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赴》 双赴 第1节 《双赴》作者:一半浮生 少女时期的孟筂曾经如飞蛾扑火般的爱过一个人,最后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别后重逢,沈子业拦住她。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英俊的面容上,冷淡的笑着说,沈总不必觉得抱歉,您应该知道溺水的人,总天真的想要抓住一块浮木。 ════════════════════^^ 第1章:打算跟我多久? 六月的太阳火辣辣的,孟筂顶着烈日刚到沈家的别墅前,就见沈延習顶着肿起的额头从别墅里跑出来。 她吓了一大跳,问道:“你这是怎么?” 沈延習显然没想到会撞见她,下意识的就遮住自己的脸,有些难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筂还没回答他的话,就听别墅里传来覃阿姨歇斯底里的大骂声以及瓷器摔裂的声音。 沈延習的脸色变了变,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就走。他的心情极差,拽着她的手腕的手紧紧的,将她弄疼了也未察觉。 直到走了那么远听不见别墅里的吵闹声了,他才丢开了孟筂的手,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一向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的脸上难得的带了颓丧和茫然,眼眸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孟筂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她满脸担忧的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轻轻的问道:“怎么了?”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捡了一旁的石头一粒又一粒重重的扔到草地上,等着发泄够了他才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爷爷要分家,要求老沈把名下一半的资产给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从来都不想继承什么家业,也不在意父亲要将财产给谁,但母亲却异常的执拗。争执间他被父亲扔出的茶具打伤,便跑了出来。 孟筂听到这话也吃了一惊,她是知道沈伯伯以前曾有过一段婚姻有一个儿子,但这些年从未见过,同样也完全没有想到沈爷爷会要求沈伯伯将一半的资产给多年未见过的大孙子。 她还存着侥幸,试探着问道:“这只是沈爷爷的意思,那边怎么说?” 沈伯伯的那位前妻那么多年同沈家都不相往来,也许这只是沈爷爷的一厢情愿而已。 沈延習冷笑了一声,嘴角浮现出嘲讽来,恨恨的说:“天上掉了大馅饼谁还不眼巴巴的接着,今天人已经过来了。” 孟筂在一个小时后见到了沈延習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情绪平静下来的沈延習拒绝去诊所给受伤的额头消毒处理,起身回了家。 孟筂陪着他到别墅门口,就见里边儿有一陌生的年轻男子走出来。 他穿着衬衫西裤,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容,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同不自觉的流露出敌意的沈延習相比,他冷淡得很,甚至连看也未多看他一眼便擦身而过。 沈延習在见到他时就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人走过去了也没能放松下来,低低的说了句让孟筂快回家便匆匆的往里去了。 暮色降临,天边的火烧云照亮了半边天空,孟筂看着沈延習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又看了看前边儿已经走了一截的人,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炎热的夏天,即便是傍晚也闷热得很,马路上几乎没有人。她心事重重的跟在那人身后,直到前面的人忽然转过身来,她才蓦然止住了脚步。 “小姐,请问你还打算跟我多久?”年轻男子的声音低沉磁性,一双眼眸深邃又冷淡。 孟筂跟着人被逮了个正着,一张脸霎时通红。她跟着这人是有想替好友打抱不平的意思,但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下意识的撒了谎,讷讷的说:“这也是我回家的路。”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跟着我想替你男朋友打抱不平。”男子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轻佻。 心思被人给拆穿,孟筂的脸更红了些,好在有夜色的遮掩。她没去解释她同沈延習的关系,这人提起了话头,她也鼓起了勇气,问道:“那个,你……”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男子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漫不经心的说:“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孟筂一时语塞,那人又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唇角似笑非笑,说道:“小姐,提醒你一句,大晚上的跟着一个陌生男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他说完这话不再搭理孟筂,拉开了停在一旁的一辆半旧不新的大众坐了进去,很快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第2章:不是你说了算 孟筂回到家才明白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走几步就落汗如雨的天气,她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着身体贴着身体。她羞愤又恼怒,只恨不得将那人恨恨的揍上一拳解恨。 无论关系再怎么要好,沈家的事儿孟筂也不好过问,何况沈延習那天过后就一直闭口不提。尽管心里担忧着,但她也无能为力。 如此过了几天,孟筂接到覃钟渝的电话,她请她去看看沈延習这几天都在干些什么。家里仍旧乌烟瘴气,他不愿意回家,打电话他也不接。 孟筂应了下来,可谁知她打电话沈延習也置之不理,她只得到他的宿舍楼下去找他。 沈延習从进入大学开始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他长相英俊家世良好出手大方,男男女女的朋友一大堆,沾了他的光,孟筂的交际圈也扩大了不少。 请人带话上去,他没几分钟就下来。虽是下午,但温度仍旧跟蒸笼里似的居高不下。孟筂的额头上汗津津的,沈延習有些无奈,走近后递了纸巾给她,说道:“不是怕热吗?出来干什么?” “覃阿姨打电话你不接,我过来看看。”孟筂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沈延習显然不想说家里的事儿,只说了句他没事,转移开了话题,说:“今儿老贾的生日,我们给他庆生,你要不要一起去?” 孟筂怕热喜静,要是在平常她肯定会拒绝的。但今儿担心他,也还想再同他说几句话,于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一大群人热闹极了,吃了饭又去酒吧。孟筂几次想找机会同沈延習说说话,让他打一电话回家,但他的人缘极好,她竟没找到单独同他说话的机会,于是闷闷的喝着饮料,无聊的四处打量着。 同生活丰富多彩的沈延習不一样,她的生活轨迹极为简单,大学几年,到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 视线绕了一圈,正要收回时却看见了一张熟面孔。不远处的角落里,沈子业捏着酒杯,姿态闲散的正同一旁的友人交谈着。 孟筂没想到会那么巧,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沈子业忽然抬头,漫不经心的往她这边看了过来,但不知道是否认出她来,只那么淡淡的一瞥就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筂如坐针毡,想找借口叫沈延習离开,却都没能开得了口,于是只好心神不宁的坐着。好在没过多久后再往那边看已经不见了沈子业的身影,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然而离开的时候两人还是撞见了,沈延習喝了不少酒,临走时去洗手间吐了一次,两人落到了后边儿。出了酒吧,两人正打算到路边去拦车,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路边正同友人告别的沈子业。 孟筂慌忙的要遮挡住沈延習的视线,但他已经看到了沈子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孟筂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冲了过去。 面对冲过来的人沈子业脸色半点也没变,请友人先离开,冷淡的视线这才落到了沈延習的身上,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什么事,我的时间有限。” 他家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罪魁祸首却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沈延習再也忍不住,冲上去重重的一拳就往沈子业的脸上砸去,快得孟筂来不及阻止,失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的动作快,沈子业的动作却是更快,预想中的那一拳没有落到他的脸上,沈延習的手腕却被他给捉住,随即重重的甩开,漫不经心的说:“脑子长来不是当摆设的,我劝你动手之前最好先想想后果。” 只可惜这话对酒精上头的沈延習压根就没有用,但好在这次孟筂及时的拽住了他。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热的,孟筂的手心里全是汗。沈延習并不想让她担心,到底还是渐渐的松开了拳头,冷声质问对面的人:“我家已经被你闹得鸡犬不宁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今儿沈子业的心情显然并不好,一张英俊的脸虽仍是面无表情,但眉眼间已透出了不耐来,他显然没心情应付沈延習,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就往前边儿走。 自从见面起,沈延習便一直受着这位同父异母兄长的无视,这会儿见又一次的无视自己,火气一下子又冲了起来,上前拦在了他的面前,大声的指责:“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告诉你,你都没资格!这么多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说:“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让开。”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两人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孟筂着急之下紧紧的抱住了沈延習,低低的说道:“阿習,你冷静点儿!” 沈延習哪里冷静得下来,又被她给抱住更是恼火,咬牙说道:“阿筂,你给我放开!” 孟筂哪里会放开他,死死的将他给抱着。 深夜里闹出这动静来,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沈子业已经看出了沈延習喝了酒,自是不会再同他纠缠,只嘲讽的扫了他一眼便离去。 沈延習被他那眼神给激怒,挣了几下孟筂又像狗屁购药似的缠着,不由得恨恨的呵斥道:“你脑子有病是吧,你到底和谁一边?” 那道身影已经越走越远,他使劲儿的甩开孟筂,刚好有一辆空车过来,便怒气冲冲的拦了车离开。 第3章:青梅竹马 孟筂看着车子远去,一时气馁又有些恼火。她能和谁一边?自然是和他一边儿。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好友。而沈子业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陌生人。 她拦着他,是知道事情闹大了受到责备的肯定是他。 被好友误会,孟筂郁闷得很,想拦车赶回学校去,却半天都没一辆车过来。对面是有名的酒吧街,午夜时分,有醉醺醺的客人出来,见她一女孩子独自站着,免不了上前调笑几句。 孟筂不敢再在原地呆着,甩开那几人打算先离开这边。走了没多远,一旁就传来了喇叭声,她以为是沈延習回来了,侧头看去,却发现是沈子业。他仍旧开着那辆半旧不新的大众,指间夹了一根烟,手肘随意搭在车窗上,深夜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英俊的眉眼间,懒洋洋的。 “这边乱,上车,我送你。” 孟筂知道他是看到她刚才被那几个醉鬼调戏了,但见着他神经却绷得更紧,说:“谢谢,不用。” 沈子业挑了挑眉,仍旧开着车缓缓的跟着。女孩子面容秀丽不施脂粉,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也显得朝气蓬勃,只是抿着唇耷拉着眉眼,垂头丧气的,却又倔强得很。 他自是看出了她的戒备来,有些好笑,说:“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对欺负小女孩儿还没什么兴趣。我劝你最好上车,你要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对你那男朋友来说只会雪上加霜。他家里的事就已经是一团糟了,你应该不想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往后视镜看了看。 孟筂挺聪明,也跟着回头往后边儿看了一眼。眼见刚才那几人竟一直跟在身后,她显然被吓到了,咬了咬唇,到底还是上了车。 果然,在她上车后那几个醉鬼一哄而散。她松了口气儿。她家教一向良好,虽是对他有所防备,但还是礼貌又诚恳说了声谢谢。 沈子业没有说话,掐灭手中的烟头丢出车窗外。他的心情不佳,突然踩下油门加快速度飙起了车来,孟筂被吓了一大跳,紧紧的抓住车门扶手。 直到驶出了这一条街,他的速度才渐渐的慢了下来,看了后边儿脸色煞白的孟筂一眼,问道:“去哪儿?” 孟筂这才想起还没告诉他地址,报了学校的地址。 沈子业点点头,像是没话找话说,唇角勾了勾,问道:“你那么帮你那男友,看来他好像不是很领情?” 孟筂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自是不愿意让这人看了笑话,只说:“我们是朋友,不是恋人。” 沈子业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自己到底欠了这人一份人情,她低低的解释道:“我家和沈家是世交,我和阿習从小一起长大。” 谁知道这解释更令沈子业误会,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青梅竹马。” 这人像是故意的,孟筂没心情去解释,任由他发挥想象,侧头闷闷不乐的看向车窗外。 前边儿的沈子业也未说话,专心的开起车来。 车子驶过了几条街后突然停在了一条巷子里,孟筂回过神看向前边儿的沈子业,他解着身上的安全带,头也不回的说:“我要买点儿东西,那边有夜市,你想吃什么?” 孟筂今晚就只吃了水果,肚子里早就空空的了。她同这人并不熟,摇摇头说了句谢谢,说自己不饿。 沈子业没有再说话,关上车门往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他去了十来分钟才回来,孟筂虽是说不饿,他还是打包了一份粥回来递给她。白日里温度高,夜晚仍旧是闷热的,他却像是不怕热似的,没有上车,靠在车门边儿上抽起了烟来,大概是打算等孟筂吃完粥再走。 前边儿是夜市,嘈杂的人声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儿在深夜里飘散开来。孟筂打开粥吃了几口,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看向了那靠在车门上抽烟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背影像是要与车身融为一体,离她那么近,却又像是远得不可触摸。 双赴 第2节 孟筂不自觉的就有些走神,直到那人低头去弹指间的烟灰,她才蓦的回过神来,掩饰一般匆匆吃起粥来。 一碗粥还没吃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他冲动之下一怒而去,这会儿气消了,已经意识到自己迁怒于孟筂,更后悔大晚上的不该丢下她一女孩子,于是赶紧的打了电话,问她在哪儿,他回去接她。 见他已经冷静下来,孟筂放下了心,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沈延習丢下她满心的愧疚,尽管她再三的让他不必担心,他仍是坚持要再学校门口等她,要送她回宿舍。 孟筂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下来。 外边儿站着的沈子业显然也听到电话了,抽完了一支烟后便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回到学校,沈延習早去买了孟筂喜欢吃的零食拎着,又一次的向她赔礼道歉。孟筂绝口不提自己被酒鬼跟着的事儿,无奈的让他不用放在心上,她能理解他当时的愤怒。但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可不,拳头哪里能解决他们家的问题。 沈延習气馁,两人默默的在校园里走着,孟筂还想让他要同覃阿姨好好谈谈,但沈延習并不想谈这些事儿,她只得止住了这话题。 这一晚孟筂破天荒的失了眠,她竟莫名其妙的想起沈子业来,他靠在车上抽烟的背影时不时的浮现在脑海里,她在床上翻了无数个身才睡了过去。 第4章 再见小朋友 孟筂没想到会那么快见到沈子业,两天后她同室友到附近的咖啡厅买咖啡,中午时人多排着队,她正想着下午的课程,一旁的室友突然碰了她一下,低声说:“你看那边,那个男人好帅。” 孟筂笑室友发花痴,但还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窗边的位置上坐着一年轻男子,穿着衬衫西裤,英俊的面孔上神情疏离淡漠,店里学生居多,他显得格格不入,神秘又危险。 但这人竟是沈子业,孟筂被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有些发慌,仓惶的收回了视线来,装作不认识这人。敷衍的附和着室友的絮絮叨叨。 排队的时间也变得格外的漫长,她一直直视着前方,未再往沈子业那边看。 好不容易熬到取了咖啡,找了借口让室友先走,她才又返回咖啡厅里,还带着稚气婴儿肥的脸上红彤彤的,站到了沈子业的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子业忍不住笑了笑,抬头看向她,说:“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不认识我。”他往门口处看了看,调侃道:“这儿好像没规定禁止我入内。” 原来他早已经看见了她,孟筂的脸涨得更红,微微的有些恼却又找不到话反驳。这人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 两人说话时有服务生端着咖啡过来,孟筂刚准备侧身让人就被撞了一下,失重之下她往前扑去。 沈子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手臂,面对侍应生连连的道歉他表示没关系,示意人先将地上洒了的咖啡弄干净,以免有客人滑到。 侍应生匆匆离开,沈子业低头看了看孟筂,问道:“没事吧?” 他仍旧握着她的手臂,两人之间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特有的气息。 孟筂有些慌乱,赶紧的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沈子业很快松开了手,见孟筂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不由得失笑,说道:“别那么紧张,我来这儿是见一朋友,马上就走了。” 孟筂还没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往外边儿看了一眼,挂断了电话。抽出了一张钞票压在杯底,微微笑着对孟筂说道:“再见小朋友。” 孟筂因他称呼的小朋友有些恼,他却已往外边儿去了。 沈子业的朋友是一长发女郎,穿着时髦长得漂亮,两人打了招呼后上了车,车子没多时便驶离。 那人的手掌温热干燥,胳膊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孟筂莫名的有些失落,很快也回了学校。 周末回到家中,孟其元已经出差回来,照例给孟筂带了礼物,还带了几盒补品,稍晚些时候便让孟筂送到沈家去。 自从沈家吵架后孟筂还一次都没去过,今儿过去长辈们都不在家,冷冷清清的,只有沈延習在楼上打游戏。 孟筂将东西交给阿姨后上了楼,见着她,沈延習仍旧是没精打采的,打了几把游戏就将手柄丢到了一边。 平常两人是有许多话题的,今儿却是谁也没心思瞎侃。孟筂默默的陪着沈延習坐了会儿,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覃阿姨和沈伯伯会离婚吗?” 第5章 怀疑的种子 沈延習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隔了会儿后淡淡的说道:“不会,他们不可能会离婚。” 他的语气笃定,孟筂不由诧异的看向他。 沈延習的英俊的面容上带了些苦涩,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说:“他们之间的利益牵扯太深,离婚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公司那边,一旦离婚必定会元气大伤,所以就算是吵得再厉害,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离婚的。” 这些显然都不是单纯的孟筂能想象得到的,她一时无言。 沈延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来,又说道:“你看这就是婚姻,既虚伪也没意思。” 他一向贪玩,如果对婚姻失去信心,以后恐怕就更无拘无束了。孟筂不愿意看到好友这样儿,认真的说道:“阿習,任何事情都有个例,你不能因为沈伯伯和覃阿姨就一杆子打翻所有人。要是都像你说的这样,那为什么绝大多人都还是要结婚?” 沈延習的眼底虽仍有阴郁,还是笑了起来,伸手揉了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说:“对对对,我错了。我要是打破了咱们小阿筂对婚姻的幻想以后迟迟不结婚,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他老是喜欢揉她的头,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孟筂伸手拍了他的手一下,说道:“去去取,我又不是没自己的主见。” 两人闹了一会儿,见沈延習的心情好了起来,孟筂又陪着他打了两局游戏才回了家。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才知道沈伯伯来家里了,正和她爸爸在书房里聊天。孟筂也有那么久没见过他了,本是想过去打个招呼再回房间去,走到门口听到里边儿的谈话后却停下了脚步。 书房里沈孟二人正在聊当下沈家的事儿,面对泼闹不休的妻子沈庆昀头疼不已。但仍旧坚持要让沈子业回来,无论他是要回公司还是创业他都无条件支持。 好友的家事孟其元无能为力,他叹了口气,提醒道:“钟渝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肯定不会退步。” 老沈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声音沉沉的开口说道:“她不答应也没用,这是我欠他们母子的。” 孟其元其实是想劝劝老友的,但见他意已决,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两人没再说这话题,又聊了会儿别的。孟筂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老沈关切的问道:“你和梁钰呢?就要这样一辈子下去?” 孟其元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求维持当下就好。” 老沈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话题。 书房里的两人又很快又聊起了天来,门外站着的孟筂心里却是起了惊天骇浪,她一直都以为父母分居是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好,所以才一直住在城郊。那沈伯伯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没再进去打招呼,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她没有开灯,身体控制不住微微的颤抖着,她克制着让自己平复下来。 从小她家就同别人家不一样,她母亲一直都未同他们同住过。小时候她已经没有了记忆,只记得从上小学开始,她只有周末和假期才能同父亲去母亲那边。但父亲工作忙,就连在那边过夜的时间也很少很少。 而母亲身体不好,她就算是过去也是阿姨照顾,记忆里母亲好像从未主动包过她,每每她想要母亲抱,阿姨都会阻止她,告诉她妈妈不能累着。 孟筂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找不到可求证的人,又不能去质问父亲,一整晚翻来覆去都没睡。 第6章烫手山芋 隔天早上她在听到父亲开车离开后起了床,早餐也没吃就打车去了城郊。 母亲一如既往的冷淡,见着她简单的问了几句学业后,让阿姨给她做她喜欢的玫瑰绿豆糕后便去抄佛经去了。 孟筂有些失落,但她一向都是这样子的,只得打起精神来从阿姨这儿打探,看父母之间是否有什么异常。 她自是无功而返,阿姨口中父亲常打电话过来,昨天刚回来就送了带回来的特产和补品。 尽管父母之间看似毫无异常,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不停的生根发芽。孟筂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追究下去,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搞清楚。 周日返回学校,车子驶了一段她才想起答应给室友杜薇若带的蜂蜜柚子茶忘带了,于是便让司机调头回去。车子还未驶进小区,就见老孟的车从里边儿驶了出来,他明明说过今天不出门在家休息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孟筂让司机跟了上去。 周日下午的道路一如既往的拥堵,天空暗沉沉的,空气闷热得很,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车内明明是开了空调的,但孟筂的手心却是汗腻腻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前面的车。 车子由城南驶到城北,最后在一家餐厅门前停了下来。前边儿老孟下了车,将车钥匙给服务生泊车后快步进入了餐厅。 闷热了一下午的天终于落了雨,大滴大滴的打在地上。孟筂付了车资,也跟着快步进了餐厅。但已经不见了老孟的身影。 她灵机一动,告知一旁的服务生她是和老孟一起的,向她打听老孟往哪儿去了。 服务生不疑有他,本是要带她往楼上的,但临时又有客人过来,于是告知了她包间的名字并向她指了方向。 孟筂沿着她指的方向走去,不知怎的脚下的步子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她神思恍惚,差点儿撞到人身上都注意。 倒是来人扶了她一把,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孟筂慌忙的说了句对不起,听到声音有些熟悉抬起头,就见沈子业正看着她。 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随即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了没干什么。她显然没打算同他交流,错开他就要继续往前走。 只是她今儿神思恍惚,走了没两步就差点儿同端着汤的服务生撞在一起。 沈子业见状眉头皱了皱,到底还是上前去,对服务生说了句抱歉,将她拉到了一边儿,问道:“你到底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放柔和了些,微微的带了点儿无奈。 但孟筂仍旧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倔强的就那么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心事也简单得很。沈子业见她这倔强的样儿不由得好笑,试探着问道:“沈延習在这儿?” 他以为仍是得不到她的回应的,谁知道女孩儿摇摇头,木然的说道:“不是,我过来找我爸爸。” 沈子业这下不由得愣住了,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他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孟筂不再看他,挣开他的手就往前走。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无畏得像是要去赴刀山火海。 沈子业伸手抚额,有些后悔碰这烫手山芋了,但到底还是跟了上去拦住了女孩儿。他的目光深沉而又淡漠,淡淡的说:“我劝你最好先好好想清楚。” 孟筂是抱了侥幸的,但门推开后她就愣在了原地。 包间和乐融融,她父亲正抱着一小孩背对着她坐着,正逗哄着。直到坐在一旁的女人神色紧张的叫了一声老孟,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 门口的少女一张脸煞白,像看一陌生人似的的看着他。 第7章 撕心裂肺 孟其元在见到她的那一瞬脸色大变,叫了一声阿筂,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怀中的幼儿还懵懂,奶声奶气的问道:“爸爸,她是谁?” 孟筂听到‘爸爸’两个字,像是被人给刺了两刀似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开来,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荒唐至极,她难以接受。眼泪大滴大滴的从脸颊滑落,往后退了几步后不顾孟其元的呼喊飞快的离开。 沈子业在餐厅门口抽着烟,见着孟筂飞快的下来也不惊讶,英俊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孟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无暇顾及其他,也不管外头是否在下着大雨,冲进了雨中。 她浑浑噩噩茫茫然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想远离这肮脏的地方。雨水夹着泪水不停的下滑,模糊了视线。她磕磕绊绊的摔了好几跤,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筋疲力尽时一双手抓住了她,雨伞挡在了她的头上,她茫然的视线渐渐的聚焦。 沈子业一言不发的拽着她往停在路边的车边走去,孟筂已几近脱力,挣扎了几下没能挣扎开,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拽着。 沈子业将她丢到后座,她的身上还流着水,他丢了一张毛巾给她,她理也不理,只将身体蜷缩成小小了一团,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像是要将车子淹了似的。 沈子业不再管她,点了一支烟后发动了车子。后座时不时的有抽泣声传来,像是要哭到天荒地老似的。 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开口说道:“还没哭够吗?你打算哭到什么时候?穿湿衣服容易感冒,你去哪儿?回学校?” 她这时候自是不会想回家。 孟筂的眼泪渐渐停歇,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话,就那么呆呆的坐着。沈子业未再说话,正打算带她去酒店,后座的人虚弱的开了口,说道:“请送我去城郊。” 沈子业有些诧异,不知道她去城郊干什么。孟筂避开了他的视线,说:“我妈妈在那边。” 双赴 第3节 这句话一出,尖锐的疼痛又一次来袭,她又忍不住的掉下眼泪。她不知道母亲是否知道这一切,更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她所猜测的不过是父亲在外有了情人,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在外早有了一个家。她尚且无法接受,更何况一直身体不太好的母亲? 她是否早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孟筂的心里乱糟糟的,两行清泪又一次顺着脸颊流下。 沈子业原本她还会一直哭个不停的,但出城后她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头靠在车窗上呆呆的看着外边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在白墙灰瓦的院子前停下,孟其元早在院子门口等着了。他从餐厅里追出来早已不见孟筂的身影,打电话打不通,开着车绕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人,知道她有可能会来这儿,便驱车过来。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果女儿再不出现他就要报警了。 车门一打开,他立刻就举着雨伞上前去,紧张的叫了一声阿筂。 第8章 憎恶 孟筂一身狼狈至极,身上的衣服还半湿着,脚上的凉鞋早不知道去了哪儿,被划伤的脚上血迹已经干涸,秀丽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面对要上前来扶她的父亲,她不着痕迹的避开来。只是坐太久身体已发麻,脚才刚碰到地上,她就一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孟其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却立刻就甩开了他的手,声音暗哑尖利的说:“别碰我!” 失去支撑,发麻的身体摔倒在地上,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却浑然未觉,立即又挣扎着要起来。只是身体像是失去了力气,几次都没能起来。 孟其元想去扶她,可看见她憎恶的眼神,只得停留在原地。 父女僵持间沈子业下车来,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孟叔,然后上前将孟筂给扶了起来。 孟其元满心都是女儿,这时候才注意到沈子业。让人撞见这一幕难免难堪,他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来,低声请沈子业将孟筂扶到家里。 说是扶,其实是板楼半抱,不知道是冷还是痛,孟筂纤瘦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灯光下她的双眼红肿,既狼狈又可怜。 比起她浑身的冰凉,沈子业的胸膛温暖,手臂强健有力,似是能抵挡一切的暴风雨,成了她此刻虚弱里的唯一慰藉。 孟其元虽是提前赶过来,但却并未惊动妻子,别墅里仍是一片漆黑。走了几步,孟筂突然改变了主意,哑声涩涩的开口说道:“麻烦,还是送我回家吧。” 在某一刻,她曾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母亲。但在这会儿,她却生出了犹豫来。她来这儿干什么?如果母亲不知道,她是要让她同她一起痛苦吗?不不不,她一个人痛苦就够了。 孟筂以为自己还会再流泪的,但却没有,她今晚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泪来了。 这一晚回到孟宅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回程的途中沈子业将她带去了医院,处理了她脚底的伤口。伤口不大但很深,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皮肉翻飞发白,看起来有些可怕。天气热,医生叮嘱不要碰水按时换药,否则很容易感染。 这一晚上兵荒马乱,沈子业并未久待,将孟筂送回房后见她神情仍是呆滞,无奈的让她别钻牛角尖后便关上门离开。楼下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很快车子便驶离。 孟筂一夜未睡,隔天外边儿刚亮起来她就爬了起来准备离开。一瘸一拐的下楼,却见父亲在沙发上坐着,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起来得早。 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就是不想见到他,却没想到他在客厅里坐着,脚步微微一滞。 父女俩一时无话可说,孟其元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早没有车,我送你去学校。” 他满脸的疲惫,一夕间像是老了许多。 他守在这儿,孟筂以为他会解释什么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解释。也对,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怎么解释。 孟筂恨自己这时候还抱着期望,一阵酸涩涌上来,她冷硬的说了句不用,也不去看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背影决绝。 第9章 愚蠢的行为 孟筂整日里浑浑噩噩,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她仍旧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她拒接父亲的电话,也拒绝回家。 她时常会想起母亲来,她知道这一切吗?如果知道这一切,她又为什么不离婚?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将自己像鸵鸟似的埋藏起来。短短的时间里瘦了一大圈。 她从前是好好学生,从不缺课。而在这个星期里,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后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学习,常常走神或是发呆,室友问她也找借口搪塞过去。 周六几个舍友各自有事不在,她睡了一天后头痛欲裂,一整天没有进食胃隐隐作痛,于是爬了起来简单洗漱后外出吃东西。 她许久没有出来,站在热闹的街口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呆呆的立了半响,去了平常常去的店,打算随便吃点儿什么。 傍晚的小餐馆里热热闹闹,炒菜声吆喝声以及客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息。 孟筂点了吃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的左边是一家三口,年轻的父亲正温柔的哄着小孩儿吃饭,母亲则是时不时的给小孩儿擦拭嘴角。孟筂看着,鼻子忽然酸涩了起来,她匆匆的收回视线,却再也坐不下去,付钱后起身快步离开。 她无处可去,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上次碰到沈子业的酒吧门口。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儿,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踟蹰了一下,走了进去。 时间尚早,酒吧里没几桌客人,她向酒保要了一杯酒后坐下慢慢的喝了起来。像是带了某种期冀,她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处,但她所期待的那道身影并没有出现。 随着时间过去,酒吧里的人渐渐的变得多了起来。在她不再抱着期望时,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孟筂的心里有忐忑有激动,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隔着重重身影就想同他打招呼。 沈子业见到她有瞬间的错愕,但却并未走向她,只是淡淡的冲着她点点头,然后同友人走向了吧台。 孟筂的心里涌起了失落来,坐回了椅子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了不知道多久,她起身正打算离开时,有人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沈子业的手中拿着一杯酒,散漫的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问道:“和朋友过来的?” “不是。”孟筂回答。 沈子业拿出了一支烟,熟练的点燃,眉头又挑了挑,半真半假的笑着问道:“你不会是特地来这儿等我的吧?”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带了几分调侃。 隐秘的心思被戳破,孟筂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似的,否认道:“不是,我路过这儿,就进来坐了会儿。” 少女清亮的眼眸变得黯然,说着说着的声音低了下去,郁郁寡欢。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孟筂憔悴又消瘦,一看就知道这几天过得极为煎熬。沈子业明知道是为什么,却什么都没有问,抽完了一支烟,才淡淡的说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别再过来了。人生是你自己的,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很愚蠢的行为。” 第10章 总天真的想要抓住浮木 孟筂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沈子业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给你叫车回去。”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天真的想要抓住一根浮木。家里的事儿她无处可诉说,也不愿意告诉沈延習,面对唯一知情的沈子业,潜意识里,他是不一样的。但忽然之间,孟筂就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她可抓住的浮木。那天晚上的麻烦他恐怕已后悔。 她从来都不是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更后悔自己的冒昧,极力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轻轻的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那天晚上谢谢您了,今晚请让我买单。” 少女的态度陡然疏离起来,沈子业有些诧异,回头看向她。 孟筂却已低下头,叫了服务生过来买单。 少女的心思还真是脆弱又敏感,沈子业忍不住好笑,哪里会让她买单,告诉服务生记他账上,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他的手掌厚实温暖,完全不容她反抗。除去沈延習之外,孟筂还未同异性那么亲密过。到现在,她仍旧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怀抱的温度以及砰砰有力的心跳。她的脸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被握住的手更犹如触电,她用力的想要挣扎开,但换来的却只是被握得更紧。 她的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跌跌撞撞中被拉着穿过喧嚣人群。到了外边儿,沈子业便松开了手。 孟筂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又被他拉着急急的走了一段,停下来后脑子发晕,酒劲儿上来了。 沈子业看着她,一手抄进裤袋里,唇角的笑容讽刺,说道:“孟小姐,你如果是想用自甘堕落来惩罚别人,那就更是大错特错了。你所犯的错误,唯一的受害者只有你自己,别人的愧疚一文不值。” 孟筂没想到他会冒出那么一番话来,不由得一愣,她知道在沈子业眼中,自己恐怕已经成了得不到期待回应赌气的刁蛮小女生了。 但这样的想法她也不是没有过,底气不足的正要反驳,就听他又淡淡的说道:“还有,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清楚,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由的,没有谁有资格绑架别人为自己而活。”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眉头微微的皱着,神情淡漠。 孟筂刚才还有底气不足的,听到这话被气得笑了起来,抬头看着他,冷笑着讥讽道:“是,沈先生您说得没错,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由的。但您是不是忘记了,人生里不只有自由,还有道德!” 她越说越恼火,喉咙里却是哽了起来。 沈子业还有话要说的,但看着少女红了的眼眶以及眼中滚动着的泪珠,举起手来投降,说道:“行行行,我说错了行了吧,我道歉。”他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说道:“走吧,我的车在这边,送你回去。” 他完全将孟筂当成了小孩儿,语气里带了些诱哄的味儿。 第11章 象牙塔里的洋娃娃 孟筂的情绪无法平静,断然拒绝,生硬的说道:“谢谢沈先生,不用了我会自己回去。”稍稍的顿了顿,不待沈子业说话,她自嘲的笑笑,又继续说道:“我从没想过要绑架谁的人生,也没想过要谁为我的人生负责。更遑论我和您不过几面之缘,我很清醒,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更不用担心我会因此赖上您。” 少女情绪激动,双颊绯红,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水光潋滟,贝齿轻咬着下唇,神情倔强带着故作的镇定。 沈子业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无法接受是吗?但这就是成年人世界的残酷。既然无法接受,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象牙塔里。” 他这话说出来,像她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似的。孟筂有些恼怒,不愿意被这人小瞧,但也无法向他证明什么。她知道在这人的眼中,无论她还是沈延習都只是他不屑一瞧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像是无理取闹。仿佛是没有思想的洋娃娃,就只需呆在城堡里一般。 尽管心里恼火,但她的教养让她无法再大庭广众下同他掰扯,只冷冷的说:“我呆在哪儿同沈先生您都没什么关系。” 沈子业哪里看不出她的恼火,识趣的不再继续这话题,说:“对对,但我想请孟小姐给我一个发挥绅士风度的机会,让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这人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话题,一双深幽的眼眸里带着点点的笑意与促狭。 孟筂的脸又一次的热了起来,拒绝不是答应也不是,但知道别人是好心,再拒绝就真成了刁蛮任性不识好歹了,到底还是上了车。 车中很安静,她有些不自在。沈子业大概是察觉到了,放了轻音乐,车子驶出停车场,等红绿灯时往她的脚下看了一眼,问道:“脚上的伤好了吗?” 很幸运,伤口看着深她没怎么管也没感染,已经结痂了,走起来只有微微疼痛了。 她轻轻的说了句好了。 沈子业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路口红灯变成了绿灯,他专心的开起了车来。 孟筂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一直侧头看着窗外。她其实一直都以为她是幸福,直到现在才知道,她所谓的幸福,不过是轻轻一戳就会破掉的虚幻泡沫。 一直以来他们家都有太多太多的不对劲,但她竟然迟钝的未发现。长期分居的父母,母亲的冷淡,还有爷爷过世前,曾执意将他们现在的住所过户到她的名下。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可她竟然神经大条的都忽略了。 心底又涌起了点点的疼痛来,她强压了下去,克制着不让自己想下去。可眼泪却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她不想在沈子业的面前露出任何的脆弱来,闭上眼睛装作假寐。 一眼就看得出心事的少女,在沈子业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他一时默然,片刻后抽出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开口说道:“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宣泄出来就没那么难过了。” 第12章 无法控制 深夜里道路空旷,燥热的风将灯影割裂得支离破碎。沈子业将车靠路边缓缓停下,英俊的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孟筂的情绪翻涌着,她想说自己没事,却始终开不了口。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理智的人,并不像沈子业认为的孩子气,但在他的面前,她竟无法控制自己。明明不过几面之缘,可他轻易的就能让她心潮起伏。 就如此刻,明明知道他并不是适合倾诉的的人,可他一句话,她的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 正在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她用力眨了眨眼,把手机拿了出来。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但她并没有接的打算,直接挂断,可那边马上又不依不饶的打了过来。 已经那么晚了,不知道沈延習有什么事。孟筂平复了一下情绪,接起了电话来,还未说话,电话那端的沈延習就急急的问道:“阿筂你现在在哪儿?” 她并不想让他担心,不愿让他知道这么晚了她还在外面,没有回答他的话,瓮声瓮气的问道:“怎么了?” 沈延習在电话那端默了一瞬,说道:“孟叔叔过来找你,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和他现在在你的宿舍楼下。” 他们俩既然在她的宿舍楼下,肯定已经知道她并不在宿舍了。 双赴 第4节 孟筂沉默了下来,她早已将孟其元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他当然不可能打通她的电话。 “我很好,不用担心,你让他回去吧,没别的事我挂了。” 听到她要挂断后,沈延習急了起来,说:“好,我会告诉他。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他的语气急切充满了关心和担忧,孟筂的鼻子蓦的一阵酸涩,低低的说:“不用,你别担心,我没事真的。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她硬起心肠来,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沈延習马上又打了电话过来,她将手机关了机。 从小崇拜且引以为傲的父亲形象坍塌,她无法接受,也不愿意见到他。她痛苦愤怒甚至恨极,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她打电话时沈子业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见她收起了手机,他弹了弹烟灰,声音低沉的问道:“送你回学校?”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打电话来的人是谁。 孟筂的表情呆滞茫然,心脏钝痛着,她并不想回去,但也不愿意再给他添麻烦,声音低低的说道:“不用,我在这儿下就行,我想晚点儿回去。” 她的情绪低落,心里跟一团乱麻似的,说着要去解开安全带。 “好好坐着,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沈子业制止了她,深吸了一口烟后掐灭烟头远远的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重新发动了车子。 他这次没有再问孟筂要去哪儿,也没有往学校的方向,拐往了另一条道。 车子没多时就停下,孟筂还呆呆的坐着,他倾身过去,伸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说道:“下车吧。” 第13章 没做过坏事的乖小孩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夹杂着淡淡烟草味儿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孟筂有些手足无措,僵着身体,直至他回到他的位置上她还一动不动。 沈子业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回过神来,往车外看去,才发现他们来到一片空旷的空地上,四周全是铲平的泥土,有点儿像刚开始开发的工地。 她不知道他带她来这儿干什么,但还是下了车。 沈子业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很快从里边儿抱出了一个大纸箱,见孟筂的面上带着疑惑,他解释说:“烟花,上次他们放我车里的,刚好还剩两箱。” 这地儿离市区并不远,孟筂犹疑了一声,说:“不是禁放烟花爆竹吗?” 沈子业将纸箱里的烟花拿了出来,抬头笑看着她,说:“规则嘛,偶尔破坏一下也无伤大雅。”他话锋一转,冲着她促狭的眨眨眼,问道:“你这个乖小孩是不是没做过坏事?”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扫兴,有些后悔问那么一句了,讷讷的说:“当然不是。” 沈子业很快将烟花摆放好,拿出了打火机,问道:“放过烟花吗?”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她放烟花大多数时候是同沈延習一起,都是他动手,她只玩儿过仙女棒。 沈子业招手让她过去,蹲下身撕开了烟花的引线,指着她看,说:“把这个点燃退到一边就行,试试?” 孟筂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好,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打火机,试图去去点燃引线。 但今晚的风有些大,几次刚打燃火机就被风给吹灭了。她为自己的笨手笨脚感到懊恼,正要将打火机还给沈子业让他点,他忽然就倾身过来,厚实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一手绕过她遮挡住风,笑着说道:“这样。” 两人之间的姿态亲密,她几乎被他整个环抱着,属于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旁,孟筂的脸颊发烫心跳骤然加速,一下子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什么时候点燃了引线都未发觉。 烟花要绽放时沈子业拉着她后退了几步,她完全不在正常状态,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温热,手臂强健有力。她的额头贴在他的下巴下,隔着薄薄的意料,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孟筂一时慌乱不已,沈子业却已扶住了她的肩,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了一些,问了一句什么,烟花绽放开来,将他声音淹没。 她脸上的滚烫迟迟的没有退下去,心脏像是要跃出来。只能借着认真看烟花掩饰这所有的一切。 绚丽的烟火照亮了少女绯红的脸颊,砰砰的巨响声却无法遮挡住陌生的悸动。孟筂有种口干舌燥之感,克制着不去看身旁的男人。 烟花很快放完,四周静寂下来,只余明晃晃的车灯还亮着。 沈子业并不急着走,拿出了一支烟靠在车头抽了起来,烟火忽燃忽灭间他英俊的面容时隐时现。 第14章 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孟筂悄然打量着他,眼前的男人于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除了他是沈延習同父异母的哥哥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他同沈延習一样,有着一张一眼就能让人难以忘怀的英俊面孔。两人当然也是不一样的,沈延習阳光善良,富有同情心。 而他,看似疏懒漫不经心,实际上冷酷漠然复杂,让人难以看清,危险又神秘。也正因如此,比起青涩一眼就能看透的小男生有吸引力得多,也更让女孩子心驰神往。哪怕知道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孟筂的心里升起了淡淡的迷惘来,有冰凉的雨点打落在她的脸上,下雨了。 靠在车头的沈子业抬腕看了看时间,将剩下的半支烟掐灭,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自己竟然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孟筂羞恼不已,没敢去看沈子业,只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雨很快便下了起来,打在车身上啪啪作响。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学校回不去,孟筂同样也不想回去。但她不能让人一直这样陪着自己,正想开口说话,沈子业就先开了口,问道:“送你回家吗?” 听他提起家,孟筂的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几乎是立时就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回学校,在那边开宾馆就行。” 她自认为这十分稳妥了,谁知道沈子业听到这话却皱起了眉头来,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去,赌气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又将她当成是任性的小孩儿了。 孟筂这下倒是没有生气,语气平平的说:“我并没有在赌气。” “是么?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想惩罚你爸爸让他愧疚不安么?”他淡淡的说着,像是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内心。 尽管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内心深处,除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父亲之外,孟筂的确暗暗的有着这样的想法。现在被这人犀利的点破,有些恼怒的说道:“难道他不该愧疚难安吗?” “他愧疚难安,是因为在乎你。而且,有件事你得搞清楚,你并没有谴责你父亲的资格。这是他同你母亲之间的问题,要谴责也该是你母亲而不是你。还有,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他。”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却又冷酷到了极点。 孟筂被他这态度所刺痛,满心的愤懑之下脱口说道:“你是觉得我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抱歉,我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如果事情落到你身上,你还能……” 她的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想起,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而且和沈伯伯的关系恐怕也好不了哪里去。 她想说对不起,可话像是哽在喉咙里了一般,一时竟无法说出来。 沈子业却好像并不在意他的话,说道:“你说得没错,事情落在我身上,我的确做不到什么都不做。”顿了顿,他接着淡淡的说:“你心里恨你父亲,除了赌气你能做到去报复他吗?不,你做不到。你恨他,同样也爱着他。你在用你的方式惩罚他的同时也是在折磨自己。既然狠不下心来,就只有学会放下,学会和自己和解。人总是要往前的,任何坎都要迈过去。” 他说完话,侧头看向孟筂。小姑娘的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却极力的忍耐着。他怔了一下,突然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苛刻了,他置身事外,自然能看透一切。但她是当局者,如她所说,她并不是木偶,突逢家庭巨变,又怎么可能不痛苦不茫然不纠结? 沈子业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本是想伸手拍拍她的,又太过暧昧,于是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但你一女孩子住宾馆不安全,我在市中心的酒店开了房,先在那边将就一晚,明早再回学校吧。” 第15章 找乐子打发时间 深夜里灯火沉寂,孟筂随着沈子业回到市中心的酒店时已是半小时后了。站在上升的电梯里,她生出了恍惚不真实之感来。放在以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同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回酒店。 脸上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烫,她甚至不敢去看身旁的男人。 到达所在的楼层,沈子业拿出房卡开了门和灯,随手将车钥匙扔在一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异常沉默的少女,像她这样家庭教育良好乖乖女,这恐怕已是难得出格的事。 他有些好笑,说道:“那边坐,别客气。” 回来后的他随意松弛,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孟筂。 孟筂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局促的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小口水后悄悄的打量起房间来。 有人定期打扫,房间干净整洁,大概是并不常住,私人物品并不多。然而令人尴尬的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沙发。 那边沈子业已经打开了一罐啤酒喝了起来,他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说:“洗漱用品都有新的,你自便。将就一下,马上就天亮了,懒得再折腾了。” 他说完不再搭理她,走到了一旁的窗边,默默的喝起了酒来。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孟筂今儿又累又倦,坐了一会儿见沈子业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起身去洗漱。 浴室里什么都有新的,但她没有换的衣物。沈子业倒还算是细心,见她磨磨蹭蹭的像是知道她想什么,拿了一件他的衬衫给她。 孟筂低声的说了句谢谢,拿着衣服飞快进了浴室。 她没多大会儿就洗漱好,出去时沈子业手肘靠在沙发上仍旧在喝着酒。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说道:“好好休息,我走了。” 孟筂本是有些紧张的,听到他的话脑子懵了一下,傻傻的问道:“你去哪儿?” 沈子业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带了些戏谑,说:“找乐子打发时间。” 现在都已经一大晚上了,他上哪儿找乐子去?不知道是因为呆在陌生的环境还是怎么的,孟筂竟然有些害怕他离开,也没有自己过来让主人走的道理,急急的说:“你别走,我睡沙发就行。” 她绞着手指,一双清亮的眼眸里透着局促和不安。 沈子业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句傻姑娘,将手里的外套丢回了沙发上,温声说道:“好好好,我不走。”他笑了笑,又说:“但我睡沙发就行,哪能让女士睡沙发?” 他那么高的个子,睡小小的沙发肯定不会舒服,但他却执意如此。将孟筂赶到床上,便往浴室洗漱去了。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孟筂躺在柔软的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闭上眼睛。 沈子业没多时就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关了灯,大概是以为孟筂睡着了,他的动作轻微,没多时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第16章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中,孟筂躺在陌生的床上,柔软的被子间还留有沈子业的气息。她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像是随时会跃出胸腔一般完全不受她控制,那么的陌生,仿若这具身体不再属于她。 她以为她会睡不着的,但这一晚上她早已筋疲力竭,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外边儿已是天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现在还早,不过才六点钟,房间里光线暗沉。 孟筂还得赶回学校去,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她以为沈子业还睡着,往沙发那边看去时才发现上边儿没有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孟筂的心里涌起了点点的失落来,胡乱的洗了一把脸,要离开时她稍稍的犹疑了一下,撕下一页便签写了‘谢谢’两个字,又告知昨晚她穿过的衬衫送去干洗了便匆匆的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边儿过夜,幸而不用向谁交代。打了车回到学校,到达宿舍楼下,她正要上楼时就被人给叫住了。 孟筂回过头,就见沈延習快步的走向她。他难得的不修边幅,俊美的面孔上难掩憔悴。 她吓了一大跳,问道:“那么大早你在这儿干什么?” 沈延習的面色平静,回答道:“你的手机关了机打不通,我就只有在这儿等你。” 他的声音发哑,这么一副样子显然是在这儿等了一晚上。 孟筂错愕,她让他别担心的,哪里想到他会在这儿等一整晚。她的心里涌起了说不出的愧疚来,讷讷的说了句对不起,又说:“我不是告诉你我没事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延習苦笑了一声,她昨晚情绪那么激动,他哪里能不担心。她关了机,这一晚上他都是在焦灼中渡过的。她很少外出,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学校,他甚至完全想不出她会去哪儿。 但他没告诉她这些,见宿舍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便让她先上楼去换衣服,他在这儿等她一起吃早餐。 孟筂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实在不雅,应了一声好后匆匆的上了楼。 她不愿意让沈延習多等,几分钟后便下了楼。两人其实都没什么胃口,没有往外边儿去,去了学校的食堂。 点了两份粥一份小笼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沈延習便直接进入了主题,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他既然一直等着,这就是少不了的盘问情节。孟筂哪里敢告诉他昨晚她和沈子业在一起,只说到外边儿去逛了一圈,下雨不想回来便开房睡了一觉。 她不太擅长说谎,心里止不住的发虚。幸而沈延習并未怀疑,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双赴 第5节 孟筂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粥太甜,甜得有些发苦了。她没有去看沈延習,就那么喝了一会儿粥,轻轻的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父亲连孩子都已经有了,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只是一直瞒着她罢了。 第17章 宁愿选择一辈子不知道 沈延習的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来,他难得的无言以对,隔了半响后嗫嚅着说:“对不起阿筂。” 孟筂唇角的笑容苦涩,摇摇头,说:“说什么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如果可以,我也宁愿选择一辈子都不知道。” 她搅拌着碗里的粥,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不过一个多星期没见,沈延習突的发现好友像是变了一个人,眉眼间的稚气天真渐渐的褪去,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冷淡漠然。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痛,不知道过去的这个星期里,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突然就后悔了起来,后悔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他的心里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悲伤来,想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去摸摸的她的头,却发现抬不起手来,明明她近在咫尺,但却好像已隔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灰白,喃喃的又一次说道:“阿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痛苦的双手捂住脸。 孟筂有些无奈,伸手去拉开了他的手,说道:“阿習,你别这样,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不是吗?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她说出这句话后微微的怔了怔,这是前不久沈子业对她说过的话。心间有淡淡的惆怅萦绕着,她有些黯然,她虽是同沈子业见了好几次面,却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相对无言。最后是沈延習先开了口,他看向孟筂,问道:“你知道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我?是不是觉得我自己也是一团乱帮不上什么忙?” 他有些受伤,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她有事儿竟然瞒着不告诉他。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当然不是。”她停顿了一下,轻轻的说:“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不是吗?” 她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了外边儿,手指下意识的蜷缩在一起,犹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妈妈,她知道吗?” 沈延習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问题,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吗?”稍稍的犹疑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就连你爸爸……也是我偶然撞见才知道的。” 他说到这儿马上又急急的说道:“但是阿筂,你相信我,你爸爸是爱你的,你不接他的电话,他很着急。昨晚他一直不肯走,但担心你看见他更不肯回来才离开的。” 孟筂的心里酸涩无比,她轻轻的说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也不相信。他如果真爱我,真爱我妈妈,就不可能会有另外的家庭。”她的心尖像是在滴血,唇角浮现出了苦涩来,轻轻的说:“阿習,你难道还不明白,就是因为他没那么爱我们,不满意我们的这个家,他才要建立另外的家庭。” 说到后边儿,她的语气已变得淡漠起来,仿佛在谈别人的事似的。 沈延習一时无话可说,桌上的粥和小笼包两人都没怎么动渐渐冷却,但显然谁也不会有胃口再吃了。 第18章 滚出去 两人一时就那么默默的坐着,沈延習看着眼前面色苍白恹恹的孟筂,犹疑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对孟其元避而不见,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孟筂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神色淡漠的说:“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一切早由不得她,如沈子业所说,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她能怎么办? 她不愿意再谈这事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对沈延習说道:“你昨晚一晚没睡,快回去睡觉吧。你也看到了,我很好,没事真的。” 她也没睡几小时,眉心间透出些疲倦来。 沈延習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好,再三的叮嘱让她有事马上给他打电话这才离开。 孟筂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久久的睡不着。她想起了沈延習的话来,她以后要怎么办?脑子里一片茫然,密密麻麻的疼痛涌了上来,她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段时间连续在下雨,衣服洗了没法晾干。以往孟筂每个星期都回家,现在她不愿意再回去,于是趁着孟其元上班的时间请了假回家去取东西。上次她走得匆匆,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午后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孟筂在家门口下了车,往里边儿走时正好见到陈阿姨在院子里。 她这个星期没有回来,她看见她并没有惊喜,反倒是有几分紧张,说:“阿筂,你怎么回来了?” 没看到车孟筂知道父亲如预料中的不在,她挤出了一个笑容,说:“我回来取点儿东西。” 她匆匆的往里边儿走,陈阿姨跟在她的身后,想拦她又没敢拦,欲言又止。 走到门口,她正准备换鞋上楼,一道柔和的女声就响了起来,“陈阿姨,谁来了?” 孟筂听到这声音,抬头蓦的往客厅里看去,就见那天她在餐厅里见到的那个女人正从书房里出来,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碎花旗袍,温婉贤惠。 孟筂哪里想到会在家里见着别的人,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脸上浮现出厌恶来,她立在门口处没再往里,嫌恶又冷漠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谭音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将这尴尬压了下去,微微笑着说:“阿筂你回来了。你爸爸这段时间忙没回那边,他身体不好,我给他送药过来。你吃东西了吗?陈阿姨,你给阿筂弄点儿吃的。” 她吩咐得极其自然,显然已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孟筂被她这副女主人的样儿气得浑身发抖,即便父母的婚姻徒有其表,但这儿在她心里仍旧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她哪里能容忍另一个女人在这儿发号施令,指向了门口处,厉声说道:“请你马上滚出去。” 谭音的脸色变了变,她当然也没指望同孟筂和平相处,这是所预料之中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悦,做出一副温和的样子,说道:“阿筂,你是大人不是小孩儿了,不该再那么任性。这段时间你爸爸一直很担心你,他很爱你,你不该仗着他的宠爱任性妄为。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无法接受,但请替你爸爸想想,不要让他为难。” 她竟还端着一副长辈的样子说得语重心长,简直无耻得令人发指。 第19章 阴沟里的老鼠 孟筂被气得笑了起来,说道:“是我让他为难的吗?今天的一切是我逼着他的吗?我是任性妄为又怎么了?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说,该去对他说!现在请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别逼着我报警请你走。你知道他一向看重什么,应该不会想让左邻右舍看到女儿和情人大打出手。” 她的语气强硬冷漠,说着拿出了手机来。 谭音的脸色变了变,无论是她还是孟其元都丢不下这脸,她只有咬牙妥协,拿了包匆匆的走了出来。 与孟筂擦肩而过时她又停了下来,低声下气的说道:“阿筂,对不起,刚才阿姨的话有点儿过分了。”她看了看她,声音里带了些幽怨,“无论你相不相信,你爸爸都比你想象的更担心更爱你,他现在连我们那边他也不肯回了。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接不接受,你都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爸爸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囡囡还小,她也需要爸爸。”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孟筂并不卖账,脸上已十分不耐,她冷冷的说:“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孩子需要爸爸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满不该和我说,该去找他。” 谭音一噎,没想到她竟然油盐不进。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她侧身面对着孟筂,不再扮温和可怜,唇角浮现出一抹嘲讽来,说道:“阿筂,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一段婚姻出了问题,并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你恨你爸爸,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他的身上,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你爸爸妈妈之间早就有问题了,只是怕伤害你瞒着你。还有,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你妈妈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的嘴张张合合,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残忍。这是孟筂想求证却又一直不敢求证的事,她的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咬牙呵斥:“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问问你妈妈不就知道了吗?”谭音怜悯的看着她,似是看出了她那虚张声势下的软弱,高高在上的又说:“他们之间早没感情了,何必再那么拖着。你和你妈妈就高抬贵手放过老孟,他那么多年了很不容易,别让他再夹在中间为难了。” 孟筂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无耻到这地步,目眦欲裂,愤怒得无以复加。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须臾后秀丽的脸上露出了轻蔑来,说道:“是么?他们之间既然早没了感情,那为什么我爸爸一直不肯离婚光明正大的给你和你的孩子一个家?为什么要让你们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藏着见不得人?”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看着脸色变得难看溃败下来的女人,她的心里升起了报复的快感来。 谭音几乎是落荒而逃,但临走时却仍忘不了恶心人,她恨恨的说:“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为什么忍受着丈夫的风流还不肯离婚?”她的脸上露出了讽刺来,说道:“你以为她不肯离婚是因为你吗?呵,我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配当妈妈。她那么多年肯忍受你父亲家外有家,并不是想为了你保全家庭,而是因为你那扶不上墙的舅舅!你爸爸就是他们的取款机,不停的替你那不成器的舅舅擦着屁股,让他们一家过着优渥又能不劳而获的生活,这是多划算的买卖!” 孟筂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谭音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担心被丈夫责骂,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找补回来,但话还没说出口孟筂就抓起了一旁的雨伞砸向她,骂道:“滚!” 她满脸的戾气,状若疯子。谭音被吓得花容失色,手臂被伞刮得火辣辣的她也没敢去看就落荒而逃。 第20章 无助 她走后孟筂脱力般顺着墙瘫坐在地上,她试图想理出头绪来,脑子却嗡嗡作响,像是要炸裂开一般。她无助的双手紧紧抱住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阿姨惊慌失措的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同她父亲打着电话急急的说着什么,又试图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孟筂脸上的神情迷惘,神智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挣开了阿姨的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往楼上去收拾东西。 她没有去追究那个女人来过这边多少次,也不打算再回来,将能带的东西都放进行李箱带走。拖着行李箱下楼时阿姨拦住了她,焦急的说道:“阿筂,你先别走,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孟筂神色冷漠不为所动,冷冷的说:“我不想见到他。”她的眼眶通红目露悲怆,环视了一眼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家,又说:“陈阿姨,请你转告一下他,他外面有多少家我管不了,但我不想再见到任何无关人出现在我的家里。” 她丢下这话,不再回头看一眼,决绝的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身后陈阿姨急得跺脚,又给孟其元打去电话说着什么,她已经不想去听。她对他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他怎么能,怎么能让那个女人到这儿来? 也许是已经麻木,回到学校,孟筂去上了剩下的课。她不愿意独自呆着,也不愿意让自己空下来,只要空下来,脑子里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但夜深人静总会来临,想起那个女人临走时说的话,她心如刀绞。 她知道,她的话并非完全不可信。她小时候曾经纳闷过为什么她的妈妈不一样,曾无比的羡慕同覃阿姨撒娇抱抱亲亲的沈延習。她同她母亲之间,好像就没有亲密的时候。她甚至不记得她主动抱过她。 偶尔她撒娇主动去抱她,但每次她都只敷衍的抱一下就将她推开,让阿姨带她去玩儿。她一直以为只是母亲生性冷淡。原来只是不爱她而已。 孟筂的心尖锐的疼痛着,六月的天气里,她的身体冰凉,在被子底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隔天中午,沈延習早早的等在了楼下,要和她一起吃午餐。一顿饭他欲言又止,孟筂假装没看见,埋头吃着饭。 待到她的饭快要吃完时,他才开了口,说道:“阿筂,孟叔叔想见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们好好谈谈好吗?” 孟筂吃完了最后几口饭,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延習,说道:“阿習,你是来当说客的吗?” 沈延習的面上露出了尴尬来,不待他说话,孟筂又淡淡的说道:“那麻烦你替我转告他,让他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他。如果他再逼我,我就只有躲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 沈延習的脸色大变,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简单的应了一声好,不再说这事儿,转移开了话题。 他的朋友多,组和各种各样的局。他想孟筂散散心开心点儿,便约她去玩儿。但孟筂以课业繁忙为由拒绝了。他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见她每天准时上下课稍稍的放下心。 可仍旧是忧心的,一切都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他不知道以后好友要怎么办,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只能自我安慰的想着他们是父女,阿筂总不可能恨孟叔叔一辈子,总有和解的时候。再深的伤口,在时间的淡化下都会慢慢的愈合。 第21章 错愕 他想起了自己家的烦心事儿,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踢飞出去老远,不愿意再去想,打着电话吆五喝六的玩儿去了。孟筂在逃避,他也何尝不是在逃避。他害怕看见母亲打电话,更害怕回到令人窒息的家。 孟筂最近很忙,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在学校里几乎见不到她。她忙着做各类兼职,虽然很累,但生活很充实,每天倒下就能睡得昏天暗地。 周六她接了个给某品牌冰棍做促销的兼职,天气热生意异常的火爆,一整天就没怎么休息过。 临近傍晚时人终于少了一些,终于可以偷偷懒歇息了。但才刚坐到小凳子上,就又有人上前来,她又赶紧的起身去给人捡冰棍去了。 一袋冰棍还没捡好,一道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孟筂抬起头,就见沈子业站在冰柜前,他的手里拎着几罐啤酒,像是刚从超市里出来。他似是不敢相信在这儿看见她,脸上带着错愕。 孟筂见着他倒是很高兴,但后边儿又排起了队,她抱歉的对他笑笑,说道:“你等我一下好吗?我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 沈子业不置可否,顿了一下站到了边儿上,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孟筂的身上。 那么热的天气,尽管是傍晚温度仍旧居高不下。她满头大汗,身上穿着品牌方的短袖,胸前后背被汗浸湿了一大片,估计就没干过。看得出她很累了,但脸上却一直都挂着笑容。 沈子业没再看下去,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足足的等了十几分钟,孟筂才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拿了两根冰棍,递了一根给他,笑盈盈说道:“这个味道不错,你试试。” 沈子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但还是接过了那冰棍,轻描淡写的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天气实在太热,汗就一直没停过。孟筂撕开了包装贪婪的舔了一口冰棍,回答道:“做兼职。你呢?你住这附近吗?” 两人差不多有半月没见了,空时她时不时的会想起他来,但忙碌起来后已经没时间去想了。今儿见着他倒是真挺高兴。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你爸爸知道吗?” 听到他提起父亲,孟筂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说:“他知道不知道都一样。”她不愿意说这话题,问道:“你吃饭了吗?如果没有我请客,麻烦了你那么次,我还没请你吃过饭。” 她脸上的神色诚恳认真,清澈明亮的眼眸眼巴巴的看着沈子业。 双赴 第6节 沈子业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故意逗她,“请我吃饭,你做这兼职赚多少钱?” 孟筂笑了笑,说道:“不多,一小时十块,今儿赚了八十块。但我已经做了十几天了,只要不去太贵的地方,应该够请你吃顿饭。” 她倒是大方,沈子业笑了起来,说:“既然你做东,那由你来定地方吧。” 这就是答应一起吃饭了。 孟筂虽是高兴,但今儿不算是个好日子。她开口就邀请别人吃饭,但自己一身的汗味儿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这顿饭怎么吃?但难得见他一面,要让她放弃她又不甘心。 沈子业似是看出了她的懊恼纠结来,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不急,这儿离你们学校不是很远,你要不要先回去换衣服?” 孟筂如逢大赦,赶紧的点点头。 第22章 没有资格 沈子业是开了车出来的,送了她回学校,见她一溜烟的跑进了大门忍不住的摇摇头,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来。 周末的学校外边儿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他打开车窗,正想去摸烟盒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收回手接起电话来。 女孩子出门都是磨磨蹭蹭的,他本以为要等上许久的,谁知道电话还没打完就见孟筂出现在了门口,像是怕他会走掉似的,见他还在原地她明显的松了口气儿,飞快的跑了过来。 沈子业同电话那端的友人说了两句后很快收了线,伸手替她打开车门,见她气喘吁吁的说道:“慢点儿,慌什么。” 孟筂没好意思说怕他等久了不耐烦,只是笑笑,上车后拉了安全带系上。 她洗了澡换了衣服,身上带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瞬间充斥满车中的每一个角落。 孟筂对附近熟,但不知道沈子业的口味犹犹豫豫,最后决定去吃日料。 她的脸蛋一直都是红扑扑的,沈子业刚开始时以为她是热的,待到到了包间里发现她的脖子一圈都红了才知道是晒伤了。 这个小姑娘恐怕还没吃过这种苦头。他叹息了一声,倒了一杯水推到她的面前,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做兼职?” 他的语气里带着疑惑,她说她做了十几天兼职了,那么算起来,上次他们见面后她就在做了。 孟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小富是算得上的,就算外边儿再有家庭,孟其元也不可能让女儿去吃这种苦头。四十来度的天气里在外边儿站八小时,她比他想象的能吃苦得多。 孟筂端起了水杯小口小口的喝起水来,视线有些飘忽,轻轻的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有什么资格去恨他。” 沈子业那时的本意是开解她,没想到她竟独立了起来,一时错愕又无言。过了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那兼职你也先别做了,我给你问问。” 他说着示意孟筂将手机给他,他存上他的号码。 孟筂的心里有小小的激动,马上拿出了手机递给他,小声的说道:“我也没打算长久做的,这只是暂时的。我打算去找家教的,但现在马上就要放假了,没什么活儿,等开学就有活儿了。我还有几个兼职群,也不只是做促销。” 沈子业很快存好了号码,将手机还给她。知道她这一天肯定是又累又饿,便让先吃东西。 这顿饭沈子业没吃多少,孟筂是真的饿了,有些儿狼吞虎咽的。他多半时候都在照顾着她,偶尔会问几句她在学校里的情况。委婉的告诉她,她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 一顿饭吃完,尽管孟筂说她请客,但还是被沈子业提前买了单。两人走到外边儿,沈子业本是想送她回学校的,但还没开口,孟筂就迟疑着开口问道:“你忙吗?要是不忙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她紧张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沈子业不忍拒绝,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他倒是挺细心,知道她站了一天累了,带着她去了一家清吧。 酒吧里没什么客人,连音乐也是懒洋洋的。沈子业自己要了一杯鸡尾酒,让人给了孟筂一杯酒精含量低的果酒。 两人各怀心事,孟筂闷闷的喝着酒,沈子业散漫的靠在一旁,同酒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偶尔看一眼旁边的女孩儿。 第23章 不爱我 他在这边认识的人挺多,时不时的都会有人过来打招呼,视线落在孟筂的身上带着好奇,但他却什么都没解释。 坐了十来分钟,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来,热络的叫着沈子业小沈,伸出手与他握手。 沈子业微笑着站起来,叫对方郑总。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他便俯身过来靠近孟筂,低声叮嘱她在别乱跑,他去去就回来,然后同那位郑总上楼去了。 沈子业这一去迟迟的没回来,孟筂独自坐着,满心的愁闷,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酒。等沈子业回来时她虽仍是乖乖的在原地坐着,但神情迷茫呆滞,一看就知道喝得不少。 沈子业无奈的揉眉心,责备酒保给了她太多酒,酒保无辜得很,说他哪里知道孟筂的酒量那么差。 他很快上前去,拍了拍孟筂的肩,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需要我扶你吗?” 孟筂正走着神,听见他的话回过神来,知道他是以为自己醉了,摇摇头,小声的说道:“不用,我没醉,上次我喝得更多些。” 她还不想回去,但见沈子业不打算再呆下去了还是同他一起出了酒吧。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外边儿,孟筂犹疑了一下,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就行。有时候做兼职也很晚,我都是自己回去的。” 她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子业并不赞同,说道:“就算兼职也不该在外面呆得太晚,没有什么比自身的安全更重要。” 孟筂不以为意,说:“我回去通常都在十点多,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好些生活困难的同学,她们做的兼职比我更多也更晚。”她看向了他,笑着说:“别把我当成是城堡里易碎的洋娃娃。” 沈子业无言,的确,就算是学校里也有许多学生在做各种各样的兼职,为了生活奔波。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放到她的身上,他竟觉得世界充满了危险。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尽管脸上脖子上被晒伤红红的一片,手指上受伤包裹了创可贴,但小姑娘未被晒到的手臂上皮肤白皙细嫩,眼眸清澈懵懂,一看就知道是被家庭娇生惯养着的孩子。像她这样天真还未经历过社会的险恶的女孩子,可不处处都是危险。 他的心里没由来的一软,忍不住的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微微笑着说道:“那坚强又勇敢的孟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子业像是有一种奇特魔力,同从小一起长大的沈延習也觉得难以启齿的话,在他面前她轻易的就说了出来,孟筂低下头,轻轻的说:“那天我回家去取东西,刚好撞见那个女人到家里。真是可笑极了,她不是第一次过去了,但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已经过了那么久,但每每只要想起那女人那天的样子,她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沈子业看着她,眼神专注,听到她的抱怨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问道:“你赶她走了吗?” “当然。”孟筂回答,苦笑了一声,说:“她怕我发疯,走得很快。” “那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听起来是你占了赢家。”沈子业挑挑眉。 孟筂沉默了一下,久久的没有说话。过了像一个世界那么的漫长,她才轻轻的开了口,说:“她说我妈妈并不爱我。” 她的眼眸中带着迷茫,昏黄的灯光下身上像是包裹了一层看不见的悲伤,让人不忍去触碰。 沈子业微微的怔了怔,他很清楚,那个女人一句话不会让她如此耿耿于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第24章 只会让自己变得廉价 他收回了视线来,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淡淡的说道:“被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你得知道,一个人的爱远远还没有重要到让你颓废怀疑放弃自我。无论有没有人爱,都要好好的爱自己。”他的声音低沉,渐渐的变得严肃,重新看向了孟筂,“尤其是女孩子,太在乎看重一个人的爱,只会让自己变得廉价。” 孟筂的眼眶迅速的湿润了起来,低低的说道:“我很想不通,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沈子业无法回答这问题,说道:“好了,想不通的问题不用再纠结。纠结也没用,只会徒增烦恼。既然不想回去,那就去兜兜风好不好?” 他耐心十足。 孟筂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刚才那位郑总,她犹疑着问道:“不耽误你吗?”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这大晚上耽误我什么,正好有人陪我解闷。” 他促狭的眨眨眼。 孟筂放下心来,随着他上了车。 沈子业兜了一圈,开着车来到河边。已经一大晚上,河边路人寥寥无几。几家烧烤摊前倒是很热闹,他询问孟筂要不要吃,上前去点了烧烤。 两人拿着烧烤到河堤旁坐了下来,孟筂还挺饱,但还又忍不住食物香味儿的诱惑,拿了烤串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沈子业拿了超市里买来的啤酒喝着,目光穿过波光粼粼的河面看向对岸。那儿有几家会所,正是热闹的时候,灯光流转,魅丽辉煌。 比起对岸的热闹,河堤上冷冷清清,灯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另有一番风景。 沈子业喝了会儿酒后看向了孟筂缠了好几个创可贴的手指,开口问道:“累吗?” 孟筂笑笑,说道:“还好。开始那几天很累,但后来就慢慢习惯了。也不用动脑子,挺简单的。上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这是在为以后的成功奠定基础。” 她慢悠悠的说着,语气中带着调侃。 沈子业忍不住笑了起来,点评道:“不错,心态很好。”他某次乘坐火车时没买到坐票,曾站了七个多小时,知道一直站着的滋味,更别提还需要走来走去不停歇的做事儿了。而她还能自我调侃,已经超乎了他的意料。 沈子业对她的兼职像是很感兴趣,仔细的询问着。孟筂倒是很乐意同他说这些。絮絮叨叨说了好会儿,她才发现每次见面,说的都是她的事儿,沈子业从未提起过自己的事过。 她想起了沈家的事儿来,稍稍的犹疑了一下,看向了他,说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沈子业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道:“可以,除了沈家的事。” 这不等于让她别问么?孟筂悻悻的,捡起脚边儿的石子往河里丢去。 两人之间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没想到坐了会儿后竟然落起了雨滴来。沈子业远远的将啤酒罐扔进垃圾桶里,站了起来,说道:“下雨了,回去吧。” 他伸出手递到她面前,要拉她起来。 孟筂的脸又开始发热,犹疑了一下,还是大方的握住了他的手,借助他的力量站了起来,小声的说:“谢谢。” 她的声音小得就跟蚊子似的,沈子业没听清,看向了她:“嗯?”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稍稍的倾身靠近。孟筂正好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河堤上灯光昏黄,少女的眼眸湿润,天真懵懂的看着他。 第25章 倔强的人都要吃苦头 沈子业不由得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别开了视线,若无其事的说:“走吧。” 孟筂的酒劲儿上来,又加上累了一天,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打着瞌睡。但车在学校门口停下她马上就醒了过来,向沈子业道了谢,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正要关上车门时沈子业叫住了她,开口说道:“兼职的事我会尽快落实,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孟筂其实没把他的话放心上,现在听他提起愣了一下,随即认真的说道:“不用了,我想靠我自己。”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幼稚,但她却是发自内心的。 沈子业挑了挑眉,倒是未坚持,半开玩笑的说:“女孩子太倔强是要吃些苦头的。” 他从来都是将她当成是孩子对待,孟筂有些恼,反驳道:“男生倔强是不是就不吃苦头了?” 沈子业失笑,赶紧的举起手来投降,说:“倔强的人都要吃苦头,男女平等。我错了,快回去吧,别淋湿了。” 临别离孟筂的心里有些不舍,但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他的电话号码,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全凭偶遇了,笑着同他道了句晚安,让他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匆匆的往学校里去了。 她今儿回宿舍早,几个舍友都还未睡觉,在看书或是看手机。孟筂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后拿了洗漱用品先去洗漱。待到洗漱完出来,就见杜薇若在门口站着。 她心里疑惑,问道:“怎么了?” 杜薇若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道:“你,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是爽朗的人,不会拐弯抹角,索性挑开了说,“咱们也有几年的交情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别一个人闷着。” 最近的孟筂不对劲,早出晚归几乎看不到人影。她早就想和她谈谈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宿舍里还有另两位舍友,孟筂也不愿意同别人谈家里的事儿,只勉强的挤出笑容说没事,又说需要帮忙的一定会告诉她。 临近期末,孟筂没再出去做兼职,开始专心的复习,多半时间都呆在图书馆里。偶尔她回想起沈子业来,虽然她有了他的电话,但她一次都没给他打过。有时候鼓起勇气拨过去,但还不等拨通便马上又挂断。 考完试孟筂仍旧没有回家,而是申请留在宿舍。几个舍友都回了家,只剩下她一人,很安静,但她却并不觉得孤独。她很忙,在一个为期半月的会展上打杂端茶倒水引路,每每回到宿舍都累得动也不愿动一下,洗澡后倒头就睡。 双赴 第7节 这段时间里,沈延習来找过她几次,让她同他一起去g市避暑。这是孟筂最忙的一个假期,以往的假期里要么是旅游,要么同跟着沈延習在本市四处吃喝玩乐,如脱缰的野马似的没心没肺的玩乐,美名曰放松。 现在听沈延習说起g市凉爽的气候以及各种美食,她有些心动,但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沈延習气馁,要陪着她同甘共苦做兼职,同样也被她拒绝了。他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少爷,恐怕坚持不了半天。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也许是比起心灵上的痛苦,肉体上的痛苦算不了什么。 第26章 回不到从前了 两人在外边儿喝了冷饮,沈延習送她到宿舍楼下,犹犹豫豫半响,他还是硬着头皮的开口说道:“阿筂,月底是孟爷爷的诞辰,孟叔叔希望你能回去。” 孟筂是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感情极好。爷爷临过世仍旧在替她操心,将老宅子过户给了她,还存了一笔钱,在她十八岁以后可以自由支取,尽最大的能力保证她以后的生活。 爷爷的诞辰孟筂自然没忘,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沈延習以为她会拒绝时她点头应了好,说她到时候会准时回去。 沈延習总算能向孟其元交差,松了口气儿,让她快上楼去。 爷爷诞辰那天,孟筂准时到了家。孟其元早就紧张的在等着了,见着黑了也瘦了的女儿,他声音艰涩的叫了一声阿筂。 这段时间里,痛苦的显然不只是孟筂。他两鬓间长出了白发来。一向儒雅的面容憔悴又疲倦,脸上挤出的笑容也勉强得很。 孟筂低声的叫了一声爸爸,却透露着疏离,父女间也早不复当初的亲密。 孟其元黯然,他知道,他和女儿之间再不可能回到从前的亲密了。 所有东西都已准备好,父女间无话可说,沉默着像往年一样祭拜老爷子。气氛十分压抑,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姨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完成祭祀,父女俩坐在餐桌前,却谁也没有胃口。草草的吃完一顿饭,孟筂便要离开,却被孟其元给叫住了,他看向女儿,说道:“阿筂,爸爸想和你谈谈。” 孟筂的背影微僵,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孟其元的心里滋味杂陈着,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说:“阿筂,你回来吧,这房子是爷爷留给你的,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我,我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用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看着他,轻轻的问道:“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吗?我妈妈早知道她们的存在。” 她的语气也是平静的,但还是不自觉的带出了悲怆来。 天边暗沉沉的,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俩,昏暗又寂静。 被女儿当面质问,就算内心再强大也会羞愧。孟其元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几岁一般,身上透出了颓丧来。这些日子里,他犹如等着刽子手落刀的囚犯,到此刻才算真正的尘埃落定。 他颤抖着手拿出了一支烟来点燃,很快回答了孟筂的话,“是,你妈妈一开始就知道她们的存在。” 尽管早有决断,但听到父亲亲口说出来,孟筂仍旧是感到不可思议。 孟其元已决定不再瞒着女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后继续说道:“在你妈妈怀着你那一年,我被人……做了局。” 他那时候风头正盛,在一次酒局上被人下了药,阴差阳错的酿成了大错。梁钰性格刚烈,从知道他出轨那一刻,在她心里他就已不是她的丈夫。她强烈的要求打掉孩子离婚,但却在双方父母哀求以死相逼下妥协下来,保全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但从那时候起,她就变了一个人。她不愿再见到他,并搬到了现在住的地儿独自生活。任由他如何忏悔恳求她也不肯回心转意。 第27章 独一无二 当然,这不是她的错。妻子在孕期时出轨,无论任何缘由都该死。他想尽一切去弥补妻子所受的伤害,但有的错,一旦发生了就再难挽回。他曾以为女儿的出生会缓解妻子对他的恨意,但却没有。她仍旧不愿意见到他,甚至,他不经意触碰也会令她生出厌恶。 他曾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常常喝到酩酊大醉,借此折磨自己,内心伸出渴望妻子会多看他一眼,但比恨更可怕的是没有了感情。孟其元停顿了下来,看向了对面的孟筂。他以为她会痛斥或是哭泣的,但却都没有,她很平静,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有些怀疑她有没有在听。 这样的女儿让他生出了些慌乱和不安来,他干干的想要说点儿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孟筂就抬起头看向了他,轻轻的问道:“我妈妈,并不爱我,甚至是恨我的吧?” 她一开始到来时,也许她曾爱过她。但随着丈夫的出轨,一切破灭,她恐怕就成了令她痛苦的存在。 孟其元的心里一惊,对面的孟筂却已低下了头,苍白的脸隐在了阴影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他本就是精明的商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女儿,诚恳的说:“阿筂,我不知道那天谭音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但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你要相信,爸爸妈妈怎么会可能不爱你。” 他的声音干涩,顿了一下后继续说:“爸爸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但阿筂,请你相信爸爸,无论任何时候,你在爸爸的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知道,在你心里爸爸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已没有资格说爱,但爸爸爱你,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所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孟筂在此刻突然就想起自己那天推开包间门看到的那幸福温馨的一幕来。心底尖锐的疼痛了起来,她看着满脸诚恳的父亲,不置可否。过了两三分钟之久,才又开口问道:“既然你有了别的家庭,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婚?”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婚。”孟其元轻轻的说,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来。 “那我妈妈呢?她甘愿忍受这样的屈辱?”孟筂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有几分不真实之感。 孟其元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有过协定,至少表面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父女俩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在孟其元以为这问题到此结束时,孟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您这些年,没少替我舅舅收拾烂摊子吧?” 孟其元大吃一惊,他知道肯定是谭音在孟筂面前嚼了舌根子,有些恼怒,说道:“阿筂,你别听谭音胡说八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看向他,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爸爸,我不是小孩子,再过不久就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了。我能明辨是非,并不会轻易就被谁三言两语影响。” 孟其元哑然,张了张口,可面对着淡漠的女儿,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8章 害怕吗? 就在这时候,有脚步声在门口响了起来,父女俩一同往门口看去,就见沈延習出现在门口。见着在客厅里站着的俩人,他笑了笑,说道:“孟叔叔好,我没打扰你们吧?” 孟其元很庆幸他到来得是时候,赶紧的让女儿招呼他坐。孟筂却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低低的说:“我回学校了。” 孟其元焦急的想要说什么,她并不理会,大步的往外边儿走去。 才刚走到院子门口,沈延習就跟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孟筂脸上的神色,说道:“阿筂,我送你回去。” 他开了一辆荧光绿的跑车,在夜色里也显眼得很。孟筂倒是未拒绝,应了一声好,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一路上孟筂都在看着外边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待到到了学校,沈延習将车停在路边,坚持送她回宿舍。假期的校园里冷冷清清的,没了平常的热闹,两人走了一段也没遇见几个人。 夜风徐徐,难得的带了几分凉爽。孟筂并不急着回宿舍,两人随意找了一张长凳坐下,沈延習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一个人在宿舍害怕吗?” 孟筂笑笑,摇摇头,说:“我在宿舍的时间不多,就晚上回来睡觉。而且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留下,我们那一层还有十几个学生,我觉得挺好,比平常清净多了。” 她不愿意谈自己的事儿,看向了沈延習,问道:“你不是要去避暑吗?怎么还没去?” 提起这事儿来沈延習没精打采的,说道:“你不肯去我自己过去有什么意思?” 以往两人都是结伴出游,沈延習的朋友虽然多,但吃喝玩乐的事儿总都会叫上她,一向很够义气。 孟筂勉强的笑笑,没有说话。 沈延習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犹疑了一下,说:“阿筂,你别做兼职了好不好?无论以后如何,我相信孟叔叔不会置你于不顾。” “我从没担心过他会不管我。”孟筂心不在焉的,说:“他肯为我舅舅收拾烂摊子那么多年,当然不至于有了新家庭后就不管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的做兼职?”沈延習的语气激动又有些恼火。 孟筂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说:“你冷静点儿好不好?学生做兼职不是很正常吗?我也并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挺充实的。” 沈延習仍旧难以接受,前不久她长一粒痘痘也会抱怨半天,而现在,她不仅晒黑脸上还有了晒伤,却轻描淡写的说不辛苦。 一时间他的心里滋味杂陈,轻轻的说道:“阿筂,你如果是需要钱才做兼职,我借给你,你可以打借条,等毕业后再还给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已带着哀求。 孟筂既好笑又无奈,说道:“我并不是需要钱才去做兼职的。”稍稍的顿了顿,她淡淡的说:“我只是想独立起来,总不能永远都依靠别人。” “你是想和孟叔叔断绝关系吗?”沈延習吃了一惊。 第29章 总要学会接受突如其来的失去 孟筂看了他一眼,无奈极了,说:“阿習你怎么那么天真,血缘关系哪里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我没那么幼稚好不好?好了,别说这事儿了,我要是觉得累会休息,你不用担心。当然了,我要没钱花了也会向你借,行了吧?” 沈延習还想再劝劝她的,但见她如此坚决只能暂时作罢。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太多,孟筂已经记不清楚上次两人这么坐在一起时什么时候了。这段时间,她总有一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感觉。 她想起了沈家的事儿来,犹疑了一下,轻轻的问道:“你家里还好吗?” 这段时间她不好过,沈延習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他完全不愿意提起家里的事儿,也不愿意给孟筂添烦忧,敷衍的说:“就那样。” 孟筂在此刻突然想起那次沈子业说的‘他的确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的话来,心里一下子惴惴的,问道:“那个,沈子业……他有没有做什么?” 沈子业这个名字早成了沈延習厌恶的存在,他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他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家就已经鸡犬不宁。” 沈延習将孟筂送上楼才离开,他走后她简单的洗漱后躺在了床上。深夜的房间里很安静,一丝声音也无。她在这寂静中不受控制的一句一句的回想着今晚父亲说的话来,尽管心里早有了答案,可在此刻仍是心如刀绞。 她想起了不知道在何处看到的一句话:人总要学会接受突如其来的失去,打翻的牛奶,丢失的钱包,走散的爱情,破碎的友情,当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接受。 而她,需要接受的是从未得到过。也因为从未得到,所以更加的惶恐,更怕失去。才会一直自欺欺人的不肯去接受现实。 她想起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来,有时候明明离得那么近,可却又那么的远,远得无法触摸。今晚父亲虽是一再的否认,但听起来是那么的虚弱无力。 她的母亲不爱她,从来都不爱。 尖锐的疼痛沿着胸腔蔓延开来,她紧紧的蜷缩起身体,仿若这样便能减轻来自四肢百骸的痛感。 ****** 沈子业这天正在同客户见面,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手机上显示的事一个陌生号码,他不动声色的摁断,继续听着客户的需求。等到见完客户回到酒店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新的短讯。 仍旧是那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告知他是孟其元,请他有空时给他回电。 沈子业微微的皱了皱眉,还是将电话拨了回去。电话很快便被接起,连简单的客气寒暄都没有,孟其元就直接问道:“子业,我想问问我女儿阿筂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沈子业不知道他找孟筂电话怎么打到了自己这儿,回答道:“没有,我现在并不在平潭市。”他听出了孟其元语气中的疲倦来,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孟其元给他打电话,已是走投无路碰运气罢了。孟筂不见整整一个星期了,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联系了她所有有可能联系过的人,但均无任何音讯。沈延習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发了无数的信息,也只换来一句:她没事,让不用担心,她只是想独自一人静静。再打电话发短讯她都不再回复。 第30章 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也报了警,但因为她给过回复,警方那边也不予立案。他找过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简明扼要的同沈子业说了事情的经过,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请他如果孟筂给他打了电话,请务必转告他。 沈子业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后不禁摇摇头,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又突然玩起了失踪。他拿着手机看了会儿,找出了孟筂的电话拨了过去,但如孟其元所说,手机是关机的。 他倒没想给她发短讯,她既然谁也不搭理,即便给她发短讯她也不会查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酒店在二十八层,站在窗边便能俯瞰着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热闹的夜景。沈子业在窗边站了会儿,拨了助理齐明修的电话,询问接下来的行程。 得知除了今晚有一应酬之外这边儿的事便能结束后他稍稍的想了想,让齐明修给他订明早回平潭市的机票。 齐明修应了下来,告知司机已经在酒店楼下等他,便挂电话订机票去了。 沈子业回到j市的当天晚上就去了酒吧,他有段时间没过来,刚好遇见几张熟面孔,同人喝了几杯酒后他坐到了吧台前,让酒保给他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酒吧里很热闹,他散漫斜靠着吧台,拿出了一支烟点燃,视线扫了一圈后漫不经心的问在调酒的酒保:“上次在这边喝酒的那小姑娘后来有没有再来过?” 双赴 第8节 这酒吧里人虽是多,但酒保对孟筂的印象深刻,不用回忆就想了起来,说道:“没有,我上班时没再见过她。” 沈子业没在酒吧里久待,又喝了几杯酒后买单离开。重新坐进车里,他颇有些头疼,不知道那小姑娘会去哪儿。 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孩子,做什么都有人兜底,稍稍不顺心就要闹个天翻地覆,受点儿委屈更是觉得天要塌了,再怎么任性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 沈子业不再想这事儿,很快便开着车离开。 他本以为孟筂离家出走只是想给她父亲一点儿教训,很快就会回家。 但事情却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又过了一个来星期后他遇见孟其元,得知孟筂仍旧没有回家。并且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并未取过钱也未使用过身份证,完全找不到任何信息。 当然,他从未放弃过找她,沈延習也四处发过寻人启事,但均没有任何线索。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因女儿杳无音讯而心力交瘁,焦灼不已。如果女儿出了任何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孟其元还有事,两人交谈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沈子业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没有身份孟筂该如何生存。也许是打黑工,有的小店给出的薪资低,管理得也没那么严,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八月是雨季,但并不意味着天气凉爽起来,这座城市变得既闷热又潮湿,人像是处在蒸汽腾腾的大蒸笼里,却又无处可逃。 第31章 应该我问你才对 本地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天气,每到傍晚三三俩俩约着,划拳喝酒,享受着下班后难得的放纵时刻。 这天傍晚,沈子业在莲花街附近办完事,站在路边抽着烟等齐明修开车过来接他。下午才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街边灯光昏暗霓虹闪烁,油烟味儿与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息。 不知道是堵车还是怎么的,齐明修迟迟的没有出现。沈子业倒也不急,缓缓的吐着烟雾,打量着这片早传言要拆迁却因为资金不足而一直搁置的老城区。 当视线漫不经心扫过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时,他蓦的顿住了,随后叼着烟大步的朝着那边走去。那是一家门头不到两米宽的小店,里头灯光昏黄,生意倒是不错,几个人在简陋的收银台前等着结账。 他没有再往里去,在门口站着,等着里边儿一道纤细的身影走出来时,他沉声叫道:“孟筂。”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孟筂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随后抬头看向了他。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脸上有惊讶,但很快变成了欣喜,三步两步小跑着到他的面前,问道:“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沈子业没有说话,低头看向她手中拎着的袋子,里边儿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他很快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丢掉,淡淡的说道:“这句话好像该我问你才对。” 孟筂胸腔里的喜悦渐渐的冷却,低下头去,抿着唇没有说话。 沈子业看着眼前单薄消瘦的少女,到底还是不忍心责怪,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在四处找你?” 孟筂自然是知道的,她咬了咬唇,隔了会儿才说:“我告诉过他们我没事。” “你手机不开机,也不肯告诉他们你在哪儿,你要他们怎么相信你没事?” 孟筂嗫嚅着没有说话。 沈子业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齐明修打来的,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接了起来,让他先等自己一会儿,挂了电话后对孟筂说道:“跟我走。” 孟筂想也不想的就摇头,说:“我还在上班,哪儿都不去。” 沈子业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是么?那带我去看看你在上什么班。” 孟筂紧紧抿唇一言不发,两人一时就那么僵持着。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沉默着在前头带着路。 她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小餐馆,主要是做早午餐,这时候已经打烊。沈子业站在门口,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摆桌几张桌子拥挤窄小油腻的店面,果然与他想象的不差。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的问道:“你住哪儿?” 孟筂硬着头皮回答,说:“就住这上面。” 小小的门面隔成了两层,上面既矮空气又不流通,又闷又热,晚上根本睡不着。她和另一同事通常都是搬了椅子拼好在楼下睡,刚开始时太硬她睡不着,但这段时间已经渐渐习惯了。 第32章 难为情 孟筂的心里惴惴的,一旁的沈子业没有说话,看向了里头逼仄狭小的楼梯。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来,言简意赅的说:“我还有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第二,我通知你爸爸过来接你。” 孟筂听见他说要通知父亲一下子急了起来,说道:“不行,我说了,我开学就会回去。” “你说了不算。”沈子业淡淡的说,抬腕看了看时间,说:“你是要收东西还是直接走?” 孟筂的脸色灰白,她知道沈子业说得到做得到,灰溜溜的往楼上去收拾东西。她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几件换洗衣物。 沈子业没同她上楼去,在门口打着电话,等着她下来后看了她一眼,说道:“走吧。” 路边不能停车,齐明修等不来沈子业将车开去了附近的停车场,两人就在路边等着。 孟筂从刚才起就一直闷着头没有说话,沈子业睨了她一眼,拿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淡淡的说:“你应该很清楚,离家出走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孟筂的嘴唇动了动,本想辩解说自己并不是在离家出走,但想起自己已经引得父亲到处找她,她就算是解释沈子业也不可能会相信了,于是索性保持着沉默。他本就只将她当成小孩儿对待,这下恐怕更觉得她任性无度了。 她恹恹的再打不起精神来,面前的道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车灯从她的脸上飞快掠过,光影间映照出她憔悴苍白的脸。她的确不是想离家出走,她只是想找个地方独自呆着好好静静。事实上,她的本意虽不是想离家出走,但的确是想逃避。 那晚上与父亲的对话她虽是早回想过无数遍,但每一次都是心如刀绞。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身边的同学也有父母离婚,她为他们难过的同时又无比的庆幸自己父母恩爱相敬如宾。可谁知道,她才是那个最值得可怜虫。 她有家吗?从前没有,从今以后就更不会有了。她的母亲不爱她甚至有可能恨她,而她的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她同孤儿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一时悲从心来,明明那么久她都没掉过一次眼泪的,但在此刻,她竟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眼泪迅速的从眼眶中溢出,啪啪的掉在地上。 沈子业哪里想到这小姑娘说哭竟然就哭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他有些难为情又有些头疼,只得放软了口气,说道:“我又没说什么,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一向最怕哄女孩子,有些后悔冒然叫她跟自己走了,早知道就该让她父亲过来接她了。 孟筂的眼泪压抑得太久,一时完全停不下来,想说自己哭同他无关,可开口眼泪却掉得更快。 沈子业最初还耐着性子的哄了几句,眼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面对着行人投来八卦的目光多少有些恼,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头在一旁看着。 孟筂还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哭过,她自己更觉得难为情,好不容易克制着自己停下来,她抽泣着说了声对不起,甚至不敢去看沈子业。 第33章 黯然 沈子业的神色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一支烟抽着,淡淡的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看了一眼仍在抽泣的女孩儿,说道:“你离家出走解决不了问题,哭同样也解决不了问题。走吧,就别给别人添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他的语气中已有几分不耐,少女的心思本就敏感,孟筂意识到自己今天恐怕令他丢了大脸,一时红透了脸,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莫名的就发泄自己的情绪,也不管场合对不对,自知自己已经十分失礼了,低声又讷讷的说了句对不起。 沈子业并未再说话,边走边拿出了手机打电话,问齐明修怎么还不过来。 孟筂跟在他的身后,心里一片黯然。大概在沈子业的眼里,她这点儿事完全就不值一提。 她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厚的脸皮,做不到再若无其事的跟着别人,咬住了嘴唇,轻轻的说道:“那个,给你添麻烦了。你不是有事吗,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话沈子业听着却是有几分得不到安慰赌气的意思,他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你也觉得自己添了麻烦,那就好好呆着。但提醒你一句,闹脾气也要有个度,把你父亲折腾得人仰马翻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尽管早知道自己的这点儿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孟筂还是被他的语气中的漠然刺痛,她努力的不让眼泪再掉下来,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在离家出走也没有再闹脾气。” “是吗?那你在这儿住闷热的小隔间,每天凌晨就起床,干十几小时的活是在享受生活?”沈子业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嘲讽。 孟筂无法反驳恼羞成怒,说:“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我喜欢折腾自己行吗?” 沈子业哼笑了一声,说:“的确和我无关,要不是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我什么闲事都管?” 孟筂吃了一惊,蓦的转头看向了他,问道:“我爸爸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他不光给我打了电话,这段时间里所有认识你的人他应该都打了。” 孟筂一时无言,可也心灰意冷。不就前见到他时的喜悦已经消失殆尽,心里各种滋味杂陈。她以为,他那时候会叫她是因为他也想见她的,却没想到是受她父亲所托。 她的双肩耷拉下来,再也提不起精神了,眼眶胀涩得厉害,她一秒也呆不下去,怕自己会再在他的面前哭出来,低低的说道:“今天麻烦你了,我先走了,我保证自己会回宿舍去,你也可以马上给我爸爸打电话。” 她刚才还那么怕他通知她父亲的,现在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沈子业有些诧异,低头见小姑娘的眼尾发红,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怎么又闹脾气了,我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孟筂没吭声儿,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只是往前边儿走,只想马上离开这儿不让这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正巧有一辆空出租驶了过来,她刚准备上前去拦车,却被沈子业给拽住了胳膊,他抬手将她的头摁到他的怀中,温声说道:“好了,乖别闹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孟筂一下子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彻底的懵住了,她的额头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得到他身体的温度以及有力的心跳,她的脸像是被灼烧了一般滚烫不已,一时就那么僵着身体站着。 第34章 怜惜 齐明修开了车过来,孟筂的脑子还处于迷茫的状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无疑,沈子业的拥抱让她方寸大乱,心里被他勾起的怒气也莫名的就那么消散了。她很庆幸车中昏暗,看不到她滚烫的脸。 她刚才虽是赌气让沈子业给她父亲打电话,但却并没有做好面对父亲的准备,待到理智回笼后看了看散漫的靠着闭眼假寐的沈子业,小声的说道:“我不想回家。” 沈子业已经怕了她的眼泪,也不放心她回宿舍里去,于是爽快的说:“先去我那边。” 她以为沈子业还住酒店的,但却并不是,车子驶到一处公寓后齐明修停了车,沈子业捞起一旁的外套,对着她抬抬下巴,说道:“走吧。” 今儿可真是曲折的一晚上,潮湿闷热的天气两人在外边儿站了半天都出了一身的汗,孟筂还哭了一场,乌黑的刘海贴在了额头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沈子业完全没想到她能在那么一地方呆了半个月之久,心里头起了几分怜惜,进门便给她拿了洗漱用品让她先去洗澡。 尽管两人上次在酒店独处过,孟筂还是很不自在,她强自镇定下来,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后快步往浴室去了。 等着她洗漱好从浴室里出来,沈子业也已经洗好澡坐在一旁喝起了酒来。他的视线落在孟筂身上,但很快又移开来,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说:“先声明,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但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孟筂虽是想过开学后就继续回学校去,但却完全没想过要怎么办。她无法去回答沈子业的话,低着头不吭声儿。 沈子业也没逼问她,手指在沙发上敲了几下后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我有点儿好奇,就算是不用身份证,你也不是非得在那地方打工。” 小餐馆里闷热蚊子又多,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被叮了好些红点,脖子后边儿白皙的肌肤上起了细密的痱子,光看看就知道很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没想那么多。”孟筂的声音闷闷的,她也并没有怎么觉得辛苦,反而迫切的需要那么一份不停歇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沈子业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隔了好会儿后他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大不可不必那么惩罚自己。” 是,她的确是在惩罚自己。她很痛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她无法去恨母亲,也无法做到去报复父亲,所以便只有伤害自己。 沈子业怜悯的看着她,叹息了一声,说:“只有你这种善良傻气的姑娘才会有那么幼稚又愚蠢的行为。别人自损一千好歹杀敌八百,你这全是自损了。”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调侃的味儿,不待孟筂说话又继续说:“人么,无非就讲究一个让自己活得痛快。你不痛快,就得让人知道懂么?你可以发疯撒泼,折腾到出了这口气为止。也可以天天上街购物,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逛街吗?独自闷着并不是一个好的缓解途径。还有,你既然做不到恨做不到报复就只有同自己和解,没必要用别人的错来折腾自己,不值得。” 他并不是同孟筂谈心的,只是见她傻气得可怜提醒她别钻牛角尖罢了。说完后将杯子随意搁在一旁,站起身来,说道:“你应该也累了,早点儿休息。你要愿意,可以在这边住几天,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你自己随意。” 他说完便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在店里硬邦邦的椅子上睡了半个多月,呆在冷气十足又柔软的床上,对孟筂来说无疑是在天堂了,但躺在床上,她却迟迟的睡不着。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来,被子底下心跳又开始加快,想起自己现在同他不过一墙之隔,心里泛起了涩涩的甜蜜来。 隔天一早,孟筂醒来时沈子业已经不在了。天气阴沉沉的又在下雨,沈子业让她随意,尽管只有她独自一人在家,她还是做不到随意,犹豫着等雨小点儿就离开。 决定要离开后她反而没那么拘束了,好奇的打量着这间公寓。这儿装修简洁,以白灰为主,冷清却又不乏舒适,倒是沈子业的风格。 她还未打量完门铃就响了起来,她快步的走过去开门,却发现外边儿的是物业小哥,他拎了一大袋东西,手上还拿着手机,见着孟筂就微笑着说道:“请问是孟小姐是吧?沈先生的电话,您接一下。” 孟筂哦了一声,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手机,喂了一声。 “睡醒了吗?”沈子业的声音低沉慢悠悠的。 孟筂的耳朵微微的发红,轻轻的嗯了一声。 “家里什么都没有,我让人送了点儿吃的,煮饺子之类的你应该会吧?” 孟筂老老实实的回了句会的,沈子业也不多说什么,让她将手机交给物业小哥。 不知道他又吩咐了什么,那小哥挂了电话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孟筂,客气的让她有事就叫他。 双赴 第9节 孟筂向人道了谢,打开袋子看才发现里边儿是零食饮料以及速食等,他倒是安排得挺仔细的。 她打开冰箱将东西一一的放进去,如沈子业所说,他这儿的确什么都没有,冰箱里空荡荡的就只有酒。 他厨房里的一切用具都是崭新的,有的连包装都没拆。孟筂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吃了,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无事可做,想走又有些舍不得,见一旁放了几本书,便取了其中一本翻看了起来。 书是一本名人传记,她不知不觉的就看了一小半。自从知晓父母之间的事儿后她就一直处于痛苦之中,内心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平静过了。意识到这点儿后她忍不住的走起神来,隔了会儿才将这本也许是沈子业随时翻看的书轻轻的放了回去。 已经下午三点多,外边儿的雨仍旧没有要停的迹象。孟筂拿了自己简单的行李,打算先回宿舍那边去。她当然是不能一声不吭就离开的,找了笔撕下了一张便签,给沈子业留言告知她回宿舍了,让他不必担心。 她将便签贴在显眼的冰箱上,想着回去后便将手机开机,先给沈延習打电话说一声。到现在她都没敢开手机,她害怕看到他铺天盖地的短讯,更害怕面对他的责备和担忧。 走到门口处,她换了鞋,刚想打开门,门就先从外边儿打开了。沈子业见着她准备走有些惊讶,随手将车钥匙丢在一旁,挑了挑眉,说:“怎么,住得不习惯么?” 孟筂没想到会同他碰个正着,赶紧的摇摇头,讷讷的说:“当然不是,已经够麻烦你了,我想回宿舍去。” “你不是不想回去么?安心在这儿住着吧。我明天要出差,估计要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回来。”他也懒得再进屋了,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他的语气强硬不容拒绝,拿过她身上的包丢在一旁。 待到两人走到电梯旁摁下电梯时,他才半是打趣半是调侃的说:“连招呼就不打就打算走了,现在才想起害怕是不是晚了点儿?”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小声的辩驳:“我没有打算偷偷溜走好不好,我留了纸条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偏头笑看着她,说:“我认为当面道别会更有诚意。” 电梯很快上来,他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一同往停车场,沈子业像是有事,一直都在打电话,直到上了车才收了线。 孟筂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这会儿才开口说道:“要不别出去了吧?随便买点儿什么菜,我会做饭的。” 沈子业发动了车子,挑了挑眉,说道:“挺好,你几天也算是学有所成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打趣,但显然对她做的饭不抱什么信心。 孟筂悻悻的,说:“我又不是这几天学的,我早就会了好不好。我奶奶教我的,她说可以不做,但一定得会。” 沈子业轻笑了一声,说:“没错,多学点儿东西没什么坏处。不过今天还是到外面吃好了,在家里呆了一天难道还不闷?” 孟筂的脸无可救药的又红了起来,看向前方不再说话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街道上湿漉漉的,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沈子业开着车绕来绕去,没多时就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带着孟筂来到一家私房菜馆。 他好像走哪儿都有熟人,进门就有人笑着打招呼,说:“哟,什么风把我们沈总吹来了?”视线落在一旁孟筂的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来,立即说:“这边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刚好有人送了几条野生大鱼来,我这就让厨房安排上。” 他带着两人进了包间,笑着同沈子业聊了两句后便匆匆走了。 沈子业对这儿很熟,倒了一杯茶推到孟筂的面前,说:“尝尝,这儿的茶不错。” 孟筂说了一声谢谢,打量起这装修得雅致的包间来,想起来时弯弯绕绕的巷子,她自问自己再出去也未必找得到路,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好奇的问道:“你对这边很熟吗?” 沈子业往后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我小时候就住这边,现在同以前的变化并不大。” 他说着侧头看向了窗外。 孟筂自知自己提起了令他不愉快的回忆,心里涌起了歉疚来,不敢再说话了。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但厨师的手艺却是极不错的,就连点心也做得可口精致,见孟筂喜欢,走时沈子业让人给重新打包了一份。 回去的路上沈子业都没怎么说话,回到公寓,他像昨晚一样拿了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孟筂因自己说错了话惴惴的,见他这样儿心里更是不安,说道:“对不起……” 她垂头丧气的,轻轻的咬着唇,似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沈子业一怔,随即明白她是为什么道歉,不由得失笑,说道:“傻姑娘,你也太敏感了吧?你以为我是因为你问我话不高兴了吗?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带了些戏谑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我和你不一样,不值得的人和事我从不会留恋。” 他散漫的靠在一旁,一张英俊的面孔在柔和的灯光十分淡漠。不知道孟筂哪儿触动了他的笑点,他忽然间心情愉悦起来,冲着她举了举杯,问道:“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孟筂走了过去,他起身替她取了杯子,倒了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 孟筂几乎不喝酒的,少有的几次碰酒都只是为了解愁,看在沈子业的眼中如同牛饮。他摇摇头,见不得佳酿被糟蹋,很有耐性的教着她该怎么品酒。什么样的酒该怎么喝,什么样的酒适合收藏。 他侃侃而谈,说到一半见小姑娘懵懵一知半解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挺无趣?” 孟筂刚才都在看他,走神的时候居多,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赶紧的否认,说道:“没有,就是我不太懂。” 她倒是挺诚实。 沈子业没再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自嘲的笑笑,说道:“我老了,和你们有代沟。居然和女孩子聊那么无聊的话题。” “你哪里老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好不好?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有意思吗?”孟筂小声的嘀咕着,显然对他老是将她当成小孩儿对待很不满。 沈子业偏着头想了想,问道:“你和沈延習同龄吗?我比他大七岁。” 他似是真不将从前的事儿放在心上,提起沈延習来语气平和,没有任何波澜。 孟筂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心跳慢了半拍,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小声的说道:“那也没大多少好不好?怎么就有代沟了?” 第35章 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事实上她比沈延習还要小一岁,幼时她整天黏着沈延習,见他上学也非要哭闹着跟着一起去,于是便提早了一年上学,在班上一直都是最小的一个。 想起沈延習来,孟筂郁郁寡欢。她同沈延習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亲,这次她躲起来,他肯定急坏了。 她再也没有聊天的兴致了,只是闷闷的喝着酒。只是再要喝时被沈子业给制止了,他看出了她的心情不好,温声说:“适当喝点儿有助于睡眠,喝太多了可不美妙。好了,去睡吧。” 他虽是让孟筂去睡,但自己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孟筂走到客房门口回头看向他,他一手撑在眉心处一手摇晃着杯中的红酒,英俊的面容带着透着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歹住在别人家里,隔天孟筂特地早早的起来,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后便打开门出去,同要出差的沈子业告别。 沈子业有些诧异她起得那么早,漫不经心的同她说了句再见后拎着行李走了出去。 他走后房间里突然就变得空荡荡的,潮湿的空气下肌肤泛起了鸡皮疙瘩来。孟筂呆立了一会儿,见昨晚他喝过酒的酒杯还搁着没收拾,走了过去,将没喝完的酒收好,拿了杯子倒厨房里去洗净。 做完这一切出了厨房,门铃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沈子业忘了东西去而复返,快步的走过去开了门,但外边儿的却不是沈子业,而是沈延習。 孟筂一下子僵住了,沈延習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见她站着不动,冷冷的说:“不让我进去吗?” 孟筂赶紧的让到一边,讪讪的说:“阿習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吗?”沈延習冷冷的反问。 孟筂知道他在找茬,但错在她,不敢再说话,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到沈延習的面前。 谁知道她这举动更让沈延習生气,他冷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打算一直在这儿住下去了?” “没有,我打算回宿舍去的。”孟筂不敢惹他,小声的说。 沈延習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儿,没再坐下去,站起身来,说道:“那走吧。” 孟筂哪里敢再耽搁,应了一声好赶紧的拿自己的东西去了。 沈延習的车就停在楼下停车场,两人上了车,孟筂有心想找话题说说话,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讪讪时不时的去沈延習的脸色。 她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沈延習已从孟其元那儿得知她这段时间在哪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哪里还生得起气来,但还是板着脸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孟叔叔和我有多着急?” 孟筂低下头去,闷声说道:“对不起。” 沈延習看了她一眼,说:“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对不起,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想去哪儿也没义务向告诉我,我是吃饱了撑了瞎操心。”他说着又恼火了起来。 孟筂刚见他搭理自己了才松了口气儿,但听他那么说心里难过不已,急急的说:“不是的阿習,现在也只你肯关心我了,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的手拉住他的衣角,整个人是垂头丧气的样儿。 沈延習的心里蓦的抽疼了一下,哼了一声别开了脸,说道:“算了,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以后可不许这样。” “好好好,我就知道阿習你最好了。”孟筂讨好的笑着,就只差对着他摇尾巴了。 沈延習好气又好笑,前边儿是红绿灯,他停了车,看了孟筂一眼,神色复杂的说:“我这关你是过了,但孟叔叔那儿你最好好好和他谈谈。” 孟筂一下子又变得恹恹的,不再说话了。她并不愿意让沈延習为自己担心,很快重新打起了精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边?” 沈延習看着前方的道路,淡淡的说:“他给孟叔叔打了电话,孟叔叔担心你不肯跟他回家,就让我过去接你。” 是了,沈子业才刚走他就来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通知了他们。 孟筂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闷着不再说话了。 两人是一起长大,虽是说不上心有灵犀,但沈延習已算得上是最了解她的人了。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的心里莫名的就涌起了不安来,他强压了下去,看向了孟筂,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阿筂,你已经不小了,对人有点儿戒心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随便跟着一陌生男人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特地的加重了男人两个字。 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自知自己理亏又有些心虚,本是想闷着不说话蒙混过去的,谁知道沈延習竟一直看着她,并且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她只得硬着头皮含糊着说道:“我认识他的。” 沈延習被她气得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以为见过面就叫认识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了解他吗?恐怕你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及和我家的关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你这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一女孩子竟然敢和一男人去他家里,我看你该回幼儿园里去重新学学了。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也知道不搭理陌生人!” 孟筂被他训得脸上火辣辣的,也不怪沈延習生气,无论任何人看来,一女孩儿住到了一算不上是多熟悉的陌生男人家里,恐怕都不能接受。 她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沈延習知道她单纯不谙世事,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如果一直不知道她父母的事儿,她恐怕还是那个没有心事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他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却不得不叮嘱,说:“阿筂,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不知道沈子业怎么取得了你的信任,但他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人。” 他俊美的脸上神色复杂,“你觉得他像是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的人吗?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绝不会是一时大发善心。该向他道谢孟叔叔会看着办,你以后离他远点儿。知道了吗?” 他一瞬不眨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孟筂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焦躁,也知道他讨厌沈子业,只得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沈延習总算放了心,专心的开起车来。 他知道孟筂还没吃东西,中途停了车给她买了她喜欢吃的蟹黄包和甜豆浆,但孟筂却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的小口咬着。 第36章 和我没关系 离家越来越近,沈延習有心想缓和一下孟筂父女间的关系,絮絮叨叨的说起找不到她的这段时间孟其元的着急来。毫不夸张的说,两人翻遍了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他甚至还去人流量大的车站发过寻人启事,谁也没想到她会就在那么一小店里打黑工。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车子很快驶进了孟家别墅,孟其元早就在等着了。看到女儿从车上下来,他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只化成了一句回来就好。 他知道女儿不愿意见到他,以公司有事为借口离开,临走时拜托沈延習多陪陪孟筂。 他走后孟筂更加的沉默,她明明从小就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但现在却觉得陌生极了。沈延習陪着她回了楼上的房间,她站在门口迟迟的没有进去,隔了会儿后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抱歉阿習,让你担心了,你回去休息吧。” 沈延習的眼底有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没休息好。他一向讲究得要命,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而现在头发乱糟糟的长了也无心去剪,不用想也知道这段时间都处于着急焦虑之中。 孟筂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家里的事儿已经够他烦了,自己却还让他担心。 沈延習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说道:“傻丫头,和我你还客气什么。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家里没人,阿姨有事请假回家了,我懒得回去,今天就在你家蹭吃蹭喝了。” 孟筂不知他说的事真还是假,他家里没人的时候很少,她疑惑的问道:“覃阿姨呢?没在家吗?” 沈延習累极,重重的倒在她的床上,闭着眼睛着说道:“她回我外公家里去了。” 因为沈子业的事,他父母彼此之间都不肯退让,已经在闹离婚了。但他们的离婚没那么简单,面临着沈氏分崩离析,所以他父亲一直不肯点头签字。于是就那么一直拖着,他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孟筂知道缘由,一时忧心忡忡。隔了会儿不见沈延習再说话去看他时,才发现他竟就这么睡着了,大概是累到了极点。 双赴 第10节 孟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轻轻的拉了被子给他盖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了。 她没下楼去,到了一旁的书房,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后拿出了手机来,本想告诉沈子业自己已经回家的,想起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又悻悻作罢。但她一直都是讲礼貌的好孩子,犹豫了半响还是发了短讯向他道谢,沈子业并未回复。 孟筂无事可做,在书房里发了会儿呆后蜷缩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就那么睡了过去。 她一觉醒来已是下午,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见沈延習在一旁正打着游戏。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就毯子,应该是他给盖的。 孟筂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问道:“几点了?” 沈延習正忙着同队友打怪,抽出空来回答,说:“两点多了。” 孟筂的脑子还不清醒,迷迷糊糊的呆坐着。沈延習打完了一局游戏,将手机丢在一旁,笑着说道:“你可真是够能睡的啊,我在这儿等半天了,陈阿姨也上来了几次,还以为你要像猪一样睡到天黑呢。” 他冲着她挤眉弄眼,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孟筂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也没多大会儿。”沈延習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其实已经醒了一个多小时了,起来没看到孟筂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到书房里找到睡着的她才松了口气儿,于是便在这边等着她醒来。 两人一同下楼去,阿姨重新热了饭菜,也许是饿了,沈延習吃得很香。边吃边夸赞陈阿姨的手艺,哄得陈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他好听的话从来都是像不要钱似的信手拈来,很少有人能挡住他的糖衣炮弹。孟筂听得直摇头,感觉这人的脸皮最近又厚了不少。 以前孟筂很念家,只要有空就会往家里跑,就算是在家看书,也总觉得比在学校舒服很多。但现在只要在家里,她的情绪就莫名的低落,连同沈延習打游戏也提不起劲来。 打完一局游戏,见她无精打采的,沈延習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的说道:“阿習,我想回宿舍去。” 沈延習一怔,问道:“你不会是还想躲起来吧?” 孟筂恹恹的靠在一旁,说:“无论你信不信,我没想过离家出走,也不是故意想躲起来故意让你们着急,我只是想自己静静。我也打算开学就回学校去。” 沈延習苦笑了一声,说:“不是就好。找不到你的这段时间,我最盼着的就是开学,我这辈子从没那么盼望开学过。如果开学再见不到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孟筂满心的苦涩,说:“开学我不回学校能去哪儿?我不会拿我自己以后的人生赌气。” 她的声音低低的,低垂下眼眸,看着面前飞舞的尘末。 沈延習放下心来,唔了一声,说道:“你如果是不想见到孟叔叔,他说了让你就在家里住,他……住别的地儿。” 孟筂的心刺痛了一下,不知道沈延習口中别的地儿是不是她父亲的另外一个家。 她匆匆的站了起来,冷冷的说:“他住哪儿和我都没有关系。” 第37章 无耻 孟筂不想在家里呆下去,执意要回学校。她一向很有主见,沈延習劝阻不了她,只得由着她。但让她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坚持要同她一道回去。 两人正要离开,沈延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大变,说道:“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孟筂还没开口问他怎么了,他就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回家一趟。”说完便匆匆离开。 他的脸色并不好,孟筂赶紧的跟了出去。她晚了一步,出去时沈延習已经开着他那辆显眼的跑车离开。 两家离得不远,她很快跟了过去。但同上一次她过来时一样,还在门口她就听到了沈家别墅里传来的吵架声以及沈延習的怒吼声。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进去,忧心忡忡的就在门口站着。上次她过来时艳阳高照,今儿天气却格外的阴沉,莫名的就让人压抑。别墅里传出的痛骂哭喊声让她胆颤心惊,她更加担心沈延習。 大概是累了,吵架声持续了半个来小时后渐渐的停了下来,别墅里陷入了沉寂中。关了大门的院子里三辆车并排停着,孟筂等了会儿不见再有吵闹声,不由得松了口气儿,悄悄的回了自己家。 不用想也知道沈家是为什么吵架,孟筂的心里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她更不愿意在家里呆下去,本是想马上回学校的,却又担心着沈延習,于是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烦躁留了下来。 沈延習在天色将黑时开了车过来,进门就拎了孟筂收拾好的行李,说道:“走吧。” 他的脸色平静,孟筂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她随着他往外边儿去,上了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还好吗?我过去听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阴郁,淡淡的说:“有什么不好的,这段时间三天一大架两天一小架,我早已经习惯了。” 孟筂沉默了下来,沈延習也未再说话,但他今天显得十分不对劲,一直郁郁的。她有心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触及他那张阴沉俊美的脸,最终将话咽了回去。 两人出来都还没吃东西,车子驶到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沈延習就停下了车来,看向了孟筂,问道:“先吃点儿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孟筂回答。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店坐下,沈延習好歹打起了精神来,点了孟筂喜欢吃的菜,然后找了话题聊了起来。 他越是平静孟筂越是担忧,他不愿意让她为自己担心,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说道:“阿筂,我没那么脆弱,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儿烦。” 说这话时两人正沿着街边往他停车的地儿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寂寥。 “你是不是很恨沈子业?”孟筂开口轻轻的问道。 沈延習脸上的神色复杂,隔了会儿后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些自嘲来,说道:“我有什么资格恨他?” 他以前明明是恨讨厌沈子业的,现在却冒出了那么一句话来,孟筂大吃一惊,诧异的看着他。 沈延習却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低下了头。 两人没有回到学校去,走了一段后看见有一家游戏厅,沈延習便让孟筂陪着他去打游戏,直玩了两个多小时才离开。 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后他成了没事儿人的样子,告知孟筂他明儿要去给朋友庆生,让她将手机开机,随时同他保持联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开学。孟筂再回到宿舍后没有再去做兼职,每天除了看书之外就无所事事,开了学反倒是松了口气儿,打起精神来迎接新的一个学期。 开学后空荡荡的宿舍里再次的热闹了起来,她以前并不怎么喜欢吵闹,现在却很喜欢闹闹热热的氛围,至少不会觉得太孤单。 开学一周有着各种各样的事儿,她都在忙,倒是过得很充实,没时间去想别的事儿。她偶尔也会想起沈子业,他应该早出差回来,但两人并未联系过。她没事时常常会翻看他的电话号码,那些数字早已烂熟于心,但她却一次都没有拨打过。 他们见面的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给他添麻烦,恐怕他并不那么乐意见到她,否则那天怎么他刚走就打电话通知了她父亲。 孟筂无精打采,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这天下午,她在食堂吃过饭后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图书馆。才刚找了书在角落里坐了下来,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电话是杜薇若打来的,她看了一眼后接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喂了一声。 她以为她是要来找她,但却并不是,杜薇若开口就说道:“孟筂你去哪儿了?有人找你,好像是你亲戚。” 孟筂想不到会有什么亲戚来找自己,心里有些疑惑。但图书馆里并不方便说话,她说了句知道了就收了线,将刚拿的书还了回去,背着包匆匆的离开。 离得远远的,她就看到宿舍楼下站着的杜薇若。她正同一个身材丰腴的打扮精致时髦的女人说着话,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她很快发现了孟筂的到来,笑着冲她招手,说道:“这儿这儿,你怎么那么慢?都等你好会儿了。” 孟筂走近了才发现同她在一起的人竟然是谭音,她的脸色变了变,加快了脚步上前。这时候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她先向杜薇若道了谢,这才看向了谭音,问道:“什么事?” 她的声音冷冷的,杜薇若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再留下去,打了招呼后便离开。 谭音倒是就跟没事儿的人似的,微笑着向杜薇若道了谢,看着她离开了,才对孟筂说道:“你们学校挺大的。” 她环视起了四周来。 孟筂的脸色一沉,淡淡的说道:“你特地过来应该不是来看学校的吧?” 谭音微微笑笑,说道:“当然不是,我从这儿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 孟筂并不相信她的鬼话,只是抿唇看着她。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后便转身往校外走去。 她走得很快,也不管身后的谭音是否能跟得上。待到到了校外僻静的地儿,她才停了下来,等着谭音上来,刚要开口让她有话就说,谭音就先说道:“去那边的咖啡厅坐坐吧。” 她说着便往咖啡厅走去。孟筂有些恼又有些不耐,但知道她特地过来一趟,不达到目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欲同她纠缠,只得随着她往咖啡厅,只想速战速决。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谭音点了咖啡,看向了她,问道:“阿筂你想喝什么?” 她那么亲密的叫她的名字让孟筂觉得恶心,她冷冷的说了句不用,说道:“我很忙,你有事就说吧。” 她自己也许不觉得,但孟筂厌恶极了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当然,她也知道谭音对她绝对谈不上喜欢,这样假惺惺的样儿完全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 想起父亲来,她的心里刺痛了起来,看着眼前谭音妆容精致的脸,眼中不可遏制的冒出了恨意来。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抢走了她的爸爸,毁了她的家,让她彻底的没有了家。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恨意越来越浓烈,她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谭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这时候恐怕已死了千万遍。 谭音对上少女满含恨意的眼眸,心里竟没由来的一阵发憷。她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掩饰性的喝了一口,眼看着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了,索性直接进入了主题。放下咖啡后她柔柔弱弱的看向了孟筂,眼中泛出了泪花来,开口说道:“阿筂,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绝不会来打扰你。” 她这话让孟筂吃了一惊,不知道她怎么就走投无路了?而且,她走投无路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孟筂却不怎么好奇,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兴致缺缺。对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也完全同情不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等不到孟筂说话,谭音挤出了两滴眼泪来,继续说道:“请你把其元还给我们好不好?宝宝还小,她需要爸爸。” 谭音的面上露出了哀求来,孟筂冷眼看着她演戏,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的孩子需要爸爸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没有用,你与其在这儿找我,去找他好了。” 谭音脸上的眼泪掉得更快,她赶紧的拿出了纸巾,轻轻的擦了擦,说道:“我带了宝宝去找了他,但他压根不肯见我们。孟筂,求求你看在宝宝还小的份儿上,把他还给我们好不好。只要你一句话,他肯定会回家。” 孟筂听见这话不由得怒从心起,冷冷的说道:“你的意思说是我不让他回家吗?” “我我我,我没这意思……”谭音结结巴巴的说着,不停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孟筂刚想说点儿什么,一转头就见咖啡厅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虽是谁都没有说话,但那目光里有谴责有鄙视有厌恶。 孟筂这下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会突然装出那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 她一时不察竟然就着了她的套,不由得又气愤又恼火,又不知道如何去辩解,涨红了脸。 那边谭音已伸手过来拉她,恳求道:“只要你肯让他回家,你想要我怎么做什么都可以。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这副样子,越发衬得孟筂恶毒可怕。咖啡厅里的气氛更是微妙,孟筂面对着她一句又一句的话,已难以招架,更无从去辩解,只想马上逃离这儿。但却又被谭音抓住了衣服,她恼恨不已,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开!” 谭音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得色,说道:“你答应我我就放开。” 孟筂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来,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你干什么?” 沈延習匆匆的赶来,见孟筂被谭音抓着,立即就出声怒斥。 孟筂听见他的声音如逢大赦,赶紧求救的看向她。 沈延習大步的走了过来,一把将孟筂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冷的看着谭音,问到:“你过来找阿筂孟叔叔知道吗?” 谭音到底还要脸,神态间有了几分尴尬,说道:“我只是想和阿筂聊聊。” 孟筂恼怒不已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吃了亏,沈延習哪里肯放过她,冷冷的说道:“她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我不管你和孟叔叔之间有什么事,那都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请别牵扯到她好吗?” 他说完看也不看谭音一眼,拉着孟筂在各种八卦的目光中匆匆的离开。 他走得很快,待到走出老远了才停了下来,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怒气,说道:“你搭理她干什么?” 孟筂吃了一大亏恹恹的,说道:“她找到宿舍里去,我能不出来吗?” 沈延習很是恼火,说道:“你就该马上给孟叔叔打电话,或者打电话给我也行。要不是我刚巧碰见你舍友问了一句,还不知道她竟然过来找你。” 想起刚才在咖啡厅里孟筂既尴尬又恼怒的样子,他忍不住的问道:“她刚才说什么了?” 双赴 第11节 孟筂想起刚才谭音含糊意有所指的话,一阵恶心泛了上来,恨恨的说道:“她竟然故意将我说成是小三,让我把我爸爸还给她们。” 她越说越是生气,刚才她就该马上撕下她的脸皮,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无耻,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后来面对着各种指责的目光脑子里更像是懵了似的不知道该怎么拆穿她的话了。 第38章 不真实之感 沈延習更加庆幸自己及时赶了过来,不然让那女人的毒计得逞,孟筂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今儿在咖啡厅里有学校里学生,而八卦这东西传播的速度远远比想象的快。 想起孟筂刚才手脚无措的样子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你平常和我一起的伶牙俐齿都哪儿去了?吃亏了吧?” 孟筂悻悻的,心里的恼意迟迟的散不去。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会那么恶心人,以至于她当时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她占了上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想了那么一出,不可谓不恶毒。 沈延習常常说她傻,她都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和那些心机深沉心思肮脏不择手段的人相比,她真是一张白纸了。 已是傍晚,云层飘忽天空呈现出暗蓝色。街道两旁昏黄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微风徐徐吹过,带着潮湿和燥热。 孟筂突的想起谭音说的话来,抬头看向了沈延習,迟疑了一下,问道:“她说我爸爸不肯见她们是真的吗?” 沈延習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很清楚,孟叔叔也不会和我说这些。但她的话你别当真,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皱起了眉头来。 孟筂没说话,心里已肯定那个女人和她父亲之间多半出了问题,要不然她不可能会找到学校里来。 沈延習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又补充道:“这事儿你别放在心上,我会给孟叔叔打电话。” 孟筂点点头,没有阻止他,这是她父亲自己的事儿,当然让该由他来处理。 沈延習还不放心,又叮嘱道:“她以后要是再过来你别搭理她,你可别人一装可怜你就心软了。” 他知道好友善良,从今天看来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她还有什么招数。 孟筂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了厌恶来,冷冷的说:“你看我像圣母吗?她是第三者,明知道别人是已婚还生下孩子,无论什么后果都是她活该。” 她父母之间的婚姻有问题,这并不是她插足别人家庭的理由。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为什么要同情她? 不管她今天说的话是不是夸大其词,一切都同她无关。她更不可能替她劝他的父亲回去,她的孩子需要爸爸同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她们像小偷一样偷走了她的爸爸,竟还来找她,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两人走到校门口时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谈论这话题,沈延習晚上有约,很快便走了。孟筂本是打算看书的,这下再也看不进去了。回到宿舍,几个舍友不知道是约会还是干什么去了都不在,她在床上躺了会儿,只觉得闷得厉害,发了会儿呆后起身换了衣服,关上门匆匆走了。 她不由自主的来到沈子业常去的酒吧,那酒保还记得她,见着她就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着打招呼:“小美女,好久不见,最近很忙吗?” 孟筂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两句,请酒保给自己一杯酒,视线往场中看了看。 小姑娘的心思简单得很,又是独身一人过来的,酒保早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男女,那天沈子业又问过她,于是将酒给她后笑着问道:“你是过来找沈总的吗?” 孟筂不防他会提起沈子业来,微微的怔了怔,脸红了起来,却矢口否认,“没有,我找他干什么。” 酒保笑笑,未说什么,接着调酒去了。 孟筂口是心非,有心再想去打探沈子业的消息,却别扭的开不了口。于是便坐在一旁默默的喝着酒。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纳闷的回过头,就见沈子业笑微微的看着她。 他同往常一样,穿着衬衫西裤,拿着车钥匙,袖口高高的挽起,露出匀称的小臂线条,散漫里透着冷淡,让人不敢轻易搭讪。 明明是盼着他出现的,可当他真实的出现在面前,孟筂却产生了一种不真实之感。她眼眸中的惊喜像是要溢出来,一双懵懂单纯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沈子业,羞怯的问道:“你也过来喝酒吗?”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在她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敲了敲桌子让酒保给他一杯伏特加,这才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的问道:“又有什么烦心事了,跑来酒吧喝酒?” 孟筂来这儿并不只是为了喝酒,更多的是想见他。可看着沈子业嘴角的戏谑,将话都给咽了回去,回答道:“没有,有点儿累过来坐坐。” 沈子业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不置可否,拿了酒保推过来的酒喝了起来。 “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孟筂开口问道。 沈子业懒散的靠在一旁,说:“回来有几天了。开学了吧?新学期感觉怎么样?” “还好,大家都挺忙的。”孟筂回答。 沈子业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孟筂其实有许多话想同他说的,但又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烦人,期期艾艾半天,开口说道:“上次谢谢你。” 沈子业侧头看向她,挑了挑眉,问道:“谢我什么?” 他的目光深邃,英俊的面庞上呆了几分漫不经心,孟筂匆匆的别开视线,红着脸说道:“谢谢你上次收留我。” 沈子业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要谢我就请我喝酒吧。” 孟筂应了下来,认真的说:“好,今晚我买单。”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子业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孟筂被他的大笑弄得有些窘迫,而他的心情好像忽然就愉悦了起来,打了个响指让酒保再给他一杯酒。 孟筂被他的愉悦感染,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不再郁郁的。只是她没喝两杯酒就被沈子业给止住了,他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打算喝醉回学校吗?” 孟筂待会儿的确得回学校去,讪讪的收回了手。 酒吧里的歌手正在唱一首抒情歌曲,缠绵悱恻千回百转,孟筂被触动心事,不知不觉的就发起了呆来。 沈子业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往那边看了一眼后拿出了一支烟来点燃,吸了一口后缓缓的吐出烟雾,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小姑娘的脸上。她想事情想得入迷,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哀愁。 第39章 约会 他在她看过来前移开了视线,站了起来,说道:“走吧。” 孟筂的反应慢了半拍,看着他掏出钱包买单,马上就要抢着付账,却被沈子业的目光制止,他笑了笑,温声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两人出了酒吧,孟筂正犹豫着要同沈子业道别时他就回过头来,掐灭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说道:“我的车在这边。” 他往不远处指了指。 孟筂不想再给他添麻烦,摆摆手,说道:“不用了,现在还早,我自己回去就行。” 可不,现在才十点钟。 沈子业没说话,只是偏头笑看着她,把她看得不自在极了,这才慢腾腾的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孟筂的心砰砰的跳着,脑子却迟钝的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他。 沈子业轻笑出声来,慢悠悠的说道:“因为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个傻姑娘又来喝闷酒了。” 孟筂的脸哗了一下红了起来,知道应该是那酒保给他打了电话,他才会出现。她小声的说了句才没有,然后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往车边走。 她的心里甜蜜的同时也惴惴的,上车系安全带时到底还是忍不住的问沈子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沈子业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你很麻烦吗?” 这话让人怎么回答?孟筂苦恼。好在他不等她回答,就又笑着说道:“别多想,年轻女孩子么,有任性的权利,不会有人嫌麻烦。这也算是我的荣幸。” 他眨眨眼,很快发动了车子。 孟筂的双颊滚烫,连看也不敢去看他。直到许久之后,脸颊上的滚烫才渐渐的褪去,她悄悄的去看一旁专心开着车的人,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沈子业好笑,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孟筂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很快鼓起勇气来,问道:“我们算是朋友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后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怕沈延習生气。” 孟筂想起前段时间沈延習警告她的话,心虚之余又有些愧疚,小声的说道:“交朋友是我的自由好不好。” 沈子业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并不拆穿她。 待到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孟筂看向沈子业,索性一鼓作气,说道:“你有空吗?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饭?” 沈子业挑了一下眉,爽朗的笑着说:“当然可以,有女士请吃饭我当然乐意至极。明天我就有空。” 两人约好时间后孟筂同沈子业道别,轻快的小跑着进了学校。 孟筂眉眼间的喜悦遮掩不住,刚回到宿舍,杜薇若看了她一眼就就笑嘻嘻的问道:“那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没告诉我们?” 孟筂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红着脸说:“没有。” 杜薇若压根就不相信,一把搂住她的肩,笑眯眯的说:“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和谁?是学生会的老肖吗?还不从实招来!” 她边说着边挠孟筂的痒痒,她赶紧的躲开来,连连的告饶,说:“没有,真没有,我和他都不熟怎么谈恋爱?” 杜薇若嘿嘿的笑了起来,穷追不舍,说:“不是老肖就是另外有人喽?让我想想啊,你那位发小对你一向严防死守,学校里没见你和哪个男生走得近。哈哈,不是我们学校的对不对?” 她自觉自己分析得很正确,顿时沾沾自喜,催道:“快说是不是,快说快说。” 她热情得让孟筂难以招架,她赶紧的拿了睡衣去洗漱,说道:“没有,真没有。你别乱猜!” 她的嘴严得很,杜薇若问不出来只得作罢,但断定她肯定是有了情况。她本是想问问孟筂谭音来找她的事儿的,这下因为这插曲也忘记了。 孟筂同沈子业约在傍晚,她难得的对着镜子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化了淡妆,穿了平常很少穿的连衣裙。幸而只有她一个人在宿舍,否则见她如此隆重少不了又要被盘问一番。 她不愿意让人等她,特地早早的出了门。沈子业倒是掐着点儿到达,见着打扮了的小姑娘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赞美道:“今天很漂亮。” 孟筂红着脸说了句谢谢,将菜单推到他的面前,让他点菜。 沈子业倒是不客气,很快点了菜,后边儿又加了一道孟筂喜欢的甜点。 孟筂有心找点儿话题聊聊,可对沈子业的知之甚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极为配合,无论孟筂说什么他都能顺着她的话题聊下去。 菜没多时就上来,孟筂是做了功课的,同沈子业介绍着。他认真的聆听,偶尔也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两人的饭吃到一半,孟筂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知有多巧,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硬着头皮的放了回去,任由手机振动着。 只可惜今儿沈延習不打通她的电话像是不罢休,手机停了后很快又响了起来。 沈子业的唇角含着戏谑,见她坐立难安,抬了抬下巴,说道:“接吧。” 孟筂的脸涨的通红,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来,小声的喂了一声。 “阿筂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沈延習的声音有些急。 孟筂小声的说道:“我现在在外面,怎么了?” 她就跟做贼似的让沈延習起了疑心,他连珠炮似的问道:“你在哪儿?和谁在一起?” 孟筂悄悄的看了沈子业一眼,回答道:“和朋友,挂了啊,我待会儿回去就给你打电话。” “等等,你怎么那么神神秘秘的?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找你。” 孟筂哪里敢让他过来,说了句她一会儿就回去了然后赶紧挂断了电话。 第40章 盘问 双赴 第12节 这顿饭吃得很寻常,不知道是不合胃口还是怎么的,沈子业吃得并不多。餐厅临河,他推开窗户欣赏着窗外属于夜晚的美景。河面波光粼粼,对岸有小小白色的房子,或是经营露天酒吧,或是咖啡厅,音乐声随风飘荡开来,或轻快或哀伤,挑动心弦。 因为沈延習那通电话,孟筂很不自在,见他话说得少,不停的找着各种话题聊着。 但她本身就不是多善于交际的人,说到了最后变得干巴巴的。沈子业适时的起了身,微微笑着说:“吃好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孟筂抢先在前边儿买了单,这次沈子业没有阻止她。 出了餐厅,外边儿难得的不是又闷又潮湿,微凉的风徐徐的吹过,孟筂额前的刘海随风飘动,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 现在还很早,不过才八点多。孟筂看了看一旁夹着烟的沈子业,开口问道:“要不要去对面的广场坐坐,那天挺多音乐酒吧,我朋友说挺有意思的。” 她的眼眸乌黑,瞳仁里倒映出路边车水马龙的璀璨。沈子业看着小姑娘脸上的期待,微微笑笑,说道:“你是学生,最好少喝酒。”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孟筂红了脸,有些讪讪的。但她竟然又开口说道:“又不是非得喝酒,坐坐不可以吗?” 这话一出,连她自己饿怔了一下,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厚了,但她心里竟然是期待着沈子业的回答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给她台阶下,沈子业笑了笑,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待会儿还有事。”他深邃的视线落在孟筂的身上,令人有种专注的错觉。他很快再次开了口,慢悠悠的说道:“难道沈延習没有警告过你要离我远点儿?” 被他给点破孟筂尴尬不已,却嘴硬的说说:“哪有的事,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交什么朋友我自有分寸好不好?” 她自认为自己的话还算是有底气,但沈子业却不再说话,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是早看透了她那点儿隐藏着的心思。 是,少女的心思是那般的浅显,一眼就能看穿。 孟筂不自在到了极点,沈子业却很快收回了视线,说道:“别整天想着玩儿,嗯?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孟筂乖乖的随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沈子业便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后接了起来,边开车边同人讲着电话。他好像是真的有事儿,在车上就接了好几个电话,像是都是工作上的事儿。 孟筂听得有些纳闷,他还没到沈氏上班,那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这话她没有去问沈子业,因为知道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时间过得快极了,一眨眼就到了学校门口。孟筂同沈子业道了别,他只微微笑笑,示意她赶紧进去便开着车走了。 孟筂担心回来要受沈延習的盘问,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好在给他打电话时得知他已经出去了,她得以逃过一劫。 但该来的总会来,隔天沈延習就在食堂堵住了她。他端着餐盘毫不客气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口问道:“你昨天和谁一起出去了?” 孟筂心里发虚,哼哼了两声,嘀咕道:“我一个人就不能出去了吗?还有别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你和朋友出去我可从没问过。” 他天天都在外边儿吃喝玩乐,朋友多得眼花缭乱,和他相比她的朋友简直少得可怜。 沈延習被她气得笑了起来,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在关心你好不好?换作别人求我我都未必问一句。” 孟筂干笑了两声,说:“是是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沈延習哼了一声,睨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插诨打科我就什么都不问了?” 他还真是认真得很。 孟筂举起手来投降告饶,说:“大哥,能给人留点隐私吗?咱们俩虽是一起长大的,但彼此之间总得有点儿私人空间吧?” 沈延習一副她不识好歹的样子,说:“我是怕你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孟筂嘿嘿的笑了起来,将不吃的肥肉挑到一边儿,说道:“这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不值钱,也没有谁会卖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沈延習睨了她一眼,总算是没有再追着问下去了。 他男男女女的朋友都很多,坐下没多大会儿就有人围了过来,孟筂招架不住,饭都没吃完就端着餐盘先溜了。 周末,孟筂回家去取资料。回去没多久她父亲也回来了,她没有同他交谈的打算,找好了自己要用的东西便准备离开。 下楼时孟其元正在打电话,听到脚步声他很快收了线。那天谭音找孟筂的事儿他已经从沈延習的那边得知,面对女儿不免又多了几分尴尬,说道:“阿筂你回来了,我有点儿事正想和你谈谈。” 孟筂不知道他要谈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但孟其元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马上又补充道:“你沈伯伯刚给我打了电话,延習这段时间都没回家,你们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吗?爸爸也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她和沈延習都已经大四了,同学们目标明确,有人早已经找好了实习单位,而有人在准备考研,她是后者。但沈延習因着家世良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什么事儿都不急,她还真没问过他有什么打算。 听到父亲是要说沈延習的事儿,她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下,说:“我回去会问问他。” 孟其元点点头,又关切的问了孟筂几句学业上的事儿。谭音去找女儿的事情他想要开口道歉,但最后也没开得了这个口。只对孟筂说道:“你最好劝劝延習同你沈伯伯好好谈谈,最近你沈伯伯和你覃阿姨吵架,多半也都因为他。他也不小了,再这么玩下去你沈伯伯怎么放心将生意交给他?” 是了,沈延習从小到大做唯一一直在做的事儿就是吃喝玩乐,以前没有对比沈伯伯对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但现在沈子业的出现无疑让他心中的天平有了倾斜,更不放心将自己一手壮大的生意交给小儿子了。 第41章 生日 孟筂没吭声儿,孟其元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提出要送女儿回学校去。 孟筂拒绝了,拿着东西匆匆离开。 她的心里有事儿,回学校的路上心神恍惚。回到学校,她就给沈延習打了电话,已经是下午了,他接起电话时声音还是迷迷糊糊的,昨晚估计又通宵了,这时候还在睡觉。 孟筂没打扰他,只让他睡醒了给她回电话便挂了。 沈延習晚上才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到外边儿去吃饭。他睡了一整天早就饿了,坐下便点了好些菜,见孟筂心事重重的,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孟筂打起精神来,摇摇头说了句没怎么。待到他吃饱了她开口说道:“马上就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延習去拿杯子的手一僵,很快笑笑,说道:“过一天算一天呗,要有什么打算。”别人面临毕业都有各种各样的焦虑,他却浑然不在意,好像并不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说完又耸耸肩,接着道:“你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大志向。” 这话他要是在以前说孟筂会相信,但现在说她却是完全不信。沈伯伯和覃阿姨吵得那么厉害,他一向心思细腻,又怎么可能还会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 孟筂担忧的看着他,沈延習的反应很快,问道:“是我爸爸让你来问我的?” 以前他父亲忙于生意,父子俩见面的时间不多他也几乎不管他。待到长大后因他吃喝玩乐没少被父亲训斥,父子俩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他已经完全不记得父子俩之间什么时候有过心平气和的好好坐下谈话的时候。更别提说现在多了沈子业,他看他就更不顺眼了。 孟筂担忧的看着他,摇摇头说了句没有。只说自己回了一趟家,她爸爸问了几句。 沈延習唔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让孟筂别为他担心,他好歹也是他爸爸的亲儿子,他总不能将他给赶出去。 两人各怀心思,明明是无话不谈的发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各自都有了藏在心里不想被人知晓的秘密。 沈延習白天睡了一整天,晚上又和人约好了打游戏,很快就同孟筂道别走了。 孟筂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滋味杂陈,他虽是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她知道他的骄傲。他一直渴望得到沈伯伯的认可,而现在他求而不得的认可轻易就被另一个人给占去,他的心里又怎么会好过? 孟筂的生日很快到来,以往在生日这一天,父亲都会抽出空来带她去母亲那边一家团聚并给她备上礼物。当然,母亲也会给她准备礼物。她从前什么都不知道时就知道高兴的拆礼物,现在再去回想,才发现母亲所给的那些礼物,也许都是父亲提前准备的。要不然两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她怎么知道她喜欢些什么? 今年的生日孟筂已没脸再过去,她的出生是她母亲痛苦的源头,她高高兴兴庆生大概只会将她结痂的伤口又撕开来。她不是小孩子,也没有庆生的打算,只想这一天就那么悄悄的过去。 但她的生日沈延習却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她今年肯定不会再回家庆生,于是早早的开始准备,叫了一大群朋友替她庆生,吃饭唱歌都安排了起来。 孟筂兴致缺缺,却不忍破坏他的准备,于是只得打起精神来陪同。 吃完饭去唱歌,在包间了许了生日愿望切了蛋糕,她这个没什么兴致的寿星就被扔到了一边,一群人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她在边儿上闷了会儿,就被拉去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一群人玩得很疯,什么奇葩的问题都有。孟筂完全招架不住,输了之后都是选择喝酒,几杯酒下去,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她本就不想玩儿,这下更是借着头晕为借口退了出来。 包间里吵得厉害,她的脑仁儿发疼,见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悄悄的出了包间。 刚才喝的酒是烈酒,酒劲儿上来头有些晕乎乎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于是出了ktv。 比起里边儿的吵闹,外边儿安静极了。孟筂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呆呆的看着远处繁华的灯火。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荡荡得厉害。她将手机摸了出来,翻出了沈子业的电话看着。上次吃饭后两人就没见过面,他也未给她打过电话。好像他们之间的见面,除了偶遇之外都是她在找他。 孟筂有些悻悻的,借着那点儿昏沉的酒意,她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好会儿才被接了起来,沈子业喂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的。 孟筂刚才还因他没找过她有些委屈,现在听到他的声音那些委屈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她什么也管不了,只想马上见到他,于是开口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今天是我的生日。”孟筂小声的说。 沈子业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爽快的说道:“那寿星想要什么礼物?” “不是……我不是要礼物的……”孟筂有些尴尬,声音结结巴巴的。 沈子业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笑着问道:“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孟筂在路边站了二十来分钟后沈子业就开了车过来,她飞快的给沈延習发了短信,告知他她先走了,然后将手机丢进了包里,上了沈子业的车。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什么缘故,她的双颊红扑扑的,明明那么期盼见到他的,可在上了车之后却又拘谨了起来,无法解释自己的生日怎么会心血来潮的给他打电话。 第42章 看电影 车子行驶在都市的高楼大厦间,两旁光怪陆离的灯光从脸上掠过,忽暗忽明交替,周遭的喧嚣仿佛离都已远去,只余下车子疾驰的声音。 沈子业开着车,侧过头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小姑娘,挑眉问道:“没有和朋友一起庆祝生日吗?” 孟筂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丢下别人跑出来的,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道:“有,但也挺没意思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厌倦,但那张秀丽的脸上分明还带着孩子气。 沈子业有些诧异,尔后忍不住失笑,问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觉得有意思?”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又说:“现在商场已经关门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都喜欢些什么。唔,这样吧,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合理我都尽量满足。” “真的吗?”孟筂睁着一双天真清澈的大眼睛,脸上带着期待与忐忑。 被那么一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恐怕很少有人能拒绝。沈子业唇角的笑容深了些,声音温和,说:“当然是真的。不过……”他故意的停顿了一下,接着慢悠悠的说:“你可得快点儿想,要是过了十二点,我的承诺可就不作数了。” 孟筂听到前边儿的话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等他说完才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跳动了起来,稍稍的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去看电影可以吗?” 沈子业没想到她竟提了那么一个朴素的要求,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去电影院。” 深夜里的电影院人很少,可选的片子有爱情片和恐怖片。以孟筂的胆量,自然是没胆子选恐怖片的,视线在爱情片上停留了一下,征询沈子业的意见:“这个可以吗?” 沈子业说了声好,然后买票去了。他不光买了票,还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孟筂小声的向他道谢,他微微笑笑,说了句不客气。 深夜里电影院的人也不多,但都是小情侣。电影才刚开始孟筂就发现了不妙,黑灯瞎火的地方,小情侣之间难免有亲密的动作,偏偏她和沈子业是坐在最后,想忽视都难。她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通红,只能瞪大眼睛努力的集中精力盯着大屏幕。 可越是想集中注意力,往往却无法集中。黑暗中她的听觉变得异常的敏锐,沈子业的呼吸声仿若就在耳旁,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坐立难安,突然就后悔出来看电影了。 沈子业没有发现小姑娘的窘迫,见她不动他拿着的爆米花,于是往她的面前递了递,低声问道:“不吃吗?” 他忽然的靠近让孟筂的身体绷得更紧,耳畔是他温热的呼吸,她干巴巴的说了句吃,僵着手去拿了一把爆米花,机械的放进嘴里。再次去拿时沈子业正好往她这边递了一下,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他的手干燥温暖,孟筂却像是触了电似的飞快的收回了手,但指间属于他的温度却迟迟的无法散去。 前面的情侣又开始接吻,孟筂连动也不敢动了,盯着大屏幕只当没看见。 沈子业这会儿也发现了她的窘迫,他往前边儿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面红耳赤的小姑娘,不由轻笑了一声。 孟筂因他的笑声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偷偷去看旁边的人,却见人是一副坦荡的样子,并不觉得尴尬或是窘迫。 察觉到了她在看他,沈子业也侧头看向了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抬了抬下巴,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他们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傻姑娘。” 沈子业说完话很快坐直了身体,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双赴 第13节 孟筂此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当然不可能做到像沈子业那么坦然,只能尽量的集中精神。 除去前面情侣的亲热之外,电影中也不乏亲密戏,每每这时候孟筂都坐立难安,于是在有更大尺度的亲密戏出现时沈子业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轻轻的说:“走吧。” 他的掌心温暖,转过身后松开了遮挡住她眼睛的手,改为拽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出了影厅。孟筂跟在他的身后,脑子里昏昏糊糊的,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以及淡淡的烟草味儿,一时间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电影院的。 待到沈子业松开了她的手腕,她才回过神来。脸不可遏制的开始发烫,她完全无法控制,像猫儿似的小声的对沈子业说了句谢谢。 两人往停车的地儿走,沈子业抬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姑娘,微笑着说:“还有时间,还想做什么?” 现在离十二点还足足有一个小时呢,孟筂还想同他多呆会儿,想了想后说道:“要不去吃宵夜?” 沈子业自然不会拒绝,含笑应了一声好。 孟筂那会儿在ktv里喝的酒有点儿烈,这会儿不敢再喝酒。沈子业也没要酒,点了烤串以及另一些吃食,这家店的生意很好,位置坐得满满的,于是两人打包,打算到旁边儿的公园里去吃。 过马路时见到路边乞讨的老人,孟筂心里不忍,身上又没零钱,征求了沈子业的意见后将一盒吃食给了他。 两人过了马路,沈子业忽然回头往对面看了看,慢悠悠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职业乞讨?” 孟筂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向了他。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善良是好事,但也要用对地方。你信不信刚才那老人并不需要你的东西,他需要的是钱。” 孟筂往对面看去,这才发现刚才走路都困难的老人在短短时间里竟然已经没了踪影,这显然不是行动不便的人能办得到的。 她有些气馁,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唔,大概是因为我见过他几次。”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孟筂气有些恼。 沈子业偏着头看向了她,笑微微的说:“不上过当怎么长记性?上小当总比上大当强对不对?以后就算是要同情别人也要先观察,不要冒然有所行动,坏人都喜欢你这样善良爱心泛滥的小姑娘。”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孟筂悻悻的,接过他递来的烤串狠狠的咬了起来,但心里明显不服,小声的嘀咕道:“别把我说得跟傻子似的好不好。” “我可没说你傻,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沈子业笑了起来,见小姑娘气闷又说道:“好了好了,为这种小事影响心情不值得。都是我的错,扫了寿星的兴。” 这下倒弄得孟筂不好意思了。 十二点没到,沈子业就将孟筂送回了宿舍。临下车孟筂同他道别时他才微微笑着说了句生日快乐。 孟筂向他道了谢,看着他的车子驶离,这才进了校园。 第43章 担忧 她偷偷的就溜走,隔天少不了要被沈延習盘问一番。孟筂昨儿回宿舍他们都还没回来,早想好了充足的借口,说自己喝了酒不太舒服脑仁疼,又不想扫他们的兴所以就先走了。好在沈延習在昨晚的事儿上也心虚,连她这个寿星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也心虚,这事儿就那么作罢。 两人吃完饭一同出了食堂,沈延習忽然说道:“阿筂,我打算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 他有了目标是好事,孟筂也为他感到高兴,仔细的问起他们打算干什么。 沈延習明显是做足了功课的,侃侃而谈,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的资金有限,刚开始估计会很忙,恐怕不能经常见面了。”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多大点儿事,你忙我有空就去找你。”她稍稍的想了想,又说:“我这儿有一笔存款,你要是有需要我取出来给你。” 沈延習赶紧的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怎么能用你的钱?我们会想办法,你就别操心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他要是把她的钱亏了怎么对得起她? 孟筂也不坚持,只让他有需要就告诉自己。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延習忙碌了起来,常常都见不到人影。创业初期很忙,他们住宿舍不太方便,已经在外边儿租了房子。 孟筂周末抽了时间过去,几人租的工作室地儿比较偏僻,资金有限既办公又供几人住。四周都是乱糟糟的无法下脚,沈延習连门都没让她进就带着她下了楼。 创业也有创业的好处,从前大手大脚的人竟然也计较了起来。两人出去吃饭他竟然还对比起了性价比,带着孟筂去了一家味儿不错但价格实惠的餐馆。 孟筂从未见过他抠抠搜搜的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延習脸红,说道:“没钱寸步难行,我们现在恨不得一块钱辦成几份花。大家平常都是随便对付。” “你出来创业没告诉覃阿姨吗?”孟筂好奇,但凡覃阿姨知道,肯定不会让他那么惨兮兮的。 沈延習摇摇头,说道:“没有,你也别告诉他们。等我以后要做出点儿了成绩了再告诉他们吧。” 孟筂知道他那点儿心思,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沈延習果然会节约得很,上的菜份量多两人吃不完,他竟然叫服务生拿来了打包盒打包,给工作室里的另几位带回去。 这位大少爷的变化如此之大,孟筂瞠目结舌,要是亲眼所见,打死她她也不相信沈延習会打包饭菜。看来他的确想做出成绩让沈伯伯看。 孟筂在高兴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些担忧,他一心发愤图强想让沈伯伯刮目相看,如果的确做出了一番成绩还好,但如果失败,她不敢想象他会经受多大的打击。想到这人她的脑子里一个激灵,赶紧的呸呸几声骂自己是乌鸦嘴。 吃完饭后沈延習送孟筂到车站后就匆匆的回了工作室,他们现在接了活儿白天黑夜的在赶,他总不能让大家干活儿他偷懒。 孟筂无处可去回了学校,明明平常沈延習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现在他不在学校了她竟然觉得空落落的。这段时间,身边的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她第一次有了毕业季的离愁。 她很快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了出去,往图书馆去找资料去了。 隔天下午,孟筂洗了衣服刚晾上就接到了家里陈阿姨的电话,告诉她刚才她父亲的司机回家拿东西,说孟先生在公司突发疾病被送进了医院。 孟筂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马上问陈阿姨她爸爸在哪家医院。 尽管陈阿姨告诉她她父亲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孟筂仍旧心急如焚,立刻就打了车过去。她心里无比的后悔,后悔这段时间将父亲的号码拉黑,以至于他不舒服入院她都是到现在才知道。 一分一秒对孟筂来说都是煎熬,待到到了医院,找到父亲所住的病房,推门进去,孟其元正躺在床上给公司的下属吩咐工作,他的手上还打桌点滴,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看见女儿他有些惊讶,但也很高兴,让下属先回去,问道:“阿筂你怎么来了?” 孟筂的眼睛发涩,没有回答他的话,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背角,才说道:“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怨恨父亲,可当听到他在医院时却没办法不管不顾。她担心着他,更害怕他有事。 “就一点儿小毛病,是医生小题大做非要让我留下来观察。”孟其元说道。 “您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是小题大做。您长期应酬,早该注意身体了。” “是是是,爸爸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孟其元看着床边木着脸的女儿,知道她关心着自己,赶紧的表了态。 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平相处过了,一时间竟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孟筂仰头看着输着的药水,孟其元则是悄悄的打量着女儿,总感觉她这段时间长大了不少,已经是大人了。 第44章 冷淡 他没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心里百般滋味杂陈,他很清楚,女儿成长得如此之快和他脱不了关系。他曾希望女儿呆在他的羽翼下,无忧无虑一辈子,但这已是不可能的事。 他自知短时间之内父女俩之间的关系恐怕难以修复,见女儿还担心着他心里很是欣慰。交谈间父女俩都小心翼翼,谁也没有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傍晚孟筂要留下,但被孟其元拒绝了,让她回学校里去,医院里有护工。让她明儿上完课再过来。 孟筂没有坚持,从病房里出来后去了医生办公室问了父亲的身体状况,得知没什么大碍后总算是放下心来。 隔天晚上,孟筂在医院探望过孟其元后正准备回学校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延習一起创业的同伴江敬打来的,他询问孟筂能不能联系上沈延習,他早上说有事要回家,但后来一直打电话都打不通,给他发了短讯他也没回。 他在创业这事儿上一向很积极,万事都是以工作为先,现在明知道要赶工还联系不上人,他们有些担心,怕他会有什么事儿。 孟筂说会马上试着联系他,挂了电话,她拨了沈延習的电话已是关机,于是打了车赶去了他家。 她过去得很巧,沈延習正开着车从院子里出来。她赶紧了付了车资下了车,上前拦住了他的车。 沈延習见着她有些惊讶,问道:“阿筂你怎么回来了?” 孟筂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说道:“江敬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我过来看看。” 沈延習勉强的笑笑,示意她上车,说道:“我马上就回去了。” 孟筂上了车,看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一片寂静的别墅,轻声问道:“沈伯伯和覃阿姨又吵架了吗?” 沈延習俊美的脸上透出疲惫来,说道:“岂止是吵架,我爸已经疯了。”他的语气冷淡得很,不待孟筂问什么又接着说道:“沈子业同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使了手段让他分心,借机抢走了家里的生意。他非但没有追究,竟然还觉得他很有能力,反过来怪我妈妈寸步不让,如果早点让他进公司,公司以后的发展就不愁了。” 孟筂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了沈子业说过的话来,那时候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回来,从来都不是来争财产的,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屑于他沈家的财产,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挑起沈家的内斗,坐收渔翁之利,进而重创沈氏。 孟筂越想越是心惊,看向了沈延習,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沈延習很是烦躁,说:“要不是我妈打电话,我根本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前我就没想过要接管公司……”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沉沉的,“以后我就更没想过要和他争了。” 自从暑假那次他家里吵过架后,他对沈子业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好像不再那么恨他,对他有了复杂说不清的情绪。 “阿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孟筂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延習将车靠路边停了下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隔了好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自嘲的笑笑,说道:“我一直都以为,是他破坏了我家。就在前不久,我才知道,我们才是抢走他爸爸的人。” 孟筂大吃一惊,他的意思难道是……覃阿姨是沈伯伯和前妻的插足者?她一时怔怔的。 沈延習没去看她,脸上带着颓然,接着说道:“这都是我们欠他的,他想要就都拿回去好了。无论他回来是想争夺财产,或是想要报复,都再正常不过。” 他父母之间的事儿从没有谁同他提过,他一直都以为父母恩爱,在得知她母亲其实是小三上位,逼走了沈子业母子后后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愧疚。他无法再做到同母亲站在同一战线,哪怕被母亲歇斯底里的痛骂。 沈延習那么骄傲的人,竟然将自己的伤疤撕开给她看,可以想到他所承受的痛苦。车中久久的沉寂着,孟筂试图想找出点儿话来安慰他,最后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可安慰的话,只涩涩的说:“这不是你的错。” 沈延習没有说话,好会儿才打起了精神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我得回去赶工,先送你回学校。” 孟筂知道他忙,不愿意耽搁他,说道:“不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他们都急了,你赶紧回去吧。” 她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沈延習并未坚持,叮嘱她注意安全,很快开着车走了。 孟筂站在街头,想起沈延習刚才说的话,心里沉甸甸的。她没有回学校里去,拿出手机想给沈子业打电话,但最后又将手机收了起来,直接去了酒吧。 她今儿运气不错,过去时沈子业已经在酒吧里喝酒了。现在还算早,酒吧里的人并不多,他穿着衬衣西裤,散漫的倚在吧台上,拿了一支烟抽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身边的人聊着天。 孟筂刚进去就被上次的那酒保发现了,他冲着她笑笑,响亮的吹了个口哨。 他的口哨声吸引了沈子业的注意力,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孟筂。但他没有同她打招呼也没有任何表示,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孟筂特地过来就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他的,没想到他那么冷淡,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女孩儿到底脸皮薄,她迟疑了一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杯酒默默的坐着。 沈子业显然也没有过来找她的意思,就在吧台那边同人聊着天,喝了几杯酒之后这才起身买单。 第45章 一厢情愿的想见你 见他离开,孟筂也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出了酒吧,沈子业径直往车边走去,走了一段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不远不近跟着他的孟筂,似笑非笑的问道:“跟着我干什么?还是有什么想质问我的?” 他的语气冷淡得很,同生日那天完全像是两个人。 孟筂没想到他误会了,喃喃的说道:“我没有……” 他的冷淡让她很不适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沈子业已有几分不耐,说:“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双赴 第14节 孟筂来时怀着复杂的心情,现在犹如寒冬腊月里被泼了一盆冷水,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原地。眼泪控制不住的要夺眶而出,她迅速的低下头,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匆匆的离开。 她的眼泪在转身的瞬间大滴大滴的掉下,她没有任何停留,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走到前边儿的岔路口,正打算停下拦车时才发现沈子业竟然一直开着车跟着她。她的眼眶鼻子都通红,模样可怜极了。看着他跟上来她也没什么表情,也不打算打车了,继续匆匆的往前走。 沈子业无奈,按了一下喇叭,说道:“刚才我错了行吗?快上车吧大小姐。”他开着车一直跟着她已经吸引了好些目光,多少有些狼狈。 孟筂没去看他,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沈子业一向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靠路边停了车,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目光,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 他如此的霸道行人路人也未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呵呵的笑看着,只当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 孟筂想要挣开,但他的力气比她大多了,将她摁在位置上倾身给她系好安全带,轻笑着说道:“好了,别哭了啊小哭包,再哭我就是罪人了。” 这人是打一巴掌又给一颗红枣,孟筂恼恨的瞪着他,他却浑然不在意,笑着说道:“你要不想被人看笑话就老老实实的坐着。” 路边的行人停了下来,正都往这边看着。孟筂还想下车的,这下再无勇气。 沈子业很快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孟筂一直侧头看着车窗外。 车子驶了那么一段,沈子业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小姑娘身影落寞,他心莫名的就软了一下,说道:“别气了啊,我给你赔罪好不好?去吃好吃的,还是想去哪儿玩?” 他这是将她当成了小孩儿,好像带着她吃喝玩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孟筂的心里闷闷的,没有说话。她到底还是心软,隔了会儿后才开口说道:“我从没想过质问你什么……阿習他也很歉疚。” 沈子业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淡淡的说道:“他的歉疚没有任何用。”稍稍的盾了顿,他接着说道:“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我不接受任何道歉。还有,你最好别提任何沈家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聊任何有关他们家的话题。” 说到后边儿他的声音变得冷冷的,不再管孟筂,聚精会神的看起了前面的道路来。 车子驶了一段后他就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下了车,靠在车上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孟筂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两人一时间就那么默默的站着,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夜风吹得沈子业的衬衫簌簌作响,抽完了一支烟,他掐灭烟头扔到一旁,侧头看向了孟筂。 他的目光赤裸裸的带着探究,孟筂不自在极了,轻轻的咬住了下唇。刚想问他怎么了,沈子业就慢悠悠的开了口,说道:“你不是来质问我的,那是听了沈延習的话想来安慰我?” 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并不好,语气尖锐隐隐的带着些嘲讽。 没有任何理由的,孟筂那时候只想见到他。当然也许也有因为两人之间如此相像,所以起了莫名的怜惜。 但现在他这样儿,显然也并不需要。孟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嘲的笑笑,说道:“当然不是,我还没有那么自大。”她的喉咙忽然就哽了起来,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抬头看向了沈子业,说道:“我对你有好感,所以想见你。一厢情愿的就想见见你,很好笑是吧?” 她的语气里带了些悲凉,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她将脸别到一边,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 沈子业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告白,不由得怔了怔。他当然也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小姑娘对他的好感,只是没当回事罢了。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你并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所谓的好感,不过是荷尔蒙作祟。等你再长大点儿,就会知道所谓的感觉并不可靠。” “我已经是成年人,很清楚的明白我现在在说什么,也很清楚我自己的感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心血来潮。”孟筂这辈子的勇气仿佛都用到了这一瞬,急切的辩解着。 沈子业看着她的目光复杂,很快轻轻的说道:“我很抱歉孟筂,我没有接受别人感情的打算,也并不觉得我适合你。” 他的拒绝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孟筂耷拉着肩膀,用力的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落下来。她这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尽管被拒绝仍是不死心,好会儿后抬起了通红的眼眶看向沈子业,问道:“我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吗?” 她在这时候想起了他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以及担心她的安危将她带回家,电影院里他温暖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还有同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来。他一直都是那么的绅士,肯听她倾诉,也肯哄她开心,她以为,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儿好感的,否则怎会对她那么好? 沈子业沉默着久久的没有说话,孟筂一颗热情滚烫的心渐渐的冷却,好会儿后他才开了口,说道:“走吧,风大,我送你回去。” 他一如既往的绅士,替她拉开了车门。 孟筂脚下的步子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她想挤出笑容来,却怎么也挤不出来,轻轻的说道:“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第46章 你会遇见很优秀的人 她努力的做出洒脱满不在乎的样子,但通红的眼眶以及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沈子业有些烦恼,苦笑了一声,说:“听话,别闹脾气。你现在或许会有点儿难过,但以后你肯定会庆幸我的拒绝。等你再长大一些,一定会遇上许多很好很优秀的人。到时候你也许还会说,嘿,我那时候是什么眼光?” 孟筂再难过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心中却更是酸涩,她抿紧了唇,轻哼了一声,说:“肯定会有那么一天。” 她没有再拒绝沈子业送她回去,上了车。 倒是沈子业怔了一下,竟莫名的有些怅然,随即摇头笑笑,绕到另一边儿上车发动了车子。 待到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时孟筂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除了眼睛有点儿肿之外已看不出什么来。她向沈子业道谢后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时又回身看向了他,抽了抽鼻子,小声的说道:“那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她没敢看他,迅速的收回了视线来。 沈子业失笑,温声说道:“当然,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很快开着车离开,孟筂终于不用再打起精神,耷拉着肩消沉的往学校走。她很难过,但她不是小孩子,知道感情并不能勉强,没有谁规定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自己。她曾见过情侣分手哭闹不止要死要活,那时候她很疑惑,不知道所谓的爱情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让人变得如此的软弱乃至性格大变。她曾暗暗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那么没风度,现在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的痛,痛到连呼吸都揪心的疼着。哪里还有什么风度可言? 回到宿舍,她简单的洗漱后就昏昏沉沉的蜷缩在窄小的床上,杜薇若带了宵夜回来她也完全没有食欲,只推说自己很困拉被子蒙住头,不愿意让人窥见她的狼狈。 她一连几天都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这天孟其元要出院,她上完课便匆匆的过去。但没想到她到时竟然已经有人在病房里了。她再次的看到了那天在餐厅里的温馨,那个和她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小孩儿坐在椅子上,正用小叉子给孟其元喂着水果。 孟筂的心里一阵刺痛,但她很清楚,已经有了孩子,他的父亲不可能和她们断了关系。她没有再进去,正准备离开,就听谭音嗔道:“宝宝一直都闹着过来陪爸爸,你也不让我们过来,总怕被阿筂撞见,她是你的孩子难道宝宝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她的语气里虽是没抱怨,但却有几分委屈。 孟其元脸上的神色复杂,说道:“好了,这时候你就别说这些了。阿筂突然知道了这些事,一时间怎么可能接受得了。等再过段时间,我和她好好谈谈,阿筂一向懂事乖巧,以后会慢慢接受宝宝的。” 谭音对他的这个回答显然不太满意,说道:“也不知道你说的再过段时间是多久,我受委屈不要紧,但宝宝越来越大……” 她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推开来,孟筂面色冷漠的站在门口。她没有去看谭音,只是看着床上的父亲,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死了这条心,我没有妹妹,也永远不可能接受她!”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院,任由孟其元着急的呼喊也没有回头。 孟筂冲出医院,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尖锐的疼痛涌上来,她痛得直不起腰来。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打着让她接受那对母女的主意。那个女人是破坏她家庭的小三,他竟让她接受她!他真是失心疯了! 大抵是早已失望到了极点,她以为她会泪流满面的,但却没有,她的眼睛干涸,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她想起了一直不敢去见的妈妈来,尽管她不爱她,但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让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去接受一个破会她家庭女人,她应该也无法再做到心如止水吧? 她如果如她父亲所愿的接受了那对母女,那她又成什么人了?如果连自己生的女儿都没有了,那她的妈妈也真是可怜到了极点。 她在街头站了许久,伸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请司机送她去郊外母亲住的地儿。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她以为自己能鼓得起勇气去见母亲,但最终她也未能过去,就在马路的拐角处站着,看着那座被花藤爬满的院子。 直到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她才拖着疲倦的身体慢慢的回城。她的手机早在衣兜里响了无数遍,她都没有去接。 沈延習开着车找到她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顺着回城的方向一路走着,有好心抑或是不怀好意的司机停车问她去哪儿,她都没有去搭理。 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又一直没有吃东西,但在见到沈延習的那一刻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自嘲的笑笑,说道:“你那么忙,还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虚弱得很,沈延習原本有许多责备的话的,见她这样子再也说不出来,只说道:“你怎么这么傻?脚疼了吧?” 孟筂一直都没哭的,但见到他脸上的着急和关切,突然就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还好。” 她很快上了车,沈延習的车中没吃的但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她。但她只喝了两口就放在了一旁。 沈延習忧心忡忡的看着她,问道:“阿筂,你还好吧?” 孟筂知道是她父亲通知他来的,低下头去,说道:“我没事,只是惊叹于他们的无耻。”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惨然来,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父亲竟然是那么无耻的人!” 沈延習已经从孟其元那儿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好友,轻轻的说道:“阿筂,事情到了现在,你总不可能不让他管她们。” 第47章 行尸走肉 “是,他是不可能不管他们?但他怎么敢妄想我心无芥蒂的去接受那对母女?”她抬头看向了好友,问道:“阿習,你是不是觉得他很为难而我在无理取闹?可他现在的为难,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不是吗?我有时候很怀疑,他真的和我妈妈相爱过吗?他又真的对她心怀愧疚吗?如果他对她心怀愧疚,那他是怎么能做到一边愧疚一边去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 孟筂的脸上浮现出惨然和痛苦来,她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这些为什么在她的脑子里,将她的脑子搅得快要爆炸。 沈延習回答不了她的话,他不忍见她这么痛苦,伸手将她的头揽到自己的怀里,喃喃的说道:“阿筂,那是他们大人的事,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孟筂痛得哽咽出声来,她也不想去想,可脑子却无法停下来,那些为什么纠缠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延習担心着孟筂,又怕她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响的离开,没有让她回宿舍里去,而是带着她回了他们的工作室。他将床让给了她,睡在了客厅里。他有心想让好友不要钻牛角尖,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又想起自己家的事儿来,更是无从开口。好在第二天醒来孟筂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周末孟筂回学校也没事做,见他们忙留了下来,帮着打扫卫生整理文件,还去买菜做饭。虽是很久没有做过饭手生了,但她做出来的菜也让这几个长期吃外卖的人大呼好吃,并且力邀她加入他们。 沈延習骂那几人是想找一免费的保姆,让他们一边儿去。 赶了半个月的工后他们的第一个项目总算是交付,赚得虽然不多,但已十分值得庆祝,于是沈延習让他们叫上时不时来帮忙的女友,大家出去庆祝。 以往孟筂都不喜欢跟着出去的,但这次却没拒绝,还提前帮忙参考去什么地方庆祝比较实惠。她这段时间除了上课时间都呆在沈延習他们这儿,和几位合伙人以及他们的女友都已经很熟了。 四人合伙,除了沈延習和孙敬没有女友之外另两位都有女友,不过是他们的学妹,人都不错。 挑挑选选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在大排档庆祝,其他的地方消费太高。 一行人傍晚就出发,到地儿沈延習豪气的要了几箱啤酒,并将菜单交给女孩子们,让随便点。 年轻人呆在一起总是热闹的,激昂澎湃的谈论着以后,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孟筂微笑的在旁边听着,内心却十分平静。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她却好像已经没有了激情,她的生活成了灰色,而不是像他们一样五彩斑斓。 她不愿意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 几人喝酒到九点多,沈延習的手机响了起来,周边很吵,他起身拿着手机往僻静的地方接电话去了。 他没多时就回来,笑着说道:“我有事要先走,你们接着庆祝吧。”他喝了不少的酒已经微醺,伸手揉了一把孟筂的头发,说道:“我们阿筂也是大功臣,可别让她喝醉了啊。” 孟筂还没开口问他去哪儿,孙敬他们就起哄了起来,问他是不是播音系的系花给他打的电话。 沈延習这厮也算是百花丛中过了,半点儿也不难为情,说人有事请他帮忙。 众人又起哄了起来,他买了单,笑嘻嘻的打车走了。 他走后并没有什么影响,几人仍旧吃吃喝喝。以至于后边儿大家都喝多了,临走时他叮嘱他们照顾孟筂的,但最后却成了她给那几人拦了车。她是唯一清醒的一个人了。 送走了那几人,酒精的作用下她变得有些迟钝,茫茫然的站了会儿,才想起自己应该回学校。 刚才拦车时好拦,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站了好会儿竟然没一辆车过来。腿站得有些发软,她便在一旁蹲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前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了沈子业来。这些日子里,她控制着不去想他。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思念像是决堤了一般泛滥开来,她是那么的想见他。眼睛在突然之间胀涩得厉害,她伸手紧紧的捂住了脸。 过了许久,手机在衣兜里震动起来,她才渐渐的回过神。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她接起来刚喂了一声,沈延習就问道:“阿筂你在哪儿?这群不靠谱的家伙,我让他们照顾你的,竟然把你给丢下了!” 他恼得很。 孟筂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挤出了笑容来,说道:“唔,我还在拦车,别担心我没事。怎么,你约完会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一辆空车驶了过来,孟筂告诉他车来了,然后拦了车。 她也喝了不少酒沈延習并不放心,让她保持着电话畅通,隔会儿便告诉他她到哪儿了,他会在学校门口等她。 孟筂无奈,只得应了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出租车驶过几个红绿灯停下时,孟筂侧头往窗外看去时竟然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半旧不新的黑色大众。 她的心砰砰的像是快跳跃出来,下意识的去看车牌,才发现并不是沈子业的车,只是一辆相似的车罢了。 她失神的看着,直到绿灯亮起,那辆大众拐了弯她才回过神来。电话那端沈延習听不到她的声音已经叫了好几声,问她怎么了。 她赶紧的回答没怎么,撒谎说刚才有点儿想吐。她突然间就十分疲惫,告诉沈延習她胃里不舒服,一会儿就到了让他别担心,然后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都在闭目养神。想起刚才那一辆相似的车,胸口又开始闷疼了起来,她埋头靠在车窗上,一动不动。 回到学校,沈延習果然早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但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和他在一起,应该就是孙敬他们所说的播音系的系花。 双赴 第15节 孟筂下了车,打起精神来同人打了招呼,三人这才往学校里走。她实在不愿意当电灯泡,刚进校门便匆匆的先走了。 第48章 尴尬 沈延習和林筱的恋情很快在学校里传开来,俊男美女在一起再正常不过,没有人觉得惊讶。孟筂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他的这段恋情能维持多久。他好像就没谈过超过一年以上的恋爱。 他有了女友后孟筂没有再常往工作室那边去,自觉的保持着距离,以免林筱会不高兴。她和沈延習之间是外人眼中的青梅竹马,很容易让人误会。 杜薇若曾玩笑说沈延習身边流水的女友,只有她是铁打的青梅。还笑猜过如果她和沈延習的女友掉水里,他肯定会救她。 她对此类的玩笑无可奈何,但自此之后只要沈延習谈恋爱,她都会自觉保持距离。 那天在医院听到她父亲同谭音的对话后,他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她都不管不问,父女俩之间的关系再次降到了冰点。她不愿意再见到他,父亲这个形象她已不愿意再去评估。她清楚的知道,她的生活,已经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她再无法自欺欺人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更永远不可能融入父亲的新家。 她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在空闲时间里重新开始做各种兼职。偶尔有各种聚会,只要有空她都愿意去参加。她极度的害怕孤独,想将自己融入人海之中,似乎这样就能证明着她的生活还正常,不是一团糟。 这天中午,她在食堂吃过饭后回到宿舍。才刚进门就见几位舍友兴奋的讨论着什么,见着她杜薇若就笑着说道:“你回来了,明儿晚上有聚会,咱们寝室得全员出动,你记得安排好时间。” 她们兴奋得很,孟筂好奇的问道:“什么聚会那么高兴?” 杜薇若嘿嘿的笑了起来,朝着她挤眉弄眼,说:“什么聚会不要紧,只要有帅哥就行。体育学院的帅哥,八块腹肌哦。你明儿也好好打扮打扮,大学几年要不谈恋爱多不值。” 孟筂虽是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应了下来。 杜薇若又同另两位室友继续讨论起了明儿的细节来,等着聊完见孟筂安静的靠在床上看书,凑了过去,说:“小孟,别那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嘛。要见帅哥难道你也一点儿也不激动?” “激动激动。”孟筂敷衍的说。但她心里还真是说不上激动,从小同长得好看的沈延習在一起,她对帅哥已经免疫。而且,也没几个男生比沈延習长得更好看。 “切,你这样子叫激动啊?”杜薇若哼了一声,忽然又神秘兮兮的凑近她,说道:“小孟,这么多年你完全没有要谈恋爱的意思,也没见你对哪个男生有兴趣,真的很难不以为你是在沈延習守身如玉。” 孟筂被她这话吓了一大跳,无奈的说道:“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和他青梅竹马,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杜薇若嘿嘿的笑了起来。 孟筂赶紧让她打住,说:“我要是对他有感觉还会等到今天吗?” “那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对谁动过心?” 孟筂完全扛不住她灼灼的目光,避开了来,说了句没有。 杜薇若却完全不相信,说她前段时间总感觉她有情况。 孟筂心里一片黯然,否认了,说没有的事。催着她去午睡,别吵着她看书了。 第二天傍晚,几人都化了精致的妆容,隆重的打扮着去赴约。孟筂有事回来得晚了,来不及收拾,只匆匆的换了衣服,素面朝天便赶着往约好的地儿。 她以为是挺大的聚会,待到到了地儿,才发现对方来的也只有四人。见面大家都有些尴尬,好在都是同龄人,很快便找了话题聊了起来,这才驱散尴尬的气氛。 她是跟着来打酱油的,几乎很少说话当着透明人。但抵不住杜薇若要撮合,见那位叫魏昊的男孩子对孟筂感兴趣,立即就撮合了起来。 几人吃饭间便商量着待会儿去哪儿玩,有提议去看电影,又有人说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片子,没意思。最终商量过后决定去打游戏,隔壁新开的商场就有一很大的电玩城。 孟筂虽是对游戏没什么兴趣,但那也总比去看电影好。于是吃过饭几人便去了电玩城。新开业的地儿人多吵得很,孟筂玩了几局游戏后没再玩下去,打算出去逛逛。 她没有惊动那几人,悄悄的起身出了游戏厅。待到到了外边儿,她才发现魏昊竟然跟她出来了。 她不由尴尬,说道:“有点儿闷,我出来走走。” 魏昊也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是挺闷的,楼下有娃娃机,下去玩玩?” 孟筂只得点头。 看不出他倒是抓娃娃的高手,孟筂抓了好会儿都没抓到一个,他上手很快就抓到了,并且一抓就是好几个,眼见他还要再抓下去孟筂赶紧的制止,连连的说够了。 抱着一堆娃娃不太方便,最终换了一个孟筂喜欢的卡通人物。再待下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两人一起孟筂总觉得很尴尬,于是提议回楼上。 两人乘观光电梯上楼,在与另一部电梯下行的电梯错过时,她竟看见了沈子业。她的身体一下子便僵住了。不过短短的一瞬两部电梯便错过,随着那部电梯下滑,沈子业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孟筂回过神来,好会儿发僵的身体才恢复正常。 他们俩人单独去抓了娃娃,回去杜薇若没少冲着她挤眉弄眼,孟筂无奈,由着她天马行空的发挥想象。 孟筂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沈子业,稍晚些时候外边儿的广场上有烟火表演,几人就过去看热闹。 广场上的人更多,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人山人海。几人最开始还在一起,但随着人潮的拥挤没多大会儿就挤散了。 孟筂被人潮挤到了边儿上,索性也不在往里挤了,就在边儿上站着,等着待会儿表演结束他们打电话。 她出了些汗,手心里也腻腻的不舒服。知道这表演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略站了会儿后便去找洗手间洗手。 外边儿热闹商场里倒显得冷冷清清的,她洗过手从洗手间出来,在拐角处竟然遇见了打电话的沈子业。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烟,语气神态都是漫不经心的。 第49章 生气 他那会儿在电梯里也看到孟筂了,这会儿见到她并不惊讶,只挑了挑眉。很快收了线,问道:“和朋友过来玩儿?” 孟筂见着他心又开始打鼓,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嗯了一声。她想说点儿什么,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干巴巴的问道:“你来这边办事吗?” 沈子业笑笑,说道:“算是吧。”见只有她一人,问道:“你的朋友们呢?” 孟筂不知道他刚才看到她身边站着的魏昊没有,脸有些红,说道:“刚才人太多走散了。” 沈子业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说道:“烟火表演有半个来小时,那边有咖啡厅,过去坐坐?” 孟筂大大方方的应了好,两人一同往咖啡厅走去。 坐下后沈子业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孟筂则是让人给了她甜点。 他看起来挺闲的,孟筂想问他是不是也在等人,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 只是烟火还没结束,外边儿竟然就下起了雨来。 商场里又涌进了人来,咖啡厅里很快便被坐满。孟筂赶紧的拿出手机来打算给杜薇若打电话,打开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她的未接来电,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音了,她竟然没发现。 她赶紧的拨了电话回去,这下杜薇若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她问他们在哪儿,却被告知刚才打不通她的电话还以为下雨她已经先走了,他们运气好拦到了车,这时候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孟筂哪里想到他们竟然丢下了她,但总不能让人再回来接她,于是只得作罢。只能等雨小些再回去了。 无精打采的挂了电话,沈子业看见咖啡厅里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已经从她的电话中知道她的同伴们已经先走了。 孟筂并不想麻烦他,摇摇头说道:“不用,等雨小点儿我自己打车就行。” 沈子业拿着车钥匙笑看着她,挑眉说道:“客气什么,不是说还算是朋友吗?” 孟筂讪讪的,见他往前边儿走,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乘电梯往地下停车场,这时候都急着要走,停车场里已经堵起了长长的车。沈子业找到了车坐了进去,看着堵着没动的车,看向了孟筂,问道:“急吗?不急就等会儿再走。”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说了句不急。 两人呆在单独的空间里,她有些不自在,不停的朝着外边儿看着。沈子业倒是镇定得很,一手搭在车窗上,摸出了一支烟来点燃,忽然轻笑了一声,问道:“电梯里那男孩子是你男朋友?看起来不错。” 他果然还是看到魏昊了,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简单的说:“不是,只是朋友。” 沈子业不置可否,笑笑,说道:“在学校么,就该多同同学们来往,等以后到了社会上,就未必能找到那么纯真的朋友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孟筂听着心却慢慢的凉了下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抬头看向了他,唇角浮现出了一抹讥讽,说道:“你是怕我赖上你吗?还是觉得今天的见面是我居心叵测?” 她前不久才向他表过白,现在他却鼓励她同别人多来往,这无异于在藐视她的感情。或许他是觉得,她的感情就像风筝,能够收放自如。 小姑娘羞恼又愤懑,沈子业错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了她的自尊心。他苦恼的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那个,我没这意思……” 但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孟筂就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准备打开门下车。 沈子业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无奈的说道:“抱歉,是我言辞不当,我道歉。外面那么大的雨,你这会儿出去不可能打得到车。” “那是我的事。”孟筂使劲想要挣开他的手,但却怎么也挣不开,不由得怒目而视。 沈子业的眉头微微的皱着,见小姑娘的眼睛瞪得圆圆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乖,别闹了啊。我没那么意思,真的,我发誓。” 他说着举起了手来,一张英俊的脸上是一副严肃的样儿,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含着笑意。 人都已经道歉,她要再闹着下车就显得有些任性了。孟筂抿了抿唇,僵着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不再挣扎。 沈子业这才松了口气儿,哄小女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他的额头上竟冒出了些细汗来。 小姑娘的情绪很敏感,他这下不敢再随意说话,见前边儿的车辆开始移动,发动了车子,缓缓的驶入了车流中。 车子驶到停车场出口处,外边儿已是大雨瓢泼,沈子业的眉头皱了起来,难怪刚才那么堵得厉害。 不光是停车场堵,大雨中视野不好,道路上也很堵,雨刮不停的刮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平常一个红绿灯就能过了的马路现在几个红绿灯也过不了。 车中安静极了,只有雨水打在车身上沉闷的声音。沈子业看了一眼闷闷看向车窗外的孟筂一眼,大抵是觉得太过沉闷,打开了音乐,然后从一旁拧开了一瓶水递给她,说:“喝水?” 孟筂本是要拒绝的,但见他递了过来还是接过,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沈子业没再说话,视线看向前边儿的红绿灯,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着。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十来分钟,孟筂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杜薇若打来的,雨下得大,她询问她有没有坐到车。 孟筂回答说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她放下心来,说让她快要到了给她打电话,她给她送雨衣。 第50章 狼狈 已经九月底,现在这季节很少会见到那么大的雨,十分反常。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沈子业听着交通广播里报道的积水路段越来越多,一直镇定的他皱起了眉头来,看向了副驾驶座上的孟筂,忽然问道:“你最近回家了吗?” 孟筂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事,不由得愣了愣,低垂下了头,说道:“没有。” 她以为沈子业是有话要说的,但却没有,问了那么一句他就没再说话了。她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问那么一句话,因为从这儿回她家比回学校更近。 本市的排水一直是一个大问题,只要下暴雨必积水,每年都在解决,但没有一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现在她学校那边的路段也许还没积水,但等他们一路堵过去谁又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很快做了决定,说道:“我不回学校了,就在前面下就行。”她很快又补充:“前面有一家酒店,我去那边住一晚。” 沈子业有些好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觉得这样的天气酒店还会有空房吗?”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孟筂小声的说道。 沈子业没说话,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待到晚些时候车子驶过酒店停车场的入口处,看着排队进停车场的车辆,他才侧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孟筂一眼。 孟筂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看来住酒店是不行了,她悻悻的说道:“那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昏黄的路灯光下沈子业的身上落下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他仍旧注视着前方的路况,淡淡的说道:“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先去我那边住一晚吧。” 她也不是没在他那边住过,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单独相处,他说得坦然。孟筂没有使性子拒绝,低声说了句谢谢。 并不算太远的路程,足足开了四十分钟才到了沈子业所住的公寓,直至车子驶进停车场,他才放松了些。脸上紧绷着的线条柔和了些许。 下了车他带着孟筂往电梯口走,他的眉心间露出了淡淡的疲色来,没有同她说话。 双赴 第16节 进到他的公寓里,这儿同孟筂上次过来没什么区别,干净整洁。沈子业这次也不再管她,只让他自便便回卧室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孟筂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她充上电,犹豫了一下去洗漱。待到洗漱好出来她开机给杜薇若打了电话,告诉她雨太大她不回宿舍了,让她不用再等她。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儿睡意。翻来覆去好会儿觉得口渴,轻手轻脚爬了起来,打算到外边儿去喝水。 打开门出去,沈子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客厅里,只是开了电视没有开灯,手里端着一杯酒沉思着。他想事儿想得太入神,竟没听见她的脚步声。 孟筂想过去的,却又怕吵到他,于是就在门口站着。她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酒杯上,心里涌起了些莫名的情绪来。他好像每天晚上都有喝酒的习惯,那次在酒店,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喝酒,在这边也一样。他是在酗酒吗? 她并不知道答案,可在这时候却想起了沈延習说的话来。窗外大雨如注,也许是室内太过沉寂的缘故,她竟生出了一种类似于同病相怜的情绪来。她忍不住的走上前,才走了几步就惊动了那沉思的人,他回头看向了她,摇晃起手中的酒杯来,问道:“睡不着吗?”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说:“有点儿口渴。” 沈子业点点头,示意她自便,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孟筂打开冰箱去拿水,却发现这人的冰箱又空了,除了了两瓶水和几瓶酒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她拧开瓶子喝了几口水,没有回房间里去,犹豫了一下走到另一边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子业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道:“那么不想回家,是打算和你爸爸断绝关系吗?” 他几乎从不会问这种事的,孟筂没有说话,眼中有痛苦浮现,隔了会儿她才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并不只一个孩子,也许以后还会有,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关紧要。” “孩子气。”沈子业点评。 孟筂这话的确有赌气的意思,但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她父亲只要想要孩子,她相信谭音会很乐意再为他生。她这个不受待见的人,已没必要再碍别人的眼。 但胸腔里却尖锐的疼痛着,她轻轻的咬住了嘴唇,侧头看向了被雨水打得啪啪作响的玻璃。隔了会儿后微哑着声音开口说道:“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她急切的需要酒精麻木神经,不想再那么痛。 沈子业今晚喝的是烈酒,起身取了杯子倒了半杯给她,说:“喝了这杯就去睡觉吧。”他的语气里带着叹息。 孟筂低声的说了句谢谢,也不管杯子里是什么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还没喝过那么烈的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所到之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她被呛得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沈子业哪里想到她竟然会一饮而尽,赶紧的上前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还好吗?” 孟筂回答不了他的话,鼻涕眼泪一齐流下,他抽了纸巾递给她,又去倒了一杯酒来给她漱口。 孟筂的咳嗽久久的都没有停下,眼泪鼻涕不停的流着,很快便堆了一堆纸巾。过了好会儿,咳嗽才得以缓解,她哑声说了句谢谢。 剧烈的咳嗽后她看起来虚弱极了,眼眶鼻头都是红彤彤的。沈子业又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她,轻轻的说道:“没什么好难过的,有一天你会发现,现在所经历的都不算什么。” 他想安慰她,但她的眼泪却掉得越来越快。小姑娘没有哭出声来,只是肩膀不停的耸动着,他凝视着她,伸手将她的头拨靠在胸口处,没有再说话,就那么任由着她哭着。 孟筂明明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想让眼泪停下来,却怎么也停不下,很快便打湿了他身上的家居服。 大抵从未有人在沈子业的面前那么哭过,他最开始是有些慌乱的,渐渐的镇定下来,像哄小孩儿似的轻轻的拍着小姑娘的后背,直到小姑娘的抽泣渐渐的停下。 孟筂在第一时间离开了他的胸口,她甚至不敢去看他身上大团的湿痕,狼狈又难堪的说了句对不起。 第51章 应该不讨厌她吧? 沈子业看了看自己面前湿去大半的衣服,不知道这小姑娘的眼泪怎么会那么多,不知道是该像她一样哭还是该笑,柔声说道:“被呛难受了吧?以后喝酒慢点儿,尤其是烈酒。” 他倒还给她留了几分脸面,说她是被呛着了。 孟筂的脸早红到了脖子根,匆匆的嗯了一声,逃似的回房间里去了。这一夜都没有再出来。倒是重新洗漱过的沈子业在客厅里坐到快要天明,才起身回卧室。 孟筂第二天起来沈子业已经先起床了,桌上已经放了三明治和牛奶。昨晚哭过的眼睛今儿肿了起来,她用毛巾敷了半天也不见消减下去,这会儿见着沈子业很是尴尬,连头也不敢抬。 沈子业示意她过去吃早餐,笑着说道:“有什么好尴尬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哭。” 可不,他们认识也没多久,可她在他面前哭的次数简直比在沈延習面前哭的次数还多,不尴尬才怪。 孟筂有些悻悻的,慢吞吞的走到餐桌前坐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三明治吃了起来。 她速战速决,很快便吃完了三明治喝了牛奶,向沈子业道谢后站了起来,说有课要回学校里去。 沈子业提出送她她也拒绝了,逃似的走了。 进了电梯,她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的看着脚尖。想起昨晚鼻涕眼泪抹在人身上事儿来,她恨不得挖个地洞原地消失。也难怪人不喜欢她将她当成孩子,她在他面前就没有淑女的时候,这下更无形象可言了。 但他,应该是不讨厌她的吧?她想起了他昨晚温柔的拍哄,惆怅不由得涌上心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快步的往小区外走去。 中秋很快便到来,因和国庆节重叠,学校放了七天的假。她哪儿也不打算去,在宿舍里睡了三天。第四天是中秋节,一大早沈延習就出现在了她的宿舍楼下,让她和他一起回去。 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在宿舍挺好的。” 沈延習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知道你在宿舍很好,但你总不能连中秋也呆在宿舍吧?” 孟筂嘴硬的说:“呆在宿舍也没什么,也有很多人没回家。” “我没让你回家,你不想回家就去我家吧,和我们一起过中秋。” 孟筂更不愿意去打扰别人,赶紧的摇摇头,说:“不用,我在这边真的挺好的,你就别担心了。好了,你快回去吧。” 沈延習站着没动,轻轻的说:“阿筂,我是真想让你去我家过中秋节。”他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的,我家最近都在吵架,这个中秋也未必安宁,如果你在我家里,他们至少表面上会和乐融融的过这个节。” 大男孩眼巴巴的看着她,孟筂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下心来拒绝,应了下来。 沈延習的脸上立即就露出了笑容来,要上楼去帮她收拾东西。孟筂赶紧拒绝了,说自己没什么东西。 明明自己家就没离多远,住到他家里去孟筂总觉得有些别扭。尽管她以前也没少住他家。沈延習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来,让她别多想,就像以前一样,他妈妈也邀请她去他们家过节的。 两人回去时还早,沈延習父母都不在。他们家的阿姨已经开始在备菜,见着两人回来很高兴,拿出了做好的月饼给两人尝。并说覃钟渝出门前说了,他们晚会儿就会回来,让沈延習大过节的别再跑出去鬼混。 可沈延習哪里是呆得住的人,在楼下略坐了会儿陪阿姨聊了会儿天后就拉着孟筂上了楼,让她陪他打几局游戏。 两人在楼上打游戏打得昏天暗地,连沈氏夫妇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直到楼下爆发出激烈的大吵砸东西的声音,两人才反应过来。 沈延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丢下一句让孟筂在这儿呆着别下去就摔上门跑了出去。 孟筂看着被震得发颤的门,想要跟着出去,但知道自己出去并不合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去。只是不停的在房间里走动着。 好在争吵声在沈延習下去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没几分钟就有脚步声出现在门口,沈延習回来了。 门打开,见孟筂担忧的看着他,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没事了。” 他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差了起来,本是要再接着打游戏的,这下也再也没有心思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坐了会儿后又有脚步声响起,这次上来的是阿姨,覃钟渝让孟筂和沈延習下去吃水果。 孟筂下意识的看向沈延習,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站了起来,对她说道:“走吧。” 两人下了楼,刚才吵闹过后的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覃钟渝坐在沙发上,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吵架后的痕迹,见着两人便微笑着说道:“阿筂快来吃水果,阿姨刚才带回来的西瓜,可甜了。” 孟筂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了句谢谢阿姨。 沈延習平常大概是从不和她说学校里的事儿的,她叉了水果递给孟筂,温和的问起了两人在学校里的事儿来。说着又无比幽怨的向孟筂抱怨,说沈延習现在对她这个妈是越来越不耐烦,她打电话他都爱接不接的,只要她不给他打电话,他估计一个月都不会搭理她。 孟筂知道她只是念叨念叨,并不是真的抱怨,只是微笑的听着。 第52章 有人喜欢你? 覃钟渝略坐了片刻就上了楼,她走后客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频繁的争吵显然让她心力交瘁,保养得宜的脸上有了细细的皱纹。就连背影里也透着倦意,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温柔优雅。 沈延習不知道是否有发现他母亲的变化,但孟筂比他心细得多,一眼就看出了她同以前的不一样。客厅里光线有些暗,她在静寂之中想起了沈子业来,一时出神的坐着。 短暂的沉默后沈延習打起了精神来,问她要不要到院子里去透透气。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喘不过气儿来。 孟筂同样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起身随着他往外边儿去。院子里沈伯伯的车还停着,只是不知道他人到哪儿去了。 两人在门口的石梯上坐了下来,沈延習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来,轻轻的说道:“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了,大好的日子里弄得你也跟着心情糟糕。” 孟筂赶紧的摇头,说道:“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沈延習勉强的笑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不说话了。他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没了玩游戏的心思,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在外边儿坐着,直到他的手机响起,他才起身接电话去了。 他走后孟筂发了会儿呆,视线穿过高高的院墙看向了自己家的方向。她的心里沉沉的,不知道此刻的家里,她父亲是否已经回来,还是已经到他的另一个家里过中秋节了。 这显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儿,她不让自己再想下去,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往前边儿去看几盆开得正艳的秋菊,掏出手机来拍了照。 她没看多大会儿花门口那边就有声音传来,抬头看去,就见沈庆昀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纸袋。孟筂许久不见他,多少有些拘谨,收起了手机来,客气的叫了一声沈伯伯。 沈庆昀点点头,温和的笑笑,问道:“怎么不在家里坐?” “今天一直都在坐,出来走走。”孟筂回答。 沈庆昀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前将手中的纸袋递到孟筂面前,说道:“来尝尝这月饼,是陈阿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馅儿,你爸爸让我带过来给你尝尝。” 原来刚才他是去她家里了。 孟筂挤出了个笑容来,没有说话,拿了一个月饼出来小口的咬着。沈庆昀想说点儿什么,但看着她那双头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终究未开口。看着她吃了一小半个月饼,才说道:“好好上学,什么事都别想。大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你不想见你爸爸有什么事就给沈伯伯打电话。” 他自己家的事儿尚且是一团糟,可看着沉闷身上没有了往昔活泼天真的小姑娘,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在此刻突然就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儿。 他一时站着没有动,过了许久才拍了拍孟筂的头,让她在外边儿呆会儿就进家里去,拖着疲乏的步子走了。 沈氏夫妇都是要面子的人,因为孟筂在,晚上的团圆饭倒还算是其乐融融。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多数都是孟筂和沈延習喜欢吃的。两人长期在学校里吃食堂,覃钟渝特地的叮嘱要多做几道两人喜欢吃的菜。 桌上她不停的给两人布菜,抱怨着学校里的伙食太差,两人都痩了很多,又打算着让阿姨送饭到学校里去。 这也太夸张,沈延習赶紧的打断了她这念头。 一顿饭两人都吃撑了,阿姨最后端上的月饼两人都没有再吃。肚子胀得难受,沈延習带着孟筂出去走走消食。 今儿虽是八月十五,但却没有月亮。虽是过节,小区里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很安静,出来散步的人也不多。 孟筂这段时间都没往沈延習的工作室那边去,这会儿问起了最近那边情况怎么样。 沈延習回答说还好,他们正在谈一个项目,是上一届的师兄给介绍的,要是能谈成以后就能稳住了。 孟筂为他感到高兴,他却并不怎么想谈这些事儿,看向她挤眉弄眼的问道:“听说有一体育学院的男生喜欢你,是不是真的?” 他这消息真是灵通得很,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八卦。 孟筂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才和他见过一面好不好?” “一见钟情也不是没可能。” 孟筂赶紧的让他打住,说道:“行了啊,我很有自知之明。” 沈延習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胡乱的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说道:“小阿筂,你可真是太可爱了。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比盲目自信好多了。” “你别太过分啊。”被他那么无情的嘲笑孟筂有些恼,停了下来瞪着他。 沈延習举起手来投降,却好会儿才没再笑,说:“长相这东西是天生的,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人如果不错么,可以和别人多处处,就当多交个朋友嘛。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谈谈恋爱没什么。” 孟筂哼了一声,说:“我可没你那么好的精力。” 双赴 第17节 沈延習再次笑了起来,说道:“什么事儿都得尝试一下嘛。” 孟筂再次给了他一白眼,没搭理他。 她不愿意谈这话题沈延習也未继续,两人接着往前边儿走。孟筂好奇他和林筱相处得如何,问起了两人的近况。 沈延習却是兴致缺缺的,说:“女孩子么,就那样。开始挺有意思的,谈着谈着就变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监控着你,稍稍有点儿不对劲就生气冷战。谁有那么好的耐心一直哄着。” 他这才多久就那么多抱怨了,孟筂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如果能给足别人安全感别人会这样吗?” 他身边的女孩子不少,妹妹一大堆,跟谁都是嬉皮笑脸的,别人怎么会有安全感? 沈延習无辜,说道:“我总不能谈了恋爱就不和身边的朋友来往了吧?小阿筂你以后可千万别这样啊,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捆死在一起有什么意思?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第53章 你疯了吗? 他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孟筂一时竟无言以对,隔了会儿后闷闷的说道:“我真搞不懂那些女孩子到底看中了你什么?” 有这么一个中央空调的男友,恐怕活也要少活几岁。 沈延習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你可真是太有趣了小阿筂,我也不知道她们什么眼光。” 他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样子。 孟筂却更加的郁闷,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谈恋爱?” “无聊呗。好了,不说这了啊。再说就更要打破属于你这种纯情少女的爱情幻想了,你以后要是去当尼姑那我可就是大罪人了。” “去去去,你才去当尼姑。” “我去当尼姑别人也不要啊。” 两人互怼着,见着对面有一家三口走过来,这才收敛了些,老老实实的散起了步来。 两人在外边儿转了一圈,孟筂都没有往自己家的方向看一眼,沈延習也未让她回去。他的交际一向广得很,回到家门口时就有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出去唱歌。 他哪里做得住,马上就看向孟筂,问道:“一起去吧?都是咱们学校的,很多你都认识。” 他这一出去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孟筂不想晚归,拒绝了,说有点儿累,想早点儿休息。 是他将她叫道家里来的,他要走了多不合适。沈延習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也不去了,在家里陪你。” “别别别,你不用管我,我回去洗漱就睡觉了,不用你陪,你去玩你的吧。” 沈延習纠结半响,到底还是抵不过一个接一个电话的催促,说自己就去一会儿,晚些时候给孟筂带宵夜回来,然后开着车走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沈庆昀和覃钟渝应该都上楼了。厨房里阿姨还在收拾着今天的剩菜,孟筂闲着没事儿可做便要过去帮忙洗碗。 她是客人,哪里能让她做这些粗活,阿姨赶她出去,她却笑着说没关系,今儿菜做得多,厨房里一片狼藉,她一个人收拾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阿姨话多,两人一边儿收拾着她一边儿同孟筂说起这段日子以来家里的压抑。沈先生和沈太太只要见面就吵架,现在沈先生已经很少回来了。偶尔需要取东西都是派人回来取。 孟筂心里疑惑,问沈伯伯不回来住哪儿。 阿姨说住公司的宿舍,她有几次听见太太打电话去骂沈先生。又说沈延習从来不过问家里的事,他应该劝劝先生和太太的,再那么继续下去这个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她在沈家呆的时间很久了,覃钟渝虽是要求苛刻,但在薪资上一向是大方的,逢年过节都有大红包有礼物,要是离开这儿她还真挺舍不得的。 孟筂沉默了下来,阿姨想得太简单,这哪里是沈延習劝得了的。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勉强的笑笑。 阿姨今天同她说这些,大概是希望她能让沈延習管管家里的事儿,很快便转移开了话题。 两人收拾完厨房,阿姨连连的向她道歉,非要给她切了水果,让她拿到房间里去,想吃的时候不用再下来。 孟筂拒绝不了她的热情,只得端着果盘上了楼。 楼上静悄悄的,不知道覃阿姨和沈伯伯是否已经休息。孟筂怕吵到他们,没有弄出声响来,轻手轻脚的去了客房。 也许是太久没在这边住过的缘故,孟筂躺在床上,一时竟睡不着。手机时不时叮咚的响着,都是中秋的嘱咐短信。她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挑选了部分回复过去。稍稍想了想后编辑了一条,给沈子业发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没看手机,同往昔一般,短讯发过去如泥沉大海。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她将手机丢在一旁,闭上眼睛开始培养睡意。家就在咫尺之隔她一直住在沈家并不妥当,她想着明儿一早就回到学校里去。 脑子里想着事儿,孟筂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才刚睡沉,她就被吵架声给吵醒了。刚开始她以为是在做梦,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沈伯伯和覃阿姨在吵架。 有她这个客人在两人有所顾忌,现在那么吵,估计是以为她同沈延習一起出去了。 孟筂再也睡不着,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准备出去看看。她还未走到两人的房门前,就听到覃钟渝歇斯底里的声音:“沈庆昀,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把公司给你那大儿子。” “你少无理取闹,是我对不起他们,这是他应得的!” “应得的?你得搞清楚,公司有今天,是我和你一起打拼的!你心心念念着你的大儿子,是对你那前妻还念念不忘吧?这么多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随你怎么想,我已经做了决定。”男人的声音冷漠,说着像是要走,有脚步声往门边来。 让沈伯伯撞见自己在外面站着大家都尴尬,孟筂赶紧的回身往自己的房间走。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房间里的覃钟渝幽幽的说:“你既然执意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大不了就是大家都不活了。我这辈子太失败,全心全意的付出最后也只落到为别人做嫁衣的下场,我不甘心,就算是死我也不甘心。” 她的语气冷漠,和刚才的歇斯底里相比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庆昀的心里涌起了一些不安来,回头看向了妻子,皱着眉头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管不了,夫妻一场提醒你一句,你以后可要看好你那宝贝儿子。我活够了但他还年轻。” 外边儿的孟筂听到这话被吓了一大跳,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屋子里边儿沈庆昀厉声道:“你疯了是不是?他做错什么了你要赶尽杀绝?” 覃钟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说:“这都是你逼我的,而他,错在不该妄想得到不是自己的东西!” 第54章 心生寒意 房间里女人绝望空洞的大笑声隔着门透到走廊,幽幽的灯光下孟筂不由心生寒意,竟觉得毛骨悚然。房间里的覃钟渝同她所认识的覃阿姨在此刻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既紧张又害怕,不敢再待下去,匆匆的回了房间。 她心乱如麻,轻轻的将门给关上后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覃钟渝绝望的大笑让她太过震撼,她心慌意乱,隔了会儿稍稍的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想起要给沈延習打电话。 她从床头拿起手机,找了沈延習的电话拨了过去。她心急如焚的等着,希望他快点儿接电话,但不知道沈延習干什么去了,她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正要拨打第三次时楼道里传来了砰的摔门声,应该是沈伯伯出来了。 果然,不到两分钟,楼下就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走到窗边看去,就见沈庆昀那辆黑色的沃尔沃正驶出院子。 他走了架就吵不起来了,孟筂松了口气,但想起那般绝望的覃钟渝,沈伯伯的离去恐怕只会令她更愤怒。 孟筂的心尖颤了颤,又想起了她说的话来,拿出手机拨了沈子业的电话。但他的电话是关机的,她只得改为给他发了短信,请他看到后给自己回电。 她做完这一切,沈延習总算是回了电话。他那边很吵,孟筂不等他开口就先说道:“阿習,沈伯伯和覃阿姨刚又吵架了,吵得很厉害,沈伯伯刚才走了,我有点儿担心覃阿姨……” 电话那端沈延習沉默了下来,隔了几秒后淡淡的说道:“你不用管他们,他们俩的心脏都强大,这些日子寻死觅活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这边有事,待会儿就回来。” 他说完不等孟筂说什么竟然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孟筂还想再叫他,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占线声只得作罢。 沈延習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在房间里站了会儿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楼下阿姨还没睡,见着下楼来的孟筂摇摇头,叹了口气,小声的说道:“你看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又吵起来了。” 孟筂还没说话,就见覃钟渝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的身体有些发僵,叫了一声覃阿姨。 覃钟渝看到她有些惊讶,但自己的家丑早已是沸沸扬扬,她已无所谓。但没有说话的兴致,只点点头便在沙发那边坐了下来。 她已经卸了妆,脸上显出了这个年纪的老态和疲态来,孤零零的靠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偌大的房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孟筂默默的站了半响后请阿姨热了一杯牛奶,端着放到了覃钟渝的面前,轻轻的说:“覃阿姨,你喝点儿热牛奶。” 覃钟渝并不似她所想的那么脆弱,那张卸了妆的脸上稍显凌厉,眼中一片冰冷。 孟筂的出现显然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回过神来,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后说道:“我没事,阿筂你上楼去休息吧。” 孟筂轻轻的应了一声好,走到楼上忍不住往楼下看了一眼,覃钟渝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那杯热牛奶动也未动。 这一晚沈延習倒是比她预料的回来得早,十二点多外边儿就响起了他车子的声音,她没有起床去看。 孟筂完全没有睡意,迟迟的睡不着。翻看了数次手机,沈子业都未有任何回复。 她接近天明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觉醒来已是八点多了。睡眠不足头昏昏沉沉的,她洗了一把冷水脸后下楼去,从阿姨那儿得知覃钟渝已经出门了,沈延習还没起床。 孟筂本是想等沈延習起床后再走的,但在楼下坐了许久也不见他起床,只得请阿姨转告他自己先回学校了。 覃钟渝的话让她耿耿于怀,一连几天都联系不上沈子业她心里有些不安,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傍晚时打车去了‘迷途’,他常去的那家酒吧。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就点酒,在吧台前找了上次那酒保,询问他是否能联系得上沈子业。 酒保脸上的笑容暧昧,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他正好在这边谈事。他说着往楼上指了指。 孟筂问了在哪个包间后往楼上去,可走在走廊里时她的心里犹豫了起来。沈子业在谈事,她那么贸贸然的进去显然不妥。 她最终还是未进去,见有服务生往包间里送酒水,便请她给沈子业带话,说自己有事找他。 她以为沈子业会很快出来的,但却没有。服务生出来告诉她,说沈先生说了让她先离开,他忙完后会联系她。 孟筂心里黯然,但工作为重也能理解。她没有离开,下了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默默的看着楼梯口处。 不知道是觉得她可怜还是怎么的,晚些时候酒保阿灿给她送了一杯酒,说是他请客。 无功不受禄,孟筂要拒绝,但他已端着托盘转身走了。 她从酒吧里冷清坐到热闹,两个多小时后沈子业才从楼上下来,他叼着一支烟,散漫的同人打着招呼。 孟筂等了他半天,好不容易见着他,马上就站了起来,挤过人群走向他。 沈子业见着她有些惊讶,问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我有点儿事找你,但一直联系不上你。”酒吧里太吵,孟筂大声的说出这句话。 沈子业显然是知道她给他打了电话的,但并不怎么在意,抬腕看了看时间,漫不经心的说:“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第55章 不值得你这样 一个人疯起来没什么事儿做不出,已经那么几天过去了,孟筂很担心他的安危,抿了抿唇,说道:“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沈子业有些烦恼,但看着小姑娘倔强的样儿,到底还是带着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待到到了稍稍安静的走廊,他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小姑娘,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 他颇为烦恼的样子,抬腕看了看时间,似是在提醒孟筂他很忙。 孟筂哪里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敷衍,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冷淡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她压下翻腾的情绪,很快打起了精神来,开口说道:“前些天我听见覃阿姨和沈伯伯吵架,她……有点儿过激,可能会对你不利。” 她认为这不算是一件小事,但沈子业却并不放在心上,笑了笑,说道:“你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事?” 孟筂见他这样儿心凉了半截,但还是点头,说:“是,你最好小心点儿。”她想起了覃钟渝脸上的凌厉来,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覃阿姨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丢进了垃圾桶,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过来提醒我。” 双赴 第18节 他的话才刚说完,就见一穿着黑色抹胸短裙,长相明艳高挑的女郎走了过来,她再自然不过的挽住了沈子业的胳膊,饱满的胸脯紧贴着他,挑衅的看了孟筂一眼,娇笑着说:“我去补妆嘛,等不耐烦了?” 孟筂呆呆的看着两人,脸色渐渐的变得苍白,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了嘴唇,看着沈子业,尽管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在这一刻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无地自容的小丑。没有再等沈子业的回答,她转身匆匆的就往外边儿跑去。 她小跑着,穿梭在人群里,嘈杂的声音明明在身边,可却又像是离她那么远。脸颊上湿湿的,她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掉了眼泪。 是觉得委屈吗?她心心念念着他的安危,没想到不过是在自作多情,甚至是惹人厌烦。可她又有什么委屈的呢?这难道不是她自找的吗?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一头冲出了酒吧,但还没到路边就被沈子业给拽住了手臂。 孟筂使劲儿的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恼怒的瞪向了他,咬牙斥道:“放开!” 她秀丽的脸上满是泪痕,沈子业既头疼又无奈,说道:“别闹,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会回去,请放开。”她用力的挣扎着,但无论怎么挣扎沈子业都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 孟筂怒从心来,口不择言恨恨的道:“你是想看我笑话吗?自作多情可不最好笑。现在笑够没有,如果笑够了请放开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有成就感,一傻子傻兮兮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斥道:“够了。” 他的脸色沉沉的,孟筂还没见过他这样儿,后边儿的话就那么断了。 沈子业并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直接拽着她往他停车的地儿走。孟筂傻傻的跟在他的身后,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沈子业不得不停下来,将她的双手都抓在手里制住她,无奈的说道:“你能别脑补那么多吗?” 孟筂已经挣出了一身汗来,身体虚软了下来,呆呆的看着他,问道:“什么?” 沈子业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更不觉得有什么成就感。”他的眼眸深邃,似是能让人沉溺下去,淡淡的说道:“我很感谢你,谢谢你特地过来提醒我,也谢谢你担心我的安危。” 孟筂抿紧了唇,激烈的情绪并未因为他的话得以缓解,反倒是更生出了委屈来,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这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她看向他,接着说道:“你是在安抚我对吗?你觉得我像小孩儿一样情绪不稳,还担心我像上次一样躲起来谁都不联系让你成罪人是不是?放心,你想多了,我不会那么做。我的精神正常,也远远还没有偏执到人不喜欢我我就撒泼大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地步。我忘性大,不会记得一个人太久。所以请放开,我自己会回去,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到学校会向你报平安。” 她的语气说到最后已十分平静,只是侧开脸没有去看沈子业,怕自己在面对那张脸时眼泪会忍不住的掉下来。她不想自己那么狼狈。 沈子业哪里看不出小姑娘是在赌气,她这样儿并不能让他放心,他叹了口气,问道:“你是在吃醋吗?” 孟筂被他这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的想去否认,但不可否认,她所有的怒气都来自于刚才那女郎出现后。 她在心里问她自己,如果刚才没有那女郎的出现,她还会那么冲动的扭头就跑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她羞于承认自己的内心,他们至多只算是朋友,但她刚才竟然有那么失礼的行为。 孟筂的脑子这会儿才真正的清醒过来,恨不得立即挖个地洞钻进去。 沈子业看出了她的变化,松开了她的手,淡淡的说道:“孟筂,我希望你能清楚,你不能把你的感情强加到我的身上。我和谁约会也是我的自由。还有,你把我想得太好,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远远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神圣。我是成年男人,有正常的心理需求。的确,我今天会出来,是不想你因为我出什么事。我不想伤害你,但我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我们已经不适合再做朋友。” 他说着拉开了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以后别再到这边来。” 他的语气冷漠,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刺在孟筂的心上,将她刺得血肉模糊。可她也清楚,他说的没错,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为他和谁约会而吃醋闹脾气? 她的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一时手足无措,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胆子,抬头看向了他,轻启贝齿,说:“我也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她的眼眶发红泪痕犹在,柔弱而又美好。 沈子业却是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第56章 傻姑娘 深夜的停车场空旷又清冷,昏暗的灯光下他英俊的面容冷漠,孟筂在一片死寂中被各种情绪充满的脑子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她的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她是失心疯了吗?刚才都在说些什么?从小她就被教育要自尊自爱,而刚才,她竟然说出了那么一句话。她甚至不敢相信,那话竟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她不光没有自尊自爱,甚至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羞愧交加中她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不敢再去看沈子业,更不敢去想他会怎么看她。她竟然想靠身体来留住一个男人,她疯了,她真是疯的不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沈子业,有些费力的说:“抱歉,我的话你别当真。”她勉强的为自己挽回已经不存在的尊严,又继续说道:“今天打扰了,以后不会了。但覃阿姨那边,你最好别不放在心上,她应该不会是随口说说。” 她满面通红,语气却是十分认真。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的转身落荒而逃。心里涌起绵延不绝的悲伤来,瞬间便将她淹没。她竟又忍不住的想要流泪。 刚走出几步,她突然被人给拉住了手腕。孟筂一呆,沈子业已将她拉到了怀里,轻轻的呢喃:“傻姑娘。” 他的胸腔里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孟筂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体温,一时呆呆的就那么由着他抱着。 她的所有感官在这一刻好像都变得轻飘飘的,车子的灯光喇叭声近在咫尺,但好像又是在另一个世界。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她,她贪恋着这样的感觉,舍不得挣开来,只想就那么到天荒地老。 她有种自己像是在做梦的感觉,就连沈子业将她塞进车里将安全带给她系上,她也还是呆呆的样子。 沈子业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抬起手轻轻的擦拭她另一侧脸的湿痕,说道:“真是够傻的,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并不值得你那么喜欢。” 他凝视着他,指腹一点点的将湿痕抹去。 孟筂心跳如雷,他温柔的触碰让她的脸再次变得滚烫起来,她小声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不值得?这不是你说了算。” 沈子业失笑,隔了会儿轻轻的说道:“希望你以后不会恨我。” 他没有再说话,很快发动了车子。忽暗忽明的光线中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神情郁郁的,带着孟筂看不懂的情绪。 她刚经历极悲和极喜,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处于云端一般。她一瞬不眨的看着开车的沈子业,好像这是一场梦,她只要眨眨眼,这一切便会消失不见。 沈子业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有些无奈,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孟筂稍稍的有了些真实感,她摇摇头,说了句没有,又有些迷茫的问道:“你是在同情可怜我吗?” 他前后态度的差距太大,她仍是不敢相信。 沈子业笑了笑,睨了她一眼,说道:“你看我像是会同情可怜别人的人吗?”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说服自己应该离你远远的,我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但却害怕放了手,就再也看不到那么傻的姑娘了。” 他凝伸手轻轻拨了拨她额前的凌乱的刘海,说到后边儿语气已是带了呢喃。 不知道为什么,孟筂的鼻子酸涩了起来。 前边儿的红灯便绿,沈子业很快收回了手,聚精会神的开起了车来。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沈子业更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有几分烦躁,几次想去拿烟去抽,最终不知道为什么又止住了。 车子没多时就到了孟筂的学校附近,他没有往门口去,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儿停下。孟筂知道他们彼此之间都应该要独自静静,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小声的说道:“谢谢,我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沈子业点点头,英俊的脸上闪过犹豫,到底还是在孟筂开门前叫住了她,说道:“回去好好休息。”他要说的话显然不止于此,但这会儿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以往的杀伐果断,这样的他显然也让他自己觉得陌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说道:“以后你应该会发觉,我不会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恐怕也没办法像你们学校的小男生一样随时给出各种惊喜。” 孟筂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如果忙不用管我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道:“路上小心。” 孟筂点点头,两人简单的告了别,她下了车。沈子业也很快发动车子,她冲着他挥手再见,内心虽是不舍,但还是快步往学校的大门走去。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黏糊糊的。 她埋头走着,走到学校门口时又忍不住的回头看向了马路,本以为沈子业早就已经走了的,这会儿才发现他竟然一直开着车缓缓的跟着她。 孟筂的心里涌起了点点的欢愉来,他冲着她笑笑,示意她快进去,然后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孟筂这一晚都犹如在梦中一般,回宿舍后几位室友都还没休息,她同人打了招呼,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漱后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几位室友好像在讨论什么,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见。好在几人都没怎么注意她,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接下来的几天里,尽管数次想联系沈子业,但她都克制住了。直到周末她才小心翼翼的给他打了电话,询问他有没有空。 沈子业从电话里听出了小姑娘的期待,说他在外出差,周末未必赶得回来。他知道她不愿意回家,稍稍的想了想,说她要是在宿舍里待得不舒服,可以去他的住所,让她直接去物业管家那儿拿钥匙就是了,他会给他们打电话。 孟筂还有些犹豫,他笑了笑,说:“你以前不是没去过,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说你会做饭了,正好展示一下你的厨艺,吃食堂还没吃腻么?” 孟筂想起了他那空荡荡的冰箱来,马上就给自己找了理由,说道:“我给你包饺子冻上好不好?你以后回到家要是饿了煮点儿就行,经常吃外卖多不健康。” 沈子业让她过去不是让她去当保姆的,他也很少在家里吃饭,听她已经给自己安排了活儿不由失笑,说:“这些事钟点工会做,不过你要是不嫌麻烦也随便你。” 他还有事,很快便挂了电话。 虽然见不到他有些遗憾,但想起能亲手给他做饭,孟筂很快兴冲冲的就出了门,往他所住的公寓去了。 他所住的地儿配套设施齐全,楼下就有一家很大的超市,购物很方便。孟筂仔细的挑选了菜肉,又买了些水果零食这才拎着上了楼。 她许久没做过这些事儿手生了,馅儿拌好开始包时总觉得自己包得很丑,反反复复的练手折腾到自己满意了,这才正式开始去包。 时间过得很快,当她将所有饺子包好一一的放进冰箱里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生出了满足感来,活动了一下坐了半天腰酸背疼发僵的身体,哼着歌儿将练手包的饺子拿去厨房里煮上。 她带了书过来,吃过午餐后便看起了书来。她早上起得太早,没看几页上下眼皮就碰在了一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沉,醒来外边儿已经暗了下来,竟然已经是傍晚了。她用手拍了拍发懵的脑袋,迅速的起身,刚要收书装好准备离开,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沈子业打来的,她接起来,有些心虚的喂了一声。 “睡着了?”沈子业笑着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她怀疑他家里装了监控,不由得四处打量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我给你打了电话,没有人接。”沈子业回答,又问道:“还没走吧?” 孟筂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沉,有些不太自在,揉了揉脸颊,说:“刚醒来,正准备回去。” “那就先别走了,唔,我在机场回来的路上了,晚上一起吃饭。” 孟筂是惊喜的,问道:“你不是说还有工作吗?” “处理完了。” 孟筂哦哦了两声,沈子业笑了起来,说了句待会儿见,挂了电话。 沈子业二十分钟后到了家,他没有上楼来,打电话给孟筂让她下去,门口有一家不错的川菜,他问她是否吃得习惯。 孟筂并不挑食,知道他出差回来肯定很累,应了好之后很快下了楼。 一个星期不见,沈子业剪短了头发,脸上的轮廓更显深邃。他微微笑着看着她,倒让孟筂有些不自在。她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微红着脸说道:“回来了。” 沈子业倒像平常一样,微笑着嗯了一声,说道:“走吧。” 川菜馆这时候的人不算多,两人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沈子业将菜单递给孟筂,示意她点菜。他自己则是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她面前。 孟筂很快点好菜,他拿过看了一眼后又加了两个菜,这才叫来服务生。 孟筂用余光偷偷的打量着他,小口小口的喝着茶。她完全做不到像以前一样,总觉得有些别扭。过了会儿后总算是开了口,说:“累了吧?” “还好。”沈子业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颊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怎么,不自在?” 孟筂故作镇定的摇头,好在这时候服务生送了菜上来,总算是解了她的尴尬。 两人吃完饭,沈子业结了账。尽管心里不舍,但出了店里后孟筂还是说道:“那个,我回去了。” 小姑娘的那点儿心思都在脸上,沈子业笑了起来,偏头看着她,问道:“以前在这边住都不怕,现在反而怕了?”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沈子业不忍再逗她,说道:“今晚就住这边吧,以后不想住宿舍也可以过来。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他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笑着又说道:“但也不会不尊重女士。” 两人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后上了楼,沈子业洗澡出来,见孟筂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找了遥控器打开电视,问道:“看电影么?” 孟筂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好。 沈子业将遥控器丢给她,打开冰箱拿了两瓶饮料出来,拧开盖递了一瓶给她,漫不经心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双赴 第19节 他的身上带着沐浴后的味道,明明两人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可却清晰的涌入孟筂的鼻间。她慢慢的挪动着,试图坐得离他远点儿。 沈子业将她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眉眼间溢出了笑意来,故意的问道:“沙发不舒服吗?” 孟筂赶紧的说没有,赶紧的找起了电影来。她有点儿选择困难症,找了一圈也不知道看什么,最后还是沈子业将遥控器拿过去,找了一部喜剧片来看。 客厅里很安静,他偶尔会问一些她学校里的事儿。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里看完了一部电影,孟筂白天睡得多了,这会儿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沈子业显然也是一夜猫子,他平常都有晚上喝酒的习惯,今天却没喝。看了看时间见还早,说道:“我有点儿工作要处理,唔,你自己看吧。要想吃夜宵自己点。”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句好,她其实一直都有些不自在,听见他要去处理工作刚要松口气儿,就听沈子业说道:“过来。” 孟筂呆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坐了过去。 沈子业只是想逗逗她,她坐近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本是想让她看会儿电影早点睡的,视线落到那娇嫩刚被辣椒摧残过嫣红的唇瓣上不由得怔住了。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来,轻轻的抚过那唇瓣。 他的指腹粗糙,微微的带了些酥麻了的痒意。 第57章 亲密 孟筂从未与人有过那么亲密的时刻,她的心砰砰的跳得很快,感官陌生的体验让她无所适从,可从心里又隐隐的渴望得到更多。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需要这样的亲密,来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子业却迟迟的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孟筂紧张又羞涩,抬起一双懵懂迷濛的眼眸看向他。 沈子业避开她的视线,再自然不过的收回手,低笑着说道:“嘴唇都红肿了,吃不了辣以后就少吃点儿。” 孟筂的心里有小小的失落,却又怕被他发现,辩解道:“我能吃辣的,我们宿舍也常约着去吃火锅。”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行行行,你能吃。” 这样亲昵让无疑孟筂放松了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之中亲近了不少。她不愿意独自呆在客厅里,小声的说:“你能不能把工作拿到客厅里处理,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脸就红了起来,沈子业享受这样的依赖,笑着应了一句好。 沈子业的住所是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尽管打开窗就能俯瞰这座城市中心地带的繁华,但无论白天黑夜都十分幽静,像是远离了喧嚣纷扰的世外桃源。 深夜里的室内更显安静,电视节目仍在播放着,只是调低了音量也没人在看。沈子业再一旁处理着工作,孟筂已经翻看起了自己带来的书,只是并不那么认真,看会儿停一会儿,时不时偷偷的去看沈子业,心里涌起点点的甜蜜。 沈子业工作时十分认真,心无旁骛。直到处理完了手边的工作,才活动了一下身体,将又一次看过来的孟筂抓了个正着,笑了一声,问道:“一直看我干什么?我这张脸虽然长得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但好歹你也是和沈延習一起长大的,也算是有见识的人,还没看够?” 孟筂以为他没注意,没想到他竟一直都知道她在偷偷看他,她红了脸,说:“那怎么一样?” 他和沈延習在眉眼间虽是有些相像,但他的面部线条深邃硬朗菱角分明,而沈延習则是偏阴柔,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生混淆认错人这种事件。她觉得他应该是更像母亲一些。 她不自觉的就有些走神,突然有些好奇沈子业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她比沈延習还小一岁,出生后沈家已经没有了他们母子的痕迹,她自然也无从得知他母亲的长相。 沈子业轻笑了了一声,说:“我的荣幸。”他看了看时间,很快又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宵夜?” 女孩子都怕胖,孟筂也一样。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晚上很少吃东西。” “怕长胖?”沈子业打量着她,笑着摇头说道:“不要一味的去追求瘦,健康最重要。” 他简单的询问了孟筂的意见,点了宵夜,招手让小姑娘到他身边去。 他这处住宅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他多数时候都只回来睡觉,小姑娘的到来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冷清,让家里变得有了丝丝的温度。 他的内心的某个角落不自觉的变得柔软,孟筂走过去后他伸手搂住她。她很担心长胖,事实上她很瘦,像没什么重量似的轻飘飘的。 “还是得长胖点儿,抱起来舒服。”他低笑着说。 两人并未再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吃过夜宵后沈子业便赶了孟筂回房休息。他没有睡意,也不愿意让孟筂出来撞见,拿了酒到书房里坐着慢慢的喝了起来。他喝得不多,多数时候都在沉思,英俊的脸上偶尔会露出烦恼。最后索性搁下酒杯,起身回卧室去了。 隔天早上沈子业醒来,孟筂竟然已经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看着餐桌上摆好的蒸饺南瓜粥和煎蛋他吓了一大跳,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说道:“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睡不着,就早点儿起来了,马上就能吃早餐了。”孟筂边倒着牛奶边回答。 她虽是没同父母在一起长大,但却有十分恩爱的爷爷奶奶。奶奶是甘愿付出的传统老人,家里的事儿总是亲力亲为,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人。她受了老太太的熏陶,也因对完整家庭的渴望,很向往做贤淑的家庭主妇,觉得操持着爱人的一日三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以后别做了,我会安排钟点工过来。” “我会做的呀,也不累……”她端着牛奶出来,话还没说完看见沈子业脸上有类似苦恼的神情,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其实是想给他惊喜的,没想到他却并不希望她做这些,于是改口轻轻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她闷闷不乐,沈子业只得无奈的解释,说:“我叫你过来,是希望你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不是让你过来做保姆。你这样儿,会让我有负罪感。” 孟筂闷着没说话,但显然也接受了他的这解释。 沈延習在傍晚时出现在宿舍楼下,孟筂接到电话下楼去,他靠在墙壁上,正同人讲着电话,见着她下来很快收了线。 他看起来心情有些糟糕,孟筂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看了她一眼,闷闷的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他这样儿,显然已经知道她昨晚并不在宿舍。 孟筂有些心虚,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去玩儿了,懒得折腾着回来,在外面住了一晚。”她不待他开口,就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昨晚过来找你了,你室友说你不在。” 正是饭点,两人边说边往食堂走。孟筂没想到他昨晚就找自己了,更是不自在,赶紧的带过这话题,问道:“怎么?和女朋友吵架了?” “没有,就觉得挺没意思的。”沈延習的语气懒洋洋的。 孟筂咂舌,说道:“你这爱情的保鲜期越来越短了啊?你们这才在一起多久,这就觉得没意思了?你这样还不如不恋爱呢。” 沈延習难得的没有反驳她,有些恹恹的。 孟筂见他这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说:“你不会是真打算要分手了吧?”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隔了会儿后闷闷的说道:“我妈竟然安排我去相亲。” 孟筂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会?她让你和谁相亲?” “你不认识。”沈延習的声音闷闷的,说:“有什么不会的,她想通过联姻来稳固我在家里的地位,进而让老沈有所忌惮。” 他颇为烦恼,又说:“我早就告诉她,公司谁想要谁拿去,我不在乎。她异常的执拗,觉得一切都应该是我的。但她嫁给老沈时就已经知道,他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离谱。他连大学都没上完,相什么亲?覃阿姨对他一向纵容,现在真是有点儿入魔了。她想起她那天晚上的绝望来,竟也觉得能理解,她自认为是替儿子争取利益,可连唯一的儿子也并不站在她那边,她当然需要找强有力的外援。 “那你现在怎么办?”孟筂担忧的看着他。 “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沈延習不愿再谈这话题,让她去找位置坐下,他去打饭去了。 吃饭时两人都避开了这话题,孟筂问起了他们工作室那边的情况来。创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上次那项目后他们就没再接过活儿,前几天孙敬带着他们去见了一个师兄,酒喝了不少,最后也不了了之。 当然,他们这段时间碰壁的次数远远不止这一次,他甚至不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几人还能坚持多久。 他不愿意让孟筂替他担心,只说还好。 孟筂有些担心他,但知道自己过多过问只会增加他的压力,于是没再问下去。只是在沈延習离开后给前段时间带她做兼职的师姐打了电话,这位师姐已经毕业,手中的人脉资源都很多,她想试试能不能请她牵线给工作室找点儿活。 她做事儿踏实沉稳,几次替师姐救了急,她挺欣赏她。又听说学校里的师弟创业也乐意帮忙,答应帮她问问,有消息会回复她。 师姐那边回复得很快,隔天中午就给她打了电话,说正好有公司需要找外包,让他们准备好明儿过去面谈。至于谈不谈得下来还得看他们。 孟筂向她道谢,说改天一定请她吃饭。挂了电话,她激动的给沈延習打去电话,本以为他也会高兴的,但却并没有,他语气平平的应了好,敷衍的同她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一直关心着事情的进展,第二天估摸着谈得差不多后给沈延習发了短讯,询问他是否谈下来了。但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沈延習并没有回复,直到很晚了他才打来电话,告知孟筂谈下来了,让她放心。 他有些怪怪的,话也比平常少,说了那么一句说有事就挂了电话。孟筂有些无奈,看了会儿手机后放回了一旁,去洗漱去了。 她以为做了沈子业的女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拉近许多,但却并不是。尽管那个周末沈子业待她亲昵,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就已经走进他的生活。 事实上她对他仍旧是一无所知,他很忙,给他发短讯他通常都不会回,甚至她还会联系不上他,她总是提心吊胆患得患失,想让沈子业随时同她保持联系,又担心他会觉得她太黏人只得作罢。 她在那个周末去过他家后足足半个月后才见到他,她前一天给他发了短讯他仍旧没有回,第二天下午时才给她打电话,给了她一地儿,让她过去吃饭。 进入深秋,天气已经渐渐的转凉。孟筂接到电话时在图书馆,回宿舍换了衣服后打车前往他订好的地儿。 她过去沈子业已经到了,正在门口抽着烟打电话,大概是在等她。孟筂庆幸自己没有迟到,也没有打扰他,就在一旁等着他打完电话。 在没看见他之前她是有几分怨气的,但都在见着他那一刻烟消云散。他应该是从办公室直接过来的,穿着衬衫西裤,他好像不冷,西装外套拎在手中,脸上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站在入口处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他不知道是早习惯还是未察觉,仍旧心无旁骛的讲着电话。直到看到几步之遥的她,这才招手让她过去。 他在前边儿带着路,偶尔会回头看她一眼,在落座前收了线,有些好笑的说:“来了怎么不叫我?” “我也才刚到。”孟筂回答。 他今儿的心情不错,点了菜后倒了茶,说本是要过去接她的,但他从城郊那边赶回来太堵车,担心时间会太晚,所以才让她自己过来。又说这家店味儿不错,他在这儿同客户吃过一次饭,觉得她应该也会喜欢。 孟筂说了句谢谢,他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到看着她的耳朵红了起来,这才慢悠悠的问她的口味喜欢什么,下次他尽量提前安排好。 他这样儿有些像是弥补这段时间冷落了她,孟筂不愿意给他添麻烦,说自己不挑食,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不用特地安排什么。 沈子业也不坚持,不再谈这话题,找了别的话题聊了起来。 吃过饭买单离开,沈子业再自然不过的牵住了她的手。孟筂的手柔软冰凉,他有些惊讶,看了她一眼,问道:“冷?” 他的掌心里厚实又温暖,孟筂赶紧的摇摇头,说道:“不冷,天气冷下来我的手都会比较凉。” 沈子业点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问道:“现在还挺早,想去哪儿逛逛?或是看电影也行。”他说着自嘲的笑笑,说:“你看吧,我都不知道你们现在喜欢什么了。” 他的神色里少见的柔和,又似是带了些许怅然,不知道是否是在怀念像孟筂这个年纪时的他。 第58章 没有冲动 喧嚣的街头霓虹闪烁灯光迷离,孟筂忍不住的握了握他厚实的手掌,说:“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消遣,唔,反正挺无趣的,散散步就行。” 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并不在乎干什么,哪怕只是什么都不做的坐着。 沈子业笑笑,应了一句好。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着,这样的约会对沈子业来说大概既幼稚又浪费时间,走了没多远他就看了看时间,说道:“回去吧。” 他回停车场去取车,不知道是谁打来了电话,他示意孟筂上车,自己在一旁接起了电话来。他这个电话有点儿久,停车场里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眉头微微的蹙着,高大的身影在逆光之中有些冷漠。 十几分钟后他才结束了通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孟筂在他打电话的这会儿了想起了覃钟渝的说的话来,心里不由生起了些担忧来,她看向了沈子业,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覃阿姨,她没有找你麻烦吧?” 沈子业正在系安全带,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顿,平淡的说了句没有。 孟筂点点头,他很快系好安全带,在孟筂以为他会发动车子时他抬头看向了她,微皱着的眉头显得有些烦恼,说道:“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说一下,我对沈家的人和事都不感兴趣,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们。最重要的事,不要试图掺和我和他们之间的事。”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孟筂呆了一下,想解释点儿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解释,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沈子业不再说话,发动了车子。 孟筂其实从未想过要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她不过是担心他的安危罢了。她在他们之间事为难的,做不到帮谁伤害谁,也只有置身事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沈子业已经没有了约会的心思,并未问孟筂的意见,开车将她送回了学校。她在车上时试图说点儿什么缓解气氛,但沈子业似是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她说什么他都只简单的嗯或是点头,最后她只得默默的闭了嘴。 双赴 第20节 沈家人成了不能提的禁忌,孟筂其实早该意识到的,只是前几次提起时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所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像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她善意的帮忙,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孟筂最近的状态都不是很好,那天同沈子业分别回到宿舍后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感冒了,起先只是有点儿咳嗽,但没想到两天后咳嗽加剧还发起了烧,她躺在床上恹恹的起不来,尽管一再表示自己没事,还是被杜薇若拖去了医院。 她差点儿拖成了肺炎,医生检查之后让输液。杜薇若一直跑上跑下的陪着她,两人是请假出来的,孟筂不愿意耽搁她,在输上液就赶她先回学校,说待会儿输完液她会自己回去。 杜薇若下午有事,确定她自己能应付过来后便先回了学校。她走后孟筂变得孤零零的,呆呆的看着透明的药水,脑子里昏昏糊糊的很想睡觉,她闭上了眼睛。 她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就连药水输完都不知道,好在有护士及时的过来,才没有回血。护士将她叫醒,询问得知没有陪护的人,让她别睡,自己注意药水,护士站忙,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注意到她。 孟筂讪讪的,应了下来,好在睡过一觉后没那么困了。她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呆呆的看着沈子业的号码。 那天分别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她几次想给他打电话也都没有打。她虽是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并不正常。 室友们在谈恋爱时都是甜甜蜜蜜的,当然也有吵架的时候,但很快就会和好。几乎不会出现像她那么被晾着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打破这僵局,一时垂头丧气。 大概是因为生病脆弱的缘故,她还是没能忍住给沈子业发了短信,询问他是不是在忙。但一直等到输完液,沈子业都没有任何回复。 她没有等来沈子业,但却等来了沈延習。她输完液拔针正要离开时,他就匆匆的赶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杜薇若给他打了电话。 “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就一点儿小感冒。”孟筂没什么精神。 “生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逞什么强?”沈延習责备道,“都快成肺炎了还说没事?你是铁人吗?” 孟筂干笑了一声,说:“没那么严重好不好,医生说输两天液就没事了。” 沈延習不听她的话,训道:“生病了就赶紧上医院,拖着干什么,非要吃些苦头才高兴是吧?” 孟筂乖乖的听着他训,等着下楼听他要带自己回他家时,她马上就拒绝了,说道:“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回照顾好自己。” 她倔强得很,沈延習拿她没办法,摸了她的额头见烧已经退了,只得将她送回学校。她早上到这会儿还没吃东西,他给她打包了粥买了些零食送回宿舍,让她要是不舒服就给他打电话,这才不放心的离开。 孟筂输了五天的液咳嗽才好了些,沈延習忙,开始两天送她过来陪着她,后边儿他见她在医院也没歇着便不让他过来,说自己能应付。 输完最后一天的药,她去医生那儿做了复查,又去排队取药才离开医院。站在路边拦车,但半天都没有一辆车过来。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到前面的路口去,一辆车就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孟小姐?” 孟筂茫然的看向车中,隔了会儿才想起车中的人是沈子业的助理,她见过他一次的。她同人打了招呼,说了句你好。 齐明修笑笑,说道:“你去哪儿,我送你吧,现在不太好打车。” “谢谢,不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齐明修就已经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看着她手中拎着的药,问道:“你是到医院里来吗?” 孟筂无法再拒绝,坐进了车里,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齐明修未再说话,发动了车子。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待到到了学校,孟筂再三的向他道谢这才回了学校。 孟筂在傍晚时就接到了沈子业的电话,他几乎从未主动给她打过电话过,她知道可能是齐明修同他说了什么,呆了片刻急急的接起电话来,喂了一声。 “你今天去医院了?”沈子业开口问道。 孟筂嗯了一声,说:“有点儿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子业在电话那边叹息了一声,说道:“出来吧,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孟筂愣了一下,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委屈。她自然做不到赌气不见他,很快便换了衣服匆匆的往外边儿去了。 沈子业的车停在不显眼的边儿上,见她出来便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孟筂快步走过去,还没问他怎么过来了,他就说道:“上车。” 孟筂犹豫了起来,但知道站在这儿会引人注意,还是上了车。 她以为沈子业只是说几句话,谁知道她上车后他就让她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孟筂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小声的说道:“我明天还有课。” “你有精神上课吗?”沈子业看了她一眼。 她的确没精神上课,这几天格外的嗜睡,她每天从医院回学校通常都是呼呼大睡,就连吃饭也是杜薇若给她带。 孟筂没说话了。 “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子业问道。 小姑娘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全无平常的精怪活泼。 沈子业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没有同家里闹矛盾,她恐怕早就回家养着了,也不会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去医院,更不会在冰冷的宿舍里躺着了。 “小感冒,没什么好说的。”孟筂回答。 沈子业没再说话,让她不舒服就闭上眼睛休息,便专心致志的开起了车来。 他直接将她带回了住所,已经晚了他没再叫钟点工过来,叫了清淡的外卖。孟筂却完全没有平常的好胃口,只吃了小半碗就去沙发上躺着去了。 她有心想同沈子业说会儿话,但整个人困得很,躺在沙发上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沈子业在打电话,但很快那声音便渐渐的远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睡得并不太好,没睡多久就被魇住了。她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梦到了奶奶,她拎了温热的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心疼的叫她囡囡。 孟筂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出来,委屈的叫着奶奶,扑入老太太的怀中。只是等她扑过去时老太太的身影却突然就消失了,她着急的叫着奶奶,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沈子业正关切的看着她,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她目中有惊惶有伤悲,沈子业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是冰冰凉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梦到老太太怎么算是做噩梦,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问道:“几点了?” 她其实也不过才睡了半个小时,但却再也睡不着了。 因为她生着病的缘故,沈子业格外的仔细,拧了热毛巾给她捂手擦脸。孟筂还处于惊惶悲伤中,忍不住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怀中。 沈子业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索性将她拥在怀里。她的身体同样是冰凉的,也难怪会睡不好。 孟筂的感冒虽是好了起来,但沈子业却没让她回到学校去。他虽是有事儿要忙,但却叫来了钟点工,炖了各种汤给孟筂补身体。说她手脚冰凉是气血不足,就得好好补补。 其实每年只要冷起来,陈阿姨都会炖各种汤,只是她今年拒绝再回去。她不知道自己回去干什么,也逃避着不愿再见到她父亲。她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更没办法原谅他竟然还想让她接受小三同她的孩子。 她甚至不愿意去想他将她和她母亲当成什么了,当成了他的依附品了吗?所以才会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觉得她可以受他的安排,按照他所想的生活。 她的母亲大好的年华都留在了郊外的别墅里,她又怎么能做到无视她的感受,同仇人狂欢? 沈子业并不喜欢聒噪,请的阿姨也谨慎话少,从不问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每天过来买菜做一日三餐,傍晚收拾好就离开。 沈子业白天上班,通常是傍晚回来。尽管孟筂有许多话要说,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都是各做各的事儿。孟筂看书或是查资料,他则是处理工作。偶尔两人也会一起看电影,这是孟筂最期待的时刻了,她可以赖在他的怀里,贪婪的感受着他的体温,汲取着属于他的味道。 但她发现,除了拥抱之外两人就没有别的亲密举动了。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没吻过她。她虽是不谙情事的少女,但也没少接受宿舍里恋爱舍友的科普,杜薇若尤其大胆直白,说一个男人对你没有冲动,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对你没兴趣。 而她发现,沈子业就对她没有冲动。他将她抱在怀里,偶尔电影里会有亲密的情节,但他都是面不改色正襟危坐,更别提说有冲动什么的了。 她气馁,想大胆的学着电影里去吻他,但到底鼓不起勇气来,更做不到像杜薇若说的去引诱。直到他出差她回学校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未更亲密。 天气冷了起来,而孟筂冷天的衣服都还在家里。她磨蹭着不肯回去拿,直到看了天气预报说近期有一场寒流,她这才打算回去。 但还没等她回去,她父亲就先打了电话来。她没有接也没有回复,不久后家里陈阿姨就给她打了电话,说天冷了要给她送衣服过来。 大概谁也想不到她竟真的不肯再回去,陈阿姨同她说话时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也不敢提她父亲。 第59章 崩塌 当然,孟筂也不会去询问任何有关她父亲的事。面对着陈阿姨的关心,她很客气的回答了,并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她在学校很好。 同上次见面相比,她好像又瘦了,一张秀丽的脸上苍白没有血色。陈阿姨并不相信她过得好,这个在几个月前还对着她撒娇抱怨学校食堂的饭难吃的小姑娘,现在呆在学校不肯再回家去,怎么可能过得好? 她是看着孟筂长大的,又心疼又着急,说道:“阿筂,你难道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家了吗?” 孟筂脸上的神色黯然,想挤出笑容也没能挤出来,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您快回去吧,风大,我进去了。” 阿姨急急的叫住了她,说道:“阿筂,你不能一直不回家。无论怎么说,沈先生都是你爸爸……”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的眼眶微红,说道:“但他不只是我的爸爸。”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冷漠喝厌恶来,说道:“您回去转告他,除非他喝她们断绝关系,否则就不要来叫我回去。” 她说完这话不再看阿姨,快步的进了校园。她自然知道她放下的狠话无用,他父亲怎么会可能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如果他多少还有顾忌,早就整理好了,而不是拖到现在。 因为见过陈阿姨,她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回到宿舍后孟筂接到沈延習的电话,告诉她他们明天要去邻市谈一项目,问她要不要去。今天晚上走,明儿是周末,能在那边玩两天周日晚上再回来。他待会儿就来学校接她和林筱,让她收拾东西。 孟筂其实是有些心动的,但不愿意当两人之间的电灯泡,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说时间太紧,她下次有机会再去了。 沈延習没坚持,只说她不去就到时候给她带礼物回来。 孟筂仍旧陆陆续续的在做兼职,周六去帮上次给沈延習他们介绍项目的师姐代上了一节家教课。上完课离开,打开手机才发现上边儿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延習打来的。她上课时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注意到。 她很快将电话拨了过去,只响了一声那边的沈延習就接了起来,开口就说道:“阿筂,你现在在哪儿?你能马上赶去太平路那边吗?” “我刚上完课出来,能的,去那边干什么?” “我妈疯了,她要去砸了沈子业的公司。你马上赶过去,看能不能将她拦下来,我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沈延習的语气焦急,又带了些疲惫,说:“我爸肯定不会不管这事儿,她单枪匹马的……总之,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你不用顾忌什么,直接报警吧。” 他虽是并不站在母亲那边,但也担心她会吃亏。 孟筂被吓了一大跳,匆匆的跑了起来,说道:“好,我马上赶过去。我这边过去应该二十分钟左右能到。” “好,你先过去吧,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孟筂心急如焚,但她今儿的运气算不上好,在路边拦了几辆车都没停。好不容易拦停了一辆车,坐上车告诉了司机地址,她才想起应该给沈子业打一电话。她掏出了手机来,拨了沈子业的电话,但他的手机竟是无法接通。 她一连打了几个都没能打通,只得寄希望在司机的身上,请他快一点儿。但她的心里很没有底气,沈延習亲自来了都未必能拦得住覃阿姨,何况是她。 她的脑子里乱得很,好在司机见她焦急的样子开得很快,没多时就到了沈延習说的地儿。她付了钱下了车,沈延習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告诉他他已经到了地儿了,刚下车,还没看到覃阿姨。 她还是来晚了,覃钟渝已经砸完走了,大厦门口也被拦住,不允许再进去。孟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给沈延習打去电话,告知了他这边的情况。 沈延習让她稍等会儿,说他打电话问问。 他没多时就给她回了电话,说他母亲已经回家了,他父亲已经赶去了派出所处理,让她不用再待在这边了。 孟筂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她没有马上离开,忧心忡忡的站着,不知道沈子业的公司到底被砸成了什么样。她本是想再给他打电话的,但知道他这会儿可能在忙,最终没有打。 她其实是想去派出所那边看看的,但沈伯伯在那边,她过去该怎么解释?于是只得作罢。她在路边拦了车准备回学校,但到底担心着沈子业,在车上犹豫了一下后让司机送她去沈子业的住所。 如她所预料的一样,这时候沈子业并不在家。不知道是这几天钟点工没有过来还是怎么的,屋子里有淡淡的烟味儿,烟灰缸里堆了一堆烟蒂。 孟筂将沙发上的衣物收拾好,打扫起了卫生来。将一切收拾整理完毕已经湿八点多了,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打开冰箱见她那次包的饺子还在,于是烧了水开始煮饺子。 等着水煮开时她站着发起了呆来,她虽是前不久才来到这儿,但她现在对这儿的一切都已不再陌生,竟有点儿像是‘家’了。 沈子业迟迟的没有回来,她后边儿又打了两次电话,但都没能打通。她没有选择回学校去,继续在公寓里等着,尽管不知道他今晚是否会回来。 沈子业回来时孟筂已经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几乎是马上就惊醒了过来,往门边看去,就见沈子业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门口处,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孟筂鞋都没穿就赤脚奔了过去,弯下腰替他拿了拖鞋,问道:“怎么喝了那么多久?” 她的脸上忧心忡忡,伸手去扶住喝得醉醺醺的人。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稍稍的缓了缓后看向了她,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就过来了,给你打了电话,但一直打不通。”她不请自来,她担心他会不高兴,但却没有,他没再说话,任由她扶着往客厅里走。 双赴 第21节 他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身上是浓烈的酒味儿。孟筂将他放在沙发上,又匆匆的去倒温水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 沈子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端着蜂蜜水过去才叫他,说:“起来喝点儿水吧。” 沈子业并没有睡着,很快睁开了眼睛来。看着孟筂手中端着的杯子,他的眉头微微的蹙起,但还是很快坐起接了过来,端着一口饮尽。 孟筂见他神志还算是清醒,总算是放心了些,说道:“你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她说着就要往浴室走去。 沈子业叫住了她,淡淡的说道:“不用管我,你去休息。”他今儿的心情显然并不好,语气中带了些不耐,似是不喜欢她的多管闲事。 孟筂愣了愣,回头去看他,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英俊的脸上神色漠然。 他虽是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示不悦,但孟筂知道,自己今天的到来是不受欢迎的。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没再往浴室去放水,回了她住的客房。 他醉了酒还在外边儿坐着,她并不放心,一直听着外边儿的动静。没多大会儿客厅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打开门往外边儿看去,就见沈子业起身往洗手间那边,没多时洗手间里就传来了呕吐声。 她很担忧,再也呆不住,打开门走了出去。可到了洗手间门口,看着虚掩着的门,想起他冷漠不耐的神色,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门进去。沈子业今天的心情应该是非常非常差的,他一向都是并不喜欢同人分享生活的人,当然不会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狼狈。 尽管她不愿意去想,但在此刻,她十分清楚的意识到,她从未靠近沈子业的世界过。他的生活他从不对她提起,她同他分享着她的一切,可她对他的喜怒哀乐都一概不知。他从不会对她提起,他让她看到的,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他。 孟筂的心里涌起了无力感来,脚下的步子变得沉重了起来,她没有再在门口站着,悄悄的回了房间。 沈子业在洗手间里呆了许久,呕吐声停下后很快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在洗漱。孟筂静静的在房间里坐着,听到他从洗手间出来,客厅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后突然没了声音。 她很是担心,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的灯还是开着的,而应该回房去的沈子业在沙发上倒着,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他应该是很不舒服,呼吸声粗重。 他这样儿明儿早上起来肯定会感冒,孟筂无暇再顾及什么,找了干毛巾出来,打算先去将他的头发弄干。 她尽量的让手中的动作轻轻的,见沈子业没有醒的预兆不由得悄悄的松了口气儿。她仔细的替他擦着水珠,他的头发很好,浓密乌黑,发质偏硬,刺在手心里微微的发痒。孟筂从没替谁做过这种事,内心里一片柔软,手中的动作也更加的轻容。她很快就擦干了他头发上的水,正要站起身来,就见沈子业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她。 他的目光深沉,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有些忐忑,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要不要喝点儿水?”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很快闭上了眼睛,但却拉住了她的手。 室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孟筂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怕他那么躺着会感冒,尽管不舍还是提醒道:“回房睡吧,别感冒了。” 沈子业含糊的嗯了一声,但却没有动,仍是闭着眼。孟筂还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看过他,忍不住的想伸手去描摹他的轮廓,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毛巾并没有完全擦干他的头发,她伸手去拨了拨贴在额前的黑硬的头发,说道:“我先去找吹风把头发吹干一点儿。” 她替擦头发时动作一直很轻柔,他有种像是回到幼时的感觉。某些回忆在这一刻涌了起来,他没有说话,隔了好会儿才嗯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她很快便起身去找吹风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可在她离开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有些冰冷空虚。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了一下,似是要抓住点儿什么。 他从不允许自己有多余的情绪出现,但今晚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竟然由着这些久违的情绪蔓延开来。他睁开了眼睛,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眯起了眼睛来,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四处翻找吹风。 像是怕吵到她,她的动作很轻,等着找到后先插上试了试,这才拿着快步的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脑子里沉沉的,但他的嘴角却浮现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孟筂吹头发时动作仍旧很轻,柔弱无骨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轻轻的拂过他的头皮,他有种想将那手拿在手里把玩的冲动。 他控制着内心的渴望与躁动,静静的等待着她吹号头发。好在这一切没多时便结束,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伸手试图将他扶起来,却不料他的手上突然发力,将她拉扑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上带着沐浴露的味儿以及淡淡的酒味,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怀抱是滚烫的,似是能灼烧一切。 近距离的接触让孟筂的心跳加速,但她却没有挣开来,她感受着他的温度,想起两人之间连吻都没有接过,心里有点点儿的酸涩。她悄悄的打量着他,见他一直都闭着眼睛,支撑起身体来,羞涩却又大胆的在他的唇角碰了碰。 少女的嘴唇冰凉,沈子业的身体蓦的绷紧紧的。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顷刻间崩塌,只想得到更多的冰凉,去缓解身体中的热。 第60章 我自己愿意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来,滴滴答答的打在窗台上。幽暗阒静中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前,她忍不住低低的呢喃着叫他的名字。 “嗯,宝贝我在。”沈子业吻了吻她的唇角,声音低沉又暗哑。 一切声音渐渐远去,感官里的陌生如潮水一般将孟筂席卷,她惊慌又害怕,整个人蜷缩起来。她从未见识到过这样陌生的沈子业,强势而又热情,不再像平常一样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她如漂浮在海洋里的一叶轻舟,恐惧于从未见过的惊天骇浪,有眼泪从眼角滑下,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只知道紧紧的抓着唯一的浮木。 一切平息下来,沈子业沉沉的睡了过去。孟筂早已筋疲力尽,蜷缩在床的一角也很快睡了过去,苍白的小脸上还犹带泪痕。 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时不时的就会发出如幼兽一般低低的呜咽声,直到睡梦中的人伸过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她似是有了安全感,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子业在天蒙蒙亮醒来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头压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手臂有些发麻。他抽出了手来,才刚活动了一下就僵住了,他的床上怎么会有人? 昨晚上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在酒吧里多喝了几杯酒,但他清晰的记得,他是回家了的。而且,他从不带人回来过夜。 昨晚的某些片段在脑海中浮现,当看清被子里的人是孟筂时他不由得呆住了。脑子里在此刻混乱不已,他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低低的呜咽声似乎还残留在耳边,指腹上似是还有冰凉的泪水,他的脸上浮现出懊恼来,紧紧的捂住额头,他到底干了什么混账事?宿醉后的脑子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他甚至不敢去看一旁睡着的女孩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落荒而逃。 孟筂的睡眠很浅,在他抽出手臂她就醒了过来,只是没睁开眼睛罢了。沈子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同样如此。当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她的身体放轻松了一些,可失落空洞感夜随之而来。 沈子业出去后就再也没有进来,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着外边儿的天色由混沌迷濛渐渐的变成明亮。外边儿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不知道沈子业是走了还是还在。躺到了九点多再也躺不下去了,她才忍着一身的酸痛爬了起来,身上有点点的青紫痕迹,她羞涩的不敢去看,只胡乱的找了衣服穿上。 她做了好会儿的心理准备才打开房门,往外边儿看去时,并不见沈子业的身体。她微微的舒了口气儿,才刚放松了些,厨房那边就传来了沈子业的声音,说道:“醒了,去洗漱吃早餐吧。” 难怪刚才没看见他,他竟从厨房里出来,还端着三明治和牛奶。 气氛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闷,孟筂磨磨蹭蹭的坐到了餐桌前,沈子业将牛奶往她的面前推了推,英俊的脸上似是有些涩意,说道:“昨晚我很抱歉……” 他的道歉是意料之中的,孟筂不愿意谈这话题,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低低的说道:“是我自己愿意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沈子业的脸上有苦恼,见她不愿意谈只能打住,强自镇定的说:“先吃早餐吧。” 孟筂吃得很慢,他却吃得很快,三下两下就解决了他的那份早餐,想说点儿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往外边儿去抽烟去了。 孟筂在他起身后也快速的吃起了早餐来,她知道她留下两人都只会更加的尴尬,吃完早餐找到了在书房里的沈子业,小声的说道:“那个,我还有事,先回学校去了。” 沈子业哪里能让她自己回去,站了起来,说道:“我送你。” 孟筂是想拒绝的,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知道,她这个时候拒绝,沈子业心中恐怕更有愧。她很清楚,昨晚如果不是因为喝了酒,沈子业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荒唐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沈子业时不时的会看向她,待到快要到学校时,他才轻咳了一声,问道:“你的身体有没有哪儿什么不舒服?” 孟筂立即就摇头,低低的说:“没有。” 沈子业点点头,忽然将车靠边停下,说道:“等我一下。” 他很快下了车,快步的往路边上的药店走去。孟筂意识到他是去干什么,当他买了药回来,不待他为难的开口她就接了过来,快速的将药片咽了下去。 看得出来沈子业松了口气儿,他是怕她会委屈撒泼哭闹的,没想到却都没有。昨晚的小姑娘是那般的青涩,但没想到竟然会那么镇定,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重新发动车子往学校,他竭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平常的镇定,尽可能的聊着些她喜欢的话题。 孟筂很配合,到达学校,她解开安全带,心里涌起了淡淡的不舍来,她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了句再见,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走得很快,没有回头。待到进了学校时忍不住回头看向校外,沈子业已开着车离开。 她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瓦解,耷拉着肩膀慢吞吞的往寝室去了。她竭力的让自己当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的一切。他粗重的呼吸,滚烫的胸膛,一滴滴落在床单上的咸湿汗液。 明明分开没多久,她却已开始思念他,同样也担心着他办公室被砸的事儿怎么处理。 她到底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思念,在傍晚时拨通了他的电话。本以为这时候他应该下班了的,但拨过去手机却是关机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孟筂的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了惶恐来,她不死心的又拨打了一次,但都是关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时不时的会去拨一次那个号码,但均是关机。她在这段感情里原本就是患得患失,开始胡乱的猜测起他的手机为什么会一直关机,是因为想要躲开她吗? 她一向睡眠都不错,现在却睡不着,心脏紧紧的揪在一起,泪水不自觉的滑落在枕头上。在联系不上沈子业的第三天,她去了他的公司那边。本以为会见到他,但却没有,那被打砸过的办公室已经搬空,门口的保安也不知道搬去了哪儿。 孟筂慌乱无助,她想去他的住所看看,却再也鼓不起勇气。她是懦弱的,害怕去面对自己恐惧的现实,宁愿自欺欺人的给自己留上哪怕一点儿念想。 住在同一个宿舍里,孟筂的不对劲很快便被几个舍友发现。她不再去上课,整日就在宿舍里躺着。问她是否有不舒服,她挤出笑容说没有,只是有点儿累想睡觉。 大家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在宿舍里也轻手轻脚的尽量不打扰到她。但第二天傍晚,杜薇若回来问她要不要替她带饭,叫了几声她也没反应,她揭开她的窗帘,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没睡觉,而是空洞的看着上铺的床板。 她担心的叫她的名字,孟筂迟钝的看向她,想挤出笑容却没能挤出来,哑声说了句有点儿困想睡觉,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前的沈延習,他满脸的着急,见着她睁开眼睛松了口气儿,急急的问道:“阿筂,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咱们马上去医院。” 孟筂这两天几乎都没吃东西,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她摇摇头,想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但头却一阵眩晕。好在眩晕很快就缓了过来,见沈延習要背她下楼,她赶紧的说道:“我没事,吃点儿东西就好了。” 太久没说话她的声音嘶哑,就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沈延習哪里相信她没事,执意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孟筂的眼睛发涩,既感动又难过,好说歹说暂时打消了他的念头,同他一起下楼去吃东西。 这时候食堂里已经没什么吃的了,两人去了校外。孟筂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份粥。她像是进食困难似的,吃得很慢很慢。对上沈延習关切的视线她强忍住胃里的难受,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粥来。 饶是如此,一碗粥她也只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 沈延習在她吃东西一直都在看她,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没见过她那么消沉过。在宿舍里见到面色苍白的她时,他甚至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生机。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惶恐的,不知道这几天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忍不住的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筂,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孟筂无颜面对他的关切,轻轻的抽出了手来,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别开了脸,说道:“没怎么,就是有点儿累了。” 在这一刻,沈延習忽然就觉得面前的女孩儿变得陌生了起来。像是已经不是那个同他一起长大的人了。 他一时怔怔的坐着,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后抬头看向了她,认真的问道:“阿筂,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能让一个女孩儿在短短时间里像是变了一个人,除了所谓的爱情的力量,他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事了。 孟筂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来,她下意识的否认,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 她这样儿让沈延習越是笃定,他一直将她当成妹妹一样的护着,却没想到她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谈了恋爱,并且还弄成了那么一副样子。 他本就是火爆脾气,一下子站了起来,恼火的说:“谁?是谁?我他妈的不抽死他。” 他在气头上,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瞬间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孟筂赶紧的拉了拉他的衣服,哀求道:“小声点儿,你坐下好吗?” 沈延習恼火得很,但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问道:“是体育学院的那男生吗?告诉哥,哥替你讨回公道。” 孟筂知道他的脾气,赶紧否认,说道:“不是的,不是。” 她说完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沈延習眸色沉沉的看着她,说道:“阿筂,你真的谈恋爱了是不是?” 孟筂知道就算是自己再否认他也不会相信,避开了他的视线,艰涩的说:“你别问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真的。” 沈延習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著她。她越是逃避,他的心里就越有不好的预感。他从来不阻止她谈恋爱,甚至是鼓励的态度。那她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知道? 他捏紧了拳头,突然开口问道:“阿筂,你在和沈子业谈恋爱是不是?” 他的面色冰冷,语气笃定。 孟筂的脸上闪过了慌乱,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没有,没有……” 沈延習的心一点点的沉到了谷底,他恼火不已,说道:“你疯了是不是?我明明警告过你离他远点儿,你怎么还敢和他谈恋爱?!” 孟筂羞愧难当,只恨不得挖个地洞立刻钻进去。面对着沈延習的指责,她无从辩驳。是的,他早警告过她的,是她自己没有听他的话。 双赴 第22节 蓄积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她无法再坐下去,站了起来,匆匆的往店外走去。她想开口对他说对不起的,可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了一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延習很快就追上了她,她本以为他一定会责备她的,但却没有,他伸手将她抱到了怀里,既难过又心疼,喃喃的说:“阿筂,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 两人在街头相拥着,孟筂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她已无颜面对他,可面对着他的关心,她完全无法止住自己的泪水。 第61章 肝肠寸断 沈延習从未见过哭得那么伤心的孟筂,她埋在他怀里无声的流着眼泪,瘦削的双肩不停的耸动着,像是要流尽此生所有的眼泪。他既心疼又愤怒,恨不得立刻就冲到沈子业面前,将他狠狠的揍一顿。 但他很清楚,这事儿不是揍沈子业一顿就能解决问题的。阿筂和他不一样,她一向单纯乖巧,从小到大连暗恋的对象都没有过。别的女孩子在青春期疯狂追星做着各种傻事时她一直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每天学习之余就只抱着漫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看。 他曾怀疑她的脑子里少了一根筋,但同样也放心不少,他一直将她当成是妹妹一般对待,他自己虽是女友无数,但绝不同意小姑娘早恋。她的身边不乏有追求者,但都被他有意无意的挡掉了,她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事儿。 他就像是操心的老父亲,很是欣慰。等上了大学,他明白小姑娘是要渐渐长大的,于是不再干涉她的交友,任由她发展。但他发现,小姑娘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傻里傻气的样子。 他有些好笑,又担心这姑娘真的缺根筋,于是有意无意的开始鼓励她恋爱。但她不耐烦得很,让他想怎么恋爱就怎么恋爱,别把她拖下水。并且认真的告诉他,她宁缺毋滥,绝不会像他一样轻率的与人交往。 他放心许多,可又在心里隐隐的担忧起来,担心这小姑娘一根筋以后在感情上会吃亏。可感情这事儿,不是人为能干涉的。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她竟然会同沈子业在一起。 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沈子业同她在一起都是居心叵测的。他们俩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疏忽了她,她怎么会掉进沈子业的陷阱里? 沈延習的心里五味杂陈,然而最后的事自责。 孟筂的眼泪在许久之后终于慢慢的止住,沈子业身上的衣服已经没眼看了,她抱歉的说了句对不起,不敢去看沈延習。 沈延習有许多话迫不及待的想要问她,可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终是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他什么都没有问孟筂是感激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回去的路上一直都不敢抬头。 沈延習心事重重,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等着到达女生宿舍楼下,他才看向了孟筂,说道:“回去好好休息,我明早再过来找你。” 孟筂知道他今晚不问她和沈子业的事儿,不代表以后就不问了,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在他的目光下上了楼。 然而第二天一早沈延習也没有出现,直到下午才打了电话讲她叫了出去。 他带着她到空旷的篮球场上,才刚下过小雨地面里还有积水,没有人打篮球,偌大的球场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沈延習的面色严峻,问道:“你们交往多久了?” 他回去越想越懊恼,她悄无声息的谈起了恋爱,他竟然一点儿也未察觉。 孟筂在他面前只觉得无比难堪,她不愿意去回答他的话,低低的说道:“阿習,我自己会处理。” 沈延習一下子发起了火来,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能做到和他分手吗?”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孟筂哑然,想到要和沈子业分手,她的胸口又尖锐的疼痛了起来,她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 “阿筂,你和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我不该干涉。但那个人,不该是沈子业。你完全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从他不动声色就能将我家搅合得天翻地覆就能看出他城府极深。这些日子以来,他从公司里夺走了不少生意。对,是夺。他就是冲着我们家来的,我们合作了许多年的客户他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夺走了,而且不止一家,从这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他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当然,这是我们的家事。当初也的确是我爸妈对不起他们母子,现在他来报复也是我们应得的。”他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声音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看向孟筂,说:“但是阿筂,他那么恨我们,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接近你是有预谋的吗?我丝毫不怀疑,他恨我们已经恨到了想要毁掉我们身边的一切。” 孟筂的脸色无比苍白,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无法去反驳沈延習,好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不信,我不相信他会这样。” 她像极了一只鸵鸟,只想将自己藏起来,但沈延習却并没有放过她。他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说道:“阿筂,你同他才认识多久?现在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了吗?” 孟筂急急的摇头,说道:“阿習,我不是这意思……” 沈延習打断了她的话,说:“阿筂,我并不是在逼着你在我和他之间二选一。我只是希望你能清醒一点儿,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尤其是这伤害还是因我而起。”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来,递到孟筂面前,说道:“我请人查过了沈子业的历任女友,你自己看,她们几乎都是同种类型的。你相信一个人会突然就改变了自己的审美吗?” 那文件袋像是会烫手似的,孟筂不敢去接。 沈延習急切的想要证明着自己的话是对的,自己动手打开了文件袋,从里边儿拿出了照片来。 时间有限,他找到的相片并不多。但从照片上还是能看出,沈子业的每一任女友,都是很漂亮身材丰满的熟女,完全没有她这种身材平平青涩的小姑娘。 但她仍旧不愿意去相信,试图说服沈延習,也试图说服自己,“阿習,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她不敢去看沈延習,怕看到他失望的目光。 沈延習的面上的确有失望,但他也并不指望就这样就能说服孟筂,不愿将她逼得太紧,自嘲的笑笑,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他本来就很优秀。你被他蒙蔽,相信他也很正常。” 他还有许多话要说的,但见好友像着魔了似的已经深陷,突然觉得是那么的无力。他也不愿意她夹在他们之间为难,轻轻的说道:“阿筂,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如果有什么事,要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他脸上的神色少见的严肃认真,孟筂无颜去面对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好。在他要走时,又愧疚的说道:“阿習,对不起。” 沈延習没有回头,冲着她挥挥手后走了。 孟筂没有马上回宿舍,独自一人呆呆的在篮球场上坐着,许久之后,她将沈延習丢在垃圾桶里的文件袋捡了起来,一张张的翻看起那些照片来。然后就那么坐到了天黑,这才慢慢的往校外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打了车去了沈子业的公寓,但却没下车,静静的在车中坐了会儿,这才给司机报了家里的住址。 她从暑假回来过一次就再没回来过,陈阿姨突然见着她回来有些吃惊,一边问她吃饭了没有,一边又打算给孟其元打电话。 孟筂像是知道她要坐什么似的,一边儿让她不用麻烦,一边儿说道:“不用给我爸爸打电话,要是他回来我马上就走。” 她很清楚,父亲这些日子都没有在家里,没事也不可能会回来。 她的面色苍白声音虚弱,陈阿姨赶紧的点头,担忧的问道:“阿筂,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孟筂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没有,就有点儿累我想睡一觉。您也休息吧,不用管我,有什么需要的我会叫您。” 陈阿姨点点头,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送了她上了楼,絮絮叨叨的说道:“我睡得晚,你要是想吃什么就叫我,冰箱里有你喜欢吃的小馄饨,也有酒酿圆子,很方便的。被子前几天出太阳我才晒过的,你放心不脏的。” 孟筂说了谢谢,没有让陈阿姨跟进房间里,进去后就直接关上了门。 她看起来和平常有些不一样,陈阿姨有些担心,下楼后本想给孟其元打电话,但想起孟筂说的话来,最终还是没有打。她不愿意见到他父亲,他回来了只会更给她添堵。 陈阿姨在心里叹了口气,担心孟筂晚些时候起来会突然想吃东西,赶紧的往厨房里去准备她喜欢吃的小食去了。 孟筂说是想睡一会儿,但躺在熟悉的床上,却完全睡不着。她想起了许多事儿,想起了小时候的她,想起了慈祥和蔼的爷爷奶奶,想起了在这个家里许许多多幸福的回忆。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未想到,她那么真切的感受到的幸福,竟都是假象。 眼泪又一次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她突然就有些迷茫,她怎么那么爱哭了呢?怎么动不动就开始掉眼泪?这还是她吗?为什么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好陌生? 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可眼泪还是无法止住,脑子里浮现出沈延習给的那一张张的照片来,她疼痛难忍,蜷缩起了身体来。 疼痛久久的无法散去,许久之后,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去从她父亲的酒橱里取了一瓶酒,悄悄的躲到老爷子和老太太生前的房间里,打开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瞬间将她的胃灼烧,她却觉得还不够,还不够。 喝得迷迷蒙蒙时酒瓶从手中掉落在地上,疼痛似乎也有所缓解,她抬头看着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唇角浮现出一抹自嘲来。 她的这一生啊,就像是一个笑话。她曾以为的父母恩爱家庭幸福是一假象,爱人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就算是喝再多的酒,也无法遏制心脏一滴滴的滴血,无法遏制那些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想起了沈延習来,她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他了。明知道他说的很大可能都是事实,她却倔强的不肯相信。明明知道,他和沈子业势不两立,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沈子业,看着他难过替她担心。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都不计较关心着她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她的嘴角浮现出了浅淡的笑容来,好歹她也没那么讨人厌是不是? 她的眼泪一滴滴的滑落在地板上,蜷缩着抱住双膝。可她好想爷爷,好想奶奶,想念老太太的怀抱,想念老爷子和蔼的笑容……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以前,那该多好。 咸咸的液体滑到嘴角,孟筂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一步步爬上了床,她好累,想要睡一觉,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一夜是那么的漫长又是那么的短,久违的月亮在天空泛白后渐渐的隐去,太阳露出了淡黄色的光晕来。 陈阿姨清早就起了床,家里这段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她吃饭都是随便对付。孟筂好不容易回来,她自是要准备丰盛的早餐。 她很怕她已经走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的鞋,见她的鞋还在放下心来,高兴的往厨房里忙去了。无论如何,阿筂肯回来都是一件好事。 她在厨房里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现包的小包子蒸得白白胖胖的,她刚关了火,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往围裙上擦了擦上,往外边儿去接电话去了。心里却是在嘀咕,谁会在那么早打来电话。 她很快接起电话来,才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沈延習就急急的问到:“陈阿姨,阿筂回家了吗?” 听到沈延習的声音,陈阿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说:“回来了,昨晚回来的,现在还在楼上睡着呢。” 沈延習放心了些,又问道:“她的手机关机了吗?我怎么打不通她的电话?” “我不清楚,小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叫她吗?” 沈延習犹豫了一下,说:“算了,让她睡吧。” 第62章 你不想见到他吗? 早上十点多,一向安静的别墅区驶进了一辆救护车,在短暂的停留后很快驶离,别墅区内再次恢复了沉寂。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并未引起邻居们的注意探究。 医院的走廊里,陈阿姨惊惶无助的正向孟其元说着事情经过。她今早早早的起来就开始做早餐,可早餐做好,仍旧不见她下来。她想着小姑娘也许是睡懒觉了并未注意,直到到了十点钟仍是不见她下楼来,不由得有些担心,这才往楼上去看。 敲了半天的房门没有任何反应,她推开门,才发现门没有反锁,而且床上空空的,孟筂并不在。 她被吓了一跳,开口叫孟筂的名字,但没有人回应。楼下她的鞋子还在,关机了的手机也还房间里放着,那就证明她还在家里没有走。 她一边儿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儿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但是整个楼上的房间都看过了都没有发现孟筂。 这时候她想起楼下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房间,赶紧的下楼去,推开门,刺鼻的酒味就扑面而来。孟筂在床上蜷缩着,脸色白如纸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最令她害怕的是,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药片,这是老爷子生前睡不着医生开的助眠药。他虽是走了几年,但因为孟筂不让,所以房间里还保持着原样,生前的东西也都还放着。而这些药片是收放在柜子里的,现在散落在了地上,只能说明被人打开过。 她不敢想下去,一边儿去试探孟筂的鼻息,一边儿给他打电话。但今儿孟其元在开会,手机静音放在桌上并没有发现。 陈阿姨心急如焚,她六神无主,颤抖着手打了沈延習的电话,又在他的指挥之下打了120,她完全没有想到小姑娘会那么的傻,自责之余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隔了会儿又想起应该要给她催吐,只是任由着她怎么折腾,她均没有任何反应。好在救护车过来得很及时,否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其元哪里想到女儿会做傻事,痛苦的紧紧抱住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女儿有什么事,他以后该怎么去见父母。 沈延習从学校那边过来比较远,是最后赶到的,看着在走廊上等着的孟其元和陈阿姨,他急慌慌的上前去,问道:“沈叔叔,阿筂怎么样了?” 他赶来得很急,深秋的天气里已经跑得满头大汗。 孟其元精神萎靡,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他勉强的打起精神来,自我安慰似的说道:“没事,阿筂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完全坐不住,不停的踱步。过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抢救室里医生才走了出来,告知已经给孟筂洗了胃,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孟筂只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久,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但声音像是离她很远,她听不清楚。她想挣开眼,但却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边像是安静了下来,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再次醒来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沈延習那张俊美憔悴的脸。 似是没想到会见到他,她不由得一愣。沈延習见着她醒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来,但不等她说话,他就朝着外边儿奔去。 孟筂有些疑惑,往四处打量,这才发现这儿不像是在家里,而是在医院。她的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沈延習就带了医生过来,围在了她的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问了起来。 她这才知道,她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并且这段时间里被送到医院洗了胃。医生问她吃了多少药,但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天晚上她喝了酒后爬到床上,想快点儿睡去,可胸口疼得厉害,想起爷爷生前吃过的助眠的药,她拉开抽屉找了出来,拧开吃了下去。 她那天喝了不少酒,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几粒。才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她说得轻描淡写,看得出来,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话,但谁也没有说什么,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孟筂的脑仁儿发疼,身体里疲倦不已,也许是因为药力的缘故,她并不愿意说话,在医生离开后闭上了眼睛。虽是差点儿就死去,但她并不害怕,甚至在听到别人说起她那时候的危险,她也完全像是一局外人。 她并不后悔自己吃下那些药,甚至对被救回来竟隐隐的有些遗憾。脑子里闹出这个念头,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她的内心里,竟是想死的吗? 说不出的悲伤将她包裹了起来,胸口的位置又开始尖锐的疼痛了起来。死又有什么不好的,她活着干什么呢? 病房里她父亲和沈延習一直都在,但她却拒绝同他们交流,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双赴 第23节 她这样儿无疑是让人害怕的,孟其元几次想同她好好谈谈,但每次他还没开口她就闭上了眼睛。 她对沈延習倒是没那么抗拒,但同样也不愿意说话,他给她擦拭脸颊或是让她喝水她都乖乖的配合。但到底精神不济,在短暂的醒来后很快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孟筂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病房里开了灯,灯光有些刺眼。床前坐了人,她以为是她父亲或是沈延習,但当看清那人时,却发现都不是,坐在她床前的人,竟然是沈子业。 沈子业见到她醒来倒是很平静,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醒了。” 孟筂在那几天的时间里一直联系不上他也找不到他,此刻见他出现在病房里,突然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沈子业伸手将她扶起来,拿出枕头给她靠上,问道:“口渴吗?要不要喝点儿水?” 病房里很安静,灯光下他脸上的线条柔和。孟筂终于收回了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摇摇头。 她环视了一下病房,并不见她的父亲和沈延習。她还没开口问他们俩人去哪儿了,沈子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医生刚才叫你爸爸出去了。” 他没有提沈延習,从一旁的保温桶里盛出了白粥来,说道:“你的肠胃很虚弱,医生说暂时只能吃点儿流食。” 他很温柔,就像是哄小孩儿似的将粥吹冷,递到孟筂的唇边。 她没有胃口,也没有饥饿感,只觉得胃里很不舒服并不想吃东西。可面对着沈子业递过来的粥,她还是张口吃了。 一连吃小半碗,她才摇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沈子业并未勉强,将粥放到了一旁。转头见孟筂呆滞的坐着,他替她掖了掖身上的被子,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要是有哪儿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去叫医生。” 孟筂没有说话,隔了好会儿才哑声说了句谢谢。 小姑娘脸色惨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并没有看他,呆呆的看着被子。 沈子业抬起手来,想要摸摸她的头,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他看着她,艰涩的说道:“孟筂,我很抱歉,我……” 他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在避着她,也不是不负责任的,可到底还是没有说下去,轻轻的说道:“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在接到沈延習的电话得知孟筂吃药入院时整个人完全就呆住了,彼时他还在同客户谈判,吩咐助理订了机票马上飞了回来。 可站在病房门口,他却不敢推门进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想不到,她那么傻,竟然为了他做了这种傻事。 但无论怎么说,这事儿都是他的责任。尽管他没有想到他只是出了一趟差,就出了那么大的事。 尽管他从来没有过躲避她的心思,但那晚过后他其实也是烦躁的。孟筂同他以前交往过的女友都不一样,他显然不能用同她们相处的方式来对她,这无疑是让他烦恼的。 不可否认,她于他来说,是不太一样的。但这种不一样,也仅仅是让他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她。尽管面对着单纯懵懂的她,他在生理上并非是全无感觉。但他知道,她是那么的不一样,一旦真正的确立下关系来,将意味着什么。而他,从未想过要结婚,这也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一直清醒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没有想到一切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孟筂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她有许多话要说,但却觉得疲累无比,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医院里只留了沈子业,沈延習和孟其元都未再出现。孟筂的身体虚弱,时而清醒时而沉沉的睡着,但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一旁的沈子业。他或是在处理文件,或是在沉思。但每次她醒来,他都会马上注意到,询问她是否要喝水或是上洗手间。 这一夜的时间很漫长,孟筂从未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过。 到底还年轻,第二天她的精神明显的比昨天要好了许多。医生来查房后仍旧不见她父亲和沈延習,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等沈子业拿了早餐过来,她轻轻的开口说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她说道这儿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些疲色来,说到:“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并没有在闹自杀,这只是误会。” 沈子业只是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能麻烦你叫我……叫沈延習过来吗?”她并不想他留在这边,本是想让他叫她父亲过来的,但她同样不愿意见到他,于是改口让他叫沈延習过来。 沈子业看着他,她好像有些焦躁,他简单的应了一声好。 他知道她是在赶他走,但并没有马上离开,等着沈延習过来,这才拿上衣服走了。 沈子业走后孟筂焦躁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下来,她努力的对着沈延習挤出一个笑容来,沈延習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大男孩儿在瞬间红了眼眶,说道:“阿筂,对不起,对不起。” 在这段时间里,他自责过无数次。如果不是那天他将那些照片给她刺激到了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阿習,你说什么,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只是一误会而已,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她不愿意让好友自责难过,更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并不害怕死亡,甚至还隐隐期待着。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无力,但沈延習却很配合,说道:“嗯,不是。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静养,脑子也要休息,什么都别想好么?”他来时做了准备,拿出了一本小说集来,说道:“我给你念书好吗?” 孟筂在这一刻想起了小时候来,小时候她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小人书,但又有太多的字不认识,于是便缠着他给她念书。他一向好动,虽是不喜欢干这种活儿,但每每都还是会满足她。 那时候那么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她怔怔的坐着,直到沈延習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孟筂知道沈延習的事儿多,他没读两篇故事她就叫停了他,说道:“这儿有医生护士在,不用担心,你去忙你的事吧。” 她刚才将他叫过来,只是想让沈子业离开。 沈延習自是不肯离开,见她对听故事没兴趣放下了书,说道:“我没什么忙的,前段时间刚忙过,现在我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他说着打起了哈欠来。 孟筂想说自己不需要他陪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看着他眼睛下的黑眼圈,轻轻的说道:“那你睡一会儿吧。” 这儿是单人病房,房间里还有一张单人沙发。沈延習也不客气,过去躺了下来。但他是不可能睡得着的,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突然开口问道:“阿筂,你是不想见到沈子业吗?” 他轻易的就看穿了她那点儿小心思。 第63章 有什么打算 孟筂像是睡着了,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孟筂的话很少,不是发呆就是昏睡。沈延習在她的面前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之感,无论说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刺激到她似的。 孟筂其实并不需要人陪,她更想要独自一人呆着。可她很清楚,在这时候,他们都不可能让她独自呆着。如果在几人之间选择,她更希望陪着她的事沈延習,并未再让他走。 但在傍晚时,沈子业还是过来了。他同沈延習两人见面,谁对谁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大概两人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牵扯在一起。 两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沈延習十分不自在,他担忧的看着孟筂,轻轻的叫道:“阿筂……” 孟筂知道他忙,哪里能自私的将他一直留在医院,勉强的笑笑,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沈延習知道,她和沈子业之间的事儿自己无法插手,低低的让她有事给自己打电话,看也没看沈子业一眼,关上门走了。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沈子业脱掉外套丢到了一旁,走到了病床前,问道:“吃晚餐了吗?” 孟筂点点头,轻轻的说了句吃了。她不愿意说话,闭上了眼睛。 沈子业也没有再说话,在一旁坐了下来。病房里灯光炽亮,他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孩儿,她的脸色苍白,身上已经失去了往昔的活力,整个人被悲伤包裹着,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才刚从外边儿进来没多久,他的手指微凉,孟筂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 沈子业很快就收回了手,他自然知道她没有睡着,轻轻的说道:“阿筂,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等你毕业我们就订婚吧。” 他的语气格外的柔和,孟筂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来,怔怔的看着他。这完全不像是她所认识的沈子业了,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很少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更别提说许诺了。 这样的他让她陌生不已。 她以为她会高兴的,但却没有,她并没有一点儿高兴,心里反倒是涌出了酸涩来。她想要张口说点儿什么,嘴唇蠕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她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她在医院住了三天就被接回了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暂时不合适回学校里。孟其元担心她会反对回家,还打算让沈延習去做说客的,但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说,听到要接她回家也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这样儿反倒是更让人担心,孟其元想找心理医生同她谈谈,但并不敢提起,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再提。 回到家的孟筂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孟其元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在家里的时间多了起来,但父女之间并无什么交流。只有沈延習过来,才会叫她到院子里坐坐走走。 沈子业也偶尔会过来,但过来的时间并不多,倒是会时不时的送些小玩意儿或是吃食到家里来。 这天下午,孟筂在书房里看书时孟其元走了进来。她是听到了声音的,但并没有任何反应,仍旧盯着手中的书本。 夕阳西下,柔和的光晕下,孟筂拿着书的手纤细苍白,甚至能看得见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孟其元的心里沉甸甸的,他略站了会儿,走到了孟筂的对面坐下,开口说道:“阿筂,爸爸想和你谈谈。” 孟筂默不作声,仍旧没有任何反应,隔了会儿才放下书,抬头看向了他,等着他开口。 孟其元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但对上女儿漠然的目光,那些话就此哽在了喉咙里。他低下了头,开口问道:“子业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你想要和他订婚吗?” 虽然都是姓沈,但他并不认为沈子业适合女儿。他的城府极深,这次回平潭来,显然是来者不善,他当然不会放心女儿同他在一起。要是在以前,他一定会反对到底的。但现在,在经历了她这次入院后,他已别无所求,只要她好好的就好。 他到现在仍是无法忘记那天在医院里见到她时她毫无生气的样子,而这一切,有很大部分都是由他造成的。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孟其元等不到她回答,也未再问下去。他抬头想摸摸女儿的头,但还是没有敢伸出手去,没有打扰她,轻轻的起身出了书房。 他走后孟筂仍旧呆呆的坐着,直至满室的黑暗将她包围,她才回过神来。 身体早已坐得发僵,她刚打算活动一下身体,书房门又被打开来。这次来的人是沈延習,他嘀咕道:“天都黑了阿筂你怎么不开灯?” 他顺手将灯打开,刺眼的灯光孟筂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也不问她在这黑漆漆的坐着干什么,笑着说道:“不饿吗?下楼吃饭吧,陈阿姨做了糖醋排骨红烧肉,闻着就挺香。” 孟筂随着他下了楼,本以为她父亲在家的,但楼下却不见他的身影。阿姨说他临时有事出去了,于是这顿饭就只有她和沈延習两人。 她的胃口仍是不怎么样,看见油腻的东西就犯恶心,东西吃得也不多。 饭后沈延習带着她在院子里散步,说着些学校里杂七杂八的事儿。两人围着院子走了一圈,他突然开口说道:“阿筂,你要不要见见心理医生?” 孟筂一怔,随即淡淡的说道:“我没生病,见心里医生干什么?” 她不愿意是意料之中的,沈延習干干的笑了笑,说道:“不是生病才需要看医生,唔,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同他聊聊天……就像朋友一样。” 他说得小心翼翼,边说着边去观察孟筂脸上的神色。 孟筂不知道这是他的意思还是她父亲的安排,想也不想的拒绝,说:“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话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说:“我已经没事了,周一就可以回学校了。” 沈延習知道她并不想呆在家里,如果不是身体实在不适,她不会回到家里来。他虽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但她的倔强却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好,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孟筂很快回到学校,日子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是沈子业时不时的会给她打电话,或是问她学校里的生活,或是闲聊几句。两人之间的联系突然变得多了起来。 开始两人也许都有些不习惯,但随着打电话的次数多起来,渐渐的习以为常。 周末,沈子业再中午时打来电话,问她在干什么,让她出去,他带她出去吃饭。 他早已等在了学校门口,天气冷了起来,他穿了一件铁灰色的大衣,一手夹着烟抽着漫不经心的抽着。 无论何时他都是显眼的存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孟筂一眼就看到了他。她快步走过去,他也看见了她,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微笑着问道:“冷吗?” 孟筂已经穿上了毛衣,摇摇头,说道:“还好。” 他的车就停在边儿上,两人上了车,他递过来一盒饼干,说道:“先吃点儿点心垫垫,同事推荐的,都说还不错。” 孟筂接过,说了句谢谢后打开来。她自己先尝了一块,饼干酥脆并不甜腻,入口即化,还挺合她的口味。 她很快又捡起了一块,递到了沈子业的嘴边,说:“你也尝尝。” 沈子业明显的怔了一下,微笑着应了一句好,咬住了那饼干。 他们像小情侣之间一样约会,吃饭后去逛街看了电影,沈子业再将孟筂送回学校。 也许是酒后事件给了他留下了阴影,他没有再让她到他那边去。他有着强大的毅力和自制力,一向骄傲自负,哪里会容许再有意外情况发生。 孟筂最近动得少,周日时沈延習打来电话,约她去打羽毛球。絮絮叨叨的让她要多锻炼,否则天气冷起来很容易就生病了。 孟筂怕他唠叨,本是还犹豫了,这下赶紧应了下来。 双赴 第24节 她过去时沈延習已经到了,大冷天的他还穿着球衣,已经和人打了会儿了,见着孟筂就招手让她过去。 两人以前也没少一起打球,孟筂的技术虽是还在,但到底身体还虚,没打几局便满身是汗气喘吁吁了。沈延習却并不放过她,两人打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运动后虽是出了满身的汗,但身体却像是轻松了许多,也清空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坐在椅子上喝了水,孟筂想起好久没有问他工作室那边的事儿了,看向了他,问道:“最近工作室那边怎么样了?忙不忙?” 沈延習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说道:“不怎么样,我也不想干了。” 孟筂吃了一惊,说:“为什么?没有再接到活儿吗?要不要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自嘲的笑笑,说:“你能帮一次两次,能帮一辈子吗?而且也不好一直麻烦别人的。”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惆怅,喃喃的说:“也许我爸说得没错,我就不是这块料。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 孟筂最怕的就是他一蹶不振,赶紧的说道:“创业本来就很难,一次不行可以再来一次,你没听过前几届师兄的事儿吗?创业了无数次,直到去年才成功,现在可是业内新秀呢。” 沈延習笑笑,说:“是是是,你等着吧,等哥发财了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孟筂笑着应了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马上就面临毕业了,总不能一点儿打算都没有。 沈延習唔了一声,说道:“暂时还没想好,你呢?你不是准备考研吗,有信心吗?” 孟筂低下了头,隔了会儿后说道:“我想出国留学,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沈延習吓了一大跳,问道:“孟叔叔知道吗?” “还没有告诉他,但他一定很乐意我出去。”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嘲,不听话的女儿要出国去,她父亲恐怕只会长长的松一口气吧。 沈延習自是知道她的意思,他看着她,面色复杂,想替孟其元辩解几句,可如果他站到他的立场上,孟筂如果要出国留学,他肯定也是乐见其成,于是沉默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是沈子业的意思吗?” 他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想出国了。 孟筂听到他的话有些无奈,说道:“为什么这会是他的意思?是我自己想出去的,他也还不知道。” 说到后边儿她的语气变得淡了起来,低下了头。 沈延習愣了愣,说:“可你们……”最难经受考验的就是异地恋,何况她还是出国。 “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不是吗?”孟筂微笑着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沈延習像是看到了以前的她。他愣了楞,笑了起来,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对,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孟筂,但心里又生起了担忧来,看得出来,她很在乎沈子业,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出国留学。而且,这事儿她从前从未提过。 他还想再问点儿什么,但孟筂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走吧,好饿,去吃东西。” 运动量大人也饿得很快,她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唤了。 她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延習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使劲儿的甩了甩头,站起来追上去,絮絮叨叨的问道:“对了,你想申请哪所大学,要不要我帮你参谋参谋。你还记得吗?高中时我妈也准备送我去留学的呢。” 以前的时光总让人怀念,孟筂的嘴角浮现出浅浅的微笑来,两人说着话越走越远。 第64章 受伤 初冬来临气温骤降,沈延習几人的创业终以失败告终,在房租到期前将东西搬走,将钥匙还给了房东。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几个人都无比气馁,完全没有了创业初期的意气风发。 无论如何,散伙饭都是得吃的。只是气氛极为沉闷,偶尔会说着对以后的打算,然后就是沉闷的喝酒。 不出意外,几人都喝多了。孟筂给沈延習打电话得知他们在外边儿喝酒赶过去找到他们时大家都喝多了,叽里咕噜的说着些酒话。 她去买了单,叫了车请司机将那几人送回学校。沈延習的车还停在这边,她不愿意开车,犹豫了一下后只能将车留在这边。 沈延習醉得不轻,车子驶到一半时他突然猛拍车门让司机停车。司机才刚将车停下,他就冲到路边翻天覆地的呕吐了起来。 孟筂赶紧的跟着下了车,给他拍着背,等着他停下来,又赶紧的递上纸巾和水。 沈延習这一吐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背靠在路灯杆上,喘着粗气儿。 大冷天里,他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来,孟筂拿了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担心他感冒,问道:“能起来吗?先上车吧。” 沈延習摆摆手,说道:“不行,我坐不了车了,想吐。”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孟筂无奈,不能让司机再等着,只能付了车资让人离开。天气太冷,那么一直呆在外边儿显然是不行的,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正打算找个地方带沈延習过去坐坐,就听他含含糊糊的说:“阿筂,阿筂你过来,我好难过。” 他的脸通红,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来。话刚说完又是一声干呕,孟筂什么也顾不得,赶紧的上前去照顾他。 待到好不容易将沈延習弄去酒店睡下,孟筂在暖气下响亮的打了几个喷嚏。将沈延習独自放在酒店她并不放心,她简单的洗漱后在房间里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打算在这边将就一晚。 吐过的沈延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周遭安静极了,她在黑暗中侧头看向床的方向,内心生出了复杂的情绪来。 她不知道,沈延習是否能顺利的渡过这次打击。他看似对什么事儿都不在乎和其他的公子哥儿一样就知道吃喝玩乐,但只有她知道,他的内心远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强大。 她其实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她曾以为,她和沈子业在一起,他会同她疏远不会搭理她的。但他太心软善良,仍旧像以前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她。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无耻至极,在沈子业这事儿上她背叛了他,却还接受着他的关心他的照顾。 孟筂迟迟的睡不着,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内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孤寂来。 头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沈延習就已是没事儿人的样子。他懒懒散散的不愿意动,孟筂还有事,叮嘱了他几句就回了学校。 中午她还在忙,就接到了沈子业的电话,他给了她一地址,让她晚会儿去那边等他,晚上一起吃饭。 孟筂应了下来,提前到了那边。但她没有往沈子业订好的包间里去,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就在门口等着他过来。 沈子业一向准时,提前十五分钟就过来了。但他今儿没有开车,是司机送他过来的。他开口说话,孟筂才注意到他的声音里带了些鼻音。 天气降温后感冒的人多,孟筂担忧的看着他,问道:“你感冒了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不甚在意的说:“一点儿小感冒,过几天就好了。” “那你今天不该出来的,外面多冷。”孟筂小声的说。 沈子业笑笑,淡淡的说道:“在家呆着也挺闷。” 两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进了包间,他感冒没有胃口,兴致缺缺的样儿,就只喝了一碗汤。 饭后他打算陪着孟筂到附近逛逛,但被她给拒绝了,让他回去早点儿休息。 沈子业并未坚持,告诉她他周一要出差,估计要十来天后才回来。 两人虽是在一起,但孟筂不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进行着报复沈伯伯的计划。他一直都很低调,自己开的车半旧不新,是有一次他喝酒后叫司机过来接,她才知道他的处境并不是像她想的那么窘迫艰难。 她应了一声好,照例没有问他去哪儿。倒是沈子业问了几句她在学校里的生活,让她注意保暖,别像他一样感冒了。 他马上就要出差,她的心里涌出了些不舍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沈子业微微笑笑,出了餐厅,见路边有卖红薯和冰糖葫芦的摊贩,问道:“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孟筂摇摇头,说:“很饱,吃不下了。”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去那边等吧,我让司机过来。” 两人正准备往路边走,突然就听到尖叫和咒骂声。孟筂下意识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辆摩托车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那车不知道是刹车失灵司机吓呆了还是怎么的,眼看要撞到也不知道避开。眼看着车子要撞到还拿着手机没注意到的沈子业,孟筂的脑子里一下子懵了,想也不想的就将他的身体往里推。 沈子业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但还是晚了,摩托车擦着孟筂的背驶了过去,她只感觉背后火辣辣的一片疼,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眼见碰到了人,那车子竟然没有停下,接二连三的尖叫大骂后车子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沈子业此刻顾不了那肇事逃逸的人,急急的看着脸色不好的孟筂,问道:“伤到哪儿了?” 他马上就要去脱孟筂身上的衣服,要替她检查身上的伤。伤是在后背处,总不能在外边儿就把衣服脱下来,她赶紧的制止了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就撞了一下,应该没什么事。” 尽管她再三声明没什么大碍,但沈子业还是将她带到了医院。她的背被摩托车的把手擦伤,青肿了一片。医生开了活血化瘀的药,让回去冰敷一下。 两人从医院出来,沈子业没让她回学校,让她暂时先住他那边。孟筂想要拒绝的,但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将话咽了回去。 那辆车出现在人行道上,撞了人直接就跑掉了。两人进医院就已报了警,沈子业好像有认识的人,并未让他们过去做笔录,只简单的询问了一下信息,说回调沿途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出人来。 司机一直在医院候着,两人上了车,沈子业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只问道:“疼得厉害吗?” 孟筂摇摇头,说:“已经不怎么疼了。” 沈子业不知道在想什么,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孟筂的心里惴惴的,直到到了他的住所,他才轻轻的说道:“任何时候都要自己的安全为重,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那样的时刻,那么瘦瘦弱弱的女孩儿会首先将他给推开。他并没有没有受伤的庆幸,心里反倒是各种滋味杂陈。 孟筂怔了怔,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看起来恹恹的,沈子业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说道:“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傻?” 两人一时就那么静静的相拥着,知道她受了伤不舒服,沈子业没多时就放开了她,让她先去沙发那边坐一下,他去取冰袋给她敷受伤的地儿。 背部孟筂自己敷不到,只能沈子业帮忙。她趴在沙发上,盖了薄被,沈子业拿了冰袋隔了衣服轻轻的移动着给她敷着。 车子的速度那么快,被撞得不算轻,是有些痛的。冰袋稍稍的缓解了那疼痛,孟筂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儿。 沈子业给她敷了那么久,拿走了冰袋,说道:“明儿估计还会肿起来,这几天就先住这边,别回宿舍了。” 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说道:“不用,你不是要出差吗?不用管我。” “我会让人替我过去。”沈子业回答。 孟筂抬头诧异的看着他,赶紧的说道:“就一点小伤而已,不用那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受伤就好好养着,想那么多干什么?” 孟筂闭上了嘴。 她这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背上有伤又有点儿痛,她趴着怎么也睡不着。那辆摩托车她总觉得出现得有些蹊跷,怎么刚好在他们出来时冲过来,而且正好撞向沈子业。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受伤的待遇挺不错,隔天早上沈子业亲自做了早餐,又将阿姨叫了过来。他有工作要处理的,但没往公司去,就在家里办公。 如沈子业所料,她背上的伤在经过一晚上后肿得更厉害,青紫也扩大了些。总觉整个背都绷紧了,很不舒服,只有敷着冰袋才好受些。 她过来什么都没有带,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看了一早上的电视她看得哈欠连天,沈子业从书房里出来,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儿问道:“不舒服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有,就有点儿无聊。”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道:“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出去。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他说完又马上补充道:“医生说了,这几天要吃清淡的。” 孟筂顿时就没了兴趣,说道:“没什么想吃的。”她说完看向了沈子业,问道:“你忙完了吗?我刚才看到新出了一部恐怖片,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沈子业挑了挑眉,问道:“你确定看了晚上不会害怕?” “不怕。” 沈子业点点头,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的单子分明很小,即便是在白天有人在也有很多镜头都不敢看。 沈子业见用手捂住眼睛露条缝出来喵电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怕就别看了?你看了那么久知道讲了什么吗?” 孟筂有些脸红,说:“当然知道了,看一半更怕好不好?” 沈子业挑眉,任由着她看下去。这次看到可怕的镜头时,他会提前捂住她的眼睛。 双赴 第25节 他的手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儿,孟筂微微的怔了怔,莫名的就有了安全感。 虽是白天看的电影,但孟筂的阴影却挥之不去,连去洗手间也是速战速决,更是不愿意一个人呆着。沈子业在书房里处理工作,她在门口期期艾艾。扰得他完全没有了处理工作的心思,无奈的说道:“想进来就进来,自己找书看吧。” 孟筂窃喜,说了声谢谢,进了书房。 他见她这样儿不由得好笑,说道:“你不是说你不怕的吗?” 她找了书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也总算是得以聚精会神的处理工作。 孟筂再怎么磨蹭不肯回房间,也要到睡觉的时间。沈子业见她红着一张脸磨磨蹭蹭的样儿无奈得很,让她去洗漱,说道:“我就在客厅里,你把门打开,有事就叫我。” 孟筂放下心来,飞快的去洗漱去了。 似是怕沈子业不等着她,她洗漱得飞快,刷牙像是打仗似的很用力。沈子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提醒她:“不用急,慢点儿。” 孟筂满嘴都是泡沫,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却半点儿不见慢下来。 直到她回房间也睡不着,等着她洗漱完,沈子业便让她到沙发上睡着,重新找了电影看了起来,让培养睡意,等想睡了再回房间去。 孟筂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又因为身上的伤疼早早的就醒来,其实早就已经困得不行,趴在沙发上没多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沈子业见她睡着,拿了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减小,他没有叫她回房间里去,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她是趴着睡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安静得如婴儿一般。他抬起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发丝。 第65章 安抚 不过一瞬,他就收回了手来,起身关了客厅的灯,从酒橱里取出了一瓶开过的伏特加,倒在杯子里慢慢的喝了起来。 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身体渐渐的舒缓了下来,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些疲色来,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一动不动的靠在椅子上。好会儿才重新睁开眼,面无表情的倒了一杯酒,接着喝了起来。直到夜深了,他才回房去。 第二天一早,沈子业便接到了警方那边的电话。说那骑摩托的人是醉驾,他的车最后撞到了三公里外的绿化带上,腿摔骨折了,被路人打120送进了医院。监控并不全面,他们经过排查才找到人。 沈子业向对方道了谢,简单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便将事儿告诉孟筂,说后续的事儿他会让人去处理。 无论是蓄意还是无意,那人在人行道上飙车本就不对,更何况还醉驾逃逸。 孟筂对那辆突如其来的车一直心存疑惑,现在听到是醉驾似乎能合理的解释这一切,她不再多想。 她在沈子业那边住了三天背上的伤消肿后便回了学校,她很忙,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每天回宿舍就只睡觉,像是回到了兼职时。当然,学习自然要轻松了许多,她并不觉得累。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之前的兼职经历,提前体会了生活的苦。 忙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宿舍里的另几位都很忙。分别在即,几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反倒是不如以前那么多。下周是杜薇若的生日,她提前就告知了几人,让几人务必要抽出空来替她庆祝生日。这也也许是几人最后的一次聚会了。 孟筂有些伤感,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商场给她挑选了生日礼物。在路过男装店时,她看见了橱窗里搭配的一条围巾,突然停下脚步来,走了进去。正请导购将围巾包起来,就见谭音走了进来。 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孟筂,有些惊讶。 孟筂没有同她打招呼的打算,只等结账就离开。谁知道她却走了过来,笑微微的说:“挺巧,阿筂你也来买东西。” 这儿是男装店,而她在这儿,肯定不会是给她父亲买衣服,谭音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做出了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儿来,对导购说道:“这位小姐挑选了什么,我来买单。” 孟筂懒得去看她假惺惺的样子,冷冷的说:“不用。” 谭音也不觉得尴尬,兀自逛了起来。等着孟筂结完账,她竟然也跟着她离开。 她就像狗皮膏药似的,孟筂厌恶不已,本还想逛逛的,这下也没了兴致,径直往电梯口去了。 谭音一直跟着她,到了电梯口后她看了孟筂一眼,说:“阿筂,你这样犟着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自认为我不是什么恶毒的人,我们完全可以和平共处。” 孟筂的嘴角浮起了轻蔑来,淡淡的说:“你是威胁我吗?想告诉我你的枕边风很管用?我可真是怕极了。”她的目光落到谭音的脸上,不等着她说话,又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好少来烦我,我的耐性很有限。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你和平共处!” 她还真是像一块臭石头似的冥顽不灵,谭音恼火,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只是好心提议罢了?你还真以为我是怕了你?请问你闹出了那么多事儿来反抗,有用吗?我告诉你,我们一家的生活和以前一样幸福。” “你们既然那么幸福,你来找我干什么?怎么,还有人上赶着给自己添堵的?”孟筂讽刺。 谭音早见识过她的牙尖嘴利,暗暗的恼恨不已,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爸爸替你操心。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请你做任何事儿之前先想想自己能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少让别人替你善后。” “哦,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我这人随心所欲,做不到考虑别人的感受。还有,他是我爸爸,替我善后操心那不是应该的吗?怎么,你是觉得破坏了我的家还不够,还想让我自动消失吗?” 说到后边儿,她的声音已不知不觉的带了愤恨。电梯下来,她不愿意再同谭音纠缠,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说:“谭女士,我不搭理你你最好少来招惹我,也别异想天开的想在我面前树立好后妈的想象,我永远不可能接受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如果你是想借此讨好我父亲,那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电梯门打开,她走进了电梯里,不去看谭音那张五颜六色的脸。 但谭音哪肯罢休,在电梯门要关上时她忽然伸手挡住,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想多了,我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因为,我和你父亲准备领证了。” 这话落到孟筂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谭音松开了挡着电梯门的手,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孟筂失魂落魄的站着,甚至连电梯门打开都未发觉。直至有人提醒她,她才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她的脑子里像一团乱麻似的,就连理解谭音说的话都有些费劲。她说她和她父亲准备领证了,这是否意味着拉扯了那么多年,她的父母终于要离婚了? 几个月前,当得知父母之间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时,她曾那么希望他们离婚。可当这一刻真正的来临,她才发现她并不能坦然的接受。 她在不知不觉间走出商场,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脑子在冷风中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拿出手机来,想要马上给她父亲打电话问清楚,但手机拿到手里,她最终还是没有将电话拨出去。 她问了有什么用?难道她要自私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捆绑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继续下去吗?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好会儿才往地铁站走去。 她没有回学校去,不知不觉的来到沈子业所住的地儿。她在小区外才给他打了电话,激烈的情绪平复下去后她的声音透出了几分虚弱来,问他现在要下班了吗? 沈子业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孟筂还在小区门口站着,一张小脸已经冻得发白,整个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冲着她摁了喇叭,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走了过来,打开车门上了车。 沈子业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孟筂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说:“也没站多大会儿。” 沈子业还要再问点儿什么,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只得先去接电话。 待到讲完电话,他才看向心不在焉的孟筂,问道:“逛街吗?买了谢什么?” 他边问着边停了车,伸手去替她拿那几个纸袋。 孟筂有些别扭,说:“逛街时看到一条围巾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下来。” “是吗?”沈子业笑了笑,看了看手中的纸袋,说:“谢谢。” 两人到了楼上,孟筂迫不及待的就将那围巾拿了出来给沈子业展示,满脸期待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无论喜不喜欢都是她的心意,沈子业笑笑,说:“挺好的。”他接过围巾放在一旁,问道:“还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 孟筂已经不想再出去,说道:“吃什么都行。”她稍稍的想了想,说:“吃面好不好?我来煮吧。” 她说着往冰箱那边走去,打开冰箱门看有什么吃的。她受伤的那几天阿姨常来,冰箱里终于不再是空荡荡的,放了阿姨做的小菜,还有几粒鸡蛋和葱油。 她很快就定好要吃什么,回头去看沈子业,问道:“葱油面可以吗?” 她好像很喜欢烹饪,那几天也没少和钟点工阿姨讨论怎么做菜。沈子业由着她,说道:“都行,你自由发挥。” 孟筂进了厨房,他则是回房去换衣服去了。等着出来时孟筂已经煮上面了,他走进了厨房,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孟筂的身上系着一卡通围裙,摇摇头,说道:“不用,没什么做的。” 长时间没有下厨,她有些手生,沈子业在门口看着反倒是让她很不自在,于是赶他出去。 葱油面再简单不过,她还煎了蛋,捡了小菜配面。食材有限,卖香看起来很一般,但闻起来却很香。 面端上桌后她紧张又期待的看着沈子业,听到他说还不错,这才放下心,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东西时谁都没有说话,沈子业今儿很给面子,一碗面都吃完了。他没让孟筂再进厨房,在她吃好后主动揽了洗碗收拾厨房的活儿。孟筂则是洗漱去了。 待到洗漱好出来,沈子业已经收拾好了厨房,见她出来就问到:“背上还痛吗?” “早不痛了。”孟筂回答。她边擦着头发边打开电视,找了一节目看了起来。 虽是在看电视,但她心不在焉的,眼睛虽是盯做电视屏幕,但思绪早不知道飞到了哪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沈子业突然开口问道。 尽管表面上她看起来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从见到她开始,她就是一副恹恹心事重重的样子。 孟筂没说话,眼里闪过迷茫。隔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我今天遇到……那位了,她说她和我爸爸准备领证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颓废。 沈子业怔了一下,看向了她,问道:“你怎么想的?”他知道这姑娘一直都在钻牛角尖,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吃那么多苦头。 孟筂摇摇头,茫然的说:“我不知道。这也不由我做主不是么?”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沈子业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如果不愿意他们结婚,可以找个时间和你爸爸好好谈谈。” “谈什么?难道我能让他不结婚吗?”孟筂苦笑了一声。 她能将她的意愿强加在他们身上吗?显然是不能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的父亲也一样,尽管不那么光彩。 她想得最多的是她的母亲,但直至现在,她仍旧鼓不起勇气去看她。她甚至不知道,她再去见她,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她又愿意见到她吗?或许,没有她打扰的日子,对她来说才算是真正的清净。 她想她也应该是愿意离婚的,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困了她那么多年,难道她不想要自由吗?恐怕到现在,对他们的这段婚姻纠结困扰的,就只有她这个女儿了。 她突然间无助极了,伸手抱住了沈子业,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在这事儿上,沈子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是劝解她,只是轻抚着她的脊背。 越是这样,孟筂越是难过,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像是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中。在那么一刻,她脆弱得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让人只想好好的将她护住,不让去遭受哪怕一丁点儿伤害。 沈子业以为她会哭泣的,但却没有,她只是就那么静静的埋在他的怀中。仿佛要这样到天荒地老。 她才刚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沐浴后淡淡的香味儿。怀中的人柔弱纤瘦,沈子业起了怜惜之意,想说点儿什么,但知道他想说的她未必愿意听,于是选择了沉默,由着她就那么抱着他。 室内静极了,过了许久,他才开了口,说道:“好了,不闷吗?” 孟筂抬起头来,一张秀美的小脸果然已经通红。她有些不太自在,沈子业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叹息了一声,说:“傻孩子。” “我不是孩子。”孟筂不满的嘀咕了一声,忽然凑到了他的面前。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吻住了他的唇。她的吻技十分青涩,牙齿磕碰间两人都有些疼痛。沈子业是想推开她的,但抬起手来最终还是未落下去,转而扶住了她的后脑勺,一点点温柔的引导着她,她那要证明自己的急切这才渐渐被抚平。 第66章 负罪感 这个吻并不激烈,沈子业耐心又温柔,更像是在安抚她。孟筂沉溺于这样的亲密,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只有彼此身体相拥,她才会有切实的安全感。 她在男女之间亲密的事儿上经验几乎为零,明明是由她开始的,但后边儿却全由沈子业主导。脑子里缺了氧,她的大脑混混沌沌的,却忍不住的想要得更多。 但沈子业却停了下来,她不明所以,睁着一双迷濛含羞带怯的眼眸看着他。她的双颊绯红,面若桃花。 沈子业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红肿的唇,像是感受不到她的期待似的,轻轻的将她的头拨靠在怀中,哑声说道:“乖,好好看电视。” 孟筂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僵,他明明也是有反应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她抿了抿唇,抬起头来倔强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她试图再次去亲吻他,却被沈子业给摁住了,他有些狼狈,说:“别闹。”视线触及孟筂那泪光盈盈的眼眸,他怔了一下,有些费力的解释道:“你现在还太小……” 他们不是没上过床,这明显就是借口。孟筂抿紧了唇,说:“我已是成年人。” 双赴 第26节 这段时间里,他刻意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孟筂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慢慢的离开他的怀抱,坐直了身体,问他:“你是不是很后悔?” 沈子业避开了她的视线,说道:“谈不上后悔。”他苦笑了一声,重新看向了她,说道:“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那天晚上,我很抱歉,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的进展会那么快,你现在还是学生,我很有负罪感。哪怕是在你毕业后,我想我心里也会好过很多。” 他的话并不能让孟筂的心里好受些,她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是吗?你确定是因为年龄问题吗?还是是因为我和你以前的女友不一样……” 话还未说完,她眼眶中的泪水就要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说道:“我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玩儿得起,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她仰起头来看着他,完全就是一倔强的小孩儿在说着赌气的话。 沈子业自是不会同她计较,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没有进行任何辩白,只是伸手将她搂到怀中,最终说道:“胡思乱想。” 孟筂的眼泪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她不想哭泣,可眼泪却不停的流着。沈子业没有安慰她,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直至她停了下来,才拍拍她的头,说道:“小花猫似的,去洗漱。” 这一夜躺在床上,孟筂久久的睡不着。哭过的眼睛紧绷得难受,她悄悄的起身,去冰箱里取了冰袋敷眼睛,不愿意明早起来时红肿着一双眼。 她第二天有课,一早沈子业就起床,将她送回了学校。 一连几天的时间里,孟筂的兴致都不高,总是坐着坐着就发起了呆来。她努力的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周五中午,她接到陈阿姨的电话,说她今儿早早起来就买食材煲了汤,让她回家吃饭。 孟筂不知道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她父亲的意思,她想起那天谭音说的话来,以自己有事为借口断然拒绝。 谁知道晚上时她父亲就过来了,她不愿意被人当作谈资八卦,沉默着随着他去了校外的餐厅。 孟其元带了陈阿姨煲的汤过来,坐下后就将汤盛了出来,温和的说:“煲得一整个下午,陈阿姨特地让我带过来让你尝尝。” 孟筂接了过来,十分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父女俩在沉默着吃完一顿饭,外边儿飘起了毛毛细雨来,孟其元没有起身离开,犹豫着像是有话要说。事实上从他过来起就一直欲言又止。 谭音才刚刚说过他们准备结婚,他特地过来那么一趟找她,还能是为了什么。 饭已吃完,孟筂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站了起来,说道:“您要没事我先回学校了。”她说着站了起来,拿起包往外边儿走去。 孟其元也赶紧跟着起了身,买单后快步的追上埋头匆匆走着的女儿。他看得出女儿并不想与他交谈,但她要回学校就没机会了。他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阿筂,我希望你能回家。”他似是难以启齿,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现在还是学生,就算你打算毕业就订婚,但也最好不要同居。” 孟筂还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说打算领证的事儿,现在听他那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天谭音才撞见她买围巾,现在他就跑来提醒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挑唆。她不由得冷笑了起来,说道:“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吗?” 她目光灼灼,语气里带着敌意,孟其元不敢去看她,苦口婆心的说:“不管是谁告诉我的,但都是为了你好。阿筂,你要听爸爸的话,你不想看见爸爸爸爸可以回去,但你不能住到别人家里。” “我住哪儿和你没关系,就不劳您费心了。”孟筂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说:“对了,听说您打算再结婚了,恭喜您。” 她的眼中泛起了泪花来。 孟其元一愣,说:“谁说的?”还能是谁说的?他有些恼,说:“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他想给女儿承诺和保证,却发现自己无法承诺也无法保证什么。人到中年,他早已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愧对于大女儿,但同样也没办法对谭音母女不闻不问。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孟筂恨他。 父女俩之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孟其元的脸上露出了疲色来,女儿像是一只随时都竖着刺的刺猬似的,让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同她沟通。他不愿意父女俩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低低的说道:“阿筂,爸爸不会害你,你一定要听爸爸的话。” 孟筂激烈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也不知道听没听进他的话,漠然的说:“您早点儿回去。” 她说着头也不回的进了学校。 父女俩之间不欢而散,让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外边儿冷飕飕的,她却不愿意回到宿舍里去,茫然的在学校里走着,直至有熟悉的同学过来同她打招呼,她才挤出了个笑容来,同人一起回了宿舍。 杜薇若的生日很快到来,她想热热闹闹的庆祝生日,邀请了好些朋友,还让孟筂也叫上沈延習一起。 沈延習的朋友多,对于此类热闹的事儿一向都是来者不拒,不光是他来了,还带了一群男生。论起玩儿他一向最会,在路上就安排好了节目,气氛也欢快得很。 杜薇若嘿嘿直笑,说请他来完全没错,她这个生日够热闹,完全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沈延習八面玲珑的周旋着,吃过饭去唱歌他才有空坐到孟筂的身边,问道:“怎么了,你朋友过生日你不高兴?” 他看出她的兴致不高。 孟筂摇摇头,说:“没有。” “切,你能瞒过别人能瞒过我吗?” 孟筂没吭声儿,只是闷闷的端着面前的酒杯喝起了酒来。 沈延習有耐心得很,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说出来心情就好多了。快乐嘛要独享,但难过一定要人分担,嘿嘿,不然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 孟筂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说:“去去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听说我爸爸和谭音要结婚?” 沈延習摇摇头,说道:“没听说。”他是想问她父母之间是否已经离婚,但知道她一直在逃避这事儿,恐怕也不知道,默了默,说:“阿筂,你别再纠结这事儿。这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我们能改变什么呢?” 是,即便是她父母离婚,她父亲马上要结婚,她也改变不了任何。她已经不敢赌她在她父亲心里的地位,他现在对她还有愧疚,如果连愧疚也没有了,她这个女儿又算什么? 她的心里生起了无力感来,没有再说话,端起了酒杯接着喝起了酒来。 沈延習知道她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未去过郊区那边,他知道她的心里有心结,轻轻的问道:“阿筂,如果你想去看梁阿姨,我陪你一起去。” 孟筂的脸上露出了苦涩来,低下头,说道:“我过去干什么?她想见我吗?” 她不知道她母亲是否知道她已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儿,但那么长一段时间,她未往她那边去,她也从未问过或是打过电话。与其说是母女,他们之间除了血缘之外,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沈延習是知道梁阿姨对她的冷淡的,沉默了下来。他以前曾疑惑于梁阿姨对阿筂的态度,直到后来才明白,是真的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记忆里,梁阿姨对阿筂一直都是冷淡的,完全没有母亲的温柔。这完全不像是妈妈。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看着杜薇若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的唱着歌。 孟筂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开心,沈延習是想问问她同沈子业之间怎么样的,但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 孟筂无精打采的坐了好会儿,见一旁的沈延習一直在喝闷酒,这才想起问他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沈延習明显不愿意谈这事儿,敷衍了她几句,放下酒杯去唱歌去了。 他走后杜薇若在孟筂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看着深情唱情歌的沈延習,忍不住摇摇头,感慨道:“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看看咱们沈大少,有才有颜就连唱歌也甩人几条街。我说小孟筂,你怎么就不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呢?难道沈大少还如不了你的眼?” 她也算是沈延習的头号铁粉了。 孟筂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赶紧说道:“不不不,是我配不上他,我有自知之明。” “可惜可惜,你知道吗?沈大少和咱们系花好像又分手了。啧啧,这下不知道又有多少学妹要春心萌动了。” 孟筂完全没有听说这事儿,不由得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唔,已经有那么久了,好像是上个月吧。听说林筱已经有新男友了,大家都猜测咱们沈大少这次是被人给甩了。”她有些幸灾乐祸。 孟筂却笑不出来,看来林筱是在沈延習的工作室解散后与他分手的,他那时候心情本就不好,又加上分手,他肯定不好过。 她忧心忡忡的,想找机会问问沈延習,但一直都没再找到机会。他一会儿同人划拳喝酒,一会儿又唱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一行人闹到凌晨才散了,沈延習今晚还保持着清醒,将人一一的送上车,这才看向孟筂,耸耸肩笑着说:“就只剩下咱们俩了,要不要通宵?”他冲着她挤眉弄眼。 孟筂没有他那么好的精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两人在路边等着车过来,她想起杜薇若说的话,问道:“听说你和林筱分手了?” 沈延習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为什么?”她忍不住的问道,明明这两人挺相配的。 沈延習大笑了起来,说道:“能为什么,没感觉就分呗。小阿筂你真是单纯啊,不是所有分手都有为什么。没意思就不谈了呗。” 孟筂搞不懂他,说道:“但你们在一起也还没多久。”正常情况下不是还是应该是在热恋中吗? “是没多久,但就是觉得没意思了。”沈延習的语气淡淡的。 他一边说着没意思,但一边又在不停的恋爱。孟筂在没尝过爱情的滋味时不觉有什么,现在突然觉得他这状态很不对。他不像是在恋爱,倒像是在借着恋爱派遣空虚寂寞。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很了解他的,但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他了。他好像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第67章 最亲的人 寒冬的深夜显得格外空荡,昏黄的灯光寂寥的铺满长街,空中洒下细雨,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地。 孟筂的心里莫名的钝痛了起来,她的眼神里带着迷茫,一时怔怔的站着。 沈延習见她不说话,转过头看向她,见她在发呆,微笑着问道:“怎么了?” 孟筂抬头看向他,轻轻的问道:“我们以后会不会越走越远,变成陌生人?” 她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悲伤,沈延習微微的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拂去乌发上的水珠,认真的说:“当然不会,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是彼此最亲的人。” 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孟筂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来,到现在,也只有他还在她身边,她重重的点头,孩子气的说:“我们拉钩。” 她像小时候一样伸出小指头,沈延習笑了起来,认真的同她拉钩盖章。 在这一瞬,他又像是回到了以前,成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孟筂忍不住的又走起神来,她怀念着曾经无忧无虑的他们,可人总是会长大的,而随着长大,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这是成长的必经过程,是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无法逃避的。 冬至很快到来,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沈子业在清早起来就受到了孟筂发的照片,是她们学校的雪景。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操场上就堆了厚厚的一层雪,周边的建筑物树上都积满了雪,白茫茫的一片。 沈子业一向很少看短讯回短讯的,都是直接忽略。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孟筂时不时的会给他发,他开始有了看短讯的习惯。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在,正想也给她拍一张雪景,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叮嘱他出行注意安全的。 他的嘴角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来,直接拨了电话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孟筂的声音里带着才刚睡醒的鼻音,低低的喂了一声。 沈子业边往客厅里走边问道:“没上课?” 平常的这时候她早就已经起床了。 “雪大停课了。”孟筂回答。室友们难得睡懒觉,她怕吵到她们,穿上鞋轻轻的出去了。 沈子业挑挑眉,问她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孟筂回答说生物钟作祟,平常上课时总想睡,但等到休息时,常常是到点儿就醒来了,想睡也睡不着。 两人聊了几句,得知沈子业准备要出门上班了,她正要挂断电话,突然问道:“想不想吃羊肉锅子?” 上次那晚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他那边。他这段时间都忙,两人连电话都没打过几次,更没有再见过面。 现在听她若无其事的提起,沈子业微微的怔了怔,微笑着说道:“好。” 孟筂立即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安排她去买菜买羊肉,今晚要吃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她也好久没吃过了。 积雪太深路况并不好,天气也冷,沈子业让她等中午再出门,菜也让她别去买了,他会让人送羊肉过去,其他的东西随便在楼下的超市里买就行。 孟筂却没答应,自告奋勇的要亲自去挑选。 沈子业只得由着她。 孟筂没等中午就出了门,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到两边,出了学校她便打车直奔沈子业家附近的菜市场,去挑选了新鲜的羊肉,买了各种配菜,到他家就开始忙了起来。她先将羊肉洗净,按照以前奶奶在时的步骤炖羊肉,然后又开始准备做包饺子。 她做得很仔细,将饺子包好,又开始洗切晚上的各种配菜。一直忙到下午,这才忙里偷闲的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该准备都已经准备好,羊肉还在炖着。她本是打算帮他收拾一下屋子的,但他这边有钟点工按时过来打扫,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压根不需要她收拾。于是她找了一本书出来,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双赴 第27节 外边儿大雪纷飞,她的内心难得的十分安宁。 沈子业在晚上七点多回来,彼时孟筂已经准备好了锅子,进门便有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见着他回来,她小跑着上前来接过他的大衣,笑着说道:“回来了,路上堵车吗?” 沈子业由着她接过外套,莫名的就生出了些恍惚感来,他很快回过神,微微笑笑,说道:“还好,不是很堵。做了什么好吃的?” “没做什么,就准备了锅子包了饺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没下饺子,你等着,我马上去下。”她将他的衣服挂在一旁,又小跑着往厨房里去了。 见她完全就是没事儿人的样子,沈子业暗暗的松了口气儿,先去洗漱换衣服去了。 等着他收拾好出来,孟筂已经将饺子捞起来端上了桌。她熟练的做着一切,他走了过去,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马上吃饭了。你要是过意不去等会儿你就洗碗吧。”孟筂笑着说道。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她将热气腾腾的饺子往他的面前推了推,说道:“快尝尝怎么样,我们家每年冬至都要吃饺子。以前我奶奶在时她亲自做,她不在了阿姨延续了她的习惯,也每年冬至都会准备饺子和羊肉锅子。” 沈子业微微笑笑,并不说什么,吃起了饺子来。 她的手艺的确不错,羊肉处理得几乎没有味儿,锅底也十分鲜美。很难想象得到像她一样教养着的女孩儿会有那么好的厨艺。 孟筂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来,告诉她这些都是跟着老太太和家里的阿姨学的。羊肉怎么处理,汤底要怎么样才鲜美,她说起来头头是道。 沈子业微笑着听着,等着她说完,才问道:“你很喜欢做饭吗?” 孟筂突然就变得有些忸怩,说:“也不是很喜欢。”她的脸微微的有些红,说道:“我喜欢给你做。” 平常她在家里都是不会做饭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在他家里,她就喜欢做这些,并且觉得这样很有家的感觉。 沈子业一怔,微笑着说:“我很有口福,荣幸之至。” 两人以极其悠闲的姿态吃了一顿晚餐,沈子业信守承诺,饭后没再让孟筂进厨房,自己在厨房里收拾了起来。 孟筂也不到外边儿去,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他有些无奈,说道:“忙了一天不累吗?去看电视吧,我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他不光是收拾了厨房,还洗了水果出去。他今儿回来得早,是带了工作回来的,做完这一切便到书房里处理起了工作来。 到了差不多九点时,孟筂过来敲了敲书房的门。 他抬头看向她,温和的问道:“怎么了?” “唔,那个我回去了,明天早上赶回去太急。” 沈子业看了看时间,说道:“稍等我一会儿,等我处理好这份文件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很方便的。”孟筂赶紧的说道。 “听话。” 沈子业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不再争辩,乖乖的到外边儿去看电视等他。 十来分钟后他就从书房里出来,两人下了楼,乘电梯往停车场。开着车出了停车场时孟筂才发现雪下得更大了一些,路上的车子并不如以往的多。她起了玩心,打开了窗户,伸手去接那一片片小小的雪花。 沈子业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嘴角浮现出了笑意来,说道:“小心感冒。” 车子开了一段,路边有嬉笑声传来。孟筂看向车窗外,就见一群年轻人在外边儿打着雪仗,笑闹声传出去老远。 她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来,说道:“今天我们学校里肯定也很热闹。” “想不想玩?”沈子业笑看着她。 孟筂摇摇头,说道:“算了。”她还真是想不出他像他们一样打雪仗会是什么样子。 沈子业没说话,没多时就将车靠边停下,微微笑着说道:“现在也不算晚,不打雪仗也走走再回去吧。要不要来一杯热奶茶?” 他倒是知道小女生都喜欢些什么。 孟筂毫不犹豫的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知道她怕冷,用围巾将她的脸围得严严实实的,两人这才到路边的店里去买奶茶。 已经不早了,但店里的客人却不少,需要排队。 沈子业不光给她买了奶茶,还买了红薯和糖炒栗子,都还是滚烫的。 他虽是给她买了,但却并不吃,只是给她拿着。看着她像小松鼠似的吃得两边脸颊鼓鼓的。 这一晚孟筂回到学校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平常的这个时候学校里已经很安静了。但今儿却还热闹得很,一路都有人在打雪仗,并且不分敌友,孟筂回宿舍的路上遇上好几拨,几乎是逃似的进了宿舍楼。 期末很快到来,大概是担心着她不肯回家,沈延習早早的就过来探她的口风,问她寒假有什么打算。 她家就在本地,暑假在宿舍也就罢了,如果寒假还在宿舍,别人肯定不知道会怎么想。但她并不想回家去,也没有去的地方,便说看看有什么可做的兼职。 沈延習想起她暑假时打工的小店,那于他来说完全是噩梦的存在,他急了起来,说:“都要过年了你还做什么兼职?难道你连过年都不打算回家吗?你让别人怎么看孟叔叔?” 可不,她要是连过年都不肯回去,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猜测。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延習犹豫了一下,说道:“阿筂,你要实在不想回去就去我家吧,都要过年了,你怎么能独自在外边儿?不说别人怎么看,孟叔叔的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 他说着叹了口气儿。 但孟筂哪能住他家,她和沈子业在一起的事儿她不知道谭阿姨和沈伯伯是否已经知道,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们,尤其是谭阿姨。如果她知道,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她。 她马上就摇摇头,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不用了,大过年的握怎么能住你家里。放假不是还有那么久吗,等到时候再说吧。” 她不愿意再谈这话题,沈延習担忧的看着她,但到底还是没再劝她回去。 这天傍晚她同沈子业打电话,听说她马上就要考试,沈子业随口问道:“考完试有什么打算?” 孟筂正犹豫着是否回家,没精打采的回答:“暂时还没什么打算。” 算起来,放假后离过年就二十来天了。这时候就算是找兼职也并不好找。 沈子业似是知道她在为什么事儿烦恼,稍稍的想了想后说:“你要不想回家就过来住吧,我这段时间都在外出差,要忙到年底。” 孟筂在这一刻突然就想起了她父亲说的话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说道:“不了,等放假我就回家。” 她愿意回家这是好事,沈子业唔了一声,说:“你自己做决定。”他还挺担心这小姑娘一不高兴就又离家出走,说:“如果想去我那边就自己过去,不用和我打招呼。” 孟筂的心里是感激的,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等着到放假时间,得知她愿意回家,沈延習很高兴,早早的就过来帮她搬行李。 年底是孟其元最忙的时候,孟筂虽是回了家,但并不见他几次。他通常都是很晚才回来,清晨她还没起床就走了,她回家一个来星期,父女俩之间连饭都没有一起吃一顿。 当然,她也不会去问他为什么没有回另外一个家。 孟家虽然人少,但过年该准备的都得准备,陈阿姨像往年一样,早早的就开始准备起了年货来。孟筂在家里呆着没事儿,于是同她一起出去买年货。每年的年货都得准备几份,会送去她妈妈那边,也会给关系好的邻居以及亲友。 今年自然也一样。 孟筂在买年货时留了个心眼儿,记住陈阿姨都买了些什么,打算等改天出来也给沈子业那边送去一份。他这段时间忙,两人联系得不多,她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留在平潭过年。 第68章 挑衅 孟筂隔天就往沈子业那边送了年货,如他所说,他最近都不在,家里十分冷清。钟点工这段时间也没过来,烟灰缸里还留了几个烟头。 孟筂对这儿已经很熟,先打开窗户换气,将带过来的年货分类放进冰箱,然后拿起了抹布打扫起卫生来。 沈子业不在她更要放松些,哼着小曲儿,纤瘦的身影在房间里穿梭着。打扫完卫生,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想起自己来时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充满了过年的气息,她突的就觉得屋子里的布置太过寡淡了一些。 她突的就心血来潮,打算去买春联和福字来贴上。她知道沈子业不会有空弄这些,更甚压根就不会注意这种小事。 她是行动派,想到便立即就去做,穿上外套换了鞋往下楼去了。 楼下就有一家大超市,平常孟筂每次去都是冷冷清清的,但因为过年,也难得的有了点儿人气。 她直奔年货区买了对联和福字,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到楼上,开始贴对联。买时未想到,拿着对联站在门口时犯了难,对联得贴高点儿,她没那么高的个儿。于是只得去搬了椅子出来。 贴对联也没想的那么简单,不是高了就是矮了,要么就是两边看起来不够齐,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弄好。 她其实还想将家里也布置布置的,但担心沈子业不喜欢只得作罢。做完这一切已是下午,她不知道他今天是否会回来,也未打电话问,只留了纸条告诉他她送了年货过来便离开。 因为要过年的缘故,马路上的车辆明显的多了起来。孟筂并不怎么想回家,于是便慢慢的坐了公交车回去。 下了车往小区里边儿走,快要到家门口时正好遇见从外边儿回来的沈延習。他冲着她摁了一下喇叭,笑着问道:“出去回来吗?” 孟筂回来后就没见过他,点点头,问道:“你去哪儿了?” “有几个朋友叫出去玩儿。”沈延習回答,示意她上车。 马上就到家了,孟筂没上,说道:“你先走吧,没几步就到了。” 沈延習没有先走,开着车就那么缓缓的跟着她,问道:“你这几天都在家里干嘛?” 放假几天了,几乎不见她出来。 “没干嘛,吃饭睡觉看书看电视。”孟筂回答。 沈延習切了一声,说道:“你这日子可真是够无聊的。”他说着看向了她,问道:“怎么不去我家找我玩儿?” 他问得很随意,孟筂听到这话却没吭声儿。 沈延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说道:“那件事,我爸妈都还不知道。” 这事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和孟叔叔都未向任何人透露。 孟筂不愿意谈这话题,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问道:“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就算是谭阿姨还不知道,她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再过去。 沈延習摇摇头,说:“晚点儿吧,我妈早电话催了,我先回去看看。” 他仍旧开着车慢悠悠的跟着她,直到到了她家家门口,才踩下油门走了。 孟筂在门口站着,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呆呆的站了会儿,才匆匆的往里边儿去了。 放假整天在家里呆着时间也变得格外的漫长,这天早上,她还没爬起来就接到了杜薇若的电话,说她老妈让她去相亲,让孟筂陪她一起去。 杜薇若家也是本地的,不过在另外一个区。她在家里呆得也无聊,说等相完亲两人再逛逛街,她在家里呆得都快发霉了。 孟筂正好也无聊,应了下来。问了她相亲的地儿,然后快速的爬起来洗漱。 她同陈阿姨打了招呼说中午不回来就出了门,她这边过去稍远些,到地儿时杜薇若早就在等着了,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时间。 她对这次的相亲抱着的事应付的心态,说来走走过场就好,兴致勃勃的说待会儿要去吃火锅,还要好好逛逛街,在家里呆着实在是太闷。偏偏因为要过年要去哪儿她老妈都不许,整天将她拘在家里。 孟筂有些好奇,问道:“你家里怎么会想到让你相亲?” 她还在上学,也太急了点儿。 杜薇若撇撇嘴,说:“还不是我姑姑撺掇的,说什么现在大龄剩女多,我马上就要毕业了,结婚这事儿得准备起来。还说什么对方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家里父母都是高知,说得我妈那叫一个心动,还威胁我如果不来就停了我零花钱。我一青春无敌美少女竟然沦落到相亲的地步,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我不管,为弥补我心灵受到的伤害,今天你来请客。” “你这是趁机敲诈吗?” “哈哈,你答对了,恭喜荣获这份殊荣。” 杜薇若的相亲地点是在商场的咖啡厅里,她非要拉着孟筂和她一起,孟筂最怕尴尬,没干,找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着。 双赴 第28节 杜薇若的相亲结束得比预想的还要快,对方同她一样,来相亲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坐下一杯咖啡的时间都还不到就接到一电话匆匆的走了。 人先走自然是杜薇若乐意看见,她笑嘻嘻的挽着孟筂出了咖啡厅,也不管还没到饭点儿就要去吃火锅。 外边儿冷飕飕的,商场里有两层都是美食,两人没再出去,挑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火锅店,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候还不到十二点,店里就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杜薇若杂七杂八的店了一桌子菜,抱怨她老妈要养生吃得太清淡,吃饭无异于上刑。 她痛痛快快的过了火锅瘾,又拉着孟筂逛起了商场来。直到傍晚两人找地儿吃了晚餐,她家里打电话来催了几次,她才念念不舍的道别。 孟筂逛了一天早就走不动了,杜薇若走后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正准备离开,就见前边儿有一道疑似沈子业的熟悉身影。 她还没上前去确认,那人就侧过脸,真的是他。他正同身旁的年轻男子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淡笑,闲适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两人很快进了一家酒吧,孟筂没有再跟上去。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想着遇上沈子业的事儿,他是刚出差回来吗?那他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 她满腹的疑惑,犹豫了许久,还是给他发了短讯过去,询问他在干什么。但一直到她回家,沈子业都未回复。 孟筂回到家,孟其元已经回来了,正吩咐着陈阿姨什么。见着女儿回来,他停下同陈阿姨说话,询问孟筂有没有吃过东西。 孟筂点点头,心不在焉的正要上楼去,就听孟其元说道:“阿筂,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给子业打过电话,他后天会来家里吃饭。” 孟筂没想到他会给沈子业打电话,不由得一愣。她并不愿意父亲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儿,丢下一句不用了就上了楼。 沈子业直到深夜才打了电话过来,他应该还在车上,能听得到那边的吵闹声,问孟筂:“睡了吗?没注意手机,刚才才看到短讯。” 孟筂没说今天看见了他的事儿,回答说准备睡了,迟疑了一下,问道:“我爸爸给你打过电话了是吗?” 沈子业揉了揉眉心,唔了一声,说:“对,我后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说道:“你这段时间不是忙吗?不用过来了,等以后你有空再说吧。我已经和他说好了。” 沈子业吃了一惊,刚要说点儿什么,孟筂就低低的说道:“你也应该不想到这边来,以后在外边儿吃也一样。” 她说得没错,他的确并不想到这边来。他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后应了一个好。 两人今晚没有像以前一样聊天,没说几句孟筂就挂了电话。 沈子业今晚喝了不少酒,将手机丢在一旁,闭上眼睛假寐起来。直到到了住的地儿,司机提醒他,他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乘电梯上了楼,走到贴着春联福字的家门口,他有些错愕,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抬头再次的确认了一下门牌,这才带着疑惑开了门。 门口就留了便利贴,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孟筂的杰作。是了,除了她也不会有人来做这种事儿。他忍不住又去看了看门上的福字,这才关上门。 他换上鞋往里边儿去,随手将外套丢在一旁,打开冰箱去拿喝的,这才发现冰箱也被塞满了。他不由得抚额,他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也几乎不开火,她送这些年货过来还真是挺让他为难的。 虽是这样,但心里却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 沈子业虽是没到家里吃饭,但隔天就送了很多东西过来。有年货有零食还有各种水果,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 但孟筂却并不见多开心,仍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下午她睡午觉起来,就听见楼下有说话的声音。家里很少有客过来,她带着疑惑下了楼,就见谭音站在客厅里,正同陈阿姨说着什么。陈阿姨看起来着急又为难。 两人听到她的脚步声,一下子都看向了她。比起陈阿姨的不安,谭音显然要镇定许多,她笑了笑,说道:“阿筂你醒了。” 孟筂见着她脸上就浮现出了厌恶来,淡淡的说道:“我记得我提醒过你,请你别到这边来。怎么,是想让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吗?” 谭音是一脸无辜的样儿,说道:“阿筂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算是私闯名宅呢?” “你少往你的脸上贴金,谁和你是一家人?”孟筂冷冷的说,不待谭音说话,她就对陈阿姨说道:“给我爸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陈阿姨‘哎’了一声,转身就要去给孟其元打电话。但谭音却叫住了她,说道:“不用叫你爸爸回来,我只说两句话就走了。” 孟筂压根就不搭理她,只示意陈阿姨去打电话。 见陈阿姨匆匆离开,谭音也不卖关子,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来递给孟筂。 孟筂戒备的看着她,没有去接。 谭音也不在乎,微微笑笑,说道:“我今天过来是向阿筂你报喜的,我怀孕了,恭喜你,又要当姐姐了。”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神色温柔。 孟筂却犹如晴天霹雳,一张脸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指向了门口,说道:“你给我滚出去!” 正在这时候,谭音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孟其元打来的电话,她没有去接,反倒是环视了一下四周,微微笑着说道:“我去验过血了,是儿子,你爸爸一把年纪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难怪她会有恃无恐的上门来挑衅她,原来是仗着自己怀的是儿子。 孟筂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检查单,冷冷的一笑,说道:“那我先高兴你了,但得提醒你一句,你知道什么是乐极生悲吗?” 她盯着她的肚子,目光里有阴冷有愤恨。这样的目光让谭音后背一凉,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护住了那还未显怀的肚子,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厉声说道:“你想干什么?” 她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了慌乱来。孟筂冷笑着一步步的逼近她,唇角勾了起来,说道:“我想干什么?不是你先来挑衅我的吗?你问我想干什么?” 谭音被她吓得步步后退,她来找她,是有炫耀挑衅的意思,她恨她总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所以想借此报复让她不痛快,想让她向自己低头求饶。 “你你你别过来!”眼见着孟筂越来越近,她吓出了一声冷汗来,尖利着声音大叫道:“陈阿姨,陈阿姨,你死到哪儿去了!快点给我拦住这疯子,要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公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已经快要哭出来,后悔自己图一时的痛快过来了。 第69章 不由自主的回应 陈阿姨慌里慌张的跑出来,但还没靠近孟筂就厉声呵止:“别过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孟筂,她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冷漠,眉眼之间更是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她一时竟不敢再往前一步。 客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电话在此刻又响了起来。谭音早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提醒孟筂,说:“肯定是你爸爸打来的。” 她以为搬出孟其元就能威慑住孟筂,但却没有,她脸眼皮也未抬一下,仍旧逼近她,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来,说道:“你猜猜,我现在要是做出点儿什么来让你这肚子里的东西没了,我爸爸会怎么处理?” “你,你,你敢!” “哈哈,你都逼到我面前来了,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觉得,在我爸那儿,是你这肚子里还没成形的东西重要还是我更重要?”她看着谭音煞白的脸,心里升起了快意来,又接着一字一句的说:“你这肚子要是没了,那也是你活该。你觉得我爸可能会报警抓我吗?非但不会,还会阻止你报警大事化小。哦,当然,为了安抚你,他肯定会给你补偿,恭喜你又赚了一笔。你也可以坚持报警让我坐牢,我很乐见其成。只是你如果让他的女儿进了监狱,你在他眼里和毒妇又有什么区别。你要相信,他身边能有一个你,就能有无数个你,你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如果说谭音来时底气十足,但在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心。她很清楚,如果孟筂今天真让她流产了,孟其元绝不会站在她这边。如孟筂所说,一个胚胎和一个养了那么大的女儿谁更重要,甚至不用去权衡。 大冷的天里,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来,腿脚忍不住的发软,好在及时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她绝望的看着眼前看起来仍是柔弱的女孩儿,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孟筂厌恶的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轻蔑的说:“我不想怎么样,就是恶心你这种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我不愿意搭理你只是不想恶心自己,没想到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找上门来,你是以为只要见点儿光就能爬出来了吗?我告诉你,休想!我爸如果敢和你领证,你就让他等着给我收尸吧!我不想脏了手,现在请你马上滚出我的视线,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见她放过自己,谭音几乎是护着肚子跌跌撞撞的离开。 她走后孟筂如行尸走肉般的上了楼,回到房间,她顺着床滑坐到地上,身体控制不住的发着抖,她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沈延習过来时孟筂已不知道在漆黑中坐了多久,他打开灯的那一瞬,她下意识闭了闭眼。他以为她会哭的,但却没有,她表现得十分平静,除了眼眶微红外看不出什么来。 他上前,轻轻的叫了一声阿筂。 孟筂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眼神十分空洞。 “你还好吗?”沈延習低低的问道。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那点儿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淡去,秀气的脸上木然没有任何情绪。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隔了会儿脸上浮现出了自嘲来,说道:“我当然很好了,有什么不好的?不用担心,难道我还会离家出走第二次吗?” 她越是平静,沈延習的心里就越是难受,他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头拨靠在自己的肩上。他想告诉孟筂,谭音的这个孩子是一个意外,但他知道,现在的她已经对孟叔叔失去了信任,任何的解释在她这儿都是虚伪至极的。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这一年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不顺的事情接憧而至,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过了许久,她轻轻的说道:“阿筂,你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他更宁愿她大哭一场大闹一场,也好过现在这样。 孟筂只觉得说不出的疲累,低低的说:“可我哭不出来呢。”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来,每次她遇上什么事儿哭泣,沈延習就会像现在一样,抱她哄她安慰她,明明他不过才比她大一岁,可他却像是小大人似的。 这样的时光,是封存在她心底柔软的记忆,她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说:“阿習,谢谢你。” 沈延習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怜惜的说:“傻姑娘,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年前发生这种事儿,显然谁也没有了过年的心思。那么闷着不是办法,沈延習提议他陪着她报个团出去散散心,但孟筂拒绝了。她知道过年他家里有许多事儿,他走不开。最后商量后由沈延習联系了一个相熟的导游,孟筂独自出游。 其实她也没有旅游的兴致,只是不想在家里呆着。那几天里她父亲回来过一次,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有见他,也不关心他会怎么处理这次的事。如沈延習所猜测的一样,她对他早已失望至极。 走时沈延習千叮万嘱,让一定要多注意孟筂。导游以为她是挺能闹腾的叛逆少女,神经时刻的紧绷着。直到相处后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小姑娘,不自觉的就对她多了几分关照。见她很少和人互动,每次互动都会带上她,向她推荐美食特产,也会给她拍照,处处的照顾着她。 但孟筂并不喜欢拍照,不过两次就委婉拒绝了,反倒是主动揽了帮其他的旅客拍照的任务。 唯一一周的旅游结束后,大家便要返回平潭过年了。但在订机票时孟筂却没让订她的,以这边气温适宜为由还要在这边呆几天。 导游得了沈延習的叮嘱是要将她回去的,自然做不了这个主。孟筂知道他的顾虑,说自己会给沈延習打电话说清楚。 沈延習当然是不同意她一个人留下的,她费了很多口舌才说服他,条件是她必须随时同他保持联系,有什么行程安排也要提前先和他说。 他肯退让孟筂自是都应了下来,并保证决不食言。 旅游团走后她独自住酒店的第一晚就失眠了,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样的日子里留在异乡。任何城市过年都是热闹的,只有她是孤零零的。 导游走前给她推荐了其他很值得一去的景点,但她哪儿都没去,大多数时间都在酒店里睡觉,偶尔也会外出觅食。顺便拍照发给沈延習,营造着她很好的景象。 大年夜很快到来,她不愿意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中午出门购物后就没再出去,晚餐也是让人送到房间。事实上她并没有胃口,尽管也买了一堆的零食,但连碰也没碰。 傍晚时沈延習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她不愿意让他担心,说会和酒店里的员工们一起过年,还安排了很多节目,让他不用担心。 沈延習那边忙,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注意安全说晚会儿再给她打便挂了电话。 窗外已有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她抬头看了过去,打开了中午买回来的酒,慢慢的喝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她控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的,但在喝了酒后,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沈子业来。 他这段时间应该很忙,两人联系得并不多,他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就在他所在的城市。 思念在此刻泛滥开来,她忍不住的给他发了短信,很简单的‘新年快乐’。她的爱情是那么的卑微,甚至并不指望他的回复,将手机丢在一边后继续喝起了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在床上震动了起来。她已有几分醉意,迟钝的拿起手机,见电话是沈子业打来的,她的心砰砰的跳动了起来,接起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 “新年快乐,刚一直在忙。”沈子业似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孟筂说了句没关系,正想问他在干什么,房门就被敲响了。她只得让他等一下,起身去开门去了。 外边儿的事服务生,给她送了果盘和零食过来,并祝她新年快乐。 孟筂同人说话时一直捂着手机,没想到沈子业还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她再同他说话时他就问道:“你在哪儿?” 孟筂唔了一声,说:“在外面,刚才是服务生。” 她也不算是说谎,自认为没有任何破绽,过年在外边儿团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谁知道沈子业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没在平潭对不对?” 孟筂还要否认,但话还没出口,就听他淡淡的说道:“你可以继续说话,但我会打电话求证。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地址是哪儿?” 两个小时后,沈子业出现在了孟筂的房间门口。她很想见到他,可心里早生出了许多忐忑来。她以为他会责备些什么的,但却没有,他简单的环视了一下房间,便说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双赴 第29节 孟筂不愿意给他添麻烦,讪讪的说:“不用了,我再呆两天就回去了。”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开始收起了东西。 沈子业应该也是喝了酒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儿。他的视线落在她喝过的啤酒罐上,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但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两人直到离开酒店都没什么交流。她收东西时他站在窗口抽着烟,手机叮叮叮的响个不停他也没去看一眼。 他并不是开车过来的,下了楼见他径直走向停在门口的出租车,孟筂才知道他是打车过来的。他将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她则是像犯错的小孩儿似的站着,直到他示意她上车,她才坐进车里。 “过来几天了?”孟筂以为他会一直保持沉默的,但在上车不久后他就开口问道。 “没过来几天,我报团旅游,旅游团才刚走。”孟筂小声的回答。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沈子业的眉头皱了起来。 孟筂这下闷着没吭声儿了,只是垂着头。 这时候沈子业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告诉对方他有点儿事在外面,就不过去了。 车子驶了两个小时才到达沈子业住的地儿,他这边的住所比平潭的要大许多,但装修却是一个样,黑灰为主,清冷得很。 孟筂有些拘谨,有种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感觉。沈子业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她,问她想吃什么,他出去买。 现在大过年,就连外卖也不好叫。 已是凌晨十二点多,孟筂没想到自己今年的跨年是在车上渡过的。她也没想到会给他添了麻烦,赶紧的说道:“不用,我吃过东西的,不饿。” 沈子业没坚持,指了指客房的方向,让她累就去睡觉。他这边什么都没有,但也只能等明儿再去采购了。 孟筂拿着行李往客房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快步到沈子业面前伸手紧紧的抱住他。 沈子业不防她会回来,身体微微的僵了僵,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太久没见想你了。”他的怀抱是那么的熟悉,她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在陌生城市里的孤寂感渐渐的被抚平。 沈子业没有推开她,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大过年的出来,任由着她抱了会儿,才说道:“没闻到身上的烟味吗?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他是从酒桌上下来直接去接她的,身上既有烟味也有酒味。 孟筂闷闷的嗯了一声,念念不舍的松开他。 小姑娘带了几分委屈,沈子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防她突然踮起脚尖来,吻住了他的唇。她是那么的大胆,却又是那么的笨拙。 她的唇柔软冰凉,有着让人沉溺的甜腻。他知道他是该推开她的,但竟抬不起手来。他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那被酒精侵占的脑子已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回应。 第70章 渴望 沈子业不是柳下惠,尤其还面对着小姑娘的主动,一切水到渠成。她是那么的单薄,乌黑的长发铺落在床单上,一双大眼睛里水雾濛濛,让人不由自主的起了怜惜。 他们虽是上过床,但她的经验聊等于无。胆子虽是大,但前一次的疼痛太过于刻骨铭心,内心虽是渴望彼此之间的亲密,可还是会紧张害怕。 他的大掌轻轻的抚过她的发丝,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哑声说:“别怕。” 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那么的青涩,却又是那么的美好,让他不能自已。卧室里开了床头的灯,柔和的光晕下她眼中的湿意晕染开来,他轻轻吻去了那滑落的泪珠儿。 这一夜到最后孟筂不知道是如何结束的,他强悍得不可思议。最初的温柔过后便是疾风骤雨,她无法跟上他的节奏,只有可怜兮兮的依附着。他是那么的陌生,只有在那一遍温柔的吻里,她才能得到想要的安全感,哭泣着呢喃着叫他的名字。 她在新年的烟花爆竹声里沉沉的睡去,瘦弱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猫儿似的往沈子业的怀里钻。 陌生的环境里,尽管身体疲倦至极,孟筂还是睡得不太好,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沈子业轻拍着她光滑的脊背,她才睡过去。 昨晚那么晚才睡去,第二天早上天亮了她便醒来。察觉到自己在沈子业的怀里,她有些羞涩,轻手轻脚的就要爬起来。但沈子业很惊醒,她才刚离开一点儿就被他给搂了回去,眯着眼看了看天色,哑声说道:“再睡会儿。” 被子底下两人肌肤相触,孟筂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沈子业察觉了出来,仍是搂着她不动,说:“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将脸埋到了他的怀中。 两人十点多才起床,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两人只能出门找东西吃。大年初一开门的餐厅不多,两人转了一圈才找到一家面馆。孟筂昨儿晚上就没吃东西,又折腾到半夜这时候早就饿了,一碗牛肉面很快就被她吃了个精光。 沈子业没想到她有那么好的胃口,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还要不要来一碗?” “不要了,已经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外边儿不好找吃饭的餐厅,两人吃过面后孟筂便拉着沈子业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幸而过年里菜市场一如既往的热闹,她穿梭在人群里,买各种各样的菜。看见什么都想来上一点儿。 小姑娘不再是昨儿怯怯的样子,秀美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泽,蹦蹦跳跳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沈子业由着她,等着出菜市场时他手上已经拎满了东西。 衣冠楚楚的沈子业拎了满手的菜走在街上,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孟筂在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尘世烟火的幸福感,挽住了他的手臂,开始安排着晚会儿要做些什么菜。 沈子业对这些琐事儿不感兴趣,但又不忍让小姑娘扫兴,偶尔应和上几句。 回到家中,孟筂将菜一一放进冰箱。沈子业要帮忙,她拒绝了,说她一个人就行。 将菜整理好,她取出了刚买的排骨来,打算先将汤煲上。才刚清洗时沈子业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他抱歉的看着她,说道:“我得出去一趟。” 孟筂以为大过年的他会一直呆在家里的,却忽略了他同她不一样,他在这座城市还有亲朋好友。 心里涌起点点的失落,但她却没表现出来,微笑着应了一声好,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晚上要回来吃饭吗?” 小姑娘是可怜巴巴的样儿,眼巴巴看着他。沈子业一怔,说道:“我尽量赶回来。”小姑娘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儿,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他,他不忍让她孤零零的呆着,上前轻轻的将她搂到怀里,说:“去换衣服,和我一起过去。唔,不用紧张,就简单的家庭聚会。” 大过年的上门无疑是冒昧的,孟筂想也不想的就摇头,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迅速的亲了一下,退出了他的怀抱,说:“不了,我就不去了。你早点儿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她像极了送丈夫出门的温婉小妻子,沈子业未坚持让她同行,只让她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就出了门。 他走后家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孟筂虽是没了再做饭的心思,但排骨已经清洗好,她打起精神来将汤煲上,坐到了沙发无精打采的看着联欢晚会的重播。 手机呜呜的在沙发上震动了起来,是沈延習打来的电话,她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接起了电话。 沈延習那边闹哄哄的,开口就问道:“小阿筂起床了吗?今天打算去哪儿玩?” 孟筂没敢告诉他自己和沈子业在一起,说刚起来,晚会儿再出去逛逛。又问他在干什么,他那边闹得很。 沈延習大清早就被叫起来祭祖,这会儿心里不爽得很,说是老流程。他倒没向孟筂抱怨什么,挑了有趣的事儿同她说。 手机里他欢乐的声音驱散了孟筂内心的空虚,直到听到有人在叫他,她才挂了电话让他去忙。 她昨晚没去看手机,这会儿才慢慢的翻看起了收到的新年祝福。多数都是同学的,其中也有她父亲给她发的祝福,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只有最简单的新年快乐,让她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孟筂看了一眼就将手机丢到了一旁,没有回复。快乐这个词现在对她来说是如此的奢侈,她快乐得起来吗?显然是不能的。 因为这条短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涌入了脑子里,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只能给自己找点儿事做,起身匆匆的往厨房里去了。 沈子业傍晚回来,迎接他的是一桌子精致的饭菜。孟筂见着他是惊喜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说:“回来了,马上就能吃饭。” 小姑娘连脚步也轻快了起来,一溜烟往厨房里去了。 正月里的聚会多是吃吃喝喝,沈子业是吃过东西回来的,也喝了不少酒,但却不忍让小姑娘失望,往厨房那边去,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孟筂说不用,很快就盛了玉米排骨莲藕汤出来。 她看出他喝过酒了,先给他盛了一碗汤。汤很清淡,带着莲藕和玉米的清香味儿,喝下去胃里暖洋洋舒服了不少。 沈子业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着满桌的菜揉了揉眉心,说:“你也不嫌麻烦。” 可不,做那么一桌菜也得费不少时间,看样子她今儿一下午都在厨房里折腾的。 “不麻烦,过年就是要这样呀,我们家里年夜饭菜比这还多。”脱口说出这句话,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 沈子业不愿意见她难过,开始尝起了她做的菜来,并一一的做着点评。她的手艺是真不错,至少他见过的年轻女孩子里,还没有像她那么会做饭的。 吃过饭,他主动的收拾了碗筷,并让她换衣服带她出去走走。新年里街道上十分热闹,他开着车绕了一圈,带着她去附近热闹的广场逛了一圈,本还想带她去看电影的,但她拒绝了,兴致勃勃的拉着他挤进人群里去看路边的音乐演唱会。 她是很容易就快乐满足的人,抛去了那些烦恼,像是回到了最初他见到的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脸上一直带着幸福的笑容,偶尔抬头看向他,那双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也不自觉的感染到她的快乐。 沈子业的唇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来,任由着她拉着自己穿梭在人群里。她的兴奋一直在持续,回到家中已是凌晨十二点多,刚进门她就气势汹汹的将他扑靠在墙上,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沈子业诧异于小姑娘的大胆,微微的怔了一下后由着她折腾。只可惜她也不过是纸老虎,主动权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不愿给小姑娘留下粗鲁的阴影,耐心的带领着她共赴一场美妙的体验。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子业都未再有饭局。偶尔有人给他打电话,他都推拒了。开车带着孟筂逛了附近的景点,他也带她逛商场,想给她买东西,但她对奢侈品并不感兴趣,更愿意去街边稀奇古怪的小店里逛。 几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孟筂要回平潭的前一天哪儿都没去,拉着沈子业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 明明无聊至极,她却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还会跟着大笑起来。沈子业百无聊赖的跟着看了会儿,问道:“很好看吗?” “唔,一般。” “那你怎么看得津津有味?”沈子业纳闷得很。 孟筂咔嚓咔嚓的咬着薯片,含糊不清的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发呆我也不会觉得无聊。”她自是知道他不喜欢看这些,从一旁拿过了遥控器,讨好的问道:“你想看什么?” 她说得再自然不过,小脸上烂漫又天真。沈子业有瞬间的走神,笑笑,漫不经心说:“你喜欢看就看这吧,我都行。” 沈子业在这边有事,还得过几天再回平潭去。分别在即,孟筂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不是问这就是问那。这几天的甜蜜像是镜中月水中花,她害怕回到平潭就会被打成原形。 沈子业看出了她的不安来,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开着玩笑说道:“我晚两三天就回去了,你这样会让我有负担的。” 孟筂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期期艾艾的问道:“你回去后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沈子业失笑,说道:“怎么会?”他拍了拍她的头,问道:“怎么会有这种担心,小姐,该担心的是我吧?你还那么小,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后悔吗?” “不,我不会后悔。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后悔?”小姑娘的语气笃定。 “不会后悔就好,我还担心你哪天突然就看不惯我,会失望自己什么眼光。那我可就要深受打击了。” “你就把我当小孩儿对待。”孟筂嗔道。 “可你就是小孩儿呀。”他说到这儿笑了起来。 这话孟筂并不赞同,仰起头来就去吻他,挑衅着他。 沈子业举起手来投降,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们成熟又懂事的孟小姐,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喜欢需要理由吗?”她问道。 于她来说显然是不需要的。她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他与众不同,尔后的沦陷也是顺理成章。她从来没有对哪个男孩子动过心,可只要见到他,她的心跳就会加速,砰砰乱跳到像会蹦出胸腔似的。 沈子业笑笑,淡淡的说道:“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事。如果是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呢?” 孟筂哑然,他又接着说道:“你会喜欢上我,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我和你身边的男生们不一样。在你眼里,他们幼稚不够成熟,而我,刚好比他们多了几年的阅历。”他说得漫不经心,又笑笑,故意逗她,说:“等你长大了,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到时候你就会觉得我又老又无趣,就会鄙夷自己的眼光了。” 孟筂不服,说:“你是觉得你比我还更了解我自己吗?” “我也希望我是在胡说八道,我可不愿意被鄙夷。”沈子业哈哈大笑起来,他顿了顿,又开着玩笑说:“当然,我更怕你会后悔,你如果后悔,我会觉得我挺不是人。” 他有过女友,但她们都是成熟的女性,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她是不一样的,她是那么的冲动,爱情对她来说是神圣的,神圣到可以奉献一切。如果有一天,他不符合她想象的爱情人设呢?那时候,她必定会后悔自己这时候的一腔冲动,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肤浅吗?”孟筂纳闷,她看起来像是朝秦暮楚的人吗? 第71章 决绝 沈子业不愿意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暧昧的说:“当然不是,你可有内涵了。” 双赴 第30节 他所说的‘内涵’和她的显然不是同一意思,孟筂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脖子根。 她明明就是故作成熟的小孩儿,沈子业微微的叹息,伸手将她的头拨靠到怀中,在她额前的碎发上吻了吻。 隔天一大早沈子业便送了孟筂到机场,这几天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尽管心里念念不舍,但她不愿意让他因自己黏人而烦恼,故作大方洒脱的抱了抱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候机厅。 明明过几天他就会回平潭的,可她的胸口还是钝痛了起来。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只是刚才的地方已经没了沈子业的身影,他已经离开了。 孟筂的心里有些失落,一下子萎靡了下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着登机。 她昨晚没睡好,在飞机上小眯了会儿。两个多小时后她回到平潭,随着飞机降落,她的心也一点点的沉到底,这几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随着旅客们到达出口处,她一眼就看到了早等候着的沈延習。她昨儿告诉过他今天她会回来,但特地的叮嘱了不让他接机的,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孟筂见到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快步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延習接过她简单的行李,笑着问道:“怎么,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这边打车方便,我自己回去也行的,跑来跑去多麻烦。” “来接小阿筂怎么会是麻烦呢?是我的荣幸好吧?” 孟筂被他的贫嘴逗得笑了起来,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沈延習问她都去了哪些地方玩了,又抱怨这几天被押着窜门走亲戚,他都快要烦死了。 两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孟筂轻轻的说:“我回学校。” 两人刚才都默契的没有提她家里的事儿,但不提并不代表着事情就不存在。 沈延習没想到她会马上住到学校去,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回家看看吗?” 孟筂低下头,淡淡的笑笑,说:“我还有家吗?” 沈延習哑然,试图想说点儿什么,但他也无话可说。当前这样的局面,他同样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多陪陪孟筂。 孟筂知道他过来必定是得了她父亲的嘱托的,轻轻的说:“阿習,你替我转告他,我不会再回去,请他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的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赌气闹脾气。沈延習大骇,定定的看着她。 孟筂的脸上浮现出惨然来,说:“他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爸爸了,他如果坦坦荡荡的和我妈妈离了婚,那他追求他的新生活,要生多少孩子,都是他的自由,和我无关,我也无权去干涉。他现在摇摆不定的处在两个家庭之间,无论对谁他都对不起。我无法正视也无法接受我有那么一个卑劣的父亲。我妈妈已经受了我的拖累,心如死灰的接受着丈夫的出轨并且毫无尊严被困囿于这段婚姻里,我绝不会再生活在这样畸形的家庭里。” 自以为幸福的家庭破碎,她曾很茫然,不能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父亲的关系一向很好,也很依赖于他,无论是闹着离家出走还是试图兼职做到经济独立,也许对父亲都还是抱着期待的。在心底的隐秘处,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给父亲时间,和那边断了关系,她的生活就能回到和以前一样。 可真的是这样吗?显然不是的。谭音的怀孕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强迫着她要面对现实,也是在提醒她,就算是她父亲回归家庭,她的家也早就碎了,无论再如何弥补都不可能再回到一切。已经发生的事和存在的人,永远都无法抹掉。 她抬头看向沈延習,自嘲的笑笑,说道:“你看,我也只能这样来维持这点儿可怜的尊严。” 沈延習是带了任务而来的,他想告诉她,她父亲一定会妥善的处理好这件事。但她的话将他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他伸出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沉默的开起了车来。 孟筂的状态令他不安,他很想说点儿什么,但却找不到可说的话题。她一直沉默的看着车窗外,一副拒绝再就此事交谈的姿态。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校园十分冷清,但也不乏有人提前返校。沈延習替孟筂拎着行李,告诉她他这几天都在家里,让她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就给他打电话,他会给她带过来。 他说得小心翼翼,孟筂知道也许在他眼里,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抗议那个孩子的到来。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宿舍里只有她一人提前回来,在新年格外的冷清。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孤寂,她开始准备简历,打算节后就投出去。这段时间里,她已决定要提前出来工作。至于其他的,打算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说了。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轻松了许多,她同样也知道她以后即将面临什么。从学校的象牙塔里出来,需要面对的是残酷的社会生活。当然也有人混得风生水起,但大多数人都是郁郁不得志。 沈子业说在几天后回来的,但却没有,开工的第一天他就飞去了y市出差。两人保持着并不频繁的联系,孟筂有一次去投简历面试离他的住所不远,她犹豫了一下后打了车过去。 有那么久没有人住,也没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家里积了薄薄的灰。她给他做了大扫除,完事儿后累得不想动,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小觉才回宿舍。 沈子业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他打了电话到学校接孟筂出来吃饭,但临时突然有事,孟筂便让他忙他的。时间尚足,她在过去的路上买了菜,准备做一个西红柿牛腩煲,晚上就在家里吃。 她发现,她十分享受烹饪,也并不觉得油腻麻烦。也许是她更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 这一晚沈子业六点多就回来,彼时孟筂的菜已经马上就做好了。两人时隔十来天后见面,她是那么的想念他,却还是故作镇定着让他洗手吃饭。 沈子业微微笑笑,没有去洗手,反倒是走向她,说:“不过来让我抱抱?” 两人顺理成章的接吻,直到孟筂气喘吁吁才分开。她的脸上滚烫,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只能借进厨房去看菜逃似的离开。 孟筂晚上没有再回学校去,留了下来。两人一起看电影,接吻上床,做一切情侣之间的事儿。除开最开始那两次不受控制的状况,沈子业一直都严格的做着避孕措施。 隔天是周末,大清早沈子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只得起了床。孟筂被吵醒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做了早餐。 等晚些时候沈子业处理完公事,便打算带着她去他一朋友的山庄玩儿。孟筂的手中有各种活儿要回学校去,拒绝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她接到了沈延習打来的电话,说陈阿姨做了点心,要给她送过来。孟筂没让,说她什么都不需要,就算带过来了她也不会要。 她是如此的坚决,沈延習也没办法,只得应下来。 挂了电话,她坐着发起了呆来。沈子业已知道她同他父亲之间的问题,但他没有去问,他并不喜欢插手别人的家事,也知道这种事儿外人的开解没有用,只能等着她自己走出来。 车中一时安静极了,过了好会儿,孟筂才轻轻的说道:“我打算出来找工作了。” 沈子业尊重她的决定,唔了一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 孟筂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好,她当然不会找他,她想要靠自己,而不是什么都依赖别人。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她投出去的简历,几乎都是泥沉大海。偶有接到面试电话,但面试后都是无疾而终。她开始焦虑起来。 这天她接到了久未联系的学姐的电话,说是有一份翻译的兼职,问她要不要做。 孟筂在找工作这事儿上越来越心浮气躁,刚好不是很忙,应了下来。对方是国外过来旅游的,请的翻译突然生病入院,所以才找了孟筂顶替。 孟筂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活儿,也认为自己可以胜任。但没想到在第一天,她就累得连动也不想动。 她是替一对老外夫妇做翻译,对方吹毛求疵,哪儿哪儿都不满意,需要她无数次的同人沟通确认。 这一晚她回房后给学姐打了一电话后倒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虽是做好新的一天里面临着各种问题的准备,但没想到还没出门老外夫妇就挑起了刺来。一起床就嫌弃早餐不合口味要求另做,出门时又嫌弃车里有味儿,孟筂干的哪里是翻译的活儿,分明就是一小丫鬟,还得时刻赔着笑脸,这样对方还动不动就扬言要投诉她。要不是看在学姐的份儿她早就甩手不干了。 中午去了一家本地有名的餐厅吃饭,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来伺候那两人。好不容易沟通好点了菜,她刚暗暗的松了口气儿,就见她父亲同几人走了进来。 她本想找个地方避避,但孟其元已经看到了她,他丢下那行人快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问道:“阿筂,你怎么会在这儿?” 孟筂是一身职业装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在这边玩儿的。 “工作。”她言简意赅的回答。 孟其元还想问点儿什么,但她并没有再说的打算,回那对夫妇那边儿去了。 孟其元是来这边应酬的,可在这儿见到了女儿,他已经没了谈生意的心思。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他便要去找女儿谈。 可孟筂并不愿意同他谈什么,只简单的以她在工作为由便离开。他不得不到他们下榻的酒店等着她。 孟筂做完了一天的工作早已是疲累至极,见到一直等着她的父亲一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请说,我要休息了。” 孟其元见着那对夫妇对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颐指气使早已十分恼火,但在女儿面前却不能表露出来,说道:“阿筂,你想上班爸爸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不耐的说:“如果您是为了这事,我无话可说。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 她说完这话不等孟其元再说什么,快步的就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她累得不行,已没力气去想多余的事儿。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然后想着明儿的行程安排。 待到洗好澡出来,手机已经响过几次了,都是沈延習打来的电话。不用想她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打电话来,她默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来。 他自是来做说客的,小心翼翼的转达着孟其元的话,让她辞去现在的活儿。 孟筂一口拒绝了,并且毫无商量余地的告诉他,以后如果他再来做说客,她会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沈延習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以后不再做传话筒,也不会再试图缓和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关系。 好不容易熬到干完这活儿,孟筂有种脱了一层皮的感觉。但看着丰厚的报酬,她还是忍不住的高兴起来,给沈子业打了电话,约他吃饭。 这几天里她有太多的苦水要吐,坐下点了菜后就说起了那对奇葩老外来。沈子业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说最可怕的不是这种人,而是那种暗地里恶心人的小人,往往会让你吃了亏还无处可说。 当然,遇上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用自己的智慧以同样的手段回击回去,也让对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该忍气吞声的时候得忍气吞声,但该还击的时候就要利落的还击,否则对方只会更加的得寸进尺。一味的隐忍并不能解决问题。 第72章 热情 孟筂听他游刃有余的谈论着,不由得有些走神,她很好奇,他在像她一样初入社会时是否有过莽撞冲动的时候,还是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 但有一点儿她很清楚,尽管沈子业很低调,至今一直开着那辆半旧不新的大众,但他的聪明才智绝对凌驾于许多人之上,这点儿从他不屑于沈家的一切就能看得出。 他是一个自负且骄傲的男人,她在心里默默的做着评价。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童年来,他在小小的年纪里就同母亲远走他乡,在没有父亲可以依靠的环境里,他是如何成长的? 有细微的疼痛蔓延开来,沈子业看出了她的走神,问道:“怎么了?” 孟筂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想什么。” 两人难得见面他,她自然舍不得用这难得的时光来聊工作,转移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初春的夜里还有点儿冷,晚饭后两人牵着手在沿着街道漫步,沈子业继续起了之前的话题,问道:“找工作不顺利吗?” 他的手掌厚实温暖,孟筂与他十指相扣着,唔了一声,说道:“投了简历出去,也面试过几次,但不太理想。反正不急,再慢慢看吧。” 她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掩饰着内心的焦躁。 沈子业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孟筂立刻就摇头,说道:“不不,我自己能行。”她不愿意继续这话题,见不远处有人围观着什么热闹极了,便说:“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那边是有人在摆摊套圈儿,老板弄得很有噱头,除了玩偶之类还有游戏机等电子产品,一群人围着雀雀欲试,但由于距离有些远,十来分钟过去也没有人套中。 见孟筂看得津津有味,沈子业问道:“想玩吗?” “啊,算了,我肯定也套不中。” 沈子业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上前同摊主交流了一番,然后招手让她过去。 孟筂知道自己的水平,舍近求远的去套最近处粉色兔子。但她一点儿准头也没有,每次都是要差上那么点儿。 套了几次后她泄了气,看向沈子业眼巴巴的求助。 沈子业上前接过她手里剩下的圈,问道:“想要哪个?” 孟筂指了她刚才套的离得最近的兔子。 她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没想到沈子业一扔就中了。她像小孩儿似的欢呼了起来,立即请老板把那兔子给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每指一个沈子业都能套中,连给她套了五个后沈子业将剩下的圈还给了老板,捡起她拿不下的玩偶拉着她走出了人群。 孟筂的一张脸挤在玩偶之间,懵懵的随着他走,边走边问道:“不是还没套完吗?为什么要走了?”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要是再套你要看着老板哭吗?” 可不,幸而两人并不贪心,只套玩偶,要是套了更值钱的游戏机电子产品,老板这会儿估计已经哭倒在地上了。 孟筂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冒着星星,看向他崇拜的说:“你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谁套圈百发百中。” 双赴 第31节 “今儿碰巧运气不错。”沈子业笑着说,看向了手中毛茸茸的玩偶,挑眉问道:“你真要把这些全都带回学校去吗?” 刚才只顾着套,她完全没有去想怎么处理这些玩偶。宿舍里窄小已经放了太多的东西,压根就放不下了。 她苦恼的皱起眉来,要送人又有些舍不得,这是他给她的。但最终还是忍痛割爱,挑选了一个最喜欢的玩偶留下的做纪念,剩下的几个送给了路上遇见的小朋友。 很难想象沈子业会陪着她做那么幼稚的事儿,她想就算到了很久之后,她也很难会忘记这个晚上。 孟筂抱着玩偶心满意足的回了车上,一上车,不待沈子业系好安全带,她就扑了过去亲了亲他的脸,欢喜的向他道谢。 小姑娘生性羞怯,那么热情的时候很少有。沈子业揽住了她的腰,低笑着说道:“那么热情我有点儿难以招架。”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要坐回副驾驶座去,但他却突然搂紧了她,低头吻住了她。同她的蜻蜓点水不一样,他强势而霸道,又极尽温柔缠绵,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一吻结束,小姑娘的眸中水光潋滟眼角泛红,整个人虚软的靠在他怀中。沈子业竟有些难以自持,又低头去碰了碰她红肿的唇,哑声低低的说道:“我们回去。” 这天过后,孟筂出入沈子业住所的频率开始变得高了起来,她像无数陷入热恋中的女孩子一样,替喜欢的人洗手作羹汤,替他送衣服到干洗店,将他的衬衫熨烫好,她还学会了怎么打领带。 她的生活变得甜蜜而充实,几乎要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这天下午,她在食堂吃饭时遇到了沈延習。他同一群人打完球回来,见着她挥挥手示意她给他占一位置,然后小跑着往窗口去排队打饭去了。 他的动作快得很,没多时就端了饭过来。坐下后他先打开冷饮咕咕的灌下,又将另一瓶打开递给孟筂,问道:“最近都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倒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孟筂问道:“你呢?怎么感觉你最近都不怎么在学校?” 沈延習唔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说道:“真难为你还记得我。”他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孟筂的脸一红,低下头去扒饭,说:“我什么时候不记得你了?” 沈延習哼哼了两声,说:“你记不记得你最清楚。”他倒没有在这话题上纠缠,很快兴奋的说道:“我前几天和几个校友徒步去了,挺有意思的,我还拍了好些照片,等改天给你看。” 他的兴趣一直都变幻不定,一会儿喜欢这样,一会儿又喜欢那样。孟筂并不奇怪,只是有些好奇,问道:“你又什么时候喜欢徒步了?” 沈延習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人生短暂,什么事儿都应该尝试一下不是吗?你有没有兴趣?要有兴趣下次有活动我叫你。” 孟筂想也不想的就摇头拒绝,说:“我就算了吧,没你那么好的精力。” 沈延習切了一声,说:“没趣。” 打了一下午的球他早就饿了,但这会儿却好像突然没了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餐盘里的饭。 孟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没胃口?”没胃口不知道他怎么打那么多的饭。 沈延習摇摇头,说了句没,开始扒起了饭来。 孟筂在他的前面吃完,小口小口的喝着饮料等着他。等着他吃完,两人这才一同往外边儿走去。 傍晚的校园里人来人往,以往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毕业的缘故,孟筂的心里生起了几分的留恋不舍来。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见身边的沈延習也没有说话,她不由看向了他。 “你怎么了?”平常他的话挺多的,两人在一起也总有说不完的话,还很少有这种沉默的时候。 沈延習缓缓的抬头看向她,眸色复杂,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道:“阿筂,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孟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吞吞吐吐的了?” 沈延習苦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说的是关于你家里的事儿,你爸爸一直都在同谭音商量不要那个孩子,那天在餐厅见到你兼职后,他对谭音下了最后的通牒,逼着她在限定的期限里打掉孩子。他从来都没有想再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谭音使心眼子怀上的。” 他同谭音的第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同样是意外,在她的哀求之下他最终还是允许她留下了,现在这个孩子谭音又故技重施,以为他还会妥协。却没想到这次他的态度异常的坚决,两人早因为这事儿一直在冷战。在孟其元下了最后的通牒后谭音已经躲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她躲到了哪儿。 孟筂的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说道:“我早说过,他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她看向了沈延習,说:“你告诉我不会是想让我劝劝我爸爸吧?我不会自找麻烦,更没那么大度。” 沈延習有些无奈,说:“我疯了吗?我怎么会让你去劝孟叔叔。”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认真的说道:“我告诉你这事,是想让你有点儿防备。谭音无名无分的跟了孟叔叔那么多年,现在两人闹掰,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不,一个女人在明知道对方有家庭的情况下无名无分的跟着一个男人许多年,总不可能只是图人。 她一直都嫉恨着孟筂,现在这个孩子又是因她孟叔叔才会那么坚决,她恐怕早恨她恨得入骨了。她现在躲起来谁都找不到她,她在暗处孟筂在明处,要是她被嫉恨冲昏了头,是有很大的可能对她不利的。 孟筂沉默了一下,说:“他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我如果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那个孩子就不会存在了,不过我会注意的。”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嘲,但也并不是没把沈延習的话放在心上。她知道总有很多人从不知反省,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大概只有这样,犯错的就不是自己了,也不用再承担犯下错后的责任。 沈延習稍稍的放下心来,说今晚他们有聚会,让她也一起过去玩儿。 孟筂还有事儿要做,拒绝了。她知道这段时间沈延習已经放飞自我了,叮嘱他别玩得太疯,否则沈伯伯发起脾气来有他受的。 沈延習敷衍的说知道了,冲着她挥挥手走了。 孟筂到底还是被他的话影响到了心情,晚些时候到图书馆,找了要的资料,却已没心情去看。她坐着发了会儿呆,知道今儿自己是看不进去书了,起身离开了图书馆。 她的心里闷闷的,突然就有点儿想听沈子业的声音。她拿出了手机来,迫不及待的给沈子业打了电话,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并没有接她的电话。她又改为了发短讯,询问他在哪儿,她想过去找他。 过了四五分钟沈子业才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刚才在开会,问道:“怎么了?” 她一直都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愿意让自己成了他的负担,通常都很少打扰他,更是几乎没有那么急切的时候。 孟筂闷闷的回了句没怎么,电话那端的沈子业唔了一声,让她打车去他公司那边,他还有一个会要开,至少还得要俩小时。 孟筂有些犹豫,问道:“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沈子业笑了笑,说:“没关系,你在办公室里等我。”他又问她吃饭了没有,他让人给她叫外卖。 孟筂说自己吃过了,他点点头,让她到了后给他打电话,他让人到楼下接她。 路上有些堵车,孟筂到沈子业公司楼下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随处可见穿着高跟鞋打扮时髦的白领女郎。 孟筂拿出了手机来,刚准备给沈子业打电话,齐明修就上前来,微笑着说:“孟小姐,请跟我来。” 看样子他应该早就在等着了,孟筂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儿堵车。” “没关系。”齐明修说着便带着她往公司,乘电梯上了楼。 虽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但大楼里灯火通明。齐明修显然已是见怪不怪了,同同事打着招呼,将孟筂带到沈子业的办公室,他看了看时间,说道:“沈总应该很快就要开完会了,您现在这儿休息一下,有事就叫我。” 他十分周到,又让人给孟筂送了一杯咖啡,这才离开。 沈子业的办公室并不算大,装修得很简洁,私人物品也寥寥无几。孟筂还没打量完,他就打着电话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第73章 无助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系了一条条纹领带,英俊的面容冷峻严肃,眉头微微的锁着。孟筂站起身来,本是想同他打招呼的,这下默默的坐了回去。 才刚开完会,沈子业的眉心间带着些许疲惫,目光在落到孟筂身上时柔和了几分,三句两句将事情交代清楚,收了线。 “抱歉,今天的事儿有点多。”他将手中的文件搁在一旁。 “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孟筂赶紧说道。她有点儿后悔过来了,早知道他那么忙,她就不该过来打扰他。 沈子业没有说话,走向她,伸手轻轻的将她拉到怀里。才刚从会议室里出来,他身上带了淡淡的烟味儿,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问道:“附近有挺多好吃的,想吃什么,我让人订。” 他没有了刚才的严肃,脸上的神色柔和不少。 孟筂摇摇头,说:“我吃过晚餐了不饿。” 沈子业还要说点儿什么,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些无奈,转身接起了电话。 孟筂今儿来得不是时候,他一直在忙碌之中,与人商议着合同细节,说着些她陌生的词汇。他平常在家时闲散,办公室里认真工作显得更有魅力,孟筂发着花痴,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偶尔他向她看来,她匆匆的收回视线,假装若无其事的打量起办公室的布置来。 沈子业忙了一个多小时候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孟筂就这么坐了一个多小时,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无聊。 当沈子业对她说走了时,她迟钝的呆了呆,哦了一声后赶紧的站了起来。 出了办公室孟筂才发现大多数人都已经走了,走廊里空荡荡的。两人走到电梯口摁下电梯,她想起他一直在忙,问道:“你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了。”沈子业回答,又拿出手机,让司机将车开到门口来。 电梯很快便上来,进入电梯里,孟筂伸手悄悄的拉住了沈子业的手。 沈子业怔了怔,微微笑笑,回握住她的手,问道:“冷吗?” 她的手细腻柔软冰凉。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不冷。 他没再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两人出了公司,他的司机早就开着车在等着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让司机下班,自己开车。 尽管孟筂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沈子业不知道怎么看出了她有心事,车子驶了一段后问道:“不高兴?怎么了?” 孟筂摇头,说了句没怎么。 沈子业看了她一眼,并未再问。 他开着车直接回了他的住所,今晚的孟筂格外的黏人,像是极没有安全感。他极力的安抚着小姑娘,在渐入佳境时他丢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的脸上有类似于懊恼的神情,但看着上边儿显示的号码,不得不接了起来。 他这电话接了二十来分钟,等着他回到卧室,小姑娘已经蜷缩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 沈子业伸出手,轻轻的替她抚平,关掉卧室里刺眼的灯光,轻轻的往外边儿去了。 隔天一早醒来,孟筂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竟然连闹钟都没调。她今儿得去面试,匆匆忙忙的爬起来,赶紧的去浴室里洗漱。 等着收拾妥当临出门了,这才告诉已起来的沈子业她要赶着去面试。沈子业要送她,她知道他也忙拒绝了,说她面试的地儿离他公司不是很远,到时候如果弄完时间还早,她就过去找他一起吃午餐。 沈子业还不知道今天早上的行程,但还是应了好。 孟筂下楼就打了车,紧赶慢赶,到达的时间刚刚好,并没有迟到。但面试却极其的苛刻,面试官说话很不客气,进去的人被几句话就打发了出来。 孟筂虽是已经做足了准备,但面对着咄咄逼人的面试官还是有些难以招架,表现得并不如以往好。但她还是彬彬有礼的道了再见才离开。 到了外边儿,她才发现她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于是找了洗手间,打算去洗手。 洗手间里还有别的面试出来的人,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说这次的面试他们估计都没有希望,据说职位已经定了人,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精心的准备一场,没想到只是别人的垫脚石,有人泄气有人不甘心,但也毫无办法,只能回去等消息。 别人都没抱什么希望,孟筂今儿的表现不佳,更没有抱什么希望,但到底气馁,给沈子业打电话时没精打采的。现在才十点多,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她不打算去他那边了,准备回学校。 沈子业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这次的面试估计又没戏,在电话那端略微的思索了一下,让她去他公司那边,他看看她准备的简历,顺便指导一下她该怎么应对面试。 孟筂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 今儿的沈子业没昨晚那么忙了,她过去后他处理完手中的工作便让她将她的简历给他,他看了会儿,告诉她该怎么改,然后又说了几个面试时该注意的事项。 孟筂认真的听着,有些好奇,问道:“你以前面试过吗?” 沈子业笑笑,说:“没有。”他没有面试过,通常是他面试别人,知道什么样的应聘者会让面试官满意。 孟筂对他是充满好奇的,忍不住的又问:“你没有出来找过工作吗?” 沈子业笑笑,淡淡的说:“没有,我在大学里就开始创业了。” 不用去问孟筂也知道他的创业肯定是成功了,她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时间刚创业失败的沈延習来,扪心自问,沈子业的确比沈延習更适合做继承人。 他有着商人该有的冷酷杀伐果断,而沈延習不一样,他善良没什么心机,做什么事儿都直来直往,黑即是黑,白即是白,这样的性格,显然并不适合做管理者。 双赴 第32节 孟筂有那么瞬间的走神,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开始应该很辛苦吧?” 那都是很遥远的事了,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也还好,总要付出才有回报。而且创业这事儿,也得看运气,刚好我运气不错,做得挺顺。”像是知道孟筂在想什么似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那公司已经卖了。” “为什么?”孟筂诧异。 “不为什么,商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利润合理就卖掉了。” “不会舍不得吗?” 沈子业大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道:“你是第一个那么问的人,别人的第一句,通常都是问我赚了多少钱。”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的确,她挺不切实际。 沈子业的眼中浮现出柔软来,说道:“的确会有舍不得,毕竟是第一次创业。但有时,公司并不是你投入感情就能运转得好的,权衡利弊之下该放手就要放手。” 孟筂受教,用力的点点头。 沈子业看着她微红的脸,叹了口气,说道:“太过感情用事不是一件好事,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时候,该断就得断。” 他似是在工作,又像是在影射什么。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他也没再继续这话题,又继续指点起她来。 稍后他继续工作,孟筂则是在修改简历琢磨着他所指出的问题。两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儿,等着孟筂的肚子咕咕叫起来看时间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沈子业,他仍旧伏案工作,见着她抬起头来,微微笑笑,说道:“弄好了?那吃饭去吧。” 他很快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的外套。 孟筂这才知道他一直在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饿了吧?该早点儿叫我的。” “还好,不是很饿。想吃什么,这附近可以吃的东西挺多的。”附近可以吃的东西挺多,但他除了应酬之外很少外出用餐,都是由秘书订餐。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边儿走,这时候他的秘书也还没去吃饭,兢兢业业的在外边儿等着。 沈子业走过去敲了敲桌子,问了她一句什么。 秘书回答了他的话,飞快的撕了一张便利贴下来,写了什么给他。 沈子业拿着纸条看了看,示意孟筂跟上,到了电梯口后他看向了她,问道:“粤菜可以吗?据说这家餐厅是老字号了,味道挺不错。” 孟筂说了句都可以,电梯上来,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她仍旧像昨晚一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沈子业微微笑笑,问她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两人聊了没两句就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还没走出去,孟筂就见到了门口带着人被保安拦着气势汹汹的覃钟渝。 那边的吵吵声沈子业不可能注意不到,他在看过去时覃钟渝也看了过来,她试图冲破保安的包围,厉声说道:“沈子业,你有种就别躲着!” 沈子业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脸色就淡了下来,浑身变得冷冽淡漠,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来,朝着门口处走了过去。 孟筂哪里想到覃阿姨在闹过一次后还会照过来,紧张的想要拉住他,但她哪里拉得住他,他撇开了她的手,径直过去了。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在覃钟渝的眼里,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扫了孟筂一眼后就不再搭理她。 沈子业上前后示意保安让开,站到了覃钟渝面前,淡淡的笑笑,说道:“不知道沈太太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他的语气听着客气,可却暗含着嘲讽。 覃钟渝大怒,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为什么过来你不是最清楚了吗?下贱玩意儿,背后捅刀子你也算是男人吗?你别以为我是怕你,要不是沈庆昀拦着……” 她一出口孟筂就知道要糟,果然,不待她的话说完,沈子业就打断了她,他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怒气来,只淡淡的问道:“要不是他拦着你打算怎么办?找人把我弄死?”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讥讽来,继续说道:“做生意各凭本事,沈太太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被抢了生意就要堵上门来骂人,沈太太自诩名门闺秀,是不是太没风度了点儿?” 不等覃钟渝说什么,他又继续说道:“还有,你骂我是下贱玩意儿,背后捅刀子,沈太太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我相信比起沈太太,我是十分光明正大了。” 他这话一出,覃钟渝脸色大变,沈子业淡淡的笑笑,说:“沈太太要想找我算账,还是换个地方吧,毕竟你也应该不想再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 这时候正是午饭的点儿,公司里员工进进出出。 覃钟渝被他一顿讽刺气势半点儿也不减,高高的抬起下巴来,说道:“去你办公室。” 老板已经下来,保安不敢再拦着,她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往电梯口走去。路过孟筂身边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直接进了电梯。 沈子业也默认了去办公室,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孟筂,无视她眼中露出的哀求,d淡淡的说道:“你先吃饭。” 两人很快进了电梯上了楼,孟筂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这时候才想起拿出手机来给沈延習打电话。 幸而今天他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她不等他开口说话就急急的说道:“阿習,你现在在哪儿?覃阿姨现在沈子业的公司,你赶紧过来。” 沈延習听到这话大变,懊恼的问道:“她又去他公司干什么?” 他这话是多余问的,能干什么,她去自然是找麻烦的。这段时间沈子业处处针对沈氏,最开始他的父亲还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情况已经很不容乐观了。沈庆昀几次想约沈子业出去谈,但他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公司的事儿迟迟的得不到解决,覃钟渝哪里还坐得住,和丈夫谈了几次没能谈拢,就只有亲自找上门来同沈子业谈。她倒是要来看看,这个贱种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可不会怕他。 第74章 傻姑娘 初春里天气阴沉沉的,街边的树木还未发出新芽来,透着寒冬里的萧索。孟筂等了四十来分钟,才等到急匆匆赶来的沈延習。这期间里,她曾试图往楼上去,但沈子业应该打过招呼了,保安并不放她进去。 她除了在楼下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事实上,她就算是上去了也没有任何用。 沈延習是飙车过来的,到了门口处急急的刹了车,无视门口禁停的标识,打开车门就跑向了孟筂,问道:“我妈呢?” 他赶过来得急,十来度的天气里他竟一是满头大汗,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焦急。 “在楼上的办公室。”孟筂回答。 沈延習胡乱的点点头,立即就往公司里走。有保安上来拦他,他重重一拳就挥向人,将人打倒在地上后径直往电梯边走去。 楼下并不只一个保安,但谁也没想到他会动手打人,等着反应过来取拦他时,他已经进了电梯里。 孟筂被他刚才的冲动给惊住了,可还是很快跟上了他。只是在她要跟着进电梯时他制止了她,说道:“阿筂,你就在这儿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表情镇定,完全不见了刚才的冲动,仿若刚才打人的不是他一般。 孟筂还未说话,他又低低的说道:“也算是给我留点儿脸面。” 电梯门缓缓的合上,孟筂怔怔的站着,看着逐渐缩小的缝隙里他勉强挤出笑容来,似是在安抚她。 沈延習上去后孟筂更是如坐针毡,一直看着电梯。她很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儿来,但他们却下来得比她想象的更快,不到十分钟时间沈延習就扶着覃钟渝下来了。 不知道她和沈子业都谈了些什么,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虽仍是高高的扬着,但底下已露出狼狈的疲态。 孟筂想要迎上去,但最终还是止住了步子。 覃钟渝视她为无物,大概也没有搭理她的心思。她默默的跟在这对母子身后,到了车边,沈延習将覃钟渝扶上车关上了门,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先把我妈送回去。” 他太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她既然撞见了孟筂和沈子业在一起了,恐怕以后都不会再给她好脸色。 孟筂赶紧的点头,沈延習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抱歉的冲着她笑笑,很快打开车门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孟筂呆呆的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身后的大厦,没有再往里边儿去,漫无目的的沿着道路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脚酸软了,她才坐了往学校的公交车。 午饭没吃她也没有胃口,下车后直接回了宿舍。现在离她离开已经三小时了,沈子业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是想给他打电话的,但这时候打电话她又能说什么? 倒是沈延習傍晚时给她打了电话,他不知道在哪儿,那边静静的,苦涩的一笑,开口便问道:“今天吓到你了吧?” 他父母的吵吵闹闹已是习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妈妈会那么冲动的去找沈子业。 孟筂摇摇头,想着他看不见又赶紧的说了句没有,迟疑了一下,问道:“覃阿姨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沈延習的语气淡淡的,又带了些苦恼。他不知道他妈妈为什么要找到沈子业公司去,生意这事儿,别人撬走客户那是别人的本事,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他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找出其中的问题并解决。 他没想到,他妈妈竟并不认为公司的管理上存在一定的漏洞,反倒是执意认为是沈子业在针对他们。 其实就算是针对他们又能怎么办,当前市场竞争激烈,蛋糕就只有那么大,就算是没有沈子业也会有别人。他妈妈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那么多年,在这事儿上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原本技不如人就服输的事,却偏偏要上门去自取其辱。 他今儿见到他妈妈时她已是外强中干,表面上气势仍在,但当他去拉她时,才发现她的手心里早全是汗,身体甚至微微的颤抖着。他当时是诧异的,强装镇定的将她带出了沈子业的办公室。 回到家后她勉强的镇定下来,没有告诉他在他赶去的那段时间里她同沈子业都说了些什么,只让他别将今儿的事情告诉他父亲,便上楼去休息了。 印象里,他妈妈一直都是强势的,他还从没见她像今天这样。虽然今天这事儿她并占理,但看着她的疲惫,他的内心生出了无力的心疼来。但凡他厉害一点儿,不是不学无术,就用不着她在前边儿冲锋陷阵。 他一直自由无拘无束,但在此刻,却突然的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重担。父母迟早都要老去,他难道要一辈子做一只只会啃老的吸血虫吗?看着他们为了公司心力憔悴,而他自私的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继续厚颜无耻的吃喝玩乐。 一整个下午,他都处在复杂的情绪中,这会儿才勉强的平复下来。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孟筂试图找点儿话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沉默了好会儿后,沈延習才开了口,低低的说道:“你早点儿休息。” 他的声音低低的,正要挂断电话时孟筂叫住了他,问道:“阿習,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沈延習笑笑,说:“没事,不用担心,挂了啊。” 他很快挂了电话,孟筂听坐手机里的占线声,好会儿没动。 这个下午里,她曾无数次想给沈子业打电话,可每每拿着手机都放了下来。这会儿接了沈延習的电话,她到底还是将电话给拨了过去。 但沈子业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干什么去了,并没有接她的电话。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他才打了电话过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开口就说道:“刚才有点儿事,没注意到手机。”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来,但孟筂却感觉到了他的疏离,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莫名的慌乱滋生开来,她从床上站了起来,问道:“你在哪儿,我能过来找你吗?” 电话那端的沈子业沉默了一下,告诉了她他在酒吧。 孟筂换了衣服,打车直奔酒吧。她过去时沈子业坐在吧台前喝着酒,指间夹着一支烟,灰茫茫的烟雾后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她平息了一下呼吸,慢慢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看得出沈子业的心情并不好,他坐下他也未同她打招呼,端起酒杯喝起了酒来。孟筂并没有叫酒,就在他身边默默的陪着。 沈子业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是在借酒浇愁,脸上的神情寡淡,手机响了好几次他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孟筂原本以为他会喝到酩酊大醉的,没想到没过多大会儿他就掏出钱夹子来结了账,然后淡淡的对她说道:“走吧。” 他率先往外边儿走去,孟筂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酒吧,他回身看向了她,似笑非笑的说:“特地过来没什么要说的?” 孟筂有些发懵,问道:“说什么?” 沈子业却没回答,往车边走去。他今晚在她来之前就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孟筂并不放心他开车,到了车边后低低的说道:“我来开吧。” 沈子业倒是并不坚持,将车钥匙丢给了她,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 她对他的车不熟悉,上车后摸索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她驾照虽是在高考后就考了,但技术却是烂得没法,车子开得磕磕绊绊,沈子业差点儿被她给弄吐,见前边儿可以停车,便让她停车,他来开。 孟筂一张脸涨得通红,但还是乖乖的下了车,换到了副驾驶座。 经过那么一折腾,沈子业的酒醒了不少,边系着安全带边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道:“你驾照真到手了?” “当然到手了,没驾照我敢开车吗?”孟筂小声的说道。 “你这样儿可比没驾照可怕多了。让你拿了驾照你那教练真放心?” “你少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只是太久没开车有点儿手生一时没找到感觉。” 双赴 第33节 “开车要找什么感觉?”沈子业笑了起来,却又很快正色道:“暂时最好别开车,等我有空陪你多练练再说。” 孟筂小声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经了那么一着,气氛缓解了一些。沈子业开了一段,突然转头看向了孟筂,问道:“吃东西了吗?” 孟筂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事儿,但她从中午到现在的确还没吃东西,她小声的说了句没有。 沈子业说了句傻姑娘,车子开了一段后停了下来,让她下车吃东西。 他对附近熟,车子停在路边儿上,带着她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巷子里的路灯时好时坏,孟筂上前,紧紧的拉住他的手。 小姑娘的手冰冰凉凉的,沈子业笑了笑,说:“怕什么,有我在。” 孟筂低低的嗯了一声,放松下来,跟着他的步伐一路往里走着。现在已经不早,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走了七八百米,他拐弯进了另一条小巷,这次走了两百来米,就见到了一家平平无奇的粥店。 开店的是老夫妻俩,店虽是小,但在这时候也热闹得很,有好几桌客人。两人找了位置坐下,沈子业便点了两份海鲜粥。 老板忙忙碌碌,好会儿才送了粥上来,一同送上来的还有好几样小菜,搁下后又赶紧的往另一桌去了。 沈子业将其中一碗粥推到了孟筂面前,说道:“尝尝看怎么样,他们家做了几十年了,好些酒后的客人都喜欢来吃上一碗再回去睡觉。” 孟筂点点头,拿起了勺子开始吃起了粥来。他给她的是海鲜粥,鲜甜入口即化,再配上脆脆解腻的小菜,让人胃口大开。 她吃了一口忍不住的吃起了第二口。 沈子业一直没动勺子,这下微微笑笑,也跟着开始吃了起来。 一碗粥吃完,孟筂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来。比起她,沈子业却像是没什么胃口,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将粥吃完了,起身结了账,两人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更慢,孟筂主动的拉着他的手,路灯仍旧忽暗忽明,她却没了进来时的紧张,甚至希望这条道路没有尽头,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你还好吗?”她到底还是鼓起了勇气,轻轻的问道。 沈子业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他笑笑,说道:“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他的语气却是淡淡的。 孟筂还要说点儿什么,但她还没说话,他就又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不想提任何同沈家有关的事情,你也什么都别问,更不用担心我。” 他的语气里毫无商量的余地,孟筂知道自己问那么一句已是触了他的逆鳞,她的身体僵了僵,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沈子业远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两人上了车,在她去系安全带时他突然伸出手,将她带到怀里。 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俯身吻住了她。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也没有了昔日的温柔,急切的索取着。唇齿磕碰之间孟筂被弄疼了起来,他自己大概也不好过,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又温和的去安抚。 长长的一吻结束,他却没有马上去开车,就那么静静的凝视着她。车中一时安静极了,窗外朦胧的光晕透进来,他的脸沉浸在阴影中,她不怎么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四五分钟那么久,他突然抬起手来,温热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红肿的唇,低低的叹息着说了句傻姑娘,又体贴的替她系上安全带,这才发动了车子。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疼,也也许是因为别的,孟筂在此刻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她将心里涌起来的酸涩都压了下去,用力的眨着眼没有让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掉下来。 一直到回到住所,沈子业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75章 可恨至极 回到家中,他径直去洗漱。孟筂孤零零的站在空荡冷清的客厅里,明明她对这儿是极为熟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深夜里她却觉得十分的陌生。她突然就生出了患得患失之感来,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点儿什么。 沈子业一向是情绪不外露的人,但今儿的他同平常是有些不一样的。孟筂知道,他对沈家的事儿,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他虽是从不提,但背后一定有着刻骨铭心的痛。 酸涩疼痛恐慌一起涌了上来,她不知道,她同他这段飘摇不定的感情,是否会夭折于他同沈家的纠葛之中。 沈子业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小姑娘柔软的身体就贴了上来。她也洗过澡了,身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汽以及沐浴后的清香。 卧室里的灯被关了,只有浴室里透出来的点点暗黄光晕。她冰凉细腻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娇软的身体挤压着他的胸膛,嫣红的唇瓣落在了他的唇上,灵巧的小舌头试图撬开他的牙关,青涩而又笨拙却又带着某种急切。 她在床上一直都是拘谨且羞涩的,他没想到小姑娘会突然那么大胆,立时就有了反应。他对她一直都有着某种怜惜,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安抚她别那么急,很快便被动为主动,引导着她。 当两人倒在床上,他看着她那双水雾濛濛欲语还休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亲密过后孟筂心里的恐慌散去,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沈子业闭着眼睛,控制着她乱动的身体,问道:“睡不着吗?” 她今儿明明是很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接近凌晨三点了,她竟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她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说:“马上就睡了。” 沈子业突然睁开眼睛来,笑了笑,戏谑道:“还不够累?” 孟筂的脸一红,赶紧闭上了眼睛。 那晚过后沈子业就出了差,他十分忙碌,即便是很晚给他打电话他要么还在开会,要么就是应酬,往往说不了几句就得挂电话。 孟筂即便很想他,但也减少了打电话的次数。毕业在即,她的时间同样安排得满满的,但深夜躺在床上时,明明已累极,思念还是会忍不住的泛滥开来。 这天晚上空中难得的挂了一轮圆月,皎洁清冷的月光给周遭的建筑物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孟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那么圆的月亮了,拿出手机拍了照并给沈子业打去电话,想要同他分享。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沈子业还在回酒店的路上,声音里带着疲惫,听到她分享着她那边的圆月,他也看向了窗外,只可惜天空中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儿,就听孟筂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想念,沈子业最近连轴转,忙得像陀螺,压根就无暇去想别的,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友,声音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唇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来,问道:“怎么,想我了?” 孟筂羞涩的嗯了一声,沈子业的心底浮现出怜惜,说道:“应该还要一个星期左右,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等我回来带你去玩。” 他这也算是变相的安抚了。 孟筂的心里既酸涩又甜蜜,小声的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好,那我来安排。”沈子业微笑着说。 两人说了几句后沈子业那边有电话进来,他很快便挂了电话。孟筂拿着手机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心情忽的就好了起来。 她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年纪里,满脑子都是对爱情的美好幻想,不会去计较得失与付出。对方一句话就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剖心掏肺也在所不惜。 周末沈延習回了学校,约她一起吃午餐。她下楼时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明明没几天没见,他却像是变了许多,似是沉稳了不少,就连笑容里也带着淡淡挥之不去的忧郁。 两人一路走往外边儿,孟筂问他最近在干什么,才知道这几天的时间他已经去家里的公司实习了,从底层做起。 他一向都抗拒进公司,都是能推就推。孟筂有些诧异,问他他淡淡的说早进晚进都一样,他也马上就毕业了,总不能继续无所事事什么事儿都不干。 他肯进公司无论是沈伯伯和覃阿姨肯定都是高兴的,但他却完全看不出高兴来。他一向崇尚自由,现在突然被束缚住,而且还是自己并不喜欢的,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孟筂无法做到为他高兴,反倒是忧心忡忡的,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沈延習笑了起来,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怎么,担心我做不好吗?放心吧,我多聪明的人,难不倒我。” “你工作……开心吗?”孟筂低低的问道。 沈延習怔了一怔,随即笑笑,说:“开不开心重要吗?那么多承担着生活重担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他们工作开心吗?当然谈不上开心,但不可能因为不开心就不工作是吧?别人都行,那我为什么不行呢?” 孟筂哑口无言,他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好了,咱们俩现在难得见面,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今天想吃什么尽管点,哥来请客。” 孟筂自然不会同他客气,到了店里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将菜单推到他的面前。沈延習又加了两道菜,才开口问她:“你最近怎么样了?找工作找得还顺利吗?” 孟筂唔了一声,说:“还好,周五面试了两家,要下星期才会有回复。”她犹豫了一下,又说:“前段时间过了一家公司的面试,但犹豫了一下后我拒了。那天去面试时感觉他们公司气氛太紧张压抑,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忙碌着自己的事,像木偶似的。我可不想被同化,上了班就变成了木偶。” “慢慢俩,别着急。找工作这事儿得慎重,工作环境很重要的。” 孟筂赞同,点点头。但她有些想不通,她在学校里虽然不是学霸的存在,但也是成绩优异。可到找工作时,却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当然,据说今年的就业前所未有的难,很多人毕业就面临着失业的风险。 菜很快就上来,孟筂先盛了汤,推到沈延習的面前。 沈延習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有些疑惑,看向他,问道:“看我干什么?” 沈延習移开了视线来,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和沈子业怎么样了?” 她和沈子业在一起,至今他仍是不赞成的。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那次躺在医院里毫无生气的样子,所以虽是一直都担心着她,可已不会再阻止。 前不久覃阿姨才去找过沈子业,孟筂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肯定是剑拔弩张,她心里是愧疚的,更不愿意谈这事儿,低下头说道:“就那样。” 沈延習面色复杂的看着她,轻轻的说:“阿筂,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无关,你不必有任何负担。更不用觉得愧疚,感情的事哪里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呢?” 他说着侧头看向了窗外,心事重重的样子。 孟筂的眼眶有些湿润,想说点儿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尽量聊着些轻松的话题。待到吃完饭,沈延習忽然说道:“阿筂,我谈恋爱了,等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孟筂对于他恋爱的速度并不吃惊,只好奇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认识吗?” 沈延習摇摇头,笑着说道:“不认识,是公司里的一同事。”他神色柔和,又说:“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乐观坚强好像就没有气馁的时候。” 他的女友们一向都是用美貌来论的,孟筂还从没听他那么形容任何一任女友,心里更加的好奇,开着玩笑说:“你这次是认真的了?” 沈延習有些狼狈,瞪了她一眼,说:“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孟筂笑了起来,说:“对对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我都有空,什么时候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覃阿姨和沈伯伯知道吗?” 沈延習轻咳了一声,说:“还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她们。我现在才进公司,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谈恋爱,肯定又会觉得我进公司是闹着玩儿。等我做出点儿成绩来了再告诉他们吧。” 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原因是那女孩子只是普通员工,他知道,以他妈的性格,知道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将人开除,所以短时间之内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孟筂点点头,两人慢慢的回学校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公司那边……现在还好吗?” 沈延習倒是并不避讳这事儿,唔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向我爸爸提议,让他逐一的上门拜访老客户,联络感情。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都是商人,利益之下如果不动心,那自是因为利益还不够大。有足够诱人的利益,动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提议让他父亲上门拜访,只是希望对方在利益之下动心时,看在老交情的份儿上知会他们一声。 他说完后看向了孟筂,微笑着说道:“你就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放心吧,我爸在商场摸爬打滚那么多年,能应付得过去。” 孟筂点点头,不再说这事儿了。他们的这场商战里,她恐怕是最为难的人了,她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方有事。 这次见面,沈延習没有再提她家里的事儿,更没有提谭音,将她送回学校后,他让她有什么事儿给她打电话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孟筂洗澡出来就见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延習打来的。她的心里纳闷,白天才见过面,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将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几乎是马上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端的沈延習声音里带了些焦急,开口就问道:“阿筂,你现在在学校吗?” 孟筂回答了一句在,还没问他怎么了他就又接着说道:“你马上换好衣服到学校门口来,我还有二十分钟到。我现在在开车,等我到了再和你细说。” 他竟然已在赶来的路上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孟筂没有耽搁,飞快的换衣服匆匆的往学校门口去了。 沈延習到得很快,她才刚到学校门口他就开着车过来了。晚上的学校门口有些冷清,他停下车后打开车门径直走向她,脸上的神色凝重复杂,孟筂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了,他就先开口说道:“阿筂,有件事需要告诉你。前段时间谭音不是躲起来了吗?孟叔叔找到她了,但两人仍旧因为孩子的事有分歧,现在谭音把大的孩子一起带到了小区的楼顶,控诉着孟叔叔的各种不是,说要带着孩子从楼顶跳下去。” 夜风吹乱了孟筂额前的刘海,沈延習还以为这事儿会吓到她的,但却没有,她脸上的神情很平静,抬头看向了他,说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是想我过去劝她吗?我早说过,他们俩的事和我无关,她要死要活和我更没关系。” 她蓦的别开脸,冷漠得完全不像她。 沈延習也同样厌恶谭音,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他说道:“是她要求要见到你,她提了要求,要孟叔叔和你答应生下这个孩子。”他有些难以启齿,“还有,要马上同孟叔叔领证结婚。” 谭音现在是得寸进尺,大概是笃定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孩子从楼上跳下。简直是可恨又可恶到了极点。 第76章 断片 孟筂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骂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我看她是疯了!你走吧,我不会过去。命死她自己的,她要是真想跳就跳吧,我问心无愧。她破坏了我的家,还想借着跳楼来威胁我,做梦!” 她大怒,透也不回的往学校里走。 双赴 第34节 沈延習赶紧追了上去,拉住了她。 孟筂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说:“你看不出吗?她只是想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达到她的目的!” 面对着她的怒火,沈延習的脸色仍是平静,轻轻的说:“是,我知道她是在借此威胁孟叔叔。但现在事情闹得很大,有人报了警,电视台也到了,万一她要是下不来台真跳了那怎么办?阿筂,我知道你很委屈,但事情到了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疲倦,“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出了事,孟叔叔以后会怎样?他在社会上会受到无数的谴责,甚至有可能会连事业都毁掉。阿筂,撇开谭音不谈,你忍心看到孟叔叔后半辈子陷入无尽的痛苦中吗?” 人都只会同情弱者。如果谭音真的带着孩子从楼上跳了下去,不光是她的父亲,恐怕连她也会受到牵连。刀子没落到别人身上别人不会知道痛,知情或是不知情的人都只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谩骂指责。 孟筂呆呆的站着,她厌恶那个女人,恨那个女人,她可以漠视她的生死,但却不能看着她父亲的后半辈子被毁掉。 她没有再说话,随着沈延習走往车边上了车。 赶过去的路上沈延習的电话时不时都在响起,都是问他到哪儿了。他接起回答,时不时的侧头担忧的去看副驾驶座的孟筂,她从上车起就没再说过话,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甭说是她,就连他也觉得憋屈。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一旦处理不好,她也会被卷进去。而且,她一直都是善良的,小狗小猫受伤也会心疼,更别提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了。现在在气头上她可以做到心如铁石,可如果真的出了事,她这辈子恐怕都会在后悔和自责中渡过。 他的心里沉甸甸,伸出手,紧紧的握了握孟筂的手。 天空中突然有雨滴掉落了下来,打在车身上噼里啪啦作响。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车中安静极了。 车子一路疾驰着,到达小区外边儿,离得远远的,就能看见那栋灯火通明的楼以及不惧下雨围观的人群。 沈延習停了车,连雨伞也来不及找一边喊着麻烦让让,一边拉着孟筂往围观人群里挤。两人还未挤到里边儿去,前边儿就传来了一阵大喊声,“下来了下来了,人下来。” 两人一同往楼顶处看去,几十层高的大楼,在黑漆漆下着雨的夜晚,只能看见楼顶昏黄的灯光以及模糊不清的人影。但无疑,听到人已经下来,沈延習大大的松了口气儿。他下意识的侧头去看一旁的孟筂,她一张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颤抖着的手泄露了她的内心。 他更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再继续待下去,拉着她回了车里。 这场闹剧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就那么结束,不知道是谁给沈延習打了电话,他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他很快发动车子离开,想同孟筂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孟筂是庆幸这场雨来的及时,她完全不愿意去看到谭音那张脸,如果再让她说些假惺惺的话,她怕自己会呕吐出来。 雨不算小,两人的衣服都有些湿了。快要到学校时沈延習停了车,去药店买了预防感冒的药,递给孟筂,说:“回去先吃了药再睡,别感冒了。” 孟筂点点头,挤出了笑容来说了句谢谢。 她在回程的路上更是异常沉默,沈延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过手抱了抱她。突然问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他知道她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去酒吧,孟筂并不喜欢热闹的,但今晚劲爆的音乐让她那紧绷过头了的神经松懈下来,端起酒保送过来待到酒一饮而尽。 她已不愿意关心她的父亲后续会怎么处理今天的事儿,谭音得逞了一次,如果达不到目的,后续将有无数次,但那些都同她无关。她像一只鸵鸟似的缩在羽翼之中,连想也不愿意想。 她只知道一杯杯的喝着酒,到了后边儿脑子昏沉了起来,沈延習的脸似是同沈子业重叠在了一起,她低低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双手环住他的腰,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是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的,睁开眼,周遭是熟悉的。她起先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子啊爬起来时才发现不对劲,她竟然是在沈子业的卧室里。 她一下子乱了起来,她昨晚明明是和沈延習在一起的,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她努力的去回想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不再为难自己,下了床走往外边儿。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客厅里沈子业正在处理工作,听到声音头也没抬,问道:“醒了?” 孟筂心虚得很,讪讪的嗯了一声,想问她怎么会在他这边,但又没能开得了口。 沈子业处理完手里的工作,这才抬腕看了看时间,看了她一眼,说道:“去洗漱吧,买了早餐,待会儿冷了。” 孟筂如逢大赦,赶紧的去洗漱去了。趁着洗漱的时间,她想找出自己的手机来给沈延習打电话,询问昨晚是怎么回事,但她的手机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怎么都找不到。 磨磨蹭蹭的洗漱好出去,沈子业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孟筂坐了下来,默默的吃起了早餐来。 但昨晚的酒喝多了,她这会儿完全没有胃口,恹恹的吃着碗里的粥。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沈子业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孟筂气短得很,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的咬着嘴唇。 她心里惴惴不安,本以为是会被沈子业给训斥一顿的。但却没有,他竟然只淡淡的说了句下次别喝那么多酒就将这事儿给带了过去。 孟筂悄悄的松了口气儿,吃过早餐后赶紧的抢先收拾了桌子。将事儿做完了后才讪讪的问沈子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沈子业言简意赅,见她的脸色不好,说:“不舒服就去再睡会儿。” 孟筂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却没动,就在他的身边坐着,看着他处理工作。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摸了摸鼻子问道:“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沈子业从文件上移开视线,抬头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问沈延習去。”他指了指她那被搁在一旁的手机,只是这时候早已经关机。 孟筂的胃不舒服,精神也不济,但不肯回卧室去睡觉,于是就在沙发上窝着。沈子业任由着她,只是在她睡熟后给她盖上了一床毯子,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 孟筂睡到一点多才醒来,她在沈子业身边总是能睡得很沉。彼时沈子业已经没在处理工作了,而是站在阳台上,声音偶尔会传入室内。 外边儿阴沉沉的,她坐着发了会儿呆,这才起身去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的事儿来。她没有多呆,很快便往外边儿去了。 “还难受吗?”沈子业打完电话回来,开口问道。 “好多了。”孟筂回答。 明明是那么想见到他的,但这会儿她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切都是源于她昨晚喝了个烂醉断了片儿。她索性逃避到底,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回学校去了。” 沈子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要笑不笑的扫了她一眼,说道:“现在回去干什么?我要出去一趟,老实呆着等我回来再送你回去。” 他很快就出了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孟筂马上就拿了自己的手机给沈延習打电话。 沈延習好会儿才接起电话来,好像还没睡醒,声音迷迷蒙蒙的,叫了一声阿筂,问道:“怎么了?” 他竟然还问她怎么了! “我昨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孟筂问道。 “是啊,但你喝醉后一直在叫沈子业的名字,又哭又笑的,我只能打电话让他把你带走了。”沈延習仍是迷迷糊糊的。 这些事儿孟筂完全想不起来了,她一向都中规中矩的,很难想象自己在外边儿哭闹的样子。一时头疼不已,开始有些担忧自己在回来这边后给沈子业添麻烦了。 电话那端的沈延習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又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再睡会儿,我凌晨才睡,快困死了。” 他竟然直接就那么挂了电话。 孟筂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发酒疯,一时闷闷的,但实在想不起昨晚的事儿索性也不再去想,只是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喝那么多酒。 她从来都不是胡闹的人,如果昨晚不是和沈延習在一起,她也不会敢喝那么多酒。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儿,她到底心情低落,完全打不起精神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发呆。她试图去找书看,但她发现即便是拿着书她也完全看不进去。 她不愿意自己沉浸在这种低落的情绪里,于是便准备找点儿事情做,在厨房里晃悠一圈后到楼下的超市里买菜。 做这些事儿时她的心情竟然意外的很快平和下来。 稍晚些时候沈子业回来时她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空气中已经有了食物的香味儿。他换过衣服后便到厨房看了一眼,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孟筂摇头,说道:“没有,我马上开始炒菜,再等会儿就能吃饭了。饿了吧?” “没有。”沈子业回答。 孟筂既然不要他帮忙他也不没有坚持,往阳台那边去抽烟了。等着晚些时候两人坐下吃饭,他才开口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来,孟筂不知道是不是沈延習和他说什么了,有些紧张的捏紧了筷子,扒着饭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沈子业是否知道昨晚的事儿,但也不准备同他说,只是默默的吃着饭。但晚些时候两人看电视时沈子业还是开口问道:“你家里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昨儿晚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 “不打算怎么办,他们怎么样和我都没关系。”孟筂淡淡的回答。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看著她,似是在看她是否是口是心非。孟筂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低低的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沈子业移开了视线。她如果向他求助,他一定会帮忙。但她不肯说他也不会多过问,转移开了话题,说:“我接下来的几天都有空,要不要去g市玩儿。去年我去过那边一趟,挺漂亮的。” “就不去那么远了吧?” “有多远,飞机三小时。航班也多,来回都挺方便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着说道:“要玩就趁现在,等你以后上班了时间就没那么自由了。节假日出去人太多,玩不了什么。” 孟筂被他说得心动不已,犹豫了一下后应了下来,又说要回宿舍那边收拾行李。 沈子业搂着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笑着说道:“有什么好收拾的,那边什么都有,到时候过去买就是了。我已经让人订了明儿一早的机票,今晚早点儿休息。”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酥酥麻麻。孟筂的脑子里在这一刻乱成了一团浆糊,只知道点头。 沈子业轻轻的笑了一声,低头在她白皙圆润的耳垂上碰了碰,尔后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秀气的侧脸上,再慢慢的到唇上,蜻蜓点水温柔的触碰后渐渐的变成了缠绵的吸吮。 第77章 深沉 她是一个好奇心求知欲都强的孩子,孜孜不倦的去探索着那些未知的奥秘。沈子业发现,这个羞涩的小姑娘一旦大胆起来,他很难招架,可也乐在其中。 他的大掌抚过她的长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来,她热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一张带着稚气的脸上眼睛亮晶晶的,紧张又忐忑的看着他。 他那时候一点儿也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 他心潮澎湃,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将小姑娘带到了身下。 孟筂没有回宿舍去取东西,但也没能早点儿休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第二天早上被沈子业叫醒时她睡得正沉,睁着眼睛迷迷蒙蒙的看着他。 “起床了,待会儿赶不上飞机了。”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见小姑娘困得睁不开眼睛,有点儿后悔昨晚上折腾得太狠。 没睡醒迷迷蒙蒙的小姑娘对他充满了依赖,简单的洗漱后他拉着她的手出了门,在车上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睡觉,飞机上时她同样黏着他,一直拉着他的手,他不得不一只手翻看杂志,遇到有空姐过来询问他喝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回答了咖啡,并示意对方不要吵到了那睡熟的人。 一直到飞机即将降落,沈子业才叫醒了她。小姑娘已经睡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清醒了不少,问道:“到了吗?” “飞机马上就降落了。睡醒了吗?”沈子业笑着问。 孟筂睡了一路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一路都在睡着,孟筂早就饿了,下了飞机到达所住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吃的。g市临海,所订的酒店离海边不远,风吹过时也带着海风的咸腥味儿。她没有任何不习惯,拉着沈子业随意进了街角的一家海鲜面馆,点了两碗海鲜面。 同沈子业一起出来,自然完全不同于上次她跟团旅游,自由不受任何拘束。而休息下来的他散漫,去哪儿吃什么都全由孟筂来做主,从不反对。 孟筂丝毫不觉得麻烦,临时买来了旅游地图,在酒店里兴致勃勃的做着攻略。偶尔询问沈子业的意见,他在补眠,只会说随便。到后来她索性不再问他了。 隔天一早,两人在酒店里吃过早餐,正准备要出门时沈子业却让她等会儿。孟筂不知道等什么,纳闷的看向他。 沈子业没有解释,两人在路边站了五六分钟,一辆车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是一年轻男子,同沈子业好像是朋友,两人简单的打了招呼,他留下车钥匙便离开。 沈子业拉开了车门,对好像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孟筂说道:“上车吧,没车不方便就问别人借了一辆。” 两人在g市呆了五天,白天里逛各个景点,坐游艇出海,看落日,或是手拉着手的逛大街小巷,品尝当地美食。 晚上手拉手到海边散步或是看电影,这样的自由悠闲让孟筂有种想在这儿呆上一辈子的感觉。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时间在指尖飞快流逝,最后两天她哪儿也不想再去,只想同沈子业呆在酒店。 沈子业由着她,最开始两天他挺闲,这两天已经开始在处理工作了。 双赴 第35节 最后一天时孟筂不知道从哪儿看到了另外一个度假区的宣传片,想要去看日出赶海。沈子业没那么多浪漫细胞,完全想不出天不亮就去看日出的意义在哪儿,但经不住小姑娘的软磨硬泡,临时去买了睡袋帐篷等户外用品,带着小姑娘去看日出。 她是急性子,凌晨两点多就爬了起来,催着他出门。 沈子业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爬了起来。两人出门时不过凌晨两点半,沈子业不停的打着哈欠,只能靠喝咖啡来提醒。 孟筂则是神采奕奕,一路不停的说着话。本以为到地儿会是热闹的场景,但不知道是他们到得早还是怎么的,周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孟筂拿着手机对了几次,纳闷的说道:“就是这儿呀,怎么会没有人?” 早晚的温差有些大,沈子业很庆幸自己提早准备了帐篷睡袋。他的动手能力强,没一会儿便将帐篷搭好,对还纳闷不已的人说:“现在还早,过来先躺会儿。” 这边风大,孟筂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她进了帐篷里,还不死心的找着之前的宣传片。 沈子业好气又好笑,说道:“你没发现这儿是还在开发吗?宣传当然得说得天花乱坠了,不然谁会来?”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他将她拉进睡袋里。 “那你怎么不早说?”孟筂郁闷的问道。 “我说了你会信吗?只有让你自己过来看了才会死心。”他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调了闹钟,先睡会儿吧,待会儿闹钟响了再起来。” 他哄小孩儿似的拍着孟筂的背,说:“好了,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等着吧。也许真值得一来也说不定。闭上眼再睡会儿,不然待会儿哪里来的精神?” 他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孟筂的精神之前一直处于亢奋中,又在车上喝了一杯咖啡,这会儿完全睡不着。睡袋里窄小,她怕吵着沈子业一动不动的躺着,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心里一片安宁。 沈子业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睡不着,伸手将她往怀里搂了搂,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这样的姿势让孟筂很有安全感,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着闹钟呜呜的震动起来时两人都醒了过来,外边儿风小了些,周遭安静极了。两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但周边仍旧没有人。 孟筂睡得差不多了,光着脚在沙滩上踩着,看到笨拙爬行的小螃蟹找了棍子扒拉起来,兴奋的让沈子业过去看。 但兴奋劲儿总会过去,她玩儿累了回到沈子业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等待着日出出来。两人并没有等来日出,等来的是大滴大滴的雨滴。 这几天这边的天气都很好,她完全没有想到看天气预报这事儿,这会儿不由得傻了眼。 这场雨来得急,两人只能躲到帐篷里。幸而沈子业选的帐篷质量不错,扎帐篷的地儿比较高,雨水不至于漏进来。听着打在帐篷上啪啪的雨声,孟筂有些后悔自己没做好准备。 沈子业倒镇定得很,说这雨来得急,应该要不了多大会儿就会停。经过那么一折腾,两人都彻底没有了睡意。急促的雨声中他俯身吻住了她。 窄小空间里让两人更加的亲密,孟筂从未尝试过这样,有些没有安全感,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却又在他的热吻之下意乱情迷,双手攀附住他有力的臂膀,像一叶孤舟似的随着他的起伏漂浮。 雨如沈子业所说的那般没有下多久,只是两人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外边儿蒙蒙亮时沈子业收了帐篷,回了酒店。 孟筂一向都是乖乖女,几乎没做过荒唐事。她的脸一直红红的,在车上时甚至就没有过和沈子业对视的时候。直到回了酒店洗过澡换了衣服,她才稍稍的恢复了一些平常的自在。 天气不好两人没再外出,沈子业让她去逛逛商场,带些特产回去。但孟筂带回去也没有可送的人,没有出去逛,只打算明儿离开时买些吃的给杜薇若带回去。 她万万没想到,她不过去了g市几天,平潭就发生了大事。 下飞机后沈子业送了她回学校,这个时候杜薇若并不在,孟筂没休息,将东西隔她那边后简单的洗了一把脸就去了图书馆。 她直到傍晚才重新回宿舍,杜薇若已经回来了,她一点儿也不客气,已经打开零食在吃了,一边夸赞着好吃一边儿问孟筂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孟筂含糊的应付过去,一转头就见杜薇若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她只得问道:“怎么了?” “我碰见孙敬,好像听他说沈延習家里好像出事了,你不知道吗?”她知道孟筂同沈延習之间的关系,要是她知道他家里出事,绝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出什么事了?”孟筂的脑子完全是懵的,沈子业同她在g市,沈延習家里怎么会出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听孙敬说好像是资金链断裂怎么的,好像挺严重的。”杜薇若回答道。 不管孙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没有无缘无故的空穴来风。孟筂马上拿出了手机给沈延習打电话,但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手机竟然无人接听。 这事儿放在平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今儿孟筂却一分一秒也等不下去,同杜薇若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匆匆的出了门。 她打车直奔沈延習家里,正是晚餐十分,沈家别墅却是一篇漆黑,并没有人在。正当她不知所措时沈延習的电话打了过来,她不等他说话就急急的问道:“阿習,你现在在哪儿?” “在外面,怎么了?”沈延習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任何的异常来。 “我现在在你家外面。” 电话那端的沈延習沉默了片刻,说他爱公司那边,让她去那边。 孟筂又打了车过去,离得远远的,就看见在路边抽烟的沈延習,他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透着疲惫。 她下了车,他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叫了他的名字。 公司里现在乱,他没有带着她往公司去,而是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两人刚落座,孟筂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听他们说公司资金链断裂了是不是真的?” 这事儿是不可能瞒得住的,沈延習点了点头,说:“是,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孟筂想问是不是同沈子业有关,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是问道:“找过我爸爸那边了吗?” 沈家出事,他们两家那么多年的交情,她爸爸不会坐视不理。 “孟叔叔也帮不了这个忙。”沈延習的声音淡淡的。 孟筂吓了一大跳,急急的说:“怎么会,是他不愿意帮忙吗?”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出这话。 沈延習的面上露出了不赞成来,说道:“阿筂,你对孟叔叔的成见太深。他没有不帮忙,而是这忙他帮不了。” “为什么?”孟筂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如果这忙她爸爸帮不了,那么事情肯定是十分严重了。 “资金的缺口很大,如果孟叔叔帮忙,只会将他也拖下去。”焦躁的时候已经过了,他的神情里透出麻木来,语气也十分平静。 孟筂是想问他现在怎么办的,但看着他眉心中深深的疲倦,话再也问不出口了。她低低的问道:“我能帮什么忙吗?你知道的,爷爷给我留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不用,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你就别担心了,这事儿我爸妈会处理,如果真需要你帮忙,我一定会开口。” 他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不愿意谈这事儿,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起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不知道是谁给他打了电话,他接了起来,很快便收了线,说道:“阿筂,待会儿还有一个会议,我得回去了。” 孟筂干干的应了一声好。 沈延習站了起来,要走时忽然又看向了她,开口问道:“阿筂,你这几天是不是和沈子业在一起?” 孟筂有些不敢去看他,低低的应了一句是。 她本以为沈延習会说点儿什么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叮嘱她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给他打电话便匆匆的走了。 他走后孟筂的心里完全不能平静下来,从他最后问的那句话,她就知道沈氏资金链断裂的事儿多半和沈子业有关。她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不在一切就同他无关无关,有些事儿,他就算是不在也同样可以操控。 她的心里生起了阵阵的寒意来,他要对沈氏下手,但那几天里,他竟然一点儿也未表现出来。 第78章 以后为难的地方更多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沈子业是那么的陌生。不,他对她来说从来都是陌生的。她凭着一腔孤勇飞蛾扑火一般的爱上他,可她从来都不了解他。 孟筂浑浑噩噩的在原地站着,她没有回学校,许久后慢慢返回了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这一坐就到晚上十一点多,咖啡厅二十四小时营业,没有人赶她。她自己不好意思,点了甜点和咖啡,咖啡喝了,但甜点却一点儿也没动。 深夜的咖啡厅并没有想象的清冷,时不时的有加班的白领过来买咖啡,脸上大多都带着倦色,行色匆匆,或是回家或是继续回去加班。 孟筂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自觉的走起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地窗的玻璃被人敲响,她才惊得回过神来。 外边儿站着的是沈延習,他看见孟筂是诧异的,很快走了进来,问道:“阿筂,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才刚开完会,手头还有事儿还没处理完,准备买一杯咖啡带回家,谁知道过来就见她呆呆的坐着。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勉强的笑笑,问道:“忙完了吗?” 沈延習点点头,让店员给他一杯咖啡带走。 两人离开咖啡厅,他才问道:“不是让你回学校去吗?你呆在这儿干什么?” 十二点了,她竟然在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孟筂低下头,轻轻的说:“我想看看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 她忧心着沈氏的处境,可却也无能为力。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呆在这儿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她在想些什么沈延習再清楚不过,他轻轻的说道:“不用担心,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我爸约了几个银行的人见面,他们答应贷一笔款子,公司暂时可以解除危机。” 他停下了脚步来,视线落在孟筂的身上,接着说道:“阿筂,这一切和你无关,你不用有任何负担。我并不怪沈子业,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带来的后果。”他低下了头,语气平静,“我能理解他。” 他看似玩世不恭,但一直心地善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竟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孟筂的心里难受极了,她想要说点儿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沈延習又说道:“你也别同他提这些事儿,他和我们家永远也不可能和解。” 他边说着话边带着孟筂往车边走,白日里川流不息的道路上显得有些冷清,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几乎从不提他们家同沈子业之间的事儿,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孟筂心里滋味杂陈,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想要问为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得了口。 她心里十分清楚,以沈子业的性格,和解的几率十分渺茫。她并没有因为沈氏暂时渡过这次的难关而欣喜,这次能侥幸避过,如果还有下次呢?能次次有这种侥幸吗?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沈延習没有将这话题继续下去,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孟筂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想起沈延習的话,涩意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让她别同沈子业提这些事儿,他还真是高看她了,她又怎么可能说服得了沈子业?她很清楚,在这段感情里,她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而沈子业是不一样的,哪怕他肯费些心思哄她高兴,但他是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人。更不可能将感情同其他事情混为一谈。 两人走到车边,孟筂像往常一样正准备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沈延習就清咳了一声,说:“阿筂,你坐后面。” 孟筂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到上了车才发现副驾驶座上坐了一个年轻女孩子,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辫,长着一张娃娃脸,有些拘束的同孟筂打招呼,说:“你好。” 孟筂怔了怔,说:“你好。”她看向上车的沈延習,等着他介绍。 沈子业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我女朋友齐悦,前段时间和你说过的。”他说完又对齐悦说:“这是阿筂,我发小。” 两人再次的打了招呼,齐悦虽是满面的羞涩,但却有着一双同她那张娃娃脸不太相符精明的眼睛,看人时莫名的就让人不太舒服。 孟筂不知道她在车上,这下便要下车,说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那么大晚上沈延習怎么放心她打车,让她坐着,他先送她再送齐悦,不堵车要不了多久的。 他那么说齐悦也附和,说大晚上她一个人太危险。 孟筂不好再拒绝,只得应下。 回去的路上她和沈延習没说几句话,齐悦看着腼腆,话却不少,或是同沈延習撒娇,或是给他喂吃的,两人之间的亲密让孟筂坐如针毡,更觉得自己就是一发光发亮的大电灯泡。 等着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车子停稳她几乎是立即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同那两人说了声再见,然后匆匆的往学校里去了。 此后的时间里,她虽是没有给沈延習打电话,但却一直关注着沈家的事儿。沈氏在本地也算是有名的企业了,这次发生危机,报纸上已有报道。据说是因为签了一大订单导致的。 沈氏这段时间里被撬了不少的客户,当有大订单找上门时自是欣喜不已,甚至没有严格的走该走的流程就签了合同。但谁知道等该出货时对方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货物堆积之下资金链也断裂,导致了这次危机的发生。 现在就算是有了资金周转,但那一批货也够他们头疼。不知道是否能找到合适的买家,或是用其他什么方法将那批货处理出去。 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她同沈子业都没有联系。她同他之间,历来都是她主动,他甚少会有给她打电话的时候。 这天那位给孟筂介绍兼职的师姐找她有事,她见完师姐正准备离开,刚出大厦就见同一群人一起走了进来。 双赴 第36节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怔了怔,不知是否该叫他。她走着神时沈子业撇下那群人走向了她,问道:“在这儿干什么?” “和朋友约了在这儿见面。”孟筂回答。 沈子业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找个地方坐坐等我。” 那几人还在等着他,他交代完这句便上楼去了。 这儿是市中心,随处可见咖啡厅。孟筂就在附近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等着沈子业出来。 等他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发着呆,脑子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迫使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沈子业在半个小时后给她打了电话,她告诉了他自己的位置,结账出去他已经过来了。他身边的人估计都已经离开,只有他一个人,西装搭在臂弯中,边走边打着电话,整个人看起来散漫松弛。 见着她,他便招手让她过去。和电话那端的人说了几句后收了线,问道:“还没吃午餐吧?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孟筂回答。 他也不多问,略微的思索了一下带着她穿过马路,往对面的商场走去。他们没有拉手,他的步子很大,孟筂需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 明明前不久才那么亲密的,现在却像极了陌生人。 走到电梯口,他总算是停了下来,按了电梯,然后回头看向孟筂。 孟筂被他看得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沈子业却没回答她的话,电梯下来,他率先进了电梯里。 这时候人比较多,两人进电梯后一群人涌了进来,沈子业将孟筂拉到角落,伸出手替她挡住挤过来的人。幸而很快就到达所去的楼层。 出了电梯,孟筂才发现这儿是一家私房菜馆。沈子业应该是常来这儿的,进门就有人同他打招呼,叫他沈先生。 他点点头,问道:“老黄在么?” 侍应生笑着回答:“在的,黄经理也才刚过来。” 他同人好像有话要说,让侍应生带孟筂去包间,他则是找那位黄经理去了。 侍应生带着孟筂到了一装修雅致的包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竟然都是名家的画作。她不由自主的看了起来,还没看完几幅画,沈子业就回来了。 见她的视线停留在画上,他问道:“喜欢?”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端起喝了起来。 孟筂摇摇头,说:“只是看看,我不是太懂。” “喜欢待会儿就让老黄包起来,他这些画不是收藏的,谁要看上了都可以带走。” 孟筂还以为这是老板特地收藏的,还觉得挺有品位,没想到展示出来是卖的,对老板的那点儿好奇瞬间便没了。 她也端起茶杯小口的喝起了茶来,沈子业往后靠在椅子上,看了她一眼,问道:“最近都在忙什么?” 他的脸上似笑非笑的。 她很少有那么久没有联系他的时候,孟筂有些不自在,避开了他的视线,说道:“就忙那些。” 她以为他会说点儿什么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包间里一时陷入了沉寂中,好在没多大会儿门就被推开,老黄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端了一碟子豌豆糕,进门便笑着说道:“厨房那边还有会儿才能好,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垫垫。” 这话看似是对沈子业说的,但糕点却直接放到了孟筂的面前。他对孟筂是有好奇的,但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来,同沈子业插诨打科起来。 两人说了几句,沈子业就指向了孟筂刚才看的那副画,说道:“那幅画看起来不错,待会儿拿下来包好。” 孟筂哪里想到他会来真的,咬了咬唇,赶紧的阻止,说:“不用,我只是看看……” 老黄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小姑娘客气什么,我和子业好多年的交情了,喜欢就带回去,画也需要知音,挂在我这儿也只装装门面。” 他说着就叫叫人过来吩咐,让晚些时候把画取下来包好。 孟筂阻止不了,求助的看向沈子业,谁知道他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坐着,压根就不理会她的求助。 老黄是听说沈子业带人过来特地过来看看,很快便离开。 门被关上,沈子业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碟子豌豆糕,说:“尝尝,这是他们这儿的特色,每天限量,不是谁来都能吃上的。” 孟筂还想说那画的事,见他不愿意提只得作罢,拿起了糕点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心里有事儿还是怎么的,她味同嚼蜡,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菜没多大会儿就上来,都是这儿的特色菜。看来很家常,但摆盘却十分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菜上完,沈子业给孟筂盛了一碗鸡汤,让她尝尝,说是用乡下的老母鸡文火慢慢煲出来的,很鲜。 孟筂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她埋头吃起了东西来,沈子业却不怎么吃,他的电话很多,时不时的都在响起。好不容易清净下来,他将手机丢在一旁,见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看向了孟筂,问道:“怎么,不合口味?” 孟筂赶紧的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但沈子业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怎么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被看得不自在极了,低下头假装认真的吃东西。 沈子业看了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来,拿出了一支烟点燃,说道:“没什么要问我的?” 两人见面到这会儿,总算是进入了主题。 孟筂的身体僵了僵,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说了句没有。 “是么?”他吸了一口烟,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儿,说:“我还以为你有挺多想问的。” 他不等孟筂说话,又说道:“那这段时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很忙么?”孟筂低低的说。她说这话时完全没有底气,更不指望沈子业会相信。 他果然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扫了她一眼,才淡淡的说道:“这才刚开始你就接受不了?”他顿了一下,接着又慢条斯理的说:“那以后你为难的时候就更多了。” 第79章 温柔 他闲适的靠在椅子上,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戏谑。包间里一时安静极了,连针掉在地上的东西也没有。 孟筂低着头,眼眶里慢慢的蓄积起了泪水,她用力的眨着眼睛,想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回去。 沈子业最怕她哭了,有些无奈,低低的叹了口气,说道:“过来。” 孟筂没动,他只得起身过去,抽出纸巾递给她,将他拉起来坐到自己的腿上,说道:“好了,别哭了啊。”略略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你别把事儿往自己的身上揽,我和他们家之间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也别傻乎乎的愧疚有负担,该愧疚的人理直气壮,你愧疚什么?” 孟筂哑口无言,他知道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问道:“走了?” 两人临走时老黄又追了上来,递了一个装着便当盒的纸袋给沈子业,说是店里的糕点,给孟筂吃着玩儿。 孟筂刚才哭过,眼眶还红红的,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客气的向人道了谢。 老黄笑着说让她别客气,瞪了沈子业一眼,说道:“你少欺负人家小姑娘。” 沈子业没搭理他,冲着他挥挥手牵着孟筂的手走了。 两人乘电梯下楼,电梯里难得的没有人,沈子业看了旁边儿的小姑娘一眼,笑着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哭,看吧,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别人就以为我欺负你了。我也太冤了是不是?” 他的语气温柔,抬起手刮了刮孟筂的鼻子。 孟筂的脸更红得厉害,埋着头不肯说话。好在他也没有再逗她。 两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沈子业就问道:“下午还有事吗?” 孟筂系着安全带,回答道:“没有。”见过学姐后她下午暂时还没有安排。 沈子业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孟筂知道他忙,他下午肯定还有别的安排,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用送我回去,前面步行街路口放我下车,那边有直达的车。” 沈子业笑看了她一眼,说道:“谁说要送你回去了?你下午不是没事吗?我助理请假了,那边正好有点儿活请你帮忙。” 孟筂点点头,哦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子业没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孟筂则是时不时的看向窗外,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找不到说的。 沈子业是真有活儿给她干,这会儿是中午,公司里没什么人,两人进了办公室,他让她坐,然后往外边儿去了。 他没多时就回来,端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孟筂,将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递给她,让她帮忙翻译出来,并给了她以前翻译过的文件做参考。 孟筂刚开始翻译起来有些费力,参照原来的稿件翻译了一会儿后渐渐的顺畅起来。她做起事儿来非常认真,好像谁也打扰不了她,直到桌上的咖啡喝完,她看了看空杯子,这才活动了一下身体。 “眼睛不痛吗?休息一会儿。”沈子业看向了她,开口说道。 孟筂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后站了起来。 沈子业示意她过去,让她看看外边儿让眼睛放松一下。孟筂趁着他休息,将刚才自己翻译的文件拿给他过目,有些不太确定的她都标记了出来。 沈子业翻了翻后让她继续这样儿翻译就将文件丢在了一旁,想起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便将老黄那儿带来的点心拿了出来打开,让她吃点儿。 孟筂也有些饿了,没有客气,拿起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她吃东西时沈子业就在一旁喝着咖啡,两人一起眺望远方的高楼大厦。她一连吃了几块糕点才有了谢饱腹感,口有些渴,她正要去接水喝沈子业突然拉住了她。 孟筂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笑着说道:“别动,脸上有点心屑。” 他伸出指腹轻轻的替她擦去,两人离得近,孟筂难以抵抗这样的亲昵,心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沈子业给她擦掉了点心屑,却没有松开手,而是俯身吻住了她。 他的唇上还有咖啡微涩的味儿,轻轻浅浅的触碰之间彼此都心悸不已,稍稍的分开后迎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吻,直到有人敲门,两人才蓦的分开。 孟筂的脸上红彤彤的,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沈子业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唇,低低的笑了一声,让她去沙发那边坐着,这才说了句进来。 进来的齐明修,沈子业淡定自若的听他汇报着工作,孟筂却连头也不敢抬,尽管什么都看不进去,她还是做出了一副在认真翻译的样子。 齐明修汇报了十来分钟才出去,沈子业看了一眼明显不在状态却又一本正经的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柔声说道:“过来。” 办公室虽是他的私人空间,但时不时都有人会进来,孟筂不想再陷入尴尬的境地,坚决不肯再过去了。 小姑娘害羞,沈子业也未勉强,起身亲自替她泡了一杯咖啡这才继续工作。 这天下班沈子业没在加班,到了点儿便让孟筂下班。好在孟筂手中的活儿已经快要完成,她以最快的速度收了尾,然后两人一起下了班。 还在电梯里沈子业就问她想吃什么,孟筂没什么想吃的,还是说吃什么都行。 沈子业唔了一声,想了想,问道:“去买菜回去做怎么样?”他征求她的意见。 孟筂自然没有意见,应了一声好。 他家那边的超市食材很有限,两人去了附近的连锁超市,沈子业主动推了购物车,让孟筂去挑东西。 孟筂很喜欢慢悠悠逛超市的感觉,两人路过零食区时先去买了零食,然后才去买菜。 这边超市里的东西要丰富许多,她买了肉买了虾和蔬菜,他一个人从不开火,她没有买很多菜,按照一顿的量买的。 双赴 第37节 沈子业几乎没什么买的,路过水果区时又让她拿了两盒水果,这才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他一身正装衣冠楚楚的,排队时难免有人会多看他几眼,孟筂忍不住想笑,他拉住了她的手,低笑着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你以后要来超市还是先换了衣服吧。” 沈子业挑了挑眉,伸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从超市回去已经七点了,孟筂进门后就直奔厨房,沈子业也挽起袖子来,要帮忙做事儿。 孟筂系上围裙,将小白菜和虾交给他处理,她则是处理起其他的菜来。两人各自忙着各自的活儿,偶尔说上几句话,厨房里十分温馨。 等着沈子业处理完菜后孟筂已经在炒菜了,她没让他在厨房呆着,将他赶了出去。 玉米虾仁,小炒肉,西红柿炒蛋,小白菜豆腐汤,都是家常菜,没多大会儿就完成。孟筂端着摆上餐桌时沈子业已经洗好澡出来了,他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评价道:“不错。” “你都没吃就知道不错啦?”孟筂嗔道。 “当然。”沈子业笑了起来,故意的逗她,说:“我有说不好吃的权利吗?” “没有。”孟筂想也不想的回答,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吃完饭,沈子业有工作的事情要处理,她便让他去处理,她则是主动承担起了收拾厨房的任务。 收拾完厨房,她又将刚才买回来的水果洗出来,给沈子业送到书房里去。只是送进去便没有能出来,不久后出来是沈子业抱着她,往卧室里去了。 这一晚睡去时已经晚了,孟筂的脑子里昏昏糊糊的,洗过澡后埋在他的怀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六早上,孟筂竟然接到了陈阿姨打的电话。她在电话那端絮絮叨叨的告诉她,她父母已经离婚了。 孟筂以为自己听到这消息会难过的,但事实上她比想象的还要平静。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划上句号,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倒是陈阿姨很舍不得,比起精明厉害的谭音,她更喜欢冷冷淡淡的孟筂母亲。 从去年以来,不光孟筂不再回家了,就连孟其元回老宅的次数也少了起来。她知道雇主已经不需要她了,既寂寞又失落,不愿意再呆下去,已经打算回家了。 这些事儿不必孟筂过问,但她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要离开到底还是不舍,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 孟筂也有不舍,但她暂时都不会回去了,尊重陈阿姨的选择,让她以后要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 陈阿姨应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阿筂,不是我在背后嚼舌根,你要小心点儿新太太,她在打老宅的主意,几次过来言语之中都有要搬过来的意思。现在她和你爸爸已经结婚,她想要搬过来就更容易了。” 陈阿姨说着叹了口气,谭音那么精明,惦记上了老宅恐怕还有得闹。 孟筂知道她是好意,向她道了谢。陈阿姨家在县城,她问她什么时候走,她打算回去送她的,陈阿姨没让,说她已经向孟其元请辞了,他会安排司机送她回去。 父亲都已经安排好,孟筂没再坚持。 挂了电话,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当然不会认为陈阿姨是在危言耸听,谭音贪得无厌,好不容易熬了出来,又怎么会不想住到老宅里来,彰显一下她孟太太的身份。她闹起来已经得了甜头,只会更加有恃无恐。 孟筂面无表情的在阳台上站了会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起包往图书馆去了。 她到底还是没能看得进书,在图书馆坐着发了会儿呆,起身匆匆的往校外走去。她在学校门口拦了车,请司机去郊区。她想去看看她母亲。 她不知道离婚对她是否有影响,当然,她也并不会需要她的安慰,她只是想去看看,看看而已。 母女之间疏离至此,虽不是她的错,但她还是难受不已。 她一路上胡思乱想着,想着待会儿见到她母亲要说些什么,或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车子在目的地停下,她下了车后却发现那栋宅子里竟然有工人在进进出出。 孟筂有些吃惊,快步的跟着那些工人进去,才发现他们是在搬家。那些工人并不认识她,见她跟着进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孟筂没有理会他们,快步的往里走,走到门口遇见阿姨出来,她开口问道:“这是在干什么?我妈妈呢?” 阿姨没想到她会过来,有些吃惊,很快解释道:“夫人说在这边住了那么久住烦了,前两天阿筂你舅舅来把她接回去了,他们打算到邻市定居,暂时不会回这边来,所以让把用习惯的东西都搬过去。” 孟筂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懵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她来会遇上这场景。她在这一瞬间难过不已,如果她不过来,她母亲是不是不会打算到邻市都不告诉她? 她竭力的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问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的语气里似是带了火气,阿姨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妈妈没让我打。”她知道她们母女之间向来关系冷淡,又有些同情孟筂,说道:“她应该是不想让你操心,可能是想等搬好家了再告诉你。” 孟筂心知这话不过是安慰她,她的母亲,恐怕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她这个女儿,又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就那么站着打量着这座房子。工人们仍旧进进出出,她却像是毫无所觉似的,许久之后,她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离开。 她是有许多话要问的,可已经没有了问的必要。她的母亲,又怎么会需要一个令她厌恶的女儿对她嘘寒问暖?她的关心,在她那儿恐怕只会让她厌烦。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院子,搬了也好,这座困了她妈妈几十年的地儿,现在她终于能逃脱,也终于能自由了。她应该替她开心才对。 她久久的看着院子,她知道,她以后不会再过来了。眼睛里涩得厉害,她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 第80章 你已经输了 孟筂回到学校,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莫名的冷得厉害,将被子裹得紧紧的还是手脚发凉。 她做了长长的梦,梦见了小时候的她,梦见她和父母在郊区的院子里,她或是欢快或是委屈的叫着妈妈,可她的妈妈,留给她的永远只有一个冷漠的侧影。她伤心的嚎啕大哭,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上流下来。 她沉浸在伤悲中,被叫醒时脸上还犹带泪痕。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宿舍里已经开了灯,而沈延習坐在她的床前,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她的脑子里有些迟钝,想要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中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沈延習赶紧的伸手将她扶起来,睡梦中她竟然出了一身的虚汗,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问道:“阿習,你怎么来了?”出口她才发现她的声音竟然哑了起来。 沈延習没回答她的话,有些恼火的说道:“你发烧了知不知道?” 孟筂有些懵懵的,伸手摸了摸额头,她感觉不出什么来,说:“是么?我怎么没感觉?” 沈延習被气得笑了起来,说道:“等你发觉要何年何月了?穿上衣服,我们去医院。” 孟筂仍旧还是很冷,连动也不想动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用,我睡一下就没事了。” 沈延習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说道:“你都睡了一下午了还打算睡到什么时候?你要是不肯起来,我就只有打电话叫孟叔叔过来了。” 孟筂抿了抿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沈延習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缓声说道:“乖,去医院看看,你很烫,要是没什么事我们马上就回来。” 他帮着孟筂穿上衣服,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要背她下楼,但她却拒绝了。 到了医院,他匆匆的去挂了急诊,从医生那儿找来体温计给孟筂量。她竟然烧到了三十九度,沈延習赶紧的去找了医生,然后带着孟筂去抽血做检查。 她烧得太高,不出意外的医生开了药让输液。沈延習跑前跑后的替她取了药,输上药后想起她一直睡着的没有吃东西,又赶紧下楼去给她买了粥。 来来去去的跑了那么多趟,他出了一身汗。孟筂打着吊针不方便,他坚持要给她喂粥,但她拒绝了,说她自己能行,让他休息一下。 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小半就不肯再吃了。沈延習也不勉强,将粥收起来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说道:“困不困?困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输完我叫你。” 孟筂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没有同他客气,闭上眼睛靠在了他的肩上。深夜里的急诊并不清净,走廊上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属于医院的冷清。 她足足的输了两个小时才输完了液,烧虽是暂时退下了,但她烧得太高,医生让注意可能还会发烧。 两人出了医院,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外边儿的空气,她并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 她刚才只吃了半碗粥,沈延習拉开车门让她上车后问她饿不饿,还要不要吃东西,她去买。 孟筂没有胃口,摇头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孟筂烧退后脑子清醒了许多,完全没有了睡意,只是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延習偶尔会侧头看向她,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但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沈子业不是你男朋友吗?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他忍了那么久,语气里不自觉的已带了些火气。要不是他一直打她电话都打不通跑到学校里来,她还不知道要高烧到什么时候。想起那会儿叫她她一直都没醒来时的害怕,他更是火气又更大了。 孟筂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真不知道我在发烧,如果知道我怎么会不去医院,我又不是铁人。” 沈延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是么?那你可以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孟筂有些无奈。 “很晚了他就不能过来了?生病的时候都指望不上他,那什么时候指望得上他?”沈延習的语气冷冷的。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孟筂知道他在气头上,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沈延習在恼火中还要说点儿什么,但侧头看了一眼孟筂后不由得怔住了。光线黯淡的车中,她的侧影单薄,竟透出了孤寂来,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来。 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的心脏抽疼了起来,抬起了手臂,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孟筂很快回过头来,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冲他笑笑。 尽管她说她不饿,但车子驶了一会儿后沈延習还是停了车,到路边的大排档打包了一些吃的回来。 孟筂没什么胃口,只草草的吃了些后就不再吃了,多数东西都进了沈延習的肚子。两人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吃完了东西,沈延習轻轻的开口问道:“阿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今儿一直都有些不在状态,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生病的缘故。 孟筂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她的心里压抑得厉害,让她几欲喘不过气来。除了沈延習,她也没有别人可说,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说道:“我今天去我妈妈那边了,她和我爸爸已经离婚,她……搬走了。” 沈延習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了,脱口问道:“你是说梁阿姨搬走了吗?她搬去哪儿了?” 对于她父母离婚,他并不惊讶。惊讶的是她妈妈竟然离开了。 孟筂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哦,据说是要去邻市。”她闭了闭眼,说道:“如果不是我今天刚好过去遇见搬家,恐怕她到了邻市我都不会知道。” 沈延習能想象得到她的难受,他试图想找点儿安慰他的话,但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孟筂又说道:“阿姨说,有些她用习惯了东西要搬去邻市那边。阿習,我在她的心里,连那些她用惯了的家具都不如。我猜,在生下我的无数个夜晚里,她都一定是在后悔。所以,就连走也不愿意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她脸上木木的,眼神空洞,身上带着浓浓的悲伤。 沈延習的心里一痛,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喃喃的说:“阿筂,阿筂,你别胡思乱想。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 孟筂的眼泪低落在他的衣服上,她的喉咙里哽塞得厉害,勉强的平复下来,挤出了笑容,说:“是,阿習,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在。” 更要谢谢他无论如何时候都在她的身边,鼓励她,保护她,陪着她走过无数的喜怒哀乐。 “傻孩子。”沈延習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孟筂很快从他的怀里出来,做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子来,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沈延習哪里能不担心,但不愿意她沉浸在难过中,点点头,说道:“先上车吧。”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两人无话不谈的,但现在竟找不到说的。最后还是孟筂先开了口,问道:“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已经勉强恢复运转了。”经历了那么一遭,公司元气大伤,他父母虽是没有再吵架,但却一直冷战,家里的气氛很压抑。 在这个当头,明明是该团结一致的,但他父母之间却充满了猜忌,公司已隐隐的分作两派,各不相让,他无法说服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束手无策,很想甩手走人逃得远远的。 沈延習并不想让孟筂担忧,不再继续这话题,问道:“你呢?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我打算先找房子搬出去。”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家住了。 沈延習尊重她的选择,问道:“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看着办。”她说到这儿笑了笑,说道:“反正也不急,到时候需要帮忙我会告诉你的。” 沈延習点点头,但她什么都不懂他还是担心,叮嘱了她找房子首先要注意环境,絮絮叨叨好会儿才作罢。 双赴 第38节 回到学校时已经晚了,医生让注意可能还会发烧,沈延習放心不下,想要留下来陪她,孟筂拒绝了,笑着说这儿是女生宿舍,又说自己会照顾自己,催着他赶紧回去。 沈延習千叮万嘱后离开,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孟筂去洗了澡,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她一直都没看手机,这会儿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延習打来的。 她那会儿竟然一点儿也没听见。 如医生所说,到天明时她又开始发烧,她在床上躺着没有动,等着天亮了这才自己去医院。 她在连着输了三天的液后好了起来,但情绪莫名的低落,总是莫名的就走神发呆。她已经成功的面试到一家公司做翻译,让她先过去实习,如果合适就会马上转正。 公司离学校有些远,再住已经不方便,她马不停蹄的开始找起了房子来。她的目标是找公司附近的房子,但价格太高,于是只能退而其次租远些旧些的小区。 独自去做这些事儿,她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累或是不习惯。她以前明明是娇生惯养着的孩子,这些日子以来从天堂掉到地狱,已经习惯一切靠自己。 有时候她会想起那天沈延習问她的话来,他问她为什么不给沈子业打电话。她为什么不愿给他打电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许多时候,他离她都是那么远,她常常都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唯一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像男女朋友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床上。肢体交缠间他强劲有力的臂膀,他的热情,他一切的一切。 孟筂找好了房子,搬家后的第一天她去买了一大堆菜,然后给沈子业打去电话,想邀请他来她的新家吃饭。 她和沈子业偶尔联系,但她从不说自己的事儿,这次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出差了。当然,他也一点儿都未提起过。 孟筂的心里难言的失落,却做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让他回来后给她打电话。 她做了一大桌子菜,本想给沈延習打电话的,但想起他现在已经有了女友,最终还是没有打。最后还是杜薇若带了一束花过来,庆祝她搬新家。 这也是杜薇若第一次吃她做的菜,直呼好吃,又后悔两人现在离得太远,否则她一定过来和她合租。 孟筂微笑着,说欢迎她随时过来蹭饭。 她从去年以来有了很大的变化,杜薇若看在眼里,两人喝了些酒后她开口试探着问:“老孟,你谈恋爱了是不是?” 孟筂没想到她会问这事儿,微微的怔了怔,她倒也没有瞒她,笑笑,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以为杜薇若会八卦的,但却没有,她看了她半响,又说道:“但你并不开心是不是?” “可以不聊这个吗?”她直来直去的,孟筂有些招架不住。 “聊聊又怎么了?老孟我告诉你啊,谈恋爱就是为了让自己快乐,如果不开心就要及时止损!为什么要让一个陌生人左右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孟筂无言,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也许是因为分开更不会快乐。” 杜薇若长长的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说道:“老孟啊老孟,你陷进去了啊。我告诉你,像你这种纯情少女陷入爱河是最可怕的,只会一根筋到底,如果修不成正果,那必定会伤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才会罢休。” 孟筂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说得你像是身经百战似的。” “哈哈,我虽然不是身经百战,但好歹比起你多有那么两段感情经历。爱情么,就那么回事,谁认真谁就输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惆怅,抬头见孟筂看着她,又说道,“你别看我,你已经输了。” 第81章 不在乎 孟筂在搬家后的第二天便正式到公司报道,作为新人并不轻松,虽是让她跟着前辈多学习还没给她派活儿,但办公室里的杂事儿都交给了她。打印文件,端茶倒水跑腿,一整天就没停息的时候。幸好她以前做兼职时比这更累好几倍,并不觉得怎么辛苦。 她不可能在某段时间里一直都做这些杂活儿,想尽快上手,在做杂事儿之余会自己找活儿干,有谁需要帮忙她都从不推辞。于是她成了最忙碌的人,谁有事都会叫小孟。 这天傍晚,她还在加班沈子业就打了电话过来,他出差回来了,问她在哪儿,让晚上一起吃饭。 这时候是下班的高峰期,孟筂拒绝了他接她的提议,让他把地址给她,她自己过去。 挂了电话,她飞快的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把没完成的事儿带回家做。已经有那么久没见过沈子业,她的心早就飘到了他的身上,拦到车后直催司机快一点儿。 堵车堵得厉害,她过去时沈子业还没有到,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在路边等着他。 他倒没让她等多久,十来分钟后就来了。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深色的西裤,领口的扣子解开来,英俊的脸上透着散漫。 “过来多久了?”他停好车后走向她,开口问道。 “几分钟,没多久。”孟筂回答,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她是直接过来的,没有来得及回家换衣服,是一身职业装扮。沈子业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她同平常的不一样,微微笑着问道:“上班了?” 孟筂嗯了一声,简单的同他说了自己入职的事儿。沈子业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头。 他早订了包间,两人上楼去。也许是因为有那么久没见的缘故,孟筂的话比平常多了不少,说着上班时发生的各种趣事儿。 沈子业微笑着听着,偶尔会点头附和。等他倒了茶推到她面前时,她才意识到什么,脸红了起来,说:“我是不是有点儿太话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话痨。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没有。你好像挺喜欢现在的工作?” “还行,我觉得大家都挺好相处的。”孟筂回答。 她这才上几天班,这结论下得太早,日久才能见人心。沈子业笑着摇头,没有给她泼冷水,只说喜欢就好。 菜很快便上来,孟筂没有再一直说自己的事儿,偶尔也会问沈子业的工作,他都回答了。 吃完饭买单离开,孟筂在上车后才告诉他,“我从宿舍里搬出来了,现在就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小区。” 上次她虽是给他打电话,但却没有说自己搬出来的事。 沈子业有些诧异,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筂没有告诉他那天给他打电话就是想邀他去她那边看看,说:“你不是出差吗?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沈子业没再说什么。 他送了她回她住的地儿,小区是步梯房,有些老,环境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沈子业在找了个地儿停了车后随着她上楼,她租的地儿在四楼,楼道有些窄,两人并排行走也有些逼仄。 这儿的一切都太简陋,见沈子业一言不发,孟筂有些不太自在,进家后放下东西便说道:“这边离公司比较近,不用每天很早起床赶车。” 她以为沈子业会说点儿什么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在检查过门窗是否结实才说道:“还行,晚上睡觉注意锁好门。” 窗子是装了防盗窗的,楼层不算低,不会有人敢爬上来。 他四处看时孟筂给他倒了一杯水,他看完后再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为什么不住到我那边?” 他那边是两室,完全能够住得下。 孟筂笑笑,说道:“这边上班更近,而且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不是么?”她低下头去,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起了茶来。 她这话是言不由衷的,陷入爱情里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和对方在一起,哪里需要什么私人空间。她也很愿意替他洗手作羹汤。但这不过是她自己的意愿,她并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 她无比的清楚,这段感情,全身心投入的人,只有她。 她不愿意谈这些,很快转移开话题,问道:“这段时间出差很累吧?” “还好,习惯了。”她不愿意谈沈子业也未再继续,她的事儿他一向都很少插手,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 孟筂租住的地儿是小小的一室一厅,床是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沈子业身材高大,更显得房子逼仄,大概是觉得不太方便,他并没有留下,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来,他就起身离开。 孟筂要送他下楼去,他拒绝了,说他自己下去就行,让她关好门窗,很快走了。 他走后孟筂的心里空荡荡的,她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想起自己带回来的工作,赶紧的拿出来处理了起来。 沈延習在半个月后才知道孟筂搬了家,他在电话里就强烈的表示了不满,说她搬家竟然也不告诉他,太不够意思。 孟筂只得邀请他周末过来,到时候她亲自下厨给他做大餐。谁知道周六一大清早他就给她打了电话,让他将地址发给她。 孟筂打消了睡懒觉的念头,赶紧简单的洗漱后去买菜。附近就有菜市场,她拎着一大堆菜回到小区时沈延習已经在等着了,他对她住的这小区并不满意,眉头一直皱着,问道:“你怎么租了那么个地方?你一个人独居要注意安全,这儿晚上有保安巡逻吗?” 他还真是呆在象牙塔里大少爷,把这儿当成是家里了。 孟筂没告诉他这儿就只有俩保安,含含糊糊的应付了过去,说道:“放心吧,我打听过这边治安挺好的,没事儿。” 沈延習仍旧是持着怀疑的态度,拎了一大袋才上楼,他累得只喘气儿,“怎么租那么高的楼层,你每天上班回来爬楼不累吗?” “有什么累的,就当锻炼身体了。”孟筂掏出钥匙来开门,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得多锻炼锻炼了啊。” 进了屋,看着陈设简单的屋子,沈延習的眉头皱得更紧。但他知道孟筂一向很有主见,他就算是让她搬她也不可能搬,没再说什么,帮做她的忙把菜拿出来放到冰箱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问着彼此的近况。聊了一会儿,沈延習突然问道:“是你自己找的房子吗?” 孟筂点点头,说道:“嗯,看了好几个房子,但这儿离公司最近价格也合适,就定下来了。” “那也是你自己搬的家?”沈延習的语气有些复杂。 孟筂察觉到了他的语气不太对劲,笑了笑,唔了一声,说道:“谈不上搬家,我又没多少东西,就衣服和书。” 她说得虽是轻松,但搬家时她累得像狗似的,特别是书,搬了好些趟才搬完。 沈延習没有说话,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孟筂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你生病不愿意给沈子业打电话,找房子搬家也是你一个人,他算什么男朋友?”说到后边儿,他已十分恼火。 她搬家沈子业都没有帮忙,可以想象得到他有多不在意她。偏偏这傻姑娘还没事儿人的样子。 孟筂失笑,说道:“你生什么气呀?多大点儿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我自己能处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麻烦别人?” 沈延習被气得笑了起来,说道:“他是别人吗?他是你男朋友?你见谁有了男朋友还自己搬家的?”他越说越气,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踢了踢厨房的旧的褪色了的门框,说道:“还有,你就住那么一个地方他也没什么说的?” 他到这儿心里就一直都不爽,他没想到孟筂会住在那么一旧小区里,更想不到沈子业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孟筂无奈极了,说道:“阿習,你别那么激动好吗?住这儿是我的决定,无论是谁让我搬我都不会搬。”她索性将话说明白,“我现在还在试用期,薪资并不高,我总不能找一比我工资还高的房子吧?你放心,等我转正了以后涨工资了,我会另外找地方的。这儿就当是过渡了。” 这边比学校的宿舍更不如,唯一好处是这儿是她单独的空间。她其实也挺不习惯的,但多住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沈延習恼火的哪里是房子,他恼火的事沈子业的不在乎。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直的看着孟筂,说道:“阿筂,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你知道我说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目露哀求,说道:“阿習,别说了好吗?” 沈延習像是泄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瘪了下来,他抬手想去摸摸孟筂的头,但最终还是没有,若无其事的指了几样菜,让孟筂待会儿做。 他不再纠结这事儿让孟筂松了口气儿,她很快挤出了笑容来应好,麻溜的将菜拿到厨房里洗切去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延習,竟然坐在小凳子上帮着她择菜,问着孟筂的工作情况,又说今年的就业难,有人雄心壮志的想要留下的,现在因为迟迟的找不到工作准备回老家了。 出了社会,就需要面对现实,两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两人聊了会儿天,沈延習看了孟筂一眼,问道:“阿筂,孟叔叔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 “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孟筂的语气有些冷淡。她对她父亲那边的事儿已经完全不关心。 沈延習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前两天晚上回家遇见孟叔叔了,他最近都好像住在老宅那边。” 他同谭音已经领证结婚,已经捆绑在一起,现在住回老宅那边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两人之间闹了不愉快。 孟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来,他们俩背地里在一起那么多年,现在才刚刚结婚就闹了矛盾,看来谭音一直想要的婚姻生活也不那么如意。 “他住哪儿和我都没关系。”孟筂的语气淡淡的,又接着说道:“只是觉得挺讽刺的,她闹死闹活要结婚,现在不是应该很满意才对吗?” “婚姻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人都是有野心的,欲望也会无限的膨胀,一旦得到的东西,谁还珍惜呢?哪怕是经历过千辛万苦。” 双赴 第39节 而且,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她父亲的第一段婚姻不顺,现在看来,这第二段婚姻只会更加的糟糕。 从前孟筂的母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置身事外,但谭音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他猜想,如果孟叔叔一直住在老宅,谭音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大闹一场。到时候他还有得头疼。 他的语气老气横秋的,孟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感慨?” 沈延習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有这种感慨了?没吃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顿,淡淡的说道:“见识过我们父母糟糕的婚姻,我已经对婚姻不抱任何期望。我不想结婚,也想不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结婚。” “你不结婚难道要谈一辈子恋爱吗?你觉得会有女孩子陪你谈一辈子的恋爱吗?他们的婚姻虽然失败了,但世界也有很多相濡以沫到老的夫妻。阿習,你不能因为他们就对婚姻持着悲观的态度。”她的语气认真。 沈延習笑笑,不置可否。隔了会儿才轻轻的说道:“阿筂,我很想像你一样对生活充满了向往。但我做不到,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做噩梦,只要睡着就会梦见他们面红耳赤无尽的争吵,打砸东西。明明不再相爱分开就好了的,但他们却偏偏还要在一起互相折磨。真的,有很多时候我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不累吗?” 第82章 隐隐作痛 孟筂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延習,他的身上被脆弱和茫然包裹着,仿佛轻轻一碰就碎掉一般。她的心里一窒,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心里生出了无数的自责来。她完全能想象得到他这段时间以来夹在父母之间所承受的压力,可偏偏她从未给过他任何的安慰。 “阿習,你不要去想他们。”她的声音发涩,想要安慰他,却发现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无力。 沈延習的脆弱不过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微微笑笑,说:“好。”他看着孟筂脸上的担忧,不想气氛那么一直压抑下去,自嘲的调侃,说:“你看我们俩像不像一对难兄难弟?” 可不,他家里鸡飞狗跳,而她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近一年里,他们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宁静遥远得像一场梦。 天气阴沉沉的,午后下起了雨来。吃完饭孟筂收拾好厨房出来,沈延習竟然已经走了,没有和她道别。 她赶紧的给他打了电话,他已经开着车离开了,说下午有事要处理。她疑惑于他的不告而别,但碍于他在开车什么都没有问,只叮嘱他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孟筂聪明又肯虚心请教,工作渐渐的上了手。只是工作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轻松,办公室里缺人手,许多时候都不能准时下班,而且有时候就算是加了班也还得把工作带回家做。 她算是为数不多的没有喊累的人,反倒是庆幸工作忙让她的生活充实无比,无暇去想别的事儿。 沈子业最近很忙,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偶尔有空时两人会一起吃上一顿饭,但就算吃饭他也忙碌得很,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但孟筂能体谅他的忙碌,委婉的告诉他让他忙就不用特地抽出时间约会了。他不置可否,仍旧保持着隔那么久约会一次的频率。 孟筂当然不会不愿意见他,知道他事儿忙,不愿意再让他将时间浪费在琐事儿上,于是开始由她来安排约会的地点。她只要有空就会研究各式各样的餐厅,力求让约会变得有趣不乏味。 这天两人在一家台式餐厅约会,孟筂很喜欢这边的环境,有一座小花园,种满了爬墙的蔷薇,她看到图片时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难得的空闲,于是早早的过去。在沈子业没过来时去蔷薇下拍了许多照片,然后又找服务生询问了这边的招牌菜。 做完这一切时沈子业还没来,她有些坐不住,起身到楼下去等他。 才刚到楼下,她就看到了大厅里站着的沈子业。他正在同一漂亮的女郎说着话,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孟筂站着没有动,犹豫了一下正想返回楼上去,沈子业就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他没有叫孟筂过去,大概是已经聊得差不多,道别后很快大步走向孟筂,问道:“等很久了?”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视线越过沈子业往门口看去,那女郎已经往外边儿去了。 沈子业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说道:“以前的一朋友,碰见就聊了几句。” “她很漂亮。”孟筂微笑着说。 沈子业难得的竟有些不太自在,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两人一同上了楼,到包间后孟筂将菜单递给他,她已经提前了解过,向他介绍着这儿的菜色。 沈子业显然没有耐心听这些,让她看着点就行。他则是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孟筂点完菜后独自在包间坐着,不由得走起了神来。她同沈子业之间的约会除了吃饭看电影就再也没有别的新意了,同其他情侣是不太一样的。她有时候也会去网上查适合情侣约会的各种地儿,但都因为时间不足作罢。她有一次看见别的情侣在游乐场约会时羡慕极了,也想同沈子业来一次,暗很快就打消了这念头,无论如何她也想象不出沈子业出现在游乐场时什么样。 沈子业没多时就回来,她回过神来,往他的杯子里倒了茶水。 这边上菜慢,两人聊着些日常琐事儿。聊了一会儿,沈子业突然说道:“等你爸爸最近有空吗?如果有空,大家一起吃顿饭。” 孟筂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脑子里有些懵懵的。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曾说过她毕业两人就订婚,而现在,她也马上就毕业了。 她并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更不愿意借此束缚他,她突然想起了他这段日子以来固定频率的约会,心不停的往下沉着,有些说不出的难过,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聊了什么,但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子业怔了一下,又听孟筂接着说道:“我现在想将重心放在工作上,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任何人做主。” 她的语气很坚决,沈子业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儿。这时候菜被送了上来,两人顺理成章的结束了这话题。 这一晚孟筂没有回自己家,去了沈子业的住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这边,竟然生出了些陌生感来。晚些时候沈子业沉沉的睡去,她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借着屋子里微弱的光亮静静的看着他。 他轮廓深邃鼻梁挺拔,浓眉星目,睡着时身上少了疏离感,透出温润来。孟筂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但他一向警醒,她怕吵醒他,最终还是没有动,移开了视线来,睁着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被子底下肢体交缠,但她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空虚。心脏隐隐的作痛着,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郎来。从她夸她漂亮时沈子业那一瞬的不自在,她能猜到那位大概是他的前女友。她的心里冒出了酸涩来,那女郎成熟妩媚身材火辣,即便是远远的一瞥,她也自惭形秽。 她又转过头,贪恋的看着那张熟睡的英俊面容,轻轻的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握。她又想起了他今天说要同她爸爸吃饭的话来,她不知道,他同她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为那次的承诺。 孟筂就那么睁着眼睛发着呆,沈子业夜半醒来,察觉到她还没睡,迷迷糊糊中伸手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哑着声音问道:“睡不着吗?” 孟筂没有承认,轻轻的摇摇头,说:“没有,刚才做了一个梦突然醒了。” 沈子业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说:“乖,没事,快睡吧。” 孟筂嗯了一声,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起来沈子业已经走了。不过给她留了纸条,说有工作的事情要处理,要晚上才能回来。 孟筂并不打算留在这边,起床简单的洗漱后本是打算离开的。但看到他那空空如已的冰箱以及昨晚过来时茶几上留着的酒瓶,稍稍的犹疑了一下,拿着钥匙出了门。尽管知道他未必会动,但她还是想去买些吃的放在冰箱里,他晚归可以当夜宵吃,比叫外卖更加方便。 采购回来,她又给他打扫起了屋子来。不知道是还没到钟点工过来的时间还是怎么的,屋子里并不如以往过来时整洁。收拾完屋子将他的衣服送去干洗,她给他留了纸条让他记得去取,这才乘车她租住的地儿。 她今儿也算是累了一天,胡乱在小区门口吃了点儿东西,回到家倒头就睡。她这一觉睡到凌晨一点多,她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的,最开始她没搞清楚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听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那声音竟是从门口传来的。 她来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了,虽是老旧小区,但她这边并没有见过老鼠。那这声音是人弄出来的吗? 她顿时汗毛倒竖,握着手机起来,打算确定有人在外面就报警。但刚才明明那么清晰的声音,等她起床后却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让她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她没有回房间里去,在门口站了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声音,这长长的松了口气儿,回了卧室。 这次直到天明都未听到任何异响。 隔天是周一,她照例加班到8点多才回家。但上楼后,她竟然发现自己的钥匙打不开门了。她的心里疑惑,给房东打了电话,询问他那边还有没有钥匙。房东那边留有一把备用钥匙,但他没有在家,给了孟筂一个相熟的开锁的师傅的电话,让她打电话让人给她开,如果锁坏了让换掉,费用由他承担。 孟筂记下电话给那开锁师傅打了过去,等了半小时那师傅才过来。他很快拿出工具来,蹲下看了一眼之后就告诉孟筂,说这锁芯被人给破坏了。 孟筂汗毛倒竖,说道:“您是说有人开过这门吗?”她想起了昨晚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师傅点点头,说:“打没打开我不清楚,但这锁芯是被人给破坏过的,必须得换了。”他一边儿开着门一边儿说道:“小姑娘你是一个人住吧?我估计你是被人给盯上了,你最好告诉你们房东一声,看看能不能把门加固一下。” 孟筂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应了一声好。如果她真被人给盯上,她哪里还敢再住这儿?加了班回来还得面对这种事儿,她的心里生出了疲累来,但已迅速的做了决定,她要搬家,不能再住在这边了。 如果昨晚窸窸窣窣声是有人在弄门,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人进了家里会有什么后果。 晚些时候师傅开了门,她进了家里检查了一番,发现家里同她走时一样,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但她还是不打算留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重要的物品,在师傅换了锁芯付了钱后她带着东西到外边儿去开了一间房,并打算明天就开始找房子。 饶是她自觉心理强大,发生这种事儿仍是后怕不已,在酒店里也迟迟的睡不着,总是有窸窸窣窣的幻听声。 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隔天早上沈延習打电话来时她正在上班途中,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沈延習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来,开口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筂打起精神来,犹疑了一下,还是将昨天晚上的事儿说了。 沈延習听后大为恼火,说道:“我就知道不能住那种小区,你一个小姑娘很容易被人盯上。你什么时候下班,下午我过来接你,过去帮你搬东西。”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我还没找到房子,东西搬去哪儿?我在外边儿开了房,贵重的东西也没留在那边了,等我找到房子再搬。” 沈延習倒也没坚持,只让她下班后给她打电话。 但到了下班时间,不等她打电话沈延習竟然就已经到他们公司楼下了。孟筂一看到他那辆显眼的跑车就头疼不已,快步的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延習抬抬下巴示意她上车,说道:“我找了中介给你看了房子,现在带你过去看。” 孟筂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事儿了,说道:“我不是说我自己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你要上班,等你自己看要等到什么时候?什么事儿你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安全一定得多加小心!” “我住酒店呀,又没打算再回去住。”孟筂小声的辩解。 沈延習却压根就不听这些话,毫不客气的说:“你以为住酒店就一定安全吗?” 孟筂见他在气头上,灰溜溜的闭了嘴。 知道她没车不方便,沈延習看的房子都是在公司附近。不过他看的小区都是高档楼盘,安全系数虽是很高,但租金也翻了几倍,孟筂现在那点儿薪水连租金都不够付。 她自然不会租,好在沈延習也未坚持,让中介又带他们去看了剩下的几套。几套看下来租金都超出了孟筂的承受范围,但她现在急着要搬,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定下了最便宜的那套。 第83章 薄情寡义 沈延習一分一秒也等不了,当天晚上就帮着孟筂搬了家。好在她入住那边并不是很久,东西并不多。但这一晚下来两人也累得够呛。东西虽是未安置好,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等明儿下班再慢慢收拾了。 搬家是一件体力活,两人晚餐是随便吃的面包,这会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家里乱糟糟的没有吃的,两人只有到楼下去吃东西。 小区外边儿有很大的大排档,沈延習这会儿也不挑剔了,坐下就先问老板有什么是马上能上的先给上一份,然后噼里啪啦的点了一大堆吃的,并要了冰啤酒。 孟筂其实是很怕他会问起沈子业的,但他今天连提也未提,她悄悄的松了口气儿。 两人酒足饭饱,孟筂抢先付了账。她是想替沈延習叫代驾的,但他拒绝了,说今晚他就睡沙发,她明儿一早就得上班,而他时间自由,他明儿先找师傅把锁给换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跑来跑去麻烦,他懒得再跑一趟了。 孟筂自觉已经够麻烦他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剩下的事儿都可以慢慢再处理,连连说:“不不,已经够麻烦你了,我自己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笑看向她,说道:“阿筂,你是真要和我那么客气吗?” 孟筂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坚持了。 两人在乱糟糟的屋子里住了一晚,隔天早上起来,孟筂匆匆的赶去上班。沈延習倒是没有睡懒觉,也起来叫人过来换锁。 孟筂一早上都在忙,他十一点给她打了电话,告知锁已经换好了,是密码锁,并将密码发给他。 幸好有他帮忙她才那么快搬了家,孟筂很感激,说等周末有空请他吃大餐。 沈延習笑着让她记好别食言,知道她忙未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家里得整理,她难得准时的下了班。本以为今儿也会忙碌半宿的,但回到家中,家中却是整整洁洁的,全屋的卫生都打扫过了,甚至就连冰箱里也买了菜以及一大堆吃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延習请人来弄的,孟筂的心里滋味杂陈,在房间里站了会儿,这才拿出了手机来发了短讯向他道谢。 她在周三时被通知要出差,给沈子业打电话他正在应酬,小姑娘很少给他打电话的,他让她去他那边,他会早些回去。 这次过去他那边倒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她上次买来的东西一点儿也没动,估计他这段时间都回来得晚。 孟筂看了看就默默的关上冰箱,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她没事儿可做,先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开了电视找了一本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发着时间等沈子业回来。 他说他会早点儿回来的,但不知道是被绊住了还是怎么的,迟迟的没有回来。孟筂有些困,却没有去休息,在沙发上打着瞌睡。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听到门口处传来砰的声响,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双赴 第40节 沈子业今晚好像喝了不少酒,是由齐明修送回来的,他看见孟筂在也一点儿都不惊讶,同她打了招呼后解释道:“今晚的客户难缠,沈总被灌了不少酒。” 孟筂赶紧的起身过去想要扶沈子业,但他看起来还保持着清明,声音沉沉的道:“我没事。” 说是没事,但身上却是一股子的酒味儿。 齐明修很快离开,孟筂替他拿了拖鞋,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来,匆匆的去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过来,然后又去浴室给他放水洗澡。 她忙忙碌碌的做完事儿,等到回到客厅时却发现沈子业已经睡了过去了。他睡得很熟,她一连叫了他两声都没能叫醒,于是没有再叫。只是轻轻的将他的腿放到了沙发上,从卧室里拿了薄被替他盖上。 他那么睡是不舒服的,她很快打来了热水,替他简单的擦了擦,关了客厅里的灯。 她刚才睡了一觉,这会儿已经睡不着,于是就在客厅里守着沈子业。酒喝得虽是不少,但他很有酒品,没有吵也没有闹,否则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子业睡到凌晨两点多起来,他的胃里难受,直奔洗手间去了。孟筂也赶快跟了过去,门是关着的,她想进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沈子业吐了好会儿才打开门走了出来,看见在门口站着一脸担忧的孟筂他有些诧异,哑声问道:“怎么还没睡?吵醒你了吗?” 他起来就急匆匆的往洗手间,并没有发现她在另一沙发上。 孟筂摇摇头,担心的问道:“要不要煮点儿醒酒汤?” 沈子业说了句不用,“去睡吧,不用管我。我先洗澡。”他今晚真是喝多了,平常就没有这样儿的时候。 孟筂没说话,只是去给他倒一杯水过来,他缓了缓,这才去洗澡。 趁着他去洗澡的时间里,孟筂找食材熬了醒酒汤。等着沈子业出来,看见从厨房里端着碗出来的她不由得怔住了。 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揉了揉发胀发疼的脑仁儿,说道:“那么大晚上的弄这干什么,不嫌麻烦么?” 语气里略带着责备。 孟筂微微笑笑,说道:“食材都是现成的,不麻烦。喝点儿再睡,不然明早起来胃肯定会更难受。” 沈子业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一口就将那一碗醒酒汤全喝了。 喝完之后看向在一旁等着的孟筂,内心有柔软的种子一点点的冒出芽来,他抱歉的说:“本来说早点儿回来的,没想到那客户太难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笑笑,说道:“没事。” 折腾了半天后两人躺在床上,孟筂这会儿也困了,很快便睡了过去。她第二天就得出差,起来时沈子业还睡着的,她没有吵醒他,悄悄的起了床。见时间还早,她往厨房里去煮了粥,临走时给沈子业留了纸条,匆匆的赶去机场。 等着沈子业起来给她打电话时她已经准备登机了,他其实是有话要说的,但这一刻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让她回来给他打电话,这才挂断电话。 宿醉后并没有什么胃口,他并不想吃东西,看着那还温热的粥出神。他不知道她是几点起来的,竟然煮了粥才走。 他没有吃那粥,在司机给他打电话告知他已经到楼下后便离开。 孟筂这一出差便是几天,她并不讨厌出差,工作比在公司时更轻松些,空余时间能还能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上司还要往别的地儿,她是一个人回平潭的。在机场出去,竟然在沈子业在出口处等着。她看见他有些惊讶,但心里到底是高兴的,快步的走向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们是在前天晚上打过电话的,当时她说她今天会回来,但没说几点过来,没想到他那么忙竟然还过来接她了。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你不是说今天回来吗?我正好有空就过来了。” “你这段时间不是挺忙的吗?”孟筂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今天正好有空。”沈子业回答,拿过她的行李,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边儿走。 两人上了车后他问道:“累不累?” “还好。”孟筂回答。 “不是很累就吃了饭再回去吧。”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系上了安全带。 两人谁也没有提她那天煮粥的事儿,见她的脸上有些疲色,沈子业让她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到地儿他会叫她。 孟筂这几天在酒店都没睡好,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餐厅是他早就定好的,沈子业竟然订了一大束鲜花,两人进了餐厅后便有人拿了过来。孟筂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玫瑰花,惊喜不已,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如果不是人多肯定已经跳起来拥抱他了。 她应该是再好哄不过的女孩儿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扫刚才的疲惫,甚至能说得上是神采飞扬。她享受这样的时光,饭后两人一起看了电影,沈子业才送她回家。 刚才一直在克制隐忍,上了车,孟筂突然伸手搂住沈子业的脖子,吻住了他,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不知道是谢谢他送的花,还是谢他特地抽出时间到机场去接她。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的唇带着奶油一般的细致滑腻,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点点慢慢的去品尝。沈子业的手落在那纤细不堪一握的腰上,掌心滚烫的温度像是要将孟筂融化。 转辗反侧的缠绵吸吮,车内的空气似是变得稀薄,脑子越发的昏沉沉,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沈子业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视,孟筂的脸滚烫。沈子业的眼眸暗沉,他又俯身在她的唇上碰了碰,这才驱车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沈子业聚精会神的开着车,只是手一直握着那柔软的小手。孟筂难得的十分大胆,近乎迷恋的看着他线条流畅深邃的侧脸。如果他不是在开车,她真的回忍不住再去吻她。 她这样的眼神对沈子业来说无疑是鼓励,回到家中,两人再度拥在一起,孟筂手中的花掉落在地上,她还担心着弄坏要去捡,但他却没有给她这机会。 一切平复下来,沈子业轻抚着怀中人的长发,哑声开口说道:“搬到这边来?” 孟筂没想到他会突然发出邀请,不由得怔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才发出这样的邀请,但她知道,他绝不是愿意同人分享自己空间的人。 但她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疑惑,唔了一声,说道:“不用了,我那边离公司挺近,上班要方便很多。”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已经重新搬了家,新的小区二十四小时有人巡逻。” 她搬家的事儿一点儿都没对他提起过,沈子业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什么时候搬的家?” 孟筂含含糊糊的说没多久,没有说有人撬自己门的事儿,只说那边楼层太高不太方便。 沈子业静静的凝视着她,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娇养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他一直觉得她是娇娇弱弱的,却没想到短时间之内她竟然坚强独立至此,两次找房子搬家都没有告诉他。 说起来,他还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男友。他的心里涌起了愧疚来,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逞强。” 孟筂本是想说是沈延習帮忙搬的,但现在显然不适合提起,只嗯了一声,换了个姿势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她迷迷糊糊的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沈子业却迟迟的睡不着,在她睡熟后轻轻的拿开了她的手,拿了打火机和烟往外边儿去了。 他点燃了烟在客厅里抽了起来,孟筂全心全意不求回报的付出无疑给他带来了烦恼,他其实更宁愿她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她现在这样无怨无悔的默默付出,反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从未有过结婚的打算,那时候说毕业就订婚,也只是为了对她负责,并不是出于本心。他自认薄情寡义,并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周末杜薇若打来电话,约孟筂一起逛街,并要求要让沈子业请吃饭。这可着实让她为难,刚想说沈子业忙,话还没开口就被杜薇若给断了后路,说这顿饭迟早得请的,躲得掉初一躲不掉十五。 孟筂有些儿悻悻的,只得说要先问他有没有时间。 挂了电话,她磨磨蹭蹭好会儿,到底还是拨通了沈子业的电话。周末沈子业也在加班,见小女友支支吾吾的有些好奇,笑着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朋友说想见见你。”孟筂一横心说了出来。 就那么点儿事她竟是那么一副为难的样子,沈子业好笑,爽快的应了下来。但他早上还有一个会走不开,让她把地址给他。 第84章 傻孩子 孟筂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虽是打了电话,但以为他不会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儿上的。 她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欢快的说道:“谢谢你。”他在忙她没有打扰他,在挂断电话前又飞快的说道:“沈子业,我爱你。” 面对小姑娘大胆的表白,沈子业愣了一下,他早已过了因一句‘我爱你’就怦然心动的年纪,只是摇头笑笑,就继续处理起了工作。 孟筂对逛街从来都是兴致缺缺的,但今儿却格外的用心。跟着杜薇若这个恋爱大师,斥巨资买了好些衣服。两人一起逛完商场,杜薇若又拉着她去美容做头发,说待会儿一定要让沈子业眼前一亮。 女为悦己者容,她今儿就是军师,孟筂全听她的。 两人折腾大半天,但却没有等来沈子业。快要到约定的点儿时齐明修打来电话,说他有急事处理,但已经让给她们定了餐厅,让她们直接过去就行。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孟筂再也打不起精神来。反倒是杜薇若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他这次失了约,下次一定要好好宰他一顿。 孟筂很抱歉,连连的应好,说下次让她来定地儿,多贵都可以。 杜薇若哈哈大笑,直说到时候不会客气,让她到时候不要肉疼。 两人最后也没去沈子业定的餐厅,去了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吃了烤肉。吃完东西两人便各自回家,杜薇若先打到车离开,而孟筂则是拎着一堆东西继续在原地等车。 这一天下来腿疼得厉害,站了好会儿也没打到车,眼见有好些人站到了前边儿,她只得拎着东西往另一个路口。 在路过一广场时那边吵吵嚷嚷的热闹极了,她好奇的看了过去,才发现那边有人在求婚。这显然是准备的惊喜,女孩儿穿着简单的,只有头上戴了白色的头纱。彩灯围起来的心形中,男孩子手捧玫瑰单膝跪下。 孟筂不由自主的驻足,看着女孩儿接过鲜花,伸出手让男孩子戴上戒指。周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以及起哄声,求婚成功的男孩子激动的将女孩子抱起来转着圈,女孩子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年轻的脸上满是幸福。 孟筂遥遥的看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微笑来,直至一群人走了,她这才继续往前。 这次她倒是很快就拦到了车,坐在车上,想起刚才看见的求婚的那一幕来,心里涌起了艳羡来。她想起了她和沈子业俩,他们能走到这天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曾经对未来满怀憧憬,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满怀憧憬变成了不确定。她已经看不到她的这段感情的未来。 胸口一下子揪了起来,她不愿意去想,将头靠在车窗,闭上了眼睛。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某天孟筂在外边儿办事时,顶着烈日在外边儿等车时,突然就想起去年见到沈子业时也是炎热的夏日,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她走神的时间里车子到来,她赶紧的上了车,凉爽的空间里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给沈子业发了短讯,询问他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她刚跟着公司的同事学做了很好吃的凉面,想做给他吃。 上次失约后两人就一直没见过面,沈子业多数时间都在外出差,她也忙得像陀螺,竟然都没抽出时间来见面。 她并没有等沈子业回复,发完短讯后将手机收了起来,侧头看着窗外,开始盘算起到时候要准备一些什么食材。 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怎么的,沈子业一直都没有回复。 隔天孟筂办公室里有同事生日,她临时才得知,只得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打车去商场买生日礼物。 车子在等绿灯时她不经意的侧头看向窗外,两旁树木高耸茂密,正对面是一家咖啡厅,大大的落地窗干净明亮,里头坐了三三俩俩的客人。她的视线在扫到其中的一桌客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那穿着白衬衫露着大半侧脸的人,不是沈子业是谁?而坐在他对面的人中年人,竟然是她的父亲。 孟筂吃了一惊,正要仔细去看清,红灯已经变绿,车子随着车流往前。她赶紧的对前面的师傅说道:“麻烦您停一下车,我要下车。” 她说着就要去打开车门。 司机吓了一大跳,说道:“你干什么?这儿不能下车。” 外边儿车来车往,她还真是急昏了头。待到车子驶过红绿灯口,她马上就请司机停车。付了车资,她下车便小跑着往回。 这座城市里最多的事地下通道和人行天桥,车辆繁密的地方很少有人行道,等着她上下地下通道弯弯绕绕的回到那咖啡厅时,刚才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 她已经跑出了一身汗来,向店里的店员打听,才知道他们在刚才已经离开了。但四通八达的交通里,哪里还能看得到人影。 她想给沈子业打电话的,但最终没有打,在原地呆站了会儿,重新打车往商场。 晚上给同事过生日时她接到了沈子业的电话,询问她是否下班。以前他给她打电话她都挺高兴的,但今天却高兴不起来。但还是告诉他她在外边儿给同事过生日。 沈子业让她把地址给他,他待会儿过来接她。 他是掐着点儿过来的,过来时生日宴已经接近尾声了。孟筂同同事们打了招呼先离开。她到外边儿时沈子业正靠在车上抽着烟,暗黄的路灯下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 见着快步出来的孟筂,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微笑着说道:“那么快干什么,慢点儿。” 孟筂喝了点儿酒,两边两颊红彤彤的,一双眼睛里似是含了水,欲语还休。 双赴 第41节 “你才刚下班吗?”沈子业穿着白衬衫西裤,还没有换过衣服。 “唔,也不算,在办公室里休息了一会儿才过来的。”他总不能早早的过来让人扫兴。 “你该提前给我打电话的。”那她就可以不来参加生日宴了。 沈子业笑笑,问道:“玩得开心吗?” “还行。”孟筂回答,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子业替她拉开车门,在她上车后绕到了驾驶座,上车发动了车子。 那么久没见,孟筂却少了以前见面时的叽叽喳喳,上车说想回自己家,告诉了沈子业地址后就闭上了眼睛。 沈子业并未发现她的不对劲,大概是以为她酒喝多了,车子开得更加平稳。一路上车中都是寂静无声,待到到了孟筂住的地儿,沈子业停了车,探身过去摸孟筂的额头,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还好,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路上楼沈子业都在四处的打量,他对这边显然也还算满意,只是仍觉得地方太窄,但比起那老小区住着无疑要舒服许多了。 孟筂回到家给他倒了一杯水后就先去洗澡,她几次想问他昨天的事儿,但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她是如此的害怕真相,宁愿自欺欺人。 她比以往沉默许多,沈子业看出了她的魂不守舍来,问道:“怎么了?”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怎么。 沈子业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孟筂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捏着手指没有说话。沈子业拿过了她的手,说:“谭音出了车祸,孩子没能保住。” 孟筂猛的抬头看向他。 沈子业从来都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脸上的神色不见半分变化,接着说道:“她一口咬定车祸是你爸爸让人蓄意制造出来的,现在警方在调查。” 孟筂的脑袋里懵懵的,但一口就否认,说:“不可能,我爸爸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心里父亲伟岸的形象已经泯灭,但她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卑劣的事。而且,他们已经结婚,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她一时呆呆的坐着的,她曾希望他们得到报应,但现在这样儿,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心里还有说不出的沉重。这也许是来自于那条无辜的生命。 沈子业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谭音可能会闹出别的事儿来,你自己最近也要多加小心。” 是,她有很大的可能会针对她,兴许还会认定她是害死她腹中胎儿的凶手之一。她能报警调查她爸爸,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孟筂的心里沉甸甸的,她自然不会认为沈子业是在危言耸听,点点头,说她会多加注意。 她很想问她父亲怎么样的,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问。问了又有什么用,这是他的家事,谭音一向视她为敌人,她的出现,非但不能解决事情,反倒只会更加激怒她,事情也只会变得更加的糟糕。 她的心情虽是不好,但完全无法同情。她永远无法忘记,她是那个破坏她家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和我爸爸一直都有联系吗?” 她的神情镇定,但心尖却控制不住的颤动着。 “他一直都关心着你。”沈子业凝视着她,回答道。 孟筂的心一点点的沉到谷底,淡淡的笑了笑,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关心我干什么?我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应该高兴才对。” 她的语气冷漠。 沈子业叹了口气,说:“又在说孩子气的话。他一直觉得很愧疚,也自觉亏欠你。” 她明明应该是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的,但一切都被他给毁了。因为他的缘故,她出生就没有得到过母爱,而她现在本该还在继续进修的,现在却拒绝接受他的一切帮助,需要为了生活奔波。 他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可她却连见也不愿意再见他。 孟筂的眼中泪花若隐若现,她抬头看向了沈子业,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沈子业面色淡然,说道:“那是你的权利,我没有资格评价。” 这话孟筂是不该问的,因为,他和沈家之间的关系远比她同她父亲要糟糕许多。 孟筂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脸上一时有些发僵。 沈子业淡淡的笑了笑,开着玩笑说道:“不用放在心上,我自己并觉得有什么。” 两人很少有聊这些的时候,但沈子业并不打算再继续这话题,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先去洗漱。” 他自然而然的留了下来,这边的床仍是不大,他长手长脚睡起来远不如他自己家舒服。孟筂担心他会睡不习惯,但他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伸手关了灯示意她睡觉。 孟筂明明很累的,但却怎么都睡不着。沈子业明明就在她的身边,可她却觉得那么的远,远到他们像是在两个世界。 她蓦的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跳声。隔了会儿,她抬起头来,柔软的唇落在他的喉结处。 “不是不舒服么?”沈子业的声音变得暗哑了起来。 孟筂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回答他。 但两人都忘记了一件事,孟筂这儿并没有准备任何避孕用品。沈子业的自制力一向强大,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哑声说道:“乖,睡吧。” 孟筂抱住他,轻轻的说:“我是安全期。”她的脸在黑暗中一片滚烫,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沈子业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傻孩子。” 他并不愿意冒任何的险,两人这样躺下去显然并不是明智之举,他很快就起床来,让孟筂先睡,他去抽一支烟。 他没有开灯,脚步声很快往外边儿去了。随着他的离去,孟筂的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像是被谁抽走了一块似的。她一时就那么躺着,静静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也许是空调的温度太低,她浑身发凉,紧紧的蜷缩起身体来。 第85章 他是很有野心的人 孟筂坐在咖啡厅里,视线穿过落地窗以及川流不息的马路看向对面的大厦,下午时分的太阳仍旧火辣辣的,似是要将地面烤焦。 平潭是一座草木繁茂的城市,老城区的主干道两旁种着一排排粗壮茂密的大树,为炎热的夏天带来些许凉意。但外边儿的行人仍旧寥寥无几,偶有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孟其元进咖啡厅时孟筂还看着窗外发呆,听到门口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站了起来,叫了一声爸爸。 父女俩之间生疏至此,孟其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有马上坐下,抬手想去拍拍女儿,但看着神色淡淡的女儿,最终还是未抬起手,勉强的笑笑,心疼的说道:“你瘦了。” 孟筂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问道:“您喝什么?” 她不敢去看父亲两鬓之间的白发,父女俩之间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了,也许是生活并不如意的缘故,他看起来憔悴而有疲惫。以前他是风度偏偏的儒商,而现在,他的面容颓丧,眉目间带着难以遮掩的郁结。 “给我一杯白水就好。”孟其元回答。 孟筂叫来服务生,请人送一杯白水过来。她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孟其元的身上,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您的胃病又犯了吗?” 早些年应酬太多,他的胃病一度很严重,后来是陈阿姨煲着各种各样的汤菜养了回来。现在陈阿姨辞职了,他在谭音那边,不知道是否有人替他煲养胃的汤。 “没有,爸爸很好。”面对着女儿的关心,孟其元的心里涌起了感动来。 这句‘很好’饱含苦涩,他过得一团糟,并不愿意让自己的糟心事儿影响到女儿,打起了精神来,试探着问道:“你工作还顺利吗?”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有一天父女俩见面需要约在外面。更想不到,他会对女儿的生活一无所知。 “挺好的。”孟筂回答。 父女俩到这儿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谁也不知道说点儿什么,过了会儿,孟其元才说道:“顺利就好。”稍稍的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又问:“你约爸爸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今儿接到孟筂的电话,他既诧异又激动。他同谭音结婚后,他从未想过女儿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孟筂的眼神飘忽,很快回过神来,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看向了对面满含期待看着她的父亲,淡淡的说道:“我和沈子业的事,请您别再插手。” 提起沈子业来,孟其元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他没有否认他时不时的都会给沈子业打电话,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阿筂,你和他并不合适。” 孟筂脸上的神情仍旧淡淡的,并不诧异他说出这句话来,低头看着原木桌上斑驳的阴影,说道:“合不合适我自己清楚。” 她的语气坚定,不容人质疑。孟其元颓然,却并没有放弃再劝说她,说道:“阿筂,你和他真的不合适。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单纯,你要直到,他和阿習是完全不同的。当然,不可否认他很优秀,甚至他的优秀是许多人都及不上的。但像他那么优秀的人,野心也同样的大,他不是会过平淡家庭生活的人。你跟他在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冷淡的说:“这是我的事,不需要您操心。我自己的选择,无论后果是什么我自己会承担。” 孟其元哑然,半响后说道:“阿筂,爸爸是过来人,你要相信爸爸。” “是,你是过来人。”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别开脸看向了窗外。 空气在那么一瞬像是凝结了一般,孟其元又怎么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他心里黯然,沉默了下来。 是,他是过来人,可他也是失败者。在两段婚姻中他都是失败者,又怎么能让她信服。 孟筂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也许刺痛了父亲,但她并不打算道歉,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后是孟其元先开了口,艰涩的说:“爸爸不是好榜样,也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阿筂,爱别人之前,爸爸希望你更爱你自己。你既然坚持,爸爸不会再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无论如何时候,爸爸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孟筂的眼中有泪意浮动,她低头眨着眼憋了回去。 同父亲告别后,她在炎热的街道上游荡着。脑子里茫茫然的一片,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了半天,坐上了车去沈子业那边。这时候还早,沈子业还没有回来。身上出了太多的汗黏糊糊的,她进门后就到浴室去洗澡。也许是走了太多路的缘故,身体疲乏得厉害,她迷迷糊糊的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她是被人给叫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是沈子业那张放大的俊脸。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正要伸手揉眼,就听眼前的人问道:“怎么泡澡就睡着了?快起来,水快凉了别感冒了。” 孟筂的脑子里总算是清醒了几分,她的脸有些红,将身体往泡沫底下缩了缩,问道:“几点了?今天下班怎么那么早?” “七点,幸好我早下班回来,不然你得泡到什么时候。”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回来看见门口的鞋子就知道她过来了,但家里是静悄悄的,卧室和厨房都不见人,他往浴室来看,才发现她竟然泡着澡就睡着了,幸好水还不是太凉。 孟筂讪讪的,沈子业知道这小姑娘害羞得很,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快起来,别感冒了。” 他说着往外边儿去了。 孟筂飞快的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沈子业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见她出来就问道:“今天做了什么,那么累?” 孟筂是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睡着,她其实打算洗澡后就做饭的,没想到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她摇摇头,说道:“没干什么,就昨晚没睡好。”她说完后摸了摸鼻子,问道:“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做饭。”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累就别做了,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他说着招手让孟筂过去,问道:“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以前过来都会先打电话的,今天算是例外。 “下班早,就想着过来了。想给你惊喜的,没想到睡着了。”孟筂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绝口不提她去见了她父亲的事儿。 她虽是若无其事的样儿,但直觉告诉沈子业,她有事儿。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打算追根究底,吻了吻她的额头。 两人一时静静的依偎着,直到孟筂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咕的叫声,沈子业笑了起来,拿出了手机打电话让人送餐过来。然后起身去洗澡去了。 已经接近八点,天色还没有暗下来,远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孟筂走起了神来,呆呆打看着天边。 她最近很容易就发呆,有时候站着站着就开始走神。有一次在冲咖啡,还差点儿烫到了手。 晚餐是由酒店送过来的,十分丰富色香味俱全,孟筂饿了,胃口大开。边吃边研究着每一道菜。 她对做菜有着炽烈的热情,沈子业让她好好吃饭,等她什么时候有空了他带她去酒店,让大厨指点她。 孟筂笑着应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开始吃起了饭来。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孟筂的嘴就没停过,一会儿吃薯片,一会儿吃饼干,一会儿又嗑瓜子。她嘴巴嚼得鼓鼓的,就跟小松鼠似的。沈子业看着她,笑着问道:“吃得也不少,怎么就一点儿也不胖?” 孟筂有段时间曾立志要减肥,但工作忙现在早就将这事儿忘到爪哇国了。她的脸红了起来,悻悻的将薯片放下,不再吃了。 双赴 第42节 “吃呀,又没让你不吃,胖点儿多可爱。” 孟筂却不肯再动,嘀咕着说道:“我才不想变胖。”她坚决不肯再吃了,起身将零食收了起来,为表决心,马上就去刷了牙。 回来后沈子业已经没在沙发上了,在书房里打着电话。孟筂没有去打扰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看着刚才的电视,但已经看不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几天她父亲说的话来。他说沈子业是很有野心的人,不是会甘心过平淡家庭生活的人。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他说得没有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沈子业在她和事业之间选,她想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事业。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过的,但却没有,只有涩意在心底蔓延开来。 沈子业的电话打了好会儿,挂断电话后他出来,说道:“我有点儿工作要处理,困了就先去睡,不用等我。” 他说着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孟筂那会儿已经睡过了,现在没有睡意,搞笑的综艺节目也没意思极了,但她并没有去睡觉,心不在焉的继续坐着,时不时的去看紧闭着的书房门。 沈子业十二点多从书房里出来时见她还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马上就看向了他,问道:“处理完了吗?” 沈子业有些无奈,说道:“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先睡吗?” “还不困。”孟筂回答。 沈子业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孟筂惊呼了一声,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尔后放松下来,抬头在他的下巴上吻了吻。 隔天是周末,孟筂不用工作,沈子业却还得加班。他约了客户,要去工厂里考察。 孟筂不愿意独自呆在家里,他还没出门就磨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我在家好无聊,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沈子业无奈得很,说道:“你去干什么,在家里休息不好吗?在家里无聊,和我一起去更无聊,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我没办法陪你。” “我不要你陪,你忙你的,我保证会安安静静的呆着。” 沈子业颇为头疼,但见小姑娘眼巴巴的样子还是不忍拒绝,只是再次的告诫她去也很无聊,便让她去换衣服。 小心思得逞的孟筂欢呼了一声,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飞快的去换衣服去了。 因为有她同去,沈子业并没有让司机过来接,自己开了车出了门。 他说得没错,他的确无暇顾及她,从上车开始就在接各种各样的电话。一行人到达工厂,他让孟筂在车里呆着,下车应酬去了。 倒是不久后齐明修回来,问孟筂无不无聊,至少要俩小时才结束,如果她无聊他叫人带她到周边逛逛。 孟筂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带了书也不觉得无聊,让他去忙他的不用管她。 齐明修没同她客气,匆匆的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像是被遗忘了似的。两个小时早就过去,但工厂门口并不见那一行人的身影。她困得直打哈欠,想下车去,但又嫌弃天气太热,于是继续在车里窝着。 沈子业一行差不多四小时才出来,他同人寒暄了几句道别后就往车边走了过来,拉开车门看着睡意迷蒙的孟筂,笑着说道:“等够了吧?让你别来不信。” 孟筂撇了撇嘴,说:“我只是困了。” 她嘴硬得很,沈子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饿了吧?先去吃东西。” 孟筂一直没动并不觉得饿,但对这边很好奇,看向了外面,问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沈子业看着外边儿灰蒙蒙的道路,这边货车多,路早就被压得坑坑洼洼,但因资金一直没有再修。工厂人流量很大,路边自然也有餐馆,但有货车过立即裹挟得尘土飞扬,卫生条件一看就知道堪忧,他自然不会带着孟筂在这儿吃东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在这儿吃什么?吃土?” 孟筂悻悻的,不说话了。 第86章 忽视 车子一路疾驰着,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高速,回去沈子业却没有上高速,而是走了另一条岔道。孟筂对这边不熟,心里虽是有疑惑,但什么都没有问。直到车子驶了一会儿不见后面的车跟上来,她才看向了开车的人,问道:“我们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沈子业慢悠悠的说。 他神神秘秘的,孟筂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纳闷。车子驶了七八公里,就见路边大片的荷田。碧绿的荷叶接天连地,一眼看去望不到尽头。 孟筂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说:“好漂亮。” 荷田间有小道亭子,那么热的天气里也不乏有游客撑着伞在拍照。 沈子业微微笑笑,车子又驶了一公里左右他驶进了一度假山庄,对还有些懵懵的孟筂说道:“吃过东西休息一会儿,等没那么热了再慢慢去逛。” 他早打电话预约过了,两人刚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说后厨已经备好了饭菜,马上就能上菜。 沈子业同人客气了几句,停下脚步等落后一步的孟筂,再自然不过的牵住她的手。 两人到餐厅里坐下,孟筂才开口问道:“你不是说很忙吗?还来这儿干什么?”她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可见他是做了功课的。 沈子业笑笑,说:“已经忙完了。” 如果不是她跟着他,他肯定是不会来这儿的。孟筂有些感动,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说:“傻。” 菜很快便上来,早过了饭点儿了,两人都有些饿了。这儿主打的是农家菜,又加上天气热,都是些清爽开胃的菜,孟筂尤其喜欢清清甜甜的藕汤,据介绍说是用刚挖出来的藕煲的汤。 这儿不只是荷田出名,藕也出名,品质很好。只是产量并不高,没有对外出售。 孟筂吃得肚子浑圆,还想再出去看看风景的,但外边儿太阳又大又热,只能等晚些时候再出去。两人吃过饭后便到楼上的房间去休息。 沈子业说已经忙完,但事实并没有,回房间后他一直都在接电话,孟筂没有打扰他,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她看着看着的就走起了神来,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他而去。今儿对她来说是不小的惊喜,她的心里甜蜜蜜的,忍不住想,他愿意费心给她惊喜,这是否意味着她在他心里,是有一定分量的? 孟筂胡思乱想着,在他看过来时匆匆的收回了视线,做出了一副专心看电视的样儿。 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等到下午四点太阳小些了,电视也看腻了,就催着沈子业出去走走。 现在外边儿仍旧热浪滚滚,沈子业在床上休息懒得动,将她拉靠在怀中,说道:“急什么,你要喜欢明儿再回去。待会儿大把的时间你可以慢慢看个够。这时候出去小心中暑了。” 他的理由倒是多得很,孟筂悻悻的,只得继续等着。 两人等到太阳快落山才慢慢出去,外边儿仍旧很热,没走几步孟筂就出了一身汗。但她高兴得很,一路上蹦蹦跳跳,不是摸摸荷花就是碰碰荷叶,还拍了许多风景照,打算带回去给同事们分享。 两人晚上没有留宿,吃过晚餐便驱车离开。离去时车子里多了这儿的藕以及好些蔬菜,都是山庄自己种的,她厚着脸皮开口向人买的。她就连接下来几天的菜谱都已经安排好了。 白天太过闷热,两人到半路时雷声隆隆,没多时就下起了大雨来。回到沈子业的住所已经十点钟了,她将买来的菜放进冰箱里,而沈子业那边不知道谁给他打了电话,他往阳台上去接电话去了。 这一晚沈子业迟迟的没有回房,书房的门紧紧的闭着,孟筂几次想上前去敲门,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她没有打扰他,回了卧室里。 沈子业凌晨一点多才回了房间,大概是以为孟筂睡熟了,他没有开灯,很快在一旁睡了下来,伸手将她捞到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的此举让孟筂忐忑的心放了下来,她没多时就睡了过去。 隔天起来雨已经停了,沈子业有事,早早的就出了门。她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就出了门,打算去买点儿海鲜和肉回来。 她没有回租住的房子,买了菜回来将他的衣服送去干洗,打扫了卫生,然后开始准备晚上的菜。 她昨儿就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的菜谱,但到了晚餐时间,沈子业却迟迟的没有回来。孟筂想给他打电话问的,但想起昨晚回来后那一通很长的通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打,坐到了沙发那边看电视,等着她回来。 但今儿沈子业不知道是应酬还是干什么去了,迟迟的没有回来。孟筂久久的等不回他,看着看着电视竟然迷迷糊糊的就那么睡了过去。 她是听到开门声一下子惊醒过来的,朝着门口看去,果然是沈子业回来了。但他像是忘记了昨天她安排好菜谱的事儿了,看见她明显的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还会留在这边。 孟筂下意识的捏了捏指头,有些局促,站了起来,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沈子业看着客厅里摆着的饭菜,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吃过了,抱歉,今天事有点多,忘记给你打电话说一声了。”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她从下午就开始准备饭菜了。但还是笑笑,说道:“没事,那你先去洗漱吧。” 沈子业点点头,去洗漱去了。 孟筂为了灯他回来还没有吃东西,但这会儿早饿过了没有胃口,她没有再吃饭,将一桌未动的菜都收了起来。 沈子业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他无视孟筂的存在,洗漱之后取了酒出来,拿着杯子倒了一大杯喝了起来。 她在这边时,他已经很少喝酒了。孟筂不知道他是遇上了什么事,心里有些担忧,但他的样子显然并不希望被打扰,她没有过去,在洗漱过后回了房间,给他留了单独的空间。 她本以为沈子业喝会儿就会回房间的,但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他都没有回来,她担心他喝得太多,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往外边儿去了。 外边儿沈子业还在坐着,杯子里还剩了半杯酒,手撑在眉心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身影在昏黄柔和的灯光下有些寂寥,孟筂的心被尖锐的刺了一下,走近后忍不住的从身后抱住了他。 沈子业的身体僵了一下,很快直起了身来,转身过来看向了孟筂,问道:“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些冷淡。 “睡不着。”孟筂低低的说。她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似是有些烦躁,说道:“我没事,你去睡吧,我想静一会儿。” 他的态度并不好,孟筂知道自己是打扰他了。她有些受伤,缓缓的松开了手,说了句让他早点儿休息,她去睡了然后回了卧室。 沈子业这一晚上并没有回卧室,应该是到客房那边睡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孟筂的心里七上八下很担忧,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两人都要上班,是差不多一起起床的。沈子业像是忘了昨晚的事儿,要送孟筂上班,但她拒绝了,说这边过去有车很方便,她的时间完全足够,自己过去就行。 沈子业没有坚持。 这一整天的时间孟筂都是心不在焉的,她现在才发现,她对沈子业的了解比想象的还要少,她甚至无从打听他是有什么事,昨晚才会那么反常。 要是在往常,她不会再去他那边的。但想起他昨晚那样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下班后她没有回出租屋,又去了他那边。 今晚她到时提前就给他发了短讯,询问他是否回来吃饭,她做好了饭。 沈子业没有回复,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在邻市出差,今儿回不去。 他要出差早上同样提也没提,孟筂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挂了电话后呆坐了半响,拿起了筷子来慢慢的吃起了饭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子业都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倒是每晚都会给他发短讯,只有简单的晚安,但他几乎不回。 周五下午,孟筂接到了沈延習的电话,他开口就哼哼着说道:“小阿筂,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大餐吗?我这等得黄花菜都凉了,怎么,忘记这事儿了?” 孟筂最近就连工作也是神不思蜀的,完全忘了这事儿。她的心里歉疚,不敢说自己忘了,说这几天太忙。人都打电话来了,她自然不能再推辞,于是择日不如撞日,说今天就请他,询问他想吃什么。 沈延習毫不客气的点起菜来,并且要求是她亲自下厨。 孟筂应了下来,为了去买菜,她请同事打掩护提前下了班,然后直奔最近最大的超市。这时候买菜已经晚了,要买齐沈延習要求的菜,也只有去超市碰碰运气了。 买了一大堆菜马不停蹄的拎回家,她立即就开始处理了起来。先将比较费时的汤煲上,然后处理起其他的菜来。 沈延習是七点多过来的,彼时孟筂着剩下两个菜还没炒了。见着他过来就让他先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沈延習并不是空手过来的,带了一篮子水蜜桃,说是客户送的,非常甜,所以就带了些过来让她尝尝。 孟筂笑着向他道了谢,这段时间都没联系他她的心里歉疚,找着话题问起了他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工作是否还顺利。 沈延習懒洋洋的窝在躺椅里,说还好,抱怨琐事儿多,他一天天的忙得头疼。但这样的状况,比起前段时间已经好了许多。 两人聊着些日常琐事,等着孟筂的菜炒好,沈延習帮着摆上餐桌。一桌子下做下来,孟筂出了一身汗。沈延習好气又好笑,说道:“真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啊?你怎么那么傻?我们俩人能吃那么多菜吗?” 双赴 第43节 他是随口胡诌的,但没想到孟筂竟然将他说的菜一个不漏的都做了。 孟筂笑了笑,认真的说道:“应该的。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正式向你道谢呢。” “谢什么,谁让你和我客气了?”沈延習哼哼着道。 孟筂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父母了,聊了会儿后问道:“沈伯伯和覃阿姨都还好吗?” 自从知道她和沈子业在一起后,覃阿姨再也没有给打过电话。当然肯定也不会愿意见到她。 “还好,就那样。”稍稍的顿了顿,沈延習接着说道:“现在他们俩互不干扰,没再像以前一样吵个不停了。” 除了工作上还有所牵连之外,生活上两人同离婚了也没什么区别,同住一屋檐下几乎从不一起吃饭。 公司已经渡过危机,孟筂原本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会缓和一些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她不由得担忧的看向了沈延習,问道:“你在公司怎么样?” 他的父母之间有矛盾,他显然是最为难的那个。 “就那样。”沈延習懒懒的回答,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我并不能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满意。你覃阿姨恨铁不成钢,气我不能争口气挑起大梁。你沈伯伯觉得我没有经商天赋,家业交到我手里得完蛋,所以很失望。” 他的语气里虽是淡淡的,但却带着气馁。 孟筂很是担忧,说道:“阿習,你不必理会他们,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沈延習摇摇头,说:“阿筂,你不明白的。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但还是达不到他们的期望。不是他们失望,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和一废物没什么区别。”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挺想我爸将一切都交给沈子业,他一向都看好他,并且以他为骄傲,他一定会达到他的要求,让他满意。” 第87章 蜜糖还是砒霜? 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孟筂并不吃惊,事实上他已不是第一次表现出对家里生意的抗拒,无论是沈子业出现前还是出现后,他都曾说过对家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可这一切都由不得他。 沈子业出现前,覃阿姨也许还会让他多逍遥自在几年,而沈子业出现后,无疑给了她巨大的压力,她恨不得将一切都交到他的手里,又怎会允许他再逃避。 孟筂没有办法帮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她有种无能为力的难受,说道:“阿習,你一直都很好,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长有短,你不要和任何人比。” 沈延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瞬间的走神,随即笑了笑,嗯了一声。他拿过碗盛了汤,慢吞吞的边喝着边说道:“你提醒一下沈子业,我妈妈最近可能会对他不利。”他并不愿意见到这种争斗,只觉得毫无意义,但他母亲他再清楚不过,她那么的好强,吃了亏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何况对她来说沈子业已是仇人。 孟筂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事儿,隔了会儿后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两人并没有继续这话题,吃完饭,沈延習竟然主动提出要洗碗。孟筂吃惊之余赶紧的拒绝,说:“不用了,我洗就好,很快的。” 她的心里纳闷得很,他这种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竟然要洗碗。 沈延習抢过了她手里的碗筷,说道:“你做饭就该我洗碗,去休息吧,放心,我洗得可干净了。” 他坚持孟筂只得让到了一边儿,但没有去休息,而是就在厨房门口站着,随时准备收拾烂摊子。但出乎她的意料,沈延習的动作竟然很麻利。 见她吃惊的看着他,他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这种小事儿多做几次就会了,看吧,是不是洗得很干净?” 他在家里显然是不会做这些事儿的,孟筂的脑子高速运转着,问道:“你怎么突然做这些事儿了?” 他在家里是连厨房都不用进的人。 沈延習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常去齐悦那边,总不能每次都大爷似的让人伺候吧?当然要做点儿事了。” 他是真真让孟筂刮目相看,她笑了起来,说:“行啊,有进步。” 沈延習干笑了起来,说道:“有什么进步?你知道我懒,也不喜欢做这些事。可要是不做齐悦就会生气,当然只有任劳任怨喽。” 他以前是一言不合就会分手的人,仗着这张脸横行无忌,对女友生气这种事从不放在心上,高兴就哄哄,不高兴就任由人去,过后随便送小礼物事儿就揭过去了。他当然不会突然就变了,只能说齐悦很厉害。 看见他会体贴人,她应该为他成长而高兴的,但心里却说不出的担忧。 孟筂犹疑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问道:“阿習,齐悦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知道,我早告诉她了。”沈延習回头看向了她,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随口问问。那覃阿姨知道你们在谈恋爱吗?” 沈延習摇摇头,说道:“还不知道,我想告诉她的,但齐悦让我先别说。”他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妈的,齐悦家没有背景,只是普通家庭,她要知道根本不可能会同意。” 说到这儿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沈延習并不愿意说这种事儿扫兴,很快转移开了话题,半是开玩笑半是抱怨孟筂现在和他联系得少了,他不给她打电话她就很少给他打电话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兄妹无疑,而现在,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间在渐行渐远。他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两人会不会生疏到相对无言的地步。 孟筂心里有愧,找着借口说工作太忙。事实上自从她和沈子业在一起之后,她自觉背叛了沈延習,再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事无巨细的告诉他,向他抱怨,让他充当自己情绪的垃圾桶。 但这些,她没办法对他说,所以只能找借口说工作太忙。 两人难得见面,她以为沈延習会在她这边多呆会儿的,但九点多时齐悦打来电话,好像是她那边有什么事,沈延習急急忙忙的走了。 孟筂其实还有好些话想问他的,但也只得作罢,只有等下次有机会再问了。 沈延習走后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心里莫名的空荡荡的,想起他让她提醒沈子业的话来,她犹疑了一下,给沈子业发了短讯,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明天是否要加班。 大概是意识到最近冷落了她,沈子业没多大会儿后就打来了电话,说明儿有空,问她想去哪儿玩儿。 他难得有空,肯定想好好休息。孟筂说哪儿都不想去,他要是在家,明天她买菜过来做饭。 她一直热衷于做饭这事儿,沈子业由着她,说让她看着办就好。 孟筂努力的想要做贤妻良母,挂了电话后开始盘算起明儿做些什么菜,还要早点儿去菜市场,才能买到新鲜的菜。 明儿得早起,她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但却迟迟的没有睡意。她天马行空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明明才出校门没多久,但却莫名的觉得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似的,久到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第二天她五点钟便醒了过来,夏天亮得早,外边儿已经是蒙蒙亮了。她躺着静静的看了会儿外边儿,然后爬了起来,准备去买菜。 她到沈子业那边也还早得很,沈子业看到她也很吃惊,她自己倒是不觉有什么,将热气腾腾的早餐拿了出来摆上,笑微微的说道:“这家老字号的蟹黄包可好吃了,今天我去得早,平常根本买不到,快尝尝。” 沈子业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姑娘坐了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周末的不好好休息你那么早干什么?以后要想吃告诉我,我让人过去买。” “那怎么能一样?”小姑娘倔得很,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沈子业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说道:“好吃好吃,那么大清早买回来的,就算是毒药也好吃。” 他一本正经的样儿。 孟筂嗔道:“毒药你肯吃嘛?” 沈子业笑看向她,说道:“怎么不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孟筂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沈子业将碟子里的蟹黄包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含笑说道:“大清早就起来还不累吗?快坐下吃早餐吧。” 前几天他心情很糟糕,但今天看起来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孟筂想问他工作上是不是已经解决好了的,但知道他不喜欢说这些事儿,最终还是没有问。 中午两人看了电影,沈子业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儿,孟筂则是到厨房里忙碌了起来。天气闷热,外边儿滴滴答答的雨点儿落了下来,顷刻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窗户上沾满了水珠儿,朦朦一片。 孟筂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外边儿看去。她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来,小时候她最喜欢这样的雨天,奶奶总是在厨房里准备着各种好吃的,爷爷则是煮着茶,室内茶香四溢。她窝在太师椅里,享受的吃着零食,或是呼呼大睡。 砂锅里的鸡汤溢出香味儿,她回过神来,稍稍的想了想,泡了一杯茶给沈子业送到书房里去。 晚上的饭菜丰盛,孟筂还让沈子业拿了一瓶红酒出来。 他颇为诧异,戏谑着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就想浪漫一下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子业笑了起来,开了酒倒上两杯。 两人聊着天儿,氛围很是轻松。沈子业时不时的会说一些冷笑话,偏偏孟筂笑点不高,总是会被逗得笑起来。 餐厅里灯光柔和,孟筂看着对面懒洋洋的靠着的沈子业,生出了些恍惚感来,现在的他,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他好像有好些不为她所知道的一面。她好像从未走进他的心里过。 饭后两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沈子业心情好,孟筂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前些天我见过沈延習了。”她不待他说话,鼓起勇气接着说道:“他说覃阿姨可以会对你不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子业就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 孟筂的心里一凛,他已站起了身来,淡淡的说道:“我早说过,我和他们家的事你最好当作不知道。你也不用为了我去打探消息。” “不是,这是阿習让我告诉你的。”她急急的解释。 沈子业停下脚步来,看向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是么?”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孟筂,说:“你是觉得这样就能缓和我和他家之间的关系了吗?我劝你最好收起这种想法,也别多管闲事。” 他说完不再看孟筂一眼,直接往书房里去了。 孟筂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就那么呆呆的在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从没自不量力的想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只是担心他。但他那么骄傲的人,并不需要谁为他担心。 她出神的看着那紧紧关闭着的书房门,心里空落落的。刚才的轻松愉悦像是幻觉一般,她颓丧的耷拉着头,但这一切,她早应该想到不是吗? 她一时就那么坐着,连影子也透着寂寥和落寞。许久之后她站了起来,走到书房门口想敲门,但抬起手来,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她留下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悄悄的离开。 下过雨外边儿湿漉漉的,空气却清新不少。她独自走出小区,却没有坐车,而是沿着马路就那么走着。路上行人三三俩俩,只有她形影单只。 她茫茫然的沿着道路走着,也许是因为酒劲儿上来的缘故,她的头晕乎乎的。她突然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静静的想过事儿了。她条件反射的逃避着一切,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她的脸上浮现出痛苦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到达所住的小区外时,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子业打来的,她平静的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你去哪儿了?”沈子业的声音沉沉的。 孟筂并不是负气离开,她是觉得她离开会比较好一些,给他一些空间。 “临时有点儿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我已经回家了。”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解释道:“本来想和你说一声的,怕打扰你所以就只留了纸条,你没看到吗?” 沈子业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便利贴,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问道:“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到小区楼下了。”孟筂回答。 电话里沉默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要忙着处理工作为由挂断了电话。 孟筂自然没有工作要处理,她的工作虽是繁忙,但还远远没有到日理万机的地步。 她这一夜失眠了,躺在床上久久的睡不着。 她想起了她和沈子业之间的点点滴滴来,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得小心翼翼却又满怀欣喜。她愿为他洗手作羹汤,努力的迎合着他。无论做什么,她都是满心欢喜。 她甚至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权衡着爱的份量,谁喜欢谁更多一些。她觉得,哪怕他没那么喜欢她也没关系,只要他不讨厌她,一切可以慢慢来。 可是,这一切真的像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吗?她之蜜糖,也许是别人之砒霜。她的喜欢,她的爱,对沈子业来是令他愉悦的存在,还是只是负担? 在那么一瞬,心脏像是被人攫取住了一般,痛得她无法呼吸。她不愿意再想下去,浑浑噩噩的就那么躺着。 她的心似是空洞了一大块,怎么也填不满。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她回到了老宅。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宅子,似是带着奇特的魔力,能填满她内心的空虚。 陈阿姨虽是离开,但宅子应该有人在打理,似是未有任何变化。 第88章 酸涩 傍晚的天空暗蓝,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水汽。孟筂打开门进了院子,却没有进家里,而是在屋檐下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草木葳蕤却冷清的家。 这儿曾经有过那么多温馨美好的回忆,她从未想到过,这儿有一天会那么的冷清。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围墙外昏黄的路灯亮起,她回过神来,正准备起身离开,孟其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阿筂?” 双赴 第44节 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他很是诧异。 孟筂同样没想到会碰到他,站了起来,客气而疏离的叫道:“爸爸。” 孟其元一身正装,手中拿着公文包,显然是才刚下班。他几步走向女儿,关切的问道:“怎么没进去,没带钥匙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过来看看,这就回去了。” 孟其元的脸上露出了失落来,暮色中他的身影萧瑟又疲倦,眼见着孟筂要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说:“阿筂,能陪爸爸坐坐吗?” 他显然常来这边,家里没有人打扫,酒杯茶杯烟蒂都没有人收拾,杂乱的摆着。 “陈阿姨辞职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钟点工,家里有点儿乱。”家里一直都有人打理,他从不管家里的琐事儿,虽是来这边,但也没心情管这些。 孟筂没有说话,默默的收拾起了家里来。待到简单的整理过后她开口问道:“您一直住这边吗?” “没有,只是偶尔过来静静。”他矢口否认。 孟筂没有去探究这话的真假,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有些心酸,她低下头,问道:“她出院了吗?” 孟其元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起谭音来,怔了怔,点点头,说:“早出院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疲态来,说道:“只是状态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失去这个孩子对谭音的打击显然很大,她常常歇斯底里的大骂,起先是怀疑是他找人撞了她,让这个孩子没了。报警后调查清只是一场意外,她又怪他不欢迎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他,他才会离开。 他并未同她计较,任由着她大吵大闹,趁着她情绪好时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她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是正常人,但常常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歇斯底里的大闹,最后仍是会回到那个孩子的身上。 他白天在公司忙了一天,回到家里面对着的事无休止的吵闹,刚开始尚能包容,但随着这成了常态,回家成了害怕事儿。所以他会躲到这边来。 当然,他也并不敢呆在这边一直不回家,如果他不会去,谭音会无休止的电话轰炸,还会闹到公司去,他丢不起那个脸。所以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躲到这边来喘上一口气。 孟筂没有说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她看得出来父亲过得并不好,她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反倒是很不是滋味,低低的说道:“她应该很难受,您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吧。” 她很清楚,他这样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只会加深矛盾。 孟其元大概是没想到女儿会说出那么一句话来,不由得愣了愣。在婚姻里,他无疑是失败者,他神色颓丧,声音沉而凝重,说:“我会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谈谈。” 但他很清楚,这对现在的谭音来说是难的。但难道他就要让这段婚姻走下终结吗?不,他并不想给女儿做一个坏的榜样,所以再难他也要试试。他不愿意让女儿认为他是一个对婚姻不负责的人。 他知道女儿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回来,犹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和……沈子业吵架了吗?” 他并不看好两人之间的感情,但也并不想看到女儿受伤害。 孟筂并不惊讶他会问那么句话,摇摇头,说了句没有。沈子业又怎么可能会和她吵架,事实上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就连争执也从没有过。 她知道父亲在想什么,解释道:“很久没有回来了,所以想回来看看。” 孟其元稍稍的放下心来,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不要搬回来住?这儿离你上班的地方虽然有些远,但只要开车还是挺方便的。你看你喜欢什么车,爸爸……”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断然拒绝,说:“我住那边挺好的。” 孟其元面色复杂,说道:“阿筂,你不必有任何顾虑,这房子本就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从前老父亲坚持要将房子过户给女儿他不解,但现在却无比的庆幸那时候过了户,否则放到现在,谭音还有得闹。 孟筂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现在住那边比较方便,等以后再说吧。” 孟其元点点头,今儿女儿对他不再那么排斥,态度缓和了许多,他犹疑了一下,又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给爸爸打电话,阿習说你现在薪水不高,爸爸往里的银行卡里放了钱,有需要你就支取,别亏待自己。” 尽管他细心周到的安排着一切,但他很清楚,父女俩之间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弥补着对女儿的愧疚和亏欠。 “我能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再给我钱。”孟筂低低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些坐不住,站了起来,说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孟其元想要送她,但她拒绝了,脚步匆匆的离开。 也许是因为回了一趟家同父亲聊过天的缘故,她的心里不再那么沉甸甸的。坐在出租车里,她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道发起了呆来。 她晚上还没有吃东西,不想回家在做,于是在小区外边儿买了一份馄饨。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小组长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份文件需要赶出来,让她在十二点前务必给她。 当然,加班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全员都加班了,每人都分了工作。 大周末的加班,自然是怨声载道,有同事特地给她打电话抱怨,她好言安慰对方,情绪十分平稳,听不出任何不高兴。 同事诧异,问道:“为什么每次加班你都没有任何不情愿,你喜欢加班吗?” 孟筂无奈的苦笑,说道:“你觉得会有人喜欢加班?可是抱怨没有任何用啊,再抱怨工作也得完成是不是?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老板会记得我们深夜在为他卖命,发点儿奖金或者涨点儿薪水。” 同事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佛系呢,没想到你也挺现实。小小的打击你一下,老板看不见的,我们加班还少吗?他什么时候发过奖金,就只会口头上画大饼。” 两人说了几句,同事挂断电话赶工去了。孟筂这会儿已经简单的看了看分给她的那部分资料,她自认为不到十二点就能做完,起身去洗了一把脸,冲了一杯咖啡,才坐下开始工作。 也许是因为初入职场,生活的圈子比较单调没什么玩儿的,她从来都不排斥加班,这也是她情绪平稳的原因。甚至有些时候,她会很希望用工作来充实她空虚的内心,自然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习惯一鼓作气的完成工作,坐下后就没再动,开始认真的工作起来。偶尔在疲惫时会喝上几口咖啡提升,很快又重新进入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工作即将要完成时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子业打来的,她做不到忽视,看了看手机后接起了电话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沈子业没有说话,在孟筂怀疑他是不小心摁错了时,他才开了口,说道:“开门。” 孟筂的脑子有些懵,待到反应过来时说句稍等,匆匆忙忙的起身往门口走去。打开门,沈子业果然在外边儿站着,他是喝了酒的,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但并没有喝醉。 孟筂拿出拖鞋给他,他就问道:“还没睡?” 孟筂在客厅里办公,电脑还亮着。 她摇摇头,说道:“没有,还有点儿工作没完成。” 沈子业点点头,进来后自个儿到沙发那边坐着,说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他虽是那么说,但孟筂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了句她很快就会弄完,然后坐到了电脑前。 但因为沈子业的到来,她已经没办法再像刚才一样投入工作。她的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大晚上到她这边来。 明明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收尾的活儿,她足足的用超出了一倍的时间才完成,还在赶在十二点以前交了。 刚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但这会儿工作完成了,她反倒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沈子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走了过去,轻轻的问道:“你吃过东西了吗?” 沈子业睁开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后揉了揉眉心,开口说道:“过来。” 孟筂走了过去,他伸手将她拽入怀中,声音低沉的问道:“生气了?” “没有。”孟筂摇摇头,她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事儿过来的,心里酸涩之余涌起了点点的甜蜜来。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相拥着。过了那么一两分钟,沈子业低头吻住了她。 孟筂第二天一早便被通知同老板一起出差,这次出差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真正的苦差,行程安排得非常满,中途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她每每回到酒店都是倒头就睡,终于知道这活儿为什么会落到她的头上了。 但也算是因祸得福,她肯吃苦耐劳,工作上的事儿从不含糊,认真负责颇得老板青睐,夸了她好几次。这算是入了老板的眼,以后终于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了。 这次的出差圆满结束,最后一晚的庆功宴上,老板还向客户们介绍了她。当然,这样的场合少不了要喝酒,但她是女孩子占了优势,在场的人都很有风度,没有人为难她。只表示表示便过去了。 接下来还有节目,大概是体贴她这几天累了,老板大手一挥让她别跟了,回酒店休息。 孟筂自然是求之不得,回了酒店。 明天就能回平潭了,她的心里有小小的激动,见时间还不算太晚,她给沈子业打了电话。不知道他是在忙还是怎么的,这几天里两人都没怎么联系。 电话过了好会儿才被接起,她以为沈子业是休息了,但电话传来的声音却是齐明修的,他开口便道:“不好意思孟小姐,沈总有点儿事,您稍等一下。” 他现在难道在应酬?孟筂有些抱歉,说道:“你们在忙吗?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事,你们忙吧,先挂了。” 她说完挂了电话,本是想发短讯给沈子业告诉他她明天回去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打算明天再告诉她。 机票是十二点多的,隔天早早她便起来,去了附近的商场逛了逛,买了特产和礼物带回去。 她也给沈子业挑了一条领带,昨晚他没有给她回电,在机场回家的途中,她给他打了电话,想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顺便把领带给他。 但这次电话打过去,竟然也是齐明修接的。不可能两次都那么巧的事他接电话,孟筂不待他说什么就问道:“你们沈总又在忙吗?” 电话里有一瞬的沉默,齐明修说道:“抱歉,等沈总有空了我让他给您回电。” “不用了,我现在在去你们公司的路上。” “您别去了,沈总不在,他现在在医院里。”齐明修回答。 孟筂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急急的问道:“怎么了?他怎么会在医院?” “您别着急,沈总出了点儿小事故,没什么大碍。” 孟筂怎么能不着急,马上便问他在哪个医院,又问他为什么昨天不告诉他。 齐明修很是镇定,说:“您在出差,告诉您也没有用,只会让您担心。所以沈总不让告诉你。” 的确,他昨晚就算是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她也做不到马上就赶回来。 第89章 太在乎 孟筂赶去医院,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沈子业。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处理,公司的高层都集中在病房里,正在开着紧急会议。 她在病房外等了半个多小时,门才打开来,里边儿的人鱼贯而出,脸上无一不带着凝重和疲倦,步履匆匆的离去。 齐明修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看在等候在门口的孟筂,他客气的同她打了招呼,请她进病房,对沈子业说:“沈总,孟小姐过来了。” 孟筂进了病房,他轻轻的关上门离开。 沈子业正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睁开眼看着风尘仆仆的孟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淡淡的说道:“怎么过来了?” 他的身上穿着病号服,额头上贴了一块白色的纱布,腿上打了厚重的石膏。 孟筂走到病床前,想碰他却又没敢碰,低低的说道:“你在医院我当然得过来了。”她心疼的看着他固定着动弹不了的腿,问道:“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 孟筂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在床边儿上坐了下来。 病房里一时安静极了,沈子业默了片刻,说:“你才刚出差回来,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孟筂摇摇头,有些愧疚自己来迟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问道:“痛不痛?” 沈子业因她这话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微笑着说:“又不是小孩子。”也只有她才问出那么孩子气的话来。 “大人也会痛。”孟筂认真的说。 都是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痛呢。沈子业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没事,不痛了。” 他没再赶她走,问道:“要不要上来躺一下?” 病床窄小,孟筂很怕会碰到他,马上就摇头拒绝,说:“不用,我不累。” “上来吧,我想抱抱你。”沈子业温柔的说。 这是他少有的温柔时刻,孟筂拒绝不了,上了床,轻轻的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不知道是痛还是累,沈子业伸手搂住了她,闭上了眼睛。 孟筂动也不敢动一下,就那么僵着身体躺着,直到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她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双赴 第45节 这样静谧的时光并没有能持续太久,不多时病房的门就被敲响,孟筂刚准备起床去看看,沈子业就睁开了眼睛来。 “我去看看是谁。”孟筂说道。 沈子业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外边儿的是齐明修,他的手里拿着几份文件,都需要沈子业马上签字。他听到他的声音便叫他进去,马上便处理起了工作来。 孟筂没有打扰他的工作,轻轻的关上了病房的门,就在外边儿等着。 沈子业今儿格外的忙,齐明修出来后又有其他人过来,看样子一时半刻他是无法休息了。 孟筂有些担忧的看着里边儿,齐明修叫了她一声,说道:“孟小姐,沈总让我先送您回去。他现在有事,恐怕一时半会儿都结束不了。” 孟筂哪能放心离开,但齐明修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似的,说道:“您不用担心,这边有医生护士在。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过来。” 病房里的人已经向沈子业汇报起了工作,他已无暇顾及她。这时候她留下的确也没什么用,孟筂向齐明修道了谢,随着他往停车场。 沈子业在医院都不能休息,再加上那些人凝重的表情,孟筂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齐助理,你们公司现在是不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齐明修给打断,他微微笑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一帆风顺的事,孟小姐不用担心,沈总都能处理好。” 他倒是很相信沈子业。 他这么说显然是并不愿意谈这事儿,孟筂点点头,不再问这话题了。转而问起了沈子业的伤来。 他那时候在病房里说得轻描淡写,齐明修不愧是跟在他身边的人,同样是淡淡的带过,也只说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让孟筂不用担心。 孟筂知道从他这边问不出什么来,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齐明修送她回到住所便离开,孟筂回到家放下行李,先去简单的洗漱一下。这时候煲汤送去医院显然来不及,她拨打了小区外边儿一家广式餐厅的电话,预定了一份汤。 沈子业还留在医院,她在家自然是呆不住的,简单的收拾一下取了汤买了水果等东西这才回到医院。 这次回去病房里倒是安静了下来,但沈子业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打电话。 她拎着东西进了病房,轻轻的搁下。 沈子业没多时就收了线,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让你别过来了吗?” “我在家里也没事做,我带了汤过来。来不及自己煲了,在小区外面订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她边说着边将汤盛了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做些事儿已经得心应手。 沈子业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孟筂很怕他会赶自己走,低低的说道:“我不想呆在家里,想在这儿陪着你。” 沈子业叹了口气,神色到底还是缓和了下来,问道:“刚出差回来不累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不累。” 她将盛的汤端到床前,吹了吹后喂到沈子业的嘴边。 “我自己来。”沈子业接过,却没有马上车,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开口说道:“孟筂,我并不值得你那么付出。” 气氛一时像是凝固了一般,孟筂抿了抿唇,说道:“这不是你说了算。” 小姑娘是一副倔强的样子。 沈子业没有再说话,慢慢的喝起了汤来。他倒是挺给面子,喝完了一整碗汤。孟筂要给他削水果,但他拒绝了,说要处理工作,让她自己打发时间。 床头的位置上放了一堆文件,大概是都需要在今晚处理完的。孟筂没有说话,默默的退到了一遍,不再打扰他。 他工作起来全神贯注,病房里只有翻看着文件的脆响声。孟筂无事可做,先是发了会儿呆,隔了会儿掏出了带来的书看了起来。 两人一时各做各的事儿,她一直都注意着沈子业那边,会给他添茶倒水,他够不到文件时她会快步的过去,将文件递给他。 在这样的安静中,天色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沸腾了一天的医院外边儿总算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沈子业总算是停了下来,闭目养神。 孟筂上前去,轻轻的收起一旁的文件,说道:“休息一会儿吧。” 沈子业嗯了一声,突然说道:“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孟筂哪里做过这种照顾人的活儿,一时手足无措,先去扶他也不是,先他帮穿鞋也不是。 沈子业当然也没指望她会做这些,轻咳了一声,说:“有护工,去叫护工过来。” 孟筂赶紧的点头,匆匆的往外边儿去找护工去了。 沈子业只是行动不是很方便,并不需要怎么帮忙。护工将他从床上扶起来,他自己拄着拐杖就慢慢的去了洗手间。 待到他上完洗手间出来,护工扶他上了床,这才离开。 孟筂刚才已经记好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决定下次由她来扶他。 他下午就只喝了一碗汤,孟筂替他正了正枕头,问道:“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沈子业摇头,说了句不用。有人打电话过来,他接起了电话来。 孟筂则是在一旁削起了水果来,她削切成了小块小块的,用叉子插上,方便他拿着吃。 稍晚些时候齐明修又过来了一次,送来了新的文件,将沈子业批阅过的都带走,并汇报了明天的安排。 有孟筂在他不用留下,但大概是不太放心,临走时叮嘱她,让她有什么就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沈子业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孟筂多数时间都是在医院渡过的。沈子业不愿意她公司医院的跑太辛苦,让她不必再过来,但她像是没听见似的我行我素,到后边儿他也随她了。 她起先照顾起他来有些笨手笨脚的,渐渐的也知道怎么才能好好的照顾他了,并且比起护工还细心很多,就连齐明修也对她刮目相看。他没有想到,像孟筂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竟然会有耐心那么照顾着一个人。 公司里的事儿多,沈子业的脾气从来都说不上好。他语气不好她也从不会生气,每当有人过来汇报工作她会主动的走开,等着他们谈完才回来。 天气热又整天的卧床沈子业没什么胃口,她会每天换着花样的给他点餐,他不怎么碰的菜几乎不会出现第二次。 当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时,她高兴不已,马上就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来。 沈子业的腿伤并不像他和齐明修所说的那样没什么大碍,他的腿并不是简单的骨折,装了钢钉,等以后还要手术再取出来。 沈子业看似若无其事,但孟筂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他并没有同人分享喜怒哀乐的习惯,所有事儿都是藏在心里。在出院的第一天,孟筂睡得迷迷糊糊的发现他不在床上起来找他时,发现他坐在轮椅上在客厅里喝着酒。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喝的,瓶子已经快要见底了。 喝酒并不利于他腿伤的恢复,孟筂硬着头皮的上前去,将剩下的酒收了起来,说道:“医生出院时说过不能喝酒的。” 最近他的脾气变化无常,她担心他会发脾气,说得小心翼翼。但好在他并未说什么,只是自己滑着轮椅回了卧室。 孟筂胡乱的将酒放好,要去卧室扶他上床,但他却没让,说他自己可以。 事实上,他从来都是很自立强大的人,除了最开始的两三天,后边儿他只要勉强能做的事儿都从不让任何人插手。有时候孟筂看不过想去帮忙,但都被他呵斥开来。渐渐的她了解了他的脾气,只在一旁盯着,不敢再上前去了。 沈子业很快便上了床,在床上躺了下来。 孟筂出去将酒收了起来,这才回到卧室,在床的另外一边躺了下来。沈子业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但她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就那么静静的躺着,过了好会儿,她轻轻的伸出手,握住了沈子业厚实的手掌,这才闭上了眼睛。 隔天是周末,早上做好早餐吃过后趁着齐明修过来汇报工作,她便打算外出采购。正准备出门时沈子业叫住了她,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递给她,漫不经心的说:“这个拿着,需要什么就刷。” 孟筂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就拒绝,说道:“不用,我钱够花的。” 沈子业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在将孟筂看得不自在了时,才慢腾腾的说道:“拿着吧,我还没残废到要靠女人养的地步。” 孟筂没想到他会冒出那么一句话来,不由得怔住了。但他却没有多停留,将卡丢在一旁,拄着拐杖走了。 孟筂不想要拿他的卡的,但知道她不拿他肯定会不高兴,到底还是将那卡捡起,放到了钱包里。 她去超市买了菜和生活用品,在拿出钱包结账时犹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将沈子业的卡递给了收银员。 也许是因为她用了他的卡的缘故,回去后他看起来同平常一样,没再说什么不愉快的话。 但大概是公司的境况不太好,孟筂能明显的感觉得到沈子业的焦躁。他起先喝酒时还会在深夜避着她喝,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完全不再避着她了,什么时候想喝就会去取出酒来。 渐渐的孟筂发现了他喝酒的规律,多半是齐明修过来后,或是接了某个电话,她由此推出他公司应该是出了很大的问题,但她并不敢直接问他。心里虽是暗暗的着急,但也毫无办法。 她开始留意他的电话,齐明修过来时她也不再避嫌外出,会假装不经意的去悄悄听两人之间的谈话。 第90章 你爱我吗? 沈子业对他并不设防,她轻易的就听见了他的谈话,但却是一知半解,更别谈去帮忙了。 这段时间来受各种焦头烂额的事儿影响,她比往常沉默许多,就连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沈子业知道她这样儿是受了他坏情绪的影响,心里有些歉疚。她在照顾他这事儿一直都是亲力亲为,这些日既要上班又要照顾他,却从未抱怨一句辛苦。甚至只要她在,都不肯假手于人,所有事儿都是亲力亲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多好的人,并不值得她那么全心全意的付出。 这天晚上,两人吃过晚餐,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回书房,等着孟筂收拾完厨房,温和的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孟筂受宠若惊,赶紧的点头应好,说她去换件衣服。这段时间她虽是住他这边,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他难得的开口要出去走走,她自然很高兴。 傍晚的温度虽是不低,但今儿风大,并不闷热,反倒是挺凉爽。她推着沈子业在小区里慢慢的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沈子业自从受伤后就一直在医院和家里,从未到外边儿来过,一时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气舒服,小区里难得的有孩童嬉笑奔跑着,孟筂担心会有莽撞的小孩儿撞到他,推着他往比较安静的另一侧走,又问沈子业热不热。 “不热。”沈子业回答了一句,漫不经心的说道:“到外面走走吧。” 孟筂应了一声好,推着他慢慢的往小区外走去。外边儿是一条商业街,温度适宜,出来的人挺多,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孟筂推着沈子业逛着,遇上烤串他会示意孟筂过去买几串,还有冰糖葫芦喝冰淇淋的,他都会让她买上一份,但他并不吃,逛得差不多时让孟筂找个地儿坐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 孟筂慢悠悠的在外边儿吃了东西,两人或是讨论商家的促销方式,或是津津有味的点评着哪家的店名更有创意,仿佛这些日子的阴郁都一扫而空。 两人在外边儿呆了一个多小时,孟筂担心沈子业累了,这才回了家。 回来的沈子业像是变了一个人,直接便往书房去了。孟筂知道他会待到很晚才出来,给他送了一杯咖啡进去,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屋子后便去洗漱。 她没有去打扰沈子业,洗漱完出来后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到了十一点半不见他从书房里出来,她关掉电视回了卧室躺下。 她的作息时间固定,但通常都是睡不着的。都会等到沈子业回房才会睡去。 今儿的沈子业倒是回房比较早,她才刚刚躺下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孟筂像往常一样装作已经睡熟,他上了床,却没有倒头就睡去,而是借着微弱的亮光凝视着她。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了起来,幸而他没多时就收回了视线,躺了下来。 周末有同学聚会,班长亲自打了电话,让只要还在平潭的同学都务必到齐。孟筂不喜欢这样的活动,本是想拒绝的,却因为那句务必到只能应了下来。 她并不放心沈子业一个人在家,早早的就给齐明修打了电话,告知她周六晚上有事,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在告知了齐明修后,她才告知沈子业她要去参加同学聚会的事儿。沈子业并未有什么反应,说让司机送她过去,并让她玩得开心点儿。 孟筂的心里莫名的有小小的失落,但第二天还是打起精神来去赴约。 这是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留在本地的都差不多到齐了。有人离开学校后混得风生水起,眉飞色舞的聊着在公司里的种种。也有人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趁着这机会请同学帮忙介绍工作,一时间反倒比在学校里还热闹许多。 孟筂有着一份饿不着的工作,属于混得不怎么样的,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了隐形人。她琢磨找个合适的时机先溜,没多大会儿套了一圈近乎的杜薇若回来,说这次聚的不只是他们,学校的好几个班都在这儿聚,沈延習他们也在。 孟筂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沈延習,打算待会儿走时再去找他,但还没等她去找沈延習,他聚先找了过来。 双赴 第46节 他一直人缘都很好,过来后同大家打了招呼喝了酒,这才叫孟筂出去。 “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隔绝了包间里的喧嚣,沈延習关切的问道、 孟筂摸了摸脸,说道:“有吗?估计是今儿有点儿累。”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儿,刚坐下,沈延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估计是同学打来的,他说了一句他一会儿就回去,便挂了电话。 孟筂笑看着他,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受欢迎。” 沈延習笑笑,唔了一声,开着玩笑说道:“人太有魅力,我也没办法。”他顿了顿,看向了孟筂,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是不太想来,但班长说必须得来。我和你不一样,来不来都是一样的。”她开着玩笑说。 “胡说。最纯粹友情在学校里,趁着机会大家都交流交流,以后要有什么事儿也好找人帮忙是不是?” 孟筂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看不出啊,你竟然那么快就适应了社会上的那一套。” 沈延習切了一声,说:“想说我功利就直接说。没办法,要生活。” 他这些日子以来没少参加各种各样的应酬,深知人脉的重要性,所以想也不想的就过来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又有人给沈延習打了电话,他让孟筂待会儿别一个人走,他送她,便匆匆的回包间里去了。 孟筂本是想直接走了的,但又觉得不太妥当,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包间。 大家该寒暄完的已经寒暄完,这会儿已经在包间里拼起了酒来。她的运气很不好,进门大家的视线就落到她的身上,然后一个劲儿的让她要自罚三杯。 孟筂没能推脱,只得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喝了三杯酒。一旦有了开始,便再也无法拒绝,她在不知不觉中喝下了好几杯酒,昏昏沉沉的坐到了角落里的沙发上。 包间里吵吵嚷嚷的,她的身体却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歪歪斜斜的靠在沙发上。 在刺破耳膜的吵嚷声中,她想起了沈子业来。难怪他会常喝酒,喝得微醺的感觉真挺好,所有的烦忧都似乎远去,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在这时候突然就迫切的想要回到沈子业的身边,只是头昏沉得厉害,她便想着等头没那么晕了再走,就那么迷迷糊糊的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她是被杜薇若给推醒的,睁开眼睛看见她那张放大的脸,她迷迷蒙蒙的问道:“完了吗?” 她的脸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醉得不轻。杜薇若回答了一句没有,说:“有人过来接你了,我送你出去。” 杜薇若倒还比她清醒许多。 孟筂以为是沈延習叫她了,赶紧的站了起来,谁知道脚下轻飘飘的,差点儿又跌回了沙发上。 随着杜薇若往外边儿,她才发现外边儿等着她的不是沈延習,而是齐明修。她在这儿看见他是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总让我过来接您。”齐明修回答。 沈子业倒是猜对了,知道她今晚肯定会喝酒。 听说是沈子业让他过来的,孟筂不吭声儿了,乖乖的跟着他下了楼。 齐明修担心她会闹的,但一路上她都乖乖巧巧的,一点儿也没吵闹,这显然让他大松一口气儿。 回到家中,沈子业还没有睡,还等着她回来。 他对她喝多了酒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让她去洗漱。 孟筂听话的去洗漱了,出来之后却抱着他不肯松手,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 沈子业耐心的安抚着她,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下,说道:“我在这儿,去睡吧。” 孟筂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我不困,我不睡。”借着酒意,她直直的看着她,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事儿,我想给你帮忙好不好?” 她拉着他的袖子,撒起了娇来。 她脸颊通红,娇憨的用脸贴着他的手臂。这么一副样子,很难让人拒绝。 沈子业并没有任何不愉快,轻轻的替她拨了拨刘海,微微笑了笑,问道:“你想怎么帮我?” 孟筂茫茫然的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想和你分担所有的烦恼和不愉快,我不想看见你不高兴,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好不好?” 她睁着一双因酒意迷濛的眼睛看着他,洁白如玉的小脸上带着央求。 沈子业忍不住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哄着她说道:“好,等我想好了要怎么帮忙就告诉你。” 这不过是哄她的话,但孟筂却当了真,伸出了小拇指来,认真的说道:“你说话算数,我们拉钩。” 小姑娘一副他不拉钩就不罢休的样儿,沈子业只得伸出小拇指同她拉了勾,拍了拍她的头,说道:“这下能睡了吗?” 孟筂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可怜巴巴的说道:“口渴,我要喝水。” 沈子业只得去给她倒水。 她喝下一大杯水,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但她今晚的话格外的多,两人关灯在床上躺好,她依偎进他的怀里,喃喃的说:“沈子业,我好爱好爱你,你爱我吗?”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隔了好会儿,才说道:“乖,睡吧。” 回答他的是孟筂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 她睡着后沈子业却迟迟的睡不着,他接着昏暗的灯光凝视着她,熟睡后的她嘴角微微的往上翘,脸上恬静如孩童。 他看了她好会儿后才收回了视线来,闭上了眼睛。 宿醉的后果就是隔天早上起来头疼欲裂,她显然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儿,起床后先去简单的洗漱,然后恹恹的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早餐是钟点工过来做的,沈子业示意她喝点儿粥暖暖胃,说道:“喝不了酒以后就少喝点儿。” 他一说话孟筂就紧张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看向他,红着脸问道:“我昨晚没闹什么笑话吧?” “怕闹笑话还喝那么多?”沈子业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不是我愿意喝的。”她悻悻的,用勺子搅拌起碗中的粥来。 除了话多一点儿她倒是谈不上折腾,沈子业淡淡的说道:“没有,酒品还不错。” 孟筂这下总算是放下心来,开始吃起了粥来。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粥后就再也吃不下了,一动不动的趴在餐桌上。 沈子业慢腾腾的吃完他自己的那份早餐,这才说道:“我明天要出差,应该要去一个来星期,晚点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孟筂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他的腿,犹疑了一下,忧心忡忡的问道:“你的伤还没好,能出差吗?” “没事。”稍稍的盾了顿,沈子业轻描淡写的说道:“恢复周期不算短,不可能所有事儿都搁到好了以后再处理。” 孟筂无言,也自知劝不动他,想了想后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你不上班吗?”沈子业看了她一眼。 “可以请假呀,有些活儿不去公司也能做。”她认真的回答,显然已经做好了请假都准备。 “不用,有人会和我一起过去。”沈子业断了她这念头。 孟筂有些失望,只得点头哦了一声。 她不在他身边并不能放心下来,晚些时候就拿了纸笔写了长长的注意事项,打算交给齐明修。 沈子业看着直摇头,说她小题大做。他虽是不能行动自若,但已经能自理,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 这哪里是夸张,他的腿伤本就有那么严重,出差不比在家里处处都不方便,该注意的当然得注意。 孟筂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坚持将纸交给齐明修。 第91章 恐慌 这天应该是沈子业那么久以来最闲的一天,没有了不停送过来的文件,手机也没有再响个不停。这样难得的空余时光,他打算带孟筂去商场逛逛,或是吃饭或是看电影,他们在一起,他好像都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 孟筂却对去逛商场没什么兴趣,也不愿意将他难得的闲暇时光浪费在外边儿,拒绝了他的提议,问他想吃什么,她在家里做。 沈子业从不挑食,让她看着办就行。今儿天气阴沉沉的,她外出不太方便,他问她需要什么,让她拟清单出来,他让人送过来。 孟筂没同他客气,很快便写了清单给他。 今儿一整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中午她在厨房里忙碌,做了可口的面包和曲奇饼干,还煮了搭配的茶。 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客厅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比起到外边儿去不知道惬意多少倍。 这一天完全是按照孟筂的安排过的,同喜欢的人一起听音乐聊天,喝下午茶吃烛光晚餐,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时,她十分的不舍,将脸埋在沈子业的胸前,问道:“这次出差要多久?” 沈子业伸手搂着她,眼睛却是闭上的,回答道:“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 “怎么,舍不得我走?”他睁开眼睛来,在她的头发上吻了吻,微笑着问道。 孟筂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脊背,说:“乖,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出租屋那边住着不太方便,以后就住这边吧。我已经告诉钟点工以后定期过来打扫,你要想吃什么也可以让她买回来。别让自己太累。” 出租屋那边离公司近,其实还更方便一些。但同他住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突然就觉得那边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就算是远她也更宁愿来这边,因为这儿处处充满了属于他的气息。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说:“快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孟筂得上班,送不了他去机场。早上起来同他道别便匆匆的赶去上班,让他到地儿别忘了告诉她一声。 他出差的东西她昨天就已经替他收拾好,又再次的叮嘱了什么东西在哪儿,这才出了门。 今儿对她来说算不上是顺利的一天,先是没赶到平常时间点儿的车,稍晚些时候虽是挤上了车,但下车时被人给推了一把跌了一跤,膝盖应该是被摔破了,火辣辣的疼着,眼看马上就要迟到,她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一瘸一拐的赶去打卡。 也许是因为早上不顺利的缘故,她一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下午才稍稍好一些。 她让沈子业到了给她打电话的,但一直到她下班他都未给她打电话。她在下班途中时给他打了电话,但他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她只得改为给他发短讯,询问他是不是在忙。但一直等到她回到他家中他都未回复。 公司里没有药箱,孟筂摔破的膝盖只简单的处理一下,回到家中才拿出酒精消毒,用纱布简单的缠着。 她这段时间都在围着沈子业转,他出差的第一天,她很是不习惯,总觉得空荡荡的,甚至不知道该去做点儿什么。 他在时她下厨有兴致,但他走后却全无心思,只草草的煮了一碗面当作晚餐。她从没觉得这儿那么空过,连带着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沈子业一直没有回复,孟筂简单的洗过澡后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还是又拨了他的电话。 这次电话倒是通了,那边却好会儿才接起来,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说了句他现在有事在忙,稍后再给她回电便挂断了电话。 分开的第一天,孟筂是有许多话想和他说的,但这下都只有作罢。这时候都还在忙,不知道他会忙到什么时候,她并不指望他今晚还会给她回电话,现在太早睡不着,为了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她打开了电脑处理起了还没完成的工作。 沈子业自从出差后一直都很忙,她多数时间给他打电话他都是在忙,有些时候还是齐明修接的电话,她是失落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忙,她应该对他的忙习以为常才对。 孟筂原本以为,沈子业出差最多一个星期的,但却并不是,他出差半月都没有回来。而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就连交流的时间也少之又少,他好像随时都在忙,想要找他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对恋爱中的人来说,孟筂不知道这样的情况算不算是正常,但她总隐隐的觉得不安,如果不是还能打通沈子业的电话,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同她分手。 随着沈子业出差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心里的那点儿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开始焦虑失眠,晚上常常睡不着,将衣柜里他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着,或是翻看他常看的书和杂志,仿佛他就在身边似的。 在沈子业出差二十来天后,有一天起床时,她惊恐的发现,她的生理期推迟了。本应该上周就来的,但到现在都还没来。 双赴 第47节 孟筂恐慌又无助,沈子业一直做着防护措施的,她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在巨大的惶恐中渡过了一个早上,几次想给沈子业打电话,拿出手机都没有拨出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拨了他的电话,电话却无人接听,她只得给他发了短讯,让他看到电话后给她回电。 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上网查了资料后打算下班后就去买早孕试纸。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她更不知道,如果她真是怀孕了,沈子业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她自己,她才刚刚毕业,她自己尚且还算是个孩子,她又能担负起这份责任吗? 这一天的时间难熬极了,她还因为心神恍惚老师出错,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早早的就收拾了东西离开。 车站旁边儿就有一药店,明明谁也不认识谁,但走进药店,她转了一圈都没能鼓起勇气去拿试纸,最终胡乱的买了一盒感冒药后匆匆的离开。 她第一次那么的害怕去面对现实,试纸没能买成功,她下意识的去逃避这一切,再也没有进过药店。 她明明发过短讯给沈子业让他有空给她回电的,但不知道他是太忙还是怎么的,一直都未给她回电话。 倒是沈延習给她打了电话,说前几天去了一家餐厅,味道很绝,要带她去尝尝。 孟筂的状态并不好,本是想拒绝的,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应了下来,两人约好晚上在餐厅见。 沈延習在见到孟筂的第一眼就吓了一大跳,她的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他担忧的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摇头说没有,只说这段时间有点儿忙没有休息好。 两人坐下后沈延習点了菜,好些都是特地给孟筂点的,但今天的她显然并没有胃口,扒着饭粒数着。 她今天一直就很不对劲,沈延習也没了吃饭的胃口,问道:“怎么了?和沈子业吵架了吗?” 孟筂从小到大都算得上是情绪比较稳定的人,只有遇上和沈子业有关的事儿,她才会方寸大乱。她并不愿意让沈延習担心,摇摇头,说道:“没有,他出差了。” “那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生病了?”沈延習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疑似怀孕这事儿她并不敢告诉沈延習,低低的说了句没有,转移开了话题。 她怕沈延習看出什么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竭力的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这顿饭的时间吃得比想象的要久,但菜却没吃多少。 剩的菜太多,沈延習叫来了服务生打包,在孟筂走神时突然问道:“沈子业去哪儿出差了?” 沈子业去哪儿出差孟筂并不知道,他没有告诉她,她也忘记问了。沈延習的问题她显然无法回答,只得支吾着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出差她竟然不直到去哪儿了,沈延習感觉很不可思议,但并未再问什么,让她等着他去一趟洗手间,便先走了。 孟筂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间里去结账,却被告知他已经结过了。 她回到包间里等了十来分钟,沈延習才回来。他的面色有些复杂,问道:“你确定沈子业出差了吗?” 孟筂听到这话脑子里有些发懵,回答道:“他告诉我他要出差的。”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有些费力的问道:“他没有出差吗?”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沈延習沉默了一下,说道:“是,他这一个月都没有出过差。” 孟筂这下彻底的懵了,她像是被敲了一门棍似的,一时找不到天南地北,她的喉咙里发干,毫无焦距的视线落到了沈延習的身上,问道:“那他在哪儿?他既然没有出差,为什么不肯回家?” 后边儿的问题沈延習无法回答,他淡淡的说道;“他的确没有出差,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城南那边的一套公寓里。” 孟筂呆呆的看着他,似是无法理解他说的话一般,重复道:“他一直没出过差吗?” “是,一直都没有出过差。”沈延習回答。 孟筂毫不怀疑他的回答,茫然呆滞的就那么坐着。她不知道,沈子业为什么要骗她说他出差。他又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是不想见到她吗? 心脏控制不住的抽疼着,面对着沈延習关切的目光,她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挤出来。 她像是迷路的小羊羔似的,既脆弱又茫然。沈延習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说,问道:“你和他怎么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孟筂显然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在沈子业走的前一天,两人都还好好的。她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骗她说要出差,又为什么要独自住在另外一个地儿。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脑子嗡嗡的像是有许多声音在叫嚣着,她低低的说道:“阿習,我想静静可以吗?”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痛苦来。 沈延習还有许多话要问她的,这下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孟筂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说想静静,但却完全静不下来。脑子就像是有浆糊似的,她完全没法理出一个头绪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沈子业没有出差,他说出差,那是骗她的。 这个时候,她应该马上电话给他,同他对质的。但她显然失去了勇气,甚至不敢去将手机拿出来。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微微的颤抖着,下唇咬出了深深的痕迹来。 沈延習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他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紧紧的抱住了她,心疼的说道:“阿筂,阿筂,别去想,别去想好么?” 可孟筂又怎么能不去想呢,她努力的控制着镇定下来什么都不去想,但脑仁儿却像是要炸开似的。她以为她会大哭一场的,但却没有,在这一刻,她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不愿意人沈延習为她担心,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镇定下来后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虚弱的说道:“我没事。” 她的脸白得像是纸一般,怎么会没事。 沈延習要送她去医院,她拒绝了,说自己只是有点儿不太舒服,稍稍缓缓就好。 她早已不是那个脆弱到轻轻一碰就会碎的小姑娘,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努力的微微笑笑,说道:“我们走吧,阿習。” 她说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同离开餐厅,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沈延習一直都在看孟筂,但她的脸上已看不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心里是担忧的,但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谈了。以前同他无话不谈的小阿筂,已经有了不愿意让任何人触碰的隐秘。 他在这时候,只想冲到沈子业的面前,狠狠的将他揍上一顿。 第92章 煎熬 这一晚,她没有回到沈子业的住所。她陷入疲惫茫然焦灼无助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等着回过神来时,沈延習的车已经停在她租住的小区门口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这边了,这个她住得并不久的地儿变得陌生起来。她没有告诉沈延習她没住在这边,也不愿意让他再跑一趟,下了车,拒绝了他送她上楼的提议,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沈延習虽是担心她,但知道她这时候肯定想独自静静,犹豫了一下,叮嘱她要好好的,开着车走了。 孟筂在路边站着,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中,才缓缓的走进了小区。 她太久没有回来,回到家中,淡淡的灰尘味儿扑面而来。她已经没有了收拾的精力,也没有洗漱,径直穿过客厅走到卧室,合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身体已经疲乏到了极致,头昏昏沉沉得厉害,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夜对她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闷热的夜晚,房间里没有开空调,掌心里冒出汗来,她却提不起劲儿来去开空调,于是就那么一直躺着。 深夜的小区里格外的安静,一点点儿声音也被无限的放大,她听到汽车按喇叭的声音,发情的猫儿喵喵尖利的叫声,听到喝醉酒的人哇哇的呕吐声,然后是清洁工推垃圾桶的声音,尔后一切复苏,天亮起来了。 她自知自己的状态无法再工作,在闹钟响起来时打起精神来,打了电话去请假。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一整夜没有睡,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倦到了极致,她终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是被人给推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半蹲在床边的人,她有些恍惚。沈延習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又叫了一声阿筂,她才回过神来,眼眸渐渐的聚焦,她掩下心里淡淡的失落,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她差点儿将沈延習认成了沈子业。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如形似走肉一般仿佛一下子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就过来看看。”沈延習回答。 孟筂的面容疲倦苍白,眼底下一圈青紫,一看就知道是没睡好。沈延習不知道自己能帮她做点儿什么,轻轻的说:“已经中午了,先起床吃点儿东西再睡,我带了饭过来。” 他从昨晚起就一直替她担心,打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知道她肯定是在家里,便直接过来了。 孟筂看着他那张同沈子业有些相似的面孔,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了句谢谢,简单的洗了一把脸,然后再餐桌前坐了下来。 沈子业是在小区外炒的菜,鱼香茄子,宫保鸡丁,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条清蒸鳜鱼。鱼有点儿凉了,打开盒子一股子的鱼腥味儿扑面而来,孟筂的胃里一阵翻涌,捂住嘴往洗手间冲去。 她在洗手间里干呕起来,但因为一直都没吃东西,压根就吐不出什么来。 沈延習在外边儿焦急的拍着门,问道:“阿筂阿筂,你没事吧?” 孟筂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她好会儿才起身去打开门,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不用担心,没事。” “都吐了怎么可能没事,不行,你今天必须和我一起去医院。”沈延習急急的说。 孟筂看着他脸上的关切,两行热泪突然就从脸上滑落了下来。 沈延習一见她哭更是着急,焦急的问道:“阿筂,别哭,别哭,有我在,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马上就打算将她抱着下楼去。 孟筂退开来,她不敢去看沈延習满脸的急色,低下了头,低低的说道:“阿習,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怎么不用,生病了就要去医院。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沈延習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儿似的,说着又要来拉她。 他今天不将她带到医院显然是不放心的,孟筂避无可避,只得说:“我没生病,我可能……怀孕了。” 这话落入沈延習的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他握住她的手腕,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她。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之中,孟筂无地自容,挣脱了他的手。 沈延習的脑子里早乱成了一团麻,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沈子业知道吗?” 孟筂神色黯然,摇摇头,说道:“我还没有告诉他。”她咬住了下唇,低低的说:“我……并不十分确定。” 是了,她一个小姑娘遇上这种事,恐怕已是六神无主。她从小的家教虽不是顶严厉,但未婚先孕这种事儿,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光彩事,哪里敢去医院。 沈延習看着眼前面色苍白憔悴的小姑娘,既愤怒又无能为力。如果他没有碰巧请她吃饭,如果他今天没有过来,那她一个人该怎么去面对这种事? 他既心疼又难过,毫不夸张的说,自从遇到沈子业,她的人生就变成了一团糟。从前那个白纸似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开始变得心事重重,很少再有开怀的时候。 这个时候指责显然已无任何意义,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知道在这一刻,他就是孟筂的依靠。 “我们去医院。”他很快做了决定。这种事儿是拖不得,拖得越久对她就越是不利。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孟筂是怕去医院的,她下意识的就往后退,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眸里有茫然有惶恐。 沈延習拉起了她的手,说:“阿筂,看着我,别害怕,相信我,有我在。” 他这句话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孟筂定定的看着他,任由着他将她拉着下了楼。 去医院的车程短短三十分钟,但对两人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沈延習的内心焦躁,他知道,事情如果真到了最坏的地步,无论如何处理,受伤的都是孟筂。 沈子业也许会负起责任来,同她结婚。但他们现在就已经是这样,如果结婚,她真的能幸福吗?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让自己聚精会神的开车。 下午的人不是很多,待到到了医院,他带着她去挂号,等待着医生叫号。 医生冷冰冰的,大概早见惯了各种年轻的男女,甚至看也没怎么看两人。问了几句后就开了单子,让去抽血化验。 沈延習全程拉着孟筂的手,带着她去排队抽血。在抽血时怕她会害怕,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等待结果的时间同样无比的漫长,沈延習几次想到外边儿去抽烟,但都按捺住了,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同孟筂聊着天。 但孟筂显然没有聊天的心思,她的神情呆滞麻木,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沈延習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双赴 第48节 两人都是紧张的,孟筂最先站了起来,低低的说道:“我到外面去透透气。” “我们一起去。” 两人走到外边儿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沈延習看着面色苍白的孟筂,心里滋味杂陈,轻轻的将她的头拨靠在他的肩上。 两人一时就那么默默的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沈延習几次想说点儿什么,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开口成了艰难的事。 好会儿过后,他像幼时一样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的说:“阿筂,别害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会一直在。” 他的语气认真,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已做好了同她一起面对以后的准备。 孟筂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在此刻,除了谢谢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一年前,两人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最大的忧虑无非是担心无非是挂科,论文写不出来。而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无论愿不愿意,他们都被迫的长大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不不,应该说,一直以来,他都是她可以全心信任依赖的存在。 她的眼睛迅速的湿润了起来,她用力的眨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熬过了最难熬的等待,到了拿结果的时间,沈延習轻轻的对孟筂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取结果。” 孟筂摇头,说道:“一起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期盼什么样的结果,她的内心极度虚弱,如果不是沈延習一直在,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现在。 沈延習很快取了报告,当看到上边儿的字时,他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镇定,他的腿脚发软,差点儿站不稳。 当两人再次回到车上时,沈延習明显的放松了许多,车中的气氛也不像来时那么压抑。但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他看向了孟筂,问道:“阿筂,你打算怎么办?” 神经极度的紧绷之后孟筂虚弱极了,她轻轻的说:“阿習,我想休息一下好吗?” 沈延習知道,她这些日子必定是在提心吊胆中渡过的。他心疼不已,说:“睡吧,到了我叫你。”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就连沈延習将她抱着上楼她都不知道。她累极,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来。 彼时沈延習已经不在了,给她留了纸条,说他有点儿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过来。他买了早餐,让她记得吃了。 孟筂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站着发了会儿呆,拿出了手机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让她别过来了,她准备去上班了,不用担心她。 她去上班总比一个人呆着好,沈延習应了下来,说晚上他再过去看她。 孟筂知道他忙,让他不用管她,她如果有事会给他打电话。 事实上,就算是去上班孟筂的状态也并不好。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沈子业竟然一直都在本市,从未离开过。 她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起他离开前的那一天来,那一天的他对她做任何事他都很配合,她以为是他那天心情好,却没想到,那时候的他已经打算搬到另外的地儿了。 他既然不愿意同她在一起,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同她提分手?是怕她死缠烂打吗?孟筂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中,却做不到给他打电话。她害怕,一旦问出口,他们就完了。 到了这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她厌恶自己这样儿,可所有的情绪都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无法做到按照理智来处理所有的一切。 晚上下班,孟筂又去了沈子业那边。一切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她在门口站了会儿,慢慢的进了屋子里。像沈子业一样,从酒橱里取出了酒,倒在透明的杯子里一口饮尽。 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她的眼泪几欲落下来。她远远没有沈子业的好酒量,两杯烈酒喝下去,头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脆弱在酒意中被无限的放大,她控制不住的拨了他的电话。 她以为还会像前几次一样打不通的,但今晚却顺利的接通了。当沈子业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耳朵里时,她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有想要流泪的冲动,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尽管她没有说话,沈子业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沉默了一下,问道:“喝酒了吗?” 孟筂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低低的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要回来了吗?” 她仍是装作不知道他根本就没出差。 沈子业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有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他的声音隔了会儿才响了起来,带了几分漫不经心,说道:“快了。” “那就好,我很想很想你,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她的语气格外认真。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沈子业不知道是否有听出来,也没有对她的话有任何回应,说了句让她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 第93章 傻子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占线声,孟筂的心又变得空荡荡的,无尽的空虚瞬间将她淹没,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在地上,她蜷缩起身体来,闭上了眼睛。 酒精的作用下她没有再失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但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做了长长的梦,身体像是浸泡在冰冷潮湿里,怎么也无法挣脱,那么的可怕,又那么的绝望。 她醒来时不过凌晨三点多,头仍旧是昏昏沉沉的,梦里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不,不只是清晰,这是她才刚刚所经历过的。 她以为自己怀孕的那段时间里的惶恐无助绝望,她已不愿意去回想,进入自我保护机制自动的略过,但那样的感觉,刻骨铭心到她这辈子都无法去忘记。 这个梦让她浑身疲乏得连动也不想动一下,她重新倒回了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她白天正常的上班,但无论多忙多累,她都需要借助酒精助眠,她喜欢喝醉了身体轻飘飘的感觉,就连痛觉也变得迟钝起来。 周末下起了雨来,她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在床上躺在了十点多才起床。冰箱里已经没什么菜了,但她提不起精神来外出采购,于是叫了外卖。 她并无任何消遣,周末的时光反倒是比上班更加难熬。她想找电影来看打发时间,却发现看不进去。内心的空虚让她坐立难安,她又一次的起身去拿了酒,喝下两杯后回到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醉意上来。 电视的声音让空荡的客厅里有了点儿人气,她睁着眼睛看着虚空,脑子呈现出放空的状态,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过了许久之后,醉意终于上来,上下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她终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睁开眼睛,看见一旁的沈子业时,她有种自己是在梦中的感觉。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好半响才抬起手来,轻轻的去触摸他的脸庞。他好像瘦了一些,精神也不怎么好。 指尖的温热让她蓦的收回手来,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以为她会激动到喜极而泣的,但却并没有,只是挤出笑容来,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沈子业仍旧坐在轮椅上,英俊的脸上神色复杂,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沉声问道:“怎么不睡到床上去?” 事实上,她这些日子里大多数时间都是睡的沙发。睡在这儿,就能在第一时间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只是没想到她今天会睡得那么沉,竟然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孟筂心虚的看了看一旁的酒杯,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否还残留着酒味儿往后退了退,说道:“看着电视就不小心睡着了。” 她说完怕他再问什么,赶紧的起来,说:“对了,你吃东西了吗?”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沉默的看著她,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走?” 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回来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前段时间他还见过沈延習,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并没有在出差。 他突然就出现,孟筂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却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进入主题。见着他的喜悦被冲去,心一点点儿的沉入谷底,眼中的泪花抑制不住滚动了起来,她看向他,问道:“你是回来和我分手的吗?” 沈子业的脸上浮现出自嘲来,说道:“你难道还没有对我死心吗?一个随时都联系不上的男友,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孟筂抿紧了唇,声音微微的颤抖着。她多少还抱了些期望的,但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这次的离开,真的是有预谋的。 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她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变了,她眼中的泪花要滚落出来,又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急急的问道:“为什么?是我哪儿不够好吗?” 尽管已经有了一个月的缓冲时间,但这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突然,她完全无法接受。 沈子业看着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怎么会是你不好?你很好,是我的问题。”稍稍的盾了顿,他接着淡淡的说:“我没办法接受你那么的牺牲和付出,也不值得你那么做。”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有些烦躁的说:“是,你是心甘情愿的付出。但我并不需要你这么做。你还不明白吗?对我来说,你的付出是一种负担。”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没办法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 这话对孟筂来说无疑是伤人的,她定定的 看着他,好会儿后才心灰意冷的问道:“我对你来说一直都是负担吗?” “当然不是。”沈子业回答,“你不必想太多,一段感情若是负担,就不可能有开始。” 他别开了视线来,淡淡的说道:“我现在的样子你看到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谈恋爱。更直白点儿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结婚。人生里的变数太多,我并不认为我能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他重新看向了孟筂,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之间到现在,并不是我的本意。”他对感情一直都是洒脱的,而孟筂,显然并不在‘洒脱’的范围,“所以,就到这儿了吧,别再越走越远了。” “你说这些,是认为我不是一个能同甘共苦的人吗?”孟筂轻轻的问道。 “当然不是。”沈子业伸手揉了揉眉心,很快抬头看向了她,说道:“我的情况比你看到的更糟糕许多,我的腿,有可能没办法恢复到以前。还有,公司现在也面临着很大的困难。孟筂,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是觉得我是贪图你能给我什么才和你在一起的吗?”孟筂的心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当然不是。”沈子业苦笑了一声,说:“你连礼物都不肯接受,会图我什么。是我不想让你将时间耗费在我身上,等待着一个可能没有结果的结局。” 他说到这儿沉默了下来。 孟筂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将脸埋在他的膝上,说道:“我不怕,沈子业。即便是没有结果,我也不怕。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但如果到最后,我们仍然无法走下去,我会接受,你不用担心我会死缠烂打,我一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让你……” 她的声音哽塞着,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制止,他僵着身体说:“你怎么那么傻?孟筂,我……” 他的话还未说出来,孟筂就说道:“你不用赶我走,我不会离开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决,沈子业一时无言,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孟筂已起身,逃避似的快步走向洗手间。 她以为她这样做就能逃避再继续这话题,但等到她从洗手间出来,才发现沈子业竟然已经离开。 她没有追出去,只是呆呆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从知道他没有出差开始,她就在等待着,现在这把刀终于落了下来。她心乱如麻,紧紧的捂住脸,那早已蓄满的眼泪从指缝中不停的滑落下来。 她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沈子业现在出行并不方便,送他过来的是他的司机。见他从楼下下来脸色并不好,司机并不敢说话,发动车子后犹豫了一下,问道:“沈总,现在去哪儿?是送您回家吗?” 他们公司的情况很糟糕,他的腿虽是还没恢复,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是以公司为家,多数的时间都呆在公司里。 沈子业没有回答他的话,隔了会儿后让他送他回家,他想起了小姑娘倔强的面容来,默了片刻,让司机通知沈延習。他担心小姑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 吩咐完这一切,他的眉心里涌出疲倦来,闭上眼睛养起了神来。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脑子里,全是孟筂那双泪花若隐若现的眼睛。 那个傻姑娘,人人都会权衡利益,唯独她不会。 沈子业最终还是没能回家去,车子才刚驶到一半时公司里打来了电话,他立即就让司机调转车头,回了公司。 沈子业走后孟筂一直浑浑噩噩的在沙发上坐着,手机在一旁响了好会儿她才看了过去,看见是沈延習的电话号码,她呆了呆,才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她的声音一听就很不对劲,沈延習默了默,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筂,我过来接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她现在唯一了解沈子业情况的途径就是沈延習,她打起了精神来,应了一声好,但并没有让沈延習过来解饿,说她自己会过去。 挂了电话,她去洗脸时,才发现一张脸白得厉害,而眼睛却又是通红的。她并不愿意让沈延習替她担心,化了个淡妆才出了门。 她到地儿时沈延習早就已经到了,正在着急的等着她过来。他见到她时显显然松了口气儿,绅士的替她拉开凳子。 “等很久了吗?”孟筂问道。她过来时路上有点儿堵车,迟到了几分钟。 “没有,我也才刚过来。” 两人聊了几句,侍应生上了菜,两人显然都没有什么胃口。孟筂看向沈延習,到底还是开口低低的问道:“阿習,你知道沈子业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他今天回来了。” 沈延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淡淡的说道:“阿筂,无论他那边是什么情况,你都帮不了他。” 他这话倒不是在危言耸听,沈子业这人一向骄傲自负。这类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轻易不后悔妥协。这样的后果就是很容易就得罪人。 他虽然是一个商业奇才,但树敌太多,也经不住别人合起伙来对付他。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既有内忧也有外患。他身边跟了他许多年的助理齐明修不知道为什么背叛了他,带走了许多商业机密,如果一个处理不好,更甚他还会面临着牢狱之灾。 双赴 第49节 他其实已经在刻意的忽略他的存在,他们家里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提起他来。但就在前段时间,他那休战了的父母又开始争吵。他才从他们的争吵之中得知沈子业出了事。 他的父亲大概是因为自觉亏欠他,尽管前段时间他刻意的针对沈氏,给沈氏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但在知道他出事后,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动用自己的人脉,看能否帮助他。 当然,此举遭到了他母亲的坚决反对。她已经恨透了沈子业,看笑话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出手帮他? 于是就这事儿开始了无尽的争吵,他父亲意已决,打算在这时候帮沈子业渡过难关,进而缓和一下父子俩之间的关系。 他其实以为,他的处境那么糟糕,他可能会接受他父亲的帮助的。但却没有,他甚至连见也没见他的父亲就拒绝了他的帮助。 他那么骄傲,别说孟筂帮不了他什么,就算是她能替他解决问题,他也不可能会接受她的帮助。 他知道她的倔强,沉默了一下,说道:“阿筂,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并不合适,从一开始就不合适。你确定你真要将一条错的路走到底吗?” 孟筂眼中的泪花若隐若现,她低下头,轻轻的说道:“这条路也许是错的,但阿習,我不能现在离开,如果我现在离开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沈延習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怔住了,是了,他的小姑娘那么的善良,又怎么可能会在沈子业困难的时候离开?以她的性格,越是在这时候,她只会越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她就是那么一个傻子。 第94章 迷茫 两人一时就那么沉默着,沈延習凝视着孟筂,过了好会儿,他才开口问道:“阿筂,你是不是很爱很爱沈子业?” 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有那么一瞬,孟筂几欲无法呼吸。她避开沈延習的视线,发了会儿呆,抬头看向了沈延習,茫然的问道:“阿習,我是不可以同甘共苦的人吗?”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痛苦,这问题显然深深的困扰着她。 沈延習的心里难过极了,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不是。” “那他为什么要分手?”她的情绪低落,喃喃的继续说:“他说,他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我的付出,我的付出,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可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他为什么会觉得是负担?” 她是痛苦的,手指在一起捏得紧紧的。 沈延習不忍见她这样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阿筂,别纠结于这种事。沈子业一向自负,现在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他不可能会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狼狈。他拒绝的不只是你,我爸爸他同样拒绝了。你并不介意他的落魄,但他那样的人,怎会让女人陪着他吃苦。” 他的语气淡淡的,虽是沈子业不过几面之缘,但他却像是很了解他似的。 孟筂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沈延習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她苍白的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孟筂一直是郁郁寡欢的,吃过饭他并没有马上送她回家,两人沿着河道慢慢的走着。 沈延習想让她开心起来,看了看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阿筂,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带你来河边抓鱼。” 那还是在小学的时候,他们班上的同学炫耀他到乡下外婆家的小河沟抓了很多鱼。他很不服,于是趁着周末拎上一个桶,偷偷的带着孟筂来到河边。那天鱼没能抓着,两人弄得一身泥,回家被找不到他们急疯的大人给揍了一顿。 当然,揍的是他。她很有义气的在他被罚面壁思过时偷偷的给他送了奶和面包。 孟筂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来,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为了证明自己很厉害,去菜市场里买了鱼偷偷的带去学校,后来被老师请家长,又被沈伯伯给揍了一顿。” 沈延習的脸上露出了惆怅来,说道:“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那时候该多好。” 是啊,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小时候那该多好,可人都是要长大的。 这一晚两人在外边儿坐到很晚才回去,他开了车过来,要送孟筂回家,但她拒绝了,坚持自己打车回去。 沈延習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临走时很不放心的让她要好好的。 孟筂打车走后沈子业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在孟筂同沈子业的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一个人要结束一段感情,总是有无数的理由和借口。可这个小姑娘,还傻傻的一头扎在里面。 他生出了无能为力之感来,在这时候,他甚至不知道他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孟筂没有回家,车子在路过沈子业常去的那家酒吧附近时,她让司机停了车,穿过马路进了酒吧。 酒吧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她穿过人群走向吧台。她那么久没有过来,酒保竟然还认得她,冲着她笑笑,大声的说道:“小美女,好久不见。你是过来找那位沈先生的吗?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过了。”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孟筂无心理会,请他给自己一杯酒。 她只想将自己喝醉,一连要了三杯酒后那酒保不肯再给她酒了,说道:“小美女,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要醉了。有人来接你吗?” 他不肯给酒孟筂有些闷闷的,她回了句没有,手撑着眉心靠在桌子上。 她害怕回家,久久的呆在酒吧里不愿意离去。那酒保估计是以为她喝醉了,忙得差不多后过来询问她是否要叫人过来接她。 孟筂心里黯然,并不愿意给沈子业添麻烦,摇头拒绝,起身慢慢的出了酒吧。 她今儿的酒喝得并不是很多,但回到家中,她却吐了个翻天地府,在洗手间里呆了许久,胡乱的洗了一把脸,才倒在了床上。 孟筂在隔天后回了家,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家里比她上次回来整洁许多,一看就是常有人过来打扫的。她知道,他父亲肯定常回来。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慢慢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客厅里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儿声音,她现在害怕极了这样的沉闷,略坐了片刻后上了楼回了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里同样是干净一尘不染,像是收拾好等着她随时回来一般。她在床上躺下来,本是只想休息一会儿的,谁知道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到楼下有动静,她以为是她父亲回来了,起身往楼下。 天空阴沉沉的暴风肆虐,吹得树枝哗哗作响。到了楼梯口,她才发现来的并不是她的父亲,而是谭音。 她见着她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她爸爸应该不会将这边的钥匙给她。 她还没有说话,谭音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 孟筂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谭音大步的上楼梯来,恶狠狠的说道:“你爸爸不肯回家,是不是因为你?你这个疯子,你已经害的我失去了儿子,你还想抢走我丈夫吗?” 她的眼睛通红,说着就要伸手将孟筂拽下楼。 她的力气出起的大,孟筂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恼火的说:“你放开!” 她才是真正的疯了,明明是她破坏了她的家庭,抢走了她的爸爸,没想到她现在反倒倒打一耙。 谭音哪里会放开她,孟筂厌恶极了她的触碰,一手抓住楼梯扶手,使劲儿的要甩开她的手。两人站在楼梯上是危险的,尤其是站在下方的谭音,她拽了几下没能将孟筂拽下楼,往后看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她当让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虽是不甘,但到底还是松开了孟筂的手。 “你爸爸在哪儿?让他来见我。”她悻悻的下了楼梯,对着孟筂发号施令。 孟筂压根就不愿意搭理她,冷冷的说道:“请你马上出去!” 谭音非但没有出去,反倒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挑衅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想报警是吧?我双手赞成。我倒是要看看,警察来会不会将我赶出去。”稍稍的顿了顿,她环视起了四周来,说道:“你以为这儿只是你的家吗?你和囡囡同样都姓孟,凭什么你能在这儿住她不能?” 越是说到后边儿,她越是愤愤不平。 孟筂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厚颜无耻,气得浑身发抖。她拿出手机来,正要拨通报警电话,谭音就又说道:“非但要报警,你最好把记者也请过来,让所有人都看看,孟其元他是怎么抛弃妻女的!” 她完全就是一副不怕将事儿闹大的样儿,孟筂的心里生起了警惕来,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还是没有拨出报警电话。 谭音看出了她的犹豫,挑衅的说:“报警呀,怎么不报了?你们孟家已经出了名,不在乎多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谁那么厉害可以不让我到这儿来!” 她这样儿,显然是并不知道这房子早已经过户到了孟筂的名下。孟筂像是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她,没有再报警,转而打电话到物业处,要让人将她请出去。 谭音到底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见她打电话一下子就急了,冲过来就要夺她的手机,说道:“你别想我走,找谁来都没有用,你让你爸爸出来,否则今天没完!” 孟筂任由着她将手机夺了过去,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要找他请自己给他打电话。”她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讥讽来,又淡淡的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已经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了,和孟其元结婚是她心心念念的事,这才结婚多久,就已成了怨偶。 她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谭音就发了疯,她的眼睛霎时红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大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一直都是好好的!你就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对她来说,孟筂就是她婚姻道路上的绊脚石。从前因为她,孟其元一直都不肯离婚。她无名无分的跟了他那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怀上儿子,同样因为她,她的孩子成了不受欢迎的存在,以至于她出事故流了产。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她一定能好好的。像她这样的人,就该去死,还活着干什么? 孟其元赶过来时,正好听到谭音恶毒的咒骂。他的脸色大变,连看也不敢看孟筂,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谭音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矛头转向了他,说道:“你不是不肯出现的吗?现在怎么肯出来了?” 她过来这边时给他打了电话,他担心她会做出过激的事匆匆的赶了过来,但他没有想到,孟筂今天会回来,她过来正好遇见她在。 孟其元恼火得很,见孟筂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稍稍的放心了些,对谭音说道:“我们回家谈。” 他说完就将谭音往外边儿拖,但谭音并不肯离开,一边儿要挣脱他的手,一边儿说道:“为什么要回家谈?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我离开这儿!” 她这样撒泼让孟其元十分难堪,她不愿意让女儿见到这些糟心事,压低了声音恼火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谭音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的看向孟筂,说道:“我不想怎么样,我要住到这边来!凭什么她能住我们不能住?” 这儿是孟家的老宅,但孟家不止她一个孙女,这地方她可以住,为什么她们母女俩就不能住? 孟其元的脸上露出了疲色来,他看着谭音,冷冷的说道:“不为什么,这房子早已经过户到了阿筂的名下,这是属于她的房子。这就是为什么她能住你们不能住。” 他不明白从前温柔小意的女人到哪儿去了,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谭音听到这话不由得傻眼了,她过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孟其元扑去,歇斯底里的哭着骂道:“孟其元你不是人!” 孟其元狼狈的抓住了她,说道:“你骂也没有用,老爷子立过遗嘱,宅子给阿筂。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和孟其元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但没想到今天才知道这事儿,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竟然一点儿也未透露过。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孟其元的语气冷淡得很。 谭音发了疯似的推打着他,要骂什么,但话还未说出口他就呵斥道:“够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气,说道:“有事我们回家再谈。” 他说完这话看向孟筂,说道:“阿筂,你哪儿都别去,在这儿等着我回来。” 他说完这话不顾谭音的挣扎,直接将她带着往外边儿去了。 两人走后整座宅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经过那么一闹孟筂茫然极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回来时为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只想要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她没有像孟其元所说的那样等着他回来,在他们走后,她静静的在客厅里站了会儿,慢慢的离开宅子。 在沈子业那,她所有的付出对他来说都是负担。而她父亲这里,她显然也是累赘。她父亲同谭音之间的矛盾,都来自于她,她的存在,似乎从一出生开始,就是错误。 她是不该被谭音的话影响的,但在这一刻,她无比的迷茫。 第95章 还是朋友 乌云黑沉沉的从天边压下来,远处雷声轰鸣,道路两旁的树枝被刮得东摇西晃,哗哗作响。路上的行人无不在匆匆的赶回家,唯独孟筂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 她的头发在大风中胡乱的飞舞,遮住了白得惊心的脸。这边不好打车,她呆呆的在马路边站着,当雨点儿落下来时,沈延習的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下车来,将她推上了车。 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车窗上,他倾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她才像是回过神来,呆呆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延習的声音沉沉的,说:“孟叔叔给我打了电话。” 孟筂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沈延習没有问她去哪儿,也没有将车开回她家,在暴雨中疾驰着。车中沉闷极了,只有雨点啪啪敲击着车身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延習将车停了下来。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冲下,模糊了视线。他担忧的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孟筂,低低的问道:“阿筂,你还好吗?” 双赴 第50节 孟筂摇摇头,“没事,就只有点儿累。”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碰就会碎掉一般。 沈延習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他轻轻的开口说道:“阿筂,我带你走得远远的好不好?我们远远的逃离这儿,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孟家闹出的一出又一出,让他想到了自己家。他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想法,逃得远远的,永远的离开这儿,逃离那些无休止的争吵。 那个被称作是‘家’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沼泽深渊,他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就要被溺死在其中。他宁愿在外边儿游荡喝酒买醉,也不愿意再回去。 而孟筂比他可怜得更多,她已经没有了家,却还得受着无止境的骚扰。长辈的过错,受着无尽痛苦的却是他们。让他们怀疑,他们的出生就是错误。但如果是错误,又为什么要他们出生呢? 孟筂抬头诧异的看向他,他脸上的表情认真,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可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她苦笑了一声,轻轻的说道:“可是我们能去哪儿呢?你走了覃阿姨怎么办呢?”还有他的女朋友,他能做到都放下吗? 沈延習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来,是,他的软肋就是家人,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大雨里两人迷茫得像是孩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车中再次的沉默了下来,瓢泼大雨中一切显得那么的渺小,沈子业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孟筂冰凉的手。 雨在一个小时候后终于渐渐的小了起来,孟其元终于得以脱身,给沈延習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 孟筂已不想再见他,拒绝他过来。孟其元既自责又愧疚,只能请沈延習照顾好她。 挂了电话,沈延習重新发动车子送孟筂回家。 他到底担心着孟筂,想带她出去散散心,隔天下班后他到她住的地儿,让她同她一起去徒步。 孟筂并无心思出去,但不想他担心,还是应了下来。她请了假,沈延習带着她去买了装备。临出行的前一天,沈延習带着她同团队的人见了面。结束后她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去了沈子业那边。 她几天没有过来,这边同她走时一样,沈子业没有回来过。孟筂的胸腔里尖锐的疼痛着,她在沙发上静静的坐了许久,将自己留在这边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带回了出租屋那边。 傍晚时,她去了沈子业的公司楼下。正是下班的时候,大厦里人进进出出。她在对面的咖啡厅坐下,拿出手机来,没有给沈子业打电话,给她发了短信,告诉他她在他公司附近,能不能见见他。 她并不指望沈子业的回复,但在十几分钟后,沈子业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 “你在哪儿?”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两人这几天都没有联系,听到他的声音,孟筂的心里涌起了酸涩来,说道:“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沈子业没有让她去他公司,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孟筂在咖啡厅里又坐了十来分钟,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就听沈子业说道:“我在路边,出来。” 孟筂走出咖啡厅,远远的就看见他的车在路边儿。她走了过去,车窗放下来,沈子业的脸露了出来,“上车。”他的声音淡淡的,脸上带着疲色。 孟筂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拉开车门坐到了他的旁边儿。他一身商务装,她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腿,想问问他的腿怎么样,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孟筂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儿。隔了会儿,沈子业才开口问道:“想吃什么?” 孟筂想说自己不饿的,但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低低的说道:“吃什么都行。” 两人去了上次她同他去过的那家私房菜馆,沈子业行动仍是不便,他在外边儿不愿拄拐杖,还是坐轮椅。 孟筂想上前去帮忙,但他自己拒绝了,自个儿滑着轮椅进了电梯。 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乘电梯的人有些多,孟筂小心翼翼的将他同人群隔开来。 电梯到达所在的楼层,她请前边儿的人让让,先一步到外边儿,等着沈子业出来。 沈子业是早打电话约过的,两人一到,就有服务生将两人带到了包间,替两人倒了茶之后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包间里一时安静极了,孟筂先开了口,轻轻的说道:“我的东西都拿走了,你搬回去住吧。”她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说:“那边离你公司近,会方便很多。” 她说完不等沈子业说话,又故作轻松的笑笑,说道:“分手了也还可以做朋友吧?” 沈子业哪里看不出小姑娘脸上牵强的笑,说:“当然可以。” 包间里再次恢复了静默,侍应生上了菜,孟筂像往常一样给沈子业盛了汤,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沈子业一直保持着沉默,倒是她的话比往常还要多一些,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努力的活跃着气氛。直到到了最后,她才开口问道:“你的伤,现在好多了吗?” “嗯,好多了。”沈子业明显的不愿意多谈。 孟筂没有再问下去。 饭后她去买单,尽管侍应生说已经挂在了沈子业的账上,她还是坚持买了单。 沈子业现在不方便,司机早在楼下等着了。等着他上了车,她替他关上车门,微笑着说了句再见。 沈子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说道:“上车吧,现在不好打车。” 孟筂拒绝了,微笑着说:“不了,我想走走消消食。” 沈子业沉默了下来,司机没得到他的吩咐没有开车,孟筂见他们迟迟的不走,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他,问道:“还有事吗?” “你最近有什么安排?”沈子业突然问道。 孟筂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我请了假,阿習说呆我出去玩儿。” 她原本以为沈子业会说点儿什么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终于吩咐司机开车。 他走后孟筂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她站了没两分钟就等来了车,她上了车,告诉了司机地点之后将头靠在了车窗上,整张脸沉浸在阴影里,谁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下车时她的眼睛已是红红的。她付了车资,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 她这一晚上仍旧失眠,深夜里喝了一杯酒后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们走得并不远,目的地就是本市的大峡谷。隔天一早,沈延習便开车过来接她,在路上向她讲解着这次途径的地儿以及该注意的事项。 他从在大学里开始,就开始徒步,现在已经算是比较有经验了。 孟筂并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累赘,认真的听着,并记下该注意的事项。尽管没什么兴趣,她还是做出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来,不愿意让沈延習扫兴。 他们算是先到的,两人到达约好的地儿,还有人没到。昨儿都见过面,已算是认了个熟脸,沈延習是自来熟,带着孟筂下车同人打招呼。 比起他的健谈,孟筂十分安静。只在人上前同她说话时才会给予回应。 两人以兄妹相称,沈延習拜托大家多多照顾她,说她是第一次徒步。 待到等人到齐,众人便一齐开车往大峡谷。沈延習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队里除了孟筂之外还有三个女生,其中一个对他应该是有意思,主动坐到了他们的车上。 孟筂早见惯这种事儿,途中一直闭目养神,听着那女孩子侃侃而谈。她偶尔也会想起沈子业来,不自觉的就走起神来,直到听到沈延習叫她,才回过神来。 “饿吗?要不要吃点儿面包?”沈延習从前边儿递过水和面包,大概是见她精神不太好,关切的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前面就有服务区。” 大家都没有休息,他们怎么能休息?孟筂不愿意拖后腿,摇摇头说不用。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打起精神来,听着两人聊天,偶尔沈延習将话题抛向她,她也会说上几句。 中午大家在一农家乐吃饭,孟筂没有胃口,但听到大家说今天就要到达第一个点儿休息,怕体力跟不上还是吃了好些东西。 沈延習处处照顾着他,引得其他人起哄,说道:“小沈,你对你妹妹也太好了吧?还要不要兄弟?” “去去去。”沈延習不理会众人的起哄。 两人虽是从小一起长大,但孟筂还是有些难为情,小声的让他不用管她。 吃过饭略略的修整了一下就继续出发,到达地儿,沈延習要将她的装备都背上,但孟筂拒绝了,说她可以。队里的女孩子也有人帮忙背行李,但她过来,并不愿意被当成累赘。 大峡谷里的风景极美,孟筂一进去就被吸引住了。沈延習拿出相机拍着照,告诉她越往里边儿走风景越美,但越往里走,路也更不好走,需要处处小心注意。 孟筂的体力是队里比较差的,走了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沈延習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让她累了略略休息一下,让别人先走,他们稍后赶上。 这里边儿荒无人烟,脱离队伍无疑是危险的,孟筂拒绝了,但也听他的话,没有逞强,将部分东西给了沈延習。 走走停停,到达第一个点儿时孟筂已经累得不行,坐在地上连动也不想动一下。大家搭帐篷,捡柴生火,她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略略的休息了一下后便也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待到吃完饭休息,大家兴致勃勃的围在一起聊天。孟筂累极,没有参与,早早的就回了帐篷里躺下。 天气很好,天空里繁星点点。水声潺潺,虫鸣声就在耳旁,孟筂的心里前所未有的静寂。 她在帐篷里躺了会儿,沈延習就过来了,他轻轻的问道:“阿筂,睡着了吗?” 孟筂回答了一句没有,撑着发酸的身体坐了起来,说道:“没有,怎么了?” 沈延習进了帐篷,说道:“是不是累得很厉害?还能坚持得下去吗?要是坚持不下去我们就回去。” 他的脸上带着担忧。 孟筂笑笑,说道:“小看我了是吧?我能坚持下去的。第一天有点儿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沈延習放下心来,问道:“腿疼得厉不厉害?我拿了药膏过来,给你贴上吧。” 他在外边儿的经验比她多得多,孟筂没有拒绝,应了一声好,由着他给贴上药膏。 沈延習知道她需要休息,没有过多打扰,说道:“你休息吧,我就在你旁边,如果有哪儿不舒服就叫我。”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会不会害怕?” 第96章 担忧 孟筂失笑,微黄的光线中她脸上的神情恬静柔和,说:“阿習,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管我,你去玩你的吧。” 这次出来,他对她格外关照,这反倒是让她生出了些异样感来,好像她和他们不一样似的。 沈延習点点头,应了说一声好,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休息吧,我坐会儿就回来。”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往人群那边去了。 不知道是在陌生的地儿还是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靠酒精助眠的缘故,尽管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但躺在帐篷里,孟筂却没有一点儿睡意。不远处大家的欢笑声传过来,让她不再那么的孤寂。 外边儿的笑闹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家累了一天,没多时就陆陆续续的回了帐篷。沈延習也很快回来,大概是以为孟筂睡着了,他的脚步在帐篷外停顿了一下,没有叫她,回了自己的帐篷。 孟筂是最先回帐篷睡觉的,但当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时,她仍旧没有一点儿睡意。帐篷里有些闷,她悄悄的起来,坐在一旁仰头看起了夜空。 这儿的天空比外边儿的更加清澈,湛蓝的天空中月色皎洁,令人心胸开阔。鼻间是草木泥土的气息,孟筂那本就没有睡意的脑子更加的清醒。 她呆呆的坐着,脑子是放空的状态,做得身体发僵了,她才回到帐篷,轻轻的躺下。 第二天一早,按照定好的行程继续前行,往下一个目的地。今天的道路比起昨天更加的艰险,每次休息孟筂都像是一滩泥似的瘫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渐渐的,她发现了出来徒步的好处。能让脑子达到放松的状态,体力不够太累太累,只想着怎么到达目的地,压根就无暇想其他,更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这次的行程不长,但因有人接了给人拍摄的活儿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但在傍晚时间都穿过了大峡谷,于是晚上没有再住野外,住了当地民宿。 行程结束,有人明天就要返回。接了拍摄任务的一对情侣则是还要停留,拍摄周边的美景以及乡土人情。 沈延習在征求孟筂的意见后多停留了一天,带着她去周边的景点。这边还未经过开发,很少有人过来。本地村民淳朴,会热心的给他们指路还会介绍哪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沈延習拍了很多的照片,留下来也算是有很多收获。 两人在返程途中,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重磅炸弹。沈延習接到覃钟渝的电话,她语气激动的问他在哪儿,让他马上回家她有事要同他说。 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彼时还未进城,沈延習说他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回去,问她什么事。 覃钟渝顾不上他在开车,恨恨的说:“你爸爸疯了,沈子业被带走调查,他竟然不顾一切的想要将他保出来!” 沈延習听到沈子业的名字心里就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了孟筂一眼,不等覃钟渝再说话就说道:“我在开车,等我回来再说。” 双赴 第51节 覃钟渝很激动,说道:“阿習,你这次必须马上回来。你爸爸如果执意要保他,我和他除了离婚别无他路可走。我告诉你,这次你不能再由着你自己的性子,你一定站在妈妈这边。你爸爸现在满心眼都是沈子业,哪里还记得我们母子。” 她满腹牢骚和不甘,当初她费尽心思得到了这段婚姻,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延習不愿意让孟筂听到她的这些抱怨,不等覃钟渝再说更难听的话,说等他回去再说急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中一时安静极了,孟筂在听见他妈妈的话后明显魂不守舍,他知道发生这种事,她很难不为沈子业担心,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你别担心,事情也许没我妈说的那么糟糕。有我爸爸在,他不会有事的。” 他并不喜欢沈子业,他只想离他远远的,但命运的线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两人搅合在一起。 他将车开得飞快,进城的第一件事儿他就是给他父亲打电话,问他在哪儿。沈庆昀不知道在干什么,并没有接电话。 覃钟渝那边又打来电话,他不得不先赶回去,在将孟筂送到小区门口后告诉她,让她在家里等他,他有消息马上就回给她打电话。 但发生这样的事儿,孟筂哪里能坐得住,她下车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沈子业打电话,但他的手机是关机的,压根打不通。 她想要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又一次的发现,她压根就不知道从哪儿去打听。她对沈子业的生活一无所知,她现在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沈延習哪儿。 沈延習那边迟迟的没有任何回复,她没有给他打电话,放下东西后打车直奔沈子业的公司。 公司那边还正常运转着,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她连进也没能进去。 她失魂落魄的从他公司里出来,茫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沈延習打来了电话,说他准备去见他父亲,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 孟筂自然是要过去的,两人找到沈庆昀时他才刚刚见完律师,也许是情况不容乐观,他的脸色并不好。见着沈延習和孟筂也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当沈延習问起沈子业现在的情况时,他告诉他,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很清楚,非但他见不了他,就连律师也见不了,他现在正在想办法打听具体是怎么回事。 孟筂没想到竟然连他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一时心里更是惶惶难安。她不愿意再沈延習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焦躁不安。 沈延習过来找沈庆昀显然是有话要谈,她找了个借口回了车上,将空间给了父子俩。 沈延習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不知道他对这次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和沈庆昀并没有争执,父子俩之间多数是沉默,最后沈庆昀接了个电话后匆匆离开。 回到车上,他系上安全带,对孟筂说道:“我先送你回去,我爸去见一上头的人去了,不用担心,明天肯定就会有消息了。” 他这话不过是在安慰孟筂罢了,他父亲在本地也算是有点儿人脉,就连他也见不到人,可见这事儿并不简单。 孟筂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应了一声好。 等待的时间无比的煎熬,孟筂几乎是一夜未睡,隔天一早仍是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她坐不住又没有别的办法,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沈子业的住所。她不知道他这几天是否有回来,也没有进他的家里去,就在小区外边儿坐着。 她过来时天才蒙蒙亮,到了差不多八点,人渐渐的多起来她准备离开时,忽然就见沈子业的车驶了过来。她想也不想,马上就奔了过去。 车里坐着的果然是沈子业,他面容憔悴疲惫,看见那么早就出现的孟筂显然有些吃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问了这句话后他突然意识到这问题有些多余,她那么早就来到这边,在这儿徘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知道他出了事才过来的。 孟筂还没说话,他就又说道:“先上车吧。”后边儿已经有车按起了喇叭,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孟筂很担心他,没有拒绝,拉开车门上了车。 昨天还完全联系不上他也见不到他,但今天一早他就回了家,孟筂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心里的担忧不减,想问他见他闭上眼睛到底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他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回这边,家里同她离开时是一样的。进家后沈子业便说道:“我先去洗澡。” 他同样是一晚上没有睡,下巴下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子渣。 他的行动仍旧不便,走路一瘸一拐,径直往浴室去了。 他倒是没多大会儿就出来,见孟筂发着呆,开口说道:“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他从被带走到现在肯定是惊险的,但却被他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就带了过去,显然是不愿意谈。 屋子里安静极了,孟筂点点头,正想要离开,就见沈子业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似是站立不住,快步的到一旁坐了下来。 她呆了呆,着急的上前问道:“怎么了?” 沈子业的额头上冒着冷汗,似是说不出话来。孟筂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着急间飞奔去倒了一杯水过来,递到他的手中。 沈子业没有去接,她着急的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但他仍旧不说话,过了好会儿他才像是缓过来,拿过她倒的水喝了几口,才说道:“没事,就胃有点儿不舒服。” 孟筂这才想起他肯定还没有吃早餐,马上问他想吃什么。 事实上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就只有鸡蛋和面条。她很快便往厨房里去,煮了一碗煎蛋面端了出来。 沈子业的脸色仍旧难看,向他道了谢。 不知道是胃不舒服还是长时间没有吃东西的缘故,他吃得很慢,吃一会儿就要歇上一会儿。好在在吃完东西后他的脸色稍稍的好了一些。 一直联系不上他,现在能联系得上了,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孟筂收拾了碗筷,犹豫了一下后没有离开,就在一旁呆着。等着沈子业的电话打完,她才说道:“我这段时间请了假,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她知道沈子业会拒绝,不待他说话又说道:“好歹我们还算是朋友不是么?你身体不舒服,我留下会比较放心。不用担心,你忙你的事,我不会打扰你。” 这句话讲沈子业的拒绝给堵了回去,他沉默半响,让她自便便往书房里去了。 他在家就得吃东西,孟筂悄悄的出门去买菜,路过药店时又买了胃疼的药,这才回到他的住处。 沈子业应该是在书房一直都没出来过,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孟筂原本是想给他送药的,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过去,只将药放在显眼的地方。进了厨房将门给关上,处理起了买回来的食材。 煲上汤时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沈子业回来的事儿沈延習还不知道知不知道,她拿出手机来给他打了电话。 沈延習那边是一直关注着沈子业的事儿的,他已经知道沈子业已经出来了。并告诉孟筂沈子业并不接受他父亲的帮助,他虽然已经出来,但并不代表着事情已经结束。事实上,就连他的父亲也并不知道他这边具体的细节。他找人打听过,但并没有能打听出来。 在这事儿上他没什么好说的,没有问孟筂是不是同沈子业在一起,只让她有什么事儿给他打电话便挂了电话。 孟筂刚将手机搁下,听到外边儿有声音,她赶紧的打开厨房的门出去,就见沈子业从书房里出来。他的脸色仍旧不好,她上前去,倒了一杯水,将买来的胃药递给他。 “如果吃了药都不好就去医院吧。”她轻轻的说。 一整天的时间里,沈子业都是在书房。家里虽是没有人来,但他的电话一直都没怎么断过。书房的门关着,只隐隐约约可听见说话的声音。 倒是胃药吃下去见了效,他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晚餐时比中午多吃喝了半碗汤。 明明两人曾经那么亲密过,但现在就算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无话可说。沈子业虽是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但孟筂仍旧能感受得到他的不经意露出来的焦躁。她的心里虽是担忧,但也不敢去问什么,只能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打扰他。 但她知道,如沈延習所说的那样,他虽然已经出来了,但事情并没有能解决,仍旧棘手。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帮助他渡过这次的难关。 明明前一晚就没有睡,晚上躺在客房里,孟筂仍旧没有一点睡意,静静的听着书房那边的动静。 第97章 冷淡 尽管早上才犯过胃病,但沈子业显然没当成回事,深夜里孟筂迟迟的没听到他回房的声音往书房去看时,他已经喝得有点儿醉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儿,书房里只留了一盏台灯,他一手撑着太阳穴靠在书桌上,侧脸线条冷硬,带着孟筂几乎没见过的狠戾。 她明显的被他这样子给吓到了,一时站在书房门口没敢动。 沈子业在重新端起酒杯来喝酒时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他的目光疏离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才哑声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他没有看她,又拿起桌上的酒来倒了一杯。 孟筂看得胆颤心惊,尽管知道会惹他不快,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胃疼,不应该再喝酒。” 沈子业完全漠视她,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也未抬一下,端起了酒仰头大口喝下后才淡淡的说道:“不用理会我,你去休息。” 他自然知道她那么晚没有睡是因为什么,说完这话,他无视她的存在,继续喝起了酒来。 孟筂知道自己的劝诫不会有什么用,在门口站了片刻,回房间躺了下来。 这一夜沈子业凌晨两点多才睡去,孟筂听见他回房的声音,本想起床看看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动,直到那边安静下来,这才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卧室的门还紧闭着,沈子业还没起床。她往厨房熬了粥,然后去打扫书房。 一整夜过去,书房里弥漫着难闻的酒味儿和烟味,她将烟蒂和酒瓶子丢进垃圾桶里,将书桌清理干净,打开窗户换气。 沈子业一向自律,很少有晚起的时候。但今儿早餐做好,却迟迟的不见他起床。孟筂心里有些担心,却没有去敲卧室的门,只是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无声的看着。 一直到了下午一点多,沈子业才从房间里出来。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宿醉后的浮肿,整个人憔悴又冷淡。 同昨天一样,吃过东西后他就进了书房,只是他今天的电话不再那么多,书房的门紧闭着,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傍晚时孟筂在厨房里做菜,听到门铃响起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的去开门,当看到外边儿站着的沈庆昀时她不由得愣住了。她很快回过神来,羞愧得不敢去看他,嗫嚅着叫了一声沈伯伯。 沈庆昀见着她面色复杂,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道:“子业在吗?” 孟筂请他进来,匆匆的去敲了书房的门,在沈子业不解的目光中轻轻的说道:“沈伯伯过来了。” 他们父子间有话要谈,孟筂识趣的进了厨房。她已无心去做饭,呆呆的站中发着呆。客厅里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传来,面对沈庆昀这个父亲,沈子业的态度无疑更加的冷淡,多数时候都是沈庆昀在说话,而他保持着沉默。 孟筂在厨房里站了会儿,才想起没有给沈庆昀倒水,她犹豫了一下,泡了两杯茶端出去,轻轻的搁在两人面前。 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孟筂刚放下茶正准备离开,就听沈子业不耐的说道:“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操心,请回吧。” 他说完这话看也不再看沈庆昀一眼,起身一瘸一拐的回书房去了,将沈庆昀晾在了原地。 孟筂没想到自己出来就遇见那么尴尬的一幕,有些后悔出来了。 沈庆昀脸色灰白,并没有注意到孟筂的尴尬,好会儿才打起了精神来,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轻轻的说道:“阿筂,送我出去。” 他这样儿显然是有话要说,孟筂应了一声好,摘下了身上的围裙,本是想去同沈子业说一声的,又怕他不高兴,到底还是没去,同沈庆昀一起下了楼。 沈庆昀一直都心事重重,到达楼下,他才像是回过神来,面色复杂的看向了孟筂,开口问道:“阿筂,你爸爸知道你在这边吗?” 孟筂以为他是想要打听沈子业的事,没想到他开口就问那么一句。她低头看着地上缩短成一团的影子,低低的说道:“沈伯伯,我是成年人,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沈庆昀静静的看着她,心里百般滋味杂陈,说:“阿筂,沈伯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一个好孩子,但子业他……” 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和所有人一样,并不看好这段感情。他的这两个儿子,性格迥异,沈子业性格冷漠,心思深沉捉摸不透,连他也看不清,他很担心孟筂会在这段感情中受伤。 “您别担心,我是心甘情愿的。”孟筂轻轻的说。 沈庆昀看着她,还想再说什么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勉强的挤出笑容让孟筂回去后佝偻着身体快步离开。 他走后孟筂在原地站了会儿,才乘电梯返回楼上。打开门后她下意识的就往屋子里看,书房的门紧闭着,沈子业没有出来。 她像往常一样炒好菜摆到餐桌上,去敲书房的门,告诉沈子业可以吃饭了。 餐桌上一如既往的沉默,吃过饭,沈子业便回了房间。孟筂还在收拾餐桌,见着他换了衣服出来有些惊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出去一下。”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 他现在出行并不方便,孟筂本是想问他需不需要她同他一起的,但他说完这句话就已往门口走去,她只得将话给咽了回去,看着他关门离开。 孟筂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但她收拾完去洗了澡,仍旧不见沈子业回来。她打了他的电话,但没想到竟然关了机。 孟筂的心里有些慌乱,犹豫了一下后换了衣服出门去找他。但她并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压根就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她漫无目的的在外边儿晃了一圈,想起他有可能会去酒吧,拦了车去他常去的那家的酒吧。 但沈子业并不在,她完全没有了头绪,只能又返回家里。 这一夜沈子业凌晨才回来,喝得醉醺醺的,孟筂要去扶他他不肯让她扶,歪歪斜斜的回了卧室,关上了门,将她隔绝在门外。 双赴 第52节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子业一直在配合着各种调查,公司业务已处于停顿状态。孟筂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出他这次是被人给做了局,齐明修在这其中起着关键的作用,才导致了如今的状态。 这一切都怪他识人不清太相信人,大概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他那么信任的人,竟然会在背后狠狠的捅他一刀。他也联系了人四处找齐明修,但据说他已经去了国外,想要找他无疑十分难。 沈子业时不时也会外出,但他从不会告诉孟筂他去哪儿,也不会告诉她他什么时候回来。事实上,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他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仿若她是隐形人一般。 这天早上,他出门后没多久,孟筂就接到了孟其元的电话。他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她住沈子业这边,开了车过来,在小区外的咖啡厅里等她。 一段时间不见,孟筂又瘦了些,人也更加的沉默寡言。父女俩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便无话可说。最后还是孟其元先开了口,问道:“你这段时间一直住这边吗?” 孟筂垂着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孟其元显然早已经知道了沈子业的事儿,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别担心,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事情虽是复杂,但只要打点得好,最后有很大的可能是罚款了事。”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对沈子业来说却是不小的重击。现在他公司业务停顿人心涣散,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想要东山再起何其艰难。 而且就算是他能东山再起,他已经不可能再做到在短短时间就将公司发展起来了。 孟筂不知道沈子业是否能接受得了这种打击,虽然他的身上很少见到颓唐,但也只是他掩藏得好而已。 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呆呆的坐了会儿,开口说道:“他并不肯接受沈伯伯的帮助。” 孟其元似有叹息,说道:“你沈伯伯当初离婚,闹得很难堪。他妈妈在带着他离开沈家没几年就郁郁寡欢过世,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接受老沈的帮助。” 甚至他那时候肯出现在沈家,都并非是出于本意。 孟筂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从前的事儿,如果换作是她站姿沈子业的角度,同样也不可能谅解。这无疑是对他母亲的背叛。 她的心里沉甸甸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和他何其相似。她是不愿意向孟其元开口的,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爸爸您能帮帮他吗?” 她的语气重带着哀求,知道这事儿也许会让她父亲为难。 她难得开口,孟其元无法拒绝,也不愿意看着女儿成天的跟着提心吊胆,说道:“我和你沈伯伯那么多年的朋友,子业是他的儿子,我从没想过袖手旁观。” 孟筂听到这话放下心来,虽然她知道沈子业未必会接受她父亲的帮助,尽管可能帮上的忙也许微乎其微,但也好过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孟其元还在为上次的事儿感到愧疚,刚想要说点儿什么,就听孟筂说道:“爸爸,如果你们需要搬回老宅那边去,就搬进去吧。宅子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她曾经那么的想要留住宅子,留住那些美好的回忆。但她忘了,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她留着又有什么用呢?一切早回不到以前了。 如果搬过去住能让谭音少和她父亲吵架,她愿意让他们搬进去。她父亲和她母亲的婚姻一团糟,彼此一起痛苦几十年。总不能再婚后家庭也支离破碎。 孟其元听到她的话诧异极了,他严肃的说道:“阿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宅子是爷爷留给你的,只能是你的。我要是搬进去了,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你爷爷?” 他自然知道女儿在想什么,想起自己的这段婚姻,他露出了疲色来,说道:“爸爸的事自己会处理,你不用管。” 他太清楚谭音的性格,一旦阿筂退步,她只会越加的得寸进尺,并不会因此满足。他们生活在一起并不愉快,他其实已经向谭音提出过离婚,条件随她开,但她不肯,说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就算是死也熬死在一起。 他自此之后不再提,能躲便躲,任由着她泼妇似的撒泼哭闹。 她哪里能管到他的事儿,只是不想他左右为难罢了。听到他那么说并不坚持,也没再说话。 父女俩在咖啡厅里坐了会儿,孟筂不知道沈子业中午是否会回来,拒绝了孟其元一起吃饭的提议,送他离开后慢慢的返回了小区里。 天气仍旧很热,天阴沉沉的,孟筂往回走时抬头看向了天空。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很压抑,无论干什么都是匆匆忙忙的,已经很久没有心思好好的看过天空或是四周的景色了。 她没有急着回家,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坐了许久,这才上楼去。 回到家中,沈子业并没有回来。她没有胃口,没有去厨房里弄吃的,打开电脑查看起了邮件来。 公司不能接受长期的请假,她已经辞职了。当然也不能坐吃山空,他接了文稿来翻译,好歹能打发时间有点儿收入。她没办法无所事事的每天就那么坐着,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掉。 除了公司的事儿,孟筂还一直都担心着沈子业的腿。这天听到他接到医生的电话让他去复查,她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坚持同他一起出了门。 比起孟筂的关心,沈子业对这事儿完全就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全程同她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在医生问起时才会回答问题,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似的。 倒是孟筂会仔细的问各种大小问题,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在得知他恢复得很好几乎不会留下后遗症时,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 第98章 失望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孟筂的心情终于不再那么压抑,难得的轻松起来。即便天气仍旧闷热难挡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她表达愉快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打算做一顿丰富的大餐庆祝。于是在路过海鲜市场时请司机停了车,穿过污水横流的马路,买了一堆海鲜回家。 沈子业对她的这已系列举动视若无睹,像是旁观者一般,一手搭在车窗上点燃一根烟漫不经心的抽着,直至她回来,才扔掉烟头。 回到家中,他仍旧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孟筂默不作声的进了厨房,处理起了自己买回来的食材。 晚餐她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还开了一瓶红酒。沈子业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待到孟筂盛好汤和饭坐下时,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吗?” 她现在同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每天照顾他,围绕着柴米油盐转,重复着一眼可见并且无比乏味的生活。 两人平时在餐桌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孟筂不防他会突然问自己,有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去拿筷子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她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吗?她同他不一样,她胸无大志,对现在的生活并无任何不满或是不适。如果可以,她很愿意就一直这样下去。 但这是他想要的回答吗?她不自觉的就揣摩起他的心思来。 “我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她轻轻的回答。 沈子业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像往常一样沉闷的吃着饭,谁都没有再说话。孟筂也不知道沈子业问那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这一晚沈子业没有再外出,家里沉闷得很。晚餐后孟筂去超市买日用品,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许久,这才返回家中。 隔天中午,孟筂正准备做午餐时沈子业从房间里出来,她还没同他打招呼,他就先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用做我的饭。” 他完全不用向她交代什么,说完这话径直往门口走去,很快便关上门离开。 他走后孟筂没有做饭,只随便的煮了一碗面吃下。晚餐沈子业仍旧没有回来,她几次想给他打电话的,但最终没有打,直到那一桌子饭冷却才收了起来。 她很害怕这样没有任何消息无望的等待,很想喝得酩酊大醉沉沉的睡去,但却担心着他没敢那么做,关掉所有的灯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他回来。 沈子业倒是比她想象的回来得早,十一点多就回来了,也许是以为她睡了,他没有在客厅里逗留,直接回了房间。 沈子业昨晚明显没有睡好,脸色不怎么好。隔天在吃完早餐后他突然说道:“如果你确定你不会后悔,我们结婚吧。” 他这句话像是买菜一般的随意,孟筂却呆住了。她以前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他同她求婚,但现在结婚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她却一点儿想象中的高兴也没有,心反倒是一点点的往下沉着。 她看着神色冷淡的沈子业,生出了几分恍惚来,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这儿是为了逼婚?”这句话她说得费力极了。 她虽是留在这儿照顾他,为他担心,但她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举动。她没有忘记,他们已经分手了。她在这儿照顾他,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他。 “没有。但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只有婚姻。”沈子业默了片刻后回答。 孟筂终于明白了他那句‘她的付出对他来说是负担’的话,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接受着别人的付出。他当然要对她的付出给予回报,而这份回报,就是和她结婚。 她的眼中有泪花浮动,她知道,在沈子业的心里,她对他的照顾,无条件的付出,大概都只是为了将他同她绑在一起。 是了,他是商人,大概不会相信,有人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付出。所以,他要给她的付出标上一个价码。也许这样他才能心安。 孟筂的心里说不出的疲惫,她轻轻的说:“抱歉,我没想到我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我请假的时间也快到了,下午我就走了。我找好了阿姨,以后每天会过来打扫做饭。” 沈子业要说什么,但她已起身往厨房那边走去。 孟筂在下午就回了出租屋那边,她虽是在那边走照顾沈子业,但几乎没有什么行李,就只有换洗的衣服。 回到出租屋的这一晚,她去了那个以前常去的酒吧,坐了半宿才回到家里。 她已经辞了职,在沈子业那儿说了谎。无所事事待到在家里躺了两天,给沈延習打了电话,约他吃饭。 沈延習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惊讶,但什么都没有问。下午他提前下了班,到达孟筂定好的餐厅时她已经到了,正坐着发着呆。直到他走近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他问道。 孟筂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回答道:“没想什么,就发了会儿呆。” 两人聊了会儿天,菜上来两人吃着饭时沈延習才开口问道:“沈子业那边怎么样了?” 他父亲一直在关注这事儿,但他却没再过问过。现在问起,也不过是因为孟筂的缘故。沈子业怎么样和他没有关系,但他却希望孟筂能开心。 孟筂苦笑了一声,低下头,说:“他的事几乎不和我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沈延習听到这话是诧异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想说什么,但顾及孟筂的自尊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吃起饭来。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好会儿沈延習才找了话题聊起了别的事儿来,总算是打破了沉闷。 “你最近怎么样?”吃完饭后孟筂问道。 她有些羞愧,她真算不上是一合格的朋友,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没给他打过电话,更未问过他的生活。 “就那样。”沈延習的语气漫不经心的。他家里因为沈子业的事儿闹了一段时间的离婚,但最终还是没有离成。他以前很怕他们会离婚,但现在他倒希望他们离婚了,也好过那么互相折磨。 但无论闹得再怎么厉害,他父母的婚姻都依旧稳固。他很迷惑也很茫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为了利益不肯离婚,还是多少还有几分感情。 孟筂点点头,问道:“你最近有回家吗?” 他从到公司上班后就搬到了公司附近的公寓,平常很少再回家。他不愿意回去,除非是覃钟渝打电话,不然他很少主动回去。 “没有。”沈延習回答。 “你有空吗?我也好久没有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孟筂说道。 “好。”沈延習简单的回答。 两人吃完饭回去已经是八点多了,昏黄的路灯下行人寥寥无几。孟其元最近好像没有在这边,宅子里没有开灯。 孟筂打开门进去,也没有开灯,借着月光打量着院子,指着院子中央的石凳对沈延習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每每有月亮时我都喜欢在这儿吃点心零食。” 以前的天气没那么热,她印象最深的事儿之一,就是夏天的夜晚在院子里纳凉。老太太会早早的就准备好点心果子,先用艾草熏走蚊虫,在饭后就将果盘点心端出来,一边聊天一边给她讲着神话故事。 沈延習是孟家的常客,听到她的话微微笑笑,说道:“我以前很喜欢你家老太太亲手做的绿豆糕。” 老太太手巧,会做很多点心,那是幼时的期待。 孟筂突然来了兴致,说道:“我也学了,改天我做给你尝尝。”她说得很认真。 沈延習微微笑笑,应了一声好。 两人都没有往屋子里去,就在门口的屋檐下坐了下来,静静的欣赏着带着朦胧光晕的月亮。 “你和沈子业怎么样了?”沈延習轻轻的问道。 今晚的孟筂有些不对劲,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隔了会儿才轻轻的问道:“阿習,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对另外一个人真的是负担吗?”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沉默了片刻后说:“阿筂,我们总得学会放手,一段不能让自己开心愉快的感情,那就该放过自己。长痛不如短痛,我们父母的婚姻你也看见了,我想你不会希望步入他们的后尘。” 是,她喜欢沈子业,也曾憧憬过结婚。但事实上,她是恐婚的。她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感情可以到天荒地老,而不是到最后都成了怨偶。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不结婚。 她从前天真不谙世事,从未认真的想过事儿。以至于现在她有太多太多的迷惑,不知道该找谁来解答。 他说完后就那么静静的凝视着孟筂,直到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才放心下来。 “你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又开口问道。 双赴 第53节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有,就是突然想见你了。”她微笑着说道。 沈延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半开玩笑的说道:“真难为你还记得我。”他的语气酸溜溜的,又说:“其实我有时候挺嫉妒沈子业的。” 孟筂不知道他怎么会冒出那么一句话来,疑惑的看向他。但沈延習却没有解答,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说道:“你别忘了答应给我做的绿豆糕。” “当然不会,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是是是,你一直说话很算数。”沈延習大笑起来。 “你和齐悦怎么样了?”孟筂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两人联系得少还是怎么的,她现在几乎听不到他的感情动向。 沈延習的情绪低落了下来,苦笑着说道:“咱们俩在这事儿上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了。我妈知道我和她交往后不同意,前段时间已经找了借口辞退她了。” 孟筂听到这话大吃一惊,脱口说道:“怎么会?” 沈延習冷笑了一声,说:“有什么不会的。你知道的,她一直很强势。希望我的人生都按照她所安排的走。”他的语气里带着痛苦。 是,覃阿姨的确一直都是强势的。从上学时她就一直干涉着沈延習的一切,成绩交友等等,她都掌控着。 孟筂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安慰他,问道:“那齐悦她现在……在哪儿?” 她虽然对齐悦没什么好感,但也并赞成覃阿姨的这种做法。 “我在朋友那儿重新给她找了一份工作。”沈延習回答,他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阿筂,我一直都不想结婚,但现在,我突然很想和她结婚。” 他说得像是绕口令似的,但孟筂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吓了一大跳,说道:“阿習,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不能因为覃阿姨干涉得太多就赌气。你需要对你自己负责,更要对齐悦负责。” 她急急的说着,恨不得将念头从沈延習的脑子里永远除去。 “我知道。”沈延習苦笑着说,“但我妈要一直这样,我真可能会有这种冲动。” “不不不,阿習,无论覃阿姨怎么样,在婚姻这件事上你都要慎重再慎重的考虑。你也说了,我们不能重复父母的悲剧。” 感情这事儿,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她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但却能理智的劝阻沈延習,不希望她冲动。 沈延習的女友众多,她都是以旁观的身份看着,她和她们没有处不来,也没有处得特别好,会跟着蹭吃蹭喝看电影玩儿等等。他们无论是分手还是和好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从直觉上,她并不喜欢齐悦。她的身上有种很违和的感觉,但具体是怎么违和,她也说不上来。当然,她的感觉并不重要,但没有足够的了解之前,她并不想看到沈延習和她结婚。 如果他真的要同她结婚,她也希望是有足够的了解后。 第99章 再见 她的劝阻无疑是有效的,沈延習看着她担忧的面孔,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微笑着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以后要是结婚,先经你同意行了吧?” 孟筂赶紧的摆摆手,说:“别别别,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行。但一定要慎重考虑,千万不能因为赌气结婚。” 沈延習又一次应了好,手肘撑在石梯上往后靠着,惬意的享受着徐徐微风。风中带着些许燥热,孟筂突然来了兴致,开门从冰箱里拿出了啤酒来,两人坐在石梯上喝起了酒来。 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沈延習家就在咫尺之距,他却没有回家,在安顿好孟筂看着她熟睡后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接他。 沈延習在三天后收到孟筂的告别邮件,请他原谅她没有勇气当面同他道别。她告诉他,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她打算出国留学,她以前在大学时就已为出国留学做过准备,现在已经申请好了学校,并让他别找她。也别告诉她爸爸。等她到那边安顿好后会同他们联系。 原来她那天晚上是要同他道别的,沈延習马上拨了她的电话,但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沈延習想起了她以前离家出走的那一次,慌乱不已。但在用尽了所有方式都联系不上她后,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孟筂的离开,同沈子业脱不开关系。要是在以前,他早冲过去找他。 但这次却没有。他很清楚,孟筂那么害怕分别的人,下定了决心离开,估计用了所有的勇气。 他没有再找她,只再次给她发了邮件,请她安顿好后立即联系他,并要同他保持联系。 这封邮件发出去,孟筂足足的半个月才给他回复,告知他她这段时间很忙,找住宿的地儿,适应新的环境,幸而一切都很顺利。 那么久终于有了她的消息,沈延習终于放下心来。他马上就给她发了邮件,没有问她在哪儿,只让她同他保持联系,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他。 这一晚,他没有再去酒吧鬼混,独自来到孟宅。这是他喝孟筂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天晚上过后,这边未有人再过来,院子里的垃圾桶里还留着他们当时喝过的啤酒易拉罐。这座从前留了那么多回忆的宅子,到底还是荒废了。 他以为她对孟筂的不告而别会耿耿于怀的,但却没有。他也并不难过,甚至为她开心。她鼓起勇气逃离,但他却无法做到。他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儿。 四年后。 傍晚六点,医院急诊乱成了一团。就在一个小时前,靖海高速发生了连环车祸,因有一辆小货车在高速上爆胎,引起后方的十几辆车追尾,造成数十人受伤,被分别送往各大医院。导致本该吃饭的点儿,医生们忙个不停,甚至连已经下班的医生都被召了回来。 车祸经过媒体现场报道后多数伤者都已经联系上了家属,唯独其中一位昏迷的女士一直无法联系上家属。她的手机没有密码,但通讯录里挨个电话打过去,不是公司同事就是客户。竟然没有一个是家人的。 她的伤是众多伤者中比较严重的,虽然她的同事已经答应马上赶过来,但现在她的情况并不好,如果需要做手术,还是得联系上家属较为妥当。 经过一番周折,实习小护士从拿到那位女士在公司里留下的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号码是一个外地号码,她不报任何希望的打过去,电话那端的男声低沉悦耳,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到底还记得正事,询问他是否是孟筂的家属,她发生了车祸,希望他能马上赶过来。 当孟筂从昏迷中醒过来时,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就看见了床前她父亲关切的脸。四年没见,她像是在做梦一般,喃喃的叫了叫了一声爸爸。 话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小,就跟猫儿似的。 孟其元见着她醒来很激动,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大声的喊医生。 孟筂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她试着想动一下身体,但才刚动了动,钻心刺骨的疼痛便席卷而来,她这才想起她昏迷前的那一幕。 她今儿出差回来,途中领导打来电话,让她回来先去公司报道。她应下,谁知道刚挂了电话,前边儿的车一辆接一辆的就碰在了一起。她急忙踩下刹车,但还是没能避过,她后面的车因为车速太快撞上了她的车,巨大的冲击力中她昏迷了过去。 她努力去回忆昏迷前的事儿这会儿,已经有医生匆匆的过来,提她做检查,问她是否有哪儿疼痛。 她哪儿哪儿都痛,压根就说不出话来,心里还存着她父亲为什么在这儿的疑惑,就又昏迷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睁开眼睛,病房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她输着药,身体好像没有刚醒来的那会儿那么疼了。 她口渴得厉害,试图起来去找水喝,但才刚动一下,就惊动了床边的人。 “阿筂,你醒了。” 守在病房里的人并不只是她爸爸,还有沈延習。他见着她醒来很激动,抓住了她的手。 “爸爸,阿習。”孟筂挤出笑容来,虚弱的同两人打招呼,然后试图坐起来。 沈延習激动的按住了她,说道:“你受伤很重,医生说暂时不能动。” 孟筂的身体一动就痛得厉害,她听话的没再动,虚弱的说:“我想,喝水。” “好好好。”沈延習应了下来,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来,马上又说道:“你等等,我先去问问医生。” 他说着赶紧跑出去了。 他走后孟其元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了孟筂的手,哽咽着叫了一声阿筂。 今年没见过面,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孟筂知道他一定是被吓到了,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费力的说:“爸爸,我,没事,不用,担心。”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闭上了眼睛,稍稍的缓了缓,才又睁开来。 这会儿的时间沈延習已经回来,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医生。她暂时还不能喝水,只能用棉签沾湿水润一下嘴唇,并让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通知他。 车祸的前几天里,孟筂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昏睡。她的肋骨骨折手臂骨折,有脑震荡。还伤了肺腑,听说当天送进来时还吐了很多血,只是她那时候已经没有意识,完全不知道。 这几天的时间里,她父亲和沈延習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让他们去休息,但谁也不肯,只偶尔回酒店去洗澡。 一个星期后,她的伤势稳定下来,沈延習才在数个电话的催促下先返回了平潭,她父亲只是留了下来。 这四年的时间里,她同他父亲的联系少之又少,她并不愿意打扰他的平静生活,请他回去,说找护工照顾她就行,但他却怎么也不肯离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四年的时间下来父女俩更加的生疏,孟筂同他一起,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身体很是虚弱,多数时间就用睡觉来逃避同他的交流。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四年前她的不告而别。幸而她父亲从未问起,父女俩为数不多的交流里,都是围绕着她的身体。 在她入院的第十天,她父亲不得不返回平潭处理公事时,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儿。看着他事无巨细的叮嘱护工,却又忍不住的湿了眼眶。 这几年的时间里,她刻意去忽略许多事儿,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她几次想开口问问她父亲的生活,但最终都没能开得了口。 四年的时间里,她早已学会了自立,也不愿意给他们填麻烦,在她父亲走后她便要求转院,但主治医生却并不允许,她只得留下来。想了良久后给他父亲发了短信,请他别再过来,护工会照顾好她。如果他不放心,可以让护工每天告诉他她的身体情况。 但他并未回复。 她在给她父亲发去短信的第二天,沈延習竟然就赶了回来。孟筂见着他有些无奈,比起她同她父亲的生疏,她和沈延習之间的关系仍旧亲密,尽管他们联系得并不那么频繁。 “不是很忙吗?那么急回来干什么?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沈延習风尘仆仆的,坐下便给她剥起了橘子来,才刚刚上市的橘子,剥开皮便是一股子的清香味儿,瞬间覆盖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儿。 沈延習将剥好的橘子喂到她的嘴边,凝视着她,问道:“阿筂,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们?”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受伤。 她已经于一年前回国,但没有回平潭,就在邻市上班,但她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当然不是。”孟筂回答,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声,轻轻的说道:“我只是还没有做好见你们的准备。” 她从小在平潭长大,但没想到多年以后,她会害怕回去。 沈延習似是叹息了一声,又喂了一小瓣橘子给她,轻轻的说:“阿筂,见我们并不需要什么准备。孟叔叔从未怪过你。” 她当初足足的离开俩个月,孟其元才发现她已经辞职离开了。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反倒是一直在自责。自责竟然连她离开两个月他都不知道。 “我知道。”孟筂轻轻的说。 这话题太过凝重,两人都不愿意再谈,沈延習转移开了话题,问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得那么厉害吗?” 刚开始的那几天,只要不用止疼药她几乎是彻夜难眠。他心疼难过,却也没有办法。 孟筂微微笑笑,说道:“好多了。所以你该去忙工作就去忙工作,不用担心我,真的。” 橘子有些酸,沈延習再递来她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就别赶我走了,这几天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过几天我再回去。”沈延習说道,拿了纸巾,替她擦拭了一下嘴角橘子的汁水,“护工说你吃得很少,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要多吃补充营养伤才好得快。千万别同我客气。”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我什么时候会同你客气了?” “怎么没同我客气,这几年你拒绝孟叔叔的帮助也就罢了,就连我也被你当成了外人。”沈延習酸溜溜的说。 他从她去国外开始就每个月会给她转一笔生活费,但无一不被她退回来。她的理由很简单,她可以半工半读,完全能够维持生活。 她是可以维持生活,但就是辛苦。他不想她那么辛苦,但几次沟通均无用,两人就用转来又转回的方式一直持续了那么多年。 “我手头有钱你知道的。如果有困难,除了向你求助我还能向谁求助?”孟筂微笑着说。 沈延習却并不相信她的这话,以前的孟筂可能会向他求助,现在的她,可能所有的事儿都只会独自咬牙撑,不会向任何求助。 这几年的时间里,她已经迅速的成熟了起来。身上已经没有了那时候的稚气,反倒是出落得干练起来。 这些干练,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一点点的磨练出来的。沈延習的心里满是酸涩,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孟筂的头。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她这一辈子都是娇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哪里用得着吃那么多苦头。 “阿習,我这些年很好,真的。在外边儿虽然有辛苦的时候,但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出去过。”孟筂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轻轻的说道。 “嗯,你不后悔就好。开始的一年里,我常常梦见你,梦见小姑娘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很多。” 他还真是没怎么变,孟筂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开着玩笑说道:“我可没哭,以前动不动就哭鼻子,但独自到外边就知道了,哭鼻子没有任何用。” 可不,哭有什么用。 双赴 第54节 第100章 见面 她从前喜欢哭,用来发泄各种情绪。后来才知道,哭除了浪费体力之外什么事儿都解决不了。 但这些话她却不愿意同沈延習说。 两人聊了会儿天,有护士进来,提醒沈延習带孟筂去做预约好的检查。孟筂最怕进医院,但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尽管孟筂的伤势已经比刚入院时好太多,但送她去检查时沈延習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时不时的会问她疼不疼。 他的温柔和体贴让相熟的护士偷偷的笑,孟筂无奈极了,红着脸提醒他,说:“阿習,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延習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这次检查后沈延習去了医生办公室,谈了好会儿的话。回来后他在床边儿坐下来,伸手握住了孟筂的手,说道:“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孟筂一直都有些担心,听到这话放心了下来,期待的看向他,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暂时还没有。”沈延習回答,稍稍的顿了顿,他看向她,问道:“阿筂,等病情再稳定些,可以转院了,回平潭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殷切,孟筂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含糊的说:“到时候再说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阿習,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你们工作都忙跑来跑去也很麻烦,不用再过来,真的。” 沈延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隔了会儿,才说道:“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去了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沈延習步步紧逼。 孟筂有些吃不消,无奈的叫了一声阿習。 她现在还那么虚弱,沈延習有些后悔现在说这事儿了,赶紧的说道:“好好好,不说这了。” 孟筂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未出去过了,天气难得的是阴天,不那么热。沈延習在问过医生后决定带她出去透透气。 出去也是一件麻烦的事儿,他去借了轮椅来,请护工收了孟筂可能需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推着她往电梯口。 这时候的电梯繁忙,他怕挤着孟筂,等了几趟人少些了,这才进了电梯。 医院旁边儿有一角落里种满了银杏树,是病人们喜欢透气的地方。沈延習推着孟筂过去,才刚走到一半,迎面就遇到一个抱着一婴儿的老太太,磕磕绊绊的问该去哪儿挂号,小孩儿高烧抽搐,整张脸都已经发青了。 这样的情况很难袖手旁观,孟筂对沈延習说道:“不用担心,你去吧,我们在那边等你。” 沈延習犹豫了一下,说自己带老太太去找了护士就过来,叮嘱护工照顾好孟筂,接过小孩儿抱着匆匆的往儿科急症去了。 他离开后护工慢慢的推着孟筂往小花园,离开充满消毒水味儿的病房,孟筂贪婪的呼吸着外边儿的新鲜空气,抬头看着绿意盎然高大的银杏。 那老太太什么都不懂沈延習应该是被绊住了,护工推着孟筂在小花园里逛了一圈他仍旧没有回来。她让护工停下来休息,她则是看起了前边儿花园里的花来。 这季节里的植物生机勃勃,即便无人打理花儿也争奇斗艳。孟筂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心情有些低落,无论是医生还是沈延習他们对她都是报喜不报忧,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 放入院的那几天,有一次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听医生同她父亲说她脑子里有淤血,如果情况不好得动手术,后边儿再也没听到提起过,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心事重重的,一时呆呆的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感觉有人立在了她的身后,她以为是沈延習回来了,打起了精神来,朝着面前的花指了指,说道:“看,没想到这儿的花种类还挺多。”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孟筂疑惑,转过头看向了身后。这一看之下她就怔住了,她后边儿站着的人,并不是沈延習,竟然是沈子业。 几年不见,他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穿着白衬衫深色西裤,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他没有看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淡淡的嗯了一声。 孟筂哪里会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抚在轮椅上的手指下意识的握紧,随后微微笑笑,大方的打招呼,说道:“没想到那么巧,好久不见沈总。” 她脸上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沈子业低头看了她一会,慢慢的推着轮椅往前走,语气仍旧是淡淡的,说:“不巧,我是特地过来的。” 孟筂转头去找护工,明明刚才还在旁边儿坐着的,这时候却不见了踪影。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说:“谢谢您,一点儿小伤,劳烦您跑一趟。” 她没有去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的,也并不关心。 她的语气客气,处处透着疏离。沈子业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的推着她走着。孟筂没带手机出来,担心沈延習过来会找不到她,说道:“待会儿阿習过来会找不到我的,请送我回去。” 她的声音低低的,不过两句话就已没有精力来应付他。 沈子业没有停下,淡淡的说:“他暂时还回来不了。”稍稍的顿了顿,他说道:“我吃不了人。” 孟筂听到他的话吃了一惊,忍不住回头诧异的看向了他。 沈子业倒是并不避讳他同沈延習之间的关系,坦然的与孟筂对视着,说道:“你知道的,我们最好不要见面为好。” 虽是同沈延習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很少,偶有碰面也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孟筂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才问道:“请问沈总是有什么事吗?”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慢慢的推着她走着。 孟筂自暴自弃的索性由着他,不再说话。沈子业也没有说话,她甚至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好在他没有推着她走远,没多大会儿就推着她往回走。两人往回走到一半时沈延習回来,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沈子业,浑身戒备了起来,叫了一声阿筂后就匆匆的上前,充满了敌意的看了沈子业一眼,冷冷的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沈子业的面容冷淡,在面对他时半点儿也不客气,淡淡的说:“和你无关。” 眼看这两人要吵起来,孟筂赶紧的叫住了沈延習,说道:“我有点儿冷,阿習,我们回去吧。” 她说完这话后看向了沈子业,客客气气的说:“沈总,谢谢您过来看我。” 沈延習见她态度冷淡疏离,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儿,很快便上前推着她离开。 他有些后悔今儿没有时时刻刻的守在她的身边,走出那么远,才开口问道:“阿筂,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些紧张。 孟筂失笑,认真的说道:“我很好阿習,你别那么紧张。迟早都会见面的,不是么?”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平潭,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见面时迟早的事儿。 她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异样,沈延習放心了下来。他并不愿意提起沈子业,很快转移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孟筂没想到还会见到沈子业,沈延習公司里突然有急事,他在第二天早上乘坐最早的航班离开。中午时沈子业就出现在病房,他带了一大束鲜花过来,再自然不过的搁在一旁的桌上。 护工出去了,病房里就只有孟筂一个人。她不解的看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但沈子业却没有任何解释,给她看了看在输着的药,在一旁坐了下来。 等不到他开口说话,孟筂满心疑惑的问道:“沈总您有事请说,我想您应该还没闲到来这儿闲坐。” 除去刚出国的那一年,后边儿她刻意的忽略着平潭的一切。但即便如此,回国后还是偶尔会得知沈子业的消息。像他这样的人,东山再起只是迟早的事儿,她知道他的公司发展得很好,他已是有名的商界新秀。 他以前都忙个不停,更别提说现在了。 她这话无疑像是在赶客了,沈子业却并没有生气,只是问道:“你很不愿意见到我吗?” “沈总多虑了,我只是觉得您不该再出现在这儿。您百忙之中来看我,我很感激,但您也看见了,我这样子招待不了您。” 她字字句句都透着疏离,沈子业淡淡的说:“我不需要任何人招待。” 他仍旧稳稳的坐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孟筂一时颇为头疼,忍了会儿到底没能忍住,开口问道:“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们还是朋友吗?朋友住院,我过来探望不行吗?” “难为那么久的话沈总还记得。”孟筂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不再浪费口舌,说道:“您自便。” 她说完这话不再多说什么,闭上眼睛养起了神来。 但显然沈子业的到来给了她很大的困扰,平常她都是想睡就睡,但今天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躺着。 她完全做不到平心静气,沈子业像是看出了她没有睡着似的,她躺了会儿后他开口说道:“睡不着就看电视吧,小心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孟筂没有搭理他,睡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只得睁开了眼睛。 沈子业早猜到了她会睁开眼,已经开好了电视。 孟筂完全无法保持着平心静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问道:“请问沈总,您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在这儿照顾你。”沈子业淡淡的说。 孟筂吃了一惊,马上便说道:“不不不,有人会照顾我,不用劳烦您。” “是么?”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谁照顾你?你爸爸还是沈延習?” 孟筂还没有说话,他又说道:“你爸爸有自己的家庭,我想你并不会愿意影响到他家庭和睦。沈延習有多年的女友并且已经准备要结婚,你觉得他是照顾你合适的人选吗?” 孟筂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隔了会儿才反驳,说道:“我请了护工,并不需要谁的照顾。” “如果护工照顾你他们能放心,就不会一趟又一趟的往这边跑了。”沈子业淡淡的说。 孟筂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她抬头看向了沈子业,淡淡的说道:“沈总的意思是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是,比起他们俩,我自然最合适。”沈子业点头。 孟筂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看着他,隔了会儿后突然笑起来,说道:“您脑子还好吗?”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沈子业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回答道:“很好。” 孟筂被堵得无言,第一次完全没了语言,郁闷不已。 沈子业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抬腕看了看时间,问道:“到饭点了,想吃什么?” 孟筂抿了抿唇,并不回答他的话,直接闭上了眼睛。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沈子业完全不在乎,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叫了外卖。药水已经快要输完,他起身去叫护士过来拔针。 他不知道是从哪儿喊的外卖,来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送了过来。更令孟筂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平潭那边的口味,其中也有她以前常做的菜。 这些天每天都在输液,她的手上已经被扎得青紫一片。沈子业并没有让她自己吃饭,调整了一下床后先盛了汤出来,尝试了一下温度后用勺子喂到她的唇边。 孟筂消极的抵抗着,将脸别到了一边。 “你这是打算一直不吃饭吗?”沈子业慢腾腾的问道。 不待孟筂说话,他又接着问:“还是要我请医生护士过来?” 他倒知道怎么威胁人,孟筂怒目而视,到底还是败下阵来,说:“请替我叫护工进来。” “我打发他走了。”沈子业轻描淡写的说。 孟筂恼火,冷冷的问:“沈总的手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第101章 拒绝 她那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浮起了红晕来,眉眼间病恹恹的,带着明显的烦恼。 沈子业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说道:“先吃饭,吃过饭后我让他回来。” 孟筂显然没有配合的打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沈子业,不解的问道:“请问沈总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更别说长时间在这儿逗留了。 沈子业并不说话,放下了碗。他从来都不是有耐性的人,也不愿意让她情绪波动太大,很快便打了电话让护工过来,他自己则是到外边儿抽烟去了。 傍晚有同事过来探望孟筂,事实上她入院的这些天,陆陆续续都有同事过来。她原本就疲乏,在同事走后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双赴 第55节 她睡得并不沉,睡梦中哪儿哪儿都疼。这些日子以来,疼痛如影随形,她早已习惯,睡梦中出了一身的汗,她在混混沌沌中睁开眼,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不是很疼?” 她这才发现,沈子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过来了。 她那混混沌沌的脑子清醒了过来,没有说话,撑着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才稍稍的动了动,胸口剧烈的疼痛就传来。 “别动。”沈子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问道:“还好吗?” 孟筂没有说话,缓了会儿,才虚弱的说了句没事。她知道有他在护工不会在,也不再去找了,说道:“麻烦给我一杯水。” 她出了太多的汗,喉咙里干干的,就连说话也困难。 沈子业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她喝下大半后才问到:“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孟筂摇摇头,低低的说了句不用。她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沈子业接过后她又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是不愿意面对沈子业还是不舒服,她在喝了水之后就闭目养起神来。连沈子业伸手去摸她的头试探她的温度她也未避开,似是无力去拒绝。 她在一会儿后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沈子业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立即便起身过来,问道:“怎么了?” 孟筂难以启齿,虚弱的说道:“请叫护工过来。” 沈子业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要上洗手间吗?” 孟筂紧抿着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子业知道她脸皮薄,很快叫了护工过来。去过洗手间回来的孟筂完全没有了睡意,沈子业将她的手机递给她,说道:“你睡着那会儿沈延習打过电话,你最好给他回一个。” 孟筂拿过手机,才发现沈延習打过好几个电话,最开始都没有接,唯独最后一通接了。 她将电话拨了过去,沈延習那边很快就接起,她不待他说话就先说道:“我睡着了才醒来,怎么了阿習?” 她以为沈延習会问沈子业的,但却没有,他只是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了,他被事儿缠住,可能还有两天才能过来。 她在同沈延習说话时脸上的神情柔和,沈子业知道两人历来便亲密,也许是不想妨碍两人说话,往窗口那边去了。 “你不用急着过来,我没事,不用担心。”孟筂轻轻的说道。 沈延習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好,叮嘱她早点儿休息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沈子业便过来,问她要不要喝水。孟筂不想见他也不想同他说话,她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沈总是在报复我吗?” 她指的是她当初强留在他家的事儿。 “你看我像那么无聊的人吗?”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孟筂失去了耐性,说:“我幼稚天真,但沈总不会真以为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吧?” “这不是你说的吗?”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 “是,是我说的。我那时候幼稚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但沈总总会和我一样。” 沈子业拒绝回答这话题,替她掖了掖背角,说:“睡吧,不舒服就叫我。” 他拿出了一本书翻看着,不再说话了。 孟筂本就虚弱,也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她这几天病情一直都稳定,但这天半夜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发起了高烧来。沈子业一直没有睡,听见她呼吸粗重脸色潮红上前去摸,已经烧到三十九度多了。 他赶紧的叫了医生过来,医生给用上药后让同时物理降温。 孟筂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不再那么抗拒着他。乖巧的任由着他给拧了温热的毛巾给她敷额头,给她擦拭身体降温。偶尔她会睁开眼来,但不知道是没能认出他来还是怎么的,有一次竟然冲着他叫了一声阿習。 沈子业原本以为他会说点儿什么的,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很快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 孟筂的高烧来得凶险,但退得也很快,到天明时就退了下去。时不时过来的医生和沈子业都松了口气儿。 尽管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但第二天医生过来查房时孟筂就醒了过来。她没什么精神,但拒绝配合。无论医生问什么她都不开口说话。 当初入院,她的伤是比较严重的,但一直都很配合。她突然这样儿让医生纳闷不已,不知道她怎么就不愿意配合了。 但沈子业却是知道缘由的,他知道孟筂不想看到他,但赶不走他,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着无声的抗拒。 他那么骄傲的人,自然不会留下,叫过护工说了几句后便离开。 他在时孟筂神经紧绷,他走后她像是放松下来,昨夜本就没有睡好,没多时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分明叮嘱过沈延習不用再过来的,但不知道是担心着沈子业在这边还是怎么的,下午他就赶过来了,还带了以前孟筂喜欢吃的零食。 尽管都不愿意提起,但两人之间还是避无可避的说到了沈子业,沈延習问道:“他过来干什么?” 孟筂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道。”稍稍的顿了顿,她冷淡的说道:“他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应该是过来还人情的。” 除了这还能有什么。 沈延習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孟筂停顿了一下,轻轻的说道:“阿習,替我转院到平潭吧。” 她不愿意折腾他们来回的跑,最重要的是,她不愿再见到沈子业。 上一次提起时她还不肯走的,沈延習知道她会改变主意,多半是因为沈子业。但无论如何,她肯回去是好的。回去能给到她更加周全的照顾。 “好,我去找医生商量。”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并不愿意回去打扰他们的生活,虽是做了决定,但到底还犹豫,问道:“我爸爸和谭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轻轻的说道:“你别想太多,这几年的时间里,孟叔叔一直都很担心你。他这次回去,是打算将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好再过来,等你好了他再回去。” 孟筂没想到她父亲竟会这样安排,不再说话了。 虽是说好回平潭去,但因为她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没有成行。她莫名的发烧,烧得高退得快,但却一直找不出原因来。直到半月后,她才转回了平潭的医院。 几年没回来,平潭的变化比她想象的大得多。四处高楼林立,已经找不出原来的模样。孟筂心下戚然,明明在无数个梦里都梦到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的,现在却无多少归来的喜悦,反倒是越发显得心事重重。 她回来后她父亲和沈延習每天都会来看她,她的胃口不好,沈延習变着法的给她带吃的,每天过来都会推她出去透透气,同她聊着这些年平潭的变化。 随着在医院待的时间越久,孟筂的心里更是焦躁。她不愿意让他们为她来回的奔波在医院,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快点儿好起来。 这天她父亲过来,给她带了两盒点心过来。孟筂原本没有胃口,在孟其元殷切的目光下还是打开了盒子,拿了一块绿豆糕尝了起来。 这一尝之下她就顿住了,手中绿豆糕的的味道,竟然和老太太生前做的一模一样。她不由诧异的看向了她父亲。 孟其元含笑说道:“前不久在一家小店发现的,店主是一对老夫妇,他们家还有好几样招牌糕点,不过每天限量供应,等你好了爸爸带你过去都尝尝。”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慢慢的吃了手中的糕点。 孟其元絮絮叨叨的说了些琐事儿,孟筂虽是打起精神,但他还是看出了她的郁结,犹豫许久,还是问道:“阿筂,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父女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亲密,他知道他这句话是白问。女儿已不可能再对他吐露心声。 果然,孟筂摇头,说了句没有,又解释:“只是有点儿闷。” 天天在医院里躺着,怎么可能会不闷。 “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才能出院,你想看什么书,爸爸明天给你带书过来。”病房里有电视,但她几乎不看,就只有给她带书了。 即便是在病中,孟筂也不愿意那么无所事事的躺着,写了几本书的名字给孟其元。 孟其元接过后认真的放好,又让她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他会让家里的阿姨做了带过来。 她回来后胃口一直都不佳,好像什么都不想吃。 “不用,医院里的饭菜挺好的。”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 孟其元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前两年我把陈阿姨请回来了,她一直住在老宅那边。”这是在告诉孟筂,他说的家里,并不是谭音那边。 孟筂默然,隔了会儿后问道:“陈阿姨还好吗?” “挺好的,我让她来医院陪陪你好吗?”孟其元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以后再说吧。”孟筂回答。 她其实不知道该和父亲说什么,多数时候都是由孟其元在找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了沈子业说的沈延習即将结婚的事,犹疑了一下,问道:“爸爸,阿習要结婚了吗?” 沈延習虽未提起过齐悦,但也没说同她分手,他们应该还在一起。但提到结婚,他们是要过覃阿姨那一关的。 “没听你沈伯伯提过。”孟其元说着叹了口气,又说:“但你沈伯伯和覃阿姨对那女孩儿并不满意,这几年,她没少给阿習找麻烦。”他不愿意女儿为这些事儿费心,说道:“等以后爸爸再慢慢告诉你。” 他转移开了话题,说道:“陈阿姨已经收拾好了你的房间,平潭这几年的变化虽然大,但家里那边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和以前一样。” “好。” 前一天才和她父亲提起沈庆昀,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到医院来了。不知道是公司的事儿太多还是什么缘故,他看起来老了许多,见着孟筂还将她当成小孩儿,问她痛不痛。又感叹她竟然一离开就是那么多年。 他虽是过来,但覃钟渝却没有一起。她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对她和沈子业在一起过释怀。 孟筂同她父亲生疏了不少,但和沈庆昀却不见多少生疏,他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沈伯伯。两人聊了几句,无可避免的谈起沈延習,沈庆昀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阿筂,也只有你能劝得动阿習了。有机会你替沈伯伯劝劝他,他和那个齐悦不合适。我和你覃阿姨劝过他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以不愉快收场。那个齐家就是一无底洞,他家齐家的亲戚安排进公司里,已经不知道闯了多少祸。” 沈庆昀说起来颇为烦恼,那个齐悦看似柔柔弱弱,但比起沈延習不知道精明多少。每次她家里的人只要闯了祸,她都能说服沈延習心甘情愿的善后,并且从不会约束收敛,弄得那些人无法无天,公司也乌烟瘴气。 他几次想将那些人赶出去,但沈延習一味的护着,父子俩总是不欢而散,他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 第102章 难道是对我有意思? 沈庆昀走后孟筂坐在床上发起呆来,她和沈延習分开那么多年,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她知道,许多东西都已不一样了。 从前他们之间有任何秘密都会同对方分享,但现在,显然已无法做到。甚至在对方面前,都只会报喜不报忧。将自己的狼狈和不如意藏起来,留给对方光鲜亮丽的一面。这样的情况,沈延習又怎么可能向她吐露心事。 也许是忧思过重,这天半夜她莫名的开始头疼。头上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把,她不愿意惊动孟其元,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等着医生过来时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半夜里医生给她用了药,隔天一早,便给开了检查。那么久过去,她脑中的淤血只被吸收了小部分,初步怀疑她的头疼和淤血有关。手术有一定的风险,医生还是建议保守治疗,先观察等等再说。 孟筂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孟其元却是找医生谈了一次又一次,商讨是否还有更佳的治疗方案。 这天晚上,孟筂从睡梦中醒来,就见孟其元坐在床前,怔怔的看着她。他显然一直都没有睡,疲惫而又憔悴。 “您怎么没睡?”孟筂有些吃惊。 “就睡了。”孟其元起身来,问道:“怎么醒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从她头疼过后,他比以前紧张了许多。 孟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摇摇头,说道:“没有。” 孟其元又问她要不要上洗手间,这才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替孟筂拨了拨睡乱了的头发,说:“快睡吧,等你睡着了爸爸再睡。”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隔了好会儿,她才轻轻的说道:“我没事,您别担心。” “阿筂,爸爸对不起你。”孟其元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愧疚,在深夜的病房里无比的沉重。 “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比起很多人我已经很幸福了。” 孟其元摇头,替她掖了掖背角,说道:“不说这些了,快睡吧。” 孟筂在后半夜里睡了过去,但孟其元却没有任何睡意。他当然对不起她,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远走他乡那么多年,如果她一直呆在平潭,也许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血块的位置并不好,脑部手术的风险很大,他无法承受会失去她。 双赴 第56节 孟筂从回到平潭就一直在医院里,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医院里的小花园透气,这天下午沈延習过来,她央求他,“阿習,带我出去兜兜风好不好?我都快闷得不行了。” 她恹恹的,最近在医生的叮嘱之下她书也不能多看,每天的时间过得漫长极了。她想念以前忙碌的生活,迫切的想要离开医院。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冷静理智的,难得的露出孩子气来,沈延習无法拒绝,但一切都得以她的身体为重,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找医生问问。” 孟筂知道医生不会同意,脸上露出了失望来。 沈延習冲着她眨眨眼,又接着说:“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再偷偷出去好吗?” 孟筂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来,点头应好。 沈延習给她削着水果,说道:“这几年这边变化挺大的,你想去哪儿?想回学校看看吗?” 听他说变化大孟筂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说道/“都可以,只要出去透透气就好。” 她只想离开这儿,无论去哪儿都可以。 沈延習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说:“等你出院了,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稍晚些时候,沈延習去找了医生,但如孟筂所预料的一般,医生并不同意,并严肃的批评了他。 但这并不能影响两人出去的计划,傍晚时分他以带孟筂出去透气为借口,带着她离开病房。 他直接带着她去了停车场,这种偷偷摸摸刺激的事儿孟筂还没做过,一路紧张无比,沈延習几次提醒让她放松点儿,但她都是紧张的。直到车子畅行无阻的出了医院,她才不再紧绷着神经,欢呼了起来。 两人的时间有限,沈延習将时间排得满满的,沿途带着她去看了变化较大的几个地方,四处高楼林立,已经不是孟筂记忆中的模样。 她感叹着变化之大的同时,对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市生出了几分陌生感来。 两人还没到学校医生就打来了电话,估计是发现他们俩不见了。 孟筂没做过这种事儿,紧张的看着沈延習。她以为他会向医生解释的,谁知道他直接将手机关了机。她愕然无比,完全能想象得医生的暴跳如雷。 “既然都出来了,那就玩好再回去,谁耐烦听他唠叨。”沈延習嘿嘿的笑死了。 孟筂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等回去我们俩肯定得被骂上一顿。”更甚还会惊动她爸爸,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出来后就连呼吸也自由了,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学校这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连保安也有熟面孔。托沈延習这个风云人物的福,两人得以进入校园。 正值周末,学校里的人不如从前的多。沈延習推着孟筂延着小道走着,边走边说道:“以前觉得学校里的日子无聊透顶,总想到外面闯闯,现在才知道,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怅然。 可不,从前总觉得自己很厉害,能闯出一番天地来。但现实总能磨平那些菱角,将人困于柴米油盐之间。再也无当初的雄心壮志。 孟筂的心里也升起了几分唏嘘来,沉默不语。 虽然已是傍晚,但篮球场上仍旧热闹。沈延習不不由得驻足,往那边看了过去。 几道身影在球场上奔跑着,其中一男生每投进一个球围观的女生就大声的欢呼起来。 孟筂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你以前打球的时候?” 他那时候在球场上打球,也有很多女生围观。有人拿衣服,有人拿水,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众星捧月。 “我那时候人可比这多多了。”沈延習也笑了起来。 他没有久留,略略停顿了一会儿后就又继续推着孟筂往前走。 医院那边已经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两人简单的逛了一圈,便返回医院。 果然,回去就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沈延習认错态度好,又是笑嘻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医生骂了会儿后只得作罢,让护士给孟筂量血压体温,将他叫到了办公室,严肃的告诉他外出的风险。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孟筂倒是没被数落,护士开着玩笑告诉她,说她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卢医生恐怕要少活几岁。 孟筂讷讷的,羞愧不已,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得了她的保证,护士悄悄的松了口气儿,她可不像再经历一次今天这样的人仰马翻了。 护士出去后沈延習过了几分钟才回来,他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孟筂知道他肯定少不了被训斥,抱歉的说道:“对不起阿習,连累你了。” “是,等你好了以后记得好好补偿我。”沈延習一本正经的说。 孟筂赶紧的点头应下来。他今儿已经将一下午的时间耗在了她这儿,她让他不用再管她,回去休息。 沈延習有些犹豫,但好像有事儿,找了护工叮嘱了几句,同孟筂告别后便走了。 也许是今儿出去过的缘故,孟筂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辗转难眠,躺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蒙蒙的坐着梦。她想睁开眼睛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直到天明十分才睁开了眼睛。 明明睡了那么久,但这个梦让她疲累不已,她重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蓦的睁开眼朝一旁看去,就看到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出现过的沈子业。 他不知道是醒来了还是没有睡,手中拿了一本杂志在翻看着。他这人不可谓不是神出鬼没,孟筂呆了一下,更是疲累不已,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要喝水吗?”沈子业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 孟筂恹恹的,并不回答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沈子业受到冷待也没有任何反应,坐回了一旁的椅子里。 他一向很沉得住气,孟筂闭了会儿眼睛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有些烦躁,忍不住讥讽道:“沈总看起来挺闲的,不怕这样让我误会吗?”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她。他的眼眸幽深,突然低低沉沉的说道:“对不起。” 孟筂脸上的讥讽淡去,说:“沈总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以前不懂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沈子业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就那么凝视着她,最后是孟筂先别开了脸。 “如果你想,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我不认为我和您有什么好谈的。”孟筂粗暴的拒绝,“您请回,也请别再过来。您也不用同情我,我想我暂时应该还不需要被同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同情你?” 孟筂笑了起来,“您不是在同情我,难道是对我有意思吗?”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 这句话一出,沈子业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两分钟之久,他重新开了口,替孟筂掖掖背角,声音低低沉沉的说道:“孟筂,我们重新开始吧。” 孟筂听到这话怔住了,隔了会儿后缓缓的说道:“您是发烧了吗?还是脑子有问题。如果脑子有问题,请去门诊看医生。” 她的唇抿得紧紧的,语气也硬邦邦的。 她浑身都散发着抗拒,这样儿谈话显然无法继续下去,沈子业不再说话。 孟筂显然也无法再睡了,外边儿慢慢的亮了起来,沈子业未在这边久留,护工过来后他便离开。 稍晚些时候孟其元过来,带了陈阿姨早早就起来煲的粥。见孟筂眼底青紫,他问道:“是不是没睡好?” 孟筂没有告诉他沈子业过来的事儿,点点头,说昨晚睡得有点儿晚了。 他显然也是知道沈延習带她出去的事儿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问。等着她吃完早餐后便匆匆地赶去公司。 一直在床上躺着孟筂没什么胃口,午餐吃得很少,下午时护工拿了一盒点心过来,应该是沈延習让人送过来的,挺合她的胃口,她吃了两小块。 但晚上沈延習过来,她不经意的同他提起点心的事儿来,他一头雾水,说道:“我没有送过什么点心。” 孟筂呆住了,很快说道:“那应该是我爸爸让人送的。” 沈延習未做他想,让她如果喜欢吃他常带过来。 孟筂很清楚,这点心不可能是她父亲送的。那会送点心的人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沈子业。 她开始越来越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心里没由来的就生出了几分疲倦来,她不愿意被沈延習看出异样,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今晚沈延習留下来陪她,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拒绝的。但她更不愿意见到不请自来的沈子业,没有让他回去。 简单的洗漱后沈延習躺在一张折叠床上,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后孟筂犹豫了一下,问道:“阿習,你打算要结婚了吗?”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前段时间有这个打算。” 孟筂疑惑的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前段时间有这打算,现在没有了吗? 沈延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我爸妈都不同意,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和齐悦在一起也那么几年了,总要给人一个交代。”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也没想到他和齐悦会走到现在。 第103章 你还在乎他 他说起结婚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喜悦之情,甚至有些淡漠,说出来的话里也只是为了负责,这状态显然是不对的。 在这一刻,孟筂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沈延習陌生极了。他从前一直都是阳光开朗的,对待感情的态度更是洒脱,奉行的是合得来则在一起,合不来则分,从不会勉强自己或是别人。他怎么可能因为负责就和别人结婚,这本身就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 她曾经以为他和齐悦在一起那么多年,是找到了那个可以陪伴他一辈子的人。却没想到事情和她想的并不一样。他的这段感情好像也并不如意,那他为什么又要结婚? 孟筂想起了沈伯伯说的话来,在这么一刻,她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受了齐悦的什么威胁,才会让这段感情延续到现在,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利落的分了手。 “你和她结婚,就只是为了给她交代吗?”孟筂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不像是你。” 沈延習微微笑笑,说道:“为什么不像我?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结婚不是么?如果不是齐悦并不能让我爸妈满意,他们早希望我结婚了。” “就算是要结婚那也应该是有感情作为基础,而不仅仅是为了负责。”孟筂并不认同他的话。 “反正都要结婚,和谁结都无所谓。” “阿習,你变了。”孟筂喃喃的说着,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她很难相信,这话是从她一直认为很洒脱的沈延習口中说出来的。 沈延習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笑了笑,说道:“吓到你了吗?” 孟筂摇摇头,说:“只是觉得太不像你。”她说不出的茫然,心里很难过,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阿筂,人都是会变的。我们都长大了,哪能一成不变呢?” 是,哪有一成不变的人呢?孟筂黯然,心里沉甸甸得让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沈延習不愿意再继续这话题,也不愿意让她担心,开着玩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结婚,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如果我结婚,一定会经你同意。” 那么久的话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但孟筂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只勉强的笑笑。 沈延習没有在病房里久呆,坐了会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应该是去抽烟了。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孟筂靠着床头坐着,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连一个星期,沈子业都没有再出现,但却时不时的让人送东西过来。有时候是音乐盒小摆件书等物品,有时候是点心小吃水果煲的汤等等。 孟筂没有无缘无故接受别人东西的习惯,一律退回,遇上没法退回的就直接扔掉。她也请人给沈子业带过话,请他不要送东西过来,但他仍旧我行我素。这无疑给了她一定的困扰。 她不愿意打电话同他说什么,选择漠视。 在医院住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浮躁。尽管在她父亲和沈延習的面前她表现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在夜里她开始失眠。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她久久无法入睡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来。护士有时候会过来查房,她没在意,待到人到病床前停下来她才发现不对劲。 双赴 第57节 她蓦的睁开眼,就见沈子业站在床前,伸手想替她关上床头刺眼的灯。尽管早已习惯他的神出鬼没,但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心里本就烦躁,她忍不住出声讥讽,“沈总一向都喜欢半夜出没吗?” 沈子业关了那刺眼的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这几天出差,刚回来。” 孟筂刚才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他是风尘仆仆的,显然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没有回家。 “您出差回来就该回家休息,而不是到这儿来。”孟筂淡淡的说,语气里难免有烦恼。 沈子业却并不在意,开口问道:“这几天头还疼吗?” 他的眼眸深邃,虽是才刚出差回来,但精神看起来很好,脸上也不见多少疲惫。 “和您无关。您来也来了,请回吧。” 她的逐客令并没有任何用,沈子业仍旧稳坐在藤椅中,淡淡的说道:“你睡你的,我不会打扰你。” “你现在就已经打扰到我了。”孟筂冷冷的说,眉眼间带着烦躁,看向了他,说道:“沈总难道不知道吗?你的出现对我就已经是一种打扰了。我认为我们并无见面的必要。” “你很怕见到我吗?”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孟筂一愣,问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如果不害怕,为什么不愿意见到我?” 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唇边浮现出一抹嘲讽来,说道:“沈总,人并不是只有害怕一种情绪。” “唔,那是厌恶吗?”他的语气随意且平平,仿佛没有情绪一般。 孟筂沉默了一下,有那么些的恍惚,一时竟无法干脆的应‘是’。过了十几秒那么久,她才淡淡的说:“算不上,只是您的出现以及您送的东西给我造成了一定困扰,正常人没有人会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关心。” “你认为这是无缘无故的关心吗?我记得几年前我受伤,是你陪着我,照顾我是衣食起居,忍受我的坏脾气。”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还我以前的人情吗?如果真是这样,您就更不应该过来了。您应该也不会想在已经忘记某件蠢事时,有人出现在你面前,一遍又一遍遍的提醒你。”她悻悻的说。 她将从前的感情定义为蠢事。 “所以你后悔了吗?”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辨不出喜怒。 “谈不上,后悔也是一件费精力的事,我没那么多精力。” “是么?那就快睡吧。”沈子业说完后拿起了一份文件翻看了起来。 每每同他说话,孟筂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擅长四两拔千斤,从不会正面回答问题。 “你在我睡不着。”孟筂说道。 “我没在也没见你睡着。”沈子业头也不抬,“如果你失眠,我替你叫医生过来。” 孟筂现在最怕的就是医生,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儿事大半夜的打扰别人,闷闷的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灯,床边偶尔会传来沈子业翻阅文件清脆的哗哗声,她心浮气躁,但赶也赶不走这人,只能说服自己将他当成隐形人。 也许是做了剧烈的心理斗争的缘故,她生出了几分倦意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医生一早来查房,告诉她过几天会有一位脑科方面的权威专家过来替她会诊,那专家的名字在业内如雷贯耳,几个实习医生得见大佬都兴奋不已,开玩笑说是托了孟筂的福。 这事儿无论是她父亲还是沈延習都未同她说过,她一头雾水。医生走后她立即就查了那位专家的资料,心里的疑惑也一点点的被放大。 她从不怀疑她父亲对她的爱护,这些日子以来,他没少为她的事情奔波。那位专家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请得动的,如果能请得动,想必他早就将人请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给她父亲打去电话。这事儿孟其元自然是知道,当她问起是谁请来的专家时他却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代表着答案,孟筂问道:“人……是沈子业请来的吗?” “是。”他还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孟筂就说道:“爸爸,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这些我应该有知情权。我不会再进行会诊,如果您坚持,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配合任何治疗。” 她说完这话不等那边的孟其元再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平复下去,闭上了眼睛。 接到她的电话,孟其元很快就赶了过来。他知道女儿的倔强,急得团团转,费尽口舌的说这位专家的行程早已排到了半年后,这次请他过来沈子业费了很多心思,试图说服女儿让她改变心意。 但无论他说什么孟筂都不为所动,甚至完全拒绝交流。 孟其元毫无办法,只能给沈延習打电话,请他过来劝孟筂。 沈延習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坚决的拒绝,来到病房后坐了会儿,轻轻的问道:“阿筂,你一直都还很在乎他是不是?” “当然不是。已经跳过了一次坑,难道还有人会跳第二次吗?我只是不愿意再欠任何人情,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用再那么大动干戈。” “如果是请动这位专家的人不是沈子业,你还会那么坚决的拒绝吗?” 孟筂一时哑然。 沈延習淡淡的笑了笑,说:“看吧,你仍然在乎他。如果不在乎他,他和甲乙丙丁没什么区别,你就不会那么在意这事。” 孟筂苦笑了一声,说道:“阿習,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 沈延習原本是想用激将法让她应下,谁知道她压根就不上当。他不由气馁,刚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的,沈子业就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这是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不是在深夜,且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儿。 “你出去,我来和她谈。”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他应该是早过来了,也应该听到了她和沈延習的对话。 沈延習难得的没和他起任何争执,一言不发的出了病房。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沈子业是下班后过来的,一身正装,英俊的脸上带着疲惫,他静静的站在床前,问道:“除了我,任何人请来的人你都会答应对不对?”再见后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说:“孟筂,你已经是成年人,应该很清楚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可以拒绝,也可以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但希望你不要只考虑你自己,想你爸爸和沈延習,你一旦有任何事,他们只会比你这个当事人更加的痛苦难过。” 他不等孟筂说话,又继续说道:“你以为这段时间你爸爸是为了工作一直在忙碌吗?并不。他公司的事儿已经交给了别人处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跑各地有名的医院,查阅着类似的病例。还有沈延習……” “别说了。”孟筂打断了他的话,她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沈延習虽是出去了,但却一直等在门口。见病房里的气氛诡异,他担心沈子业会刺激到孟筂,马上就推门进来,带着敌意的看了沈子业一眼,匆匆的走到床边,低低的叫了一声阿筂。 孟筂睁开了眼睛,轻轻的说道:“阿習,我想要静静。” 沈延習恶狠狠的瞪了沈子业一眼,应了一声好,让她有事叫他,往外边儿去了。 他不知道沈子业是否有说动孟筂,紧张的等待着。在孟筂将自己独自困在病房里一个来小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她哭过了,眼眶红红的。他正要问她沈子业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就听孟筂轻轻的说道:“阿習,这段时间你和我爸爸都辛苦了。” “不不不,只要你能快点儿好起来,我们一点儿也不辛苦。”沈延習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顿了顿,接着说道:“阿筂,你不用担心会欠沈子业人情。我会去和他谈,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 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阿筂,我很害怕很害怕会失去你。我可以接受你远远的生活,但决不能接受你有任何闪失。那时候接到你出车祸的电话,你知道吗?那一瞬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坍塌了。直到确认你脱离了危险,我才感觉我的心脏重新在跳动。我永远永远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感觉。”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红。孟筂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延習,心脏像是被谁紧紧的捏了一把,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第104章 离开 几天后的会诊顺利进行,这几天都未出现的沈子业早早的出现在了医院。病房里医生在查房,孟其元和沈延習也已经到了,不知道在聊什么,气氛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算得上是轻松愉悦。 只是这轻松愉悦随着沈子业的到来荡然无存,大家不自觉的都敛了笑,主治医生客客气气的同他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孟筂这几天都没见着沈子业,这会儿极为客气的向他道了谢。 她脸上的神情平静,语气是那么的认真,却又是那么的疏离。 沈子业从进病房起就是格格不入的,他说了句不必客气,没有再打扰他们,借着接电话出了病房。 三言两语他就收了线,却没有再往病房里去,而是来到医院外边儿的长椅上坐下,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去了病房也是多余的存在,一直在外边儿呆着没再回去,直到那位专家到医院,他才整理了一下,亲自过去迎接。 这一整天孟其元和沈延習都呆在医院没有离开,比起两人的忐忑紧张,孟筂这个当事人显得格外的平静。 专家会诊后结果出来,在病情没有恶化的情况下,仍旧建议保守治疗定期复查。她那血块的位置不太好,开颅有太多的风险,而她还年轻。 结果出来孟其元的心情仍旧沉重,孟筂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儿,在医院呆了那么久,她终于能出院了。 在医院呆的最后一晚上,不知道是有些兴奋还是怎么的,她竟然无法睡着。直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孟其元便过来给她办出院手续,并告诉她陈阿姨已经收拾好了她的房间,她虽是离开几年,但一切都未有任何变化。等她回去看看,如果不喜欢再重新布置。 孟筂昨晚就想了许久,现在听孟其元絮絮叨叨的说这些,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爸爸,我打算回去上班。” “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能回去上班?”孟其元没想到她出院就要离开,一下子急了起来。 “我没有说马上,等休养一段时间后我想回去。我总不能一直请假。”她的语气有些无奈,试图说服他。 “阿筂,爸爸不同意。你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再去上班。”孟其元的语气坚决。 “爸爸,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是您和阿習太过担忧了。” 孟其元没有再说话,面色复杂的看着她,过了一两分钟,才开口说道:“阿筂,你一直都不愿意回来,是一直都恨爸爸是吗?” 孟筂怔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恨您。我不是小孩子了,您应该相信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就算是你想上班,也可以在平潭重新找工作,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他的一连串发问让孟筂哑口无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最后还是孟其元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语气颓丧的说:“你长大了,爸爸留不住你了。我没有别的要求,你要想回去上班可以,但必须按照医生的要求去复查,并且随时同我保持联系。” 他是知道女儿的倔强的,她如果要走,他不可能留得住她。她已经长大了,她不想留下总有她的理由,尽管担心,他还是希望她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孟筂是感动的,轻轻的说:“谢谢您。” 她昨晚一直因为这事儿睡不着,现在解决了这事儿心里轻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了起来。 孟其元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了,咱们回家吧,陈阿姨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 回去的路上气氛轻松,孟其元说着平潭的变化,并回忆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儿。有些事儿孟筂已经忘记,现在听他提起也毫无印象,只觉得好笑。也许是因为要回家的缘故,她的心里不再是空落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几分的惆怅。 如孟其元所说,家里这边几乎没什么变化。车子在院子里停下,陈阿姨迎了上来,将早烧好的炭盆摆在了门口,让孟筂跨火盆祛晦气。 孟筂老老实实的照做。 她已经四年没有回来,尽管家里未有任何变化,但她还是生出了些陌生感来。回到以前住的房间,同样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回到老宅的第一晚,尽管头天晚上她失眠,但这一晚她仍旧睡不着。这儿没有了消毒水味儿,也没有了走廊上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安静得她竟然有些不习惯。她在黑暗中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许久后才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在家中的日子同在医院里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一样就是不用再整天困在病房里。陈阿姨变着戏法的替她煲着各种各样养身体的汤,见她整天一个人闷着,要带着她出去走走,但她却拒绝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坐不住的小女孩儿,不愿意出去。 在出院后的一个星期,她向孟其元提出要回邻市了。 孟其元没有想到她那么快就要走,心里很是不舍。但从她出院回来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到底还是应了下来,想让陈阿姨同她一起回去,但孟筂却拒绝了。她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并不需要人来照顾她的起居。 她这些年独自在外边儿,已经不习惯被人照顾了。这些日子面对陈阿姨各种细心的照料,她感觉很不习惯。 孟其元还是又一次退步了,让她至少要找一个钟点工。孟筂应了下来。 她要走的事儿一直都没有告诉沈延習,其实是早该告诉她的,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双赴 第58节 这天下午,她提前给沈延習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下班,本是想约他在外边儿吃饭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定在了家里。 沈延習这些日子都在忙,不过再忙晚上回来只要她还没睡都会过来看一眼。听到她让他去家里吃饭看了看行程,沉吟了一下应了下来,并问她想吃什么,他带回去。 孟筂让他什么都不用带,挂了电话后写了菜单,请陈阿姨准备这些菜。这些菜都是沈延習喜欢吃的。 尽管她说什么都不用带,但沈延習过来还是带了点心和一大束鲜花。孟筂在屋檐底下坐着看夕阳,见他抱着一大束鲜花张扬的进来嗔道:“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带吗?买花干什么?” 沈延習笑了起来,说道:“看着心情好不是吗?”他在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熟,将花放在石桌上,大声的问厨房里的陈阿姨花瓶在哪儿,晃着手中的糕点对孟筂说道:“这个是你以前喜欢的口味,但要吃了饭才能再吃。” 他还是将她当成小孩儿一样对待。 孟筂只是无奈的笑。 沈延習很快拎着糕点往屋子里去了,没多时就拿了花瓶出来,将花给插上。做完这一切,他在孟筂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问道:“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孟筂笑笑。她在留学时每天都在兼职,回国后也没有闲过,一直高强度的工作,闲下来对她来说岂止是无聊,简直就是打乱了她原本的生活节奏。 “我这天还有一些事儿没忙完,等忙完了周末带你出去走走。这几年平潭开发了不少风景区,都挺不错的。” 孟筂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她想告诉他她很快就准备离开的,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嗯,我们就在附近走,不会太累的。” 孟筂点点头,转移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天边晚霞绚丽,厨房里有食物的香味儿飘散开来,两人并肩坐着,静静的看着天边,周边安静极了,偶有虫鸣以及汽车驶过的声音,孟筂忽然就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她轻轻的将头搁在了沈延習的肩上,说道:“很久没有看过那么漂亮的天空了。” 事实上在最忙的时候,就连看简单的晚霞也成了一种奢望。她有段时间做兼职,天还没亮就起床,通常要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到住处。也压根就没有心情没有时间去看风景,每天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但幸而有着充实无比的安排,她就那么熬过来了。过了三个月,某天从图书馆出来,她突然就发现,她的心没那么痛得厉害了。再慢慢的,她刻意的去淡忘着某些事儿,渐渐的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情绪不再时刻都是低落的,甚至还交了朋友。 她呆呆的看着天空,沈延習没有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劲,轻轻的说道:“我也很久没有看过那么漂亮的天空了。”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阿筂,我真想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两人一时就那么坐着,直至陈阿姨叫两人准备吃饭了,沈延習才回过神来,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伸出手递给孟筂,笑着说道:“走吧,去吃饭,好香,我也很久没有吃过陈阿姨做的饭了。” 孟筂没在家的这几年,他没有再来过孟家,自然就没有再吃过陈阿姨做的饭。 两人到餐厅里,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时沈延習笑了起来,说道:“都是我喜欢吃的,哈哈,我今天可真是太有口福了。” 陈阿姨端了最后的汤出来,笑着说道:“是阿筂写的菜单,她还一直都记得你喜欢吃些什么。” 可不,两人一起长大,对彼此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是随着时间过去,也不可能会忘记。 “谢谢。”沈延習轻轻的在孟筂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又感慨道:“你不能喝酒,如果你能喝酒,真想今晚不醉不归。” 他的兴致好得很。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可以少喝点儿的。” 沈延習马上就摇头,说道:“不能就是不能,以饮料代酒也是一样的。” 他先替孟筂盛了一碗汤,又给她倒了一杯饮料,至于他,则是问陈阿姨要了啤酒。这些年在商场上,他的酒量早已练了出来。 一顿饭吃完,陈阿姨给两人泡了茶。沈延習突然想要下棋,便去找了棋来,要和孟筂下一局。 孟筂以前不是他的对手,许多年不碰这东西,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两人勉勉强强的下了一局,孟筂怎么都不肯再来了。 “你该好好练练了,你这棋技真是越来越倒退了。”沈延習说道。 孟筂笑笑没说话,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轻轻的开口说道:“阿習,我准备要回去了。” 沈延習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问道:“为什么?”说完他不等孟筂说话,又马上问道:“孟叔叔同意吗?”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孟筂的语气平静,笑了笑,说:“我总不能一直闲着,回去上班挺好的。现在这样,我很不习惯。觉得自己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沈延習的心里一痛,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隔了许久,他才开口又问道:“不能留下来吗?”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延習知道她意已决,什么都没有再说,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问道:“机票订的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周末。”孟筂回答。 “挺好的,我送你回去吧。顺便去看看你住的地儿和工作的地方。”他的语气有几分故作的轻松。 孟筂的眼眶微微的湿润,到底还是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沈延習的心里空荡荡的,多少有些唏嘘,说道:“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要走了。”他迟疑了一下,问道:“阿筂,你真不打算回来工作吗?” “到时候再说吧。”孟筂微笑着回答。 “好,如果你到时候要回来,早点儿告诉我,我来替你安排。”他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第105章 你是在防备着我吗? 因为孟筂要走,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延習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开着车带着她游走于大街小巷。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市虽是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依稀可见从前的影子。以前喜欢吃的面馆仍在开着,只是搬了地儿,店面也更加的干净整洁。 她还去过那次她离家出走时打工的早餐店,但那边已经拆迁,已经不见了那一排排不见尽头的老旧的商铺。 呆在平潭的最后几天,无疑是她回来后最轻松快乐的日子。白天沈延習带着她出去转,吃小吃,打游戏,晚上孟其元会赶回家陪她一起吃饭,她有时候会有种回到了以前的的感觉。 直到她离开,她都未问起过她父亲的家庭,当然也没有要同谭音见面的意思,尽管在名义上,她已经是她的继母。她这辈子,最大的退步,只能是忽略她们的存在。 她在周末回了邻市,她在这座城市不过才呆了一年,可当飞机落地走出机场的那一刻,这些日子以来那所有压在心里的不安焦躁都消失掉了,她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她租住的放在在市中心,是一套小两居的公寓。布置得十分温馨,一应家具俱全,因请了钟点工每周过来打扫一次,家里仍旧整洁,并没有长时间没有人居住的灰尘味儿。 孟筂见沈延習一进门就打量着四周,直到他在想什么,笑着说:“放心了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打开冰箱拿点儿喝的东西,但她出差前才让阿姨清理了冰箱,冰箱里空荡荡的。于是连休息都没有休息沈延習就陪着她往超市去采购。 她本是打算在家里给沈延習做饭的,但他不愿意她劳累,最后两人在外边儿吃了饭才拎着从超市里采购回来的东西回到住所。 沈延習没有住下,当晚就返回了平潭。 孟筂周一就返回公司上班,她的回来并没有什么影响,职场同事们的关系本就说不上亲密,客气的慰问了一番后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她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那么久没上班,手中的客户都被安排到了别的同事手里,第一天上班几乎没什么事儿,打电话做回访,做些打杂的活儿。 她住院时上司到医院探望过她,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也并不急着给她安排活儿,让她这段时间就先以养身体为主。 这是她进入公司以来最闲的时光了,下午大多数同事还在加班她就已经上班。沈延習打电话来问她是否下班了时她已经从超市买了菜回家了,现在很闲,她打算将厨房利用起来,甚至准备以后带饭去上班。 她在见到沈子业已经是回公司上班的半个月后了,她跟着上司刘总去见客户,在同客户道别正准备离开时,就见沈子业一行从电梯里出来。 她一身正装,脚上是七公分的高跟鞋,脸上化着淡妆,连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沈子业在见到她时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在这样的场合,孟筂并不想同他打招呼,谁知道他却朝着她直直的走了过来。 孟筂避无可避,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任何难堪来,在他到来之前上前了一步,先发制人的道了一声沈总好,然后同上司介绍道:“刘总,这位是和润的沈总。” 这几年来,和润的大名如雷贯耳,但这位沈总却是低调得很,轻易不透面。刘春亭不知道孟筂怎么会认识这种大人物,但这种结交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立马就上前去同沈子业握手,满面笑容的打招呼:“沈总好,久闻大名。” 沈子业倒没想到孟筂会搬出领导来搪塞他,只得简单的同人寒暄了几句,他哪里不知道孟筂那点儿心思,并未再有进一步的举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很快便离开。 他走后刘春亭感慨道:“没想到这位沈总那么年轻。”他说着看向了孟筂,问道:“小孟,你这位沈总怎么认识的?” 沈子业虽是离开,但孟筂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听到上司问话打起了精神来,回答道:“我和沈总算是半个老乡,以前有幸同他见过几次。” 她回答完上司的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有短讯进来了。她拿出手机查看,是沈子业发来的,让她到旁边儿的酒店找他。 孟筂并不想理会,但她知道,即便是她不作理会沈子业也能找到她。在送上司离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到了旁边的酒店找他。 沈子业在大厅的一角坐着,正在讲电话,他的面容冷峻淡漠,讲话的语速不疾不徐压迫感却十足,周遭的温度仿佛都低了几度。 孟筂过去后他三言两语收了线,从头到脚的将她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的?你觉得你现在适合上班吗?” 如果不是今天遇见她,他压根就不知道她竟然返回了这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有什么意外是非常危险的,他不知道她父亲和沈延習怎么会同意让她回来。 “沈总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孟筂顿了顿,说:“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不劳沈总费心了。我还在上班,如果沈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 “孟筂。”沈子业叫住了她。 孟筂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问道:“沈总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您想继续说这事,抱歉,我并不会接受别人干涉我的生活,哪怕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她的语气淡得很。 “你认为我是想干涉你的生活吗?”沈子业的语气沉沉的。 “难道不是吗?我在哪儿工作,什么时候工作,那是我的自由,并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 “是,你说得没错,那是你的自由。但医生说的话我希望你谨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看向他,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别人来操心。”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您这次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您觉得以前欠了我什么,这次也已经还清了。你不必有任何不必要的负罪感,而且,从前的一切,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不不不,应该是一厢情愿,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您看,我都已经放下了,您又何必再纠结?” 尽管这一隅很安静,没有别的人,但她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可实在不愿意再见面,索性一次说明白。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他像是没有情绪似的,任她如何冷漠脸上的神情不见任何波动。隔了半响,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才淡淡的说道:“你是在试图说服我妈?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孟筂有些恼,可看到那人那张清冷的脸,到底还是败下阵来,不再浪费口舌,径直离开。 她的车还没开回来,准备打车回公司。还在路边等车时沈子业的车就开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说道:“上车。” 孟筂完全视他为空气,站着没有动也没去看他,只看后边儿是否有出租车过来。两人一时僵持着,最后有一辆空车过来,她快步往后边儿去拉开了车门上了车,前面的车这才驶离。 沈子业的出现到底还是让孟筂受了影响,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这让她心烦气乱。在喝了一杯咖啡后她烦躁的心绪渐渐的平复了下去,决定不去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当初一厢情愿给沈子业所带去的烦恼远远不止这些,这也算是她该承受的。 周末她睡了一个懒觉,还没起床就听见外边儿吵吵嚷嚷的,起床打开门去看才发现对面在搬家,这边前段时间才搬来了一对小情侣,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又搬来了新的住户。 虽是邻居,但一层楼的人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她未去关注,睡也睡不着,索性往厨房去弄吃的。她现在的工作没有以前忙,社交也并不多,闲暇时间都在弄吃的,不光包了饺子放着,上周末一时兴起还包了包子,只需拿出来热热就能吃。 早餐后接到她父亲的电话,告诉她陈阿姨做了小菜,他已经打包好准备给她寄,让她注意查收。并问她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吃,他一起寄给她。 孟筂想说让不用那么麻烦,但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说暂时没有。 父女俩现在的通话比以前频繁许多,孟其元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孟筂还没有任何安排,但不愿意让父亲担心,说和朋友有约去看电影,还要去书店一趟。 挂了电话,她当真出了门,买了电影票独自去看了电影,然后去书店买书,再去超市采购日用品以及一个星期的口粮,完成这一切,她才返回家中。 天空阴沉沉的,她回到家中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她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不然恐怕就要被雨淋了。 她将超市里买回来的食材放进冰箱,将排骨玉米拿出来,打算待会儿煲汤。突然有点儿想吃面包,她拿了面粉出来,打算待会儿给自己烤几个红豆馅儿的面包,刚好食材都是现成的。 她现在不节制,每天不停的吃吃吃,她丝毫不怀疑一个月后她肯定得长上几斤。但那又怎么样? 她想起了在医院里控制饮食的那段时间来,更加觉得能吃不是错。 雨一直哗哗的下着,她炖了排骨烤好面包,正准备泡一杯茶坐下看书时,房门响了起来。 她过去开了门,外边儿站着的是物业,是过来催缴物业费和停车费的。以往都是她去物业交,这次因为住院忘记了这事儿,他们特地挑了周末的时间上门来催缴。 孟筂向人说了抱歉,请人稍等,回屋子里去取了钱出来。物业工作人员在开单子时对面的门打开来,屋子里的人走了出来。让孟筂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位新邻居竟然是沈子业。 双赴 第59节 他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孟筂先收回了视线来,完全将他当成了陌生人一样忽视掉。 沈子业也未上前来打招呼,直至物业工作人员离开,孟筂关了门,他才返回了屋子里。 虽是搬到这边来,但两人因为作息时间不同,孟筂一次都未遇见过沈子业。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住在这边儿。 这样的互不来往没多久便被打破,这天傍晚孟筂在做晚餐门铃就响了起来,她打开门出去,就见身子拎着一盒子在外边儿站着。明明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他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说道:“客户送的海鲜,我不会处理,给你。” 孟筂自然不会收,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说:“谢谢,外面有可以处理海鲜的餐厅,您带过去处理就是。” “你是在防备着我吗?”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没有,沈总想多了。无功不受禄,我当然不能收您的东西。”孟筂的语气淡淡的,要不是处于礼貌,她已经关门了。 沈子业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来,说道:“是么?既然你无功不受禄,我正好没吃饭,请我吃饭好了。” “抱歉,我不习惯别人来我家里。”孟筂一口拒绝。 沈子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是不习惯我还是不习惯别人。” 就在前两天沈延習就来过她这儿,还在这边住了一晚才离开。 孟筂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淡淡的说道:“沈总既然已经有了答案还来问我干什么?”她说完这话不再去看沈子业,直接将门给关上。 但晚些时候出去时,才发现那海鲜被他放在了门口。孟筂颇为困扰,将那海鲜放回了他的门口,这才匆匆离开。 等着她从外面回来,在电梯口就遇到了保洁阿姨从电梯里出来,手中正好拿着那一盒海鲜。她只当没看见,进电梯按下楼层后上了楼。 第106章 客气 孟筂上了一个来月的班后孟其元过来探望她,带了很大尺寸的行李箱,里边儿竟然是陈阿姨做的各种食物。有的抽了真空保存,有的则是加了冰袋保鲜。行李箱打开时她惊呆了,说道:“您带这些过来干什么?我想吃什么都可以买,很方便的。” 孟其元把行李箱中的东西一一的拿出来,带那么一大行李箱是费力的,加上天气还有些热,他出了一身汗,温和的笑着说道:“买的味道哪里比得上陈阿姨做的,你先吃着,等吃完了我再给你送过来。” 孟筂默默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未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客气的道谢。 孟其元难得过来,孟筂晚上没在家里做饭吃,打算带他去尝尝当地的特色菜。于是在收拾完东西后坐了会儿,父女俩便出了门。 餐厅的位置离这边有差不多两公里,出门孟筂便打算打车。但这会儿是高峰期,车子不好打,父女俩站了十几分钟才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空出租。 孟其元的心里有些疑惑,但什么都没有问。吃完饭父女俩慢慢的散步回孟筂的住所时,他才开口问道:“阿筂,你这段时间上班都没有开车吗?” 孟筂不知道他怎么会想起问这事儿,摇摇头,说道:“没有,但车子已经修好,也打过电话通知我过去开,我还没去开回来。” 车祸到底还是给她留下了心里阴影,她现在不愿意碰车,所以才未去将车开回来。 孟其元没有问她为什么没去开车,沉吟了一下,说道:“明天你和爸爸重新去看一辆车,你那车别去取了,请维修店那边处理了吧。” 孟筂吃了一惊,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说道:“不用,如果要换车我自己会换,而且我那车还没开多久,用不着换新车。” 孟其元却完全不听她的话,语气坚决的说道:“阿筂,你就别拒绝爸爸了。你已经长大,爸爸能为了做的事情已经少之又少了。”说到后边儿,他的话里已带着些许惆怅。 孟筂默了默,说道:“我不是在拒绝您,车真挺好,用不着换。”稍稍的顿了顿,她故作轻松的说:“而且我现在觉得每天自己乘车上下班也挺好的,我这边离公司不是挺远,也多花不了多少时间。” 尽管她一再拒绝,第二天一早孟其元还是打算去4s店看车。孟筂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说自己想慢慢挑,要选自己喜欢的。 孟其元这才没有坚持去看车,说了几款车型让她考虑,并让她想好后告诉他。他过来陪她去看车。 孟筂赶紧应下来。 孟其元很忙,当天早上便离开。孟筂送走了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儿。想起他临走时让她尽快定下来,不由得苦笑起来,她现在连车都不愿开,买一辆新车干什么?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她是打心里的抗拒开车,甚至只要想到要开车,身体中就会有莫名的疼痛,这样的状态,当然也不适合开车。她知道这是车祸留下的创伤应激反应,但除了开车之外并不影响什么,她没有去看心理医生。 时间过得快极了,一晃就到了她该去医院复查的时间。提前两天沈延習就提起过这事儿,要往这边来陪着她去复查,但孟筂拒绝了,说她自己去复查就行,不必为了这事儿来回的跑。 沈延習最近忙,犹豫了一下后未坚持,只让她检查完给他打电话。 孟筂在这边的医院住了那么久,和医生有那么熟。过去后医生询问了她最近的情况,在得知她没有任何不适已经上班后还是建议她多休养,不要太累。 复查的结果算不上好,相较以前没有任何变化。医生安慰她只要没有任何的不适就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检查完还没离开医院,沈延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孟筂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医生说了继续观察,定时复查。 尽管大家都在为她担心,但她却没有太大的感觉。挂了电话,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书店消磨时间。 她在书店呆到五点多才回家,从书店出去,才发现天阴沉沉的,偶有闷雷声在天边响起。她还想去买一杯咖啡的,这下不敢再耽搁,赶紧的打了车回家。 回到家中,她懒得再做饭,索性煮了一碗小馄饨做晚餐。东西还没吃完,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她现在在外地出差,需要她帮忙赶一份合同。 最近孟筂的事儿本来就少,自然不会拒绝,飞快的吃完东西,去开了电脑。 不到七点钟,平常还是大白天,但今儿层层的乌云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闷雷声滚滚,偶有闪电从天边划过,预示着今晚会有异常大暴雨。 孟筂在开电脑的时间里将晾干的衣服收下来,又将窗户都关上,这才聚精会神的开始工作。 她坐在电脑前就未再动过,书房里十分安静,只有敲击键盘啪啪的声音。合同才做到一半时外边儿的雷声越来越密,窗户外时不时的被闪电照得亮如白昼。她正沉浸在工作思路中时,随着几声近在耳旁的闷雷声响,家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停电了。 随着停电,电脑也停止了工作。孟筂这下不得不起来,到窗边去看才发现外边儿也是一片漆黑,显然是整个小区都停电了。 她只得拿起手机给同事打电话,说了这边停电的事儿。挂了电话后又给物业打了电话,想询问什么时候能来电。 但这时候物业的电话挺多,她一连打了几个都没有能打进。只得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照明,打算出去看看。 打开门出去,正好遇见开门的沈子业。他往她拿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看了看,问道:“没有蜡烛吗?” 人开口说话,孟筂总不能不回答,唔了一声,说:“我下去看看什么时候能来电。” “我打电话问过了,已经在安排工作人员在检查了。但现在雨很大,什么时候能修好是未知数。” 孟筂还想再下去看看的,但见他站着没有动没有再下去,正准备退回房间里,就听沈子业说道:“等我一会儿。” 她还没说话,他就往房间里去了。孟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疑惑的在原地站着。 他出来得很快,拿了两根蜡烛出来递给她,说道:“先用这。” 他打燃了打火机,点燃了其中一根蜡烛,很快走廊里就被烛光照亮了起来。 大概是怕烫着她,他又说道:“我给你拿过去。” 孟筂说了句谢谢后赶紧的说了句不用,伸手去接蜡烛,但微微颤颤的火苗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忽然就灭了。 她不由得讪讪的,沈子业倒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将蜡烛点燃。这次他没再征询她的意见,直接将蜡烛拿着走近了她家里。 她家里干净整洁不见一丝乱,看得出是用了心布置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是女孩子住的地方。 他很快找了地儿将蜡烛放下,黑漆漆的屋子亮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她家里来,并没有四处打量。孟筂也没留他坐的意思,客气的向他道了谢,说等明天再去买蜡烛还给他。 沈子业不置可否,让她有什么事就叫自己后便回去了。 他走后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摇曳的烛光将孟筂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不知道怎的有些走神,怔怔的站了会儿,想做点儿什么却又无事可做,隔了会儿才想起再给物业打电话。 这次打电话过去那边的回复说已经在维修了,应该很快就会来电。 挂了电话后孟筂接着发呆,等着她回来时才发现暴雨如注的窗外已经亮起了灯来,而她家里竟然还是一片漆黑的。 她赶紧的起身去开灯,但并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才意识到是家里的线路出了问题。 她赶紧的去找手机,想再给物业打电话请人过来看,但电话打过去却得知工作人员都在忙,恐怕暂时没办法过来给她查看。 孟筂想起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只得硬着头皮的打算自己去看是怎么回事。但她从没做过这种事儿,压根就找不出问题来。犹豫了一下,想起还没完成的工作,她还是去敲了沈子业的门。 在门外站了两三分钟,沈子业才出来。他刚才应该是在洗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见她在门外站着就问道:“怎么了?”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电,我家里还没有来电。”她开口说道。 沈子业的眉头皱了皱,让她稍等一会儿,然后回房间里去了。 他再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了,还拿了工具。他很快就找出了问题来,保险丝烧掉了。幸而他家里有新的,他很快返回家里去拿了换上,然后让孟筂去看看有没有来电。 这次家里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孟筂向他道了谢,他说了句不客气,并未多说什么,拿着工具回家里去了。 电来了孟筂没敢耽搁,重新开了电脑继续开始工作。直到忙到夜深才睡去。 第二天去上班时竟然遇到了从未遇见过的沈子业,昨晚人才帮了忙,她不得不同他打招呼,说道:“早上好。” 沈子业说了句早上好,两人再无话,在电梯到达楼下时他开口说道:“外边下雨,我送你吧。” 他倒是知道她没有开车上班。 “不用,谢谢,这边坐车挺方便的。”孟筂赶紧的说道。 沈子业并未坚持,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今儿孟筂的运气倒是挺好,刚到外边儿就拦到了一辆空车。她到办公室挺早,等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到了才知道昨晚上大面积的停电,他们小区时来电比较早的。 一整天雨都没有停过,下午时天更加的阴沉,雨势有加大的趋势。这边每年都有暴雨,担心晚了走不了,有经验的同事们纷纷的将工作带回家做,孟筂也提早下了班。 她回到家还早,像往常一样开始做晚餐。今儿沈子业也提前下班了,她才到家没多久就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 她的晚餐还没做好,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打开门,外边儿站着的是沈子业。孟筂还没开口问他什么事,他就开口问道:“家里有胃药吗?” 孟筂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胃病犯了。他从前就有很严重的胃病。 她犹豫了一下,请他稍等,然后回到家中,找出了药箱,将备用的胃药翻了出来,匆匆的拿着出去给他。 但她没有想到,她虽是给了他胃药,他家里竟然连水也没有。昨晚人才帮了忙,她只得请人到家里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昨晚进来时光线黯淡,这会儿沈子业才打量起小小的房子来。一切都是浅色系列的,显得十分温馨,厨房里不知道是在煲汤还是怎么的,已经散发出了香味儿来。他一时恍惚了起来,像是回到很久以前一般。 他这一走神就有些久,直到孟筂过来问他是否还需要水,她才回过神来,将杯子给她,说了句谢谢。 孟筂很快给他重新倒了水过来,他家里连水都没有,显然也不会有吃的。她在心里说服自己许久,才犹豫着说道:“如果不嫌弃,留下来吃饭吧。昨晚谢谢你的帮忙。” 她这是先说清楚这顿饭是为了谢谢他昨晚帮忙修好了电,将彼此之间的界线划分得清清楚楚的。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但他没有拒绝,隔了会儿后应了一声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说着挽起了衬衫的袖子。 孟筂赶紧的拒绝,说了句不用,匆匆的返回厨房里去了。 这顿饭比任何时候都沉默,孟筂完全将他当成了客人,十分客气。客气到两人之间无法交流。 饭吃到了最后,沈子业才开口问道:“是不是去复查了?结果怎么样?”他还一直记得她复查的时间。 第107章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窗外大雨哗哗的响着,无数的水珠顺着玻璃窗滑下。孟筂正打算起身去收拾碗筷,听到他的话动作顿了下来,随即继续开始收拾餐桌,苦笑了一声,说道:“沈总,你这样会让我很有压力的。” 她微微的低着头,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 双赴 第60节 沈子业微微一怔,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大概是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太习惯别人的关注关心。” 她的语气淡淡的,将他定义成了别人。 这话题显然无法再继续下去,沈子业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的坐着没有动。直到孟筂收拾好厨房出去,他才抬起头看向她,说道:“孟筂,我想好好和你谈谈。” 小小的餐厅里灯光柔和,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神色很是认真,一双幽深的眼眸看着孟筂,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 孟筂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脸上带了些无奈,说道:“沈总,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好谈的,人都是应该往前看往前走的,现在我们都已经重新有了新的生活,我认为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彻底放下过去了吗?”沈子业的语气微涩。 孟筂有那么瞬间的走神,很快回答道:“当然,我自认为在一段感情里,只要问心无愧,分开了当然要放下。人生苦短,何必为难自己?” “那如果做不到问心无愧呢?”沈子业抬起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孟筂。 孟筂避开他的视线,说道:“对方都已经放下了,沈总又有什么放不下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件能讲公平的事。”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隔了一两分钟,沈子业忽然笑了笑,问道:“你是打算说服我放弃吗?我说过,没有人能轻易的说服得了我。” “您想多了,我没那么自不量力。”她满脸的不解,看向了他,说道:“我很好奇,说到放不下,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才对。沈总这样……我很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他们那时候在一起,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会和她在一起,有很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出于对她负责。他摆脱了她,应该高兴才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的眼中有迷惑有纳闷,沈子业的胸口一痛,他凝视着她,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从来都只是为了负责?”他说完不等孟筂说话,问道:“你觉得我是会因为责任就和谁在一起的人吗?” 孟筂的脸上浮起了几分自嘲来,问道:“沈总的意思是说曾经爱过我吗?我很荣幸。” 放在几年前,她肯定会因为他的话而激动得无以复加。但现在她已是兴致缺缺,甚至情绪也未有任何的波动。 沈子业自然也看了出来,苦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我说这些,并不那么合时宜。” “对,的确不太合时宜。还有您现在过度的关心,我也觉得并不合适。您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也绝不可能缺女友,我真想不通您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段过往。”她说到这儿忽然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接着说:“说实话,您今天的……坦白,让我挺吃惊。但非常抱歉,我已经过了那个因一句话就激动兴奋并且无比满足的年纪了,也没办法做到再去重温一个过去的梦,对于我来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昨日的夕阳,再美也只能停留在昨天。就算今天再有,和昨天也不一样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还有,您现在这样,让我很困扰。我现在过得很好,并不希望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你是不希望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还是打算就此封闭自己拒绝任何的靠近?据我所知,你这几年都没有交过男友,也没有任何交往密切的异性朋友,你是打算不再恋爱,就这样生活了吗?”他的语气犀利,直直的看着孟筂。 孟筂一时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费力的说:“我从没那么打算过,感情顺其自然,如果有合适的人,我不会拒绝。” 事实上,被沈子业给说中了,她并没有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打算。在飞蛾扑火一般经历过那么一段在她自己看来炽烈的感情后,她想她很难能再那么投入一段新感情了。她再也做不到那么不顾一切的付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感动。 她这些年,并不是像沈子业说的那样身边没有任何来往密切的异性朋友,但每每有人表现出好感,她便退缩了,同别人保持开距离。她无法再做到为一个人心动,同样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 “是么?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合适?” 孟筂别开了视线来,淡淡的说:“那就和沈总无关了。当然,您要自大到以为我没有开始新的生活是因为你,那我也无话可说。” 沈子业满脸的苦涩,声音沉沉的说道:“我已经为从前的自大自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觉得我还敢重蹈覆辙吗?”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孟筂,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段过往吗?因为,从前,我太以自我为中心,直到失去才知道,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那么爱我的人了。” 他至今仍为搬离当初所住的公寓,尽管离新公司的已经很远交通并没有那么方便了。在很多个深夜里,他从书房里出来,都隐隐还有她还留在那儿的错觉,或是紧紧的拥抱他,或是殷切的要给他做宵夜。 他从前并不那么在乎甚至忽略的细节,都在她离开后一点点的浮现在脑海中。他在那一刻才明白,她早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他的生活,只是他未发觉罢了。 他一直骄傲自负,她那时候对他来说算什么?算是点缀枯燥生活的存在。她热情且天真的崇拜着他爱慕着他,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抵御这样的女孩儿。 他和他母亲因父亲的出轨闹得不可开交离开沈家并于几年后郁郁寡欢离世让他对婚姻无感,并且一辈子都不打算再结婚。他的身体中有着沈家的劣质基因,他不敢保证自己会永远的忠于一段感情,所以绝不允许让母亲的悲剧再发生。 既然做不到结婚,也给不了一个女孩儿稳定富足的生活,他留着人干什么?浪费别人没好的青春吗?所以他想也不想的就单方面决定了分手。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沈子业离开后孟筂久久的坐着没有动,冰箱里还有上次沈延習过来时喝剩的一罐啤酒,她拉开易拉罐,慢慢的喝了起来。冰凉微涩在舌尖蔓延开来,她看着窗户上不停滑落的雨水发起了呆来。 沈子业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起了点点波澜,但也仅限于此。时隔四年后,她终于知道那段感情,也并非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至少曾经那些快乐的时光,他也曾真心的对待过,不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这也算是一种慰藉。 至于再多的,已经不可能了。她不再是曾经那个不顾一切的她,那些过去,同样也是回不去的过去了。 她呆坐了一会儿,一口将剩下的啤酒喝完,无比清醒的想,她的确该开始一段新生活了。她从来没想过要独自走完这一生,甚至在很久以前就一直都期待着自己会有幸福的家庭,她要的很简单,只要平平淡淡就好。 她知道,她该有社交了。现在的她,社交是病态的,很少参与聚会,同同事们的交往也不深,做什么事儿都是独来独往。闷的时候除了看书看电视就再无别的消遣,活得不像是年轻人,和那些暮气沉沉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她在心里做了决定,当公司里有聚会邀请她时,她都会参加。有人约了打球或是出去玩儿时,她只要有时间也会跟去,因做得一手好点心和菜,非常受大家的欢迎。 她以为她害怕热闹,事实上,她仍旧喜欢热闹,喜欢看着别人笑闹,充满了活力。 闲暇之余她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丰富多彩,呆在家里的时间变得更少了。她仍是不能开车,但已打算积极的去面对,约了心理医生。 沈延習再过来看她时发现她的状态有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脸色还是精神都好了不少,他有些惊讶,笑着问道:“阿筂你是不是恋爱了?” 他的认知里,只有谈恋爱才会让人容光焕发。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我倒是想谈恋爱,可没有合适的人。”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最近参加了挺多的聚会,比整天埋首在工作里有趣多了。” 听到她是交了新的朋友,沈延習也为她感到高兴,笑着说道:“对对,你的朋友就是太少。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你是怎么可以做到经常一个人呆着的。换作是我,我肯定早闷死了。” 是,他的朋友一直很多,说是夜夜笙歌也一点儿为过。记忆里,他很少有独处的时候,常常都呼朋唤友的到处玩儿。 孟筂在厨房里备着菜,见他一直在门口站着笑着说道:“怎么,大老远的过来还不累吗?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得忙一会儿。” 沈延習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又玩到深夜,黑眼圈深得都快成国宝了。 他本没觉得自己困的,听到孟筂的话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哈欠来,说道:“好,那我去休息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 他往客厅那边去了,电视还开着,他拿着遥控器按了几下,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孟筂准备炒菜时出去,才发现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熟了。 屋子里的空调开得有些低,有点儿凉凉的,她去拿了薄毯出来,轻轻的给他搭在身上。 他已经睡着,她没有马上炒菜,回到厨房里将煲着汤的火关小,然后悄悄的往书房里去了。 沈延習这一觉睡得很沉,两个多小时候才醒过来。外边儿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厨房里有饭菜的味儿飘出来,他揉了揉还发胀的头,走到厨房门口,说:“怎么不叫醒我?” 孟筂已经在炒最后一道菜了,微笑着说道:“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反正也不饿。”他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她又说道:“去洗把脸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沈延習唔了一声,很快去洗了回来,帮着端菜盛饭。 等着开始吃饭时,孟筂才问道:“是最近公司里的事儿多还是你又出去玩儿了?昨晚通宵了?” 沈延習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还是阿筂你了解我,公司忙也出去玩儿了,加班完几个同事约着出去喝酒,聊得挺投机,天亮才散。” 孟筂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你都快要成酒鬼了。每天黑白颠倒,你小心各种老年病找上你。” 沈延習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冲着她挤眉弄眼的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嘛,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管他以后?” 他洒脱得很,孟筂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摇摇头,说道:“你以后就别老往这边跑了,你也看到了我挺好的,跑来跑去多麻烦。” “你要是觉得麻烦,那就早点儿回家吧,那样我就不用再跑来跑去了。”沈延習笑着说。 孟筂无奈,说道:“工作又不是儿戏,我现在做得好好的,暂时都不会辞职。” “是是是,你好好上班,我有空就过来,没空就不过来了行了吧。快吃饭,我都快要饿死了。” 他反客为主,往孟筂的碗里夹了菜。 孟筂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起来,想了想,问道:“国庆我打算回去,你有什么安排吗?”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我想去看看老爷子和老太太,这几年都没去祭拜过他们。” 第108章 质问 国庆很快就到来,假期的前两天,沈延習就给孟筂打了电话,询问她是否订好了机票,要不要他给她订。 孟筂提前就已订好了机票,并让他忙他的,不用去接她,她到时候打车回去就行。她知道这段时间他忙,不愿意他为这种事儿兴师动众。 回去的前一晚,她竟然失眠了,躺在床上久久的睡不着。虽是一整晚都睡得不好,但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她就醒来了。 外边儿半夜就下起了小雨,这会儿仍旧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今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居高不下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透出了几分寒意。 孟筂提前就收拾好离开行李以及买好的特产等,但因睡不着还是早早的就起来,检查了一遍行李箱,在阳台上站了会儿,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拎着行李箱出了门。 她提早出的门,到机场时间还早。她没有胃口吃东西,昨晚没睡好精神萎靡,去买了一杯咖啡提神,随便找了一本杂志翻看了起来。 杂志没看多大会儿,就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孟筂起先没注意,直到对方递来一个三明治,说道:“大清早就喝咖啡小心胃疼。” 孟筂蓦的侧过头去,才发现身边坐的人是沈子业。他这时候出现在这儿,显然也是要回平潭。 孟筂没有去接他手中的三明治,客气的说道:“谢谢不用,太早了没有胃口。您也回平潭吗?” 她这算是没话找话了。 “是。”沈子业回答,仍是递着那三明治,说道:“就算没有胃口也应该吃点儿东西垫垫。” “不用了谢谢。”孟筂说完后低头继续翻看起了杂志来。 两人一时就那么坐着,直至提示登机孟筂才将那杂志放了回去,站起身来。她本是想去拿行李的,但沈子业先她一把拿过了她的行李,淡淡的说道:“走吧。” 她总不能再将东西抢回来,只能客气的说了句谢谢,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很快就登机,孟筂订的事经济舱,她原本以为上飞机后就能同沈子业分开的,但却没有,他竟然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再自然不过的说道:“如果累就睡会儿,到了我会叫你。” 孟筂对于他坐她旁边很是诧异,但到底什么都没有问。 她是有在飞机上睡觉的打算,原本以为有沈子业在她睡不着的,没想到飞机起飞后没多久她竟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就睡到平潭,沈子业叫醒她提醒她飞机马上就要降落时她还迷迷蒙蒙的,有一种不知道身在何方的感觉。 “没睡醒?”沈子业问道。 孟筂的脑子渐渐的清醒了过来,摇摇头,哑声说道:“醒了。”她说完又向他说了句谢谢。 她如此客气的划清两人之间的关系,沈子业的脸上不见半分变化,说了句不必客气。 两人下了飞机往外边儿,他开口问道:“沈延習会过来接你吗?” “我让他不用过来了,这边乘车很方便。”孟筂开口说道。 沈子业点点头,问道:“回老宅那边吗?司机会过来接我,一起走吧。” 孟筂并不愿意欠他的人情,想也不想的拒绝,说:“谢谢,不用了,不顺路。” 沈子业没有再说话。 今儿的运气着实算不上好,这边竟然也在下雨。下雨天的出租车格外的吃香,她到外边儿站了好会儿仍是没有拦到一辆车。偶有空车驶过来,就有人一哄而上,她压根就抢不上。 沈子业的车缓缓的在她的的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放下,他那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说道:“上车吧,不好打车。” “不用了,谢谢,我乘坐大巴就行。”她说着拎着行李就要走。 沈子业打开车门下车来,皱起了眉头来,问道:“要我陪你一起坐吗?” 这边等车的人还有那么多,要是在以前,孟筂肯定会妥协的,但现在却没有,她不愿意引起别人的围观,低低的说道:“您随意。” 她说着就拎着行李绕过他,快步的往大巴车的方向走去。她走得很快,但没走多远手中的行李就被沈子业夺了去,他没有强迫她坐他的车,而是拎着径直走往大巴车。 孟筂有些恼,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幸而大巴只有一个座位,沈子业没有上车,替她放好行李便离开了。她不由得悄悄的松了口气儿。 双赴 第61节 在飞机上她没有睡好,上车后车子摇摇晃晃,睡意上来她又接着打起了瞌睡来。睡了有那么久,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拿着水正准备喝时,不经意的看向车窗外,竟发现沈子业的车居然一直在旁边儿跟着。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水差点儿洒了出来,赶紧的收回视线。她多少是有些恼的,但也控制不了别人的行为,只能当作没看见。 待到快要下车时,她接到了沈延習的电话,他说他开完会正从公司里出来,问她到哪儿了,要不要他接她。 孟筂回答说马上下机场大巴了,让他直接回家,她自己会打车回去。 两人说着话时车子停了下来,她收了线,拎着行李下了车。 也许是知道她不会坐他的车,沈子业这次没有再询问她,车子就在离她不远的地儿停着,直到看着她上了出租车,这才让司机去公司。 孟筂到家时沈延習还没有到,倒是陈阿姨得知她要回来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见着她就笑着说道:“总算是回来了,今天你爸爸已经打电话回来问了几次了。” 她抢先帮孟筂拿了行李,絮絮叨叨的说孟其元叮嘱她做她喜欢吃的菜,他今儿要见一重要客户,但肯定会在晚餐前赶回来。 担心孟筂饿,陈阿姨一进门放下行李就问她要吃什么。家里包了小馄饨,还炖了老母鸡汤,要用鸡汤给她下馄饨。 孟筂早上没吃东西,在飞机上也没吃,肚子里早空空的,向她道了谢。 陈阿姨的馄饨还没下锅沈延習就回来了,随便停了车就大步的往屋子里来,笑着说道:“离得远远的就闻到鸡汤的香味儿,今天托阿筂的福,我也有口福了。” 陈阿姨笑了起来,说道:“是是是,你赶得是时候。” 她留两人说话,往厨房里去了。 孟筂虽是不让沈延習去接她,但他却没打算不接她,让她自己回来他有些歉疚,说道:“对不起阿筂,临时有点儿事。” 孟筂摇摇头,笑着说道:“对不起什么,那边回来方便哪里用得着接。”她关切的看向他,问道:“公司的事儿忙完了吗?”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公事。 “忙完了。” 两人闲聊着时陈阿姨端了两碗馄饨上来,说烫让两人慢点儿吃,不够她再煮。 她没有打扰两人聊天,说完又继续的往厨房里忙碌去了。 沈延習和家里的关系仍旧很僵,他没有回家的打算,晚上自然而然的留下吃饭。因孟筂回来高兴,还同孟其元喝了两杯。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孟其元也知道他同家里的关系,让陈阿姨将房间收拾出来,让他今晚在这边住。 晚上孟筂洗了澡吹干头发正准备睡觉,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时候来敲门的事沈延習,她说了句进来,见门外的沈延習探头进来,笑着问道:“怎么,睡不着吗?” 沈延習嘿嘿的笑了起来,耸耸肩,说道:“你知道的我是夜猫子,不到凌晨睡不着。” 孟筂摇头,说道:“你这作息时间也该改改了。” 沈延習只是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打量着孟筂的房间,说道:“我可有好多年没在你家住过了。” 可不,孟筂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上次在她家留宿是什么时候了。 他知道孟筂应该累了,微笑着说道:“你上床躺着吧,咱们就像小时候一样聊聊天。” 在十几岁的某段时间,他父母忙得昏天暗地没有人管他,他整天就呆在她家里,那时候还未意识到男女有别,尽管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他也多数时候呆在她的房间。打游戏打累直接倒头就睡,有时候是两人聊天,聊得晚了就那么睡了。 两人虽不是亲兄妹,但感情好得却胜似亲兄妹。 孟筂也并不别扭,嗯了一声,在床上躺了下来。 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天马行空的聊着天,回忆小时候的趣事糗事儿。当孟筂说着说着的不见沙发上的沈延習回答了时,起身去看,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人看起来倒比她还更累,孟筂好笑,没有吵醒他,只是拿了被子给他盖上。她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留在房间里,起身往隔壁的房间。 她出去时正好遇见孟其元从房间里出来,她轻轻的将门关上,小声的解释道:“阿習睡着了。” 孟其元脸上的神色复杂,说道:“让他睡吧,别吵醒他了。” 孟筂点点头,得知孟其元是要下楼去倒水,没让他再下楼去,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上来。 躺在客房的床上,她仍旧还是睡不着,想起父亲两鬓的斑白,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还真是从未进过女儿的责任。 因为谭音的缘故,她甚至连电话也很少给父亲打,更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或是过得好不好。 她想着想着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特地起得很早,陈阿姨起床时她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 “你难得回来,起那么早干什么?想吃什么就让我来做。”陈阿姨责备,说着就要将她身上的围裙解下来。 孟筂笑着说道:“您回去再睡会儿吧,我还没给爸爸做过早餐,想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她这些年做过很多顿饭,但为她父亲做的饭却是连屈指可数。 父女俩当时闹得那么僵,陈阿姨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见她这样儿心里很是欣慰,说道:“也好,你爸爸一定很高兴。” 她没有回房去睡觉,就在厨房里给孟筂打起了下手来。本想指点指点她的,但她发现孟筂完全不需要她的指点。她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轻轻的问道:“阿筂,你这些年没少吃苦吧?” 孟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道:“我很喜欢做饭,怎么会是吃苦。您别替我担心,我过得挺好的。” 话虽是那么说,但陈阿姨并不相信,但也只叹口气作罢。 孟筂的这顿早餐十分受欢迎,沈延習和孟其元都十分捧场。吃过早餐,沈延習便陪着孟筂去公墓。 今天虽是没有再下雨,但天气阴沉沉的,尽管沈延習努力的活跃着气氛,但气氛仍是低迷。 不知道谁给沈延習打了电话,一连打了两个他都没有接。 孟筂看向了他,问道:“怎么不急,是不是有急事找你的?” “不是,骚扰电话。”他索性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下过雨地面还没干,上山的路不好走,孟筂几次险些滑倒,幸亏沈延習扶住她。 两人在山上呆了半个来小时才下了山,沈延習要去洗手间,孟筂先回到车中。她的心情低落,坐着发了会儿呆不见沈延習回来,正想给他打电话,才发现他的手机丢在车里并没有拿走。 她收回视线来时,发现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有人打了电话过来。他备注的名字是‘悦’,应该是齐悦打来的电话。 孟筂没去管,但不知道齐悦是有什么事,拨打了一次后马上又拨打了第二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来,喂了一声,还未说沈延習去洗手间了,电话那端的齐悦就质问:“你是谁?” “你好,我是孟筂,沈延習上洗手间去了,应该马上回来了。”她说道。 电话那端的齐悦却没有说话,孟筂正疑惑是不是信号不好时,她冷冷的开了口,问:“沈延習是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孟筂刚想解释什么,但她丢下一句让沈延習给她回电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109章 恼火 她这生气有些莫名其妙,孟筂疑惑不解,但很快就意识到肯定是她和沈延習之间出了问题。于是在沈延習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告诉他齐悦打过电话来,让他最好马上给她回电话。 沈延習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微笑着应了一句好,让她稍等一会儿,拿着手机往远处去了。 他一直背对着孟筂,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心里却升起了担忧来。 沈延習没几分钟就挂了电话回来,他还没走近,孟筂就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他脸上的神情虽是未有任何变化,仍旧微微笑着,但眉心里却透出几分倦意来,说道:“没事。” 沈延習在送孟筂回家后就匆匆离开,孟筂在家里呆着没事,下午同陈阿姨打过招呼后就外出了,打算到处逛逛。 她并没有目的地,胡乱的走着。平潭这几年的变化着实不小,她在市中心附近转了两圈后竟然找不到方向了。 她本就是出来的逛,倒也不急,沿着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小商品的街道逛着,直到逛得累了,才进了一家咖啡厅,刚点了一杯咖啡,一道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孟筂?” 孟筂茫然的侧过头,就见长胖了一圈的杜薇若快步的走向她,还没走近就问道:“你行啊,去哪儿了?联系也联系不上。” “在外地工作。”孟筂回答了一句,没想到会见到故友,她也挺高兴,问道:“喝点儿什么?” 杜薇若犹豫了一下,没有要咖啡,只要了一份甜点。 总不能站着聊天,两人找了一僻静的位置坐下,杜薇若有些不好意思,酸溜溜的说:“你看我胖成什么样了,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孟筂被她逗笑了起来,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变化,老了。”她倒是好奇杜薇若怎么长胖了,以前她最注意保持身材了,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长胖了?” 杜薇若悻悻的,说道:“我现在是哺乳期,每天不停的吃,怎么可能不长胖。” “你结婚了?”孟筂有些惊讶。 “是,我儿子都已经四个月了。”杜薇若说着,拿出时间找出了儿子的照片,喜滋滋的要给孟筂看。 她的儿子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孟筂忍不住的感慨,说道:“没想到你会那么早结婚。”并且都有了孩子。 杜薇若收起手机来,耸耸肩,说:“到了年纪嘛,有合适的人该结就结了。也还不错,我对我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她说完让孟筂等一下,重新拿起了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告知那边的人她遇见了朋友,要晚点儿才能回去,叮嘱照顾好小孩儿。 挂了电话,她笑嘻嘻的说道:“咱们换个地方吧,想吃什么,几年不见,你来请客。” 孟筂笑着应好,说自己几年没回来,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让她做主就行。 杜薇若带她去吃火锅,以前她无辣不欢,但现在在哺乳期,特地要了清汤锅底,说不能吃辣。否则家里的小家伙就要造反。 坐下点了菜,她就开口问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电话打不通,邮件也不回,结婚时想请你也没法请。” “挺好的。”孟筂不知道怎么去解释突然同她断了联系,端起了茶杯喝起了茶来。 好在杜薇若并未追根究底的问下去,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说道:“你肯定还没结婚,你那时候不是谈了男朋友吗?现在怎么样了?” 孟筂突然就想起了被沈子业放鸽子的那一次来,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的想要沈子业请她吃饭,但最后也没能吃上。她有那么瞬间的走神,回过神来后平静的说道:“分了。” 这倒是能预料得到的结局,如果谈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不结婚? 杜薇若想起她突然断掉和所有人的联系的这几年,知道她这样儿,也许就是和分手有关。她本就对孟筂那从未见过的男友没什么好感,这会儿更是心疼她,到底是有多难过,才会躲起来那么几年。 她知道,孟筂和她不一样,她大大剌剌,皮糙肉厚,而孟筂不一样,她看起来性格平和,乖乖巧巧,但心思细腻敏感,又单纯得近乎一根筋,这样的人,一旦一头扎进去,可以想象得到最终会伤成什么样。 她心疼好友,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移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事儿来。 许久没有见面,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陌生。杜薇若一如既往的喜欢八卦,同孟筂聊着同学们,谁谁谁结婚又离婚了,谁创业成功变成了大老板,孟筂很少说话,多数时间只是听她说着。 两人的饭吃到一半,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孟筂起先没注意,当听到服务员问几位那人回答时熟悉的声音,不由抬头诧异的看了过去。 进来的人竟然是沈子业,无论怎么看,他都不是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孟筂当然没有同他打招呼的打算,很快收回了视线来,只当没看见低头吃起了东西来。 服务员很快带着沈子业走了过来,安排他在孟筂她们斜对面的一桌坐下。孟筂决定忽视到底,眼风也未那边扫一眼。但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发僵。 杜薇若并未发现她的不对劲,倒是很快就注意到了西装革履的沈子业。他的面容英俊,气势清冷不容忽视,很容易就吸引了店里客人们的目光。 杜薇若大大剌剌的打量了他几眼,凑过头来对孟筂说:“你看见那边那个男人没有,穿得衣冠楚楚的来吃火锅,他没病吧?但帅也是真帅,唔,脑子有毛病也情有可原。上帝总不可能给某个人又开门又开窗。” 孟筂没搭话,提醒她,说道:“快吃吧,你家里都打电话来催了,吃了赶紧回去,小孩儿要是闹起来怎么办?” 她这句话成功的让杜薇若收回了注意力,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现在真觉得我和一奶妈没什么区别。还想和你秉烛夜谈的,只能约下次了。”又留了孟筂的新号码,让随时保持联系,在她回去上班之前争取再聚一次。 她急着回家,勉强吃饱便同孟筂告别匆匆的离开。孟筂送了她下楼去,看着她开车离开,正准备打车回家,沈子业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旁边,说道:“晚上这边有魔术表演,还不错。” 双赴 第62节 孟筂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没有一点儿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沈总那么闲吗?”他是不可能出现在火锅店里的人,为什么出现在哪儿甚至不用去猜。 “这几天放假。”沈子业像是解释他为什么会那么闲。 孟筂并不关心,也并不打算去看什么节目表演,往前走了几步去拦车。但节假日人多,竟然没有空出租车。 她并不想和沈子业呆在一起,但甩也甩不掉,只得看向了他,问道:“沈总打算一直跟着我吗?” 她恹恹的,语气冷淡得很。 沈子业笑了笑,放柔了声音说道:“别赌气,这次的魔术表演平常轻易看不到,看了再回去吧。” 他像是将她当成了小孩儿在哄。 孟筂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快步的往前走,打算到前边儿的站台乘坐地铁。但她明显失策了,因为这边有表演,进到地铁站才发现人很多,正乱哄哄的往外挤。 她哪里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不由得呆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的逆流走着。 走了没多远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沈子业上前来,不着痕迹的将她同那些过来看表演的人隔开来。 待到上了车,孟筂已经挤出了一身汗来。人仍旧多没有位置可坐,沈子业一直在她旁边儿护着她,她不得不向他说了声谢谢。 车厢里闷得厉害,幸而没有几个站,孟筂一到站马上就下了车。这边人流量比平常大,但好歹没那么拥挤,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儿。 出了地铁站,见沈子业一直跟着她,她只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他,苦笑了一声,问道:“沈总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这段时间治安不太好,我送你回去。”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我不需要谁送。”孟筂有些恼。但她知道她说服不了这个人,也不再多费口舌,埋头快步的往前走着。 走到离小区没多远时,远远的就见一辆车靠边停着,那车有点儿像是沈延習的。 她想要摆脱沈子业,快步的往前走去,但走了没几步才发现车子旁边儿的阴影里站着人,隐隐有女孩子的啜泣声散开来,沈延習并不是一个人,那哭的人,应该是齐悦。 孟筂哪里想到自己会撞到这样的场面,一时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最后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 那边的啜泣一直未停,隐隐的有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吵架。孟筂听了一会儿听不清,但见两人并没有结束的意思,正想要上前去,手腕就被沈子业给握住了。 她下意识的要甩开她的手,但甩了一下竟然没能甩开,不由怒目而视。 沈子业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很,往那边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你觉得你现在过去合适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孟筂用力的挣扎着,这下倒是挣脱了他的手。 “和我是没关系,但你这时候上前,只会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沈子业说完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再好的朋友,也最好别掺和别人的感情。” 孟筂听到他的话果然犹豫了起来,她想起齐悦那通莫名其妙挂断的电话,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 沈子业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孟筂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他又说道:“你站在这儿是怕他们看不见你吗?” 可不,这边没有任何遮挡物,但凡那两人往这边看一眼,就会发现她。 不得不说,沈子业一向很会拿捏人心。孟筂担忧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再站着,不远处就有一小公园,她走了过去,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子业虽是一直跟着她的,但却没有坐,点燃了一支烟站在不远处抽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烟雾。 小公园里偶有人路过,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站一坐静默着。夜晚的风已有些凉,孟筂没有再急着回去,坐了半个来小时,估摸着那两人已经走了,这才起身回家。 这会儿的时间里沈子业已经不知道抽了几支烟了,见她起身掐灭了烟头,仍旧跟着她,显然是要将她送到家。 孟筂替沈延習担心,也没心思管他跟不跟着,埋头往前走着。走过拐弯处,沈延習的车果然不见了,那两人走了。 孟筂是想给沈延習打电话的,但碍于沈子业跟着没有打。两人一前一后的就那么走着,到达小区门口,孟筂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快步的走了进去。走了一截回头看,沈子业并没有跟进来,她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儿。 她为沈延習担心,回到家洗漱后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他打了电话。本以为这时候他要么是和齐悦在一起,要么是呼朋唤友的玩儿,但都不是,他那边很安静,人也有些倦倦的,不待孟筂开口就先问道:“刚才我去你家陈阿姨说你出去了,去哪里逛了?” “没去哪儿,就在市区逛了一圈,遇见杜薇若一起吃了一顿饭。”她说完稍稍的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你回家了吗?” “嗯,我也才刚回来。”沈延習的语气温和,听不出心情好坏。 “要不要来我家,想吃什么夜宵,我来做。”孟筂问道。 要是在平常,沈延習肯定会应下的,但今天却没有,他笑着说道:“走了一天的路你还不累吗?你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第110章 插手 假期虽是不用上班,但孟筂回来后仍旧起得早,有时候会做了早餐同陈阿姨一起吃,浇浇花,或是去菜市场逛一圈。 她同从前比起来有许多不一样,以前活泼乖巧的小姑娘,现在变得恬静,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有时候陈阿姨会觉得她很陌生,像是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 这天早上,孟筂正仔细的修剪着花枝,手机在兜里震动了起来。号码是一陌生号码,她还以为是客户,摘下手套后接起电话来,客气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没有人说话,她有些疑惑,又喂了一声,说道:“你好,听得见吗?” “我是齐悦,有空我们见一面吧。”电话那端的人出了声,语气是硬邦邦的。 孟筂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不由得怔了一下,她本是想开口问她什么事,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应了一声好。 齐悦竟然就在这附近,孟筂到她说的咖啡厅时她早就在等着了。她同沈延習在一起几年,两人也不过只见了一面。比起几年前的那次见面,齐悦变化很大,衣着打扮与往昔完全不同,神情里也不再带着羞涩,看向孟筂的眼神冷漠极了。 孟筂自是察觉到了她的敌意,坐下后便开口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齐悦显然没有同她寒暄的意思,开口就问道:“你应该知道沈延習是有女朋友的人吧?” 孟筂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当然。” 齐悦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陪你的时间比陪我这个正牌女友还多!” 她的脸上带着恨意,孟筂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的解释道:“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你出车祸,他一直照顾你,你回去上班,他又两边儿跑,难道我说的这些不是事实吗?”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无疑,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孟筂哑口无言,她知道在此刻她解释什么都没有用,说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她没想到,她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问题所在。 “这不是你说了算。”齐悦的脸色不见半分缓和,冷冷的说:“沈延習一直都觉得你需要照顾,只要你不找男朋友不谈恋爱,他就会一直照顾你。” 她这是在逼着她谈恋爱吗?孟筂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齐悦脸上的愤恨,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说道:“我会和他说清楚。” 尽管齐悦毫不客气,但她不愿意让沈延習为难,仍是客气的同她道别后才走出咖啡厅。 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说起来,都是她的错,沈延習那么仔细的照顾着她,她却从未替他考虑过。她那时候在医院时他白天黑夜都在那边耗着,他的女友又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因为这事儿,他和齐悦肯定没少起争执,而他竟然一点儿也未提过。 孟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给他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没有打。走了一段后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坐了良久,才起身慢慢的回了家。 她并不打算沈延習今天齐悦找她的事儿,想着该怎么慢慢的同他疏远,她想他好好的,不愿意让他因为她生活起波澜。 孟筂回来是打算呆完假期再回去的,但在第五天早上就返程了。她没有告诉沈延習,只同她父亲说了一声,直至飞机落地回到家里,她才给沈延習打了电话,告诉他公司有事儿要处理,她先回来了。 沈延習自然是责备她没有提前告诉他,竟然等到家了才给他打电话。 孟筂只得解释说走得匆忙,又说来去都很方便,什么时候她想回去就回去了。 说到最后时,她犹疑了一下开口说道:“阿習,你以后别再经常往这边跑了,好好工作,我有空就回去看你们。” 沈延習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笑着应好,又说他过来看她都是先安排好工作的,让她不用担心。 孟筂还想说什么,但又担心说太多让沈延習起疑心,只让他以后过来先给她打电话,她假期过后恐怕得出差。 沈延習应了好。 假期很快结束,孟筂本以为她的工作会有一定的变动的,毕竟她已经休息了那么久。但没想到竟然未有任何变动,她主动同上司提起恢复以往的工作,上司竟然拒绝了,笑着让她安安心心的做现在的事儿,别有任何负担,恢复工作的事儿等她身体恢复好了再说。 孟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起了疑惑。她的这位上司,对下属虽是照顾,但绝不会照顾到这份上。他一向最擅长于榨取下属的每一分价值,常说的就是公司不养闲人,怎么可能在别的同事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让她无所事事的闲着,这显然是不对劲的。 难道是良心发现?但这怎么可能?在职场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油条,只会以公司利益为重,哪里会管底下人的死活? 孟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顺其自然。 下午下班,她竟和上司前后脚到电梯口。现在是高峰期,电梯数字动得缓慢。她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刘总。 刘春亭今儿又谈下了一笔生意,整个人红光满面的,笑眯眯的说道:“小孟你身体不舒服,以后要是活儿少可以早点儿回去休息。咱们公司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性化,以员工的身体为重。” 他竟然让她早退,孟筂有些怀疑他是吃错药了,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副感激的样儿来,说道:“谢谢刘总。” 刘春亭摆摆手,有其他的同事过来,他同其他的同事打起了招呼来。 电梯好不容易下来,几人进了电梯。今儿刘春亭应该是限号没开车,没有往地下停车场去,在一楼就同孟筂一起出了电梯。 同领导走在一起,不得不处处以领导为先。刘春亭今儿心情好,话也很多,临别时笑着问道:“小孟,沈总最近是不是没在这边?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了,请他一定要赏脸一起吃顿饭。” 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他就已上了出租车。 孟筂并不傻,听他提起沈子业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一下子都能解释得通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沈子业竟然会干涉她的工作。她浑身冰凉,想马上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的,但到底还是隐忍了下去。 回到家中,对面那扇门还是关着的。她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到这边来,当然也没去敲门,回到家中做了晚餐默默的吃了,才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给他发了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想和他谈谈。 沈子业倒是没多大会儿就给了回复,说他在机场回来的路上,应该还有半小时能到。 孟筂虽是努力的让自己要平静,但却完全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连书也看不进去了,起身往阳台那边,站在阳台上看着夜景发起了呆来。 半个多小时候过后,沈子业总算是回来。但他没有来孟筂这边,先是回了他自己家里,又过了十几分钟才敲响了她家的门。 孟筂开门见是他,让到了一边。 他往里走到沙发上坐下,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孟筂,开口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他风尘仆仆的,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倦色。 孟筂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看向他,说道:“我就想问问,沈总凭什么插手我的工作?”她脸上的表情虽是平静,但语气里的怒气却掩饰不住,仿佛只要一点火整个人就会炸开来。 现在的她是生动的,这让沈子业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的那个小姑娘。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来,温声说道:“就为了这事儿?” “是,就为了这事儿。在沈总眼里,这点儿事大概不值一提,但对我却不一样。”她强忍住怒气,说道:“您一声不吭的就安排了我的工作,您不认为您太过分了点儿吗?”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沈子业慢慢的敛了笑,说道:“你的身体现在的确不能太过劳累,我找你的上司谈过,等你以后完全康复了我不会再干涉。” 他倒是承认得很爽快。 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能不能劳累那是我的事!并不需要谁来替我安排。您擅自找了我的上司,有想过我的同事们会怎么看我吗?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里立足?” “你什么时候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了?我也并不认为那些有什么好在乎的。你受了伤,并且现在仍未痊愈,这是事实。谁还能说什么?” 他是身处高位的人,哪里看得到职场底下的尔虞我诈口是心非。她的上司那么关照她,尽管她的确身体未痊愈,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引起同事们的不满,要不了多久谣言就满天飞了。 孟筂被他的话气得笑了起来,说道:“是是,你是可以不在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想再同他掰扯,说:“无论如何,我谢谢您的关心。但我的事,请不要再插手。”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她说完就准备送客,但话还没说出口,沙发上的沈子业竟然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是,我找了你的上司没告诉你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人都在这儿了,你想骂想打就行,就是别气着自己了。” 双赴 第63节 孟筂没想到他这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不可思议极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人的脸皮还可以那么厚。 她强迫自己压下怒气,淡淡的说道:“我有什么好气的,沈总权势滔天,想怎么安排别人的生活就怎么安排,我怎么敢生气?”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以后我做什么,都会提前告诉你。”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孟筂生出了几分疲倦来,抬起一双澄清的眼眸看着他,淡淡的问道:“沈总以后还打算怎么安排我的生活,乃至我的整个人生?” 任谁都看得出,她是真的生气了,并且气得不轻。 沈子业与她对视着,缓缓的说道:“孟筂,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我是想将你的生活你的人生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可你会接受吗?” 他的眼眸深邃如幽深的潭水,孟筂别开了视线来,冷冷的说道:“我当然不会接受,我和沈总无亲无故,担不起沈总那么照顾。我过得好不好,和沈总也没有任何关系。” 沈子业的视线仍旧落在她的脸上,不知道是她话里的哪句话激怒了他,他忽然笑了笑,说道:“担不起我的照顾,就能担得起沈延習的吗?” 孟筂前几天才被齐悦找过,只觉得他这话刺耳得很,恼怒的说道:“这和沈总您没有关系!” “是,的确和我没有关系。但你别忘了,沈延習是有女友的人。我认为你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孟筂抿了抿唇,说道:“我问心无愧。”她脸上的疲色更浓,不愿意再同他说什么,冷淡的说:“我要休息了,沈总请回吧。” 她说着站了起来,一副送客姿态。 沈子业并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他走后孟筂双手抱住头,颓丧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没想到,除了齐悦之外,沈子业会再来提醒她和沈延習保持距离。她自认为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和从前的相处没什么两样,为什么在别人的眼里就变了样。 明明,明明从前他们比现在还更亲密的。说去说来,大概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 孟筂一时在沙发上就那么颓丧的坐着,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里沉甸甸的,她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起身往浴室去简单的洗漱后倒在了床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强迫自己要睡过去,却没有睡意。刚才沈子业的话浮现在脑海里,她有几分恼怒又无处可发泄,最终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第111章 总要有新生活 那晚和沈子业的谈话不欢而散后,孟筂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她对沈子业干涉她的工作感到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要是在以前,她一气之下也许会提出辞职。但她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 她很清楚辞职没有用,他能干涉一次,同样也能干涉第二次。 情绪低落了几天后她打起了精神来,打算以后都忽视沈子业的存在。她的抗拒既然没有任何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再理会。等他什么时候厌倦了烦了,就会淡出她的生活了。 他的表白对她来说太过突如其来,一个生活了那么久都不冷不热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离开后反倒是爱上了她? 孟筂开始保持着同沈延習之间的距离,有时候他打电话她会故意不接,过了很久才会给他回电话,以工作忙为借口。 沈延習会叮嘱她早点儿休息,注意身体。渐渐的就不再那么频繁的打电话了。 孟筂的心里愧疚也难过,但她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更不愿意让他因为她生活不得安宁。 趁着天气还未冷下来,常聚会的群里有人约着一起去露营。孟筂闲着无事可做,也报了名。她还记得那次同沈延習一起去徒步,去选购了质量好的露营装备,还特地的做了三明治饼干糕点等带过去。 她没有车,搭了群友的车去长溪山。户外活动并不是很受欢迎,这次除了两张熟面孔之外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不过差不多都是同龄人。车子的主人叫秦闵行,在一家银行工作。他内敛沉稳,话很少,大家聊天他也只偶尔说上几句。但很细心,会照顾着车里的每一个人。 车子开到露营地,他主动的帮着女士们将东西搬下车。见孟筂不太会搭帐篷,又主动上前来帮忙。两人聊天中,孟筂得知他上班的地儿离她并不远,他虽是话不多,但挺风趣幽默,长期同客户打交道,他的情商很高,和他聊天完全算得上是一种享受。 等着搭好帐篷,两人已经算得上是有那么熟了。 长溪山山如其名,正中间有一条溪流,据说水是从山顶的岩洞里流出来的,清澈见底。搭好帐篷,便准备生火,大家aa买了食物过来烧烤,也算是今晚的晚餐。 男女分配了任务,男士们生活捡柴干粗活,孟筂和几位女生则是被分配了择菜洗菜的任务。 最开始择菜时大家都还挺积极,但活儿琐碎,做着做着的就有一位以接电话为由走了,这一走就迟迟的没回来。 洗菜时水有些凉,走的那位又没有回来,另两位心里不平衡,没过多大会儿也找借口走了,就只剩下孟筂一个人。 秦闵行过来时她正仔细的洗着一把小葱,他恨自然的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帮着她洗剩下的菜,问道:“她们都去哪儿了?” 孟筂笑笑,说道:“好像有事走了。” 她没有说她们偷懒,也没有任何抱怨,不愿意谈这话题,笑着说道:“我来就好,马上就洗完了,你的事做完了吗?” 秦闵行说了句做完了,说:“我帮你吧,你的手都冻红了,两个人更快些。”也许是因为在山间的缘故,这溪水比自来水凉多了。 孟筂向他道了谢。 他显然并不常做这些事儿,动作并不那么利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平常工作忙,很少做饭。” 他一个人居住,加上工作忙都只是外卖解决,家里几乎就没怎么开过火。他看向了孟筂,说道:“你应该很会做饭吧?今天的糕点饼干都不错。” 孟筂笑笑,说道:“我挺喜欢做饭,只要不忙都是自己做饭吃。” 秦闵行感慨道:“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 两人没多时就洗完了剩下的菜,剩下的活儿他没再让孟筂干,让她去篝火边先把手烤暖和,别感冒了。 孟筂没有拒绝,向他道了谢,往篝火边去了。 她一个人做了那么多活儿,大家都看在眼里,接下来没再给她安排任何活儿。她倒没有因此就闲着,烤暖和后去帮着弄烤串去了。 年轻人聚在一起热闹极了,开始烧烤后各自表演起节目来,有人弹吉他,有人唱歌,有人大声的划拳喝酒。 孟筂算是其中的另类,并没有参与进这些活动里,就在一旁帮着大家烤肉。 “你不喜欢热闹吗?”正给肉上刷着油时,秦闵行很自然的从她手中拿过刷子刷了起来,问道。 “没有,我挺喜欢热闹,只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不献丑了。”她笑笑,说道:“你唱歌很好听。” “献丑献丑。”秦闵行也笑了起来。 有他接下烤肉这活儿,孟筂总算得以休息。夜风吹得她有些冷,她在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后就回了帐篷,给自己加了一件厚衣服。 再出去时她想了想,拍了一张照片给沈延習发了过去,告诉他她出来同朋友露营了。 她同沈延習聊了几句后众人要玩猜谜游戏,让大家都要参加,她只得收起了手机来。 晚些时候玩闹得差不多后大家陆陆续续的回了帐篷里,她发现,她很喜欢在外边儿的感觉,喜欢青草泥土的味儿,也并不觉得虫鸣声吵。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起来,大家收拾了一番后就打道回府。她回去仍旧乘坐秦闵行的车,比起来时的沉默,他的话要多了些。送孟筂到她住的小区门口,他索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说大家住得不远,让等有空了约着一起吃饭。 孟筂笑着应好,存了他的号码后向他道谢,看着他的车离开,这才往小区里走。 她原本以为秦闵行那句约着一起吃饭是随便说说,谁知道周六她竟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说同事推荐一家湘菜不错,询问她有没有时间。 那天搭了人的车,孟筂本就该请人吃饭,爽快的应了下来。 她到地儿时秦闵行已经到了,他今儿穿得很休闲,见着她很绅士的起身替她拉开了椅子,倒弄得孟筂有些不自在。 坐下来后他将菜单推给孟筂,让她点菜。 他其实很会聊天,尽管孟筂找不到什么可说的,但他总能适时的找出话题来,从不冷场。 饭后两人还约着一起去看了电影,待到晚些时候送孟筂回家,孟筂在要下车时他突然开口问道:“孟筂,以后我可以再约你出来吃饭吗?” 孟筂愣了愣,她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自然知道秦闵行话里的意思。她很快回过神来,大大方方的应了好,让他有空给自己打电话。 秦闵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温和的道了一句晚安,开着车走了。 孟筂回到家,先去倒了一杯水喝下,然后才去洗漱。她对秦闵行的邀约没有任何反感,也不介意多了解了解,尽管她并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但一见钟情何其少,如果真的合适,感情是可以慢慢的培养的。 她总要开始新的生活的,而她同秦闵行兴趣相同,他性格也温和,是不错的人选。 这一夜躺在床上,孟筂竟然失眠了。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茫茫然的一片,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对面的沈子业应该是出差去了,最近对面的门都没有打开过。 这天孟其元过来,他提了很久买车,但因为孟筂一直未给他答复,他就过来了,打算亲自替她挑一辆车,方便她上下班。 孟筂这次直接拒绝了,告知他她自己有一定数额的存款,如果她真的需要一辆车,她自己会买。 孟其元一听这话就着急了,问道:“为什么不让爸爸给你买?你的钱你自己存着,想买什么就买点儿什么。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说道:“您想多了,我没什么顾虑。但我已经是成年人,该自食其力,而不是一直啃老。如果我挑好车后差钱,一定会向您开口的。” 她又怎么会没有顾虑,谭音那么恨她,如果知道她父亲给她买车,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风波来。所以她并不愿意接受父亲的资助,让他家宅不宁。 孟其元有些失落,但见孟筂坚持也只得作罢。 父女俩坐在一起聊了些生活琐事,饭后孟其元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阿筂,你和子业……” 沈子业住在对门不是什么秘密,他恐怕早就想问了。 孟筂沉默了一下,说道:“他要住哪儿我管不着,我和他早已经是过去了,我也不会再重蹈当初的覆辙,您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淡得很,显然是不愿意谈这事儿。 孟其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他知道女儿长大了,早有了她自己的主见,他不该再过问她的感情生活。 这一晚孟其元在这边住下,父女俩聊天下棋到深夜,孟筂又做了宵夜吃了,他才睡下。 孟筂一直都习惯晚睡,父亲睡下后她仍旧睡不着,找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着。看了那么会儿书,她的手机里进了一条短讯。 她开始没管,看完一页书才拿起了手机来,短讯竟然是沈子业发来的,问她有没有睡,不知道是回来了还是怎么的。 但她没有回复,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放了回去,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直到有了睡意才关上了床头的灯。 孟其元本是打算在这边多留两天的,但早晨还没起床就接到电话,好像是公司的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他马上回去处理。 最近的航班是在两个小时后,孟筂坚持送他到机场,看着他登机,这才打车返回家里。 这时候也不过才八点钟,外边儿雾气蒙蒙的,太阳隐在云层里,透出淡淡的金光来。早上起得太早,她在车里就打起了哈欠来。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才刚出电梯就遇到了沈子业。他应该是要出门,一身正装,见她那么早从外面回来有些惊讶,问道:“那么早去哪儿了?” “我爸爸过来了,送他去机场。”孟筂回答。 她并没有同他再说话的打算,说完冲着他点点头,走了没多远,就听沈子业问道:“下午有空吗?” “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她没有回头,说完这话关上了门。 她并没有受到遇见沈子业的影响,回到家倒在床上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多才起床。 手机安安静静的在床头放着,没有任何电话。家里没什么菜了,她懒得去超市也不想在家做饭,简单的洗漱后索性去外边儿看书,打算把晚餐解决了再回来。 外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雨来,她打着伞在路边等车时想她还是得去看一辆车,没车挺不方便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有车会便捷许多。还有今天早上,他们父女去机场,在楼下等了好会儿的车,如果有车,就不用那么着急忙慌的了。 她的心里多少还有些抗拒,但一切恐惧都是满满克服的。她打算最近就去看车。 不光是早上的车不好打,中午也不好打,她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都不见一辆车过来,只得去坐公交车。 她早上没胃口就只喝了一杯豆浆,这会儿在外边儿吃了一碗牛腩面,这才往书店里去。 周末的书店人挺多,但孟筂并不受影响,找了自己要的书便到了楼上的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后坐着慢慢的看起书来。 不知道看了多久,察觉有人在对面坐下时她并没有在意,人多时拼桌是常事儿。直到看得脖子酸疼她准备活动身体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对面的人竟是沈子业。 双赴 第64节 他还真是挺闲,竟然到这儿来了。 孟筂并没有撒谎后的慌张,沈子业也未说什么,抬腕看了看时间,开口说道:“看完了吗?不早了,一起吃饭吧。这附近都有什么吃的?” 他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儿 第112章 他的有恃无恐 孟筂看着他,只觉得匪夷所思。不知道他怎么能在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情况下还能理所当然的出现在别人的生活里,并且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她很快收回视线来,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书,站了起来,说道:“不用了,用餐气氛应该是愉快的,我和沈总就算了,我想应该很难能愉快起来。” 她没有管沈子业,兀自抱着手中的书去归还,出了书店。 外边儿已经没有下雨了,但天仍旧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再下雨。孟筂正想着是直接回家还是去超市一趟,沈子业就跟了出来,说道:“一起走吧,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暗沉沉的天空下行人寥寥无几,偶有汽车的喇叭声刺痛耳膜。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疑惑不解的看着沈子业,说道:“我很好奇,沈总那么理所当然有恃无恐的插手着我的生活,是觉得我还爱着你,或者是应该一直爱着你吗?”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迷惑,秀丽的脸上神色冷淡。沈子业知道,他是把她给逼急了,不然以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大街上就说私事。 他久久凝视着她,过了好会儿,才开口说道:“当然不是,我还没自大到那地步。”他说完后自嘲的笑笑,说道:“抱歉,给你带来的了困扰。我只是想……”他说到一半却没有再解释下去,说:“对不起,我以后会尽量控制我的行为。” 孟筂并不愿意引起别人的关注,没有停留下去,脚步匆匆的离开。她走出了一段路才拦了车,可上了车之后她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了。她并不想回家。 暗沉沉的天空下路灯节次鳞比的亮起,她拿起了手机来,给秦闵行发了短讯,询问他是否有空。 她很好主动联系他,秦闵行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他这会儿还在加班,问了孟筂在哪儿后,略略的沉吟一下,让她不介意的话去他那边稍稍等他一下,他手里的活儿很快就能完成。 他让孟筂等他一会儿,事实上她下车时他已经在等着她了。出租车停下,他很自然的替她拉开车门付了车资,有些歉疚的说道:“本想约你今天一起出去玩儿的,没想到昨晚被通知加班。” 他引着孟筂往他停车的地儿走,又说:“好在现在也不算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本来就是细心体贴的人,自然察觉到了孟筂情绪不太好。 孟筂没什么胃口,让他做主就好。 他稍稍的想了想,带着她去了一家粤菜馆。店里的人这时候并不多,服务生领着他们上了楼。秦闵行笑着介绍说这儿的菜色不错,他还是客户推荐的,后来觉得不错,就常过来了。并给孟筂推荐了几道这儿的招牌菜。 孟筂在出租车上时挺想找人说说话一起吃饭的,这会儿心里却充满了歉意,说让他点就行,她不挑食的,什么都吃。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在这儿透出了几分倦意来,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秦闵行虽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但她不说他也什么都没有问,风趣幽默的说着些笑话逗她开心,孟筂的脸上也慢慢的露出了更多的笑容。 吃过晚餐,她并没有马上回家。旁边儿有一家酒吧,秦闵行邀请她进去坐坐。 酒吧里放桌轻柔的音乐,三三俩俩的客人分散坐着,柔和的灯光加上轻柔的音乐,让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 秦闵行是很健谈的人,两人除了聊一些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之外也会聊工作。孟筂很少碰酒的,今晚却在不知不觉间喝多了一些,直至秦闵行提醒她不能再喝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喝了不少酒。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稍稍不顺意就用酒精麻醉自己的少女,歉意满满的说了句抱歉,不再碰面前的酒杯了。 她喝多了酒,两人没坐多大会儿便离开。秦闵行叫了代驾,送她到她住的小区门口,要送她上楼,孟筂却拒绝了,笑着说自己很清醒没事,并叮嘱代驾开车慢点儿,冲着秦闵行挥挥手,这才往小区里。 上了楼,沈子业的门是关着的,不知道人回来了没有。酒意已经上来,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无心去管别人的闲事,进门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她已经后悔昨晚联系秦闵行了。酒后的脑子就跟灌了浆糊似的沉重无比,她恹恹的在床上坐了会儿,又重重的倒了回去。 她这一天都没有再出门,也无心做任何事,直到下午才打起精神来打扫家里的卫生。 她昨晚的异常秦闵行不可能看不出来,她几次想向他道歉的,最终还是没有。她的道歉只会让彼此都尴尬。 自书店一别后,孟筂再也没有见过沈子业。她暗暗的松了口气儿,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希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快点儿恢复到从前。 她疏远着和沈延習之间的距离,不知道是太忙还是怎么的,他也未给她打电话。这天孟其元打来电话,说陈阿姨做好了小菜,要寄给她。父女俩说了两句,孟其元犹豫了一下,说道:“阿筂,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他的语气有些沉重,说:“你沈伯伯两天前脑溢血被送到医院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孟筂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急的说道:“您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阿習不让,说你离得远……” “我马上就订机票回来。” 挂了电话,孟筂马上打电话询问回平潭最近的航班,着急忙慌的收拾了东西往机场赶时才打电话到公司去请假。 顶头上司睁只眼闭只眼,加上她平常就没什么工作,请假很顺利的获批。她的心情完全不能平静,去机场的路上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本是想给沈延習打电话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打。 她回到平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孟其元亲自来机场接她。她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她在医院门口就碰到了沈延習,父亲入院抢救,他正打着电话。父亲入院抢救,他显然已无心顾及形象,头发乱糟糟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好像是公司里出了问题,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只差破口大骂了。 在看见孟筂的那一瞬他呆了呆,也不管话还没说完就掐断了电话,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怎么回来了?” 孟筂的眼眶微红,上前到他的面前,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延習的脸上有沧桑也有苦涩,说道:“告诉你也没有用,跑来跑去多麻烦。是孟叔叔告诉你的吗?” “是。”孟筂低低的说:“如果我爸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我了?”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孟其元停好车过来,他同他打了招呼,三人一起上了楼。 孟其元这几天都常往医院跑,问起他沈庆昀的情况来,他仍是昏迷着,情况也不见任何好转,医生那边说如果他一直醒不来,那就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他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就算是醒来,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 也许是已经接受,沈延習说起这些来很是平静。孟筂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覃钟渝白天在这边待了一天,沈延習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这会儿医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沈庆昀还在重症监护室,只能隔着玻璃远远的看上一眼。孟家父女只待了一会儿沈延習便让他们先回去,让孟筂回去好好休息。 在这时候孟筂怎么可能会离开,坚持要留下来陪他。沈延習无奈,求助的看向孟其元,孟其元哪里不知道女儿的性格,让他就让孟筂留下来,她今晚就算是回了家,也不可能休息得好。 谭音那边打来电话,他没有在这边久留,很快匆匆的离开。 他走后走廊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孟筂一时竟然找不到说的。倒是沈延習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累了吧?” 孟筂摇摇头,刚说了句不累,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应该是挺重要的电话,他只看了一眼就站了起来,说先接一个电话,便拿着手机往消防通道去了。 他走后孟筂呆呆的看向了重症监护室,她到现在仍旧有一种是幻觉的感觉,明明沈伯伯的身体一直都挺好的,怎么就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沈延習接了半个来小时的电话才回来,一张沧桑的脸上满是疲惫。他在孟筂的旁边儿坐下,孟筂让他睡上一会儿,他却不肯,说睡不着。 孟筂未再劝他,只是让他靠在她的肩上休息一会儿,沈延習大概是累极了,并未拒绝,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孟筂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的,比如说这时候,齐悦该陪在他身边的,但看着他疲倦的样子最终还是未问出口。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在走廊上坐着,带着凉意的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吹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孟筂突然就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不,她陪着他一起长大,陪着她走过所有的伤悲和难过。这世界上,他就是她最亲密的人。 她茫茫然的坐着,这时候,除了陪着他之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儿什么。 她就那么久久的发着呆,直至沈延習动了动,她才回过神来。 沈延習累极,从他父亲入院起,他就再也没合过眼,现在孟筂在身边,他的焦躁似是平复了一些,再也扛不住,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到凌晨两点醒来,睁开眼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姿势改为躺在孟筂的腿上,她没有睡觉,正看着手机,走廊炽亮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更加的苍白。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脑子里懵了片刻之后很快坐了起来,有些懊恼的说道:“我睡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没多久。”孟筂回答,长时间没动,她的身体已经发僵发酸。她悄悄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沈延習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更是懊恼,说道:“对不起阿筂,我没想到我会睡着……”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你真要和我那么客气吗?” 沈延習讪讪的,问道:“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 孟筂摇摇头,说她不困。 凌晨的走廊上很安静,只偶有护士的脚步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坐着到天明。 孟筂一夜未睡,天亮后沈延習坚持将她送回了家。犹豫了一下劝说孟筂回去继续上班,她留下来也没有用。 他不光要管医院那边,还得管着公司,匆匆的丢下那么一句就开车离开。 孟筂一晚没睡,早餐也没什么胃口。洗漱后躺在床上,明明应该是沉沉的睡过去的,但她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好会儿才强迫自闭上眼睛。 她没睡多久就醒来,本是想往医院去的,但想到这时候在医院的时覃钟渝,她未必会愿意见到她,最终还是没有贸然的过去。打了电话给沈延習得知他在公司后她开始到厨房里准备起了饭菜来,打算待会儿给他送饭过去。 他应该没吃什么东西,这短短的几天里既憔悴也瘦了很多。 她是掐着点儿过去的,打电话给沈延習时他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很快就下楼来,见着孟筂便让她上楼去他的办公室。 孟筂不愿意打扰他的工作,拒绝了,将手里的便当给他,说道:“我闲着没事做的,还热着,先吃了东西再忙吧。” 沈延習怔了怔,说了句傻姑娘,伸手拍了拍孟筂的头,拉着她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打开了便当盒子,笑着说了句真香后看向孟筂,问道:“你吃过了吗?” 在得知她已经吃过后他不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菜来。 第113章 不会有以后了 他狼吞虎咽吃得很快,孟筂担忧的让他慢点儿,一边儿打开了矿泉水,担心他吃得太快噎着。 沈延習吃了一大半动作才慢了下来,夸今儿的红烧肉不错,尤其是汤汁,拌饭简直就是一绝。 孟筂将手中的水递给他,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没吃饭?” 沈延習倒是没有否认,苦笑了一声,说道:“今天一整天都在开会,没有胃口。”饭点时在忙,等饭点过去他又没了胃口。 他父亲倒下后,他不得不接过他身上的担子。这才知道,他这几年都是在荒废光阴浪费时间,呆了那么几年,所学会的都只有皮毛。他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混光阴的二世祖,公司的元老不将他放在眼里,底下的员工敷衍,合作伙伴并不信任他,他从来没觉得那么难过。 幸好有他母亲在背后撑着,否则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恐怕早已经崩溃了。 “再忙也应该要吃饭。”孟筂哪里不知道他的难,语气里带了些叹息。她很想帮帮他,只是除了送饭之类的事儿,她也帮不上别的忙。 沈延習抬头冲着她笑笑,说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他很快将饭吃完,又喝了孟筂带来的玉米排骨汤,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松懈了下来,他靠在长椅上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孟筂将便当盒子收起来装好回去洗,问道:“什么时候能下班?” 沈延習听到这话坐直了身体,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一会儿,你回去吧,别在这儿等我了,我晚些时候还要去医院。” 孟筂摇摇头,说:“我回去也没事,你去忙吧,我等你,待会儿一起去医院。” 沈延習想要说什么,但见她一脸的坚决,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让她同他一起去他办公室。 孟筂不愿打扰他工作,拒绝了,说自己正好在附近逛逛,让他别管她,忙完给她打电话就好。 沈延習很快返回公司,孟筂没处可去,到旁边儿的咖啡厅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沈氏发起了呆来。 她这一发呆就是很久,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拿出了手机来。电话是秦闵行打来的,孟筂很快接起,轻轻的喂了一声。 也许是听见她的声音同平常不同,秦闵行问道:“已经睡觉了吗?” 他那边好像在外边儿,还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双赴 第65节 孟筂说了句还没有,告诉她老家有点儿事她回家了。 这显然是秦闵行没预料到的,他有些失望,很快笑着说还想约她周末一起打球。他说完后马上又说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他,不要同他客气。 他的语气诚恳,很让人有好感。孟筂向他道了谢。 知道她有事儿,秦闵行并未像往常一样继续聊,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沈庆昀在孟筂回去的第三天便醒来,但情况很不乐观,他身体动不了,说话含糊不清,连简单的自理都做不到。 他自己大受打击,拒绝配合医生的治疗,脾气前所未有的报道。 他昏迷着时沈延習以为只要他醒来一切便都好了,却没想到醒来后却是这样儿,他同样无法接受,每天抽烟抽得更多,身上离得很远都是一股子的烟味儿。 转眼孟筂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这天晚上他从医院送孟筂回家,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阿筂,你回去吧,我爸爸的情况你看到了,一时半会儿都好不起来,你总不能一直请假。” 最初的不能接受后,他渐渐的接受了事实上。这段时间里,孟筂医院公司都在跑,帮着处理医院里的事儿,给他送饭,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她陪着,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该如何渡过。 但这眼看是一场持久战,他怎么能拖累她? 孟筂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我已经递了辞呈,这几天是要回去一趟,交接好工作就回来。” 她一直都不肯回来的,现在突然回来,显然是因为他家里的事儿。 “不不不,阿筂,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轻轻的说道:“阿習,如果有麻烦的是我,你也一样会这样不是吗?这种时候我回去同样也不能安心工作。” 沈延習哑然,好一会儿才声音涩涩的叫了一声‘阿筂’。 孟筂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说道:“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早起去医院,我会过去。” 沈延習点点头,在孟筂要再开口催他时,他突然说道:“阿筂,能不能陪我坐会儿?” 他说着在门口的石梯上坐了下来。 孟筂一怔,很快也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轻轻的问道:“是不是很累?” 他还真是长大了,这段最煎熬的日子,他从未喊过累,多数时候脸上都是带着微笑的,只有在独自一人时脸上才会露出疲色来。 “还好。”沈延習顿了顿,接着说道:“比起累,更多的事恐慌和害怕。前几天里,很怕老沈会醒不来。” 尽管情况不容乐观,但幸好,幸好他醒来了。 “阿筂,我从前总喜欢和老沈作对。我后悔了,如果我认真努力点儿,替他分担一下身上的担子,也许他就不会是这样了。” 孟筂的喉咙里哽了起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要说什么,但他却没让她开口,嘘了一声,说:“咱们就这么坐坐吧。” 天气凉飕飕的,两人在门口坐了二十来分钟,沈延習才站了起来,冲着孟筂挥挥手,让她早点儿休息,开着车回家去了。 孟筂第二天去医院,竟然遇见了一直都未出现过的齐悦。她显然是过来探病的,拎了一个果篮。见到孟筂在她也一点儿都不惊讶,将果篮放下后见沈庆昀是睡着的,便看向了孟筂,开口问道:“沈延習什么时候过来?” 她明明是知道沈伯伯住院的,却那么几天才过来。孟筂不知道她和沈延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也没有过问的打算,说道:“晚上应该会过来。” 出于礼貌,她给她倒了一杯水。 齐悦接过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呆呆的在小沙发上坐着。孟筂知道她对自己带着敌意,并不说话,就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稍晚些时候沈庆昀醒来,不知道是哪儿不舒服,痛苦的呻吟了起来。孟筂赶紧的上前去查看安抚,又叫了医生过来。 病房里乱过一阵沈庆昀用了药睡过去后孟筂才发现齐悦仍旧在沙发上坐着,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这样儿显然是要等沈延習过来,她犹豫了一下,到外边儿去打了电话,告诉沈延習她到医院里来了。 这段时间对沈家来说是多事之秋,明明已经是一团乱了,但在沈庆昀醒来的第二天覃钟渝又摔了腿,虽是没有骨折,但也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沈延習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淡淡的让孟筂不用管她。 话虽是那么说,但他是知道齐悦的执着的,还是在一个多小时候赶了过来。当着孟筂的面他什么都没有说,在看了沈庆昀后让齐悦同他到外边儿去谈。 事实上他们之间他自认为已经没有任何好谈的了。这几年来,他已经记不清她向他提了多少次分手了。 齐悦坐着没有动,沈延習在拉开门看了她一会儿,她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两人之间不知道谈了什么,沈延習十来分钟左右就回来了,不见了齐悦。 两人之间不知道是否起争执,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孟筂的心里是担心的,问道:“你们没吵架吧?” “没有,什么好吵的。”沈延習的语气淡淡的。 “那齐悦,她过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说道:“她不是过来探望老沈的,只是有点儿事找我,已经解决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显然并不想再谈这事儿。 孟筂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床上的沈庆昀仍旧还沉沉的睡着,他慢慢的走到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后说道:“阿筂,辛苦你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了孟筂。 孟筂的身体一僵,无奈的笑笑,说道:“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沈延習没有说话,抱了她好会儿才松开来。 晚上两人一同回家,孟筂才坐进他的车里,秦闵行就打来了电话,询问孟筂是否已经回去了。 孟筂回答了没有,说自己还要几天才能回去。电话里说话并不方便,她说她回去再打给他。 挂了电话,沈延習看向了她,微笑着开口问道:“是男朋友吗?” 他撞见过几次孟筂认真的编辑短讯,本是早就想问她了的,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孟筂赶紧的摆摆手,说:“不是,只是朋友而已。” 沈延習唔了一声,开着玩笑说道:“如果有好感就主动点儿,争取早点儿变成男朋友。” 孟筂有些无奈,叫道:“阿習……” 沈延習赶紧的举起手来,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 话虽是那么说,但他没多大会儿后还是问起了秦闵行的职业家庭等问题,孟筂无奈极了,说她并不清楚,两人现在顶多只算得上是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她问人这些干什么? 沈延習很快又有了新问题,看向她,问道:“你辞职回来,他知道吗?” “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一切随缘。”孟筂说道。 不知道是她太天真还是怎么的,一段可以被距离打败的感情,她并不认为可以相伴到老。 她已经被他问得有些烦了,恹恹的不愿意再谈这事儿,赶紧的转移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孟筂两天后便回到邻市处理工作上的事儿,顺便打包东西寄回平潭。她这次回去的事儿多,沈延習是想同她一起过去帮她的忙的,但他现在已经够忙了,孟筂自然不会让他跟着过去,拒绝了。 她在机场时又遇见了沈子业,只是两人并不是一趟航班,他也看到她了,但陪在客户身边,他没有同她打招呼。 沈伯伯入院那么久,不知道他是否有耳闻,他并未在医院出现过。当然,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会过去。 孟筂回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去公司,刘春亭对她的辞职表示十分惋惜,并欢迎她随时回来。 处理完公司的事儿,孟筂回到家便开始打包起了物品来。她这边住的时间虽然不是特别久,但东西却不少,零零碎碎许多。她一个人弄到深夜竟然还没打包完。 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她懒得再出去,拿出手机来点了外卖。她累得不行,刚想去倒一杯水喝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问她在干什么。 孟筂老老实实的告诉他自己在打包,并苦恼的说东西太多,而且还有易碎物品,打包起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不过好在已经快要打包完了。 在沈延習眼里,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丢的,不明白孟筂为什么非要都寄回来。 孟筂解释说用习惯了不想再换,去逛街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她明天就能回去了,又问沈延習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这边有名的特产挺多。 沈延習让她不用麻烦,并让她订了明天的票后告诉他几点的航班,他去机场接她。 孟筂应了下来。 公司的事儿已经处理好,东西也已经打包好。孟筂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向秦闵行开口。 但总不能不告而别,她到底还是给他打了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她早早的就等在了约好的餐厅,当吃过饭同秦闵行说起她要回老家的事儿,他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责备,只说这儿离平潭不远,她家里有事儿,他能理解她。 孟筂长长的松了口气儿,邀请他以后有空余时间去平潭玩儿,她来给他当导游,一定让他玩得开心愉快。 秦闵行笑了起来,说他有时间一定会过去。 第114章 难堪 但孟筂知道,不会有以后了。成年人之间的交际,点到为止,甚至不用去多余解释什么。对于秦闵行来说,她不过就是可以选择交往的对象之一,所以在知道她要离开,才会那么平静没有任何指责的接受了。 但这样,却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两人简单的道别,秦闵行匆匆的回去上班。孟筂订了傍晚的机票,时间尚早,她本打算再在这座城市转转,却发现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当初她会选择来到这儿,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这儿离平潭近。 她害怕再回去,可又怀念着那儿的一切,所以就在那么一个比邻的城市住下来。但她没有想到,她会在短短的一年后便回去。甚至在此之前,她都从未有过要回去的打算。 她能不回去吗?显然是不能的。在沈延習最困难的时刻,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总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她没什么兴致,也不管时间还早,随便逛了一圈后便打车去了机场。 时隔几年后要再回到平潭生活,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市,孟筂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不习惯。但她并不打算在老宅居住,在回来起就开始找房子,打算尽快搬出去。 孟其元在得知她要搬出去住后想要阻止她,让她安安心心的住这边,他保证不会有人上门来找她的麻烦。 但孟筂却说她要搬出去住并不是因为怕被找麻烦,她习惯了一个人居住,也习惯自己打理自己的一切,所以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而老宅这边太大,她一个人居住太过空荡也没那么多时间来收拾打理。 这似乎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孟其元没有再阻止,说会尽快替她找到合适的房子。孟筂想要拒绝,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向他道了谢。 她回来后最必须解决的事儿是工作,但她并不那么急,以医院和沈延習那边为主,闲暇空余时间才会去浏览招聘信息,选合适的投出简历。 这天她去城南的一家公司面试,提早十五分钟过去,竟然在走廊上遇见了沈子业。他像是来这边儿谈事的,很受对方的重视,众星捧月般的引着他往会议室走。 孟筂一身职业装,手头还拿着准备好的简历。他大概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她,微微的怔了怔,随即在对方的热情招呼下进了会议室。 在这儿遇见沈子业,孟筂已经没有了面试的心思。但已经约好了,总不能放人鸽子,很快整理好情绪,等着面试官过来。 她没了面试的心思,也草草的结束这次面试。其实她在回来前就已做好了会经常与沈子业见面的准备,这座城市只有那么大,碰面是难免的。但她并不愿意像上一份工作一样,受他的照拂,也不愿意欠他任何人情。 她调整着心态,试图忽略这次碰面。但晚上她已经准备睡觉时,沈子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孟筂没有接也没有理会,任由着手机响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但不到五分钟,陈阿姨就敲响了她卧室的房门,说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说她知道他是谁,让她给他回电。 孟筂有些恼,最终还是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便接通,她还没有说话,沈子业就先说道:“我在门口,你应该不想我现在按门铃。” 已经十点多了,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孟筂很是恼火,但不愿意闹出动静来,只得披了一件外套匆匆的下了楼。 双赴 第66节 打开门出去,沈子业靠在车身上抽着烟,他的眼眸深邃,从她出来起就一直看着她,但却没有说话。直至孟筂开口问他什么事,他才掐灭手中的烟头扔掉,说道:“上车吧。” 这儿的安保一直都很严,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孟筂没有问,也不想站在门口引人注意,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的车已经不是几年前那辆半旧不新的大众了,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几乎没有任何内饰,冷冰冰的。 他开着车一路出了小区,孟筂没有问他要去哪儿,侧头看着窗外。车子没驶出多远他就停了下来,看向了副驾驶座上的孟筂,问道:“为什么回来?是因为沈延習吗?” 其实哪里用得着问,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她那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刚刚出院就迫不及待的逃离了这儿。而现在,沈家刚出了事,她竟然就毫不犹豫的辞去工作回来了。 孟筂不知道他有什么立场来质问自己,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平静的说:“我回不回来是我的事,这和沈总好像没什么关系。” 沈子业没有说话,隔了那么几秒重新看向了她,淡淡的问道:“你觉得你回来就能帮得了他什么吗?” 孟筂忽然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对沈总来说,也许是要帮得上忙,能创造利益的才算得上是朋友。但对我来说不是,我相信阿習也一样这样认为。我是帮不了他什么,但我可以陪在他身边,至少让他不那么孤单。沈总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回去了。” 她穿着拖鞋睡衣,只胡乱的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在这深秋里已有些单薄。 沈子业制止了她,发动了车子,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分明是带着莫名的怒气而来的,最后却又那么莫名的结束。孟筂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再与他谈的打算,一直保持着沉默,到家门口后连招呼也没有打就往院子里去了。 她很快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隔天傍晚,孟其元回来吃饭。父女俩刚坐下还没开始动筷,沈延習就过来了。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孟筂询问他有没有吃饭,起身往厨房里去给他盛饭去了。 看得出来他没什么胃口,饭才刚吃完,他就同孟其元一起往书房去了。 孟筂收拾着碗筷,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她知道沈延習很忙,特地的过来一趟,肯定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 她本是想往书房里去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坐立难安的在客厅呆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沈延習没有再继续留下去,很快匆匆的走了。 他走后孟筂才看向了孟其元,问道:“爸爸,阿習过来是不是公司那边出事了?” 孟其元倒是没瞒着她,说道:“他同董事会那边有分歧,过来和我商量。”他说着叹了口气,接着说:“他的心里负担太重,你沈伯伯现在又是这样子,难为他了。有你覃阿姨在,你别太担心。” 几年前前闹矛盾后,覃钟渝就再次参与进公司的管理了。沈延習再怎么焦头烂额,只要有她在就出不了太大的问题。孟其元现在担心的是,她给了沈延習太大的压力,不知道他是否能承受得住。 父女俩没再继续沈家的话题,孟其元今天过来,是告诉孟筂他已经替她找好房子了。交通方便环境清幽,回家也不是太远。 孟筂寄回来的行李几乎都没打开过,打算马上就搬过去。隔天便去签了合同。 在经过最初的兵荒马乱焦头烂额后,沈延習的生活渐渐的步入了正轨。沈庆昀从最初的不能接受拒绝配合治疗慢慢的接受了现实,由有经验的护工照料并协助康复。但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了。 在这段时间里,孟筂也找到了一份翻译的工作。这算是她的老本行,她做起来得心应手,适应得很快。 周末沈延習终于有空,说要庆祝她找到工作,订了餐厅请她吃饭。 孟筂比他闲,提前到了地儿,拿起菜单先看了起来。餐厅里还没什么人,很安静。她看了一会儿后将菜单放回了桌上,突然想起她和沈延習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在外边儿吃过饭了。 她走起了神来,直到沈延習过来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沈延習坐下,笑着问道。 孟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没想什么,就想我们上次在外面吃饭时什么时候。”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慨。 沈延習叫来服务生点菜,说道:“谁让你一走就是那么多年的。现在回来了,以后有的事机会。我知道好些好吃的餐厅,等有空就一起去。” 孟筂笑着应好。 菜很快便上来,沈延習给孟筂盛了一碗汤,说道:“尝尝,这鸡汤可鲜,我第一次过来就被惊艳到了。” 孟筂点点头,端起汤刚准备开始喝,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好你个姓沈的,我姐为了你不吃不喝,你竟然在这儿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 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一戴着大金链子的年轻男子就上来,指着沈延習的鼻子破口大骂。 餐厅里很安静,他这么一闹一时所有的目光就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孟筂被这变故弄得措手不及,那男子却是有恃无恐的直接掀翻了桌子。 汤汁油水溅散开来,沈延習眼疾手快的将孟筂护到了身后,冷冷的看着那年轻男子,说道:“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和齐悦已经分手了。” 那男子却是不依不饶,嚷嚷着道:“分手?难道不是因为这狐狸精才分手的?我告诉你,我姐好欺负,我可不像她一样!分手你说得挺简单,你们在一起五年了,她的青春损失费怎么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了可别想走!” 他虽是同沈延習说话,但一双小眼睛却直往孟筂身上瞄。 沈延習哪能忍受让孟筂受这种侮辱,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他同齐家人没少打交道,深知她这弟弟就是一无赖,不愿意被人当作猴戏看,拉着孟筂就要走。 但她这样儿被当成了心虚,大好的敲诈机会,齐猛哪里会放过,拦在了他们面前,一边儿嚷嚷着让说清楚。一边儿给齐悦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 无论是孟筂还是沈延習都从未有过那么难堪的时候,尤其是沈延習,他只恨不得挖个地洞立时钻进去。怒气上来,他重重的一拳砸到了齐猛的脸上。 这事儿以闹到派出所作为结尾,齐猛狮子大张口不接受调解,沈延習打了电话叫律师过来。 这事儿同孟筂无关,他已经连累了她,不让她继续在这边呆下去,吩咐了人送孟筂回去。 齐悦已经过来,说来说去,这还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儿。孟筂知道自己不方便留下,有律师在她放心了不少,没有再坚持留下。 她还没到家,沈延習就打来了电话,告诉她已经和解了,向她道歉,说今天连累她了。 他应该才刚从派出所出来,有人在他的身边,他的声音有些低低的。 孟筂让他不用放在心上,犹豫了一下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道了晚安便挂了电话。 饭没有吃成,孟筂也完全没有了胃口。她和沈延習之间虽是清清白白,但也难免因为这事儿扫兴。她倦倦的连动也不想动一下,好一会儿才去洗澡。 洗澡出来,她正犹豫着是否弄点儿吃的再睡觉,门铃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外边儿是拎着一大堆吃的沈延習。 孟筂见着他诧异极了,赶紧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道歉总不能只是嘴上说说。你还没吃东西吧?”他微微笑着问道。 两人将他带来的东西摆到餐桌上,沈延習再次向孟筂道了歉。 孟筂吃着他带回来的烤串,忍不住问道:“你和齐悦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和平的分手,今天她的弟弟怎么会冒出那番话来。 沈延習打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大口啤酒,今天已经害孟筂丢了脸,他不想再去回想那会儿的难堪,但她问起,他也不能不说,沉默了一会说道:“是我没处理好。”他喝了一口啤酒,又低低的说:“他没说错,齐悦同我在一起是浪费了几年的青春。” 第115章 他喜欢你 客厅里灯光柔和,他像是疲倦至极,往后靠在了沙发上。一张俊美的脸上有着孟筂看不懂的空洞,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如深海中的礁石,深沉得无法触摸。突然之间,孟筂惊觉眼前的沈延習是那么的陌生,她甚至不太认识他了。 她的心里忽然就有些发慌,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你别太自责,并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有结果。既然不合适,早点儿分开对彼此都好。” 沈延習不置可否,笑了笑,说:“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快吃吧,待会儿冷了。” 他不愿意再谈,孟筂点点头,继续吃起了手中的烤串。心里既担心又失落,从前,他从不避讳在她的面前谈感情,惹了女友生气会郁闷的同她抱怨,她是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却老成的同他探讨着主意让他去哄女友开心。 已经晚了,沈延習并没有在久呆,喝了两罐啤酒后便离开。 周一中午,孟筂竟然接到了齐悦的电话,说想见她一面。 孟筂委婉的表示她要上班,有事可以在电话里说,但她却坚持要见她。中午休息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左右,两人约在了孟筂上班的附近见面,她临时有点儿事情被耽搁了一会儿,到时齐悦已经在等着了。 下午孟筂还得上班,叫了一份简餐。齐悦没什么胃口,只叫了一杯咖啡。 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低低的开口说道:“很抱歉,那天的事我代我弟弟向你道歉。” 孟筂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默了默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悦给打断,她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我和他没有误会,我们是本来就不合适。我和他门不当户不对,你也应该知道他的父母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一直都知道,我和他走到最后的可能性很小。” 她将事儿都摆到了明面上,孟筂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同她说这些。她来找她,当然不会是为了向她抱怨。 她正想着她的来意,齐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来,接着说道:“我和他虽然在一起几年,但我并不是他喜欢的人。” 孟筂听到这话不由得诧异的看向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冒出那么一句话来,他们都已经在一起那么几年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 齐悦脸上的讥讽意味更浓,哈哈的笑了两声,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说道:“你真不知道他喜欢你吗?你出车祸他丢下公司的事儿顶住压力一直陪着你,你好起来后他再忙也要抽时间过去看你陪你。只要是你的事儿,无论大小他永远都放在第一位,你真认为这只是所谓的‘兄妹’之情吗?” 她每说一句话,孟筂的脸上就白上一分。脑子里混乱得很她,她下意识的就否认,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长大……” 齐悦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她的话还未说完她就打断了她,说:“你不相信是吗?那我告诉你,几年前你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买醉,喝得酩酊大醉时还喃喃的叫着你的名字,每次只有你联系他,他低落的心情才会好起来。”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自嘲的笑笑,又说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那么久吗?并且在他家人的反对之下他还坚持不肯分手,处理着我家的一堆烂摊子。那不过是因为他心存愧疚,他自觉亏欠着我,才会百般弥补。” 她看向因震惊变得有些呆呆的孟筂,接着说:“很多时候我都很羡慕你,羡慕你无知无觉毫无负担的享受着他全心全意的付出,反倒是我这儿女友,成了多余的存在。真是讽刺极了。” 孟筂不知道齐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公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的。她的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她试图去想从前和现在沈延習对她的不同,但并未有任何不同。 打心底的,她并不愿意去相信齐悦的话,可却也心神打乱。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怎么也无法再做到心如止水。怎么可能,他们一直像兄妹一样,阿習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孟筂的脑子一直是乱的,就连工作也无法正常进行。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出了公司,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 齐悦的话早在脑海里重复了许多遍,她能做到找沈延習问清楚吗?显然是不能的,她甚至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一直都认为两人之间时青梅竹马牢不可破的感情,就连青春期时彼此都没有任何感觉,他又怎么可能喜欢她? 孟筂的脑子里茫茫然的,在路边站了良久,直至一辆出租车在她的面前停下,司机探出头来问她去哪儿,她才回过神来,拉开车门上了车,让司机去酒吧。 平潭的变化那么大,她以前常去找沈子业去的那家酒吧竟然还在,只是酒吧里的服务生都已是陌生的面孔了。 现在尚早,酒吧里没什么人。她在吧台前坐下,请酒保给她一杯酒。她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直至醉意上来,她才歪歪斜斜的往外边儿走去。刚走到外边儿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她扑到垃圾桶边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冷风吹来,她那被酒精麻醉的脑子稍稍的清醒了一些,稍稍的缓了缓,起身慢慢的走往路边去拦车。 她是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样儿,连对面有人走来她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走近了差点儿撞上,她木然的说了句对不起,绕过人正要走,手臂就被人给拉住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孟筂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他的手,抬头看向了他。 她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眼眸里黑沉沉的,空洞却又像装着许多看不透的东西。 沈子业的心里一惊,握住她手腕的手更紧了一些。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执拗的要挣开他的手。好不容易挣脱来,她摇摇晃晃的就往路边走去。 沈子业下班后想过来喝一杯放松一下,没有想到还会在这儿遇见她。他以为,她不会来这儿的。 他将手中的钥匙丢给服务生,让人去将他的车开过来,沉默的跟在孟筂身后。她像是很难受,短短的距离也好会儿才走了过去。 胃里像是要灼烧起来似的,她扶着路边的路灯刚站定,一瓶拧开的水就递到了她的面前。只是她没有接的打算,闭眼靠着没有动。 她不肯接水,沈子业收了回来。服务生已经将他的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上,朝着他微微的躬身后便又去忙去了。留下两人就那么站着。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孟筂还勉力保持着清醒,缓了一会儿后睁开眼睛来,往路边去拦车。 “你觉得你这样子能自己坐车吗?”沈子业淡淡的开了口,不顾孟筂的抗拒,拉着她直接塞进了车里,说道:“你应该不想我通知你父亲过来。” 果然,他说出这句话后孟筂像是泄气的皮球似的不再挣扎,任由着他给她系上安全带。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明知道她多半不会回答,他还是开口问道。 孟筂果然没有回答,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时,她忽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哑,冷淡的说道:“沈总好像对别人的私事很感兴趣。” 双赴 第67节 沈子业侧头扫了她一眼,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道:“你是想激怒我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激怒的人。”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即便是你真激怒了我,我也不可能会让你下车。” 他直接就揭穿了孟筂的那点儿心思。 果然,她抿了抿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车子平稳的驶着,车中安静极了,谁也没有说话。沈子业还不知道她已经搬了家,车子停下来,孟筂才发现他送她回老宅这边了。 她喝得那么的醉醺醺的,虽是并不愿意过来,但比起和沈子业呆在一起,她更愿意在这儿。于是低头去解安全带。 而就在这会儿的时间,沈子业已经上前摁了门铃。 她的安全带久久的解不开,沈子业一言不发的拉开车门,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伸手将她从车里扶了出来。 这时候陈阿姨还没睡,听到门铃声响,出来看见喝得醉醺醺的孟筂和沈子业吓了一大跳,赶紧的上前扶住了她。 沈子业并没有留下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语气淡淡的让陈阿姨给孟筂煮一碗醒酒汤,便开着车走了。 陈阿姨还没见过孟筂喝成这样儿过,边搀扶着她往里走边心疼的问她怎么喝那么多酒。 孟筂还勉力保持着清醒,勉强的笑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让她别告诉她爸爸。 陈阿姨点头,将她扶上楼去放在床上,下楼去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上来,又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在床上躺下来,孟筂强撑着的那点儿理智消散,蜷缩起身体来闭上了眼睛。只是她这一夜并不安稳,做了许多的梦,梦到她和沈延習小时候的种种。不知道画面怎么回到了今天中午,齐悦那张脸在梦中时那么狰狞,她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大概是怕她半夜醒来,床头的灯是打开的,散发着幽幽的光。孟筂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老宅,她闭上眼睛在床头靠了一会,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很难受,她下了床,往浴室去洗了澡,这才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一直都睡得不太好,头疼欲裂,想爬起来去找药吃,却又不愿意动,就那么迷迷糊糊的到天明,陈阿姨上来看她,给她找了药,她吃下后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头虽是不再疼了,却仍是昏昏沉沉的。今儿还得上班,她匆匆的下楼去,陈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见着她就让她先去吃早餐,不然昨晚喝那么多酒胃会受不了的。 她熬了养胃的小米粥,见孟筂狼吞虎咽的吃着直让她慢一点儿,说昨晚她出去散步时看见沈延習回来了,让她如果赶不及就让他送她去上班。 要是在平常,孟筂肯定会应下来。但今天却没有,说他忙,她自己会过去,时间还来得及。 她今天有些怪怪的,但哪儿怪陈阿姨却说不上来,只叮嘱道:“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你一女孩子不安全。而且你现在的身体本就不能喝酒,医生说的话还是要听的。” 幸而昨天送她回来的事沈子业,要是遇见坏人那可怎么办? 孟筂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怕陈阿姨会将这事儿告诉她爸爸,撒谎说昨儿有同事过生日,以后不会了。 陈阿姨这才满意,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个周末回来吃饭吧,你看你又瘦了,要好好补补了。不然抵抗力会变差的。”她说完不等孟筂说话,又说道:“叫上阿習一起,他上次说想吃我做的红烧鱼了,我早点儿去菜市场买鱼,得鱼新鲜做出来才好吃。” 阿姨絮絮叨叨的说着,孟筂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延習,下意识的就拒绝,说道:“我周末估计得加班,下次吧。” 陈阿姨有些失望,还要说点儿什么,但孟筂已匆匆的喝完了最后一口小米粥,说道:“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她逃似的离开,到门口时往沈延習家的方向看了看,心里各种滋味杂陈着,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往外边儿去打车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延習,索性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将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但该来的总会来,这天晚上她回到家,竟然见沈延習拎了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口,见着她回来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第116章 多管闲事 孟筂在见到他时有那么一瞬的仓惶,她很快克制着镇定下来,微笑着上前,问道:“等多久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忙吗?我打算过来碰碰运气,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回去了。”沈延習笑着回答。 孟筂的心里有些难过,低下头去开门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切同往常好似没什么不同,她进屋换了鞋,接过他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问道:“你都买了些什么?” “火锅食材,今晚我来下厨。”沈延習是很有信心的样儿。 孟筂忍不住笑了起来,拿着食材往餐厅那边走,说:“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你就等着吃好了。” 他既然那么有信心她也由着他,回房间去换了衣服,这才倒厨房门口看他在忙什么。 沈延習已经降菜都拿了出来,他买的菜都是洗切好的,省下了不少事儿。 “你最近那么忙,你们公司很缺人手吗?”察觉她站在门口,沈延習回过头来看向她。 孟筂避开他的视线,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说:“就这段时间有点儿忙。” 沈延習点点头,说起了别的事儿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孟筂看着他的背影,又一次的想起齐悦的话,不由得有些恍惚。 她其实并不相信她的话,但同样也无法向沈延習求证。这些天里,她将回来后和沈延習之间的相处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一切同以前没什么区别。齐悦所说的种种,她也并不认为有什么异常,他们的之间的感情,尤甚许多亲兄妹。无论是远走他乡还是后来发生车祸,无论是他们之间的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想到这儿,她坦然了一些。其实这些天里,她早问了自己无数遍,如果一切如齐悦所说,她能逃避一辈子不见他吗?显然是不能的。 “又在发什么呆?” 沈延習的声音响起来,孟筂回过神来,看着他那张俊美面孔上的关切,忽然就只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抛到脑后,她微微笑笑,撒了一个小谎,说道:“突然想到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都已经下班了,还想工作上的事干什么?” “是是是,不想了。请问沈大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她走进了厨房里。 沈延習什么都不让她做,只让她在一旁指导,告诉他先干什么再干什么,锅底怎么炒,放多少水等等。 他陷入焦头烂额的事儿中,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呆在一起过了,孟筂的心里无比的宁静,甚至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饭后外边儿下起了小雨来,沈延習懒得动,要是在往常,他肯定已经在这边留宿了。但自从沈庆昀生病后,除了出差,他就算是再忙都会回家。在休息得差不多后他同孟筂道别离开。 孟筂送了他到电梯口,看着电梯下行后返回家里,她忍不住的走起神来。他们都在成长,尤其是沈延習,他现在也越来越负责,担起了他该负担的责任。这无疑是令人欣慰的。 至于其他的,她已不愿意去想,只要,就这样就好。 孟筂原以为,那天同沈延習在外边儿吃饭被齐悦弟弟误会的事儿已经解决已经过去,但这天她还在上班,就接到了孟其元的电话。 他很少会在上班时间给她打电话,孟筂有些疑惑,接起了电话来,叫了一声爸爸。 “你现在在哪儿?”孟其元开口问道。 孟筂的心里更是纳闷,说道:“上班,怎么了?” “没怎么。”孟其元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问道:“你最近有和阿習见面吗?” “上星期见了一次。”孟筂的心里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来,问道:“阿習怎么了?” “他没怎么。”孟其元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愿意某些话由别人传进孟筂的耳朵里,说道:“有人到小区那边去散发传单,说你介入了阿習和他女朋友之间的感情。爸爸知道你不会,但人言可畏,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段时间就先别回老宅了。” 孟筂的脑子有些发懵,挂了电话后想给沈延習打电话,但最后还是没有打。她都已经知道了,他肯定也知道了。 比起孟其元的紧张,孟筂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只是有些担心沈延習。发传单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齐家人,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知道是想要什么。 她有些心神不宁,沈延習果然没多大会儿就打来了电话,他同样没想到这事儿还会有后续,十分愧疚,说会尽快的解决这事儿。这段时间,如果有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让她不必搭理。 孟筂应了下来,让他不用管她,清者自清。 话虽是是那么说,但孟筂知道这事儿带来的麻烦不会小,也许还会惊动覃阿姨。她不同意齐悦和沈延習在一起,但恐怕更不能接受沈延習和她有超越朋友的关系。 她尽量的不让这事儿影响到自己,下班后照常去以往常去的超市买菜。她选购了一周的食物,走到酒水区时停了下来,正踮起脚准备去拿货架高处的一瓶酒下来看看,一只手就先取了那瓶酒。 她有些诧异,侧头向着手的主人看去。当看到是沈子业时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她已经接受了他的神通广大,好像无论她在哪儿她都能找到她。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能喝太多的酒。”他再自然不过的将酒放进了她的购物车里。 孟筂自然还记得那天晚上是他送她回家的,她完全生不出任何的感激来,只是沉默的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 她买的东西太多,足足的装了两大袋子,她这会儿有些后悔自己买那么多东西了。正要拎东西出去打车,沈子业就先一步拎过了两大袋东西,说道:“往这边走,我的车在这边。” 他完全不容许她拒绝,正是傍晚的高峰期,超市里人来人往,孟筂不愿意引起注意,只得随他往他的车边走去。 到达停车场,沈子业将车放进了后备箱,孟筂却没上车,在原地站着,问道:“不知道沈总有什么事?” 停车场里空旷,她的声音听起来也空荡荡的。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吗?”沈子业问道。 孟筂一时竟哑口无言,沈子业拉开了车门,说道:“上车吧,我想你应该对齐家人感兴趣。” 孟筂听到他的话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也知道齐家人发传单的事儿了。 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有些恼怒,还没说话,沈子业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的说道:“无论你信不信,我没有恶意。”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到底还是上了他的车。 沈子业很快就发动了车子,车子驶出了停车场,他自嘲的笑笑,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沈延習,你不会上我的车对不对?” 孟筂的答案于他来说绝对不会愉快,他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齐家那一家人都不简单,沈延習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好容易到嘴的肉飞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这次不让他脱一层皮不会罢休。” 他能说出这些话来,显然是调查过齐家人了。 孟筂深知沈延習的善良,一时着急了起来,问道:“你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吗?” 沈子业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道:“当然是想要钱了,难道到了这地步,他们还能指望沈延習和那女孩子结婚吗?” 是了,如果真还想让齐悦同沈延習结婚,至少表面上他们还不会撕破脸皮。 稍稍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沈延習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我建议你让他让律师出面处理。否则这事儿只会越闹水越混。” 他漠视沈家的一切,并且就连沈伯伯住院他都未出现过。现在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沈延習能不能处理好这事? 孟筂的抿了抿唇,不解的看向他。 沈子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的说道:“我对沈家的事没有任何兴趣,只是见不得他处理事情优柔寡断。”他自嘲的笑笑,看向了她,说道:“怎么,担心我对他不利吗?” 这话的确说中了孟筂的心思,比起齐家的人,他更加的可怕。 孟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十分客气的向他道了谢,并没有说是否采纳他的意见。 沈子业大概从未那么憋屈过,沉默了会儿后嘴角浮现出了一嘲讽来,说道:“如果不是把你牵扯了进去,他们闹成什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闲事……” 他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从一旁的烟盒里摸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抽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里安静极了,谁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中,孟筂想起车上沈子业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来给沈延習打了电话。她很担心,沈延習会在齐家姐弟的手里吃亏。 电话打过去好会儿沈延習才接通,他的声音有些哑,开口问道:“怎么了阿筂?” 孟筂说了句没怎么,问他有没有下班,在得知他准备下班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打算怎么去处理齐悦那边的事?” “不用担心,我已经报了警。”沈延習语气平静。 孟筂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会报警?” “不报警这事儿没法处理。”他自然知道孟筂打电话来是担心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太知道他们家的人是什么性格,这些年来,我自认为完全对得起齐悦,我很想好聚好散,事情闹到现在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的声音里已有几分冷漠,他们要钱他可以给,但唯独不能忍受的事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孟筂的身上泼脏水。他怎么能让她因为他受这种侮辱。 “阿筂,齐悦可能会找你,你不必理会。其实,她也挺可怜的。”沈延習轻轻的说。 双赴 第68节 他这些年之所以能忍受齐家的人,全都是因为齐悦。她对齐家人来说,就是工具而已。从她的身上压榨钱,无论出任何事儿都要她去解决,更希望她嫁入豪门,从此一家一飞冲天。他并不傻,这些他都是清楚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在了齐悦的眼泪里。 因为第她有愧,也因为自暴自弃。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她没有再继续这话题,问道:“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沈延習叹了口气,说道:“一直在开会。我妈给我打了电话,我这会儿准备先回去。” 孟筂嗯了一声,又问他沈伯伯这几天怎么样了。 从沈庆昀出院回家之后,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再也没有往沈家去过。他的情况也只能从沈延習口中得知。 “就那样。”提起沈庆昀来,沈延習的情绪难免的低落,说:“医生说了,即便是康复得好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他苦笑了一声,说:“他在积极的康复,不能接受的只有我。” 是,他父亲已经接受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连他母亲也接受。只有他,常常会想起他健康的时候,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受他父亲可能这下半辈子都要再床上生活。 孟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沉默了下来。 沈延習乘电梯下了楼,停车场里信号不怎么好,他简单的道别后就挂了电话。 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停车场里空荡安静。他妈妈在电话里发了很大的脾气,他本是该马上赶回去的,走到车边却停了下来,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烟火在停车场里忽暗忽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就那么靠在车上。他的眼神空洞疲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会儿,才掐灭了烟头,上了车。 坐在车上系好安全带,他也没有马上发动车子,直到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才开着车离开了停车场。 第117章 开始 周五晚上,孟筂意外的接到了秦闵行的电话,他竟然来了平潭,并且已经入住了酒店。孟筂彼时才刚到家,接到他的电话诧异极了,又马不停蹄的打车赶往他住的酒店。 秦闵行住在市中心的酒店,正是高峰期,一路上堵得很厉害。孟筂只得给他打电话,说她可能要晚会儿到。 等着她到酒店时秦闵行早就已经在大堂等着了,她很是抱歉,说道:“对不起,今天堵车堵得很厉害。”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突然给你打电话没吓到你吧?” 孟筂赶紧的摇头,说:“当然没有,只是有点儿意外。”他到这边来,她的确很吃惊,她其实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的。 秦闵行笑笑,说道:“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看来下次还是该提前打电话。” 这时候已经晚了,两人都还没吃东西,简单的问候后孟筂便带着他到附近去吃东西。她回来后还没空好好逛过,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询问秦闵行想吃什么什么后随便找了一家店。 正是饭点,店里热气腾腾的热闹极了。两人找了位置坐下点了菜后秦闵行就问道:“找工作还顺利吗?” 她回来后他们之间几乎没怎么联系,在有一次他问过她家里的事儿处理好了没有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所以她找到工作他也并不知道。 “挺顺利的,我已经在上班了。”孟筂回答。 “那么快。”秦闵行有些惊讶,说:“我前段时间临时被派到国外出差了一段时间。”他这算是解释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联系她。 两人说着话时菜上来,于是打住了话题,先吃起了饭来。 两座城市相邻,口味相差并不是很大。孟筂还有点儿担心他会吃不习惯,没想到秦闵行胃口不错,见孟筂看着他,他耸耸肩,笑着说道:“在连续啃了一个多月的面包后,回来吃什么都香。” 孟筂深有体会,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多吃点儿。” 两人吃了东西,孟筂抢先买了单。出了餐厅,她看了看时间,说道:“今天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再带你到处逛逛。这边景点挺多,有些我也还没去过。” 秦闵行笑着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路慢慢的走着回他住的酒店,才走到一半,天空中就有细细的雪花洒落下来,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下雪了。”孟筂惊呼一声,抬起头去看向天空。 入冬后温度骤降,这却是今年的的第一场雪。细碎如盐粒,落在地面转眼便消失不见。 两人驻足,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秦闵行也抬头看向了天空,说道:“我运气挺好的,赶上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孟筂笑笑,说:“是挺好,都已经冷了半个来月了,没想到会在今晚下雪。” 短暂的停顿后两人继续往前走,看着路上兴奋大叫的路人,孟筂脸上的笑意更深,伸出手去接那细细的雪粒儿。 秦闵行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唇角的笑意更加的柔和。孟筂毫无所觉,雪粒在手中融化后她有些遗憾,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刚要说什么,对上那温柔眼眸,心里忽的就有些慌乱,要说的话突然就忘了。 “孟筂,虽然有点儿唐突,请做我女朋友好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孟筂惊诧极了。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他会在今晚向她表白。 秦闵行知道她肯定会很吃惊,凝视着她说道:“如果你没有回来,我想慢慢来的。”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的工作,很忙也经常出差,有时候还会联系不上人,我怕再晚我就没有机会了。” 他不是没交往过女友,但同孟筂之间的相处是最让他舒服的。两人之间有不少共同话题,她是很善于倾听的人,同她聊天很轻松。最重要的是,同样都是年轻女孩子,她却没有女孩子们惯有的骄矜,也从不会耍小性子。 她一直都是温和包容的。 孟筂在惊诧后很快镇定了下来,她对秦闵行的印象不错,但却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提出让她做他的女友。她犹豫了一下,苦笑了起来,说道:“闵行,你并不了解我。” 她对他的印象不错,但却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她不知道以后是否会有,但她当前的状态,步入一段感情,对他来说似乎有点儿不太公平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了解指的是哪方面。但孟筂,我们都是成年人,有过去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他脸上的神色认真,“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要因为我来这儿有太大的压力。我过来,除了见你之外也是来见客户的,你千万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他一直都是周到体贴的。 孟筂很是感激,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秦闵行大概是怕她尴尬,很快转移开了话题,幽默的说起了工作上的笑话来。 回去的路上雪下得越来越大,秦闵行到酒店门口之后就不让孟筂送他进去了,反倒是在路边给她拦起了车来,让她早点儿回去,雪大别感冒了。 这天气不太好打车,两人站了好会儿才拦到了一辆车。在要上车时孟筂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我可能会有点儿慢热,慢慢来可以吗?” 话说完她的脸上已是一片通红。 秦闵行一怔,随即微笑了起来,说道:“当然可以。”出租车司机还在等着,他替她拉开车门,温和的说道:“先上车吧,到了给我打电话,明天见。” 这一夜对孟筂来说注定辗转难眠,回到家中时外边儿的细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小区的房顶已经露出了点点雪白。 她回到家中后呆站了会儿,本是想给秦闵行打电话的,最终改成了发短信。大概是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秦闵行也未打电话过来,让她早点儿休息,同她道了晚安。 孟筂在洗漱后上了床,现在已经不早了,但她却没有一点儿睡意,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看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许多念头,她压根就看不进去书,索性关了灯就那么静静的在床上躺着。直至凌晨,她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二天她很早就起来,昨晚的雪下到半夜就停了,并未影响到交通。她查看了附近的旅游景点,做了今儿的攻略,估摸着秦闵行醒了,才给他打去电话,约了一小时后在他酒店会合。并问他想吃什么,她给他带早餐过去。 要去玩儿没车是不方便的,她犹豫了一下,打了电话回老宅那边,回去开了她父亲平时停着没怎么开的车。 她对车的恐惧在回来不停跑医院的那段时间被克服,只是现在开得更小心。 一早上的时间,她都在带着秦闵行逛景点,还帮着她挑了一些这边的特产,他给同事们带回去。 景点周边没什么好吃的,中午她打算回市区吃饭,下午再征求他的意见,或是继续逛,或是回酒店休息。 回城的途中,她还在开车就接到了沈延習的电话,她将车靠路边停下,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起床了吗?前几天我应酬时发现一家挺不错的餐厅,中午一起吃饭?”沈延習的声音懒洋洋的,估计是才刚起来。 “不好意思阿習,今天我没空,有朋友过来看我,我现在在外面。”孟筂回答道。 沈延習在电话那端愣了一下,很快说道:“哦,那你忙,先挂了,等你有空再说吧。” 他的电话挂得很快,说完便直接挂断了。 孟筂重新发动了车子,同秦闵行解释道:“朋友约吃饭。” 下午又下起了雪来,孟筂还想再带秦闵行区下一个景点的,这下只能作罢。带着他去了本市的博物馆,直至傍晚一起吃了晚餐,她才送秦闵行回酒店。 她第二天本也安排好了行程的,谁知道还没起床秦闵行就打来了电话,说客户提前同他见面,今儿哪儿都去不了了,等他见完客户再联系她。 自然是要以客户为重,孟筂让他忙,很快挂了电话。 今儿秦闵行有事不用车了,孟筂便将车还回老宅那边。她前脚才刚回家,沈延習后脚就过来了。他是出来遛狗的,将狗交给陈阿姨便笑着问道:“昨天和谁一起吃饭了?” 孟筂没有瞒他的打算,说了秦闵行来这边出差的事儿。她坦坦荡荡落落大方的,沈延習脸上的神情未有任何变化,笑笑,说道:“等他有空大家一起吃饭。他大老远过来,作为你老哥,当然应该好好招待招待。” 孟筂知道秦闵行忙,犹豫了一下说可能只有下次,他今天提前见了客户,估计就要走了。 沈延習点头说那就下次,他还得去遛狗,略略的呆了一会儿便先走了。 如孟筂所预料的那般,秦闵行打来电话已经是傍晚了。他订了明天早上的机票,一早就要离开。 孟筂过去陪同他一起吃了晚饭,他有些歉疚,说下次过来订酒店就订孟筂住的附近,难为她那么大冷天的来回跑。 孟筂说没关系,询问他几点的机票,打算送他去机场,但他却拒绝了,说酒店那边会替他安排车,她还得上班,就别折腾了。 两人虽是确定了关系,但看完电影临分别孟筂却没有念念不舍的感觉,倒是秦闵行说他会常往这边来。 孟筂让他以工作为重,她要有空也可以去找他。 第二天早早的便离开,孟筂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两人的联系频繁了一些,他只要有空就会打来电话,有时候会聊工作上的烦心事,有时候则是聊某本书某部电影。秦闵行有着奇异不同的见解,很有意思。 秦闵行忙,回去后多数时间都是在出差,虽说两人是男女朋友,但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他很绅士,除了简单的关切之外甚至不会有任何暧昧冒昧的言语。 半个月后的冬至,秦闵行再次来到平潭。这次同上次不一样,他提前给孟筂打了电话,并订了她家附近的酒店。经过这些日子频繁的打电话,两人之间的相处熟悉了很多,冬至在平潭也算是一个节日,她询问了他想吃什么后订了餐厅。 她本是打算去机场接人的,但临时有工作上的事儿耽搁了,最后只能匆匆的赶去餐厅。她同秦闵行是前后到餐厅的,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买了一束鲜花过来,微笑着说道:“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礼物。” 孟筂还很少收到鲜花,脸微微的有些红,向他道了谢,落座后将鲜花放在一旁。 今儿餐厅里人满为患,上菜也慢了许多。孟筂担心秦闵行饿,请服务生上了点心给他先垫垫。 饭后已经不早了,两人沿着街道慢慢的散步消食。秦闵行看着路上三三俩俩的行人,说道:“这边节日的氛围挺浓,我们都不过冬至的。” 孟筂笑笑,说:“是,本地人都喜欢过节,大小节日都要聚聚。这儿的生活节奏要慢很多,我外地的同事们都说这儿适合养老。” 秦闵行笑了起来,地面上有些话,孟筂踩到不知道是谁扔的香蕉皮,差点儿跌倒,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说道:“小心点儿。” 孟筂心有余悸,说了声谢谢,有些恼的说:“乱认果皮,真是没素质。要是年纪大的人踩到,说不定今晚就要进医院了。” 她说着就要弯腰将那果皮捡起来,但秦闵行却先她一步弯腰捡起了那果皮,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微笑着说道:“好了,走吧。” 孟筂点点头,走了几步才发现他仍旧握住她的手腕。她的身体有些发僵,想轻轻的将手拿出来,但秦闵行不知道是误会了还是怎么的,改为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时僵得更厉害,浑身都不自在极了,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未将手抽出来,任由他握着。 第118章 恼火 秦闵行算得上是十分尽职的男友了,尽管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但仍是会尽心的安排着约会,事无巨细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孟筂在上一段感情里费尽心思的讨别人欢心,现在被人重视,她竟也没有想象的高兴,心里反倒是很有愧。也许是那时候太过年轻,也也许是曾经耗尽了所有的热情,在这段感情里,她迟迟无法进入状态。 她和秦闵行之间的相处,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是比普通朋友更亲密一些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很少会有亲密举动。秦闵行一直很绅士,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这天傍晚,她送秦闵行去机场出来,竟然遇见了沈子业。他才刚出差回来,英俊的脸上却不见多少疲惫,他应该是早看到她了,见着她出来便同她打招呼,说:“挺巧,送人过来?” 双赴 第69节 她两手空空的,也不见任何行李,一看就知道不会是出差。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句是,随口问道:“沈总刚出差回来吗?”她客气又礼貌。 她同他着实没什么好说的,简单待到打过招呼后她便去找她的车。谁知道她走沈子业竟然也跟着她走。 人也要去停车场她总不能不让人去,沉默的在前边儿走着。好在她的车停得并不远,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待到到了车边,见沈子业也停了下来,她拉开车门的手顿住,疑惑的看向了他,问道:“请问沈总还有事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你也要回市区吧?这会儿高峰期堵车,我的司机还没到。顺道载我一程吧。” 他完全不是在征求孟筂的同意,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了进去。 孟筂无言,但她本来就要回市区,到底还是未拒绝。 上了车,她很快发动车子,将车驶出了停车场。如沈子业所说,这会儿是高峰期,车子刚出机场就开始堵了起来,身边没有沈子业尚不觉得,但有他在旁边,她莫名的就有些焦躁。握住方向盘的手捏得紧紧的,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的车辆,神经绷得紧紧的。 沈子业看出了她的紧张来,说道:“放轻松点儿,保持车距,像平常一样。” 孟筂没吭声儿,只是抿紧了唇。沈子业对她开车的技术并不满意,眉头皱得紧紧的,时不时的出声指挥着。 孟筂本就是受到了他的影响,现在他还指手画脚,她的怒气到达了顶峰,但却一直隐忍着没有吭声,直到车子驶出拥堵路段,她才将车停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我不是沈总的司机,您要是坐不惯请下车。” 她没有去看沈子业,一张秀美的脸上虽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沈子业完全能想象得到她平静面容下的怒气。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清咳了一声,安抚道:“对不起,我的错。” 人已经道了歉,孟筂总不能再坚持将人赶下车,只得重新发动了车子。接下来的时间,沈子业都未再说话。她也由最初的焦躁渐渐的平复下来,车子也越开越稳。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车中很安静。车子进入市区,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子业开了口,说道:“我知道一家餐厅不错,一起吃晚餐吧。” 孟筂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想也不想的说道:“谢谢沈总,我吃过了。” 沈子业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挑了挑眉。孟筂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又问道:“请问沈总到哪儿?” “清溪园。”沈子业回答。 这是他以前住的地儿,孟筂听到这名字怔了一下,隔了会儿后应了一声好。 尽管这座城市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往那边的道路仍旧是熟悉的,她甚至不用他指路就顺利的开着车到达。 她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没有进去的打算。沈子业解开了安全带,开口问道:“要上去看看吗?” 两旁的路灯昏黄,小区门口几乎没什么人,不远处保安在岗亭里站着。孟筂生出了谢恍惚感来,说道:“谢谢,不用了。” 她等着沈子业下车,但却迟迟的等不到他开车门的声音。她只得侧头过去看他。 路边昏黄的车灯洒进车里,他正凝视着她,眼眸深邃。孟筂一怔,刚要别开视线,他就开了口,问道:“孟筂,你在害怕什么?” 孟筂别开了视线,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沈总在说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当然也更没有故地重游的兴趣。” “是吗?”沈子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是。”孟筂毫不犹豫的回答。 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后她再次的开了口,说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过去已经过去,沈总从来都不是非谁不可的人,何必纠结于一段过去。” “是吗?看来你今天是送你男朋友去机场?”听到她说出男朋友几个字,沈子业竟十分平静。 孟筂没有否认,应了一句是。 沈子业忽然笑了笑,有些玩味的说:“你这男朋友出现得挺巧,有机会介绍认识一下吧。” 他像是并不相信。 孟筂也不去管,说道:“行,只要沈总有空。”稍稍的顿了顿,她看向了沈子业,问道:“沈总可以下车了吗?” 沈子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说道:“我最近刚好都有空。” 孟筂抿紧了唇没有吭声,等着他从后备箱将行李拿了下来,马上就将车驶离。 车子驶出了一段,她仍是有些恼,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又有些恹恹的。这些年以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情绪反复无常的小女孩儿,但每每同沈子业说话,他总是能轻易的就挑动她的情绪,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将车靠路边停下,闭上眼睛靠在车椅上休息了好会儿,这才重新发动车子回家。 平潭到邻市并不远,晚些时候孟筂洗漱完秦闵行就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他已经到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让她早点儿休息。 孟筂应了一声好,但没有马上挂断电话,同他聊着,直到他到家下车,她才挂了电话。 年底很快到来,孟筂的工作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秦闵行却忙了起来,常常加班到深夜,更没有时间再到平潭来。 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怎么的,第二场雪后孟筂感冒了。起先只是有点儿咳嗽,她吃了感冒药没去管,没过几天竟然开始流鼻涕发烧,她手里有活儿没有马上去医院,下了班才去医院里。 冬天的医院人满为患,她挂的虽是急诊,但前边儿竟然排了好几十个人,她只得在走廊上找了一位置坐了下来,等着医生叫号。 头昏昏沉沉的,她正要睡过去时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她接了起来,打起精神喂了一声。 “阿筂,你现在有空吗?我这边有一份资料想请你帮忙翻译一下,要得有点儿急。” 孟筂知道,如果不是很着急他不会给自己打电话。她看了看手中的号,马上做了决定,问道:“你现在在哪儿?要马上去你公司那边吗?” “不用,你现在在家吗?我带到你那边去。”沈延習说道。 孟筂唔了一声,说:“我在外面,还有会儿到家,你先过去等着我吧。” 沈延習未多想,以为她是才刚下班,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 孟筂的头昏沉得厉害,去医院对面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找了水吃下后马上打车往家里赶。 她回到家时沈延習还没到,她简单的将屋子收拾了一下,又冲了一杯咖啡喝下,然后等着他过来。 没多大会儿沈延習过来,他忙了一天这时候还没吃饭,将资料给了孟筂之后便自己去翻冰箱找吃的去了。 孟筂不愿意让他发现自己不舒服,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帮着他翻译起了资料来。 要是在平常,她很快就能完成的。但今天因为不舒服,效率大打折扣,头晕得厉害,她怕出错,不得不反复的检查。等着确定没问题打开门出去交给沈延習时已经十二点钟了。 她在书房里忙,沈延習同样也没有闲着,在客厅里处理着邮件。见她出来,他马上就站了起来,问道:“好了吗?抱歉阿筂,你忙了一天还过来麻烦你。”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和我你还客气什么?我检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延習自然是相信她的,笑着应了一句好,刚要再说点儿什么,他就发现孟筂的脸很红。他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问道:“你很热吗?” 孟筂避开来,说道:“可能有点儿闷。不早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你生病了是不是?”沈延習的反应很快,再次的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这一摸之下他就吓了一大跳,急急的说道:“你在发烧,你为什么不说?” “没事,我吃过药了,不用担心。”孟筂解释道。 “你吃过药了还烧着你还告诉我没事?”沈延習急了起来,心里十分愧疚,她是生着病的,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发现,还让她帮忙到那么晚。 “真没事,就一点儿小感冒。不用管我,你明天不是还得忙吗?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我要是不舒服自己会去医院。” 她现在还发着烧,沈延習怎么放心离开,马上让她去床上休息,并告诉她他今晚不会再离开。他还想马上送她去医院的,但孟筂拒绝了,她不愿意大晚上再来回的跑,而且她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去医院也没有用,用不了什么药。 沈延習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马上让她去床上躺着,找出了温度计给她量体温。幸而她在出汗在慢慢的退烧,温度并不是很高。 孟筂的上下眼皮沉得厉害,让他去休息他不肯,只得由着他,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一觉睡到了凌晨三点多,醒来时口渴得厉害。本以为这时候沈延習已经离开了,谁知道出去才发现他竟然还在客厅了处理工作,听到声音他马上就看了过来,问道:“怎么起来了?是不是不舒服?” 孟筂出了一身汗头要轻松了些,说道:“没有,有点儿口渴,我喝点儿水。” 沈延習马上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说道:“叫我就好了,起来干什么?” 孟筂喝了水,看了看他那还亮着的电脑,问道:“工作还没处理完吗?” “唔,处理完了,马上就可以睡了。”沈延習回答。 他的工作其实早就已经处理完了的,但担心她,所以一直没有睡,时不时的去房间里摸摸她看烧是否全退下去。就在她起来前他才去房间里看过她,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所以才没注意到她出来。 “那快去睡吧,我没事了。” 沈延習应了一声好,送了她回房间躺下,又叮嘱她不舒服叫他,这才到隔壁的书房将就一晚。 出了汗身上不太舒服,孟筂本是打算去洗澡的,又怕惊动沈延習,最后只得作罢,就那么迷迷糊糊的就又睡了过去。 沈延習一早就要去见客户,但放心不下她,给她留了便签,让她今天请假,醒来后给他打电话。如果还有发烧就要马上去医院,他开完会马上就回来。 他完全将她当成是小孩儿,孟筂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她没事了,让他安心上班。 她其实是不打算请假的,但又怕沈延習担心,最终还是打了电话去请假。幸好请了假,稍晚些时候她竟然又开始发起了烧来,她不敢再拖,打车去了医院。 今儿和昨天一样,医院里的人仍旧多。沈延習开完会赶过来还没轮上她看病,眼见前边儿还排着许多人,他出去打了电话,找了熟人插了队。 孟筂整个人都是晕的,量体温已经马上三十九度,医生让她服用退烧药,又安排做检查,才知道她已经拖成了肺炎,责备她不该一直拖着,吃感冒药不见好就该到医院检查。 第119章 巧遇 冬天的医院无论是缴费还是取药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孟筂输上液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看着一直上下楼来回跑的沈延習,她很是歉疚,赶紧的说道:“你去忙吧,现在没什么事了,输完液我会自己回家。” 他本来就已经够忙了,却还浪费了几小时在医院。 她在病中恹恹的,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沈延習怎么能放心离开,但来医院的这会儿,他已经接了好几个催他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说道:“好,那我先回去,你输完给我打电话。” 他到底不放心,跑去护士站那边请护士帮忙注意一下孟筂,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孟筂的上下眼皮沉得厉害,他走后她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来。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夹杂在一起,她清醒的感知着这一切,却又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直到旁边儿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得以挣扎出来。 第一瓶药水马上就要输完,她不敢再睡觉,睁着眼睛看着。 脑子里混混沌沌跟浆糊似的,原本枯燥的时间变得没那么难熬。等到输完药,她给沈延習打了一电话后就打车回了家,她什么也不想做,换掉从医院回来的衣服便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晚上时沈延習竟然又过来了,还带了外边儿打包来的粥,像是知道她肯定没吃东西似的。他本来就很忙,孟筂不愿意他来回的跑打扰到他的工作,当天晚上就同他一起回了老宅。 这边有陈阿姨照顾,他不用再担心她一个人,能安心工作了。 孟筂没将自己生病的事儿放在心上,陈阿姨却比她还紧张,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营养草,又念叨着让她搬回来住,她一个人住外边儿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孟筂听着只是笑笑,返回公司上班后便回了租住的地方。在家里陈阿姨虽是所有事儿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但她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元旦很快便到来,秦闵行那边仍旧很忙,并不能陪她过节。天气挺冷孟筂本是没什么安排,但却接到杜薇若的电话,约她一去参加校友聚会。 孟筂没什么兴趣,但闲着也没事儿,应了下来。 晚些时候她打电话给沈延習,问他是否要过去,但他元旦得出差,去不了。倒是极力推荐孟筂去,让她不必有任何压力。这聚会每年都会有,就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和大家都断了联系,有相熟的校友也会问起她来。 现在提起以前的事儿,已是那么的遥远模糊。她有些走神,同沈延習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校友聚会的地点是一山庄,集娱乐休闲一体,据说还开发有温泉,才刚刚对外开放。 节假日容易堵车,孟筂早早的起来便出发。但也许是大家同她想得都一样,出门没多久就开始堵了起来。她不由得后悔,早知道就该晚点儿出门了。 双赴 第70节 她这一路都在堵车,中午杜薇若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儿时,她郁闷的说自己还在高速上。 杜薇若已经到了,听她说在高速上问她怎么想到上高速了。节假日最堵的就是高速,他们走的国道,几乎没怎么堵。她后悔没早点儿提醒她了。 这会儿后悔没有任何用,她让孟筂慢慢开别着急,她到得算是比较早的,还有很多人都还没到。 孟筂倒是并不急,她出门准备得一向周全,车上有水也有面包零食,就算是车子堵着不动她也挨不了饿。 早早出发的,她下午差不多两点才到了山庄。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她来时未问清楚,大家竟然都是拖家带口的,像她这样的孤家寡人已经很少了。 杜薇若早替她定了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孟筂这是第一次见她的老公和孩子,打过招呼后聊了几句,她便拉着她下楼去。 孟筂这几年都没出现过,从前相熟的人纷纷的打招呼。以前常给她介绍兼职的学姐竟然也结婚了,并且小孩已经上幼儿园了。见着孟筂独自前来,热情的要替她介绍男友。孟筂窘得不行,只得说自己有男友了,这才断了她的念头。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孟筂就被杜薇若拉着在牌桌上坐了下来,玩起了牌来。她的技术一直都不怎么样,又加上这几年几乎没怎么玩儿,上桌后连连都是输,好不容易有人过来,她赶紧的起身让到了一边儿,让人来玩儿。 同学聚会时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谁离婚又再婚了,谁又嫁入豪门,谁在哪个部门工作,有事可找他帮忙。孟筂听着,仿若这几年的时间她从未离开一般。 下午打牌,晚上杜薇若约她去泡温泉,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独自在房间里看起了电视来。 天气不太好,第二天并没有外出的计划,一群人仍旧是打牌喝酒。孟筂对这些没有兴趣,打算到周边走走,顺便拍几张漂亮的照片。但周边的道路结了薄冰,未免摔倒,服务提醒她让她最后中午后再出门。她只得回了房间。 中午杜薇若打来电话,让她一起去餐厅吃饭。她下去时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她老公和孩子都不在。 这一家三口就像连体婴似的,孟筂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小孩儿睡觉了,我老公看着。我吃好给他带上去就行。”杜薇若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一早上在房间里呆着干什么?大家玩儿你也不参与。” “没敢什么,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我手气不好,打牌都是输,不想玩儿。”孟筂回答。 两人开始吃法,吃了没多大会儿杜薇若忽然踢了踢她,冲着她眨眨眼,小声的问道:“你右后方的那男人你认识吗?他一直都在看你。” 孟筂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沈子业正慢腾腾的吃着东西,见她看过去,他丝毫不避讳,冲着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孟筂哪里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但当着杜薇若的面不能置之不理,也点点头后匆匆的收回了视线。杜薇若自然也看到了沈子业冲她点头,惊诧的道:“妈呀,你们还真认识啊?不对不对,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像这样的大帅哥她是不该忘记的,但奈何生孩子后记性差了很多,她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来了。 孟筂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只是催她,说:“快吃吧,你不是还得回去带孩子么?” “小孟,你是想转移话题吗?”她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转移什么话题,我和人又不熟,是客户的客户。” 杜薇若有些失望,不再追问了。等两人吃完东西准备离开餐厅,那边已经没有了沈子业的身影,他先走了。 中午薄冰都已经化得差不多,孟筂按照原定的计划,到外边儿去走走拍照。这儿有一份地图,推荐值得一去的几个地儿。 山里的温度比起市区更低许多,尽管孟筂穿得很厚,但到外边儿还是打了一个喷嚏。她在山庄附近拍了照,然后按照地图上所指引的去下一个地儿。山里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她拍了几张照,倚在栏杆上看向远方时,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孟筂没想到那么冷除了自己出来之外还有人会出来,抬头看了过去,却见过来的事沈子业。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衣服上已经沾了点点的水珠儿。 他不知道是不是同她一起出来的,见着她并没有任何惊讶,看她拿着相机,问道:“需要我替你拍照吗?” 他过来孟筂完全没有留下来的打算,木木的说道:“谢谢沈总,不用了。”她说着便继续往前,往下一个景点。 沈子业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在她拍照的间歇里他走了上来,他对这儿好像挺熟,向她介绍着风景以及名字的由来。 茫茫的山间就只有两人,孟筂总不能不让人跟着,只得由着他。她拒绝沈子业的帮助,一路拍了许多照片。这边比想象的还要大,她并没有走完全程,走了一半多时间天气阴沉沉的担心会大雪,慢慢的按照原路返回。 一路她几乎都没有说过话,回程的途中沈子业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你是不打算再和我说话吗?”他的声音里隐隐的带了些笑意。 “我早说过,我和沈总没什么好说的。”孟筂淡淡的回答。 沈子业并不放在心上,说:“是么?” 孟筂不再理他了,只是埋着头往前走。为了摆脱后边儿的沈子业,她只知道埋头走着,走了一段后她突然发现不对劲,这条路同她来时的并不一样。 她下意识的就去看身后跟着的沈子业,沈子业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孟筂说了句没怎么,但不敢再往前走了,到底还是说道:“这不是回去的路。” “你是要回去吗?”沈子业挑挑眉,指了指身后,说:“回去要往下面一个岔路口,你走错了。” 孟筂这下不再吭声儿,又倒了回来,走往之前路过的岔路口。这次她小心了许多,注意着岔路。但还没走到岔路口,空中竟然就落起了雨点儿来。她出来没有带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但这场雨来得很快,没几分钟就哗哗的落了下来。就这么回去身上肯定得淋湿,见前边儿不远处有一亭子,沈子业开了口,说:“躲会儿雨再回去,就这么淋着雨回去肯定得感冒。” 孟筂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走上来时有多远了,周边很安静,像是只有她和沈子业两个人。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走进了亭子里避雨。 “这雨估计得下上一会儿了。”沈子业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一旁的孟筂,问道:“冷吗?” 走着路并不觉得冷,孟筂摇摇头,说了句不冷。 接下来两人再无话,就那么看着哗哗落着的雨。孟筂拿出了手机来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信号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能不能打通。 她想着快点儿回去,但沈子业像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坐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等雨停了再走。” 孟筂没吭声儿,在另一边儿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看着远方的山色,不知不觉的就有些走神,她没想到,有一天两人竟还会那么坐着。 沈子业也看向了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儿后拿出了一支烟出来点燃抽了起来。 孟筂一直看着远方,他看了会儿后收回了视线来,目光时不时的会停留在孟筂的身上。 “最近在忙什么?”最终沈子业开口问道。 “没忙什么。”孟筂淡淡的回答。 “上次不是说交男朋友了吗?他没陪着你过来?”沈子业的语气漫不经心的,缓缓的吐出烟雾。 孟筂收回了视线来,看向了他,淡淡的说:“沈总对我的私事好像很感兴趣。” “是。”沈子业的语气慢腾腾。 这下孟筂反倒是愣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沈子业笑了笑,说道:“你那边风大,坐到这儿来,这边比较背风。” 下着雨,山间的风吹得刺骨,餐坐那么会儿的时间,孟筂的手已经是头冰凉了。 她没有过去,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希望这雨快停快点儿回到酒店去。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出来会下雨,早知道会遇到沈子业,她就不该出来,无论是在酒店玩牌发呆,都比现在好很多。 她不肯坐沈子业不勉强,只是接着抽起了烟来。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孟筂虽是一直在活动身体,但没多时就冻得打起了喷嚏来。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沈子业看了她一眼,起身往亭子外走去。 孟筂以为他是要走了,不由得呆了一下。想跟着出去,但看着下着的雨,又停下 第120章 压力 沈子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中,他走后孟筂更觉山间静寂,就只有沙沙作响的雨声。她在石凳上坐了会儿,只觉得这样的静寂让人心里发慌。她再也坐不住,正犹豫着是否离开时,就见沈子业回来了。 他抱了一捆松枝回来,雨还没下多大会儿,密林了松枝还没怎么湿。但他出去这一趟,头上衣服上却都湿了。 他对生火这事儿并不怎么擅长,但运气好,干的松枝很容易就被引燃,没多大会儿火就生了起来。 “过来吧,别冻感冒了。”他开口说道,面色温和,完全不同于商场上的强势盛气凌人。 孟筂的手脚已经冻得发木,说了声谢谢,走到了靠近火堆的石凳上坐下。燃烧得旺旺的火苗驱散了寒冷,身体中总算是有了点点暖意。 两人呆在一起,沈子业淡定自若,孟筂却有些拘束。她试图找点儿话来说,但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从前她就从未了解过他,更别提现在了。于是保持着沉默,为掩饰不自在,或是看时间,或是看亭子外飘飘散散的雨。 过了那么会儿,沈子业开了口,问道:“暖和点儿了吗?” 孟筂点点头,说好多了,再次向他道了谢。 两人一时就那么坐着,明明曾经她是多么的期盼着能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而现在,只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雨久久的不停。 “最近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 孟筂看起来和常人无疑,可她脑子里的淤血就是一定时炸弹,只要复查不见好转,那就永远是隐患。这也是她生病沈延習和她父亲都很紧张待到原因。 比起孟筂这个若无其事的当事人,他们都比她紧张许多。 “没有。”孟筂简单的回答,捡起一旁待到棍子拨起了火焰来。 沈子业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她并不想说话,于是沉默了下来。 两人在亭子里呆了一个来小时,雨势才渐渐的小了下来。天空阴沉沉的,山林间的光线暗了许多,还不到五点钟,就有种快要天黑的感觉。 沈子业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时间,说道:“走吧,待会儿晚了。” 他灭了亭子里的火,两人沿着来时的山道下山。天空中还毛毛细雨,他将大衣脱下来要给孟筂遮住,但她拒绝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下过雨的山道滑,她走得十分小心。偶尔遇见比较陡的地方沈子业伸手要扶她,她也摇头拒绝了。 幸而两人走得不是很远,待到看到酒店的房顶,孟筂才悄悄的舒了口气儿。 也许是知道她一回酒店就会避开他,在门口时沈子业就说道:“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太好,山上的信号也不好,你一个人最好不要外出。” 孟筂今天出去就已经后悔了,哪里还敢外出,胡乱的点点头,匆匆的进了酒店。 她的手机没信号打不通,杜薇若已经在找她了,见着她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沾了雨珠儿,又催着她回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孟筂在外边儿冻了一下午全无精神,晚上一群人约着唱歌她也不愿意动,只去露了个脸就回到了酒店。 她不愿意见到沈子业,接下来的时间都呆在房间里。她其实是想离开的,但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到底还是留到了最后一天。 元旦过后孟筂的活儿明显的多了起来,她开始加班,或是跟着上司一同出差。突然忙起来她并没有任何比习惯,反倒是觉得很充实。 那天在山庄过后,孟筂就再也没有见过沈子业了。他平常就很忙,年底就更不用想了。 周末孟其元打来,让她回老宅那边吃饭。 孟筂回去还早,陈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而孟其元还没到。她给陈阿姨打着下手做事儿,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临近年关,菜肉都涨了价,年货得快点儿准备了,不然过几天肯定得疯涨。 孟其元现在过来的时间不多,过年那几天就更没有时间了。孟筂想了想,说道:“人少吃不了多少您就别准备了,我爸那边您不用担心,我打算出去旅游,您就回家过年去。” 孟筂从回来到现在,一次都没有见过谭音,当然也不打算去见。过年对别人家来说是团聚,但对她来说却不是,反倒是挺尴尬的日子。索性出去旅游,大家都省心。 陈阿姨诧异极了,说道:“那怎么行,这几年你都没在家里过年,今年怎么也得好好热闹热闹。” 孟筂无奈,说道:“我们家人少,怎么热闹得起来?”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过年就是得团圆,您就别让我爸爸回来了,免得他为难。” “你爸爸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陈阿姨说道,“这几年就算是你没在,他过年都会过来。你现在回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不过来?” 孟筂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看向了陈阿姨,她想问点儿什么的,但最终什么都没有问,沉默了下来。 陈阿姨又絮絮叨叨的说孟其元不只是大年三十过来,新年里的几天都会过来。让她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别想着出去旅游。大过年的她独自一人去旅游算什么? 孟其元在饭做好后才过来,他今儿打电话让孟筂回来吃饭是有事,他明天刚好有空,打算去替她挑一辆新车。还有一新楼盘开售,他想带她去看看,她既然不愿意住老宅,他打算给他置办房产。 这些事儿其实是早该完成的,但因为他忙,所以才拖了下来。 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说车不用买,她开他开过的旧车就行。房子就更不用买了,她觉得现在那边挺好的,不想再搬家。 双赴 第71节 “你是怕爸爸为难吗?”见她拒绝,孟其元开口问道。 孟筂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无奈的说道:“爸爸,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您再处处都替我安排好。” “爸爸替你安排不是应该的吗?”孟其元想起了以前的事儿,一时黯然,说道:“爸爸能为你做的已经很有限了。” 孟筂实在不愿意谈这话题,问道:“您最近去看过沈伯伯吗?他现在好些了吗?” 老友突然倒下,孟其元的心里并不好受,叹了口气,说道:“要比以前好一点儿了。你要去看看他吗?要去待会儿爸爸陪你一起过去。” 孟筂摇摇头,说:“不用了。”她不想上门去让覃钟渝不高兴不高兴。 她想到的孟其元自然也想到了,没再说什么。 饭后孟筂没有留在这边,而是要回自己住的地儿。孟其元送她,在车上犹豫了好会儿后他开口问道:“阿筂,你愿不愿意到爸爸的公司里来上班?” 孟筂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事儿,但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说道:“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我很喜欢。” 这算是拒绝了,孟其元有些失望,没再说话。 孟筂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今晚的不对劲,看向了他,问道:“您是和她吵架了吗?” 孟其元摇摇头,说:“都到这把年纪了有什么好吵的?爸爸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竟然又绕回了这事儿上来,孟筂无奈,说道:“我早说过您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比起很多人我已经很幸福了。您也别想那么多,至少我现在很好不是吗?” 孟其元总算打住了这话题,但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和阿習他……”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比较合适,想着合适的措辞。 孟筂自是知道他的意思的,认真的说道:“我一直都当他是我哥哥。” 听到孟筂的话,孟其元松了口气儿。女儿和沈延習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又知根知底,在一起其实在合适不过了。如果她那时喜欢的不是沈子业。 她回来后,和沈延習之间的来往挺密切。他深知覃钟渝的性格,她要是和沈延習在一起,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也不愿意以后女儿看婆婆的脸色过日子,所以并不赞成两人在一起。 孟筂租住的地儿不远,父女俩聊天间就已到了小区门外。孟其元要送孟筂进去,被她拒绝了,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回到家中,想起她父亲说的话来,她一时有些走神。秦闵行打来电话,她回过神来,接起了电话。 秦闵行区外地出差,打算给她带礼物,委婉的询问着她的爱好。孟筂赶紧的拒绝了,说他已经够忙了,就别再费心选什么礼物了。她并不看重这些。 秦闵行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你就别推辞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马上就要过年了,孟筂问起他们什么时候放假,结果是未知,还要等候通知。 两人聊了几句,秦闵行忽然问道:“我下次过来能见见你家人吗?” 孟筂被这话吓了一大跳,她自认为两人还没有到见家长的地步。 见她不说话,秦闵行笑了起来,问道:“吓到你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儿太突然。”孟筂说道。 “是有点儿突然,但我们都不小了,我很没有安全感想快点儿定下来。”秦闵行开着玩笑说道。 孟筂突然就觉得压力大了起来,含含糊糊的将这话题带了过去。 晚些时候躺在床上,想起秦闵行的电话,她苦恼的捂住了额头。她是觉得秦闵行人不错,但还远远没有到要结婚的地步。 她自认为他们彼此了解并不是很深,就这样跨入一段婚姻吗?这和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在床上像是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半宿,由茫然到清醒,都无法做到现在就结婚的准备。但该怎么委婉的同他说? 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暗肿的天花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因为那天秦闵行提过准备尽快定下来的话,孟筂开始很怕接到他的电话,每每看到他的号码都要鼓起勇气才敢接,幸而他并未再提这事儿。 这天中午,孟筂喝同事一起到茶水间冲咖啡。她一直在走神,差点儿烫到了手。 同事看着罗小艺提醒她小心点儿,问道:“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老是感觉心不在焉的?” 两人年纪相仿,又常一起工作,关系要稍稍好些。 “没怎么,估计有点儿累了。”孟筂抱歉的笑笑。 她喝了一口咖啡,看向了罗小艺,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小艺,你能接受闪婚吗?” 罗小艺用力的摇头,说:“不能,我接受不了闪婚。这既可怕又儿戏,你知道身边的事什么人吗?人生与另外一个人捆绑,当然是要慎重再慎重了。这可是事关后半辈子的事。我告诉你,你也千万不要做这种事。我有一同学,就是毕业后脑子一热就闪婚了。现在生了孩子又拖了几年,那男人是一无赖,想离都离不掉,还会上门骚扰她和孩子,她只得带着孩子躲在外面,就连过年都不敢回来。” 她说得认真且严肃。 孟筂赶紧的说道:“我不会这样。” 罗小艺放心下来,说:“荷尔蒙是最靠不住的,无论再怎么喜欢一个人,都应该了解清楚才结婚。对方重要,对方的家庭同样也重要。一地鸡毛的家庭,婚姻很好能长久。结婚简单,离婚尤其是有了孩子,那得脱一层皮,所以一定要慎重又慎重。” 孟筂赞同的点头,笑着问道:“你比我还小,怎么是那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可不,罗小艺比她还小两岁。 罗小艺苦笑了一声,说道:“也许是因为身边的婚姻很少能有幸福的,所以我才会有心理阴影吧。”她说着摇摇头,说:“我现在已经不想结婚了,觉得挺没意思的,一个人也挺好。结婚既然不能让自己开心,也不能让生活变得更好,那为什么要结婚,何必往火坑里跳?是吧?” 她说得很有道理,孟筂竟然无言以对,只有点头。 第121章 失望 年关很快到来,孟其元大概是从陈阿姨那儿得知孟筂打算出去旅游的事儿,特地给她打电话,让她别出去,就在家里过年。他们父女俩已经几年没有一起过年了。并说已经让陈阿姨准备年货了。 孟筂犹豫了许久,还是应了下来。 公司放假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她回了家。陈阿姨大多数的年货都已经备齐,她回去后带着她穿梭在市场里,买新鲜的蔬菜鱼肉。 平潭的春节很热闹,如陈阿姨所说,许多东西都涨了价,但仍旧供不应求。孟筂已经几年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热闹了,但却完全找不到从前过年时的兴奋了。 她同陈阿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中,累得连动也不想再动一下。竟比上一天班还累些。 晚些时候沈延習过来,见着她在厨房里帮着处理食材笑了起来,问道:“在弄什么好吃的?” 他过来,陈阿姨将孟筂赶出了厨房,让她给沈延習倒茶。 两人到客厅里,沈延習就又问道:“今天开始放假吗?” 孟筂应了一句是,将茶放在他的面前,问道:“你们公司呢?什么时候放假?” 沈延習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已经放假了,晚上有年终晚会,你要不要去玩儿?” 他们公司的年终晚会,她也不认识人,去干什么?孟筂想也不想的摇摇头,说道:“不了。” 沈延習有些失望,问道:“为什么?” 孟筂失笑,说道:“我去干什么?你们公司的人我又不认识。” “你不是认识我吗?我没有女伴,你打算替我解解燃眉之急吗?”沈延習哼哼着说。 “得了吧?你需要我解燃眉之急吗?”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真不喜欢那种场合,应酬不来。” 她是真不喜欢应酬,也害怕应酬。 沈延習虽是失望但并没有勉强,不再继续这话题,问起过年的事儿来。 孟筂知道他在想什么,让他别担心,说她已经和陈阿姨商量好了,年三十她们早点儿吃饭,吃完饭她爸爸就能回那边了。 这样团圆的节日,她不想闹出任何的不愉快来。 这样的安排并无不妥,沈延習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说道:“到时候我过来陪你,我买了烟花,我们出去放烟花。” “放什么烟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好好的陪沈伯伯和覃阿姨吧。” 沈延習不置可否,看了看时间后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大年三十一早,孟筂和陈阿姨早早的就起来开始忙。孟其元过来得也很早,带了对联和灯笼过来,将老宅装扮一新。 按照原来所计划的,他们早早的就吃了晚餐。孟其元的手机虽是一直都安静,并没有任何电话过来催,吃过饭孟筂还是让他快回去。 眨眼间,当初那个尖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孩儿已经长大,孟其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并未在这喜庆的日子说什么不好的话,只说他明天一早就过来,便离开了。 不过下午三点多,但鞭炮声已经此起彼伏。孟筂吃饭时喝了几杯陈阿姨自己酿造的葡萄酒,头有些晕晕的,上了楼到了书房里,打算去找书看消磨时间。 但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书还没翻看几页就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是在迷迷糊糊中被人给推醒的,睁开眼睛,看见沈延習那张放大的脸时她呆了呆,很快坐直了身体,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延習责备道:“怎么在这人睡觉,天气冷,也不怕感冒了。” 孟筂揉了揉脸颊,说道:“刚才本来准备看书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几点了?” “七点多。”沈延習看了看时间后回答。 “你吃饭了吗?”孟筂没想到她一觉竟然睡到了这时候。 “吃过了,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孟筂的脑子里还有些懵懵的,问道:“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总不能大过年的在家里睡觉,你说是吧?”沈延習冲着她眨眨眼,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他的车子就停在外边儿的,下楼后给孟筂拿了外套,催着她动作快点儿。 孟筂随着他出了门,天气已经暗了下来,小区里张灯结彩,处处都充满了年味儿。她看向了外边儿,感叹道:“咱们小区还很少有那么热闹的时候。” “是。”沈延習笑着回答,有看向了她,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今儿市区那边肯定很热闹,要不要过去逛逛?” 孟筂想也不想的摇头,说:“算了,不知道多堵车。” 沈延習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道:“被你说中了,去年他们约我出去一起跨年,啧啧,完全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特别是开车的人,有的回家都已经凌晨三四点了。” 孟筂想到那场景,不由得摇头,坚决不肯再去凑那热闹。 沈延習带着她兜了一圈,将车找了一路边停下,带着她去逛了附近的夜市。今天的夜市同样很热闹,但比起市区那边人还是要少一些。过年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卖,孟筂买了杯子摆件等,打算拿回自己住的地方去。 两人逛了夜市,又来到河边。河边的人也不少,有人已经开始放起了烟花来。沈延習将车上的烟花搬了过去,笑着对孟筂说道:“咱们等到十二点再放。” 他说着拍了拍身旁的长椅,让孟筂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出来时才七点多,逛了一圈后已经十点多了。他将在夜市买来的冰糖葫芦递给孟筂,自己也拿了一串咬了起来。 孟筂以前喜欢吃这种甜甜酸酸的东西,现在却不怎么喜欢了,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 沈延習看了她一眼,问道:“在想什么?” 孟筂摇摇头,说:“没想什么。”她抬头看着空中砰砰绽放的烟花,感慨道:“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热闹了。” 沈延習也仰头看起了烟花来,隔了会儿后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孟筂,问道:“那几年你在外面,过年有想过我们吗?” 孟筂没想到他会问这事儿,怔了一下,坦白的说:“当然有,也总是会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真好呀。” 沈延習微微笑笑,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说:“是。你走的第一年,我挺不习惯的,会想你那时候在干什么,有没有偷偷的哭鼻子。” 他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双赴 第72节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会哭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但难过却是在所难免的,独自在异乡,每逢节日她都会难过。有时候会很想给他打电话,但最终都没有打。 后来的节日里,她有了经验,就会给自己找事儿做,将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什么都不去想。 沈延習微微笑笑,凝视着她,说:“阿筂,有你在真好。”他从来都不缺玩儿的朋友,但在团圆的节日里,总是会觉得很孤寂,再热闹他都是孤寂的,因为总想起她。 第一年过年时,他第一次早退了,喝了几杯酒后就悄悄的走了。来到她家的门前,坐了许久,身体发僵了这才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他那时候,最渴望的就是接到她的电话,但却一直都没有能接到。 孟筂的眼眶微微的湿润,想说话,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时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过了会儿见前边儿有吆喝着卖烤红薯的小贩,沈延習看向了孟筂,问道:“要不要吃?我去买一个来。” 他这并不是在征求孟筂的意思,说着起身往红薯摊去了。没多时就拿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回来,辦开一半,递给孟筂。 孟筂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剥开皮咬了一口,说道:“不错,挺甜的。” 沈延習笑笑,说:“你也不看看是谁买的。” 两人的烤红薯还没吃完,沈延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覃钟渝打来的,询问沈延習在哪儿。 以往沈延習出去玩儿她很少会打电话的,今儿估计是猜到他会和孟筂在一起,不愿意让两人在一起,才会打来电话。 孟筂并不愿意让沈延習在中间为难,在他挂断电话后略略的坐了会儿,便说道:“挺冷的,放了烟花我们回去吧。” 沈延習有些歉疚,但他知道他母亲的性格,应了一声好,将烟花往前搬了一些,然后让孟筂过去放。 孟筂摇头拒绝了。 最后由沈延習点燃了烟花,看着大团的绚丽在空中绽放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孟筂忽然就想起了那次她心情不好,沈子业陪着她放烟花的事儿来。 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微微的发涩。看着绽放的烟花久久的没有动。 放完烟花两人回到车上,沈延習发动了车子,问道:“你男朋友会过来吗?” 孟筂没想到他会提起秦闵行来,他今晚还没给她打电话,她摇摇头,说道:“我不太清楚,不知道他忙不忙。” 这段时间两人的联系极少,就算是打电话也说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秦闵行愧疚,她倒是不觉有什么。 沈延習唔了一声,说道:“他过来一起吃顿饭吧,我都还没见过他。” 孟筂应了好。 接下来两人再无话,车子停在孟家门口,沈延習要送孟筂进去,但却被她拒绝了,她让他快回去,她自己进去就行。 沈延習犹豫了一下,说他先回去看看,待会儿有空再过来。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这儿有守岁的习惯,孟筂微笑着应了好,看着他开车走了,这才回了家。 院子里灯火通明,陈阿姨没有回家,但这会儿正同家人打电话。孟筂没有惊动她,悄悄的上了楼。 她没事儿可做,洗漱后也睡不着,索性到书房里找书看。 秦闵行打来电话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孟筂接起电话,他就歉疚的说:“抱歉,家里客人多,才刚抽出时间来给你打电话。” 孟筂笑笑,说了句没关系,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比起她这边的冷清,秦闵行那边热闹得很,时不时的有人在叫他,他不得不同人说话,然后走往更偏僻的地方,无奈的说道:“人太多太吵,每年都要闹到半夜才结束。” “你们家可真热闹。”孟筂感慨。 “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好几十人,小孩儿多,头都快要吵得炸开了。”他说着问道:“你呢,你那边挺安静的,在干什么?” 孟筂唔了一声,说道:“在看书。我们家亲戚很少,没有你们家那么热闹。” “太过热闹也无法消受。”秦闵行叹了口气,说:“我更宁愿清净点儿。”话语里有着对孟筂的羡慕。 孟筂笑笑,转移开了话题,问道:“今天肯定喝酒了吧?待会儿还有什么节目?” 他的声音比起平常要低沉许多,一听就知道是喝过酒的。 “待会儿得陪长辈们打麻将,这是每年的必备节目。”他无奈的说道,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歉疚的说:“本来说好过两天过去找你的,现在恐怕去不了了。我们家老爷子身体这几年不太好了,长辈们要求过年都得呆在家里。” 孟筂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但还是体贴的说道:“没关系,你平常本来就挺忙,过年就好好在家里陪长辈吧。” “对不起。”秦闵行再次歉疚的道歉,又说,“等过了年没那么忙了,我再过去。” 两人说了几句,电话那端又有人在叫秦闵行,好像说还缺一人,让他赶紧过去。 孟筂便催着他去玩儿,别让长辈们等他,道了晚安后就挂了电话。 她其实已经计划好了秦闵行过来去哪儿玩,没想到他不能过来了,心里忽然一下子就有些空空的,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了。 她一时坐着没有动,好会儿后才打起精神来,想继续看书,却看不进去了。于是关掉灯回了卧室,准备睡觉。 第122章 突变 大年夜里烟花声此起彼伏,照亮了半边天空。孟筂没想到,她新年里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竟是沈子业打来的。接近零点,手机里一下子涌入许多短信,有同事们发的,有客户发的。 孟筂看着,正要去回复,就有电话进来了。她看着那电话号码没有动,但不愿意那么晚再惊动陈阿姨,只得接起了电话来,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沈总。 沈子业并不介意她语气里的客气疏离,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她时时刻刻的戒备,说道:“新年快乐。” 孟筂也只得道了一声新年快乐,问道:“请问沈总有事吗?” 电话那端的沈子业没有立刻说话,隔了会儿,声音温和的说:“好歹是新年,别这样行吗?出来陪我坐坐好吗?” 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他早已没有了家,而她,自父母离婚后,她名义上的家也没有了。以至于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两人都是孑身一人,十分凄清。 孟筂有那么瞬间的走神,还没回过神来,电话那端的沈子业就又说道:“我就在门外。” 孟筂走到窗边,往外边儿看去,才发现他竟然和上次一样,将车大大剌剌的停在门口。 她有些恼,只得匆匆的下了楼。 车窗半开着,沈子业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孤零零的在车里坐着。见着她出来,唇边溢出点点笑意,示意她上车。 孟筂本是有些恼的,在此刻都化作了无奈的叹息,问道:“您没回去过年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回去了,又回来了。” 孟筂一愣,他抬抬下巴示意,说:“外面冷,先上车。” 小区里这时候也还挺热闹,砰砰的烟花声下小孩儿的笑闹声传出去老远。明明就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像是离得那么的远。孟筂有那么些恍惚,片刻后摇摇头,说道:“不了,您要没事我就回去了。” 沈子业没有说话,就那么凝视着她。隔了会儿后他忽然笑了笑,说道:“你这倔强倒是一点儿都没变。”不待孟筂说话,他又继续说道:“进去吧,别冻着了。” 他过来似乎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待到孟筂进了院子,他才驱车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太吵还是什么缘故,孟筂躺在床上,久久的无法睡着。翻来覆去许久,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孟筂在大年初二便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她不愿意让他父亲来回的跑,父女俩呆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索性回了自己住的地儿还自在些,正好也让陈阿姨回家去。她只要呆在那边,她就不肯回去。 她早习惯在单调的生活里给自己找事儿做,独自呆着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沈延習时不时的会给她打电话,推荐好玩的地儿让她出去走走。 沈延習家里亲戚众多,尽管他很想抽出时间来陪陪孟筂,但着实抽不出时间来。 虽是过了新年,但天气仍旧冷,孟筂不想出去,让他不用管她,忙他的。 大年那天过后沈子业就未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又走。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春节的假期就过去,正式开始上班。孟筂不觉有什么,但同事们多数都是抱怨假期太短,都没怎么玩儿就又上班了。 年后她出了一趟差,忙得昏天暗地。回到平潭,想起这段时间和沈延習都没有联系,她给他打了电话,但却没有人接。她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在忙。但一直等到晚上,他竟都没给她回电话。 这显然是不对劲的,以往只要她打电话,只要他看到他都会马上回过来。她又将电话拨了过去,这次电话仍旧没有人接,她只得给他发了短讯,让他看到后给她回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她的短讯发过去后沈延習没多时就给她回了电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倦,说今儿一直都在忙,所以没来得及给她回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孟筂放心了些,他像是很忙,只匆匆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孟筂出差带了些特产回来,隔天回了老宅,将带回来的东西分成了两份,一份交给陈阿姨,请她送到沈延習家里去。 陈阿姨应了下来,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 孟筂和杜薇若约了见面,没有在这边多呆,同陈阿姨说了几句问了她爸爸这段时间有没有回来便离开。 开着车正要出去小区,离门口还有那么就被堵住了。这边很少会堵车的,她的心里疑惑,但也没去管,就在车里坐着。但一连坐了五六分钟,前边儿的车辆都是纹丝不动。终于有人耐不住,按起了喇叭来,下车去查看。 孟筂也跟着下了车,待到走到前边儿,离得远远的就见一群人在门口堵着,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保安们全都在门口处严阵以待,阻止人进入。 才刚打算上前去问怎么回事,保安队长就匆匆的过来,说外边儿的是工人,过来讨薪的,他们已经报警,很快就应该会有人过来。但这边的门是堵死了,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让他们从另外的门走。 有人被堵了那么久心浮气躁,质问物业是干什么的,并嚷着是谁家的事儿让谁来处理,堵在这儿影响到大家算什么,当这儿是菜市场吗? 保安只得好声好气的解释,说已经通知了人,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孟筂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往回走准备往另一出口走。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刚才那人咄咄逼人的问到底是谁家带来的麻烦。 保安哪里顶得住这咄咄逼人的质问,只得回答了那人的话。孟筂已经走出去那么远,听到他说是沈先生家时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急急的奔了回去,问那保安,说:“抱歉,你刚才说是谁家的工人?” 她几年没回来,那保安队长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她,回答道:“沈先生家,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孟筂就已奔到车边,迅速的倒了车,往沈延習家那边去。 她按了门铃,阿姨好会儿才出来。她已经知道了那些工人堵在门口的事儿,见着是孟筂就急急的说道:“阿筂,阿筂,怎么办才好?公司的工人堵到小区门口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孟筂不过才出差了两个星期而已,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扶住了掩面哭泣的阿姨,询问她是否有联系上沈延習或是覃钟渝。 阿姨说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但赶回来又能怎么样,如果能发得出工资,那些工人也不能堵到这边来。 她又急又害怕,但孟筂问什么她都不知道。得知沈庆昀在楼上睡着,孟筂让她好好守着他,不要告诉他外边儿的事,便匆匆的往外去。 回到车上,她马上给沈延習打了电话,今儿他却不肯再接她的电话。她急得不行,只得硬着头皮的给覃钟渝打电话,但她同样也没有接。 孟筂没办法,只得给沈延習发短讯,问他在哪儿。说她现在就在小区门口,让他马上给她回电。 沈延習还想瞒着她,这下见瞒不住只得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一接通电话,孟筂不待他说什么就急急的问道:“阿習,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那些工人是过来讨薪的,怎么会这样?” 沈延習却不肯说,只说他在过来的路上,让她什么都别管,他会处理好。 孟筂急了起来,说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你那边还有能发工资的钱吗?” 钱当然是没有的,如果还有钱,就不会闹到这地步了。 沈延習还是只让她别管,说完就要挂电话。孟筂叫住了他,问道:“差多少工资?我看能不能筹筹。” “你别管这事儿,就算是筹出工资也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已经报了警,我回来再说。”沈延習的语气里满是疲惫,说完这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来得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过来了。他出现后工人的情绪更是激动,幸而已经有民警到场,维护着现场秩序。 双赴 第73节 孟筂想要到沈延習的身边去,但被拦着并没有能过去。他和工人里的代表被叫上了车,回派出所去调解去了。剩下的人总算是被疏散。 沈延習走后孟筂立即就开车跟了过去,但她去没办法进去听怎么调解,只在外边儿守着。过了一个多小时,沈延習才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脸色疲惫憔悴,见着她想挤出笑容来,却一时没能挤出来。孟筂迎了上去,急急的问道:“怎么说?” 沈延習倒是十分冷静,说道:“我约了银行的人吃饭,看看能不能再贷一笔款子出来把工资发了。”稍稍的顿了顿,他挤出了笑容,看向了孟筂,问道:“开车过来了吗?我还得去公司一趟,我的车已经卖了。” 他主动的就交代了他现在没车,后边儿的话说得轻描淡写。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孟筂的心不停的往下沉,带着他往她的车边走去。沈延習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孟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上了车发动车子往他公司的方向,才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样?” 她的语气里难掩的焦灼和担忧。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闭上了眼睛,说道:“我想睡一会儿,到了你叫我阿筂。”他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他看起来很累,孟筂的心里虽是着急,但也只能应好。 沈延習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合过眼了,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虽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但担心耽误他事儿,车子在公司楼下停下时孟筂还是叫醒了他。 她其实是有很多话想问的,但最终只是让他去忙,她就在这边等他,让他忙完给她打电话。 “不,你回去吧,如果我忙完早会给你打电话。”沈延習说着匆匆的走了。 孟筂没有听他的话,找了停车场停了车,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沈氏的大门。 她没有看新闻的习惯,这时候上网去查,才得知新年刚开始,沈氏就已经乱成了一团。高层里有人带走了手底下的团队另起炉灶,引得人心惶惶。 还没安抚好底下的员工,财务总监就去自首,他赌博挪用了公司的公款,造成了巨大的资金漏洞。 如果沈庆昀还没有倒下,凭着他在公司树立的威信,想想办法也许还能渡过难关。但他已经不在,沈延習太年轻无法控制局面,消息不知道是从哪儿泄露了出去,当天公司内部就乱了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在短时间之内将现有的资产抵押,想要解决目前的问题,但资金漏洞太大,他抵押资产的钱不过杯水车薪。 这段时间里,他也已经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想要寻求帮助。但在这时候,还有谁肯帮忙?从前他父亲的那些好友,他连见也见不着,即便是见着了,对方也不肯轻易应承什么。 这些天,因为讨薪这事儿底下的工人已经聚集了几次。因为得不到解决,每每被遣散后很快又聚集起来。这次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竟然闹到了小区那边去,大概是想要闹到沈庆昀面前。 孟筂越看那些报道心就越往下沉,她没想到事情竟已严重到了这地步,一时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在得知工人讨要工资时,她就已打算将自己的积蓄都取出来,先给沈延習解燃眉之急。但现在看来,她那点儿钱完全没有用。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心里无比的焦躁,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起身结账后离开。往银行里去先取了一笔钱出来,然后预约好明天将剩下的钱全取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人再闹到小区那边,绝不能让沈伯伯知道这事儿。 第123章 崩溃 孟筂做完这一切后回到车中,将车开到了沈氏楼下,等着沈延習出来。周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仿若置身于另一世界。 她在车中坐了三个来小时沈延習才出来,他知道她的执拗,见着她的车在楼下并不惊讶,只是问道:“吃东西了吗?” 孟筂哪有胃口吃什么东西,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沈延習的样子太疲倦,她想早点儿让他回家,说道:“去我家吃吧,挺方便的,陈阿姨包了馄饨。” 沈延習倒没推辞,应了一声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待到回到她家里准备下车时,她将今儿取出来的钱拿了出来,递给沈延習,说道:“阿習,这些你拿着。我明天会将剩下的钱取出来,先把工资发了渡过目前的难关再说。” 她手里的钱,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留给她的。沈延習哪能要他的钱,马上就摇摇头,说道:“不不,阿筂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我是借给你的。而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她将钱塞到了沈延習的手里,说道:“你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等我明天把钱全取出来了你给我写一欠条。” 她的钱对于现在沈氏的资金漏洞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但却能解决目前拖欠工资的燃眉之急。 沈延習只觉得手里的钱沉甸甸的,对上孟筂认真的目光,他甚至不敢去看她。 孟筂知道他想什么,也知道他不愿意动她的钱,说道:“如果你不肯要,我明天会交给覃阿姨。” 沈延習知道她说到做到,到底还是将钱收了起来,认真的向她道了谢。并保证会在周转过来的第一时间将钱还给她。 他收下钱孟筂不由得松了口气儿,说她不急,让他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两人下了车,陈阿姨听见车子的声音已经走了出来,见着两人便问吃东西没有。孟筂没麻烦她,说她自己会弄,让她去休息,自己往厨房去煮馄饨去了。 两人都有些饿了,一碗馄饨吃下去,身体不再那么疲惫。 沈延習吃过东西后便同孟筂告别要回家,孟筂送他出去,走了一段后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阿習,你有没有觉得一切都太巧,像是有预谋的一样?” 沈延習听到她的话脸上不见半点儿惊讶,神色黯然,点头,说道:“是,这其中应该有关联。”但又能怎么样呢? 他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从我接管公司起,底下就有很多人都不服。”他太过年轻,又没有经商的天赋。从他进公司开始,就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这样的议论在他爸爸倒下之后达到了高峰,高层带着人离开,这似乎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但他却没想到公司的财务总监会挪用公款,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来。他爸爸一直待他不薄,平常他对他也很好,以长辈的姿态毫不吝啬的指点着他。他一直都很信任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挪用公款,将公司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但这能怪别人吗?怪不了,要怪也只能怪他,是他识人不清。这段时间,其实是有许多疑点的,但他并没有注意,才会造成现在的状况。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爸爸还在,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儿。 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完全可以想象得他的压力之大。 孟筂叹息了一声,说道:“阿習,你别这么想。这怎么能怪你?你不能未卜先知,也看不清那么复杂的人心、” 沈延習并不接受她的开解,摇摇头,走到门口后才开口说道:“不用担心我,你回去吧。” 孟筂在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返回了家中,她没有上楼,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给她爸爸打了电话。 沈庆昀没多时就接起了电话,父女俩简单说了几句后孟筂问道:“爸爸,沈伯伯家里的事儿你清楚吗?” 沈延習自然已经找过他了,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但他能帮的忙到底很有限。他很清楚,除非是有足够的资金,否则无论沈延習怎么硬撑着,沈氏都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 但现在的沈氏哪里来的足够的资金?银行已经不可能给他们贷款。 他知道孟筂迟早会知道这事儿,简单的同他说了沈氏的情况,接着说道:“阿習再怎么强撑着,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沈氏就变成了这样。公司是老沈的心血,如果他知道公司变成了这样,不知道是否能承受得住。 孟筂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孟其元知道女儿担心,长长的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阿習提过,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沈子业帮忙。” 但沈延習又怎么肯开口向他求助,即便是向他求助了,以他和沈家的渊源,肯伸出援手的可能性也极小。 他能帮沈家的很有限,但沈子业不一样。如果他肯帮忙,一定能让沈氏起死回生。 不用去想,孟筂也知道他的这提议不会被沈延習采纳。他一直都觉得愧对沈子业,又怎么会厚着脸皮的求他帮忙。 而且,以她对沈子业的了解,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帮忙? 挂了电话,孟筂久久的坐着。她的心里一直是有疑虑的,一切都太巧太巧,她很怀疑这事儿和沈子业有关。但无论是她父亲还是沈延習,似乎都未怀疑他。是她多想了吗? 是,也许是她多想了。 孟筂没有让自己再想下去,躺在了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她第二摊起得很早,银行一开门她就取了钱,然后送去给沈延習。 昨天已经接过了她的钱,沈延習没有推辞,只再三的保证只要周转过来一定会第一时间将钱还给她。 孟筂安慰了他几句,想起她父亲说的话,心里沉甸甸的。 她早上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很快就开车回了公司。下午时沈延習打来电话,告诉她工人的工资都已经发了下去,暂时不用担心有人来闹事了。 他同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孟筂询问晚上下班是否过去接他,他拒绝了,说他自己打车就行,让她不用担心他。 但孟筂哪里能不担心,说她会回老宅那边,让他有事就给他打电话。又询问起了覃钟渝的身体。 她其实是想上门去探望的,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去。她知道她肯定不会愿意见到她。 傍晚下班回家,孟筂突然想起同秦闵行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过了。平常都是他在给她打电话,犹豫了一下后她拨了他的电话。 本以为电话很快就会被接通的,但却没有,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不知道他是在忙还是没有听见。 秦闵行一直都没有回电话,晚上十一点多时孟筂突然接到沈家阿姨的电话,说沈庆昀突然急病,沈延習的电话打不通,覃钟渝又在病中,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孟筂还没睡下,胡乱的套了一件衣服就往沈家。沈庆昀已经陷入了昏迷之后,阿姨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幸而救护车没多时就过来,孟筂让阿姨继续联系沈延習,她则是开车陪同覃钟渝去医院。 沈庆昀一到医院被被送去抢救,覃钟渝的脸色难看极了,仿佛随时都会晕倒。孟筂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让她先喝水,她也摇头拒绝了。 沈庆昀抢救了两个来小时才抢救过来,沈延習也终于打了电话过来,着急的询问他们在哪个医院,他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他马上赶过来。 孟筂告诉他已经脱离了危险,让他不必担心。 沈延習过来时满身的酒气,应该是才刚从酒桌上下来。他差点儿就见不到他的父亲,无比的懊悔,好一会儿情绪才平复下来。让孟筂送覃钟渝回家,他在医院。 覃钟渝在沈庆昀抢救时一直未说过任何话,这会儿听见沈延習让她回去她却不肯了,哑声让他回去休息,她在这边就行。 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沈延習怎么肯让她留在这边,坚持让她回去,让她明天再过来。 覃钟渝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沈延習送她们两人到停车场,叮嘱孟筂开车慢点儿,又向她道了谢。 车子很快就驶离医院,覃钟渝一直靠在椅子上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谢谢你。” 她一直无法原谅孟筂,语气十分的生疏。 孟筂也一直无颜面对她,轻轻的说道:“您别客气。” 接下来两人再无话,她平稳的开着车,将覃钟渝送回家里,并叮嘱阿姨照顾好她,这才又驱车回到医院。 沈延習从酒局上赶过来,不知道是否吃过东西,她在医院楼下买了一碗粥带上去。 她过去时沈延習正呆呆的在医院的长椅上坐着,身上的酒味儿没怎么散,脸色白得厉害。见着孟筂回来,他愣了一下,挤出了笑容来,问道:“怎么回来了?” 孟筂将手里的粥递给他,说道:“还没吃东西吧?先吃点儿东西。” 沈延習哪里有胃口,摇摇头。 “不吃东西怎么行?”孟筂打开了粥,递到他的面前。 他到底还是接了过去,胡乱的吃了几口后放了下来,对孟筂说道:“明天还得上班,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孟筂摇摇头,说道:“我不回去,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她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公司的事儿本就多,现在沈伯伯又这样,她很担心沈延習会倒下。 要是在以往,沈延習一定会拒绝的,但今天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应了一声好后闭上了眼睛,往后靠在墙上。 那么靠着不好睡,孟筂将他的头拨靠在她的肩上。 她回来以后,两人之间很少再有那么亲密的时候。沈延習的身体微微的有些僵硬,隔了会儿后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走廊上安静极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沈延習的呼吸轻微,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筂看着雪白的墙壁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会儿后沈延習动了动,坐直了身体。 双赴 第74节 孟筂看向了他,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在这时候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没回答她的话,说道:“你睡会儿吧。” 孟筂没睡,轻轻的说道:“医生说沈伯伯已经脱离了危险,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沈延習轻轻的嗯了一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阿筂,谢谢你。” 家里联系不上他,今天幸好有她在,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客气。”孟筂看向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应酬去了吗?” 沈延習点点头,说道:“嗯,约了银行的人吃饭。”他费尽周折找了许多关系终于约到人吃饭,但结果却并不好。无论他怎么赔笑脸怎么请求,人都不肯松口。并不肯再给公司贷款。 他这样子一看就知道结果,孟筂担忧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挤出了笑容来,反过来安慰她,说道:“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说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住公司。这是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如果就这样没了,他怎么接受得了?” 到后边儿他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痛苦,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头。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强撑着,也只有在这时候,才露出了脆弱。 孟筂心里尖锐的疼痛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沈延習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就那么任由着她拥着,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阿筂,我没事。” 走廊上寂静无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就那么静静的相拥着,听着彼此之间的心跳,这是成年以来两人之间少有的亲密了。 第124章 没有选择 孟筂一连几天都在医院公司家之间奔波,沈庆昀的病情已经稳定,因为公司的事儿,沈延習没有足够的时间呆在这边,于是她每天往医院送汤送饭,陪沈庆昀聊聊天说说话。 虽是已经是春天,但天气仍旧很冷,没有暖和起来的迹象。这天晚上孟筂从医院里出来,想起沈延習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她来医院几乎碰不到他,从沈伯伯那儿得知他每天过来都已经是深夜了。 不知道他公司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孟筂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他的电话。 大概是在忙,电话没有人接。孟筂将手机搁在一旁,开着车离开医院。两人虽是没碰面,但她一直关注着他那边,只是他同她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 孟筂一直都是处于担忧之中,这几天的时间里,她也联系了以前可能会帮得上忙的校友同学,但结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晚高峰还没过,车子像蜗牛一般慢慢的行驶着。她不愿意回家,漫无目的的随着车流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到了大学门口。 这边的变化不是很大,曾经常光顾的咖啡厅还开着。她找了个位置停了车,进去买了一杯咖啡,然后进了校园。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儿来,也许是潜意识里怀念着以前的生活。她沿着小道走了一段,来到了篮球场。已经不早了,但篮球场上还有人打篮球,并且有不少人围观。 孟筂没有再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远远的看着。 看完一场篮球赛,她看了看时间,起身离开。 走到学校门口时,她竟然看见了沈子业。他一身正装,学校的领导正客气的同他道别。 这大晚上的他来这儿干什么?孟筂的脚步顿了下来,心里虽是疑惑,但并没有往那边去,只略略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快步的往学校的小吃街走去。 她虽是往医院里送了饭,但自己还没吃东西。不愿意再回去麻烦陈阿姨,便打算在外边儿吃了东西再回去。 好几家店都还是从前的模样,她走进了以前常吃的一家牛腩面馆,进去点餐后找了一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候店里仍有好些客人,都是学生。孟筂以前就很喜欢吃老板娘做的腌黄瓜,趁着面还没上来,起身用小碟子夹了一小碟子黄瓜。 面很快就上来,热气腾腾的驱散了夜里的寒冷。她拿起筷子,正打算开始吃面,一道身影就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孟筂抬起头,才发现坐下来的人竟然是沈子业。她连停留都没有就离开了,没想到他还是看见了她。 他也点了一碗面,看向了孟筂,挺随意的问道:“怎么到这边来了?” 他一身正装,还系着领带,与这小小的牛腩面馆格格不入。 孟筂没有去看他,淡淡的说道:“路过。” 两人再无话,孟筂的心中有许疑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就那么默默的吃着面。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孟筂能感觉得到沈子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她没有抬头。 沈子业的面没多大会儿就上来,他像是也没吃东西,埋头吃起了面来。 两人是差不多一起吃碗面的,沈子业先一步买了单。他像是知道孟筂在想什么似的,走出面馆后看了她一眼,说道:“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孟筂的心里的确存了许多疑问,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问道:“沈总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她的语气平平,不见半点儿波动。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孟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了脸。 “关于沈氏的事儿,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他淡淡的问道。 孟筂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事儿,蓦的抬头看向了他。她的心里滋味杂陈着,好会儿才开了口,问道:“和你有关对吗?” 明明是他自己先提起的话题,孟筂问出这话后他的脸色虽是没变,但她却能感受能得到他隐隐的怒气。他看着她,淡淡的问道:“你觉得如果我想做点儿什么,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孟筂知道,他那时候到平潭来,有很大部分原因都是想要报复沈家。他也曾那么做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儿就那么不了了之。他早已是今非昔比,如他自己所说,他要是真要对沈氏做点儿什么,不会等到现在。 孟筂一时不知道该该说点儿什么,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她到底还是开口问道:“沈氏现在的情况你清楚吗?” 沈子业淡淡的说道:“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落井下石就已是最大的仁慈。”他脸上的表情冷酷,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说道:“你还打算替沈延習操多少心?” 她愁眉不展,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替沈延習担心。 “这和沈总你没有任何关系。”孟筂的语气生硬,加快了脚步。 沈子业没有再跟上来,她坐进车中,闭着眼睛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回家。 她第二天中午在吃午餐时接到了沈延習的回电,他开口便道:“对不起阿筂,我没看见你的电话。看见时已经很晚了,就没再吵醒你。” 他的声音有些哑,孟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问道:“昨晚又去应酬了吗?” 沈延習没有回答她的话,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阿筂,公司的事儿你不用再担心,资金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了。” 孟筂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问道:“有银行肯放款了吗?” 沈延習含含糊糊的说:“算是吧。” 这种时候,还有哪家银行肯冒险放款?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孟筂还想问什么,他却以他还有事要忙挂断了电话。 孟筂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晚上下班后去医院,本以为能见到沈延習,但仍旧没能见到他。倒是他们家的阿姨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不必再往医院去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一连几天的时间里,孟筂都没能见到沈延習。好不容易周末见到他,他的状态看起啦不怎么样,人仍旧憔悴又瘦,完全不像是已经解决公司的事儿。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孟筂开口问道。 “就公司里的事儿。”沈延習回答。他明显的不想谈这事儿,但孟筂的心里却又着疑惑,问道:“资金的问题真的已经解决了吗?” “当然,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孟筂想问他那么大一笔资金他是怎么拿到的,但话还未问出口,沈延習就开口说道:“阿筂,我准备结婚了。” 他的语气平静,孟筂却是被他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一时呆呆的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沈延習抬起手来,本是想摸摸孟筂的头的,但最终却将手放了下去,淡淡的说道:“我准备结婚了。” 孟筂仍是不敢相信,问道:“覃阿姨知道吗?” “知道。”沈延習回答,又微笑着看向孟筂,说道:“不恭喜我吗?” 孟筂是该道恭喜的,但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这两个字。她想起了沈延習说资金已经解决的事儿。他东求人西求人那么久,事情都没有能解决,怎么突然就解决了。她抬头看向了他,问道:“你是打算联姻吗?” 除了这,梦次再也想不出谁还会伸出援助之手,在那么坏的境况下。天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 沈延習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猜中了,沉默了下来,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也不算是,我和对方见过面,感觉挺好的。”他不等孟筂说话,耸耸肩,接着又说道:“反正迟早都是要结婚的,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怎么会好?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要两厢情愿,他这样子算什么? 孟筂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轻轻的问道:“已经定好了吗?” 沈延習沉默着点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孟筂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阿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现在帮忙,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沈延習的语气淡淡的,说道:“阿筂,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要他们肯注入资金,无论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他早说过,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公司。他不愿意让几代人的心血毁在他的手里。 孟筂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颓丧的垂下头。她能说点儿什么?什么都不能说。她帮了他任何忙,又怎么能阻止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会儿,孟筂才开口问道:“覃阿姨怎么说?” 她的心里还抱着那么点儿希冀。 “没怎么说,她一直都希望我联姻。”他母亲一直都希望他找门当户对的妻子。 是,覃钟渝还给他安排了许多相亲,都是同他们家门当户对的。 沈延習不愿意谈这话题,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认真的对孟筂说道:“阿筂,谢谢你。这段时间我忙,一直都是你来回的跑医院,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阿習,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别说这些。” 沈延習无奈的笑笑,不再说这话题了。 两人坐了没多大会儿沈延習有事就先离开了,孟筂呆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回了家里。 她神思恍惚的,回到家陈阿姨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她的语气里带着关切。 孟筂摇摇头,勉强的基础了一个笑容来,说没有哪儿不舒服。 出去都还好好的,回来脸色那么难堪,陈阿姨压根就不相信,让她去休息,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送上楼。 她知道孟筂这段时间都是在为沈家的事儿操心,递水给她后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是阿習家里又有什么事吗?”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停顿了一下,她到底还是开口说道:“他准备结婚了。” 陈阿姨听到这话同样也吓了一大跳,说道:“怎么会,我也一点儿都没听说。”她同沈延習家里的阿姨认识,但却没有听对方说过。 她也算是看着沈延習长大的,忧心忡忡的说道:“怎么会那么急?” 孟筂回答不了她的话,没有再说话。 一连几天的时间里孟筂都是无精打采的,婚姻不是儿戏,她知道沈延習是迫不得已才准备联姻,心里很是担忧。 但自那天后,沈延習就没再给她打过电话。她几次想给他打电话,想让他考虑清楚。但她清楚的知道,这就是他最终的选择。他已经没有了别的路,还怎么去考虑? 沈家的事儿看似稳定了下来,她回到了租住的房子。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替沈延習担忧,这天才突然想起,她和秦闵行的联系已经渐渐的变淡了。 这段时间,两人的交流屈指可数。他很忙,有时候她心里郁闷给他打电话,往往都是说不了几句他就挂了电话。当然,他给她打电话的次数也变得少了起来,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至于说年后会到平潭来,他也一直都未过来,甚至连提也没有再提过。 这天孟筂被安排同上司出差,就去邻市。她本是想提早给秦闵行打电话的,想了想后最终没有打,她不知道到时候是否能抽出时间来去找他,不愿意让他失望。 双赴 第75节 事实上,这次的出差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忙。上司知道她在这边呆过一段时间,忙完之后就让她自由行动,让她可以去见见朋友吃顿饭。 孟筂向上司道了谢,回到酒店便给秦闵行打电话。秦闵行好会儿才接起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告诉她他在开会,晚会儿再给她回电后就挂了电话。 孟筂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就被挂了电话,她有些闷闷的,但也体谅他工作忙,并未再打去电话,稍稍的想了想,背上包下楼打了车去他上班的地儿,打算给他一惊喜。 第125章 恼火 孟筂过去时正好是下班时间,她站了没多大会儿就见秦闵行从门口走了出来。只是见着她,他没有预料中的惊喜,反倒是很吃惊。但很快就走向了她,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问道:“怎么过来了?” 孟筂笑笑,说:“来这边出差,过来看看你。”她有些尴尬,说:“刚才那会儿想告诉你的,你好像很忙,没打扰到你吧?” 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那么冒昧的过来了。 “当然没有。”秦闵行抬腕看了看时间,问道:“你住哪儿?累不累?我们先去吃东西,待会儿再送你回酒店。” 孟筂没有拒绝,应了一声好。 两人其实有挺多的话题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彼此都像是找不到说的。秦闵行也异常的沉默,全神贯注的开着车。 到达餐厅,秦闵行一如既往的绅士,向她介绍着餐厅的特色菜。 两人吃饭时他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抱歉的对孟筂说道:“我去接个电话。”他说着拿着手机往外边儿去了。 孟筂没什么胃口,他走后她也放下了筷子,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慢慢的喝着茶。 秦闵行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他显然也没什么胃口,两人略坐了片刻便离开。 两人到外边儿,他提出要送孟筂回酒店,孟筂拒绝了,说这边打车方便,她打车回去就行。 秦闵行犹豫了一下,没有坚持,将她送到路边拦了车,询问她什么时候离开,如果等到周末,他一定抽时间出来陪她到处逛逛。 孟筂说暂时不确定,让他忙她的,如果有空再说。 两人说话时有出租车过来,她拦了车,道了再见后坐进车里离开。 孟筂又呆了两天才离开,但并未再同秦闵行见过面。她的时间比较空闲,她也未去找过他。他那天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这段感情一直平平淡淡,并没有任何惊心动魄,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回到平潭,她一连几天都是无精打采的,完全提不起劲儿来。 这天晚上她陪着上司去参加一酒会,大厅里有些闷,她喝了几杯酒后头晕乎乎的,脚上的高跟鞋有些磨脚,寻了一机会同上司打了一声招呼后往外边儿去了,想要透透气。 天气还有些凉,外边儿的小花园里灯影绰绰,不见人影。孟筂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来,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儿,脱下鞋子去检查被磨疼的脚后跟。她很少穿高跟鞋,这鞋子是新买的,刚穿着时还挺舒服的,没想到会磨脚。幸好没有破皮,只是磨红了。 她没有马上穿鞋,拿出手机来看时间,盘算着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她正放松的坐着,一旁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这地儿谁都可以来,她也没去看,只是重新穿上了鞋子。 “脚疼?”她的鞋子还没穿好,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 孟筂还没说话,沈子业就走到她的脚边蹲了下来,要去看她的脚。 孟筂被他的这举动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却被他给握住了脚踝。 肌肤相触,孟筂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抿唇说道:“没事。” 两人之间太过亲密,她很担心会被人给看见,用力的想要将脚收回来,低低的说道:“放开。”声音里已带了些恼意。 但沈子业并没有放开,仍旧握住她的脚踝,检查过后见脚后已经快磨破皮,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道:“穿不了高跟鞋就别硬撑着。” 他竟直接就将她的鞋子拿到了一边。 孟筂一下子急了起来,说道:“你干什么?” “脚不疼吗?别穿了,重新换一双。”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 这人一向都是强势的,孟筂有些恼,说道:“这是我的事,沈总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宽了?麻烦把鞋给我。” 整场酒会她都没有见到他,如果知道他在,她绝不会到这儿来。 她说着就要去拿鞋子,但沈子业压根就不理她,兀自打着电话,让人马上送一双新鞋过来。 他很快就挂了电话,对孟筂说道:“稍等一会儿,马上就有人送过来。” 孟筂的脸色不见好转,仍是难看得很。她看着沈子业,淡淡的问道:“中途换了一双鞋子,沈总觉得我回去上司问起我该怎么解释?” 沈子业还没说话,她就赤脚站起来,也不去要自己的鞋了,一瘸一拐的就往大厅里走。 这条路上铺满了鹅卵石,脚踩上去被硌得生疼,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冷着一张脸快步的往前走着。 沈子业自然不能看着她就那么走回去,跟了上去,将鞋子给了她,他知道孟筂不会接受他的帮助,说道:“你最好找一块创可贴贴一下。” 孟筂没有理他,穿上鞋子后就快步的离开。 她以为这事儿到这便是结束了,谁知道回到大厅没多大会儿,就有侍应生过来找到了她,给了她两块创可贴,说道:“这是有客人让我给您的。” 虽是离得有那么远,但孟筂能感觉得到另一端沈子业的注视。她本是不想接的,但不想多生事端,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向那侍应生说了句谢谢。 侍应生很快便离开,孟筂没用那创可贴,寻了个机会丢进了垃圾桶。脚后跟每走一步都有些疼,她刻意的去忽略。 如她所预料的一般,酒会结束她的脚后跟就已经破了皮。送走上司后她上了自己的车,坐进车里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鞋子给脱了。她的车中是备了创可贴的,她找出一条来贴在上,这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儿。 她叫的代驾还没有过来,刚准备拿出手机来看人还有多久才到,车窗就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人过来了,放下车窗,外边儿站着的却并不是代驾,而是沈子业。他的手中拎着一双鞋子,拉开车门直接将鞋子递给她,言简意赅的说道:“穿这个,这个比较舒服。” 孟筂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淡淡的说道:“谢谢沈总,不用了。” “这是你的尺码。”沈子业将鞋子放下,看了她一眼,问道:“等代驾吗?” 孟筂不想回答他的话,但他一直站着,到底还是嗯了一声。 “让他不用过来了,我送你回去。”说完他不等孟筂答应,竟然就直接坐进了车里来。 他这举动无疑是唐突的,孟筂诧异的看着他,他却像是没事儿的人似的,系上安全带。 “沈总这是在干什么?”她恼得很。 “系好安全带。”沈子业发动车子。 孟筂喝了酒本就不太舒服,拿他也没有办法,只得任由着他,也不去看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假寐。 沈子业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平稳的开着车。 酒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何况她还是陪上司一起。车子驶了一段,他看了闭上眼睛的孟筂一眼,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喝了酒后她的双颊微红,唇微微的抿着,有几分孩子气。沈子业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说道:“不吃东西小心胃疼,你要不说我就随便买了。” 孟筂仍旧不说话,显然并不打算理他。 沈子业缓缓的将车靠在路边停下,看着她,笑着说道:“有人当免费的代驾不好吗?气什么。那些代驾的技术未必有我那么好。” 他对自己开车的技术很有自信。 孟筂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说道:“谁那么不识好歹敢把沈总当代驾?” 沈子业像是听不出她话语里的讥讽一般,笑笑,柔声说道:“好了,我错了。我不该和代驾抢活儿。但人已经不过来了,我保证,我送你回去就走,别生气了。”他很快转移开了话题,问道:“那边有一家粥不错,我去给你打包一份回去吃。” 孟筂别开脸,重新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车里,沈子业没有去打包粥,见她不说话只得发动了车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开着车。 孟筂最开始一直打着精神,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车子开到她所住的小区门口,沈子业去看她时,才发现她是睡着的。他没有再开着车往里,将车靠路边停了下来,轻轻的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边抽起了烟来。 孟筂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来,睁开眼睛,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正迷迷糊糊时沈子业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醒了,下车吃东西吧。” 孟筂这才发现车子是停在小区门口的,她迷迷蒙蒙的还没有说话,沈子业就已拉开了车门,从后边儿拿出他带来的那双鞋,放到了她的脚边,示意她穿上。 孟筂的眉头皱了起来,一时没有动。他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说道:“你打算一直那么耗着吗?” 孟筂今儿都没怎么吃东西,酒会上只喝了酒,胃这会儿开始隐隐作痛,她到底还是下了车。 两人到店里去点了吃的,这次她早早的就买了单。 她吃东西很慢,像是没什么胃口。沈子业想起她从前吃东西的样子,问道:“不合胃口吗?”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他马上就准备叫老板,她只得说道:“有点儿烫。” 沈子业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让她慢点儿,等冷了再吃。 他是挺忙的,这会儿仍旧还有人打电话。见孟筂埋头吃着东西,他起身往门口去接电话去了。 他的电话打得有些久,虽是在门口站着,但却时不时的看向孟筂这边,像是她会跑掉似的。 店里的老板娘误会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笑着同孟筂开玩笑,说:“你们夫妻俩的感情可真好。” 孟筂还没有解释,她又到下一桌收拾去了。 她很快便吃完了东西,沈子业也收了线,拿着手机走向了她,问道:“吃饱了吗?” 孟筂点点头,两人回了车里。 车子驶进停车场停好,沈子业却并没有马上就离开。陪同她到电梯口,像是打算送他上楼。 孟筂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客客气气的说道:“我已经到了,谢谢沈总。” 沈子业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嗯了一声,抬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 孟筂只得说道:“沈总请回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沈子业收回了视线来,看向了她,问道:“你是在怕我吗?”他的头微微的偏着,微笑着看着孟筂。 他这张脸是极具迷惑性的,尤其是在微笑着时。 孟筂别开了脸来,淡淡的说道:“沈总想多了。” “嗯,那就让我送你上去吧。”他说着再次的看向了电梯上的数字。 已经是十二点了,这时候的电梯应该是空的,但今晚不知道是怎么的,等了好会儿都没有下来,在某一层停着不动。 停车场里空旷又安静,炽亮的灯光下让人莫名的有种窒息感。孟筂等得心浮气躁,不停的看着时间。 沈子业倒是一点儿也不急,两人之间呆的时间少之又少,就算是那么站着,他也很珍惜这片刻难得的时光。 等了五六分钟,电梯才下来。电梯门打开,孟筂立刻就走了进去。 沈子业也随着她进,问道:“几楼?” 孟筂这会儿也由着他了,恹恹的说了楼层好,然后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动。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胃又开始隐隐的作疼,她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 沈子业几乎是立即就发现了她这小动作,问道:“不舒服吗?” 双赴 第76节 孟筂含含糊糊的说了句没有,希望电梯快点儿到。明明只是短短的时间,她却感觉漫长极了。等着电梯门打开,她立刻就走了出去。 等着拿出钥匙开门时,她才发现沈子业竟然跟了过来。门已经打开,她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脸戒备的说:“沈总还想进来坐坐吗?”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 沈子业像是听不出似的,竟然微微笑笑,说道:“如果你方便。” 孟筂看着他,抿唇没有说话。 第126章 客气 走廊上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儿声音。两人就那么对视着,隔了好会儿,孟筂才开口说道:“抱歉,不方便。” 她的语气里透出了些疲色来,只想赶紧进屋躺在床上。 沈子业的面色半点儿也没变,也没有任何不自在,微微的颔首,说道:“进去吧。”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记得吃药。” 孟筂客气的向他道了谢,不再说什么,进屋后直接关上了门。 她没有马上往里边儿去,在门口站着,直到听到外边儿脚步声远去了,这才往浴室去洗漱。 她一直不太舒服,晚上睡得不太好。不知道是否是见到了沈子业的缘故,她竟然梦到了从前的事儿,只是那些过去已离她很远,真正的像是一场梦。 早上醒来,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匆匆的洗漱赶去公司。这一个星期她都非常忙,到了周末,有同事过生日,加班结束后老板让人订了地儿,让大家去玩儿。 一群人往订好的餐厅去吃饭,又往ktv去唱歌。忙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一群人玩得很疯,尽管孟筂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被灌了好几杯酒。她正绞尽脑汁的想要推脱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如蒙大赦,看也没看是谁打的电话,说了句先去接个电话后,逃似的出了包间。 到了走廊上,隔绝了包间里的喧嚣,她看手机,才发信啊电话竟然是秦闵行打的。她怔了怔,还是接起了电话来,喂了一声。 “在做什么?”秦闵行的声音柔和。 孟筂不知道他打电话来干什么,但还是回答道:“同事过生日,现在还在外面。” 秦闵行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后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到平潭来了,明天有空吗?” 自孟筂那次出差回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孟筂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她没有马上回复他,默了默后说道:“闵行,我觉得我们做朋友会更合适。” 他对她若即若离,虽是没有直接开口说明,她自认为已经默认分手了。 她的语气客气,并未数落任何他的不是。一段感情出了问题,并不是谁一个人的错,她同样也有过错。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她有太多的事,两人之间的联系太少,以至于到了现在这地步。 挂了电话,她没有马上往包间里去,在外边儿呆了好会儿才回到包间里。秦闵行的电话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情,她再也无法融入同事们的热闹中,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口有些渴,见一旁放了五颜六色的果酒,她打开倒了一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果酒的味儿微甜,喝着很是爽口,她从未喝过,很是新奇,拿起了酒瓶看了起来。直到有同事发现,她已经喝完一瓶了。 “这酒后劲很大,有没有觉得头晕?”同事关切的问道。 孟筂并不觉得有什么,甩甩头,说道:“没有,我觉得口感不错,挺好喝的。” 同事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孟筂失笑,她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并没有放在心上。有人大声的叫她一起玩游戏,她过去加入了他们。 一行人闹到十二点也没结束,孟筂的头越来越晕,沉重得连眼皮也睁不开。她明明没喝多少酒,知道这肯定是同事说的果酒的后劲,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碰那酒。 她不愿意醉到不省人事麻烦别人,提前告辞离开。她今儿没有开车过来,本是打算走出去打车离开的,但才刚走到门口处,胃里就一阵翻涌。她强压住,跑到了垃圾桶旁,这才哇哇的吐了起来。 那酒喝着连辛辣都没有,后劲儿竟然那么大。孟筂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但身体却是更加的虚软,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她连迈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 她现在这样儿,担心上车就吐在别人的车上,便想着找个地儿先坐坐,缓缓再走。 她是坐同事的车过来的,这会儿仔细的看了看,才发现马路的斜对面,竟然是从前她找沈子业时常来的酒吧。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去过了,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她往那边走去。 不知道是生意不怎么好还是怎么的,明明现在是最热闹的时候,酒吧里却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客人。 孟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有服务生过来问她喝点儿什么。她现在哪里还喝得下酒,随意点了一杯,又请服务生给自己一杯白水。 服务生很快离开,她的眼皮沉得厉害,一手支撑在桌上闭上眼睛打算假寐一会儿。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就那么坐着酒睡着了,她是被人给推醒的,睁开眼睛,看到沈子业那张脸时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一时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 隔壁桌在划拳喝酒,吵得很。沈子业俯身低下头来,伸手就去扶她,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孟筂这会儿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板楼半抱着将她带到外边儿。她想要挣开他,但身体中的力气有限,头又昏昏沉沉的,连自己是怎么坐上他的车的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迷离,整个人比平常迟钝了许多。沈子业拧开一瓶水递给她,皱着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孟筂的胸口像是有一团火似的,口干舌燥,她没有回答沈子业的话,接过水喝下大半瓶,冰凉的感觉让她好受了许多,这才含糊的回答:“没喝多少,果酒口噶不错,多喝了点儿。” 头晕得厉害,她伸手揉着,沈子业则是探过身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喝了酒反应变得迟钝起来,等她想到要拒绝时,他已经坐回了驾驶座上并发动了车子。 孟筂的上下眼皮沉得厉害,一直都昏昏沉沉的睡着。晚上路上的车辆少,沈子业的车开得平稳,竟然一点儿也未影响到她。 车子一路驶着,待到到停车场停下,沈子业将她从车里抱出来她仍旧是睡着的。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果酒味儿,整个人很瘦很瘦,抱起来甚至不觉有多少重量。 沈子业像是怕惊醒到她,动作轻柔,一路从停车场到家,直到将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他才松了一口气儿。 她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双颊酡红,只是不知道是做了梦还是不舒服,眉头微微的蹙着。沈子业抬起手来,轻轻的替她抚平。 许久之后,他才起身到外边儿去,站到了阳台上,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沈子业的一支烟还未抽完,卧室那边就传来了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掐灭烟头,快步的走过去时才发现孟筂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她伸手揉着头,打量着四周,像是没反应过来在哪儿。 “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子业上前去,很自然的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问道:“要不要喝水?” “我怎么在这儿?”孟筂的声音里带着迷濛。 “你睡着了,就把你带了过来。”沈子业回答。 这儿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并未有什么变化,即便是他不说,孟筂也知道这是哪儿。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很快就要下床,显然是不打算留在这儿。 沈子业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摁住了她,说道:“已经很晚了,就在这儿住一晚。” “不,我要回去。”孟筂挣开他的手,刚下床就发现头晕乎乎的,身体也轻飘飘的。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子能去哪儿?你以前也不是没在这边住过。放心,我再怎么小人也不回趁人之危,我睡客房。” 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说完这话并不多呆,直接就关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灯,灯光柔和。孟筂的身体虚软得厉害,到底还是坐回了床上。头虽然仍旧是昏昏沉沉的,但她再也睡不着了。她也不愿意去看熟悉的一切,伸手关了灯,一时就那么呆呆的坐着。 四周安静极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头晕胃里又难受,没多大会儿她就出了一身的虚汗,到底还是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就爬了起来,头疼欲裂,她本是想悄悄的离开的,没想到打开房门出去,沈子业竟然已经在做早餐了。见着她起来,他再自然不过的打招呼,说:“早,有新的洗漱用品,去洗漱吧,待会儿就能吃早餐了。” 孟筂哪里有胃口吃早餐,想也不想的拒绝,说道:“不了,昨晚谢谢,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但还没迈动脚步,沈子业就开口说道:“你就打算这样走吗?都已经睡过一晚了还在乎一顿早餐?” 她连洗漱都没洗漱,即便没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儿体面不到哪儿去。出去坐车指不定还会引起围观。 沈子业的话成功的让她的脚步顿了下来,他察觉到她的犹豫,说道:“去洗漱,人情已经欠下了,现在走和晚点儿走都一样。” 孟筂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就这样出去,点点头去洗漱去了。 幸而没有就这样出去,她今儿的状态糟糕极了,宿醉后整张脸浮肿苍白,只有唇是嫣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这样出去指不定会吓到人。 她简单的洗漱整理好出去,沈子业已经摆好了早餐了,是三明治和牛奶。见着她就示意她过去。 孟筂虽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但到了这会儿也不能这样走了,只得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沈子业将热过的牛奶推到她的面前,开口问道:“胃有没有不舒服?”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端起了牛奶小口小口的啜起来。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沈子业剥了一个水煮蛋给她,说道:“就算吃不下也要多杀吃点儿,不然一整天胃都会不舒服。有的果酒后劲很大,比烈酒厉害多了。” 孟筂说了句谢谢,没再吭声儿。 这边的一切都是和以往是一样的,就连餐桌也没有换过。呆在那么一熟悉的环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从前的回忆。 孟筂有些恍恍惚惚的,借着低头吃东西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顿饭异常的沉闷,沈子业在孟筂的前边儿吃完,回房去换了衣服。等着孟筂吃好,他便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知道她并不愿意在这边多呆。 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说道:“不用了,已经够打扰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她的语气客气又疏离,不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沈子业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看着她。过了好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正好有空。” 说完这话,他不给孟筂再说话的机会,拿了车钥匙径直就往门口走去。 孟筂只得跟着往外面走。 他这边一直都是很安静的,两人到停车场都没有碰到人。一路无话,孟筂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而沈子业则是沉默的开着车。 车子驶到一半时,孟筂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轻轻的喂了一声。 “还没起床吗?”沈延習开口问道。 “起了。”孟筂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问道:“怎么了?” 沈延習很忙,她虽是一直关注着沈氏,但却没打扰他。她也没想到他今儿那么早酒给她打电话。 “没怎么,就太久没见你了。今天要回老宅这边来吗?”沈延習问道。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孟筂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但有沈子业在,她不方便问什么,犹豫了一下后说现在有点儿事,她晚会儿回去了再给他打电话。 沈延習倒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应了一声好之后挂了电话。 第127章 意料之外 天空阴沉沉的,突然就飘起了毛毛细雨。孟筂的心里沉甸甸的,侧头就那么一直看着窗外。沈子业自她接了沈延習的电话后没再说话,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后便离开。 孟筂担心沈延習,回家换了衣服后便去了老宅。她以为他是在家的,谁知道过去后给他打电话却打不通了。她只得给他发了短讯,告诉他她回老宅来了。 她昨晚醉酒没睡好很不舒服,吃过陈阿姨煮的鸡丝面后便回房间睡觉去了。窗外雨滴打在屋檐下滴滴答答作响,孟筂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闭上眼睛。 傍晚时分沈延習过来,他不知道在哪儿喝了酒,身上一股子的酒味儿。 陈阿姨一见他这样儿赶紧的往厨房里去煮醒酒汤,孟筂则是给他泡了一杯浓茶,问道:“怎么喝酒了?” 沈延習的眉宇间郁郁的,人却还是清醒的,他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淡淡的笑笑,说道:“见了几个朋友。” 双赴 第77节 他虽是喝了酒,但却还没吃东西,喝了茶之后就问她有没有吃的。 孟筂和陈阿姨已经吃过饭了,匆匆的去厨房给他煮了一晚面,又拿了一碟子酱黄瓜。 沈延習边吃边称赞着陈阿姨的手艺,狼吞虎咽的吃吃完后才对孟筂说:“阿筂,我马上要结婚了。” 孟筂的心里是有所准备的,但听到他说马上还是有些吃惊,问道:“怎么会那么快?” 沈延習不答,只是凝视着她。 孟筂被他这目光看得惴惴不安,问道:“怎么了?” 沈延習的目光温柔,摇摇头,说:“没怎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他不愿继续这话题,微微笑笑,打趣着问道:“我还没见过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孟筂同秦闵行分手的事儿他还不知道,听他问起多少有些不自在,别开了视线,语气平平的说:“已经分手了。” 沈延習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立即就坐了起来,问道:“为什么?他欺负你了吗?” “当然没有。”孟筂否认,她知道沈延習还会追问下去,苦笑一声,说:“聚少离多,这是迟早的事。” 况且她和秦闵行之间只是有好感而已,谈不上多深的感情,许久都见不上一次面,又哪可能长久。 沈延習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隔了会儿后打起精神来,佯装生气的骂秦闵行没眼光,以后肯定会悔断肠子。 孟筂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说道:“嗯,让他后悔去。” 此后她同沈延習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沈氏得到新的资金注入,已经得以正常运转。她不知道沈延習还付出了些什么,但必定不只是联姻那么简单。 她的心里隐隐的有担忧,但却也无能为力。 覃钟渝开始准备起沈延習的婚礼,她对这桩婚事很是看重,大小事儿均是亲历而为。 孟筂很少再回老宅去,只打电话时从陈阿姨口中听说。 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孟筂和杜薇若久未见面,约了一起吃饭。没想到她这次竟然是有目的的,热情的要替孟筂介绍对象。 孟筂惊骇,随后无奈的笑笑,说:“你这是打算改行做红娘了?” “去去去,我是认真的。他是我老公的堂弟,人真挺不错,在医院上班。要不是太忙没时间,放到婚恋市场绝对抢手。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先见见,不合适就当多一朋友。” 杜薇若苦口婆心的劝着,孟筂对相亲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耐不住她反复的念叨,只得应下来。 谁知道她是早有准备的,竟然马上就打电话叫人过来,冲着孟筂挤眉弄眼的说:“巧吧,他今天刚好休息。” 孟筂无奈摇头,她则是拉着她往洗手间去补妆,兴致勃勃的说:“陈渡人真挺好的,斯文有礼,很有耐心。论容貌嘛,你身边就有沈延習那么一大帅哥,肯定觉得不怎么样。但过日子又不是看脸,只要人好就行了。” 听到她提起沈延習,孟筂不由想起了沈子业来,有那么瞬间的走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仔细的补好妆,这才同杜薇若一起到外边儿等人过来。 今儿的相亲早有预谋,陈渡过来得很快,他戴了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他显然也有些尴尬,打了招呼才坐下。 杜薇若有意撮合,没说两句话便找了借口离开了。她离开后更是尴尬,孟筂找不到说的,陈渡显然也找不到,端着水杯喝着水。 最后还是陈渡打破了沉默,找了话题聊了起来。两人还没聊几句,就有几位女士进来。孟筂起先未注意,听到说话的声音看过去,才发现谭音在其中。 说起来,孟筂已经几年没见过她了。她虽是回平潭那么久,但也一次都没有见过她。比起几年前,她的变化并不大,只略瘦了一些。 孟筂并没有同她打招呼的打算,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谭音自然也看见了她,又看了看陈渡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随着那几位太太往楼上去了。 谭音的那一眼未必没有挑衅的意思,孟筂原以为陈渡会问点儿什么的,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像没有察觉似的。 孟筂自然也没有解释。 谭音的出现并未影响到她,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平共处,她不愿意让她父亲为难,完全将她当成是陌生人。 谭音离开后她又同陈渡聊了几句,直到一通电话打来,陈渡匆匆的离开。 他走后孟筂没有再继续坐下去,给杜薇若打了电话,问她在哪儿。 杜薇若就在附近,得知陈渡被医院里的电话叫走也无可奈何,问孟筂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就那么会儿的时间两人话都没说几句,又有什么印象。但在杜薇若的灼灼目光中,孟筂只能回答说还行。 杜薇若喜滋滋的,直夸自己的目光不错。知道陈渡走得匆忙没有留下电话,她将他的电话给了孟筂,让两人多联系联系。 孟筂怕她唠叨,敷衍的点头。 这天傍晚,她正要下班时接到了一陌生的电话。她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端却没有人说话,她有些疑惑,又看了看手机,正准备挂电话时一道柔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孟小姐,我是齐悦。” 孟筂很是诧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她犹疑了一下,还是客气的问道:“请问有事吗?” “我想见见你可以吗?”齐悦的语气里带着哀求。 她和沈延習已经分手,不知道她见她做什么。孟筂对她没有好感,也不愿意再这时候增添麻烦,说道:“抱歉,我还有事,齐小姐有话可以电话里说。” 她的语气客气又疏离,要不是出于礼貌,她现在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对她有什么事儿并不关心,迟迟的等不到齐悦说话,正要挂断电话时,她突然开了口,说道:“我怀孕了。” 孟筂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齐悦又说道:“孩子时阿習的,可我现在见不到他,听说他要结婚了。求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请他给我打一个电话好吗?” 沈延習马上就要结婚,现在她却说她怀孕了。孟筂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她都和沈延習分手那么久了,怎么会怀孕,还是他们后来还有来往?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很快意识到,沈延習马上就要结婚,现在齐悦说她怀孕了,这算什么?这无疑就是一重磅炸弹。以至于挂了电话,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给沈延習打电话告诉他吗?想起齐悦哀求的声音,她犹豫不决。她十分清楚,现在将这事儿告诉沈延習意味着什么。 但如果不告诉他,齐悦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苦恼不已,犹豫了许久也无法做这个决定。 但她没想到,沈延習还是很快就知道了。孟筂在第二天傍晚接到了沈延習的电话,他开口就问道:“阿筂,齐悦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痛苦,不待孟筂回答,他马上就又说道:“她怀孕了,我妈一直都知道,但竟然没有告诉我。” 他一直都没有做好要孩子的打算,谁知道会在这时候冒出一个孩子来。 孟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沉默了一下,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孩子,这联姻还怎么进行?女方知道了肯定会闹起来。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在前两天就已经领了结婚证。” 孟筂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领了证,他一点儿也没同她提过这件事儿。 她同样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问道:“覃阿姨打算怎么办?” 提起覃钟渝来,沈延習有些恼火,到底还是将火气压了下去,冷说:“她的意思是先瞒着让齐悦把孩子先生下来。阿筂,她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为什么?”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濒临崩溃。 孟筂这才知道,齐悦很快就要临产了。她哪里甘心同沈延習分手,怀孕后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打算等孩子月份大点儿再告诉他。但谁知道,在分开那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他竟然就要结婚了。 孟筂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迷,马上问他在哪儿。 沈延習已经在回他家的路上,孟筂知道他回去肯定会大吵一架,虽是知道她改假装不知道,但还是赶了过去。 她过去时沈延習正颓丧的从家里出来,见着孟筂,他想挤出笑容,但却没能挤出来。 孟筂有许多话想问的,但最终都没有开口。沈延習抱着头在门口坐了下来,喃喃的说道:“阿筂,我要疯了,我真的快要疯了。” 孟筂找不到安慰他的话,就在一旁默默的陪着他坐着。沈延習久久的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的就那么抱头坐着。脆弱又茫然。 两人一时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过了好会儿,孟筂才开口问道:“你见过齐悦了吗?” 沈延習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放下了双手,淡淡的说道:“她就在我家里。” 孟筂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别墅,不知道齐悦怎么会到这边来。 沈延習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我妈把她接过来的。她不肯打掉孩子,我妈就将她带了过来。”他说到这儿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她瞒得太好,这段时间都没让我回来,她在我们家住了有那么久了,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说着捏紧拳头重重的捶自己的头。如果他早几天知道这事儿,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他能怎么办? 结婚证已经领了,酒席虽然没有办,那也是合法夫妻。他结婚本就是联姻,公司才刚开始正常运转,他不敢去想,如果他这时候离婚,公司那边该如何运行下去。 而齐悦怀的是他的孩子,尽管他事先并不知情,但难道就能做到不管吗?他从未觉得有那么难过,甚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他母亲的意思很简单,七月既然想生下孩子,就让她生下来。先瞒着他的新婚妻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无疑是卑劣到极点的行为,他并不赞同,但现在又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甚至无法去恨去怨他的母亲。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为了公司好,谁又让他那么没用呢? 孟筂诧异不已,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延習就站起身来,快步的往小区外走去。 他这样儿她很担心他会出事,赶紧的跟上了他。但才刚走几步,沈延習就回过头来看向她,面色疲倦的说:“阿筂,我想自己静静,你别跟着我。” 他说完这话看也不再看孟筂,大步的往外边儿走去。 孟筂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128章 为什么不愿重新开始 深夜里路灯昏黄,将孟筂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沈延習走后她也没有回家,就在外边儿一直等着他归来,但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仍旧没有回来。 她最开始是发呆的,渐渐的坐不住,来回不停的走着,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得酸软,却抵不过心里的焦灼。 她在他离开不久后就尝试着给他打电话,但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到了凌晨三点,小区了除了巡逻的保安再无人。孟筂知道沈延習不会再回来,却也没有马上回家里,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半响,这才起身回家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她回卧室就打了两个向量的喷嚏。脑子里乱糟糟的,胸口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一时无法入眠,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二天八点多,她在赶去上班的途中给沈延習打了电话,这次电话意外的接通了。沈延習是看见她昨晚打的电话的,告诉她让她别担心,他没事。 她帮不上任何忙,犹豫了一下还是未问他怎么处理现在的事儿,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后叮嘱他注意身体,这才挂断电话。 路上堵车堵得心浮气躁,差点儿迟到。着急忙慌的小跑着进公司,还在门口就听到里边儿的欢笑声。 大清早很少有那么热闹的时候,孟筂有些纳闷,以最快的速度在门口打了卡,这才往里边儿去。 她一出现罗小艺就冲了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道:“快恭喜我,上星期我谈的那个大单昨晚签下了。” 孟筂被她勒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扒开了她的手保持开距离,才笑着说道:“恭喜恭喜。” “也得多谢你耐心的帮我。”罗小艺嘿嘿的笑起来,意气风发大声的说道:“今天的下午茶我请,大家都别客气。” 有人欢呼起来,也有人酸溜溜的说着些阴阳怪气的话,她并不放在心上,在老板来之前往自己的位置上去做事儿去了。 中午还未到午餐时间,罗小艺就溜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中午我请客啊,千万别推辞,多谢你那天那么耐心的帮我同那两个老外周旋。” 孟筂想让她不用那么客气,但话还未说出口她又一溜烟的走了。 中午两人去吃附近一家挺贵的日料,她心情好得很,坐下就同孟筂说她这次能拿到的提成金额有多少。 孟筂听得咂舌,开着玩笑说道:“你来公司那么久了,是不是早就是小富婆了?” 罗小艺笑了起来,说道:“富婆算不上,但有一笔小积蓄了。我这算什么,你看我们部门厉害的那几位房子早买好几套了,都是全款买的。”她叹息了一声,说:“要是我也像他们那么厉害就好了。” 双赴 第78节 她说到这儿看向了孟筂,问道:“你要不要到我们部门来?你对客户那么耐心,挺适合做销售的。只要能签单,工资可比你现在高多了。” 她是第一个说她适合做销售的人,孟筂失笑,摇摇头,说:“我不行的,没那么好的口才。” 销售部的大佬们谁不是长袖善舞又圆滑,这从来都不是她的长项。 “怕什么,这是可以锻炼的呀。多见几个客户就好了。” 孟筂出生优渥,没有想拼命赚钱的欲望,甚至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上学兼职时。要是在以往,她不会将罗小艺的话放在心上。但在此刻,她突然就想起了沈延習的困境来。她有那么瞬间的失神,突然就对罗小艺的提议心动了起来。 罗小艺看出了她的动摇,鼓励她去找老板谈谈。她可以一边做着现在翻译的工作一边到销售部试试,万一真不行大不了就回到原位。 这一晚下班,孟筂没有像往常一样下班就回家,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着。她想给沈延習打电话,但拿起手机来又放了下去。就算是给他打了电话,她又能说什么?也许他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她。 她开着车茫茫然的绕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竟然来都了沈氏楼下。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楼里仍旧灯火通明,只是不知道沈延習也还在加班。 她将车靠边停下,就那么呆呆的在车里坐着,直到离开都没给沈延習打电话。 她并不想回家,来到一家酒吧坐下,点了一杯酒后坐下慢慢的喝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当看到身边坐下的人是沈子业时,她已经完全不惊讶了,脸上的神色甚至未有任何变化,握着酒杯继续喝着酒。 沈子业也叫来了酒保要了一杯酒,却没有马上喝,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扫了孟筂一眼,淡淡的问道:“又在为沈延習烦恼?” “和你没关系。”孟筂冷冷的说。 沈子业没有再说话,慢慢的喝起了杯子里的酒。 两人一时就那么坐着,孟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不时的走神发呆,看也没再看沈子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却连结的欲望也没有,任由它想着。 一旁的沈子业握住了她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说道:“够了。” 孟筂没想到他竟会夺走自己的酒杯,一时有些恼,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并不想引起围观,抿了抿唇后站起身来,往外边儿走去。 她才刚到外边儿,竟然遇见了和同事出来放松的陈渡。要是在平常,孟筂肯定是会避开的,但想着一直跟着她的沈子业,她走了过去。 陈渡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有些惊讶,很快过来同她打了招呼。他那些同事都识趣得很,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就先走了。 “你一个人吗?”陈渡开口问道。 孟筂忽略不远处的沈子业,点点头,说:“有点儿累,过来坐坐。”她想要摆脱沈子业,绞尽脑汁的想着可以说的话题。 陈渡看了看时间,见她双颊微红眼神漂浮,问道:“开车了吗?我送你回去。” 孟筂只想摆脱沈子业,没想打扰人聚会,马上就摇摇头,说道:“不,不用了,我叫代驾就行。” 陈渡笑了笑,说道:“走吧,别客气,我反正也没事。” 孟筂还想推拒,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向他道了谢。 两人一同往她的车边走去,车子驶离停车场不见沈子业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儿。看向开着车的陈渡,心里有些歉疚,说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陈渡笑笑,说道:“别客气,说起来你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他们非要拉着我喝酒,现在也算是躲掉了。” 他说着关切的看向了孟筂,问道:“要不要给你买点儿醒酒的药?” 孟筂赶紧的摇头,说道:“不用,我没事。” 一时她也找不到说的了,倒是陈渡又问道:“心情不好吗?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孟筂唔了一声,笑笑,说:“也有点儿累。” 陈渡点点头,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那天见面后,到楼下我才发现钥匙落在餐厅里了。我回去找钥匙时,遇见了一位女士,她说是你继母。” 孟筂一愣,他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她对你好像很有敌意。” 他的话孟筂一点儿也不惊讶,也并不想掩饰什么,淡淡的笑笑,说道:“她和你说什么了吗?”她其实并不关心谭音都说了些什么。 陈渡摇摇头,说:“没说什么,我赶着回医院去。但我感觉,她好像很恨你。” 她自然恨她,从前恨,在她失去那个孩子后就更恨了。 尽管陈渡否认,但孟筂知道,谭音肯定是说了不好听的话,要不然他不会特地的提起。 孟筂并不在乎,说道:“随她吧。”她要恨她,那不是她控制得了的事,她想恨就恨吧,她无所谓。 她的面色坦然,并不受影响。陈渡想起那天谭音的样子来,还是说道:“她说话很偏激,你最好多加注意。” 孟筂向他道了谢,不再继续这话题了。 这次见面两人都随意了很多,陈渡找不到说的,就说起了医院里闹出的一些笑话来,气氛倒是很轻松。 陈渡很君子,送孟筂到达目的地就离开。 孟筂回到家中,想起他说的谭音恨她的话来,坐着一时没有动。她以为她同她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看来,她显然不那么想。她当然不会想她过得好,所以才会去同陈渡说她的坏话,不留余力的想要破坏她的生活。 她以为她会愤怒的,但却没有,她很平静,心里甚至一点儿波澜也没有,更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她父亲。 喝了酒后她的睡眠好了许多,简单的洗漱后倒在床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她接到了杜薇若的电话,笑着说陈渡给她打电话了,说两人昨天挺巧的遇见了。她直说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让孟筂陈渡如果以后再约她让她别推辞。 她念叨个不停,孟筂只得应了下来。 在快要挂断电话时,杜薇若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陈渡说了,你那继母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最好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你也一定要多加小心。” 杜薇若会打这电话来,肯定是陈渡见她昨晚不怎么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才告诉了她,让她提醒她。 孟筂应了下来,说自己一定会多加小心,又请杜薇若向他道谢。 挂了电话,她已没有了吃饭的胃口,起身买单后离开。她到隔壁的店里去买了一杯咖啡,想起刚才杜薇若的话来,她知道她该打电话提醒一下她父亲,但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于是打算过几天回老宅去,请陈阿姨转告他。 她在周末回了家,齐悦怀孕的事儿一直被瞒着,她从陈阿姨的口中得知覃钟渝仍旧在准备着婚礼。孟筂忧心忡忡的,总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但覃钟渝又岂是会听劝的人。 她想见见沈延習的,但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没回来。孟筂估计齐悦还住在他家里,他才会不回来。 孟筂在周一就出了差,以往出差,她都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儿。但现在却开始学着一些谈判的技巧,观察着客户的举动,学着开始揣摩客户的心思。 这天老板带着她去应酬时,竟然又遇见了沈子业。她忽视他的存在,寸步不离的跟着老板,直到应酬结束返回酒店,她才松了口气儿。 但她还是高兴得太早,她洗漱好正准备睡觉,房门就被敲响了。她没多想,去开了门才发现外边儿的竟是沈子业。 刚才那会儿避开了他,没想到他竟找上门来了。 孟筂很担心会被人看见,抿紧了唇,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沈总有什么事?”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上前了一步。她才发现这人身上满是酒味,是喝了酒过来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沈子业的声音低沉磁性。 孟筂当然不愿意让他进自己的房间,但更怕被同事或是老板撞见。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让到了一边,让他进房间里来。 沈子业进到了房间里,但她却站在门口没有动,等着他说明来意。 沈子业也不在意,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口淡淡的问道:“那天那个就是你男朋友?” 原来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孟筂看向了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和沈总您无关。” 她想催促他离开,谁知道话还未说出口,沈子业就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身体不自觉的绷得紧紧的,想要逃离,脚下一时却怎么也动不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眼看着沈子业一步步的逼近,她仓惶的往后退,直退抵到了门边,沈子业才停下来,凝视着她,说:“你与其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为什么不愿意试试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旁。 第129章 不会接受 气氛因他的靠近变得暧昧不清,孟筂在听到他的话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奇异般的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了他,说道:“沈总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自大。” 她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身影,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我很不懂,您到底在执着于什么?还是您认为,我这辈子就只能喜欢您一个人?或是觉得,任何人都得配合着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的怒气,只是白皙秀美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感。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沈子业的声音沉沉的。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您肆无忌惮的闯入打扰我的生活,这难道不是自觉你有这权利吗?” 沈子业哑口无言。 孟筂拉开了房门,说道:“抱歉,我要休息了。” 她摆出逐客的姿态,沈子业却没动,只是看着她,隔了那么几十秒,他重新开了口,说道:“如果我说我能帮忙解决沈氏目前的困境。” 孟筂听到这话,蓦的抬头看向了他。 沈子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来,说:“你不是你不是从前的你了吗?但对沈延習,你一直都是一样。” 他并没有继续留下,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能说服沈延習,可以让他联系我。再见。” 孟筂关上房门,一时站着没动。脑海中浮现出沈子业的话,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马上就想给沈延習打电话,但犹豫许久,她还是未打出这电话。 她很清楚,即便是沈子业主动提出帮忙,沈延習也未必会接受。但他肯帮忙,完全能够让沈延習摆脱现在的困境。可她要怎么说服他? 她这趟出差暂时回不了平潭,犹豫了一晚上,她在第二天忙完后还是给沈延習打了电话。 外边儿下着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房间的窗户上。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电话打过去沈延習很快就接了起来,叫了一声阿筂。 “吃饭了吗?”孟筂问道。 “在吃,叫了外卖。”沈延習回答,又问道:“你呢?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下雨了,刚从外面回来。这次的行程安排还有几天,应该要下周才能回来。”孟筂回答。 两人聊了几句,孟筂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阿習,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说吧。”沈延習的语气漫不经心的。 “如果,我说如果现在那个……沈子业肯帮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不可能会接受。” 孟筂还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沈延習就又说道:“阿筂,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你别去找他。” “阿習,我没去找他。我出差碰巧和他住同一酒店,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孟筂轻轻的解释。 她期望着沈延習改变主意,但他却沉默了下来。好会儿,他才说道:“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没脸接受。” 沈延習的语气中带着涩意,默了默,接着说:“他没有落井下石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缓了缓才有些艰难的说道:“当初他的公司出事,我后来才知道是我妈妈有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不知道他后来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但阿筂,我们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哪来那么大的脸接受他的帮助呢?你也别劝我,就算看着公司倒闭,我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 这还是孟筂第一次听说沈子业的公司当初出事和覃钟渝有关,但她知道,这话由沈延習说出来,就不会是假的。她也知道,接受沈子业的帮助这事儿再无转圜的余地,如果是她,她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 双赴 第79节 两人一时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最后是沈延習那边有电话进来,他先挂断了电话。 孟筂在三天后回到了平潭,她回去的当晚,杜薇若就打电话约她吃饭。这次她也没忘记叫上陈渡一起,吃完饭抢先买了单,便以要照顾孩子为借口,要先回家。说最近有新上映的影片,让陈渡带孟筂去看电影。 他们夫妇很快就开车离开,陈渡看了看时间,微笑着对孟筂说道:“我们去电影院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孟筂摇摇头拒绝了,说道:“不用了,就在这边逛逛吧。”她说到这儿看向了陈渡,问道:“你平常应该很忙吧?逛会儿你早点儿回去休息。” 陈渡本就很忙,犹疑了一下应了一句好。两人就沿着道路就那么慢慢的走着。 初夏温度适宜,晚上不乏有出来散步的人。孟筂走在灯火通明的店铺间,莫名的就有些走神。她问自己,她真能走进一段新的感情吗?上一段感情的失败让她更无信心,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有爱人的能力。 “心情不好吗?”陈渡的声音响起。 她回过神来,避开对面走过来的一家三口,摇摇头,说道:“没有。” “你应该很少出来逛吧?”陈渡又问道。 孟筂多少有些不自在,说道:“是,我不是很喜欢逛街。” “那你平常都在在做些什么?”陈渡好奇的问道。他的印象里,女孩子都喜欢逛街喜欢买东西。但这一路走来,孟筂都像是有心事,什么都没有去看,只走着自己的路。 “唔,没干什么,除了上班周末会看看书,做点儿吃的。”她坦白的说:“我很无趣,生活也很枯燥。” 陈渡笑了起来,说道:“比起我要好点儿,我除了上班就是上班,偶尔休息都是在睡觉。” 孟筂同情的看着他,问道:“会觉得累吗?” 陈渡想了想,回答道:“当然,有时候觉得挺没意思挺想辞职的。”他苦笑了一声,说道:“但说真的,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要是突然让我休息一段时间还真不习惯。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两人走了一会儿,孟筂就提出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陈渡提出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说她开了车过来的,自己回去就行。 周末孟其元打电话让她回老宅吃饭,父女俩都忙,这段时间没有见面。孟其元问了她的工作,试探着问道:“阿筂,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听谭音说她去餐厅遇见你和人一起吃饭。” 孟筂听佩服谭音的心理素质,她在陈渡那儿说了她的坏话,转过身还能若无其事的同她父亲说她谈恋爱了。 “没有,只是朋友。”孟筂并不打算说她什么,简单的回答。 孟其元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如果别人有空,可以请来家里吃饭。” 他还是误会了,但孟筂没有解释,只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 孟其元关心着她恋爱的事儿,尽管她说了只是朋友,他还是关心的问起陈渡的家庭工作来。 孟筂并不关心这些,也从来没有问过,一问三不知。孟其元有些失望,再三的叮嘱下次让她请人来家里吃饭,大概是想替她把把关。 父女俩吃完饭,孟其元便提议出去逛逛,顺便买些陈阿姨吩咐说要买的东西回来。 孟筂真以为是出去买东西,谁知道孟其元开着车带着她到一小区,停好车之后他领着她往里走,问到:“这边怎么样?喜欢这儿吗?这是一朋友的楼盘,我让人留了一套房子,你如果喜欢咱们就定下来。” 孟筂没想到他是带自己来看房的,脚步停了下来,说道:“我现在住的地方挺好的,不需要买房子。我想您过来她应该不知道,你们是夫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其元给打断,“可你是我女儿,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阿筂,不要拒绝爸爸。” 孟筂仍是摇头,说道:“我不希望您因为我生活受到影响。” 可不,他给她买房子如果谭音不知道,这迟早会是一场暴风雨。现在的平静生活来之不易,她不愿意因她被打破。 孟其元一下子急了起来,说道:“可你是我女儿。阿筂,你不用担心,你有的,我同样会给你妹妹,谭音不会有什么可说的。” 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一点儿,以为一碗水端平就没事,但谭音视她为眼中钉,给她买房子只会让她找到一闹起来的借口。 孟筂仍旧摇头,说她不需要买房子。 眼见说服不了她,孟其元只得退而求其次,要带她去看车。但孟筂同样拒绝了,说她现在开他的那辆车挺好的,她就开那辆车好了,不用再买新车。 她坚持不肯接受,孟其元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着她。最终去超市买菜后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孟筂想起了陈渡的话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您现在和她会吵架吗?” 她从不会问他的生活的,突然问起让孟其元一愣,随即笑笑,说道:“没有。”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用为爸爸担心,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 谭音偶尔也会闹,那个失去的孩子是横亘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每每在那时候,他都选择性的失聪。当然也会觉得疲倦,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 最后的一句话里透着无奈,孟筂点点头,说道:“她这年纪是更年期,如果情绪一直都不太对劲,您可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孟其元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父女俩聊了几句后孟其元叹了口气,说道:“阿筂,你也该谈谈恋爱了。如果身边有合适的人,不要顾忌什么,努力的去争取。” 孟筂笑笑,有些心不在焉的。沉默了一下后,才说道:“如果我不结婚,您能接受吗?” 孟其元听到她的话吓了一大跳,问道:“为什么会不想结婚?”他想起了自己的婚姻来,苦涩的笑笑,又说道:“爸爸知道,爸爸没有给你做好榜样,还让你有心里阴影。但阿筂,不是每一段婚姻都像爸爸这样的。”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她问这话,未必没有试探的意思。 孟其元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爸爸不会逼着你结婚。但爸爸希望你能试试。任何父母都会希望儿女有好的归宿,而不是看着她孤零零的孑身一人。” 是,无论再开明的父母,都会希望儿女有幸福的的家庭。也只有这样,才能放心得下。 孟筂挤出了一笑容来,没有说话。她也不愿意再继续这话题,转移开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两人快要到家时孟其元接到了小女儿打来的电话,撒着娇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小女孩儿很缠人,他耐心的哄着她。孟筂在开着车,他大概是怕她不高兴,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孟筂的脸上未表现出任何来,心里却莫名的有些难受。他同那小孩儿打电话,让她想起了她小的时候来。 那时候,他也曾那么耐心温和的哄她,陪着她一起看书,关心着她的生活。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父女俩之间会生疏至此。他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爸爸,将对她的温柔,也给了另一个小女孩儿。 她以为,她不会再在乎这些了的,但心情还是止不住的低落。但面上她并未表现出来,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全神贯注的开着车。 回到老宅,她以为他会马上离开的,但却没有。 孟筂从来都是细心又敏感的人,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在照顾她的情绪。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轻轻的说道:“您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孟其元愣了一下,有些讪讪的。他要说点儿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说:“没关系,爸爸没什么事。” 但孟筂一向很体贴,只是微微笑笑,往厨房里去同陈阿姨打了招呼拿了她给她装好的小菜之后就先开着车离开了。 她走后没有多久,孟其元也打着电话开着车慢慢离开了老宅。 第130章 不安 孟筂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索性寄情于工作。在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之余,每天打上许多电话,寻找潜在的客户。万事开头难,她在被拒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签下了一个小单。但这也足够让她有了信心。于是毫不犹豫的申请转岗,成了销售部的一员。 做这样的决定,她谁也没有告诉。偶尔沈延習或是她父亲打电话来,疑惑的询问她最近为什么那么忙,她也只说是公司的事儿多。 销售部每月都有考核,压力非常大。非但不能准时下班,甚至连准时吃饭都不能。她以为开了单后就能顺利起来,但却并不是,她转到销售部后的半个月都没有再开单。 说不急那是假的,但她知道急也没有用。她观察着那些业绩排在前面的同事,有人口才了得,有人喝酒厉害,在酒桌上就能谈下单子。她有心想向别人学,但这些都不是她擅长的。而且短时间也不可能练出来。 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慢慢的摸索。 她在销售部的第一单单子,是凭着真诚坦白拿下的。面对上了年纪的订单不大犹豫不决的客户,同事们都不愿意接待,只有她耐心的询问客户的需求,并且将产品的优点缺点都一一的分析给对方听,又举例对比了同类产品。 客户因她的坦白好感倍增,回去犹豫了一晚之后就签了合同。更令孟筂没想到的是,这位老客户接下来又替她介绍了几单生意,并且都顺利的签了合同,尽管订单的金额都不大。但这也给了孟筂启发,她不再像刚开始一样想签大单,反而朝着中小型客户入手,金额虽是不大,但拿下单子要容易许多。 这天早上,她在外边儿见客户时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银行到账的短信,金额刚好是沈延習给她借的那笔钱。她并不急着用钱,不知道沈延習怎么会说也不说一声就给她转了钱。在见完客户后她马上给他打了电话,开口就问道:“阿習,你怎么把钱转给我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担忧。 沈延習微微笑笑,说道:“最近公司的状况好了很多,就先还给你了。当时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用那么急,我有钱花的。” “我知道。但这是孟爷爷留给你的钱,我借用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就别推辞了,有借有还嘛。” 见他坚持,孟筂默了默,说这钱她都是放着的,如果他有需要就同她说,别客气。 沈延習应了下来,两人最近联系得不多,他问她在忙些什么,挺久没见到她了。 孟筂有些心虚,说最近事儿有点儿多。 沈延習并未多想,问她周末有没有空,他知道一家新开的店点心做得不错,带她去尝尝。 孟筂歉疚的说她明天就得出差,周末还回不来。 沈延習唔了一声,说等她回来再约,又叮嘱她在忙也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这才挂了电话。 孟筂这一出差就是一个多星期,期间喝酒喝到胃疼,她不得不到医院去输液。行程结束后她和一同出差的同事约着去逛街,打算买些当地的特产带回去。 她一向都不磨蹭,但今儿不知道是怎么的,丢三落四的。要出门时又不小心将玻璃杯碰摔在了地上,只得又请保洁过来打扫。 下楼时同事已经在等着了,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去逛街也完全没了兴致。同事问她是不是不太舒服,她不愿意扫人的兴,微笑着摇头说没有,打起了精神来。 逛街逛了一个多小时后,同行的上司突然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在哪儿。在得知她在商场后让她马上赶去机场,行程有变,他已经订好了最近航班的机票,他们需要马上回平潭。至于她的行李,他会让人收拾好后给她带到机场。 这安排只针对她一个人,其他的同事则是都按照原有的行程明天返回。孟筂一头的雾水,询问上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上司却并不肯透露,说这是公司的安排。 孟筂赶去机场时上司已经在等着她了,他不知道在同谁打电话,见着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儿,挂了电话,说道:“总算赶来了,我还担心赶不及。” 两人急匆匆的登机,孟筂匆匆忙忙的出了一头的汗,待到飞机起飞后纳闷的问上司,“朱经理,是我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要那么急回去?” 她买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都在同事那儿。过来的路上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想了许多都没想出为什么会被通知那么急的返回公司。 朱经理含含糊糊的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我接到柳总的电话,让马上和你赶回去。别想太多,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回去就知道了。” 孟筂的心里忐忑,哪里休息得好。胃里痉挛着,直到请空姐给她一杯温水喝下才稍稍的好些。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心神不宁,朱经理借着公司的事儿同她聊着,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精神上的紧张。 三个小时的机程后下了飞机,她以为过来接机的会是公司的同事,但却并不是,公司没有任何人过来,倒是看见了沈子业。 她以为他是过来接客户的,并没有放在心上,走过去见前面的朱经理和他打招呼,只得停下了脚步。 沈子业同朱经理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对她说道:“走吧孟筂。” 孟筂没想到他是来接她的,脑子里有些懵。朱经理见她呆站着,轻轻的说道:“去吧,沈总是过来接你的。” 她在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放大,她抬头看向了沈子业,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先上车再说。”沈子业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他是带了司机过来的,车子就在外边儿等着。两人上了车,司机马上就发动了车子。 孟筂还没开口问沈子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手机就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接了起来,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他久久的沉默着,好会儿后才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车中在这一刻安静极了,孟筂甚至能听得到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音。沈子业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缓缓的开口说道:“沈延習发生车祸,刚刚在医院不治身亡。” 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眉头皱在了一起,有急切有担忧。孟筂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缥缈,她试图去听清,但越是急越是无法听清。世界在这一瞬间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任它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她的世界始终一片寂静。 自从得知沈延習的死讯,孟筂晕倒被送进医院后就再未说过话,她拒绝一切的交流,也拒绝承认沈延習已经不在的事实。 他怎么可能不在了呢?明明他们约好,等她出差回来,他们一起去吃东西的。他一向都守信,怎么可能会失约?她不愿意相信,也不会去相信。 病房里灯光炽亮,孟筂瘦弱的身体缩在床上,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刺眼的灯光。 双赴 第80节 孟其元看见她这样子心痛不已,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轻轻的说道:“阿筂,吃点儿东西好吗?” 她一直未进过食,这几天全靠输营养液。 孟筂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动也没有动一下。隔了片刻,她轻轻的抽回手闭上了眼睛。 孟其元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什么都没有说,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死寂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来人没有说话,在床前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过了那么久,沈子业缓缓的开了口,问道:“你是打算就那么一直躺着吗?” 他的话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孟筂仍旧一动不动的躺着。她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沈子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但触及到她那虚弱的面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这次的晕倒不知道是因为所受的刺激太大还是和脑中的淤血有关,医生要做检查,但她完全不配合。她这样子在医院里呆着并无益处,在商量之后孟其元只得办理了出院手续,将她接回了家。 住在老宅里触景生情,犹豫了一下后他将她带回了她租住的地儿,并让陈阿姨也住过去照顾她。 回到家的孟筂和在医院并无什么区别,她仍旧不肯交流不肯进食。回来的第一天没有再输营养液,陈阿姨给熬了烂稠的粥端到房间,她不为所动,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天花板。 陈阿姨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正好沈子业过来,他的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见陈阿姨要将粥端着出去,他让她放下,脱掉衣服丢在一旁,挽起了衬衫走到了床前坐下,伸手将孟筂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实在太过虚弱,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沈子业很容易就将她控制住,用勺子将粥往她的嘴里喂。 他的动作完全说不上温柔,陈阿姨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想阻止又不敢阻止,眼见顺利的喂完了半碗粥,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儿,正要将碗拿出去时,孟筂呕了一声,刚才吃进去的粥一下子全都吐了出来。 她吐得厉害,直将吃进去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这才停下来。屋子里一地狼藉,床单沈子业的身上都沾了不少呕吐物,陈阿姨赶紧的上前打扫。 沈子业的脸上不见任何变化,将孟筂从床上抱了起来,直接抱到浴室给她清洗。他倒是很有耐心,清理干净出来,又让陈阿姨去煮了白粥,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让孟筂吃下去。 只是这次他有了经验,不再一次喂完,喂了两勺就停了下来,隔那么久才又喂上一些,不让她吐出来。 同在医院时一样,晚上他自然而然的留在了这边。这边只有两个房间,陈阿姨打算睡沙发让他住隔壁的房间,他却没让,让不用管他。 家里同医院不一样,晚上周遭安静极了。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儿声音。沈子业以往都有许多工作要处理的,但现在他像是没有了工作,就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假寐着。 深夜里轻微的响动都被无限的放大,每当孟筂有任何动静,他都会马上睁开眼睛去看她。但他几乎不开口说话。更多的时候,他都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他不允许她再像医院里一样在床上躺着,早上起来,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会将她带出去散步,用轮椅将她推着下楼。在楼下呆了足够的时间,才将她送回楼上,他则是去上班。 下午他会很准时的下班,晚餐过后,他便又会带着她出去。有时候是在小区里逛上一圈,有时候则是带着她去超市。但无论是去哪儿,孟筂都如牵线的木偶,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多数时间都好在了这小小的房子里,呆在这边的时间甚至比孟其元还多很多。有时候两人会谈些什么,但不会让孟筂听见。 这天晚上,孟筂在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失眠得厉害,每每闭上眼睛,都睡不了多久就回醒来。但今天晚上醒来却有些不一样,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她的身体瞬间就僵了起来,她对沈子业是那么的熟悉,他的体温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就算是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也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他。 她一动不动的就那么躺着,想要移开,却又怕惊醒他。 但沈子业还是醒了,他刚才是睡过去了,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孟筂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别到一边。 沈子业并没有要等她回答,又开口问道:“睡不着了吗?要不要喝水?” 尽管她善于掩藏自己,但她一直失眠的事儿又哪里能瞒得过沈子业。 第131章 冷酷 她并不搭理他,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里,沈子业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儿,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正要将被子给她盖好,就见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苍白的脸上带着隐忍,显然并不喜欢他的触碰。 这是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有情绪表现出来。沈子业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关了灯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一晚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睡着。尽管两人之间未有肢体触碰,沈子业还是能感觉到孟筂的身体一直紧绷着,但却又不肯出声将他赶下床去。 早上起来,明明听见他早上有一个会议要开,但他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甚至接手了阿姨替她洗脸擦手。 他从前都没有发现,但现在真真切切的察觉到她的确不喜欢他的触碰,每每他碰到她,她整个人就回绷得紧紧的,脸部的表情也会有细微的变化。 沈子业的面上不动声色,收拾完等着她吃完早餐这才去上班。 下午他回来得比平常早,给陈阿姨放了假,让她今儿休息,他则是亲自准备起了晚餐来。 陈阿姨不在,小小的房子里更加的沉闷。晚上吃完饭,沈子业仍旧推着她出去散步。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夏天,虽是有微风,但外边儿的温度仍旧居高不下。就算孟筂坐在轮椅上没有动,仍旧出了一身汗。 沈子业却是干干爽爽的,一路推着她边走边接着电话,偶尔遇见嬉戏的小孩儿,还会停下来。等着晚些时候回到家里,孟筂背后已经都湿透了。 以往洗澡这类事儿都是陈阿姨在做,现在她不在,沈子业打算亲自动手,往浴缸里放了水,将她带到浴室就要替她脱衣服。 孟筂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说:“出去。” 她太久没有说过话,声音嘶哑。 沈子业停下了动作,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说话了。” 孟筂没有再出声,只是将脸别到一边。 沈子业没有在浴室里久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说道:“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帮助就叫我。不要锁门,也不要试图想呆在这儿不出去,你呆在这儿的时间太久,我会直接进来。” 他的话里含着威胁,孟筂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但只是紧抿着唇。 沈子业没再说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也许是怕他会闯进来,他出去后没多久浴室里就响起了水流声。沈子业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站着,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孟筂比他想象的出来得快,屋子里的烟味儿还没散尽她就出来了。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他要帮她擦干,她也拒绝他的靠近。 这样儿比起半死不活的她显然是一种好的反应,沈子业并不在意,将手中的毛巾给她,淡淡的说道:“你不想让我靠近,最好快点儿恢复正常生活。只有这样,你才能将我从你的生活里赶出去。” 两人的指尖相触,孟筂像是被烫到似的迅速的缩回了手,转身匆匆的往房间里去了。 这一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玻璃窗上落满了水珠儿。孟筂深夜里醒来,借着外边儿昏黄的灯光去一粒粒的数着,只是数不了多久,就有不堪重负的水珠变成细细的水流滑下,又得重头再数。 她有着大把的时间,没有一点儿不耐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直至天明才沉沉的睡过去。 她看起来慢慢的好起来,尽管多数时间仍在静静的发呆,但愿意配合去散步,看见小区里的流浪猫会驻足,陈阿姨见她感兴趣,买来猫粮,她也愿意去喂。 只是她仍旧失眠得厉害,眼底下常常都是带着黑眼圈,偶尔熟睡后会听到她梦里的呓语呜咽,脆弱得像孩子。 为改善她的睡眠状况,孟其元在询问过医生后从医院里给她开来助眠的药,吩咐陈阿姨她每晚睡前给她服下。 她很配合,吃下助眠的药后失眠终于得到缓解。陈阿姨却偷偷的哭了一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从不敢提起以前的事儿,她不知道,孟筂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这天沈子业出了差,傍晚时孟其元又打来电话,说家里的小孩儿发烧,现在在医院里输液,他可能过来不了了。询问了孟筂今天的情况,又让陈阿姨待会儿凉爽些了陪她去散步,多走走消消食再回来。 陈阿姨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后摆菜吃饭,告知了孟筂他们俩今天有事都过来不了。 孟筂没什么反应,像往常一样散步洗漱吃药睡觉。她最近晚上很少做再醒来,陈阿姨等着她睡觉后关上厨房门,准备好了早餐的食材,这才也上床睡觉。 睡到凌晨三点多她起床上洗手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轻轻的推开了孟筂房间的门,想看看她睡得怎么样。但刚推开门,一股子的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陈阿姨惊叫了一声阿筂,往床边扑了过去。 孟筂割腕了,血流了一地,幸而陈阿姨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心在寻死,但竟然谁都未察觉到。这件事后,孟其元自责不已,一整天都呆在医院,不肯再离开。 沈子业则是重新找了两个专业的医护人员,虽是不限制她的自由,但每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就连上厕所都会在门口守着。 孟筂无所谓,她并不在乎被人监视。只是厌恶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在医院里呆了两晚便执意出院。 人多起来她那边更显得逼仄,沈子业一向都是财大气粗,不知道怎么同隔壁的邻居协调,很快邻居就搬了出去,腾出了房子来,供陈阿姨他们住。 他不再回他自己住的地方,只要不出差,就连办公也在这边。 孟筂又开始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不说话,绝食,无论孟其元怎么哀求她都无动于衷。事实上,她在很多时候都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也不在乎。她的世界是灰白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她也提不起劲来。更不愿意去同任何人交流。 她偶尔会出现幻听,听到沈延習在叫她的名字,她急切的想要寻找他,可每每睁开眼睛,眼前都是一片虚无。 她也拒绝再吃助眠的药,她的失眠更加严重,常常都是睁眼到天亮。 沈子业的手腕一向强硬,她不愿意吃饭,他便让人给她输营养液。她不肯吃助眠的药,他便碾成末溶在水里给她灌下去。 他这样的强势遭到了孟筂的强烈反抗,但却完全没有用。就连孟其元也默许他的这些行为,在现在,没什么比保住她的性命更重要。 此后的时间里,孟筂又有过自残的行为,但都被阻止了。并且换来的事更加严密的看管,家里没有任何尖锐的物品,厨房里的刀具碗碟都被清空。 她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最终会懈怠下来。可却没有,由炎热的夏天到萧瑟的秋天,她的生活都未有任何的变化。 沈子业给她找了心理医生,每周都会带着她去诊室,尽管她从不开口,对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天去诊室,仍旧是无功而返。医生表示她在抗拒不肯开口,他无能为力,并告诉沈子业,如果一直都是这种情况,就算是带她过来也没有用。 回去的路上沈子业一言不发,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怒气爆发的边缘。果然到了家,他直接将卧室的门反锁上,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孟筂,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沈延習已经不在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挽回什么吗?” 这是在那么久以来,孟筂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沈延習的名字。她的心脏尖锐的疼痛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头将身体蜷缩起来。 沈子业却不允许她逃避,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强迫她看着他,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说:“你不愿意接受也没有用,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孟筂在这一瞬间泪如雨下,嘶哑着声音崩溃的大叫‘不’,用力的踢打着想要挣脱沈子业的禁锢。 但她那点儿力气就跟猫儿似的,沈子业任由着她踢打着,直到她累瘫在一旁才松开了她,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自暴自弃的让所有人都放弃你,耗尽你自己。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你想死也先问问我同不同意,你愿意就这样生活下去我无所谓,我有的是耐心。” 他说完之后不再看孟筂,只是叫人进来带她去洗澡。 刚才两人在房间里的动静吓到了陈阿姨,她一直在门外守着,这会儿见沈子业出来她松了一口气,视线停留在他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指甲划痕上吓了一大跳,进屋去看了孟筂见她好好的,这才赶紧的去找消毒水和创可贴给沈子业。 但沈子业却没要,在阳台上抽了一支烟,让看好孟筂后便走了。 见识过了沈子业的冷酷无情铁血手腕,也许是知道寻死无望,孟筂安静了下来,整日就那么恹恹的呆着。她像是生长于温室中精心培育的花,尽管费尽心思,但还是一天天的枯萎下去。 进入十月末后天气降了温,雨水多了起来,天气也开始变冷。孟筂出去的时间开始变得少了起来,只有天气好才能出去。 这天傍晚,陈阿姨陪着她去外边儿散步看流浪猫,走了那么久后见她有些累,便拿出纸巾将长椅擦净,让她坐下休息。 孟其元过去时她正看着远处的天空发着呆,这些日子以来,她瘦得像是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眼眶也深陷进去。他远远的看着,心里大恸,站了好会儿才慢慢的走过去,在一旁坐了下来。 他呆了她从前喜欢吃的糕点,还没打开来,孟筂就侧头看向了他,轻轻的说:“您过来了。” 她很少会主动开口说话的,孟其元的心里惊喜不已,却压抑着未表现出来,温和的说道:“爸爸带了你喜欢的糕点,尝尝看怎么样?” 他拿出一小块玫瑰红豆糕,递到孟筂的面前。 孟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呆呆的看着没有动。在孟其元以为她要拒绝时,她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未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喜不喜欢。吃完一块后孟其元再递给她,她却不肯再吃了。 父女俩一时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天空湛蓝夕阳已快隐入云层间,留下绚丽旖旎的晚霞。 直到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孟其元才开了口,说道:“走吧阿筂,外面冷,该回去了。” 孟筂似是有那么瞬间的茫然,隔了会儿才迟钝的站了起来,随着他上了楼。 回到家中,陈阿姨煮了清火的蜂蜜柚子茶,给父女俩一人倒上一杯。 孟其元试了试温度,让孟筂等一下再喝,以寻常的语气问道:“今天去袁医生那边了吗?” 双赴 第81节 袁医生就是沈子业找的那位心理医生。 孟筂没有说话,沉默着。 孟其元看向她,耐心的又问道:“袁医生人挺好的,你不愿意和他聊聊吗?” 孟筂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轻轻的说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看出她对这话题的抵触,孟其元没再继续,若无其事的转移开了话题,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去最近很热闹的铜山寺,听说那儿的山上种了一大片枫树,现在这季节枫叶全红了,很漂亮。 但孟筂拒绝了,她哪儿都不想去。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她突然恳求道:“爸爸,可以让我自己呆着吗?人太多太吵,我的耳朵里总是会嗡嗡的叫,很累很累。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保证我不会再做傻事。” 她的眼中带着哀求,要是在平常,孟其元哪里能拒绝。但现在,他深知放她一个人呆着的危险性,没有应下来。鼓励她多同袁医生交流,如果袁医生同意她独自呆着,他不会再干涉她的生活。 第132章 你害怕他吗? 孟筂没有说话,直到孟其元离开她都没有给出回答。 此后的几天里,孟其元都没有再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太忙还是别的缘故。 孟筂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也未去问过。她现在这样儿,他就算是放弃不愿再见到她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天晚上沈子业过来时孟筂坐在阳台上呆呆的看着外边儿,为防止她轻生,原本敞开的阳台被安装了防护窗,天空被分割成小块的方格,每每呆在阳台上,她都总有一种自己是笼之鸟的感觉。 她并不愿意见到沈子业,在他过来时就闭上了眼睛。 沈子业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没有说话,往外边儿看了会儿,不知道谁打来了电话,他接了起来,往外边儿去了。 待到晚饭后,沈子业让人都离开,这才看向了孟筂,问道:“你不关心你爸爸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过来吗?” 他脸上的神色淡漠,一双幽深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孟筂,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当然,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对此像是完全不不关心。 沈子业等不到她问,接着淡淡的说道:“他和他的现任妻子闹了矛盾,现在正在闹离婚。”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闹离婚吗?就是因为你现在这样子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他无暇顾及他现在的家庭,才会引发矛盾,以致闹到离婚。” 孟筂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波动,她将脸别到一边不去看沈子业,哑声说道:“我没有让他过来。” “你不让他过来他就能不过来吗?你上次割腕自杀,他到如今仍在愧疚,你昏迷时,他痛哭流泪,将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你应该知道,他一直对你怀着愧疚,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觉得他能做到不闻不问吗?” 孟筂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来,他还要再继续说下去,但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呵斥道:“别说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说完这话起身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角。仿若这样就能将所有不想面对的事都隔绝在外。 沈子业却并不放过她,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捏住她的脸让她同他对视着,冷酷的说:“你要这辈子都成为他的累赘吗?” 他的语气严厉,强迫着孟筂去面对当前所该面对。 孟筂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她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想让他放开她。 沈子业始终没有放开,直到口中有血腥味儿蔓延开来,孟筂才颓丧的放开。 这一夜沈子业没有留下,第二天孟筂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陈阿姨叫了几次她都无动于衷,连动也未动一下。 到了九点钟,外边儿的门被敲响,好像有人过来了。陈阿姨过去开了门,不到两分钟便又来到孟筂的房间,轻轻的说道:“阿筂,该起床了,沈总让人过来送你去袁医生那边。” 孟筂仍旧没有动,在陈阿姨失望的咬离开时,她的身体动了动,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同袁医生见过了几次面,虽然一次都未交谈过。再次坐到诊室里,她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一直抠着手指。 袁医生很是温和,告诉她让她不用紧张,两人只是随便聊聊,她想说什么都可以,他们的聊天记录保密,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无疑昨晚沈子业的话起了作用,她不愿意成为她父亲的累赘,可要开口是那么的难,心里空荡荡的疼痛着,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伤口掀开到别人面前。 袁医生很耐心,聊着她的工作生活,鼓励她回答。她不愿意回答的他也不勉强,将话题带过去。 他并没有同她聊多久,半个来小时后便送她出了诊室,让明天再过来。 孟筂开始在固定的时间内出现在袁医生的诊室,第一次袁医生问她是不是无法接受沈延習的死亡时,她在顷刻间泪流满面。这一天在回去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请樊助理送她去她父亲的公司。 得知她来了公司,孟其元十分激动,立马就放下工作到楼下来接她。孟筂没有随着他上楼去,提出找个地方坐坐。 附近有一家咖啡厅的甜点做得不错,按照她往昔的习惯点了小蛋糕和咖啡。孟筂在服用药物,没有胃口,没去碰那蛋糕,垂头默了好会儿,才轻轻的开口说道:“爸爸,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孟其元没想到她特地过来竟是同他道歉的,他怔了怔,摇摇头,说:“你别向爸爸道歉,是爸爸对不起你才对。阿筂,无论如何,爸爸都希望你要好好的。” 孟筂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我现在每天都去见袁医生,也在吃药。” 孟其元放下心来,刚要说几句鼓励她的话,她就又说道:“您别再经常去我那边了,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也希望您好好的,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 她的语气格外的认真,孟其元愣住了,他没有说话,好会儿才让孟筂尝尝蛋糕味道怎么样,如果她喜欢,他打包给她带回去。 孟筂摇头说不用,只让服务生将这没动过的蛋糕打包起来。她以前很喜欢吃甜食,但现在也许是因为服药的缘故,看到太腻的东西她就犯恶心。 她很快便要离开,马上就是午餐时间了,孟其元想留她下来一起吃顿午餐她也拒绝了,她没胃口吃不下东西。 因为吃药的缘故,她总是昏昏欲睡。但她开始打起精神来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或是看书或是在厨房里帮着陈阿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儿。 可目前的她显然无法恢复到从前的生活,她做什么事儿都没劲,也总是提不起精神来。成日里都是恹恹的,反应也很迟钝,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陈阿姨同她说话,她也要过好会儿才能反应过来。 她虽是积极努力的生活,但却从不会提起过去。她摒弃了以前所有的联系方式,就连手机号也换了新的。有一次在路边等车时遇见以前的同学,对方才叫了她的名字她就匆匆的离开,直走到很远了才停下来。 她以前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看书,但现在她发现,她竟然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阅读一段文字。每每翻开书想认真去看时,她都会头晕眼花甚至会有想呕吐的感觉。她将这一状况告诉袁医生,袁医生让她放轻松,别勉强自己,慢慢来。 如此过了半个来月,天气越来越冷,这天去诊室,过来接她的人竟然成了沈子业。这段时间都是樊助理在送她,并且风雨无阻。陡然间看到沈子业,她疑惑之外还有些不太自在,每每在面对他时,她总是无法做到放松下来。 沈子业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示意她系上安全带,说道:“樊助理休假,这几天由我送你过去。”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已经过了高峰期,道路已不再那么拥堵。路上行人也变得稀少了起来,路上卖早餐的摊贩开始收摊,费力的推着推车过马路。 沈子业减慢了车速,回头看了孟筂一眼,说道:“中午我让陈阿姨休息,我们在外面吃了东西再回去,你想吃什么可以先想想。” 他不是在征求孟筂的意见,而是在通知她。 两人这一路再无话,到达袁医生的诊室,沈子业没有去同袁医生打招呼,像樊助理送她过来一样在外面等着。但孟筂今天明显的不在状态,话也不如平常的多。在看诊结束后她也迟迟的不愿意离开,努力的找着话题同袁医生聊着。 袁医生心里纳闷,但也耐心的同她聊着,直至外边儿的护士敲门,告诉他下一位预约好的患者过来了,孟筂才念念不舍的起身道别。 沈子业正在外边儿打电话,眉头微微的蹙着,看见孟筂同袁医生一起出来,他很快结束了通话,走向他们。 他简单的同袁医生打了招呼,便带着孟筂离开。 孟筂在诊室里的这会儿,外边儿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沈子业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把伞,走到门口后便给撑在了她的头顶。 细细的雨丝在空中翻飞,他将大半部分伞罩着她,半边肩膀很快便落满了细细的雨珠儿,好在车停得并不远。 他带着她去了从前两人去过的一家私房菜馆,那么多年过去,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店却一点儿也没变。这边仍旧只接受预定,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的。老板也还是之前的那位,见着孟筂和沈子业热情的打了招呼,便领着他们往包间。 也许是从陈阿姨那儿得知孟筂没胃口,今儿的菜都是比较清淡的。老板还送上了店里自酿的樱桃酒,有着很漂亮的颜色,说能美容养颜,让孟筂喝着玩儿。 孟筂仍旧没什么胃口,也心不在焉的,只吃了很少的东西便放下了筷子。 今儿的沈子业好像不忙,饭后也没有回家的打算,反倒是带着她往楼下去逛商场。孟筂很讨厌人多的地方,她的听觉变得异常的灵敏,嘈杂的人声会让她心浮气躁。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直到沈子业带着她来到一家女装店,她才忍无可忍的说道:“我要回去。” 她说完这话也不去看沈子业,掉头就走。 商场里不知道在搞什么活动,前边儿围着一群人,还不断的有人过来。孟筂的手心冒出了虚汗来,耳朵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她仓惶的想要逃离,却被人挤着往人更多的地方。她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成了空白,这时候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着出了人群。 她仓惶又无助,将她带出了人群,沈子业就问道:“没事吧?” “我要回家。”孟筂喃喃的说着,用力的想要挣开他的手。 孟筂的情绪直至回到家中才渐渐的平复下来,陈阿姨还没回来,沈子业也自然而然的留下。她回到房间里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屋子里一点点儿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的放大,扰得她无法入眠。 幸而陈阿姨在下午便回来。 天气冷又下雨,傍晚陈阿姨没有再陪着孟筂出去散步,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阿姨一向都是闲不住的,坐着就替她梳起了头发来。 她的头发掉得厉害,一梳就掉落许多。陈阿姨看着心疼不已,悄悄的将掉的头发收起来,又替她按摩起了头来。 她已经很瘦,身上都是骨头。这些日子以来,她煲着各种汤替她补身体,但几乎没有效果。她的胃口很差,只要稍稍多吃一点儿就会呕吐出来。但比起前段时间已经好了许多。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孟筂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累赘,迫切的想要独立生活。她感觉自己好起来后,便同袁医生商量,请他转告沈子业,让她尝试独自生活。 袁医生对她的提议并不惊讶,只是好奇的问她:“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孟筂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他又问道:“你害怕他吗?” 孟筂有那么片刻的走神,默了默,才开口说道:“不,我只是不想见她。”而且她很清楚,由袁医生同沈子业谈,他答应的可能性会大很多。他是她的医生,更有说服力。 她很担心袁医生会拒绝的,但却没有,略略的沉吟了一下,说会同沈子业谈谈。又告诉她,即便是她独自生活,但也暂时不能停药。 她应了下来,向袁医生道了谢。 袁医生笑笑,温和的让她别客气。说他也觉得她可以尝试着独自生活,并让她要随时同他保持联系,如果感觉独自生活困难一定不要勉强,慢慢来,不能着急。 第133章 混乱 袁医生的话果然有用,当天晚上,沈子业便过来了。他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儿。陈阿姨给他泡了一杯浓茶,他也没有动,只是看着孟筂。隔了会儿才开口让陈阿姨去休息。 门口处很快传来轻微的关门声,沈子业这才缓缓的开了口,问道:“袁医生说你想独自生活是吗?” 孟筂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应了一句是,淡淡的说道:“我可以自己生活。” 沈子业沉默了下来,孟筂忐忑的等了半响,他才说道:“好,明天后我会让所有人都离开,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但希望你清楚,一旦你再试图着做伤害自己的事,我会让他们立刻回来。” 孟筂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应了好。 她从一开始就排斥着他的存在,现在仍然如此。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她父亲已经将她的生活交由他掌控。在这样的情形下,她除了接受之外别无选择。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耗在某些事情上,也清楚的知道同他对抗也不过是自讨苦吃。看,即便是处于病中,她仍旧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子业在第二天便撤走了所有人,获得自由空间的那一瞬,孟筂以为自己会激动的,但并没有。她的内心十分平静,只有隐隐的轻松感。时隔了那么久之后,这儿终于又是她一个人的空间了。 但她一时却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了。 她给自己制定了时间表,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固定外出的时间,去图书馆或是去超市。她试图努力的将自己的生活拉回到正轨上。 但她很快发现,她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以前她很喜欢做饭,只要在家吃饭,她都会认真的对待,从不将就。而现在,她对一切都兴致缺缺。她无所谓吃什么,对于她来说,吃饭只是为了维持身体的需要。 她仍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比如去超市,但她已能控制内心的焦灼。她最喜欢呆的地方还是家里,这小小的房子仿若一个坚硬的外壳,可以替她隔绝外界的一切。 在她独自居住几天后,沈子业提出让她去见见以前的朋友。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不想从别人的目光里看到怜悯。 这天深夜又下起了雨,她在辗转反侧无法睡着时突然看见了上次同沈子业去吃饭老板送的那瓶樱桃酒。像是受了某种蛊惑,她起身去将酒拿下来,倒进了玻璃杯中,慢慢的喝了起来。 酒微甜不辛辣,细品间舌尖上有浅淡的樱桃味儿,孟筂沉醉其间。不知道是这酒的度数变低了还是她的酒量变好了,不知不觉间她竟喝完了那瓶酒。 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并且迷恋。 她开始常常去超市,每次都会买不同样的酒。她也喝以前沈子业常喝的威士忌伏特加,但酒太烈她并不喜欢。她喜欢口感绵柔醇和的酒,在不知不觉间就能让整个人飘飘欲仙。 双赴 第82节 这天晚上,她喝过酒后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看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英俊的面容,她一时分不清是否是在梦中,喃喃的叫道:“阿習……” 她抬起手来,试图去摸那熟悉的面庞。但还没碰到那张脸,来人就开了口,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孟筂一怔,那被酒精侵占的脑子几乎在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闪电般的收回了手。她没有回答沈子业的话,撑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的头晕乎乎的,起身就要往房间里走。 沈子业哪里是那么好蒙混过去的,他握住了她的手腕,木着一张脸又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他的语气虽是还平和,但越是平静,就证明着他越是生气。他还是太过于相信她,连她开始喝酒都不知道。 孟筂挣开了他的手,唇角浮现出了一抹嘲讽来,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一直都让人跟着我吗?” 她这无疑是一种挑衅了。 沈子业没有被她激怒,只是就那么冷淡的看着她。隔了那么几十秒,才缓缓的开了口,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孟筂恹恹的,这下闭上嘴不再吭声儿了。 沈子业很快起身往阳台上去打电话,大概是要问责跟着她的人。她重新站了起来,往房间里去了,将一切隔绝在门外,拉了被子蒙住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看见在这边的沈子业她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顺便也给他准备了一份。她已没那么多讲究可言,食物只要熟可果腹就行,她也很快就吃完。正要起身离开餐厅,沈子业就开了口,问道:“你所说的可以自己独立生活,就是喝醉酒麻痹自己吗?” 他面前的早餐几乎未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孟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默了默,抿唇说道:“我并没有喝太多酒。” “你认为喝多少才是多喝?要我让人把你这几天的购物清单打印出来给你看吗?” 孟筂像鹌鹑似的的垂下头,说不出话来了。 她以为沈子业一定会逮住这事儿不放的,但却没有。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会让陈阿姨继续过来做饭。”他的视线长久的在她的身上停留,说:“我不会干涉你喝酒,但你不能酗酒。” 这件事就那么作罢,简直超出了孟筂的意料。她很清楚,以沈子业的强势,做出这样的退让很不容易。 再次去见袁医生,他已知道她喝酒的事儿。他问她:“为什么想喝酒?” 孟筂靠在沙发上,眼神迷濛,很快低下头,回答道:“我很喜欢酒后轻松的感觉。”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她开口继续说道:“喝酒也能帮助我入眠。” 袁医生对此不做任何评价,说:“你可以试试运动,跑步打羽毛球等等。偶尔喝点儿酒无伤大雅,但长期依赖,那就是酗酒了,对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并无益处。” 孟筂点点头。 “你还是无法接受你朋友已经离世吗?”袁医生突然又问道。 这是那么久以来,他不是隐晦,而是直接的问出这问题。 孟筂一如既往的抗拒这话题,目光中流露出伤悲来,紧抿唇不说话。 袁医生叹了口气,并未再追问下去,只是说:“你应该很清楚,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如果一直抗拒,我也无法帮助你。” 孟筂听从了袁医生的话,开始进行运动,早上开始晨跑,也会在固定的时间去球馆打球。同时开始投简历找工作,她希望找一份简单不用脑力的工作。 这天去面试时,那家公司在大学城附近,面试出来,她不知不觉走到曾经喜欢同沈延習常去的餐馆,四年里,这附近留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她悲从心来,甚至不敢多停留就匆匆的离开。 孟筂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陈阿姨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见到她满身疲惫的回来,赶紧的让她进屋,拿过她的外套和包,问道:“怎么那么晚才回来?电话也不接。” 孟筂累极,只挤出笑容来抱歉的笑笑。她现在只想洗漱后上床,但换了鞋往里时她愣了愣,沈子业竟然过来了,这会儿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孟筂的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就继续往里。陈阿姨跟上了她,小声的说道:“快换衣服出来吃饭,沈总已经过来很久了。”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 沈子业从不提自己的生日,孟筂知道他的生日还是看了他的身份证,但从未给他庆过生。她不知道陈阿姨怎么会知道今儿是他的生日,没有说话,匆匆的往房间里去了。 陈阿姨有意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到她吃好饭收拾再离开,摆好了饭菜后就先走了。 今儿的饭菜比平常都丰盛,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饭。到了末尾时,孟筂还是轻轻的说道:“生日快乐。” 沈子业微微点头,客气的说:“谢谢。” 两人到这儿就再无话,饭后孟筂收拾了餐桌,再回来时沈子业已经开了一瓶酒在喝起来了,见着她出来,他看向她,问道:“要不要来一杯?” 客厅里灯光柔和,他的身影却显得很少孤寂。孟筂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沈子业给她倒了一杯酒,很自然的给她介绍起了酒的来历出处,尔后又简单的说起该怎么品酒辨酒。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坐在一起过了,柔和的灯光下孟筂的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秀气的眉眼恬静,已不见当初的稚气。 沈子业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忍不住的想抬起手来,去轻抚那眉眼。但手还没抬起来他就顿住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来,落在窗台上滴滴答答作响。孟筂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才惊觉已经不早了。她站了起来,打算去将窗户关上。但头晕乎乎脚下轻飘飘的,她才刚站起来,眩晕感袭来,她就往一旁倒去。 沈子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问道:“没事吧?” 孟筂摇摇头,抬头看向他时忽然顿住了。她的眼中带着迷濛,大概是因为酒精的缘故,眼尾微微的泛红,鸦翼一般的长睫在眼下落下浅浅的阴影。 朝思暮想的软玉温香在怀,沈子业忽然就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他低下头,吻住了那嫣红的唇。 她的唇上带着淡淡的红酒味儿,柔软得不可思议。他一点点的吸吮占有。 孟筂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呆住了,熟悉的怀抱让她忍不住的沉沦,她在他的引导下闭上了眼,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蓦然回过神来,试图去推开他。 但她哪里是沈子业的对手,他握住了她的手,反倒是加深了这个吻。 孟筂挣扎不开,情急之下咬住了他。沈子业停了下来,幽深的眼眸里带着暗沉沉的,他仍旧禁锢着她,暗哑着声音说道:“为什么?你明明也对我有感觉。” 她的脸上带着仓惶,像受惊的小鹿似的,沈子业缓缓的松开了手,放开了她。 孟筂并没有回答他的话,逃似的回了房间。 这一夜她都没有再出来,沈子业也没有回他的住所,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陈阿姨过来,见他在沙发上坐着有些惊讶,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发皱,她还以为他是早上才过来的。 她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沈先生,沈子业像是才回过神来,站了起来,让她照顾好孟筂,有什么事给自己打电话,拿着外套离开了。 不知道这两人是发生了什么事,陈阿姨心里有些不安,在他离开后马上就去敲了孟筂的门。 以往她都从不锁门的,但今儿门却是反锁上了。她拧了一下门锁没能拧开,便试探着叫了一声孟筂的名字。 卧室的门很快就被打开来,孟筂的脸色不好,整个人恹恹的精神萎靡,眼底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没休息好。 陈阿姨想问点儿什么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像平常一样问道:“早餐想吃什么?我买了包子过来,冯记的小笼包,你以前最喜欢吃的。还有豆浆,已经快要冷了,我再去热热可以吗?” 孟筂昨晚几乎一晚没睡,压根就没有胃口。她想说自己不想吃的,但对上陈阿姨关切的目光到底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陈阿姨很快热了包子和豆浆,见孟筂心神恍惚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包子,她的脸上露出了担忧来,到底还是问道:“阿筂,你和沈总是吵架了吗?” 这两人昨晚都应该没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34章 恼怒 孟筂害怕回想昨晚的那一幕,头也不抬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没有。” 从前两人在一起时就没有像别的情侣一样争吵过,更别说现在了。 陈阿姨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但什么也看不出。她习惯用沉默来掩藏一切,情绪已经很少有外露的时候了。 她既心疼又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沈总,他一直都很担心你。” 从沈延習走后,她的事儿,无论事无巨细他都会过问。在她一心寻死的那端时间里,他常常一抽烟就是一整夜,第二天去处理完公事,马上又赶回医院。 孟筂没有说话,只沉默的吃着东西。她知道,无论是在她父亲还是陈阿姨以及她身边所有人的眼里,沈子业对她完全是尽心尽力。事实也是如此,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所有的事儿都是他在操劳,能对前女友做到这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很感激他。 但她还能再接受他吗?显然是不能的。撇开从前的种种不谈,她已经成了一累赘,甚至差点儿毁掉了她父亲的生活,她还要再成为沈子业的累赘吗?借着往昔他对她的那点儿愧疚,成为寄身于他身上的吸血虫。 当然不,她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孟筂再去见袁医生时,犹豫着说自己想出去看看走走。她总觉得很闷很闷。 入冬以来,平潭多数时间都在下雨,天空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很久没有明朗过了。整座城市都变得灰蒙蒙的,无端端的就让人觉得压抑。 袁医生赞同她的想法,提议让她去k市,那边蓝天白云四季如春,很适合休养。她现在已能调节自己的情绪了,可以暂时不用来他这边。 得到袁医生的允许后,孟筂开始准备起来。沈子业仍旧替她安排着一切,他在k市刚好有一栋别墅,提前就让人收拾打理出来,让她过去便入住那边。 担心她一个人在那边不习惯,他还想让陈阿姨同她一起过去照顾她,但孟筂拒绝了,她不认为她需要照顾。 沈子业尊重她的意见,在那边找了钟点工和司机,一人替她做饭打扫卫生,一人带着她熟悉那边。 这算是他的退步了,但孟筂却并不应允,不愿意接受着这样的安排。提出想跟团,沈子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团里鱼龙混杂,她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跟团。他告诉她,司机就是那边的本地人,会给她制定好出游的路线,不会让她太劳累。 孟筂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接受他的安排。 她要去k市的事儿同样得到了孟其元的赞同,父女俩在外边儿吃了一顿饭,孟筂的胃口比之前好了许多,他很欣慰,希望女儿能尽快好起来,并说等他安排好这边的事儿,就也k市陪她住几天。 孟筂没有拒绝,微笑着应好。 她去k市的那天沈子业有事,没有送她去机场,由樊助理送她过去。樊助理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这几个月以来,两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孟筂在登机前向他道了谢,说这段时间麻烦他了。 樊助理笑笑,让她别客气,这也是他的工作。 他很尽职的看着孟筂登机,打电话向沈子业汇报,这才开车离开机场。 然而四个小时后,k市那边接机的人却打来电话,告知没有接到孟筂,打她的电话是关机的。 樊助理想起她临走时的道谢,眼皮猛的跳了跳,挂了电话,他先拨打了孟筂的电话,确认是关机后马上就给沈子业打去电话。 沈子业彼时正在开会,接到电话后竟没太意外,他让他马上订去k市的机票,结束会议后马上便赶往机场。 车子在高架桥上飞速行驶着,沈子业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的听着电话那端樊助理的汇报。他已经找了航空公司那边确认孟筂上了飞机并抵达k市,但再以后,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查不到任何信息了。 一个大活人,当然不可能就那么凭空消失。接机的人只见过她的照片并不认识她,一定是她有意避开了。 她一向都抗拒排斥他,那天晚上后她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来,那时候,他其实就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的。她那么执拗倔强的人,曾经如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的要同他在一起,现在他违背她的意愿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当然也会想方设法的逃离。 沈子业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孟筂在凌晨一点多抵达b市,她在k市机场避开接机的人,很顺利的联系上前些天在一论坛里发布顺风车消息的车主,乘坐了十个多小时的车后终于到达这儿。她来之前什么都没有准备,但现在并不是旅游高峰期,在年轻司机的推荐下,住进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民宿。 这边管理得松散,只简单的在本子上登记后便将她带到楼上的房间。 房间一应设施俱全,孟筂这一天都在路上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她将行李放好,简单的洗漱后就倒在了民宿的床上。 她一直在失眠,本以为在陌生的地儿会睡不着的,但也许是太累,她竟意外的睡得很沉。第二天睁开眼睛,外边儿已经是大亮了。拿起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十点多了。 她很快便起了床,简单的洗漱后打开窗户透气,才发现这民宿的位置极好,打开窗户就能看见远处的海滩。 她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带着咸腥味儿的海风,这才下楼去找吃的。 民宿里供应早餐,很简单的包子和粥。孟筂昨儿一整天在路上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大概是心情不错,难得的吃了一碗粥。 这儿天气很好,早餐过后老板娘热情的推荐她出去走走,并告诉她哪些地方值得一去。孟筂却以昨晚太晚没休息好为由拒绝了,上楼回了房间。 一天过去,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沈子业的愤怒,但她并不打算开机。她在她的房间里给她父亲留了一封信,告诉他不用担心她,她会在安顿好后同他报平安。这会儿,他应该已经看到了信。 双赴 第83节 孟筂很快就在b市安顿下来,民宿的老板娘十分热情,在得知她是来这边找工作的后,说自己一朋友家在市区有房子要租,她找工作住市区更加的方便,并亲自带她去看房。 房子处于一楼,带了一小小的院子。房东种了些花草,因无人打理无精打采的。 房子是小小的两室,虽是老房子,但却保护得很好,布置得也很温馨。孟筂在看到院子时就已喜欢上了这儿,简单的看过房子后马上便定了下来。同房东签了合同,交了租金和押金。 这边的生活节奏慢,消费水平也偏低。孟筂的手里还有存款,并不急着找工作。 她在安顿好之后如约给她父亲打了电话,她虽是留了信,但孟其元仍旧急得不行,接到她的电话后立即就问她在哪儿。 孟筂没告诉他,只告诉他她很好,让他别担心。 孟其元哪里放心得下,还想试图说服她让她回平潭,孟筂沉默以对。到最后他无奈的放弃。只要求她定期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孟筂应了下来。 孟其元犹疑了一下,开口说道:“阿筂,子业他一直在找你。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不了。”孟筂的语气淡淡的,“您告诉他我给您打过电话,让他别再找了。” 她说完就匆匆的挂了电话,再一次将手机关了机。 也许是因为打过这个电话的缘故,她的心潮涌动,一时难以平静下来。她在来这边后第一次喝了酒,直喝得昏昏沉沉了才回房去休息。 她做了长长的梦,醒来时泪湿了枕头。她起身去倒了一大杯水喝下,也不管才凌晨四点,披了一件外套站到了窗户前,看着外边儿的天色一点点的亮起来。 她的作息时间开始混乱颠倒,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会吃一顿饭。房子在一楼经常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噪音,让她无法入眠。但她却并不讨厌,在这些烟火气息中,她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如此躺了几天,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花猫喵喵的叫着在院子里觅食时,她打开冰箱想给它找点儿吃的发现冰箱里空空如已,垃圾桶里已经发出了馊臭味时,才惊觉自己已经躺了很久。 她开始打起精神来,打扫了屋子里的卫生,并去超市里做了大采购,还买了猫粮和猫碗放在院子里。她知道,她要再继续这么躺下去,等待着她的就是死亡。她虽是早已不惧怕,但小猫的到来唤起了她的生机,曾经她和沈延習也养过那么一只小猫,只可惜在长大后走丢了,他们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最后只得作罢。 而这只小猫那么巧的回来,她更宁愿相信是那只丢失的猫儿回来找她了。 她知道自己得马上找工作,不能再那么呆下去了。但年底的工作并不好找,她陆陆续续的透出几分简历,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开始试图找一些兼职的事儿来做,并从从前合作的客户那儿接了稿子翻译。她知道她需要外出与人多接触,在边兼职的同时边到外面去找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她还真找到了一份库管的工作。对方急着找人,她虽没经验对方也不建议,说让人带带她,几天就上手了。当然开出的薪资也很低,也只足够温饱。说试用期过后会做调整。 孟筂当天便开始上班,这活儿虽是不用怎么动脑子,但却十分琐碎,需要很有耐心。而她刚好不缺耐心。 她上手得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变已差不多上手了。下班回家的路上,她才发现忙忙碌碌一下午,她的脚早就走疼了。这事儿脑子用得少,但得搬东西,算是一件苦力活了。 在没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前,她打算先做下去。 也许是白天耗尽了体力,她早早的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她在试岗三天后正式接任了这份工作,干熟了之后这份活儿并不难,她已经能快速的知道什么东西在哪儿,在别人过来找时能迅速的拿到。 她做事儿认真负责,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并给她画了大饼,让她好好干,只要干得好,他会提前结束她的试用期。 孟筂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仍旧做自己手里的活儿。 她开始有了正常的生活,上班下班回家,虽是有些枯燥,但与正常人也无疑。她的工作环境简单,身边遇到的人释放着善意,让她更加喜欢这份工作。 她的胃不好,吃不惯重油重盐的饭菜,开始自己带饭。有时候有兴致,还会做些饼干点心之类的带去分给同事们。只是在应对他们的热情时,她不太适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半个多月的某一天,她傍晚下班回到家,看到坐在客厅里风尘仆仆的沈子业时她一点儿也不惊讶。像往常一样脱鞋将衣服挂好,简单的点头同他打过招呼后便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餐。 先是淘米煮上,从冰箱里拿出虾仁出来解冻,将刚才下班路上顺路买回来的蔬菜加少许盐用水泡上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两枚鸡蛋,加水搅散准备蒸芙蓉蛋。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做这一切时她有条不紊。简单的三菜一汤做好,她端着上了桌,盛了两碗米饭放在桌上。 她和沈子业在沉默中吃完这顿晚餐,她以为他会说点儿什么的,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这样儿无疑令她忐忑,她收拾完厨房后在里边儿磨磨蹭蹭许久,这才到外客厅去。给沈子业泡了一杯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口说道:“你看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是,远离了故土后,她似乎在慢慢的好起来。她在适应着这儿的生活,并且适应得很好。 第135章 对不起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安宁,院子里小猫喵喵小声的叫着,楼上调皮的小孩儿应是出去了,没有了往常这时候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屋子里暖融融的,如果对面不是坐着沈子业,孟筂有那么一瞬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老宅时的情景。灯光柔和热茶袅袅,祥和而又宁静。 而在此刻,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沈子业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往后靠在沙发上,掏出打火机拿出了一支烟来点燃,缓缓的吐了一口烟雾后才开口问道:“你费了那么大的劲特地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向我证明你过得很好吗?”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 孟筂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断绝联系跑到这儿来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他完全有理由斥责或是冲着她发火。换成是她,恐怕也并不能做到那么平静。 她其实早想过无数次他照过来时的情形,大发雷霆抑或是马上强制将她带回去,甚至是斥责她不识好歹。她完全都接受。 她默了默,淡淡的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换个地方生活。” 沈子业的目光渐渐的变得犀利了起来,冷冷扫视着她,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说:“你确定你只是想换个地方生活,而不是在继续逃避?” 他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孟筂的眼中有泪花涌动,她别开了脸,冷漠的说道:“这和沈总您没有任何关系,我十分感激您前段时间的照顾,但很抱歉,我无力回报您什么。我要怎么样去生活,同样也和您无关。您对我早已仁至义尽,请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 她像一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沈子业不为所动,也许是看见了她眼中浮动的泪花,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弃吗?孟筂,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都没有要强势自大的插手你生活的意思,当然也不回自以为是的将我认为的‘好’强加在你的身上。但前提是,你能真正‘正常’的生活。” 孟筂迷惑的看向他,说:“我现在难道不是在正常生活吗?” “你确定你现在的生活正常吗?你确定你已经能坦然的接受并面对过去的一切了吗?”他接连发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并不能。你处理过去的方式,是自欺欺人的逃避。你以为你远离了平潭,就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吗?你逃得再远,再将耳朵捂得多紧,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孟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那您希望我怎么样呢?要让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像从前一样生活吗?抱歉,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她的眼眶里泪珠不停的滚动着,还要说点儿什么,但声音已哽咽。好半天她才压下所有的情绪,站起身来,对沈子业说道:“我要休息了,您请自便。” 沈子业的一支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看着孟筂匆匆的身影,在她要进房间时开口说道:“孟筂,沈延習已经死了。你就算是不愿意接受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孟筂那滚动着的泪花掉了下来,顷刻间泪流满面。胸口尖锐的疼痛了起来,她需要扶住门框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她回头看向了沙发上沈子业,痛恨他那一脸的漠然以及轻飘飘的语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凄然来,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报复他们吗?现在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是不是?” 这样近乎迁怒的话说出来,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和沈家之间的恩怨,又哪里是她这个外人可以置喙的?沈伯伯的前一段婚姻里,他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又怎么能那么恶毒的去想他? 在这一瞬间,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她马上就道了歉。 可已经出口伤人的话,又哪里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她不敢看他,匆匆的回了房间。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她努力的去忽视沈子业的存在。可他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刃,深深的插进她的心脏。尖锐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她控制着不允许自己去想,找着别的事儿来转移注意力。 可哪些细碎又尖锐的疼痛却迟迟的停留着。 孟筂这一晚睁着眼到天明,她同他之间的见面如果只有互相伤害,又何必见面? 昨晚沈子业没有留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如果不是桌上还留有冷却的茶,甚至找不出他来过的痕迹。 孟筂一整晚没睡,头胀疼着毫无精神。她在去上班的途中买了一杯咖啡喝下,强打起精神来。 但这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心不在焉的,昨晚那句脱口而出的话直到现在她都仍觉得愧疚。她做不到再次道歉,同时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幸而这样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午仓库里来了一批新货,她很快便忙得脚不沾地。无暇再去想别的事儿。 这一晚她难得的加了班,八点多才盘点完下班回家。她中午没胃口,只随便吃了一个面包,下午太忙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却早饿过了,她没有再回家做饭的打算,打算随便打包点儿什么回家将就。最终带了一份清淡的小馄饨回去。 她在进小区就遇到了院子里的小猫儿,这些日子以来,一人一猫已经有那么熟了。小家伙见着她就冲着她喵喵的叫起来,她微微笑笑,蹲下身体逗了小猫一会儿,才拎住馄饨回了家。 走了那么远,她回过头时才发现小家伙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她失笑,放慢了脚步,回家后都放下馄饨先往碗里加了猫粮,这才洗手换衣服吃东西。 沈子业那晚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生活似乎同往昔没有任何不同。b市的天气远不如平潭那么冷,也很少有湿雨天气,更是不会下雪。年底很快便到来,她给她父亲打电话时他关切的询问她是否回家过年。 孟筂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她就留在这边过年,不回去了。公司要比法定节假日提前上班一天,她不想在路上来回奔波。 她不愿意回去,孟其元提出要过来陪她过年,她也拒绝了。她不愿意让他因她而产生家庭矛盾,他们父女间已经无法回到她大学前的亲密,他过来她也招待不了他,只会徒添许多拘束。 孟其元沉默了下来,却未勉强,他又问了几句她的生活后挂了电话。 小城里的人不疾不徐,即便是过年,氛围也不是很浓,仍旧像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放假的前一晚大家聚了餐,公司里员工不多,多数都是本地人。在得知孟筂不回家过年后几个同事热情的邀请她去他们家过年,但她拒绝了。 别人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她一个外人过去算什么。而且,她也并不觉得多寂寞。 第二天上了一上午的班后公司便开始放假,孟筂在这难得的放假里将屋子做了一大扫除,并且去超市做了一次大采购,将冰箱塞得满满的。 她还做了攻略,打算趁着放假到处走走。这儿是旅游城市,但她来了那么久,却还哪儿都没去过。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假期是旅游旺季,加上这边气候适宜,很多人都举家过来度假。以至于大年三十晚上酒店爆满,景区更是只能看人头。 她没想到短短时间里这座小城就回涌入那么多人,诧异之余只能取消了出游的计划,不出去挤了。 本地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热闹,生活并不受任何影响。有人趁着假期里游客众多发动一家老小帮忙摆摊,乐呵呵的为了赚钱忙碌。大年三十仍旧忙个不停。 相比之下,孟筂独自一人对节日还更重视一些。做了好几个菜并且提前就包好了明儿吃的饺子。 孟其元打电话来时她已经准备吃年夜饭了,他那边鞭炮烟花声不绝于耳,孟筂这边显得冷清极了。 “没出去玩儿吗?”他关心的问道。 “没有,正准备吃饭。这边这几天是旅游旺季,很热闹,我打算待会儿再出去走走。”孟筂又问道:“您吃过年夜饭了吗?” “吃过了,今年吃得比较早。”他们今年得去小孩儿的姥姥家里,所以早早的就吃了年夜饭。想到独自在异乡的孟筂,尽管她不是第一年在外边儿过年了,但他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父女俩说到这儿便找不到话说了,听到他那边有人在叫他,孟筂说了句新年快乐,很快挂了电话。 这样大团圆的节日里,总是有许许多多的回忆。她还记得去年过年时的场景,但一转眼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她独自过了年,喝了几杯酒。看了一会儿联欢晚会,在听到外边儿热闹起来时,才穿上外套出了门。 夜晚的风有些大,也有些冷。但平常不甚热闹的街道两边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马路两旁的树上挂了彩灯,灯海连结成一片。灯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孟筂虽是并不喜欢吵闹,但还是逛了一会儿买了几件东西,才打道回府。一路慢吞吞的走到家门口时,一抬头就见沈子业在路灯下站着,风尘仆仆的。 孟筂哪里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儿,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新年快乐。”沈子业率先开了口。 孟筂回过神来,也说了一句新年快乐。人在这时候过来,她总不能不让人进门,很快上前拿出钥匙开了门。 沈子业虽是只来过这儿一次,却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似的,开口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现在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孟筂有些诧异的看向他,问道:“你还没吃东西吗?” “没有,刚下飞机过来。”沈子业回答。他似是知道自己算是不速之客了,要求并不高,客气的说道:“如果方便,随便弄点儿什么就行。” 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他吃自己的剩菜。孟筂选择给他煮了饺子,将自己腌的小菜拿出来切好,配着吃不腻味。 她做这一切时沈子业来到了厨房门口,仍旧很客气的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双赴 第84节 孟筂摇头拒绝了,说道:“没有。” 沈子业没再说什么,大概是知道他在厨房门口她不会自在,很快就回客厅里去了。 大过年的吃只吃饺子未免太过寒碜,孟筂在切好了腌黄瓜后又从冰箱里找出了菜来,炒了俩家常菜和饺子一起端上桌。 沈子业很快在餐桌前坐了下来,看着短短时间里孟筂弄出来的菜,问道:“你不吃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我吃过了,还不饿。” 沈子业不再说什么,开始吃起了饺子来。这时候没吃饭他的确饿了,很快就将碗里的饺子吃完。 幸好孟筂多下锅时多放了一些,很快给他盛了出来,说道:“如果不够我马上再煮。” 沈子业摇头说不用,够了。 他吃过饭,孟筂默默的收拾了厨房。回到客厅里,沈子业在打电话,似是在订酒店。但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都需要提前几天预定,临时要入住哪里好找酒店? 但孟筂清楚,这事儿对别人来说是难事,对沈子业来说却不算是事儿。她没有说话,更没有主动让他住下。只坐在一旁默默的剥着瓜子仁儿。 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即便是临时入住,沈子业也在几分钟就找到了酒店,并且就在这附近。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起了茶来。 孟筂等不到他主动离开,看联欢晚会的心思也没有了,在剥了一小把瓜子仁后将桌面收拾干净,开口说:“我打算休息了,沈总请回吧。” 她的语气淡淡的,说完后站了起来,也不管沈子业,往浴室去洗漱去了。 第136章 你觉得开心吗? 沈子业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离开,屋子里陷入了寂静中。事实上,在那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孟筂怎么可能睡得着。 除去她离开的那几年,几乎每一年的春节她都是和沈延習一起过的。看联欢晚会,放烟花,和一大群朋友出去兜风跨年。沈延習一向爱玩,各种点子层出不穷,同他在一起,似乎就没有无聊的时候。 时至今日,她仍旧能记得去年同他一起过年时的点点滴滴,他生动的笑脸,他的声音,都还那么清晰的存在于记忆里。但她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 孟筂在忽然间泪如雨下,她无法扼制内心的悲痛,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新年的钟声响起,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绚烂绽放的烟花将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她在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中蜷缩起身体,带着一身的酒气沉沉的睡去。 大年初一,她将手机关了机,按照原本已经取消的出游计划出了门,去了附近的网红桥。 天气阴沉沉的,今儿的游客仍旧很多。她随着人群拍照抑或是驻足观看景区里新年的各种节目。中途时她父亲打来电话,她告诉他她在外面。景区里超咋吵吵嚷嚷的,说话不怎么听得清,她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跟着前边儿的人群往山腰去看奇石。 还没走到地儿,空中就有雨滴落了下来。雨来得很快,这边没有避雨的地方,人群里有人喊着下雨了,然后匆匆的按照原路返回。 孟筂一向都有带雨伞的习惯,但伸手从背包里拿伞时,才发现今儿竟然没有带伞出来。她有些懊恼,只能随着人群往原路返回。 路窄人多挤得厉害,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着不要拥挤。孟筂已经后悔跟着人流走了,但此刻退也退不了,只能被裹挟着前进。 眼看着雨越来越密时,一把雨伞罩在了她的头顶。她诧异的侧过头,沈子业没有看她,只是说:“往这边走。” 他的身材高大,很快将她带到了边儿上,停了下来,等着急匆匆的人们先走。 密密的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雨伞上,孟筂想起那次两人被困在山间的事儿来,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等着人群走得差不多了,沈子业才开口问道:“还要上去吗?”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雨伞虽是大,但两人站在一把伞下仍旧拥挤,她摇摇头,说了句不用了。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来这儿,两人默默的往回走。 孟筂回关机出游,其中有不想再见他的原因。她原本就没什么兴致,突如其来的雨让她匆匆的结束了行程。然而来时好打车,回去因着下雨的原因迟迟的打不到车,最后是沈子业打了一电话,没多时就有人开了车过来。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司机在前边儿开着车,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新年里沈子业的拜年电话信息都多,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没有去管,最后不胜其烦,将手机关了机。 沉默了那么久,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孟筂回答了时间,他轻描淡写的说:“你该去医院复查了,我预约了医生,他休假回来就可以过去。” 孟筂别开脸看着窗外的雨,没有说话。这是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同她谈论她的身体。那次晕倒之后,她一直都很抗拒,并顺其自然的接受好或是坏的结果。到现在,她同样抗拒着,不愿意到医院里去接受复查,于是沉默以对。 隔了会儿,她才开口说道:“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这算什么?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沈子业淡淡的问道。 孟筂侧过头看向了他,说道:“我从来没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好,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我自己的人生,更不需要谁来替我安排。” “我没有要安排你生活的打算,如果我打算安排你的生活,就不会让你留在这儿。”沈子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也不用像刺猬一样时时刻刻的戒备着。” 他很轻易的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孟筂抿唇没有说话,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你到时候请假就行,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其他事我可以退步,但在这事情上,你最好配合。” 他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却强硬不容置疑。 孟筂疑惑不解的看向了他,问道:“我早说过我回报不了你什么,您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管这种闲事?” “这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闲事。你也不用给我什么回报,你已经给过了。” 孟筂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自嘲的笑笑,说:“看来我还真是做了一笔很划算的投资。”她看向了他,问道:“我很好奇,你打算做到什么地步呢?要为我的人生负责一辈子吗?” 她最后的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沈子业却并不被她所激怒,幽深的眼眸看向她,说:“我是有这打算,如果你愿意。” 他的声音里竟带了点儿笑意,孟筂猛的将脸别到一旁,不说话了。 路上拥挤,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已经是中午十分,沈子业看了看时间,问前面的司机,“这边有什么口味清淡的餐厅?” 这就是要在外边儿吃了饭再回去了,孟筂虽是不太愿意,但知道她的意见不会有任何用,索性闭嘴不说话。 司机是本地人,对这边很熟。很快就载着两人来到一家粤菜餐厅,说这是这边开了几十年的老店,生意一直都不错。 沈子业点点头,车子停稳后先下了车,绅士的给孟筂拉开了车门。 店里人满为患,沈子业一进门就微微皱起眉头来。幸而这时候还有包间,服务生带着两人上了楼。 包间装修得并不奢华,有中低调的雅致。一旁摆了一束新鲜的花,进门就闻到淡淡的花香味儿。 沈子业也不问孟筂想吃什么,问了服务生这边都有什么招牌菜后很快便点了菜,直点好了菜问孟筂有什么想吃的。 她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般没有回答。 菜很快就上来,孟筂吃得很慢,她的胃口原本就不好,昨晚又醉了酒,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白米饭。 沈子业一直都知道她的胃口不好,盛了一碗汤放大她的面前,说道:“喝点儿汤?”稍稍的顿了顿,他问道:“你最近有给袁医生打电话吗?” “我打没打电话你不是最清楚吗?”孟筂头也不抬的回答。 沈子业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袁医生的职业素养。” 是,袁医生说过,她和他之间的谈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给了她很大的信任感,否则她在后来也不会愿意同他聊天。 孟筂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扒着饭。 她只吃了很少东西就没有再吃了,沈子业也不勉强她,只是重新打包了几道看起来不错的点心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仍旧下着雨,但孟筂却不肯再让他送了。趁着他不注意,自己上前拦了车离开。她的手机是关了机的,更不用顾忌他打电话。 回到家中,沈子业没有跟过来,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儿。她没有急着进屋,冒着小雨先去检查了小猫的木房子是否漏雨,这才往屋子里去。 也许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接下来的几天,沈子业都没有再出现过。孟筂未给他打过电话,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并没有离开。 这让她颇为苦恼,只能尽量的去忽略。 天气一直都不好,她没有再外出过,整天多数时间都是在看电视。她很容易就与电视店里的人共情,常常不知不觉就流泪满面。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上班时间。比起整天无所事事的呆着,她更宁愿去上班,是公司最急的一个。 当天晚上回到家,沈子业就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明天是她自己去医院还是他让人过来接她。看似给了她选择,实则上是不容许她拒绝。 孟筂那天就已经说过自己不会去医院,现在仍旧拒绝,问道:“您现在那么闲吗?”都已经开始上班,他却还在这边呆着,没有返回平潭市。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说道:“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我不想去就不过去。”孟筂说完,也不管那边的沈子业是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关了机。 她第二天一早早早的就去了公司,她很害怕沈子业会找过来,但直到她下班,他都没有过来。孟筂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晚上她下班回到家后孟其元打来电话,他显然也只奥了她拒绝去医院的事儿,竭力的控制着自己,问道:“为什么不肯去医院检查?”他的语气里隐隐的带着着急,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孟筂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走到阳台上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外边儿,开口问道:“爸爸,你相信命吗?” 孟其元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爸爸不相信这些。” “我信。”孟筂轻轻的说,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命里有的东西,再迟都会来。命里没有的东西,无论再怎么守着,都将会失去。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也没有哪儿不舒服,您就别操心了。” 她显然已是意已决,孟其元没有再试图说服她。只让她如果有不舒服,就马上去医院。 父女俩聊着天,孟筂几次想问沈家的情况,但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能问出口。到了最后,她说了句让孟其元保重身体,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新的一年到来,因为孟筂表现得好,老板提前给她转了正式岗。她的事儿也变得多了起来。闲暇时间开始变少,常常忙得脚不沾地。幸而实习期里没那么忙,让她有了缓冲的余地。 但忙碌起来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她没有空去想那些事儿,她的睡眠也变得好了起来,吃饭也慢慢的有了胃口。 周末时她接到袁医生打来的电话,两人隔着几千公里的拒绝,像朋友一样聊着天。梦次同他分享着她现在的生活,聊着老板和同事们。 袁医生认真的听着,等着她说完,才问到:“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这话让孟筂怔住了,她也问自己,她感觉开心吗?她不知道。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开心的资格。她可以在上班时候同同事们说说笑笑,但这样的好心情无法持续到她回到家中。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在公司里也只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见她不说话,袁医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并不开心。” 孟筂沉默了一下,有些费力的说道:“也许开不开心没那么重要。”她感觉不到开心,但她也活下来了。 “不,开心很重要。你应该试着去发现身边值得高兴的事。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命里没有欢声笑语,那又有什么意义?” 孟筂无言以对。 袁医生并没有在这问题上穷追不舍,很快转移开了话题,问道:“我听说过年时沈总去看你了对吗?” 比起之前的问题,这个容易回答许多,孟筂点点头,说:“对。” “你不愿意见到他吗?”袁医生又问道。 孟筂沉默了下来,但还是坦白的回答,说:“是。” “为什么不愿见他?” 孟筂的眼睛四处的看着,有些心不在焉,说:“我可以不回答吗?” 她不知道袁医生问什么会问这些话题,但已不愿意再聊。 “当然可以。我说过,如果遇上你不愿意聊的话题,你随时可以拒绝。”袁医生微笑着说。 孟筂一时没有说话,隔了十几秒那么久,才轻轻的说:“袁医生,我想问问,这谢,是他让你问的吗?” 双赴 第85节 “不是,我只是感觉你有很多心结,有很多不开心的事。”袁医生语气温和的回答。 第137章 鸵鸟 结束了和袁医生的通话,孟筂久久的在阳台上站着。春天来临,四处都充满了春的气息。逐渐暖和起来的天气,枝头冒出的嫩芽,下班后明显热闹起来的小区。 但这一切,同她好像没什么关系。她的感官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变得很迟钝,无论虽是春夏秋冬,于她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唯独最讨厌下雨天,湿糟糟滴滴答答的惹人生厌。 她父亲会在固定的时间里给她打电话,得知她周末很少出门后鼓励她多出去走走,春日里那么好的天气,别浪费了。 孟筂却完全提不起劲儿来,平常上班就已经很累,周末她只想窝在家里睡觉。只有需要采购才会外出。 这天中午,她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这家餐厅的口味清淡,中午有简单的工作餐,她喜欢这边清幽的环境,常常都会过来,已经成了店里的老顾客。 她像往常一样在她常坐的位置坐下,点了平常常点的套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她起身正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她,“孟筂?” 孟筂一愣,见着西装革履的陈渡有些吃惊。 陈渡很快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在这儿?” 后边儿的话也是孟筂想问的,她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微笑着说自己现在在这边上班,问道:“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要不是他主动开口叫她,她就算是先看见他也不敢开口叫。 “到这儿来参加一学术会议。”陈渡回答,看了看时间,问道:“你有空吗?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可以吗?” 孟筂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点头应了下来。 陈渡让她稍等一下,很快往他坐的桌子那边走去。孟筂这才注意到,那边还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同陈渡的穿着正好相反,一身休闲。 见孟筂看向他那边,他很是客气的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陈渡同他说了两句话后很快又走向孟筂,两人出了餐厅,走近旁边儿的商场,里边儿有一家咖啡厅。走了一段后,孟筂先开了口,说道:“对不起……” 她指的是她在这段时间以来处于失联状态的事儿。她几乎已经断绝了所有的联系,就连杜薇若那边,她后来也没再联系过。但在相亲的状态下突然断联,出于礼貌,遇见怎么都是该说句对不起的。 陈渡制止她再说下去,摇摇头,说道:“不必道歉。” 两人走到咖啡厅里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后他看向她,面色复杂的问道:“你还好吗?后来我打过电话,也到医院那边去过,但没能见着你。” 他过去时大概是她的状态不太好,家属谢绝探望,他只放下果篮就走了。后边儿也曾联系过她,但她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过。 孟筂有些恍惚,想挤出笑容来,却没能挤出来。 陈渡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有些后悔聊起这话题了。她远远的来到这儿,并且断绝了以前所有的联系,应该就是不想再想起从前的事。 他想要马上转移开话题,但还未开口,就听孟筂低低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渡怔了一下,回答道:“当时事情……很轰动,各大媒体都在报道。” 孟筂会那么问,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家人为了保护她,从未将这些告诉过她。陈渡的心里滋味杂陈着,当然不会再重复那些细节来撕开她的伤口,停止了再谈这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筂都有些心神恍惚的,陈渡尽量的让气氛轻松起来,但作用却并不大。 孟筂的午休时间结束,两人分别时,他才低低的说道:“孟筂,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现在这状态,一看就知道是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即便是远离故土,远离了以前所有的一切,但她仍旧无法接受无法忘怀。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身影很快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孟筂都无法像平常一样投入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到家就往厨房里钻,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静静的在椅子上坐着。看着外边儿的亮光一点点的暗下来,直到陷入了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她双手捂住脸,伏下身体靠在膝上。直至今日,她也仅仅知道沈延習是车祸离世,但其他的,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她没想到,她会从一个同他们并不熟悉的人口中,再得知这事。 陈渡说,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她知道,她只要去搜一搜,就能找到当初是怎么回事。但她下意识的逃避了,她像一只鸵鸟似的将自己埋起来,埋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孟筂又开始焦灼不安,她开始借酒精麻痹自己。下班后不再准时的回家,流连于酒吧中。她也从不与人交谈,只默默的坐着喝酒,喝到差不多醉时起身买单离开。 春末夏初时她父亲提出过来看她,她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拒绝了。她不知道他过来,父女俩该说些什么。索性在电话里联系问候,大家都自在。 还有她拒绝他来探望的原因,是不想让他过多的关注她。她不想卷入他家庭的纷争中,同样也无力去应对这些纷争。 她从来这儿后,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如无必要,她想她恐怕都不会再回去了。 她的故土,给过她许多美好的回忆,同样也有着不能回首的痛苦。她在痛苦中选择远离,逃得远远的。 这天晚上,她在酒吧里喝得微醺时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并没有管,仍旧喝着酒。来人却并不识相,同她打招呼,“嗨。” 孟筂没有理对方的打算,厌恶这样的骚扰,正想起身买单走人,就听那人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认识她? 孟筂疑惑的侧过头,坐在她旁边儿的事一年轻男子,面容有些熟悉,但她一时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 见她一脸的茫然,年轻男子笑笑,说道:“你忘记了吗?上次我们在餐厅见过,我是陈渡的朋友。” 听他那么说,孟筂总算是想了起来,客气的同人打招呼,说:“你好。” 他叫了一杯酒,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允恒,陈渡叫我老冯,你也叫老冯好了。”不待孟筂说话,他马上又说道:“我知道你叫孟筂,我问过陈渡。” 话都被他说完了,孟筂无话可说,只是笑笑。 她习惯一个人喝酒,有人在旁边坐下她有些不太自在。好在冯允恒是同朋友一起过来的,没坐多大会儿就起身离开。 孟筂不由得松了口气儿,又接着喝起了酒来。 她像往常一样,感觉自己喝得差不多就离开。但今儿遇见了问题,她到外边儿时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她的钥匙是放在包里的,中途她去过一趟洗手间,不知道是不是打开包时不小心掉在那边了。 她匆匆的就要返回酒吧,才刚转过身,就家冯允恒从酒吧里走了出来。见她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快步的走上前来,开口问道:“怎么了?”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我的钥匙掉了。” 尽管反应有些迟钝,但她的脑子还保持着清醒。 “你知道掉在哪儿了吗?”冯允恒问道。 “应该是洗手间。”孟筂回答。 酒吧里人多,她去洗手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的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孟筂说着话,但已想着恐怕要找人开锁了。 “唔,我陪你回去找。”冯允恒说着,马上就要往酒吧里走。 “不用了……” 孟筂不愿意欠人人情,马上便要拒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允恒给打断,“别客气,你和陈渡是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往酒吧里去,如她所预料的一般,洗手间里压根就不见钥匙。她也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掉在了这儿。她不想再折腾,对冯允恒说道:“算了,不找了,我回去叫开锁就行。” 冯允恒唔了一声,让她等等,上前拦住了一服务生,询问他今儿晚上有没有人捡到钥匙。 孟筂这段时间常来这边,已经混了个脸熟。服务生对这位安静的女客人印象不错,让稍等一下,然后打了电话去询问。 没想到还真有人捡到了,是打扫洗手间的清洁工,只是还没来得及将钥匙交到前边儿去。 大晚上的叫开锁也是一件麻烦的事儿,拿回钥匙的孟筂总算是松了口气儿,出了就把便向冯允恒道谢。 冯允恒笑笑,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让她别客气。又说他叫了代驾,可以送她一程。 说起来,两人今儿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孟筂不愿意麻烦别人,拒绝了,说她打车就行,这边打车很方便的。 说话间有空出租车驶了过来,她招停了车,再次向冯允恒道谢后上了车。 车子很快便驶离,冯允恒在原地站着,直至车子消失在车流中不见了,他才往停车场那边走。 走了没几步,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接起,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端的人就说道:“老冯你到哪儿去了?今儿是替你庆生,你人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冯允恒笑笑,说道:“你们好好玩儿,我已经买了单,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回家了。今天非常感谢大家,你让大家都晚好好喝好。” “去去去,你这个寿星都走了让我们还怎么玩儿?话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还是你小子还要去赶下一场?”电话那端的人语气里充满了暧昧。 冯允恒说没有,说自己是真不太舒服,简单的说了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他早就叫了代驾,这会儿代驾已经在他的车边等着了。他上前向人说了句抱歉,拿出钥匙交给了人。 车子驶离停车场,深夜里道路显得格外的冷清。昏黄的灯光下两旁的风景不停的倒退着,他想起了孟筂来。 他第一次见她时,就被给她给吸引了。她有着一张秀丽的面孔,温婉安静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漠,不经意间却又会流露出忧郁来,让人有忍不住想要保护的冲动。 他想到这儿忍不住自嘲的笑笑,他又不是毛头小子了,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冲动。 他曾好奇的向陈渡打听过他,但陈渡显然不想谈,只说她曾经是他的相亲对象,接下来便不肯再说了。 他也不过才见人一面,不好盯着问下去,于是只得作罢。只是没想到今儿会在酒吧里见到他。 他想到这儿又有些恼,他刚才竟然忘记问要她的联系方式了。以后要再见面,也只能靠缘分了。说起来他们也挺有缘,竟然那么快就见到了她。 冯允恒的脑子里想着事儿,前面的代驾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给对方指了路。 他独自居住在市中心的一套高档公寓里,回到家中,他去简单的冲了澡后来到客厅里,拿起了手机来。 这会儿的时间,手机里有未接电话也有生日祝福,他挑了部分去回复,又回了电话。其中一通是他母亲打来的,询问他现在是否还在外边儿。 得知他已经回到家中,她放心下来,絮絮叨叨的说:“让你回来庆生你也不肯,工作哪里忙得完?” 冯允恒笑笑,说道:“懒得跑了,我过几天就要回去的,到时候再补上吧。” 冯母又唠叨生日哪里有补,但还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她好让阿姨备菜。说完了生日的事儿,她又说道:“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你看你堂弟的女儿都已经上幼儿园了。你身边要是没有合适的人,我找人给你介绍,相亲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的?” 她知道儿子一向反感相亲。 冯允恒赶紧的举起手来投降,说道:“您就别替我操心了,已经很晚了,您快睡吧,别明儿又头疼了。” 第138章 追求 冯允恒挂了电话,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自从他在半年前同女友分手后,催婚就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每每打电话,都会被提起。幸好他一向都是很有主见的人,并不会轻易被父母所左右。对他来说,一段不合拍的感情,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还不如不谈。婚姻更是如此,他做不到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婚姻里蹉跎几十年。 他在一家口腔医院就职,凭着严谨和精湛的技术很受领导重视。除了太忙,他对当前的工作挺满意。 因为忙,他的作息时间一向很固定,他几乎不会放纵自己。但今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经到了平常的作息时间,他竟然没有一点儿睡意。突然就想接着喝一杯。 他也那么做了,起身拿了一瓶酒打开,慢慢的喝了起来。他有种想马上给陈渡打电话索要孟筂联系方式的冲动,但这时候陈渡必定已经休息了,他这通电话打过去,必定会换来一顿臭骂。 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喝完一杯酒后起身往卧室里去了。 孟筂再次去酒吧买醉时,又‘很巧’的遇见了冯允恒。他这次像是一个人,没有和朋友一起。他比孟筂更早到,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见着她朝着她举起手中的杯子,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孟筂来这边只想一个人呆着,但上次在这边他才帮过她找钥匙,她不得不同他打招呼。但她明显心不在焉的,很快便坐下来,点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了起来。 她喝酒的时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冯允恒试图同她搭讪,但都没能开得了口。 他并不是不识趣的人,不再打扰她,甚至克制着自己不礼貌的去观察她。 她喝酒似是就只是为了买醉,不疾不徐却又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喝到后边儿,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呆呆茫然的坐着,明明是在热闹的酒吧,她的身影却是那么的孤寂,似是被看不见的悲伤笼罩着。 双赴 第86节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在喝得差不多后便买了单,起身往外边儿走去。 冯允恒看着她的身影,也买了单,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今儿的孟筂喝得有点儿多了,胃里一直不停的翻涌着,她想要呕吐,刚走到垃圾桶旁,一道关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问道:“你还好吗?” 她一手扶着墙壁,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冯允恒脸上透出了几分惊讶来,说道:“你还没走吗?” 她本是想吐的,这会儿看见他只得强忍住。 她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看人时很认真,不带任何杂质,很纯粹。 冯允恒突然就有种不敢直视她的感觉,说道:“你一个人不安全,我……” 对上她的视线,他有些窘迫,像是自己的内心被她看透了一般,剩下的那些道貌岸然的话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孟筂倒是没说其他什么,只是笑笑,说道:“不用担心,我常来这边的。我很清醒。”她又补充道。 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冯允恒问道:“要喝水吗?” 孟筂的胃里翻腾得厉害,她摇摇头,摆摆手还没说不用,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待到呕吐完,她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了。 冯允恒上前一步,递了一瓶拧开瓶盖的水给她,她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只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她缓了好会儿才缓过来,多少有些狼狈,转过身来,挤出了笑容,再次向他道了谢。 冯允恒让她别客气,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不用,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自己能回去。”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语气里透着些客气疏离的歉意。 冯允恒察觉到,她并不想要他靠近,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恐怕只会被视作居心不良了,他没有再坚持,只是周到的陪着她到路边去拦车。 这边的车很好拦,没多时就有一辆空出租车过来。他拉开车门让孟筂上车,道了句晚安后替她关上车门。 很巧,孟筂的车刚走,就又有一辆出租车过来,冯允恒上了车,鬼使神差的让司机跟上前面孟筂的车。 如孟筂所说,她是清醒的。他在后边儿的车里看着她下了车,摇摇晃晃的往小区里走去。 冯允恒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竟然悄悄的跟着人回了家。这就算是在他二十来岁时,也从未做过的事。 但自那天后,孟筂就未再出现在那个酒吧过。反倒是他只要有时间都会过去喝上一杯。 孟筂这几天很忙,仓库里进货量大,她每每下班都累得动也不想动一下,更无力气再去酒吧了。 因为忙,她中午通常都是随便对付。也许是因为吃得不那么清淡,也也许是太忙了,她上了火,半边腮帮子肿了起来,轻轻一动就痛,去药店去了消炎药吃也不管用。 她不想去医院,就那么拖着。这天下午下班,实在痛得受不了了,她又往药店去买止疼药,她的脸肿得亮了起来,店员还算是负责,没有给她止疼药,建议她去医院看看,别越拖越严重了。 孟筂只得打了车去医院。 晚上的口腔医院冷冷清清的,她挂了急诊,前边儿还排了几个人。牙疼得实在厉害,她用一只手摁着,等待着医生叫号。 前边儿的人的情况应该比较复杂,等了二十来分钟都没有叫号,孟筂疼得厉害,正打算去询问护士能不能先吃点儿止疼药,就见正准备下班的冯允恒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这边没什么人,他也看到了她,很快朝着她走了过来,一看她那肿起来的脸他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沉吟了一下,让她跟着他去他的诊室。 他很快给孟筂做了检查,她的疼痛是由智齿发炎引起的,他给开了药,让观察,如果经常疼就要拔除智齿。 孟筂对这边不熟,他陪着她到楼下取了药,又找了水先让她吃药,这才问道:“怎么拖到现在才过来?” 她可真是够能忍的,早些天来看就不会肿那么厉害了。 “唔,我在药店取了药的,但吃了也没效果。”孟筂回答。 冯允恒笑笑,说道:“以后吃药没效果还是早来医院吧,省得多受罪。你要早点儿来看,药也可以少吃几顿。” 孟筂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孟筂这样儿,就算想吃东西也吃不了什么。冯允恒没有邀请她吃饭,只提出送她回家。 要不是他帮忙,她这会儿肯定还在排队,孟筂哪里好再麻烦人,刚要拒绝,冯允恒就笑着说道:“走吧,给我一个发挥绅士风度的机会。” 孟筂不好再拒绝,只得随着他往停车场走。 孟筂的牙疼不愿意说话,冯允恒体谅,也并不同她聊天。送她到她住的小区后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让她吃药如果见效不大就联系他。 孟筂再三向他道谢,等着他开着车走了,这才往小区里走。 回到家中,她才发现沈子业过来了。她见着他下意识的就要遮住那半边脸,但那脸肿得那么厉害,沈子业又怎么会看不见,皱着眉头问道:“脸怎么了?” “没怎么,智齿发炎了。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孟筂回答,拿出钥匙开了门。 她说话含含糊糊的,轻轻一动就扯动着脸疼得厉害,她也不去看沈子业,回到家里先去洗手重新刷了牙,这才到客厅里去。 她没有应付他的心思,在沙发上坐下就心不在焉的问道:“沈总过来有什么事吗?” 她努力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自从上次他让她做检查她不肯去之后他就没有再过来过,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 但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无论来还是去都很少同谁打招呼。 沈子业指了指他带来的一纸箱,说道:“里面是做好的小菜,应该会比较合你的口味。” 孟筂却不愿意接受,并没有打开那箱子的打算,淡淡的说道:“我不挑食,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这样子吃不了。” 不用去想也知道她这话不过是搪塞他的借口。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过了那么一两分钟,他才开了口,说道:“似乎我做什么你都会拒绝。” 孟筂无奈的说道:“您那么忙,特地给送小菜过来,我恐怕还不了您这份情。” “你不是担心还不了情,你是担心我有所图。”沈子业的语气淡得很,听不出褒贬。 “您想多了,我还能有什么是值得别人图谋的?”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嘲,别开脸看向了一旁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止疼药吃下去还没见效,脸仍旧疼着,她忍不住用手去捂着。 沈子业没有再继续这话题,问道:“吃东西了吗?” 孟筂下班后就直接去了医院,哪里有吃东西,回答道:“我吃粥就好。” 她说着往厨房里去了,很快就将米洗干净开始煮粥。 她等着沈子业离开,但他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一直在客厅里呆着。过了那么久,他突然说道:“有电话。” 孟筂匆匆的走出,果然有电话。电话是冯允恒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冯允恒问道:“吃了止疼药有没有好点儿?如果感觉没什么好转,可以冰敷一下。” 他刚才在车上没说,这会儿倒是叮嘱起了该注意的事项来。孟筂一一的记下来,向他道了谢。 等着挂断电话,她才发现沈子业一直在看着她。她忽视掉他的目光,正要回厨房里去,就听到他开口说道:“看来你在这边已经有了新的朋友,挺不错。” 孟筂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向了他。 “你的朋友太少,多几个朋友也好。”沈子业说道。 孟筂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抿唇没有说话。她自认为她同他无话可说,很快便往厨房里去了。 沈子业并没有在这边久呆,孟筂的粥煮好时他接到一通电话走了。临走时没有带走那些小菜,让孟筂如果不喜欢就丢垃圾桶。 孟筂不喜欢浪费食物,自然不会丢掉,在他走后拿出来一一的放进冰箱里。在煮好粥后拿了出来,切了小小的一碟子下饭。 这小菜的味道是她所熟悉的,是陈阿姨做的。她本是牙齿痛没什么胃口的,这下借着这小菜吃了一大碗粥。 隔天下午,冯允恒又打来了电话,询问孟筂的牙齿疼有没有好一点儿。 他给的药比药店管用得多,尽管脸仍旧肿着,但已经疼得没那么厉害了。孟筂回答说好很多了。 冯允恒笑着说好多了就好,要是不见好,他恐怕就要被当成是庸医了。让她继续吃清淡的,一定要多加注意,等炎症完全消下去。 孟筂应了下来。 他很是风趣幽默,大概是担心孟筂会觉得烦,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孟筂的脸在一个星期后才消了肿,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吃清粥,忍不住的想要大吃一顿,但那又顾忌着冯允恒的叮嘱,只得作罢,继续清清淡淡的吃。 周末时冯允恒又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她告诉他已经好了。 冯允恒说好了就好,聊了几句后说有朋友给了他两张音乐剧的票,询问她是否有兴趣一起去看。他身边的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孟筂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想趁着这机会请他吃饭,犹豫了一下后应了下来。 音乐剧是在中午,冯允恒开车过来接她。孟筂今儿穿得比较正式,还化了淡妆。冯允恒很绅士的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夸赞道:“今天很漂亮。” 他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但孟筂显然只当他是客气,微笑着说了句谢谢。 她一向都不擅长于交际,更别说后来一直独来独往更是找不到可说的。冯允恒却还算健谈,找着合适的话题聊着,偶尔会冒出风趣幽默的话,像是在逗她开心。 第139章 苦恼 这一天应该算是比较令人愉快的一天了,看完音乐剧,冯允恒早已订好了餐厅,邀请她共进晚餐。 孟筂不是不谙情事的少女,自然感觉到了冯允恒对自己的好感,她更是刻意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只微笑着说:“这顿请让我来买单。” 她从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她和冯允恒仅有的几次见面里,似乎每一次他都在替她解决麻烦,她的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冯允恒哪里不知道她是要同他划清关系,尽管她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他却感觉到,如果他拒绝,她一定不会再吃这顿饭。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孟筂无疑松了口气儿,上了他的车。 这顿晚餐对冯允恒来说无疑是令人愉快的,孟筂话很少,很安静。但她会仔细的聆听他的话,秀丽的脸上笑容恬静,能抚平人内心浮躁。 不知道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怎么的,她吃得很少,偶尔也会走神,身上会流露出莫名悲伤来,那么的脆弱,让人有忍不住想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吃完晚餐,外边儿已经暗了下来。除了上班,周末孟筂已经很久没有过得那么充实了,她买了单,在往外边儿冯允恒提出要送她回家时,她犹豫了一下,拒绝了,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天气挺好,我想再走走。”她不等冯允恒说什么,就微笑着说了句再见,随着停下等绿灯的人们一起过了马路。 她纤瘦的身影被遮挡住,在人群中时隐时现,冯允恒有几分失落,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起电话。就那么一瞬的时间里,再去看时就已不见了孟筂的身影。 电话是医院里打来的,他接诊过的一位病人出了其他状况,同事并不十分清楚情况,只能打电话向他询问。 这边离医院不远,冯允恒简单的同同事说了情况,并说自己会马上赶过去。 同事明显的松了口气儿,开着玩笑说道:“你能过来再好不过了,这位谁都不信任,三句不离冯医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冯允恒应付着同事的话,又一次的往孟筂身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匆匆的开着车赶回医院。 孟筂对来自于冯允恒的注视浑然不觉,她穿过热闹的街道,沿着回家的方向走,路过绿柳飘拂的河边时停了下来。夜晚的河面波光粼粼,旁边儿商户五光十色的灯牌照在河面上,在微风的吹动下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河堤上很热闹,有嬉闹的小孩儿,有散步的老人,还有在河边打水漂的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周边有小贩摆着各种小吃摊,充满了市井烟火的气息。 孟筂在柳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眺望着远处的河面发起了呆来。她这一坐就是许久,等着回过神来,河堤上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碎碎的摊贩还在守着小摊。 回到家中,她才发现她父亲给她打过电话,时间已经晚了,她没有回,打算明儿白天再给他回过去。 自那天看过音乐剧后,孟筂便开始同冯允恒保持着距离,每每他打电话,她要么是不接,就算是接起,也保持着客气疏离,十分冷淡。 她自认为现在的她无法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当然不能给别人希望。事实上,她早已心如止水,就算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让自己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但她早已找不到当初的悸动。进入一段新的感情里,她也再也没有当初的愉悦,更多的反倒是犹豫不决和茫然。 双赴 第87节 这样的她,真的适合进入一段婚姻里吗?当然不。 而现在,她对生活尚且失去热情,又怎么能走入一段新的感情里? 五月中旬时,因事儿越来越多,她迎来了同她共事的新同事,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小姑娘十分开朗活泼,听说公司里某位领导的侄女,每天嘴甜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仓库里的活儿琐碎,她耐心的教着小姑娘,好让她早点儿上手替她分担工作。开始时小姑还跟着学着,但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思并不在工作上。年轻小孩儿贪玩在家里又时娇生惯养着的,做不惯这种枯燥的活儿孟筂也理解,并不说什么。 也许是见孟筂好说话,小孩儿更是懈怠,来上班不是煲电话粥就是打游戏,有时候孟筂叫她帮忙也要叫好会儿她才肯动,并且咕哝个不停,大意是她打扰到她了。 开始来时还嘴甜的叫着姐,现在则是连名字也不叫了,直接叫喂。 她这翻脸也太快了一点儿,孟筂并不惯着她,直接无视她。她在隔天后将每天该做的事儿分了出来,将她该做的交代给她。 没想到她竟直接给她安排了事儿,周彤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指责道:“我这才来几天,你就给我安排那么多活儿?你要搞清楚,我现在是试用期,顶多只是跟着你打打酱油。你安排的这些我不会去做。” 孟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我当初过来时,两天就独立完成所有事了。你这是你应该做的,我不会帮你。” 周彤没想到她的态度那么强硬,一时恼极了,气势汹汹的问道:“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我告诉你,别说现在还是试用期,就算过了试用期,我过来也只是消磨时间的,我舅舅说了,我过来就是玩玩。你自己做去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的挑衅,整个人很嘚瑟。 “你可以试试什么都不做。”孟筂懒得和她费口舌,说完后去忙自己手上的活儿去了。 但她没想到,中午她就遇到了麻烦。她到外边儿吃饭回来,周彤和公司的谢副总已经在仓库里等着了。 周彤见着她,挑衅的冲着她抬抬下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对谢副总说道:“舅舅,她什么都不肯教我,还给我安排一堆事儿。” 谢副总板起脸来,视线落在了孟筂的脸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孟,你可是老员工,不要仗着自己有资历就欺负新来的员工。周彤才刚来,凡事你多担待点儿,不要分得那么清楚斤斤计较。” “谢总你的意思是即便招了新员工过来,事儿也该由我一个人完成吗?”她并不怵他,直接了当的问。 “我不是这意思,周彤不是刚刚来嘛,你就多帮帮她。同事之间嘛,要团结友爱。” 孟筂做着手中的活儿,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彤一眼,说道:“那您怎么不问问周小姐这几天都在干些什么?”她说着指了指前方的监控,说道:“您可以去调监控看看。” 她说完不给谢副总说话的机会,接着又说道:“如果招一个人进来活儿还得我干,那我会申请辞职。” 她平常少言寡语的看起来软软弱弱的样子,谢副总还想用这份工作来威胁她,现在见这办法不奏效,只得放缓了语气,说道:“不是说周彤什么都不做,得给她时间,而不是像你一样一上前就给将那么多活儿分给她。她怎么可能做得完?要是耽误了事儿,谁来负这责任?” 他这还想将责任扔到她的身上。 孟筂毫不犹豫的说:“我辞职好了。” 她走后周彤显然是无法挑起大梁的,谢副总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赶紧的安抚她,又不轻不重的批评了周彤几句。呆在这儿尴尬,他很快就走了。 也许是因为孟筂态度强硬的缘故,周彤不再像之前那么懒散,开始做她该做的事儿。煲电话粥和玩游戏的时间少了起来。 她对孟筂有所忌惮,对她客气什么。但在背后没少小绊子,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孟筂懒得同她计较。打算累积起来后一次还给她。 这样的环境远远不如她独自一人上班时舒心,她虽是不愿意换新的环境,但还是有了辞职的打算。她没那么精力和一个小女生斗智斗勇。 她并没有裸辞的打算,开始浏览着各类工作。但并没有马上能找到合适的。 她也不急,打算慢慢找。她找工作的事儿还没有眉目,这天早晨去上班,就发现仓库里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姐。 见着孟筂,她主动同她打了招呼,告诉她她是她新来的同事。她同周彤不一样,她以前就是干库管的,并且十分能干,很快就上了手。 孟筂以为她是谢总找来顶替她的,但在第二天不见周彤过来,她才知道她被辞掉了。 这换人换得毫无预兆,孟筂的心里疑惑,但秦大姐的到来替她减轻了大部分的工作量,她无疑轻松了不少。她不想去适应新的环境,又慢慢的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她一向都只管做自己的事儿,很少关注工作外的事。秦大姐过来一个星期后,她才知道谢副总被辞了,听说被辞的原因是吃了公司的回扣,走得很不体面。 她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认为这些都同她无关。 孟筂的工作量减少后,又有了时间往酒吧。但才第一天过去,又遇上了冯允恒。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后悔再到这家酒吧来。 因她刻意的与他保持着距离,他的电话短讯她都忽视掉,陡然见面,她有些不自在。倒是冯允恒跟没事儿似的,坦然的同她打招呼,微笑着说道:“挺久不见你过来,最近很忙吗?” 孟筂有些不自在,挤出了笑容来唔了一声。 她很快坐了下来,他则是叫来了酒保让给她一杯酒。 孟筂找不到可说的,默默的喝着酒。冯允恒的话不像前几次那么多,多数时间也只默默的喝着酒。最后还是孟筂先开口问道:“最近不忙吗?” “还行,加班的时间不算多。”冯允恒笑着回答。他说完半是开玩笑半是真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到这边来了。” 这段时间,只要他有空,他都会来这边坐到深夜,但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他一度以为,她为了躲避他,不会在这出现了。 他的内心无比的失落,今儿过来,也是想到这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出现了。 在没有见到她的这段时间里,他想过见到她都要说些什么,可当见到她时,他却又说不出口了,他怕吓到她。 孟筂一愣,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的视线,含含糊糊的说道:“怎么会。” 她心不在焉的继续喝起了酒来,但因为有冯允恒在一旁的缘故,她远远不如以往那么自在,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坐了没多久后她就起身买了单。 谁知道她出了酒吧,冯允恒也跟着她离开。在她往路边去拦车时他叫住了她,苦涩的一笑,说道:“你今天那么快就走,是因为我吗?” 她平常都会坐上好几个小时,直到深夜才离开。而今天,她来酒吧也不过才短短一小时。让他不得不去想这事儿是否和他有关。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孟筂矢口否认。她多少有些尴尬,解释说:“我挺久没过来了,想过来放松一下。明天事儿还很多,就想着早点儿回去。” 她说这话时没有去看冯允恒,眼睛四处看着。 冯允恒也不拆穿她,到底还是说道:“我们能做朋友吗?”他的语气认真又诚恳,稍稍的顿了顿,苦笑了一声,说:“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对你很有好感。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偶尔抽烟喝酒,但如果你不喜欢,我都可以戒掉。如果你没有那么讨厌我,我们先做朋友好吗?” 他说得直白,孟筂这下连敷衍也没办法敷衍了。她恨不得自己可以遁地消失,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她只有去面对,苦恼的笑着说:“你并了解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可不,他们也才见几次面而已,对彼此的了解也仅仅是名字。 第140章 没法拒绝 夏夜的风里带着些许的燥热,两人身后五颜六色的酒吧灯牌闪烁着,门口的露天停车场停满了车,有人在打电话,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冯允恒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温和,看着孟筂,说:“我好像应该比你还大。” 他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定,孟筂坦白的说:“抱歉,我并没有进入一段新感情的打算。” 冯允恒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他这样儿令孟筂有些郁闷,她还没有说话,冯允恒又接着说道:“我们先做朋友,加深一下了解,我想我应该还没有讨厌到让你连朋友都不想同我做吧?” 他笑着她,语气里带着打趣。 孟筂一时无言以对。凭心而论,她并不讨厌他,如果只是做朋友,她并不那么排斥。 他话都已经说到了这儿,她显然更没法拒绝了。 几天后的周末,孟其元来了b市。他说是过来出差,顺便过来看她,到了机场才给孟筂打电话。 孟筂过去接他已经来不及,只得将她的地址发给他,让他自己打车过来。机场到这边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这段时间里,她迅速的去超市买了菜。她开火的时间并不多,冰箱空空的没有吃的。 这是那么久以来,父女俩第一次见面。孟筂发现,她父亲老了许多,现在已经是满头白发了。虽是染过了,但还是能看见根部的白发。 孟其元只带了简单的行李,车子停下后孟筂就迎了上去,叫了一声爸爸,接过他的行李。 父女俩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最后是孟其元先开了口,说道:“又瘦了。” “没有,我还长胖了几斤。”孟筂微笑着说。 她领着孟其元往家里走,在看到她住所的小院子时,孟其元微笑着说道:“这儿倒是挺不错,你打理得挺好。” 孟筂红了脸,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不怎么会打理这些,养死了一部分,这些都是重新买来的。卖家介绍说都是比较好养活的。” 孟其元对她的居住环境也比较满意,父女俩聊了几句,孟筂便系着围裙进了厨房。刚才她就已煮上了米饭,洗切好了菜,这会儿只要炒就行。 虾仁玉米,青椒炒鸡蛋,凉拌三丝,小白菜蘑菇汤,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孟其元一直都很担心她,现在见她精神不错,有好好的生活,终于放下心来。 父女俩开始吃饭,孟其元夸着孟筂的手艺不错,询问她的工作以及生活状况等等。尽管常打电话,但只有亲眼见到她过得不错,他才能放下心来。 他至今难忘她毫无生机躺在床上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连闭眼都是害怕的,害怕一闭上眼睛,再醒来她就会没有了呼吸。 那段时间里,幸好有沈子业在,是他逼着她活了过来。 饭后孟筂给孟其元泡了一杯茶后便先去收拾厨房,出来就见他坐在沙发上沉思,眉头皱在了一起。 他想得太入迷,就连孟筂在他对面坐下他都没发现。直到她犹豫着叫了一声爸爸,他才回过神来,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孟筂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次过来,他瘦了许多,以前的大肚腩消失不见了,体型看起来比以前更健康。但看起来却苍老了许多。 孟其元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犹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阿筂,爸爸准备离婚了。”他满脸的疲态,显然这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孟筂却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到了他这年纪,即便婚姻不是那么的顺遂,但很少会有人选择离婚。 “我们都很累。”孟其元疲惫的说道。他和谭音虽是结了婚,但婚姻早已是千疮百孔。他曾试图着去修复,但无济于事。他和谭音的这段由婚外情转正的婚姻,一开始就是错误,结婚更是错上加错。 这些年以来,他忍受着谭音的无理取闹,默许她插手公司的事儿。他们的婚姻看似风平浪静,但他知道,底下早已是暗涛汹涌。 孟筂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她父亲的婚姻,原本她就不该过多的去过问。隔了会儿后,她还是开口问道:“是因为我吗?如果是因为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其元给打断,他摆摆手,说道:“和你没关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一声。” 以免到时候知道他离婚她会吃惊。 孟筂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您最好先考虑清楚。”如果他离婚了,那个小孩儿怎么办?她已经是他婚姻中的受害者了,难道还要再让一个人和她一样吗?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她从一开始就不好看他和谭音之间的婚姻。在极端的时候,还曾希望两人得到背叛婚姻以及插足别人家庭的报应。那时候的她,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劝他慎重考虑离婚。 连她自己也觉得讽刺极了。 孟其元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说出那么一句话来,有些吃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事实上,他和谭音之间的婚姻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因为稍后谭音就打了电话过来,孟其元拿着手机到阳台上才接起,声音压得低低的。 但电话那端不依不饶,他直接挂了电话。但挂电话也没有用,很快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孟其元显然头疼不已,最后索性将手机关了机。在阳台那边站了好会儿,才回到客厅里。 父女俩都没有再谈这话题,孟筂也什么都没有问。她知道奔波这一天她父亲肯定累了,没多时就将客房收拾了出来,拿了新的洗漱用品,让他早点儿休息。 孟其元的确很累,他是有许多话要同孟筂说的,这下说什么都不合适了,于是先去休息。 孟筂知道,他父亲往这边的行程就只是为了看她,并不是真的要出差。她没有问他什么时候走,第二天早上起来早早的做好早餐吃了,打算带他去附近的景区逛逛。 孟其元在这边呆了两天便走了,公司的事儿多,他就算想在这边多住几天也住不了。送他到机场后孟筂在回公司的路上给陈阿姨打了电话,询问她父亲和谭音之间的事。 尽管她知道她该远离这些事儿,但还是很替她父亲担心。他苍老了那么多,有很大部分原因,恐怕都是来自于他的这段婚姻。 陈阿姨接起电话就开始叹气,说她父亲已经回老宅住了一段时间了,她想告诉她的,但他不许,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告诉他。 期间谭音来老宅这边闹过,还砸了许多东西,她隐约的听见她让她父亲立遗嘱,还要将老宅给她。 双赴 第88节 她闹起来时完全不会避着小女孩儿,将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逼迫着小姑娘要将孟其元说服回家。 孟筂在这时候想起了陈渡的话,她犹豫了一下,对陈阿姨说道:“您提醒我爸爸一下,让他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陈阿姨叹了口气,说道:“她的确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太极端太可怕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过来的。” 她见证着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从前觉得院子里太冷清,但自从谭音隔三差五的过来闹了之后,她就觉得还是清净点儿好。每每谭音只要进门,她的心里就在发憷。一直提心吊胆着到她离开。 挂了电话,孟筂坐着发了会儿呆。尽管她再为她的父亲担心,这一切也不是她所干涉得了。而且,她的介入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她只能不去想这事儿。 这几天,冯允恒都没再联系她。到了周五中午,他打来了电话,说是会和朋友去刚开发的一新景区玩儿,邀请孟筂也一起去。 孟筂是想拒绝的,但还没拒绝,他就又开口说道:“你周末肯定有空,我明儿就过来接你。你一个人在家呆着多无聊,多出去走走人多热闹。” 这事儿就那么被他一句话就定了下来。 隔天早上,早早的冯允恒便开着车过来了。幸而孟筂一向都有早起的习惯,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孟筂只随身带了一背包,上车便将自己自制的三明治递给他,说道:“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她还带了两盒奶,也递给他一盒。 冯允恒的确还没有吃早餐,但见她竟然自己做了早餐还是有些吃惊,问道:“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孟筂小口的咬了一口三明治,说道:“做这个要不了多少时间。”几分钟就能搞定了。 两人坐在车里吃了早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冯允恒竟觉得这三明治美味极了,比他吃过的所有三明治都要美味。 吃完早餐,冯允恒发动了车子。在路上,他告诉孟筂今儿的人挺多,都是朋友的朋友,让她不必拘束。 孟筂点点头应了下来。 从这边往那景区要三个来小时,车子驶了一段后冯允恒便让孟筂睡上一会儿,等到了地儿他会叫她。他们还需要在服务区结合,他估计到那边肯定已经是十二点以后了。 孟筂昨儿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倒也没有同他客气,点点头后闭上了眼睛。她只想假寐一会儿,没想到就那么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快要到景区了,同行的车子连成了一串,光看着就挺热闹。 冯允恒见她醒来微微笑笑,说:“醒了,已经下高速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孟筂还有些迷迷蒙蒙的,他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说道:“先喝一点儿水,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吧。” 马上就要到了孟筂当然不会再睡,她摇摇头,说自己已经醒了。 到达景区停了车,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孟筂这才知道冯允恒也不是和谁都熟,有的也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也没说错,过来的都是朋友的朋友。 开了一早上的车大家早就饿了,先到酒店里去吃了东西。在这儿,孟筂记得了好些人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奔着这边的漂流来的,并没有要休息的打算,吃完饭便吆喝着去漂流。孟筂什么都没有带,只得临时买了装备。幸而这边什么都有卖。 太阳火辣辣的,这天气里过来玩儿的人挺多,热闹极了。 孟筂在这儿没有认识的人,冯允恒很照顾她,将他带在身边。好在来玩儿的差不多都是情侣,倒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孟筂以前没玩儿过,有些紧张。冯允恒看了出来,笑着安慰道:“别紧张,放轻松点儿,放心有我在,就算是掉到河里我也能马上把你救起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孟筂仍是有些紧张,但还是点头笑笑,应了一声好。 她其实已经有些想打退堂鼓了,但不忍辜负他的好意,只得坚持下来。 这事儿太过刺激,孟筂太过紧张,完全没犯法放松身心来玩儿,全程身体都紧绷着。任由冯允恒怎么安抚都没有用。结果是她在中途就要求上了岸。冯允恒要同她一起,但她拒绝了,让他好好玩儿。 她不玩儿冯允恒哪里还有心思玩儿,在她回酒店换好衣服没多久,他竟然也回来了。听到敲门声孟筂打开门看见他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冯允恒笑笑,说道:“挺没意思的。这边玩的地方挺多,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不用了,你去玩儿你的,我自己出去走走就行。”孟筂哪里不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自己回来了才没再玩儿的,心里涌起了歉疚来。 但冯允恒却没走,等着她收拾好,同她一起下了楼。他来这边显然是做了工作的,向她介绍着景区的各个景点。景区里建有小小的木房子,是卖各种特色小吃。见前边儿的一家店有好些女孩子在排队,冯允恒侧头问孟筂要不要也吃,准备也去排队。 第141章 折腾 孟筂的胃口一直都不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很少在正餐外吃东西了。她刚想说不用,一回头,竟然见沈子业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着她。 孟筂一下子愣住了。 今儿的沈子业穿着休闲,一看就知道不是过来工作的。孟筂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早已习惯,很快收回了收回了目光,而这会儿冯允恒已经去排队了。 她默默的在原地站着,没有再往沈子业所在的方向看。 排了四五分钟的队,冯允恒拿着一冰淇淋回来。孟筂接过,向他道了谢。 两人继续往前边儿走,走了那么远孟筂不经意的回头去时,那边已经不见了沈子业的身影。 晚上比白天更热闹,一群人订了烤全羊,就在酒店楼下烤。厨师是由酒店安排的,娴熟的刷着油和各种调料,没多大会儿油脂便分泌出来,滴落在炭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孟筂坐在角落里的藤椅中,山里凉爽的晚风吹拂着她的面颊,舒服惬意极了。 冯允恒拿了一罐冰啤酒过来,拉开易拉罐递给她。 孟筂接过,客气的说道:“谢谢。” 冯允恒微微笑笑,说道:“不用客气。” 不远处一起过来的同伴已经开始玩起了猜拳游戏,他往那边看了一眼,问道:“要不要也过去跟着玩玩?” 孟筂在一群人之中存在感极低,她很少与别人交流,很多时间都是独自安静的呆着,刻意的让人忽略掉她。 她从不会往热闹里凑,听到他的话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不是很会。” 她的回答是在冯允恒的意料之中的,他点点头,在她旁边儿的藤椅里坐了下来。 孟筂有些惊讶,赶紧的说道:“不用管我,你去玩你的。” 冯允恒笑笑,喝了一口啤酒,问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热闹?” 孟筂怔了怔,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是。是我挺无趣。” 她一直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但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想起了白天见到的沈子业来,不知道他是在这边还是已经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冰冷油腻的食物,稍晚些时候孟筂开始肚子疼,她开始隐忍着,到后边儿不得不打电话到前台,想询问是否有治疗肠胃的药。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连打了俩电话都没有能接通。她不得不换上衣服往楼下。 深夜的酒店格外的安静,她面色苍白的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上来,门打开正要进电梯,就见沈子业站在电梯里。 “怎么了?”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 孟筂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她回了一句没怎么,进了电梯,腹中的绞痛更是厉害,她的脸色更是白得厉害。 “哪儿不舒服?”沈子业上前一步,试图伸手扶住她。 孟筂避开了他的手,强撑着说道:“没事。” 她虽是说没事,但一出电梯就扑到垃圾桶旁呕吐了起来。这儿比较偏远,连小诊所也没有。沈子业不顾她的反对,连夜将她带到了县城的医院,给她输上了药。她这一晚上吐下泻,差不多折腾了一晚上,等着睡过去时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五点了。 体力早已耗尽,她睡得很沉,就连医生进来查房都没吵醒她。 八点多时她的手机在一旁振动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里有些刺耳。同样一晚未睡的沈子业看了一眼,没有接,任由着手机响着。此后手机又响了几次他都没有接,没多久后终于恢复了安静。 孟筂一觉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沈子业在一旁坐着,见她挣扎着要起来伸手扶了她一把,问道:“有没有感觉好点儿?” “谢谢,好多了。”孟筂虚弱的回答,身体里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沈子业点点头,说:“医生说了待会儿还得再接着输药。” 两人说着话时孟筂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电话是冯允恒打来的,她看了一眼后接了起来。才刚喂了一声,冯允恒就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着急,孟筂昨晚到医院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今儿起来没找到她,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孟筂只得歉疚的说自己昨晚不太舒服到医院来了,想让他按照他们的行程先回家,但话还没说出口,冯允恒就说他已经在医院了,问她在几楼。 他很快便上来,见着孟筂虚弱的躺在床上满心的愧疚,问道:“现在怎么样了?对不起。” 他就住在她隔壁的房间,她半夜来了医院,他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听见。最重要的事昨天她吃那么多东西,都是他给的。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 来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肠胃炎,和她昨儿又吃冰的又吃油腻的有关。她的肠胃虚弱,受不了。 “你昨晚该叫我的。”冯允恒的语气中满是懊恼。他是今早敲她的门没人应,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去前台问时才知道她昨晚被送到医院了。他急得不行,马上就赶来了医院。 “我没想来医院……”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冯允恒倒是未抓住这事儿不防,只说没事儿就好。他找不到她得知她来医院时都快急死了。 他又问了几句她的病情,然后问道:“吃东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楼下买来。” 他待到话音才刚落下,病房的门就推开来,沈子业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冯允恒,走到了床前将几张单子放在一旁,对孟筂说道:“今天输的药已经交到了护士站,这些收好。” 他并没有久留的意思,说完这话冲着冯允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往病房外去了。 他的气场强大,身上带着常居高位的从容,虽是只说了简单的几句话,但看得出来他和孟筂之间很熟悉。 但孟筂却并没有解释待的意思,对冯允恒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直至沈子业走出病房一会儿冯允恒才回过神来,他什么都没有问,说道:“要的,你还要输药,就算是没胃口也要多少吃点儿东西。你躺着,我去问问医生都能吃些什么。” 他说着匆匆的就往外边儿去了。 尽管孟筂的身体仍旧还很虚弱,但比起昨晚已经好了许多。明儿还得上班,输了药后她同冯允恒去酒店取了行李,然后回了城里。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蜷缩在后座,几乎不说话。冯允恒有些担心,要将她送去医院,她拒绝了。 回到家中,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才醒来,手机在一旁呜呜的振动着,她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头,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来,喂了一声。 “开门。”沈子业言简意赅的说。 孟筂没注意到时他的电话,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等着起床去开了门,沈子业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手上拎着食盒和药。 “感觉怎么样?”他看了看她那仍旧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开口问道。 “还好。”孟筂简单的回答。 沈子业就像在自己家里似的,很快将食盒里的粥拿出来摆在桌上,说道:“过来吃饭,待会儿再吃药。” 他像是摘掉她一定没吃东西似的。 孟筂一直都在睡觉并没有胃口,但见沈子业看着她还是走了过去。她的肠胃还很虚弱,他带来的粥很清淡,但入口即化。吃了粥后他又拿了药给她,示意她吃下,才开口说道:“不舒服明天就别去上班了,请假休息两天。” 她体力精神都不济,这样儿也没法去上班。 孟筂没吭声儿。 沈子业也未多说什么,看了看时间,说道:“去休息吧,我今晚就在这边。”他对她的身体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不打算离开。 双赴 第89节 这人一向都强势,孟筂知道她就算反对也没有用,也没有那份精力,回了房间。 她白天睡了那么多,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也许是身体太虚,她竟然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子业已经离开了。今天她好了很多,便没有请假,匆匆的赶去上班。在上班途中时她接到了冯允恒的电话,询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孟筂告诉他没事,他又说他下早班,晚上过来接她。 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她已经够不舒服了,不想再强撑着应酬。 早上有些忙,她有点儿招架不住,好在同事揽了大部分的活儿。 中午她还没准备出去吃东西,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外卖小哥打来的,告知给她送餐过来了,让她出去拿一下。 孟筂没有叫外卖,问他是不是打错了。但小哥却坚持没错,地址对的,电话对的,名字也是对的,怎么会错? 餐点是沈子业送来的,同昨天他带到她家里的一模一样。孟筂在拿了餐后给他发了短讯,请他不要再送餐,她自己会订。 短讯发出去如泥沉大海,这是孟筂预料之中的。好在接下来他没有再让人送餐过来。他大概也离开了这儿,没有再过来。 没几天后陈渡这边出差,约了孟筂见面。他这次过来,给孟筂带了平潭那边的特产零食。孟筂没想到他会带这些过来,怔了怔。 陈渡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说道:“这是我嫂子让我带过来的,她说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孟筂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到底还是问道:“她还好吗?” 陈渡笑笑,说道:“挺好的,马上就要生二胎了。” 孟筂有些诧异,还没开口说话,陈渡又接着说道:“等你有空了给她打电话吧。” 杜薇若是想给她打电话的,但知道她未必会想接她的电话,于是没有打,只让陈渡带了这些东西过来。 她一时没有说话,倒是陈渡关切的问道:“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还好吗?” 孟筂说了句没事,解释道:“前几天犯了一次肠胃炎,已经没事了。” 她的身体恢复得很慢,这段时间做什么都力不从心。 陈渡点点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说道:“你最好增强锻炼,把抵抗力提升起来。” 孟筂连动也不想动,又哪里会去锻炼,笑笑便将这话题给带了过去。 陈渡这次过来要呆差不多一星期,孟筂让他走前告诉自己,她打算也买些这边的特产请他给杜薇若带回去。她生二胎她显也是回不去的,也想将宝宝的出生礼物准备好让他一起带回去。 陈渡应了一声好,问道:“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公司里重新招了人,比起以前轻松了许多。” 陈渡点点头,又问道:“你打算一直在现在的公司上班吗?” 孟筂清楚他的意思,她现在的这份工作,薪水普普通通,工作却一点儿也不轻松。事儿既多又琐碎。如果不是重新招了人,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唔了一声,说道:“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陈渡点点头,问道:“我有朋友在找翻译,找的是兼职,你要不要试试?” 孟筂很怀疑他那么问是杜薇若的意思,但她到底还是让他留下了人的联系方式,说会联系对方。 孟筂其实并不想联系对方的,她的消费欲望不高,本城的消费也偏低,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做兼职。但想到陈渡也是一番好意,犹豫了一晚上后还是联系了对方。 对方很忙,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对方就发了文件过来,让她今晚前给翻译出来。 孟筂有些傻眼,但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翻译了起来。事实证明,专业这事儿不用是会忘的。她翻译的速度已不如往昔那么快,注意力也不如从前那么集中,盯一会儿电脑屏幕就眼睛发花,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 好在她丢开的时间并不长,到后边儿磨合后就越来越顺利,总算是在天黑时将稿子翻译了出来。 第142章 掌控 她长时间没有从事过脑力活动了,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关掉电脑后她起身去拿了一瓶酒,倒在杯子里慢慢的喝了起来。 酒精从一定程度上舒缓了神经,让她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但内心却是空荡荡的,巨大的空虚将她淹没,她一时就那么坐着发着呆,直到听到外边儿小猫喵喵的叫声,她才回过神来。 孟筂抽时间去了商场,买了宝宝的出生礼物特产,在陈渡回平潭的前一晚,她订了餐厅请他吃饭,并将东西交给他。 她早早的就到了地儿,陈渡是掐着点儿过来的,不光是他过来了,还有冯允恒也跟着来了。 见着孟筂,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他就笑着说道:“我正好在老冯那边,听说你请他吃饭就过来蹭饭了,不算是不速之客吧?” 孟筂笑笑,说:“当然不是。”她说着将菜单递给两人,让两人点餐。 有冯允恒在,气氛显得很是轻松。两人一直都在聊着天儿,说着医院里发生的各种奇葩事儿。孟筂听着,偶尔会好奇的问上几句,两人会耐心的给她解释。 菜很快便上来,冯允恒很体贴的给她盛汤布菜,孟筂连拒绝也没法拒绝,尴尬极了。她甚至不敢去看陈渡。 大概是觉得照顾女士是应当的,陈渡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觉得菜味道不错,也会让孟筂尝尝。两人都是平潭过来的,口味差不多。 一顿饭在两人的诙谐幽默中吃完,孟筂本是要买单的,却被冯允恒抢先一步。结账后他让两人在门口等着,他去开车过来。 他走后不知道谁给陈渡打了电话,他接了起来,同那边说着。孟筂则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对面闪烁的灯光发起了呆来。 陈渡讲完了电话,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和老冯是校友也是朋友,很多年了,他人挺不错的。” 不知道是冯允恒同他说了什么还是刚才吃饭时他看出什么来了。 孟筂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这样子……并不适合谈感情。”她曾试图凯斯新的感情,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而现在的她,已没有精力去步入一段新的感情。 她的情况,陈渡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她也希望他能告诉冯允恒,让他打退堂鼓。 但陈渡显然不是那么想的,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孟筂,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老冯人真很不错,虽然有过几段感情,但分得都挺干净的。不是那种不靠谱的花花公子。你为什么不试一下?” 明明他们还不算多熟悉,他的语气却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孟筂有那么些的恍惚,没有回答陈渡的话。 陈渡也未再在这话题上继续,冯允恒开了车过来,他替她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回去的路上孟筂明显的精神不济,秀丽的脸上露出疲色来,话也更是少。长时间的看着车窗外发着呆。 待到到达她住的小区,冯允恒不太放心,要送她进去,她拒绝了,向两人道了晚安。 她很快就往小区里走去,冯允恒却没有马上开车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上车发动了车子。 陈渡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儿,忍不住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这下要吃点儿苦头了。” 冯允恒从前就很受女生欢迎,在情场一直都很得意,还很少有失意的时候。 “你就幸灾乐祸吧。”冯允恒悻悻的,他说完侧头看向了陈渡,警惕的说道:“你刚才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去开车回来她就不怎么说话了。不待陈渡说话,他又叹了一口气,颇为苦恼的说道:“有时候明明她就在面前,但我总觉得她离得那么远,远到无法企及。”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如陈渡所调侃的那样,他的情路一直都是坦途,从未吃过爱情的苦。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像毛头小子一样陷入一段单恋中。 他当然得不到同情,他大学恋爱时整个寝室的人都没少吃他的狗粮。陈渡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这就对了,凡事都有第一次,慢慢探索吧。” “我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冯允恒侧头看了陈渡一眼,幽幽的说。 陈渡笑了起来,说道:“你的感觉一点儿也没错。” 孟筂这天下班刚回到家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出去,外边儿站着的是房东。她有些歉疚,开口就说道:“不好意思小孟,这房子我们不能再租了,我儿子要结婚,这边准备用来做他的新房。” 孟筂并不想搬家,也喜欢这院子,签的合同是长期合同。房东突然说要收回房子,她一下子愣住了。 房东连连的道歉,她儿子的女友已经怀孕了,所以马上就得要结婚。她原本是打算让小两口和他们一起住的,所以才将这院子长租,没想到年轻人却不肯,坚决要单独住,她不得不上门来找孟筂。 虽然签的事长租,担人要结婚孟筂不可能一直霸占着,答应会马上重新找房子。但婚期已经订好了,给她找房子的时间并不多。 她最怕的就是麻烦,而无论是搬家还是找房子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偏偏事情又很急。 孟筂不得不请了假,四处开始找房子。但要找到一套合适的房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她约了中介看了好几套都没有一套合适的。 她正为此焦头烂额打算先住酒店时,房东阿姨那边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是她以前的一邻居家准备租房子,房子是新装修的很不错,但是价格要比她这边要高些。什么都有,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她说的价格孟筂能接受,于是请她约了她的邻居去看房子。那边的房子离孟筂上班的公司要稍稍远些,但也在接受范围。房子看起来很新,在三楼,虽是没有小院子,但有一很大的露台,对面是一被绿树围绕起来的人工湖泊,很是赏心悦目。 孟筂不想再找房子,马上就定了下来。房东让她安心的住,说他家的这套房子是闲置的,不会匆匆的收回来。 找到了房子后孟筂开始搬家,她在那边住了那么久,零零碎碎东西也挺多,她请了搬家的公司。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她常喂的小猫出去了,她要离开都没能等到小家伙回来。她念念不舍,只得拜托房东阿姨帮忙照看一下,如果他们不养,通知她过来领。 孟筂新的搬的住所比起以前住的地儿更加的方便,下楼就有超市药店。当然环境也比那边好了许多。但初搬过来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倒是这儿的邻居娟姐很热情,她搬过来的第二天在电梯里遇见时娟姐就很热情的和她打了招呼,周末时敲了她家的门,约着她出去打球。小区里就有场地。 娟姐已经结婚,和丈夫是异地,还没有孩子。她平常都是一个人,也挺无聊,所以约了孟筂作伴。 冯允恒得知孟筂搬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来到她的小区这边,约了她出去见面,一见面他就责怪她搬家也不叫他帮忙,好歹他们是朋友,这时候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孟筂笑笑,解释说她请了搬家公司,她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 两人聊了几句,他说道:“我有一同事也住这边,听说这边的物业很负责。这边的房租比起以前住的那边要高很多吧?” “还好,没高多少。” 孟筂上火了一个数字,冯允恒有些惊讶,说:“我还以为这边的房租会很高。” 六月中旬后这边进入雨季,孟筂上班开始变得不方便起来,下雨不好打车,有时候等上半个小时也拦不到一辆车。 她偶尔会乘坐娟姐的车,但人和她不顺路哪能经常坐。到后边儿即便是娟姐给她打电话她也会拒绝。为避免迟到通常都早早的就出了门。 这天周末,她才刚起床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竟然是沈子业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来,还没开口他就说道:“我让人过来接你,出来一趟。” 孟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直接挂了电话。很快就有另一个陌生号码给孟筂打了电话,告知他在小区门口等她。 孟筂不知道沈子业在卖什么关子,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下了楼。 司机果然是在她所住的小区外等着的,见着她下车拉开了车门,请她上车。 沈子业没有过来,上车后她就问道:“去哪儿?” “到了您就知道了。”司机竟然也保密。 孟筂不再说话,只是一路看着外边儿的风景。 车子驶了四十来分钟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沈子业在路口站着,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见车子在他面前停下来,他顺手拉开了车门,收了线。 孟筂下车后司机很快便离开,沈子业则是带着她进了一家4s店,言简意赅的说道:“挑一辆车,没车不方便。” 孟筂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大清早的将自己叫起来,竟然是让她来挑车的。而在此之前,他提也未提过。甚至这段时间他都可能没来过这边。 这证明着什么,这证明她生活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许多疑团在这一刻在脑子里清晰了起来,孟筂呆站着一时没有动。 沈子业也没管她,走到了一旁的车前,说道:“看看这一辆,安全性能不错,很适合女生开。” 有销售在一旁站着,听到他的话附和了起来,说这这个车型一直都卖得很好,深受女士们喜爱,并热情的拉开车门,让孟筂坐进去感受一下。 孟筂拒绝了,说道:“我没有买车的打算。”她说完这这话没有去看沈子业,直接就往外边儿走去。 双赴 第90节 她才刚走出门口就被沈子业给拉住了手臂,他看起来有些无奈,说道:“听话,有一辆车你上班会方便很多。” “方不方便是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孟筂冷冷的说道。 她停顿了一下,唇角浮起了一抹讥讽来,看向他,说道:“我的工作你安排人帮忙,房子你替我找,现在还要买车,您还打算做些什么呢?或者说,您打算把我的生活安排到什么地步呢?” 或许一直以来,她所以为的她自己能好好的生活都是假的。她周遭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中。包括热心的邻居娟姐对她的照顾,大概都是来自于他的授意。哪里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 而她竟然后知后觉的到现在才知道。如果不是那天冯允恒提了这边房子的租金,她去中介那边问了一下,恐怕到现在,她都不会知道这一切是他安排的。 尽管她极力的控制着,但还是不难看出她的愤怒。她秀丽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了红晕来,等不到沈子业的回答,她使劲儿的想要甩开他的手想尽快离开这儿。 但沈子业并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反倒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说道:“你冷静点儿,我可以解释的。” 孟筂听了他的话更加的激动,说:“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如果是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没有如果。他怎么可能会让人掌控着他的生活,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不愿同他再说一句话,用力的挣了一下没能挣开他的手,恼怒的说道:“放开!”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愿意引起人的围观,声音压得低低的。 沈子业没有放开她的手,反倒是拿出手机来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人马上开车过来。 司机这会儿还没停好车,很快就开了车子过来。沈子业拉开车门,将孟筂推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然后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 两人这样儿司机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他是要去哪儿,不见他吩咐也不敢开口问,于是就那么往前开着。 沈子业完全没管他往哪儿开,只是沉默的看着孟筂。 第143章 疯了 车子飞快的行驶着,两旁的高楼大厦不停的倒退着。车中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安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沈子业过了好会儿才开了口,唇角的自嘲若有若无,说:“如果可以,我想全都安排好。” 他坦荡的承认,深幽的目光让孟筂不敢去直视。她有许多话要说的,在此刻却都说不出来了。 她抿紧了唇,内心生出了无力感来。她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局面,扭过头看向车窗外。 “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只是想让你生活得舒适一点儿,并没有别的意思。”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试图安抚她混乱的情绪。 孟筂总算是侧过头来看向了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了嘲讽来,说道:“请问沈总您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我是您圈养的宠物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冒出那么一句比喻来,沈子业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说道:“你觉得你像吗?”这话题继续下去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儿,他马上又继续说:“你不用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更不必有任何负担,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只要你高兴,我不会干涉。” “您这样,我的心里要有多强大才能做到没有任何负担?”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的确,她做不到。不光是做不到,从今往后,她恐怕都不能像往常一样对待同事和邻居,心里永远有抹不去的一根刺。 她说完这话后拒绝再交流,闭上了眼睛假寐。她的内心却完全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已迅速的盘算着马上搬出现在的房子,并换掉现在的工作。 可是,就算是换了房子换了工作,就能保证沈子业不会再插手了吗?孟筂泄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又一次的涌起要逃离这儿的冲动。 在那么一瞬,车里的空气都是令人窒息的,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再也坐不下去,对前面的司机说道:“请停车。” 司机哪里敢做主,下意识的看向沈子业。 沈子业没有阻拦她,示意司机停车。 车子很快便靠边停下,孟筂几乎是立刻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沈子业也要打开车门跟着下车,但还没有下车,孟筂就低低的说道:“别跟着我。” 她说完这话摔上车门快步的走进了人群中,纤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儿是不能停车的,后边儿有喇叭声响了起来,司机看着闭上眼睛的沈子业,想开口说话却又不敢。最后还是沈子业开了口,淡淡的吩咐:“开车。” 孟筂一路狂奔着,她穿过人群,不停的走着,哪儿的人多便往哪儿走。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直走得筋疲力竭了时才停了下来。 她也并不关注自己在哪儿,走进商场里,在一旁供客人休息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呆呆的就那么坐着。 这边在搞活动,人群来来往往,或是欢笑或是争执,从她的面前不停的走过。 也许是见她长久的坐着不动,商场的保安上前来,客气的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孟筂回过神来,挤出笑容说了句没有,站起身来往外边儿走去。她过来时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儿外边儿下起了瓢泼大雨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拿出手机来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机。 她不愿意回家,在这座城市也没有朋友,一时竟不知道可以去哪儿。旁边儿有一家咖啡厅,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打算等到雨停再离开。 她这一坐坐到快要打烊雨也没停,眼见店员准备下班,她只得出了咖啡厅。举着雨伞往外边儿走。 路边的车站同样也有因大雨而停留的人,昏黄的路灯下路面水光粼粼。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周遭很是嘈杂。孟筂的鞋和裤子都已经被水给打湿,她试图拦过往的出租车,但下雨天的车并不好拦,几乎没有空车。 到最后她索性放弃了拦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路上的车子渐渐少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一辆车疾驰而来,在要驶过车站时突然刹车,又倒了回来。 冯允恒很快冒着大雨下了车,举着雨伞来到孟筂跟前。 孟筂后知后觉,直到他在她的面前停下,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还真是你,打不到车吗?”冯允恒惊讶的问道。 他的视线往这边扫时看到了坐着的人有点儿像她,于是停了下来,没想到真的是她。 他很快便让她上车,又递了纸巾给她让她擦拭一下脸上的雨水。他本是想问她怎么会在这边的,但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到底还是没有问。 他重新发动了车子,驶了一段后孟筂突然低低的说道:“麻烦送我到酒店。”她并不想回家。 冯允恒愣了愣,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家。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那边暂住。我一个人住,有多余的房间,我平常都忙,只每天晚上回来睡觉,不用担心不方便。”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问。只担心她住酒店不安全。 那么住到人家里无疑是冒昧的,孟筂刚要开口拒绝,他就又诚恳的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孟筂随着冯允恒回了家,洗漱好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后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冯允恒独自居住几乎从不开火,他不知道怎么猜到孟筂没有吃饭,告诉她点了外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点儿。 孟筂的手机早没电了,借了他的手机充了电。在陌生的地儿她多少有些局促,冯允恒看了出来,打开电视让她先看会儿电视。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后就回了客房。明明已是倦极,但在陌生的地方她完全睡不着,就那么睁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第二天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起床,冯允恒竟然还没去上班,同她道了早安后便让她吃早餐,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别客气。” 孟筂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摇头,说道:“没事,已经够麻烦你了。” 冯允恒无奈极了,说道:“你太客气。”他知道他在她反而不自在,说道:“我先去上班了,你自便,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并不给孟筂拒绝的机会,说完后拿上车钥匙匆匆的走了。 孟筂并没有在他这边久呆,他去上班没多久便离开。她知道该面对的她迟早都得面对,但仍是在外边儿游荡半天才回到家。 家里安静又冷清,一切像她昨天走时一样,看起来沈子业并没有到这边来。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一切都是由他安排好的事实。 她在客厅里坐了半响,站了起来,从卧室里拿出行李箱,迅速的收拾了东西,她不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儿,只要不在这儿,去哪儿都行。 只是当她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出去时,就见沈子业在客厅里站着。他进来完全是悄无声息的,她竟然一点儿都未发觉。 “这次你打算去哪儿?”他看着她,一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我去哪儿都和你没有关系。”孟筂的声音有些哑,冷冷的说。 “你觉得我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视线一次吗?”他的语气淡淡的,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以要旅游为名,毫无预兆的离开并躲到了这儿。那样的事儿,他绝不会再允许发生一次。 他说完不等孟筂说话,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再插手你的生活。但我同样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你仍是自由的,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按照你自己的意愿生活。就像昨晚,你不愿意回家,我也不会勉强你。” 他淡定自若,对于她昨晚的夜不归宿,他显然只当成了她是在耍小脾气,并不放在心上。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孟筂一眼,继续说道:“如果你对那位冯医生有好感,你可以同他交往试试。” 孟筂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笃定,无论再怎么兜兜转转,她都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疯了,疯了。”她喃喃的说。 她不愿意再看到他,转身回到了卧室,关上了门。 沈子业在客厅里坐着,抽了两支烟,这才起身离开。 傍晚时冯允恒打来电话,孟筂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家,并谢谢他昨晚的照顾。 她的状态很差,冯允恒还有些担心,让她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孟筂应了下来,再次向他道谢。 隔天去上班,孟筂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早上出门时遇见娟姐,她仍旧和平常一样同她打招呼,只是拒绝再搭她的车。 这天晚上,她洗完澡后接到她父亲打来的电话。他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孟筂不知道她父亲是否知道或是默认了沈子业关照着她生活的事儿,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含含糊糊的说没有,就只有点儿累。 “要是太累就请假休息一下,你的身体不好,别把自己累着了。”孟其元关切的说。 孟筂嗯了一声。 父女俩聊了几句,孟筂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您最最近还好吗?” 他上次来这边就说过要离婚的事儿,这段时间父女俩虽是偶尔通电话,但她从未问起过。 “爸爸很好,你不用担心爸爸。你要照顾好自己。”孟其元关切的说。 孟筂应了下来,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她的心里空荡荡的,起身想去找酒,却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了酒。 她不愿意在家里呆着,打车去了酒吧。 她以往都是喝得差不多便离开,今儿也许是心情太糟糕的缘故,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喝了很多酒,直到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到有人在碰她时她睁开眼,眼前是冯允恒放大的脸。 她微微的怔了怔,试图自己站起来,醉意蒙蒙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这边的服务生说你喝醉了。”冯允恒说道。 孟筂无奈的笑笑,说道:“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别客气。”冯允恒说了一句,问道:“还能自己走吗?” 孟筂的脚下轻飘飘的,他很快扶着她出了酒吧,将她扶上了车。她的样子看起来很难受,他打开了一瓶水递给她,说:“先喝点儿水。” 孟筂没再同他客气,接过了水喝了起来。她很快喝了水,冯允恒又问:“还难受吗?想不想吐?” 孟筂摇摇头,说没事。 她昏昏糊糊的,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睡觉。待到车子到达她住的地儿时,她就醒了过来,这会儿她已经比在酒吧时更清醒了些。 她想要自己上楼,但她这样子冯允恒却并不放心,要送她到家。 孟筂任由着他,有心想找点儿话来说,但脑子是那么沉重,她找不出可说的。 双赴 第91节 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同冯允恒道别,她就先冲进洗手间里呕吐了起来。她吐得厉害,像是要将胃也吐出来一样。伴随着呕吐流下来的,还有咸湿的泪水,不停的从脸颊滑落,掉落在地板上。 待到吐完她整理好自己出去时,才发现冯允恒还没有走。他就在洗手间门口站着,满面担忧的看着她,见着她出来,便问道:“你还好吗?” 尽管她整理过了,但从她通红的眼睛还是能看出她哭过了。灯光下她凌乱的刘海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我见犹怜,让人有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替她抵挡一切风雨的冲动。 孟筂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避开他关切的目光,说道:“没事。请坐,我这边没有茶,喝水可以吗?” 第144章 周到 冯允恒并没有喝水,也许是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待客,很快便道别离开。他临走时孟筂送他到门口,看得出来她想说点儿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认真的叮嘱他开车慢点儿,路上小心。 自那天过后,沈子业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要给足她自由。但他决定的事儿从不会轻易改变,几天过后,孟筂收到了那天他选中的那辆新车,司机将车停到楼下的停车场后将钥匙给了她。 但她完全将那车当作不存在,连看也未去看过。 她在冯允恒约她时不再拒绝,或是周末一起打球,或是爬山游水吃喝玩乐。冯允恒是一很不错的朋友,从不多问什么,即便是见她突然沉默走神也从不问什么。 孟筂给他的报答就是时不时的下厨请他吃饭,遇上他特别忙碌时,她做了好吃的时,她会特地抽时间给他送过去,不过通常都是送过去就走,从不久留。 冯允恒的工作很忙,有时候累到极致时,他会约她去酒吧喝一杯,同她倾诉工作上遇见的奇葩病人。她是很好的听众,尽管不怎么会宽慰人,但从不会不耐烦,再琐碎也会认真的听着。 如果说一开始冯允恒是抱着追求她才提出做朋友的,而现在,两人真慢慢的成了朋友。他发现,同她呆在一起很舒适,她的性格沉静温和又细心,并且一向都是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事儿。也很少会生气,无论再怎么崩溃的事儿,她都会很耐心的去处理。 她很守时,同很多女孩子不一样,她几乎从不会让人等。每每约好时间,她通常都死提起到达,几乎就没有迟到的时候。 他对她仍旧充满好奇,但从不会去问。当然,像那天晚上一样哭的事,后来也没有再发发生过。她甚至没有再喝醉。 七月底时,傍晚孟筂正要下班就接到了陈阿姨的电话,两人像往常一样聊着天,但那陈阿姨有些犹疑,像是有话要说。到要快挂电话时,她到底还是开了口,说道:“阿筂,你爸爸住院了,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孟筂吃了一惊,马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您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陈阿姨叹了口气,“已经住院三天了,他一直不肯让我告诉你。”她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爸爸……现在的家庭有很大的问题,就算是他住院也没个消停的时候。他虽是不让我告诉你,但他现在无论是精神状况还是身体状况都很不好,你最好还是回来看看。” 孟筂虽是不愿意过问她父亲的家庭生活,但他已经生病住院,她是怎么都要回去的。她动陈阿姨通完电话后马上就查了晚上的飞平潭的航班,并马上回家收拾行李。 在回家的途中她接到冯允恒的电话,他今儿下班早,约她一起喝一杯。 孟筂同他说了抱歉,犹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他她父亲生病住院,她马上就要回平潭去。 冯允恒问她是否订好了机票,并让她快回家收拾东西,他会送她去机场。 孟筂赶紧的拒绝,说他上了一天班很累了,她自己打车过去就行,这边打车过去很方便的。 但冯允恒却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他已经在往她住所的路上了,会在楼下的停车场等她。 孟筂回家匆匆的收拾了东西,冯允恒过来得很快,她的东西刚收拾好他就给她打了电话,告知他已在楼下停车场了。 孟筂拎着简单的行李下楼去,他等在电梯口,见着她就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 他细心周到不过,孟筂上车系上安全带后他就递了面包和一个牛奶给她,让她随便吃点儿什么垫垫肚子,过来的匆忙,他随便在路上买的。 孟筂担忧着她父亲的病情,哪里吃得下,将东西放在了一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冯允恒明天有排班,没办法陪她过去。但让她回去后同他保持联系,也许有什么是他能帮得上忙的。 孟筂应了下来。 三个小时的机程,她一路都担心着她父亲的病情,反而无暇想其他。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走到出口处时,她竟然见到了陈渡。 陈渡见着她挥挥手,在她过去的第一时间就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冯允恒让他过来的,孟筂很是抱歉,说道:“那么大晚上麻烦你了。” 陈渡笑了笑,说道:“你那么客气,是没把我当朋友吗?你该早点儿给我打电话的,你忘记我的职业了吗?我也许能帮上点儿什么忙。” 冯允恒远水救不了近火,但他一直在平潭,即便她父亲不是在他们医院,他也肯定有熟人。 两人说着话时陈渡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对孟筂说了句是老冯打来的,然后接起了电话来。 冯允恒打电话是问他接到孟筂没有,他说接到了。不知道冯允恒又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他连说两句知道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他领着孟筂往他停车的地方走,说道:“老冯这人有时候啰嗦得很。” 去医院的路上,陈渡问起了孟其元的病情来,只是孟筂也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 待到到医院,就只有陈阿姨孤零零的呆在走廊上。见着风尘仆仆的孟筂,她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告诉她她父亲才刚睡着,她怕他生气,所以没敢告诉他她会过来。 孟筂在门口遥遥的看了看孟其元,怕吵醒他没有进去,站了一会儿后同陈阿姨打了招呼,同陈渡去找医生去了。 陈渡同那医生刚好是认识的,全程都是他同他沟通。孟其元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检查出来的指标都很不好,必须得住院治疗,并让家属不能掉以轻心。有的病,稍稍的疏忽不重视,就回引发无法预计的后果。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陈渡安慰她,说道:“不用太担心,只要配合治疗,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已经很晚了,孟筂向他道了谢,请他回去休息。 陈渡也不同她客气,让她有事给他打电话便先走了。 孟筂回到病房,便让陈阿姨回家休息。陈阿姨却并不肯,说她那么远的奔波回来,该她回去休息。 孟筂哪里会离开,最后还是诶她叫了车让她回家休息。 陈阿姨离开后孟筂轻轻的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父亲瘦了许多,即便是睡着眉头也是紧紧的皱着的,像是有许多心事。 她的心里在此刻难过得无以复加,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一直坐到凌晨三点多,孟其元才醒了过来。他还以为是陈阿姨在,正想挣扎着起来,孟筂就站起身来,问道:“您要不要喝点儿水?” 陡然见到出现在病房里的孟筂,孟其元有种自己是在梦中的感觉。他有些不敢相信,喃喃的叫道:“阿筂?” 孟筂将他扶着坐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说道:“是我,我回来了。” 孟其元刚才还在迷迷糊糊中,这会儿清醒了过来,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他很快又问道:“陈阿姨给你打电话了?” 是了,肯定是陈阿姨给她打了电话,不然她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病房里? 他有些恼,又有些无奈,说道:“一点儿小毛病,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孟筂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低下头,说道:“您生病不该告诉我吗?” “不是不该告诉你,就一点儿小毛病,你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孟其元仍是恼得很。 “我已经见过医生了,您这可不是小毛病。”孟筂说道。 孟其元却并不听,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医生就是在危言耸听。” 孟筂已经回来,他总不能在这时候赶她走。知道她赶回来肯定很累,不允许她再守着他,坚持要让她休息。 好在病房里还有另外一张床,孟筂在他的坚持下只得在床上躺了下来。 就算是躺了下来,她也安全睡不着,在孟其元再次的熟睡过去时她起身去了他的床边,站了好会儿后轻轻的将灯关上,这才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 孟其元同谭音的关系已经十分糟糕,一早上的时间都未见他过来。陈阿姨告诉孟筂,她除了在她父亲入院的第二天过来了一趟后就再未过来过。那一趟过来,也并不是为了过来探病的,而是认为孟其元是故意的在装病想躲开她。 尽管后来知道他是真的生病住院,她仍是在这边大吵大闹一番引来了保安才离开。这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 孟筂并不愿意同谭音见面,她不来也好,她正好不用面对她。 她长途跋涉回来,在医院一晚又没怎么睡。陈阿姨过来后孟其元便让孟筂回去休息。孟筂却没有回去,让他不用管她,她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开了房间,简单的洗了一个澡后便又回到了医院。 令她没想到的是,傍晚时冯允恒竟然过来了。他应该是从陈渡那儿得来的地址,出现在病房门口给孟筂打电话时她被吓了一大跳,拿着手机匆匆的出门去,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冯允恒没回答她的话,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叔叔吗?”他来得匆匆,只带了一果篮上来。 孟筂接过,说当然可以,带着他进了病房。 他同孟其元的介绍是他过来出差,知道他住院所以过来探望。得知他是孟筂在b市的好友,孟其元很看重,让孟筂带他出去吃饭。 两人坐在医院旁边的餐厅里,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餐厅里的人很少。孟筂在点菜后将菜单给了服务生,对冯允恒说道:“你不用特地跑那么一趟,这边有陈渡在,我爸爸的主治医生他刚好认识。” 冯允恒让她别客气,说道:“你那么急匆匆的过来,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我这几天刚好休息,正好出来走走。” 他已经从陈渡那儿知道孟其元的病情了,说着安慰孟筂的话,说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起来了,让她别担心。 孟筂点头,勉强的挤出笑容来。她现在担心的不是她父亲的身体,更担心的事他的精神状况。他精神萎靡,全无以前的神采。就连笑容也是那么的勉强。 她从陈阿姨那儿得知,尽管他已经数次提出离婚,但谭音均不同意。她放出了话来,让她父亲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她,她这辈子已经毁了,她绝不可能让他好过。就算是要死,她也要同他纠缠在一起。 这是她最开始放出来的话,但在后边儿她不知道怎么会改变了主意,要求她父亲净身出户,并且离婚之后不能探望小孩儿。 当然,她会提出这要求,分明是知道他不可能会答应。于是两人就那么纠缠着。 孟其元甚至请了律师,但都没有用,无论谁去同她说,她都不搭理。事情就那么僵持了下来。 他自己的家事,孟筂显然是无法帮忙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在餐厅里吃过饭,冯允恒没有往陈渡那边去。得知孟筂在医院对面订了酒店,他也住了过去。这边的环境条件都不怎么好,孟筂还想再劝他,但见他坚持也只得作罢。 稍晚些时候孟筂回到医院,她才刚进病房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父亲像是疲惫至极,连眼睛也没有睁。 孟筂找了一机会同陈阿姨到外边儿,她低低的问道:“怎么了?是那位过来了吗?” 陈阿姨摇摇头,说道:“没有。”她叹了一口气,又说:“她打电话来了,不着调发什么疯大骂了一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先生气得不轻。” 陈阿姨忧心忡忡的,说:“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孟其元现在的日子,她光看着都觉得无比的疲倦。 第145章 目的 第二天早上,孟筂就见到了久未见过的谭音。她妆容精致光鲜亮丽,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孟筂在她并不惊讶,走进了病房里,似笑非笑的说道:“回来了,在你爸的心里,你这个女儿可比我们母女俩都重要多了。” 她一来就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床上的孟其元变了脸色,刚要开口说什么,孟筂就上前了一步,拦在谭音的面前,淡淡的说道:“病房里不能大声喧哗,有什么话出去说。” 她的语气冰冷,并且寸步不让。 谭音冷笑了一声,说:“你凭什么不让我在这儿,你得搞清楚,我和你爸爸还没有离婚,我们现在仍是合法夫妻。” “他现在需要静养。你既然还记得你们是夫妻,那就更应该以他的身体为重。请出去。”孟筂的语气同样冷冷的。 这对夫妻,哪里像是夫妻,分明和仇人差不多。 谭音过来的目的并不是来探望孟其元,知道这样僵持自己也讨不了好,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边儿去了。 孟筂看了看她的身影,回身对床上躺着的孟其元说道:“我去去就回来,不用担心。” 孟其元的脸上满是疲惫,他并不想连累孟筂,说道:“别,你就别管这事儿了。我会和她好好谈。” 孟筂却没理会他的话,往外边儿去了。 病房门口这边并不适合谈话,谭音等着她出来,踩着高跟鞋就往消防通道走。孟筂随着她过去,不待她开口就淡淡的问道:“你想谈什么?” 谭音高高的抬起下巴来,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脸上浮现出讥嘲来,说道:“你这回来得可很是够巧的,你爸爸生病你就回来了。” 她这话里带着刺儿,当然不可能是夸孟筂孝顺。 双赴 第92节 孟筂并不理会她,冷冷的说道:“你要没事我要回去了。” 谭音的脸上露出了恶毒来,恨恨的说道:“孟筂,我告诉你,你们父女休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属于我女儿的,我一定会争取到。” 孟筂听到她这话眸色冷了下来,脸上却浮现出玩味来,问道:“麻烦你说说,什么是属于你女儿的?” 她的眼神犀利,就那么冷冷的盯着谭音。 谭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有些心虚,但随即冷笑了起来,说道:“你别管什么是属于我女儿的,你有的,我女儿都应该有!” 她那点儿心思一看就透,孟筂曾经以为,她和他父亲是真爱,她才会在婚外情里替他生下孩子。并甘愿没名没分的跟着他那么多年。却没有想到,她父亲还在,她就已开始谋划着争夺财产了。 她的心一点点的冷了下去,问道:“你觉得你女儿该有什么?” 谭音抬抬下巴,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说道:“老宅,同样是孟家的孙女,凭什么你有她没有?” 她问得理直气壮。 孟筂的唇角浮现出了讥讽来,说道:“为什么我有她没有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我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你,那房子从来都不属于我父亲,你要是有意见,可以自己去同我爷爷说。” 她不等谭音说话,又继续说道:“我爸爸的财产,要怎么处理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过问。但也绝不会允许人因他身体不好就伸长脖子觊觎。” 她的语气坚决,谭音的声音一下子尖利了起来,说道:“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也是你爸爸合法的妻子!”她说完这话后突然反应过来孟筂的意思,马上便说道:“你凭什么说我觊觎你爸爸的财产?我告诉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她打断,她冷冷的说道:“不是我说,而是你自己在说。从过来开始,你有问过他的身体怎么样吗?没有。从你到医院,提得最多的就是你们母女俩的利益。我提醒你一句,我爸爸只是生病住院。还没到你为你女儿争取利益的时候。” 谭音的脸色白了起来,但她还硬撑着,说道:“就算我问了,他会领情吗?” 孟筂的心里生出了疲倦来,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如果你们之间有问题,建议你们坐下好好谈谈。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清楚,我爸爸如果不好,你觉得你和你女儿还能继续过现在的生活吗?你和他的关系再怎么不好,再怎么恨他,他也是你女儿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真心真意的为她付出不求回报的人。” 她自然不指望自己这三言两语就能让谭音的脑子清醒过来,不再多说什么,拉开消防通道的门就往外边儿走去。 回到病房,冯允恒竟然过来了,正同她父亲说着话。孟筂同他打了招呼后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拿起了水果刀削起了水果来。 一个苹果还没削完,谭音就推门进来了。病房里的安静宁和明显的刺痛了她,她的视线落在了冯允恒的身上,走进了病房里,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位是?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这话是对孟筂说的。 像是知道孟筂不会介绍,她走向冯允恒,马上又继续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她的继母,她应该没同你提起过吧?” “够了。”孟其元低声呵斥道。 但谭音却并没有就此停下,打量着冯允恒,继续说道:“不错,虽然比起那位深情的沈先生差了一点儿,但……” 这下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孟其元给打断,他冷冷的说道:“出去!” 他的话对谭音毫无震慑力,她笑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这又不是是什么秘密,难道还不能说吗?谈恋爱结婚都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然要有足够的了解,别像我一样,这辈子就那么毁了。” 她说着冷笑了起来。 她这样儿,显然暂时是不打算离开了。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孟其元虽是恼火,但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对孟筂说道:“阿筂,送小冯回去。” 第二天过来就见着了她的家丑,不用想也知道冯允恒的尴尬。他要继续留下恐怕只会更尴尬,孟筂哪能让人陷入这种尴尬的境界,将人带出了病房。 两人往外边儿走,孟筂苦笑着说道:“那么大老远的过来,让你看笑话了。” 冯允恒摆摆手,知道她的心情不好,有意想让她高兴一些,问道:“要不要吃点儿什么?那边有冰糖葫芦,我过去买。” 他的声音温和,孟筂叫住了他,苦笑了一声,说到:“别,不用那么麻烦,我不是小孩子。”她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顿,没有去看他,说道:“刚才……还不够让你失望吗?” 她自觉已经是没脸了。 冯允恒看向了她,说道:“我为什么要失望?谁家没有鸡毛蒜皮的事儿?”他不愿意让她为这事儿一直难过,说道:“要不要来一杯奶茶?据说心情不好时来点儿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起来。” 孟筂摇摇头,拒绝了。她父亲和谭音单独呆在病房里她不太放心,对冯允恒说道:“你先回酒店吧,我要回去了。” 冯允恒犹疑了一下,点头应好。让她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能过来。 孟筂原本以为谭音会一直呆在病房里的,但并没有,她回去时她已经走了。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父女俩一时都无话,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最后还是孟其元先开了口,说道:“阿筂,对不起……” 孟筂摇摇头,原本是想问后来谭音说了什么的,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这一天孟筂都未在外出,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孟其元。晚上躺在床上,父女俩难得的聊起了天来,聊她小时候的各种趣事儿。当然,说起这些,不可避免的就会提起沈延習。但孟其元一一的都避过了。 孟筂同他说着话,直至他在病床上沉沉的睡过去。 冯允恒请不了几天假,隔天就要返回b市。孟筂送他去机场,歉疚的说:“这次你过来都没能去哪儿玩,等下一次过来有充足的时间,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 虽说是下次,但她也不知道这下次是什么时候了。她并没有长期留在这儿的打算,等她父亲好起来,她也要回b市了。 “以后有的事时间。”冯允恒微微的笑着说,又问孟筂什么时候回去。 孟筂请假很好请,并不急着回去上班,说再怎么样也要等她父亲的病情稳定下来,她才会回b市区。 送了冯允恒到机场,司机载着孟筂回医院。在路上司机就问她要不要到哪儿去逛逛。她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医院附近活动,哪儿都没有去过。 孟筂没有逛的心思,摇摇头拒绝了,就那么一直侧头看着窗外。 孟其元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他便赶孟筂回b市,理由是他已经没事了,不用她再在这边守着了。她还得上班,一直请假不好。 孟筂说没事,仍是坚持到他出了院,这才返回b市。临行前她其实想问问她父亲和谭音怎么样了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尽管她是因为担心才问这种问题,但这话提起来只会让大家都不自在。 孟筂没想到,会在机场里遇见沈子业。他见着她倒像是并不惊讶,在她咬起身离开之前叫住了她,开口问道:“你爸爸的病怎么样了?” 孟筂耷拉着肩膀,并没有回他话的欲望,只淡淡的说:“还好,谢谢关心。” 不知道是因为一直呆在医院里还是什么原因,她看起来既没精神也很疲累,沈子业将手中还未动过的咖啡递给了她。 孟筂轻轻的摇摇头,没有接过。 两人就那么坐着明显是无聊的,她开口问道:“您也去b市吗?” 沈子业点点头,说道:“是。” 也只说到这儿,两人就再无话了。沈子业看了看时间,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果累可以睡一会儿,登机了我会叫你。” 孟筂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视线空洞呆滞的看着某一个点不动。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好在没过多久就提示登机。孟筂没有同沈子业打招呼,起身先往里边儿走去。 她以为在飞机上见不到沈子业了,没想到晚些时候坐下时,才发现他就坐在她的旁边。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但孟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目养神。 她不太舒服,飞机起飞后额头上突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细汗来。沈子业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她哪儿不舒服。 孟筂摇摇头说没有。但他却没有就那么作罢,找来了空姐,没多大会儿就拿了热毛巾过来,轻轻的替她擦起了额头上的虚汗来。 毛巾暖呼呼的,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孟筂的不舒服,她渐渐的好了起来,不再冒虚汗了。但人仍旧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 沈子业又叫来空姐给她一杯热水,见她惨白的脸色渐渐的恢复过来,才放下心来,问道:“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孟筂的确没吃东西,她没有胃口,就算现在也不想吃。她低低的说道:“不想吃。” “不想吃也要多少吃点儿。”沈子业一向都是强势的,马上便找来一面包和牛奶给她,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吃点儿东西。 孟筂有些后悔同这人说话了,她不想吃,试图用睡觉来躲避。但沈子业却将面包打开来,直接喂到了她的嘴边,示意她吃。 就算是在以前,他也几乎没有给她喂食的时候。何况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孟筂不自在到了极点,到底还是接过了面包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她很快吃了半个面包,沈子业又将手中的牛奶递给她,示意她给喝了。她知道拒绝没有用,不再拒绝,接过喝了起来。 沈子业在一旁看着她,等着她吃喝完毕,这才开口说道:“还有好几个小时,睡一会儿吧。” 第146章 那些过去 孟筂点点头,客气的道谢后闭上了眼睛。她是那么的虚弱,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沈子业在旁边坐着,她哪里能做到坦然的睡过去。但同样也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他。 她有着自己的心事,心里沉甸甸的。但到底还是抵不过袭来的疲倦,最终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时她感觉有人在替自己盖毯子,即便是没有睁开眼睛,她也知道那人是沈子业。也许是因为在睡梦中意志薄弱的缘故,她像是回到了以前,感受到他独特的气息竟隐隐有心安的感觉,很快便又沉沉的睡了。 她没有等到沈子业叫她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旁的沈子业正在看着杂志,她没有说话,移开视线,呆呆的看着某个点没有动。 “醒了。”沈子业很快便发现她醒了,侧头看向了她。 孟筂嗯了一声,狭小的空间内长时间保持着同一姿势没有动,她的身体有些发僵,小弧度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也许是才刚睡醒的缘故,她在面对他时不再像刺猬似的浑身竖起刺来,秀丽的面容呆呆的,很是可爱。这让沈子业有一瞬像是回到了以前,温声问道:“马上就到了,要不要喝点儿水?” 她的唇色苍白,有些发干。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谢谢后闭上了眼睛,拒绝再交谈。 沈子业在她这儿吃的闭门羹不再少数了,并不以为意,又继续看起了手中的杂志。 飞机在半个小时后降落,这最后的半小时孟筂如坐针毡,下了飞机当即便快步的往外边儿走。 但在外边儿等车时,沈子业还是站到了她的身边,说:“现在不好打车,司机马上过来,一起走吧。” 孟筂没有去看他,说道:“沈总有没有觉得有时候自己挺自相矛盾?” 这会儿的风有些大,吹得她的头发胡乱飞舞。她秀丽的小脸仍旧苍白没有血色,唇抿得紧紧,似是已忍耐到了极限。 沈子业凝视着她,说道:“并不觉得。朋友之间碰巧遇见,邀请一起搭车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这应该还算不上插手你的生活。” 他的语气慢条斯理的,收回了视线来,看向不远处缓缓驶过来的出租车。 孟筂一时竟无言以对,她已不打算再留下,正要拖着行李箱离开,突的就被后边儿着急过来的人撞了一下。 她的身体一个趔趄,撞进了沈子业的怀里。沈子业几乎是立时就扶住了她的腰,问道:“没事吧?”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怀抱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是曾经她所朝思暮想的。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随即立即就挣开了他,说道:“没事。” 那撞她的人匆匆的丢下一句对不起后早拖着行李箱上了车,孟筂却是更加的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有些不在状态。 事实上,她回平潭的这些天,状态都并不好。除了医院以及回酒店之外,她哪儿都没有去过。那座她出生长大的城市,有着让她不敢去面对的痛苦。她一直克制着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可有些记忆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在她父亲面前,她需要强撑着不透露任何的情绪来。而现在,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滚滚而来,她浑浑噩噩的站着,有那么一瞬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对了,她该回家,回到属于她自己的角落,安安静静的呆着。 她重新迈开脚步,那么迫切的想要马上到家。她拎着行李匆匆的往前,正好有一辆出租车驶来,车子还没停稳她就拉开了车门。 司机被她吓了一跳,刚想呵斥一句,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沈子业的车晚来一步,司机眼睁睁的看着前边儿的出租车驶离。他有些惴惴的,同沈子业解释道:“刚才车被堵着,所以没能及时赶来。” 他很清楚沈子业的脾气,知道他一向只看结果,不会管过程。 沈子业却没说什么,只淡淡的让他跟上前面的车。 司机松了口气儿,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是,全神贯注的开始跟着孟筂乘坐的出租车。后边儿的沈子业放下车窗,拿出了一支烟出来抽了起来。 孟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简单的洗漱都没有就直接倒在床上。 她是被不停响着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头仍旧昏沉得厉害,她摸过手机,见是沈子业电话直接挂断,并将手机关了机。 她以为这样就能还她一个清净了,但却没有,不到五分钟,她卧室的门被打开来,沈子业走了进来。 双赴 第93节 孟筂对他做出点儿什么都已见怪不怪,蜷缩着没有动。沈子业很快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有些热,在发热。幸而他是有所准备的,很快拿出了准备好的退烧药来,将孟筂从床上拖了起来,说道:“你有点儿发热,吃药再睡。” 孟筂动也不愿意动,更不想搭理他。但沈子业有的是办法,强硬的将药放进她的嘴里,强迫她咽下去。为防止她吐出来,他说到:“你如果不愿意配合,我就只有送你去医院。” 他知道她并不愿意去医院。 孟筂在吃过药后很快就又睡了过去,等着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了。身体里软绵绵的,她爬起来往外边儿,打开门,就发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沈子业坐在客厅里,像是正在处理工作。 孟筂没有同他打招呼的打算,倒是他见她起来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去厨房里盛了一碗熬得软烂的粥出来,让她吃点儿东西。 孟筂这次倒是很配合,坐在餐桌前吃起了粥来。这粥应该是沈子业自己煮的,和白粥差不多,没有味道。 她本以为她吃过东西沈子业便会离开的,但并没有,他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又拿了药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孟筂连看也没看那药,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说道:“沈总现在那么闲了吗?”闲到有空在她这儿做这些琐事儿。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示意她吃药。 孟筂没有动,脸上的神情恍惚,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了口,说道:“几年前的有一段时间,我曾以为我怀孕了。”那对她来说,到现在仍旧是如噩梦一般的日子,尽管只是闹了一场乌龙,但到现在她仍旧不愿意去回想。 沈子业听到这话蓦的看向了她,英俊的脸上满是震惊。他试图想说点儿什么,但喉咙发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才哑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有过这样的事。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脸上的神情悲切又恍惚,她闭了闭眼,接着说:“那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星期,惶恐焦灼无助茫然绝望,暗无天日到快要死掉。”她的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低下头,缓了缓,自嘲的笑笑,才又继续说:“怕别人异样的目光,不敢去医院,也不敢去药店买早孕试纸。到现在,我仍旧不着调那一个星期是怎么过来的,那应该是我人生里最长的一个星期了。” 经历了那样暗无天日的时段,这大概也是她后来下定决心远走他乡的原因之一。 沈延習的面容在她的脑海里已模糊起来,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好会儿才重新睁开来,说道:“最后是阿習出现,挡在了我的面前,安慰我,陪着我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她抬起头看向沈子业,目光悲切平静却又沧桑,轻轻的说:“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的少女时代已经结束了。” 经历了那样的绝望,她脑海里对爱情美好的幻想,便一点点的死掉了。她后来无数次的想过,幸好那时只是虚惊一场,如果真的是怀孕了,她又该何去何从?那时候的她,尽管经历了家庭巨变,但心理上也尚未像如今一样成熟,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又怎么能担负起做妈妈的责任? 而阿習,看似孩子似的大大咧咧的阿習,在任何时候,都像她的守护神,陪伴在她的身边,替她遮风挡雨,从小到大一直都如此,她怎么能接受,这世界上再无他?怎么能接受,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会渐渐的被人淡忘,直至再也想不起来。 无数个夜晚里,她都在愧疚在懊悔。也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如果,如果那时她同沈子业保持着距离,这一切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直至今日,她都不愿意去想齐悦所说的他喜欢她的事,那时候她不敢去面对,现在同样不敢,每每想起都锥心刺骨的疼痛着,当然也无从去确认了。 客厅里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孟筂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沈子业抬起手来,想替她抹去眼中的泪水,手举到半空里最终无力的放了下来,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 可这句迟来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已抚慰不了曾经的伤痛。更甚只会让那渐渐愈合的伤疤又再次的被撕裂开来,让她再痛一次。 可这句对不起,他不能不说。饶是他现在已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已没有办法,去拥抱那个无助的她了。更无法去谈弥补,他所给的弥补,对她来说,无疑都是在伤害。 “没什么对不起的,那是我的选择。人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担负起责任。”她抬头看向他,轻轻的说:“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出于愧疚抑或是别的,但我已经给不了你那样的爱了。我也没有办法,去接受一份来得莫名其妙的爱,更没有办法,接受随时可能会消失不见的爱情。” 越说到后边儿,她的语气越是平静,秀丽犹带着泪痕的脸上除了了疲惫之外已无任何表情。 在这一刻,他们离得那么近,不过咫尺之距,沈子业却发现,他们从来没有那么远过。远到,他无法伸出手,去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上笼罩着的伤悲令人心碎,而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他甚至连对不起都无法再说出来。 客厅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许久之后,他才起身,迈开沉甸的步伐,打开门离开。 他乘电梯下了楼,第一次生出了不知道该往何处的感觉。他在楼下停了下来,拿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抬头看向了孟筂所在楼层的窗户。那儿已经熄了灯,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但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着。手机不停的震动着,他没有去接的打算,任由着铃声响了断断了响,直至彻底的静下来。 这一夜的后半夜,天空中下起了细雨。楼下的沈子业没有离开,任由着细雨一点点的浸入衣衫,透进身体中。 他在楼下矗立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清洁工拉着垃圾桶,轮子与地面摩擦的轰轰声惊醒了他,他无视看向他异样的目光,抬头静静的看着那道窗户许久,才迈开步子离开。 他回到酒店时不过六点多,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平静去洗澡换了衣服,然后给助理打电话,让订今天飞往y市的机票。 今儿一早就得见客户,他昨晚就得过去了,但因联系不上他只得作罢。助理提心吊胆一夜,大清早接到电话无疑让他松了口气儿,马上便订了机票。 他不敢问昨晚沈子业去了哪,只小心翼翼的与他核对今天的行程,将同客户见面的时间改到了下午。 沈子业没有任何异议,任由着他安排,直至他说完挂断电话,他才将手机丢到一旁,手撑爱眉心处久久的没有动。 一夜之间,他像是连脑子都迟缓了起来,手机在一旁呜呜的震动着,响了几遍之后,他才拿起接起了电话。 第147章 表白 沈子业在清晨时离开了b市,这一夜没有睡的不只是他,还有孟筂。她看着他迟迟的没有离去,在小区昏黄的灯光下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后边儿下起了雨来,她以为他会离开的,但却没有,直至天色渐渐的亮起来,垃圾桶的声响刺破清晨的宁静,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离开。 一整晚没有睡,她没有睡意,靠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她想,也许曾经她满腔热情的付出,还是让他坚如铁石的心暖了起来。但那又如何呢?他记忆里所停留的,是以前的她。而她,已经无法再做到那么单纯炽烈的进入一段感情。 她没有请假休息,在到时间时简单的洗漱,去公司销假上班。这段时间她没有再,秦大姐一个人顶了很大的压力,见着她回来明显的松了口气儿,将累积下来需要她做的事儿给了她。 冯允恒知道她回来,傍晚时打来电话,约她一起吃饭。孟筂应了下来,下班后没有急着走,在公司门口等着他。 路上堵车,他来得有些晚了,车子停下就连连的对她说抱歉,出医院的那一段路出了车祸,他绕了一圈才能过来。 孟筂微笑着说没关系。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冯允恒见她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歉疚的说:“我约得是不是不是时候?你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 “休息也要先吃饭。”孟筂笑着说。 “吃了饭我马上就送你回家。”冯允恒马上说。 餐厅是他早就订好的,高峰期一路都在堵车,他放了轻柔的音乐,询问孟其元的身体状况后让孟筂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两人去的餐厅是冯允恒的朋友开的,环境清幽雅致。这儿最出名的不是菜式,而是甜品和酒。包间临河,推开窗户边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水。不知道是哪儿在唱歌,歌手的声音清泠,一首情歌唱得百转千回,添了几分惆怅。 冯允恒绅士的替孟筂拉开椅子,坐下后拿过菜单点了菜,向孟筂介绍这儿的甜点师傅大有来头,外边儿想买也买不到,让她一定要尝尝。如果喜欢待会儿打包带回去。 除此之外他还点了酒,让服务生推荐这儿比较受女士欢迎的酒。 孟筂喜欢这儿的环境,坐了很久,喝到微醺才离开。离开时空中飘起了细细的小雨,车子停在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冯允恒替她撑了伞,提醒她小心点儿,地面滑,小心摔倒。 雨夜里灯光迷离,两人在雨中慢慢走着。地面上坑坑洼洼,需要极小心的避过。好不容易走过坑洼的路段到车边,两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儿。冯允恒收起伞,彼此相识一笑。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孟筂的头上,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看起来很放松,像孩子似的一双眼眸清澈又明亮。冯允恒的心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一瞬竟呆着没有动。 孟筂发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冯允恒回过神来,拳头抵唇轻咳了一声,说道:“没事,快上车吧,别淋湿了。” 他控制着怦然而动的心跳,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她坐进车里,他才绕到了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回程的途中无疑是愉悦的,两人偶尔交谈,孟筂脸上的神情恬静认真,偶尔也会冒出几句幽默的笑话。有那么一瞬,冯允恒希望这条道没有尽头。 到达她住的小区,她拒绝了他送她上楼,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冯允恒没有坚持,但仍是下了车,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昏黄的灯光下,这才驱车离开。 他今晚的心情好得不可思议,还未回到家中,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陌生的号码,他看了一眼后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孙伊晓的声音娇俏悦耳又可怜兮兮的,说道:“允恒,是我。我现在在机场,钱包手机都丢了,你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 她会打这个电话,显然是知道他不会看着她大晚上孤零零的落在机场。 孙伊晓是冯允恒的前女友,两人分手后她便去了国外。两人当初算是和平分手,偶有联系。前段时间才听说她要回国了,没想到刚回来手机钱包就掉了。她一向都是迷迷糊糊的性格,掉东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冯允恒有些头疼,让她等着,他马上就过去。 他见到孙伊晓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见着她,她立刻就蹦跳了起来,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目光,笑嘻嘻的说:“谢谢你允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冯允恒伸手揉了揉眉心,看着她一大堆行李皱起了眉头来,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吗?你男朋友呢?” 孙伊晓从来都是无法忍受寂寞的人,出国不久后就交了新男友。但她从未对他说过,两人偶有联系也从不说这些。他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分了。”孙伊晓耸耸肩,哼笑了一声,说:“你什么意思?不愿当苦力是吧?” 冯允恒举起手来投降,上前推着行李往停车场。 让冯允恒没想到的是,孙伊晓非但没人接,还没地儿住。上车后他问她到哪儿,她可眨着一双眉目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道:“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我打算先住酒店再慢慢找房子的,但现在证件都丢了,也住不了酒店了。” 冯允恒狐疑的看向了她,有些怀疑她的钱包是真丢还是假丢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他面上不动声色,问道。 “我才不想回家,回去少不了又被我哥训。等我找着工作了再说。”孙伊晓悻悻的说,马上又警惕起来,说:“你可别告诉我哥我回来了。” 她大哥孙启同冯允恒是朋友,他同孙伊晓分手后,两人也偶尔会一起聚聚。 冯允恒不置可否,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我给你开酒店吧,你自己尽快把该补办的证件补办了。” 孙伊晓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倾身过去看着他,睁大眼睛看着他撒着娇说道:“为什么不能住你家?我又不是没住过。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一个女孩子住酒店不安全吗?” “那么多人都住酒店怎么会不安全?”冯允恒不为所动。 孙伊晓悻悻的,坐直了身体,赌气说道:“那你现在放我下车。” 车子已上了高架桥,她一向都是任性的,说着就要去开车门。 冯允恒皱起了眉头来,却没像一样哄着她,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确定吗?” 他这样儿孙伊晓不敢再说什么了,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车子一路往市区,大晚上的冯允恒懒得转来转去,随便找了一家酒店替孙伊晓办理了入住手续,请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替她讲行李送上楼,也不敢孙伊晓幽怨的眼神,直接开着车走了。 回到家中,他本是想给孙启打电话说一声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打。他不想让他产生误会。 他不自觉的想起孟筂来,想起那双清澈亮晶晶的眼眸,他的心里蓦的变得柔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微笑,脱掉外套丢在一旁,去洗漱去了。 两天后的中午,孟筂正准备去吃午饭,就接到了律师的电话。他是沈子业派来的,说有些东西要同她交接一下。 孟筂带着疑惑到咖啡厅,罗律师已经等着了。孟筂坐下后他便将文件拿了出来,沈子业不光给她置办了房产,还给了她巨额理财产品。这些东西的数额加起来令她吃惊之余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也不想的说道:“无功不受禄,请转告沈总,这些东西我不会要。” 她的态度坚决,但这一切都在沈子业的预料之中,律师听到这话并不惊讶,温声说道:“沈总说了,这些东西会有专人替您打理,就算您不要也会一直放着。您什么时候需要了告诉我一声。” 沈子业一向都是自以为是的,孟筂太了解她,她自觉没有必要再坐下去,站了起来,说道:“请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接受。他从不欠我,更不用特意弥补什么。我想要的,只是平平静静的生活。” 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 她突然就失了胃口,没有再往餐厅去吃饭,而是回了仓库。她知道,沈子业不会再那么频繁的出现了。 她的内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静静的在位置上坐着,许久之后,起身继续开始做未完成的工作。 下午她早早的下了班,去超市买菜时接到冯允恒的电话,说有同事从家中带了自种的水果,可甜可好吃了,要给她送一些。 孟筂想要拒绝,但他却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已经在往她家的路上了。 孟筂无奈,只得匆匆的结账回了家。 她到家时冯允恒已经拎着水果在等着了,孟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邀请他上楼,她买了菜,请他吃了饭再回去。 孟筂的手艺一直都不错,到了家里,她给冯允恒倒了一杯水后就进厨房里忙碌起来。 冯允恒到厨房门口,提出要帮忙,她拒绝了,说没什么做的,她自己就能行。 她的动作麻利,一个小时后就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她盛好饭后坐了下来,微笑着对冯允恒说道:“试试,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她今天做的菜味道偏清淡。 双赴 第94节 冯允恒没有客气,应了一声好,开始吃起饭来。他曾吃过她做的便当,但和在家里吃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加上她做的菜都是比较下饭的,比起外边儿的外卖好吃多了,他又重新盛了饭。 一顿饭吃完,他满足极了,坚持要洗碗。孟筂正好有点事儿,任由着他。 她和冯允恒就那么不远不近的来往着,自从他到家里吃过饭后,时不时的都会过来蹭饭。但并不是空手,会带酒水果甜点,遇上孟筂忙碌时,也会买菜。 时间过得快极了,一晃便进入了冬天。孟筂除了上班之外也在兼职翻译,活儿从断断续续到有固定的量。她的生活变得很充实。 在某一段时间里,她曾想过搬离现在的住所,但搬家是麻烦的,她犹豫了几天后最终决定继续住下去。 沈子业自那次离开b市后就未出现过,某次孟筂将电视调到财经新闻时看到过他一次,他游刃有余的接受着记者的采访,信心十足的谈着未来公司的发展计划。 她没有看下去,很快便换了台。 孟筂周末偶尔会同冯允恒出去玩儿,在他的朋友圈里混了个脸熟,打发着周末空闲时间。 又一个周末冯允恒约着她去一家餐厅吃饭,孟筂以为是同他的朋友们一起,没想到到地儿只有他们两人。她的心里有些疑惑,问道:“他们还没有到吗?” 冯允恒轻咳了一声,说:“今天没有约他们。” 孟筂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哦了一声。 两人到二楼坐下,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冯允恒难得的有些不太自在,轻咳了一声后说道:“孟筂,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孟筂怎么也没想到,他今儿约自己出来是表白。 她看着他脸上逐渐认真起来的神色有些手足无措,秀丽的脸上浮起了红晕来。迟疑了一会儿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冯允恒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决定表白。内心却无比的忐忑,他很担心如果表白失败,两人会连朋友也没得做。她的答应令他欣喜不已,上前轻轻的抱了抱她,笑容忍不住的弥漫开来,他说:“谢谢。” 短暂的拥抱后他松开了她,整个人沉浸在喜悦中,坦白的对她说:“我还订了一束花,担心会吓到你,放在车里了。” 他其实更担心表白失败,如果再拿了花,只会让两人都尴尬。 他难得的有些不自在,笑了笑,又说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买的玫瑰,是不是觉得挺俗气的?” 第148章 犹豫不决 两人吃完饭后离开餐厅,到了停车场,冯允恒便将车中的花拿了出来。如他所说,是一大束鲜艳的玫瑰。 孟筂接过,微笑着向他道谢。停车场昏黄的灯光下,娇艳的花儿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有一种病态脆弱的美感。 冯允恒忍不住轻轻拥抱她,说道:“别同我那么客气。” 他这个拥抱太过突如其来,孟筂的身体有些发僵,好在他很快就放开了她,拉开了车门,微笑着说道:“外面冷,先上车吧。” 这一路冯允恒的心情都极好,孟筂看着他带着笑意的俊朗面容,生出了些恍惚感来。她努力的让自己集中精神,但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在冯允恒一直处于愉悦之中,并未发现她情绪的转变。 回到家中,她将花搁在一旁,脱掉外套放下包,往浴室里去洗了手和脸。站在镜子前,她看着镜子中那个面色苍白透出郁郁沧桑的自己,好会儿才慢慢的走回客厅里。 桌上那束火红娇艳的花那么显眼,她不由停下了脚步来。在不久前她才答应冯允恒的表白,但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她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在他表白的那一瞬,她是出于什么答应下来。是因为太孤独寂寞还是别的? 但无疑,她同冯允恒之间一直相处得很好。同他在一起,她的轻松自在都是真实的。但这样,就能够进入了一段新的感情了吗? 他们在一起,仅限于吃喝玩乐,他对她并没有足够的了解。 孟筂这一晚迟迟的睡不着,她不得不借助酒精入眠。期间数次拿起手机来,想给冯允恒打电话说清楚,但脑海里浮现出他明朗的笑容时,却又犹豫了。他是那么的开心,但仅仅在几个小时后,她就要给他泼上一盆冷水吗? 她双手捂住脸,厌恶这样不够果断犹豫不决的自己。她最终没有打出电话,在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才刚起来,就收到了冯允恒的电话,告知她他已经到她楼下,他送她去上班。 他过来得也太早,孟筂还没洗漱,接到电话后匆匆忙忙的整理着,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冯允恒在车边站着,见她跑得气喘吁吁的直让她慢点儿,说时间还很充足。 他还带了早餐,孟筂走到车边后他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自己也坐进车里后拿出了买好的早餐递给她,说道:“还没吃早餐吧?刚买的,还热乎着。” 孟筂接过早餐,却没有吃,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两人的住处有那么远,上班的地方也不顺路,她并不需要他那么早早的赶过来送她去上班。 冯允恒微微笑笑,系上安全带,半是玩笑半是真的说道:“感觉有点不真实,很怕你会反悔,想早点儿见到你。” 孟筂昨晚的确就已经想要反悔了,这会儿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自在,心里滋味杂陈着,一时讷讷的,想说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见她拿着没动,冯允恒催着她快吃早餐,这话题就那么带了过去。 因为走得早,路上堵车堵得没那么厉害。送她到地儿,冯允恒还要赶去上班,让她下午先别急着走,他下班过来接她。 孟筂不愿他那么麻烦,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谁知道他却冲着她眨眨眼,笑着说道:“你要适应你的新身份。”说完挥手同她道别,开着车走了。 孟筂失笑,在原地站了好会儿,这才往公司里去。 如果她昨晚曾有过彷徨和犹豫,现在她已决定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无论结局如何,只要无愧于心。 她和冯允恒就那么开始交往起来,两人虽是确定了关系,但也许是因为时间尚短的缘故,并没有变得亲密无间。仍旧同从前一样,有空约着去玩儿,吃吃喝喝。最大的变化就是她在家里做饭的时间开始多了起来,冯允恒时不时的会过来,但通常都会在她休息前离开。 明明是在同一座城市,车程也只有二十几分钟,但他常常会感叹两人的住所离得太远,还有要放弃现在的住所在这边租房的打算,但被孟筂给制止了。玩笑着说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会很快失去新鲜感的。 孟筂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充实,她又接了新的兼职,是替人翻译一本书。活儿很挑剔,但给出的报酬丰厚,还可以让她署名。她并不在乎后者,丰厚的报酬让她无法拒绝,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了下来。 接了这活儿后,她很明显的变得忙了起来,下班后就呆在书房里,周末也没时间出去玩儿了。她很是抱歉,冯允恒却让她忙她的,他不忙在这边时会叫外卖,还替她找了钟点工,每星期过来打扫两次卫生。 又一次同孟其元打电话,听他为她担心时,孟筂告诉他,她现在有了交往的对象。 孟其元一直为她孑身一人担心,但听到她有了交往的对象,却也并没有多高兴或是欣慰,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才简单的问了几句。 在得知孟筂的交往对象是他见过的冯允恒时他也并不惊讶,只说他会抽时间到b市去。 孟筂和冯允恒之间还远远没有到见家长的地步,她拒绝了,想等以后再说。 孟筂也没有问他同谭音的事儿,他从出院后就一直在老宅休养,陈阿姨偶尔会告诉她一些那边的情况。 他同谭音还是没有离成婚,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远远没有以前的果断了,也也许是因为还有小孩儿的缘故,这事儿暂时搁置了下来。 他没有回家,但谭音周末会把小孩儿送到老宅来,周一再接回去。她来老宅这边,火药味也没有以前那么重了。 孟筂从来都不喜欢拖拖沓沓,除去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用在了翻译上,一个月后总算是将书全都译了出来。 结束这份活儿,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儿。冯允恒当即就安排了出游计划,她忙碌了那么久,当然应该好好放松一下。 这不过是出去玩儿的借口,她没有忙时他们也常出去玩儿。孟筂失笑,由着他去。 隔天两人便往滑雪场,以前冯允恒为了避免尴尬喜欢呼朋唤友,但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就不让旁人打扰难得的二人世界了。这次同样没有叫上别人。 孟筂这段时间都缺觉,上车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后打起了哈欠来,就那么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直睡到山脚下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听冯允恒说道:“醒了,很快就能到了。” 大概是怕吵着她,车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活动了一下身体,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累不累?要不要换我来开?” 冯允恒笑笑,说不用,他不累。 两人并不急着赶路,山间的风景很美,车辆不多,他时不时的会停下车来让孟筂拍照。 孟筂其实并不喜欢拍照,但抵不过风景的诱惑,还是会下车。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到滑雪场时已经一点多了。冯允恒早订好了房间,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将行李放好后他便带着她去吃东西。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熟人,才刚进餐厅,就有几对男男女女走了进来。其中一位高挑漂亮的女孩儿见着冯允恒眼睛一亮,立即就上前来,撒着娇问道:“你不是说你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冯允恒一见着孙伊晓头就疼,轻描淡写的说道:“今天刚好休息。” 孙伊晓对他这回答并不满意,她的视线落到了孟筂的身上,故意拉长了声音,说:“这位是?不介绍一下吗?” 和她来的那一群人里,差不多都是冯允恒也认识的。众人八卦的目光看过来,冯允恒介绍道:“我女朋友孟筂。” 他说完这话也不去看孙伊晓,简单的同众人打招呼后便先带着孟筂往里去了。 他找了一位置让孟筂,问了她想吃什么后便去拿吃的去了。 孟筂不觉有什么,但这顿饭冯允恒明显吃得心不在焉的。待到晚些时候吃完东西离开餐厅,他没有马上带着她去滑雪场,而是带着她到周边走走。 两人沿着小道走着,远远的可看见滑雪场上一个个小黑点。冯允恒侧头看向了孟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胡乱飞舞,他有意无意的替挡着,说道:“以前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过来,现在老了,滑不动了,每年有空也只来上那么一两次。 孟筂笑笑,说道:“我也很多年没有滑过雪了,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滑。”她以前滑雪还是沈延習教的。 想起以前的事儿,她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站在栏杆前看着远方没有动。 冯允恒也朝远处看了看,提醒她,“别看太久,小心待会儿眼睛痛。” 孟筂勉强的笑笑,收回了视线来。 两人沿着周边走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孟筂莫名的有些累,对滑雪已是兴致缺缺。 冯允恒不愿意遇见孙伊晓一行,也没有再去滑雪,在酒店里找了一部电影看了起来。 下午五点多,电影还没看完冯允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后眉头皱了起来,没有接,直接便挂断了。 但电话那端的人却不依不饶,马上又拨了过来。 孟筂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不接?” 冯允恒有些头疼的样子,让她继续看,然后拿着手机往外边儿去了。 电话是孙伊晓打来的,他接起来刚喂了一声,言简意赅的问道:“什么事?” 电话那端的孙伊晓委屈极了,说道:“没事难道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大家都挺久没见你了,刚才在滑雪场没见你,让你待会儿下来一起玩儿。” 冯允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孙伊晓不满极了,马上就冷笑起来,哼哼着说道:“怎么?有女朋友就打算和我们大伙儿断绝关系了?” 冯允恒皱起了眉头来,实在懒得理会她的胡搅蛮缠,直接就挂了电话。 但电话才刚挂断,孙伊晓就又不依不饶的打了过来。他只得又接了起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话。”孙伊晓气哼哼的说。 冯允恒知道她又在耍大小姐脾气了,也懒得伺候,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这次孙伊晓没有再打过来。 他没有马上往房间里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想带孟筂过来好好放松放松,但在见到孙伊晓的那一刻他就已后悔过来了。 明明都已经分手那么久而且她也找过男朋友了,现在却像还对他存着心思,他将她安顿在酒店后没少给他打电话,让他请她吃饭,或是请他帮忙。他招架不住她的小性子,一直以忙为借口同她保持着距离。 现在在这边遇上,谁知道这大小姐又会使什么小性子。如果不是大老远的过来不想让孟筂扫兴,他已经想马上返回了。 他在外边儿呆了会儿才返回酒店房间,电影已经到了尾声。孟筂见着他回来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朝他微微笑笑。 冯允恒坐了下来,等着电影看完之后才开了口,苦笑了一声,说道:“阿筂,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 双赴 第95节 他的样子很认真,孟筂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冯允恒深吸了一口气,说:“餐厅里碰见的那女孩子,是我的前女友。”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孟筂,但她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微微笑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她早已经猜到了,她同那女孩子从没见过面,但她明显的对她有敌意。所以她推测她要么是他的前女友,要么是暗恋者。 冯允恒有些诧异,她冲着他调皮的眨眨眼,问道:“刚才的电话,也是她打的吧?” 没想到她都猜到了,冯允恒有些无奈,点点头,说道:“是。” 第149章 理智 酒店房间里的灯光柔和,他脸上的神情却略带紧张,像是等着她审判一般。 孟筂看向他,微微笑笑,认真的说道:“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又不是十七八岁,要是没有过去那才应该是不正常的事。” 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冯允恒在松了一口气儿的同时心里又莫名的有些失落,想到孙伊晓还有可能闹出点儿什么事来,他叹了口气,苦恼的说道:“她……有点儿任性,也许还会对你做出无礼的事。” 他不愿意让她不愉快,犹豫了一下,刚想说要不他们回去,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孟筂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冯允恒的脸上带着犹疑,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将话给咽了回去,打算明儿在滑雪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孟筂瞬间的恍惚后欲言又止,心不在焉的冯允恒却没注意到,很快打起了精神来,微微笑笑,说道:“不早了,那你早点儿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孟筂什么都没有再说,应了一句好,同他道了晚安,看着他走出房间。 隔壁很快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她呆坐了一会儿,才往浴室去洗漱。 隔天吃过早餐后两人便往滑雪场,冯允恒一直很担心会遇上孙伊晓,但她却一直都没出现。倒是碰到了她同行的那几位,说她不舒服在酒店里休息。 孟筂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滑过雪了,开始时四肢不协调,滑了会儿才进入状态。但长期没有运动体力不行,没多久后就累了。 到下午她就不肯再去玩儿了,让冯允恒玩他的,她在外边儿看。冯允恒当然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没有再去玩儿。这边除了滑雪之外便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呆着也没意思,最终两人决定回市区。 这一趟玩儿并没有能尽兴,回市区后两人在外边儿吃了饭,冯允恒提出去看电影。孟筂有点儿累,但她一向不擅长拒绝,好在有一电话打进来解救了她。 打电话来的是老夏,要同她探讨一下这次她翻译书的某些细节,询问她现在是否有时间。 孟筂告知她在外边儿,到家后会马上同他联系。 挂了电话,冯允恒不再提看电影的事儿,马上送了她回家。这一天大家都已经够累了,孟筂也没时间招待他,他送她上楼后便离开。 他在回家的途中就接到了孙伊晓的电话,电话才刚接起来,就听她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冯允恒才刚应了一句是,电话那端的孙伊晓就哭了起来。 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哭弄得既莫名其妙又无奈,看了看前边儿的道路,问道:“又怎么了?” “你听见我不舒服都不会问问了吗?”孙伊晓抽泣着说。 冯允恒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隔了会儿,他才淡淡的开了口,说道:“伊晓,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我希望我们以后能保持距离。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电话那端的抽泣声慢慢的停了下来,冯允恒等不到她说话,正要挂断电话时,孙伊晓带着哭腔问道:“哥哥,我们之间真的一点儿可能也没有了吗?”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她最喜欢的就是叫他哥哥。现在冯允恒听到这‘哥哥’却头疼不已,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的说道:“伊晓,过去只能是过去。我们已经分开那么久了,你那么洒脱的小姑娘,应该也不存在对我旧情难忘……”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端的孙伊晓就突然问道:“如果我就是对你旧情难忘呢?” 她的语气刁蛮,冯允恒却很是平静,说道:“你如果真对我旧情难忘,就不会现在才回来。伊晓,你才刚分手,也许会有点儿不习惯,你的朋友那么多,很快就会调整过来了。” 他的语气温和,却处处透着绝情。孙伊晓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问道:“哥哥,你是怪我交了男朋友吗?我和他是逢场作戏,就想气气你的。” 冯允恒头疼不已,说道:“没有,那是你的自由。好了,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 她情绪上来他就算再怎么耐心的劝解也同她说不清,索性速战速决,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后边儿孙伊晓再打来,他都没有接。 他一向是很理智的人,同孙伊晓在一起时,他的确喜欢她。她任性的闹着要分手时,他有过不舍,但尊重她。在她去国外那段时间,他也有想念过她。但听到她有了新的生活后,他便放下了。过去始终是过去,他们从前在一起不合适,再在一起也只会重蹈以前的覆辙。 最重要的是,感情这东西,不是想丢就丢,想要回来就能要得回来的。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着谁。 孟筂在月底时被老板带着去参加了一行业内的交流会,这类事儿本是轮不到她的,但公司里人少,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儿抽不出人手来,不能只老板单枪匹马的赴会,于是叫了她同另一个男同事陪着他过去。 交流会在邻市举行,几人没有乘飞机,下班后才赶去坐高铁。她来这边后从没出过差,稍晚些时候冯允恒给她打电话,叮嘱她晚上要锁好门,手机随时保持开机。 孟筂有些无奈,说让他别担心,她不是一个人,只她一个女生,老板和男同事对她都很照顾。她也并不是要出差多久,最多后天就会回去了。 冯允恒仍是不放心,但没再说什么,两人聊了一些其他的事儿,他让她到酒店后给他报平安,这才挂了电话。 孟筂知道车上无聊,带了一本书过来,见老板和同事都闭目养神,她翻开书看了起来。晚上的车厢里很安静,大家说话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两个多小时后下了车,三人打车往酒店,随便在附近吃了点儿东西后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从早上起来孟筂就尽职的充当着老板的临时助理,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幸而这交流会并非十分正式,她没有穿高跟鞋,否则肯定早累得动不了了。 晚些时候她老板终于放口让她休息一会儿时,她去找东西吃,竟然看到了樊助理。他不知道是自己过来的还是同沈子业过来的,匆匆的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孟筂并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去取了点心和水果饮料,坐着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她今儿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要是再不补充能量,恐怕很难再坚持到晚上去。 她的东西才吃到一半,有一年轻男人便拿着饮料走了过来。他正在打电话,在另一端的沙发上坐下,声音压得低低的。 孟筂未注意,谁知道那男人讲了几句后视线突然落到了她的身上。他三言两语就收了线,试探着叫道:“孟筂?” 孟筂茫然的抬起头,眼前的男人面容是陌生的,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她完全想不起这人是谁,茫茫然的看着他,问道:“你是?” 男人失笑,说道:“我的变化有那么大吗?你竟然完全认不出我来了。我是陈熙,沈延習的舍友。以前宿舍里胖胖的那个,你忘记了吗?” 他那么说孟筂倒是想起来了他是谁,他那时候很胖,没想到现在竟然变得那么瘦了。孟筂挤出了笑容来,客气的同他打招呼,说:“你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在这边上班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在b市。今天是同老板一起过来的。” 是,今天的交流会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有。 陈熙点点头,说自己就在这儿上班。他毕业后开了一家小公司,离这儿不远,并邀请孟筂过去看看。 孟筂笑笑,委婉的拒绝了,说她是同老板过来的,得一直跟着老板,不方便到处走,等下次有机会再去看。 陈熙倒也理解,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问道:“你一直都在b市吗?后来一直都没有见过你。” 他说的后来,不知道是指从什么时候起。孟筂也没有去问,勉强的挤出了笑容,胡乱的点点头。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以前的校友,有些坐立难安,如果不是出于礼貌,她恐怕早已经起身离开了。 陈熙显然也看出了她的勉强,他还想问点儿什么的,也有许多话要说,但没有再继续下去,迟疑了一下后以忙为借口起身先走了。 他走后孟筂再也吃不下东西,也坐不下去,也起身快步的往边儿走去。以她现在的状态,显然是没办法再工作的,她绕过人群出了大厅,来到了外边儿走廊上。 周遭都是吵吵嚷嚷的,她的脑仁儿有些发疼,往洗手间去洗了一把脸,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还想到外面去透透气的,但老板已经打来电话,她只得马上返回大厅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打起精神来应付着。但因为见过陈熙的缘故,她总是无法集中精神,真个人恍恍惚惚的。老板到最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的脸色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他摆摆手,大发慈悲的让她去外面休息一下再回来。 孟筂如蒙大赦,道谢后快步的往外边儿走去。 她的头疼得厉害,出了大厅便径直往外边儿走去,打算去附近的药店买止疼的药。但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她走了几步就又见到了陈熙。只是这次他没有看见她,同一中年男人在说着话。 孟筂没有过去打招呼,避开了他,匆匆的往药店走去。但心里却是剧烈的疼痛着,连脚步也变得那么的沉重,她不得不暂时停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往药店走。 她对附近完全不熟悉,压根就不知道哪儿有药店。路上遇到行人问了路,但不知道是方向没指对还是怎么的,她走了一段后无功而返。 在路口处绕了几圈,她正要发放弃回酒店时,沈子业突然从停在路旁的一辆车中下来,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他本是开着车要离开的,但见着她就停了下来,看着她在这儿绕来绕去,最终看不过后下车来。 已经见过了樊助理,孟筂看见他并没有那么惊讶。头像是针扎似的一阵阵的疼着,她伸手摁着眉心处,虚弱的回答:“我想找药店买止疼药。” 沈子业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他往周边看了看,带着她往车边让她去车上等着,然后去找药店给她买药。 路人指的方向没有错,是她没有找到。不到五分钟沈子业就买了药回来,他带回来的还有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看着她将止疼药吃下,这才开口问道:“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孟筂还得回酒店去,哪里能就那么离开。她稍稍的缓了缓,就要下车,说道:“不,我还有事。”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请假吗?”沈子业的眉头皱得更紧,但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只得马上改口说道:“在车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过去。” 至少等药见效再走。 孟筂疼得动也不想动一下,倒是没有强撑着,坐了回去。 车中只有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孟筂的注意力都在疼痛上,只希望疼痛快点儿得以缓解。 过了半个小时之久,她的头疼才渐渐的缓了下来。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打算道谢离开,就听沈子业问道:“你后来有去医院复查过吗?” 孟筂自己都差点儿忘记了复查这件事,她从来都不愿意去想,顺其自然。现在听他问起,她的动作顿了顿,回答道:“没有。” 这也是在沈子业的预料之中的,他并没有责备,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应该是明天。”孟筂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事儿,但还是回答了。 第150章 温暖 沈子业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默了那么十几秒,才说道:“我送你回去。”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自己回去就行。”孟筂看向他,客气又礼貌的道谢。 这边的温度接近零度,他却好像并不冷,只穿了一件看起来有些单薄的黑色大衣。两人之间离得有那么近,近到孟筂能看到他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密密沧桑的细纹。 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冲着他点点头,下车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她没有回头,走进了酒店才停了下来。 自b市一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沈子业。她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快见面,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彼此之间会那么的平静。他的行事作风也不同于往常的强势,他们都在渐渐的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 吃过药之后孟筂重新有了精神,直至晚上八点多,几人才疲惫不堪的回到下榻的酒店。 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酒店不远处就有一家大排档,老板招呼着孟筂和同事过去吃点儿东西,孟筂哪有力气过去,拒绝了。 回到房间,她就接到了冯允恒的电话,他已经下班回到家了,问她忙完了没有。 孟筂回答说才刚回酒店,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又有些哑,知道她今儿肯定是累坏了,冯允恒没多说什么,叮嘱她好好休息后便挂了电话。 孟筂连去洗漱的力气都没有,坐在小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房间所在的楼层高,隔绝了楼下的喧嚣,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她在这寂无声息中想起了今天见到陈熙的事儿来,一时就那么恍恍惚惚的坐着。 好会儿后她蓦的回过神来,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起身往浴室去洗漱。 温热的水冲散了些许疲惫,从浴室里出来,手机上有一未接来电,电话是同事打来的,她回拨过去。同事和老板已经开始吃饭了,已经请服务生给她送了一份夜宵,让她吃点儿东西再休息。 孟筂其实并没有胃口,但还是道了谢。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外边儿的是那大排档的服务生。 送来的事热气腾腾的汤粉,打开盒子辣椒葱花的香味儿就扑面而来,驱散了这寒夜里的清冷。她慢慢的将一碗粉慢慢的全吃了。 也许是太累,这一晚她倒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她做了长长的梦,梦里杂序无章懵懵懂懂,天明醒来时只觉得更累,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不得不大清早就喝咖啡提神。 双赴 第96节 今儿就能回b市了,冯允恒早早的打来电话,问她几点的票,要去接她。孟筂拒绝了,说她和同事老板一起到时候有车,不用那么麻烦。 冯允恒倒也未坚持,只让她回去后给她打电话。 晚上没有睡好,回去的路上孟筂一直都在补眠,但也许是因为喝了咖啡的缘故,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想打起精神也打不起来。 她虽是让冯允恒不用接她,到达时仍在出口处看见了他。同事老板见她有人来接打过招呼后便笑着离开了,孟筂有些不太自在,问道:“怎么过来了?” 冯允恒笑笑,接过她的行李,说道:“我今儿不用上班呆着也没事,你难得出差一次,我当然要好好表现了。” 两人说着往停车场,他放好行李,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两人聊着天,冯允恒问着她交流会上的事儿,问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孟筂摇头说没有,见了许多人,但那些面孔现在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了。就算是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她恐怕也认不出来。 尽管她打起精神来同冯允恒说着话,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她同平常不太一样,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很累?” 孟筂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有点儿。” “那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冯允恒马上说道。 孟筂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但她也睡不着,只是侧头看着车窗外。 冯允恒开着车,红灯停下时忍不住的看向了她。尽管他就坐在她的身边,但她的身影却是那么的寂寥,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忍不住的伸出了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 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举动,孟筂有些吃惊,身体有些发僵。但很快她便无奈的笑笑,指指前边儿示意他灯已经变绿了。 后边儿已经有喇叭声响起来,冯允恒也笑笑,但没有松开她的手,一路都那么一直握着。她不愿意去提的心事,他也未开口问。 待到到她的住所,他周到的送了她上楼。孟筂知道今儿她的情绪状况有些糟糕,想说点儿什么,但冯允恒却没给她说的机会,温声说道:“累了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孟筂感激他体贴,挤出笑容来说了一句谢谢。 冯允恒笑笑,说:“同我还那么客气吗?好好休息吧,如果休息好了不累了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吃饭。” 孟筂应了好。 他没有多呆,很快便离开。 孟筂太累,无力去坐其他事儿。回到让她有安全感的小家,简单的洗漱后她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才起来,手机里没有未接来电,但有一条短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告知他是某医院的医生,如果她有时间,请她到医院里做检查,随时联系他就行。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沈子业的手笔,只是一切都是遵循她的意愿的,她没那么反感,当然也不打算过去,直接将短讯删除没有理会。 她今儿回来时既累情绪又很糟糕,冯允恒去接她,但两人却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她的心里愧疚,起床之后犹豫了一下,给他打了电话,询问他在干什么,待会儿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冯允恒呆在家里看书,接到她的电话就搁下了书,笑着说当然有。他知道一家火锅不错,现在就过来接她。 孟筂应了下来。 他来得很快,半小时就过来了。孟筂早收拾好到小区门口去等他,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车子一停下他就招呼她赶紧上车,责备道:“天气那么冷,在家里等我就好,出来干什么?” 孟筂笑笑,系上安全带,说道:“没等多久,我也才刚出来。” 也许是休息好了,她的脸色看起要比回来那会儿好看得多。冯允恒很是心疼她,说道:“不喜欢出差以后就别去了,来回的奔波多累。” 孟筂笑笑,说道:“我是打工人,这不是我能做主的。这次是特殊情况,不好拒绝的。” 可不,她上那么久的班这还是第一次出差,这种活儿如果不是实在忙不过来,也不会轮到她上。 冯允恒叹了口气儿,什么都没有再说。 两人到店里时正是高峰期,店里人满为患,好在他早早的打电话订了位置,并不用排队等。服务生直接将两人带到了留好的包间。 坐下后冯允恒将菜单给孟筂,让她点菜,他则是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 孟筂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仔细的看了菜单后点了菜,又推给冯允恒,让他来点。 孟筂出来,是打算同冯允恒说些什么的。但在面对他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锅底上来得很快,后边儿便只埋头吃东西了。 这家店的味道不错,她在冯允恒的照顾下吃了许多东西,到最后靠在椅子上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外边儿细雨纷飞寒意逼人,包间里脱了衣服孟筂已热出了汗来,外套早就脱掉了。 冯允恒很少见到她懒懒的动也不愿意动的样子,心里升起了怜惜来,说道:“多坐坐,休息好了再走。要不要再来点儿水果?” 孟筂赶紧的摇头,说道:“不用,我已经撑得快走不动了。” “你太瘦,就该多吃点儿。”冯允恒微笑着说。 两人又在包间里坐了十几分钟才买单离开。 这边停车位紧张,车子停在隔壁街的停车场。细细的雨丝仍旧在飘着,在昏黄的灯光下随风飘散。两人没有打伞,沿着种满了风景树的人行道慢慢的走着,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 冬夜里街道上少有行人,马路上车子一辆辆的疾驰而去。两人就那么默默的走着,走了一段,冯允恒忽然伸出手,牵住了孟筂的手。 她不由得愣了愣,冯允恒捏了捏她的手指,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手有点儿凉,是不是冷?” 他将她的手紧紧的包裹着,他的掌心很温暖,似是能驱散这冬天里的寒冷。 孟筂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抬头看向了他,轻轻的叫了一句允恒,说:“我……” 她有话要说,但看起来又很犹疑。 冯允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他早看出了她今天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对她什么都不同他说,他的心里其实是有芥蒂的。但这芥蒂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他替她挡着吹来的寒风,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道:“不想说就不说,等你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这话让孟筂如释重负,她点点头,感激的嗯了一声。 今儿两人都吃得太饱,对面的商场在促销,看起来很热闹。冯允恒往那边看了一眼,侧头看向了孟筂,温声问道:“要不要过去逛逛,当消食了?” 孟筂乖巧的任由着他牵着,并不反对他的提议,点点头应了好。 两人穿过马路往商场,商场里的确是在高活动,只是这会儿人流量不大了。 孟筂早想说冯允恒礼物了,但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两人在楼下逛了一圈后到了楼上的男装区。她一眼就看到了模特身上的围巾,她看了看后又看向了冯允恒,问道:“那条围巾怎么样?你喜欢吗?” 冯允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叫来导购取下来。 孟筂的的眼光不错,围巾的确很适合他,导购也在一旁连连的夸赞。冯允恒微笑着让人包起来。只是在买单时两人起了争执,孟筂坚持要买单,说她从来都没送过什么给他。 冯允恒没坚持,欣然接受。他还想带孟筂往楼上去逛逛,但孟筂以不需要买什么拒绝了。 两人并不急着回家,一路慢悠悠的下楼来。在一楼的珠宝区时冯允恒停下了脚步,拉着孟筂过去看了起来。 孟筂看似淡定自若,但看着琳琅满目的戒指却很是紧张。低声的让冯允恒走了。 她和很多女孩子都不一样,冯允恒失笑,倒也没有坚持,随着她出了商场。 到了外边儿后孟筂明显的松了口气儿,他看着她红扑扑的细腻的侧脸,忍不住的逗她,问道:“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孟筂的脸更红了些,没有看他,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冯允恒根本不相信,忍不住的伸手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尖,说道:“那回去看看吧,看看喜欢什么,要不然别人以后问你男朋友送过你什么,你都回答不出来。” 他的语气虽是开玩笑,但却是很认真的在说。 这事儿在孟筂这儿无疑是一烫手山芋,她想也不想的摇摇头,说:“不用,我不喜欢这些。” 是,她的确不喜欢这些东西,她几乎没有买过任何的首饰。 她怕冯允恒会多想,马上又说道:“以后我要有什么喜欢的告诉你,到时候再买吧。” 冯允恒应了一声好,看了看手中拎着的围巾,扬了扬,说:“明天我就戴着去上班,告诉大家这是我女朋友买的。” 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冯允恒忍不住笑了起来,重新拉起了她冰冰凉凉的手。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羞涩,还不太自在,将脸别到一边。 冯允恒的心蓦的一跳,不顾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轻的将她拉到了怀中,温柔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第151章 迷惑 他的亲吻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拂过,在孟筂还没反应过来前便离开,故作若无其事的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但孟筂明显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给吓到了,她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却又努力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在车边他松开她的手拉开车门让她上车时,她竟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还需要时间去慢慢的适应习惯。 这一晚冯允恒回到住所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孙伊晓竟然可怜兮兮的在楼道里等着他。 冯允恒见着她就头疼,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孙伊晓是喝了酒的,一双美目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我从这边过,就顺道过来看看你。手机也没电了,想给你打电话也打不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她将手机拿出来递给他看。 大冬天的她的腿上还穿着黑色的丝袜,楼道里虽不是很冷,但她的脸仍旧冻得发青。冯允恒虽是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但也不能眼睁睁的见她那么冻着,还是打开了门清她进去。 他很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心不在焉的想着是否叫车过来送她回去,就听孙伊晓娇娇的问道:“你今怎么那么晚才回来,都快把我给冻死了。是加班了吗?” 冯允恒回过神来,回答道:“不是。” 孙伊晓马上就变了脸色,哼了一声,说:“那你是和她约会去了吗?” 她的语气颇为咄咄逼人,冯允恒开始有些后悔让她进来了,淡淡的说道:“伊晓,我希望你记得我们已经分手,我同谁约会那是我的私事,和你没关系。”他说完这话拿出了手机来,说道:“我给你叫车过来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哥哥,我好想好想你。”孙伊晓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忽然站起来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 她喷了香水,身上有淡淡的甜香味儿,是他从前所喜欢的。不难看出她今晚过来是费了心思的。 冯允恒的内心并无任何波动,只觉得无比的厌倦。他试图将孙伊晓拉开,谁知道她却将他抱得更紧,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踮起脚尖就要吻他。 她一向都是那么的大胆热情,以前每每吵架,她都会用上这一招,他经不住她的磨,最终都会和好如初。 但这一次,他却避开了。也不管是否会弄疼她,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开,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有些恼火的说道:“伊晓,请自重。” 孙伊晓那张娇俏的脸上浮起了难堪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美目中溢了出来,她抽泣着看着他,问道:“哥哥,你是对我交过男朋友耿耿于怀吗?我不会了,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试图再重新抱住他。 冯允恒往后退了一步,知道她这样子同她说也说不清,马上说道:“我叫你哥过来接你。” 谁知道这话却触怒了孙伊晓,她快步的上前,一把将他的手中打落到地上,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你以为你那看似文静的女朋友又是什么好东西吗?论起来,她的情史可丰富精彩多了!” 她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一脸的鄙夷。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冯允恒厉声给制止,说道:“你喝醉了,我不会和你计较,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手机来准备打电话。 孙伊晓这会儿也不装醉了,冷冷的笑着说道:“我自己会走,就不劳您费心了。”说吧冲到门口,骄横的摔门而去。 她是喝了酒的,又是在气头上,谁知道这刁蛮的大小姐又会做出什么事儿。冯允恒本不想再管的,但人是从他这儿出去的,他和孙启又是多年的好友,还是给他打了一电话,简单的告知他今晚的事儿。 双赴 第97节 他这话也有请孙启约束好孙伊晓的意思,孙伊晓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她哥。孙启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向他道了歉,这才给孙伊晓打去电话,询问她在哪儿。 他这妹妹一向刁蛮任性,同冯允恒分手出国后他还抱着两人和好的希望,但得知她在国外交了男朋友后,他就知道他们俩回不去了。冯允恒一向都是骄傲的,她有了新的感情,他怎么可能还在原地等她? 孙伊晓的到来无疑破坏了冯允恒的好心情,他在打过电话后将手机丢在一旁,往浴室去洗澡去了。 站在温热的水下,想起孙伊晓刚刚说孟筂的话来,他的心里一凛,她和孟筂也才见过一面,她怎么会冒出那些话来? 她说的话他并不相信,而且都已是过去,他并不放在心上。他的关注点在于,她是去调查孟筂了吗? 他知道女人嫉妒发起疯来没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一时头疼不已,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同孟筂解释这事儿。 他能感觉得到,她现在在慢慢的对他敞开心扉。而孙伊晓过分无礼的举动,很有可能会导致两人之间再回到原点。 他很快洗完澡出去,他一向自律,会准时的睡觉。但在今晚,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拿出了酒坐着慢慢的喝了起来。 他又一次的想起孙伊晓的话来,想起孟筂孤独寂寥的身影以及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悲伤,心里不由得有些发紧,她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感情,才会成了现在这副令人心疼的样子?有那么一瞬,他有想马上给她打电话听听她声音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克制了下来,搁下酒杯起身往卧室去了。 这一晚睡不着的并不是只有冯允恒,远在平潭的沈子业也并无睡意,他才刚结束了一个电话会议,此刻正站在公寓的窗前抽着烟。这几年里,他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通常只睡四五个小时,凌晨入睡是常态。他失眠得厉害,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用。许多时候都会借助酒精入眠。 今夜他同样没有任何睡意,桌上还有着一堆文件等着他去处理。但他却无法投入工作中。 他今天去同孟筂以前的主治医生谈过,告知孟筂头疼的事儿。他没在她的身边,不知道她的头疼是偶尔还是经常出现。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无疑都是令人担忧的。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让她尽快去做检查,如果情况不好,最好马上入院治疗。但他已经找了医生联系孟筂,但到现在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知道,自从沈延習车祸离开后,她就已没打算再活着了。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感情,哪怕至今,她都无法接受沈延習离世的事实。 即便是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看着她在努力的生活了,她对她的身体也并不在乎。或者说,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而她又是那么的反感他插手她的生活,即便是他劝,她也不可能听他的,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沈子业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站着久久的没有动,直至指间的烟快要烧到手指,他才摁灭丢进垃圾桶,转身往书房里去了。 冯允恒这天傍晚下班,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在他的车边站着,见着他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冯医生,询问他是否有时间,他有点儿事情想同他谈谈。见他一脸的疑惑,又马上补充道,说是关于孟小姐的事。 孙伊晓那边调查孟筂的事儿他还没解决,现在突然又来了一男人,说要同他谈孟筂的事儿。 冯允恒几乎是马上就联想到了孙伊晓的身上,他的脸色变了变,冷冷的看着那男人,问道:“你想谈什么?” 他已经做好报警的准备了。 樊助理看出了他的敌意来,当然,如果莫名其妙的人找过来,要同人谈人女朋友的事儿,他这样的态度很正常。他马上便说道:“您别误会了,我没有敌意,我是过来想同您谈谈孟小姐的身体状况。这儿不方便说话,您方便换个地方吗?” 冯允恒带着疑惑,同樊助理来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冬天黑得找,外边儿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在包间里坐下,樊助理很快就拿出了检查报告来推到冯允恒的面前,说道:“孟小姐出过一次车祸,脑子中一直有淤血。因为太危险,一直没有进行手术。” 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后边儿发生了一些事,孟小姐不愿意再接受治疗,也不肯检查。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就在前几天她出差时又有过头疼,不知道是否同这事有关。但主治医生说了,最好让她尽快去医院做检查,如果情况不好,马上就需要入院治疗。” 冯允恒听到这些时怔住了,他现在才发现,他虽是孟筂的男友,但对她真是一无所知。甚至就连她的身体状况,都需要由别人来告知。 樊助理看出了他并不知道,以孟筂的性格,恐怕也不可能会告诉他。他只得又接着说道:“还请您务必想办法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她也许会听您的。”后边儿的这句话,明显的带着犹疑,“您不必直接让她去做检查,可以说您医院有免费体检的项目,只要您能说服她往医院,一切我来安排。” 冯允恒久久的没有说话,好会儿后才从那些检查报告上移开视线,抬头看向了樊助理,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他的这问题显然是在樊助理的预料之中的,他回答道:“如果您答应,我老板会和您面谈。” 冯允恒离开咖啡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他回到医院的停车场,坐在车上,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许久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发动车子往外驶去。 外边儿的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华灯初上,夜幕之下下班的人来去匆匆,街道上热闹极了。 车子驶到了岔路口时是红灯,他停了下来,像平常一样拿出了手机给孟筂打电话。 电话没多时就被接起,孟筂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叫道:“允恒。” 冯允恒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不由微微笑笑,问道:“回到家了吗?” “没有,我还在加班,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下班。”孟筂回答道。 “唔,我已经下班了,下雨你别急着走,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不用了,挺麻烦,我自己打车就行。”孟筂拒绝。 “乖,我已经过来了,等着吧。想想想吃什么,待会儿我们吃了东西我再送你回去。那么晚就别回家做饭了。”他柔声说道。 孟筂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好。 路上有些堵车,他过去时她早在路边等着了。雨下得不大,她没有打伞,只是戴了衣服上的帽子。 他将车停下,招呼她快点儿上车,责备道:“我不是告诉你会堵车吗?多冷呀,出来干什么?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 她一向都是守时的人,约会也不轻易会让别人等。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就很少有让他等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她在等他。 冯允恒的心里涌起了心疼来,从一旁拿出了纸巾,让她擦擦身上的水珠。 孟筂接过,笑笑,说道:“没事,雨不大。下班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呆着挺冷清的,就先出来了。”稍稍的顿了顿,她又说道:“你也挺忙挺累,以后下班就别过来接我了。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她是那么的体贴,冯允恒忍不住的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笑着有些心酸的说道:“傻姑娘,别什么事儿都只为别人着想。” 他怕她看出他情绪的异样来,很快又问:“饿了吧?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孟筂唔了一声,说:“你知道的,我吃什么都行。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吧。”她看了看时间,又说道:“现在已经晚了,就随便吃点儿简单的。” 第152章 逃走 两人最后到了一家老字号的店里,吃了一碗牛腩面,热气腾腾面汤驱散了冬夜里的寒冷。面的份量很足,孟筂没那么大的胃口,挑了一半给冯允恒。 店里没几个客人,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拖拽得长长的。孟筂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轻言细语慢悠悠的说着话。看得出来她今儿的心情不错。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已让她十分满足,她先吃完,手肘懒懒的撑在桌上托着下巴,认真的听着冯允恒说着话。灯光下她的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浅浅的阴影,一张秀丽的脸洁白如瓷,能看得见如婴儿般细小的绒毛。 冯允恒的面吃完时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一朋友打来的,他让孟筂等着,起身去买单,接起了电话来。 打电话来的朋友是叫他出去玩儿的,他以忙为借口拒绝了。对方开着玩笑同他说有女朋友他现在都不出去玩儿了。倒没说别的,只让他有空出去玩儿便挂了电话。 他没有再往面馆里去,招手让孟筂出去。外边儿的风有些大,撩起门帘便被寒风给裹挟住。冯允恒替孟筂挡着风,抬头看着纷飞的细雨,感叹道:“天气越来越冷了,过几天应该就要下雪了。” 孟筂也抬头看向了空中,说道:“今年还没下雪呢。” 他送了孟筂回家,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直到她上楼都什么都没有说。 已经十点了,孟筂回到家洗漱后刚准备上床睡觉,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她父亲打来的,年底忙,他这时候还没从公司下班。 他先问了孟筂这边冷不冷,叮嘱她要注意保暖。说了几句后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阿筂,你要不要回来看看你沈伯伯,他的身体很不好了。” 孟其元的语气里带着叹息,这一两年以来,沈庆昀已经入院许多次了。他的情况一直都不好,最近天气冷更糟糕了。 孟筂的心里一痛,难以遏制的悲伤和疼痛将她包裹住。她知道,如果不是情况很坏了,她父亲不会给她打这个电话。 她想说点儿什么,张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其元等不到她的回答,赶紧的说道:“我只是问问,你忙就不回来了。” 孟筂并未做好去面对一切的准备,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挂了电话都未给出任何答复。 这一夜对孟筂来说是一个难眠之夜,她几乎一晚未睡,第二天打电话请了假,订了回平潭的机票,又给冯允恒打了电话,告知她有事要回平潭一趟。 冯允恒的时间排得满满的,没办法陪她一起回去。倒是硬抽出了时间,送她去机场,并让她保持手机畅通。 上次回去,孟筂在医院和酒店之间来回,哪儿都没去,不肯去触碰以前的回忆。但这次明显的不一样了。她一路都是恍恍惚惚的,一晚上没睡她头有些疼,想用睡觉来打发时间,却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 下了飞机,她父亲走不开,让司机过来接她。司机要直接送她回老宅那边,她拒绝了,让送她去酒店就行。 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她的要求送她去酒店。 她没有马上往沈家去,晚上孟其元下班后父女俩一起吃晚餐,她才开口问道:“沈伯伯……现在是在家里还是在医院?” “在家里,他不肯去医院。现在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医生守着。”孟其元的语气有些沉重,他和沈庆昀是多年的好友,他亲眼看着他到了今天这样儿。当然,他的处境也比他好不了哪儿去。 孟筂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的没有说话,好会儿后才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合适?” 她不知道,她过去是否合适,覃阿姨……又是否愿意见到她。 孟其元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什么时候过去都行,你覃阿姨早没在这边了。”自从沈延習走后,夫妻俩虽是没有正式离婚,但已形同陌路。覃钟渝早就从老宅这边搬了出去,住到了另外的房子里。 孟筂听到这话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 孟其元知道她不愿意回老宅,也没让她今晚回去住,只让她好好休息,他明儿过来接她。 孟筂应了好,他要开车送她回酒店,她拒绝了,说没多远,她慢慢的走着回去,当是消食。 孟其元知道她的心情不会好,没有坚持,只让她注意安全便先开着车走了。 他走后孟筂沿着回酒店的路慢慢的走着,平潭的冬天比b市更冷得多,是刺进骨子里的冷。路上行人稀少,偶有人走过也是行色匆匆。她慢慢行走着的样儿倒成了异类。 这边是新修的街道,对她来说已不熟悉。她走一段停一段,并不那么想回到酒店里去,她害怕独自一人呆着。 也许是觉得太过孤寂,她在此刻突然就想给冯允恒打电话,想同他说说话。但这时候他应该还在上班,孟筂最终还是没打过去,独自在路边站了良久,直到手脚都冻僵了,这才慢慢的回了酒店。 她满腹的心事,整个人心神恍惚,才刚刚走进酒店,迎面就有人走了过来。她并未注意,继续往里边儿走,但与那几人擦肩而过时,有人突然就叫道:“孟筂?” 声音里带着犹疑,像是并不确定是她。 孟筂茫然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几个男男女女间的齐悦。她没有想到,她在回来的第一天就会遇见同沈延習有关的人。 齐悦同身边的几人说了句什么,孟筂还没说话她就走向了她,勉强的挤出了笑容来,说道:“没想到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孟筂回答。 齐悦呆了呆后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可以找个地方一起坐坐吗?” 孟筂不认为自己同她有什么说的,但她好像不这么认为,说完马上又说道:“这边可以喝咖啡。” 几分钟后孟筂同她在咖啡厅里坐下,她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的齐悦,她过得不怎么样,即便妆容精致,但也不难看出眼底的沧桑。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来,沉默着等着齐悦开口。 齐悦从坐下后就恍恍惚惚的,又端起咖啡掩饰性的喝了几口,才挤出了笑容来,问道:“你还好吗?”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连问候也是生疏的。 孟筂点点头,说道:“还好。”她的视线又落到了齐悦的身上,但却没有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并不关心。 “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了吗?”齐悦又问道。 孟筂这下没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就那么看着她。 齐悦的眼中慢慢的涌出了泪花来,低下了头,苦涩的一笑,说道:“你应该不想见到我吧?” 孟筂再也坐不住,抽出了钱来压在杯底,哑声说道:“抱歉,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并不给齐悦说话的机会,马上便站起来,匆匆的往外边儿走去。她步履凌乱,倒有些像落荒而逃。 而在她走后,齐悦又呆呆的在位置上坐了许久,才抽出纸巾擦了眼泪,起身离开。 孟筂很不舒服,回到酒店房间,她冲到卫生间就呕吐了起来。直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呕吐得干干净净,才虚弱的靠在一旁。 自从见到齐悦的那一刻起,尖锐的疼痛就蔓延开来,她除了紧紧的蜷缩起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双赴 第98节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冯允恒打来的,她没有马上接起,等整理好了情绪,才接起了电话来,喂了一声。 冯允恒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筂摇摇头,想着他看不见又低低的说了句没有。她没有说话的力气,也害怕冯允恒问些什么,轻轻的说道:“允恒,我有点儿累,不要挂电话,就那么陪陪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冯允恒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她的身边,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远,也什么都没有说,但在此刻,冯允恒却觉得他从来没有离她那么近过。 她一直都将自己隐藏着,任何时候都面带微笑,像是没有情绪似的。只有在这一刻,她才将她的悲伤软弱都摆在他的面前。 他在这一刻突然就后悔了,他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平潭。他知道他帮不上什么忙,但哪怕只是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也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许久,孟筂才开了口,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了句抱歉,然后问道:“你才下班吗?” 冯允恒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刚到家。”稍稍的顿了顿,他问道:“你吃过东西了吗?” 他很担心她现在的状态。 孟筂说了句吃过了,沉默了一下后突然问道:“允恒,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他默了默,又说道:“阿筂,你也不用对我解释什么,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如果一直都不想说,那也没关系。” 他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温声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酒店。”孟筂回答。 “乖,去洗漱到床上躺着,别挂电话,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说道。 孟筂应了一声好,很快便洗漱,然后按照冯允恒所说的在床上躺了下来。她起先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的,但她一直都没有睡觉太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冯允恒一直都没有睡觉,也没有挂断电话,直至孟筂的手机耗尽电关了机,电话才被挂断。 他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不顾凛冽的寒风,起身拿了一支烟到阳台上抽了起来。他犹豫着请假赶去平潭,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孟筂一觉睡到了五点多才醒过来,外边儿仍是一片漆黑,她静静的躺了会儿,伸手开了灯,拿了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坐在床上就那么发着呆。 清晨的街道一片宁静,这让她想起了高考的那一年。那一年住校压力大,常常五点多就起床了。外边儿寂静无声,就连车辆也少得可怜。她在这清晨里想了许多许多,看着外边儿的天色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当手机充好电时,估摸着冯允恒已经起床,她给他打去电话,告知她昨晚睡着了,并向他道了谢。 冯允恒让她别客气,回去一定要请他吃饭。 孟筂微笑着应了下来,同他聊了几句,直至她父亲过来接她,她才挂了电话。 父女俩今天的话都不多,都沉默着。车子一路驶回老宅,孟其元犹豫了一下,没有带她回家,而是直接载着她去了沈家。 清晨里的沈家寂静无声,两人到得太早,宅子里一点儿声音也无。孟其元常过来,阿姨已经习惯了他的过来,告诉他沈先生昨晚睡得太晚,现在还没有醒来。然后给父女俩倒了茶。 这阿姨是孟筂没见过的,应该是后边儿找来的。 “先坐一下等着吧,你沈伯伯的睡眠不好,等他醒了我们再去看他。”孟其元轻声的说道。 孟筂点点头,过了许久之后,才像是鼓起勇气了一般,去看这座承载了她许多欢声笑语的宅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儿已经变得暮气沉沉了。 她恍恍惚惚的就那么坐着,直至孟其元叫她,她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眸慢慢的聚焦,看向了他。 孟其元的脸上带着担忧,轻声说道:“刚才医生过来说你沈伯伯醒了,我们过去吧。” 孟筂来时是做好了准备的,但在这一刻,却又打起了退堂鼓来。她到现在才发现,她并没有攒足那么多的勇气来见沈伯伯。 她脚下的步子是那么的沉重,几乎抬不起来。突然就有想要逃走的冲动。 孟其元回头看向了她,问道:“怎么了?” 孟筂没有再往前走,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来,轻轻的说道:“爸爸,我就不进去了。” 第153章 真相 她从来到沈家起就一直心神恍惚,孟其元虽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并未勉强,点点头,让她先坐坐,他一会儿就出来。 父女俩正说着话,就又有人从外边儿走了进来。孟筂看了过去,令她没想到的是,过来的人竟是沈子业。 她很是吃惊,倒是孟其元一脸平静,同沈子业打了招呼。从两人的对话里,可以听出沈子业应该不是第一次过来,他带来了俩医生,很快随着孟其元往房间里去了。 他却没有进去,在原地站着。视线落到了孟筂的身上,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隔了会儿才开口淡淡的说道:“到外面去等吧。” 他说着便先往外边儿去了。 孟筂没有动,隔了那么几秒,才随着他往外边儿。 也许是因为太压抑,站到门口他就拿出了一支烟来。拿出打火机要点火时似是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了呆呆的孟筂,声音低沉的问道:“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孟筂摇摇头,呆呆的就那么站着。 沈子业抽了几口烟后看向了她,她心思细腻敏感顾虑重重,一直都不愿意面对沈延習已离开的事实,现在肯站在这儿,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斗争。 他想说点儿什么,但在此刻,竟不知道能说点儿什么。于是两人就那么沉默的站着,直至孟其元出来,才打破了这沉静。 沈庆昀的状况很是糟糕,但看起来沈子业并不十分关心,只留了那俩医生在这边,直到离开都没有进去看看。 孟其元同女儿回到家中,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主动的同孟筂说:“从去年开始,你沈伯伯这边就一直是子业再管了。” 沈子业给着最好的医疗条件,但却几乎从不在这边露面。他在小时候就离开沈家,甚至就连他母亲早早离世,也同被丈夫背叛有着直接的关系,他现在这样儿,无论是谁看来都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孟筂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孟其元的心情很是沉重,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刚才医生说了,你沈伯伯的身体,估计就是这几天了。” 从儿子离开后,他就已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他现在的样子,活着对他来说更像是惩罚,死亡也许也是一种解脱。 孟筂的心里沉甸甸的,眼睛胀涩得厉害,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在孟其元去上班后也离开了老宅,她难得回来一次,陈阿姨心疼她,要给她做这样那样的吃的,但她哪里有胃口,起身匆匆的离开。 沈子业不知道是没离开还是又回来了,她出老宅后走了没多远,路边停着的一辆车突然就放下了车窗,他那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淡淡的说道:“去哪儿?上车吧,我送你。” 孟筂没想到还会在这儿,见他已经发动车子,到底还是上了车。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子驶了一段,她才发现,他刚刚停车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他第一次来沈家,她为沈延習打抱不平,跟着他到了他的车边。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她,还真是既天真又可笑。 她一时有那么些走神,侧头一直看着车窗外。车子安静平稳的驶着,到达所住的酒店,孟筂客客气气的向沈子业道了谢,这才下了车。 她一整天都没有再离开酒店,也拒绝了孟其元过来陪她吃饭。没想到晚上时,沈子业竟然过来了。 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也自认为没有人会来找她,门被敲响好会儿都没去管。待到过了好会儿起床去打开门,外边儿站着一脸冷峻的沈子业,他带着隐忍的怒气,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再晚开门一会儿,他就会让人来将门打开了。 “什么事?”孟筂并没有让他进房间的打算,睡了一整天,她的声音有些哑。 “你是打算一直闷在这房间里吗?”沈子业看着她,冷冷的问道。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孟筂不知道他这怒气来自哪儿,但她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同他纠缠。 她说着就要将门给关上,但手才刚碰到门,就见久未见过的杜薇若从沈子业的背后走了出来。她刚才竟没有注意到她。 杜薇若眼含泪花看着她,孟筂的鼻子酸涩了起来,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先开了口,说道:“好久不见。” “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杜薇若上前,大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杜薇若带来了粥,小菜和啤酒。两人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问孟筂:“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联系我?” 她在生了二胎后又胖了许多,脸比以前大了有一倍。 孟筂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后苦涩的笑笑,说:“有时候挺想给你们打电话的,但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她吃了几口粥后杜薇若打开了啤酒递给她,两人默默的喝了起来。那么久没有见面,两人之间虽是没有生疏,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默默的喝了好会儿酒,杜薇若才看向了她,开口问道:“老孟,如果沈延習还在,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儿。” 她的语气认真,孟筂却在霎时白了脸。 杜薇若却没有就此停下,认真的看着她,又说道:“你们感情好,我知道你办法接受,但你要永远逃避下去一辈子不面对吗?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那么生活。” 这是第一次有人那么赤裸裸的那么摊开这件事说,孟筂脸上的痛苦更甚,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低低的说道:“别说了。” 杜薇若却没有停下来,又继续说道:“不,我要说,哪怕以后你不肯再把我当成朋友。你一向喜欢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老孟,你给我听清楚了,他的事情,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是他的新婚妻子开车撞了他!杀人凶手早已经伏法,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你自己?你远走他乡不愿意面对,是因为心存愧疚,但这事和你并无任何关系,是他们的家庭矛盾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说到后边儿,杜薇若的声音里已带着悲怆。沈延習的事儿当初闹得很大,许多校友当时都自发的为他送行。他那么开朗的人,人缘又一直很好,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就这么就离开了。 尽管那段时间各大媒体都在报道,就连到现在,也可以搜索得当初的新闻。但这还是孟筂第一次知道沈延習车祸的缘由。她只知道他是车祸离世,却并不知道是死于新婚妻子的车轮之下。 她既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看向杜薇若,杜薇若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说道:“他的新婚妻子在和他领证之后才发现他的前女友有了他的孩子,并且他的母亲还准备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恨自己被欺骗,大吵一架后便开车撞向了他。” 沈延習当场便死亡,甚至没来得及送去抢救。这一切的悲剧,来自于他的母亲,如果当初不是她非要隐瞒着打算将孩子生下来,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这个孩子的存在沈延習在婚前并不知道,如果及时的同新婚妻子坦白,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孟筂在杜薇若说完后先是握着啤酒罐呆呆的坐着,几秒之后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尖锐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她不敢去想当初的细节。不敢去想象当时沈延習的震惊与绝望。 孟筂的眼泪越掉越快,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杜薇若丢掉了手中的啤酒紧紧的抱住她,说道:“哭出来,老孟,哭出来。” 可孟筂哪里哭的出来,巨大的悲伤将她包裹中,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攫取住一般,她几欲喘不过气来。她想要叫出沈延習的名字,可喉咙里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蜷缩起身子来,想要减轻痛苦。眼前的灯光变得模糊了起来,她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孟筂再次醒来,房间里不只有杜薇若,沈子业也在。她躺到了床上,他们面色焦急的看着她。见她醒来,沈子业沉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我们马上去医院。” 孟筂决绝的吐出了一个‘不’字,便将脸别到了一边,谁也不去看。她明明是清醒着的,可外界的一切都像是被屏蔽了一般,她甚至不知道杜薇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留下,枕头上湿去一大半。沈子业沉默的坐在一旁,没有替她擦泪水,也未安慰什么。一旁她的手机停了响响了又停,最终归为平静。 她不知道流了多久的泪,到最后眼睛里再没有泪水了,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像是完全忘记了一旁还有沈子业在。 她想起了许多事儿来,想起沈延習结婚的那段时间里所说的种种。她那时候只是听着,自觉不方便插手他的家事,所以保持着沉默。 如果,如果当时她劝劝他,同他的妻子坦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儿了?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孩子来,涣散的瞳孔慢慢的聚光,她侧头看向了沈子业,艰难的开口问道:“孩子,那个孩子……” 她的声音哑得厉害,沈子业知道她的意思,说道:“已经不在了。” 沈延習的去世对齐悦的打击很大,她同她的父母兄弟吸着沈延習的血,在他离世后终于意识到了他从前对她的好。她痛苦懊悔任由家人摆布走到了这结局,整日流泪满面。 她已后悔,但她的父母却看不到,还想借着这个遗腹子来向沈家狮子大开口大捞一笔,沈延習的葬礼还未结束,就逼着她去沈家借着肚子谈判。 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主见,去了,但只是去送沈延習最后一程。回到家中,因未带回沈家的答复被她的父母破口大骂。她在当晚收拾东西离开了父母家,找了一小旅馆住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沈延習去世的打击太大,也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几天之后她感觉不到肚子里的胎动去医院检查,被医生告知已经胎死腹中。 她大哭了一场,但这对孩子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他一定不愿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被外公外婆当初摇钱树,永无止境的索取。这对未出生的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但这个孩子的离去,对沈延習父母的打击无疑是大的。如果有这个孩子,还能看到希望,那座宅子也许不会像今日一样死气沉沉。 其实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如果那个孩子还在,那天齐悦见到她就不会是那副样子了。 孟筂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她都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干涸的泪水在蓄积后自己就会顺着脸颊流下。她如形似走肉一般,甚至抬不起手去擦。 双赴 第99节 她一直都是那么一副呆呆的样子也许吓到了沈子业,到了下半夜时他叫了医生过来。孟筂不拒绝也不配合,医生问她些什么她也像完全听不见似的。到最后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明后,她的父亲过来了。同她父亲一起来的,还有吕医生。他见着孟筂仍是像从前一般,温和的同她打招呼。但孟筂并没有说话的欲望,将脸侧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她不肯沟通吕医生也毫无办法,在同沈子业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之后离开。 他们俩离开后床边就只剩下孟其元一个人,他将孟筂冰凉的手握在手里,轻轻的说:“阿筂,阿筂,你看看爸爸好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孟筂终于睁开了眼睛来,她想挤出笑容,但最终却没有能挤出来。她的唇蠕动了一下,过了好会儿,才哑声说:“不用担心爸爸,我没事,睡睡就好了。” 她开口眼泪又大滴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孟其元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着,挤出笑容点点头。 第154章 照顾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孟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少女。在平潭呆了三天后她的眼泪像是已流完,除了眼睛红肿之外再也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她按照过来的安排,去看了沈庆昀。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过去时他竟没有认出她来。 她不能一直请假,在第四天返回了b市。在机场时她又遇到了沈子业,他像是要往别的地儿出差,只遥遥的点点头便被一行人簇拥着往里去了。 孟筂回来的这几天,同冯允恒的联系并不多。在临上飞机前,她犹豫了一下给他发了短信,告知他她回去了。 飞机上她无法安然入睡,睁着眼睛看着虚空发着呆。流尽了泪水后,除了偶有突如其来的悲伤之外她的内心平静如死水,像是任何事都再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她是上飞机前给冯允恒发的短信,没想到下飞机他就已在机场等着了,见着她冲着她微笑,等着她走出去后再自然不过的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问道:“累了吧?” 孟筂摇摇头,微笑着说:“还好。” 冯允恒没有问她回去的事儿,也没有问她那天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接电话,只是紧紧的签着她的手。 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孟筂感受着来自于他手上的温度,忍不住的抬头去看他俊朗的侧脸。她突然出了声,轻轻的叫道:“允恒。” “嗯?”人多有些吵闹,冯允恒稍稍的倾身靠近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忽然抱住了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冯允恒惊讶于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一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问道:“怎么了?” 孟筂摇摇头,迅速的站直了身体,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在她拥抱的那一刻,冯允恒感觉到了她的依赖。连日以来的焦躁不安在这会儿都被抚平了,两人上了车,他自然不过的给她系上安全带,问道:“累不累?要先吃东西还是直接回家?” 她回去的这几天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尽管有着妆容遮掩,但还是能看得出她的憔悴与疲惫。 孟筂稍稍的想了想,说道:“回家吧,我随便吃点儿什么就行。你下午还要上班吧?晚上过来吃饭。” 冯允恒下午是还得上班,说:“你好好休息,晚上就别做饭了。我给你叫外卖。” 他得赶着去医院,在送孟筂到家后便离开。 孟筂回到家中,钟点工应该是来过了,家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她临走时花瓶里插着的花被换掉了,插了两支不知道是从哪儿采来的野花,给清冷的屋子添了几分生机。 她静静的伫立片刻,将行李一一的收拾好,拿出手机给她父亲打电话告知她已经到家了。 孟其元那边在开会,父女俩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孟筂回到b市后没两天就感冒了,天气冷,公司里都是感冒的人。她起先只是喉咙有点儿痒,隔天便咳嗽了起来。紧接而来的事流鼻涕发烧,年底事儿多,她不得不白天顶着晕乎乎的脑袋上班,晚上再到医院去输液。 这一波流感来势汹汹,即便是晚上医院里也是人满为患。冯允恒一见这架势就皱起了眉头来,当即打了电话找了熟悉的朋友,决定开药带回家里给孟筂输液。医院里人太多,别交叉感染弄严重了。 晚些时候开了药回家,他给孟筂输上药后就让她在沙发上躺着,他打算去给她煮点儿粥。 孟筂的脑子里昏昏糊糊的,也没什么胃口,让他不必管她,她还不想吃东西。又让他拿口罩戴上,别把他也给传染了。 冯允恒说自己抵抗力强没关系,让她好好休息,别管他。 孟筂也没同他客气,闭上了眼睛。她没多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微黄的灯,餐厅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抬头看了看输着的药,往餐厅看了过去。 餐桌上摆着外卖的纸袋,冯允恒正一一的拿出来。孟筂撑着坐了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冯允恒就看了过来,说道:“醒了。”他朝着她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还好,烧在慢慢退了。先吃点儿东西。” 他很快就给孟筂盛了一小碗粥过来,多少有些尴尬,说道:“我做……没能做成功,这是点的外卖,我尝过了,少油少盐,挺清淡的。” 孟筂微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端起粥来,见冯允恒重新去拿了一外卖,才知道他竟然也还没吃东西。 这都多晚了,她有些吃惊,问道:“你还没吃吗?” “我不饿,下午那会儿有同事请了下午茶。”他走到孟筂的对面坐下,问道:“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孟筂点点头,两人吃过东西冯允恒收拾完毕,便拿了遥控器找了一节目看了起来。孟筂的药水还有一会儿才输得完。 这会儿已经是十点多了,孟筂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他却不肯,要等她的药水输完才肯离开。 冬夜的小区里安静极了,室内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待到孟筂的药水要输完时,冯允恒起身往阳台上去,才发现外边儿竟然下起了雪。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如鹅毛般纷纷洒洒,没多大会儿树叶上就落了雪白的一层。 孟筂的药水输完拔了针,看着外边儿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就在这边住一晚吧。” 她的烧才刚刚退,冯允恒本就还担心她的身体,应了下来。 孟筂这儿备有新的洗漱用品,睡衣则是她父亲过来时穿的,虽然对冯允恒来说有些小了,但现在已经晚了,已经不好再去买,只能将就。 也许是输了药见效的缘故,孟筂晚上的咳嗽轻了许多,还算是好眠。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就惊呆了。外边儿的雪下了厚厚一层,虽是已经停了,但天空阴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再下。 小区的物业已经组织在铲雪了,有些路段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冯允恒看了看时间,要先送她去上班,并让她晚上别急着走,他下班后会去接她。这样冷的天气,打车不会好打,公共交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挤得要命。别冻着把感冒又弄严重了。 她开的药是三天的,他晚上还得再给她输药。 孟筂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这雪在b市很少见,中午时又开始下了起来。冯允恒午休时给她打来电话,说同事们都有往家里备东西,问她要买什么,写一份清淡给他。医院旁边就一大超市,他去采购比较方便,待会儿吃过午饭他就过去。 孟筂没同他客气,很快就写了单子发给了他。 稍后孟其元也打来了电话,说看了天气预报,说她这边有雪灾,让她一定要在家里备足食物。道路交通管制不畅通,很有可能会导致食物的短缺。 孟筂告知他已经采购了,让他不用担心。 但晚上冯允恒却并没有如约而来,他在要下班时给孟筂打了电话,说医院里临时需要加班,他走不开,只要处理完手边的工作他就会马上赶去她那边。 孟筂让他不用管她,她会照顾自己,让他忙他的。 冯允恒那边忙,匆匆的挂了电话。 如早上所预料的那般,因为天气冷,今儿压根就叫不到车,公共交通工具爆满,连挤都没法挤。新闻还在播报今儿还会有一场大雪,通知市民早点儿回家。 孟筂的运气还算是好,在路边站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拦停了一辆出租车,正要经过她住的地儿,她便同人拼了车。 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多了,感冒原本就还没好,她连动也不想动一下。休息了一会儿,正打算去洗漱时,门铃就响了起来。她打开门,外边儿站着的事一外卖小哥,抱着一大纸箱,说是有人给她采购的东西,下单让他送过来。 她向人道了谢,待到人将箱子放下离开,她打开才发现里边儿的全是食物,零零碎碎的吃的喝的都有。但并不是按她写的清单采购的。 她以为是超市里东西紧缺冯允恒有什么就买了什么,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将东西一一的放进冰箱里。 雪越下越大,她有些担心冯允恒,给他发了短信,让他路上开车一定要小心。 冯允恒大概是在忙,一直都没有回复。 冯允恒下班已经是接近十一点多了,往停车场走时拿出手机看,才发现有孟筂发来的短信。他看了一眼后正要给她回复,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虽是孙伊晓打来的,他并没有接的打算,直接便挂断,谁知道她竟然马上又打了过来。 他只得接起电话来,喂了一声,问道:“什么事?”他已经走到了车边,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这时候的停车场里车子已寥寥无几,电话那端的孙伊晓可怜兮兮的,开口就说:“允恒哥,雪下得太大,我被困在外面了,现在打车也打不到,你过来接我好不好?” 她不知道在哪儿,电话那端吵成了一片。明明知道今晚会下大雪还在外边儿玩儿,这完全是孙伊晓干得出来的事儿。 冯允恒以前凌晨时曾被她叫醒去接她,于是冒着大雨四处去找她。这样的事儿不止发生了一次,到后边儿他既疲倦又麻木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当然不可能再过去,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事,给你哥打电话吧。” 谁知道孙伊晓却冷笑了一声,咄咄逼人的说道:“是你有事还是那个女人有事?”她不等冯允恒说话,马上又说道:“你和那个女人同居了是不是?” 她的语气里带着质问。 冯允恒本不想搭理她的,听到她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昨晚因为下雪又太晚住在了孟筂那边,孙伊晓现在冒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让人跟踪孟筂或是他,才会对他的私生活那么清楚。 他一下子就恼了,冷冷的说道:“孙伊晓,你任性最好也要有个度。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伊晓给打断,她在电话那端哭了起来,说道:“冯允恒,你狼心狗肺。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你别被那个女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我手里现在……” “够了!”冯允恒呵斥道:“伊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无论你在干什么,你最好马上停止你的行为,否则你别怪我不念旧情。我希望你清楚,我们已经分手,我和谁在一起,和什么样人的在一起,都和你无关。也不需要你替我费心。” 他的语气坚定,冰冷没有任何温度,那么的无情。 孙伊晓还没见过这样的他,她在电话那端一下子就呆住了,甚至连哭也忘记了。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恨恨的说道:“你等着,我会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给你看。” 不等冯允恒说什么,她直接便挂断了电话。 冯允恒的额头突突的跳个不停,不着调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他马上把电话拨了过去,但孙伊晓压根就不接,再拨打时她直接关了机。 冯允恒有些恼,可却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算先开车回孟筂那边,等明天再给孙伊晓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开着车出停车场时差点儿撞上了一辆疾驰而来的车。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的开起车来。 晚上的车辆少,路上已经堆了一层雪,被车辆压过后稍稍不注意就会打滑。这一路走得很慢,到达孟筂那边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这时候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本是想给孟筂打电话的,但一时坐着没有动。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会儿后还是给孟筂打了电话。打算如果她睡着了就将买来的食物放在保安室,他回自己的住所去。 第155章 纠缠 冯允恒拎着两大袋超市里采购来的食材出电梯时,孟筂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她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微微的愣了愣。 “那么冷,怎么出来了?”冯允恒没想到她会出来等她,语气略带责备。 “也才刚出来。”孟筂回过神来,要接过一袋食材,但冯允恒却没让,说很重,他拎就行。 电梯口到门口就几步路,进了屋,温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一同而来的,还有食物的香味儿。 冯允恒不由得往厨房那边看去。 他两只手拎着东西不方便,孟筂给他拿了拖鞋,说道:“你吃东西了吗?我煮了鸡汤馄饨给你当宵夜。” 冯允恒过来时担心着她的身体,却没想到过来还麻烦了她。他有些过意不去,说:“你还生着病,那么麻烦做这些干什么?” 孟筂笑笑,说不麻烦。很快便往厨房里去,把刚刚煮好的热气腾腾的馄饨撒了葱花端了出来,又送上了一碟子清脆爽口的腌黄瓜。 她已经吃过了,冯允恒吃东西时她将他带来的东西一一的放进冰箱。只是冰箱已经快被塞满了,剩下不容易坏的她便放到厨房里去。 夜里静极了,只有孟筂细细碎碎的咳嗽声。 双赴 第100节 冯允恒很快吃完了一碗鸡汤馄饨,热气腾腾的馄饨驱散了身体中的冷,浑身都变得暖和了起来。他发现,孟筂在家里对吃的很讲究,从不会敷衍。 他很快起身收拾了碗筷,孟筂今晚的药水还没输,他让她到客厅坐下,扎了针替她输上药。 她渐渐的对他没那么疏离客气了,两人聊了会儿天,她便催着他去洗漱睡觉,她待会儿自己会拔针。 冯允恒笑笑,说刚吃饱了睡不着,给她倒了一杯水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 这场雪下得很大,孟筂的公司第二天便通知不用去公司,让在家等候通知。在家闲着的时间无聊,她最开始折腾些吃的,但因着感冒的缘故她没什么胃口,做出来也吃不了,索性不再做了。 倒是又有新的活儿找上门,但要得急她生病没平时那么好的精力担心赶不出来,回绝了。 她有些走神的在电脑前坐着,屋子里寂静无声,许久之后,她登录了她从前用的邮箱。 她已经很久未登录过了,邮箱里已经堆了许多未读邮件,只是最近的一封已是两个月前的垃圾邮件。 她一一的去翻看那些邮件,有从前的客户发来的,也有熟识的人的问候,也有结婚的请柬等。已经那么久过去,她没有去回复,一目十行拉到底后没有再去看里边儿的内容,坐着发起了呆来。 她这一坐就是许久,心底的悲伤无法扼制的涌起,空洞疼痛一点点的将她淹没。她像是一尊石像似的坐着,直到外边儿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她平常的电话少之又少,给她打电话来的,除了她父亲和冯允恒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电话是冯允恒打来的,告诉她他今晚要值夜班。 孟筂让他忙他的不用管她,又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再忙也要按时吃东西。 这一夜躺在床上,孟筂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外边儿的雪已经停了,亮晃晃的雪光下外边儿亮如白昼。她恍恍惚惚的就那么躺着,直至眼睛睁得生疼了,才闭上了眼睛。 隔天雪虽是还没化,但交通已开始慢慢的恢复。因是周末,同样不用上班。孟筂早早的就醒了,睡不着。 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胃隐隐作痛,她往厨房里去熬了粥,守着在小火中翻滚的粥没有动。 晚些时候盛了粥到餐厅,正开始慢慢的吃着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后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孟其元同平常有些不一样,语气不如平常那么平静,欲言又止的样子。孟筂敏感的察觉到了,开口问道:“怎么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孟其元的语气里带着些愧疚,迟疑了一下,说道:“阿筂,谭音有可能会对你不利。不知道是谁给她打了电话,提起了你。” 孟筂听到这话却很平静,说道:“您别多想,我离得那么远,她不能把我怎么样。”她觉得是她父亲太过于草木皆兵了,她已经到这边来不碍谭音的眼了,她闹到这儿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孟其元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她这人,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同谭音结婚的这几年里,他已经见识了她的手段。他不明白,从前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人到哪儿去了。现在的她偏执又疯狂,连他也不知道她倒吸想要干什么。似乎她做出点儿什么来都不意外。 孟筂并不愿意让他担心,应了一声好,问道:“天气挺冷,您身体还好吗?最近流感严重,您一定要多加注意。” 挂了电话,孟其元的心里仍是很不安。谭音同人打电话提起孟筂,他是从小女儿的口中得知的。尽管他同谭音的关系并不好,也有过许多争吵,但对于小女儿,两人都存着保护的心思。小姑娘仍旧天真烂漫,她并未因为谭音的原因对孟筂抱有敌意,反倒是对这个同父异母几乎没见过面的姐姐很好奇,问他姐姐是不是要回来了。 如果是在以前,孟其元肯定已经打电话给谭音了。但现在他拿起手机,最终又放了下去。他知道,他越是表现出对孟筂的在意,谭音就越是恨孟筂。他这通电话打过去,问不出什么来不说,也许还会适得其反。 活到了他这岁数,乱七八糟的事儿还一堆,甚至还连累到了女儿,他还真是失败透顶了。 冯允恒这段时间都很忙,这段时间里流感多,他身边有好几个同事都生病了。他不得不代班。每天忙得不行,甚至没有回家,就住在宿舍里。 就算是再忙,他也会抽出时间来给孟筂打电话。孟筂一向都是体贴的,听他抱怨说食堂里的饭菜清淡外卖吃厌烦了后立刻就自告奋勇的要给他送饭。 冯允恒虽是不愿意她麻烦,但实在太想她,没有拒绝。 孟筂送饭过来已经是八点多了,她下班回家便开始做饭,再打车送过来,时间便晚了。 坐在办公室里,冯允恒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孟筂一边让他慢点儿一边儿给他倒了水自责的说:“你肯定饿了吧?” 冯允恒将菜咽了下去,笑着说道:“不饿,是你的手艺太好。咱们食堂的师傅要是你这一半手艺,我们大家就该谢天谢地了。” 孟筂收下他的恭维,微微笑笑,说道:“以后我早上给你送过来吧,晚上过来太晚。” 冯允恒赶紧的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忙过这几天就好了。”她早上要是送饭过来,那得多早就起来忙碌?他也不愿意看到她那么奔波。 孟筂未坚持,让他忙完想吃什么就告诉她,她买菜做。 冯允恒点头应了好,问道:“感冒好完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孟筂回答。她倒是没说谎,现在只有一点点儿咳嗽了。只是吃药也不见好,她打算暂时不去管,等着它自己慢慢好起来。 冯允恒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将孟筂带来的饭吃得干干净净。他还得值班,不愿意孟筂很晚了还在路上,趁着这会儿有空,便送她到路边去拦车,并让她回家后告诉他一声。 孟筂温柔的应好,催着他外边儿冷,快回去。 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前方的岔路口,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往医院里走去。还没到医院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孙伊晓发来的,让他登录邮箱,她有东西要给他看。 冯允恒并没有理她的打算,直接将短信删除。 他回去就开始忙了起来,直到十一点多才得以喘口气。回到位置上,他刚打开电脑,有新邮件的信息就弹了出来。是孙伊晓发的邮件。 他本是不打算管的,打算直接删除时却不小心点开来。邮件里是几张照片,主角是孟筂和沈子业。她同他站在一起,照片应该是找了角度抓拍的,看起来很亲密。拍的时间,应该是她前段时间回平潭的时候。 尽管并不相信这照片,但冯允恒的心还是隐隐作痛。他当然知道孟筂同沈子业之间有一段过往,尽管他和孟筂已经确定了关系,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到,沈子业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甚至从不避讳什么。 他忽然就生出了些许的愤怒来,没有再看下去,直接就将邮件删除了。他克制着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好会儿后才拿起手机,拨打了孙伊晓的电话。 孙伊晓是夜猫子,这时候还没有睡。电话拨过去她没多时就接了起来,他还没有说话,她就先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怀疑那些相片的真实性,我保证绝对没有作假。她在同你交往的同时,也在和另外的男人交往。” 冯允恒没有搭理她的话,冷冷的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笃定我不会报警处理吗?” 他对孙伊晓这种任性的行为恼火得很。 “她都做得出来难道还怕别人拍?”孙伊晓的语气里带着讥讽,不等冯允恒说话,她又愤愤不平的接着说道:“她到底给你下什么蛊了?她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了你也不在意?她这是脚踏两只船,是劈腿!” “我相信她。”冯允恒淡淡的说道。 孙伊晓被气得笑了起来,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无中生有吗?好好好,我看你是疯了,已经疯了。你相信她是吧,那你给我等着,我会找出证据来让你好好看看她值不值得信任!” 她的语气恶狠狠的,显然并不将冯允恒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打算找什么证据?还打算让人继续跟踪她吗?伊晓,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我想你应该不想我们闹得太难看。”冯允恒恼火得很。 孙伊晓这个刁蛮又任性的大小姐一向以自我为中心,压根就无法沟通。 “哼,眼见为实你都不肯相信,我还拍照片干什么?”她恨恨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就等着看好了!” 冯允恒伸手揉了揉突突跳个不停的眉心,抬腕看了看时间,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我们该好好坐下来谈谈。” 电话里显然已经同她说不清。 “谈?谈什么?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孙伊晓冷笑着说道。她到底还盼着冯允恒回心转意,又说道:“谈其他的可以,如果你想谈她的事,免谈。” 她希望冯允恒说点儿什么,但他却沉默了下来。最后竟然就那么挂了电话。 孙伊晓被气得跳脚,她喝了酒本就心浮气躁,马上又将电话拨了回去,但冯允恒压根就不接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重重的将手机摔在了地上,恨恨的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冯允恒挂了电话,却是心神不宁。他真的能做到报警抓孙伊晓吗?他从来都不想讲事情闹得太难堪。 而且,就算是报了警,这种事可大可小,顶多也只是教训几句。这大概就是孙伊晓无所顾忌的原因。 他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打算明儿下班后就打电话给孙启,约他出来谈谈。他从来都不愿意他同孙伊晓之间的事儿惊动别人,只想一切归于平静,但没想到在分手那么久之后,还是成了这样子。 一整天的工作下来并未让他有多累,但因为孙伊晓的这通电话,他忽然就觉得疲倦极了。他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他明明是不相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却浮现出孟筂同沈子业站在一起时的样子来。 即便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但也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不一样。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来。 第156章 温暖 周末很快到来,天气冷冯允恒和孟筂没出去约会,她打算买火锅食材在家里涮火锅。原本说好两人一起去买食材的,但她起床很早,等冯允恒到她家时,她已经从菜市场回来并且开始熬汤了。 火锅是准备晚上吃的,但熬汤就得好几个小时,所以她才早早的就起来准备。 冯允恒有些懊恼自己过来得晚了,问道:“不是说好一起去买菜的吗?怎么起那么早?” 孟筂笑笑,说道:“早点儿菜市场的菜才更新鲜,你最近不是都在加班吗?好不容易周末就应该好好休息。” 她已经做完了厨房里的事儿,泡了两杯茶端到客厅里。两人现在相处得越来越轻松,聊了一会儿天后孟筂就干起了自己的活儿。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快极了,一整天都在吃吃喝喝,以前觉得挺无聊的日子,现在竟希望能过得慢点儿再慢点儿。 晚上吃火锅,汤底是孟筂自制的,不比外边儿的差。两人都吃了不少,觉得不过瘾,孟筂又拿出了冰箱里竟剩的几罐啤酒来。 冯允恒一向健谈,说着些医院里趣事儿,将孟筂逗得大笑。 这顿饭吃得有些久,孟筂的酒不如从前了,酒意上来,最后的收尾工作是冯允恒做的。 收拾完厨房,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沙发上同孟筂看起了电视节目。他是做什么事儿都很认真的人,看电视也一样,并不敷衍,偶尔还会同孟筂一起讨论。 看到后边儿,有嘉宾讨论健康问题时,他侧头看向了孟筂,随意的问道:“你们公司每年有体检吗?” 孟筂并不怎么在乎这事儿,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应该没有,我来那么久没听说过。” 冯允恒点点头,唔了一声,说道:“我们医院有免费家人免费体检的名额,我一直都没有用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孟筂突然给打断,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允恒,犹疑了一下,说道:“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怕自己失去勇气似的,字斟句酌飞快的说道:“我曾经出过一场车祸,脑中有淤血,因为手术危险一直没有动手术。它并不影响正常生活,我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后来就一直没有管我。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脸上满是歉疚,不敢去看他,低低的又说:“对不起,其实是早该告诉你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事儿,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也或许是害怕,内心里,害怕失去这份温暖。 但她不能因为暂时没有任何异常而一直隐瞒着,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他们既然在一起,他有权知道这些。也有权做选择……及时止损。 客厅里有一瞬的寂静,孟筂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冯允恒。 在她的脑子乱糟糟时,冯允恒突然伸出手,将她的头拨靠在他的肩上,低低的说道:“你是早该告诉我的,无论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知道吗?” 孟筂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会说出那么一句话来,她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最终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第157章 巧遇 两人一时就那么默默的坐着,过了好会儿,冯允恒伸手拨了拨孟筂额前的刘海,提出要陪她去医院做检查时,她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但也没有一口回绝。 她坦白的告诉他,她厌恶去医院,更不愿意看到身边的人因为这事替她担心。 冯允恒想说点儿什么,但看着灯光下她脸上流露出来的伤感,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孟筂在元旦时再一次的回到了平潭,这次是参加陈渡的婚礼。他这算是闪婚了,相亲两月后便准备结婚,一个星期前才发出请柬。 孟筂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社交了,本是想托人带礼金的,但冯允恒鼓励她去凑凑热闹,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应了下来。 陈渡的婚礼冯允恒自是也要去的,他被请当作伴郎,提前就得过去,而孟筂公司这几天忙,只能在放假的前一天晚上赶过去。 她回去给孟其元打过电话,但并不打算住在家里,让陈阿姨不用麻烦,她会住酒店。冯允恒先过去已经订好了酒店。 她从小在平潭长大,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这座城市的过客。 也许是有些累,从b市飞平潭的飞机上她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去管,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了飞机,她本是打算自己去酒店的,却没想到她父亲派了司机过来接她,倒是省了不少事。 双赴 第101节 平潭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大街上因为迎接元旦的到来挂着各式的彩灯和灯笼。给冷清的冬夜增添了几分亮色。 车子出机场不久她就接到了冯允恒的电话,询问她是否已经下飞机,告诉她他在陈渡的心房那边帮忙,恐怕要晚点儿才能回酒店。 这场婚事急匆匆的,到临时总有这样那样的纰漏,几个伴郎都在填缺补漏。 孟筂笑笑,让他不用担心她。她对这儿可比他熟悉多了。 两人聊了几句,冯允恒那边有人在叫他,他赶紧的挂了电话去帮忙去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陈渡婚礼的喜庆,孟筂的嘴角浮现出了微笑来,继续侧头看着车窗外,好会儿才淡去。 她就回来两三天,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到达所订好的酒店门口,司机要送她进去,她向人道谢后拒绝了。 也许是时间有点儿晚了,酒店的大堂里冷冷清清的。前台正在接电话,像是遇见了难缠的客人,见着孟筂抱歉的请她先等等。 孟筂点点头,安安静静的站着。站了有那么一两分钟,前台总算是收了线,连连的说抱歉。 孟筂微笑着说没关系,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不知怎的有些走神,直到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 “你在这儿干什么?” 孟筂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沈子业朝着她走了过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脸上的笑意还未淡去,眉眼间少了几分锐利。 孟筂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他,冲着他点点头,淡淡的回答道:“过来参加朋友的婚礼。” 她刚才在走神反应有些迟钝,这会儿才注意到沈子业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跟了一位妆容精致漂亮身材高挑的女士。 她倒是没什么反应,沈子业却没有打了招呼就走,看向了前台那边,问道:“刚回来吗?” 孟筂只得应是。出于礼貌,朝着他身边的那位女士微微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显得有那么些怪异。那位女士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不自在到了极点。好在沈子业并未多停留,看了看时间后很快便离开。 两人走后孟筂放松了下来,前台将房卡交给她,她客气的道了谢,这才拎着行李往电梯口走去。 才刚到房间里,她父亲打来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她难得回来一次,父女俩怎么也该一起吃顿饭。 孟筂除了参加婚礼之外倒是没别的什么事儿,她没有告诉她父亲冯允恒也过来了,说参加完婚礼后会给他打电话。又告诉他她买了些补品请司机带给他了,让他别忘记吃。 她的声音透着些疲惫,孟其元应下,让她早点儿休息。 孟其元的电话才刚挂断,冯允恒那边又打来了电话,得知她已经住进酒店后放心下来,告诉她他回来肯定已经很晚了,就不吵醒她了,明早再见。 他那边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孟筂应了声好,让他别喝太多酒,回来注意安全。 大概是因为在飞机上睡过的缘故,她虽是感觉很累,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直到凌晨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起来得很早,本是想下楼去找找好吃的早餐的,谁知道刚开门隔壁的冯允恒也出来了。他昨晚回来应该很晚了,没想到今儿还能起得那么早。 两人相视而笑,孟筂先开口问道:“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冯允恒笑笑,说:“睡不着了。” 这时候还早,不用那么早去陈渡那边。孟筂便带着冯允恒逛起了早市来,打算看看吃点儿什么早餐。 清晨的早市充满了烟火气息,两人都很少出现在早市,冯允恒感叹道:“没想到早上竟然也那么热闹。” 他昨晚喝多了酒,一杯热乎乎的豆浆喝下去,胃里好受了不少。手里还拎了三四份不一样的早餐,他想尝尝这边的风味。 两人沿着一条街从头逛到尾,最终在一家汤包店坐下,点了汤包,把买来的早餐摆上,一样样慢慢解决。 天气冷冷得快,刚才还热气腾腾的早餐这会儿只是温热了。 早餐吃完,在回酒店的路上,冯允恒想了想,看向了孟筂,开口问道:“伯父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想上门拜访他。” 两人的交往还算是顺利,难得过来一趟,他要见她父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孟筂稍稍的犹疑了一下,说道:“我会打电话告诉他,同他约时间。” 冯允恒是有些紧张的,听到她的答复后放松下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微笑着应好。 他今儿一整天都得跟着陈渡,是没空的,让孟筂婚礼上自己照顾好自己。并告知她婚礼几点开始,她不用太早过去。 然而没多久她就接到了杜薇若的电话,她今儿事多忙,让孟筂早点儿过去帮她的忙照顾小孩儿。 孟筂没有照顾小孩儿的经验,手忙脚乱让杜薇若忍俊不禁,让她放轻松点儿。她很快便去忙去了,俩小孩儿都是对一切好奇的时候,幸而还有阿姨同孟筂一起照顾,否则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半天的时间孟筂都在围着俩小孩儿转,简直比上一天班还累的多。晚些时候杜薇若回来,哄睡了俩小孩儿,孟筂才得以喘口气。 她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孟筂和冯允恒在交往,八卦的问东问西,偏偏她所问的问题孟筂都无法回答。她又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孟筂被她的话给吓了一大跳,苦笑着说道:“你能不能别跳那么快?我们交往也才没多久。” 杜薇若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你是一点儿也没放心上。你和人交往,别人的家庭背景家庭成员,都该摸得清清楚楚的。你呢,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她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自己多上点儿心。还有,结婚不是两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他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也很重要。” 她的语气很认真。 孟筂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但她和冯允恒之间还远远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她无奈的笑笑,默了默,说道:“我家就是一团糟。” 要挑剔也是别人挑剔她才对。 杜薇若叹了口气,说道:“那不一样。你可以远离你的家庭,他不能。你以后说不定还得和他的家人朝夕相处,知书达理的长辈会省心很多很多。”她一直单着她很为她担心,但结婚这事儿哪里是急得来的,于是又改了口,说道:“慢慢来吧,别急,这是一辈子的事儿。等过几天我问问陈渡。” 孟筂赶紧的阻止了她,说他们慢慢了解,找人打听并不那么礼貌。 待到晚些时候婚礼开始,杜薇若带着孟筂去找了一位置坐下,便又匆匆的忙去了。 孟筂没想到还会遇见昨晚同沈子业在一起的那位女士,她落座后没多大会儿她便过来,在她旁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穿了一袭黑色的礼服,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明艳动人。孟筂看着新娘那边没注意,直到收回视线来,她才微笑着落落大方的同她打招呼,说:“你好,你是子业的朋友吧?昨晚在酒店我们见过。” 孟筂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竟会在婚礼上遇见,愣了愣后也客气的回了句‘你好’。 第158章 担忧 婚礼仪式很快便开始,两人只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就未再说话。婚礼庄严又不失温馨,看着台上新郎与新娘宣誓互动,孟筂忍不住的有些走神。少女时期,她曾憧憬过将来的婚礼,那时候有太多太多的浪漫,想要做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正走着神时,她察觉到冯允恒投过来的视线,于是对他微微笑笑。 旁边儿的庞澜是很开朗健谈的人,和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不答。美女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和矜持,她却很是豪爽。 婚礼仪式结束后她便同孟筂说起话来,询问她是男方的亲友还是女方的亲友。 孟筂做了回答。 她则是自我介绍是女方的学姐,今年才刚刚来平潭这边,在一所大学任教。 孟筂并无多少交谈的欲望,只是微笑听着。庞澜大概还好奇她同沈子业之间的关系,但见她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便不再说话了。 晚些时候新郎新娘过来敬酒,冯允恒已经替陈渡挡了太多的酒,脸红得厉害。孟筂知道平潭的习俗,担忧的让他别喝太多。 冯允恒偷偷的握了握她的手,笑着低低的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几人轮着喝。”只匆匆的一会,他就随着新郎新娘走开。 晚些时候婚宴结束,宾客陆陆续续的离开。冯允恒虽是让孟筂先走,但他今天喝了太多的酒孟筂有些担心,并没有提前离开,而是在一不起眼的角落里待着等他。 她所在的位置临窗,侧头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窗外。宾客们都已散去,门口铺着的红毯还没撤下去,有种繁华褪去的冷清的。 她的视线移向另一侧时看到了正在等车的庞澜,她不知道同谁在打电话,手中握着手机。孟筂之前就觉得她有些面熟,在这一刻终于想起,她曾见过她的照片。是那一次沈延習找来的,她是沈子业的某任前任。 她以前曾是那么的嫉妒,现在心里却很平静,很快收回了视线,坐着继续发起了呆来。 没多时冯允恒打来电话,她到门口去同他会合。他今晚的酒喝得很多,走路都打踉跄了,却还告诉孟筂他没事,他还清醒着。 陈渡早安排了车送他们,孟筂将他扶上了车,这才松了口气儿。 这儿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远,下了车,冯允恒再也坚持不住,扑到一旁的垃圾桶旁吐了起来。他大概是觉得丢人,不许孟筂靠近,直至吐完了,才接过她手中的水漱口。 他今晚只喝酒几乎没能吃上东西,孟筂打算给他买点儿吃的,他拒绝了,说吃不下,睡一觉起来明儿就没事了。 两人上楼去,他勉强保持着清醒,同孟筂道了晚安后才进了房间。孟筂有些担心他,他却说没事,说了句明天见后关上了门。 一晚上隔壁都未有任何动静,孟筂因为担心,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第二天早上,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去买了粥,然后敲响了冯允恒房间的门。 他已经起来并简单的洗漱过了,头发还湿漉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孟筂进了房间,问道:“是不是很不舒服?” 冯允恒苦笑了一声,说道:“还好,昨晚没吃什么东西,要不然不至于醉得那么厉害。” 孟筂虽是买了粥,但他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看向了她,问道:“叔叔今天有时间吗?” 这次回来行程紧,他们最晚明天就得返回b市区。 “应该有,我待会儿就给他打电话。”她还在为这事儿犹疑,所以一直都没打电话。 冯允恒点点头,又准备去买东西。哪有空手着手的道理。 但却被孟筂阻止了,说只简单的吃顿便饭,不必买什么东西。 两人说着话时不知道是谁给冯允恒打来电话,她让他将粥吃完,便关上门先回了房间。 冬天阴沉沉的,虽是在高层,但酒店房间的光线仍旧有些暗。孟筂拿出了手机来,犹豫了一下后才给她父亲打电话。 他今儿还在公司那边,父女俩说了几句话,孟筂便说了冯允恒想见他的事儿。 孟其元自然是高兴的,马上就要打电话回家,让陈阿姨马上备菜。 孟筂赶紧的阻止了,说不必那么麻烦,在外面餐厅吃顿饭便好。 她虽是说不用那么麻烦,但孟其元仍是坚持由她来订餐厅。又问冯允恒都喜欢吃什么菜。 孟筂没想到他会那么郑重,多少有些无奈,但也由着他去了。 傍晚两人到达订好的餐厅,孟其元已经在等着了。外边儿冷,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他就带着他们往楼上的包间去,替他们俩介绍起这边的菜色来。 今晚都没有喝酒,只简单的聊着天。孟其元在商场摸爬打滚许多年,并不会让饭桌上冷场。问冯允恒的工作,并夸他年轻有为。他一直都很客气,看起来对冯允恒还算时满意,但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却带了一丝担忧。 孟筂和冯允恒明儿一早就要回b市去,吃完饭三人又坐了片刻,孟其元才让两人早点儿回去。并说明儿会派司机送他们去机场。 回到酒店里,冯允恒看起来松了口气。他看向孟筂,问道:“我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紧张?” 孟筂笑笑,说道:“没有,怎么会。”事实他看起来既稳重又游刃有余,完全看不出他有过紧张。 两人乘电梯上楼,冯允恒握着孟筂的手,微微笑着看着她,说道:“等下次你有空了,去见见我爸妈好不好?” 他已经见过了她的父亲,他提出这要求很合理。孟筂也不是没想过。可这会儿当他提出来时,她却有些慌乱,身体不自觉的就绷得紧紧的。 冯允恒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指,开着玩笑说道:“别害怕,我爸妈不会吃人的。”稍稍的顿了顿,他看向了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快了?” 可不,他们这才确定关系没多久,见家长是有些太快了。孟筂还完全没有做好见他父母的准备。 冯允恒将她的犹疑看在眼里,在两人到达房门前时他突然轻轻的抱住了她,说道:“看见陈渡结婚,我也想快点儿把你娶回家。” 他很快松开了她,伸手替她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笑着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的一双眼眸熠熠生光,像天上的星辰一般。 双赴 第102节 孟筂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转移开了话题,说道:“明天得早起,快去休息吧。” 冯允恒应了一声好,看着她开灯进了房间,这才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筂进了门,却没有去洗漱,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的心绪被冯允恒的话给打乱,直到睡意都迟迟的无法入睡。许久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司机早早的来酒店接他们,但她父亲却没有过来。孟筂给他打了电话,他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干什么,没有接电话。 年底很忙,回到b市后孟筂和冯允恒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孟筂除了公司的事儿又接了其他翻译的活儿,常常半夜都还在忙。 偶尔冯允恒打来电话,两人往往说不了几句就会挂断。 这天晚上,孟筂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孟其元的电话。他很少有那么晚打来电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孟筂隐隐约约的觉得他是有什么事儿,但他却不肯说,只问她和冯允恒之间怎么样。 孟筂回答了。 孟其元在电话那端犹豫了半响,到底还是开口说道:“阿筂,爸爸对不起你。我今天才知道,前几天谭音去b市了。” 孟筂听到这话吃了一惊,问道:“她来b市干什么?” 孟其元在电话那端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问她也问不出来。”他在给孟筂打电话前就已经同谭音大吵一架了,她不会无缘无故的特地到b市,他很担心她是知道孟筂和冯允恒在一起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但谭音那儿问不出什么来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孟筂知道她父亲在担忧什么,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道:“您别担心,随她吧。” 担心也没有什么用,谭音想发疯就让她发,她并不害怕什么。 “不不,阿筂,你不知道她这个人……”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谭音心胸狭隘,见不得她过得好,没什么话什么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尤其是她还顶着她继母的身份。就算是说出什么荒唐的话,因着这层身份别人也会相信她。 孟其元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语气复杂愧疚的说道:“阿筂,是爸爸对不起你。”这句对不起,他已经说了许多次了。他和谭音的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到现在还连累孟筂。 只是离婚谭音又一直不肯,他为了小女儿勉强的维持着‘家’,谭音却越加的得寸进尺。 孟筂安慰了他几句,孟其元在电话那端长吁短叹,说他会想办法问清谭音到底到b市干什么,又让孟筂如果有什么事儿一定要马上打电话告诉他。 孟筂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想起她那次同陈渡相亲谭音后来去找陈渡的事儿来。她这次过来,指不定真是来找冯允恒的。 如果她真的过来找了冯允恒,他会告诉她吗?孟筂不知道,但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索性任由她去。 孟筂在第二天就接到出差的通知,打电话来时她还没有起床,接到电话后起床收拾了衣服,从家里直接赶去机场。 她在去机场的路上给冯允恒打了电话,告知他她出差的事儿。去出差的地儿比b市更冷,冯允恒问她是否带够了衣服,又让她如果觉得冷一定要买上在那边买足够御寒的厚衣服,别冻感冒了。 孟筂应了下来,想起他最近都在加班,让他要注意身体。明明出差也没几天,却生出了谢依依不舍来,直至冯允恒那边有事才挂了电话。 孟筂出差的第三天,傍晚回到接到冯允恒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好像心情并不好。 他很少会透露出情绪来,孟筂试探着问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冯允恒说了句没有,顿了顿后又说:“没事,就工作上有点儿不顺。”解释完后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的声音闷闷的,说到最后带了叹息。 孟筂唔了一声,说:“应该还有两天就能回来了。” 冯允恒轻轻的嗯了一声,说:“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孟筂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隔了几秒,才说道:“我也挺想你。” 在外出差的日子除了忙碌的时候都挺孤独的,她有点儿认床,晚上常常都要很晚才能睡着。这边比b市冷太多太多,她不太习惯,也很想快点儿能够回去。 冯允恒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问道:“那边好玩吗?有没有出去逛逛?” 这下轮到孟筂叹气了,郁闷的说:“没有,太冷不想出门。除了去见客户之外都在酒店,挺无聊的。”稍稍的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吃得也挺不习惯,回去后我要好好的大吃一顿。” 冯允恒笑了起来,就跟哄小孩儿似的说道:“好好好,回来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到时候我们去大吃一顿再回家。” 孟筂也笑了起来,应了一声好。两人今晚多聊了几句,听着冯允恒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她在两天后便结束了出差,上飞机前她给冯允恒打了电话,但没有人接。她没有再打,只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她什么时候到b市。 孟筂原以为,到b市后会看到来接机的冯允恒的,但却并没有。他的手机是关机的。 第159章 分手 孟筂没有再打电话,在从机场回家的途中,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昨晚分明说好他今天会来接她的,手机怎么会关了机? 她虽是不愿意将事情往不好的方面想,但冯允恒一向是很少关机的,她回到家后放下行李,到底还是打算往医院去看看。 天气阴沉沉的,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她到达医院,才发现冯允恒没有上班。确切的说,他过来上了一会儿的班,后来有事就匆匆的走了。 听说他是上班时匆匆离开的,孟筂的心里更是担心。她正犹豫着是否到他家里去看看,才刚出医院,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冯允恒打来的,他的声音带着歉疚,说道:“你回来了吗?抱歉,突然有点儿急事,没能赶过去接你。” 他的声音比平常更加低沉,又带了谢倦意。 孟筂说了句没关系,没有告诉他她在医院。她本是想关切的问问几句的,但人不说显然是不方便,于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而电话那端的冯允恒犹豫了一下,说道:“阿筂,对不起,晚上可能也陪不了你吃饭了。我这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完。” 他离开得急匆匆的,这是在意料之中的。孟筂说没关系,说等他有时间了再一起吃饭。 冯允恒柔声的嗯了一声,让她好好休息,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的,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他忙完再给她打电话便收了线。 孟筂回了家,没想到傍晚时冯允恒还是过来了,他给她打了电话,说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订了地儿,带她去吃火锅。 他在楼下的停车场等着,见着孟筂就微笑着冲她挥挥手。他一如既往的体贴,她到车边后他便替她拉开了车门。上了车后两人像往常一样聊着天,看不出他有什么事儿。但偶尔他那张俊朗的面容还是会透露出有心事的样子。 这顿饭是早约好的,但两人的胃口都不怎么样。饭吃到尾声时,冯允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告诉孟筂是骚扰电话,直接便挂断了。但没过多大会儿,就有短信的声音响起。他没有去看,坐了片刻后以要上洗手间为由往外边儿去了。 孟筂已经吃得差不多,他走后她略坐了一会儿,便打算下楼去买单。她很快下楼去买了单回来,手上有些不舒服,她又往洗手间想去洗手,但才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见了走廊窗户那一边冯允恒打电话的声音。 “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不用再解释什么,你为了所谓的证据惊动我父母不过就是想我妥协。”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我不在乎,也不劳你操心……我父母那边,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 “随你高兴,我没什么说的,再见。” 冯允恒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他旁边儿的窗户开着,灯光昏黄寂静的走廊里,他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寂寥。看得出他十分苦恼,很快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抽了起来。 孟筂没有再过去,悄无声息的回了包间。 此后的时间里,孟筂同冯允恒的联系渐渐的淡了下来。年底工作忙,她以忙为借口,拒绝他的邀约。 冯允恒那边似是也脱不开身,偶尔打电话也是匆匆的。孟筂的生活恢复到了从前的平淡冷清。她没有任何不习惯,只是在夜深时内心里会有说不出来的彷徨和茫然。 她父亲的担心,最终还是成了现实。她不知道谭音到b市来,都说了些什么。但很显然的,冯允恒的父母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她也不愿意去解释什么,没有父母会喜欢儿子的女友有复杂的家庭,她解释或是不解释都不会有好的印象。而她,没有勇气去继续那么一段不受认可的感情。 又一个周末到来,当冯允恒忙完给孟筂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时,她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允恒,我们分手吧。” 她的语气冷静却又决绝。 冯允恒一下子呆住了,片刻后他急急的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有人找你说什么了吗?” 孟筂的声音温和,说道:“没有,没有谁找过我。”顿了顿,她又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一句不合适将冯允恒所有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艰难的说道:“你现在在家吗?我马上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允恒,即便是你过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孟筂的语气淡淡的,很快说了句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冯允恒握着手机,很快将电话拨了回去,但孟是那么的决绝,她筂的手机已经关了机。 他知道,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心思细腻又敏感,不可能没感受得到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冷淡。 就在前段时间,孙伊晓找来她的继母,说了很多对她不利的话。他见过她的家庭关系,并不相信。但孙伊晓却将这事儿捅到了他父母那边。这些日子以来,由于父母那边的压力,他颇为苦恼,不知道如何去继续这段关系,埋首工作借此逃避。 但这样的处理方式,显然一开始就错了。他又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她?冯允恒捂住眉心,颓丧的靠在了墙上。 孟其元时不时的打电话都会问起冯允恒,孟筂没有告诉他她同他已经分手的事儿,含糊着应付了过去。 这天她刚下班回到家中就接到了沈子业的电话,他来b市这边出差,顺路给她带了一些她以前喜欢吃的小菜,是陈阿姨请他带过来的。现在他马上就到她所住的小区门口了。 东西已经带过来了,孟筂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下去拿。只是等下要给陈阿姨打电话,让她不必让人带什么过来了。 她穿上外套匆匆的下了楼,沈子业的车早停在小区门口了。见着她匆匆的出来,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陈阿姨准备了很多东西,小菜点心,平潭那边的特产,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东西,用一大纸箱装着。 孟筂看着有些头疼,本是想请沈子业搬到保安室她慢慢的拆了拿上楼去的,但不经意的侧头,竟然看到了冯允恒的车子竟然停在不远处。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过来找她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的和沈子业撞在了一起。 她微微的怔了怔,有些仓促的收回了视线,马上就改变了主意,客气的问沈子业:“有点儿重,可以麻烦帮我搬进去吗?” 沈子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亲自搬起了纸箱。 两人一路往小区里边儿走,孟筂一次都没有回头。她走得很快,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了电梯口便想沈子业道了谢,说道:“谢谢,我自己搬上去就行。” 沈子业没有离开,看了一眼还没下来的电梯,说道:“做戏么,就要做全套,我这时候出去,那位冯医生也许还没走。” 他的语气气定神闲的,拆穿了她那点儿小心思。 是,他那么精明的人,还有什么事瞒得过他的?孟筂并没有觉得尴尬,无视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说道:“那就谢谢沈总了。” 她那张秀美的脸上神情冷淡,不知道是不是受分手的影响,看得出来是在极力的打起精神。 电梯迟迟的没有下来,沈子业突然问道:“前段时间你那位继母到这边来了?” 孟筂的唇角勾了勾,带了几分自嘲的说:“沈总日理万机,难得还会注意这种小事。” 沈子业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才问道:“为什么不向他解释清楚?” 孟筂紧闭着唇,没有说话。大厅里有冷风透进来,冷飕飕的。她沉默的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等着电梯快点儿下来。 沈子业等不到她的回答,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如果不想解释,我可以去同他谈谈。” 孟筂被他这话逗得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带着讽刺。她很快便淡淡的说:“不用了。” 等了那么久,电梯终于下来。尽管孟筂说自己可以自己搬了,但沈子业还是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的合上,他又说道:“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彼此之间没有足够的信任,以后也只会矛盾重重。” 孟筂这下连话也懒得再说了,一直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沈子业并没有在她这边多呆,帮她把东西搬进家里就离开。 孟筂已没有力气去将东西拿出来放进冰箱,也没精神去做饭,在沙发上坐了好会儿,才打电话叫外卖。 纸是包不住火的,孟其元那边还是知道了她和冯允恒分手的事儿。他一下子着急了起来又气又恼,要放下手中的事儿马上飞到她这边,想要亲自去同冯允恒解释清楚。 他比她还不能接受分手这件事。 双赴 第103节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您千万别过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这样挺好的,我也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 话虽是那么说,但孟其元还是在电话那边长吁短叹,自责不已。孟筂只能绞尽脑汁的想着话来安慰他。 父女俩聊到最后,孟其元询问她今年是否回来过年。他的语气里带着期盼,但孟筂还是拒绝了,说她已经做好了计划,打算趁着春节的假期出去旅游。 于她来说,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的。要是在以前,这次的事儿,她肯定会给予谭音一定的回击。但现在她不愿意再进行这种无谓的争斗,这样的争斗,只会让她父亲为难。她不愿意回去,也有这意思,好好的团圆的日子,就别再闹得不愉快了。 孟其元是失望的,但也尊重她的选择,说等她旅游回来,他再到b市来看她。孟筂应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加班累,也也许是别的缘故,越是临近过年,孟筂越是打不起精神来。像是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整日恹恹的。她突然又有了一种逃离这儿的冲动。 在过年前的一个星期,小区里发生了几起盗窃案。小偷的胆子很大,随机作案,趁着主人熟睡时盗走了名酒首饰现金等东西,并且数额不小。 几位被盗的业主在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被盗,马上就报了警。警方那边调去了监控录像,发现小偷是有备而来的,俩小偷穿着黑色的宽大衣服带着黑色的头套,压根就看不到脸。 年底的案件也多了起来,警方一一的录了笔录后便让等消息。谁知道在当晚,那俩小偷竟然又回来了。尽管保安加强了巡逻,两人还是溜进了孟筂所住的隔壁一栋,并且以同样的手法开了门盗走了财物。 此事闹得人心惶惶,业主们谴责物业安保不够用心,那么俩大活人,竟就这么放了进来。说好的二十四小时巡逻,却连是什么时候被盗的都不知道。幸好这俩人只是求财,否则连安全都无法保证。 最为担忧的,是孟筂这种独身居住的女生。这俩小偷的胆子太大,警方那边又没有线索,她马上就去买了防狼喷雾等防身的东西,这下连睡觉都没办法踏实的睡了。 这事儿上了新闻,并且在一早上的时间就引得市民们议论纷纷。孟其元马上就给孟筂打了电话,让她这几天先住酒店别回家,安全是大事,千万别掉以轻心。 尽管她再三的说自己有充分的准备,但孟其元仍是不答应她再继续留在家里。现在的情况,住酒店的确比她在家里更加的安全。 他难得的十分强硬,要么她住到酒店去,要么她请假马上回家。反正公司也马上就要放假了。 孟筂当然不愿意回去,只能无奈的选了前者,住进了酒店。 没想到当晚她准备休息时,沈子业竟然过来了。孟筂听到敲门声去打开房门看到站在外边儿的他时诧异极了。 沈子业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才像是松了口气儿似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第160章 不客气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疑惑的问道:“沈总怎么过来了?” 走廊里灯光昏黄,将沈子业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孟筂的语气客气而又冷淡,他显然并不受欢迎。 沈子业不以为意,回答道:“我看了新闻,有些担心。” 孟筂点点头,简单的解释小偷未到她住的那一栋。 两人说到这儿就再无话了,沈子业沉默了一下,说道:“事情闹得挺大,很受社会各界的关注。警方那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人。但是为了防万一,还是先住酒店比较妥当。等人抓到了再回去吧。” 因为这事儿,孟筂的旅游计划取消,在放了假之后在孟其元的一通接一通的电话中回了平潭。 她回来都是住酒店,但好歹是过年,总不能再住酒店去,只能回了家。 也许是近些年很少回这儿的缘故,她对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家生出了些陌生感来。陈阿姨对她回来倒是很高兴,做了丰盛的一桌子菜给她接风洗尘。 孟筂的回来的第一天便去了看了沈庆昀,他被沈子业强制的送进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身体有所好转,见着她他很高兴,但也许是想起沈延習的缘故,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知道,孟筂这些年一直在外边儿,是无法面对沈延習已经不在的事实。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让孟筂要好好的,如果阿習在,一定希望她能够好好的。 他很容易就累了,让阿姨带着孟筂去沈延習的房间里看看。 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阿姨定期的打扫卫生,仿若主人随时会回来。当孟筂看到桌上拜访着的沈延習抱着篮球灿烂笑着的照片时,眼泪控制不住的掉落了下来。她轻轻的拿起照片抚摸着,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叫着阿習。 她沉浸在回忆之中,阿姨见她站着久久的没动没有打扰她,悄无声息的下了楼。 孟筂在沈延習的房间里呆了许久,当她恍恍惚惚的下楼离开时,刚到外边儿,就见到了站在一旁抽烟的沈子业。 院子里停做他的车,她竟没听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向她,视线落在了她红红的眼眶上。 孟筂对她出现在这儿已经不意外,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隔了片刻,沈子业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说道:“我送你回去。” 两家离得并不远,此时天还未黑,孟筂下意识的拒绝,但沈子业并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下了石阶。 两人沿着道路慢慢的走着,大概是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走了一段后沈子业突然问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孟筂又怎会同他出去喝酒,立马摇头拒绝了。他从前一直都将她当成是小孩儿对待,并不赞成她喝酒,现在提出让她去喝一杯,简直让她吃惊。 即便是沈延習已经离开很久了,但她同他之间,永远都是别人无法插进去的。被拒绝沈子业也不意外,没再说话了。 几分钟就到了孟家老宅门口,孟筂显然是不会邀请他进去坐的,沈子业也识趣的停下了脚步。 孟筂客气的说了声沈总后打开门进了院子,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沈子业是很少到这边来的,如果不是知道她回来,他今晚也不会过来。他没有马上离开,站在院子外边儿抽了一支烟,这才去沈家那边开车。 孟筂这一晚失眠了,悲伤的情绪将她占据,她想,也许像沈子业所说的那样,她需要喝一点儿酒。 这座宅子里不乏好酒,她起身去倒了两杯喝下,才重新再床上躺了下来。这次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她接到了杜薇若的电话,约她见面。她是为数不多的一直惦记着她的人,尽管孟筂精神不济,但还是赴了约。 她今儿没有带孩子出来,难得的得了轻松。见着孟筂,她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又瘦了?” 孟筂笑笑,说道:“没有。你自己出来,小孩儿呢?” 杜薇若笑了起来,说道:“我今天放假,我老公和阿姨看着。”她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感慨道:“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假期。”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孟筂眨眨眼,问道:“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孟筂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已经分手了。” 这才多久没见,她竟然就分手了。杜薇若有些吃惊,问道:“为什么?” 孟筂并不打算告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回答道:“不为什么,不太合适。” 杜薇若对冯允恒的印象不错,虽是惋惜,但知道孟筂并不是把感情当成儿戏的人,她说不合适,两人之间肯定存了问题。她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再问。 孟筂在这下午去了沈延習的墓地,当站在墓前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曾经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儿,已长眠在冷冰冰的地底。往昔一切的一切,在记忆里都还是那么的清晰,只是,往后都只有她独自孤寂的去面对了。 她的手一寸寸的抚过墓碑上沈延習的照片,哽咽着说道:“对不起阿習,现在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我只是,只是没办法接受。你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为什么要失言?你有没有怪过我,像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你的生活?” 她的眼泪大滴的低落在墓碑上,一点点的洇染开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时候,她一定不顾一切的将他带走,什么都不去管,离这儿远远的。 这个年对孟筂来说是灰色的,只在孟其元过来时才会打起精神来。她不愿意为了过年引起矛盾,早早便同陈阿姨准备了年夜饭,吃了之后便让她父亲回到那边去。并说撒了谎,说她晚上约了朋友一起跨年,让他别担心她。 事实上她并无约人,她父亲走后她让陈阿姨也回了家,肚子呆在冷清的宅子里。外边儿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她却没有出去走走的欲望。 到了晚上七点多她百无聊赖的看着春节联欢晚会时,门铃响了起来。她起身去外边儿开门,才发现是沈子业过来了。 他不是空手过来的,双手都拎着礼物,见着她便说道:“新年快乐。” 他脸上的神情柔和,伸手不打笑脸人,孟筂只得客气的请他进家里,接过他手中的礼物放好,说道:“沈总客气了。”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找不到可说的便一直盯着电视屏幕。 沈子业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喝了一杯水之后问道:“家里有吃的吗?” 孟筂听到他的这话诧异极了,侧头看向了他,问道:“你还没吃饭吗?” 沈子业坦然的点头,说:“我才刚回来。”每年再怎么忙,他都会抽时间回去看看外祖父外祖母。他孑身一人,他们留他在那边过年,他拒绝了,匆匆的赶了回来。 孟筂一时无言,今儿冰箱里自然不缺吃的。她打开冰箱看了看,看向了客厅里坐着的沈子业,问道:“想吃什么?” “只要能填饱肚子都行。”沈子业回答。 好歹是大年三十,总不能像平常一样随便煮碗面或是煮一碗馄饨。孟筂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淘米煮了米饭。重新热了陈阿姨炖好的鸡汤和蒸菜,然后拿出了虾仁出来解冻,现炒了虾仁和青菜。完成了一顿很简单的年夜饭。 沈子业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客气的向孟筂道了谢后坐了下来,没多时就吃完了一碗米饭。 孟筂又替他盛了一碗,不明白他既然饿了,为什么不一下飞机就先吃东西。 沈子业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似的,说道:“回来的途中,许多店都已经打烊了。” 是了,今晚是大年三十,大家都要吃团年饭,开着的店少之又少,就连酒店今晚恐怕也需要提前预约。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沈子业又继续吃起了饭来。 一顿饭吃完,孟筂一言不发的收拾了碗筷,出来后对沈子业说道:“饭也已经吃了,沈总可以离开了吗?” 她下了逐客令。 沈子业站了起来,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外面挺热闹,一起出去走走吧。” 孟筂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说道:“抱歉,我要休息了。” 沈子业的嘴角浮起了浅浅的笑来,说道:“现在不到九点,你确定你能睡得着吗?市中心文化广场那边听说有节目表演,去看看再回来休息吧。难得那么一年一度的热闹,难道你要一直将自己关在家里吗?”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孟筂一眼,接着说道:“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孟筂看向了他,问道:“我害怕什么?” “没什么害怕的就走吧。”沈子业拿了一旁的外套,率先往外边儿走去。 他的车就停在路边上,孟筂出去时下意识的往沈家那边看了看,她没有问沈子业有没有去那边,这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如沈子业所说,这一路都很热闹,但孟筂却打不起精神来。她这一趟出来得也没有不对,晚些时候她父亲给她打电话,她特地的开了免提,让他听到周遭闹哄哄的声音,证明她不是独自在家,是在外面。 挂了电话,她恹恹的靠着车窗,看着沿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开车出来绝对算不上是一件英明的事儿,道路实行了交通管制,走哪儿都堵,并且没有停车的地方。 沈子业还想开车去文化广场看节目的,到一半时放弃了,找了一地儿停了车,对孟筂说道:“走着过去吧,开车恐怕今晚都到不了。”他说着自嘲的笑笑,说道:“希望过去节目还没表演完。” 孟筂对看节目并没有那么强的执念,但也不知道去哪儿,于是随着他走。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子业时不时的看着孟筂,担心两人会走散。沿途有卖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小女孩儿抓住他,让他买一把仙女棒。 沈子业被人那么拦着有些尴尬,接过了小女孩手中的仙女棒,但等着去拿钱时,才发现钱包丢在车里,忘记带出来了。他这下只得求助的看向孟筂。 孟筂倒没说什么,上前拿出了零钱来给小姑娘。 沈子业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说了生谢谢。 走了没多远便到了河边,两人走过人来人往的桥。见河边有人在放烟花玩仙女棒,沈子业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将手中的仙女棒递给孟筂,示意她也玩儿。 孟筂却完全不感兴趣,摇头拒绝了。 沈子业自己也没玩儿,将东西送给了一旁孤零零的小男孩。并借了火机给人点了,这才慢慢的离开。 河边很热闹,两人的脚步不自觉的都慢了下来。偶尔空中有烟花绽放开,短暂的炽亮中,孟筂秀美的面容恬静。 天气仍是冷,她双手放在衣兜里,边走边四处的看着。但视线并不会长久的在某处停留。 走了一段后沈子业看向了她,问道:“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今晚的摊贩很多,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吃,热闹又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孟筂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沈子业这才想起他没有带钱包。他以为孟筂会说点儿什么的,但却没有,她摇摇头,拿出了钱包递给他。 双赴 第104节 沈子业并不吃这些东西,但却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钱包,拿在手里把玩着。 今天出来凑热闹明显的不是明智的选择,但两人弯弯绕绕半天后还是到了文化广场。只是被沈子业给说中,节目已经表演完了。 但人仍旧很多,人少人海一眼看去全是头,并没有散去的意思。不知道是谁兴致突起起了头,众人齐声唱起了歌来。这样的场面无疑是壮观的,也很容易让人感染人。孟筂起先只是站着,后边儿也挥手轻轻的跟着哼起了歌来。 第161章 时光就此停留 沈子业站在她的旁边儿,替她挡着挤来挤去的人群,视线落在她轻盈的侧脸上,震耳欲聋的声潮中,他的内心柔软而安宁,周遭的一切仿若都已不存在,他的眼中就只有她。 自他们再重逢后,她从来都是沉静冷淡的,早已不是那个笑容灿烂眉眼飞扬的少女。而自沈延習离世后,她的身上总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悲伤,就连笑容也很少见了。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有过这样轻松的笑容了。 在那么一刻,他是那么的希望时间可以停留,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倒数声中,新年的钟声响起,拥挤的人群里,众人的欢呼声中,他忍不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此起彼伏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怀里的身体温软,他能感觉得到她一瞬的僵硬,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马上推开他。 也许是广场上不乏有心潮澎湃下相拥的陌生人。 “新年快乐。”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在孟筂的耳边说。 他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片刻后松开了。 孟筂的身体仍旧僵硬着,没有去看他,只轻轻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回程的途中道路仍旧拥堵,跨年后人群如潮水一般散去,他们没有沿着来时的路再绕,随着人群抄了近道回停车的地儿。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拥抱还是因为别的,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着。沈子业的目光数次落在孟筂的脸上,但她一次都没有看她。 等着回到停车场,孟筂再次的见识到开车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停车在这边的并不只他们,停车场的出口处已经堵成了长长的一串。 两人上了车,沈子业看了看脸上已有些倦色的孟筂,说道:“等会儿再出去,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孟筂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回到家中时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了,沈子业没有送孟筂进去,下车道了一声晚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离开。 孟筂心事重重的,就连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都没有发现。在玄关处换了鞋,就听孟其元说道:“回来了。” 孟筂吓了一大跳,看向走过来的孟其元,说道:“您怎么过来了?” 她以为,他今晚会在那边团年不会过来的。 孟其元微微笑笑,轻描淡写的说道:“过来看看你。和朋友出去玩得开心吗?”要是在平常,他早就睡了,今儿显然是在等她回来。 孟筂哪里知道他过来了,心里涌起了愧疚来,说道:“您过来该告诉我的。”如果知道他过来,她肯定会回来同他守岁。 孟其元温声说道:“你难得和朋友出去,就该好好玩玩。” 孟筂没告诉他所谓的朋友是沈子业,说道:“您要过来我就不出去了。” 他们的年夜饭吃得早,她又这时候回来,孟其元问她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睡。走了那么多路,孟筂也感觉自己饿了,于是往厨房里去煮了两碗陈阿姨包好的小馄饨。 父女俩在这深夜里吃了东西,孟其元让孟筂明儿睡到自然醒,不用太早起来。陈阿姨早些时候打过电话了,她明早一早会过来。 孟筂知道他明早是要回那边去了的,应了下来。 隔天一早,孟其元便离开。孟筂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没有起床,在床上躺着没有动。 陈阿姨不知道回没回来,楼下寂静无声。孟筂起床也没事儿干,索性就那么躺着。明明还挺困的,她却没一点儿睡意,但仍是躺到了九点多才起床。 陈阿姨已经过来了,并且已经做好了早餐。孟筂将早准备好的红包给她,并祝她新年快乐。 陈阿姨连连的推拒,说孟先生已经给过了。 孟筂笑笑,说道:“我爸给的是他给的,我给的是我给的。您就收下吧。”她很感激陈阿姨一直都在,有她在,这儿才有家的气息。 陈阿姨没有再推辞,收了下来。张罗着摆好早餐,说今儿外面很热闹,让孟筂吃完早餐就去外边儿玩。 孟筂却没有出去玩的兴致,说昨晚出去人就太多太多了,她不想出去,呆在家里看看电视也好。并让陈阿姨不必管她。 晚些时候,她拿手机出来看时,才发现发来了新年的祝福,还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有回复。 虽是春节,但天仍旧很冷。大年初三这天晚上,孟筂同陈阿姨刚吃过晚餐,孟其元便过来了。尽管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孟筂能感觉得到他步履沉重,整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阿姨要替他热饭菜,他也拒绝了,说他已经吃过了。 孟筂给他泡了一杯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孟其元没有回答她的话,面色复杂,隔了会儿才看向她,问道:“阿筂,如果爸爸想请你留下来,你会留下来吗?” 孟筂这下不由得愣住了,她父亲从没提过这样的请求,这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安。 她还没说话,孟其元满脸疲惫的又接着说道:“爸爸老了,想要你回公司来帮爸爸。” 孟筂有些不敢同他对视,沉默了片刻,轻轻的说道:“可我回来又能帮得了您什么?”从前不说,现在她回来,恐怕非但不能帮到她,还会引来无数的麻烦。她不愿意介入他的新家庭之中,从前她就未想过要到公司,现在更是不会想。 “只要你回来,一切可以慢慢学。阿筂,从前爸爸想让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但现在,爸爸觉得有点儿力不从心了。你考虑一下好吗?” 孟筂想要拒绝的,但在他满怀期望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未能拒绝。 她很清楚,她父亲现在这儿,必定是遇上了事儿。沈延習的前车之鉴还在,她真的要逃离留下她父亲一个人面对吗?这对她来说,显然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孟筂心里藏着事儿,稍晚些时候悄悄的出门去透气。她漫无目的的沿着路边行走着,大概是没什么生意,有出租车停下了车,询问她要去哪儿。 孟筂不知道去哪儿,但也不想回家,上了车后让司机随便开,她想四处转转。 司机有些诧异,问她是不是不是本地人。 孟筂笑着摇摇头,看向了车窗外,说:“只是太久没回来,想到处看看。” 司机恍然大悟,同她攀谈了起来,滔滔不绝的向她介绍着本地的变化。又抱着变化虽是大,但收入却不见有多少提升。每日累死累活,也只勉强养活一家老小。说完之后又询问孟筂结婚了没有,感叹当下年轻人压力大,都不愿意结婚了。 车子驶过一条条的街,孟筂不好打断司机的抱怨,寻着一机会请他停车。下车之后她一时有些辨不清自己是在哪儿,走了一圈后,才发现这边是她以前常去的那酒吧附近。现在也不知道那酒吧是什么样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孟筂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后便打算过去看看。令她惊讶的是,这条街虽然有了变化,但那家酒吧仍旧还在。只是大抵时过年的缘故,显得格外的冷清。 孟筂走进去寻了一位置坐下,便点了一杯酒喝着。大过年形影单只来酒吧的人,大抵都是孤单的。她坐下没多大会儿,就有人过来搭讪。 她并不作理会,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对方大抵时感觉无趣,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她坐了半个来小时,就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不用来人开口,酒吧就送了酒过来。沈子业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开口问道:“怎么想到来这边了?” “不可以来吗?”孟筂头也没抬的问。 “当然可以。”沈子业回答,顿了顿,又问道:“心情不好吗?” 孟筂没有吭声儿,当然也不打算回答他的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只是再向酒吧要酒时,却被沈子业给阻止了,他淡淡的说道:“别喝太多,小心胃疼。”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说道:“说说什么事,也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一定。” “不敢劳烦沈总。”孟筂已没有了再喝下去的兴致,说完这话后站起身来,准备买单离开。 谁知道沈子业像是喝醉了似的,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说道:“陪我坐坐吧。”他的语气低低的,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寂寥。看得出来,他今晚的心情不是很好。 孟筂开始不知道他出现在这儿是不是只是巧合了。 她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不愿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到底还是重新坐了下来。她以为沈子业会说些什么的,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又喝了两杯酒之后才问道:“什么时候回b市?” 孟筂并不打算告诉他她的家事,淡淡的说道:“暂时还不知道。” 沈子业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看着她没有说话,直将孟筂看得不自在的别过脸,他才收回了视线来,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只偶尔交谈那么一句。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孟筂没想到自己竟那么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不再时时刻刻的充满了戒备。她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她已经彻底的放下过去了。 两人各怀心事,在酒吧里坐到了十一点多,沈子业才起身,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喝的虽是烈酒,但他的酒量极好,竟看不出半点儿醉意。 两人一路慢慢的往外边儿走去,走到酒吧门口时孟筂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陈阿姨打来的,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孟筂说了马上回去,让她休息不用等她。 挂了电话,她冲着沈子业点点头,说道:“我先走了,再见沈总。”路边有出租车刚下客,她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子业没有拦她,在原地抽着烟,好会儿才打电话让人过来接。 新年的这几天里,孟筂几乎都会往沈家去。有时候她是独自过去,有时候则是孟其元同她一起。有时候过去沈伯伯是清醒的,有时候则是睡着。 现在的沈家和以前大为不同,不再是宾客满门,反倒是十分冷清。整个过年期间,除了她过去之外竟然没有人上门拜年。 孟筂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询问她父亲,才知道自从沈延習出事后,沈家的亲戚几乎就不怎么来往了。这边的一切虽是都由沈子业撑着,但他几乎从不过来。就算是过来,也很快就会离开,父子俩之间几乎不会有什么交流。 孟筂那么多年都未关注过沈家公司的事儿,这下问起来,才知道沈子业接手了沈氏。但沈氏早已非昔日的沈氏,他接手过去并无任何好处,反倒是有重重的阻拦。沈子业那么恨沈氏,孟其元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接受,猜测这可能是他父亲提出的,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肯答应下来。 说起这事儿来,孟其元就忍不住的叹气,说道:“沈氏在他手里是一个大问题,你覃阿姨的娘家人在沈氏里头盘根错节,你覃阿姨虽是无心管沈氏的事,但沈氏交到沈子业的手里,他们无论如何都是看不惯的。所以哪怕沈氏在子业手里的时间已不短,但问题一直颇多。”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她虽是不如她父亲那么看得清,但很清楚,以沈子业的手段,如果想要整治沈氏,肯定是有办法的。到现在毫无作为,只能说明他并不想管。不知道他同沈伯伯之间有什么协议,所以才那么半死不活的吊着沈氏。 但她并未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孟其元说完之后满面黯然,语气里有几分唏嘘,说:“你沈伯伯那么能干的人,大概从未想到,自己一手壮大的公司,到最后竟会是那么一副模样。” 想到了这儿,他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一堆同样乱七八糟的事儿,久久的没有说话。这几天他已经想通了,他很想孟筂留下,但如果她不愿意留下,他也尊重她。 第162章 给你自由 孟筂在家里闷了几天,回老家的杜薇若回来,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出去逛街吃饭。她懒懒的不怎么想出门,本是不想去的,陈阿姨却一个劲儿的让她和朋友聚聚,哪有大过年的一直呆在家里的。 杜薇若今儿同样是独自一个人出来的,她抱怨着长胖太多没衣服穿,拽着孟筂给她挑衣服,要不然都没办法出门了。 孟筂的眼光一向不错,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她很有耐心的替她挑着。但要满足杜薇若要求的衣服却并不多,两人从中午逛到了下午四点多,孟筂走不动路了,这才到商场里的咖啡厅休息。 她感觉腿已经不是她的腿了,坐下后便叫来了服务生,点了咖啡喝甜点。 杜薇若虽是长胖了,但逛街的功力却未减退,精神仍旧很好,眉飞色舞的一一去查看着自己的战绩。 孟筂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她,问道:“你不累吗?” 杜薇若无辜的眨眨眼睛,说道:“没觉得累,就是有点儿担心把我老公的卡刷爆。要没这担心,逛到天黑也没问题。” 孟筂一时竟无言可对。 咖啡甜点上来,两人慢慢的吃着,聊着些琐事儿。过了一会儿,杜薇若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孟,我老公公司有一同事人挺不错的,你有没有兴趣见一面?” 她这是拐弯抹角的又让她相亲,她对这事儿乐此不彼,简直比孟筂还上心。 孟筂无奈,说道:“我可以说没兴趣吗?我现在并不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薇若给打断,她说道:“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吧,你们俩聊聊,现在不想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她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人,不等孟筂说话,竟然就将她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 双赴 第105节 孟筂揉着眉头,无奈的问道:“当媒人是你的新兴趣吗?” 杜薇若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你以为是别人我会管吗?”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呀你,就是一点儿也不争气,你看陈渡多好的……” 孟筂赶紧的举起手来投降,说道:“人已经结婚了好吗?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提。” 杜薇若哼哼了两声,说道:“我是不想提,但谁让你那么不争气。” 孟筂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任何人规定说必须得结婚。” “是没有任何人规定必须结婚,但你看着社会,不是大多数人都结婚了吗?婚姻里是有许多鸡毛蒜皮的事,但在累时,也有肩膀靠靠。”她的语气人认真。 孟筂想反驳她的,但知道她是担心她,将话给咽了回去。 她和杜薇若坐到六点钟,她家里打来电话她才离开。孟筂并未随她一起走,这咖啡厅里的视野好,往外边儿看去风景极美,尤其是华灯初上时的城市,灯光节次鳞比的亮起,车水马龙霓虹缱绻,别有一番滋味。 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好好的欣赏过风景了,一时就那么出神的坐着。直到过了很久,才起身买单回家。 谁知道去乘电梯时,竟然又碰见了沈子业。他今儿是一个人,见着她有些惊讶,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到这边来了?” 她也不像是逛街的样子,手上没有拎任何东西。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孟筂不能不回答他的话,说道:“有点儿事。” 沈子业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孟筂只当没察觉到他的视线,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沈子业应该是要去停车场的,谁知道她出了电梯,他竟然也跟着出了电梯。 孟筂察觉到他在跟着自己,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他,问道:“沈总有什么事吗?” 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说道:“我们谈谈。” 他的身材高大面容英俊,随便往哪儿一站都会迅速的吸引目光。孟筂继续往前走着,说道:“沈总有话现在就可以说。” “你确定要我在这儿说吗?”沈子业的声音里似是带了点儿笑意。 孟筂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没吭声儿,直到走到了拐角处安静无人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沈子业。 沈子业同她对视着,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如果你想结婚,我觉得我应该是很好的对象。” 他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来,孟筂被吓了一大跳。但她还没有说话,沈子业就接着说道:“如果我们结了婚,没有人会再催你相亲。当然,结婚后你仍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仍旧可以做什么。” 他这条件不可谓不诱人,如果孟筂真的想要结婚或是急着结婚。 孟筂看着他,唇角浮起了一缕讥嘲来,淡淡的说道:“沈总这牺牲挺大的。”可不,他这牺牲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大了。她唇角的讥讽扩散开来,说道:“我想问问,那么一段名义上的婚姻,您又图什么呢?” 沈子业的面色半点儿也不变,说道:“你不是说我的爱虚无缥缈吗?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你都不会在乎,这是我能拿得出来最大的诚意了。” 孟筂唇角的讥讽慢慢的散去,说道:“沈总太过自谦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以前说的话,您不用放在心上。我从没有想过结婚,也暂时没有这打算。”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吗?”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孟筂说完话,头也不回的往前边儿走去。 但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沈子业给握住了。 她回头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俯身下来,吻住了她。 孟筂完全没有像想到他会有这举动,一时不由得呆住了。沈子业的吻强势,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占据了上风。 待到孟筂反应过来,她想要推开他,却为时已晚,他的长舌长驱而入,迫使她接纳承受。 两人太久没有在一起过,她生涩而又笨拙,极力的抵抗着他。但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得太大,她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待到最后,她集了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开时,她已气喘吁吁,一张俏脸红透,低声的呵斥道:“你疯了是不是?” 唇齿磕碰间,口中有血腥味儿散开来。 沈子业的唇角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才知道吗?我早就疯了。”他的目光那么的锐利,看着她,说:“孟筂,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儿感觉的吗?” 刚才的吻里,迷失的不只是他。她伏在他的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渐渐失去抵抗的柔弱。 “沈总一向都那么自信。”孟筂的语气里带着讥讽与恼怒。 “回答我的话。”沈子业并不理会她的讥讽,声音柔和。 孟筂脸上的情绪迅速的平静了下去,她没有去看沈子业,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川流不息的马路,隔了会儿后,自嘲的笑笑,说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遇见你,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阿習、阿習就还会好好的?” 如果没有遇见他,她和沈延習,也许就不会越走越远。许多事情,也许会走向不一样的方向。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悲伤又无力。不等沈子业说话,她继续说道:“我已经走错了一次,不会再走错一次。” 她说完这话,转身匆匆的离开。走了几步后,沈子业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说道:“所以,就算是到现在,你也放不下沈延習吗?” 孟筂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他,说道:“他一直在我的心里,永远。” 这次她没有再回头,快步的往路边儿走去,恰巧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的神色仓皇脸色煞白,上车后就那么恍恍惚惚的坐着,直至到了地儿司机提醒她下车,她才回过神来。 回到家后陈阿姨还在等着她,并给她留了菜,孟筂没有胃口,找了个借口之后匆匆的上了楼。 沈子业的一吻让她心慌意乱,只想马上就逃离这儿,逃得远远的。 她在房间里呆了良久,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去洗漱。躺在床上,她久久的睡不着,她想起了沈子业问她的话来,她对他有感觉吗? 她对自己说,她对他已没有感觉。过去的永远只能是过去。但如果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她应该是平静的,而不是因此乱了心神。 她克制着不允许自己去想。 她这一晚迟迟的无法入睡,睁着眼睛快要到天明,这才睡了过去。早上她还没有起床,外边儿就传来了吵闹声。 她起先未注意,待到脑子里清醒,她才发现,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这大清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马上就起床,快步的往楼下走去。 她才刚到楼梯口,就见谭音在客厅里站着。她大概是想要上楼来找她的,不过被陈阿姨拦着。 见着她,她的脸上露出了嘲讽来,说道:“总算是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她大清早的来势汹汹,不用去想也知道是来找茬的。 孟筂下了楼,让陈阿姨去忙她的,冷淡的问道:“什么事?”如果可以,她连见也不愿意再见到谭音这张脸。 谭音听到这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道:“什么事?你问我什么事?”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充满恨意的看向她,说道:“我倒是想来问问,你们父女俩在耍什么把戏!” 孟筂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语气里已带了些厌恶。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哈哈,不亏是你爸的女儿,你们父女俩的这演技,不去演戏真真是可惜了。”她讽刺着,问道:“我问你,你爸爸是不是要将公司交给你?” 话说到后边儿,她的语气里已全是愤怒。 孟筂终于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她父亲是让她回来,但到现在她都没做好决定。没想到她的消息那么灵通,竟然那么快就堵上了门来。 孟筂被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所激怒,冷冷的说:“我是我爸的女儿,就算是要回公司,有什么不对?” “是没有什么不对,但你是不是忘了,他不只有你一个女儿!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这老宅,公司,凭什么都是你的?你们父女俩把我们母女当成什么了?”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此刻狰狞到了几点,哪有半分平常富太太的样子。 她不等孟筂回答,竟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嚎啕着哭了起来,“太欺负人,孟其元你们父女都太欺负人!” 孟筂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她不知道到了此刻,谭音是否有为当初后悔过。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的所有不甘,所有愤愤不平,都是来自于她自己的选择,没有谁逼过她。 她是破坏了她家庭的人,到现在,却反而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出现,简直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谭音的嚎啕大哭得不到孟筂的任何反应,她抬头见她渺无表情的脸,心里不由得又恨了几分。她倒是能屈能伸,不用任何人扶她很快就站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孟筂,说:“我告诉你,要想我拱手将所有东西都给你,你想也别想!” 她的眼泪收放自如,目光犹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孟筂,接着说:“我告诉你,你们父女俩既然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咱们走着瞧!你爸爸以为不提离婚哄着我们母女,我就会心甘情愿的任由你们拿捏了?想也别想。我既然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她像是疯了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一阵风的往外边儿去了,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孟筂没想到,他父亲让她回来到公司上班这事儿完全是瞒着谭音的。她原本就不想回来,心里生出了几分疲惫来。见陈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她打起了精神来,对她说道:“您给我爸爸打电话,告诉他谭音到这儿来又走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想起谭音看她时的眼神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第163章 惊心 孟其元在晚上才过来,他的脸上带了些疲色。谁也没有提白天谭音来过的事儿,陈阿姨给他盛了饭,但父女俩都没什么胃口。 最终还是孟筂开了口,说道:“爸爸,我要回b市那边去。”在这件事儿她,她本就一直在犹豫,而谭音的出现,迫使她做出选择。 她很清楚,只要她父亲一天没有和谭音离婚,他们就仍是夫妻。谭音一直都恨她,无论是老宅在她的名下,还是她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都是深刺进她心里的刺。只要她留下来,她和他父亲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糕。 她也厌倦,她上天两头上门来撒泼哭闹。她是她名义上的继母,她并不能将她怎么样。这大概也是她有恃无恐上门来闹的原因。 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孟其元并不惊讶,他的面色平静,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他这样子也太过平静,孟筂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您回去那边了吗?” 孟其元点点头,说道:“回去了。”他并不愿意谈谭音的事儿,说道:“不用为爸爸担心,爸爸会处理好。” 孟筂虽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但还是点点头。她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您不必顾及我,除了爷爷留下的这房子,我什么都不要。” 谭音闹来闹去的原因,就是担心他将公司给她。这话她也只能对她父亲说,因为即便是告诉谭音,她也不可能会相信。 孟其元听到她的话并不惊讶,苦笑了一声,说道:“爸爸知道。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她以为,每个人都和她一样。” 这些年他和谭音之间因为孩子勉强的维持着夫妻关系,但他哪里看不出她的贪婪。但这也不能怪她,他也有错。她对这段婚姻没有安全感,这就是他的错。 孟筂不便说什么,低头拨着碗里的饭粒。 孟其元并未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很快打起精神看向了她,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他今天回去和谭音大吵了一架,追问了她往b市去的事儿。也许是因为满心的愤懑,谭音全承认了,直言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孟筂好过。在那一刻,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再维系那么一段婚姻。 他的确想要女儿留下来,接管公司,但现在看来,她留下来,只会受到谭音无尽的骚扰。偏偏碍于复杂的关系她不能做什么,他又哪里忍心让她受委屈。即便是她不提出她回b市,他也改变了主意要让她回去。一切等他和谭音离婚了再说。 “我打算过了明天就走。”孟筂回答。 孟其元点点头,转移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父女俩分别在即,他不想让气氛那么压抑。 马上就要离开,孟筂在第二天再一次的去看沈延習,带了他以前喜欢的饮料和食物。但她没有想到,她过去时竟有人在沈延習的墓前了。是她一直逃避着,好几年都没有见过的覃钟渝。 孟筂的脚步变得无比的沉重,一时竟然迈不出去。直至覃钟渝有所察觉,看向了她,她才走了过去,低低的叫了一声覃阿姨。 见到覃钟渝,她的心里是震撼的。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尽管染过了,但大概是无心打理,发根露出的地方全是白发。 孟筂以为她回骂她的,但没想到覃钟渝的面色十分平静,冷冷的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当初她同沈子业在一起,这恐怕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 孟筂的心里有愧,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立在墓碑前,墓碑上沈延習笑容灿烂,孟筂的心里一痛,想要说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覃钟渝应该是不想见到她的,但也没赶她离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让她将带来的东西摆到墓前。 看着孟筂带来沈延習喜欢的饮料食物,她又一次的红了眼眶。她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同孟筂打招呼,拿起东西匆匆的离开。 双赴 第106节 她一向都是女强人的存在,大概也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眼泪。 孟筂的心里滋味杂陈,听到她边走边咳嗽的声音,甚至鼓不起勇气来去看她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抬头去看沈延習的照片。 她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同他说,在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蹲下身,轻轻的去抚摸那小小的照片。眼泪控制不住的要流下,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轻轻的说道:“阿習,我很好,你呢,你好吗?” 孟筂在山上呆了许久直到身体被冷风吹得麻木了,轻轻的同沈延習道了再见后这才下山去。她原本以为覃钟渝早就已经离开,但没想到,她竟然没有走,一直在山下等着她。 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孟筂刚开口叫了一声覃阿姨,她就冷冷的说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过来。” 是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无法原谅她,当然不会愿意她出现在沈延習的墓前。 孟筂如站在冰天雪地中,浑身透冰的凉。她想开口说点儿什么的,但覃钟渝却不再看她,直接拉开了车门上了车。她很快发动车子,在孟筂还没回过神来时,又看向了她,说道:“现在沈氏到了沈子业的手中,你们是不是挺得意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讥讽,只是这话并不是真的在问孟筂,因为没等孟筂回答,她便已开着车离开。 孟筂因她的话心里变得有些不安,失去了唯一儿子的母亲,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知道是因为在山上冻得太久心思太重还是怎么了,孟筂下午回到家里脑子就昏昏沉沉的,连晚饭都没吃就上了楼睡觉。她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陈阿姨在外边儿敲门才将她惊醒过来。 外边儿已经黑了下来,她想让陈阿姨进来,但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了。轻轻一动喉咙就疼得厉害。 陈阿姨很快便进来,打开灯见她病恹恹的在床上躺着,马上就上前来,问道:“阿筂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这孩子,生病你怎么不说?” 她回来就上楼来睡觉,她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没有打扰她,很晚了也不见她起床吃东西,心里担心这才上来看,谁知道却看到她那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孟筂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没事,应该是吹了冷风有点儿感冒了,睡上一觉就好了。” 陈阿姨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发烧稍稍发放心了一些,让她躺着不动,很快匆匆的往楼下去了。 她没多大会儿就盛了饭拿了感冒药上来,让孟筂吃点儿东西再吃药,她胃不好,直接吃药很伤胃。 孟筂虽是没什么胃口,但明儿还要回b市去,还是听话的吃了半碗饭,然后将感冒药吃了。 见她乖乖的吃了药,陈阿姨放心了下来,说道:“困就睡吧,如果明早起来还觉得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 “您别担心,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阿姨叹了口气,坚持要等她睡着了才肯下楼。 孟筂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脑子里昏沉得厉害,她闭上眼睛没多时就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休息好了,她隔天一早起来脑子没那么昏沉了。陈阿姨要让她在家里多养几天病,她拒绝了,坚持回了b市。 事实上,她回了b市也没能上班。她的感冒时好时坏,加上刚放假回来事儿不多,她请了假在家里养病。 回到b市的待遇远远不如呆在家里好,没有人管她,她常常一睡就是大半天,饿了才会起来找东西。自己懒得做饭,索性都是点外卖。她失去了味觉和嗅觉,倒也察觉不到外卖是否好吃,只管能填饱肚子。 如此昏昏糊糊的躺了五天,一通电话叫醒了她。有翻译的活儿来了,要得有点儿急,请她帮忙赶赶。 孟筂身体不舒服,自觉不在状态,但对方找不到合适的人手,看在多次合作的情面上,她只得硬着头皮的接了下来。 她这几天睡着什么都没有关注,打开电脑,有新闻的页面弹出来。她本没打算看的,但其中的一小则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竟然是关于沈氏的。 孟筂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点了进去。新闻里写着,据传沈氏内部知情者爆料,沈氏内部出现巨大亏空,疑有人中饱私囊。报道这新闻的记者不知道是哪儿得到的消息,还隐晦的指出沈氏存在着税务问题。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小则新闻,但却令孟筂那昏昏糊糊的脑子有瞬间的清醒。她知道,既然有新闻曝出来,沈氏肯定是出了问题。 她的视线再次的落到上边儿的知情人几个字上,心里的不安再次涌了起来,她隐隐的觉得,这知情人,肯定会是覃阿姨。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沈氏虽然是她的心血,但在丧子之痛中,为了让沈子业什么都得不到,她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孟筂的后背隐隐的发凉,而且,据曝出的这些问题来说,沈子业非但什么都得不到,恐怕还会还会被调查。一旦证据确凿,他恐怕还会出事。 她有那么一瞬空荡荡的,许久之后关了那新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平常的心态,投入到工作中。 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好不容易让自己静下来投入工作里,却发现效率极低,脑子也不如平常那么灵活。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再次的去搜索了有关的新闻。 这时候,各种有关沈氏的猜测都有,但都是没有任何凭据的。她再次去看新闻的时间,才发现消息时昨天发出来的,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的时间,沈氏那边未有任何动静,也未有任何的消息再流出来。 她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事情已经被压下去了。她的心里稍稍的轻松了一些,重新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 到了晚上时,她父亲打来电话,询问她的感冒是否已经好完。孟筂回答说好多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有关沈氏的新闻。 孟其元叹了口气,说:“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看到新闻后我联系过子业,但他在忙,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他的声音变得沉重了起来,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报道的记者信誓旦旦,这事情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子业虽是接手了沈氏,但你覃阿姨那边的人都还在,要是其中出了什么事,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任谁都看得出来沈子业并不怎么管沈氏的事儿,覃钟渝那边要想做什么手脚,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事儿如果真是她所促成的,那就是针对沈子业的,他肯定会被牵连进去。这当然不是没可能的事。她怎么会甘心沈氏交到沈子业的手里,只是在丧子之痛中,没有精力去管公司的事儿。 她那么恨沈子业,这份恨意因为沈延習的离世恐怕只会越来越深。也许,从沈子业接手沈氏开始,就已经掉入了她所设置好的陷阱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沈子业这次的麻烦就大了。 孟其元想到这儿,心里一惊。但他并没有将这些告诉孟筂,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他静静的坐着,稍稍的理了理思路,拿出手机来拨了沈子业的号码。 上次沈子业是在忙,但这次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没有接电话。这显然是有些不对劲的,孟其元再也坐不下去,本是想去沈家那边的,但想到这些事情如果沈庆昀知道,恐怕只会加重他的病情,只得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后,又找出了另一电话来,拨了过去。 他想打听沈氏内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电话打过去,那人也是语焉不详,只说他已经停职,上边儿的事并不清楚。 第164章 带走 初春天气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孟筂的感冒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只是她忙于工作和兼职之间,无暇去欣赏春日的风光。 尽管时间排得满满的,但在偶有空闲时她仍是会上网去看平潭那边的新闻。但都未再看到任何有关沈氏的新闻。她不知道没有消息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沈延習为了沈氏付出了那么多,沈氏出了事,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在这些事上,曾经她无能为力,现在也同样如此。她想起了那天覃阿姨走时说的话来,脑海里浮现出沈子业的面容来。她很快就克制着自己在想下去,沈子业不是沈延習,当初的处境他都过来了,何况今非昔比,哪里需要人替他担心。 她的心绪渐渐的平静下来,关掉电脑,起身往浴室去洗漱去了。 这天下午,她去忙回来,刚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拿起手机,才发现有新的短信。垃圾短信不少,她本是没打算管的,谁知道打开,竟然是银行的信息。她心里有些奇怪,点开短信,只看一眼她就吓了一大跳。这是一条入账的信息,竟然不知道事是谁给她的银行卡里转进了一笔巨款。 她仔细的看了金额,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就要打电话去银行那边询问是怎么回事。但电话还未拨出去,就有一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孟筂很快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人就说道:“孟小姐您好,我是罗业,上次同您见过面的。” 她起先没反应过来,罗业马上又说道:“您收到银行的入账信息了吗?” 孟筂这才想起他是谁,他是沈子业的律师,他们是见过一次面。她以为这笔钱是谁不小先转错了,没想到竟和沈子业有关。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请问你们沈总什么意思?” “沈总没什么意思,您别误会他了。您名下的理财以及别的资产都交由专人打理,这是部分收益,按照沈总的意思以后会定期转到您的账户。”他听出孟筂语气里的恼意,但语气仍旧十分客气。 孟筂在上次见面时就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他,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有后续。她恼怒不已,却已知道罗律师不过是按照沈子业的吩咐办事,她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背后做主的人是沈子业。 她在这一刻突然就泄了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会给你们沈总打电话。” 她说完这话直接便挂了电话。 她并不想同沈子业联系,但也知道,这事儿不得不着他解决。她没有马上打电话,默默的坐了会儿,将手边的事儿处理了,等到下班这才给沈子业打去电话。 沈子业不知道是否在忙,迟迟的没有接电话。她有些怀疑他是在故意的避着自己,但也没办法,给他发了短信请他看到回电后往车站走去,等着沈子业回电话。 沈子业迟迟的没有回电话,孟筂心神不宁的,几次想再给他打电话,最终还是控制住没有打。 她克制着自己,像平常一样做饭,收拾厨房,打开电脑处理事儿。当这一切事儿都做完时,沈子业总算是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声音是平静的,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今天我收到一笔巨额进账,罗律师说这是您的意思,请您收回。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您不欠我什么,更不需要弥补我什么。” “哦?还有其他事吗?”沈子业的语气竟然还是淡淡的,显然是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也不打算收回。 孟筂一下子恼了起来,冷冷的质问道:“沈总难道觉得这不算是事吗?您应该知道,您这样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我只是想要你能过得好一点儿,一切都有人打理,怎么影响到你生活了?”他的语气不以为意,大概还在处理公事,有翻动纸页哗哗作响的声音。 “您觉得,有谁收到那么一笔巨款能若无其事?”孟筂的声音里带了些疲色,稍稍的顿了顿,语气冰冷的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已经过得很好,就不劳沈总费心了。” 这笔钱,于她来说无疑是烫手山芋。 沈子业却像是感觉不到她焦灼的情绪,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说话,只是嗯了一声,隔了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我送出了,就没有收回的打算。” 孟筂恼火不已,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沈总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说了,我只想让你过得好点儿。”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以后生活无忧。” “我说过,我以后的生活怎么样和您没关系,也不需要您费心。相反,您执意这样,同在我以后的生活里压了一块千斤重石没有任何区别。我永远没办法,再像现在一样平静的生活。”她的语气越来越平静。 “是吗?”沈子业的语气里带了点点的笑意,说:“你是第一个觉得钱不好的人。” 可不,任谁都会欣喜若狂,只有她觉得这是负担。 “我没觉得钱不好,但前提是要我自己去赚的。沈总这样把我当成什么了?突然拥有巨额财产,我又怎么去解释。” 她虽是没有说清楚,但沈子业却明白她的意思。她以后会有她的伴侣她的家庭,她并不能将这些巨额财产隐瞒一辈子。 “你不用去向谁解释什么。”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接着说道:“一个会疑神疑鬼的人,你觉得会是好的伴侣吗?” 孟筂冷笑了起来,说道:“沈总应该知道,应该没有任何的心理会像您那么强大。” 沈子业竟然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那么高,我很荣幸。” 他的语气柔和,显然将孟筂的话当成是夸赞了。 孟筂一时无言,论起口舌,她又怎么会是沈子业的对手。她竟天真的妄图说服他。 她泄气下来,正打算挂断电话,沈子业又慢腾腾的说道:“你如果不想要,还有其他的处理办法。你可以扔掉可以捐出去做慈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没有任何人会干涉。” 他这话和没说没什么区别,孟筂的唇抿得紧紧的,没想到他突然又问道:“如果不是为了这事,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对不对?” “是。”孟筂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这次不等电话那端的沈子业说话,她直接便挂了电话。 这次的电话显然并无任何用处,这烫手山芋在手里,让她心神不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她颓丧的就那么坐着,好会儿后才打起精神来,打算尽快回一趟平潭,去见沈子业同他面谈。但她仍旧很苦恼,她很清楚,她有可能白跑一趟。但就算是白跑,她也必须得去见他一面。 孟筂心事重重,往浴室洗漱后躺在床上,却完全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在周五就订了回平潭的机票,她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回去,也不打算回家,更没有告诉她父亲。 她当晚在酒店住下,本是想马上约沈子业见面的,但见时间已经晚了只得作罢,等明天再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她就给沈子业打了电话,但他的手机竟然没有人接听。孟筂没有再接着打,去吃早餐回来,这才又打第二次。 这次倒是有人接了,但接电话的人却并不是沈子业,而是樊助理。 “你们沈总现在吗?我想见他。”孟筂问道。 “抱歉孟小姐,您现在见不到沈总。”樊助理回答。 “我已经回平潭来了,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过去。” 双赴 第107节 电话那端的樊助理默了片刻,说道:“沈总因为沈氏的事昨天被带走调查,到现在我都没能见到他。安排了律师过去,也同样没有见到。” 孟筂听到这话大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她想起了那天她同沈子业打电话时他的语气来,完全听不出像是有事的样子。 “具体情况电话里没办法说清楚,我们现在也只能等。”樊助理叹了口气。 沈氏的事儿曝出来也有那么久了,怎么会现在才带走沈子业调查?孟筂的心里疑惑重重,问道:“你们沈总走前没说什么吗?” 以沈子业的性格,既然有足够的时间,不会没有任何安排。 “没有。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几天,我们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就被带走。”沈子业不在,他比平常更忙,说道:“抱歉孟小姐,我还有事要处理,稍后再给您回电话。沈总被带走这事外界还不知道,请您保密。” 他说完这话便挂了电话。 孟筂却是心乱如麻,一时完全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许久之后,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茫茫然的一片,她过来是要见沈子业的,现在见不到他,她该马上返回b市吗? 她一时显然无法做出决定来。凭着她,她显然是打听不出任何消息来的。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她退了房,打了车回老宅那边。 陈阿姨见她突然回来很是吃惊,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孟筂满脸的心事,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同陈阿姨打了招呼,问道:“我爸爸在这边吗?” “在这边的,但不知道有什么事才刚刚走一会儿,说下午才会回来。”陈阿姨回答,马上又问道:“阿筂你吃东西了吗?想吃什么我马上做。”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您不用管我。”孟筂回答。 陈阿姨看出了她有心事,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马上给先生打电话。” 孟筂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给他打。您忙您的,我上楼去了。” 孟其元很快便回来,回来时孟筂正在院子里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他车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等着他停了车,才叫了一声爸爸。 孟其元很快便下车来,他知道女儿回来肯定有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孟筂犹疑了一下,说道:“沈子业被带走去调查了。” 孟其元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孟筂只得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孟其元吃惊极了,他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他没有问女儿同沈子业之间的事儿,现在也不适合问,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消息既然是封锁的,也不适合去打听。”他叹了口气,说道:“非但不能去打听,还得瞒着这事儿。子业如果真因为沈氏的事儿出了事,他公司那边肯定会有很大的动荡。” 是了,从他接手沈氏开始,沈氏同他就已息息相关。只要有事,他的公司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父女俩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过了好会儿,孟其元才重新开了口,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子业一向清醒,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沈氏的事儿他曾想同沈子业好好谈谈的,但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几天,他本以为他已经都处理好了,谁知道他会突然被带走。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猜不出来。但他清楚,沈子业能在短短的时间由低谷将公司做大,就算是受了覃钟渝的设计,也肯定有应对之策。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稍稍的安稳了些,对女儿说道:“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去他公司那边看看,有消息我会马上给你打电话。” 孟筂原本想跟着他过去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点头。 孟其元没有在家里耽搁,马上又上了车。临走时他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让孟筂在家里等他的消息,便匆匆的开着车走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外边儿,孟筂心神恍惚的在原地站着,直到陈阿姨叫她,她才进屋去。 第165章 着急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孟筂久久的无法入睡。她父亲傍晚回来,并未打探到任何消息。但可以确定,沈氏所被曝出来的事儿,都不是空穴来风。这次被带走调查的人,并不是只有沈子业,还有其他高层。 她睁着眼到天明,这一晚是那么的漫长,却又是那么的短暂。听到楼下陈阿姨起床的声音,她又躺了片刻,这才也起了床。 早餐是从巷口买的豆浆油条和小笼包,都是孟筂以前喜欢吃的。但因为一晚没睡的缘故,她没有胃口,味同嚼蜡的吃着。 孟其元公司有事,告诉她他吃过早餐就要出去。 孟筂点点头,说道:“我来时订了回程的机票,下午三点多的,恐怕等不了您回来了。”她仍旧按照原来计划好的,今天返程。 孟其元没想到她竟然今天下午就要走,怔了一下,说道:“沈氏那边……” 孟筂的面容平静,说道:“我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可不,沈子业那边什么都不缺,还有着本市顶级律师团队,她留下也没有任何用。 孟其元没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说道:“也行,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他看了看时间,说道:“爸爸如果能赶得回来,就送你去机场。” 孟筂摇摇头拒绝了,说道:“不用,您忙您的,我也没什么行李,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孟其元并未坚持,让她走时给他打电话,便匆匆的走了。 今儿的天气不怎么好,十点多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多大会儿门口的石阶便被雨水打湿。天空灰沉沉的,看来将会是一天的雨了。 陈阿姨得知她下午就要走,正忙碌着给她装东西。刚腌好的小菜就带了好几罐,还有真空打包好的菜,如果不是孟筂阻止,她恨不得将整个冰箱全清空给她带走。 天气不好担心路上会堵车,孟筂下午一点便离开。路上如她所料的堵车了,这样的天气最容易打滑,又起了雾视野不好,一路上就见出了好几起车祸。 到达机场没多大会儿,就被通知晚点。雾越来越大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低,飞机无法起飞。具体起飞时间未知。 周边的旅客抱怨这抱怨那,有的改签有的退票,孟筂却是很平静,只起身买了一杯咖啡后继续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等。 这一等就到了下午五点多,手机呜呜的震动起来时她正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边的旅客仍旧多,她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将手机从一旁的包里拿了出来。只是刚拿到,震动就停止了。 她以为是她父亲打来的电话,当去查看未接来电时,才发现电话是沈子业打来的。她怔了一下,还没回拨过去,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孟筂。” 她抬头看去,就见沈子业从后方大步的向她走过来。他一身正装,面容冷峻精神不错,完全看不出被带走调查过。 孟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机场,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走神的时间里,他已到了她的面前,像是松了口气儿似的说道:“我就猜到飞机可能会晚点。” 他的语气柔和,孟筂看向了他,问道:“沈总特地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特地回来,是担心我吗?” 孟筂对上他的视线,又避开来,说道:“沈总帮过我那么多忙,只要不是心如铁石的人,都肯定会担心。但担心又有什么用,我也帮不上您任何忙。看到您没事,我也放心了。”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重新看向了沈子业,说道:“我这次特地回来,是想和您谈谈……” 沈子业已知道她要说什么,他脸上的神色不变,说道:“我认为已经说清楚了,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想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也不必有任何负担。如果你以后有新的生活,我不会去打扰。我也不认为那些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他如此的固执孟筂大为头疼,她刚要说什么,广播里就提示让准备登机了。沈子业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说道:“走吧。” 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拿起她的行李往随着人流往前去。 他的脚步迈得很大,孟筂需要快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走了几步后他意识到她没跟上,放缓了脚步,看了看时间,说道:“这次见面时间太紧,我这边还有别的事儿走不开身,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了,会飞一趟b市,你想要谈什么,到时候再细谈。” 他倒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筂没多说什么,拿过行李,客气又冷淡的说了句再见,直至登机,她都没有回头。但却能感觉得到沈子业一直在看她,直到看不见。 她这一趟无功而返,索性不再去想这事儿,当然也不会去动那笔钱,等有机会再同沈子业谈。 从平潭回来后,她仍旧会留意那边的新闻。沈氏的事儿虽是未再出现在新闻中,但从她父亲那边,她知道事情比想象的复杂,仍旧还在调查之中。这也是沈子业暂时没办法离开平潭的原因。 孟筂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不去想其他。就算是她父亲偶尔打电话,她也不再问起。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她还在下班回家的途中,手机突然响起。电话是一陌生的号码,但却是平潭那边的。孟筂看了一眼后接了起来,才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人就说道:“孟筂,我是谭音,你爸爸突然昏迷在医院,现在还在抢救,你最好马上回来。” 孟筂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刚要问点儿什么,谁知道谭音那边直接就挂了电话。 她心绪大乱,马上拨了她父亲的号码,但却已经是关机。 车子正好到站,她什么也顾不上,马上下了车,然后打车直奔机场。她的心里乱得厉害,在车上时给陈阿姨打电话,谁知道陈阿姨的电话也打不通,没有人接,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谭音说她父亲昏迷,可却没说在哪个医院,她重新拨了她的电话,但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故意的,她压根就不接。 孟筂从未觉得时间那么漫长过,到了机场,她买好机票时陈阿姨总算是回了电话过来。孟筂打了好几通她的电话,她开口就问道:“怎么了阿筂?我的手机声音小,刚才没听见。” 孟筂忍不住的有想流泪的感觉,她克制住,找了一稍稍安静的地方,说道:“谭音不久前给我打了电话,说我爸爸昏迷入院,您现在在哪儿?” “什么?”陈阿姨显然不知情,语气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我这几天有事没在平潭,到底怎么回事,我走时你爸爸还好好的。” 孟筂哪里知道怎么回事,说道:“我也不清楚,她只说我爸爸昏迷在医院就挂了电话,再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已经买了机票,飞机再过半小时就起飞。” 她乱得六神无主,只恨自己没翅膀,否则肯定马上飞回去。 两人都没在孟其元的身边,着急也没办法。陈阿姨那边今晚是无法赶回平潭了,让孟筂回去后就给她打电话。 孟筂心急如焚,在同陈阿姨打完电话后又给谭音打了电话。在她登机前,她总算是回了短信,告诉她她下飞机她会让人到机场接她,并说她爸爸现在还在抢救中。 在飞机上的时间同样无比的漫长,下了飞机后,谭音果然让人等着孟筂。孟筂一见到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爸爸现在怎么样?” 司机这边竟是一问三不知,说他不清楚,他的任务是过来接她。 孟筂不再说话,随着他往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正准备上车时,才发现车里竟然还坐有人。她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黑,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孟筂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睁开眼,她发现她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头顶灯光昏黄,小小的房子里有淡淡的霉味儿,应该是长期无人居住。 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她想动动手脚,这才发现她是被绑着的,完全动不了。 这时候有脚步声传来,她费力的扭头看过去,当看到谭音时她并没有任何惊讶。 谭音的脸上有着某种癫狂,见着她脸上露出了嘲讽来,说道:“总算是醒了,我的耐性很有限,要是再不醒,我真不敢保证会做出点儿什么事来。” 孟筂的脑子已经清醒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她这时候已意识到,她说她父亲昏迷入院,只是哄她回来的谎话而已。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见她不说话不哭也不闹,谭音有些诧异,呵了一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镇定。” “哭闹有用吗?”孟筂冷淡的问。 “当然不会有用。”谭音冷笑着说。 孟筂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谭音像疯子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都是你们父女俩欺人太甚,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知不知道你爸爸非要和我离婚?他说和我在一起他后悔了!后悔和我生了宝宝,更后悔和我结婚!我这么多年都耗在了他的身上,他现在竟然说他后悔了,哈哈哈……” 她那张笑得扭曲的脸上浮现出了恶毒来,恶狠狠的盯着孟筂,说道:“这都是因为你,这些都是因为你!我们明明好好的,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和他之间怎么会出现那么多问题!你害我的婚姻四分五裂,害死了我的儿子,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肯定幸幸福福的生活着,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简直真是疯了,孟筂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我父母之间的第三者。” 谭音轻蔑的呵了一声,说:“是么?你觉得你父母的婚姻,没有我就能继续下去吗?他们的婚姻,早在我遇见你爸爸之前就已经出了问题,即便是没有我,他们也会离婚。” 她一心都在指责孟筂,却对于插足别人婚姻这件事儿,没有任何悔改之心,更从不认为自己错了。 是了,她要觉得自己有错,就不会一直那么的咄咄逼人了。 对于这样的人,孟筂并不想同她理论什么,也不愿意费口舌,闭上了眼睛连看也不愿意再看她那张扭曲的脸。 谁知道她这样却激怒了谭音,她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一把抓起了孟筂的头发,说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现在落到我手里了还摆出那么一副高傲的姿态,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她的语气恶狠狠的,疼痛让孟筂不得不睁开了眼,她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讽刺来,说道:“你怎么不敢对我做什么?你要不敢对我做什么,我怎么会在这儿?” 谭音冷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就好,你最好识趣一点儿,别让我不高兴,否则有你苦头吃。” “你想我干什么?”孟筂平静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谭音听到她的问话一下子变得焦躁了起来。她站了起来,来回不停的走着,喃喃的说道:“我要让你做什么?我要让你们父女俩吃不了兜着走!都是你们逼我的,别怪我,都是你们欺人太甚。” 她一直就那么喃喃的念着,像是精神出了问题一般。 双赴 第108节 她这样儿,孟筂不敢再说话,努力的将自己当成隐形人。她的视线落在厚重的窗帘上,这房子不知道是在哪儿,外边儿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她的手机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是被扔了,但幸好她上飞机前同陈阿姨通过话,她肯定会再给她打电话。如果电话一直无法打通,肯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第166章 受伤 孟筂无比的庆幸她曾打过那么一个电话,否则,要等人发现她不见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被捆得太久半边身体发麻,后脑勺不知道是被撞到了还是怎么的隐隐作痛。她努力的让自己平心静气保持着理智,视线再次的落到谭音的身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不刺激到她的情况下,先搞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 小小的屋子里安静极了,就只有谭音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在孟筂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始同她谈时,她突然停了下来,伸手用力的将孟筂从地上拽了起来。 孟筂的身体是麻的,一时没能站稳,重重的摔回了地上。这一摔胳膊火辣辣的,应该是擦破皮了。 谭音并没有让她缓一缓,再次的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大概以为孟筂是故意的,骂道:“你给我起来,少给我耍花样。” 孟筂勉力站稳,忍着疼痛问道:“去哪儿?” “你觉得你现在有问的资格吗?”她在身后推着她往前走。 孟筂的脑子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只要出了这门,她就有机会向别人求救。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谭音打开推着她出去,她才发现这儿是老旧无人居住的居民楼。楼道里黑漆漆的寂静无声,鼻间是更加呛人的霉味儿,角落里有老鼠被惊动发出的吱吱声。 她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谭音会放心让她出来了。 鼻子受不了湿潮的霉味儿,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谭音推着她上楼,讥讽道:“你这个大小姐,肯定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孟筂从她的这句话里推测出这儿应该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她费力的跨上台阶,淡淡的说道:“我以前做兼职时,住过商铺上窄又矮的阁楼。夏天很热,呆时间久了会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至今仍记得那种感觉,但在当时,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精神上的万分之一。现在再去回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此刻突然想起了沈子业来。 两层咯的楼梯,因为孟筂的身体被绑住,她走得极为困难,到达楼顶出了一身汗,冷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一寒颤。 这会儿她才发现这会儿应该是深夜或是凌晨了,外边儿漆黑一片,更令她心灰意冷的是,这周边都是漆黑的一片,不见路灯也不见任何窗户有灯光。如果她没有猜错,这边都是待拆迁的地方,居民们应该都已搬走了。 在这儿,她就算是喊破喉咙估计也没人听到。 谭音手中的手电筒光扫到了她的脸上,她尖利的笑了起来,问道:“你知道我什么会带你上来吗?” 刺眼的灯光下孟筂睁不开眼来,她闭上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谭音也不用她回答,她往远处看了一眼,说道:“我现在活着已经没意思了,可我又不甘心独自去死,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当然要带上你一起。” 孟筂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炽亮的手电筒光下,她的脸上呈现出某种癫狂,让她不敢不相信她的话。她将她绑到这边来,她一直以为她是想要钱或是想威胁她父亲,却没有想到她竟是要寻死。 奇怪的是,她竟然并不那么害怕。在沈延習离去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渴望着死亡,希望陪着他一起去,让他不那么孤单。 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看向了谭音,说道:“你如果是为了和我爸爸赌气,大可不必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你可以一死百了,你女儿呢?她小小年纪,你让她怎么面对失去妈妈的痛苦?” 她的语气还算是平静,冷风吹来,她的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 谭音的脸上浮现出痛苦来,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她冷冷的说道:“这就是我要带你一起去死的原因,我已经没办法替她留住爸爸了,但总得让她以后的人生里衣食无忧。只要你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女儿,所有的财产都会是她的。”她说到这儿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像是快意至极,接着说道:“无论是老宅还是公司,你爸爸愿给或是不愿给的,都只会给她。这也是我这个妈妈唯一能替她做的了。” 她说着将孟筂拽了起来,直接将她拉到楼顶的边缘,恶狠狠的说道:“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碍眼!你先下去,放心,我一定马上来陪你。” 孟筂看向黑漆漆的楼下,她有些恐高,一阵眩晕感袭来,她不由胆寒。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但却被谭音一把推向前去。 危急时刻,她咽了咽口水,快速的说道:“如果你是为了钱,你应该相信我爸爸,他一定会做到公平。”不等谭音说话,她又继续说道:“还有,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争什么。如果我真想要争什么,就不会到外地去,而是从一开始就该进公司。” 她以为她这话能打动谭音,但却没有。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歇斯底里的摇头,说道:“不不,他不会公平的。” 天边露出鱼肚白来,看来已经快要天亮了。只要坚持到天亮,说不定就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孟筂克制着自己面对高空的惧意,努力的让脑子保持着清醒,说道:“你放心,我爸爸一定会公平对待我和她。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保证,我什么都不要,也可以不再回到平潭。” 谭音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说道:“你觉得我那么好骗吗?你拿什么保证?我放了你,你随时可以反悔。”她恶狠狠的盯着孟筂,说道:“说不定你心里现在就已经在想,如果我放了你,你马上就会报警将我抓起来。”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样想。只要你没一天没和我爸爸离婚,你就仍旧是他的妻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谭音给打断,她冷冷的说道:“不用说了,你的字我一个都不会信。你如果真当我是你爸爸的妻子,就不会在我和你爸爸之间挑拨离间。现在打算来做好人?呵,已经晚了。” “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在我爸爸面前说过你任何坏话。”孟筂说道。 谭音还没有说话,不远处黑漆漆的接到就有几辆车驶往这边。这边已经马上开始拆迁,周边已经围了起来,平常根本不会有车过来。现在有车出现在这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冲着她们来的。 谭音的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孟筂,问道:“你是不是报警了?” “我没有手机,一直在你眼皮底下,怎么报警?”孟筂的心里生起了希望来。 谭音又开始来回的走动起来,整个人变得极为焦躁。孟筂看向楼梯口处,用力的挣着绳子,试图能将绳子挣松一些。想趁着她不注意冲往楼梯口,如果能将门抵上,她也许就能暂时脱离危险。 她的脑子里正想着,那几辆车就在楼下停了下来。此刻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楼下的人大概是发现了谭音手里的亮光,大喊道:“在楼上,她们在楼上。” 这喊声将谭音惊醒了过来,她一把将孟筂抓起来,激动的冲着楼下喊道:“你们别上来,谁要敢上来,我们马上就跳下去。” 突然有人过来显然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死死的将孟筂拽压在楼顶的边缘处,但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没有马上把她推下去。 楼下很快想起了孟其元疲惫的声音,他让谭音冷静点儿,一切都可以再谈。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但这话却只让谭音更加的激动,她狂笑了起来,瞬间泪流满面,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母女对你来说如同草芥,而她,你为了她什么都肯牺牲!我要你保证永远不离婚你是不是也会答应?” 孟其元还没有说话,她又说道:“我告诉你,你想谈什么都晚了。我这辈子已经毁在了你的手上,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你宝贝女儿的滋味!” 她说完蓦的将孟筂往前一推,试图将她推下去。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孟筂挣扎着撞向她。谭音一个不防,被她撞倒在地上。 趁着这时候,孟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上的绳索在她的挣扎之下松了一点儿,但一下子她仍是没能站起来。眼看着谭音就要起来,着急之下她单膝跪地上总算是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楼梯口跑去。 但她的身上捆着绳索,哪里能跑得过谭音。还未到楼梯口就被她给抓住。孟筂很清楚她已经激怒了她,用尽全身力气的挣扎着,有脚步声上楼来,在她以为再坚持一下就能等到人上来的时候,身体忽然失重一般的倒往楼梯口。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传来,她好像听到了又谁叫她的名字,她的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筂醒来时先感觉到的剧烈的疼痛。她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压根就动不了。 睁开眼睛,眼前是沈子业那张放大的脸,他一边叫着医生,一边对她说道:“别动,医生马上就过来。你全身多处骨折,现在还不能动。” 孟筂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头疼得厉害,她说不出话来,不得不闭眼缓缓。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医生护士匆匆的过来,问着她这样那样的问题。孟筂的声音虚弱,回答得极为费力,好在医生只简单的问了后就让她别再说话了。让护士给她加镇痛的药物。 医生护士走后孟筂又闭上了眼睛,接下来的几天里,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一直都是在昏昏沉沉中。每次睁开眼睛,沈子业几乎都在。 他会按照医生的要求用棉签替她沾湿她干裂的嘴唇,做着一切她无法自理的事。 孟筂又一次醒来时见到坐在一旁的他,开口问道:“我爸爸呢?” 她今儿看起来稍稍的好些了,沈子业站起身来,回答道:“他刚刚去找医生了,一会儿就回来。” 孟筂点点头,沈子业问道:“哪儿痛?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疼痛比起刚开始那几天要好些了,孟筂摇摇头,说了句不用,问道:“我想动动可以吗?” 她的身体很沉,她自己完全无法支配。 “当然可以,我把床调调,如果疼你马上叫我。”沈子业回答。 他小心翼翼的将床挑高了些,不用平躺着,孟筂总算是脱离了不能喘气的感觉。 她现在才发现,她的手和腿都打了石膏,脖子也被固定了起来。难怪她会感觉无法支配身体。 沈子业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别害怕,只是骨折,医生说养养就能出院了。” 他的声音温和,伸手握住了她没有受伤的手。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想问什么,却找不到可说的,于是沉默了下来。 孟筂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来,她清醒的时间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也开始吃流食。从她醒来开始,沈子业一直都在病房里守着,很少有离开的时候。 他应该是很忙的,有时候深夜里她迷迷糊糊的醒来,都会见他还在处理公事。她往往只看看就闭上眼睛。 从她醒来开始,也没有人同她提过谭音。沈子业应该是不愿意谈,而她父亲,则是因为愧对她,所以也并不提。她也没有去问。 这天外面的天气好了一些,有淡淡的阳光。沈子业在医生过来查过房后问道:“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我刚才问过医生了,说可以到楼下去转转,只要不碰到伤的地方就行。” 孟筂现在这样儿,就连坐轮椅也是一件麻烦事。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摇摇头,说道:“挺麻烦的,不用了。” 沈子业没说什么,只是稍晚些时候就去推了一辆轮椅过来,说道:“不麻烦。” 第167章 愧疚 孟筂很瘦,小号的病号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很宽松,抱在怀里更是轻飘飘的。她本以为坐上轮椅也是一件麻烦的事儿,但也还好。沈子业小心翼翼避开她受伤的地方将她抱起,再轻轻的放在轮椅上。 她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沈子业答了句不客气,推着她往外边儿,又俯下身,问她有没有哪儿疼,如果不舒服就告诉她。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两人乘电梯下了楼,来到楼下晒太阳。远离了充满消毒水的房间,孟筂贪婪的呼吸着外边儿的新鲜空气。只是并没有能在外边儿呆多久,稍后出来的病人多了,沈子业便将她推着回了病房。 孟筂的伤势渐渐的好起来后精神也好了许多,不再整天都昏昏欲睡,于是便看电视打发时间。 这天沈子业从外边儿回来,在晚上孟筂准备睡觉时,他突然拿出了一块玉佩来,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 孟筂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诧异的看向他。 沈子业小心的扶她躺下,说道:“这是请大师开光过的玉佩,现在先放着,等以后戴上,保平安的。” 他的语气格外的认真,完全不像孟筂所认识的那个沈子业。她惊讶极了,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他哪里是会信鬼神的人,现在竟然特地拿了那么一块开过光的玉佩回来。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花了大价钱的。 “当然。”他伸手替她拨了拨遮着眼睛的碎发,说道:“你总是在受伤,戴上这玉佩以后肯定能平平安安。好了,不早了,快睡吧,晚安。” 他说着伸手关了床头的灯,病房里瞬间暗了下来。 孟筂受伤以来精神不济,从来都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去。但今天晚上,她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各种滋味杂陈,她控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脑子里却仍旧如一团乱麻。 她没动也没睁开眼睛,沈子业不知道怎么发现她没睡着,在黑暗里出了声,问道:“睡不着吗?” 孟筂没有出声,他也没有再问,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父亲过来,他难得的没有匆匆的离开。陪着孟筂一起吃了早餐,愧疚的说道:“阿筂,爸爸对不起你。” 孟筂醒来开始,没有人提过谭音的事。她有预感她父亲是要说这事儿。 只是不等她说话,从外边儿进来的沈子业就说道:“她所受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双赴 第109节 他的语气淡淡的,孟其元的心里更是愧疚,造成现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可最后承担后果的却是女儿。他的确对不起她,谭音一直仇恨她,他却一直都没哟处理好这关系,导致发生了现在的事。 “爸爸,不关您的事,您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孟筂开了口,迟疑了一下,说道:“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谭音那天的样子,不能说完全是正常的。她的癫狂她的喃喃自语,这些都显示着她的精神可能出现问题了。 孟其元脸上的倦色更甚,说道:“是,她现在已经入院治疗。”这是让他更愧疚的原因,谭音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这也代表着无法再追究她的责任了。 孟筂比他想象的更平静,她点点头,说:“那就好。” 孟其元还要说点儿什么,但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害怕见到孟筂,因为无法给她一个交待。 面对着女儿平静的面容,他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冲动,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让孟筂好好休息,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的出了病房。 他走后沈子业在一旁坐了下来,他的视线落在孟筂的身上久久的没有动。 孟筂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问道:“一直看我干什么?” “你倒是挺大方,现在还没出院,就已经忘记自己前几天是什么样的了?”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孟筂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后淡淡的说道:“那能怎么办?她现在入院接受治疗,能报警将她抓走吗?” 她哪里算得上是大方的人,如果谭音的精神处于正常状态,她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但现在,显然这事儿就要不了了之了。难道她要在这时候逼迫她的父亲吗?她从来都不想他为难,更何况,他同谭音还有一个女儿。 沈子业哑然。 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几分钟,孟筂才又轻轻的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 沈子业脸上的表情仍旧冷淡,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说道:“怎么,现在打算同我划清界线了吗?” 他这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孟筂诧异的看向他,很快苦笑了一声,说:“没有,我已经欠了你那么多,怎么划清界线。”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医院的一切都幸好有你在,我这一句谢谢算得了什么?” 她的话让沈子业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说道:“好好养伤,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我呆在这儿更放心。” 她那几天的样子,他完全无法处理工作。如果不是守在她的身边,他的时间只会更加的难熬。 孟筂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才出院,擦伤好得七七八八,骨折则是要继续休养。这趟到医院,唯一的好消息时她脑部的淤血已经没有了,以后不用再为这事儿提心吊胆。 当沈子业告诉她这消息时,她的内心竟然十分平静。或许是因为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可能的准备。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被谭音带到楼顶边缘时的情景来,她害怕死亡吗?是,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恐惧。 出院后她回到了老宅,因为住楼上不方便,陈阿姨将楼下的一间客房收拾了出来。 谭音入院接受治疗后她父亲需要照顾小孩儿,也需要往医院里跑,也也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缘故,回来的时间很少。倒是沈子业成了这边的常客。 他和沈延習有很大的不同,以前沈延習在时,陈阿姨总是叫小沈阿習,但沈子业她却从不会叫他的名字,一直客客气气的叫沈先生。 从孟筂出车祸到现在,陈阿姨对沈子业的印象一直都不错。大概是觉得他来回跑着麻烦,竟然特地的给他准备了新的床上用品,让他在老宅这边休息。顺便多一点儿时间陪孟筂,她行动不便整天都呆在家里,十分无聊。 沈子业最开始时没有在这边留宿,每晚等孟筂休息后都会离开。如此过了几天,有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视野不好开车不安全,在陈阿姨的挽留下他住了下来。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孟筂这一晚上迟迟的没有睡意。陈阿姨回房休息后沈子业看出她不想睡觉,问她下不下棋,找了棋出来,两人下了起来。 孟筂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仍旧不是。但她不想睡觉,于是又一次又一次的输个彻底。 到了十二点时沈子业收起了棋,笑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早了,睡吧。以后白天少睡,省得晚上又睡不着。” 外边儿的雨仍旧哗哗的下着,耳边铺天盖地都是雨声。他将孟筂抱到床上,扶她躺下后给她盖上被子,说道:“快睡吧,我不走,等你睡着我再上去。” 他关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了一盏灯光柔和的台灯,顺手拿起孟筂白天消遣打发时间的书慢慢的看了起来。 孟筂起先一点儿睡意也没有,闭上眼睛一会儿后在书页的翻响声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沈子业在这边呆的时间开始多了起来,早上陈阿姨会做双人份的早餐,晚上则是会等他回来再一起吃晚餐。不知不觉间,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天晚上,孟筂临睡前沈子业忽然说道:“我明天有事要去j市一趟,应该要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回来。我会让小樊每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就告诉他,他会处理。” 是了,他那么的忙,怎么可能一直呆在这边。也许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孟筂的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她很快点了头,应了一声好。 沈子业像往常一般给她理了理背角后关灯让她睡觉,直至她睡熟了,才轻轻的关上房门离开。 第二天早上孟筂醒来沈子业已经离开了,陈阿姨说他走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走了。她本是打算给他做早餐的,但早餐还没来得及做出来他就已经走了。 沈子业出差后孟筂过得没什么不同,只是没什么可消遣的,睡得更早了。有时候半夜突然惊醒过来,总有种他还在床边坐着的感觉。 她不愿意自己整天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找了一份不急的翻译来做,用好的那只手慢吞吞的敲击键盘,虽然效率大打折扣,但也总比闲着好。 沈子业回来得比预计的早,去了不到五天就回来了。孟筂在书房里工作,应该是陈阿姨告诉他她在书房,他直接推门进来,见她费力的敲着键盘,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真是闲不得。” 倒也没有阻止她干活儿,只让她每做那么久就要休息,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体养好。 晚上吃晚餐,明明他的话也不多,但却没有了平时只有孟筂和陈阿姨两人在的冷清。他给孟筂盛汤布菜,将她照顾得周周到到。 晚餐后他推着孟筂出门去散步,夏天的夜晚遛弯乘凉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他推着她去看人下棋凑热闹,遇到有小孩儿调皮时会提醒人离孟筂远点儿。 绕了一圈后来到沈家门口,见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他停了下来,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孟筂现在这样儿,并不愿意让沈庆昀担心,犹豫了一下后摇摇头,说道:“不去了。” 沈子业并未勉强,推着她往孟家住的方向走。今儿难得的月亮很圆,推着她进了院子,他没有再推着她往里,说道:“现在还早,坐会儿再进去。” 他很快进了屋子,去拿了棋以及果盘零食出来。 这样的日子无疑是惬意的,两人下了两局棋后孟筂忍不住的问道:“你工作不忙吗?” 正常情况来说,他是不该有那么多时间呆在这边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示意她专心,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还好,他们能处理的事儿都安排他们去了。”稍稍的顿了顿,他笑笑,说道:“我也不是铁打的,总也要休息休息。” 这段时间应该是他最轻松惬意的时间了,从前他总是忙个不停,深夜里都还在处理工作。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出差,他甚至已经记不得他有多少节日是在飞机上渡过的了。 那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工作,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不那么愿意出差了,将手上的事情都安排了出去。 就像是这次出差,明明走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但却总觉得放心不下,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全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上,于是合同一谈下来他就赶了回来,后续收尾的事儿全都交给了下属。 孟筂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沈子业在下棋的空闲时间里,叉了一块水果喂给她。前段时间在医院时,因为不太方便,孟筂吃饭一直都是他在喂。她虽是已经习惯,但现在还是有些不太自在,低低的说道:“我自己来。” 沈子业点点头,将果盘往她那边推了推,方便她取。 两人在外边儿坐到了将近十点,晚些时候孟筂洗漱上床后他仍旧在一旁坐下,见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提醒道:“早点儿睡,明天要去医院复查。” 孟筂回过神来,点点头,犹疑了一下说道:“你如果有事就去忙,陈阿姨陪我去就行。”这一去医院估计又要耽搁一早上的时间,她不想让他的时间都耗在这边。 沈子业看了她一眼,说:“不忙,时间已经空出来了。” 第168章 暧昧 孟筂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从她受伤以来,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前前所未有的多。但也仅限于处于同一个空间内,两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沈子业从来都不是话多的人,她同样也不知道能说点儿什么。索性保持着沉默。 这种情况,在前段时间她精力不济常睡觉时不觉有什么,现在却变得有些尴尬。两人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一小时甚至更久的时间都没有谁说一句话,显然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儿。 孟筂很多时候都会感觉不自在,但沈子业却不觉得有什么,他像前几天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十分自然。 他那段时间忙前忙后,如果在她伤势好转后谢绝他过来,无疑是过河拆桥。可现在这样儿,孟筂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她走神时沈子业开了口,问道:“明天去复查后要不要去哪儿逛逛?” 她以前就不怎么喜欢出门,现在受伤后就更不愿意出去了,成天都是闷在家里,他打算让她出去散散心。成天呆在家里,她整日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情想好也好不起来。 孟筂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和手,苦笑了一声,悻悻的说:“算了吧,我这样子去哪儿都不方便。” 他不觉得不方便她还嫌自己现在这样儿麻烦,不想外出。 “有什么不方便的,也不是长时间在外面久呆。” 孟筂仍旧摇头拒绝。 沈子业并未坚持,稍稍的想了想,问道:“要不要邀请朋友来家里玩儿,可以来一次户外烧烤?家里院子大,挺方便。” 孟筂仍旧提不起兴致来,说道:“我没什么朋友。” 她和沈延習不一样,她的朋友一直都不多,现在还来往的也只有一个杜薇若。其他的校友同学,也早就没有联系了。 见她提不起精神来,沈子业不再继续这话题,说道:“快睡吧。” 孟筂嗯了一声,犹疑了一下,说道:“你也回房去睡吧。” 这段时间以来,沈子业通常都是等她睡熟后才离开,但今晚她完全没有睡意。 她的小心思果然瞒不过他,他去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睡不着吗?” “没有。”孟筂矢口否认。 沈子业也不去拆穿她,不再说话,继续看起了书来。 孟筂闭上眼睛,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事儿,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才袭来。睡得迷迷糊糊时,她听到沈子业起身的声音。他没有马上离开,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短暂的停留后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隔天去医院,总算是可以拆掉石膏。她恢复得很好,检查之后医生说了该注意的事项两人才离开医院。 今天人少,来这边没耽搁太长的时间。沈子业看了看孟筂,问道:“喝杯咖啡再回去?” 孟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用再去上班吗?” 沈子业看了看时间,说道:“可以下午再过去。” 拆下石膏后孟筂浑身轻松不少,稍稍的想了想,说道:“咖啡就不喝了,到附近的书店逛逛吧,我想买几本书。” 沈子业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附近不远就有一家书店,沈子业没有开车,推着她过去。早上书店的人并不多,有些冷清。 孟筂东挑挑西看看,没找到想要的版本又去找图书管理员询问,但最后也没能买齐她想要的书,两人离开书店后沈子业说道:“以后想要什么书就把书单给我,我让人去买。” 孟筂说了一声谢谢。 两人没再外边儿久呆,买了书便返回家中。大概是以为他们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陈阿姨没在,到外边儿去了。打电话没能打通,眼看要到午饭时间,沈子业挽起袖子下厨,问道:“想吃什么?” 孟筂喝着水,唔了一声,说道:“不应该问我想吃什么,而是你能做什么。” 沈子业笑了笑,英俊的脸上神色柔和,说:“是,让我先看看冰箱里都有什么吃的。” 孟筂回来之后,冰箱里的食物通常都是满满的。陈阿姨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吃的,煲的汤一个星期都不见重样。 沈子业打开冰箱看了看,翻捡几下后看向了孟筂,问道:“海鲜面怎么样?” “都行。”孟筂回答。 沈子业点点头,很快拿了海鲜往厨房里去了。孟筂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得了,忍不住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等着吃就好。”沈子业回答。 双赴 第110节 既然他那么有信心,孟筂也不再啰嗦,任由着他在厨房里倒腾。她倒不是很担心,食材几乎都是陈阿姨处理了放好的,只需拿出来解冻便好。 沈子业的动作很麻利,等着陈阿姨回来,他已经像模像样的端出了两碗面,色泽卖相都还不错。 陈阿姨满脸的笑容,对他更是满意。 没过两天,陈阿姨的老家有事,她需要回去处理。这一去怎么也得三四天,孟筂虽是勉强能自理,但行动不便,临走时她本是要给孟其元打电话说一声的,但却被孟筂阻止了,让她放心的去,她能照顾好自己。 她爸爸这段时间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哪里抽得出时间来管她这边。再说还有沈子业在。 陈阿姨走后沈子业索性不忘家里去了,居家办公。陈阿姨担心着两人的一日三餐,但这是最不用担心的事儿。 沈子业的厨艺有限加上工作忙,多数时间都是叫外卖,想吃什么菜系都行。最不方便的事儿就是洗澡,陈阿姨在都是她帮的忙,她走后孟筂总不能让沈子业帮忙,都是自己胡乱的冲冲。 洗澡尚能胡乱冲,洗头她却是做不了的,只能靠沈子业帮忙。他比想象的还要细心,仔细的替她洗净,冲去泡沫擦干,最后再拿了吹风来替她吹干。他做这一切时虽是笨手笨脚,但却再自然不过,让孟筂生出了一种他们这样在一起很久了的幻觉。 这天杜薇若过来看她,沈子业在给她倒了茶之后便往书房里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杜薇若在见到他倒茶时受宠若惊,甚至伸出双手来接茶。沈子业一走她便原形毕露,嘿嘿的笑起来,冲着孟筂挤眉弄眼,说道:“孟姐,什么时候请我们大家喝喜酒?” “你在说什么?”孟筂有些无奈。 杜薇若哼哼了两声,说:“你别告诉我你们俩没关系。”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她当然知道杜薇若不会相信,但她无法去解释她同沈子业之间的事儿,连她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 杜薇若果然不信,但并未抓捉这事儿不放,询问她的伤怎么样了,医生有没有说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养那么久。 知道孟筂没人说话闷,杜薇若没有急着离开,陪着她聊天,说着些单位上搞笑的事儿。只是稍晚些时候孟筂留她下来吃饭时她拒绝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沈子业的存在让她不自在。 这天看电视时看见综艺节目上的烤肉,孟筂随口说了句看起来很好吃。到了下午时,就有人送了烤炉炭火食材过来。食材全都是处理好的,甚至连蘸料小菜都是备妥的,只需要自己生火烤就行。 傍晚下起了毛毛细雨,但天气并不冷。沈子业在屋檐底下生起火来,等着火燃得旺旺的,便开始烤肉烤蔬菜。 吃烤肉怎么也该配酒,孟筂很久没有喝过酒了,有点儿馋。沈子业拿出了酒来,没阻止她喝,只让她少喝一点儿。 他自己倒是喝了不少,很有兴致的向孟筂介绍着酒的产地。孟筂是很认真的听众,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偶尔点头或是问问题。 细细的毛毛雨时不时的会飘进屋檐底下,燃得旺旺的火光中,她长长的睫毛眨呀眨,让人有忍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 沈子业微微的倾身往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孟筂的身体一下子僵了起来。他却只是抬起手,指腹擦掉她侧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上的碳灰。 孟筂的紧张让他忍俊不禁,他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说道:“紧张什么,担心我会趁人之危吗?”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还带了些酒后的漫不经心。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将脸别到了一边,说道:“没有。” 沈子业凝视着她,暧昧的气氛一发不可收拾,她不自在极了,艰难的说道:“有点儿冷,进去吧。” 像是为了证明她不是在说谎,说完后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沈子业应了一声好,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先将她推进屋子里,这才去收拾烧烤的那一堆东西。 等他收拾好回到屋子里,孟筂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儿。现在还早,还不到睡觉的时间,烤肉吃多了有点儿腻,他又给泡了茶削了水果解腻。 他有工作要处理,做完这一切后就处理起了工作来。孟筂也开了电脑,开始干起了翻译的活儿。 受伤后她很容易就累,一只手也不方便,活儿做得很慢,通常都是想起才做,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儿懒了。吃饱喝足,她决定今晚多干点儿活。 只是还不到半小时,沈子业就开了口,说道:“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工作眼睛容易疲倦。”孟筂还没有说话,他又漫不经心的问道:“急着赶出来吗?” 他这样儿,不休息是不行了,孟筂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停了下来,说道:“没有。” 沈子业点点头,说道:“那就明天再做吧。” 他不反对她找事儿干,正好打发时间,但前提是以身体为重。 这人一直都很强势,现在也一样,孟筂有些郁闷,但还是没说什么,关了电脑。 她挺想去休息的,但大概是因为喝了茶的缘故,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沈子业也很快处理完了手边的活儿,带她去洗漱。 屋檐底下雨声滴滴答答,孟筂洗漱好吹干头发后靠坐在床上,见沈子业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说道:“我还想再看会儿书,你去睡吧。” 现在还没到她平常睡觉的时候,沈子业抬腕看了看时间,烧烤过后他身上一股子的油烟味儿,说道:“我先去洗漱。” “那个……你不用再回来了,我等会儿就睡了。” 沈子业不置可否,往外边儿去了。 但晚些时候沈子业还是回来了,仍旧等着孟筂睡着才离开。 第二天中午时孟其元过来看孟筂,才知道陈阿姨回老家的事儿。他很是自责,说道:“你该给我打电话的。” 他最近的确是焦头烂额,谭音的病需要配合治疗,小孩儿那边没离开过妈妈,尽管有熟悉的阿姨照顾还是会时不时的哭闹。 “我已经好很多了,您不用担心这边。”孟筂轻轻的说。 孟其元苦笑了一声,说:“担心有什么用,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从事情发生起,孟筂的所有事儿都是沈子业在打理。无论是那些日子白天黑夜的守在医院,还是医生那边让配合治疗,都是他在处理。 他有时候觉得太麻烦他,想要做点儿什么,但沈子业并不放心他,都会予以拒绝说他会处理。 他当然知道他是在怪他,心里愧疚更是无颜见女儿。 也不怪沈子业怪他,孟筂所有的难过悲伤以及颠沛流离,大多都是因为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现在又因谭音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却连公道都不能给她,甚至不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孟其元的心里既愧疚又难过,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孟筂的头,隔了会儿后轻轻的说道:“阿筂,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再也不要做爸爸的女儿了。” 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了悲伤。 孟筂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那么一句话,不由得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今天怎么了?” 孟其元摇摇头,说道:“没怎么了,只是觉得我们阿筂那么好,该有更好的父母。” 第169章 低落 傍晚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雾蒙蒙中视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晚上沈子业回来时孟筂正坐在电脑前发呆,连他走近她都未发觉。 “怎么了,心情不好?”他开口问道。 孟筂回过神来,没有看他,摇摇头,说:“没有。” 沈子业挑了挑眉,说道:“是么?阿姨说你晚饭也没怎么吃。” 孟筂不由苦笑,陈阿姨倒是什么事儿都告诉他。 她没说话,沈子业又说道:“要不要到郊区住几天?前两年有一朋友承包了一片果园,这季节了果子很多风景也不错,不下雨周末过去住两天?” 他大概是担心她在家里闷,也同样不想让她为乱七八糟的事儿烦恼。他像是哄小孩儿似的,不等孟筂说话,又说道:“离得不远,过去看看吧,如果不喜欢当天就可以回来。” 孟筂说不出拒绝的话,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 沈子业没有离开的意思,看了看已经黑屏的电脑,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问道:“现在来说说心情为什么不好,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他的语气里带着诱哄的味儿,孟筂无奈极了,说道:“你是把我当小孩子吗?” 沈子业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说道:“难道不是吗?只有小孩子才会独自躲着生闷气。” “谁说我是在生闷气了?我只是想自己静静。”她的确没有生闷气,只是心情低落而已。 沈子业举起手来投降,说道:“是是是,我的错,我误会了。那你想吃点儿什么?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待会儿肯定会饿。” “我不饿,晚上不想吃太多。”她打不起精神来,今晚是做不了活儿了,于是关了电脑,同沈子业一起出了书房。 他到书房来找她,陈阿姨那边已经煮了酒酿小圆子冷着了。沈子业盛了一小碗放到她的面前,说道:“可以少吃点儿。” 他也坐了下来,拿了勺子吃起了另一碗小圆子。 周末很快就到来,一连下了几天雨的天空终于放晴。陈阿姨对于沈子业带孟筂去果园散心举双手赞成,只是杂七杂八的收拾了好些东西,以免在那边不方便。 孟筂不喜欢麻烦别人,这次两人过去沈子业同对方打了声招呼,没让对方特地到果园招待他们。那边有看果园的老夫妻,主人提前打了招呼,让将房间收拾出来。 夏天的郊区四处都是绿油油的,尤其是才刚下过雨,禾苗有了水的灌溉,生机勃勃的随风摆动着,让人心旷神怡。 果园离城里不远,俩小时就到了。虽是在半山腰,但修了道路到门口,倒是很方便。一下车,孟筂就被满院子的果树给吸引了目光,桃子李子梨橘子,有的还是青色的果子,有的已经透出了黄色,密密的挂在枝头。 看果园的老夫妇早做好了午餐,帮着将行李拎上楼去,热情又拘束的招呼着沈子业和孟筂先吃饭。 现在能吃的果子有桃子李子,也早早的洗好放在果盘里。桃子很甜,李子还没熟透略带了点儿酸意。 孟筂在别人的地盘不怎么自在,沈子业却完全当是在自己家。吃过午餐后拿了鱼竿,带着孟筂到不远处的小池塘里钓鱼。告诉她这儿有藕,晚上能吃新鲜的藕炖排骨。 孟筂清早就起来赶路有些发困,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在躺椅上就那么睡了过去。 两人是在树荫底下,这边空气清新,也比城里凉快许多。她这一觉一睡就是将近两个小时,醒来时沈子业巍然不动的坐着,桶里已经钓了两条不小的鱼。 见孟筂醒来,他微微笑笑,说道:“醒了。今晚有口福,晚上还能多一道红烧鱼。” 这儿什么都没有,本以为会挺乏味的,但时间过得异常的快,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晚餐十分丰盛,有沈子业说的莲藕排骨汤,红烧鱼,小炒肉,炒豆角和蔬菜,芙蓉蛋,凉拌黄瓜,食材都是来自这果园里的。 孟筂晚餐吃得很饱,饭后沈子业推着她到院子里乘凉。看院子的老付是十分幽默的人,大概是这儿很少有人来,滔滔不绝的说着些乡野趣事。 沈子业有工作要处理,很快便上楼去处理工作,孟筂津津有味的听着,直至沈子业处理完工作,下楼来提醒她该洗漱睡了,老付这才作罢。 她在家里是在一楼,这儿的客房却是在二楼,她自己上不了楼,由沈子业将她抱上楼去。 他是洗漱过才下楼来的,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从她受伤以来,他抱过她许多次,但今晚却有些不同,感受着他的心跳,孟筂有些不自在。 老付夫妇在住在楼下,楼上安静极了,只有窗户外边儿传来的虫鸣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待到到了房间,沈子业将她放在床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保持距离。 孟筂抬起头来,便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她莫名的慌乱起来,刚要慌忙的移开视线,沈子业就低笑了一声,说道:“脸那么红,热吗?”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很快就直起了身体,若无其事的让她先坐着别动,他去把轮椅拿上来。 待到他再回来,两人之间恢复了平常相处方式。孟筂自己洗了澡,沈子业帮她洗了头,将头发弄干。过程里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只偶尔沈子业会问她水是否烫或是有没有不舒服。 这些事儿他这些日子已经做过了无数次,知道怎么做她会舒服,现在也不过是没话找话说。 晚些时候孟筂上了床,便开口说道:“不用等我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在家时已习惯他的陪伴,而在这儿,也许是山中太过寂静的缘故,她总有些局促。 沈子业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今晚就睡这儿,待会儿你起来不方便。”这边的房子老旧了,设计没那么合理。她现在行动不便,起来也没那么方便。 他说完不等孟筂说话,又说道:“这床挺大的,完全可以睡两个人。” 这哪里是床大小的问题?孟筂涨红了脸,想也不想的说:“我晚上不起来。” 沈子业却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似的,点点头,说道:“好,睡吧。”他竟然上床关了灯,似是知道孟筂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没在这边住过,可能会不太习惯。我在这儿方便你随时叫我,快睡吧,我不会打扰到你。” 他说完便先闭上了眼睛,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儿。 孟筂要再纠结下去,反倒是显得她是心怀鬼胎,只能郁闷的闭上了眼。但今晚她却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快速的入睡了。 双赴 第111节 山里的夜晚太安静,各种虫鸣声此起彼伏。深夜里不知道有谁家猫儿打架,凄厉的叫着,让人心里发憷。 孟筂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注意力全被那猫叫声吸引。 “害怕?”沈子业竟也还没睡,低声问道。 孟筂没出声,他又接着说道:“快睡吧,明儿我再让老付去看看是谁家的猫。大晚上还在山上,多半是野猫。” 他伸过手,轻轻的拍了拍孟筂的薄被下的脊背,示意她快睡。 孟筂仍是迟迟的睡不着,但不让自己去想那猫叫声了。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鸡鸣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一旁的沈子业已经不见了身影。此刻外边儿才刚蒙蒙亮,他竟然那么早就起了。 孟筂昨晚上因为那猫叫声一直都在做梦,这会儿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没有平常的清醒。她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静静的躺了会儿,听到楼下的说话声后自己撑做坐了起来,正想着怎么下楼去,外边儿就响起了脚步声。 沈子业见着她醒来并不惊讶,问道:“被吵醒了?” 孟筂点点头,看了看他,问道:“你起那么早去哪儿了?” “山上空气好,出去随便走走。”他帮着孟筂洗漱,说道:“现在还早,待会儿可以看日出,很漂亮。” 孟筂点点头。 那么早,就只有孟筂一人没有起床了。她洗漱好下楼去,付婶已经在开始做早餐了,用酒酿煮了好几个鸡蛋,让她先垫垫,怕她饿着。 这时候还太早孟筂吃不下,但付婶盛情难却,她还是吃了起来。但真没什么胃口,趁着她不注意,她将碗推到沈子业那边,让他帮着把蛋吃了。 沈子业挑了挑眉,倒没为难她,用勺子将蛋盛到了碗里,只给她留了一个。 孟筂压力顿减,将一个蛋吃了,倒是挺喜欢喝甜汤,付婶看了很高兴,说酒酿是她自己做的,走时要给她带上些回去。 吃过蛋后她同沈子业出了门,这儿的水泥路直修到山顶,他推着她往山上爬,找最好的位置看日出。 山间的清晨有些凉,树林里还有薄薄的雾气。一路往上是全是松林和果园,沈子业同她介绍这边种着的各种果树,果园虽是挺大,但到目前还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主人坚持不肯打农药只用有机肥,现在看着果实累累,但等到成熟因为虫害天气等原因往往会掉许多,产量并不高。 两人爬了半个小时左右,太阳薄薄的光晕便出现在云层中,山顶缥缈的薄雾散去,天边刹那明朗了起来。 两人在山上呆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有工人来果树林里除草,这才下了山。 沈子业才来时担心孟筂在这边会不习惯,事实上她在这儿很习惯,会帮着付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夏天里的豆角多,付婶晒豆角,她便帮赶鸡,不让它们过来啄豆角。 这山上不方便,付婶他们几乎不会下山去买菜,于是夏天便开始储备冬天的菜。豆角用晒或是煮熟了放冰箱,嫩玉米剥粒,一小袋一小袋的冷冻,还有早就没有了的胡豆,也在冰箱里冻着,都是冬天的菜。 付婶手巧,给他们煮了嫩玉米的同时,还将玉米磨成浆来做玉米饼子,孟筂很喜欢吃,中午连饭都没吃,就只吃玉米了。 夏天的院子最不缺的就是蔬菜,豆角茄子辣椒,茄子晒成茄干保存,豆角和辣椒用来做泡菜,付婶说做好后用来煮鱼或是吃粥都非常可口,山上一年四季必备。 她跟着付婶,看她娴熟的忙这忙那。沈子业却没在这边,边处理工作边去钓鱼去了。付婶说晚些时候让老付撒网网鱼,给孟筂炸小鱼干说。 同孟筂越来越熟,她也不再拘谨,笑着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孟筂有些不好意思,说:“昨晚有猫儿一直在叫,没睡着。” 付婶笑了起来,说:“难怪今早沈先生早早的就起来问是谁家的猫。猫儿是山下别人家养的,老付已经打了电话过去让人关好,今晚应该不会再有猫叫声了。”她说完又说道:“沈先生人真好,我还记得我和老付刚来这山上时,就只有我们在大晚上风呜呜的刮着很害怕,他却睡得熟得很,怎么叫也叫不醒。但住久也就习惯了。” 她细细碎碎的说着来这山上住后的趣事儿,又告诉孟筂,这山上有各种小动物,有时候晚上会来院子里找吃的,引得养的大狗叫个不停,让她不用害怕。 两老口在这山上住着孤单,她殷殷的看向孟筂,问道:“孟小姐你在这边住得习惯吗?要是住得习惯在这边多住几天吧,这儿空气好,有助于你养伤。” 孟筂虽是觉得这儿挺好,但还得看沈子业,他的工作忙,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呆在这儿。 付婶听她说了后也不失望,叹着气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容易,要以工作为重。他们的孩子也在外面上班,一年也只有过年放假才能回来团聚几天。又说让孟筂以后想过来就过来玩儿,主人只有摘果子时才会过来住一段时间,这儿通常都只有她和老付在。 第170章 安排 山上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一天便过去。傍晚时孟筂坐在屋檐底下的石梯上,看着夕阳缓缓的没入山峰后,留下绚烂的晚霞。 厨房里付婶已经在做晚饭,炊烟袅袅中饭菜的香味儿在院子里飘散开来。鸡鸭已经进入圈中,两条大狼狗懒洋洋的趴在院墙的角落里,尽管才来这儿不到两天,孟筂忽然就生出了念念不舍来。 这儿的宁静让她少了以往时不时就会涌上心头的焦躁与茫然,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和。 沈子业在天色要将黑时才提着捅拿着渔具回来,只是今天桶里没有鱼。他们人少吃不了太多,桶里的鱼都被他全倒回了池塘里。 见孟筂坐在地上,他放下渔具后就过来将她扶坐到轮椅中,说道:“晚上了地上凉,小心别感冒了。” 晚上两人同样住在一个房间里,只不过沈子业有公事要处理,孟筂上床睡觉时他还在工作。 昨晚来没能睡好,今天孟筂的睡眠就变得好了起来,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本以为第二天他们就会离开的,但沈子业没有要走的意思,说她喜欢这儿就在这边多住两天。他这几天刚好能抽出空来。 孟筂知道他很忙,迟疑了一下让他先回去,她一个人在这边也没有问题。 沈子业不置可否,隔了会儿才说过两天再说。 早餐过后孟筂随着付婶到院子后的菜地,看着她给各种蔬菜浇水。一旁有红红的熟透了的西红柿,她摘了用水洗净给孟筂吃,说如果她喜欢,中午摘些去凉拌。 一早上付婶都没怎么闲过,给蔬菜浇完水后又除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拿了菜篮摘了菜回去做饭。 孟筂行动不便,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中午太阳大,饭后她正准备到楼上去小憩一会儿,就听到外边儿有车子的喇叭声。老付听到车子的声音匆匆的去开大门,孟筂有些好奇谁会到这儿来。 车子很快进了院子,没几分钟后外头便有人进来。见到来人时,孟筂不由得呆住了,过来的人,竟然是冯允恒。 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到冯允恒走近了,她才开口问道:“允恒,你怎么过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 冯允恒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脚上,脸上的神色复杂,说道:“我来这边出差,昨天才从陈渡那儿听说你受伤的事,就过来看看你。” “那么远过来辛苦了,你还没吃午饭吧?”孟筂说着,一边请付婶重新给冯允恒弄点儿吃的。 冯允恒坐下两人聊天时,孟筂才知道他是同樊助理一起过来的。他送他过来,顺便拿文件过来给沈子业签字。 得知冯允恒待会儿就要随樊助理回去,孟筂无奈的说:“你过来出差就挺累了,不该再到这边来。我早已经没事了。” 她的心里有些纳闷,他随着樊助理过来肯定是沈子业的意思,但他竟然一点儿也未向她透露。 冯允恒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说道:“我总要过来看看才放心。” “谢谢你。”孟筂认真的道谢。 “别那么客气,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冯允恒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一下,看向了孟筂,说道:“阿筂,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他不等孟筂说话,又继续说道:“孙伊晓她背地里……” 孟筂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的话还未说出来就被她给打断,她轻轻的说:“允恒,都已经过去了,你别去想了。” 冯允恒苦笑了一声,他来时有许多话要说的,但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再次的说了句对不起。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为什么要一直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说才对。”这段短暂的感情,她投入和付出都远远不如冯允恒那么多。 而且,也是她先放弃的。 冯允恒摇摇头,苦涩的一笑,沉默了一下,说道:“阿筂,你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你就让我心疼。我想要保护你,想给你平静无忧的生活。”他的声音十分干涩,说:“没想到我非但没能保护你,反倒是给你带去了很多麻烦。孙伊晓做的那些事儿,我没能及时的处理好,已没有脸见你。” 如果不是知道她受伤,他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不,允恒,你不必将事情揽在你身上。她是成年人,要做什么不是你能控制的,怎么能怪你?”她沉默了一下,说:“是我当了逃兵,没有信心陪你一同去面对以后。你那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很认真。 冯允恒苦涩的笑笑,说道:“谢谢你的祝福。”他没再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问道:“你的伤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孟筂笑笑,说道:“还好,不怎么痛了。只是行动不太方便。没什么大碍,医生再养养就能像以前一样行动自如了。” 两人说着话,付婶那边已经重新做好了饭菜,便叫冯允恒和樊助理吃饭。 他们吃饭时孟筂就在一旁陪着,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沈子业干什么去了,到现在都没出现。 樊助理忙着回去,吃过饭后便要离开。冯允恒也要跟着他离开,让孟筂好好养身体,道了再见,说他明儿就要回b市去了,等有时间再过来探望她。 两人这边道别,沈子业交代完樊助理,很自然的站在孟筂的旁边,也同冯允恒说再见,谢谢他过来看孟筂。 他这样儿更像是在宣誓主权,但冯允恒一直都很清楚,在沈子业的眼中,他从来连情敌都算不上。 他客气的同他道别,上了车。车子驶出院子,他看向后视镜,沈子业微微的俯身,正同孟筂说着什么。两人之间虽是没有任何亲密举动,但却带着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自然亲昵。 冯允恒有那么瞬间的失神,好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车子没多时就消失在山林间,太阳有些大,沈子业很快推着孟筂回了屋子里。孟筂看向了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早知道的吧?”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是,他想过来看你,樊助理正好要过来我就让他顺道载他过来了。难为他那么有心。” 他的话滴水不漏,孟筂一时竟无言。 沈子业看了看时间,说道:“去睡一会儿吧,下午老付要挖藕,到时候带你过去看。” 两人上了楼,以往中午都会觉得很困,但今儿她却完全没有睡意。沈子业则是完全没有睡的打算,担心他在房间里工作会吵到她,轻轻的关门下去了。 下午太阳没那么大时,沈子业便上来了。孟筂一直都没睡,听见他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醒了,准备走了。” 明儿山下赶集,这藕是要挖去卖的。除了藕之外还会带些其他吃不完的蔬菜。沈子业今儿下午没再闲着,也下到水里,帮着老付一起挖藕。 他虽是没做过这些活儿,但做起来却是有模有样的,认真的听着老付的技巧,时不时的会去看在边儿上看他们的孟筂。 因为要卖菜,傍晚事情变得多了起来。择菜洗菜捆菜,孟筂做不了别的,就帮着冲水。待到看到摆放得干净整齐的菜时,成就感油然而生。 晚上吃的是鱼汤面,很鲜。她的手不方便,沈子业将鱼刺挑好才将鱼肉给他,仔细又耐心。 明儿付婶他们要卖菜,五点就得从山上出发,早早的就睡了。孟筂和沈子业也上了楼,洗漱之后他突然问道:“明天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孟筂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有点儿心动。沈子业看了出来,微笑着说道:“想去就去把,我也没试过卖菜,挺新鲜的。” 隔天外边儿还没亮,听到楼下付婶夫妇起床的声音,两人也起了床。孟筂还迷迷糊糊的,洗了一把脸脑子才清醒过来。 四人装好菜便出发,到达山下的集市天才刚刚亮,但集市上已经很热闹了,道路两旁早摆满了摊,吆喝声不绝于耳。 付婶很快找了地儿摆好了蔬菜,孟筂是帮不上忙的,就在一旁陪着她。沈子业则是去找地儿停车,回来时拎了几种早餐,说是这儿的特色,让孟筂都尝尝。 清晨的集市热闹充满了活力,早起的倦怠一扫而空。晚些时候付婶和老付要去买东西,将菜摊交给了孟筂和沈子业。 这类事儿沈子业怎么会做,她有些担心。谁知道不动声色间沈子业将菜的价格都记了下来,有客人上门来,他称好,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准确无误的算出价格,效率非常高。 待到晚些时候付婶回来,将菜摊交给她后沈子业便问孟筂:“去逛逛?” 这样的赶集孟筂没见过,点点头应好。这集市很大,各种各样的物品都有。小吃摊琳琅满目,价格朴实。孟筂食指大动,看到什么都想买,但却被沈子业阻止了,让她别吃太多,不太干净,小心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孟筂悻悻的,但也没坚持。沈子业让她想吃什么记下来,回去问问付婶能不能做,请她做,她的手艺好,做出来肯定很好吃。 双赴 第112节 他最擅长的事儿就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孟筂没吭声儿。 几人卖完菜返回山上时已经是中午了,菜卖得七七八八,剩下卖不掉的不太好的带回来喂鸡。 两人在这边又住了两天后,这天傍晚,孟筂在外边儿乘凉时沈子业忽然说道:“公司那边有点儿事,我明天要回去一趟,处理完事儿就回来。我已经同老付打好招呼了,有什么需求就告诉他们。” 他能抽出时间在这儿呆几天已是很不易了,但听到他要回去,孟筂还是愣了愣,很快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有些儿呆呆的,沈子业看着她,笑了笑,问道:“我要走了你就没点儿什么要说的?”他不过只是逗逗她,不等她说话又说道:“手机随时带着,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想呆在这儿了,我就让人过来接你。这儿蚊虫多,出去要小心点儿,别被咬了。” 也许是因为他要走的缘故,孟筂迟迟的睡不着。第二天外边儿刚蒙蒙亮时沈子业就起来,孟筂听到他起床的声音,但没有睁开眼睛。直到他关上门下楼,她才睁开了眼。 沈子业走后时间同往常没什么不同,刚开始时会觉得有点点儿不太习惯,但她很快便习惯了。每天力所能及的帮着付婶做些事儿,突然就很想过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她想着等她好起来,也去找那么一个地儿住。种菜养花,她的消费欲望并不高,接点儿兼职的活儿完全能养活她自己。 沈子业回去后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来,他应该是掐着点儿的,都是在她睡前,询问她白天都做了些什么。 孟筂倒是很愿意同他分享在这儿的生活。他说回去处理完事儿就会回来的,但不知道是事情没处理好还是怎么的,一直都没有回来。孟筂也未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未问他工作上的事儿。 孟其元也会打电话来,他对孟筂一个人在这边生活很不放心,要让陈阿姨过来照顾她。但被她拒绝了,说她在这儿很好,不用让陈阿姨过来。她说话时语气轻快,不管生活条件如何,但听得出她过得很开心,孟其元没有坚持。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一个星期便过去。沈子业没有过来,倒是樊助理过来了。他过来带了好些东西,都是这边买不着的,还给孟筂带了咖啡,方便她工作时提神。 他告诉孟筂,沈子业临时有事需要出差一趟,暂时恐怕过不来了。让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别同他客气,给他打电话就行,他会送到这边来。 他同样也很忙,过来这趟显然也是抽时间过来的,并没有多停留,很快便又开着车离开。 第171章 解决 不知道为什么,樊助理特地过来那么一趟让孟筂心里有些不安。他大可不必跑那么一趟,这边并不却什么。 孟筂自来这边后,心态平和许多,加上沈子业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外边儿的事了。 樊助理走后她特地的查了有关沈子业公司与沈氏的消息,但网上并没有任何新消息。她总算是放心了些,自此后开始每天看起了本地新闻。 她很适应这儿的生活,并不觉得空虚或是寂寞。每天早上准时起床,或是跟着付婶到菜地看看,或是喂喂鸡鸭,然后做她自己的活儿,一天很快便过去。 沈子业大概是忙,每天一次的电话变得不固定。这天傍晚,孟筂在看本地新闻时竟然看到覃阿姨借着媒体讨伐沈子业的报道。数着他的种种罪状,趁着同父异母的弟弟离世,抢夺沈氏,将沈氏内部搞得乱七八糟等等。 孟筂了解覃钟渝,她不要形象的在媒体前哭诉,显然是要沈子业身败名裂。 她将新闻看完,没等到平常沈子业打电话过来的时间,就给他打了电话。电话打过去并没有人接,她正要再打过去时,电话就回拨了过来。 不过打电话过来的人并不是沈子业,而是樊助理。他告诉孟筂沈子业现在在开会,如果没有急事,等他会议结束后再给她回电话。 孟筂应了好,挂了电话。 平常上床,她都是看会儿书再睡觉。但今儿却没有看书的心思,怎么看都看不进去。她索性放下书,坐着发起了呆。 沈子业接近十一点才给她回电话,孟筂接起,他就开口问道:“还没睡吗?” “没有。”孟筂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今天看了新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问道:“你相信我吗?” 孟筂一愣,说:“当然相信。”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她知道他接手沈氏时沈氏的状况十分糟糕,以他今时今日的成就,接受一个沈氏对他来说并无好处。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那时候为什么肯接受沈氏。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明白他是误会她的意思了,马上说道:“覃阿姨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以覃钟渝的强势和偏执,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她的目的是让沈子业身败名裂,又怎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她的语气里带着担忧,沈子业在电话那端微微笑笑,柔声说道:“不用担心,不过就是风风言风语。”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孟筂不知道他是真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还是不想让她担心。但她没有问下去。 她太清楚沈子业的性格,当初他能因为不愿她看到他落魄让她走,现在就算是再为这事儿焦头烂额也不可能告诉她。 她沉默了下来,点点头嗯了一声。 沈子业果然没有再继续这话题,问道:“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觉得腻了?如果住腻了,我让樊助理去接你回来。我这边暂时脱不开身去不了了。” “还好,挺习惯的,过几天再说吧。”孟筂回答,稍稍的顿了一下,她开口问道:“吃晚餐了吗?” “还没有,今天接连几个会,有点儿忙。樊助理刚叫了吃的,一会儿就能送到。”沈子业回答。 大概是又开始工作,他那边传来了翻阅文件哗哗的声响。 孟筂有些吃惊,看了看时间,问道:“今晚要加班到什么时候?” “唔,还有些文件要处理,应该还要两个小时。”他知道平常这时候孟筂已经睡了,马上说道:“你早点儿睡吧,晚安。” 孟筂没有再打扰他工作,道了句晚安后挂了电话。 以往她躺在床上总是很快就能睡着,但今晚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迟迟的睡不着,直到许久过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起来,这边下起了雨。和在城里不一样,尽管是在夏天,山间下雨还是有些冷。孟筂过来没有带厚点儿的衣服,付婶怕她冻感冒,早上起来就让老付烧了旺旺的火。 下雨天的山里也并不枯燥,付婶有着做不完的活儿。借着烧火的小火炉炖起了鸡,在边儿上烤起了土豆。 孟筂并不讨厌下雨天,反而觉得下雨天睡午觉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儿。昨晚明明没有睡好,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完全没有睡意。来了这儿那么久,她第一次生出了想回去的念头。 也许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付婶看出了她有心事,笑着问道:“是不是想家了?这儿没什么可消遣的,也没有说话的人,有时候就连我也会觉得很枯燥。” 孟筂摇摇头,想解释什么却没解释,只是笑笑。 沈子业说抽不出时间的,谁知道第二天下午时竟然过来了。山上仍旧下着雨,孟筂听到车子的声音看着他从外边儿进来时诧异极了,问道:“不是说没空吗?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空着手来的,给付婶他们带了很多东西。 沈子业笑笑,说道:“当然是过来接你回去,还没呆腻吗?” 他来没有提前打招呼,幸好孟筂没多少行李,很快便收拾好。付婶要给她们带的东西很多,装了满满的一后备箱。她念念不舍的,让孟筂等果子熟了后过来摘果子,秋天山上的风景更美。 下雨山里起了雾气,回程的路上沈子业开得很慢,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刚才当着付婶他们的面孟筂没问,这会儿才问道:“不是说很忙吗?也可以让司机过来接过。” 这一来一回得好几个小时,他完全不用亲自跑那么一趟。 “昨晚挂了电话后,突然很想见你。”沈子业认真的说。 孟筂怔了怔,这下不再说话了。 沈子业很忙,一路上就接了好几个电话。回到老宅天色已经黑了,陈阿姨知道孟筂要回来,早准备好了晚餐。 孟筂没在时沈子业没来这边,这下又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饭后直接便往楼上处理公事,留下孟筂和陈阿姨收拾付婶给的那一大堆东西。 将东西归类慢慢的收拾好,陈阿姨便笑着说道:“我还担心你在那边会不习惯,现在看来你挺习惯的。” 孟筂笑笑,说:“是,在那边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什么都不用去想,很轻松。等我好了,我也去找那么一个地方去住,种菜养花。” “可以住你妈妈以前住的那边。”陈阿姨笑着说道:“那边的房子还一直都留着,我记得院子后边儿有一块菜地,完全足够你种菜了。” 孟筂去那边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她没想到她父亲竟然还留着那房子。她的心里涌起了不知名的滋味来,微笑着应好,说到时候再同她父亲商量。 她们收拾好东西沈子业仍旧没有处理完公事,陈阿姨像往常一样帮着孟筂洗漱,等着她上床后才回自己的房间。 第一晚回来,孟筂竟然有些不习惯自己家里了。看了会儿书还睡不着,正打算关灯睡觉时,沈子业推门进来了。 他见孟筂还坐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还没睡?” “有点儿睡着。”孟筂苦笑着,“山里挺安静,回来突然就有点儿不习惯了。” “是吗?”沈子业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了下来,说道:“快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本就很忙,孟筂赶紧的摇摇头,说道:“不用,你去休息吧,我待会儿就睡了。” 沈子业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仍旧坐着没有动。孟筂哪里拗得沟他,只得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他在的缘故,她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沈子业早已经走了。陈阿姨告诉她,说他走得很早,她早早的起来做早餐,但早餐还没做好他就走了,并让晚上不用等他回来吃饭。 久没见面,孟筂刚回来孟其元就回来了。父女俩难免会说起沈家的事儿,提起覃钟渝来,孟其元的想法同孟筂一样,她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还会闹成什么样。如果以前沈庆昀好时,还可以同他说说这事儿,但现在告诉他,除了让他跟着担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曾给覃钟渝打过电话,希望可以劝劝她,她有什么要求他会尽量的帮着促成。但这些显然都不是覃钟渝想要的,她明确的告诉他,请他别插手这事儿。 提起这事儿,孟其元忍不住的叹气。这么闹下去,无疑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但覃钟渝显然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也不想让沈子业好过。 这天晚上沈子业回来得很晚,接近事儿点才回来。孟筂没有回房间去睡觉,还在客厅里等着他。他看见她还没睡,不由得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还不睡?”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告诉他陈阿姨给他煮了甜汤,还保温着。 沈子业很快去端了甜汤出来,慢慢的吃了起来,问孟筂,“睡不着吗?” 孟筂摇摇头,默了默,说道:“我爸爸今天过来了,他说他给覃阿姨打过电话。” 她的话还未说完沈子业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让你别担心吗?”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说:“从前她用各种手段我都没放在眼里,何况是现在。她想闹就闹吧,闹够了就不闹了。” 孟筂的脸上带着担忧,问道:“那对你会有影响吗?”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影响肯定是有的,也有人会借着这机会落井下石。都只是些跳梁小丑,还不值得放在心上。当初接手沈氏,我全面的考虑过可能会遇上的问题,现在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听他那么说,孟筂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当初,为什么肯接手沈氏?” 他对沈家的一切都是憎恶的,包括他父亲。沈氏垮掉,应该是他最想看到的。接手对他也并无任何益处,他为什么要在那时候接受?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 沈子业却没有回答她这问题,替她掖了掖背角,柔声说道:“不早了,睡吧。” 孟筂有些闷闷的,但知道他不愿意回答她再问也没有用,点点头。 她这一晚迟迟的睡着,闭着眼睛想着事儿。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等着察觉没有听到沈子业翻书的声音睁开眼睛去看时,才发现他太累,靠在椅子上就那么睡着了。 孟筂没有叫醒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好会儿才轻轻待到关了一旁的台灯,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孟筂没有再睡,睁着眼睛就那么躺着。沈子业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爱突然醒过来,他不知道孟筂还醒着,轻轻的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些,这才回房去睡。 沈氏的事儿并没有就此这么淡出视线,反倒是越演越烈。覃钟渝找了某不知名的媒体,三天两头便要出来闹上一番。这事儿在本地已经成了一笑话,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竟然浑水摸进入小区,试图到家里采访沈庆昀,看他是否如外界所说的一般被沈子业控制了起来。 幸而沈家的阿姨在沈子业的吩咐下一直都很戒备,见有陌生人并不开门,并打电话请来了保安将人给轰走。 一时间外界各种猜测都有,沈子业公司风头更盛,有记者能浑水摸鱼的想到要采访沈庆昀,也同样有记者到他公司去堵人。他公司那边安保更严,闲杂人等进不去,但那些记者就在外边儿守着,有员工出入便会去问别人怎么看待沈氏的事儿。 这无疑已经影响到了公司的正常运转,沈子业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当即就通知召开记者会,并通过媒体喊话,欢迎覃钟渝也到现场。在此之前,如果有媒体报道不实事实,公司将会采取法律手段追究责任。 这无疑是解决当前问题的最好办法,但孟筂不知道怎么还是很担忧。 第172章 还是忘不了吗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潮湿的空气令人平添几分惆怅。孟筂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投入到工作中。虽是心里担忧,但她并未再问过沈子业什么。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儿都表现在脸上。一旦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许多时候便选择了沉默。 她暂时是回不了b市区了,主动的将工作辞了。沈子业让人去将她在那边的东西全都打包寄了回来,毕竟在那边住了那么久,零零碎碎竟然装了十几箱。 双赴 第113节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同陈阿姨将东西整理好,傍晚沈子业难得的回来得比较早,让准备做饭的陈阿姨别做饭了,今晚他同孟筂到外边儿吃。 他这段时间忙,两人几乎都没有一起吃过饭。 两人开着车出去,却不知道要吃什么。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行人稀少,两旁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沈子业侧头看向了孟筂,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有,随便吃什么都行。” 沈子业已经习惯了她的这句话,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问道:“海鲜自助怎么样?这附近就有一家,正好停车方便。”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还受着伤,出来吃饭也并不那么方便,全程都是沈子业仔细周到的照顾着她。邻桌的女生时不时的头来羡慕的目光,这令孟筂很不自在,只得对沈子业说道:“不用管我,你也吃吧。” 沈子业正剥着虾,虽是应好,但虾仍旧放到她的碗里。 吃完饭回家已经将近十点了,在路上时沈子业接了两个电话,是他公司里的下属打来的,他靠边停车后说了好会儿后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正打算重新发动车子时,一转头就见孟筂正看着车窗外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动作顿了下来,也朝车窗外看去,问道:“看什么?”外边儿除了不停驶过的车子什么都没有。 孟筂回过神来,说道:“没看什么。” 她收回视线来,本以为沈子业会发动车子离开的,却没有。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孟筂避开他的视线,否认道:“没有。”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隔了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是在为了沈氏的事担忧吗?” 孟筂再次的摇头,说道:“没有。” “那你是在为我担心吗?”沈子业的嘴角含了点点的笑,仍旧看着她。窗外昏黄的路灯透进车里,他英俊的脸上神色温柔。 车中一时安静极了,孟筂的脸不自觉的有些发热,甚至不敢去看他,说道:“你那么厉害,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将脸别到一边去。 沈子业却没有就这样放过她,缓缓的开口说道:“看着我,你真没有在担心吗?” 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明明是问的语气,但已带着笃定。 这人这样儿分明是故意的,孟筂本是不想回答的,但见这人是一副她不回答不罢休的样子,多少有点儿恼,说道:“是是是,我在担心行了吧?” “为什么不看着我?”他又问道。 孟筂只得侧过头去,看向了他。转过头来,她就装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中,车子里安静极了,时间在这一刻像是静止了一般。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子业才抬手含笑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傻气。” 孟筂恍然回神,他已重新发动了车子,说道:“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他那么厉害,有什么事是他处理不好的?孟筂还真是想不到。 她的伤已经慢慢的好了起来,许多事儿也勉强能够自理了。沉默了一下后她开口说道:“我现在好很多了,你那么忙,有陈阿姨照顾我,就不用再抽时间过来了。这段时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子业给打断,他的唇角带了点点的戏谑,看不出生气,说道:“又要谢谢我吗?” 孟筂想说的都被他说了,一时无话可说。 沈子业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一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觉得呆着挺无聊?如果无聊,我让人载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回来后孟筂的生活不如在山上时过得那么的充足,她也觉得自己该再找点儿事情来做。于是重拾了小时候的兴趣,开始画画。纸笔家里都有,请了陈阿姨去买颜料回来。 她的画技已经丢了好些年了,但到底底子还在,练练便开始慢慢的熟悉了起来。她开始早上做翻译的活儿,下午学画画。 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孟其元再过来时,她犹豫了一下,询问起了她母亲当时居住的那院子来。 那院子时一直保留着的,但已经许多年没有人住,她母亲离开后,他也无心去打理,已经荒废了。 听说孟筂想去那边住,他有些吃惊。很快便说他明天就让人过去看看,看是否能入住再告诉她。 孟筂原以为要过几天才会有消息的,但隔天中午后孟其元就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他让人去那边看过了,无人打理院子已经荒废掉了,要重新入住得重新修正装修才能入住。 孟筂倒也不介意,她闲着本就没事儿做,这下便让他将院子交给她,由着她来装修。 她的伤还没有好,过去一趟挺远,孟其元很是犹豫。但听到孟筂说她闲着也无聊后便应了下来。说他先找好施工队,找到人她再过去看,再同对方谈该怎么弄。 孟筂应了下来。 从她母亲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那边。到底有些按捺不住,第二天便同陈阿姨说她想先过去看看。 两人没有惊动孟其元,打了车过去。院子比孟筂想象的更加的破败,整座院子都已经长满了荒草。锁着的大门锈迹斑斑,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的心里滋味杂陈,陈阿姨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要大修才能住了。” 孟筂来时想进去看看的,但杂草藤蔓已经长到了大门边,就连进去也困难,只得作罢。 沈子业应该是从陈阿姨那儿听说她要重新装修那边院子,他竟然并不反对,反倒是让她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他。 沈氏的记者会准时召开,孟筂曾担心会出状况,但却没有。记者会那天,覃钟渝并没有出现。 沈子业在记者会上公布了沈氏从他接手气就存在的各种问题,并针对之前呼声最高的问题一一的解答。到了最后,有人问起为什么不见覃钟渝,他含笑看向了曾代覃钟渝发声的那家媒体,说他同覃女士没有任何联系,大家要是对她的下落感兴趣,问那记者会比他更清楚。 沈氏的状况那么糟糕,有记者询问他为什么会接手。他没有回答,以还有会议为借口,将剩下的事交给樊助理,在保安的簇拥下离开。 这天他回来得很早,五点多就回来了。彼时孟筂刚从郊外院子那边回来,才刚刚洗了澡换下身上的衣服。 “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他知道孟筂从施工队开工后都呆在那边。 孟筂叹了口气,说道:“才刚将杂草除尽。”她今儿倒是进去了,只是那边已经看不出了原来的模样了,心里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问道:“累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不累,有什么累的,我又没干活儿。”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很快回过神来,看向了他,问道:“你呢?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沈子业笑笑,瞥了她一眼,说道:“忙了那么久,超人也该休息一下了,是吗?” 他又将话题带回了那边的院子上,问道:“你打算怎么装修?” 孟筂苦笑了一声,说:“我想恢复原来的模样,但我已经不是很记得原来是什么模样了。”她的心里有些许的惆怅,再深的记忆,在时间的洪流中,终会慢慢的变淡,直至再也记不起来。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在孟筂疑惑时,他才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一直都那么念旧。” 他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不等孟筂说什么,接着又说道:“你可以找你爸爸问问,他也许还记得。” 孟筂却不愿意为这事儿惊动孟其元,摇摇头,说道:“算了,我先看看再说吧。” 沈子业点点头,不再说话,去换衣服洗澡去了。 陈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晚餐,他走后孟筂独自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着,发了好会儿的呆,才回过神来看向了手中关于装修的书。 晚上沈子业推着孟筂出去散步,今年的天气没有往年那么热,吹来的风里带了些许的凉意。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一凉亭外时,沈子业停了下来,问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凉亭里没有人,周边种着花,鼻间有淡淡的幽香。两人并没有在这边呆太久,有人往这边来下棋便离开。 沈子业推着她绕了一圈,回去是往沈家那边回去的。夏天植物茂盛,有植物的枝叶从围墙里伸出来。这时候人还未睡,院子里还亮着灯,但却显得更加的冷清。 见孟筂往院子里看着,沈子业停下了脚步来,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孟筂从受伤起就没来过这边,听到沈子业问她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两人一时就在沈氏门口站着,各怀心思。孟筂的情绪不可控制的低落了下去,隔了会儿才开口问道:“沈伯伯他……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顿了顿后接着说道:“这边常住有医生,对他的身体状况很了解,有问题会送去医院。” 他几乎不会往沈家的院子里去,孟筂遇见他的那几次,都是因为她他才过去的。沈庆昀的身体状况,这边的医生会也只会向樊助理汇报,有特殊情况才会通知他。 孟筂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沈子业没有再停留下去,推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孟筂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已经能勉强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几步了。但因为手也受了伤不太方便用力,所以她几乎没怎么走。 医生虽是说可以试着慢慢的走走,但沈子业还是让她再养养再动。 路过沈家回到家中后,孟筂的情绪持续的低落,完全打不起精神来。她也睡不着,本是想到书房里干会儿活在睡觉的,但打开电脑,竟然无法投入工作中。 不可遏制的悲伤在心底弥漫开来,她一动不动静静的坐着。 沈子业进书房时就见她坐着发呆,纤瘦的背影带着悲伤。不用想,他也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沈延習了。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才端着茶杯往里边儿走,走到她旁边时他停了下来,将杯子轻轻的放在她的边儿上。 孟筂回过神来,却没有去看他,佯装要工作。 沈子业没有打扰她,在一旁坐了下来,像往常一样找出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两人各做着各的事儿,直到到了十点多,沈子业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口说道:“不早了,该休息了。” 孟筂虽是敲敲打打,但工作效率低得要命。听到他那么说,竟然有松一口气儿的感觉。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关了电脑。 沈子业推着她回到房间,扶着她上床后他没有退开。孟筂抬头疑惑的看向他时,他突然开口问道:“到现在还是忘不了他吗?” 他的声音低沉,像不带任何情绪一般。 孟筂没想到他突然问这问题,不由得愣住了。那渐渐淡去的悲伤再次的将她的心脏包裹住,她久久的说不出话来,一时就那么坐着。 她怎么会忘记他呢?他陪着她走过了那么长的一段路,她怎么会忘记?但不可否认,现在她想起他的时间,已经比以前少很多了。她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了点点恐慌来。 第173章 变化 书房里一时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沈子业问出这话就后悔了。她从来都是善良心软又那么念旧的傻孩子,即便是已经接受了沈延習离世的事实,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她的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个地儿是属于沈延習的,任谁都无法触碰。 她自欺欺人的不愿去想,不愿意去触碰那些回忆,但那并不代表就是遗忘。 这一夜孟筂睡去后沈子业迟迟的没有睡意,他打开门到外边儿去,在外边儿透进来的昏黄灯光下抽了两支烟,站了许久,这才上楼去休息。 孟筂这天接到杜薇若的电话,说她朋友老公急着找翻译,询问她能不能帮忙。 孟筂倒是想帮忙,但她现在的情况不便,刚要婉言拒绝,杜薇若就又说道:“他那边临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好阿筂你就帮帮忙好不好?我和他说过你的情况了,他说没关系,他会安排人照顾你。” 别人谈生意,她坐一轮椅跟着算什么事儿?孟筂还是想拒绝,但抵不过杜薇若的请求,只得应了下来。 对方是真的急着找人,刚同杜薇若打完电话没几分钟,那边就打了电话来,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后便表示马上派人过来接她,他们接待的客户两个小时后就会过来。 孟筂应了下来,给了对方地址,然后请陈阿姨帮找衣服换上。虽然只是帮忙,但总要敬业点儿,总不能就那么过去。 陈阿姨对于她要出去是不太赞成的,她的伤还没好,要是出去磕着碰着了那怎么办? 孟筂很是无奈,再三的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后她才勉强同意。 双赴 第114节 孟筂没想到,是杜薇若那位朋友的老公亲自过来接她。他十分客气,连连的说麻烦孟筂了,见陈阿姨担忧,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 时间紧急,上了车之后他便给了孟筂一些资料,让她熟悉,并简单的同她介绍了这次要接待的客户。 他们公司是一小公司,需要翻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公司里没有翻译。平常要用人都是外边儿找。这次也是同样找了的,但人到公司来才发现并不如他自己所介绍的那么专业,甚至这是第一次接活儿。在他面前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在客户面前谁知道能不能完成活儿?他不敢冒这险,只能重新找人。 但临时找人哪里那么好找,这才求助到孟筂这边。 孟筂借着在车上的时间看了资料,到达公司,便被告知客户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二十分钟后就到。 孟筂一如既往的沉稳,刚开始时看得出来赵总有些紧张,大概是怕她也搞砸。但没几分钟后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合同在两个小时后签下,送走了客户,公司里要出去庆祝签下大单,赵总力邀孟筂一起过去玩儿,但她跟着出去别人还得照顾她,她微笑着拒绝了。也拒绝了赵总送她回去,说给她打车就行。 赵总没答应,让员工们先去订餐厅,他先将孟筂送回家。临走时又拿了一信封塞给孟筂,再三感谢她今儿临时救场。 孟筂今儿是看在杜薇若的份儿上才过来的,见他要给薪水拒绝了,说朋友之间的帮忙哪能收钱。 赵总非要给她塞,开着玩笑说如果她不肯收,下次他就不好意思再请她帮忙了。孟筂仍旧拒绝,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晚上沈子业回来孟筂还在客厅里看电视,他已经在外面吃过东西了,上楼洗澡后才下来,说道:“听陈阿姨说你今天出去了?” 孟筂嗯了一声,说:“给人帮忙了,幸好不该忘的都没忘掉,不然丢脸就丢大了。” 她的精神看起来不错,沈子业微微笑笑,问道:“是不是怀念上班的日子了?” “是,在家里呆着挺无聊。要不是还多少有点儿事做,真不知道这时间怎么打发过去。”她坦白回答。 沈子业唔了一声,想了想,问道:“我公司那边现在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截住了,她笑笑,说道:“算了,我现在这样子不方便,等伤完全好了再说吧。” 她从来就没想过去他公司那边工作,更别说现在这样子了,她这样子去上班,不是给人添麻烦是什么? 她拒绝得那么干脆,沈子业知道她的性格,不再提这事儿。转而问起了郊外宅子的施工进度。 那边的宅子得修后再装修,一切弄好已经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他想重新给她找地儿,但知道她不会搬过去,于是提也没有提起。 两人在一起话并不多,多数时间都是各做各的事儿,但彼此之间又有着某种默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孟筂很快又接到了活儿,仍旧来自赵总那边。因为那次孟筂不肯收钱他十分过意不去,这次过来买了好些补品,并先谈好时薪签了合同。 这次的时间比上次要长一些,谈妥之后又找了地儿招待客户,孟筂自然也要陪同。她很久没有那么长时间的工作了,又加上一直保持仪态坐着,到后边儿有些吃不消。好在没多时就到了尾声,赵总去送客户,没要她陪同。 孟筂总算是得以喘口气,正看着手机等人回来,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孟筂?” 她抬起头,当看到眼前的人是庞澜时只得微微笑笑,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庞小姐。” 庞澜时同友人一起过来的,同人说了几句后让人先走,见孟筂这样儿她有些吃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孟筂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在这儿,是在工作?”庞澜又问道。 孟筂穿着职业装,她行动不便,来这儿当然不可能是过来玩儿的。 孟筂点头应是,解释说同事送客户去了,让她不必管她,她的同事很快就会回来。 庞澜却没有离开,笑着说道:“没事,我不急,我陪你一起等你同事吧。” 她那么热心,孟筂无法拒绝,只得向她道谢。 孟筂本就没那么健谈,同庞澜不过也才见了两面,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庞澜关切的问着她伤,让她要好好修养,别留下后遗症。 她自来熟的关切让孟筂有些招架不住,只得连声向她道谢。 庞澜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放松点儿,我又不会吃了你。”稍稍的顿了顿,她又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道:“我很好奇,你现在这样子,子业怎么会允许你出来工作?” 听她提起沈子业,孟筂红了脸,说道:“庞小姐您误会了,工作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庞澜被她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我可没误会。很难想象,以他的性格,会允许你出来工作。我的印象里,他一向都很强势,从不会换位思考。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她对沈子业那么了解,孟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也不等她说话,又继续说道:“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对他那么了解吧?我是他的前女友,我想他应该不会主动对你提起。” “庞小姐,您应该是误会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庞澜给打断,她偏头看向孟筂,说:“你是想说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她笑了起来,说道:“我看出来了。” 她既然看出来了,说这些事什么意思?但孟筂没有问,只勉强的挤出已笑容来。如果腿脚方便,她已经告辞离开。 幸好赵总一行在这时候回来,她在心里暗暗的舒了口气儿。庞澜见人回来,也没有再待下去,说了声再见后走了。 美女在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一行人过来,首先便有人好奇的问孟筂庞澜是谁。孟筂只得解释说是朋友的朋友,见过两面,并不熟。 这话成功的杜绝了人问她要庞澜的联系方式,当然,她也给不了人。 见到庞澜的事儿她并未对沈子业提起,沈子业在隔天便出差了。说至少要半个月才会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进入了秋天,孟筂的伤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开始能丢掉拐杖慢慢的走路,也开始自理自己的生活。 这段时间在陈阿姨汤汤水水的滋补下,她胖了一圈。陈阿姨却觉得还不够,总是变着样的做着各种吃的。 在轮椅上的这段时间,她是真的过得够够的了。当自己能够自理后,便拒绝了所有的帮忙,包括去郊区那边盯着院子装修,也是自己乘车或是打车。 她手里现在没活儿,多数的时间都耗在了院子里,选材料,各种琐事都是亲力亲为。最开始时仗着她年轻不动,施工队对她还有些敷衍,但后边儿见她做事儿仔细认真后开始认真的对待,大事小事都会征求她的意见。 这天她还在院子里盯着施工时,沈子业就过来了。他来过这边,工人们认识他,才刚到门口就有人客客气气的叫沈先生。 孟筂正同工头讨论着用材,抬头见到他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她看了看时间,现在也不过三点多,离下班的时间还早。 “在这边见客户,顺道过来看看。”他说着环视起了四周来。 这边在施工尘土飞扬乱糟糟的,孟筂同工头说了几句,便对他说道:“好了,走吧。” 孟筂一身灰扑扑的,上了车后沈子业递了湿巾给她,说道:“不用每天过来,将事情交代下去就是了。” 孟筂将脸擦净,摇摇头,说:“过来盯着会好些,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可以及时改。” 她既然坚持,沈子业也由着她,说道:“挺久没在外面吃饭了,我给陈阿姨打过电话了,我们吃过饭再回去。” 孟筂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说道:“我这样怎么出去吃饭?先回去换衣服。” 沈子业应了一声好,发动了车子。 她一大清早就过来的,帮忙着做各种小事早累了,靠在车椅上竟然不知不觉的就那么睡了过去。直到快要到家了才醒过来。 回家洗澡后同沈子业外出,他难得的有那么闲的时候,两人一同去吃了饭,他又买票一同去看电影。 孟筂已经不记得,上次他们俩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以前他的事儿总是很多,很少很少有能安安静静的看电影的时候。 电影是一部刚上映的文艺片,她本以为沈子业会不感兴趣的,没想到他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视线也一直盯着大荧幕。倒是她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到最后连电影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看完电影回去的路上沈子业不知道接到了谁的电话,他同对方讲了几句,挂了电话后便对孟筂说道:“我现在要先回我那边一趟,有一份文件对方急要。” 一切当然以他的工作为重,孟筂应了一声好。 他仍旧住原来的地儿,这边过去并不远,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车子在停车场停下,孟筂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安全带随着他下了车。 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这边来过了,一切同以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开门后请她进屋,屋子里的一切摆设都未变过,仍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儿。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有烟蒂,应该是还没有到钟点工过来打扫的时间。 沈子业给她倒了一杯水后让她看会儿电视,便往书房里去了。没多时书房里就传来了讲电话的声音。 孟筂没有开电视,在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水后站起身来,往阳台上走去,发着呆看着外边儿的万千灯火。 站了十来分钟后沈子业的脚步声就传来,她没有回头,仍旧站着。 窗户开着,将她额前的头发吹得胡乱飞扬。沈子业很快便过来,说道:“看什么?有点儿冷,别感冒了。” “变化挺大的,我记得那边以前没那么多高楼大厦。”孟筂指着不远处那边的灯火轻轻的说道。 第174章 我们结婚吧 她一直很少提起以前,刻意的回避着从前的一切。现在听她主动提起,沈子业怔了一下,视线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高楼耸立灯火通明,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以前那是一老体育馆,后来拆迁后修建成了高楼。”沈子业回答,同她一道眺望着远方。 孟筂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看着远处的灯火走神。曾经的许多个夜晚里,她都是在这阳台上渡过的。无数次的看着他回来的方向,期盼着他在回来的路上。她看着一家家的灯火亮起又熄灭,无聊到了极点时,她会刻意的去记别人家开灯关灯的时间转移注意力。猜测着主人的工作忙碌抑或是清闲。 也许是那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到现在她仍旧记得等待的滋味,那么的漫长。满怀期待,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时候她固执的留下来,大概也想看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这间房子里,她痛苦绝望过,也有过许多美好甜蜜的回忆。她离开时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回想,但那时候哪里会想到,她会平心静气的再同沈子业一同站在这阳台上,眺望远处的风景。 两人一时默默的就那么站着,过了几分钟,沈子业才伸手关了窗户,说道:“进去吧。” 他的事儿已经处理完,没有在这边多呆,很快便离开驱车往老宅那边。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待到回到老宅,孟筂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时,沈子业突然开口叫道:“孟筂。” 孟筂的动作顿下来,抬头看向了他。 院子里暗黄的灯光透进车中,他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间,轮廓线条柔和,一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说道:“我们结婚吧。”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动一般,孟筂像是反应不过来一般,一时怔怔的。待到回过神来,她慌乱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试图逃避。 但沈子业却没有给她这机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缓慢的说道:“我们重新开始,你对我仍有感觉不是么?” 自她受伤以来,都是他在照顾她。尽管谁也未说过什么,但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暧昧不清。如他所说,她对他仍是有感觉的,如果她真讨厌他,又怎会容忍他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孟筂无法否认,但同样也无法应允。她对婚姻带着恐惧,从前的种种更令她无法去下决心。但她能拒绝他吗?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后,她的内心早带着负罪感,显然更是无法拒绝。 她还在犹豫中时,沈子业俯身缓缓的靠近,吻住了她。他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般,怜惜又温柔的触碰。她试图想要推开她,可她的力量却是那么的微弱。浅浅的吻渐渐的加深,她那纠结着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直至喘不过气来时她的脑子才蓦的清醒过来。 在她推开沈子业之前,他先放开了她。孟筂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才刚打开车门下车,陈阿姨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孟筂神色慌张,说道:“怎么那么久都不进来?” 孟筂竭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含含糊糊的说没怎么,然后匆匆的屋子里去了。 沈子业是淡定自若的样儿,他在后面下车,看着孟筂落荒而逃的背影,同陈阿姨说了几句话,这才上了楼。 这晚过后,两人之间有了变化。孟筂回避着沈子业,往往会在他回来之前便早早的回了房。她突然睡得那么早,陈阿姨有些疑惑,她只得解释说自己有点儿累了。 她避着沈子业,他也不逼她,仍是时不时的往这边来。有时候会带花束回来,有时候会带她喜欢吃的点心。 这天傍晚,沈子业回来得要早些。两人一同吃了晚餐,孟筂要上楼时被他给叫住了,他的嘴角含笑,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见陈阿姨没出来,开口问道:“你打算一直躲着我吗?” 孟筂并不承认,却没有看他,矢口否认,说道:“没有,只是有点儿忙。” “是吗?”沈子业挑挑眉,显然不相信。 孟筂硬着头皮的回了一句是,也不管他,匆匆的上了楼。 沈子业也在后边儿上了楼,孟筂本是想回房间的,但见他跟上来,为了圆自己说的谎,只得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 她进书房后沈子业也进来,他像是故意的,闲闲的靠在一旁看着她,说道:“那么忙,在忙什么?” 双赴 第115节 孟筂只是盯着电脑,含含糊糊的说道:“乱七八糟的事儿。” 沈子业也不拆穿她,偏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唇角勾了勾后叹了口气,说道:“别躲着我了,我不逼你,慢慢来。” 他这话无疑让孟筂松了一大口气儿,她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沈子业见她不再如临大敌,忍不住笑笑,也不再盯着她了,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两人又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儿,但不经意间又比平常多了几分亲昵。也许是怕她有负担,他并未再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月中时陈阿姨老家有事儿,请假回了老家去。孟筂早就习惯了独自生活,并没有因她离开有任何不习惯。她离开的第一天,她去买菜回来,这才往郊外的院子那边去。傍晚比往常稍稍早些回来做晚餐。 沈子业回来吃饭,两人默默的吃了一顿饭,她问他,“明早吃早餐吗?” 平常的早餐都是陈阿姨做的,但他有时候忙不吃,起来便直接走了。陈阿姨走后,这做早餐的工作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沈子业笑笑,说道:“不用特地起来做,我到外面吃就行。” 他早上走得早,她不用上班要稍稍晚一些。他不想她特地起早早的只为做一顿早餐。 孟筂尊重他的意见,点点头不再说话了。稍晚些时候收拾了碗筷,她要去厨房里清洗,但却被沈子业给阻止了,说她做饭以后就由他来洗碗。 孟筂由着他去,往书房里去干活儿去了。 她在书房里查着装修的资料,资料还没查好,电脑突然黑了屏,书房里也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竟然停电了。 孟筂不知道好好的怎么会停电,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借着昏暗的灯光往外边儿走。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下子就撞进了沈子业的怀里。 他伸手扶住了她,问道:“没事吧?” 孟筂的鼻子被撞得有些疼,摇摇头说了句没事,问道:“怎么停电了?” “不清楚,外面一片都停了。”沈子业回答。 孟筂往外边儿看去,才发现这一片都停了,周边都是漆黑一片。 “家里有蜡烛吗?”沈子业问道。 这些事儿都是陈阿姨在管,孟筂哪里知道。这边停电的次数少之又少,她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先找找。” 只是她长久没呆在家里,翻了几个地方都没能找到。最后拿了手机给陈阿姨打电话,在她的指挥下从厨房里找出了一支小小的蜡烛交给沈子业。 微弱的烛光很快便亮了起来,总算是摆脱了黑暗。孟筂舒了口气儿,皱着眉头看向了外边儿,说道:“我打电话问问物业怎么突然停电。” “不只是这边停,估计是外边儿的线路出了问题,你这时候打过去也没有用,他们应该也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沈子业说道。 孟筂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沈子业看了看时间,说道:“先坐会儿吧,要是过会儿都不来电就睡觉吧,要来估计已经是半夜了。” 他说得没错,稍晚些时候物业那边便打了电话过来,说外边儿的线路出了问题,现在已经在抢修中,但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 既然电暂时来不了,那就只有睡觉了。沈子业到外边儿打了一电话后回来,问道:“事情做完了吗?我那边没停电,要是没做完就去那边。” 现在也还很早,才不过八点钟。孟筂还没有那么早睡的时候。 “不用了,不着急。”孟筂回答,马上又说道:“你如果有公事还没处理就过去吧。” “你过去吗?”沈子业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孟筂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 沈子业的脸上浮现出了点点的笑意来,问道:“停电了你不害怕吗?” 孟筂知道他是故意的,回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怕什么?” “那去洗漱睡吧。”沈子业笑着说,拿起了一旁的蜡烛,示意孟筂上楼。 两人借着烛光上了楼,沈子业没有回房去,将蜡烛拿到孟筂的房间里,就示意她去洗漱。 蜡烛只有一根,洗漱需要一个个的来。孟筂没推辞,先去洗漱。她很快便洗漱出来,轻声的说道:“我好了,你拿走蜡烛吧。” “我就在你这边洗漱。”沈子业说完,很自然的往浴室里去了。 浴室里很快想起了哗哗的水声,孟筂睡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还是坐着等沈子业出来。 沈子业也没多时就出来,见她坐着,挑了挑眉,慢腾腾的问道:“睡不着?” 孟筂的确睡不着,点点头。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那下棋吧,蜡烛燃完再睡。”他从来都是行动派的,很快便去拿了棋过来打开摆上。 反正也睡不着,有点儿事情做总是好好的,孟筂同他下起了棋来。 但不知道是因为光线暗还是怎么的,两人之间时不时的会指尖相碰。沈子业没什么反应,孟筂却如触电一般的收回手,总是等他收回了手再去下棋。 这一局棋下得很久,孟筂到后边儿一心都系再棋局上,就连蜡烛燃完都没发觉。当周遭陷入了黑暗之中时她懊恼的‘啊’了一声,说道:“还没下完呢。” 她说着就起身,要去找丢在一旁的手机。但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她才刚起来就撞到了棋盘,棋子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没事吧?”黑暗里沈子业伸手拉住了她。 孟筂的小腿被桌脚撞得生疼,缓了会儿才说了句没事。 沈子业让她呆着别动,很快摸到了手机,借着微弱的灯光问她撞到哪儿了,替她检查。 孟筂连连的说没事,要避开他。但没注意到地上都是棋子,脚下一滑,往后摔去。沈子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她撞在他的胸口,他没能站稳,两人一齐跌倒在床上。 手机微弱的灯光中,沈子业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变得有些暗哑,问道:“没事吧?” 倒下时他的手下意识的就护住她的头,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他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孟筂避开了他那幽深的视线,要起身,却发现沈子业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搂着,两人以一极其亲密的姿态躺在一起。 她突然就有些慌,沈子业突然出了声,叫道:“阿筂。” “嗯?”孟筂有些不太自在,不敢去看他。 沈子业小心翼翼的靠近,缓缓的去触碰那柔软的唇。孟筂浑身都绷得紧紧的,但他却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就分开了。他不愿意她避着她,说道:“让我抱会儿好吗?” 孟筂没有拒绝,两人就那么相拥着。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以及感受着她的体温。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停止了一般,只有两颗靠近的心砰砰的跳动着。过了好会儿,孟筂正要挣开时,就听沈子业说道:“对不起。” 他再一次的为从前的种种道歉。 孟筂没有说话,不着调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沈子业松开了她,温声问道:“刚才摔疼了吗?” 孟筂说了句没事,为了掩饰尴尬,她想要找点儿事情做,说道:“我先把棋子捡起来,把地上收拾干净。” 棋子跌落得到处都是,要先捡起来收好,别待会儿又不小心滑倒了。 沈子业却没让她干这事儿,阻止了她,说道:“你呆着别动,我来捡就行。” 第175章 求婚 孟筂同沈子业之间的相处渐渐的自然了起来,他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在陈阿姨不在的时间里,他每天准时上下班,有时候还会到郊外去接她。 他这样儿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让孟筂觉得陌生极了。她知道他很忙,在他又一次往郊外去接她回来时,她无奈的说道:“你不是很忙吗?不用特地抽时间出来,像以前一样就好。” 沈子业没有说话,侧过头笑看着她。在孟筂被他看得不自在时,他才一脸无辜的问道:“你现在是嫌我烦了吗?” 孟筂还没有回答,他就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这待遇比起以前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以前是觉得工作太忙,现在却是嫌太闲。” 孟筂被这人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红着脸说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觉得你不用特地抽时间花在我身上,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独自在外生活了那么多年,但在沈子业和陈阿姨的眼里,却像是总觉得她照顾不好自己。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见到我。”沈子业含笑说道。 孟筂这才知道这人刚才是故意的,她索性闭上嘴不理他了。 两人回到家还早,沈子业今天很有兴致,翻出了菜谱来要做晚餐。平常的晚餐都是孟筂做的,他要做她也由着他,在问他要做什么菜后便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厨房里折腾。 尽管给了沈子业足够的发挥空间,但这顿饭还是以失败告终,最终叫了外卖。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两个月便过去。郊区那边的院子也已经装修出来。房子已经无法恢复原样,于是装修时一切从简,家具等用的都是原木家具,只晾晾便可住进去。 她早早的就做好了住进去的准备,买了花花草草布置院子,还将留好的菜畦播种种菜。她已经休息了好几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她在一画廊找了一份打杂的工作。画廊里人手少,接待客人端茶倒水一切杂活儿都是她。 听着事情挺多,但因为生意不怎么,她仍旧大把的时间闲着。 年底甚至开始变得十分忙碌,她搬新居时他并没有能到场。倒是有不少人来替她庆祝乔迁之喜,画廊的同事,杜薇若一家,陈渡夫妇。 当天孟筂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中午吃火锅,晚餐则是准备烤肉。幸而大家的眼里都有活儿,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传出去很远。 杜薇若对她的这院子很满意,说以后可以常来她这边聚聚,反正地方够宽,小孩儿们有足够的地方玩儿。这儿的房间也多,还可以留宿。 孟筂笑着欢迎他们一家随时过来,她很喜欢这边的院子,但太冷清,人多才热闹。 一群人闹到深夜才睡去,孟筂收拾好已经是腰酸背痛,只恨不得立刻躺下来休息。洗澡从浴室出来,就听到院子里有车子的声音。 她快步的走到窗口去看,就见沈子业的车正缓缓的驶进院子。 他不是说他回来不了吗?孟筂一怔,随即匆匆的下楼去。 “不是说回来不了吗?”沈子业下车来她就问道。 “刚好处理完事,就过来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客人都已经走了吗?” 孟筂嗯了一声,说回城有那么远,大家早早的就走了。她知道沈子业赶回来肯定没有吃东西,马上就往厨房唔给他弄吃的。 屋子里很温暖,厨房里食物的香味飘散开来。沈子业看着孟筂忙碌的背影,说道:“回来得太急没带礼物,改天再给你补上。” “不需要什么,这边什么都不差。”孟筂回答。她已经煮好了馄饨,用大碗盛了汤撒了葱花,才将馄饨盛到大碗里。 沈子业一身风尘仆仆的,他开始吃东西时她说道:“也不是多大的事,不用特地赶回来的。” 他其实是早几天要回来的,但临时有事儿耽搁了,这才赶在这时候回来。 “事情刚好处理完。”沈子业吃了馄饨,问道:“很累是不是?早提醒你该找人过来帮忙的。” “还好,活儿都是大家做的。”只有收尾的工作是她做的,但到底还是忙碌了一天,她打起了哈欠来。 沈子业让她上楼去休息,她却不肯,坚持等他吃完收拾了碗筷,这才上楼去。 这边准备有沈子业的房间,他自然而然的在这边留宿。只是急匆匆的赶过来仍有工作要处理,孟筂连他是什么时候上楼睡觉的都不知道。 隔天早上起来,沈子业竟然已经去买早餐回来了。早餐热气腾腾的在餐桌上摆着,他翻看着今早的报纸,听见她的脚步声看向了她,说道:“洗漱准备吃早餐。” 早餐很丰盛,小笼包豆浆油条粥。孟筂洗漱好坐到餐桌前便好奇的问道:“你哪儿买来的?” 这边虽不是很偏僻,但人流量不大,早餐就只有一家卖包子的店。她来这儿只要不是自己做早餐多数时间都是在吃包子。 “路口那边新开了一家早餐店。”沈子业回答。 两人吃完了早餐,孟筂正准备收拾餐桌时沈子业突然开口说道:“把手伸出来。” 双赴 第116节 孟筂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伸出去就被沈子业握住,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被套在了她的手指上,竟是一戒指。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沈子业就慢悠悠的说道:“昨天的礼物,补上。” 她搬新居,他送戒指是怎么回事?孟筂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子业又接着说道:“回来得太急什么都没准备,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戒指,你戴起来很好看。” 这竟然是他妈妈留下的戒指,孟筂如碰到了一烫手山芋似的,马上就要摘下来。沈子业也没阻止她,微微笑着说道:“款式有点儿老,如果不喜欢戴就收着,等你有空我们再去买。” 戒指哪里是随便可以送人的,孟筂的动作停下,抬头看向了他,有些郁闷的问道:“你这算是求婚吗?” 沈子业叹了口气,打趣道:“你这反应是不是慢了点儿?” “哪有像你这样求婚的?”孟筂问道。 一点儿也不浪漫,她只有吃惊,没有惊喜。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如果你不满意,那就布置好场景重新再来一次。” 孟筂赶紧的摇摇头,默了默,说道:“我需要告诉我爸爸一声。” 沈子业早在孟其元那边过了关,听她应下来,满心的喜悦涌上眉眼间,说道:“我订餐厅,晚上一起吃饭。” 他也太着急了点儿,孟筂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应了好。 稍后出门,沈子业送她去画廊上班,他则是去他公司那边。 早上孟筂的事儿稍稍要多些,中午吃午餐时,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孟其元的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她在电话这段却是支支吾吾的。等着孟其元快要挂断电话时,她才开口说道:“您今晚有空吗?沈子业订了餐厅,想请您晚上一起吃饭。” 电话那端的孟其元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女儿肯结婚他心里是激动的,马上便应道:“有,你把地点发给我。” 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什么都没有问,很快便挂了电话。 晚上一起吃了饭,送了孟其元离开,沈子业同孟筂一起往停车场。站在车边时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小雪,孟筂抬头看向了天空,感慨道:“还以为今年不会下雪了。” 她伸出手去接那碎碎的雪花。 沈子业也抬头看去,说道:“上车吧,别冻感冒了。” 回去的路上孟筂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沈子业看了看前方的道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了?” 他的掌心温暖,孟筂没有挣扎开,摇摇头,说了句没怎么。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沈伯伯那边?” 她会提出这事儿沈子业并不惊讶,但他并不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说:“随便,如果你想过去,等过几天抽时间过去吧。”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孟筂的心里忐忑,说道:“你如果不想过去,那就不过去了。” 沈子业捏了捏她的手指,笑着说道:“挺善解人意,我无所谓,他对我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他同沈庆昀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父子情,他同他母亲离开时已经懂事了,那时候他就没想过再回沈家来。现在他肯接手他的事儿,也并不是因为父子情,这东西,早在他离开时就已经没有了。他在他心里,已经不会有任何波澜。 他的语气淡得很,侧头看了孟筂一眼,又说道:“你想去就去,不用顾及我。” 这话题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两人没有再继续下去。沈子业就那么一直握着孟筂的手开着车,细细碎碎的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眨眼便融化成水。 回到院子里已经是十点多了,孟筂担心她的那些花花草草被冻着,下了车就赶紧的将花花草草搬到屋檐底下。 沈子业也很快去帮忙,她搬起来很费力,他没再让她搬,让她在屋檐底下站着。但孟筂却不肯,坚持跟着一起搬完。 那么冷的天气里,搬了几十盆花后两人都出了好些汗。将花草安顿好,孟筂进屋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去倒水喝。 喝了半杯水见沈子业过来,她看向他,问道:“你喝吗?” 沈子业点头,她正准备拿杯子给他倒水,谁知道她拿过她手中的半杯水便直接喝了。喝完后将杯子递给她,慢悠悠的说:“再来一杯。” 他有电话进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很快便接起。三言两语讲完后挂了电话,将孟筂再倒过来的水喝了,说道:“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估计要晚点儿才能睡。” 孟筂已经习惯了他一大晚上都还在处理公事,点点头,让他去忙。 平常的这时候她已经洗漱上床,但今天却没有一点儿睡意。洗过澡后站在窗前看着外边儿下得越来越大纷纷洒洒的大雪,忍不住的打开窗子来,伸手去接那片片的雪花。 她突然就来了兴致,关上窗户后她往书房去找沈子业,敲了敲门后探头进去,问道:“我打算煮点儿红酒,你要不要来一杯?” 难得她有兴致,沈子业当然要奉陪,应了一声好。想了想,又问道:“你会煮吗?” “我可以试着煮。”孟筂回答。 沈子业失笑,站了起来,说道:“还是我来吧。” 孟筂不愿打扰他工作,问道:“你忙完了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道:“不是很急,可以晚点儿再处理。” 他很快出了书房,在酒橱了挑选出了一瓶红酒出来,然后拿着往厨房里去了。 孟筂这边的酒都是他带来的,这会儿同她说着什么样的红酒适合煮,喝起来会更有味道。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这样喝,但孟筂想,他很愿意替她煮,陪她喝一杯。 孟筂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两人聊着天儿,红酒很快便煮好。孟筂端了一杯站在窗户前看着外边儿的雪花慢慢的喝了起来,说道:“这样的天气里,晚上喝一杯也是一种享受。” 沈子业微微笑笑,也往外看去,点点头,说道:“是。” 两人一时就那么在窗边静静的站着,隔了会儿后,沈子业突然抬起手,轻轻的替孟筂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就那么凝视着她。 孟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小口的啜了一口酒,问道:“看我干什么?”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伸手握住了孟筂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孟筂没有挣开。沈子业就那么轻轻的握着她的手,隔了会儿后俯身靠近了她,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上有淡淡的红酒味,他轻轻的触碰,浅尝辄止。 第176章 婚戒 翌日起来,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处的山,近处的屋顶全都被白雪所覆盖。沈子业有早会,早早的便走了。 孟筂今儿休息,比平常起得要晚一些。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先冲了一杯咖啡,站在窗口看了会儿外边儿的雪景,这才往厨房里去做早餐。 她独自一人早餐很简单,只做了一三明治。吃过早餐,她便开始工作。一早上的时间她都安排得满满的,打开电脑干了会活儿,去检查花花草草,然后重新换了衣服鞋子去将院子里的雪铲了。 中午沈子业打来电话,约孟筂一起吃午餐。他已经派司机过来接她,孟筂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匆的去换衣服。 城区的雪也很大,道路上虽是已经被清扫干净,但中间的隔离种做的绿植上却堆着厚厚的雪,枝叶被压弯了腰。 天空阴沉沉的,往来的人行色匆匆。孟筂到沈子业订好的餐厅时他还没到,估计是被事儿给绊住了。 孟筂坐下侍应生就递上了菜单,孟筂看了看,本是想先点菜的,又不知道沈子业什么时候才能到。她告知侍应生晚会儿再点,拿出手机来给沈子业发短讯,询问他什么时候到。 沈子业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没注意,并没有回复。 孟筂倒是一点儿也不急,透过玻璃窗看着外边儿一排排被雪覆盖的灰瓦白墙的房屋。不知道是谁家的鸽子飞出来,在飞翘的檐角咕咕的叫个不停。 正看得入神时沈子业推门进来,他拿了一束漂亮的鲜花,将花递给孟筂,问道:“等多久了?” “才刚到几分钟。”孟筂说了声谢谢,轻嗅着花香后将花轻轻的搁在一旁,然后叫来侍应生点餐。 “早上在家都做了什么?”沈子业往杯子里倒了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孟筂唔了一声,说:“没干什么,干了会儿活儿,铲了雪。” 沈子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以后铲雪这种活儿等我回去做。” 孟筂还有些不太习惯,摸了摸鼻子应了一声好。 菜很快上来,两人吃起了饭。中途时不知道谁打来电话,沈子业接起了电话。孟筂则是继续默默的吃东西。 等着沈子业的电话讲完,她已经吃完了饭。 沈子业喝着还没动的汤,问道:“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有。” “那我们去逛逛吧。”他放下汤匙,慢条斯理的说。 孟筂惊讶的看向他,问道:“你下午不上班吗?” “要,逛逛再回去。”沈子业言简意赅的说。 “可我没什么买的。”孟筂犹豫了一下说道。她的物质欲望并不高,也不像大多数女孩子,每季都要换新款衣装。 “我们去看看戒指。”沈子业温声说道。 他约她出来吃饭,当然不是只为了吃饭,买戒指才是他的目的。 “不用了,戒指我不是已经有了吗?我很少戴戒指的。”不光是戒指,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习惯。 “婚戒总要戴。”沈子业笑看着她,慢悠悠的说。 两人一同去了商场,戒指是沈子业早看好的,款式大方简洁,很符合孟筂的审美。买了戒指,两人乘电梯下楼时,沈子业牵着孟筂的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领证?下周好不好?”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沈子业很满意。 东西已经买好,孟筂要回家去。沈子业却不肯放人,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去我办公室坐坐,在外面吃了晚餐再回去。” 现在离他下班也就三小时了。 孟筂并不想去他办公室,但见他含笑看着她又无法做到拒绝,犹疑了一下,说道:“我去书店那边看看,你忙完给我打电话吧。”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里,孟筂都呆在书店。她的手上已经戴上了刚买的对戒,冰冰凉凉的她有些不太习惯。在翻书时她总忍不住的会去看,然后忍不住的走起神来。 傍晚时沈子业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来到书店。孟筂不知道走了多久的神,察觉有人在身边时蓦的抬起头,就见沈子业在一旁站着。 他的手里随意翻着她拿过来的书,微笑着问道:“想什么时候想了那么久?连我过来都不知道。” 孟筂有些不自在,没有回答他的话,问道:“你过来多久了?” “好会儿了。”他唇角的笑意扩散开来,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发呆到天黑。”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她是打算过来看书的,但事实一下午的时间,她手里的书也没翻几页,都在走神发呆了。 她很快收拾了书,将自己不需要的归还回原位,需要的则是带走去买单。沈子业很自然的拿过,将书放到车里,两人才去吃晚餐。 他带着孟筂去吃西餐,绅士的切好牛排放到她的面前。晚餐过后时间尚早,他询问孟筂是否去以前他们常去的酒吧坐坐。 孟筂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应了好。 双赴 第117节 今儿过去,孟筂才发现这边重新装修过了。不知道是因为去的时间还早还是怎么的,没有了以往的吵闹,很清净。 沈子业喝着存在这边的酒,他一向喜欢喝比较烈的酒。而孟筂则是要了一杯这边新调的酒慢慢的喝了起来。 酒吧里的驻场歌手唱着有些年代的情歌,令人生出莫名的忧郁来。 沈子业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孟筂的手。她微微的怔了怔,抬起头来对着他笑笑。 她的眼睛像一弯月牙,清澈的倒映出他的身影。沈子业需要极力的控制住自己才不去吻她。 他在突然之间就想起了从前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到底还是没忍住,倾身靠近,嘴唇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鬓角,然后继续一本正经的坐着。 这儿清净,两人坐到十一点多才离开。两人都喝了酒开不了车,天气冷代驾也不好叫,最后没回郊区那边,打了车去沈子业的住所。 郊外虽是挺清净空气也好,但到底还是不如住在城里方便。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沈子业的自控力变得极差,进电梯后便忍不住去吻孟筂。 孟筂的胆子没他那么大,担心被人给撞见,试图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进了房间后,沈子业便没了顾忌。门才刚关上,他就不顾她的抗议封住了她唇。从玄关处到客厅,再到浴室。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过,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他呢喃着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迫使她给予回应。当一切结束时,孟筂几乎是马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故作镇定。已经到了上班的点儿,被子里的沈子业却没有任何动静,她动了动身体,试图逃离他的掌控,小声的提醒他,说道;:“该上班了。” 沈子业眼睛都没睁,唔了一声,说道:“今早没什么事。”他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道:“饿了吗?” 孟筂想要起床,摇摇头又点点头。 谁知道沈子业仍旧不肯放开她,拿过了一旁的手机打起了电话,让人往这边送早餐过来。 孟筂抗议,说道:“喂,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 “这两天你不是都休息吗?”沈子业顿了顿,笑看向了他,说道:“还有,谁是喂?” 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不说话了。 沈子业起了逗她的心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叫老公。” 孟筂叫不出口,左顾而言他,“我要起床,我要回去看看那边的花,昨晚也不知道有没有下雪。” 面对她的转移话题,沈子业也不介意,附在她的耳边说道:“现在不想叫晚上再叫也没关系,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不在意再多等几小时。” 他意有所指,孟筂不理他,趁着他松开她时飞快的下了床,快速的将衣服穿好,去洗漱去了。 事实上,孟筂中午虽是回到家里,但却什么事儿都没做。她总觉得累得很,检查过花花草草后就躺在躺椅上看书睡觉,直至下午才起来干活儿。 一天的时间过得快极了,晚上沈子业回来,名正言顺的搬到了她的卧室。他回来替孟筂带了点心回来,给孟筂饿时吃的。 他不愿意让孟筂太累,告知她请了钟点工,以后会定时过来打扫。她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儿。 虽是还没领证,但沈子业已经准备度蜜月了。给了孟筂几个度蜜月的热门景点,问她想要去哪儿。 冰天雪地的孟筂并不想出门,去哪儿都没什么兴趣,只想在家里窝着。她不想动沈子业也不勉强,让她挑好地儿,等天气暖和了他们再去。 孟筂不只是冬天不想出门,春天也不想出门。但她还是点头应下来。 沈子业开始忙了起来,早出晚归,很多时候他回到家里,孟筂都已经睡下了。她听到他车子的声音会迷迷蒙蒙的起床,他上楼来后她往往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打着哈欠替他放洗澡水,简单的聊上几句。 他催着她上床,让她晚上不必等他,她虽是应下来,但隔天仍旧我行我素。他的心里自是十分亏欠,但一时却抽不开身来陪陪她。 就连两人领证那天早上,他也只匆匆的出现在民政局就又赶着去出差了。 晚上他给孟筂打电话时语气十分愧疚,孟筂却不以为意,慢吞吞的说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都需要时间适应。” 悄无声息的,她就已经是已婚了。 这小没良心的,沈子业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问道:“你需要适应什么?” “适应新身份啊。”孟筂回答。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这话的不妥,讪讪的转移开了话题,问道:“你这次要出差几天?” “明后天就应该能回来。”沈子业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在我失眠。” 他一直都失眠得很厉害,近期有她在身边后才好很多。出差后老毛病又犯了,他完全没有睡意,很想她能在身边。 孟筂唔了一声,问道:“那怎么办?” 沈子业笑了笑,说道:“不怎么办,正好工作不是吗?你还在工作吗?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 孟筂担心他的失眠,没有挂电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她打起哈欠来,沈子业才催着她挂断电话。 沈子业两天后回来,她本是打算去机场接他的,但他拒绝了。他晚上还有一推不掉的应酬,回到家估计已经很晚了。他让孟筂不用等他,早点儿睡。 孟筂虽是应下来,但哪里睡得着,边看着书边听着外边儿的声音。 沈子业回来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喝得醉醺醺的,但人好歹还保持着清醒,进门后先抱了抱孟筂,很快松开来,说道:“一股子烟酒味儿,我先去洗澡。” 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孟筂看得提心吊胆,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沈子业的眸光暗了暗,看向了她,问道:“当然需要,不过你确定要来帮忙吗?”他的声音有些哑,颇为意味深长。 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懒得管这人,上床睡觉了。 沈子业的动作很快,没多时就洗好出来。胡乱的将头发擦干就上了床,伸手抱住背对着他的孟筂,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他轻轻的在孟筂的头发上吻了吻,问道:“想我了吗?” 孟筂还没回答,他急扳过她的身体面对着他,吻住了她。直到彼此都气喘吁吁,他才放开她,低笑着问道:“想没想?” 孟筂没干去看他,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沈子业的眸光一暗,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哑着声音说:“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想得我都快要发疯了。” 他低下头,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孟筂瑟缩了一下,试图想要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却不许,将她禁锢在怀中。 第177章 习惯 孟筂婚后的生活同从前没什么两样,沈子业并不干涉她的生活,她仍旧在画廊打杂,闲暇之余接翻译的活儿。唯一的区别就是晚上有了要等回家的人。 她喜欢郊区的小院子,除了这儿是她按照她喜好来装修的之外,就是这儿是她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她们母女俩之间生分宛如陌生人,但对这院子,她却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但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后,她就发现住在这儿的不便之处。沈子业上班下班都太远,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在路上。 两人住他婚前居住的小公寓已不太方便,他早重新置办了新房,也带着孟筂去看过。但因为她喜欢郊区这边,就一直没搬过去。 现在孟筂察觉到不便后犹豫了一下,同沈子业提出搬去市区居住,假期偶尔来这边住住就好。 两人搬回市区去,自然是住到新房那边。孟家的老宅那边,虽是在孟筂的名下,但因为老宅起过多次矛盾,沈子业并不打算住去那边。 新居太过冷清,孟筂起先搬过来并不习惯,空闲之余往商场去了逛,陆陆续续的添置了好些东西后看起来才有了家的样儿。 沈子业几乎不管家里的事儿,孟筂偶尔拿不定主意时会征求他的意见,问什么东西摆哪儿好。但这人是一副敷衍的态度,让她看着办就好,他无所谓。 孟筂有些气闷,却也怪不得他,他很忙,这段时间每每回到家里都已经很晚了。 过了几天后沈子业终于抽出时间来,第二天难得的没有早早出门,睡了个懒觉起来,就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今天休息。” 尽管已经买了好些东西回来,孟筂仍旧觉得家里空荡荡的,想了想后说道:“去商场吧,我还打算去看看再买点儿东西。” 沈子业很爽快的应了好,问道:“想买什么?” 孟筂还没想好,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去看了再说吧。” 两人吃了早餐后就出了门,两人逛的事家居馆,孟筂指望沈子业给点儿意见,可这人虽是陪着她一起逛,电话却一直都响个不停,每每回过头去找他,他都是在借电话,要询问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如此逛了好几家店,沈子业终于讲完了电话,站到了孟筂身边,问道:“没看到满意的东西吗?” 孟筂没搭理他,隔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来逛街的还是来工作的?” 她这气闷的样子让沈子业纳闷得很,现在听到她的话不由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哄着说道:“好好好,我的错。我是陪你出来逛街的,就该放下工作。” 他说话果然算数,手机再响起来时他果然没有接电话。倒是孟筂自觉自己有点儿任性了,又担心有人找他,让他接。 沈子业不由失笑,牵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公司离了我几小时不会倒闭。” 有了沈子业的意见做参考,孟筂杂七杂八的买了好些东西。又上楼去逛了服饰区,新年很快就要到了,给沈子业和她自己都添了几件衣服。 晚些时候两人准备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时,竟然遇见了庞澜。在见到沈子业和孟筂相握着的手时,她的眼中有一抹黯然。 沈子业并不知道两人见过,向孟筂介绍道:“这是庞澜,你那次在酒店见过她的。” 庞澜收回了视线来,微笑着坦白道:“我和孟小姐后来又见过。” 沈子业有些惊讶,用探究的目光看了看孟筂,但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三人的目的地竟然是相同的,孟筂客套的邀请庞澜一起用餐,她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并向孟筂推荐餐厅的特色菜,并开玩笑说她来这边吃过好几次了,大厨的水平一直很稳定,就没有失望而归的时候。 三人坐下后很快点了菜,沈子业有一电话要接,起身往外边儿去了。包间里剩下孟筂和庞澜两个人,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视线落在孟筂手上的戒指上,微笑着问道:“你们结婚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坐下一起吃饭挺怪异的。孟筂有些不太自在,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恭喜。”庞澜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耸耸肩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以前子业曾说他是不婚主义者,原来是没遇到对的人。” 孟筂只是尴尬的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庞澜很快恢复了大大方方的样子,笑着说道:“我猜,你们之间,想结婚的人一定是他。”这是属于女人的直觉,“从那次在酒店里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坦白说,我会回到这儿来工作,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他一直都很有魅力,即便是我们早已分手,不可否认,他对仍旧有很大的吸引力。” 她耸耸肩,说:“我真没想到他会那么快结婚,不过也好,我总算是可以断了这念想了。”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嘲和解脱。 孟筂很佩服她的潇洒,说道:“庞小姐你那么优秀漂亮,一定会找到很好的人。” 庞澜微微笑笑,说:“谢谢你的吉言。” 两人在沈子业回来前打住了话题。 沈子业对孟筂既仔细又周到,替她盛汤剥虾挑鱼刺。两人这样儿在庞澜这个前任面前显然很尴尬,孟筂小声的说她自己会来,他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我行我素。简单的同庞澜聊着天,询问她的工作是否有升职空间。 庞澜回答着,用完午餐大方的同两人道别后才离开。 等着她开着车离开,沈子业系上安全带后发动了车子,看向了孟筂,问道:“你什么时候又见过?我怎么没听你说。” “记不清了,见了有那么久了。”孟筂回答。 “她是我前女友。”沈子业坦白。 他坦坦荡荡,没什么可隐瞒的。 孟筂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她说完后看向了沈子业,好奇的问道:“庞小姐那么漂亮,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沈子业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不适合就分了,你确定你要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吗?” “我为什么不确定?” “好好好。”沈子业投降,说道:“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从前没想过要结婚,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结婚了?” 双赴 第118节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沈子业无奈的笑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为什么,你随时可能会又逃掉,就只有用结婚来束缚住你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孟筂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问道:“你会后悔吗?” 沈子业偏头笑看着她,问道:“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为什么要后悔?你也别想后悔,现在已经晚了。” 他显然并不担心庞澜同孟筂说什么,并未问两人都聊了些什么。这事儿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回到家中,孟筂便让他当起苦力,布置这布置那的。 她干活儿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到最后沈子业这个苦力没事儿,她倒是累得不轻,坐在沙发上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天黑下来她准备起身去做晚餐,沈子业却没让,让她休息,交给他就好。 冰箱里有钟点工过来包的饺子,他很快拿出下了锅,还一人给煎一个蛋,配上陈阿姨给的腌小菜,很解腻。只是饺子好些都破皮了,不过孟筂并不介意,就连汤汁也喝得干干净净的。 这天孟筂和杜薇若打电话时,吞吞吐吐的将自己领证的事儿说了。杜薇若听后并不惊讶,反而兴致勃勃的问她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我们不打算办婚礼了。”孟筂说道。 “那去哪儿度蜜月?”杜薇若又问道。 “还没想好。”孟筂老实的回答。 杜薇若怪叫了一声,说:“你不会连蜜月也不打算去度吧?”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这是一辈子的事,以后你可能会后悔的。” “为什么要后悔?我真觉得挺麻烦的,不怎么想出去。”孟筂苦笑着说。 “那你高兴就好。”对于孟筂结婚这事儿,她很是高兴,问道:“既然不准备办婚礼,你们夫妇俩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 “是,你想吃什么,我订地儿。” “哈哈哈,我喜不喜欢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贵!怎么的也要好好要让沈总大出血。” 孟筂也笑了起来,说道:“对,你好好想想。” 晚上沈子业回来,孟筂说了要请杜薇若吃饭的事儿,他让她做主就好,定好时间告诉他,他把时间空出来。 孟筂想起杜薇若的话来,忍不住笑笑,看向了沈子业,说道:“她说要好好宰你一顿。” 她的朋友很少,难得有一直保持着联系的。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应该的。”他稍稍的想了想,问道:“要不我让人订餐厅?你朋友有什么忌口的吗?” 孟筂回答没有。 他点点头,说回头让人看几个餐厅,到时候再给她挑,看看去哪儿。 孟筂本就为这事儿头疼,他肯揽下自然要省事得多,点头应好。 沈子业很快就拿了手机打了电话吩咐了这事儿,挂了电话后伸手摸了摸头,问道:“我明天要出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请两天假,就当时去旅游了。” 他虽是不干涉孟筂,但着实没将她的工作放在眼里。 孟筂犹豫了一下后摇摇头,说道:“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这几天挺忙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也不勉强,想了想,又问道:“你有喜欢的画吗?如果有买几幅回来。”他开着玩笑说:“你是员工,你们老板肯定给很大的员工折扣价。” “我连老板都没见过几次,他们都说他是老古董铁公鸡,没什么员工折扣价。”孟筂忍不住吐槽。 “是吗?”沈子业挑挑眉,问道:“那你有喜欢的画吗?” “没有,等以后有了告诉你。”孟筂回答。 最重要的是画廊里的画都挺贵的,要是她真买下一副,马上肯定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默默的工作,像透明人一样就好。 沈子业应了一声好,两人各自做各自的事儿,晚些时候准备睡觉时,孟筂才想起他要出差的事儿来,问道:“明天就出差吗?”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睡在身边,人还没走心里就生气了不舍来。 沈子业感受到了她的依赖,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说道:“是,明天下午的机票,我会尽快回来。”他有些无奈,说道:“让你和我一起去你也不肯。” 孟筂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说话,沈子业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说道:“要是我不在觉得冷清,就叫陈阿姨过来陪陪你。” “不用了,你过两天就回来了。”孟筂很怕陈阿姨的唠叨,没结婚前她一直担心她会孤家寡人一辈子,时不时都在念叨。 自从知道她结婚后,她开始催着她备孕,理由是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要是再不结婚就要成高龄产妇了,到时候怀孕会更加危险。 孟筂知道她是一片好意,反驳不得就只有落荒而逃,更害怕她提去医院开备孕的补药,那简直要命。 沈子业知道她那点儿心思,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那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天气冷了,别再自己坐车过去了,开车吧,这几天天气预报都有雪,别冻感冒了知道吗?” 孟筂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好,却不打算听他待的话。她打车坐车都停方便的,画廊那边停车位紧张,开车过去害的费劲找停车位,真不如自己坐车方便。 他说完后关了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孟筂今儿有点儿累了,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沈子业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第178章 没那么强大 沈子业出差后家里冷清了下来,孟筂想起有一段时间没往老宅那边去了,下班后给陈阿姨打了电话,告知她待会儿会过去。 她这突然打电话弄得陈阿姨手忙脚乱,抱怨她该早点儿告诉她,家里没什么菜。 孟筂说没关系,随便煮点儿面就行,她一个人回去,沈子业出差了。 晚高峰车子走走停停,孟筂回去陈阿姨仍旧在厨房里忙碌,做了她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絮絮叨叨的念着她该提前打电话的,她好早点儿去菜市场买菜。又说她父亲昨天才回来过。 孟筂愣了一下,问道:“他回来干什么?” “好像是找什么东西。”陈阿姨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说道:“他看起来很累,既要上班,又要照顾病人和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她说的好起来,是指谭音的病情。 孟筂没有说话。她知道,无论谭音的病情是否好起来,她父亲都不可能离婚了。他和谭音之间育有一孩子,他要是在她生病后同她离婚,外界会怎么看他? 不知道是冻着还是怎么了,第二天孟筂去上班就感觉喉咙有点儿疼。今儿有画展,她忙得更陀螺似的没放在心上,等着晚上忙完准备下班时,才觉得头昏沉沉的,嘴唇干得厉害。旁边儿就有药店,她去取了感冒药,听到店员让她饭后吃时她才想起自己今儿忙起来连午餐也没吃。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回家弄吃的了,打包了一份外卖,打车回了家。忙起来时无暇去想其他的,回到家中才发现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站了一天腿疼得厉害,浑身软绵绵的连力气也没有。 她强撑着吃了东西,拿了药吃下,胡乱的洗漱完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呜呜的震动着,她迟钝的过了好会儿才接起,迷迷糊糊的喂了一声。 “睡了?”电话那端是沈子业的声音。 “嗯。”孟筂打起精神来,将手机放在耳边。 沈子业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问道:“感冒了?” “没事,已经吃过药了。”孟筂问道:“今天忙完了?” “没去医院吗?”沈子业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显然不太放心。 孟筂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打开灯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不用去医院,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她看了看时间,见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问道:“你才刚回酒店吗?累了一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 沈子业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 孟筂将手机丢在一旁,很快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孟筂在迷迷蒙蒙中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去管。当来人走近,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时,她的脑子里一个激灵,马上就醒了过来。 看到站在床边的沈子业,她吃了一惊,问道:“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沈子业一身寒气,她想要起来,他却让她躺着,说道:“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连夜买票回来了。” 同她打电话时已经很晚了,没有机票,他买了火车票,坐了五个多小时才赶回来。 孟筂知道他是因为她生病才赶回来的,有些自责,说道:“不是告诉你我没事吗?” 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现在还早,再睡会儿,我去洗了澡就来。” 他很快便往浴室里去了,洗漱好躺到床上,很自然的伸过手去抱孟筂。她却阻止他,说道:“别,别把感冒传染给你了。” 沈子业就跟没听到似的,将她搂在怀里,说道:“乖,睡吧。” 两人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孟筂是在迷迷糊糊中被沈子业给叫醒的。他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说道:“穿衣服我们去医院,你在发烧。” 孟筂有些迟钝,伸手摸了摸额头,说:“没有,我没有发烧。” 她只想躺在床上睡觉,哪儿都不想去。 沈子业倒没有强迫她,往外边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稍晚些时候回来,他拿来了一支温度计,哄着给她量上体温。 他的感觉是正确的,孟筂的确在发热。见她睡得熟,他没有再叫醒她,拿着体温计往外边儿去了。 他直接叫了医生来家里给孟筂输液,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孟筂都在昏昏糊糊的睡觉,沈子业叫她起来吃东西她也没胃口。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醒来,针已经拔掉了。沈子业在一旁处理公事,见她从床上起来,起身走到窗边,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孟筂的喉咙虽仍是痛,但头已经没有那么沉了,她回答道:“好多了。” 沈子业似是松了口气儿,说道:“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粥还温着。” 孟筂应了一声好,说:“我先去洗漱。” 她着实没有胃口,沈子业盛了粥上来,她也只吃几口就不肯再吃了,整个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她以前不是没感冒过,带病上班也是常有的事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现在好像变得娇弱了。 “那想吃什么?我去弄。”沈子业问道。 “不用管我,我想吃的时候会自己做。你去忙你的。”有了自己变得娇弱的意识后孟筂拉被子蒙住头,闷闷的说。 沈子业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伸手将被子拉开,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孟筂摇摇头,还是让他别管他,她睡会儿就好了。 她昨晚也说她睡会儿就好了,他要是没赶回来,她估计就那么在床上躺一天。他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任由她睡去。 孟筂昨晚到现在一直都睡,这会儿头虽是仍是昏昏沉沉的,但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闭了会儿眼睛后没听见房间里有声音,她忍不住的睁开眼睛来。谁知道沈子业竟然一直在床边站着,见她睁开眼睛有些好笑,温声说道:“起来吧,别一直躺着,小心晚上失眠。我叫了阿姨过来,想吃什么告诉她,让她做。” 孟筂没胃口,感冒需要吃点儿清淡的,但她却说想吃火锅。沈子业皱了皱眉,但倒是依着她,让阿姨给做火锅。 待到阿姨完厨房去准备火锅,沈子业摸了摸孟筂的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你现在生病,就该吃清淡的,小心上火。” “嘴里没味儿。”孟筂闷闷的说。 她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只要她想吃,吃什么都姓。沈子业赶紧的说道:“好好好,想吃火锅我们就吃。” 他抚着孟筂的头发,说道:“这几天就别去上班了,别去又严重了,等感冒好了再说。” 孟筂却不同意,说道:“画廊缺人手,请不了那么多天假。” “请不了就别去了。”他漫不经心的说。 孟筂想也不想的摇头,说:“不要。”她可不想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 双赴 第119节 沈子业并不愿意在这话题上同她起争执,说道:“等你感冒好些再说吧。你现在这样子你确定有精力上班吗?” 孟筂悻悻的,不说话了。 他一向都是强势的,晚些时候告诉她,他已经替她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画廊那边不忙,她老板让她先养好病再说。 谁知道他是怎么请的假,但假已经请了,孟筂总不能又打电话去说自己能上班,只得作罢。 虽是生着病,但在家里呆着的时间很无聊。沈子业不许她干活儿,要让她先养好病。他虽是忙,但多数工作都在家里处理,陪着她。 这天晚上孟筂躺在床上,翻看了几页书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悻悻的说:“不上班时间过得可真是漫长。” 沈子业还在回复邮件,听到这话有些好笑,抬头看向了她,问道:“有多漫长?休息还不好吗?” “休息和请假是两码事好不好?与其闷在家里,我更宁愿去上班。” “那明天和我一起去上班吧。”沈子业笑着说道。 孟筂想也不想的摇头,小声的嘀咕着说道:“我去干什么?”去他那边更无聊,她可不想在他办公室里呆一整天。 她说完后发现沈子业在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心虚,问道:“怎么了?” “我发现,你并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是不是觉得结婚挺没意思的?” 孟筂呆了一下,说道:“怎么会?我也没有不想和你呆在一起。只是觉得去你公司……有点儿不太方便。” “你以前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他慢腾腾的说。 孟筂哑口无言,讪讪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摸鼻子,隔了会儿才硬着头皮的说:“那我明天和你去上班吧。” “你好像很勉强。” “当然没有。” 沈子业的唇边溢出笑容来,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隔天一早,她便起床同沈子业去上班。他今儿没有直接去公司,一大清早就去见客户。他同客户谈事儿,就将她安排在隔壁的包间里,点上一堆吃的让她慢慢吃。孟筂发现,同他出来也不错,比呆在家里好多了。 他谈了一早上的事儿,两人中午才回公司。下午在他办公室呆了一下午,晚上他有应酬,叫上孟筂同他一起去。仍旧同中午一样,他去应酬,让她在一旁吃喝等他。 晚些时候孟筂去洗手间洗手,竟然遇见陈渡同同事在这边聚餐。两人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他笑着同她打了招呼,问道:“你一个人吗?” “不是。”孟筂犹疑了一下,说道:“不是,我先生在这边应酬。” 陈渡诧异极了,问道:“你结婚了吗?怎么都没听说?” 孟筂笑笑,说:“是,我们没有举办婚礼。” “恭喜恭喜。”陈渡微笑着说。 两人说着话时孟筂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子业打来的,问她在哪儿。 孟筂回答说在走廊这边,遇见了一朋友,聊了两句。 沈子业很快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他见到陈渡冲着他点点头,淡淡的叫了一声陈医生。 陈渡见到他并不惊讶,他们两人之间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但走到一起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孟筂受伤时他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他那时候就隐约的有感觉他们会再在一起。 他再次的向两人道了恭喜,简单的道别后回包间里去了。他想起了好友冯允恒来,他同样很优秀,但同沈子业相比,仍旧黯然失色。他同孟筂在一起时,他前女友搞出了很多事,还惊动了他的父母。他一直觉得愧对孟筂,如果知道她结婚,指不定还会大醉一场。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决定暂时保守这秘密。 “应酬完了吗?”陈渡离开后孟筂看向沈子业问道。 沈子业嗯了一声,问道:“吃好了吗?” 孟筂嗯了一声。沈子业牵住了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他应酬是喝了酒的,回去的路上由孟筂开车。沈子业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晚些时候车子在红绿灯口停下,她才看向他,问道:“看我干什么?”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我在想,你要不要到公司上班。我这边还缺一助理。” “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我很喜欢。”孟筂婉拒。 沈子业叹了口气,说道:“孟筂,我发现你和从前相比变了很多。” 孟筂失笑,说道:“当然,我总不能永远停留在少女时代。” “那你还爱我吗?”沈子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问出那么幼稚的话题。 孟筂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认真的说道:“当然。婚姻太漫长,如果没有爱,这辈子太难熬。”她说到这儿忍不住打趣道:“真没想到沈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一直觉得你自信又强大,好像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沈子业倒是毫不谦虚,说:“我也那么认为。”他停顿了一下,苦笑了一声,说:“除了感情。” 在感情上,他远远没有她说的那么自信强大,否则也不会在无数个夜晚里辗转难眠。 第179章 不想让她难过 他在感情里一向自诩洒脱,无论是分合都从不拖泥带水,从来都保持着清醒。直到她出现在他身边。当他意识到,他的情绪会受到她的影响时,已经晚了。 那些回忆,绝不会是愉快的事,他不再去回想。绿灯亮了起来,这话题也就此止住。 回到家里他就哼哼唧唧的说胃不舒服,他酒喝了不少,却没吃什么东西。孟筂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往厨房里煮面去了。 她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洒了翠绿的小葱,色香味俱全。沈子业借着不舒服连碗也不肯端,要让孟筂喂。 这人有时候就像小孩儿似的,孟筂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拿了小凳子坐在一旁,一口口的给他喂着面。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停留在她的脸上,孟筂明知道这人多半是装的,但还是耐心的给他喂着,问道:“看我干什么?” 沈子业低笑了一声,说:“好看呗。” 这话成功的让孟筂的脸红了起来,闭上嘴不吭声儿了。 稍晚些时候两人洗漱好躺在床上,沈子业突然开口说道:“我会尽快将在沈氏的职务移交出去。” 孟筂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问道:“已经决定了吗?” 沈子业点点头,说道:“是,只剩下走程序了。”他伸手点了点孟筂的鼻子,说道:“很吃惊?” 孟筂点点头,应了句是。回想起他接手沈氏到现在,他并没有从中取到任何好处,反倒是拖了他的后腿。以他的精明,这些都应该是能预想得到的,那他为什么还会接手沈氏? 这是一直以来困惑着孟筂的问题,她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当初为什么要接手沈氏?你当初就应该知道,它在一定的期限内,是没法给你带来任何利益的。” 他怎么都不像是会做亏本生意的人。 沈子业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漫不经心的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说道:“当初我要不接手沈氏,就只有看着它倒闭。” 孟筂的心里更加的疑惑,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还是,他还念着同沈伯伯之间的父子之情? 她心里的疑惑还没问出口,沈子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别胡思乱想了,我当初离开沈家,就没想过要回来。如果不是家母不允许,这姓氏我早就不要了。” “那你为什么要接手?”孟筂更是想不通了。 沈子业却没回答,笑笑,说道:“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辞去沈氏的职务后,我会空出假期来,要去哪儿度蜜月想好了吗?” 这人不想谈就转移话题,孟筂不满,哼哼着说道:“我哪儿都不去。”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你不选我就订地儿了,到时候可不许说不满意。” 孟筂哼哼着睡了过去,沈子业静静的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容,隔了一会儿才伸手关了床头的灯。他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一时却睡不着。 他为什么会接手沈氏?当然不会是因为心软或是对沈家还有感情。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沈氏,乃至接手烂摊子,除了因为她,还能因为谁。 他不想让她难过。 当初公司出事,同覃钟渝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在渡过低谷期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让事儿就这么过去,就是知道,她同沈延習之间感情深厚,一旦沈氏出了问题,她一定会着急会难过,甚至不惜一切代都要帮助沈延習。 她那时候决绝的离开,他已经让她流了不知道多少泪,他怎么舍得让她再难过? 这次接手沈氏这一烂摊子,同样是因为沈延習离世,他生前那么辛苦的撑着,他走后,沈氏就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沈延習离世后她悲痛欲绝,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愿意面对现实,他当然要留住她唯一的念想。 他就那么拥着她,过了许久,才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闭上了眼睛。 沈子业胃不舒服,孟筂在家里没事儿做,中午便煲好了养胃的汤给他送过去。她从家里走时给沈子业打过电话,到达地儿,却不见沈子业的身影。倒是樊助理匆匆的过来,她本是想将汤交给他就离开的,樊助理却说道:“您带上去可以吗?我马上要出门一趟。” 孟筂只能应好。 樊助理将她带到电梯口替她按下电梯后便离开。 电梯里只有孟筂一个人,她盯着电梯上升的数字,等着电梯门打开,她刚要走出去时却见她父亲和沈子业站在电梯口,看样子是正要送她父亲离开。 她愣了一下,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她问完话才注意到旁边儿还站了一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儿,和她父亲有几分相像,应该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 孟其元得知她要过来便起身离开,没想到刚好撞见了。 “我来这边见一客户,正好过来看看子业。”两个女儿见面,他多少有些尴尬,但还是对小女孩儿说道:“叫姐姐。” 小孩儿怯怯的,看了孟筂一眼,小声的叫了一声姐姐。 简单的打过招呼孟其元便带着小女孩儿离开,孟筂也没有叫一起吃午餐。 那父女俩后沈子业将孟筂带到办公室,打开了她带来的保温桶,问道:“做了什么好吃的?” 孟筂有些心不在焉的,让他自己看,问道:“我爸爸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子业倒是没有瞒着她,说道:“没什么大事,岳父打算找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让我帮忙物色。” 孟筂本就不欲过问公司的事儿,听到这话只是点点头。 沈子业很快盛了汤喝了起来,询问孟筂要不要喝,孟筂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在家里吃过了。 沈子业吃东西,她则是在一旁发呆,脑海里浮现出那小女孩儿的面容来,她同她父亲长得很像,倒不怎么像谭音。 她只在她小时候见过她一面,没想到竟然那么大了。谭音那么恨她,她以为她会恨她的,没想到竟然没有,这倒是让她有点儿意外。 “在想什么?”沈子业打断了她的思绪。 孟筂回过神来,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说道:“没想什么。今天胃好点儿了吗?” 沈子业笑了起来,冲着她眨眨眼,说道:“如果每天都有爱心午餐,保证一点儿事都没有。” 孟筂却不理会他的话,说道:“我明天就要上班了。” “是是是,你上班可比我重要多了。”他哼哼着说道。 孟筂只当没有听见她的话。 沈子业吃完饭,孟筂收拾了东西后便要离开。沈子业马上就有一会议,也不留她,让她逛逛再回去,她难得出来。 他还打算让人陪着她去逛,孟筂赶紧拒绝了。 孟筂过来时打车过来的,回去没事儿便打算乘地铁慢慢回去。她还没上地铁就接到了杜薇若的电话,说她婆婆突然生病入院,要将小孩儿送到她家里,请她帮忙照看一下。 双赴 第120节 她年初就已经辞去了阿姨,现在老人突然生病入院,连照顾小孩儿的人也找不到,首先就想到了孟筂。 她已经在去接小孩儿的路上了,孟筂应了好,告知她她在外面,很快就回去了。 她马上便打车回去,在中途同杜薇若会合,将俩小孩儿带去了家里。照顾小孩儿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她上次在陈渡结婚时就已经见识过。果然,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兵荒马乱中渡过,沈子业回来时她连饭也还没做,正跟在那小屁孩身后收拾烂摊子。 家里就跟被打劫过一样,沈子业的眉头皱起。现在这样儿家里是开不了火了,他打电话叫人送吃的过来。 孟筂的注意力都在那俩小孩儿身上,连他回来都发现。突然见到他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长长的舒了口气儿,说道:“你总算回来了,过来看着他们俩,我休息一会儿。” 小男孩儿的精力好得可怕,从来到家里起这俩小家伙就没有安分过。 沈子业瞥了那俩小家伙一眼,那俩家伙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大概是觉得沈子业不好惹,乖巧不少。 沈子业让俩人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让俩人看,见满地的狼藉又让倆小孩儿去收拾。 孟筂一个下午嗓子喊哑了都没用,但在他面前倆小家伙都听话得很。晚些时候外卖送过来,两人更比着谁表现得好,很快就吃完了饭。 杜薇若在医院里脱不了身,不知道今晚是否能接走小家伙。饭后沈子业和倆小家伙一起打了游戏,然后带着倆小孩儿去洗澡,然后将俩人带去客房讲故事睡觉。 从他回来起,一切就变得有条不紊了。等着倆小家伙睡下后他回房间,孟筂好奇的问他:“你怎么收服他们俩的?” 沈子业好笑,说道:“他们很会看眼色好不好?你看起来就很好欺负,他们当然不会听你话了。” 孟筂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一下午,比上一天班累多了。幸好你回来得早,不然估计这会儿家里肯定还是乱糟糟的。” 杜薇若凌晨一点多才过来,见着孟筂就愧疚的说道:“他们俩肯定没少折腾,辛苦了辛苦了。” 她满脸的疲色,这时候连东西也没吃。 孟筂让她坐着,给她煮了一碗馄饨。她吃东西时她问了她婆婆的情况。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渡过危险期。她老公连夜赶了回来,她才抽出身过来接小孩子。 她知道这俩小孩儿皮,又小声的文孟筂沈子业会不会不高兴。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没有。他陪着他们打游戏洗澡睡觉,他们更听他的话,我怎么叫都没用。” 杜薇若放心下来,冲着她眨眨眼,问道:“看来他挺喜欢小孩儿。” 孟筂装作没听懂她的意思,看了看时间,说道:“大晚上就别吵醒小家伙了,你今晚也在这边休息吧,明天再回去。”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上班时间还算是自由,明儿你如果需要我去接他们放学,你忙完再到这边来接。” “不用了,我已经请了阿姨回来帮忙照顾几天,明儿一早阿姨就会去家里。” 她已经安排好孟筂不再担心,只让她有事儿就给她打电话。 杜薇若晚上在这边住下,隔天一早便带着倆小孩儿离开。看着那俩小魔头离开,孟筂着实的松了口气儿。 回到屋子里后见沈子业已经起床,便去做早餐去了。她做了三明治热了牛奶,两人一起吃早餐时她好奇的问道:“你喜欢小孩子?” 沈子业翻看着报纸,瞥了她一眼,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我喜欢小孩儿?” “你昨天和他们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吗?” “相处得好久代表喜欢吗?我要是不管就得你管了。”他说得慢悠悠的。 孟筂讪讪的,不再继续这话题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年底。沈子业也辞去了在沈氏的所有职务,不再同沈氏有任何牵扯。 他会那么干干脆脆的辞去职务令覃钟渝诧异,她自己做了对不起沈子业的事,疑心病很重,总觉得他是又有什么阴谋。但因没有证据她没有能闹起来,只是仍对沈子业怀着戒备。 她在沈子业眼里如同跳梁小丑,他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甚至看也没看她一眼。 他心情不错,晚上同孟筂约在外边儿吃饭。孟筂对沈氏的前途仍有担忧,叹息了一声,说道:“希望覃阿姨仍有以前的魄力好好的将公司经营下去。” 沈氏夫妇虽是早已经各过各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直都没有离婚。 沈子业在这事儿上不方便发表任何意见,只点点头。 两人开始吃饭,闲聊了几句后沈子业开口问道:“过年你有什么安排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安排。”她有些黯然,自从她父亲有了新家之后,他就已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爸爸了。她甚至没有指望过像以前那么快快乐乐的团年。 第180章 异常 沈子业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说道:“那就陪我回一趟老家吧,我舅舅他们早就想见你了。” 他的嘴角噙了淡淡的笑,孟筂低落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知道他母亲已过世,从没想过需要见其他的长辈,忐忑的问道:“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沈子业示意她继续吃东西,说:“不用准备什么,我都会准备好。”他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温声说:“没什么好紧张的,就只见面吃顿饭。有我在,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孟筂哪里能不紧张,她甚至特地去置办了衣物。她平常都不怎么注重打扮,担心会太失礼。 沈子业虽是说他会准备东西,但她还是细心的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今年过年她和沈子业不在平潭过,她提前就打电话告知了孟其元。她终于有了她自己的小家,孟其元欣慰多过失落,特地的准备了礼品送到家里,让他们带着回去。 俩人在过年的前一天便过去,大概是怕她不自在,沈子业没有带着她直接往他舅舅家,而是带着她来到他在这边的住所。 房子提前让人过来整理过了,收拾得干净整洁,冰箱里也塞满了食物。但长久没有人居住,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孟筂那年旅游时来这边住过,放下东西后她四处打量着,问道:“你应该很少回来吧?” 沈子业点点头,说:“除了过年,几乎没怎么在这边住过。”房子长期空置着,他嫌麻烦,就算来这边出差多数时间也是住酒店,不会来这儿住。 这次回来,房子也是他姥姥亲自让人过来收拾的,就怕孟筂住不习惯。 除了冰箱塞得满满的,还准备了零食点心,沈子业招手让孟筂过去,说道:“过来吃点儿东西,坐了那么久飞机还不累吗?” 孟筂走到一旁坐下,拿起点心吃了起来,又问道:“你一直住这里吗?” “也不是,我成年后才住到这边来的。”他回答。 他妈妈在回来这边后身体一直不好,虽是置办了房产,但因为身体原因却没怎么在这边住,他们母子一直由舅舅照料。后来他母亲离世,他也一直住在那边,直到他念完书工作,才搬出来独住。 孟筂点点头,专心的吃起点心来。 沈子业让她慢点儿,说道:“今天累了,我们先在这边休息,明天再过去。晚上咱们出去吃饭,我带你吃这儿的特色菜。” 下午两人早早的就出了门,沈子业开着车载着孟筂四处闲逛,两人路过沈子业以前上学的地儿,他指着让孟筂看,两人还停了车在学校门口站了会儿。 这么多年过去,学校除了新修的教学楼之外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沈子业笑着说他以前上学时没少闯祸,叛逆期没少打架逃学,没少被他舅舅收拾。但老太太一直护着他,他舅舅气得没法,后来有了经验,通常在外边儿收拾了再回去。 虽是没有父亲,但同在正常家庭里成长的孩子没什么不同。该被收拾时他舅舅绝不手软,每当拿了好成绩回家,他舅舅也骄傲得很。 他母亲过世后他在很长时间都很消沉,是表姐表弟们陪着他走了出来。记事以来他所感受到的爱和温暖,都是由这边的长辈给的。 母亲过世后,他对沈家极度厌恶,他一开始回平潭的目的就很明确,是为了为母亲报仇才回去的。尽管他知道,以她母亲对他父亲的感情,她并不希望她那么做。 她在婚姻里被背叛,但到最后,都心心念念着那个男人,既可怜又可悲。 两人在学校附近逛了一圈,索性就在附近找了地儿吃饭。店里还有这边的特色小吃,沈子业都点了一份,让孟筂尝。 本是说好早点儿回去休息的,但外边儿热闹得很,两人逛到了将近十一点才回去。孟筂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东西,沈子业两手都是拎满的。 购物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见长辈的紧张,但上床睡觉时却莫名的睡不着,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明天的事儿。 最后被沈子业拉着折腾了一场,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来时已经有些晚了,老太太那边已经打了电话过来。沈子业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儿,她却是手忙脚乱,出门也再三的确认后才走。 秦家是一大家族,两人过去,竟然所有人都到门口来接他们。大家对孟筂都和颜悦色,尤其是老太太最喜欢她,一直拉着她的手说着话。直到秦舅舅笑着让进屋去,她才拉着孟筂往里。 虽是有阿姨,但因为过年提前给人放了假。年夜饭是由大家合力完成的,这个家族里人人眼里都有活儿,贴窗帘清理院子,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 孟筂虽是第一次过来,但还是坚持到厨房帮忙,还做了拿手好菜。 年夜饭十分热闹,孟筂也渐渐的卸下了拘谨。饭后收拾好,便支起了牌桌,孟筂被拉着坐下,陪着老太太玩牌。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快极了,守岁到凌晨两人没在回家,被安排在这边住下。沈子业从前住的房间仍旧保留着,还摆在他幼时的照片。这人的容貌从小就出众,竟然没有长残。 他的房间里摆着各种模型,孟筂好奇的四处打量,直到沈子业放好洗澡水让她洗漱,她才过去。 这一天孟筂累极,上一秒还同沈子业说话,下一秒竟然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怕她在这边呆着不自在,隔天吃过早餐后老太太就让沈子业带着她出去逛逛。孟筂知道沈子业难得回来尽孝,拒绝了,坚持留在这边陪老太太。 一晃假期便过去,孟筂同沈子业走时老太太尤其舍不得,叮嘱以后常过来。过年时就已给了厚厚的红包,临走时老太太又给孟筂塞了红包。她想要拒绝,沈子业却含笑让她收下,说这是老太太的心意。 这个年是孟筂过过最热闹的年了,两人往机场去时她好奇的问道:“你小时候过年也那么热闹吗?” 沈子业笑笑,说道:“以前可比现在更热闹,那时候还小,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不闹腾的时候。常常都是通宵闹着不肯睡觉。有一年还偷喝了我姥爷的藏酒酒,第二天就被揍了一顿。” 孟筂很是羡慕,说道:“我们家人口少,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 最热闹的时候就是以前爷爷奶奶在时,但家里的小孩儿从来就只有她。每每过年,她都是同沈延習一起过的。 沈子业拍拍她的头,笑着说道:“你如果喜欢,我们以后常过来,只要你不嫌烦。”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说道:“小时候喜欢热闹,长大后就没那么喜欢了。成年后通常都是守完岁就走了,太闹腾受不了。” 两人回到平潭,当晚便去老宅那边吃饭。孟其元第一次带了小孩儿过来,她同上次一样,仍旧是怯生生的模样。 谭音在医院那边,孟其元不忍将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就带了过来。他大概是怕孟筂不高兴,特地解释了一句。 孟筂对小孩儿的出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给她拿了点心削了水果。 饭后孟其元同沈子业谈事,孟筂则是到厨房里去帮忙。陈阿姨往外边儿看了看,叹了口气,小声的说道:“那孩子看着真是可怜,摊上那样的妈妈,好好的一孩子给养成了这样儿。” 不幸福的婚姻了,小孩子是最大的受害者。谭音同她父亲闹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会不受影响。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晚些时候沈子业从书房里出来,夫妇俩驱车回家。孟筂的话很少,一直沉默着。 沈子业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问道:“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打起精神来问道:“我爸爸和你谈什么了?”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就公司的事儿,去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但这事儿急不得,要慢慢来。我已经让人同猎头那边打过招呼了,有合适的人就会推荐过来。” 孟筂点点头,说道:“谢谢。” “嗯?”沈子业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在向我道谢吗?” 孟筂摸了摸鼻子,趁着红灯停下时飞快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他才让这事儿过去。 习惯了那边的闹热,回来后只觉得家里无比的冷清。晚上上床后孟筂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旁的沈子业还在看书,见她跟烙饼似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孟筂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家里好冷清?”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道:“没有,现在挺好的,那边太闹腾,头疼。” 孟筂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她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问道:“那个,我们也要一个小孩儿好不好?” 沈子业挑了挑眉,低低笑了一声,说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他搁下了手中的书,侧身俯视着孟筂。 双赴 第121节 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说道:“你认真点儿好不好?” “我现在不认真吗?”沈子业在她的额前吻了吻,说:“只是你这时候提这话题,我会误以为是你想让我履行夫妻义务。” 他的声音已变得有些哑,孟筂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他给堵了回去。 假期过后沈子业上班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频繁的出差。从前孟筂独自生活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竟觉得很是孤单。晚上竟又开始失眠。 她不想自己这样儿,于是给自己找事儿做,有时候还会主动申请加班。家里冷冷清清的,沈子业没在她就不想回家。 沈子业出差一个星期回来,迎接他的是黏人的孟筂。他从来没发现她的话那么多过,一直不停的说,就没有停下的时候。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他陪她的时间少,心里愧疚,耐心的听她说着。 孟筂说到了最后觉得挺没劲儿,叹了口气,闷闷的说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不那么忙?” 她这几天胡思乱想,有时候觉得挺没意思的。明明已经结婚,但他忙起来两人连见一面都难。他出门时很早,回来时却又已经很晚了,就连话也说不了几句。 沈子业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轻抚着她的脊背,哄道:“过几天我就抽时间出来带你出去我哪儿好不好?现在有一项目还在谈,忙过这段时间就没那么忙了。”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这几天失眠,有沈子业在身边,没多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沈子业还有公事要处理,等着她睡熟,才起身往书房里去。 隔天便让樊助理将能推掉的出差都推掉了,媳妇儿不高兴,短时间他都不准备出差了。又将周末定下来的应酬给推了,他打算带孟筂出去玩儿。 这一连串的变动让樊助理头疼不已,但不敢说什么,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周末沈子业起了一大早,他打算带孟筂出去踏青,早早的就开始准备,还叫了人过来做便当带出去。但没想到孟筂竟然一直都在睡觉,他上楼去看了几次她都还睡得很熟,不忍叫醒她,于是就让她一直睡下去。 眼看一早上的时间过去,快要到中午她还没起床,沈子业这才去叫她起床。 被叫醒的孟筂迷迷糊糊的,问道:“几点了。” 沈子业有些好笑,说道:“马上十二点了。你昨晚也睡得不晚,怎么那么能睡。天气不错,还打算带你去踏青的,现在还去吗?” 孟筂浑身都没劲儿,趴在枕头上不肯动,懒洋洋的说道:“不要,我哪儿都不想去,在家里睡觉多好。” “你已经睡到了这时候,确定下午还睡得着吗?” “睡得着。”孟筂含含糊糊的说着,眼看又要睡过去,沈子业赶紧的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第181章 惊喜 春日的下午阳光和煦,计划的春游最终没能去成,准备的点心吃食倒是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孟筂懒洋洋窝在躺椅中喝着茶,眯着眼睛去看暖融融的阳光,舒服惬意的打着嗝。 沈子业在一旁坐着,原木小圆桌上放着电脑,他回复完邮件,端起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热茶喝了一口,挑眉看着惬意得很的孟筂,问道:“吃那么甜的你就一点儿也不觉得腻?” 他倒是没想到孟筂会一口气将点心全吃完,并且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是有茶嘛,刚好解腻。”孟筂又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像你这样不喜欢吃甜的人不懂。” 沈子业笑了笑,说道:“是是是,我不懂。你小心吃多了发胖。” 孟筂却是一点儿都不怕,撇撇嘴,说道:“胖就胖,总不能怕胖就不吃了。”她难得的露出少女时的娇憨来。 沈子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道:“对,想吃就吃,胖点儿好,手感好。” 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小口小口的啜着茶不说话了。 她一个下午都没怎么休息,吃了甜点吃坚果。不过不是自己剥的,她懒得不想动,沈子业得空时就剥那么几粒放在碟子里,她听到声音闭眼去拿,慢慢的嚼着。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太阳落山后温度降低了些,沈子业让她起来进屋,别感冒了。 孟筂念念不舍,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好。”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要是每天都让你这样躺着,你恐怕又不乐意了。” 孟筂悻悻的,可不,每天都这样无所事事的躺着,再怎么美好在日复一日中也会变得枯燥起来。所有的美好,都只能存在于偶然间。 吃多了零嘴,晚上孟筂连饭也没吃。白天睡多了,晚上她又有了精神,拉着沈子业陪着她看电视,直到夜深了沈子业提醒她明天还得上班,才关掉电视。 上楼时她又开始耍起了赖皮来,要沈子业背她上楼。沈子业自然是十分乐意,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示意她搂住他的脖子,就那么抱着他上了楼。 这样的时光短暂得很,待到洗漱后躺在床上,孟筂小声的嘀咕道:“你要是不那么忙就好了。” 沈子业有些歉疚,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我会尽量抽时间出来多陪陪你。”他手中的事儿太多,以前许多事儿都是亲力亲为,现在想交也没办法一下子全交出去,只能慢慢来。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沈子业低头在她的额头吻了吻,又说道:“你可以列一个清单出来,想干什么,我们慢慢完成。” 孟筂的眼睛一亮,应了一声好。 “快睡吧,已经不早了。” 隔天孟筂起晚了,由沈子业送她去上班。两人急匆匆的出门,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孟筂怕迟到不停的催着沈子业快点儿,谁知道他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中途时还停车给她买了早餐,慢悠悠的说再急早餐也得吃,不然怎么有精神工作。 她是掐着点儿到的,连再见都没同沈子业说就匆匆的赶去打卡。 一早上都忙忙碌碌,体力消耗有些大。她明明是吃了早餐的,但还没到午餐时间就饥肠辘辘。同事给了一面包吃下,这才稍稍的缓解了饥饿。 中午几个同事约了一起去旁边儿的川菜馆吃麻辣鱼,孟筂自是也一起。 这家的鱼是现捞现杀,她自告奋勇的去挑鱼,谁知道鱼还没从鱼池里捞出来她就觉得腥味儿扑鼻,胃里一阵翻涌,她赶紧的离得远远的,才将那翻涌的感觉压了下去。 有同事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的上前来,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事,就胃里有点儿不舒服。” 这顿饭她一点儿也没碰鱼,但这家除了鱼小菜也做得不错,她吃得挺好。 下午时沈子业打来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待会儿他过来接她,就在外面吃饭。 孟筂却不怎么想在外边儿吃,说想回家自己做。但今儿的事多,她估计得加半个小时左右的班。 沈子业让她忙,说他晚会儿过来等她,她忙完就给他打电话。 下午如孟筂所预料的一般加了半小时的班,下班离开时沈子业早就在外边儿等着了。孟筂不愿意引起别人的注意,让他呆在车里没让他下车。 等着她偷偷摸摸的上了车,他笑着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就像做贼似的?” “绝对没有。”孟筂打着哈哈,系上安全带。 她打算晚上自己做饭,但这会儿已经晚了。想起冰箱里没什么菜让沈子业区超市,他却说不用买了,他叫了阿姨过去做饭,回去就能吃了。 “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他看了她一眼问道。 “挺好,就有点儿忙。”孟筂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有些郁闷的说道:“今天中午和同事出去吃饭,我从来没有觉得鱼那么腥味那么重过,差点儿被熏吐了。”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道:“那以后就别在外面吃鱼了,想吃什么鱼告诉我,我让人出来,不会有点儿腥味。” 孟筂并没有什么想吃鱼的欲望,摇摇头说不用。 两人到家,阿姨已经摆好饭菜了。都是家常菜,孟筂的胃口却很好,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 见她吃得好,沈子业说道:“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姨,以后晚餐就请她过来坐。你回来已经晚了。” 他少有能回来陪她吃晚餐的时候,孟筂摇摇头,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平常我自己随便做点儿就行。” 沈子业却不答应,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能随便,午餐就外卖随便对付了,晚餐怎么也要吃好。”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这话你还是你自己多听听吧,你忙起来恐怕饭也不能按时吃吧?” 可不,忙起来时都是连轴转,就连吃饭也跟打仗似的。 这一回合沈子业败下阵来。 吃过饭,沈子业便往书房去处理工作。孟筂去洗了澡才来到书房,放了一杯茶在沈子业的桌上,找了一本书后悄无声息的在一旁坐了下来,翻看起来。 沈子业处理完手边的工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向了认真看书的孟筂,开口问道:“你打算一直在画廊那边上班吗?” 孟筂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没有任何规划,在画廊也不过是混日子。老板虽是周扒皮,但同事之间相处的氛围轻松,也没什么压力,她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打算。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 她有些恹恹的,靠在了椅背上,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点儿什么。”她也觉得自己毫无上进心,从某段时间起,她就只想庸庸碌碌的混那么一生了。 “要是觉得现在的工作可以就继续做下去,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沈子业温声说道。 孟筂往后靠在椅背上,用书遮住脸,说道:“有时候也不开心,觉得自己在浑浑噩噩的混时间。”她很想做点儿什么,但常常都又是有心无力。 或许从骨子里,她就是甘于平凡的人。 她的语气里带了些惆怅。 沈子业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不用想那么多,如果你真有什么想做的就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他停顿了一下,说:“要不来公司上班,至少时间自由,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好好想想你自己想做什么。” 他这是想诱哄她去他公司上班,孟筂却压根就不上当,摆摆手,说道:“不要,我现在的工作活儿也不多,忙也只是偶尔忙。” 入职到现在,她加班的时间少之又少。多数时间都能准时上下班,比起很多工作已经算是很清闲了。虽然待遇不是那么尽人意。 他绕那么大的圈子就是想让她去他公司上班,听到她那么干脆的拒绝有些失望,问道:“说说为什么不想去公司上班?” “不为什么,总觉得肯定会很不自在。”孟筂说道。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有什么不自在的?谁敢得罪你?” “这就是原因,我只想当以小透明。” 沈子业被她给气笑了起来,使劲儿的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你有点儿大志向好不好?” 孟筂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有大志向就够了,我要那么大的志向来干什么?我卷不起来,但可以望夫成龙嘛。” 她振振有词的说着,丝毫不觉得羞愧。 沈子业低笑了一声,应了一声好,吻了吻她的脸颊,说道:“那为夫好好努力,争取达到夫人的要求。” 他将她抱了起来,往卧室去了。 孟筂的书掉在了地上,她赶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连连的叫她的书。 沈子业脚步也没停,笑着说:“要睡觉了看什么书,唔,我们好好谈谈望夫成龙这事。总要有点儿什么奖励你说是不是?” 他的语气暧昧,孟筂的脸红了起来,闷着不说话了。 孟筂的胃口好了几天后突然就没了食欲,总觉得没有胃口,平常喜欢吃的东西吃在嘴里也没味儿,胃也时不时的不舒服。 她前几天吃得多了,本没将这事儿当成回事,但沈子业见她吃不下东西,抽时间出来坚持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孟筂原本以为是胃不舒服,谁知道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却告知她怀孕了。她呆呆的好会儿也回不过神来,沈子业的眼里满是笑意,小心翼翼的将她扶着出了医生诊室后摸了摸她的肚子,说道:“听到了吗?你要当妈妈了。” 孟筂也将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肚子上,说道:“真神奇,我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怎么会没感觉?你吃不下东西,闻到鱼的味儿很腥,这就是妊娠反应。这小家伙,才刚刚来就开始折腾你了。”沈子业语带责备。 孟筂仍旧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翻来覆去的拿着检查报告看。沈子业收起了报告来,说道:“别看了,回家吧,这儿病菌多。你现在是孕初期,得多小心。”稍稍的想了想,他又说道:“我请陈阿姨过来给你做饭,你现在是两个人,要多吃。” 要是在以前,孟筂一定会拒绝的,但刚才医生就已说过前三月要注意,她当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于是犹豫了一下后点头应了好。 双赴 第122节 孟筂怀孕的事儿很快就被远在几千公里外的老太太知晓,老太太虽是没过来,但流水般的各种东西被送了过来,有特产,有给她的礼物,有小孩儿的衣服。 他们俩没有长辈在身边,老太太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只恨身体不好不能马上飞过来亲自照顾孟筂。 孟筂怀孕这事儿是大喜事,陈阿姨终于得愿以偿,高兴得很,孟筂吃不下东西她就变着法子的做,有时候连孟筂自己都觉得麻烦,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告诉她她现在是两个人,想吃什么就要说,不吃东西会影响到宝宝发育的。 一切以孩子为重,她甚至还鼓动孟筂辞去工作好好在家里养胎。这段时间本就要加倍小心,她每天在外边儿她都提心吊胆的。 孟筂自觉自己的身体受得了,便说等以后再说。幸好沈子业尊重她的选择,只是不许她自己上下班了,早上通常由他送她上班,下午没空就由司机去接她。 孟筂开始只是吃不下东西,但没过几天后妊娠反应就变得更严重了。只要看见油腻的东西就吐,路边闻到浓重的油烟味儿胃里也会犯恶心。中午几乎不敢往茶水间去,害怕闻到同事们热饭的味儿。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吐,孟筂不得不请了假。她现在完全没精力工作,除了睡觉就想睡觉。因为吐得厉害加上吃不下东西,婚后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圆润脸庞迅速的瘦了下去,下巴尖了起来,整日里都是恹恹的。 第182章 体贴 这样的状态已经上不了班,孟筂犹豫纠结了几天,还是选择辞职。她的妊娠反应太严重,沈子业也将手中的大部分工作都移交了出去,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家里陪她。但凡她想吃点儿什么,马上就会去给她买回来。 最初时陈阿姨还让忌口,不让吃外边儿的东西,但见她吃不下东西,也就随着她了,只盼着她多吃点儿。 孟筂从前就是敏感又细心的人,怀孕后更受影响,常常会莫名的悲伤落泪,自己也无法控制。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她母亲怀着她时。怀孕那么辛苦,当知道她父亲出轨时,她不知道多难过。孟筂的心脏像是被谁给紧紧的握住了一般,一时疼得她无法呼吸。 旁边儿的沈子业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轻的将她拨靠在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 孟筂低下头,隔了片刻才说道:“突然想起了我妈妈。她当初……一定很辛苦。” 这些年以来,就连在医院最脆弱的时候,她都未提起过她的母亲。沈子业怔了怔,问道:“你想见她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不想打扰她。” 她母亲已经决意同过去断绝过去,她已经被束缚了那么多年,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她。她从前对她,心里是有怨怼的。有些事儿,现在仍不能释怀。但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即将做妈妈的缘故,她已能体谅她的不易。 无论她是否爱过她,但她给了她生命。 沈子业伸手轻轻的摸着还平坦的小腹,转移开了话题,问道:“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我去给你弄吃的。” 孟筂稍稍的想了想,说道:“我想吃烧烤好不好?” 沈子业笑笑,说道:“当然好,家里食材调料都有,我给你烤。” 孟筂的口水疯狂的分泌着,用力的点头。 她这段时间吃不了荤腥,烧烤也是全素。在陈阿姨的帮忙下,旺旺的炭火没多大会儿就烧了起来,沈子业开始烤起了现串出来的靠烤串。 他还试图给孟筂烤了两只虾,肉质鲜甜,她没有呕吐。 吃烧烤得配饮料,陈阿姨给榨了果汁。孟筂嫌弃不过瘾,偷偷的喝了一小杯碳酸饮料。 沈子业没有告发她,唇角微微的扬起,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怕待会儿又呕吐,孟筂没敢吃太多。她这段时间有些失眠,知道她一时半刻睡不着,沈子业带着她出去溜了一圈。 已经十一点多了,周边安静极了。清冷的月光洒在草木上,散发着泠泠的光。沈子业牵着孟筂的手,走几步就会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孟筂摇摇头,表示不累。深深的吸了一口深夜里的新鲜空气,说道:“感觉好久都没出来了。” 沈子业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他这段时间呆在家里的时间多,孟筂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段时间耽搁了你不少工作吧?你回去上班吧,有陈阿姨照顾我就够了。” 沈子业不置可否,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老婆孩子重要。” 他仍旧在家里处理公事,每天会抽出时间陪孟筂散步,在她郁郁寡欢时找出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怀孕三个月后,孟筂的妊娠反应才减轻些,呕吐不再那么频繁,但仍旧没什么胃口,好在产检时一切正常。 她也稍稍的有了精神,不用工作闲在家里的时间慢慢的变得枯燥无聊。人在无事可做事总会想些天马行空的事,她也一样,无端端的忧伤,本就有些失眠,现在失眠得更严重,总是觉得很空虚。 沈子业对她的状态担忧不已,要将她带去公司里上班,孟筂却不肯,让他忙他的,不用管她。 虽是让他不用管她,但怀孕后的她好像变得矫情起来。他如果一整天没给她打电话,她就会莫名的生闷气,觉得委屈。 这些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她自己也纳闷得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从未那么脆弱过,这样的她,对她自己来说也是那么的陌生。 幸好沈子业一直体贴又耐心,还特地去咨询过医生,十分关注她的情绪问题。 这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腿不舒服,翻来覆去好几次后都睡不着,她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颓丧的对沈子业说:“你去隔壁睡吧,别吵到你了。” 沈子业已经很困了,但还一直替她揉着小腿,她陡然坐起来,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说道:“我哪儿也不去,睡下吧,我再揉揉就能睡着了。” 他的声音温和,可孟筂的眼睛却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沈子业被吓了一大跳,赶紧的起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 孟筂摇摇头,抽泣着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沈子业失笑,温柔的替她擦去泪水,说:“怎么会?你现在是受孕激素的影响情绪才会莫名的反复,等宝宝出生就好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别闷在心里,告诉我,我来解决好吗?” 孟筂点点头,眼泪总算是不掉了。 “躺下睡吧,不然明儿没有精神。”沈子业哄着她躺下,这下不敢再打瞌睡了,等着她睡熟后才闭上眼睛睡过去。 隔天起来,昨儿晚上脆弱的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孟筂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自己做点心。 只要她高兴,想做什么都行。家里没有面粉,沈子业特地去超市买来,看着她开始忙碌,这才去上班。 大半天的时间里孟筂都耗在做点心上,做了牛奶曲奇饼干,蔓越莓饼干,还在空隙的时间里做了奶香小馒头。 她一点儿也不嫌麻烦,将点心分成了两份,一份送去给杜薇若,另一份送到她的父亲那边。剩下的则是留着给自己当下午茶。 下午空中乌云密布,没多大会儿就下起了雨来。沈子业回来时孟筂正坐在床边的小圆桌旁喝着陈阿姨给做的绿豆汤,时不时的吃上一块饼干。 他冒雨回来孟筂很是惊喜,站了起来,问道:“今天不忙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沈子业笑笑,说道:“在外边儿见客户,时间差不多就没回公司直接回来了。” 他走向她,孟筂向献宝似的端起了自己烤的曲奇,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尝尝,陈阿姨也说做得很好。” 沈子业看到甜食就牙疼,但见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只得若无其事的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他虽是夸不错,但吃了一块就不肯再吃了,甜得发腻,他吃不下。 虽只是吃了一块,但晚上睡觉时他的牙就疼了起来。这牙疼来势汹汹,半边脸很快就肿了起来,找了止疼药吃了也没什么用。 孟筂不知道那块饼干是罪魁祸首,着急的问怎么就牙疼了,要让沈子业区医院。 沈子业却不肯去,说没事儿,疼过这一阵就好了。 牙疼起来真是要命的事,他无心工作,拿了冰袋捂住他那半边脸躺在床上。怕孟筂担心还得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他最终还是没能抗住,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孟筂要陪他一起过去,他却不肯,说医院里细菌多,让她好好呆在家里,他会让樊助理送他去。 孟筂一直都在担心,直到十点多沈子业打来电话说已经看过医生了,她才放下心来。询问沈子业是怎么回事,他却没说,只说没什么大碍,用了药后已经减轻了疼痛,他不回家去公司上班了。 晚些时候,樊助理送了几箱水果到家里来,说是客户送的,沈子业让送过来给她尝尝鲜。 孟筂向他道了谢,又问起沈子业的牙齿医生怎么说。 樊助理笑笑,说:“没什么大问题,开了药,让以后最好少吃甜食。” 孟筂这才知道是自己的那块饼干惹了祸,又有些恼,亏他那时还昧心的说好吃。 晚上沈子业回来,孟筂还在生闷气,见着他那还肿着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脸别到一边理也不理他。 沈子业一头雾水,笑着问道:“怎么了?” “饼干好吃吗?”孟筂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我虽然牙疼,但和饼干好不好吃没有关系。”他拍拍她的头,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现在已经好多了。” “你牙疼就不该吃。”孟筂闷闷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会牙疼呀。”沈子业无奈的说道。 他牙疼只能吃流食,孟筂特地嘱咐陈阿姨煮了粥。两人往餐厅那边,陈阿姨很快便盛了粥出来。 虽是牙疼,但沈子业的胃口不错,边吃着粥边问道:“今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孟筂因为他牙疼的事儿一直在自责,闷闷的说道:“什么都没做。” 陈阿姨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同沈子业说道:“她一直都在生闷气,气都给气累了。”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矢口否认,说:“才没有。” 怀孕后的孟筂很怕热,初夏才刚到来,温度还不怎么高她就有些受不了,稍稍动动就全身是汗,整日里更是动也不愿意动。 沈子业不愿意她那么整天闷在家里,让人把郊区的院子收拾了一番,连同陈阿姨一起住了过去。 他们虽是只在这边住了短暂的时间,但院子被打理得很好,请的工人在院子里种了瓜豆茄子辣椒等菜,长势喜人。 孟筂很喜欢,也有了事儿做,每天浇水除草,自得其乐,连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当第一茬菜成熟时,她摘了给她父亲和杜薇若送过去,并邀请杜薇若带着孩子来这边玩儿。院子有那么大,前边儿种了蔬菜,后院则是草坪,还种了几颗果树,只是还未挂果。 也许是因为来了这边心情好了许多的缘故,孟筂开始有了胃口,有了想吃的菜。这自然是沈子业乐意见到,这边买不到的食材,他马上就会让人从城里送过来。 随着时间过去,孟筂的肚子慢慢的大了起来。第一次有胎动时她十分的激动,本是想给沈子业打电话,按捺住了这冲动,等着他回来才告诉他,宝宝今天在她的肚子里动了。 沈子业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感受不到任何动静后又让她躺下来,用脸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 但小家伙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半点儿面子也不给。他趴了好会儿都没动静,只得失望的起身。 他对胎动好奇得很,于是一整晚的时间时不时的都在摸孟筂的肚子。孟筂最开始觉得挺新鲜,后边儿变得不耐烦起来,说他的掌心太热,不让他摸了。 她贪凉,从前睡觉时要抱着沈子业睡,现在则是不肯让他碰了,说热,抱着睡不着。 沈子业悻悻的,说:“现在就不让抱了,以后是不是就要分房睡了?” 孟筂迷迷糊糊的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说道:“你要不想睡这儿就睡隔壁去,我明天让陈阿姨把房间收出来。” 沈子业被她的话给气得笑了起来,说:“你这是在过河拆桥吗?现在不需要我了就打算把我给踹开了?” “不是你说要分房的吗?”孟筂一脸的莫名其妙,她实在困得很,嘀咕完后又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留下沈子业坐在一旁生闷气。 同孕妇生气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将孟筂踢开的被子给她盖上,隔着被子伸手松松的搂着她。 虽是已经睡着,但大概是感觉到了热度,孟筂很快从他的怀里挣了出去。 沈子业气闷,但也只得离她远远的。 孟筂睡得熟,他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索性不浪费时间起来处理公事。等着将事情处理完再睡觉时,熟睡的孟筂已经出了一身汗,他给她擦净了汗,找来睡衣给她换上,这才轻拍着哄着她继续睡。 双赴 第123节 第183章 任性 天气越来越热,怀孕五个月时,孟筂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行动也开始变得没那么灵活。动不动就是一身汗,更是没有胃口吃饭。 陈阿姨换着菜谱给她做饭,但她往往吃不了多少就不肯再吃了。她渴望吃一切冰的食物,但因为怀着身孕不被允许,只能偷偷的吃一点儿。 没胃口也就罢了,她的脚开始水肿,只要长时间不动就会肿起来。身体笨她本就不想动,这下更是叫苦不迭,但不得不适当的活动缓解水肿。 晚上沈子业回来给她带了她从前喜欢的点心,孟筂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恹恹的窝在沙发里。 “今天小家伙是不是又折腾你了?”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摸圆滚滚的肚子。 “还好。”孟筂叹了口气,说道:“真想这小家伙快点儿出来。” 怀孕的日子身体不适,处处受拘束,她现在无比的怀念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 “嗯,等他出来我好好收拾他。”他的语气认真。 他的掌心热热的,孟筂避开了他的手,突然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觉得这家伙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都一样。”稍稍的想想,他又说:“我觉得应该是女孩儿,只有小姑娘才会那么骄里娇气的。”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孟筂好奇的问道。 沈子业想起杜薇若家那调皮的小家伙来,不由头疼,说道:“女孩儿吧,没那么折腾。” 两人说着话,陈阿姨那边已经摆好晚餐,叫两人准备吃饭。 饭后像往常一样,沈子业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白日里酷暑难当,晚上温度降了一些,有丝丝的凉风。 孟筂走了没几步就出了汗,想要回屋子里去,但在每天雷打不动的散步这事儿上,沈子业半点儿也不退步,尽管不想走,还是老老实实的慢慢走着。 “累吗?”见她的步子越来越慢,沈子业停下了脚步来问道。 孟筂哼哼了两声,说道:“累又怎么样?累了你也不会让我回去休息。” 沈子业失笑,说道:“你想腿肿得像大象腿吗?而且医生也说了,让你要多动动,不能一直坐着躺着。” 孟筂就知道他心如铁石,悻悻的不再说话了。 在外边儿溜了一圈出了一身的汗,孟筂进屋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洗澡。她的动作笨拙,沈子业想要帮她,但她从来都不许。只有洗头不方便会让他帮忙。 吹干头发上了床,孟筂关在家里闷坏了,一直不停的问这问那。沈子业一一的都回答了,才笑着说道:“这小家伙以后会不会是一话痨?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话比以前多了很多?” 孟筂被他取笑,脸微微的有些红,说道:“那我变成哑巴好不好?” “当然不好了。”沈子业笑了起来,说:“还是话多比较好。” 两人又聊了会儿,沈子业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很少会有那么吞吞吐吐的时候,孟筂好奇,问道:“什么事?” “你妈妈,准备结婚了。”他看了看孟筂,轻轻的问道:“你想去参加婚礼吗?” 她妈妈再婚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她父亲早有了他自己的家,她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而她,同样希望她能幸福。 孟筂有那么瞬间的走神,隔了片刻后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不想打扰她。” 沈子业尊重她的意见,想了想,说道:“那备一份礼物送过去吧。” “不用。”孟筂仍旧拒绝,脸上有些苦涩,说道:“她未必想看到我的礼物,大好的日子里,就不给她添堵了。” 沈子业沉默了下来,没再说什么。 这一晚孟筂又开始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沈子业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问道:“是不是难过?” 孟筂没有说话,在沈子业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开了口,声音涩涩的,说道:“我很希望我妈妈幸福,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沈子业理解她的感受,在她的额上吻了吻,轻轻的说道:“有我在。” 可不,她已经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父母有了各自的家,而她,也已经有了属于她的小家。 她将头埋在了沈子业的怀中,嗯了一声。 她难得的不怕热,在他怀里久久的没有动。沈子业怕她难过,还想说点儿什么宽慰她,说了两句不见她有反应,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还真是说睡就睡了过去,沈子业有些好笑,也放心了下来。关于她母亲再婚的事儿,他其实一直都在犹豫着是否告诉她。但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打算告诉她,他不想让她以后有任何遗憾。 产检的时间很快到来,以往都是沈子业陪着她产检的,但他这次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只能让司机送孟筂和陈阿姨去医院。 虽是没有陪着,但他时不时的会打电话问。到最后孟筂有些烦了,说检查完后会给他打电话。他从前对她挺放心的,自从怀孕后,她好像就成了一做什么都做不了的白痴了。 这次的产检虽是顺利,但仍是差不多十点多才结束。孟筂很怕医院里的味儿,出了医院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儿,拿出了手机来给沈子业打电话。但不知道是去忙去了还是怎么的,手机没人接。她没再打,发了短讯告诉他结果都是正常的。 在医院了折腾了一上午虽是有些累,但难得出来一次,孟筂同陈阿姨去逛了商场,打算去看看宝宝的东西。 所有小小的东西都令人爱不释手,她难得的有了购物欲,看到什么都想要买,也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幸而司机一直跟着,否则还真拎不了那么多东西。 逛完商场正是饭点,孟筂突然就想去同沈子业吃午餐。陈阿姨自然是很乐意见到小夫妻俩的关系好,乐呵呵的让孟筂去,她打算去超市采购东西。 孟筂要让司机同她一起,她却不肯,说她打车就行。 孟筂到沈子业的公司楼下才给他打了电话,沈子业还在开会,他让她上楼去等她,她却不肯,说她就在车中等她就行。她大着一肚子,不想上楼去。 沈子业过了十几分钟才下楼来,坐进车里后让司机开车,问孟筂:“为什么不肯上楼?” 孟筂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道:“大着肚子不方便也挺尴尬。” 她现在身材走形脸上还长了妊娠斑,而沈子业仍旧英俊潇洒,说不自卑那是假的,她也不想让他公司的同事们看见。 “有什么尴尬的?做妈妈最伟大了。”沈子业认真的说,伸手隔着衣服轻轻的抚摸着鼓鼓的肚子。 “我现在变丑很多了对不对?”孟筂小声的问道,声音里带了谢别扭和羞涩。 沈子业笑了起来,问道:“小阿筂什么开始在乎起外貌了?放心,丑不到哪儿去,还是一样可爱。” 他说着伸手去捏了捏孟筂带着婴儿肥的脸。她明明东西吃得不多,前几个月又吐得厉害,但还是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 “去去去。”孟筂打开了他的手,伸手揉了揉被他拧疼的脸。 怀孕后孟筂难得出门,沈子业自然是对她百依百顺,还允许她吃了几小勺平时不能吃的冰淇淋。 吃完饭后他本是打算让司机送她回家的,但见她上下眼皮快要黏在一起,改变了主意,亲自送她回去。 这一早上孟筂都在外边儿早就累了,才刚上车没几分钟就靠在沈子业的身上睡了过去。她这么睡不舒服,沈子业让司机去公司,打算让她在他的办公室睡上一觉,醒来后再送她回家。 孟筂累了睡得很沉,就连沈子业将她从车里抱出来也没惊醒她。倒是将她放在床上时她呓语了两声,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很快就睡了过去。 孟筂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时外边儿暗沉沉的一片,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雨。 她的脑子里懵懵的,刚想起来,沈子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说道:“醒了。” 她起身困难,他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是不是要下雨了?”孟筂问道。 沈子业嗯了一声,说:“待会儿有暴雨,你再不醒来我也要叫你起来了,早点儿回去,别待会儿雨太大了回不去。” 远处雷声轰鸣,夏天多暴雨,今天这一场肯定是暴雨。 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有孟筂在当然要小心一些。 “你忙完了吗?”孟筂不愿耽搁他的工作,问道。 “忙完了,剩下的回家处理就行。”沈子业回答。 幸而两人走得早,刚回到家暴雨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院子搭的豆棚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雨来得很大,院子里很快便是水雾蒙蒙,天色暗了下来。 “幸好我回来就把该摘的菜给摘了,不然那么大的风和雨,都得落掉。”陈阿姨拿了洗好的西红柿给孟筂,这是院子里自己种的,她平常就挺喜欢吃。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说道:“下雨好,下雨降温就没那么热了。” 孟筂这一胎怀得辛苦又怕热,下雨她就能舒服很多。 西红柿甜里带酸,口感很好,孟筂点头赞同,撒着娇说道:“我想吃您上次做的那开胃的腌黄瓜。” 陈阿姨笑着应好,说正好摘了嫩黄瓜,回厨房里给她做去了。 下雨的夜晚再惬意不过,孟筂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上楼洗漱后拿了棋出来要同沈子业下棋。 她从前下棋输得起,也不许沈子业让她。怀孕后却开始耍起了赖,悔棋,输了不高兴,让得明显也不高兴,沈子业最怕和她下棋了。但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能舍命陪君子。 今儿同往常一样,一开始孟筂就开始耍赖悔棋,沈子业哄着她,由着她。一连悔了几次后她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对沈子业说道:“你要是下错了也可以重下。” 沈子业笑笑不说话,极力的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在适当的时候‘输’给了孟筂。 赢了的孟筂更是有劲儿,马上又要求再来一局。 沈子业暗暗叫苦不迭,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上床躺着休息一会儿,明晚再下吧。” 孟筂坐不了多久就腰疼,听到他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她今晚事儿挺多,上床看了一会儿书,又眼巴巴的看向沈子业,说想吃西瓜了。 这院子里种有西瓜,今儿陈阿姨才刚摘了一熟的进来。 沈子业只能下楼去给她切西瓜,叮嘱不能吃太多。 待到吃好西瓜心满意足的靠在床头,看着在一旁处理工作的沈子业,孟筂忍不住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挺麻烦的?” 沈子业不知道她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还好,我甘之如饴。” 可不,他宁愿多‘受’麻烦,也不愿意她独立到不需要他。 “有一天你会不会觉得不耐烦?”孟筂又问道。 沈子业好气又好笑,索性放下了工作上了床,在她的头上拍了拍,说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觉得麻烦,我求之不得。” 他低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 孟筂没说话,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小声的说道:“我觉得很没安全感。” 沈子业叹息了一声,说:“别胡思乱想。”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直到她的胡思乱想都是闲出来的,想了想后问道:“想不想去哪儿玩?咱们去玩儿几天。” 孟筂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方便出门吗?” “我们不去太远的地方,就去附近。”沈子业说道。 孟筂不想出去,摇摇头,想了想后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问道:“我们去拍全家福好不好?宝宝在肚子里拍一次,以后每年都拍。” 她一向不怎么喜欢拍照的,难得有兴致沈子业当然不会说不好。 第184章 惊吓 双赴 第124节 孟筂怀孕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有时候觉得时间无比的漫长煎熬,有时候又觉得过得特别快,仿佛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沈子业的工作忙,不可能整个孕期都在家里陪着她。他渐渐的开始忙早出晚归,出差,恢复了从前的忙碌。 孟筂一开始不是很习惯,但他要工作,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家里陪着自己,于是只有接受。她发现自怀孕后,她对沈子业的依赖加深,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他,他不在身边总觉得空落落的。 这一切有受怀孕的影响,当然也有因为不用上班太闲的原因。于是她决定给自己找事儿做,每天固定时间画画练字,买了育儿的书看,学怎么做新手妈妈。 肚子里的宝宝七个月时,沈子业又一次缺席了产检。他在外地出差,本是说好昨晚赶回来的,但临时有事赶不回来,于是孟筂在陈阿姨的陪同下去产检。 清早起来天气就阴沉沉的,早上起来得早,去医院的途中正好赶上高峰期,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就跟蜗牛似的。幸而出门得早,并不急。 司机大概是怕堵车她会不耐烦,讲着些有趣的事儿。车子驶过最拥堵的路段时,大家都松了口气儿。 孟筂早上得抽血检查,不能吃早餐。陈阿姨还想着早点儿做完检查让她早点儿吃东西,谁知道堵车会堵得那么厉害。 “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早点不错,待会儿我就先去买,等您抽完血马上就能吃了。”司机说道。 孟筂应了一声好,向他道了谢。 前边儿的绿灯还有三十几秒,她瞥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时,突然见左侧的黑色越野车像是刹车失灵似的冲了出去,朝着人行道上的人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边响起了尖叫声,孟筂一时像是僵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车子将人撞飞了出去,大片的鲜血染红了马路,周边车中反应快的人们都打开车门奔了出去。 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惨剧,陈阿姨回过神来见孟筂的脸煞白,赶紧的问道:“阿筂,你还好吗?” 有些不好的记忆涌上来,孟筂的胃里翻涌了起来,她强忍住说没事,让犹豫着是否下车的司机去帮忙救人,她没事。 司机听了她的话很快往前奔去,将前方的人行道团团围住。但仍有暗红的血液缓缓的渗出来。 孟筂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看,但却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涌,下车到绿化带旁吐了起来。 周边都是医院,救护车和附近的交警很快赶了过来。 孟筂吐完后身体虚弱极了,在交通畅通后去医院的途中,她就感觉肚子隐隐的下坠作痛。谁知道到了医院,竟然见了红。医生马上就开了单子让住院保胎。 这一切的发生完全是在意料之外,陈阿姨慌里慌张的给沈子业打电话了,告知了孟筂需要入院保胎的事儿,明明出门时都还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司机去停车了还没上来,陈阿姨六神无主,孟筂倒还算是镇定,按照医生的要求不动,然后让陈阿姨去缴费。 她很快就住进了病房输液,医生安抚她,让她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但孟筂哪里睡得着,闭上眼睛就是铺天盖地的血红。她知道自己的紧张会影响到胎儿,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她虽是一直不愿去想,但亲眼见了那么一幕,她忍不住的会想起沈延習来。 她平时那么怕热的人,今儿却是手脚冰凉,怎么捂都暖和不起来。 当看到急匆匆赶过来满面担忧的孟其元时,她努力的挤出笑容来,问道:“我没事,您怎么过来了?” 都已经这样儿了,她竟然说没事。孟其元心疼极了,问道:“哪儿不舒服?别害怕,有爸爸在。” 孟筂的眼泪触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孟其元心疼的替她擦着泪水,让她别忍着哭,哭出来就好了。 孟筂精力不济,哭了会儿后沉沉的睡了过去。她今儿一点儿东西都没吃,陈阿姨有些担忧,孟其元却没让吵醒她,说一顿不吃饿不着,让她先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再吃。 孟筂这一觉睡得很久,做了光怪陆离的梦,等着醒来,就见她父亲在床边坐着,他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虽是染过了,但依稀还是能看到好些白发。他就在一旁看着她,紧皱的眉心里透着担忧。 孟筂一睁开眼睛他就站了起来,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醒了,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子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孟筂想要起来,他赶紧的伸手扶了她,将枕头放在她身后枕着,说道:“医生说暂时得卧床休养,要不要喝点儿水?陈阿姨说你今天都没吃东西,喝点儿水我们吃点儿粥。”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她的面色苍白而又憔悴,尽管已经睡过一觉了,但眉眼间还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孟筂听话的喝了水吃了粥,见陈阿姨回来,便让孟其元去忙他的,说她没事。 孟其元却不肯走,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她,直到沈子业回来,才将空间让给这小夫妻俩。 沈子业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床前时,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这会儿看见他,孟筂的眼眶中泪意滚动,紧紧的回握着他的说,说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和你没关系。” 她知道他是在为他没能陪她过来而愧疚,但即便是他陪着,车祸这事儿也不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去替她拨遮住眼睛的刘海,沉声问道:“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了,只是医生让卧床不动,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孟筂轻轻的说道。 沈子业点点头,将她拥到怀中,轻抚着她的脊背,问道:“是不是被吓坏了?”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就那么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直到医生过来两人才分开。 医生让先住院三天观察,但医院里消毒水味儿重,孟筂很不习惯,到第二天就盼着想回家。 沈子业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医院,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医院里陪着她。找着各种有趣的事儿给她解闷。 三天后医生让可以出院后孟筂长长的松了口气儿,迫不及待的让沈子业收拾东西,只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里。 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儿,回到家后她马上就洗澡换了衣服。经历了这一次保胎后,沈子业更是小心翼翼,以往洗澡都是她自己洗的,现在他坚持要帮忙,就怕她会有什么事。 出院后的孟筂成了保护动物,多数时间都是卧床休息。她从前很怕出去走的,现在却希望能出去走走透透气,但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不好,外边儿下雨滑,她一次都没能出去过。 沈子业将活儿都带回了家里做,除了必要的会之外不再外出,在家里陪着她。他从前从来不同她谈工作上的事儿的,但大概是想给她解闷,现在会主动的提起,见她有兴趣会耐心的分析讲解给她听。 孟筂不能出去走,腿肿得厉害,他每天耐心的给她按摩。 孟筂整整的卧床休息了半个月,再次去检查医生让不用再卧床休息可以适当走动有利于生产。她早已躺得厌烦,长长的松了口气儿,这下不用人催也每天会在院子里慢走,就连热也不那么怕了。 但她仍旧时不时的会做噩梦,这天晚上她从噩梦中醒来,就见沈子业正担忧的看着她,他替她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再次躺下时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儿似的轻轻的拍哄着。 孟筂又一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才问她,“最近是不是经常做梦?”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休息不好,她没同他说过,他一直以为是月份大了她身体不舒服,要不是昨晚的噩梦,他还不知道她休息不好使因为常做梦。 孟筂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还是点点头,轻轻的说道:“我……总是会梦到阿習。” 车祸的那一幕太过惨烈,她总是会想起他来,晚上睡觉也常常会梦到他。 沈子业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安慰她,更加后悔自己那天晚上没有赶回来。如果他回来,也许一切可以避免。 他轻轻的将她搂到怀里,说道:“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等过几天天气好了,我们就去看看他。”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时就那么静静的相拥着,好会儿后沈子业才松开她,说道:“等会儿我打算修剪一下院子的花草,你也到外面坐坐吧。” 他想得很周到,给孟筂搬了椅子放到屋檐下,又拿来了她喜欢吃的水果零食摆上,这才戴上手套去剪那些花草。 他时不时的都征询孟筂的意见,说是让她帮忙递递工具,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陈阿姨买菜回来,院子里堆了一堆的残枝落叶,沈子业正在打扫。他虽是很好干这些事儿,但干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陈阿姨看着笑,赶紧的上前,让沈子业区忙他的,她来打扫就好。 沈子业却没让,说他很快就能收拾好。他勤快得很,收拾干净院子,又给花草蔬果浇水,最后将院子冲洗干净,这才作罢。 一上午的活儿干下来,他竟然腰疼了,晚上躺在床上,让孟筂这个孕妇替他捶腰。 孟筂笑他,说:“你不是说我缺乏锻炼吗?你不也缺乏锻炼。” 沈子业哼笑了两声,说:“等过几个月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缺乏锻炼了。” 这人在私底下常常都没个正形,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不再说话了。 沈子业伸手将她搂到身前,脸贴上她圆滚滚的肚子,说道:“今天小家伙有没有踢你?”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小家伙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突然就踢了踢他的脸。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他听懂了吗?踢我了。可有劲儿了。” 孟筂也笑了起来,说道:“他怎么可能听得懂,平常就是这时候动的,你今儿刚好遇上了。” “是吗?”沈子业的高兴不减,说道:“以后每天这时候都和他说说话。宝宝,你听到了吗?” 他对着肚子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傻傻的?”孟筂在床边儿上坐了下来,任由着他摸肚子。 沈子业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第一个说我傻的人。” 商场上谁背着不叫他老狐狸。 “你现在本来就挺傻的,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孟筂笑着说道。 沈子业当然不会去照镜子,又同小家伙说起了话来。小家伙像是真听懂了似的,又踢了几下。 孟筂坐久了腰疼,没多大会儿就上了床。她困得厉害,沈子业却因为小家伙踢了他兴奋得很,一直摸着她的肚子,直到她将他推开,不许他摸了才作罢。 孕晚期孟筂每天晚上都要醒好几次,不是在厕所就在去厕所的路上。她颇为苦恼,医生却说是正常的。 沈子业的事儿多,她晚上起来通常都是轻轻的,不想吵醒他让他好好休息。但她每一次醒来,沈子业都知道。他会将她扶起来,陪着她去洗手间,直到她在床上躺下来,他才会睡下。 孟筂有些过意不去,让他不用管她,她晚上自己起来就行。 沈子业却不搭理她,让她不用管,也不用轻手轻脚的,要去洗手间叫他就行,小心别一个人摔着了。 孕晚期后她的肚子看起来更大,大家都更紧张。她平常就算是到院子里走几步陈阿姨也要跟着,就怕她会摔倒,除了睡觉和沈子业在,从不会让她脱离视线。 他们那么紧张,孟筂也跟着紧张起来,更加的小心翼翼。 第185章 出生 时间过得快极了,眨眼间天气就冷了起来,孟筂也从郊区的小搬回了市区。身体越来越沉,有时候甚至连平躺也会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宝宝出生该准备的东西都已备齐,她开始期待着小家伙的出生,但同时也生出几分不舍来。 她的预产期在十二月底,十一月底沈子业就几乎不出差了,担心万一宝宝提前出生他不在身边。 她在郊区时因为不方便,孟其元很少会过去。回市区后他倒是常常过来,为女儿担心,偏偏他什么忙也帮不上,沈子业一向都是周到的,该安排的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孟筂怀孕后,他对沈子业更是满意,凭心而论,他也做不到像他那么周到仔细。按道理来说,都已经安排好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生孩子那么大的事,他又怎么能不担心。 晚上他留下来吃饭,父女俩现在难得一同吃饭,陈阿姨做了丰盛的饭菜。沈子业下班回来,翁婿俩喝了两杯。 他们俩在酒桌上聊着公事,孟筂不敢兴趣,坐久了腰疼,她吃了饭后便同陈阿姨到外边儿散步去了。 等着走了一圈回来,孟其元已经离开了。沈子业没少喝酒,身上一股子的酒味儿。上楼后孟筂就催着他去洗澡。 待到他洗澡出来,孟筂已经昏昏欲睡了,却偏偏不肯睡,问道:“我爸爸都和你聊什么了?他公司那边还好吗?” 她别扭得很,明明挺关心她父亲的,当着面时却什么都不会问,也很少会打电话。 “没聊什么,挺好的。请了人打理,他现在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忙了。”沈子业微笑着回答。他伸手摸了摸孟筂的头,说道:“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在。快睡吧。” 孟筂总算是放心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在孕初期和孕中期时都没什么胃口,也许是天气转凉还是别的缘故,近期突然有了胃口,一天要吃五六顿饭,还会喊饿。 对于她突然变得能吃起来,沈子业既高兴又担忧,让陈阿姨在家里随时备上可以填肚子的东西,让她少吃多餐又不让饿着。 双赴 第125节 尽管每天嘴不停的吃,孟筂还是觉得饿。有时候睡到半夜三更也会被饿醒,可怜巴巴的让沈子业给她弄吃的。 她也不再挑食,什么都吃。饺子,馄饨,面条,有什么就吃什么。 深夜里吃过东西,沈子业担心她会积食,但她却一点儿事也没有,上一秒吃完东西,他收拾东西下楼回来,她就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刚开始看到圆滚滚的肚子他觉得很新奇,可随着圆滚滚的肚子越来越大,他看得心尖儿直颤,只盼着小家伙快点儿出生。 孟筂回到市区后,杜薇若也常常过来看她。虽是知道孟筂有着最好的医疗资源,她还是替她担心,也怕她害怕,过来安慰她。 不过她过来通常都是一个人过来,不带俩小孩儿了。那俩小孩儿太皮,在哪儿都不会规规矩矩的,她担心会冲撞到孟筂。 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孟筂期待的同时的确也害怕。但她的害怕既不能告诉沈子业,更不能告诉陈阿姨,她不愿意让他们担心。 杜薇若时不时的过来显然的缓解了她的焦虑,心里有什么事儿她都可以向她诉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预产期前的一个星期,陈阿姨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只要她发动就往医院里去。但肚子里的小家伙却非常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动静。甚至到了预产期孟筂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那么在家里呆着胆战心惊,她在沈子业的安排下提前住进了医院。她一直都想顺产,也坚持着。 预产期过后的第五天,她在半夜时肚子被疼醒。尽管是在医院,看着孟筂的痛苦的脸色,沈子业还是被吓到了,一时竟然不知道去叫医生,伸手在孟筂的肚子上轻抚着,试图这样来缓解她的疼痛。 孟筂哭笑不得,忍着疼痛说:“你去叫医生,可能是要生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去叫值班医生。 孟筂最终还是没能顺产,她的胎位不正,生产会吃很多苦头,沈子业当机立断的让剖腹产,并大半夜的将预约好的医生叫来了医院。 小孩儿是在清晨六点多出生的,孟筂在麻醉的状态动弹不得,但泪水却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 沈子业不停的替她擦着泪水,着急的问她是不是疼得很厉害。她这会儿麻药都还没过,又怎么会疼。 护士笑着说她应该是激动,第一次当妈妈都是这样的。沈子业这才放心下来,哄着她让她别哭,说陈阿姨说了,要是月子里哭以后眼睛会疼的。 但这眼泪哪里是孟筂说不掉就不掉的,过了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停止了抽泣。 麻药过后伤口开始火辣辣的疼痛,但尚且都在忍耐的范围内。她想见小家伙,沈子业拿出手机来给她看拍的照片,嫌弃的说:“挺丑的。” 可不,刚出生的小孩儿皮肤皱巴巴红红的,完全看不出半点儿可爱。 孟筂的看法却同他相反,觉得小眼小鼻的哪儿都可爱,甚至还得出了结论,说:“和你长得很像。” 沈子业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哪儿和我长得像了,那么丑。”他说着笑了笑,脸上溢出温柔来,说道:“是男孩儿,难怪那么能折腾人。” 孟筂的伤口疼,说话也虚弱得很,他很快收起了手机来,让她睡会儿,他一直都在。 孟筂点点头,很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伤口火辣辣的疼着,她一直都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间,完全没办法像平常一样熟睡。 她在第二天被送回了病房,并见到了小小的小家伙。小家伙连眼睛都没睁,除了吃就是睡。在肚子里那么能折腾的小人,出来后却是意外的乖巧,连哭声也很少听见。 这乖巧的样儿让孟筂心疼,每每小家伙醒来要吃奶时宝宝宝宝的叫个不停。沈子业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但对于小家伙的事儿很积极,跟着月嫂学习冲奶粉,换尿布,尽管笨手笨脚的,但只要他在,这些事儿都不会假手于人。 孟筂一开始就准备母乳喂养,但奈何没有母乳,伤口火辣辣的也没有精神。当过了几天伤口没有那么疼得厉害后,她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准备母乳。 但新手妈妈在这事儿上总是很困难,有时候折腾出一身汗来最终也只吃奶粉。沈子业看着她那么折腾心疼,让不用母乳吃奶粉了。 孟筂不肯,时不时的去试,等着喂上奶之后她却发现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刚开始的几天乳头就被吸出血来,到了该喂奶的时间就害怕。沈子业心疼,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待到出院回家,母乳喂养已经很顺利了。 她想学着给小孩儿换尿布穿衣服,但因为身体还很虚弱,陈阿姨不许她做这些事儿,一律都交给月嫂,让她好好养着。月子期间不能劳累,要不然以后会落下很多毛病。于是除了喂奶和睡觉时间,她连抱小孩儿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偏偏沈子业也觉得陈阿姨的安排没什么不对,让她等养好身体再慢慢的学,不急。 杜薇若过来看她时她忍不住的向她抱怨,杜薇若听后却笑了起来,抱着小孩儿来回的走着,说道:“你呀,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想像你那么好好休息都没机会。听话好好养着,你现在身体虚,不能劳累的。” 沈子业请的月嫂价格高,但也干练得很。杜薇若叹着气,说自己第一胎时没少受罪,请的月嫂偷懒,晚上小孩儿哭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和她的新手老公手忙脚乱的哄着。好在二胎找的月嫂很负责,她倒没受多少罪。 月子餐很清淡,加上孟筂要喂奶,每天都得喝着各种各样的汤。开始时不觉得,半个月过后她就有些受不了了,想吃点儿有味儿的东西。但陈阿姨提前就和沈子业打了招呼,不许从外边儿给她带东西,月子里该忌口的就要忌口,不能任性。 沈子业早咨询过医生,在这事儿上站在陈阿姨那边,对她的央求无动于衷,哄着说等出了月子带她吃个够,想吃什么他都给买。 孟筂气急,连理也不想理他。还是月嫂说她在喂奶,得忌口,她才怏怏作罢。 她从怀孕就着了不少罪,现在看着更是可怜,晚上睡觉时沈子业安慰她,说:“别听月嫂的,等你出了月子能吃了,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不用忌什么口。喂奶很辛苦,等过了这一阵吃奶粉也一样,我问过医生了,说都一样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小就缺乏母爱的缘故,孟筂只想给孩子最好的,摇头拒绝了,表示自己要一直母乳喂养。 沈子业只得连连应好,由着她。 这一个月的时间格外的难熬,比起怀孕时更难熬许多。幸而能看到小家伙,再多的闷也一扫而光了。 小家伙一天一个样,刚出来时红通通皱巴巴的,但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慢慢长开来,变得肉乎乎的可爱极了。他长得像沈子业,大家都那么说。 因为天气冷,一直念叨着要过来的老太太没能过来,倒是沈子业的舅舅夫妻过来了,本是打算住上一段时间的,但见家里有条不紊的放下心来,呆了三天就回家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在家他们放心不下。 小家伙出生后,孟其元过来的时间也变得频繁了起来。只要有空就往这边跑,过来看胖乎乎的小外孙。 月子里最让孟筂难受的是洗头和洗澡,她的身体虚,动不动就会出汗,她忍不住的想洗澡,但陈阿姨却不允许洗得那么频繁,每次洗头洗澡都是如临大敌。 孟筂怕极了她的唠叨,只能强忍着不舒服,心里暗暗的想等出了月子一定要好好的洗上一次澡。 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开始下床走路时要人扶着,渐渐的就能自己慢慢走了。后来上下楼梯也都自己走,不肯让人扶着。只是每天下楼的时间仍旧很少,陈阿姨坐月子的规矩多,多数时候都让她卧床休息。 时间过得既快又慢,一晃一个月就过去。出了月子没几天,一向乖巧的小家伙在夜里突然就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是一个多小时,月嫂说是肠绞痛,换了姿势抱着小家伙,但仍旧没有用,小家伙一直哭着,直至哭睡过去才停下来。 此后的时间里,乖巧的小家伙开始闹腾。白天里可劲儿的睡,晚上就开始哭闹。开始新手爸爸沈子业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一直在旁边儿看着月嫂哄。但耐不住心里急,最后由着他亲自上手哄。 小家伙像是知道谁是亲近的人一般,在月嫂的怀里哭得厉害,由他抱着后虽是哼哼唧唧,但好歹没那么哭得厉害。于是以后的每一个晚上,小家伙只要闹都是沈子业在哄。有时候一走就走几个小时,他好像也不觉得累。 他白天得上班,晚上还得熬夜,孟筂心疼,让小孩儿交给她,他却不肯,让她睡她的,不用管,他会哄好小家伙。 这天晚上,小家伙一闹就是几个小时。他需要沈子业来回不停的走着,每每感觉他已经熟睡想要放下,他马上就会哭起来。 沈子业虽是关了灯慢慢的踱步,但他不睡孟筂哪里睡得着,在他走了那么久后坚持要换换。沈子业却不肯,示意她别说话,快睡觉。 这一夜沈子业凌晨三点多才睡觉,第二天一早有早会,早上早早的起来时眼底下一片青紫。对于小家伙的折腾他倒是甘之如饴,临走前去亲了亲小家伙的小手,这才走了。 这天晚上他难得的有应酬,可小家伙雷打不动的到十点就开始闹了起来。孟筂从阿姨的手里接过,打算由她来哄。谁知道这小家伙竟然是认人的,压根不要她。 第186章 少折腾 寒冬腊月里天气冷,屋子里暖气足,孟筂穿着薄薄的睡衣也被折腾出一身的汗来。沈子业回来哄睡了小人儿躺在床上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孟筂最困的时候已经过去,这会儿已经没有睡意了。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了黑暗之中。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出差了怎么办?” 三个大人被一个小人儿折腾得人仰马翻,直到沈子业回来,小家伙哇哇的大哭声才变得小了起来,只是声音早就哭哑了。 孟筂光想就头疼不已,怀孕时她很希望小家伙能早点儿出来,出来她就能轻松了。谁知道并不是,在肚子里只折腾她一个人,出来折腾大家。 “别担心,再大点儿就好了。”沈子业倒是乐观得很,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笑着说:“还真是长胖点儿好,手感更好了。” 他灼热的手掌沿着曲线游弋。 这人今晚应酬后又回来哄了几小时的娃,这大半夜里竟然还有兴致得很,低声呢喃着说道:“媳妇儿,帮帮我。” 孟筂抓住了他的手,纳闷的说道:“你不累吗?别把小家伙吵醒了。” 沈子业说了句不累,又有点儿悻悻的,他显然也怕把小家伙弄醒,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感觉像做贼似的?” 孟筂在被子里低低的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好了好了,你忙了一天了,快睡吧。” 隔天早上起来,外边儿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儿。孟筂拉开窗帘就感受到了不同于往日的寒冷,感慨道:“今年的雪来得可真是晚。” 今年的天气应该是今年里比较暖和的一年了,还以为不会下雪了的,没想到还是下了。 今儿周末,沈子业不用去公司。他的精力好得很,大清早就开始看文件了。一旁的婴儿床里昨晚闹够了的小家伙还在熟睡,他抬头望窗外看去,说道:“再不下就要过年了。” 他并不像孟筂那么激动,淡定得很。 “待会儿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孟筂笑盈盈的看向他。 “你觉得陈阿姨会让你出去吗?”沈子业慢悠悠的问道,唇角带了些戏谑。 孟筂悻悻的,不再想着出去了。她以为一个月就是月子,但陈阿姨却要让好好的休养两个月,说她的身体还很虚。平常就算是打一喷嚏她也紧张得很,既怕她生病,同样也怕她生病后小家伙没奶吃。 她以为生了孩子之后就能自由了,谁知道还是没能自由。 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沈子业招手让她过去,笑着说道:“待会儿我去堆,你看着好了。这天气感冒可不是好玩的,到时候多受罪。” 他知道这段时间孟筂肯定闷坏了,但为了她的身体,还是不能任性。 雪现在还很薄堆不了雪人,直到到了下午才堆了那么厚。沈子业倒是说到做到,穿了衣服换上了长靴往院子里堆雪人去了。 他在外边儿堆,孟筂就在窗口,从厨房里找出黑豆胡萝卜给雪人做鼻子眼睛。陈阿姨看着直摇头笑,说:“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孟筂现在仍旧是少吃多餐,她将刚煲好的汤放在一旁,叮嘱让她趁热喝了,又往厨房里忙碌去了。 沈子业的雪人堆得很漂亮,趁着陈阿姨没注意,他招手让孟筂出去,拍了两张照,夫妻两人才偷偷的回了屋子。 时间过得快极了,新的一年很快便又要到来。离过年没几天时,沈氏那边再次曝出了丑闻,沈氏内部一团糟,财务总监卷款私逃,已经逃去了国外。 沈子业在时尚能压住覃家盘根错节的亲戚,他离开后覃钟渝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魄力,她对娘家人极其信任,大权逐渐的交了出去。 但人的欲望会无限膨胀,永远无法满足。勾心斗角里内部一团糟,有能力的员工看不到希望,陆陆续续的辞职。等覃钟渝察觉到时已经晚了,她有心想要挽救,但撕不下脸来,犹豫间被她一手提拔到财务总监位置上的亲弟,卷款私逃到了国外。 沈子业看到这消息时并不意外,也没有瞒着孟筂,她当天看报纸时就看到了这新闻。她拿着报纸呆坐了半响,但对沈子业却什么都没有提。 沈子业对沈氏的事儿从来都是漠然的,从前是因为她才会插手,现在划清界线后他已不打算做再管。他以为孟筂会问点儿什么的,可她竟然什么都没提。 这倒让沈子业按捺不住了,晚上准备上床睡觉时,他看着看书的孟筂,问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孟筂头也没抬,问道:“说什么?” “你没看几天的新闻吗?” “看了。”孟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放下了书来,呆了会儿,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大概就是命运。” 无论是沈延習还是沈子业都曾为沈氏的存在而努力过,但最终还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她的心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太好受,但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沈子业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想,沈氏那边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摇摇头,平静的说道:“不,就这样吧。” 她太清楚覃钟渝的性格,从前她害怕沈子业会分走沈家的财产。而现在,如果他插手,她不会感激,只会认为受到侮辱。沈子业对这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她不希望他再牵扯进这些事儿里。 沈子业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夫妻俩私下里聊过这事儿,没几天孟其元过来时也和孟筂提起了这事儿。现在的沈氏已经一团乱,他是看着沈氏一步步的由辉煌到今天的,心里惋惜,但也并不建议沈子业插手。 父女俩说了几句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覃阿姨打过电话,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但她连电话都没接。” 那么多年的朋友,但因为孟筂同沈子业结了婚,她连他也记恨上了。他虽是想在能力范围内提供帮助,但她那边,大概会以为他是想笑她,她从来都是好强的,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从前老朋友的帮助。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侧头看向了窗外,突然就想起了沈延習来。几年过去了,覃阿姨的性格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不,变得更加的偏执了。她不知道是否有意识到她的错误,如果不是她那么强势,想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沈延習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孟筂的心里一痛,疲倦席卷而来,她生出了无力感,轻轻的说道:“那您就别管了,随她吧。” 双赴 第126节 孟其元点点头,叹息了一声,说:“这些事儿我让人瞒着你沈伯伯,他要是知道,不知道得有多难过。” 沈氏是沈家的祖业,却断送在了他的手里,他恐怕已觉无颜去见祖先。 这话题越说越沉重,孟其元很快转移开来,哄起了睁着圆溜溜眼睛四处看的小家伙。 孟筂这一个下午都是郁郁寡欢的,直到晚上沈子业回来,才打起精神来。 隔天她去医院复查身体,沈子业陪着她去。出门陈阿姨给她裹得厚厚的,还戴了帽子,让她到医院也别摘下来。 医生是早预约好的,很快就检查完,她恢复得不错,伤口也恢复得很好,开了祛除疤痕的药膏,让她要记得每天抹。 从医院出来,沈子业看了看时间见还早,心疼她整天都闷在家里,问道:“要不要去哪儿逛逛?” 孟筂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家伙待会儿醒了吃奶怎么办?” “喂奶粉。”沈子业叹了口气,说道:“我可怜的小阿筂,现在更没自由了。” 他的眼里充满了怜惜,孟筂笑了起来,说道:“所以你要对我好点儿。” 沈子业倾身给她系上安全带,视线落到她高耸的胸脯上,低笑着说道:“行,等你身体好了,为夫一定好好伺候你。”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不搭理他了。 这是小家伙到这个家的第一个新年,尽管他只能吃奶,但陈阿姨还是准备了很丰富的年货,要让这个年变得热热闹闹。 离过年还有几天,就开始大扫除,贴起了窗花对联来。她年纪大了,做这些活儿吃不消,沈子业找了钟点工帮忙,她却还是亲力亲为,嫌弃人做得不够好。 也许是推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沈子业今年没有往年那么忙了,就连年会上也只露了一面就回家陪妻儿了。 他问起孟筂过节的打算,孟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我们能去哪儿?” 现在多了这小家伙,去哪儿都是妄想,她就只想呆在家里,不想出去折腾。 沈子业摸了摸小家伙的小手,说道:“那等你长大了我们再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似的,竟然笑了起来。 自恋的沈某人马上就说:“看吧,我儿子就是聪明,听懂了。” 孟筂送了他一大白眼。 自天冷以来孟筂一直都小心翼翼,她同孩子都没感冒过。倒是沈子业在大初一就感冒了,大年三十晚上他挺高兴,喝了几杯酒,觉得有些热在外边儿透了会儿气,隔天一早喷嚏就一直打个不停。 现在家里最害怕的就是生病,怕传染给身体虚弱的孟筂和小孩儿。沈子业不用人提醒便自觉的隔离,搬到了客房里,不同他们同桌吃饭,就算是从房间里出来,也会戴着口罩。 他一直都在咳嗽,隔着门也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孟筂很担心,在小孩儿睡了后想去他的房间看看他,但才刚打开门,他就说道:“出去,别进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他躺在床上,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吃了药好点儿了吗?”孟筂虽是没往里,但伸手开了灯,见他大大的一人蜷缩在床上,很是担忧。 “好点儿了,没事。”沈子业仍旧闭着眼睛。 这人一贯喜欢强撑,孟筂还是进了房间。沈子业迷迷蒙蒙的,等着感觉没听到她说话睁开眼睛时,她的手已经在他的额头上了。 “你进来干什么?”他有些无奈,立即就往床的另一侧闭开了她的手。 “我戴了口罩的,没关系。” 沈子业却不肯让她再碰,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快出去吧,宝宝抵抗力弱,别传染给你们俩了。”他不想让孟筂担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真不用担心,要是明儿还这样我就去医院输液,好得会快点儿。快出去吧,我们打电话。” 以前感冒这种事儿在他眼里就算不上什么病,要不是很严重他管也不会管,仍旧工作。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生病倒无所谓,要是传染给孟筂和小孩儿那就是大事了。 他一直催她走,孟筂没有办法,只得出了房间。 一整晚她都没怎么睡,担心着沈子业。 沈子业这人一向能撑,她清晨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着醒来时才知道他已经去医院了。他半夜就发起了烧,但竟然一声不吭的等到了天亮。 孟筂赶紧的给他打了电话,节假日里医院的人没那么多,这会儿他已经输上液了。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不许她去医院,医院里病菌更多。 过年的假期里,沈子业都在感冒中。当开始上班时,他的感冒才好起来,叹着气说道:“这个假期还不如上班。” “所以你平常就应该好好休息,肯定是太过劳累抵抗力低才感冒的。”孟筂说道。 年前那段时间他白天工作晚上哄小孩儿,完整的睡眠时间就只有三四小时,生病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老了,熬不住了。”沈子业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向了孟筂,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问道:“小阿筂会不会嫌我老?” 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孟筂的耳垂马上就红了起来,她‘哎’了一声,打开他的手,睨了他一眼,说道:“老了以后就要服老,少折腾。” 第187章 尊重 沈子业懒洋洋的靠在床头,英俊的脸上带着戏谑,笑看向孟筂,声音低沉的问道:“小阿筂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少折腾?” 孟筂哪里不知道这人什么心思,竭力的保持着淡定自若,说道:“就是让你少逞能。”脸却不由自主的微微变红。 沈子业低笑出声,慢悠悠的说:“好,以后都媳妇儿你的。过来,让我抱抱,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抱抱。” 从前生病时不觉有什么,大概是因为现在有人关心,人也变得矫情了起来。开始觉得独自一个人呆着的日子是那么枯燥难熬,生病也是那么的难过。尽管孟筂就住在隔壁,但每晚独自在客房睡的他都觉得空荡荡的,想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感受她的温和和呼吸。 沈子业的心里变得十分柔软,招手让孟筂到他身边。 他感冒的这几天,虽是住同一个屋檐下,但两人几乎没有接触。孟筂走了过去,在床边儿坐下,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沈子业当然不甘于简单的拥抱,低头吻住了孟筂。只是这吻没有持续多久,当他要有进一步动作时,就听到阿姨抱着小孩儿上楼来。 两人几乎是立时就分开,孟筂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低头掩饰性的继续叠衣服。而沈子业则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翻看起了床头的杂志来。 晚些时候小孩儿睡熟后,他难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感觉我的生活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可不,结婚生孩子之前,他多潇洒。但自从有了这小孩儿后,他的空余时间就被困在了尿布堆里,随时都以这小家伙的事儿为首要,已经不知道自由为何物了。 “是吗?那你是开心多点儿还是不开心多点儿?”孟筂笑着问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沈子业将孟筂拽到怀里,惩罚性的挠着她的痒痒。 孟筂忍不住想笑,又怕吵醒小家伙,低声的让沈子业放开。 沈子业停下了手,看着她的目光却变得暗沉起来。孟筂感觉自己的脸变得滚烫起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隔天起来,沈子业神清气爽。他吃过早餐后去上班,天气难得的好,孟筂同阿姨推着小家伙出去晒太阳。他出生在冬天,阳光少得可怜,晒太阳的时间屈指可数。 在家里带孩子的时间很充实,但在闲暇下来时,孟筂偶尔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从选择母乳的那时就知道,一旦母乳,她暂时就出去上不了班了。 她不愿意自己那么闲着,打算接点儿活儿来做。但今年的行情不好,活儿也少得可怜。 她的心里藏了事儿,尽管表现得若无其事,但还是被沈子业给看了出来。周末早上夫妻俩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时,他摸了摸孟筂的额头,问道:“这几天怎么了?感觉你像是有心事。” 孟筂先是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我想找点儿事做,这样闲着会与社会脱节的。” 现在孩子还小,她本以为沈子业会反对她工作的,但却没有,他唔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接点儿翻译的活儿在家里做,时间比较自由。但今年行情不好,活儿少得很。”孟筂满脸的忧愁。 沈子业点点头,稍稍的想了想后说道:“要不去公司上班吧,翻译部门那边正好缺人,可以不用坐班。” “不要。”孟筂想也不想的摇头。 “为什么不要?还是你在怕什么?”沈子业慢条斯理的问道,一双眼眸笑看着孟筂。 “我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孟筂嘀咕了一句,避开了沈子业的视线。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好,既然什么都不怕就到公司上班吧。”他像是知道孟筂在想什么似的,接着说道:“放心吧,由你自己面试,我不干涉。” 孟筂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还在犹豫,沈子业又说道:“你先面试再说,不想做就不做,绝对自由。” “我想想。”孟筂心不在焉的,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晚些时候将小家伙抱上楼睡觉,沈子业突然说道:“过两天吴律师出差回来,我让他来家里见你。他替我打理理财等乱七八糟的。” 孟筂疑惑得很,问道:“见我干什么?” 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以后就由你来管家。” 孟筂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也不想的拒绝,说:“不要。” “为什么不要?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沈子业叹了口气,问道:“你想上班,是不是因为没安全感?” “当然不是。”孟筂矢口否认。但事实上,她的确没什么安全感,尽管他们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但她仍会患得患失。 沈子业也不拆穿她,说道:“吴律师出差回来我就让他来见你,我的工资卡你也收着,想要什么就买。阿筂,我们是一家人,也有了宝宝,你不该和我分得那么清。这会让我觉得是哪儿做得不够好。” 他轻轻的叹息着,孟筂只得将卡给收了起来。 孟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到沈氏去面试。她坚决不让沈子业插手,就连去面试也是同沈子业一前一后出的门,不肯坐他的车。 沈子业好笑,任由着她。 她有着丰富的经验,在一众面试者中脱颖而出。如沈子业所说的那般,她的工作不需要坐班,甚至不用常到公司,只要把文件合同等翻译好传过来就行。但要求极高,一点儿也不能出错,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沈子业不知道怎么知道她面试完,她正准备离开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孟筂本是不想接的,但见电梯口没人还是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面试完了?”沈子业问道。 孟筂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都已经过来就不打算上楼来看看我?”沈子业笑着问道。 孟筂就只想当隐形人,想也不想的拒绝,说道:“不要,我要回家了。” 沈子业叹了口气,说道:“媳妇儿你可真是无情啊。好吧,不上来就算了。但既然都出来了,咱们已经很久没单独在外边儿吃过饭了,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在停车场等你。”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吃什么饭?只是不等孟筂拒绝,沈子业就直接挂了电话,她只得往停车场去找他。 像做贼似的上了沈子业的车,她关上车门后看向了他,问道:“你今天不忙吗?” “还行,有部分事可以中午处理。”沈子业也不问她面试如何,发动车子后问:“想吃什么?我记得前段时间可想到外面吃饭了。” 可不,怀孕和坐月子时,她最想吃外面的东西。 现在好像没那么想了,孟筂有些无奈,说道:“吃什么都行,我要早点儿回去,还不知道小家伙吃不吃奶粉。” “你虽然是妈妈,但也要适当的给自己放假。只要饿了,他总要吃。”沈子业慢悠悠的说。 这人在家里时之恨不得将小家伙含在嘴里,听到他说这话孟筂诧异极了,说:“这话真不像你说的,你不是一切都以小家伙为主吗?” “你已经将大部分的时间心血都放在他身上了,偶尔也该休息休息。你是妈妈,也是独立的个体。”他说得很认真,事实上,他一直都很注意孟筂的情绪。 产后抑郁的产妇不少,他不希望孟筂是其中之一。 孟筂心里有小小的感动,认真的向他道了谢。 沈子业轻咳了一声说,“我不接受口头道谢。” 双赴 第127节 孟筂送了他一大白眼。 夫妻俩在外边儿吃了午餐,家里小家伙也许是没有闹,陈阿姨并没有打电话回来。吃完饭,孟筂马上就打车回了家。 家里的小人儿她没在时没有哭,但却一直都不肯睡觉。当她抱起他时,小家伙竟然委屈的扁起了嘴来。 陈阿姨笑着说道:“哟哟,真可怜呀。” 他一早上都不肯睡觉,在孟筂怀里却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他睡后孟筂下了楼,陈阿姨在厨房里煲汤,见着她试探着说道:“孩子还那么小,家里不缺吃喝,就别出去上班了不行吗?” 孟筂早知道她会反对,说:“不用坐班的,时间很自由,以后多数时间都在家里。” 她已经决定,陈阿姨知道她很有主见,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孟筂很快便入职到沈氏上班,如沈子业所说的那般,她不用坐班,同以前做兼职时一样,时间完全自由。 孟其元很快就知道了她上班的事情,他对孟筂上班是不赞成的。特地来了家里一趟,试探着问孟筂,“孩子还那么小,为什么会突然想去上班?是子业说什么了吗?” 孟筂有些诧异,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是我自己想上班的。家里有陈阿姨和育儿嫂,我有大把的时间,不想闲着。” 孟其元并不接受她这解释,沉默了一下后说道:“阿筂,爸爸名下的财产和公司那边,以后会公平的分给你们,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爸爸,您说到哪儿去了?我真的只是不想闲着才想上班,并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她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轻重,会照顾好宝宝的,您放心。” 孟其元担心的却远远不止这些,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了孟筂,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道:“阿筂,子业那么忙,你除了照顾宝宝,还要照顾好这个家。” 沈子业没意见,他和陈阿姨都有意见。孟筂头疼不已,敷衍的说道:“您别担心,我会看着办,如果太忙我就不干了。” 孟其元也劝不动她,只得作罢。只是又叮嘱她一定要以家为主。 晚上沈子业回来,孟筂闷闷的说了她爸爸今天过来的事儿。她爸爸和陈阿姨对她上班都有意见,她不知道沈子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看向了他,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上班?” “没有,不用听别人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高兴。”他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家是我们俩的家,我同样有责任要把家照顾好。所以,你不用理会别人说什么。” 孟筂放下心来,主动的吻了吻他。 沈子业笑了起来,戏谑道:“可真是难得啊。”他伸手搂住了孟筂,说道:“别想这想那的,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孟筂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 “工作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还行,刚开始有点儿费力,但过段时间就能习惯了。”孟筂回答。 沈子业稍稍的想了想,说道:“如果有疑惑的地方,你可以问我。” 孟筂点头应好。 有了活儿做后孟筂的生活更加的充实,也没了胡思乱想的时间。工作一个月,她到沈氏的时间屈指可数,就像隐形人似的。除了樊助理之外,谁也不知道她和沈子业的关系。 她的活儿也不只是翻译各种文件合同,偶尔忙不过来时也会让她陪着去见客户,但幸好时间都不是长。小家伙慢慢的大了之后不肯吃奶粉,她要么是吸奶放冰箱冻着,要是去的地方不远比较方便,她就带上小家伙,让阿姨带着在附近玩儿,她抽时间喂奶。 这天工作结束去找阿姨和小家伙,过去才发现沈子业过来了,正逗着小家伙。 她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自从到沈氏后,她更知道沈子业到底有多忙。通常他的行程都是安排得满满的。 “刚好要来这边见一客户,时间还挺早,听说你们在这边,就先过来看看小家伙。” 沈子业回答,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哑,不由有些心疼,拿了一瓶水打开递给她,示意她润润喉咙。 孟筂接了过来,下意识的想说谢谢,但话到了嘴边咽了回去,点点头唔了一声。 第188章 得意 沈子业不知道要应酬到多晚,带着小孩儿不方便,孟筂没有等他,夫妻俩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便先带着小孩儿回家了。怕被人看见,她连下楼也不肯让沈子业送。上了车后犹豫了一下,又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少喝点儿酒。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起先只是滴滴答答的雨滴,渐渐的大了起来。孟筂开着车缓慢的前进,她喂奶饿得快,这才刚到吃饭的点儿就已饥肠辘辘了,偏偏下雨天容易堵车,前边儿尾灯亮成一片。 到家时雨仍旧很大,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红烧肉的味儿,孟筂更是饿得厉害,猛咽唾沫。 下雨天色暗得早,外边儿已经暗了下来。陈阿姨听到车子的声音就开始摆饭,见着孟筂就说道:“总算是回来了,雨下得那么大,今天就不该出去。” 她当然不是为了孟筂担心,而是担心小家伙。 小家伙这会儿是睡着的,阿姨抱着去睡觉,孟筂则是往餐厅,笑着说道:“让我看看今晚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快饿死我了。” 红烧肉色泽诱人,微微颤颤的堆叠着,孟筂嘴馋,伸手就去拿了一块飞快的放进嘴里。 陈阿姨作势要打她,嗔道:“才刚从外面回来,手都没洗,病从口入。” “我去洗手。”孟筂笑起来,快步的洗手去了。 等着洗好手出来,陈阿姨已经盛好饭后汤了。汤是莲藕玉米排骨汤,散发着清甜的香味儿。 她着实饿了,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大碗汤,陈阿姨对她的饭量见怪不怪,说道:“以后出去记得带点儿吃的,喂奶就是饿得快。” 孟筂又开始啃起了排骨来,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子业什么时候回来?他这个星期都没回来吃过饭。” “不用管他,他今晚有应酬,估计要很晚才回来。”孟筂说道。 开年以来,沈子业的工作变得十分忙碌。陈阿姨刚开始时还有抱怨,现在已经习惯,只是叹了口气。 趁着小家伙睡着,孟筂吃过饭后就上楼洗了澡。窗外雨仍旧很大,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雨声。孟筂原本是打算洗好澡再给沈子业打电话,叮嘱他回来慢点儿的,谁知道他今晚回来得早,她洗好澡出去就听到院子里有车子的声音。 酒局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孟筂下去时陈阿姨已经在给他热饭菜了。虽是回来得早,但酒也没少喝,离得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子的酒味儿。 孟筂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到底还是没忍住抱怨,说道:“不是让你少喝点儿吗?” “没喝多少,你看我不是还挺清醒吗?”沈子业接过杯子,又低笑着说道:“媳妇儿辛苦了。” 他的话孟筂是半个字都不信,他的酒量一直都很好,几乎就没见过他醉的时候。所以清醒并不代表他没喝多少。 不过她也没拆穿这人,往厨房去帮陈阿姨去了。 沈子业忙,两人每天说话的时间也少得很,沈子业吃饭时陈阿姨便回了房,将空间留给夫妻俩。 小家伙睡得熟,今晚夫妻俩难得的有了久违的二人世界,一起看了电影。孟筂依偎在沈子业的怀里,感慨道:“感觉好久没这样着一起呆过了。” 沈子业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说道:“忙过这段时间咱们找个地方出去度假。” 他比孟筂大了好几岁,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太乏味,没什么浪漫情怀,幸好她从不在意。她从来都很简单,一盒点心或是一份礼物就能让她眉眼弯弯,高兴好半天。 孟筂想了想,点头应了好。 周末杜薇若过来玩儿,她家俩小孩儿都送去上课了,这是休息日里她难得的空闲时间。她过来提前打了电话,孟筂准备了茶点,在书房里边喝茶边聊天。 “上班还习惯吗?”杜薇若吃着饼干问道。 孟筂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上班有什么不习惯的?” “当然不习惯了,谁还想上班?”她说得理所当然。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你不是一直都让我要上班吗?现在我上班了你又说没人想上班。” “你是因为我说才上的班吗?”杜薇若翻了个白眼,她还不知道她么,有主见得很的一人,哪里会因为她说就照做。 “当然不是,但我觉得上班挺好待的,比在家里呆着强多了。”至少有了事儿做,可以增长见识不与社会脱节,也避免许多没必要的胡思乱想。 杜薇若看向了她,好奇的问道:“你们家沈总那么好,你会没安全感吗?” 孟筂一时没有回答她的话,有些走神,隔了会儿才淡淡的笑笑,说道:“我一直都是很没安全感的人。” 怀孕后身材走样,她现在比以前胖了很多,因为要喂奶的缘故一直都没有减肥。虽然沈子业常常说胖了手感好,但到外边儿去时还是感到自卑。她很多时候都会胡思乱想,也故作大方的不去看沈子业的手机,她其实是相信他的,但心魔总是会冒出来。 杜薇若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心里有介怀的事,彼此之间一定要敞开谈,不要将事儿闷在心里。鸡毛蒜皮的小事积多了才让人崩溃。” 这算是她的经验之谈了,孟筂笑着点头应好,问道:“你呢,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个毛,办公室的那几个勾心斗角的女人看着就厌烦,要不是为了这五斗米,老娘真想大喊一声不干了。”提起工作上的事儿,她满腔的抱怨,说完后又嘿嘿的笑起来,说道:“不过还好,我涨薪了,挺有成就感的。” 孟筂笑着道恭喜。 杜薇若同孟筂吐了一番苦水,眼看着要到接小孩子的时间,赶紧的告辞。 孟筂给她装了点心,又拿了沈子业那边别人送的水果和特产,这才送她出去开车,让她下次过来时带俩小孩儿一起过来。 杜薇若应好,冲着她挥挥手走了。 白天杜薇若才同孟筂说过不要将事儿闷在心里,要开诚布公的谈。谁知道晚上沈子业回来,竟然带了一身陌生的香水味儿。孟筂的鼻子一向灵敏,但什么都没有问,等着他解释点儿什么,谁知道他却什么解释都没有,直接往浴室去洗澡去了。 以往孟筂睡觉都会等他一起的,今晚却没有,他从浴室里出来她已经背对他睡了。 沈子业迟钝的没发现不对,他今晚酒喝得不少,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人睡得熟,孟筂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越加的郁闷,又听见小家伙在婴儿床里哼哼了两声,索性带着小家伙到隔壁的房间睡去。 隔天沈子业起得稍晚些,没见着孟筂和小家伙。问了陈阿姨才知道她带着小家伙去散步去了。他赶着去出差,匆匆的打了招呼便赶去了机场。 他这一出差就是好几天,事儿棘手忙得昏天暗地。等着事情处理完临要回平潭,才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出差的这几天,孟筂一次电话都没打来过。他倒是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要么是她不在,要么是没人接,她竟一次都没给他回过电话。 沈子业从来都不是迟钝的人,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家媳妇儿可能是不高兴了。他本是打算直接回平潭的,这下特地的挑了礼物才回去。 尽管买了礼物,但回到家里孟筂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并且一直不肯同他单独相处。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沈子业进卧室就将孟筂困在怀里,问道:“怎么不高兴?我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好?” “沈总面面俱到,能有哪儿做得不好?”孟筂试图挣脱他,不咸不淡的说。 竟然连‘沈总’都出来了看来还真是气得不轻。 沈子业好气又好笑,先将人摁着胡乱亲了一通,说道:“要给我定罪也该有罪名吧?你什么都不肯说让我怎么猜?”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孟筂冷笑着说。 “我就是没做心里才没数。”沈子业笑了起来,说:“说吧,我哪儿错了,错了老公马上就改。别生闷气,容易气坏身体。” 她都生气几天了他才反应过来,现在还让她别气坏身体。孟筂被气得笑了起来,问道:“你出差前的那天晚上,去哪儿应酬了?身上沾了香水味儿你也没发觉?”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这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媳妇儿你的事。”他又有些疑惑,问道:“我身上真的有香水味儿吗?” “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孟筂睨了他一眼。 沈子业赶紧的举起手来投降,说:“当然不是。但我真没发觉我身上有什么香水味儿,更不知道是哪儿沾上的。” 他颇为苦恼,那天晚上他喝得不少,真不知道是哪儿沾的香水味。 “谁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孟筂哼哼着说道。 “我有这胆子吗?”沈子业大叫冤枉,想了想说:“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老高樊助理他们都在。” 双赴 第128节 孟筂才不会去打什么电话,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沈子业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直接将她抱到床上,笑着说道:“你这气性可真是够大的啊,我出差那么几天连电话都不肯打一个,我打电话也不回,真的就一点儿也不想我?” 从她怀孕起,只要出差,两人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有了小孩儿后更是如此。 “不想,有什么好想的。”孟筂小声的咕哝道。 说完后抬起头,才发现沈子业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不由得避开了视线。沈子业却强迫着她同他对视,低笑着问道:“真的不想吗?” 孟筂的耳根慢慢的红了起来,仍是嘴硬的说:“不想。” “让我看看是不是口是心非。”沈子业意味深长的一笑,吻住了她。 待到晚些时候要睡觉时,又轮到沈子业郁闷了,他将要睡过去的孟筂给弄醒,问道:“你对我就一点儿信任也没有吗?” 孟筂的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也没想过这人会秋后算账。 “怎么会?”她只想快点儿能睡觉,语气敷衍得很。 “你要对我多少有点儿信任,多少也该问问我,而不是给我定那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还几天不理人。” 这人一直不让睡觉,孟筂有些恼,怕吵醒小家伙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你到底有完没完?睡不睡的?” 这下那点儿睡意也没有了。 “你没给我道歉我怎么睡?”沈子业挑挑眉,有理得很的样儿。 孟筂被他给气笑了起来,说道:“我没错,也不会道歉,不睡请出去,别打扰人。” 她说着便重新躺了下来。 只是她低谷沈子业的手段了,折腾到最终她连连的告饶,道歉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却没多少用。 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疼,她平常都起得很早,这一早上却睡到了十点多才醒来。 起床时沈子业在客厅里逗着小孩儿,陈阿姨他们已经去买菜去了。听到她的叫声,沈子业看向了她,说道:“早餐还温着,厨房里自己去拿。” 她被折腾得够呛,这人的精神却是好得很。 孟筂没搭理他,自己往厨房里拿早餐去了。今儿天气不错,她吃过早餐后沈子业抱着小孩儿过来,说道:“问问妈妈,要不要带着我们宝宝出去走走?” 孟筂浑身像被碾压过似的,想也不想的说道:“不去。” 明明才刚起来,她却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沈子业笑了起来,问道:“以后还嘴硬么?” 孟筂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幕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沈子业占了上风,说道:“嘴硬没什么好处,以后千万别嘴硬了。” 这人得意得很,说着便抱着小家伙走了。 孟筂暗自咬牙,却又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第189章 芥蒂 五月底,天气还没那么热得厉害,沈子业终于抽出了空来,一家三口早计划着的出游得以实现。带小孩儿出门是一件麻烦的事儿,得带许多东西。夫妻俩没有往热门景点,开车去了只有四个小时车程的隔壁市。 孟筂还担心小孩儿哭闹,没想到小孩儿乖巧得很,不哭不闹,好奇的四处看着。只是两人的运气不怎么好,到邻市刚好遇到下大雨,整座城市都在雨雾蒙蒙,连出门都困难。沈子业订的酒店地理位置好,站在窗前就能看到极美的景色。 这儿山多,同建筑物密密麻麻的平潭不一样,入目皆是翠绿,雨雾蒙蒙下更添几分诗意。弥补了几分不能出门的遗憾。 小孩儿在陌生的地方显得很兴奋,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沈子业逗着他叫爸爸,孟筂则是拿着相机在窗口拍着照,听到小孩儿咯咯的笑声回过身来,抓拍父子俩温馨的瞬间。 莫名的,她生出些恍惚感来,仿若现在的一切就像是幻梦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碎。 见她拍了照后拿着相机站着久久的发呆,沈子业将小孩儿放在床上,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孟筂回过神来,微微笑笑,说道:“没怎么。” 她又给父子俩拍了几张照,小孩儿安静的吃起手来。沈子业拿出了早准备好的地图,说道:“今儿下雨就不出门了,明天我们去这儿,这边听说还有一寺庙,里边儿的斋饭一绝,很值得一尝。” 孟筂点头应好。 沈子业是做了功课的,每天去哪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并不需要孟筂操心。 虽是不远,但好歹也是出门来旅游,孟筂已经开始计划到时候都带什么特产礼物回去,最后一天打算去商场逛逛。 虽是在酒店里呆着,但大概是因为一家三口在一起,一点儿也不无聊。下雨天很适合睡觉,湿哒哒的孟筂连楼也不想下,吃饭也叫送到房间来。 一整晚雨都滴滴答答的落着,不知道是在陌生的地方还是什么缘故,小孩儿睡得不怎么好,夜里惊醒过来,哄了好会儿才睡过去。 第二天是阴天,但天气阴沉沉的,并不见太阳。孟筂昨晚哄小孩儿没睡好,早上起来床上已经不见了沈子业的身影,不知道是买早餐还是去哪儿了。 见小家伙还在熟睡,她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简单的洗漱过后正准备找手机给沈子业打电话,他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也并不见早餐,孟筂不由问道:“那么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 “接了个电话。”沈子业轻描淡写的,看了看时间,说道:“我看了天气预报,午后有太阳,你先去吃早餐,等小家伙起来我们就出发。” 孟筂点头应了一声好,问道:“你想吃什么?” 沈子业走到床边去看小家伙,说道:“吃什么都可以,你看着随便带点儿。” 孟筂很快下了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子业的兴致不高,不知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怎么的。 酒店里的早餐很丰富,有这儿的特色小菜,面点做得非常诱人。她很快将事儿抛到脑后,挑挑拣拣了一会儿后拎着几个便当盒上了楼。 夫妻俩吃了早餐,阴沉沉的云层被破开来,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小家伙醒来,孟筂手忙脚乱的给他穿好衣服,正准备要出门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正背着包准备出门,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来,见是她父亲打来的,接起来叫了一声爸爸。 “你们现在在哪儿?”孟其元问道,声音沉沉的。 前边儿的沈子业已经带着小孩儿出了门,孟筂听出了她父亲语气里的不对劲,动作顿了下来,说道:“现在还在酒店,正准备出去玩儿,怎么了?” 孟其元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说:“子业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孟筂心里有些不安。 孟其元犹豫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半夜,你覃阿姨到老宅这边来闹了一次,你沈伯伯已经知道沈氏破产的事儿,昨晚被连夜送到医院去抢救,现在仍在重症监护室。” 孟筂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会这样?您现在在医院吗?我们马上回来。” 沈氏破产,对沈庆昀的打击有多大孟筂能想象得到。她在这一刻想起不久前沈子业说的接电话的事儿来,当时她就觉得他今儿兴致不高,但他竟然什么都没对她说。 孟筂的电话还未挂断,在电梯口没等到她过去的沈子业倒了回来。孟筂挂了电话,看向了他,说:“沈伯伯在重症监护室,我想马上回去。” 好不容易空出假期出来旅游,住了一晚不得不返回。 临走时这边已是艳阳高照,谁知道车子驶入平潭的地界后就又开始下起了雨。一路上夫妻俩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小孩子也非常安静,一直都在睡觉。 四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家,陈阿姨见到回来的两人很诧异。孟筂将小孩儿交给她,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打算开车往医院。没想到沈子业先拿了钥匙,示意她上车。 两人风尘仆仆的,连衣服都没换就往医院。孟筂几次想说点儿什么,最终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子业面色冷静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到了医院,他却没随着孟筂上楼,甚至没有下车,说道:“上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孟筂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应了好,上了楼。 她父亲还在这边,她上去就给他打了电话。父女俩见面,她开口就问道:“沈伯伯现在怎么样?” 孟其元一脸的黯然,说:“医生说情况不好,现在还昏迷着,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他往孟筂的身后看了看,问道:“子业没过来吗?” “他在楼下,没上来。”孟筂回答。 孟其元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虽是赶了回来,但沈庆昀在重症监护室,也什么的都做不了。家里还有小孩儿,孟筂呆了一会儿后孟其元便让她回去。 孟筂回到楼下停车场,沈子业在车里抽着烟,见着她掐灭了烟头,也没有问起沈庆昀的情况。但这几年来,沈庆昀的医生都是他安排的,想必他已经从医生那儿知道。 回去的路上雨仍旧下得很大,孟筂找着话题说着,沈子业倒也配合,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育儿嫂放了假,陈阿姨带着孩子做不了饭。回到家中,沈子业接过小孩儿哄,孟筂同陈阿姨去厨房做饭。 夫妻俩之间同平常不太一样,当着沈子业的面陈阿姨什么都没有说,待到进了厨房,才问道:“你沈伯伯怎么样了?” “现在还昏迷着,情况不是很好,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孟筂的心里沉甸甸的。 陈阿姨叹了口气,往外边儿看了看,问道:“子业怎么说?” “他没上楼去。”孟筂打开冰箱拿出了菜来,低声回答。 陈阿姨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原本是打算休一个星期的假的,沈子业第二天便回公司上班了。孟筂仍旧继续休息,每天往医院那边去一趟,尽管什么都做不了。 随着沈庆昀昏迷的时间越长,情况也越来越不乐观。因为她长期过来的缘故,医生会将病情告知她,并让家属有心理准备。 孟筂犹豫了一下,从医院出来,没有马上回家,开着车去了公司。她到公司楼下才给沈子业打电话,但接电话的却不是他,而是樊助理。 樊助理告知孟筂他在开会,估计要半个小时左右才结束,让她去他办公室等他。 要是在以往,孟筂为了撇清关系是不会上去的。但今儿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楼。 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樊助理在给孟筂倒了一杯水后便匆匆离开了。 孟筂没事儿可做,翻看起了杂志来。但她压根就看不进去,心不在焉的翻着,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开口。 她等沈子业差不多一小时他才开会回来,英俊的脸上带了谢疲色。孟筂没让樊助理告诉他她过来了,他见着她有些吃惊,问道:“怎么过来了?” “路过,就上来看看。今天很忙吗?”孟筂问道。 “还好。”沈子业回答。 孟筂的身上有消毒水的味儿,沈子业知道她是从医院过来,问道:“饿不饿?这附近有家下午茶不错,我让人送过来。”他看了看时间,又说:“等我一起回家吧,有一客户会过来,估计一个来小时就能走了。” 孟筂应了好,他很快打电话叫人送吃的过来,又对孟筂说道:“过来让我抱抱。” 两人在办公室里也没能腻歪多大会儿,樊助理很快过来敲门,告诉他客户已经过来了,在会客室等他。 沈子业有些无奈,让孟筂等着他,先去见客户去了。 他一直都很忙,说一个小时能结束的,直到下班时间也没能走。等着处理完所有事儿夫妻俩一起下楼,他摸了摸孟筂的头,问道:“等累了吧?” “吃吃喝喝有什么累的。”孟筂摇摇头。 到了停车场,孟筂主动开车,让他休息一会儿。沈子业应好,坐到了副驾驶座。 今儿堵车得很,车子一路走走停停。驶到一半时前边儿彻底堵死了,等了几分钟都一动不动的。 孟筂没沈子业那么淡定,时不时的就去看前边儿。 沈子业有些好笑,说道:“老老实实等着吧,前后都堵着的,想走也走不了。” 双赴 第129节 孟筂嘀咕道:“不知道今天怎么堵得那么厉害。” 沈子业往前边儿瞥了一眼,说道:“应该是出车祸了。” 孟筂点点头,不说话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方向盘上敲着。 车子里一时很安静,隔了会儿,沈子业才开口问道:“今天到公司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孟筂一直都没有找到同他说医院那边事儿的机会,现在他问起,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轻轻的说道:“医生说了沈伯伯的情况不容乐观,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她以为沈子业会多少有点儿反应的,但却并没有,这事儿像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他只点点头嗯了一声,便没其他的话了。 车子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隔了会儿后沈子业转移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车子缓缓的移动时陈阿姨打来电话,问两人什么时候到家。 孟筂回答说估计还有半小时,她今天出来的时间有点儿久,她担心小家伙找她。 果然是小孩儿找她了,车子在院子里停下,就听到小孩儿的哭声。陈阿姨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来,说道:“早的时候都好好的,突然说哭就哭了,估计是太久没见到你,想你了。” 孟筂赶紧的接过小孩儿哄了起来。 小家伙伤心得很,虽是不再嚎啕大哭了,但好会儿都还是哼哼唧唧的。 吃过饭后上了楼,给小孩儿洗了澡后孟筂正陪着他玩儿,沈子业突然开口说道:“以后医院那边不用那么频繁的过去,我安排了人,有什么情况会通知。” 他那么说,显然是因为今天小孩儿哭狠了。孟筂没有说去还是说不去,只点点头。 沈子业是真的并不将沈庆昀在重症监护室的事儿放在心上,他隔天便出差了。孟筂很担心医院那边会有事儿,问他去几天,他回答说要一个星期左右。 他不知道孟筂的心思,让她给他收拾行李,笑着问:“怎么,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不待孟筂回答,他又说:“我尽快处理完那边的事儿就回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樊助理这次不和一起过去,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叫他就行。” 孟筂点点头应了好,很快就给他收拾好行李。她犹豫好会儿,还是未提医院那边的事儿,看着司机载着沈子业离开,在外边儿站了好会儿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这才回屋子里去了。 第190章 关切 雨季到来,沈子业出差后几乎每天都是雨。四处湿漉漉的,就连空气也带着潮湿的味儿。孟筂在工作之余仍旧每天往医院里去,但沈庆昀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的心里沉甸甸的,也许是因为连日下雨的缘故,她有时会莫名的觉得喘不过气来。 沈庆昀是沈子业出差后的第四天晚上离世的,孟筂接到医院里打来的电话,尽管早有预料,但脑子里还是懵了片刻,随即告知那边自己会马上过去。 她边给沈子业打电话边手忙脚乱的穿衣,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孟筂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端的沈子业就开口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是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他在这时候早该休息了。那么快的接起电话,肯定是有人打过电话了。 深夜静极了,孟筂在这一瞬甚至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倒是沈子业已经做出了安排,说他会尽快赶回来,他已经通知樊助理往医院那边,一切事儿他都会处理。 现在的问题是,沈氏夫妇虽是早已分居,但还未离婚。尽管这些年覃钟渝已对沈庆昀不闻不问,但还得通知她,才能再做安排。 他将一切事儿都已经安排好,孟筂心里的慌乱少了些许,刚才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悲伤涌了上来。 外边儿大雨哗哗的下个不停,沈子业知道孟筂会马上去医院,叮嘱她路上开车小心,他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终未开口,只说他的手机会一直保持畅通,让她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挂了电话,孟筂叫醒了育儿嫂告知她马上要外出,请她照顾小孩儿。 半夜里弄出动静来,陈阿姨上了年纪觉浅,很快披着衣服起来。在得知沈庆昀在医院过世后慌乱了起来,要换衣服同孟筂往医院。 她大概是怕孟筂会害怕。 外边儿雨那么大,孟筂委婉的拒绝了,说沈子业已经让人往医院去了,让她不用担心,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会给她打电话。 简单的说了两句后她开着车出了门,深夜里的道路上空荡荡的,孟筂的心里既悲伤又空荡荡的,需要极其的打起精神来才能集中注意力。 她到医院时樊助理已经到了,尽管已经去通知覃钟渝那边,但直至天明她也未过来。显然是不打算管。 葬礼的一切事宜都由樊助理打点,但孟筂也未闲着,招呼着过来悼念的宾客。她以为沈子业会很快赶回来的,但却没有,他在第三天才回来。 他全程如同一局外人,沉稳淡漠的处理着一切,看不出任何的悲伤。 葬礼结束后孟筂仍有一种像是在做梦的感觉,总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她这几天累得不轻,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她做了长长的梦,令人窒息的葬礼,占满了整个胸腔的悲伤,那般的令人窒息。她从梦中醒来,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想汗。她看向一旁,床的另一侧已经不见了沈子业的身影。她脱力一般的靠在床头,过了好几分钟才起了床。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下了楼,楼下却不见沈子业的身影。今儿他应该不会再去公司。孟筂呆了呆,往厨房那边去问陈阿姨去了。 也许是她自己心里压抑的缘故,竟觉得家里异常的冷清。在看到陈阿姨的那一刻,一颗心才定下来。 听她问起沈子业,陈阿姨便小声的说道:“在书房呢,上楼后没多久就往书房去了,一直都没出来。” 她是想送茶过去的,但犹豫再三还是未去。这会儿孟筂起来了,她去正好。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活儿泡了茶,让孟筂送过去,去看看人。 从前孟筂去书房,都是直接就推门进去。今儿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听到里边儿沈子业让进去,才推门进去。 外边儿的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书房已经开了灯。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沈子业竟然是在处理公事。电脑开着,一旁还放了文件,而他正在讲电话。 孟筂进门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他已看了过来,示意她等会儿,三言两语说完收了线,才问道:“睡醒了?” 孟筂嗯了一声,将茶放到书桌上,看着他憔悴的脸色已经眼底下的黑眼圈,说:“你也该睡一会儿的。” 他虽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这几天里也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沈子业揉了揉眉心,说道:“事情堆了一大堆,我先处理部分,都是急要的。”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突然又说道:“这几天你辛苦了。” 倒是难得从他口中听到这种客气的话,孟筂有种说不出的心酸,轻轻的说道:“你这是在同我客气吗?” 沈子业没有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的眉头皱了皱,看了看后还是接了起来。 他忙,要是在往常孟筂是会下楼去不打扰他的。但今儿却没有,她轻轻的走到书架那边,找了一本书安静的翻看起来。 她在书房里呆了半个来小时,偶尔会抬头去看一下工作的沈子业,直到陈阿姨上楼来敲门让吃饭了,两人才往楼下去。 沈子业的工作堆了一堆,饭后他仍旧往书房去工作。以往的这时候,孟筂都会哄小孩儿玩儿。今天却没有,她帮着育儿嫂给小孩儿洗了澡,让育儿嫂哄小孩儿睡觉,又往书房里去了。 沈子业看见她有些惊讶,问道:“宝宝睡了吗?” 孟筂点点头,说道:“阿姨在照顾,我偷个懒。”她捡起之前还没看完的书看了起来,一副不会打扰他的模样。 沈子业未说什么,继续处理起工作来。 孟筂原本以为他要将活儿干完才睡觉的,谁知道回复了几封邮件后他就招手让她过去。 她搁下书,起身过去沈子业就拉着她坐在了她的膝上,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孟筂摇摇头,说:“没有,就想和你待在一起。” 沈子业失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就呆着把,我要处理完这堆文件才能休息。” 孟筂点点头,说:“我睡过了,不困的。”她也不看书了,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沈子业未拒绝,应了一声好,让她看文件,然后给他签字。 这一晚的时间过得快极了,不知不觉间就已是十一点。这一晚没将小孩儿抱回房,沈子业洗漱出来后孟筂帮着他擦干了头发,躺在床上后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小家伙不在还挺不习惯的。”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去抱他过来。” 沈子业笑笑,冲着她眨眨眼,说道:“算了,咱们也偷懒一晚上。” 尽管有育儿嫂在,但从小孩儿出生到现在,晚上都是夫妻俩亲自照顾的。小孩儿在时想偷个闲,不在了又觉得空荡荡的。 孟筂白天睡过了睡不着,一直翻来覆去的。沈子业像是也没有睡意,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正要睡过去时,就听到小孩儿的哭声。 孟筂赶紧的起床,育儿嫂已经将小孩儿抱过来了。说刚开始时睡得好好的,但醒了就不肯再睡了,奶也不肯吃一直在闹。 这小家伙懂得很,孟筂接过就只抽泣不哭了。她有些好笑,让育儿嫂回去睡觉,将小孩儿抱到了床上。 这小家伙是睡醒了的,粉嫩的小脸蛋上海挂着泪珠儿,就咿咿呀呀的叫唤个不停。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孟筂被他逗笑了起来,点了点小家伙的小鼻子。 偷得清净时夫妻俩都睡不着,这下在小家伙咿咿呀呀中充实了起来。精神很好的小家伙凌晨一点多才再次睡过去,夫妻二人都已困得不行,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沈庆昀过世的悲伤在小家伙的咿咿呀呀中被冲淡,孟筂的生活重回正轨。孟其元倒是比她看得开许多,虽是为老友的离去难过,但知道,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在床上孤孤单单的躺了那么几年,承受着病痛待的折磨,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痛苦。 沈庆昀走后,孟其元消沉了不少,好像在突然之间又老了很多。从前那个儒雅风度翩翩的小老头好像忽然脊背就佝偻了下去。 孟筂很的担心他待的健康,让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他嘴上虽是答应,但却没有行动。孟筂只得预约了医院,亲自带他过去。好在体检结果是好的,除了老人们都有的一些基础病,倒没什么大碍。 他到家里几次都没看到沈子业,体检结束后问孟筂,“子业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就公司里的事儿。”孟筂回答。 孟其元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最近多关心关心他,别只顾着工作了。” 他虽是未明说,但孟筂已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于是当天傍晚,沈子业还没下班就接到了孟筂的电话,询问他几点下班。 沈子业手边的事儿已经快处理完,说今儿能准时下班,询问她是不是需要带什么东西回家。 孟筂摇头说不是,说她已经在来公司的路上了,撒着娇说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约会了,今晚在外边儿吃饭,然后去看电影。 她很少会要求他陪她的,沈子业笑笑,温和的应好,让她到了就给他打电话。 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孟筂到时已经下班了。她给沈子业打了电话,没几分钟他便下来,拉开车门上了她的车,问道:“想吃什么?” “我已经订好地方了。”孟筂回答。 沈子业由着她安排,夫妻俩吃了饭,然后一同去看电影。孟筂挑的事一部文艺片,简介挺有趣的,但看起来却无聊得很,孟筂直看得哈欠连连。沈子业当然也不会感兴趣,两人看了没多大会儿就起身离场了。 好好的一个晚上,但因这无趣的电影弄得有些扫兴。孟筂看了看时间,见现在还早,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去酒吧坐坐?” 沈子业笑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觉得你现在能喝酒吗?” 是了,她现在是不能喝酒的。 孟筂唔了一声,说:“我不可以喝你不是可以喝吗?现在挺早的,过去坐坐吧。” 沈子业笑笑,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说道:“不用了,回家吧。或者你想去哪儿逛逛?” 孟筂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两人最终打道回府。 沈子业虽是提前下了班,但回家后又开始继续处理工作。孟筂自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明明知道他忙,就不该打扰他的。 一连几天里,她对沈子业都关怀备至。中午要么是送便当到公司去,要么夫妻两人一同共进午餐。她不再在他上班时间打扰他。 这天她又给沈子业送午餐,中午的公司里十分安静。沈子业处理完手中的事儿,孟筂已经将饭菜都摆上了,说:“今天的汤不错,陈阿姨早早的就开始煲了,待会儿多喝点儿。” 沈子业松了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孟筂递过来的汤,应了一声好。 像往常一般,夫妻俩简单的聊着天。待到吃完饭时,沈子业才挑挑眉,笑着开口问道:“每天来回的跑,不嫌麻烦吗?” 孟筂怀疑这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收拾着保温桶,镇定的说道:“有什么麻烦的,我闲着反正也没事。” 双赴 第130节 她哪里会没事?沈子业心知肚明,却没拆穿她,等着她收拾完让她坐到他身边去,才说:“挺麻烦,以后别过来了,来回的跑,别累着了。” 孟筂有些犹豫,一时没说话。 沈子业有些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口问:“是不是岳父和你说什么了?” 她这送饭过来陪她都是突如其来的,肯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也不是说她不细心,而是有了孩子之后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小孩儿身上,哪里会想其他。 第191章 争执 孟筂有些脸红,坦白承认她父亲让她多关心关心他。 也许是因为自己婚姻失败的缘故,孟其元希望女儿的婚姻能够幸福圆满,所以对他们会多些关注。 沈子业的眼眸暗沉的看不出情绪来,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孟筂的头发上抚摸着,淡淡的说道:“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感情。” 他英俊的脸上神情淡漠,语气里也不见任何起伏。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于我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人在某一时段,记忆十分深刻。而他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些年里母亲的眼泪。从离婚回到娘家后,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会在夜里抱着他哭,很多个夜晚,他都是在她冰凉的泪水里醒来。 后来他稍稍的懂事后,她知道他不喜欢她的眼泪,便在背地里偷偷的哭,哭到眼睛看不见。她不行的那天晚上,也仍旧在哭,是为他而哭的。心疼他小小年纪没了父亲的疼爱,又即将失去母亲,可她却不愿活着陪着他。 从有记忆起,他没有过多少无忧无虑的童年。他比同龄人成熟得早,漠视感情。对沈庆昀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更是没有感情。尽管后来他曾努力的想要修复父子俩之间的关系,但那已不是他需要的了。 孟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两人一时就那么静静的相拥着。好会儿后她才坐直身体,说道:“我回去了,你忙吧,早点儿回家。” 沈子业笑着应好,要送她下楼,她却摆手说不用,拎着便当盒匆匆的往外边儿去了。 沈子业仍是坚持将她送到电梯口,让她到家告知她一声,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合上,才回到办公室。 他没有立即开始工作,在窗边站了会儿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很少抽烟了,只有心情烦闷时才会抽上那么一支。孟筂鼻子灵,只要他抽过烟她就闻得到,会马上要求他去洗澡,才会允许他抱小孩儿。 沈子业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柔和来,抽完了一支烟,才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开始工作。 孟筂的心情持续的低落,开着车离开公司,明明是该回家的,但一时之间她却是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何处。 她慢慢的开着车回到了老宅那边,车子停在了沈家老宅前。烈日炎炎下,这儿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冷清,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 她抬头看着围墙上冒出来的杂草,一时坐在车里没有动。以前的种种记忆在这时候都冒了出来,她同沈延習在门口疯跑,在院子捉迷藏打羽毛球。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有种像是置身过去的感觉。但那繁华不过是一瞬,回过神来,她仍是孑身一人。 她正走着神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小孟,你怎么过来了?” 孟筂回过神,才发现这边的阿姨正往门口走来,看见她她有些惊讶,快步的过来开门。 孟筂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路过这边,顺便过来看看。” 阿姨很快将门打开,说道:“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这边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孟筂本是想让她给覃钟渝打电话的,但想起她甚至没再沈伯伯的葬礼上出现,到底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沈子业压根就不管这些事儿,问他也是不可能的。孟筂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停了车,随着她进了院子。 阿姨说的东西,是沈庆昀身前用过的东西,人不在了,这边已经没有了主人,自然是要收起来的。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很多照片,有一家三口的,还有很多都是沈延習的。 照片上沈延習还是少年模样,眉眼飞扬。孟筂想起后来消沉郁郁寡欢的沈延習,心如刀割。她陪着阿姨一起将大部分的东西都收好放起来,至于另一些东西,她让阿姨保持原样,定期擦抹灰尘。无论如何,这儿都还是覃阿姨的家,得由她来做主。 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什么缘故,孟筂无精打采也没什么胃口。幸而小家伙已经断了奶,在吃奶粉了。 她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沈子业让她带着小孩儿去避暑她也不肯,呆在家里哪儿都不愿意去。偏偏沈子业最近在跟一新项目,抽不出身来。 这天晚上,孟筂胡乱的吃了点儿东西准备上楼时,陈阿姨突然试探着问道:“阿筂,你有没有避孕?” 孟筂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才知道陈阿姨是怀疑她怀孕了。她立即就摇头,红着脸说:“做了的,您想多了。” 陈阿姨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大口气儿,说道:“那就好,我怕你……又怀孕。” 她以前挂在嘴边的一直都是多子多福,现在却怕她怀孕了?孟筂诧异极了,开着玩笑说道:“您是被小家伙折腾怕了吗?” 陈阿姨瞪了她一眼,说道:“宝宝乖乖的,哪里折腾人了。”她说着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前觉得孩子多没什么不好,也热闹。但你怀孕太辛苦,就别生了。” 孟筂怀孕是从头吐到尾,孕期的那几个月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她怎么舍得看着她再受罪。 孟筂的眼睛有些泛酸,一声不吭的上前抱住了她。 陈阿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说道:“这是怎么了?” 孟筂用力的将眼泪眨回去,说道:“谢谢您一直照顾我。” “你这孩子,谢什么,我是拿了你们家工资的。”陈阿姨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 “那不一样。”孟筂闷闷的说道。她对这个家的付出,不是钱能衡量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一心一意的为这个家。在孟筂的心里,她早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阿姨我是拿钱做事。去去去,不舒服就上楼躺着,待会儿我给你端水果上来。宝宝还睡着,估计要醒了,我这还得给他做辅食呢。” 嫌弃孟她耽搁她做事儿了。 孟筂的那点儿情绪就此被打散,啪啪的趿着拖鞋上楼去了。 小家伙九个多月时,开始能清晰的叫出爸爸。这家伙从开口就是叫爸爸,孟筂没听哄着他叫妈妈,但他却怎么也不肯开口。 除了最小时候,明明是孟筂陪着他的时间更多,没想到他竟然不是先开口叫妈妈。孟筂吃味儿,铆足了劲儿的想要教他学会叫妈妈,开始时小家伙还挺有兴趣的看着她,到了后来大概是烦了,听见她教叫妈妈,马上就将小脸扭到一边,看也不看她了。气得孟筂想狠狠的在他的小屁屁上拍几下。 她对这事儿耿耿于怀,尤其是看到沈子业拿得意的嘴脸,更是气闷不已。直说小家伙是小白眼狼。 陈阿姨笑着安慰她,让她别急,说慢慢来,特意教小家伙不学,也许哪天突然就开口叫妈妈了。 孟筂气鼓鼓的,说道:“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就是不肯叫。” 陈阿姨和育儿嫂都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宝宝那么小懂什么,你没听老辈人说过吗?孩子要是先叫谁,谁就更辛苦。宝宝先叫爸爸,让爸爸更辛苦。” 这说法安慰不了孟筂,她仍旧是闷闷的。晚上给小家伙洗澡上床睡觉时又开始不厌其烦的教他叫妈妈。但这小家伙将妈妈的声音当成了睡眠曲,竟然眯着眼睛慢慢的睡了。 孟筂气闷不已,那口气还没散去,沈子业就洗澡出来了,见小家伙不再咿咿呀呀的,问道:“宝宝睡了?” 孟筂越想越想不通,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说道:“我那么辛辛苦苦的照顾这家伙,凭什么他要先叫爸爸?” 沈子业最近因为这事儿都得意得很,听到孟筂的话笑笑,说道:“你没听陈阿姨说吗?他先叫谁谁就辛苦。我们宝宝肯定是不想妈妈太辛苦,才先叫爸爸的。” 他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孟筂听到他的话更是气愤,说道:“你辛苦什么了?怀孕是你怀的吗?现在我肚子上还有长长的疤痕,你有吗?” 她委屈得很,就跟争宠的小孩儿似的。沈子业赶紧的举起手来投降,说道:“是是是,明天我一定要让他叫妈妈。” 但这事儿哪里是夫妻俩能够决定的,一家子人都教小家伙叫妈妈,但这小家伙却怎么也不肯开口,最终孟筂放弃了,也不教了,任由着他。 小家伙虽是不肯叫妈妈,但每天晚上却都要妈妈哄才肯睡。有时候孟筂晚睡,他就会同沈子业一直玩儿,即便是哈欠不停的打也不肯闭上眼睛,要孟筂上床才肯睡。 在孟筂放弃教小家伙叫妈妈的第三天,她早上在给小家伙喂辅食时,小家伙突然冲着她甜甜的叫道:“妈妈。” 发音清晰又响亮,孟筂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也不管小家伙的脸上糊着辅食,在小家伙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个。 小家伙不叫妈妈时她吃醋,但叫妈妈后她又头疼。这家伙就是一话痨,会叫妈妈后整天都是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只要看不到孟筂的身影就会不停的叫妈妈,她连工作也没办法处理,只有等着小家伙睡着了才能工作。 这家伙开始叫妈妈后,又不肯再叫爸爸了。有时候孟筂躺在床上困得不行,希望他叫爸爸陪他玩儿,但这家伙却不肯,一直委屈巴巴妈妈妈妈的叫,直到孟筂理他为止。 “这家伙那么犟也不知道像谁?”孟筂忍不住的抱怨。 沈子业翻看着杂志,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说道:“像某人呗,难道会是像我?你看我像一根筋吗?” “那我是一根筋?”孟筂不服。 “难道不是吗?你没听陈阿姨说吗?你小时候犟起来就像他一样,八头牛也拉不回来。”沈子业哼笑着说道。 “才不是。”孟筂矢口否认,但话是陈阿姨说出来的,她没多大的底气反驳。 沈子业知道两人要是再争辩下去她又得生气了,很识趣的打住了这话题,说:“对,不是不是。” 那么说孟筂又不高兴了,看向了他,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和我说话都挺敷衍的?” 沈子业直呼冤枉,说道:“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没有的事。” “没有?你现在不就是在敷衍我吗?”孟筂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沈子业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连忧愁的说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了。” 孟筂被他给逗得笑了起来,拿起他的手臂咬了一下,哼哼着在床上躺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小家伙就满了周岁。小家伙开始能扶着东西站,并想要走路。从他开始到处乱爬开始,家里家具该搬的搬,尖锐的角也被沈子业亲自包裹起来。对于他学走路这事儿,孟筂是顺其自然。但沈子业却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小家伙还小,不应该那么早走路,甚至连站最好也少站。 每每回到家,只要看着小家伙在扶着东西站,他都会不高兴。 这人嘴上虽是不说什么,但对小孩儿一直都很紧张,甚至比她还紧张些。她试图同他讲道理,拿出育儿书给他看,想告诉他一岁多的小孩儿是该学走路了。 谁知道沈子业压根就不看,冷着脸说道:“他还那么小,为什么就非要现在学走路,要是摔了谁来负这责任?” 孟筂被他这话给气得够呛,说道:“他要学走路,难道还不让学要阻止吗?”她深深的吸一口气,说道:“还有,哪个孩子不摔倒就长大了?谁不是跌跌撞撞再慢慢的走稳的?” 沈子业不耐烦得很,说道:“就是因为跌跌撞撞走不稳才让大点儿再让他学走路,别人都摔倒他就要摔倒吗?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事儿,为什么不肯照我说的做?行,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192章 生气 这人在婚后虽是处处迁就,但却难改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孟筂心里郁闷得很,看着因两人争执忐忑不安的阿姨,安抚了几句后上楼工作去了。 但到底受了影响,迟迟无法进入状态,最后只得暂时放下工作。 因为那几句争执,一整天家里的气氛都有些闷。她郁闷了一整天,谁知道晚上沈子业回来,却完全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有客户给送了两箱海鲜,他让人搬到厨房里,让陈阿姨趁着鲜活给蒸了。 他丝毫没意识到家里有什么不对劲,像往常一样逗了小家伙两句,便上楼去换衣服去了。 今儿一老客户给他打电话,电话打得有些久,一直到吃饭才结束。 他回来的蟹陈阿姨蒸了,热气腾腾的在餐桌中间放着。以往孟筂挺喜欢吃蟹的,今晚却碰也没碰。 沈子业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洗净手将蟹肉蟹黄挑放在小碗中,推到孟筂面前,说道:“尝尝,客户自己家里养的,又鲜又肥美。” 孟筂看也没看,说道:“我吃饱了。”说完扒完了碗里的饭,喂小孩儿辅食去了。 这一晚上她对沈子业都是爱答不理的,她也会同他说话,只是冷淡得很。 稍晚些时候,她回到房间,沈子业也随后进来了。他当然知道孟筂是因为什么不高兴,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都一天了气性怎么还那么大。” 这人这语气,好像她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孟筂一噎,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心平气和,看向了他,开口问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执行你一切安排的傀儡吗?” 今天他走后她越想越觉得难受,这任一不高兴就甩手走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她是他的奴隶吗?他不高兴就甩脸子给她看。 她无比的庆幸自己没有做全职妈妈,否则还不知道要受他多少闲气。 双赴 第131节 沈子业失笑,说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当你是傀儡了?”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我错了,今早我态度没那么好,我道歉。” 这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她生气,就只会用那么一句来敷衍。 孟筂更是郁闷,索性不说话了。 沈子业在隔天就出差了,更是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孟筂气了两天,才发现人不在气给谁看?于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周末时同杜薇若约着一起逛街,中午两人找地儿吃饭,聊了会儿天后她开口问道:“你会有想离婚的时候吗?” 杜薇若大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会没有,毫不夸张的说,有时候离婚这念头一天会冒出来好几次,都是被气的。不过习惯就好了,夫妻之间嘛,需要慢慢的磨合,人无完人。在一起么,就要包容对方的缺点。” 她说完看向了孟筂,问道:“和你们家沈总吵架了?” 孟筂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说:“没有,他才不会吵架。” 但比起沈子业的敷衍,她更宁愿两人吵上一架。而不是又被他那么三言两语给敷衍过去。 杜薇若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生气时多想想人的好,气慢慢就消。我就是那么过来的。你们家沈总挺不错了,那么忙回家还耐心带小孩儿哄小孩儿。你信不信有人为了躲避回家干家务带孩子假装加班不肯回家的?” 孟筂其实是想同她抱怨抱怨的,被她一番话说下来,像是她很不知足似的,她只能将话都咽了回去。 沈子业出差一个星期回来,小家伙看到爸爸高兴得不得了,一声声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就连沈子业上楼去换衣服也寸步不离。孟筂由着这父子俩亲热,往厨房去帮着拿碗筷摆饭去了。 天气冷,晚上没再出去散步。陈阿姨切了水果往厨房里去收拾去了,留下夫妻二人在客厅里陪小孩儿玩玩具。 父子俩搭积木,孟筂则是在一旁收拾,将小家伙丢在一边不要的积木收进玩具箱里,以免待会儿被扔得到处是。 小家伙玩了会儿,嚷嚷着要吃橘子,孟筂拿了一个橘子剥了撕掉筋膜喂给他,见沈子业看着她,拿了一瓣喂给他。 “挺甜。”沈子业吃了一瓣,又示意孟筂再拿一瓣。 小孩儿吃了不见要,孟筂索性将一个橘子都喂给了他。 “不生气了?”沈子业低笑着问道。 这人果然是知道她在生气的,但那么多天竟然不闻不问。 孟筂还没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孟筂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抬头看向了他,说道:“你觉得我仅仅只是为了那天的争执在生气吗?我生气的是,你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任何事儿都是你觉得对就是对,从不会同仁商量,也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得搞清楚,我是你老婆,不是你手底下的员工。” 她越说越是恼火,不等沈子业说话,又继续说道:“你专横的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怎么想的,不是你觉得对就是对,你觉得好就是好。” 她意有所指,这算是在清算从前的事儿。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心里总算是好过了很多。 待到情绪平复下来,才发现父子俩都在看着她。小家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而沈子业那张英俊的脸上带了些戏谑。 孟筂还有没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闭上嘴不吭声儿了。 过了那么片刻后,那罪魁祸首才慢悠悠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这回答一听就是没放在心上,孟筂该说的已经说了,已懒得再说什么。 沈子业本就才刚出差回来,夫妻俩小别胜新婚,饶是孟筂心里还有不高兴,也很快抛到了脑后。夫妻俩人一起给小家伙洗了澡,等着小家伙睡下后,沈子业突然笑着说道:“还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地方吗?一起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他的脸上带着笑,一副没正行的样子。 孟筂恨恨的,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沈子业闷哼了一声,却又忍不住笑起来,说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孟筂出了一口气松开了他,哼哼了两声,说道:“活该。” 去年下雪时孟筂没能出去玩儿,今年下雪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工具。雪从早上开始下,到了下午十分就堆了厚厚一层。她戴上手套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去外边儿捏了一雪球给好奇的小家伙,自己则是往雪地里堆雪人去了。 小家伙正是对世界好奇的时候,见妈妈到外边儿去,也着急的跟着要去。于是孟筂也让阿姨将小孩儿带到雪地里,让小家伙踩雪抓雪玩儿。 母子俩玩得开心,陈阿姨到外边儿办事回来看到这一幕,将孟筂给训斥了一顿,赶紧的将小孩儿带进了家里,马上给小家伙泡了个热水澡。又威胁让孟筂赶紧进来,否则她马上给沈子业打电话。 孟筂悻悻的,却不敢惹沈子业,只得怏怏的进了屋。 陈阿姨又是让她冲热水澡,又是煮姜糖水,但还是没能阻止感冒的到来。孟筂在晚餐前打了两个喷嚏后鼻涕就开始流了起来,没多大会儿鼻子就被擦红。 小孩儿的抵抗力倒是比她好很多,一点儿事也没有。 陈阿姨骂她胡闹,一边儿又庆幸小孩儿没事。要是小孩儿感冒了,孟筂非成千古罪人不可。 晚上沈子业回来,就见她鼻子塞着两团纸坐在沙发上。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怎么感冒了?”早上走时都还是好好的。 孟筂支支吾吾的说被冻着了。 陈阿姨马上就告状,说:“玩雪去了,非但自己玩儿,还把小家伙也带去玩了。幸好只有她自己感冒。” 孟筂以为肯定会被沈子业也教训一顿的,谁知道并没有,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吃过药了吗?” 孟筂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吃过了。” 沈子业好气又好笑,说道:“吃过了就去休息吧,别在这儿坐着了。” “你不骂我吗?”孟筂偷偷的去看他。 沈子业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说道:“已经感冒了,骂你有什么用。上楼去休息吧,要是很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打电话让陆医生过来。” 孟筂应了一声,裹着毯子上楼去了。 她虽是躺在床上,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感冒了陈阿姨不让小孩儿同她在一起,她很是不习惯,总感觉太过安静。 沈子业洗澡出来,见她睁着眼睛发呆,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问道:“还不困?” 孟筂摇摇头,说道:“不困。” “有心事?”他问道。 “没有,就单纯的不困。”今儿上床比平常早很多,她哪里睡得着。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那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孟筂看向他,不知道能有什么事要和她说。 沈子业靠在床头,轻描淡写的说:“你覃阿姨打算把沈家那边的宅子卖掉。” 孟筂吃了一惊,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覃钟渝会在那么短短的时间内就要卖掉那宅子。她喃喃的问道:“为什么?” “不清楚。无论是为什么,她都有权处理。”沈子业说道。 他并没有同覃钟渝争夺沈庆昀遗产的打算,那边的宅子她要处理,他也不会阻止。 孟筂当然知道,沉默了下来。她一时没办法接受覃钟渝的绝情,沈伯伯的葬礼上她未出现也就罢了,人才刚刚走没多久,她竟然就打算卖掉宅子了。 见她久久的没有说话,沈子业说道:“如果你想留下宅子,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覃钟渝恨透了他,如果直接由他出面,她不可能会卖给他,只能是让人从她手里买下。 他对那边并无任何感情,买卖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他知道孟筂同沈延習之间的感情,如果她想留下,他会买下来。 孟筂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儿黯然的说:“不用了,随她吧。” 但心里到底还是难过,曾经宾客盈门的宅子,在短短的几年内就败落了下去,这座承载着一家人欢声笑语,有过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就要易主了。 因为这事儿,孟筂更是没精打采的。许久后她才苦笑着说:“有时候我觉得覃阿姨她好陌生,已经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覃阿姨了。” “那是因为你以前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 孟筂一脸的黯然,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鼻涕仍旧一直流,她发了会儿呆,开着车往老宅那边去了。 覃钟渝的动作快得很,竟然已经在中介挂了牌。孟筂过去时正好有中介带着买家过来看房。她没有往里边儿去,在车里坐着,等着人离开了,这才从车里下来,同送人出来的阿姨打招呼。 阿姨看到她并不惊讶,她在这边干了许多年,多少有些感情。叹息了一声,说:“看来小孟你也知道夫人要卖掉这房子了。” 孟筂点点头,往里边儿看了看,问道:“覃阿姨回来过吗?” 阿姨摇摇头,说道:“没有,就连要卖房子也只打电话回来说的。这房子里边儿的家具等东西她打算一起出售,那些不值钱的让我随意处置,我也正打算给你看看该怎么处处置,毕竟……” 她说到这儿没有再说下去,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孟筂没有说话,随着她往屋子里走。因为要出售,房子重新做过大扫除了,墙壁上的照片也被摘了下来。但仍旧能看得出前任主人生活过的痕迹。 有些东西阿姨处理起来为难,扔了不是,不扔房子卖出去了也没地儿房。于是趁着孟筂过来,带着她去看。 孟筂同她将覃钟渝口中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打包,然后找了工人过来,将东西先搬回了这边的宅子里放着,后期再慢慢整理。 第193章 不想你难过 冬日里寒风刺骨,孟筂站在沈宅门口,看着工人将整理好的东西搬出来,一时心里各种滋味杂陈着,又慢慢的变得空荡荡的。 沈延習过世后,他的东西扔都还保留着。要一一的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对她来说无疑像是将愈合的伤口撕裂开来,迫使她不得不去面对过去点点滴滴的回忆。 沈延習从来都心思细腻,保存着许多东西,有从前他们一起看过的武侠小说漫画,偶尔书页间还夹着一两句话,看着他熟悉的字迹,孟筂在顷刻间泪流满面。 除了各种书籍,他还收藏着她送给他的礼物,单独用一盒子装着。有她心血来潮跟着同学学编弯弯曲曲的平安符,有他生日时她送给他的音乐盒,都是些幼稚的礼物,连她都不知道他竟然一直好好的保存着。 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继续看下去。 她在老宅这边呆了大半天,等将一切收拾得差不多,见时间已经不早,她正打算回去时,阿姨走了进来,说道:“沈先生过来了。” 她说的沈先生,自然是指沈子业。孟筂一愣,他这时候应该在公司,不知道怎么会过来。 她打起精神,刚要往外边儿去,沈子业就走了进来。 “没上班吗?怎么过来了?”孟筂打起精神来问道。 “提前下班了,听说你在这边,过来看看。”沈子业回答,随手打开了一纸箱看了看,问道:“都收拾好了吗?” 孟筂点点头,说:“差不多了。”她环视了一下堆去大半的屋子,说道:“我们走吧。”临走时她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拿走了几本从前看的武侠小说。 沈子业嗯了一声,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书,一手拉住了她的手。屋子里暖气明明挺足,但她的手却是冰凉的,他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车没开进来,停在院子外的。两人到了外边儿,冷风卷过来孟筂打了一个寒颤,他侧头看向她,问道:“冷吗?” 他将她拉得更靠近他一些,替她挡住风。 “还好。”孟筂回答。 两人一路往外边儿去,到了车边,沈子业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这才绕到另一边儿上了驾驶座,将几本书放在了一旁。 孟筂这一出来就是大半天,陈阿姨没打电话,也不知道小孩儿哭了没有。 她想着事儿,沈子业发动了车子,驶出了小区。这时候还未到下班时间,道路还算是通畅,他看了看她,问道:“要不要买点儿吃的带回去?” 孟筂没什么胃口,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双赴 第132节 他今儿上班也太早了些,她侧头看向他,问道:“你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不是,先回了一趟家,听陈阿姨说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 孟筂点点头,问道:“宝宝有没有哭?” “没有,我回去时他在睡觉。”沈子业拉过她的手握了握,说道:“不用担心,陈阿姨他们会照顾好他。” 孟筂嗯了一声,侧头看向车窗外不说话了。 沈子业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开着车。快要到家,孟筂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小家伙睡觉已经醒来,同时见到爸爸妈妈一起回来很高兴,手足舞蹈的蹦跳着火。沈子业上前去将他抱起,举起了高高,小家伙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是父子俩之间常有的节目,孟筂笑看着父子俩互动,边把两人的外套挂在一旁。 陈阿姨听见两人回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同孟筂打招呼,问道:“外面很冷是不是?” “还好,不是很冷。”孟筂回答,想进厨房给她打下手,她却没让。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更冷,接下来的几天都冷,不知道多久才会升温。”上了年纪后就很怕冷,总喜欢冬天快点儿过去。 “暂时恐怕都升不了温,您最近就别出去买菜,我会去买。”孟筂说道。 陈阿姨倒不同她客气,笑着应好,说今晚吃火锅。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那边的宅子,你覃阿姨真的打算卖吗?” 孟筂点点头,说:“是。”她默了默,接着说:“她甚至没回来,应该是不打算再住过去了。” 那宅子,对她来说,有着美好回忆的同时,也同样充满了令她痛苦的回忆。她想要卖掉,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阿姨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话题了,说道:“去陪宝宝玩儿会儿吧,很快就能吃饭了。” 饭后大家都早早洗漱,白天睡多了小家伙洗澡后就在卧室里玩起玩具来,沈子业在一旁陪着。孟筂看了一会儿这父子俩,伸手拿起了从老宅那边带回来的小说翻看了起来。 那么多年过去,书页已有点儿泛黄。某一段时间她曾为武侠痴迷过,现在再去翻这些书,也还勉强能记得部分细节。她却像是第一次看似的,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了十几页后沈子业过来了,他在床上坐了下来,拿起了另一本书翻看了起来,问道:“你以前喜欢看这些吗?” 孟筂微微笑笑,点点头,说:“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经常会做惩强除恶的侠女梦。” 那时候,会做大侠梦的不只是她,同学们还给自己给自己取了行走武林响当当的名字,她和沈延習也不例外。 这些幼稚的行为,早熟的沈子业是没有过的。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看起了书来。但这种小说从前他就不感兴趣,更别提现在的他了。只看了几页他就没了兴趣,兴致缺缺的搁在了一旁。 孟筂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你以前都不看这些的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不看。”他同他们不一样,青少年时期,他没有过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对数字敏锐,高中时期就对股票感兴趣。他舅舅一向将他当大人对待,从那时候起就给了他一笔数额不大的钱让他炒股,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习。在短短三个月时间,他将那笔钱翻了十几倍,展现了他不一样的天赋。 普通家庭的家长,大概会放手放他继续玩儿。但他舅舅没有,他对他的能力表示赞赏和肯定。同时也告诉他,在一个年龄时段就只能做该做的事,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念书。这笔钱他会替他保管,等他大学毕业后他将不会再干涉他。 但自那以后,他会同他谈论一些财经新闻上的事儿。这让他还在念书就对市场有了一定的敏锐度。 孟筂放下手里的书,好奇的看着他,问道:“那你那时候都看些什么书?” “课本。”沈子业干脆的回答。 孟筂压根就不相信,哼哼着说道:“很难相信你是书呆子。”她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的又问道:“你上学时谈过恋爱吗?” 沈子业哪里想到她会问这问题,一时哭笑不得,想也不想的说道:“我拒绝回答。” 孟筂哼哼了两声,说道:“拒绝回答就等于谈过,看来你也不是书呆子嘛。” 沈子业有些无奈,知道这话题谈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儿,站起来去陪小家伙去了。 但孟筂却并不放过他,又追着问道:“你在学校里是不是谈过很多场恋爱?”他有着那么一张英俊的脸,在学校里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肯定很受女生们的欢迎。 沈子业这下学乖了,不再模棱两可的回答了,直接说道:“没有。” 谁知道这也不能让孟筂满意,她‘嘁’了一声,说道:“我才不相信。你不用那么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就只是好奇而已。” 沈子业才不相信她只是好奇,斩钉截铁的说:“真没有。”他赶紧的将小孩儿抱起来,说道:“让我看看,我们宝宝是不是尿尿了。” 借着这借口断了这话题。 孟筂悻悻的,继续看起了书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闲情逸致看小说了,不知不觉就看到了睡觉时间,就连小孩儿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沈子业上床后探过头去同她一起看,问道:“真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经典武侠,任何时候都不过时。”孟筂回答。 沈子业收回了视线,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好了,明天再看吧,该睡觉了。” 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孟筂没再看下去,放下了书在床上躺了下来。 沈子业很快关了灯,将她搂到怀里。虽是已到了睡觉时间,但孟筂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 她时不时的动来动去,沈子业察觉到她并不想睡觉,问道:“不困吗?”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她怕吵着他,也不再动了。 沈子业却没睡,问道:“要不要聊聊天?” 孟筂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 曾有那么会儿,孟筂有很多话想要同他说的,但在这会儿却又都没有了。她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想聊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找起了话题来,问道:“要不要送小家伙去上早教,今天路过早教中心,有像他那么大的小孩儿在上课。” “我不想那么早送去。”孟筂想也不想的回答,说道:“他以后要上几十年的学,急什么?”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我以为你对他的要求会很高。” “不,我没什么要求,只要他开开心心就好。”孟筂认真的回答。想了想,又问道:“你以前是学霸吗?” “唔,应该算。” 孟筂放心了下来,说道:“那小家伙肯定也差不了哪儿去,没什么可急的。” 她是自信满满的样儿,沈子业失笑,轻轻的在她的头上拍了拍,问道:“明天还要过去收拾吗?” 孟筂嗯了一声,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但还要过去看看。” “下午去吧,我早上有一个会。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过去。”沈子业柔声说道。 “不用的,有阿姨帮我,而且也快要收拾完了。”孟筂不想耽误他工作。 “我和你一起。”沈子业坚持,顿了顿后,他低低的说道:“我不想你难过。” 今儿过去,在门口看到她寂寥的背影,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让她独自偷偷的难过。 孟筂没有说话,将脸紧紧的埋在他的怀里,好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谢谢你。” “傻瓜,说什么谢谢,快睡吧。” 孟筂轻轻的嗯了一声,在他轻轻的拍哄下睡了过去。 隔天果然又降温了,大半夜的风就呼呼的刮个不停。因为昨晚沈子业说过要同她一起过去,孟筂早上没出门,在家里陪小孩儿,顺便做些点心,直到中午吃过午餐,沈子业打来电话她才出了门。 沈子业比她更早到,她到时他已经到了,但没有进院子里去,就在车里等着。看见孟筂的身影,他才下车来。 “你吃过午餐了吗?”孟筂问道。 她是打车到小区门口走进来的,风有些大,她用围巾将半张脸包裹住,只留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吃过了。”沈子业回答,从车里拿出了一热气腾腾的红薯来递给她,说道:“路过时看到买的,看起来挺不错,应该挺甜的。” 孟筂好几没吃过烤红薯了,接了过来,又分了一半给他,说道:“我还挺饱,吃不了那么多。” 沈子业接过,两人边吃着红薯边进了院子。天空里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儿,两人在屋檐底下吃了红薯,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雪,这才进了屋子。 外边儿站这短短的一会儿,身体就已经冻僵了。事儿不多沈子业不疾不徐,又倒水喝了,这才去整理东西。 昨天都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今天都是收尾的工作。沈子业没让孟筂动手,她在一旁指挥,他则是按照她的要求摆放整理。 有他在,孟筂心里的孤寂感要轻了许多,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偶尔会提起一些从前那些纯真又美好的回忆。 第194章 惬意 窗外大雪纷飞,短短的时间里院子里就铺上了一层雪白,簌簌的雪声里周遭安静极了。两人将东西整理好,外边儿雪太大也不急着离开,孟筂找出了她父亲的茶叶,煮了茶,坐在窗边品起了茶来。 在从前的回忆里,她的心情算不上轻松,也无法欣赏此刻的美景。手边的茶冒着袅袅热气,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视线投向了院子里。她不自觉的想起了从前下雪时的种种场景,同沈延習打雪仗,堆上一个又一个的小雪人给取了名字,或是在雪地里写大字。 她正走着神时,沈子业往她的杯子里加了茶水,也看向了外边儿,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孟筂回过神来,笑笑,说道:“当然记得。”她怎么会忘记呢? 沈子业的唇边溢出点点笑意来,收回视线看向她,说道:“那时候我就想,这傻姑娘可真是够傻的,那么大胆的跟着我,也不怕我是坏人。” 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起茶来,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鼓足勇气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会是他的妻子。 明明是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的情形却还是那么的清晰。两人一时就那么默默的坐着,直到外边儿的雪小了下来,这才关上门驱车离开。 回去正好是晚高峰,沈子业时不时的有电话进来,车子开了一段后孟筂就和他换了位置,由她来开车。 待到讲完电话,他看向了孟筂,问道:“要不要吃了东西再回去?” 孟筂摇摇头,稍稍的想了想,说:“好久没吃烤鸭了,我们买一只烤鸭带回去好不好?” 她喜欢吃的那家烤鸭通常都是需要排队的,尤其是傍晚时,生意不知道多好。排队太麻烦,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沈子业没有拒绝,点头应好。 到地儿,果然排着长长的队。这边是老街,没有停车的地儿。孟筂本是打算她下车去排队的,沈子业没让,让她开着车转一圈,他在这儿排队。 说着打开车门下车去了 这边停车难,但孟筂今儿运气不错,绕了一圈后见街口有一辆车驶离,马上就开车上去占住了停车位。 外边儿还飘着细雪的,刚才沈子业下车什么都没带,她拿了伞下了车。 这一条街都是卖各种吃食的,走了几步看到有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她没忍住诱惑,买了一串拿在手里。 烤鸭店前的队虽是排了很长,沈子业在人群里显眼得很,孟筂一眼就看到了他。此刻的沈子业却略显狼狈,他正被前后的几个大妈拉着问话,要电话号码。 当看到孟筂举着伞过来时,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儿,招手叫她过去。 那几位大妈是有给他相亲的意思,才会那么热情。他委婉的拒绝,表示自己已经结婚,但她们并不死心,以为这是他拒绝的借口,这会儿看到孟筂终于死心,只是一脸的遗憾。 他个子高孟筂举着伞费力,将伞给了他拿着,剥开纸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压低声音说道:“看不出啊,你挺受欢迎的。” 双赴 第133节 沈子业本就因这事儿头疼,她还调侃,他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提醒她少幸灾乐祸。顺便低头咬走了一个冰糖葫芦。 孟筂忍着笑,等着买好了烤鸭回到车里,她冲着他眨眨眼,问道:“采访一下沈总,刚才被人围着介绍对象有什么感想?是不是有点儿后悔自己结婚早了?” 沈子业作势要敲她的头,说道:“胡说八道,能有什么感想,除了困扰还能有什么?” 孟筂笑了起来,说道:“但那几个大妈看见我都挺失望的。” 沈子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微笑着说道:“我满意就行了,系好安全带走了,待会儿回去烤鸭冷了。” 孟筂咬住冰糖葫芦,赶紧的低头系上了安全带。 两人回去,才发现孟其元过来了。他平常虽是经常过来,但在这边吃饭的时间少之又少。孟筂同他打了招呼,将烤鸭交给了陈阿姨,这才回到客厅里,问道:“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打电话?” 孟其元笑笑,说道:“刚过来没多久,估摸着你们也该回来了,就没打。” 他同孟筂没说几句话,就同沈子业说起了公司的事儿来。待到晚些时候开始吃饭时,他才开口说道:“我打算去y市那边住几天。” y市四季如春,是适合的度假地儿。他以前忙于公司的各种事儿走不开,现在要出去玩儿,孟筂自然是赞成的。询问他是否订好了机票,有没有提前订好酒店。 孟其元回答说机票已经订好了,没订酒店,他有朋友在那边做民宿,他直接住过去。他这次过去,也不是一个人过去,是一家子过去。 谭音的病情已经在慢慢的稳定下来,他这次去s市那边,也是因为那边适合调养身体。 孟筂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让他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就告诉她。 孟其元说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她帮什么忙,又去逗小家伙,说要有一段时间见不了他了,等他回来给小家伙带礼物回来。 晚上孟其元走后,孟筂有些闷闷不乐的。尽管她未表现出来,但沈子业还是看出了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 孟筂说了句没怎么,胡乱的翻起他丢在一旁的财经杂志。隔了会儿,才开口说道:“他几乎没带我出去旅游过。” 记忆里,她父亲都在忙。爷爷奶奶在时,一直是他们陪着她。二老过世后,她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才多了起来。也曾许诺过带她去这儿玩那儿玩,但往往到临时都不能出行,她旅游,都是同沈延習一起的。 沈子业失笑,说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孟筂嘴犟的说没有,顿了顿闷闷的说:“就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想去哪儿玩,我们一家也去。”沈子业说道。 孟筂给了他一白眼,问道:“你确定你有时间吗?”年底是他最忙的时候,他又哪里抽得出身来陪着她去旅游。 “这你就别管了,说说想去哪儿,我安排好久订机票。” “算了吧,等你有时间再说,带着小孩儿出门也挺麻烦的。”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得收拾一大堆,看着都头疼。 沈子业也不勉强,稍稍的想了想,说道:“周末去泡温泉怎么样?这天气山上应该挺美的。” 远了挺麻烦,近处去玩玩也不是不行。孟筂很是心动,点头应好,又说:“我叫上杜薇若他们一起。” 沈子业应了一声好,由着她。 可当她给杜薇若打电话时,她却没空。年底对她来说也同样忙得很,最近一个星期都在连续加班,周末也得接着加。 行程已经定好,最后孟筂一家三口出发。 他们是自己开车过去,如沈子业所说,山林间别有一番美景。山间还有点点的残雪,温度低,树叶上结了晶莹剔透的冰晶,偶尔会簌簌的落下。 路上最兴奋的要数小家伙,一直叫个不停。停车拍照时还非要伸手去抓树叶上的冰,小手都冻红了也一点儿都不怕。 孟筂原以为冬天出来玩儿的人会很少,没想到人比平常还多,停车场里停满了车。幸而房间是提前预定好的,临时过来肯定定不到房间。 将行李放到房间后他们没在房间里休息,去隔壁一栋的餐厅吃了午餐,夫妻两人带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去拍照看风景去了。 因为带着小家伙,两人没有走远,就在附近转了转。 他们住的独栋小院子里有汤池,到外边儿玩回来,沈子业便带着小家伙泡温泉。小家伙一点儿也不怕水,兴奋得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将水抓撒得到处是。 孟筂看着这父子俩玩儿,任由沈子业蛊惑也不肯下水,待到玩得差不多,才将小孩儿从水里抓了出来。 沈子业得到独处的时光,倒了红酒品了起来。 小家伙这一天都没睡中午觉,玩得累了孟筂还在给他穿衣服就睡了过去。外边儿已经黑了下来,亮起了一盏盏昏黄的灯。 见沈子业在水里泡着没有出来的打算,孟筂看了看时间,问道:“想吃什么,我去打包回来。” 这边餐厅不错,有挺多吃的东西。 “你饿了吗?”沈子业摇晃着酒杯问道。他懒洋洋的靠在边儿上,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 孟筂当然也没饿,摇摇头。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不饿急什么,下来泡泡,这边的餐厅供应到凌晨,不急。” 孟筂担心小家伙会醒来还有些犹豫,沈子业偏头看着她,问道:“要我抱你下来吗?” 孟筂赶紧的摇头,换了衣服也进了水里。 沈子业是早有预谋的,她才刚到水里他就抱住了她。不给她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便吻住了她。 他的口中有着红酒微涩的味儿,在袅袅的热气中像是被发酵过一般,充满了蛊惑。孟筂的脑子由最初的清醒变得迷迷蒙蒙。 她有些慌乱,低声的叫着他的名字。沈子业回应着,拿着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更加的加深这个吻。 孟筂的脑子像浆糊一般,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晚餐自然也没有吃成,她连动也不想动一下,躺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她下床穿上鞋往外边儿去,才发现早睡的小家伙已经醒了,沈子业正哄着。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向她,笑着说:“醒了。” 这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睡一会儿,但精神看起来好得很。 孟筂点点头,他又说道:“要是困就接着睡,这小家伙醒了就不肯睡了,估计还得玩一会儿。” 孟筂的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一时也睡不着了。她看了看时间,问道:“有吃的吗?” 沈子业指了指桌上的泡面,“喏,餐厅已经关门了,我买了两桶泡面回来。” 只要能吃,泡面也行。孟筂过去撕开了塑料膜,问他,“你吃吗?” 沈子业当然也没吃,应了一声好。 孟筂很快接了开水泡上泡面,小家伙已经吃过奶了,不用管他。 等待泡面熟的时间,她到窗边去看外面,发现外边儿竟然又下雪了。估计是有人还在打雪仗,不远处传来大笑声。 泡面泡好,孟筂往里边儿丢了火腿肠,也不管沈子业,自己就端着吃了起来。在这大雪夜里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也是一种享受,只是有点儿辣,一桶面才吃了一半,她的额头上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 “辣吗?”沈子业问道。 比起孟筂的享受,他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出差忙碌时就常吃泡面,对这玩意儿谈不上喜欢,只当充饥的食物。 孟筂摇摇头,说道:“还好。”她还一点儿饱意都没有,见沈子业慢腾腾的吃着,探头往他那边看了看,问道:“你能吃完吗?” 沈子业逗了逗一旁自己玩儿的小家伙,看了她一眼,说道:“别吃太多,一会儿就要睡觉,小心肚子不舒服。” “吃不饱才不舒服。”孟筂嘀咕了一句,倒也没有再问他要面。 已经睡过了一觉,吃饱喝足的孟筂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小孩儿在床上爬来爬去,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小孩儿差点儿摔下床去她才赶紧的抓住他。 这一摔让她后怕不已,赶紧的打起精神来。 小孩儿被吓到,哇哇大叫起来。闭目养神的沈子业睁开眼睛,赶紧接过小孩儿去哄,这小家伙也该睡了,他随便哄哄就闭上了眼睛。 “想什么去了,想得那么入神?”等着小家伙熟睡了,他才问道。 孟筂的心里很是愧疚,摇摇头,说:“没想什么,就突然走神了。” 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睡吧,明儿早点儿起床,不下雪我们去山顶看看。” 第195章 危机 第二天没能上山去,下半夜一直在下雪,直到天明时才停了下来。山顶道路上都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就连下山也没法下山了,山庄组织了员工撒盐,争取尽快将清通下山的路。 清早孟筂还在睡梦中时,就听见沈子业的手机在响。担心会吵醒熟睡的小孩儿,沈子业很快便将电话挂断,轻轻的起身往外边儿去了。 他这一出去就久久的没回来,孟筂在半睡半醒之间蓦的醒过来,去看另一侧的床,果然不见沈子业的身影。 他连衣服都没穿,讲什么电话会讲那么久?孟筂的心里疑惑又有些担心,起床穿上鞋去外边儿找他。 她打开门出去,就听到沈子业低低沉沉的说话声。也许是听见了她开门的声音,他回头看向了她,示意她进去,他讲完电话就回来。 孟筂进房间没多久,他就回来了。他还没开口说话,孟筂就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公司那边是不是有事?” 今儿还是周末,大清早的就讲了那么久的电话,肯定是有事。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道:“出了点儿事,我待会儿就得回去。我先走,等路况好些了我再让司机过来接你们。” 他竟然那么急就要走,孟筂的心里涌起了不安来,想也不想的摇头,说道:“不,我们和你一起走。” 她的语气坚决,半点儿也不退让。这让沈子业怔了怔,本是还想让她留下的,但对上孟筂的视线,还是改变了主意,说道:“好,那就一起走吧。” 他出去看路况,孟筂则是将行李一一收拾好放进行李箱。这时候急也没有用,沈子业出去一趟回来便说应该要一个多小时候才能走,他倒是看不出着急,让先吃早餐,再将行李放车上,等道路通车就能走了。 他们是第一辆下山的车,尽管路上已经洒过盐,但山路陡峭路上仍旧很滑,车速很慢,沈子业全程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路上有惊无险,下山后的路况好了很多,已有车辆通行。 回到家中,樊助理早已经在等着了,沈子业停了车就同他去了书房。 这一路上沈子业什么都没有说,孟筂心里担忧,拿起今晨送来的报纸看时,才发现有半边版面竟然都在讲沈子业同沈家之间的爱恨纠葛。包括覃钟渝对他的种种控诉,以及沈庆昀的葬礼上,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等等。配了很吸引人注目的标题:商界奇才的冷血无情以及心狠手辣。 内容当然不仅仅是八卦,从沈子业父母离婚离开沈家,再到沈家现在的家破人亡。虽是没那么直接,但字里行间都在说沈家今日的结局和沈子业脱不了关系,暗指他在报复沈家,无论是沈延習的离世还是他父亲在床上躺了好几年,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撰稿人笔力丰厚,看似轻描淡写,却是字字珠玑,玩着文字游戏,让沈子业这边想告也没法告。 孟筂将一面报纸看完,总算是知道沈子业为什么会那么急急的回来。这种报道一出,势必会对公司有一定的影响。而他们现在再进行的项目不容闪失,他当然得马上回来处理。 这篇报道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她看得气愤不已,却不知道沈子业现在能有什么办法来扭转局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请覃钟渝出来澄清,但她怎么可能帮忙,这篇报道,也许还和她有一定的关系。 孟筂正看着报纸走神时樊助理和沈子业从书房里出来了,樊助理很快就离开,沈子业见她拿着报纸知道她已知道,说道:“不用担心,不是多大的事。” 如果真像他所说不是多大的事,他怎么会那么急的赶回来? 孟筂抿了抿唇,显然并不相信。 沈子业在沙发上坐下,也示意她坐下,拿过了她手里的报纸,说道:“最近也许会有人到家里来,不必搭理,叫保安赶走就是。” 这边安保虽是不错,访客进出都会给业主打电话登记,但指不定会有人浑水摸鱼过来。上次就有人想要闯进沈家采访沈庆昀。 孟筂点点头,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他要怎么才能证明他的清白?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那记者将脏水往他的身上泼,显然就是料定他拿不出有理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子业微微笑笑,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那么多年我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见过。”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最棘手的是这位记者。几年前我得罪过他,这人就是一小人,这些年一直咬着公司咬着我不放。他这次来势汹汹,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还有后手,背后有着什么下三滥招数。” 这人在早几年的时候因为一篇不实报道和他结了仇,后来他发觉他一直在这对他,但一直都没讨得了好,慢慢的就沉寂了下去。现在突然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来,后边儿不可能没有招。 双赴 第134节 孟筂的心往下沉着,问道:“现在怎么办?要去找他谈谈吗?” 沈子业哼笑了一声,说道:“不用,你太不了解这种人。他一心想要我身败名裂,现在去找他,说不定还会被他利用,到时候更是有嘴说不清。”他拍了拍孟筂的头,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虽说心里有数,但却没告诉孟筂会怎么处理。孟筂也没盯着问下去,她伸手抱住了他,伏在他的胸口低低的说道:“无论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你不能再什么事都瞒着我。” 她有着一段不好的回忆,并不希望沈子业有事就将她推开。 沈子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应了一声好。 她埋在他怀里好会儿才直起身来,犹豫了一下后问道:“这件事,会不会和覃阿姨有关?” 那记者想要沈子业身败名裂,覃钟渝也想要,两人有着共同的目的,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有所关系。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也许,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是了,她能想到的事儿,他肯定也早就想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子业都早出晚归。这篇报道造成的影响比预估的还要大,一时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桩豪门恩怨。 偏偏那记者在这关头上不知道躲去了哪儿,甚至有消息传言他被沈子业给囚禁了起来。 沈子业身上接连出现负面新闻,已引起董事层及股东们的不满,大家都在观望他这时候会怎么办。 不知道是真在忙还是有意在避着孟筂,一连几天孟筂同他竟然都没有碰面。他早上走得很早,而晚上回来通常都是很晚,并且没有回房,而是直接就在客房里睡了。 一连几天后,孟筂终于等到他回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当往客房去的沈子业看到走廊里站着的孟筂时诧异极了,问道:“那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孟筂抿了抿唇,说道:“几天没见到你了,特地等你回来。” “这几天有点儿忙,怕吵到你和宝宝就没回房。”沈子业解释道,两人总不能站在走廊里说话,他让孟筂先坐一会儿,他今儿应酬了一股子的酒味,先去洗澡。 他的动作很快,十几分钟后就洗好澡出来,接过孟筂递的毛巾擦了擦头发,低笑着问道:“那么晚还特地等我回来,想我了?”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看向他,问道:“你确定你不是在躲着我吗?” 沈子业失笑,说道:“当然不是。我这几天回来得太晚,要是吵醒你你就睡不着了,所以才睡到客房。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躲着你?” 孟筂却并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没有反驳,问道:“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沈子业胡乱的擦了几下头发将毛巾丢在一旁,伸手将孟筂拉坐在他的膝上,低笑着说道:“怎么,是不是担心我失业养不起你和宝宝?” 这人在这时候仍是没个正形,孟筂有些恼,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沈子业被她咬得闷哼了一声,赶紧的投降,说道:“情况很不妙,董事会那边有意让我辞去一切职务。” 孟筂呆了呆,他一心都扑在公司上,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心里的担忧更甚,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最坏不过就辞去职务。”沈子业说得含含糊糊的,他这时候倒是还有心思,低头去吻她,说道:“不用担心,就算是失业也饿不了你们母子。” 他的语气里带了谢调笑,接着又说道:“已经忙了一天公事了,回家就不谈这些了好吗?” 是了,他一整天都在工作,那么晚回来肯定只想好好休息。孟筂担心虽是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伸手抱住了沈子业,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这几天里,她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的,只有在这一刻,心里才暂时的安稳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像是在印证沈子业没有对她说谎,他由忙碌转为清闲,由前几天的早出晚归到中午才出门。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仍旧像从前一般,每天陪着小家伙玩,偶尔会到书房里呆呆。即便是呆在家里的时间多,也不再有文件送过来。 这样的日子无疑是难得的,他不谈公事,孟筂也从不去问。她开始亲力亲为的做着一日三餐,大概是怕沈子业突然闲下来不习惯,她甚至接手了陈阿姨买菜的工作,每天早餐后会叫上沈子业同他去买菜。 或去超市或去菜市场,她买沈子业则是拎,她注意着他的情绪,不见他有任何的不耐烦,这才放心些。 他忙起来陈阿姨抱怨,闲下来又担心,这天在厨房里忙时,陈阿姨小声的问道:“阿筂,小沈最近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都挺忙的吗?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在家里?” 孟筂并不打算告诉她什么,故作若无其事的说:“没怎么,他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忙吗?现在算是休假。” 陈阿姨总算是放心了下来,说道:“他一直都有主见得很,我就怕他有什么事都不肯告诉你,一家人就该有商有量的。” 孟筂点头,连声应是。 这天吃了午餐,外边儿难得的有稀薄的阳光。最近天气都是阴沉沉的,已经很久不见这种好天气了。孟筂收拾了厨房后去了书房,见沈子业在看书,问道:“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沈子业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想去哪儿?” 他一直以来陪她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最近闲在家里,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从不会拒绝。 “没想好,先出去再说吧。”孟筂说道。 沈子业挑了挑眉,倒没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好。 这时候小家伙要午睡,夫妻俩没有带他一起,悄悄的拿了外套出了门。 孟筂虽是让出来走走,但却是完全没有计划的,两人牵着手沿着街道走着。冬日里四处萧瑟,连带着公园里的绿植也没了往日的生机。 这样的冷清孟筂莫名的有些不适,她有些担心沈子业的心情会受到影响,找着一些有的没的话题不停的说着。两人走过了广场,来到商场楼下时,她看着促销活动的广告,看向了沈子业,问道:“我们进去逛逛好不好?” 沈子业笑笑,点头应好,说道:“还没陪你好好逛过几次商场,喜欢什么就买,千万别同我客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给老婆买买买,还算负担得起。” 孟筂笑了起来,说:“好,这可是你说的。” 虽是放了话,但进商场后,她不是给小孩儿买东西,就是给沈子业买,自己倒没挑什么。最后是沈子业给她挑了一大堆,他待的眼光好,但凡看中的衣服让孟筂去试,都是很适合她的。连拒绝的机会都不会给她,直接就让店员包起来。 第196章 生闷气 两人回到家中已临近傍晚,孟筂收拾整理带回来的一堆东西,沈子业当然不会理会这些琐事,往书房里去了。 他没多大会儿就从书房里出来,拿了外套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他这些天都在家里,陡然要出去孟筂还有些不习惯,站起来,往厨房那边看就看,说道:“马上就要吃饭了……”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不用管我,你们吃吧。” 这人像是不知道孟筂会担心似的,竟然也不解释什么,穿上外套就走了。 院子里很快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陈阿姨从厨房里出来,问道:“马上就要吃饭就,怎么又出去了?” “他有事,不用管他。”孟筂回答。 沈子业这一去直到十一点也没回来,孟筂哄睡了小孩儿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本是想给他打电话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拿了一本书翻看着,等着他回来。可直到她眼睛快睁不开了他也没回来。 她看就看时间,从一旁拿了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手机没有像预想的一样接通,里边儿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提示已经关机。 这人去哪儿没说,见谁也没说,孟筂就算是想找人也没法找,只得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 她困得厉害,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直到听到有车子的声音才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披上衣服下楼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进来的沈子业,他见着她有些惊讶,问道:“怎么还没睡?” “等你回来。”孟筂言简意赅的回答。 这人是喝了酒的看起来虽是很清醒,但身上一股子的酒味儿。 她上前接过他的外套,问道:“喝酒了?” “唔,喝了一点。”沈子业懒洋洋漫不经心的回答。 孟筂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上了楼。这人一身酒气还打算去碰小孩儿,孟筂将他推开,让他先去洗澡。 沈子业站着没动,反倒是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借着酒劲儿耍起九峰来,低笑着问道:“是不是我不洗澡就不让我上床?” 他的语气暧昧得很,孟筂有些脸红,说:“一身酒味谁受得了?”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那你帮我洗吧,好不好?” 这人果然是在耍酒疯,孟筂头疼不已,说:“快去,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将他推去了浴室。 沈子业没多时就洗好澡出来,孟筂小睡了一会儿,这时候已经没了睡意,拿了毛巾给他擦干头发,问道:“今晚出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工作上的事?” 他在家的这些天,她面上虽是未表现出什么来,但事实上一直都在替他担心。她知道他是事业心很重的人,怎么可能闲得下来,这次的事儿,肯定会对他有打击,只是他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怎么可能会告诉她。 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脑子里总是会乱七八糟的想很多东西。 “没有,见了一个朋友。”沈子业回答。 他显然不愿意谈这事儿,胡乱的擦了擦头发后就上了床,说:“不早了,睡吧。” 这人倒是啥事儿都没有,闭上眼就这么睡了,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孟筂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躺了会儿后又看就看小孩儿,这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隔天早上起来,床的另一侧已经不见了沈子业的身影。她以为他是去书房了,也没去管,直到晚些时候下楼去,才从陈阿姨那儿得知他一早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儿。 无论如何,他往外边儿去也比呆在家里好。孟筂没有给他打电话问他去哪儿,中午才给他发了短讯,问他回不回家吃饭。 沈子业估计是在忙,没有回复。 下午孟筂接到了孟其元的电话,他在电话那端告诉孟筂,这段时间报纸上对沈子业接连的报道,都同覃钟渝有关。 他给覃钟渝打过电话,想同她谈谈,但她压根就不接他的电话。 这样由着她闹下去不是办法,他让孟筂告诉沈子业,让他最好找覃钟渝好好谈谈。 孟筂忧心忡忡,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应下来,说会告诉沈子业。 沈子业下午才回来,也没说自己干什么去了。孟筂犹豫了一下将今儿她父亲给她打电话的事儿说了,并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去找覃阿姨谈谈。 这段时间,众人都在吃着沈家的瓜,而源头在覃钟渝那儿,只有找到她才能从根本解决这事。 谁知道沈子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道,“我和她没什么好谈的,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处理,我已经给那家报社发了律师函。” 明明外边儿已经是满城风雨了,他却还像是没事儿的人似的。甚至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担心。 他一向都有主见,当然不是孟筂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她没有再继续劝下去。 两人间有那么一瞬的沉默,沈子业顿了顿后又说道:“爸那边也让他别担心。” 他自己都没放心上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孟筂心里闷闷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沈子业有自己的打算,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不新闻也不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省得瞎操心。 那天过后沈子业时不时都会出去,不知道是去公司还是呆得闷了出去走走。他不主动说孟筂也不会去问。 倒是陈阿姨好奇,问孟筂:“小沈这几天是去上班了吗?” 孟筂哪里知道,有些儿恹恹的,说:“我不清楚。” 沈子业的性格陈阿姨已经知道,说道:“你们好歹也是一个家,他怎么什么事都不说?” “不用管他。”孟筂说道。 陈阿姨也不再说什么,说了晚上要做的菜,问孟筂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孟筂说没有,让她随便做就好。 沈子业不愿意说,她也没再去问她的事儿。起先的闷闷不乐后,便将全身心都投在了自己的工作上。在那么一刻,她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有工作,否则一天脑子里想乱七八糟的,比工作更难熬多了。 周末到来,沈子业像是又有了空闲,晚上上床时问孟筂:“想不想去滑雪?” 双赴 第135节 孟筂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扫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忙了?” 他最近这几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早出去,有时候中午出去,就几乎没在家里呆的时候。 沈子业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异样,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拧她的脸,说道:“这几天没陪你生气了?” 孟筂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看书,说:“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越是平静就越是生气,沈子业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道:“不是让你别生闷气吗?不高兴就拿我出出气,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人从来都是这样的,就会敷衍人。 孟筂翻了个白眼,躲开他的手,说道:“我说了没生气。挺冷,也不想去滑雪。” 她这样儿,要不是生气了那才是怪事。沈子业头疼不已,想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索性将人搂到怀里。 孟筂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想挣开他不理他的,但很快就败下阵来。一吻结束,临到分开时她已是气喘吁吁。 沈子业计谋得逞,笑着说道:“这下可以说生什么气了吧?” 难怪人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孟筂这下想生气也没气了,但心里仍是闷闷的,说道:“你有觉得我们是一个家吗?什么事都在闷着不肯说,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沈子业已经猜到了她是在为这事儿生气,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傻姑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学会相信我。外边儿的事都不用你担心,我会处理好。” 孟筂对他的这话很不满,说道:“你一直都是这样。”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没事儿就出去逛逛街,约朋友出来喝喝茶,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事儿上。”他显然不打算继续这话题,说道:“你上次不就想约你朋友一起出去玩儿吗?给她打电话问问,不想去滑雪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大家一起聚聚。” 他现在就开始找事儿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孟筂知道,再问他也不会再说了。她也没有出去玩儿的兴致,说道:“算了挺冷待的,以后再说吧。” 沈子业也不勉强,说:“不想出去就邀请他们过来玩儿,我请大厨过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孟筂本是想拒绝的,但不忍辜负他的好意,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点头应了好。 但这事儿还是耽搁了下来,因为半夜小家伙突然发起了烧。孟筂听到他哼哼唧唧起床去看时,才发现他的额头滚烫。 明明睡前都还是好好的,她吓了一大跳,一边儿找温度计给小家伙量体温,一边儿把沈子业叫醒,让他去开车,他们得马上去医院。 这小家伙算是很乖巧了,一直都很少感冒生病,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起了烧来。 小孩儿的高烧很吓人,量体温已经是三十九度多了。孟筂给他贴了退热贴,然后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医院。 虽是深夜,但儿童急诊人仍旧很多,大厅里充满了小孩儿的哭声。这大半夜赶过来的,多数都是高烧的小孩儿。夫妻俩慌里慌张的出门,什么都没来得及带,沈子业挂了号后马上就去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买了口罩,让孟筂和小孩儿都戴上。 幸而等待的时间并不那么长,二十来分钟就轮到了孟筂他们。医生简单的问了小孩儿的情况后让先服用退烧药,然后开了单子去抽血化验,说这几天流感爆发,出门一定要注意。 抽血对这对新手爸妈来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小孩儿哭个不停,怎么哄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将双手双脚都固定住,才抽了血。 沈子业心疼不已,一直抱着小家伙哄个不停。 拿到结果要一个小时,医院里都是病患,沈子业没在这边等待,一家三口回了车里,他估摸着时间去等报告,拿到报告才又回来带小孩儿上去给医生看。 检查结果出来,幸好不是流感,只是普通的感冒。医生开了药,见两人很紧张,便告诉他们不用过于担心,烧一般在三到五天就会退,只要小家伙的精神好就不用去管,让过几天回来复查就行。 烧得那么高,夫妻俩都以为会输液的,没想到医生只开了药。沈子业皱着眉头看了看单子,问道:“不用输液吗?” “不用,回去吃药就行。”排队的患者多,医生说了那么一句后就叫了下一位。 作为新手爸爸,两人完全做不到像医生那么轻描淡写。回去的路上吃过退烧药的小家伙开始出汗退烧,但两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彻夜守着。 这一晚两人都没怎么睡,快天明时沈子业让孟筂睡上一会儿,她摇头拒绝了,说让他睡,她不困。 她已经查过了,小孩儿现在烧退了不代表就没事了,药效过后也许就会马上烧起来,她要守着才放心。 “听话,睡一会儿,一个人守着就行。”沈子业强迫她躺下闭上眼睛,他则是继续守着小孩儿。 孟筂虽是闭上眼睛,却完全睡不着。小孩儿一生病就人仰马翻,没了平常的活力可怜巴巴的,她更宁愿生病的是她。只是这种事儿不是可替代的。 她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就醒了。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小孩儿又开始烧起来了,沈子业正拧了温热的小毛巾替他擦手心脚心。 孟筂醒来要替他换换,他却没让。他耐心得很,只要小孩儿不舒服的哼哼他就会马上抱起来拍哄,直到小家伙睡过去,才又轻轻的放下来。 小家伙的高烧三天后才褪去,这三天的时间孟筂熬出了黑眼圈。比她睡得还少的沈子业倒还好,比她有精神些。他对小孩儿的事一向很上心,让最近都别带小孩儿去人多的地方玩儿了。 第197章 手段 平潭的冬天太冷,小家伙处于好动的年纪,病好之后又开始生龙活虎,虽还不怎么会说话,但已知道要到外边儿去玩儿。那么冷的天怎么可能让他去外边儿去玩儿,正好沈子业这些日子都还算是清闲,于是大手一挥,让去h市住一段时间。 那边气候温和,不用再把小家伙困在家里,他打算住到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这一去h市就住了一个多月,陈阿姨一开始还担心不习惯,但过去后没有任何不习惯。这边气候温和宜居,比起平潭舒服了很多。 待到回平潭已经过完年了,寒冬已过去,树木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沈子业两边儿跑,时不时的都会回来,有钟点工打扫,家里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有冰箱是空空的。但这次陈阿姨从h市带了海鲜以及许多特产回来,冰箱很快又被塞得满满的。 小家伙在h市的这一个多月,已经开始不用人签着自己走路。才刚回来哪儿都新鲜得很,不是爬这就是扯那,一个下午的时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没少着他的毒手。 他们连过年都没回来,孟其元也见不到外孙。孟筂带回来的行李都还没整理好,他就过来了。见着四处乱窜的小家伙高兴得很,抱着宝宝宝宝的叫个不停。将阿姨打发去休息,他自己则是在院子里陪着小孩儿玩。 他过来,晚上肯定是要留下吃饭的。孟筂给沈子业打去电话,让他晚上早点儿回来。 沈子业比他们提前回来一星期,今儿本是要到机场去接他们的,但不知道被什么事儿绊住了,下飞机也没见到他人,他派了司机去接他们。 临近傍晚时沈子业回来,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而孟其元正陪着好奇的小家伙在看蚂蚁。小家伙一直都是依赖他的,虽是一个星期没有见,但见他回来蚂蚁也不看了,迈着小短腿奔向他,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亲热极了。 沈子业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大步上前将小家伙抱起来,同孟其元打了招呼,一起进了屋子。 孟筂和陈阿姨已经在摆菜,见他们进来便让沈子业带着小家伙先去洗手。翁婿俩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一起喝了几杯。小家伙有样学样,拿着杯子要和爸爸碰杯。 沈子业惯他得很,将他抱在腿上,边同孟其元聊着天边哄着这没个停息的小家伙。 孟其元喝到尽兴才离开,晚上哄睡了小家伙,这小别的夫妻俩才有时间闲聊几句。 “累不累?小家伙在飞机上闹没闹?”孟筂洗澡出来,沈子业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问道。 他的手上没轻没重的,擦了一会儿孟筂就拒绝了他的帮忙,自己擦起了头发来,说道:“挺乖的,没怎么闹,还睡了一会儿。”她说着看向了沈子业,问道:“你在忙什么?不是说会去机场接我们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公司里有点儿事,临时被绊住了。” 他很少谈工作上的事儿,这段时间他两个城市来回的跑,孟筂也没问他都在忙些什么。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不高兴,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有没有想我?”沈子业低笑着问道。 孟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慢腾腾的说:“想你干什么?我和孩子不在你多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人过问,需要我们想吗?” 沈子业笑了起来,伸手将她困在怀里,说道:“你这话说得挺有意思啊,说得我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事似的。”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那么忙,你觉得我有空去做别的事吗?” 孟筂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忙不忙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不信可以自己来检查。”沈子业低笑着说,拉住了她的手。 这人的脸皮一向厚得很,孟筂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夫妻俩小别,她还想同他说说话的,最后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隔天起来,沈子业已经没在家了。孟筂过年没回来,当然是得去扫墓的。早餐过后她就准备了祭祀用品,开着车去了公墓。 她先去了爷爷奶奶的墓地,又去了沈伯伯的墓地,最后才去看沈延習。墓前被打扫得很干净,孟筂一一的摆上他从前喜欢吃的东西,轻轻的说道:“阿習,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的沈延習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孟筂的心里一痛,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出风吹起她的头发,在空中胡乱飞舞。 她在墓地呆了两个多小时才下了山,她的心里空落落的,还不想回家去,于是便打算回老宅去看看。虽然常有人打扫,但因为无人居住,房子缺少神奇破败得很快。总要常回去看看。 其实比起现在住的地儿,她对老宅更有感情,也更想住这边。但她清楚沈子业,这人大男子主义,让他住这边他虽是不说什么,但肯定会有想法。加上以前住这边时谭音三天两头过来闹,她不想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这才将这宅子空了下来。 她两个来月没来这边,在老宅里晃了一圈后往沈宅那边走去,才发现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沈宅已经易主了。新主人住进来宅子也被重新收拾过了,院子里摆了好些花花草草。就连大门也换过了,里边儿有园丁模样的人正在浇花。 她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这宅子卖出去也没听沈子业提一句。她一时在门口就那么站着,直至里边儿的园丁发现她,关了水走了过来,一脸疑惑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孟筂回过神来,挤出了一笑容,说道:“没找谁,路过这儿,见花花草草挺多看看。” 她没有再停留下去,向人道歉后回了家里。 她很快便开车回了家,久不见外孙,孟其元又过来,正陪着小孩儿在院子里玩儿。孟筂也没进屋去,就在一旁看着。 孟其元陪着外孙玩了会儿,见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陈阿姨不是说你去扫墓了吗?怎么了?”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怎么。犹豫了一下,问道:“覃阿姨那边的宅子,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原来她还回老宅那边了。 这事儿孟其元没想过要瞒着她,只是知道她知道肯定会不太高兴,所以一直没说。现在听到她问,便回答道:“年前就已经卖出去了,主人也很快搬了进去。” 沈宅易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叹了口气,说道:“别去想了。” 孟筂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后才点点头。 这话题却没有就此就结束,孟其元又接着说道:“你覃阿姨这人,一生都强势,掌控欲很强。当初她和你沈伯伯时不时的吵架,就是因为强势。最后阿習……也是因为她的强势。如果她不那么强势,也许现在一切都还好好的。”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说:“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你沈伯伯走后还一直在针对子业。大概是将一切错都怪在了子业的身上,她不好过,所以也不让子业好过。” 孟筂同沈子业结婚后,她就连他也恨上了,他几次想同她谈谈,但她都是夹枪带棒冷言冷语。 他说起这,孟筂想到了公司那边的事儿。她这段时间没在,沈子业不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问道:“那记者胡乱报道的事现在解决好了吗?” 孟其元对这些事儿一直都是清楚的,说道:“解决好了,都是你覃阿姨在背后捣鬼。子业敲打了那记者,你覃阿姨这边他倒是什么都没做。”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道:“只找了你覃阿姨娘家那边的麻烦,黄了他们几单生意。” 无论如何,覃钟渝都是他的长辈,即便两人势同水火。她失去儿子又失去丈夫,就算是她不对,沈子业要是做点儿什么,都是他的不对。她闹起来是一件麻烦事儿。也就是因为这,她才一直有恃无恐,笃定沈子业拿她没办法。 沈子业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想和她计较,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一直任她闹。他不动声色的打压了她娘家那边的人,生意上他插手,工作上他也打压。 事事不顺总有人会查出端倪来,后来知道这事儿和他有关,想理论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也见不着人,就只有约束覃钟渝。 这些年来,覃钟渝的精神早已不如从前,全靠侄子们照顾,她就算是再想闹得沈子业身败名裂,但也得顾及着娘家,这事儿暂时就那么解决了。只要覃钟渝还顾及着娘家,就不会再闹了。 孟其元说完见孟筂不说话,又说道:“子业处理事情一向都有分寸,你别替他担心,他都能处理好。” 沈子业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以铁血手腕著称,在覃钟渝的事儿上,他已算是收下留情了。 孟筂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小家伙见俩大人说话,大概是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上前来妈妈妈妈的叫着,要孟筂陪他玩儿。 孟其元见孟筂的脸上有疲色,赶紧的抱起了他,说道:“让妈妈休息一会儿,走,我们看花花去。” 这小家伙很好哄,一点儿不闹就去看花花去了。 孟筂有点儿累,本是打算去厨房里帮陈阿姨做饭的,但陈阿姨说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她没坚持,往书房里去了。 她不想工作,在椅子里靠着闭目养神,就那么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外边儿差不多已经黑了。她伸手开了灯,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床上。她刚准备起来,门就被推开来,沈子业带着小孩儿进来,笑着说道:“醒了,正打算叫你吃饭。” 孟筂的脑子里还有些沉沉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双赴 第136节 “早就回来了,今天下班早。”沈子业回答。 他放下小家伙,小家伙一边叫着妈妈一边跑向床边。孟筂赶紧的下床将他抱起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是不是心情不好?”沈子业问道。 他回来见她睡得很沉,知道她去了公墓又去了老宅,就知道她的心情肯定很差。 孟筂摇摇头,说道:“没有。”她打起精神来,随着这父子俩往楼下去吃饭。 小家伙今儿格外的黏她,自己不肯用勺子吃饭,也不肯让沈子业喂,非要让她喂。这小家伙嘴甜得很,一直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时不时的还会亲亲孟筂的脸。 小家伙柔柔软软的,孟筂的心情好了起来,脸上有了笑容。 晚上睡觉,小家伙洗澡后上了床,就去小小的书架上找出了绘本来,要让孟筂给他讲故事。这家伙对书很痴迷,从孟筂开始给他讲故事起,几乎每天晚上睡觉他都会要求要讲故事,不然不肯睡。孟筂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但这小家伙说话要比同龄的孩子流利些,当然也更调皮,只要一分钟不见就会闯祸。自从他开始独自走路后,身边就从来没有离过人。不是孟筂跟着就是陈阿姨跟着。 当然,寸步不离人的原因也有沈子业的原因。他对小家伙过分宠溺,学走路摔倒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儿,但在他这儿都成了不正常。上次在h市时小家伙的头上不小心跌了一个小包,他就板起脸来,问什么不好好看着他。 孟筂最开始还会同他理论,但后来知道在小家伙的事儿上这人都很重视,说也改不了,索性就不说了,只是叮嘱阿姨更加小心,以免哪儿有点儿不对沈子业又生气发脾气。 他平常是挺好说话的,家里的事儿通常都不怎么管,但唯独在小孩儿的事上,只要稍稍不对就会不高兴。 孟筂很好奇,这人一直都说不结婚的,而且以前也并不喜欢小孩儿,怎么现在就那么上心了? 她因为这事儿也问过沈子业,但他含含糊糊的,什么都没有说。后来她想,这大概就是来自血缘的奇妙之处。 第198章大结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小家伙就上了幼儿园。沈子业一如既往的忙碌,孟筢的时间刚空闲一些,孟其元就病倒了。起先只是小感冒,他自己也没当回事,连医院也没去,在药店买了药。直到晕倒在家里,才被送去医院。上了年纪身体就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他的毛病也不少,有高血压冠心病,这次在家里晕倒是因为感冒烧成了肺炎,他自己没察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拖得太久,住院后病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康复。孟筢每天奔波在家和医院之间,更为孟其元病情担忧。偏偏这时候沈子业出差了,连商量的人都没有。 在家和医院奔波的日子无比的煎熬,好在一个多星期后孟其元的病情终于控制住,她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住院半个月后孟其元出了院,孟筢有心让他住到家里来方便照顾他,但他却不愿意,虽是女儿嫁,但住着总不如自己家里那么方便自在。 孟筢只得任由着他,虽是有阿姨照顾,但她并不放心,每天都要往那边去一趟。 不知道是连续的跑医院累着了还是怎么的,孟其元出院后孟范就有些不舒服,总是觉得很疲倦,打不起精神来。 沈子业出差回来,他这次出差有些久,并不知道孟其元生病住院的事儿。从陈阿姨那边得知后问孟筢:“爸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这人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孟筢心里是有所怨怼的,说道:“你忙工作就行,管这些干什么?” 沈子业理亏,赶紧的哄起了媳妇儿来。他其实也冤枉得很,这事儿是孟筢没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就算是在忙也会马上飞回来。 孟筢不舒服没怎么搭理他,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沈子业已经去公司了。孟筢更是觉得没劲,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中午忙于工作的沈子业回来了,他这时候回来孟筢有些惊讶,但不想搭理他什么都没有问。 沈子业在家里吃了午餐,便让孟筢换衣服。 换衣服干什么,我又不出去。”孟筢仍是不怎么想搭理他。 沈子业直接将她抱起往楼上,跟哄小孩儿似的说:“你不是没精神吗?去医院看看,我已经约好医生了。” 孟筢挣扎着要下来,她才刚从医院回来没几天,哪里愿意去,想也不想的拒绝,说道:“我又没生病,去医院干什么,放我下来。” 沈子业当然不会将她放下,说道:“我已经约好医生,就去看看就回来。如果你不愿意换衣服,就这样去也行。” 他作势要抱着孟筢往外边儿去。孟筢只得换了衣服随他出门。 为了哄老婆开心,沈子业也算是手段用尽。去医院的路上要给孟筢买各种吃的,但孟筢没有胃口,都拒绝了。他特地的空出时间,打算去看过医生后就同孟箍去看电影,但孟筢也拒绝了,她不想看电影,只想回家休息。 沈子业出师不利,一直被拒绝,只能等看完医生再作打算。只要去医院就脱不了各种各样的检查,孟筢原以为只是过来看看就走的,谁知道医生问了几句就让去抽血。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晚些时候检查结果出来,她竟然怀孕了,并且已经五周多了。她同沈子业并不打算要孩子,一直都有做好避孕措施,但没想到竟然怀孕了。她的脑子茫茫然的,求助的看向沈子业。 这同样也是沈子业未想到的,孟筢现在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她在怀小家伙时就各种不舒服,他就没准备再要孩子,谁知道竟会意外怀孕。 慌乱只是短暂的,既然这个孩子来了,自然是要留下,孟筢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倒是沈子业既担忧又犹豫,第一次摇摆不定。 孟其元和陈阿姨知道孟筢怀孕之后都是担心多过高兴,尤其是孟其元,他住院那几天一直都是孟筢亲力亲为的照顾,很担心会对小家伙有影响。 孟笾从最开始的恐慌过后心里变得柔软了起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小孩儿的到来。无视掉沈子业时不时欲言又止的样儿。 最高兴的要数小家伙了,他一直都羡慕别人有弟弟妹妹,想要一个弟弟,可以陪他玩打仗游戏。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到来是意外,这个小家伙十分乖巧,同第一次怀孕不一样,孟筢几乎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能吃能睡,甚至比平常还吃得更多。 她吃不了担心,但吃太多也担心。陈阿姨控制着她的饮食,以免她的体重增加得太快。 一晃三个月过去,沈子业也由最初的摇摆不定慢慢的接受了这意外到来的二胎。小家伙想要一个弟弟,他则是想要女儿,父子俩很幼稚的争执个不停。一人对着孟筢的肚子叫弟弟,一人叫乖女儿,弄得孟筢哭笑不得。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孟筢的行动开始变得笨拙起来,精神也不如以往,总是动不动就觉得累。因为吃得多,整个人也越发的圆润,胖了整整一圈,在照镜子时她身子不敢看那个镜子里的自己。孩子还没生下来,她就开始忧心着怎么减肥了。 晚上睡觉,躺在床上,她别别扭扭的问沈子业,“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沈子业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谁说的,一点儿也不丑,不信你明天问问儿子。” 他这话并不能安慰道道孟筢,她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说道:“胖了那么多,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减下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等孩子生下来后如果你想减肥,我陪着你。”沈子业说道。 孟筢放下心来,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到了孕后期,孟筢开始失眠,肚子太大,怎么睡都不舒服,往往睡不了多久就会醒来。有时候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 她睡不着就想同沈子业说话,沈子业也有耐性得很,往往 都会陪着她,等她睡着后再睡。 这天晚上,孟筢十二点醒来后就睡不着了。彼时沈子业还没睡,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孟筢饿得快,厨房里随时都备有吃的,以便让她饿了就能吃得到。 孟筢摇摇头,说道:“不吃了,医生让控制体重。我想喝水。” 沈子业给她倒了一杯水,孟筢喝了后靠在床头,见他在翻看杂志,好奇的问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不记得了。”沈子业回答。 孟筢却不信,哼了一声,说:“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记得?” 沈子业笑笑,说:“真的,反正没什么特别的事儿。” 孟笾没说话,过了会儿后才说道:“我挺怀念我小时候的。”那时候她不知道父母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 “嗯?”沈子业看向她。 孟筢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来,说道:“我小时候玩的东西可多了,阿習比我大,经常带着我到处去疯玩。”突如其来的回忆涌了上来,她的胸口变得有些闷闷的,点点的悲伤将心脏包裹住。可以说,在她幼年以及少女时期,都是因为有了沈延習的存在,她的生活才会那么丰富多彩,才会有那么那么多的快乐以及值得怀念的回忆。 稍稍的顿了顿,她轻轻的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小家伙多一个弟弟妹妹挺好的,至少不会那么孤单。” 沈子业嗯了一声,也伸手轻轻的抚摸起了肚子。他一直都看不惯沈延習,但他知道,他在孟筢的人生里,是不可被替代被遗忘的。他陪着她走过年少美好的时光,又怎会被轻易的遗忘。 有时候他甚至庆幸,庆幸有他的存在,孟筢的成长才不是孤孤单单的,才会无忧无语的到上大学。 “要不要下床走走?”孟筢睡得早,九点就睡了。躺太久她的腿容易肿。 孟筢应了一声好,他将她扶起来,就在卧室里活动。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我走会儿会自己睡。”孟筢说道。她白天可以随时补眠,但沈子业不一样,他还得上班。虽然从她怀孕后他的工作就减少了很多。 “  没关系,我不困。” 沈子业这人虽然有时候很大男子主义,但孟筢怀孕期间,他一直都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对小孩儿也耐心,算是很负责任的丈夫爸爸了。 对于孟笾的这次意外怀孕,虽是已经接受事实,也为新生命的到来高兴。但同时他也懊恼,因为知道孟筢怀孕的不易,不想看到她那么辛苦。 幸而这次怀孕不像上次一样。 孟筢在次年四月初生下孩子,如小家伙所愿,是个弟弟。小家伙十分高兴,沈子业却是唉声叹气,他想要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儿。 也许是因为爸爸的不满想给他一教训,这个新到来的小家伙刚出生就给了沈子业一下马威。他同老大不一样,他在肚子里乖巧,但出来后极其难带,月子里时不时都在哼哼唧唧,等着出月子之后就是嚎啕大哭。没有及时吃奶会嚎啕大哭,尿尿不舒服会嚎啕大哭,睡眠很浅,只要稍稍有点儿响动马上就会醒来,然后接着嚎啕大哭。 孟筢孕期还担忧着怎么减肥的,这不过才两个月,就瘦了整整十斤。当然,受折腾的不只是她,还有沈子业。 同上次一样,晚上几乎都是他在哄小孩儿。他对小孩儿一直都很有耐性,但也被这小家伙折腾到欲哭无泪,问孟筢:“这小东西怎么就那么能哭?” 他就从来没见过比这小家伙更能哭的小孩儿了。 孟筢当然也不知道,夫妻俩带着小家伙去医院检查,担心他是不舒服。检查结果出来,小家伙很健康,医生告诉他们,有的宝宝是高需求宝宝,所以要比普通的小孩儿更难带,这小家伙刚好是。 还好在半岁后,喜欢哭的小家伙虽是仍旧喜欢哭,但不再动不动就折腾人了。小家伙很喜欢哥哥,有时候孟筢和沈子业都哄不好,但只要哥哥一出马,小家伙哼哼唧唧几声后就会停下来,俩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儿。 晚上小家伙入睡后沈子业忍不住的叹气,说道:“怎么就生了那么一个玩意儿,女孩子还说得过去,一男孩整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孟筢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说道,“你的要求别那么高好不好,他现在还是宝宝,懂什么?” “他是不懂,但什么性格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了。你不信长大看,这家伙以后肯定是一哭包。”沈子业哼哼着说道。 “哭包也是你儿子。”孟笾送给了他一大白眼。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是是是,我的基因问题。” 孟笾知道这人在说反话,哼哼着说道:“我小时候也不爱哭好不好?”这话她说得有些心虚。 “嗯,你小时候不爱哭,长大了才爱哭的。”沈子业笑着说了一句,在孟筢要反击前搂住了她,说道:“快睡吧快睡吧,待会儿小家伙又要醒了。” 孟筢还想同他理论的,这下只得作罢。 小家伙黏她,白天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累得腰酸背疼,也不失眠了,晚上几乎是倒下就睡,今晚也一样。 只是迷迷糊糊的刚要睡去时,就听到沈子业叫她:“老婆?” “怎么了?”孟筢迷迷糊糊的问道。 沈子业的唇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说道:“没怎么,就想叫叫你。” 孟筢有些好笑,说道:“快睡吧。” 沈子业嗯了一声,却并没有睡,而是将她的手同他十指相扣,又说道:“老婆,辛苦了。我爱你。” 孟筢愣了一下,脑子里清醒了过来,问:“你今晚是怎么了?” 他们俩结婚到现在,这人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屈指可数,难道今晚会有太阳从西边出来?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抬起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堵住了她所有的疑惑。 外边儿清风朗月,卧室里一片旖旎。 (完) 双赴 第137节 作者的话: 写到这完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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