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情》 第1章 [现代情感] 《吝情》作者：芝玉【完结】 本书简介: 叶蓁以为不爱他，潘盛也以为不被爱，稀里糊涂这些年，他终于受不了了，把人直接堵床头。 “不管怎么说，给个名分，我名字里的盛不是剩下的剩。” “也不是胜利的胜。”叶蓁冷酷道，“男人要什么名分。” “男人就能被你随便睡？”潘盛不服。 “分手吧。” “。。。” - 叶蓁连甩人家两次，再回头堵在小卖部的门口，可怜巴巴的：“我错了，哥，给次机会。” ------------------------------------ 别搞得像没尝过 驶到番田大桥，叶蓁调高车内音响，企图用劲爆的曲子压抑心头的烦躁，岂料环境越吵，越让人暴躁。一辆出租车试图从右侧强行别道，距离很近，叶蓁瞥了一眼后视镜，狠踩油门，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视线，每两秒，那一抹草绿色又蹭上来...... “穷山恶水出刁民。”叶蓁冷嗤。 蓝天白云，一座横跨江河，宽二三十米，拥有高龄的石拱桥上，红色宾利和一辆出租车以赛车的方式驶完几百米行程。 宾利获胜。 过了桥，便是入了小镇地界。 宽敞的大道，低矮的楼房，灰瓦白墙，街两边商铺一家挨着一家，正值午饭的时间点，人们端着碗，三三两两围坐在店门口，看着一辆辆驶来的汽车，目光不知不觉集中向陌生的红色宾利。 亮眼，酷炫，而且不减速。 叶蓁只想快点远离这条破旧老街，带上墨镜，完全无视周遭打量的目光，只盯着前面的路，两侧人物如风般向后滑过。 “谁啊那是？旅游的？”　豆腐店老板跛叔咽了饭菜，仰头灌了一口瓶酒，抹着嘴巴，瞥了一眼远去的红色轿车。 跛婶：“旅游哪有开这么快的，我刚瞅着，好像叶家那老二。” 旁边人搭话：“叶家老二好几年没回来了，你能认的出？” “咋认不出，那妮子打小喜欢来我这儿蹭饭，小脸一昂，又倔又犟的小样可讨喜了，盘靓，再几年不见我也认得出，就是她！” “嗨，可能还真是！”卖卤肉的赵四端着碗，拎着小马扎坐过来，说：“我老早听秦老太说孙女要回来了，那丫头就跟她奶奶好，兴许是自愿回的，想想也是，哪有六七年不进家门的。” “没娘疼回来做什么，讨气受咩。” 跛子叔嗤道：“保不齐被骗回来了，叶家又要热闹咯。” 一辆草绿色出租车在路边急刹，跛婶忙把碗端起来，扇了扇空气中扬起的灰尘。 “艹！” 李逞骂骂咧咧从里面出来，“哐当”一声摔上车门，吐掉嘴里烟头：“哪个小兔崽子，敢超老子车，再碰到非教他做人！奶奶的！害的老子晚点，跛婶，来两块豆腐。” 跛婶应了一声，起身回屋里。 赵四：“逞哥，没吃饭呢，来一起。” “不了，家里烧好了。” 李逞歪头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看跛婶拎着两块豆腐从店里出来。 “超你车的是叶家老二，你老同学，咋教做人？”赵四说。 李逞 递钱的手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叶家老二？叶蓁回来了？！” 赵四笑得暧昧，“对呐，你之前不还追过人家，今非昔比啊，你开出租人家开宾利，天壤之别，再想追更没可能咯。” 李逞咬了咬烟，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眯起眼笑了，接过豆腐绝尘而去，汽车尾气扑人一脸。 “瞎讲什么！”　跛婶扭头训赵四，“多少年的事了，还提！” “开个玩笑嘛，跛婶，给我来块红烧肉尝尝。” - 叶蓁在这个小镇生活了十八年，每一条道路有几块砖都了解的酸清，更何况人，开车从街中穿过，都不用扭头看就知道门口都是哪些人，一群老街坊，她认出了他们，只是懒得停车打招呼。 几年前背着行李离开的时候，叶蓁就立誓绝不再回来，这次纯粹没办法，老太太连打几次电话，说家里出了天大的事，让赶紧回来，她刚升公司副总，拖了小半个月，最后在老太太以死相逼下，才不得不就范。 车子停在院里，叶蓁解开安全带下车，没急着进屋，仰头看着这栋二层小楼。 房子是她爹活着的时候盖的，有些年头了，外墙斑驳不堪，部分位置的瓷砖剥落，露出青灰色墙体，二楼的窗户变得模糊，阳台晾晒的衣物微微飘动，风一吹，空气中多了洗衣粉的清香，和院子里的草木香混在一起，叶蓁揉了揉鼻子，低头打了个喷嚏。 “哎呀，回来了呀！乖孙，快到奶奶这儿，奶奶看看来，” 秦玉珍拄着拐杖，眼泪汪汪的从里屋扭出来，她可太想这个小孙女了，一晃眼几年不见，走的时候还是青涩小女孩，扎着马尾辫，素素静静，现在成摩登女郎了，红唇墨镜大波浪，一身看着就不便宜的套裙，站那儿的姿势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奶奶！” 叶蓁跑过去，鼻子忽然一酸，要说这几年心里最挂念的，除那个男人，就只有这个小老太太了。 祖孙俩抱着哭了一阵才进屋，里屋亮堂，收拾的十分整洁，陈设简单，还是以前的老家具，靠墙一排固定的竹木椅子，阳光从雕花木窗里透进来，落在上面。 秦玉珍扯着孙女的手坐过去。 第2章 “你妈到街上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没？” 奶奶一点没变，说话时喜欢拉着她的手，凑揉着，眼神中满是怜爱的眼神，怎么疼怎么爱都不够，叶蓁鼻子又有点酸，刚落过泪的眼睛又模糊了，她在外求学打工多年，大大小小经历很多少事，早已练就的铁石心肠在这一刻倾然决堤。 看孙女眼睛又红，秦玉珍也忍不住哭，丫头打小要强，这些年寄回来的钱多，看着挣大钱了，可是钱哪有好挣的，指不定遭了多少罪。 话还没几句，两人拉着手开始哗哗留眼泪，梁越进屋就看到这场面，视线在叶蓁身上多停了两秒，拎着的袋子往桌上一砸，哐当一声闷响。 祖孙俩这才从悲情中抽身，秦玉珍抹抹眼泪，怼了怼叶蓁的胳膊，叶蓁起身喊了声：“妈。” “吃饭没？”梁越问。 “没有。” “柜子里有方便面，水瓶有热水，自己去泡。” 冷冰冰的说完，梁越转身进了卧室，似乎一眼都不想多看，叶蓁早就习惯她这种态度，应了一声又坐下，桌上放着两三个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蔬菜水果，鸡鸭鱼和五花肉，鱼尾巴在袋子里扑腾一下。 “我姐也回来？”叶蓁转头问。 “燕燕带孩子晚上来。”秦玉珍捞过拐杖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鸡丝面吧。” “奶，我不饿。” “不饿也吃两口，坐这儿等着啊，有现成的面条，水烧开就行了。” 叶蓁嘴上说着不饿，淋着香油的手擀面端上来，她捧起碗埋头吃，连汤都没剩，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扭脸冲奶奶傻乐。 一整个下午，祖孙俩在房间里都没出来，秦玉珍拉着她问东问西，就是不说家里有什么所谓的大事，叶蓁：“奶，你是不是故意骗我回来？”“没骗你。”“到底什么事？”秦玉珍说：“我想你了。” “......” “我待两天，后天就走。” “不行！”小老太太脸色一变，又拉住她的手，“你不能走！” 叶蓁无奈：“奶，我工作很忙，一大堆事等着处理，真不能久待。” “我不管，家里有事，你必须在。”　“什么事？”　“等等就知道了。”　叶蓁不喜欢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在公司，如果有下属敢这么糊弄她，早被开除八百遍了，可面前这小老太太，是她实打实的上级，一句等等就知道了，噎得她愣是没办法。 晚上吃饭，大圆桌摆满了菜，清蒸鲈鱼，香辣蟹，红烧肉和藤椒鸡，每一道菜都让人食欲大开，梁燕妮一个劲给叶蓁夹菜，劝她：“多吃点，你看你现在瘦的，在家好好补补，别急着回去。” 叶蓁中午吃了一碗面，现在还不饿，并且她对梁燕妮过分的亲昵感到不舒服，打小不对付，这些年都没联系过，见了面搞得跟一个亲妈似的干嘛，好吧，虽然确实是一个亲妈。 亲妈梁越正搂着小外孙喂饭，眼神都不往这边移一下。 盘子里菜堆的越来越高，叶蓁实在吃不下，撂了筷子，“别给我夹菜了，吃自己的。” 天地良心，她的语气真不算差，甚至还刻意放低了语速，就这，还是挑动了亲妈护女的那颗拳拳之心。 梁越冷着脸：“怎么，在大城市待久了，看不上小地方的粗茶淡饭？” “我没那意思。”叶蓁说。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要不是嫌弃，能这么多年不进家门？哼！回来装什么。” “我装什么了！”　叶蓁的语气也冷下来，梁越啪的摔了筷子，斥道：“你跟谁摆脸子！”怀里小孙子被吓哭，梁燕妮赶紧把孩子接过去，劝道：“妈，小蓁不是那意思。” “谁也没请你回来！搁这儿一坐不吃不喝的，装给谁看！” 梁越瞪着叶蓁，身子略微前倾，一副随时准备冲上来的战斗模样。第一次团圆饭，叶蓁坚持坐到现在，忍受梁燕妮蚊子似的嗡嗡嗡，就是不想发生摩擦，没想到还是不行，逢饭必吵，似乎早成为叶家传统了。 主位，秦玉珍握着筷子，低垂眼看冒热气的饭菜，并不打算参与话题的态度。 叶蓁看了奶奶一眼，又看了看梁越和梁燕妮母子，站起身，说：“我出去转转，你们慢慢吃。” 【一家小卖部】 “拿包烟。” “哪一种？” 不急不缓的语速，嗓音慵懒低哑，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叶蓁敲字的手指顿住，脑袋从手机里拔出来，视线一点点上移，透明柜子半遮挡的长腿，窄腰，黑t恤裹着壮硕有型的胸肌，硬朗俊挺的五官，眸子幽深黑亮，比夜色还沉。 叶蓁扬起红唇，合起手机，两条莹白细胳膊搭在柜台上，浅浅笑道：“你这种呢。” 男人咬着烟，声音寡淡：“太烈，你吃不了。” “是吗？” “叶蓁，。” 打火机两元 女人婀娜的身子斜倚在柜台上，靓丽长卷发瀑布般飘洒下来，柳眉明眸，嫣红唇瓣和魅长眼睫似的，弯成小弦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妩媚的气质，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潘盛望着她，眯了眯眸子，脑海中晃过这人躺他身下汗涔涔的可怜模样，眼尾潮湿，红唇微张，皮肤比月色还皎洁，抖得让人心疼。 “开个玩笑嘛，万宝路。” 第3章 手机振动，叶蓁收起逗乐子的心，撤回胳膊站直了身体，又点开微信，助理把今天的公司情况汇报过来，好家伙，她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人企图篡位。 打字太慢，叶蓁发语音过去：让秦争那小子悠着点，再他妈搞小动作，就收拾收拾滚蛋！ 发送成功，她又追了一句：老娘只是请假，又不是离职，就算离职，也轮不到他上，青华项目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原话转述，让他有问题直接来找我。 那边回复很快：明白了！叶总。 离得很近，距离却很远，她有自己的社交圈，截然不同的生活，这些都跟他无关，很多时候潘盛都在想，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还在不在世上，都说男人绝情，殊不知女人狠起来才是最恐怖的，怎能如此自然随意，居然还有心思逗他，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或者心没在他这儿，甚至从未停留过。 烟还没送上来。 “没有？”叶蓁抬眼。 潘盛摇摇头，“没有。” 晚上十点，小镇上大小商超都关门了，仅此一家小卖部还营业，叶蓁刚才低着头进来，还没得及打量店面，浓郁的复古感，百十平米的店面，样品不全，货架上空了三分之一，门口摆着一张躺椅，上面放一个蒲扇。 她看了一圈，视线回到潘盛的眼中。 “怎么你看店，潘爷爷呢？” “早睡了。”潘盛打开柜台，拿出一盒梦都递给她，说：“只有这一种，要么？” “多少钱？”叶蓁接过来。 “送你。” “别，亲兄弟明算账。” 荣升亲兄弟的某人说：“只收现金。” 叶蓁付款的动作一顿，蹙了蹙眉，指着玻璃柜上的二维码，眼神不解。 “奥，这个账号早过期了。”潘盛面无表情，答的云淡风轻，随手拿起一旁的杂志把二维码遮住。 “明天送钱过来。”叶蓁说。 潘盛：“不赊账。” “......” 潘盛这个人，强势混不吝，性格跟身上腱子肉似的硬，说了送就一定会送，他打定她身上没现金，且不会让人送钱过来，一没面子，二犯不着，三是，叶蓁在这儿，也没有半夜送钱的好朋友。 一包烟罢了，叶蓁打开梦都，抽出一支放嘴里，拿起柜台上的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一口，道：“谢啦。” “。” “......” “可以转账。”潘盛好心提醒，随即语气微转，他扬唇一笑：“老情人，咱俩加微信了吧？” 某种程度上讲，他和小镇一样，都是被抛掉的，区别在于，叶蓁从未怀念过这个地方，却怀念过这个人，特别在某些特定的夜晚，压力大的时候，寂寞的时候，看着情侣成双出入的时候，尽管努力克制，那些短暂可以称之为美好的回忆仍像泡泡似的到处飞，闹的人心烦。 所以她把他删了，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老情人’三个字听得她心头微颤，只是情人吗？和其他女人一样？？对外她称他为前男友，好吧，这么一对比，素质高低立见。 某人被甩也不亏，总归待两天就走了，计较称呼这些没意义。 叶蓁未多言，当着他的面，打开微信的黑名单，根本不用可以找，里面就只有一个头像，男人穿蓝白条纹衬衫，面朝大海，背对着镜头，金色的沙滩地面有两道身影，其中一个裙摆扬起，长发飘飘，这张照片是叶蓁拍的，他喜欢就当作头像，这些年一直没换过。 “没想到我还是你的唯一。” 潘盛挑了挑眉，看着她把黑名单清空。 “头像换了吧，影响找对象。” 高素质的叶蓁不理会某人调侃，反给出真诚的建议，并发了一个红包过去。 手机振动，潘盛笑了笑，看着她：“我这人恋旧。” “行吧恋旧哥，早点休息，拜拜。” 叶蓁敷衍了一句，拿起烟和手机，转身离开小卖部，和进来时一样垂下眼帘，没多看他一眼，玻璃门打开又关上，空气中女人身上的香味好久才散。 潘盛没收红包，二十四小时后自动退回，叶蓁睡前听到振动，点开看了一眼，关上手机再次阖眼。 距离买烟过去二十四小时了，烟还剩半包，梦都烟劲不大，口感偏柔和，她不喜欢，却也没再买万宝路替换，似乎也能讲究，有瘾的东西况且如此，为什么人不行？人又他妈没瘾，出现戒断反应就算了，居然还找不到平替。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答应那王八蛋，什么所谓的玩一玩，感情都能用‘玩’来形容，在他心里还有什么能被认真对待。 真是混蛋，可能被‘老情人’三个字刺激到了，叶蓁想起潘盛就气，气过又恍然回神，自己好像没有资格生气，毕竟是她提的分手，甩的人家，啧，那也不能说她是情人啊！！ 夜深人静，一动，老木床就咯吱响。 叶蓁心里烦躁睡不着，热锅上的鱼似的，来回扑腾，床响了一阵忽然停下，倒不是上面的人睡着了，她不仅没睡着，反而更精神，满脑子黄色废料，那张咬着烟的性感薄唇，沾了其它东西，上来索吻，粗重的喘息伴随吱呀声响在耳边，男人哑着嗓子问她爽不爽，让她喊出来。 艹！什么跟什么！！ 叶蓁忽地起身，粗暴的巴拉几下头发，一巴掌拍开灯，房间骤亮，很小的卧室，床的旁边是书桌，对面是柜子，窗户又小又狭窄，粉色窗帘褪成黄白色，不伦不类，坐牢似的小屋，转个身都能碰到书桌。 第4章 二层的小楼，好几个房间，偏偏把她塞进这个房间，一睡就是十几年。 以前不觉得，现在半点不能忍受，睡惯大房间，哪还受得了这种小囚笼，明天就走，这破地方一点都待不了。 这两天，叶蓁很少跟梁越说话，彼此看不到对方，是真看不到，梁越是典型女强人，在镇上有两份工作，酒店保洁和中学语文老师，两个完全不搭嘎的事儿，愣是被她平衡的很好，白天在学校教书，放学去酒店兼职，晚上回来批改学生作业，做教案，经常忙到半夜睡，一个女人家，丈夫早逝，她这么多年不改嫁，侍奉公婆，把两个女儿拉扯大，很不容易。 在这方面，叶蓁很欣赏，也很感激她，所以尽管梁越偏心到骨子里，对小女儿动辄打骂，叶蓁也很少会和她当面冲突，顶多远离，你不喜欢我，行，那我躲远点。 叶蓁上班后经常寄钱回家，曾委婉说过让梁越把保洁工作停了，专心教书，结果挨了一顿臭骂，自那以后，就再不管她的事情，爱咋咋。 次日醒来后，家里又没人。 锅里留的有粥和小菜，还有两个包子。 叶蓁咬着包子，端起碗坐到餐桌边，看看时间，早上八点，老太太大概率在公园跳舞，吃完饭，叶蓁把碗筷一刷，随便将头发拢到一起，蹬上凉鞋出发去公园。 在公园没找到老太太，反而看到了打网球的潘盛。 他穿着蓝色短袖短裤，手臂粗壮青筋明显，腿上的肌肉线条硬朗性感，短发被汗打湿，在太阳下闪着星星点点的金色，手里拿着球拍，半蹲着准备接球的预备姿势。 叶蓁和别的围观小姑娘站一起，看着，拔不动脚。 直到网对面的男生忽然挥舞球拍大喊她名字，叶蓁才回过神，认出对方是潘盛的好友赵义，旁边人目光聚过来，叶蓁摆手打招呼，敷衍的笑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叶蓁！！叶蓁你别走，盛哥，那是叶蓁吧，” 赵义也不打球了，扒开人群直接跑过来，很快就拦在叶蓁的前面。 “真是你啊。” 他一脸笑，球拍杵着地，上下打量道：“几年不见，这么落魄？” 叶蓁 ：　“......” 还是这么会说话，如果给镇上嘴损的男人排序，这货绝对稳居第一，怎么就落魄了，凭什么就落魄了，她只不过是穿了奶奶的衣服，白色宽大汗衫，搭配蓝色大短裤，没化妆，烫发不打理随便卷起来显得乱罢了，这也不能称为落魄！！ 叶蓁挽起手臂，挑剔的目光审视赵义，心里迅速挑选出更恶劣的语言准备回击，几秒后，她勾唇一笑，刚准备张口，潘盛就出现在面前，一张俊脸汗涔涔的，漆黑的眸子被水洗过似的晶亮迷人。 “.....” 好吧，又忘了。 叶蓁抿了抿嘴，抱在胸前的手臂乖乖放下，这老实反应倒是让赵义觉得意外，人落魄，脾气还变好了？？大城市这么折磨人？顿时有点可怜这小姑娘。 “晚上请你喝酒吧。” 赵义的语气多少带了点同情，说：“前天听街坊们讲你回来了，也没见到你人，回来就好好聚一下，对了，你回来干啥的？相亲结婚吗？” 潘盛蹙眉，往旁边看了一眼，语气不悦：“瞎说什么。” “大城市玩够了，回来找个男人结婚过日子，不都这样嘛。” 赵义说：“欸，叶蓁，晚上来五月酒吧，我给你多介绍几个小伙子，个顶个优秀。” “你算吗？” 叶蓁问。 他有人了，你回来了 “我？我不行，虽然你长得可以，但毕竟跟盛哥好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兄弟妻不可欺，况且我名草有主了。” 赵义说这句话的时候，纯粹开玩笑语气，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已然黑脸的某人，惋惜道：“不过你和盛哥也不行了，可惜了。” 叶蓁心里突的一下，“可惜什么？” “。” “...... 是有点可惜。” 稍愣一瞬，叶蓁弯起漂亮的眼睛，唇角浅浅上扬，对潘盛说：“恭喜你啊。”随后又转向赵义，“聚会我就不去了，没必要，我回来看看奶奶，两三天就走了，也没有相亲结婚的打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留着那些优秀小伙子给你姐姐妹妹们吧，拜拜。” 两三天就走，每个字都像石头似的砸下来，心一点点往下沉，潘盛低头，看着手里的球拍，有点后悔大清早跑过来练球，白白搅了一天的好心情。 “什么叫姐姐妹妹！都是妹妹，哪有姐！！” 赵义咬牙切齿，冲着叶蓁远去的背影挥了好几下，他是家里独苗，好几个叔叔大伯生的全是女儿，叶蓁这女人，这么多年还能记得他的家事，还特么姐姐妹妹们！他明明是老大！！ “我说你怎么大早上这么闲，拉我跑这儿练球，感情就是想和人家偶遇啊，盛哥，你留不住她，几年前留不住，现在更没可能。” 潘盛低着头，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赵义苦口婆心的劝：“你看我刚才说你有人了，她半点反应都没有，还笑着送祝福，这说明人早就放下了，说真的，我家乐乐对你一往情深，来我家做女婿得了，你也老大不小，二十好几了都，就——” “别废话了。” 潘盛打断他的念念叨叨，转身往公园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晚上的聚餐，把人弄过来。” “......” 随口一提的事儿就这么敲定了？？还把人弄过来，人刚不是已经拒绝了吗！赵义哀嚎：“我怎么给你弄人啊！我跟她水火不容，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啊，饶了我吧！我刚才不应该多嘴。” 第5章 “不许喊什么优秀小伙子。”潘盛拿手点了点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沉声道：“再敢提相亲的事儿，年终奖就没了。” “......” 周扒皮！ 叶蓁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本来也没带什么回来，两件衣服，几瓶化妆品全部塞进行李箱，十来分钟就打包好了，机械性的做完这些，她掏出手机给老太太打电话。 铃声快结束，那边才接听。 “喂！乖孙女！！什么事儿？”背景音乐很欢乐，老太太的嗓音也很敞亮，中气十足。 “你在哪儿呢？”叶蓁皱眉。 “今天社区有汇演，我跟舞蹈团出来表演节目，晚上结束，得奖有钱，给你买烧鸡吃，乖乖在家等着。” “奶奶，我要走了。” “欸——？你说什么？信号不好听不清，喂？哎呦，最近心脏不太好，经不了刺激，乖孙啊，你看床头速效救心丸还有没有，不行，动不动就胸闷，老咯，哪天腿一蹬，眼睛闭——” “奶奶！”叶蓁打算她，厉声道：“您瞎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你在家等着就没事了，我要上去跳舞了，回去再说啊，乖孙，拜拜拜。” 电话忙音响起，叶蓁攥了攥手机，全身的力气忽然卸去，软塌塌的坐在床上，躺倒，心里空落落，又堵得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墙角的行李箱安静立在那儿，像在嘲笑她，走啊，你怎么不走，回来干嘛的？没人需要你，也没人欢迎你，你都是一孤魂野鬼。 太阳一点点下山，光线变暗，叶蓁睡不着也起不来，明明什么都没想，心绪却像一团乱麻，时光流逝，什么都没变，什么都变了。 手机铃声响。 当地的陌生号码。 “蓁姐！喂？是你吗？？！”很熟悉的声音，爽朗清脆。 蹙眉想了一下，叶蓁：“郭月？” “是我是我！” 郭月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听出来，激动的嗓子更亮了，炸耳膜，叶蓁把手机挪远些，以前她就不喜欢郭月咋咋呼呼的性格，嫌太吵，总想避开，可对方粘的太紧。 郭月心大，或者是傻，完全觉察不到被嫌弃，就喜欢跟在叶蓁后面，尽职尽责当一个小迷妹。 “蓁姐，晚上出来玩吧，我好想你！” 听到这话，叶蓁的眼睛亮了一瞬，慢慢转头盯着手机屏幕，语气有些不确定：“你想我？？” “好想你！”郭月重复，加重语气，“真的好想，我给你发的消息，你太忙都顾不上回复，出来玩吧，好不好？” “.....好。” 五月酒吧，在小镇的最西面，方圆几十里最热闹的地方，附近年轻人的欢乐天堂，叶蓁上学时经常跑这儿混，老板和酒保都很熟。 掀开厚重的门帘，劲爆的声浪一阵阵袭来，灯光绚丽多彩，舞池里热情四溢，吧台边围了一圈又一圈，调酒师阿飞透过人群，一眼扫见门口的女人，眼睛顿时瞪老大，怼了怼身边那位，“老板，你看谁来了，快看门口！！！叶蓁！” “喝多了吧，她早飞天涯海角去了，哪还能——卧槽？” 酒吧老板黄仁，人送外号“黄不人”集抠门小气苛刻得理不饶人于一体的综合型人才，叶蓁的大哥，义结金兰的，看见多年失联的‘亲妹妹’忽然诈尸，眼泪顿时出来了。 “老板，你哭啥？” “完蛋了，魂都飘回来了，完蛋了，蓁蓁啊，我可怜的——” 黄仁见鬼似的惊恐表情，仰头扯着嗓子哭，吓得旁边人纷纷拿杯子离开。 “你嚎什么呢？！” 叶蓁已经来到吧台边，一屁股坐到高脚凳上，屈指敲了敲桌面，说：“金酒朗姆。” “得嘞！”阿飞二话不说，开始调酒。 黄仁抹抹眼泪，凑上来，借着灯光，仔仔细细打量叶蓁的小脸，叶蓁皱眉：“干什么？我又没死，把眼泪擦擦。” 旁边有顾客笑。 黄仁浑然不觉，忽然伸手，直奔叶蓁的脸颊伸去，手指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手腕被一只大手捏住，动作硬生生止住。 “干什么？” 同样的三个字，换了一个人问，显然后面这个更冷淡。 潘盛俊眉微蹙，眼神很不爽，捏着黄仁的手逐渐收力，直到听见“哎呦”惨叫，才冷冰冰往前一甩。 白胖胖的手腕出现好几个青紫印子，黄仁苦着脸，轻轻揉了揉，想发火骂人，又不敢，忍了又忍，决定不计较了，他看向宝贝妹妹，哽咽着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叶蓁的脸色也有点不悦，问他：“手没事吧？” 黄仁立马摇头，“没事。” 旁边潘盛被无视，仰头灌了杯酒，玻璃杯‘哐当’一声放桌上，转身走了。 “你俩复合了？”黄仁凑上来问。 “没有。” 叶蓁有点烦，怎么谈两个月的恋爱，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当初明明很小心，谈恋爱的时候，都不敢和他光明正大走在街上，约会都是天黑进行，结果屁用没有，老太太也打听过她和潘盛的感情进展，还有梁燕妮，都嫁去隔壁镇好几年了，居然也知道了，小地方就这点不好，屁大点事，传的人尽皆知。 “那我掐你脸，关他屁事。” 黄仁拿抹布包几块冰，摁在手腕上，嘟囔道：“还跟以前似的，护这么紧，当人是他的啊，我还是你哥呢！” 叶蓁不想提以前的事情，接过阿飞递来的酒，抿了一口，问：“郭月来了吗？” 第6章 “月姐在b307。” 阿飞接话。 黄仁：“你不是来找我的啊？？！” “回头再跟你聊，我跟她约好了，拜~” b307是酒吧最贵的卡座，位置好，视野开阔，半圆形环绕的红沙发可容纳二十人左右，今天周末，酒吧人挤人，叶蓁踩着高跟鞋，一路挤过来，沙发上坐着几个人，男女各半，都是以前的朋友同学，关系一般。 郭月蹭的起身，冲过来搂住她的胳膊，抱在胸前亲昵的晃了几下，红着眼睛，“蓁姐，我好想你。” 离得太近了，叶蓁微蹙眉拍了拍她的肩膀，往旁边撤开半步，说：“我也想你。” 面无表情，语气敷衍。 赵义起身走过来，把女朋友扯回自己怀里，说：“小月就是感性，快坐吧，大家都等你呢。” 叶蓁看了赵义一眼。 郭月赶紧说道：“蓁姐，我俩在一起三年了。” 叶蓁早上拒绝赵义的邀请，现在又应郭月的邀，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这俩人谈恋爱确实让她有点意外，以前郭月和赵义一见面就斗嘴，水火不容，跟她和潘盛有点像，他俩都分了，结果这俩却谈上了。 沙发上的故友们陆续打招呼，很热情，叶蓁看了一圈，挨个点点头，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蓁姐，我们好多年不见了，你在外面还好吗？” 说话的是一个扎马尾辫的清秀女孩，小脸红扑扑的，很嫩。 赵乐乐，叶蓁记得她，赵义的堂妹，从初中就暗恋潘盛，七年过去应该大学毕业了。 和潘盛靠的那么近，难不成，两人谈了？ 叶蓁坐在他俩的对面，喝了一口酒，回：“挺好的。” “有男朋友了吗？” 追我的人多了 赵乐乐笑嘻嘻的，“蓁姐这么漂亮，追的人肯定很多吧，肯定不缺男朋友。” “那肯定的！” 大家都不说话，只有郭月扬声道：“我蓁姐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都是焦点，外面那么多男人，随便挑！” 似乎更安静了，在场的都知道潘盛和叶蓁的往事，也都知道潘盛被甩的多惨，兄弟们同情的目光齐刷刷递过来，潘盛喝了一口酒，神色淡淡的，垂眸盯着手中鲜红色液体。 “蓁姐还没回答呢~蓁姐？”赵乐乐礼貌提醒，脸上的笑容端的恰到好处，她似乎忘了，叶蓁性格从不是吃亏的主，会说会闹着呢，不过分人，这也是她幸运的地方，叶蓁做为年长几岁的姐姐，并不打算计较，只笑了笑：“暂时单身。” “暂时啊，看来是有目标咯。”赵乐乐端起杯子递过来，乐呵呵的，“祝姐姐早日脱单。” 叶蓁和她碰了一下，说：“谢谢，你也是。” 赵乐乐羞涩的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抿着杯子笑了，叶蓁喝酒的时候，也瞄了潘盛一眼，恰巧他抬眸，四目对视，叶蓁垂下眼帘，视线和他轻飘飘擦过。 今晚是赵义组局，带着任务的，酒过三巡，他组织大家玩游戏，拿出一个空酒瓶往桌中央一摆，“老规矩，瓶酒对准的那位，就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可以无下限，玩不起的可以提前认怂。” 说完特意瞄了一眼叶蓁，带着挑衅的意味。 杯子里的酒喝完，叶蓁放下空杯子，向后靠在沙发上，淡淡的笑了一下，玩剩下的东西，这小子点谁呢。 郭月捧起酒瓶又把叶蓁的杯子满上，一边举手：“亲爱的，我第一个来！” “行，我宝贝先来。” 赵义看叶蓁坐的这么稳，没有要离场的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把空酒瓶奉到女朋友手里。 郭月拿到瓶子，在手心垫了垫，目光扫视一圈落向斜对面的潘盛，她虽然是乐乐的未来堂嫂，知晓这个小妹妹的心思，可是情感上更偏向于叶蓁，目的很简单，促进潘盛和叶蓁复合，这样叶蓁就有可能留在小镇！ 确定好目标，郭月摁住瓶子，一个用力，瓶口急速转几圈，逐渐缓慢，最后稳稳地对准赵义的方向，停下。 郭月：“......” “宝贝，你要怎么惩罚我？” 他坏笑着调侃，旁边起哄亲一个！亲一个！！郭月有点沮丧的点了点脸颊，赵义迅速凑上来，大大的香了她一口。 下一场，赵义貌似很随意转了一下，几秒后，瓶口对准赵乐乐。 他想帮兄弟，更想帮妹妹，打着帮兄弟的幌子成全妹妹，何乐而不为，万一真成了呢，赵乐乐期期艾艾喊了一声哥，兄妹俩对视一眼，彼此心思了然。 “既然喊哥了，拿哥送你一个福利。” 赵义笑着仰倒在沙发上，手随意画了个圈，意有所指道：“挑一个你喜欢的男人亲。” 话音一路，目光齐刷刷聚在潘盛身上，兄妹联手，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赵小妹明恋暗恋这些年，在场的人都知道，在自己亲哥帮助下，捞点小福利也很正常。 潘盛很淡然，闲散的靠在沙发上，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两粒，露出一条极细的红绳，在小麦色皮肤衬托下有一种禁欲的性感，往上是凸出的喉结，硬朗线条勾勒出下巴，形状好看的两瓣薄唇，赵乐乐的视线一点点移上去，碰到他的目光后赶忙垂下，脸颊又红了。 氛围莫名的开始暧昧。 有人吹口哨，刚想起哄，潘盛的视线扫过去，对方立即闭嘴。 无需多言，周围的目光似乎化成一种无声的催促。 赵乐乐羞涩着，一点点凑过来，潘盛没躲，微垂眸子安静的等着，等身边人吻他，等对面女人的反应。 第7章 距离越来越近，咫尺之间。 叶蓁死盯着两人，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有女人当自己面吻他，同一个酒吧，同一种氛围，同样喝了酒，上一次她没沉住气，直接把女人推开，自己吻上去，自此确定了情侣关系，这回，她干坐着，看着，心跳越来越快，空气中氧气越来越少，太吵了，她忽地起身，沉着脸转身离开。 同一时间，潘盛抬手抵住赵乐乐的肩膀，嘴唇还差一点点碰到，他的脑袋向后仰，拉开距离，说： “够了。” 推开酒吧的门，冷风迎面袭来，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总算稳了点。 还是做不到冷眼旁观，一想到潘盛抱着别人亲，她就呼吸不过来，心一抽一抽的痛，即使分手了，仍有一种领域被人侵占，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失败感。 叶蓁坐到路边石墩上，抽出一只烟点燃，深吸两口后，转头看向前面的夜景，昏黄的路灯下，马路宽敞孤寂，偶尔一辆辆骑车驶过，卷起漫天灰尘，在光线中闪闪烁烁，宛如金色沙砾。 “哟~蓁美人，好久不见。” 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车窗降下，从驾驶座伸出一个脑袋，凌乱如杂草的短发，小眼睛溜溜在叶蓁身上转，李逞这两天没跑远程，开着车净在镇上晃悠，可算被他遇到了。 叶蓁眯了眯眼睛，记不清这位仁兄是谁。 “我啊，老同学，蒋风华。” 李逞多少有点心酸，感情人家压根不记得自己，苦哈哈追了两年，连个印象都没留下，着实有点悲哀。 叶蓁想起来了，“李逞？” 行吧，还能从蒋风华联想到他，也算另一种安慰，李逞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招呼一声，我好去接你呐。” “在桥上别我车的是你吧？” “哟！那天是你啊，我说谁车技这么好呢。” 李逞打开车门下来，手里攥着烟和打火机，叶蓁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说破布烂衫有点夸张，但确实算不上好，洗到泛黄的白t恤，蓝色运动裤，口袋的线开了半垂下来，灰蒙蒙的帆布鞋，整个一大写的落魄。 李逞家以前蛮有钱的，在镇上数一数二，上学的时候一身名牌，汽水随便喝的那种，后来家道中落，李父犯事进去了，家里钱没了反倒欠一屁股债，这些邻里琐事叶蓁听说过，当时老太太在电话里提到的时候，她更关心蒋风华的情况。 蒋家和李家走的亲近，蒋风华是叶蓁的白月光，从初中暗恋到高中，爱而不得转头跟潘盛在一起了，说起来，她能跟潘盛谈，李逞也算半个媒人，如果没有他死缠烂打，叶蓁跟潘盛压根没有接触机会。 “来，给老同学赔个不是。”李逞递过来一支烟。 十几块钱的红塔山。 叶蓁接过来。 李逞后退两步，靠在另一个石墩上，点燃烟深吸一口，闲聊的口吻：“成家了吗？” 叶蓁瞥了他一眼，低头弹了弹烟灰，说：“我们很熟吗？” 没记错的话，不仅不熟，还形同水火，李逞仗着家里有点钱，做事毫不顾忌，很讨人厌，远没达到见面可以互聊私事的地步。 “怎么不熟。”李逞似乎听不懂她的讥讽，勾唇笑道：“起码我是你的追求者，一往情深。” “。”叶蓁淡淡。 “对啊，多到挑花眼了，好的你不要，转头跟个一穷二白的混混谈恋爱，呵。” “好的？你？” 叶蓁差点被这话逗乐，说：“蒋风华那样的男人，才能称得上好。” “人家好又看不上你，对了。” 李逞忽然往叶蓁斜后方瞥了一眼，悠悠的说道：“他要结婚了，没给你发请柬？” “跟谁结婚？”叶蓁顿了一下。 “激动什么，又不是跟你。”李逞 答非所问，故意太高音量。 “.....” 哪一点看出来她激动了？？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李逞讲话一贯夸张，叶蓁懒得争辩，把烟头摁灭在石墩上，余光瞥见身后有人靠近。 “哟！盛哥，晚上好啊。”李逞朗声打招呼，扬了扬手，指间猩红一点在空中飞舞。 叶蓁回头，看见潘盛走了过来。 距离很近，几乎是瞬间，叶蓁开始回想刚才说话的音量，莫名有点慌，潘盛对蒋风华这个名字的敏感，等同于她对李逞的讨厌程度，恋爱的时候，但凡从她嘴里说出这三个字，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潘盛总有各种法子折腾人。 刚刚说那个人名字了吗？没有吧，啧，好像是说了，心突突跳，不对啊，都分手了，她爱喊谁的名字，就喊谁的名字，这么想着，叶蓁坦荡荡的看着潘盛，目光无惧无畏到近乎挑衅。 潘盛压根没理她，走近后，跟李逞讲话：“收工了？” “没呢，路过。”李逞说，“看见老同学聊聊天，行了，那你们聊，我接着拉活去了。” 和上学时那会一样，李逞看见潘盛就打心底发怵，几年过去，痛觉记忆仍刻骨铭心，看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脑子里只有溜走的念头。 潘盛点点头，李逞拔腿就跑，甚至没跟叶蓁打声招呼，转身钻进出租车里伸头问： “盛哥，风华过几天结婚，你去吗？” 潘盛：“去。” “行，到时候见。” 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视线，叶蓁难以置信的盯着潘盛。 她刚刚好像听见这人说参加婚礼，参加蒋风华的婚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白天活见鬼？？关键也不是白天呐。 第8章 “怎么，人家没给你发请柬？” 别笑这么猥琐 叶蓁手里的红塔山被拿走，眼睁睁看着他点燃，轻烟缭绕中，潘盛眯起眼眸问她：“你俩不是挺熟的吗？” “......” 这种挑事的口吻，流氓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熟悉，不管她回答什么，都会被四两拨千斤怼回来，万一把人气急眼了，这货指定会换一种方式交流，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不动情绪。 出于某种说不清的目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垂眼睫，露出一副伤心惋惜的神情，哀怨道： “没给我发。” 小模样看的人牙痒，潘盛咬了咬烟蒂，沉声说：“叹什么气，等我结婚了，一定给你发请柬。” 奶奶的！本来心里还没啥，忽然被噎了一下。 叶蓁冷声道：“行啊，到时候我一定包个大红包，送金童玉女，祝你百年不好合，万事不如意。” “你送什么我摆什么。” “我送你奶奶个腿！” 纯粹话赶话，脑子没跟上嘴，叶蓁说完自己愣住了。 潘盛挑着眉，眼里满是笑意，噙着烟的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暧昧和轻佻，深邃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的心思看透，一阵风刮过，他倾身靠近。 烟味浓郁，酒气撩人。 叶蓁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忘记躲开，直到后腰被一只大手托住，潘盛搂着她，嘴里的烟拿掉，薄唇凑近，微启，温热的气体迎面扑来。 他把烟吐在她的脸上，然后迅速撤开，嘴角带着一抹恶劣的笑。 叶蓁呛得连声咳嗽，眼角泛起泪花，红着脸瞪他，“神经病！” “叶蓁，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 潘盛面色一转，忽然变得有点严肃，径自说道：“你对我有意思。” 语气非常笃定。 咳声骤停。 见三次面，情绪波动一次比一次大，回来两天睡觉满脑子都是他，春梦都做好几次，要说没意思，就是自欺欺人，这些年叶蓁不是没谈过恋爱，处处就无疾而终，潘盛一语道破，让她有点尬尴，搞得好像在暗恋他似的。 “可能是吧。” 她耸耸肩，摆烂的态度，对方既然看出来了，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还隐着藏着，就算对你有意思又怎样，我又不打算发展，总归过两天就走了，都无所谓。 “在外面没选到比我更合适的好男人？”潘盛问的认真，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好奇。 叶蓁放松下来，笑道：“你算好男人吗？” “我好不好，你知道。” 他忽然笑了，赤裸的眼神沿她的细腰向下，目光很流氓，却不惹人厌，叶蓁不觉得被冒犯，还是蹙了一下眉，嫌弃：“你。” “到底有没有？” 叶蓁眼睛躲闪了一下，说：“关你屁事。” 潘盛不再问，转头看向路边的灯，今天蠢事做的多，废话也跟着往外蹦，搞得两个人都不舒服，“耍我很好玩吗？” 视线移回来。 叶蓁刚在盯着他的侧颜看，冷不丁一个对视，微怔一瞬，“啊？” “别再勾我，叶蓁，像你多年前说的那样，桥归桥路归路，走不到一起的人硬凑也不会幸福，我对你没意思了，就这样吧。” 潘盛把烟扔地上，用脚捻灭，转身离开。 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他肩宽腿长，走的却很慢，一点一点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 石墩被白天的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叶蓁坐上去，低头看地上被踩扁的半截烟，烟丝溢出来和灰烬混一起，半点火光都没有...... 手机突然响了，奶奶打来的。 “喂？” “乖孙，我出了点事，搁医院躺着呢，你要是不忙就过来看看我。” 七十岁高龄的秦玉珍女士，在参加舞蹈比赛后，荣获一等奖，然后带了社区一帮老头老太去体育馆，她请客，打球的打球，跳操的跳操，十来个人在体育馆玩了两三个小时，出门的时候，秦玉珍女士下台阶没看清，直接滑倒，不得不提的是，她滑倒的时候随手扯了一个老头，两人双双入院。 叶蓁赶到医院，还没进病房，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豪迈笑声。 “......” “已经打电话了，我孙女马上就好，小盛，给我再扒个橘子。” 小盛？推开门。 二人间的病房内，靠门的床位是秦老太太，右腿包着石膏，被高高吊起来。里面那个病床躺着潘老爷子，左脚裹着石膏，脸上还有擦伤，潘盛 坐在两张床位之间，手里拿着橘子。 “小蓁啊，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快进来，来来来。”盛老爷子看见叶蓁，眼睛一亮，抬手招呼她进来的时候，还下意识瞅自家孙子。 潘盛没往门口看，低头专心剥橘子。 “潘爷爷好，奶奶，你们怎么样？” 叶蓁走过来。 “小问题，不用担心。”秦老太太说，“看你这孩子，吓得满脑门汗，快进来歇会。” 叶蓁一路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刚才来的路上担心的要命，看到二老笑眯眯的，一颗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她走到床尾停下，不好再往里走，潘盛在那坐着，两人刚才搞得跟决裂似的，转头又碰到了。 不知道他什么心情，反正叶蓁挺复杂的，有一种并没有告白，却被无情拒绝的别扭感。 秦老太太往旁边瞅了一眼，盛老爷子接到讯息，用没伤的好腿踢了踢孙子，命令道：“给小蓁挪个空。” 第9章 潘盛把剥好的橘子递给秦老太太，起身说：“我去一趟医生办公室。” 出去的时候路过叶蓁，客套而礼貌的点了点头。 叶蓁：“......” 病房门关上。 叶蓁走到床边，看看奶奶的腿，又望望爷爷的脚，眉心紧蹙，上了年纪骨头脆，最怕摔跤，难愈合是一方面，关键还很遭罪，两人皆是笑盈盈的。 “爷爷对不起啊。” 叶蓁跟潘老爷子道歉，说：“医药费和后期营养费我们家出，真是连累您了。” 潘老爷子摆摆手：“我跟你奶奶几十年的交情了，总不能眼睁睁看她跌倒，她如果不扯我，我就先一步睡下面给她垫着了，别搞得这么客气。” “得了吧，要不是回头喊你，我也不至于骨头摔断。”秦老太太毫不领情。 “行行行，怪我，哈哈哈，后面让潘盛那小子好好伺候你，当亲奶奶伺候，成不？”潘老爷子哈哈笑着，看向叶蓁，“我听你奶说，过两天就走？” “......打算是——” “哎呦，我没有你命好。” 秦老太太打算叶蓁的话，一改刚才的语气，忽然就可怜起来，抽纸巾擦着眼角说：“家里没人伺候我，儿媳妇忙着工作，现在还顾不得看我一眼，大孙女离得远，还拉扯着孩子，小的这个也要忙事业，没办法，命苦，以后你家小盛来送饭的时候，给我留口汤，让我好歹别饿死在病房，行么？老伙计。” 这话说的悲切，潘老爷子也抹了抹眼角，附和道：“孩子都忙，潘盛也不一定有时间天天来，实在没办法咱俩就将就将就，随便挪到门口弄几口吃的，人老了就是怕给子女添麻烦，哎——！” 秦老太太和潘老爷子从小就认识，演技基本上也不分伯仲，分分钟能接住对方的戏，叶蓁明白这俩是故意的，一唱一和，甚至怀疑这是老太太为了留住她，故意来的苦肉计，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只请了两三天的假，公司一堆事，可是不留下，家里确实匀不出人照顾。 两个老人各自低头抹眼泪，时不时偷看彼此，传递眼色。 叶蓁站了会儿，思索良久后，终于开口：“潘盛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样吧，我留下来照顾你们。” “最多只能一个月。”她补了句。 “可以可以！！”秦老太太立即点头如捣蒜。 潘老爷子：“还是孙女好啊，女孩贴心会照顾人，这回放心了。” 论起会照顾人，叶蓁虽然是女孩子，却和潘盛差十万八千里，自打两位老人入院，接连几天，大小事全是潘盛，饭也是他搞定，叶蓁也来，在旁边坐着处理公务，注意力都在电脑上，主打一个陪伴。 两个老人每天都有新话题聊的火热，叶蓁和潘盛非必要绝不沟通，像冷战，又不像，潘盛对她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口吻，转头对长辈们态度温和，典型的两副面孔。 前两天，叶蓁心里不是滋味，后面线上工作多起来，也就顾不上他了。 七天后，潘老爷子收拾收拾准备出院。 按照医生要求，秦老太太还要修养半个多月，最好是在病房，老伙计走了，那她哪能干，于是也闹着要回家。 “人家只是脚踝受伤，您是骨裂，情况不一样。”医生试图挽留。 “回家也可以修养，我要回去，谁说也不管用。” 秦老太太说着就掀开被子，搬着腿挪下来，潘盛离得近，赶紧上前搀扶，劝道：“奶奶，我还是会每天过来，您安心在这儿，不着急。” “不行！我要回家。” 从知道两老人出院时间不同，叶蓁就料到会有这一出，要不是潘老爷子陪着，老太太指定连七天都扛不住，早闹着回去了。 “回去也行，您想清楚，以后伙食标准可就要变了。” 叶蓁好心提醒，“ 在家可就吃不到像样的饭了。” 不变也不行，这几天都是潘盛准备的一日三餐，那叫一个营养丰富，回到家，连个烧饭的都没有，只能靠叶蓁，她对自己的厨艺有足够的自知之明，只包熟。 秦老太太一咬牙，“那也要走！” “行，出院。” 叶蓁拍板。 学校快要期中考试，梁越忙的团团转，根本抽不出身照顾婆婆，所以她也不赞同秦老太太出院，但人都回来了，总不能再赶回医院。 “妈，我让燕燕来照顾吧。” 梁越不放心，准备给大女儿打电话，让她来伺候几天。 秦老太太拒绝，“不用，她带着孩子不方便，小蓁不是在吗，一样的。” 梁越看了看叶蓁，满眼的不信任，哼道：“ 她？她也就会吃。” 叶蓁撇撇嘴也不反驳，毕竟每次梁越去医院探病，都能看到她的表现，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手边摆着果盘和各种零食，动都不动。 “不是还有小盛嘛，可以来帮衬，没关系的。” 老太太的话让梁越的眼睛瞬间亮了，迅速掏出手机，在叶蓁疑惑的目光中拨通一个电话，“喂，小盛，在忙吗？” 叶蓁：“......” 俩人抱一起了 在医院里，秦老太太使唤潘盛很自然，在家里，梁越给潘盛打电话很熟稔，比对亲女儿还亲。 叶蓁有点吃醋，默默坐在旁边。 梁越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直截了当问潘盛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话能不能经常到家里，帮忙照看一下老人，那边答应的爽快，没有半点推辞。 第10章 十几秒通话就结束了，梁越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的笑容也轻松，说：“妈，早饭我会提前备好，午饭小盛解决，晚饭我回来弄，酒店那边我把保洁的工作暂时停了，主要照顾您——” “晚饭我来就行。”叶蓁赶紧说：“您忙您的。” 想到每天晚上母女俩同桌吃饭，叶蓁有点忐忑，她可不想白天忙完工作，晚吃饭再吵架，这样太恐怖了。 “你？” 梁越蹙眉。 “我会煮饭，真的，早就会了。” 叶蓁再三保证，一定会把晚饭准备好，秦老太太也跟着帮腔说话，梁越这才勉强同意，让她试几天。 晚上为了方便照顾，叶蓁晚上搬到秦老太太的卧室。 两米宽的大床，两个人睡也不挤，又宽敞又舒服，叶蓁在床上滚了两圈，缩到奶奶怀抱里，像小时候一样，扭了扭身子，她太喜欢奶奶身上独特的味道，和阳光一样温柔。 秦老太太宠溺的笑：“这么大的，睡觉还不老实。” “奶奶，我最爱的就是您。”叶蓁闭着眼睛呢喃。 秦老太太亲了亲孙女的额头，垂眼看她，半响，轻声问：“乖孙，还醒着吗？” 叶蓁“嗯”了一声，表示还醒着。 夜深，窗户没关，月光和晚风一起溜进来，映得整个房间都很亮堂，又清爽舒适，树叶和窗帘的影子在地上摇曳飞舞。 老年人睡眠少，秦老太太有话想说，脑子就格外的清晰。 这些天，祖孙俩聊了很多内容，也谈到了感情，叶蓁的几段恋爱过程，讲的很含糊，一两句带过，甚至连男孩长相都形容不出来，这显然是有问题。 “乖孙，你觉得小盛这孩子怎么样？” 叶蓁倏地睁开眼睛。 秦老太太说：“我觉得挺好，那孩子心善，这些年家里有什么事情，他都第一时间跑来帮忙，还把我当亲奶奶哩，燕妮结婚的时候，全是人家忙前忙后打点，我跟你妈都没操什么心，自家孩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可以了。” 叶蓁没吱声，这些事情，以前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听奶奶念叨过，潘盛对叶家很好，这方面她一直很感激，一码归一码，总不至于因为感激，就巴巴的凑上去吧。 “那孩子虽然没上大学，可是脑子好能挣钱，人也义气，就拿你妈工作的酒店来说，前几年经营不下去要倒闭，你妈愁的睡不着觉，也是潘盛帮忙，他盘下那家店扩大规模，改名【真意】，一下子起死回生，你妈活轻工资也翻倍了，每天只需要——” “ 等等奶奶。” 叶蓁忽地抬头，眼睛瞪老大，难以置信道：“【真意】那家酒店是潘盛的？？？” “咦，我没跟你讲吗？”秦老太太也懵了一下。 叶蓁摇摇头，一直以为潘盛守着那家小卖部，和两家汽车修理店，小混混能混到这个地步，已经很牛了，万没想到居然还是镇上最大酒店的老板，好家伙，这几年他挖到金矿了吗？ “那可能是我忘了。” 秦老太太摆摆手，不想在这儿打岔，准备继续念自己的腹稿，又一想，不对啊，“你吃了一周酒店饭菜，没看包装吗？” 叶蓁说：“我以为是他买的......” 【真意】饭菜不便宜，叶蓁还提出给钱，潘盛当时莫名其妙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拎着饭盒走了，一整天没理人。 “什么脑子？！亏你还上的名牌大学。” 秦老太太继续自己的话头，“你看啊，潘盛对咱家好，旁人能看得出来就是冲你，小蓁，奶奶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先批评你一下，在医院你也不搭理小盛，搞得我在老潘头面前很没面子，这样太不好了，以后要改，你怎么想的说吧。” “是他不搭理我。”叶蓁比窦娥还冤，被人单方面冷暴力，到头来，反变成她不理人了。 “小盛脾气好，那也是你先惹人家了，说啊，别打岔。” “......”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潘盛脾气好，也就叶蓁了，换个人听见这话，估计下巴都能惊掉，想当年，整个小镇大小孩子，哪个提起潘盛不害怕，就算现在，赵义那痞子，见到他也是调头就跑，眼里的恐惧丝毫掩饰不住。 “说什么？” 叶蓁稳住情绪，维护潘某人在老太太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你咋想的，还能不能成？” “成不了。”叶蓁毫不犹豫，说：“除非他跟我去上海，否则这辈子都没可能。” 秦老太太叹气：“上海就那么好，让你家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奶奶也不要了？” 其实哪儿都好，只要不在这儿，叶蓁抿了抿唇，只说：“要奶奶的。” “外面再好，不是家。” 秦老太太说，其实她并非不知道孙女的心结，可是那件事，说出来就永远收不回去了，会造成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料，她左右不了儿媳妇的态度，同样改变不了孙女的处境，干巴巴的劝，没有任何作用，靠潘盛把人留下，目前是她心里最渺茫的希望。 “乖孙，奶奶也不瞒你了，家里没什么事儿，让你回来，是想撮合你跟小盛复合，要不是腿受伤了，就直接安排你俩相亲出去旅游。” 叶蓁：“......早猜到您框我了。”有点无语，但别人三岁半吗？还相亲加旅游，三岁小孩也没有这么听话的。 秦老太太还真不是开玩笑，具体实施方案都研究好了，差点把航班定了，谁知道出了这意外，不过也好，两个孩子也能有接触，还省钱，在病房，她和潘老爷子一直观察俩孩子的互动情况，不干预，几天过去，心凉了半截，俩小孩几乎没有互动，偶尔说话也很客套。 第11章 也是真急了才实话实说。 “奶奶，我觉得你们都误会了。”叶蓁说：“潘盛对我没意思了，他亲口讲的，不可能有假，而且人家现在这么厉害，咱就别高攀了，安分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说对你没意思？？” 叶蓁点点，强调：“亲口说的，就在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当我面。” 完了，秦老太太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清脆稀巴烂，盼了几年的孙女婿就这么飞了，怎么会没兴趣？老太太低头，看着孙女白净好看的小脸蛋，不应该啊，镇上几条街的姑娘数一遍，没有比得过自家孙女的，难道小盛有女朋友了？没听老潘头讲呢。 没话了，怀里的呼吸声均匀轻缓，叶蓁睡着了，秦老太太瞅着天花板琢磨到后半夜。 次日，叶蓁伺候好老太太吃完早饭，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上午有线上会议，十点到十一点。 老太太也不打搅她，自己坐在客厅看电视。 会议拖到十一点半才结束，叶蓁关掉电脑，起身伸了一个大大懒腰，揉着肩膀开门出去，直接去了厨房，十点多，她就听到潘盛来了，说准备烧什么什么菜，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轻响，和切菜和炖汤的声音混作一起，烟火气十足。 叶蓁脚步轻，悄然出现在门口，依在门框上看着厨房景象。 潘盛穿着浅色休闲服，身上带了围裙，低着头专心切菜，阳光从高窗洒进来落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浅光，他切菜的动作流畅，小臂上青筋明显，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压着葱花。 美好的一幕值得纪录，叶蓁举起手机，打开照相机。 镜头里的男人转头看过来，画面定格。 潘盛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刀，拿起白毛巾擦干净手指，走了过来，停到面前，手掌摊平。 偷拍被发现，叶蓁多少有一丢丢尴尬，可是他朝她伸手是几个意思？ “干什么？” “我不喜欢被偷拍。” 潘盛勾了勾手指，语气平淡：“手机给我，或者自己删除。” 想得美，叶蓁把手机藏到身后，背着手退开几步，底气十足的说：“凭什么，我的家，我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我数三个数。” “三二一，不删，说不删就不删！” 话音刚落，潘盛忽然上前，以怀抱的姿势把她困在怀里，一手摁住她的腰，一手去夺手机，叶蓁的身高本就跟他有一定差距，力气更没得比，小鸡仔似的被人摁住，也就反抗两三秒，手机就被抢走了。 “还给我！不许翻我手机！！” 潘盛把人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手机，拇指滑动，扫了一眼页面上的各种软件，随后点开通讯录，微信，qq，微博等。 他看的很快，基本进去就出来，检查一遍用时几秒，最后点进相册，手臂刚好被叶蓁怀抱住扯下来，手机被夺走了。 还好照片还没来得及被删，叶蓁护着手机，挣脱他的怀抱迅速后退，一转头，看见秦老太太拄着拐站在门口，“......” 潘盛笑着喊了“奶奶”，慢条斯理整了整衣服，说：“菜马上就烧好了。” 秦老太太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脸颊微红的叶蓁，转身回了卧室，关上门立马给潘老爷子发消息：抱一起了！有戏有戏！！ 吃饭的时候，秦老太太一个劲给潘盛夹菜，对他好的跟亲孙子似的，叶蓁坐到旁边，权当看不见，听不见，她还在生潘盛的气，觉得这男人太小气，一张照片还要删除，虽然没有得逞，但也挺过分！ 要不是饭口味还可以，她早就应付两口离席了。 手机振动。 叶蓁瞄了一眼，本地号码，她还在啃鸡腿，直接用小指接听，顺便点开免提。 “喂，叶蓁。”那边清润的嗓音一传过来，祖孙三人同时定住。 “我是蒋风华，能听出来吗？哈哈哈，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把老同学忘记了？” 叶蓁放下碗筷，慢慢抽出纸擦手，回了句：“在呢。” 她拿起手机，想把免提关了，对面四道目光直直的盯着她，这么一搞，关掉免提反倒像心虚，手机又放回桌上。 “我刚刚出差回来，打车遇到了李逞，他说你在家，是吗？” 叶蓁咽了一下喉咙，说：“在家呢。” “那太好了。” 蒋风华说：“我下周结婚，想着你回不来就没发请柬，这正好，来一起聚聚，好久没见了，请柬一会发你微信，记得来啊。” “好。” 想当新娘了？ 答应的爽快，六个字两个‘呢’，这么不自在的通话，连秦老太太都听出来不对劲，电话挂断，她咳嗽一声，率先打破沉默，说：“风华下周结婚，正好家里没人能去，小蓁啊，你去礼钱奶奶出。” 两家长辈的人情往来，和她没有关系。 偏偏叶蓁领略不到奶奶的好意，咬着勺子淡定吃饭，摇摇头说：“人家给我发请柬了，我单独上礼，和你们不搭边。” “也好，小盛回头陪着一起吧，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兴许门都摸不清楚。”秦老太太笑眯眯看向潘盛，又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潘盛不喜欢吃肉，自打坐上桌已经被迫吃不少，于是他把鸡腿转移到对面的碗里。 眼皮子底下突然冒出一个鸡腿，占了小碗的大壁江山，叶蓁皱了皱眉，抬头：“干嘛？！我喝甜汤呢。” 第12章 “奶奶让我陪你参加婚礼。”潘盛看着她略显不耐的眼睛，问：“需要吗？” 需不需要你自己不也要去，这么讲搞得好像陪她才去，叶蓁撂下勺子，拿起鸡腿咬了一口，还别说，潘盛手艺一绝，鸡腿沾点甜汤更鲜嫩了，三两口啃完，潘盛主动递了餐巾纸过来。 莫名其妙献殷勤，叶蓁看了看奶奶催促加胁迫的眼神，又瞄了潘盛一眼，接过来擦擦嘴巴，“嗯”一声。 小镇的人举办婚礼，通常是主家找一块空地，搭个简易的舞台，一条红地毯分开十几个酒桌，请乐队请掌厨，街坊邻居全来帮忙，镇长主持新人行大礼，撒糖果放花炮到处充满鸡鸭鱼肉饭菜香，热闹又喜庆。 如今和城市一样，直接在酒店举行，简单省事。 在酒店老板陪伴下， 叶蓁第一次来【真意大酒店】，潘盛把她安置在礼堂就去忙了，今天有两场婚宴，隔壁婚宴已经开始，主持人一口标准的播音腔穿透力很强，隐约能听见掌声。 来早了，仪式十点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四周没什么人。 叶蓁独自坐在酒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小口抿着环顾四周，这个礼堂的装扮风格和整个酒店低奢风不符，偏浪漫温柔，华丽的吊灯和传统花纹地毯，t台被粉白花环绕，硕大的电子屏上循环播放早起结亲的热闹场面。 银幕上，蒋风华一身笔体黑西装，胸前新郎花和脸上笑容一样耀眼，他还是那么儒雅温和，被几个伴娘戏弄也不恼怒，亲吻自己的新娘时满眼浓郁的爱意，新娘叫齐静安，叶蓁认识她，是隔壁镇中学校长的女儿，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孩子，两个人很般配。 音响放着轻音乐，几个工作人员忙着最后一遍检查会场，忽然聒噪起来，说笑声和脚步声一起传来，叶蓁回头，一群人乌泱泱从门口涌进来。 “哎呀！小蓁？你还没走呢？” 人群中，跛婶一眼瞄见叶蓁，立马拽着赵四媳妇冲过来，嗓门嘹亮，“你看看这！几年不见又漂亮了，回来也不来家里玩。” 叶蓁起身打招呼：“婶子，赵大娘。” 跛婶是镇上各种八卦消息集结地，上回看见叶蓁的车，几个时辰不到，叶家老二回来的消息就像风一样吹遍整个小镇各个瓦片，叶蓁怕看到她，上街都躲着，哪成想在这儿碰到了。 赵四媳妇相对内敛很多，拘谨的冲叶蓁笑笑，点了点头。 跛婶扯着叶蓁的胳膊，也不管人家什么反应，先捏捏脸蛋，再从肩膀捏到手腕，上上下下捋几遍，攥着叶蓁的小手捂在胸口，稀罕的不行。 “蓁呐，找婆家了吗？” 又来了。 从叶蓁初中毕业，跛婶就给她介绍自己娘家侄子，叶蓁考上高中，高中毕业后，她仍缠着不放，说女孩子读个高中就行了，嫁远受罪，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叶蓁干笑一声，撒谎说：“有了。” 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跛婶眉眼猛一耷拉，笑容也没那么开心了，说：“我侄子前天还打听你呢，他现在开大车，一趟不少挣钱，人老实不抽烟不喝酒，离家也——” “婶，我有男朋友了。”叶蓁打断她的絮叨，强调说：“我很爱他，也快订婚了。” “哪的人啊？”赵四媳妇问。 “美国的。”叶蓁随口胡诌。 跛婶：“......” 赵四媳妇:“......”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关键还是当事人亲口说的，旁边还有见证人，想赖都赖不掉，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叶蓁都在后悔此刻的胡言乱语。 跛婶彻底哑火了，拉着赵四媳妇在旁边入座，看叶蓁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惋惜，好好的小姑娘想不开，国内的不嫁跑国外，语言不通，饭都吃不到一起，以后可有的罪受喽。 婚礼进行到一半潘盛才回来，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衬衫搭配烟灰色西裤，发型也帅气，一进来就吸引现场女孩们的目光，叶蓁也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坐到自己身边，才摇头揶揄道：“搞得这么正式，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新郎。” 潘盛瞥她一眼，“” 兴许受氛围影响，莫名奇妙的，叶蓁的心“咚”一声，睫毛轻颤几下，忙将视线移回t台上，一句话没说，耳垂有点发烫。 潘盛又看了她一眼。 “尊敬的各位来宾朋友们，下面到了幸福传递环节，.....得到手捧花就一定能像两位新人一样拥有幸福，.....现场有没有帅哥美女们来舞台上分享这份喜悦？” 扔手捧花环节，叶蓁塞了一块蜜藕到嘴里，没嚼两口，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小蓁，上去啊！” 跛婶推搡叶蓁的肩膀催促：“上去抢捧花，能找到真爱呢。” 她坚信自己娘家侄子才是真爱，抢到手捧花，叶蓁就能迷途知返，和那个什么美国人分手。 叶蓁坐着不动，喝了一口橙汁。 跛婶又来了句：“你不是也快订婚了？去沾点喜庆总没坏处！” “......” “婶，我真不想上去。”叶蓁拒绝。 “什么想不想的，快快快！别磨蹭，别人都去了。”跛婶直接上手拽，眼神示意赵四媳妇帮忙，一番推搡中，到底把她弄到台上。 欢快的音乐环绕，叶蓁挤在一群姑娘小伙中，略显拘谨的将两手叠在身前，被火热的气氛熏陶的有点恍惚，她下意识望向席位中的男人，潘盛也在看着她。 第13章 做为酒店老板，潘盛第一次觉得舞台搭的好，水晶灯光线明亮柔和，周围花团锦簇，叶蓁穿着浅蓝色长裙，栗色卷发披散下来，脸上化了淡妆，明媚漂亮，站在人群里闪闪发光，很亮眼。 准备就绪，蒋风华突然凑到齐静安耳边说了句，齐静安笑着，高举捧花回头看了一眼，小两口默契交换眼神，随着主持人倒计时结束，捧花直接往叶蓁的方向飞去。 叶蓁毫不犹豫，直接闪身避开。 一阵欢呼中，捧花被身边的伴郎跳起截去，叶蓁又看向潘盛，耸肩笑了笑。 潘盛也勾了勾唇，看见捧花飞过去，他居然多了几分期待，多荒唐。 叶蓁不相信他对她“没那意思了”，婚礼上，潘盛看她的眼神同恋爱时一样，有深入骨髓的痴迷，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眼眸色清润，涟漪层层，盯着让人不觉沉沦。 曾经，无数次沉溺于他的眼神中，被这么看时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彼此深爱。 时间隔太久了，七年，当初相爱的感觉已全然不记得，只有那种眼神记到现在，说明他还有兴趣，尽管嘴硬不承认，正巧她也一样。 那既然如此，不如..... “潘盛。”叶蓁忽然停下脚步。 潘盛从酒店出来就有点心不在焉，走路也不说话，微微蹙着眉，不紧不慢的跟在叶蓁身边，她恍然一停，他也下意识站住，转头道：“怎么？” “你和赵乐乐谈多久了？” “嗯？” 叶蓁面色严肃，沉声重复一遍。 潘盛说：“我没跟她谈。” 叶蓁：“那你和谁谈了？” 莫名其妙的，潘盛眉头皱的更紧，盯着她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她搞什么幺蛾子，喝醉了？敬酒环节，蒋风华揽着新娘子专程给叶蓁敬酒，后面转一圈又回来，带来李逞和赵义拼桌，氛围好，全喝嗨了，一杯接一杯的灌。 叶蓁脸蛋有点绯红，眼睛像沁了水似的琉璃珠似的，格外清明，眼神也很坚定。 冷声逼问：“赵义说你有人了，谁？” 好几天过去了，赵义在公园随口乱讲的话，她居然记到现在，两人停在路中间，身边来来回回都是街坊，往这边瞄着看，潘盛忽然牵住她的手，转身往路边走，叶蓁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掌心，宽厚温热有力量，手拉手？大庭广众下，和非礼有什么区别？ 跟着绕过半截破墙来到僻静处，叶蓁才回过神，一下子甩掉他，两手捂在心口后退半步，瞪眼大吼：“干什么！” 潘盛皱了皱眉，“小点声。” “大白天带我来这儿，还牵手，不怕你女朋友误会？”语气揶揄，叶蓁 明显喝多了，状态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嗓门都放大几倍，拧着眉红着脸奶凶奶凶的。 潘盛想亲她，视线在两瓣红唇停留几秒，才回她的眼睛里，“你那美国的男朋友呢？”他问，“过年都要定亲了，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瞎说的。” 叶蓁皱眉，跛婶那个大嗓门，喜宴还没结束，就把她美国有男朋友的消息散出去了，好几个人来打听，真是烦死。 “你刚才问什么？” 好靓一女的 问什么？刚才说什么来着？ 潘盛等了几秒，见她不说话，就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后向后靠在一颗树上，两三点的阳光明媚柔和，穿过郁郁葱葱的枝叶缝隙洒在他身上，白衬衫渡了一层金光，世界霎时明亮起来。 叶蓁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潘盛倚在摩托车上，也是这个闲散的姿势，指间夹着一根烟。那个时候他留着寸头，眼神桀骜不驯，笑容流里流气，亏得长得还行，每次出现在校门口都能吸引很多女生爱慕的目光。 上学时，叶蓁迷恋蒋风华这种学霸男神，看不上飙摩托打游戏的混混，蒋风华比她高一届，外出上大学的前夕拒绝了她的第n次表白。蒋风华一走，李逞就开始了，拿着礼物各种骚扰叶蓁，带人三天两头在路上堵她，凑巧的是，每一次都能被潘盛偶遇到，英雄救美，就这么的，叶蓁和他才有了交集。 潘盛每天骑摩托接送她上放学，做为回报，叶蓁给他保护费，以雇佣关系安稳度过整个高三。 叶蓁高考志愿报的是蒋风华的学校，高三暑假，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蒋风华带齐静安回来见家长，叶蓁大哭一场，差点把录取书给撕了，跑到酒吧买醉碰见潘盛和朋友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一个女孩子凑上去亲他，当时叶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推开人家，自己吻了上去。 谈恋爱是她主动提的，潘盛答应的很干脆，确定关系第二天，她领着潘盛去蒋风华家里玩，这种报复的心理现在想起来还很幼稚无聊。 一整个暑假，她和潘盛什么都做了，潘盛虽然有时候很混蛋，但对她很好，处处顺着。上大学临别那天，潘盛问能不能不分手？她笑了，忘记具体说了什么，大概就是不可能再回这个小破镇，跟他也不可能有结果，还要他别缠着不放，有点自知之明之类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潘盛打过电话，她没接，发过消息她也没回，甚至还去学校找过，叶蓁躲在寝室没出来。为了让他死心，叶蓁还特意找了一个学长扮演男朋友，在朋友圈秀恩爱，大一还没结束，她就发现自己开始想他，于是果断删除所有联系方式。 第14章 酒精会导致神经迷茫错乱，潜意识里会把很多往事想起，仿佛在梦里，清醒又有点虚幻，叶蓁站在树荫中，看着阳光下的潘盛，忽然觉得自己太不敞亮，太混蛋。 一股非常强烈的欲望郁积在胸口，撞来撞去得不到宣泄，她想碰碰眼前的男人，却不知如何伸手，想挽回一些事情，却不知如何开口，那只笼子里的野兽，沉在水底的野兽，又骤然冒出头，嘶吼着挣扎着，拍打着拴住牢笼的铁链，激起大片浪花。 叶蓁不说话，潘盛也没再开口，只安静的抽烟，烟雾弥漫，同沙砾一起在空中闪闪烁烁，他眉眼微垂，目光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昨天刚下过雨，野花野草葱郁盎然。 一支烟燃尽，潘盛把烟蒂扔地上，用脚捻进湿土里。 “回去吧。”他说。 叶蓁的睫毛颤了颤，心慕然慌了一瞬，她往前几步站到他面前，扬起小脸，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我刚才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有的话就算了，如果没有——” “没有怎样？”潘盛忽然打断她的话。 “看见他结婚，心里不爽，想找男人了，是吗？” 潘盛语气讥讽，好看的薄唇也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叶蓁，当年人家谈恋爱，你也找男朋友，如今也要随便捞人结婚？呵！好胜心还这么重。” 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叶蓁瞬间僵住，站在阳光下也感受不到半点温度，她彻底醒酒了，紧接着强烈的羞耻感涌上来，潘盛明白她的意思，那双深邃黑静的眸子看穿了她所有的小心思，毫不掩饰的，赤裸的，见不得光的某种渴望。 多余的话无需再讲，潘盛转身走了，空气中烟味散尽，叶蓁又退回荫影里，低头靠墙站着。 没一会儿，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和西裤，淡淡的嗓音自上方响起：“我送你回去。” 送饭的人换成了【真意】的员工，定时定点把三菜一汤送到叶家，第一天没觉得什么，两天有点不对劲，第四天，秦玉珍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问：“你和小盛是不是又闹别闹了？” 叶蓁在写工作报表，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含糊道：“没闹别扭，您别瞎琢磨。” “那他这两天怎么不来了？” “忙呗。” 才怪，秦玉珍撇了撇嘴，自打受伤半个多月以来，甭管在医院还是在家，潘盛再忙，三天内都保准露面，这回明显出问题了，叶蓁从参加婚礼回来情绪也不对，每天趴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捯饬，话也少了，不知道忙些什么。 “奶奶，还有几天，我真要走了。”叶蓁手指飞快敲击键盘，眉心微蹙，说：“上次去医院，您不配合医生检查，药也不好好吃，这样不行。” “伤筋动骨一百天。”秦玉珍说：“你起码要在家陪两个月吧。” “我有自己的事业忙。” “奶奶不想你跑那么远，上大学的时候，要不是你妈支持，我指定不让你去，现在好了，心野了，一走就摸不到人影，小蓁，奶奶看着你的照片都忍不住流眼泪，你怎么狠心的。” 秦玉珍悲从心来，扯起袖子揩眼角，声音也哽咽起来，“你肯定怨奶奶骗你回来，还不让你走，可你一走几年不进家门，我这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的，分开都不一定能再见到，小蓁，大城市是好，那你也不能不要家啊。” 叶蓁往旁边看了一眼，回完助理消息后合上电脑，起身坐到老太太的身边，低声哄道：“奶奶别哭了，以前是我不好，我答应您回来过年，好吗？” 明知道拦不住了，秦玉珍只能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强调说：“以后每年都要回来。” 这几天叶蓁没跟潘盛联系，关系又急速淡化，每次打开手机，她都会下意识点开相册，盯着那张厨房的照片看上几秒，不知不觉间，埋在心底的那颗种子悄悄露头了，不管她愿不愿意。 两人再次见面，潘盛带来一个美女，胸大腰细腿长，明媚妖艳，穿着枫叶红连衣裙，袅袅婷婷立在他身边。 这天是郭月的生日，请朋友们爬山露营，当初接到邀请电话时，叶蓁习惯性拒绝，直到郭月神秘兮兮说盛哥带女人了。 好靓的一个女人。 “她叫楼心怡。” 潘盛的介绍语很简单。 赵义补充道：“ 心怡是酒店大堂经理，虽然第一次跟盛哥出来玩，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吧。” 确实不陌生，蒋风华的婚宴上，潘盛没坐一会儿，她就会进来把他喊走，叶蓁那时候就留意到了。 郭月说：“我去酒店找你玩，怎么没见过？” “我见过你啊，小月。” 楼心怡笑盈盈的接话，银铃般的声音很好听，“大家都知道郭总有个贤惠可爱的漂亮女朋友，你每次来酒店，我们都躲在角落偷看。” ......贤惠，可爱漂亮，郭月被夸的红着小脸往赵义身上靠。 楼心怡转头看向叶蓁，含笑颌首，“叶小姐，好巧，又见面了。” “你好。”叶蓁点点头，淡淡的看了潘盛一眼，潘盛正和刚到的蒋风华打招呼，齐静安走到叶蓁身边，低头看了看她的鞋子，“蓁蓁，平板鞋爬山不方便，下来可能还会摔跤，你要回去换一双吗？我陪你。” 叶蓁没有合适的登山鞋，随便捞了以前上学时候的旧鞋穿，身上运动服也是高中时候的。 “不换了，没事。” 平板鞋怎么了，还有人穿着高跟鞋呢。 第15章 楼心怡踩着三厘米高跟鞋，好心建议：“要不叶小姐陪我坐缆车吧，提前上去给大家搭帐篷。” 郭月赶紧挽住叶蓁的胳膊，“不行，我会扶着蓁姐的，你先自己上去吧。” “不要紧，我跟他们一起就行。”叶蓁也拒绝。 “那好吧，注意安全。” 楼心怡本就随口客套，也不再坚持，抿唇笑了笑，转身来到潘盛面前，给他整理领口和背包的肩带，身体挨的很近，潘盛也没往后躲，垂眸，任由她打理。 除了赵义，其他人整齐划一看向叶蓁。 叶蓁绷着小脸，盯着举止亲昵的两人，从刚才起，潘盛就像没看到她似的，眼神都不往这边移一下，避嫌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看几秒，叶蓁转身朝登山口走去，郭月和静安赶紧跟上。 “行了，我自己来。” 潘盛往后推开，扯到脖颈的拉链又往下松松。 人家一走，语气都变冷淡了，楼心怡撇了撇小嘴，往旁边撤开。 蒋风华懵了一瞬，视线快速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几秒前还以为这俩是一对，怎么转眼就这么冷漠？他转头看向赵义，　“心悦是盛哥特意请的临时演员。” 赵义慢悠悠的说道。 “演员？”蒋风华皱眉。 “我哪是演员呐，风华哥，婚宴剩下的酒已经清点好了，酒店按照市场价结算，明后天钱会转到您的账号上，记得查收。” 楼心怡岔开话题。 “哦，多谢。” “这么多年，你还没死心呢？” 蒋风华没当楼心怡的面追问，一分开就开始打听，潘盛注视着前面女人的背影，根本不搭理他，赵义接话：“华哥，你都结婚了，不懂黄金单身汉的心思，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年份越久，执念越深，我们盛总都快成魔了。” “屁话少说几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没有女朋友 “盛哥，你要是温柔点，也不至于一点戏没有。” 嘴比脑子快，赵义说完手动闭麦，迅速撤开几步，潘盛冷着脸睥他一眼，又转头看向蒋风华，蒋风华立即举手表示：“跟我没有关系。” 叶蓁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居然真弄了个女朋友出来。 “她真不是的。” 郭月安慰道，“盛哥要和那个什么怡谈恋爱了，赵义肯定会告诉我，而且乐乐喜欢盛哥，她都没什么动静，说明盛哥绝对单身。” “如果谈了也不一定。”静安说：“结婚那天，楼小姐跟盛哥互动挺多，工作配合也默契，她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叶蓁冷哼一声，郭月赶忙往旁边递了个眼神，静安改口：“按理说天天接触，有意思早就谈了，说明两人根本不来电，蓁蓁，千万别多想，盛哥心里只有你。” “哪轮得到我多想。”叶蓁语气很冲，又加快脚步，甩下一句：“他谈不谈关我屁事。” 郭月，静安：“......” 姐姐，说这句话前能不能看看自己的脸色，难看到吓得旁边游客躲开几米远，生怕她一个不开心把人给推下去。 这座山高度九百多米，爬上去需要三四个小时，叶蓁平时体力不行，此时心里堵得慌，打了鸡血似的不知道累，拄着棍埋头一个劲走，郭月和静安都跟不上，爬到一半停下，气喘吁吁坐在石凳上，等着跟在后面的三位男士。 赵义和蒋风华各自陪对象停下。 “我看呐，咱们还是慢点上去的好。” 赵义看着潘盛快速追上去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郭月想追问关于楼心怡的事儿，奈何喘得讲不出话来，静安情况好点，问赵义：“盛哥跟那个大堂经理谈了吗？” 赵义先看了蒋风华一眼，然后回：“这我还真不清楚，看那样子，八成有戏。” 老婆一皱眉，蒋风华赶紧递过去热水，轻声道：“晚上看盛哥和谁睡一个帐篷就知道了。” 距离山顶两百米的距离，转角的栏杆边围了好几个人，伸头往山下看，叽叽喳喳的讨论，叶蓁没打算凑热闹，直到听见几声凄惨的狗叫，她才停下脚步。 “好可怜啊，那么小，摔下去肯定活不成。” 一个小姑娘眼中蒙着泪花，轻晃旁边的带眼镜男生，男生皱着眉，伸头看两秒，安慰说：“亲爱的，放心吧，狗的灵活性很强，说不定自己就爬上来了，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有树枝挡着呢。” 旁边的人瞟了他一眼，接话道： “这么陡，怎么可能爬的上来，哎，哪个缺德的，把它丢下去。” “这狗活不成了，要不了三天，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 ...... 栏杆下面是陡峭的悬崖，怪松搭棚，古藤缠绕，在一块小小突出的石块上，蜷缩着一只小黑狗，约莫几个月大，毛脏兮兮粘黏在一起，浑身颤抖，喘息间能清晰的看到它凸出的肋骨，小狗眼睛很亮，圆溜溜像两颗黑宝石，漾着水，怯怯的打量围观群众。 没有人愿意去尝试救它，大家爬到这个高度，体力早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有力气，这么危险的角度和距离，一不小心脚下踩空，摔下去小命不保。 眼镜男生强行带走动恻隐之心的女朋友，一遍安抚着：“明天陪你去宠物市场挑一只养，这个毛色一看就不好，还脏兮兮的。”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继续往山顶赶，又有新的围观者，靠着栏杆休息，低头看着小狗惋惜。 第16章 叶蓁把手里的棍伸出栅栏，试了试距离，十几米远，伸手够不到，栅栏的缝隙很小，她绕到旁边转弯的角落，很轻松就钻了进去。 ！！！ 旁边传来惊呼，众人脸色都变了，“姑娘！快回来！！这不是开玩笑的！！太危险了！” “对啊，一条狗而已，不值得这么冒险，别往前走了。” “这三天两头就会有遗弃的东西，很正常，你赶紧回来。” ...... 目光全部集中在叶蓁的身上，争相劝她，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太吵了，叶蓁踩着藤曼，一点点往下面挪，抬眼皱眉道：“能不能安静点！” 大家顿时不说话了。 几秒钟前，潘盛看到叶蓁围着人群里往下瞅，就停下买水，再抬头时，叶蓁已经从转角处钻过去，吓得他冷汗登上冒出来，钱和水都不要了，转身跑了过来。 越来越坡，脚下的石子和土砂纷纷落下去，脸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落，胳膊和腿都开始发酸颤抖，叶蓁开始后悔了，不应该穿平板鞋，一点都不防滑，这个时候爬山的累也一股脑涌上来，猝然乏力，她停下。 像个蜘蛛侠似的趴在峭壁边缘，往上是一张张紧张担忧的陌生面孔，往下.....呵，又刺激又壮观，放眼望去全是树梢，随风晃动着像海平面，鸟儿飞来飞去像鱼跃出水面，溪流像一条条彩带，七百多米，也不过如此，她想。 “别往下看，姑娘！”头顶上有人颤声警告。 “对对对，别往下看，快上来吧姑娘！” 叶蓁收回视线，仰头笑了笑，说实话她一点不怕，就算下一脚踩空掉下去，死前还能做一次鸟儿，歇了会儿，她准备继续挪动，无意间瞥道一个熟悉的身影，试图翻过栅栏，“潘盛！你给我站住！！” 一瞬间，她的整个颗心都揪起来，死死的盯着那面，威胁道：“你敢下来，我就松手。” 潘盛立即停下，转头看她，一双眼睛猩红满是担忧，动了动嘴唇却吐不出半个字，生怕刺激到她。 “你在上面好好待着。”叶蓁说：“不许下来，我把狗接到就回去。” 潘盛没动，扶着栏杆身体僵住，眨也不眨的盯着。 “没事的，我经常攀岩，这很简单。” 叶蓁安慰着，一边集中注意力继续往小狗的方向挪，近了，手能够到了，小狗往里面缩了一下，身体抖得更厉害。 叶蓁还要抓藤曼，如果小狗一直躲，就无法单手抓住它。 “别怕啊，我来接你回家，别怕啊，我不是坏人。” 安抚它的情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明知道听不懂，她嗓音仍极度温柔，小狗又躲了两下，僵持几秒，鼓起勇气往她的指尖凑了凑。 太瘦了，抓到手里，皮包骨的触感。叶蓁眼眶热了一下，小心翼翼把狗揣进运动服口袋里，拉上一半的拉链，露出它的小脑袋。 解救成功，隐约能听见掌声和唏嘘声。 “叶蓁，小心点。”潘盛的声音传下来。 叶蓁：　“......好。” 来的时候往下滑，回去就需要用力爬。几步路，叶蓁缓了两三次，大口的喘息着，她感觉四肢都不协调了，软的像挂面，手很用力却没有感觉，像在抓空气，心跳撞击的耳膜隆隆作响，脑子嗡嗡的，顿时眼前一黑，她脸迅速贴紧僵硬的陡壁，闭了闭眼睛，没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如果真掉下去，......也只能认命。 上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口袋里有东西在动，清脆的两声狗叫，叶蓁睁开眼睛，朦胧不清的视线中，对上一对晶亮的大圆眼睛。 “小家伙。” 她勾了勾唇。 似乎打了一针强心剂，耳目清明了，这时旁边落下一条粗绳子，“叶蓁，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潘盛教她，“ 直接绕胳膊缠两圈，两只手抓住。” 叶蓁用右手抓住绳子，听话的绕了两圈，顿时有了强烈的安全感，另一只手也紧接着攥住绳子，隐隐感到拉力。 脚尖离开地面，身体开始悬空，很快，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胳膊。 口袋里的狗在抖，搂着她的男人也在抖，旁边响起阵阵掌声，叶蓁浑身酸软由他抱着，好一会儿，隐约听到笑声，她动了动身子，小声提醒：“......都是人，行了。” 潘盛的声音沉沉的：“你差点吓死我。” 胳膊收的很紧。 叶蓁仰着头，艰难道：“所以你想勒死我，报复？” 周围笑声更明显，潘盛松开胳膊，下一秒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身体悬空，叶蓁忙伸手护住口袋里的小家伙，抬头道：“你干......” 话噎在喉咙里，他的脸色很苍白，脑门都是汗，一双眼睛红的吓人，心跳声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耳边，急促，沉重。 “我没事儿。” 叶蓁手捂住小狗，轻声安抚。 “你没事，你男朋友差点吓死哟。” 旁边有人接话。 “小情侣感情可真好啊。” “小狗总算捡回一条命，好心人。” “还好没掉下去，否则你男朋友也跟着跳下去了。” ...... 潘盛面无表情抱着人往山上走，叶蓁倚偎在他怀里，感受到三颗心脏的跳动，跟着上山的围观人群嘴巴不停，从谈恋爱讲到结婚，从救小狗讲到生孩子，越讲越离谱，潘盛不回应，叶蓁也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山顶平坦宽敞，这个季节就适合露营看星星月亮，夕阳西下，晚霞烧红半边天，风中有甜甜的味道，放眼望去十几顶帐篷立起来，还有正在搭建的旅客。 第17章 叶蓁恢复了体力，扭了扭身体，见潘盛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就轻咳一声，提醒：“到了。” “嗯。” 叶蓁说：“那我下来吧，你女朋友看到了，不好。” 潘盛停下脚步，垂眸，“。” 叶蓁猛地抬头，下一秒，眼前视线一暗，嘴唇被含住。 也没比地上软多少 漫长的十几分钟，比死还可怕的无边恐惧。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那一刻，强烈的失而复得感将他淹没。潘盛长这么大，从未如此害怕过，看着她趴在悬崖边缘，整个人颤巍巍的发抖，他恨不得飞过去，万一她有什么不测，那怎么办？不敢想，一点都不敢。 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有什么比时间更宝贵，只要眼前在一起，何必贪念太多。 “叶蓁，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太突然了。 他讲话时离得很近，薄唇若有若无的蹭着，气息喷洒在她的唇齿间，叶蓁反应慢半拍，心怦怦跳， 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扑闪的翅膀，抿了抿唇，潘盛又亲了一下，追问：“愿意吗？” “......” 很想答应，可是...... “我不缠着你。” 潘盛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说道：“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这回你走了，我不会联系你，更不会去上海找你。” 叶蓁：“......” “你有绝对的自由。” “你可以跟别人恋爱结婚，我保证消失的干净，就当从没和你在一起过，不让你有半点困扰，不想公开也可以，我不介意再玩一次地下恋情。” “总之都随你。”他像一个推销员，极力向买家推销自己，“情人，炮友，这些角色我都可以接受，哪怕——” “别说了！” 叶蓁硬声打断，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拧着一双秀眉，脚落地后转身就走，长发被风扬起来，口袋里小狗扭着脑袋往回看，低声呜咽。 讲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越来越离谱！！听得人生气。 这样也不行吗？ 有那么一瞬间，潘盛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说什么，看着远去的背影他的心彻底坠落，缄默着缓慢垂下脑袋，居然莫名的羡慕那只被她揣走的小狗，真是疯了，他勾了勾嘴角，自嘲般轻笑一声。 “抬头。”没多久，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视线中出现一双白色板鞋，修长纤细的运动裤。 叶蓁又回来了，在他抬头的瞬间，踮起脚，吻上那两瓣薄唇。 - 晚饭围坐在一盏亮灯周边，吃着盒饭，叶蓁挑食，把蔬菜全部拨给潘盛，又把他饭盒里的红烧狮子头和红烧肉换过来。 “叶蓁，你不让盛哥吃肉，晚上没力气。” 赵义咧着嘴调侃，虽说自家堂妹彻底没戏了，不过本来也没戏，自己好哥们加老板苦守寒窑这些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也打心底感到高兴。 “这话说的，看不起盛哥？” 蒋风华也跟着不正经，打趣道：“就算一口饭不吃，那也不影响。” 静安含羞带臊的用手肘怼了怼老公。 叶蓁抬头看向蒋风华，潘盛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同时把红烧狮子头夹回来一个。 叶蓁：“......” “你们能复合真是太好了！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生日！！”郭月从两人在晚霞中接吻就开始偷着看，抹了好几次眼泪，不枉她辛苦组的这个情侣局。 相比较激动的众人，楼心悦平静很多，拿起饮料，冲叶蓁眨了眨眼睛，“恭喜叶小姐。”叶蓁和她碰了碰饮料杯，“多谢。” 楼心悦喝了一大口，转向潘盛，“老板，年终能给点奖励不？” 赵义也立即默默举手。 潘盛的视线轻飘飘扫过两人，落在身边的叶蓁身上，笑道：“奖金翻倍。” “谢谢老板！” “盛哥威武！！” 蒋风华：“老板，还招人吗？” 郭月举手：“我也去。” 叶蓁跟风：“还有我！” 潘盛伸手把她搂过来，低头亲了一下，“连老板都是你的。” 周围一阵起哄声，叶蓁难得的害羞，两手捂住脸往他怀里藏。 月色皎洁，群星闪烁。 朋友们闹到半夜各自回帐篷休息，叶蓁躺在地上看星星，两手垫在后脑勺，右腿搭在左腿上，悠悠的晃动脚丫，小狗躺在她的右边，喝足了奶，睡得正香。 “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 潘盛拿了张薄毯盖她身上，盘腿坐在旁边，回：“你说叫什么？” “旺财？”叶蓁问的一本正经，潘盛笑：“行。” 直到现在她都感觉像做梦，攀岩救了一条狗，在晚霞中多了一个男朋友，美好的有种不真实感，望着漫天的繁星，叶蓁看了看右手边的小狗，又仰头看左边的男朋友，潘盛正在看她，一双眸子比夜色还深，四目对视，里面顿时多了几分笑意。 大家在嬉闹起哄倒不觉得，现在喧嚣散去，莫名感觉有点尴尬，毕竟好多年没见过面，距离一下子拉近，中间连个适应过程都没有，那些尘封在记忆力的欢好一股脑涌上心头，结合朋友们吃饭时的调侃，叶蓁的脸烫了一瞬，仓促移开视线，脚丫子也不晃了。 “困了？” 潘盛问。 人家普普通通的问话，她的脸却更烫了，含糊道：“还，还好。” 潘盛又问：“地上凉吗？” 第18章 叶蓁动了动身子，感受一下，说：“不凉。”地面被太阳烤得暖烘烘，又铺的有毯子，躺着蛮舒服。 “硬吗？” “......” 叶蓁抬眸望了他一眼，潘盛用食指蹭了蹭鼻子，视线躲闪，偏移一瞬又回来她身上，虽然没说什么，眼神中暗示很明显，他想抱她。 叶蓁也看出来了，没多犹豫，直接掀开毯子坐起身，手撑在地上往左边挪了挪，下一秒后背就抵到宽阔温暖的胸膛，紧接两条手臂圈上来，她在他怀里调整舒服的姿势，用手指向后点了点，嘟囔道：“。” “嗯。” 潘盛应着，头埋进她的脖颈，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鼻端，又软又香，他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耳垂，怀中的身体一颤，距离太近了，叶蓁呼吸都有点不顺畅，心如鹿撞，月亮和星星都在晃，他的手很大，一手平铺在她的小腹，掌心炙热，另一只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的摩擦手臂内侧的血管。 “叶蓁。”他喊她，吐息很烫，暗哑的嗓音中掩不住的情欲。 “.....嗯？” “进帐篷。” - 照明灯轻轻摇晃，偶有一两只蚊虫飞来飞去，叶蓁裹着毯子坐在凌乱的睡袋上，头发凌乱，两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红糖水，抿一口，皱了皱眉，潘盛提醒：“烫，慢点喝。” 叶蓁点点头，手抠了抠杯子上的印花，窥了他一眼，潘盛刚才跑去小卖部买东西，身上的冲锋衣还没脱掉，黑色的衣服衬得他皮肤更白皙，五官清朗，神色平静，没有半点被打断好事的燥郁之色。他低着头收拾东西，铺垫啥的整理好，抱着她小心挪了个地方，换到这边坐下。 两个人同时转头，四目对视，笑出声来。 莫名其妙的笑了一阵，潘盛搂着她问：“还有几天？” “五天呐。” 叶蓁护着杯子里的热水，当心别洒出来，她说话的时候还在笑，回答完后忽然想起什么，笑容变得淡了。 “我是问还在家待几天？” 她说：“五天。” 安静一瞬，潘盛跳过这个话题，说：“肚子疼不疼？” 叶蓁没心思考虑生理期，现在满脑子都是五天，五天后，她前脚一走搞不好立马就有人补上，即便没有楼心悦，还有赵乐乐，难怪潘盛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再联系她，消失的干净，感情转身就能找到新人，没良心的！可能受激素影响，叶蓁越想越偏，越琢磨越气，直接冷哼了一声。 潘盛：？ “你和那个大堂经理，什么情况？” 她斜睨道。 “没什么情况，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潘盛一脸懵，解释说：“就是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会帮忙整理衣服吗？”叶蓁声音冰冷。 秋后算账来的猝不及防，潘盛看了看冒热气的红糖水，稍微坐直身子，承认错误，“是我考虑不周。” 就这么一句，多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头脑一热喊楼心悦过来，纯粹是气的，气叶蓁这些日子不联系，气她还在乎蒋风华，参加完婚礼就又想撩拨人，把他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狗都没有这么听话。 搞得他好像没人要似的，说到底就是赌气。 又不好意思承认，太丢份。 叶蓁扭头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犀利，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潘盛也不躲避，目光坦荡，任由她审犯人似的打量。 几秒后，叶蓁收回视线，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这个话题就算过去，关于五天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聊， 早上起来，秦玉珍心情莫名很好，拄着拐杖来到院子，哼着歌坐到竹椅上，鸭蛋黄似的太阳挂在天边，清风徐徐，空气中充斥着鲜花和青草香，叶蓁出去参加朋友生日宴，昨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潘盛也在身边，听音俩孩子的关系好像缓和了。 何止是缓和了，关系进展之快简直超出秦玉珍的想象，几分钟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孙女和人家抱一起，难舍难分的腻歪。 “......” 潘盛要去酒店开早会，送叶蓁回来又不舍得分开，堵在拐角处缠了一会儿才卡点离开，叶蓁抿着唇，红着小脸，眼底掩不住的笑意，目送他的身影走远才回头，刚转弯，就和院子里的奶奶四目相对。 怎么不理我？ 旺财小脑袋埋进铁盆里，吧嗒吧嗒喝牛奶，尾巴摇来摇去。 “从哪弄来的这小东西？”秦玉珍弯腰看着，时不时拿拐杖碰碰小狗，一碰，它就撅着屁股换个角度，围着铁盆绕圈。 “捡的，我以为你会问潘盛的事情。” 叶蓁坐在旁边吃包子，嘴巴塞得满满的，蹙眉道：“奶，您别影响旺财吃饭，它胆小。” “我问潘盛干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秦玉珍不逗狗了，转身坐到凳子上，拄着拐杖下巴搭在手背，咧嘴露出仅剩的几颗稀疏牙齿，笑道：“小盛优秀，长得好能力强，你跟他在一起不吃亏。” 叶蓁：“您就这么高兴？” 半个小时候，这小老太太的嘴角就没落下来，从院子里笑到厨房，乐呵呵的找盆倒牛奶，笑眯眯的拿包子出来，好久没见她这么高兴。 “那当然，最好过年就结婚，有他在你身边，我心里踏实。” 叶蓁咽了嘴里包子，捧着碗喝了一口粥，没接这话茬。秦玉珍看她几秒，起身挪到餐桌旁坐下，捏起一颗煮鸡蛋剥好皮，叶蓁接过来吃了，小狗喝完奶肚子鼓鼓的倒在地上，打了个滚摇着尾巴朝这边跑过来。 第19章 “你弄这个小狗，准备带回上海养吗？” 秦玉珍不再聊关于结婚的话题。 叶蓁低头看了一眼，咋着嘴唤了两声，摇头说：“带不走。” 旺财绕着她的脚打转。 “你妈估计不会同意。”秦玉珍皱了皱眉。 叶蓁说：“潘盛养。” 秦玉珍忽然沉默了，看了看狗，又看了看叶蓁，眼神逐渐变得复杂，半响，问道：“乖孙，你别是为了让人家帮忙养狗，才答应谈恋爱吧。” “......” 十一点，叶蓁在房间里带着耳机开视频会议，隐约听见敲门声，随口应了一声，门打开，潘盛出现在视频内。 电脑镜头正对门的方向，业务部门在依次汇报工作，同事们顿时安静了，几乎是下意识，叶蓁面色微变，立马合上电脑。 “来了？” 她取下耳机，回头时神色自若。 潘盛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很快掩饰过去，扶着门把手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你在.....抱歉，你继续。” 窗纱轻扬，几平米的逼仄房间内。 汇报继续，声音从耳机传出来影影绰绰不清晰，叶蓁看着紧闭的门，刚才反应过激了，看见潘盛出现在屏幕上，她明显慌了，关电脑的动作也有点急。 再打开电脑，业务人员汇报结束，部门负责人秦争开始做总结，见叶蓁重新出现在镜头里，停下笑着调侃道：“叶总，难怪不舍得回来。” “秦部长，上周的部门数据会后发我邮箱，客户维护还需要加强，不要总浮于表面，已经下半年了，你们部门指标还差三分之二，多上点心，下月数据不要再这么难看，就这样，李总，我先退了。” 坐在主位的李驰点了点头。 叶蓁没心思管秦争什么反应，直接退出会议室，没两分钟，手机响了。 “多少给他留点面子，怎么说人家也是部门领导，平时和和气气的，你这么久不回来，事情全是他帮忙在协调，没有功劳也有.....” 叶蓁对着镜子涂口红，整理头发，耳朵听着李驰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脑子里全是潘盛关门前的落寞神情，指定不高兴了，一会儿怎么哄呢？ “你真谈恋爱了？” 李驰忽然问。 叶蓁抿了抿唇，又拿纸巾擦去一层，留下淡淡的粉色，不慌不忙的对着镜头笑了笑，说：“问这个干什么？” 手机安静几秒，李驰说：“什么时候回来？” “三四天吧，假期结束。” 叶蓁拿着手机起身，“我吃饭去了，拜拜。” 虽说是上司，李驰也是叶蓁的学长，两人在学校就认识，毕业后李驰创办公司，业务做不起来，岌岌可危时叶蓁加入，风雨同舟，一起携手把公司做大做强。 兴许是处于感激，李驰对她很纵容，叶蓁不擅长和人保持长期关系，身边就连女性朋友也少，偏偏和他处的来，李驰也很义气，当初叶蓁为了分手，找他冒充男朋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么多年过去，朋友圈秀恩爱的照片早删除千八百年了，潘盛应该认不出他吧？ 叶蓁有点不放心，重新把电脑打开，调整到刚才会议的角度，来到门边，站在潘盛刚才的位置，看着电脑...... 啧，一览无余！房间小就这点不好。 厨房里飘出饭菜香，笃笃的切菜声有条不紊，潘盛低垂眼帘，将胡萝卜切成片码放整齐，又横着切成粗细均匀条状，胡萝卜丝色泽明艳，衬得手指越发白皙修长，站在门口的女人举着手机拍照，他权当看不见。 叶蓁找角度库库猛拍，还特意转身比剪刀手来了张合照，她太喜欢这男人认真烧饭的样子，带着围裙很性感，照片拍好，她把手机揣进口袋，蹭到潘盛的身后，若即若离的贴着。 潘盛把胡萝卜丝盛进盘子里，准备切洋葱，拿到手里又换成香菇。 “”叶蓁开口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窄腰，小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说话时嘴唇透过一件薄薄的布料擦着他的皮肤，吐息温热，潘盛的身体僵一瞬，切菜的速度慢了。 叶蓁的小手钻进他的衣服里，肆意揉捏他的腹肌，很不老实。 “奶奶在家。” 潘盛稍微挣了挣身体，反抗的意志非常微弱，说话的语气却很镇定冷漠，一听就是不高兴了，他和叶蓁在大都市见到人都不同，职场中的人情绪不外露，七分假三分算计，潘盛不擅长隐藏情绪，或者说不屑于隐藏，几年前他就这狗脾气，爱情使人盲目，叶蓁忽然觉得很可爱。 叶蓁从手臂下钻进来，挤到他和切菜板中间，面对面，搂着他的腰，仰头说道：“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叶蓁开视频会时穿的衬衫，出来前特意换了衣服，藕粉色长裙，v领，从上自下视角，事业线深邃清晰，她还特意化了淡妆，眼尾上挑唇色诱人，清纯中带了妩媚，潘盛垂眸看了会儿，终是没忍住，颔首碰了碰她的唇，又逐渐偏移，落在她的下巴，锁骨..... 叶蓁配合着仰起头，呼吸变得紊乱，提醒说：“别留印子。” 也就两三秒，潘盛停下了，直起身，拍了拍她的屁股，“出去等着，别影响我烧饭。” “吃饭急什么。” 叶蓁没玩尽性，黏黏糊糊不愿撒手，嘟起唇瓣又凑上来，潘盛向后仰着，微微蹙眉，忽然冲门外喊了一声：“奶奶!” 叶蓁：“.....” 主卧的门响了，老太太拄着拐杖脚步声渐近，边问：“来了。” 叶蓁瞪了一眼潘盛，不情不愿的退开，整理衣服和头发，满脸不高兴。秦玉珍来到厨房，瞥了她一眼，问：“怎么了小盛。” 第20章 “找不到料酒。” 潘盛在老太太面前一副乖巧的模样，说话都温和不少。 装！叶蓁撇了撇，正巧被秦玉珍看见，抬起拐杖敲了敲她的腿，斥道：“来厨房添什么乱，一点忙都帮不上，前天买的料酒在哪？” 叶蓁指了指下面的柜子，潘盛打开柜门，从里面拎出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打开里面全是瓶瓶罐罐，各种调料，比小卖部的品类都齐全，盐都有好几种。 秦玉珍：“让你去买瓶料酒，弄这么多回来干什么。” “反正早晚都要用到。” 叶蓁嘟囔一句，转身走开。 饭菜端上桌，梁越刚好到家，下午学校没课，她回来吃午饭，然后去酒店上班，但凡有她的场合，叶蓁就格外安静，捧着碗，只吃眼前的菜。 “小盛，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考虑怎么样了？” 梁越忽然问。 秦玉珍和叶蓁齐刷刷看向潘盛。 潘盛没反应过来，拿着筷子愣住了，疑惑道：“什么姑娘？” “我们学校的小林老师啊，大眼睛长头发那个，前段时间太忙，差点忘了这事儿，刚才路上碰见她妈上街才想起来， 小林挺满意你的，你什么态度？” 潘盛下意识往看向叶蓁，叶蓁咬着筷子，眯了眯眼睛。 “不合适。” 他淡淡。 “又不合适？！小盛啊，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嗯？” 梁越对这个回答不意外，蹙眉道：“你爸妈都愁的睡不着，镇上像你这个岁数的男孩子，要么结婚要么有对象了，就你还不知道急，再挑几年就三十了，到时候多好的条件也难找。” 潘盛埋头吃饭不接话。 叶蓁小声嘟囔：“人家爸妈都在国外，你怎么知道睡不着？” 梁越瞥了她一眼，没搭理，继续对潘盛说：“你妈前几天还打电话，让我多上心，这么的，既然不喜欢小林老师，我们学校这学期又来几个年轻女教师，都是编制内，回头介绍你认识。” 潘盛：“不用了婶，我真不着急。” “什么不用了，回头见见，万一有喜欢的呢。”梁越又想起什么，说：“楼经理那种不行啊，叶蓁这种也不行，老婆要找会顾家过日子的，你——” “哎哟行啦。” 见叶蓁脸色不好了， 秦玉珍忙出声打圆场，说：“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让介绍你就省省这份心，说不定小盛有女朋友了。” 叶蓁：“......” 尽管潘盛拒绝认干妈，梁越已经把他当成干儿子，听见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放下筷子饭也没心思吃了，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家哪的？叫什么名字，是咱们镇的吗？” 他是我的男人！ 秦玉珍的意思想让两孩子直接说开，主动递台阶，潘盛却犹豫了，从叶蓁关电脑的反应来看，她并不想公开关系，如果冒然承认，搞不好会闹得不愉快，可他确实不想否认。 餐桌一时间陷入安静，窗外的鸟鸣声清脆悦耳。 潘盛低头喝汤，以梁越对他的了解，如果没有女朋友，这孩子肯定会直接否认，不说话就等同于默认，既然有主，对潘妈妈那边也有交代，这就行了，她转头看向叶蓁：“你什么时候走？” “停几天。” 叶蓁敷衍着，注意力还在潘盛身上，沉默几个意思？怕承认有女朋友后，没人给他介绍对象了？？ “盛哥。” 叶蓁忽然喊了一声，潘盛抬眼看她。 “有女朋友就承认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话题又扯回来，她要他承认？心跳骤然快几个节拍，潘盛下意识挺直腰板，对着重新把视线投过来的梁越点了点头，说：“婶，我有女朋友了。” 叶蓁心里畅快了，弯着眼睛，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鸡汤。 “哪儿的人？” 梁越笑了，开始家长惯有的盘问。 “本地的。” 潘盛回答谨慎，还不忘瞄着叶蓁的反应，琢磨要不要直接公开，叶蓁不看他，只低头喝汤，也没个明显指示，搞得他又有点顾忌了。 “干什么的？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的？对方家里都有谁？我认不认识？你爸妈知道吗？？” “......” “你一个一个问，这么多哪记得住啊。” 秦玉珍瞥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叶蓁，闹不懂这俩孩子在干什么，一个不敢直说，一个没事人似的，难道在闹着玩？？ “你喜欢那姑娘么？”秦玉珍问出关键又显而易见的问题。 潘盛笑着点点头，说：“很喜欢。” 啧，心里更畅快了，叶蓁端起碗，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眼睛完成两道小月牙。 秦玉珍又问：“你会娶她吗？” 叶蓁眼底笑意凝滞，潘盛看着她心底一沉，没回答，餐桌又陷入沉默。 梁越接话：“妈，结婚是大事，两人要处处看，合适才能谈婚论嫁，结婚要考虑方方面面，比如说地域，生活习惯，和文化差异等，这些都是问题，小盛估摸刚谈没多久，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早了点。” 说完这些，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叶蓁。 最近镇上到处传叶蓁要嫁去美国，当妈的居然从一个卖豆腐的口中得知小女儿婚恋情况，简直离谱，她刚想起来这一茬，火气蹭的上来了。 秦玉珍听出儿媳妇话里的意思，知道她开始想找刺，立即换了个话题，“最近燕燕怎么没过来，也没往家打电话，是不是又和婆婆闹别扭了。” 第21章 提到大女儿，梁越更糟心了，眉头皱成一团，“也没给我打电话，叶蓁，你去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叶蓁也皱眉：“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小盛知道在哪，让他陪你去。” 秦玉珍安排好才转头问潘盛，“ 有时间吗？” 潘盛点头：　“有，我陪她过去。” 叶蓁：“......” 饭后，梁越拎包去上班，看见门口窝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上前用脚尖踢了一下，旺财“汪汪”惨叫两声，迈开小短腿跑远，梁越震怒，转头吼：“叶蓁，你给我滚出来！” “谁让你把这东西弄回家的？！赶紧扔了！！” 叶蓁从里屋跑出来，神色慌张，下意识回头找潘盛，潘盛上前几步把狗抱怀里，笑道：“婶，这是我的，晚点就带走。” 梁越余怒未消，却也没再发作，淡淡的“嗯”一声，转身走了。 叶蓁呆站在门口，脸蛋惨白，看着梁越远去的背影，心跳一度有些缓不下来，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生怕救回来的小狗像以前那只被一脚踹死。 梁越极度厌恶猫猫狗狗，叶蓁又很喜欢这些小东西，七八岁的时候，她放学路上捡回一只小京巴，掏出所有零花钱求梁燕妮收养，梁越对梁燕妮的疼爱远胜过对小京巴的讨厌，就这么的，京巴在家里五六个月。有一次姐妹发生矛盾，梁燕妮说并不喜欢狗，狗是叶蓁的，这话被梁越听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狠踢了几脚，京巴当时就不动了，没几天去世了，死的那天刚好是叶蓁九岁生日，从那以后她就没再养过小动物。昨天救回旺财后准备送出去，潘盛说他来养，这才留下。 梁越穿的尖头皮鞋，一脚踹到肚子，旺财呜咽着浑身发抖，叶蓁小心从把它接到自己怀里，指尖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观察几秒，问：“镇上有宠物医院吗？” 潘盛：“有，我陪你过去。” 小镇生活节奏慢，正午过后的街道是最安静的时候，街边商铺卷帘门半遮，各家户基本都在午休，部分街里躺在门口藤椅上，手里摆着蒲扇，阖眼慢悠悠晃着，蝉鸣阵阵。 三条主街道，两条副街，宠物医院在最偏僻的那条路上，需要横穿过去，叶蓁抱着狗，情绪低落，走的也慢，潘盛跟在旁边，时不时看她一眼，也不言语。 叶蓁脑子乱，想那只小京巴，想小时候的自己，想和梁越之间的对峙，从没有赢过，想梁燕妮仗着宠爱，夺走她的玩具和零食，想奶奶的疼爱为什么不能也变成偏爱，至少帮她说句公允话，在这个家她似乎从没享受过公平，又想走了，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 念头刚闪现，脑海中顿时出现一双眼睛，那么深情眷恋，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潘盛。” 叶蓁停下脚步。 潘盛：“嗯？” 她转身看他，“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潘盛稍愣了一下，问：“去哪？” “哪都行。” 话出口，她就猜到了答案，好蠢的问题，潘盛在小镇有爷爷有事业，财力势力都数一数二，怎么可能舍得抛下，尽管如此，叶蓁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心里存在着期盼，万一呢，老师曾经说过，厉害的人到哪都厉害，潘盛离开这儿，也可以混的风生水起，万一他愿意呢。 潘盛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蓁眼中的期盼慢慢消失，转而化成无言的愤怒，在饭桌上他说很爱她，肯定是撒谎的，如果很爱，就应该义无反顾跟她走，离开这个破地方。 说到底只谈过两个多月，分开五六年，什么都淡了，她一走，他就会跟别人结婚，生儿育女，想到这儿，叶蓁胸口堵得难受，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手也慢慢攥成拳状。 “能不能等等？” 潘盛在她炸毛之前开口，语气平静。 “等什么？” “我爷爷......” 潘盛话说一半。 潘老爷子心脏不好，儿子儿媳多年前移居国外，只有孙子陪着，潘盛走不掉，他让叶蓁等等，没说具体的时间，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叶蓁知道潘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也明白潘盛这话的意思，等同于废话，做晚辈的都希望老人长命百岁，潘老爷子距离长命百岁还有二十多年，叶蓁今年二十五，到那时候说不定就儿孙绕膝了。 这就是现实，改变不了，潘盛说：“抱歉。” 行吧，总比直接拒绝强，叶蓁仰头，眯起眼睛望了望天上的太阳，随后又看向他，淡声道：“你了解我的，潘盛，我这个人很自私，也很现实，既然谈恋爱，那么只有我能提分手，关系存续期间，你不能和别的女人不三不四。” 潘盛皱眉：“我没和女人不三不四。” “相亲也不行！” “相亲是你妈逼着我去的，其她介绍的从没见过面。” 潘盛眉头皱的更紧，属实冤枉，如果不是看在她妈妈的面子上，他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去和陌生女人见面。 叶蓁想问这些年谈过几个，话到嘴边又停下，计较这些没意思，况且自己也不是很老实，潘盛这个条件被盯上太正常了，没有小林老师，也会有小张小李，还有赵乐乐和楼心悦，“你让我没有安全感。” 她说。 听到这话，潘盛结结实实懵住，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上下打量叶蓁，很想问到底谁让谁没有安全感？？？这女人倒打一耙的能力还这么强。 第22章 鉴于某人生理期不稳定的情绪，潘盛斟酌了一下，回道：“那怎样你才能有安全感？” ——豆腐店。 跛婶端着木盆出来泼水，抬眼就看见叶蓁笑盈盈出现，怀里抱着小黑狗，一手挽着潘盛的胳膊，很亲昵的样子，　“......” 这闹哪一出？ “跛婶，我来感谢你。” 叶蓁说。 跛婶懵：“感谢我？” “嗯，幸好您那天推我上台抢捧花，沾到了喜气，我找到人生真爱了。” 叶蓁踮起脚，证明似的亲潘盛一下，脑袋幸福的依偎在他肩膀上，笑容甜蜜，怀里抱的好像不是狗，而是小婴儿。 “......” 一家三口的既视感着实刺激到了跛婶脆弱的神经，她瞳孔一点点张大，抬手揉了揉眼睛，睡糊涂了？？ “你男朋友不是美国——” “那个分了。” 叶蓁说：“以后潘盛就是我的男人。” 潘盛完全配合，眼底卷着浓浓的笑意，点头道：“多谢跛婶，回头结婚了给您发喜糖。” 跛婶：“......” 叶蓁：“......” “哪个讲要嫁给你？” 离开豆腐店，叶蓁就兴师问罪，瞪着大眼睛，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潘盛笑：“怎么，允许你随意搭戏台子，就不许别人临场加戏？这么霸道。” “后悔了？” 叶蓁眯了眯眼睛，幽幽道：“后悔也晚了，不出三天，咱俩谈恋爱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小镇，以后甭想再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哼哼。” 潘盛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得意什么？” 宠溺的语气搞得叶蓁有点不好意思，耳垂红了一下，转身就走。 这事办的挺不地道。 爱上不回家的女人 躺在床上，叶蓁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一点，捞起手机给潘盛发了一条微信：你没不高兴吧？ 莫名奇妙的话，潘盛足足看好几秒，才回：“？” 叶蓁想的也简单，回头自己甩手走了，万一遇到什么不可抗力因素，真回不来了，那不是耽误人家吗？啧，未来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尽管这种可能性低到近乎没有，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霸道斩断人家姻缘的潜在可能性，似乎，有点不是东西。 转念又一想，潘盛和别人结婚？他敢和别人结婚？？宁愿让他单身一辈子，叶蓁觉得自己有点偏执变态，可也不能怪她，潘盛是她初恋，方方面面都留下了很深的影响，导致她后面每次谈恋爱，都会下意识拿他做参照物，越比越觉得没意思，这些年下来，几个男朋友加一起时间都没超过两个月，搞得她一度以为自己喜欢同性，出现这种情况，他要负主要责任！！ 叶蓁没回复，潘盛又发来一条：睡了吗？ 叶蓁：睡不着。 视频通话申请打过来，叶蓁开灯靠在床头，对着手机屏幕理了理头发，点击接听。 潘盛端坐在办公桌前，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眉眼有几分倦意，似乎还在忙，停了两秒才把视线落到视频上，勾唇笑了，叶蓁心跳加速，瞬间恍惚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没出息，说： “你怎么还不睡？” 潘盛盯着她看了两秒，才回：“整理数据，你刚才问那话什么意思？” 叶蓁抿了抿唇没吱声，直说是不可能的，她要脸。 空气忽然安静，镜头里，潘盛眸色沉沉的看着她，半响，薄唇轻启：“我很开心。” 叶蓁猛地抬眼。 “没办法。” 潘盛煞有介事叹了口气，语气含笑：“，八年过去，叶蓁，你终于舍得给我名分了。” “......什么八年？” “明早我去接你。” 他忽然换了个话题，说：“燕姐家离得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 “去她家干什么？”又是一愣。 “去看看吧。”潘盛说，“你还没去过。” “不太想去。” 叶蓁思路成功被带跑偏，她和梁燕妮是存粹的阶级敌人，完全搁不到一块，这辈子不见面都不想，中午梁越让她去，她明明没答应。 潘盛劝道：“我陪你一起，不高兴的话，到那儿咱就回来。” “真的？” “嗯。” “你刚刚说什么八年？” 叶蓁将话题扯回来。 潘盛继续道：：“我明天八点到，你起早点。” “我什么时候给你名分了？” “礼物我从店里带过去，不需要再准备了。” “什么礼物？” “......走亲戚的礼物。” 夜深了，脑子转的慢，一直到挂断视频，叶蓁都没搞明白什么八年，什么名分，次日见到潘盛，他开着一辆大众，捯饬的神清气爽，来家里接她去梁燕妮家，后排礼品水果啥的摞了一小堆。 叶蓁上车后夸他：“真是心细的好男人。” “早饭吃什么了，嘴这么甜？” 潘盛惊讶道，打方向盘调头，飞快往副驾驶看了一眼。 “包子油条。” 叶蓁说。 “没吃糖？” 叶蓁笑着摇头，穿着昨天在镇上买的浅粉色套装，蕾丝带花边的公主风格，小脸红扑扑，头发卡了一个蝴蝶发夹，笑起来甜甜的。 车子停到路边，潘盛解开安全带附身凑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低笑说：“我检查一下。” 他的吻很强势，没有温情前戏，上来就顶开牙关攻城掠地，细细的品味一番，心满意足道：“嗯，没撒谎。” 第23章 “......” 叶蓁小脸烫的厉害，嘴巴也火辣辣的，抿着唇倚在座椅上，半句话说不出来，心里像揣着一只小鹿，四处乱撞，这种罕见的紧张羞涩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潘盛很帅，一双潋滟桃花眼总含着几分情，压过来的瞬间，她的脑子就晕乎了，手脚都是软的，任由对方肆意索取。 驶出几里地，叶蓁才缓过神来，内心鄙夷自己，好歹从大城市回来的人，还整这一副没经过事的没出息样，轻咳一声强行挽尊，随手开了一瓶矿泉水猛灌几口。 潘盛瞥了她一眼，“回味好了？” “咳!咳咳......” 脸上刚降的温度又迅速回升，叶蓁咳了一阵，用手擦着嘴巴，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他，“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潘盛说，“我就停车。” “......” 看他嘴角的笑，叶蓁都懒得问停车干嘛。 潘盛以前就会玩，这么多年过去，骨子里某些东西只增不减，打口头官司，叶蓁也不是对手，行动上更不行，所以她保持缄默，一直到目的地都没张嘴。 梁燕妮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妹妹居然会登门拜访，昨天家里打来电话时，她还不相信，没想到今天真见到人了，乐的连围裙都没摘小跑着迎出来。 叶蓁站在院子里，仰头打量这栋小楼。 灰蒙蒙的墙体，陈旧半耷拉下来的木窗，打眼一看比自己家还破，镇上结婚的小夫妻都会买新房，农村的盖楼房，再不济也会翻新一下，梁燕妮结婚三年，按理说房子不该是这个样子，叶蓁虽然没回来过，在电话中听老太太讲燕妮嫁的男人家庭条件不好，两人是真爱。 “小蓁，快进来坐，快！哎呀，我怎么跟做梦似的。”梁燕妮有点局促，脸上笑着，两手搓着身上的旧围裙。 叶蓁问她：“眼睛怎么了？” 一段时间不见，梁燕妮眼角乌青，右嘴边也有干涸的伤口，头发凌乱，状态很憔悴。 “磕到了。” 梁燕妮不想聊这个，催促道：“进屋吧，我早上刚去地里摘了西瓜，放井里冰着，一会儿切开给你尝尝，咦，潘盛也来了？” 潘盛关上车门，两手拎着礼盒从路边走过来，看到梁燕妮的脸稍愣了一下，颔首打招呼：“燕姐。” 看见他，梁燕妮眼眶更红了，垂下眼睛来接礼盒，潘盛避开，说：“我来拿就行，张凯呢？” “他......还没回来。” 叶蓁：“到哪去了？” 还没来得及回来，梁燕妮身后传来一道硬朗的声音，“燕妮啊，谁来了？”从里屋出来一个中年女人，体态微胖，精神矍铄，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叶蓁，又看向她身边的潘盛，面色微变，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礼盒上面，嘴角又笑开了。 几秒钟时间，切换好几种神情。 “妈，这是我妹妹小蓁，潘盛您之前见过的。” 梁燕妮介绍。 潘盛点头：“阿姨好。” 叶蓁面无表情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一直到在屋里坐下，都没搭理梁燕妮的婆婆，理由也很简单，她听说过这个恶婆婆不少战绩，印象不好，梁燕妮在这儿受了不少气。 凯妈端着一张笑脸，眼角的细纹炸开，哄着怀里的小孙子，“你小姨来了，快喊小姨。”小宝窝在奶奶怀里怯怯的望着叶蓁，叶蓁也没有伸手抱的意思，场面有点冷。 潘盛说：“阿姨，姐夫今天在家吗？” “在，有事出去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蓁总觉得凯妈对潘盛不太热情，甚至还有几分警惕，特别是回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有点变了。 叶蓁转头看潘盛。 潘盛笑着，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说：“在家就好。” “燕妮做事不小心，前几天去田里干活，摔一跤，脸都磕破了，在医院住好几天。”凯妈忽然开始解释，梁燕妮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听见婆婆这么讲，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偏偏凯妈让她表态，“燕妮啊，以后要注意安全，摔到哪儿不好，妈心疼，小凯也心疼，知道了吗？” 俨然一副慈母口吻，梁燕妮点头，“知道了。” 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叶蓁蹙了蹙眉，刚想开口，手被轻轻拍了两下，潘盛微笑着看她，递过来一块西瓜，说：“燕姐自己种的西瓜，比市面上的甜，尝尝。” “对啊，我自己种的，一会儿回去给你带几个。” 梁燕妮在旁边坐下，把孩子从婆婆怀里接过来。 “看不出来，你还会种西瓜了。”叶蓁咬了一口，还挺甜。 凯妈笑道：“燕妮什么都会干，十里八乡都夸我家小凯娶了个好媳妇，出门脸上都有光哩。” “什么都她干，你做什么？” 空气安静了。 叶蓁继续：“在家里，我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来这儿什么都会了，怎么，这里是劳改所？” 凯妈 ：　“......” 听说过叶家老二厉害，没想到这么硬茬，第一次见面，半点面子都不给人留，一个妈生的，姐妹俩性格差距这么大，一对比，还是儿媳妇好，听话好使唤没脾气。 “这话说的哈哈哈，燕妮聪明学东西快，哈哈哈。” 凯妈自己打圆场，几声干笑搞得氛围逐渐尴尬，没人搭理她。 这么多年，梁燕妮第一次听叶蓁喊姐，眼眶立马就红了，叶蓁西瓜咬一口就放下了，问她：“张凯什么时候回来？” 第24章 上来就直接喊名字，凯妈不乐意了，皱了皱眉，嘴唇一挑，看见旁边淡定吃西瓜的潘盛，又把难听话硬生生憋回去了。 “兴许快到了。” 梁燕妮 抹了抹眼角。 十一点，开饭前张凯从外面回来了，薄外套扣子大咧咧敞开，露出圆滚滚的白肚皮，长得跟他妈很像，微胖，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转，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小蓁啊，前段时间就听你姐说你回来了，还没抽出时间去家里，你倒是先来了，长得真——” 人没进院声先到，张凯咋咋呼呼的，看见叶蓁时眼睛一亮，再看到潘盛，后面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下意识拢起外套，点点头： “盛哥，你也来了。” 色到无药可救！ 刚结婚时，张凯对梁燕妮确实很好，一年后，梁燕妮生完孩子身材走样，他就开始有点烦了，月子期间第一次动手，梁燕妮哭着连夜跑回家，原以为她娘家没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消气了自己会回来，张凯就没在意，谁料梁燕妮回家的次日，潘盛就来了...... 从那以后，张凯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媳妇，偶尔醉酒控制不住脾气打几下，也严禁梁燕妮跟娘家人说，否则就拿离婚要挟。这些年日子都很安稳，半个月前动手纯粹是他又喝多了，打的梁燕妮住了几天院，现在身体没完全恢复，脸上淤青还在，好巧不巧，叶蓁忽然就来了，她来倒无所谓，偏偏潘盛也跟着一起来了。 几年前，潘盛做为娘家人来给梁燕妮送亲，张凯就打听他和叶家什么关系，听到只是妻妹前男友，并没有亲戚关系，才算放心，婚前两人有过交集，并没发生过摩擦，但张凯怕他，坐在一起吃饭都有点不自在。 饭桌上，张凯几次没话找话，潘盛对他反应淡淡，明显不太想搭理，转头对叶家小妹却很关照，喝杯饮料都亲自给她倒，又和好了？张凯眼神询问梁燕妮，梁燕妮没看懂丈夫的意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妈的，跟老子一点都不心连心，张凯气了，筷子一摔，饭桌顿时安静。 “哐当”一声响。 梁燕妮的脸色唰一下白了，抱着孩子往后面躲了躲，眼神中皆是恐惧。 张凯摔完就后悔了，顶着几道冷冰冰的目光，又讪讪的捡起筷子，自己打圆场尬笑：“手滑了，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今天来的又不是外人，他俩不会介意的，儿子多吃点肉，最近太累了，筷子都拿不稳，来。” 凯妈委实坐了一趟过山车，心一下揪上来，生怕儿子犯浑掀桌子，好在自家儿子没那么蠢，还是顾大局的，她夹了一个大鸡腿到儿子碗里，帮着打圆场，同时瞄了一眼对面的两位。 潘盛倒还好，神情都没变，继续斯斯文文的吃饭。 叶蓁的眼神更冷了，死盯着张凯看了好一会儿，凯妈夹了另一个鸡腿，往她碗里放，嘴上哄着：“自家养的鸡肉不柴，来，小蓁，别光顾着喝汤，多吃肉。” 即将碰到碗边缘，叶蓁直接把碗拿起来，凯妈手一松，鸡腿落到桌上，滚了两圈停下。 又安静了。 叶蓁瞥了一眼鸡腿，唇瓣轻挑 ：“怎么，儿子拿不稳筷子，当妈的也夹不住菜？” 凯妈：“.......” 当着娘家人摔筷子，一个鸡腿就想翻篇，这对母子真是蠢到可以，叶蓁不紧不慢放下碗，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抬眼看着张凯，“我姐烧的饭菜，可口吗？” “可，可口。” 张凯回答的很快，半点没敢耽误，下意识看了一眼潘盛，潘盛也放下筷子，望向叶蓁的眼神中满是宠溺，完蛋，这俩真复合了，张凯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又想到叶家姐妹俩从小不和，这小妹应该不会管姐姐的事情，心里又抱了一丝侥幸。 “还没问，姐夫做什么工作？”叶蓁又问。 旁人觉察不出，这种隐而未发的语气，梁燕妮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叶蓁想找事儿，第一天上门走亲戚就闹事儿，传出去不好听，自家婆婆又不是善茬，对叶蓁名声不好，梁燕妮怕妹妹吃亏，笑着接话：“你姐夫是电工，十里八乡的线路都归他管，平时很辛苦。” 拿不住筷子也正常。 叶蓁笑了笑，轻飘飘，“是吗。” “对对对，早上刚从大张庄回来，那边电线被树枝压断了，昨天晚上都没电用，早上饭我都没吃，就跑过去抢修了。” 凯妈赶忙接道：“修好了吗？” “修好了。” “哎哟，他们那个村，三天两头出这事儿，闲着没事种那么多树干嘛，夏天倒是凉快，风一大树枝咔咔断，碍事的很，你负责那边的电路多上心，没电用多煎熬人，欸，吃饭啊，别干坐着，来来来~” 甭管凯妈多么热情客套，叶蓁都没搭理，她现在半点胃口都没有，一顿饭下来，梁燕妮忙前忙后，畏畏缩缩的样子搞得她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总算明白了，上次在家，梁燕妮上赶着照顾人的劲怎么来的，感情都是在婆家练的。 潘盛递了一小碗鱼汤过来，碰了碰叶蓁的胳膊，说：“先吃饭。” 叶蓁往旁边瞥一眼，说来也怪，看见潘盛，她火气莫名就消了大半，他再笑一笑，送过来的鱼汤鲜香味顿时勾起她的食欲。 叶蓁端起碗喝了一口，味道还成，又瞥了一眼潘盛，嗯，秀色可餐，“......” 妈的，这种时候还能分心想这些，真是 第25章 潘盛眼睁睁看她面色几经变化，还以为鱼汤咋了，自己也尝一口。 饭后，路边柳树下，张凯递来一根烟，又殷勤的点燃，潘盛深吸一口，夹在指间弹了弹烟灰，张凯窥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盛哥，早知道您来，我就去村口接了，下次提前发过消息，我好好准备一下。” “准备？”潘盛嗤笑一声，声音冰冷，眼睛也没有半点温度，“张凯，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三年不到，忘了？” “盛哥，我没动她，真的。”张凯满脸惧色，并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自从上次犯浑，我就醒悟了，一直拿燕妮当祖宗供，不信我把她喊来，您亲自问。” “少他妈说这些没用的，你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清楚。” 潘盛不紧不慢，丝毫没动怒的样子，偏偏威慑性极强，张凯咽了一下喉咙，说：“盛哥，您没结婚，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燕妮没回过娘家，说明问题不大，我——” “给你脸了，是吗。” 潘盛看着他，语气又沉又缓， “敢当我面摔筷子的，你是第一个。” “盛哥，我.....” 脑门子的汗都下来了，张凯接连后退两步，抹了一把额头，“我我以后改！一定改！！您看我表现！！！” “怕什么？”潘盛叼着烟忽地笑了，眯了一下眼睛，“以后就是亲戚了，看在小蓁的面子，我不会动你，但你记住了，历来姐妹关系最亲密，你让燕姐不痛快，小蓁会跟着难过，她难过我的日子也会不痛快，即便不在同一个镇，我也有一百种方式收拾你，信吗？” “信信信。” 张凯点头如捣蒜，上学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潘盛的大名，偶尔碰到都是躲着走，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联系，见面也是真的怂，后这几年，无论在村里还是单位，但凡遇到事儿，张凯都会下意识把潘盛是自己媳妇娘家人名号打出来，还别说，挺管用。 潘盛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懒得计较，上次梁燕妮受气回家，他顾及亲戚情不能闹僵，只来威慑一番，张凯是十里八乡的混不吝，不可能对老婆好，潘盛也没指望一次威慑起多久作用，但张凯后期表现还挺好，一年两年过去都没再犯浑，他也就疏忽了，岂料也就好了两年。 若不是叶蓁第一次上门，潘盛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混蛋。 “离婚吗？” 叶蓁倚在厨房门框边，看着梁燕妮洗洗涮涮忙个不停。 “不离。”梁燕妮毫不犹豫。 叶蓁挑了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抗，给人当牛做马很舒服？” “我舍不得小宝。” “只是舍不得孩子？？” 梁燕妮不说话了，心里同样舍不得老公，张凯虽然脾气差了点，疼人的时候也是真疼，这辈子听的甜言蜜语都是他说的，就这么一个男人，让她又爱又恨，不舍得放下。 “小蓁，我这辈子就认准你姐夫了，谁劝都没用，他就算打死我，只要不找女人，我就跟他，不离不弃。” 叶蓁：“......” - “我见过蠢女人，没见过这么蠢的，小时候就这怂样子，在学校受欺负不敢跟人家反抗，我帮她，跟人打的灰头土脸，回来被我妈训，她倒好，躲在一旁喝牛奶，帮忙说情都不敢。” 叶蓁上了车就开始叭叭叭，挨个骂，“那个老婆子，看着就不是好东西，刚才走的时候，还假惺惺挽留，恶心死了，就属她最坏，经典戏文里的恶婆婆原型，骄纵儿子欺负儿媳妇，有她好果子吃。” “还有张凯，你怎么不打他？他摔筷子的时候，看着梁燕妮的眼神都能杀人了，要不是我们在场，拳头肯定招呼上了，梁燕妮也顽固不灵，要换作我受这气，都他妈别过了！” 听到这儿，潘盛笑了。 叶蓁一记眼风杀过来，阴涔涔道：“笑什么？” “没笑。” 叶蓁眯了眯眼睛。 潘盛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嗓音里掩不住的笑意，“说了一路子，渴了吧？” “我问你笑什么？！” 叶蓁此刻就是一炮仗，妄图岔开话题，想都别想，“还有昨晚什么八年名分的，一起解释了。” 人在生气的时候血液流动快，脑子也比平时更清晰，昨晚被糊弄过去的也一并翻出来。 潘盛开着车，神色淡淡的望着前面的路。 叶蓁眼睛冒火的盯着他，静谧几秒后，潘盛开口了：“叶蓁，你会嫁给我吗？” 乖，只摸一会儿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叶蓁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仓促移开视线，喝了两口水，潘盛看了她一眼。 同时陷入沉默。 几秒钟后，叶蓁轻咳一声，说：“ 问这个干嘛？” 潘盛轻松的口吻：“随便聊聊。” 他没逼问，叶蓁低头，用手指扣瓶子上的外包装，揭开又黏回去，如此反复几次，想起昨天饭桌上，奶奶问了同样的问题，潘盛也保持沉默了。 梁越还建议他找顾家会过日子的女人当老婆，这两样，顾家和会过日子，叶蓁都不符合，难道他听进去了，复合也只想和她玩玩？ “我嫁，你娶吗？”叶蓁忽然问，颇具挑衅意味。 “娶。” 潘盛没有犹豫，在她话音未落就果断点头了。 叶蓁：“......” “我娶，你敢嫁吗？” 潘盛眼底浮现几分笑意，反问道。 第26章 叶蓁没吱声，转头看向窗外，抿着嘴唇，强压住想上扬的唇角，郁郁葱葱的树木迅速向后滑，蓝天白云，风儿迎面扑进来，空气中全部草木清香，比城市舒服多了。 车子往前行驶几十米后，叶蓁缓好情绪，继续低头玩手里的矿泉水瓶子。 潘盛优点之一是讲话不琐碎，简单直接一遍过，不追问不逼问，但这回显然是上心了，几分钟后，他又问了一遍，“嫁不嫁？” 耳垂莫名开始发烫，叶蓁自知躲不过去，嘟囔：“结婚有什么好，梁燕妮婚前是家里的小公主，现在的辛苦都是结婚带来的。”又说：“我还不如她，不会做家务脾气不好，不顾家也不会过日子。” “自我认知还挺到位。”潘盛笑。 叶蓁瞪他一眼。 “别的不敢说，叶蓁，你要是嫁过来，小卖部就是你的。” “......” 叶蓁：“谁稀罕你的小卖部？加一块也没有上百品种，怎么不说把酒店和修理店给我。” “哟！这就把我手头的产业摸清楚了？” 潘盛语气夸张，嘴角的笑容更大，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不懂了吧，谁掌握小卖部，谁就有管家权，酒店和那两家店算什么，连我都是你的。” 哄孩子的口吻，叶蓁撇了撇嘴，“你自己留着吧。” “不稀得要？”潘盛煞有其事叹口气，摇头说：“那只能便宜别人了。” 叶蓁眼睛一瞪，“你敢！” “这么霸道，当心找不到婆家。” 潘盛跟以前一样喜欢逗她，像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奶凶奶凶可爱得很。 叶蓁不理他了，抱臂扭头看着窗外，留给驾驶座的人一个后脑勺。 路过一个僻静的乡间小道，车子缓缓停下。 ...... 回到家，梁越和秦玉珍打听梁燕妮的情况，叶蓁含糊着说挺好，吃完晚饭就回卧室了，梁燕妮要她帮忙瞒着点，不想让奶奶担心，说等脸上的伤好了就回家，分开前梁燕妮还说张凯的好话，企图塑造一个好的初次印象，叶蓁怀疑张凯给她吃了迷魂药，挨打还这么死心塌地跟着。 十一点。 叶蓁躺在床上，脑袋像放电影似的，晃过梁燕妮泛红眼眶和脸上淤青以及张凯捏紧拳头的可憎模样，心里很不得劲，她琢磨着张凯也没什么好的，长相一般，大嗓门，眼睛一瞪像铜铃，流氓气息很重，想到这儿，又晃出某人的帅脸，对比下，潘盛都显得儒雅周正。 梁燕妮说张凯结婚前不这样，婚后才慢慢变得，难道婚姻是感情的分水岭？爱一个人，可以有两种状态吗？叶蓁想不通，她琢磨自己和潘盛的关系，几年前对他心动很明显，现在也是，但她不敢保证一直心动，见面心跳加速，害羞，强烈的占有欲，在分开几年内，她从未在别人身上找到过这种感觉，可如果很爱他，为什么能忍住几年不见？ 叶蓁觉得自己像一个瘾君子，潘盛是朵妖艳的罂粟花，对她的吸引是致命的，看见忍不住想靠近，再近点。 还有四天就要回上海了，分手吗？还是.....异地？异地异到什么时候呢？ 分手肯定不舍得，异地恋想想就很折磨，如果继续下去，她会不会像梁燕妮似的，无底线的忍受，甚至把痛苦当成享受，甚至乐在其中。 太可怕了。 潘盛从那天回来就突然忙起来，连续两天，都没来找过叶蓁，到第三天时，叶蓁早晨醒来给他打电话，响了两边，潘盛才接听。 “你什么意思？”她开口就质问。 “怎么？” 潘盛语气非常平静，”做噩梦了？“ 还怎么了，叶蓁憋了两天火气，小卖部她都去好几次了，愣是碰不到这人，这么屁大点地方，两人搞得跟网恋似的。 叶蓁：“你在哪儿呢？” “从店里去酒店的路上。”潘盛说：“晚上我去找你。” 现在才七点多，晚上来找，岂不是一整天又没人影，叶蓁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手机安静两秒，潘盛“嗯”了一声，问她：“几点出发，我送你。” “不用！” 叶蓁撂了电话。 他根本没有当男朋友的意识，跟以前一样，永远都在忙，叶蓁怀疑如果不是上赶着提醒，某人估计早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朋友，一个刚复合的女朋友。 感情有她没她一个样呗。 吃完早饭，叶蓁坐院子里晒太阳，和秦玉珍并排躺着，八九点的太阳温暖明亮，千丝万缕的光芒洒在身上，伴着青草香的暖风拂在脸庞，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香。 秦玉珍扭头看了看孙女，叶蓁阖眼躺着，眉心微微蹙起，嘴角抿成一条线，两天都没见她笑过，气哄哄的，潘盛也没来家里，又分手了？？ 秦玉珍：“小蓁啊。” 叶蓁懒洋洋的应一声。 “我给你准备了家乡特产，明天带回去给同事们分分。” “不要。” “往后备箱一放又不碍事，拿着。”秦玉珍看了她一会儿，又问：“开车多久才能到？” “二十多个小时。”叶蓁眉头皱的更紧，一阵烦躁，他还要送她，想怎么送，送到番田大桥吗？还是以为她买的机票？讨厌的敷衍的客套话。 “这么长时间啊。”秦玉珍心倏地一紧，喃喃道：“我还以为只需要几个小时呢，二十多个小时，一天一夜了都，累吧？” 第27章 “还好。”叶蓁敷衍。 “让小盛送你吧，车子你俩换着开，让他坐飞机回来，机票钱咱家出，对了，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一来一回也就两三天的事儿，你自己开车我不放心。” 秦玉珍说着就要起身，叶蓁摁住她的胳膊，不耐道：“哎呀，奶奶，咱就别麻烦人家了，我自己都能开车回来，没什么不安全的，放心好了。” “怎么能是麻烦别人，现在整个小镇都知道你俩谈着呢，叶家和潘家将来是亲家，我和老潘这打牌都在研究给你们订婚的事儿，让小盛送送你怎么了。” 秦玉珍说的坚定，语气中隐隐的全是试探。 叶蓁没接话，还订婚呢，定个屁，人现在跟没她这女朋友似的，明知道没几天相处时间了，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老太太灼灼的目光，叶蓁懒得讲太多，太阳也不想晒了，起身回房间。 她昨天去小卖部和潘老爷子下棋，后来后躺床上又胸闷睡不着，搞得今早起来头脑昏沉沉不舒服，看见什么都烦，进到小房间，叶蓁把窗帘拉上，室内光线顿时黑暗，鞋子都懒的脱，直接趴到床上。 十几分钟后，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床榻下陷，一抹淡淡的香烟味道逼近，叶蓁猜到是谁，趴着没动，直到耳垂被两瓣微凉的薄唇吻住，她立马扭头，脑袋换另一边，顺便冷哼一声。 “哟，生气了？”潘盛侧躺下，大手拢着她的屁股，轻轻拍了拍。 “别碰我！”叶蓁反手呼啦他。 “明天送你。”潘盛说。 “不稀罕！” “这两天没找你，真是因为忙，我把事情都安排好才能放心离开，那你说，这一摊子生意要是黄了，拿什么给你下聘礼，爷爷把礼单都列好了，就等你点头。”潘盛像哄孩子似的，趴在她肩头轻声细语，“行了，别闹气了，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这一番话说的，感觉哪哪都是重点，叶蓁把脸转回来，四目相对，潘盛碰了碰她的嘴唇，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 叶蓁抿了抿嘴巴，“.....你要去哪儿？” “送你啊。”潘盛眸色沉沉，薄唇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抬手把她额前的乱发抚到耳后。 “送我？” “嗯，开车送你，到地方我再回来。” 叶蓁蹙眉：“老太太安排你的？” “奶奶也这么想？”潘盛笑了，“真巧。” “太麻烦了......我自己也可以。” 叶蓁小声嘟囔，回来的时候倒不觉得辛苦，想到开二十多小时车再回去，还真有点嫌累，既然有人要送，想想也蛮好，最起码路上不会无聊。 “你当然可以，是我舍不得。” 潘盛把她的身体翻过来，整个人压上来，小床“吱呀”几声响，听得人脸红，叶蓁立即攥住他的手腕，瞄向门口，问：“锁门了吗？” “锁门干什么。” 潘盛手钻进她的内衣里，慢慢揉捏着，嘴唇贴紧她雪白的脖颈，呼出的气息烫人，一动，床就响，他闷声笑：“这床怎么这么流氓。” 蓁企图阻止他的动作，一抵抗，床响的更欢快，她不敢动了，红着脸低声警告：“你别乱来，隔音不好！” “。” “......” 总想着回家睡觉 潘盛带她去了酒店，他中途来家里哄人，下午还有会议，叶蓁特意换了好看的裙子，化了淡妆，一路子上，潘盛下意识往她身上瞄。 叶蓁：“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是在好好开车。”潘盛笑。 “别偷看我！” “我看后视镜。” “放屁！” 那眼神直白的不要再直白，赤裸的不能再赤裸，叶蓁半点不信他的鬼话，懒得搭理，掏出手机，微信上李驰问几点到，提前去接。 叶蓁回复：“不用，有人送我回去。” 李驰：“男朋友？” 三个字像小石子似的落入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叶蓁看着屏幕，指尖在按键上，迟迟敲不下去，承认还是否认？ “一会儿到了酒店，我去开会，你随便逛逛，看见喜欢的直接带走。”潘盛目视着前面的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想了想又说：“算了，我安排人带着你，省得找不准路，会议大概一个半小时，午饭在酒店解决，家里还安排人送餐过去，晚上去酒吧吗？” 潘盛侧颜说不出的俊逸，鼻梁高挺，眼睫微垂，看上去心情不错，白色衬衫领口处还有刚才闹的口红印，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消瘦修长，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纹路，这个模样，放在大城市也非常出挑。 比七年前更稳重有魅力，叶蓁盯看一会儿，回复李驰的消息：“嗯。”把手机揣回口袋，转头问： “去酒吧干嘛？” 潘盛勾了勾唇角，说：“明天就要走了，不约朋友么聊聊？告个别啥的。” “又不是不回来，算了。”叶蓁摇摇头，说：“晚上去你家吧。” 潘盛看她一眼。 “怎么，不想让我去啊？” 叶蓁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直白，面上一烫，心虚似的嚷道：“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潘爷爷说你在玉华小区买了新房，连他都不知道具体哪一栋。” 如果知道地方，她前两天直接去了，何至于在小卖部苦哈哈傻等。 “好，带你去。” 第28章 【真意大酒店】 大老板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进来，前台小姑娘接连偷拍好几张照片发群里，工作群瞬间炸锅，二楼三楼的工作人员都溜下来偷看，悄摸摸的，没人敢出声，就导致整个大厅极度安静。 氛围有点诡异，叶蓁察觉周围人眼神不对劲，挣了挣手，结果被攥得更紧了。 “不太好吧，你先松开。”她小声提醒。 潘盛瞥了她一眼，听话的放开手，叶蓁迅速往旁边撤开半步，下一秒，腰就被一条有力的胳膊圈住，潘盛揽着她的腰，神色自然，大步往电梯走去，他就是要让每个员工都知道，镇上最近的传闻全是真的，这家酒店有老板娘了，所以从下车，他就牵住叶蓁的手，既然她不自在，那搂着更好。 “......” 一直到三楼会议室门口，潘盛才放开怀里的女人，招了招手，后面迎上来一个工作人员，扎着马尾辫，挺精神一小姑娘，颌首应道：“老板。” 潘盛：“好好招待叶小姐。” “是。” 小姑娘的态度非常殷勤，在前面领路，叶蓁跟在旁边，听她介绍酒店的区域布局，上下三层，分为公共区域和客户区域，休闲设施等应有尽有，装修奢侈大气，“总统套房来旅游的人住的居多。”小姑娘介绍道：“平时咱们镇上的红白喜事会选这儿，老板定的价位低，规格高，包括平常的消费，本地居民还有卡，无论用餐还是住宿，全部都打折。” 叶蓁点点头，问：“梁越在这儿做什么？” 小姑娘想了一下，说：“梁主管吗？旁边的中学老师。” “是。”叶蓁倒没想到亲妈升主管了。 “她负责客房管理，每天放学会过来，老板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办公室，我们刚刚路过的那间就是，门没关，要回去看看吗？” “不了。” 潘盛会议结束来到休息室，叶蓁窝在沙发里，翻看杂志，听见门响撩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结束了？” “嗯。” 潘盛走过来附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坐到了对面，问：“饿不饿？” “我刚刚看厨房那只波士顿龙虾挺不错。”叶蓁放下杂志，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 “我安排人去准备，还有其它想吃的吗？” “嗯还有.....” 她认真想几秒，随口又点几个菜，潘盛全部应下，叶蓁笑道：“你带我来是想请客吃饭？” “主要是露露面。”潘盛也跟着笑。 “露面做什么？” 叶蓁佯装听不懂，一本正经的反问。 潘盛看着她的眼睛，薄唇浅浅的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挑了挑眉，不言而喻，叶蓁笑着低头喝咖啡，宽敞明亮的休息室陷入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洒在她身上，渡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潘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眼睛眨也不眨，时间如果就此停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只有他们两个，在阳光里相对而坐。 叶蓁明天就要走了，二十多小时的行程，就算把车速降到最慢，也顶多一天一夜，潘盛自知拦不住，也没向上次似的好话说尽，提出送她时，他心里还在忐忑，生怕被拒绝，叶蓁回去，就相当于风筝飘向天空，他手里牵着一条丝线，还是刚刚系上的，牢不牢固还两说，万一回去没多久人家不再搭理他了，一下子消失七八年，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潘盛想要承诺，又不知怎么开口，即便没有承诺，起码得到句让人安心的话也好。 晚上叶蓁留宿家里，他搂着她，亲了又亲。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叶蓁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劲，回来后，就总盯着自己发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有。”潘盛否认。 “真没有？” 潘盛食指碰了碰鼻尖，视线游离一瞬，轻咳两声，还是不说话。 叶蓁仰头看了他几秒，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不是说了今晚睡这儿？”潘盛拉住她的胳膊。 “想赶我走就直说，磨磨唧唧的烦人。”叶蓁故意说这话激他，佯装出生气的模样。 潘盛：“.....我刚刚在想，以后.....” 话说的含含糊糊，叶蓁：“以后怎么？” 潘盛一咬牙，直言道：“叶蓁，你想过我们的以后吗？” “现在想会不会太早了？” 叶蓁嘟囔着重新躺好，阖上眼睛。 “我们定一个约定吧。”潘盛说，“三年好了，三年你若没有男朋友，我们就结婚，怎么样？” 叶蓁皱了皱眉。 潘盛立马改口：“五年也行，五年你就三十了，我——” “再说吧。”冷冰冰的打断。 潘盛倏地闭嘴，叶蓁抬眼看他，继续道：“想要承诺，是吗？我给不了你这个，谈恋爱你情我愿的事，结婚也是水到渠成，三言两语就想提前把彼此拴一起，不觉得扯淡吗？” “什么意思？”潘盛脸色沉了几分。 “没什么意思。”叶蓁说：“我不喜欢被束缚，你要是能接受异地恋，我们就继续，如果不能接受，就——” “就怎样？”潘盛打断道，语气冰冷，“就分手？叶蓁，你真是够狠的，说丢就丢，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没有。” 叶蓁眸色微变，心尖疼的抽搐一下，下意识否认道：“不是这样。” 第29章 看她眼神慌乱，潘盛面色缓和几分，把人重新搂紧怀里，委屈道：“你就是不把我当回事，几年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叶蓁趴在他胸口，听着那一声声规律沉闷的心跳，思绪乱成一锅粥，潘盛在她心中很重要，几年前不懂事，以为可以随着时间推移把人彻底忘掉，事实上并没有，这些年，他就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她的心里，面对这段感情，她害怕屈服，又恐惧再次失去。 不要狗屁约定，也没有童话类的承诺，就这样下去，不行吗？她对自己没把握，又企图握住一切，总归是太贪心了。 “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潘盛薄唇碰了碰她的额头，低声应道：“好，给你时间。” 次日。 红色宾利车塞满了东西，费好大劲才关上后备箱，潘老爷子也特意赶来，握住叶蓁的手，一个劲的嘱咐，秦玉珍在旁边抹眼泪，搞得梁越眼眶也有点红。 告别家人。 潘盛开车特意从五月酒吧绕了一趟，黄仁和赵义，郭月，蒋风华等几个好友，全部在那儿等着，人员到的很齐，下车一一道别后。 叶蓁重新回到副驾驶，抽出纸巾擦胳膊上郭月哭的眼泪，转头问：“你通知的他们？” “昨晚约了送别宴，你脑子里想着跟我回家睡觉，他们今天才等在这儿。” “谁想着跟你回家睡觉了。” 叶蓁撇撇嘴。 她现在脑子嗡嗡的，郭月和黄仁太能哭了，扯着嗓子嚎，搞得好像不是送行，倒像是出殡，又不是见不到面了，至于吗。 叶蓁面无表情的拆了一包薯片，打开手机搜出搞笑综艺，车厢里瞬间充斥笑声和薯片味道，潘盛往旁边看了一眼，默默的摇了摇头，后视镜里的人影还在抹眼泪挥手，车上这位已经跟着综艺傻乐了，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太阳日落西山，叶蓁睡醒，腿上的半包薯片滑落，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又转头望着认真开车的潘盛。 路边华灯初上，潘盛说：“前面有服务区，下去吃饭。” “晚上睡哪儿？” 不哭，我疼你 潘盛：“还没休息好？” 叶蓁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机，好家伙，她看完综艺开始睡觉，转眼四五个小时没了，导航上行程过去三分之一，“你累吗？” 她问。 “还好。” “晚上找个地方住吧，天亮再走。” 潘盛笑道：“上班不赶时间啊？” “不赶。” 嫌服务区的饭菜不好，叶蓁搁手机上挑了一家土菜馆，位置在旁边的小城市，偏离路线五公里，下了高速，顺着导航找到地方。 上下两层装修很精致的饭店，一楼餐饮，二楼住宿。 店长推荐几个特色菜，味道都挺好，吃完饭，直接在二楼休息，开房间的时候，叶蓁定了一间情趣大床房。 “......” 饭好吃，不代表其它的都好，打开门，叶蓁直接愣在原地，鲜红色桃心型大床，墙头上硕大哈喽kitty图案，桌子板凳都发着红光，铺的还有玫瑰花瓣，轻音乐中玫红色光闪烁，隐隐透着莫名诡异。 “怎么不进去？” 潘盛跟在她后面，好奇探头一看，顿时笑了。 叶蓁脸被红光闪的发烫，回头瞪他一眼，“再笑！再笑你就睡床底下。” 潘盛一秒恢复正经，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他怎会不知道叶蓁开情趣房间目的，上楼的时候，他就说多此一举，睡哪儿都一样，叶蓁非要追求氛围感，这不，氛围感足足的。 “你进去，把灯调一下。” 叶蓁皱着眉，满脸嫌弃，往旁边避开，潘盛点点头，听话的走进去，来到房中间，左右打量房间布置，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咚”一声轻响，叶蓁清楚的听见了心跳声，房间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潘盛穿的黑色冲锋衣，身型修长，短发没定型随意落在额头，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满是宠溺，五官清隽帅气，站在那儿像杂志模特似的，衬得整个房间的格调都高了。 枚红色灯光换成白炽光，潘盛把遥控器放回床头，转身坐在床上，冲门口笑道：“进来吧。” 灯光一换，感觉房间内的装饰好多余，半点暧昧都没有了。 叶蓁想再调回来，又不好意思说，磨磨蹭蹭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那什么，我我先洗澡。” “好。” 她转身往浴室走，低垂着眼帘，脚步莫名多几分慌乱，岂料浴室和房间就隔了一层毛玻璃，叶蓁进去后，站在淋浴下，两人面面相觑。 “......” 潘盛倚在床头，转头看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和现场直播有什么区别？？叶蓁不动，心里揣着一只小鹿似的乱蹦跶，下面的事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昨天睡一起除最后一步，其它的也都做了，按理说没什么紧张的，但当面洗澡..... 潘盛等了一会儿，起身走过来，径直推开门，好心道：“要不我先来？” 叶蓁抿着唇不动，小脸蛋又红又烫。 潘盛又问：“还是一起？” 说着他把冲锋衣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白色短袖，鼓囊囊的胸肌一览无余，外套脱掉，随手就准备脱短袖，同时抬脚走进来。 “出去！” 动作顿住，潘盛挑了挑眉，“确定？” 他不介意在外面继续欣赏，怕她不好意思，才‘舍命陪君子’，岂料人还不领情。 第30章 叶蓁商量的口吻：“你先出去，我洗好再进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出去’应该不是离开浴室，而是离开房间。 潘盛直接把t恤脱掉，上半身全裸，他以前经常和人打架，一些陈年旧伤遍布在线头硬朗的肌肉上，野性和性感交织，男性荷尔蒙迎面扑来，叶蓁仓促移开视线，下一秒又忍住瞄过去，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偷偷摸摸的样子差点把潘盛逗笑，一步步走近，来到面前，叶蓁屏住呼吸，低着头向后退两步，密长的睫毛眨动的像蝴蝶翅膀。 逼仄的浴室内，只能听见彼此心跳声，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罩住，他靠近，极具压迫感，叶蓁说不出话来，退无可退，潘盛手搭在她的细腰上，猛一收紧，下身紧贴在一起。 “.....这种状况，我出不去。”他附身凑到她耳边，说话时呼出的全是热气，说完还挺了挺腰。 仿佛触电一般，叶蓁猛地抬起头，微凉薄唇立即印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腰间的大手也顺着衣摆溜进来，他的掌心和呼吸一样烫人，吻细细碎碎落下，动作也越发急迫，暗哑的嗓音里掩不住的情欲，“宝贝，待会再去床上。” 呼吸声粗重，叶蓁两腿发软，被一条手臂固定勉强站住，透过朦胧不清的视线望着椭圆形的银色花洒，身体燥热难耐，她掌心撑着微凉的墙面，手逐渐滑向水龙头，水流迎面洒下，微凉，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些年，有没有想过我？” 从浴室转移到床上，叶蓁躺在床榻间，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娇喘中都带着颤音，小猫似的勾人，潘盛从后面圈着她的腰，一下比一下用力，非要从她口中逼出话来。 “说话，想没想过？” “......”叶蓁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来。 “嗯？我听不清，大点声。”潘盛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等两秒，只听见娇盈盈的喘息，他转头含住那两瓣嫣红，把喘息尽数堵在喉咙里，同时加大力度，叶蓁的眼泪被逼出来，挣扎着想跑，却动弹不得。 “谈过几个男朋友？”他退开些，又问。 叶蓁抽噎不答，眼尾绯红潮湿，泪水顺着眼角滑入枕巾。 “和别人上过床吗？” 他轻柔的拂开她脸颊的湿发，动作放缓，低头亲了亲，“告诉我，我不生气。”叶蓁摇摇头，用气音答：“没，没有.....” “一个都没有？”心头倏然一喜，见她又在摇头，潘盛吻住她的嘴，唇齿间含糊道：“乖，。” ...... 次日，叶蓁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上，她躺在后排，身上盖着薄毯，空气中熟悉的车载香薰的清香，轻音乐环绕，清风从半降的车窗吹进来拂在脸上，清爽舒适。 “醒了？”后视镜，潘盛和她四目对视，勾唇笑了一下。 “几点了？” 嗓音哑的吓人，潘盛把保温杯递过来，“三点半，饿不饿？” 叶蓁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水口感甜丝丝，就是喉咙火辣辣疼，她皱着眉多喝几口，捧着杯子坐起身，腰一软又倒下，“艹” 哑声咒骂。 “喝点粥吧。”前面罪魁祸首好心建议道，“嗓子疼不能吃辛辣的东西，前面有一家粥铺，看——” “都怪你！”叶蓁黑着脸打断，她才不想喝粥，现在浑身上下哪都疼，“说了让你慢点非不听！！” 这个样子怎么去上班？叶蓁眼睛喷火。 潘盛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油然生出一丝愧疚，可他一个血气方刚小伙子，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实在是忍不住。 “哼！”叶蓁扭头看向窗外，打算单方面开启冷战，昨晚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被弄死了，怎么求都没用，还强迫被说了那么多丢人的话，想想都气不打一处来。 “我错了。”潘盛道歉。 一点都不诚心，叶蓁扭着脸不搭理他，安静几秒，潘盛又说：“今晚连夜开，明天上午能到。” 心倏地酸了一下，也对啊，就快分开了，叶蓁垂下眼帘，看着杯口袅袅薄烟，轻声道：“夜里开车不安全。” 晚上又找地方留宿，潘盛车开的不快，二十多小时路程，愣是花三天时间才进入上海地界，两人同时不说话了，一小时后，红色宾利开进一个高档小区。 太阳落在天边，叶蓁推开门下来，潘盛也下车，把钥匙递给她，脸上挤出几分笑意： “行了，回去好好休息，我回了。” “你现在就回去？”叶蓁心里一紧。 “嗯，晚上还有航班。” 两人面对面站着，潘盛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好照顾自己，多吃饭少熬夜，过年回家提前打电话，我来接你。” 叶蓁低着头，手里钥匙攥得很紧，一直蓄积在胸口的酸涩感顺着喉咙涌到眼角，眼眶发烫，她想留他住几天，但是一路上，潘盛的手机就没消停，他也忙，那边各种事等着他回去处理。 潘盛察觉她情绪不对劲，弯腰看了看，“哭了？” “没有。”吸了吸鼻子，叶蓁嘟囔道。 “那我走了？” “嗯。” 仍站着不动，过两秒，潘盛又说：“我真走了。” 叶蓁抹了一下眼睛，彻底绷不住了，小嘴一瘪，眼泪哗的流下来，潘盛抬手把她拥进怀里，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叹道：“也不说请我进去喝杯茶，小没良心的。” 第31章 1701室。 门打开，迎面扑来冰冷的气息，黑白灰三色搭配，家具都是冷色调，叶蓁打开门径自进来，潘盛跟在后面，粗略扫了一眼没看见厨房，迟疑道：“你平时吃什么？” “外卖。”叶蓁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他，一瓶打开猛灌几口，潘盛皱眉道： “水也喝冰的？” “嗯。” 叶蓁踮脚，仰起头，带凉意的嘴巴轻轻的贴住他唇，手钻进他的衣服，指尖打着转滑动着腹肌，诱惑意味十足。 “盛总，不赶时间吧？” 他不是我前男友 次日，叶蓁到公司的时候，刚好收到潘盛到家的消息，他昨天凌晨走的，走之前还去了一趟盒马超市，买了好多食材水果啥的把家里冰箱塞满。 “想你了。” 潘盛发来一条语音。 叶蓁挎着香奈儿包包，穿着现身段的套裙，戴着墨镜，海藻般的长卷发披散着，脖颈间系一条亮色丝巾，妆容精致，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间，手机贴近耳朵，反复听他发来的语音，低音炮简直太好听！ “叶总，您可算回来了！！” 迎出来一个寸头偏胖中年男人，笑得满脸褶子，伸着手，叶蓁一秒收起嘴角笑容，又恢复惯有的冷面形象，径自从男人面前走过，吩咐道：“秦争，来我办公室。” 秦争讪讪收回手，转头看见前台小姑娘盯着他，立即换了一幅嘴脸，冲小姑娘和蔼的笑了笑：“今天口红色号好看。” 小姑娘脸一红，不好意思低头：“谢谢秦总。” 副总办公室。 叶蓁坐在宽大的老板椅，看着颌首站办公桌前的秦争，静默几秒，秦争低声道：“叶总，我本意是好的，没想到手下人办事不利索，被人揪住小辫子，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把他开除了，这件事媒体热度也下去了，没对公司造成影响。” “这个月股价跌了几个点？”叶蓁冷声质问。 秦争低着头不说话。 “这么重要的客户，为什么不亲自跟进？安排实习生对接，出纰漏，直接把人裁了，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一个月股价跌了两个点，你居然还说没对公司产生影响？” 叶蓁向后靠了一下，淡声道：“这不是第一次了，秦争，你需要反省。” “是是，我反省，我一定反省！我最近在整顿部门内——” “手头工作放一下。”叶蓁说，“你被停职了。” 秦争表情瞬间僵住，一动不动，半响，厚厚的嘴唇蠕动道：“停？停职？？叶总，您，您别开玩笑了，我......” 叶蓁冷冷的望着他，沉着脸，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秦争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发不出声，隔着宽大的办公桌，两人相互对峙。 “你要开除我？” 秦争表情阴鸷，语气低沉道。 “我说的停职。” “不是一样的意思？！” 停职之后就降职减薪，变相逼人离职，以前他辞退手底下老人时，没少玩这种套路，秦争怒目圆瞪，眼底一片猩红，两个拳头抵在办公桌上，犹如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眼前人撕碎。 看他这样，叶蓁倏地笑了，十指交叉身体微前倾，挑衅的口吻，“怎么？要打我啊？” 秦争喘粗气：“你不会如愿的！你休想！！” “试试咯。” 叶蓁耸耸肩，毫不在意的态度。 秦争摔门出去，偌大的办公室百叶帘微微拂动，叶蓁目光沉沉的盯着门的方向，她走一个多月，公司大大小小事情出不少，都是秦争闹出来的，小事李驰顶着，她也没多管，一个星期前，公司维护十几年的大客户，在秦争的操作下，负责人被无中生有的事送进去了，虽然时间不长，两三个月能放出来，可在对方眼里是被摆了一道，影响非常不好，以后合作能不能进行都成问题。 秦争留不得，叶蓁铁了心要弄他，开会时直接宣布，销售部副部长李承接手部门工作，秦争无限期停职，当时秦争脸色都变了，当十几个高管的面，毫无风度上来就拍桌子，李驰几声呵斥才压住场面。 “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回到办公室，李驰沉稳的面庞上闪现几分忧虑，他一向心软，秦争人虽不行，可业务能力还可以，又是公司老员工了，毕竟做出过贡献，直接踢出局会不会不太好。 “你又开始了。” 叶蓁态度强硬，“几年前把他开除，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这人品行不好，再留下去迟早捅出大篓子。” “李承太老实了，在这个岗位上不一定能扛得住。” “先试三个月。”叶蓁说：“后期我也会重点关注销售部门的情况，放心好了。” 公司发展到现在规模，不是没发生过争执，基本上都是李驰退一步，采用叶蓁的意见，往往结果都符合预期，这次也只能如此了。 “在家里有什么收获？” 聊完公事，李驰话题一转，开始八卦她的私事。 叶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嘴唇，随手撩了一下丝巾，下面遮掩的暧昧痕迹显露出来，李驰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又很好的掩饰过去，语气不变道：“他来了？” “嗯哼~” “晚上一起喝酒？把他叫上。” “又回去了。” 叶蓁说。 李驰皱眉道：“送你过来，这么辛苦，怎么不多留几天？” 第32章 “忙呗。” 手机振动，叶蓁点开消息，潘盛发来的旺财喝奶照片，配字留守儿童，加大哭的表情包，叶蓁看着手机笑，指尖飞快地回复消息。 李驰坐对面看着，等她把手机放回桌上，才再次开口：“小蓁啊。” “你怎么跟我奶似的？” 叶蓁皱眉，秦玉珍也喜欢用这种语重心长的口吻喊她小蓁，搞得她顿时顿时起了一抹思乡情绪。 李驰轻咳一声，恢复正常语气：“还是你大学时候那个吗？潘盛？？” “咦，你还记得他名字啊。”叶蓁震惊。 “记得啊，你每次喝多，看见有人像他就扑上去喊，这个名字想忘都难。”李驰语气唏嘘，眼神略显嫌弃的看着她，“ 哪有分手几年缓不过来的，猜你这次回去，十有八九肯定会复合。” “......” “谁提的？”李驰问：“不会也是你吧？” 叶蓁小脸一昂，傲娇道：“怎么会。” 李驰：“铁定是了。” “......” “真是他提的。”叶蓁说，“我当时话没说出来就被人家拒绝了，第二次是他提的。” 李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某种意味不明，在叶蓁眼里就是嘲讽，她那吵架从不先低头一身铮铮铁骨，似乎在这一刻被名为爱情的大山压弯了脊梁。 晚上回到家，爱情的大山打来视频，铮铮铁骨吃着昨晚买的牛肉干，趴在沙发上，指尖点了点屏幕，责备道：“都怪你。” 潘盛下意识瞄向她的脖颈，昨晚也没用力啊，被同事们看出来了？ “李驰说我没出息，都怪你。” 叶蓁说。 “李驰？” “嗯。” 潘盛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叶蓁看他表情有些迷茫，提示道：“就上次视频会议，我领——” “你前男友。” 潘盛想起来了，挑了挑眉，不咸不淡道：“分手了还能做同事，大城市包容度就是不一样。” 叶蓁噎了一下，嘴巴嚼着牛肉干，忽然有点后悔提这个话题。 潘盛 ：“他为什么说你没出息？” “不知道。” “叶蓁。”潘盛眯了眯眼睛，说：“才分开不到十二小时，你就不打算跟我好好沟通了，是吗？” “，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明的。” 叶蓁咽完嘴里牛肉，又喝了一口酸奶，抹抹嘴，身体坐正了，认真道：“我和他只是朋友，当初为了和你分手，才请他来假扮男朋友的，没骗你。” 潘盛毫不吃惊：“我知道。”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什么都知道。”潘盛语气平静，说：“连你谈过几次恋爱都知道，前男友在银行上班，前前男友结婚了，还给你发请柬，前前前——” “行了，哪有那么多前！” 叶蓁粗暴打断，脸颊发烫，这些往事她都和奶奶聊过，潘盛这么讨老人家喜欢，知道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潘盛隔着屏幕看她，叶蓁眼眸含水，小脸红扑扑的，刚洗过澡，头发湿哒哒披在肩膀上，深v领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附身趴下来时一览无余，端坐时胸前的凸起更明显。 他咽了一下喉咙，再开口嗓子有些暗哑，“宝贝，你要等过年才回来吗？元旦也放假。” 叶蓁又拆了一包零食，重新趴到沙发上，说：“元旦来回跑太折腾，反正离过年也就三个多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三个多月，一晃就过去了。 潘盛哑然，他这一天都难熬，想她想的抓心挠肝，三个月被说的这么轻飘飘，似乎自己也不是那么重要，叶蓁一回去，全身心扑到工作上，可能慢慢就把他忘了，毕竟六七年也没咋想起过他。 越琢磨越胆寒，潘盛抿着薄唇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嘴巴没停的女人，看吧，一袋零食都比他更有吸引力，叶蓁吃了一会，才抬眼看向屏幕。 “中午没吃饭？”潘盛问。 “没有。”叶蓁摇摇头，小脸皱成一团，“秦争那小子，一直在闹事儿，搞得保安都上来了。” 说完才想起潘盛不认识什么秦争，叶蓁三言两语把今天的事情讲了，原以为他会支持自己的决定，没想到潘盛和李驰说了同样的话，“会不会操之过急？” 叶蓁不高兴了，零食一丢，把秦争这些年违规违纪的事全部加油添醋 叙述一遍，半小时后，她喝了一口水，说：“现在还觉得我操之过急吗？” 潘盛眉心微蹙，说：“这么做也有道理，既然已经这样，你后面多加小心，尽量不要走夜路，和他不要再发生冲突，停职期间适当放权过去，想拿掉他也不要表现出来，安抚——” “安什么抚？！停他的职就是想拿掉他！”叶蓁厉声打断，不容商榷道：“凭什么还要放权，真以为离开他公司就不转了？” 醉酒，他来了 叶蓁不认为哪做错了，在公司一言堂习惯了，听不进潘盛的劝诫，潘盛和李驰观点基本相同，只是李驰站在人情世故，公司效益角度，潘盛更多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他担心秦争狗急跳墙，做出偏激的事情。 “不可能，他也就搞点小偷小摸凹糟事，上不了台面。” 叶蓁和秦争共事几年，打心底看不上这个男人，不相信他有这种胆子。 “秦争结婚没？”潘盛忽然问。 叶蓁蹙眉想了想，说：“好像结婚了，还有孩子。” 第33章 三四十岁，拖家带口的男人，惨遭停职，房贷车贷各种生活开支都能让他崩溃，李驰当时也这么劝了，叶蓁反驳说公司不搞慈善，明知道工作的宝贵，就应该用心对待，少点花花肠子多做实事，但凡几年间，秦争稍微老实一点，都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窗外下起雨，雨点细细簌簌砸在窗玻璃上，叶蓁扭头看了一眼，深色玻璃上反射出她的身影，淡白吊顶下，一个人孤零零趴在沙发上，旁边只有零食。 莫名的，一股难以抑制的孤寂感袭来。 “怎么了？” 潘盛看她撇着嘴放下零食。 “你很忙吗？”叶蓁托着下巴，小腿翘起在后面晃来晃去，语气沉沉的。 “还好。”潘盛回答完，又补充道：“不怎么忙。” 他的嗓音很轻柔，眉眼清朗，眸子又黑又静，透过屏幕好像能看到映在里面的小小身影，叶蓁拿着手机翻身平躺，说：“还有两个多月就元旦了。” 潘盛“嗯”了一声。 叶蓁说：“正常公司都是三天假，你呢？” 潘盛笑了笑，没等开口，叶蓁继续道：“奥对，你是老板，那你元旦期间忙吗？” 已经连续问两遍忙不忙，潘盛顺着她的心意，笑道：“元旦去找你，好吗？” “会不会太麻烦了？”叶蓁抿着唇，小手抠着睡衣带子上的毛球配饰，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不麻烦。”潘盛看着她，说：“我想你。” “......哦。”叶蓁蓦地垂了眼帘，压住上扬的嘴角，强装平静道：“那你来吧。” 恋爱期间的潘盛很温柔，说话时嗓音压的低，宠溺感十足，又很有磁性，叶蓁喜欢听，微信聊天就喜欢让他发语音，借口说看字累语音更方便，潘盛也随她，讲话内容无论长短全部发语音，白天叶蓁只听不回，晚上再开视频聊天。 以前没男朋友的时候，她回家很晚，通常在公司加班，到家洗漱后加班搞方案，偶尔有空闲就找电影看，生活单调有规律，现在晚上多了聊天的对象，忽然变得更有意思了，她到点就下班，回到家就开视频，腻腻歪歪聊到后半夜。 有时候忙工作，手机也会开着视频，放旁边累了就看两眼。 这种线上陪伴的日子开始还挺甜蜜，一个多月过去，叶蓁就有点不满足了，莫名的焦躁，她想看到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而不是隔着屏幕，隔着十万八千里，情绪越来越压不住，开视频也没那么欢乐了。 这天晚上，她说：“明天有聚会，可能回来的晚。” 潘盛说：“注意安全，到时候手机给我报平安。” 叶蓁撇了撇嘴巴，嘟囔道：“报平安又能怎样，真发生什么事情，你也过不来。” 潘盛看了她一会儿，问：“公司聚餐吗？” 叶蓁闷闷的“嗯”一声，恹恹道：“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 “嗯。” 异地恋真特么折磨人，有火都没地撒，甩了手机，叶蓁在床上来回滚好几圈，烦的一个劲踢床，算算还有一个月才能到元旦，时间怎么过这么慢！ 前两天，助理刚跟异地三年的男朋友分手，小姑娘请两天假，据说哭的死去活来，同事们在洗手间八卦的时候，正巧叶蓁听到了，公司异地恋的情侣不少，几乎没有成功的，一个零零后总结异地恋狗都不谈。 从洗手间出来后，叶蓁本就焦躁的心变得更阴郁，各种胡思乱想，和李驰讨论工作时，居然无意识喊了一声潘盛，李驰当时脸色都变了，拿着企划书气哄哄摔门离开，当天就通知周六公司聚餐，理由是近期业务繁忙，给大家放松一下。 叶蓁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这回也不好推辞。 周六，公司人多，领导和员工分成两个包厢，各玩各的，叶蓁坐主桌，她话不多，这几日肉眼可见心情不好，属下们寻常就怕她，今天更不敢往枪口上撞，说话都小心翼翼，酒过三巡，李驰喝嗨了，撺掇大家给叶蓁敬酒，他带头。 叶蓁正看着手机，一杯白酒递到眼前，酱香酒味浓郁，李驰醉醺醺的嚷：“叶总，别，别抱着手机跟男朋友聊天了！喝酒！我敬你一个，走着。” 哪壶不开提哪壶，潘盛很反常， 一天都没发消息过来，叶蓁心里烦躁，放下手机，接过酒杯仰头干了，桌上安静两秒，大家第一次听说事业狂女副总居然有男朋友，震惊了，半响，晃过神来相互之间递了个眼神，恭喜的话一句接一句，都是人精，最会挑好听话，酒杯也随之端起来。 喝了一个，就要喝另一个，等到晚上十点，叶蓁脑袋开始晕沉沉，看人出现重影，她才摆手停下，脑子还留有最后的清明，包厢里到处都是烟酒味，闹哄哄的。 她撑着桌子起身，手机忽然响了。 潘盛来电，她心中欣喜，看着屏幕痴痴笑，举起来对着大伙嚷：“都他妈安静点！我男朋友来电话了！！” 大手一挥，全场寂静。 李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向后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冲叶蓁笑，看着她准备接电话，怂恿道：“打开免提呗。” “叶总不敢吧。”企划部经理嬉笑着接话，“要是让姐夫知道你在外面喝酒，和一帮大老爷们，不吃错才怪。” “瞎讲！咱叶总什么不敢！！” “开免提，让我们给你把把关，叶总，我们不出声，放，放心好了。”大家本来就熟，喝嗨了，一个个说话都没太顾虑，也确实好奇什么男人能拿住这位姑奶奶，叶蓁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让他们保持安静，当着大家面，点开免提。 第34章 刚接通，不知道谁踢倒了酒瓶子，哐当一声，李驰忙“嘘”了几声，瞬间安静了。 “叶蓁？” 潘盛的声音传过来，清清淡淡似有醒酒作用，叶蓁痴痴笑：“在呢~”腻歪歪的语气愣是让在场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地址在哪？” 叶蓁一手撑着桌子，摇晃晃站着，蹙眉想了想，说：“公司旁边。” “详细地址。”潘盛强调，声音沉沉的没有温度。 “你凶什么！” 叶蓁忽然吼了一声，瘪了瘪嘴巴，眼眶刚有点发热注意到周围齐刷刷的目光，登时忍住情绪，“宝贝，我没凶你。”那边语气软了几分，潘盛说：“我在你公司楼下，现在去找你，把地址发过来好吗？” 酒喝多出现幻觉了，叶蓁把手机拿远些，眯眼看了看屏幕，又放回嘴边对传话筒问道：“你在哪儿？” “叶总，他在公司楼下。”离得最近的同事小声提醒。 “那我，我去找他，我去找你，你你等着别动。”叶蓁晃悠悠转身就要走，忽地手里一空，李驰拿到她的手机，说了声：“你好，我是李驰。” 叶蓁：“......” 潘盛：“你好。” “这儿是xxx路xxxx酒店，小蓁喝多了，我带她到楼下，辛苦你来接一下。” “多谢。” 十几分钟后，潘盛赶到酒店，隔着铮亮的玻璃看见大厅沙发上好几个人，叶蓁搂着抱枕坐在中间，小脸红扑扑的，伸着脖子往外瞅，一看见他，眼睛顿时亮了。 旋转门打开，一个娇俏的身影扑到怀里，潘盛搂着她，抬眼看向后面跟过来的几人。 几年前，李驰就对潘盛印象深刻，小伙长得帅，沉稳，非池中之物，来大城市不会比自己混得差，能让叶蓁念念不忘的，仅此一位。 李驰伸出手：“刚到？” 一副老朋友的口吻。 潘盛和他握了握，笑道：“刚下飞机。”随后又和随行几人分别握手，都是公司高管，从进门就盯着他看，企图从这张俊逸好看的脸上看出花来。 “我先带她回去，回头再请各位喝酒。”潘盛神色淡然，对他们打量的眼神毫不在意，他全部心思都在怀里的人身上，叶蓁小脸贴在他的胸口，隔一层衬衫都觉得烫，胳膊圈住他的腰勒的紧紧的。 “好，路上小心点，知道地址吗？”李驰掏出手机，说：“我叫司机过来。” “不用了。”潘盛说：“车在外面等着，李总，改日再聚。” “行，改日我约你。” 相互道别后，潘盛揽着叶蓁转身，刚走两步，叶蓁停下，两脚交替跺地，耍赖似的在他怀里闹腾，嚷着头晕好难受，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批人还在看着，潘盛垂眸，两秒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 早起第一缕阳光透进来，洒在床上，叶蓁睁开眼睛。 要嫁过来当富太太吗？ 卧室内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安安静静的，叶蓁盯着窗帘看了会儿，翻身平躺，脑袋瓜子嗡嗡的疼，全身使不上力气，缓了好一会儿，她撑着床慢慢坐起来，低头见身上穿的是睡衣，动作一顿，潘盛真来了？？ 她记忆有点慌乱，房间内和往常一样冷冰冰， 半点没有那人的痕迹，窗帘轻轻拂动，叶蓁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看时间，十一点。 “咔哒”一声，房间门被推开，潘盛出现在门口，穿着浅色卫衣和休闲裤，手里端着一杯水，浅浅笑着，“醒了？头疼不疼，把这杯蜂蜜水喝了。” 叶蓁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走过来，表情迷茫，这是第一次，宿醉后家里有人，她不仅没反应过来，也有点不习惯，莫不是在做梦？？ 潘盛来到身边，附身亲了亲她的唇，温声道：“我煮了你喜欢喝的蔬菜玉米粥，还有奶奶包的蒸饺。” 叶蓁慢半拍伸手搂住他的腰，胳膊收紧紧的，阖眼几秒后睁开，才确定眼前的人真来了。 “我好想你啊。” 冰箱里又塞满各种食物，原本摆放各种工艺展品的厨房区域，又复原出一个开放式厨房，烤箱，微波炉，煮锅电磁炉，盘子刀具等，包括抽油烟机都装好了，餐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台几上有鲜花，风一吹，饭菜香中裹着淡淡的花香，宁静又恬淡。 潘盛牵着她的手坐到饭桌前，盛了一小碗粥，拿起鸡蛋剥壳，笑道：“擅自改了家里布置，你不会怪我吧？” 叶蓁摇摇头，捧起碗喝了一口，又吃了一个蒸饺，嘴巴塞得满满的，味道一尝就是秦玉珍的手艺，潘盛又接着问：“擅自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叶蓁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又摇摇头，为什么要生气？ 潘盛安心了，几天前就察觉叶蓁开视频情绪不对劲，去叶家和秦老太太聊天，秦玉珍怂恿他来看看，顺便带些吃的过来，就算叶蓁不高兴，看在这些食物面上也不会发作。 他一直想来却不敢，几年前擅自来找她时，闹得挺不愉快，一直到现在他都心有余悸，昨天一路子都有点忐忑，直到叶蓁扑他怀里，惴惴不安的心才算落了地。 叶蓁恶狼似的喝粥，连吃五六个饺子和一个鸡蛋后，胃里舒服了，大脑也总算开始运转，她向后靠在椅子上，悠悠的望着对面，不说话，只盯着看。 潘盛本来在吃饭，被她盯着头皮发麻，慢慢的放下手中筷子。 “怎么了？” 第35章 叶蓁问：“昨晚你接我回来的？” “嗯。” 潘盛点头。 叶蓁看他黑漆漆的眸子并无半点异样，才问道：“我回来耍酒疯没？” 肯定没有，她对自己酒品非常自信，喝多了顶多睡一觉，这么问纯粹没话找话。 潘盛：“耍了。” “......” 叶蓁：“骗人！” “真的，抱着我说要结婚，给我生孩子。”潘盛眼底泛起笑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还说小卖部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叶蓁微微蹙眉，努力想回忆昨晚的画面，却一片空白，喝酒断片最烦人了，她想了几秒，头有点疼，索性放弃，撇撇嘴说：“我不记得了，你也忘了吧。” 潘盛逗她：“忘不掉。” “你来待几天？”叶蓁直接转移话题，潘盛也随她，回道：“两天。” “明天就走？？” “嗯。” 空气安静一瞬，叶蓁的视线落在餐桌上，刚才还没注意，这些盘子和碗看着好眼熟，洁白如玉，烫金花边低奢高级，连杯子都是配套的清亮剔透的水晶材质，这一套不像是市场上能买到的现货，潘盛家里用的也是这款。 “你带来的？” 她挑了挑下巴，神态尽量放轻松。 潘盛继续吃饭，说：“上次去家里，你不是讲喜欢吗，从香港那边空运了一套过来。” “我又不烧饭，弄这些浪费。” “请个阿姨？” “不要。”叶蓁摇头拒绝，“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叶蓁，你需要有人来照顾。” 潘盛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少有的强硬语气，“一整个月，你吃晚饭次数几乎没有，每周都出去应酬，每回都喝酒，生活饮食都不规律，这样下去不行。 我给你请阿姨，或者钟点工也行，你自己选。” 叶蓁皱着眉，语气不悦：“让人家来干什么？” 潘盛：“打扫家务，烧饭，宿醉醒来送蜂蜜水。” 叶蓁不太愿意，抿着唇和他对峙，潘盛强调：“这件事不容商量。”一分钟后，叶蓁点头同意，潘盛笑了笑，又问：“司机需要吗？” “不需要。” “保镖呢？” “也不需要。” “房子要不要换个大点的？” 叶蓁眯了眯眼睛，“你发财了？” 潘盛托起下巴，轻轻眨了眨眼睛，蛊惑道：“嗯，发财了，” 他眼睛本就生的极好看，丹凤眼眸子清黑，眼皮薄眼尾上扬，清冷又贵气，鸦羽般睫毛轻颤几下，眼神中透一股子魅惑，隐隐泛着笑意，叶蓁心绪倏地乱了一瞬，“......” 这一大早的，抛媚眼，勾引谁呢？！ 吃完早午饭，潘盛收拾卫生，叶蓁拿瓶酸奶靠在旁边，嘴里咬着吸管，看他忙乎，半眯起眼睛，目光满是炙热与深情，潘盛洗好碗，擦了擦手直接转身走过来。 “下面什么安排？” 他嘴角噙着笑意，两手抚住她的细腰，附身凑到耳边，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叶蓁咽了一下喉咙，偏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同样暗哑，“回房间。” 整个下午，没走出卧室半步，太阳下山的时候，潘盛问：“不准备带我出去逛逛吗？”叶蓁汗涔涔躺在他怀里，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摇摇头。 “带我去看看东方明珠，外滩码头和陆家嘴？” “......不去。” 叶蓁敷衍着，仰头贴住他的薄唇，又欺上来，才不舍得花时间在别的上面，只想待在房间，两个人从早腻到晚，看星星看月亮聊聊天。 挤压好几年的思念仿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总想要亲密点，再亲密点，搂着抱着密不可分还不行，还是觉得有距离，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手什么也抓不住。 “潘盛，你怨过我吗？” “怨。” 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他回答也很干脆，不怨是假的，当初她话说的太狠，事做的也绝，完全把他的真心踩脚底下践踏，有些话现在想起来还堵得慌。 “对不起。” 叶蓁的眼泪滑下来，捂住脸，轻颤着身体低声哽咽，“我，我不知道会这样，那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你，我想着你，每天都想，可是......对不起，呜——” 极致的欢愉后情绪反噬，她恨自己当初狠心把人扔了，这么好，居然把他丢了，叶蓁哭以前，也哭以后，她恨自己软弱，贪心，舍不了事业，搁不下男人，两个都想要。 潘盛手轻抚摸她的脑袋，听着断断续续的道歉，泣不成声的胡言乱语，心里如明镜一般，他了解她，知道她为什么流泪，也清楚眼泪并不能带来什么改变，只是情绪的宣泄。 “叶蓁，时光倒流，你还会那样做吗？” 问出口，自己都觉得是废话。 叶蓁：“......会。” 果不其然，潘盛笑笑：“傻瓜，既然如此还哭什么？” 对啊，到现在都不会后悔的选项，有什么好哭的？抽噎声逐渐停下，叶蓁抹抹眼角，抽抽嗒嗒缓好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强行挽尊道：“可能大姨妈快来了。” 潘盛慢慢摩擦她的后背，转头亲了亲她湿漉漉的额头，闷闷的“嗯”了一声，安慰道：“没事儿。” 没事儿？？叶蓁撩起眼睛看他，四目相对，她收回视线重新趴好，点着他鼓囊囊的胸口，小声嘟囔道：“你刚刚说怨我。” 第36章 “我说实话。”潘盛笑着单手垫在脑后，垂眸问：“假如后期再来一次选择，你会选我吗？” 得，又是一句废话。 耳边心跳声清晰有力，丝毫听不出紊乱，问的人不紧张答案，叶蓁沉默着，几秒后，潘盛拍了拍她光溜溜的屁股，催促：“说啊，怕什么。” “哪有那么多假如。” 叶蓁撇撇嘴，从他身上翻下去，滚了一圈，面朝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潘盛转头看着她的后脑勺，目光沉沉，半响轻叹一声，伸手把人捞回身边，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 叶蓁糊弄不回的问题，次日来公司后，又被李驰当面问一遍。 “你烦不烦啊。” 她无奈的点了点桌子，蹙眉道：“没有意义的问题，我这一堆事儿，没时间跟你扯淡，出去。” “怎么能没意义？” 李驰昨天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皮都双出好几层，没过度纵欲的某人有精神，他也屈敲了敲桌子，动静更响，强调道：“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叶蓁蹙眉，翻开文件自顾自签字。 “你不打算跟人家结婚？” “暂时没想。” “他呢？” “我怎么知道。” 有一搭没一搭回道。 李驰眯了眯眼睛，“你没问过？” 叶蓁手中笔停下，捞起座机，拨通前台电话，“下午的会议改到明早九点，通知李承半小时后来我办公室，带上新的活动策划方案。” “是，叶总。” “你跟他不合适。” 挂断电话，李驰继续念叨，“虽然他长得还行，看上去也有钱，可男人心怀大志很重要，待一个犄角旮旯小镇，就算再厉害那也只是鸡头，都不如——” “我家乡是全国最美十大古镇之一，怎么就犄角旮旯？再说，怎么不合适了！” 叶蓁笔一摔，面色不虞。 “性格不合适。” 求叶总再收留一晚 李驰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儿的人，更不是喜欢对别人感情指指点点，今天很反常，大清早来公司什么都不干就坐她面前叨叨叨，问东问西，末了来一句不合适？合不合适关他屁事？！ 叶蓁绷着小脸，冷声道：“你自己感情不顺，就开始干涉我的？也太不讲义气吧！” 无论领导还是员工，周一的心情都不会很好，更何况叶蓁大清早刚和男朋友分开，心情更是差到爆炸，李驰这就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 “说的什么话，我是为你好。” 李驰微微蹙眉，说：“你看你脾气这么火爆，又不会做家务，根本不适合结婚过日子。” “那我适合什么？” 四目对视，李驰缓慢而坚定吐出两个字：“工作。” “......” 叶蓁微微阖眼，强压住心头怒火，隐忍几秒后，手指向门淡声道：“出去，别再让我说二遍。” “结婚有什么好？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腻的，你看我和你师姐，当年谈的热火朝天，不还是分手了，遇到点事儿就能看明白人，情侣还这个样子，夫妻就更别想了，老话怎么说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年临头各自飞。”李驰稳坐不动，铁了心要给她洗脑，“专心搞事业才是王道，钱才是真的，特别是女人，家庭就是拖累，你听我的，绝对没错，我不会坑你。” 叶蓁长叹一口气，又来了，她每次谈恋爱，李驰就拿自己的感情说事儿，讲自己和前女友爱情血泪史，他大学时谈了个女朋友，毕业后创业不顺利，欠很多债，公司一度快要倒闭，走投无路的时候女朋友和大客户跑了，自此，他封心锁爱，发誓这辈子不结婚。 “学长，你扯远了。” 叶蓁无奈道，这才哪到哪，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八字都没一撇。 “一点都不远，当初你跟我保证过，只谈恋爱不结婚，现在苗头不对，我是防患于未然。”李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犀利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小表妹，叶蓁说：“我什么时候跟你保证了？？” “五年前，我初恋分手那天晚上！” 叶蓁蹙眉想了想，没有印象，也可能真说过吧，毕竟那段时间李驰挺衰的，分手那天拉着她出去喝酒，要死要活，她为了安慰人，喝多了糊话往外蹦也很正常。 叶蓁低头假装看文件，又拿起笔，李驰目光灼灼盯着，探照灯似的直勾勾，半响后，叶蓁无奈道：“您能不能回自己的办公室？” 李驰抿着嘴，脸色颓败像坐了一宿绿皮火车，身上衬衫还皱巴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神中似乎还有点委屈，和五年前醉酒那晚的形象相差无几。 叶蓁心软了，问：“你到底想怎样？” 李驰哑然，他接连两天没睡着觉，在家里脑海中全是叶蓁扑在别的男人怀里的羞怯小女人模样，不得不承认，他很嫉妒，也很忐忑，自从知道叶蓁和潘盛复合，他就惴惴不安，在这个偌大繁华的都市，他和叶蓁携手走来，是好友，更似家人，他疼爱这个小学妹，处处维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疼爱逐渐演变为宠爱，继而是某种道不出的隐晦情愫。 几年前他就意识到自己喜欢她了，只是一直忙，没机会表白，更害怕表白后会影响工作，公司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规模，如果因为私情，影响到公司效益，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第37章 李驰很清楚叶蓁心里有潘盛，期间谈过几个男生，在他有意无意干涉下，都不了了之， 加在一起谈的时间也不长，叶蓁这个性格，就适合在商场厮杀，不适合小镇生活，更不适合安分相夫教子的过日子。 如今复合了，要说只谈谈恋爱就分，怎么可能，男人最了解男人，前天晚上李驰在酒店见到潘盛，潘盛眼里对叶蓁的占有欲非常明显，虽然接触不多，深知他绝非等闲之辈，眉眼贵气，举手投足都透着沉稳与松弛，也绝对不可能只甘心于谈恋爱。 “小蓁。”李驰视线落在楠木桌上，开口声音有几分苦涩，“这个公司，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奋斗出来的，我怕你结婚就离开，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离开？去哪儿？？” “回家。” 李驰重又看向她的眼睛，定定吐出四个字：“相夫教子。” “不可能。”叶蓁一点没犹豫，勾了勾唇角，笑道：“你就是怕这个，才大清早神神叨叨念经？” 李驰点了点头。 “多虑了，我这两年不考虑结婚。”叶蓁语气平淡。 “意思过两年就结？？”李驰立马追问。 叶蓁抬眼看了他一下，两年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也许她和潘盛那时还在继续谈，也许已经分了，“到时候再讲呗，早着呢。” 李驰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眉头皱在一起，直接问道：“你打算和他谈多久？” 叶蓁：“谁？潘盛吗？” “嗯。” “不知道啊。” 叶蓁忽然烦躁，她好像从没谈过长期恋爱，最长的一段还是高三毕业后和潘盛谈那两个多月，后面都跟闹着玩似的，李驰这么一问，搞得她莫名忐忑，前一段时间异地恋烦得要死，昨天潘盛过来，一定程度上相当于灭火，岌岌可危的感情又拯救回来了，这才多久？两个多月，啧，“你有完没完？？” 她耐心告罄，暴躁道：“出去行吗？？再烦，这个副总位置就自己干，我卸任。” 要不是之前副总退休了，叶蓁也不会顶上，这些年她在公司权力大，却懒得担任职务，这个副总还是李驰应塞过来的，位置稳的不要再稳，也就秦争那个傻子，非要往钢板上撞。 “行行行，急什么。”李驰看她脸色脸色沉下来，也不敢再唠叨，起身问：“秦争儿子满月酒，你去不去？” “不去。” “嗯。” 就猜她不去，李驰不再多言，摆摆手离开办公室。 桌上二十多份文件几乎都没看，一摞堆在面前，白纸黑字冷冰冰的各种术语，大眼一扫就让人头疼，叶蓁随意翻看两份，烦得又合上，都怪李驰，正事不干大清早跑来净特么八卦。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拨通潘盛的号码，那边接的很快。 “喂？” “几点的航班啊？” 也是神奇，只听见他一个字，她烦躁的心绪瞬间平静不少，嘴角也扬起来，捡起手笔在指尖慢悠悠的旋转，潘盛在那边说：“没订到机票。” “啊？”叶蓁一愣，笔掉桌面上，“咔哒”一声轻响，“那怎么办？？？” “回不去了。”潘盛话语间含着淡淡笑意，说：“？” 还有心思开玩笑，叶蓁蹙了蹙眉，“你不是有会议吗？不要紧吧？” “不要紧。”潘盛说：“中午找你吃饭，行吗？” “行啊~” “真的？” “嗯！” 敲门声响起，叶蓁看了一眼门，说道：“那我先忙了，中午记得来找我，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家政公司，十一点到可以吗？” “好。” 挂断电话，叶蓁心里甜蜜蜜的，随口：“进来。” 她嘴角的笑意很明显，眼神也很温柔，导致李承推门进来时，看到领导这个模样，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策划案做的这么糟糕？把领导都气疯了？ “叶，叶总？您喊我。” 耷拉着脑袋颤巍巍站在办公桌前。 叶蓁一秒收起笑容，定定看他两眼，把手边的文件夹甩过来，“啪嗒”一声，李承耸了耸肩膀，头埋的更深。 “李经理。” 语气还算和缓，叶蓁身体向后靠在真皮沙发内，问道：“进公司多久了？” “三年。” “嗯，一直在秦经理手下，是吗？” “是。” 叶蓁点了点头，说：“秦经理的企划方案做的非常好，没教过你？” “抱歉，叶总，我我重新改一版出来。” 李承年纪不到三十岁，一直做部门副总，初次接触这项工作，战战兢兢完成后找秦争指点，岂料曾经和气的师傅根本不搭理他，实在没办法，时间有限，只能这个样子交上来，他自己也知道很多内容不完善，可实在不懂该怎么弄。 叶蓁出了名的严厉，即便这种近乎聊天的语气，也足够把他吓够呛。 李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叶蓁说：“第一次经验不足很正常，慢慢来，方案拿回去重新做，一周后交上来，我会安排人帮你，有什么不懂得，也可以直接来办公室问我。” 这番话简直是天籁之音，李承短暂错愕后，立即疯狂点头，“是，是叶总！” 李承是寒门出来的名牌大学生，谨慎认真，做事情亲历亲为，为人也老实本分，按理说不太适合销售岗，叶蓁却很看好他，越是真诚的人，最终越能走长远，小伙子前途无量，只是需要时间成长。 第38章 “李承，既然提你上来，就相信你能胜任这个岗位，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是！叶总，我一定努力！！” 十一点，叶蓁开始补妆，十一点十五，她出发去楼下，走之前还回休息室换了一身衣服，把职业装换成针织套裙，口红色号也改成淡粉色，高跟鞋换成小白鞋。 摇身一变俨然隔壁女大学生的清纯模样，路过前台时，前台小姑娘一脸诧异的目送她进电梯。 一楼大厅，潘盛正等着，怀里抱一大束玫瑰花。 靠近点，搂着我！ 潘盛穿着浅色长风衣，衬得身材更加修长挺拔，眉眼英气，站在那儿本身就很显眼，更何况怀里还抱着一大束花儿，玻璃墙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金边，整个人都在发光。 正值吃饭点，进进出出的小姑娘多，三三两两嬉闹着往他身上瞄，叶蓁出了电梯，一眼注意到他，四目对视，潘盛抱花往前迎两步。 只走两步，他就停在原地，看着。 “怎么不过来？” 十几米距离，叶蓁近乎小跑的来到面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仰起小脸笑。 潘盛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被同事们看到怎么办？” 也不知道真假装出一副很在乎的样子，叶蓁撇撇嘴，把花从他怀里接过来，低头用力嗅了几下，歪着脑袋看他：“你故意的吧。” 潘盛笑着装糊涂：“故意什么？” 拿着花故意等在这儿，大张旗鼓的，叶蓁懒得拆穿某人的小心思，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说：“怎么不直接来公司接我？” “可以直接去吗？”潘盛语气惊讶，身体靠过来，手从她怀里抽出来，揽住她的腰。 “又没人拦你。”叶蓁 嘟囔。 “叶总好！”　“叶总好。”“叶总吃饭去呐~”.....迎面碰到同事们，纷纷颌首打招呼，叶蓁颌首回应，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任由身边的人搂着，下属们的眼神下意识瞟向她身边的男人，走过去老远还回头看，嘀嘀咕咕议论。 午饭在百米外茶餐厅，走过去碰见不少同事。 “这回好了，大家都知道我有对象了。” 叶蓁翻看着菜单，随手画了一道甜品，抬眼看了一下，轻斥：“别笑了。” 一路子，潘盛嘴角的弧度就没放下来，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叶总，凉饮就不要点了，换成鲜奶。” 他说。 叶蓁把冻柠檬汁叉掉，换成港式鲜牛奶。 “叶总，蜜汁排骨看着不错，还有卤水鹅肝。” 叶蓁加上，潘盛又说：“叶总，菌菇——” 叶蓁“啧”一声，“能不能好好说话？”一句一个叶总，好好的称呼都被他喊得悠转暧昧，听不下去。 “好的，叶总。” 潘盛点头，眼底笑意更盛。 “......” 点好餐后，服务员把菜单收走，潘盛喝了一口温水，悠悠道：“刚才跟你走在一起，从她们眼中，好像看出点什么。” 叶蓁拿湿巾擦手，问：“什么？” 潘盛：“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 叶蓁：“......” 潘盛看的很准，此时整个公司各个小群都在沸腾，讨论他的价格，正常谈恋爱？不可能，叶总能付出金钱绝不付出情感和时间，长得帅，又会送花提供情感价值，绝对收费。 叶蓁：“我怎么没看出来？” 潘盛挑了挑眉，勾唇笑了，抬手把她的杯子加满。 “被人包养这么高兴？”叶蓁有点无语，这人脸上的喜悦之情毫不掩饰，听刚才那语气竟然还有点得意。 “高兴啊。” 潘盛点头，“被叶总包养多荣幸。”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拇指轻轻在她手背打转摩擦，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四目对视，叶蓁抿嘴笑了。 “笑什么？” “没笑什么。” 她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别处，耳垂隐隐发烫。 “叶蓁。” “嗯？” “看着我。” “看你干什么？” 好了，脸也开始发烫了，更不好意思看。 忽然沉默了，潘盛不说话，叶蓁扭脸盯着窗外，抿着嘴，半响，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一道道菜品摆好后，叶蓁低着头吃饭，半点视线都不往对面落。 潘盛也安静吃饭，餐厅放着轻柔的音乐，周围顾客交谈声压得低，衬得这一小隅尤为安静，吃完一个菠萝包，叶蓁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端起牛奶喝一杯，抬眼看去：“干嘛？” 不知怎搞的，她心跳一直噗通乱跳，搞得好像第一次和喜欢的男生约会吃饭，脸上的温度也始终降不下来，对上他的视线后，叶蓁再次垂下目光，仓促夹了一块肉塞嘴里。 潘盛喝了一口水，幽幽道：“你跟我在一起，不自在。” 叶蓁筷子一顿，咀嚼速度慢下来，一点点咽下去，含糊道：“瞎说什么。” 从公司楼下到现在，她一直躲避他的视线，说话语气也有些急促，吃饭速度也比在家快，潘盛看了一眼玫瑰花，说：“抱歉。” ？？？道歉干什么？ “我不该当同事面抱你，应该保持距离，抱歉，害你被误会。” “......” 这话听着怎么有种熟悉的茶味？叶蓁嘴角抽搐一下，“误会什么？” 潘盛不说话，垂着头，看不清眼底情绪，一只手还握着筷子，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装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没错，就是可怜兮兮，隔壁桌八岁小男孩被父母训斥，也是这个样子，弯腰垂头，握着筷子不吃饭，语气低缓幽怨。 第39章 “你想多了。” 叶蓁夹了一块蜜汁排骨放他盘子里，语气生硬道：“吃饭吧。”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哄人。 潘盛放下筷子，沉默的盯着排骨看。 以前谈恋爱他也这样，顶大个男人，动不动来这一套，怄气，在外人面前还挺像样，只要单独在一起，跟变个人似的，特别是吃蒋风华醋的时候，各种茶言茶语。 “我没不自在。” 叶蓁说话时看了一眼时间，好巧不巧正好被对面看到，潘盛说：“耽误你上班了吗？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午饭我自己吃也行。” “......” 他重新拿起筷子，自己夹了蜜汁排骨，完全忽视碗里已有的那块，叶蓁看着他垂眸啃排骨，两瓣浅色薄唇站了一层油光，嘴巴动着，唇角自然下沉，吃甜的也能吃得这么苦大仇深...... 应该不止今天的事情，她仔细回忆，从昨天，吃饭时潘盛反复确定她会不会生气，改家里布局会不会生气，擅自来这儿会不会生气，打电话时中午来吃饭时语气轻缓，确定可以来后隔着话筒都能听出喜悦，他似乎过于小心翼翼了。 “潘盛，你今天真没买到机票吗？”叶蓁问。 “没买。” 他倒实在，一点不隐瞒。 “为什么不直说你今天不打算走？” 潘盛没回答。 “怕我不高兴，是吗？” 他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紧接又垂下视线。 “你觉得我想隐瞒你，是吗？” 叶蓁继续道。 “你觉得我不爱你，来这儿很快就会把你忘掉，像以前似的，你不敢直接来找我，怕我不高兴，也不敢拿花出现在公司楼下，虽然你已经这么做了，心里仍然不安，潘盛，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负责任吗？？” 不知不觉，叶蓁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像对下属讲话的语气，冷冰冰没半点感情。 潘盛放下手中的筷子，向后靠在椅子上，隔着一方小小的餐桌两人静静的对视，几秒后，他挑唇，轻轻笑了。 无声的回答，叶蓁的睫毛快速眨动两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想发火，觉得自己被误解了，她自私，但并非不负责任，相反，她把责任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他不了解她，这般不了解，难道她—— “没说你不负责任。”潘盛突然开口，叶蓁猛地抬眼。 “是我没有自信。” 伸手把她嘴角的饭粒抹去，继续道：“我对在你心中的位置不自信，叶蓁，你太强大独立，生命中没有谁都可以，你妈妈奶奶甚至我，燕妮姐，我们这些人在你心里可有可无，当然我还不如她们，和你之间没有血缘维系，你随时都可以把我一丢几年，彻底忘在身后，即便没忘记，你也不会联系我，甚至不会接受我的联系，因为无所谓，丢了这段关系，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叶蓁，我没有安全感。” “我小心翼翼，不敢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想象不到我有多么在乎你，一如你在乎自己的事业，我很爱你，爱了你八年。”他说。 “所以，我可以经常来吗？想你的时候就过来，去你办公室，融入你的社交圈，了解你在这儿的一切，包括你公司的八卦，我都贪心想要知道。” “叶蓁，行吗？” 潘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眸子是纯粹的黑，见不着底，带着极深的吸引力，里面萦蓄着无尽温柔与期待，叶蓁呼吸微微一颤，大脑空白一瞬，怔怔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出了餐厅，叶蓁抱着花，低着头跟在潘盛旁边，中间隔几步远的距离，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 “离这么远干嘛？” 潘盛：“嗯？？” 感情上的事儿，叶蓁反应总是很慢，一脑袋浆糊，吃饭时被人家单方面输出，一直到现在才理清楚，她不高兴了。 “以后想来就来，我的办公室在17楼，进来直接和前台说，不需要预约，我没有介意被什么同事看到，更不care所谓的误会，况且没什么误会，你是我男朋友，我们光明正大谈恋爱，几年前的事，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怎么还念念不忘，真留后遗症了？？不至于吧，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 “这些，能让你有安全感吗？” 潘盛稍愣一瞬，眼中逐渐蓄满笑意，点头：“有了。” “靠近点。” 他听话走近几步，叶蓁又命令道：“搂着我。” 想你 家里请的阿姨姓梅，五十岁上下，经验足人也宽厚，烧得一手好菜，家务活样样拿手，来家里几天，叶蓁非常满意。 潘盛留了两套衣服挂在衣柜里，早上，叶蓁打开柜门都能看到，每天早起就会想到他。 一个月不到，家里男士用品越来越多，潘盛隔几天就会来一趟，住两到三天，或者晚上飞过来次日回去。 陪伴多了，叶蓁肉眼可见变得开心，在公司也很少发火，对谁都和颜悦色，只要时间赶得及，潘盛肯定会去公司接她下班，顺便给同事们带各种礼物，饭都请了好几次，都是寻常消费不起的高档餐厅，同事们都非常欢迎他，搞得李驰的态度也越发纠结，一方面把潘盛当情敌，不想搭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人大方敞亮，确实能处。 “回家吗？” 眨眼间两个月过去，明天就元旦了。 李驰下班来办公室询问假期安排，叶蓁忙着整理手头工作，头也不抬：“哪有时间回去，我明天还要来公司加班。” 第40章 李驰：　“工作放一放又没什么，该休息要休息。” 说的好听，最近忙活年终汇总新年规划，还要兼顾销售部的事，李承虽然上手了，很多情况还是解决不了，动不动往办公室跑，青华项目是叶蓁全程跟下来的，最近也要开始验收，总不能撂挑子吧，她懒得说这些，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喝的什么东西？” 李驰勾着头问。 “家里阿姨煮的花茶，说是补气血美容养颜的，来点不？” 李驰摇摇头，撇嘴拒绝，“女人喝的东西，我不要。” 叶蓁笑：“矫情什么，潘盛每次来都喝，也没见人家说什么。” 提到潘盛，李驰就不说话了，目光沉了几分。叶蓁瞥他一眼，又喝了一口水，似不经意般问道：“怎么，还不喜欢他啊？” “我喜欢他干什么，又不是跟我谈恋爱。”李驰翘着二郎腿，向后靠，低头玩着尾指戒指，说话不阴不阳的。 他和潘盛见面还好，客客气气，出去喝酒喝几杯酒就不对劲了，相互灌酒，比赛似的拼酒，一醉醉一双。 有一次叶蓁问潘盛，是不是还记恨几年前的事儿，才和人别扭。潘盛说没别扭，是李驰心里有事儿，问什么事，他又不说。 “学长，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 一个是多年好朋友，一个是亲亲男朋友，叶蓁准备调节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驰抬眼看她一下，低头不说话。 叶蓁小口抿着花茶，默默的等着，公司人都走光了，窗外天色渐灰，天边挂着最后一抹晚霞，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桌上文竹轻轻摇晃。 两三分钟后，李驰开口了，“潘盛这人不错，我对他没意见。” “骗鬼呢。”叶蓁说，“你对秦争那家伙，都比对潘盛好，当我看不出来。” “你管我跟他关系怎么样，又不碍着你谈恋爱。” “我喜欢他啊。” 李驰忽然问：“那你喜欢我吗？” 叶蓁皱眉嫌弃道：“这么肉麻干嘛！” “那你对着我表什么白？莫名其妙的。”李驰瞪她一眼，语气相当不爽，“明天休息一天，喝酒去不去？” “不去。” “后天？” “不行。” “怎么不行？” 叶蓁托着下巴，勾起唇角：“后天我男朋友来~” 李驰寒着脸，起身走了，懒得看她腻歪歪的笑。 元旦加班结束，路过商场，进去挑了一套情侣装，叶蓁拍照片发给潘盛，隔半响，潘盛才回复：好看，宝贝的眼光真好。 他也就在手机和床上喊她宝贝，当面都是叶蓁，连个亲昵的称呼都没有，叶蓁撇了撇嘴，回了个傲娇的表情包，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走几步，又掏出手机，问他明天几点到？ 发完之后等几秒，又把手机揣回去。 潘盛最近聊天的频率明显降低，回消息也不快，酒店年前最忙，叶蓁也理解，并不计较这个。 白天刚下过雪，地面薄薄一层积雪，叶蓁下巴缩进围巾里，挎着购物袋，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借着路灯淡黄的光线看路，走的很慢，她近视眼又不喜欢带眼镜，穿的还是高跟皮鞋，一点不防滑，稍微不注意身体就猛地一歪。 可能是心情好，叶蓁平时很少逛街，今晚忽然来了性致，走一会停一下，看见什么都想买，买什么都给潘盛拍照发过去，从七点逛到十点，潘盛催她回家。 停车场已经被甩在几公里以外，走回去不现实，叶蓁点开打车软件，很快有人接单，是一辆私家车。 坐进去才发现是熟人。 秦争看了一眼后视镜，发动车子，勾了勾唇角淡声道：“晚上好，叶总。” 几个月不见，他消瘦不少，身上不再是笔挺西装，头发也没打理，直接推成寸头，起球的薄款毛衣外加一件湛蓝色马甲，车内暖气很足，车窗紧闭，浓郁的车载香薰和烟味搅一起，让人作呕。 叶蓁降下车窗，一阵冷风吹进来，味道冲散些，才低低嗯一声，看的出来，并不想打理他。 “车里开空调了。”秦争提醒道。 叶蓁掏出手机回潘盛消息，说：“所以呢？” “叶总，我上有老下手小，元旦都出来跑车挣钱，您多少体恤一下，窗户关上，帮忙省点油钱，成不？” 商量扮可怜的口吻，叶蓁头也不抬，“工资一分不少发你了，几分钟的路程罢了。” “几分钟很难坚持吗？” 秦争反问，车开的很慢，他的眼睛一直瞄着后视镜，继续道：“叶总，您就是不够宽容，活着挺难的，并不是人人都像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哦对了，我看到群里你男朋友照片了，小伙子挺帅，一表人才，和你挺般配，听说还是老板，做什么的？在上海吗？你和他——” “秦争。” 叶蓁抬眼，目光冰冷，小小一方后视镜内四目对视，秦争扯唇轻笑移开视线，歪着脑袋注视全方的路，装吊儿郎当不在意的样子，尽管不想承认，几年相处下来他确实对后座这位打心底发怵。 几秒沉默后，叶蓁开口了：“大街上随便拦一辆出租车，环境都会比你这辆好，做服务行业，不能保证客户满意，凭什么要求客户体恤你？几分钟路程，乘客花钱买罪受？？秦争，你似乎永远找不到问题本质。” 前面堵车，长长一溜红灯屁股，秦争干脆停车，向后靠在座椅上，手松开方向盘，下意识去摸烟，拿到手里又放下。 第41章 逼仄车厢内陷入安静，“叶总。” 过了几分钟，秦争再次开口，暗哑的嗓音里多了自己都未察觉的祈求，“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蓁：“我给过你很多机会。” 从普通职员到部门经理，晋升虽不易，可算不上困难，李驰比较看好秦争，私下给了不少帮助，导致他一度分不清大小王，做事越发肆无忌惮，这一次连李驰也保不住了。 “三年前，那个管培生小姑娘，公司赔人家一百万，你引以为戒了吗？利用职务之便私自接受合作方好处，里里外外捞多少油水？秦争，我不想细数你历来往事，自己要有一杆秤，公司不欠你，另外通知你一下，张总已经出来了，托你的福，人家和咱公司永不合作了，多好，如你所愿。” 堵车情况不见好转，叶蓁收拾购物袋，说完径自打开门下车，凌冽的空气迎面袭来，她又附身道：“你在我这是零分，没有重修可能，人事部这几天会联系你，注意保持电话畅通。” 秦争面色微变，似乎还想争取，仓促转身，“叶总，我——” “嘭”一声，车门摔上。 天空开始飘雪，细雪乱舞，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潘盛刚好来了，晚上到的，他站楼下举着手机挥手打招呼，穿一件黑大衣围着红围巾，站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很帅气，叶蓁趴在窗前，看见他的笑容那一刻，觉得雪花飘在脸上都是暖的。 “我了。” 回去的路上，车内放着轻音乐，潘盛还说话，叶蓁忽然打断，雪越下越大，她重复道：“我真的好想你。” “宝贝，我也想你。” 那边稍顿一瞬，温声回。 “下雪了。”叶蓁说。 潘盛：“家里也下雪了。” “你刚才说明天来不了？” 手机安静了。 潘盛起身走到窗前，酒店院内停着警车，赵义在配合警察做笔录，旁边围一圈人看热闹，元旦定宴席的顾客多，也不知怎的，今晚两个包厢客人忽然起冲突，按理说双方调停就行了，哪成想其中有精神病患者，当场犯病，拿凳子乱砸一气，三四个人躲闪不及时，头部受伤被送医院，其中包括酒店工作人员...... “抱歉，过几天再去找你，行吗？” 他没说具体的事，怕叶蓁担心，只讲临时有会议。 叶蓁自然不信，这实在不能作为理由，明明越好的事情，周六周天经常加班，潘盛来了也是经常看她处理工作，好不容易接下来两天没啥事儿，她期待这个假期好几个月，副驾驶上还摆了一堆衣服和好吃的准备跟他分享，说变就变，真扫兴。 “哦。” 潘盛听出她语气不太高兴，换了个话题，“旺财被爷爷带去爬山，两天过去了，现在连起身都费劲，走路一瘸一拐。” 叶蓁想到旺财扭屁股歪歪扭扭的滑稽场面，抿嘴笑道：“老爷子真厉害，带旺财去爬山，他怎么不带秦女士？” “奶奶嫌累，不愿意去。” “等明年开春，我陪他。” “行，回家我就跟他说，宝贝，下雪天开车慢点。” “嗯~” 在家里陪我 两声轻响，赵义推门进来。 “盛哥，处理好了。” 潘盛拿着手机冲他使了个眼色，赵义立即闭嘴，走到沙发坐下，叶蓁敏锐道：“刚才是赵义吗？什么处理好了？” “没事，到家了吗？” 潘盛问。 “刚到。” “那先这样，晚上早点休息，爱你。”又说了两句，电话挂断，赵义挑了挑眉，坏笑道：“感情挺好嘛，没想到这次能谈这么久。” 潘盛把手机放回桌上，摸了一根烟点燃，“你没想到的多着呢。” “怎么滴，过年订婚？年后结婚？？” 哪壶不开提哪壶，潘盛嘴角的笑僵住，淡声道：“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医院那边说没大事儿，客户那边警察帮忙协调，工作人员这边的处理是报销医药费，带薪休假养伤，预算赔偿三万。” “少了。” 赵义愣了一下，说：“不少了，他额头破点皮，看着严重，三万加上工资，肯定满意。” “给十万。”潘盛说，“小伙子吓得不轻，年前别让他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行，十万就十万，早知道挨一下这么值钱，我就凑上去了。”赵义话说完，语气一转，“盛哥，您明天可不能离开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自己顾不过来。” “不是解决了吗？”潘盛故意说。 “暂时！”赵义唯恐他真走了，眼睛瞬间瞪溜圆，强调道：“只是暂时解决了，客户那边能协调到出什么结果，还不一定呢，打人的精神病是李逞表哥，李逞掺和进来，肯定绞尽脑汁往酒店泼脏水，刚才还当警察面说包厢花瓶摆设存在安全隐患，椅子不平稳。” 潘盛轻嗤一声，往透明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盛哥，你别不当一回事，那小子绝对没安好心，憋着想找事，搞不好今天的事就是他搞的鬼。” 这家酒店原本是李家产业，李父出事需要资金运转，潘盛才盘过来的，这些年李逞老老实实开出租，也改不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经常入不敷出，但这些和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找事？？李逞最不着四六乱飘的时候，也没胆子在潘盛面前蹦跶。 “他不敢。” 第42章 “甭管敢不敢，总之你这两天不能走。” 赵义也就嘴上皮点，碰到事儿还是发怵，毕业这些年能在酒店当经理，全靠潘盛罩着，想起刚才李逞的坏笑就心有余悸。 潘盛“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的雪花，漆黑锃亮的玻璃反映出办公室的全貌，冷色调的装饰，黑白灰，仅有的亮色是窗帘的一抹淡黄色，即便开了空调还是感觉不到太多的暖意，他想到叶蓁的办公室，没这儿大，栽的绿植却很多，桌上还摆了不少手工艺品，温馨很多。 赵义：“盛哥？” 潘盛瞥他一眼，“还不回家？” “我一回家，乐乐那丫头就缠着不放，盛哥，你俩......有个什么结果没？”赵义叹了一口气，他被赵乐乐缠的没办法，那丫头一根筋，几乎天天问潘盛和叶蓁有没有分，什么时候再分，过年会不会订婚结婚啥的，小姑娘着了魔似的睡不着觉，经常抹眼泪，都快折腾出病来了。 “叶蓁答应过年订婚吗？”赵义试探着，把刚才的话又问一遍。 “这么关心我私事？”潘盛表情不悦，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个态度，赵义哈哈一笑，“不是心疼你嘛，拿飞机当出租坐，两地来回跑，几个月也不见她主动回来一次，别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滚蛋！” 越说越不好听，潘盛懒得搭理他，拿起外套和桌上的烟起身，大步离开办公室，门“哐当”一声甩上。 到了家，潘盛站在立体镜前，看着宽肩长腿的大帅哥，举起手臂，不错，肌肉很有力量感，还特么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条件需要上赶着吗？傍富婆都绰绰有余，那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叶蓁太爱工作了，休息日和工作日没区别，他大老远跑过去，也是默默在旁边陪着，看她开会沟通方案不停接打电话，一整天下来，也就吃饭时候能搭理他几句，这样不行，忙的谈恋爱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定亲结婚更进一步了。 潘盛一度有些焦虑，又不敢干涉，生怕人家一个不高兴又把他踹了，啧，这么一想，好像是有点上赶着的意思，行吧，就算上赶着吧，能搂着睡觉也是香的。 睡前，他又给叶蓁发了一条微信，等到后半夜人都没回。 大概率有情绪了。 潘盛琢磨着怎么哄，上次去上海，路过商场看到一枚蓝色钻石项链挺不错...... 昨晚下一夜雪，外面白茫茫一片，清晨打开窗户，凌冽的空气迎面袭来，潘盛不经意向下瞄了一眼，微微一怔，慌忙往前走几步扶着窗户往下看，抬手擦了擦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甚至怀疑在做梦，她回来了？怎么可能！ 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楼下，潘盛转身朝门外跑去。 电梯前，他紧盯着不断攀升的数字，心跳猛烈的撞击胸膛，紧张又期待，呼吸都变得轻缓，终于，到达这一层后数字停下，红光闪两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小脸。 叶蓁斜挎着一个深咖色大包，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鼓囊囊的，她穿着浅米色羽绒服，长筒靴，带着一顶粗毛线编制的彩色卷边帽子，两侧垂下长长的绒球隐在乌发中。 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间有些疲倦，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睛顿时恢复晶亮，笑着，唇边漾起小酒窝。 潘盛呼吸停滞一秒，下意识张开手臂，叶蓁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早饭吃了没？” “没有，又困又饿。” “先吃饭？” “好。” 心情就像过山车，前一秒，潘盛还在想着怎么哄她，转眼就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玩她纤细的小手，叶蓁吃饱喝足后困意上头，阖眼躺他怀里，话也不想讲，她昨晚没买到直达的机票，中间转了两三趟才到，大雪纷飞的不可谓不艰辛。 客厅暖气很足，空气中萦绕着淡淡花香，电视机无声放着综艺，热闹又安静，潘盛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轻轻碰的，看她没反应，就慢慢加深这个吻，轻舔慢咬，舌尖抵开牙关诱她一起，手也顺着腰侧溜进她的薄衫内，掌心炽热，静谧的空间让荷尔蒙肆无忌惮蔓延，叶蓁迷迷糊糊的，白皙的脖颈向后弯成优美的弧度，想反抗却动弹不得，无力的屈指抓向手边抱枕...... “潘盛.....” “嗯？” “......困” “乖，睡你的。”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下山，窗外灰蒙蒙，房间内开了一盏暖橘色小夜灯，全身上下酸疼，嗓子也不舒服，叶蓁皱着眉翻了个身，趴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得倒挺爽。 蹬掉被子，转头看了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她很喜欢这间卧室的装修风格，低饱和度色彩搭配简约大气，很温暖，家具精致适配度高，特别是顶上的吊灯，光线柔和，给人温润如玉不骄不躁的感觉，都说装修风格可以反映房主人的性格，潘盛在小卖部楼上那间旧卧室，更多的是随性肆意，连书架上摆的都是球类，手办，乐高等，一看就是大男孩的房间，相比较，这儿更适合过日子。 过日子？自己居然想到过日子？？叶蓁顿时被自己吓清醒，挣扎着爬起来，披头散发坐在床榻间，疯了吧！ 没等她多琢磨，卧室门打开，潘盛衣着齐整，抱臂倚靠在门框上，挑着眉浅笑，“醒了？” “几......”嗓子暗哑，皱着眉咳嗽两声，叶蓁再次开口：“几点了？” 第43章 “七点。” 潘盛走过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木香，还带着几分凉丝丝的气息，“你出去了？”叶蓁问。 “嗯，刚从酒店回来。” 附身亲了亲她的脸颊，说：“收拾一下，吃晚饭。” 餐桌上，叶蓁搅着碗里的粥，挑出玉米粒吃，说：“我想回家看奶奶。” 潘盛视线在她脖颈处滑过，笑道：“奶奶挺好的，在忙着置办年货。”又问，“回去的机票买了吗？” 叶蓁摇摇头。 潘盛：“我来买吧，陪你一起。” “我自己回去就行。”叶蓁点亮手机屏幕看日期，头也没抬，“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忙你的。”声音冷冰冰的。 “嗯。” 空气莫名安静一瞬，有点诡异，叶蓁毫无察觉，把半碗蔬菜玉米粥喝完，潘盛才再次开口：“你明天回家？” “回家看奶奶啊，刚才说过了。” “还是别去了。”潘盛说。 “为什么？” 大眼瞪小眼，半响，叶蓁重复道：“为什么？？” “不是回来找我的吗？”潘盛夹了一颗虾仁放她碗里，理所当然道：“难道不应该在这儿陪我？” 叶蓁一想，也对啊，明天晚上就要走了，满打满算没有二十四小时，再回家一趟多耽误时间。 “行吧~” 她悠悠的把虾仁吃了，心里默默对奶奶致歉，要是知道孙女回来不到家看她，估计老太太心都要碎了，过年买礼物补偿吧。 “不乐意啊？” 闹什么脾气？ “乐意乐意~” 叶蓁嘴上敷衍着，都说女人性情多变，每月总有那么几天，眼前这位爷不知道怎搞的，也是说变就变，好好的吃个饭，眼瞅着脸色沉下去，要不是长得帅才懒得惯他。 叶蓁放下筷子，倾身靠过去，隔着饭桌碰了碰他的薄唇，说：“怎么了？不是答应在家陪你吗，闹什么脾气。” 潘盛面无表情：“我闹脾气了？” 不让他送她，仅剩一天假还要回家陪奶奶，说话也冷冷淡淡，没半点温情，现在还说他闹脾气？亏他早上还那么卖力伺候，小没良心的。 “没闹没闹。” 叶蓁起身走过来，搂住他又吻了吻，柔声哄道：“我给你买了衣服，老帅了，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点心，也带回来了，走，回卧室。” 潘盛被她连拖带拽的往卧室走，到门口转头说：“我要送你。” “......好，送送送。”“不许敷衍我，讲话温柔点。”“温柔温柔，快进去。” 卧室门关上，没两分钟断断续续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 接连两日，秦争都闷闷不乐，也不出车挣钱，就拧着眉坐沙发上抽烟，整个客厅烟雾缭绕，老婆搂着儿子呆在卧室不敢出来，秦老太太来他身边低声劝，“小争，好男不跟女斗，你服个软能咋地，她一个女人家，心肠软经不住求，你——” “妈，您能不能不管我的事儿！”秦争粗暴打断，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准备再摸一根出来，烟盒空了，他烦躁的攥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冲卧室喊：“滚出来！给老子买包烟去！！” “欸。” 卧室门倏地打开，秦争老婆披头散发跑出来，身上穿着睡衣，随意披了一件外套，眼睛都不敢往沙发上瞄，低着头仓促的往门口走去。 秦争冷冷的瞥她一眼，秦老太太继续道：“总不上班也不是办法，要不送礼呢？” “没用。”秦争闷声道。 “要不，我去一趟公司呢？”秦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中闪过狡黠精光，她七十多岁，常年体弱多病，导致面色暗黄，身体消瘦佝偻，看着只是没精气神的普通小老太太。 秦争太清楚自家老娘的实力，以前他犯事被退学，老娘直接闹到校长办公室，撒泼打滚愣是保住了他的学籍，工作后老板拖欠工资，这小老太太直接到公司大楼拉条幅，差点没闹上新闻，把老板吓得够呛，连夜补发工资奖金，这次..... 秦争有点犹豫，他跟人事主管打听了，公司对他后期处理就是降职降薪，如果不能接受下一步就是劝退，李承干的挺好，天天在办公室加班到半夜，领导们都看在眼里，继续干根本不是问题，叶蓁的态度很坚决，不可能让秦争回归原有职位，至于李驰，秦争很失望，觉得自己很蠢，被他背刺了...... 算了，索性试一试，降职降薪的话肯定混不下去，让老娘过去闹一闹，说不定补偿金能多拿点。 “妈，叶蓁那女人心肠很硬，脾气也不好，您去的话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别闹太难看，见好就收，那公司我左右呆不下去了，但这个投资圈子很小，而且我手上还有一批客户，您——” “我知道。” 秦老太太摆摆手，咧开嘴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咳嗽几声道：“放心好了，你妈不是不讲理的人，绝对有理有据！” 有理有据？秦争自己都找不到，老太太说的信誓旦旦，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还真给了他几分底气，叶蓁那急躁性格，最怕被人缠，说不准真会为了息事宁人退一步呢。 秦争心存侥幸，元旦假期复工第一天，他就把老太太带到公司楼下，招呼属下来领她进去 ，自己躲进旁边的便利店。 叶蓁上午没到公司，两点多才姗姗来迟。 推开办公室门，一眼就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小老太太，裹着薄毛毯，睡得正香，隐约能听见轻微的打鼾声。 第44章 “谁啊？” “叶总，这位是秦经理的母亲，早上就过来了，说有事情找您。”秘书躬身解释。 叶总微微蹙眉，“关于秦争的处理方案，人事那边通知发了吗？” “暂时还没。”秘书语气稍顿，继续道：“秦经理提前找人事部长谈过，他应该是知道了。” “嗯，你先下去，把门带上，任何人不允许进来。” “是，叶总。” 办公室门关上，叶蓁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午后阳光洒在会客区，老太太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浑浊视线凝在窗户前的小姑娘身上，恍惚好一阵才慢慢聚焦。 叶蓁微笑着走过来，柔声道：“伯母，您醒了？” 她穿着高领米色毛衣，头发披散下来，淡妆，脸蛋白嫩嫩的，站在阳光里好像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笑容也很甜，老太太慢吞吞的坐起来，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哑着嗓子问道：“叶总还没回来？” 叶蓁坐到对面沙发，拿起煮茶器添水预热，抬眼问道：“午饭吃了吗？” “秘书送饭了，叶总还来不来？” 老太太琢磨叶蓁的身份，整个公司的穿着都很正式，全部是职业装，干练又精致，只有面前这位年纪小，穿着休闲，语气沉缓，煮茶动作慢条斯理，打量半天，老太太试探性道：“你是叶蓁？” “是我。”叶蓁笑着点头。 老太太的面色瞬间阴了，眼神也变得凌厉，沉声质问：“叶总，为什么开除我儿子？” “只是岗位调整。” “为什么调整？ ！他在原岗位干好好的！叶总，我儿子为公司呕心沥血，每天回家还各种忙，经常睡不好觉，这些您知道吗？！他以前很健康的，来公司才几年，就过劳肥，是叫过劳肥吧，工作压力大，整天喝酒应酬，老婆孩子都顾不上，我常年身体不好药不能停，孩子刚过满月，媳妇没工作，他压力很大很辛苦的，你能不能放他一马？就当就我们全家人的命！成吗？！” 老太太把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倒出来，说完喘粗气，抬手擦了擦眼角，叶蓁贴心递纸巾，等她稍微平复下来，才轻声道：“阿姨，公司有制度，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对任何员工的处理，都有——” “甭拿这些话来搪塞我！”老太太粗声打断，“我儿子哪点不好，我四十岁才生的他，对他知根知底，他实在，对公司没有二心，就算犯了错误，也肯定有人暗中使坏！我儿子没错！！一定要给他公道！否则没完！！！” 叶蓁深知跟她扯不清道理，这些年没少遇到难缠的客户，家属的长辈找到公司讨公道这种情况，她着实第一次碰见。 “阿姨，您想要什么公道呢？没完是指什么？？” “让我儿子回到他的岗位，否则我睡在这儿办公室不走了！！”老太太倒也爽快，一点没遮着藏着，凶巴巴的瞪着叶蓁，语气很冲，拳头捶打腿上的毯子，激起细小尘埃在阳光里闪烁发亮。 叶蓁垂眸看着煮沸的水，掀开盖子，氤氲热气扑面袭来，她打开旁边的檀木方盒，问道：“您喜欢喝什么？绿茶还是白茶？算了，还是喝菊花茶吧，降火。” 老太太绷着脸不说话。 叶蓁用镊子夹了几朵贡菊丢进壶里，关上加热器，菊花很快把水染成浅金色，“等五六分钟就可以了。” 她合上盖子。 “我奶奶也姓秦，今年七十六岁，和您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吧？”叶蓁忽然换了个话题。 老太太愣了一下，“同龄人，怎么了？” “咦，真巧。”叶蓁笑着，目光柔和几分，轻声道：“她没您命好，中年丧夫，晚年丧子，最疼我这个孙女，可我一连六七年不回家，前天回去，也没进家门看她一眼。” “我的命好什么，我.....哎。” 兴许同龄人比较有共情，老太太的眼眶红了一瞬，嘴唇颤了颤，“那你奶奶现在？” “身子骨挺硬朗，我知道她心里苦，经常半夜流眼泪，您那个时代的人，善良，能吃苦，最会疼孩子，我看到您，就像看到她老人家......”叶蓁起身坐过来，拉着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暖着，她垂了垂视线，睫毛很快的轻眨几下，声音有点哽咽，“外面刚下过雪，您还为了孩子大老远跑过来，太让人感动了，我刚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受欺负，有一次在雪地里等客户，冻晕过去了，那时候身边要是有一位向您一样的妈妈，我该多么幸福，我很羡慕秦经理，这么大了，还有妈妈护着。” “世上哪有不疼孩儿的娘啊，叶总，你——” 叶蓁：“您喊我小蓁就行。” 老太太的眼睛亮了瞬，用力回握住叶蓁的手，她孤寡多年，为家庭为孩子，付出这么多，从没听过一句感谢的话，没想到会从一个陌生女孩口中听到如此高的赞扬，老太太的心倏地软了。 “小蓁，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过完年二十六了。” “这么年轻呐，有男朋友没？” 这话一出两人皆愣住，同时想到李承，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叶蓁，叶蓁抿了抿唇，点点头。 老太太追问：“叫什么名字？” 和他上床，爽吗？ 如果回答李承，那她保他上位就存在私心，若不是李承，更简单，男未婚女未嫁最适合发生什么，更何况秦母从儿子口中得知叶蓁有个异地男友，那故事更好编排了。 第45章 这是最初的打算。 叶蓁倒也没瞒，直接说了潘盛的名字，秦母点点头，唠家常似的追问其它，叶蓁私事回的不多，关于潘盛的话题简单带过，她更多的谈了公司发展的艰辛史，讲了公司最难的时候，虽然没明说秦争的种种，但话里话外多少会带到他，秦母也能听出来好歹，开始还能替儿子美言几句，后面越来越沉默，直到彻底不讲话。 “阿姨，处久了都有感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没办法，秦经理确实能力突出，可是还有进步的空间，与岗位匹配度有待提高，您说，有差距咱就要努力追近，对吗？我也不瞒您，把他降职就是给他二次磨练的机会，阿姨，您是明事理的人，肯定能明白公司的做法。” 叶蓁说话委婉，语气也亲切真诚，眼中带着浅浅笑意。 秦母眉头拧成一团，不好意思撕破脸，也不想接受公司对秦争的处理，叶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论话说的再好听，自己儿子收入实打实降了。 “准备让他磨练多久？”秦母问道。 一个小时了，叶蓁软硬话全部讲一遍，耐心所剩无几，她不想跟面前的老太太起冲突，刚才进来的时候，走廊里有两个陌生人，脖子上挂着相机，眼神机敏很显眼，这边如果闹起来，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指定上热搜，合作方张总入狱的事刚平息，快过年了，公司不能再出负面新闻。 她继续耐着性子，回道：“秦经理有能力，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给他信心好不好。”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秦母欲言又止：“可是——” “咚咚——” 敲门声响起，“叶总，英泰国际的谭总到了。” 秘书没进来，隔着门汇报，叶蓁朗声回：“带谭总到贵宾室，稍后一会儿。” “是。” “你忙我就不打搅了。”秦母起身，拍着叶蓁的手说道：“小蓁，今天我来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天，秦争他不知道。” 叶蓁跟着站起来，笑着点了点头，“我懂。” “就先历练两个月吧。”秦母拍板决定，说：“你看他表现，差不多就让他回原岗位吧。” 叶蓁笑了笑。 秦母牵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嘴上碎碎念，“我儿子三十好几，出去也不好找工作，刚才听你讲那么多，他也没犯什么大事儿嘛，人无完人啊，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叶蓁心不在焉，敷衍的“嗯”了一声。 出了办公室，她把秦母送到电梯口，亲自摁电梯，笑道：“阿姨，那边还有客户，我就不送您下去了，有时间去家里看您，您保重好身体，奥，对了，我外婆吃的一款虫草特别好，提高免疫力改善睡眠的，过两天给您寄过去一盒。” “哎呀不用不用。” 秦母连连摆手，嘴上笑着，“你上班也要注意休息啊，看这小身板瘦的，多吃点别害怕胖，女孩子胖乎乎好看。” “嗯，好的。” 走廊上两个端着摄像机的人还在，仰头看墙上贴的集团简介，余光注视电梯前一老一少，电梯来了，他俩和秦母一起进电梯，和叶蓁擦肩而过。 叶蓁权当看不见，笑眯眯的和秦母道别，电梯刚一合上，她嘴角的笑意顿时消散，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秦争在便利店，看见三人从办公楼出来，快速迎上前，秦母的神态平静，看不出什么，两个媒体朋友冲他摇了摇头。 秦争面色一凛，转身走了。 “我看错他了，这么没出息！” 下班前，李驰冲到叶蓁办公室，一脸怒意，他出去应酬，刚从助理那得知今天的情况，浑身酒气的直奔公司。 “真是王八蛋，趁我不在，安排自己老娘来找你的事儿，太特么不是东西，听说你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怎么样，没起冲突吧。” “没有，你喝了多少？” 叶蓁蹙眉扇了扇空气，皱眉道。 李驰两手撑在办公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确定道：“真没聊什么？” 叶蓁狐疑的看他一眼，摇摇头，说：“秦争岗位调动不变，后续处理暂缓吧。” 后续处理是劝退，李驰面色微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动了动嘴唇，话题一转：“潘盛来了吗？” “又走了。” 潘盛上午送她过来，吃顿饭又返回去了。 李驰眯了眯眼睛：“啧，感情真好。” 又来了，阴阳怪气的，叶蓁懒得搭理，收拾包准备离开，李驰打了个嗝，空气中酒味更浓，叶蓁拎拎包起身，路过他身边，“站都站不稳了，赶紧回家睡觉，我让小张送你。” 手腕忽然被抓住。 叶蓁一愣，皱着眉甩两下没挣脱，语气不悦道：“干什么？！” 李驰攥得更紧了，掌心烫人，用力把她拽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腰窝，叶蓁汗毛都立起来了，抬手抵住不断逼近的胸膛，身体后仰，警告道：“李驰，看清楚我是谁！少他娘的发酒疯！！滚开！！！” 距离太近了，他低头，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上，附视的角度，可以看见她高领毛衣下的暧昧痕迹，桃花瓣似的惹眼，看的人恼火。 “爽吗？” “嗯？” 叶蓁没听懂什么意思，李驰眸底猩红，盯着她重复道：“爽吗？和他上床。” “你有病吧！” 推不动，叶蓁猛地踩他的脚，半点没收力气，李驰闷哼一声，靠坐在办公桌上，弯腰捧脚，叶蓁绷着脸迅速向后退， 第46章 几步远的地方，怒目相对。 钻心的疼痛让李驰恢复理智，顿时心生懊恼，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把叶蓁办了，艹！酒精真特么可怕，指尖还有她衣服上的香味，怀里已经空了，晕乎乎的感觉全部被疼痛代替。 “急什么！” 李驰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皮鞋脱了，坐桌子上抱起脚揉着，委屈道：“好奇都不行啊，不想说就算了，至于下脚这么狠吗？完蛋，明天能不能走都成问题，我要是瘸了，去酒吧泡不到妞！你负全责！” 冲击太大，叶蓁脑瓜嗡嗡的，又懵又难以置信，她一直把李驰当异父母的亲哥，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刚才李驰完全是精虫上脑的状态，眼神赤裸，暗示性很强的揉她的腰，什么所谓的好奇，蒙谁呢？！ 强烈的难过让叶蓁一度讲不出话来。 没错，是难过，难过的恨不得把眼前这个醉男人打死。 他毁了她心目中一直以来亦师亦友的好大哥。 办公室逐渐安静，没开灯，光线逐渐变暗，李驰抱着脚，始终没听见叶蓁的声音，深知这次自己过界了，之间某种无形的东西猝然倒塌，再也回不到原状，可自己只是抱了一下，真的至于吗？ 他抬头，看见叶蓁微红的眼睑，又迅速移开视线。 沉默半响，叶蓁说：“你把我当小姐了？” 李驰摇头，低声道：“抱歉，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摸我腰也是喝多了？”叶蓁冷声。 “......” “李驰，我不想跟你散伙，不是不敢，这点你要分清楚，今天不聊了，滚回去醒醒酒，明天来我办公室。”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勾了勾唇：“挺爽的。” 李驰愣了一下，脸色一沉，门“哐当”一声在他眼前摔上。 睡前，潘盛视频申请，叶蓁没接，她晚饭都没心情吃，回家洗漱后直接钻进被窝，梅姨敲了两次门，送熬好的鸡汤和点心，到现在都在床边放着，半点没动。 不想吃东西，不想说话，只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秦争下一步会怎么做？秦母这么容易打发？会不会再来？？李驰到底发什么神经？脑子哪根弦搭错了？？脑袋乱糟糟的，秦争的事情还好，左右就是缓着，李驰这边，如果他真有什么想法，怎么办？啧，难道真要闹到分道扬镳？叶蓁仔细盘算可以去应聘的单位，手机又响了。 潘盛发来消息：睡了？ 她回：嗯。 才九点半，自己都不信，叶蓁又敲了几个字过去：累了，困。 这是真的，昨天两人腻在房间里，一直都没怎么消停，半夜起来赶航班，又上一天班，不累才怪，妈的，异地恋真累，叶蓁撇了撇嘴，甩了个炸弹表情包过去。 同一时间，潘盛回：吃了晚饭再睡觉。 叶蓁：嗯，你也早点休息。 潘盛：好。 手机放在胸口，继续盯着天花板，没几秒再次振动，思路再次被打断，叶蓁“啧”了一声，皱着眉点开，看见消息后顿时一愣，忍不住笑了。 潘盛：宝贝，我爱你。 “......” 讨厌，这么肉麻！被子拎起来盖住脑袋，她裹着被子左右转了两圈，抿着唇，在黑漆漆被窝里把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满心甜蜜，什么烦恼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次日，一直等到下班，李驰都没出现。 不仅当天没出现，连着两三天跟消失了似的，叶蓁发消息问哪儿去了？ 李驰：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 她打电话过去。 “过了年再说。” 那边闹哄哄的嬉闹和水浪声，仔细听周遭讲的全是英文，公司在海外并没有分公司，出差只是借口，李驰之前干过这种事儿，打着出差考察海外市场的幌子，提前放年假，疯玩两个月才回来。 “.....” 叶蓁把电话撂了，一直到过年回家，两人都没再联系。 眨眼来到年前。 叶蓁给员工放了两周年假，年终奖同比例上涨，整个公司笼罩在喜悦的氛围中，腊月二十八正式放假，潘盛提前给她订了机票，自己早早等在机场。 看见她托着行李箱随人潮出来，左右张望，潘盛高举手中新花示意，朗声道： “这儿呢！宝贝！！” 听见熟悉的声音，叶蓁往这边看，四目对视后，红着脸跑过来，把行李箱塞潘盛怀里，不好意思道：“这么多人呢，别瞎喊。” “不是你让喊的吗？” “让私下......算了，懒得跟你掰扯。”叶蓁左右看了看，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自顾自低头往外走， 潘盛笑着拖行李追上，一把搂住她的腰，走两步，又转头碰了碰她的嘴唇。 叶蓁躲开，他偏往上蹭...... 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不想去，别再说了。” “宝贝，就当为了我，起码去露个面，好不好？” “不！” 从回来到现在，四十八小时没过，这已经第三次了，潘盛央求让她跟自己回家，见他从国外回来的父母，叶蓁态度很坚决，怎么都不松口，不愿意去。 “这是他们十年来第一次回来过年，宝贝，就去吃个午饭，吃完饭我一准送你回来，好不好？” 潘盛趴在旁边耐心劝，叶蓁躺在床上刷视频，看赵本上往年的小品，跟着“嘿嘿嘿”傻乐。 第47章 昨天叶蓁在家里睡的，潘盛大清早跑过来钻进小卧室，跟回自己家似的，秦玉珍跟梁越看到也不管。 一米五小破床躺两个人，一动就“咯吱”响，叶蓁笑了一阵，察觉后面忽然安静的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潘盛单手支着额头，正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年后我会去拜年的。”叶蓁说。 潘盛：“特意去？” 叶蓁不吱声了，回头继续看视频。 潘盛怎么会不知道她打什么算盘，想大年初一来家里拜年走过场，跟其他人一起，只当自己是邻家小辈，这去和不去有什么区别？他爸妈初三就走，明天大年三十，就今天最合适，带叶蓁回家吃午饭，两家离得近，出门散着步就到了。 “就当去邻居家蹭饭，不行吗？”潘盛说，“小时候不是经常吃百家饭吗？” “又没去你家蹭过。”叶蓁反驳。 “他们知道咱俩谈了。” 叶蓁一愣，缓慢的转头，蹙眉看着他：“你说的？？” 还用说吗？整个小镇都知道，况且梁越和潘盛母亲徐悦之间的关系很好，要不是听说儿子谈恋爱了，徐悦也不会拽着老公大老远从澳大利亚赶回来过年，就是想见一见自己未来“儿媳妇”。 潘盛摇摇头，颌首吻住她的唇瓣。 叶蓁对徐悦印象一般，准确说不咋地，徐悦在国内待的时间不长，回来的次数也少，以前每次回国都会来叶家玩，把从国外带的零食和玩具一股脑塞给梁燕妮，对小叶蓁说话冷冷淡淡，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也就是这样，叶蓁从小就不喜欢潘盛，毕竟“母债子偿。” 上一次和徐悦见面在十几年前，叶蓁上初中，青春期小姑娘爱美，偷偷学化妆被来家串门子聊天的徐悦碰到，她两手怀抱在胸前，轻挑红唇奚落道：“随根了，小小年纪这么爱美，不是什么好玩意。” ——不是什么好玩意。这句话叶蓁记到现在，包括徐悦当时那种像看到苍蝇似的嫌厌神情。 她不想跟潘盛扯这些旧事，显得太小家子气，可她确实不是什么大气的人，睚眦必报小心眼，就算和潘盛谈恋爱，也不代表着她就非要上赶着找不痛快，况且还大过年的，徐悦如果再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她百分百会怼回去，不管是谁的亲娘。 风扬起窗帘，吹起一个鼓包，潘盛大手顺着她腰间的衣服溜进去，揉着她的软腰向上，撩起内衣罩住，他的掌心带着火，吐息也炽热，呼吸声逐渐压抑沉重，薄唇转移到她雪白的脖颈间，身体沉沉的压上来。 叶蓁晕乎乎，不明白怎么聊的好好的，忽然走偏了，她也被撩拨的动了情，不敢动，两手攥着他的手腕，颤着声低吟，“慢......轻点.....” 潘盛应着，单手解开腰扣，“咔哒”一声轻响，冰凉的金属接触到皮肤，叶蓁抖了一下，瞬间清醒，“不行。” “乖~别怕，我轻点。” 潘盛嘴上安抚着，动作没停，进去的格外缓慢，小木床“咯吱”响悠扬暧昧，外面秦玉珍和梁越在商量饺子用什么馅，去哪家买红纸灯笼，声音含糊不清，脚步声纷杂忽远忽近，隐约还能听到小贩敲着铜锣的叫卖声...... 细腰被托起来，嘴巴被捂住。 潘盛吻着她湿漉漉潮红的眼角，哑声道：“别跑神。” ...... 十一点，窗户打开冷风吹进来，叶蓁披着毯子挪下床，举起香水瓶对空气四处喷，企图遮盖住房间内某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味，潘盛懒洋洋躺在床头，挂着餍足的笑意，看着她忙活。 叶蓁打开衣柜，快速套好衣服，回头瞪他一眼，“快收拾一下！” 敲门声忽然响了。 “叶蓁，徐伯母来了，出来打声招呼。” 梁越的声音，说完又叩了几下门。 徐伯母？徐悦？？她怎么来了！！叶蓁整理头发的动作僵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潘盛，潘盛慢条斯理的挺腰提裤子，回：“知道了婶子，我们马上来。” 徐悦从今早八点，等到十一点，没见自己儿子把人带回来，实在沉不住气，自己过来了，“那丫头还这么没礼貌，跟小时候一样。”她一身深棕色贵妇装，妆发精致，捧着马克杯端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吐槽，梁越在旁边坐下，拿起豆角继续择菜，撇撇嘴没接话。 徐悦十多年没回来了，见好闺蜜没顺着自己的话讲，有点不高兴了，拿脚踢了踢她，不满道：“怎么不搭理我？” “搭理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谁还记得你。”梁越呛道。 “我不是忙嘛？！” 她是美妆店老板，人漂亮，当自己店的模特，还参加过电视台的节目，在当地也算小红人，说忙确实也不假。 “忙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什么目的。”梁越却半点不信，说：“叶蓁和潘盛以前就谈过，当时我没管，现在同样不管。” “我把你当好姐妹，你眼睁睁看我儿子掉火坑不拉一把？？！”徐悦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我们家是火坑吗？” 梁越揪一截豆角砸她，徐悦皱眉躲开，“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梁越垂下眼帘，把择好的豆角装进菜篮子里，又开始剥蒜，说：“奉劝你不要管太多，我家老太太和你家老爷子都同意，俩小的感情还挺好，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搞不好会得罪很多人。” “得罪就得罪吧。” 徐悦满不在乎耸耸肩，喝了一口水，说：“谁都没你牛逼，还能把她养大，换成我，当年不掐死她就算大恩大德了，只要有我在，她甭想进潘家的大门。” 第48章 二楼卧室门打开，脚步声响起，徐悦看见潘盛从里面出来，眼中泛起笑意，她对儿子非常满意，看见就心生欢喜。 潘盛垂眸看见老妈，略一点头，喊了声：“妈。” 徐悦朗声应着，转眼看见他身后的叶蓁，眼中的笑意浅了几分，没想到丫头出落得这般水灵好看，一双大眼睛黑葡萄似的晶亮，瓜子脸，五官清秀中带着几分妩媚，长卷发披散娴静温柔，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身材看不出来，个头还行。 “徐伯母，新年好。”叶蓁挥手打招呼，笑着，更漂亮了，徐悦刚想回应，瞥见儿子一脸痴迷的盯着人家，顿时心生不爽，不冷不淡应一声。 很快，潘盛和叶蓁来到面前，徐悦放下手中杯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重又端出笑容：“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长这么漂亮。” 刚才冷漠回应才符合惯有印象，眼下这种亲昵的样子，倒真让人吃惊，叶蓁回道：“伯母还是这么年轻好看。” 语气干巴巴的，说完便坐下，潘盛坐她旁边，拿起桌上的橘子剥，问道：“您怎么来了？” “来看你怎么还没把人请回去。” 等了一上午，徐悦早就不爽，提到这个语气顿时变的生硬，直白到近乎质问。 潘盛动作停下，抬眼看她。 空气安静了，前几秒的客套好似梦一般飘过，叶蓁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说：“请我吗？” 徐悦在儿子平静微肃的眼神中轻咳两声，仓促移开视线，放软语气道，“嗯，我带了澳洲牛排和皇帝蟹，让小盛喊你来家吃午饭。” “谢谢伯母惦记，我就不过去了。”叶蓁笑着婉拒，连个理由都懒得找。 潘盛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叶蓁吃了一瓣，蹙眉又还回去，潘盛：“酸？”她点点头，徐悦赶紧说道：“抚州的同学给我寄了一箱子蜜橘，小蓁，要不去家里拿点，我记得老太太也喜欢吃橘——” “妈，她下午还有事儿，没时间。” 潘盛看出叶蓁真的不想去，就不再勉强，左右在这儿见上面了。 儿子出声，徐悦也不再坚持，只是面色有点不好看，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口水，目光落在桌上剥好橘子上，被阳光晒得金灿灿，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柑橘的清香。 叶蓁转头问梁越：“奶奶呢？” 梁越起身拿扫帚打扫地上的菜叶子，回道：“去街上买春联了，既然徐伯母让你去家里玩，就去吧。” 徐悦眼睛一亮，当外人的面，叶蓁不好拂老妈的意，点了点头。 徐悦极力邀请叶蓁来家里，当然有自己的打算，想找个和叶蓁单独讲话的机会，试试她的水，潘盛没想到叶蓁会同意，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笑，他的概念里，这就算正式见家长，叶蓁答应来家里就代表想往下走，想跟他谈婚论嫁。 既来之则安之，叶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怎么都不得劲，看见潘盛那么高兴，她也假装很期待，微微笑着，三人并排往小卖部去，路上遇到街坊邻居，打过招呼总会多看他们几眼。 “哟哦，小蓁来了！快快快，进来，快进来。”盛老爷子坐在门口晒太阳，看见叶蓁，半眯起的眼睛顿时睁大，从躺椅上起身，笑着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 多做比多说更能体现爱意 进了屋，潘老爷子把好吃的全部拿出来，在老人的概念里，疼爱的方式就是给好吃好喝的，孩子越胖越好，叶蓁就是在外面过的辛苦，太瘦了。 “爷爷，够了，我拿不下。” 两手被塞满各种零食，潘老爷子还往她口袋里塞俄罗斯糖果，叶蓁坐在沙发上，身子向后躲开，口袋还是被装鼓鼓的。 “爸，她是来吃饭的，又不急着走，您给人塞这么多东西，多不方便。” 徐悦在旁边嗑瓜子，公公对叶蓁的稀罕劲让她心塞，自己十来年回一次家，也没见老爷子这么亲近高兴，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地位竟远不如一个外人。 “好好好，那爷爷用网兜装起来，小蓁，吃完饭记得拎回去啊。”潘老爷子把零食盘放回桌子上，随手又打开一瓶娃哈哈递过来，问她：“过年放几天假？” “半个月。” 叶蓁手里的零食全部放下，又把兜里的也掏出来，接过娃哈哈喝了一口。 “时间还不短哩，” 潘老爷子说，“年后小盛也不忙，上次我跟你奶奶研究旅游景点，几个离得近的还不错，正好你俩过完年可以出去玩玩，爷爷来出钱，怎么样？” 徐悦接话：“孤男寡女的出去旅游，不合适，别人会多想。” “多想什么！小情侣出去陆游，有什么多想的。”潘老爷子一瞪眼，语气也有点不好，徐悦也不敢多说什么，低头继续嗑瓜子，瓜子皮吐老远。 “我不想去旅游。” 叶蓁摇摇头，温和道：“爷爷，年后我多来陪您玩，聊天下棋遛狗，哪个不比出去旅游好玩呐~” 听这话，潘老爷子开心了，一把拉住叶蓁的手，拍了又拍，连连点头：“对嘛，哪儿都不如家里好，咱这儿好歹也是旅游景点，山清水秀的，小蓁啊，干脆把工作辞了，回来上班，工资虽然比不上——” “爷爷。”潘盛在厨房帮忙，一直在留意客厅的谈话，听见这话探身打断，“您帮忙进来看一下，这螃蟹是不是蒸好了？” “开酒店的，螃蟹好没好自己看不出来？”潘老爷子坐着没动。 第49章 徐悦：“爸，他开酒店又不是厨师，不会烧饭，您进去看一下吧。” “对啊爷爷，去看看吧。”叶蓁也附和。 潘老爷子才不情不愿起身进了厨房，客厅里就剩两人，相对无言，安静两三秒，徐悦建议道：“饭还要等一会儿，出去晒晒太阳？” 叶蓁随她下了楼，来到小卖部门口，各自坐在小凳子上。 今天阳光好，晒身上暖烘烘的，烤得人犯困，早上和潘盛折腾一番，在太阳下，四肢百骸都泛着酸乏，叶蓁向后靠在红墙上，两腿伸直交叠，调整到舒服的姿势，眯起眼睛假寐，旺财摇着尾巴跑到一边蹲下。 徐悦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圆滚滚的小黑狗，问：“这狗是你的？” 叶蓁：“潘盛养的。” “他不喜欢小动物，领回家也是让老爷子养，你俩好多久了？” 终于聊到这儿了，叶蓁说：“不久。” 徐悦：“不久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一个星期？？” 叶蓁想了想，如实道：“差不多半年吧，空窗六年。” “他空窗，你呢？”徐悦忽然不客气，冷声道：“我不同意你俩在一起，你配不上他。” 这话有意思了，她配不上他？配不上潘盛？？有一瞬间，叶蓁觉得徐悦喝了假酒，还没醉就开始胡言乱语，或者亲妈滤镜太特么重，她一个名校毕业年收入颇丰的都市丽人，配谁不是绰绰有余？？？ “伯母，这话怎么说的？”叶蓁勾了勾唇，语气平静，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讥讽，徐悦神烦她这点儿，小时候就这种拽拽的样子，蔑视所有人的感觉，远不如梁燕妮的温顺听话讨喜。 “你考上了大学，学历小盛比不上你，可是他争气，没用我和他爸操心，自己置办这些家当，放眼望去，小镇哪个比他有钱有本事？你这样的女孩在大城市一抓一大把，心比天高，也就是个打工的，回家乡还真不一定能立足。” 徐悦说完还不过瘾，继续道：“你妈管不住你，不代表别人管不住，我在海外混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还真别再我面前拿乔，我不吃那套。” “汪汪！”旺财叫了两声，又把脑袋埋回爪子里。 “伯母，您看，狗都听不下去了。” 叶蓁撩起眼皮，睨她，“说说看，您想怎么管我？” 徐悦以前是小太妹，抽烟喝酒打架，三天两头进局子，前后几个镇没有不认识她的，初中辍学，搭上全省理科状元潘江林，潘江林大学保送到澳大利亚名校留学，徐悦跟了过去，潘江林留校任教，她自主创业，生了潘盛后，把儿子送回国内。 周围人挺不理解的，为什么把独生子送回国，前几年忙顾不上孩子，被逼无奈送回来，后来条件好了，徐悦回国接过几次，潘盛不愿意走。 潘盛的性格和她很像，执拗，敢想敢干，不爱学习，还有点恋爱脑，且同样和父母不亲近。 徐悦暂时没搞清楚潘盛对叶蓁感情有多深，不敢对她强来，怕影响到母子关系，于是笑了笑，“小蓁，伯母从小疼你......” 旺财又叫两声。“......” 叶蓁弯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笑道：“小家伙兴许饿了，伯母您继续。” 徐悦轻咳一声，说：“我也算看着你俩长大，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人跟人气场合不合，一眼就能看出来，谈恋爱都是好的，可落实到结婚上，这些隐藏的矛盾都会显现出来，比如——” 徐悦突然停下。 听到关键处没了，叶蓁等几秒，追问：“比如什么？” “什么比如什么？”一道清润隐含笑意的声音接话，潘盛从店里出来，手中拿着几颗半开的夏威夷果，取出一粒白净的果实塞叶蓁嘴里，附身碰了碰她的嘴唇，转头说：“妈，饭好了，进屋吧。” 叶蓁抿了抿唇，耳垂有点烫，口中夏威夷果香酥滑嫩，奶香味十足。 “好。” 在儿子面前，徐悦又端起笑颜，视线在他俩之间徘徊片刻，起身进了小卖部，上楼的脚步声远去。 潘盛在叶蓁前面蹲下，目光微肃，平视道：“聊什么了？” 叶蓁咽了嘴里的果子，说：“还要吃。” 潘盛又给喂了一颗，盯着她的两瓣红唇，看几秒，又欺上去含住，阳光明媚，过路人扭头往这边瞅，叶蓁不好意思，用力把身上的人推开。 “注意影响！” 她的小脸蛋被太阳晒得粉嫩，秀眉微微蹙起，唇瓣红润，潘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一双黑眸蕴着潮涌，染上几分欲色，“宝贝，吃完饭跟我回家。” 抬手用食指压了压她的唇，嗓音有些暗哑。 “......” “刚才聊什么了？”他又问，“比如什么？” 叶蓁起身，随口敷衍：“比如，我现在饿了，能进去吃饭吗？” 饭桌上，潘老爷子一个劲给叶蓁夹菜，潘盛坐旁边给她拆蟹，叶蓁也不客气，只管埋头吃饭，偶尔夸一夸今天的大厨潘江林，潘江林性格内敛，被夸也只是抿嘴笑笑，他带着黑框眼睛斯斯文文的，对这个疑似未来儿媳妇的邻居家女孩很满意，几道拿手菜全转到她面前，氛围一团和气，似乎所有人都在关照叶蓁，包括徐悦。 徐悦对叶蓁的态度和独处时截然相反，私底下多么孤傲犀利，当众人面就多么客套热情，叶蓁懒得戳穿她，配合着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50章 饭后回玉华小区，在床上无论潘盛怎么逼问，叶蓁咬住唇硬不说实话，左右打哈哈，随便糊弄。 “你对你妈这么不信任啊？”她有些无奈。 潘盛捏着她的手腕，抵在唇前，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手指间，痒丝丝的，“这方面确实不信任，你不喜欢她，万一她说什么不好的话，一气之下你把我踹了，到时候一个出国，一个回上海，我找谁哭去？” 叶蓁看着天花板，否认道：“我没有不喜欢她。” “得了吧。”潘盛撇嘴，“当我看不出来？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 叶蓁转头看他，坏笑道：“真的？” 潘盛眯了眯眼睛，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干嘛？” “你跟徐悦断绝母子关系，我就跟你结婚，怎么样？” 潘盛眸光沉沉的看着她，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性，叶蓁只是随口乱说，看见他这认真的眼神，蓦地心头一慌，这货不会当真了吧？同时又有些隐隐的期待。 静默几秒，潘盛喉结上下滑动，薄唇微启，叶蓁屏住呼吸，水润润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听见他说：“叶蓁，你就这么不想跟我结婚？” 叶蓁：“?” “为了娶老婆不要爹娘，在我这儿不可能。”潘盛面色平静，淡声道：“亲情和爱情都很重要，不存在相悖性。” 一句玩笑罢了，就算说几句贴心的假话，哄哄她又能怎样？难道他真以为她会让他做这种幼稚选择题？在他心里，叶蓁自知连潘老爷子的地位都比不上，怎会不自量力和徐悦比较，就算母子关系一般，毕竟血浓于水，比她这个外人强，这么对比下，该死的狗屁爱情，像散沙搭建的城堡，扛不住什么风浪。 顶没意思的，叶蓁翻身压在他身上，低头含住那两瓣薄唇，。 潘盛后知后觉，过完年才意识到自己被冷暴力了。 年初一。 怎么，连我也要打？ 年初一，挨家挨户拜早年是传统习俗，凌晨五点，叶蓁就被老太太从被窝里揪出来，换上一身红艳艳的手工棉服，不情不愿地跟在同族小辈们后面。两三家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潘家，正厅里挤满了，新年祝福中夹杂着笑声，欢乐又热闹，她准备走完这一家就溜回去。 “小蓁？小蓁快过来，爷爷给你准备了红包！” 潘老爷子坐在太师椅，捏着一个红包，冲门口招手，刚才还闹哄哄的客厅瞬间安静，大家齐刷刷回头，目光聚在叶蓁身上。 叶蓁常年不在家，和同族人也不亲近，全程跟在后面毫无存在感。 潘老爷子这么一喊，站他旁边的叶家长嫂就赶紧招呼道：“进来吧，小蓁，老爷子喊你呢。”潘老爷子辈分大，整个屋里人都毕恭毕敬，红包只有没成年的小孩有，叶蓁都二十好几了，唯一一个点名给红包的，这偏爱的太明显。 叶蓁硬着头皮，上前说了喜庆话，作势要下跪磕头，潘老爷子忙托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眼角每一条皱纹都透出慈爱，说：“欸，免了免了，红包拿好，顺顺利利的，工作顺，感情也要顺啊。” “谢谢爷爷。” 叶蓁把红包揣兜里。 叶家长嫂笑道：“爷爷，让小盛抓点紧啊，赶紧把我妹子娶进来，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 “老爷子特意给孙媳妇准备的红包，羡慕哦~” “小蓁啊，红包都收了，什么时候做潘家媳妇啊？” “哎哟，害羞了，哈哈哈.....” 喜欢起哄的人就是这个样子，越说越起劲，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全部围绕叶蓁和潘盛，半句有营养的都没有，叶蓁最讨厌被人打趣，不管是善意和恶意，都是族人又是大过年的，不好摆脸子，她只好干站着，不笑也不回应，明明是面无表情，不知道怎么被当成害羞了，我害你大爷的羞，她想，徐悦在旁边陪笑，倒也没跟着附和。 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被一堆小辈们哄着又掏出红包，挨个发。 好不容易从潘家出来，二十来人风风火火冲向下一家，路过一排巷子时，叶蓁瞅准时机，闪身进了另一条。 凌冽空气中有花炮的气味，地上薄薄一层积雪，她趴在墙边，盯着那批人陆续进了一户人家，才从巷子里走出来。 “蓁蓁。”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叶蓁一顿，缓缓回头。 李驰出现在眼前，黑色冲锋衣，带着黑色手套，身后背一个黑色旅行包，全身上下只有围巾是红色，神情严肃认真，喘息间眼镜片浮上薄薄白雾又很快消褪。 叶蓁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 李驰忽然上前抱住她，什么话也没说，叶蓁下意思推搡，推了几下，察觉对方情绪不对劲，便不再动。 “发生什么了？” 她小声。 任由抱几秒，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性的，李驰家在最北面，大年初一跑过来，肯定有事儿，公司出事了？不对，公司肯定没问题，家里？李驰的家庭情况确实一言难尽...... 李驰摇摇头，在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气。 叶蓁继续关心：“过年没回家？” 李驰再次摇头。 “那——” “我想你了。” 叶蓁愣住，李驰紧紧的抱住她，低声重复：“站在珠穆朗玛峰上，看着白皑皑壮丽的景色，那一刻，我非常非常想你，人生多么短暂，多么渺小，亲情友情爱情，三者有其一就很圆满，你给了我友情，我贪心，想从你身上要爱情和亲情，小蓁，我们在一起好吗？我爱你，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和我在一起。” 第51章 他说的缓慢坚定，一字一句都很清晰，叶蓁听着，脑袋嗡嗡的，眼睛定定的望向正前方的男人。 十几米的距离，二三十人齐刷刷也在盯着这边，潘盛站最前面，同样围着一条红围巾，眼神阴鸷，薄唇抿成一条线，定定看了几秒，大步走过来，身后的人也都紧跟上来，一群跟他混的精壮小伙们，有几人弯腰从路边捡了砖块和木棍，脸色都不好看。 叶蓁有点慌。 “哟~这谁啊？大过年跑这儿现眼？”说话的是一个脖子有纹身的寸头小伙，痞痞的语调，手里半截砖块抛起又落下，他是跛婶的小儿子，叫刘波，打小跟在潘盛屁股后面长大，混不吝一个。 李驰刚告白，没等到叶蓁的回复，一颗心还提溜着，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便回头看，还没看清楚是谁，肩膀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掷到墙壁上，撞得他脑子懵一瞬，疼痛又让他瞬间清醒，“小蓁？” 面前黑压压围上几圈人，眼神不善，他心里一慌，下意识喊了声。 “小蓁也是你喊的？！” 刘波冷着脸，一脚踹他肚子上，李驰捂着腹部蹲下，其他人顿时围上去......骂骂咧咧声，拳脚砸身上的闷响声四起，几秒钟没到，场面混乱一团。 “住手！住手！！全他妈的住手！！别打了！！！” 叶蓁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动手，尖叫着想冲过去阻止，潘盛箍住她的腰，叶蓁疯狂挣扎捶打他的胳膊，“混蛋！潘盛！！你放开我，让他们停下！！” 没人听她的话，隐约能听到李驰痛苦的呻吟，叶蓁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眼眶急红了，颤声哀求：“潘盛，你别让他们再打了，行吗？我......他没干什么，别打了。” 潘盛冷冰冰睨视她，薄唇紧抿。 两分钟后，叶蓁平静下来，仰头盯着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她不求了，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潘盛勾了勾唇，轻飘飘道：“至于吗？” “让他们停下。”声音哽咽，叶蓁抬手抹眼泪。 潘盛：“停。” 四周安静下来，叶蓁用力推开他，踉跄着拨开人群，墙角李驰抱着头蜷缩着，头发乱糟糟，衣服上全是灰蒙蒙的印子，红围巾被踩进脏兮兮的雪水里。 身上的拳脚撤去，李驰脑袋从臂弯中抬起来，青肿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清叶蓁后，倏地笑了，急喘着关切道：“你，你没事吧？快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 从未有过的愤怒，叶蓁攥紧拳头，眼睛冒火，走到刘波面前，一巴掌扇他脸上。 清脆的响声尤其刺耳，脸颊火辣辣疼，刘波呆呆地眨了眨眼，竟忘记做出反应，不只他，所有人都懵了，叶蓁转身来到第二个人面前，抬手又是一巴掌，第三个同样...... 巴掌声连续不断响起，没人反抗，也没人敢躲，被打的和即将被打的，纷纷回头看自己老大，潘盛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靠在墙壁上，袅袅烟雾中眯起眼睛看着，唇角挂一抹淡淡笑意。 几分钟后，叶蓁来到他面前。 “”潘盛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语气。 叶蓁秀眉紧蹙，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手腕被抓住，潘盛捏住她的手，稍微用力，把人带到自己怀里，大手搂住她的腰。 “叶蓁，送的新年礼物真独特。”他叼着烟，轻嗤道：“你猜，老子想不想要。” 即便披上羊的外衣，狼终究是狼，相处的几个月，潘盛给她一种温柔的错觉，还以为是他成熟了，现在看来都是假的，人的本质永远不会改，混混终究是混混，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基因里的东西改变不了，叶蓁心生厌恶。 “潘盛，你就是一混蛋王八蛋！滚开！！” 她踩他的脚，猛地用力挣扎，谁料潘盛直接松手，叶蓁面色一变，身体不受控向后倒去，“噗通”一声跌坐地上，雪水很快渗透衣服，冰凉，她仰头，错愕的望着他。 “小蓁，没事吧，摔疼了没？嗯？赶快起来，地上凉。” 李驰扑上前想搀她起来，不料自己也浑身是伤，跟着一起跌坐地上。 两个人都很狼狈，相拥靠在一起，真特么像一对苦命鸳鸯。 潘盛垂眸，弹了弹烟灰。 叶蓁避开李驰的手，自己撑着地站起来，说：“我送你去医院。”李驰摇摇头，顺着她的力气站起来，“我没事，去家里休息就行。” 随即看向潘盛，挑唇道：“潘总，你给的新年礼物也挺独特，新年快乐。” 潘盛抬眼冷冰冰的看他。 “再见。” 李驰笑着摆摆手，半歪倒身子压向叶蓁，胳膊环住她的肩膀，叶蓁低着头，搂紧他的腰慢慢转身，两人以这种亲密的姿势走远。 叶蓁没再搭理潘盛，走之前没多看他半眼。 医院。 “轻微脑震荡，骨头都没断，软组织挫伤，根本不用住院，我要去拜访阿姨和老太太。”李驰说完转头向医生求证，“大过年，哪有跑医院住的，我说的对错吧大夫？ ” 值班医生回：“建议您留院挂两天消炎水。” “消炎药也是一样的，这瓶结束我就走。”李驰态度坚决。 医生转头看向叶蓁。 叶蓁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插上小叉子，说：“走？你走哪儿去？” “去你家。”李驰说。 叶蓁抬头看他一眼，对医生说道：“按照您的意思来，麻烦了。” 第52章 医生点点头，退出病房。 “小蓁，你还没回答我。” 这么牛，怎么不上天？ 叶蓁把切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李驰摇了摇头，目光认真的近乎执拗，眨也不眨看着她的眼睛，对视片刻，叶蓁垂下视线，吃了一块苹果，酸甜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空气中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回答你什么？” 她问。 李驰：“和我在一起，当我女朋友。” 叶蓁笑了，提醒道：“我有男朋友。” “你跟他没有未来！” 李驰忽然暴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殷切道：“小蓁，我们相互陪伴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闯过来，我不会害你，也很了解你，你喜欢外面的世界，讨厌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潘盛和你正好相反，他恋旧有故土情怀，不可能迁就你，只有我，只有我能陪你。” “我们可以在上海安家，一起经营公司，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没有人！小蓁，你跟我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我爱你，很抱歉现在才跟你说，我也是刚鼓起勇气，我——” “所以，你要跟我结婚？”叶蓁打断他的话。 李驰被噎住，眼睛轻快的眨了几下，结婚？结婚就代表着两人要风险共存，多么恐怖的事情，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他不敢做出承诺，可目前又不适合沉默，脑子快速转动，他开口了，“结婚......是自然而然的事，是以后，以后才需要考虑，我们就先看当下，当下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叶蓁看着他躲闪的目光，轻轻的笑了一下，说：“学长，你把我当成学姐了，只是占有欲作祟，可咱俩并非恋爱关系，你没权控制我的恋爱，就算我辞职不干了，你也无权指责，说直白点，你和我只是合作关系，相互之间不存在责任义务，我很爱潘盛，不会离开他和你在一起，别做梦了。” “狗屁爱不爱的！你要考虑现实问题，他会为了你去上海吗？会吗？会吗？！” 李驰吼道。 叶蓁很平静：“你先松手。” 李驰眸底猩红，大口喘粗气，听不得她说爱别人，太刺耳，手上使了十成力道，僵持片刻才慢慢松开手，手指印清晰可怖，叶蓁缓缓揉着右手的手腕，微微蹙眉，问他： “让你放弃上海的公司，和我回来生活，你会愿意吗？” 李驰再次被噎住。 “看吧，你既不愿意跟我结婚，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口口声声说爱我，爱在哪儿呢？学长，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根本没弄清自己的心理，咱俩只是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这是你第二次越界，再有一次我会辞职。” 口袋里手机响了，秦玉珍来电，问她怎么还没回家，叶蓁随便敷衍几句，挂断电话，对李驰说： “公司放半个月假，你在这儿好好修养，还有，我代潘盛跟你道歉，康复后让他请客赔礼。” “不稀罕。” 李驰冷声拒绝，疑惑道：“你不打算跟他分手？” 叶蓁：“为什么要分手？” 李驰：“他有暴力倾向。” “他没有。” “他有！！！” 叶蓁懒得争下去，低头吃苹果不搭话，病房忽然变得安静，李驰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可是，潘盛并不冤枉，虽然没他亲自动手，别人动手也是经他示意，怎么算他也相当于半个施暴人。 李驰从没经历过围殴，这是人生第一次，被拳脚招呼的时候又气又懵逼，当时看见潘盛，心里居然生出几分诡异的得逞快感，说不上来具体的，总之就是......很诡异，甚至希望被打的更狠点，最好因为这件事，叶蓁能和潘盛彻底分手。 一个小镇混混，和名牌大学毕业的都市白领，根本就不匹配！！！ 叶蓁讨厌没有脑子的男人，动粗是最蠢的，李驰坚信，两人就算不分手，也会因为这事儿起嫌隙，异地恋最忌讳出现这种情况，他期盼着假期尽快结束。 大年初一，潘盛带人打架的事情很快传遍小镇，原因叶蓁大都市的情郎找上门，两人抱一起时被撞见。 “哎哟哟，这才刚过年啊，名声就这么败坏了，可怎么好呐。”秦玉珍抱着脚坐门口抹眼泪，这两天听别人编排孙女，心都要疼碎了。 “妈，这大过年的，您哭什么？”梁越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干豆角，坐在另一边小板凳。 叶蓁躺在摇椅上嗑瓜子，慢悠悠的晃，跟着劝：“是的啊奶奶，过年不兴哭啊，那都是人瞎说的，我哪有什么情郎，要是有的话，早就带回来了。” “不兴哭，就兴你扇人家巴掌？” 梁越冷冰冰接话。 叶蓁不言语了。 “为了什么所谓的大学同学，镇上的大小伙们被你扇个遍，这么牛，怎么不上天去，闲话传的到处都是，你那个同学呢？！” 叶蓁说：“走了。” 梁越“哼”了一声，低头剪豆角，说：“挨打也活该，一点规矩都没有，大过年跑来挑事儿，叶蓁，不管你在外面玩得有多花，甭把不三不四的东西往家领！我和你奶奶你姐，我们仨还要在这儿活人呢！还有你和小盛，赶紧分手了，净耽误人家孩子。” 字字句句没有中听的，叶蓁也没心思晒太阳了，瓜子尽数丢回盘里，坐直身体，呛道：“我是那种人吗？！我耽误他什么了？！” “你少跟我在这儿叫，要是不想呆家里，赶紧走，省得碍人眼。”梁越头也不抬，抓起一把干豆角，齐根剪短，重重的甩回筐里。 第53章 “我还偏不走！”叶蓁起身，一脚把旁边箩筐踢远，大步回了房间。 嘭！门甩得山响。 秦玉珍也不哭了，冲梁越责备道：“说话这么难听，真把她气走怎么办？！” “走就走呗。” 梁越不以为意，“镇上风言风语，这才年初三，她再在家待，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儿。” 秦玉珍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斥道：“有你这样当妈的嘛！” 梁越动作一顿，抬头看过来，目光平静幽深，秦玉珍垂下视线，看地上绕瓜子皮转的小蚂蚁，空气安静一瞬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妈。” 秦玉珍下意识：“嗯？” “我给她吃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供她上大学，只能做到这份上。”低沉的语气里掩不住的忧伤，梁越垂下眼帘，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绪，继续道：“我不是圣人，也只能做到这儿，您多包涵吧。” “这，一家人嘛.....” 秦玉珍攥紧手中拐杖，目光躲闪，喃喃道：“我也没说你什么，别放心上，欸，对了，燕妮昨天没回娘家，什么时候来？说了吗？？”老太太开始惯有的操作，转移话题，梁越吸了一下鼻子，回道：“孩子这两天发烧了，说初五过来。” “严重吗？？” 梁越摇摇头，说：“小感冒。” “小孩生病，当娘的最操心，我年前买的那只三黄鸡，等燕妮来了就炖上吧，给她补补，还有那几只阳澄湖大闸蟹，潘家送来的牛排和零食啥的，后天都让燕妮带回去。” 梁越笑了，“好。” 初一那天两瓶消炎水挂完，李驰去洗手间，照镜子时差点被脸上的敷料贴吓死，眼角乌青，嘴角有血迹，颧骨高高隆起，他怕留下什么疤痕，二话不说办理了出院，预定最近的航班回上海，叶蓁正好回家换衣服，刚到家就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已经登机了。 “等我把脸养好，再回家看奶奶和阿姨。” 所以他来是干嘛的？ 莫名其妙说一堆废话，挨了一顿打，让她和潘盛的关系雪上加霜，然后拍拍屁股跑了，简直混蛋！ 叶蓁把李驰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 年前她冷了潘盛两天，年后又出这事儿，前前后后好几天不联系，从单方面冷战直接升级为双方，还别说，真有点想他了，话又说回来，想归想，让她先低头门都没有。 潘盛也真能沉得住气，消失了似的，叶蓁想一阵，又气一会儿，刚刚被梁越的话刺激的胃疼，莫名觉得自己很委屈，特意放半个月假，眨眼过去一半了，年前被男朋友妈嫌弃，过年期间和男朋友怄气，年后又被自己亲妈赶着走，简直不要太惨。 她暴躁翻身趴床上，烦的两条腿踹来踹去，还特么不如不回来过年！！！ 晚饭没吃，昏昏沉沉躺床上。秦玉珍进来喊了几遍，她都装睡着，实在不想和梁越坐一桌，胃里空，隐隐发酸泛痛，前面还能忍住，后来疼出一身汗，她感觉燥热，外面完全黑了，窗户没开，难怪呢，半点风都透不进来。 叶蓁挣扎着爬起来，挪到窗前，开窗的时候往下瞟了一眼，登时愣住。 院子后面，那一颗茂盛柏树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清隽挺拔，正仰头往二楼看，指尖一点猩红亮光闪烁。 二层楼不算高，夜色中仍看不清彼此，却能看见对方的存在，路边驶过车子，一道强光闪过，树下的人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叶蓁探身吼道。 拿老子当情趣？ 叶蓁着急跑下去，没顾得上穿外套，薄衣薄衫踩着露脚踝的棉拖鞋往前面一站，一阵寒风刮过，潘盛皱了皱眉，侧身挡住风口。 “回去睡觉。” 他说话时有酒味和烟味，淡淡的。 “为什么不来找我？”叶蓁问。 潘盛把烟头丢地上，用脚捻灭，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垂眼看了看她有些泛红的脚踝，重复道：“先回去睡觉，有话——” “为什么不找？？” 叶蓁又重复了一遍，被风吹红扑扑的小脸昂起，眼睑浮上一层淡粉，眼神很委屈，像饿肚子求食物时候的旺财，可怜巴巴的。 潘盛看着她，眸色沉沉，道：“你想让我来吗？” “三十那晚我真睡着了，没刻意不理你。” 叶蓁只挑这一个解释，除了真睡着的年三十晚上，其它时间她都没怎么搭理过人家，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潘盛忙的团团转，没时间来找她，再见面就是大年初一的那幕。 叶蓁也反思了，冷人家两天，再遇到那种场面，任谁都会多想，打人的事儿，李驰都没怎么追究，她也不打算再计较，可后面两天潘盛凭什么不搭理她？那他还害她坐地上呢！地上那么脏！！ “我跟李驰没什么，你别多想。”又解释一个，够意思了吧。 莫名有了底气，叶蓁小脸昂老高，冷声道：“你把我推地上，都没道歉！” 潘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摸她的脑门，一手心的冷汗，蹙眉问：“哪儿不舒服？？”叶蓁小脸煞白，嘴唇也没血色，裹着大衣的身体微微发抖。 像被触到某种开关，她后知后觉，针扎似的疼痛从胃部迅速传到四肢百骸，有些站不稳，伸手抓住潘盛的胳膊，动了动嘴唇：“胃疼。” 玉华小区。 吃了药，叶蓁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安静等药效发作，浅表性胃炎加饿的，潘盛把煮好的面端过来时，她差不多快睡着。 第54章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潘盛蹲下，捏了捏她的脸蛋。 叶蓁被强制开机，微微睁开眼睛，一双水漉漉的大眼中全是茫然，视线逐渐聚焦，看清面前的人后，她撇了撇嘴，哑着嗓子委屈道：“......你把我推地上了。” 潘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倾身碰了碰她的唇，低声说：“对不起。” 叶蓁说：“我没有情郎。” 潘盛：“嗯，知道。” “那你为什么——” “抱歉。” 潘盛知道她想问什么，低声哄道：“这两天家里来亲戚脱不开身，晚上去找你，你已经休息了，没凉着你，更没不理你，乖，先起来吃饭。” 叶蓁理直气壮指责他为什么不联系，全然忘记是自己先冷暴力别人，控诉他害她坐地上，却不记得自己和别的男人抱一起，为了别的男人想跟他动手。 潘盛道歉，顾及叶蓁的身体，什么都没多说，心里也憋得慌，李驰知道有他的存在下，还敢跑过来闹那一出，典型的没把他正宫位置当回事儿，这就是被人欺负到家门口，只打一顿已经算便宜了。 要不是这两天太忙，那孙子又跑的太快，定会亲自和他会会，好好‘招待’一下。 叶蓁迷迷糊糊坐起来，捧着碗吃了两口就趴在桌边，现在已经凌晨，去医院折腾一番，来回十几里路，回来吃的药里还有安眠成分，能坐起来就很不错，实在太困了。 睁眼时天色大亮。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熟悉的怀抱，叶蓁缓缓抬头，视线划过性感健壮的胸肌，正对上一双深眸，“醒了？”潘盛嗓音暗哑，勾了勾薄唇。 “......” 叶蓁一脸空白，啥时候跑这儿来了？？？ “刚才你手机响了。”他提醒。 叶蓁木讷的“奥”了声，挣扎想坐起来，潘盛搂住不放，大手有意无意在她腰间徘徊，一点点向下.....眸底满是欲色，面上倒一本正经的。 “手机就在旁边，不用下床。” 他俯首凑到她脖颈，薄唇碰着她的耳垂，叶蓁刚醒，这么大一帅哥睡旁边，意志力本就不怎么坚定，撩拨几下，索性放弃抵抗，也不想管什么手机了，抬手搂住他的肩膀，主动递上红唇。 既然这么主动，潘盛也不再客气，被子下的手指直接探进去...... 呼吸逐渐急促，喘息越来越炙热。 嗡嗡~~ 床头柜上手机振动。 气氛正好，没人管它。响第二遍的时候，潘盛把手机捞过来，微信上好友视频申请，李驰发来的，“接吗？” 他把屏幕翻转面向叶蓁，屏幕上的自己，面色潮红眼眸含水，红唇半启呼着热气，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她摇摇头。 “人家打好几遍了，可能有重要事儿，要不我转语音，你问问看呢？” 潘盛一手托起她的腰，动作不停，直接点击语音接听，手机安静下来，叶蓁立马咬紧红唇，拿眼睛瞪他，潘盛笑着，慢悠悠对手机说道：“早上好，李总。” “......” 两秒后那边才传来声音，李驰语气很不爽：“怎么你接电话？小蓁呢？？” “她啊？” 潘盛笑睨叶蓁一眼，道：“我让她给你打声招呼？” 叶蓁两手捂住嘴巴，疯狂摇头，眼神可怜又乖巧，潘盛脸上挂着恶劣的坏笑，猛然加大力气，看着她闭眼泪水顺着绯红脸颊滑落，低头含住，轻笑说： “蓁儿现在不方便，李总有什么事儿，跟我讲也一样。” “一样？呵！” 潘盛语气很稳，李驰没察觉出异样，冷声继续道：“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你上过班，当过副总？？谈恋爱而已，潘盛，上次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怕你。” “嗯，你当然不怕。”潘盛嘴上敷衍着，说话时喘息轻轻的响在叶蓁耳侧，舌尖撩的她耳珠潮红。 “我奉劝你今早离开她，你们不合适，小蓁只是跟你玩玩，别自——” “李总。”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潘盛冷声打断，道：“你小点声，蓁儿都被你吓到了。”随后他拍了拍被子里的屁股，压低声音：“宝贝别怕，放松点，乖~” 床榻骤然响几声，暧昧涟漪，这些声音尽数受进听筒里，手机彻底安静。 叶蓁：“......” 混蛋啊！ “有点忙，先不聊了。” 潘盛撂了电话。 “你王八——”确定通话中断，叶蓁张嘴就开骂，一句话没说完，身体被强行翻过去，他沉甸甸压上来，一只手把两条细胳膊禁锢在一起，掐着她的腰几个发泄似的冲刺。 “呃——你混——妈的，轻轻点.....” “你只跟我玩玩，是吗？真这么想的？？”这话听着阴涔涔的，动作时浅时重，叶蓁快被折磨疯了，额头抵着枕巾，大口的喘息，身体像被放在蒸笼里又像飘在海面，风吹浪打，彻底失去控制权，她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潘盛似乎也没想听她讲什么，就可了劲折腾，“年前为什么冷我？” 叶蓁受不住，挣扎断断续续开骂，他拿腰带捆住她的胳膊，绕几圈，一手捂住她骂骂咧咧的小嘴，动作更凶了。 “初一那天，为什么让他抱你？” 继续质问。 “他表白你为什么不拒绝？？” “你的嘴呢？不是挺能说吗？！关键时候哑巴了？！” 老子嘴不是正被你捂着吗？叶蓁崩溃了，无声的抗议，越挣扎后面的人越亢奋，不挣扎又受不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第55章 “你想跟老子分手，去和那混蛋好好经营公司？还是说你们他为什么一清早跟你开视频？？嗯？？” “做梦吧！不，梦里你也只能跟老子双宿双飞！老子活一天，李驰那小子就没可能！！半点可能都没有！！！” 潘盛魔怔了，年前被冷落，还没热乎起来就撞见她跟别人抱一起，还特么是李驰，叶蓁不擅长经营长期关系，却和李驰相伴多年，即便是同事朋友，他娘的，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李驰那小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都找上门了，只有她还傻乎乎啥都不懂。 学长和学妹，多般配。 打一开始，潘盛就吃醋，没办法，刚复合只能忍住，这回不能怪他，是李驰先沉不住气。 “把工作辞了。” 潘盛提要求，“回来酒店给你，或者我出钱，你在那边重新注册公司，员工我负责招聘，需要什么资源我帮你搞，以后不要再跟李驰来往，能不能做到？？” 放开她的嘴巴。 新鲜空气涌入口腔，清凉舒服，叶蓁大口喘息，根本顾不上回话，潘盛不满意了，大手对着她的屁股打了几巴掌，清脆响亮。 叶蓁立马捂住，红着脸回头斥道：“干什么你！” 潘盛把她的身子翻过来，面对面，沉沉的看了几秒，低头亲她的唇，接了一个还算温柔的吻。 “宝贝，辞职吗？”唇齿之间，他轻声问。 刚才听到第一遍时，叶蓁就已经清醒了，装听不到，现在人家当面又问一遍，不能再回避，潘盛跟疯了一样，情绪看上去刚稳了点，她不想刺激他，被折磨实在太难受了。 “我，我......” 也不想仓促的决定离职，公司像她的孩子，哪能说丢就丢。 “能让我再想想吗？”尽量放软语气，商量的口吻。 潘盛眯了眯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线，叶蓁又赶忙补充道：“总要有个过程嘛，盛哥，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这狗屁话，潘盛一点不信。 敢玩我就弄死你 见他沉着脸没反应，叶蓁翻身坐上来，长发垂落，发尾轻拂着他汗涔涔的胸膛，眼波流转红唇微启：“你不相信吗？” 叶蓁皮肤白，五官凌艳，眼睛深邃明亮，眼尾上扬，寻常斜睥看人时，眼神淡淡不好亲近的感觉，此刻，她跨坐在他腰间，低垂眼帘，居高临下似在看自己的臣民，宛如秋水般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强烈占有欲及掌控欲编制出一张情欲网，沉甸甸的。 进来了，一辈子都别想跑。 潘盛只觉得喉咙干燥，胸口发痒，在这种目光下，连呼吸都放轻了。 “信吗？” 她指尖抵住他心脏的位置，稍稍用力，勾了勾唇。 四目对视，潘盛喉结上下滑动，半响，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叶蓁......”叶蓁附身凑近，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道：“敢玩我的话。” “老子弄死你。” 叶蓁：“......” 中午十二点，家里打电话过来，秦玉珍的声音透过话筒炸过来，无比嘹亮，叶蓁蹙眉将手机举远，懒洋洋回道：“干嘛啊，大清早的吵吵。” “几点呢！还大清早呢？你跑哪去了！” 秦玉珍以为她赖床，等到吃午饭才来喊，一开门发现窗户敞开，被子冰凉，打了好几个电话，这边才接。 叶蓁揉揉眼睛，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来找男朋友了。” “什么时候去的？”老太太莫名压低嗓音。 叶蓁面不改色：“今天早上。” “嗯，快点回来，让小盛一起过来吃午饭。” “他不在。” 一个小时前潘盛就出发走亲戚了，她又睡了回笼觉。 “你自己在人家里干嘛？？赶紧回来！” “知道了。” 挂断电话，叶蓁裹着被子翻身，浑身上下没有舒服的地方，骨头缝里都泛着酸疼，她想起某人神清气爽离开的样子就气，太不是东西。 手机又响了，想谁来谁。 潘盛：“醒了？” 叶蓁没好气“嗯”了一声。 “饿不饿？”潘盛话语中带了笑意，说：“我安排人送餐过去？有没有想吃的？？”叶蓁听见手机那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嬉笑着，很热闹的样子。 叶蓁问：“在哪儿呢？” “外婆家。”潘盛捂住手机话筒，回头应了一声，又说道：“你要不要过来？” “上哪？”叶蓁愣了一下。 潘盛说：“我去接你，中午来这儿吃饭。” “不去。” 什么关系啊，大过年的跟你走亲戚，叶蓁撇撇嘴，说：“你自己吃好喝好，甭管我，我一会儿回家吃螃蟹。” “晚上再送两箱过去，我陪你一起吃。” 那边又有人喊他，叶蓁说：“你忙吧，我挂了。” 潘盛：“嗯，拜拜宝贝。” “再喊一遍。”叶蓁下意识。 “嗯？” 安静两秒。 听见话筒中一声轻笑，叶蓁耳畔发烫，又传来几声宝贝，才挂断电话，她抿着唇，把手机贴在心口，裹着被子翻身，脸埋在枕巾里忍不住笑。 刚过年，春天还没来，花儿已经开了。 螃蟹还没出锅，孩子的啼哭声打破午后的静谧，梁燕妮抱着孩子进门就哭。 大的哭，小的跟着嚎。 梁越听见动静从厨房冲出来，看到宝贝女儿哭，话还没说眼眶就红了，“怎么了怎么了？燕妮哭什么？哎呀小宝，来太奶奶抱抱。”秦玉珍拄着拐杖，快速迎上去。 第56章 叶蓁也拿着手机从卧室出来。 清风浮动，午后阳光洒进来，梁燕妮坐在凳子上，拉着妈妈的手，抖成筛糠泣不成声：“妈，妈妈怎么办，怎么办啊，他不爱我了，我我，他居然......” 梁越满眼心疼，抽纸巾给她擦眼泪。 秦玉珍搂着小宝坐旁边，用拐杖重重的捶地，也是气的浑身发抖，“混蛋！早看出来不是个东西，没想到这么不要脸！离婚！奶奶支持你！！必须离！！！” 梁燕妮哭得跟大声，梁越也跟着掉眼泪。 “哭有屁用。” 叶蓁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懒洋洋的靠在上面，手里捏着一根甘蔗啃，听半天了，总的就是张凯出轨隔壁村寡妇，天天赖人家被窝里不出来，也不愿意跟梁燕妮回娘家探亲，梁燕妮管不住丈夫，婆婆还不帮她，一气之下就抱孩子回来了。 “有本事就去把小三打一顿，曝光这对奸夫淫妇，然后爽快离婚，回娘家哭有什么用。” 梁燕妮抹着眼泪，摇头说：“我，我不敢。” “打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怂，不敢？哼。”叶蓁睨视着，轻嗤道：“你是不敢离婚吧，怕打了那女人，张凯不高兴，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这说到点子上了，梁燕妮确实不敢闹得太僵，怕张凯冲动下真跟她离婚，被说中心思，低头不言语了。 梁越抬眼看向叶蓁，说：“姐姐被人欺负，你还说风凉话，她从小性格就软，你不是不知道，有本事你去打啊！我看你胆子能有多大！！” “我才不去。”叶蓁撇撇嘴，咬了一口甘蔗。 把这个打死，保不齐还有下一个，张凯那货狗改不了吃屎，梁燕妮执迷不悟，就打算后半生吊死在这颗歪脖子树上，自己选的自己受着。 梁越：“你不去就别说话！回房间待着去！！” 叶蓁转身进了屋。 吃着饭呢，张凯打电话让梁燕妮回去，语气很不好，梁燕妮接电话时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挂断电话更是紧张的筷子都捏不住。 梁越叹了一口气：“我陪你回去。” “孩子先放这儿，我看着。”秦玉珍说：“小蓁也一起过去。” 叶蓁正在啃螃蟹腿，下午还准备去五月酒吧找黄仁喝酒，只好爽约，梁燕妮净挨欺负，梁越再厉害，年纪也大了，她年轻力壮的，不去还真有点不放心。 饭也没心思吃。 叶蓁开车载着梁越和梁燕妮出发，一路子上，梁燕妮和梁越在后排手拉手聊天，互相帮对方抹眼泪，叶蓁左耳带着蓝牙耳机，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可落实到人际关系上，总是两个人更亲密，一个人落单，叶蓁从小落单到大，早习惯了，至少在亲子关系里，梁燕妮享受到了母亲最大的爱护。 还真有点羡慕她。 梁越剥了一颗水果糖放梁燕妮嘴里，叶蓁撇了撇嘴，收回视线。 太阳半挂在天边时，车子开进张家的小院子里。 房门锁着。 “人呢？”梁燕妮掏手机给张凯打电话。 那边说了一句什么就挂断了。 梁燕妮脸色登时变了，嘴唇颤抖着，用力抓紧手机，指关节微微泛白，“怎么了？”梁越小声的问。 “他在大张庄，那女人的家里！”梁燕妮咬牙道。 大张庄。 钱寡妇坐在院子里，悠哉的修剪指甲，五指张开对准落下去的夕阳，暖红色光线透过指缝落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她眯了眯眼睛：“张工，你媳妇动手怎么办？” “她不敢。” 张凯叼着烟凑过来，嘴唇贴在她的掌心，说：“亲爱的，过了今天，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钱寡妇含羞带臊斜了他一眼，娇嗔道：“人家早是你的了，讨厌~” “乖乖，香一个香一个。” 一个眼神就让张凯迷了心窍，什么也不管了，搂着她就亲嘴，手也顺着前襟伸进去，钱寡妇抓住他的手腕，欲拒还迎呢喃着撒娇。 “真不要脸。” 车子拐进来，三人刚好看见这一幕，叶蓁皱眉骂了一句，后排又响起啜泣声，烦躁的回头吼了一声：“哭什么！闭嘴！！” 随后猛地一拍方向盘。 一声刺耳的轰鸣，院子里搂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回头看。 张凯做好了心理准备，叫一个回来，肯定还会跟两个，梁越来不奇怪，其次还有叶家老太太，这两人毕竟是长辈，大体还能好好说，万没想到叶蓁居然跟着来了。 她回来过年了？？ 有点失算，张凯缓缓从女人身上站起来，眼睛只盯着从驾驶座出来的叶蓁，全然没注意其她，梁越随手抄起一根粗木棍，小跑着绕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朝他身上招呼。 “啊——杀人了！杀人了！！” 钱寡妇尖叫开，慌忙整理衣服，身体向后退，看见张凯被砸的一个踉跄，吓得直接摔到地上。 “妈！妈妈！！妈妈您停一下，听我说！” “喊谁妈呢？谁是你妈！你这个该死混蛋玩意儿！！” 梁越用的全力，棍子砸在身上，闷响，听着就疼，张凯抬手当住脸，一边躲一边喊妈，叶蓁皱眉看着，棍子没打在自己身上，她却感到了痛，那该死的肌肉记忆啊，梁越打人的技巧，至少有九成九是从她身上练出来的。 同在旁边看着，梁燕妮也疼，心疼，上去就要拦，叶蓁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干嘛去？” 第57章 “打他也没用。”梁燕妮说。 “我告诉你什么有用。” 叶蓁指了指对面的钱寡妇，说：“去，打她。” 梁燕妮恶狠狠的看过去，抿紧嘴唇，拳头攥得紧紧的，就是拔不动脚，叶蓁继续怂恿：“不会啊？我教你，先上去扯住她的头发摁地上，拿膝盖压住她的脖子，用手扇她的脸，把脸打肿，你老公就不喜欢了，说不定明天能回家继续和你过日子。”、 梁雅妮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叶蓁送开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上。” 那又怎样？ 梁燕妮往前走了半步。 瑟缩在门口的钱寡妇看见她过来了，下意识就往张凯的方向挪，梁燕妮不足为惧，可是她身边的女人，看着就很不好惹，动手的话，自己铁定吃亏。 “张工，别打了，我怕。” 钱寡妇喊了一声，嗓音嗲嗲的，还娇嗔的跺了两下脚。 叶蓁冷瞥她一眼，又推了推梁燕妮，“你到底上不上？” 路边围上来一圈看热闹的乡邻，十里八乡的，梁燕妮刚起的一点打人念头，在窸窸窣窣议论声中也顿时消散，她觉得很丢人。 怎么求都没用，张凯被打的一个劲躲，胳膊都被敲麻木了，他挡着脸怒斥：“妈！您再打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梁越：“来啊，让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你不是牛吗？你不是会打女人吗？来啊，打我啊！我——” “谁啊！那是谁啊？！谁在打我儿子！！！”一声厉吼，凯妈从人群里挤出来，捡了一块砖头朝梁越扑去，她动作麻利，没等叶蓁和梁燕妮反应过来，就已经冲过去，二话不说举起砖块就朝梁越身上招呼。 “哎哟我去！” 叶蓁脸色一变，转身迎过去。 梁燕妮吓懵了，呆呆的站着不动。 “妈！” 梁越 手中棍子被张凯抓住，正用力争夺，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武器上，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光线一暗叶蓁趴过来挡前面，一声沉重的闷响，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后面的凯妈胖脸通红，眼神阴鸷，胸口剧烈起伏，手中举着半块砖头，锋利带齿的一面正对着叶蓁后脑勺。 “嗡”一声，梁越脑袋一片空白，看着叶蓁痛苦皱眉的样子，心跳骤然加快，她松了手中棍子，歪坐在地上，叶蓁的身体也随之往下滑倒在她怀里，娘俩相拥坐在地上，她手颤抖着去碰她的脸蛋，动了动嘴唇： “小.....小蓁，你没事吧？” 叶蓁头晕眼花，脑袋又麻又木，透过朦胧视线能看见梁越担心的表情，也能听见她恐惧到发抖的声音，怀抱很温暖，一瞬间，她竟觉得这一下子，挨得挺值。 乡村诊所。 “离婚。” 梁越冷静下来，看着病床上阖眼躺着挂水的叶蓁，声音平静到让人胆寒，“我们高攀不起你张家，燕妮和孩子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别来往了。” “妈，我——” 听到离婚俩字，梁燕妮眼眶霎时红了，刚开口就被梁越抬手打断，“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可能同意你继续在那家呆下去。” 梁燕妮咬唇不说话了，泪眼婆娑，转头看向自己老公。 张凯坐在隔壁病床上，也很狼狈，胳膊上打着石膏吊在胸前，还没说话，他妈眼睛一瞪，吼道：“想得美！我孙子凭什么给你们！！” 叶蓁脑袋裹了几圈纱布，本来就晕乎乎不舒服，被吵的皱了皱眉，眼睛慢慢睁开，轻啧道： “你他妈能不能小点声？” 张凯：“你骂谁呢？？” 叶蓁：“说接话骂谁呗。” 张凯一拍床铺：“你——” “吵什么吵！”梁越厉声打断，看向凯妈，“孩子你们想要也可以，必须给燕妮补偿。” 张凯插话：“凭什么给补偿，离婚也不是一个人的错，孩子姓张就是张家的种，本来就归张家所有，离婚可以，明天去办手续，孩子要留下。” “就是的，孩子要留下。” 凯妈强调。 “不行，我要和小宝在一起！我不要跟孩子分开。”梁燕妮抹着眼泪，一个劲摇头，哀求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岂料张凯半个眼神都不分给她，她只能望向自己的母亲，抓着梁越的胳膊，哽咽道：“妈，我答应离婚，我要孩子，孩子是我命，离了他，我活不下去。” 梁越满眼心疼，安抚性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说：“孩子我们要定了。” 张凯咬牙道：“想都别想！” 凯妈附和：“就是，想都别想。” 逼仄的小病房陷入僵持，太阳已经下山，晚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湛蓝色布帘扬起，空气中消毒水味道淡了几分，透明的输液管轻轻摇晃。 “那就打官司吧。”叶蓁开口道。 “对，打官司！” 梁越也同意。 “街里街坊的，闹到法院多丢人，不至于，燕燕离婚后带着孩子不好找婆家，我也是为了她着想，亲家啊，有什么事儿我商量着解决，你看怎么样？”一听说打官司，凯妈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说话也柔和了。 小宝今年两岁多，还太小，打官司的话十有八九会判给妈妈，在场的都心知肚明，即便孩子年龄大了，法官也会倾向于把孩子判给条件好的，最有利于小孩健康成长的一方，镇上和乡村，条件好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打就打！”张凯反倒同意，早在出轨的时候他就考虑到这一步，法院那边他有要好的哥们，其次他有正式工作，梁燕妮就是一家庭妇女，娘家是镇上那又怎样，孩子只能是张家的！谁都带不走！！ 第58章 凯妈看了儿子一眼。 张凯主意已定，说：“谁怕谁，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起身走了，凯妈紧跟在后面。 “......打官司我们能赢吗？” 梁燕妮眼睛都哭红了，揪着梁越的袖子哽咽道。 都是老实本分的老百姓，梁越也没打过官司，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拿不稳，于是两人转头看向叶蓁。 叶蓁说：“能赢。” “张凯的发小在法院工作。”梁燕妮小声提醒。 “”叶蓁不屑的挑了挑唇，掏出手机，与其关心官司，还不如想想晚上怎么回镇上，她现在肯定开不了车，只能打电话求助。 拨通号码，铃声在耳边响了两遍，那边才接听。 “喂？” 听见这个声音，叶蓁一愣，手机拿下来看了看屏幕，确定自己没有打错。 “潘盛呢？”她问。 赵乐乐笑盈盈的，刻意压低嗓音：“蓁姐晚上啊好，盛哥喝多了，刚躺下，你有事儿吗？” 叶蓁冷声道：“让他接电话。” “他睡着了。” 看叶蓁的脸色很不好看，梁越低声问了句：“小盛怎么了？” 叶蓁撂了电话，沉着脸，用力攥紧手机，静默坐了几秒，她转头看了看梁越和梁燕妮，忍了又忍，轻笑一声：“他没事儿，就是走亲戚喝多了，不能来接我们。” 两人松了一口气，梁燕妮说： “我来开车吧。” 叶蓁：“你？” 梁越：“她前年考了驾照，会开车。” 这边，赵乐乐拿着手机站在床边，垂眼看着床上醉到不省人事的男人，目光从他的额头滑到笔挺的鼻梁，落在那两瓣薄唇上，痴迷的盯着看了几秒。 她靠近，半跪在床边，一点一点凑近，附身，唇瓣相贴。 一簇烟花在脑海中绽放，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如此甜蜜，她幸福到发懵，浑身颤栗，情不自禁用手捧住他的脸颊，探出舌尖，忍不住想要加深这个吻。 她没喝酒，却被他口中的酒气撩醉了。 潘盛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醉眸迷离，神情混沌，一副不太清晰的样子，短暂的慌神后，赵乐乐向后退开些，鼓起勇气强装镇定的喊了声：“潘盛。” “我是叶蓁。”她说。 收到照片的时候，叶蓁正在听梁越和人家商量赔偿金，乡间小道没有路灯，到处黑漆漆，车子撞死了一头小牛，农夫不依不饶，开口要一万块钱，梁越现在谈到了八千，双方还在拉扯。 梁燕妮也在外面帮腔。 叶蓁留在车里，脑袋搭在车窗上，听见手机振动，掏出来看了一眼，赵乐乐发来的微信消息，只有几张照片，她倒在一个男人怀里，小脸酡红，眼神迷离，分别不同的角度拍了好几张，其中一张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胸上。 叶蓁认得床单被褥，也认识男人胸口的红痣和俊逸的侧颜。 心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疼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灵魂被抽离，时间静止，她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外面的争论声消失，风停了，夜色更加深沉，唯一的光亮就是面前小小屏幕。 良久，久到车门被打开，有人坐进来，她还盯着手机看，胳膊被人碰了碰，恍惚间听见梁越的声音：“小蓁，怎么了？是不是头不舒服？？” “妈，要去医院吗？”梁燕妮的声音。 胳膊又被人轻晃几下，叶蓁后知后觉的转头，下意识把手机关掉，车厢内只有顶上昏暗的照明，她的小脸惨白，嘴唇也失去颜色，梁越眉头紧锁，拍了拍前排的座椅，说：“去医院吧。” “去医院干什么？你们谁受伤了？”叶蓁回神，说话嗓音有点哑。 梁燕妮说：“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我没事。”叶蓁向后靠在座椅上，转头看着窗外的夜空，喃喃道：“就是......有点累了。” 次日一早，梁越带着梁燕妮去法院起诉离婚，叶蓁联系公司法务，找了一个靠谱的离婚律师对接，事情安排妥当，她收拾行李回上海，一天都不想多留。 潘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下飞机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把电话挂断，再打再挂，连续几次。 手机收到消息，非常简洁的一个问号。 叶蓁回复句号。 潘盛：什么意思？ 回城 从收到照片到现在，二十四小时还没到，若不是额头隐隐作痛，她甚至怀疑在做梦，梦见张凯出轨，梁燕妮哭着不愿意离婚，又被梁越逼着去法院起诉，梦见赵乐乐躺在潘盛怀里，得意洋洋的发照片挑衅。 叶蓁拖着行李箱穿梭在人流中，没有半点真实感，碰到人只会机械性颌首致歉。 她一夜没睡，睁着眼睛到天亮，前半夜骂那对狗男女，后半夜琢磨应该怎么办，闹？不行，家里已经够乱了，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她这边情感再出问题，老太太肯定受不了刺激，忍？她忍不下去，再呆在家里，她怕自己会失控，左右权衡下，只有离开。 以前不是没遇到这种情况，两三年前，前男友也出轨，李驰带她去捉奸，叫上一伙人，她亲手把那男人的脸打肿，将两人送到派出所，打过一顿气就消了，第二天正常上班谈业务，半点不耽误，也没有失眠的情况出现。 潘盛？叶蓁从未把出轨这两个字和他联系在一起，她相信他，非常相信，甚至觉得自己出轨的可能性都比他大。 第59章 可事实就是发生了，毫无预兆的。 即便酒后乱性，她也无法接受。 “分手吧。” 三个字发过去，叶蓁把他微信拉黑，赵乐乐的微信号一并拉黑。 电话很快打过来，手机震动声在喧杂的人群中也很清晰，叶蓁走出航站楼，坐进出租车，铃声第三遍响起。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刚一接听，潘盛怒不可遏的声音传过来。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叶蓁把音量调低，淡道：“你吼什么？” 手机安静两秒，潘盛调整情绪，说：“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答应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叶蓁冷声打断，问：“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等等！！” 潘盛软声道：“宝贝，为两箱螃蟹，至于闹分手吗？我错了，回来咱买帝王蟹，买十箱，我陪你吃个够，别开玩笑了，成吗？” 混蛋王八蛋，居然以为她为了螃蟹生气，叶蓁撂电话，红着一双眼睛喘粗气，越想越特么气不顺，又拨回去。 潘盛秒接：“你到底——” 叶蓁蓄足力，吼道：“陪你心肝宝贝赵乐乐吃去吧！去你妈的帝王蟹！！！” 电话又挂断了。 忙声响在耳边，潘盛一脸懵，刚刚好像听见什么赵乐乐？赵乐乐怎么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他给赵义打电话：“昨天你接的我？” “是我接的啊，怎么了，盛哥。” 赵义在搓麻将，哗啦啦脆响顺着话筒传过来。 “赵乐乐也来了？” 那边停了一瞬，赵义说：“嗯，当时也跟过去了，帮忙扶了一下。” 潘盛皱了皱眉，又问：“叶蓁看到了？” 赵义：“没有啊。” 潘盛心里一百个懊恼，不应该跟一帮表兄弟们喝这么多，梁燕妮那边出事，叶蓁还受伤了，他睡到下午才醒，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叶蓁已经离开好几个小时。 她不是小气的女人，即便看到赵乐乐扶他，也不会反应这么激烈，肯定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呢？ “宝贝，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他发短信过去。 ——石沉大海。 叶蓁没回住处，在公司旁边定了一间酒店，后面几天都没出门，只偶尔接家里和离婚律师的电话，梁燕妮的事还在和谈阶段，全权交给律师代理，目前进展还算顺利。 对待潘盛就像七年前，拉黑删除，让这个狗男人在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 窗帘紧闭，昏暗的房间密不透风，叶蓁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地上到处扔的都是空酒瓶，外卖盒子在台几上堆成小山，电视里播放综艺，跳转的画面映的房间有些诡异。 门铃声响了，毯子微微动了动，门外传进来工作人员客气的声音。 “您好，客房服务。” 改为敲门声。 叶蓁脑袋从毯子里伸出来，扭头看过去，门缝里亮光透进来，看到有人站在外面，她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咚咚咚—— “女士，请开门。” 叶蓁头疼得要炸开，裹着毛毯起身，一步步踉跄挪过去，刚打开缝，一只大手忽然抵住门，潘盛沉着脸出现，直接把门推开，走廊的亮光照进来，叶蓁眯了眯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后，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你,你怎么来了？” 潘盛没搭理她，微颌首，一旁穿工作服的阿姨弯腰退下。 他抬脚进来，反手把门带上，房间又恢复昏暗。 “理由。” 面前像立了一堵墙，简简单单两个字，冷冰冰的，叶蓁却能听出里面压着火气，她的脸正对着他心口位置，她抬手，指尖抵上去，仰头盯着他黑沉沉的眸子，挑衅道：“你什么资格，质问我？” 潘盛垂眸，喉结滚了两下，“我没资格？” 他抬手直接握住她的细腰，把人扣在身上，俯首凑她耳边，薄唇碰了碰，又低又缓重复道：“我没资格吗？？” 叶蓁往后退，身体动不了，她推他，胳膊被束缚到身后，抬脚踩，他揽住她，翻身把她压在门板上。 昏暗坏境下，感官被无限放大，挣扎抗拒和喘息声清晰暧昧。 毯子掉在地上，睡裙被撩起来。 脚尖踮起，腿被迫分开...... “混蛋！潘盛你混蛋！！” 她仰着头咒骂，潘盛一口咬住她雪白的脖颈，喘息沉重炽热，“我混蛋？行，我混蛋，混蛋才没日没夜找你这么多天，混蛋才喜欢你这么多年，第二次了，叶蓁，你他妈把老子当人吗？就算是狗，扔之前起码给点预兆，你——” “混蛋！你跟别人上床，好恶心，别碰我！” 潘盛停下。 叶蓁猛地用力从他怀里挣脱，捡起毯子重新裹在身上，向后退开好几步，同时将灯打开，光线骤亮。 “我跟谁上床了？” 看他一脸茫然，叶蓁也愣了一下，喝酒断片这么严重？？ 叶蓁红着眼眶，头发乱糟糟的，脖子里吻痕还没干，裹着毛毯站那儿，脚上连鞋都没穿，潘盛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忍不住发酸，上前牵住她的小手，往沙发走去。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空酒瓶和外卖餐盒，皱眉道：“我没跟人上床。” 叶蓁搂着抱枕，把身体缩进毯子里，闷声道：“赵乐乐。” 第60章 “我跟她没关系。” 潘盛皱眉解释，说：“那天我在外婆家喝多了，赵义和他妹一起把我送回家，之后他们就回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真的。” 叶蓁低头不说话。 潘盛：“我没骗你，不信的话，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翻出赵义的号码，当着叶蓁的面打电话，点开免提放在桌子上。 赵义接了：“盛哥。” “我喝醉那——” “盛哥你不会感到抱歉，都是乐乐不懂事。” 潘盛刚开口就被他打断，赵义的声音听着明显疲惫，语气也有些急迫，“......” 忽然一种不好的感觉，潘盛下意思看向叶蓁，缓缓道：“什么意思？” “盛哥，其实那天我提前走了，没想到，哎我也是刚听乐乐说的，你，你......哎！” 潘盛的心倏地沉到谷底，不敢再看叶蓁的脸色，并非心虚，而是不忍再看下去，叶蓁小脸阴云密布，嘴唇咬的泛白，直勾勾的盯着手机屏幕，导致他也不敢把手机免提关掉。 他确定自己没做过，可这么大一口黑锅甩过来，当着叶蓁的面，他百口莫辩，少有的失了阵脚，“赵义，叶蓁在我身边，少胡言乱语！乐乐一个大姑娘，你这样对她名声不好。” “啊？旁边有人啊。” 赵义像刚反应过来，立即朗声道：“盛哥，你放心，乐乐那边我来安抚，不会因为这事儿缠着你，叶蓁啊，这男人酒后.....” 通话中断。 潘盛脸都黑了，径自挂断电话，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空气陷入安静。 静默几秒，他开口道：“我说自己没做，你信吗？” 赵乐乐微信删早了，否则叶蓁肯定找出来，把照片甩他脸上，冷冰冰的说：“算了，人家大姑娘不至于拿清白瞎说八道，她还小，你回去对人家好点，我退出，祝你们白头到老。” 潘盛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叶蓁转头，语气平静道：“我没找你闹过吧？我自己离开，够意思了，潘盛，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咱好聚好散行吗？你也别给我添堵了，我们分手了，你回去吧。” 潘盛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似乎隐着千万般情绪却寻不到宣泄口，良久，他忽然道： “为什么这么容易。” 叶蓁：“？” “从你口中讲‘分手’两个字，为什么这么容易？？” 潘盛语气低沉，肩膀微微落下，垂眸，目光落在七倒八歪酒瓶上，勾了勾唇角。 从叶蓁的角度看，他在笑，更像是苦笑，看上去有点可怜，心倏地陷下去一块，要不原谅他呢？毕竟喝了酒的，就算有错，也是酒精的错，或者那帮表兄弟们的错，但女人是他睡得啊！还有，他为什么要喝醉，不是答应了晚上找她吃螃蟹？ 叶蓁努力劝自己接受，想拍拍他颓落的肩膀，却甚至抬不起手，也张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潘盛起身，垂眸看她几秒，转身走了。 一句话都没说。 门“哐当”一声关上。 别怪罪他 办公室。 叶蓁把企划书啪的摔桌子上，冷声道：“学长，你有完没完？？” 已经第三圈了，大清早李驰跑过来，背着手，在她眼前来回转悠，绕的人头晕。 “大一岁就是不一样了，懂的筛选男人了。” 李驰笑眯眯感慨。 叶蓁：“滚蛋。” “哈哈哈.....” 李驰朗声大笑，心里实在是舒坦，被骂也觉得好听。 上班两周半，叶蓁的脸色就没好看过，绷着一张小脸，大会小会能不参加绝不参加，说话带刺，副总办公室方圆几里地没人敢靠近，李驰连猜带懵撞准了，果然又分手了。 “说真的，我没想到自己在你心目中能这么重要。” 他坐到办公桌前的沙发椅上，撑着下巴，殷切道：“也不枉我大过年被打一顿，蓁蓁，哥哥没白疼你。” 叶蓁：“跟你没关系，少自作多情。” “无所谓。”李驰说：“反正结果是好的，怎么样？咱俩的事考虑的如何？” 叶蓁明知故问：“咱俩什么事？” 李驰“啧”一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轻轻眨了眨眼睛，给出暗示：“就那事啊~” 叶蓁静静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长久的沉默，搞得李驰莫名有点慌，翘起的二郎腿慢慢放下，“那，那什么，你头还疼不疼了？我看你最近中午还在吃药，要去医院再拍片检查吗？我陪你。” 他开始转移话题。 叶蓁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头上缠了几层纱布，脸色阴沉，搞得同事们都以为她大过年打群架去了，这两天纱布才拆掉。 “李驰。” 叶蓁平静的喊了一声。 李驰下意识抖了抖，最怕她严肃的时候，下面八成没有好话。 “怎么了？”硬着头皮回道。 叶蓁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手指摁在上面，轻轻的推过来。 李驰咽了咽喉咙，打开看了一眼，面色微变，立马合上还给她，沉声道：“ 我不同意。” “你觉得咱俩还适合做同事们？”叶蓁向后靠在椅背上。 “不答应就算了，不至于离职。”李驰说：“就当我在放屁，胡言乱语，你继续安心工作，我不那样了。” “感情的事儿，不以人意志为转移。” 第61章 叶蓁这阶段为了转移对潘盛的注意力，便把全部心思投在工作上，包括与工作相关的感情问题，她分析了一番，觉得离职是最佳选择，公司有明文规定，不准搞办公室恋情，李驰既然对她有那种心思，以后再相处下去，尴尬是一方面，最重要是会影响公司决策和效益。 “公司不能变成夫妻店，好几十人的饭碗，我走是对大家负责。” “不行！”李驰实打实后悔了，倒不是后悔对叶蓁表白，而是后悔非在这个时间点聊起这个话题，叶蓁刚失恋，心里还处于沉闷阶段，自己这个不长眼的，这么会挑时间！！ “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他强行解释，叶蓁抿着唇不说话，他继续道：“我没定性，你知道的，对女人新鲜感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么多年谈了很多女朋友，都是过眼云烟，虽然对你感兴趣，现在......也过去了，刚刚逗你的，其实我也考虑了，你说的对，我没搞清楚自己内心，对你只是占有欲，这种占有欲也许出于亲情，对，我把你当妹了，靠近你的男生我肯定会挑剔不满，这很正常。” 叶蓁眯了眯眼睛，有点不相信，“真的？” 当然是假的，才不想当你哥，我迟早是你男人，李驰点了点头，满眼真切道：“学长也是哥，你喊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家人了，你不能走，要留下来帮我。” 李驰很了解叶蓁，外表冷冷的，其实内心最柔软重感情，反正她和潘盛也分手了，那就保持以前的状态，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以后把握好尺寸，偶尔不过界的撩一撩，不出两年，他肯定能拿下，在花花世界浸淫这些年，这个自信还是有的。 辞职信又收回抽屉里。 李驰暗暗松了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人事部那边和秦争谈了，他不愿意接受岗位调配。” “不愿意就辞职呗。”叶蓁无所谓道。 “他要求n7赔偿，而且不能以辞退的名义。” “嗯。” 嗯是什么意思？李驰揣测道：“给他？” “给他。”叶蓁点头。 新年尹始，秦争办理了离职手续，没几天，他高调加入对手公司，并担任副总经理，就职演讲在网络上点击率很高，倒是舍得在媒体上花钱。 “叶总，青华项目尾款到了，后续跟进工作也都妥善完成，请您过目。”李承递过来文件夹，叶蓁简单翻了一下，放到一边，继续忙手头的事情。 李承站着没有。 叶蓁抬眼：“还有事儿？” “嗯，其实也不是大事，就是近期又有两个老员工，想跳槽去新锐。” 新锐是秦争入职的新公司，叶蓁知道他在挖这边的销售骨干，近半个月以来，已经有三名员工辞职，相应的业务也一并带走了，李承作为部门领导，新上任没几个月，虽然业务做的出色，但是根基并不太稳健，走的这几位，以前就是李驰的死忠们，根本看不上李承。 新锐是个新公司，近两年才崛起，势头很猛，对某些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机遇。 叶蓁：“想走的留不住，既然觉得换个平台就能平步青云，有更好的发展，那就让他们过去，找时间办个欢送会，搞温馨点，给每人准备一份礼物，欢迎随时回家。” “是。” 李承嘴上应着，眉头还是皱成一团，犹犹豫豫道：“叶总，我担心.....”新年刚开始，集团老人接二连三离职，他怕影响团队士气，担心新来管培生的留存率。 “不用担心。” 叶蓁淡声打断，说：“你只管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其他的顺其自然，不会有大的影响。” “是！叶总。” 李承心里踏实了。 新锐的业务模式确实前卫，可进程太猛，会忽略售后服务，暂时的风头罢了，招聘秦争去当副总，可见领导层决策力一般，叶蓁并不看好这家公司。 李承刚从办公室出去，桌上手机振动，律师赵森打来电话。 “叶总，方便讲话吗？” 认识好几年了，他说话还这么客套，明明是私下的事情，搞得像汇报工作，叶蓁笑：“方便，森哥，午饭吃了吗？” “吃过饭了，叶总，这边情况可能有点变动，梁燕妮女士提出撤诉，我想看看您的态度。” “撤诉？”叶蓁蹙眉，“我妈什么意思？” “她......” 停顿两秒，赵森含糊道：“您还是自己打电话问吧，我不太了解。” 前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想撤诉，闹着玩吗？挂断电话，叶蓁给梁燕妮打电话，无人接听，又给梁越打，铃声快结束的时候那边才接。 “喂。” 梁越声音虚弱疲惫，像一夜没睡。 “妈，怎么搞的？又不离婚了？？” “她的事情我管不了，以后都不管了，啥人啥命！活该受罪！！”梁越像憋了一肚子火气，厉声吼了几句，转而低声说：“小蓁啊，赵律师忙活这么久，记得犒劳人家一下，我给他钱，他没收。” 赵森为了梁燕妮离婚案子，特意从上海过去，来来回回跑好几趟，现在女儿单方面撤诉，梁越也挺不好意思，偷偷塞了好几次钱。 叶蓁：“赵律师这边您不用操心，梁燕妮什么情况？还打算稀里糊涂过下去？？” 梁越叹了一口气，说：“随她吧。” 梁燕妮还是狠不下心离婚，带孩子在婆家住几天，张凯找过来各种好话，承诺和那寡妇断干净，以后一心一意待她和孩子好，绝不在外面胡来，甜言蜜语加持下，梁燕妮被哄得五迷三道，再次沦陷，没跟妈妈和奶奶商量，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婆家，梁越听到后肺差点气炸，总不能再把人五花大绑弄回来吧，索性也不想管了。 第62章 老太太晚上来电话，也是一个劲叹气，对着手机哭诉：“小蓁啊，你说你姐这是什么命，那男人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了，让她这么找不找道啊，小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笨啊。” “对了，你跟小盛怎么样了？”话题倏地一转。 叶蓁正捧着碗喝汤，手机在餐桌上开的外放，闻言呛得猛咳嗽几声，梅姨赶忙递过来一杯温水，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脸担忧。 叶蓁摆摆手，把手机免提关掉，放在耳边，含糊道：“挺好的。” 梅姨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几步。 “这段日子他去找你了吗？”秦玉珍问。 “他忙。”叶蓁回。 “哎，是挺忙的。”秦玉珍又叹了一口气，说：“你潘爷爷住院了，看上去情况不太乐观，你没事多宽慰宽慰小盛，那孩子心重，这几次看见他，一次比一次瘦，估计也不好好吃饭。” 叶蓁心头一紧，“潘爷爷怎么了？！” “之前他不是做过心脏搭桥手术吗，过完年心脏就不舒服，上次打着牌呢，突然晕倒，又送医院去了，都住小半个月了。” “严重吗？”叶蓁感觉有点透不上气来，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全部精力集中在手机上。 “不知道，我这看着小宝走不开身，燕妮刚把孩子弄走了，我准备明天去医院看看。”秦玉珍听出她有颤音，安慰道：“你也别害怕，估计没啥事儿，那老头命硬的很，三天两头去医院，习惯了。” “潘盛他.....” “小盛整天医院酒店来回跑，没去找你，，知道吗？”秦玉珍抢声道。 叶蓁垂下眼帘，轻轻的“嗯”了声。 “哎，你说燕妮这怎么办，怎么就被张凯那家伙哄得团团转呢，一点都.....” 秦玉珍又开始念叨梁燕妮的事情，唉声叹气的没个完，叶蓁心思完全跑偏，敷衍着返回卧室，一直到挂电话都没听清电话那边具体讲了什么。 她担心潘老爷子，也担心潘盛，这么久没联系，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潘盛曾说过，这回不会像上次那样，分手后不会再来找她，也不会打搅她，难道真要跟她断干净？难道真和赵乐乐在一起了？？ 叶蓁憋闷的难受，脑子里全是那天酒店的场景，潘盛低垂着脑袋坐沙发上，唇角勾起，神情落寞看上去却好让人心酸。 窗外月光皎洁明亮，透过窗户，树荫映在地板上，枝叶随晚风轻轻摇晃，像在挥手召唤。 次日又是艳阳天。 秦玉珍打开门，看见院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钱还给你 叶蓁拖着行李箱站在院子里，穿着一件水蓝色长款大衣，带一副遮住半张小脸的墨镜，扬唇笑道：“奶奶，早上好！” 秦玉珍一副见了鬼惊恐表情，手捂住心口，拄着拐杖围叶蓁来来回回转三圈，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过正月十五啊。” 叶蓁拖行李进屋，秦玉珍跟在后面，对她突然回家莫名有些担忧，追问道：“这都二月底了，哪还有正月十五，乖孙，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 “正月十五的假期调到这两天，我在那边呆着也没啥事儿，就回来了。” 叶蓁解释，一眼注意到桌上堆放的礼盒，抬手指了指，似不经意的问道：“弄这些东西，您准备给谁回礼？” “年都跑远了，还回什么礼，正好你回来了，陪奶奶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看潘爷爷啊。” 叶蓁取下墨镜，语气有些为难，蹙眉说：“我才刚下飞机呢，还没休息呢。” 秦玉珍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劝道：“去看看就回来，很快的。” 医院。 潘老爷子住的单人病房，直达电梯到顶层，走廊里，秦玉珍还在问：“你忽然回来的事儿，小盛知不知道？” 叶蓁出发来医院前，心跳就抑制不住加快，满脑子都是见到潘盛的场景，该怎么表现才能显得不上赶着倒贴，万一他问她为什么回来，怎么回答才最合适，见了面怎么表现才自然些，分手的事儿，她没跟家人说，大概率潘盛也没说，否则秦玉珍不可能这么平静，既然家里人都不知道，那一会儿见面，要不要表现得像真情侣，抱抱？亲亲？？ 叶蓁秀眉微蹙，心不在焉的低头往前走，秦玉珍见她不搭理自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扯了扯叶蓁的胳膊，说：“等一下。” 叶蓁停下脚步，转头道：“怎么了？” “我不管你跟小盛是不是闹别扭了，一会到你潘爷爷眼前，你都要撑住了，不要让他担心，你俩有矛盾私下解决，听到没？” 秦玉珍表情认真，语气也很严肃。 叶蓁瞬间有种被看穿心事的囧迫，视线躲躲闪闪，含糊道：“没有,您想哪儿去了，我和他好着呢。” 秦玉珍盯着她看了几秒，轻哼一声，拄着拐杖径自朝病房走去。 叶蓁磨磨蹭蹭跟着，前面一间病房门打开，秦玉珍走进去，叶蓁倏地停下脚步，看着敞开的门，亮光从里面映出来，可能昨晚没睡觉，忽地一阵恍惚，她想往前走，却抬不动脚，光影闪动，潘盛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黑色夹克衫，身材高大，面无表情，一半面容隐在光影里显得五官更立体消瘦，隔着几米远，叶蓁仿佛能看清他眼中映照的自己，小小的身影，傻子似的站在走廊上。 第63章 护士推着诊疗车从身边路过，滚轮声近了又远，叶蓁的睫毛颤了颤，有些尴尬，说点什么，她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 潘盛抬脚走过来。 ......五米。 ......三米。 ......一米，即将来到面前，叶蓁转身就走。 “站住。” 潘盛出声喊住，把她手中拎的礼盒接过来，“来都来了，进去吧。” 说完朝病房走去，他的声音平淡，眼神没在她身上多停留，就算普通朋友，也不至于这么生疏冷漠。 叶蓁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不痛快，跟上去。 来到病房里，潘老爷子看见叶蓁后，原本浑浊的眼睛明显一亮，紧紧的攥着她的小手，氧气罩浮上一层白雾， “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喊小盛去接你？早饭吃了没啊？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老爷子精气神和过年时明显不同，瘦到皮包骨头，眼角和嘴角都下沉，说话气音很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中间停顿好几次喘粗气。 叶蓁眼眶发热，不忍心盯着他看，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不知道先回答什么，她也怕自己说话会哽咽，心口堵得难受。 秦玉珍坐在一旁，拿手绢揩眼角的泪花，看见老友这个样子心酸忍不住掉泪，潘盛倒了一杯热水放她手边，低声劝：“奶奶，没太大问题，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就能康复，您别太伤心。” 秦玉珍含泪点点头，提醒叶蓁：“小蓁啊，爷爷刚才问你话呢。” “爷爷，她今天到的，早饭还没吃，我一会带她出去吃饭。”潘盛代为回道。 叶蓁回头看他一眼，潘盛垂眸削苹果。 “那赶紧的，先去吃饭，快起。” 潘老爷子忙催促道。 叶蓁微红眼眶：“爷，我不饿，您感觉怎么样啊？” “我.....” 刚开口，潘老爷子猛地咳嗽几声，叶蓁赶紧起身轻拍他的后背，他摆摆手，抬眼看向一脸担忧的潘盛，道：“小盛，你扶秦奶奶出去散散步，我有话像跟小蓁单独说。” 秦玉珍和他对视一眼，拿过拐杖起身，潘盛应了一声，扶着她慢慢的离开病房。 门关上。 “爷爷，什么话啊？” 叶蓁把凳子往床头挪挪，离得近些，潘老爷子靠在床头，抬手把呼吸面罩取下来，垂眸盯着看她几秒，轻轻笑了一下。 “小蓁啊。” 他虚弱的喊了一声，叶蓁赶紧点头应道：“我听着呢爷爷。” “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这孩子心地纯善，和我那孙子般配着呢。” 第一句叶蓁就懵了，心虚不敢看老爷子的眼神，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静静的听着，潘老爷子继续道：“我身体不好，身边离不了人，儿子儿媳都在国外，你看这次我住院，他们也没时间回来，没办法，小盛只能在家里照顾我，这几年，你和他都辛苦，小蓁，实话跟你说，我没有多少时间，这个年纪再住院，就是一脚跨进棺材里，凶多吉少咯——” “爷爷，您别说这种话！吉人自有天相，您肯定能康复！！” 叶蓁急声宽慰。 老爷子摆摆手，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傻孩子，我的身体情况，自己心里有数，这么多年全靠药吊着，身上毛病太多，不说这个了，小蓁，你能答应爷爷一件事儿吗？” 叶蓁点点头：“您说，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会答应您。” “和我孙子结婚吧。” 叶蓁：“......” 潘老爷子仅仅攥住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干涸的嘴唇颤抖，“看不到你们结婚，我死不瞑目，小蓁，你嫁给他肯定会幸福，好不好？” “我，我.....” 叶蓁着实有点慌了，一时没转过来，虽说她对老爷子有感情，可一码归一码，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哪能这么随便，和潘盛结婚？？？心跳骤然有些加快，她下意识想拒绝，看见老人殷切期待的目光，又开不了口。 可是，再怎么也不能结婚啊！！ 额头汗都下来了，叶蓁咬了咬唇，“爷爷我.....不合适吧，我——” “合适！” 潘老爷子打断她的话，言辞凿凿道：“很合适！你信爷爷的话，爷爷疼他，也疼你，你们俩在一起，肯定错不了。” “这样吧，你回去好好考虑，想好了给爷爷答复，好吗？” 叶蓁点头答应。 “我让小盛带你去吃早饭。” 潘老爷子伸手摁床头的呼叫按钮，一边嘱咐道：“饭还是要按时吃的，在那边上班也要注意身体，年轻不注意，老了就遭罪，对了，你在那边都吃什么？” 叶蓁心不在焉：“家里请了保姆，早晚餐在家里吃，午饭在公司。” “好好好，保姆靠谱吗？” “靠谱，潘盛请的。” 潘老爷子：“那行，他看人准。”说着又是一阵咳嗽，病房门打开，走来两名护士，秦玉珍跟在后面，对叶蓁说道：“小盛在楼下等你。” 叶蓁“哦”了一声，起身告辞。 已经十点钟，医院附近买早餐的基本都收摊了，潘盛带她进了一家茶餐厅，点了餐，两人相对坐着，各自无言。 叶蓁一直处于恍惚状态，脑子里全是潘老爷子的话，垂眼看桌上的原木花纹，秀眉微微皱起，潘盛看着她，屈指敲了敲桌面，问：“聊什么了？” 叶蓁回神，耳垂莫名有些发烫，转头望向窗外，敷衍道：“没什么。” 第64章 潘盛：“老爷子让你跟我结婚？” 平静的一句话犹如石子丢进水面，漾起层层涟漪，叶蓁猛地转头看他，对上一双黑眸，倏地慌了一瞬，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就知道会这样。” 潘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挑了挑唇，道：“不用放在心上，老爷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说过什么估计自己都记不得。” “可是......”叶蓁蹙眉。 潘盛看她一眼，问：“你想跟我结婚？” 叶蓁慌道：“不是.....” “既然不想，就没什么好纠结的。”潘盛嗓音淡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甚至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和在医院走廊同样的冷漠态度。 叶蓁不说话了，服务员上菜，她夹起水晶饺放嘴里，味同嚼蜡。 潘盛没动筷子，一直在看手机。 叶蓁：“你不吃？” 潘盛：“嗯。” 似乎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叶蓁慢慢放下筷子，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往这边推了推，潘盛余光瞥见，回复消息的指尖微顿，抬眸：“什么？” “梅阿姨先前工资是你代付的，钱还你，以后我给她发工资就行。” 想多了，我没打算管你 潘盛：“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周围的气压瞬间低了很多，叶蓁拿起勺子喝汤，回道：“这钱本来就应该我出。” “我请的阿姨，为什么你出钱？” 一副莫名其妙的口吻。 叶蓁顿了一下，理所当然道：“可她是为我服务啊。” 潘盛强调：“合同是我签的。” 叶蓁：“.....所以呢？” “不满意的话，你把她辞退，自己重新聘人签合同。” 手机振动，潘盛拿起来，继续道：“三倍违约金，提醒你一下，正常聘用期间，保姆无故被辞退，可能会面临被劳务公司解雇。” “签了多久合同？” “一年。” 一万二每月，一年就是十四万多，“行吧。” 叶蓁点点头，把信封收回来，说：“这钱先算我借你的。” 潘盛没回应，只顾着回复消息。 也不知道跟谁聊天，响个不停，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没像现在这样，抱着手机不撒手。 谈恋爱了？ 叶蓁稍微坐直身体，企图看一眼手机屏幕，不经意的动作，潘盛似乎有所察觉，身体再次向后靠，唇角还似有似无的扬起一个浅浅弧度。 叶蓁撇了撇嘴，肩膀又落下来，有一下没一下搅着碗里的汤，勺子磕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能处于某种道不明的心理，也可能是故意的，她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一碗汤被搅合的半点热气都没了，人家也没搭理她。 低头喝了一口，茶树菇老鸡汤凉了之后有一种肥腻感，彻底没有食欲了，手中勺子放下。 “走吧。” 潘盛抬眼，“饱了？” 叶蓁转身拿包，“嗯”一声。 桌上的菜基本上没动，潘盛招来服务员结账，叶蓁先一步，从信封里抽出两百块钱递过去。 服务员看了一眼潘盛，见他并未阻止，才伸手收下现金。 离开餐厅。 两人走回医院，叶蓁走得很慢，潘盛已经刻意压低速度了，中间还是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叶蓁落在后面，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到底是不一样了，之前走在一起，他都会搂着她，或者牵她的手慢慢走，时不时还会转头亲一下，现在面对面坐着都没话说。 叶蓁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回来纯属多余。 快到医院门口，她停下脚步。 潘盛像觉察到了，也停下，回头看她。 “我就不进去了。”叶蓁说。 潘盛点头，说：“多谢你来探望，回来准备待几天？” 叶蓁抽了抽鼻子，盯着他的眼睛，说：“明天就走。” 潘盛面色平静，像是在听无关紧要的事情，单手插进裤子口袋，淡淡道：“一路顺风。” 叶蓁：“嗯。” 潘盛：“再见。” “等等。” 叶蓁喊出他。 潘盛问：“还有事？” “......那个，爷爷到底——” “没什么事儿，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潘盛回道。 连话都不想听自己讲完，叶蓁莫名升起一股邪火，他凭什么？ “你跟她还好吗？”话出口，就想抽自己两巴掌，人家好不好关她屁事，好奇心还挺重，叶蓁低头看鞋尖，能感觉两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 在医院见面转身就走，在餐厅给钱，现在又问他和别的女人情况，哪个她？哪来的她？？这女人气人的本领只增不减。 潘盛从兜里翻出烟，敲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冷声道： “还有其他事吗？” 实在懒得回答废话式的问题。 护这么严实？叶蓁呛声道：“赵乐乐肯定很愿意跟你结婚，我这边无所谓，你直接跟爷爷讲吧，今早结婚老爷子也能高兴高兴。” “不劳你费心。”潘盛脸色难看，语气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叶蓁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气哄哄的背影很快淹没在人流中。 【五月酒吧】 黄仁亲自把调好的鸡尾酒递到叶蓁面前，从过完年到现在，一晃几十天没见，还真挺想念这个妹妹。 第65章 看着叶蓁又把整杯酒干了，他皱眉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空杯子“哐当”一声推回去，叶蓁抹了抹嘴巴，打了一个酒嗝，大声道：“再来一杯，度数调高点！” 从坐下到现在，半个小时，她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酒，调酒师看一眼老板，黄仁点了点头，才倒了杯啤酒递过来。 “大哥.....” 叶蓁小脸红扑扑的，一把抓住黄仁的肩膀，用力前后晃了晃，眯起眼睛醉熏熏道：“还是你好，一直这个样子，胖乎乎，喝醉也不随便睡女人，就......” 她抬起手指，坐在高脚凳的身体也跟着环绕...... 酒吧氛围一如既往火热，劲爆的音乐中，拿着酒杯来来往往的男女很多，从眼前路过，她的脑袋更晕了，忽地，看到酒吧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稍微顿了顿，随即像没看到似的，转了一周，又趴回黄仁宽厚的肩膀上，含糊道：“就守着这个地方，一直，一直没变过。” 什么胡言乱语，黄仁头都大一圈，叶蓁每次来喝酒不多，即便喝也很少醉酒，他不是没见过她喝醉的样子，心情好倒头就睡，还算老实，心情不好的话就不好说了，方圆几里的人都免不了遭殃。 今晚显然是心情不好。 他伸手扶住叶蓁的胳膊，防止她从凳子上跌倒，同时给调酒师使了个眼色，调酒师顿时将吧台值钱易碎的物件全部收到里面柜子上。 “蓁蓁啊，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叶蓁摆摆手，嘟囔着：“不，不回，我今晚不回家。” “那我送你去酒店？” 黄仁继续道。 “哪儿都不去。” 叶蓁转身趴回吧台上，两手捧住啤酒杯，额头抵住胳膊上，不动了。 周围热闹依旧，衬得这边更加安静。 黄仁拍了拍她的肩膀，叶蓁扭了扭身子，不想让人碰。 醉了吗？没醉。 她脑子很清醒，什么都知道，知道砸在耳膜里劲爆音乐的歌名，也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脑袋昏沉沉，心里堵得难受，这种感觉以前也出现过，不止一次，可是没有一次比得上现在这样，她想念以前养的那只小京巴狗，想旺财，想潘盛，想赵乐乐躺他怀里时挑衅的模样，想到头疼，想多了，就觉得自己太矫情，太计较，太......没出息。 地板砖贴了很繁琐的花纹，光线打在上面，看久了就有点想吐。、 肩膀上又搭上来一只手。 她皱了皱眉头，像刚才一样不耐烦扭了扭身子，嘴里骂了一句。 那只手不仅没离开，反而直接来到她的腰上，大手托住她的小腹，不等反应过来，她的身体被强行带起来，依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脑袋“嗡”的一声。 她皱着眉抬眼，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你，你谁啊？” 明知故问，同时身体开始抗拒挣扎，叶蓁嘴里胡乱喊着：“大哥，大哥，快救我救我，有人占我便宜！” 黄仁在旁边赔笑脸：“盛哥，要不我来照顾她吧，放心，绝对不会出什么事儿。” 再打年前叶蓁和潘盛复合后，他就对潘盛很客气，没有以前敌对的情绪，主打和颜悦色，毕竟人家确实有两把刷子，要不然也不可能让自家义妹这么多年还惦念。 潘盛面色平静，一只手攥住叶蓁胡乱挥舞的胳膊，把她从凳子上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说：“不麻烦黄老板，我带她走。” “我不要走，我还要喝，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大哥大哥。”叶蓁冲着黄仁一通喊，潘盛直接抱起她往门口走。 黄仁担忧又不敢上前拦，跟着追几步。 “老板，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小飞凑过来，说：“看盛哥脸色不太好，回去不会家暴蓁姐吧。” “你蓁姐不家暴人家就好了。” 酒吧门开了又关，黄仁收回视线，抬手抽一下小飞后脑勺，斥道：“干活去！” 外面夜风一吹，叶蓁忽然安静了，耳边的心跳声沉稳有力，车辆从疾驰而过，汽车尾气和空气中莫名的花香搅合一起，混着酒味，刺鼻又奇怪，她打了一个喷嚏，搂在身上的胳膊收紧了，耳边胸膛微振，从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冷了？车停前面了，一会儿就到。” 很好听的声音，听得人心里难过，叶蓁抽了抽鼻子，哑声说：“放我下来。” 潘盛停下脚步。 她抬眼，四目相对，几秒后，脚落了地。 潘盛把人放下后，试着松了松手，怀里的身体猛地一歪，他赶紧扶住，说：“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叶蓁推开他的手，身体跌跌撞撞的朝路边石墩子走去，潘盛紧跟在后面，双臂张开，保持一步远，随时能接住她的距离。 从地上能看到他的姿势，保护者的状态，小心翼翼到显得有些滑稽。 叶蓁故意踩他的影子，几米远的距离，扭了好久才到，安安稳稳往石凳子上一座，仰头问道：“有烟吗？” 两声清脆打火机响，空气中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叶蓁抽了一口就开始咳嗽，潘盛微微蹙眉，嘴里叼着烟，伸手给她顺了顺后背，叶蓁把他的手打掉，没好气道：“不用你管！！” “。” 妄想再续前缘 “潘盛，你真可笑。” 叶蓁喃喃着，仰头眯起眼睛，昏黄的灯光衬得潘盛身影高大，站在跟前像一堵墙似的，逆着光看不清神情，从刚才的语气中可以判断，他心情并不好。 第66章 “明明来找我，偏不承认，你上赶着想管我。” 潘盛挑了挑眉，不承认也没否认。 叶蓁看着他把烟递到嘴里，用牙齿轻轻咬着烟蒂，丝丝缕缕烟雾从扬起的唇角溢出。 “笑什么？” 她皱眉。 “上赶着管你，我图什么？” 潘盛的嗓音轻飘飘的，噙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听着让人不舒服，叶蓁耸耸肩，压住心头莫名火气，讥讽道：“那谁能知道，兴许你对我余情未了，呢，呵！” 她冷笑一声。 妄想？潘盛眸色微变，上前两步，伸手钳住她精巧的下巴，微微偏头，以一种近乎严苛的眼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几秒后，倏地笑了。 “可能吧。”他说：“你长得还行。” “.....” 这种看商品的目光让叶蓁心里烦躁值达到顶峰。 “滚开！” 她打他的手，冷声道：“离老子远点！！” 潘盛眯了眯眼睛，手上加了力道，缓声道：“你说什么？” 下巴被捏的疼，叶蓁头脑也清醒了，她和潘盛此刻距离很近，她跨坐在石墩子上，腿大张开，潘盛微微弯腰，膝盖点在石墩上，正好抵在她两腿中间位置。 叶蓁仰着头，手中的烟掉在地上，能闻到他身上极浅好闻的气味。 这个姿势和距离以及他威慑性的眼神给人很强压迫感，换个人估计吓得话都说不出，但是叶蓁不怕，不仅不怕，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刺激，稳了稳神，抬声道： “离老——” 刚吐出两个字，面前光影顿暗，嘴唇被人含住，剩下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 泄愤似的 吻一点也不温柔，潘盛大手托住她的后颈，不许她后退，勾着她的舌尖戏弄，直直的盯着她漾起薄雾的大眼睛。 简直混蛋，叶蓁耳朵嗡嗡作响，用牙齿咬，下巴被钳住，嘴巴被迫张更大，她上手推，用脚踢，却直接滑下石墩，心里一紧，屁股还没沾到地面，她被一股力道带起来，潘盛搂住她的腰，摁在自己身上。 汽车路过鸣笛，行人路过嬉笑着往这边看，还有人掏手机拍照。 叶蓁小脸红透，彻底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任他索取，潘盛的视线没移开半分，嘴上激烈，清黑的眸子染了几分欲色，这个小镇，三两步都是熟人，他什么都不想管，宣示主权似的刻意在大马路上，当来来往往路人的面，把她搂在怀里亲吻。 分手？嗯，分手又怎么了。 离远点？？呵，痴人说梦。 “叶蓁。”他退开，用拇指搓揉那两瓣红肿的嫣红，目光沉沉，反问道：“可笑吗？” 叶蓁的腰还被搂着，新鲜空气瞬间涌入喉咙，她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眼角湿漉漉的，脸蛋烫的发涨，没想到能被一个吻搞得这般狼狈，缓半天还吐不出半个字。 “我不是上赶着管你。” 潘盛密长睫毛遮住眸子，看不出神态，语气又低又缓，“我是上赶着犯贱。” 叶蓁猛地抬眼。 “你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吧。”潘盛轻笑一声，颌首又碰了碰她的唇，自暴自弃道：“没办法，我喜欢你，怎么办呢。” “不妨告诉你吧，早在你喜欢蒋风华的时候，我就先一步喜欢你了，不，应该更早点，几岁？或者十几岁？具体不记得，我妈每次回国都喜欢去你家，我找她时会碰到你，你从不搭理我，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头上带着一个蝴蝶结，走路小辫子甩来甩去的，劲劲的小模样，太讨喜了。” 他身上没有酒味，难道刚才接吻的时候，酒精全部隔空传过去了？？太扯了吧，叶蓁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觉得潘盛喝多了，好好的闹着别扭斗嘴，怎么忽然告白了？等等，这是告白吗？？？ 她眨了眨眼睛，放轻呼吸，竖起耳朵生怕漏听，每个字都很珍贵，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拿手机录下来，但愿旁边路过的举着手机的路人，能把声音一并收进去。 潘盛说情话？见鬼了，他告白？？太阳打西边出来，这货就不是有情调的男人！！ “有我在，蒋风华不敢跟你谈恋爱，李逞更叫不上号，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方圆百里几个镇，敢娶你的，只有我。” 他把头埋进她雪白的脖颈，深吸一口气，叶蓁汗毛顿时竖起来，所有的感官神经都集中在脖子那片皮肤，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脖子被人咬住，对方稍一用力，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想要挣扎，身体却被抱得更紧，潘盛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咬的地方。 “别抖。”他低低笑了一声。 叶蓁声音发颤，“你.....什么意思？” “妄想再续前缘。”潘盛回的干脆。 叶蓁闭了闭眼睛，攥紧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刺痛一路蔓延到心底，再开口，声音低哑苦涩，“我接受不了。” 潘盛身子一僵。 “我想到你和她上床就觉得恶心。”叶蓁推他胸膛，出乎意料的，很轻松就从他怀里出来了，潘盛向后退半步，皱起眉头质问：“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这件事，我更相信赵义兄妹，你喝多了，肯定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们——” “你也知道我喝多了！！” 潘盛粗暴打断她的话，怒道：“醉的不省人事，硬都硬不起来，我怎么睡她？！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亏得还是大学生，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第67章 “人家兄妹俩一起诬陷你？？？”叶蓁也恼了，更大声，“哪有女孩子会拿这个开玩笑！？硬不起来？” 她下意识垂眼往某个部位瞥了一眼，气得上去夯他一拳，羞恼道：“你特么现在还硬着！！” 潘盛：“......” 他身体又没有毛病，刚才闹那一番，温香软玉抱怀里，不硬才有鬼，这情况怎么能一样，现在又没喝醉！说起来也恼人，这么长时间了，赵义对那晚的事情闭口不谈，但凡多问，就摆出那副我妹不懂事，不让你负责的大度样子，搞得潘盛气到牙痒痒，赵乐乐更干脆，借口开年工作忙，直接躲着不露面。 “我没做。”他现在没有证据，百口莫辩。 叶蓁冷着脸，说：“我不相信。” 潘盛：“那我们这辈子都没戏了？” 叶蓁不说话，嘴唇咬的惨白，什么有戏没戏的，她如果不回来，他也不会说那番话，不会告白，不会吻她，甚至白天见面时，他还很冷漠。 潘盛口中的喜欢，好像是限定版，态度也忽冷忽热，让人不摸清楚，探不到实处。 “你根本不喜欢我。”到底说了出来，她扭开小脸，眼眶微微红，声音也多了几分哽咽。 “我喜欢。” 潘盛低声反驳，拉住她的小手，重复道：“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抱歉白天冷着你，我是生气，没有别的意思。” 习惯性道歉解释，看不得她这委屈的样子，心尖尖疼的发颤。 叶蓁手被他牵着，转头看一辆辆划过的车子，不远处一个路灯坏了，光线忽明忽暗，灯罩下的小飞虫时隐时现。 她不是没劝过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处于严重感情内耗中，差点把自己折磨崩溃，太难了，越琢磨越搞不懂自己，更搞不懂他。 也许他们对彼此都是这种程度，喜欢却达不到爱，见了面就想谈恋爱，不见面也不会像其他情侣似的要死要活，来回奔波几百上千里，各自过日子，爱情只是平凡生活的调剂。 潘盛说喜欢她很多年，身边没有她，他照样可以好好的搞事业，这些年，她心里对他念念不忘，却也从来没有回来过。 这是爱吗？ 她有些茫然，甚至后悔没有后悔更多去体验爱情，尝试多付出爱，学会爱人感受被爱，这是她匮乏的点。 这天晚上，彼此没再多说什么，潘盛送叶蓁回来，在楼下那颗柏树下，守到凌晨才离开，他知道叶蓁就躲在窗帘后面，她知道他没走，却也没像上次似的，穿着拖鞋跑下来，冰雪融化，四季在变。 次日，叶蓁回到上海，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班，下班，上班下班......不参与任何娱乐性活动，枯燥到梅姨都有些看不下去，不止一次委婉的劝她出去走走，三四月份正是看花的好季节，叶蓁没有半点兴趣，哪儿都不想去。 秦玉珍说潘老爷子出院了，看着恢复的挺好，叶蓁听到也很开心，特意给老爷子打电话祝贺，说过一段时间放假回家陪他下棋。 生活最喜戏弄人，意外也来的猝不及防。 半个月没到，潘老爷子再次进入抢救室，秦玉珍哭着打来电话，让叶蓁赶紧回家，医生说就这几天的事儿，老爷子嘴里念的全是她的名字。 叶蓁推掉所有工作，赶到医院，看到病房门口抹眼泪的潘江林两口子，顿时心里一沉。 去我那儿行吗？ 病房内，床边围着好几圈人，都在低头抹眼泪，抽噎声在寂寥的病房里尤为清晰，秦玉珍在，梁越也在，就连跛叔和跛婶也来了。 叶蓁看了一圈，没见到潘盛。 “小蓁，快来快来，潘爷爷等你呢。”秦玉珍转头招呼她过来，病床前的人齐刷刷把目光聚过来，自动让出一条道。 潘老爷子的眼皮松动一瞬，缓缓睁开，眼珠浑浊不聚光，低垂眼帘像是再看叶蓁，又空洞好像没有灵魂，他张了张嘴，发出一阵微弱喉音，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掺杂药水味的腐败味道。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等真正看到的那刻，还是被骇到了。 老人皮包骨躺在病床上，犹如秋后枯草般没有半点生命力， 这种濒临死亡的极度消瘦让叶蓁不敢靠近，她红着眼眶，眨也不眨的盯着老爷子无神的眼睛，手无意识抓紧裤缝，离床头几步远的距离停下。 “去啊，靠近点。”梁越推了推她的肩膀。 叶蓁睫毛快速颤了颤，心脏剧烈撞击胸膛，仍不敢上前，周边啜泣声没有了，潘老爷子似乎看出点什么，勉强勾了勾嘴角，缓缓抬手，枯黄干瘦的五指张开，叶蓁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迅速往后退两步。 空气死一般安静。 潘老爷子手扬在半空中，已然耗了很大力气，他的呼吸忽然急躁，瞳孔也骤然放大，黑洞洞嘴巴半张，说点什么吧，或者握住他的手，周围十几双眼睛都在无声的催促，叶蓁眼前闪过一个画面，二十年前那个夜晚，也是在一个房间内，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颤巍巍伸出手，五六岁的小女孩转头就跑了...... “小蓁啊，爷爷有话跟你说，别怕，小时候他最疼你。” 跛婶出声劝。 跛叔接话：“是啊是啊，这么多人呢。” “老爷子过年还给你特意封了大红包，海鲜牛肉零食全留着给你，”徐悦又伸手推了推叶蓁的后背，嘴里念着老头对她的好，“早上起来还喊你名字呢，他疼你，说句话怕什么。” 第68章 “他疼你，只是想在走之前嘱咐你几句话。” “对啊，往前走两步。” —— “哈哈哈！再让你一步，丫头，又要输了，哈哈哈哈.....”恍然间，又看到举着棋子笑眯眯的小老头，咧开嘴大笑，露出仅有的几颗牙齿，脚边的小黑狗喂得胖嘟嘟的。 “.....爷爷用网兜装起来，吃完饭你记得拎回去啊。” “红包拿好，顺顺利利的，工作顺，感情也要顺啊。” ...... 脸颊有点痒，叶蓁抬手抹了一下，指尖全是泪，“哭什么，傻孩子.....”这几个字听清楚了，老爷子费劲说完后，粗重喘了几下，举着的胳膊无力的落下，身边一道人影闪过，那只落空的手被人接住。 潘盛从医生办公室赶回来，握住老爷子的手半蹲在病床边，回头看向众人，温声道：“爷爷累了，各位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病房里人陆续出去，叶蓁看着潘盛，他瘦了好多，眼窝也比以前深，眉眼间满是疲惫，下巴有淡青色的胡茬，潘盛也在看她。 “没好好吃饭？”人全部出去后，他才开口。 叶蓁睫毛颤了颤，说：“好好吃了，你呢？” 潘盛笑了一下，把老爷子的手放下，被角掖好，看他嘴唇动了动，于是附身凑近，爷孙俩同时转头看向叶蓁。 “好，我让她过来。” 潘盛站起身，来到叶蓁面前，牵住她冰凉的小手，柔声哄道：“别怕，爷爷想跟你讲两句。” 叶蓁点点头，随着他往病床边靠近。 靠得近了，药水味更重，潘盛把床头稍微调高，搬了一个凳子让叶蓁坐下。 潘老爷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清明，再开口，喉音变弱，声音也清楚了些，“小蓁啊，又回来了。”笑起来眼角皱纹堆在一起。 叶蓁看了一眼潘盛，见他扬了扬唇角，她便也跟着笑笑，喊了声：“爷爷。” 床头检测仪响了两声，潘老爷子点了点头，再次朝叶蓁伸出手，叶蓁接住，形容不上来的触感，皮肤温热很软，骨头硬而突兀，身上忽然沉了一下，潘盛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叶蓁仰头看他一眼。 “你......想好了吗？”潘老爷子问。 叶蓁垂下眼帘，抿了抿唇。 潘盛：“想好什么？” “小蓁，爷爷......爷爷认真的，爷爷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你就答应吧，答应好不好？”检测仪“哔哔”作响，潘老爷子情绪忽然激烈，用力抓住叶蓁的手，挣扎着想坐起来，语气急迫，眼神中满是期许，叶蓁低头不答，潘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很快就明白老爷子什么意思。 “爷爷，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我和她的事儿，不劳您费心。”他蹙眉道。 潘老爷子只管盯着叶蓁。 叶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现在和潘盛的关系，老人这个情况，说多了没有好处，接到奶奶电话时，她就已经猜到老爷子会说什么，她最不喜被人逼迫，可还是回来了，闹不清什么心理。 潘盛上回跟老爷子说过不需要他管，老爷子当时刚出院，精神状态挺好，乐呵呵的点头同意，还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懒得问。 没想到现在又来这儿一出。 医生说情况很不好，大概率撑不到三天，老爷子可能自己也有预感，从入院就开始喊叶蓁名字，让潘盛给她打电话，潘盛忙来忙去还没来得及，其实心里也不太愿意，就是怕老爷子像现在这样，逼迫人家。 “叶蓁，你先出去，我和爷爷单独聊。” 潘盛握住叶蓁的胳膊，想把她拽起来，稍稍用力，叶蓁坐着没动，手还被老爷子紧紧抓住。 “起来。”潘盛沉着脸，准备加大力道。 叶蓁忽然说道：“好。” 他动作一顿，瞬间僵在。 叶蓁看向眼眶微红的老爷子，点头说：“好，我答应您。” 潘老爷子浑身轻颤，嘴唇上下抖动，良久，才发出声来，确认道：“你，你答应和小盛结婚？做，做我孙媳妇？？” “嗯，做您孙媳妇。” 天气阴沉沉，出了医院，裹着水汽的寒风迎面吹来，路边树枝被压到极低，叶蓁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缩了缩脖子，潘盛侧目看了一眼，把厚外套脱掉罩她身上。 兴许是抽了很多烟，外套上烟草味很浓郁，仔细闻还有淡淡的皂香，披在身上很有安全感，也很温暖。 “抱歉，谢谢。” 叶蓁看着脚下的路，耳边是风声和汽车鸣笛声，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尽管如此，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还是无比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里。 潘盛道谢。 意味着他以为她只是为了安抚老爷子才胡乱答应的，是这样吗？叶蓁攥紧外套前襟，掌心卡在拉链上，用力，刺痛感迅速蔓延到心口，她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极度渴望借用外来的伤害进行舒缓。 在病房里，老爷子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走的时候，目送她出门时，脸上的笑容释怀淡然，像终于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心里瞬间放松了，即便面对死亡都能坦然无惧。 走廊里，亲戚邻居围上来打听说了什么，梁越和徐悦也是满眼好奇，只有秦玉珍坐在等候椅子上，拿手绢抹眼泪，叶蓁冲她点了点头，老太太顿时哽咽出声。 “不是说他没事吗？”叶蓁低声道。 第69章 潘盛“嗯”了一声，说：“上次情况就不是很好，怕你们担心，没多讲。”从口袋里又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放进嘴里，摸火机时，才想起来放在外套口袋里。 叶蓁穿着外套，不好上手去拿，他伸手指了指，说：“火，在口袋里。” 叶蓁也“嗯”了一声。 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往前走，明显不想给的样子。 潘盛又把烟放回去，默默往前走几步，拉住她的胳膊躲开一辆疾驰汽车，再次开口：“最近还好吧？” 存粹没话找话，叶蓁这次回来情绪很低落，没精打采，话很少。 “工作还顺利吧？”又问。 伙食肯定没问题，梅姨每天都会把菜单发过来，虽然叶蓁吃的不多，但是营养均衡，不至于短时间内这么消瘦，小脸淡白下巴尖尖的。 “挺顺利的。”叶蓁回他，停了两秒，又说：“挺好的。” 潘盛停下脚步，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手。 “回医院。” 叶蓁后知后觉，也抬手摸了一下，手心的温度和额头相似，应该没什么大碍，摇摇头说：“不想回去。” “你发烧了。”潘盛揽住她的肩膀，转身往医院方向走，距离骤然增进，叶蓁呼吸稍窒片刻，原地站定，怎么都不动弹。 不听话，潘盛低声道：“想让我抱你？” “家里有退烧药。”叶蓁说：“我不想进医院了。” 不想看到白色，不想再闻消毒水味道，病房温度低，呆一会儿，就冷到让人发抖，“太吵了，我想回家睡觉。”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声音也软了。 潘盛看了一会儿，说：“婶子要去学校，奶奶还在医院，家里没人。” “去我那行吗？” 你到底做没做？ 叶蓁吃了退烧药，裹着被子睡觉，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窗户打开一条缝，月色透进来，窗帘随着晚风微微晃动，床头柜上放了一束鲜花，淡淡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 半个月以来，这是睡得最舒服的一次，连梦都没做。叶蓁环顾四周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摸摸头，烧退了，脑袋清醒，身体却酸乏无力。起不起？脑子里天人交战，起来的话，她就要回家睡觉，不好再赖在这儿，床这么舒服实在不舍得离开，可是不起的话.....算了，不起也没什么，打定主意，她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睡。 门忽然响了，脚步声靠近。 她动也不动，昏暗中，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额头搭上一只温热的大手，她顿时屏住呼吸，在额头停留几秒后，手逐渐下移罩在她眼睛上，叶蓁眨了眨眼睛，密长的睫毛轻触掌心，“咔哒”一声清响，亮光从指缝中透进来，她听见潘盛的声音。 “饿不饿？” 看来已经知道她醒了。 再装下去不合适，眼睛还被他用手挡着光，稍微适应一会儿，那只手撤去，视线大亮，叶蓁慢慢的翻过身体，被子往下扯了扯，点点头。 没抬眼也能感觉到两道极强的视线。 潘盛站着没动，见她小脸蛋半掩在被子下，绯红的有些异常，就又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叶蓁犹豫几秒，如实道：“身上没力气。” “嗯，渴吗？” “.....渴。” “起来喝点水？” 叶蓁点头，潘盛站在旁边，看着她慢吞吞掀开被子，手撑住床，身体刚抬起来，下一秒又摔回去。 躺着还不觉得，稍微一起来脑袋昏沉沉像喝多似的，骨头缝里都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有点不好了，叶蓁秀眉微微蹙起，赌气似的，一脚把被子蹬远，还没等再次尝试起来，身体瞬间腾空紧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自己可以走。” “嗯。” 潘盛抱着她离开卧室，来到客厅，小心的放在沙发上，还贴心的把毛毯披她身上，电视机打开，遥控器塞她手里，随后转身去了厨房。 一整套流程很自然，话都没多说半句，一张俊脸冷酷到没有表情，动作却很小心翼翼。 叶蓁：“......” 电视上播放综艺节目，音量开的小，里面嘉宾们笑声含糊不清，远没有厨房里煮粥的声音清楚，叶蓁眼睛看着电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几米外的厨房，米粥里放大枣了，甜丝丝的清香溢满整个口腔。 没两分钟，潘盛端着杯子过来，递给叶蓁，说：“加了点蜂。” 叶蓁抿了一口，甜度适宜，她仰头直接把水全部喝完，空杯子又递回去，抿了抿唇，“还渴。” 潘盛又拿来一杯，说：“慢慢喝。” 叶蓁“嗯”一声，接过杯子，再次一口气喝光光。 潘盛：“......”一点都不听话。 晚饭红枣小米粥，和几道清淡，好消化的蔬菜，粥很好喝，叶蓁捧着碗，眉眼氤氲在热气中更显得清秀，小嘴红红的，喝粥时微微眯起眼睛，相当愉悦的神情，潘盛时不时盯着看一会儿，但凡她稍有察觉，便立即移开视线。 一顿饭下来，筷子没动几下，他的心思全用在偷看人了。 其实叶蓁早有所察觉，只是没拆穿罢了，说来也怪，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说不上来的暧昧，同时又有一种疏离感，若即若离的吊人胃口。 潘盛贴心又周到，从卧室到客厅，从沙发到餐桌，全程抱着她，自然亲密，就是话很少，叶蓁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两个人沉默居多。 第70章 像一对丧失了沟通欲的中年夫妻，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念头，叶蓁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猛咳起来，潘盛忙起身靠近，拍了拍她的后背，“慢点，喝粥都能呛到，你也是厉害了。” 叶蓁捂着嘴巴，摆手，咳到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稍微停下。 桌上手机振动。 叶蓁撇了一眼，尽管眼中有泪花，视线受干扰，还是看到屏幕上来电人名字——赵乐乐。 这么晚来电话，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 叶蓁没接潘盛递过来的温水，抽了两张纸擦擦嘴，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道：“快接电话吧，人家该等急了。” 那件事后赵乐乐首次主动打电话过来，潘盛刚才看见来电提醒，第一反应想关机，硬着头皮装没听见，倒水拖延时间，没成想叶蓁居然开口提醒，还是这种语气，更不敢当她面接了。 振动停止。 潘盛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叶蓁挑了挑眉，拿勺子搅了搅小米粥，蜜枣味闻起来没有刚才香甜，不接电话，指定是有不能当她面说的话，怕什么呢，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干吗？明显做贼心虚。 “怕我听啊，行，我走。” 勺子放下，叶蓁站起身，好心道：“赶紧回电话过去，省的人家难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 潘盛攥住她的手腕，急声解释。 “放开！我要回家。” 叶蓁阴沉着小脸。 “晚上住这儿。” “呵！”她冷笑着斜睨他，勾了勾唇，道：“不怕你女人吃醋啊。” 越来越偏了，潘盛皱眉，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后直接摁了免提，放回桌上，手上忽然收力，叶蓁身体一歪，被他搂进怀里，她下意识挣扎， “喂，盛哥。” 赵乐乐的声音正好传过来。 叶蓁身体僵住，直勾勾的盯着屏幕。 潘盛手轻轻揉她的细腰，回了声：“嗯，打电话有事儿？” “盛哥，爷爷还好吗？我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去医院看他老人家，对了，我拜托朋友买了一根人参，听说是很稀有，我也不是很懂，明天带回去给爷爷补身体。” “多谢，不用了。” 老头现在喘气都费劲，什么都吃不下，别说人参了，就算是仙丹也没有用，潘盛语气低沉，微垂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 叶蓁身体向后靠了靠，和他贴的近些。 “盛哥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爷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啊，你别太担心，等我回去陪你。”赵乐乐一听潘盛的语气就慌了，结结巴巴安慰，隐约能听到哭腔，“早知道我就不出来这么久了，在家里陪——” “乐乐。” 潘盛打断她的话，淡声道：“我不需要你陪，老早就说过，我喜欢叶蓁，跟你完全没可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可是.....可是她不喜欢你，我爱你。” 赵乐乐哭出声，哽咽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多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和我结婚我——” “够了。” 潘盛再次打断，“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在公司等你，今天先这样。”他拿起手机，准备挂断电话，赵乐乐此刻情绪不稳定，搞不好还会蹦出什么雷人的话，不敢再听了。 “不！盛哥！！别挂电话！！”那边忽然尖叫，叶蓁转头看了一眼，眼神制止，潘盛只好把手机放回桌上，听着赵乐乐低声啜泣。 “乐乐，我也在。” 叶蓁出声，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偷听不好。 手机安静了。 好半天，那边才再次发出声音，赵乐乐确认道：“蓁姐？” 叶蓁：“嗯，是我。” “这么晚，你去盛哥家里干什么？！”质问的语气。 叶蓁想着怎么解释，潘盛直接插话： “她是我女朋友，在这儿很正常。” 手机又安静了。 “那我算什么？？”几秒后，赵乐乐沉声道。 “你对我做了那种事儿，不打算负责吗？？” 又来了，潘盛心里一紧，叶蓁转头冷冷瞥了一眼，他立马摇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你是想逼死我吗？你是想让我死吗？？”赵乐乐越说越激愤，近乎尖叫，“盛哥，你不能这样，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叶蓁是玩你的，她是个虚荣的女人，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大上海，你——” “嗨妹妹。” 简直无语了，就算关系一般，也不至于当面蛐蛐吧，叶蓁再次出声提醒，“我听着呢，妹妹。” “听着又怎么样！” 赵乐乐厉声道，“我不怕你！也不像我嫂子似的舔你，你根本不爱盛哥，不爱为什么要拽着不放手，这些年他一直等你，你有良心吗？！图新鲜回来吃两口，腻了你还会拍拍屁股走人，难怪连你家人都不喜欢你，我也讨厌你！干嘛非要回来！！” 潘盛脸色沉下来，刚准备开口，叶蓁拍了拍他的手，小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别掺和。” 随后，她拿起手机，尽量放缓语气，问：“乐乐，你在哪儿出差？？” “干嘛！” 顿时警惕。 “要不等你回来，我们见一面呢，这两天我都不走，好吗？” 赵乐乐情绪听着不太正常，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叶蓁担心她出什么事儿，不想在电话里多说。 “见面就见面，谁怕谁！明天等着我！！” “好，早点休息。” 第71章 “哼！不用你假慈悲！！”那边撂了电话。 叶蓁前一秒的温和表情瞬间消散，语气也跟着冷下来，“我累了。”她从潘盛怀里起来，手机递还给他，问：“方便送我回家吗？” 已经十点半，潘盛小心窥着她的脸色，说：“太晚了，明天送你行吗？” 叶蓁摇头：“我奶奶会担心。” “家里提前打招呼了，她们知道你在我这儿。” “潘盛。” 像溺水的濒死之人看见一根稻草，明知道没用，还是挣扎着想抓住它，也许只是某种微不足道的心理安慰，具体也说不清楚，叶蓁盯着他的眼睛，问：“” 兄妹的密谋 几乎没有犹豫，潘盛立马摇头。 叶蓁眼神凌厉认真，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直勾勾盯着他，似乎想透过表面看清楚一切，潘盛有说谎吗？在赵乐乐打电话之前，叶蓁百分百相信他做了，现在，赵乐乐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言论有些不对劲，忽然想起来，几年前，赵乐乐到处说自己男友是潘盛，实际两人并没有接触，如果没做，那么照片是怎么回事儿？摆拍？？赵义向来疼爱这个堂妹，有帮忙的可能吗？？ 这段时间思绪像一团乱麻，没有半点头绪，叶蓁想回家，想躺在自己小木床上，好好捋一捋。 潘盛不愿放她走，怕她胡思乱想。 “叶蓁，醉酒后的事情不记得跟正常，可并非所有人醉酒后都会断片，那天真就什么都没发生，我半夜渴醒找水喝，家里只有自己，而且身上的衣服没动，我......你相信我。” 出乎意料的，前面几次潘盛态度强硬，对这件事根本不多说，这次却耐着性子讲这么多，语气殷切，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可能自己都未察觉的祈求。 祈求被人相信，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卑微的事情，潘盛长这么大以来，从不为没做过的事情道歉，也从不多余解释，而如今，他琢磨怎么解释最合适，热切希望自己能被相信，因为这件事儿，叶蓁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眼底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失望，一开始，他也赌气，觉得自己冤枉，本着清者自清的原则，绝不低头。 兴许这几天情绪过于低落，心里就会出现脆弱的一面，很珍惜身边人，最爱他的老人气息奄奄，他最爱的女人还在赌气冷战。 不应该这样。 潘盛抓住叶蓁的手，仰头看着她，又是那种眼神，黑润润的眸子犹如秋日潭水，蓄着柔情，满是爱意，还有几分怯怯。 手心出汗，胳膊麻木，半边身子都有些僵硬，叶蓁咽了咽喉咙，睫毛快速眨几下，无论热恋还是争吵，她从未见过潘盛这般模样，连眼神都小心翼翼，让人忍不住心软到一塌糊涂。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声，阳台边浅蓝色针织睡垫上，旺财缩成小小一团睡的正香，脑袋边摆了两个宠物碗，狗粮和牛奶各剩一半，旺财小肚子又圆了。 “你养着啊？”叶蓁忽然打岔，抬手指了指那边。 潘盛没回头，说：“嗯，爷爷住院后，我把它接过来了。” 叶蓁“哦”了一声，抹了抹鼻子，有点过分安静，潘盛在等她回话，眼中带着期盼，力气也没松半点，叶蓁说：“你......能不能轻点，我手疼。” “晚上不走了，好吗？”潘盛微垂下眼睫，轻声问道。 这种神情和语气，再走显得太不近人情，叶蓁点点头，手被放开，没等往后退，身体猛地被拉入一个怀抱。 潘盛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大手托住她的后腰，只是抱着，温热的呼吸轻轻拂在她的皮肤上，叶蓁望着睡得正香的旺财，隐约觉得怀里这位和初次遇到它时好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蓁垂眼看了一会儿，胳膊动了动，手轻轻搭在他的短发上。 潘盛身体倏地僵了一瞬，随即更紧的抱住她。 次日，赵乐乐回到家，把行李一放转身去找赵义。 早上八点，赵义开门就看见眼睛肿成核桃的宝贝妹妹，吓得差点跳起来，拉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检查，声音都紧张的发抖。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告诉哥，谁欺负你了！！” 赵乐乐一夜没睡，气的，没想到叶蓁居然这么不要脸，收到亲密照片，居然还能跟潘盛睡下去，简直没有半点羞耻！ 今天见面，一定要好好嘲笑羞辱她！！！ “到底怎么了！” 赵义眼睛都急红了，用力晃了晃赵乐乐的胳膊，赵乐乐撇了撇嘴，刚委屈巴巴喊了声“哥。”转眼看见郭月从卧室出来，顿时又闭上嘴。 这个准嫂子，和自己一向不亲近，才不想在她面前丢脸！赵乐乐甜甜笑着：“嫂子，早上好。” 郭月拿起包包走过来，“嗯”一声，径自经过两人身边，冷着脸大步离开。 “吵架了？”赵乐乐小声问她哥。 赵义看着郭月下楼的身影，皱了皱眉，不耐烦道：“谁知道，一直闹别扭，吃枪药似的，一点就炸。” 赵乐乐脸色微变，再次压低声音，“是不是发现了？” 赵义眉头皱更紧了，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自己的话题，问道：“你呢？到底怎么了？眼睛肿成这个鬼样子。” “还能怎么！”赵乐乐收起八卦的心，一秒切换哀怨表情，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倒，仰头看着天花板，嘴里骂骂咧咧道：“叶蓁那个小贱人，还在和盛哥滚混，简直太不要脸了！” 第72章 “你好意思骂人家。”赵义拿了一瓶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盛哥本来就是我的，只是暂时被狐狸精迷住眼睛了，哥，我今天要和叶蓁见面，你帮我拿拿主意，怎么说才能打击到她，让她彻底滚蛋？” “你要和叶蓁见面？！”赵义瞪大双眼，震惊道：“疯了吗？？” “可能吧。”赵乐乐嘴里咬着习惯，唇角浅浅扬起，喃喃道：“我喜欢他，喜欢的要疯了。” “.....叶蓁不是好对付的。” 自己女人不让碰，本来就够心烦了，妹妹大早上又抽风来这儿一出，简直糟心透了，赵义摸出一根烟点上，深吸几口，又狠狠摁在烟灰缸里。 郭月鼻子灵，讨厌家里有烟味，中午回来要是闻出来他在家里吸烟，保不齐又是一阵闹。 “嫂子连烟都不让你抽啊？”赵乐乐瞥了一眼，轻嗤，“还不如早点换人。” “你少管我的事儿。” 赵义向后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先别接触叶蓁，你不是她的对手，潘爷爷也就这两天的事儿，别在这节骨眼上惹盛哥不高兴。” “可是，我都约好了！”赵乐乐一听哥哥不支持，立马急了，咬牙道：“昨晚俩人又睡了！！” “人家两情相悦，睡觉也不管你事儿。” “哥！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我一夜没睡，后悔那天跟你走了，如果留下我——” “留下个屁！！”赵义粗声打断，真想把她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怎么蠢成这个样子，“盛哥醉成那鬼样子，什么都干不了——” “放屁！我说我是叶蓁的时候，他明显不一样了，就是想要的样子！”赵乐乐红着眼眶反驳。 “你才放屁！把亲妹妹送给别人睡，你当老子是死的吗？！”赵义更大声。 “你就是怕丢工作！！” “我是怕丢脸！！” “一个姑娘家，自己扒了衣服躺人家怀里，拍那种照片，已经很不知廉耻了！还好盛哥没往外说过，否则你的名声就被自己作没了，以后婆家都找不到！” “我只想嫁给他！此生非他不嫁！！”赵乐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瞪着赵义，一字一句道：“说我不知廉耻，你也好不到哪去！订婚了还和别人偷情，感情这方面，咱们谁也别笑话谁！！” 客厅陷入一片寂静。 赵义烦躁的揉了揉短发，又拿起桌上烟盒，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街角早餐店。 郭月的睫毛轻颤一下，手中捧着的豆浆已经凉透，垂眼安静的看着屏幕里相对而坐的兄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手被人轻轻握住，她抬头，勉强勾了勾嘴角，哑声道：“我没事儿，蓁姐。” 半小时前，叶蓁接到郭月的电话，来到这个早餐店。 两人全程听完了兄妹俩的争执。 相较于酒后乱性这件赵乐乐自编自导戏外，叶蓁更担心郭月的状态，小姑娘黑眼圈很重，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之前那么活泼开朗，从见面眼泪就没停下。 叶蓁想劝劝她，又不知怎么开口，酝酿半天，轻声道：“分手吧，天下男人多的是。” 郭月笑了笑，把手机关掉，说：“家里摄像头是我偷偷安装的，从怀疑他出轨到现在，好久了，意外拍到这件事，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巧了，乐乐来家里，肯定就是讲那个事情，抱歉啊，蓁姐。” 叶蓁忙回道：“这有什么抱歉的，又不关你的事儿。” “还是要道歉的。”郭月垂下眼睛，手指抠着纸杯，说：“义哥也帮忙了，乐乐比我发现的早，威胁他如果不拍照打掩护，就把他出轨的事情捅出来，义哥怕我知道，这才配合的，抱歉。” 叶蓁安抚的轻轻拍了拍郭月的肩膀，犹豫几秒，道：“我能问一下，出轨的是谁吗？” 郭月：“楼心悦。” “【真意】酒店那个大堂经理？？”叶蓁蹙眉道。 “是她。” 郭月也没想到，这个见面热情的大姐姐，居然撬她墙角，甚至早在去年她生日时，两个人就已经好上了，想到自己啥都不知道乐呵呵的傻样子，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那对狗男女不一定在背后怎么嘲笑。 可是毕竟好几年的感情，说丢就丢，确实怪舍不得，即便没有拍到关于叶蓁的事情，说不定也会拖到现在。 “蓁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郭月反握住叶蓁的手，两只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伤心又迷茫，“分手啊。”叶蓁说：“不分等着过年吗！？” “可是......大家都知道了。” “谁知道了？”叶蓁没听懂什么意思。 郭月小声重复：“大家。” 沉默的不正常 叶蓁足足反应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大家”是指街坊邻居。 “知道又能怎样？” 她有些哭笑不得，“人家结婚还有离婚的呢，谈个恋爱罢了，还不能分手了。” “.....可是，我们.....同居了。”郭月声音小的像蚊子哼。 “那又怎样。” “别人......会笑话，会背后议论。”声音更小了。 总人口才几万人的小镇，两步一个邻居，几米一个亲戚，彼此间知根知底，郭月和赵义的订婚酒大家都喝过了，冷不丁分开，不管是谁的原因，总归传出去不太好听，特别是还已经同居的情况下。 第73章 郭月从小没离开过这个镇子，思想观念相对保守，未婚夫出轨，她觉得丢人，分手怕别人笑话，也怕后面不好再找对象。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不把它当回事儿，也就那样，真要论起来，叶蓁的议论点更多，姑且不论和潘盛分分合合，还有国外男朋友，大年初一情人上门等，桩桩件件都很精彩，她也就当乐子看罢了。 叶蓁说：“行啊，你要是怕被人笑话，索性装作不知道，继续和赵义结婚，婚后蒙着眼睛过日子，两女共事一夫，在古代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你可小心了，万一到时候，你这东宫正室当的起劲，人家外面的那位想转正，直接把你赶出家门，到时候落得离婚的下场，没孩子还好，如果有孩子的话，你养得起吗？有地方去吗？只能判给男方，有后妈就有后爸，孩子也要受委屈。” 郭月听到这眼泪哗哗的掉。 叶蓁继续道：“其实也不一定，万一外面那位就喜欢做三的刺激感呢，不逼你离家，但是这个屁大点的地方，你都能发现赵义外面有女人，其他人就没有发现的，一旦这件事被张扬出去，你继续忍着，到时候难听话更多。” “听我的，及时止损。” 叶蓁鲜少管别人感情之事，之所以这么费心相劝，也是实在不想这个傻姑娘往火坑跳，梁燕妮那边日子过的憋屈，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人家张凯起码婚前还是老实的，赵义这倒好，媳妇还没娶进门，就搞了个情人，郭月真要是和他结婚了，以后有的气受。 郭月下不了决心，沉默良久，说：“我想一想吧，蓁姐，谢谢你。” 叶蓁该说的都说了，别人不听她也没办法，郭月和梁燕妮的性格差不多，优柔寡断，一个下不了决心离婚，一个下不了决心分手。 出了早餐店，一阵寒风刮来，叶蓁裹了裹身上的风衣，低头往医院走。 兜里手机振动，梁燕妮来电话。 “喂，小蓁，听妈说你又回来了？” 叶蓁：“嗯。” “在家里待几天啊？我过两天回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 自从上次离婚事件后，梁燕妮就非常亲昵，微信时不时发消息，隔几天也会打电话说说话，叶蓁很不习惯。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冷漠直白。 不过还好，梁燕妮似乎早就习惯了，在电话里笑两声，说：“小宝想你了。” 又拿孩子当说辞，叶蓁回道：“住几天暂时不确定。” “好。” 梁燕妮语气顿时欢快了，说：“等回家我给你做拿手好菜，啤酒鸭和辣子鸡，你肯定喜欢，拜拜，回头见。” “等等。”叶蓁忽然停下脚步。 梁燕妮：“怎么了？” 前面包子铺外挤满人，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出锅，隔几米远都能闻到香味，叶蓁喜欢牛肉粉丝馅，梁燕妮喜欢豆腐馅子，小时候，也是这种语气，举着豆腐包逼叶蓁尝尝，言辞凿凿的说：你肯定喜欢！企图改变她的口味。 “最近还好吗？” 这句关心话轻得像包子铺笼屉上方的薄烟，遇风就散，像没说过似的，话出口，叶蓁有些恍惚，刚刚讲了一句什么来着？ 手机安静了几秒，那边同样轻声回：“挺好的。” “嗯，那就行，那，那我挂电话了。” 快速讲完，没等对方反应，叶蓁直接撂了电话，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垂，手机再次振动，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梁燕妮：谢谢妹妹关心，爱你。外加一个比心的可爱表情包。 “幼稚。”她抿抿嘴，嘟囔一句，把手机放进口袋。 “小蓁啊，来来来，刚出锅的粉丝包，香的很。”包子铺老板打招呼，也不管前面排队的顾客，举着一个袋子看着叶蓁，喊道：“还剩两个，你要不要？” 立马有人说：“老板，我等半天了，给我吧。” 老板：“急什么，丫头又不经常在家，你什么时候吃都行。” “就是，这俩给小蓁吧。”又一人接话。 “小蓁啊，啥时候回来的，早饭吃了吗？” ..... 十几个人齐刷刷往这边看，还没走过去，包子已经装好了，叶蓁付了钱，颌首跟邻居们打招呼，买两个包子，老板还特意送了海带馅的，非要让她尝尝。 离开包子铺，走出好几米，还能感觉到后面的目光，隐约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伴随着零星笑声，八成在讲她儿时的趣事。 一群长辈们，看孩子的目光看她，并不让人讨厌。 叶蓁在早餐店喝了一杯豆浆，此时不饿，她早上起来时，潘盛刚好出发去医院，不知道有没有吃过早饭。 “要我给你带早饭吗？” 她发微信过去。 两分钟后，潘盛打来电话。 “喂。” “来医院了？”他问。 叶蓁说：“在路上。” “别来了，发烧刚好，在家里待着就行。” 叶蓁停下脚步，有点不高兴。 从早餐店出来，她下意识往医院走，潘盛在医院，她就应该去，甚至觉得理所应当，但是他们并没有约定，仔细向来，原因只有一个，她想见他，可人家不让去。 昨晚两人分房睡的，潘盛睡在客卧，分开时候眼眶红红的，像是哭了，早期可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看她的眼神，叶蓁出门前，他明显想问点什么，几次开口都没说出话来，愣是忍住了。 第74章 “你.....和赵乐乐聊好了？” 他以为她去见赵乐乐了。 叶蓁：“我和她没见面。” “嗯。” 手机安静两秒。 叶蓁问：“爷爷怎么样？” “还是那样。”潘盛声音低沉，说：“你别过来了，病刚好抵抗力弱，中午我回去带你吃饭。” “......好。” 话题结束，叶蓁抠了抠手机壳，拎包子的手指被热气熏得热乎乎，不想挂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几秒后，听见电话里问她： “早餐吃了吗？” “嗯。” 潘盛：“吃的什么？” “豆浆。” “还有呢？” 她想说没了，低头看了看包子，说：“还有包子，三个。” 潘盛低笑一声，道：“这么厉害，能吃三个包子呢。” 哄孩子似的口吻。 叶蓁耳朵发烫，把手机拿远一些，不说话，潘盛的声音浑厚有磁性，特别是低声笑的时候，语气轻轻的，有种自然而然的撩拨和宠溺，勾的人小心脏噗噗跳不停。 那边有护士喊床号，声音紧张急促，潘盛说：“行，回去再聊，我去医生办公室了。” “嗯。” 叶蓁：“潘盛！” 听见护士喊音和纷杂的脚步声，莫名心慌，那边稍微安静些，潘盛：“嗯？怎么了。” “我是真的。” 她说。 没头没脑四个字，潘盛听懂了，握着手机站在走廊里，护士推着医疗车从身边路过，熟悉的床位号码一晃而过，办公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对上视线后，微微一怔，缓缓地摇了摇头。 电话挂断。 耳边忙音响起，叶蓁原地站着，仰头看着被风压弯地树梢，天阴沉沉的，浓云挤压着天空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九点三十分，潘老爷子心脏停止跳动。 葬礼办的很圆满，接连下来好几天大雨，宾客们撑着黑色雨伞出席，潘江林和徐悦在老爷子走后，才感受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怆，哭的瘫软在地上，眼泪和雨水浸湿衣服。 报丧守灵出殡下葬，潘盛始终很沉静，叶蓁陪在他身边，跟着来回跑的忙活，站在家属行列像宾客们行致礼。 过了头七，潘江林带妻子返回澳大利亚，徐悦走之前，送给叶蓁一个玛瑙手串以表感谢，说对姻缘好，还祝福她早日找到另一半，话里话外并不认可这个未来儿媳妇。 叶蓁懒得多琢磨，只一门心思扑在潘盛身上。 他沉默的有点不正常。 酒店也不管，修理厂不问，整日坐在小卖部门口，仅有的活动就是逗逗旺财. “中午家里包饺子。”叶蓁从后面搂住他，轻声道：“去家里吃，还是我给你送过来？” 潘盛垂眼看着抱磨牙棒啃得欢快的旺财，停几秒，才回道：“没胃口。” “早饭也没吃呢，你不饿啊。”叶蓁亲了亲他的脸颊，哄着：“小心我去告诉奶奶，让她拎着棍来看着你吃饭。” 语气软软糯糯的，潘盛勾唇笑了笑，反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什么时候回上海？” 抑制不住的那种 “怎么，赶我走啊？” 叶蓁弯腰趴在后面，语气软软的，粉唇似有似无蹭着他的耳垂，温热，潘盛偏头躲了一下。 “没有。” “没有才怪。”躲避动作搞得叶蓁心头一堵，直起身，又把旺财抱在怀里，向后退开几步，拉开距离，抿着嘴瞪他。 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潘盛疑惑：“怎么了？” 旺财认主，和叶蓁并不亲近，在她怀里瑟瑟发抖，低声哼唧，可怜兮兮的瞅着潘盛，叶蓁看了看怀里的小狗，又看了看潘盛，徒然生出一股悲凉感。 老爷子走好几天了，潘盛对她态度一直很冷漠，逗狗花的时间都比跟她说话时间多，虽然他逗狗时，看起来更像在发呆，那既然有时间发呆，为什么不能跟她说说话呢，整个葬礼期间，他跟她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老爷子头七都过了，他还没个好转的意思，不冷不淡的让人摸不清。 “你要是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想哭也可以哭。” 叶蓁说完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潘盛眸色微变，一时间忘记回应，连续多天阴雨，今日放晴，阳光下，叶蓁抱着小狗站在他面前，某个瞬间，他的视线穿过这一人一狗，落到了店内，一个穿着藏蓝色布衫的小老头趴在柜台上，手中拿着一把蒲扇，冲这边乐呵呵的笑，露出仅剩几颗零星的牙齿，一边笑还一边冲他打手势，潘盛明白是什么意思，爷爷让他赶紧去哄叶蓁。 脸颊有点痒，他抬手，指尖一片潮湿。 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窒息般的感觉，迟来的悲伤像洪水似的将他瞬间淹没，情绪决堤，潘盛弯下腰，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的耸动，叶蓁听见他压抑的哭声，她放下狗，红着眼眶走过来，轻轻的搂住他的身体。 - 饺子是梁越送过来的，装了满满两大盒。 “不知道小盛的口味，做了三种馅子，你陪他一起，吃完再带他去公园走走。”梁越把饭盒并排摆在餐桌上，饺子香喷喷的，热气腾腾，还特意带了两份饺子汤，清亮，还有香油的味道，叶蓁伸头瞅着，迅速捏一个饺子塞嘴里，手指被筷子敲了一下，梁越瞪她一眼，低声训斥道：“没规矩！” 第75章 “干嘛啊，我尝尝看嘛。”叶蓁撇撇嘴。 “去喊小盛起来，吃完饭再午睡，白天也不能睡多，不然头疼。” “知道了，我会喊得，您先回去吧。”叶蓁往洗手间瞅了一眼。 梁越站着没动，眉头微微皱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蓁：“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得，又是这个，加上前几天梁燕妮，李驰，秦玉珍，已经五个人了，打听她什么时候回去，叶蓁回答的都有点烦了，敷衍道：“急什么。” “还想多待几天就回家住。”梁越说：“没名没分的，一个女孩子住这儿，旁人会说闲话。” 葬礼那天，叶蓁作为家属行礼，不符合礼节，梁越已经不高兴了，闺女又光明正大住潘家，现在镇上说什么的都有。 “想说就说去呗，潘爷爷去世前把他孙子托付给我，我总不能不负责任吧。” “那也不能这么随便！”梁越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打了一巴掌，瞥一眼卧室，压低声音道：“起码订了婚，下了聘，才能光明正大，女孩子名声最重要。” 看老妈这么替自己着想，叶蓁挨一巴掌心里都甜蜜蜜，话没经脑子，直言道：“那就订婚呗。” “订什么婚！起码要等三年。” 把这茬给忘了，家里老人去世，小辈要守孝三年，期满才能办喜事，那没办法了，叶蓁耸耸肩，道：“我可做不到和他保持三年距离。” 梁越：“......” “妈，我姐刚怀二胎，您有这时间，多去关心关心她，我和潘盛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和我奶奶说一声，让她也别瞎操心。” “懒得管你！饭盒洗干净再送回家。” 梁越转身走了，门刚一关上，叶蓁就冲洗手间喊道：“出来吧。” 潘盛从里面出来，他哭了好长时间，眼睑绯红，漆黑眸子被水洗过晶亮亮，洗了脸，潮湿短发凌乱搭在额前，身上穿了一件米色卫衣，往餐桌前一坐，垂眸吃饺子时，特别乖巧帅气，像刚成年的男大，叶蓁捧着脸盯他看。 半盒饺子下肚，潘盛抬眸，“你不吃？” 嗓子哭得也有点哑，叶蓁笑眯眯：“你吃吧，乖。” 手中筷子微顿，他眯了眯眼睛，乖？ 叶蓁像是看不懂人的脸色，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多吃点，吃好我带你出去散步。” 潘盛：“......” “叶蓁你——” “嗯？” 她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唇角也浅浅勾起，抬手摸他的脸，潘盛瞬间忘词，痛苦的时候心沉到谷底，也是这只手，一点点的安抚他情绪，手指柔软，动作温柔。 “你没有爷爷，但是有我啊。” 他听见她轻声说道。 一股暖流从心底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轻轻撞击胸膛，潘盛眼眶又热了，喉结滑动几下，掩饰性垂下眸子，塞了一个饺子进嘴里。 叶蓁收回手，继续捧着下巴看他。 接连吃几个饺子，把汹涌般的情绪按捺下去，潘盛才哑声回道：“多谢。” 叶蓁：“嗯。” 安静几秒，她觉得此时的潘盛鲜少的‘乖巧’，于是起了逗弄之心，慢悠悠道：“刚才，和我妈的对话，你听见了吗？” 潘盛动作僵住，深色的酱油顺着饺子皮滑落滴到盘子里。 他当然听见了，叶蓁想要订婚，有点突然了，像在做梦似的，在医院走廊里接到的那通电话，以及爷爷的去世，这些天兵慌马乱，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梳理一下，她是为了爷爷，还是真心想结婚在一起，如果是因为爷爷，现在大口不必。 “我那天电话里说‘我是真的’，你记得吧？”叶蓁目光灼灼。 潘盛点头，“嗯。” “那你.....怎么.....有没有想说的？”她追问。 他放下筷子，轻咳一声，确认道：“你真的想？” “嗯，目前来看，真的想，你呢？” “我要守孝三年。” “没关系，我等。” 潘盛看着她，静静的看着，似乎像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叶蓁坦荡荡的对视，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可是他错了。 “我不用你可怜。” 果然，叶蓁笑了笑，说：“我为什么可怜你？” 潘盛不答，低头继续吃饺子，爷爷住院前，她对他的态度很差，爷爷住院时，她打电话说愿意，现在爷爷去世了，她想要订婚，这么看来，似乎就是某种可怜，结合她这段时间的表现，甚至可以称得上施舍。 怎么，怕他走不出来？还是怕他自己在镇上孤单，暂时先给个心理安慰。 哪一样他都不需要。 “我没事儿。”潘盛语气淡淡，“爷爷走的时候没受罪，是喜葬，你不用多想，尽快回去上班。” “没办法，我想的就是多，控制不住的那种。” 叶蓁说：“这些天，我就一直在想爷爷不在，没人督促，你会不会就不理我了，或者，哪天你一时兴起，直接把镇上的店都处理掉，拎着行李出国，我找不到你怎么办，潘盛，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吗？” “哪方面的打算？” “关于我的。” 空气莫名陷入安静，潘盛微微蹙眉，顶着对面忐忑期待的目光，想了良久，才温声道：“叶蓁，你知道的，我爱你。” 第76章 叶蓁睫毛颤了颤，张了张口，没等发出声来，就听他继续道：“正因为爱，所以我很了解你，那天不知道你去见了谁，说了什么，或者因为爷爷的事，你感性了，我想和你订婚，也想和你结婚生子，但这一切要建立在你理智状态下，至于拎着行李出国，这不可能，我会继续留在这儿，也说不准，搞不好啥时候我把店处理了，直接去找你，叶蓁，不用着急，再好好想一想，我等你。” 叶蓁很感动，却不认同这番话，又找不出好的理由反驳，她想说自己很理智，可拿不出证明，但是感情需要证明吗？ “我是认真的。” 她只能强调。 潘盛轻扯起嘴角，“嗯”了一声，夹了一个饺子送她唇边。 老爷子头七后第三天，赵乐乐打来电话，和叶蓁约在一家偏僻的咖啡店见面。 小姑娘特意穿了显身段的衣裙，妆容精致，双手抱臂向后靠在椅子上，目光桀骜挑衅，木桌对面，叶蓁一身简单运动装，长发扎成马尾，素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笑道：“味道不错。” “叶蓁，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喊姐。”叶蓁淡声提醒。 赵乐乐轻嗤一声，见她表情严肃，于是抿了抿唇，喊了声：“蓁姐。” “早饭吃了吗？” 叶蓁面色缓和下，说话语气像对孩子似的，温和到让人头皮发麻。 赵乐乐皱了皱眉，再次强调：“我不是来跟你——” “知道，不是来叙旧的。”叶蓁打断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做出请的手势，“说吧。” 乖，再一次 赵乐乐心里打怵，本来就有点怕叶蓁，敢光明正大叫板，用闺蜜的话说，纯粹是爱情给的底气，为爱一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此时挡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才不怕！暗暗打气后，赵乐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怀孕了，你.....你必须离开盛哥。” 出乎意料的，叶蓁面色很平静，仿佛没听见似的，眼底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突然安静，窗外鸟鸣声传进来，诡异的静默后，赵乐乐攥了攥手心，深吸一口气，又把话重复一遍。 “这次好多了。” 叶蓁笑着拍了拍手，赞许道：“声音不抖，也多了几分底气，不错，就这么保持。” 赵乐乐：“.....” 这特么是点评的时候？谁要你点评了！ “继续，还有呢？” 满不在乎的口吻，赵乐乐小脸顿时红了，怒极，一拍桌子，“你戏弄我？？” 店内很安静，这边“嘭”一声响，旁边人纷纷把目光聚过来。 叶蓁淡淡道：“是你先开玩笑。” 赵乐乐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根粉色验孕棒，纸展开，是怀孕检测单，验孕棒两条杠，双重证据。 “就是那天晚上。”她强调。 叶蓁看了看检测单上的孕妇信息，又抬眼看了看脸色绯红的赵乐乐，问：“从哪弄来的？伪造假怀孕单违法，自己销毁，我就当没看到。” 赵乐乐嘴硬道：“就是我的！” 叶蓁：“既然是你的，干嘛不拿给潘盛看，毕竟是他的孩子。” 检测单上时间地点人名等信息基本吻合，市医院的公章也是真的，叶蓁记得镇上有个在市医院上班的姑娘，跟赵乐乐关系挺好，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不知轻重。 “我乐意给谁看就给谁看。”赵乐乐心虚，又把检测单又收回包里，说：“这回你相信了吧。” “相不相信又怎样，我答应老爷子嫁给潘盛，订婚日期都订好了，你凭借一张假怀孕单想改变什么，赵乐乐，做事鲁莽不计后果，以后会吃大亏。”叶蓁好心劝告，“道德和法律，双重底线，奉劝你都不要碰。” “你要和盛哥结婚！？”赵乐乐只听到前半部分，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在发抖，颤声道：“妄想！宝日做梦！！” 在潘老爷子葬礼期间，赵乐乐不是没表现过，也是守在潘家各种帮忙，徐悦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努力制造儿子和她相处的机会，可是潘盛态度过于冷淡，且只跟叶蓁沟通，赵乐乐气的跑回家哭了好几次。 “徐阿姨喜欢我，我才是她儿媳妇，你算什么！”赵乐乐嗓音尖锐，又吸引大批目光，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议论，几个看笑话的特意挪到近的位置，她浑不在意， 这是叶蓁此生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和一个相差几岁的小姑娘争男人，也挺新鲜，如果时间够的话，她倒是想多玩会儿，可明天就要回上海，最后一天陪潘盛，才不舍得上午时间全用来浪费在这儿。 “别嚷。” 她把马克杯里咖啡喝完，抽出纸巾擦擦嘴，说：“我来只是通知你，以后离我未婚夫远点，以前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姑娘家家，多少有点矜持，男生不是靠追的，得吸引，平时多看看书增加内涵，比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有用多。” 果真是年纪大了，开口就想教导人。 赵乐乐显然不想承她这个好意，红着眼睛吼道：“他不是你未婚夫，不是！他是我的，那天晚上，他明明抱我了，他爱我！” 叶蓁掏出手机，说：“这儿挺偏，你怎么来的？用不用我帮忙打车？” “我，我求求你，求求你！蓁姐，求你成全我吧，我肯定会对他好，我这辈子只爱他，你在外面，能接触很多很好的男生，可是我只有他，你成全我们吧。”赵乐乐魔怔似的，嘴里碎碎念，扶着桌子直接跪下去，叶蓁吓一跳，顿时站起来，弯腰去搀她起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第77章 赵乐乐跪在地上，一手拽住桌子腿，死活不愿意起来，“蓁姐，我一直很崇拜你，我错了，我承认怀孕单是假的，可是我对盛哥是真心的，比你真心，我可以为了他去死！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知道了，你赶快起来！！” 叶蓁招来服务员帮忙，两个穿深咖色工作服的小伙子迅速跑过来，一人架住赵乐乐一条胳膊，愣是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再次坐回凳子上，赵乐乐全身瘫软趴在桌上，头发被眼泪浸湿黏在脸颊上，两只眼睛泪汪汪，看上去特别可怜。 叶蓁用打车软件叫车子，她打算送赵乐乐回家，小姑娘情绪转变太快，让人不放心，至于她说的这些疯言疯语，要说没感觉，也不至于，但也到不了让她吃醋的程度，没有那个闲心和小姑娘计较。 刚才赵乐乐想起赵义的劝告，不要和叶蓁硬刚，才改为走苦情路线，可同样没用，无论怎么哭求，叶蓁都反应淡淡，局外人似的，看她哭闹的眼神像看孩子。 “即使你和他定亲结婚，又能怎么样！”赵乐乐一抹眼泪，气到极致开始口不择言，“我就等着，你迟早人老珠黄，我比你年轻，总能等到那一天，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 这狠话放的......毫无威慑力。 叶蓁忽然想到什么，勾了勾唇， 不屑道：“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像赵义？” 赵乐乐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手机响了，出租车司机打来的，叶蓁接听电话转身出去，赵乐乐赶紧跟上，追问：“你刚刚什么意思？我哥怎么了！” 叶蓁不答，刚才话赶话，说完就后悔了，郭月那边还没挑明，这边却说出来了，太不合适，坐进车里，她给郭月发消息道歉，那边回的很快：没关系，蓁姐。 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话。 赵乐乐还在旁边追问，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叶蓁让师傅停车，自己下去，甩上车门让她自己回去，赵乐乐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嚷道：“我跟你没完！！” 出租车一溜烟远去。 叶蓁看着郭月回的消息，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在路边犹豫几秒，拨了电话过去。 “喂，蓁姐。” 叶蓁：“抱歉，我无心的。” “真没事儿，我已经想通了，和他分手，本来也打算这两天摊牌。”郭月语气轻松，随即又问道：“乐乐那边，没惹你生气吧？” 叶蓁：“不要紧。” 郭月深知赵乐乐脾性，“她从小被家里惯坏了，没大没小的，说话也没规矩，蓁姐，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啊。” “嗯，你在上班吗？” “在上班。” “那你忙吧，先挂了。”叶蓁单手从口袋里摸出烟，准备继续掏打火机，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她叼在嘴角的烟取走，“......” “好的。”耳边忙音传来。 打火机轻响一声，薄烟散在空气中，潘盛点燃后，又把烟递回叶蓁嘴里，叶蓁眨了眨眼睛，呐呐道：“你怎么在这儿？？” 潘盛：“少抽点烟。” 随后牵起她的小手，往路边的车子走起，说：“早上跟在你后面出来的，一直等着。” “......” 那他什么都看到了？包括赵乐乐下跪，会不会误会她欺负人家小姑娘？？ “她自己哭的。” 坐进车里，叶蓁想着还是解释一下，说：“我什么也没说，更没逼她跪下。” 潘盛欺身过来把她安全带扣上，又把烟熄灭丢掉，亲了亲她的嘴唇，低声应道：“我知道，是她欺负你。” 叶蓁哑然，片刻后，又喃喃道：“她也没欺负我。” “这还不是欺负啊。”潘盛发动车子，望着前面的路，平静道：“公然抢你的未婚夫，不是欺负是什么？不生气？？” 叶蓁：“.....还好。” 潘盛飞快往旁边瞥了一眼，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挑了挑唇，不咸不淡道：“燕妮姐抢你一个包子，你还生气呢，怎么，我还不如包子？” “你又不是包子。” 这个比喻好有意思，叶蓁顿时笑了，说：“要是食物，我早把你吃了。” 潘盛也笑，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黑眸熠熠，阳光洒在他俊挺的侧颜上，渡了一层浅浅金光，很好看。 好久没看见他笑，叶蓁眨也不眨，红灯停下时，她咽了咽口水，仿佛被勾了魂一般，轻声道：“我想吻你。” 潘盛微怔，侧眸看她，前面绿灯亮了。 “等到家。” 他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有些暗哑，迅速收回视线，猛踩油门，压着限速回到玉华小区。 住一起这么多天，两人一直分房睡，叶蓁住主卧，他住客卧，前阵子情绪持续低落，什么都没干，明天就要分开，再过清汤寡水的日子，保不齐后面想得很。 一直折腾到太阳下山。 “饿。” 叶蓁趴在枕头上，长发湿漉漉散开，有气无力，别说讲话了，就算呼吸，都带着颤音，潘盛顺着她的细腰一路亲到耳垂，低声哄着：“再一次，就让你吃饭。” 看一看又没什么 “刚才......你也这么骗我。” 叶蓁不相信他的话，抓住床单试图往前爬，没两步，又被拖回去，“哪个刚才？”潘盛轻笑，大手托起她的腰，再缓缓压下，满意的听见一声轻吟，猫叫似的勾人。 第78章 额头抵住枕巾，说不出话来了，泪水顺着眼角滑出，在唇边被吻住。 “宝贝，抖什么？” 他诱她说话，动作时缓时重，叶蓁咬着唇，脑袋昏沉沉，眼前雾蒙蒙看不真切，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在身后，又燥又热，仿佛汪洋大海中的扁舟，风浪中惶惶着不了岸，整个心肝脾都吊着，她扑腾腿，被压住，伸手抓床沿，被一只大手十指交扣摁进被褥，逃离的动作惹得人不高兴，动作猛地变凶..... “慢......慢一点——” 声音染着哭腔。 潘盛咬住她的耳垂，低笑着： “求我。” “求......求你，求求你。” “我是谁？”他逼问。 “潘盛。” “谁是潘盛？” 不说话了，也就两秒的耐心，突然抽离，没等她反应过来，顷刻间天旋地转，两人之间位置改变，潘盛平躺在下面，摁住她的腰，猛一挺身。 叶蓁倒吸一口气，触电般后脊瞬间挺直，仰身望向天花板，暮色沉沉，室内没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在上面，洁白中泛着淡金。 胳膊被拉住，腰弯下，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潘盛不动了。 她也半点不敢动。 耳边只有沉沉的喘息声，对视几秒，潘盛挑了挑眉，倏地笑了，哑声道：“宝贝，你真美。” 叶蓁面若桃花，秀眸潋滟，樱桃小嘴泛着水光轻颤喘息，长发尽湿垂在脸颊两侧，莹白的皮肤上布满痕迹，细腰被乌发遮掩，一半被他的大手握住。 缓一阵好多了，叶蓁皱起眉头，抬手锤了一下潘盛的胸口，怒道：“每次都这样，就不会轻点！” “好，轻点。” 这次倒听话，他摩擦着手中细腰，缓缓挺身落下，饶是如此，叶蓁仍忍不住发颤，咬着牙，身体紧绷，每一根汗毛都在用力..... 几番下来，潘盛拍了拍她的屁股，哑声调侃，“放松，动不了了。” “......” “刚刚还没回答我，谁是潘盛。”一本正经。 叶蓁：“......” “潘盛是你的谁？” 看她一脸懵，好心换了一种问法。 懒得拐弯抹角，叶蓁直言道：“想听什么？” 潘盛眯了眯眼睛，说：“你喊什么，我听什么。” “我想跟你订婚，你拒绝了，现在只能是男朋友，男朋友。” “谁拒绝了？” “你，昨天，说我感性没考虑好，忘了？” 看他装蒜，叶蓁火气蹭的上来，昨天她半夜没睡，一直在复盘自己为什么被拒绝，就算现在不能订婚，那起码口头答应也好，结果人家摆起谱来了，现在竟然还装不记得。 “那不是拒绝。”潘盛看着她的脸色，小心斟酌着说道：“我只是让你好好想一下，绝没别的意思，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想好了吗？” 叶蓁：“哪有那么快的，没想好。” 赌气的口吻，显然不高兴，潘盛盯着她看几秒，轻笑两声，妥协道：“行吧，暂时当男朋友，等你想好了再说。” 还是不急不躁的态度让人不爽，搞得好像不在乎，叶蓁一咬牙，重重坐下去，看见他阖眼闷哼，迅速抽身起来，起一半被拦住...... “宝贝，这是你自找的。” “我......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呃——” —— 叶蓁在赵乐乐面前称呼他未婚夫的时候，潘盛听得清楚，心里化了蜜似的，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他以为叶蓁昨天是冲动才提出订婚，谁料八字没一撇呢，她就已经对外说出去了，自己再躲着，现在太不是玩意儿，就算暂时不能订婚，双方父母也要有个口头约定，再给女方一些物质保障，过三年，再举办定亲宴。 次日，送叶蓁去机场的路上，潘盛又问了一遍，考虑好没有。 叶蓁摇摇头，恹恹无力的歪坐在副驾驶上，某人昨天太过分，甭说商议定亲了，她现在都不想看见他。 潘盛开着车，往旁边看了一眼，以他对身边这位大爷的了解，越逼问，越叛逆，“这两天会比较忙，过段时间再去上海看你。”换了个话题。 叶蓁“嗯”了一声，慢慢阖上眼睛，朝阳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蛋上，瓷娃娃似的精致五官泛着柔和光泽，纯净而诱人，早起没化妆，看上去像个没毕业的学生。 潘盛车速压得低，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车内没放音乐，隐约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 “晚点了你负全责。”叶蓁忽然出声提醒，旁边视线存在感太强，没睁眼都能感觉到被偷看。 潘盛轻咳一声，看了眼导航，说：“放心，晚不了。” 车速稍快些。 车窗降下，清风迎面吹来，叶蓁睁开眼睛，朦胧视线中带几分清明，转头定定的看他。 潘盛：“不困了？” “你那天说的算数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潘盛没听懂，反问道：“什么？” 叶蓁提醒：“你那天说会来上海找我。” “奥，真的。” 潘盛注视着前面的路，扬了扬薄唇，他确实有这个打算，爷爷离开，小镇上也没有牵挂的人，去上海和她在一起，也挺好。 路边树木飞速向后滑过，叶蓁皱眉不语。 潘盛看她一眼，“怎么，不想让我去啊？” “想！肯定想！！” 第79章 嘴比脑子快，说完叶蓁迅速把脸转向窗外，耳垂红彤彤的，想肯定想，可是潘盛去了干什么呢？上海生活节奏快，如果再创业，他肯定会很忙，而且接触的人事物都不同了，万一变心了怎搞？想到未来莫名多了变数，就有些不安，又不好意思说，只得闷在心里，堵得难受。 “这边事情都处理好，我才能过去，需要一段时间。” 潘盛笑着转方向盘，飞机场出现在视线内。 “回头你能来我这儿上班吗？” 下车前，叶蓁忽然问道。 潘盛稍愣了一下，皱眉：“做情敌的属下？” 叶蓁：“.....” “不可能的。”潘盛毫不犹豫击碎她的美梦，不爽道：“亏你想的出来。” “来我身边怎么不好了？” 脑袋都想疼了，叶蓁才琢磨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潘盛来销售部上班，绝对没问题，放他出去，她不放心，各种意义上不放心。 “你别操心我的事儿，乖，下车吧。” 潘盛心里有主意，每次去上海，他都会各个地方逛，周边的情况基本摸透了，准备干老本行，在叶蓁公司附近开餐厅。 好几天后，叶蓁再次提到让他来公司上班，潘盛这才把计划说出来，包括选定的地段和经营模式。 “我就知道。” 叶蓁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指尖点了点屏幕，说：“地方选的挺不错，房租不便宜吧。” “还好。” 心不在焉。 “啧！” 叶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领口位置，顿时小脸一红，把睡衣往上扯了扯，羞恼道：“看什么看！聊正事呢！！” 潘盛也啧了一声，不满道：“咱俩谁跟谁，。” 叶蓁撇了撇嘴，微微垂了视线，脸颊染了一团红晕，再开口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你忙好了吗？” “什么？” “......” 潘盛凑近些，俊脸占了整个屏幕，黑眸里蓄满笑意，故意逗她：“你刚刚说什么？” 这个混蛋，但凡看见人家不好意思，就会顿时来兴致，刻意压低嗓音，搞得声音低哑又有磁性，很好听，撩的人心里发痒。 叶蓁把手机拿远些，有意无意的领口又松开，潘盛眸色渐深，稍微往后退了退。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 软绵绵的强调。 她故意的，潘盛笑道：“你想我什么时候去？” 叶蓁随口道：“明天。” “明天不行。” 叶蓁：“......” 潘盛表情稍肃，说：“明天你好姐妹来酒店。” “哪个好姐妹？”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在小镇有姐妹，还好姐妹？ “郭月。” 叶蓁心里一紧，忙问道：“因为赵义吗？” “嗯。”潘盛也不瞒她，说：“赵义和楼心悦瞎混，被郭月发现了，明天要来酒店谈退婚。” “她自己去吗？”叶蓁皱眉。 潘盛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视线碰到镜头又迅速移开，忽然开始收拾眼前的东西，听着像是书本拿起又放下的声音，明显有鬼。 叶蓁眯了眯眼睛，“赵乐乐也会去吧。” “跟我没关系啊。”潘盛立即撇清。 “没说跟你有关系，紧张什么。” 安静两秒，潘盛说：“宝贝，明天周六，他们约在晚上过来。” 叶蓁装听不懂：“所以？” “你不打算回来吗？”潘盛问。 这算盘珠子隔着屏幕都崩人脸上了，叶蓁漫不经心道：　“我回去干嘛？” “宝贝，你可就那一个好朋友，这么重要的事儿，她一对三，你也放心？？” “放心。” 才怪，郭月那个傻乎乎的性格，一对一都危险，一对三能讨到好才怪，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叶蓁并不想多管闲事，况且人家当事人都没打电话。 “我想你了，宝贝，要不我今夜去接你，明天一起回来，怎么样？” 潘盛不达目的不罢休架势，要不是周日有活动和会议各种事儿，他指定早飞来过周末了。 “我——” 来回跑不够折腾的，刚想拒绝，有电话进来，叶蓁看了一眼，道：“我先接个电话，一会儿再回你。” 你护着她？！ 是郭月打来的电话，刚接通哭声就传过来，抽抽嗒嗒说不出话来，大晚上的，卧室里只有女人的哭声，外面还刮着大风，怪吓人的，叶蓁耐心听了十几秒，忍不住打断道：“停，再哭下去，我就挂了。” “蓁......蓁姐，我我被打了，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传来，哭声高了几个分贝，隐约能听到叫骂声。 叶蓁心里一紧，缓慢从床上坐起身，沉声道：“赵义打你了？你在哪儿呢？身边有谁？？” “蓁姐，我——” 一阵嘈杂后，赵义的声音忽然响起，“跟你没关系，叶蓁，少多管闲事。” 郭月在旁边尖叫：“手机还给我！还给我！！混蛋！！！啊——” “赵义，你打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电话背景声很乱，叶蓁听见赵乐乐的声音，很凶，不知道在嚷嚷什么，这大半夜的，兄妹俩在家里打一个女人，真够混蛋的，叶蓁刚打算再骂几句，通话突然中断，她连忙拨回去，郭月手机关机了。 卧室瞬间陷入安静。 一股强烈的不安郁结在胸口，报警？还是——手机振动，潘盛发来一条微信：宝贝，接好了吗？ 第80章 对了，让他过去，赵义那混球，一直都很听潘盛的话。 “赵义打人？” 潘盛听她说完足足愣了两三秒，迟疑道：“不会吧，赵义不可能会打人，他连——” “少废话！” 叶蓁粗暴打断，她都快急死了，没时间探讨可能不可能，“你现在立刻过去，确保郭月的安全，我明天回去，要是她有什么不好的，我绝对不放过赵义！” “宝贝，先别急，明天几点的票，我去接——” 那边依旧一副轻松的口吻。 叶蓁催促：“不需要你接，赶快去！！” 赵义跟在潘盛后面长大，十好几年的兄弟，脾气秉性知根知底，潘盛不相信赵义会跟女人动手，挂了电话，他给赵义打电话，没人接，这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赶到赵义家门口的时候，赵义回电话，“喂，盛哥。” 声音很疲惫。 潘盛：“开门。” 房间如台风过境般凌乱不堪，沙发都移位了，抱枕里棉絮飞出来，碗筷全被摔在地上，花瓶也碎成七八瓣，满地狼藉，两个头发凌乱眼角乌青的女人相对而坐，大口喘着粗气，听见开门声，两人同时回头。 赵乐乐眼睛顿时亮了，下意识整理头发，站起身怕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甜甜的喊了声：“盛哥。” 郭月嘴一瘪，委屈的哭起来。 潘盛视线淡淡环绕一周，在郭月青肿的脸上停留几秒，皱了皱眉，问赵义，“你打的？” 赵义的状况也没好哪儿去，衬衫扣子掉了，衣襟敞开，胸膛上几道鲜红的指甲印，脸上也有两道，满脸灰败相，委屈道：“我能打谁啊，我这样，盛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叶蓁打电话了？她就是多管闲事，我都......” 潘盛没理会他的絮叨，径自走到郭月面前蹲下，问：“需要去医院吗？” 郭月看见潘盛就像看见亲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泪哗哗的留，话都说不出来，赵乐乐直勾勾的看着搭在潘盛胳膊上的手，恶狠狠瞪了郭月一眼，当她面动手动脚，这女人也太不要脸，看见潘盛想把郭月搀扶起来，赵乐乐立马弯腰凑过来，笑盈盈的，“我来就好，盛哥，你先去沙发坐会儿，月姐不小心摔倒了，没事的呀。” 潘盛冷着脸，掐住郭月两边的胳膊，避开赵乐乐伸出的手，把人从地上捞起来。 郭月站稳后，立马躲在他身后，拿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瞪赵乐乐。 赵乐乐下手太狠了，摁着她暴捶了好久，赵义都拦不住的那种，郭月实在想不通，赵乐乐怎么对她这么大的仇，如果不是体力不支，需要休息，她今晚怕要进急诊，还好，现在潘盛来了，赵乐乐再想动手也没可能。 坐到沙发上，潘盛掏出手机给叶蓁报平安。 叶蓁发来视频申请，他看了看郭月捧着杯子喝水的惨样，果断挂掉了，让郭月配合发一条语言过去。 “什么情况，说说吧。” 潘盛收起手机，看向赵义。 丢人丢到家了，赵义脸通红，顶着对面两道犀利审视的视线，吭哧半天愣是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盛哥，跟我哥没关系，是我和月月姐闹矛盾了。”赵乐乐帮忙解围，她刚才去了洗手间，补了一个淡妆，款款坐在沙发上，坐姿优雅的像在咖啡馆。 室内乱成这个样子，两个女人闹矛盾会有这么大动静？潘盛喝了一口茶，转头问郭月，“赵义动手了吗？” 赵乐乐嘴角笑容僵住，脸上顿时变得难看，潘盛从进门起像没看见她似的，完全不搭理的态度，像千万把针扎进她的心口，比肉体上的伤痛万倍，自己也挨打了，嘴角也青了，难道他都不关心一下吗？ 赵乐乐眼眶红了，紧紧的咬住下嘴唇。 郭月抬眼看了一下，见赵义面色慌张，冷笑一声告状说：“他没动手，一直拉偏架。” 赵义不承认，瞪眼吼道：“我哪拉偏架了，你他妈跟疯了一样，拿什么都往人头上招呼，不拦着点能行吗！” “你嚷什么！”潘盛捡起一个抱枕砸过去。 赵义躲了一下，闭嘴了。 “盛哥，人是我打的，但是我一个女孩子，本身也没什么力气，月月姐也打我了，今晚的事儿我不跟她计较，就到这儿成吗？” 赵乐乐调整好心态，再次接话，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人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情，太影响自己的形象，如果不是郭月动手打赵义，她也不会为了护哥，大打出手，中途又想到，若不是郭月在中间撮合，又是聚会，又是生日爬山的，叶蓁也不可能和潘盛和好，新仇旧怨一齐涌上心头，战斗力直线上涨，郭月本身也没她高，自然只有挨打的份。 潘盛也不想管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赵义没上手，也就没有在追究下去的必要。 赵乐乐这么说了，他没应声，转头询问郭月的意思。 郭月沉默着，眉心紧蹙，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杯子，丝丝缕缕热气浮上来，茶叶飘香。 算了？她不想咽下这口气，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成这样，头发被薅掉几缕，四肢百骸骨头缝里都泛着疼，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脸上的惨样，一说话嘴角火辣辣痛。 郭月低头不语，潘盛会意，果断掏出手机，赵乐乐顿生不妙：“盛哥，您干什么？” “报警。” 一听这两个字，赵义也慌了，今晚闹到警察局，明天就会被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瓜连着秧一齐被扯出来，出轨同事还打未婚妻，一曝光，他不用在镇上做人了。 第81章 “别别别，盛哥，千万别报警！！这种小事不至于。” 起身想去夺手机，手伸到一半，潘盛冷冷的瞥了一眼，动作顿时停下。 赵义略带祈求看向郭月。 郭月心软，轻声道：“算了，盛哥，别报警了吧。” 最终没报警，赵乐乐郑重道歉，承担医药费，四人一起去了医院，检查后，潘盛在酒店给郭月开了房间。 第二天，叶蓁坐了最早的航班。 潘盛等在出站口，见她背着包混在人流中出来，忙迎上前，挥手示意。 几天不见，想的人肝疼。 抱在怀里就不舍得松开。 人来人往的，叶蓁被他勒的喘不过气，忍了几秒，力道不仅没松反而收的更紧，她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松点！公共场合！！” 潘盛这才松开，扶着她的腰，低头就要吻。 “......” 叶蓁脸色微赤，偏头躲开，径直往外走去，脚步非常快。 “宝贝，等等我！” 坐进车里，叶蓁擦了擦嘴，问：“郭月怎么样了？” 潘盛心满意足发动车子，说：“去医院检查了，皮肤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 “去医院了还叫没问题！你为什么不报警？！” 昨晚，睡前郭月又给叶蓁打了电话，把前因后果详细讲了一遍，两人聊到后半夜，郭月知道她今天回来，感动的又哭半宿，估计现在还没起床。 叶蓁对赵乐乐的印象再次刷新，以前还念着她年龄小，在怎么作都懒得计较，没想到这么有心机，故意放赵义和楼心悦亲密床照，激怒郭月，郭月没沉住气，她立马动手，美其名曰保护哥哥免受伤害，还理直气壮的。 “两个人打架，去警局，责任是双方的。”潘盛说：“报警也没用。” 昨天佯装报警，纯粹吓唬那对兄妹罢了。 “那也要论对错，先动手的要承担责任！”叶蓁忿忿不平。 潘盛笑道：“据说是你小姐妹先动手的，人家正当防卫。” 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 叶蓁眯了眯眼睛，凉飕飕道：“你护着她？” 潘盛懵了一下，飞快往副驾驶瞥一眼，莫名其妙道：“我护谁了？” 叶蓁冷哼一声，“你心里清楚！” 潘盛：“......” 哪跟哪儿，他懒得解释，不再说话，直接开车回玉华小区，行动上让你知道我到底护没护！ 几个小时后，车子才再次从里面出来。 已经中午两点，到午饭时间了。 郭月早等在酒店大厅，看见叶蓁从车里下来，立马红着眼眶扑上来。 “蓁姐！！” 简直匪夷所思 郭月的父母早逝，和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上学时没少遭到同学们欺负，叶蓁是学姐，在女厕或胡同口撞见她被欺负，都会上前帮忙，冷酷飒爽的模样特能唬人，郭月很聪明，两三次下来，她看出欺负自己的同学怕这个学姐，就开始整天跟叶蓁后面，作出关系很好的样子，别说还挺有效果，后来潘盛忽然接送叶蓁上放学，郭月底气就更足了，即使叶蓁毕业离开，还有潘盛在镇上，学校没人再敢欺负她。 郭月对叶蓁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感，这次赵义出轨事件，她也是听取叶蓁的建议，才勇敢提出分手，其实就算她不提，赵乐乐和叶蓁聊过后，转头就把事情捅开了，赵义以为郭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婚期在即，她娘家就一个八十多岁老太太，礼金都收了，家里拿着礼金翻新了两间瓦房，钱肯定还不了，最重要的是，除了他赵义，在这个镇上，谁还要她，一个跟男人同居过的女人。 当郭月提出分手的时候，赵义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其次就想到肯定是叶蓁鼓捣的，不是她，郭月这个被欺负只会摸鼻子的软包性格，怎么可能有这个勇气。 —— 尽管有心理准备，在看到人的瞬间，叶蓁还是震惊了，居然伤这么严重，嘴角裂开，左边脸颊肿起，眼角乌青，眼泪汪汪的样子特招人疼，她伸手，把郭月抱在怀里，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赵义。 赵义莫名其妙挨了一个白眼，本来就一肚子气，这下更憋不住了，张嘴就准备开喷：“你他——”脏话刚吐出口，潘盛从外面进来，淡淡瞥他一眼，剩下的全部堵在喉咙里。 “人都到了？” “没呢盛哥，乐乐下了班过来。” 换了一副语气。 叶蓁皱眉：“你们的事儿，她来掺和什么？？” 赵义回怼：“你不也掺和了。” “我后悔没早点掺和，也不会让你们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叶蓁掏纸巾给郭月擦眼泪，骂道：“你真不是东西。” 轻飘飘的一句，赵义脸色当即就黑了，大厅来来回回都是人，一个劲往这边瞅，他和楼心悦的事暂没公开，同事们都等着吃瓜，跟叶蓁硬呛，搞不好事情直接被抖搂出来，这女人自私的很，才不会管别人死活，赵义闭嘴不言语，转头看向潘盛，“盛哥，午饭准备好了，在迎客厅。” 潘盛点点头，牵住叶蓁的手，往电梯口走。 郭月转身赶上，赵义一把拽住她，低声警告，“人家去吃饭，你敢去干嘛！”他怕郭月在叶蓁面前胡言乱语。 “关你什么事儿，放开！” 郭月厌恶和他发生肢体接触，也没刻意压低音量，吼了一嗓子，整个大厅安静了，叶蓁回头：“怎么，赵经理管这么宽？小月，一起过来。” 第82章 赵义不情不愿的松手，说了一声：“我也没吃午饭呢。” 抬脚跟在后面，绝不给郭月加油添醋诉苦的机会。 楼心悦一直躲在办公室，直到晚上才出来，到了指定会议室。 进去时，人员已经到齐了，一看到叶蓁坐在主位上，顿时头皮一麻，她自然知道郭月和叶蓁的关系，也深知叶蓁在潘盛心目中的地位。 今晚怕是不好过，烦死了，睡个男人搞出这么大动静，赵义个废物，自己的未婚妻处理不好还牵连人！！ 这边正忐忑着，赵乐乐看见她进来，抬手就喊了声：“嫂子。” 嘹亮而清晰，亲昵的态度看着人嫉妒，郭月咬了咬牙，眼眶又红了。 叶蓁拍了拍她的手，毫无温度的勾了勾唇角，淡道：“楼经理，又见面了。” 楼心悦讷讷点头，有些尴尬走进来，坐在最远的位置。 “尽些吧。”叶蓁说：“说话挺费劲的。” “对啊，嫂子，来坐我旁边，快来。”赵乐乐起身迎过去，一句一口嫂子把人拽到身边坐下，喊得两个当事人都很尴尬，楼心悦不敢回应，只能干笑，赵义也勾着头不说话。 “还真是亲密，混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吧？楼小姐，冒昧问一下，去年爬山的时候，您二位是已经暗通款曲了？” 叶蓁说话很客气，嘴角也扬着，像是老朋友聊天似的，看上去很和气，坐她右边的潘盛莫名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停的喝水，自己酒店出了这种事儿，难保不被迁怒，叶蓁从中午吃饭就不怎么搭理他，只跟郭月讲话，很明显对他也有不满情绪，最关键，提到去年爬山，还是他把人带过去一起的，还演了一出幼稚的戏码，现在想想都难为情。 叶蓁说完往旁边看了一眼，四目对视，潘盛手不受控抖一下，茶水洒在深棕色桌面上。 “蓁蓁，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么忙还没来得及去接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迟来的客套话，楼心悦紧接解释道：“我和赵经理就是普通同事，小月误会了，早知道这样，我和赵经理保持八百米以外距离，工作沟通全部由人传话，就不会闹成这样。” 阴阳怪气，倒打一耙，郭月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眼泪和吼声一齐飙出来，“你少装腔作势，敢睡为什么不敢承认！当别人是傻子吗？！” 楼心悦笑道：“你看你，急什么啊，年纪小就是沉不住气，那么一说而已，没人把你当傻子，我也没跟你男人睡过，听不懂你讲什么。” 郭月：“你——” “楼小姐，这么急着撇清关系，不怕伤人心吗？” 叶蓁打断道，抬手指了指头埋进胸口的赵义。 “对啊，嫂子，现在可以敞开说了，以后你和我哥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我们赵家随时欢迎你过门。” 赵乐乐对楼心悦的态度也很不满，他们兄妹都被摆台上了，她还装什么路人呢。 被这般石锤，楼心悦不说话了，也没有谎话被揭穿的不适感，肩膀倏地放松，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从叶蓁抬了抬手，一副摆烂的姿态。 “赵义，郭月和你退婚，你同意吗？”叶蓁问赵义。 赵义抬起头，两只眼角红得骇人，说实话肯定不同意，他轻重还是分的清，楼心悦这种女人，只适合玩玩，不适合结婚。论顾家操持家务，还得郭月，自打同居后，郭月里里外外一把好手，饭菜煮的也好吃，听话没脾气，简直是贤妻楷模。 “我不同意。”他闷声道。 赵乐乐怀疑自己听错了，顿时瞪大眼睛，尖叫：“哥！你说什么胡话！！分不清美丑吗？！” 放着大美女不要，疯了吗？！ 大美女倒淡定，楼心悦事不关己专注欣赏自己的美甲，就算赵义退婚，她也不会嫁给他，玩玩而已，当什么真啊。 “你闭嘴！”赵义冲赵乐乐吼了一声。 赵乐乐气得喘着粗气。 “我不同意退婚。” 赵义重复一遍，看着郭月，轻声道：“ 我对你不好吗？你失业的时候，吃穿用度哪一样不靠我，你家里的房子，奶奶吃的药，去医院的费用，不都是我帮忙？小月，我和她只是......一时糊涂，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感情，咱们好好的，别闹了，过年我八抬大轿迎你入门，以后工资卡全部交给你，行吗？”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赵义求好几次了，开始还有点松动，经过昨晚的事情，郭月彻底死心了，这男人根本不会护着她，看着她被打，也没有心疼，嘴上还骂骂咧咧嘲讽。 太不是东西，郭月冷声道：“别再说了，婚一定要退，我不可能转变态度。”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那么好，你前天明明......对，肯定有人见不得你过得好，撺掇你和我分手对不对，你别听她的，只有我对你好！我是你男人，不可能会害你！”赵义眼睛狠狠瞪向叶蓁，认定就是她洗脑郭月退婚，如果不是潘盛在旁边坐着，肯定早就破口大骂，岂能容她在那淡定品茶？！ “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就和楼小姐彻底断了，你相信我，在我心里，你是唯一重要的女人，小月，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能因为这点小错误，就这么无情的抛弃，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赵义身体趴在桌子上，姿势卑微，语气近乎哀求。 郭月面无表情，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滑，当然舍不得，可事已至此，“回不了头了。”她说。 第83章 “可以的！可以回头的，小月我——” “哥！”赵乐乐实在听不下去，好好一个退婚商讨会，怎么搞成忏悔现场了，在潘盛面前，未免太丢赵家的面子，“她不嫁有的是人嫁！” 说完，转头看向楼心悦。 叶蓁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办公室安静一瞬，楼心悦看了半天渣男追妻的戏，正投入，没想到话题突然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摇摇头，说：“还是原配好。” 赵乐乐：“......” 楼心悦轻咳一声，继续道：“男人嘛，哪有不犯错的，小月，你就给赵经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也答应你，以后绝不会介入你们的婚姻，相信姐姐，好吗？” 叶蓁转头冲旁边男人奚落道：“盛总这儿‘人才’真多，种类也齐全，。” 睡你要钱吗？ 阴阳怪气外加白眼，潘盛：“......” “蓁姐，盛总平时忙，不知道员工之间的事情，跟他没关系，您别怪罪。” 楼心悦忙替老板打圆场，从进来起，她就在关注潘盛的态度，实话说，闹出这种丢人事儿，大概率职位保不住了，可就算不当经理了，她还想继续留在酒店，大不了从一线慢慢升呗。 只要哄好自家老板，别人都不重要，男人嘛，对女人会有一种莫名保护欲，况且她还这么漂亮。 楼心悦目光灼灼盯着潘盛，眼神中满是怯怯的讨好。 空气忽然安静。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员工，两人厮混这么久，他居然不知情？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潘盛语气很平静，半点惊讶都没有，叶蓁严重怀疑他肯定早发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混蛋！人以类聚，搞不好一样的货色！！ 眼底的火气愈盛，叶蓁瞪着潘盛，恨不得把水泼他脸上，端个杯子看个毛啊！ 潘盛稳如泰山，垂眸，手指轻轻晃动，旁边审视的目光太过骇人，搞得他丝毫不敢抬头，只好假装欣赏杯底的鲜翠的茶叶。 楼心悦没说错，他确实很忙，满脑子都是客户和各种渠道商，几家店盈利与增长，还要挤出时间谈恋爱，加上之前照顾老爷子，二十四小时掰成八瓣用，哪有时间操心员工个人情感问题。 赵义这臭小子，上班三心二意，心思都放在搞对象上了。 “哐当”一声脆响，杯子放回桌上，潘盛抽出纸巾擦手，眸子仍然低垂，淡声道：“最迟明天，你们俩主动去人事部递交辞职报告。” 听到这话，楼心悦和赵义同时脸色一变。 走一个是必然，可他们没猜到走的居然会是自己。 “盛哥，我.....”赵义蹭地从凳子上起身，拧着眉，结结巴巴的说：“我......这.....”紧张的脸都红了，憋半天，来了一句：“你是我亲哥！” 潘盛冷哼道：“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亲哥？” 明知道郭月和叶蓁的关系，还乱来，净特么坑他。 “盛总，我是被骗的！” 楼心悦小脸煞白， 也跟着仓促起身，颤声道：“盛总，您知道的，我家离得远，来这边孤苦伶仃，赵义看我无依无靠，才诱骗我上床，我不从，他还威胁毁了我的事业，我我很害怕，家里很穷，全家就指望我的工资养活，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盛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胡来了，这些年我对酒店忠心耿耿，做了很多贡献，这您知道的啊，大家也有目共睹，求求您了，蓁姐，都是女人，你帮帮我说句话好吗？” 她的反应不知道比赵义快多少，语速虽然偏快，一番话却条理清晰，还适时落了两行泪，一双雾蒙蒙大眼睛，人见尤怜。 叶蓁端起杯子喝水，人家内部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潘盛不为所动：“楼经理，感谢近几年的付出，酒店也没亏待你，新员工手册上写的清楚，乱搞男女关系者，一经发现立即辞退，任何人没有例外。” 语气冷冰冰的，一点不近人情。 楼心悦心凉了，失魂落魄坐回椅子，没想到自己居然真被开除了，这么大一个酒店，这些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那么大的工作量，说丢就丢？她不相信目前有人能顶上来，镇定几秒后，看了叶蓁一眼，对了！肯定是因为女朋友在场，老板故意做样子，他知道她的工作能力，后头找机会再单独求一下，避开叶蓁肯定管用。 楼心悦端起面前杯子一饮而尽，心里踏实了些。 赵义没她这么天真，仍满脸不可置信的僵站，凭他对潘盛的了解，潘盛绝不是开玩笑，说出来的话就相当于定了，从这离职，还能去哪找到这么轻松高薪的好工作？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就特么是一条浅水鱼，换个池子，能不能游还是问题，妄想高薪？做梦呢。 “我年底就要结婚了，盛哥，这个节骨眼怎么能失业呢？”他拉上郭月一起，企图现场改变潘盛的决定，“小月，也想要一场浪漫的婚礼对吧，我有工作才能有钱满足你啊，别的事儿先不说了，你和我一起跟盛哥保证，以后绝对会把日子过好，快。” 郭月被楼心悦那一番话气懵了，这才刚好点，又被赵义气到，“谁要跟你过日子！” 欺负一个外来打工的女孩，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卑鄙！ “跑题了。” 叶蓁屈指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今天是谈退婚，赵义你先坐下，工作的事情，你们私下聊。” 第84章 郭月：“对！退婚！！” 赵义脸色一沉，“退婚休想！”还是那句话。 叶蓁：“你说不退就不退啊，凭什么？” 赵义听见她的声音就烦，不耐烦道：“你他妈能不能别多管闲事！当谁都像你似的，东边玩一个，西边甩一个，在镇上名声差成什么鬼样子，也就盛哥包容心强，不嫌弃，现在还来教坏小月，你还——” “够了。” 话被打断，潘盛脸色难看到极点，冷声道：“赵义，你不想好了是吧。” 赵义怒急一通输出，话都没过脑子，碰到潘盛阴鸷的目光，才霎时清醒，微微胆颤后，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这么多年兄弟情，比不过一个女人？ 他眼眶一红，咽了咽喉咙，哽得难受。 “现在开始玩深情了！装什么呢，照片上你不是挺享受吗？！”郭月奚落道。 提到照片，楼心月面色一变，倏地转头，用眼神询问赵乐乐，发给郭月了？赵乐乐没回应，权当看不见，她对楼心月刚才的话非常气愤，居然给她哥泼脏水，太没有良心，觉得自己一颗真心喂了狗。 赵义一脸诧异：“什么照片！？！” 反应两秒，猛地看向楼心悦，顺着她的视线移到赵乐乐身上。 昨晚的事情流水般滑过眼前，怪不得，赵乐乐去卧室没一会儿，郭月就跟疯子似的冲出来找他拼命，难道是看了照片。 照片在楼心月手机里，她发给了赵乐乐？？ 赵义脑子嗡一声响。 叶蓁视线在几人中间滑过，佯装惊讶道：“还有艳照？” 郭月配合着点头：“有，在乐乐手机里，她昨晚给我看了。” “呵！” 叶蓁笑道：“赵乐乐，你癖好真独特，连亲哥的床照都收藏啊？” 赵乐乐瞄了一眼潘盛，小脸瞬间变烫，也不敢大声反驳，嘟囔道：“什么照片，我不知道！郭月你别瞎说八道。” “你们兄妹尿性还真一致啊，敢做不敢当呐，一个出轨，一个企图插足别人感情，真是基因强大，赵义，这个婚你退也要退，不退也要退，不然咱就比比看，谁更无赖。”叶蓁手指把玩着茶杯，语气淡淡，威慑性极强，照片的事儿郭月跟她说了，可惜的是赵乐乐只给看，并没有像上回似的直接发过来。 不知不觉一小时过去，凌晨赶飞机回来，落地又被带到玉华小区折腾，现在浑身又累又不舒服，叶蓁耐心耗尽，向后靠在椅背上，对赵义说道：“这两天找个时间，约双方家长过一下流程，礼金礼品那些，算清楚多少钱，我会帮小月垫付。” 郭月小声：“蓁姐，我攒的有钱。” 叶蓁知道她家里情况，如果把钱一股脑还给赵义，后面生活肯定艰辛，老太太吃药钱搞不好都要借，“嗯，我先垫付。” 郭月抿唇，点了点头。 “二十万。” 赵义脸色铁青还没开口，赵乐乐慢悠悠吐出一个数目。 “二十万？”郭月脸色一白，“定金才六万，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顶多十万，哪来二十万。” “你跟我哥恋爱这么多年，吃住都是他的，房租水电伙食费，平时约会，还有去你家里做客拎的礼品，你奶奶的营养品，医药费，这些都要钱，加上定金，要是存在银行，利息也不少了，全花你身上，二十万还要少了呢！” 一番话结束，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楼心悦同情的看向郭月，郭月瞠目结舌，半天讲不出来。 叶蓁实在没见过这种算法，也被震惊了，潘盛给她的杯子添水。 赵义喉结上下滑动，半响，轻声道：“乐乐，帐不能这么算。” “哥，什么时候了，你还心软，这些年你付出的还少吗？如果加上青春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远不止二十万，咱们已经很讲情面了！” 赵乐乐双手环抱在胸前，扬起下巴看向叶蓁，“反正叶总有钱，说吧，现金还是刷卡？” 叶蓁嘴巴微张，抬起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她一边鼓掌，一边摇头感慨：“牛啊。” “你们真让我开眼了，说出去都没人信的那种，欸？潘盛。” 忽然被点名，潘盛立即应道：“怎么？” “我用赔你青春损失费吗？” 叶蓁一本正经，问道：“毕竟我东玩一个，西甩一个的，耽误你这些年，奥对，还有啊，我住你家里要房租吗？吃饭呢？旺财的狗粮那些，啧，这么一算，我欠你好多啊。” 潘盛：“......” 你到底想怎样？？ 这都能扯他身上，潘盛皱了皱眉，“瞎说什么。” “对啊，盛哥问你瞎说什么呢？”叶蓁转头把这句话送给赵乐乐，顺便补充道：“小妹妹，吃相过于难看了，这么的，你去医院挂个精神科，开证明过来，我帮忙报销，怎样？” “胡说！你脑子才有问题！！” 赵乐乐嗓音又尖又细，叶蓁皱眉揉耳朵，不耐烦道：“激动什么！吵死人。” “盛哥，钱又不到我腰包，我和小月姐没仇没恨的，不会坑她，这些合情合理。”赵乐乐冲潘盛解释，潘盛问赵义：“合理吗？” 赵义摇摇头。 赵乐乐：“......” “乐乐开玩笑的，小月，我还是那句话，不分手不退婚，你爱怎么闹怎么闹，奶奶下个月的药我上周去医院开了，改天给老人家送过去，换季她腿不舒服，我买了护膝，营养品家里也该没了，回头咱去超市逛逛，听说有一款老年人奶粉挺好，功能性——” 第85章 “够了。” 郭月抬手打断，再听下去，可能真要心软了，赵义对奶奶确实很好，奶奶也喜欢这个准孙女婿，每次回家都会拄着拐杖到胡同口接，退婚后该怎么跟老人家解释呢？ 郭月烦的要命，冷冰冰道：“我奶奶不劳你费心了，药钱和营养品那些我会还你，彻底两清，你以后别在她面前出现。” 赵义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郭月，沉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轴？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就算放到现代，男人婚内不出轨不聊骚的能有几个？是我把你保护太好了，才让你这么天真，幼稚的可笑！我没乱约炮，偶尔开个小差，没染病也没移情别恋，知足吧！实话说，就凭你这姿色，这辈子都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好男人，不退婚是为你好。” 哥哥终于支棱起来！赵乐乐压住心头亢奋，忙出声附和：“就是！别不知好歹！！” 这兄妹俩思维出奇一致，瞬间收获齐刷刷的目光。 简直了，楼心悦想给赵义鼓掌，把没皮没脸说成这般理所当然，这回大家该相信了吧，自己确实是被他骗到床上的，实打实的受害者啊。 郭月揣起杯子朝对面砸去，赵义没躲，纸杯扔在胸口，白衬衫顿时被茶水染成琥珀色。 “没瞄准。” 叶蓁摇摇头惋惜道，好心把自己的杯子递到郭月面前，教她：“冲脸砸。” 郭月眼睛通红，坐在椅子里大口喘息，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赵义说这些话这和当众人面扇她耳光有什么区别，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学校女厕所，抱着书包蜷缩在角落，两边脸颊火辣辣疼，跟前叉腰站着几个女生，凶神恶煞的。 惊骇之下，郭月浑身发抖，小脸煞白，叶蓁察觉到不对劲，忙起身靠近，抱住她，手不停摩擦她颤抖的后背，柔声安抚：“好了好了，不生气，权当他放屁呢，我在呢，不怕啊。” 叶蓁边哄边骂，起先还是小声，逐渐声音越来越大，“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某人连畜生都不如，什么玩意儿！咱不跟他计较，走路上还能被狗咬呢，特么的王八蛋，不是个东西，不知道怎么被造出来的，保不齐是——” “叶蓁！”赵义听不下去了，猛地拍桌子，“嘭”一声巨响。 潘盛皱眉：“怎么？” “盛哥，她骂半天了，你能不能管管？！” 赵义那番话，一棍子敲翻一船人，如果在私底下，他早亲自教训，被骂一顿已经很便宜了，潘盛喝了一口茶，并不出声制止，有他坐在这儿，赵义心里再憋火，气得牙痒痒，也不敢对叶蓁过分，只能黑着脸死死瞪她。 “行了，蓁姐，我没事儿。”郭月小声说了句。 叶蓁又拍拍她的后背，起身坐回椅子里，顺手把潘盛的茶杯捞过来，喝了一口水，说：“六万定金和衣服首饰原数归还，至于其它的钱，毛都没有。” 赵乐乐两眼一瞪，刚想反驳，被叶蓁抬手打断。 “还有，昨晚小月被你们打了，除去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奥她没住院，那就改成交通费，彻底恢复前所有的交通费用，以及精神损失费，都要赔偿，还要当所有亲友面坦白退婚理由。” 赵乐乐：“你做梦吧？” “乐乐，你是编制内工作，对吧？”叶蓁看着她，挑了挑唇，说：“奉劝你接下来保持安静，否则我保证你个人档案里会多几页。” “你威胁谁呢？”赵乐乐不屑道。 “插足别人感情，趁人喝醉偷拍亲密照片，如果发出去，也挺好看的，对吧？” 叶蓁语气淡淡，赵乐乐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潘盛一眼。 潘盛：“什么照片？” “赵义，这些你接受吗？”叶蓁不搭理他，转头看向赵义，“不接受也行，明天我就陪小月去法院起诉，提醒一下，昨晚的录像和医院证明都有，你大概率没有胜算的可能。” 赔不赔偿的先不讨论，当亲友面坦白自己出轨？ 这女人确实在做梦，赵义硬声道：“不可能！” “这么说没得聊咯。” 叶蓁耸耸肩，无所谓笑笑：“没关系，反正上庭诉讼时也会说清楚，回头请几个记者，等在法院门口，跟踪报道。” 妥妥的威胁，赵义咬牙道：“你别欺人太甚！” “哎呦，谁敢欺负你啊，没染病的好男人，帮你出名还不好啊？” “叶蓁！！”他吼。 “少冲我狗叫！！！”这边更大声。 空气瞬间变紧张，窗户大开，深色窗帘被晚风吹鼓起一个包，外面树叶沙沙作响，楼心悦起身把窗子关上，又拿起水壶，去重新烧热水，按理说她可以退场了，可如今这么精彩，实在不舍得中途离开，好在也没人关注到她。 屁股刚默默坐回凳子，叶蓁视线忽然移过来，淡道：“楼经理，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楼心悦：“......” 早知道刚才就不动了，楼心悦微笑起身告别，不情不愿往门口走去，关门的时候，赵义喊了她一声，说：“到此为止，以后咱俩没任何关系。” 楼心悦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随你咯。” 办公室门关上。 “你刚才说的这些，总共多少钱？” 赵义问叶蓁，面色平静，语气相当心平气和。 赵乐乐：“哥！” 第86章 赵义：“你别说话！！” “精神损失费五万。”叶蓁想了想，说：“至于其它费用，等康复后拉清单。” 赵义点点头，看向郭月，问：“你铁了心退婚？” 郭月点头。 “不后悔？”又问。 郭月：“不后悔。” “行。” 赵义向后靠在椅背上，说：“我同意了，郭月，咱俩的事儿我有错在先，在我这儿，你永远有回头的机会，我会等你，等你哭着回来的那天。” 郭月冷笑回应。 “礼金那些不要了，我倒贴十万，这件事儿就算了了，怎么样？” 郭月皱眉：“我不要你的钱。” 叶蓁也接话，“就是，别人又不是活不起，回头我们前脚收钱，后面被举报敲诈勒索，算怎么回事，赵经理这么大方，是想把后面澄清环节省掉？” “具体细节我和郭月商量就行，不劳你费心。”赵义冷声。 “一个大姑娘平白无故被退婚了，你不说清楚是想怎样？”叶蓁撇撇嘴，说：“你家门派旺，七大姑八大姨，堂姐堂妹一大堆，回头你一言她一句的，屁大点地方，我家小月还能找到婆家不？” ——我家小月，郭月感动的眼眶一热，扯了扯叶蓁的袖子，叶蓁淡淡瞥她一眼，才哪到哪儿，这么容易感动，搞不好回头赵义一哄，别又屁颠屁颠复合吧。 “放心，不会的。” 赵义给保证。 叶蓁：“口说无凭。” 赵义烦了，“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承诺都是假的，小镇上一半谣言都是赵家人传的，特别是赵义妈，有事没事揣两把瓜子坐桥头摆摊，嘴巴利索的狠，传闲话这方面和跛婶不相上下。 “必须说明白，当着媒人面，钱也要当面核算清楚，两不相欠。” “不可能！” 气氛再次僵住。 烦死了，一个大老爷们这么不敞亮，实在不想啰嗦下去，叶蓁起身，下达最后通牒：“再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时间，明天这个时候给答复。” “小月，这段时间你继续住在酒店，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郭月跟着站起来，“好，蓁姐晚安。” 叶蓁没再看赵家兄妹，转身往门口走。 酒店旋转门缓缓打开，看她伸手拦出租车，潘盛忙上前两步挡住，问：“干什么？” “回家啊。”叶蓁回。 “去我那儿。” 他靠近把她手拢入掌心。 叶蓁摇头，嗖地把手收回来插进自己口袋，扭脸道：“中午去过了，我要回家找奶奶。” “我送你。”潘盛皱了皱眉。 一辆出租车刚好停路边，叶蓁抬脚走过去，背对他摆摆手，朗声道：“不麻烦了，盛总，早点休息。” 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视线，潘盛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咔哒”一声，他唇角叼着烟，微微颌首用手护住火苗，烟点燃深吸两口，在烟雾缭绕中抬眸望了望前方，随后转身又返回酒店。 - 十二点半，叶蓁洗漱后躺到床上，小床“咯吱”一声闷响，枕头旁手机振动。 潘盛发来消息：“睡了吗？” 叶蓁回：“睡了。” “方便开视频吗？” “已经睡了！”【发怒表情包】 对方好像不认识字，两秒后，直接发来视频申请。 我听话，你别生气 讨厌，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接通，直接撂在枕头上，镜头对着天花板。 叶蓁平躺在床上，也盯着天花板，阖眼装睡，不知道为什么那边也没动静。 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始终很安静，就在她以为视频中断的时候，听见耳边传来沉沉的唤了一声： “叶蓁。” 低哑嗓音使她心跳蓦然加快，叶蓁睫毛轻颤，抿了抿唇，没睁眼，也没吱声。 “你不能这样。”潘盛说：“把手机拿起来。” 叶蓁咽了咽喉咙，仍不想搭理，可嘴巴快过脑子，立马含糊道：“听着呢。” “我数三个数，别逼我过去找你，三。” 威胁谁呢？叶蓁撇了撇嘴，动也不动。 “二。” 来就来呗，大半夜不给你开门，让你睡马路！正好外面还下雨了。 “一......” “干嘛啊！！” 还没落音，床吱呀几声，镜头里怼上来一张小脸，秀眉紧皱，眼底满是不耐烦，叶蓁拿着手机起身，倚靠着床头，披头散发的瞪眼瞅他。 潘盛托着腮，笑着调侃：“这么怕我过去？” “这大半夜的，我怕你惊到老太太。”叶蓁看着那边的背景，问：“怎么还在会议室？” “回家干什么，回去也是一个人。” 潘盛手机平放在桌面上，视线淡淡的垂下来，从镜头的角度看，嘴角弧度也略微下沉，可怜巴巴语气继续道：“下着雨，被窝那么冷，也没女朋友心疼。还是你幸福，亲人在家里等着，晚饭吃了吗？” “吃了。”叶蓁忍着笑，强调说：“奶奶包的水饺，老好吃了。” 潘盛轻叹了一口气，感慨：“真羡慕奶奶。” “......” “有事没事？没事我挂电话了。” 大半夜耽误人睡觉。 “礼尚往来，你该关心我了。” 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叶蓁：“.....晚饭吃了吗？” 第87章 那边摇头。 “去厨房找点，吃完赶快休息。” “没胃口。”许是窗外灯光闪过，潘盛眼睛亮了一瞬，扬唇道：“亲我一下吧。” “亲一下就不饿了？” 他眸底浮上笑意，说：“试试看。” 叶蓁抿着唇，清清淡淡看着镜头，别说亲了，如果睡在一张床上，特定拿后脑勺对他，自从中午见到郭月的惨样，她就特别愤怒，厌烦赵义，也连带着对潘盛不高兴，昨晚打完电话，他八成去晚了，否则怎么会这么严重，还有谈话过程中，赵家兄妹说话时，他只听着不表态，所以赵义才这么嚣张，还有照片，想到赵乐乐手机里那些亲密照，她更烦躁。 总而言之，现在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眉心也越拧越紧。 “是不是亲戚快来了？” 潘盛忽然问道。 叶蓁还沉浸在气愤的情绪中，当即破口大怒：“你亲戚才来！你全家亲戚都来！！” 吼完才恍然意识到，好像确实快来了。 空气瞬间安静。 潘盛拿起手机，向后靠在椅背上，半响，淡道：“退婚会按照你的要求来，过几天我组局，把双方亲友请到现场，赵义会澄清退婚缘由，郭月的新住处安排好了，离她工作地址很近，叶蓁，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事儿，影响对我的态度，这样我很没安全感。” 赵义居然同意了？！不太现实吧，叶蓁好奇：“你怎么让他答应的？打他了？？新住处是租的吗？多少钱一个月，不贵吧。” 感情关注点全在前面几句。 潘盛咬了咬后槽牙，调整出一个友好到莫名诡异的微笑，又低又缓吐出两个字，“你猜。” “......” 叶蓁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冲镜头笑道：“抱歉啊，我亲戚真快来了，心情不好迁怒你了，亲爱的，别介意哈。” 郭月的事情解决，她心情也变好，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笑容那叫一个甜。 潘盛冷哼一声，不买账。 叶蓁继续：“明天来家里吃饺子，冰箱里还有馅呢，两种，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 “那必须的！” 叶蓁怕他不信，脱口而出：“三鲜和牛腩馅嘛。” 潘盛面色缓和些，再开口语气也温柔了，轻咳一声，说：“新住处是我的房子，没收她钱，改明房子过户到你名下，赵义调岗到汽修店，就这样。” 动手？倒不至于。 多年好兄弟，潘盛既不会打他，也不会让他失业，调岗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叶蓁听出来了，所谓按照她的要求澄清事实，给郭月找新住处，左右都是为了保住赵义的饭碗，怕她不高兴罢了，今天调，哪天恢复原职也不是没可能。 “楼心悦呢？”叶蓁问：“调到另一家修理店吗？” “人事部会对接。”潘盛听出语气不对劲，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事儿，于是岔开话题，“宝贝，明天一早我就过去，上午带你和奶奶去花市逛逛，快睡吧，乖。” “两个人的事儿，一个开除，一个调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双标呢？” 叶蓁说完直接挂断视频。 这就是她和潘盛最大的不同，在她这儿，对错很分明，公私也很分明，特别在工作上鲜少感情用事，不行的员工，就是一个字：滚。 潘盛身边围绕一大帮兄弟，几乎每个都能被他照顾到，兄弟们听话讲义气，敬重他，即便赵义这种货，感情上再不是个玩意，也拿潘盛当亲大哥，不敢在他面前龇牙。 电话挂断，潘盛没再打过来，叶蓁辗转反侧睡不着。 工作这些年，除了李驰，她身边好像还真没有别的朋友，偌大的上海繁华热闹，东方明珠璀璨亮眼，外滩人挤人，以前叶蓁一个人去散步，迎面吹着晚风，总觉得很自由，后来逐渐就不去了，再后来，潘盛陪着一起，风景都不变，她的心境却发生很大变化，牵着身边男人的手，具体形容不上来，胸口满满当当的踏实。 叶蓁想这想那儿，开始分析自己，她有极强的道德观念，严格筛选靠近的人，这些年，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工作，对于意见向左的同事下属，只秉承一个原则，要么听我的，要么滚蛋。 家人不听话，所以她滚蛋，这些年不愿意回来。 潘盛听话吗？仔细想想，不太好判断，又听又不听，叶蓁忽然来了兴趣，越琢磨越精神，脑子里过电影似的，一件事一件事捋。 最终啥也没研究出个子寅卯丑来，迷迷糊糊睡着，再睁眼天色已然大亮。 面前投下一片暗影，搅了她一夜清梦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早。” 潘盛笑着。 叶蓁刚醒反应迟钝，脑袋昏昏沉沉，看了他一眼，阖眼继续睡，几秒后，又睁开，眼前没人了。 刚才在做梦？？ “还不起啊？太阳晒屁股了。” 她循着声音缓缓转头，看到潘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条修长的腿自然交叠，还是一副笑盈盈模样。 “......几点了？” “十一点。” 潘盛看她不信，拿起桌上小闹钟，指了指，果真是十一点。 “花市下次再去吧。” 叶蓁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八点。” 潘盛说：“早餐来这儿吃的，然后搁房间等你醒。” 第88章 “怎么不喊我？”她蹙眉。 潘盛：“不敢。” 早饭后，梁越和秦玉珍几次想把叶蓁弄醒，都被他拦下来了，昨晚通话结束的氛围不太对劲，再影响她休息，想想都胆颤。 叶蓁歪着脑袋瞅他。 昨晚下一夜雨，今天阳光很好，碎花窗帘没拉开，屋子里依旧亮堂，阳光透过薄布帘落在他身上，潘盛穿着蓝白条纹的衬衫，反跨坐在椅子上，手臂交叠搭在椅背，眼底噙着淡淡笑意，还有几分试探和忐忑，“你说梦话了。”他忽然道。 叶蓁下意识反驳：“骗人，我从不讲梦话。” “真的。” 潘盛说完这两个字就没有下文，叶蓁等了几秒，忍不住催促道：“说啊。” “先起来吃饭，然后再告诉你。” “我不饿。” 潘盛看了一眼时间，说：“厨房留了粥和小菜，稍微垫一下肚子，等会儿还要吃午饭。” 叶蓁强调：“讲了我不饿！” 她坐着不动，眉头皱成一团，可能还是没睡足，莫名的有些烦躁，昨晚睡前问题又浮现出来，“你怎么一点不听话？！”厉声斥道。 潘盛愣了一下，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倏然笑道：“行，咱不去喝粥了，，乖啊。” “......” 他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 叶蓁绷着小脸，抿着唇，大眼睛里蹭蹭往外冒火。 潘盛琢磨着，还是不要讲梦话内容了，省得火上浇油，他从凳子上起来。 “我去准备午饭，中......” “坐下！” 起身的动作一僵，四目相对，潘盛慢吞吞把椅子调正方向，老老实实坐好，腰板挺得笔直，两手搭在膝盖上，颌首恭敬道：“叶老师，您请赐教。” 装的还挺像那回事，叶蓁面色缓和些，轻咳一声，视线躲闪几秒又落回他身上。 “两件事，赵义和梦话，你想先聊哪一个？” 我跟你很熟？？ 这两话题他哪个都不想聊，同床共枕那么多次，叶蓁睡醒什么德性，潘盛心知肚明，他后悔了，早知道晚点再过来，一大早巴巴的守在卧室，居然还提到什么梦话，这回好了...... 哎，掰扯下去搞不好又要闹别扭。 潘盛叹一口气，说：“你想先聊哪个？” 叶蓁：“赵义。” “......” 潘盛斟酌了一下，说：“还是先聊梦话吧。” 叶蓁挑了挑眉，“行。” 倒想听听看他怎么瞎编。 “你骂我了。” 好吧，第一句还真有几分可信度，叶蓁抿了抿唇，没作声。 潘盛窥着她的神色，继续道：“其实梦话和赵义的事儿，也有关系，你骂我偏袒他，没原则没底线，还说以后生的孩子不随我姓，先说明一点啊，孩子随你姓我没意见，主要是多生几个，家里热闹，以后咱俩百年了，她们还能有个伴，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只要是——” “停！” 越扯越远，也就前两句靠谱，叶蓁抬手打断，蹙眉道：“再不好好说话就滚出去。” “行，那我去准备午饭。” 潘盛嘴上接的快，却坐着没敢动，叶蓁梦话是骂他了，翻来覆去就用那几个词，抱怨异地恋，责备他无原则性偏袒兄弟，呢呢喃喃的嘀咕，还怪可爱的。 房间安静几秒，叶蓁淡淡的说：“咱俩价值观有差异。” 潘盛心里咯噔一声，有这么严重？ “......我觉得挺好。” 他说。 “具体哪好？”叶蓁反问。 潘盛沉默了，他从没跟人讨论过这类深奥的话题，自打从学校辍学，接触最多的就是兄弟们，一帮大老爷们，吃饭喝酒打牌，至于价值观？身边兄弟被女人甩时，对方都是拿三观不合为说辞，潘盛对别人没兴趣，也就处过叶蓁这一个对象，念着她是大学生，平时说话各方面处处注意，脏话都很少说，就这还九曲十八弯充满挑战。 价值观有差异不就代表三观不合？感情中三观不合是大忌，难道她想分手？？昨晚大半夜不睡是在琢磨怎么跟他断了？？ 潘盛脸色沉下来，捞起凳子往前挪，坐的更近些， 他手肘搭在腿上，身体前倾，微微眯起眼睛，缓声道：“你什么意思？”没等叶蓁回话，又凹自说道：“甭说价值观，就算三观都有差异，差出十万八千里，你也别想分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要是逼我，我立马去喊奶奶！” “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赵义那混小子，郭月的事儿，确实是他错了，我不包庇，按照酒店规定开除，后面——” “不是调岗吗？”叶蓁举手插话。 “一样的概念。”潘盛说：“让他去修理店当学徒，从头开始，话说回来就算是陌生人，来店里找工作，条件合适我也会录用，这做的没毛病吧？” 叶蓁摇摇头，附和说：“没毛病。” 她感觉他现在情绪有点不对劲，又是三观，又是分手喊奶奶的，还逼他？都想到哪儿去了？？不就说了句价值观有差异，反应至于这么强烈吗？眼睛都急红了。 “还具体哪好？呵。” 潘盛倒回来又开始回答她的问题，冷哼一声，“依我看哪都好，床上我做主，下了床你说的算，差异在哪儿？根本没差异，你们念了书的就是想太多，两个人结婚处对象，有事儿商量着来，别总动不动套理论，上升到人生观价值观，就算有差异，有就有呗，哪有百分百贴切的两人，你要是真在乎这点，行，你点出来，咱立马改进，还是那句话，除了分手，什么都好商量。” 第89章 一股脑讲完，他将桌上半杯凉水一饮而尽，冲一脸空白的叶蓁扬了一下眉，问：“差异在哪儿？” 叶蓁都听懵了，半响，蹙眉道：“谁要跟你分手？” “没这个想法就好。” 潘盛肩膀放松，咧嘴笑了笑，随即意识到刚才自己反应过激，语气有点强硬了，于是伸手揉了揉叶蓁的脑袋，温声道：“说吧。” “......” 叶蓁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被某人单方面一通输出，忘得干干净净。 无言片刻，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避开潘盛的视线，垂下眼帘整理睡衣扣子，问：“回头再说吧，中午吃什么？” 午饭吃饺子，秦玉珍备了三种馅子，包了好多，没煮的全部让潘盛拿回去冷冻，自打潘老爷子去逝，她就拿潘盛当亲孙子，三天两头给他送吃的，说话语气那叫一个亲切，搞得叶蓁吃饺子的时候狂蘸醋。 下午潘盛回酒单开会，她闲着没事儿，也跟着一起。 办公室。 “奶奶对你真好。” 助理拿着签好字的文件离开，可能看小姑娘和秦玉珍衣服的颜色相仿，这边门刚一关上，叶蓁就想起中午吃饭的场面，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 没道理的啊，她是亲孙女，几个月才回家一次，潘盛就在镇上，据说经常见面，怎么老太太还是那么稀罕他，反而跟亲孙女没讲几句话。 潘盛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随手摁了一个开关，玻璃墙的百叶帘缓缓闭合，光线暗了几分，叶蓁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还有半小时，你就要开会了。” 潘盛来到她面前，附下身，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颌首凑近，在鼻息相闻处停下，要吻不吻的，搞得人心里发痒，嘴唇也酥酥麻麻不得劲，叶蓁咽了咽喉咙，垂眼盯着那两瓣浅色薄唇。 “猜我想干什么？” 嗓音低哑，眸子也染了几分情欲。 从他走过来，某一个四目相对的瞬间，叶蓁就看出来了，她仰头碰了碰他的嘴唇，笑道：“还用猜吗，这么明显。” 他眸色微变，更深的吻回去，唇齿间断断续续哑声问：“几点的机票？” “......十点。” “我下周过去。” “好。” —— 会议需要两个小时，叶蓁自己坐在办公室等，期间秦玉珍打来电话，开口就问：“小盛在你身边吗？” 叶蓁躺在沙发上，叼着牛肉干，阴阳怪气道：“哟~打电话找你孙子啊，他开会呢，等结束让他给您回过去？” “好好说话。” 秦玉珍咳了几声。 叶蓁皱眉，“怎么突然咳嗽？中午不还好好的？在家偷喝冷饮了？” “辞职没有？”秦玉珍不接那话茬，直接问道。 昨晚吃饭的时候，叶蓁看上去精气神不好，就没多问，今天小盛又来家里，当孩子面也不太好说什么，这段时间，秦玉珍一直想找机会跟叶蓁聊聊。 以前还好，叶蓁能抽时间跟她煲电话粥，现在通讯时长全部用来谈恋爱了，可怜她这个老太太，跟孙女聊天这么难，想想都心酸。 “您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啊。”叶蓁无奈叹气，又回答一遍，“不辞职。” “小盛妈妈想让他出国，你还拖下去，说不定明天人家就走了，到时候后悔去吧！” 叶蓁没跟老太太讲潘盛要去上海的事儿，毕竟是没定下来的事儿，徐悦想让潘盛出国也正常，毕竟人家在那边也有产业，家里没老人需要照顾，潘盛没理由再留下，其实徐悦走之前不止一次暗示过这件事儿。 时隔这些天，又从奶奶口中听到，叶蓁心里突得一声，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定了定神，回道： “不会的，他不走。” 秦玉珍急了：“怎么不会！他开始找人接手酒店了，汽修店已经盘出去一个，我现在睡觉都不踏实，两三天就去他家看看，你就是不上心！以为放一只狗在那儿，就能把人留下？听我的，赶紧辞职回来，把婚结了！这样谁都踏实。” “我就算回来，也要等三年呢。” 叶蓁嚼着牛肉干，说话含糊不清，老太太三天两头去送吃的，感情是帮忙看人，她笑了笑，又说：“奶奶，别小看旺财，它有用着呢。” “把嘴里东西咽了再说话！”秦玉珍才不管一条狗有没有用，“不用等三年，潘老头给我托梦了，你俩越早办喜事儿，他在下面越高兴。” 好家伙，玄学都整出来了。 叶蓁笑道：“那下次再见到他，您帮忙问问六合彩买哪个能中一等奖。” “你别跟我开玩笑！” “好，不开不开。” 手机里又传出几声剧烈咳嗽，叶蓁立马退一步，说：“我和他的事儿，我俩会商量着来，您就别跟着操心了，乖啊。” “你......” 敲门声响起，叶蓁手机举过头顶，话筒对着门静候几秒，说：“来人了，先不聊了，拜拜。” 电话挂断。 叶蓁：“请进。” 门推开，楼心悦探身进来，笑着打招呼：“蓁蓁。” 楼心悦没化妆，五官显得幼态，卷发束起，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穿着藕粉色套装踩，小白鞋，怀里抱着蓝色文件夹，笑容乖巧。 第一眼，叶蓁没认出来，直到她又喊了声蓁蓁。 “找潘盛是吧，他开会去了。” “我找你。”楼心悦径自走过来。 第90章 “找我干什么？” 叶蓁坐直身体，抽出餐巾纸，把咬了一半的牛肉干放上面，语气冷冷淡淡的。 “蓁......” “我跟你很熟？” 怕你跑了 叶蓁经常来酒店，基本都待在潘盛的办公室，连梁越那儿也没去过，甚至都没特意去打过招呼，酒店员工很多都知道梁越和她的关系，对梁越也格外恭敬，由于正职的影响，梁越眼中总带着几分笑，跟人说话也很和气。 叶蓁和她正好相反，打招呼时，微微一笑，笑容一触即收，眼底情绪没有变化，所以既便笑着也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梁越不喜欢楼心悦，面上不表现出来。 叶蓁对楼心悦完全无感，总共接触也没几次，碰见只点头带过，谈不上熟。 “我心里早拿你当朋友了。” 楼心悦坐在对面沙发，笑着说：“很喜欢你的性格。” 哟呵~真神奇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喜欢她的性格，叶蓁挑眉，淡淡道：“是吗。” “我......我刚从人事部出来。” 楼心悦微垂下眼帘，惋惜道：“我老家在很远的地方，这可能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叶蓁不接话。 安静几秒，楼心悦再开口，语气中带了哭腔，说：“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说情，蓁蓁，上次我讲的都是真的，我的家庭情况真很困难，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帮帮忙吧，求你了，好吗？” 叶蓁抽出餐巾纸递过来，说： “抱歉，爱莫能助。” “你可以的！” 楼心悦情绪忽然激烈，一把捉住她的手，抓得紧紧的，眨着一双水盈盈大眼睛，哽咽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蓁蓁，盛总听你的，他很爱你，就算不能保住职位，也没关系，我当服务员，收银员或者保洁员，都可以的，只要能留下来！” “外面好工作多的是，何必执着这一个。” 叶蓁不解。 “我喜欢这个地方，非常喜欢，哪儿都不想去。” “修理店......” 话说一半立马止住，潘盛只有一家店了，赵义在那儿，不能再把楼心悦弄过去，否则也便宜那家伙了。 她往回挣了挣手，楼心悦抓着不放，说：“我不去修理店。” 人家自己也拒绝了，叶蓁耸耸肩，“那没办法了。” 楼心悦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几秒钟后，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没有了讨好卑微感，往日的犀利和进攻性浮现，她手撒开，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叶蓁挑眉：“怎么，不装了？” “自始至终都没装。”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擦了擦眼睛，楼心悦扯了扯唇角，继续道：“求你帮忙是真，既然被拒绝了，总不能太死皮赖脸吧，蓁蓁，听说梁主任是附近中学的教师？” 话题倏地一转。 叶蓁：“众所周知的事情。” “教师不能在校外兼职吧？？”楼心悦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梁主任在这儿还是管理层，如果被校方知道，不太好吧。” “怎么，开始威胁了？” “哪敢威胁你啊，我只是想要一个岗位。” 叶蓁笑了笑，喝一口茶，瓷杯放回桌面发出一声清脆闷响，“得罪我，你就算留下，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楼心悦：“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酒店过不了多久就会易主，潘盛走了，人事任用会大洗牌，只要不被开除，就一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帮个忙而已，你不会损失什么。” “嗯，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叶蓁语气淡淡。 楼心悦强行解释，“我没威胁你，只是陈述事实。” “梁主任的事儿，我管不着，你想告就去吧，毕竟事实改变不了。” 梁越并非在编教师，不会受到影响，连消息都没打探清楚，还来这一式。 楼心悦看叶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加恼怒，狠声道：“都是女人，你非要逼死我吗？！” “你找过潘盛吧？” 叶蓁轻飘飘一句话，楼心悦气势顿时矮下三分，目光开始躲闪，咬了咬唇，默然片刻后，说：“昨晚我来了，求他别开除我，就是正常的聊天。” “是吗。”语气并不信。 楼心悦攥了攥文件夹，没料到潘盛居然什么都跟叶蓁讲。 昨天凌晨时分，她看见潘盛还待在办公室跟人视频聊天，笑着似乎心情不错，于是便起了歪心思，回房间打扮一番后，再次推开办公室的门。 没敲门，视频通话刚好结束，不知道为什么，潘盛脸色不太好看，抬眼见她走进来，皱了皱眉。 她当时心如擂鼓，没敢废话，直接把披在外面的风衣脱了，露出身着轻纱的曼妙身材，踮着脚尖往前移几步，裙摆轻摇，柔柔的喊了一声：“盛总。” 共事几年，潘盛很少动怒，绝大多数都很好沟通，对下面的员工也包容，是一个非常好的领导，不止一个人对他有想法，只是没人敢实施，他有白月光前女友的事儿，楼心悦早从赵义那听说了，第一次见到叶蓁，确实惊艳，她彻底死心了，昨晚是第一次大胆迈出这一步。 直到现在，楼心悦还忍不住后怕。 当时，潘盛阴沉着脸，深眸如寒潭一般，冰冷没半点温度，对视一眼就让她心底打颤，语气低沉： 第91章 “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我很不欣赏。” 桌面被人轻扣两下，楼心悦睫毛很轻的眨动几下，抬起头，叶蓁继续道：“赵义不会干欺男霸女勾当，有色心也没胆子，你们之间谁骗谁，我并不感兴趣，已知事实是你确实从这段关系中得到了好处，不管承不承认，你找过潘盛是我猜的，看反应大概率是猜中了，楼经.....小姐，你的能力不错，心思放正，才能走得长远。” 楼心悦刚抬起的头又慢慢低下，嘴唇咬的泛白，大道理谁不懂，说得轻巧，“把你放在我的位置，不见得做的比我好，谁甘心做一辈子服务员？我不甘心，你说的没错，赵义确实帮我不少，那又怎样，只要达到目的，过程根本不重要。” “叶蓁，你根本不知道我怎么走到这一步，你命好，有当老师的妈妈，有好的男朋友，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也就赵义关心我，但他有未婚妻，对我根本不是真心的，昨天你也看到了，实话说我一点不吃惊，没有人会坚定站在我这边，也没有人会坚定不移选择我，太阳底下哪没有污糟事儿？二话不说就把我开除，未免太不讲道理，昨晚，我甚至不敢跟盛总多说一句话，呵！” 她冷笑一声，总结道：“不是因为郭月，也不会是这么严重吧。” 空气陷入安静。 叶蓁看一眼时间，问：“说完了？” 楼心悦：“给我一次机会。” “自己去跟盛总说，会议结束了，他马上过来。” 听到会议结束了，楼心悦眼神出现慌乱，下意识就想起身离开，刚才劈里啪啦讲那么多，只是想博得叶蓁的同情，现在看来，似乎失败了。 叶蓁反应平淡，对她讲的内容没有半点兴趣，这女人心太狠，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楼心悦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又慢慢远去，她松了一口气，立马起身告辞。 几分钟后，潘盛回到办公室。 叶蓁悠哉的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牛肉干，杂志高举过头顶。 潘盛走过来亲了她一口，目光淡淡扫到对面的纸杯，“来人了？” 叶蓁“嗯”了一声，翻了一页杂志，说：“楼经理来了，求给她一次机会。” “答应了？” “别人答不答应有什么用，还不是看你。” 潘盛坐在旁边，把她搂在怀里，杂志抽出来放到桌上，笑道：“别人说确实没用，你的话在我这儿很有份量。” “是吗？”叶蓁瞥他一眼。 潘盛点头。 叶蓁：“哦，那留下吧。” “......” 失策了，潘盛以为她不会同意，静静对视几秒，他犹豫道：“宝贝，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昨晚楼心悦整那一出，就已经被判死刑了，酒店‘容不下’她。 看吧，刚才口口声声说什么有分量，转头就变了，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哄她玩，叶蓁撇了撇嘴，说：“随你便吧。” 他不提昨晚的事儿，她也没多问。 楼心悦离开酒店后，没几天，就又找了一份相似的工作，虽然薪资待遇跟以前没法比，人际关系相对简单很多，碰到叶蓁，还是很热情的打招呼，包括对郭月也一样，主打的四海之内皆是好朋友，事情过去就是了了，心态实打实的好。 —— 叶蓁是从秦玉珍口中得知潘盛准备出国的，据说日期都订好了。 挂断奶奶的电话，正好潘盛打进来，接通后，她上来就问：“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宝贝，我不是刚回来吗，这么快就想了？” 潘盛在那边笑。 这两个月，他俩状态跟去年一样，相互来回跑，飞机票都攒一沓了，叶蓁躺在床上，吹了吹脸上的面膜，没好气道：“这不是怕你跑嘛。” “啧，预感真准，我还真有这个打算。” 温柔有用吗？ “那你跑吧，记得多带点干粮，当心路上饿着。”叶蓁顺着他讲，语气轻松，“正好我准备换个男人。” 潘盛：“想都别想！怎么这么无情？！” 叶蓁冷哼一声：“某人都要跑了，还反过来怪我无情。” “不跑不跑。” 潘盛笑了几声，稍顿一下，说：“宝贝，我去一趟澳大利亚，几天就回来。” “噢。” 叶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对着灯光专注抠弄指甲，刚做的美甲，浅粉色上面贴了金箔很好看，从接听秦玉珍的电话起，她闲着无聊就开始扣，无名指已经掀起来一小片亮漆，直接用牙齿撕了下来。 “具体是几天啊？” “暂时还不知道，要看情况。” 潘盛听出她情绪有点低落，缓声道：“放心，不会太久的，事情解决，我立马就回来。” “什么事？” “我爸学校出了集体斗殴事件，学生和校外人员之间的纠纷，他也受伤了，不过没大碍，目前我妈在医院陪护，需要有人去对接后续事情。” “语言都不通，怎么对接呢？” 叶蓁听到潘江林受伤，心骤然揪在一起，皱眉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 这边有市场交流会，叶蓁近期行程安排的非常紧凑，根本腾不出时间，潘盛也舍不得她来回折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其实潘江林那边事儿不复杂，只是受伤把徐悦吓得不轻，哭着打电话让潘盛立马过去，情绪不太稳定。 第92章 “对接案件的是华人警官，已经通过电话，那边安排的也有翻译，你好好上班，不要担心我。” “好，潘叔情况怎么样了？”叶蓁问。 “不严重，等到了那儿我们开视频。”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跟人起冲突，看见苗头不对立马就跑，时刻记着，你不是在国内，身边没有那帮弟兄们，听到没？” “没有弟兄也没有你。” 潘盛笑着接话，企图调动聊天氛围，叶蓁语气听上去太严肃，开始不打算告诉她，怕她担心，奇怪是人一问，他立马就实话说了，半点不隐瞒。 “最重要的一点，面对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们，最好老实点，守好男德！”叶蓁补充。 徐悦做美妆行业，身边大把的美女，叶蓁看她朋友圈里经常发美女合照，有员工有客户，对着镜头凹出的好身材令女人都羡慕。 “彼此彼此。” 潘盛说：“记得每天跟我开视频，和李驰保持距离，走路不要玩手机，晚上出去别喝酒，好好吃饭，少喝点冷饮，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 叶蓁无奈打断，揉了揉耳朵，这些话听过很多次了，“你怎么越来越啰嗦。” “天天啰嗦不还没用吗。”潘盛补齐最后一条，“每天给我发自拍。” “不发。” “发。” 叶蓁随口道：“那你求我。” “求求你。” 潘盛求的很干脆，跟她在某些时候一样，“宝贝，我怀疑你公报私仇。”低哑醇厚的嗓音顺着电流传到耳边，酥麻感迅速蔓延到心尖尖，叶蓁忽地想到什么，耳朵红了。 电话里的笑声很流氓，“闭嘴！” 脚丫对着空气乱蹬几下，她又羞又恼，怒道：“说正经事呢！你再笑我挂电话了！” “宝贝，求求你了，别挂电话，我——” 直接撂了电话，臭不要脸的，还求上瘾了。 潘盛来到澳大利亚，在翻译陪同下，学校警局和医院，来来回回跑好几次，又在医院陪同两天，确定事情都办妥后，提出回国。 【病房】 “no！no no no！！” 徐悦一听说儿子要走，手里的苹果也不削了，往果盘里一撂，说：“不能走，爸爸住院需要照顾，妈妈一个弱女子，把两个老人甩这异国他乡，你就放心？” 潘盛看着妈妈精致的妆容，实在看不出来她哪点和‘老人’这两字搭边，“妈，学校和警局那边已经对接好了，具体的细节夏松都知道，有什么不懂得您可以随时问她，医院这边也没大碍，再挂几天消炎水就可以回家静养，来好几天，我该回去了。” “才五天，急什么？让小松带你四处逛逛，悉尼歌剧院，大堡礁和达令港，这些景点都很好，你看了保准喜欢。” “这次就算了，回头带叶蓁来玩。” 徐悦脸色沉下来，拿起苹果继续削，动作很慢，白刃贴着果肉推进，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苹果的芬芳。 “夏松哪点比不上叶蓁？” 潘盛正在预定航班的时候，徐悦突然来了一句。 空气忽然安静，原本阖眼假寐的潘江林悄咪咪撩起眼皮，视线在老婆和儿子身上打了个转，又赶紧阖上，危险话题，他不打算参加。 “妈，您什么意思？”声音冷了几分。 “小盛，实话告诉你。”徐悦把刀插进苹果，放回桌上，说：“妈喜欢夏松，这丫头实在，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工作能力也强，长得也好，知根知底是个好姑娘。” 夏松十几岁就跟徐悦混，又是中国人，徐悦的母爱尽数投在她身上，各种悉心关照，小姑娘也争气，出落的水灵，还听话，早就是徐悦心中好儿媳人选。 家里老人去世后，徐悦想让潘盛过来，每次都遭到拒绝，这次事件正好是契机，几天来，夏松一直跟着潘盛来回跑，充当翻译，也算是相亲了。徐悦问过夏松感觉怎么样，夏松以前就见过潘盛的照片，几天接触后，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偏偏潘盛这个榆木疙瘩，半点不开窍，对人家的殷勤示好视若无睹，徐悦几次想点开，都被潘江林的劝阻。 “您喜欢？” 潘盛皱了皱眉，看了看躺着的潘江林，说：“那您跟我爸商量就行，他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这么爽快？徐悦眨了眨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直到潘江林忍不住“扑哧”乐出声，她才反应过来被涮了，当即怒道：“你少装糊涂，我喜欢夏松当儿媳妇！” “不可能。”潘盛笑了笑，说：“别做梦了。” 手机振动，叶蓁发来消息，问他航班定几点，附带一张自拍，小脸粉嘟嘟的，乐呵呵冲镜头比耶，潘盛盯看好几秒，点击保存，回复：宝贝真美，机票现在就定...... 正敲着字呢，手里忽然一空。 手机被人抢走了。 徐悦拿到手机并没有看他的消息，直接关机，“哐当”一声扔桌上。 空气瞬间安静。 潘江林也不装睡，撑着床，慢慢的坐起来。 潘盛脸色很难看，要不是抢手机的是亲妈，拳头早就招呼上了，哪还能这么平静坐在沙发上。 “我是你妈妈，有权利管你！” 徐悦底气有些不足，刻意增大音量，尽管听不懂，一旁两个打扫卫生的护工立马转身逃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妈妈讲话，你不能玩手机！否则就是不尊重！！潘盛，你年纪不小了，基本待人之道不用教了吧。” 第93章 “有话好好说嘛，急什么。” 见气氛不对劲，潘江林赶紧打圆场，扯了扯媳妇的胳膊，说：“不是天天念着儿子吗，这才几天就沉不住气了，温柔点啊。” “温柔有用吗！” 徐悦瞪着潘盛，一字一句道：“你说，如果温柔有用的话，妈妈立马就改。” 潘盛定定的和她对视，半响，烦躁得捏了捏鼻梁，身体放松向后靠在椅背上，再开口，声音有点哑：“先把手机给我。” “聊完再给你。” “给我。”潘盛伸手。 徐悦握着拳头站在床边，胸膛剧烈起伏，气得眼睛起雾了，奇怪，明明潘盛什么都没说，她却感觉很委屈，他看手机时温暖的笑容，让她非常嫉妒，肯定在和叶蓁聊天，叶蓁凭什么！！ 静等几秒，潘盛起身自己拿手机，徐悦没拦，红着眼睛紧盯着他。 那边追来一条语音。 潘盛点开放耳边，软糯的声音哼哼唧唧传出来，在撒娇，怪他回消息太慢，是不是不想她了。 潘盛也回语音：“宝贝乖，没不理你，天天想着呢，机票定好立马发过去，不急啊，我爱你。” 臭小子肯定是故意的，当父母面秀恩爱，徐悦咬紧后槽牙，抬手摸了一把眼泪。 潘江林目光不自然的移向窗外。 “说吧，您想聊什么？”潘盛把手机放下，语气淡淡，眼中的笑意也消散殆尽，好像面对是陌生人。 徐悦心塞不已，喉咙哽得难受，她抽了一下鼻子，简要道：“你来这儿定居，和夏松结婚。” 潘江林闭了闭眼睛，心里叹气，自家媳妇把国人的委婉含蓄全忘干净，上来就打直球，哎，能达到目的才怪。 果然，潘盛半秒都没犹豫，直接拒绝：“不可能。” 还是那三个字，同样不容商榷的语气。 “你打算一辈子待在小镇吗？”徐悦吼。 潘江林又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道：“慢慢说，别急，温柔点和儿子沟通嘛。” “你妈的意思是，小镇发展比不上这儿，我们打拼这么多年，家业不说多么丰厚，起码也能达到中上等生活水准，要不你先过来住一段时间，也许就喜欢上了，还有叶蓁啊，姑娘挺好的，夏松是你妈当闺女疼大的，也很不错，当然这个感情的事儿，你自己把握，男人嘛，把发展放在前面，爸妈都是为你好。” “现在为我好了，不觉得可笑吗？” 我是你生母 “初中辍学后，我整日在街上晃荡，抽烟喝酒打架，直到和叶蓁谈恋爱，我才有了对未来的期待。我很爱她，可她爱大都市的繁华，分手后，我开始琢磨挣钱，去工地搬砖，学汽修，学酒店管理，几乎从未休息过，所有的努力是为了能被她看见，我不是一事无成的混混，我值得托付，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品质。 如果没有叶蓁，很难讲我会变成什么样，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怎么长大的，我快三十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的选择，如果你们真想改变，就应该在成长期间陪着我。” 潘江林眼眶红了，默默的低下头。 徐悦心尖酸痛，透过模糊的视线，恍惚间看到了几岁时的潘盛，那么小，那么可爱，抱着玩具小汽车哭喊求妈妈不要走，别抛下他，一滴眼泪滑落，视线变得清晰，几岁的孩子眨眼变成大男人，端坐在沙发上，一双黑眸沉静无波，面无表情。 “妈，我去给叶蓁买糖果，晚上就不过来了。” 潘盛起身，从桌上抽出两张纸递过来，徐悦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泣不成声，“对......对不起儿子，你......” 哭的彻底说不出话，潘江林沉沉接道：“小盛，爸妈对不住你。” 风吹进来，窗纱轻扬，房间只有抽泣声，空气中还弥漫着苹果香味，削了皮的部分已经氧化，门外医疗车的滚轮声近了又远。 潘盛垂眸看着揪着袖子的手，几秒后，弯腰主动拥抱徐悦，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我没有责备的意思。” 他们当然知道儿子并非责备，说这些，只是想让父母尊重他的选择，不要强行干涉，潘盛出去后，潘江林对徐悦说：“算了吧，随他去。” 徐悦坐回凳子上，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摇摇头，说：“不行。” 媳妇的犟脾气潘江林最清楚，只要她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儿子的脾气也随她，非要硬碰硬，肯定没有好结果。 “儿子刚才也说了，咱们根本不知道他怎么长大的，这些年太疏忽他了，现在强行干涉他的恋爱生活，有点不讲道理了。” “他是我儿子！就算见面少，也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同意就是爱他的表现，选老婆是大事，除了叶蓁，谁都可以，真不喜欢松松的话，那赵家那姑娘也行，只要换个人我立马答应。” 徐悦提到叶蓁名字的时候，眉头紧皱，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小蓁也挺好的，聪明长得好，当初老爷子不也很喜欢。”潘江林紧盯着媳妇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叶蓁说情，“你就试着接受她，算是为了儿子，以后他们结婚又不跟咱们住，每年顶多见一两面，你就——” “就就就！就什么就！！”徐悦冷声打断，“是不是伤到脑子了，当初那死女人什么骚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呀，说话不要这么粗俗嘛。”潘江林叹了一口气，说：“上一辈之间的事儿，不要牵扯到下一辈嘛，那叶蓁还上过学呢，跟她.....跟那女人天壤之别，根本不是一类人。” 第94章 徐悦哼一声，“眉子眼都像，性格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过年的时候，几句话就听出来了，也不是个善茬，小盛落她手里，能被耍得团团转。” “那你想怎么做？这俩孩子看着感情很好。” “等着吧，我会让她主动滚开。”徐悦挑了挑眉，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看她一副早有打算胸有成竹的样子，潘江林目露担忧：“注意方式方法，别伤了儿子的心。” “知道了知道了，苹果还吃不吃？再给你削一个？？” —— 叶蓁特意定了闹钟，到七点，立马结束工作，电脑一关，拿着手机躺床上。 视频通话的申请准时打进来。 “机票定了吗？？” 她兴冲冲的问。 潘盛还在路上走着，冲镜头扬起手中彩色纸袋，笑道：“宝贝，这是给你买的糖果，要先寄回去吗？” 叶蓁只盯着他的脸，撇了撇嘴，“我问你机票呢。” “可能要再等几天。”潘盛眼中笑意不减，语气听上去也轻快。 等几天就值得这么高兴？摆明了不想回来。 叶蓁小脸一胯，抿着嘴。 潘盛继续逗她，“怎么，不高兴了？” “我要睡觉了，晚安。” 叶蓁把被子拉到下巴，故意打了一个哈欠，作势就要挂视频，“等等宝——”声音嘎然而止。 潘盛停下脚步，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无奈笑了笑，把航班信息截屏发过去。 没一会儿，叶蓁主动打过来了，笑眯眯喊了一声亲爱的。 “不困了？” 他瞥她。 “睡不着了，想到明天就能见到男朋友，我就好兴奋，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去机场接我吗？”潘盛问。 她猛地点头。 “亲一个。” 叶蓁嘟起嘴巴对准屏幕，狠狠的亲了他一下，问：“糖果是我想要的吗？” 现在想起糖果来了，潘盛笑：“好几种，都是你喜欢的。” 叶蓁：“只喜欢夹心的。” 潘盛点头，说：“挑了好久，宝贝，一会儿给个奖励呗，像昨晚那样。” “......” 他还在街上走着，旁边都是路人，就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简直是..... “太不要脸了。”叶蓁说。 潘盛笑了两声，说：“还有半小时，你先准备一下，乖，穿粉色的——” 通话中断。 挂了视频又甩个表情包过去，叶蓁将手机捂在心口打了好几个滚，算起来这次分开时间并不长，却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思念，这几天，她来回跑着参加各种交流会，只要空闲下来，就忍不住想潘盛，想他在干什么，事情顺不顺利，吃住习不习惯，什么时候回来，也担心他会不会不舍得回来。 看见航班信息那刻，心里像化了蜜一般甜。 翻身下床，她对着镜子涂口红，整理头发，拍了拍脸颊，从衣柜里翻出那件浅粉色吊带裙，还没等换上，手机突然响了。 这么着急，不还没到半小时嘛。 她嘀咕着拿起手机，陌生号码来电。 “喂？” 对方安静。 叶蓁：“喂？？” 还是没人说话。 等了几秒，她准备挂电话，那边开口了：“小蓁吗？” 完全陌生的女人声音，还喊得那么亲密，叶蓁皱眉：“您哪位？” “我是你母亲。” “大半夜的，有病吗？！” 叶蓁怒斥。 “我叫关玲玲。” 那边语气不急不躁，说：“去问梁越就知道了，她是你养母，你是我和叶德海的女儿，如假包换，我回到小镇了，很想见你，亲爱的女儿，明天下午三点，妈妈在五月酒吧等你，千万别迟到。” 说完直接挂断了。 从听到梁越名字起，叶蓁脑子就“嗡”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怎么可能！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亲生母亲？？她不是梁越生的？？ 叶蓁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不是梁越的女儿，在被打的气愤到极点时才有这种离谱的想法，气消了，也就恢复理智，梁越只是单纯不喜欢她，如果不是亲生的，奶奶不会对自己那么好，不对，刚才那女人好像提到老爸叶德海的名字。 老爸出轨？？叶蓁宁愿相信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相信自己亲爹会干那种事。 叶德海生前是副镇长，廉政爱民干实事的好官，镇上经济能发展这么好，离不开他当初的政策，去世这么多年，街坊邻居提到他还是纷纷竖大拇哥，梁越也始终没改嫁，帮他养育孩子，赡养老母亲。 手机振动，收到一条彩信，叶蓁点开，是一张出生证明，昏黄破旧的纸上写着她的名字，乡镇医院的印章，已经模糊到看不出到底是哪儿，只是那黑色水笔的签字却无比熟悉，叶德海的名字。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梁窜到头顶。 叶蓁眼花手抖，腿软的站不住，她摸着床沿，一点点歪坐到地上，一栋伟岸的建筑在心中轰然倒塌，叶德海生前的音容笑貌和梁越对她仇恨的眼神，奶奶的沉默不做声，往日的点点滴滴过电影似的在眼前闪过，难道是真的？？ 她想给梁越打电话求证，又不敢打，万一真不是，怎么办，一瞬间，叶蓁好像成了没妈的孩子，害怕，悲切，又茫然。 在地上不知道坐多久，两条腿麻木到没知觉，终于，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低头看手机，十一点了，潘盛打了视频语音和电话，还发了好几条消息，她竟毫无察觉，回了一个困困的表情包，她点开短信，把那张出生证明删掉。 第95章 上一辈的事儿，她没法掺和更没法改变，自古养育恩情大于生育，梁越就是她的亲妈，这是不变的事实，不过，叶蓁还是想回去一趟，想和梁越聊一聊。 原本打算几天后再回去，先陪潘盛，谁知一大早，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还要再留几天，一个劲道歉。 叶蓁反手就订了回家的机票。 只有一个女儿 十一点到家，大门紧锁。 叶蓁扒开门缝往里瞅，从小养成的习惯，家里没人先瞅两眼，看一看桌子放了什么，基本能揣测出啥时候开门，比如说此刻，正值饭点，桌上空空如也，说明要等很久才能进去。 “奶奶，您在哪儿呢？” 她掏出手机打电话，铃声响好一会儿，秦玉珍才接听，在嘈杂中大吼：“乖孙啊，我跟团出来玩了，社区组织的春游，你回来了？” “嗯，刚到家。” 太咋呼了，叶蓁把手机拿远些，说：“那您好好玩，注意安全啊。” “好好好，钥匙在门边红色砖块下压着呢，先开门进去，你妈中午不回去，你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冰箱里有煮的牛腩和饺子，奶奶后天就回来，等着啊。” “好。” 挂了电话，叶蓁从半截砖块下找到钥匙，开门进来后，直奔二楼，一把推开卧室门，她环顾着狭小房间，老旧的书桌板凳，一米宽小木床，床脚还垫了两本书，半扇门歪斜的深棕色橱柜，仅有的几件旧家具阳光洒上去，仿佛蒙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抚养老公的私生女长大成人，提供受教育机会，换位思考，梁越做的很好了，金色阳光化解了所有郁积的愤懑，转而涌上无尽的心疼，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叶蓁一时分不出来，只觉得脸颊痒痒的，抬手碰了碰，指尖一片潮湿。 晚上七点，梁越推开门，饭菜香味扑鼻而来，灯光下，叶蓁端坐在餐桌边，面前摆满饭菜还有一瓶洋酒，看见她进来，立马起身，笑着喊了一声：“妈。” 从中午接到婆婆的电话，听到这丫头又回来了，梁越就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画面让她很不舒服。 冷着脸，把包放下，梁越淡淡“嗯”一声，转身走进洗手间，洗好手出来，叶蓁已经把酒倒好了。 “妈，这白葡萄酒口感偏甜，度数不高的，您尝尝。” “怀孕了？”梁越冷眼问道。 叶蓁：“......” “没有，就是想跟您聊聊天。” 梁越哼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味道还成，高脚杯“哐当”一声放回桌面，她转头盯着她的眼睛，问：“说吧，闯什么祸了？” 很严厉的口吻，叶蓁咽了咽喉咙，忽然不太想聊了，夹一个大鸡腿放梁越碗里，仰头把杯里酒喝完，然后又倒一杯，喝完，继续倒，梁越蹙眉道：“有话直接说！小盛把你甩了？” “没有。”叶蓁摇摇头，仰头又喝了一杯。 三杯酒下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莫名多了几分勇气。 “妈，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梁越：“谁？” “关玲玲。” 几乎一瞬间，梁越脸上血色褪尽，瞳孔微张，嘴唇颤抖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从惊慌茫然转而变成愤恨，短短几秒钟的神色转换，叶蓁尽收眼底。 ——看来肯定是真的了。 她垂下视线，加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你知道什么？” 停好几秒，梁越才发出声音来。 叶蓁也不隐瞒，直言道：“关玲玲联系我了，说我不是你生的，她才是。” “你信了？” 梁越眼睛通红，勾了勾唇，声音平静到有些不正常，手紧紧的攥住筷子，指节泛白。 “妈。” 叶蓁转头看她，眼眶同样泛红，“我不是小孩子，分得清是非曲直，您就是我亲妈，我也只有你一个妈妈，抱歉，爸当初——” “你爸没有错！” 梁越突然失控，猛地拍向桌子，一声沉重闷响后，她流着眼泪大吼：“他没有错！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也是最称职的丈夫！关玲玲算什么东西！！就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是个毒妇！活该千刀万剐下地狱用油锅炸的毒妇！！！” “叶蓁，你姓叶！这辈子只能姓叶，老娘抚养你长大，到猴年马月你只能是我的女儿，你要是敢跟姓关的女人走动，老娘就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叶蓁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当即被吓懵了，立马点头。 梁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口喘着粗气。 叶蓁赶紧给她满上。 “您消消气，刚才不是说了嘛，只认您一个——” “什么时候跟她联系的？都说什么了？！” 梁越转身抓住叶蓁的胳膊，力气很大，叶蓁皱了皱眉，本能的想向后躲，剧痛之下，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掐断了。 “就......也没讲什么，她想见我，我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真的，妈您先放开我。” “我不是你妈！别喊我妈！！” 梁越面色一变，直接把叶蓁从凳子上推下去，两手痛苦的抓住头发，头深深的埋到胸前，浑身止不住颤抖，嘴里不停重复着：“我不是你妈，不是，我不是，我不想当你妈，我，只有一个女儿，只有一个......” 叶蓁坐在地上，胳膊和屁股都火辣辣疼，仰着脸，担忧的看着梁越，想喊妈，又不敢开口，怕刺激到她。 第96章 这么多年，梁越在家很少笑过，阴沉着脸，总给人一种随时会爆发的感觉，无数个日日夜夜熬过来了，没想到“关玲玲”这三个字如同一簇火捻，直接点燃她积压多年的怒火。 痛苦压抑的哭声充斥整个房间，门没关，今晚的月亮圆又亮，树梢在夜风中微微晃动，远处隐约传来狗叫声。 叶蓁抱着腿坐在地上，低垂下眼帘，听着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 哭声逐渐减弱，“地上凉，起来。”她面前出现一只手，听见梁越轻声说道。 “抱歉，刚才没控制住情绪。” 刚站起来，听见这么一句，叶蓁差点腿一软又坐回去，满脸不可置信，梁越很显然也不习惯道歉，把叶蓁拉起来后，就一直避开她的视线，抽出餐巾纸捂住眼睛。 “没.....没事儿，捂热了。”叶蓁讷讷的回了一句。 刚才她坐地上，被梁越骂到脑袋放空，此时反应也慢半拍，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说的啥玩意儿，什么叫捂热了？啧。 梁越发泄后情绪好多了，喝一口水，“你回来就是想问这件事儿？” 语气还算平稳，叶蓁点点头。 “行，我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再和姓关的女人联系。” 叶蓁点头答应。 梁越起身：“回房间说吧。” 主卧。 “你爸是非常好的男人，高材生品德好，我和他自由恋爱，当初你奶奶死活不答应，觉得我是外地孩子，外貌也不出众，她想让你爸找本镇的漂亮的，你爸铁了心要和我在一起，后来结婚了，他工作忙，天不亮就出去，晚上筋疲力尽的回来，我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日子很幸福，直到有一天，镇上来了一个女人。” 说到这儿，梁越唇边笑意褪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关玲玲来这儿做生意，开了一间小发廊，整日穿着高开叉旗袍坐在门口，冲来往的汉子抛媚眼，是......” 停顿一下，梁越似乎有所顾忌，皱了皱眉，看叶蓁面色如常，才接着说道：“她是干那个的。” 叶蓁心里一沉，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镇上以前有过那种生意，出来就会被举报，开不长，关玲玲是例外，发廊在镇上两三年都没事儿，有人传闲话，说她上面有人罩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闲话就扯到镇长身上。” “那是不是呢？”叶蓁问。 梁越轻轻摇头，说：“不知道。” 随即苦笑道：“那天，你爸要带我出去吃西餐，在市里，我非常高兴，穿最好看的裙子，化了妆，坐在红丝绒椅子上时心脏怦怦跳，你爸帮我把餐布铺在腿上，他很绅士有魅力，空气香喷喷的，还放着音乐，我幸福的几乎晕倒，直到他说出那句：‘我要当爸爸了。’” “天都要塌了。” 梁越垂下眼睛，睫毛轻颤，“他当时跪在地上，打自己耳光，我吓得要死，想拉他起来，浑身软的动不了，那时候我肚子里还有孩子，还没来得及跟他讲，鲜血顺着裙子流下来......” “他说自己喝了酒，什么都不记得，醒来身边确实躺着关......他没敢跟我说，直到关玲玲拿着验孕棒来找。” “这件事儿，当时大家都知道吗？”叶蓁轻声问。 梁越摇头，“给她一笔钱，发廊关门了，关玲玲执意要生孩子，怎么商量和威胁都没用，生的孩子还要求我们必须养，要不然就去政府闹，去打官司。” “我继续装成孕妇，十月怀胎临盆时，借口回娘家，不久后抱着你回来。” “叶蓁，我自知对你不如燕妮，可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以做到心平气和，你爸走的很早，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无数次我想把你弄死，又下不去手，我不喜欢你，我恨关玲玲！可我不恨你爸，他不是乱玩的男人，生前备受赞誉，死了我也要保住他的名声，任何人都别想翻陈年旧事儿，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女儿，是我梁越十月怀胎生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听明白了吗？！” 我要你一个肾 梁越脸上全是泪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格外晶亮，几道深深的细纹自眼角处蔓延，她没用过护肤品，从未化过妆，长期用眼过度导致眼睑下方出现浓重的黑眼圈，头发枯黄略微凌乱，眉眼细长，薄唇，给人一种很强势精明的感觉。 叶蓁仔细打量着，像刚刚认识似的，良久，直到那双晶亮的眼睛中露出些许的焦躁和不安，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梁越松了一口气。 “现在还给钱吗？” 叶蓁突然问。 一瞬间，梁越的心再次揪起，隐藏多年的秘密毫无预兆的忽然暴露，慌张下，她视线开始躲闪，手紧紧抓住被子，沉声道：“不关你的事。” “这就对了。” 叶蓁点头，眼眶发热，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着梁越，勾了勾唇，道：“难怪呢，没日没夜挣钱，原来后面有个讨债鬼。” “说了跟你没关系。” 梁越蹙眉推叶蓁的肩膀，“出去，我还有教案要写。” 当初给关玲玲那笔钱是借的，辛苦还完后，以为能过上轻松日子，谁知她又找上门，以生育导致身体落病为由，要求叶家每月汇钱过去，直到彻底康复，这借口很扯淡，梁越自然不信，也不想给，可关玲玲手里有床照，还有叶蓁出生证明，上面有叶德海的签名...... 一给就是十几年，填不完的窟窿，看不到头的日子，很多时候，梁越想干脆死了算，想到家里老人和孩子，又下不了狠心，起码再等等，等孩子长大，等老人走后，到那时候就真的了无牵挂，九泉之下见了他，也好有个交代。 第97章 叶蓁被赶回自己房间。 窗户没关，碎花布帘高高扬起，在空中肆意飞舞，耳边只有树叶沙沙声。 没有人理解，甚至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痛苦，一个人煎熬几十年，所以不快乐，笑不出来，总沉着一张脸，真孤独啊。 叶蓁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良久，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陌生的号码。 “为什么没来？”关玲玲的声音。 没听到回答，又说道：“不来是想让我亲自过去吗？女儿，我去了，可就别怪妈妈不给你留面子，出了意外也不能怪我。” 语气中隐隐的威胁。 叶蓁手捂住话筒，转头清了清嗓子，回道：“明天九点，地址稍后发过去。” 定在郊区一家咖啡店。 “这么偏，怕被别人看到？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就是聪明呢。” 黑色长直发，浓妆，显身段的红丝绒旗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风情，三分相似的眉眼，面前这个妖艳的女人，从落座起，瞬间吸引了男人们的目光，即便有过路的，透过窗户看见，也会特意进来买杯咖啡，借机多看几眼。 长得确实很漂亮。 叶蓁敛回视线，喝了一口美式，淡淡道：“说吧，什么事儿。” “女儿，妈妈看到你——” “哐当”一声脆响，瓷杯重重放回桌面，叶蓁冷着脸，抽出纸巾缓缓擦去溅到手背的咖啡液，“关女士，我来这并非是承认你母亲的身份，如果还想继续聊，就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不过是一个性工作者罢了。” “看不起我？” 关玲玲唇角轻蔑的扬起，抱臂向后靠在椅背上，睨视道：“你是性工作者生的女儿，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自己，小蓁，职业不分贵贱，挣钱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对。” 对于基本道德素养低的人，叶蓁从不多言，只是，“咱俩没关系，对不对自己心里有数，关玲玲，我来纯粹是为了我的母亲梁越，这些年你靠着几张鬼东西，从她那儿捞了不少，但凡有一丁点良知，也不会这么不要脸，我不仅看不起你，是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关玲玲面色微凛，红唇抿了抿，轻笑道：“不愧是文化人，说话真难听啊，月子里我落下了病，不能再生育，你是我唯一的骨肉，闹到法院，你也是我女儿，这辈子都甭想跟我脱离关系，梁越养你，纯粹被逼无奈，要不是我盯着，你早被弄死几百回了，根本活不到现在，算起来，你对我的恩情永远还不清。” “说实话，我情愿被她弄死。” 叶蓁昨晚一夜没睡，觉得自己像被浸在臭水沟里，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肤都向外散发腐臭，连血液都是脏的。 “不好意思，不仅没死成，你还主动来我面前了。” 关玲玲笑道，“咦，忽然发现，冷血恶毒这方面咱娘俩还真像。” 叶蓁轻嗤：“你还知道自己恶毒。” “不过也有不像的地方，你脾气更差。”关玲玲自说自话，歪着脑袋，眯起眼睛看她，“可能是随你老子吧。” 才不是，叶德海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性子，宽厚温和，叶蓁下意识想替老爸美言几句，话到唇边又止住，属实没必要，忍了忍，冷声道：“把东西交出来，以后不许出现在我妈面前。” “和你老子一样霸气。”关玲玲笑眯眯。 叶蓁攥紧手中杯子，忍住泼她脸的冲动。 “小蓁，听说你在大都市当领导，不应该这么幼稚呐，想要什么就要用等价物品交换，哪有直接伸手的道理，莫不是在跟我撒娇？” 叶蓁：“你想要什么？” 关玲玲眼中笑意不减，视线缓缓落到她的腰上，指尖隔空点了点，说：“那个。” 叶蓁：“？” “。” 她说。 叶蓁还以为耳朵出现幻觉，愣了半天，迟疑道：“你要什么？？” “我提供一条命，你回报一个肾，很公平，小蓁，这两天抽空去医院做配型，成功就万事大吉，咱俩都能活得好好的。” 空气陷入安静。 良久，叶蓁有点懵，动了动嘴唇，喃喃道：“你.....说什么胡话。” “噢对了，还有一点，手术后，我会把照片原件和出生证明都销毁，从此退出你们的生活，永远不会出现，梁越很仗义，以往给的钱我会还回去，虽然还不了全部金额，但会尽我所能，以后也不再要钱了，也就是说......” 关玲玲身体前倾，语气变得缓慢，“我从未存在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叶蓁眨了眨眼睛。 她继续道：“你也可以不同意，很简单，反正我肾病已经到了终末期，没几年活头，后面会留在镇上，去叶家孝顺老太太，跟梁越做姐妹，同街坊邻居聊天，想想也挺热闹的，黄泉路上可能还会有人作伴。” “小蓁，人有两个肾，只留一个也能活，你又不用去做苦力活，没影响的，当然了，我不会逼你，毕竟是自己亲女儿，妈妈也不舍得你受这种罪，看你的选择吧。” 关玲玲把咖啡一饮而尽，带上墨镜，站起身拍了拍叶蓁的肩膀，温柔道：“好好考虑，晚上给我答复。” 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过，光影流转，玻璃门打开又关上。 可能怕她不信，关玲玲走之前留了一张名片，市第一人民医院主治医师的联系方式。 第98章 叶蓁呆坐在咖啡厅，盯着桌上名片，过了许久，她把名片装进包里，起身离开。 半小时后。 一辆草绿色出租车停在陵园前，后车门打开，叶蓁下车，很快找到一块墓碑，盘腿坐下，仰头看着上面熟悉的面容。 “爸，我来看您了，空手来的。” 墓碑上的叶德海看着很年轻，三十多岁，戴一副黑框眼镜，眉眼弯弯，笑容可掬，“您说您造的什么孽。”叶蓁说。 “这么好一个男人，怎么就沾染了那种女人？生下我这个东西，没办法啊，人找上门了，要我还个肾，听上去还成对吧。” “我刚才琢磨好久，要就给她吧，省的闹得家里不安生，就是不知道您那准女婿同不同意。” 叶蓁垂下眼睛，揪一根草用手捻着，唇角淡淡的笑着。 乌鸦在半空中叫唤，从这边树梢蹦跶到那边，欢快的很。 “也不算是准女婿。” 再次开口，声音轻轻的，叶蓁说：“我想跟他分手了。” “没什么原因，就觉得......啧，他妈死活不同意我们，这几天一直给我发消息，不是啥好话，我没跟别人说过，感觉怪丢人的，还没过门就这么招婆婆厌恶，现在想来，可能她知道些什么吧，也能理解。” “您说，身世改变不了，以后又少个零件，我哪配得上，就算强行在一起，以后万一咱这边有个啥不好的，不是耽误人家嘛，算了。” 眼泪顺着鼻尖落在草地上，叶蓁视线逐渐模糊，瘪着嘴，肩膀剧烈颤抖，几分钟后，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轻轻叹息，“就是可怜我妈了，这些年真的很辛苦，您在天之灵保护她，我就算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您肯定也不喜欢我，没办法啊，怪谁呢，我妈可不怪您啊，我怪，讨厌！” 她又做错什么了呢？无边的委屈涌上来，叶蓁彻底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 口袋里手机振动。 潘盛打来的电话。 把手机屏幕对准墓碑，她一手揉着眼睛，哭着嚷道：“这么好的男人我都不敢要了，都怪您！讨厌！！” 把狗还给我！ 从昨天起，叶蓁就不接电话，微信消息也没回复过。 潘盛都快急疯了，一直在解释为什么改变行程，化妆品的批次出问题了，徐悦让他帮忙处理，说：“你帮这一回，妈妈会亲自去叶家提亲，对她好，说到做到！” 这个诱惑太大了，叶蓁母女关系不好，他跟她结婚，想让她有妈妈疼爱，哪怕只是浮于表面的那种。 “宝贝，要不了几天，真的，我很快就回去了。” 电话铃声停了，紧接着，微信进来一条语音。 “昨天流入市场的产品已经回收，赔偿方案也已经谈好了，上午联系到源头工厂，采购部去对接......” 对话框内十几条消息，详细讲了处理过程，直到潘盛甩来一张回上海的订票短信，叶蓁才回：我回老家了。 电话又打过来。 她挂掉，抹一把眼泪，打字：不想跟你讲话，让我安静会儿。 又敲：晚上给你打电话，不许回来，回来就分手。 ——也别给我发消息了。 潘盛：哭了？ 潘盛每次都能从文字中捕捉到她的情绪，一个感叹号是撒娇，两个极以上是震惊或者暴怒，像这种貌似很平和的语气，就是委屈难过，她很少流眼泪，这个时间点突然回家，大概率出事了。 一整天，潘盛都惴惴不安，后悔不该留在这儿，很想回国，又不敢。 晚上九点，叶蓁的电话打过来。 他秒接：“宝贝？” 手机里很安静，几秒后，叶蓁声音传过来，很沉静，喊了一声：“潘盛。” “嗯？我在呢。”潘盛心里一紧。 “分手吧。” 这儿和国内有两小时时差，国内才七点多，不存在困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情况，也不是说梦话，晚回去几天罢了，至于这么严重？潘盛下颌线紧绷，右手攥着手机贴紧耳边，太用力导致指节泛白。 听筒里呼吸声很沉重，叶蓁咬咬牙，再次开口，“我想了好久，咱俩三观不合，在一起也会整天吵架，相互消耗实在没意思，还有啊，我喜欢待在大城市，你虽然答应过来，心里肯定还是想留在小镇，何必委屈自己迁就别人，算了吧。” 潘盛始终没说话，沉默着，几分钟后，叶蓁说再见，打算挂断电话时，一阵短促的笑声传过来。 “这么厉害，能看到我的内心？” 他吸了一下烟，嗤道：“叶蓁，我是不是跟你讲过，再敢随便提分手，不会再——” “这次是真的！”叶蓁打断道。 “真的什么？” 她说：“我不喜欢你了，回来也别再找我！” 电话撂了。 叶蓁给关玲玲发消息：“我同意。” 那边很快回：乖女儿，明天上午九点，市医院东大门。 次日，叶蓁跟着关玲玲在各个科室跑，抽血，心电图，胃镜，胸部ct等等，部分检查当天就出结果，部分最迟明天，医生说大概率没什么问题，目前来看匹配度很高，可以安排手术。 下午六点，走出医院大门，关玲玲拉住叶蓁的手激动到说不出话。 叶蓁昨晚失眠，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久，加上一整天没吃东西，小脸煞白，脚都有点发软，看着面前笑容像花儿般灿烂的关玲玲，实在难以应付，不想多说半个字，轻轻甩掉她的手，径自走向路边的出租车。 第99章 关玲玲在后面大喊：“女儿啊，妈妈带你去吃晚饭呗，欸小心，看着点车子，行，那你先回去，再联系啊，一定保重好身体，不要熬夜！......” 叶蓁上车，报了目的地，就无力的阖眼躺着。到家门口才被司机喊醒，从市区回来一个小时车程，补一觉精神好多了。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灰蒙蒙。 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夜色中，潘盛坐在小凳子上，背靠红墙，一条腿伸直，另一条弯曲着，手搭在膝盖上，指间猩红一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烟草味。 “去哪了？” 叶蓁心尖微颤，往后退两步，反问他：“你怎么来了。” 潘盛把烟摁在地上，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服，走了过来，离得近些，叶蓁才看清他的神情，瘦了，眉眼疲惫，下巴隐约还冒出胡茬，形容不出来的萧条，一双眸子比夜色还深还沉，出奇的静。 他来到面前，一把扣住她的腰，用力钳住她的下巴，逼视道：“我问你去哪了。” 浓郁烟草味扑面而来，叶蓁仰着向后躲，低声吼： “去哪关你屁事！放开！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用力挣扎，手脚虚的使不上劲，刚恢复了些精气神，这么一闹，脑袋又开始嗡嗡发晕，一个站不稳直接倒人家怀里。 潘盛把她打横抱起，瞥见她手背压着棉球的创可贴，顿时紧张道：“去医院了？哪不舒服？？” 叶蓁摇摇头，脑门上全是冷汗，无力的吐出一个字：“......饿。” —— 香气扑鼻，叶蓁捧着碗，狼吞虎咽大口吃面条，嘴巴里塞满满的，一边含糊道：“多谢，你可以走了。” “......” 潘盛从进门开始忙活，坐下没几分钟，听见这话直接气乐了，“够无情的，用完就丢。” 洗手的时候，创可贴浸湿失去粘性，叶蓁直接撕掉了，皮肤乌青一片，随着扒拉面条的动作，针眼清晰可见，隐约又有血渗出。 潘盛沉沉看着她，问：“家里有创可贴吗？” 叶蓁顺着他的目光瞄了一眼手，说：“没事儿，不用管。”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凝血功能再不好，伤口自己也能结痂。 潘盛不再说话，看着她把一大碗面条吃光光，碗往他面前一推，“还有吗？” “晚上吃多伤胃。” “嗯，还有吗？” 四目对视，潘盛说：“没有了。” 叶蓁放下筷子，身体慢慢向后靠，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梁越还要两个多小时才回来，那就聊聊吧。 “那边的事儿处理好了？” 吃饱心情好，她语气很轻松。 潘盛：“身体怎么了？” 叶蓁说：“我先问的。” 说话总有一种找茬的感觉。 “处理好了，身体怎么了？”潘盛盯着她的眼睛。 从刚才起，他的眼神中就充满担忧和紧张，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叶蓁全身心吃东西，知道他在看自己，也始终没抬眼，不敢对视，怕露馅，更怕自己情绪搂不住。 叶蓁再次避开视线，垂眼看向汤碗，碗底还有半根面条浸在金黄色的面汤里，不知道是潘盛厨艺好，还是她实在太饿了，这碗西红柿鸡蛋面是她吃过最好的。 “去的哪家医院？”潘盛又问。 叶蓁笑了笑，说：“昨天去看老爸，回来路上淋雨发烧了，挂两瓶吊水，已经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准确性，她说完还咳嗽几下。 “别撒谎，我能查出来。” 潘盛并不相信。 叶蓁不言语，她当然相信他能查出来，随便打个电话，她的行踪就能被摸干净，叶蓁设想过，如果她执意给关玲玲提供肾，潘盛就算再不同意，最终也会妥协，而且不会因此跟她分手。可正是因为知道他会这样，她才不舍得。 提分手是她慎重考虑后的结果，多方因素影响，其中也包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当年的事儿，潘盛也不例外。 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徐悦说过吗？叶蓁心里突的一下，莫名的恐慌。 “你不相信我。”她强撑着镇静，佯装生气道：“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喜欢骗人？” 潘盛皱眉：“什么时候骗你了？” 叶蓁低头，嘟囔道：“我要分手。” “我不同意。”潘盛攥住她的手腕，大拇指在那片乌青皮肤周围轻轻摩擦，温声道：“你不想说也行，叶蓁，你知道的，无论遇到什么事儿，我都不可能离开你，我爱你。” “回来的太仓促，糖果那些没来得及带，迟几天会有人寄过来，我不是故意——” “行了！” 叶蓁猛地将手收回来，蹙眉道：“腻腻歪歪的干嘛，都说了分手分手分手，怎么就是听不懂？！潘盛，我不喜欢你了，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吃糖果！” 潘盛脸色沉下来，眼中愠色渐浓，问： “哄不好了是吧？” 叶蓁：“” 突然提到狗，搞得跟特么离婚抢孩子似的，潘盛皱眉，不悦道：“我养的，凭什么给你。” 叶蓁猛地一噎，从旺财身上找到某种共鸣，她虽然救了它的命，却并没有养，似乎没有资格去跟人家讨要，要狗只是想以后睹物思人，好嘛，什么都没有，狗都不是她的了，一无所有。 眼泪毫无预兆滑下来。 潘盛吓一跳，立马说道：“喜欢就去看，哭什么？” 第100章 手忙脚乱的拿纸给她擦眼泪，哄着，“别哭，我错了，刚才不应该那么凶，旺财本来就是你的，过几天把它带到上海，就养在身边，天天都能见到，乖，别哭了。” 叶蓁这两天哭太多，脑子都不清醒了，分手分不掉，心里五味杂陈，烦躁的同时有几分侥幸和欣喜，转而又是无边的痛苦。 梁越回来看见叶蓁躺潘盛怀里哭，当即脸色一沉。 以后少联系 对于俩孩子的恋爱关系，梁越打一开始就存在私心，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女儿，也希望叶蓁能找个好归宿，潘盛的条件在小镇是顶尖的好，如果真的能成，她打心里高兴。 徐悦反应却挺激烈，坚决不同意，梁越也不好硬劝，当初她俩亲密无间，什么话都唠，徐悦为替她出气，把关玲玲约出来打到住院，那时叶蓁才刚出生没多久。 梁越一直担忧就算叶蓁嫁过去，可能也会受气，徐悦的脾气她清楚，好在潘盛看上去能护住老婆，徐悦夫妇也常见定居国外，只要这俩孩子感情坚定，应该没啥问题。 潘盛这次出国前，梁越给徐悦打过电话，谈到两个孩子的事儿，隐晦的表示支持，徐悦气得直接撂了电话，那时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这抱头痛哭的样子，八成是徐悦跟儿子讲了什么，潘盛接受不了，提分手？ “哐当”一声，梁越把包撂桌上。 潘盛和叶蓁同时看过去，叶蓁迅速从他怀里出来，坐好，低头仓促抹眼泪，潘盛起身：“婶子，厨房给您留的有晚饭。” 梁越走过来，看了看叶蓁，问：“她哭什么？” 潘盛倒了一杯水递给梁越，愧疚的说道：“都怪我，这次离开的时间太久，中途还改过航班，惹她不高兴了。” “真的？”梁越问叶蓁。 叶蓁点点头。 梁越松了一口气，批评道：“小盛又不是去玩，都多大了还哭哭啼啼闹情绪，还不如小宝听话，去把脸洗洗，像什么样子。” 叶蓁起身去洗手间。 潘盛下意识想跟上去，走两步又停下。 梁越喝了口水，问他：“那边事儿处理好了？你爸伤的严重吗？” 潘盛：“处理好了，昨天刚出院，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代课。” 洗手间水声哗哗。 梁越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人越大越恋家，镇上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基本都定下来了，你和小蓁感情还稳定吗？” 潘盛明白她什么意思，回道：“婶，我想结婚的，可是——” “哗啦”一声，洗手间门开了，后面的话止住。 叶蓁走出来，一双水洗过大眼睛红通通的，额前碎发湿漉漉贴在脸颊上，精致出众的五官，皮肤白的发光，淡淡的看了潘盛一眼，说： “这么晚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潘盛起身告辞。 梁越：“再待一会儿，婶子跟你聊聊。” “好。”他立马又坐下。 “小蓁，你也过来。”梁越转头喊住正准备上楼的叶蓁。 叶蓁刚才隐约听到了他俩的谈话，也清楚梁越想聊什么话题，肯定是想尽快把婚事定下来，但是她不想聊，“妈，他刚从国外回来，这么晚了，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聊吗？” 没等梁越开口，潘盛接话道：“我不累。” 他也知道后面的谈话内容，巴不得今晚就定下来，怎么可舍得走。 梁越拍了拍凳子。 叶蓁磨磨蹭蹭走过来坐下。 “小盛，这次去和爸妈说过想结婚吗？他们什么态度？？” 梁越问。 潘盛：“他们没有意见。” “你妈也没说什么？”梁越追问。 潘盛笑了笑，说：“婶子您放心，我娶叶蓁，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叶蓁皱了皱眉。 感情闹分手算白费力气了，流那么多眼泪，他看不见吗？还没事儿人似的做爱情宣言，跟谁表态度呢？！ 梁越：“既然这样，就尽早定下来吧，虽说现在不能办宴席，起码亲戚朋友都——” “妈！” 叶蓁冷声打断，说：“我和他分手了。” 空气瞬间安静。 梁越：“谁提的？” 叶蓁：“我。” 潘盛：“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这样了！”叶蓁说。 梁越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几秒后，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说：“天色不早了，小盛先回去休息，明天来家里吃饭啊。” 潘盛走后，叶蓁也起身上楼，刚打开卧室门，就听见梁越在后面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叶蓁，她是她你是你。” 心里冒出分手念头时，叶蓁自己都吓了一跳，甚至觉得有点草率，在父亲墓碑前，她说嫌自己不是健全人，结婚会耽误人家，还拿徐悦的反对当借口，这两点确实有影响，可是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卑，没错，就是自卑，尽管不想承认，梁越看出来了，让她无比羞愧。 次日，叶蓁飞回上海。 关玲玲发短信说配型成功，正在跟医生预约手术时间。 中午时，又来一条短信，说时间约在下下周，还有半个月，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叶蓁看着短信笑了笑，心理准备？没必要。半个月时间，分手应该绰绰有余。 潘盛一整天没联系，叶蓁以为他会跟过来，所以故意在公司拖到九点才下班回去。 第101章 家里只有梅姨在。 “小姐，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 叶蓁环顾一周，问：“今天有人来吗？” 梅姨摇摇头，回：“没有。” 奇怪了，安静的有点不对劲，昨晚潘盛离开叶家的时候表情分明很不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今天消失的这么干脆？ 叶蓁回到卧室给梁越发消息，问潘盛来家没？ 好半天，梁越才回：你走后他来过。 叶蓁：说什么了？ 梁越：没有。 一连几天，潘盛始终没出现，一周过去，叶蓁给郭月发消息，侧面打听他在干什么，郭月新交了男朋友，忙着谈恋爱，回消息很慢，说盛哥在办酒店转让，挺忙的。 断联第十天，潘盛来电话了。 叶蓁当时正在开会，偌大的会议室手机嗡嗡作响，看到来电显示后，直接挂断，坐旁边的李驰往这边瞥了一眼，勾了勾唇。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人员陆续离开会议室。 李驰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手指转动笔，笑眯眯的问：“怎么，小情侣又闹别扭了？” 叶蓁收拾着文件，头也没抬，淡道：“哪来的小情侣。” “又分手啦？？” 李驰笑得更灿烂，说：“你俩不合适，老早我就讲过，不会有好结果，早分早好。” “我要请假。”叶蓁转头道。 “请假干什么，去马尔代夫散心？不至于吧，又不是第一次分手，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需要请一个月。” “啪嗒”一声，手里的笔落地上，李驰笑容消失，皱起眉头上下打量叶蓁，半响，难以置信道：“这么严重？这回被甩啊？难怪呢，这段时间工作效率这么高，真伤心了？” 叶蓁：“跟感情没关系。” “那是——” “别问了。” 叶蓁不想多谈，起身推开椅子，想了想，又说：“我要出国玩玩，工作已经交接差不多了，嗯，期间可能接不到电话，有事儿直接留言，我看到会回复。” 李驰看她严肃的样子，莫名有些担忧，蹙眉道：“小蓁，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 “家里没事，就是想出去玩玩，接下来辛苦你了。” 叶蓁笑了笑，拿起文件离开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叶蓁无心工作，一会拿起手机看一眼，潘盛打过一次电话，就没有动静了，连微信也没发消息，最后一次聊天记录停留在很多天以前。 叶蓁担心没彻底分手，自己做手术的事会暴露，思畴片刻后，她回拨了电话。 潘盛接的很快，“嗯？” 简单的一个字，叶蓁心跳加快，清了清嗓子，问：“打电话有事儿？” “酒店转让手续办好了，婶子的工作不会受影响，重新签了用工合同。” “嗯。” 忽然安静。 “最近——” “还有——” 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潘盛：“你先说。” 叶蓁：“......还有事儿吗？我在上班。” 安静两秒，潘盛：“我今天过去。” “噢。” 叶蓁语气淡淡的，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她不关心他什么时候过来，左右别来找她就行，断联这么久，又要过来，叶蓁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潘盛，没什么事的话，吧。” “铁了心要分手？”潘盛语气低沉。 “嗯。” “行吧，随便你。” 他把电话撂了。 叶蓁的睫毛很轻的眨了几下，心随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一沉到底，也许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并不悲伤难过，只是有些空落落的，还好，能忍受。 晚上潘盛没来，叶蓁在窗前坐了好久，呆呆地望着楼下的路灯。 次日，她定了回去的机票，直接去市里，住在离医院很近的酒店，关玲玲几乎天天催她入院，先做检查和准备，话里话外怕她反悔，期间还威胁几次，叶蓁烦了，反威胁说：“再讲废话，我就不去了！！” 这才消停。 手术前一天，叶蓁办理入院手续。 什么都准备好后，手术突然被迫推迟了，说起来还挺丢人，晚上八点，叶蓁下楼拿晚饭的外卖，隔百十来米远，就看见花圃围了一批人，闹哄哄的。 本来不打算凑热闹，无意间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她拎着袋子走过去，扒开挡在前面的人，一眼就看到被摁在地上的关玲玲。 “救我！快！！救我！！啊——” 上赶着不是买卖 关玲玲头发凌乱，穿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被撕破，袖口沾着鲜红的血，朝叶蓁伸开手大喊女儿救命，地上有把沾血的水果刀，刀刃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围观人目光齐刷刷聚过来，自动让出一条道。 一个染红发的中年女子半跪压在关玲玲身上，死抓住她的头发，一手还扯着她的衣服，力道很大，关玲玲领口扣子早就掉了，大敞开，桃红色内衣毫无遮拦，酥胸半露。 抬头瞪向叶蓁，问：“你是这贱人的女儿？” 叶蓁到跟前，垂眼看着关玲玲，问：“怎么回事儿？” “这不很明显嘛！捉奸呢。” 旁边一个妆容精致的时尚女人接话，衣服也被撕变形，两手环抱身前，语气鄙夷不屑，“你妈不要脸，勾引男人，被打死也活该！！” 第102章 叶蓁问：“勾引你男人了？” 时尚女人脸一沉，怒道：“她倒是想！” 看来不是了。 叶蓁半蹲下，和中年女人平视，尽量放缓语气，说：“阿姨，打人要坐牢的，您还带了刀，闹到警察局不管什么原因，都要受到惩罚，先放开她，有什么事儿心平气和聊一下，行吗？” “家都没有了！坐牢算什么，我就是要弄死她，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她闺女，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吧！你们俩一起来，老娘才不怵！！” 中年女人两眼猩红，用力摁着关玲玲的头往地上磕，“哐当”一声闷响，旁边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关玲玲尖叫道：“叶蓁！你瞎吗！还不赶紧救我！！” 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警车开进医院大门，人群开始骚动。 叶蓁：“阿姨您先冷静一下，先起来，警察来了。” 她完全没搭理关玲玲，说话也很和气，中年女人蹙眉犹豫几秒，回头看了一眼警车，慢吞吞松手。 “警察来了，大家都让一让啊。” “让开让开。” ...... 动手打人的有两女一男，全部被带上警车，关玲玲受伤被挪到急救床上，叶蓁也上了警车，要求去警局配合调查。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要配合什么，毕竟还没说两句话警车就到了。 面对警察的询问，红发女人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和另两个同伴一起，控诉关玲玲的不道德行为，各种语气攻击漫骂，还有聊天记录和照片等证据，叶蓁也探身去看，对话内容那叫一个露骨，照片也很高清。 她仅仅看了一眼，就老老实实坐回去。 警察抬手打断几人的控诉，问叶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蓁摇头。 “结伙殴打伤害她人者，罚款两百，拘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具体要看被打者的伤情，老公出轨并不构成犯罪，个人道德问题。” 警察说完，把文件分别铺在几人面前，说：“签字。” 红发女人摇头说：“我没错，我不签字！” “对，我也不认。” 男人：“算我一人头上吧，刀也是我带的。” “算了。” 没等警察拍桌子，叶蓁忽然开口：“她有错在先，我们不打算追究。”随后转头冲红发女人微微颌首，道：“阿姨，很抱歉，事儿就此截至，您看行吗？” 红发女人就算气不顺，也不想蹲局子，点点头。 出了警察局。 三人打车离开，走之前还威胁说这事没完，叶蓁也没争讲什么。 接近十点钟，路灯璀璨，大马路上鸣笛声此起彼伏，月光柔柔的铺满地面，行人脚步匆匆，只有她慢悠悠的，两手抄在口袋里，低头往医院方向走。 这儿离医院六七公里，约莫要走几个小时。 主治医师打来电话，明天手术推迟，关玲玲受刀伤不严重，仍建议把伤口养好，再重新预约手术，关玲玲也打电话来，叶蓁没接，发消息也没看。 她打心底看不上她，特别是亲眼看到那些照片和聊天对话后。 从离开警局，身后就不远不近跟着一道影子。 路过一个公园时，叶蓁停下，那影子也停下。 她回头，看到潘盛站在后面。 “聊聊？” 就近找了一条休息椅，并排坐下。 半个月前，叶蓁前脚进了医院，后面潘盛就找过去了，好巧不巧，关玲玲的主治医师他认识，情况基本都清楚了。 “又多一个妈哈。” 可惜只清楚了一部分，可能想着活跃一下气氛，张口第一句话就惹到了叶蓁。 叶蓁语气很冲，“她爱谁谁！跟我没关系！” 潘盛皱了皱眉。 叶蓁：“你都知道了？” 他低头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在袅袅烟雾中眯了眯眼睛，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何至于闹分手，婶子知道吗？” “不知道。”叶蓁说：“你别跟任何人讲，这是我的事儿，跟别人无关，既然都知道了，那咱索性就摊开来，我跟你分手，不单单因为少个肾，主要是.....”顿了一下，继续道：“主要是我个人原因，不想再继续了，潘盛，还是那句话，咱俩不合适。” “叶蓁，你这样做显得我很不是东西。” “抱歉。” 空气陷入安静，叶蓁把烟夺过来塞嘴里，潘盛又点一根。 “我不想分手。”他还是那句话。 “再纠缠下去没意义。”叶蓁弹了弹烟灰，说：“我最讨厌死缠烂打的男的，见好就收吧，别让我烦你。” 潘盛笑了笑，说：“打一开始，你不就烦我吗，没耽误咱俩上床，叶蓁，你就是拧巴，不敢正视自己内心，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稀罕的要命，呵，性格拧巴脾气差，换了我上哪找更适合的，动不动闹分手，就仗着老子心里有你，瞎胡闹。” “手术推迟了，没必要再回医院，起来，带你回家。” 潘盛起身，朝她伸出手，叶蓁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抬眼问道：“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潘盛叼着烟，面容隐在烟雾中，一双眸子比夜色还深沉，面色严峻，半点笑意都没有，继续道：“分手吗？” 叶蓁抿嘴不语。 四目对视，良久，潘盛妥协的叹了一口气，说：“行吧，，随你。” 第103章 这算是同意了。 假期已经请好了，叶蓁又回去上班，李驰整个人都惊呆了，围着她转好几圈，确定她精神状态没问题后才算放心，一阵一阵的。 生活又恢复以前两点一线，手术预计推迟两个月，关玲玲打电话闹，主要是嫌叶蓁签了谅解书，没借机捞点钱，算白挨了一顿打，伤口痛心里更痛。 叶蓁懒得再接她电话，看见就直接挂断。 潘盛没来上海开店，又留在小镇，守着爷爷的那家小卖部，叶蓁听说后觉得挺不好意思，害人家把产业都处理了，转头又分手，太不仗义，好多次，她想给潘盛打电话，想跟他道歉，如果可以的话，再给点经济补偿，或者出钱给他重新开家酒店。 也只是想想，以潘盛那脾气，她一旦这么搞，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心中总是有愧疚的，秦玉珍打电话的时候，叶蓁几次三番提到潘盛，搞得老太太还以为小情侣感情多好呢。 这天，梁越忽然打来电话，刚接通，一声大吼：“叶蓁！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是不是！！” 叶蓁一头雾水，“妈，怎么了？” “立刻滚回来！否则以后别喊我妈！！” 好久没见梁越脾气这么吓人，叶蓁第一反应是不是她跟关玲玲的事儿暴露了，应该不会吧，距离她去医院做配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风平浪静这么久，难道关玲玲闲着无聊去家里挑衅了？ 叶蓁没敢耽误，挂断电话，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去。 还真被她猜对了，就是关玲玲的事儿，只不过梁越是从手机上知道的，原配在医院殴打小三，各种角度的拍摄视频在网上疯传，包括打码的床照和聊天记录，镇上议论疯了。 万幸的是关于叶蓁的镜头几乎没有，梁越眼尖，即使在角落一闪而过，还是瞥到穿着病号服的叶蓁，她不敢相信，主动联系了关玲玲。 “你休想！她是我的女儿，我养大的！你是死是活跟别人没关系！我不可能同意！！你死了这条心，安心下地狱去吧！！” 梁越当即破口大骂。 关玲玲底气也很足，更大声的吼回来，“当初要不是你和徐悦作恶，我怎么可能得这病？！月子期间把我打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要她一个肾已经够便宜的了，别忘了，她是我生的！！” “你放屁！你——” “嘟——” 通话中断，关玲玲知道梁越的脾气，偏就不让她把气撒出来，梁越气得跺脚，拿着手机来回转悠，怎么都打不通，“这个贱人！” 秦玉珍坐在旁边不吱声。 十一点，叶蓁回来，在院子里都能听见屋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奶奶。” 秦玉珍红着眼点头。 叶蓁又喊：“妈。” 一个瓷杯迎面飞来，凭借多年实战经验，她立马闪身，杯子擦着耳边而过，“嘭”一声砸在墙上，落在地上碎成片。 梁越又举起茶壶。 “哎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快放下，里面还有热水呢！”秦玉珍吓得起身拦。 叶蓁赶紧躲到椅子后面，猫着腰，小心露出一只眼睛，大吼：“妈，您想杀了我吗？！” “杀了也比让你干蠢事强。” 只是笑一笑？ 梁越气懵了，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养出个白眼狼，不久前叶蓁还信誓旦旦答应不和关玲玲联系，结果呢，转头就答应给人家一个肾，娘俩合伙瞒着她。 梁越恨不得杀了关玲玲，看见叶蓁也气不打一处来，“滚出去！去找你亲娘！！这儿不是你家！！” 茶壶被夺下来丢到墙角，热水泼地上，掀起薄烟，秦玉珍把儿媳妇摁到凳子上，抹着眼泪劝她：“先听小蓁怎么说，孩子又不傻，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啊。” 梁越大口喘息，恶狠狠说道： “叶蓁你听好了，我绝不答应，不管什么原因都不答应，那女人得病罪有应得，你要是把肾给她，就别再回这个家，我权当没你这个女儿！！” 叶蓁坐沙发上，微微弯着腰，右手轻抠左手拇指的美甲，低着头不吱声，就跟小时候似的，在学校惹了祸，老老实实挨批评。 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半响，沉声道：“我怕不想欠她的。” “你欠谁的！” 梁越大声吼回来，“你欠我的！供你吃喝供你上学几十年，长大你转头找亲妈去了，呵！果真母女连心啊，养不熟的东西！” “你怎么答应我的？？嗯？？说什么这辈子只认我一个，放屁！要是陌生人，你会捐肾吗？叶蓁，我白养你，你......” “......你太让我伤心了。” 说完，梁越捂住眼睛，趴到秦玉珍怀里，痛苦压抑的哭声把叶蓁眼泪也勾出来。 她急匆匆回来，还没来得及和关玲玲通气，不知道梁越知道多少，于是不敢乱说话。 秦玉珍心痛到喘不过气来，自己儿子犯了错，走的又早，这么多年，儿媳妇越孝顺，她越觉得叶家亏待人家，委屈也带大了三儿的孩子。 现在倒好，叶蓁不仅跟亲妈联系，还甘愿献出一个肾，听说配型都做好了，完全没跟家里人商量，简直胡闹，刚才在电话里都能听出对方很嚣张。 “小蓁，以前的事儿，奶奶没跟你提过，你大了，是非曲直分得清，那女人虽说是你生母，可你毕竟是你妈养大的，做什么事要跟她商量啊。” 秦玉珍叹气道。 第104章 叶蓁无言，梁越哭了好一阵，抬手指着她，哽咽道：“给我滚，以后别再回来，滚！” “妈！” “别喊我！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大半夜的能滚哪去，叶蓁坐着不动，苦着脸又喊了声妈，嘟囔道：“不您让我滚回来嘛，转头就轰人走，太不讲道理了吧。” “天晚出去不安全，越越你先回房休息，小蓁今晚和我睡，我们娘俩聊聊，不哭了啊，明天还有课呢，眼睛肿了影响批改作业。”秦玉珍柔声劝梁越，小心拍着她的后背，梁越往外看一眼，黑不隆冬的，又看了看叶蓁，冷哼一声起身回房间。 叶蓁跟着秦玉珍进了她的卧室，祖孙俩并排躺在床上，在昏暗中，瞪着两双眼睛，谁也没先开口。 秦玉珍主要不知道从哪讲起，怎么讲，才能保住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安静好长时间，叶蓁轻咳几声，问：“您睡了吗？” “哪睡得着。”秦玉珍清了清嗓子，说：“之前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都知道，上次回来我妈都讲了。” 秦玉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说：“也不全是你爸的错，这事儿太难防，小蓁，你爸不是胡来的人，否则你妈也不可能在叶家待这么多年，你爸去世前就让她改嫁，怕耽误她，你妈不愿意啊，要替他守着这个家。” 叶蓁不做声，不评价。 秦玉珍继续道：“说句实在的，就算养条狗，养几年也会有感情，你妈就算再不好，也比那姓关的强。”她转头，拉住叶蓁的手捂在自己心口，又轻又缓的说：“你不应该，你妈恨她，你偷偷跟她联系，还答应给她一个肾，有没有想过家里人？就算不想你妈，难道你就没想过奶奶？？还有小盛，你跟他商量了吗？他肯定也不同意吧，你这样伤害了多少人。” “奶奶，我答应了，权当是还她一条命。”叶蓁说。 “说的好听，那我问你，你拿什么还你妈？嗯？” 叶蓁睫毛很轻的颤了几下，指尖蜷缩，手心汗涔涔地，能很清晰的感到到奶奶的心跳，一下一下，特别让人心安。 拿什么还梁越？她从未想过。 “别意气用事，小蓁，做手术不是开玩笑的，这辈子可能就毁了。”秦玉珍把叶蓁手攥得紧紧的，劝道：“奶奶年纪大了，就想看着你结婚生子，幸幸福福的，就算是为了奶奶，咱别做啥事，行吗宝贝。” 叶蓁把手收回来，摇了摇头，转身背对着她。 “奶奶，这是我的事儿，定了就是定了，还有......” “我跟潘盛分手了，跟他也没有关系。” - 关玲玲不傻，没跟梁越讲照片和出生证明这些，梁越要是知道她威胁叶蓁，保不齐来个鱼死网破，那样得不偿失，“......女儿，梁越是不是让你做选择了，选她还是选我？” 叶蓁直接撂了电话。 只要梁越不知道原由，情况就不会太糟糕。 叶蓁在家里待了两三天，梁越几乎没搭理她，从给梁燕妮出气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女关系再次降到冰点，叶蓁出发回上海前，梁越说：“你要敢去手术，就永远别再回来，我们断绝关系。” “手术一定会做，关系也不同意断绝。”叶蓁态度半点不软化，拎着行李箱大步走出去，梁越气得一脚踢翻大木盆。 十几天后。 市医院。 几个小时后就要进手术室，叶蓁躺在病床上刷手机，旁边关玲玲很紧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几平米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她没化妆，面色虚弱苍白，头发乱糟糟披散在肩膀上，叶蓁瞥了她一眼，说：“能不能别转来转去的，安静会儿。” 几次接触下来，关玲玲真有点佩服叶蓁，心态太稳了，好像没事人似的，刷手机还能乐几声，翘二郎腿躺着，乍一看好像在沙滩渡假。 “你一点不害怕？” 似乎问了一句废话。 关玲玲慢吞吞坐回病房，内心希望能从叶蓁口中听到几句打气鼓励的话。 叶蓁没搭理，刷到那次小视频，看几秒，问：“上次打你的，后面又来过吗？” “来过啊。” 关玲玲靠在枕头上，指尖轻绕发梢，撇嘴不屑道：“没敢动手，威胁让我身败名裂，谁在乎这些！视频爱发哪发哪，管别人怎么骂，随便。” “心态不错。”叶蓁冷笑评价。 “活到现在就靠着好心态，等做完手术，身体没啥问题了，我就找个地方养老，年纪大了，欸。”关玲玲转头问道：“你会来看我吗？” “不去。” 关玲玲翻了个白眼，嗤道：“无情！” 叶蓁把手机放下，坐直身体，肃声道：“关玲玲，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的，消失的彻底，别妄想不该想的，离开这个医院，你我此后再不相识，不——”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关玲玲摆手打断，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不耐烦的神情顿时换成一副笑颜，“哎呀，帅哥来找我吗？” 叶蓁皱着眉望过去，身体顿时一僵。 潘盛站在门口，抱着向日葵，另一手拎着水果和礼盒，俨然一副探望病人的架势，冲关玲玲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来。 他来到叶蓁的床边，垂眸看着，淡淡道：“好久不见。” 两个月没见过了，他瘦了很多，五官更清隽立体，眸子沉沉的，叶蓁垂下视线，点了点头，“嗯。”一声。 第105章 关玲玲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落在潘盛的身上，盯着看了几秒，猜测道：“你是.....潘家那小子？徐悦的儿子？？” 潘盛回头，勾了勾嘴角，礼貌道：“您好。” 关玲玲脸上的笑意淡了，上下打量片刻，问：“和小蓁还没分？” 叶蓁皱眉：“不关你事儿。” 她冷着脸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拽了拽潘盛的胳膊，“出来一下。” 潘盛跟着来到楼梯间。 本就不大的空间，两人相对而站，距离很近，隐约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叶蓁往后退两步靠在棕红色扶梯上，沉默着，潘盛知道手术时间她一点不诧异，来这么晚，倒出乎她的意料。 静默几秒，叶蓁：“多谢。” “谢什么？”潘盛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半点没移开过。 “多谢来探望。”叶蓁说。 “客气。” 潘盛也往后退两步，靠在白墙上，一条腿自然向后曲起，说：“婶子找过我好几次，打听你的事儿，怕她担心就没说。” 叶蓁“嗯”了一声。 梁越每次找潘盛都会让他转告叶蓁，敢做手术就断绝关系，看此刻叶蓁的反应，大概率娘俩闹过别闹，潘盛提了一下就不再多言，轻咳一声，换个话题：“主任亲自主刀，手术风险不大，他经验也很丰富，很快就会结束，我就在手术室外面，不要害怕。” “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好奇潘盛为何从未阻止过她，无意识问了一句，话出口，叶蓁就有点后悔。 潘盛微怔，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半响，勾了勾唇角。 只是......笑一笑？？？ 孩子不想被认出来 “我的感受重要吗？” 叶蓁喉间一哽，心底酸涩说不出的难受，潘盛垂下眼睫，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这么多年了，不一直这样吗......” 话说一半忽然静默，他似乎在琢磨如何形容才妥当，眉心微微蹙起，神情认真的看着地面，几秒后，叶蓁等不及了，追问：“怎样？” “不怎么样，回去休息会儿，手术时间快到了。” - 体内注射麻醉后，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叶蓁还在想楼梯间的那段对话，视线虚化，耳边仪器滴答声逐渐消失，再醒来，她又回到病房，睁开眼是苍白的屋顶。 房间静静的，鼻端萦绕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有花香。 “醒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叶蓁睫毛颤了颤，目光一点点转移，落到了潘盛身上。 他好憔悴啊，眉心紧皱，眼眶红了一圈，薄唇惨白，身上衣服也皱巴巴，像坐了一夜绿皮火车。 麻醉药效还没过去，叶蓁脑袋晕乎乎，看见他这副样子，下意识安慰的笑了笑，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来，呼吸面罩浮上一层薄雾。 “宝贝，手术很成功。” 潘盛身体微微前倾，说话时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声音也很温柔，“阿姨在隔壁病房，找了护工照顾，放心。” 眼眶有点湿润，叶蓁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明明刚醒，眼皮很沉重，坚持没几秒又慢慢阖上。 麻醉过去后，伤口开始泛疼，医生查房的时候，要她下床走走，叶蓁不敢，唯一的活动是扶着输液架往洗手间挪。 平常吃饭啥的全部在床上解决。 潘盛二十四小时陪着，听话好用，让往东绝不往西，脾气好的叶蓁一度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潘盛。” “嗯？” 这天，叶蓁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喊了一声没下文了，潘盛端着草莓过来，捏起一个递到她唇边，草莓尖尖被咬掉，他侧身坐在床边，问：“干什么？” “医生又说什么时候出院吗？” 叶蓁把嘴里草莓咽下，转头问道。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伤口没啥痛感了，隔壁关玲玲早几天已经办理出院，跑到一个不知名乡村养着，晒晒太阳好惬意，时不时给她发照片秀一秀。 潘盛说：“急什么，出院也不能上班。” 还急什么？高级单人病房很贵的，一天一千七，两个房间半个多月再加上其他医药费，稍一盘算，感觉伤口忽然有点疼，叶蓁皱了皱眉。 “不用担心费用。” 潘盛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又递过来一颗草莓。 叶蓁没胃口吃了，也没心情看电视，转头问：“花多少钱了？” “没多少。” “回头拉个单子吧，把钱转给你。”叶蓁说。 潘盛皱了皱眉，手里草莓自己吃了，说实话，他一点不想出院，在这儿每天都很幸福，半个月以来，叶蓁事事都要依靠他，连换衣服洗漱都是他亲历亲为。 一开始，叶蓁害羞死活不同意，每次都喊来女护工，有一次夜宵，汤不小心洒在身上，大半夜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她自己挪去洗手间，中途差点摔倒，潘盛就不顾反抗，直接把她扒干净，用热毛巾擦拭后换好衣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还没说，可能之前在床上伺候出经验了，手法比护工还专业舒服，后来慢慢的，喊护工过来次数越来越少..... 主治医师和潘盛认识，每次叶蓁询问出院时间，他都会下意识看一眼潘盛，含糊道不急。 又过一周，趁潘盛出去买饭，叶蓁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等他拎着饭回病房时，行李已经打包好了。 第106章 “......机票买了？” 叶蓁把他手里饭接过来，说：“还有一周假期呢，先不回去。” “你准备回家？”潘盛皱着眉跟在她后面，来到饭桌旁坐下。 叶蓁打开包装，深吸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也不回家，找个酒店住。” 这个虚弱样子，回家保准被看出来，她才不傻。 “图什么？” “图酒店比这儿便宜。” 潘盛看着她库库炫饭，沉默几秒，说：“去我那儿吧。” 筷子一顿，叶蓁抬眼。 “我照顾你。”他强调，“免费的。” 叶蓁慢慢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卡里有四十万，其中包含梅姨的工资，还有这段时间的辛苦费，多谢。” 潘盛没接，脸色不太好看，“非要跟我算这么清？” “嗯，一码归一码。”叶蓁说：“我不喜欢欠别人。” 银行卡往他手里一塞，叶蓁继续捧着碗吃饭，小脸埋进饭盒，嘴巴塞得鼓鼓的，生怕再还回来，身体特意向后靠，尽量拉开距离。 潘盛看着薄薄的卡片，指间转了转，点点头，“行吧，多谢叶总。” 他把银行卡揣进兜里，说：“我这边服务包月，既然花了钱，吃完饭跟我回家。” “......” 【玉华小区】 门打开，一个黑球冲过来，许久未见，险些认不出来，叶蓁站定，看着绕自己脚转圆溜溜的家伙，有些难以置信，“旺财？” 旺财仰头“汪汪”叫两声，尾巴摇的更欢快，圆头圆脸圆眼睛，眼珠子漆黑明亮。 “......你怎么这么胖？” “汪汪！” 潘盛从里面进来，把大包小包行李放下，弯腰摸了摸旺财的小脑袋，笑道：“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不长胖才怪。” 叶蓁：“不遛吗？” 潘盛：“它自己会跑下去玩。”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刮过，旺财头也不回窜出去，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 好活泼。 以前没发现，潘盛这么会养小动物，叶蓁忍不住想点赞，冲他的背影竖起大拇指，潘盛刚好回头，愣了一下，问：“干什么？” “没什么......” 吃完晚饭，躺在沙发上看了几集电视剧，叶蓁忽然想下楼逛逛，怕被人认出来，特意带了墨镜和口罩，一件长长的外套从头罩到脚踝，跟在潘盛身边，围着小区内的花园转悠。 她穿着拖鞋，低着头，走的很慢。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夜风阵阵有点凉，绕了两圈，潘盛问：“回吗？” 叶蓁摇头。 潘盛看了她一眼，又跟着走几米，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叶蓁仍摇头。 上午她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医生嘱咐她出院后的注意事项，不能熬夜，不能劳累，不能喝酒，饮食也要注意等，条条框框一大堆，其实手术前，叶蓁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因素，也咨询过医生，基本大差不差，原本还存在侥幸心理，觉得影响不会太大，但是从市里到镇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明显感觉体力不太对劲，即便坐着，也出奇累。 工作还能不能继续？按照以往那种强度肯定不行了，副总位置回去就卸任，谁当更合适呢？还有手上几个项目，都要分出去，以后只做个闲职倒也不是不行，即使工资少点，但是有分红，生活也不会陷入拮据。 可是就怕生活习惯改不过来，连闲职都胜任不了该怎么办？或者公司忽然倒闭呢？她有点焦虑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喘气都有点困难，想把口罩拿下来，手刚抬起来，迎面走过来两个人。 “哟，小蓁什么时候回来的？” 右边的阿姨那位热情打招呼。 叶蓁冷汗顿时出来了，口罩还没摘，捂这么严实都能被认出来？隔着一层墨镜，她也看不清楚对面是谁，僵住没动弹。 “婶，出来散步啊？”潘盛笑着回应。 “对啊，小蓁——” “夜里温度低，你们也赶紧回去啊，别逛太久。” 左边的阿姨忽然打断道，一把挽住右边阿姨胳膊，近乎拖拽的把人弄走，刚错开几步，叶蓁就听见她压低声音埋怨：“，你非点名，真是的。” “......” “口罩拿掉吧。”潘盛也听见了，语气里满是笑意，“和我在小区散步的，除了你没别人，挡也没用。” 叶蓁默默摘掉口罩和墨镜，郁闷道：“怎么不早说。” 潘盛抬手整理她额前的碎发，笑了笑没言语，他指尖好像燃了一小簇火，撩的额头那片皮肤燥热不舒服，叶蓁躲了一下，加快脚步，迅速拉开距离。 潘盛呆站在原地，看着她清瘦的背影。 有时候他挺搞不懂她，明明心里有，偏偏嘴上硬，身体每一个部位他都碰过吻过，撩个头发，她还偏要躲开。 “慢点，当心扯着伤口。”喊了一声，抬脚追上去。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不舒服，一阵一阵刺痛，叶蓁脚步停下，慢慢弯下腰，手捂在伤口处，头上沁出薄汗。 “我抱你回去？” 潘盛来到跟前，微微弯着腰，伸手做出怀抱姿势，又不敢冒然碰她。 叶蓁皱着眉，摇摇头，抿着唇一声不吭。 她很擅长忍耐，从做完手术到现在，即便浑身冷汗躺在床上，小脸煞白，也绝不出声，忍一会儿，一会儿就过去了。 第107章 潘盛心疼的抽搐，恨不能代替她。 几分钟后，疼痛感消失，叶蓁直起腰，抹掉额头上的汗，笑了笑，转身道：“回去吧，困了。” 没走几步，听见后面喊了一声，潘盛还停留在原地，眸光沉甸甸望着她。 “怎么了？” 没反应是不可能的 他站在那儿，眼神中充斥怜惜和几分挣扎，动了动嘴唇，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怎么了？”叶蓁又问了一遍。 “你......” 潘盛想问她以后的打算，平时工作强度那么高，要不要考虑辞职？辞职后有没有可能回来。 一阵风刮过，叶蓁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外套，刚才疼出一身冷汗，风一吹，凉飕飕还真有点冷。 “算了，回去再说。” 潘盛抬脚靠近，伸手想揽她的肩膀，手抬一半骤然停下，这动作搞得两人皆是一愣，按理说已经分手了，除去必要的照顾外，基本没有肢体接触，叶蓁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手，自动退开两步，点了点头。 一前一后回到家， 叶蓁往沙发上一坐，忽然说道：“你越来越不干脆了。” 潘盛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坐到对面，反问：“怎么不干脆？” 叶蓁捧着杯子暖手，寒着一张小脸，埋怨道：“下次能不能把话想好再说，一而再，再而三逗人很好玩吗？？” 她忍一路子，又想起手术前在楼梯间，潘盛话说半截，刚才又来这一出，净吊人胃口。 什么时候学的这种臭毛病。 潘盛懵了一瞬，转而反应过来，解释道：“想问以后工作什么打算，刚才外面冷，没有逗你的意思。” “那上次呢？” “哪个上次？” “......” 过去大半个月，冷不丁提起会不会显得她很在意？叶蓁皱了皱眉，不管了，实在太好奇了，“手术前，楼梯间。” 惜字如金的提示后又赶紧追加道：“我也是刚才想起来。” 楼梯间？ ——不一直这样吗？ 潘盛笑了笑，说：“还记得呢。” 叶蓁低头抿了一口水，必须的，结合当时的语境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不仅记得，她还很在乎。 潘盛：“还没说工作如何安排。” “等去公司再说，看情况。” 叶蓁语气敷衍，她也没有明确的主意，没定下来的事儿，暂时不想往外讲。 潘盛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唇角下压。 也就是一瞬间，看着他的神情，叶蓁忽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不一直这样吗？她好像确实如此，很少会顾及他的感受，即便在谈恋爱期间，大大小小的决定全自己拿主意，很少询问他的想法，问也是带着答案那种。 可是，很多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啊，这么多年，独立惯了。 “上次......” 静默两秒后，潘盛开口了，“抱歉，忘记了。” 反正人家把他甩了，扯那些没有太大意思。 叶蓁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她都猜到了，还想着勉强可以解释一下，谁知道潘盛打算黑不提白不提糊弄过去，简直是.....讨厌！！ — 睡前，叶蓁走进洗手间，伸手挡住紧跟身后的男人，扬了扬眉，说：“多谢，不需要帮忙了。” 潘盛手里拿着毛巾，皱眉道：“伤口不能沾水。” “知道。” 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她通常会直接站淋浴下，根本不关注伤口位置，就算用湿毛巾擦拭，也没那个耐心避开，不是没尝试过，每一次都落得打消炎针的下场。 潘盛：“我帮你。” “不用。” 哐当！门直接关上，叶蓁在里面迅速上锁，走到里面浴室间，转头一看，厚厚的玻璃门上映着一道清晰的身影，他没走。 得，不走就不走吧。 对着镜子，叶蓁解开系带，把睡衣脱下来，皮肤莹白显得腰侧的刀疤尤为瘆人，棕红色狭长蜿蜒，如同一条曲折的蛇，触目惊心，难怪呢，潘盛每次帮她擦身子，都一副老僧入定的安然样，随意的像在摆弄一个物件。 这副身子勾不起他的性欲了，叶蓁指尖轻轻滑过伤口，痒丝丝的，稍稍用力摁了一下，顿时疼的倒吸一口气。 低头一看，见血了。 “......” 潘盛在外面等半天，才听见水声，里面的情况看不见，不过大概也能听出来，她肯定直接站淋浴下了，哎，虽然拆线了，可是伤口还没结痂，只有薄薄一层皮肤组织，但愿擦的时候能小心点。 二十几分钟后，门打开，叶蓁一身水汽出来，长发湿哒哒裹浴帽里，腰带松松垮垮系着，小脸粉嘟嘟的，“我洗好了，很顺利。” 潘盛没接话，抱臂斜靠在门框，上下打量片刻，忽然伸手把她腰带扯开。 胸口猛地一凉，叶蓁吓一跳，拢起睡衣就往后退，斥道：“干什么！” 潘盛反应也快，直接揽住她的腰，把两条小细胳膊固定在一起，叶蓁急了，扭着身子挣扎，“放开我，烦不烦啊你！流氓！！” “别动，我看看。” 睡衣敞开，一叠厚厚卫生纸飘落，沾着血，伤口并排贴三张创可贴。 “......” 就说呢，听见她开抽屉翻东西的动静，潘盛垂眸盯着那处，薄唇抿成一条线，很明显在压抑火气，伤口被他看的发烫，叶蓁不悦道：“看好没有！” 第108章 潘盛把衣服重新系好，转身去拿吹风机：“头发吹干，去医院。” “不去。” “不想去就应该老实点。”潘盛把她摁在椅子上，浴帽拿掉，打开吹风机，他手法很潦草，抓起头发随意乱拨，也就一两分钟，头发才半干风就停了。 转身拿了一套宽松的衣服，丢叶蓁怀里，“换上。” 叶蓁坐着不动，固执道：“不去。” 顿了一下， 又说：“伤口只有指甲盖大小，上点药就行，都这么晚了，没必要去医院，而且我很困。” 潘盛：“疼吗？” 叶蓁立马摇头，说：“一点不疼。” 最终还是听她的话，没去医院，上药的时候，叶蓁衣襟敞开平躺着，潘盛半蹲在床边，用棉签小心翼翼擦拭伤口周边，轻的像羽毛拂过，叶蓁垂眼看着他。 贴好敷料贴，潘盛把她衣服系好，眉心始终紧蹙着，专注又认真。 叶蓁喊了一声：“潘盛。” “嗯？” “很丑吧。” “不丑。” 一问一答，随意又自然，把医药箱整理好，潘盛附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早点休息，明天炖人参好好补一补。” 叶蓁不关心吃什么，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他下身的某处，很宽松的裤子...... 潘盛拎着箱子站着没动。 叶蓁抬眼，四目对视，他挑了挑眉头，眼底满是戏谑，问她：“看什么呢？” “......” ，这半个月以来，潘盛自己都佩服自己，欲望爆棚，还能装的若无其事，宽松的裤子都买了好几条，主打的就是细心专业的服务。 叶蓁没话回，默默的拉起被子盖住脸。 - 从那晚散步被邻居认出来，叶蓁就知道瞒不了多久，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第三天，梁越就怒气冲冲找上门，连秦玉珍也来了。 “妈，奶奶。” 叶蓁正在看电视，转头看见潘盛带人进来，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潘盛手里还拎着购物袋，热情的招呼她们进来坐。 梁越像是听不见，站着不动，脸色难看，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嘴唇紧抿，气得说不出来话，从旁人口中得知叶蓁回来，当即就猜到这死丫头肯定干了傻事，没想到竟然真的敢！！ 秦玉珍路上一直在哭，立马扑过来拉住叶蓁的手，捂在心口哭喊道：“奶奶心疼啊，奶奶心疼啊.......你个傻孩子，怎么不跟家里人商量就......” “奶奶，我没事儿。” 叶蓁扯起笑容，给秦玉珍抹眼泪，一边还偷瞄着梁越。 潘盛：“婶子，先进来坐。” 梁越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从叶蓁那儿转移到他身上，沉声质问：“你跟她合伙骗我？小盛，亏得婶子这么相信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跟他没关系。” 叶蓁把秦玉珍扶着坐在沙发上，走到潘盛身边，说：“我自己的事情，潘盛不知情，也没瞒着您。” “好一个你自己的事。” 梁越点点头，绕着她打量一周，奚落道：“不错，真是你妈的亲亲好宝贝，奉献这么大，她有没有给你什么奖励？嗯？叶蓁，你太自私了，太自私了，既然我管不住你，那好吧，自此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也不腆着脸上赶着当妈了！” “妈，我们走！”梁越转头喊婆婆，秦玉珍慢吞吞起身，红着眼睛劝道：“别这样，小蓁刚做手术，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太——”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家有亲妈心疼！！” 梁越心被伤透，像被人拿着斧头千凿万砸，多看叶蓁一眼，都痛的她喘不过气来，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啊...... 叶蓁“扑通”一声跪下，仰头哭着喊了声“妈妈。” 梁越冷着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上前搀扶秦玉珍准备离开。 “妈，我......我.....奶奶.....” 叶蓁跪行，挡在两人面前，喊来喊去不知道下面该讲些什么，脸蛋布满泪水，手抓着梁越的衣摆，紧紧的。 “我......” 要戒一起戒！ 这段母女关系就像一场单恋，小时候叶蓁追赶着，讨好着，得不到就赌气远离，好不容易，梁越注意到还有一个小女儿，没温情几天呢，又破裂了。 梁越强行带秦玉珍离开，门重重摔上， 叶蓁跪地上，捂着眼睛崩溃大哭。 潘盛再旁边看着，心疼的发酸，蹲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摩擦着后背，一遍遍亲吻她的额头，“乖不哭，还有我呢，不哭 乖......” - “让你把他俩搅和散，没让你要她的肾！！！你个疯子，那还是你亲闺女，居然这么狠的心！！” “把五百万还给我！不然老娘告你敲诈勒索！！” “黑心肠的王八蛋，换肾你也活不久！活该下地狱！！我——” “欸欸欸，适可而止啊。” 关玲玲打断手机那边的骂骂咧咧，轻轻摇了摇蒲扇，嗤道：“骂起来没完了还，年纪大说话不知道积德，当心遭报应。” 徐悦深吸一口气，“去你妈的！你才遭报应！！” “越洋电话很贵的，有事快点讲。”关玲玲一副不急不躁的口吻，似乎已经被骂十几分钟的不是自己。 “把钱退给我。” 那边言简意赅。 “做梦呢。”她冷笑。 第109章 徐悦：“现在我儿子还被她缠着，我不管你们肾不肾的，你让叶蓁离远点，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小年轻谈恋爱，王母娘娘都没法，我哪有那么大能耐。” 听见这话，徐悦抬手把玻璃杯砸了，咬牙道：“你跟我耍赖？？！” 关玲玲听着那边砸东西的声音甚是愉快，笑道：“你仔细想一下，自始至终，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既然没答应，就谈不上耍赖。 你儿子挺不错，我同意这门亲事，五百万就相当于.....嗯，说彩礼好像不太合适，就相当于你们给我这个亲家的辛苦费，以后订婚结婚啥的，都不用通知我，这闺女送给你们了，拜拜。” “你——喂？喂！......” 关玲玲撂了电话。 手机忙音像催命符似的响在耳边，徐悦握着手机，彻底僵住，脑袋乱糟糟，恍惚间想起之前和关玲玲的对话。 ——五百万，让你女儿离我儿子远点。 关：我手上有把柄，那丫头肯定乖乖听话。 ——事成结账。 关：见钱办事，五百万一分不能少，两天之内打我卡上。 好像，确实，没说让两孩子分开的话，有把柄，有把柄......所以要了一个肾？？混蛋！！！ 徐悦气得浑身发抖，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奇耻大辱，她要弄死关玲玲，一刻都不能等，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骗她的钱。 迅速调出一个境内号码，正打算拨过去，手机进来一个电话。 潘盛打来的。 徐悦迅速调整呼吸，仰头阖眼，再睁开，眼底多了几分柔情，接通电话轻轻的：“喂~儿子。” “不要多管闲事。” 潘盛声音冷冰冰传来，连招呼都没打，徐悦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听他继续道：“这回您和关阿姨的交易，我权当不知道，再有下次，公司出了什么事儿，您可不能怪我。” 满满威胁的口吻。 徐悦喉咙苦涩，强压住想哭的冲动，哑声道：“姓关的不是好东西，你知道当年镇上怎么评价她——” “我不想知道。”潘盛不耐烦打断。 “叶蓁是私生女！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叶家可能只是顶包的，这你也不介意？” “和您没关系。” 眼泪哗地流下，徐悦哽咽：“儿子，妈妈为你好，妈妈想跟你亲近，你为什么不给这个机会呢？” “既然如此，您知道该怎么做，再见。”潘盛听见女人哭就莫名心烦，顿时没了沟通的念头，直接撂了电话， 这边刚挂断，关玲玲又打进来，笑盈盈的腔调：“小盛，跟你妈妈聊好没？怎么样啊。” 毕竟是叶蓁的生母，潘盛多少敬着点，回道：“没问题了。”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你去上海了吗？” 潘盛顺手摸到一根烟放进嘴里，刚准备点燃，犹豫片刻，又取下来，连烟带盒丢进垃圾桶，“没有。” 叶蓁那天跪地上哭好久，第二天就回上海了，好几天没跟他联系了，梅姨每天会把叶蓁的活动轨迹，饭量大小睡眠状况等，事无巨细全部发过来，潘盛给她加了工资，梅姨就更用心了，还买了好几本护理专业的书籍学习。 “有时间要去看看呐，追老婆要有实际行动。”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关玲玲开始耐心指导未来女婿追妻，“买花做饭，女孩子都注重细节，小蓁性格强势，该加压就要加压，就像给阿姨尽孝心，要不是我......” 语气微顿，问道：“小盛，你怪阿姨吗？” 潘盛：“即使不威胁，大概率她也会答应，别人怪不怪您不重要，看在叶蓁的面上，才尊称您阿姨，没什么重要事儿，以后少联系为好，您保重。” “......” 关玲玲撇了撇嘴，手机撂一边，阖上眼睛嘟囔：“娘俩一个臭脾气，我那可怜的闺女哟~” - 叶蓁接连上几天班，除久坐不舒服外，其他倒没什么影响，尽管装的若无其事，还是被李驰一眼看出来了。 “亲爱的，你有点不对劲。” 搁着宽大的办公桌，他紧盯着叶蓁。 叶蓁：“是不对劲。” 李驰一愣：“嗯？” 看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他脸色一沉，又来了！ “上次不是说过，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东西！！怎么还想着辞职？？” “不是辞职信，调岗申请。” “调岗跟我讲一声不就行了，搞这么正式干嘛？” 一颗心又揣回肚子里，李驰接过信，嘴上还不忘画大饼：“前段时间交流会效果不错，你是头号功臣，不管看上什么岗位，我都无条件同意，就算是要——” 剩下的话全噎在喉咙里，李驰揉了揉眼睛，反反复复看好几遍，难以置信道：“顾问？你没开玩笑吧？小蓁，这和变相辞职有什么区别？？休息一段时间，脑子秀逗了？？我不同意，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叶蓁叹了一口气，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站到李驰面前就开始解扣子。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李驰脸蹭一下红了，下意识想站起来，又硬生生止住，欢欣雀跃忍了又忍，死活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不是......你，你这是干什么，还没下班呢，要不咱到后面休息间？” “想什么呢？”叶蓁抽了他一巴掌，掀开衬衫衣摆，露出腰侧长长的刀疤。 李驰当即愣住了。 给他看一眼，叶蓁迅速把衣服掖好，向后靠坐在办公桌上，说：“前段时间做了个小手术，医生要求要爱惜身体，不能劳累，我惜命，不想再拼了，全公司上下岗位对比后，也就顾问能居家办公，轻松自在。” 第110章 耳边“嗡嗡”响半天，李驰抬手指了一下，喃喃道：“那个位置，是肾吧？” “哟呵，这都知道？”叶蓁笑着点了点头。 李驰脸色瞬间白了，肾多么重要啊，出问题就肯定不会小，一瞬间，他感觉两条腿都软了，还好此刻坐着，否则肯定吓的瘫软在地上，怎么会呢？她看着明明很健康，怎么可能呢？半点预兆都没有，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学长？学长！？......” 恍恍惚惚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李驰眼神逐渐聚焦，看到叶蓁担忧的望着他，殷桃小嘴一张一合，嗓音遥远空灵：“学长，你没事吧？？” “学长！”叶蓁又抽了他一巴掌。 啪——！彻底清醒了，李驰快速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点头回应：“嗯？奥，好，我知道了。” “你脸色很不好看，要去医院吗？”叶蓁皱着眉。 “做的什么手术？康复了吗？在哪做的？谁陪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手术前就想着换岗了？” 一连串问题扑面而来，叶蓁愣了一下，斟酌片刻，回道：“不是什么大手术，潘盛陪着一起，换岗你同意不？” 李驰面色严峻，追问：“说清楚点。” 四目相对，叶蓁说：“捐了一个肾。” 天塌了，李驰眼前一黑，手抵住额头，靠在沙发里缓了好一会儿，这么严重的事儿，她轻飘飘的说出来，还不是什么大手术？ “你让我......考虑考虑。” 李驰摁住沙发两侧扶手慢慢起身，着了魔似的发怔。 “噢。” 叶蓁点头，看着他踉跄往外挪，关心道：“你真没事儿吗？” 李驰无力摆摆手。 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宽大老板椅里，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红丝绒锦盒，打开里面安静躺着两枚戒指。 确实需要好好考虑，健康多么重要啊，如果要找妻子，首选就是要健康有活力，可是他喜欢叶蓁啊，少了一个肾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他养着她，反正也有钱，可是，万一呢？这玩意说不好的，她之前抽烟喝酒恶习样样不落，怎么可能全部改掉，就算真改了，那她能保证还是以前的自己吗？万一改的面目全非，或者心灵扭曲，或者影响下一代怎么办？人生漫漫几十载，晚年生活质量会不会下降，连带着他一起遭罪？ 李驰越想越偏，越偏心里越怕，在偌大办公室坐到月亮爬上树梢，终于想通了，果断把戒指丢进抽屉里，压上一摞厚厚的资料。 其实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叶蓁生活陋习确实多，改起来也很困难，大的先不说，就比如抽烟。 住院时，她每次偷到烟，不等点燃，就会被潘盛逮到没收。 “” 七夕节 已经抽好几年的烟，冷不丁一刀砍，搁谁都受不了，潘盛没陪护的时候，没人管她，叶蓁想就直接去吸烟区，后面他看的太紧，啥啥都没了。 “烟能麻痹神经，可以止痛。” “......总要慢慢来吧，是你你能做到吗？！也不能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赔我。” 怎么打商量都没用，叶蓁趴床上勾着脑袋，看着垃圾桶里的烟，心疼到直抽抽，那是她花高价从隔壁买来的，潘盛这个败家的，扔就扔了，还特么揉碎了扔，丧心病狂！ 潘盛：“吃饭。” 勺子盛着饭递到嘴边，叶蓁头一扭，绝食！ 已经近十天没碰烟了，精神食粮都没了，还吃个屁饭！ 潘盛举着勺子静等片刻，直接收回，自己吃起来，香喷喷的饭菜弥漫在空气中，他每吃一口都会故意吹一下热气，充分散发香味。 “......” 叶蓁咽了咽口水，肚子很不争气叫了起来，忍了又忍，往旁边瞥一眼，又瞥一眼，潘盛权当看不见，吃的津津有味，眼看就要见底了，叶蓁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不是给我买的吗？？” 潘盛：“你不是不吃吗？” 随后眼睁睁的看他三两下把饭扒完，一股脑又把鸡汤喝了，打包盒收拾收拾扔垃圾桶。 叶蓁：“......” 没了，什么都没了，烟没了，饭也没了，没人性啊！ 潘盛吃饱喝足，向后靠在椅子上，两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大爷的口吻开训，“第几次了？自从可以下床，你总能弄到烟，怎么，拿医嘱当放屁？” 叶蓁气得脑壳痛，懒得听他啰嗦，直接闭上眼睛。 “要戒一起戒，行啊。”潘盛说：“其实从你住院起，我就没买过烟了，碰都没碰过。” 叶蓁睫毛动了动，睁开一只眼看他，“真的？出去没偷偷的？” “从来没有。” “我不信。” 潘盛沉沉的看了几秒，直接起身靠近，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叶蓁身体一僵，任由牙关被撬开..... 舌头在温热的口腔内肆意搅弄一番后，潘盛重新坐回去，问她：“现在信了吗？” “......” 嘴里全是饭菜的香味，叶蓁抿了抿嘴唇，微微垂下眼帘，耳垂红红的，半响，嘟囔了一句：“我吃什么？” 说来也怪，可能因为饭菜很合胃口，加上帅哥整日在眼前晃悠解闷，从那以后她真就不怎么想抽烟，一直维持到现在。 公司这边，李驰同意她的转岗申请，还提高岗位的薪资待遇，叶蓁把事务交接好，开始居家办公，前面还好，一段时间后，越来越清闲，她又懒得出去，没事干就坐在阳台上发呆，看着外面的大太阳，越发沉默寡言，搞得梅姨一度怀疑她抑郁了。 第111章 “叶小姐，今天花市有活动，有兴趣去看看吗？”这天吃完饭，梅姨建议道。 叶蓁没有兴趣，随口问：“什么活动？” “好像是......。” 七夕？叶蓁愣了一下神，时间过这么快吗？已经跟潘盛分开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他没主动联系过，没关心过她身体怎么样，没问过她工作如何安排，有没有应酬，有没有抽烟，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好像从她生命里消失了。 “没有兴趣。” 叶蓁心里忽然哽得慌，起身回了房间。 想想也挺悲催的，这么多年的七夕都是单过，都怪潘盛，时间一点不赶巧，去年早点复合或者今年分晚一点，说不定还能收到玫瑰花。 蓝天白云的，连树梢上鸟儿都成双成对，看的人生气，叶蓁伸手把窗帘拉起来，用力扭了扭屁股，盘腿坐力气使不出来，圆形吊篮只轻轻晃动几下。 “连你也不听话。” 心里烦躁，她看啥都不顺眼，喉咙里有点泛痒，想抽烟了。 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盒万宝路，卧室没有打火机，懒得出去。 外面，梅姨接到电话很疑惑：“要打火机做什么？” “送来就行了。” 几秒后，梅姨敲门来送打火机，瞄了一眼桌子，转身立马给潘盛发消息。 手机响，潘盛点开微信，刚好朋友圈跳出一个熟悉的头像，叶蓁发的，内容很简单，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没点燃，背景是锃亮的落地窗，窗外树梢上有两只鸟儿。 ......还挺应景。 叶蓁百年难得一遇发朋友圈，捧场的多是公司下属，仅有几个朋友，蒋风华和齐静安，郭月，黄仁等纷纷点赞，郭月在评论区问她晚上有没有安排...... 叶蓁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脚蹬着地面，轻轻晃悠摇篮，盯着手机看，几分钟过去了，退出微信，一会儿又点开，回复郭月一个坏笑的表情。 打火机在手上转来转去，打亮又熄灭，反反复复。 手机一直很安静。 她静坐在窗前，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天边亮起红晕，彻底淹没在夜色中，卧室没开灯，梅姨来敲门喊吃晚饭，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直到，手机忽然响了。 叶蓁整个人像被激活了，迅速在毯子里翻找，手忙脚乱仿佛慢一秒对方就要挂断，哐当一声手机掉地上，屏幕正好朝上，她弯腰捡的动作顿时僵住。 “怎么了？”梅姨走过来，顺手打开灯。 房间光线骤亮。 叶蓁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把手机拿起来，接通后点开免提：“喂？” “叶总，晚上好。”李承打来的。 “嗯。” “我.....我在......我在您小区门口，方便......方便.....今晚，您有安排吗？”李承吞吞吐吐，中途还深吸一口气，隔着话筒都能听出他很紧张，“我想请你......出去，参加活动。” 叶蓁安静听那边讲完，才问：“什么活动？” “有灯盏，和和和.....” 今晚活动很多，每个广场都很热闹，无奈小伙子太紧张，和了半天也没和出来个所以然。 叶蓁忍不住笑了声，那边立马问：“可以吗？” 为了今晚，李承三天前就开始准备，昨天紧张一夜没睡，白天对着镜子练习邀约话术，打电话还是磕磕绊绊说不出来，他暗恋叶蓁好久，而且感觉叶蓁也喜欢他，否则为什么在工作上提拔他，肯定是有点意思的，只不过在公司不好开口，现在转顾问岗，据说还跟男朋友分手了，多好的时机啊！ 她居然同意了！李承抱着花，激动的手脚都在抖，幸福到近乎晕厥。 挂断电话，十分钟左右，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立马挥了挥手。 叶蓁几天没洗头，直接挽起来戴了一顶帽子罩住，没化妆，穿着运动服就出来了，不想再待在房间，好不容易有个算得上朋友的人约，索性就出去逛逛，顺便再断了小伙子的念想。 “叶总！” 李承脸颊绯红，三两步窜过来，把手里玫瑰花往她眼前一举。 叶蓁：“......” “挡我视线了。” “奥奥好。” 花赶紧往下将降。 “走吧。”叶蓁没伸手接，转身往路边走，“去看看灯盏。” 李承看了看手里的花儿，又看了看她的背影，懊恼一拍脑门，太不绅士了！这么重应该自己抱着，人家答应出来已经代表态度！ 赶紧追上去，两人并排走着。 叶蓁低头不言语，帽檐遮住眼睛，李承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是自己上司，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咳。”了一声。 叶蓁停下脚步，李承立马：“抱.....抱歉，刚才喉咙有点不舒服，我——” “李承。”叶蓁转头看他。 视线刚一接触，李承下意识避开，目光闪闪躲躲又回到对方眼睛里，咽了咽喉咙，“嗯。” “你今年多大？”叶蓁问。 李承一愣，老实回答：“二十五。” 叶蓁点了点头，说：“我对姐弟恋不感兴趣。”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几乎所有的工作技能都是我教的，所以我对你多少有些......舐犊之情，答应出来存粹是觉得无聊，没有别的意思，懂吗？” ......不太懂，李承冷汗都下来了，舐犊之情？怎么会这么离谱？？？也没差几岁啊，就算弟弟又怎样？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感兴趣？” 第112章 他脑子嗡嗡的，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讲了什么，“我喜欢你啊，一直很喜欢，反......反正你也没有男朋友，跟我试试好吗，我肯定会对你好，虽然我收入没你高，但是我会很努力，你跟我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我保证！我保证让你幸福，叶总不，叶......叶蓁。” 李承一把扯过她的手，摁向自己的心口，“我心跳好快，紧张的要死，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感受一下，要不设个期限，一个月？半个月？或者一周，三天都行！.....” 叶蓁皱眉想抽出手，岂料李承攥得死紧，跟魔怔了似的，嘴里念念叨叨，身体也逐渐靠近，一把揽住她的腰，低头就想吻。 “放开！！” 叶蓁脑子“嗡”一声，抬脚狠踢过去，李承吃痛，手上猛地一松，叶蓁的身体迅速向后倒去，一辆货车飙来..... 那叫一个激情！ 巨大的轰鸣声中，叶蓁惊慌转头，刺目的白光下货车近在咫尺，忽然腰间猛地往里一收，寒风擦过耳畔。 她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李承心跳到嗓子眼，后怕到脊梁骨都泛着寒意，腿肚子一个劲打颤，搂好长一会儿，他低头，看见叶蓁小脸煞白，立马心疼的再次抱紧。 “可以了......先放开我。” 几分钟过去，叶蓁平复了心跳，抬手推他的胸膛，一抬头，不经意间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一瞥，瞬间，整个人都懵了，第一反应，卧槽，他怎么来了！！ 几米外的距离，路灯下，潘盛面沉如水，定定的看着这边。 糟糕，忘记化妆！穿的也不好看，这段时间吃太多，出来前照镜子，发现脸圆了不少，啧，帽子也选错了，圆顶的会显得头大脸大！！ 叶蓁从未如此在乎过自己的形象，满心懊恼，从头到脚严苛的批判自己，恨不得立刻飞回房间，好好的盛装打扮一番再出现在他眼前。 李承察觉怀里的人忽然安静，顿生欣喜，脸直接埋进她的脖颈里。 脖子被嘴唇亲到时，叶蓁猛地回神，触电般迅速往后退，好巧不巧，脚绊在两道马路牙子之间，身形不稳下意识伸手扶，本来想推开李承，一番折腾下，很像她主动又抱回去。 再转头，路灯下面已空无一人。 浅黄色灯光下，夜风阵阵温暖轻柔，玫瑰花绚烂妖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叶蓁一颗心沉到谷底。 ——灯盏没心情看了。 梅姨在打扫卫生，见叶蓁失魂落魄进来，还以为眼花了，赶忙用力揉了揉眼睛，八点出去，九点就回来？ “这么早？是不是哪不舒服？” 叶蓁像没听见似的，神色晦暗，耸肩驼背，两条胳膊无力耷拉在身前，随迟缓的步伐微微晃动，路过梅姨身边时，抬眼看了她一下，深深叹一口气，慢吞吞进房间，“哐当”一声甩上门。 梅姨：“......” 又坐回吊篮里，望着漫天繁星，叶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刚才看错了吧，他怎么可能会来，幻觉？是幻觉吧？或者自己根本就没出去，也没接到邀约电话，但肩膀上湿哒哒的眼泪，又那么真实。 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就那么能哭，撕心裂肺的，只是表白被拒绝而已，搞得好像失去一切，李承哭的时候，叶蓁尝试把潘盛代入，如果当初，潘盛搂着她哭的死去活来，可能......搞不好，娃都会打酱油了..... 潘盛情绪波动最大，就在她救旺财那次，他抱着她整个都在发抖，说话也哆哆嗦嗦的。 对了，打个电话过去，如果他真的来了，那她就解释一下，如果是幻觉，那她就问问旺财怎么样了。 借口都想好了，叶蓁果断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指尖迟迟落不下去，有什么好解释的？已经分手了，况且今晚过节，当时他手里连朵花都没有。 大半夜的，狗有什么好问的！！！ 手机关机甩到一边，起身进了洗手间。 叶蓁怎么也没想到，次日居然收到了七夕返图，十几张各个角度照片，甚至包括她回抱李承时的动态，玫瑰花格外醒目，灯光下氛围感十足，乍一看就是对恩爱小情侣。 “叶总哈哈哈哈哈.....” 秦争紧接打来电话，两个字后面跟一大串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说你们小年轻也真是的，开个房不好吗？大马路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不过抱一起真般配，我衷心嘱咐你们长长久久，对了昨晚去哪个酒店睡的啊？哈哈哈哈.....” 叶蓁冷声：“闲的蛋疼？滚。” “难怪呢，这么器重小承，以公谋私，在一起鬼混很久了吧。” “秦争，新锐最近频登热搜，口碑又差出新高度，你身为总经理不想着怎么挽救，还有心思操心前公司的人际关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听说你退位了？”秦争忽然话题一转。 叶蓁：“关你屁事！” “打个赌吧，不出半个月，你那副总位子就会是我的，李承？炮灰罢了，轻轻松松就把他踢出局。” “你想回来？？”叶蓁诧异。 那边大笑：“哈哈哈.....叶总，等着我的好消息哟。” 叶蓁：“喂？喂——！” 年后秦争入职新锐，打一开始她就不看好，果然，几个月下来，也不知道是管理问题还是什么，发展非常不好，不仅口碑直线下降，官司吃的也不少，秦争在那边混不下去想回来？搞笑，以为公司是他家吗？ 第113章 李驰接到叶蓁电话的时候，正和秦争喝酒。 一个小小包厢内乌烟瘴气，酒瓶子撂一地，除了他俩还有李承，以及另外两名高管，本来是公司内部聚餐，秦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毕竟是前同事相互都认识，也就跟着一起了。 李驰醉到看东西都重影，看到来电提示，立马挥了挥手暗示，全场寂静。 “喂？小蓁啊。” “我.....我喝酒呢，跟李承他们几个，在醉仙楼，你要不要过来？？没......没喝多。”李驰笑盈盈的，眉目低垂，聊两句抬眼看了一下秦争，另外三个人也纷纷把目光投过去，秦争淡淡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看向李承，四目对视，李承立马移开视线。 “好，我知道怎么安排，你在家.....在家多保重身体，不要不要.....”话还没说完，那边直接撂了电话。 李驰意犹未尽摇摇头，手机放下，闷了一口酒。 “叶总在家还操心公司事儿呢？”秦争给他斟满，笑眯眯道：“有她做合伙人真是李总的福气。” “哎！”李驰叹气。 李承顿时紧张：“怎么了，是不是叶总出什么事？” 他昨晚哭着在叶蓁楼下等半宿，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睛也没消肿，加上酒精刺激，乍一看好像要哭。 “小承，这么关心叶总啊？那么高冷一女神，单单对你好，真让人羡慕嫉妒恨。”秦争语气讥讽，话中有话，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李驰抬眼看向李承，李承心虚一个劲往外冒汗，赶忙端起杯子敬酒，“秦总，您在的时候对我也很关照，我心里一直很感谢您！” 秦争眯起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睨视着他，并没有举杯的意思，李承尬在那儿，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除了李驰没人好打圆场。 “怎么的，秦总，瞧不上我们承总的酒？” “哪能呢。”秦争笑着摆摆手，示意李承放下杯子，转头对李驰说道：“该给我沉冤昭雪了吧。” 李驰面色微变，大着舌头嚷囔：“你，你有什么冤情，昭什么雪！他们几个都在，不要胡说！！” “他们三个也不是外人，李总，今天借着酒劲我就直说了，自从我进公司以来，您确实很器重我，也舍得给我放权，我和叶蓁斗法，您全程都知道而且支持，还许诺让我放开手脚不要怕，说会保着我，然后呢，她踢我出局的时候，你半句话都没多说，我拿你当一辈子追随的领袖，你拿我当炮灰？” 秦争满肚子委屈，说着说着眼睛红了，是李驰让他左右叶蓁，说的好听怕一人独大，让他们相互制衡，东窗事发后才发现，还是人家学长学妹亲， “叶蓁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有能耐，不还是要结婚生孩子，以后围着老公孩子转悠，女人总要回归家庭，现在你看到了，人家甩手走了，当什么咨询顾问，有什么好咨询的，就是尸位素餐白拿钱，不出半年，她保准结婚生孩子，李总，我申请回公司！” “说回就回？你以为这儿是厕所，来去自如？？” 李驰听他埋怨半天，气得脑瓜胀疼，还想回来？没发泄这一通估计有的商量，都抖露出来了还想回来？且想着吧！ “除了我，没人能胜任副总位置。” 秦争斩钉截铁。 李驰冷笑一声，“当初提拔你，是你的运气，还真当自己是人才了，连女流之辈都对付不了，凭什么能胜任。” “您给我半年期限，我给您一个满意答卷！” “不行。”李驰果断拒绝，刚才小蓁打电话就是说这事，不让他放秦争回来。 “李总，你真听话。”秦争也猜到刚才的电话内容，挑起唇角故意奚落道：“咨询顾问还有决策权呢？呵！” 李驰懒得废话，撑着桌子晃悠悠起身，李承赶紧搀住他：“上洗手间吗？李总。” “我来，我扶李总过去。”秦争一个箭步冲过来，创倒半瓶子酒。 两人来到洗手间。 李驰专心放水的时候，眼皮底下伸来一个手机，照片上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李驰指尖滑动，叶蓁回抱李承的动图清晰自然。 “李总，您日理万机的，公司内部的事情自然知道的少，叶总行事缜密，胆子又大，公然提拔自己小情人，啧，昨晚七夕节，两人吻的.....” 李驰垂眸看着屏幕，身体抖了两下，拉上拉链，转身往洗手台走去。 这么淡定？？？ 秦承赶紧跟过去，从镜子里揣摩领导的态度，水流滔滔汩汩，李驰低着头，洗的仔细，十根手指一点点搓揉。 “回来可以。” 水龙头第三次感应出水，他开口了，“就半年时间，不指望你能超过原有业绩，起码能持平，只要不往下降，半年后你接着干。” 秦争眼睛一亮，“行！” “照片删掉，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好！我保证！” 李驰转身正对着秦争，手指隔空威慑性点了点他的脑袋，警告道：“包厢里那些话，再敢往外说半个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李总放心。”秦争洋溢在升职的喜悦之中，什么都欣然答应，一个劲狂点头，并且保证，“他们仨也不敢往外传半个字！” 当天晚上，叶蓁就收到了现场音频，完整版的。 你嫂子呢？ 叶蓁同时收到了梁燕妮生二胎的喜讯。 【医院】 第114章 一个红彤彤的小娃娃裹在襁褓里，小脸皱巴巴，眼睛眯成两条小缝缝，“六斤六两，女孩，顺产的。”梁燕妮戴着针织帽，虚弱的靠在床头，笑看着叶蓁逗弄孩子。 叶蓁第一次看见新生儿，稀奇的很，指尖轻轻点了点娃娃脸颊，又摸摸头发，捏捏她小手，说：“好软啊。” 梁燕妮：“长得像她小姨。” 叶蓁动作微顿，从口袋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放孩子枕边，坐到几步远的沙发上，淡道：“这么小都能看出像谁，你也是厉害。” “嗯哼，等她睡醒就知道了，双眼皮小酒窝，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和你小时候很像。”梁燕妮看出叶蓁情绪转变，想了想，小心问道：“听奶奶讲，你又跟妈生气了？” “嗯，她要和我断绝关系。” 叶蓁低头看手机，回的云淡风轻。 “妈就那性格，说话容易冲动，别跟她一般计较，昨天还问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让我平时多关心关心你，她心里最心疼你。” 叶蓁笑笑，并不相信，梁燕妮有意无意喜欢编一些谎话，企图修复她和梁越之间的母女关系，其实搞错了，这方法应该用在梁越那儿。 病房门从外面撞开，张凯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看见叶蓁在沙发上坐着，登时一愣，转头看见孩子枕边的厚红包，喜笑颜开道：“小蓁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午饭吃了吗？” “吃过了，姐夫，恭喜。”叶蓁瞥了他一眼，继续专注在手机上。 “同喜同喜，嘿嘿嘿。” 把东西放下，张凯搓着手坐到床头，局促不自在，转头看了看闺女，在一片寂静中没话找话：“她一直睡吗？” 梁燕妮“嗯”了一声，说：“老公，我想喝乌鸡汤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小蓁啊，陪你姐再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啊。” 张凯立马起身离开。 门刚一关上，梁燕妮就忍不住大笑，“他害怕你，在这坐一会儿，紧张的冒汗。” 叶蓁：“？” 刚才挺礼貌的啊，连姐夫都喊了，怕她做什么？ 难道又出轨，怕被看出来？叶蓁皱眉道：“他还和那小寡妇腻歪？？” “哪敢啊。”梁燕妮摆手，说：“闹离婚那段，我舍不得孩子，就去找了潘盛，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凯哥从那以后像变了个人，现在也很体贴。” “哪因为孩子，你就是舍不得他。”叶蓁轻嗤。 梁燕妮脸一红，“改好不就行了，男人哪有不犯错的，我原谅他，对了，你帮我跟潘盛道谢，桌上的红鸡蛋送两个过去，再问问看，能不能让这孩子认他当干爹，凯哥跟我提好几次了。” “不认。” 梁燕妮：“......” 叶蓁回答的太过迅速，自己也懵了一下，人家认干亲，关她什么事儿，是啊，关她什么事，“你自己去问呗。” 梁燕妮叹气：“.....你拒绝了，谁问都没用了。” 手机振动，她点开看了一眼，说：“妈和奶奶到医院门口了，问吃什么，你有没有——” 一阵风刮过，叶蓁迅速消失，走之前还捞了两个红鸡蛋，病房门在空气中左右晃荡。 “......” 【小卖部】 叶蓁握着红鸡蛋，躲在小卖部前面院墙拐角处，犹豫要不要进去，好烦啊，她刚才慌的包包都忘了拿，两个鲜红的小东西被人看一路子，总不能扔了吧。 进去！直接往柜台上一放，冷酷的说一句梁燕妮的，然后转身就出来，干脆利索！！ 叶蓁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去。 小卖部里面琳琅满目，货架全部堆放满满的，和潘老爷子经营时截然不同，不仅商品齐全，人员也配备到位了。 姑娘扎着丸子头，青春靓丽瓜子脸，笑盈盈趴在柜台上，问叶蓁：“买什么？” “我找潘盛。” “他不在。”姑娘盯着叶蓁看几秒，瞥了一眼红鸡蛋，伸手说：“给我吧。” 叶蓁往里面看了一眼，问：“潘盛去哪了？” 姑娘不高兴了， “总打听他做什么？盛哥是我未婚夫，去哪用得着跟你报备？小姐你干嘛的？？” “未婚夫？”叶蓁 皱了皱眉。 姑娘点头微笑，“嗯哼~” 空气安静，叶蓁仔仔细细端详着她，抿着唇，手中鸡蛋越攥越紧，未婚夫？骗鬼呢！潘盛不可能背着她找女人，眼前这小姑娘比赵乐乐成熟，又没楼心悦妖艳，一种过日子的乖巧感，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可能还真不一定，难道在谈恋爱？ 红鸡蛋放在柜台上，叶蓁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下意识张口，话到嘴边微微一顿，道：“喊我小晴就行，谢谢姐姐送鸡蛋，恭喜啊，等盛哥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叶蓁点头，瞥见旺财趴在门口晒太阳，悠悠的摇晃着小尾巴。 几米远外，潘盛正往这边走，穿着黑色t恤，店里的姑娘也是黑色t恤，门口小狗，同样黑漆漆的，一家三口既视感。 叶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鹅黄色长裙白球鞋，顿时气血上涌，一咬牙，二话不说，把狗抱起来撒腿就跑。 旺财睡好好的，突然腾空，吓得连声惨叫一个劲挣扎，它吃的胖沉甸甸，叶蓁裙子布料又滑，没走两步，就挣脱了。 “别跑别跑.....旺财乖，麻麻给你买鸡腿吃，买鸭腿火腿肠，想吃什么都有，乖，别跑” 旺财听见熟悉的声音，本来跑开又摇着尾巴回来，叶蓁如愿以偿再次把它起来，“真乖，旺财真乖！” 第115章 这回没跑几步，又被迫停下。 “你干什么？” 潘盛已经追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把狗放下！” “凭什么！它是我的！！”叶蓁攥着狗的爪子，搂紧紧的，心里就一个念头，自己的小狗凭什么给别人养。 “你不会照顾。” “我会，我不用去公司了，可以天天在家陪它！就算我不会，也有的是人照顾！不用你操心！” 家里多一条狗算什么，梅姨什么都会。 有的是人照顾？ “想抱给小白脸养？”潘盛眯了眯眼睛，手上加重力气， 叶蓁力气小，本来就担着狗的重量，又被他捏的生疼，眼眶立马就红了，嚷道：“哪来的小白脸！” 自己店里站着美女，还好意思说她？ 潘盛察觉手里的胳膊在抖，于是松了力气，改为掌心朝上托着她，“先把狗放下。” “不放。” 叶蓁也不客气，直接把重心全部移到他手上，轻松不少，更不可能撒手。 小晴嗑着瓜子走过来，建议说：“要不放下让狗选择跟谁，怎么样？” “不行。” 叶蓁果断拒绝，很有自知之明：“它肯定不会选我！” 顺便回头瞪了她一眼，关你屁事！ 小晴大笑。 潘盛斥道：“闭嘴。” 叶蓁：“你吼什么！” 潘盛：“......” 经常在网上看见情侣分手抢养的小动物，还是第一次现场版，而且发生在潘盛身上，想忍住不笑都难，小晴笑好一阵又劝道：“男子汉大丈夫的，你给人家呗。” “闭嘴，没你的事儿，滚回店里。” 潘盛语气冷冰冰的，看小晴的眼神也不耐烦，小晴无所谓的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叶蓁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问：“你俩什么关系？” 小晴：“情侣啊，刚才不是跟你说过。” “兄妹。” 潘盛一记眼风扫过去，“徐小晴，皮又痒了？” 姓徐？？ 叶蓁眨了眨眼睛，“她.....是你表妹啊？” “嗯，高考结束来玩的。” “......” 尴尬了。 忽然感觉旺财升温，暖烘烘的皮毛有点烫人，这小东西竟然又睡着了，“它好像......有点发烧。”叶蓁果断把狗塞到潘盛怀里，迅速向后退开，抬手指了指柜台方向，“我来给你送红鸡蛋，放店里了，再见。” 说完就想走。 “嫂子。” 徐小晴笑嘻嘻喊住她，说：“你比照片上好看多了，抱歉啊，刚才我开玩笑的。” 叶蓁：“......” 潘盛把狗放地上，转身朝店里走去。 徐小晴看了看他的背影，凑到叶蓁身边，悄声问：“嫂子，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我哥这两天绷着脸，被鬼附体似的吓人。” “我不是你嫂子。”叶蓁往旁边撤开半步。 “嗯嗯，知道知道，嫂子，店里的零食巨好吃，都是我自己挑的供货商，走，进去尝尝。”徐小晴挽住她的胳膊，强行往店里带。 阳光明媚，小卖部外面方桌上摆满零食，种类繁多，都是垃圾食品，味道确实非常好！徐小晴库库拆，一边拆一边介绍，叶蓁负责吃，掉在地上的归旺财。 潘盛待在柜台里面不知道忙些什么，目光时不时从电脑屏幕移到外面。 “徐小晴，晚饭还吃不吃了？？” 徐小晴嘴里塞着虾片，冲他摇摇头。 “零食少吃点！” 一两个小时过去，就没见她们嘴巴停，各种味道混在一起飘到店里， 徐小晴：“怎么不说我嫂子！” 叶蓁叼着长长的辣片吃得正香：“......” 潘盛走出来，垂眸看了她一会，直接伸手把辣片撕下来，淡淡道：“你也少吃。” ...... 太阳下山，叶蓁起身告辞。 聊了一下午，徐小晴舍不得她走，“哎呀，吃完饭嘛，饭都烧好了。” 叶蓁吃了一肚子零食，吃不下饭，“我要回医院，回头有机会再聊。” 她也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表妹，乐呵呵很讨喜。 “那你家在哪？我去找你玩。” 叶蓁说了家庭地址才被放走。 潘盛端着鱼汤从后厨出来，见徐小晴一个人进店里，微微一怔，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人呢？？” 徐小晴：“......” 我不是人吗？？ 那方面不和谐 叶蓁离开小卖部，先回医院拿包，然后在家门口方圆几公里徘徊...... 想回家，又怕被梁越打出来，不回去？又很想奶奶，也不知道怎搞得，以前几年不见面都没事，现在半个多月没见，就牵肠挂肚。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夜风刮着树叶哗哗作响，叶蓁不敢再闲逛，抬脚就往家里走去，也是巧了，刚好赶上梁越在关门，隔十几米距离，夜色中，娘俩遥遥相望。 叶蓁紧张的手心出汗，动了动唇，“妈。” 梁越面无表情，抬手把门摔上，“哐当”一声闷响。 叶蓁睫毛颤了几下，隐约能听见屋里有说话声，秦玉珍在打听谁在外面，没听见梁越的回答，叶蓁心存侥幸，兴许奶奶能出来看她一眼，于是站在院子里等着，等到月亮攀升至正南方高空之中，才悻悻离去。 凌晨四点。 一阵催命般的铃声响起，潘盛睁眼，看到来电显示，瞬间吓醒了，这么晚打电话？出事了？？ 第116章 “喂？叶蓁？” 一接通，手机里顿时传来痛苦压抑的呻吟声，潘盛冷汗都出来了，“说话！” “潘......潘盛，我可.....可能要......死了。” ——痛！连带刀口每一寸肌肤都痛的让人受不了，连上床力气都没有，叶蓁靠在酒店床头，脸白的像纸，浑身冷汗，又燥热的像坐在蒸笼里，地毯都被浸湿一片汗渍，开房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对劲，进来开始上吐下泻，折腾好几个小时，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打电话， “......你别急，安静听我说，我......我好喜欢你啊，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救护车？哦已经喊了，估计.....等不到，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李承不是我的小白脸，我没有小白脸......” “我要.....死了，你好好的，找个温柔顾家的好老婆，不能虐待旺财，你.....你答应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好......好，我听见了，你，说到做到，我.....我走了，下辈子.....” “我肯定嫁给你。” 实在扛不住了，手机滑落，光线湮灭，耳边彻底安静。 再睁开眼时，一片皓白。 叶蓁相信有天堂和地狱区分，素日行善积德，每年都捐款做慈善，看到老奶奶过马路都会搀扶，就念着死后能上天堂，来生投胎到有爹有娘的幸福家庭。 果然，是有效果的！她果然上天堂了！！ 潘盛坐在床边，看见叶蓁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什么，就听见她嘿嘿笑几声。 “......” ！！！不对，怎么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耳边嘀嗒声是什么？？ 叶蓁目光缓缓移动，从床头检测仪，水果，到输液架子，一点点扫过，直至落入一双深邃的黑眸里。 “乐什么？”潘盛问。 “......”唇角笑容僵住，叶蓁眨了眨眼，感官全部归位，风穿过窗户吹进来，微微凉，蓝色窗帘轻轻摇曳，手上的固定胶带紧绷绷的，输液管内液体一滴一滴的..... 没死？？ 卧槽，没死？？ 那那那..... 叶蓁此刻脑子像被净化过一般，异常清醒，看见潘盛的脸，她就想起昨晚，想起昨晚，就.....立马闭上眼。 “急性胃肠炎，一般情况下不会导致死亡。”潘盛起身，将输液管的速度调慢，又拍了拍她的脸颊，说：“别装了，我去喊护士来拔针，顺便去买饭，有没有想吃的？” 叶蓁摇摇头。 潘盛：“好，那就喝粥。” “......” 由于情况比较严重，医生建议住院三到五天，叶蓁不愿意，怕在医院碰到家人，下午打完最后一瓶点滴就强硬要求回酒店。 潘盛说什么也不放心，就又把她带回家。 徐小晴一整天都惴惴不安，分享零食把嫂子分享进医院，搞不好会被打死，安全起见，她把昨天的零食全部又吃了一遍，还特意喝了几瓶冰水，以此证明零食并没有问题，起码等潘盛问罪时，能证明不是她的错，虽然可能大概真是这些零食闹得...... “什么时候滚蛋？” 潘盛回到家就开始赶人。 徐小晴垂头站在客厅，咽了咽喉咙，瞄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叶蓁，小声回道：“九月份才开学。”又说，“哥，我不来烦你，能不能再多待几天？” 还剩一个多月假期呢，大部分零食供应商还没送来，她才舍不得走，再说，潘盛住玉华小区，她住小卖部，寻常连面都很少见，怎么就碍着他了？ “嫂子，对不起啊。” 徐小晴坐到叶蓁身边，按着她手上贴的敷料贴，满心懊恼，眼眶红红的很快蓄满泪水。 “不怪你......本来我的肠胃就不好，昨晚又吹风啥的，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叶蓁握住徐小晴的手，说话有气无力的，徐小晴脑袋小心靠她肩膀上，闷闷的说：“嫂子，我不想回家，我舍不得你，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潘盛冷声道：“必须回。” 叶蓁淡淡看了他一眼，对徐小晴说：“我也舍不得你，想留就留下吧。” 徐小晴抬手捂住上扬的嘴角，可怜巴巴的：“我哥不答应。” 叶蓁抬头静静看向潘盛。 — 吃了晚饭，徐小晴乐呵呵回小卖部，家里就剩下两个人加一条狗，叶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音量开得低，和潘盛收拾碗筷的动静交杂，空气莫名的有些尴尬。 一整天过去，潘盛没提昨晚的事儿，叶蓁也装不记得，可脑子里那些胡言乱语一遍遍回放，心脏也是，怎么都静不下来，从答应跟他回来那一刻起，她就隐隐的有些期待，路上几次对视，潘盛都会率先移开视线，搞得她心里痒痒的。 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叶蓁正在愣神，下意识垂下眼睛，看到他掌心的几粒白药片，顿时皱了皱眉，仰头不悦道：“不是吃过了吗？” “这些睡前要吃。” 叶蓁小脸一胯，深深叹了一口气，磨磨蹭蹭捏起来一粒，接过递来的水，把药放舌头上迅速狂喝水，药片溶解性快，中途还被卡住一次，苦的眼泪都快下来。 潘盛拆了一颗水果糖放她嘴里。 叶蓁含了一会，嘴里苦味散去，把糖吐出来，问：“要吃几天？” “一周。” “哎——！我觉得不需要。”叶蓁说：“其实打完点滴后，肚子就不疼了，已经好了，刚才饭也吃了很多，我明天就回上海。” 第117章 潘盛看着她，“真好了？” “真的！！”叶蓁言辞凿凿，蹭的站起来，强打起精神原地蹦两下，说：“你看，什么感觉都没了。” 潘盛上下打量她，随后两手环抱在胸前，向后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既然好了，那就聊聊？” “聊......聊什么？”咽了下口水， 一种不好的预感。 潘盛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她坐下，笑道：“随便聊聊，不用紧张。” 叶蓁大脑飞速运转，屁股刚沾到沙发就抢先道：“昨天我痛到意识不清，什么都忘了。” “忘了？” “嗯，忘了。” 潘盛笑了笑，直接掏出手机，体贴道：“没关系，通话有录音，帮你回忆一下。” “不不不......不用了。”叶蓁一个飞跃扑他怀里，手忙脚乱摁住他的手，仰头讪笑道：“刚刚想起来了，哈哈。” 潘盛下意识搂住她的腰，低垂着眸子，漆黑的瞳仁里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心跳和气息，甜腻的水果糖味道萦绕在空气中，他微微颌首。 叶蓁身体酥麻，大脑缺氧似的眩晕，一片空白，看着那两瓣性感薄唇逐渐靠近，她抬起下巴，嘴唇微微嘟起，即将碰到时候，对方停下。 “......?” “叶蓁。” 潘盛眼底满是笑意，嗓音像下了蛊似的迷人，“你说，你肯定会嫁给我，好喜欢我，真的假的？” 预感自己要死的时候，是真的，可死而复生后，叶蓁又有点不确定了，并非不确定爱不爱，而是不确定以后什么结果，会结婚嘛？朝夕相伴生儿育女，一辈子在一起？不确定，且不说徐悦那边，就算她自己，都有点拿不准，现在身体情况很差，吃几包零食都能进急诊，未来都说不好的。 叶蓁垂下视线，挣扎着想坐起来，潘盛搂着不放，索性直接把她抱起来调整成跨坐的姿势，摁住她的腰不让动。 “......都说了，神志不清。” 叶蓁掰他的手指，低着头，完全不敢对视。 “说过，但不像认，是吗？” 她不说话。 潘盛：“我当真了，你要是想耍赖，我就在小镇上最热闹的街区循环播放录音。” “我耍什么赖了？” 叶蓁皱眉道，“放去吧，反正我无所谓。” 最烦被人威胁了。“那些话能代表什么，就算说了又能怎样？又不代表要追你，也不代表要结婚生孩子，你就不能当没听——” 潘盛：“跟我结婚。” 叶蓁心骤然一跳，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下意识想点头答应，话到嘴边却变成：“我少了一个肾，以后那方面会不和谐。” 到底谁不行？ 潘盛笑了，“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笑一脸流氓样讨厌，叶蓁脸一红，“不管怎么说，反正不合适，我不准备结婚谈恋爱，以后别来招惹我。” “就因为这？” “不然呢！” 潘盛认真思索几秒，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个问题，行了，睡觉去吧。” 拍了拍她的屁股，把她放了下来。 叶蓁：“......” 他果然在意，就说嘛！叶蓁气闷，转身就走，回到主卧用力甩门，很大的响声震得她脑子立马清醒，对啊，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想要这种结果吗？各过各的，相互不打搅，按理说，现在还处于分手阶段，更没立场生气。 躺床上叶蓁开始反思，仔细回想和潘盛分手缘由，当时觉得非分不可，现在想想也不全是，怪她太要强了。 两米宽的大床，叶蓁把身体摆成大字，盯着灯看了会儿，蜷缩身体往左滚两圈，又滚回来，昨天在街上徘徊的时候，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落泪，一会可怜自己没地方去，一会生气发誓再也不回来，也就二十多小时，她有了一张舒服的大床，待在按她喜好布置的房间，还生着房主人的气，摔人家门，半点不担心被赶出去。 除了这儿，还能找到第二个地方吗？除了潘盛，还有第二个人这般宽宥善待她吗？ 世界这么大，肯定是有的，但何必放着眼前的不要？ 叶蓁起身下床，把睡衣睡裤脱掉，赤身裸体走到镜子面前，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打开柜子，挑出一条浅紫色吊带裙。 客卧没锁门，她扒开门缝往里看，黑漆漆的房间，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着床上一道起伏的曲线。 叶蓁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穿的又少，房间空调冷气迎面扑来，忍不住打哆嗦。 怎么还不进来？黑暗中，潘盛睁着眼睛，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门口，从那声巨大的摔门响就猜想今晚不可能平静，她肯定会来，来干嘛？那火爆脾气大概率气不顺，来.....身后床榻微微下陷，空气中多了一缕熟悉的花香，潘盛屏住呼吸，脑袋瞬间放空.....被子被掀开，一个软乎乎的身子钻他怀里。 暖呼呼被包围实在太舒服，叶蓁冰凉的脚丫子直接蹬在潘盛腿上，霸道的环住他的腰，还强行把他的胳膊搭自己身上，一通折腾，调整成舒服的姿势，才心满意足躺好，脸颊贴紧他心脏的位置。 安安静静抱着，几秒后，叶蓁轻轻喊了一声：“潘盛。” 潘盛应声：“嗯。” 她知道他没睡着，他也知道她知道。 第118章 “你真介意吗？” 叶蓁问。 潘盛手顺着她的裙子溜进去，从腿摸到腰侧，来到刀口处，轻轻摩擦着，“不介意，心疼。” 他说话的时候胸膛微微起伏，耳朵贴在上面，听着特别好听。 “身世呢？”又问。 潘盛低头亲亲她的额头，轻声笑了下，“你是你，对于我来说，只有这点重要。” ——你是你，叶蓁眨了眨眼睛，滚烫的泪水顺眼角留下，很快脸颊下面湿一小片，她哑着嗓子哽咽：“我妈不要我了，是不是做错了？” “她没不要你，只是生气。” “昨晚我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她都不开门，就是不要了！”叶蓁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含了泪花晶亮，定定问道：“你实话说，我做错了吗？” 潘盛喉结上下滚动，静静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没做错。” “真的？” “嗯。” “为什么？” “因为她很幸运，生的女儿是你。”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有问题，至熟睡前也没品出哪不对，直到次日，叶蓁坐在餐桌旁，终于回过味来。 “我又不是圣母！没那副好心肠！！” 潘盛在煎鸡蛋，听到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叶蓁两手捧着牛奶，蹙眉道：“你昨晚那话啊，什么叫她幸运，生的女儿是我，跟这根本没关系！我又不是为了她。” “嗯，不是为了她，快点把牛奶喝完，再磨蹭一会要凉了。” 潘盛颠了一下煎锅，鸡蛋翻面发出“滋滋”的响声，空气中香喷喷的，阳光明媚，窗外鸟声阵阵，叶蓁前一秒还在为了他敷衍的语气生气，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气性忽然消散，牛奶也品出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早饭很清淡，连煎鸡蛋都没放油，清粥小菜很养胃。 “出去吗？” 吃完饭，叶蓁晃悠着走来走去消食，眼睛一直黏在潘盛身上，他穿的黑色背心，背心不是紧身款，但由于胸肌过于发达，衣服被撑起来，身体肌肉线条暴漏无疑，简直太性感， 潘盛正在洗碗，随口道：“上哪去？” “你平时都干嘛？” 叶蓁背着手忽然凑近，身体前倾，胸部若有若无蹭他的后背，脸贴着他的手臂，仰着脑袋，说话时刻意眨巴着眼睛，眼尾上挑，眸中泛着秋水般的涟漪。 潘盛手上动作一顿，垂眸，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继续洗碗，同时手肘往后轻轻推了推：“看电视去，别碍事。” “......” 碍事？叶蓁还穿着昨晚的性感小裙子，深v蕾丝领口，腰部镂空，裙度只及腿根，这种风情的样子贴他身上，无动于衷就罢了，还嫌她碍事？？ 是不介意，压根都没兴致还怎么介意，昨晚抱着睡了一夜，他都没动作，叶蓁醒来一个人躺床上，从头裹到脚裹的严严实实。 这套裙子买回来，但凡被穿身上，通常不会超过半小时就会被撕掉。 现在倒好，.....过夜了。 简直是一种羞辱！ 潘盛把碗筷收拾完毕，拿白毛巾擦好手，转身看到叶蓁还立在这儿，唇线紧绷，眼中跳动两簇怒火，手紧紧的攥着裙角，瞪着他，四目对视，她突然步步逼近，潘盛下意识向后退，身体仰靠在灶台，喉结上下翻滚，“怎......怎么了？” 叶蓁视线由上及下，审视般的，从他饱满的额头滑到笔挺的鼻梁，薄唇，下巴，胸肌以及劲瘦的窄腰，最后停在下半身，又是很宽松的裤子..... 盯着看了几秒，她果断伸出手，即将碰到，手腕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 潘盛：“你想干什么？” “验证一下。” “验证？” 叶蓁抬眼看他，唇角浅浅上扬，“对啊，验证。”手动不了，她索性整个人压过来，软绵绵的，“看看是我不行，还是你不行。” 身体紧贴，隔着布料，触感非常清晰鲜明，甚至连温度都能感受到。 总算满意了，她笑着，踮起脚尖碰了碰那两瓣薄唇，起身离开，嘴上不忘调侃着，“哪儿买的裤子，效果还挺好。” “就这样？” 潘盛反应很快，大手压住她的后腰又把人摁回身上，弯了腰，俯首埋进她的脖颈，嘴唇贴着已经绯红的耳垂，轻笑道：“这样就走可不成，既然发现了，不打算帮帮忙？” 不等点头，他迫不及待拉着她的小手伸进自己的裤子里...... 闷哼声很快响在耳侧，炽热吐息烫的人煎熬难耐，叶蓁高仰起脖颈，他抱的太紧了，身子又热，搞得她呼吸都有点不顺畅，闷闷的，偏偏他自己还喘成那样，“你......松点，松点.....喘不上来气~了” 潘盛含住她的嘴唇，“......” 这么久了，一次显然不够，潘盛抱着她回房间，压床上继续折腾，可能顾忌她的身体虚，亲吻抚慰却不做到最后，叶蓁难耐的哼哼着，踢腿，不停的重复说没事儿，可无论怎么求都没用。 “你太混蛋了......” 结束后，呼吸还没喘匀，她默默翻过身面朝里，拿后脑勺对人。 潘盛把她搂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薄肩，嗓音里满是笑意，“急什么，以后有的是你爽。” 手摸到刀口处，问她：“这儿疼不疼？” 叶蓁没好气拍掉他的手，嘟囔道：“心疼，滚开。” 跟做梦似的，潘盛怎么也没料到这么快就复合了，昨晚叶蓁钻他怀里的前一秒，他还在忐忑关系会不会恶化，这段时间，每一天都在煎熬，每一天都想去上海找她，又硬生生克制住，深知不能逼太紧，要等她自己转回来，七夕那晚，收到梅姨发来的消息时，他不相信，看见叶蓁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时，一颗心瞬间凉了，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好在都过去了。 第119章 手机忽然响了。 潘盛拿过来递给叶蓁，来电显示上海号码。 叶蓁：“喂！” “哟叶总，语气这么不好？谁惹你了？？” 秦争打过来的，还是那副笑盈盈讨人厌的口吻，“开心点嘛，我有大喜事要告诉你。” 叶蓁早就猜到了，冷冰冰的说：“恭喜。” 手机安静了，几秒后，秦争问：“你知道了？” 作为当事人，他也才刚刚收到任命邮件而已，几天前，还跟叶蓁信誓旦旦不出一个月肯定能得到副总位置，结果一周还没过，就收到了聘请书，奇怪，竟然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给叶蓁打电话炫耀后，这种感觉越发严重。 她刚刚那句‘好自为之’什么意思？ 陪我一起，好吗？ 这边刚挂断秦争的电话，李驰紧接就打来了。 “你俩是不是商量好的？” 叶蓁不悦道。 李驰愣了一下，“什么？” 侧躺压胳膊不舒服，叶蓁点开免提把手机撂一边，指了指靠枕，转头看潘盛，潘盛会意，将枕头叠好，自己倚靠在床头，然后再把她搂过来。 真贴心，叶蓁满意的眯起眼睛，仰头索吻。 那边李驰等不到答复，喊了声小蓁，问在不在听？ “代理副总撑不起来，公司高管们一致决定，从老员工中再挑一个，欸你说巧不巧，前天陈总去参加研讨会，正好碰到秦争，两个人一聊，陈总当时就许诺让他回公司，担任副总位置，跟我说的时候，我不同意，可陈总态度也很强硬，说如果不让秦争回来，他就带着几个股东全部退出，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被迫同意，哎，你不在，我孤军奋战，每天如履薄冰，太难了！小蓁啊，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空出来聚聚？？都想你了。” “编好了？”叶蓁轻飘飘的问。 “什......什么编好了？小蓁，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说话这么没力气，我马上去家里看——” “学长。” 叶蓁打断他的话，“我退出不干了，过几天去办离职，股份你要吗？不要的话我转手抛出去，到时候卖给谁就说不准了。” “什么叫不干了！！！”李驰立马急了，大吼道：“我不同意！你好好在家里养身体，随时回来，不要胡思乱想！公司是你家，哪能说丢就丢？！是不是因为秦争？他就是来顶一顶，后面还不一定呢，你要真介意，我就......就立马再去跟老陈沟通，看能不能争取一个两全之策。” “陈总向来最听你话，别跟我耍心眼了，学长，认识这么些年，我对公司尽心尽力，对你也不错，实在不想撕破脸，咱们好聚好散。” “你必须说明白，到底因为什么！是不是秦——” “有意思吗？”叶蓁烦了，冷声道：“给脸不要脸？李驰，你护着秦争给我使绊子，这么多年恶心透顶，还装什么？” 手机顿时安静了。 潘盛一直听着没说话，之前去的频繁，叶蓁公司的事儿他多少了解些，今天这局面也在他意料之中，秦争小人，李驰笑面虎，就自家宝贝傻乎乎为了公司掏心费力，上次建议她离职，差点被分手，自那以后就不敢再多言。 叶蓁指尖在他胸膛打转，眨眼的时候睫毛轻轻扫过皮肤，也有点痒痒的，潘盛揉了揉她的脑袋，攥住那只不老实的小手。 “我装？” 李驰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淡，“你和李承呢？两个暗度陈仓，搂搂抱抱，要不是被人拍下来，我至今还不知道，小蓁，我不是没跟你表白过，拒绝后也没再打搅你，可是李承凭什么？就凭比我年轻，比我白？” 叶蓁顺口接话：“人家也比你帅！” 话音刚落，屁股挨了一巴掌，潘盛不悦地垂眸看她，叶蓁赶紧讨好的笑一笑，食指竖在唇前，又指了指手机，无声道：逗他玩。 “你！你这简直在羞辱我！！ ” 李驰要气疯了，这么多年，他连手都没机会拉过，转头叶蓁就跟别人搂搂抱抱，还是他公司的下属，看到照片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李承打死，自己真傻，竟然半点都没察觉。 “叶蓁，你和他勾搭很长时间了吧，两三年前，李承刚来公司，你就说那小伙子不错，白白净净的看着精神，难怪呢，这些年你处处提拔，寻常对他关爱有加，要不是资历不够，你是不是还行把他推到副总位置？我真蠢，呵！不知廉耻！！” 白白净净？处处提拔？关爱有加？潘盛脸色沉下来，眸色沉沉近墨，藏着一股但不可见的怒气，叶蓁有点忐忑，也顾不上逗弄李驰，立马回怼：“你别瞎说！我和他清清白白！” “潘盛知道吗？”李驰话题一转。 “知道什么？”当事人忽然接话。 叶蓁：“......” 李驰大惊：“你怎么在？？” 不是分手了吗？？？ “李驰，做事这么不敞亮啊。”潘盛淡淡道，“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亏她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学长，你——” “她瞎搞男女关系！ ” 厉声打断，李驰恼羞成怒，开始口不择言，“说不定跟你谈恋爱期间，她也和别人情情爱爱，软玉温香热和，你戴那么多绿帽子，还上赶着复合，咱俩彼此彼此，我在职场谈不上敞亮，情场上，你也一塌糊涂！” 语气很急躁，能听出来压了很大的火气，生气就各种说难听话，理智丧失，这是李驰最大的缺点，和前女友分手时，把人家贬到一无是处，说的话简直听不下去，当时叶蓁一巴掌才把他打醒。 第120章 现在够不到，没有人制止，叶蓁很怕他再胡言乱语，破坏自己失而复得的感情。 “李驰，再血口喷人，小心我告你！秦争的事儿，我没意见，你爱用谁用谁，以后公司怎样都跟我没关系！” 拿起手机准备挂电话。 潘盛把手机举起来，“急什么。” “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你！”李驰还在嚷嚷，“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护着他，难道没护着你吗？！秦争起码听话，你呢？！听过谁的话？我说东你往西，这么多年，我处处迁就，你还背着我和别人瞎搞，李承算什么？要什么没什么，哪点能跟我比？！” “李总你冷静点。”潘盛说，“我作为东宫正室，也没说什么，轮不到你生气。” 叶蓁：“......” “莫不要说一个李承，就算十个八个的，只要她喜欢.....” 空气安静了。 潘盛垂眸看着叶蓁，用力捏了捏她的腰，缓缓道：“我也依她。” 手机屏幕亮起，对方撂电话了。 叶蓁眨了眨眼睛，闹不懂他这来的哪一出，不过肯定的是，李驰估计气疯了，潘盛将手机扔回床头柜上，冷着脸，把叶蓁从身上掀开，准备下床。 “等等！” 叶蓁赶紧从后面抱住他，“有必要解释一下，李驰瞎说的，我没跟别人瞎搞，也没和李承暗度陈仓，你......你相信我吧？” 潘盛转身看她，不说话，良久的沉默让叶蓁越来越慌，“如果不相信，你打算怎么做？”他反问。 “你相信的。”叶蓁说：“否则也不敢跟我异地这么久。” 还挺自信，潘盛扬唇笑了笑，说：“放手，我要去洗手间。” 相信不假，吃醋也是真的。 潘盛进洗手间后，叶蓁等半响没见他出来，下床蹬蹬蹬跑过去，打开门，隔着一层毛玻璃，朦胧的水雾中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壮硕的身影，水声潺潺，叶蓁悄无声息走过来，一把推开玻璃门。 “洗澡呢？” 笑嘻嘻的问。 潘盛斜睥她一眼，并未搭理。 叶蓁斜靠在墙边，双手环抱在身前，目光开始肆无忌惮的游览，盯着那张英俊的轮廓痴看几秒，一路向下，胸肌，腹肌，人鱼线......潘盛冷哼一声，直接背过身体。 “.....” 不给看？叶蓁直接从后面抱住他，小手上下乱摸半点不老实，有捏又掐，“甩流氓？” 潘盛冷冰冰的腔调，捏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丢，关掉花洒，拿了一条浴巾围在腰间。 “干嘛关掉？我还没洗呢。” 再次打开。 温热的水从头顶浇灌而下，叶蓁将他刚围好的浴巾扯掉，欺身贴上去轻轻搂住，柔声哄道：“” 又喊了声：“宝贝。” 寻常她没理也能辩三分，得理更是不饶人，像现在这样，故作娇嗔的撒娇，软绵绵的喊人宝贝，百年不遇，在水雾中仰着小脸，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湿漉漉的潋滟诱人，唇色粉嫩，说话时唇角浅浅勾起...... 潘盛垂眸看着，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颌首含住那两瓣嫣红。 - “真打算辞职吗？” 吃晚饭的时候，潘盛又聊到那通电话，叶蓁把他碗里的牛肉丸夹过来，说：“辞啊。” “那你——” “我有点渴了。”叶蓁打断，她不太想聊这个危险话题，生怕聊着聊着又聊出什么火气，洗澡的时候，就因为李驰那些胡言乱语，没少被折腾，想想都有点后怕。 潘盛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问：“辞职以后什么打算？” 显然不想放过这个话题。 叶蓁抿了一口水，小心将杯子放下，看着他斟酌片刻，试探道：“你.....李承的事儿，算翻篇了？” 潘盛忍着笑点头。 这下放心了，叶蓁抿唇道：“我要报复。” 其实本来不想的，毕竟她对公司也有感情，如果李驰没打电话，就权当没听过那晚的录音，回头把股份啥的处理掉，拿着钱逍遥过日子，眼不见心不烦。现在不行，多少要给他点教训，否则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潘盛：“报复？” 叶蓁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一段音频，越往后听，潘盛脸色越阴沉，全长半个多小时，只放到一半就暂停。 “你想怎么做？”潘盛问。 “我打算去新锐。”叶蓁说：“那边负责人一直联系我，想挖我过去当合伙人，先前看不上，现在想去试试，我要狠狠打他们的脸。” 怎么老成这副鬼样子 一谈到工作，叶蓁就两眼放光，饭也不吃了，从如何解决新锐现阶段面临的市场舆论，到公司内部的管理体系更改，人员优化，如何搞定几个意向合作的伙伴，下阶段的首要发展目标等，详而细之的叙述，期间，潘盛给她添了两次茶水，不打断，偶尔附和，更多是默默的吃饭。 半小时后，叶蓁喝了口水，问：“你觉得怎么样？” 潘盛：“可以。” “不出两年，新锐肯定会改头换面！”她激动的拍手。 潘盛用筷子轻轻拨动饭粒，眉眼低垂，看不出眼底情绪，从反应可以看出，并不是特别高兴，叶蓁眨眨眼睛，身体往桌上一趴，伸直胳膊，指尖点了点他的手。 “你怎么不高兴？” 潘盛放下筷子，抬眼看她，“两年，身体能扛得住吗？” 激情澎湃讲半小时话就已经有点气虚，趴在桌上，一副蔫蔫小鸡仔模样，入职后需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上到下，内到外，大概率亲历亲为，等于把几年前跟着李驰干的辛酸历程再走一遭。 第121章 叶蓁也沉默了，缓缓坐直身体，垂眼看着温热的小半碗鸡汤。 “需要我帮忙吗？” 看她一脸落寞，潘盛心疼的握住她的小手。 叶蓁摇摇头，撇嘴：“都是专业性很强的东西，你不懂。” 随即又忽然想到什么，‘嗖’地把手抽出来，抬眼瞪他，“都怪你！当初不好好上学！！” 潘盛愣了一下，现在扯这个问题，有点晚了吧.....“我可以帮忙做管理。” 他毛遂自荐，先前酒店加上两家修理店，百十来个员工，各司其职，业绩蒸蒸日上，知人善用这方面也不算差。 奇怪的是提到管理，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赵义和楼心悦的凹糟事，同时沉默。 叶蓁不好意思打击他积极性，潘盛低头喝水，心里把赵义拎出来臭骂一通。 仔细想想，其实潘盛的能力可以，但还是算了，情侣在一起上班，万一因为工作影响到感情，得不偿失，就算不影响，那两个人从事一种工作，久而久之，会变得没有新鲜感。 更可能是受李驰那货的影响，叶蓁并不想让潘盛进新锐，不想跟他在工作上有交集。 潘盛看出来叶蓁不想让他去，笑了笑，说：“算了，我也——” “还是不要。” 叶蓁摇摇头，皱眉道：“我工作很凶的，不想让你看到。” 潘盛轻笑：“平时也不温柔。” 叶蓁瞪眼拍桌子：“喂！” “这样吧，我资金支持，怎么样？”潘盛说，补了一句，“需要的话。” “行！” 叶蓁立马同意，后期大概率需要拉投资，“我带你挣钱！不说稳赚不赔，绝不让你后悔，前期可能起步慢，后面翻几倍没问题，投的多挣得多！！” 潘盛淡淡：“哦。” “.....” 就这反馈？？？叶蓁：“你也太敷衍了。” “两年。”潘盛目光从她兴奋的小脸上扫过，落在杯盏上，手指绕着杯口，轻轻点着水渍，说：“两年很久的。” 叶蓁：“？？” “漫长的两年中，你会给我留时间吗？顾得上理我吗？还能谈恋爱吗？？” “当然！” 几乎没有犹豫，叶蓁一把握住他的手，信誓旦旦的表示：“在我心里，你比工作重要，最重要！！” 潘盛淡淡：“哦。” “.....”叶蓁眯起眼睛，“不相信？” “相信。” 潘盛把手抽回来，把半杯水喝了，开始收拾碗筷，饭凉了，叶蓁只顾着讲话，没吃几口，他问：“饱了吗？没吃饱我再给煮一碗面。” “结婚吧。”叶蓁说。 潘盛眸子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心无法抑制的狂跳，一下一下剧烈撞击胸膛，搞得他脑袋有点晕乎，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嘴唇开始微微的颤抖，“什.....什么？” “先说好，你妈不喜欢我，具体原因不清楚，很大概率因为关玲玲，以后发生冲突啥的，家庭不和，你不能怪我。” “嗯？” 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叶蓁觉得他懵呼呼的样子有点傻，很好玩，于是抱臂向后靠椅背上，用地主婆特有的傲慢口吻问出一个史诗级难题： “我跟徐悦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好家伙，直呼未来婆婆的名字，潘盛把碗筷撂下，快速走到她身边，捏住两条小细胳膊，把她从椅子里薅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没听错吧，你要跟我结婚？”他声音有点抖。 叶蓁被勒的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后背，艰难道：“冷静点，好好考虑一下，我就一个肾，你妈更不会——” “结婚要准备的事情太多，还要先提亲订婚，少说也要半年，不如先领证，后面再按照步骤来，怎么样？”潘盛自顾自说话，“明天吧，明天就去领证，我跟你回家里拿户口本，婶子要是不给，就偷出来！” “.....” “不，不用偷的，婶子肯定会同意，叶蓁我太高兴了！！没做梦吧！” 潘盛两手捧住她的脸，狠亲几口，又把她抱怀里，重复呢喃着，“结婚好结婚好，结了婚，就不用再担心被你抛弃。” “.....那还有离婚的呢。” “不可能。”潘盛说：“除非我死了，或者你出轨，我把你杀了，然后自杀。” 叶蓁：“.....” 突然有点后悔了，谈谈恋爱也挺好。 - 家里添了外孙女，梁越也没有太高兴，她好久没笑了，几乎天天失眠，抱着孙女时总想流眼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娃娃的眉眼却很像叶蓁，特别是小酒窝，亮晶晶的眼睛，笑起来像小月牙。 叶蓁刚生下来没几天就抱来家里养，一开始，梁越看见她就烦，经常不给冲奶粉，饿的孩子哇哇哭，几次哭背过气送医院急诊，秦玉珍心软，接手照顾着，梁越怕累到婆婆才逐渐对孩子上心。 婆媳关系一直处的很不错，现在沟通少了，家里冷清的紧。 秦玉珍身体也大不如以前，每晚咳嗽，白天不出去打牌，抱着一根拐杖靠墙根发呆，听见有车响就赶紧扭头看，看见老人这个样子，梁越心酸又心疼，秦玉珍气她说出断绝关系的话，她气叶蓁居然连个电话也不打。 那天晚上，梁越把叶蓁关在门外，坐在沙发上等着，以为叶蓁会哭着求她开门，一直没听见动静，到后半夜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尽管不想承认，她确实后悔，不应该跟孩子拿乔。 第122章 潘盛打来电话，兴奋的说叶蓁同意结婚，梁越激动的去翻户口本，问什么时候来拿，潘盛说过几天。 叶蓁回上海了，嘴上说着那边有事儿要处理，实际上是不想回家，就知道会这样，潘盛也没硬逼，对他来讲，能从她嘴里听到结婚两字，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领证？姑且再给她一周时间。 一周后，如果叶蓁还不敢回家，他就自己去拿，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先把证领到手。 梁越也在等着，每天失眠，脑子里一遍遍想叶蓁小时候，越想越有点愧疚，对孩子太不好了，叶蓁其实挺孝顺，毕业后给她汇钱，生气就跑，很少顶嘴，对外性格强势，在她面前还算听话，也是奇怪，之前几年不回家，她还不怎么想，甚至回家也不稀罕，没好脸色对待，想想还是不一样，现在是断绝关系，叶蓁本就不喜欢这个家，慢慢的可能就真不回来了，她真要失去这个女儿了，梁越想。 周六，梁越终于弄到了关玲玲的地址。 关玲玲在一百公里外的郊区开民宿，每天发抖音宣传房间，她把梁越和徐悦所有账号都屏蔽，彻底跟过去告别，叶蓁和潘盛的手机号码都还留着，只不过没联系过。 早起开门，梁越突然出现在眼前，关玲玲足足愣了好久。 “怎么，不认识了？”梁越沉着脸，抬脚踢开门，大跨步走进院子。 “你怎么来了？？” 关玲玲跟过去，弯腰扶起被一路踹倒的桌椅板凳，梁越走到哪踹到哪，院子里逛一圈，一片狼藉。转身坐在高脚凳上，翘起二郎腿。 “我来看看你。”她说，“看你到底能有多不要脸。” 期间都电话联系，二十多年首次见面，关玲玲没化妆，脸色淡白，面容娇好很年轻漂亮，明明是同龄人，梁越却显得老很多，这些年费心劳神，常年积郁，身体底子薄，前段时间又失眠，气势虽足，眉眼间尽显疲态。 “怎么老成这个鬼样子。” 关玲玲悠悠的躺到藤椅上，腿轻轻晃动着，指尖绕着乌黑靓丽的头发丝， “还人民教师呢，起码注意一下形象，头梳梳，化个妆，出来见老朋友嘛，还有，身上穿的什么玩意，短袖都洗发黄了，这么拮据的吗？怎么，今天来要钱的？我可不欠你。” “你不欠我？”梁越攥紧拳头，气得浑身轻颤，咬紧牙关努力保持声线平稳，“你再说一遍不欠我？关玲玲，但凡有半点人性，你都说不出这种混账话！这些年我给你转多少钱？你怎么答应的？！你说过不来找叶蓁，也说过不会出现，你——” “我怎么了！！！” 关玲玲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脸色骤变，猛地拍打扶手，起身低吼道：“我就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健康顺遂，一生太平，我就活该受罪？！梁越，你欠我的！叶德海也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既然找来了，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 “叶蓁根本不是叶德海的种。” 可怜人与神经病 “不可能！” 梁越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你骗我！不可能，她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关玲玲扬唇轻笑，“怎么，自家男人不出轨你心里不痛快？” “还记得钱坤吗？”她轻声问。 听到这个名字，梁越身体止不住颤抖，摇着头呢喃重复：“不可能，绝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关玲玲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美目斜睨视着，眼神中充满不屑与轻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利剑，“想不到吧，帮最讨厌的男人养孩子，养大了，我勾勾手，不照样予取予求，梁越，你这辈子就是个笑话，活着还不如死了，啊对了，徐悦也知道叶蓁生父是谁，没有告诉你吗？你俩不是好朋友吗？呵呵......” 梁越脸色苍白如纸，从高脚凳滑坐在地上，钱坤这个名字像恶毒魔咒，让她打心底恐惧厌恶，这么多年过去，以为早已经将他淡忘，刻意不去想起，如今被人毫无预兆提起，她才意识到，过去的实实在在发生过，深入骨髓的一些东西怎样都不会消失，像一个魔鬼死死扒住她如影随形...... 二十年前，钱坤是镇上响当当的人物，在黑白两道游走，带着一帮兄弟无视法律，独占一方，抽烟喝酒，打架泡吧收保护费，居民们叫苦连天，镇政府一直想打压根除，却没有实质性证据，搞得也很头疼。 后来，钱坤承包的楼盘出事，一夜间死亡五人，当时闹得很大，各大新闻都在报道，上头下达彻查令，看到督导组，钱坤开始慌了，各种找关系，想把事压下去，出事片区刚好是叶德海负责，本来就想找机会收拾钱坤，怎么可能会放他跑掉，一句话谁来都没用。 钱坤狗急跳墙，竟然绑架梁越娘俩。当时梁燕妮也就三岁，跟着妈妈窝在一件小破屋里，旁边栓了好几条大黑狗，吓得她连哭都不敢，门外，两三名壮汉拿铁棒守着，唯一的光亮是墙顶高高的一方小窗户，唯一的动静是狗的低吠和喘息。 时间变得极其漫长，没吃没喝，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梁越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怀里软乎乎的小娃娃一次次把她神智拉回现实，梁燕妮突然高烧，小脸蛋烫的吓人，梁越疯狂敲门哀求，昏暗中，铁链和狗叫声同时响起..... 门终于开了，钱坤出现，高大身影逆光而站像个魔鬼，看着她的眼神犹如看死人，冷冰冰道：“钱德海想搞死我，你要替他还债。” 第123章 ..... 后面的事情，不想再回忆，梁越抱着头瘫坐在地上，手握成拳，指甲狠狠陷入肉里，阳光正盛，她却感觉如置身于冰窖中，冷的血液近乎凝固。 关玲玲来到跟前蹲下，笑道：“振作点，现在孩子长大了，你把她养的很好，我原谅你们，钱坤九泉之下也会宽宥的，起来，进屋里喝杯茶，新买的西湖龙井——” “滚开！” 梁越猛地一推，关玲玲没提防，接连后退几步摔在地上，抬眼看见凳子飞过来，她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地上脏，迅速打了两个滚，“哐当”一声闷响，地面被砸出一个坑。 “混蛋！你想杀了我吗？！” “我杀了你，杀了你，你才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梁越疯了一样又捡起凳子，追着砸过去。 关玲玲慌忙躲开，嚷道：“就是因为你！坤哥才被整那么惨！！我孩子没有父亲，既然叶德海刚正不阿，行啊，不妨他来当爹，我就是要恶心你们两口子，让他日日夜夜受煎熬，你也跑不掉！！！” 梁越把凳子扔了，转头冲进厨房，没一会儿，拎了一把尖刀出来。 关玲玲手指着她，“你你你，你千万别冲动，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想想叶蓁，我这条命是她救的，你忍心害的——” “不许提她！！！” 梁越眼睛猩红，看了一眼关玲玲的腹部，更怒火中烧，死吧，都死了，大家一起死，她举着刀冲过去。 “妈！”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梁越没回头，同力挣了几下，“妈。”叶蓁搂着不撒手，脸上全是眼泪，很快把梁越的衣服浸湿一片。 “婶子，先把刀放下。” 潘盛也来了。 梁越怔神，转头看他，手上一松，刀被取走了。 - 徐悦把关玲玲地址发给梁越后，担心出事，就给叶蓁打了电话，让她快点过去。 叶蓁没直接进来，在院外听了好半天，从两人的对话中，也弄清楚了，她亲爸不是叶德海，是钱坤，而乾坤和叶家有过节，帮仇人养孩子，如果她是梁越，也恨不得把关玲玲挫骨扬灰，可是，可是，她把她杀了，那她就没有妈妈了..... “妈！” 梁越像听不见叶蓁的声音，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个字于自己而言，就是一种耻辱，抹不去的耻辱，她怎么会这么蠢，把那个混蛋的孩子养这么大。 这极排斥的态度让叶蓁心碎，一遍遍哭喊，抱着梁越死活不撒手，非要听到回应。 好几分钟过去，嗓子都哑了。 潘盛在旁边看的心疼，把叶蓁揽到自己怀里，小心擦眼泪，亲了亲她的额头，对梁越说道：“婶子，先找地方坐下。” 梁越确实有点站不住，摸索着坐到藤椅上，关玲玲惊魂未定，还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几人。 一片狼藉的院子突然安静，偶尔有客人过来，一看这架势，吓得转头就跑。 十几分钟后，叶蓁情绪平复了，从潘盛怀里出来，走到梁越面前，梁越扭头不看她，“妈，我——” “别喊我妈！” 梁越厉声打断。 叶蓁哽了一下，湿哒哒睫毛轻颤，转头看了一眼潘盛，深吸口气，继续道：“我也和潘盛结婚，他的意思是想先把证领了，您看呢？” 实在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也许这件事可以转移注意力，梁越现在看上去很不好。 潘盛也走过来，“婶子，蓁儿刚刚才回来，一听说您在这儿，立马就过来了，说很想见您。” “妈。”叶蓁又喊了一声。 梁越抿紧嘴唇，盯着远处一棵石榴树，半响，像突然被激活了一般，打开背包一通翻找，拿出一个东西塞到潘盛手里。 ——户口本。 “把她户口迁走，结婚不用通知我，你们自己定。” 随便吧。 潘盛看了看手中小本子，又看了看眼眶泛红的叶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越的态度就是彻底划清界限，让把户口迁走，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婶子，蓁儿之所以给肾——” “别说了。”梁越无力摆摆手，“爱怎样怎样，我累了。” 她站起来，慢吞吞走到关玲玲面前，垂眼冷冰冰的看着，关玲玲手撑着地往后挪，生怕她再次发疯，“你.....现在有人看着，你注意点！” “关玲玲，我跟你没完。” 一字一句说完，梁越转身走了。 关玲玲拍着胸脯，盯着她消失在门口，才彻底放心，抬了抬手：“小盛，扶妈妈起来。” 潘盛：“......？” 见他站那儿不动，冷冰冰的，关玲玲佯装生气，“啧”一声，“你都要娶我女儿了，迟早要喊我妈，哈哈哈，徐悦估计要气死了，哈哈哈哈.....真痛快了，都气吧，气吧，早就该这样，我闺女真争气，没白生，哈哈哈.....” 说说笑笑的，好像有点不正常，叶蓁走过来，半蹲下，平视道：“你神经病吧？” “小蓁啊。”关玲玲敛住笑，表情瞬间变严肃，抬手隔空临摹她的五官，眼神空洞像看到别的什么人，“小蓁啊，你为什么......不像他呢？” 叶蓁皱眉。 关玲玲突然又笑了，有些手舞足蹈，“对对对，脾气很像的，记不记得，当初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你的臭脾气很像你老子，你当时以为我说的是叶德海，还满脸不高兴，哈哈哈，我跟你讲啊，你亲爹很厉害，当初镇上没有人不怕他，他疼我啊，对我又好，在那个时代要不是他，我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早被人吃干抹净骨头渣都不剩，你爸是好人。” 第124章 顿了顿，接着说道：“两个爸都是好人，叶德海人也不错，可是啊，为什么偏偏跟坤哥过不去呢？所以他要遭报应，小蓁，扶妈妈起来，我们娘俩好好聊一聊，我好孤独啊，这么多年好孤独啊，你爸在屋里呢，我们进去找他，你来了，他肯定很高兴，他有钱，会给你很多很多，以后......” 叶蓁转身使了个眼色，潘盛点点头，掏出手机走远几步。 关玲玲拉住叶蓁的手，借着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拽着她就往房间走，嘴上不停絮叨：“终于等到这一天，我做梦都想这一天，太好了，以后啊妈妈来养你，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阳光铺满院内，扔桌上的尖刀，白刃隐隐泛着冷光。 十几分钟后，一辆封闭式面包车缓缓驶入，车上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 来啊，收拾我 上周，叶蓁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股份转让，新锐那边很快得到消息，董事长陈宇豪亲自来找叶蓁，两人约在咖啡厅，接连谈了好几天，所以叶蓁很忙，基本顾不上搭理潘盛，要不是徐悦打电话，她才没时间往家跑。 接连被冷落一周，潘盛也算明白了，什么所谓的“你比事业重要，你最重要！”都是哄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结婚证领了。 户口本拿到手了，民政局周日不上班，叶蓁周一还要去新锐入职。 “不能等几天吗？” 潘盛：“对啊，你不能等几天吗？？” “凭什么我等？” 争执好几个小时了，两个人都不愿意退一步，潘盛想让她休息休息，顺便把证领了，然后再出去过二人世界，叶蓁不同意，说各高校秋招要开始了，金九银十，正是储备人才好时机，再者，她还约了好几个客户参观新公司，自己要先熟悉吧，这些都需要时间。 潘盛问：“结婚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日落西山，晚霞透过窗台洒他身上，渡了一层浅红色金光，没开灯，昏暗的光线衬得他五官更清隽立体，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线，眉心微蹙，看着性感极了，叶蓁凑上去，亲了亲，“唉呀，急什么，我答应就不会反悔的，上午当面跟妈讲要和你结婚，你也听到了，对吧，不气不气啊。” 语气跟哄孩子似的，凹自说了一番，看潘盛绷着脸无动于衷，她撇了撇嘴，垂下眼帘，可怜兮兮道：“今天太惨了，我妈都不要我了，你还跟我闹别扭，要不我跟关玲玲一起进精神病院得了，也不讨你们的嫌。” 又来了，又开始扮可怜。 潘盛冷声道：“精神病院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当你家呢，想进就进。” “我没家了。” 叶蓁轻叹一口气，缩进他怀里，扭了扭身体，仰头眨着眼睛问：“做吗？” 潘盛：“......” - 接连几天，李驰过着酒醉金迷的日子，他想不通，叶蓁怎么会这么狠心，说走就走，还偏偏去对家，虽然没大张旗鼓宣告，但是圈内人基本都知道，拿当初被秦争送进局子的赵总为例，第一时间就到新锐签合同，其他客户，七七八八也差不多跟了过去。 仅半个月时间，客户损失30%，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领导还整日喝酒买醉，其他股东都要疯了，一个劲给秦争施压，秦争头都大了。 “李总，做点什么吧，总不能就这样一路滑下去吧？？？”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整不垮我。” 李驰单手插兜站在楼下，拿着手机，仰头望向亮着灯的楼层，他联系不到叶蓁，白天也守不到人，只能晚上找过来。 “新锐那个烂摊子，就算收这么多优质客户，也起不来，李总，我对那边知根知底，刚刚说错话了，您别介意。” 秦争听这边语气不悦，立马改口，“我们公司绝对会蒸蒸日上，明天我就召开会议，整合公司资源，用尽一切办法留住老客户，您放心好了，在您的带领下——” 李驰直接挂断电话，这些怕马屁的场面话，半句都不想再听。 电梯直达17楼，摁门铃前，他深呼吸好几次，暗自打气！一会面对的是自己小学妹，吵架也属于窝里斗，总归是亲的！ “潘盛，去开门。” 叶蓁正在写企划书，听见门铃响，回头喊了一声。 门开了，李驰对镜子揣摩好久的笑容顿时僵住，手中抱的鲜花沉甸甸掉下来砸到脚面。 错愕道：“你怎么来了？？” 潘盛刚洗完澡，一只手还在擦头发，上下打量他，“这话应该我问吧，你怎么来了？” 李驰皱皱眉，直接迈步进来，潘盛伸手挡住。 “大半夜的，私闯民宅，不合适吧。” “叶蓁！！”李驰大吼一声，“给我滚出来！！” 潘盛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这货还真不把他当回事儿，捏了捏拳头，沉声道：“李驰，大半夜来讨打？” “打什么打，你先回房间。”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叶蓁走过来，拽着潘盛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推了推，潘盛强忍住不悦，威慑性看了李驰一眼，不情不愿转身回客厅，隔几米远盯着门口。 “什么事？” 李驰深深的看着她，半响，轻轻回道：“你瘦了。” “神经！” 叶蓁伸手就要关门。 “有有有，有事儿。” 李驰赶紧拦住，似有似无的往客厅方向瞥了一眼，说：“有事，很重要，我......我想跟你单独谈。” 第125章 叶蓁跟他来到电梯间拐角处。 几平米空间内，一扇大大的窗户敞开，清凉的晚风吹来，好久没像这样独处过了，李驰想到几年前，他和叶蓁跑客户时，也是经常在人家门口守到很晚，买一份炸鸡，借着月光，坐在楼梯间边聊边吃。 现在，叶蓁抱臂靠在几步远的门口，面色冷淡，眉眼间满是不耐烦，“有话快说！” 李驰咽了咽喉咙，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叶蓁，手伸出去才想起来，她已经戒了，犹豫片刻，讪讪把烟装回口袋。 “你跟潘盛——” “和你无关。” 叶蓁打断。 李驰一愣，清了清喉咙，又说：“公司那边，你能不能念点旧情，别做太绝了。” 叶蓁冷笑：“我做什么了？” 她正常入职，甚至没让宣传部发布公告，跟当初秦争铺天盖地买热搜比，低调多了。 “你做什么自己清楚。”李驰说：“我不想跟你斗，由着新锐蹦跶，你以为流失部分客户就能动摇公司根基？不可能的，以卵击石心态不可取，我不追究你去对家的过错，你也别太过分。” 一阵强风刮过，树梢哗哗作响，叶蓁裹紧外套，轻蔑地笑了笑，“大半夜跑过来，就是说这些废话？李驰，客户的去留是人家自己意愿，人家是甲方，择良木而栖很正常，其次，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过分？呵，就算是吧，你又能好到哪去。” 李驰深知她的脾气，硬碰硬没必要，叹了一口气，“闹什么呢？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恼我？就因为那晚醉酒后胡说八道？还是电话里的胡言乱语，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无心之失，咱俩不是没发生过争执吧，我每次都退让，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呢？” “不能。”叶蓁不想再跟他啰嗦，“以后别再来找我，看在多年情谊份上，今晚是最后一次。” “别逼我！” 李驰冲她的背影大吼。 走廊，潘盛斜靠在墙面，手上把玩一个打火机，见叶蓁出来，他抬脚走过来，阴沉着脸，双眸似寒潭一般隐隐泛着冷意，目光沉沉盯着电梯口方向，直接和叶蓁擦肩而过。 叶蓁迅速张开手臂，挡在面前，问： “干嘛去？” 潘盛眯了眯眼睛，勾起唇角，淡淡道：“让开。” “你不要掺和。” 叶蓁知道他想干什么，以前跟人打架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混样子，语气吊儿郎当，眼神又很吓人。 潘盛来这儿好几天了，整日加送叶蓁上下班，看她工作，陪她一日三餐，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几乎没找到过机会，他早想会会李驰，今晚既然找上门了，说什么也不可能放他离开。 “蓁儿，你误会了。”潘盛笑了笑，说：“我只是想下去买瓶酱油。” 撒谎都不会找个好点的理由，叶蓁直接拆穿，“油盐酱醋茶都是梅姨准备，什么时候劳烦过你。” “让开。” 笑意顿散，潘盛沉声重复。 叶蓁一动不动，走廊感应灯忽明忽暗，突然，拍巴掌的清脆声响起，伴随着脚步靠近，李驰的嗓音响起，“怎么的，潘盛，想打我啊？” 潘盛浅勾起唇角，单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淡淡睨视道：“你说呢。” “行啊。”几步远地方，李驰两手摊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来吧，小蓁你闪开，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别找事儿，赶快回去！” 叶蓁头都大了，还谁打谁不一定？十个他绑在一起都不是潘盛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 潘盛往左边走，叶蓁挡住，从右边绕，又被挡住。 “叶蓁，立刻回房间，别逼我连你一起收拾。” 潘盛烦了，看见李驰躲在她身后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压不住火气。 “好啊，你想怎么收拾我？”叶蓁挑衅的往前走几步，仰头对视，“来，收拾我。” 潘盛：“.....” 对峙两秒，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李驰大笑着摆摆手，转身往电梯口走去，揶揄道：“连女人都驯服不了，还充什么好汉，潘盛，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约。” 从没这么憋屈过，当天晚上潘盛气得睡客卧，门锁死，次日单方面开启冷战模式，吃饭冷着脸不说话，送叶蓁上班，也不跟着进公司，送到楼下转身就想走。 叶蓁喊住他，“差不多得了，别别扭扭不难受吗？？” 亏得早餐特意给他煎鸡蛋，爱心型的，居然半点用都没有，哄不好了还，要不是长得帅，才懒得让他送，挂着一张脸让人看着闹心。 “怎么，看我不顺眼是吗？” 愿意给我生孩子？ 叶蓁无语片刻，真诚建议：“找份工作吧。” 潘盛：“嫌我吃干饭？” “......主要怕你无聊。” 叶蓁一番好意，她早出晚归的，各种会议忙到飞起，很多时候忙起来根本顾不上身边人，虽然潘盛没说过什么，但她总觉得冷落了人家，心里过意不去。 一上午，叶蓁都没收到潘盛的消息，中午也没来陪吃饭，倒是晚上来接她下班了，只不过迟到半个多小时。 睡觉前，叶蓁打听：“今天干嘛去了？” 潘盛抬手把灯熄了，欺身压上来，从她的耳边一路往下吻，含含糊糊的答：“找工作啊。” “......好找吗？” “还成，宝贝，腿张开。” 第126章 叶蓁仰着脖颈，眼尾潮红，白皙的皮肤情动后愈娇艳美好，她翻身去拉抽屉，手腕被束住压枕巾里，头顶天花板的暗纹逐渐扭曲不清，空间昏昏然乱转，世界潮湿燥热，思路断断续续.....够了，可以了，声音带着丝哽咽，半是渴望半是哀求，可以了..... 潘盛不急不躁，等身下人耐不住哭出来，才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不带了，行么？” 嗓音沉缓好听，叶蓁咬紧下唇，稍顿两秒，手攀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往自己身上勒。 “不带会怀孕。”潘盛低声提醒，噙着淡淡笑意。 “”他说，“生了孩子，可就跑不掉了，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百年后——” “你.....烦不烦.....” 叶蓁强行打断，泫然欲泣，开口就带着哭腔，“别啰嗦了。” “宝贝，求我。” - 潘盛越来越忙，除去日常接送叶蓁上下班，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有时候晚上八九点还会出去，凌晨悄摸摸去次卧睡，刚开始叶蓁没怎么管，这么过小半个月，终于忍不了了。 “哪去了？” 凌晨一点钟，潘盛开门进来，弯着腰小心换鞋，冷不丁的听见叶蓁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怕吵到她休息，他连灯都没敢开，屋里黑漆漆的，仅有玄关处昏黄的小壁灯晾着，抬头看见几米外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 “宝贝，还没睡呢？” 灯打开，房间骤亮。 叶蓁双手怀抱身前，翘着二郎腿，直板板坐在沙发上，冷眼睨视他。 潘盛立在玄关处，没敢往里边走。 “过来。” 他摇摇头，“身上有味。” 叶蓁早闻出来了，烟味，酒味和莫名的香水味，“去哪了？”她压住火气，又问了一遍。 “那什么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聊，行么？” 说起来没什么，潘盛看中一个酒吧，在商业街附近，上下两层，吃喝玩可于一体娱乐性场所，老板出国要转让店铺，价格也挺合适，“我想盘下来，一楼改清吧，二楼做餐饮。” 潘盛解释：“这段时间去，是看看客户类群和人流量，不是瞎混。” 叶蓁蹙眉不语。 客厅忽然安静，漫长的沉默让潘盛越发忐忑，咽了咽喉咙，再次开口：“宝贝，我真觉得挺好。” 其实让找工作，叶蓁也觉得有点难，一来潘盛好像没打过工，二来，又没有很好的文凭，实在没有竞争力，可是..... “你打算一直在这儿啊？” 潘盛一愣，几个意思？ 看他脸色沉下来，叶蓁赶忙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镇上吗？” 空气再次安静，徒然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潘盛眯了眯眼睛，早知道那晚真不用套好了，“我回镇上，你呢？” 语气沉甸甸，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我肯定跟你一起啊。”叶蓁没有犹豫，拎起抱枕搂在怀里，尖削的下巴埋在里面，闷闷的说：“上班好累.....” 潘盛眸色微动，张了张口，叶蓁继续道：“我觉得小镇挺好，新锐这边顶多一两年，你要是留这儿的话，我怎么办。” 一两年她肯定撑不住，以现在的工作强度，能撑满一年就谢天谢地，陈宇豪体谅她的身体，尽可能的分解工作量，会议也减少，上班时常不设限，尽管如此，叶蓁还是忙的脚不沾地，潘盛不去公司陪着，她连饭都吃不下，忙到没胃口。 新锐差不多了，虽然才一两个月，可是基本架构已经搭建，人员也配备到位，都是叶蓁亲自选的，还有部分是从原公司跟过来的，下面就是业务量拉起来，处理之前遗留的问题，加班赶点的干，到过年能步入正轨。 潘盛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波涛汹涌，她愿意回去，她总算愿意和他回去！顷刻间，一家几口幸福温馨的画面跃然眼前，“你......真打算跟我回去？”有点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我觉得当小卖部老板娘挺好。” “行！” 潘盛强忍着笑意，点头说：“一切都听叶总的。” 叶蓁抿了抿唇，正色道：“不许再泡吧！” “好，不去了。” 整个新锐朝气蓬勃，董事长陈宇豪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四十岁的年纪，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还像打了鸡血似的，他属于跨行进这个行业，刚开始不懂，招秦争当总经理，折腾的公司差点完蛋，现在来了一员大将，眼瞅着公司蒸蒸日上，他恨不得把叶蓁供起来，包括对潘盛也相当和气，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想把潘盛也招进公司，被叶蓁拒绝了。 潘盛也无所谓，专心跟在叶总身边当助理，尽管已经很注意了，在高强度连轴转工作下，叶蓁还是病倒了。 叶蓁在医院住一个多星期，出来听说公司出事了。 几天不见，陈宇豪苍老很多，衬衫皱的像一根海带条，神色暗淡的瘫坐在沙发椅上，一个劲唉声叹气：“怎么办，小蓁，这回真走到绝路了。” 这个样子搞得叶蓁也有点慌，“别叹气了，到底怎么了！” “之前，秦争在的时候，以公司名义向银行贷款，一亿九千万用作新项目研发，搞得什么服务到家，跳过经销商直接供货，上千台设备铺到华北地区，结果没搞起来，钱几乎全部砸进去，当时考虑到后面续贷，就签了一年还清。”陈宇豪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敢跟你说，想着周转一下应该没大问题，可是上周谈好的几个投资商，这周全部反悔，客户也走了三四个，就.....就，哎！” 第127章 “为什么反悔？” “还是信誉问题吧。”陈宇豪刚提起一口气，抬头瞥了一眼，又悄无声息吁出来。 那几个投资商是叶蓁跟下来的，饭都吃好几次，突然反悔肯定有问题。 “还欠多少空缺？”叶蓁问。 “东拼西凑，差不多还差八千万，明天下午就要转过去。” 八千万并不是很多，叶蓁准备再联系一下几个投资商，看能不能再争取一下，奇怪的是，那边像商议好似的，没人接她的电话。 “别打了，八成跟你那学长有关。”潘盛托着腮趴在办公桌上，又把水杯往前推推，提醒：“该吃药了。” 叶蓁也怀疑跟李驰有关，这段日子，新锐都很顺利，什么都妥当了，就准备全面开展业务，偏偏在这个档口出问题，摆明了想釜底抽薪，资金出问题，消息一传出去，人心就不稳，投资的合作的能敢来才怪，而且走的那几个客户和投资商，表面上跟李驰并没有太热络，实际都有过合作。 乖乖把药吃了，也不知因为苦的还是心里烦闷，叶蓁皱起眉头，哐当一声把手机撂桌子上，助理小郑刚开门准备进来，吓得抖了一下，下意识转身就打算出去。 叶蓁喊住她，问：“什么事？” 小郑抱着文件夹，一步三犹豫走进来，“叶总，请您签字。” 小心把文件铺在桌上，转头看了一眼潘盛，真挺佩服这个帅哥，什么样的女朋友都敢谈，叶总来了几个月，属下们见到她都绕路走，耗子见猫似的，倒不是怕被凶......主要是，太过严厉了。 潘盛在看叶蓁签字，察觉到旁边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转头看过来，四目对视，他微微一笑，小郑脸一红迅速避开视线。 “叶总，上周各部门的工作报告发您邮箱了，下午的会议已经通知到位，明天——” 叶蓁抬手，手心朝外，小郑立马闭嘴。 “以文字方式汇报，出去吧。” “是。” 办公室门一关上，叶蓁像忽然卸去力气，肩膀一垮，身体趴在桌子上，指尖勾着潘盛的袖子，苦着脸抱怨：“药太难喝了。” “再不注意休息，后期会加量，到时候更苦。” 潘盛温馨提示。 叶蓁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说：“八千万我掏，别费心思。” 叶蓁摇摇头，“你已经投很多了。” “投的多挣得多，不是你说的吗。”潘盛笑道。 那也不能逮一个人薅啊，万一赔了呢！叶蓁趴了一会儿，重新坐好，刚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打进来。 “怎么样？后悔没？？” 领证 李驰爽朗的笑声清晰传过来，“小蓁，跟我道个歉服个软，看在你前段时间住院的可怜份上，我就抬抬手，让新锐挺过去。” “做什么梦呢？” 叶蓁也笑了，向后缓缓靠在椅背上，问：“外面的谣言是不是你传的？” 自打她住院起，行业内谣言不断，几乎都是关于新锐公司新任总经理，说叶蓁带未婚夫上班，只等着把客户圈进来，然后甩手回家结婚，还有说她身体状况很差，撑不了几个月，新锐的口碑本来就不好，内部人员大换血，谁也不敢冒然合作。 “怎么能算谣言呢。”李驰说：“你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别撑了，到此为止吧，回家结婚生孩子，对谁都好，别让未婚夫等太久。” “对了。”叶蓁像突然想起来，转头对潘盛说道：“我们去吧。”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潘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欣喜道：“领.....领证？？” “嗯，明天就去。” 叶蓁笑眯眯的冲手机说道：“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学长，记得准备好红包。” 啪——，电话撂了。 潘盛激动的一夜没睡，次日一早，拉着叶蓁直奔民政局，八点半进去，过程非常顺利，半小时就办好了，潘盛捏着小红本本，脑袋晕乎乎像做梦一样，止不住的笑，连声音都在打颤， “这是真的吧？嗯？宝贝，快，掐我一下，总感觉在做梦。” 叶蓁淡定很多，出了民政局就开始打电话，敷衍的冲潘盛点点头，顺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实打实的痛感袭来，潘盛又打开结婚证，掏出手机开始拍照，然后发了几年来第一条朋友圈。 叶蓁和人通话结束就开始回复消息，低着头走在前面，看着她的背影，潘盛嘴唇动了动，轻轻喊了一声：“老婆。” 叶蓁好像没听到，脚步没停，结婚证被她随意揣在口袋里，露出一个通红的角角。 “老婆！” 指尖一顿，叶蓁眨了眨眼睛，反应几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旭日东升，潘盛立在那儿，身后是鲜红的太阳，他穿着白衬衣烟灰色西裤，短发微卷三七分，清爽帅气，眉眼间噙着浅浅的笑意，手中的红本本格外吸睛。 “老婆。”又喊一声。 叶蓁勾起唇角，应道：“嗯。” 潘盛眼中笑意更盛，挑了挑眉，满脸期待的表情。 叶蓁：“快走吧，一会儿还有会议。” 潘盛：“......” 他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会议竟是记者会，刚出电梯，就看到公司走廊聚了一群记者，肩扛长枪短炮，脖子挂着工作证，一窝蜂聚过来，潘盛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身边叶蓁立马挽住他的胳膊，笑盈盈挥手打招呼。 第128章 闪光灯劈里啪啦响起，一个个话筒递过来。 “叶总，恭喜恭喜，请问婚期定了吗？” “听说潘先生是新锐大股东，方便问一下新锐后期的发展规划吗？” “叶总，可以把结婚证拿出来一下吗？” “潘先生是否在公司任职，能请他讲两句吗？” “叶总......” ...... 你一言我一语的，非常嘈杂，叶总挑了几个问题回答，情感上讲的不多，主要围绕新锐的发展和规划，也就几分钟，陈宇豪从人群中挤过来，招呼大家进会议室聊，会议室内做足了准备，墙上各种荣誉证书，公司宣传片，桌上水果点心，镜头扫过的地方全经过了精心布置。 潘盛留在会议室，叶蓁跟陈宇豪和高管们进会议室。 入职的时候没任何风声，今天同时宣布两个喜讯，效果非常显著，中午就上了热搜，下午每个员工都很忙，反悔的投资人和客户也重新打来电话，八千万超额解决。 工作的难题解决了，感情又似乎有点不对劲。 由于叶蓁太忙，完全顾不上自己新上任的老公，把人家撂在会议室一整天，中午要不是助理提醒，她差点忘记安排人给他订盒饭。 晚上八点，从公司出来，潘盛沉着脸不说话。 叶蓁还在接电话，走着走着就会落后几步，赶紧小跑赶上，潘盛步子迈得大，听见身后高跟鞋响，也没有慢下来等她的意思，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直到坐进车里才挂断。 “不回家，去恒隆广场。” 潘盛发动车子，瞥了副驾驶一眼。 叶蓁手机关机塞进包里，往后座一扔，扣好安全带后转身去亲他的脸，潘盛偏头躲开。 “生气啦？” 叶蓁笑得一脸讨好，声音嗲嗲的撒娇，“怎么了嘛，领证了还不高兴。” 潘盛专注前面的路，手松松的搭在方向盘上，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粒，露出一小块凸起的骨骼，性感又不至于落俗，霓虹光映在他的立体的五官，好看的很，就是表情有点冷漠，不搭理人。 前面红灯，叶蓁趁着停车的空挡，迅速转身偷袭，这回亲到了，得意的嘿嘿笑两声。 潘盛冷哼一声。 他很不爽，非常不爽，感觉自己就是工具人，昨天兴奋的一夜没睡，今天领完证就被撂在一旁，新闻重点就两个，一是叶总订婚，其次未婚夫是新锐大股东，他感觉叶蓁并不是很想结婚，只是利用结婚证宣传。 导航的路线是回家。 叶蓁提醒道：“去恒隆广场买戒指，我还预定了烛光晚餐。” 潘盛冷冰冰：“我累了。” 空气安静一瞬，叶蓁抿了抿唇，转头说：“对不起。” 她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从打算领证那刻起，她全部心思都在如何高效利用这场发布会，以及能达到的效果，今天到场媒体全部是她亲自筛选，八成以上都很熟，目前来看，达到了她的心理预期。 至于领证，反正早晚都要领，只是赶巧了。 叶蓁道歉后突然沉默，潘盛等了几秒，见她没有继续的意思，便主动问道：“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冷落你。”叶蓁说，“今天太忙了，才——” “你每天都很忙。” 潘盛打断她的话，勾了勾唇，眸底清清明明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对不起。” 叶蓁又道歉，其实应该大方承认，可她说不出口，怎么说？说利用你才领证？虽然不是，可这档口，确实很像，不，不是像，是她本来就在利用，羞于承认。 这个点堵车严重，开开停停，一个个红绿灯滑过去，车厢内始终很安静，一种僵持的气氛弥漫着，不只是今天，从昨晚她就已经开始了，抱着手机不撒手，用英文和人交流，全然没有领证的喜悦，连穿的衣服都是潘盛选的。 如果昨晚知道她在安排记者会，还会不会领证？潘盛忽然有点庆幸，得亏他听不懂。 “戒指早就买了。” 潘盛忽然开口，“上次给你看过，你说很喜欢。” 叶蓁一愣，下意识：“什么时......” 话说一半想起来了，半个月前，一场欢愉后，潘盛拿出来给她带上，哄着明天去领证，她那会迷迷瞪瞪的，累的眼睛都睁不开，瞥了一眼就睡着了，印象中似乎夸了一句什么，并没有细看，她想不起来什么款式。 前面十字路口，左拐回家，右边是恒隆广场。 潘盛打方向盘之前看一眼叶蓁，四目对视，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恒隆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叶蓁不仅预定了烛光晚餐，还定了情趣房间。 “不做吗？” 并排躺在宽大的软榻上，叶蓁转头问道，潘盛阖眼假寐，两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呼吸平稳，俨然一副已经进入梦乡的样子。 叶蓁睡不着，沉沉的盯着他看几秒，忽地坐起身，一把将他身上的睡袍掀开。 “下面立着呢，装什么，快起来！” 潘盛睫毛动了一下，仍然没睁眼，掀起被子盖在身上，翻身侧躺，拿后脑勺对着她。 叶蓁：“......” “老公。” 潘盛身体明显一僵。 叶蓁咬了一下嘴唇，咽了咽口水，又柔柔的喊了声：“老公。” 她穿着情趣睡衣，盘腿腿坐在床上，勾着脑袋去瞅潘盛的表情，从面部轮廓能看出来，这人笑了，“老公~”再接再厉，被子动了动，潘盛回过身来，眼底的笑意还没散去，四目对视，叶蓁说：“我爱你。” 第129章 心情顿时多云转晴，阳光普照，潘盛掀开被子，两手摊开，叶蓁笑眯眯的扑上去，天旋地转，顷刻间被他压在下面。 做措施的时候，叶蓁夺过来扔床下。 “.....不带了。” “确定？” 她仰头吻住他的唇，“确定。” - 新锐在热搜上挂好几天，公司里领导和员工们忙的连轴转，陈宇豪特批叶蓁一个月假期，让她和潘盛出去度蜜月，两人从国内的酒店睡到国外，在普罗旺斯拍薰衣草时，叶蓁接到梁燕妮的电话，哭着让她尽快回去。 秦玉珍住院了，皮肤大面积烫伤。 小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全身裹着纱布，茫然的望着床边的人，看了一圈，愣是一个人没认出来，她心里捉急， “你们都是谁啊？认识我吗？” 她居然吃我的橘子 前段时间起老太太就有点不对劲，易怒易燥，丢三落四，那么爱干净一人，却经常忘记洗脸洗脚，吃饭时手颤到拿不稳，汤碗都摔碎好几个，梁越要带她去医院，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老太太心里别扭，嘴上不说，旁人也能看得出来，她想小孙女了。 昨天晚上，梁越刚准备休息就听见一阵霹雳哐当的动静，洗手间灯亮着，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老太太睡到半夜突然想洗澡，脱光衣服往淋浴喷头下一站，直接调到最高温度，全身大面积严重烫伤，梁越魂都吓掉了，在邻居帮助下，着急忙慌把老太太送来医院...... “见过我家小蓁吗？”秦玉珍抓住床沿，挣扎着想起来，浑浊的眼睛中满是焦急和茫然，“你是谁？这是哪儿？！我要回家，小蓁自己不敢睡觉，我要回去哄她。” “这是医院，我是您儿媳妇。”梁越眼都哭肿了，半跪在病床前，抓着秦玉珍的手声泪涕下，“妈，您不认识我了吗？” “小蓁呢？” 秦玉珍四处张望。 “奶奶，小蓁一会就到，已经打过电话了。” 梁燕妮赶紧说道，“你先睡一觉，睡醒她就回来了。” 叶蓁定了最近一班航班回国，直奔医院，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医院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灯，灯光苍白，连空气中都透着凄冷，叶蓁步伐很快，来到病房门口时停下，她轻轻喘息着，喉咙里针刺似的疼，心脏一下下撞击胸膛，梁燕妮在电话里哭成泪人，说情况很严重，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她始终沉默，拳头攥得紧紧的，小脸煞白，眼中噙着一层泪花，潘盛陪在旁边，心疼的一个劲宽慰，可无论说什么话都起不到半点作用。 门被推开，病房内光线昏暗，窗户没关，月光洒进来，陪护床上的身影动了动。 “妈。”叶蓁轻轻喊了一声。 梁越本来就没睡着，听见声音，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隔着暮色望着门口的两人。 潘盛也跟着小声道：“妈，我们回来了。” 梁越这才彻底清醒，几天前她看到潘盛发的朋友圈，知道两孩子已经领证，当时心情挺复杂的，既高兴又难过，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去精神病院看过关玲玲，也从那些疯言疯语中得知叶蓁是想守护叶家的声誉，才答应做手术，并非其它原因。 咔哒—— ，一个昏暗的小灯打开。 梁越淡淡的“嗯”一下，抬手撩了撩碎发，哑声道：“你们先回去休息，这边我看着就行。” “妈，您回家睡吧，我陪着奶奶。”叶蓁目光凝在病床上，看着老太太憔悴消瘦的面庞，止不住的流眼泪。 潘盛：“你陪妈回去，我看着。” 叶蓁摇摇头，走到病床边蹲下，轻轻牵起老太太的手捂在自己湿漉漉的脸颊上，说：“我想单独和奶奶呆一会儿。” 潘盛盯着她看了几秒，点点头，带梁越离开病房。 门刚一掩上，秦玉珍的眼皮就颤了几下，床边又压抑的啜泣声，手上糊满泪水，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埋头流泪的小孙女身上，看了好一会儿，轻轻的喊了声：“小蓁。” 叶蓁身体一僵，随即哭得更凶，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奶奶。 “......结婚了？”秦玉珍牵了牵嘴角，眼神中也蓄了一层泪光。 叶蓁点点头，抹着眼泪哽咽道：“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呜呜呜......疼吗？肯定很疼吧，都是孙女不孝顺，呜......” “行了，别哭了啊。” 秦玉珍想给她擦眼泪，无奈胳膊缠满绷带，根本抬不起来。 强忍十几个小时的情绪倾泻而出，叶蓁哭了好久，天知道她有多害怕，一路上把各种最差的结果全部想个遍，万一，最后一面都没见上，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还好，目前来看老太太说话虽然有气无力，身上缠着绷带，但起码精气神还在，笑容也如之前那般温和。 “奶奶，您差点吓死我。”叶蓁嗓子都哭哑了，“真有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办，以后千万要注意，危险的——” “小蓁。”秦玉珍轻声打断，年迈的嗓音在静谧房间内格外低缓沉静，“我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医生说得了阿尔.....什么症，就是老年痴呆，我想去住敬老院住，这些年打牌赢的钱和参加社团跳舞的奖金都存着呢，银行卡在抽屉里，密码是你生日，不多，也就十来万，一部分交敬老院的费用，剩下的留给你，当嫁妆。” 第130章 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叶蓁浑身凉透，一瞬间甚至连血液都凝固，怎么会呢？老太太心态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得老年痴呆，不可能，肯定是误诊！ “哪个医生讲的？” 叶蓁沉声问道。 秦玉珍拍了拍她的手，“年纪大都有这一天，没什么的，你和小盛好好的，他是好孩子，你的性子收敛些，不要欺负人家，结婚过日子和谈恋爱不一样，少不来磕磕绊绊，相互间宽容些，小蓁啊，奶奶从没说过你什么，以前不舍得，想着孩子太可怜，总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可是呐，哎——咳咳咳......” 叶蓁赶紧起身给老太太顺气，秦玉珍咳嗽一会儿，摆摆手继续道：“你妈辛苦，你别怪她，你爸......” 叶蓁垂下眼帘，默默的坐到凳子上。 秦玉珍定定的望着她，缓声道：“孩子，你只有这么一对父母，记清楚了？” 叶蓁猛地抬眼，一双黑涔涔的瞳仁比夜色还深沉，难道......奶奶知道了？ 祖孙俩四目对视，走廊里医疗车滚轮声近了又远，良久，秦玉珍笑了笑，说：“你爸去世前，全部告诉我了，他怕你没人要，就央求我保密，那么小的奶娃娃，一点点喂大，什么比这更重要呢，我们叶家对不起你妈，这些年瞒着，她受苦了咳咳咳......” 秦玉珍像交代遗言，絮絮叨叨边说边咳讲了好久，最后非逼着叶蓁点头承诺会对梁越好，会送她进敬老院，都安排妥了，才慢慢睡去。 叶蓁在床边坐了一整夜。 次日天没亮，潘盛推门进来，同样一脸憔悴，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回家啊？”叶蓁转头问道。 潘盛摇摇头，来到她身边，轻轻捏着她的肩膀：“送妈到家我就回来了，听见你们聊天，没敢进来。” “奶奶要去敬老院。”叶蓁反手握住他的手，仰头眨着一双猩红的大眼睛。 潘盛垂眸对视，揉了揉她的脑袋，“听到了。” “我不想送她去。” “那就不送。” “我妈也不会同意。”叶蓁又强调。 “嗯，那就不送。”潘盛重复道。 梁越确实不同意，听见‘敬老院’三个字立马就炸了，“家里有我呢！谁也别想送老太太离开！！我来伺候！！” “妈，没人送她去。” 叶蓁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梁越没伸手接，病房里十几个人，前一秒还在叽叽喳喳聊天，一瞬间，像被摁了消音键，目光都集中在那颗橙色的橘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果清香，前段时间，叶家母女要断绝关系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潘盛在朋友圈晒得结婚证也早传遍了，邻居们跟梁越打听什么时候办酒席，梁越说不知道，叶蓁的事儿和她无关，似乎铁了心要一刀两断。 现在娘俩共处一室，虽然交流不多，叶蓁的态度倒没变，喊的很热乎，梁越始终冷冷淡淡的，只有潘盛喊妈的时候才会应声。 叶蓁举着橘子，有点后悔了，闲着没事剥这玩意干什么！！给谁不好，偏偏给她？这不摆明了自找没趣，周围起码一半人都是冲母女决裂的八卦来的，这么一搞，岂不是坐实了，出去后不定会怎么编排。 “蓁儿，这个橘子闻着就酸，给我吧，妈喜欢吃草莓。”潘盛出声解围，随手递来洗好的草莓。 叶蓁笑了笑，眨眨干涩的眼睛，接过草莓，同时另一只手顿时一空，橘子被梁越拿过去，掰开一瓣丢嘴里，淡淡的说道：“确实不甜。” 随即又吃了几瓣。 旁边人打趣：“姑娘给剥的橘子，怎么都甜啊。” “就是的，看小蓁这孩子累的，黑眼圈都赶上大熊猫了，还惦记着给妈剥橘子，梁婶您真好福气奥，老太太看着也高兴，兴许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秦玉珍靠在床头，抬眼看看众人，又低头专注喝手中的鲜牛奶。 梁越没接话茬，几口把橘子吃了，转头对潘盛说：“你带她回去休息，我今天没课在这守着，记得带晚饭过来。” “好。” 潘盛牵起叶蓁的手，和众人打过招呼，带着她离开病房。 “？” 躺在床上，叶蓁瞪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怔怔的盯着天花板，还是难以置信。 “难道她原谅我了？” 算怎么回事儿？ “快睡吧宝贝，黑眼圈都赶上大熊猫了。” 将近三十小时没休息，潘盛疲惫的眼睛都睁不开，声音有气无力，拥着叶蓁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手有以下没一下的轻轻拍她肩膀，企图强行哄她入睡。 “欸你说。”叶蓁着了魔似的，越琢磨越精神，转身和潘盛面对面，用指尖点了点他的睫毛，“哎呀，先别睡嘛，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她嫌弃酸还是把橘子吃完了，是不是代表原谅我了？” “嗯。” 潘盛亲了亲她的手指，说：“妈心里有你。” 叶蓁心里舒坦了，撇着嘴晃了晃脑袋，美滋滋道：“就说嘛，毕竟是从养大的，就算是一条狗，也该有感情了。” 潘盛睁开眼睛，狭长的黑眸眯起，皱眉道：“什么破比喻。” “旺财呢？”叶蓁话题倏地一转，起身就要下床，潘盛长臂一伸把她捞回来，又摁在怀里，“慌什么，旺财被徐小晴带回家了。” “那她还打算还给我吗？” “嗯，还。” 叶蓁想了一下，说：“明天去接回来吧，我们自己养着。” 第131章 潘盛眼睛又阖上，点点头。 “潘盛啊。”叶蓁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轻轻喊了声。 潘盛：“嗯？” “我们不回上海了，就留在小镇，好不好？” 叶蓁一边说，一边拿指尖戳他的胸肌，“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这回奶奶生病，我想留在家里照顾着，她以前说过不想去敬老院的，她害怕那个地方，这回怕连累我们主动提出进去，还自己把钱准备好了，哪能舍得啊，我妈还要两年才能退休，家里没有人不行，我不想跟李驰斗了，没意思，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对了，你还有钱吗？” 潘盛一直没作声，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实际从叶蓁提到不会上海，他就已经精神了，止不住想笑，“怎么突然提到钱？” 还是没忍住，开口就带了笑意。 “投新锐里面的暂时取不出来，我想着，咱要不要半个婚礼啥的，彩礼啥的都需要钱。”叶蓁看他睁开眼睛，立马欺上来亲了一下，“要是钱不够也别急，我有，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潘盛单手撑起脑袋，唇角微翘，黑眸中盛满了笑意，无声的笑了一阵，然后清清嗓子，问：“娶你要很多钱吗？” 开玩笑的口吻，叶蓁立马听出来了，大眼睛溜溜转一圈，蹙起秀眉，佯装苦恼道：“彩礼到没什么，主要是我挺难养的，不会做家务，花钱大手大脚，吃的也不少，脾气.....脾气暂且不谈，关键还不会煮饭，总不能让梅姨跟过来吧，而且在家也不好请保姆，会被说闲话。” “想得还挺长远。” 潘盛听着好笑，强忍住，也跟着微微蹙眉一本正经跟她商量，“好像是有点麻烦，那你说怎么办？” 看他这态度，叶蓁立马急了，小脸一绷，“什么叫怎么办？！怎么就麻烦了？什么意思，嫌我麻烦？！后悔也晚了，证都领了，谁让你发朋友圈的，你要是不发，家里没人知道，转身就能把婚离了，各自回归——” “瞎说什么！” 越说越下路，潘盛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语气温怒，“想得倒美，以后这种不利于内部和谐的话不许再说！” 还离婚呢？从民政局出来，这辈子他都不打算再进去！ “开个玩笑嘛。” 叶蓁两手捂住脑门，眼睛蓄了一层泪花，瞪他：“力气这么大，你是不是有家暴倾向，讨厌，把我打死你就没老婆了！” “我看看。” 潘盛慌得去拽她的手，叶蓁捂住不放，“松开我看看，宝贝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力道，很疼吗？我看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等痛感褪去，叶蓁才放下手，白净的脑门红了一小片，潘盛懊恼的恨不得打自己，把她搂进怀里，亲了又亲，“有的，多少都有，家务活我来做，钱我挣，你就负责开开心心的，老太太那边请保姆照顾，你去陪她聊天解闷就行。” 叶蓁也有给奶奶请保姆的打算，专业的人照顾肯定比她细心周到，只不过，“我妈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楼下的房子我买了，让老太太搬来住，” “什么时候买的？”叶蓁震惊。 潘盛认真想了想，摇头说：“......忘了，差不多三四年前。” 叶蓁：“你到底有多少房子？” “不多，十套左右。” “.....” 好家伙！包租公啊！叶蓁眼睛一亮，大脑飞速运转盘算价值，潘盛看她一脸财迷的小样子，可爱的很，忍不住笑道：“买的时候很便宜，这些年也没涨太多——” “那也很牛了啊！” 叶蓁兴奋的打断他话，掐着手指头，“就拿平均房价来算，两到三万区间，一套房子预估一百二十平，每套保守两百多万，十套啊，两千多.....” “离婚的话，这些算我一半吗？”她问的极认真， 潘盛的脸色瞬间沉了，危险的眯起眸子，沉沉道：“有胆再把那两字说一遍。” “嘿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别急，哎呀，你现在怎么这么敏感啊，没领证的时候也没见这样。” “没领证的时候，也没听你动不动提离婚。”潘盛反驳。 叶蓁：“.....” 不仅变得敏感，攻击力还显著增长..... 秦玉珍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糊涂的时候就捧着东西吃，嘴里念念叨叨小孙女，即便叶蓁站在跟前，她也认不出来，清醒的时候，会一遍遍催叶蓁和潘盛回上海，听说两人就留下来，老太太就忍不住流眼泪，一个劲自责拖累人，搞得叶蓁也跟着哭。 梁越听说叶蓁留下来，没说什么，照常上下班，仍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老太太出院后被接到玉华小区，请了一个阿姨照顾，潘盛回上海善后，房子退租，行李打包邮寄回来，给梅姨三倍补偿金，还去了一趟新锐，叶蓁不算辞职，有些文件啥的需要交接，陈宇豪也很理解。 从上海回来，晚上九点，潘盛到家，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清冷的空气以及从窗户溜进来的一缕清风，桌上的鲜花早枯萎，垃圾桶里没有垃圾袋，沙发上一丝褶皱都没有..... 目测家里好几天没住人了。 他转身下楼。 叶蓁嘴里叼着薯片，开门顿时一愣，“怎么提前回来了？” 上午打电话还说起码要两三天才弄好。 潘盛言简意赅：“我也要搬下来。” 叶蓁扭头看了一眼屋内，压低声音，“不行，我们三个女同志住，你来干嘛？” 第132章 “那你跟我上去。” 老太太已经睡着，叶蓁和阿姨打了声招呼，转身跟着潘盛上楼，刚进屋，她就被一股力道怼墙上，吻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落下来，将近一周没见面，潘盛想她想得紧，胡乱亲，喘息急促炙热，手迫不及待地撕她衣服...... “慢点......慢点呃——” “宝贝，想我了吗？想没想？嗯？？” “......想。”叶蓁腿软站不住，手撑着墙面，腰弯着，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捞怀里，潘盛含着她的耳垂，声音蛊惑温柔，动作近乎粗暴，“轻，轻轻点.....求求你~......” 叶蓁声音染了哭腔，一只手向后掐住他的胳膊。 “怎么想的？有多想？这儿想了吗？” 潘盛坏笑着，用力一挺腰，一瞬间，咬牙也止不住呻吟，叶蓁高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很快雪白的脖颈被两瓣薄唇覆上吻住...... 后半夜，叶蓁累的手指头都动不了，趴在枕头上气若游丝，潘盛吻着她的后背，细细密密的吻着，时不时轻轻咬一下，疼了叶蓁就呻吟一声，小猫似的音勾得人心里痒丝丝，潘盛喜欢听，想刺激她多发声，又不敢太用力，控制着力道弄来弄去，终于把人惹毛了，叶蓁不耐烦呢喃一句什么，音太弱听不清，潘盛立马趴她跟前，“说什么？嗯？” 叶蓁撩起眼皮，冲着眼前这张俊脸，轻轻吐出一个气音。 “滚蛋。” - 验出双道杠的时候，潘盛正在开会，刚注册的旅游公司，看到叶蓁发来的照片，早早孕试纸，鲜红两道杠，他呆愣两秒，蹭的一下站起来，椅子被带倒，“哐当”一声砸地上。 会议室顿时安静，十几个新员工齐刷刷把视线聚过来，助理看老板表情不对劲，小心翼翼询问：“潘总，怎么了？” “你们继续，我先回去。” 潘盛眉宇间压不住兴奋，激动的有点颤音，摆摆手，转身大步离开，隔着好几米，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叶蓁烦死了，刚领证一个月，做防护的情况下，到底怎么怀上的？？细细想起来，也就那一次，她主动不让带套，不会那么巧吧？！ 看到两道杠的一瞬间，她恼的想把潘盛头扭下来当球踢，搞成这样，！ 提亲 一到家就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太安静了，电视也没开，往常这个时间点，叶蓁都会追剧，此刻搂着抱枕窝在沙发里，拧起一双秀眉，听见门响，她转头望过去，目光凌厉宛如刀子，潘盛顿时一愣，下意识举起手里的鲜花： “老婆，好看吗？” 叶蓁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勾勾手指：“老公，过来。” 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居然还主动喊了老公，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潘盛站在玄关处，后脊梁发冷，不敢进去又不敢转身离开。 她.....不会想把孩子打掉吧？？潘盛紧张的咽了一下喉咙，磨磨蹭蹭坐到沙发上。 叶蓁继续放软语气：“老公，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潘盛立马：“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什么？”叶蓁一愣，沿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潘盛的大手轻轻覆上来，隔一层柔软的布料，掌心炙热的温度清晰的传到她皮肤上，叶蓁的睫毛快速眨动，努力感受一下，没感觉...... “别摸了，还没成型呢。” 她身体往后退了退，潘盛抬眼，勾了勾唇角，说：“我能感觉到，是个女孩儿。” “女孩？” 叶蓁心倏地一软，前一秒，还想着能不能商量把这个拿掉，先前忙于事业，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祖国大好河山还没机会走一遍，她不想被孩子拴住，一听说是女孩，她又舍不得了。 “嗯，女孩，和你一样漂亮。” 完蛋，更加心软了。 潘盛望着她，眸光温柔，仅对视一眼，叶蓁就立马避开视线，抿了抿唇，小手抓了抓身上的睡衣，“商量什么？”潘盛问。 “......阿姨带奶奶去公园玩了。”答非所问。 潘盛眼中笑意更盛，说：“奶奶最近状态很好，昨天还认出了我，追着问什么时候办婚礼。” 一提到这个，叶蓁就犯头疼，婚礼她并不想办，老家规矩太多，回来这段时间，族里那些婶子嫂子们成群结队上门，普及各种结婚流程和各种习俗。 家族长嫂原话：“小蓁啊，结婚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千万不能马虎，该有的流程一定要有，你看你俩，就算已经领证，也要摆几桌光明正大宣告邻里亲戚，否则没名没份住一起，旁人说闲话。” 听到这话叶蓁当时就恼了，差点掀桌子，什么叫没名没份，就算没有又怎样，“瞎吃萝卜淡操心。”她会呛道：“我爱跟谁过跟谁过，我妈都没讲什么，要你们多事儿！” 梁越当然什么都没说，表面上什么都不管，实则心里老有主意，打发走好几个来商议两孩子婚礼的中间人，这段时间，潘盛接连请了好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到叶家推进婚礼事宜，都被挡在门外，他亲自去也不管用，梁越坚持只和亲家谈。 关键是亲家就是不愿意露面，潘盛给自家爹妈打过好几次电话，被一拖再拖。 “明天我出发去澳大利亚。”潘盛握住叶蓁的手，把她拥入怀里，转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原本想过年再办婚礼，现在看来，还是提前点好，这两个月就把事办了。” “你妈还恼我呢？”叶蓁扭头问。 第133章 潘盛笑道：“不恼，你这么好，没人恼。” 叶蓁撇了撇嘴，不恼才怪，徐悦前段时间跟疯了似的，狂发朋友圈，字里行间都显示出抑郁难过，顾影自怜与指桑骂槐，叶蓁还大度的点过赞，在评论劝年纪大少喝点酒，酒精伤脑子，徐悦没搭理她。 “还是别去澳大利亚了。”上次去好久才回来，这次去指不定会有什么幺蛾子，说不定徐悦就想逼他过去，叶蓁说：“给她打电话吧。” 潘盛：“现在？” “嗯，现在就打，我来讲。” 潘盛掏出手机，翻出号码，拨打之前又跟叶蓁确定，“你要跟她说话？” 叶蓁点点头，悠转的铃音响起，几秒后停止，叶蓁把手机接过来，手竖在唇前，示意潘盛不要出声，静默片刻，那边传来徐悦的声音：“喂？怎么不讲话。” 叶蓁心一横，轻轻喊道：“妈。” 手机再次陷入安静。 叶蓁看了一眼潘盛，瞪眼不许他笑，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继续说道：“妈，我是小蓁，您什么时候回国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边始终没回静，叶蓁脾气眼见就要控制不住，小脸耷拉下来，潘盛赶紧接过话茬，对话筒喊了一声。 徐悦：“嗯。” “我和蓁儿这两个月准备办婚礼，这两天方便回来吗？没时间的话，我就让舅妈帮忙操办。”潘盛说话很直接，拖这么久，他早就不耐烦了。 “后天回去。” 徐悦妥协了，与其说是因为叶蓁先示弱喊妈，不如说是见好就收，这段时间她一个劲拿乔，死活不愿意同意这门亲事儿，和潘盛打电话，母子俩不欢而散。后面得知潘盛请别的长辈去叶家，就开始慌了，心里害怕儿子真会跳过她这趴，直接把婚礼办了，也不是干不出来，毕竟领证也没经人同意，真要是这样，那她两口子以后就没脸再回国。 梁越卡见亲家母这一关，并非是为了徐悦，事实上，自从那次闹过关玲玲的民宿，回来后梁越就单方面和她绝交了，电话都懒得接。 这么多年好姐妹，明知道叶蓁的身世，却瞒着她，还假模假式帮忙打小三，陪着一起抹眼泪，装的好像姐妹情深，哼，都是假的，梁越气得胸闷。 通话后第二天，徐悦带着老公风尘仆仆回国，潘盛和叶蓁亲自去机场接，见面后有点尬尴，徐悦板着脸，从机场到家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叶蓁起先还会主动示好，热脸贴了几次冷屁股后，脾气也上来了，婆媳俩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潘江林挺满意这个儿媳妇，笑盈盈的，但是对自家老婆的性子，他也没办法改变，潘盛就简单了，全程和徐悦没太多母子互动，注意力都在自己媳妇身上，嘘寒问暖的，走路都要搀着，搞得叶蓁有点不适应，悄摸摸瞪他好几眼，眼神暗示让他别太夸张。 “小蓁啊，回来还习惯了？家里老人家挺好吧？” 到家后，坐在沙发上，潘江林主动关心道。 叶蓁点头，“挺好的，奶奶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不过身体没大碍。” “老人家难免的。”潘江林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家去世的老爷子，眼眶顿时红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最让人心酸，条件允许的话，还是陪在老人身边好，你是孝顺的好孩子，和小盛在一起，我也放心。” 徐悦捧着茶杯轻咳一声。 潘江林瞥了她一眼，从口袋掏出一个银行卡，递给叶蓁：“按理说我和你妈应该早点回来，一直没腾出时间来，来，这张卡拿着，是你妈准备的。” 叶蓁扭头看潘盛。 潘盛：“收着吧。” 叶蓁接过来，“谢谢爸。”犹豫一秒，又冲徐悦颌首，“谢谢妈。” “好好好......” 潘江林抬手揩眼角的泪花，激动的连连点头，徐悦“啧”了一声，吐槽：“娶个儿媳妇，都哭几次了？动不动就掉眼泪，快擦擦。”转头又说： “小盛，一会陪我去超市，明天去你丈母娘家。” 潘盛点头：“好。” 该说不说，徐悦出手还是很阔绰的，从国内外两地置办的人参鹿茸，名酒，上等营养品和护肤品，林林总总价值不菲的礼物拉满满一车厢，来回搬好几趟，堆成小山似的。 梁越淡淡看了一眼，转身坐到沙发上。 徐悦跟过去，开场就来了句：“行了啊，当初不说还不是为你好，再者说，也是你老公让隐瞒的，跟我摆什么脸子，我是来给孩子提亲的。” “一码归一码，少扯别的。”当几人的面，梁越并不想聊关玲玲的事儿。 “行，聊今天的事儿。” 突然沉默，梁越端起茶杯喝水，徐悦也跟着喝水，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窗外鸟声清脆， 氛围有点不对劲，叶蓁扭头看了一眼，潘盛打过招呼后，两人悄摸摸上楼，他俩前脚刚走，潘江林也找机会出去抽烟，偌大的客厅一下就空了。 “提亲怎么了，谁又没求你来。” 梁越这才开始回呛，“有本事别回来啊！” “亲家母点名要见我，不回来怎么办？” 徐悦放下杯子，挪到她身边坐下，拿胳膊肘怼了怼，“多少年的事了，就别提了。看在你给我养了儿媳妇的份上，我给你免费办张年卡，怎么样？” 梁越屁股挪远些，“谁稀罕。” “别不知好歹啊，你看那一小堆东西，都是我的珍藏品，平时舍不得拿出来，一股脑都给你送来了，够有诚心了。” 第134章 “谁稀罕。” 又是这一句，徐悦无奈：“那你稀罕什么？” 梁越往二楼瞅了一眼，转头问：“你什么态度？” 徐悦知道她指的什么，耸耸肩，“我能什么态度，儿大不由娘，再不喜欢也只能接受。”深深叹了一口气，嘟囔道：“烦死了，想到以后遗产都给那女人的闺女，我就心里憋屈的慌。” “谁闺女？” 因为是你啊 梁越脸色瞬间垮下来，怒目圆瞪，斥道：“怎么说话呢！” 反应这般激烈，徐悦稍愣一瞬，下意识想道歉，话到嘴边变成：“你不是跟她断绝关系了吗？在国外我都听说了，怎搞的？又和好了？？” “合不合好，也.....” 梁越噎住，在徐悦审视的视线下，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端起杯子喝口茶，轻咳一声：“什么时候办事儿？” 强行岔开话题，徐悦也不敢逼问，怕刚缓和的好友关系又变僵，毕竟对于叶蓁身世这方面，她帮忙隐瞒，确实也挺对不住梁越。 “过年吧，再处处。” 她说。 “还处个屁。” 徐悦把杯子搁桌上，“哐当”一闷声，徐悦吓得抖了一下，“啧”一声，“急什么？他俩证都领了，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再者说，先下礼再结婚，到过年正合适，街坊邻居都在，热闹。” “不行。” 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候婚纱都穿不上，梁越一咬牙，说：“她怀孕了。” 蓦地，徐悦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半张，呆坐好半响，倏地站起身，乐得合不拢嘴，着魔似的下意识往前走两步，又堪堪停住，手快速摸口袋仿佛在找什么，“那.....那什么，卡忘了带回国，小蓁的见面礼还没给呢，这......这这这，真怀孕？？！” 一把拉起梁越的手，不停的搓揉，徐悦激动到说话都在抖，“我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原本还担心那孩子少个.....做过手术，会影响要孩子，哈哈哈.....我儿子太厉害了，不不不，是小蓁太争气了，亲家，早点办婚礼，听你的哈哈哈哈......” 订婚很顺利，两天时间全部搞定，按理说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叶蓁有点不适应，准确说是无所适从，自打登门后，徐悦忽然变得很吓人，嘘寒问暖不说，又给了几张卡，说话笑盈盈的柔声细语，跟当初简直判若两人。 别的都能忍受，主要是每天吃饭，一大桌子菜，不重样，都是徐悦亲自烧的，营养很丰富，味道却一般般，还非逼叶蓁多吃，盛情难却，叶蓁每次吃完饭肚子都胀得不舒服。 “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婚礼定在下月六号，还有十几天，虽然潘江林和徐悦住在小卖部，离得远，可徐悦一大早就拎着各种食材跑过来敲门，在玉华小区待一整天，搞得小夫妻独处时间太少，潘盛有点受不了了。 “赶我走啊。” 徐悦瞥了他一眼，继续认真剥石榴，一粒粒挑，色泽鲜红粒大的单独放一个玻璃碗，好几个小时侯过去，才挑出一小碗，面前的电视剧叽里呱啦响不停。 潘盛：“你们忙的话可以先离开，婚礼当天再回来。” “开什么玩笑，这档口我哪能走。”徐悦态度坚定，“还有很多事没准备呢，请柬喜糖婚礼流程，不都需要把关么，你就这么烦我？” 潘盛转头看了看叶蓁，一番眼神交流后，他说：“这些我都能弄——” “说什么我也不可能走。” 徐悦打断，把玻璃碗递给叶蓁，柔声道：“乖，把这吃了。” 叶蓁接过碗，扯起嘴角笑了笑，论脸皮厚度她蛮佩服这位准婆婆，二十多年的冷眼相对，一朝态度天翻地覆，还没有半点尴尬，从容自然的有点不真实。 “甜么？” 徐悦盯着她。 叶蓁捏起一粒塞嘴里，点点头，“挺好。” “喜欢就多吃点，石榴汁促进食欲的，我看你这两天饭量不大，这样不行，是不是妈烧的菜不好吃？？” 总算问到点子上，叶蓁说：“嗯，可能国内外口味不一样。” 徐悦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当即愣了一下，为了一日三餐，她把餐谱都翻烂了，食材全部当天空运过来，严格按照上面的步骤制作，虽然不好吃，但对身体有好处啊！ 空气瞬间安静。 叶蓁捧着碗专心吃石榴，也没注意到徐悦此刻极其丰富的表情，尴尬无所适从，又欲言又止，徐悦想夸自己的食材，又怕惹儿媳妇不高兴，左右纠结下扭头看向儿子，潘盛明白她的意思，提出两全之策：“以后我来烧饭。” 叶蓁立马点头：“行。” 徐悦：“......” “放心，还用您的食材。”潘盛说。 徐悦这才笑了笑，笑容多少有些勉强，“那既然小蓁喜欢，就你来吧，切记不要放太多佐料，有些食材不能放盐的，还有味精生抽这些能不放就别放，知道吗？” “嗯，知道了。” 徐悦又叨叨叨念了一堆注意事项，潘盛全部点头答应，最后，他说：“这回您可以放心回澳大利亚了。” “......” 没赶走，徐悦每天照常来玉华小区报道，只不过待的时间控制在八小时，潘盛白天忙，家里公司两地来回跑，也不嫌麻烦。 一眨眼到婚礼当天。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金色t台上，潘盛手拿鲜花等待新娘，鲜花拥簇的大门缓缓打开，叶蓁一身圣洁的婚纱出现，一刹那，他的眼泪顿时出来了。 第135章 就知道会忍不住，两天前，他就激动的睡不着，大半夜的不睡觉，直勾勾盯着叶蓁看，好几次，叶蓁半夜起来，都会被吓一跳。 终于等到这一天，他终于娶到心爱的女孩，几年的等待，兜兜转转终于修成正果。 求婚环节，现场督导递上话筒，潘盛单膝下跪，捧着花，低头落泪，啜泣声通过话筒清晰传到礼堂每个角落，全场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怎么哭个没完了？”郭月低声吐槽，旁边没回应，一扭头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也在哭，“......” “行了，别哭了。”叶蓁小声提醒，“大家都看着呢。” 潘盛抬头，看着她水汪汪蓄满柔情的大眼睛，笑了笑，举起话筒：“亲爱的，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不断地接近你，娶你回家是我自年少至今最大的梦想，你满足了我对于妻子所有的期待，我爱你，胜过世间一切，胜过一切，我会拿余生来证明。” 叶蓁的伸手接过捧花，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婚礼带来的幸福和满足，在这么多人见证下，幸福如此具象化。 婚礼很热闹，分上下场，一直到晚十点，客人才陆续散去。潘盛酩酊大醉，阖眼躺在婚床上，叶蓁捧在下巴趴在旁边，看着他，一直看着...... 这就结婚了？ 不仅结婚，还怀孕了？ 也就短短几个月时间，竟然发生这么大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叶蓁心里总空落落，看着身边人为了婚礼忙活，她始终进不了状态，好像是别人要结婚，心理上没有半点波澜，眼前这样男人，是自己丈夫啊？共度余生的男人，潘盛啊。 她用指尖隔空临摹他的面部线条，饱满的额头，漆黑密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到紧闭的薄唇，喉结。 帅，叶蓁抿嘴笑了笑，往回走，刚往上，指尖倏然一顿。 潘盛转头看着她，一双狭长漆黑的眸子漾着春水似的，藏着无尽的柔情，静静的对视片刻，叶蓁满满靠近，红唇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睫毛轻颤。 “潘盛。” “你喜欢我什么？”这么多年。 潘盛皱了皱眉，神情茫然又懵懂，像没理解这话什么意思，叶蓁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梁，娇嗔，“喝这么多酒啊，洞房花烛夜呢。” 说着，没忍住又探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嫌弃道：“都是酒气。” “我好看吗？” 叶蓁身上穿的湘绣旗袍，特别显身段，雪白的小腿翘起来晃了晃，追问：“嗯，好不好看？” 潘盛像入了迷，只盯着她看，薄唇浅浅勾起一个弧度。 “跟你讲啊。” 醉成这个样子，叶蓁也不指望他回答，自顾自说道：“起早化妆穿婚纱，好麻烦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什么感觉，你告白说的好好啊，我好喜欢，当时心跳的好快，差点蹦出来，潘盛，我喜欢你，真的。” “我想跟你结婚，生孩子啊，以后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婚房布置的喜庆又温馨，床上铺着花生瓜子桂圆等等，空气中化了蜜一般，甜的人心里发软，兴许受氛围影响，叶蓁的倾诉欲达到顶峰，她很少说肉麻话，此刻却像尽情诉说，将满腔的爱意展示出来，给爱人看，让他感受到，即便他现在不清醒。 “哎呀，是的结婚了吗？我不会在做梦吧，潘盛。” 她伸手勾起他的手指，晃了晃，指间两枚戒指碰在一起，在灯光下璀璨耀眼。 “.....叶蓁。” 潘盛眸底清明几分，反手握住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声音暗哑好听，一张口，空气中酒味更浓，叶蓁感觉自己也要醉了，脑袋晕乎乎的，轻轻地回：“嗯？” 先回答哪个好呢？她好像问了很多。 “。” 潘盛说。 叶蓁：“？” “因为是你。”潘盛笑着，眸子弯成两道月牙，“所以喜欢，很喜欢，什么都喜欢，你的一切。” 那个方面......不太想 潘盛眼神灼热，漆黑的凤眸缱绻着无尽的深情，嗓音低沉暗哑，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刻意的煽情，以平平淡淡的口吻聊天似的，说出让人疯狂心跳的情话。 叶蓁爱死他这样了，听不够，撒娇缠着不许停下，时不时喝一口水渡到他嘴里，再接一个绵密轻柔的吻。 窗外，夜风轻拂树梢，房间内呢喃细语和笑声随风绵延，皓月当空，月色如银照亮半开窗扉..... 婚后生活并没有很大不同，叶蓁守着小卖部，陪奶奶逛公园，徐小晴上大学后没时间照顾狗狗，把旺财打包送回来，奶奶很喜欢这个小黑狗，天天带在身边，旺财也很乖，走哪跟哪，叫啥都回应，哪怕老太太喊小蓁，旺财也摇着尾巴嚎两嗓子，自此，它在老太太心里就是小蓁。 叶蓁起先不高兴，纠正过几次，每次都没老太太拿棍敲，于是索性不再管，爱怎么喊怎么喊，心情好的时候能接受，情绪不好时，她就独自坐在卧室抹眼泪，伤心自己没了工作，连名字都要被小狗抢走，又胖又丑的，难怪奶奶不肯认识她，潘盛回家也越来越晚。 孕后期，叶蓁整日陷入情绪低谷，潘盛推掉所有工作，二十四小时在家陪着，提心吊胆伺候着，一看她掉眼泪，他就心疼到发酸。 “潘盛。” 凌晨四点，昏暗暗的卧室内，叶蓁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淡白的月色，突然喊了一声，身后潘盛呼吸稍窒，立马支起身子，“怎么了，宝贝。” 第136章 “我饿了，想吃泡面。”叶蓁说。 “好，我现在就去煮。” 潘盛罩住她的眼睛，抬手开灯，房间骤亮，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离开卧室，十几分钟后，潘盛端着托盘进来，泡面水果点心等，应有尽有，空气中充斥着饭菜的香味，在小桌上一一摆好。 叶蓁淡淡瞥了一眼，说：“太晚了，我不想吃了。” 潘盛动作一愣，下意识开始道歉：“对不起宝贝，是有点——” 叶蓁抬手，掌心向外打断他的话，空气安静一瞬，她问：“我只想吃泡面，就这么难吗？” “不是，我——” “潘盛，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难伺候。”叶蓁眼眶红了，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你跟奶奶一样，把狗当成我吧，它比我更听话，会摇尾巴讨人欢心，不会让你大半夜煮泡面，找它去吧！” 潘盛：“......宝贝，我错了。” 确实有点迟了，主要是他觉得泡面没营养，又不敢不按照她的意思来，所以煮面用的鸡汤，里面配菜加的也多，水果点心都是她之前要求餐餐必备的，哪怕是宵夜也要备全，就怕她哭。 叶蓁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那晚说的话都是骗人，你要是喜欢我，为什么连泡面都不舍得给我？这煮的什么玩意！我讨厌青菜！谁家泡面里面还有鸡腿和煎鸡蛋！汤颜色也不对，我要吃辣的，为什么不红？你糊弄我，这根本不是泡面，呜呜呜.....” 哭的撕心裂肺，潘盛慌得坐立不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一个劲道歉解释，叶蓁捂住耳朵不愿意听，笃定自己要被抛弃，“不用你暗示！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走，反正你的旅游公司起来了，有的是钱和女人，我这么丑，不碍你的眼！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哎哟宝贝，你这说哪去了，我就你这一个老婆，你走了我怎么办，乖不哭了，不哭了，都是老公的错，就是嘛，只是想吃泡面而已，弄这么复杂干嘛，都是我的错。”潘盛弯腰给她抹眼泪，把人抱在怀里哄，“甭说想吃泡面，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老公也会想办法上搬梯子去摘，乖不哭了，我待会再煮一份啊。” “......你又哄我。”叶蓁锤他一拳，潘盛把她的小手扯到唇边亲吻。 “我爱你，哪舍得哄你。” “骗——”声音戛然而止，叶蓁脸色一变，呼吸都轻了，拽拽潘盛的衣服，颤声道：“老公，我......好像要生了。” 早产，比预产期提前一个多月。 由于身体条件不允许顺产，手术刚开始，叶蓁就失去意识，五斤六两的小婴儿哭声微弱，刨下来直接送进保温箱，梁越跟去看孩子，潘盛全程守在手术室外。 叶蓁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病房，带着呼吸面罩，睁眼看见雪白的墙壁，空气中全是消毒水味道，安安静静，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醒了？”一道熟悉的低哑嗓音。 她缓缓转头，视线滑过一周，定在潘盛身上，他还穿着睡衣，眉眼疲惫欣喜，下巴隐约能看见淡青色胡茬，“女孩，五斤六两。”他附身靠近，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嗓音里掩不住的笑意。 叶蓁阖了一下眼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被两瓣薄唇吻住。 “宝贝，你太棒了。”潘盛说。 叶蓁动了动嘴唇，呼吸罩上浮起一层白雾又很快散开，她想问孩子在哪儿，怕潘盛看不懂，还刻意移动视线往四周望了望。 “先别想孩子，妈妈看着呢。”潘盛说：“乖好好休息。” 往后几天，梁越负责拍外孙女的照片发过来，叶蓁盯着看移不开眼睛，她还太虚弱，不能下地走路，孩子在保温箱也不能抱出来，只能看照片，看视频。 一周后，她终于见到女儿，隔着玻璃窗，保温箱里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红彤彤的，眼睛比照片中还要有神清亮，母女连心，她刚出现，孩子就扭头看过来，嘴巴里咬着小手，眨着大眼睛，对视几秒倏地笑了。 “她好乖啊。”叶蓁心都要化了，眼都不眨，眼底柔情简直要溢出来，“她真的好乖，还有酒窝。” “嗯。” 潘盛只垂眸盯着老婆看，同样不眨眼睛，笑着附和道：“不仅乖，还很好看，越看越喜欢。” 旁边，梁越和徐悦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转身离开。 潘乐瑶小朋友的名字是爷爷取得，寓意单纯快乐，纯善温和。她确实很快乐，整天咧着小嘴乐呵呵，冲谁都笑，唇红齿白颜值也高，每次梁越抱去公园，都能吸引一大群街坊邻居围观。 潘盛对女儿也宠到极致，出差从不超过三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在身边，但疼归疼，吃醋也是真的，自打孩子出生，叶蓁大部分心思在女儿身上，还有一部分在奶奶那儿，分给他的？几乎没有。 骤然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冷落，潘盛努力调整心态，劝自己那是亲闺女，还太小，不会走路需要妈妈照顾，奶奶糊涂越来越严重，也需要人陪着聊天，这都是不可避免地，可是，他呢？ “宝贝，我最近有点不舒服。” 终于忍不下去，这天晚饭后，潘盛在婴儿房磨磨蹭蹭不肯走，胳膊肘悠哉的搭在睡篮上，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老婆。 叶蓁给女儿掖被角，点点她粉扑扑的小脸蛋，头都没抬，问：“怎么了？” “心疼。”潘盛说。 第137章 “找时间休息几天吧。”叶蓁看他一眼，继续盯着女儿，轻轻摇晃睡篮，“工作不能太辛苦，你每天睡得晚起得早，都说过你多少回了，钱挣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不是工作导致的。” 潘盛抓住叶蓁的手，直白赤裸的眼神往她领口钻，喉结上下滑动，轻轻喊了声：“老婆。” 指尖暗示性十足的挠了挠她的掌心。 明显到露骨，叶蓁视线躲闪，好几个月了，按理说可以同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理上总是很逃避，借口是潘盛工作忙，其实即便他回家很早，她也磨磨蹭蹭在婴儿房不愿回卧室，几次都以太累为借口推辞，累倒是有一点，太累》倒也不至于，老太太那边有阿姨照顾，孩子这边也有保姆，日常吃饭，都有专业的营养师上门配餐，生活算很轻松愉悦。 可就是.....那方面不太想。 “我——” “累了？” 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潘盛打断，叶蓁睫毛快速颤了几下，抿了抿唇，自己的话被抢先说了，似乎心思被看穿，莫名的有些尴尬。 突然安静，一股紧张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人家都说七年之痒，潘盛粗略算了一下，按照第一次谈恋爱的时间来算，好像确实是七年左右时间，难道她对自己厌烦了？没兴趣了？？ 叶蓁情绪冷淡的太快，让他有点猝不及防，逃避身体接触，寡言少语，笑容只对女儿笑，这很明显不对劲，潘盛去咨询过，医生推测叶蓁可能得了产后抑郁，让他多加注意。 潘盛连着观察一个多月，发现她并不是产后抑郁，而是单纯的，对他不热络而已。 什么原因呢？难道还是那碗泡面导致的？ 不至于吧。 “今晚我想要你。”潘盛不许她再躲避，忽然钳住她的下巴，逼视道：“不管怎样。” 给睡吗？ “不能......再等等吗？” 叶蓁的脸颊被捏生疼，眼眶也泛起泪花，又不敢大声怕吵醒女儿，“......再等等，行吗？” 软着嗓音打商量，潘盛心倏地一软，仅仅对视，已经硬了，从怀孕到现在，一年多了，他没碰过她一下。 又等，等到什么时候？每次都这样，躲不了就扮可怜要再等等，再等等，结果越等越特么冷。 “等不了。” 潘盛沉着脸，扯着她的小手向下，覆在火热上，挑了挑眉，“就今晚。” 叶蓁脸色一瞬间烧起来，下意识想收回手，被死死摁住。 敲门声响起，是保姆来了。 潘盛像没听到，动也不动，僵持两三秒，叶蓁一咬牙，猛地用力将手从他掌心拽回来，起身就走，等在门外的小保姆看她开门时的脸色，吓得后退好几步，还以为自己敲门声太响吵到孩子，立马慌慌张张低头说：“抱歉太太，我想着——” “没事儿。” 叶蓁柔声打断，又扯起唇角对小姑娘笑了笑，大步回了客卧，“哐当”一声摔上门。 小保姆吓得一哆嗦，转头见潘盛也从房间里出来，吓得她把刚抬起的脑袋又耷拉下去，小两口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潘盛回了主卧。 前半夜安安稳稳的，到凌晨两三点左右，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保姆被惊醒，第一反应扑到睡篮边看孩子，乐瑶小手动了动，小眉毛微微皱起来，保姆赶紧轻轻摇晃睡篮，小声哼着摇篮曲，外面噼里哐当，伴随女人哭声和尖叫...... “说了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是不是听不懂？！” 叶蓁嘶声力竭大吼，手中的花瓶重重砸向镜子，刺耳的破碎声充斥整个房间，她脸色挂着泪痕，头发凌乱，大口喘息着，红着一双眼睛瞪着潘盛。 “你满意了？看见我发疯你就满意了？”咬着牙质问道。 潘盛也很狼狈，睡衣扣子掉了几粒，胸口的抓痕鲜红刺目，下巴也有两道，他静静的站在床边，眨也不眨的看着叶蓁，眸子猩红，眼底有浓郁的悲伤。 手上拎着一双女士拖鞋，紧紧抿了抿唇，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道： “能不能......先把鞋穿上。” 地上满是碎玻璃，叶蓁光着脚来回跑，本来还会注意着点，听见他这么一提醒，偏偏起了逆反心，她瞅准一块巴掌尖口向上的碎玻璃，抬脚踩上去。 潘盛脸色一变，瞬间扑过来。 眼前忽地一黑，天旋地转间身体摔倒，臆想中疼痛没来，她被人紧紧搂怀里，耳边心跳声急促，还有几丝难耐的闷哼。 “潘.....潘盛？？？” 反应两秒，叶蓁恍惚间回神，整个人趴在潘盛的身上，她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去撑地面，“别动。” 头顶传来一道低缓的声音，“宝贝，先别动。” 声线很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怎么可能呢？地上都是碎玻璃，这么平躺着，肯定会受伤，叶蓁迫切想看看他什么情况，又不敢动，急得一个劲落泪，哭着喊：“你没事吧，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该——” “别怕，我没事儿。”潘盛短促笑了笑，抬手揉她的脑袋，哄道：“不哭啊，真没事儿。” “骗人！”叶蓁哽咽到说不出话，声音听起来也要碎了，“那......那你，为为什么不起来，我看看.....看看......呜呜......” “没骗你，就是想多抱一会儿。” 潘盛没撒谎，问题确实不大，他抱着人摔倒前膝盖先着地，先侧身使用巧力，即便整个压玻璃上，也只被扎出几道小口子，伤口不深，消毒后上点药就行， 第138章 “潘盛，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如狂风过境般，大闹后，叶蓁内心一片荒芜，不，也不能称作荒芜，只是平静，还有隐隐的心疼，处理好伤口，她轻轻趴到潘盛身边，闷闷的说道：“精神病有遗传概率的，我肯定遗传了，怎么办？要不咱俩离婚吧，省得拖累你。” 经过刚才深刻反思了，她把产后所有的反常全归于自己，关玲玲精神分裂加双向情感障碍，当初医生就说有遗传概率，建议她也排查一下，被潘盛当场拒绝，他半点不搁心上，现在倒好，病发了，娶个疯婆娘回家，连娃娃都有了。 “瞎说什么。” 潘盛听见离婚这两个就胆寒，转头看着叶蓁黑涔涔的大眼睛，“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这种混账话气我。” “我说真的。”叶蓁言辞凿凿。 潘盛静看她几秒，问：“离婚孩子怎么办？还有旺财。” 叶蓁皱了皱眉，垂眼盯着雪白的枕巾，开始认真的琢磨，良久，再抬头，她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下了很大决心，强压着心头酸涩，说：“都给你。” 三个字刚出口，眼泪夺眶而出，还不等潘盛回应，她仰头哭嚎：“可是我都舍不得，也舍不得你，以后......以后能经常见面吗？呜呜呜.....” 潘盛：“......” “我连狗都养不好，女儿跟我也受罪。”叶蓁越想越伤心，“你如果再娶老婆，就提前把孩子还给我，狗也还......还给我！” “现在就都给你。”潘盛说。 “不不行，我照顾不好，我还要陪奶奶。”叶蓁头摇的像拨浪鼓，吼了两嗓子忽地一停，泪眼婆娑望着潘盛，确定道：“你，你真要跟我离？” “离啊。” 潘盛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反正你不爱我了，留在身边也没意思，我有钱又帅，随便都能找到女人结婚，然后生大把的孩子，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哎，就是苦了瑶瑶，我工作忙，肯定顾不上她，以后保不齐会挨欺负，跟你小时候一样。” 叶蓁牙咬的咯吱响，拳头攥紧，冲着他就是一拳。 正好锤在伤口上，潘盛疼得闷哼一声，叶蓁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活该！”语气猛地一转，“敢让我女儿受委屈，我拿刀砍了你们！” “不是亲生的，人家凭什么疼她？”潘盛说：“要么你现在带走，要么就扔在这儿。” “孩子是玩具吗？说扔就扔？！” 叶蓁心疼的直抽抽，想再锤一下，又实在不忍心。 潘盛眸色沉沉，盯着她看了几秒，说：“我就可以随便被扔，是吗？” 叶蓁一愣。 “孩子不是玩具，我呢？”潘盛问，“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爱过我？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结婚了又要闹离婚，叶蓁，我不是玩具，在你眼里我是垃圾，对吗？不需要有任何留恋和心理负担，扔了反而更轻松，更快乐，你迫不及待想逃离，对吧。” 他眼眶红了，转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宽厚的肩膀微微颤动。 “你太会让人伤心了，想走就走吧，我不拦着。”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窗外传来鸡叫，晨光微明，天边一道极浅的红晕。 叶蓁盘腿盯着窗外发呆，潘盛也不说话，窗外的亮光和灯光逐渐融合。 “潘盛。” “我想去洗手间。” 叶蓁打破沉默，说：“腿麻了，走不了路。” 两三秒后，潘盛动了动，撑起身子，叶蓁这才想起来他后背有伤，忙制止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你躺着吧。” 潘盛也不言语，径自下床，附身抱她起来。 叶蓁赶紧搂住他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绷紧身体提着力气，企图减轻点身体重量，走了两步，潘盛忽然停下，拍了拍她的屁股：“放轻松。” “.....疼吗？” 小小声问。 “比不上心疼。”冷冰冰回。 叶蓁：“......” 进了洗手间，潘盛把她往马桶上一放，等在旁边，毫不避讳的盯着看。 “你看着......尿不出来。” 叶蓁小脸绯红，赶他出去。 潘盛面无表情，理所当然道：“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没离婚凭什么不能看。” “出去！” 看她脸色光速冷下来，潘盛不敢硬碰硬，强撑着面子又坚持两三秒，转身出去了。 “我没有想扔你。” 重坐回床上，潘盛准备收拾一下去公司，叶蓁一把揪住他的衣角，仰起小脸，“你是我最爱的人，不是玩具，更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对不起。” 潘盛垂眸，等了几秒，问：“还有呢？” 叶蓁眨了眨眼睛，抿了一下嘴唇，“我不想离婚，以后也不提这两个字了，你原谅我。”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潘盛：“大点声，听不见。” “......” 叶蓁听话的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一字未漏，说完后，气势倏地又弱几分，“但是你要想清楚，我有精神病的，以后——” “” “哈？”她一愣。 潘盛挑了挑眉，又问一遍，说：“给睡，我就没问题。” “......” 叶蓁刚一点头，他就开始解扣子。 “先验一下。” 一家人喝西北风？ 第139章 叶蓁说到做到，再也不提分手和离婚，在床上也相当配合，不仅脾气好了，情绪也变得稳定，说话温柔笑盈盈，连小保姆都看出来她有些反常，日常更小心翼翼。 这么‘甜蜜’的过小半个月，潘盛也觉察出来有点不对劲。 这天睡前，他问：“宝贝，有没有想去玩的？” 叶蓁往被子里缩了缩，小脸埋他身上，摇了摇头。 “陈宇豪打电话了。” 安静片刻，潘盛另起一个话题，“新锐和xx签了合作，从李驰手里争过来的单子，对了，李驰最近有联系你吗？” 等了几秒，没听见回应。 捏了捏她雪白的肩膀，“嗯？”一声。 “联系了。”叶蓁语气敷衍。 潘盛：“聊什么了？” 由于领证那天，叶蓁携未婚夫为新公司站台，掀起的热度至少持续了半个月，新锐的市场影响力大幅度提升，一时间炙手可热，吸引力大批量的订单及投资商，其中包括李驰合作很久的客户，气得他大病一场，出院没多久，又听说叶蓁结婚，公司也被秦争搞得乌烟瘴气，焦头烂额撑了几个月后，索性把公司卖掉，拿着钱到处云游四海。 公司内部大换血，秦争成了大股东，陈宇豪从他手里抢单子很正常。 如果李驰还在，以陈宇豪的能力，正面对上，绝讨不到好处。 一年时间闹成这个样子，有时候想想，也挺让人心酸，李驰联系过叶蓁，结婚和生孩子，他都转钱过来，上次打电话，他问能不能认乐瑶当干女儿，许诺以后财产都留给她。 “......我拒绝了。”叶蓁说，“我闺女又不是没有爸爸，凭什么再认一个，对吧老公~”她仰头看着潘盛，一脸邀功的表情，潘盛低头亲了亲她粉嘟嘟的嘴唇，沉默两秒，犹犹豫豫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空气安静一秒，叶蓁眨了眨眼睛，支起身子，有些难以置信，“你愿意啊？愿意瑶瑶喊他爸？” 这么一听，怪不舒服的，又有点不愿意了。 看他皱了皱眉，叶蓁立马说：“我觉得也不妥，亲爹毕竟是亲爹，喊别人爸，万一以后分不出——” “想什么呢。”潘盛打断，表情极其不悦，“就算认了，喊得时候前面也要加个‘干’。” “干爹！”他强调。 “对对对。”叶蓁点头附和，“干爹永远比不上亲爹” 潘盛轻哼一声。 再次安静，两三秒后，他拍了拍叶蓁的屁股，问：“真拒绝了？” 叶蓁往被子里一钻，“嘿嘿”笑几声，不言而喻。 就知道这样。 当初刚复合的时候，她也提过这个话题，想让孩子认李驰干爹，潘盛当时没说什么，心里是不乐意的，他巴不得李驰彻底消失，当孩子干爹？痴心妄想！ 现在态度转变，认干亲也不是不可以，倒不是为了遗产，那点钱他还看不上，主要是，叶蓁近期的情绪转变，大概率和李驰有关，李驰有事还是喜欢给叶蓁打电话，包括后面公司的事情，叶蓁夹在两个公司之间，不想对老东家下手太狠，又要顾着新锐，毕竟潘盛投了不少钱，后面李驰甩手不干了，才算消停。 每次两人联系，潘盛都知道，吃醋归吃醋，但没干涉过，包括李驰提出想做孩子干爹，叶蓁同意。 干爹就干爹吧，老婆高兴就好。 “这阵子这么乖，是因为瞒着给孩子认干亲，怕我不高兴？”潘盛掀开被子，捏住她的脖颈，强迫她把脑袋抬起来。 四目对视，他威慑性的眯了眯眼睛。 “没瞒你啊。”叶蓁底气不足的低声狡辩，伸手想求抱抱，嘟起嘴唇讨好的口吻：“老公，我休息好了。” “以后再敢瞒——” “不会的！”叶蓁举起两根手指并在脸颊旁，信誓旦旦道：“以后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跟你说，天大地大老公最大，天亲地亲老公最亲！！” 潘盛：“......” 一套一套的，怎么感觉仍然有点不正常，莫非还有事瞒着？ 加入‘培训班’半个多月，夫妻关系修复的不错，床上床下都很和睦，表面看一切平静美好，可是叶蓁发现一个新问题，潘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好几次探她的话，拐弯抹角问她平常都在干什么？接触什么人？要不要出去散心，搞笑！还有一个多月课没上，怎么可能有时间出去玩。 “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 郭月吸了一大口奶茶，把珍珠椰果嚼吧嚼吧咽下肚，说：“发现又能怎么样，今晚你就回去跟他说，自己为了维护这段夫妻感情付出的努力，他肯定很感动的。” 郭月在培训学校上课，刚入职两个月，叶蓁是她成交的第一个客户，主修经验亲密关系，三个月的课程，每天半小时。 “你自己说，这课效果怎么样？” 叶蓁犹犹豫豫点头又摇头，好像有点效果，但总感觉哪方面怪怪的，比如说老师说女性在夫妻关系里要忍耐和包容，聆听和付出，这四点她严格执行，越执行，越觉得憋屈，凭什么？！ “那你想怎么办？”郭月小心翼翼问。 直接说？不行，有点丢人，不说？啧，也不兆，等潘盛自己发现，更丢人。 叶蓁也不知道怎么办，不学了？郭月会被学校责罚，继续？啧，还有一个多月，她想的脑袋瓜子都点疼，下午的课全程跑神，背着书包慢吞吞的出来，混着叽叽喳喳的一群宝妈中，低头往家走。 第140章 同学们各自散去，耳边总算清净，叶蓁长吁一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皮鞋，正好挡住去路。 她往左，对方也往左。 往右，同样被挡。 “你特么神——” 皱着眉抬头，叶蓁骂一半脏话卡在喉咙里，“你你你......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潘盛西装革履，单手插在口袋里，背后是一片火红的夕阳，他逆光而站，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嘴角也浅浅勾起，垂眸盯着她看了两秒，不答反问：“从哪回来的？” 叶蓁咽了一下喉咙，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下意识反手捂住包包。 “包里有什么？”潘盛往前一步，伸出手，叶蓁又往后退，一脸警惕的表情，头摇的像拨浪鼓：“没什么，我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讲女性私密的，你不能看。” 傍晚时分，路上来来回回都是路人，潘盛左右看了一眼，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问她：“晚上吃什么？” 叶蓁：“饭！” 书包里有两本书，上课需要的，平时会藏在另一套房子里，今天潘盛出差，她才斗胆背在身上，想着上课没听，回家可以看看。 岂料潘盛说出差只是借口，堵人才是目的。 晚上洗澡出来，叶蓁就看到潘盛在翻看那本粉红色书，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怎搞的，书包不是锁柜子里了吗？！ “不许看！还给我还给我！！” 一秒回神，她整个人扑过去。 潘盛没躲，书随手丢了，揽住她的细腰，一转身把她压在床上。 “谁让你去学那些乌七八糟东西的？” 叶蓁挣扎着，脸蛋红得发烫，潘盛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质问道：“郭月带你去的？” “.....我自己去的。” “狡辩。” 狡辩怎么了？这么努力，是为了构建和谐的夫妻关系！一瞬间，郭月的话浮现在脑海，叶蓁强装镇定道：“你不感动吗？？” “不感动。”潘盛说。 叶蓁：“.....” 没良心啊！！！ 气闷的锤了他一拳，怒道：“起开！” 天旋地转间，两人位置置换，潘盛躺在下面，搂着她的腰不撒手，仰头轻轻碰了碰嘴唇，“以后别搞这些了，没必要。”他说：“要是觉得待在家里无聊，就去公司上班，或者想干点别的，我都支持。” 叶蓁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湿哒哒贴在脸颊边，水珠沿发梢滴白衬衫上，在他胸口漾开一片片水渍，“我.....”斟酌片刻，“我怕。” “怕什么？” 潘盛抬手把她头发撩到耳后，嗓音轻缓地像在说情话。 叶蓁抿了抿唇，怕的事情多了，入学的时候，老师给她做了性格测试，结果很不好，从脾气秉性到精神性格，都不利于处理亲密关系，包括亲子关系和夫妻关系，她准备课程坚持完，把夫妻关系稳住就回家住一段时间，修复母女关系。 “老师说‘现在夫妻恩爱，以后爱情会转化为亲情，就会变。’我亲情处理的怎么样，你也知道。’”叶蓁挑简单的讲，“未雨绸缪总不会错。” “所以你是想延长我们恩爱的时间？” 她点头，补充道：“延长是一方面，保鲜也很重要。” 潘盛沉默了，神情肃然，长久的沉默搞得人心里慌慌，叶蓁主动低头亲一下，拍拍他的胸口，“喂。”了一声。 “是我做的不足。” 潘盛终于张口了，嗓音有点哑，眼神中充满愧疚和怜惜，“都怪我。” 他忏悔道：“总想着给你跟孩子更好的生活，太忙于工作，疏忽了家里，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忽然道歉搞得叶蓁有点懵，“不会什么？” “以后多陪你和宝宝。”潘盛保证道。 “开什么玩笑？？不挣钱怎么养家？！” 叶蓁立马不高兴了，掰开手指一笔笔算：“我要上课，陪奶奶，孩子有保姆看着，妈也经常抱她出去玩，哪用得着你？不好好挣钱，一家老小吃什么？我这消费水平你又不是不清楚，香奈儿又出两个新款，下周去上海看秀挑首饰，还要买一台新车，专门带奶奶自驾游，马上换季了，定衣服也要一大笔，还有啊，你一条领带就需要好几千，昨天一下废了两条，啧败家！小孩的教育，各种培训班，一线城市要有几套房吧........” “回来陪什么？有什么好陪的？？没有钱，一家人喝西北风吗？？”絮絮叨叨好几分钟才停下，她咽一下干涸的喉咙，严肃盯着潘盛，问： “工作重不重要？！” 叶老师教的好 潘盛忍着笑，点头：“重要。” “养老婆和孩子没那么容易的。”叶蓁强调，抬手点了点他的鼻梁，警告说：“以后不许出现这么颓废的想法，要是哪天没钱花了，我饶不了你。” “好。” 回答的太爽快，搞得叶蓁有点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恍然间记起上课时老师的谆谆教诲，刚才那番话似乎.....有点......不太利于感情和睦，态度过于强势，而且，显得她好像是个很重物质超过感情的女人，“呃，我的意思是，即使没钱了，也不会离开你，我会和你一起挣钱。”还是找补一下吧。 又保证道：“我也会省着点花。” 潘盛直接憋不住了，扭头笑咳一阵，捏了捏她的细腰，眼角飙泪：“太感动了，谢谢宝贝的体谅，不过该买的还是要买，老公还......还养的起......哈哈哈......” 第141章 莫名其妙的，叶蓁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拧着秀眉等了会儿，等笑声停了，才开口道：“我不是物质的女人，其实你比包包更重要。” 潘盛又笑了，问她：“这是上课学的？” “别笑了！” 一提到上课，肯定是嘲笑，叶蓁小脸一红，转身就想下床，无奈被腰间一双大手摁得死死的，扭来扭去，半点没挪下去，倒是大腿内侧被硌的越来越难受。 “放开！我去吹头发。” 捏起拳头锤了一下。 潘盛抓住她的手吻了一下，抬眼，他的眼睛本就极好看，此刻笑出泪花，星眸熠熠，眼中满是含情的笑意，微微上挑的眼尾像小勾子，对视几秒，引得叶蓁心跳加速，不受控得软了腰身。 “宝贝，还学了哪些？嗯？？” 缓慢轻揉着掌心的细腰，动作暗示，嗓音充斥着情欲。 叶蓁咽了咽口水，心跳声震得脑袋嗡嗡的，附身趴下，耳朵贴近他心口，同样的频率和强度，“心跳好快啊。”她指尖点了点。 “嗯。” “学了好多。” 叶蓁压住他的，故意扭了扭胯，察觉到身下的人呼吸一窒，心中顿生一股快感，问：“想学吗？” 潘盛挺了挺腰，声音有些难耐：“想。” “喊老师。” “老师。” “麻烦您教教我，我很想进步。”叶蓁教他。 潘盛地笑着重复一遍，牵着她的手往下面带，引导着把腰带解开，刚探进裤子，叶蓁倏地把手抽回来，惩罚似的拍了他一下，佯装生气道：“怎搞的！要听老师的话，按照老师的节奏来！不许妄动！！” “行，按你的节奏来。” 潘盛两手举起，摊开两侧，摆出一副放弃抵抗任君采撷的姿势。 在床上，叶蓁多属于被动，现在忽然得到出动权，莫名有些兴奋，从哪开始呢？她像一个严格的老师，从学生的头发丝到饱满的胸部，犀利的眼神上下临摹两三遍，学生忍不了了，催促道：“叶老师，再不开始要下课了。” “急什么！” 她把他的扣子解开，附身照着体验过的经历，一边吻一边往下，头顶呼吸声越发急促炙热，好简单啊，轻易就能调动对方的情欲，从肌肉反应看，他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都跟着她移动，这种彻底掌控的满足感让她疯狂着迷，所以，来来回回四五遍，就是不往下....... 学生又不满意了，挺着腰，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一句：“你还剩一分钟时间。” 一分钟后，他就不忍了。 叶蓁点点头，开始搞下面工作，难度说来就来，怎么都不能成功，急出一身汗，气得：“能不能别动！” “行了吧您。”潘盛被磨出一身汗，掐住她的细腰，天旋地转，顷刻间位置互换，抬腿挺身一气呵成，压着附身到耳边粗喘： “，已经学会了。” - 剩下的课没继续，叶蓁退课不退费，怕郭月受责备，还特意多给几千，反好评。 学的那些东西，没两天忘得一干二净，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哪来那么多笑呵呵，上有老年痴呆的奶奶，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每个多陪一会儿，能保证情绪稳定就已经很牛了。 潘盛也很体谅，尽量减少出差频率，减少加班，就像那晚承诺的那样，陪伴家人的时间多了很多，但凡他在，叶蓁就开始忙乎自己的事，追剧看电影，或者学习绣十字绣，跳瑜伽等，往往是傍晚进行，好巧不巧，梁越也是下班来看孩子，每次都看见潘盛忙来忙去的，叶蓁悠转着玩。 “保姆看孩子，潘盛烧饭，你好歹打打下手。” 这天，梁越忍不住训道。 叶蓁正在吃草莓，听见这话震惊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确认道：“您跟我讲话呢？” “不然还有谁？”梁越没好气。 居然主动开口跟她讲话，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叶蓁惊呆了，倚在沙发上，睁大眼睛向后看，动也不动，片刻，她慢慢咽了嘴里的草莓， “那什么，之前有进去打过下手，他嫌我碍事。” 先解释，然后放下玻璃碗起身，往厨房方向走。 “他上班很辛苦，平时多体谅。” 可能是怀里有孩子，梁越说话的嗓音都比平时柔几分，“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个烧饭阿姨。” 阿姨有的，只是潘盛在家习惯性亲手煮饭，叶蓁没多解释，点点头，强忍着激动的心加快脚步，一把拉开厨房的玻璃门，看着潘盛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 “老公。” 听见动静，潘盛回头，正对上一对红通通的大眼睛，吓得他赶紧把炒菜铲撂下哎，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怎么了宝贝，哭什么？是不是等急了？？”一把将叶蓁抱在怀里，“马上就好，十分钟左右，x先吃点水——” “她跟我讲话了。” “嗯？”潘盛一愣。 “我妈.....”叶蓁把脑袋从他怀里拔出来，眼泪汪汪的，“我妈刚刚跟我讲话了，主动的。” 潘盛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问：“说什么？” “我太激动了，结婚那天她都没搭理我，今天居然主动说话，呜呜呜......”叶蓁抹着眼泪绘声绘色重复了一遍，太过兴奋倒是声音哽咽，说一会儿哭一阵，潘盛也不催，柔声哄着，直到空气中出现一股焦味，——菜糊了。 回头看了一眼锅，他拍了拍叶蓁的后腰，“宝贝，我先把火关了。” 第142章 “嗯。” 叶蓁点点头，往后退开半步，玻璃门“哗啦”一声打开，她猛地回头，正好和梁越四目相对，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厌恶，梁越抱着孩子，视线淡淡的扫视一圈，落在叶蓁的身上。 娘俩都没说话，隔着几米的距离默默对视。 潘盛回头看一眼，迅速把火关掉，锅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把锅放到水槽里......三两下收拾好，用白毛巾擦干净手，走到门口，把女儿从梁越怀里接过来，说：“妈，我出去取快递。” 梁越点点头。 叶蓁胳膊背在身后，靠在厨柜上，低着头看地板的暗色花纹，偶尔抽噎一下，在安安静静的厨房里非常清晰，能感觉到一道沉甸甸的目光压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梁越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点尴尬，终于，叶蓁撑不下去了，扭头抹了一下眼角，轻咳一声，说：“刚才......潘盛他.....和他闹了点别扭，没事了。” “小蓁，我不是有意的。”梁越的声音哽咽，眼睛也红通通的，一门之隔，什么都能听到，刚才叶蓁在里面哭，她也在外面跟着掉眼泪。 谁都委屈，谁都可怜，又都有话说不出来，她拉不下脸来，每天来看外孙女，和叶蓁坐在一起时，也不想没有话讲，二十多年来，娘俩从未尝试过敞开心扉的聊一聊，一直不尴不尬的，叶蓁婚后对奶奶好，对她也好，用徐悦的话说够可以的了，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孩子没错。 是啊，孩子又没错。 “我不——” “妈！” 梁越睫毛快速眨动，视线躲闪，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刚出开口就被叶蓁哭着打断，“妈。”叶蓁扑到她怀里，摇着头，“不用说了，我明白，都明白的，我不怪您。” 秦玉珍曾经说过，两个女儿中，叶蓁的脾气秉性更像梁越，梁越现在认同了，叶蓁确实很像自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梁越想道歉，最近反思很多，对于以前的种种，都想道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时光倒流，她不保证能改善什么，大概率还是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叶蓁打小还是会受委屈，就是知道这一点，她才更觉得对不住这个孩子，但是叶蓁似乎清楚她后面会说什么，所以才不忍听。 “妈，您做的很好了。” 丈母娘和老婆冰释前嫌，潘盛是最开心的，主要是老婆心情很好，老婆心情好一切都好，他的旅游公司也终于步入正轨，第一个vip客户就是自己老婆，正合了叶蓁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