅已经在秀场了,旁边站着比他高的陆商,男人冷峻的侧脸露出来,机位镜头立刻追了过去。 陆商穿了套深灰西装,珠宝是奢华的钻石系列,分为项链、胸针和戒指。 “别看陆商这套比夏阅素,总价值加起来,得有蓝宝石的好几倍吧。” “他俩就不是一个title。” “全球代言人的排面有。” “好几倍是多少?上九位数了吗?” “豪门贵公子。” “豪门中手握大权的长兄,和他那漂亮骄纵的弟弟。” “嘿嘿禁忌骨科好带感。” “嗑cp的人是已经选择性遗忘了,夏阅买同款眼镜炒作的事了吗?” “不一定是炒作吧,剧组其他人都说,夏阅和陆哥关系挺好。” “照片不是钟森南发的吗?手机在钟森南手里,他爱发什么就发什么,和夏阅有半毛钱关系?” “钟森南发夏阅家地毯,怎么没人骂钟森南卖?” “夏阅粉丝就硬洗吧,这次和陆商一起看秀,我就不信他会不蹭。” …… 黑粉都盯紧了直播,只等他出任何错,就会紧紧抓着不放。幸而夏阅小心谨慎,看秀从开始到结束,全程都没出什么错。 当然,他也没能和陆商说上话。品牌创始人端坐在中间,他与陆商一左一右坐着,属实是看得见可摸不着。 珠宝秀结束以后,嘉宾返回休息室,即将入内场晚宴。夏阅去了陆商休息室,喝了对方没喝完的水。 秀场直播反响极好,回完经纪人的消息,他放下杯子转头,看陆商戴的项链。听闻这条项链的价值,就顶得上他的耳钉和胸针,夏阅忍不住低脸凑近过去,将掌心按在男人胸口。 陆商捏住他的手,拍了拍自己膝盖,示意他坐上来看。 夏阅自是不和他客气,舔着水润的唇抬腿坐上,下巴被他轻轻掐住提醒:“别把口红舔掉了。” 他小心翼翼停下,听到陆商继续说,声线淡淡沉沉的,裹着点戏谑意味:“进来前口红完整,出去后掉了一半,就解释不清楚了。” 夏阅耳根轻烫,顺着他的话问:“有什么解释不清的?” “艾伯特就会以为,”陆商气息逼近,“你嘴巴上的口红,是我舔掉的。” 艾伯特是iris的创始人,一位七十岁的白人男性。 夏阅轻轻翘起嘴角,接着杏瞳弯了起来,“那我要是只穿衬衫出去,艾伯特是不是也会以为,我的西装外套是你脱的?” “你可以试试。”陆商说。 夏阅装得很惊讶,一双眼瞳睁圆了,眼尾线条要飞起来,语气亦很受宠若惊:“那陆老师的热度,岂不是又被我蹭到了?” 陆商掐住他的腰,神色从容自若答:“想怎么蹭都行。” 夏阅不跟他演了,撇撇嘴角总结道:“热度是蹭到了,黑粉也变多了。” 注意力重新回到项链上,为免两人胸针撞在一起,发生天价的磕碰摩擦,他取下自己和陆商的胸针,很是小心谨慎地放在桌上。 他摸了陆商的项链,又玩了对方的戒指,最后坐在陆商腿上,和他一起看实时热搜。他拿的是陆商手机,忘了自己手机摆在桌上,在走秀开始前调成静音。 直到余光瞥见手机亮起,他才发现程程打来电话。他弯腰拿起手机接通,听到程程语气急切,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工作人员四处在找他。 第156章 夏阅听得有些懵,“晚宴不是还没开始吗?” 程程也不知道,只说让他尽快回去,艾琳在内场里等他。夏阅应声挂断电话,匆忙从陆商腿上起来,捏着手机转身就要走。 这场活动很重要,他也不想出纰漏。 陆商扣住他的手简短道:“胸针。” 夏阅后知后觉回身,捞起桌上的那枚胸针,一边低头迈步一边戴,且有几分心不在焉,顾不上和他说别的话,就面容紧张地离开了。 看得陆商微觉好笑,低眸扫向桌面时,眸光蓦地顿住了—— 夏阅戴走的是他的胸针,那枚湛蓝的宝石胸针,还安安静静摆在桌面上。 陆商思忖了几秒,指尖离开手机屏幕,拿起那枚胸针戴上。 从休息室一路走入内场,夏阅脑子里惦记着事,始终都没有低头看过。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频频朝他投去注视,目光中含着清晰惊讶,夏阅也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他踏进内场直播区,艾琳笑容灿烂地迎上来,语气亲切又惊喜地问:“我的甜心,这是你和陆想出来的创意吗?” 夏阅一脸懵逼地望她。 “我太喜欢这个创意了。iris办秀这么多年,你们开创了第一次。”她拉着夏阅往艾伯特那走,“艾伯特,你看看,这很棒。” 夏阅心底惶惑茫然,对上老人祥和的笑,“是的,这很棒。我很喜欢你们的创意,你现在看起来很甜美。我希望你会一直戴着它,直到我们今晚宴会结束。” 他捕捉到了重要的关键词,戴。 戴什么?从陆商那出来以前,他重新佩戴了胸针。有什么模糊的记忆,从脑子里挤了出来。夏阅眼皮轻抖,低头看向胸前。 钻石胸针落入眼底那一刻,他几乎要以为天塌下来了。 夏阅瞳孔地震,他戴错了胸针,戴了陆商那款。夏阅难以置信,一个是蓝宝石,一个是白钻石,分明不可能认错的,可他偏偏就拿错了。 他当时在想什么,事后竟然毫无印象,陆商也没有提醒他。或许是来不及提醒,等对方发现的时候,他早已离开了。 夏阅极力地冷静,朝面前二人含蓄微笑,对两人替他找的理由,默不作声认领了下来。 而在几分钟后,陆商也入场了。他还穿着深灰西装,佩戴的那枚胸针,却变成了蓝宝石。两人成了场中最瞩目的存在。 “卧槽,夏阅戴的不是蓝宝石吗?怎么看着像陆商戴的那款?” “啊啊啊啊啊,他们互换了胸针!” “不是,这算是怎么个事?走秀结束十分钟,夏阅再出现的时候,就和陆商换了胸针?” “谁懂啊,我只欣赏豪门兄弟情不嗑豪门骨科啊,我怀疑自己眼瞎都没怀疑他们有问题。” “这是可以播的吗?路人粉可以作证,iris走秀办了这么多年,陆商从没和人换过胸针!” “说夏阅硬蹭的怎么不开麦了?” “别问,问就是夏阅偷拿陆商胸针炒作,他还操控绑架了陆商,让陆商同意和他互换。” “这十分钟他们干嘛去了?” “不懂就问,有什么事是需要摘胸针做的吗?” “这么说我好像发现,夏阅的口红颜色变淡了……” “谁懂这十分钟的含金量?” “有没有可能只是不小心戴错了?颁奖典礼也有拿错奖杯的例子。” “拿错的前提是他们摘下来过,而且就算夏阅不小心拿错,陆商难道也没有发现吗?发现了为什么不提醒他?到底是来不及提醒,还是故意不想提醒?” “已知陆哥有阅阅联系方式!已知中间还过了整整十分钟!已知陆哥不可能会被绑架!所以陆商不是来不及,他就是故意不提醒的!” “镜头能不能再拉近点,我好像看见他们西装上有褶皱……” “姨母笑的iris高层演我。” “这算不算正主按着我的脸嗑?” “众所周知,陆商的咖位没必要卖,所以这不是卖是真的!” “如果是卖的,我嗑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成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嗑一下怎么了?本来就是真的。”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上次夏阅家那副眼镜,不是他买的同款,就是陆商自己的那副,放在他家没拿?” “这么说起来我当时就觉得,那副眼镜看着不怎么光滑,不像是刚买的新眼镜,更像是经常被人戴的……” “有没有人知道,iris总裁在说什么?” “镜头太远看不清,不过看ceo的表情,胸针应该不是他们换的,像品牌方提前安排好的,估计是为了更好地炒热度吧。” “还是有人带脑子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夏阅一个亚区代言人,代言身份都没官宣,是怎么敢在ceo眼皮子底下,一声不吭就和陆商换胸针的啊?也不怕品牌方当场和他解约?” “我心理学专业的,老师教过微表情。你们看ceo的笑容,不是那种惊讶的笑,像是提早知情的笑。” “啊?只有我觉得他是惊喜的笑吗?” “cp粉洗脑包就是这么来的。” 弹幕上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执一词各有理,最终淹没在滚动的画面中。 夏阅什么都看不到,他在忙着登台发言。如网友们猜测的那样,在内场晚宴开始时,艾琳作为iris代表,宣布了与夏阅的合作。 上台发言是早有预料的,唯一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他会戴着陆商的胸针。 第157章 在他开口的那个瞬间,弹幕齐齐安静了下来。 台上他握着话筒意气风发,台下陆商长眸深邃注视他。他走到了哪里,目光就在哪里。 他曾在剧组的片场里,追逐陆商演戏的背影。如今陆商也在台下,目不转睛追逐着他。旁边的座位空着,那是他的座位。胸前蓝宝石闪耀,那是他的胸针。 他与艾伯特合照留恋,艾琳祝贺他的新身份。 “这是我们最年轻的代言人。”她用英文说。 这还只是个开始。他年少起成名,从山脚下走来,还在不断向顶峰攀越。艾伯特祝他前途坦荡,台下的掌声响了起来。 他明媚灿烂地走下台,眉尾轻飞眼角轻扬,像春风得意的少年,走过满地的掌声,走过鲜花与盛宴,最终心无旁骛地走向陆商—— 这位年轻英俊的影帝,气度雍容地站起,替他拉开了椅子。 (完) -------------------- 完结了完结了,从中秋写到了圣诞节,正文没有公开,过两天番外见!标题写好了,就叫《聊聊国民影帝为当红流量拉椅子的含金量》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