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 第一章 玉小乙(上) 二月二日清晨,随着大相国寺的晨钟敲响,春风拂过,止住了三天不断的连绵细雨。 天空如洗,万里碧蓝。 红日闪出,金光遍地。 辉煌艳丽,繁花似锦的开封府,重又还回人间。护龙河绿波荡漾,戏弄着两岸杨柳袅袅倒影;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在这一刻,全都苏醒了。 从宣德门到南熏门,长达十里,宽二百二十步的御街,人流如潮。 两侧两条宽为五丈的带状河,玉石砌岸,晶莹生辉。 河两岸,栽种着桃李梨杏,奇葩竞放,红白相间。 红得似火,白的似雪,桃红杏白,分外妖娆…… 玉尹站在宣和六年的御街河岸,身后有一株万花纷繁的梨树。他看着御街上往来川流不息的行人,脸上却透出了一种极为茫然的表情。 这里是开封府! 宣和六年的开封府…… 玉尹是他这一世的名字,他的灵魂[][],却来自九百年后的未来。身高八尺,体态匀称。外表看去,并非特别强壮,曲线显得极为柔和。但是在这柔和的曲线下,却蕴含惊人力量……重生后,玉尹发现他的身体和力量,与前世有天壤之别。至少在这个时代,足以称为猛士。 前世,他出生于一个古乐世家。 父亲师从琴学大师顾梅羹,甚得蜀山琴派三昧。玉尹家学渊源,而且乐感极强,很小便得到父亲的真传,精通古典乐器,尤其是古琴和二胡,更被人称之为双绝。 然而,未来的世界,西风东渐,西学东渐。 无数传统被抛弃,包括古典音乐,几乎无人问津。即便是有学习的,也大都是出于功利目的。玉尹前世生活的时代,却让他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受。后来,父母因意外故去,令玉尹的生活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不得不抛弃他从小所深爱的雅乐,为生存奔波。 但内心中,却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理想。 玉尹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雅乐大师,为振兴古典音乐而奋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玉尹终究未能完成他的梦想,反而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因一次车祸丧生。 没想到,他的身体死亡了,灵魂却穿越九百年,来到了公元1124年的开封府。玉尹是他而今的名字,年22岁,正是好年纪。家有薄产,也算得上是生活无忧。不过,那死鬼玉尹的名声却不算太好,是这开封府有名的泼皮闲汉。倒也不是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之流的恶人,但好勇斗狠,倒是出了名的……十天前,玉尹在一次冲突当中被人打死,却成就了而今的玉尹。当然了,这件事情也只有玉尹一人知晓。 公元1124年,是宣和六年,也是保大四年,更是金天会二年。 雅乐乐谱,记载繁杂。 若不精通历史和古文,很难了解其中真意。而于古琴而言,宋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时期。在这个时期,琴乐产生了各种流派,并在明清达到巅峰。所以,玉尹对宋史也很了解。对于这个中国历史上最为繁华风雅的时代,有着太多可以缅怀的东西,也有太多的屈辱和悲哀。 宣和六年,徽宗当政。 两年后,金国入侵,徽宗禅让皇位,交由钦宗,更改年号为‘靖康’…… 靖康,一个汉人历史上屈辱和灰暗的时代。 玉尹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发展轨迹,却又对此无可奈何。他没有功名,也难以科举,更不要说去改变那即将到来的屈辱时代。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那种威望。他玉尹而今,就是一个开封府里不起眼的闲汉。于这个时代而言,他就是一个不起眼,更不为人知的小人物。 每每想及这些,玉尹就感到无奈。 站在河岸上,看着五丈河中往来不绝的舟船,玉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感怀。 这天,就要变了! 老天爷让我重生在这个时代,究竟又是什么目的?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远处,一艘画舫缓缓行来。 从画舫中传来袅袅琴声,并伴随着悦耳歌声,在五丈河上空悠悠回荡。 玉尹愕然抬头,遥望画舫。 这是易安居士的《醉花阴》,也是他前生颇为喜欢的一阙诗词。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倒是颇有些意外之喜。玉尹是个极喜欢雅乐的人,前世曾立志,想要把宋词的词牌乐律恢复,然则却一直没有成功。 而今,亲耳听闻古人吟唱,确是别有滋味。 “闻李娘子词,总使人拍案叫绝……比之清真居士那‘莫将清泪滴花枝,恐花也,如人瘦’,却更见高明。德甫好运气,竟得才女所钟。” 就在玉尹沉浸在歌声中时,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说话。 扭头看去,却见两个学士模样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交谈。一个身材欣长,面容清瘦,神情飘逸。身穿蓝色宽袍博带,头上还带着一顶高统尖顶学士帽;而另一个身材稍矮,面容红润,气度沉稳,身着白色宽袍博带,头戴学士方巾。两人气质非凡,不时发出爽朗笑声。 李娘子,便是李清照。 此时的李清照,应该还没有易安居士的别名,故而更多人称她‘李娘子’。 听他二人口吻,却是和李清照认识。 因其所言‘德甫’,便是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表字。这么直呼表字,显然和赵明诚的关系不错。而看他们的打扮,似乎是太学生。赵明诚也是太学生出身,前两年才外放缁州知州,也算是开封府的名人。 至于他们说的清真居士,就是早两年亡故的北宋词人,周邦彦。 玉尹有些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突然接口道:“李娘子这首《醉花阴》甚好,只可惜琴师学艺不。‘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一句,右手当托一弦,左手落指吟。偏他右手擎弦,令曲调激昂,少几分婉约。” ‘托’、‘擎’,包括落指吟,都是古琴演奏的指法名称。 两个太学生闻听,顿时露出诧异之色,回头看来。 不过,见玉尹打扮,却不由得微微一蹙眉。但旋即抚掌称赞,“大官人却是好耳力。” 与太学生打扮装束不同,玉尹衣着,却是正经的市井装束。 不过与普通市井中人又有些区别,衣着透着几分华美。似这样的装束,大都是身无功名,却又小有家产的市井中人装束。由于双方很陌生,所以言语间也非常客气,称呼一声‘大官人’,却有些抬高了玉尹。 北宋,是一个文风极为鼎盛的时代。 风雅而精致,是这个时代的特征。市井中人懂得诗词歌赋者,并不在少数。若有人吟诵诗词,会有不少人在一旁聆听欣赏。如果感觉作的好,便鼓掌喝彩;若感觉作的不好,也不会有人嘲笑,会微笑散去。 这是一个对文人雅士极为宽容的时代,所以两个太学生倒没有感觉突兀。 而且,玉尹说得也没错。 醉花阴这词的格律,对指法极为讲究。 但如果没有几分功底,还真不太容易听出这其中的错误。 蓝衫文士笑道:“看那画舫,不过是普通人家,如何请得好乐师?” 玉尹笑了笑,而后朝两人拱手,转身准备离去。 但那白裳文士却快走几步,拦住了玉尹的去路,“大官人好耳力,若非方才提起,我险些忽视。在下陈东,此李逸风,未请教大官人高姓大名。” “小底玉尹。” 玉尹? 陈东和李逸风,不由得抚掌大笑,连声称赞好名字。 玉尹却不知道,他这名字有什么好。只是这两个太学生说好,那必是有些说法。事实上,玉尹本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掌玺官名。却不知玉尹的老爹,如何为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至少在陈东和李逸风看来,能起这么一个名字,家世想来也不会太差,竟生了几分结交之心。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 如果谈论乐律,玉尹倒是不惧。 可是和太学生一处说话,难免提及诗词歌赋,却不是玉尹所擅长。 但玉尹却小看了陈东二人的热情。 古人以琴棋书画为君子四艺,更代表了文人骚客的风雅。玉尹既然精通琴律,在陈东和李逸风看来,恐怕也是个隐身于市井中的风雅之人。 所以,两人生了盘桓之心。 玉尹却不想过多的交谈……毕竟他重生不过十日,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更多是源自于这具身体原主人残留的记忆碎片。万一有什么说的不得体,岂不是平白招惹是非?也正是这个原因,玉尹不愿久留。 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人高喊:“小乙哥,你怎地还在这里和人说话?” 玉尹一怔,忙回身看去。 就见两个铺兵沿河岸走来,远远的便向玉尹扬手招呼。 +++++++++++++++++++++++++++++++++ 各位好朋友,好兄弟,好姐妹,好机油,经过月余辰光,《宋时行》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新书了,自然免不了老少爷们儿的鼎力支持。 原本是打算明日上传,因为今天从北京赶回郑州,害怕时间来不及。刚回到家,接到电话,催促小新新赶快上传更新,所以便匆匆忙忙上传更新。 这是第一更,今天还有一更。 从明天开始,会正常更新,凌晨零点后一更,中午一更。 新书期间,需要各种支持。 所以请收藏、推荐、点击…… 小新新在这里多谢了! 接下来,就是离奇的宣和之旅,希望大家能够看得愉快!!! 第一章 玉小乙(下) 开封府坊巷间,每隔三百多步,就有一座军巡铺屋。每一座军巡铺屋,有铺兵五人,负责夜间巡警,收押犯人等事务。其性质,颇有些类似后世的派出所片警。每一个铺兵都会自己的巡警范围,并守护一方治安。 这两个铺兵,高个名叫石三,矮个名叫周良。 玉尹倒是认得这两人。十天前他移魂重生,便是被这两人发现。据说,石三和周良与玉尹平日里就有些交情,在第一时间把他送回家中。 玉尹忙与陈东和李逸风唱了个喏,快步迎上前去。 “周二哥,石三哥,有何指教?” 周良忙道:“小乙哥,你家里出事了,怎么还在这里厮混?刚才我路过你家时,见郭京那鸟厮带着人正往你住处去,说是要找你讨债,你还不赶快回去?周娘子一人在家,郭京又是痞赖货,莫惹了麻烦才好。” 玉尹闻听,顿时急了。 “多谢二哥,我这就回去。” 说完,他拔脚就~ 走。 周良与石三相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小乙哥虽不堪,却还是个有情义的,希望此事能妥善解决,否则少不得祸事。” 两人说罢,紧跟着玉尹就要走。 却听身后有人道:“两位差大哥且慢走。” 周良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就见陈东和李逸风走过来,于是连忙和石三拱手唱了个肥喏。 两人虽然是差人,可陈东和李逸风却是太学生出身,远非他们可比。 陈东道:“玉大官人何故急匆匆离去?” “老爷是说玉小乙?” “啊……正是。” 北宋时,凡家中行大,多会称之为‘大’或者‘一’。有时候,‘一’‘乙’同音,又会换做小乙。最为显著的例子,便是那水浒传里的浪子燕青。他行一,也就是家中老大,于是乎便被称之为‘小乙哥’。 玉尹家中独子,也为大。 所以熟悉他的人,多称呼他做‘小乙’。 周良心里奇怪:小乙整日游手好闲,如何又认得太学院里的大老爷? 可他又不敢询问,忙回答道:“小乙哥家里出了些事情,所以急忙赶回去。” “哦?” 陈东和李逸风相视一眼,突然问道:“差大哥可知玉小乙的住处?” “这个自然知道……小乙祖上五代,都是开封府人氏,就住在观音院旁边的祖屋。” “那可否带我们前往?” “大老爷既然吩咐,小人焉敢不从?” 周良忙答应下来,带着陈东和李逸风二人,往观音院方向赶去。 路上,陈东问道:“差大哥……” “两位大老爷休要这般称呼我等,却是羞煞了小人。小人名叫周良,这是我兄弟石三,如今都在潘楼东街的军巡铺屋勾当。大老爷若不嫌弃,唤小人一声周二即可。这差大哥三字,小人实在是担当不起。” 陈东顿时笑了。 “那周二,可知玉小乙是何勾当?” 周良道:“大老爷竟不知玉小乙是何勾当?” “怎么?” “小乙阿爹,原是一等内等子。 十年前辽人出使,曾设下擂台相扑。玉阿爹奉命登台,连胜十二人,但最后却被辽人设计所害。当时小乙方十二,哭喊着要为玉阿爹报仇。幸好被周教头收留,还夺回了白矾楼下,小乙祖传下来的肉摊子。” 宋人,极爱相扑。 不过这里的相扑,和后世日本的相扑又有些不同。 内等子,是皇家相扑高手的称谓。整个北宋皇室,也只有120名内等子,可见地位崇高。内等子可分为三个等级,一等最高,三等最低。 内等子以下,又设有九等力士。 陈东闻听一怔,脱口而出道:“你说的可是玉飞?” “大老爷也知道玉阿爹?” 石三一旁接口,言语中颇有些自豪与骄傲之意。石三和周良,也都住在观音院附近,说起来和玉尹是邻里关系。得知太学生也听说过玉阿爹的名号,两人都感到很有面子。 陈东和李逸风相视一眼,暗自吃惊。 十年前,陈东才到开封府,并未亲眼看到那次相扑。但却听人谈过当时和辽人的相扑场面。时辽人派来相扑高手,欲扫了宋人的面子。徽宗命大内内等子登场,却被辽人摔死了三个内等子。后来,玉飞登场,连战十二人,将辽人相扑力士打得骨断筋折,五人吐血而亡。 那场面,着实令人震撼。 据说玉飞每胜一场,就有万人振臂欢呼,声势骇人。 可惜,第二天玉飞再次登场,却离奇被杀。据说,是辽人使了阴招,致使玉飞丧命。虽然辽人抵死不肯承认,可最后却不得不灰溜溜离去。 玉尹是玉飞的儿子? 在白矾楼下当屠户…… 陈东心中不由得悲叹,昔日英雄之后,竟落魄如斯。 “小乙人是不错,仗义疏财。 只是太过好勇斗狠,争强好胜……周教头在世时,尚能管教小乙哥;但四年前周教头过世,再也无人能够约束。这几年常与人发生冲突,带着一帮闲汉与他人争锋,人送绰号玉蛟龙……但常惹出是非。” 却是个屠子! 李逸风微微蹙眉,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抵触。 但陈东却毫不在意,笑呵呵问道:“那你说说,他都惹了怎样的祸事?” “这个……” 周良犹豫了! 石三道:“小乙哥倒也算不得惹祸,只是好打不平。 比如那桑家瓦子的郭京,也算是开封府一霸。整日里聚集几十个泼皮,招摇过市,极为张狂。小乙哥看不过,所以才会和郭京发生冲突。 大老爷,你若是不信可以去裹头打听。 小乙哥的口碑虽不是太好,却从不欺负人。或许有人说他不务正业,或许有人言他为人强横,但却不会有人说他欺行霸市,为非作歹……小乙哥性子太冲,才得罪了不少人。可是裹头若没有小乙哥坐镇,不晓得被那些痞赖货弄成何等模样……若说小乙哥坏,小人却不同意。” 裹头,指的是马行街夜市。 开封府里,以州桥夜市而闻名天下。但马行街夜市比之州桥夜市,又要热闹兴盛百倍。车马充塞拥挤,几乎让人无法立足,所以开封人又把马行街夜市,称之为裹头,以示这里的夜市更加繁华和热闹。 陈东轻轻点头,对李逸风道:“确是个有血性的好汉。” “少阳莫非对这粗汉有兴趣?” “呵呵,只是奇怪,这么一个粗汉,又怎能听出平脚入韵?” “这个……” “逸风,你我权作看热闹。 若那玉小乙是个泼皮,自无需费心。但若是被人欺凌,我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玉等子当初为维护国体而死,他的后人又岂能被人欺辱?” “这个……” 李逸风显然有些犹豫。 可是见陈东态度坚决,便点头答应下来。 “对了,玉小乙如何就欠了那个郭京的钱呢?” 周良道:“这件事小人也不是太清楚。 只是说十天前,郭京和小乙约斗。不成想那鸟厮却请了‘小关索’李宝出手。小乙险些被李宝打死,于是才有小乙欠债的说法,大致如此。” “小关索?” 陈东饶有兴趣问道:“那又是何人?” “大老爷竟不知小关索?”周良奇道。 不过又一想,似陈东这种太学生,每日里苦心钻研学问,哪里会有精神却理会一个街头的把式?小关索李宝在市井中颇有名声,可是放在陈东那种人面前,恐怕难入法眼。却不知道,小乙如何就得了陈东的兴趣。周良心里即好奇,又有些羡慕……这年月,读书人厉害! “李宝,是开封府有名的相扑力士。 据说那家伙差不多是个六等力士,力大无穷,技艺高深。早年间他父亲和周教头、玉阿爹齐名。可是后来,在内等子选拔时,却被玉阿爹所败。李宝比他阿爹还要厉害,小乙哥输给此人,倒也不冤枉。” 这市井中的事情,若说起来,就没个完。 陈东听的是津津有味,不过李逸风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大老爷,前面的巷子右拐,便是观音院。” 就在周良唾沫横飞,说的兴高采烈时,沉默寡言的石三却突然开口。 这里是第一甜水巷,此时在前面观音巷口,已是人山人海。 “对了,周娘子是谁?” 陈东再次提问。 周良和石三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周娘子便是周教头幼女,也是小乙哥的浑家。” +++++++++++++++++++++++++++++++++++++++++++++++++ 浑家,便是老婆的意思。 玉尹重生之后,却意外发现,他竟然是已婚之人。他才二十二岁,就有了家室。而他的妻子,就是当年收养他的周教头之女,全名周燕奴。 不过这个周教头的‘周’,和周良的‘周’没有一点关系。 燕奴年方十六,娇娇柔柔,看上去让人怜惜。 只是燕奴和玉尹之间好像有些矛盾,并非特别融洽。玉尹重生以来,除了头两天,燕奴在他身边照顾之外,待他身体好了些,便又变得形容陌路。两人分房而睡,甚至连话也很少说。就比如今天,玉尹出门的时候,明明和燕奴打了个照面,可燕奴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 这里面,必有问题。 只是在玉尹的脑海中,却没有留下相关的记忆碎片。 燕奴之所以会嫁给玉尹,完全是因为燕奴的父亲周教头,和玉尹老爹玉飞有八拜之交,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两人早年间曾有约定:若生男,为兄弟;若生女,为姐妹;若一男一女,则生生世世为夫妻。 典型的包办婚姻。 想来燕奴对玉尹态度冷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父母之命,不可违…… 玉尹重生,也就接下了原先玉尹留下的一切。 不管燕奴待他如何冷淡,可终究是他的妻子,又怎可能坐视不管。 赶回家中,远远就见一群人站在门口。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争吵声。玉尹连忙加快脚步,来到院门口。 却见一个闲汉,伸手要推搡燕奴。 玉尹大怒,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量,大吼一声:“狗贼,好胆……照打!” —————————————————————————— 新书期,需要很多很多的支持,小新新恳请书友们拔刀相助,多多收藏点击推荐,让《宋时行》创造辉煌!!! 第二章 燕奴(上)为首盟多伤雨贺! 周燕奴生的娇小玲珑,体态娇柔。 如果单从外表看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闲汉身高体壮,敞着怀,露出一巴掌大的护心毛。一脸的横肉,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玉尹本身对周燕奴并无太多感情。 可他现在占居了玉尹的身子,连带着也继承了一些玉尹对周燕奴的感情。感觉得出来,玉尹很爱周燕奴,甚至还有些畏惧。虽不清楚这夫妻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但玉尹都要担负起照顾周燕奴的责任。 眼见着周燕奴受欺辱,残留在玉尹身体中的记忆碎片,陡然间爆发。 有一股力量在体内升起,就见玉尹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就冲到了院门口。两个闲汉上前阻拦,其中一个闲汉,更语气不善的说道:“玉小乙,你给我站住。” “滚开!” 玉尹二话不说,跨步向前,探臂从那闲汉腋下穿过,而后屈肘一下子锁住了闲汉的胳膊,身体顺势猛然一个回旋,啪的一声便( 把那闲汉的身体从地面上拔起。旋身转动的同时,腰部一扭,甩胯撞在闲汉身上。 那闲汉好像断了线的风筝,身体一下子被甩飞了出去。 蓬! 粗壮的身子撞在了院墙上。 也是院墙不太坚固,被闲汉撞击过后,立刻塌了一个缺口。那闲汉被摔得浑身发软,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断掉了一样,惨叫一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烟尘飞扬,让人无法看清楚。趁着另一个闲汉愣神的功夫,玉尹伸出脚,在那闲汉的脚上一勾,而后跨步向前猱身冲撞。 这一招,在相扑中有个说法:玉环步。 水浒里武松醉打蒋门神,用的就是这么一招。不过,这并不是玉尹的本事,而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玉尹,留下来的本领。玉尹也算是家学渊源,父亲玉飞是一等内等子,号称开封府第一力士,相扑高手。 而收养他的那位周教头,也不是普通人。 曾做过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在开封府御拳馆中,出任过首席教习。 所以,玉尹的身手本就不差。 虽然身体换了一个主人,可一旦爆发,还是可以本能的使出过往绝学。 两个闲汉倒在了地上,令周围围观者大声叫好。 与此同时,院子里也发生了惊人变故。那闲汉想要推搡周燕奴,却未曾想,周燕奴突然出手,五指化燕爪形状,轻轻搭在闲汉的手臂上,身形后退,快如脱兔,手臂轻轻一抖,就听呲的一声,那闲汉的衣袖,被撕成了布条。正是春时,人们刚换下冬装,穿上了薄薄春衫。 闲汉的胳膊上,鲜血淋淋,出现了三道清晰可见的血槽子。 燕奴这一爪,至少抓下来二两肉。 疼的闲汉抱着手臂,哇哇大叫。而这时候,玉尹也冲进了院子,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抓住了闲汉,两臂一用力,一百来斤重的闲汉,就好像小鸡子一样被玉尹抓起,高举过头顶。 “小乙哥,住手!” 周燕奴也吓了一跳,忙冲上来,一把拽住了玉尹的胳膊。 她看得出,玉尹这一招就是相扑里的‘鹁鸽旋’。若用劲儿实了,说不得把那闲汉当场摔死。内心里,虽然对玉尹不甚喜欢,可毕竟是她的丈夫。依着大宋律,玉尹若真的把那闲汉摔死,重则被杀,轻则刺配流放,却不是周燕奴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那双小手,如同铁钳,紧紧握住了玉尹的胳膊。 玉尹晃了两晃,却发现无法挣脱。而此时,他也渐渐冷静下来,回想刚才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前世玉尹是个正经的白面书生,从未和人打过架。可是而今,他居然可以轻而易举把那闲汉高举过头顶? 这家伙,还真是一身的怪力! 冷静下来的玉尹,自然不会再打下去。 把那闲汉扔出去,摔在了地上。他扭头看了一眼周燕奴那张吹弹可破的粉靥,猛然想起了周燕奴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丈人,在后世可是鼎鼎大名。 周教头,本名周侗。 师从谭正芳,得少林真传,箭术惊人。 世人多以为周侗善射,可实际上,周侗的拳术同样厉害。后世广为流传的象形拳术之一鹰爪拳,据说是源自抗金名将岳飞所创的岳家散手。而岳家散手,据说就是周侗传于岳飞,而后由岳飞改进而成。 真实与否,不得而知。 反正玉尹刚才所使的玉环步,就是周侗从相扑角抵演化而来,全名叫做玉环步鸳鸯脚,威力惊人。玉尹只用了玉环步,便把两个壮汉打得无还手之力。若是鸳鸯脚使出来,那两个壮汉不免骨断筋折…… 周侗,那可是岳飞的老师。而周燕奴作为周侗的幼女,自幼得周侗真传,拳术同样是极为精湛。刚才一急,竟忘记了此事。等这会儿冷静下来,玉尹才算想起此事。一颗悬着的心,也就随之放回肚中。 “你……没事儿吧。” 燕奴是自己的妻子,可每当面对她的时候,玉尹总觉得有一种古怪感受。 她,是他的妻子。 可他,却不是原来的他。 当玉尹占居了这具尸体之后,也就注定了和这个外表娇柔的女子,此生怕难以斩断关联。可是,每次称呼燕奴的时候,玉尹还是不太习惯。 好在燕奴对玉尹总是冷冰冰的,所以也没有觉察到玉尹的古怪。 听到玉尹的问话,周燕奴嘴巴张了张,到了嘴边的责备言语,却不知为何,突然又咽了回去。她的确不喜欢玉尹,总觉得玉尹争强斗狠,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可父母之命,她却无法拒绝。哪怕是父亲周侗过世,周燕奴还是依约嫁给了玉尹,但心里面终究有些不快活。 但是刚才,她却清楚的感受到,玉尹那焦急的情绪。 想要责备,却又不忍。 于是那满腹的不满,只能在心中化作一声轻轻叹息,低声回道:“妾身无事,但请小乙哥把此事处理得当,莫要让这些闲汉总登门闹事。” 玉尹,很是惭愧。 就在这时,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走上前来。 只见他一身黑衣,腰里还系着一根大带,透出剽悍之气。 眼见玉尹出现,男子先是露出惧色,但旋即便恢复了正常,大步走上前来。 “玉小乙!” 郭京? 玉尹看到这男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他的名字。 这男子,便是郭京。 开封府有名的泼皮之一,平日里多在桑家瓦子勾当,横行霸道,嚣张至极。由于他能言善辩,且有几分痞赖性子,所以身边聚集了不少闲汉。 这闲汉,也是开封府的特色之一。 说穿了,就是那种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职业流氓而已。这种人极为难缠,官府也奈何不得他们。平日里三五成群,普通百姓不敢招惹。 郭京在桑家瓦子一带横行,原本和玉尹没有关联。 可是,玉尹家的肉摊子,位于马行街,也是开封府极为繁华和有名的地方。郭京总想要把势力扩张到马行街,但是因为玉尹的存在,所以才一直没能成功。玉尹家学渊源,得玉飞和周侗两人倾囊相授。加之他出手凶狠,扑法高明,所以在马行街一带,也有些名声。 他那肉摊子上,聚集了五六个刀手,专门负责贩卖生熟肉食。 郭京和玉尹为了马行街的控制权,发生过好几次冲突,但大都是以失败告终。 “郭少三,你敢来我家闹事?” 少三,是郭京的诨号。 如果用后世的称呼,就是‘小三’的意思。郭京在家中行三,又是最小,故而叫做郭少三,也有人称之为郭三黑子。意思是说这人心黑、手黑,连肠子都是黑的。当然了,‘郭三黑子’也都是在私下里称呼,当着他的面,却很少有人敢这么叫。玉尹算是其中一个,但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想太过分。称他一声‘郭少三’,性质也差不多。 郭京脸色一变,气焰突然间嚣张起来。 “玉小乙,爷今天来,是为收账。” 收账? 周燕奴露出疑惑之色,扭头向玉尹看去。那意思分明是问:你欠他债了? 玉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郭京那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也不免泛起了嘀咕。 这死鬼莫非真的欠了郭京的债?有可能……只不知道,欠了多少债。 “什么帐?” 玉尹决定,还是要问清楚一些。 郭京顿时大笑,手指着玉尹的鼻子,“玉小乙,你要赖账不成?” 那唾沫星子,喷到了玉尹的脸上,令玉尹勃然大怒。探出手,一把抓住了郭京的手腕子,顺势向上一翻。玉尹那是多大的力气?刚稍稍用力,就见郭京诶呦呦连连喊痛,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玉尹的脚前。 —————————————————————— 小新新没想到,刚上传就有了盟主。 为《宋时行》第一位盟主多伤雨贺!多伤雨是小新新的老朋友了,感谢一直以来对小新新的支持!!! 第二章 燕奴(下) 6.21凌晨第一更奉上。 人常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过咱是因为忽冷忽热,空调一吹,悲催感冒了! 鼻涕眼泪横流,好是难受。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点击…… ———————————————————————— 玉尹松了手,后退一步,冷笑道:“离我远一点,你有口臭,知不知道?” “你……” 一旁燕奴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笑,却似那迎春花开,美艳动人。 郭京满脸通红,从地上爬起来。 许是觉得刚才丢了面子,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据,扔到玉尹面前,“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就算是和你到开封府,爷也能说的清楚道理。怎么,玉小乙你莫不是想要赖账?三百贯,你什么时候还?” 三百贯? 燕奴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她忙弯腰捡起了那张字据,一目十行的扫过,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玉尹心里一咯噔,从燕奴手里抢过字据。 字据是十三天前所写,内容大致是说,郭京和玉尹争跤,各出三百贯作为抵押。输了的人,必须在两个月里,凑足三百贯交给对方,否则便要以家产作为抵押。 争跤,其实就是相约相扑。 宋代赌风极盛,这开封府里,更是人人好赌。 赌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甚至拉着一车桔子,都可能赌起来。争跤,也是一种极为广泛的赌博。玉尹并没有获得这方面的记忆,可是看这字据,白纸黑字,恐怕不会作假。也就是说,这张字据,就是十天前他和李宝的那场约斗。不过当时玉尹没想到郭京会请出李宝,猝不及防之下,被李宝失手摔死,才有了而今的玉尹重生。 “三百贯?小乙哥莫不是疯了?” “是啊,三百贯可不少,这该如何是好?” 耳边响起门外看热闹之人的窃窃私语声,燕奴脸色极为难看,一双明眸凝视玉尹。 她万万没想到,玉尹会赌得这么大。虽然知道有时候他会小赌两把,但大都是十几文钱,从没有超过一百文的赌注。而今倒好,整整三百贯! 燕奴怒了! 玉尹同样有些发懵。 他那肉铺子因为在马行街,而且毗邻白矾楼,所以生意极好,在开封府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肉铺子。可即便如此,一头一百五十斤重的成年猪,满打满算三十八贯而已。而纯利润,甚至还不足一贯。生意极好的时候,一天能卖出三百到五百斤生熟肉,却也不过三贯纯利。 一个月下来,能得二三十贯,已经是极了不得的事情。 三百贯,几乎是那肉铺子一年的利润。 就算他从现在起早贪黑的卖肉,也不可能在两个月里,赚够三百贯。 眼见一旁燕奴怒气值渐满,玉尹也觉得非常头疼。 他不是郭京,也没有赖账的习惯。这恐怕是郭京画了个套给玉尹,才有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玉尹道:“郭三黑子,这字据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月。而今才十天过去,距离两个月尚早。你为何就急匆匆,跑我家中?” 有字据在,白纸黑字,抵不得赖。 虽然说这件事和玉尹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既然他占据了这具身体,自然也就无法脱得关系。如此,倒不如爽爽快快认下,先把这郭京赶走再说。 不过,言语间玉尹可不会再给郭京留颜面。 既然这家伙打上门来,那索性就撕破面皮。郭三黑子就郭三黑子,难不成他还敢动手? 周围响起一阵窃笑声,让郭京恼怒不已。 但他今天就是登门生事来的,也没有了往日的许多顾忌。 冷笑一声,郭京道:“玉小乙,你可看清楚,是三百贯。 你这家里,满打满算恐怕也凑不出这许多钱来。莫说两个月,就算是再加两个月,你也拿不出来。爷心情好,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这宅院,倒也值些钱,虽说破旧,但爷马马虎虎也能凑合。要不然,你就给我交出马行街的肉铺子,爷可以免了你一百贯的债,够意思吧。” “你休想!” 燕奴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喝道。 郭京却毫不在意,嬉皮笑脸道:“九儿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玉小乙欠了我的钱,就必须还我……再说了,男人说事,哪有你一个女人家插嘴的份儿?呵呵,我可是听说,你并不愿意嫁给小乙哥……看你这眼眉儿,分明还是个雏儿。也不知道是小乙哥不行,还是你不肯……嘿嘿,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和小乙分开,岂不是还要感谢我吗?” 这少女和少妇,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似郭京这种痞赖货,一下子就能看出,周燕奴还是一个处女。 周燕奴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而玉尹的脸色,也格外难看。 这种事情,哪怕是人尽皆知,也不能当着面说出来,否则便是极大的羞辱。 燕奴突然一声娇喝,闪身便要扑向郭京。 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燕奴的胳膊,她反手一掌拍出,结结实实打在了玉尹胸口上。 燕奴从小习武,尽得周侗真传。 这一掌,隐隐含着内家功夫,玉尹生生受了一掌,身子不由得一晃,可是仍旧死死抓着燕奴的胳膊。 “九儿姐,不要冲动,休脏了你的手。” 说话间,口鼻流淌出血迹,把周燕奴吓了一跳。 “小乙哥,我不是有意……” 玉尹故作轻松一笑,抹去嘴角的血迹。 “郭三黑子说的不错,你嫁给我,便是我浑家。 而今我和别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立刻给我回屋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从小到大,玉尹待燕奴都是客客气气。 而今突然间厉声呵斥,让燕奴不禁有些吃惊。在他的话语中,有一种让她难以抗拒的威严。玉尹说完之后,燕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玉尹一把将燕奴扯到了身后,挡住了燕奴的身子。 “郭三黑子,你这鸟厮却是越发无耻。 我夫妻的事情,与你有鸟关系,却在这里行小人作为,挑拨离间? 燕奴是个好女儿家,而我一无所有。她嫁到我玉家,是我玉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而今她入了我玉家的门,就是我玉家的人。你若再敢口出不逊,爷拼着刺配流放三千里,也会把你生撕了,你不信试试?” 玉尹虽然好勇斗狠,可是外表看上去,却颇有些文弱,带着一丝书生气。 而今他怒,就好像一头随时可能吃人的狮子站在面前。 郭京吓得连退几步,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我欠你的钱,我自会还你。 两个月后,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短你一文。可你若是再敢来我家闹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惹急了爷,就让你在开封府无立足之地。” 郭京连丢面子,早已恼羞成怒。 “两个月,你拿什么还? 玉小乙,不是爷看不起你,是爷不信你。万一你到时候跑了,爷该如何是好?” “那你要如何?” “嘿嘿,这样,也别说爷逼你。 这里有一张借据,你只要欠了,两个月后,若不能还账,就拿你马行街的肉铺子做抵押。若还不够,这祖宅马马虎虎,爷当两百贯收了。” 玉尹冷笑,“郭三黑子,你倒是好算计。 我这宅子,在市面上开价五百贯,你居然抵做二百贯;我马行街上的肉铺子,也值二三百贯,怎么到你嘴里,只值一百贯?莫说我不会签这张借据,就算你实打实出价,我也不会卖给你这腌臜泼才……” “你……” 郭京大怒。 可想到玉尹可怕的战斗力,还有他身后,那个看似娇柔软弱,实则胸怀猛虎的燕奴,却又不敢动手。 “你不签也行,那就找个保人。 哼,我还担心,你这鸟厮凑不到钱,到时候带着你那婆娘跑了,我可没工夫去找。” 找保人? 这却有些麻烦。 可是玉尹也知道,如果不能得逞,郭京绝不会善罢甘休。 凭借他手里那张字据,如果到了开封府,恐怕开封府也会先封了他的肉铺子,作为抵押。可如果肉铺子封了,他又靠什么来还钱生存? 想到这里,玉尹也感到有些为难。 正在这时候,忽听人群外有人高声喝道:“那鸟厮,休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你是说只要找到保人就好吗? 那我来做这保人,不知你是否满意。” 为官人群突然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当中走出四个人,两个学士打扮,两个差人装束。 郭京今天来,就是要封了玉尹的肉铺子,把他赶出马行街。 没想到,却突然有人站出来,要为玉尹作保,顿时恼羞成怒,厉声道:“你们又是哪儿冒出来的鸟厮?” “郭三黑子,好胆!” 不等陈东两人开口,周良就冲出来,指着郭京骂道。 李逸风面沉似水,却没有言语。 陈东则冷笑道:“我叫陈东,锡庆院上等上舍生;他是李逸风,乃太常少卿,梁溪先生之子,亦为锡庆院上等上舍生,不知可否为他作保?” 锡庆院,也就是太学的代名词。 这太学是宋代最高学府。庆历四年,范仲淹推行新政,在开封锡庆院兴办太学。后经神宗扩建,将太学名额增加至两千四百人,推行三舍之法。 而到了徽宗执政,更进一步扩建太学,同时还废除科举,人才借由学院选拔,使得太学达到了鼎盛阶段。所谓三舍法,就是上舍。内舍和外舍。其具体的方法,就好像后世的小学中学大学的考试升级…… 而上等上舍生地位最高,可以释褐授官。 在这种情况下,郭京就算是再张狂,也不敢招惹陈东。 更不要说,李逸风的老子,还是太常少卿。人常言,民不与官斗,他一个开封府的泼皮,如果李逸风的老子真想要对付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玉尹诧异地向陈东和李逸风看去。 李逸风明显是被陈东拉上了船,心里并不情愿,所以也不会给玉尹好脸色。 倒是陈东,朝着玉尹微微一笑。 “既然两位锡庆院的老爷出面作保,小人自无异议。” 看起来,今天为难玉尹,恐怕难以成功。郭京也是个聪明之人,忙改了与其,恭恭敬敬的回答。 “既然可以,那就马上给我出去。 至于这作保契约,明日我会和玉小乙在开封府等候,咱们在开封府签字画押。”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郭京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过桑家瓦子的闲汉,平日欺压善民尚可,但对太学生却不敢放肆。 有宋以来,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 读书人的地位日渐高涨,非是他一介闲汉可以比拟。更何况,还有个太常少卿之子摆在那儿,郭京怎敢放肆?他狠狠的瞪了玉尹一眼,灰溜溜走了。 倒是玉尹疑惑的看着陈东,半晌后拱手道:“多谢两位老爷出手相助,玉尹感激不尽。” “此事与我无关,乃少阳主张。” 李逸风说话冷冰冰的,看上去很不高兴。 不过,玉尹倒没有在意,朝着陈东行礼,“多谢陈老爷拔刀相助。” “呵呵,我也是看不过那痞赖货张狂。 方才听你在河岸上谈论音律,想必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又怎能容那痞赖货欺辱善良之人?只是,我也只能为你作保,其他事情,还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若两个月后你凑不足钱来,我也帮不得你,勿怪我才是。” 玉尹忙道:“这是自然!” —————————————————— ps:感谢好机油菊花关不吝盟主! 感谢书友:不想活的太累,曾经拥有的方向感,小刀锋利,ll,夜半等更人,龙混佛,许许许许许多,破军湮灭,龙纹公会,雲淏,繁华尘埃,富翁的成长,淮安楚天舒,梦々期儿,原薰雨,coss1,修明天龙,佐佐西沐,冰封天子,多伤雨,跑得快老王,豆花碟子,禹ぁ皇,17yoo,赤胆忠心hh,鬼脸123,z过河卒,教父南巡,侠王盖聂,梵辰.,曹贼该隐,icer,化草为刃,晨光路西法,我意凡人,刃雷,驰漠,【短刃】,残剑啊啊啊啊鼎力捧场,小新新一定会继续努力滴!!! 第三章 泼皮好手段(上)第二更求推荐收藏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快点投上推荐票!!! +++++++++++++++++++++++++++++++++ 陈东只是一个太学生,而且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太学生。 能为一个陌生人站出来拔刀相助,已是仁至义尽。对此,玉尹也是感激万分。 “你不怕我会逃跑?” 陈东嘴角一翘,“我不信一个能听出醉花阴细小错误,一个听说家里出事,就急急忙忙跑回来的汉子,会赖下别人的帐。小乙哥有雅骨,绝非那种腌臜泼才。再说了,我为你作保,也损失不得什么。你这宅子至少值五百贯。若是跑了,了不起拿来抵债,自有大宋律摆在那里,我又有何惧?” 玉尹闻听,不再赘言。 被那些泼皮一闹,家里也被弄得非常凌乱。 玉尹没有留客,送陈东和李逸风离去。回到家中,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周良和石三正帮着燕奴 收拾东西,看到玉尹回来,也连忙告辞。 “九儿姐,你歇着吧,我来就可以。” 玉尹从地上捡起刚才被闲汉扯落,方洗好还在滴水的衣物,对周燕奴说道。他一边把衣物拾起来,放在一个木盆里,从水井中汲取一桶清水,把木盆注满。正准备把那晾衣的绳子重新绑好,却发现周燕奴站在堂前,静静的看着他。那双动人的眸子里,透出异样之色。 “干嘛这么看我?” “小乙哥何时有了雅骨?” “啊……” “还有,那两个太学生为何要为你作保?其中一人,还是太常少卿之子?” “这个……” 玉尹讪讪一笑,“不过是方才认识。 我在五丈河岸歇脚的时候,听到他们谈论歌赋。就胡乱说了几句,哪知道他们却当了真。就这么回事,我和他二人,也只是方才认识。” 燕奴笑了,却带着些许冷意。 “小乙哥好本事,随便说两句,就能让两个太学生倾倒……莫怪奴没有提醒,那些读书人个个脑瓜子活的很,你还是小心点,别上了他们的当。” “我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 燕奴叹了口气,看着玉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听说,有些太学生常聚众一处,有时候会私设擂台,使人争跤。 你…… 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说白了,就是有一些有钱有势的太学生,在私下里组织打黑拳,他们下注赌博。 玉尹使得一手好扑,难免会被人看上。 周燕奴毕竟从小在开封府长大,远不是玉尹这个才生活了十天的‘活死人’可以相提并论。她才不会相信玉尹刚才的那番话!自己丈夫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妻子的,焉能不明白。虽然燕奴对玉尹非常不满,可是一想到他刚才为自己出头,总是觉得心里怀着一丝愧疚。 成亲一载,却未同房。 这种事传扬出去,对男人而言,绝对是极大的侮辱。 可是,玉尹却毫不犹豫的维护她,让燕奴心里,顿时又多了几分感动。 提醒了玉尹之后,燕奴转身就要回屋。 不过,进屋的一刹那,她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小乙哥,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奴向你保证,一日为玉家妇,一世都是玉家人。奴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只不过……” 燕奴说到这里,却轻轻叹息一声。 “小乙哥,以后莫再赌了。 想办法把这债还了,不要再似从前那般,好勇斗狠,整日里不务正业。家里的铺子极好,不晓得有多少人羡慕。咱们好好勾当,岂不是一桩美事?明日的熟食,就由奴来做吧,省的在外面,平白废了银子。” 声音依旧冷淡。 可是却带着无尽的期盼…… 若是以前,玉尹必然会二话不说,掉头就走,让燕奴独自在家中流泪。 而今燕奴说出这番话,也不指望玉尹能听进去。 没想到,当她走进堂屋的时候,身后传来玉尹的声音,“燕奴,嫁给我,确是委屈了你。 小乙虽没什么本事,但是发誓,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嫁给玉尹一载,燕奴和他说过的话,恐怕都没有今天的多。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小乙哥,对不起! 燕奴在心里,默默道歉。 她自然知道玉尹为什么会游手好闲,也清楚他为什么要和人争勇斗狠。 盖因,在燕奴心里,始终存着一个人。 从燕奴八岁时,那个人便存在心里,至今仍无法忘怀。她嫁给玉尹,是因为父母之命。但是,她并不喜欢玉尹,对玉尹总是一副冷面孔。 玉尹也知道那个人! 但他却是爱煞了燕奴。 一心想要做的比那个人强,可没想到,换来的总是燕奴的冰冷面孔。 渐渐的,玉尹不免自暴自弃。 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取代燕奴心中的那个影子,让他也感到非常难受。所以,他不理铺子上的事情,带着一帮闲汉,和人打架斗殴。 燕奴又怎不明白玉尹的心思,可她就是忘不了那人…… 内心里,燕奴也知道,对不起玉尹。 只是看着玉尹游手好闲的样子,不免恨其不争,也就越发的冷漠。 一只手,轻轻扶着门框。 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身后传来一阵水声,却是玉尹在清洗衣物。 她抹去脸上的眼泪,又恢复了往日冷漠模样。 转身复又走出堂屋,来到水井旁,把玉尹推开,“一个大男人,怎能做这些事?若是被人看到,说不得又要闲言碎语,说奴不守妇道。 去铺子里看一看吧,顺便带些生肉回来。 要肥瘦相间,奴晚上做些小卤,明日里也好拿去卖钱。对了,记得去宜男桥找蒋十五,让他明日多送两头生猪;再去白矾楼打听一下,看看他们需要多少臊子和精肉。而今开春,说不定能多卖出一些。” 燕奴说的颇有条理,玉尹站起来,答应一声,便朝门外走去。 “小乙哥!” “还有事吗?” 路过中瓦子的时候,看有没有泥瓦匠。墙塌了,总要找人修一下才好。” 那院墙,是玉尹刚才摔闲汉是造成的后果。 听到燕奴提醒,玉尹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 瓦子,又叫勾栏,或者瓦舍。于北宋大兴,标志着城市生活、城市景观变革的完成。宋以前,城内街道上疑虑不许开设店铺,到了晚上,还会实行宵禁。但是到了北宋年间,随着物质的不断丰富,人们生活习惯,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于是,大街上店铺栉比,熙熙攘攘。 在如开封、洛阳等大城市里,有固定的聚会玩闹场所,后来便叫做瓦子。 玉尹走出家门,向往中瓦子走去。 在巷口,找到了一个泥瓦匠,说好价钱,便让那泥瓦匠自己过去干活。 而后,他直奔马行街的肉摊子。 玉家铺子,距离白矾楼大约几十步,再往前走,就是马行街所在。 正是阳光明媚的好时候,马行街上,人来人往。 玉家铺子说穿了,就是一个棚子。摆放着几张肉案,三个刀手正在肉案后面闲聊说话。此时天尚早,生意也比较清淡。远处白矾楼尚未开张,所以铺子前的行人,也不算太多。偶尔会有几个老妇路过,买些生肉回家。多的一两斤,少的只有几两。在开封府,不存在拒卖的事情。不管客人要多少,都必须勾当……否则,客人可以到军巡铺屋告状。如果军巡铺屋不接手,也可以到开封府告状,求取公道。 若放在后世玉尹生活的年代,买几两肉,说不得会让店主脸色难看。 可是在北宋年间,却不存在。 即便而今是徽宗当朝,纲纪混乱。但那都是大人物的事情,与市井百姓,并无多大关系。一切有大宋律作为根本,大家该怎样生活,还是怎样生活。至于辽人衰弱,金人强大,似乎他们并没有多大关系。 “咦?” 玉尹重生十日,却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铺子。 事实上,这几日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即便是无事可做,也会呆上一会儿。 摊子上明显少了两人,按道理说,那两人此时已该过来。 “罗四六和马厨子怎滴没来?” 罗四六,是玉家铺子里的刀手,绰号一刀清。这个人也是玉家铺子里的头牌,许多人来买肉,都是让罗四六出手。一刀下去,不多不多半分。说一斤,那就是一斤,说两斤,那就是两斤,堪称马行街一绝。 而马厨子,则是负责在玉家铺子里做熟食的人。 祖上三代卤肉,手艺极为精湛。这两个人,是玉家铺子的主力,可现在却不见踪影。 玉尹不禁奇怪的询问。 一个刀手起身,“罗一刀早上让人过来,向小乙哥请辞,说是不来勾当了;马厨子那边说病了,想要请两个月的工假。小乙哥晌午没来,我们也拦不住他们,只好让他们走……还有一件事,我阿娘来信,说要我回去成亲。本来我打算一早就走,可觉着还是该和小乙哥当面说一声。” 玉尹沉默了! 这突如其来的请辞,实在是太过古怪。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刀手,忽然目光一转,扫向另外两人…… “你们两个,也要辞工吗?” 那两人露出几分愧色,期期艾艾,没有回答。 可是那表情里,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 第三章 泼皮好手段(下)为盟主豆花碟子贺 玉尹沉默了! 这突如其来的请辞,实在是太过古怪。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刀手,忽然目光一转,扫向另外两人…… “你们两个,也要辞工吗?” 那两人露出几分愧色,期期艾艾,没有回答。 可是那表情里,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 玉尹立刻明白过来,却不禁苦笑。 想那郭京刚带人去闹事,紧跟着玉家铺子里的帮工刀手们就要请辞。这事情,未免太巧合了一些,若说二者之间没有关系,玉尹打死也不会相信。只不过,若这些人都走了,那玉家铺子又该如何是好? 郭三黑子,你好手段! “小乙哥,你……别怪我。 实话说吧,是郭少三逼我们辞工。本来罗一刀不打算同意,可是那郭少三太过痞赖,几次威胁罗一刀的家人。罗一刀也是无奈,只能同意。 至于马厨子,郭少三说只要他肯辞工,等以后就把这 铺子租让给他。” 玉尹面颊一抽搐,“那你们呢?” 刀手犹豫一下,轻声道:“小乙哥,那三百贯,你真能还上吗?” 果然,这问题就出在那三百贯上面。 玉尹心中苦笑不已…… 谁都知道,祖屋是万万不可能让出去。那可是他祖上几代人的血汗。 没了祖屋,那就只有割让玉家铺子。 玉尹若没了玉家铺子,也就等于失了在马行街上的根基。可谁都知道,那三百贯可不少小钱。若是玉家铺子生意极好时,一年差不多能赚下这个数。偏偏,玉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准确的说,只剩不到五十天。 所以很多人,都觉着玉尹没办法保住玉家铺子。 若他没了玉家铺子,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马行街上。将来马行街肯定会被郭京霸占。刀手们无所谓,他们可以找别的铺子讨生活。即便玉尹不在马行街,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如果得罪了郭京,日后想在马行街讨生活,恐怕会非常困难。这也是几个刀手,要考虑的问题。 “好,都走吧。” “小乙哥,你莫怪我们。” 玉尹嘴角微微一翘,勾出一抹笑容。 “你们有苦衷,我心里面知道。 这几年,多亏了大家帮忙,我这铺子才能营生下去。而今,小乙自作自受,与大家没有关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乙会努力撑过这一道坎儿,到时候大家若还要回来,小乙还是会欢迎大家。 记得代我向罗阿翁问好,就说小乙以前不晓事,累得几位受牵连,实在是过意不起。若小乙能东山再起,会请阿翁出山,请他莫拒绝才是。” “小乙哥……” 刀手不由得有些哽咽。 平日里,玉尹虽然好勇斗狠,不务正业,但是待这些刀手却非常友善。 理论上而言,玉尹是东主。 可是却从没有把这些刀手,当作下人看待。 若玉尹破口大骂,这些刀手说不得会走的潇洒。可玉尹说出这一番话,却让三个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铺子前,玉尹久久不语。 这铺子,也是玉家几代人赚来的产业。 莫非就要毁在自己手中? 既然铺子里的刀手,是这种态度。那蒋十五哪里,恐怕也得了郭京的招呼。郭京那痞赖货,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他而今是对玉家铺子势在必得,那么必然有万全安排。想到这里,玉尹不由得暗自焦虑。 “怎么还在这里?” 玉尹深吸一口气,准备先把铺子关了。 不成想,看到三个刀手,还站在铺子门外,没有离开。 “小乙哥,你为人仗义。 这几年如果不是你,这马行街不晓得被郭三黑子那帮腌臜鸟厮祸害成什么模样。你现在虽遭了难,可我们不能走……要是我们走了,这玉家铺子就算是完了。不管怎样,我们陪你到最后。就算是输了,了不起我们去洛阳勾当,那郭三黑子难不成还能霸道去洛阳城吗?” “就是,小乙哥,我们帮你。” 玉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强作笑容,一拱手,“那哥几个,小乙就多谢大家。”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从白矾楼方向跑过来,“小乙哥,听说你家里出事了?” “啊?” “东家让我问你,昨天定的五十份羊白肠能不能准时送来。 若是能准时送来,东家说就不费心思了。可若是送不来,东家就要另想办法。” 这羊白肠,又叫旋煎羊白肠,是开封一道有名的小吃。 基本上就是现煎现卖,是酒楼里一道不可或缺的小食。之前,白矾楼的东主,每天都会从玉尹这边定五十份羊白肠供应。只是先前做羊白肠的人,就是马厨子。而今马厨子辞工了,自然也就无人能做。 可是如果今天拒绝了,明日白矾楼里,可就未必会再要。 玉尹深吸一口气,笑道:“请转告东翁,就是这五十份羊白肠,准时送到。” “那我就这么回了,记得,午时前,可别晚了。” “小乙哥,马厨子不在,咱们怎么做羊白肠啊……材料倒是有,可没人烹制,确是麻烦。” “小七哥,烦你走一趟朱雀门,等曹家铺子开门,立刻让他做五十份羊白肠,火速送去酒楼。咱们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能失了信誉。 哪怕赔钱,也要供应过去。 至于其他事情,咱们回头再说……我身上有八陌,铺子里有多少陌?” “我看看……差不多十陌。” “好,你再拿上七陌,正好可以能买五十份。 不对,别用官陌,肉陌即可,这样每陌还能剩下五文……嗯,白矾楼那边是用官陌结算……呵呵,这么一算下来,咱们倒也不赔,还能小赚二十文。” 一份羊白肠零售价三十文,五十份羊白肠就是1500文。 不过都市钱陌,七十七文为一陌,当百文算,这就类似于一个批发价。但由于不同的商品货物种类,有不同的计算方法。比如在街市上,七十五文一陌,而肉菜则是七十四文一陌。朱雀门那边,多以街市通行的数目来计算,而东华门马行街一带,则是以官陌来计算。 如此一来,五十份羊白肠,玉尹还能赚75文。 抛去一些费用,非但不会赔钱,反而赚了二十文…… 这笔帐这么一算,倒是划算。小七闻听,顿时明白过来,连连称赞。 “小乙哥不愧是咱马行街上玉蛟龙,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好了,你快去朱雀门那边……我还要走一趟宜男桥,找蒋十五说说,看能否多要一些生肉过来。还有一件事,一会儿从铺子里取些生肉送到我家里,让九儿姐想办法烹制一番。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要熬过今天。至于以后……呵呵,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吗?” “正是,正是!” 玉尹走了,直奔宜男桥而去。 不过两个刀手却窃窃私语起来…… “自打小乙哥好了以后,和以前大不一样。” “是啊,看上去沉稳了许多!”刀手连连点头,“而且这脑袋,也好像变得灵活不少。至少放在从前,小乙哥肯定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那我先带三十斤生肉去小乙哥家里。 哥哥在这里帮忙先照看着,我去去就回。” “那就辛苦兄弟了!” 两个刀手客套一番,其中一人切下三十斤生肉,扛着往玉尹家行去。 与此同时,玉尹来到了宜男桥。 不过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蒋十五不同意增加供应。他非但不同意增加供应,甚至还要停止供应玉尹。玉尹倒也没有和蒋十五较劲,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郭京的手脚。那郭京手里有一张字据,注定了占着上风。许多猪肉贩子,怕得罪郭京,所以就不敢供应生肉。 一连走了几家,都是同样的答案。 玉尹不禁暗自叫苦,闷闷不乐的沿着来路,往马行街方向走去。不过,当他来到玉家铺子的时候,却发现燕奴居然也在铺子里忙碌着。 炉火已经升起,小卤入锅,正噗噗噗噗的冒着泡,散发出浓郁香味。 “九儿姐,你怎在这里?” 却见燕奴身穿一件粗布背衣,腰间系着一副围裙。她时而围着卤煮忙碌,时而在肉案旁帮忙。阳光明媚,照映在她那张娇美的脸上,粉靥红扑扑的,好像熟透的苹果,额头上更布满了细密碎汗,别有一番韵味。 燕奴道:“听小七哥说,铺子里人手不够,奴来帮忙。 奴虽说笨手笨脚,却也懂得些烹煮之法。阿爹在世时,最喜欢吃奴做的小卤。” 说话间,燕奴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直让玉尹看得痴了…… “对了小乙哥,蒋十五那边可说好了?” “那鸟厮不同意,而且还要停止供应生肉。不止是蒋十五,我走了好几家店铺,都是这般状况。我估计,郭三黑子肯定私下里威胁过他们,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我正想着,明日该如何是好呢。” 燕奴并无惊异之色。 很显然,她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否则,她也不会催着玉尹去宜男桥找蒋十五,说穿了就是一次试探而已。 “早就知道,那郭三黑子必会用这等下流招数。 幸亏知道的早,否则到了明日,那蒋十五突然断了生肉,才是大麻烦。”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燕奴明眸闪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她突然拉着玉尹走出铺子,在一个僻静处停下脚步,“小乙哥,郭三黑子断了咱们的生肉,始终是一桩麻烦。不过奴倒是想了一个主意,只是有些危险。既然蒋十五他们不肯卖给咱们,何不咱们自己动手。” “你是说……” 燕奴压低声音,“咱们自己宰杀!” 这话一出口,玉尹顿时呆愣住了……他看着燕奴,半晌后一咬牙,点头道:“而今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是咱们自己宰杀,还需小心一些。” +++++++++++++++++++++++++++++++++++++++ 谢书友仰天大笑300声,龙骑vs横刀,星空的无语,惑誘,夜半等更人,nye1985,不想活的太累慷慨打赏。 顺便再求推荐和收藏! 第四章 杀猪(上) 凌晨第一更奉上,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 豚肉,便是猪肉。 在古时达官贵人们以食牛羊为尊贵,却不代表猪肉不被接受。 事实上唐时,豚肉便成为餐桌上一道佳肴。而于普通百姓而言,能日食豚肉,绝对是一桩美事,幸事。特别在东京汴梁,每日消耗豚肉,不可以数计,数量极为惊人。如此才使得开封城内,肉摊林立…… 只是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贩卖豚肉和宰杀生猪,划分极为明确。 按照开封府的规矩,贩卖私自屠宰的生肉,属于百分之百的违法行为。 一般而言,市面上贩卖的生肉,都是在专门的店铺进行屠宰,而后拿到市面上贩卖。玉家铺子的生肉,此前都是由宜男桥蒋十五那里供应,每天天不亮,蒋十五就会让人推着车子,把生肉送, 到铺子里。 可现在,蒋十五停止供应生肉。 而其他屠户,也都表示不敢供应生肉给玉家铺子,就让玉尹陷入尴境地。没有生肉,那玉家铺子拿什么来贩卖?又靠什么来赚钱还债? 郭京这一手釜底抽薪,倒真是毒辣! 其实,玉尹狠一点,真要是逼着蒋十五他们供应生肉,蒋十五也不敢拒绝。偏他虽有一帮闲汉,却不恃强凌弱,平日里大抵守着规矩。 蒋十五他们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才敢停止供应。 如果玉尹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说不定蒋十五这些人也不敢答应。 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 玉尹强则强矣,却终究少了郭京那种不择手段的狠毒。 “九儿姐,这贩卖私自宰杀的生肉,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要被官府处罚?” “那你准备怎么办?” 燕奴立刻反问一句,让玉尹哑口无言。 其实,私自屠杀,和定点屠杀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对于开封府的市民而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规定。玉尹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半晌后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法子……不过,你知道从何处购置?”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找四六叔打听一下。 他在这行当干的长久,认识的人也多,肯定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玉尹有些为难道:“可是罗一刀已经辞工了啊。” 周燕奴一听,那双妩媚的大眼睛瞟了玉尹一眼,叹口气道:“四六叔辞工,那也是迫于无奈之举。再说了,咱们也不需要他复工,只是打听一些门路。若是连这点事情他都不肯帮忙,才真是没有了良心。 你一会儿带上两瓶苏州齐云清露过去,四六叔最喜欢这种口味的酒水。” 玉尹一咧嘴,暗地里猛撮牙花子。 齐云清露? 七十文一瓶,是道地的好酒。 可事情到这个份上,玉尹也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他答应一声,招手示意小七过来,让他去丰乐楼买酒,自己则在铺子里看着。 过了正午最忙碌的辰光,燕奴回家去了。 玉尹则带着两瓶齐云清露,直奔罗四六的住处而去。 罗一刀家住金梁桥下,也算是一处繁华之所。 玉尹找到罗一刀的住处,推门走进去,就见罗一刀正坐在水井旁磨刀。 当看到玉尹进来,罗一刀顿时露出了羞愧之色,忙起身相迎。 罗一刀的个头不高,也就在172左右。 肤色古铜,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只是那双眼睛,极为有神。身着一件灰色的短襦,腰间系着一根腰带,赤着双脚,感觉着有些局促。 “小乙哥,你怎么来了?” 罗一刀连忙从屋子里搬出一个马扎,请玉尹坐下。 “四六叔,别忙活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罗一刀在一旁坐下,苦笑道:“小乙哥,老罗对不起你……在这个时候辞工,并非我所愿,实在是无奈之举。郭三黑子整日里寻我家里人麻烦,明言若我上工,就是和他过不去。小乙哥也知道,我妻走得早,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小子。若是被郭三黑子坏了,老罗家就要…… 实在抱歉,我帮不了你,请小乙哥宽恕则个。” 玉尹闻听,微微一笑,“四六叔,我今日来,并不是找你上工。你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怪不得你。这笔帐,我早晚会和郭少三清算。今日登门,小乙真是走投无路,想要请四六叔指条明路。” 玉尹把姿态摆的很低,让罗一刀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玉尹从来都是嚣张跋扈,似乎除了他老爹和周教头两个之外,谁都不服气。可是今天,他居然向自己低头,也让罗一刀心里的愧疚感越发强烈。小乙如果不是给逼得急了,怕也不会如此。 但愿得他经此磨难,以后能多长一个心眼儿。 “小乙哥莫如此,是老罗对不住你。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老罗不为难,绝不推辞。” 见罗一刀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玉尹也安心不少。于是,他把玉家铺子而今的状况详详细细与罗一刀说了一遍,最后道:“四六叔,小乙也知,这事情让你为难。可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一个能帮我的人,所以才厚颜登门,请四六叔能指一条明路,小乙和浑家,感激不尽。” 罗一刀笑了! “我当什么事,原来如此。 小乙哥却是糊涂了,你莫非以为这开封府的铺子,都是正正经经的营生? 虽说每天都会宰杀几万头生猪,可开封府那么多铺子,如何能供的上?这私下里杀猪贩卖,也很平常。不少人一早就这么做,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破罢了。不过,这事情却要私下里进行,不能被人知晓。若是走了风声,大家都吃罪不起……小乙哥,三思啊。” 玉尹从罗一刀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 “四六叔的意思,是不能在城里宰杀?” “没错。” “那……” 罗一刀站起身,走到院门口往外看了一眼。见门口没什么人,于是便关了院门,重回座位。 他压低声音道:“不瞒小乙哥,老罗以前,就是专门为人宰杀生猪,所以还算清楚里面的门道。只是宰杀生猪可以,绝不能让生猪入南熏门,否则就是坏了章法。以前,我在城外五里店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宰杀生猪,而且不被人知晓。不过这些年收了手,就再没去过。” “五里店?” 罗一刀点头道:“小乙哥若信得过我,傍晚时我去看街亭那边带你买两三头生猪,而后送去五里店。只是,这年纪大了,恐怕无法帮你宰杀,还要靠你自己才行。就是不知小乙哥,是否能做得这勾当呢?” 玉尹苦笑道:“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做不做得?” “那好,你只管戌时前,在五里店等着就是,我到时候前去寻你。” “那就拜托四六叔。” 玉尹也不啰嗦,站起来向罗一刀道了声谢,便告辞离去。 看着玉尹的背影,罗一刀突然长叹一声,轻轻摇头,仿佛自言自语道:“小乙哥若能早些晓事,何至于而今如此狼狈?不过不算晚,总算来得及!不管怎样,而今的小乙哥,看上去却是比以前,要沉稳许多。” 第四章 杀猪(中) 第二更奉上,继续打滚求推荐,求收藏! ++++++++++++++++++++++++++++++++++++++++++++++++ 对于罗一刀的感慨,玉尹自然不知。 回到玉家铺子,他坐在铺子里的长条凳上,看着忙碌的小七等人,不由得暗自苦笑。 想他前世,也是堂堂的古琴大师。 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今却为屠狗辈……说起来,也是一桩极大的讽刺。 他倒是想过,重拾技艺。 但一打听,这开封府的古琴,价格之昂贵,令人咋舌。 且不说那些名家琴,就算是一张普通玲珑琴也在千贯以上。若是制琴者小有名气,那就要万贯,乃至十万贯,百万贯靠上。那几乎就不是弹琴了,分明就是砸钱。这种事情,玉尹不会做,也没条件做。 而今他只能靠着这玉家铺子,先想办法渡过眼前难关。 至于那场``即将到来的灾难,玉尹也不是没有盘算。可那种事,他而今一个市井小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如何能管得了呢?而今这朝堂上‘六贼’当道,又哪里能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肉贩子出来说话? 实在不行,等来年想办法,离开开封。 攒些银两,去钱塘,也就是日后南宋国都临安置业,至少能躲过那场灾难。 听人说,钱塘而今残破。 方腊之乱才结束三年,正是百废待兴之时。 先在那边站稳脚跟,等到将来,也能有些资本不是?至于涉足朝堂?对玉尹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的事情。自家事自家清楚,他就不是那种做官的人。再说了,他一无功名,二不是太学出身,如何做官? 一想到这些,玉尹就感到头疼。 玉尹,是战国时楚国的捧玺官。按照说文解字的解释,这个‘尹’,又有治理天下的意思。之所以取这么一个名字,也寄托了玉尹老爹玉飞对他的期望。只是而今玉飞死了,玉尹更人非其人,也就没了那心思。 先想办法,把眼前这麻烦解决了再说吧! 玉尹在铺子里坐了一下午,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一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按道理说,玉尹在马行街也算一霸。 之前身边可是跟着不少闲汉,非常威风。可整整一天,也不见一个闲汉露面。据说,那些闲汉们或是去投奔了郭京,或者自立门户。也许在他们看来,玉尹已经完了!三百贯,也许对那些大户人家算不得什么。可是在那些市井小民的眼中,无疑是一笔巨款,一笔玉尹就算使出全身本领,也还不上的巨款。如果还不上这笔钱,玉尹恐怕再难立足马行街。既然如此,那跟着玉尹,又有什么好处可得? 倒是邻里街坊,不时嘘寒问暖,让玉尹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其中,专卖独胜丸的老曹家二小子,专门跑来,买了四五斤的熟肉。 玉尹当时还有些奇怪,“二哥今日,怎地买许多熟肉?莫非家中有客?” 二小子则笑道:“我阿爹说了,小乙哥这两年帮衬着咱这些街坊邻里不少,而今遭了难,总不能袖手旁观,冷了小乙哥的心。阿爹说,从今天开始,只要小乙哥在这马行街一天,我曹家铺子每天五斤熟肉。” “这……这怎使得?” “有甚使不得?” 二小子叹了口气,轻声道:“可惜我家帮不得小乙哥太多……马行街有小乙哥在,那些腌臜泼才就不敢来生事。若小乙哥走了,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记得明日留五斤生肉与我家。” 人情冷暖,这真是人情冷暖! 玉尹曾听人说,开封府人古道热肠,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心中暗自记下了这些老街坊的情义,玉尹吩咐道:“小七哥,从明天开始,每日给曹家铺子送五斤生肉。人家出手帮我,总不得还要费人家的鞋底子。以后就烦劳小七哥负责此事,这鞋钱每天补偿三文吧。” 三文,听上去不多。 可积少成多,也能买一双上好底子的鞋子。 小七高兴的答应一声,继续忙碌起来。不到天黑,铺子里的生熟肉就卖了个精光。玉尹收了钱,让小七关了铺子,便施施然离开玉家铺子,直奔陈州门而去。 在开封府,有一座城门,名叫南熏门。 平日里,勿论士人百姓,还是殡葬车辆,都不许从此门经过。据说,是因为这座城门,正对着皇城。但也有例外,人不可以从此通行,可民间要宰杀的猪羊,每日数以万头,却必须从此门经过方可入城。 在南熏门内,有一座看街亭。 猪羊由看街亭前通行,而后入城被各家宰杀。 玉尹出陈州门时,天刚擦黑。远远就看到一群猪羊,在十几人的驱赶下,正有条不紊的往南熏门而来。想必罗一刀,已经到了看街亭。玉尹不敢耽搁,直奔五里店而去,待他来到五里店,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五里店,距离开封城五里外,是一片荒野。 玉尹在大道旁边坐下,等候罗一刀到来。这等人的滋味,着实令人难熬。就在玉尹快要不耐烦时,却见远处车轮声执拗响起,有人推着小车,正向这边走来。 玉尹连忙起身,举目看去。 是两个人,一个推着车,另一个则提着灯笼。 等走近了再看,玉尹却发现,那提着灯笼的人,竟然是周燕奴。而推车之人,正是罗一刀,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眨眼间就到了玉尹跟前。 “小乙哥,等的急了吧。” 罗一刀笑着说道:“和楚三麻子讲了好一会儿的价钱,才说到了二十二贯。今天有些急了,所以只买来了两头。不过楚三麻子说了,以后每天可以卖给你三头……只是,每天五百斤生肉,你能卖的干净吗?” 楚三麻子,便是赶猪人。 玉尹感激一笑,连忙道:“尽力便是。” “那就好!” 罗一刀说着,推车而行。 玉尹连忙上前想要帮手,却被罗一刀拒绝,“小乙哥,这勾当可不是力气大就干的来,还需些巧劲。咱们走吧,往前面在走一里地,就到了。” 罗一刀年纪虽大,可是腿脚却灵活,推着小车就走。 玉尹走到了周燕奴身边,低声道:“九儿姐,你怎么来了?” 燕奴则微微一笑,轻声回答说:“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来看看。” 其实,她是不放心。 依着玉尹以前那不着调的作风,天晓得会不会放罗一刀鸽子。周燕奴也是怕了!不管她和玉尹有没有感情,可毕竟她们而今,是一家人。 第四章 杀猪(下)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子前。 周围也没有村舍,更不见人影。一条溪水,从旁边潺潺流过。罗一刀放下车子,上前把门打开,而后走进院子,很快就点燃了烛火。 “进来吧。” 玉尹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进院子。 这院子极为破败,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混合着一股霉味迎面扑来,让玉尹不由得连忙屏住呼吸,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 “这是我从前杀猪的地方,没什么人知道。” 罗一刀笑眯眯的解释,“太久没过来看过,所以乱的很,小乙哥,九儿姐恕罪则个。” 这杀猪场的面积不大,只有一间茅棚。 罗一刀走过去,看了看厨房,回头笑眯眯道:“运气不错,还有些干柴。 九儿姐烧水,小乙哥搭把手,把生猪抬进来吧。” 周燕奴忙答应一声,将灯笼挂在墙上。 就见院子= 的一角,有一个青石台子,不过已成了暗红色。也不知道当年罗一刀在这里,偷偷宰杀了多少生猪。估计台子上的暗红,都是当年留下的痕迹。玉尹和罗一刀,把两头捆好的生猪,抬入院子里。 罗一刀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把那杀猪台,冲洗干净。 也许是觉察到了危险,两头生猪昂昂直叫,声音极为凄惨。玉尹被那生猪的惨叫,叫的头昏脑胀,却无可奈何。而罗一刀呢?却好像恍若未闻,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把杀猪台清理干净之后,又从小车上,取来被磨得寒光闪闪的杀猪刀,走进院子,随手递到玉尹手中。 这杀猪刀,显然曾饱饮鲜血。 刀口流转着一抹淡淡的血色冷芒,令人不寒而栗。 罗一刀这口杀猪刀的体形,比普通的杀猪刀明显要大两号,入手沉甸甸的。 可是玉尹接过来,却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握刀。 “小乙哥,不能这么拿。” 罗一刀说着话,上前指点玉尹正确的握刀方法。 “一会儿杀猪的时候,从这里下去,一刀就可以毙命。顺着劲儿,别蛮干……呵呵,这活儿可不好学,当年我也是练了很久,才熟练起来。 这样,你按照这动作,先练一下。 过会儿我会叫你,到时候可别手软才是……” 罗一刀摆出了一个架势,让玉尹照着做。而后,他就跑到了厨房,看燕奴烧水。 玉尹心中苦笑连连,却也没有别的选择。 站在杀猪台前,耳听那两头生猪昂昂昂凄厉的叫声,他反复着那个动作。 罗一刀不时过来,纠正玉尹的错误。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罗一刀才让玉尹停下。 到这时候,玉尹才知道,这杀猪还真是一个技术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浑身湿透。他坐下来,从罗一刀手里接过一瓢井水,咕咚咕咚灌入肚子里。 “四六叔,没想到杀猪,还要有这么多的讲究。” “哈,你以为什么人拿着刀,过去一下子就解决了?没那么容易……一个好刀手,只能用一刀。这一刀下去,生猪不能有半点痛苦感觉,而且要尽量不要流太多血出来。这里面,有很多讲究,你慢慢捉摸吧。” 这时候,燕奴已经烧好了水。 罗一刀从杂物堆里,又翻出一个水瓢,舀了一瓢滚水,泼在青石台上。 和玉尹把一头生猪抬到台子上,罗一刀示意,玉尹可以动手。 可拿着刀,玉尹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耳听那生猪的惨叫声,心烦意乱,迟迟下不得手去。一旁罗一刀,真是看得烦了,不由得连连摇头。周燕奴突然走上来,一把握住了玉尹的手。 “婆婆妈妈,却像个什么?不就是杀猪嘛……” 说话间,她握着玉尹的手,猛然挥刀辞去。 生猪的惨叫声越来越响,挣扎的力量也越来越大。若不是之前绑的紧,只怕早就挣脱出去。不过,也正是这一刀下去,让玉尹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 燕奴说的不错,不就是杀猪嘛……又不是杀人? 他拔出刀,一蓬腥臊的热血喷溅在他脸上。玉尹二话不说,照着罗一刀刚才指点的方法,一刀顺着那生猪的脖子摸下去,而后一只手,死死的按住挣扎的生猪,杀猪刀轻轻一挑,那生猪立刻止住了叫声。 “不错!” 罗一刀一旁大笑,“小乙哥这一刀,确是有些真本事。” 可玉尹呢,在拔出杀猪刀后,觉得手脚发软,险些拿捏不住那口杀猪刀。 他松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看着罗一刀苦笑道:“四六叔,莫笑话我了……打架我倒是不怕,可这杀猪,还真是头一遭,心到现在,还砰砰跳呢。” “一回生,二回熟!” 罗一刀说着,上前把生猪松开,而后一下子推下杀猪台。 那杀猪台上,血迹斑斑。 血水混着热水,顺着杀猪台上凹槽往下流淌,滴落在凹槽边上的木桶里。 “来,还有一头。” 正如罗一刀说的那样,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头一遭,这第二次就显得轻松许多。至少心里面,没有刚开始那种紧张,出刀也就显得轻松如意不少。把两头猪宰杀之后,罗一刀取出两个铁钩子,把两头生猪挂在院中的杆子上,一边教授玉尹如何分解生猪,一边感慨道:“想我老罗,几代杀猪出身……可到了大哥这一代,怕是要断了根。大哥好读书,我也随着他的性子来…… 可是,这祖传的手艺……眼睁睁就要在我手里断送。 小乙哥,你如是有兴趣,我就把这家传的本领教给你,也算是一门手艺。” 说起来,宋人的称呼,颇有些怪异。老子对儿子的称呼,常以‘大哥’代之。罗一刀所说的大哥,便是他那个独生儿子,名叫罗德。 也许在罗一刀眼中,相扑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玉尹心里暗自叫苦:谁没事儿才对这手艺感兴趣? 可他又没有别的法子,至少五十天里,铺子里的生肉,就要靠他自己来解决。 “四六叔,那就烦劳你了!” “哈,这有什么烦劳,凭小乙哥这身气力,将来一定能杀个出人头地不可。” 杀猪的出人头地,不还是个杀猪的? 玉尹哭笑不得,扭过头,却见一旁燕奴正低头忙碌。烛光照映下,那若粉玉般娇嫩的面庞,红扑扑的非常好看。也许是听出了罗一刀话中之意,燕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但旋即便用小手掩住了朱唇。 那副小女儿家的绝美姿态,竟使得玉尹,看得痴了…… ++++++++++++++++++++++++++++++++++++++++++++ 第三更,求推荐收藏,涨的好慢…… 第五章 另谋出路(上)为盟主关关贺! 一个盟主一加更,貌似已经成为习俗。 菊花关慷慨盟主,让老新且喜又惊……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关关的慷慨打赏。 ps:推荐票实在太少了,今日已经四更,还请兄弟们不吝支持则个。 +++++++++++++++++++++++++++++++++++++++ 如罗一刀所说,杀猪是个技术活。 最难的,还在于在杀猪后,把生猪分解。这里面要讲究得实在太多,以至于第一次执杀猪刀做这种事的玉尹,没几下子便累得气喘吁吁。 这活计不是力气大就能做好。 眼要毒,劲儿要巧。一刀进去,必须清楚肉的纹理,顺着那个劲儿切割,否则用不了几下子,这刀口就要钝了。玉尹在院子里干活,而罗一刀则不时出声,指正玉尹的错误。偶尔他还会亲自上前,与玉尹示范。等到把一头生猪分解完了,玉尹累得一屁股坐下,满头大汗。 旁边— ,燕奴取来井水,为玉尹解渴。 “四六叔,怪不得大郎不肯学这活计,可真是辛苦。” “哼,老子凭着这一手活计,活了大半辈子!”罗一刀似乎满腹怨气,长叹一声道:“其实,能学好一门手艺,未必就比那读书差。白屋公卿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天下读书人那么多,可真正出人头地又有几个? 大哥心气太高,未必就是福气…… 我们这行当,也不是不能出人头地。我听老人说,古时候曾有个厨子,为皇帝宰牛,连皇帝对他宰牛的技艺为之惊叹,赞不绝口。你以为当个好的屠子,那么容易吗?那可是正经的要有一番苦功夫才行。” “哦?这屠子也有讲究?” 罗一刀眉毛一挑,滔滔不绝道:“那是当然。宰牛杀猪,并不是你拿起刀,过去宰杀那么简单。我刚才说的那个古人说过,他刚开始宰牛的时候,眼里所看到的东西,全都是牛。过了三年,他再也看不到整头的牛……后来,凭借着精神和牛接触,而不是用眼睛去观察。 宰牛杀猪,你就要了解它们的天然结构,要清楚它们的筋骨缝隙,顺着骨节间的空处入刀,而且不能用刀碰触……我这口杀猪刀,用了三代,死在上面的猪羊,不急其数,可你看这刀,依旧锋利无比……” 庖丁解牛! 玉尹马上就反应过来,罗一刀说的,正是庖丁解牛的故事。 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屠子,居然还知晓这些事情。不过想想也是,整个宋代的风气就是如此。说人人身怀雅骨,恐怕也不算是为过。至少与后世想必,宋代的人,上至公卿大夫,下至贩夫走卒,确是风雅至极。 “好了,咱们接着来。” 罗一刀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 “五更开城,咱们得在五更前,到城外等候。 这杀猪的要领,我刚才都已经说了,只看小乙哥你用不用心,说不定将来,能超越过我呢。” 超越过你,又算什么? 想我前世,也是堂堂琴师,过了十级考试。 而今,要我做个十级屠子吗? 玉尹的心里面,总是有些失落感受。他所学的那些东西,似乎无用武之地。早知道当年就不去学习声乐,哪怕是学个经济金融什么的也好过现在啊! 但脸上,还要透着笑容。 毕竟罗一刀是帮他,这份情岂能不记下来? 就这样,在罗一刀的指点下,玉尹总算是掌握了杀猪的技巧。按照罗一刀的话,那就是玉尹天赋十足,将来一定能做一个最好的屠子。 我谢谢你了! 玉尹暗地里嘀咕…… 谁愿意一辈子,当个屠子? 不过,宋代的确是有一个屠子很有名,在后世脍炙人口。那就是水浒传里,被鲁提辖三拳打死的镇关西郑屠子。但郑屠子虽说死了,也算过的快活。死之前还享用了金巧莲的身子,正是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吧。 尼玛…… ++++++++++++++++++++++++++++++++++++++++++++++++++ 将过四更,三人离开五里店。 两头猪,超过三百斤肉。如果卖的好,今天至少能多赚两三贯。毕竟这私自宰杀的生猪,价格比从那些店铺里买来的生猪要便宜一些。如果生意好,每天都能卖三头猪,五十天下来,倒也能赚够三百贯。 问题是,这生意能每天火爆吗? 玉尹说不太清楚,只能期盼着老天的眷顾。 在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之前,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赚钱了。老天爷对玉尹,也不算太差。至少不是让他重生在一个赤贫的家庭,每日连肚子都吃不饱。对此,玉尹内心里,还是怀着几分感激之情滴…… 五更天,开封府城门大开。 玉尹三人随着人流,涌入了开封府,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有道是,一日之计在于晨。 开封府的早晨,却是格外热闹。19厢135坊,在一夜沉静过后,重又焕发盎然生机。不少酒店,一早便点起灯火蜡烛,贩卖早餐。开封的早餐,不算太贵。论份儿贩卖,一份二十文,经济实惠,很是方便。 罗一刀进城之后,便和玉尹夫妇分开。 他自回家中,而玉尹夫妇,则推着车,直奔玉家铺子而去…… “小乙哥,等一下。” 正走着,周燕奴突然唤住了玉尹。 就见她拦下一个推着车的小贩,取出几枚宣和通宝,而后拿来两杯清水,还有一个水盆走回来。在路边的水沟旁,燕奴用一根柳枝沾着粉末似地东西,递给玉尹。 “这是什么?” “小乙哥,漱口啊。” 燕奴白了玉尹一眼,那意思是说:你莫搞笑了! 漱口…… 这开封府的服务,还真是周到,连漱口水都有的贩卖?玉尹接过了柳枝,在口中洗漱了一下。突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牙刷! 好像这个时代,还没有牙刷出现。 在这个连漱口水都可以卖钱的时代,也不晓得这牙刷,能否贩卖呢? 对了,牙刷怎么制作来着? 猪鬃……还有骨制手把。这玩意做起来,可是一点都不费劲儿!而且猪鬃,骨制手把,他每天杀猪会有不少。能不能把这玩意拿来贩卖? “小乙哥,快点。” 燕奴见玉尹突然停住,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开口催促。同时,她递过来湿毛巾,又把水盆还给了小贩。玉尹擦了一把脸,顿感头脑清醒许多。 嗯,回头可以研究一下,这牙刷是怎样炼成! 推着小车来到玉家铺子,黄小七已经在铺子里守候,正在清理肉案。 “小乙哥,怎么自己去买肉,平常不都是蒋十五送来?” 黄小七显然还不知道,开封府的肉贩子们,正在联手制裁玉尹。 玉尹心里扑通直跳,表面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没什么,自己去,能节省一些。七哥也知道,咱这铺子正在坎上,能省就尽量省吧。” “呵呵,小乙哥也是个精细人。” 黄小七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再说了,他也不会想到,玉尹竟然会去私自宰杀猪羊。 一边帮助玉尹卸货,黄小七絮絮叨叨说:“小乙哥,我昨日回去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正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我家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是相州汤阴人,姓杨。夫妇两人,很实在。据说,是因为相州发生水灾,所以逃难过来。不过小乙哥也知道,而今开封府做工,并不容易……老杨找了个染工的活计,却连房租都不够。不过他那浑家,却能煮得一手好肉。如今马厨子走了,铺子里正好少个做熟食的。我就想着,把杨嫂子请来,也不用花费太多,却可以多一个帮手。总好过让九儿姐每日在铺子里抛头露面。” 黄小七的建议,立刻得到玉尹的赞同。 马行街鱼龙混杂,而玉尹又正好在落魄凤凰不如鸡的尴尬局面,比之从前少了些震慑力。燕奴柔柔弱弱,总不适合在铺子里呆着。万一惹来祸事,就有可能出现麻烦。玉尹对燕奴,始终怀着分愧疚之心。 不管怎么说,他占据了人家丈夫的身体。 哪怕燕奴对玉尹总有些冷淡,可毕竟也是他今世的老婆。 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老婆抛头露面,被人指指点点。北宋,理学虽已出现,却并不为大多数人接受。本来嘛,理学讲究存天理灭人欲,带着些逆时代而行的味道。而宋代又恰好是一个物质极其丰富的时代,理学自然不会为人接受。 若有个人替代,却也是件好事…… 燕奴轻声道:“可雇人又要使钱啊。” 是啊,这边正节流呢,再加上一个人工,着实有些麻烦。 玉尹想了想,突然有了个主意。 “九儿姐,咱家里不是还有两间空屋?” “是啊!” 玉尹笑了,转身对黄小七道:“小七哥,烦劳你打听一下。我可以雇佣杨嫂子,只是这工钱嘛……他夫妇可以搬我家里。反正我家里还有两间空屋,索性让出一间与他夫妇。这赁钱嘛……就不与他算了,权作工钱,如何?” 黄小七目瞪口呆,看着玉尹,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不行吗?” 玉尹疑惑的看着黄小七,对他这副表情,感到有些疑惑。莫不是我刚才说错了话? “行,怎么不行!” 黄小七苦笑道:“若老杨夫妇知道,定欢喜的疯了。小乙哥真是菩萨心肠,小七敬佩。” 玉尹,愣住了! 把生肉搬进了铺子里,黄小七急急忙忙赶回住处,和老杨夫妇商量。 “燕奴,我做错什么了吗?” 周燕奴噗嗤笑出声来,“小七说你是菩萨心肠,依我看,也是个糊涂菩萨。” +++++++++++++++++++++++++++++++ 感谢书友施主菊花留下,dafly,淺愛丶呐庅殇,来壶酒,涅磐战鬼,17yoo,宛裕子,蔡晋,逸辰vs星落,happy0429,皓高骛远,ek巧克力,8斗鬼,伊红美兰de,xjbq,御子煙塵,禹ぁ皇,miao喵喵,665301,棋如生,夜半等更人,长风01,特警803,破军湮灭,不死鬼王,乌鸦多多,斥心一士,曹贼该隐,苏猩猩,星空的物语,仰天大笑300声等书友不吝打赏,小新新感激万分。 另:祝书友们端午节快乐! 第五章 另谋出路(下)端午节快乐!! 6.23凌晨第一更,求推荐票!!!! +++++++++++++++++++++++++++++ 玉尹真糊涂了! 原来,这开封府随之发展,地价日益飞涨。 似玉尹家的那处宅子,买来的时候不过几十贯。而今却已经价值五百贯靠上。地价的飞涨,也就造成了开封府房价惊人……许多开封干了一辈子的官员,以毕生积蓄,才可能勉强买上一处住所。也正是这个原因,开封府的房屋租赁业极为发达,甚至还成为官府的一项重要收入。 黄小七住在东二厢的永庆坊,属于平民区。 一间房子,官价赁钱,一月5贯97文足,而且环境极差,房舍也不算太好。 染工一月的工钱,也就是三四贯,甚至付不起房租。 玉尹家的房子,地处观音院旁边,环境极好。至少比起永庆坊,要强百倍。 如果依照官价租赁,他那一间房的面积,十贯: 以下,就根本不用想…… “也就是说,咱们也可以租赁?” “当然可以,只是要去开封府报备才行。听说手续挺麻烦,你之前图清净,也就没有去费那个心思。怎么,难不成你想要把房子租赁出去? 我可说清楚,到时候乱七八糟的人,我可不许赁出。 还有,你刚才已经答应了老杨家,分出一间房子。若再租出去,只怕会有些拥挤。” “要报备啊……算了!” 前世的玉尹,就不喜欢和官员打交道。 而今来到北宋,更不想和官府接触……挺好的一个院子,若是租出去,乱七八糟的也着实心烦。借出去一间房子给老杨夫妇,不过是看上了那杨嫂子的手艺,而玉尹又不想给工钱,才临时做出的决定。 再说了,一间屋子十贯,两间也就是二十贯。 满打满算,五十天最多四十贯,也于事无补……弄不好,还要有很多麻烦事。 算了算了,这件事先放在一旁,回头再说。 “九儿姐,那过会儿老杨一家过来,你带着他们回去。 晌午就不用来了,让杨嫂子过来就好。晚上,我就直接去五里店,你不用再陪我。” 周燕奴微微一笑,也没有说答应,只是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黄小七带着一对衣衫破旧的夫妇来到铺子前。 看年纪,这杨氏夫妇在四十出头。 肌肤黝黑,皮肤粗糙,显然是长年累月做农活所致。 老杨,名叫杨廿九,一口相州口音;而老杨的浑家姓张,黄小七说,她叫做张二姐。 “条件,小七都说了。 我呢,也没太多要求……勤快点,好好做工就是,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愿意,愿意……” 杨廿九忙不迭的答应。 想想也是,这么好的事情,哪儿找去? 有住处,不用赁钱。虽说打的是白工,却也好过做工拿钱。张二姐的工钱,不可能太高。夫妇两人加起来,了不起一个月能赚六七贯。刨去房租,估计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攒钱了。现在房子解决了,就等于解决了大部分负担。杨廿九一月4贯57文,还能有些积蓄。 这种好事,打着灯笼没处找,他们怎能不愿意。 “这是我浑家。” 玉尹一指周燕奴,与老杨夫妇介绍。 燕奴显得有些拘谨,朝老杨夫妇一笑,也不吭声。可不知为何,玉尹总觉得,燕奴看老杨夫妇的眼神儿,有些不太一样。而且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也许,是我多心了? 玉尹搔搔头,让老杨夫妇跟着燕奴回家。 忙了一夜,他也着实累了,于是便坐在长凳上,靠着柱子,不停打瞌睡。 那杀猪,还真是力气活儿! 张二姐是个麻利人。 在安顿好了之后,便赶到玉家铺子上工。杨廿九自去工坊劳作不说,单说这玉家铺子的生意,依旧红火。但玉尹却觉得,有些不太好…… 看着客人挺多,但不少都是邻里街坊。 许多平日里吃不起肉的人家,也咬着牙买二两肉,一来是支援,二来也能打个牙祭。可总不能靠着他们赚够三百贯吧……对于这些邻里街坊而言,除了少数几家之外,每天都吃肉,那也是一个极大负担。 估计,也就是这两三日。 过去之后,便会恢复正常…… 这倒是一个麻烦事。如果按照这样的计算,五十天,或者说四十九天,断不可能赚够三百贯。玉尹开始撮牙花子,心里感觉沉甸甸的…… ++++++++++++++++++++++++++++++++++++++++++++++++++ “你是说,那玉小乙还在营生?” 桑家瓦子的一处酒铺里,郭京听完了手下的汇报。 “难道蒋十五他们没照我的话去做,继续供应玉小乙生肉不成?”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些杀猪的屠子,也都不是普通人。 比如蒋十五,曾是力士出身,后来和人争跤,被摔断了腿,才不得不从事屠子的行业。可即便如此,那家伙手上还有些能耐,手底下也有几个狠角色。这些屠子不理郭京,似乎是在情理之中。可是,郭京也不弱,手底下几十个闲汉,在开封府里,也算的上是一霸…… 他皱了皱眉,对那闲汉说:“你现在就到宜男桥,见蒋十五就说,我郭京今晚请他来瓦子看影戏。” “就这样?” “嗯!” “那玉小乙……” “先不管他,待我弄清楚状况,再做打算。 再说了,靠着他那铺子,想在五十天赚足三百贯,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那是!” 闲汉和郭京相视一眼,蓦地都笑了…… +++++++++++++++++++++++++++++++++++++++++++++++ 忙了一天之后,玉尹没有回家。 在东华门一处铺店了叫了两张饼子,一碗羹水,胡乱填饱了肚子之后,他就奔看街亭,找到了张三麻子,说明是罗一刀介绍过来。那张三麻子也是个爽利人,什么都没问,便让人把捆好的生猪,抬上推车。 把猪钱结算清楚,玉尹推车子,往五里店而去。 还别说,这推车也是个技术活。刚开始还好些,可慢慢的就有些乱了。 玉尹发现,这推车要的是一个巧劲儿,不能使蛮力走。 若一直用蛮力,哪怕他气力再大,也早晚有用完的时候。好在,他记忆中有完整的相扑技巧。索性一路推着车,照着记忆中相扑的使力方法,渐渐的居然摸到一些窍门,推车也就随即变得轻松了不少…… 来到五里店,远远就看到那荒凉的小院里,居然亮着灯。 玉尹来到小院前,疑惑的走进去,却见昨日杂乱的小院,被人打扫的清清爽爽。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来,玉尹看到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九儿姐,你怎地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 燕奴身着一件颇为朴素的袄裙,朝玉尹笑了笑,“小乙哥辛苦了一天,奴怎能在家里安睡?反正晌午头我也睡了许久,精神正好,便过来帮忙。 小乙哥,你一天都未合眼了!” “在铺子里眯了一会儿……” “那怎么行?”燕奴说着,拎着一个食盒出来,摆在院子当中,“奴在家里做了些肉饼,小乙哥先吃饱了肚子,然后再干活吧……对了,奴想了一下,从明日开始,小乙哥晨间把肉送到铺子里,便回家歇息吧。 奴晌午后回去休息,这样子也不至于累坏身子。 要不然整日里不停忙碌,小乙哥你这身子骨再好,恐怕也吃受不住。” “这个……” 玉尹还是觉得,燕奴的态度,有些过于诡异。 但总不成说,人家对你好,你却不领情……再说了,燕奴说的不错。似从昨夜到现在,他忙了一天一夜,中间只眯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两天还可以,长久下去,他真会顶不住。这么轮换着,倒也合适。 “就依九儿姐所言。” 推了一路的车子,玉尹这肚子,也确实饿了。 燕奴做的肉饼,也确实香甜。玉尹别看身形略显瘦弱,但食量却极为惊人。燕奴做了十张饼子,一张饼子足有三两,却被他狼吞虎咽的吃了个精光。连带着一壶粥水,也喝了个干净。吃完之后,玉尹拍了拍肚子,非常满足的笑道:“九儿姐这饼子做得好,确是美味。” “不过是些普通饼子,以前又不是没吃过……哪来这么多的闲话。” 燕奴嗔怪一句,上前收拾食盒。 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些欢喜。从前的玉尹,的确是一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 他爱煞了燕奴,却从不知该如何表达。 有时候,燕奴好不容易做出一顿美味佳肴,他也只是吃了,一句话不说。 而今的玉尹,却懂得夸奖。 也使得燕奴颇为高兴…… 吃饱喝足,抹了一把脸,玉尹取出邓一刀赠给他的那口杀猪刀。把刀磨利些,而后将一头生猪抬到那用滚水浇过的青石台上。脑海中,回响着昨日邓一刀所说的那些要点,而后一刀下去,将那头生猪宰杀。 今天宰杀的挺顺利,比之昨日,要轻松许多。 “九儿姐,我今天想了想,从明日开始,还是两头生猪吧。” “这又为何?不是说今天的生肉不够卖吗?” “街坊邻居们给面子,来捧咱们的生意。可一两天还成,时间长了,只怕也顶不住。我思来想去,觉着还是要想其他法子,单凭铺子,恐怕凑不足三百贯来。” 燕奴感到欣慰…… 经此一事,小乙哥似乎真的成熟许多,知道为别人考虑。 “那有什么好主意?” “倒是有些想法,可还不太完善。 让我再想想,反正还有时间……”玉尹说完,抬起头看着燕奴,突然道:“九儿姐,委屈了你!” “啊?” 燕奴一怔,忙连连摇头。 “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快点干活吧。 今日三头生猪,怕是比昨日要辛苦些。我去烧水,有什么事情,你且唤我。” 说罢,燕奴急匆匆便跑进了厨房。 靠着墙,她手抚前胸,半晌后突然自言自语道:“阿爹,小乙哥真的长大了…… 可是女儿,又该如何是好?” 第六章 师兄(上)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 初春的太阳洒遍汴河,河面上波光粼粼,闪烁金光,景色极为动人。 一个中等偏高身材,大约在178左右身高的青年,斜背着一个包裹,大步走进了望春门。 潘楼东街,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青年在街边,买了一碗水,牛饮而尽。 “敢问大哥,观音院怎么走?” 青年说话,声音有点发瓮,感觉很沉。他额头宽大,方脸大耳,眉宇开阔。眉毛略有些短,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雄赳赳的勇士气概。 “观音院啊……往前走,看到任店街的时候左拐,过两个街口,再往前大约一百七十步,有一个巷子,往里走,大概一里左右既是观音院。” 开封人大都热情开朗,解释的非常详细。 青年唱了喏,“多谢哥哥指点。” 而后,他转身照着那人所说的路径,直奔观音院方向走去。 — ++++++++++++++++++++++++++++++++++++++++++++++++++ 辛苦一夜,着实累了! 玉尹辰时不到回家,倒在榻上便呼呼大睡,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 睡到正香甜时,忽闻有人叩门。 就听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燕奴在家吗?主人家可在?” 找燕奴的? 玉尹挣扎着爬起来,迷迷糊糊走出屋子。 站在门口,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一边走一边问道:“是哪个?”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门口,打开院门。 却见门外面,站着一个布衣青年。 看衣着,不甚华丽,是很普通的农家打扮。 “你找谁?” 玉尹疑惑问道。 “莫须燕奴家吗?” 来人开口,带着浓浓的相州口音。 你问玉尹如何能听得出是相州口音?很正常,杨廿九夫妇就是相州人,在玉家住了也有几天了。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用汤阴土话交谈,玉尹听不太明白。可是这相州口音,却是在他耳朵里,磨出了茧子。 莫须,是宣和年间的俗语。 意思就是:不是应当如何如何…… 连起来,就是说这里不应当是燕奴的家吗? 玉尹一怔,顿时露出警惕之色,后退一步,“你是哪个?” 自从杨廿九夫妇搬来,玉尹就发现,燕奴对他们很亲。而且有时候她居然能用汤阴方言,和杨廿九夫妇交谈。言语中,对汤阴是极为关心。 比如燕奴会问汤阴灾情如何啊? 又问汤阴那边的人,是不是都出来逃荒了…… 这原本可以当成是一种闲聊的谈资,可玉尹总觉得,燕奴对汤阴这地方,有着很深厚的感情,甚至对汤阴的关心,也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畴。 而今,青年一口相州口音,让玉尹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他对燕奴的感情,很复杂…… 名义上,燕奴是他的妻子,可是却从未圆房。而燕奴的心事很重,也让玉尹感到揪心。而今占居了玉尹的身体,玉尹发誓要照顾好这个柔弱的女子。 这几天每日杀猪,也使得玉尹对燕奴,更多了分感情。 青年上上下下打量玉尹。 虽然没有开口,但玉尹却从他的眼眉间,看出了一丝不满,甚至是恼怒之意。 “你,便是玉小乙?” “是啊!” “已到了这般时辰,你怎地还在睡觉?” 你谁啊! 玉尹一听,顿时恼了! 自家睡觉,与你何干?我又不认识你。 “燕奴呢?” 青年不理玉尹,迈步就要进来。玉尹前世,也是个执拗的脾气。见状二话不说,立刻迎上一步,拦住了青年的路。 “你谁啊,来这里生事。” “玉小乙,你给自家让开。自家今日来,是找燕奴,不想找你麻烦。” “你算个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跑来我家闹事,还口出狂言?” 玉尹怒了! 他本就是有些清高执拗的脾气,这青年出现之后,表现的如此无礼。口口声声是找燕奴……燕奴是我浑家,你连身份都没有表明,就大模大样的要进我家?我今天要退后半步,那岂不是被那些鸟厮耻笑。 玉尹探手,想要拦住青年。 而那青年也抬起手,想要推开玉尹。 两只手臂碰撞,就听蓬的一声闷响,玉尹只觉一股巨力涌来,忙脚下移动,扎了一个马步。而那青年,显然也吃了一惊,忙后退一步,手上用力。两人在院子门口,竟形成了胶着的态势。玉尹暗自吃惊,心道这人,究竟是谁?而青年也暗自点头:这玉尹果然有些力气。 深吸一口气,青年另一只手,猛然向玉尹推过来。 这在相扑当中,名叫‘推山手’。 玉尹连忙侧身闪躲,哪知道那青年趁机错步而上,推山手猛然变化,化作虎爪,向玉尹的肩膀锁骨扣去。随着他这一步跟上,若换个人,弄不好会被他这股力气,直接晃得使了分寸。但玉尹毕竟也是相扑世家出身。他老子玉飞,堂堂一等内等子,也绝不是浪得虚名。 玉尹从小,得玉飞指点。 对于这相扑的技巧,极为熟练。 虽说此玉尹,已非彼玉尹,可是那相扑招法,却深深印在脑海中。当青年跟进的一刹那,玉尹身体本能的一沉,猛然向前扑击。这在相扑里,叫做‘虎扑’,威力巨大。在极端的距离,借助腰腿之力暴起,产生出巨大的冲撞力。若是被扑的实了,能直接扑伤对手的脏腑。 不过,毕竟不算是生死仇敌,所以玉尹这一下,还是留了几分力气。 青年见状,叫了一声:“好扑!” 说话间,他双手做虎爪之势,腰身向后一弓,整个人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张弓似地,轻而易举的便化解了玉尹的虎扑。当两人身体接触的一刹那,青年猛然针腰向前一挺。双手同时扣住了玉尹的腰,大喝一声,将玉尹一下子从地上拔起来。这一招,名叫霸王举鼎,表面上是靠腰腹之力,非常简单。可实际上,却又包涵了化力、借力等各种技巧在里面。 玉尹身体腾空,顿时有些慌了神。 霸王举鼎接下来的,会连着抱摔的招式。 如果玉尹应对不得当,这一下子就能把他摔得骨断筋折。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招数。身在空中,可手臂却未停下,啪的锁住青年的脖子。 如果青年要抱摔的话,那么玉尹可以借力扭断对方的脖子。 哪知道,青年却身体向后倾倒,抱着玉尹向地上砸去。如此,玉尹可以扭断对方的脖子,可青年也可以把他摔得脑浆迸裂。两人显然都动了火气,用的是一击必杀的狠招。不过,待使出来后,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玉尹猛然松开了青年的脖子,而青年则顺势向外一送。 扑通扑通两声响,两人先后落地。 同时向两边滚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好扑,果然不愧是玉家后人。” 青年大声称赞。 而玉尹则脸色发白,恶狠狠骂道:“你这鸟厮,好没有道理……跑到我家,找我浑家,还要与我动手。莫不是以为你玉爷爷,好欺负吗?” 青年的脸色一沉,“使得好扑,却不走正道。” “要你管。” 玉尹气坏了,眼见着就要暴走。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其实可以好好说话,但因为燕奴夹在里面,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青年道:“自家岳飞,曾在周师门下学射,是燕奴的师兄。” “我管你是谁。” 玉尹呼的站起来,猛走两步,却突然停下。 “你是谁?” “自家岳飞,相州汤阴人士,字鹏举。” 岳飞,岳鹏举? 玉尹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顿时都傻了。 他是岳飞? 对啊,我老丈人是周侗,那不就是岳飞的师父?那燕奴不就是…… 在玉尹这具尸体里,残存的记忆碎片中,留下了一段记忆。其实,玉尹知道燕奴心里有人,也知道那个人是燕奴的师兄。岂不是说,燕奴喜欢的是岳飞? 我居然和岳飞,争风吃醋? 玉尹有点反应不过来,连退数步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岳飞是谁? 那是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是玉尹前世的偶像。记得曾有一次,某知名大学的叫兽,大言不惭说岳飞不是民族英雄,为秦桧翻案。玉尹气得,差一点就杀去那大学里,把那叫兽拉出来,吐他一脸口水。 可现在…… 岳飞却成了他的情敌! 第六章 师兄(下)为盟主富翁的成长贺! “小乙,你没事儿吧。” 岳飞见玉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愣住了。 他连忙上前,想要把玉尹搀扶起来,却见玉尹猛然甩开了他的手,连退几步。 “你来找燕奴?” “是啊!”岳飞点点头,“问朝廷招刺,故而前往应募。“ 北宋时期,招募军士,又称之为‘招刺’。招募者先用刻着尺寸的木杖丈量被招募者的身长,而后再检阅他们跑跳动作,和能否骑马奔驰。 最后,还会观测其瞻视目力。 凡合格者,就要在脸上刺字,发放衣物钱币,并按照个人的身材高矮,分派上、中、下等禁军和湘军。在宋代,当兵是极为卑贱的职业,几乎和罪犯、奴婢或者某些官府的工匠差不多。若不是不得已,普通人是不愿意从军。 事实上,这已是岳飞第二次从军。 宣和四年,宋徽宗赵佶对燕云用兵,向天下征召勇士。 岳飞应募,并立下[ 战功。但由于老父突然病故,不得不回乡守孝…… 而今,河北等路,发生水灾。 据史书记载,是‘民多流移’。 按照宋代的赈灾之法,每逢灾年,便实行招兵征募。 其理由是‘不收为兵,则恐为盗’将无以为生而不得不流亡的农民招募为兵,也是宋代稳定统治的一个策略。汤阴灾情严重,而岳飞家中,又有不少人口。不得已,岳飞只有选择参军一条路。不过他有信心,凭借他的武技,可以投充效用士,免去在脸上刺字的痛苦。 只是玉尹,却没有听到他后面一句话。 心情突然间变得烦躁无比,上前一步,推着岳飞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家里不欢迎你,燕奴过的很好,用不着你来探望,快走,快走。” “小乙,你这是干什么?” 岳飞感觉着,哭笑不得。 既然通报了身份,他自然不可能再和玉尹动手。 而且,他知道,如果真要动手,他倒是能胜过玉尹,却少不得无法控制力道。万一伤了玉尹,岂不是让燕奴伤心?同时,岳飞又觉得奇怪。 按道理说,玉尹随着周师多年,应该能得周师真传。 可是从刚才交手的情况来看,周师的绝学,并未传给玉尹…… 周侗有三绝,骑射、拳脚、棍棒。 其中,周侗的棍棒绝技,传给了大名府名为李俊义的人,绰号玉麒麟。也就是后世水浒中,玉麒麟卢俊义的原型人物。后宋江被毒杀,李俊义悲恸万分,失足落水。时宣和二年的事情,而今已渐渐为人淡忘。 周侗有一个习惯,一项绝技传授出去,不再传于第二人。 所以在教授岳飞的时候,只传了骑射功夫。岳飞的枪术,是随相州名枪手陈广所授。 大概八年前,周侗带着燕奴途经相州,在岳飞家中待了几日,检验岳飞的功夫。 于偶然机会,周侗谈到了他的拳脚功夫。 他对岳飞说:“人言我棍棒冠绝天下,射术无双。可实际上,我真正的功夫,还是在我这拳脚上。你天生神力,资质聪明,而且品性甚好。按理说,我应该把这拳脚,教给你……只是我这拳脚,传子不传女。我膝下只有燕奴一女,将来这功夫,必是要传给燕奴的夫婿。” 周侗还说,燕奴从小就有一门亲事。 那孩子名叫玉尹,又名玉小乙。其父玉飞,两年前与辽人争跤,惨遭暗算而死。这一身功夫,将来定是要交给玉尹,才不负老友所托…… 周侗的功夫,尽在手上,号‘八闪十二翻’,属于一门内外兼修的绝学。 但是,从刚才和玉尹交锋的情况来看,玉尹似乎没学过。 否则他气力惊人,比自家还强横几分。再配合八闪十二翻,就算扑法略有欠缺,岳飞也未必能够抵挡。 这其中,必有原因。 岳飞想到这里,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他于是伸手,想要制止住玉尹,和他好好谈谈。不仅仅是要了解玉尹和燕奴的状况,还想要劝说一下,玉尹莫游手好闲,辜负了周师期望。 哪知道,玉尹情绪格外激动。 岳飞不动手还好,这一动手,立刻激起了玉尹的反抗。 只见他双脚连环,猛然向岳飞身上贴去。这就是周侗的绝学之一,玉环步鸳鸯脚。岳飞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避。可是玉尹步伐极为迅猛,手上更连使推山手,向着岳飞便扑过来。两人你来我往,在院门口就交手了四五个回合。岳飞心怀顾忌,而玉尹则势若疯虎,渐渐占据上风。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乙哥,你怎么又在打架?” 却是燕奴在铺子里忙完,看时间差不多了,所以回家来,准备做饭。 这些天,燕奴晌午在铺子里帮忙,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回家做好,叫醒玉尹。午后,玉尹去铺子里盯着,燕奴就休息一会儿,然后做好饭,去五里店等候。 可没想到刚回家来,就见玉尹在和人争斗。 燕奴连忙上前,出言阻止。 但等她看清楚了和玉尹交手那人的长相,只觉心里一颤,脱口而出道:“五哥?” 玉尹也冷静下来,扭头向燕奴看去。 五哥? 原来,岳飞家中行五,虽然四个兄长早夭,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他五哥或者五郎。 燕奴紧走两步,又猛然停下脚…… “燕奴!” 岳飞见周燕奴回来,也松了一口气。他可真的有些头疼……如果燕奴再不回来,照着刚才的势头,他迟早要动手反击。事情可就严重了。 “小乙哥,你怎和五哥打起来了?” 周燕奴有些气愤,觉得在她敬爱的五哥面前,丢了脸面。 可这话出口,传到了玉尹耳中,确是另一种滋味。 “五哥五哥,我管他是谁。 这是我家,我不想让他进,他却偏要进,我打他是轻的,惹怒了我,我……” “你怎样!” 燕奴柳眉一挑,怒声道:“小乙哥,我原以为你吃了亏,学得好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好勇斗狠。五哥是让着你,知不知道?否则以你那点手段,五哥早就把他打翻……你怎地如此粗鲁,连待客之道也不知晓?” “我粗鲁?” 玉尹看着燕奴,突然仰天大笑。 “好,我粗鲁,你跟着你的五哥过去吧。” “啪!” 不等玉尹说完,燕奴上前,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了玉尹的脸上。可这一巴掌打下去,燕奴却呆愣住了。她羞怒,却又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玉尹牙关紧咬,盯着燕奴。 半晌后,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去。 “小乙,你要去哪儿?” “要你管吗?” 玉尹猛然回头,眸光森冷,凝视岳飞。 那阴冷的目光,让岳飞也不由得顿生一股冷意。在玉尹而言,他虽是重生,却继承了玉尹原来的喜怒哀乐。一种莫名的羞愤,让他难以承受。 而燕奴则站在院门前,看着玉尹离开。 她同样觉得委屈,泪水禁不住,无声的滑落…… “燕奴,要不我去找他回来。” “不要管他!” 周燕奴大声喊道,转身便跑进了院子里,冲进屋中,蓬的关上房门。 岳飞站在院子中央,头痛了! 他发现,自己今天好像来错了地方。 他就不该来看燕奴,竟惹出了这许多事情。 耳听燕奴在屋里的哭泣声,岳飞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轻声道:“燕奴,自家实不知会惹出这许多事故。 我今日来,其实就是想探望你一下,便要前去招刺。可能是我说话随意了些,让小乙哥生出误会。这件事,你莫怪他,他也是紧张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已成婚了……而今孩子,也五岁了,名叫岳云……” 正说着话,却见房门突然开启。 燕奴从屋中走出来,看着岳飞道:“五哥,你已经成亲了?” 提起自己的家事,岳飞显得很开心,点头道:“是啊,已成亲六载了。” 六载! 燕奴心里一颤。 也就是在她和父亲离开汤阴的第三年,岳飞就成亲了! 可笑自己,却总惦记着他。即便嫁给了玉尹,对岳飞仍念念不忘…… 其实,细想起来,玉尹争强好胜,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玉尹的年纪,比岳飞还要大一岁。在明知道自己惦记岳飞的时候,仍默默的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成亲了,也不肯和燕奴圆房。这里面,固然有燕奴内心里的抗拒。又何尝不是,玉尹在等她回心转意呢?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羞惭。 但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却要恭喜五哥。” “燕奴,不去找小乙回来吗?” 燕奴心里有些愧疚,但自幼坚强的她,却不愿意在昔日所喜欢的五哥面前,露出半分软弱。 “没关系,过一会儿他就会回来的。” 燕奴说着,从屋子里搬出了一张长凳,又倒了一碗水过来,请岳飞在院中落座。 在院子里说话,和在屋子里说话,是两件事。 房门一关,各种闲言碎语就会出来。燕奴是个要面子的女孩子,更是个求名节的女孩子,怎可能落人话柄?但是在院子里,性质就不一样了。 事无不可言,我问心无愧。 “燕奴,有件事,我还要问你。” “五哥请讲。” 不知为何,燕奴在岳飞面前,再无早先的那份局促。 岳飞正色道:“周师在世时,曾言要将毕生所学,也就是他所创的八闪十二翻,传授给小乙。可是刚才过招,小乙给我的感觉……似乎并未得到真传。而且,他扑法虽通,却不甚专精。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燕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阿爹生前,的确是准备把功夫传给小乙,可是当时身子已不好,原想着等身体好了,再教给小乙哥,不想…… 八闪十二翻的秘法,在我手里。 可是小乙哥这几年守着玉家铺子,却游手好闲,不问正业。经常和人争跤,带着一帮子闲汉与人相争……五哥有所不知,小乙哥天生神力。十六岁时,就能挽五百斤强弓,蹶张十二石硬弩,少人能比。” 岳飞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宋代,弓弩是主要武器。故而有‘军器三十六,弓为称首;武艺十八般,而弓为第一’的说法。 而所谓的弩,一般是用足蹶张,多为步兵使用。 岳飞十六岁时,不过开三百斤强弓,蹶张八石弩,已经被称之为神力。 因为按照宋朝的军制,‘弓射一石五斗’,就是武艺超群,甚至可以选为‘班直’,做皇帝的近卫。北宋时期,最高纪录是挽弓三石,也就是三百六十斤左右。按照这个说法,岳飞的挽弓能力,已是登峰造极。 可玉尹,竟然能挽五百斤强弓。 那是多少? 四石的弓箭啊! 燕奴叹了口气,“阿爹临终前,要我把功夫传给小乙哥。 可我看小乙哥天天与人争执,而他那怪力惊人,练成八闪十二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闹出人命。所以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传他。 至于他扑法,可能是和前段时间与李宝争跤受伤所致……据我所知,小乙哥的扑法极为精湛,连我阿爹都说,单以扑法,小乙哥尽得阿舅真传。” 阿舅,是宋代儿媳对公公的叫法。 岳飞听完了燕奴的解释,却突然苦笑一声,似乎明白了玉尹的心事。 他轻声道:“燕奴,你糊涂啊!” “啊?” “你与小乙哥,是从小结亲。 小乙哥焉能不知,周师生前要传他功夫?你得了八闪十二翻的秘法,却不给他。小乙哥会怎么想?他必然觉得,你并非真心嫁给他为妻。 或者说,你心里,另有他人……” 感情上,岳飞是个很呆板的人。 对于燕奴的情义,他并无觉察。因为在他眼中,燕奴如同他的妹妹一样。 甚至在刚才玉尹怒而咆哮的时候,他也没能反应过来。 燕奴闻听,心里一颤。 “我倒是觉得,他之所以好勇斗狠,只是想得你的承认。 可能他法子用的偏了,让你觉得他不务正业。可我能感觉得出来,小乙哥是真心待你……燕奴,我不知道你究竟如何想。但我觉得,小乙哥是好人。” 一句话,似乎触动了燕奴心中,那最为柔软的地方。 她突然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岳飞叫喊道:“燕奴,要去哪里?” “我这就去找小乙回来。” 说罢,周燕奴已如风一般,冲出院门,朝着玉家铺子,飞一般跑去。 “小乙哥,对不起,是燕奴错怪了你!” +++++++++++++++++++++++++++++++++++++++= 感谢仰天大笑300声,风驰云卷,星空的物语,视觉瞳祭,寻花奈影,青春难以割舍,踏血如焚,天演者,jackiewind,夜半等更人等书友慷慨打赏 第七章 大相国寺(上) 6.24凌晨第一更,小新新给各位唱个肥喏:求推荐票,收藏!!! +++++++++++++++++++++++++++++++++++++ 太阳渐渐西沉,要落山了。 但是对于开封府而言,这不过是一天刚刚开始。华灯初上,日间还显得井然有序的开封府,突然喧嚣杂乱起来。随着州桥夜市开始,马行街夜市也随即开放。整个开封府,一下子陷入了一种狂欢气氛中。 玉尹坐在一家脚店的角落里,不停的喝着闷酒。 从午后,他就开始来到这里,一直喝到现在。在开封府里,有酒楼正店72家,脚店无数。玉尹找的这家脚店,名叫万家铺子,坐落在相国寺桥侧。出门,便是汴河大街,车水马龙,透着一丝繁华之气。 “嫂嫂,再烫一角酒来。” 随着玉尹这一声高呼,在焦点里忙碌不停的焌槽,立刻答应一声,来到玉尹桌前。开封府的酒店里,有一种名》 为‘茶饭量酒博士’的职业,简称‘酒博士’。而在路边的脚店里,更有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挽危髻,为酒客换汤斟酒,俗称焌槽。那妇人的年纪,约在三旬靠上。长的算不得太动人,但也算是中等姿容。身体很强壮,手脚也非常麻利。 妇人似是认得玉尹,捧着一角酒过来,劝说道:“小乙哥,已经是第六角,别再喝了。” “没事,满上!” 自古以来,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妇人是出于好心才劝说玉尹,可若是玉尹执意,她也不可能真的拒绝。 毕竟,还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 玉尹满饮一碗,打了个酒嗝,酒意上涌。 日间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很怪异。他真的喜欢上了燕奴?亦或者是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冲动?玉尹说不清楚!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细想,自己来到这时代,不过十五天时间。 若说喜欢燕奴,未必是真。 既然燕奴始终放不下岳飞……那是岳飞啊,正经的民族英雄。难不成,自己要和岳飞,去争风吃醋?燕奴觉得自己粗鲁,那索性就成全他们。 粗鲁? 玉尹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自嘲。 自家粗鲁吗? 举起酒碗,玉尹刚要一饮而尽,却见从脚店外,走进来两个军铺。 “嫂嫂,可有快一点的吃食?” “有,当然有!” 妇人见来了客人,便连忙迎上来,“刚出笼的包子,还热腾腾,差大哥要多少?” “我兄弟二人,就来二十个包子,要快!” “再打两角冷酒,不耐烦吃那烫酒。” “差大哥且坐下,奴这就安排。” 两个军铺环视脚店,忽看到玉尹,不由得一怔,迈步就走了过来。 “小乙哥,你怎在这里?” 玉尹醉眼朦胧,看着两人,“你是谁?” 两个军铺相视苦笑,在玉尹两边坐下,“小乙哥,我是石三啊,你不认得了?他是周二……燕奴晌午后,到处找你,就快把马行街都翻过来了。 你二人是怎么回事?燕奴到处找你,你却在这里买醉吃酒?” 呼! 玉尹打了个酒嗝,“她找我作甚? 她是她,我是我,有什么干系?反正我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与其这样子,我又何必凑过去讨她嫌?我是个粗人,配不上她。” 看起来,是真出事了! 周良和石三都知道,玉尹从很久之前,就喜欢燕奴。 可不知为什么,燕奴总是不冷不热。哪怕是成婚之后,也没有改善。 不过,最近听说他二人出双入对。 周良和石三还以为,两人有了进展。哪知道这一天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人面面相觑,见玉尹又要饮酒,连忙把他手中酒碗夺过来。 “干嘛,休拦我吃酒。” 就在这时,焌槽嫂嫂端着热腾腾的包子上来,摆在了桌子上。 “差大哥也认得小乙哥? 劝劝他吧,也不知小乙哥是怎么了,已吃了六角,还要再吃,奴实在是不敢再给他烫酒了。” “嫂嫂休要担心,只是心情不好,并无大碍。” 说着话,周良把包子就推到了玉尹面前,“小乙哥,先吃些包子,垫垫肚子。” “不吃,我要吃酒。” “吃了包子,就与你吃酒。” 玉尹迷迷糊糊,伸手拿起一个包子,正要咬下去。忽然,他却停下来,那混沦的双眼,似乎清醒了一些。他伸出手,攫住周良的手臂。 “二哥,帮我一个忙,可否?” “什么忙?” 周良顿时警惕起来,沉声问道。 “把我那宅子,过给燕奴……好不好?” “啊?” “燕奴跟着我,却是委屈太多。我呢,又没什么本事,总让她难堪。 这次我欠了债,怕也还不上了。 但我不能连累燕奴,所以我想,把宅子过给她。到时候,我会把她休了……等郭京找我麻烦时,也就牵累不到燕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却不能让燕奴受苦。到时候不管我怎样,燕奴有那宅子,就算赁屋,也能养活自己,不用我再担心……二哥,这个忙,你要帮我。” 周良和石三,都呆愣住了! 两人相视,片刻后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出了一丝可惜之色。 小乙果是一个情种…… 石三朝着周良点点头,那意思是说,先答应他再说。 “好,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嘿嘿……这包子味道不错,嫂嫂,再来二十个。” 玉尹似乎是放下了心事,可在石三和周良眼中,却透着一份凝重。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哦,去相国寺。” “相国寺?” “是啊,你忘记了?今天可是相国寺万姓交易的日子。晚上还会有集会,听说请来了封宜奴小唱,我等自然要去看看,顺便凑个热闹。” 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 也就是说,差不多六天会开放一次。 在开放日,百姓可以在寺内自由交易。到了晚上,还会有各类娱乐节目观看。 封宜奴是开封府有名的伎女。 主意,是伎女,不是妓女。这两者间,有很大的差别,大体上类似于后世歌星的性质。伎女,是指有技艺,以歌舞为业的女子。只是在后世,往往将伎女和妓女,混淆一起。这封宜奴,以小唱而闻名,歌喉清亮,极为动人。 故而也有人称她为上厅行首。 事实上,在宣和年间,最有名的伎女,是李师师。 不过而今李师师已渐渐淡出,所以才有了封宜奴、徐婆惜,孙三四这些名角的出现。 对于周良石三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封宜奴犹如他们的梦中情人。 只是平日里,他们没有那个资本去听唱,所以趁着今天的集会,想要过一把瘾。 “同去,同去!” 玉尹对这大相国寺的集会,颇为好奇。 大相国寺,位于开封府的中心,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也就是公元555年,一个极为好记的年份。原名建国寺,后在唐代延和七年,唐睿宗因纪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于是便赐名为‘大相国寺’。 到了宋代,相国寺甚得皇家尊崇,多次扩建。 其治下,占地五百余亩,辖64个禅院和律院,样僧多达千人之数。后世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其中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便是发生在相国寺的辖地之内。不过而今,那处菜园子已经荒废不少。 周良看着玉尹那醉态可掬的模样,有心拒绝,却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石三说道:“小乙哥,你去可以,但可不能在里面惹事。 封行首前来献艺,有不少大人物会来捧场。如果你搅了场面,到时候就算我和二哥保你,也是保不住。你先应了,我们就带你过去。” “哈!” 玉尹笑了。 那红扑扑的脸上,满是醉意。 他眯着眼,含糊不清道:“我又不是惹事生非的人,干嘛要搅场面呢?” 你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你这几年,惹得事情,还少吗! 石三知道,难甩开玉尹。 而且,玉尹又和燕奴吵了架,估计一时半会儿的,未必会愿意回去。放任他继续在这脚店里喝酒?弄不好还真就会惹出来麻烦。要事他和周良看着他,至少也能有个照应。免得被人杀了,都不晓得状况。 朝着周良点点头,石三扶着玉尹说:“好吧,那我们带你过去。 记住,不许再吃酒,也不许惹事。否则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保不住我。” 玉尹傻傻的笑了,还打了个酒嗝,让周良二人,顿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第七章 大相国寺(下)求推荐,求收藏! 石三知道,难甩开玉尹。 而且,玉尹又和燕奴吵了架,估计一时半会儿的,未必会愿意回去。放任他继续在这脚店里喝酒?弄不好还真就会惹出来麻烦。要事他和周良看着他,至少也能有个照应。免得被人杀了,都不晓得状况。 朝着周良点点头,石三扶着玉尹说:“好吧,那我们带你过去。 记住,不许再吃酒,也不许惹事。否则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保不住我。” 玉尹傻傻的笑了,还打了个酒嗝,让周良二人,顿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三人在脚店里吃饱了肚子,付了帐,便慢悠悠走出脚店。 穿过汴河大街,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远远的,就见相国寺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看上去景色极为壮观。 想来不少人,都是冲着封宜奴前来。 沿途不时看到有车马行进,伴随着一阵阵的呼喝声,此起彼伏,{ 喧闹不已。 玉尹果然如他所言,没有惹事。 非常听话的跟在周良和石三的身边,走进了相国寺。 这相国寺,太大了! 不过,也太拥挤了…… 给人感觉,开封府百万人口,有一半都聚集在这相国寺里。人挨人,人挤人,热闹非凡。周良和石三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却出了一身的臭汗。 “二哥,封行首是在哪里献技?” “我听说,好像是八角琉璃殿……” 周良一拍额头,忍不住道:“这还要往里走,少不得又要费些力气…… 小乙哥,干脆你在前面开路! 小乙哥?小乙哥?” 周良和石三突然发现,不见了玉尹的踪迹。 左右看去,全都是人,惟独看不到玉尹……坏了,刚才光顾着往外挤,却没有在意玉尹的状况。如果换在平时,两人倒也未必会担心。凭玉尹那一手好扑,绝对不可能有事。问题在于,这厮现在吃多了酒。 万一惹出祸事,该如何是好? “三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石三也有点懵了,左顾右盼,寻找玉尹的身影。可人山人海,又如何能找到玉尹。 “要不,找燕奴过来?” “嗯?” “万一小乙哥发了狂性,你我可都拦不住。 我估计,也只有燕奴能让他老实下来……这样,我在这里继续找他,你赶快回去,带燕奴过来。咱们都别闲着,要尽快找到他才是。” 周良眼一翻,“为何不是你去找燕奴,我留下来找小乙?” 石三没有周良那么多的心思,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点头道:“也好,那我去找燕奴,你在这里找小乙。找到他后,可别再丢了,就在东边的亭子里汇合。” “好!” 等石三走了,周良又苦了脸。 一个吃多了酒的玉小乙,那可是相当可怕啊! 他有点后悔,应该让石三留下来。可又一想,万一封宜奴出现,岂不是要平白错过?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找到小乙再说。 ++++++++++++++++++++++++++++++++++++++++++ 小风一吹,玉尹的酒劲儿上涌。 随着人流进入相国寺,他也没有留意到,与周良石三两人走散了…… 等他发现时,已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这大殿,名为罗汉殿,又俗称八角琉璃殿。大殿中,供奉的是千手观音,在大殿前,有一个极为空旷的广场,不过此时,却不见人踪。 广场下,人潮汹涌。 这罗汉殿广场,竟成了一处舞台。 待一会儿,会有上厅行首封宜奴,在广场上小唱歌舞。而此时,封宜奴还不见踪影。所以广场四周,热闹非凡。有卖艺的,有杂耍的,吸引了不少游客。而在广场台阶下,还有许多手持各色乐器的乐师。 这些乐师,大都是民间艺人,上不得台面。 而今聚集在广场下,演奏乐器,赚些辛苦钱,同时也是想碰碰运气。 比如说封宜奴的乐队,万一出了缺,他们也可以临时顶上。 若是能为封宜奴看重,为她演奏一曲,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以后也可以作为一个资本。一说,我为东京上厅行首封宜奴伴奏过,那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哪怕普通演奏,也能多赚些钱来,岂不更好。 以前可是有过这种先例。 当时的东京上厅行首李师师在白矾楼小唱,临时出了缺。于是便找了一个普通的乐师顶替,哪知道那乐师因此,鱼跃龙门,身价倍增。 有了这个先例,自然让许多人,生出无限遐想。 玉尹倒不急着找人,而是漫无目的的在广场四周溜达。或是驻足观看杂耍,或是聆听乐师演奏。那乐器五花八门,有一些在后世,已经失传,玉尹也仅仅是听说过名字,却未见过真人演奏。而今,算是开了眼。 心中的抑郁,似乎舒缓许多。 耳闻乐声此起彼伏,让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幼年时,随父亲到处拜访名家的场景。 父亲常说:恨不能重生于宋。 玉尹也说过:若能回到古代,定为一大幸事。 而今,他真的回到了古代,而且重生于宋。不管两年后,开封府会遭受怎样的战火肆虐,可是在这一刻,他完成了他和父亲两代人的梦想。 酒劲儿渐渐缓解过来,玉尹兴致勃勃,四下观察。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却见在广场一侧的台阶下,一位布衣老者,正在手拉二胡,颇为惬意。 在宋代,二胡名为嵇琴。 早在唐代时,二胡就已经出现,在当时名为胡琴,又叫做奚琴,是流行于北方的民间乐器。在大多数场合下,这种乐器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因其音色低沉,适合演奏悲呛的情感,也能奏出气势恢宏的场面,所以在北方民间,颇受欢迎。而到了宋代以后,二胡又改名嵇琴。此时的二胡,已经开始渐渐走入宫廷,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喜爱。 沈括的《补笔谈·乐律》中记载,熙宁年间,曾有教坊伶人名徐衍,于宫宴之上演奏嵇琴。哪知道才开始饮酒,弓弦就断了一根。这徐衍也的确是个嵇琴大家,居然只凭着一根弦,便将一首乐曲演奏完毕。 这若是没有极高的技巧,根本无法做到。 但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嵇琴上宫宴,也代表着它的地位,不断提高。 老者的技艺,并不算高明。 一曲奏毕,并未得到太多人的关注。但玉尹觉得,这老人更多是自娱自乐,根本就不在意是否有人关注他的演奏。而令玉尹为之感兴趣的,还是老人所使用的那只二胡。感觉着,与后世二胡,已极为相近。 只是,一些后世二胡演奏的技巧,在宋代还未出现。 这也就不免令老人的演奏,显得有些呆板,失去了不少声色…… 犹豫了一下,玉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走上前去。 “老人家,小底可否一观此琴?“ 小底,是开封方言,大致就是‘小子’的意思。这是一种年轻人,与老人之间对话的俗语,也是一种尊敬的表现。 老人抹去额头碎汗,笑呵呵道:“怎地,官人也好嵇琴?拿去看就是。” 玉尹连忙道谢,从老人手中,接过嵇琴。 这只嵇琴,绝对是一只好琴。琴筒用上等乌木所制,呈六角形形状。琴皮为蟒皮所制,能令发音沉厚圆润,性能稳定。最让玉尹好奇的,莫过于琴弦。这只二胡的琴弦,比他记忆中大多数琴弦要粗,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弓子使用上等紫竹所制,而弓毛却是用最适合的白马毛鞣制而成。 做工精细,显示出非凡的手艺。 这种纯手工所制的嵇琴,在后世可不多见。 “看官人这架势,也是个好琴之人。 何不在这里奏上一曲,说不得能使人心情舒畅。小老儿就是这样,每当烦闷,就走一曲,而后心情大好……呵呵,小官人要不,试一试?” 试一试? 玉尹怦然心动。 他想了想,便在老人身边坐下。 把眼睛闭上,玉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回想前世今生的种种遭遇,忽然间一首二胡曲,在脑海中浮现,却恰好应了他此刻心情。 许是久未操琴,亦或者是嵇琴和二胡的差异。 玉尹先奏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小调,熟悉了一下这只二胡的性能。 而后,他又把二胡的弦调调整一番,平心静气,半晌后弓子轻颤,嵇琴发出一声深沉而痛苦的叹息…… +++++++++++++++++++++++++++++++++++++ 感谢青春难以割舍,淺愛丶呐庅殇,神门—,书友120623220510376,破晓更新,个就和和就和可可就就,莫∝名,非富非贵,龙混佛,lixinjue,乌鸦多多,星空的物语,伊红美兰de,仰天大笑300声,曹贼该隐,炯迥然,风驰云卷等书友慷慨打赏,不胜感激! 第八章 二泉映月(上) 一周之始,正式冲榜! 召唤推荐票和点击收藏!!!!!!!!!!!!! ++++++++++++++++++++++++++++++++++++++++++++++++ 八角琉璃殿一侧,人山人海。 一棵需四人才能合抱的古槐树下,人挨着人,人挤着人,里三层外三层,喧嚣热闹。 “浑纯!浑纯……” 人们近乎癫狂的呼喊,似乎已经把身外事,都抛在脑后。 一张案子后,站着一个男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眼角不停的抽出,双手握成了拳头,甚至连汗水湿透了衣衫,都没有任何感觉。 “幕前,幕前啊!” 在案子上,摆着一个陶罐。 五枚宣和通宝,正在陶罐里转动。 而在案子的另一边,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文弱的男子。看年纪,约在三旬靠上,身着青色长衫,足蹬白底黑靴。— 手里执一把折扇,紧紧握在手里。看得出,他也非常紧张,指关节发白,身子更轻轻颤抖。 “浑纯,浑纯……” 声音,极为动听。 在他身后,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也是万分紧张。 陶罐里的宣和通宝,渐渐有了分晓。四枚翻到后做纯,一枚仍在打旋儿。 这是一个赌档。 不过在宋代,更多人把这种赌博,称之为关扑。 宋人极爱赌博,将之称作‘关扑’。有史料记载,曾有一人,花费万文却连一个柑子都买不来。不过,那已经是南宋时的事情。据说一个名叫李生的宣教,因仰慕一个老板娘,故而每日都在那店铺门外守候。 店铺门上,垂着门帘,所以只能看到一双动人美足。 这一日,李生闲来无事,于是拉住一个卖柑子的货郎,就问道:“这柑子可要博的?” 搏,便是关扑的另一种说法。 那货郎回答说:“小底正要搏两文钱使,官人作成则个?” 就是说,我是打算找人扑,你是不是要和我扑呢? 于是两人就在那店铺门前扑起来。奈何这李生一边扑,一边挂念着店铺里的老板娘,扑了两三个时辰,居然输给那货郎万文钱,最后不得不黯然离去。 虽然说的是南宋典故,可从某一方面,也体现出北宋时期,关扑盛行。 甚至在北宋时,官府不得不明文禁止。 不过在私下里,关扑依旧流行于坊间,官府也无可奈何。 此刻在大相国寺里的赌博,是一种极为简单的赌博方式。一个陶罐,五枚宣和通宝,就能搏起。按照关扑的规矩,宣和通宝正面曰字,又名幕前;背面曰纯。若五枚铜钱都是纯,又称之为浑纯。文士和那汉子,已作成了十把,但输多赢少。最后,文士竟以浑纯相搏,若是赢了,那汉子就要输给文士万文以上。当然,文士也搏了千文。 四枚皆黑,也就是说,都是背面。 只要第五枚宣和通宝也是背面,那汉子恐怕就要倾家荡产。 不管是文士,还是汉子,都万分紧张。文士不住的呼喊‘浑纯’,而汉子则顿足捶胸,高呼‘幕前’。可是那枚宣和通宝,却是极为调皮,滴溜溜的一个劲儿打转,就是不倒下。也让两人额头见汗,紧张无比。 “字啊!” 汉子大叫,脸涨得通红。 那枚宣和通宝,终于停止了转动,翻到在陶罐里,却真的如那汉子嘶吼的结果,是个字。 文士一跺脚,大叫道:“该死,怎是个字?” 汉子则浑身是汗,陪着笑说:“官人承让了……不如再作一回?” 文士抹了抹钱袋子,却空空如也。 “赵六,可有闲钱,借自家些使使?” 那赵六闻听,不禁苦笑:“夫……官人,小底身上,也不过百十文,够不得官人作成啊。” “这样……” “你呢?九哥身上可带着闲钱?” “没有!” 九哥那大脑袋,摇得好像波浪鼓。 “真没有?” “真没有!” 文士一双明眸,盯着九哥,半晌后突然笑道:“九哥莫诳我,谁不知道,你一向把钱带在身上,怎可能没有?若是骗我,小心回去照打。” “我……” “有没有?” 九哥的脸,顿时垮下来。 他磨磨蹭蹭,从怀里摸出些钱两。 “官人,我这可是打算送回乡下,给我阿爹盖房子的钱,若是……” “呱噪,若赢了就还你。” 文士二话不说,伸手将抢了过来。 九哥家底不少,居然有带了两贯……不过九哥的脸色,却难看的紧。 这夫……官人品性是好的,而且文采飞扬。 可这赌性恁大,一赌起来,就什么都不顾,就连家里老爷,乃奈何不得。更不要说,老爷而今在外做官,更无人能够约束官人,可怎生是好? 一双牛眼,恶狠狠盯着那案子后面的汉子。 若不是这汉子挑唆,官人又怎能在这里赌个不停?有心教训一下这汉子,可关扑有关扑的规矩,周瑜打黄盖的事情,怎可以动用官府力量? 九哥不高兴,但却很无奈! “汉子,一扑落定,自家要搏浑纯。” 汉子闻听,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面却是暗自叫苦。 又要搏浑纯吗? 看着那文士手中的钱袋子,他也有点嘀咕。这若是让他作成了,可就是两万文。 但若不搏,又不甘心。 浑纯,可不是那么容易作成…… 就在汉子抓耳挠腮,犹豫不定的时候,忽闻远处一声深沉而悲壮的琴声响起,令文士不由得一怔,转身眺望,脸上随即露出了好奇之色。 琴声呜咽,带一丝悲凉。 这曲子,却是个完全陌生的曲子,却好像有着令人难以拒绝的吸引力。 文士忙道:“哪里在奏琴?” “似乎是在琉璃殿外。” “走,我们去看看。” 文士的赌性,一下子消失了,反而兴致勃勃,朝着八角琉璃殿广场而去。 “官人,不作了吗?” 汉子刚下定决心,却见文士要离开,忙开口呼唤。 可是,文士的心思,而今已经被那琴曲完全吸引,自然无视此人。倒是九哥眼睛一眯,牛眼圆睁,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冷冷哼了一声。 汉子打了个寒蝉,不敢再纠缠。 那文士是个雌儿,哪怕打扮成男人模样,却躲不过汉子这种老江湖的眼睛。不过,这女扮男装在宋代也属于正常,他当然不会去戳穿。 看这雌儿的行头,是个大户人家。 已经赢了几千文,差不多就得了……如果贪心不足,恐怕惹来祸事! 汉子也是明眼人,见势不妙,忙转身灰溜溜走了。 第八章 二泉映月(中) 兄弟们真给力! 一觉醒来,却发现已是新书第一,令老新真个惊喜异常。 今日三更,这是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感谢大家对老新的支持和鼓励。 +++++++++++++++++++++++++++++++++++++++= 玉尹则已经沉浸在那乐曲当中,并未发现周围的观众越来越多。他所奏的二胡曲,便是后世极为著名的《二泉映月》。悲凉的琴声,似乎符合他而今的心境。不由自主的,便把自己完全融入到了琴声之中。 二泉映月,是后世民国时期,二胡名家华彦钧,也就是瞎子阿炳的代表作。 江苏无锡惠山脚下,有一眼泉水,名为天下第二泉。 据说,阿炳时常在这泉水边上演奏,用音乐不仅把人代入夜阑人静,泉清月冷的意境当中,更表现出顽强的盲艺人,一生坎坷曲折的经历。 玉尹,此时似体会到了这种意境。 `` 大相国寺,人潮汹涌。 可是玉尹已全然忘却周遭时,弓子在他手中灵巧的跳动,手指更以一种时下少有人见过的指法滑动,配合弓子,走出一个个动人音符。 其实,他一生何尝不坎坷? 前世出生在一个良好优渥的家庭,受到良好的教育……可谁知,父母突然故去,使得他如同无根的飘萍一样。所学一切,与那个时代格格不入,包括他的思想,他的行为,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不为人所理解。 曾有一家公司,想要捧他出来。 可是,却是以一种毁坏古典音乐为代价,把他捧红。 固执的他,选择了拒绝。然而从那之后,便磕磕碰碰,在红尘挣扎。 刚强? 谈何容易! 当所有人都在谈论钱,讨论名利的时候,他所坚持的那些,似乎不堪一击。 离奇的重生,让他来到了宣和六年。 可迎接他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郭京的逼迫,苦苦的挣扎……还有燕奴的冷漠。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绝望!虽然平日里,他表现的很坚强,但内心中,又是别样感受。把财产,过给燕奴……也许是他而今,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他又何尝希望,从此和燕奴分道扬镳? 琴声在经过一个长小的引子之后,旋律由商音,上行至角,而后在徵、角音上稍作停留,以宫音作结,形成了一个微波形的旋律线…… 文士走到一旁,静静聆听。 眼前,恍若一人,正在沉思往事! 音律陡然间变得高亢,从一个高八度音开始,围绕着宫音上下回旋。 琴声先前所营造出来的沉静,一下子被打破,开始变得昂扬起来。 文士不由得在一旁,轻轻合着拍子。 而那嵇琴的主人,则好奇的看着玉尹,却发现玉尹,已经完全沉醉其中。 本以为玉尹只是个随便玩玩的发烧友,可现在看来,是个行家! 自家这只嵇琴,是经过专门修改,并不是主流所承认的嵇琴。在后世,似这只嵇琴的状况,属于托音二胡,不作演奏的主调而用,也没有传统嵇琴的换把。在一个把位内,上下八度翻用。可是在玉尹手中,却奏出如此优美而深沉的旋律,而且把位极高,堪称前无古人。 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条逢。 老人从未听过这支曲子,却可以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刚强,以及悲凉。 渐渐的,老人眼睛湿了…… +++++++++++++++++++++++++++++++++++++++ 燕奴慌慌张张,跟着石三走进大相国寺。 “小乙哥在哪里?小乙哥在哪里?” 她慌忙询问,石三却摇头苦笑,表示不知。 两人在寺院东面角落的一个凉亭,与周良汇合。同样,周良也不知道玉尹去了哪里?他找了一圈,也未见到玉尹的影子,心里也有些发急。 “二哥,小乙哥不会出事吧。” “怎可能出事?” 周良连忙摇头,呵呵笑道:“凭小乙哥一手好扑,恐怕也没什么人能奈何他。” “可是……” “九儿姐莫急,相国寺这么大,也不可能一下子找到。这样,咱们往里面走,说不定能找到他。对了,封宜奴封行首今天要在八角琉璃殿前献艺,说不定小乙哥已经过去,咱们往那边走,肯定能找到。” 燕奴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得点头同意。 此时,一行人正在往八角琉璃殿走去。 当中簇拥两人,一个身着蓝色对襟博领直缀,头戴东坡巾。肌肤白皙,容颜秀美。特别是那双眸子,闪着一种可以勾魂夺魄的光芒。 “姐姐何故要来此献艺?” 蓝衫青年,轻声询问。 在他身边,却也是个文士打扮的青年,可是他却称呼青年为‘姐姐’。 “确是盛情难却! 今日不仅是相国寺万姓交易,更是八角琉璃殿观音像修缮完成。方丈大师请我前来……我以前曾欠他人情,也不好推却,只能答应此事。” 蓝衫青年笑道:“原来如此,却还是姐姐佛缘深厚,将来必有大气运。” 文士一笑,并未回应。 这天底下最大的气运,已经落在你的身上。 我们这点气运,又怎能和你相比?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丝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颜色。不过蓝衫青年却未觉察,仍兴致勃勃,向四周观瞧。 “那边,好多人啊!” “咦?”文士一怔,“那不就是八角琉璃殿?” “姐姐快听,这琴声甚美……咦?又是什么曲子?怎我从来没听过。” 嵇琴声再次一转,旋律在高音区上流动。 也正是这一转,却产生了新的节奏因素。柔中带刚,令闻者顿感情绪为之激动起来。 玉尹已忘却了一切,将心中的烦恼和悲伤,全都寄托在手中嵇琴上。 当年学习二泉映月的时候,父亲曾说过,华彦钧的二泉映月,在演奏手法上,有着极为高深的技巧。直线滑音,便是其中之一。通过果断的上下滑动,中间不拐弯,演奏出刚健之音。就见玉尹闭着眼睛,双手配合得当,以直线滑音,走出一个个刚健的音头。左手快速直线滑动,右手配以浪弓,使得发音顿挫分明,已展现刚毅性格。 围观者,有那懂行的,不由得发出一声声惊叹。 而最先来到旁边的那个文士,更忍不住情绪激动,两颊绯红,用力的点头。 “好琴,真好琴!” 九哥和赵六听不出好歹来。 但是从琴音中,也能体会到那种刚毅的情绪。 夫……官人博学多才,他说好,那定是好的……更重要的是,官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关扑的事情,对于九哥而言,却是省下了一大笔开支。 “二哥,那边有人奏琴。” “怎么了?” “你说小乙哥,会不会在那里?” 周良闻听,不由得哑然失笑,“三哥说笑,小乙哥何时对这种事情有兴趣?” 周良这么说,倒也很正常。 玉尹以前好勇斗狠,不是与人争锋,就是天天练拳脚。若是打拳卖艺,他倒是会有兴趣。可这随风附雅的事情,却从没有见他去做过。 换句话说,玉尹没那个雅骨! 可是燕奴却眉头一蹙,突然道:“二哥,三哥,不若过去看看,说不定真在那边。” 她依稀记得,那天郭京登门讨债的时候,有个太学生站出来为玉尹作保。但后来,那位太学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至不少人都忘了。 可燕奴却记得,那天太学生走后,她问玉尹,太学生为何会出面作保? 玉尹的回答时:“许是看我有些雅骨。” 当时,燕奴嗤之以鼻。 不过这件事,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石三说者无心,燕奴听者有意。 说不定小乙就在那边! 大相国寺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又逢这么一个大会,想要在里面找人,如同大海捞针。燕奴很担心!因为她听石三说了,玉尹吃了不少酒。 平日里,玉尹不怎么吃酒。 而今吃醉了就,若惹了是非,才真是一桩麻烦。 说不定,他真有雅骨? 燕奴心里面,怀着一丝丝的期盼。 既然周燕奴都这么说了,周良和石三,自然也不会反对。其实他二人,早就想要凑过去看热闹了……毕竟他们今天的目的,是来看封宜奴献艺。玉尹这个事情,纯粹事发突然,以至于两人也不好开口。 而今燕奴主动说要过去,两人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三人凑上去,周良和石三在前面开路,而周燕奴跟在后面,竟生生挤到了人群前面。 远远看去,就见一群人围城一团。 嵇琴声阵阵,带着一丝丝不屈的悲凉和刚毅,让燕奴三人不禁驻足。 三人都不是那风雅之人,但也能听得出好 第八章 二泉映月(下) 第三更奉上,小新新大吼一声:求推荐,求收藏,求包养…… 雄起!!! +++++++++++++++++++++++++++++++++++++ 这不得不说,整个大宋时期的文化氛围,造就了后世难以复制的文化盛事。即便是那贩夫走卒,也能听出诗歌好坏,为好听的音乐驻足。 嵇琴声里,所蕴含的悲戚感,令人感同身受。 燕奴站在那里,轻轻咬着嘴唇,眼睛里竟泛起了一抹泪光,晶莹闪动。 眼前似乎有一个人,在为他一生的坎坷呐喊。 琴声突然变得更加高亢和急促起来,在瞬间,营造出一个奇异的氛围。 曲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从人群里传来一声赞叹:“奏的好琴,好曲。” 随着这一声赞叹声响起,四周也随之传来一声声赞叹。 音乐,没有国界,可以穿越时空。 (周燕奴连连称赞,就连周良和石三两个大老粗,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意境。 “咦?” 石三突然轻呼出声。 “好像是小乙哥。” 周燕奴此时,刚刚从那二泉映月的意境中清醒过来,刚准备转身,却听到了石三这一声轻呼。 “还真是!” 周良也叫出声来。 转过身,凝神看去,但见人群让出一条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玉尹正收了嵇琴,脸上透着一丝恍惚,看上去精神也显得颇有些疲乏。 演奏,本就是一件辛苦事。 更不要说把全情投入其中,用灵魂却演奏音符。 玉尹一曲奏毕,也有些疲惫。脑袋更是处于一个短暂的混沦状态,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悟。 可就在这时,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鸟厮却拉的什么鸟东西,悲悲戚戚的让自家好不快活……看你也生的一副好面皮,怎地拉出的曲子,却这般不动听。可会唱个小曲,让自家快活快活?” 几个身穿灰色短襦的闲汉,分开人群走上前来。 为首一人,敞着胸,恨不得告诉旁人,他就是一个泼皮。黑黝黝的面皮,三角眼,塌鼻梁,眼睛下面还长了个痦子,痦子旁边,生着两根黑毛。 身着筩袖短襦,走起路来,东摇西晃。 所谓筩袖短襦,就是说衣服体窄袖小。这种衣服,一般都是闲汉最喜欢的着装。便宜,而且很耐穿。动起手来,也不会妨碍身手灵活。 “咦,这不是马行街的小乙哥? 嘿嘿,怎地不卖肉,却来这里奏曲儿……” 这几人一看就知道是来生事。 周良眼睛一眯,轻声道:“这鸟厮好像是郭少三的人,我记得见过此人。” “牛宝亮,绰号牛二!” 石三眉头一蹙,沉声道:“这鸟厮什么时候放出来了?前些日子不是关起来,怎地就跑来这里?九儿姐,咱们快过去,这鸟厮是郭京的人……郭少三肯定在附近,这家伙是故意来寻事,咱们得要拦住他。” 在燕奴几人看来,依着玉尹的脾气,被人这么一挑衅,还不立刻动手? 可实际上呢? 玉尹却恍若未闻,根本没有理睬牛宝亮。 此时此刻,他正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感悟中。前世父亲在世时,曾评价玉尹的琴:技巧有余,而灵性不足。所以每每演奏,匠气太重…… 所谓用灵魂演奏,玉尹知道,却不明白。 后世的生活环境,对于传统的篡改和排斥,加之社会大环境的种种限制,让玉尹无法领会到,父亲所说的‘灵魂演奏’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 这也造成了,玉尹在技巧上的出神入化,但却始终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乐者。 他体会不到那种古曲中,所包含的意境,自然也就无法用灵魂演奏。可就在刚才,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古曲中那种无拘无束,与天地相契合的奇妙感觉,让他无法自拔。他甚至,听不到,也看不见身外的事务。至于那牛宝亮的挑衅,沉浸在奇妙顿悟中的玉尹,更不可能觉察。 老人站起来,挡住了牛宝亮。 “你们要做什么?” “这老汉滚开,莫挡住爷爷的路!” 牛宝亮伸手,一下子把老人推倒在地。 老汉,在宋代是一种对老年男子的蔑称。牛宝亮刚从牢里出来,奉命寻玉尹的是非,怎可能被那老汉所阻拦。一般来说,这帮闲汉无人敢惹。 可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立刻激起了旁观者的愤怒。 “兀那鸟厮,好不要脸,竟欺负一个老人,莫不是当开封府无人吗?” “哪个在喊?” 牛宝亮三角眼一瞪,凶光闪闪。 这厮是个亡命徒,好勇斗狠,却又和玉尹不同。 玉尹以前和人争锋,却从不欺凌弱者。可牛宝亮呢?管你是什么人,惹了老子,六亲不认。这家伙是郭京手下的马仔,平日里嚣张跋扈。 练过一段时间相扑,使得一手好拳脚,而且心狠手辣。 好几次,这厮打伤了人,被关进牢里。可郭京对他颇为看重,每每出事,都会为他上下打点。所以关进牢里不多久,又放出来,更变本加厉。一来二去,牛宝亮竟成了桑家瓦子的一号人物,无人敢惹。 他这牛眼一等,周围人顿时噤若寒蝉。 就在牛宝亮要上去寻事的时候,玉尹却忽然站起身来。 他比牛宝亮高一头,虽则身体并不属于极为魁梧,肌肉坟起的类型,却有另一种剽悍之气。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玉尹那马行街‘玉蛟龙’的名号,也不是平白得来,是实实在在靠着拳脚打出来。 牛宝亮虽然凶恶,却被玉尹修理过许多次。 这玉尹一起身,牛宝亮竟本能向后退了几步,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哪知道,玉尹根本不理他,而是仰天哈哈大笑。 就见他突然间把脚上布鞋甩掉,头发披散,扭头迈步便跳上了广场高台。 牛宝亮却怒了! 这玉尹也太不把他看在眼里。 “鸟厮,好无礼。” 牛宝亮说着话,就要追上去,好生羞辱一下玉尹。 却在这时候,旁边传来清冷的声音,“这大好地方,怎来得这呱噪货? 九哥,还不赶走这鸟厮,省的脏了自家眼,污了自家耳朵。” 话音未落,一个彪形大汉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拦住了牛宝亮的去路。 今天还真个是怪了! 二爷在那牢里关了几天,怎么是个人,就敢来阻我? 牛宝亮眼中凶光一闪,双手探出,朝着那彪形大汉的肩膀就抓去。这叫做霸王卸甲,也是相扑里的一招。被牛宝亮抓实了,说不得两个膀子就要掉下。可是,没等牛宝亮双手碰到对方,就听蓬的一声响。牛宝亮的身子凌空飞起,狠狠的摔在地上,顿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到他飞出去,也没有看清楚对方使得是什么招数。 几个闲汉吓了一跳,朝那大汉看去,却见大汉衣着不俗,长的也很普通。可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让几个闲汉不寒而栗,呆呆发愣。 “大官人说了,尔等立刻消失,否则休怪自家不客气……滚!” 随着大汉这一声低喝,几个闲汉抬起牛宝亮,掉头就走,不敢再有片刻停留。 周燕奴三人刚到近前,牛宝亮等人就被赶走。 周良看到那汉子,不由得脖子一缩,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轻声道:“我的个天,怎地是他?” “谁?” “赵九!” “啊?” 石三闻听一怔,也是一哆嗦,“赵相公家的九哥吗?” ++++++++++++++++++++++++++++++++++++++++++++ 感谢a199103068,伊红美兰de,淮安楚天舒,尹夕衣,炯迥然,大雪无痕6663,青春难以割舍,仰天大笑300声,曹贼该隐,暴雪倾盆,人生$如梦,淺愛丶呐庅殇,xjbq,死人大头,星空的物语,乌鸦多多,雲淏,菩提老朱等书友不吝赏赐。 第九章 化蝶(上)求推荐收藏点击!! 马上就要掉出首页榜单了,身后追兵甚是凶狠,小新新胆战心惊啊! 拜求推荐票……诸位看书时,只需登录随手投出即可。你的推荐,是小新新创作的动力源泉。留着也是可惜,何不助小新新一臂之力? 作揖,道谢则个! +++++++++++++++++++++++++++++++++= 北宋年间,‘相公’这个称呼,不是一般人能担得起。 非宰相这种等级的官员,一般官吏,不可以使用。而北宋姓赵的宰相不少,比如开国元勋之一,那位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晋。不过,周良而今所说的‘赵相公’,则是于崇宁五年进拜尚书右仆射的赵挺之。 这赵挺之,字正夫,密州诸城人,熙宁三年的进士。 徽宗继位时,为礼部侍郎,拜御史中丞,在排击元祐诸臣的事情上,不余余力。崇宁五年为相,在位只有一年时间。大观元年蔡京复相,赵挺之旋即被罢免。同lt; 年,卒,年六十八,赠司徒,谥曰清宪。 这赵挺之,也就是赵明诚的父亲,李清照的阿舅。 虽然赵挺之已故去近二十年,但门生故吏不少,所以在开封府,仍有人知晓。 周良石三,公门里勾当。 自然也知道赵挺之的状况。而这赵九,却是赵府里少有的狠人。据说原本是军中效用士,因得罪上官险些被杀。幸得赵挺之出手相助,把这赵九救下,从此在赵府听命。这家伙,可不是牛宝亮之流,可以招惹。 只是,小乙何时与赵府竟有了联系? 或者说他刚才做了什么?使得赵府也出了手…… 目光,越过赵九的肩膀,周良看到了一个文士。三旬出头,相貌俊美,却颌下无须。如果是玉尹,未必能看出什么端倪。毕竟在后世那种雌雄莫辩的时代里,男女的界限实在太过于模糊。君不见后世新闻里就出现过一男生扮作女生,遭遇强暴的事情吗?所以,玉尹看不出端倪,也算正常。可周良却是老江湖,一眼认出那文士,是女儿身! 赵家能让赵九听命的女人,不算多。 赵挺之的老婆算是一个,但据说已年老体衰,整个人都糊涂了……不符合眼前这文士的年纪。那么生下来,就是赵明诚的妻子,在开封府也享有名号的李清照。 这文士,就是李清照? 周良不禁暗自感叹,玉尹好运道。 早先,有太学生肯为他出头作保;而今又有李清照让人站出来维护。 真不知道,这家伙走了什么好运。 周良心里面泛着嘀咕,可燕奴却紧张不已。 玉尹披发赤足,登上了广场。 要知道,这广场是为封宜奴所设的专场,玉尹突然出现,令不少人为之一愣。 这家伙要做什么? 从厢房里,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先前的蓝衫文士;而女子,却浓妆艳抹,看上去分外妖娆。 “莫言,那人怎跑上台了?” 女人言语间,透着些许不虞之气。 在禅房外,除了一群乐师和随从之外,还有一个僧人。 这僧人年纪不大,五官端正,看上去有些庄严气概。不过那双眼睛有点小,滴溜溜打转,使得那庄重气质大打折扣,反倒让人生出一种猥琐的感觉。 莫言刚才正和人说话,所以并未留意外面情况。 听女人这么一说,他忙回过头,举目眺望,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封行首休要生气,小僧这就去赶他走。” 女人,正是前来大相国寺献艺的东京上厅行首封宜奴。 而这莫言,却是大相国寺主持智真方丈所指派,负责打点一切的僧人。 为了今日千手观音相的庆典,智真长老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宋朝皇帝好修道,也使得佛寺地位受到冲击。虽然在名义上,给予大相国寺极高的地位。可实际上,大相国寺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受了打压。 智真长老就想借今日之机会,来扩大相国寺的影响力。 为了请封宜奴前来,长老费了不少口舌,绝不能被那鸟厮坏了大事。 想到这里,莫言不敢怠慢,立刻就要叫人赶走玉尹。 “慢!” 蓝衫文士,突然唤住了莫言。 这蓝衫文士的来头似乎不小,刚才封宜奴在禅房里换衣服的时候,他居然也在里面。 别的不说,他和封宜奴的关系,必然不浅。 莫言心里是羡慕嫉妒恨,可是当蓝衫文士阻止他时,还是露出犹豫之色。 封宜奴诧异不解,看了一眼身边的文士。 文士轻声道:“姐姐刚才不也说,他奏的曲子极好。 说不定而今来了兴致,看他能奏出何等曲子……若是好曲,也可欣赏一番,为姐姐热个场子不是。” 封宜奴想了想,点头答应。 “那,就且看他能有什么表现吧。” 莫言见封宜奴不追究,于是便退到了一旁。 心里面,对那蓝衫文士更加好奇,好奇这人的身份,竟能说动封宜奴。 而封宜奴见周围无人,压低声音道:“妹妹可是看上了这郎君?” 蓝衫文士脸一红,忙说道:“姐姐休要胡说……只是自清真居士故去后,却少了一个能与自家谈论曲乐之人,终究让人有些难过。方才我见此人,奏嵇琴时指法古怪,颇有新意,似是个懂音律之人,所以才想要再看一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对了,请姐姐帮忙打听一下,此人的来历?” 封宜奴话出口,顿觉失言。 眼前这蓝衫文士,虽然和她情同姐妹,但身份和地位,终究有些悬殊。 刚才那些话若传出去,弄不好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不过,见文士并未生气,封宜奴总算放下了心,连忙道:“这好办,我自会去打听。” “莫言!” “小僧在。” “可识得那郎君?” “倒不太认识……不过,他手里的嵇琴,似乎另有主人……好像是沃庙朱老汉的嵇琴。说不定是朱老汉晚辈,回头小僧打听清楚,就来告知。” “烦劳师父。” “不敢,不敢……” 莫言连连摆手,却趁着靠近封宜奴的时候,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气,感受那空气中所浮游的香气。好在,他这动作不明显,封宜奴也为觉察。 “兀那鸟厮,怎跑上台了?” “我等今日是来看封行首献艺,怎地上来了一个疯子?封行首何在!” “滚下去!” 玉尹登上了广场之后,引来一阵喧嚣。 这八角琉璃殿不小,周围聚集了许多人。不少人并不知道,玉尹是什么人,于是破口大骂起来。更有人撸袖子,就要冲到那广场上,把玉尹赶走。 “休要上去?” “怎地?” “你招子莫不是瞎了?看清楚,那是何人!” 广场周围,点着一圈烛火,把广场照映得通通透透。 “那不是玉小乙吗?” 有认得玉尹的人,立刻一缩脖子,退了回去。玉尹虽然不是那种横行霸道的人,但是在开封府,也小有名气,不少人都识得玉尹其人。 当然了,也有那不知道玉小乙何方神圣的汉子,噌的就跳上了广场。 却在这时,嵇琴忽响。 燕奴正准备冲上去把玉尹拉下来的时候,玉尹低头,持弓子在线上拉开,嵇琴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高亢而响亮,竟压住了周遭的喧哗。 长笛! 玉尹用嵇琴,奏出长笛声响,是那样突兀。 他猛然抬头,黑发随之扬起,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喜色,奏响一曲。 梁祝…… 玉尹演奏的,是在后世颇有名气的一首《梁祝》乐曲。 不过,这梁祝属于协奏曲,他没有那种能力。可是,当他将灵魂完全寄托在这嵇琴之上的时候,竟使用他前世刻苦学来的技巧,模仿出长笛之声。 一曲梁祝,伴随着几声拨弦,令人恍若在云端,拉开了序幕…… 管弦乐梁祝,长二十六分钟。 开篇所讲,是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嵇琴独特的音质,虽然无法模仿出小提琴的音色,却足以模拟出那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爱情,是美丽的! 李清照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凄迷之色。 那袅袅曲乐,竟把她带回少女时代,眼前似乎浮现出,初遇赵明诚的场景。 那种犹若从天上鸟瞰人间,拨开云层,渐渐清晰的感觉,令李清照沉迷其中。 燕奴也愣住了! 小乙何时有这等本领? 在燕奴的记忆里,玉尹是个好与人争锋,好勇斗狠的人。从未见过他摆弄乐器,更没有看到过,玉尹演练…… “小乙,一直都在试图证明自己,想要让你接受……” 岳飞的话,在燕奴耳边回响。 难道说,这是小乙在私下里偷偷摸摸练成,希望给自己的惊喜吗? 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受。 燕奴忙上前几步,站在广场台下,迟迟看着玉尹。 从八年前,她就没有正眼看过玉尹。哪怕成亲了,心里更多还是岳飞的影子。突然间,燕奴觉得那台上的玉尹,竟然显得是那样陌生。 这才是真正的小乙吗? 燕奴咬着嘴唇,眼中闪烁泪光。 第九章 化蝶(下)2/2求推荐收藏!!! 今日只有两更,但差不多有六千字。 小新新做个早起的鸟儿,向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老少爷们儿们求个推荐。 作揖,拜谢…… ++++++++++++++++++++++++++++++++++ 嵇琴,奏出了主题。 二长二短,加上一个结束句,竟绵绵长长,幽幽远远。 仿佛一个美丽的少女在诉说着昔日的故事……伴随低音重复主题之后,令无数人,似从天上,回到了人间。 “这是什么曲子?” 蓝衫文士突然问道。 玉尹的演奏方法,还有他奏出的音节,以及这乐曲的形式,却是所有人闻所未闻。广场上,玉尹披着头发,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似地的笑容。 那种笑容,令无数女子感到痴迷。 燕奴呆呆的看着他,自言自语道:“却未留意,小乙笑时,竟如此好看。” 话= 音未落,曲调突然变化。 玉尹手里这只嵇琴的琴弦,似是经过专门调整。 一弦略粗,二弦略细。 玉尹用跳弓的手法,以一弦演奏,竟模拟出一种近似于大提琴的效果。在这奇异的琴声里,梁山伯一袭书生装,精神焕发的登上舞台。 随后,玉尹连续使用跳弓和滑音的指法,在一弦和二弦上奏出两种不同的音质,竟有一种大小提琴合奏的趋势,将主题渐渐引申开来。 “好指法!” 蓝衫文士虽然距离较远,却从那音律之中,听出了端倪,失声惊叹。 封宜奴也是个中行家,一双明眸,竟异彩闪动。 玉尹,神游物外。 身体似乎已经完全不受控制,那种把所有一切,都沉浸在乐曲当中的畅快淋漓感受,让他难以自拔。随之曲乐欢快,他则披发而走,一头乌黑长发,伴随着身体的摇晃,飘飞于空中。汗水,散落,在火光照映下,折射迷离光彩。玉尹闭着眼睛,面带奇异的笑容,如醉如痴。 李清照的呼吸,急促起来。 仿佛回到了和赵明诚琴瑟相合的时光…… 眼角,有泪光闪动。可是脸上,却流露出甜美笑容。 之前登台想要驱赶玉尹的汉子,尴尬的站在那里。他也能听得出好坏,眼见广场下万人齐聚,随着玉尹的嵇琴声而动,不由得面红耳赤。 他想了想,猛然自嘲一笑,从台上跳下来。 只是这时候,已经无人再去留意他,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玉尹的身上。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跳弓,每一个音符…… 都让人如醉如痴,难以自拔。 曲声,透着轻快,犹如风光明媚的三月,二人结伴出游,欣赏那暮春时节,绝代风华。 相聚虽好,总有分别。 当快乐的情绪,蔓延到所有人的身体之后,一曲离情依依,十八相送,让所有人突然间产生出由天堂堕入人间的痛苦感受。人世间,最苦便是那离别时……李清照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她有种预感,如此凄美的爱情,到头来,只怕将会以悲剧而告终。这会不会是在预兆着,自家和赵明诚的爱情?女人的心,敏感而脆弱……当她把感情完全融入,几乎是让自己,完全代入其中,更显得是难以自拔。 燕奴,紧咬嘴唇。 远处,蓝衫文士和封宜奴,也咬紧了嘴唇…… 无数痴男怨女,在这一刻,都生出了一种不祥之感。那种感觉,真的很痛! 玉尹,停下了脚步。 琴声缓缓流出,犹如即将分别的情人,迈不开步履,却又不得不离去。 双弦二重奏,难舍难分。 这也是整个曲子,第一次走出哭调,预示着一场悲剧的到来。 嵇琴不断变幻音调,忽而死大浪汹涌,忽而猛烈低沉。两种情绪所衍生出来的冲突,渐渐上升,琴声一波波汹涌而来,将那主题淹没。 玉尹轻轻喘息着…… 十几分钟的演奏,让他感到体力在飞快的流逝。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却无法阻止他继续演奏下来的情绪。他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这个故事。这具身体中,所蕴含的种种情感,似乎和他的灵魂,完美的契合在一起,想要爆发,却又无法痛快淋漓。 玉尹的喜、怒、哀、乐,尽数展现在他脑海中。 少时的骄傲、父亲的亡故、周教头将他收养,第一次见到燕奴时,暗自所立下的誓言…… 我此生,定要娶燕奴为妻! 哪怕是用我一世性命,也要让燕奴快活。 然而,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得到燕奴的欢心。因为在燕奴的心里面,总有一个师兄的影子。这让玉尹痛苦,愤怒,更无人可以倾诉。 临死前,玉尹仍惦记着燕奴。 他留下的最后一段记忆,却是:燕奴不知会不会为我难过呢? 那种悲伤绝望的情绪,恰恰和梁祝吻合。玉尹甩起头发,眼中闪着泪光,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那种无奈悲伤绝望的情绪,笼罩着他的身体。 琴声悲怆,只让闻者落泪…… 小乙哥! 燕奴已泪流满面。 她如何听不出来,那琴声中所酝酿的悲愤和不甘。 这,才是小乙哥的真实想法吗?平日里,总见他对自己百依百顺,可是内心里的痛苦,却一直默默的独自承受。偏偏,自家却从未留意。 琴声,渐趋悲伤,压抑着所有人的情绪。 蓝衫文士的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住了身前的栏杆,身子颤抖不停。 玉尹用他的灵魂,把这悲伤的情绪烘托到了极致。 “师师,你怎地了?” 封宜奴的泪水,已经花了脸,声音颤抖不停。 莫言也陶醉在那红尘中的爱情里,可是听到封宜奴对蓝衫文士的称呼,他突然激灵灵一个寒蝉。在刹那间,他好像一下子清楚了,这蓝衫文士的真实身份。 嵇琴以凄厉的声调哭出:梁兄啊! 碎奏,断奏,哀痛欲绝的旋律,有哭声,有跪行,伴随着回忆片段。 玉尹扑通,双膝跪在了台上。 可是琴声却并没有因此,而出现半点破绽。 化蝶! 当泪眼打开,哭声歇了,更决断了心意。伴随着悲愤低吟,纵身岳父那爆开的坟茔…… 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琴声更达到了极致,玉尹拉着嵇琴,跪行数步,突然长身而起,仰天长啸! 积郁的悲伤,似乎在刹那间得到了宣泄。 李清照忍不住痛哭失声,整个人竟跪在了地上,瘦削双肩,颤抖不停。 而长廊下的蓝衫文士,更绷紧了身体! 那种感觉,让她无法控制,体内一股热流涌出,顺着双腿无声打湿了衣襟。虽然拼命的加紧了双腿,虽然双手扶住栏杆。可那种宣泄的快感,实在无法抑制。悲愤的琴声,伴随那一声凄厉长啸,冲击着她的灵魂,让她想要拒绝,却难以抗拒…… 身体,慢慢的滑落,半倚在栏杆上。 那张绝美的粉靥,梨花带雨,却又透着一丝丝的潮红。 封宜奴的情况,并不比她强多少。身体摇摇欲坠,直欲跌倒在地上…… 这,也是梁祝的高潮所在。 当玉尹用自己的灵魂,前世今生的感悟演奏出来的时候,竟使得广场下,万人同悲。 琴声,忽而轻盈飘逸。 爱情的主体再现…… 刚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却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从坟墓中化为一对蝴蝶,在花间寰宇自由的飞舞…… 爱情,终究是美好的! 李清照在赵九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泪眼婆娑,却露出甜美笑容。 伴随着琴声,玉尹忽而引颈高歌。 彩虹万里百花开,花间彩蝶成双对。 千年万代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不是一首好诗,甚至连韵脚都不合。可偏偏配合这琴声,还有玉尹那带着沙哑,充满磁性的阳刚之声长出,竟拨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千年万代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 “好!” 李清照大叫了一声,鼓掌喝彩。 一个‘好’字,竟包含了无数含义:好曲子,好指法,好演奏,好诗,好故事…… 广场下,鸦雀无声。 可是随着这李清照一声喝彩,掌声雷动! 玉尹终于清醒过来,痴愣愣坐在台上,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充满阳光。 那笑容,在刹那间,竟感染了所有人。 这,也许是他一辈子,最成功的一次演奏吧。 只是这演奏结束,却如同虚脱一样…… 玉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样瘫坐在台上。 周燕奴再也顾不得矜持,飞奔上前,纵身便跃上了高台。与此同时,那嵇琴主人,也走上了广场,和燕奴一起把玉尹搀扶起来。 “老人家,多谢你的好琴。” 玉尹说着,就要把嵇琴奉还。 哪知老人却笑了,“这琴在我手里,一辈子都没有似刚才那样快乐过,就好像活了一样。在我手中,终究是明珠暗投,倒不如送给你,也许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老人家,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当初我父亲制出这琴,就说过若有人能让它真正快活,便送给他。它在我手里,整整四十年,我却感受不到它快活。 可刚才,它真的再说,它很快活。 官人和它有缘,是它的福分。若是官人觉得亏欠,他日再拉响它的时候,记得叫老汉一声。我叫朱红,不过街坊邻里多唤我‘猪头’,我就住在沃庙旁边,官人到时候只需让人打听‘猪头’,便能找到老汉。” 言语里,透着一丝真挚! 玉尹笑了,“那恭敬不如从命。” 他说罢,扭头向燕奴看去,突然一笑,“九儿姐,今日却让你丢了脸,恕罪则个。” 玉尹是说,他在岳飞面前的失态。 燕奴梨花带雨,却一脸的笑容,搀扶着玉尹道:“小乙哥,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玉尹和燕奴,慢慢走下了广场。 围观的人们,立刻让出了一条通路。 两人相互搀扶着,缓缓离去。却让正要上前盘桓的李清照,停下脚步。 看着那相互依持的景象,李清照笑了! 她不知道玉尹和燕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在这一刻,看着那背影,竟莫名的感动起来。这小夫妻相互依持而去,何尝不是她未来,与赵明诚的模样。 取出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 “九哥,帮我打听一下,他的来历。” 赵九点点头,没有吭声。 他害怕,自己一出声会露出哭腔。 这汉子真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曲下来,竟让他鼻子发酸,眼睛发红。 与此同时,长廊下蓝衫文士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突然道:“姐姐,便是清真居士,也未有如此造诣。” “正是!” 封宜奴脸上旋即露出一抹苦涩,“只是这人惹出的麻烦,奴又该怎样收场呢?” 玉尹,已经把现场的情绪推到了高潮。 接下来,封宜奴要登台献艺,如果不能超越玉尹,还真是难以收场。 蓝衫文士想了想,笑了。 她沉吟片刻,轻声道:“既然如此,小妹就厚颜与姐姐联手献艺,但愿得,莫被那人压了风头。” “若如此,必是好的。” 封宜奴大喜,连连点头。 只是一阵小风吹过,蓝衫文士突然感觉到,两腿间凉嗖嗖,湿腻腻…… 第十章 八闪十二翻(上) 其实每次开篇,都是那几句老话。 小新新也知道大家看的厌了,可新书期,实在是太关键了,小新新不能不说啊。 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那愁煞个人,也爱煞个人的推荐票啊,小新新作揖拜求,还请大家莫吝啬,赏赐则个。 ++++++++++++++++++++++++++++++++++++++++++ 天将四更,喧嚣的开封城,才安静下来。 不过,这安静不会持续多久。当天亮时,又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 由高头街北去,从纱行到东华门街,晨晖门。宝箓宫,一直到酒酸枣门,店铺相连。这里曾经是开封府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之一。不过在宣和初,就拓展成为夹城官道,不复当年的繁华与喧嚣。由此东行,便是潘楼街。从潘楼街向东去,是十字街,这里又叫做土市子,竹竿市。 每天不到五更,天还未亮,土市子便开始点》 灯交易。 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巾之类的商品。当然了,还有一些不能为人知的货物,也会在这里进行交易。当天亮时,土市子随之散去。 故而,也有人称之为‘鬼市子’。 幽暗的火光跳动,人们怀着各种心思前来。 大家声音都不算太大,有的还méng着面纱,是为了不被人看出来身份。 “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昨晚相国寺内有一人,用嵇琴奏出新鲜乐曲,使得万人为之震撼。” “昨晚?自家记得是是封行首献艺啊!” “是啊,所以才叫怪异。 后来封行首也来献艺,虽然大家很兴奋,可是却没有之前那种热闹劲儿。封行首还请来了一个帮手,两人琴箫合奏,也没能达到效果。 据说封行首离去的时候,很不高兴。” “是真的啊……自家昨天家里有事,没有去看。” “那确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既然能在相国寺登台,必会在其他地方登台。到时候去看一看就是。” “你说的容易……人家只是玩乐,又不是靠这个为生。登不登台,也要看人是否愿意。不过你猜猜,那个奏嵇琴的人,是什么来历?” “这我那知道?” “马行街,小乙哥。” 周围一怔,旋即有人道:“你是说马行街玉家铺子,那个卖肉的玉小乙吗?” “没错,就是他!” “你休胡说,小乙和人争跤或是好手,自家却未见他奏过什么嵇琴。” “你认得小乙?” “废话,我经常出入马行街,焉能不知。” “可那人真是小乙……一开始自家还以为花了眼,却不想真是小乙。连九儿姐都上去了,除了小乙还能是谁?倒真想不到,小乙还有这般本事。” “真是小乙?” “那自然,自家看花了小乙,难不成连九儿姐也认不得吗?” 旁边那人,顿时啧啧称奇…… 平日里静悄悄的鬼市子,今天似乎有些热闹。 从来不做交谈的人们,或交头接耳,或是窃窃si语,都在谈论着昨日大相国寺的一幕。 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 万人悲哭,那种感觉若不亲身经历,断然体会不出来。 “等天亮时,却要去玉家铺子看看。” “嗯,我也有此意。” 不知不觉,天将亮了! 当晨光还在城市上空闪动的时候,巷陌里传来了一阵阵铁牌子的敲打声。 来自于si怨的行者、头陀们,手持铁牌子,用器具敲打。 以平日里练就的诵经念佛的嗓门,大声的通报着现在的时辰。 邦邦邦邦邦…… “五更天亮,大晴喽!” 这些人,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报晓者。 勿论开封府,还是洛阳城,从城市到乡村,都会出现他们的身影。 后人以诗而证:五更不用元戎报,片铁铮铮自过门。 随着五更天至,晨光浮现。 城门大开,新的一天,却开始了! ++++++++++++++++++++++++++++++++++++++++++++++++++++++ 玉尹回到家,便一头栽倒在chuáng上,一觉到天亮。 演奏化蝶,耗尽了他的力量,更使得他的精神,在经过了亢奋之后,陷入深深的疲惫之中。他记不清楚,究竟是如何回家。甚至连昨夜的那场奏琴,也都以为是一场梦……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头昏沉沉的,有些不太清晰。 他爬起来,坐在chuáng上,轻轻拍打着额头,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吃许多酒! 用力搓揉了一下面颊,复又想躺下来。 可是一侧身,却看到枕边,那只嵇琴正静静躺着,让玉尹蓦地一愣。 怎么回事? 他一下子坐起来,把嵇琴拿在手里。 不是做梦吗? 昨夜的一幕幕景象,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 他在八角琉璃殿前披发奏琴,狂啸而歌……难道说,那全都是真的吗? 朱红说,嵇琴有生命。 当他拿起弓子,慢慢拉响。 嵇琴那独特的声音在屋中回dàng,他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欢愉之情。 没错,我昨晚就是用这只琴,演奏了化蝶!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屋中。 屋外传来一阵阵水声,把玉尹从沉思中唤醒。轻轻把嵇琴放在枕边,玉尹掀起被子,从chuáng上下地。窗前,摆着一双白底黑面的鞋子。玉尹穿好鞋,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之后,用力将门打开……刺眼的阳光,照的他一阵眩晕。玉尹连忙眯起眼睛,片刻后才向院中看去。 燕奴穿着一件单薄的青sè背衣,腰间系着碎花布,正从水井中汲水,清洗衣物。 听到门响,燕奴停下来转身看去。 “小乙哥,你醒了啊!” “呃……醒了!” “厨上已做好了饭,还热着呢……若是饥了,且先吃些,垫垫肚子。” 听上去,燕奴说话和平时一样。 可玉尹却能感受出,一种异样的情怀。 犹豫了一下,他走出屋子,朝厨房走去。到了厨房门口,却看到张二姐正在里面忙碌。 “小乙哥起身了!” “二姐,早啊。” “呵呵,却不早了,这都过了巳时。” 巳时,是指上午9-11点钟。说起来,玉尹着实起的很晚,这换做别的家庭,早就开始了营生。 对了…… 昨天没杀猪啊! “九儿姐,铺子那边……” “和七哥说了,今天歇一日,明日上工。” “歇工?这不好吧!” 可话出口,玉尹立刻想起来,昨天自己喝多了,没有去五里店杀猪,自然也就没得生肉可卖。脸上,顿时显出一抹赧然之sè,玉尹闭上了嘴巴。 燕奴道:“奴已经和三哥说过,晚上照常供应便是。 小乙哥也累了好些日子,今天就歇一歇,明日上工也耽搁不得甚事。” 说罢,燕奴在木盆旁边坐下,搓洗衣物。 衣服是昨天玉尹穿过的…… 不过因为晚上一场喧闹,有些脏了,所以换下来清洗。就在玉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张二姐端着一个盘子,里面盛放了四五张饼子,递给了玉尹。 “小乙哥慢用,奴家正要出门买些东西……小乙哥可有什么吩咐?” “呃,阿姆回来时,顺便去万家铺子,买二十个馒头来。” “晓得了!” 张二姐说着,便出去了。 开封城里,万家铺子的馒头可谓鼎鼎有名。 不过二十个…… 玉尹想想,旋即释然。 他食量惊人,再加上杨廿九夫fu和燕奴,二十个馒头倒也不算太多。 于是,他端着盘子,走到燕奴旁边,搬了一条木凳坐下。 +++++++++++++++++++++++++++++++++++++ 感谢:天下纵横有我,菩提老朱龙之莫视皓高骛远宋清筠淺愛丶呐庅殇教父南巡鬼惊天华汉hun仰天大笑300声不记不忘福音医生xiaowei028破晓更新青春难以割舍伊红美兰de破晓更新不sè12345炯迥然袖手888施主菊花留下chiu-hui清清淡酒香天下纵横有我鬼脸123狼群罗格乌鸦多多上殿张致恒星空的物语曹贼保罗禹ぁ皇春村儿xjbq等书友不吝慷慨打赏,小新新在这里谢谢了! c!。 第十章 八闪十二翻(下)2/2 赖大家抬爱,小新新渡过了最艰难的两日,成绩渐趋稳定。 不过万里长征方行一步,还需要大家继续支持。要求不高,能留在榜上就好,还请大家阅读时登陆一下,看看有没有尚未投出的推荐票,一并赏赐给小新新吧。 ++++++++++++++++++++++++++++++++++++++++++ 开封城里,万家铺子的馒头可谓鼎鼎有名。 不过二十个…… 玉尹想想,旋即释然。 他食量惊人,再加上杨廿九夫fu和燕奴,二十个馒头倒也不算太多。 于是,他端着盘子,走到燕奴旁边,搬了一条木凳坐下。 “燕奴,你师兄……” “昨天便走了。” “啊?” “师兄将去投军,所以特地来开封府看看。 昨天午后,他就走了,说是怕耽搁了招刺……” 到这里,突然抬起头,轻声道:“对了,师兄已经成亲了,也有了孩儿,而今刚好五岁,名叫岳云。他说下次再来时,带孩儿过来。” 这句话,似是告诉玉尹:我和师兄之间,没什么。 同时,也好像是和她的过去,做一个割舍。儿时的梦,应该清醒了。 岳飞走了吗? 玉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有欢喜,也有几分失落。欢喜的是,岳飞从军,从此和燕奴再难相见;失落的是,那岳飞曾是他前世心目中的英雄,却这么错过了,有些可惜。 就在玉尹心头千回百转的时候,燕奴突然站起来,在腰间的碎花布上蘸干了手上的水渍,转身回房。片刻后,她又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包。 “给你!” “这是什么?” “阿爹留给你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周侗留给自己的吗? 玉尹愣了一下,缓缓把布包打开来。却见里面是一本书册,百分百的手写本。 看了燕奴一眼,却见她正用力搓洗衣服。 玉尹把饼子放在一旁,打开来看,又是一愣。 书册上面,全都是繁体字。不过还好,难不住玉尹……前世背乐谱,全都是繁体字所书。如果单论识字的多少,玉尹自认未必输给那些太学生。可识字归识字,四书五经之类的,他可是不太擅长。倒是看过,也记得一些。但后世中,谁又考这些东西?连学习中国历史,都要考试外语,四书五经这样的书籍,反而不被那些学者所关注。 所以,玉尹如果想做太学生,难度着实太大。 “八闪十二翻?” 玉尹轻轻念出声来。 燕奴没有抬头,仿佛自言自语道:“这是阿爹毕生所学,说要传给女婿。只是,这拳脚威力太大,你基础打得好,且天生怪力,奴一直担心,你学会了会惹是非。不过现在想来,却有些错了……这是阿爹留给你的,奴怎能霸占? 现在,交给你了! 奴别无所求,只希望小乙哥学会之后,再莫似从前那样与人争锋…… 阿舅用命换来了这铺子,不求小乙哥别的,但求能平平安安。” 她低着头,一缕头发垂在额前。 玉尹在一旁,看着燕奴,半晌后叹了口气,用布包把那八闪十二翻重新包好。 说实话,他对这东西兴趣不大。 但这也算是燕奴的一番心意,却又不好拒绝。 想了想,他轻声道:“九儿姐放心,小乙从前不晓事,以后便不会了。” 燕奴‘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把衣服洗好,玉尹帮着燕奴把衣服晾在院子里。当他准备回屋的时候,却忽听身后燕奴开口道:“小乙……” “嗯?” 玉尹回身,看着燕奴。 燕奴犹豫了很久,咬着chun,轻声道:“对不起。” “什么?” 玉尹是真没有听清楚。 可燕奴却气红了脸,解下腰间的碎花布,大声道:“奴是说,对不起!” “呃……没关系。” 玉尹,有些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副全不解风情的鲁男子模样,让燕奴恨得牙根直痒痒。把手中的碎花布,狠狠摔在了木凳上,而后便气呼呼的回屋,顺手蓬的关上门。 为什么说对不起? 玉尹呆傻傻站在门口。 而且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很合适啊?不说这个,那该说什么? 女人,真是古怪。 殊不知,燕奴在门口咬牙切齿。 死小乙,臭小乙,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你还要怎地?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把心里话说出来?总要奴猜来猜去……小乙哥,奴也会累啊! 可这,真不能怪玉尹。 前世为生计而奔bo,二十六年仍是童男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处过。 到了今生,玉尹也是个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感情的鲁男子。 若玉尹知道如何表达,也就不会与燕奴有那么多的误会。而今两个鲁男子合而为一,那‘鲁’的都已经熟透了,甚至比先前还要严重。 ++++++++++++++++++++++++++++++++++++++++++++ 开封,镇安坊。 一座从外面看上去并不是很奢华的宅院里,却是雕梁玉柱,美轮美奂。 似锦繁花中,一座阁楼拔地而起。 楼前有一块匾,却是用瘦金体所书,醉杏楼。 楼外,桃红杏白,景sè怡人。阁楼上,一个身穿薄薄绢衣的淡妆女子,正凭靠在栏杆上,一张jiāo艳如出水莲花般的粉靥,斜倚粉臂,正呆呆出神。 就在这时,从楼下上来一个老妪。 “姑娘,打听出来了。” “嗯?” 女子抬起头,向老妪看去,“姥姥,打听出什么来了?” “昨日在相国寺抢了封宜奴风头那汉子,名叫玉尹,也有人称他小乙,诨号玉蛟龙。住观音庙,家中已有了一房妻室。此人无甚功名,父亲玉飞,便是十年前在朱雀门外,摔死辽人的内等子,后被人暗算而死。 这玉小乙十二岁时被御拳馆的周侗收养,练得一身好扑。 后来靠着他阿爹的余荫,在马行街开了一个肉铺子,靠卖些生熟肉为生。 平日里喜欢和人争跤,好勇斗狠。 前段时间,与那小关索李宝扑了一场,险些丧命……不过虽然活下来,却又欠了人三百贯,约定四十天后偿还。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姑娘何故对此人有兴趣呢?” “却是个卖肉的!” 女子眉头一蹙,却透出无限jiāo媚。 她显然没有想到,那个将嵇琴奏得出神入化,直令她达到巅峰的男子,确是个屠子出身。若是个雅士,倒还可以谈风弄月。可一个屠子…… 女子想了想,轻声道:“姥姥不觉得,有些奇怪?” “有甚奇怪?” “一个屠子,却能奏得那么一手好琴。 奴昨日虽隔得有些远,却能看出,他技艺非凡,却非一个屠子能做到。 宜奴的技艺,自家清楚。 或许比自家逊sè一筹,但确是各种翘楚。连她也自认不如,说明此人…… 姥姥,烦你再费心打探一下,弄清楚一点。” “姑娘放心,自家省的……不过,姑娘却需小心,这两日官家会来,可莫漏了口风才是。” “奴省的。” 老妪从阁楼退下,女子复又趴在栏杆上。 突然,那张jiāo媚至极的脸上,lu出一抹有趣的笑容,“屠子?力士?奴却不信!” ++++++++++++++++++++++++++++++++++++++++++++++++++++++ 桑家瓦子,郭家店。 郭京送走了郎中之后,yin沉着脸,看上去极为难看。 “二哥怎样?” 郭京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头怒火:“情况不是太好,肋骨断了三根,至少要歇三个月。该死的,自家寻那玉小乙麻烦,怎使得赵九出手?” “这个……” “对了,玉家铺子的生肉,可弄清楚了?” “弄清了,是他自己屠宰……生猪是张三麻子卖给他,据说这价钱也不算高。三哥,要不带些人找张三麻子,警告他不许卖给玉小乙?” “张三麻子手下有几十个脚夫,个个身手不凡。 真要火拼,自家未必能讨便宜……他三麻子和我一向不对付,就算找上门,也没有用处。本来,我还想通过官府收拾那玉小乙,可赵九这一插手,自家倒是有些犹豫。你说,玉小乙和赵府,可有关系?” “这个,说不准…… 玉小乙阿爹原是内等子,出入皇城,难保认识些人,说不定还真有些关联。” “这个,可就麻烦了!” 郭京拍了拍额头,显得有些苦恼。 片刻后,他吩咐道:“这件事,不能咱们出头……想办法把这事告诉蒋十五。 玉小乙这也算坏了规矩,看蒋十五他们怎么说。” 闲汉唱了个肥喏,便匆匆离去。 郭京脸sèyin晴不定,在屋中徘徊片刻,准备去探望一下牛宝亮的状况。 却在这时,听门外有人道:“三哥,李宝的侄子李秀才,前来拜访。” “李宝的侄子?” 郭京愣了一下。 他没听说,李宝还有个侄子,而且还是个秀才? 想了想,郭京道:“快,有请!” c!。 第十一章 成名的烦恼(上)1/2 从今天开始,更新时间做个调整。 第一更还是老时间不变,第二更会放在下午五点半,如有不便,还请见谅! ps:求推荐,求收场!!!!!! ++++++++++++++++++++++++++++++++++++++ 大相国寺的那场表演,渐渐淡去。 可是玉尹的名字,却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玉家铺子的生意,因此增sè不少。在两天时间里,铺子的销量直线上升,每日所卖出的生熟肉,三头生猪才可以满足需求,也让小小的肉摊,看上去生意格外兴隆。 “小乙,奏一曲吧。” 当生意兴隆的时候,玉尹不得不亲自上阵。 随着他宰杀生猪的数量增加,这手上的活计,也越来越熟练。当然了,刀法比不得罗一刀那么熟练。可是来买生肉的人,是冲着他那一手嵇琴,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受人关注。不过,这铺子里人手不足,玉尹实在是** 忙不过来。 “你就是玉小乙?” 就在玉尹忙碌的时候,忽听有人叫他。 抬起头,看过去,却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来到了砧板前停下脚步。 刺鼻的生肉味道,让女子不禁捂住了鼻子。 她身着一件翠绿sè薄纱襦裙,五官姣好,只是浓妆艳抹,多少破坏了她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庸俗感受。也许是受不得生肉的气味,女人退了两步,手里的小方帕挥舞两下,清楚的表达了她内心中的不耐烦。 “听说,你使得一手好琴?”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琴不敢当,不过是平日喜欢耍弄,让姐姐见笑了。” “一月三十贯!” “啊?” “我是说,一月三十贯,做我家姑娘的乐师。” “这个……” 玉尹有点糊涂了。 “她是白矾楼俏枝儿姑娘的丫鬟,名叫奴哥。甚得俏枝儿姑娘宠爱,和许多风流雅士认得。” 俏枝儿,是白矾楼里杂剧的名角。 但若是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伎女。是伎,不是妓!这俏枝儿素来高傲,平日里少与人颜sè。可就是有那么一帮子贱骨头,好她这种傲气,时常前来捧场。一来二去,俏枝儿也就有了名气,在白矾楼里站稳脚跟。 这年月,可别小看这些伎女。 能到白矾楼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地位,更不泛那种非富则贵的主儿。 她们交际面很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那些市井闲汉,都有些交情。若是得罪了她们,有时候比直接得罪那些人还要可怕。这女人的心思,变化莫测,永远无法猜透。所以前来白矾楼的人,也都尽量宠着…… 俏枝儿? 听说过,但没见过! 或许玉尹见过,但那是以前,而不是现在。 再者说了,这奴哥的语气,让玉尹很不高兴。我又没有求着你们,何苦来的傲慢无礼? 这奴哥,分明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三十贯听上去很you人,但对我却没什么帮助。 观其下人,知其主人,想来那俏枝儿也是个骄横的主儿。我又不缺你的三十贯,何苦前去受辱?再说了,我奏琴是因为我喜欢,却不是为了给一个伎女当乐师。 奴哥傲慢,可玉尹同样是个骨子里很骄傲的人。 当下,他微微一笑,没有理睬那奴哥,而是扭头问一名老fu人:“老娘要些什么?” 老娘,不是一个贬义词,是一个敬语。 在北宋年间,面对一个老妪的时候,常以‘老娘’而尊之。 老fu人一瘪嘴,立刻笑了。 本来好好的该她来买肉,哪知道奴哥上来就抢在她前面,老fu人心里自然不快。可玉尹没有理奴哥,反而热情的招呼老fu人,自然心情愉快。 “小乙,要三斤精肉,莫要肥的……我家大哥不好吃。“ “三斤精肉,不要肥肉,明白了。“ 说话间,玉尹抄起砧板上的钩子,挑下来一条生肉。他拿起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倒握刀柄,看了一眼那生肉之后,一刀下去,顺着生肉纹理,切下一条精肉,不见半点肥膘。往称上一称,玉尹咧嘴lu出尴尬之sè。 “三斤六两!” “那就三斤六两,我家大哥好吃!” 老fu人倒倒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玉尹连忙道谢,让一旁小七帮忙打理。可如此一来,奴哥却怒了!俏枝儿在白矾楼献艺,奴哥也知道这玉家铺子,更听说过玉尹的名号。只是她自视甚高,怎看得上一个卖肉的屠子?更不要说整日里好勇斗狠。 “玉小乙,你什么意思?” 玉尹抬起头,看一眼奴哥后,轻叹一声,“姐姐恕罪则个,小人在这里勾当,若姐姐没有照顾,且到一旁,莫脏了姐姐衣裳,小人也赔不起。” “我刚才问你的事情……” “姐姐莫怪,小人使琴,只为了爱好,却非是为那阿堵物而来。 若要使钱的话,小人这里买几斤生肉足以,却不想脏了小人的琴……” 一句话,只说得奴哥面红耳赤。 玉尹朝她一笑,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奴哥则咬牙,看了看玉尹,气呼呼扭头就走。 “小乙哥,何苦得罪俏枝儿?” “这怎说得上得罪?不过是我志不在此而已。想那俏枝儿也非那不晓事之人,断然不会怪罪。” 黄小七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不再劝说。 小乙哥使得一手好琴,那是他的本事。可若为了三十贯就给人屈膝为奴仆,却实在是可惜了!奴哥也实在是太过傲慢,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像施舍一般。小乙哥是什么人?那可是能压住封宜奴风头的人,你一个丫鬟家家的,不好好说话,却来这里使xing子,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也亏得小乙哥而今脾气好! 若是换做从前,定要打得你满面花开…… 想到这里,黄小七笑了! 不过,奴哥走了,麻烦却来了。 正忙碌时,从远处来了几个衣着华美的女子,在肉摊子停下来,燕语莺声道:“敢问小乙哥可在?” “啊?” 玉尹正帮着张二姐卤肉,听到声音,从摊子后面站起来。 见这几个女子,虽衣着华美,却风情万种,颇不似正经家的女子。 今儿个是怎么了? 玉尹心里暗自发笑,怎么来找自己的人,这么多? “几位姐姐,可有吩咐?” “你就是小乙哥吗?” “啊,正是。” “奴听闻小乙哥使得一手好琴,所以斗胆来见,不知小乙哥可否为奴奏上一曲?” 玉尹刚要开口,却感觉身后有人拽了一下他衣袍。 是张二姐! 扭头看,张二姐轻轻摇头。 那意思分明是告诉玉尹,莫要答应。玉尹心里有些疑huo!这几个女子,确是生的美艳,而且彬彬有礼,与先前奴哥的态度相比,截然不同。 不过二姐既然反对,定有她的道理。 玉尹忙拱手道:“姐姐恕罪则个,小乙这手头,还有许多事情,只怕脱不得身……再说小乙才疏学浅,当不得姐姐厚爱,勿怪,勿怪!” 几个女人一听,似有些不高兴。 可是见玉尹不理她们,也就没有逼迫,转身走了。 好不容易天将晚了,玉尹要收摊子,算是清闲下来。他这才问张二姐,“二姐刚才,为何拦我?” “那几个女子,必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小乙哥今非昔比,更需爱惜羽毛才是。她们找小乙哥,说穿了就是为一个‘名’字。小乙哥前几日在大相国寺使得好琴,也当得‘名家’两字。今日若小乙哥为她们使琴,她们便有了自抬身价的借口。只需言小乙哥专门为她们使琴,至少能翻上一倍的价钱,小乙哥切莫上当。” 还有这种事?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这不就是‘借势上位’吗? 张二姐虽然没有说的明白,可大致意思却表达出来。 ——————————————————————————- 感谢:炯迥然岭上多白云苏猩猩鹰扬万里侯施主菊花留下菩提老朱星空的物语淺愛丶呐庅殇zxblpsz狼群罗格伊红美兰de雪花青春难以割舍仰天大笑300声当随风倒舵sonic3摩纳哥火焰刀隔岸灯火2011等书友不吝打赏,感ji万分! c!。 第十一章 成名的烦恼(下)2/2 第二更奉上,再求推荐收藏! ++++++++++++++++++++++++++++++++ 头疼! 玉尹不禁苦笑。 一场酒醉,却引来这许多的麻烦,实在是非他所想这些个莺莺燕燕整日前来,使他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你不理这些人不成,可若理了,又哪是个结束? 使琴,不是! 不使,好像也不成。 一味拒绝,只怕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 万一那天这些人想要整他,少不得会惹来许多麻烦。 想到这里,玉尹心里不由得发苦。 “小乙哥,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黄小七和玉尹唱了个喏,然后告辞离去。 玉尹搔搔头,正要走,却听张二姐道:“小乙哥,奴有件事情与小乙哥商量。” “二姐但说无妨。” 张二姐自来了玉尹家,吃苦* 耐劳,勤勤恳恳。 玉尹笑道:“但求莫要我使琴则个。” “小乙哥却说笑了……奴是见小乙哥的生意越来越好,可人手未免有些不足。 不知小乙哥,还要不要人手?” “哦?” 玉尹不是没想过此事,可这开封府的好刀手,大都有人雇佣。若是从前,玉尹可以接着他的名头强行挖来。但现在,他有点落魄凤凰不如鸡的意思,想要招募好刀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天晓得,他能干多久? “二姐有好介绍?” “奴家中有一大哥,而今方二十。幼年时随乡人学得一手好枪棒……此次家乡水患,不得不离开家园。大哥不愿随我们来开封府勾当,留在乡里。只是他性格暴躁,我夫妇实在不放心。若是小乙哥招人,奴想让大哥前来。虽当不得刀手,可是打杂使力的活计也还算熟练…… 奴听说小乙哥而今也有些麻烦,若能用的大哥,也能让他帮衬一二。” 张二姐说的非常含蓄。 可玉尹还是听得出,那位‘大哥’,恐怕也是个刺头,或者是横行乡里的泼皮。 这种人若来了开封,不晓得会不会惹出祸事。 但是看张二姐说的诚恳,玉尹也不太忍心拒绝。 “大郎叫得什么?” 他知道,二姐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大郎这个称呼,却也不算过分。 张二姐忙道:“大哥的名字,是村里先生所起,双名再兴。” “哦!” 玉尹点点头,便说道:“二姐不妨打听一下,若他愿意,自家接下却无妨。” “多谢小乙哥。” 玉尹笑了笑,便走了。 可是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停下来,回身向那铺子看去。张二姐正收拾着,看上去非常勤劳。可玉尹却紧蹙眉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杨廿九,杨再兴? 杨廿九的儿子,肯定姓杨,除非二姐是再嫁。 可问题是,二姐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嫁给了杨廿九。也就是说,她的儿子必是姓杨。名再兴?那不就是杨再兴嘛!这可是宋代的一员抗金名将,可惜英年早逝,战死于小商河。不过,玉尹对此人却是耳熟能详。 杨再兴或许比不得岳飞那般名号,但也非等闲之辈。 难道说,二姐的儿子就是杨再兴? 之前燕奴的师兄是岳飞,玉尹就觉得是非常巧合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杨再兴。 莫非这两宋名将,纷沓而来? 玉尹感觉着,有些凌乱了! 也许只是巧合而已,说不定此杨再兴,非彼杨再兴呢?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 怕是我想多了…… 玉尹摇了摇头,直奔看街亭而去。 此时,正是万猪入城的时候,张三麻子站在看街亭上,指挥人驱赶生猪。 看到玉尹过来,他爽朗一笑,朝着玉尹招手。 “三哥!” “哈,小乙却不当张三朋友吗?” “三哥这话从何说起,若非三哥帮忙,小乙而今怕是连饭都吃不得,如何不当三哥朋友?” 张三麻子哈哈大笑,“那你怎不告诉我,你便是那天相国寺里大出风头之人?” “这个……” “哈哈,小乙莫怕,我说笑而已。 相国寺那天,我正逢有事,所以没去观瞧。后来听人说,有一人在八角琉璃殿前使得一手好琴,连封宜奴都压不住风头,故而才有些好奇。 昨日寻人打听,才知是小乙献艺。 嘿嘿,我就知道,四六老哥介绍的人不会错,小乙你果然是深藏不露。” “让三哥见笑了!” “这怎是见笑?”张三麻子打着玉尹的肩膀,口中带着些酒气,“不过确是要小乙帮忙。我和那几个杀才说,识得小乙,他们却不肯相信。 改日自家做东,请小乙来,好生让他们瞧瞧。 咱张三麻子的兄弟,也有那了不得的……到时候,必羞臊他们的面皮。” “三哥既然吩咐,小乙焉能拒绝?” “哈哈哈,说定了……到时候我通知你。” 说着,张三麻子让人把生猪加上了车子。 玉尹付了钱,正要走,却被张三麻子拉到了一旁。他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乙,最近当小心些。蒋十五他们不知是从谁那里知道了你在我这边购生猪宰杀,言你坏了规矩,还叫嚣着要教训你一下。” “有这等事?” 张三麻子点点头,“蒋十五那些腌臜泼皮,为人虽不堪,却也有些本事。 你要小心点,莫着了他们道。 真要是担不住的话,就与我说。自家虽是个卖生猪的,还算有些门道。” 这三麻子,是个义气之人。 玉尹连忙道谢,“三哥这番情意,小乙必铭记在心。” “诶,自家弟兄,休说得这些呱噪。” 玉尹不再言语,再次拱手,与张三麻子道别。 只是这心里面,却多了些警惕。蒋十五这些人虽非亡命之徒,但也不好招惹。如果真要是生事上门,终究有些麻烦,最好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这几日,让燕奴别再去五里店了! 万一被蒋十五他们拦住,可就真的麻烦了…… 只是,蒋十五如何这么快就知道? 而且还找上了张三麻子!玉尹脑海中,闪过了郭京那张脸,不由得下意识,握紧了车把。郭京那鸟厮当真可恶,这是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啊! 玉尹深吸一口气,让心中怒气平息下来。 不过你郭京莫得意,待我缓过这口气,早晚要找你算账。 ++++++++++++++++++++++++++++++++++++++++++++++ 来到了五里店时,周燕奴已经忙碌起来。 今晚,她准备了玉尹最喜欢的饺子……见玉尹过来,她连忙上前帮忙。 “小乙哥,先吃饭,再干活不迟。” “嗯!” 玉尹坐在门槛上,端着那盘饺子狼吞虎咽。 燕奴则坐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虽说不上含情脉脉,却闪烁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情。玉尹呢,也吃的格外香甜,八十个饺子入腹,这才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把三头生猪抬进院子。 玉尹抄起杀猪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生猪旁边,恶狠狠一刀下去,便让那生猪断了生机。这些日子,死在玉尹手里的生猪,加起来也有几十头。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熟练,玉尹已没了刚开始的那种悸动。三头生猪宰杀妥当,燕奴也把水烧好端上。 “对了,明日你莫来了。” “为什么?” 玉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蒋十五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知道你我在五里店杀猪……说咱们坏了规矩,想要生事。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这几日我自己来就好,你莫再过来……你放心,我尽量不和他们冲突,此事若能妥善解决,总好过把事情闹大。等我和他们照过了面,咱们再商议这解决之道。” “不行!” 燕奴闻听,顿时急了。 “你一人,怎敌得过他们许多人?” 玉尹一蹙眉,“九儿姐你休要胡闹,这件事挺麻烦,你最好听我的话……若我敌不过他们,加上你又能如何?到头来总不成咱两人都出了事。” “你敌不过,却不代表我敌不过。” 周燕奴忍不住笑了。 “你什么意思?” “小乙哥莫生气,奴也知道,你使得好扑。 可你忘了,奴从小便随父亲习武。未记事起,便是被阿爹在药水里泡大。 若言技巧,奴比不得小乙哥。 可如果真要交手,小乙哥恐怕抵不住奴十招。” 好吧,我知道你是周侗的闺女,可你说这话,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 这大男人的面子还要有! 周燕奴比玉尹低了一个头还多,而且娇小玲珑,看上去柔弱不堪。 若说连十招都抵不住,那你也太小瞧人了…… 燕奴似看出了玉尹的心思,娇笑一声,闪身来到院子中央。只见她身形一转,裙角飘扬,顺势塞进了腰间的碎花布里,伸出手来,朝玉尹招手。 “小乙哥,咱们试一试?” 第十二章 燕子飞,裙里腿(上)1/2 凌晨水灵灵,鲜嫩嫩的更新来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大家又有了新的推荐票……请表忘记,每天登陆,把推荐票投给粉嫩嫩的小新新。你们的推荐,就是粉嫩粉嫩小新新的创作动力。 郑重宣布,求推荐票啦!!!!!!!!!!!!!!!! ++++++++++++++++++++++++++++++++++++++++++++++++++++ 叫板? 被一个妙龄少女这样挑衅,就算是自己的老婆,是个男人也无法忍耐。 已经完全和这具身体融合的玉尹,大致上知道,周燕奴家学渊源,是一名高手。至于什么不记事就被泡在药水里泡大?你当你是胖大海不成? 玉尹知道,周侗一直希望有一个儿子,可惜到老才得了一女。故而,这老武师毕生心血,都投注在燕奴的身上。想必身手好,也不是吹牛。 可要说十招之内就能胜了自己,玉尹断[ 然不信。 看着一脸得瑟的燕奴,玉尹还是忍了一人,“好了九儿姐,莫再说笑了。” “说笑?”燕奴那好看的柳叶眉一挑,“奴若输了,家中大事小情,尽有小乙哥吩咐。不过若是小乙哥你输了,却要答应奴一件事情,如何?” 玉尹看着燕奴,半晌后问道:“答应什么?” “打过再说。” 燕奴咄咄逼人,玉尹再想退缩,可就没了借口。 于是,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玉尹深吸一口气,“好吧,咱们点到为止。” “嗯,点到为止。” 燕奴笑靥如花,却突然错步滑行。 玉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却见眼前裙角飘扬。在那飘飞的裙角中,燕奴纤足闪电般袭来。玉尹吓了一跳,忙双臂交叉,在胸前使个十字臂,也叫铁门闩。蓬蓬蓬,就在眨眼间,燕奴就踢出了十余记。虽然玉尹封挡住了燕奴的攻击,可那纤纤玉足,却蕴含无穷劲力。哪怕玉尹一身怪力,也抵挡不住,脚下不断后退,拼命才挡住了燕奴的攻击。 “九儿姐,你使诈!” 当玉尹挡下燕奴最后一脚的时候,燕奴却借力腾空而起,恍若灵巧的燕子,在空中翩然飞舞,当双脚落地的一刹那间,身形电射而出,那双修长柔荑,却化作利爪之状,夹带着凶猛劲力,再次向玉尹袭来…… 玉尹,刚站稳了脚,燕奴的第二轮攻击就来了。 这一次,他可不敢再轻视,双手握拳,大吼一声一拳轰出。 这在相扑计较当中,名为‘当头炮’,取得是一股气势,威力极为惊人。 拳爪碰撞,燕奴化爪为掌,贴着玉尹的拳头,向下一按。 就是这一下子,玉尹的步伐顿时乱了。身体好像被一股奇异的力道所牵引,跌跌撞撞就朝前跌倒。燕奴则顺势侧身,伸出玉足在玉尹的脚上轻轻一勾。 噗通,玉尹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燕奴这一连串的攻击,使得是快如闪电。 最令人吃惊的是,她在出手的同时,气脉显得格外悠长,手脚丝毫没有停顿。 玉尹翻身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燕奴。 “这是什么功夫?” “燕子飞……”燕奴轻笑道:“阿爹生前专门为奴创出的一套拳法,是从那穿云巧燕的变化而来,可内外兼修……小乙哥,你感觉如何?” 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被一个女娃子打成这样,令玉尹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取巧手段,刚才自家轻敌,才着了你的道……下次就不会了!” 燕奴脸上丝毫没有愠色,而是摆出一个旗鼓式。 “既然小乙哥不服,那再来!” 玉尹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呼的站起身来。 “九儿姐,自家可要动真了。” “小乙哥只管动手。” 玉尹趁着燕奴说话的一刹那,大吼一声,身形窜出,双手化推山掌,挂着风声,呼的就劈向燕奴。玉尹天生怪力,这一掌中蕴含不下数百斤的力道。可是燕奴却丝毫不惧,看着玉尹的推山掌劈来,向后退了一步,抬手啪的一声脆响,就打在了玉尹的手臂上。她动作很快,快的玉尹甚至看不清楚,燕奴这一巴掌是如何打出来的。那玉掌上似有异力作祟,打得玉尹手臂为之一麻,顿时力道全失…… “这是什么功夫?” “嘻嘻,这叫碎玉手……小乙哥小心,奴要出手了!” 说话间,燕奴猱身而上,手足并用。 但见裙角飞扬,扰的玉尹视线模糊。在那裙角中,一记记凶猛的踢腿袭来,踢得玉尹连连后退。或是裙里腿,或是碎玉手,蓦地手脚并用,令玉尹根本无所适从。被燕奴逼得,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玉尹只好连连闪躲。 顶过了燕奴三招之后,玉尹突然暴起,双手张开,朝着燕奴就仆了过去。 燕奴却娇笑一声,纤纤玉掌啪啪两声脆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拍击在玉尹的胳膊上。与之前碎玉手似乎有所不同,燕奴这两掌下来,打得玉尹上半身都好像失去了感觉。 “不好!” 玉尹心中顿觉不妙,错步就要闪避。 却听到燕奴娇笑道:“小乙哥,叶里藏花鸳鸯脚!” 啪啪啪,一连串的脆响,在小院中回荡。 那纤纤玉足如同雨点般落在玉尹身上,把他踢得连连后退,最后噗通倒在地上。 “叶里藏花鸳鸯脚?” 玉尹惊呼道:“这不是我阿爹的招数,怎地变成了这副模样?” 燕奴,飘然落地。 脸不红,气不喘,看似平静异常。 “小乙哥,前两日奴给你的那本秘册,你没有练过吧。” “没有!” “也没看过?” “呃……翻了几页。” 周燕奴叹了口气,轻声道:“奴就知道……若你练过,定不会似今日这般狼狈。 小乙哥,那八闪十二翻,是阿爹结合了他的拳脚功夫,与阿舅的相扑技法创出,内里更要炼气之法,使力的窍门。小乙哥天生怪力,等闲人无法相比。可若不晓得这炼气使力的法门,即便是技巧再好,用的还是蛮力。 那小关索比如小乙哥高大威猛,比不得小乙哥气力。 可是他却能胜得小乙哥,也就是因为那炼气法门!这几天来,小乙哥每日操劳,奴心里开心的很。但却从未见小乙哥练功,不知是何原因?” 玉尹一怔,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燕奴为何要突然和他交手的原因。 可是,这问题怎生回答才好? 我根本不喜欢这玩意儿,难不成还要强练吗? 这人啊,讲的是一个兴趣。玉尹前世记忆,注定了他喜欢音乐,而非功夫。当然了,每一个中国人都有一个侠客梦。玉尹也不例外……小时候,跟着老爹练过一段太极拳,但说起来,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末武时代,真正的练家子,又有几多? 玉尹前世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练琴上,才使得他技巧超凡脱俗…… 而今,却要练武吗? 人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玉尹不是没有毅力,而是实在没有兴趣。 所以,得了周侗手书的秘册之后,他还真没有往心里去,更未曾练过。 但,这话该怎么说? 燕奴叹了口气,轻声道:“奴知道,小乙哥怕奴不高兴。 不过奴既然把秘册与你,也是不想你荒废……那秘册,凝聚了阿爹毕生心血,更是结合小乙哥特点所创。奴希望小乙莫辜负了阿爹的厚望,把这一门绝技湮没。再说了,郭京能请出李宝一次,就能请出他二次,三次。他这次若是不能得逞,那下次呢?小乙哥以为,能敌得过李宝吗?” 玉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一直在想着,怎么渡过难关。 可正如燕奴所言,郭京敢害他一次,就敢二次,三次的迫害。 就比如这私自宰杀生猪的事情,郭京而今隐忍不发,恐怕是胜券在握。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找了蒋十五等人出头。 玉尹这次如果还上三百贯,却保不住郭京没有后招。到时候他再出招,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 感谢:zxblpsz苏猩猩仰天大笑300声圣约瑟的钻石炯迥然缘分四月施主菊花留下彩月追云若似水凋零烂肉腥巅北貊龙鹰扬万里侯淺愛丶呐庅殇春江一怪仰天大笑300声金色圣光aman0310绝の伤等书友慷慨打赏,万分感谢。 借我东风,扬帆起航 从北京回来,今天是第八天。 炎热的郑州,说下雨,一直到今天才变得凉爽一些。 这几天心情挺燥的,开空调身体受不了,不开空调,又热的受不了。加上一些个人因素,整个人很浮躁,坐在电脑前,常常脑袋里空荡荡,不知所措。 删了差不多六万字的存稿,因为感觉不太满意。 开始后悔,应该早点回成都去…… 可是看到爹妈一日日老去,又想多陪他们一下。 各种纠结吧,造成最近一段时间状态低迷。不过好在天气转凉,今天还算不错。 新书到现在,将近十天。 十天赖大家支持,成绩不错,收藏也破了万,比之曹贼好了许多。不过真心话,写的很累。各种资料,每天需要查半天之久,才有把握动笔创作。 眼见着上了榜,成绩渐趋稳定。 不过,人总有欲望,希望能再上一层楼。 《宋时行》的故— 事,已经完全拉开了序幕,小乙哥也将要再一次踏上征程。 家和,万事兴! 接下来,便是小乙哥扬帆起航之时…… 求大家借我东风,助我一臂之力,投出宝贵推荐票,让宋时行能够乘风破浪!!! 第十一章 成名的烦恼(下)2/2 第二更奉上,再求推荐收藏! ++++++++++++++++++++++++++++++++ 头疼! 玉尹不禁苦笑。 一场酒醉,却引来这许多的麻烦,实在是非他所想这些个莺莺燕燕整日前来,使他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你不理这些人不成,可若理了,又哪是个结束? 使琴,不是! 不使,好像也不成。 一味拒绝,只怕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 万一那天这些人想要整他,少不得会惹来许多麻烦。 想到这里,玉尹心里不由得发苦。 “小乙哥,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黄小七和玉尹唱了个喏,然后告辞离去。 玉尹搔搔头,正要走,却听张二姐道:“小乙哥,奴有件事情与小乙哥商量。” “二姐但说无妨。” 张二姐自来了玉尹家,吃苦++耐劳,勤勤恳恳。 玉尹笑道:“但求莫要我使琴则个。” “小乙哥却说笑了……奴是见小乙哥的生意越来越好,可人手未免有些不足。 不知小乙哥,还要不要人手?” “哦?” 玉尹不是没想过此事,可这开封府的好刀手,大都有人雇佣。若是从前,玉尹可以接着他的名头强行挖来。但现在,他有点落魄凤凰不如鸡的意思,想要招募好刀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天晓得,他能干多久? “二姐有好介绍?” “奴家中有一大哥,而今方二十。幼年时随乡人学得一手好枪棒……此次家乡水患,不得不离开家园。大哥不愿随我们来开封府勾当,留在乡里。只是他xing格暴躁,我夫fu实在不放心。若是小乙哥招人,奴想让大哥前来。虽当不得刀手,可是打杂使力的活计也还算熟练…… 奴听说小乙哥而今也有些麻烦,若能用的大哥,也能让他帮衬一二。” 张二姐说的非常含蓄。 可玉尹还是听得出,那位‘大哥’,恐怕也是个刺头,或者是横行乡里的泼皮。 这种人若来了开封,不晓得会不会惹出祸事。 但是看张二姐说的诚恳,玉尹也不太忍心拒绝。 “大郎叫得什么?” 他知道,二姐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大郎这个称呼,却也不算过分。 张二姐忙道:“大哥的名字,是村里先生所起,双名再兴。” “哦!” 玉尹点点头,便说道:“二姐不妨打听一下,若他愿意,自家接下却无妨。” “多谢小乙哥。” 玉尹笑了笑,便走了。 可是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停下来,回身向那铺子看去。张二姐正收拾着,看上去非常勤劳。可玉尹却紧蹙眉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之sè。 杨廿九,杨再兴? 杨廿九的儿子,肯定姓杨,除非二姐是再嫁。 可问题是,二姐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嫁给了杨廿九。也就是说,她的儿子必是姓杨。名再兴?那不就是杨再兴嘛!这可是宋代的一员抗金名将,可惜英年早逝,战死于小商河。不过,玉尹对此人却是耳熟能详。 杨再兴或许比不得岳飞那般名号,但也非等闲之辈。 难道说,二姐的儿子就是杨再兴? 之前燕奴的师兄是岳飞,玉尹就觉得是非常巧合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杨再兴。 莫非这两宋名将,纷沓而来? 玉尹感觉着,有些凌乱了! 也许只是巧合而已,说不定此杨再兴,非彼杨再兴呢?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 怕是我想多了…… 玉尹摇了摇头,直奔看街亭而去。 此时,正是万猪入城的时候,张三麻子站在看街亭上,指挥人驱赶生猪。 看到玉尹过来,他爽朗一笑,朝着玉尹招手。 “三哥!” “哈,小乙却不当张三朋友吗?” “三哥这话从何说起,若非三哥帮忙,小乙而今怕是连饭都吃不得,如何不当三哥朋友?” 张三麻子哈哈大笑,“那你怎不告诉我,你便是那天相国寺里大出风头之人?” “这个……” “哈哈,小乙莫怕,我说笑而已。 相国寺那天,我正逢有事,所以没去观瞧。后来听人说,有一人在八角琉璃殿前使得一手好琴,连封宜奴都压不住风头,故而才有些好奇。 昨日寻人打听,才知是小乙献艺。 嘿嘿,我就知道,四六老哥介绍的人不会错,小乙你果然是深藏不lu。” “让三哥见笑了!” “这怎是见笑?”张三麻子打着玉尹的肩膀,口中带着些酒气,“不过确是要小乙帮忙。我和那几个杀才说,识得小乙,他们却不肯相信。 改日自家做东,请小乙来,好生让他们瞧瞧。 咱张三麻子的兄弟,也有那了不得的……到时候,必羞臊他们的面皮。” “三哥既然吩咐,小乙焉能拒绝?” “哈哈哈,说定了……到时候我通知你。” 说着,张三麻子让人把生猪加上了车子。 玉尹付了钱,正要走,却被张三麻子拉到了一旁。他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乙,最近当小心些。蒋十五他们不知是从谁那里知道了你在我这边购生猪宰杀,言你坏了规矩,还叫嚣着要教训你一下。” “有这等事?” 张三麻子点点头,“蒋十五那些腌臜泼皮,为人虽不堪,却也有些本事。 你要小心点,莫着了他们道。 真要是担不住的话,就与我说。自家虽是个卖生猪的,还算有些门道。” 这三麻子,是个义气之人。 玉尹连忙道谢,“三哥这番情意,小乙必铭记在心。” “诶,自家弟兄,休说得这些呱噪。” 玉尹不再言语,再次拱手,与张三麻子道别。 只是这心里面,却多了些警惕。蒋十五这些人虽非亡命之徒,但也不好招惹。如果真要是生事上门,终究有些麻烦,最好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这几日,让燕奴别再去五里店了! 万一被蒋十五他们拦住,可就真的麻烦了…… 只是,蒋十五如何这么快就知道? 而且还找上了张三麻子!玉尹脑海中,闪过了郭京那张脸,不由得下意识,握紧了车把。郭京那鸟厮当真可恶,这是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啊! 玉尹深吸一口气,让心中怒气平息下来。 不过你郭京莫得意,待我缓过这口气,早晚要找你算账。 ++++++++++++++++++++++++++++++++++++++++++++++ 来到了五里店时,周燕奴已经忙碌起来。 今晚,她准备了玉尹最喜欢的饺子……见玉尹过来,她连忙上前帮忙。 “小乙哥,先吃饭,再干活不迟。” “嗯!” 玉尹坐在门槛上,端着那盘饺子狼吞虎咽。 燕奴则坐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虽说不上含情脉脉,却闪烁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情。玉尹呢,也吃的格外香甜,八十个饺子入腹,这才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把三头生猪抬进院子。 玉尹抄起杀猪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生猪旁边,恶狠狠一刀下去,便让那生猪断了生机。这些日子,死在玉尹手里的生猪,加起来也有几十头。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熟练,玉尹已没了刚开始的那种悸动。三头生猪宰杀妥当,燕奴也把水烧好端上。 “对了,明日你莫来了。” “为什么?” 玉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蒋十五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知道你我在五里店杀猪……说咱们坏了规矩,想要生事。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这几日我自己来就好,你莫再过来……你放心,我尽量不和他们冲突,此事若能妥善解决,总好过把事情闹大。等我和他们照过了面,咱们再商议这解决之道。” “不行!” 燕奴闻听,顿时急了。 “你一人,怎敌得过他们许多人?” 玉尹一蹙眉,“九儿姐你休要胡闹,这件事ting麻烦,你最好听我的话……若我敌不过他们,加上你又能如何?到头来总不成咱两人都出了事。” “你敌不过,却不代表我敌不过。” 周燕奴忍不住笑了。 “你什么意思?” “小乙哥莫生气,奴也知道,你使得好扑。 可你忘了,奴从小便随父亲习武。未记事起,便是被阿爹在药水里泡大。 若言技巧,奴比不得小乙哥。 可如果真要交手,小乙哥恐怕抵不住奴十招。” 好吧,我知道你是周侗的闺女,可你说这话,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 这大男人的面子还要有! 周燕奴比玉尹低了一个头还多,而且jiāo小玲珑,看上去柔弱不堪。 若说连十招都抵不住,那你也太小瞧人了…… 燕奴似看出了玉尹的心思,jiāo笑一声,闪身来到院子中央。只见她身形一转,裙角飘扬,顺势塞进了腰间的碎花布里,伸出手来,朝玉尹招手。 “小乙哥,咱们试一试?” c!。 第十二章 燕子飞,裙里腿(上)1/2 凌晨水灵灵,鲜nènnèn的更新来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大家又有了新的推荐票……请表忘记,每天登陆,把推荐票投给粉nènnèn的你们的推荐,就是粉nèn粉nè的创作动力。 郑重宣布,求推荐票啦!!!!!!!!!!!!!!!! ++++++++++++++++++++++++++++++++++++++++++++++++++++ 叫板? 被一个妙龄少女这样挑衅,就算是自己的老婆,是个男人也无法忍耐。 已经完全和这具身体融合的玉尹,大致上知道,周燕奴家学渊源,是一名高手。至于什么不记事就被泡在药水里泡大?你当你是胖大海不成? 玉尹知道,周侗一直希望有一个儿子,可惜到老才得了一女。故而,这老武师毕生心血,都投注在燕奴的身上。想必身手好,也不是吹牛。 可要说十招之内就能胜了自己amp; {},玉尹断然不信。 看着一脸得瑟的燕奴,玉尹还是忍了一人,“好了九儿姐,莫再说笑了。” “说笑?”燕奴那好看的柳叶眉一挑,“奴若输了,家中大事小情,尽有小乙哥吩咐。不过若是小乙哥你输了,却要答应奴一件事情,如何?” 玉尹看着燕奴,半晌后问道:“答应什么?” “打过再说。” 燕奴咄咄逼人,玉尹再想退缩,可就没了借口。 于是,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玉尹深吸一口气,“好吧,咱们点到为止。” “嗯,点到为止。” 燕奴笑靥如花,却突然错步滑行。 玉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却见眼前裙角飘扬。在那飘飞的裙角中,燕奴纤足闪电般袭来。玉尹吓了一跳,忙双臂交叉,在xiong前使个十字臂,也叫铁门闩。蓬蓬蓬,就在眨眼间,燕奴就踢出了十余记。虽然玉尹封挡住了燕奴的攻击,可那纤纤玉足,却蕴含无穷劲力。哪怕玉尹一身怪力,也抵挡不住,脚下不断后退,拼命才挡住了燕奴的攻击。 “九儿姐,你使诈!” 当玉尹挡下燕奴最后一脚的时候,燕奴却借力腾空而起,恍若灵巧的燕子,在空中翩然飞舞,当双脚落地的一刹那间,身形电射而出,那双修长柔荑,却化作利爪之状,夹带着凶猛劲力,再次向玉尹袭来…… 玉尹,刚站稳了脚,燕奴的第二轮攻击就来了。 这一次,他可不敢再轻视,双手握拳,大吼一声一拳轰出。 这在相扑计较当中,名为‘当头炮’,取得是一股气势,威力极为惊人。 拳爪碰撞,燕奴化爪为掌,贴着玉尹的拳头,向下一按。 就是这一下子,玉尹的步伐顿时乱了。身体好像被一股奇异的力道所牵引,跌跌撞撞就朝前跌倒。燕奴则顺势侧身,伸出玉足在玉尹的脚上轻轻一勾。 噗通,玉尹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燕奴这一连串的攻击,使得是快如闪电。 最令人吃惊的是,她在出手的同时,气脉显得格外悠长,手脚丝毫没有停顿。 玉尹翻身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燕奴。 “这是什么功夫?” “燕子飞……”燕奴轻笑道:“阿爹生前专门为奴创出的一套拳法,是从那穿云巧燕的变化而来,可内外兼修……小乙哥,你感觉如何?” 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被一个女娃子打成这样,令玉尹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取巧手段,刚才自家轻敌,才着了你的道……下次就不会了!” 燕奴脸上丝毫没有愠sè,而是摆出一个旗鼓式。 “既然小乙哥不服,那再来!” 玉尹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呼的站起身来。 “九儿姐,自家可要动真了。” “小乙哥只管动手。” 玉尹趁着燕奴说话的一刹那,大吼一声,身形窜出,双手化推山掌,挂着风声,呼的就劈向燕奴。玉尹天生怪力,这一掌中蕴含不下数百斤的力道。可是燕奴却丝毫不惧,看着玉尹的推山掌劈来,向后退了一步,抬手啪的一声脆响,就打在了玉尹的手臂上。她动作很快,快的玉尹甚至看不清楚,燕奴这一巴掌是如何打出来的。那玉掌上似有异力作祟,打得玉尹手臂为之一麻,顿时力道全失…… “这是什么功夫?” “嘻嘻,这叫碎玉手……小乙哥小心,奴要出手了!” 说话间,燕奴猱身而上,手足并用。 但见裙角飞扬,扰的玉尹视线模糊。在那裙角中,一记记凶猛的踢tui袭来,踢得玉尹连连后退。或是裙里tui,或是碎玉手,蓦地手脚并用,令玉尹根本无所适从。被燕奴逼得,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玉尹只好连连闪躲。 顶过了燕奴三招之后,玉尹突然暴起,双手张开,朝着燕奴就仆了过去。 燕奴却jiāo笑一声,纤纤玉掌啪啪两声脆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拍击在玉尹的胳膊上。与之前碎玉手似乎有所不同,燕奴这两掌下来,打得玉尹上半身都好像失去了感觉。 “不好!” 玉尹心中顿觉不妙,错步就要闪避。 却听到燕奴jiāo笑道:“小乙哥,叶里藏花鸳鸯脚!” 啪啪啪,一连串的脆响,在小院中回dàng。 那纤纤玉足如同雨点般落在玉尹身上,把他踢得连连后退,最后噗通倒在地上。 “叶里藏花鸳鸯脚?” 玉尹惊呼道:“这不是我阿爹的招数,怎地变成了这副模样?” 燕奴,飘然落地。 脸不红,气不喘,看似平静异常。 “小乙哥,前两日奴给你的那本秘册,你没有练过吧。” “没有!” “也没看过?” “呃……翻了几页。” 周燕奴叹了口气,轻声道:“奴就知道……若你练过,定不会似今日这般狼狈。 小乙哥,那八闪十二翻,是阿爹结合了他的拳脚功夫,与阿舅的相扑技法创出,内里更要炼气之法,使力的窍门。小乙哥天生怪力,等闲人无法相比。可若不晓得这炼气使力的法门,即便是技巧再好,用的还是蛮力。 那小关索比如小乙哥高大威猛,比不得小乙哥气力。 可是他却能胜得小乙哥,也就是因为那炼气法门!这几天来,小乙哥每日操劳,奴心里开心的很。但却从未见小乙哥练功,不知是何原因?” 玉尹一怔,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燕奴为何要突然和他交手的原因。 可是,这问题怎生回答才好? 我根本不喜欢这玩意儿,难不成还要强练吗? 这人啊,讲的是一个兴趣。玉尹前世记忆,注定了他喜欢音乐,而非功夫。当然了,每一个中国人都有一个侠客梦。玉尹也不例外……小时候,跟着老爹练过一段太极拳,但说起来,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末武时代,真正的练家子,又有几多? 玉尹前世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练琴上,才使得他技巧超凡脱俗…… 而今,却要练武吗? 人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玉尹不是没有毅力,而是实在没有兴趣。 所以,得了周侗手书的秘册之后,他还真没有往心里去,更未曾练过。 但,这话该怎么说? 燕奴叹了口气,轻声道:“奴知道,小乙哥怕奴不高兴。 不过奴既然把秘册与你,也是不想你荒废……那秘册,凝聚了阿爹毕生心血,更是结合小乙哥特点所创。奴希望小乙莫辜负了阿爹的厚望,把这一门绝技湮没。再说了,郭京能请出李宝一次,就能请出他二次,三次。他这次若是不能得逞,那下次呢?小乙哥以为,能敌得过李宝吗?” 玉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一直在想着,怎么渡过难关。 可正如燕奴所言,郭京敢害他一次,就敢二次,三次的迫害。 就比如这si自宰杀生猪的事情,郭京而今隐忍不发,恐怕是胜券在握。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找了蒋十五等人出头。 玉尹这次如果还上三百贯,却保不住郭京没有后招。到时候他再出招,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 感谢:zxblpsz苏猩猩仰天大笑300声圣约瑟的钻石炯迥然缘分四月施主菊花留下彩月追云若似水凋零烂肉腥巅北貊龙鹰扬万里侯淺愛丶呐庅殇春江一怪仰天大笑300声金sè圣光aman0310绝の伤等书友慷慨打赏,万分感谢。 c!。 借我东风,扬帆起航 从北京回来,今天是第八天。 炎热的郑州,说下雨,一直到今天才变得凉爽一些。 这几天心情挺燥的,开空调身体受不了,不开空调,又热的受不了。加上一些个人因素,整个人很浮躁,坐在电脑前,常常脑袋里空荡荡,不知所措。 删了差不多六万字的存稿,因为感觉不太满意。 开始后悔,应该早点回成都去…… 可是看到爹妈一日日老去,又想多陪他们一下。 各种纠结吧,造成最近一段时间状态低迷。不过好在天气转凉,今天还算不错。 新书到现在,将近十天。 十天赖大家支持,成绩不错,收藏也破了万,比之曹贼好了许多。不过真心话,写的很累。各种资料,每天需要查半天之久,才有把握动笔创作。 眼见着上了榜,成绩渐趋稳定。 不过,人总有欲望,希望能再上一层楼。 《宋时行》的故lt; 事,已经完全拉开了序幕,小乙哥也将要再一次踏上征程。 家和,万事兴! 接下来,便是小乙哥扬帆起航之时…… 求大家借我东风,助我一臂之力,投出宝贵推荐票,让宋时行能够乘风破浪!!! 第十二章 燕子飞,裙里腿(下)2/2 求推荐票,求收藏! 祝大家周末看书愉快…… +++++++++++++++++++++++++++++++++++++++= 就在玉尹沉思之时,燕奴却拉起了玉尹的手臂。 小手轻轻揉动玉尹的胳膊,虽隔着衣服,可是玉尹却感受到,燕奴那双小手越来越热,渐渐变得滚烫起来。按在他的身上,身体的麻木感在慢慢消除。与此同时,一种极为古怪的力量透入他的皮肤,流转全身。 “这是……什么功夫?” 燕奴微微一笑,“燕子飞。” “啊?” “燕子飞本就是一门内外兼修的炼气功夫。你刚才被奴用寸劲击中,表面上没什么伤害,可是筋骨已经受损。我用燕子飞为你化开淤血,恢复元气。若不这样子,等过上十年二十年,你就会出现气血衰败的情况。” 气功? 亦或者内力? 寸劲不是{截拳道的功夫吗? 玉尹虽然不好功夫,却不代表他不知道寸劲。 不过,他可以肯定,燕奴的寸劲和李小龙的寸劲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并不是一回事。说穿了,就是重名而已。其实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在李小龙没有成名之前,又有多少人知道寸劲这个说法?如果后来没有《叶问》或者《咏春》等电影,恐怕也没人知道,寸劲是咏春拳的功夫。 周燕奴为他推拿了一阵,身体恢复了知觉。 同时,还感觉到精力格外旺盛……这恐怕就是燕奴所说的:气血强壮! “好了,开工。” 玉尹站起来,兴致勃勃。 而燕奴则微微一笑,自去厨房里忙碌起来。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燕奴推拿真的有效。反正干起活来,总觉得精神非常旺盛。分解生猪的速度,比之早先也加快不少,三头生猪,不到三更天,就全部解决。 燕奴端来一盆水,让玉尹洗面。 她又在厨房里忙碌,煮了些面条,权作早饭食用。 “对了!” 燕奴突然取出一件物品,递给玉尹。 玉尹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支牙刷。比起后世牙刷的式样,他此时手里的牙刷,并不是特别漂亮,甚至有些丑陋。可,这是史上第一支牙刷啊! “依着小乙哥上次说的样子,奴试着做了一把,但不知,是否合用?” “试试不就知道了?” 玉尹犹豫了一下,从厨房里取出一些青盐。 用这简陋的牙刷蘸了蘸,而后在口中洗刷。有点硬,不太舒服……不过总体而言,还算合用。 “这东西,做起来麻烦吗?” “也不算麻烦,只是骨柄处理起来有些复杂,猪鬃倒是简单一些,制作起来,也不复杂。” 周燕奴说着话,那双妩媚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玉尹。 “小乙哥,你有何打算?” “我在想……” 玉尹突然摆手,哑然失笑。 这玩意自己能接受,是因为他来自后世的灵魂。可而今是宣和六年,这牙刷绝对是一个新鲜事物。想要被人接受,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至少就目前而言,需要有一个过程才行? 可问题是,他现在有这精力吗? 而且,靖康之乱就要来临,开封汴梁也将不复如今的繁华……嗯,还是想办法,先还了那三百贯,而后再赚些钱,到时候去临安……不对,应该是钱塘定居。到那个时候,再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推广牙刷不迟。 “只是有些想法,但还不是很清晰。 待我想好了,再与九儿姐知。” “嗯!” 燕奴用力点点头,算是答应。 此时,天已过了四更。 夫妇两人收拾了一下小院,而后一起,推着车朝开封府的方向行去…… +++++++++++++++++++++++++++++++++++++++++++ 把铺子打开,生肉摆好。 玉尹便径自回家,准备歇息。 就在他准备离开铺子的时候,却见石三迎面过来,一把就拉住了玉尹。 “小乙,办成了!” “啊?”玉尹一怔,疑惑问道:“什么办成了?” “你不是说,要把宅子过到九儿姐名下? 你这件事忒复杂,主要是之前在开封府备了案,所以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好在二哥认得衙门里的文书,请他吃了几顿酒,便答应下来。 只是,需要你过去画押,才算是作数……还有,那文书要价十贯。二哥说了很久,他才算减少了两贯。本来这事情不需要花费许多,可你那边有案子,只能如此才算作数……不过我和二哥却没有要一文好处,当初便与你说过,要作成此事,少不得要使些钱两,你当时也同意了。” 这件事…… 玉尹一拍额头。 他忙扭头看了一眼铺子里忙碌的燕奴,拉着石三走到旁边。 “就这么说,但你可别让九儿姐知道。” “这是当然。” “那文书叫什么?” “肖堃。” “这一两日若得闲,请两位哥哥代我请他吃酒。” 说话间,玉尹从怀里摸出一些钱来,塞进了石三手里,“约好时候,我到时定去。” 石三没有看,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小一贯钱! 石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个我省得……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赖账了?” “到时候再说。” 石三叹了口气,“可恨那郭三黑子欺人太甚……自家也知道,小乙若非被逼到绝路,必不会如此。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那鸟厮心狠手辣。” “多谢三哥提醒。” “那我走了!” 石三和玉尹唱了个喏,便要分手。 却没想到,燕奴突然过来,诧异道:“小乙怎地还在这里?与三哥说甚话?” “啊……” 石三一怔,张口结舌。 玉尹忙说道:“三哥说,要找日子请我吃酒,我正说要与九儿姐知呢。” “是吗?” “当然当然!” 石三忙不迭点头。 可是燕奴还是显得有些怀疑。 “三哥,你不是说和二哥约好见面吗?这眼看着快到了时辰,你还不快去。” “啊,是啊是啊,我与二哥约好……九儿姐,自家先告辞了。” 燕奴道了个福,并未阻拦石三。 一旁玉尹见石三走了,忙做出疲倦模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九儿姐,自家困了,先回去歇息。午饭时再过来,烦九儿姐多费心。” 不等燕奴说话,玉尹掉头就走。 燕奴那两道极为秀气的柳叶眉微微一挑,自言自语道:“确是耍什么花招? 神神秘秘的!” +++++++++++++++++++++++++++++++++++++++++++++ 回到家,玉尹便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午饭时,醒了过来。 洗了一把脸,玉尹抖擞精神,往玉家铺子行去。 正午时分,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玉尹来到铺子里,却见燕奴和黄小七,苦着脸,满面愁容。 “怎么了?” 黄小七苦笑道:“白矾楼断了咱们的熟肉。” “为什么?” “那鸟厮不说,自家也不清楚。 刚才我按着规矩送熟肉去,却被拦住,说以后都不要咱们的熟肉了……” “怎会这样?” 玉尹一听,顿时大怒。 “我与他说理去!” “小乙……” 燕奴连忙上前,想要拦住玉尹。 可玉尹却不管她,径自朝白矾楼走去。也难怪他生气!玉家铺子和白矾楼不是一两天的生意。这白矾楼的生意甚好,一天下来,会消耗上千斤的熟肉。而玉尹每天则要煮两百斤熟肉。其中有一大半的熟肉,都是由白矾楼消化。而且,熟肉的价格比生肉要贵不少,也是玉家铺子一大收入来源。现在突然断了合作,必然给玉家铺子带来巨大冲击。 如果是在平常,还好一些! 可而今玉尹可指望着玉家铺子赚钱还债,若熟肉的生意一断,结果可想而知。 “小乙哥怎地来了?” 玉尹刚走进白矾楼,一个熟悉的伙计就迎上来,拦住了玉尹的去路。 这白矾楼,原本是因商贾再次贩卖白矾而得名。 后来改名为丰乐楼,并由此延续……但作为老开封人,还是习惯称呼丰乐楼为白矾楼。因其建筑在店铺民居之中,故而其格局,是朝空中发展。 三楼相高,五楼相向。 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与楼之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而且,站在西楼,可以鸟瞰皇宫。要知道,宋开封皇宫,是以高大闻名于世,可白矾楼的高度,却高过皇宫,足见其规模之大,在开封府可算得上独一家。 能够与白矾楼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潘楼街上的潘楼。 其他酒楼与之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白矾楼采用了一些宫廷庙宇的建筑式样,门首排设朱黑木杈子。所谓杈子,就是用木条互穿而过,可以用来遮拦人马。魏晋之后,只有官至极品,才可以有资格使用杈子。东京御街,御廊,安置有黑漆杈子,御街的路心,则摆放两行朱漆杈子,阻隔行人。白矾楼排设杈子,也似乎表明了它非凡的来历。正因为如此,白矾楼开设至今,少有人生事。 玉尹认得那伙计,名叫朱成。 以前也是马行街上的闲汉,为人极为孝顺。后来在母亲的劝说下,便收了心。经人介绍,在白矾楼寻了一个差事。而今,朱成已经成家,有了妻子和一个女儿,小日子过得也算是和和美美。他和玉尹的关系不错,虽然洗心革面,但是和玉尹的联系一直不断。每天下工,会在玉尹的铺子里,买些猪肺之类的下水,回家给妻儿食用,也算得上老主顾。 朱成拦住玉尹,把他拖到了一旁。 “可是为熟肉之事而来?” “正是!” “这个事,你去也没用……我问你,昨日里奴哥是不是到你铺子上了?” “奴哥?”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那个浓妆艳抹的脑残女。 “是有这么回事。” “你怎地得罪了她?” “这话怎么说?” 朱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那奴哥却是个骄横的主……仗着俏枝儿的宠爱,平日里在店中就有些霸道。你得罪了她,岂不是自讨苦吃。” “慢着慢着!” 玉尹问道:“这件事暂且不说对错,我就算得罪了她,为何要断我生意?” “你是不知道,俏枝儿在楼里的地位。 多少客人前来,就是听她小唱。你得罪了奴哥,就等于得罪了俏枝儿,你得罪了俏枝儿,楼里怎还能要你的熟肉?那小姐,也是个骄横之人。” 在宋代,很少有人使用‘小姐’这个名词。 对正经家的少女,多用‘姑娘’来称呼,再不济,也会唤作‘娘子’。而‘小姐’这个称呼,多少带着鄙薄之意,是用来唤那些伎女或者妓女。 这就有些类似后世的状况,你若是对正经人家的姑娘称呼‘小姐’,老大的耳刮子直接上来,打你都不会有亏。至于何时‘小姐’变成了正经称呼,却不太清楚。反正后来错打错着,却又恰恰回复了早先的习俗。 玉尹有些怒了! 这俏枝儿,也忒不讲理…… 他正要开口,却听旁边有人说道:“呦,这不是玉小乙吗?怎地来此?” 第十三章 你又算什么东西?(上) 凌晨更新,小新新苦求推荐票。 好汉相助,力挺宋时行再登高。 废话真心不多说,坚挺了一周,总不成最后掉队。 兄弟们再给力一些,凌晨拜求推荐票!!!!!!!!!!!!! ++++++++++++++++++++++++++++++++++++++++++ 仲春的阳光,有点毒! 玉尹的位置正好是背着太阳,听到有人叫他,很自然的转过身,正迎着那一道毒辣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才算看清楚了来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奴哥一身淡绿色的襦裙,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鸳鸯带。挽着仙人髻,足蹬一双弓鞋,看上去婀娜动人,风姿俏美。脸上没有施浓妆,比上一次见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清雅。只是那眉宇间,依旧流露着倨傲之色。 玉尹,却突然笑了…… “多谢大郎提醒,那我《 先走了。” 回过身,他朝着朱成拱手唱了个喏,拔脚就走。 对奴哥这种女子,你越是理睬她,她就越是耀武扬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之无视,看她能猖狂几时? 果然,奴哥一下子怒了。 “玉小乙,我家姑娘说了,之前所言,依旧算话。” 玉尹脚下一顿,大笑而行。 把个奴哥气得脸通红,“玉小乙,莫要给脸不要脸,到时候可别后悔。” 言语间,透出一丝威胁之意。 这番争执,却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时正午,不少人前来丰乐楼用餐。看到这一幕,都饶有兴趣的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其中不少人,认得奴哥。于是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那厮何人?怎得罪了奴哥娘子?” “不晓得!不过看他装束,却是个闲汉,怎会和奴哥发生冲突?” “刚才奴哥说他家姑娘……莫不是俏枝儿?难道说,俏枝儿十八春心动,看上了那鸟厮?真真个瞎了眼,自家这等人物,何故无人看顾呢?” “呸,你也不看看你那肚子,快赶上了十月怀胎的娘子。” “……” 玉尹缓缓转过身,看着奴哥,眼中透着一抹冷意。 他不喜欢惹事,却也不是个怕事的人。这奴哥咄咄逼人,还有那俏枝儿蛮横不讲道理,让玉尹很不高兴。只是他身上背着麻烦,所以不想节外生枝。可这奴哥好不晓事,把自己的退让,当成懦弱,一再挑衅。 奴哥,活脱脱一直骄傲的小公鸡。 昂着头,挺着胸,有一种俯视的眼光看着玉尹。 “怎样?”她面带不屑之色,冷笑道:“我家姑娘还说,只要你答应,便想办法免了你家的债务。郭少三那边,我家姑娘自会出面与之说项。” 这可是赤裸裸的利诱! 想来那俏枝儿也确实是想要玉尹加入,才说出这样的话。 以俏枝儿的人脉和财力,帮着玉尹还上那三百贯并非一件难事。而且凭她的面子,郭京就算再蛮横,也不过是一个泼皮闲汉。俏枝儿有足够的能力,让郭京老实下来。只不过,如此一来玉尹就永远要活在俏枝儿的阴影里。从俏枝儿行事手段来看,那将是一个永远还不完的人情。 玉尹人鲁,可并不愚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了双手,“这是什么?” “啊?”奴哥一怔。 玉尹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这是我的手!玉尹不才,没什么大本事,可是不缺手,不缺腿,还不需要做那等仰人鼻息的事情。奴哥,你家那位小姐以为她是谁?你又觉得,你算什么东西?玉尹顶天立地,一不奴颜屈膝,二不坑蒙拐骗,三不会横行霸道……靠自家这双手,自可打出一片天地来。要我向你主仆低头?呵呵,奴哥,你太高看了自己。”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奴哥顿时红了脸,那双桃花眼里,泛着凶光,直勾勾盯着玉尹。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自俏枝儿成名以来,谁个不赞她一声才艺过人?哪个不是百依百顺? 可自家事自家清楚,俏枝儿就算再红火,却终究是个伎女。 ‘小姐’这个称谓,是专门对下贱女子的称呼。虽然大家开口俏枝儿姑娘,闭口俏枝儿娘子,但俏枝儿和奴哥心里却很明白,她们是什么人。 越是如此,就越在意这种事情。 奴哥那近乎扭曲的自尊心,也有很大程度,源自于此。 玉尹却毫不客气,直接称呼俏枝儿‘小姐’。说穿了就是告诉奴哥,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在开封府一手遮天吗?你那主人,不过是一个伎女而已。老子清清白白的做人,靠自己双手打拼,不比你们卑贱…… 丰乐楼上三层,一扇窗子打开。 竹帘低垂,只能隐约看到那窗户后,站着一名女子。 一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玉手,搭在窗栏上,一双美目,透过那竹帘缝隙,朝楼下看去。 “咦,怎地是他?” 竹帘后的玉人,轻呼一声。 却听得屋中有人问道:“姐姐再看谁?” “喏,就是那日在相国寺使琴的汉子,似乎在与什么人争执……九哥,下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什么事?” 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又见一人走上前来,与那玉人并肩而立。 “可是大相国寺,使得一手好琴,令万人疯狂的玉小乙?” “正是他!” “嘻嘻,却是个有趣的人。 这厮原是个闲汉,人却不算太坏……之前着了人的道儿,和李宝争跤,险些被打死。这好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每日里也甚为勤快。 而今开来,却是本性难移。 这刚好了几日,又要与人争执,却可惜了那周家小娘子。” “妹子对他倒挺熟悉。” “熟悉称不上,不过他那玉家铺子就开在我楼下,我焉能不打探清楚? 只是,他那一手嵇琴,果真使得好吗?” “怎一个出神入化了得!” 玉人身边女子,咦了一声,“倒未听说过,小乙有这等本领,不知是从何人学来。” 就在这时候,房门声响。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夫人,已打听清楚。” “嗯? 那一声回应,慵懒娇柔,若只闻其声,说不定会以为,是个豆蔻少女的声音。 “这个事情……似乎和马娘子有些关系。” “和我有关?” “好像是那玉小乙,不知怎地得罪了楼里的俏枝儿姑娘。而后那俏枝儿姑娘,便使楼里断了玉小乙的熟肉生意。楼下是俏枝儿的婢女奴哥,拦着玉小乙争执。听说似乎是俏枝儿姑娘看上了玉小乙,可玉小乙却不肯依从。” 谣言,往往就是这么兴起。 如果俏枝儿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模样,不晓得会气成什么样子。 也怪那奴哥,说话不清楚。一个是东京名伎,一个又生的俊秀高大。 才子佳人的故事,最容易被人接受。 当年柳永醉眠青楼,成为天下美谈。而今在这丰乐楼前,自然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玉人,登时闭上了嘴巴。 而那位马娘子,却满脸通红,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 “好个不知羞的女子! 不过唱曲的,却如此霸道……来人,给我把马十三唤来。自家却要问问他,这丰乐楼,何时竟让个唱曲儿的跑来当家作主?他莫非是皮痒了不成?” “慢!” 玉人却突然开口,阻止了马娘子。 “妹子何故如此动怒?” “姐姐有所不知,丰乐楼和玉小乙的熟肉生意,乃是亡夫生前定下。小乙的父亲,便是玉飞。当年和辽人争跤相扑,为咱大宋争了面子……没想到惨死在辽人暗算之下。亡夫当时尚在世,见小乙过的凄苦,便和玉家铺子定下了熟肉生意。数量虽不算太多,却可以帮衬一二。 这马十三竟敢擅自做主,把亡夫生前所定下的事情坏去。 而且,还是为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所坏……若不惩治,我家规何在。” ++++++++++++++++++++++++++++++++++++++++++++++++++ 感谢尚凌绝过树风炯迥然鹰扬万里侯若似水凋零仰天大笑300声zxblpsz伊红美兰de逸辰vs星落淺愛丶呐庅殇yoobaoyinheyanzi2不想活的太累等书友慷慨打赏,不胜感激。 第十三章 你又算什么东西?(下)2/2 当这章更新的时候,小新新已经到了机场,今晚飞往成都。 舟车劳顿极为辛苦,求几张推荐票提提神吧!!!!!!!!!! +++++++++++++++++++++++++++++++++++++++++++++ “居然有这种事?” 玉人犹豫了一下,却依旧拦住了马娘子,“妹子莫急,且看小乙如何应对。 若他应付不来,你再出面不迟。 我知你也是爱护之心,但有些事情,他终究要去独立面对。这样对他,也有好处……你只管在旁看着,若实在不行,再出手相助,也不迟。” “可是……” “妹子,你放心。 那玉尹有如此高明的琴技,而且又能隐藏至今,说明他是个知道隐忍的人。说不定以前与人争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观其xing情,却不会善罢甘休。俏枝儿今天摆他一道,且看他将如何应对,讨要回来; 。” 玉人如此说,那马娘子也就沉默了! 两人走到窗后,就见玉尹扬长而去…… “小乙,当如何应对呢?” 玉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自夫君去缁州赴任以来,总觉无趣……而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怎可以轻易放过?若真个有本事,倒是可以向夫君推荐一二。 虽说到时候要远离开封繁华,却也胜似当个卖肉的屠子! ++++++++++++++++++++++++++++++++++++++++++++ “小乙,怎么了?” 当玉尹回到了铺子里,燕奴立刻迎上来,关切询问。 玉尹笑了笑,“没事儿,不过小人作祟。” “那白矾楼……” “少了他白矾楼,难不成还能饿死咱们吗?九儿姐放心,此事我自有计较。” 不管心里有多么没底儿,可玉尹还是拍着xiong脯保证。 难道让燕奴平白无故的为之担心吗?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妥善解决。倒小觑了那俏枝儿的能量,竟然用这样的办法,来逼迫自己。可老子吃软不吃硬,你越如此,我越不会向你低头。 一个唱曲的戏子,竟然霸道如斯吗? 想到这里,玉尹不由冷冷一笑……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他刚才把话说的那么狠,想必俏枝儿也不会善罢甘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填。 话虽是这么说,可仔细想来,自家麻烦已经够多了,而今又莫名其妙的惹出一个女人出来。玉尹摇了摇头,莫不是自己天生就有吸引仇恨的光环吗? 俏枝儿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过呢,如果事情往两面看,虽说有些麻烦,却也给玉尹带来了其他的思路。 我既然可以把熟肉卖给白矾楼,为何就不能提供别家? 开封府七十二家正店,脚店数以万计。如果真能打开销路,倒也是一件好事。可问题在于,自家这些熟肉,该怎样才能进入开封府大大小小的酒店酒肆呢?玉尹不是学经济的,对此没有任何头绪。可这思路开启,总是一桩好事。后世那么多电视剧电影里,总能找到一些办法。 “九儿姐,辛苦了一晚,回去吧。” “那你呢?” “铺子里的人手,足够应付过来。 我留在铺子,反而平添许多乱事……这几日杀猪巷的姐儿们,常跑来这边扰闹,虽说没甚影响,却总归不好。我想着,晌午后走走,到处看看。 说不得能想出些门道来,也不至于被那白矾楼逼到这等模样。 晚上,我自去五里店。 九儿姐你就别动了,以免惹出祸事。” 虽然知道燕奴一身武艺,恐怕也没多少人能够威胁她。 但内心里,玉尹还是不想燕奴冒险。 燕奴笑了笑,没有回答。 而是话锋一转,笑嘻嘻道:“如此,奴就先回家歇息,小乙哥莫太焦虑,有些事情总能解决,莫急坏了身子。” “嗯!” 玉尹用力点了点头。 燕奴走后不久,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间yin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这春雨最是缠磨人,让玉家铺子的生意,一下子冷清不少。 玉尹坐在铺子里的长凳上,看着雨水洗刷道路上的尘埃,路人行sè匆匆…… “我去走走。” “小乙哥,正落雨呢。” “我知道。” 玉尹说着,从铺子的角落里,取出一面油纸伞。 “只是在附近走走,当不得事。 小七哥在这里帮忙照拂,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小乙哥多小心。” 玉尹点点头,打着油纸伞,施施然走出铺子。 沿着那青石铺成的路,他慢悠悠的在雨中漫步。雨中的开封府,又是一副别样景sè。朦朦胧胧,行走其中,恍若置身于梦幻,真邪,梦邪? 沿着潘楼街东去,不知不觉,便走出望春门。 一座小桥,横跨于河上。 河两岸绿柳窈窕,随风婀娜舞动。 在细雨中,宛如动人少女,翩翩起舞一般……桥,名朱家桥。玉尹漫步走过去,站在桥上,举目远眺。却见一派miméng,万物笼罩在那雨雾之中。 清新,瑰丽? 这原本是一副极美的图画,却让玉尹心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如此美丽的景sè,两年之后,还能再看到吗? 上苍让他重生于宣和六年,却又没给他任何的提示。 玉尹至今,仍不清楚他为何来到了这个时代。而面对着一场灾难即将到来,他一介草民,却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有时候想想,却真真羞愧! 桥头下,是一处瓦子。 此刻有些冷清。 在路边,有一座小茶肆,那幌子在雨中低垂,显得有气无力。 玉尹感觉有些口渴,便走到茶肆里坐下。 茶肆的面积不大,三三两两的,客人也不多。玉尹要了一碗冷面,配上两个馒头,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欣赏店外的景sè。这家茶肆的冷面,做的不差。纯手工面,入口劲道,有些弹牙,非常有嚼头…… 汤,是用大骨熬制,极为鲜美。 冷厉的面,爽口的汤,一碗入腹,分外满足。 没有味精,也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调料,纯自然的冷面,分外可口。 玉尹一碗落肚,甚至意犹未尽。 不过,他不想再吃了,而是要了一碗茶水,坐在帘子后面,呆呆发愣。 “这果是家园制造,道地收来也。 松阳县软柔柔白璞璞mi煎煎待粉儿压扁的凝霜柿饼,也有那婺州府脆松松鲜润润明晃晃拌着糖儿捏就的龙鑱枣头。mi和成糖制就细切的新建姜丝,也有日晒皱风吹干去壳的高邮菱米……白甜甜的莲子呦,钱塘的菱角儿!” méngméng细雨中,传来甜美的唱叫声。 那带着极有地方韵味,偏又融合了各地口音的技巧,顿时吸引了玉尹的注意力。 就听一旁有人探头出窗子,大声喊道:“八姐,要三两姜丝,两斤菱角。” 从雨中,走来一个小姑娘。 看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吃力的慢慢行来。 很显然,小姑娘和茶肆的人ting熟悉,听到叫喊声,立刻跑过来,把东西奉上。 “八姐,这下着雨,在店里歇歇吧。” “可是……” “八姐,唱叫则个!若唱叫的好,你那些果子,我等都要了。” “就是就是,八姐唱叫则个。” 唱叫,就类似于后世的叫卖。 在北宋年间,属于口技的范畴。这唱叫极有技术,需要用不同方言,把身边来自各地的货物,一一唱叫出来。虽口音有差别,却要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比如,福建的荔枝,当要用福建的口音。 但客人却必须要明明白白听出来,你卖的是荔枝…… 这可是一桩极有技巧的营生。唱叫的好,甚至可以带来丰厚的收益…… 玉尹一开始觉着,这八姐唱叫的极好,很有滋味。 可是,当他弄清楚其中奥妙之后,脑海中却突然间浮现出一道灵光。 可以吗? 玉尹搔搔头,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也许,可以…… c!。 第十四章 唱叫(上)1/2 细雨靡靡,如轻雾,笼罩东京。 汴河水潺潺,雨丝飘落,荡起一圈圈涟漪后,很快便被流水抹平了…… 兴国寺桥下的酒肆,冷冷清清。 不过这里的视线很好,坐在酒肆里,透过竹帘,便可以看到河两岸桃杏美景。雨落下,却见桃红杏白纷纷飘落地上,令河堤平添几分凄然意境。 郭京在酒肆里坐下,难得的穿上了一身长衫。 只是他那模样,那气质,即便是华美衣裳,依旧给人一种极端猥琐的感受。 要了一角酒,一斤带膘的肥牛肉,还有几个小菜。 北宋,禁止杀牛。 但可以贩卖那些非正常死亡的死牛牛肉。 这也给了不少酒店以钻空子的机会……我说这牛是死于劳累,你又奈我何?私下里,不少人干着屠宰活牛的活计。官府在大多数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碰到那种很较真的官员,也许会有所收敛。不过大多数时候没人amp; {}过问,于是乎那禁令,也就变得如同一张废纸。 酒菜上来,从店外走进一人。 个头不太高,大约在170左右的模样,肤色古铜。五官端正,相貌很普通,属于那种走到人群里,基本上就认不出来的主儿。看打扮,却是书生模样。头上戴着一块青色东坡巾,手持折扇,慢慢的来到了店中。 “大郎,在这边。” 郭京看到那人,忙举手招呼。 来人微微一皱眉,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露出灿烂笑容。 “三哥,可让我好找。” 他说话带着浓浓的燕云口音,快步上前,在桌前坐下。 “来来来,嫂嫂方烫好了酒,大郎来的正是时候。” 郭京热情的招呼,还亲自为那人满上一杯。 如果有人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定然会吃惊不小。这一向都是嚣张跋扈的郭三黑子,何时也变得如此有礼貌了?而来人却不推拒,非常痛快的一饮而尽。 “好酒!” “呵呵,自是好酒。”郭京一脸狗腿笑容,“虽比不得那琼花露,但滋味也不太差。李三娘祖籍就是扬州人,酿的一手好酒,这兴国寺桥可以有了名的。” “是吗?” 来人一笑,正好那焌槽嫂嫂路过,他端起一碗酒道:“却还要敬嫂嫂一杯。” 李家嫂嫂也是个爽快人,和那人吃了一杯,自去忙碌。 “大郎,不知阿叔那边怎么说?” 来人冷笑一声,“三哥做的好事,却让我去吃排头。 当初你让我阿叔出手帮忙,说好了是切磋较量。可你倒好,竟然暗中作扑,令我阿叔扫了面子……而今东京城里人一说,都是我阿叔仗势欺人,与你合伙陷害那玉小乙。你还想他出手?哈,他不找你麻烦就好。” 郭京顿时慌了。 “大郎,还请美言几句啊。” “我倒是想,可你也知道,我久居燕云,多年未与阿叔联络。若不是而今局势混乱,我又怎会跑来这里?阿叔供我住所,已经很关照我了……这件事,我着实帮不上忙。再说了,你要对付那小乙,何必劳我阿叔出手?” “大郎的意思是……” “我阿叔门下,得真传者十八人,找其中一人出手,也就是了!” 郭京连连摇头,“大郎有所不知。 玉小乙使得一手好扑,是家传的绝学。一般人,恐怕当不得他的对手。” “当得当不得,与你何干?” “大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一笑,伸手轻轻念着颌下短须,“我问你,这次生事,可是你来挑头?” “当然不是。” “着啊,既然不是你挑头,管他做什么? 打的赢了,蒋十五他们心满意足,玉小乙也就没了奔头;打输了……你觉着以阿叔的性子,会善罢甘休吗?到时候不用你说,自会出手。 玉小乙,还不照样是死路一条?” “着啊!” 郭京一拍大腿,兴奋大叫。 只是这市井中的举动,让那人不禁眉头一蹙,露出了几分不快之色。 “三哥,说起来你也是有身份的,以后要多多留意举止。 你看你,在东京也算是小有资产,可为什么却不得人关照?就是你这粗俗举动,让人望而止步。你可别怪兄弟直言,我这真的是为你考虑。” 郭京顿时满面通红,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自家以后会多小心。” “对了,三哥可知道这东京何家胭脂水粉最好?” “这当然知道。” 郭京忙滔滔不绝介绍,而那人只是静静听完,然后起身拱手与郭京道别。 人刚一走,几个闲汉就凑过来。 “哥哥,那鸟厮好嚣张……不就是个秀才,怎可以对哥哥如此无礼?” 郭京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 突然,他冷哼一声,“那鸟厮若不是李宝的侄儿,自家何需要吹捧着他?不过,他也确实有些本事……就说刚才那主意,你们谁能想得出? 哼哼,而今且让他张狂些时日,等自家解决了小乙,他叔侄一个也不放过。” “哈,这才是三哥嘛。 不过听人说,这鸟厮的浑家,却是个极风骚的,不知哥哥可否见过?” “见过,见过,却是风情万种。” 郭京说着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好像被卡住了喉咙的公鸭动静。 片刻后,他突然止住笑声,“找人和蒋十五说,李宝虽请不来,可以请他徒弟出来嘛……对了,李宝的大徒弟吕之士确是一把好手,据说甚得李宝真传,一手翻子使得出神入化,绰号鬼脚八,想来也不会太差。 就让他们请那姓吕的出面,看那玉小乙如何应付。 对了,别露出我的名号,说不定会弄巧成拙……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哥哥放心,小底们怎会不知?” 郭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颇有滋味的咀嚼起来。 ++++++++++++++++++++++++++++++++++++++++++++ 雨停了! 玉尹兴冲冲回到家,见燕奴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燕奴好像清瘦不少。他白天还可以睡一两个时辰,可燕奴似乎,连两个时辰都休息不得。如此下去,早晚会累坏了身子。 而且这杀猪的活计,不是一两日。 至少还有三十多天,她怎受得住? 别看燕奴每次都说她午后歇息过了。但认认真真想来,根本歇不得多久。 首先,她要收拾屋子。 而这其次,还要为玉尹准备晚饭。 比如前日那顿饺子,恐怕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好。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三百贯没赚到手,燕奴自己倒可能累倒了。 “九儿姐!” 玉尹站在厨房门外,唤了一声。 燕奴正在烙饼,听到玉尹的声音一愣,忙回身过来,露出吃惊的表情。 “小乙哥怎这时候回来?” “咱们,别杀猪了。” “嗯?” 玉尹叹了口气,迈步走进厨房,轻声道:“再这样下去,只怕债没有还上,你身子就要先累垮了。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也不是个法子…… 每日里通宵不睡,我还好些,晌午可以歇息一下。 可是你……” 燕奴连忙摆手,“小乙哥莫担心奴,奴没事的。” “现在没事,不等于以后没事……我决定了,一会儿找三哥商量一下,请他帮忙宰杀了生猪。我记得小七不是在永庆坊住吗?就烦劳他辛苦一些,早上去接一下生肉。小七也是个信得过的,想来不会有问题。 无非是少了些钱,可身子骨要紧,累坏了可不是那几贯钱能顾得过来。” 燕奴眼睛一红,两只手在腰间的碎花布上抹了一下,转过身子。 “可这样一来,每天怕要少一贯多呢。” “呵呵,一贯多又怎地?就算是一日多赚两贯,还是差不少。自家觉着,似咱们这样老老实实的贩卖,到时候还是还不上,需想些主意才好。 我刚才在外面,见人唱叫。 明明五文的果子,却卖到了八文…… 我就想,要不咱们也来个唱叫?我可是听人说,中瓦子的丈八娘,靠着一手好唱叫,一天卖的果子,比别人多出一倍有余,不一样能赚钱吗?” 本觉着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哪知道燕奴却笑了。 “丈八娘确是有一手好唱叫,可她卖的是果子……中瓦子每日里行人众多,自然生意兴隆。可咱们卖的是生肉,这词儿该如何编写?还有那南腔北调的唱法,你知道多少?能不能唱的如丈八娘那样吸引人呢? 小乙哥,奴非是不愿。 只是你这主意,实当不得用处……” 东京开封府以唱叫闻名的角儿不少,可演变至今,已经成了一种艺术形式。 丈八娘唱叫果子,是有人为她专门写的好词。 可这卖生肉,如何唱叫? 这唱词谁来编写?还有,谁来唱叫? 让燕奴唱叫? 玉尹万万不会答应。 可让他来唱叫,恐怕也吸引不得太多人吧…… 第十四章 唱叫(下)2/2 新的一周马上要开始,一场血战即将拉开序幕! 上周有赖兄弟们鼎力支持,老新成绩斐然。不过新的一周,新的开始,老新呼朋唤友,请兄弟们再支持一把! 还是那句话,推荐票!!!!!! ps:这星期得了个三江,请兄弟们到三江版块领取一下三江票,投给老新,让咱也能得个翰林,跨马游街,风光一把。咱在这里,作揖拜托大家了。 三江票一日一领取,不费什么事,也不会有什么支出,请大家放心。 ++++++++++++++++++++++++++++++++++++++++++++ 好似一盆冷水浇下来,让玉尹顿感失落。他走出厨房,慢慢往卧房里行去。可行了一般,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道:“九儿姐,若我奏琴,如何?” “啊?” 玉尹郑重其事道:“别的本事我没有,可自家至少还能使得一手好琴。 [][]这东京城里,风雅之士甚多。 白矾楼上,更高朋满座,都是有学问的人…… 可惜,瑶琴太贵。一张好的瑶琴,动辄千余贯,根本就碰不得。否则的话,自家抚琴卖肉,说不得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呵呵,好在猪头公送我一支嵇琴,倒也聊胜于无。不如这样,我们就在白矾楼下使琴?” 使琴,卖肉? 两相全部相干的事情,被玉尹说到一起,让燕奴感觉着万分古怪,甚至有些别扭。 而且,她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小乙哥似是在说,他最擅长的并非嵇琴,而是瑶琴? 这瑶琴,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古琴。之所以称之为古琴,主要还是为了和西方乐器加以区别而命名。在中国古代社会里,琴棋书画,历来是被视为文人雅士,修身养性的必由之路。而这瑶琴,乃君子之器,因其清、和、淡、雅而寄寓了文人的风凌傲骨,超凡脱俗的心态,故而在四艺之中,位于首位。 小乙哥使嵇琴,已经出神入化。 如果说他的瑶琴技艺比嵇琴还要厉害,又是什么状况? 而且,他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琴艺?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没有听说过? 燕奴疑窦丛生,但却没有询问。 她相信,有朝一日,当小乙哥可以说的时候,一定会毫无隐瞒的告知。 不过,瑶琴昂贵,倒也是事实。 以他夫妇二人目前的状况,想买一张好琴,恐怕难于上青天。 只是,这嵇琴卖肉…… 想法非常好,可要做起来,怕并不容易。 见玉尹兴致勃勃,燕奴也不好再浇冷水。想了一想,她轻声道:“小乙哥要想清楚,若嵇琴卖肉,少不得要被人指责,恐怕会适得其反啊。” “这个……” 玉尹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但为日后着想,玉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主张。 “对了,那俏枝儿何时在丰乐楼献艺?” “那却不太清楚……可能吧!我记得曾听人提起过,说俏枝儿每隔几日,便会登台献艺。至于具体日子,我有些记不清楚了,还要打听一下才知道。 小乙哥,你要做什么?” 玉尹咬牙切齿道:“没什么,不过是要坏了她的好事。 嗯,就这么决定了……九儿姐想办法打听一下俏枝儿的事情,我这就去找张三麻子。使些钱,请他找人杀猪,每天晌午让小七接一下,多与他十文工钱,想来也够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张三麻子,九儿姐一会儿去铺子里,和小七商量一下。这日子,还是得要正常着来过才好。” 不等燕奴开口,玉尹就匆匆跑了出去。 周燕奴站在院子里,有些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这才是小乙哥。什么时候都是风风火火,想到了就要做! 至于能不能坏了俏枝儿的事? 燕奴倒有些把握! 连封宜奴都压不住小乙哥的技艺,那个俏枝儿,能压得住小乙哥吗? 若她有这本事,那东京上厅行首的位子,就不是封宜奴担当,而是他俏枝儿坐了…… ++++++++++++++++++++++++++++++++++++++++++++++ 张三麻子住在城外,玉尹倒是知道他的住处。 找到了张三麻子,把事情与他一说,张三麻子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杀猪。 这小事,小乙既然开口,张三自不能拒绝。反正我也认得一些杀猪的刀手,待自家与他们说。但是这价钱……咱们就爽气些,一头生猪一贯,如何?” “猪鬃和猪骨,却要给我。” “这没问题!” 张三麻子非常江湖,拉着玉尹在家中小坐,很快便找来了杀猪的刀手。 正所谓这鼠有鼠路,蛇有蛇径。 如果没有张三麻子的介绍,玉尹想找来刀手,并非易事。 可张三麻子出面,却变得简单至极。那刀手和玉尹谈好了价钱,便告诉玉尹,从明天开始,玉家铺子的生猪,就由他来宰杀,只管放心就是。 玉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杀了十几天的猪,昼伏夜出,对任何人而言,绝对是一件辛苦劳神的事情。 以前和张三麻子的关系没到这一步,他不好开口。 而今有了交情,也就水到渠成。 至于张三麻子为什么如此爽气? 想来和玉尹那日在大相国寺出的风头有关……似张三麻子这种人,说穿了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一个群体。别看手底下有些闲汉,自己也小有家产。但是在那些真正的上等人眼中,张三麻子不过是蝼蚁般。 他需要有人为他撑起场子,赚些颜面。 达官贵人? 张三麻子没有考虑过。 以他这种层次,也接触不到真正的贵人。倒不如认识几个名人,还能涨些面子……封宜奴那样层次的名人,他也认不得。可玉尹,却认得! 这对张三麻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能让他涨面子,他自然就会表现的爽气。 解决了这件事以后,玉尹回到家,已经天黑了。 杨廿九因为在染坊作工,还没有回来。张二姐与燕奴,正操持着晚饭。 黄小七那边也没有问题,燕奴才一开口,他就答应下来。 反正于他而言,并不费事。 不过是接些生肉而已,还有工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黄小七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蒋十五断了玉尹的生肉,可是玉家铺子的货源,却一直充盈。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要聪明点就能够想出来。 大家心知肚明,他黄小七也不会站出来,把这事情说破。 反正,有好处拿就是! “二姐的事情,我知道了。” 晚饭后,燕奴说道。 “杨大郎要来,倒算不得事。 只是听二姐说,那可是个夯货……好好干活,咱保他一个衣食无忧,可如果他惹是生非,你就必须把他赶走。小乙哥若答应,奴就应下此事。” 说穿了,燕奴还是怕玉尹重蹈覆辙。 好不容易开始正正经经的营生,若那杨再兴是个不省心的,岂不是要把玉尹,在勾回旧路去?燕奴断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故而提前约定。 玉尹一听,哪里还能不懂燕奴的意思? 他本就无心去做那闲汉,于是笑着点头道:“就依着九儿姐说的办吧。” 燕奴,这才算是露出了笑容。 烛光下,燕奴的笑容很美,犹如那五丈河畔,盛开的桃花。 “还有一件事,既然不用夜里作工,那从明天开始,每日五更天起身。” “不作工了,何故要早起?” 燕奴轻声道:“练功!” 说罢,她站起来,收拾碗筷去了。 却把个玉尹震得脑袋发懵……练功? “九儿姐,练什么功?” 燕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小乙哥从前可是拳不离手,练功不缀。怎地输了一阵,却变得懒了?这些日子,奴可很少见到小乙哥练功呢。 阿爹那本八闪十二翻,小乙哥还是要好生练习才是,莫辜负了阿爹的期望。 以前奴见小乙哥辛苦,也就不提了。 而今既然没了夜工,自然应该好好修炼才是……这练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玉尹闻听,不禁苦笑摇头。 这好端端的,练个什么功呢? 有那功夫,还不如让我练练琴,说不定更靠谱些…… 可这话,却怎也说不出口来。 ———————————————————————————— 给兄弟糖苦咖啡的新书做个广告,《史上第一混仙》,书号:2355346 看多了灵魂穿越,人体穿越。这回哥几个换个口味,来一回灵魂,再带上一个游戏的背包穿越吧。 而且这背包里面神马都有,这些东西,只有在小说里面才能够看到哇,但是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似的? 没错,少了围绕在身边的那些美女,哇哈哈哈哈。 勾搭公主,调戏师姐,和仙子在一旁调调情,和佳人试一下创造人类的方法。 偶尔搞点小暧昧,偶尔偷看美女淋浴,偶尔泡泡公主。 前世作为一个终日与小说为伴没有女朋的宅男,这一世他势必要发扬“混混”精神。 ps:新人新书,求关注求收藏,非无限流,只有暧昧,正人君子看不惯请绕道 第十五章 麻烦来了!(上)1/2 蓬蓬蓬! 玉尹被一阵声音吵醒。 天还没亮,玉尹披衣从床上下来,险些一脚踩翻了窗边的木盆。他摸着黑来到门口,把房门打开来,就见周燕奴和杨廿九夫妇,居然都在。 张二姐举着火把,照亮了小院。 而杨廿九则在燕奴的指挥下,把一根根碗口粗细的木桩子插在院子里。燕奴一边帮忙,时不时的还会推一下那木桩,看一看是否插得实了。 玉尹打了哈欠,含糊道:“九儿姐,你们在做什么?” “小乙哥,快过来试试看。” “试什么啊!” “试试这桩子可插得结实?” 玉尹揉着眼睛走过,来到桩子前停下,伸手推了两下,然后朝燕奴点了点头。 “挺结实!” “那试试看?” “不是已经试了吗?” 周燕奴笑盈盈说道:“奴是说,让小乙哥上去扎个马来。” ? “啊?” 这一句话,登时让玉尹清醒了。十八根碗口粗细的木桩子,看上去凌乱,但却暗合河图洛书的方位,高低有序的排列着。虽然没练过,可前世也看过不少电影,玉尹又怎可能看不出这些木桩的真实用处?这是练功用的木桩,只是不晓得这木桩叫做什么名字。难道这是为我所设? “小乙哥,这是阿爹创出的罗汉桩,是专门练习八闪十二翻中的站桩翻。” 果然是为我所设! 玉尹顿时拉下了脸…… 昨天燕奴说让他练功,他含含糊糊的答应下来。 本想着到时候糊弄过去,可看这样子,燕奴好像是动了真格,要让他认真练习。问题是,玉尹对这东西,是真的一窍不通。怎么练?如何练?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燕奴却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 原来,这八闪十二翻为周侗结合本门拳脚,融合玉飞留下来的相扑技巧所创。周侗师承谭正芳,是少林正宗传人,隶属于温家流派,也是出身名门。 北宋以来,少林宗法流传甚广,并开创出四门十派的说法。 所谓四门,便是赤、伯、蠢、温四家。 十派则是代表十个拳种,分别是洪、留、枝、名、磨、弹、查、炮、花、龙。 周侗是四门中温家流派弟子,学得是枝、炮、龙三种拳。 “八闪十二翻讲的是手脚并重,突出腿活。 动作要舒展,架势要大。攻防的方法明显,硬功直进,快速勇猛,放长击远。特别是这腿功,要练得和胳膊一样灵活多变,运用自如才算过关。 当初阿爹教你,虽然没有传授什么技巧,可是把基础已经为你打好……你天生神力,简直身强腿长,正适合这八闪十二翻的架子。其实,阿舅留下的那些架子,也是为了让你修炼这八闪十二翻的基本功。若说基础,小乙哥打得很扎实,所以不需要太费力气。关键是要学会这养气和使力的功夫。” 说话间,燕奴腾空而起,一脚踹在一根木桩上,只听蓬的一声闷响。 身形斜掠而起,飘然落在桩上。 “小乙哥且看奴先使一趟,有什么不懂的,再来询问。” 燕奴话音未落,身形闪动,在罗汉桩上腾挪。她身子娇小,故而练习的拳法,又有不同。讲的是灵活多变,干净利索,刚柔相济,虚实难测。 一套拳脚,使得极为漂亮。 玉尹虽然不懂拳法,可是这融合了这身体所有灵魂印记之后,原先那玉尹的记忆,而今已合而为一。所以,他很快就看明白了燕奴的拳脚妙处,不由得暗自点头。但如果让他说出好来,恐怕也不会说的清楚。 一趟拳脚使完,燕奴恰如穿云巧燕,飘然落地。 “小乙哥,该你了!” “这个……” 玉尹脸色变了。 看可以看,可让他去练,未免强人所难。 但看着燕奴那一脸的期盼之色,又想到她不辞辛苦的连夜赶工,设好罗汉桩。这份心意,怎么也不能辜负了才好。罢了罢了,不就是练功嘛! 闭上眼睛,玉尹深呼吸几口气,学着燕奴的样子,腾空一脚踹在木桩子上。 按照燕奴刚才示范的动作,他应该是借力而起,跃上木桩。 哪知道,他这一脚下去,就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木桩子,竟被他生生踹成了两段。整个人在空中失了平衡,大叫一声,啪的就摔在地上。 这一跤,可是摔得不轻。 “小乙哥未仔细看秘册吗?” “这个……”玉尹脸通红坐起来,看着燕奴,搔了搔头,“这些天忙碌了些,所以也没时间看。怎地你刚才那么轻易的就上去,我却上不去?” 一句话,恰到好处的把尴尬掩饰过去。 燕奴好笑道:“小乙哥怎忘了借力之法?你身长力大,一脚下去实打实的使力,木桩怎能承受?你忘了小时候阿舅曾教给你,那借力诀窍吗?” “呃……” 玉尹揉了揉鼻子,低下了头。 借力?借力? 这玩意儿听上去,好像比弹琴要难多了! 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之后,他再次起身,学者燕奴的样子,再次踏足腾空。 这一脚,他倒是没有踹断桩子。 可力道没使到,自然也就无从借力。于是乎,玉尹再一次狠狠摔在了地上。 燕奴眉头微微一蹙,犹豫了一下,走上前。 “许是小乙哥久不练功,才会这般。 再来一次,奴会帮衬一二,只是小乙哥这功夫退步不少,还要勤练才是。” 虽然燕奴没有责备,但玉尹却感觉万分羞愧。 他知道这借力的技巧没错,可是身体却显得有些笨重,一下子也配合不来。 “小乙哥蓄力如张弓,发力似射箭。 手眼身法,步肩肘腕,包括胯膝在内,都要协调一致。上肢以腰带肩,对肩带肘,以肘带手;下肢以腰带胯,以胯带膝,以股带脚……就好像这样子!” 燕奴手把手,矫正玉尹的姿势,而后又示范了一次。 那温热的小手放在玉尹的腰上,传出一种奇怪的力量,告诉他发力的技巧。 平衡、协调? 玉尹一边感受着燕奴紧贴着他身体,传来的幽幽体香,一边暗自思忖。 弹琴,同样要协调。 勿论是坐姿手臂,还是身体,都要处在一个极为和谐的状态之下。 他沉吟片刻,猛然学着燕奴那样,一脚踏在木桩子上,默念借力窍门,身体刷的一下子腾起,飘然落在桩子上。 “小乙哥,稳住。 脚下要似生根……” 燕奴欣喜异常,连声提醒。 只不过,没等说完,玉尹身体一个晃动,就蓬的摔下了桩子。 这一次比前两次,可是要狠得多了。只摔得玉尹,脑袋瓜子一片空白。 燕奴露出了诧异之色。 走上前,把玉尹搀扶起来,她轻声问道:“小乙哥,没大碍吧。” “不当事,不当事!” 玉尹好不容易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看着眼前的桩子,他一咬牙,重又上前。 “我就不信,我练不成这站桩翻。” 看着玉尹一次次上桩成功,一次次从桩子上摔下来,而后爬起来再上桩,燕奴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她记忆中那个从不肯认输的小乙哥。虽说而今技巧生疏了很多,但只要练下去,自然可以恢复过来。 对于玉尹的这种生疏,燕奴还是本能的为他找到了原因。 定是这些日子没有好好修炼,才造成的结果。 阿爹说的不错,这练功如逆水行舟,若是疏忽怠慢,就会立刻退步…… 小乙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 当天光大亮时,玉尹坐在一张长凳上,骨头架子都好像散掉了一样。 怪不得后世人人都知道中国功夫,可是能练好的人,却越来越少!这练功真的是遭罪……如果不是这具身体的底子好,只怕玉尹现在,已经起不得身了。 不过,受了这番罪,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对于这具身体的控制力,又增强了不少! 不得不说,玉尹这具身体的确很好。十几年的功夫磨练出来,有着寻常人无法比拟的坚韧和强悍。但饶是如此,玉尹还是有些消受不起,再在长凳上不愿起来。 阳光,明媚! 仲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杨廿九上工去了,张二姐也赶去玉家铺子帮忙。玉尹痛并快乐着,沐浴在阳光下,半眯着眼睛,感觉很是惬意。就在这时候,脚步声传来…… “小乙哥,把上衣脱了。” “啊?” 燕奴脸红扑扑的,站在他身后。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快点脱了,奴好为你擦药酒。 你今天练得辛苦,如果不调理一下,会伤了筋骨,反而对你没有好处。 这药酒是阿爹留给我的方子,正好得用。” 说话间,燕奴手里变戏法似地,多出来了一瓶黑色的药酒。 把塞子拔下来,立刻传来一股子刺鼻的药酒味道。玉尹呲了呲牙,犹豫片刻后,将上衣脱下来,露出了白净的身子。人言玉尹是马行街上玉蛟龙,这话可不是凭空得来。他的皮肤白皙,在阳光下犹如玉石一般。 若放在后世,就冲这皮肤,当个什么护肤品的代言人,绝对不成问题。 +++++++++++++++++++++++++++++++++++++ 感谢哭泣あ忍住苏猩猩菜鸟中呢精英喜歡胖子的胖子星空的物语十三*狼烂肉腥御子煙塵xjbq尚凌绝过树风炯迥然鹰扬万里侯若似水凋零仰天大笑300声zxblpsz伊红美兰de逸辰vs星落等书友慷慨打赏,无尽感激。 第十五章 麻烦来了!(下)2/2 仲春的风,还有些凉。 吹过来,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燕奴脸更红了,走上来,深吸一口气,把药酒倒在了掌心,贴着玉尹背上的青紫伤处,轻轻搓揉。她的手,有些糙……想来是长年练功,加之家务导致。当燕奴的小手贴在玉尹的身上时,玉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疼啊! “重了吗?” “没事,我忍得住!” 燕奴微微一笑,轻声道:“小乙哥忍一忍,很快就好。” 小手刚开始还好,可是随着她力道增加,动作加快,开始变得热起来。 有点热……很热……到最后,那小手竟如同一块烙铁般,在玉尹身上揉动。疼得他不停翻白眼,脸更憋得通红。若不是怕丢了面子,说不定早就叫出声来。不过,待燕奴为他推拿过之后,身体却变得轻松许多。 早先那种骨头架子好像散了一样的感觉,也随之不见。 燕奴额头上有一( 层细密的碎汗,脸红扑扑的,在晨光中,透着妩媚…… “小乙哥,如何?” “好多了!” “嘻嘻,那就好。” 燕奴红着脸,把药酒收好。 “小乙哥晌午在家歇息下,琢磨琢磨你那发财的大计……奴先去铺子里帮忙。” 玉尹刚想要拒绝,却见燕奴道:“不过,小乙哥你最好把那秘册好好看一下,莫到了明天,还是这个样子。这功夫,一天不练就会倒退。” “知道了!” 玉尹羞愧万分,向燕奴保证。 看燕奴换了身衣服,要出门的时候,玉尹突然喊声了:“九儿姐,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却见燕奴回眸一笑,翩翩离去! ++++++++++++++++++++++++++++++++++++++++++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一天。 从这天开始,玉尹每天早上练功,晌午在家练琴,晌午后在铺子里帮忙。 虽然和燕奴还是分房而居,可是比之早先那种冷淡,却改善了不少……铺子里的生意,冷清了些。特别是随着白矾楼断了玉家铺子的熟肉生意,收入也有了明显的减少。燕奴虽然不说,却急在心里……但她也知道,玉尹已经尽了力,实在是无法改变。除非,能恢复和白矾楼的合作。 只是俏枝儿在白矾楼一日,这件事恐怕就不太好办…… 除非,能把俏枝儿赶走! 可这又谈何容易? 俏枝儿可是白矾楼的宝贝,虽说只是个伎女,可捧她的人着实不少。 这是白矾楼的招牌,怎可能轻易赶走? 所以,要想改变现状,还要另寻途径。 玉尹那个唱叫的法子虽然好,可真要找个好唱叫,花费的钱粮恐怕比他们一天赚的还要多,不免得不偿失。为此,燕奴可是没少和玉尹商量。 转眼间,已到了二月二十。 玉家铺子的生意,突然出现了转机…… 熟肉生意突然多起来,倒是让玉尹高兴了几日。但他旋即发现,生肉的生意,明显比从前少了。 “怎么回事?” 玉尹站在砧板后,看着剩下的生肉,有些头疼。 燕奴叹了口气,好似很无奈一般道:“小乙哥莫非忘了,清明将至,以入了寒食。” “呃……” 玉尹想起来了! 清明前一段时间,在古代名为寒食节。 是一个祭祀祖先的节日!在寒食期间,尽量不在家中生火,多是在外面买来熟食。这也是玉家铺子熟肉销量增加的一个原因,但时间不会太持久,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奴和二姐商量,准备做一些面食来卖。 等到了大寒食那三天,生意一定会很好,说不定还能多赚些钱两……对了三月一日开金明池琼林苑。我听人说,俏枝儿当天会在白矾楼献艺歌舞。” 玉尹一怔,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在宋朝,大寒食前一日,唤作炊熟。人们习惯用面粉蒸制出来,形如飞燕状的面点,然后用柳条把这种面点穿起来,挂在门楣上。这叫做子推燕,也是一种祈福的仪式。每逢炊熟,这种面点需求量就会增大。 马行街上住户不少,想必也会卖得不少的钱两。 没办法,在没有想出更好的方法之前,他们也就只能用这种发式开源节流。 好在,玉尹已经偷偷的把观音院祖宅,过到了燕奴的名下。 到时候了不起自己把铺子卖了,还了债,也足以让燕奴衣食无忧。只是每每想到,一旦还不上债务,他就要和燕奴离婚,这心里就很不舒服。 和燕奴相处时间越久,玉尹就越是喜欢燕奴。 怪只能怪,这身子原来的主人,实在是太过愚蠢。那么明显的一个圈套,居然跳进去。结果却是让自己来承担这一切,真真个让人憋屈死了。 燕奴和张二姐买面粉去了! 玉尹则搬了张长凳,靠在铺子旁边,打量地形。 三月初一是吗? 他揉了揉鼻子,看着远处巍峨恢宏的白矾楼,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笑。 想坏了我的事吗? 那我就先坏了你的事…… “小乙哥,不好了!” 就在玉尹沉思的时候,忽见黄小七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七哥,这是怎地了?” “蒋十五,蒋十五来了……” “嗯?” 剑眉一挑,玉尹长身站起。 蒋十五终于出现了吗?距离张三麻子给他提醒,已经有些时日,蒋十五却一直没有出现。而今突然登门,想来这蒋十五,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却不知,他又会拿出什么手段来? 正思忖间,就见几个男子来到了玉家铺子门前。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看上去极为蛮横的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身着黑色短襦,腰间系着大带。黑黝黝面皮,生着络腮胡子,一副凶恶表情。 “小乙,我正要找你。” 蒋十五一眼就看到了玉尹,大步上来。 在他身后,是几个杀猪的大户,在东京也算是小有名声。 玉尹心里顿感紧张,不过脸上却不带丝毫惧色。 “十五哥,自家一直在等你。” 是祸躲不过,玉尹心里非常清楚。私自宰杀生猪,算不得大事……就看你较真与否。如果蒋十五他们真较真,那就是官府里问话。现在他们找上门来,显然是不想闹开来。在这件事情,蒋十五他们占着理,所以玉尹也没有其他办法。就看他们究竟想怎样解决,最坏的结果,不外见官。 蚊子多了不怕咬,玉尹而今,倒真不怕蒋十五耍出什么花招来…… 第十六章 赌约上为盟主诸神承诺的永远贺! 感谢匪军诸神承诺永远的飘红,加更一章,贺! ++++++++++++++++++++++++++++++++++++++++++ 蒋十五本名蒋佘,因行十五,故而才有了蒋十五这个叫法。 早年间也是个横行东京的泼皮,后来接过祖传杀猪的营生,才算收心。 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做蒋门神。 别误会,这个蒋门神和水浒传里的蒋门神,可没有半点干系。特别是在收山之后,平日里虽说有些霸道,但并不是那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恶霸。做起营生,也是本本分分,也没听说过欺行霸市的行径。 在此之前,玉尹一直和蒋门神合作,也有些交情。 仲春的阳光暖暖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杏芬芳,沁人肺腑。 柔柔的春风拂过,拂动玉家铺子门口的布幡子轻轻抖动。马行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玉尹穿着件薄薄的布袍,脸上透着淡淡的《 笑容。 “小乙……” 蒋门神开口。 但没等他说完,玉尹就打断了他的话。 “十五哥,自家一直在等你来。” 蒋门神露出一抹愕然,看着玉尹,突然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说起来,他和玉尹倒是没有什么恩怨,而且以前处的也不错。这一次,也是受了郭京的挑唆,加之有些利欲熏心,所以才拿定主意,断了玉尹的生肉来源。 说到底,这件事是蒋门神先不义在前。 玉尹私自宰杀生猪,并将之放在铺子里贩卖,着实触动了这圈子的利益。 如果玉尹是个普通肉贩子,倒也罢了。 问题在于,他而今的名气不小。 不少人都知道玉尹被断了货源,可玉家铺子依旧生意兴隆,便足以说明问题。 甚至有一些人,私底下已开始偷偷自己宰杀生猪。 这一来,却使得杀猪行业,受到巨大冲击。当蒋门神他们登门问罪的时候,那些人会把玉尹抬出来说:这件事是小乙起头,若十五哥能治得小乙,自家定遵守规矩。可如果十五哥治不得小乙,自家也没办法。 东京街头,大大小小的肉铺子不下数百个。 谁家没雇佣几个刀手? 即便是安分守己,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这些铺子里,即便是那女人,也敢拎刀动手。蒋门神虽然生气,也不敢逼迫的太过分,以免惹了众怒。 但行有行规,这件事不解决,终究是个麻烦。 思来想去,就如郭京说的那般,必须要找玉尹讨个说法才行。治得玉尹,就能治得那些肉铺子。如果治不得玉尹,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个行当的规矩遭到破坏。自有行会这个机构的存在之后,各行各业都有立有规矩。 蒋门神即便心里不情愿,也必须要找上门来。 只是,当他看到玉尹从容的模样,心里面也有些打鼓。 蒋门神不是没听说,这玉尹也不知怎地,和已故赵相公府上勾搭起来。 万一…… 蒋门神犹豫一下,一拱手,“小乙,之前的事情,是哥哥做的不对,若有什么得罪,哥哥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不过,家有家法,行有行规。 小乙也是明白人,自当清楚这勾当里的规矩。 你私自宰杀生猪本不是大事,奈何你名声太大,若不问个清楚,哥哥这边也不好交代。到时候大家各做各的,乱了规矩,若官府问下来也不好说。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玉尹虽说早有准备,可事到临头时,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 只是,这范儿一定要拿起来,不能被蒋门神这些人小觑了…… “哥哥说的甚是,小乙没甚话讲。 正如哥哥所言,这事勿论对错。事情,自家做了!哥哥划下道来,小乙接着便是。” 玉尹神情自若,不卑不亢。 也使得蒋门神对他高看了几分…… “小乙果然是好汉,不愧马行街玉蛟龙。 话已经说开了,自家也不啰嗦。自家知你而今麻烦在身,也不想落井下石,为难于你……不如这样,三月二十二,快活林咱们作上一场,如何?” 此快活林,同样也不是《水浒》里的快活林。 它坐落于开封城里,是一处瓦子。但里面的杂耍玩意儿不多,主要是以赌博为主。而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项目,便是相扑争跤……当然了,这相扑争跤和坊间所说的相扑又不一样,更类似于后世的地下黑拳。 玉尹眼睛一眯,看着蒋门神。 而蒋门神也正看着他,脸上透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好,自家接着便是。” “小乙,痛快!” 蒋门神哈哈大笑,抚掌对玉尹道:“若小乙扑的好,那之前的帐一笔勾销;若扑的不好,可别怪哥哥对你不客气。咱这行里,自有规矩。” “别啊!” 玉尹眼珠子一转,抬手阻止蒋门神。 “我输了,任你处置。 可我赢了,也要有一个说法才是。” “嗯?” 蒋门神环眼一瞪,凶光闪闪。 “我赢了,我要进这行当……十五哥,别说小乙不晓事。是非对错咱虽不说,可这事情却是你们先挑起来。我输了,命给你都成,我赢了,这圈子里算我一个。只要十五哥点头,咱们这个赌,就算作成了!” 说话间,玉尹嘴角一挑,伸出手来。 进这圈子? 就是说,我从此以后,可以宰杀生猪贩卖! 蒋门神没想到,玉尹会提出这要求。一双环眼,眯成了一条缝,看着玉尹也不说话。 “玉小乙,你坏了规矩,也敢提这等要求?” “十五哥别和他废话,咱们砸了他的铺子,看他还敢嚣张。” 蒋门神的随从们,勃然大怒,群情激奋的吼叫起来。 圈子就这么大,多一个人,就少一分利润。这个道理,大家都很明白。 “想砸我铺子?” 玉尹虎目圆睁,突然向前一步,厉声吼道:“自家倒要看看,是哪个敢动手。” 说话间,黄小七三名刀手拎着剔骨刀,就来到玉尹身边。 “都给我住手。” 蒋门神大声喝道,玉尹也摆手,制止了黄小七等人。 “怎样,十五哥?” 他依旧伸着手,目光炯炯,凝视蒋门神。 而蒋门神看着玉尹也不说话,半晌后他仰天大笑,“小乙,好胆气!” “比不得十五哥家大业大。 自家拿命来拼,怎么着也要讨要些好处才是……十五哥,作还是不作!” “你这鸟厮,倒是有我当年几分模样。” 蒋门神伸出手,与玉尹啪啪啪击掌三下。这叫做击掌盟誓,不可反悔。市井之中,没有许多文字讲究,讲的是一个信诺。答应了便是答应,不答应便是不答应。一旦誓约作成,谁若反悔,就等于没有了信诺。 玉尹说的没错,这件事是蒋门神先挑起的争端。 你既然做的出事情,就要有本事把事情圆回来,这才是一个行业大哥的行为。 “哥哥,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蒋门神凶目圆睁,回过身从众人身上扫过。 “这牌子,我给了……了不起这份子,从我这里扣除,与尔等无关。” 说完,蒋门神又向玉尹看去。 “三月二十二,快活林李家店,规矩你知道。 黄昏暖场,戌时开战!若到时候,你如果不出现,那就算做是你输了。” 玉尹一笑,“那到时见。” 蒋门神也不废话,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一干随从,恶狠狠瞪了玉尹一眼,紧随蒋门神走了! “呼!” 玉尹长出一口气,只觉后背湿涔涔的,冷汗淋淋。 别看他刚才表现的非常镇定,可心里面的紧张,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刚才真的动手,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在赌,赌蒋门神有些良心。这一点从他平日里的为人处世,能够看出一些端倪。而结果就是,他赌赢了……不管怎样,先撑过去再说。 第十六章 赌约(下)1/2 清晨第一更奉上,苦求推荐票。 兄弟们很给力,更有匪军飘红,让俺不胜感激。不过万里征途路方行,我们有了一个好的开局,却仍需坚持,坚挺……所以,继续拜求大家的帮助,召唤推荐票和收藏。 ++++++++++++++++++++++++++++++++++++++++++++++++ 头有点发晕,口干舌燥。 玉尹深吸一口气,缓缓在长凳上坐下,手微微颤抖。 “小乙哥,真要和他们作一场吗?” 黄小七忙端来一碗凉茶,玉尹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抹去嘴巴上的茶水,他突然一笑,“不作一场,只怕事情就不会善了。” 心里面暗自苦笑:想我前世斯文一世,结果重生了,却要和一个泼皮闲汉打赌! 若是老爹知道,一定会骂我有辱斯文,打断我的腿不可。 但正如玉尹所言那样,他若是不应下( 来,今天这事情,蒋门神绝不会善罢甘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准则! 蒋门神子承父业,当上了他们那个圈子的行首,一直遵守着那个圈子的规矩。 这就是蒋门神的规矩…… 闭上眼睛,心仍在怦怦直跳。 好不容易等情绪稳定下来一些之后,玉尹重又站身来。 宰杀生猪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说法。不管以后还会有什么波澜,可至少就目前来说,问题不大。接下来,就是要全力赚钱还债……至于蒋门神的赌约,可以先不去考虑。当然了,还有俏枝儿那桩事,也要有个了结。 +++++++++++++++++++++++++++++++++++++++++++++ 燕奴是在回来后,听黄小七报告,才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闻听玉尹和蒋门神打赌,而且是私下争跤相扑,周燕奴顿时就急了眼。 玉尹这时候,已经回家了! 燕奴匆匆把铺子交给了张二姐和黄小七打理,便急匆匆赶回家中…… 夕阳西下,晚霞照映院中。 门前的那株古槐,已绽放出一片片嫩绿枝芽,在晚霞中,随风乱舞。玉尹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正在操弄那支嵇琴。不时的,拉响嵇琴,奏出一声声古怪旋律。晚霞照映在他身上,恍若有一层模糊的光晕。 他脸上带着恬适笑容,正聚精会神调试音调。 燕奴怀着一腔怒气回到家,可是看到这一幕景色,却突然停下来,扶着门框,静静的看着玉尹。那双动人的明眸中,闪动复杂光彩,轻轻咬着朱唇,却没有打搅玉尹。 人常说,男人在专心做事的时候,最有魅力! 而事实上,玉尹全神贯注于嵇琴的时候,让燕奴到了嘴边的责备言语,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是啊,这件事又怎能怪小乙哥? 蒋门神既然找上门来,那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事情。恐怕蒋门神早已经有了打算,所以才会登门。小乙哥就算是退让,也只是平添蒋门神的气焰。若小乙哥不答应,恐怕那蒋门神等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燕奴也就释然…… 阿爹说过,若真退无可退,那就打他则个。 小乙哥没有退路,除了应下来,还能有什么选择? 这桩事,怪不得小乙哥! 燕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却没了早先的那份怒意。说起来,还从没有这么认认真真的观察过小乙哥。即便是成了夫妻,大多数时候也是形同陌路。自从岳飞说过那一番话后,燕奴的心结慢慢的打开了…… 那只是儿时的一个梦罢了! 师兄已经娶妻生子,而小乙哥对奴却是真的好,怎可以再去三心二意? 只不过,燕奴和玉尹从小长大,却陌生的紧。 猛然回过心思,却发现自己对玉尹,竟然是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以前好勇斗狠,却不知道他能使得一手好琴,更能通晓音律。 认认真真思想,一直都是玉尹在迁就她。 可是,她却从未认认真真的,却了解玉尹…… 夕阳下,晚风轻拂。 弥漫着空气里的桃杏芬芳,为这并不算太大的院落,平添几分温馨。 玉尹操琴,而燕奴扶着门框,螓首轻轻抵在手臂上,痴痴看着…… 晚风,拂起乌黑柔顺的秀发,燕奴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好看的笑靥。 “小乙哥,以后每天加练一个时辰。” 晚饭的时候,燕奴往玉尹碗里夹菜,一边看似若无其事的说道。 “啊?加-练!” “是啊!”燕奴抬起头来,盈盈笑道:“难不成小乙哥胜券在握吗?” “这倒不是!” “快活林李家铺子,奴也听人提过,规矩很大,不过倒也还算公平……阿爹早年曾在那里与人斗过几次,所以奴对李家铺子,略知一二。 在李家铺子登场的力士,不比街上寻常力士。 全都是见过血的亡命之徒……小乙哥身长力大,少有人可以相提并论,可如果真与人相搏,怕也就是二级力士的手段。如果不是小乙哥占着怪力惊人的便宜,说不定连三级力士都不是对手。这次蒋门神既然划下道来,绝不可能请一个弱手出战。小乙哥如果不好好练习,胜算不多!” 对于力士等级的评判,玉尹不是太了解。 不过,他曾经扑过三级力士,而且大获全胜。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水平,至少在四级靠上。哪知道到了燕奴口中,他那身怪力,却变得一文不值。二级力士吗?也就是个普通的水准,有这么差吗? “力士,固然使力,也要讲究使力技巧。 小乙哥天生怪力,虽技法熟练,却并没有真正领悟到如何使用这怪力。 这就好比,坐拥金山而不自知。 加之小乙哥此前与人交手,并没有碰到真正好手……呃,那李宝除外。你别看我,李宝‘小关索’之名不是凭空得来。想当初他和小乙哥一般年纪的时候,周游燕云十六州,与各方名手交手,实实在在打出来的本事。 他一身技艺,阿爹在世的时候,已经有了六级力士的巅峰。 而今,恐怕七八级是有的……所以,小乙哥每天必须练功两个时辰。除了八闪十二翻之外,晚上还要与人切磋,增加经验,才能有些胜算。” “切磋?和谁切磋?” 燕奴笑了,“小乙哥先胜了奴,再找别人。” 玉尹闻听之下,顿时苦了脸! 和燕奴切磋?纯粹找虐嘛……且不说自己能否下的手,单只是她那一身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功夫,就足够他头疼。目前已知,燕奴身怀碎玉手,燕子飞,叶里藏花鸳鸯脚等功夫。但具体还会什么?玉尹并不清楚。 和她切磋,岂不是找打? “怎么,小乙哥怕了?” “怕?谁说的,我才没有怕。”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开始……” “今天就要开始吗?” 玉尹一咧嘴。 “早一日开始,便多一分胜算。” 燕奴一边起身收拾碗筷,一边故作成熟,非常严肃的说道。只是,她那娇柔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严厉来。玉尹不敢顶嘴,只能苦着脸,应下! ++++++++++++++++++++++++++++++++++++ 二月二十二,玉尹重生宣和六年,整整一个月。 玉家铺子的声音在这段时间里,因为种种原因,收益还算是不错。计算下来,差不多有五十贯的样子。这还是后来白矾楼断了熟肉生意的缘故,否则还会多出几贯来。 但玉尹和周燕奴都没有感觉到开心,反而心里面沉甸甸的! 辛辛苦苦,五十贯? 距离那三百贯的数目,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剩下那二百多贯,从何而来?如果不想些办法,恐怕到了下月,也就是一百来贯。坐在桌旁,夫妻两人看着匣子里的宣和通宝,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小乙哥,这该如何是好?” 燕奴显得有些气馁,说话也有气无力。 玉尹摸了摸鼻子,强作镇定,“九儿姐休气馁,还有三十天,总能想出办法。” +++++++++++++++++++++++++++++++++++++++++++++++ 感谢:憨啵儿炯迥然夜渔翼本无羽仙家铺子诸神承诺的永远喜歡胖子的胖子铁甲狼骑兵灰尘想当恒星逸辰vs星落shengbixc241仰天大笑300声伊红美兰de哭泣あ忍住xjbq苏猩猩鹰扬万里侯菜鸟中呢精英若似水凋零等书友慷慨打赏,万分感激!!!!!! 第十七章 一生一世跟你走(上)2/2 召唤一下推荐票,再求一下三江票。 兄弟们进入三江页面后,在右面领取三江票,投给俺吧。这东西也是免费的,可以一天一领取。 然后,正题之前:求推荐票!!!! +++++++++++++++++++++++++++++++++++++++ 桃树做果。 一连三天靡靡细雨,打湿了东京…… 护龙河岸边的数行杨柳,在雨中摇曳。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上的几十座飞桥,在雨中若隐若现。朱雀门外的驿馆、酒楼、妓院高悬秀旗低垂,宣德门前壮阔的御街,在雨中亮成了一条玉带。 大相国寺传来晨钟暮鼓,曲院街骚乱的市井买卖声,汴河漕运船队腾起的船夫号子,都似乎被这缠绵不尽的淫雨浸透,失去了往日的洪亮。 几枝红杏,从观音院的墙上露出头来,影影憧憧。 一棵桃树上已结了果子,压得枝头低垂,探进* 了玉家小院。 “二姐,你说小乙哥近来在忙些什么?” 坐在檐下,看着雨水顺着屋檐瓦楞流淌下来,周燕奴痴呆呆的问道。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可债务仍旧差着一个巨大的数字。 燕奴快要急疯了! 偏偏玉尹,好似无事人一样,一点也不着慌。 每天除了练功之外,便是进进出出,看上去很忙,却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昨日,他买来许多白马毛,在屋中编制琴弦。 燕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心里暗自埋怨。可是今天一大早,玉尹又跑了出去。外面下着雨,他却显得兴致勃勃,让周燕奴心里有些不开怀。 张二姐在一旁坐着,缝补衣裳。 这几日肉铺里的生意有些冷清,所以她也忙里偷闲,没有去铺子里见工。 听到燕奴的抱怨,二姐抬起头,用绣花针在头发上滑了两下。 “九儿姐在担心?” “是啊!”燕奴叹了口气,那张俏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的表情,“小乙哥怎恁大的心?眼看着这日子一天天逼近,他却一点都不急。 昨日奴问他,有什么打算? 可他却不回答,只是傻笑……” 在玉家住了一段日子,二姐多少也清楚了玉家的状况。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而后搬了张凳子,在燕奴身边坐下。 “九儿姐,自家是粗人,有些话也不知当不当讲。” “二姐请说。” “这家里啊,有个男人当家,便够了! 人说男主外,女主内……九儿姐是个好强的人,自家清楚。只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家不懂。自家只知道,做好本份的事情,其他就由着男人做主便是。问的多了,反而不好!男人好面子,你总是问他,他就觉着,你不信他,这心里就会有疙瘩。自家这些话,也不知是对是错。 九儿姐听听便是,莫心里去。” 张二姐和燕奴的情况不一样,是个道道地地,本本分分的农家出身女子。 所受的教育,多是三纲五常。 夫为妻纲,什么事都以丈夫和孩子为重。 而燕奴呢? 外表看去柔弱,内心实则刚强。 她有她的做人准则,也有她的生活方式。从小在开封城里长大,周侗又是老来得女,自然万分宠爱,寄予了诸多期望……刚开始听二姐的话,燕奴心里面感觉确有些不快。但如果认真想来,却也有一些道理。 燕奴虽然正视了她和玉尹的这段婚姻,可是在方方面面,却总是依照着她的准则,要求玉尹。 如今想来,似乎有些太宽了! 她管的太宽了……换句话说,不正是对玉尹的不信任,或者说不了解吗? 男人自有他们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 作为妻子,应该尽力为他分担忧愁,而不是一个劲儿的询问,添乱…… 越是不信任,小乙的压力就越大。 燕奴若有所思坐在那里,有些茫然。而张二姐看她不说话,也就不再赘言,站起来两手在腰间的碎花布上抹了一下后,便朝着厨房走去。 差不多快午饭了,午后还要去铺子里见工。 玉尹夫妇待张二姐夫妇很友善,可张二姐却不能忘了,这主从的区别。 +++++++++++++++++++++++++++++++++++++ 夜色,笼罩开封城。 又是一个热闹的夜晚,似乎比往日更加喧嚣。 州桥夜市,人来人往;马行街上,更人山人海……而远在极远的北方,从白山黑水走出来的生女真们,已建立了大金国,正在强行吞咽着大辽所剩无几的元气。金太宗完颜晟那如同饿狼般的目光,正穿越千山万水,凝视着歌舞升平的大宋国都。不过此时,开封府上下,百万民众,却没有多少人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冷意,犹在狂歌乱舞,纸醉金迷。 明天,就是三月初一。 州城西顺天门外,将开放金明池、琼林苑,每日操练天子仪仗车驾前来金明池的仪规。这一天,士人庶民皆可前来观看,而御史台也会发出文告,不准弹劾这样的行为。对于开封府的老百姓而言,也是极难得,感受皇家气象的好机会。到二十日,天子亲临,则守卫也将严密。 不少人前往金明池,准备占个好位子,观看皇家仪仗。 而各式杂耍,叫卖也纷纷云集,让金明池更显繁华…… 玉尹没有去凑那热闹,而是非常自觉的在家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回到屋中,摆弄他那支嵇琴去了。他自有他的计划,要妥善安排方可。 能否成事,只看明日。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疯狂事情,玉尹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若真是成了,说不得能改变目前的窘境。 反复调试琴弦,不断拉奏,调整状态。不得不说,朱红的这支嵇琴,的确是一支好琴。如果放在市面上叫卖,少说也要有百余贯。如果卖出去,玉尹说不得也就不必再为债务烦恼。可他却不能这么做!朱红视他为知音,将这支嵇琴相送。若是卖了的话,岂不是辜负了知音二字。 所以,玉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卖掉嵇琴。 每天似宝贝一样的捧在手上,体会着嵇琴之中,所蕴含的灵魂…… 这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受。 玉尹就是觉得,这嵇琴之中蕴含着生命和灵魂。 前世父亲曾说过,一张好琴,有制琴人的生命和情感在里面。只有感受到了其中的奥妙,才能用好那张琴。可是玉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那日大相国寺演奏,让他触摸到了一丝其中的奥妙。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试图感受嵇琴中的灵魂……为了这件事,几乎废寝忘食。喧嚣的开封府,对玉尹而言,显得是那样的庸俗。就连晚上燕奴和张二姐要去夜市游玩,他也没有跟随,而是在家中细细揣摩。 吱呀,吱呀…… 琴声忽而响起,忽而停止。 玉尹突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忙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就看到燕奴和张二姐杨廿九夫妇,兴高采烈的走进院门。 “小乙哥还未歇息?” “哦,等会儿就去……对了,明天不必见工了,我已经告知小七他们。” “不见工?” “是啊!” 燕奴连忙上来,轻声问道:“小乙哥,若不见工,岂不是要耽搁生意?” “忙里偷闲而已,反正少见一天工,也当不得大事。 对了,九儿姐不是一直说,想要去看皇家仪规吗?一年才一次,机会难得,不如明天我陪你去金明池看看。正好我对那仪规,也非常好奇。” 燕奴还想再说什么,脑海中却突然间,回响起了张二姐的那些话来…… 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咽回去。 小乙哥而今是一家之主,他既然这么说,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做妻子的,只要默默的陪着,尽到自己的本份就好! 本份? 不知为何,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燕奴不由得脸一红,立刻低下头来。 自己,又何尝尽到了妻子的本份…… 内心里不住的劝说自己,可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脸发烫,身子发热。十六岁,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华。更不要说古代的女子,多发育较早。 +++++++++++++++++++++++++++++++++++++++++++++ 给兄弟洛牙月做一个广告推荐,喜欢网游的可以去看看。 书号:2373543 书名:网游之符控天下 简介:史上第一款中国风仙侠玄幻网游,打造属于你的法术世界! 第十七章 一生一世跟你走(下)1/2 凌晨已至,第一更奉上,求推荐票! 其实每天都是这样一个套路,大家想来也都习惯了……^_^,新书不易,不得不如此,还请见谅。 推荐票,推荐票!!!!! ++++++++++++++++++++++++++++++++++++ 本份? 不知为何,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燕奴不由得脸一红,立刻低下头来。 自己,又何尝尽到了妻子的本份…… 内心里不住的劝说自己,可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脸发烫,身子发热。十六岁,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华。更不要说古代的女子,多发育较早。 妻子的本份是什么? 自然就是侍奉丈夫,繁衍后代。 可到现在…… 燕奴虽然在尽力的改变着她的态度,却终究还是存着一丝疏离感。毕竟在玉尹身上,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就比如,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技巧,究竟是从何人学来?玉尹没有说,而燕奴也努力的克制她的好奇。 她在接受玉尹的同时,也在努力的,希望玉尹坦诚! “九儿姐,你怎么了?” 灯光下,燕奴的脸突然通红。 玉尹连忙伸出手,贴在了燕奴的额头,“有点烫,是不是病了?我去找医生来。” “不用了……” 燕奴好像受惊的小鹿,连忙后退一步,躲开了玉尹的大手。 “只是刚才累了,奴先去歇息,小乙哥也早些睡下吧。” 说完,不等玉尹反应过来,燕奴一溜小跑就跑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蓬的关上了房门。 一旁已经进了房间的杨廿九和张二姐夫妇,看着玉尹那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苦笑摇头。 这小乙哥,还真是鲁得够呛! +++++++++++++++++++++++++++++++++++++ 第二天一早,玉尹和燕奴便离开了家。 杨廿九还要上工,而张二姐呢,则留在家里看门,清理,还有清洗衣物。 本来,玉尹是怀着见识一下的心情来到金明池。 哪知到了金明池以后,才发现这金明池人山人海,根本就没办法挤进去。 从里面传来一声声嘹亮的呼号,还有悠长的号角。 除此之外,就剩下脑袋。 放眼看去,除了脑袋,还是脑袋…… 这让玉尹不自觉的想起了前世假期的那些旅游胜地。哪里是游玩,分明就是看人!好的位子,早就被人占走。似玉尹这等市井小民,自然也得不到半点的优渥。燕奴原本也是兴致勃勃,可看到这样子,顿时兴趣索然。 “小乙哥,全都是人!” “是啊!” 玉尹皱着眉头,想要挤进去。 可挤了几次,到头来还是被人潮给推了出来。 索性也就淡了凑热闹的心,和燕奴商量了一下之后,两人并肩离去,沿着汴河岸边漫步。 三月,杨柳青青,柔风和煦。 明媚的阳光普照汴河,却见河边金鳞闪动。 虽然没有看到那金明池的盛况,但是能漫步在这充满雅致气息的河边,同样是别有情趣。一时间,两人都忘记了先前未能观摩仪规的失落…… “小乙哥,我们回去吧。” 虽然只是并肩而行,没有什么亲昵的言语,更没有肌肤之亲。可玉尹还是很享受,与燕奴一起漫步的感觉。那少女身上独有的体香,令人心情愉悦。哪怕是一句话不说,就这么默默的行走,也会感觉到开心。 可燕奴突然提出要回去,让玉尹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天还早,再走一会儿吧。” 燕奴噗嗤笑出声来,“再走,可就要出开封城了!” 不知不觉,两人几乎横贯了整个开封城,从城西来到了城东。再往前走,可就要变成沿着护龙河绕圈。玉尹都没有发现这一点,顿时面红耳赤。 “那我们在外面吃吧。” 玉尹不太想这么早回家,于是向燕奴提议。 “不了,还是早点回去……二姐已经做了咱们的饭,若不会去,岂不是可惜? 再说了,你晚上还有事。 走了一个晌午,想来也觉得累了!回家歇一歇,把精神养好才是正事。” 心里虽然不舍这种无声的温馨,可也清楚,自己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若是精神不好,万一坏了事,反而得不偿失。 反正时间还足够,等事情有了了结,再和燕奴一起来河边散步也不迟。 就这样,夫妇两人回了家。 吃过午饭,玉尹便回房歇息,而燕奴和张二姐,则坐在院子里,窃窃私语起来。 这一场好睡,直到天光放晚。 玉尹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感觉着精神格外饱满。 他洗漱一下,而后穿戴妥当。 从书案上拿起了嵇琴,深吸一口气,把脸贴在琴上,自言自语道:“伙计,今天晚上,可就要靠你了!” 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声清音。 似乎是那嵇琴在回答玉尹:放心吧,咱们一定可以成功。 “小乙哥,要去哪里?” 当玉尹穿戴完毕,准备妥当走出房门时,天已经黑了。 已过了酉时,即将戌时。 晚风吹拂,令人感到神清气爽。 张二姐正在忙碌,看到玉尹出来,便开口询问。 玉尹道:“去马行街,凑一个热闹。” 二姐看到了玉尹身上的嵇琴,眼睛不由得一亮……她可是听说相国寺的盛况。可惜那天她没有亲眼看到,而这些日子以来,玉尹虽然时常摆弄嵇琴,却从未听他演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更不要说,那首使无数人痛哭的《梁祝》。有时候,二姐甚至觉得,玉尹并不会使琴…但现在看玉尹的装束,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心里没由来,感到些许兴奋。 “九儿姐呢?” “晚饭时说什么要占个好地方,一早就走了。” 玉尹闻听,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占个好地方不错……对了,那俏枝儿今晚的开演,是在什么时辰?” “说是要到亥时才会开唱。” 玉尹笑了,点点头道:“没关系,还来得及!” 张二姐那里还能听不出玉尹的意思。今儿个看小官人的举动,是要打那俏枝儿的脸啊。这等热闹,可不能不凑……对于,九儿姐说是去占位子,那定然是去马行街了。虽然不知道玉尹究竟要怎么做,可二姐的好奇心却强烈起来。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热闹,是不去看都不成。 玉尹前脚刚走,张二姐后脚就收拾好东西,跑了出去…… 此时,华灯初照。 马行街上的席铺正陆陆续续的摆开来,不时可以看到衣着华美的男女,在街上走过。 远处白矾楼下,车水马龙。 今晚是俏枝儿开唱,吸引了不少风流雅士,王孙公子。 一个个嬉笑着,打着招呼,登上西楼。而在白矾楼下,也聚集了不少人围观。他们也听说了俏枝儿开唱的事情,却进不得白矾楼,只好在门外凑个热闹。 张二姐老远,就看到燕奴打来了铺子,在肉案上摆放着一碗碗凉茶,似是打算叫卖。 “九儿姐,你这是……” 燕奴看到张二姐,展颜而笑。 “待会儿若热闹时,少不得会有人口干舌燥。 准备茶水,也可换些钱两……二姐你看,我专门买来了许多的泉水呢。” 在肉案后,放着几桶泉水。 炉火已经生起,正在烹煮茶水……茶不是什么好茶,是那种最为廉价的茶叶。不过既然上当街贩卖,也用不得什么好茶,能解渴润喉就好。 “小乙哥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不过奴离家的时候,小乙哥已经出门。” 燕奴的脸上,透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也不知小乙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管是什么药,却定是好的!” 张二姐上前,和燕奴一起忙碌起来。随着一碗碗茶水烧好摆上,喧嚣的马行街夜市,也缓缓拉开了面纱。远处白矾楼中,忽闻丝竹声响…… 戌时,来到。 ++++++++++++++++++++++++++++++++++++++++++ 感谢:飘渺云隐门头沟车神仰天大笑300声a199103068阴血龙yoobao伊红美兰dewowo~想破头、取名重裝教士星空的物语苏猩猩我是月飞不乖的潛水艇尚凌绝慷慨打赏,作揖!!! 第十八章 李大官人(上)2/2 推荐一本书,三戒大师的《一品江山》,书号:1896499 庆历五年春,范文正新政改革失败,富弼也跟着被下放,滕子京重修了岳阳楼,欧阳修喝得烂醉如泥,韩相公却依然高帅富,文彦博彻底成精;狄青成了大宋吊丝偶像,拗相公和司马牛才刚刚参加工作,包青天还没资格打坐开封府,苏东坡正在换牙,仁宗皇帝努力造人中…… 就像上天的安排,大宋朝乃至华夏民族最杰出的一帮家伙,全都挤在这个年代粉墨登场。这是最华丽璀璨、最开明自由的年代,空气都令人迷醉。 +++++++++++++++++++++++++++++++++++++++++++++++++++ 靡靡细雨,无声无息降临人间! 谁也说不清楚,这细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就如同唐诗里说的那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当人们觉察到的时候,雨丝蒙蒙,已笼罩在马行街上空。柔柔细雨落在身上,==别有舒爽之意。只是,那马行街上的火树银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熄灭,照映着长街,通通透透…… 俏枝儿正在梳妆打扮,奴哥在一旁奉来了蜂蜜水,为她润喉。 宋代的伎女,大致分为三类。 官妓,顾名思义,无需太费口舌解释;家妓,则是一种类似于奴婢的形式,有私人蓄养。第三种便是私妓,其中也有不小的区别。有那卖艺不卖身,有那卖身不卖艺……当然私下的交易,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俏枝儿属于第三种,私妓出身。 宋代有科举,可以使男儿出人头地,有那白屋宰相,更名留于青史。 而对于这些伎女呢,也有她们的科举。 不过,属于民间选拔,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选秀节目,至于是否存在黑幕,却不为外人知晓。 最初,她们在公共场合献艺。但随着名气大了,人红了,一曲千金,财源滚滚,便买来豪宅广厦,在自家开设堂会,招待风流雅士,名人贵客。 这伎女一旦被选入花魁,便称之为行首、上行首,就是带班艺人。 似俏枝儿,就是上行首级别的伎女,比之行首要高一级别。但在上行首之上,还有上厅行首存在。所谓上厅行首,就是指名次被列入官厅举办宴会,演出的压轴主角。得上厅行首称号,便等于有了官妓身份。 有徽宗一朝,最著名的上厅行首,就是李师师。 但是自从宋徽宗包养了李师师以后,李师师就等于卸下了上厅行首的位子,由封宜奴取代。而今,五年一度的花魁大选,即将开始。封宜奴会卸下上厅行首之位,由民间再次评选,选拔出新的上厅行首人选。 几乎开封府有点名气的伎女,都开始着手准备。 评选会在来年正月初一举行,到时开封府的伎女,会各施才华,争夺上厅行首的资格。俏枝儿也是这热门人选之一,对上厅行首的位子早就跃跃欲试。 请玉尹做乐师,也是俏枝儿为年底做出的一个准备。 只是却没想到玉尹竟不识抬举,非但拒绝了邀请,还出言不逊(奴哥转述),这让自十六岁出道,名冠开封府的俏枝儿,如何能够接受?她年纪不大,方双十年华。自出道以来,得白矾楼热捧,迅速走红东京。 那些风流雅士,名人才子从来都是捧着,让着,惯着…… 如此一来,也就养成了俏枝儿不可一世的秉性。她没有看过玉尹在相国寺的表演,至于压制封宜奴的说法,她也不是特别相信。不过有这样一个人才,她还是愿意拉拢一番。至少也可以避免被其他对手拉拢。 可是玉尹的拒绝,让她大失颜面。 所以才有了逼迫白矾楼掌柜,停止与玉家铺子的生意往来,想要给玉尹一个教训。 不过这事情过去后,俏枝儿便把玉尹忘了! 在她眼里,玉尹再厉害也就是个乐师。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哪找,可两条腿的乐师并不难找。玉尹再厉害,能比当年在宫宴上演奏的嵇琴大师徐衍还要厉害?徐衍,可是连官家都要为之抚掌赞叹的人物。 而今,徐衍已经过世。 不过徐衍的亲传弟子却被俏枝儿以重金买来。 俏枝儿不似其他的伎女,成名之后广置家产,而是花费重金,请来了开封府内多位有名的艺人和乐师,打造出一套属于她的专属班底来…… 别小看这个班底,对于伎女而言,却极为重要。 封宜奴何以能够在李师师退出后担当上厅行首?全赖她和李师师的私交,在参选献艺的时候,从宫中请来了一套豪华班底,其中不泛大晟府解散后留在宫中的乐师为他助阵。也正是这个原因,封宜奴才非常顺利登上花魁宝座。 俏枝儿没有这等门路,更与李师师无有交情。 但她手下的这个班底,实力之雄厚,却非等闲伎女可以相提并论…… 甚至,连封宜奴在私下里也必须承认,俏枝儿的班底,堪称开封府第一豪华阵容。 “姑娘,奴婢刚才看了一下,西楼那边,已经坐满了!” “是吗?” 俏枝儿淡定一笑,没有露出任何惊喜之色。 这种场面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她可是有志要成为东京第一花魁的人,自然少不得排场。 “都准备好了吗?” “姑娘放心,今晚必是个满堂彩。” “奴哥,偏你生了一张巧嘴……也罢,借你吉言!待会儿下去看看,请大家多多费心。自家听人说,封宜奴为徐婆惜那贱婢在潘楼也准备了一场献艺,怎地也不能输了气势,日后再见时,免得被那贱婢耻笑。” 徐婆惜,东京开封府新近崛起的小唱名家,为潘楼上行首。 和俏枝儿年纪差不多,生的娇小玲珑,貌美如花。嗓音清亮,琴艺非凡,是潘楼主推的花魁人选。封宜奴也曾在潘楼献艺,自然要帮衬徐婆惜。 许多人都说,今年的花魁,就是在白矾楼的俏枝儿、潘楼的徐婆惜、景灵宫东墙的长庆楼安娘和城东宋门外仁和楼的张七七四人之中评选。 与往届花魁选举,今届明显要激烈许多。 以至于许多伎女必须从年初开始,便着手准备,否则就要落后于他人。 所以每一场献艺,俏枝儿都必须要谨慎对待。 奴哥应了声,便退出房间。 俏枝儿对着铜镜中的影像,呆愣片刻后,深呼吸一口气,一双柔荑放在饱满的胸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虽非第一次献艺,然每次献艺,于俏枝儿来说,都犹如第一次……她要用最好的状态,呈现给观众! ++++++++++++++++++++++++++++++++++++++++++ “少阳,怎突然要请我吃酒?” 白矾楼外,李逸风驻足,拉着陈东疑惑问道:“而且还选在丰乐楼……呵呵,莫不是又要如上次那般模样,到一半光景才说身上未带钱两?” 李逸风头戴东坡巾,身着月白色印花缎子长衫,腰间系着一个香囊……淡淡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他笑呵呵的看着陈东问道,眼眉间还流露出笑意。 陈东的打扮,比之李逸风要朴素许多。 青色长衫,已洗的有些发白。全身上下的行头,都显得非常简朴,唯一的装饰,便是在鬓角斜插一朵牡丹花,倒是让他透着一股子精神劲儿。 别奇怪,宋人承盛唐遗风,好用香囊。 所选的香料,也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说法。 而陈东的打扮,更是徽宗以来常有的装饰。男人好插花,以显示风雅和俊朗之气。陈东长的不难看,只是家境不好,平日里很少有装饰。 今天来白矾楼,却不能丢了太学生的面子,故而专门买了一朵牡丹,插在鬓发中。 “大郎莫取笑,若自家嘴馋,定会找你说明……上次,上次真的是忘了带钱两。不过,今天这一顿,却非我来做东,实另有金主,大郎莫怪。” “谁?” 李逸风眉头一蹙,疑惑问道。 “便是那新入太学的外舍生,李观鱼李大郎。” “李观鱼?” 李逸风顿时露出不快之色,“便是那刚从燕州而来的李观鱼吗?你怎地和他认识?我听人说,那厮是走了李彦的路子才入得太学,何故与他走的这么近呢?我还听说,他常与贩夫走卒为伍,而且不好求学。 这样的人,你素来不屑于理睬,怎地……” 陈东微微一笑,“我怎不知他走了李彦的路子? 而且我还听说,他在给李彦的行卷里,以阿爹相称,此等德行绝非我辈中人。只是我对此人颇感好奇,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些秘密。” “嗯?”李逸风一怔,轻声道:“此话怎讲?” “这李观鱼的来历,似乎有些古怪。 我见他举止谈吐,颇为不俗,举手投足间,总有些威严,不似等闲之辈。他说,他是因金人强行迁移燕州百姓,于是带着妻子逃出燕州,投奔亲人……而他那亲人,也不过是开封府的力士,也没有太多资产。 这李观鱼来到之后,却能在州桥附近置办宅院。 你也知道,那州桥附近的宅子,是何等昂贵。他那宅子倒不算是华美,却也要几百贯才能得手。更让我奇怪的是,这人竟能走通李彦的门路。 李严这人贪财好货,些许钱财未必能放在眼中。 但他居然可以为李观鱼出头,想来使了不少钱两,才能让李彦开口…… 这人加入太学之后,也未认真求学。 反而呼朋唤友,每日酒宴不断。这其中,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如果说他使了那么多的钱两才入得太学,理应是个好学之人。偏偏又不见他求学,出手也极为阔绰。我就觉得,这人不一般,需要仔细的观察。” 李逸风搔搔头,忍不住笑道:“许是他家财丰厚,来到开封却发现,自己要投靠之人,也是个没本事的,所以才想入太学,提高他的身份。” “是吗?” 陈东摇摇头,“反正我觉得这人不正常。 正好他今日邀我来丰乐楼吃酒,我才叫了大郎前来……听听他怎么说,探探他的底子。吃完了这一顿,咱们各奔东西,还真个与他结交不成?” “嗯,既然少阳你有主张,那自家也就不说什么。 反正多小心才是,若形式不好,自当退走,莫与那厮太过纠缠为好。” “我明白!” 两人说着话,便走进楼中。 第十八章 李大官人(下)1/2 求三江票,求推荐票,凌晨更新的人伤不起!!!! ++++++++++++++++++++++++++++++++++++++++++++ 两人说着话,便走进楼中。 迎面来的小二,正好是朱成,与两人唱了个肥喏之后,笑嘻嘻道:“两位官人来的正好,楼上还有空位。今日乃我家上行首献艺,可找个好位子?” “安静便好。” 陈东和李逸风本就不是为了给俏枝儿捧场,自然也不想太过抢眼。 从朱成手里领了一支小旗,黑底红字,写着西二地三四个字。西是西楼,二指二楼,地三则是房间号。这支小旗,就类似于门卡之类的东西。走上西楼之后,将小旗交给了小二,然后便由小二带进一间雅间。 “怎地高三郎也在?” 陈东突然指着一个背影说道。 李逸风皱了皱眉,轻声道:“莫理他便是。” 这高。 三郎,是两人的同窗,也是太学的上舍生。姓高,名叫高尧卿,是太尉高俅的小儿子。人品也不算坏,而且性情豪爽,颇有些江湖之气。 只是高俅这人的名声不好,所以李逸风对高尧卿,也是敬而远之…… 交代了小二一番,两人在雅间坐下。 李逸风突然叹了口气,低声道:“今金人狼子野心,与我大宋虎视眈眈;可官家却宠信奸党,任用奸妄,令朝纲不振……满朝之中,多宵小之辈,正义之士难以容身。你看看,这丰乐楼上,多是所谓名流雅士,竟无一人能看出而今之危局。大宋看似太平,实则已风雨飘摇啊。” 陈东的脸色,顿时也阴沉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李逸风,只能拍了拍他的胳膊。 “官家不过是一时被蒙蔽而已,早晚必能觉察……” “可若是无法醒悟呢?难道就这么一直下去吗?远的不说,你且看这开封府中……人人醉生梦死,谁又真个在意这大宋江山?宣和之前,这开封府尚有八十万禁军,可现在呢?不过七八万人,多是老弱残兵。 万一真打将起来,又如何能阻挡金人虎狼之辈? 我相信,官家早晚可以醒悟……可究竟是早还是晚?却会是两个结果。” “要不,咱们上书?” “没用的,官家若能听得进去,便不会是而今局面。” 陈东面颊抽搐了几下,终未开口劝说。 也许,就连他自己,内心里也是充满了迷茫…… “少阳,怎地来了却不行菜?” 正说话间,忽闻外面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雅间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人。 赫然正是当日与郭京,在酒肆里谈话的那李大郎。 当他看到李逸风时,也是一怔,却旋即露出灿烂笑容,紧走几步,“却不知李公子也在,月关来迟,实在是大罪,大罪……还请李公子宽恕。” 这李大郎,名叫李观鱼,字月关。 他身着一件蓝色长衫,腰间系着香囊,鬓角也插着一支牡丹,显得格外俊俏。 李逸风也不好太过冷淡,于是还礼道:“少阳拉自家来,却是不请自来,大郎勿怪。” “哪里哪里,李公子能来,是月关的福气。 对了,梁溪先生可好?月关在燕州时,就听说过梁溪先生大名,奈何没有机会拜访。他日若有空闲,还望公子引荐则个,也能让自家聆听教诲。” “大郎客气!” 李逸风不置可否,只笑了笑,便错开了话题。 陈东淡淡一笑,“主家未来,自家焉能专擅?” “诶,少阳说的好生分,自家虽只是外舍生,但也算是同窗,哪来的主客之分? 我听人说,这丰乐楼酒醋白腰子,还有那三鲜笋炒鹌子味道甚好,正好品尝一二。再来些下酒的冷食……还有烙润鸠子、石首鱼、糊炒田鸡……做个百味羹。再来三角皇都春……对了,俏枝儿何时开唱呢?” “回官人的话,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就这么多,先上着,若不够时再点。” 李观鱼果然是个豪爽的人,腾腾腾就点了许多道菜,全都是丰乐楼有名的菜肴。 那小二立刻又重复了一遍,旋即传到厨房里着案。 “两位兄长,不知小弟点的这几样,可合口味?” 李逸风和陈东不由得相视一眼,暗自感到心惊。怪不得太学里传言这李观鱼家财不少,为人也非常豪爽。今日一看,果然这样,出手真个阔绰。 李观鱼点的这些菜,全都是白矾楼有名的菜肴,价格不菲。 三角皇都春,更是极为昂贵。 一角至少要一百五十文左右,这三角皇都春下来,单只是酒钱,就要五百文上下。一顿饭下来,怎么着也要两三贯,还真个是财大气粗啊! “再去找些粉头。 定要那长的好看,善解人意,知趣儿的来……嗯,先叫十个过来,也好挑选。” 白矾楼里,扎有欢楼,里面尽是等候召唤的歌伎舞姬。 李逸风一怔,连忙阻止,“大郎,确使不得。” “诶,今日两位兄长来,是给自家面子。 而今美酒佳肴,尚有佳音可期,怎少得美人作伴?两位兄长莫推辞,今天且听小弟安排,如何?” 李逸风还要再开口,却感觉着陈东在下面,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眉头微微一蹙,但旋即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无事献殷勤,非奸及盗! 少阳说的没错,这李观鱼果然有问题。就算再豪爽,也不至于如此热忱。按道理说,大家是同窗,你请客吃酒,也属正常。但再叫上粉头,可就有些过了。只是李逸风和陈东有些不明白,李观鱼究竟所为何也? 就在这时,楼下邦邦邦,三声锣响,俏枝儿即将开场…… +++++++++++++++++++++++++++++++++++++++++++ 白矾楼外,玉家铺子摊上上。 燕奴颇有些紧张,四处张望,寻找着玉尹的身影。 “小乙哥怎地还不出现?” 她轻声问张二姐,可是张二姐,却也是一脸的迷茫。今晚生意不错,已卖出了不少的茶水。但燕奴也好,张二姐也罢,所为的却不是赚钱。 这白矾楼里丝竹声响起,想是那俏枝儿已经开始了。 但玉尹仍旧踪迹不见,让燕奴不由得感到心焦。 就在燕奴左顾右盼的时候,忽听一阵奇异的鼓点声,从马行街尽头传来。 一个身穿黑色短单衣,腰间扎着大带,帮着羯鼓的男子,出现在人群中。他头上插着一支桃花,在街市中欢快的跳动。一双粗糙的大手,极有节奏的拍击羯鼓,发出一连串极为新颖而又奇特的鼓点,引起了路人的关注。 那人,并非玉尹。 看年纪,可是不小了…… 不过步履却非常矫健,身形也极为灵活。 一边击打羯鼓,一边在长街上跳动,竟使得不少人随着他,一同行走。 “咦,这不是朱红吗?” 燕奴看到那老者,不由得一愣。 她认得出,老者便是当日在大相国寺里,赠玉尹嵇琴的那个老人。据说家住沃庙附近,名叫朱红。老人的性格,颇有些诙谐,喜欢以‘猪头’自居。 他击打羯鼓,从玉家铺子摊前行过,还朝着燕奴,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怎么回事? 小乙哥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个‘猪头’老人? 燕奴忙绕过案子,目光顺着老人移动的身形看去,见朱红很快的来到了白矾楼边上,猛然停下脚步。他身体在原地突然疯狂的旋转,双手犹如雨点般击打羯鼓鼓面,发出铿锵鼓点,引得许多人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好!” 有人忍不住鼓掌,大声叫好。 “老汉,使得好鼓……” “这是是什么曲律,为何从未听过?” “是啊……这老汉年纪不小,可是这鼓却使得极好。 听他击鼓,我这心情不知为何,也变得开始愉悦起来,竟想要随之舞动。” “是吗?我亦有同感!” 众人交头接耳,讨论着老人的羯鼓鼓点。 “这鼓声,我好像听过。” “哦?” 燕奴扭头,朝张二姐看去。 张二姐轻声道:“前些日,奴常见小乙哥摆弄嵇琴之余,在那罗汉桩上拍击,发出的声音,和这鼓声很相似。奴不是说声音,而是说那种,那种感觉……” 燕奴明白了! 张二姐所说的,恐怕是节奏! 难道,朱红的羯鼓,是小乙哥传授? 那他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经常跑出家门,也就说的清楚了!原来是去找朱红,讨论羯鼓的事情。只是,如果这羯鼓真是小乙哥传授,朱红既然出现了,小乙哥也应该在附近才是。他不是那种在幕后指指点点的人,这种场合,他肯定会出现。不过,小乙哥现在都不见,又是为何? 燕奴目光迷离,四处张望。 她相信,玉尹一定就在附近,他让朱红先出来,也一定有他的原因。 四周围聚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许多在欢楼中,打扮的花枝招展,等待召唤的伎女,也纷纷走出。 连带着,白矾楼里的客人,也忍不住好奇探头出来,想要看一个究竟……此时,俏枝儿的开唱刚刚开始,过场还没结束,高潮也没有到来。 对于那些等待俏枝儿登场的人而言,外面有热闹看,当然不会放过…… 铛铛铛! 咚咚咚…… 过场结束锣声结束,而朱红的鼓声,也戛然而止。 那种感觉,就好像那男女之事,女人刚来了感觉,突然间男人萎了…… 吊在半空中的滋味,自然不太舒服。以至于许多人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却在这时,只见在一旁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手中持一只嵇琴,弓子一颤,琴声响起,却正好接住了朱红戛然而止的鼓声! “是小乙哥?” 燕奴看清楚房顶那人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连忙捂住了嘴巴。 +++++++++++++++++++++++++++++++++++++++++++++ 感谢:春葳蕤梅花五弄jykuan4569冒冒和哈哈书友100815145444237stilliajiangui00蝼蚁且偷生250348923雷雨天在树下057171乌鸦多多尚凌绝心碎的狐狸炯迥然仰天大笑300声飘渺云隐门头沟车神a199103068阴血龙yoobao伊红美兰dewowo~想破头、取名重裝教士星空的物语苏猩猩我是月飞不乖的潛水艇等书友的慷慨打赏,感激不尽。 第十九章 序曲(上)求推荐,求收藏! 手指灵动,拂动琴弦,产生欢快的节奏。 伴随着弓子一次出人意料的跳动,玉尹手指一个滑弦,陡然间令琴声变得格外响亮。 只见他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一个侧翻,身形稳稳落地。 而在这侧翻的同时,琴声却没有停止,在所有人耳边回荡。刹那间,围观者中发出一连串的喝彩,和着琴声,却让长街之上的气氛,更加热烈。 “真是小乙哥?” 张二姐忍不住一声轻呼。 燕奴露出灿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奴就知道,小乙哥怎会错过这热闹?” 长街上,已让出了一块空地。 玉尹手持嵇琴,欢快的奏响音律,看似随意的,缓步而行…… 他的脚步很灵活,在围观者的眼中,就好像在跳舞一样,颇能吸引眼球。 腰间系着一个木档,嵇琴就架在上面,即便是松手,也不会脱落。如此一来,也就使得玉尹在使琴的同时,可以{ 做出各种各样吸引大家的动作。 一时间,长街之上,琴声飘飘,引得无数人,随着那乐曲而行。 从内心里而言,玉尹并不介意包装。 前世的经验,让他非常清楚包装的重要性。 之所以不肯向现实低头,却不是因为包装。玉尹最讨厌的,那种无休止、无节操,令人恶心的炒作方式。明明很雅的音乐,却要弄几个漂亮姑娘光着膀子露着大腿,恨不得赤身裸体般在舞台上搔首弄姿…… 原本很优雅的事情,也因此变成庸俗而低级的东西。 此次,他要打俏枝儿的脸。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去给俏枝儿捧场的人,全都吸引出来…… 玉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在长街上演奏。 马行街夜市,是开封府最热闹的夜市,路人众多,不可以数计…… 而他所选择的演奏曲目,也别出心裁。并非是传统古乐中的曲目,而是选择了法国音乐家比才在1874年为歌剧《卡门》所创作出来的序曲。 也就是在后世极为著名的《卡门序曲》。 卡门序曲,常被人称之为‘斗牛士进行曲’。用强音奏出辉煌而极富生命力的进行曲式主体,能够迅速让人们产生浓厚的兴趣。与传统古乐不同,卡门序曲采用了变奏的模式,从开始的强音,道到最终的一个不协和尾音结束,整首曲子都能够紧紧的抓住人们的心思和情绪…… 用嵇琴演奏卡门序曲,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后世,这种现象并不少见。外国人可以用小提琴来演奏民乐,那么古典乐器,何尝不能够演奏西乐?玉尹也不是一个一味排斥西乐的人。事实上在他重生之前,对于西乐也颇有兴趣,演奏卡门序曲,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今晚,将会是一个极为快乐的夜晚! 玉尹为了这次演奏,准备了很长时间。 首先,他更换了嵇琴琴弦,比普通的嵇琴琴弦,整整粗了一倍。 这样的结果,就是令琴声更具穿透力,也更容易覆盖整条长街……同时,他还找到了朱红帮忙。朱红不是艺人,但是却极好音乐,能够使用各种民间乐器,例如嵇琴,例如羯鼓,甚至包括琵琶和竹笛,也极为擅长。 玉尹找上门,把想法告诉朱红。 而朱红很快就应承下来。 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否则大相国寺万姓交易会,他本不是落魄艺人,只是喜欢热闹的气氛。两人一拍即合,玉尹随后便设计出了方案。 朱红开场,以斗牛舞的鼓点来热身…… 到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再由玉尹亮相,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吸引大家的目光。 事实上,这个方式的确成功了! “小乙,好彩!” “小乙哥……” “小乙,使得漂亮。” 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喊声,顿时令现场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不过,玉尹恍若未觉,依旧用二胡奏出欢快的曲调。连续几次变调,令现场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可谓此起彼伏。 “外面怎地这么嘈乱。” 白矾楼上,陈东放开怀中的粉头,起身来到了窗子边上。 李逸风显然不太能适应这样的环境,也连忙起身跟上去。人常说,宋朝是一个风雅的时代。但凡才子,必然风流。特别是在这青楼瓦舍之中,逢场作戏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偏偏李逸风家教很严,若只是吃酒玩乐还好,但如果加上了粉头歌伎,就显得有些拘束,远不如陈东放得开。 李观鱼搂着一个歌伎,看似调笑,实则默默观察李逸风两人的表现。 内心更做出了判断! 楼下,伴随着管弦丝竹声响起,俏枝儿在千呼万唤之下,终于登场…… 然而楼外的喧嚣,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俏枝儿也感觉有些怪异,因为当她登场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烈的反响。 “那不是玉小乙吗?” 陈东突然指着人群中,正欢快演奏的玉尹,诧异询问。 “玉小乙是哪个?” 李逸风显然已经忘记了玉尹这个人,听到陈东的话,他好奇的询问道。 “大郎莫非忘了,当日在五丈河上,言范大夫家娘子抚琴指法有误那人?” “啊……你是说那个与人扑输了,还欠了三百贯的汉子吗?” “正是!” 陈东笑道:“我还为他在开封府做了保,也不知他而今情况如何。不想这汉子竟真使得好琴,大郎若是有兴趣,咱们楼下一观,你以为如何?” 李逸风不喜欢玉尹,但同样也不习惯这楼中气氛。 当下点头道:“就依少阳所说。” 两人说罢,转身就与李观鱼告辞。 李观鱼愕然道:“两位哥哥何故要走?可是小弟招待不周?恼了哥哥?” 陈东连连摆手,“非也非也,只是见故旧于外,故而要前去寒暄……李官人招待甚好,只是碰巧……改日,不如改日,由大郎做东,倒是还请官人莫推辞才是。” 说罢,陈东拉着李逸风,就匆匆走了。 李观鱼一脸阴霾,走到窗户旁边,向外张望。 “那人是谁?” 一旁的粉头笑嘻嘻道:“不就是头前玉家铺子的玉小乙? 早就听人说,他使得好琴,一直未见过。不想今日,他竟在楼下献技。” 他就是玉小乙? 李观鱼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不过旋即,他便露出灿烂笑容,“果然使得好琴,不如一同过去观瞧?” 粉头们顿时喝彩,引得好一阵子的莺莺燕燕…… +++++++++++++++++++++++++++++++++++++++++++ 冯超手里的弓子微微一颤,出现了一个极不起眼的杂音。 好在他经验丰富,立刻就觉察到了不妙,忙稳住心神,将曲调拉回来。 可即便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杂音,也无法逃过俏枝儿的耳朵。 她身形曼妙舞动,伴随着歌声轻轻旋身,目光向冯超看去,带着一丝疑问。 对于冯超,俏枝儿很敬重。 徐衍的亲传弟子,号称市井之中第一勤,绝对是开封府使嵇琴的一个行家。当初俏枝儿请冯超出身,也是费了不小的心思。自冯超成为他乐师以来,也的确是给俏枝儿,带来了巨大的收益,这名声越来越响。 俏枝儿不似李师师、封宜奴那样的小唱名家,讲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是杂剧出身,论层次比李师师要低一筹。这也是俏枝儿夺上厅行首,最大的一个障碍。但是随冯超的到来,或多或少掩盖了这一缺陷。 所以,俏枝儿对冯超,非常尊敬…… 似水秋波,似乎是在询问:“出了什么事?” 冯超向她微微一笑,示意无妨。不过在俏枝儿转身的一刹那,冯超突然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奴哥。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说,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冯超处于台上,距离楼外长街甚远。 可玉尹那经过改造之后的嵇琴,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竟然影响到了他的节奏。 卡门序曲,和俏枝儿的小唱,南辕北辙,有着巨大的区别。 冯超身为名家,当然能觉察到玉尹琴声中所具有的魔力,更容易感染他人。刚才的失误,也正是不小心,受到玉尹琴声感染,才造成的结果。 奴哥有些不太明白,看着冯超。 冯超心头一怒,再次努嘴,向奴哥示意。 奴哥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身匆匆离去。她也觉察到了外面的喧嚣,只不过没有往心里去。可是随着不断有客人向楼外行去,奴哥也不禁好奇。 “怎么回事?” 奴哥拦住了朱成。 “好像小乙在外面使琴,所以大家都去观看。” “小乙?” 奴哥眉头一蹙,沉声问道:“可是那街头的玉小乙?” “正是!” 奴哥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朱成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心里冷笑一声:看你狂,能狂到几时…… 第十九章 序曲(下) 又是凌晨,更新奉上。 求推荐,求收藏,求三江票…… 各种求!!!!!!!!!!!!!!!!!!!! +++++++++++++++++++++++++++++++++++++++++++++++++++++ 而这时候,玉尹的卡门序曲,已经变奏到了f大调上。 乐曲越发明快,令人心情万分的激动。 他猛然转身,手中弓子在琴弦上连续做出了六个跳弓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同时手上更连续做出滑弦的动作,一连串的技巧,只看得围观者一个个眼花缭乱,忍不住连声叫好,拼命的鼓掌助威。 燕奴,更是激动无比。 “二姐,小乙哥使得如何?” 张二姐笑道:“小乙哥的琴,自然使得无双。” “嗯,奴也如此觉得。” 燕奴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更夹杂着一丝丝自{ 豪之色。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喧闹声传来,从白矾楼里用处了十几个身穿黑色短单衣,如同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似白矾楼这样的地方,少不得会有人闹事。故而蓄养打手,也极为正常。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冲到了大街上以后,二话不说,就气势汹汹的朝着玉尹走了过去…… 人群中,李逸风眉头一蹙。 “这是作甚?” 陈东则冷冷一笑,“无非是担心小乙,扫了他们面子。” 嵇琴,以一个极不协调的音符,戛然而止。 卡门序曲到此,演奏完毕,玉尹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为何没有掌声? 他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大汉走过来,凶神恶煞般的吼道:“我道那个这般胆大,原来是玉小乙。你吃了熊心豹胆,敢在这丰乐楼下闹事吗?” 出招了吗? 玉尹心里不禁冷笑。 不等他回答,却听人群中有人说道:“莫非这条马行街,是你丰乐楼的私有财产吗?东心三哥,你好大的威风……是不是以后,我们连在马行街走动都不成了?” 人群一分,就见燕奴快步走来。 大汉复姓东心,单名一个雷字,也曾是马行街上有名的泼皮。 不过早些年,便投到了白矾楼里,当上了打手头子,所以这些年也很少出来惹是生非。燕奴认得东心雷,但是却丝毫不惧。她走到了玉尹身边,凝视东心雷大声发问。 东心雷脸色一变,“周娘子,好胆气啊! 我告诉你,你们在哪儿使琴,和我都没有关系。但就是不能在这里使琴。看在周教头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玉尹一笑,“我若不走,你奈我何?” “小乙,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往大家也算旧识。 除去今日,你爱怎样就怎样。但只今日,你不能在此闹事,否则我认得你,可这拳头却认不得。” “闹事?” 玉尹抬手拦住了燕奴,脚下一个滑步,手中的弓子在琴弦上那么一拉。 一个浑厚洪亮的音符,回荡在空中。 “自家使琴,与你何干? 三哥,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连官家都能开金明池,与百姓同乐,莫非你丰乐楼下,比金明池、琼林苑还来头大吗?我今朝在这里,自使自家的琴,与你丰乐楼何干?三哥,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得…… 强出头的椽子,总容易烂掉,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玉尹并不怕对方。 东心雷脸色一变,目光冷厉,“小乙,这可是你自找的!” 燕奴心里一紧,本能的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说道:“三哥好大威风,小乙在这里使琴,我底爱听。我张三麻子倒要看看,三哥有多大威风,竟如此的神气。” 说话间,人群中走出一行人,大约有二十多个。 为首的正是那贩猪的张三麻子,身边还跟着几十个脚夫,一个个杀气腾腾。 张三麻子这一出来,让东心雷脸色大变。 他的确曾是马行街的一霸,靠着白矾楼,手下也养着十几个闲汉打手。 可张三麻子却不一样。 他是这开封城里的一霸! 别的不说,为他赶猪的脚夫,就有百余人,更不要说靠着张三麻子吃饭的闲汉,不计其数。这厮绝对是市井中一霸,只不过很少再外显露。 “张三哥……” “诶,我当不得三哥两个字。 东心雷,我今天来,就是听小乙使琴,不为别的。这大街,不是你丰乐楼的产业。你在丰乐楼里怎样,我管不到,可是小乙在这大街上使琴,却没有碍到你丰乐楼半点事情。你要讲理,我和你讲理;你若不讲理,我也就不和你讲理。话就说到这里,你三哥是否还要驱赶小乙?” 东心雷脸色阴沉,扭头向玉尹看去。 却见玉尹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和煦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东心雷难受。 这家伙,就是来闹事! 可玉尹占着理,如果他是在丰乐楼闹事,东心雷自然可以出面。但现在…… 更不要说,这鸟厮还请了张三麻子出面。 东心雷自认,他奈何不得张三麻子,只能咬了咬牙,一拱手,“小乙,都是误会,你莫往心里去……你要使琴,只管使来,自家这里赔罪了!” “刚才,得罪了三哥,还请海涵。” “不敢,不敢……” 东心雷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小乙怎地和丰乐楼生了龌龊?” 陈东这时候,也看出了端倪。玉尹绝对是故意的……甚至还请了人来护场子。 他扭头,疑惑问道。 李逸风则露出几分好奇之色,摇头回道:“我怎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不过,这玉尹确是个有趣的,居然跑来和丰乐楼打擂台,确是有趣的很呢。 对了,他刚才使的曲子,叫什么?” “这个……”陈东揉着面颊,一脸尴尬之色,“自家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甚是有趣! 我就说,这玉小乙不是等闲的屠子,你却不信。怎样,只这一手好琴,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 李逸风心里面,也颇为赞同。 只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不屑之色,仿佛自言自语说道:“使得再好,也终究是市井之物,登不得大雅之堂……对了,你说他接下来,会使什么曲子? 我记得前些时候大相国寺,曾有人以嵇琴,一手压制的封宜奴颜面无存……那厮叫甚来着?前几日我还听人提起此事……对了,玉尹,莫非就是他?” 陈东这些日子,在准备功课,所以并没有留意外面的事情。 听李逸风这么一说,他也不禁露出了好奇之色,“未曾想,小乙竟有如此本事!” 丰乐楼里,俏枝儿的歌喉动人! 丰乐楼外,玉尹平心静气。 他看了一眼燕奴,突然用手指拨动琴弦,奏出了一连串欢快的音符…… “燕奴,我们跳舞吧!” 说话间,弓子一动,嵇琴再次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 感谢:他山石玉乌鸦多多伊红美兰de夕颜856siquanchen尚凌绝凡乐帝苏猩猩骑着毛驴去逛街淺愛丶呐庅殇遠野様junki50莫∝名圣约瑟的钻石铁甲狼骑兵仰天大笑300声冒冒和哈哈dukelothar烂肉腥德威龙春葳蕤梅花五弄jykuan4569书友100815145444237stilliajiangui00等书友慷慨打赏,感激!!!! 蝼蚁且偷生 第二十章 谁是第一人(上) 周末,祝大家愉快。 更新奉上,求推荐票和收藏!!!! +++++++++++++++++++++++++++++++++++++ 扑面而来的压力,让俏枝儿再也无法平静。 虽然浑若无事,犹自用动人的歌喉小唱,但是心里面却已经翻江倒海起来。 楼外的欢笑声,喝彩声,让她心烦意乱,以至于一连发出两个走腔…… 好在,俏枝儿功底深厚,倒也没有让人感觉出来。 可她自己清楚,今晚的开唱,恐怕是要演砸了!君不见,连那一直都在为她捧场的高家小衙内,也从消失不见。就在刚才,那位衙内还在为她欢呼叫好,但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这说明什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精彩到连她最忠实的拥趸,也产生了好奇,跑去观望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不管怎样,俏枝儿必须要表演完,才能够下去询问。 $ () 目光朝冯超看去,带着无尽的期盼。她俏枝儿想要从冯超那边得到一丝提示,不过看得出,冯超也是不知所措,甚至连续奏出两个破音,他本人却毫无所觉。 心,乱了! 不止是俏枝儿和冯超,几乎整个班底,都有些乱了…… 冯超脸色很难看!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混乱,搅乱了他的心神。 自出师以来,冯超春风得意。特别是在徐衍过世以后,更隐隐有嵇琴第一人的迹象。这也让冯超志得意满,有些骄傲不可一世。俏枝儿三顾茅庐,花费重金将他请来,更使得冯超的风头,隐隐压过当年徐衍。 可以说,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那不知名的对手,令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之前,他发出一个破音,但并未在意。特别是看到东心雷带着人出去,心思也也就随之平定。 却不想,东心雷撞得个头破血流。 非但没有将外面的对手赶走,更助长了对方的气势。第二首乐曲,依旧令人感到新奇。而且乍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技巧,音调始终如一。 偏偏就是这古怪的乐律,竟使得楼外完全疯狂起来。 那不时传来的叫好声,喝彩声,都让冯超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是谁? 是谁在闹场? 难道说,是针对我的吗? 冯超的心,已经完全乱了,更使得乐班的调子,也开始出现了混乱。 节奏,节奏完全控制不住! 俏枝儿在台上,越来越感到从楼外,扑面而来的寒意。 难道说,自己辛苦四年,就要毁于今日吗? +++++++++++++++++++++++++++++++++++++ 李观鱼立足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骚动与喧哗。 歌姬们已经走了,赶去楼下,看热闹去了……长街上,玉尹手执嵇琴,奏出欢快的乐曲。这是波兰籍作曲家莫什科夫斯基在1873年所创作的《西班牙舞曲》中的第二首乐曲,以歌谣风和舞蹈风的节奏组合创作而成,旋律部分极为突出,最能调动人们的情绪。这原本是钢琴曲,但是后来,演变成为吉他曲。后世也曾有人有二胡演奏出来,特点鲜明。 玉尹的印象非常深刻,对这首曲子,也非常喜爱。 他游走在人群中,奏响乐曲,身随曲动,跳着欢快的舞蹈。而在他身边,燕奴围着她,双手虚合胸前,跳着胡旋舞,裙袂飘扬,姿态绝美。 那俏丽的面容,红扑扑,透着快乐的气息。 额头上渗出细碎的汗珠,在火光下,晶莹闪动…… 朱红,也加入其中。 他取出了两串小铃铛,系在手腕上。鼓槌敲击羯鼓,伴随着琴声,走出欢快节奏。同时随着他身形转动,手腕上的铃铛也发出愉悦的歌声。 琴声,鼓声,已经那清脆的铃声,合在一起,彻底引爆了马行街的气氛。 路人驻足,随着琴声而动。 哪怕是心情抑郁,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中,那点抑郁也不禁随之烟消云散。 李逸风突然跳出来,一边畅快大笑,一边旋舞。 而陈东则显得相对沉静一些,拍着手,蓦地抬头向白矾楼上看去。和李观鱼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相触。李观鱼微微一笑,旋即没入窗后。而陈东却不禁微微一蹙眉头,心里更增添了几分凝重和怀疑。 “这厮,使得好琴!” 一个衣着华美的青年,站在白矾楼外,连声称赞,“可知这厮何人?” “哦,是街头上玉家铺子的玉小乙。” “玉小乙?” “他本名叫玉尹,他爹据说曾经是一等内等子,不过十年前与辽人相扑,中了暗算而死。这厮也使得一手好扑,却不想,竟还使得这好琴。 衙内若有兴趣,来日不妨请他专门使琴。” 青年,名叫高尧卿。 也就是殿前都太尉,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保,奉国军节度使,简国公高俅的幼子。不过,他可不是《水浒传》里的高衙内,而是太学上舍生。 为人有些纨绔,喜奢华,好女色。 但总体而言,为人还算不坏,没有欺男霸女,性子也能算得上是豪爽。 高尧卿有两个哥哥。 大哥高尧康,是桂州观察使,二哥高尧辅,为安国军承宣使。高尧卿在宣和四年时,因高俅受开府仪同三司,也得了一个岳阳军承宣使的职务,但并未赴任,依旧在太学求学。等待来年登第,便可正式上任。 “衙内可是对此人有兴趣?改日把他招进府中便是。” 哪知高尧卿却摇摇头,轻声道:“尔等休要乱来,此人说不得与我阿爹有些交集,待我回去问过阿爹之后,再做打算……对了,他这曲儿叫甚名字,为何自家从未听过?确是一首好曲儿,怎使得如此精妙。” 身边随从,一个个瞠目结舌。 玉尹的心情很愉悦! 围观者越多,就说明他越成功。 当长街随着他的舞曲一起舞动起来的时候,玉尹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灿烂。 伴随一个极为巧妙的变奏,他停下了脚步。 将弓子收起,站在阑珊灯火之中,举目朝着白矾楼看去。 里面的琴声显得有些杂乱,在普通人听来,可能不觉察什么,但是在玉尹听来,明显出现了错误。 “老爹,多谢了!” 他拱手,朝朱红一揖。 这老爹是一种对老人的尊称,与‘老汉’的意思恰恰相反。 朱红也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从手腕上解下了铃铛,朝着玉尹连连摆手。 “痛快,痛快……老汉已有多年未曾如此痛快,还要感激哥儿,给老汉今日这个机会。哥儿的技艺,已经出神入化,当算的是第一人了!” 第一人? 玉尹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朱红竟然如此称呼他,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第一人,愧不敢当。” 玉尹连连摆手,客套了几句,又向张三麻子等人拱手道谢。 他早就想到,如果在白矾楼外演出,弄不好会惊动白矾楼的人出面驱赶。 于是,玉尹找到了张三麻子。 却不想这三麻子也是个爽快人,闻听玉尹的目的之后,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 打俏枝儿的脸? 这可是不是一桩小事! 开封府里,想要打俏枝儿脸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似玉尹这般摆明车马打脸,却还是第一遭。能找张三麻子,也是他三麻子的脸面。再说了,也算不得什么难事。白矾楼势大不假,可这是开封府,却也要守着规矩。 他才不怕白矾楼的人,更不要说那东心雷出面。 玉尹连奏两曲,也有些乏了。 他与众人道谢之后,迈步朝白矾楼走去。 “小乙这是做甚?” 李逸风不由得一愣,有些好奇的询问身边陈东。 而陈东则也是一脸迷茫,轻轻摇头,“我怎知道……大郎,你怎地也叫他小乙了?呵呵,我可是记得,你之前提起小乙,总以屠子而代之。” 李逸风脸一红,整理了一下衣冠。 “他技艺非凡,当不是等闲的屠子。 称他小乙,也没什么了不得。莫忘了,当日作保,可也有我一份子呢。” 李逸风死鸭子嘴硬,惹得陈东哈哈大笑。 +++++++++++++++++++++++++++++++++++++++++++++++++++++ 推荐一本网游小说:网游之焚尽八荒 作者:单身优质男 书号:2371186 因一本‘复活术’技能书,叶凌得罪了人类王国最强大的公会之一,随后惨遭封杀,等级跌落到零级。 然而,一个意外却让叶凌得到了来自于未来的记忆。 副本攻略、隐藏任务、宝箱位置、未来实力强大的玩家,叶凌全部了如指掌。 重新来过之后,叶凌要转职最好的隐藏职业,学最顶尖的魔法,拿最强的武器装备,带最厉害的宠物,找到全世界所有的宝箱,拿下所有副本的首杀,招揽最强的玩家,组建最强的公会。 然后,摧枯拉朽,见神杀神,无可阻挡! 第二十章 谁是第一人(下)1/2 弟兄们真真给力,老新感激不尽 凌晨章节奉上,再求推荐票!!!!!!!!!!!! ++++++++++++++++++++++++++++++++++++++++++ 而这时,玉尹已经来到了白矾楼前,人群让开一条缝隙,正可以看到,那高台之上,俏枝儿轻歌曼舞。 “今日得与上行首同场较艺,实玉尹之幸。 但望得,未扰了上行首雅兴才好……只想与上行首知,玉尹走玉尹的独木桥,上行首走上行首的阳关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何故苦苦相逼?” 话音未落,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如果说,此前玉尹在长街奏乐,很多人以为是他的爱好所致。那么在这一刻,就全都明白了!玉尹之所以要在今日,奏乐马行街,是针对俏枝儿来。这两人,一个琴技高超,一个却是艳名远播,却不知又有什么故事? 玉尹,是马行街街头的肉贩子。 amp; {} 俏枝儿,却在白矾楼献艺…… 这年头才子佳人,风流艳事最能引发人们的好奇心。一时间,白矾楼外乱成了一锅粥,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双双目光,好奇的打量玉尹。 小乙玉树临风,虽是个肉贩子,但也算的上是一表人才,是肉贩子里的白马王子。 那俏枝儿,却是一位佳人。 才貌歌艺双全,两人之间,莫非有些什么故事? 白矾楼里,歌声戛然而止。 俏枝儿有些呆滞的立于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玉尹又是哪个?因何故如此羞辱奴家?奴,又是在何事得罪了他呢? 她对玉尹,并没有多少印象。 哪怕当初玉尹引爆大相国寺,她也只是出于好奇,才想要招揽。 事情过后,她就把玉尹抛在了脑后。毕竟在俏枝儿而言,争夺上厅行首之位,才最是重要。没办法,今年的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激烈到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当她听到玉尹那一番话的时候,竟不知所措。 实在想不起来,如何得罪了玉尹! 难道说,这玉尹是别人派来,专门与奴捣乱不成? 心里面委屈,俏枝儿眼眶中泪水打转,却又不好在台上表露,扭头就走。 这一下,也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 “燕奴,我们回家了!” 玉尹说完,只觉心情顿时开朗许多。 这些时日以来,积郁在他心中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有些难过。今日使琴使得痛快,出气也出的爽利。于是乎,心情也随之大好,下意识伸出手,想要为燕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当手指碰触那娇嫩肌肤的刹那,燕奴的脸,腾地更红了。她身子轻轻一颤,忙向后一缩,躲过了玉尹的手。 “小乙哥,且回家吧。” 唉! 玉尹心里,轻叹一声。 燕奴对我还是有些抵触……也许这样最好!将来我若一无所有时,也能走的爽快些。 他强自一笑,“嗯,我们回家。” 拿着嵇琴,两人朝外走去。 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缝,不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声称赞。 “小乙,使得好!” “小乙哥,下次再使琴时,定要唤上自家……” “燕奴,刚才你跳的可真好!” “小乙,再使一曲吧。” 玉尹一边拱手道谢,一边和燕奴往外走。两人走出人群,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只是在他二人身后,却是窃窃私语。 “上行首如何与小乙结怨?” “我听人说,似是上行首追求小乙不成,恼羞成怒……所以小乙才欠下三百贯,据说就是上行首设下的圈套。” “这女子,怎地如此狠毒?” “……” “你休胡言乱语,俏枝儿怎可能与郭三黑子那等鸟厮有关联?我倒是听说,那俏枝儿很久以前便喜欢小乙哥,苦苦纠缠,令得周娘子心中不满。 你也知道周娘子那脾气,至今不肯和小乙圆房,恐怕就是因为这俏枝儿作祟。” “不会吧,俏枝儿堂堂上行首,居然做得这等事?” “这有什么不可能……姐儿爱俏,小乙偏有生的好,出这等事也是常理。” “有道理,有道理!” 人群中,各种议论纷纷。 高尧卿的脸色,却显得有些难看,半晌后回头看了一眼白矾楼里空荡荡的舞台,突然一顿足,转身就走。 他追俏枝儿,也非一两天的事情。 这俏枝儿对他,一直是若即若离,令他心痒难耐。哪知道,居然有这等事?说俏枝儿和那郭京什么的联手坑玉尹,高尧卿倒不太相信。从众人的议论中可以听出,那郭京不过是开封府一个闲汉,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以俏枝儿这样的地位,根本无需和郭京联手。 那白矾楼里的东心雷就是个闲汉出身,若真要陷害,也是找东心雷,而非是郭京。 那么,第二种猜测,最靠谱! 老子如此追你,你却与我耍脸子,反过来倒贴小白脸? 这让高尧卿如何能接受,同时心里对玉尹的好感,一下子也减少许多,甚至隐隐有些敌视。 只是到了高尧卿这个层次,玉尹相差太大。 高尧卿本身也算个低调的人,并不想追究下去……了不起,自家不捧你的场就是。这开封府又不是你一个上行首,大可以去捧徐婆惜她们。 高尧卿气冲冲的走了! 陈东和李逸风也觉得无趣,悄然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阵狂舞,缓解了心中的抑郁。但狂舞之后,又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李逸风抬起头,仰望夜空。 但见天边,飘来了几朵乌云,掩住了天边明月…… 一场夜雨即将到来! “少阳,我回去了。” “啊?” “要下雨了,你也早些回吧……对了,那李观鱼的事情,你莫插手,我自会寻人打探他的底细。此人的确是有些古怪,你最好少与他交道。” 陈东点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我明日打算寻小乙去耍,你可要去?” 李逸风想了想,展颜一笑,“那玉小乙也算个妙人,可以与他走动一番。你明日寻他时,叫自家一声……若有的空暇,我自与你前去拜访。” 两人拱手告辞,各自朝着住处走去。 但马行街上,却依旧是喧嚣无比,今夜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人们谈论好几日。 那玉尹,究竟和俏枝儿之间,有什么故事呢? 真真个让人,好奇啊! +++++++++++++++++++++++++++++++++++++++++++++++++ “真个该死,怎就听了她的劝?” 白矾楼里一个雅间,一身素缟的马娘子,正咬牙切齿。 在她跟前,却是个中年人躺在地上,头破血流,被人打得面目全非…… 几个黑衣打手站在一旁,静静的一言不发。 马娘子突然一转身,盯着那中年人,恶狠狠骂道:“却要你记住,白矾楼姓马,不是那贱婢可以做主的地方。和玉家铺子的生意,是老爷生前安排下来,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听一贱婢挑拨,擅自解除了生意?” “姑娘,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姑娘饶命则个。” “好啊……那你明天给我把生意重新拉回来!若拉的回来,就饶你这次。若拉不回来,可别怪我不见情面。到时候你自己收拾东西,滚出开封府。” “是,小人定会把此事解决。” “滚!” 马娘子丝毫没有她外表的柔弱,把那中年人赶走之后,慢慢坐下来,轻轻拍打额头。 “姑娘,玉小乙这般,分明是不给姑娘面子。 要不然,小人找机会做了那小子,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姑娘以为如何?” 东心雷凑上前去,露出阿谀笑容。 马娘子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 “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这泼皮教我……带着你的人,给我放老实一点。 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毫毛,老娘就废了你的爪子。” 看得出,这马娘子也是个泼辣的女人。 东心雷一缩脖子,竟不敢再开口。 “备车,去赵相府!” 这一夜,注定得将会有许多人,彻夜难眠…… ++++++++++++++++++++++++++++++++++++++++++ 感谢:长风01dafly红衣落酸奶依依依依然冒冒和哈哈鬼脸123乌鸦多多dabiner0329【电动黄瓜】爱吃炒面的拉条子等书友慷慨打赏。 第二一章 燕归来(上)2/2 恼人的春雨,淅淅沥沥,洒落人间。 开封府,复又陷入一派寂静中。那雨丝,恍若水雾缥缈,浮游空中,恰似梦境。 又是一夜的喧嚣过去,人们都累了! 俏枝儿靠在窗上,看着窗外雨打桃花纷落。院中桃杏凋零,但枝头却结出了青涩果实。在春雨无声洗刷下,在雨中轻轻震颤。突然,一个桃子从枝头脱落,摔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碎成了一地…… 这桃子,就如同自己! 俏枝儿幽幽一声叹息,缓缓回过身来。 屋中,那奴哥正跪在地上,两颊红肿,嘴角还挂着血丝。 而冯超则坐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超哥儿,奴而今当如何是好?” 筹谋已久的春季献礼,一下子被破坏殆尽。 别小看这一次失败,所带来的后续影响,必然巨大。 俏枝儿如果还要继续争夺上厅行首的位子,那么玉/ 尹就是摆在她面前,一道必须要迈过去的坎儿。否则莫说是上厅行首,就是她这白矾楼里上行首的位子,都将摇摇欲坠,甚至有很可能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宋以来,各行业迅速发展,使得这竞争也格外激烈。 勾栏瓦舍,同样残酷,就犹如后世的娱乐圈一样,充斥着各种勾心斗角。 俏枝儿看似风光,实则也如履薄冰。 她有先天缺陷,没有李师师封宜奴那等才华,很难吸引到那些真正的雅士名流。所以,俏枝儿对每次献唱都会非常重视,以免出现差池,与人把柄。只是这一次,她万万想不到一个肉贩子,却使得她颜面无存。 到此时,俏枝儿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冯超。 内心的迷茫和惶恐,自不必赘言,她很想听一听,冯超有什么主意…… 冯超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沉思良久,他低沉着声音道:“而今姑娘有两个法子。 扳回一局,找玉哥儿再比试一回。他这次胜在取巧,又出其不意,所以姑娘才失了分寸。如果能胜过他,也算一个路子。只不过我觉得,玉哥儿刚才已经说的清楚,日后井水不犯河水,恐怕他未必肯点头答应。 再说了,他不是勾栏里讨生活的人,许多勾栏里的手段,也就无法使用……想用强,未必成功。而且,此人的琴技,的确是高妙过人,所奏曲乐,也非常新奇,未必能讨得便宜。更何况姑娘你而今的身份摆在那里,胜了未必会有人称赞,说不得还落得个欺凌乡邻的名号;若是输了,姑娘你就只能交出上行首之位,日后再想立足开封府,却难了。” 各行当里,有各行当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 后世曾有人说,中国的历史分为三个阶段。从上古开始,人们讲求道德,至秦而终;有汉以来,讲求谋略智慧,至五代而终;有宋以来,道德已经泯灭,而智谋亦已穷尽。于是人们开始诉求以律法为准绳…… 是否准确? 各有各的评价。 但不可否认,有宋以来,各行当相对规范了很多,更出现了许多规矩。 勾栏瓦舍之中,自有勾栏瓦舍的规矩。 艺妓乐师,还有那江湖杂耍,在规则以内可以各凭手段。但若是对付外人,就有些不符合规矩。就比如说,如果玉尹是勾栏中人,俏枝儿为打压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关系对玉尹进行封杀;而玉尹随后的报复,就超脱出了规则,整个勾栏行当,都可以对玉尹进行各种各样的报复。 可问题在于,玉尹不是这行当里的人! 那些手段,自然也就无法使用……再者说,俏枝儿有俏枝儿的江湖地位。正如冯超所言,她可以找玉尹挑战,但玉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而且,如果胜了,俏枝儿胜之不武;败了,那可就再难立足于开封府。 这样一个后果,俏枝儿也必须要考虑清楚。 冯超也认为,玉尹的技巧,的确高明,想要取胜,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拉拢他如何?” 冯超搔搔头,摇头苦笑道:“这难度,恐怕也不小。” “此话怎讲?” “如果今晚这事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好说。 我听说,那玉尹欠了人不少债,姑娘出面给予些帮助,也未尝不能讨一个善缘。可现在,姑娘招揽不成,还断了他的财路!断人财路,那可是大忌……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一个郭京。自家可是知道,那郭京非善类,设计陷害了玉哥儿。知道的人,能了解姑娘这么做,是被他薄了脸面;可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姑娘和那郭三黑子联手迫害…… 现在再想拉拢,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一旁奴哥突然开口道:“区区一个肉贩,何至于这么费心。 只要姑娘肯略施手段,难道还怕那玉小乙不低头吗?只是要姑娘,亲自出面才好……” 不等她说完,冯超反手一巴掌,便抽在了奴哥脸上。 啪! 这耳光打得好生响亮,奴哥本已红肿的脸颊,被冯超这一巴掌打得,皮开肉绽,满脸是血。 “贱婢好胆! 若非你挑拨生事,怎会有今日麻烦?而今又要你家姑娘抛头露面,你把你家姑娘当成什么人?她是这白矾楼的上行首,不是杀猪巷里卖俏的姐儿。” 奴哥的意思,是要俏枝儿出卖风骚! 别看俏枝儿是个歌伎,但却是守身如玉。 舞台上,她可以烟视媚行,搔首弄姿,风情无限。 但骨子里却守着规矩,并不是那种靠出卖色相而上位的人……换句话说,她属于那种卖艺不卖身的。而杀猪巷里,妓馆林立,多是那卖身不卖艺的姐儿。奴哥也是被宠的狠了,被俏枝儿教训一顿,却仍不自知。 俏枝儿面罩寒霜,只看了奴哥一眼。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奴哥却有一种似赤身裸体,身处冰天雪地的感觉。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奴哥也并非不清楚。别看俏枝儿长的柔弱,确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否则,又如何能笼络得住冯超这尊大神? 嘴巴张了张,想要开口解释,却被俏枝儿冷冷一眼,生生逼了回去。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奴当如何是好?” 俏枝儿没有再理睬奴哥,而是看着冯超,一双明眸中,透出楚楚可怜,动人之态。 一个靠杂唱而崛起的名伶,演技端地不俗。 冯超也说不清,俏枝儿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姑娘莫为此烦心,不过是被抢了风头,也算不得太大事情。只是此事姑娘莫再出头,自由自家出面解决便是。 还有,姑娘日后,还要多留意才是。 这勾栏瓦舍里,规矩极多,争斗的也厉害。一个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有天大麻烦。姑娘若得意时尚好,一旦失了名声,可就难办了…… 自家也知,有些话不该说。 可是这话到嘴边,如噎在喉,听不听只在姑娘,还请姑娘三思为妙!” 说罢,冯超瞄了奴哥一样,便转身走了。 “超哥儿,你要如何做,可要奴家帮衬?” “姑娘莫问,自家自有主张。” 冯超说完,大步流星便走。 那奴哥也爬起来,忍着痛道:“姑娘何必对这厮客气,不过是个拉嵇琴的,能有什么好办法?姑娘待底下,就是太心软,才有这冯超呱噪。” ++++++++++++++++++++++++++++++++++++++ 感谢:风驰云卷鹰扬万里侯喜歡胖子的胖子p39星空的物语junki50东八区sdlkcdj伊红美兰de不乖的潛水艇长风01dafly红衣落酸奶依依依依然冒冒和哈哈鬼脸123乌鸦多多dabiner0329【电动黄瓜】爱吃炒面的拉条子等好朋友慷慨打赏,万分感激!!!! 第二一章 燕归来(中)1/2 祝大家周末愉快!! 凌晨首更奉上,拜求推荐!!!!!!!!!!!!!!!! +++++++++++++++++++++++++++++++++++++ 俏枝儿笑了,上上下下打量奴哥,看得奴哥心里发毛。 “是我,自家确是有些太柔弱了,以至于有些人不知尊卑,不晓感激。 奴哥,自家知你忠心,从明日起,你去伙房勾当吧。” “姑娘!” 奴哥大吃一惊。 伙房可不是好去处,她虽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可也是俏枝儿手下第一红人。去伙房?岂不是…… 这奴哥总算不蠢,知道惹怒了俏枝儿。 她刚要开口,却见俏枝儿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奴哥的脸上。 “让你个搬弄是非的贱婢,还敢在这里呱噪? 日后若在让自家见到,就割了你的舌头……还不滚出去,莫不[][]是要吃排头?” 奴哥捂着脸,连忙退出房间。 俏枝儿却长出了一口气,重又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是个愁容满面。 虽然冯超说了,要帮她解决麻烦。 可冯超又能有什么办法,能挽回脸面呢? “超哥儿,你究竟准备如何做呢?” 俏枝儿喃喃自语,却最终,只能一声幽幽叹息…… +++++++++++++++++++++++++++++++++++++++++++++++ 外面还下着雨,玉尹一觉醒来,却见屋中光线昏暗。 天阴沉沉的,恍若在酝酿一场风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压抑的气息,玉尹披衣而起,走到房门口,却见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昨晚回家后,玉尹便睡了! 不想这一觉天亮,有饥肠辘辘的感觉。 燕奴和二姐都不在,想是去了摊子上忙碌。 玉尹活动了一下腿脚,走进伙房,却见屉子里热着饼子,还有一碗麦粥。 “小乙哥,奴与二姐在铺子勾当,火上有吃食,你且将就。燕奴!” 屉子旁边,有一张字条,是燕奴所留。 北宋以来,文风极盛。 乡村里,总会有些先生教人识字。而百姓当中,不管多贫苦,也能得到学字的机会。老百姓未必个个要去做那‘白屋宰相’,不过能认得几个字,总归好事。似燕奴从小在开封府长大,周侗先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后来又在御拳馆里当教习,说不上富裕,但条件还算不错。 故而,燕奴也就有机会接触这些,并写的一手好字。 玉尹心里暖暖的,拿起饼子,三两口填饱了肚子,把麦粥一口喝完,封了火,换上衣服,便走出了家门。雨依旧是淅淅沥沥的下着,让人感到了一丝凉意。 打开油纸伞,沿着湿漉漉的长街而行,不片刻光景就来到了马行街上。 今天和玉尹打招呼的人不少,都是熟悉的面孔,却多了几分赞赏。 “小乙,上工吗?” “小乙哥,昨夜使得好琴,何时也教我两手?” “玉哥儿好本事!” “……” 玉尹一路与人寒暄,这脸都快要笑得抽筋了。都是街坊,平日里也有些照应,总不能视若不见。不过,这也让玉尹多多少少,有了一种‘角儿’的感受。但与后世那些明星相比,他觉得,生活在这个时代,似乎更加轻松惬意。 大家追星,却不是盲目的追捧…… 也没有人拉着你签名,扰了你的生活习惯。 一切都好像那么自然,那么惬意。 这也让玉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畅快许多。 “小乙哥,怎不多睡一会儿?” 二姐正在卤肉,看到玉尹,忙起身招呼。 黄小七三名刀手,也是面带笑容,“小乙哥,昨夜可真个爽气,扫了那鸟厮的颜面,好个痛快。刚才你不在,那白矾楼的东主过来时,好生小心。” “白矾楼来人了?” “是啊,是他们东主来,想要继续咱家的卤肉生意,还说要加大数量。” “多少?” “说是每天三百斤熟肉……不过九儿姐没答应,说要和小乙哥商议。” “九儿姐呢?” 张二姐笑道:“听说潘楼街来了些新鲜玩意儿,正好铺子里不忙,九儿姐便去瞅个热闹,说过会儿便回。小乙哥若不急,不如先歇上片刻?” 说着话,二姐拿来一张长凳,摆在幌子下面。 玉尹倒是不累,不过见二姐热情,也就坐下来,与黄小七等人说话。 却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玉哥儿来了!” 一旁酒肆里,突然跑出几个女人,兴冲冲来到了铺子前,一下子把玉尹围在了中间。 “小乙哥,再使一回琴,好不好?” “是啊,昨日被客人缠住,未能见小乙哥使琴……小乙哥莫推辞,我姐妹一早便来,就是望能再聆听一番。小乙哥,你不会拒绝吧,只一曲便好。” “玉哥儿,你可不能只应了小红,奴不依……却也要为奴,使一回才好。” 这些女人,有的看着眼熟,有的却是眼生。 不过,大致上能看出,是那白矾楼下,欢楼中卖笑的姐儿。 玉尹有些手足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心逃走,却不想姐儿们太过热情,让他难以脱身。春衫正薄,姐儿们的衣衫不厚。这拉着,牵着,甚至抱着玉尹的手臂,但觉乳浪此起彼伏,四周尽是温香软玉,玉尹的脸,腾地红了。 “我没带琴!” “小乙哥,我这里准备好了……” 一个姐儿捧着一支嵇琴上前,塞到了玉尹手中。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玉尹,秋波流转,甚是撩人。 上辈子就是个鲁男子,这辈子也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 玉尹两世加在一起,那经过这等场面,顿时慌了手脚。想拒绝,可是那目光楚楚,让他心生不忍。一旁二姐看得分明,连忙上前想要解围。 “你们这是做什么?莫要坏了生意。” “哪里坏了生意?” 张二姐道:“你们围在这里,我家玉哥儿如何做的生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玉哥儿而今正难,你们莫要让他难做,到时候便宜了郭少三。” “不就是钱嘛……” 一个身着翠绿襦裙,身材甚是丰满的姐儿,一撇嘴,取出一吊钱来,摆放在案子上。 “正知玉哥儿艰难,方来捧场。 取十斤精肉,只管送楼中,只说是奴买来即可……对了玉哥儿,奴叫李七儿。” “是十斤精肉怎好,但取二十斤来。” 李七儿话未说完,便有一人大声道:“玉哥儿,奴叫做敦奴。” 有了这开头,玉家铺子前顿时热闹起来。你十斤,我二十斤,眨眼间一头生猪,就这样卖出去。 玉尹只听得头疼,连忙道:“姐姐们且住,姐姐们且住,听小乙一言。” 姐儿们闭上了嘴巴,向玉尹看去。 却见玉尹轻轻拍着额头,拿着嵇琴,也是好生为难。 想要拒绝,恐怕不成! 这些个姐儿若不得目的,只怕是不会罢休,那整日里便休想要安生了。 +++++++++++++++++++++++++++++++++++++++ 感谢苏猩猩米德字母党没人权乌鸦多多爱无年限等书友慷慨打赏,感激!!! 第二一章 燕归来(下)求推荐,求收藏! 他抬起头,向那送嵇琴的女子看去。 “姐姐高姓大名?” 那女子闻听,顿显几分羞涩,轻声道:“奴换做小六,楼里的都叫奴做六娘。” “如此,我便赠六娘一曲吧。” 玉尹说罢,深吸一口气,在长凳上坐下,拿起嵇琴,调了调音。 这嵇琴虽比不得朱红那口嵇琴,却也是极好,音色音质极佳,也能趁了玉尹的心思。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六娘。 这六娘算不得国色天香,但胜在有一种清纯感受,眉宇间似有忧虑之色,颇让人心生怜惜。 “而今正值好时光,却为六娘奏一曲《燕归来》,还请六年指教。” 六娘闻听,先一怔,旋即大喜。 “但请小乙哥使来。” 沉吟良久,玉尹弓子一颤,那嵇琴发出一声轻吟。 铺子前,自是安静下来,姐儿们也都停止了呱噪,一旁静静的聆听,又** 颇为羡慕的看着六娘。 玉尹经昨夜一曲,已有了名气。 加之他刚打了俏枝儿的脸,更是风头无两。 六娘本是个普通的姐儿,甚至连名号都算不得周全。可现在,玉尹为她奏了一曲,必然会名声大噪。说不得凭借这名声,能上一层楼。哪怕还是留在欢楼里做姐儿,那身价也不再与早先一般,必然是水涨船高。 该死,只记得要玉哥儿使琴,却忘了待支琴来。 六娘这贱婢却是好心思,先前见她带琴来,却没想太多,不成想却凭着这琴,得了玉哥儿的好!真真个狐媚子,就是心计多,真个气煞人了! 心里虽然羡慕,却也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让人家聪明,知道如何能吸引目光呢? 玉尹这曲燕归来,确是实实在在的原创。 前世,父亲过世之后,他心情低落。加之事业陷入低潮,所以终日浑浑噩噩。直到一日,他忽见屋檐下的鸟巢里,去年冬天飞走的燕子又飞回来,有所感悟,便依照古曲,做了燕归来一曲。只不过此曲本应用瑶琴演奏,更见个中滋味。而今用嵇琴,平白却有多了几分怅然…… 六娘初闻,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渐渐,她感受到了其中的韵味。 春天来了,确是一个让人振奋的辰光。那屋檐下的鸟巢里,燕子回巢,却又多了几个生命。那种在沉沦中所勃发的生机,令人不由得感动。 回想自己一生,岂不正是如此? 嘴角挂着笑,眼中却含着泪…… 待一曲结束,六娘盈盈朝着玉尹一拜,“却谢过玉哥儿这番心意,六娘知如何做了。” 玉尹一怔,愕然不解。 你知道什么了? 没等他开口,却见六娘取出身上所有的钱来,足有一贯多,而后让黄小七割了一斤生肉,便扭头走了。 “姑娘,钱多了!” “能得玉哥儿一曲,这点钱,又怎算得多呢?”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斤生肉,一贯钱? 玉尹却不知,该如何说话才好。唯一的感觉,便是这姐儿身上,真真个有钱! 那李七儿和敦奴几个,你看看我,我看了看你,突然间露出了然之色。 “玉哥儿真个使得好琴,明日定要再来叨扰。” 几个姐儿扭头也走了,却把个玉尹,弄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轻轻拍了拍头,他转身问道:“二姐,这究竟算是怎地一回事情?” 张二姐毕竟是老江湖了,经历的事情也多,旋即便明白了六娘的意思。 若是当时玉尹收了钱,而六娘什么也不拿走,便等于说,玉尹入了勾栏。 可是明显,玉尹并不愿意入这行当之中。 于是,六娘用这么一手,解决了玉尹的难题。 玉尹使琴,是兴趣。 可若是凭这嵇琴赚钱,那便是入了行,要偱这勾栏里的规矩。但六娘给的钱,是买肉的钱,所以玉尹便不算是越界。至于这肉何以如此贵,确是看主人家的意愿。玉尹凭借一曲《燕归来》,得了一位知己。 而这位知己,觉着价钱合适…… 人家买的是肉,可看的是人。 玉尹以曲会知音,非但不会越界,却使得玉家铺子的名号,一下子响亮起来。 这姐儿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复杂。 玉尹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 “二姐,那我这算不算得唱叫?” “这怎是唱叫,玉哥儿凭这本事寻找知己,又不是靠着赚钱,何来唱叫一说?” 玉尹,笑得也随即愈发灿烂起来…… ++++++++++++++++++++++++++++++++++++++++++++++++ 燕奴回来时,铺子里却已经冷清下来。 玉尹正坐在长凳上,把弄着六娘送给他的那支嵇琴。 “小乙哥,怎地又买了支琴?” “非是我买的,是有人硬要赠我,我也无奈!” “谁这般大方,竟送了支琴来?” 黄小七立刻上前,把方才的事情,和燕奴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确是说的眉飞色舞,好不精彩。 “九儿姐,你是不知,小乙哥方才何等威风。 他那琴方一响,立刻便使那些个姐儿息声……不过,那琴使得确是好听,真真个称得上一绝。” 哪知道,燕奴闻听,顿时阴沉了脸。 她咬着嘴唇,不再询问,只是进了铺子里,低着头忙碌。 玉尹和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看上去很不高兴。这小女儿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也使得玉尹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燕奴,只能在一旁挠头。 “收工了!” “这么早就收工?” “没见这生肉已经卖完了吗? 对了,白矾楼的韩东主说了,每日要进三百斤熟肉……待会儿你最好和三哥说一声,要多杀一头生猪才是。还有,韩东主那边,你自去说吧。 这价钱的事情,奴不好决定,小乙哥你自己做主就好。” 说罢,燕奴气呼呼的走了。 玉尹丈二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拉住了张二姐,“二姐,九儿姐这是何故?” 二姐倒是个人精,顿时笑了。 “九儿姐生气了!” “我知道,可这好端端,为何生气?” 张二姐看着玉尹那一脸的迷茫之色,不由得摇头,很是无奈的一声苦笑。 这夫妻两个,明是夫妻,实际上却是两个孩子。 明明对对方都上心的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如何说明…… “小乙哥使琴的事,可与九儿姐说过?” “这个……” 玉尹搔搔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久,他才结结巴巴道:“未和她说过使琴的事情。” “那就是了!”二姐笑道:“九儿姐是小乙哥的妻子,可是却不知道小乙哥还有这手本事。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偏偏小乙哥为那姐儿专门使了一曲,却从未与九儿姐使过。若换做是奴,廿九敢这般,奴也会不高兴,会心生醋意……好吧,小乙哥还不明白?九儿姐是吃醋了。” “啊!” 玉尹顿时张大了嘴巴。 他倒是真的忽视了这件事,只顾着使琴,忘了燕奴的感受。 是啊,那六娘不过是个姐儿,他却为六娘专门使了一曲。可燕奴是他的浑家,却从不知道,自家有这么一手本事,更没有为她使过一曲。 换做任何人,怕都会有所不满吧! 玉尹苦笑拍了拍脑袋,仿佛自嘲般道:“真真个笨蛋,累得九儿姐难过。” ++++++++++++++++++++++++++++++++++++++++ 推荐一本书,《大强者》 作者:灭世大蛇 书号:2374656 奇妙的合金圆球,让十四岁的少年唐易,变得不再平凡。 承自的天外族群的神秘功法,让唐易饭量变大的同时,实力也是不断突飞猛进,那些强者需要不断苦修方才达到的境界,唐易只需要大吃特吃,便能赶上,并且超越! 有着传承千年、万年的宗门、家族大背景的天才,一个个成为唐易行走天下的踏脚石。 什么灵谷、灵草、灵矿、星核、大陆……在唐易眼中统统都是吃食。 在这霹雳大世界中,想要成为那最顶尖的斗轮强者,便要拥有吞食天地的能力! 喜欢玄幻的朋友,可以看看! 第二二章 金蛇狂舞(上)冲榜,求推荐! 燕奴吃醋了! 玉尹虽然在自责,但同时也感到有些得意和高兴。 岳飞,犹如一块阴霾,压在他的心头。哪怕后来燕奴的态度发生变化,可是在玉尹而言,依旧感受到巨大的压力……那个人,可是岳飞啊! 燕奴会吃醋,说明岳飞在她心中的影子,已经淡去。 玉尹开始觉得,心里那块阴霾,好像一下子稀薄许多,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压力存在。 这男人啊,还是要有些本事才行。 若是和以前一样,恐怕燕奴怎么也不会为了这么一桩小事为他吃醋。 嗯,回去之后,要为燕奴使一回琴才是。 不过用什么曲子才好呢? 玉尹站在一旁陷入沉思。 这曲子可要选的得当才是,必须要三思后行。 “小乙!” 忽然间,有人呼唤玉尹的名字。 他抬头看去,却不由得愣了一下,连忙快, 步走上前,唱了个肥喏道:“却是两位官人来,玉尹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来人,正是陈东和李逸风。 说起来,玉尹对陈东的印象比较深刻,但是对李逸风的印象,相对有些淡薄。原因?也很简单!李逸风性子傲,不似陈东那般的和善,故而玉尹对他,也敬而远之。不过内心里,对李逸风还是非常感激。当初若不是陈东和李逸风为他作保,郭京也断然不会就那么轻易的罢手。 大家萍水相逢,能拔刀相助。 不管李逸风是否出自本心,这份情意,玉尹不能不牢记心中。 同时,玉尹还有些奇怪。 记得上次陈东介绍李逸风时,说他是梁溪先生之子。梁溪的儿子,不应该姓梁吗?却为何姓李?这也是玉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但又不好询问。今日李逸风突然出现,这疑问,旋即再一次浮现在玉尹的脑中。 “听说,刚才小乙又使了琴吗?” “啊……却让两位见笑。” 玉尹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二人来,只怕是和他使琴有关……否则的话,以两人太学生的身份,又怎可能突然跑来这肉摊子,找他寒暄? 李逸风笑了笑,“小乙昨夜使得好琴,自家与少阳,也在场看得分明。 虽说那曲调奇淫,登不得大雅之堂,却看看应景。 小乙既然有这等本事,又何故每日操劳,做这市井勾当?若在勾栏,以小乙的本事,一月得个百十贯,怕也不难,还债岂不是更加容易吗?” 玉尹,沉默了! 若不是这两场演奏,谁个又知道玉尹手段? 去勾栏中? 玉尹还真不太愿意…… “小人使琴,是爱好!”玉尹想了想,拱手道:“若掺杂了太多阿堵物,也就少了这其中乐趣。再说了,这铺子是我阿爹留下,又怎可置之不理?小乙就是个市井中的粗汉,比不得那勾栏中大家名流,徒增羞辱。 自娱自乐足矣,何需理会其他?” 这番话,说的是不卑不亢,令得李逸风眼睛一亮。 “小乙有这般心思,确是自家看走了眼。 少阳说的不差,你这身子里,有雅骨,不可与那俗世人同日而语……但愿得小乙能多使好琴,自家与少阳,也可常闻佳作,当浮一大白。” “小乙,走走走,吃酒去!” 陈东大笑,拉着玉尹的手说道:“今日大郎做东,小乙万勿拒绝才是。” 只是,陈东那小胳膊小腿,如何能拉得动玉尹? “好大气力!” 没拉动玉尹,陈东不禁有些吃惊。 不过他却未放弃,再次使力。面对如此热情的陈东,玉尹也不好拒绝。毕竟,人家是太学生,这么热情邀请,若拒绝了,等于是削了对方脸面,反而惹怒对方。 “去哪里吃酒?” “今儿个是张真奴千金一笑楼里舞旋。 大郎平日里,对那真奴甚捧场,怎地也要去看上一眼,你我不过沾光罢了。” 捧场? 玉尹向李逸风看去。 没想到这李逸风生一副相貌堂堂,看上去颇为严肃,怎地也有这种嗜好?可以肯定,李逸风家境不错,否则也谈不上捧场。不过,陈东这一说完,李逸风的脸,腾地红了,露出几分赧然之色,狠狠瞪了陈东一眼。 “你这夯货,总是收不住嘴。” “哈哈,大郎又何必如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张真奴洁身自好,是个有才学的女子。可惜门楣低了些,做不得上行首。但自家觉得,却好过那俏枝儿的傲气。虽不比封宜奴她们才艺,姿色却不遑多让。” 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谈论风花雪月,偏偏又是那样自然…… 玉尹也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求之不得,却要辗转反侧喽!” 李逸风虽然傲气,却是个好说话的。 至于陈东,更是爽快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玉尹也就放开了心情,与两人说笑。却不想,李逸风脸更红了!只见他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故作潇洒模样,扇着扇子,以掩饰尴尬。玉尹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毕竟交情没到那一步,不似陈东和他熟悉,再说可就要惹来是非…… 与张二姐说了一下,二姐点头答应。 她自是希望东家的层次能越来越高,于她夫妻而言,也有好处不是? “小乙哥莫回去太晚,免得九儿姐担心。” 不过必要的叮咛,总要有的。 张二姐虽不知道那千金一笑楼在何处,可是看陈东那表情,想来不是个好去处。燕奴正在吃醋,若玉尹又跑去鬼混,少不得会有更多误会。 玉尹答应一声,便随陈东二人走了。 “千金一笑楼,究竟在何处?” “小乙不知千金一笑楼?” 陈东诧异问道:“我还以为,开封府的人,都知道那地方呢……大郎,你不是说那里很有名吗?” 李逸风脸一红,“少阳,就你多嘴。” 不过这脸上,还是露出诧异之色,显然是因为玉尹不知道千金一笑楼,而感到吃惊。 这千金一笑楼,位于杀猪巷。 整条街都是妓馆,档次不算太高。不过,千金一笑楼却是一个例外,位于河边船坞,但凡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喜欢从水道而来。一是可以避免麻烦。杀猪巷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三教九流,更是极为复杂。 土娼、乐伎、乃至行首张真奴。 泼皮,闲汉,乃至那地方的团头…… 有身份的进去,平平安安还好,若是寻乐子不成,反惹来一身的骚,少不得成为他人笑柄,被人耻笑。所以,但凡有些地位,绝不会从杀猪巷口进入,多走水路,还可以彰显身份不同,也算得是一举两得。 玉尹自不知这其中的规矩,甚至在登船时,犹自一头雾水。 好在,陈东在路上把这其中的奥妙一一讲解告知,才算是解开了玉尹心中的疑惑。 “一笑千金楼,可颇有渊源。 天圣九年时,开封有一豪商,为得到花魁孙七斤一笑,耗费千金,在此处购置土地,建起了这座一笑千金楼。之所以取名一笑千金,也是颇有意义。一来是说那孙七斤一笑倾城,美艳动人;二来也是为称赞那豪商一掷千金,得佳人一笑的豪气。虽选在杀猪巷,又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意。 嘿嘿,可惜大郎却无这等豪气,否则那张真奴说不得早已倾心于大郎。” 李逸风的脸又红了! 他怒声道:“你这夯货,要你与小乙说风月,何故又扯我进来?” 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却是让陈东哈哈大笑。 ++++++++++++++++++++++++++++++++++++++++++++++ 感谢:demon_tino伊红美兰de审核苏猩猩cjj7113482033304仰天大笑300声z过河卒逸辰vs星落惑誘星空的物语梦清溪乌鸦多多苏猩猩米德字母党没人权爱无年限风驰云卷鹰扬万里侯等书友的慷慨打赏,感激! 别来夏半,触目愁肠断-书友请进!!! 七月九日,凌晨,成都。 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天气不算热,可是有点闷。 屋外的万家灯火大都已经熄灭,整栋楼,似乎只剩下自家一盏灯仍亮着。 又是一个周一的凌晨,又是一场战斗的序幕拉开。 上星期,咱成绩真心好,说实话很是感激,给兄弟们唱个肥喏,作揖! 周点第一,周推第五……这应该是咱写书来,最好的一周成绩吧,即便是当初恶汉,也没有达到这个成绩。一句话,惊喜非常。 当然了,有如此好成绩,也有赖三江封。不过这星期,咱的推荐没那么好,可咱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好成绩,甚至有些贪心的期望,来个双榜第一。 这人,总要有些奔头才行,不想做将军的士兵就不是个好士兵!连想都不敢想,岂不是懦夫所为? 所以,咱有了这想法后,就再也无法抑制。 拼一下吧,也希望兄弟们能够在新的一周,更给力的支``持!!!!!!!!!!! ++++++++++++++++++++++++++++++++++++++++++++++++++ 新书期挺熬人,可也是每一本书从开始走向成熟,必不可少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少不得大家的帮助和鼓励,咱也鼓足勇气,大声呼喊:如果您的推荐票,已经预定别人,请留一张给咱;如果您觉得《宋时行》可堪一看,请把推荐票全部给咱吧!!!! 因为如果把新书比喻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么您手中的推荐票,就是让婴儿茁壮成长的乳汁。 让《宋时行》能更加健康,更加茁壮的成长,咱非常真诚的恳求,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来!!!!!!!!!!!!!! 第二二章 金蛇狂舞(中)冲榜,求推荐! 眼见榜单即将被爆,一时间更是忧郁…… 虽然明知敌势汹汹,可仍旧怀有一丝小小期盼,大声呐喊:求炮火支援!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奋起一战,即若被爆,亦无悔!!!! ++++++++++++++++++++++++++++++++++++++++++++ 玉尹在一旁笑而不语,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说起来,他对这千金一笑楼的来历,兴趣并不是太大。只是他也知道,随着他乐名鹊起,接触的人,层次也会渐渐提升。国家大事,他插不上话,但这风花雪月,还是要懂得一些。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总是要多知道一些典故才好。 “三位官人,千金一笑楼到了!” 就在陈东和李逸风嬉笑的时候,船家上前禀报。 玉尹抬头看去,就见那远处河岸上,一座高楼拔地而起。这千金一笑楼占地甚广,分高低两座,内有``廊桥相连。两楼中间一座大舞台,是张真奴和她的弟子们旋舞表演之所。 楼外,一排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在夜幕下,透出一抹旖旎和绮丽韵味。 “却是两位大官人来,怪不得今儿个门头的喜鹊叫不停,原来是贵客到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快步迎上前来。 带着阿谀笑容,在李逸风三人面前唱了个肥喏,请安问好。 “小楼,果然生的好嘴,怪不得张姑娘一力推荐,要你来在楼里主事。” 看样子,陈东和这男子并不陌生。 一旁李逸风看了他一眼,却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男子也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的将三人领进楼里。 “真奴,何时开演?” “不久了,不久了……姑娘而今正在楼里装束歇息,再过一会儿就开演了。” “如此,就还是老位子吧。” 李逸风轻车熟路,直奔楼上而去。 男子则热情的招呼,不过当目光从玉尹身上扫过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 玉尹的衣着,和陈东李逸风全然不同。 虽然陈东衣着简朴,但也是太学生打扮,和李逸风站在一起,一个朴素,一个华美,并无太大区别。可玉尹却是普通人装束,虽说穿着很是整洁,可还是有非常明显的区别。男子一开始,怕是当玉尹随从。 可是看陈东和玉尹说话的样子,才知道这位也是客人。 却走了眼! 男人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笑容,可一出门,立刻就变了脸色。 “可知道刚才与李大郎他们一起的,是什么人?” “却不晓得,眼生的紧!” 询问了一下,却没有人认得玉尹。男子正要开口,河面上又来了船只,只好先把此事放在一旁,匆匆忙迎上前去。 “呦,大官人来了……我家姑娘晌午时还提起官人,说是很久没见官人捧场了。” ++++++++++++++++++++++++++++++++++++++++++ 坐在楼中,可以清楚的看到舞台。 这位子极好,如果是在白矾楼,恐怕没几十贯的花销,做不得这等位子。 千金一笑楼或许比不得白矾楼,但想必也价格不菲。 由此便能看得出来,李逸风对那张真奴的确上心,却不知张真奴是否对他有意。 人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虽有些绝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玉尹坐下来后,问陈东道:“刚才那人是谁?” “你是说戴哥儿吗?” 陈东笑道:“那厮姓戴,名小楼,确是个有眼睛的,八面玲珑,能耐的很。原只是个行菜的,生的一副好面皮,加上嘴巴巧,所以颇有名气。 张姑娘原本在仁和楼献艺,不想后来和楼里的上行首张七七起了龌龊,便离开仁和楼,来这千金一笑楼。她来时,专门点了这戴小楼做主事,也是个有眼睛的女子。戴小楼来了这里,确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玉尹露出恍然之色,道了声:“原来如此!” 隔行如隔山,这话说得真是不假。 玉尹在开封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可是戴小楼这名字,却第一次听闻。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敲门。 门打开来后,一个身着绣罗裙,扎着仙人髻的青年女子,俏生生飘然而入。 “闻大官人来,奴特来拜会。” 女子生的娇小玲珑,妩媚动人。 使得红妆,眉间还有一抹眉黄,更添几分俏丽。 这红妆便是颊间施以红粉,唇点口脂,是这年月仕女们最流行的装束。 而眉黄,则是在两眉间勾勒一笔鸦黄,以赠姿色。 女人一进来,带着香风阵阵。 李逸风连忙起身,“怎劳动姑娘前来,实小生之幸。”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玉尹忍不住笑了。 “这便是张真奴?” “正是!” 陈东一扭脸,低声道:“觉得如何?” “临镜纤手上鸦黄……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苏轼所做的一首《好事近词》,却让陈东眼睛一亮,旋即将手指放在嘴上,压低声音道:“小乙好大胆子,怎敢在此时,吟诵苏黄诗词?” 宣和六年,也就是今年! 正月,宋徽宗下令,再次禁苏黄文字。 苏东坡黄庭坚等人的诗词,被严谨在私底下流传。不过,这禁令形同虚设,在民间依旧广为流传。玉尹忘记了此事,脱口而出了一句来应景。 陈东这一说,他立刻醒悟过来。 不过见陈东那脸上笑容,旋即放松了心情,“少阳若要告官,且去便是。” 陈东也就是想要吓唬一下玉尹,却不想被玉尹噎了回来。 “我若要告官,那日后可就别想再抬头了。” “那就是嘛……官家说说,自己未尝不在私下吟诵,咱们又何必当真?” “小乙,确是个洒脱的!” 陈东脸上,笑容更甚。 那张真奴和李逸风你侬我侬的说了会儿话,是发自真心,还是逢场作戏,自不得而知。只是两人过来时,玉尹发现李逸风竟牵着她的小手,好像打了鸡血似地。 “少阳不是第一次见,不与姑娘介绍了。 这是少阳新识的好友,想来姑娘也听说过他的名字,马行街的玉小乙。” 虽然接纳了玉尹,可是内心中,总是有些傲气。 生怕张真奴笑话他与一个市井中的肉贩结交,故而李逸风介绍玉尹时,只说是陈东的好友。 陈东倒是不介意,可玉尹心里,却有些不痛快。 当然了,玉尹没有把这不痛快表露在当面,只是朝张真奴拱了拱手…… 正要开口时,却听张真奴惊喜唤道:“可是那位在相国寺里,力压封、李二位姑娘,以两曲嵇琴,而令万人失态的玉小乙,玉尹玉公子吗?” 玉尹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而李逸风更是感到奇怪,“哪位李姑娘?” “自是那上厅行首!” 李逸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向玉尹看去,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姓李,还是上厅行首! 而今活着的,又符合这条件的,怕只有一人……便是官家的禁脔,李师师。 玉小乙何时,与李师师见过? 当初玉尹在相国寺演奏,李逸风没见过,只听人说过。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而昨日玉尹引爆马行街,说起来也是使了巧。他那两首曲子,说起来正应了当时的环境和气氛,加之有出其不意的作用,才使得俏枝儿失了分寸。可要说真实的本领,李逸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信玉尹有些才气,但若说大家,却名不其实。 可现在…… 李逸风发现,张真奴非常激动。 玉尹也不明白,张真奴为何如此表情,连声客气。 可张真奴却上前,拉着玉尹的袖子,满怀期盼道:“玉哥儿,奴有一事相求,还望哥儿成全则个。” “啊……姑娘请说。” “今日奴登台舞旋,但总觉得,有些不满意。 听说,玉哥儿使得好琴,奴不敢奢望玉哥儿为奴使琴,但却听人说,昨日玉哥儿在马行街使了两个小曲儿,极是热烈。故而奴冒昧,向玉哥儿求曲,以配合今日献艺。却不知,玉哥儿能否……奴愿使钱买下。” 第二二章 金蛇狂舞(下)1/2 连续被爆,满地菊花残…… 再求推荐,恳请支持,拜托拜托!!!! ++++++++++++++++++++++++++++++++++++++++++++++++ 张真奴,向玉尹求曲? 李逸风嘴巴张了张,想要提醒张真奴,那两首曲子虽然好,但却不适合在这楼里使。 哪知道,玉尹却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我当何事,原来是这个…… 姑娘要曲儿,当不得什么。不过,昨夜那曲儿,却不适合在这里使出。那两首曲儿,只适合与街头献艺,若是在楼里,却有些不等大雅之堂。 自家倒是另有一谱,说不定更加适合。 不过需有笔墨写出来,却不知能不能赶上姑娘献艺,莫要耽搁了正事。” “若有好谱,耽搁些也成。 只要玉哥儿的谱好,奴自会吩咐下面演练,都是些熟练的,不成问题《 。” 说着话,那张真奴好像一个小女孩儿般,欢快的走到门口,招呼外面的婢女,取笔墨纸砚。 “小乙,成不成啊!” 李逸风趁着机会,低声道:“今日真奴献艺,确是为年末花魁做准备,若是演的不好,只怕会有很大影响。她为这次花魁,可准备了许久。” 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玉尹有些不高兴,心道:你看不起我,我怎样也要把这面子讨回来…… 于是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道:“大郎放心,我自有主张。 若写出来不好,姑娘自不会选用。凡事,总是个机缘,说不得正好与姑娘相合。” “那……” 李逸风犹豫不决,可张真奴,已取来了笔墨纸砚。 玉尹把纸铺好,提起笔,蘸饱了墨汁,想了一想后,便挥毫写下‘金蛇狂舞’四个字。 前世,玉尹自幼学琴。 不过琴棋书画,乃君子四艺。似玉尹这种出生于书香门第的,更不可能不涉及。在学琴的同时,也要兼修其他。书法,更是重中之重。玉尹学得是明代书法大家董其昌,特别是董其昌的行书,他颇有些研究。 金蛇狂舞四个字写出来,令陈东李逸风,还有在旁边观看的张真奴眼前一亮。 “好字!” 张真奴忍不住轻呼一声,发出了赞叹。 而李逸风,更是露出惊骇之色……只看玉尹行笔,便知道是个有功夫的。而这四个字一出来,更让李逸风感到无比震撼,忍不住连连点头。 董其昌的书法,方圆兼备,流丽而不失劲健。 墨色偏淡,时与枯笔形成呼应,也使得这字迹,生得秀色。结字很讲究,紧密有势。平正中寓欹侧,于字势的开合,字形内部的疏密,更透出大家风范。而章法布局,更是颇有心机,以疏朗简淡为主调,把字距行间拉大,在虚淡背景之下,通过牵绕将字相连,更增添了风流之气。 玉尹虽说不上是尽得董其昌真传,但也能做到形似。 陈东在一旁,轻轻抚掌赞叹,“小乙,只这四个字,你当得大家之名。” 一旁李逸风,顿时满面通红。 他实在是有些羞愧,甚至是不敢抬头。 就在刚才,他还倨傲的有些不愿意承认,玉尹是他的朋友。哪怕对玉尹和颜悦色,在内心里,却始终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有些看玉尹不起。 没错,玉尹是个肉贩子,却是个风流的肉贩! 自己身为太学生,而且是上舍生,可相比之下,却好像有许多不足之处。 嵇琴? 你可以称之为小道。 可这书法…… 玉尹笑了笑,依照古法,将他脑海中的曲谱写下。 这金蛇狂舞是后世音乐家聂耳,在1934年,根据民间乐曲《倒八板》整理改编而成。乐曲旋律昂扬,热情洋溢,锣鼓铿锵,最是欢腾。 虽然不知张真奴这舞旋究竟怎样,但想必最适合这样的环境。 玉尹挥毫泼墨,一旁张真奴,不由得看得痴了,那双妩媚的眸子,竟紧紧的盯着玉尹,满是情意。李逸风心里,好一阵不舒服……可是却不敢打搅了玉尹,怕坏了这气氛。他站在一旁,一边泛着酸水,一边欣赏玉尹的书法。越是看,心里就越是酸,同时更生出了敬佩之意…… 曲谱完成,玉尹长出一口气,把笔放下。 “姑娘看看,若喜欢了,不妨使来。” 这勾栏里曲乐虽多,但真正用于演奏的,却不是很多。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个调子,听多了,难免让人心烦。可好曲子,不是随意便能得来,那也是个人脉的问题。 好比封宜奴、李师师这样的地位,自是有人上杆子的想要凑过去。 但对于张真奴而言,相对就有些困难。 至于那些底层的乐伎,便只能拾人牙慧。张真奴虽然比不得李师师那种才艺双全,但也能一眼看出曲子的好坏。 “好谱,果然好谱!” 张真奴兴奋不已。 有这么一首好曲子,则她的江湖地位,必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眼睛里闪烁着喜悦光芒,她忙问道:“玉哥儿,这谱子,可能赠与奴家?”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不管多少钱,奴都可以出。” 玉尹偷偷看了李逸风一眼,却见李逸风,欲言又止,也是露出请求之色。 让你傲,让你刚才不给我面子! 玉尹笑道:“姑娘何必谈那阿堵物,少阳与我有恩义,既然姑娘与少阳相识,便赠与姑娘,又有何妨?区区小事,当不得姑娘如此看重,但赠与姑娘!” “这怎可以!” 张真奴连忙摆手,只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恰如秋水般,便勾在玉尹身上。 李逸风,满面通红,期期艾艾,说不得话。 陈东,那是个人精,哪里有听不出玉尹话中意思的道理?他知道,这是玉尹在表示不满,表示对李逸风的不满。心里面,暗自叹息了一声:大郎,早就劝过你,莫如此好颜面,你却不听……罢了,我且为你圆这一次。 “诶,小乙何必说这些话。 当初也是大郎使了力气,才能帮得小乙渡过难关。既然真奴喜欢这曲子,便拿去了……不过也不能让小乙吃亏。大郎,你待小乙作保,究竟多少?” “啊?” 李逸风一怔,旋即明白了陈东的心思。 这是少阳,在为我找回面子,也是要我在真奴面前表现的机会。 只是…… 他心下有些羞愧,低着头,期期艾艾道了句:“三百贯!” “啊?” 张真奴不由得掩住了小嘴,露出震惊之色。 “真奴,小乙而今确是有些困难,但是却从不肯以钱帛来换取这一身风流。说那阿堵物,着实有些坏了兴致,可也不能就这么平白付出…… 对了,我听说这千金一笑楼,每日好耗费许多生肉,何不自小乙那边买来?如此,即不坏了小乙的规矩,却解决了小乙难题,更不使姑娘为难。” 可别小看了这些姐儿的能量! 俏枝儿一句话,便可以断了玉尹的熟肉生意。 而千金一笑楼虽比不得白矾楼的规模,可每日消耗,也有数百斤的生熟肉。 张真奴是这千金一笑楼的行首,其地位相当于俏枝儿与白矾楼。 听陈东这么一说,张真奴顿时笑了。 “这有何难,待奴去问一下,看看一日要耗费几多生肉,便全交与玉哥儿是了。” 玉尹连忙道:“这怎使得!” “怎使不得?” 张真奴道:“我知玉哥儿有傲骨,不取嗟来之食。可这不是嗟来之食,不过正常的生意罢了。在别家买也是买,在玉哥儿手里买,也是买。 奴虽不太懂这其中的规矩,可想来楼里,也不会薄了奴的面子。 比起玉哥儿这谱子,奴却是占了大便宜。若玉哥儿不答应,奴怎能安心下来?”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玉尹期期艾艾,好半天一拱手,“那多谢姑娘。” 张真奴欢天喜地拿了谱子,跑去演练。 李逸风则坐在旁边,犹豫片刻后,起身端起一杯酒水,“小乙,自家有事不晓事,不会说话。但是小乙的本事,自家而今确是心服口服。 这杯酒,且权作自家赔罪。” “啊,这怎使得。” 玉尹也连忙起身客套。 陈东忍不住在一旁开口:“小乙,大郎,都是自家朋友,莫如此客套。 大郎便是这秉性,其实人并不坏。 小乙大才,自家而今也是心服口服……人言市井中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才知不假。小乙若不弃,且饮了这杯酒水,过去的事,权作烟云。” 玉尹闻听,也不由得笑了。 “正当如此!” 他举杯,一饮而尽。 李逸风和陈东,也同时干杯,三人吃罢了酒,相视一眼,却忍不住同时放声大笑。 这一笑,却把先前种种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 陈东坐下来,打趣道:“小乙,我见真奴对你极为敬佩,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一个曲中柳三变呢。大郎的事情,还请费心,多撮合才是。” “自然,那是自然。” 曲中柳三变吗? 玉尹可不敢去想…… 不过看着李逸风满面通红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凑趣,连声称是。 “莫羞臊,莫羞臊……却羞煞了自家!” 李逸风连连摆手,一脸的羞涩。 玉尹和陈东,又是好一阵笑…… ++++++++++++++++++++++++++++++++++++++++++++++++++++++ 感谢:心碎的狐狸伊红美兰de糖醋木鱼笨羊.net爱无年限蓝梦源junki50冒冒和哈哈雪飘飞1234疯狂小强紫是而非华汉魂demon_tino审核字母党没人权苏猩猩cjj7113482033304仰天大笑300声z过河卒逸辰vs星落鹰扬万里侯乌鸦多多惑誘星空的物语等书友慷慨打赏,万分感激! 第二三章 并非人人柳三变(上) 今儿更得有些晚了! 其实想和大家说一下,以后第二章的更新时间,会推迟到七点左右。 然后,求推荐!!!!!!!!!!!!!!!!!!! +++++++++++++++++++++++++++++++++++++++++++++++++++++ 张真奴不愧是这千金一笑楼的行首。 虽说比不得俏枝儿那种班底,但也有那勾栏里有名的乐师。得到玉尹曲谱之后,乐师们演练了几次,便初步掌握。伴随着鼓乐声起,张真奴迈着曼妙步伐,登上舞台,舞姿曼妙而绮丽,登时引来一个满堂彩。 只见她舞旋台上,风姿动人。 李逸风禁不住连连叫好,满面春风。 不过在玉尹看来,张真奴确跳的好,但比不得燕奴。若从舞姿而言,比燕奴自然高出百倍。而且张真奴更知道如何展现体态之美,伴随裙袂飘扬,更有一种妩媚诱惑之意。可是,玉* 尹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怎样,怎样!” 李逸风一脸的称赞。 陈东在一旁,则抚掌赞叹:“好舞,好旋……” 玉尹只是微笑,却不言语。 半晌后,他突然明白了,张真奴和燕奴的差距在何处。这兴致也随之一下索然,缓缓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悠悠的品尝酒水滋味。 “小乙,真奴舞得可好?” 李逸风得意不已,有些炫耀的回头问道。 “呵呵……甚好。” “只是甚好吗?” 李逸风不满意了,蹙眉道:“真奴舞技之高明,这开封府里,少人可比。 怎到了小乙口中,只是甚好? 莫非小乙曾见过更好的舞旋吗?” 玉尹真的是很无奈! 那张真奴,又不是你老婆,我只是少夸赞了几句,怎地就好像扫了你面子一样?至于不至于啊! 但这话,玉尹有没办法说出来。 一旁陈东连忙劝道:“小乙并非说不好,只不过是不知道该如何称赞。” 是这样吗? 李逸风疑惑的向玉尹看去。 这厮也忒不晓事,你觉得好,不见得人人觉得好。所谓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总不成要所有人,都赞成你的审美观点吧。 骨子里,玉尹也是个傲气的人。 前世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而今世,更不会随便向别人低头。 我知你李逸风李大郎是太学生,是那劳什子‘梁溪先生’的公子。可是你今日表现的有些太过分了,过分到让我无法接受的地步,那就超出了我可以忍耐的范畴。 玉尹想了想,突然铺开一张纸,拿起笔来。 沉吟片刻,他挥毫写下:清水濯芙蓉,天然去雕饰。 然后慢慢放下笔来,向李逸风一拱手,“今日多谢大郎款待,他日若有闲暇时,自当回请。我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回去,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着,他起身拱拱手,便走出雅间。 “大郎,你今日是怎地了?何苦这般针对小乙? 你若是不喜他,又何必与我来寻他?既然来寻他,又……却有些过了。” “我……” 李逸风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针对玉尹。 说实话,对玉尹也没有恶感。 虽说早先有些看玉尹不起,但是后来,也渐渐改变了观点。这是个在市井中的隐士,只看那一手漂亮的字,就能知道,他的素质不会太差。 可是,方才张真奴待玉尹的热情,又让李逸风心里有些泛酸。 说简单一点,他就是吃醋了! 虽然李逸风也知道,他这样做有些不合适,甚至是有些无理取闹。但也不知是怎地,就是忍不住想要和玉尹对两句,否则这心里面,就不舒服。 “少阳,我……” “算了算了,本是件开心事,却闹成这样子。 我去找他说说!小乙也是个傲气的,你这样逼他,总是有些不太妥帖。” 说话间,陈东也离开房间。 李逸风呆愣愣站在那里,片刻后转身,又痴痴的看着正在舞旋的张真奴,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来。不过是一个肉贩,少阳看重他,连真奴也是如此。无非使得一手嵇琴,那也是市井中的玩意儿,怎上得大雅之堂? 他思绪有些混乱,甚至没留意,舞台上张真奴舞旋结束。 新曲子,配合这张真奴的技艺,可谓是大获成功。而且可以看到,随着张真奴对乐谱的熟悉,以及和乐师们配合熟练,必然会更受大众欢迎。 张真奴卸了妆,便兴冲冲上了阁楼。 推开门,却见屋中只有李逸风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玉尹和陈东,都不在房间里。 “大郎,玉哥儿和少阳怎不见了?” “啊……小乙家中有事,先走了……” 张真奴一听,顿时显露出失落之色,“玉哥儿怎地走了?莫不是奴舞得不好?” “啊,不是不是!” 李逸风连忙摆手,称赞道:“真奴舞得甚好,小乙确是家中有事,所以提前离去。这不,他还写了一幅字,赠与真奴,不正是称赞真奴舞技吗?” 说着,他便指着案上那副字。 张真奴收起失望之色,走上前,看着那副字,轻声念道:“清水濯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本是唐代诗人李白所做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载》中的两句诗。不过原句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玉尹则把‘出’改为‘濯’,大体意思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蕴意,却变得有些不同了……出,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濯,则带有一丝后来之意。 张真奴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很快便明白了玉尹的意思。 玉哥儿这是说我,舞旋匠气重,不够自然。我技艺是好的,可惜却因为太过于注重技艺,而忽视了乐曲的本来,以至于配合显得有些不好。 嗯,定然是这样,否则玉哥儿又怎会留下这样的字来? “小乙也是,明明是清水出芙蓉,怎写成了濯芙蓉?” 李逸风这时候才留意到,玉尹用错了字,于是忍不住在一旁嘀咕起来。 张真奴却笑道:“玉哥儿并非是在称赞奴,而是在指出奴的不足。” “哦?” “清水濯芙蓉,玉哥儿的意思,是说奴舞旋匠气太重,以至于失于自然。他留下这幅字,则是提醒奴,洗尽铅华呈素姿,唯自然方为最美。” “是吗?” 李逸风顿时愣住了! 他是真没有去想那么多,却不料这副字里,还有如此意思。 那张俊脸,腾地一下子又红了。 这一次,他是真真个羞愧不已:只记得嫉妒,却忘了体味个中真意! 这玉尹,端地不是等闲之辈。 张真奴则看着那一幅字,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好半天,她轻声道:“若能得玉哥儿指点,当为一大幸事!” 那模样,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花痴状。本来心生愧疚的李逸风,看到张真奴这样子,忍不住又泛起了酸水。又是酸,又是苦,这诸般滋味在一起,直让李逸风好不自在。他端起一杯酒,一扬脖子,一饮而尽。 该死,就不当带那小乙,来这里快活…… +++++++++++++++++++++++++++++++++++++++++++++++ “小乙,大郎不是那意思。” 陈东追上了玉尹,与他解释道:“大郎就是个古怪性子,你莫往心里去。” 玉尹则停下来,低头看了看陈东的脚,又看了一眼自家的鞋子。 两人都是穿的云头鞋,只是玉尹的脚,比陈东略显小了些。他脱下鞋子,对笑着对陈东道:“少阳,你也脱了鞋子,试试我这只,看合适否?” “干什么?” “你先试试再说。” 陈东疑惑不解,把鞋子脱了,接过玉尹的鞋子,试了试。 “小了些,夹脚。” “对啊,你看这鞋子,穿到我脚上正合适,可到了你脚上,就有些小了。多大的脚,配多大的鞋子……这就和人一样。你与大郎,同为太学生,将来有光明前程,虽然家境悬殊,但总是同一种人,就好像你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只不过新旧之分,并无太大区别。所以,你二人成为好友。 可是自家,不过是马行街上一个闲汉。 虽说家境比少阳你好些,可在大郎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 这就好像你的鞋,与我的鞋一样。我穿着合适,可你穿着,就不合适。 我知道,大郎没有恶意。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分的清楚。 或许于少阳而言,认识我玉小乙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大郎眼中,小乙却有高攀之嫌。这道理,自家心里清楚的紧!大郎曾为自家作保,小乙感激不尽。也不奢求与大郎成为知己,但只求将来,能有机会报答……” 第二三章 并非人人柳三变(中) 凌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我在佛前苦苦哀求,求那一张张推荐票,如同雪花般飘落!! ++++++++++++++++++++++++++++++++++++++++++ “对啊,你看这鞋子,穿到我脚上正合适,可到了你脚上,就有些小了。多大的脚,配多大的鞋子……这就和人一样。你与大郎,同为太学生,将来有光明前程,虽然家境悬殊,但总是同一种人,就好像你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只不过新旧之分,并无太大区别。所以,你二人成为好友。 可是自家,不过是马行街上一个闲汉。 虽说家境比少阳你好些,可在大郎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 这就好像你的鞋,与我的鞋一样。我穿着合适,可你穿着,就不合适。 我知道,大郎没有恶意。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分的清楚。 或许于少阳而言,认识我: 玉小乙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大郎眼中,小乙却有高攀之嫌。这道理,自家心里清楚的紧!大郎曾为自家作保,小乙感激不尽。也不奢求与大郎成为知己,但只求将来,能有机会报答……” 陈东,登时止声。 他目光极为复杂,看着玉尹,半晌后突然笑了。 “小乙,我总觉着,你不是一个等闲的肉贩。” “是吗?”玉尹也笑了,“放心吧,终有一日,说不得能进化成屠夫。” 陈东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蹬玉尹的那只云头鞋。 “走!” “喂,咱们先把鞋子换了再说嘛。” “换甚换?”陈东一把搂住了玉尹,笑呵呵道:“你看,这走着也挺舒服。” 原来,陈东踩着玉尹那只鞋的鞋帮子,好好一只云头鞋,却变成了拖鞋。 玉尹指着陈东,“这是我娘子刚为我做好的。” “当不得事,当不得事,我不介意。” 那话语中另有深意,是告诉玉尹:我陈东也是个贫寒出身,虽是个太学生,也比你强不到哪儿去。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与身份无关。 玉尹不禁有些感动。 这家伙,却是个爽快的,至少比李逸风,多了些爽利…… 就在这时,忽听前方一阵骚乱。 紧跟着,就见一个青年,被人架着从妓馆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而后被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鸟厮,也敢在这馆子里生事? 以为作得两首歪曲,便是那柳三变不成?今日若放走了你,以后我们这潇湘苑,如何作得生意?” 话音未落,一个衣装甚是凌乱的女子,浓妆艳抹,跑了出来。 “打死这没钱的夯货,坏了老娘的身子不说,身上却连一文钱都没有。平白让老娘使得好多手段,结果却没一次爽快。给我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拿去质库也能换些银子,总好过一文钱收不回来……给我打,狠狠打这鸟厮。” 那女人看上去约有二十四五,却是浓妆艳抹的,气急败坏。 两个黑短单衣打手上去,就要扒了那青年的衣服。 质库,便是后世的当铺。 青年拼命的抓着衣服,“娘子,你先前还说,爱慕我才学……怎地如此? 莫扒衣服,辱了斯文!” 他挣扎着,大声叫喊,却又引来好一阵的哄笑。 “这夯货以为是谁?莫非柳三变在世吗?” “哈,若真个是柳三变,自有去处,怎来得这杀猪巷取乐……老娘,你先前说使了手段,不知是什么手段?不若再使一回,定叫你爽快!” “是啊,是个什么手段?” 那妓女显然也是个没脸皮的,听到哄笑,非但不羞,反而搔首弄姿的,卖弄风情。 玉尹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禁微微蹙眉。 “真个有辱斯文!”陈东一旁怒道。 玉尹说:“这后生虽有辱斯文,却也真真个应了那句老话。” “什么话?”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陈东一怔,抬头向那妓女看去,旋即哑然失笑。 而今这女人叫嚣的厉害,还不知道方才,又是怎一个模样。 小乙这话说的虽有些恶毒,但也道尽了这其中真谛,确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 “小乙,救我!” 就在玉尹和陈东,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青年却突然挣脱出来,跌跌撞撞跑到了玉尹身边,一把抓住了玉尹的衣袖,大声喊道:“小乙,救我!” 玉尹,愣住了! 他可以指天发誓,根本不认识这人。 而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人这么抓着,实在是有失颜面。你看,陈东的目光明显有些变化,还悄悄的退了一步,和玉尹拉开了距离…… “你是哪个?” 玉尹探手,一把就掐住了青年的肘关节,手指顺势一弹,扫过他的麻筋。 “我是罗德,罗德啊!” 青年急得大声呼喊,“小乙认不得我吗?我是罗德,罗一刀家的罗德!” 就在这时候,几个打手已经上来,一把将那青年拉走。 那青年拼命的弹着腿挣扎,“小乙,救我啊……我是罗德,家父罗一刀!” 哦! 想起来了。 这罗德,便是罗一刀的儿子,据说在书院里读书,是个读书人。不过,罗德和玉尹,或者说重生之后的玉尹,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听罗一刀说过这个名字,便再也没有任何印象。若不是提起罗一刀,玉尹哪能想得起,罗德又是哪个?可他是罗一刀的儿子,玉尹就不能袖手旁观。 当初郭京逼上门的时候,蒋门神断了玉尹的生肉。 玉尹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宰杀生猪,于是便找到了罗一刀帮忙…… 说起来,玉尹而今和张三麻子如此亲近,也是罗一刀的关系。 这份恩情,却不能不还。 “住手!” 玉尹连忙快步上前,想要阻拦。 却见一个黑衣闲汉上来拦住了他,厉声喝道:“兀那厮,休要多事……这鸟厮睡了女人却不给钱,自要教训一番。你若敢多事,连你一起教训。” 说话间,他伸手要推搡玉尹。 可玉尹又岂是他能推搡的动?早在丛生之前,他便是马行街有名的相扑力士。最近又被燕奴逼着练武,虽算不得登堂入室,却也长进许多。 玉尹侧身一闪,手掌搭在那闲汉的臂膊上,轻轻一带。 脚底下同时试过了小绊子,就见那闲汉呼的一下子,就飞出去老远。 噗通,闲汉被摔得鬼哭狼嚎,趴在地上,却动弹不得。 最近一段日子的习武,玉尹已经渐渐能控制力量。别看他只是轻轻带了一下,却本能的用上了一个巧劲。摔不伤人,但是却能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无法动弹。 “哪来的不长眼的鸟厮,竟敢在潇湘苑闹事。” 几个打手见此,立刻围上前来。 而玉尹则快步走到罗德身边,一只手把他搀扶起来,脸上带着笑,“几位哥哥,切莫动手。 小乙与他虽算不得熟悉,却深受他父亲大恩。 不如这样,他欠了多少钱,我帮他还上,几位哥哥且放他一回,可否?” 玉尹不是个喜欢争强斗狠的,而且这杀猪巷,也是个是非之地,他不想久留。所以言语间,更给足了面子。几个打手相视一眼,有些犹豫。 “却是使钱便能好吗? 老娘这两日陪他,确使了不少心力,怎地也不能轻饶了他。你们几个,是个好吹嘘的。平日里说自己如何了得,怎地见了人连动手也不敢吗?” 想必是妓女怒的狠了,玉尹表示愿意还账,也不肯罢休。 “有卵子的就给老娘好好教训他们。” 打手面面相觑,同时发喊,便扑向了玉尹。 玉尹心知有些不好,早在那打手还未动手的时候,便轻轻推了一下罗德,让他到一边去。三个打手扑过来,玉尹不慌不忙,闪身一让,而后猛然身子一倾,一只胳膊横里而出,噗通把那打手打得拦腰而起,倒在了地上。 “小乙,小心!” 陈东突然大喊。 玉尹只听身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忙一哈腰,身子向后一靠,便撞进了那打手怀中。说时迟,那时快,玉尹身体一抖,一个霸王卸甲,崩开了打手的胳膊,脚下使了个鸳鸯拐,啪的将那人踢飞出去,连带着把另一个打手,也砸到在地。 “莫动手,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玉尹后退一步,顺势撩起衣袂,塞进腰带。 +++++++++++++++++++++++++++++++++++++++++++++++ 感谢:德威龙大唐单纵007先生书友101007132801253junki50a199103068拿铁的冷静爱无年限鹰扬万里侯涅磐战鬼蓝梦源乌鸦多多幻之灵书友苏猩猩心碎的狐狸伊红美兰de糖醋木鱼笨羊.net等书友慷慨打赏,不胜感激涕零! 第二三章 并非人人柳三变(下) 第二更奉上,再求推荐票!!! +++++++++++++++++++++++++++++ “都住手!” 从那妓馆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紧跟着一个彪形大汉走出来,看是玉尹,先一怔,旋即冷笑:“我道是哪路好汉来我这里闹事,原来是玉蛟龙……听说你玉蛟龙快成了一条蛇,怎还敢在我这里闹事?玉小乙,旁人怕你,我吕之士却不会怕你。” 吕之士? 玉尹愕然看着对方。 “原来他就是玉小乙啊!” “是啊,听说他使得一手好琴,厉害的紧呢。” “好俊俏的小郎君……” 围观者,窃窃私语。 更有一些姐儿凑过来,打量玉尹。 “小乙哥怎到了这里?却也不来光顾……小乙哥,不如让奴来伺候,比那潇湘苑的凤姐儿,却要强多了。” 而刚才那叫嚣( 着要打玉尹的姐儿……呃,貌似叫做凤姐。 这时候也不在叫嚷了,那水汪汪的小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做出娇羞之态,上下打量玉尹。 两场演奏,已经让玉尹有了一些名气。 只是姐儿们太过热情,让玉尹臊红了脸…… “哪个不知羞的再敢呱噪,老子就让她知晓厉害。” 吕之士眼见情况有些失控,勃然大怒。 他这一吼,周围人顿时闭上了嘴巴。而吕之士迈大步上前,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你想怎地!” 陈东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厉声喝道。 许是他那一身太学生装束,着实震慑了吕之士。 而他那种气度,也远不是普通的穷酸文人可以相比,怒目圆睁,竟使得吕之士有些畏惧。 “少阳,此我私事,你莫插手,坏了名声。” 玉尹连忙过去,把陈东拽到了身后。 他看了一眼吕之士,突然道:“我不认得你!” 吕之士露出狰狞之色,厉声道:“你不认得自家,可自家却认得你……玉小乙,需知这烦恼皆因强出头。当初家师手下留情,没摔死你。可看这样子,你却没受到教训,还敢跑出来呱噪。我叫吕之士,绰号鬼脚八,在这杀猪巷里勾当。对了,再过些日子,咱们还有一场争跤。” “嗯?” “莫不是忘了,你和蒋门神的赌约? 自家也不怕告诉你,到时候和你争跤的,便是自家。你最好小心点,到时候莫死在自家手里。” 这吕之士生的人高马大,膀阔腰圆。 面皮发青,额头上还有一块红色胎记,在灯火下,更显出几分狰狞可怖。 玉尹顿时眯起了眼睛! 上上下下打量了这鬼脚八两眼,突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到时候见。” 很显然,吕之士并不想这时候和玉尹对决。 而玉尹呢,却意外的获得了消息。 和蒋门神那一场赌约,始终也是一桩心事,玉尹颇为挂念。只是一开始不知道,究竟和谁交手,所以玉尹也不太有底。现在,知道了对手,也就能踏实一些。看这吕之士的样子,却是个下盘极稳的……他既然绰号鬼脚八,想来这一身本事,主要是在腿上,倒也可以有了小心。 “那今日之事,怎么解决?” 吕之士一笑,“也罢,自家不和那快死的人废话。 这罗德在潇湘苑连吃带喝,还要姑娘相陪,总共使了八贯二百一十七文。 我这些弟兄平白被你打了,也要赔偿。 十贯钱,把人带走。 否则的话,就留下一条腿来……你莫以为我欺负你,这是杀猪巷的规矩。” 玉尹听到那数目,吓了一跳。 他转身向罗德看去,心道:老兄,你究竟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罗德低着头,不敢和玉尹对视,想必也觉得有些羞臊。轻轻叹了口气,玉尹苦笑着朝陈东道:“少阳,只怕要烦劳你,借些银子来,我这身上,只有三贯。” 谁身上没事儿带着几千个铜钱? 又沉,而且还费事…… 陈东苦了脸,把手一摊,那意思分明是说:我兜里,比我脸还干净。 “怎么,连这点钱也拿不出吗?” 玉尹看着那吕之士,突然一咬牙,大声道:“谁借我十贯,我便送她一谱。” 吕之士先一怔,忽然间哈哈大笑。 “这厮吃了失心疯,你以为你是大学士吗? 一谱十贯,端地是想钱疯了……要真使不出钱来,我倒有一个办法。” 吕之士说罢,上前一步,抬脚踩在台阶上。 “从这里钻过去,当你十贯,如何?” “哈哈哈哈,钻啊,怎么不钻呢?” 陈东不由得紧握拳头,看着那吕之士。 而玉尹则瞪着吕之士,久久不语。 “玉小乙的谱子,莫说十贯,二十贯也值得。” 就在玉尹陷入尴尬境地的时候,忽听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嚷。人群分开,一个青年走出来。看衣着,却也普通,只是那发髻,显得很古怪。 “阁下……” “莫问许多,刚才小乙说,十贯一谱,可是?” “是!” 青年笑道:“那好,自家就要小乙,当日在大相国寺,所使的那谱子。” “啊?” “呵呵,当日小乙使了两曲。 不过自家也知,那第二曲,远非十贯能取。这样,我用这里……一共有十六贯,要你那头一个谱子。若小乙愿意,咱们现在就成交,如何?” “十六贯?” 玉尹可不知道,自己的谱值多少。 但他知道,青年说的是二泉映月的谱子。 眼前的局势,容不得他不应下。虽有些不舍,却点了点头,“成交…… 不过我现在却拿不来谱,若你信得过我,一会儿随我回家,我为你写出来便是。” 青年笑道:“马行街上玉蛟龙,我怎能信不过? 明日我便去铺子里寻你,到时候你把谱子与我就是……这里有许多人,自家难道还怕你赖账不成?玉小乙,我信得过你,这十六贯拿去。” 青年说话,把钱袋子递给了玉尹。 却把周围许多人,都给惊到了…… “那谱子,果真值得这许多钱?” 青年笑道:“连李行首都要称赞自愧不如,可值千金的谱子,焉能不值。” “啊?” 周围人,顿时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 这里是杀猪巷,也是勾栏所在……若问开封府妓女们的偶像是谁?可能有各种答案。但如果问她们,最羡慕什么人?那答案却只有一个:李师师! 前任上厅行首,而今官家的禁脔。 李师师才艺出众,有侠伎之称。她交友广阔,堪称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能被李师师称作价值千金,可想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这玉尹的身价,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成倍增长。这,又怎能让人不眼红呢? “该死该死,我怎地刚才不抢先出手?” 一个嫖客忍不住顿足捶胸。 若能得了这谱,说不定还可以一亲芳泽。就算是不能真个销魂,哪怕成为座上客,也是极有光彩的事情。刹那间,一双双眼睛,都落在了玉尹身上。 刚才那青年花了十六贯买来一谱,也就是说,真正价值千金的谱,还在玉尹手中? 自有人开始盘算起来,想着如何从中渔利。 不过,这一切和玉尹已没有多大关系。他上前一步,从袋子里取出十贯,递给吕之士。 “十贯,咱们两清。” 吕之士也有些懵了,竟不知所措,呆立原地。 玉尹嘴角一撇,猛然松手。 钱袋子哗啦啦落在地上,只不过,却没有人留意。 拱手与那青年道谢,而后他走到罗德身边,一把将罗德搀扶起来,朝着陈东道:“哥哥勿怪,小弟先行一步。改日,改日小弟再回请哥哥和大郎。” “小乙自便。” 玉尹拉着罗德,从吕之士身边擦肩而过。 “鬼脚八是吗? 我不是黄飞鸿,你也不是鬼脚七。今日的玉尹,也不是昨日的玉小乙。 二十天后,快活林见。 到时候再要你知道自家手段,可别哭鼻子才是。” 吕之士面颊剧烈抽搐,猛然紧握拳头。 但玉尹却视而不见,拉着罗德边走。看着玉尹的背影,吕之士几次想动手,却又有些不敢。 没错,而今的玉尹,和之前那个与师父比武的玉尹,完全不一样。 不是说相貌,而是说那气质! 那种浑然洒脱的气质,让吕之士咽了口唾沫,早先的信心,不禁动摇。 今日之玉尹,非昨日玉小乙? 什么意思! 难不成说,他又练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本领吗?不行,这事儿,还要与师父商议。 ++++++++++++++++++++++++++++++++++++++++ “我不回家!” 罗德不断挣扎着,大声叫嚷。 “你放开我,我欠你的钱,自会还你……你休要管我。”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罗德听到玉尹要送他回家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 他大声叫喊,拼命想要从玉尹手中挣扎出来。 却让玉尹勃然大怒,抬手一记手刀,把罗德打昏了过去。而后他一弯腰,把罗德扛在肩上。走了几步,玉尹又停下来……他想了想,转身朝观音院方向走去。看罗德这样子,也许有什么难言之眼,还是弄清楚再说。 远远地,看到了家里的灯光。 玉尹心里一暖,忙快走几步,来到门口,伸手把门推开。 院子里,燕奴正坐在矮桌旁,就着那桌上油灯的光亮,缝补着衣服。 那绝美的面庞,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显妩媚。 玉尹感觉好轻松,迈步走进去,轻声道:“九儿姐,我回来了……” +++++++++++++++++++++++++++++++++++++++++++++ 推荐两本竞技小说,两个哥们的作品,参加新人季竞技比赛,大家不妨支持一下。 1·暴走分卫by钟沐尘 这书名乍看好像是橄榄球,不过写的是实实在在的篮球故事……早就说过他,书名不太好。不过貌似我自己也不怎么会起书名。老竞技作者,能看。 书号:2382534 在钟郁nba生涯最落魄的时候,命运女神的眷顾,让他得到了能够点亮整块球场的一个个区域的超级外挂。让他在区域内为王,得分无解,抢断无解,助攻无解,盖帽无解…… 从此,他无法阻挡。他就是篮球场上的得分王,制霸篮坛的超级mvp!有史以来对人类篮球影响最大的篮坛上帝! 有激情、有热血,这是让你从头爽到脚的热血爽文。 2·凶兽前锋by笑开锅 也是乍一看还以为是足球小说,难道是我想多了? 书号:2390383 李锋,一个技术变态的废人,一次意外穿越到十年前的一个身体比张伯伦更变态的球员身上。 野兽的身体,凶狠的性格,精湛的技术,造就了篮球场上独一无二的凶兽前锋。 “我要做的就是比所有人更凶!” 当记者问李锋怎么在强人如林的nba脱颖而出,成为最伟大的球员时,李锋如是说。 燕奴儿情种岳鹏举,北宋人一天花几何? 作者:小涵v妹妹 先说燕奴吧。在【泼皮好手段中,燕奴对小乙坦言,自己仍钟情于几年前的那个人,那人风姿英武,非小乙可比。燕奴是周侗的女儿,我想大家也都猜到了,那人便是岳飞,岳武穆! 说到岳飞,那必然是宋时行中最为重量级的人物,没有之一。即使小乙靠着现代人的金手指,助大宋逆天改命,也抵消不了历史上精忠报国的岳武穆!须知,在满洲人统治中国之前,岳飞才是武圣,至于关公,那是清朝统治者为了灌输强化百姓【愚忠】思想,刻意神话,才成为新一届武圣的! 须知,岳飞代表了【精忠报国】的精神,而这个【国】却是汉人的宋国,而非女真的金国!所以满清才会忌惮岳飞,进而宣扬扶持关武圣,毕竟关武圣只有【忠义】精神,却容易让人忽略他报效的对象。 扯得远了,现在来看看百科中岳飞的年表,这里除了生卒,仅列举靖康之前的年表。 崇宁二年,一岁。岳飞出生。+ 政和四年,十二岁。从陈广学击技,一县无敌(注:由于《说岳》的影响,很多人认为岳飞的枪法是由周侗教的,其据《鄂王行实编年》(《金佗粹编》卷第四)是“尝学射于乡豪周同”,而枪法,据《金佗续编》卷二十八从事郎永州军事判官孙逌编《鄂王事》云:“宣和四年,令枪手陈广以技击教之,一县无敌”)。 靖康元年,二十四岁。枢密院官刘浩在相州募敢死义士,岳飞应募。 绍兴十一年,三十九岁。十二月诏岳飞赐死于大理寺。 绍兴三十二年,追复岳飞原官,以礼改葬。淳熙五年,赐岳飞谥曰武穆。嘉定四年,追封鄂王。宝庆元年,改岳飞武穆谥号为忠武、又赐太师。 岳飞生于1103年,12岁随陈广学艺。这里采用庚大的说法,推算一下岳飞学艺的年龄。 第二章提到玉尹如今的年龄是22岁,他生于1102年,比岳飞大一岁。玉尹管燕奴叫“九儿姐”,姑且认为燕奴比玉尹大,且大一岁,那么燕奴如今就是23岁。她仍忘不了8岁那年,结识了岳飞,由此推算那时岳飞也才6岁。大约是在14岁,跟随周侗学艺,并引得燕奴的青睐。 人都喜欢八卦,周燕奴和玉尹结婚一载,仍是处子之身,不由得让人遐想连篇:这时岳飞也不过21岁,即便娶了亲也还年轻,难道燕奴还存了心思,想要等小乙先熬受不住,主动休了自己,再去寻心上人? 我认为不是这样。其实要理解燕奴的心情很简单,我们可以参照潘金莲。潘金莲后来不守fu道,燕奴当然不会;但潘金莲前期还是很用心的伺候武大郎的,每日早起帮武大做炊饼,家务活干的也都爽利。但我们看水浒,都能看出她的不甘心!凭借她的美貌,武松才是她的菜,若非出身不好,又怎能yin错阳差嫁给武大?所以她才会寂寞,会幻想,我们甚至可以邪恶的想,潘金莲和武大行“周公之礼”的时候,心中也多半是委曲的,难以满足的! 同此理,燕奴嫁给了小乙这样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偏偏之前她还喜欢上了更为英俊神武的“高帅富”岳飞,如此落差,可见燕奴心中是委曲、怨恨和不甘心的。偏偏她又不是潘金莲那般水xing杨花的女子,所以只能忍受寂寞和痛苦,默默支撑这个摇摇yu坠的家。这也就解释了燕奴为什么对小乙冷言冷语,不肯委身,因为她怒其不争啊! 下面我们来看看,300贯负债,对于小乙家究竟有多大的压力? 引用一段文章《宋朝的人一天花多少?》转自长安源历史站 宋朝的报纸---朝报应该也就几文钱吧?这倒是和现在的报纸的价钱差不多。不过宋朝报纸篇幅很小,就一页,也没有广告夹叶,简直就是传单么。活字印刷最早被运用在报纸上,而非书籍,至今留下来的实物中,活字印刷的书籍非常非常的少。 穿也不便宜,毡帽官靴都论贯计价。有个笑话说:两个宰相见面、一个问另一个靴子多少钱,结果那个人提起脚说一贯。结果问话的觉得自己买亏了,骂了部下一顿,说为什么办事不力比别人贵了一倍。结果对方等他骂完了,举起另一只脚说:此亦一贯。一贯就是1000文。 三言两拍里有一则,讲到北宋东京的官靴铺子制作的官靴,确实就是几贯的价钱。有意思的是这家铺子将自己的铭牌缝在了靴沿里,应该是名家。 宋朝的书非常贵,每叶纸4文。想想现在的书100页才1元钱上下,虽然洒家觉得书籍的价格现在也被低估;但是不赞成和宋书做1比1的汇率。宋书需要找人刻板,工匠的价格也很高。如果不愿意找刻工刻,也可以问别人借这张板,自己出油墨钱,所以算下来这4文钱毛利率才百分之二三十而已。一卷书总要好几百块。这样大家该赔付欧阳修自称六一居士,其中的一个“一”居然是藏书一万卷意味着什么了。 用大米的价格来计算,宋人的食品价格明显偏高。原因也很清楚:中国现在的农副产品价格偏低。如此得出北宋时候1000钱在现在只值300元左右,si下里觉得现下的农产品的价格倒是可以翻三倍。所以洒家心中的宋钱约略和当下的币值比率为1比1。 北宋吕夷简当幕僚时,每月工资5贯800文,假设也就是5800块钱的话,1000给了母亲大人,1000给了太太,800做各种礼金,剩下的3000块日用,每天100个钱多了就放在竹筒里,竹筒多了就拿来同事间请客“上下欣然,无不足之sè”。 苏东坡在黄州时,“廪入即绝、人口不少、si甚忧之。但痛自节俭”,每月初取钱4贯500文,也就是说一天150块。要知道东坡还带着好几个家妓呢。即便如此,他也有一个竹筒,用来积累每日多出来的钱;不要小看这几个钱,东坡先生就是用这150块钱发掘出了东坡肉。黄州猪肉价格贱如粪土,有钱人不屑吃,没钱人不知道做法,苏东坡就买来小火慢煮烂了吃。 要知道东京汴梁的猪肉不便宜,几十文一斤。也是这个苏东坡,跟一个肥胖的同僚开玩笑说他像屠户,并说用30文钱买4两肉来,算来一斤十六两需要120块----但这应该是指【熟食】。 屠户早上是在切生肉,腥秽难闻;但是一到下午、那些肉都做熟了或者腌腊好了,又肉香扑鼻了。所谓过屠门而大嚼,就是说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肉香的引you,因而产生的满足感。 文章得出结论:宋朝的汇率和我们现在大致是相等的(当然是不考虑房价的情况),大约为1:1.一个幕僚,也就是办公室白领,月工资5贯800文,也就是5800元,每个月也存不了一两贯钱。要存300贯积蓄,靠正常手段恐怕是不行了。 而玉小乙的铺子,一个月来不过二三十贯的纯利,也就是两三万块钱。300贯相当于30万,对于小乙小两口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和书里说的一样,正常情况,小乙除了卖房子铺子,没有别的办法还钱。 在新的一章【杀猪(中)】里,曹家二小子和玉尹约定,每天买他家5斤猪肉。根据前文估算,5斤猪肉相当于600块钱。每天都买600块钱的肉,即便不是纯利也够让小乙感动了,曹家真的很仗义! 文中还说,小乙每天要500斤猪肉,按上面计算,一天要是能卖完,营业额得有60贯,庚大说买500斤生熟猪肉纯利3贯,算上自己屠宰生猪,纯利按5贯计算。也就是说一个月最多能够挣到150贯,还有150贯的缺口!这个缺口想要补上,不用巧办法是不行的。 根据吧友目前的分析,我认为还是两个办法最好:一是代工,薄利多销;二是用秘方改善腌肉口味,提高腌肉销量!毕竟,这个年代人们还是非常喜欢腌肉的。 c!。 未形成的野心,何时觉醒? 作者:光暗chaos 我们的小乙哥杀猪了!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更大这次把年代放在了温和的宋朝,连主角都这么温和,小清新范来也!“可是玉尹接过来,却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握刀”,连燕奴都说:“婆婆妈妈,却像个什么?不就是杀猪嘛……”,“可玉尹呢,在拔出杀猪刀后,觉得手脚发软,险些拿不住那口杀猪刀”。要知道玉小乙可是练家子,也学过功夫的,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前世是琴师,干不了这种血腥的事。反观以前的几位,董肥肥七岁不到,杀了十八人,还边杀边唱《杀人歌》;李言庆(这厮外号太多,不知道叫哪个)七岁和小朵朵一起杀了一个练家子;小月月十三岁杀人,而且当时体质还很柔弱。(原谅我没看过《刑徒》,暑假一定补上)这么一比较,小乙哥就有点弱了,弱冠之年,都成大人了,还比不过前边几个小孩子,但也有原因,人家是音乐大师出身。董俷前世是守林人,打个猎应该会有的;李言庆原本是个副市% 长,你懂的;曹朋当过**,杀人不在话下。唉唉唉,可怜的小乙哥,你真比不上他们彪悍啊! 目前来说呢,玉尹还是个为债务烦心的普通人,虽有一身琴技,却无处施展(也没钱买琴);会功夫,但又是个好心人,没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对于即将到来的靖康,他认为自己无能为力,还想着攒钱去钱塘。这就说到了本次主要内容:他缺少一样东西——野心! “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今却为屠狗辈……说起来,也是一桩极大的讽刺”,“杀猪的出人头地,不还是个杀猪的”,这都是玉尹的想法。说到底,还是前世的身份作祟,小乙哥貌似觉得现在的身份很没出息。殊不知英雄多出屠狗辈,汉末大将军何进就是“屠家子”,刘邦以前是流氓,朱元璋当过和尚,小乙哥怎么能还固执的认为自己阳春白雪,看不起下里巴人?古琴大师的身份使他的思想有了桎梏。再拿前几位举例:董俷从小立志不让家族衰亡;李言庆开始就着手脱离家仆的身份,抱紧李二大腿;曹朋更是看到名人就赶紧上前搭讪,很快找到了曹操。可是我们的小乙哥还在这里杀猪还债,觉醒还需要时机。 那么会出现什么事情让小乙哥开始觉醒呢?肯定要有挫折,当然不是这三百贯钱,但也离不开这三百贯。在这里,我大胆做个推测,罗大叔会悲剧,成为主角觉醒条件之一。罗一刀被郭京威胁,但由于愧疚,还是帮了小乙哥,郭京因为有赌约在,不会提前找小乙麻烦,但是有可能那老罗开刀,老罗和他儿子,都是有可能出事的,从而激起小乙的怒火。嘿嘿,只是我的预测,如果准了,欢迎大家以后继续给我捧场,不准的话就一笑而过。 这次就分析到这里,欢迎大家持续关注! 第二四章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上) 好啦好啦好啦,伦家就不废话了。 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这样肿可以了吧…… +++++++++++++++++++++++++++++++++++++++++++ 家的温暖,绝不是那些勾栏瓦肆里能相提并论。 听到玉尹的声音,燕奴抬起头,lu出一抹温馨笑容。不过看到玉尹肩上还扛着一个人,燕奴先吃一惊,忙放下手中的家什,快步迎上去。 “咦,这不是罗大郎吗?” 很明显,燕奴认识罗德。 这也让玉尹可以免去许多口舌,苦笑一声道:“九儿姐,一言难尽……待我先把他放下,再与你细说。对了,还有烦劳廿九哥去一趟金梁桥,找四六叔来一下。哥儿好像遇到了些麻烦,怕要四六叔来才好说。” 燕奴忙应了声,去敲杨廿九的房门。 那染工的活计可不轻松,``每日要忙到很晚不说,还会危害到身体健康。 杨廿九很结实,可每天放工后,也会感到疲惫。 所以,他早早便睡了,以便于第二天继续工作。但对于玉尹的请求,杨廿九即便是劳累,也没有任何意见。很爽快的答应下来,问清楚罗四六的住址以后,披衣便赶去了。二姐也爬起来,帮着玉尹夫fu忙活。 别看罗德被打昏了,照顾起来也不轻松。 玉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燕奴,甚至连他去千金一笑楼也没有任何隐瞒。燕奴听罢,倒也没有再追究,而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未曾想,那蒋十五居然找来了吕之士。” 言语中,多少有些担忧。 也让玉尹有些好奇,便问道:“九儿姐,那吕之士很厉害吗?” 燕奴点点头,轻声道:“吕之士是个五等力士,已得那小关索的真传。他那一身扑技,未必会输于小乙哥,一身功夫都集中在他的tui上,能断石开碑,威力惊人,故而才有‘鬼脚小八’的绰号。两年前,他曾与人争跤,结果一脚就踢坏了对方的肋骨,致使那对手当晚便不治身亡。 开封府定案时,本是要给他一个斩立决。 但李宝为他走了门路,结果只判了一年,半年前才放出来,便接手了杀猪巷,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sè。小乙哥这次对手是他,却要多小心。” 玉尹听罢,也是心头一颤。 不过也有些奇怪,燕奴怎知道的如此清楚? 似乎看穿了玉尹的想法,燕奴幽幽道:“小乙哥以前好勇斗狠,也是个刚强的xing子。奴自然也有留心,特别是开封府一些很狠角sè,倒也知道些。 比如贩卖生猪给咱们的张三哥,同样是力士出身,当年可不输于李宝。只是后来收了手,却有些不知底细……还有那蒋门神,也不是等闲之辈。没接手家里的生意之前,他也是快活林有名号的人物。这‘门神’的绰号,也就是那时候叫开来,以至于到现在,真名反而无人知晓。” 以前常有人说,市井之中,卧虎藏龙。 可是这卧虎藏龙四个字的真实意思,却很难认清楚。 这一下,玉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卧虎藏龙了!开封府百万人口,还真是一个龙蛇混杂之地。只是这谁为龙,谁是蛇,还真不太好看明白…… 蒋门神、张三麻子! 这两个他都认识,可是却从没想到过,这两人居然有如此辉煌经历。 “那自家可胜得吕之士?” 燕奴的笑容,顿时没了。 她吞吞吐吐,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燕奴虽然没有回答,可那表情,已经把最终答案清清楚楚告诉了玉尹。 尴尬搔头,玉尹笑了。 玉尹笑的时候,很有特点。 特别是那双眼睛,会笑出弯月。虽然他此刻笑容有些憨傻,却又更添几分特殊味道。燕奴有些看呆了!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红着脸说道:“一说到关键,小乙哥总是笑……其实,吕之士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厉害,他那功夫尽在一双tui上,一旦抢进去,便威力大减,不足为虑。” “呃?” 玉尹顿时有了兴致,“如此说来,九儿姐有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倒说不上,不过阿爹当年曾传奴一门多罗叶手,是少林正宗法门。吕之士那tui法,唤做金刚tui,本也是少林绝学。但后来被人加以简化,威力较弱许多,远不是正宗大力金刚tui可以相比。而今距离比武,尚有二十日。奴便传了这多罗叶手与小乙哥,只要小乙哥能领悟其中借力化力的奥妙……使得好时,未必便输给吕之士的金刚tui。” 多罗叶手? 玉尹没听说过,但多罗叶指却听说过。 不过那是后世金庸小说里的招式,有极大可能,出于杜撰。至于大力金刚tui?在后世更是耳熟能详。可威力究竟如何?玉尹还真不太清楚。 他并不好打打杀杀,但毕竟怀有浓浓的武侠情结。 就好像前世他所学习的琴艺,出于蜀山琴派,简称蜀山派。所以偶尔也会与人说笑,他也算得上一个‘蜀山剑侠’。当然了,两个蜀山派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不可以同日而语。但玉尹这好奇心,却起来了。 时将子时,夜sè已弄。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靡靡细雨,雨落大地,润物无声,但平添几分清幽。 小院里,很安静。 玉尹和燕奴坐在屋檐下,不知不觉中,坐得越发近了。 “那少林寺可还有龙爪手,大韦陀杵,火焰刀之类的绝学吗?” 燕奴jiāo俏的面颊,lu出miméng之sè。 “龙爪手确是有,但大韦陀杵和火焰刀,又是什么功夫?我从未听阿爹提起过这两种功夫。” “那般若掌呢?” “不太清楚!” “对了,我记得还有大力金刚指什么的,难道也没有哦?” “大力金刚指倒是有。”燕奴疑huo回道:“不过大力金刚指,是龙爪手的基础功夫,当不得什么高深武学。小乙哥,你这些功夫都是从何处听来?” “这个……” 玉尹嘿嘿笑了,没有回答燕奴的提问。 不过经此一番交流,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和谐了。 燕奴总觉得,她和玉尹之间有些隔阂。可这一番交谈过后,那隔阂似乎一下子变得小了。 坐在矮凳上,可以嗅到燕奴身上,那淡淡的少女体香。 “九儿姐,你使得是什么香粉?” “嗯?” “味道真好闻。” 燕奴顿时满面通红,抬起小手,打了玉尹一下,“小乙哥去了一次杀猪巷,却学会油嘴滑舌,好生讨厌……奴,不喜欢用那些东西,终归是有些昂贵。” 玉尹却知道,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胭脂之类的东西。 可是燕奴不喜奢华,从不使用哪种物品,甚至连香囊都不愿意佩戴。 偶尔采一朵应季的花朵插在鬓角,便让她极为满足。 这是个好姑娘! 玉尹心里暗自告诫自己:绝不能辜负了燕奴……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一声shēn吟。 “大郎醒了!” 燕奴觉察到,和玉尹距离这边近,有些暧昧。听到那shēn吟声,她好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一下子跳起来,转身便走进房间。玉尹搔搔头,也站起来。 心中还是有些恼怒,这罗德早不醒晚不醒,偏这时候醒,真真个煞风景之人。 不过,脸上却没有表lu出来。 玉尹和燕奴走进屋中,就见罗德正挣扎着要下chuáng。 “大郎,你身上有伤,莫要起来,只管躺下便是……自家已经让人去找四六叔,估计这时候,也快到了。你莫乱动,先躺下来休息,有什么事,等四六叔来了再说。” 哪知这话一出口,罗德顿时好像惊了似地,一下子就站起来。 玉尹连忙把他搀扶住,却见罗德拼命挣扎,“哪个要你来多事,我便是死了,与你何干?休要拦我,让我走……小乙哥,求求你,让我走吧。” 这说着说着,罗德竟哭起来。 玉尹有些不知所措,但一双大手,依旧牢牢把罗德按住。 “你这鸟厮,怎恁多事? 你自家麻烦还没有解决,偏生要来管我闲事?你给我放开,否则我便要骂了!” 罗德见挣扎不过玉尹,便破口大骂。 只不过,他说的不是开封官话,带着一些口音。加之语速太快,以至于玉尹也听不太明白。可他听不明白,却恼了燕奴。就见燕奴上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罗德立刻闭上了嘴巴,骇然看着燕奴,却不敢出声。 “你又算什么东西? 小乙哥而今虽有些麻烦,可是却不会似你这般,哭天喊地好像没出息的姐儿般吵闹。不管怎样,小乙哥都还在努力,而且也从没有放弃过。 你不过是被一个姐儿骗了,便是如此模样,比那街头的泼赖还不如…… 莫以为小乙哥脾气好,便容得你放肆。若非看在四六叔的面子上,我们才不愿与你这等人交道。本事没学会一成,那花钱的手段却学了个十足十。我问你,你凭什么说小乙哥是泼赖?至少我们花的每一文钱,都干干净净,靠着自家赚来。那似你这鸟厮,竟跑去妓馆吃白食,还被人打将出来……小乙哥,你松开他,让他走,免得污了咱家的地方。” +++++++++++++++++++++++++++++++++++++++++ 感谢:爱无年限伊红美兰de不乖的潛水艇蓝梦源替朕宽衣xiaowei028德威龙junki50雲隨風飄渺冒冒和哈哈葡萄也有夹子乌鸦多多鹰扬万里侯爱好读好书洛牙月等书友和好朋友的慷慨打赏,感ji!!! c!。 第二四章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中) 第二更奉上,继续高声歌唱:我爱你,推荐票,我爱你呀推荐票!!!!! ++++++++++++++++++++++++++++++++++++++ 玉尹还是第一次,见燕奴如此泼辣。 印象里,燕奴虽则刚强,却很少这样骂人。 那罗德被骂的面红耳赤,捂着脸停止挣扎……玉尹一旁松开了手,上前拉扯了一下燕奴,轻声道:“九儿姐,莫这般生气,大郎也是一时心急,并无恶意。且留他在这里,若他走了,四六叔过来也不好交代。” “让他滚!” 玉尹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扭头看,就见罗四六站在门口,脸通红,梗着脖子,一副怒冲冲模样。 “四六叔!” 罗一刀红着脸,朝玉尹一揖,唱了个肥喏。 “若不是小乙哥,自家还不知这畜生,竟做出这等无行事。 有那本事@ ,你便是学柳三变那无行浪子,自家也不说什么。偏偏没那本事,被姐儿骗了,还在这里丢人现眼……自家这老脸,却被你丢尽了!” 罗德低着头,不敢和罗一刀正视。 “还不与你小乙哥道歉,非要自家舍了老脸,与你跪下不成?” 罗一刀大吼一声,使罗德再也不敢逞强,站起来便要与玉尹行礼,却被玉尹拦住。 “四六叔,莫再责备大郎了。 刚才他说那些话,想必也非本意,自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观大郎也非那等无行的浪荡子,必事出有因,否则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至于杀猪巷姐儿的话,又能信得多少? 不过是一群无情义的,大郎莫往心里去……我听四六叔说,你而今在学舍里就学,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如果遇到了难处,不妨说出来,这里都不是外人,也能为你出谋划策,想些办法。去那等地方,却解决不得事情。” 一番话,罗四六闭上了嘴巴。 而燕奴非常乖巧的走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玉尹把油灯拨亮了些,使屋中的光线,比之先前好许多。 “说吧!” 罗四六脸上怒容不减,往矮凳上一坐,怒气冲冲吼道。 罗德却低着头,不肯开口。 玉尹犹豫了一下,“若是大郎不好说话,自家且先回避。” “不用!”罗四六大声道:“小乙哥非外人,何需回避?我罗四六识字不多,却认得个‘义’字。一辈子讲求信义,老来却为了这孽畜失了信义,险些让小乙哥陷入困境。可小乙哥却从未怪我,这份情,罗四六记下了。 今日若非小乙哥,这孽畜不晓得还会给我做出什么丑事。 当着小乙哥,你且把话说清楚。若说不得满意,今日自家就豁出去,和你断了这父子情义,从此再无关系。” 罗四六这话出口,可吓了玉尹一跳。 后世,经常听到不愿意赡养老人的不孝子,似乎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可在北宋,虽说理学尚未大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纪却比那律法还要森严。若罗四六真断了罗德的父子关系,说不得罗德也就完了。 这辈子千夫所指,再无抬头之日。 除非,他隐姓埋名…… 玉尹看得出,罗四六是真怒了! 想想也是,罗一刀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很是要强。在市井中,算得是有名号的主儿,为了罗德,不惜辞了玉尹的活计,甚至在私下里被人责骂。 他对罗德,真的是抱有极大期望。 偏偏罗德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情,让罗四六日后又如何能够抬得起头来? 罗德脸色惨白,泪水突然从眼眶中滑落…… “阿爹,书院被我除名了!” “啊?” 罗德哭道:“他们说我偷了东西,将我除名……可是我真的没有偷人财物,我是被冤枉的。他们还说,就算是闹到官府,这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到时候少不得要被关入大牢,弄不好还会被刺配充军。阿爹,我真个是害怕啊!如果真要到了官府,我这辈子就算完了……他们联起手来害我,可我真的没有偷人财物。我不敢与阿爹说,可总觉心情抑郁。 路过杀猪巷时,看那姐儿倚门卖笑,孩儿也是昏了头,不知怎地就……” 罗四六,顿时呆住了! 原以为是怎生状况,却未曾想,会是这般。 玉尹一旁也是暗自叹息,这显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且还抓住了罗德软肋。 罗德看似刚强,实则内心懦弱。 被人一吓,居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 他看了看罗四六,发现罗四六好像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父子两人四目相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玉尹开口道:“大郎,你在书院里,可得罪了什么人?” 罗德苦笑道:“小乙,不过一介书生,平日在书院,也极小心,从不与人争执,只是苦读圣贤之书,哪里会得罪人呢?” 玉尹说:“大郎,得罪人未必会争执,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你仔细想想,近来书院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故?或者说,将会有什么事故发生?” 罗德一脸茫然道:“没什么事故啊!若说有,也是今秋太学登第,各大书院,都会参加。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埋头苦读,并没有得罪别人。” “你书读的如何?” 罗德想了想,“虽非最出众,但可及第。” 玉尹有些明白了! 及第,是科举的术语。 但由于宋徽宗取消科举,从太学生中提拔官员,故而每年都会有大批学子,试图进入太学就学。于是这入学的考试,在不知不觉中便沿用了科举的术语。 及第,那就是属于高材生喽! 太学招收的学生虽然不少,可毕竟有限制。 如此分下来,每个书院招收的数量,必然也有限额。能干掉一个竞争者,就能多一分保证。要清除障碍,自然是从罗德这种一无家世,二无钱财的普通学子身上着手。恐怕罗德就是因这个原因,才遭到了陷害。 只是这手段,未免太卑鄙了些…… 玉尹心里叹了口气,感到无可奈何。 这种事,他真帮不得什么忙,只能为罗德感觉可惜。 在他前世,比这更恶心的手段都见过。为了能考上大学,连祖宗都可以不要,明明是汉族,却在报考单上填写少数民族,已获得加分…… 那手段,虽算不得卑鄙,却真个是没品到家。 罗德很明显是被书院和同窗联手设计,被做的实了,想要翻案也很困难。 最关键的是,他在杀猪巷又闹出那么一出事来,恐怕名声也臭了!就算是能洗清冤屈,想入太学,也不太可能。毕竟进入太学,要品学兼优。 不过是不是真的,可这名声却不能有污点。 就好像高尧卿高尧康高尧辅兄弟,身为高俅之子,但平素里为人却很低调。也许背地里是坏事做绝,但在明面上,却让人挑不出任何刺来。 至于风花雪月? 那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连苏东坡那样的人物,也经常出没勾栏瓦舍,算得什么大事? 总之,罗德这一回,可真真个算是完了。固然有他人的陷害,但他自己,同样也有无法退却的因素。 面对这情况,玉尹又能给出什么帮助呢? ++++++++++++++++++++++++++++++++++++++++++ 罗四六带着痛哭流涕的罗德走了! 那哭声犹自远远传来,让人感到莫名心酸。 “小乙哥,真个帮不得大郎吗?” 玉尹搔搔头,轻声道:“若告到官府,洗刷罪名倒也不是没有希望,但想要入太学,恐怕困难……这样吧,我回头再找二哥与三哥打听下,说不得能为他洗刷罪名,却仅此而已……这几日九儿姐多费心,有闲暇时,不妨去四六叔家里探望一下。四六叔这辈子,也是真个够苦的……” “嗯!” 燕奴应了一声,看着玉尹目光里,又多了些柔情。 小乙哥,总是个知情义的好男儿! 三月小雨,淅淅沥沥。 来匆匆,去无痕,有些令人无法琢磨。 深夜时,开封府笼罩在蒙蒙雨雾。观音院周围,万籁俱寂,透着静谧气氛。 玉尹已经睡了! 但燕奴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已经很乏了,可精神却显得极为亢奋。回想过往,燕奴突然有一种古怪感受。 原以为对小乙哥很了解,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至少那琴技,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练成,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偏偏从未见小乙使过,若非亲眼所见,她甚至会以为,如今小乙是冒名顶替。 真个有些奇怪! 燕奴轻轻叹息,翻了个身子,却依旧无法入睡。 小乙哥,究竟还隐藏了什么秘密?亦或者说,他要隐藏到什么时候? 一直以为小乙是个好勇斗狠的人,如今细想,又非如此。 微风,从窗外吹进屋中。 燕奴生出一丝寒意。 她下意识的将薄薄的被褥拉了拉,眼中闪动迷茫,最终化作幽幽一叹。 自家从未认认真真去了解过小乙,又如何说,小乙瞒了自家? 不知不觉,燕奴睡着了…… +++++++++++++++++++++++++++++++++++++++++++ 推荐朋友芝麻汤圆的新书《八府巡按》 东林“奸计天下”,阉党“独骟其身”,鞑虏咄咄逼人,大明风雨飘摇。 华夏山河破碎陆沉在即,九州乾坤颠倒民不聊生!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解苍生于倒悬,放眼天下,谁能? 八府巡按方翔惬意的坐在摇椅上,晃着巴掌大的折扇,淡然一笑:“我能! 书号:2067889 第二四章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下)求推荐票 昨个的票不多,想是大家都有些乏了。 不过还是要再求一下,毕竟新书期,真个不易! 推荐票,收藏,请投给《宋时行》!!!!!!!!!!!!! ++++++++++++++++++++++++++++++++++++++++++++ 一夜细雨过后,将东京城洗刷干净。 清晨,雨停了。 但空气中犹自弥漫着薄薄的水雾,令东京城,若笼罩在一层轻纱之中。 玉尹醒来,一如往日在院中练功。 那罗汉桩而今已经练得纯熟,渐入佳境。对力量的掌握,似乎比之先前,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使了两趟拳脚后,玉尹感觉神清气爽不少。 他从卧房里取来了那支嵇琴,迈步出门。 清晨时分,东京重又恢复生动。 大街小巷里,行人穿梭,透着勃勃生趣。只是这生趣,这繁华,恐怕也难长久。 [ 唱叫声,在耳边回荡。 不时传来小孩子的玩闹声;衣着各式的女子,聚在一起悄声细语,不时发出银铃般悦耳欢笑。合着这景致,配着这风情,让人宛若行走在清明上河图里。 北宋最后的繁华与喧嚣…… 玉尹漫步长街,思绪飘飞。 看着一幕幕生动的景象,内心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快乐。 开封府的百姓们,你们可知道,那些金钱猪尾巴的祖先,而今已磨刀霍霍,正欲杀将而来?开封的繁华,与靖康后的破败,总是让人心情抑郁。 面对这一幕幕,玉尹真想大声呼喊:醒醒吧,狗日的金钱猪尾巴,已经把屠刀架起。 可是,谁又会相信? 恐怕连燕奴,也未必会认同自己的话吧。 出身市井,注定了玉尹无法走入官场。就算是进入,也未必能习惯…… 对了,不若试探一下陈东? 他是太学生,结交有广,接触人也远非玉尹可以相比。 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或者借他之口,提醒一下,让官家早作准备呢? 这念头一升起,便再也无法抹去。 不知不觉,玉尹已来到了马行街上。 玉家铺子已开张了,黄小七等人正在案头忙活。玉尹意外看到了一个熟人,确是罗一刀。只见他一身短打扮,正手持切肉刀忙碌不停…… “四六叔,你怎地来了?” 罗一刀抬头,那张枯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许久不来,小乙哥这勾当,确是越发好了……总在家无事可做,有些闲得发慌。所以便厚着面皮前来,不知小乙哥这边,还缺不缺人手呢?” 玉尹有些糊涂了。 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罗一刀以前辞工,是担心坏了罗德的前程。 而今,罗德的前程没了,罗一刀自然就没了许多顾虑,于是便返回来。 “四六叔愿意回来,小乙正求之不得。” 罗一刀应了一声,目光在玉尹手中的嵇琴扫了一眼,旋即流露出了笑意。 “怎地小乙哥今日,欲使一回琴吗?” “总是无事,便来消遣。” “自家可听人说,小乙哥使琴一绝,可惜无缘看到。今日却能一饱耳福了!” 玉尹哈哈大笑,从铺子里拉出一张长凳,靠在栏杆坐下。 他拿起弓子,试着在嵇琴上拉了一下,感觉音调有些不对,于是便调整琴弦。就在他拉动琴弦的时候,原本很热闹的玉家铺子,突然间安静下来。 许多衣着华美的姐儿,自动靠上前来。 未等她们开口,却见玉尹突然动了…… 如泣如诉的琴声,在马行街上空响起,那样突兀,却与这环境如此契合。玉尹今日使得是一个民间小调,琴声也显得有些悲凉。偏偏这琴声,又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不多时,那玉家铺子门口,便聚集了上百人。 这感觉真好!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可以找到知音。 似乎每一个人,都是音乐大家。哪怕是那市井中的贩夫走卒,也能谈音说率。比之前世,苦苦寻求却不得一知音,这时代,似乎更适合自己。 幽幽琴声,凄凄萧索。 宛如这天气一般,让人心中感受压抑。 待一曲结束,竟无一人出声。好半天,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叫了一声好,顿时引起一派叫好声。 “小乙使琴,真个冠绝。” 一个女子上前,欠身一揖,“此前坊间流传,总有些不信。然今日听得,才知传言不假。这开封府内,能与小乙齐肩者,恐唯有冯超一人……然小乙方才使琴,似有忧虑,却不知这心中忧虑者,究竟为何?” 说完,她也不等玉尹回答,便走到肉案前,要小七取了一斤精肉,扔下一贯钱,便施施然走了。 这妞儿是谁? 好生爽气,颇有些大丈夫气概。 不过,她确是个知自家心意的……方才玉尹琴声里,隐隐包含着些许不安和燥郁情绪。这妞儿居然听得出来,看见她在音律上,端地不俗。 “刚才那姐儿何人?” “作死不成?那是武节郎夫人。” “哪个武节郎?” “真个啰唆,还有哪个武节郎?自然是韩武节……你怎可称之为姐儿?” 韩武节? 玉尹忍不住扭头低声问道:“韩武节是谁?” 罗一刀笑道:“便是三年前率五十骑,在滹沱河畔大败金人的韩世忠韩武节……怎地小乙哥忘了?当初韩武节滹沱河大败金人后,你还说恨不得为韩武节牵马缀镫。呵呵,刚才那女子,想来便是韩武节夫人。” 梁红玉吗? 玉尹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是此事,那女子已不知去了何处,踪影不见。 真的是梁红玉? 那个黄天荡擂鼓助战,大败金人的梁红玉吗?玉尹不免,感到吃惊。 先有岳飞,而今又有梁红玉。 靖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心中,随即又多了几分焦虑…… “小乙哥,今日生意端地是好。” 待晨间的生意过去,玉家铺子渐渐归于平静。 玉尹只使了一次琴,便没有继续。这也让许多特地来观瞧的姐儿,不免心生遗憾。但既然玉尹能使一次,就一定能使第二次。这也使得玉家铺子周围,总有不少姐儿徘徊。有的是慕名而来,有的则在白矾楼常驻。 不过没有人上来要求玉尹再使一曲,那不免有些唐突。 可许多人,还是心怀期待,等着玉尹再使一次。可惜整整一个晌午,玉尹没有再去碰触嵇琴。 然而这许多姐儿徘徊,却为玉家铺子带来不少生意。 待闲下来后,黄小七清点了一下,意外发现今日的生肉,竟卖了三分之二还多。这正午还会有一个高峰期,若是没了生肉,岂不是要坏了勾当。 黄小七忙告诉玉尹,玉尹想了想,便让黄小七去周围的铺子,平价收购些生肉过来。总不能使中午没了生肉,断了档才是。黄小七答应一声,便匆匆走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见他推着一头生猪回来。 “刚才在潘楼街遇到个相熟的,本说好了要给千金一笑楼送去,不想那千金一笑楼却减了一头生猪。那厮正头疼如何回去交差,正好被自家碰到,便说好了十八贯买来。待会儿,自家再把钱给他送去……” 千金一笑楼? 啊! 却忘了这桩事情。 昨日和张真奴说好,这千金一笑楼日后生猪会从他这里购买。 原以为是说笑,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当真了……午后还要去千金一笑楼走一遭,若真个能做成了这买卖,倒也是桩好事。至少能多赚个一两贯来。 还有白矾楼那边,要三百斤熟肉。 也是要做成才好…… 玉尹和俏枝儿不对付,但是和白矾楼,却没什么恩怨。 既然他们要送钱过来,玉尹自然不能放过。没办法,谁让他缺钱呢? “小七,明日里你找个人来!” “要招人?” “倒也不是……晌午后我要去谈些事,若谈得好,怕要增加这生肉的数量。你一个人未必能顾得住,需找个人帮衬才好。最好是识字的,能通晓算术最好。到时候必然会有大笔钱的交割,我担心你忙不过来。” “有这等事?” 黄小七顿时兴奋了。 玉尹笑了笑,点头拿起了嵇琴。 就在他准备使一曲的时候,罗一刀却突然开口:“小乙哥,我家大哥识得字,而且算学极好。不知小乙哥能否给他个机会,让他来做此事?” “你是说,罗德吗?” 玉尹一怔,想了想,便明白了。 罗德而今从书院里被赶出来,怕一时间也找不到事情。 罗一刀家里有没有田产,如果单靠他一个人操劳,恐怕也照顾不来。 让罗德帮忙,问题不大。 却不知那家伙是否愿意? 玉尹道:“若大郎愿意,自家当然欢喜。 不过还要等自家晌午后去谈好了,才能决断。而且,大郎愿意操劳这卑贱之事吗?我却担心,他未必愿意。四六叔不妨回去,和他商议一番。” “他敢不答应!” 罗一刀勃然大怒,“偌大的人了,难不成要老子为他切一辈子的肉来养活? 就算上他,小乙哥莫担心。 他若不答应,我回去就打断他的狗腿。” 罗一刀把话说到这地步,玉尹自然没有办法再拒绝。 于是,他点头,算是应下此事。 坐直了身子,玉尹正要再使上一曲,忽见一个中年男子,昂首阔步,走到他面前。 一袭青衫,头戴方巾。 身上,还背着一个琴囊。 他站定之后,沉声道:“玉小乙吗?” 玉尹抬起头,看着那人,点了点头道:“正是自家。” “自家冯超,听闻你琴艺无双,故而特来向你讨教,不知小乙可敢应战。” 冯超? 玉尹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偏偏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正要开口,却见那冯超一手抄起长凳,滴溜溜在原地一转,而后单腿翘起,朝长凳坐下。同时,他取下琴囊,拿出嵇琴,弓子一颤,琴声顿起。 玉尹脸色,随之一变…… ++++++++++++++++++++++++++++++++++++++++++ 推荐票不多,连带着打赏也少了许多! 不过还是要感谢junki50仰天大笑300声乌鸦多多字母党没人权四位书友的慷慨解囊,万分感激。 第二五章 斗琴(上)求推荐,收藏! 第二更奉上,求推荐票!!!!!!!!!! ++++++++++++++++++++++++++++++++++++++++++ 冯超使的曲子,名为《流水》。 是一个极为古老的曲子。如果放在后世,与另一个曲子和在一起,称之为《高山流水》。 这高山流水,出自于《列子·汤问》一文。 说的是古时候有伯牙善于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于是钟子期就说: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如果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钟子期就会说: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总之,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等到钟子期死后,伯牙谓世上再无知音,于是破琴绝弦,终身不复再用。 后人常用伯牙钟子期来形容知音或知己。 《高山流水》原本为一曲,但是在唐代以后,《高山》和《流水》便分为两个独立的琴曲。其曲谱,最初是见于明/ 代《神奇秘谱》当中。不过在宋代,这两首曲子颇为广泛,并且衍生出各种曲谱,作用于各种乐器。 瑶琴之中,有高山流水一曲。 二胡里面,也有这首曲子。 然而在最初是,高山流水属于古筝曲目,并由此在后世,衍生三个流派。 其曲谱略有不同,指法和曲调,差距甚多。 玉尹一听,便听出了冯超演奏的《流水》曲谱,而且是近似于后世山东派曲谱,或者说,这是后世山东派前身雏形。山东派的《高山流水》颇有齐鲁大板的风格。把曲谱挪到二胡之后,依旧不改其独特之处。 大指使用频繁,刚健有力。 而在大指连‘托’下的花指更种类繁多,堪称一绝。 指法刚健,琴弦纤细,于是便产生了刚柔并蓄,铿锵深沉的特点。而其演奏风格,更加传统和古雅,是北宋年间,极为流行的一个曲谱,同时也是最见功力的曲目。 斗琴! 玉尹马上便明白过来,冯超的来意。 与此同时,也正是因为冯超的出现,引得许多人都驻足观瞧。有认得冯超的姐儿,忍不住低声细语:“这冯大家未免欺人太甚!玉哥儿又非勾栏中人,他这样做,分明就是逼着玉哥儿和他相斗,又怎生个好?” “是啊,当初是俏枝儿太过霸道,难道还不许人还手吗?” “果然是俏枝儿的面首,这打了俏枝儿的脸,他便耐不住性子来生事……” “就是就是,若非如此,他怎会出头?” 人群中,一身朴素衣装,素面朝天的俏枝儿,听到这些话语,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紧咬着红唇。她也是听说,冯超要来为他讨回颜面。可没想到,确是已这样一种手段,出现在众人面前。若冯超今日输了,恐怕再也无法在开封讨生活,甚至终身无法使琴。因为,冯超所用的手段,是破釜沉舟。他在逼玉尹应战,不仅是那名声来赌,更是用后半生来搏。 其实,冯超也不愿意这样霸王硬上弓。 问题在于,玉尹并非勾栏中人,他无法勉强玉尹应战。 唯有这种办法,才有可能迫使玉尹应战。可如果按照行当中规矩,他若输了,便再也不能使琴。因为他这样做,难免给人一种以势压人错觉。 “怎地这么多人?” 燕奴昨夜失眠,以至于起晚了。 当她赶来玉家铺子的时候,只听到一阵阵悠扬琴声。 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根本无法看得清楚状况。一开始,燕奴还以为是玉尹在使琴。但当她听那些围观者窃窃私语,立刻便知道不妙。 强行从人群中挤进去,却见玉尹取了个搭子,把琴筒搁在搭子上,正欲使琴。 “小乙哥……” 燕奴开口想要阻止。 但距离太远,玉尹却听不见。 这欺上门来的斗琴,由不得玉尹不应战。 早在前世,他便听人说过这种斗琴规矩,看样子对方,是发了狠要挽回面子。 其实,于玉尹而言,无所谓要应战。 他已经打了俏枝儿的脸,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自然也不想再和俏枝儿计较。 可如果对方找上门来,他自不会退缩。 学音乐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子普通人难以理解的傲气。更不要说,冯超的琴技的确是高明,那齐鲁大板的磅礴气势,更让玉尹怦然心动。 玉尹二胡技艺,师承河南派。 虽然在后世,最流行的属于浙江派曲谱。但玉尹学琴时,教他二胡的老师告诉他:“河南派曲谱,号中州古调,有称郑卫之音。是最为传统的流派,远非浙江派可以相比。浙江派从发展到现在,吸收了太多东西。以至于古谱中所蕴含的本意,被淡化许多,更流于近代音乐特征。 而真正能体现古谱本意,还是山东派与河南派曲谱。 特别是河南派曲谱,素有曲高和寡,妙技难工之说,需仔细体会,方能理解。” 玉尹见冯超一曲流水,使得精妙绝伦。 不由得也生出了比试高下之心。 事实上,在后世山东派与河南派为正统之名,争斗的也非常厉害。两派传人在民国时期,更将争斗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甚至是你死我活。 而正因为这两派争斗,也促使浙江派崛起。 等到后来,两派再想要重整旗鼓,已是元气大伤,许多曲目都已失传。 玉尹曾有幸,学到了河南派《高山》曲谱。 如今这流派之争,尚未兴起。但玉尹却忍不住生出,为河南派正名的心思。 冯超打上门,他自然不能退缩。 这是琴派弟子的骄傲,更是他们的原则。 深吸一口气,玉尹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好看的弧线。弓子一振,琴声旋即响起。以高山配流水,可谓相得益彰。但关键在于,是那高山可以永驻,亦或者是流水长存?玉尹左手,随着弓子振动,大幅度的做出揉颤动作,顿时令《高山》一曲,透出浓浓的戏剧性效果…… 在河南派曲目中,将这种技法,称之为‘游摇’。 原本是曲子古筝技法,但后期加以简化,形成了独特技艺。玉尹的左手滑按,每至音位,必有一个几乎是不为人所注意到的弹弦动作。如此一来,也就使得迎音更加迅速滑上,敏越无迹,颇有些鬼斧神工之妙。 当玉尹使出这游摇技巧的时候,冯超心中一乱。 他下意识想要稳住,花指乱舞,试图从玉尹高山一曲节奏之中摆脱出来。 真个是大家! 玉尹心中,暗自赞叹。 冯超技艺之高妙,出乎玉尹意料之外。 能够迅速从自己营造的节奏之中摆脱,正说明,他基础之稳,技巧之高。 而在一旁聆听众人,不仅大呼过瘾。 斗琴本就是一种极能挑起人们兴趣的行为。更不要说,这里面还牵杂了许多因素。恩怨纠葛,绯闻八卦……等各种因素在里面,更让人心生好奇。 一个是开封府老牌乐师,师从徐衍,有开封第一嵇琴之名。 而另一个则是新生代浪子,曾为闲汉,争强斗狠。一日突然醒悟,琴技高超,不畏权贵。 玉尹和冯超这一番比试,不自觉吸引无数人关注。 燕奴悄悄走进铺子里,伏在案子上,纤手撑着下巴,怔怔看着玉尹,目光有些迷离。而人群中,俏枝儿则紧张万分,恨不得冲进去拦住冯超,中止这一段比试。 “超哥儿,奴不争那上厅行首了!” 俏枝儿在心里面大声叫喊,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冯超何故会这样跳出来,逼着玉尹斗琴?他可以说,是用他后半世前程做赌博。为的只是给俏枝儿,讨回颜面……至于他,勿论胜负,都将背负恃强凌弱的骂名。 眼睛,在不经意间,湿润了…… 白矾楼上,马娘子推开窗子,面露不可思议表情。 她轻叹一声,回身道:“早知小乙有这手段,便为他偿那笔债,也是值得。 凭今日这一战,小乙嵇琴无双之名,当被认可。 却可惜,冯超为那俏枝儿,却坏了名号。若徐衍复生,不知要多难过……真个一情种。 妹子可以为,自家能请小乙入行吗?” 屋中,李清照正侧耳聆听那琴声,听到马娘子言语,她摇摇头,轻声道:“闻其声,治其人。玉小乙虽说是市井出身,也是有傲骨的,否则断然不会接受今日冯超的挑战。你想要让他入行,他却未必能看得上。 否则,他大可以毛遂自荐。 自大相国寺之后,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呢。” 马娘子闻听,不禁有些失落。 但旋即展颜一笑,“那我与他多走动,拉拢关系总不会差。” “嘻嘻,姐姐其实不必如此。 玉小乙使琴,多为乐趣。他每日能在这里使一回琴,于楼中生意也有益处。姐姐又何必,一定要让他入行呢?这行里规矩甚多,他也未必喜欢。这等人,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方能够有所大成,而非在这勾栏瓦舍里营生。” 李清照说着,言语中却不经意流露出一抹神往之色。 ++++++++++++++++++++++++++++++++++++++++++++ 与此同时,玉尹和冯超之间争斗,也越发激烈。 冯超沉稳大气,丝毫不乱。而玉尹技法奇妙,更具效果。两人的琴技,说实话冯超略胜一筹。但玉尹的见识,却远非冯超可以相提并论。 第二五章 斗琴(下)求推荐票!!! 凌晨第一更,祝大家周末愉快!!! 另外再求推荐票!!! ++++++++++++++++++++++++++++++++++++++++ 那一支嵇琴在他手中,使出万般技巧。 小颤,颤音细密急促; 滑颤,边沿边颤…… 每一次变化,都给冯超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一曲高山产生无数种变化,竟使得冯超几次险些走调,是硬生生拉回来。 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 但于冯超而言,此时此刻,却忘记了斗琴之争。 他已经全身心投入曲谱,将一曲《流水》,奏得若同天籁。两个曲子,相互呼应,又相互干扰。只看得围观者,如醉如痴,不时发出叫好声。 那些个姐儿,更是眼睛都红了。 只恨不得参与其中,否则必然是一番佳话。 玉尹同样紧张! |后背衣衫,更湿透了。 冯超几个花指变调,也险些让他走了音。幸好他注意力集中,方不至于失败。 峨峨兮若泰山…… 洋洋兮若江河! 两人的演奏,把这高山流水使到了极致。 玉尹心知,若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冯超所败。毕竟论技巧,他比冯超高明,可是若以基础而言,恐怕比冯超差了许多。深吸一口气,玉尹旋即使了个大颤技法。说实话,这技法他并不是特别熟悉,缠幅阔大,动宕有情。那巍峨泰山之雄姿,令人心驰神往,更引来一片叫好声。 “使琴,别太刻意!”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父亲的教诲:“不管是那慢板或是快板,也勿论曲情欢快与哀伤。我自在这里,无悲无喜,不着意追求清丽淡雅,纤巧秀美……” 那是有一次,他闲来无事,奏高山时,刻意去卖弄技巧。 但最后却被父亲一顿责骂,言过于追求技巧,则失了河南派曲谱的真意。 “我以河南派曲谱,抚琴一曲,你且听之。” 父亲旋即,抚琴而歌。 那景象,玉尹至今记忆深刻。 胸中突然有一股积郁之气,也使得玉尹忍不住,生出想要放歌冲动。 琴声,陡然一变,自先前那花俏炫目风格,转变为浑厚淳朴之音。那种于深沉内在中的慷慨激昂,令冯超心里不禁一乱,差一点走错了调子。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燕奴看不出来。 不过人群中的俏枝儿,以及白矾楼里的李清照,却听出奥妙,顿时表情生出了变化。 特别是李清照,起身迈步,走到窗前。 她幽幽一叹,轻声道:“超哥儿这次,怕是要输了!” “何出此言?” 马娘子闻听一怔,忙开口问道。 却在这时侯,只听一阵洪亮而又浑厚的歌声,从街上传来。 玉尹纵声长啸,引得周围惧惊。 “泰山天壤间,屹如郁萧台。厥初造化手,劈此何雄哉。 天门一何高,天险若可阶。积苏与垒块,分明见九垓……” 玉尹的歌喉,并不算太好,有些沙哑,往往会产生破音。偏他用吼的方式长啸而出,却带着别样雄浑之气,直令人浑身不由自主,为之战栗。 合着那慷慨激昂琴声,巍巍泰山,恍若眼前。 人群中,陈东和李逸风不由登时色变,骇然看着玉尹,久久竟不能平静。 而燕奴眼中,更透出万般柔情。 这是奴的夫君,谁说他只是一介肉贩,奴的夫君,乃这世上大大才子! “好诗!” 李清照动容,轻声赞叹。 马娘子脸色变得极为古怪,她如何听不出那诗词好坏?只是李清照这般一赞,若传扬出去,只怕小乙从今,身价倍增,再也无人能请的起。 而长街上,玉尹浑然忘我。 他似乎已经忘却了正在与人斗琴,精气神在一刹那间,达到了极度统一。 “扶摇九万里,未可诬其谐。秦皇憺威灵,茂陵亦雄才……哈哈哈哈哈,翠华行不归,石坛满苍苔。古今一俯仰,感极今人哀……唉!”玉尹唱到这里,幽幽一叹。却似有一种魔力,让周围人,顿生一抹哀意。 李清照下意识握紧窗栏,只觉热血澎湃。 她虽是婉约词大家,可是却更爱这豪放之情…… 娇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随着玉尹那幽幽一叹过后,李清照竟遍体生出一层鸡皮疙瘩。那古怪的感受,让她难以用言语来表述,只能集中精神,生怕错过了一句,怔怔看着玉尹,贝齿更是紧紧咬着朱唇。 “此诗,何人所作?” 李逸风突然扭头,看着陈东问道。 而陈东则茫然摇头,整个人的情绪,都被那琴声,歌声所牢牢吸引…… “或许,是小乙所作。” “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能……他能写的一手好字,如何就作不得一首好诗呢?” “这个……” 李逸风顿时无语。 冯超额头汗水密布,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他在竭力控制着流水曲调,但是其势已经完全被玉尹所夺。 “奇控忘登顿,意惬自迟回。夜宿玉女祠,奔崩涌去雷。 鸡鸣登日观,四望无氛霾。六龙出扶桑,翻动青霞堆。 平生华嵩游,兹山未忘怀。十年望齐鲁,孤云指层崖……哈哈哈哈!” 玉尹再次大笑,合着那琴声,陡然间曲调拔高了一阶。 冯超脸色一变,有心想要控制,可是这手上却不由自主的随着玉尹曲调拔高,一下子转到了《高山》之上。不过这时候,已经无人再理会他那曲子,所有人精神,都被玉尹所吸引。前奏已经达到了妙处,当有绝句出。 果然,随着玉尹大笑过后,几乎是用咆哮一般,吼出最后一句。 “青碧洛洛云间开。眼前有句道不得,但觉胸次高崔嵬……” 随着那崔嵬二字吼出,就见玉尹手中嵇琴的琴弦,嘣的一下子断了。 而冯超的琴弦,几乎是不分先后,嘣的断成两截。 他面如死灰,呆呆看着手中嵇琴,久久不动。流水琴曲,不可能产生如此效果。他的琴弦之所以崩断,全是因为随着玉尹那一曲高山而走,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才产生出来的结果。也就是说,他……输了! 整个人如失去了魂魄,呆呆站立原处。 而此时,围观者已经完全忘记了冯超的存在,只朝着玉尹,大声叫好。 李逸风看着如此混乱场面,久久说不出话。 好半天,他突然道:“却发现小乙,真个是惹事之人。” “是啊,似乎从我们认识他,每次见到这家伙,总会惹出一番轰动来。 大郎,可有意与令尊引介?” “这,却需有机会。” 玉尹此时,则是神情恍惚。 他闭上眼睛,耳边嗡嗡直响。 燕奴连忙走上前来,扶着他的臂膀。好半天,玉尹才算是平静下来,再抬头看去,却见冯超失魂落魄在面前,身边也站着一女子,搀扶着他。 两人,可谓都耗尽了心神。 不管是玉尹还是冯超,都达到了极限。 不仅仅是身体,更有精神的消耗……玉尹把嵇琴递给了燕奴,而冯超也把手里嵇琴,放在身边女子手中。 “多谢先生指教。” 玉尹拱手一揖,在雷动欢声之中,也更加抢眼。 而冯超则摇摇头,轻声道:“却是自家要谢过小乙,若非小乙,自家当真就成了井底之蛙。” “以技艺论,是玉尹输了。 不过借助一些小技巧,侥幸得胜。” 而冯超则微微一笑,“斗琴本就如此,各施手段。自家养精蓄锐前来,本也是要打小乙措手不及,但结果,还是自家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冯超再次拱手一揖。 而玉尹则躬身还礼。 “此,必将为一段佳话。” 李逸风突然道:“从今以后,玉小乙之名,将为开封人尽知。” “是啊,那你我还不过去道贺?” 李逸风和陈东上前,便要和玉尹道贺。 而冯超则在俏枝儿的搀扶下,缓缓离开。此时,已没有人再去留意他二人。成王败寇,冯超确是输了,而且是输得心服口服,没有任何不满。 “枝儿姑娘,自家要走了,怕再也无法,帮衬枝儿。” 俏枝儿眼中含着泪,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灿烂笑容,“超哥儿若走了,枝儿留在开封,还有什么意义?就好像当初奴请你时说过:奴是最好的小唱,而超哥儿却是最好的乐师。如今最好的乐师走了,自然也没了那最好的小唱。只不知道超哥儿是否愿意,带奴一起离开这繁华之地?” “你……” 冯超一怔,呆呆看着俏枝儿。 好半晌他突然笑了! “超哥儿笑个甚?” 冯超说:“自家觉着,今日似乎并未失去什么!” “是吗?” 俏枝儿也笑了…… ++++++++++++++++++++++++++++++++++++++ 感谢:不乖的潛水艇非富非贵星空的物语春江一怪250348923爱无年限龙混佛北一狼德威龙junki50仰天大笑300声乌鸦多多字母党没人权xblpsz等书友慷慨解囊。 第二六章 富贵滚滚来(上)求推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下午林海大大,明寐大大,七十二大大和天子、烤鱼大大过来,出去一吃饭,把忘了。 所以更新完了,还请原谅! +++++++++++++++++++++++++++++++++++++++++++ 冯超和俏枝儿走了! 俏枝儿是乐伎,不在籍,也就无需太多繁琐。想当初,野心勃勃要争那上厅行首。而今却默默虽冯超离去,究竟是失去了?还是得到了呢? 也许,只有他二人最清楚。 开封府很大,但消息却流传很快。 玉尹马行街长啸一曲,挫败冯超,在短短时间内,便传遍大街小巷。 “冯超输了?不可能吧!” 许多人在初闻这消息的时候,似乎难以置信。 可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证实了这一点。那马行街玉蛟龙,一曲高山,真挫败了冯超! “今=的,便是马行街玉蛟龙,大败冯超。” 正午,正是客人们用餐辰光。 有那聪明的说书先生,马上就改了牌子,说起了方才玉尹和冯超二人斗琴故事。 这开封府百姓,好在勾栏瓦舍里嬉闹。 吃了饭,听说书先生讲演两段,确是极舒心快事。 许多人并未亲眼看到那场面,但这说书,本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少不得一番演绎。但见那些说书先生,一个个口沫横飞,令听众如醉如痴。 “冯超眼见抵不住玉小乙,便急了眼。 于是连使招数,小乙哥渐渐抵挡不住……说时迟,那时快,小乙哥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但见小乙仰天长啸,那嵇琴在他手中,使得更见高妙。 小乙哥临阵赋诗:泰山天壤间,屹如郁萧台。厥初造化手,劈此何雄哉。天门一何高,天险若可阶。积苏与垒块,分明见九垓…… 这诗真真作得好,顿时压住了冯超的气势,令冯超心神大乱。 诸位客官也需要说了,那小乙不过是一介肉贩,何来这等才学?却不知,小乙本为天上星宿,原是那谪仙弟子。谪仙当初被贬凡尘,小乙不忍弃恩师离去,于是便随着谪仙一同来到人间。只是,那轮回之中千差万错,却使得小乙与谪仙分离。在轮回中周转,整整晚了数百年……” 不得不说,这些说书先生,想象力真丰富。 本想把玉尹和那苏东坡联系一起,可一想官家刚禁了苏黄诗词,恐怕会有不妥。于是便把这时间向前推,直推到谪仙李白身上,却也能说过去。 至于听众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那说书先生越说就越是起劲,到后来,竟模仿着玉尹,做长啸状,吟诵那阙诗词。 说是吟诵,倒更似咆哮。 一首元好问的《登岱》,竟然在这等情况下,传遍坊间。 说书先生越说越兴奋,而郭京脸色,却越来越黑。 “哥哥,这玉小乙而今声名鹊起,若再继续下去,只怕你我难以对付。” 牛宝亮忍不住开口。 他脸色蜡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大相国寺被赵九险些打死,在床上躺了许久,这才堪堪能下地走动。不过饶是如此,说起话来也是极为吃力。更不要说似从前那般争强斗狠。 郭京黑着脸,不言不语。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玉尹名号渐渐响亮,身边结交之人,层次也越来越高。 先是那太学生,后又有赵府出头。 天晓得玉尹背后,还有什么人物藏着?以前玉尹声名不显,那些人或许不会露面。可现在玉尹的名声起来了,再想欺凌,恐怕也不太容易。 君不见,那蒋门神等人,甚至已在私下里商议,勿论快活林胜负,都不会再去寻玉尹麻烦。郭京等人不过是一群小地痞,焉能惹得那玉尹呢? 可问题是,他能收手吗? 不说郭京陷害在前,就说他在后来步步紧逼,更是使出各种拙劣手段。 和玉尹之间的仇,太深了! 到这时候,不是他郭京愿不愿意罢手,而是玉尹,愿不愿意放过他……可以想象,凭借玉尹而今名号,那三百贯钱赚起来,怕也不算困难。 等玉尹缓过了劲儿,就是他郭京倒霉之时。 郭京越想,就越觉着头疼。 牛宝亮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郭京选择。 真个该死! 这咸鱼怎就一下子翻身了? 郭京深吸一口气,思忖半晌,也想不出个主意。 这时候,忽听楼下一阵吵闹,郭京怒从心头起,立刻骂道:“牛二,下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鸟厮在闹事?爷爷正在想事情,不要打搅。” 牛宝亮答应一声,便走下楼去。 不一会儿,却见他扭着一个青年上楼,抬脚就踹在那青年腿上。 “哥哥,这厮输了钱,却不肯清帐,还大喊大叫吵闹。” “谁说自家没钱? 我告诉你,明日我便有钱了……知道吗?玉小乙接下了千金一笑楼的生肉生意,每日过钱都要从自家手上走,怎可能还不上?你们这些男女休要狗眼看人低,不就是几贯钱嘛,爷爷还看不在眼里,早晚还上。” “罗德?” 郭京突然开口。 青年一怔,“你识得自家?” 郭京眼睛一眯,突然笑了,“我道是谁,原来是大郎……我与令尊颇熟悉,怎认不得大郎?二哥确是不该,大郎是个有身份的,在自家店里使钱,何必斤斤计较?大郎只管去耍,若不够时,只管与我知晓。” 罗德嘿嘿笑了。 他朝郭京一拱手,道了声谢,扭头便走。 牛宝亮想要拦住他,却被郭京摇头阻止。 “哥哥,不过是个被书院开除的泼皮,何必理会?” 郭京则冷笑道:“若他还在书院,少不得要敬几分。可现在……自家敬的并非他罗德,而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刚才他说什么?千金一笑楼每日生肉,要从玉小乙手里过?哈,那可是十足真金白银,不能怠慢了。” 牛宝亮蹙眉道:“哥哥莫不是要打千金一笑楼的主意? 这怕是有些困难……那千金一笑楼确是个有背景的。听说他们背后是司马静。那厮虽不是开封人,但也是个有身份的。据说潘楼也有他参与,和许多大人物相熟。若得罪了他,怕咱们这些人,吃罪不起啊……” 郭京,冷笑一声。 “自家难道不知那司马静难惹吗? 我非是要去寻千金一笑楼是非,而是要找这罗德不是。这件事你莫再问,我自有主张。以后这罗德来耍钱时,只管借他,但要有字据才行。 不止是他主动来耍钱,你还要找人,把他引过来…… 这等穷酸书生,最没见识。看上去好像傲滋滋,实际上不过一群蠢货。” 牛宝亮搔搔头,疑惑看了郭京一眼。 他不明白郭京是什么意思。 但郭京既然这么吩咐,他照做就是! 待牛宝亮下去之后,郭京也随即起身。 他突然笑起来! 只不过,那笑容看上去,却显得极为诡异,令人不由得遍体生寒…… ++++++++++++++++++++++++++++++++++++++++++ 玉家铺子生意,真个是好起来。 和冯超斗琴结束后,玉尹本打算去千金一笑楼拜访。却不想戴小楼主动登门。 “小乙,真是好手段。” 戴小楼见玉尹,便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玉尹连忙起身,只是这铺子里很简陋,也没个好座位。好在戴小楼也不在意,自顾自找了一条长凳坐下,从怀中取出一纸契约,递给玉尹。 “昨日真奴姑娘与自家说了,本想晌午就来,却被耽搁了。 哪知小乙竟这半日光景,做好大事,连冯超也输给小乙。这是真奴姑娘昨日说得那桩事,以后我千金一笑楼每日六头生猪,便由小乙供应。 这是契约,还请小乙过目。” 真的是耽搁了? 玉尹相信,张真奴或许的确能影响千金一笑楼,可戴小楼未必真就重视。 不过他晌午胜了冯超,大大有名。 这才是戴小楼急匆匆赶来,谈论生意的缘故。 “小乙真个大才,昨日送与真奴那谱子,我却听了,妙不可言啊。” 玉尹连连谦让,人家给了面子,这台阶也要给人家。 花花轿子大家抬! 玉尹前世不屑于做这种事,然则重生以来,对这种事倒也随之看开了。 契约是正经开封府的契约格式,没有任何问题。 玉尹取了印鉴,画了押,算是契约达成。 而后,戴小楼又和玉尹闲聊几句,并邀请玉尹,常去千金一笑楼捧场。 玉尹自然欣然答应,戴小楼这才离去。 “哈!” 戴小楼走之后,玉尹显得格外亢奋。 “四六叔,这千金一笑楼的事情作成,每日怎地也能多出十贯钱来。咱们在努力一番,说不得到二十日,这三百贯不但能凑足,甚至还会有盈余。” 罗四六也很高兴,“那自家就恭喜小乙哥,财源广进。” 压在心头许多日的阴霾一下子烟消云散,让玉尹感到无比轻松。三百贯债务,偿还有望,更令他感觉开怀。燕奴从外面回来时,不等开口,玉尹便把这消息告诉她。正如玉尹所猜测的那样,燕奴笑逐颜开。 第二六章 富贵滚滚来(下) 周末,求推荐!!!!!!!!!!!求收藏!!!!!!!!! ++++++++++++++++++++++++++++++++++++ “小乙哥,奴也有一桩喜事,要与小乙哥知。” “呃?” “刚才遇到大郎,他与奴知,说是白矾楼东主已过问楼中事务,还说得知和小乙哥勾当没了,很不高兴。白矾楼东主,愿意购入咱家熟肉,每日五百斤。但不知咱家能否供应足,所以让奴回来问问,看小乙哥心意。” 哈,还真个是好事成双啊! 玉尹和白矾楼之间,没有任何恩怨。 此前他和白矾楼之间的种种纠葛,说穿了也只是他与俏枝儿之间问题。 而今,他报复也报复过了,还胜了冯超。 对俏枝儿恨意,自然也就没那么重。既然白矾楼愿意修复关系,他也不可能拒绝。 当下,玉尹道:“此事便由九儿姐做主,? 我没意见。” 燕奴自然是希望和白矾楼重新勾当,见玉尹点头,燕奴粉靥,笑容更浓。 若这么一算起来,每日五百斤熟肉,也能有五六贯纯利。 再加上之前千金一笑楼十贯利润,还有这铺子里的利润,三百贯债务,绰绰有余。 “二姐,干脆让廿九哥来帮忙吧。” 燕奴拉着张二姐商量说:“日后铺子里会很忙,只是那熟肉,怕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念旧哥老实勤快,每日在染坊里勾当,也忒辛苦。何不来铺子里帮忙,就按照他在染坊里的工钱,这样也可以轻松一些。 小乙哥,你以为如何?” 杨廿九的工钱,一月下来也就是那么多。 如果这生意做起来,倒真算不得事情。可玉尹心里,还有另一番打算。 他想自开封离开,难不成要带着杨廿九一家? 可是燕奴既然开口,玉尹也不会薄了燕奴面子。当下他点点头,笑道:“自家也觉着廿九哥合适,却不知廿九哥是否愿意?我倒也没意见。” “愿意,他自然愿意。” 张二姐连连点头,表示应承下来。 染坊工作累,对身体还不好。二姐每日看着杨廿九做工辛苦,早就不忍。 如果能在一起做工,当然是好事。 每日五六百斤熟肉勾当,听上去似乎很多,却也比在染坊做工轻松…… “不过,每日做这许多熟肉,只怕家里不好营生。 要有个作坊才好,也不会脏了院子,小乙哥和九儿姐住着也不甚舒服。” 燕奴笑了! “这事朱成也有说起,就在前面夹道小巷里,有一空屋,两层楼,也很简陋。那空屋是白矾楼的产业,如果小乙哥愿意,可以赁给咱们,赁钱一月3贯96文足。奴刚才去看了那处空屋,倒也合适,正好成作坊。” 玉尹道:“大郎升职了?” 这些事情,本不该朱成出面。 可他现在不但出面,还隐隐有做主趋势,令玉尹不免感觉奇怪。 “是啊,升做了管事。” 果然是升职了! 玉尹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如果按照这情形下去,再入了蒋门神那些人行当。还了郭京的债务之后,玉尹也有把握,半年里赚上一些身家,难度应该不大。到时候去临安……不,而今还应该是叫杭州。去杭州置办下产业,当难度不大。 只是这人面关系,少不得又要重新认识。 玉尹心里很是矛盾,即想要搬走,躲避靖康之乱;又希望留下,继续在这东京生活。 揉了揉鼻子,把这念头抛在脑后。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汴河畔店铺林立,布幌飘扬。 一座茶楼边上,建有一座庭院。三进三出,面积虽不算大,却极精致。 这庭院,背靠汴河。 闲暇时还能欣赏汴河风景,颇具匠心。 在院中一座小阁楼里,封宜奴慵懒靠着栏杆。一身翠绿色长裙,衬托出婀娜风姿。那精致而动人的粉靥上,此际正流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小和尚,今日怎地有闲暇,来奴这边?” 在堂下,站立一个青年,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封宜奴笑嘻嘻开口,青年那张脸顿时红了。只不过,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却有意无意的在封宜奴胸前丰腴扫过来,扫过去,甚是有精神。 ‘小和尚’名叫莫言,是大相国寺里,正经的受戒僧人。 别看他满头黑发,实际上全都是假发。 “小生……小僧昨夜在杀猪巷,偶遇那马行街玉小乙。 他当时正急着使钱,拍卖曲谱。小僧记得,姑娘甚喜玉小乙曲子,便倾尽所有,从他手中买下曲谱。今日才从玉小乙处取来,特来献于姑娘。” “你这小和尚,明明是出家人,却跑去杀猪巷……” 封宜奴掩着嘴,吃吃笑了。 但旋即,她便说:“如此,且拿来吧。” 莫言连忙从怀中取出曲谱,走上前双手呈上。 当封宜奴从他手里拿走曲谱的时候,肌肤碰触,香风萦绕,直个让莫言好销魂。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暗自怀念那温香软玉的刹那接触。 这身下的尘柄,竟可耻得硬了! 好在他衣袍宽大,不至于露出破绽。 但是看封宜奴的目光中,却又多了几分倾慕…… 封宜奴接过曲谱,并未急着看。 妩媚眸光在莫言身上扫了一眼,直个叫莫言心里大叫:真个是销魂! “真不明白,你这小和尚明明凡心甚重,你家师傅却还要留你。 这曲谱,使了你多少银子?” “啊,此小僧赠送姑娘,何谈银两?” “你这小和尚不老实,若真个要送奴家,何必非要奴家亲自见你? 好啦,休要呱噪,但说无妨。” “这个……” 莫言露出扭捏之色,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启口。 半晌后,他突然一咬牙,似下定决心,“小僧从玉小乙手里买来,是五十贯,姑娘喜欢,便原价与小僧便是。” 封宜奴笑了,“五十贯若在昨日,确贵了些。 不过放到今日,确是大大便宜……小乙与冯超斗琴,从此这开封府中,便有了名号。况乎他那首诗,嗯,奴记得是叫《登岱》,对吧?虽人在市井,才名已显。这样吧,总不能是小和尚吃亏,奴再加上一百贯,一百五十贯买下这曲谱。这个价钱,小和尚可有意见?若不成,还可商量。” 发财了,发财了! 莫言心中咆哮不止,可脸上却一派失落之色。 “姑娘这般豪爽,小僧本该欢喜。 只是,小僧今日来,确是诚心诚意献谱,姑娘这般……” “二百贯,若在呱噪便算了。” “那小僧恭敬不如从命!” 十六贯,有木有? 二百贯,有木有…… 莫言心中狂喜,本想要小赚一笔,顺便能得见心中女神容颜。却不想竟是十倍的利润……玉小乙啊玉小乙,你可真是贫僧财神,贫僧福星。 二百贯,白矾楼里找姐儿,一个捶腿一个揉肩,贫僧怀里还要再来两个! 封宜奴并没有挽留莫言,便把他打发走了。 “妹妹,那小和尚真个不老实。 明明是十六贯买来谱子,到你这边,转手就是二百贯,你真个太大方了。” 莫言前脚刚走,却见屏风后转出一个白衣丽人。 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美得动人。 那气质,俨然大家闺秀,在冷漠中,却别有一番妩媚。冰与火完美和谐荣誉她一身,只站在那里,就令人怦然心动。封宜奴更也随之容颜失色。 “师师何必在意? 那小和尚便是如此,既然辛苦了腿脚,便宜他又有何妨?” “若你便宜了那个玉小乙,奴也无话可说。 只不喜出家人这般……你与他银子,他必然去风花雪月,坏了佛门清名。” “嘻嘻,却忘了师师笃信佛祖。” 封宜奴浑不在意,笑嘻嘻站起来,走到了那白衣丽人面前。 那白衣丽人接过来,打开看时,眼睛不由得一亮,忍不住赞道:“好字!” “哦?” 封宜奴好奇探头过去,看到那纸上字迹时,也是一惊。 “没想到这市井中一个肉贩,却能有如此好字,怕是官家亦不遑多让。” “那倒未必。” 白衣丽人道:“官家书法纤柔,自成一派,已有总是风范。 而玉小乙这字笔法飘逸,乍看也是自成一家。可若是仔细看,还是有些匠气,算不得宗师。想必他尚未融入神魂,若成功,才算得一派宗师。” 封宜奴忍不住吃吃笑了。 “却忘了姐姐对官家书法深得三昧。 不过这玉小乙真个不凡,竟能写出如此好字,比那些太学生强上百倍。” “这话,倒也不假。” 白衣丽人说罢,便把曲谱收好。 “妹妹真要退出吗?” “正是。”封宜奴脸上露出怅然,轻声道:“在这勾栏瓦肆久了,也真个累了。若不是司马大官人苦苦挽留,去年时便已退出。不过我答应,要为潘楼捧起一位上厅行首。徐婆惜倒有些资质,可惜还不足以取胜。” 白衣丽人却沉默了! 封宜奴的话,何尝不是她的写照? 看似风光,却危险重重。想要退出,又身不由己。 封宜奴是因为人情债身不由己,而她呢? “妹妹若真想捧起徐婆惜那妮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眼前便有一条捷径,只看妹妹是否愿意去尝试……妹妹可还记得,玉小乙当日在大相国寺,后来使得那曲子吗?” 说到这里,白衣丽人粉靥一红。 她可是清楚记得,那日玉尹把曲谱使到疯魔时,竟让她不由自主有了高潮。 每想起此事,她便感到羞耻。 哪怕而今重提起此事,犹自觉得身体中,似有冲动…… 封宜奴道:“那曲子,奴当然记得。” “自家能够感觉出,玉小乙曲谱中,似有故事存在。 何不请他编曲,把那故事写出来,而后使徐婆惜演习献艺,当能造成轰动。” 封宜奴闻听一喜,“能成吗?” 这编曲写故事,要有功底,非等闲人可以当之。 白衣丽人笑道:“能做出‘厥初造化手,劈此何雄哉’的人,又何必担心呢?坊间不是说他为谪仙弟子,天生星宿?正可借此机会,捧出徐婆惜……只是而今再想要买来曲谱,怕大不易。妹妹最好早些动手。” 封宜奴微微想了想,点头应下。 “此事,就交由奴来解决!” +++++++++++++++++++++++++++++++++ 感谢:阿杯randygu2012sun丶魂仰天大笑300声junki50悄悄的寒风苏猩猩乌鸦多多atyjbtdl漂冉生风驰云卷爱好读好书星空的物语慷慨打赏,不胜感激!!! 第二七章 声名鹊起(上) 火辣辣,热腾腾的第二更来了! 求推荐,求收场!!!!!!!!!! ++++++++++++++++++++++++++++++++++++++++ 晨光洒满汴河。 河面上波光粼粼,东京从沉睡中醒来,河两岸杨柳青青,随风舞动,恍若婀娜少女。这里是开封府,宣和六年春天的开封府,透出勃勃生机。 观音院传来的晨钟声,犹自杳渺。 小院里,玉尹正满头大汗,在燕奴监督下,开始一日辛苦练功。 三百贯债务,已不再让两人感到头疼。真正让燕奴担心的,反而是不久后,那一场快活林争跤。在知晓了对手以后,燕奴便开始紧张起来。 吕之士不是易与之辈。 这厮腿法凌厉,号称可开碑断石。 鬼脚小八之名在开封府也是小有名气。虽比不得李宝‘小关索’尽人皆知,也是个狠角色。如果不小心应对$ (),玉尹说不得就会招惹来麻烦。 所以,燕奴对玉尹的要求,也变得更加严格。 距离冯超斗琴,已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铺子生意也逐渐稳定下来。杨廿九和张二姐商议后,在第二天就辞了染坊工作,开始在铺子里操持。这是个闲不下来的老实人,勤勤恳恳,也能吃苦,任劳任怨。玉尹给他的待遇不差,每月4贯276文足,比在染坊工作,赚得还要多。工作环境也好过染坊,更没有那么辛苦。每天陪着黄小七和罗德把生肉送到作坊,而后去购买柴火木炭,调料以及各种物品,帮着张二姐做熟肉,倒也真个轻松许多。 玉尹对他夫妇关照,杨廿九牢记在心。 他和张二姐商量一下后,便从小院里搬出来,住在作坊里。 反正作坊有两层楼,一层做作坊,二楼可以住人。生活方便,还能照看铺子,一举两得。 “过些时日,我家大哥也会过来,总不成也住在家里,有诸多不便。反正作坊宽敞,也能住下。到时候大哥来了,也可以帮衬小乙哥一二。” 杨廿九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看玉尹和燕奴到如今还是分房而居,不免有些惭愧。 杨廿九觉着,正是因为他夫妇缘故,才使得玉尹夫妇分房而居。小夫妻,抹不开脸,也很正常。等杨再兴也过来时,岂不变得更加麻烦? 索性趁着机会,搬出来也好。 殊不知,玉尹夫妇分房,并非因他夫妻二人,而是另有缘由。 燕奴对玉尹虽然改了态度,还是有些拉不下脸。至于玉尹,虽感觉着九儿姐对他温和不少,却不敢越雷池一步。从开始到现在,这过程可不容易。万一恼了燕奴,之前努力岂非付之东流?还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为好。 重生宣和,玉尹正渐渐把自己,代入这个时代…… “小乙哥小心。” 杨廿九夫妇搬走后,燕奴便把这小院子,收拾如武馆模样。 除了那罗汉桩,有增加了一些沉甸甸沙袋,挂在院中。她在外面不断推动沙袋,让玉尹接下。不是挡,也不是拦,更不能躲闪……而是在原地接住沙袋,在把沙袋送回。这便是燕奴口中,那多罗叶手基本功。 如今在院子里,只挂了九个沙袋。 燕奴在外面,用各种方式,忽而脚踢,忽而拳打,忽而身体撞击……沙袋在不同方式打击之下,飞向玉尹。玉尹则必须要凭借一双手,稳稳接住沙袋。多罗叶手,又叫做慈悲掌,使到巧妙时,一双手如传花蝴蝶,能接下各种攻击,同时还能根据各种情况,做出凌厉反击。 多罗叶手,讲求身法,眼力。 但最关键处,还是在一双手上。筋络开合,指骨灵巧,懂得巧劲,明白化力方法…… 按照燕奴说法:“这多罗叶手使到妙处,可同时接下七十二个沙袋攻击,并且通过化解沙袋力道,借力打力,把原来力道尽数再返还回去。” “九儿姐,你能接下几重攻击?” 燕奴说:“奴而今功夫,能接下三十六重。” “九儿姐,你而今拳脚,算得几等力士?” “嗯,单以拳脚而言,可为七等力士。不过若与李宝这种经验丰富的力士比试,输多胜少……毕竟奴很少与人交手,恐也不是那李宝对手。” 玉尹不由得,一阵呲牙。 这多罗叶手极辛苦,练起来,更少不得受罪。 内心里,即想要练出真功夫,又有些怕吃苦,想中途停下。 若不是怕燕奴不开心,亦或者有男儿面子在其中作祟,说不得玉尹已经放弃。 武侠梦是武侠梦,那终究是梦想而已。 前世生活在末武时代,玉尹又怎受得了这种苦楚? 怪不得后世武术越来越没落,最后几乎成了花架子。盖因这习武,真个辛苦。 玉尹大喝一声,迎着一个沙袋,抬手接住。 巨力袭来,他机械向后一退,手腕随之一抖,把那力量化掉,反手又推回去。 就是这一抖、一推! 消耗不少气力。 反观燕奴,轻巧接下来,反手将那沙袋又退回来,力道更加凶猛…… 每天下来,不被砸上几十下不算结束。 不过练功过后,也有福利。 当朝阳升起,阳光洒满小院时,玉尹光着膀子,沐浴在清晨阳光下。 燕奴则抿着嘴,用那双略显粗糙,但颇好看的小手,抹上药酒,为玉尹推拿。那双小手上,带着一丝丝奇异魔力。每次推拿过后,玉尹都会有一种神清气爽感受。这也是一天中,他和燕奴最为亲密时候。内心里暗自感激杨廿九夫妇:真个是有眼色。若不是他夫妇搬走,他又如何享受这般待遇?鼻端,萦绕着燕奴身上少女体香,最让他心神荡漾。 下意识,玉尹向后靠了一下。 温香软玉在怀? 他没那胆子。 但咱无法在怀,却可以感受一下不是。 哪知他身体才动,燕奴却本能做出反应,撤步向旁一闪,玉尹连人带凳子,扑通就摔在地上。 “小乙哥,可摔到了?” 燕奴也吓一跳,忙过去搀扶。 这一下摔得不轻,但比起方才沙袋的撞击,却好许多。玉尹自然不会有事,不过倒在燕奴怀里,头枕两团丰腴,舒服的让他忍不住哼起来。 “小乙哥,摔坏了哪里?” “头,痛!” 话音未落,一双小手便在他头上轻轻揉动。 玉尹心中大喜,又说道:“胸口,胸口也痛……” “哪里痛?”燕奴忙又为他揉胸口,还焦急问道:“是不是这里?痛不痛?” 那双小手,许是久做家事的缘故,略显粗糙。 但暖暖的,柔柔的,在胸口轻轻揉动,确是一桩极为舒服得享受。轻轻侧过脸,正对着那胸前丰腴。暮春时节,春衫正薄,隔着一层薄薄织物,可以清楚感受到那温玉滋味。玉尹哼唧两声,没有回答燕奴的话。 燕奴也生出一样感受…… 从玉尹口鼻中传来炙热的气息,隔着织物,传入怀中。 她这才留意到,此时二人的姿态是何等暧昧。有心想要推开,却又觉得手脚发软,竟动弹不得。那粉靥红红的,恍若观音院里熟透的红杏。 内心里,即有些抵触,又有些期待,各种滋味涌来,确是难以启口…… “小乙在家吗?” 就在玉尹享受这片刻暧昧时,忽听门外有人呼唤。 燕奴好像受惊的小鹿,忙一把推开玉尹。毫无防备的玉尹,蓬的一下子撞在旁边的井沿上。这一次,真个撞得实在,让玉尹哎呦叫出声来。 “小乙哥……” 燕奴连忙走过去。 可这时候,门却被人推开了。 周良笑眯眯走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登时愣住。 玉尹光着膀子,燕奴脸通红,衣衫不整。 “抱歉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 燕奴这才发现,她和玉尹的姿势着实有些暧昧。嘤咛一声,推开了玉尹,转身便跑回房间。蓬的一下子把房门关上,燕奴站在门后,手抚胸口,剧烈的起伏。那粉靥烫的,快要煎熟了鸡蛋,可心里却极甜蜜。 不对,先前小乙哥是仰面摔倒,怎会胸口发痛? 燕奴似乎醒悟过来…… 可这一醒悟,却无解她粉靥火烫,心口好像十五个水桶,真个七上八下。 确是个登徒子! 燕奴咬牙切齿,在心里恶狠狠骂道。 却又不自觉坐在梳妆案前,看着那铜镜中满面羞涩的女子,有些失神了…… ++++++++++++++++++++++++++++++++++++++++++++++ “二哥,你可真是会挑选时候。” 玉尹接连被燕奴推倒,脑袋更两次与那井沿儿发生亲密接触。他揉着脑袋,爬起来从一旁的架子上抄起外衣,披在身上。真个可惜了,若周良刚才不出现,说不得今日就能开了荤,少不得与九儿姐能有些温存。 “哪个又知,这大清晨你夫妻……” “没那回事,二哥休要乱说。刚才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九儿姐正搀扶我。” 周良则是一脸‘我明白’的笑容。 “小乙,要恭喜你了!” “恭喜?” “嘿嘿,眼见着九儿姐待你,与先前大不一样,可是看得甚紧。多年所愿,终可得偿,难道不值得恭喜吗?不过,你二人怎还是分房而居?小乙哥却要再加把劲,等真个得偿所愿时,自家会再来与你道贺。” 第二七章 声名鹊起(中)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上星期,在艰难的情况下,取得了好成绩,不愧是新人类啊。收藏虽然不尽人意,但老新还是心满意足。 一周之初的战斗号角已经吹响,老新在此恳求炮火支援。 推荐票,收藏,为了胜利,向我袭来!!!!!!!!! ++++++++++++++++++++++++++++++++++++++++++++++++++ 玉尹这脸,腾地红了。 “二哥莫呱噪,真个没什么。” “好吧好吧,且当你没什么……自家今日来,也是有事找你。我受人所托,请你吃酒,还望小乙你莫推辞。自家可拍了胸脯,与人保证呢。” “谁要请我?” “这个……你去了便知。” 周良一脸神神秘秘,那嘴下方的痦子,随着他脸上笑容,更是一跳,一跳。 “还如此神秘?” ++ 玉尹笑了。 “待我与九儿姐说一声,咱们便去。” 周良帮过不少忙,这个面子怎么也要给的。 玉尹换了身衣服后,走到燕奴门口,敲了敲门,轻声道:“九儿姐,二哥唤我出去,晌午我便不去铺子照看。我晌午后过去,九儿姐记得与二姐说一声,到里瓦子找个工匠,把那灶台做好,顺便把工钱与他。” “知道了!” 屋内传来燕奴低弱声音。 那语气,宛若妻子对丈夫的温柔,让玉尹又是一阵甜蜜。 “二哥,这究竟是要见什么人?怎地这般神秘?” 出家门,玉尹和周良一路行去。 不过走着走着,却好像是往马行街方向。 玉尹不免心中奇怪,便开口询问。 周良笑了笑,“小乙怎这么好奇?放心吧,是好事……哥哥有怎会害你。” “害我却是还不得,不过总要和我说说,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我这心里也好有个底儿啊。莫不要这般神神道道,总是感觉着古怪。” “你莫问了,随我来便是。” 玉尹是一头雾水,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询问。 反正他也不怕周良使坏,如今好歹也算名人,周良也难使得坏出来。只是心里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要见他?这可着实让玉尹猜测不出结果。 “小乙,今日怎不使琴?” 路上,不时有人询问。 玉尹则一一回答,不时还与人聊几句。 路过铺子时,见肉案前生意甚好。他也不想去扰了生意,便随着周良前行。 “怎地是这里?” 两人在白矾楼外停下,周良笑嘻嘻道:“到了!” 说着话,他便往里走。 可玉尹却犹豫了…… “二哥,究竟是谁啊。” 他前些日子刚打了俏枝儿的脸,自有些抹不开脸。周良见他犹豫,转身一把拉着他的胳膊,“走走走,已经到了,见一见有算得什么?放心,不会亏了你!” “这,好吧!” 玉尹和周良走进白矾楼。 迎面见东心雷拦住去路,一脸阴霾道:“玉小乙,你又要来这里生事?” 前次玉尹舞动长街,让东心雷好没有面子。 而今看到玉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玉尹呢,也是个倔脾气,见东心雷拦住去路,立刻拉下脸,扭头就走。 周良忙止住玉尹,对东心雷道:“哥哥莫误会,今日我们来,是受人所请,在西雅三吃酒,并非惹事。小乙此前得罪了哥哥,也是年少气盛。哥哥大人有大量,何必与他见识?这进门都是客,哥哥总不会赶人吧。” 西雅三? 便是西楼四层三号雅间。 能上四楼,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东心雷一皱眉,扭头问道:“今日西雅三,谁在?” “西雅三没有客人啊……” 东心雷顿时大怒,抬手就要去抓周良。 “两个泼赖货,自家险些就上了当。 玉小乙,上次张三哥帮你,自家便忍你一次。你今日又来闹事,莫怪爷爷不客气。” 说话间,从一旁呼啦啦走上五六个黑色短衣打手,眼看着就要围住玉尹。 “东心雷,怎地在此生事?” 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却见四楼开了一窗子,露出一张娇美面容。 “东家,非是自家惹事,是有人闹事。” “混帐东西,小乙是奴请来客人,你怎地拦着他?” “啊?” 东心雷一愣,愕然向玉尹看去。 不过玉尹这心里,却有些不快。若不是看在周良的面子上,说不得已甩袖离去。见东心雷看过来,他头一扭,哼了一声,也不出声。东心雷好尴尬,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还是周良有眼色,连忙说道:“马娘子休要误会,只是些许小误会,倒也算不得东心哥哥的错,马娘子休要责怪。” 说着,他一拉扯玉小乙。 “小乙,快随我上去吧。” “我不去!” 周良哪里还能不知道,玉尹这是来了脾气。 当下苦笑一声,“小乙,权作给哥哥一个面子?都到了,也不耽搁这一时半刻。” “说好了,我是看你面子。” 周良连连点头,又和东心雷说了几句,才拉着玉尹上楼。 “真个晦气!” 东心雷忍不住嘀咕:“遇到这厮,总没有好事,真个是倒霉到底了。” “哥哥近来看上去有些不顺,不如去观音院烧柱香,去去晦气?” “也罢也罢,改天真要去烧香拜佛,去去晦气了。” 玉尹随着周良,一直上了楼。 早有那人在楼梯口侯着,也是熟人,新晋白矾楼管事,朱成。 玉尹和朱成关系不错,自然也不会给他脸色看。当下朝朱成唱了个喏:“听说大郎而今得意,还未道喜……呵呵,请大郎恕罪则个才是。” 朱成笑道:“小乙休要取笑,横竖不过是个管事,怎比得小乙风光无限?” 嘴巴上客套,但言语中还是透露出一股子欢喜。 “自家东主请小乙,说起来,也有些香火情,小乙待会儿,多关照则个。” 玉尹笑了笑,和周良一起,随着朱成走进雅间。 这四楼的雅间,明显比楼下的雅间宽绰许多,装饰也格外精美。马娘子身着一件淡青色长裙,梳着高鬓,正坐在主位上。在她旁边,还有一个青年。长得一副好面皮,看上去极精明。不过那眼角挑着,显得有些倨傲。 而在他身后,还坐着一名女子。 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勾魂眼,甚是妩媚。 看那气质,极是端庄。 然则那相貌,却又极为魅惑。 于魅惑中有些端庄,于端庄里又有些魅惑。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又完美的融为一体。那风情,那韵味……只消用那勾魂的眸子扫一眼,就足以让人心动。 厉害,厉害啊! 这美人倒真个是有吸引力。 玉尹只看了美人一眼,便不由得心中感叹。 也幸亏了他那鲁男子的性子,加之心里挂念着‘九儿姐’,倒也没有失态。 “小乙,快坐。” 马娘子起身相迎,身边青年,却显得不情不愿。 “小乙,这位便是丰乐楼东主。” 玉尹不由一怔,忙拱手唱喏,“确是老娘相邀,小乙失礼了。” 这‘老娘’二字,是个尊敬的称呼。一般而言,在市井中颇为平常…… 马娘子笑道:“小乙莫客气,说起来小乙这些时日,声名鹊起……若玉大哥泉下有知,必然欣喜。” 马娘子说的‘玉大哥’,便是玉尹父亲玉飞。 当年那个大胜辽人相扑手的内等子。她提起玉飞,也表明和玉飞认识,算玉尹长辈。玉尹先是一愣,态度更加恭敬,“确是长者,小乙先前不知,胡闹时还请老娘多多包涵。” 她是老爹朋友,玉尹自然有些惶恐。 这些日子,他闹出动静可不小……虽说不是针对白矾楼,却也让白矾楼受到巨大影响。 “这是自家外甥,名叫白世明。 此前在大名府勾当……以前事,就莫再说了。小乙也不清楚这其中事情,怎能算胡闹?” +++++++++++++++++++++++++++++++++++++++ 感谢字母党没人权junki50德威龙三江阁乌鸦多多sonic3250348923阿杯randygu2012慷慨打赏。本周共四十七人打赏,名单不再重复,非常感谢兄弟们的支持,老新这个多谢了!!! 怀感恩之心,再求点击和推荐! 一周已逝,一周方临。 上星期有赖大家的支持,再次取得不错战果。 虽则收藏不尽如人意,但点击推荐,却让老新万分感动。 新书期,一个极熬人的时段,却又是不得不经历的一段时间。《宋时行》已十九万字了,很快就要退出新书榜。这极其残酷,又不得不去面对!唯有继续恳请兄弟姐们们的支持,让这本书能继续乘风破浪,争取在新的一周,修得一个正果金身。 总之,一句话。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各种援助。 老新不胜感激!!! 第二七章 声名鹊起(下)求推荐票!!! 新的一周,战斗已经拉开序幕。 第二更奉上,再求推荐和收藏,咱们冲锋!!!! +++++++++++++++++++++++++++++++++++++++++++++ 马娘子倒是一副和蔼之色,把身边青年介绍给玉尹。 不过,那白世明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只拱了拱手,便算是见礼。 玉尹也没往心里去,在一旁落座。 “不知老娘今日唤小乙,有何事情?” 马娘子看着玉尹,轻轻叹口气,“当年玉大哥大胜辽人,却中了辽人奸计,以至于身亡。亡夫生前与玉大哥也有些交情,所以在玉大哥故去后,便定下规矩,每日要从你那铺子里,购置二百斤熟肉,作为资助。” “啊?” 玉尹愣住了。 他是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包括原先玉尹残留的记忆,也没有相关内容。 () 马娘子见玉尹吃惊,便微微一笑,“先夫故去后,自家也很少在打理楼中事务。不想这楼里人不晓事,竟然擅自断了与你那铺子勾当。自家听说后,已经晚了……只是没想到,小乙好魄力,竟与俏枝儿争锋。” “这个……” 玉尹顿时一脸羞愧。 坐在白世明身后的女子,用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好奇打量着玉尹。 只不过,玉尹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有留意。 “大丈夫当快意恩仇!”马娘子倒是颇为爽快,一摆手道:“人家欺负到头上,若不还击,还怎算得上马行街玉蛟龙呢?小乙,莫往心里去。” “多谢老娘宽恕。” 马娘子则笑了笑,示意无碍。 “当日那管事,已被自家辞了……这几年自家疏于楼中事务,却让一些人张狂过份。不过从今日起,自家会安排世明管理酒楼。以后,还要拜托小乙多多关照。” 说罢,马娘子举杯请酒。 玉尹连忙拿起杯子,把酒水吃了。 偷眼看了看白世明,却见白世明眼皮子一耷拉,对玉尹并不算在意,甚至还有些不耐烦表情。 心里有些别扭。 但又一想,自己和白矾楼,还有勾当,却不能表现出不满。 马娘子絮絮叨叨,扯了些家常话,玉尹也耐着性子。 酒过三巡,马娘子突然话锋一转,“小乙可知,那俏枝儿已经离开白矾楼?” “啊……这个小底确不清楚。” 俏枝儿离开白矾楼,也是这两天颇为轰动一桩事。 她原本是最有希望获得花魁之人,却不想被玉尹坏了场子,连冯超也输了阵。不过,俏枝儿离开白矾楼,并非是因为这个。更多时候,还是因她看穿了这世情,更明白了冯超对她的心思。于是才下定决心,退出行当。 在斗琴当天,俏枝儿和冯超便离开东京。 玉尹这些日子,忙着生意,又忙着习武,还真个不是太清楚这桩事…… 马娘子叹了口气,“而今开封府七十二正店中,能与白矾楼争锋,也只有潘楼。本来自家倒也不惧潘楼,却不想那夷州豪商司马静也掺和进来,投入重金。若只是如此,自家也能和他斗一番。却不想俏枝儿突然离去,让自家有些手足无措。这年末便是争花魁,自家不想输了阵。” 玉尹闻听,顿时沉默了! 这种事,可不是他一个卖肉的能够参与。 只是马娘子和他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冯筝!” “奴在。” 一直坐在白世明身后的美人儿,起身走上前来。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似包含万种风情。自周良身上扫过时,让他失魂落魄,竟没了往日的镇静。 不过,玉尹却不在意。 他只看了一眼美人儿,心里大致上,有所了悟。 目光沉静,神色如常。 却又让那冯筝,不自觉多了份好奇,在玉尹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可这已停留,让一旁白世明有些不快。当下咳嗽两声,似乎是在表示不满。 冯筝,笑了! 这一笑,端的是百花争艳,美得不可方物。 玉尹也是心神一荡,但马上就恢复正常。 “冯筝是沧州人,本在大名府勾当……前些时候随世明来了开封,正要寻个出路。 俏枝儿今走了,自家准备要她递补上去。 只是,她在开封府并无名号,所以想要借小乙之名,为她暖一暖场子。” 冯筝捧一杯酒,俏生生,娇柔柔上前。 “还请小乙哥多帮衬,请吃了奴这一杯。” 声音娇柔,酥麻麻,只让人骨头都有些发软。 这女子,绝对是一狐媚子! 长得一副好盘子,更有一副好嗓子。再加上她风情万种,妩媚动人,若得好人捧场,必能红遍开封。 那勾魂的眸子,就盯着玉尹。 似是祈求,更显娇柔,楚楚可怜的韵味。 即便玉尹是个鲁男子,也有些推却不得……当下他举起酒杯满饮,眼角余光,却看到白世明,脸色阴沉。至于周良,则是满脸艳羡,瞪大牛眼。 “老娘欲使小乙,如何帮衬?” “小乙当日在大相国寺,曾奏得一曲。” “可是二泉映月?” “不是……自家听人说,你已经把那二泉映月卖出去。自家要说的,是你第二首曲谱。 不知可有名称?” “呃……老娘说的,原来是梁祝。” “梁祝?” 马娘子顿时来了兴致。 而那冯筝,则极为乖巧的在一旁,为玉尹满一杯酒水,而后顺势坐下。 一抹香风萦绕,如兰似麝,极撩人。 冯筝坐下时,贴着玉尹很近。一双玉腿,几乎挨着玉尹,只一动,便会有碰触。 那双美腿,肌肤若温玉般光滑,让玉尹心神一荡。 忍不住暗地里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向旁边坐了坐,而后朝冯筝一笑。 白世明那脸色,更黑了! “这梁祝,是小底于偶然间,从坊间说书人那里听到的一个故事……” 玉尹娓娓道来,把梁祝简单讲述一遍。 在后世,对于梁祝的起源,众说纷纭。 大体上是说,他产生于晋朝。而最早的文字记载,则出于初唐梁载言所撰《十道四番志》。到晚唐时,张读所撰《宣室志》,有做了文学性渲染。 这故事成熟于宋代,特别是南宋时期。 不过其雏形,在北宋已经出现,在坊市中也有一定程度的描述。玉尹不怕马娘子她们去查找,因为他言之有物。更不要说,那马娘子和冯筝,都是感性女子。对于这悲戚的爱情故事,全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等玉尹说完,两个女人,是泪流满面。 “如此凄美故事,若非小乙说,险些错过。” “小乙大才,还请满饮此杯。” 冯筝举起酒杯,递上去。 那杯口处,还有一抹唇形红晕。 白世明面色铁青,但又不敢发作。只能恶狠狠瞪着玉尹……因为那酒盅,是冯筝刚刚用过。 玉尹并未留意,道了声谢,一饮而尽。 却不知那冯筝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此时秋波荡漾,柔情万种。 马娘子好半晌,才算稳住情绪。 “小乙,这曲谱,自家要了。” “啊?” 马娘子笑道:“冯筝琴艺歌喉皆出众,却苦于没有好谱子。 所以自家想买下这曲谱,不知小乙可愿割爱?至于价钱,小乙勿担心。 此前李师师曾说,小乙此曲,当值千金。 这样吧,自家一千五百贯买下了……不知小乙,何时能写出曲谱来呢?” 一千五百贯? 玉尹脑袋嗡的一声响,有些懵了! 二泉映月,才卖出十六贯。当时那个叫莫言的人说,梁祝价值千贯,玉尹还有些不太相信。没想到,没想到…… 玉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马娘子见他不说话,便又开口道:“若小乙觉得少了,便两千贯如何?” 一旁周良,倒吸一口凉气! 两千贯,什么概念? 也许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两千贯算不得多。可是于市井小民而言,两千贯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而在玉尹来说,两千贯……他就可以去买了一副好琴。市面上的玲珑琴,也不过八百到一千贯。这,这,这真个是一笔巨款。 不过这曲谱,却不好写。 玉尹上次使得,是后世管弦乐曲谱。 如果演化成为适合于这个时代的曲谱,却要费些心思。 想到这里,玉尹沉吟一下道:“曲谱倒还容易,可若编排的好,只怕要两个月。” 白世明忍不住道:“我只要曲谱,至于编排,我自会找人,无需你费心。” 言语中,颇有不屑之意。 你使得好琴,却未必能编排好曲谱。 很明显,这是一出戏……马娘子要的是曲谱,而非是玉尹编排。 玉尹脸色,随之一变。 “世明,如何说话,还不向小乙道歉。” “我……” 白世明很不情愿,可是在马娘子的目光下,却又不敢反抗,只好起身道歉。 马娘子说:“小乙只需把曲谱写出便好。” 不让我编排? 那正好,我还省的麻烦! 玉尹也有些不太高兴,于是起身一拱手,“既然如此,二十天内,小底完成。” “甚好,这里有一纸契约,小乙可以看一下,若同意,咱们就敲定此事。到时候小乙一手交曲谱,一手取钱。自家对小乙这曲子,也好奇的紧。” 马娘子说罢,掩嘴笑了。 然而玉尹心里,却总有些不快。 他拿起契约,仔仔细细看了一回。毕竟此前有过教训,这一次他更加小心。 也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谱。 这回合作好了,也算了一桩心事。 从此我和你白矾楼,没有那许多纠葛,只剩下生意上的勾当,大家都能爽快。 想到这里,玉尹二话不说,提笔便签字画押。 “小乙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第二八章 睚眦必报(上)求推荐,点击! 历时二十七天,终于走下了新书榜。 不知不觉,已二十万字,也算是一个圆满结束。但这只是个小热身,真正的战斗,才刚拉开序幕。新书榜下了,可眼看着连推荐榜都要跌出,不免感到不安。还请大家继续支持,让《宋时行》能获得一个更好的成绩。 还是那句老话:推荐票,点击,收藏,求之!!!!!!!!!! —————————————————————————————— 暮春时节的京师,别有韵味。 气温不高不低,很舒服。空气也不太干燥,总带着一抹后世江南韵味。 湿润,温和! 这也许是玉尹对宣和六年开封,给出的定论。 与后世那干燥多风,四季极其不分明的环境相比,此时开封,更似江南。玉尹走出白矾楼时,呼吸着宣和六年的空气,将心中积郁清扫一空。 与马娘子会面,很不愉快。 周良** 也看出玉尹不高兴,只好在一旁低声劝说:“小乙莫生气,你不知马娘子背景,所以心气不顺。可事实上,白矾楼能在京师立足,号称开封府第一酒楼,若没底气,焉能如此?那马娘子已多年未露面,这次为买你曲谱,亲自招待,已是极看重了……咱们市井小民,何必与之斗气? 反正你不也得了两千贯,收获颇丰……说不得以后,自家还要尊小乙一声‘大官人’。” 周良生得好嘴,话也极有道理。 只是这并未抹去玉尹心中不快。 玉尹也是个极傲气之人。勿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愿向权贵折腰。 马娘子要他曲谱,却不要他编排,分明看他不起。 若不是马娘子开头便说出白矾楼和玉家铺子关系,玉尹说不得早就拂袖离去,哪里会和马娘子继续?一曲梁祝,对玉尹来说并不算太重要。北宋是戏曲蓬勃发展的时代,自唐以来,戏剧已有雏形。而北宋杂剧,便是后世戏曲前身……几十年后,昆曲将流行大江南北。玉尹前世研习古乐,自少不得对戏剧有所钻研,脑子里有几十折戏,又怎会发愁? 他恼怒马娘子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却迫于白矾楼早年间对玉家铺子的帮助,才答应交出梁祝曲谱。不过这样也好,从今以后,玉家和白矾楼再无纠葛,只剩下生意上往来。对玉尹而言,倒也算是落得轻松。 这世上,人情债最难偿还。 如今人情两清,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吧…… 想到这里,玉尹心情倒是好转许多。 “二哥先留步!” 见周良要走,玉尹忙唤住他,而后急匆匆跑到铺子上,拿了一贯钱,又回到周良跟前。 “今日多亏了二哥,这点是小乙心意,请二哥莫推辞。 待那勾当做好,小乙还有厚礼……这点心意,二哥且拿去吃酒便是。” 周良半推半就,才算接受。 “早知小乙是做大事之人,这些钱,自家收下。 将来若有用得上地方,只管与自家说,决不推辞……对了,还有件事要与你知。郭少三那三百贯快要到期了,小乙多小心,那厮断不会轻易放手。自家和三哥会多留意他,有什么消息,会立刻通知小乙知晓。” 人啊,生于世上,若没点名声,真个被人看不起。 想想刚重生时,周良和石三对玉尹虽亲热,却不会为他的事情大包大揽。 可转眼一个多月,两人态度已有变化。 而这一切,正是因玉尹声名鹊起缘故,让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态度。 从最初尚高人一等,到而今迎奉。 不是说两人品性如何,而是这现实,就是如此。 玉尹拱手,再次向周良道谢。两人分开后,玉尹来到铺子里照看。铺子的生意很不错,黄小七等三个刀手,在罗四六带领下,一直忙碌不停。 不时会有些穿戴俏丽的女子上来搭讪,但大都是些风尘女子。 玉尹兴致有些不高,刚开始还会寒暄几句,渐渐便没了兴趣。他让黄小七从张二姐那边的作坊里,取来一支嵇琴。便是当初那位七娘赠与他的礼物……那位七娘,以一支嵇琴,而得玉尹一曲《燕归来》。随后,她便起名燕七娘,短短时间里居然有了些名声,着实让许多人羡慕。 虽然玉尹的名气,大抵是在市井中流传。 可那燕七娘,也非是国色天香,原只是普通欢楼中姐儿。就因为这一曲燕归来,让她得了不少人看重。甚至连那身价,也比以前高出许多。 那支嵇琴,便存放在作坊里。 玉尹拿起嵇琴,深吸一口气后,静了静心。 一曲二泉映月缓缓自嵇琴流出,刹那间,本喧嚣的铺子,顿时安静下来。 人们安安静静上前,或是买些生肉,或是要些做好的臊子。递上钱,便退到一旁默默欣赏。玉尹心情不算太好,这二泉映月,也正和了他此刻心境。 你们看不起我吗? 我虽然身份比不得你们高贵,但我绝不会低头! 就连罗四六,也停下来不再招呼客人,在肉案后面,静静感受那乐曲中的情感。 一曲结束,玉尹怅然。 心情虽然好转些,可依旧有些萧索。 “四六叔,这边就交给你了……自己有些乏了,便回去休息。 有事便是小七去找我,我就在家中。对了,张三哥那边最近,情况如何?” “一切都很好,小乙放心便是。” 玉尹点点头,把嵇琴还给张二姐,施施然走了。 “小乙今日,情绪似乎不高……是不是和九儿姐闹别扭,生了龌龊?” 张二姐摇头道:“没见九儿姐提起。 方才她过来时,还开心得紧,若是和小乙有龌龊,九儿姐断然不会如此。可能是小乙哥有什么烦心事吧……罗大哥当知,人这一出名,少不得许多麻烦。” “也是!” 对于这种情况,罗四六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午后阳光很是温暖,玉尹独自一人,沐浴在阳光下,倒是稍稍缓解心中积郁。 回到家,燕奴却不在。 想是去瓦子里寻人,那作坊要尽快完整起来,少不得各种琐碎。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呆怔怔有些出神。 那院墙上开着白色的紫藤花,藤蔓顺着墙壁爬升,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坐在那里,玉尹神游物外…… “小乙可在家中?” 就在玉尹迷迷蒙蒙时,门外传来车马声响。 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软软的,柔柔的,入耳极舒服。玉尹回过神,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自家便是,谁在找我?” 门,开了! 却见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的美人走进院子。 那美人身材修长,体态婀娜。一头如云秀发挽了个高鬓,插着一支雀儿钗。 柳叶眉儿弯弯,杏眼含着春情。 粉靥抹红,恰到好处。 只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别样的诱惑。与晌午时见到的冯筝又不一样,冯筝是魅惑,而眼前女子却是真个动人。那气质,那相貌,让玉尹眼前一亮。 不过他却眉头一蹙,“姑娘找小乙何事?” 美人儿一笑,倾城倾国。 她朝着玉尹欠身一副,唱了个喏,“奴便是封宜奴……前些时候,曾在大相国寺里见过小乙风采,一直想要来拜会,却总琐事缠身。今日冒然前来拜会,小乙勿怪。” 封宜奴? 玉尹吃了一惊。 这段时间,可没少听说这个名字。 大名鼎鼎的东京上厅行首,怎跑来自家住处? “封姑娘!” 玉尹忙还了一礼。 别看封宜奴只是个乐伎,可这乐伎也有三六九等。封宜奴无疑便是站在乐伎之中最高处的那人。若换在后世,怎么也是给类似于奥斯卡影后的角儿。 这种人,倒是当得玉尹重视。 而且她亲自登门,也显示出足够的诚意。 虽然不知道封宜奴目的,可是玉尹还是有一种被重视感受。 “自家住所有些乱了,让封姑娘见笑。” 这大白天的,也不好把人姑娘往屋里让。若燕奴在还好说一些,可燕奴不在,孤男寡女,始终有些不方便。于是玉尹搬来一张凳子,请封宜奴在院中坐下。 “乱了些,但风景尚可一观。” 封宜奴顿时笑了,“早说小乙是雅人,果然不假。 婆惜,把礼物拿进来。” 说话间,门外有人应了声,紧跟着玉尹就又见到一位美人儿走进院子。 ++++++++++++++++++++++++++ 感谢狗考拉玄天河洛伊红美兰dejunki50icer仰天大笑300声上善若酒一号冰川华汉魂乌鸦多多慷慨打赏。 ps:推荐一本都市作品 作者:烽火烛穹苍 书名:《校花的极品高手》 白洛,一个拥有异于常人身手的少年,接受委托保护校花,但是,他面对的敌人,数量似乎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料。 女人是包袱,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第二八章 睚眦必报(下) 第二更,求推荐票!!!!!! ++++++++++++++++++++++++++++ 这美人儿比之封宜奴,姿sè不遑多让。 但相比之下,青涩些,又少了几分封宜奴那种开阖自如大气。但是,别有一种小家碧玉的动人美感,若历练些时日,也是个不逊sè封宜奴的主儿。 那美人儿带着人,拿进来些礼物。 却也不甚贵重,都是些时令果蔬。礼物虽然不厚,可是却极有心意。 “婆惜,这就是小乙。” “徐婆惜,见过小乙哥哥。” 她就是徐婆惜? 据说是今年潘楼推出,准备接替封宜奴的当家花魁…… “小乙,奴今日来拜访,是有事相求。 当日小乙在大相国寺使了两曲,那二泉映月,如今就在奴手中。不过另一首曲子,奴也极有兴趣。不知小乙可愿割爱,奴愿以重金相求。” {玉尹顿时愣住了! 这距离上次他在大相国寺演奏,已经过去月余。 一个月里,无人问津。可这一天之内,却一下子有两个人要来求购…… 从内心而言,玉尹更愿意把曲谱给封宜奴。 毕竟,封宜奴对他,表现出足够尊敬。一个是找人把他召唤过去,一个却是亲自登门。虽然说封宜奴和马娘子之间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份尊重,却是玉尹更愿意看到。 玉尹苦笑,“封姑娘却晚来一步!” “啊?” “就在刚才,小乙已经把《梁祝》曲谱,卖给白矾楼马娘子。 契约已经签订,二十天后,会交出曲谱,由白矾楼着人编排,而后献艺。” 封宜奴愣住了! 玉尹这么说,肯定不是推辞。 “据奴所知,白矾楼上行首俏枝儿已经离开,要这曲谱又有何用? 再说了,这曲谱里的故事,是小乙所有。换个人编排,恐怕未必能配得上那曲谱,只怕不能尽入人意。如此要求,小乙怎能答应下来呢?” “这个……一言难尽。” 玉尹叹了口气,只是摇头苦笑。 封宜奴那是何等聪明的女子,立刻便猜出其中隐情。 只怕是玉尹和那白矾楼之间有什么纠葛,使得他无法拒绝对方要求。否则,依着玉尹xing子,怎可能点头?封宜奴之所以来的晚,也是在认真研究玉尹。她想要弄清楚玉尹xing子,而后也好交道,方便行事…… 以封宜奴对玉尹的了解,这也是个自恃甚高之人,容不得别人耻笑。 否则,便不会有当初白矾楼外,和俏枝儿争锋的事情。 “却可惜了!” 封宜奴不免有些失落。 可以想象,如果那白矾楼得了这曲谱,编排妥当之后,只要能找来一个不逊sè于俏枝儿的主儿,必可以火爆一回。如此一来,对徐婆惜产生的压力,显然会无比巨大。虽然封宜奴不怕竞争,却也感到了头疼。 至于原因? 同样也是一言难尽。 潘楼和白矾楼之间,竞争一直很ji烈。 京师虽说有七十二家正店,可是却从没有潘楼和白矾楼这样竞争ji烈。 其涵盖面极广。 从酒店的规模,到菜品,到花魁,一直都争夺不休。 自北宋第一次评选花魁以来,大都是在潘楼和白矾楼之间产生。白矾楼有背景,潘楼同样是资金雄厚。特别是在得了夷州豪商司马静参与后,甚至隐隐有超出白矾楼趋势。这花魁选举,也是两家重中之重。 要说潘楼实力不俗,又有封宜奴等人坐镇。 徐婆惜本身才艺超群,不逊sè于封宜奴,且姿容绝美,可谓是大热门。 只是,徐婆惜身上,存有一个致命缺陷。 也正是这个缺陷,才使得封宜奴动了从玉尹手中买曲谱的念头。同时还她找到了司马静等人商议,结果便是,不惜一切代价,要买来曲谱。 哪知道,竟晚了一步! 见封宜奴一脸苦恼之sè,为她平添几分jiāo柔,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封姑娘莫非有为难事?” 封宜奴苦笑一声,轻声道:“不瞒小乙,奴今日买这曲谱,乃是为婆惜造势。小乙而今声名鹊起,婆惜若能借小乙之名,便可以更进一步。 可惜,却被那丰乐楼抢先。 婆惜才艺不俗,相貌也甚jiāo美。但她却有一个麻烦,便是她京师话有些不好。她本是太仓人,言语间自然有些口音。若在平时倒也无妨,可若评选花魁,就弱了气势……小乙当知道,京师人总有那么点傲慢。” 玉尹明白! 这就好像后世,一个外乡女子到帝都求发展,却说得一口不标准的帝都话。生活在帝都,总有些傲气。如果旁的还好,但若是评选花魁,那帝都人就会觉着,你连我这帝都话都说不好,还想在帝都闯江湖吗? 大致便是如此…… 玉尹是道地京师人,又从市井中崛起。 梁祝那曲谱本就不差,若再加上玉尹这名声,可以令开封人对徐婆惜少些挑刺。 谁说古人不会炒作? 至少玉尹觉着,封宜奴就不缺乏那种炒作的精神。 “确是晚了,若封姑娘能早些来,这曲谱必卖给姑娘。” 玉尹也是个不想掩饰好恶之人。 一句话出口,也使得封宜奴笑了…… 她掩嘴轻笑两声,“想是那马娘子太强势,看轻了小乙,让小乙不快。 不过没关系,此次不成,还有下次。 奴相信,那劳什子《梁祝》不会是小乙绝唱。只是下次若有好曲子时,请先使人与奴知……相信奴出手,未必会属于那位马娘子,定要合了小乙身份。” 封宜奴,也许不是一个好的生意人,但她一定能成为成功的生意人。 做生意若是把那利益看得太重,未必就是一桩好事。 既然购不得曲谱,封宜奴也就不再啰嗦。 看天sè不早,他起身准备告辞。而一旁徐婆惜,则lu出一抹黯然之sè。 显然,作为花魁候选人,她真个是‘压力山大’。 “封娘子!” 玉尹心里一动,突然唤住封宜奴。 不过言语中却改了称呼,不再似先前那般疏远。 封宜奴停下脚步,疑huo问道:“小乙可还有指教吗?” 你们樊楼如此看低我,万万不能这么算了……你们不是不要我编排吗?那我定要编排出一折好戏来,和你们打一打对台。我要你们知道,就算是你们得了曲谱,没有我也等同于一堆废纸,总要你们后悔才是。 想到这里,玉尹已经拿定主意。 “刚才封娘子说,婆惜是太仓人?” 徐婆惜愣了一下,回答道:“奴确是太仓人,因家乡遭遇水患,所以与父母一路逃荒来到京师。小乙哥何故有此问?莫非在太仓有熟人吗?” “非也,非也!” 玉尹突然忍不住心中欢愉,笑出声来。 “那婆惜可还记得,太仓小曲儿的唱法?” 徐婆惜更糊涂了…… 她不明白,玉尹为何问这些事。 回头看了一眼封宜奴,见封宜奴也是一脸茫然。 于是她点点头,便回答道:“家乡小曲儿,自是记得……来京师六载,无人时也常小唱排解思乡之情。虽然家中已没有亲人,却总是家乡……” 说到这里,徐婆惜的眼睛却红了! 封宜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忙问道:“小乙莫不是有什么高见?” 玉尹抚掌,哈哈大笑。 “真天助封娘子!” 太仓小曲儿,也许很多人不太熟悉。 可是在几十年后,太仓小曲将会演变为一种名为‘南曲’的曲种。而在过百年,这南曲又会演变成为一种戏剧剧种,也就是在后世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1年,于巴黎宣布第一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之一的昆曲。准确说,那太仓小曲,也就是昆曲的前身…… 作为一个穿越者,总带些金手指。 玉尹不明为官之道,不晓天文地理,更不会行军打仗。 继承了原来那玉尹一身怪力和相扑技巧外,而今他最大的金手指,怕就是脑袋里丰富的曲谱。 封宜奴诧异不解,只是看玉尹笑得畅快,也觉有些意思。 “愿闻其详!” 玉尹搭手唱了个喏,而后正sè道:“若封娘子不弃,小乙可为徐姑娘作一谱,助徐姑娘夺那花魁之名。只是不知,封娘子是否能信得自家。” 封宜奴一愣,直直看玉尹半晌后,突然展颜而笑。 “若能如此,确是婆惜福分!” 徐婆惜听着,不由愕然…… c!。 第二九章 一气贯通论阴阳(上)求推荐票! 蓬蓬蓬,敲桌子! 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啊…… +++++++++++++++++++++++++++++++++++++++ 暮春三月,气候多变。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落观音院内杏花凋零,散落地上。当暴雨止息时,已近傍晚。斜阳夕照,把小小庭院照映通红,更映衬得那地上残落杏白,格外醒目。 送走封宜奴后,玉尹心情大好。 由于要帮着张二姐夫妻打理熟肉作坊的事情,燕奴要晚些才会还家。 玉尹闲来无事,便打扫了一下庭院。看看天色,正是晚课辰光,从观音院方向传来阵阵木鱼‘空空’,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诵经声,玉尹心境顿感莫名的平和…… 换了身短衣,玉尹走了一趟罗汉桩。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每到傍晚时,若无甚大事,便会走一趟罗汉桩,使几趟拳脚。《 郭京那三百贯钱已不成问题,但与吕之士的争跤,却一日日临近。虽然燕奴传授了八闪十二翻,可这时日毕竟太短。所以玉尹汉室感受到了一丝丝压力。 真个是不逍遥! 人常说,北宋时代,虽最好的年月,也是最坏的年月。 但不管好坏,却和玉尹无关。 他首先要面对的,是横在他面前的一道道坎儿。若是连这些个坎儿都迈不过去,那更不要说日后更为艰苦的岁月。要知道,在不久将来,这天下将会有一场动荡。 使了两趟拳脚,玉尹热身完毕。 许是偿还债务有望,亦或者是因为找到了存在感,玉尹心中有一种想要宣泄的冲动和欲望。 重生四十天,每一日都承受着巨大压力。 为了那沉重债务而奔波不止,同时还要面对重生的迷茫,感情的挫折,以及对这个陌生时代的恐惧。现在,似乎都有了好转!燕奴对他的态度一日好过一日,而对于这个时代,也在慢慢熟悉。这使得玉尹的心情,也在慢慢的转变,逐渐开朗…… 站在木人桩前,玉尹平静心情。 脚下错动,在不经意间使出罗汉桩的步伐,身形轻快,出手若闪电,噼啪击打木人桩。 初时,玉尹的动作并不快。 每一次击打,尚可以清楚看出脉络。 不过,伴随着从观音院传来的木鱼声声,玉尹的速度也随之开始加快。击打木人桩的频率越来越密集,在不经意间,竟与那木鱼声相契合,融入在隐隐诵经声中。 多罗叶手,原本就出自于佛门。 玉尹的心情愉悦,不知不觉里与佛音相合,使得心境越发开朗。 心情愉悦了,开朗了,也就豁达起来。这豁达了,出手便更加迅猛,宛若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最初时,玉尹击打木人桩,声音发闷。 可随着他的心境与佛音契合,击打木人桩时,竟产生出如同木鱼般一样的空空声,并且带有一种极为奇异的韵律,与那佛寺里传来是佛音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庭院外,停下了一辆推车。 车上摆放着一些杂物,周燕奴带着些许疲惫之色,随着那脚夫来到了门口。 取出十文铜钱,递给了脚夫。 燕奴轻声道:“烦劳十三郎把东西搬进来吧。” 那脚夫长的黑粗壮实,一脸憨厚色。 听燕奴说罢,他连忙道:“九儿姐放心,自家定会小心。” 说着话,他停好推车,走过去搬卸货物。与此同时,燕奴也来到了门前,伸手准备开门。 可就在那只柔荑碰触院门时,燕奴突然间停下动作。 脸上露出一抹惊喜色,她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十三郎背着一个包裹走上前来,燕奴忙把他拦下。 “十三郎,且把东西放在这里,待会儿让小乙哥拿进去就是。” 十三郎一怔,但却并未细究。 他不是正经的开封人,少年时随父母从青州搬来东京。靠一身气力吃饭,自然也知道燕奴说的小乙哥,是怎样一个人物。想当初,玉尹横行马行街时,也是十三郎的偶像。若非家中还有老母需要赡养,说不得那时候,便追随玉尹做起了闲汉。 “便依了九儿姐吩咐。” 十三郎说话间,把包裹放下。 燕奴则小心翼翼推开了门,从门缝朝庭院中看去。 夕阳西下,玉尹那矫若游龙般的身影,绕木人桩而动,双手十指灵动,拳脚刚猛有力。然而击打木人桩的声音,却颇为诡异,看似刚猛时,却悄然无声,看似柔弱时,却又刚劲有力。啪啪啪,空空空……那诡异而极具韵律的声音,也许在普通人听来,差别不大。可是对燕奴而言,哪怕是细微差异,也能听出端倪。 粉靥透出惊喜之色,燕奴轻轻点头。 而玉尹此刻,已浑然忘我,全身心都投入了拳脚之中。 佛音杳渺,令他的精神,在恍惚中进入一种极为奇妙的境界当中。 精气神在这一刻,完美统一,拳脚施展开来,更带着一丝羚羊挂角,难言禅韵。 体内,自丹田腾起一丝莫名热气,游走于全身。 是真实,亦或者是幻觉? 玉尹也无法说得清楚! 只是感觉这气流若水银泻地般,流转四肢百骸,令他更加舒爽畅快。 观音院内的佛音突然加快,玉尹的拳脚也越来越快,快的到后来,令人眼花缭乱。 击打木人桩的声音,越发急促,力道也越来越大。 铛! 从观音院里传来一声钟响。 玉尹大喝一声,跨步上前,噼噼啪啪一阵子爆响声传来,紧跟着轰的一声,那一人多高,足有百余斤重的木人桩,竟被他一拳打爆,轰然倒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地面上,散落木屑残迹。 一根根儿臂粗细的木头,或碎裂,或扭断,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玉尹只觉通体舒爽,缓缓收功。 “小乙哥,使得好拳脚!” 燕奴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灿烂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真挚喜悦,还有些莫名惊异。 只见她走进庭院来,快步来到那一地的狼藉旁站定,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断裂的木头,仔仔细细打量。 “九儿姐,这是……” 玉尹蓦地清醒过来,看着遍地狼藉,心中不免疑惑。 却听燕奴笑道:“恭喜小乙哥,贺喜小乙哥……八闪十二翻窥得门径,已登堂入室。” “啊?” 玉尹张大了嘴巴,一脸茫然,“九儿姐说得甚话?” 燕奴脸上笑容收起,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阿爹果然没有说错,小乙哥真个奇才!” “九儿姐……” “小乙哥莫着急,且先帮奴把门外物什拿进来!都是作坊里的杂物,摆放在那边又不甚方便,所以暂时放在这边。对了,今日便不开火了!奴看天色不早,所以请七哥买了王楼前的脯鸡带回来,小乙哥且先将就,真若不够时,奴再煮饭不迟。” 说着,燕奴神情复杂,走出庭院。 片刻后她拎着个食盒回来,从厨房里搬出一张小矮桌,而后打开食盒,取出食物。 玉尹这时候,也帮着燕奴把门外那几个大包裹搬进了院子。 摆在角落处的简陋棚子下,洗了洗手,便走了过来。 王楼脯鸡,是开封极有名气的美食,而且价格不菲。看眼前这一盒脯鸡,至少要几十文钱。除了一盘脯鸡外,还有一斤半的肉饼,一碗香气馥郁的鸡汤,和一壶秀州清若空。看着桌上美酒佳肴,玉尹食指大动,顿生出饥肠辘辘的感受来。 也不客气,径自走到矮桌旁坐下,拿起一张肉饼,三两口便吃个干干净净。 一边吃,一边含糊问道:“九儿姐,你刚才……” “小乙哥,食不言,寝不语,君子之道。” “唔唔唔!” 玉尹便不再询问,坐在那里狼吞虎咽。 说来奇怪,他虽说食量惊人,可今日却更加明显。 一斤半的肉饼入腹,再加上一盘约一斤多的脯鸡,还有一大碗鸡汤,再加上那一壶半斤装的清若空,吃下去却全无半点胀意。燕奴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风卷残云般吃干净了桌上饭食,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拍了拍肚子,玉尹虽说不上心满意足,却也不好意思说没吃饱。 “小乙哥可吃好了?” 燕奴笑嘻嘻问道。 “吃好了……“ “嘻嘻,只怕还算不得好吧。” ———————————————— 我家妹妹的书,美女哦! 《魔法与剑的传奇》by炼文1 这是一本集玄幻、武侠、都市、网游、修真等多种元素为一体的贴近现实生活搞笑作品,每一天都会有惊喜! 书号:2377536 大家支持一下撒。 +++++++++++++++++++++++++++++++ 感谢蓝梦源伊红美兰de不乖的潛水艇玄天河洛好吃的老虎哥逸辰vs星落仰天大笑300声乌鸦多多峨眉山月半轮秋等兄弟再次慷慨打赏。 第二九章 一气贯通论阴阳(下) 第二更奉上,推荐票啊推荐票!!! ++++++++++++++++++++++++++++++++ “小乙哥可吃好了?” 燕奴笑嘻嘻问道。 “吃好了……” “嘻嘻,只怕还算不得好吧。” 玉尹闻听,脸顿时通红,赧然道:“确有个七分饱……今日不知怎地,直恁能吃,让九儿姐见笑了。” “小乙哥一气贯通,初窥刚柔之道,食量自然增加,算不得奇怪。” “啊?”玉尹一怔,看着燕奴问道:“九儿姐方才说甚话?甚个一气贯通?初窥刚柔?” 燕奴笑了笑,轻声道:“小乙哥莫急,且听奴慢慢道来。 她停顿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水碗,喝了口水,这才慢慢解释道:“阿爹生前说过,这功夫有五层。想要练好功夫,若不识刚柔,不晓阴阳,终究算不得登堂入室。” “慢着慢着,什么五层, 功夫?” 玉尹一听就糊涂了,连忙开口询问。 不是说九等力士,三等内等子,怎滴又来了个五层功夫? 似乎看出玉尹心中疑惑,燕奴不慌不忙道:“小乙哥定然奇怪,坊巷间不是就九级力士之分,这五层功夫,又是何意?其实,这二者并无冲突!力士之说,不过是方便那普通人明了,而这五层功夫,则是于习武者所言,说的都是一回事…… 阿爹说过,一生二,二生三,而三生万物。 天地本为混沦,而后分阴阳。于是功夫也有刚柔之说,刚柔相济,阴阳相合,方为正道。 虚为阴,阳为实,而这缺一不可。 若把那刚柔阴阳化为十份,小乙哥此前,不过一阴九阳,算不得真正好拳脚,只是粗汉所学。不明阴阳之道,刚柔之法,便不知道真正功夫,更算不得登堂入室。” 玉尹听得云天雾地,不过大体上还是明白了燕奴的意思。 燕奴其实是说,他此前使得拳脚,只不过是基础,算不得真法,如莽汉打架,全无章法可言。 心里面虽不是太舒服,却又生出强烈好奇心。 玉尹问道:“那这五层功夫,又是个怎生解释?” “小乙哥机缘好,悟性和资质也不差。 只是此前未得真法,不算窥得门径。也幸亏得小乙哥天生一身怪力,加之又未遇到狠角色,所以才得以横行。若当时遇到有真功夫之人,小乙哥少不得要吃大亏。” 话说到这里,燕奴脸色却突然一变。 她突然想起来,不是玉尹没遇到狠角色,只是他运气太好。 小关索李宝就是一个狠角色,如果当时…… 一想到这些,燕奴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顿敢后怕。若玉尹运气差一些,岂不是要死在李宝手中?殊不知,玉尹的确是死了,而今她面前的玉尹,已换做他人。 “九儿姐,怎地不说了?” “啊……”燕奴醒悟过来,忙强笑一声,驱走了心中后怕。她接着道:“小乙哥的根基打得好,只少了机缘和真法,所以此前一直徘徊在一层功夫,未有进境。 阿爹说过,想要练到第二层功夫,便要克服了身体内外产生的僵劲、丢劲、顶劲等各种不协调。想来刚才小乙哥使拳时,也感受到了丹田中内气流转……这边是第二层功夫中所言:一气贯通,内外相合。一般来说,想要练出一气贯通,要四五年光景。不过小乙哥虽说修炼八闪十二翻不久,可根基牢固,自然事半功倍。 其实,若是奴早些把阿爹的《八闪十二翻》交与小乙哥,说不得又是一番景象……” 燕奴说话间,不由得露出一抹悔恨之色。 玉尹一怔,搔搔头,轻声劝慰道:“九儿姐莫这样,若不如此,自家又岂能把这根基打好?” 燕奴强笑一声,“说得也是,阿爹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是奴想的多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想也似乎的确如此……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玉尹重生吧! 周燕奴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可说起武事来,却是滔滔不绝,兴致勃勃。 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燕奴突然道:“小乙哥而今登堂入室,练成了第二层功夫,那罗汉桩便可以放一放,从明日开始,习练其他武艺。特别是阴劲柔劲,更要有一番苦功夫才可以练成。若小乙哥真能通晓阴阳刚柔,吕之士必不是小乙哥对手。” 说到了吕之士,玉尹心里却一动。 “九儿姐,你早先说的那九级力士,和这五层功夫,又是甚关联?” “这个嘛……”燕奴想了想,而后极认真与玉尹解释道:“若真个解释,确是麻烦。简单一点说,每层功夫,也会因功夫深浅产生区别。若简单划分,便是初期、中期、后期。而每一层区分,就对应一级力士。似小乙哥而今只是初入二层功夫,虽一气贯通,内外相合,但并不熟练稳固,也只能算是个四级力士吧。 不过小乙哥天生怪力,加之根基牢固,等闲之辈,也非小乙哥对手。” “比吕之士如何?” “这个……”燕奴想了想,笑道:“可堪一战!” 要知道,吕之士可是五级力士。 最初当得知玉尹要和吕之士争跤时,燕奴紧张的很,可现在却已是‘可堪一战’。 玉尹顿时,也松了口气。 “九儿姐如今又练到了几层?” 燕奴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轻声道:“奴在一年前,便已练到了‘意气君来骨肉臣’,三阴七阳之境。” 声音不大,可是却听得玉尹顿感颓然。 三阴七阳,岂不是三层功夫吗? 没想到燕奴这娇娇小小,柔柔弱弱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功夫。 不由得上下打量燕奴,玉尹苦笑道:“如此说来,自家岂不是落后九儿姐许多吗?” “这……” 燕奴这才想起,光顾着骄傲自豪,却忽略了玉尹感受。 只是她刚想要劝说玉尹,却见玉尹一笑,复又振作精神,笑眯眯问道:“那我阿爹,又练到了几层?” 燕奴想了想,回答说:“阿翁生前为一等内等子,已练到四层高深处。 阿翁当年遇害时,阿爹曾说过,若阿翁能再练个几年,说不得能成就宗师之境。” 宗师? 玉尹更是不解。 “若练成五阴五阳,刚柔相济,阴阳相合,是为宗师。 不过,便是成就了宗师,也逃不过天道循环,生死轮回……阿爹生前便练到了宗师,到头来……小乙哥而今一气贯通,更要小心。他日若遇到宗师人物,万不可以逞强。那等人物,绝非李宝可比。举手投足,可取人性命,端地是狠角色。” 玉尹面颊抽搐两下,点了点头。 “那天下间,又有宗师几人?” “这个嘛……奴也不太清楚。 只是阿爹生前曾提过几个人,他日小乙哥遇到,不妨留意。阿爹师出嵩山少林寺,前任方丈智通大师,现任方丈惠初大师,皆非等闲之辈。此外还有相州陈广,枪术绝伦,号一代宗师。当年阿爹便极为推崇,后因枪术已有所传,所以便把箭术授予是雄厚,介绍师兄,拜在了他门下……阿爹说,陈广枪术,已入化境! 至于辽人,阿爹曾提及一人,名叫善应。 据阿爹说,此人功夫极深,而且心狠手辣……小乙哥以后若遇到,定要小心才好。” 天下武功出少林! 玉尹不由得暗自称赞。 此时的少林,绝非后世少林可以相提并论,那是有真功夫的地方。 想必那两位方丈,必是极厉害的人物。 至于善应,玉尹却没太留意。他更用心记下了陈广的名字,并偷偷观察燕奴…… 特别是当燕奴提起‘师兄’时,显得极为平静。 这也让玉尹的心情,顿时大好! 不过玉尹可以看出,燕奴对这江湖中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开口阿爹说,闭口阿爹讲……她对于江湖典故,更多是源自于周侗生前所言。可周侗,早已过世多年。江湖风云,变幻莫测,莫说周侗已故去多年,即便是一两年,也有巨大变化。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燕奴身居开封,又怎可能了解江湖变幻? “自家在开封,善应又怎会前来?” 玉尹呵呵笑道,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是啊,他又不打算闯江湖,与那善应又能有什么交集? 但说是这么说,玉尹心里却不多了几分小心,把‘善应’这个名字,牢牢记下来。 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玉尹本是个无神论者。可而今连穿越重生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都发生了,让他也不由得不多了几分感触。靖康将至,天晓得在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当夜色降临,屋外起了风。 也许是帮助杨廿九张二姐夫妻拾掇那熟肉作坊太过辛苦,燕奴在收拾了一下家务之后,便早早睡下。 而玉尹并没有歇息,点亮油灯,伏案书写《梁祝》曲谱,不知不觉将至子时。 风很大! 天空中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传来。 玉尹写了一会儿曲谱,突然感到心浮气躁。 有一种莫名的惶恐升起,令他再难静下心来。放下笔,打开门走出去,却见乌云中银蛇闪动,咔嚓一声轰响,玉尹不自觉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顿感毛发森然…… 越是了解这个时代,越是融入这个时代,玉尹就越是不安。 特别是和燕奴一番交谈后,让他更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刚重生时,他总想着避开灾难,逃离开封。可身在这毂中,他真能够躲避过去吗? 要知道,他如今并非一个人。 他有家庭,还有朋友……难道要坐视他们遭难? 大丈夫重生一世,总要做一番事业。不仅仅是为自己,也为身边的亲人,还有朋友…… 想到这些,玉尹顿感壮怀激烈! 第三十章 郭少三好手段(上) 眼见着周推排名刷刷的掉,已经快掉出榜单了。 兄弟们在给点力吧,推荐票存着也是存在,不扔出来可就都浪费了,支持一下吧。 求推荐票!!!! ++++++++++++++++++++++++++ 随着辽国连连战败,金人迅速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兵锋更不断向西夏边界逼近。 宣和六年,也就是西夏元德六年,金天会二年。 西夏遣使者向金国上誓表称藩,意欲臣服。 也就是在三月,完颜吴乞买,金太宗完颜晟下诏书,赐西夏誓诏,同意其称藩所请…… 同月,辽天祚帝罢耶律大石,重掌兵权。 一心要报仇雪恨的天祚帝,从阴山室韦谟葛氏借来兵马,意欲复夺燕云。 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 ++++++ 燕云战云密布,而开封却依旧是歌舞昇平。 有识之士忧心忡忡,而达官贵人们却依然是纸醉金迷,对那迫近危机,毫无觉察。 位于白矾楼畔,距离玉家铺子不远处,有一座极有名气的茶楼。 这茶楼的历史,极为悠久,几乎和白矾楼相差不多。作为开封府最好的酒楼,周围的茶楼格局,自然也不遑多让。加之茶楼名气在外,故而生意更是无比的兴隆。 “歌停檀板舞停鸾,高阳饮兴阑。兽烟喷尽玉壶干,香分小凤团……” 茶楼里,唱的是黄庭坚的《阮郎归》,正合了这茶楼意境。 丝竹声悦耳,歌舞更令人心旷神怡。 才方巳时,茶楼里已是宾客络绎不绝。除了一些文人子弟在这里聚会之外,还会有不少女伎,前来茶楼饮茶。一般来说,茶楼的消费可是不低!若是第一次前来,就会有人提着水壶来献茶。即便是喝上一口,也要支付数千钱,美其名曰:点花茶。 登楼喝一杯茶,需有茶博士打赏。 这又有一个说法,名为‘支酒’,多则数贯,少则几百文不等,也是一项巨大开销。 所以,普通人一般来不得这等地方。 而那些女伎之所以在茶楼聚会,更多是为了探听消息。 朝堂上会有那一位官员来京,哪里会有诗词聚会;谁家开设堂会?哪一家要娶妻纳妾……诸如此类的事情,往往就是从茶楼里传出。女伎们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各种各样的信息,以方便她们安排取舍。再说了,谁又能保证,花团锦簇招引不得几个浮浪公子,一掷千金? 当然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遇到个好人家,也就可以脱离苦海,鱼跃龙门。 也正是这许多因素集中一处,小小茶楼,就显得格外热闹! “今个这楼里怎地这许多人?” 在酒楼靠窗的位子上,一个身着华服的俊美少年,拉住茶博士,好奇的询问打听。 这少年,十五六岁,生的极美! 对,就是‘美’。 声音煞是悦耳,只是言语中,带着些许倨傲气。 在他旁边,则是一个近三旬男子。 同样是一身贵气,衣着华美,相貌堂堂。 对于少年那颇有稚气的问话,男子浑似没有听到,坐在一旁默默品茶。而在两人身后,则分别站立两人,活脱脱侍卫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身手强悍的高手。 “小官人有所不知,这楼里的小姐,多是在等候玉小乙使琴。” “玉小乙?” 少年愕然,露出茫然之色。 而男子则放下茶盏,疑惑问道:“这玉小乙又是什么人?竟使得许多人在此等候?” 茶博士顿时笑了! “大官人怕是少出门,所以不知道小乙哥名号。” “如此说来,这玉小乙还是大大有名吗?” “有名没名小底不知,可这酒楼里的小姐们,却都是为小乙哥而来……”说话间,茶博士手指窗外。从他的位置,正好将玉家铺子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小小肉摊前,却是生意火爆,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几个刀手在肉案后忙碌不停,不时还会从不远处的一家作坊里取来生熟肉食,而后很快便卖的干干净净。 “那铺子,便是小乙家的勾当。” 少年闻听,顿时流露出晒然之色,“如此说,不过是一个肉贩而已,有甚值当稀罕?” “呵呵,肉贩不稀罕,稀罕的是小乙哥使得一手好嵇琴。 此前他与开封第一琴冯超相斗,结果让那冯超一败涂地,最后只能和俏枝儿灰溜溜离开东京。这里许多小姐,便是来听小乙哥使琴。以往他隔三差五,会来使一回。不过这两日却来得少了,据说是在家中写谱,故而很难抽身出来……只是他人虽少来,但小姐们还是会来这里聚会,若运气好的,说不得还能听上一回。 大小官人不知,丰乐楼之前也曾想要请小乙去使一回,却被小乙拒绝。 他那琴技,真个高明,且谱曲甚好,据说连李大家都说,他那曲子,价值千金呢。” “李大家?” 少年顿时露出好奇之色。 而一旁男子,却脸一沉,似有些不快。 “一个肉贩,居然有这等本事,的确不简单。” 茶博士笑道:“谁说不是,小乙在这马行街也算是老人了……他爹当年与辽人争跤,最后却被人害死。小乙一个人撑起了这家业,而今有所成就,玉大官人九泉之下,也能含笑瞑目了。” “他阿爹何人?” 男子一怔,开口问道。 “便是十年前,与辽人争跤的内等子,玉飞玉大郎。” “玉飞?” 男子扭头过去,向身后人看。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听到玉飞名字,也是一怔,旋即醒悟过来,在男子耳边低语几句。那男子不由得连连点头,仿佛自言自语道:“确是玉大郎之子,倒真个不容易。” 不过,少年显然不知道玉飞是谁。 “他既然有此技艺,又何必做这等勾当?” 茶博士闻听,不由得笑了,“不做这勾当,莫不是进那勾栏瓦肆营生?小乙没有功名,也难以出头。与其跑去勾栏瓦肆,倒不如在这里逍遥快活,也是番滋味。” 少年还要问,却见男子朝他摇摇头。 “多谢博士解惑。” 说话间,他取出一贯钱来,递给茶博士。 待那茶博士走了,男子摆手示意身后护卫俯下身来,轻声道了句:“且打听一下,玉小乙的情况。若能帮衬一把,且帮衬一把……总不成使玉大郎之子受了委屈。” “小底明白。” “十九哥,玉大郎是谁?” 男子闻听不由笑了,轻声道:“嬛嬛莫问这些,只管吃茶便是……这些许事,当不得知道。吃罢了茶水,还要早些回去才好,免得使官家担心,少不得又要责怪。” 少年顿时苦了脸! 他点点头,不情愿道:“便依十九哥。” 只是那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显然是在打另一番主意。 而男子看在眼中,只笑了笑。 嬛嬛虽然聪明,可要想耍花招,却不容易。只盯紧了他,想来也不会出甚事情…… 不过,玉飞?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玉飞的名字,思绪一下子飘远,似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场惨烈的争跤。 玉小乙吗? 男子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 随着玉家铺子的生意日趋好转,玉尹也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曲谱上面。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不是他一个市井小民可以参与。不过,他也没有完全不理,偶尔陈东登门来,便旁敲侧击的询问一番。所以大体上,也能了解到外面的状况。 天祚帝集结兵马,意欲夺回燕云。 这也使得金国暂时停止了对大宋的挑衅,准备全力对付天祚帝。 西夏称藩,也令金国少了擎肘。 陈东对时局总体还算乐观,不过对辽金战事,却更看好金人。很明显,而今的金人,已非辽人可以抗衡。天祚帝此举,无疑是困兽犹斗,其结局早已经注定…… 若辽人战败,接下来怕就是大宋遭殃。 玉尹曾旁敲侧击问道:“若金人来犯,又当如何?” 陈东倒是信心满满,“若那金狗果然前来,必死无疑……而今我大宋得燕云之地,兵强马壮。更何况有郭药师这等名将在,金狗即便来了,也定然讨不得便宜。” 郭药师? 玉尹心里一动,“焉知那郭药师,一定拼死抵御?” “这个……” 陈东登时沉默了! 玉尹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陈东是个聪明人,一定能觉察到一些状况。历史上,不正是这郭药师反复,归顺了金人之后,使得金人长驱直入,才有靖康之耻吗? 玉尹身份卑微低贱,有些话说了,也无人在意。 可陈东不一样,身为太学生,所接触的层面远非玉尹可以比拟。若能从他口中传出,自然会有些效果。看只看朝堂上那些大老爷们,是否有那有识之士,看出端倪。 郭药师…… 玉尹心中苦涩。 郭药师之反,说穿了还是徽宗皇帝造的孽。 若去年张觉投降,徽宗皇帝能强硬些,保住张觉性命,说不得还有回转余地。可正是张觉之死,令北方将士寒心。张觉本事辽将,后归顺金国,为平章事,知州,也算位高权重。可张觉骨子里,依旧是个汉人。归顺金国不久之后,便反出金国,归顺大宋。似张觉这样的人不少,宋徽宗杀了张觉,也令得那些人心寒。 郭药师,同样也是降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如此浅显道理,他焉能不知? 偏偏徽宗皇帝仍不自觉,视郭药师为北方屏障。玉尹只希望,能通过陈东,令开封府那些个大人物们,有所警觉。他当不得大用处,但也希望,能出一份绵薄之力。 +++++++++++++++++++++++++++++++++ 感谢randygu2012不乖的潛水艇字母党没人权路得14圣约瑟的钻石乌鸦多多星空的物语仰天大笑300声霸世天皇如◆是等书友慷慨打赏,感激!!! 第三十章 郭少三好手段(下)求推荐!! 细想一下,决定还是把第二更的时间再调整一下,提前到上午九点左右…… 如有不便之处,望请海涵! ++++++++++++++++++++++++++++++++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颇为舒适。 北宋的四季很分明,虽近初夏,但天气并不是特别炎热,甚至还带这些凉爽之气。 在院中的古槐树下撰写曲谱,耳边隐隐约约,有观音院传来的诵经声。 凉风习习,拂动枝叶沙沙作响。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院落里,平添了份清幽。 写完一段曲谱,玉尹伸了个懒腰,随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骨,他拿起摆放在小案边上的嵇琴,准备拉上一曲,已舒缓心境。可哪知道,他刚把琴架好,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院门被蓬的推开,黄小七闯入进来。 “小乙哥,出事了!” 黄小七气急败? 坏,一进门就大声叫嚷,神色慌张。 玉尹愣了一下,连忙把嵇琴放下,起身迎上去,一把搀扶住了黄小七,“七哥莫急,出了什么事,竟使七哥如此慌张?且喝口水,慢慢说来,莫不是九儿姐出事了?” 这几日因为要撰写曲谱,玉尹便把铺子里的事情,暂时交给燕奴打理。 其实,而今铺子的生意已进入正轨,不会出什么状况。铺子主要是负责一些零售,真正的大生意,则是千金一笑楼与丰乐楼的生肉供应。而且有罗一刀在,能省去很多麻烦。真正的问题,是那熟肉作坊,方才开始,少不得会出现各种问题。 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燕奴在打理。 玉尹原以为,是燕奴出了事故。 可未曾想黄小七连连摆手,喘了口气,稳了下心神,“不是九儿姐的事,是四六叔那边出了差池。罗德把生肉的钱拿去使,结果输了个精光,张三哥带人来了!” “啊?” 玉尹闻听,大吃一惊。 他也顾不得再去询问,忙把书案上的曲谱收起来,转身便冲了出去。 罗德把生肉钱给输了吗? 究竟是怎生个状况…… 由于玉尹把进货的事情交给罗德负责,所以每日买生肉的货款,都存放在罗德手中。有罗四六在,玉尹倒也不担心罗德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可没想到,偏偏就是这一块出了状况,让他怎能不急?张三麻子是什么人!那是开封府有名的团头。 说难听点,张三麻子就是一个泼皮头子,只不过他的地位高,又有正经勾当,少在坊巷中生事。可他手下有百十号泼皮,更不泛亡命之徒。他找上门来,又岂有好事? 玉尹越想越紧张,脚下生风,一路狂奔。 沿途不时有人与他招呼,却恍若未闻,使得不少人感到奇怪。 “小乙这是怎地?” “不知道啊……莫不是出了事故?” “走,过去看看,说不得小乙需要帮衬……” 不得不说,玉尹的人缘不错。 不管是以前的玉尹,还是而今的玉尹,这邻里间的关系,大体上都算太差。 所以,当看到玉尹出事,不少人都赶去观瞧。 而玉尹则心如火焚,一路跑下来,很快便到了马行街街头。 玉家铺子门外,围聚不少人。 虽算不得是里三层外三层,放眼看去,也是人头簇拥。 “借过,借过!” 玉尹忙向里挤过去。 当人们看到是玉尹前来,忙让出通路,并不时有人叫喊道:“小乙来了,让路,让路!” “是啊,正主来了……” 人群让出一条通路,玉尹来到铺子前。 就见铺子外,跪着一个青年,鼻青脸肿,衣衫破碎,看上去非常狼狈。 虽背对着玉尹,可玉尹还是能认出来,那青年便是罗德。罗一刀在肉案后面,被燕奴和两个刀手死死拉着。而张三麻子带着几个闲汉,坐在肉铺门口的长凳之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杨廿九张二姐夫妇,手足无措。 不过这夫妇二人,并未退缩,在一旁盯着张三麻子,小心翼翼。 那杨廿九手中,还拎着一支剔骨尖刀…… “小乙来了!” 张三麻子闻听叫喊声,抬头看去。 见是玉尹,他便站起身来,摆手示意那几个闲汉退后,大步流星的朝着玉尹迎过来。 “小乙,得罪了!” 张三麻子搭手,朝玉尹唱了个喏。 玉尹也连忙还礼,“三哥这是怎地,闹出这般大的场面?若有事时,着人唤小乙声便是了。”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罗德,又朝着燕奴看去。 “小乙,自家对不住你,生了这么一个孽子……” 罗一刀看到玉尹时,也禁不住放声大哭。 只见他生生挣脱了两个刀手,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玉尹吓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把罗一刀搀扶起来,“四六叔,你这是何必……有甚事故,咱解决便是,何必这般,却折煞小乙。九儿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燕奴咬碎银牙,恶狠狠瞪着那跪在地上的罗德。 “小乙哥……” 这时候,张三麻子却开了口,“小乙,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只怕九儿姐也说不清楚。” “还请指点。” 张三麻子冷冷看了罗德一眼,“这鸟厮,是小乙的人,可对?” “啊……正是。” “此前,小乙让他与自家勾当,每日十口生猪,皆由此人过手。” 玉尹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正是。” “那好,自十天前,小乙你每日所取生肉,皆未付账……这鸟厮与自家说,小乙你开了作坊,所以手紧,望宽限则个。自家敬重小乙,所以并不怀疑,便答应此事。哪知道,前两日听到消息,这鸟厮在档口使钱,输了精光。自家便感觉不对。这鸟厮哪儿来的钱两去耍?所以细打听下,才知是他自作主张,压了自家的肉钱,跑去档口耍。自家也知道,这事情和小乙无关……可这生肉是小乙取走,故而来求个说法。 今日我带人寻这鸟厮,也是在桑家瓦子的档口里寻得。 这鸟厮却是个泼皮,输光了钱不说,还嘴硬的紧……自家没忍住,便教训了一顿。 而今来找小乙,便是请小乙给个说法,究竟认不认这笔钱。” 张三麻子说的客套,但玉尹却能听出,他言语中所蕴含的冷意。 深吸一口气,玉尹强笑道:“还未请问三哥,罗德究竟欠了多少钱?” “不多,二十七头生猪,共五百贯!” 玉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蓦地转身,看着罗德道:“若这般说来,大郎怕输的不止五百贯吧。” 罗德低着头,却不吭声。 罗一刀怒声吼道:“你这痞赖货,小乙问你话……你究竟输了多少?” “我……” 罗德结结巴巴,良久后才轻声道:“差不多六七百贯的样子。” 玉尹,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而罗一刀则怒不可歇,起身从肉案上抄起刀来,便要扑向罗德,“我杀了你这畜生。” “四六叔!” 玉尹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把抱住了罗四六。 燕奴也跑了过来,从罗四六手中夺下了那支杀猪刀。 只是,她眼中透着些绝望之色,看着玉尹,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乙哥,这该如何是好? 六七百贯? 那岂不是说,连这些日子赚来的钱,也输光了吗?玉尹手里有一百多贯,本来若算上罗德手中的钱,倒也堪堪够数。哪晓得这罗德不禁输光了那些钱,还倒欠了张三麻子五百贯……里外里计算下来,非但还不得那三百贯,还多出五百贯来。 玉尹双手,暗自颤动。 可是表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平静模样。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万万不能乱……若他乱了方寸,只怕会使得这件事,更加复杂。 转身向张三麻子看去,久久不语! 玉尹不知道,张三麻子在这件事里面,究竟是充当了什么角色! “三哥,你打算如何?” “若小乙担得,张三便信小乙这回……若钱不多,张三也不追究。可五百贯不是小数,自家底下的兄弟,也要吃饭,所以请小乙给个说法,什么时候把这钱抵上。 若小乙不担,也很简单! 咱们官府评理便是……若官府说与小乙无关,自家绝不再找小乙麻烦,若官府……” 张三麻子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玉尹,“还请小乙指条明路。” “那他呢?” 玉尹指了指罗德。 张三麻子冷笑一声,“自家自有自家规矩,此事总要有人出头,否则岂不被人笑话?” 那言下之意便是告诉玉尹:你不担下这件事,罗德必死无疑。 玉尹深知,张三麻子不是说笑。 他若没有些手段,又如何能聚拢那许多人卖命? 这种人,平常看上去是人畜无害,可要发起狠,绝对是那种亡命之徒,心狠手辣。 “小乙……” 燕奴颤声唤道。 罗一刀说:“此事与小乙无干,这笔债自有自家担下。” “四六哥,这件事,你担不下。” 张三麻子看了一眼罗一刀,轻声道:“你我也是老交情,我无需瞒你……” “我怎就担不下……五百贯,我砸锅卖铁也给你。” “可问题是,你哪儿来的五百贯? 十天之内,你若凑不出五百贯来,自家也难保你!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没人会借你五百贯来。我知道,你那宅子能抵些钱两。可这是五百贯,不是五贯,五十贯!” 玉尹突然道:“三哥,可是郭少三?” “嗯?” 张三麻子一怔,只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玉尹笑了,伸手拍了拍罗一刀的肩膀,“四六叔,此事是冲我而来,大郎恐怕……三哥,若你信得过我,这事小乙担下了。五百贯,小乙还你!不过还请三哥多宽限些时日。” 第三一章 人性(上) “小乙哥……” 燕奴失声唤道。 五百贯,可不是个小数目,更不要说还有郭京的债务没有偿还。这里外里加起来,可是六七百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还债的时间了,家里又如何能够把债务抵上? 不仅燕奴吃惊,连带着罗一刀也一样。 面颊抽搐着,罗一刀声音颤抖道:“小乙,这怎使得?” “四六叔,此事你莫再说了,就由自家做主。” 玉尹转身向张三麻子看去,“三哥要交代,小乙便担下此事。 五百贯,小乙接下了……不过还请宽限几日。十天太紧,十五天,三哥以为如何?” “好气魄!” 围观人窃窃私语。 “小乙哥果然仁义,是条好汉。” “是啊,当初小乙在马行街时,就是个仗义疏财的汉子。而今虽然成名,却未有丝毫变化。 这马行街有小乙在,真个高枕无忧。” () “话是这么说,可这是五百贯啊!” “是啊,万一还不上,岂不是连累小乙吃罪?” “依我看,这罗大郎真个废物……被人从书院赶出,幸得小乙收留,却不思报答,反而做出这等事情来,真个不为人子。日后当提醒我家大郎,小心此人才是。” 围观者是议论纷纷,各种说法兼而有之。 有的说玉尹仗义,也有的说玉尹愚蠢…… 人群外,一名男子负手而立,透过人群缝隙向内观瞧。 在他身边,还立着一个少年,以及几名护卫模样的奴仆家丁。 “十九哥,那人便是玉小乙吗?” 少年轻声问道:“确是一条好汉,竟有如此担当。” 男子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片刻后,他扭头对身后护卫道:“打听一下,究竟是怎样状况!打听出来,立刻与我知晓。” “十九哥,你要帮那玉小乙?” 男子朝着玉尹看了一眼,而后与少年道:“嬛嬛休多问,还是早点自家回去,以免被官……人责罚。” 少年犹豫一下,点头答应。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他又回身向人群中看了一眼,眸子里闪动着一抹好奇之色。 “三哥,如何?” 张三麻子没想到玉尹竟真的担下了事情,忍不住竖起拇指,赞道:“便依小乙所说,十五天便十五天。” “另外,自家还有一事相求。” “小乙但说无妨。” “自家这铺子里的生肉,还请三哥多多关照。 一应花销,一日一结,绝不拖欠。而且从今日起,由小乙与三哥结算……不知三哥能否帮衬一二?” “这个……” 张三麻子蹙眉,露出为难之色。 也难怪,这旧账未消,继续交易难免让人心里忐忑。 可是玉尹今日表现,却又让张三麻子不得不佩服。他对玉尹颇有好感,否则当初也不会出手相助。哪怕最初是看在罗四六的面子上,可后来……对了,这件事和罗四六还有关系,也让张三麻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所以就显得格外纠结。 半晌后,张三麻子叹了一口气。 玉尹心里一紧,正要开口,就听张三麻子说:“小乙,自家对小乙也很是钦佩。小乙声名鹊起,却从未有看不起自家的意思,这份情张三记在心里。按照规矩,小乙这要求有些难做。只是我三麻子认小乙这个人,此事便依小乙所说……一天一结,不可拖欠。十五日后,需还上五百贯,否则的话,休怪自家无礼。” 玉尹闻听,顿时喜出望外。 不管怎么说,张三麻子都算是给足了他颜面。 “好了,小乙既然应下这事,那自家便不打搅了。 不过小乙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非是张三挑拨,此事你还要妥善处理才好。” 说着,张三麻子看了罗德一眼。 玉尹微微一笑,“三哥高义,小乙记下了!” “那就这么着吧……”张三麻子迈步就走。在和玉尹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压低声音道:“小乙,小心那郭少三。这件事便是他挑的是非,你可是要小心应对。” “多谢三哥指点。” 玉尹搭手道谢,送张三麻子几人离去。 果然是郭京! 就知道,这鸟厮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他终于出手了! 其实也难怪,玉尹近来风头太盛,难免让郭京提防。可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确毒辣,使出这么一招来,让玉尹有些措手不及。距离还债日不过两三日功夫,又怎生赚的一百多贯来?玉尹突然觉得,这郭京别看是个泼皮,手段可真个不差啊。 “小乙哥……” 燕奴上前,颤声叫了一声。 “九儿姐莫慌,先让人散了吧。” 他转过身,拱手向围观者唱了个喏道:“诸位街坊,没事了,都解决了……大家都散了吧,莫堵住了道路。” “小乙,真仗义玉蛟龙!” 人群中,有人高声称赞,顿时引得一阵响应。 仗义吗? 这要是放在后世,只怕是要被说成白痴了!玉尹脸上带笑,可心里却暗自发苦。 与众人道谢之后,他看了一眼罗德,而后道:“有什么事,咱们作坊说话。” 说罢,他直奔不远处作坊而去。 燕奴和罗一刀紧紧跟随,而罗德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跟着罗一刀,一同走进了作坊。 “小乙哥,你怎能担下这桩事?” 一进门,燕奴就忍不住说道:“十五天,你又如何赚来那五百贯呢? 而且郭京马上就要讨债上门,而今还缺着空,若还不上这笔债,五百贯又从何谈起?” 玉尹苦笑一声,“九儿姐,我也知道时间太紧。 不过这次的事情,罗大郎也是受了牵连,被郭京算计。若我真撒手不管,只怕罗大郎难免落得个充军发配的下场。四六叔年迈,我又怎能忍心呢?再说了,和张三麻子的勾当,是我出面定下。就算是把官司打到开封府,张三麻子也占着道理。 与其到时候被官府判定,倒不如我先担下来,至少还能得一个人情! 只是……” 玉尹朝罗一刀看去,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四六叔,大郎心高,非是我这小小肉铺能容下。以后,就莫再让他来了,我吃受不起……还请四六叔,你多包涵。” “小乙哥,这话是怎说得……” “不过,有些事情,总要说个清楚才是。” 玉尹突然转身,静静看着罗德。 罗德原本一脸的麻木,似乎是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可是在玉尹那双平静目光注视下,他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玉小乙,你想要怎样?” 话一出口,却不知如何继续。 难道说,他真的是没心没肺? 罗德其实也很羞愧,只是那读书人的傲气,让他不愿意在玉尹面前露怯出来。 一直以来,罗德都是人们眼中的骄子。学业优良,入了书院,可谓是前程远大…… 可谁又想到,一夜之间,他从天上坠落人间。 被书院赶出来,更在杀猪巷被一群女伎羞辱。虽说后来为玉尹管账,可内心深处,罗德又何曾把玉尹放在眼中?玉尹,是什么人?不过是马行街上的一个闲汉泼皮。 就算他口碑不错,可说到底了,也是个泼赖货,如何能比得他罗大郎? 就是抱着这种心思,罗德开始为玉尹做事。但这心里面,总憋了一口气,让他很不舒服。在他看来,玉尹根本无法和他相比,可是却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更被街坊邻里称赞。这越想就越是憋屈,罗德在愁苦烦闷中,着了郭京算计。 一开始,他的确是赚了些钱两。 可这人的欲望总是无法满足,罗德就越是无法摆脱……等到最后,当他觉察到不妙时,已受不得手。之前赢来的钱不但输了精光,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在牛宝亮等人的逼迫和诱使下,罗德最终也没有其他选择,动用了买卖生肉的公款。 ++++++++++++++++++++++++++++++++++= 感谢:好吃的老虎哥马上就没电了乌鸦多多爱无年限星空的物语randygu2012蓝梦源慷慨打赏! 第三一章 人性(下) 第二更奉上!!!! 而今,罗德内心愧疚的紧。 可若是让他低头,他又不太情愿…… “小乙,这笔钱算自家欠你,总有一日,会加倍还你!” 罗德抬起头,又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可没等他说完,一个钵头大的拳头已出现在他眼前。玉尹突然出手,一拳狠狠砸在罗德的脸上。罗德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毕竟出身屠户之家,身子骨也算得结实。可即便如此,他又如何是玉尹的对手?这一拳头砸在脸上,只打得罗德血流满面,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半晌也爬不起来。 “小乙……” 罗一刀吃了一惊,大声喊道。 “四六叔,你莫拦我,我早就想揍他了!” 玉尹厉声喊喝,罗一刀刚迈出的脚步,顿时又缩了回去。他看了看从地上坐起来的罗德,又看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玉尹。犹豫一下之后,罗一刀叹息一声,, 不再阻拦。 “罗大郎,我早就想揍你一顿。 你看看你,而今什么德行?好像这全天下都亏欠了你一样……可是,你又有什么值得骄傲,谁又真个欠了你的?我知道,你书读的好!我那我就和你说一说,这为人子之道。孟子说:孝之至,莫大于尊亲。可你看看,你对你父亲,可有半点尊敬。 你阿爹每天起早贪黑,为你费尽了心思……甚至不惜背负骂名,只求你能好好读书。可你呢?却与你那些狐朋狗友,整日里出入风花雪月场所,效仿那纨绔子弟所为。你知不知道,你花出去的每一文钱,都是你阿爹辛辛苦苦杀猪切肉赚来……我记得有一本书上说:雏既壮而能飞兮,乃衔食而反哺。你是读书人,懂的也比我多。你阿爹辛苦为你操劳半世,可你呢?偌大一人,四肢健全,可曾为你阿爹考虑半分? 禽兽尚知报答父母之恩,可是你呢? 偌大年纪,却还要你阿爹为你四处求人,磕头下跪……罗大郎,你又算得甚东西!” 罗德本一腔怒火,可是被玉尹一顿臭骂,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玉尹抓住他的衣服领子,将罗德拎起来。 “你以为,我在意那五百贯? 罗大郎,你忒小瞧了自家。玉小乙虽没有你读书多,可却是勤勤恳恳,靠双手讨生活。你说我是泼皮闲汉也罢,或者是我仰先人余荫。但我能有今日,都是靠我自己拼出来。你又有甚资格小瞧我?我若要钱,自有人乖乖送上……今日打你,只是教你一个乖。不要以为读了几年书,便高人一等,谁也瞧不起。这满屋众人,最没有出息的便是你这家伙……说句心里话,若无你阿爹,你便连狗屎都不如,还敢如此张狂。 这五百贯,便换三拳,让你清醒一点。 记住,没人欠你什么……你也什么都不是,休要再做你那大老爷的春秋大梦!” 玉尹说话间,抬手又是两拳下去。 这两拳,正捣在了罗德肚子上,打得罗德如同虾米一样弓着身子,缓缓跪在地上。 “从现在开始,你我没有半点关系。 五百贯,我自会赚取,与你无干。那边是后门,给我滚出去,好好想想你这些日子所作所为,一样样对比圣人言,看看你还算得个读书人吗?白屋宰相,我呸!” 燕奴取来一块湿布,递给罗德。 罗德整个人,如同失了灵魂一样,木然接过了湿巾,却久久没有动作。 “小乙……” “四六叔,你莫担心!” 玉尹微微一笑,“我之前写了一部曲谱,丰乐楼的马娘子已出高价,想要买走,所以这件事,真个算不得什么。四六叔莫要放在心上,这件事我已有了应对之法。” 说着话,玉尹偷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德。 他轻轻叹了口气,在罗一刀耳边轻声道:“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些,四六叔回去后,还要好生开导大郎。你若是不肯管他,以他那性子,只怕在东京再无立足之地。” 罗一刀老泪横流,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 依照着玉尹计划,八百贯听上去数目巨大,却也不是拿不出来。 距离郭京还债的日子,还有两天,时间也算得上充足。只要能把曲谱写出来,就可以很轻松从马娘子那里拿到两千贯,所有的问题,也就能够随之,迎刃而解了。 把计划与燕奴说明,总算是稳住了燕奴的心。 随后,玉尹便赶回家中,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把《梁祝》曲谱撰写完全,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令玉尹意想不到的是,当他赶到丰乐楼,找马娘子交稿时,才知道马娘子竟然不在开封。三日前,马娘子受好友相邀,前往西都洛阳,说是去白马寺上香,要五天后才能回来。负责接待玉尹的,便是而今丰乐楼的管事,马娘子的外甥,白世明。 白世明一脸为难之色,对玉尹道:“小乙,这件事恐怕有点困难,也不合规矩啊。” 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梁祝》曲谱。 手指叩击桌案,发出笃笃笃声响。 脸上虽带着为难之色,可是嘴角却微微翘起,透出一抹嘲讽之意。 玉尹坐在对面,却是一言不发。 “小乙,两千贯不是小数目。 且不说你这曲谱真假,还需验明。依着规矩,你交出曲谱之后,也要三天时间来进行验证,而后才能交钱给你。非我小气,是你我不熟,只知小乙有个‘玉蛟龙’的诨号,怎敢轻易决断?再者说,家舅母不在,白某也不敢擅做主张,是不是这道理?” 这话,听上去很在理。 可玉尹却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白世明话里话外,透着些许讥讽嘲笑,甚至认为他写不出曲谱来,不过是一个泼皮而已。 心中顿时大怒,但有求于人,玉尹又不得不强压着怒气。 “少东言之有理,小乙也知道,此事有些冒昧。 只是小乙而今确有要事,继续使钱。奈何囊中羞涩,所以才冒昧前来,恳请少东行个方便。至于这曲谱真假……小乙世代居住开封,有怎能用假谱蒙骗少东呢?” 白世明闻听,不禁冷笑。 “小乙可知,人心难测之理? 说着话,白世明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玉尹跟前,“不过小乙的事情,白某也听说一二。呵呵,小乙为人仗义疏财,白某也极敬佩。可规矩就是规矩,若白某今日坏了规矩,以后怕也没办法在执掌这丰乐楼,小乙想必也能体谅白某一二。 这样吧,若小乙真个急着使钱,十贯二十贯的,白某倒还能做主,与小乙应急,如何?” 这句话出口,可真个是在羞辱玉尹。 若不是有求于人,依着玉尹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如此低声下气。 可这是白世明…… 玉尹再也忍耐不住,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你这厮要作甚?” 白世明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 玉尹个头比他要高一些,身材虽然略显瘦削,可是这举手投足间,却别有一股子煞气。已进入二层功夫,玉尹的气质,与早先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变化。以前,玉尹给人一种圆润的感觉,似乎很和气。而今,却犹如一柄出鞘利剑,煞气逼人。 “既然少东要依照规矩,那小乙别无话说!” 玉尹深吸一口气,上前从桌子上拿起曲谱,“少东做不得主,那只好等马娘子回来再说。曲谱我先收回,想来也算不得违反契约吧。至于那些钱,少东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信不过我吗? 我还信不过你呢! 玉尹转身要走,白世明这才反应过来。 “玉小乙,你放肆!” 白世明觉得方才有些失了面子,顿时大怒,厉声斥责。 玉尹停下脚步,冷声道:“白少东,俗话说的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小乙今日来,不过是想要履行契约,可白少东你却三番五次出言羞辱,莫不是觉得,玉小乙好欺负吗?” 话音未落,玉尹猛然顿足。 只听咔嚓一声,脚下那坚硬的榆木地板,被他这一脚,跺的四分五裂。 此时的玉尹,犹如一头暴怒雄狮。 白世明本来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他怔怔看着玉尹,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发怒的玉尹,和平日里的玉尹全然不同。平日里,玉尹给人一种圆润温和感受,可这一旦发怒,竟暴烈如斯。那强大的气势,使得白世明胆战心惊。 冷笑一声,玉尹扬长而去。 白世明这才长出一口气,可旋即又感到莫名羞耻,心中更涌出了无尽怒火…… “玉小乙,焉敢欺我!” 白世明抬手,把桌案掀翻在地。 而后,一屁股坐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更是阴晴不定,透出一抹阴森的狠戾…… 第三二章 波澜迭起(上)推荐票!!!! 凌晨第一更,求推荐票! 祝大家周末愉快。 +++++++++++++++++++++++++++++++++++++++++++ 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了预料! 白世明的刁难,让玉尹在无所适从的同时,更感到有些怪异。 那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的敌意,令玉尹不知所措。至少在他的记忆里,甚至包括以前那个玉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白世明的影子。两人也不过是上次在丰乐楼,与马娘子签订契约时才认识。在那之后,玉尹和白世明就再也没有交集,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既然如此,那莫名其妙的敌意又从何而来?白世明为何刁难他呢? 走出丰乐楼大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一侧的小巷口。 从马车上走下一名女子,身穿一件绛红色如意牡丹蜀锦薄丝背子,云鬓高耸,妩媚动人。 冯筝? 虽然有些距离,可玉尹还是一眼认出那[女子身份。 大名府的当红头牌,也是丰乐楼在俏枝儿离开后,请来的台柱子。 虽然不过短短十余日,冯筝已经打出了名号。 在丰乐楼强大的实力推动下,许多人已经知晓了冯筝这样一个存在。或许还有些陌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来很快就能艳名昭昭,为整个开封知晓。 除了丰乐楼的实力,冯筝也确有才华。 能使一手好箫,更有一手出色小唱……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可称得上是一位才女。 加上她相貌绝美,还能跳得好旋舞。 种种因素凑在一起,也就注定了冯筝的迅速崛起,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俏枝儿离去的影响。 玉尹也是在上次和冯筝见过,之后再无交集。 所以,当他看到冯筝时,也没有想着上去招呼,只愣了一下后,便转身匆匆离去。 倒是冯筝看到了玉尹。 本有心招呼一声,奈何玉尹走得急,她也不好前去阻拦。 “朱成,方才可是玉小乙来了?” “正是。” “有什么事吗?” 朱成犹豫一下,轻声道:“小乙本是来交曲谱,可马娘子不在,少东又不肯支付钱两,所以小乙便拿着曲谱走了,说是等马娘子回来,才会把曲谱交出来……” “少东这又是何故?” 冯筝愕然,抬头向三楼看去。 却见白世明正往外走,冯筝嘴巴张了张,但却没有唤出声来。 那白世明是个志大才疏,偏偏又极小心眼儿的家伙。冯筝大约猜出,他为何如此对玉尹。这时候若她再出面,只怕会让白世明更加不快。她随白世明从大名府来到开封,自有她的目的。在未能完成任务之前,冯筝是断然不会与白世明反目。 “小乙,可是为钱而来?” “正是!” 冯筝蹙眉沉思,片刻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玉尹就算在有才学,也不过是个破落户,一个贩卖猪肉的肉贩子……冯筝虽说对玉尹充满好奇,但思忖良久,还是决定不去触怒白世明。毕竟,白世明对她而言,无疑更为重要。她又怎可能为了一个小小乐师,而耽误了她的大好前程? 那就只好先委屈玉小乙了…… ++++++++++++++++++++++++++++++++++++++++++++++++++++++ 回到铺子,玉尹脸色阴沉。 黄小七忙问道:“小乙哥,事情办得如何?” 一旁燕奴和罗一刀都放下手中活计,聚在玉尹身旁。 “马娘子去洛阳上香了,白世明当不得家,说要等马娘子回来。” 玉尹深吸一口气,从燕奴手中接过水碗,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而后才轻声回答。 内心里,火气极大! 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作无事。 “那岂不是说,明天……” 黄小七脱口而出,话说了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事情也没那么坏,昨天我查了一下账务,手里尚有一百二十六贯,今日千金一笑楼那边还能有二十三贯收入,在加上铺子里,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一百六十贯。还差一百四十贯,再想想办法……这活人难道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玉尹说的轻松,可无论是黄小七还是燕奴,却显得忧心忡忡。 一百四十贯,如果能有十天……不,哪怕是七天,说不定还能赚回来。可现在……明日就是还债的期限,玉尹即便是有天大本事,也变不出来这一百四十贯钱啊。 “小乙哥……” 燕奴轻轻唤了一声。 “九儿姐莫慌,万事有我在。” 玉尹强作镇静地拍了拍燕奴的手,而后站起身来笑道:“大家别聚在这里,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再去想想办法,说不得能想出好主意,明天绝不会有任何事情。” 罗一刀满脸自责,黄小七则默默无语。 所有人,都显出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玉尹看在眼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大家振作起来。 事情就摆在眼前,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 闭上眼睛,玉尹深吸一口气,默默念叨:难不成,这一次真要结束了吗? 内心中涌出强烈不甘,玉尹咬了咬牙,转身准备离开。不管怎样,都要再努力一把……对了,潘楼封宜奴!实在不行,找她通融一番,说不得还有希望。可经过白世明一事之后,玉尹也不敢轻易上门。他为潘楼准备的那出曲目还没开始撰写。 要知道,他准备的那出曲目,极是复杂。 想要写出来,也绝非一两日可以完成……再说了,他也没有那一两日的时间撰写。 可是,至少要先写一些出来吧。 否则空口白牙的过去,人家也未必能够相信。 想到这里,玉尹便准备返回家中,开始着手撰写。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铺子门口突然一阵骚乱。七八个闲汉晃晃悠悠走上前来,为首之人,正是那郭京手下头号马仔,牛宝亮。这些人一边往铺子走,一边大声吆喝。 本来,摊子上还有些客人。 可这些个闲汉一露面,把客人们吓得连忙闪躲。 “牛二,你来做什么?” 黄小七说话间,便抢身出来,厉声喝道。 牛宝亮咧开大嘴,嘿嘿一笑,“七郎,你这是做甚?呵呵,你这里是卖肉的,自家来,自然是买肉。怎地,莫不成这玉家铺子要关门了吗?连生意都不要做了吗?” 黄小七大怒,便要喝骂。 却见玉尹上来,一把拦住了他。 “牛二,我这铺子谁的生意都做,偏就不做你的。” “哈,我道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玉蛟龙玉小乙吗? 怎么,是不是做不下去了?亦或者是你不敢做自家生意……可告诉你,自家今天要和你做的可是大生意。十斤精肉,合着十斤臊子剁成馅。你若是不肯做,咱们官府说话。难道说,你牛二爷手里的钱,便不是钱了吗?你说是不是,玉大官人。” 玉尹笑了! “只怕你买不起!” “你自管切来便是……对了,你自与我切。 自家倒要尝尝,这玉蛟龙切出的馅儿,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快点,二爷还有事情。” 牛宝亮分明是来生事! “小乙……” 罗一刀上前要阻止,却被玉尹拦住。 “四六叔,人家既然点名要我来,自然不能让别人代劳。 再说了,自家也不是不会切肉,便切与他,倒要看看这些个鸟厮,能耍甚个花样。” 玉尹说着话,微微一笑,从案上抄起刀来。 看了一眼挂钩上的生肉,而后抬手摘下一块,啪的摔在案上,一刀切成两段。切肉需随肉理,不可以硬劈硬砍……玉尹随罗四六学过杀猪,同样也知道如何切肉。只见他用铁钩挑起生肉,顺着骨头刷的一刀下去,便将那肉里的骨头挑出来。 十斤精肉,十斤臊子…… 玉尹手脚灵活,动作更是沉稳。 只听铛铛铛声响不断,玉尹手中大刀如雨点般切在肉上。 每一刀下去,都能准确的切入肉理之中,毫不费力将那精肉和臊子剁碎。铛铛铛……刀劈肉馅,极有韵律。玉尹抬手又抄起一口刀来,双刀飞快,将那整块的精肉和臊子剁成碎末。一开始,动作还略显生疏,但随着那韵律感出来,速度随之加快。 牛宝亮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玉尹双刀如飞,也不禁吓了一跳。 在他看来,玉尹而今也算是小有名气,定然受不得激……到时候,他自有一番羞辱。 可现在,看玉尹那荣辱不惊的模样,牛宝亮有些慌了。 自从和李宝争跤之后,玉小乙屡有惊人之举,更比之当初,沉稳许多! 若换做从前,玉尹那受得这种羞辱,必然会与牛宝亮动手。可现在,他居然能沉住气,倒是让牛宝亮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牛宝亮转念又一想:怕个甚?他玉小乙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凑足三百贯钱……等到了明日,还不是被自家羞辱? 想到这里,牛宝亮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牛二,肉馅好了……” 玉尹这边把肉馅剁好了,让黄小七找来一张荷叶包裹起来,“承惠十斤精肉,十斤臊子,一共一贯三陌五十七文足。” “啊?” 牛宝亮正要掏钱,听玉尹说了价钱,顿时吓了一跳。 “不过二十斤生肉,怎地这就要一贯多?” 玉尹闻听,顿时笑了。 “牛二,你可以在街坊四邻打听一下,自家可要的多了?”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小乙亲自出手,二十斤肉才一贯多,却卖得有些贱了。” “谁!” 牛宝亮闻听,大声喝问。 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姐儿,穿着虽非特别华美,但也不算便宜。 “我说的!” 那姐儿大声道:“小乙哥堂堂开封第一嵇琴,为你这泼皮动手,一贯多怎算得多?” “你又是哪个?” “奴家丰乐楼燕七娘,怎地要与奴家动手不成?” 有那识得燕七娘的泼皮,连忙在牛宝亮耳边道:“二哥休要莽撞,这燕七娘非是个好招惹的……她那姘头,便是开封府的押司肖堃。若恼了她,只怕肖堃难办。” 这押司,是北宋官署吏员职务,经办案牍等事务。 宋代把官职分为官、吏两大类,押司便属于吏。似开封府,共有十六个押司,各司其职。但泼皮口中的肖堃,确是个世代刀笔吏,专门负责处理衙门里的案宗。别看只是个押司,可是权力不小。世代积累出的经验和人脉,让这肖堃在开封府,犹如地头蛇一般。开封府尹更迭频繁,可这些刀笔吏,却很少发生变动。 这也就使得每一任府尹,在不同程度上都会对这些刀笔吏产生依赖。 肖堃,便是那些刀笔吏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玉尹不禁诧异看了一眼燕七娘。 他立刻认出,燕七娘就是当初他奏《燕归来》时,赠他嵇琴的欢楼小姐。不过当时,她只有一个‘七娘’的名字。后来还是因为《燕归来》一曲,而改成燕七娘。 听说,燕七娘混的不差。 虽说她没有特别出众的容貌,也没有俏枝儿徐婆惜那些女伎的才艺,但凭着手段,还是站稳脚跟。再往后,玉尹就不太听说她的事情……据说燕七娘和一个官府的吏员好上,便不再抛头露面。却不成想,在这时候,她居然能够挺身站出。 “是啊,开封第一嵇琴为你切肉,一贯钱算是便宜的。” 燕七娘站出来,立刻有人响应。 ++++++++++++++++++++++++++++++++++++++++ 感谢淡看历史冒冒和哈哈功夫好xcbxxcbxx流云易水好吃的老虎哥马上就没电了乌鸦多多爱无年限星空的物语randygu2012不乖的潛水艇等书友慷慨打赏。 第三二章 波澜迭起(下) 牛宝亮脸色一变,吭吭哧哧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群泼皮,身上那带的许多钱两。一贯钱……可着实让牛宝亮等人,有些难堪。 “且放在这里,待二爷取钱来便是。” “一个没钱的也要跑来吃肉?” 玉尹还没开口,黄小七便说道:“小乙哥,若是走了他们,怕到头来也是有去无回。” “牛二,你要买肉,自家卖你!”玉尹沉声道:“你要我切肉,我便切给你……可你现在又说钱不够,莫不成是来消遣我吗?这道理就算说到开封府,我也不会怕你。 没钱?简单,那东西抵啊!” “对,那东西抵!” 众人大声呼喊,让牛宝亮面红耳赤。 已骑虎难下,他心里清楚,今天要没个交代,只怕休想离开。 玉尹是马行街的老户了,街坊邻里关系不差,而且和军铺房也颇有交情。万一弄的军铺出面,事情怕就有些难办。千算万算~ ,本想折了这小子的面子,不想…… 不过,牛宝亮毕竟是个泼皮,哪里会讲脸面? 他想了想,把身上衣服下来,只着了一跳袴子,光着膀子赤膊而立。 “自家这里还有一贯,七套衣服,怎地也值三五陌……且押在这里,回头来取。” 七个闲汉光着膀子,让玉尹也无话可说。 后世有句话却说的好:人之贱则无敌! 这些闲汉泼皮,哪有什么脸面可言。 差不多就成,如果逼得太狠,只怕会闹出事端。 玉尹也不想和这些人再纠缠,便挥手让牛宝亮等人走了。 与燕七娘道了声谢,而后又与众乡亲作了一揖。他正准备交代罗一刀,然后回去谱曲,哪知道罗一刀却抢先开口道:“小乙,自家今天有些不太舒服,就先回家歇息了。” “四六叔哪里不舒服?可要找个郎中?” 罗一刀忙摆手笑道:“只是昨夜睡得不好,所以有些疲乏。 那来的那般娇贵,还要寻郎中诊治?小乙莫担心,待回去歇息一下,便无事了……” “那,四六叔早些回去歇息吧。” 昨日闹出那么大的事情,给罗一刀带来的刺激,可以想象。 若一夜没歇息,一大早又赶来铺子做事,必然疲乏……对此,玉尹也没有想太多。 好在此时已过了午后,铺子里也不会太忙。 黄小七几人也是铺子里的老人了,想必能应付过来。当初罗一刀没回来时,不就是黄小七几人帮忙?当时那般艰苦都熬过去了,也就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九儿姐,自家先回去了!” “小乙回去忒早作甚?” 玉尹笑了笑,“丰乐楼去不来钱两,还有潘楼可以。 自家就不信,这开封府人人都如那白世明一般……再不济,自家当个乐师,也能凑足钱两。九儿姐莫再为明日事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与刚重生时相比,玉尹言语中多了几分自信与豪气。 燕奴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后,“那奴也随小乙哥回去,虽帮不得大忙,也可端茶送水。” “这样……也好!” 玉尹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两人又和杨廿九张二姐夫妇交代了一下,便匆匆赶回家中。 回到家,玉尹也顾不得疲惫,便铺开纸张,撰写曲谱。不过,他这回要撰写的曲谱,比之那《梁祝》还要麻烦一些。其间包涵了许多内容,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 燕奴则生了火,在厨房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 玉尹吃罢晚饭后,又回到房中苦思冥想不止,而燕奴则坐在屋檐下,取出玉尹的袴子,就着微弱灯光,仔细缝补。庭院里,极为宁静。清风拂动院中那可老槐树枝叶沙沙作响……月光从枝叶缝隙,照在庭院中,点点斑白,颇有几分动人。 小院,古树,油灯! 屋檐下美人端坐,缝补衣衫,令人顿感温馨。 玉尹写了一会儿之后,放下笔来。 思绪有些混乱,始终静不下心来。这也使得曲谱进度缓慢,令玉尹颇有些头疼烦闷。回身,看着燕奴的背影,玉尹自有一番感触。莫名其妙穿越来到了北宋,莫名其妙有了家,有了妻子……这在玉尹前世,是万万无法想象的事情。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否则燕奴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应付得了即将到来的乱世? 轻轻拍了拍脸颊,振作了一下精神。 玉尹收起心思,正要伏案书写,却在这时,燕奴转过身来。两人目光相触,却不由得都露出了笑容。 +++++++++++++++++++++++++++++++++++++++++++++++++++++++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玉尹的思路。 没等玉尹起身,燕奴已站起来,朝院门走去。 “哪个?” 她一边走,一边询问,顺手还从墙根抄起一根烧火棍来。 “敢问,小乙在家吗?”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燕奴回头朝玉尹看去,而玉尹此时,也走出了房门。 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但又想不起来。玉尹微微一蹙眉,朝燕奴点了点头。总体而言,开封府虽然有许多泼皮闲汉,但治安并不差。虽说不得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还算安全。再说了,玉尹也好,燕奴也罢,都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儿。特别是燕奴,一身燕子飞的功夫已经练到化境,燕爪劲威力强横,就算是坚硬的榆木,也能被她一爪下去,变成粉碎。 见玉尹点头,燕奴便放下烧火棍,抽调门闩。 “谁啊!” “敢问小乙在吗?” 门外,是一个青年,手里还提着个灯笼。 借昏暗光线,玉尹觉得这青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于是迈步走上前,沉声说道:“在下便是玉小乙,敢问……” “小乙,怎地识不得老朋友了?” “你是……” “你忘了?”青年呵呵笑道,那双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透着几分灵性,“前些时候,自家从小乙手里买过那《二泉映月》的曲谱。小乙忘了?杀猪巷,自家还帮过小乙的忙呢。” “啊!” 玉尹顿时恍然,手指青年,“你是,你是,你是……” “在下莫言,小乙真个贵人多忘事。” “没错,是莫言。” 玉尹忙走上前,搭手唱了一个肥喏。 当初在杀猪巷偶遇罗德落魄,玉尹为替罗德还债,高价出卖二泉映月。当时便是这个莫言二话不说,买下曲谱,帮了玉尹一个大忙。虽则后来听说,这厮把那曲谱又高价卖给了别人,但玉尹依旧心怀感激。莫言有魄力,有眼光,更有运气……所以他赚得那个钱,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值得怨恨。这一气魄,玉尹还是有的。 见玉尹走上来,燕奴顺势便退了下去。 既然来人和小乙哥认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故发生。 再说了,刚才观察时,这莫言步履飘浮,显然不是个练武之人,更不必提防小心。 玉尹走上前道:“莫大郎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哈,指教二字不敢当,小乙乃开封第一嵇琴,莫言又怎敢担得指教二字?若是传出去,只怕那些小姐们便饶不得莫言,以后不理莫言,让在下又当如何是好?” “哼!” 身后传来燕奴一声轻哼,让玉尹心中暗自叫苦。 这厮怎地说话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就好像他怎地多情一样,怕是被燕奴误会…… 玉尹强笑一声,“莫大郎有事便说。” “呃,其实不是自家找小乙,而是受人之托,送些东西与小乙。” 说话间,他侧身让开。 玉尹看去,就见台阶下停着一辆推车。 而那推车的,也不算陌生,是经常在潘楼大街上勾当的脚夫,十三郎。 “小乙哥,十三这边有礼了!” 十三郎朝玉尹憨厚一笑,抬手从车上搬下来一个箱子,肩上扛旗,便往院子里走去。 “这是……” 玉尹不禁愕然。 莫言笑道:“小乙打开便知!” 第三三章 两千贯恩义(上) 凌晨第一更,成都好大雨啊…… 求推荐!!!!!! ++++++++++++++++++++++ 这是一个黄花梨木雕制而成的木箱。 温润的黄色,在灯光下更显柔和。即不显得醒目,却又不会使人忽略,正符合了儒家中庸之道的思想。箱子保持其木纹行云流水般的舒畅自如,做工也极精细。 只看木箱外形,便可以感受其不凡之处。 玉尹家中也有此类家具,但和这木箱一比,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 莫言笑嘻嘻,也没有再言语,只是拢手往旁边一站。十三郎把木箱放在了地上,默默退到一旁。 “小乙,何不打开来看?” 玉尹凝视莫言,片刻后迈步上前,打开锁扣,把箱子掀开。 嘶!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银光闪闪,险些花了眼睛。 定睛看去,确是一, 锭锭银子。玉尹猛然抬起头,诧异向莫言看去,带着疑问之色。 北宋货币以铜本制为主,但实际上从仁宗景佑年间,便开始把银作为流通货币。按照宣和年间的物价,一两银子约折合850文足铜钱。只不过不过,银两的流通相对较少,坊巷之中大都还是以铜钱作为结算货币。这木箱中,大约有二百多锭银子,每一锭重约十两,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看上去着实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大郎这是何意?” 玉尹先是一阵迷茫,旋即便冷静下来。 而一旁燕奴探首看过来,见那箱子里满满腾腾的银子,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 莫言笑了,“小乙勿怪,自家并无恶意。 这箱子里共二百三十六锭足银,两千三百六十两。若到市面兑换,正好两千贯。这些银子,也是小乙应得之物。听说小乙而今遇到麻烦,所以便提前把这银两送过来。 小乙莫非忘了,你与封大家有约,要卖她曲谱。 这两千贯,便是预支的,供小乙应付眼前麻烦……小乙能静心谱曲,早日完成,也是封大家所愿。” 封宜奴? 玉尹闻听,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是封姑娘送来。” “呃……却非是封姑娘。”莫言闻听,哑然一笑道:“封姑娘前两日随贵人往郑州去了,说是去参加一场诗会。此李姑娘着小底送来,她与封姑娘情同姐妹,所以便算作封姑娘也当不得错。两千多两银子,还请小乙点收,再写一张收据,小底回去也好交差。” 李姑娘? 玉尹刚有些清醒的脑袋,顿时又糊涂了。 李姑娘是谁! 在他记忆里,也认识几个姓李的,可都是男人。其中有这能力一下子拿出两千三百多两银子的人,怕只有李逸风一个。但李逸风也是男人,和‘李姑娘’断然没有干系。 扭头看了一眼燕奴,“九儿姐可知这李姑娘何人?” 面对着白花花两千三百六十两银子,燕奴有些发懵!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许多钱? “啊?小乙哥刚才说甚?” 敢情莫言和玉尹的谈话,燕奴一句都没听进去。 也难怪,这突如其来的两千三百六十两银子,足以许多人失去冷静。燕奴的表现还算不差,只是短暂失神。不过话一出口,她马上就醒悟过来,惭愧低下头,轻声道:“小乙哥再说一遍,甚李姑娘?” “莫大郎说这些银子是一个李姑娘所赠,和封宜奴封大家关系甚为密切,你说会是……” 玉尹话说一半,突然闭上嘴巴。 他转过身,吃惊的看着莫言,好半天开口道:“大郎方才所说李姑娘,莫非是……” 莫言点了点头。 “哪个李姑娘?” 燕奴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便是那位住在镇安坊的李姑娘。” 镇安坊,位于东华门外两里地左右。燕奴也是老开封,听闻镇安坊,立刻反应过来这‘李姑娘’是什么人。居住镇安坊,与封宜奴情同姐妹,更一下子拿出两千三百六十两银子的女人,除了那位被官家包养的开封第一女伎,上厅行首李师师之外,还能有谁? 只是,小乙哥又如何识得李师师! 这时候,玉尹也冷静下来。 “这……小乙无功不受禄!” 对李师师这个在后世颇有传奇之色的女人,玉尹内心里也是极为好奇。可正如他所言,无功不受禄!他和李师师素无交情,更没有见过。突然间送来一两千三百六十两银子,总让人心里不安。两千三百六十两,不是二十两,二百两!如此一笔巨款……对,就是巨款。玉尹若真个收下,天晓得会惹出什么是非出来。他而今已经是麻烦缠身,实在不想在惹出祸事来……更何况,李师师的身份太敏感! 自李师师和宋徽宗相识后,可是惹出不少事端来。 皇帝的情妇,又岂能容他人染指? 偏有些人不肯罢手,比如武功员外郎贾奕,曾作词讽刺宋徽宗,以泄心中之愤,到头来却差点被宋徽宗砍了脑袋,后来被发配到琼州做了个参军。运气好一点的,恐怕就是前任大晟府乐正,有清明居士之称的周邦彦。不过也是几次差点被宋徽宗干掉,幸得李师师求情,才算保住性命……玉尹自认不比贾奕,与周邦彦相比,也相差甚多。万一宋徽宗那醋坛子破了,少不得会惹来一场杀身之祸。 宋代不杀士大夫,不杀读书人! 可玉尹身无功名,宋徽宗要杀他,易如反掌,更不会有人为他求情。 许是明白玉尹心中所忧,莫言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小乙不必担心,这笔银子是李姑娘待封姑娘所赠。只要小乙把曲谱写好,早早送过去,便算作是两清。” 若是这样…… 玉尹犹豫了! 他现在很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 如果不接受李师师的馈赠,只怕连明日都难渡过。 不过也算不得馈赠,李师师说的很清楚,这是他为封宜奴做曲谱的代价,倒也能说得过去。 回头看了一眼燕奴,玉尹突然转身回房。 片刻后,他拿着一纸回执递给莫言,“烦请大郎转告李姑娘,李姑娘这份恩情,小乙铭记在心。他日若李姑娘有所差遣,小乙绝不推拒,只需将此信拿来就是。” 这是一个承诺! 玉尹也不知道,自己能帮李师师什么。 可这个态度,却必须表达出来。 莫言笑道:“小底一定把话转告李姑娘……不过李姑娘说了,这勾栏瓦肆自有尊严,小乙虽无功名,但一身才学却不是那些泼皮无赖可以轻辱。请小乙只管静下来,把曲谱写好。李姑娘还说,她会恭候小乙妙才,编排一出好戏,莫使人小瞧了。” 这番话里,带着鼓励之意。 李师师虽出身勾栏瓦肆,却有侠伎之名。 玉尹深吸一口气,拱手一揖,“但请转告李姑娘,小乙定不不使她失望。” “如此,小底就先告辞了。” “大郎好走。” 莫言带着十三郎告辞离去。 玉尹和燕奴则呆呆站在庭院里,脚边还摆放着一个黄花梨木制成的木箱。 就这么解决了? 直到此时,燕奴还有些无法相信,脑袋里乱糟糟的。两天来担惊受怕,却又不敢表露于形,害怕因此而令玉尹压力更大。可现在……她看了一眼那一箱银子,又看了看玉尹,喃喃自语道:“小乙哥,是不是咱们的房子和铺子,都能保住了?” 玉尹也有些转不过来,只是呆呆站在原处。 别看他刚才表现的很正常,彬彬有礼,可实际上,也只是强撑。 从无到有,而后又从有到无。从充满希望,到最后绝望……玉尹虽然强撑着说要写曲谱,但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明日和郭京拼个你死我活。干掉郭京,所有的麻烦便全部解决了!他或许会因此而发配充军,但是却可以保住燕奴不受牵连。要知道,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把房契偷偷过给了燕奴。 谁又能想到,会有贵人相助。 玉尹在片刻失神后,突然仰天大笑。 “没错,保住了,都保住了!” 说着话,他一把将燕奴抱起来,原地转圈。 燕奴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旋即有放弃抵抗,双手慢慢环住玉尹的腰,粉靥埋在他的怀中。 +++++++++++++++++++++++++++++++++++++++++ 感谢炯迥然孤单de天蝎蓝梦源我倆沒有明天顺顺666几多流云飞xc241淡看历史冒冒和哈哈功夫好星空的物语乌鸦多多xcbxxcbxx流云易水好吃的老虎哥马上就没电了等书友的慷慨打赏。 第三三章 两千贯恩义(下)求推荐!!! 求推荐票!!! +++++++++++++++++++++++++++++++++++ 停止旋转,玉尹才发觉自己在不经意间,把燕奴揽在怀里。 这也是他和燕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温香软玉在怀,少女淡淡体香萦绕鼻端,令玉尹的身子一下子也僵住了。想松开,却又舍不得。就这样静静搂着燕奴,一言不发。 小院里突然变得宁静起来,燕奴依偎在玉尹怀中…… 在这一刻,两人之前所有的误会,都随之烟消云散,一缕淡淡温馨,萦绕在两人心中。 一个是重生在这陌生的时代;一个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 从此以后,将相依为命! ++++++++++++++++++++++++++++++++++++++++++++++++++++++++ 蓬蓬蓬! 急促的敲门声,破坏了小院中那甜蜜而温{ 馨的气息。 从门外传来杨廿九的叫喊声:“小乙,小乙……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燕奴顿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如此搂抱着玉尹,顿时大羞,嘤咛一声,便挣脱了玉尹的怀抱。而玉尹也醒悟了,心中不由得大恨,这杨廿九来的,可真是时候。 “来了,来了!” 他连忙向外走去,而燕奴则迅速合上了箱子盖,然后推到了角落。 人常说,财不外露!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周燕奴倒也并非不相信杨廿九,只是这许多银两,万一传扬出去,难免被人惦记。思来想去,还是低调一些为好,省得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玉尹打开院门,就见杨廿九发髻凌乱,衣衫不整。 很显然,他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而后匆匆赶来。玉尹看他这副模样,愣了一下,顿时有一种不祥预感。他忙让开身子,一边让杨廿九进来,一边问道:“老杨,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地如此狼狈!慢慢说,别着急……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 “不是我,不是我……” 杨廿九平日里是个闷葫芦,但说话还算利落。 可一旦着急,就很容易结巴。 他走进院子,结结巴巴说道:“小,小,小乙……出,出大事了!” “什么事,慢慢说!” “老,老,老罗他,他,他……” 杨廿九越急,就越是说不清楚。 玉尹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被他说的,是生生着急起来。 “老罗,四六叔?” “是,就是四六……” “四六叔他怎么了?” 玉尹变了脸色,看着杨廿九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忍不住道:“老杨,你倒是说话啊,你可急死我了!” “老罗杀人了!” 杨廿九喘了口气,终于把那句话说出来。 “什么?四六叔杀人了?他杀了什么人!” 周燕奴走过来,正好听到杨廿九这句话,顿时也急了眼。 噌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杨廿九的胳膊,“四六叔出了什么事?这好端端,他怎地会去杀人?” “他,他,他……” 杨廿九又开始结巴了,“他,他杀了牛宝亮。” “啊?” 玉尹激灵灵一个寒蝉,连忙把燕奴拉开,“老杨,你慢慢说,说清楚……四六叔怎好端端,会杀了牛宝亮?” 燕奴也非常懂事,忙跑进厨房里,端了一碗水,递给杨廿九。 杨廿九接过了水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这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本来我与二姐已经歇下,石三突然跑过来通知,说四六叔跑去桑家瓦子,杀了牛宝亮。正好当时有一队军铺经过,把四六叔制住后,押去了官府。 这时候,四六叔应该已经被关进牢里去了。 估计明日就会惊动官府……三哥说,四六叔当街杀人,证据确凿,他也没办法为四六叔脱罪。他让我尽快通知小乙,让小乙你想想办法!这当街杀人,可是死罪。” 玉尹,倒吸一口凉气。 “九儿姐,你照看家里……廿九一会儿回去,让二姐过来,陪一下九儿姐。另外,你尽快通知小七他们几个,让他们赶来这边。我这就去衙门,找三哥打听情况。” “好!” 杨廿九也不迟疑,扭头就走。 “小乙哥……” 燕奴露出担心之色。 玉尹则走到了那口箱子前,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十锭银子,而后揣在怀中。 “九儿姐身上可有散碎铜钱?” “你等等。” 燕奴扭头跑进卧房,不一会儿功夫取了一个钱袋子出来。 “里面有两三千文,小乙哥拿这作甚?” “我得打点一下,莫让四六叔吃亏……你在家呆着,把银两收好。 那牛二是郭少三的心腹,而今被四六叔杀死,郭少三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一会儿二姐他们过来,你们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 真该死,晌午后我就觉得四六叔情绪有点不太正常,没想到…… 家里就拜托你照顾,若是郭少三上门生事,你要多小心才是。” 燕奴用力点点头,“那小乙哥也要小心。” “嗯!” 玉尹抓起钱袋,便匆匆离去。 而燕奴则站在庭院里,脸色有些发白。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头。猛然,她转身走到木箱旁边,把箱子里的银两取出,放到卧房中藏好。而后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皮囊,转身又回到了庭院。在那棵古槐树下坐好,燕奴打开皮囊,从里面取出三根半米长,约鸡蛋粗细的熟铜短棒。只见她双手飞快,将三根短棒拼接在一起。站起身来,在庭院里舞了一回,转身踏步而上,一棍戳出,啪的正中木桩。 碗口粗细的木桩,顿时粉碎。 灯光下,那熟铜棍的一段呈六棱尖刺形状,就好像一根铁枪。 燕奴手中转动两下后,便收起来,往矮桌上一放,随后端坐长凳,闭上了眼睛…… 周侗枪棒一绝,燕奴是他的女儿,又怎可能真的没有传承? +++++++++++++++++++++++++++++++++++++++++++++++++++++++++++++ 罗四六被石三拿下,肯定是被石三所看押。 而石三所在的军铺房,距离观音院并不算太远。从第一甜水巷拐到榆林巷后往西走,一直到保康门大街拐角,便是军铺房所在。往常这个时间,军铺房很清闲。不过今日眼见着就要到子时了,军铺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头簇动,乱成一片。 “三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罗四六杀了自家兄弟,若不能给个说法,恐怕自家回去,也很难与兄弟们交差啊。” 隔老远,玉尹就听到郭京的公鸭嗓子。 “郭少三,你要什么交代?” 玉尹大声喝道:“罗一刀杀人,如何定罪,自有衙门做主。你带着人在这里,又算是什么作为?莫不是想要劫牢杀人,冲击大牢吗?聪明的,就带着你的人,滚开。” 火光下,郭京看上去极为狼狈。 眼见就要得偿所愿,他今天非常高兴,便带了牛宝亮等一干心腹,在桑家瓦子里吃酒看戏。连带着,还着人叫了几个小姐助兴,不知不觉便吃多了酒。本来郭京兴致勃勃准备带着小姐回去快活,哪知道刚出了酒店,罗四六就从一旁冲出。 这老儿发疯了似地,手里拿着一口杀猪刀,看到郭京便砍。 郭京虽吃多了酒,可神智还算清楚。眼见罗四六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他立刻觉察到不妙,匆忙中把牛宝亮往外一推。在他想来,牛宝亮是个三级力士,对付罗四六不成问题。哪知道牛宝亮今天真吃多了酒,糊里糊涂迎上去,被罗四六一刀砍翻在地,当场毙命。 在杀了牛宝亮之后,罗四六更加疯狂。 幸好郭京身边还有几个能打的泼皮,拼死护住了郭京…… 恰逢石三带着人巡查,见此情况,便把罗四六拿下,押回军铺房。郭京也算是有头脸的,被罗四六当街劈砍,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便带着人要来找罗四六麻烦。 石三自然不会容忍,于是双方就争执起来。 看到玉尹,郭京火冒三丈,“玉小乙,你还敢来?” 玉尹面沉似水,冷笑一声道:“自家为何不敢来……听说你郭少三被人砍,,怎地也要来探望一番才是。只是见你这般活蹦乱跳,自家却又觉得,这老天可真个不长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玉尹冷笑道:“若老天长眼,怎么没砍死你!” “你……” “怎地,要动手不成?”玉尹一点也不客气,冷声道:“郭少三,我劝你看清楚! 这里是军铺房,代表着朝廷刑法森严。 你带着人来这里闹事,再不济也是个‘大不敬’的罪名。就算抓不得你,一顿杀威棒也是在所难免……我知道你郭少三有手段,可这朝廷律法面前,却容不得你撒野。” 石三在台阶上听得清楚,顿时反应过来。 着啊,老子是军铺,背后可是开封府……你郭三黑子什么东西,居然跑来闹事? “郭京,你再若喧哗,休怪老子无情。 石三认得你,可石三手里的家伙,却认不得你……还不给我立刻滚开。” 郭京脸色一变,三角眼中闪烁凶光。 半晌后,他突然笑了,“也罢,自家也信朝廷律法森严,断不会轻饶了那枉法之人。 自家这就散了……不过玉小乙,眼见着天就要亮了。 天亮之后,咱们还会再见,到时候我看你玉小乙,还能这般猖狂……走,咱们回去。” 郭京胆子虽大,却也不敢真的在衙门口闹事。 一帮泼皮一哄而散,郭京走的时候,瞪着玉尹,嘴角流露出一抹狰狞笑意。 玉尹看着他,也不答话。 转过身,他走上台阶,搭手对石三道:“三哥,多谢了!” 若不是石三及时赶到,罗一刀怕也有危险。 石三笑了,“小乙何必客套,自家兄弟……不过四六叔这件事,的确有些麻烦。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证据确凿,自家也没办法与他开脱。弄不好,可要被砍头。” 玉尹闻听,顿时沉默了! 的确,这件事很麻烦…… 可要撒手不管,玉尹却万万做不出来。 他隐约能猜出来,罗四六杀人,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 其实玉尹原本也有这种打算,只没想到,罗四六竟然走到了他前面……这也让玉尹感慨万千。 “三哥,能让我见见四六叔吗?” 玉尹想了半晌,上前把石三拉到旁边,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悄悄放进石三手中。 第三四章 未雨绸缪(上) 上强推了,新的一周开始,恳请推荐票支持!! +++++++++++++++++++++++++++++++++++++++++++++[.] 军铺房的大牢非常简陋。「域名请大家熟知」 穿过军铺房的正堂,进入后院,便见到两排低矮的牢房。牢房低于地面,需俯下身子,才可以看清楚牢房里的状况。房间的大小也不太相同。一边是一个通间,可以同时关押十几个人;而另一边则都是单间,专mén关押那种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里只是一个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 待天亮后,会送往开封府大牢,另行看押…… 至于开封府大牢是什么模样?yu尹没见过,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在石三的带领下,他走到一间低矮的牢室前,蹲下身子,透过一排木栅栏,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 “四六叔?” 牢房里躺着一个人,听到~ yu尹的呼唤声,便坐起身来。 哗棱,锁链声响。 很显然那犯人被锁链捆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囚犯。石三取来一支火把,chā在木栅栏上,顿时把牢室照映通透。罗四六须发蓬luàn,坐在一堆干草上,双脚双手还戴着铁锁,身上还沾着隐隐约约的血迹。抬头看清楚是yu尹,罗四六lu出惭愧之sè。 “小乙,怎地来这里?” “四六叔……却苦了你!” 罗四六连忙道:“小乙这话从何说起,小老儿得小乙关照太甚,无以为报。只可惜老了,若再年轻十岁,定为小乙除了那心腹之患。唉,真个是老了,不中用了。” yu尹沉默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是。 责备? 那还是人做的事情吗? 罗四六是为了他,才去刺杀郭京! “小乙,天亮之后,当如何是好?” 罗四六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反而关心起yu尹来。 yu尹道:“四六叔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小乙已经筹来银两,足够偿还郭京,还有张三哥的债务。只恨小乙无能,若早些解决了麻烦,便不会有这些事情。” 听到yu尹筹来银两,罗四六顿时lu出释然之sè。 “筹来就好,筹来就好……若真个小乙没了铺子,罗四六才真是罪该万死。 小乙,回去吧! 自家在这里ting好,衣食无忧,也无需cào劳。辛苦了大半辈子,倒是方才那一会儿,最为轻快。回去吧,自家杀了牛宝亮,也算断了郭京一臂,想来也会消停几日。” 说完,罗四六竟然侧身堂下,背对着yu尹不再说话。 yu尹嘴巴张了张,半晌后低声道:“四六叔,我一定会照顾好大郎。” 罗四六没有回话,好像睡着了。 石三上前取下火把,看了看yu尹,低声道:“小乙,走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四六叔。明日送去开封府大牢时,我会向肖押司求情,让他代为照看好四六叔。” “嗯!” yu尹点点头,站起了身。 当他转身一刹那,耳边响起罗四六低沉的声音:“小乙,我家大哥,就拜托你了。” yu尹身子微微一颤,迈步往外走。 与石三来到军铺大堂后mén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又从怀里取出两锭银子,连带着那钱袋里两三千文铜钱,一起塞到了石三手中,“三哥,四六叔就拜托你了……他年纪不小,莫让他受罪。这些钱只管拿去使,若不够时,三哥自管找我便是。” 石三看到那银子,眼睛顿时一亮。 但旋即,他摆手道:“小乙这是作甚? 四六叔也不是外人,我自会尽力为他周旋。拿这些阿堵物来,岂不是小瞧了石三?” “我知三哥是仗义汉子! 若四六叔关在这里,我也不会担心。可到了衙mén……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总不能让三哥你破费。正好小乙赚了些银两,手头也算宽裕。三哥莫要再与我推辞。” 看着那白huāhuā的银子,石三不由心生感慨。 看这架势,小乙真个是发达了! 这两锭银子,少说也有二十两,再加上先前给的那锭银子,足足三十两之多。对于军铺而言,这可算是一笔巨款。开封居大不易,石三虽在衙mén里做事,可收入也算不得太多。若真要他自己掏腰包为罗四六打点,恐怕还真个是心有余力不足。 “小乙为人,自家真个无可话说!你放心,就算石三豁出去xing命,也绝不会让四六叔在牢里受半点苦。我这边安排好之后就去找肖堃,定为四六叔安排妥妥当当。” yu尹拱手,一揖到地。 “如此,便拜托三哥。” +++++++++++++++++++++++++++++++++++++++++++++++++++++ 走出军铺房大mén,就见黄小七蹲在台阶下,正百无聊赖地画圈圈。 看到yu尹出来,黄小七连忙起身,快步迎过来,“小乙哥,情况如何?” “说不上好……不过四六叔倒是很平静,似乎已看开了。天亮以后,四六叔会被送去开封府大牢。我已经拜托三哥,代为在开封府疏通,想来也不会吃太多苦。 只是这杀人……却证据确凿,恐怕有些麻烦。 不过也不用担心,官府宣判也需时日,咱们有足够时间来想办法,尽量为四六叔开脱吧。” “也只有如此!” yu尹突然道:“对了,你怎在这里?” “是九儿姐要我来查看情况。 还有,九儿姐要我找罗大郎,可是却不见他在家。老杨已带人去寻找,九儿姐说,小乙哥莫担心家里,有她在万无一失。倒是大郎有些危险,四六叔杀了牛宝亮,难保郭京不寻他晦气。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大郎……免得被郭少三害了xing命。” “正当如此。” 燕奴想的很周全,yu尹也非常赞同。 可问题是,这开封府何其之大,人口更达百万之众。 在偌大城池中找一个人,与大海捞针并无二致。和黄小七商量了一下之后,两人便往州桥赶去。开封府夜市最热闹无非两处,一个是马行街裹头夜市,一个便是州桥夜市。罗德之前在yu家铺子闹出那么大丑事,恐怕也没脸前往裹头夜市。 那么,他最有可能便是在州桥附近。 两人急匆匆赶到州桥,正是开封府夜晚最为喧嚣之际。 沿途只见人cháo汹涌,灯火通明。 王姓楼前,买獾子rou、野狐rou、风干ji的地摊前生意兴隆,梅家、鹿家两间脚店mén口挂着一串灯笼,布幌子在风中猎猎,里面更是高朋满座,喧嚣而热闹。从州桥往南,一直到朱雀mén,当街叫卖不断,更为这州桥夜市,平添了几分兴旺之气。 yu尹和黄小七两人沿河而走,但见有脚店便进去查看。 这一路走下来,足足走了两三里地,终于在一家偏僻脚店中,看到了罗德的身影。 罗德已酩酊大醉。 案子上杯盘狼藉,也没什么好菜,不过牛角酒壶却摆放许多。 “这官人从晌午后便在这里吃酒,劝了几次都不肯停下。 林林总总,喝了快十角……幸亏两位官人来得及时,否则小店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焌槽嫂嫂向yu尹埋怨,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 算了一下帐,倒也不多,加起来不过百十文钱。只是罗德喝得烂醉如泥,根本无法唤醒。无奈之下,yu尹只得把他扛在肩上,与焌槽嫂嫂道了声谢,便直赶回家。 回到家,杨廿九和两个刀手都回来了。 见到yu尹和黄小七带着罗德一同回来,众人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 “今晚大家便在这边休息……郭少三此时像一头疯狗,这两天大家最好小心一些。” yu尹jiāo代完毕,便打发众人去歇息。 黄小七和两个刀手住在yu尹的房间里,杨廿九和张二姐则住在原先他们住的房间。好在已近初夏,晚上也不算太冷。大家挤一挤,倒也不会太难过,反正是将就一夜。 看着烂醉如泥的罗德,yu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感谢蓝梦源1213是的乌鸦多多cjj71爱吃炒面的拉条子da ine 0329雲隨風飄渺顺顺666伶菜德威龙不乖的潛水艇dea t星空的物语等书友慷慨打赏。 最后一周,可否求一个好成绩? 最后一周,想求一个好成绩。 《宋时行》上传至今,也颇多折磨。 每每想要写出那滋味来,却又总不能够满意,以至于写了修,修了再修,真个苦不堪言。 总算强推了,求个点击,求个推荐票,更求个收藏打赏。 写书不易,这新书更是不易,没打架的支持和鼓励,真个不行。 能否满足一下咱小小的心愿,登顶一番,得个辉煌灿烂?看书的朋友,不妨登陆,顺手透出推荐票。小小一票,对咱来说,真真是重若千金啊。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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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若幽兰绽放,煞是动人。 “非是小乙哥想的简单,而是整日忙大事,哪有时间考虑这等琐碎事情。 对了,小乙哥要去杭州的话,需早作打算才是。最好现在就派人过去,来年再去时,才不至于麻烦。奴看小七哥便挺合适,与小乙哥也算是患难与共,可以信任。” “如此,我便考虑考虑。” 一番话下来,气氛顿时更加融洽。 寂静的夜晚,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阵鼾声,燕奴靠在玉尹怀中,却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在门槛上坐了一夜,身子骨不免有些发僵。 燕奴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却见身上一件长袍落在了地上。 是玉尹的长袍! 燕奴顿时清醒过来,忙回头向屋内看去。 只见罗德已经不见了踪影,玉尹也不知去了何处。 “小乙哥?” 燕奴大惊失色,忙起身呼唤。 “九儿姐醒了?” 从厨房里,走出来张二姐,看到燕奴一脸惶急,忙上前说道:“九儿姐莫着急,小乙哥一大早带着罗大郎去军铺房探望老罗。小乙哥临走时交代,让九儿姐在家呆着。他很快就回来……” 燕奴这才松了口气,搓揉了一下脸,迈步走到水井边洗漱。 杨廿九和黄小七去角子门取生肉了……因为要陪同罗德去军铺房,所以只好让杨廿九二人前去交易。燕奴洗漱一番后,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准备去厨房帮忙做饭。 可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喧哗。 紧跟着就听院门蓬的一声被人踹开,郭京带着一帮子闲汉走了进来。 燕奴一见是郭京,二话不说,反手从墙角抄起熟铜棍,横在胸前,“郭少三,可知私闯民宅,是大罪。” 郭京哈哈大笑,“什么私闯民宅,这宅子从今天起,便是我的。 怎么,玉小乙不在吗?难不成是怕了,自己先溜走了……哈,留个娘们在家,以为能躲得过去吗?九儿姐,咱丑话说在前面,这日子已经到了,该把钱拿出来了。” 燕奴脸色一变,就要开口。 却听门外传来一个洪亮声音,“我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在任人咬舌头,原来是郭少三。” 话音未落,就见玉尹大步流星便走进了庭院。 两个闲汉上前想要阻拦,玉尹冷哼一声,喝道:“若不想缺胳膊断腿,给我滚一边去。” 人是名,树是影。 别看玉尹输给了李宝,也不复当初的威势。 可玉蛟龙的诨号,却不是凭空得来。那是以前的玉尹,凭着一双拳头生生打出来的名号。输给李宝,那是没办法。但也不是等闲泼皮闲汉,就能够与他抗衡。 这一瞪眼睛,两个闲汉顿时停下脚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便让开了一条路。 郭京顿感没有面子,狠狠瞪了那两个闲汉一眼,而后冲着玉尹狞笑道:“玉小乙,果然有担当。” “自家有没有担当,轮不到你郭少三评价。 你带着许多人堵我门楣,又是什么意思?” 郭京,笑了! “什么意思?” 他看着玉尹,咬牙切齿道:“今天是你还钱的日子,三百贯的帐,是时候交出来。 我告诉你,可别想耍赖。 自家请了开封府的宋押司来,若还不出前来,你那铺子和宅子,便要立刻过到我名下。否则,咱们开封府勾当……我这里有你的借据,更有人作保,怕你耍赖不成?” 说着,郭京闪身让开,露出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来。 就见那男子身穿一件黑色长衫,结一根长长的儒绛衣带,脚上蹬着一双黑靴。只看着打扮,便知道是官府中人。北宋时期,各行各业的穿戴,有非常明确的规定,可以一眼辨认出来 就比如那香铺子里的伙计,必须戴帽,穿披肩做外套。 换做其他行当,决不可能这么穿戴。同样,如果香铺子里的伙计不是如此穿戴,轻则被斥骂,重则被撵出铺子,甚至整个行当,都会容不得他。又比如典当铺的伙计,就必须穿戴黑色短袖单衣,腰间扎着角带。而最关键的是,不许戴帽子。 普通百姓,多是短衫高帮鞋。 而衙门里的吏员,虽非士大夫阶层,但是却可以穿戴长衫,佩戴秀才才能结的儒绛衣带。 所以只看那人穿戴,玉尹便知是衙门中人。 于是拱手唱了个肥喏,道声:“宋押司。” 这称呼好耳熟……貌似水浒传里,便有一个宋押司。只不过眼前这位宋押司,生的白白嫩嫩,高高大大,颇有几分气概。见玉尹行礼,宋押司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嘴角一翘,带着倨傲之色道:“面前男女,便是玉尹玉小乙吗?今有开封户贯郭京,言你欠他三百贯,今日偿还。此前有太学院陈东李逸风作保,不知保人何在?” 男女,是北宋时期一种带有轻蔑性质的称呼。 大体上是说玉尹欠了开封藉男子郭京的钱,要在今日偿还。 “保人在!” 门外传来一声呼喝。 紧跟着,就见陈东和李逸风二人迈步走进庭院,朝那押司只一拱手,“某家太学院上舍生陈东陈少阳(李逸风),此前为玉尹作保,今日特地前来。” 别看陈东和李逸风只是两个太学生,但那押司顿时失了倨傲之气。 宋押司忙露出笑脸,躬身道:“两位大官人来的正好,依着此前契约,玉尹今日需偿还郭京三百贯。若偿还不得,需以这宅院做赔……小底也是不得已,特来监管。” 别看宋押司是押司,可是在太学生面前,还是要低一头。 “该还你时,自然还你,休得呱噪。” 陈东没有说话,但李逸风却开了口。 官宦子弟一开口,自然透着几分不同寻常。那宋押司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立刻觉察到,这李逸风身份不同。却见李逸风转过身,与玉尹照面时,露出了笑容。 “小乙,许久不见,确尝听人提起大名。呵呵,近来可好?” 玉尹忙拱手道:“劳大郎挂念,一切尚好。” 陈东说:“小乙,仗义!” “啊?” “你之前的作为,我听人说了……真个是好汉子,不愧这马行街上玉蛟龙之名……自家今日拉了大郎前来,自是为你出头。大郎凑了些银两,大约一百贯左右,就先借与你应急。我就不信,这世道怎容得小人猖狂,难不成没好人一条活路?” 说话间,陈东恶狠狠向郭京瞪去。 郭京心里暗自发苦刚要开口,却听玉尹笑道:“大郎高义,小乙心领。 不过些许钱两,当不得大事……三百贯也算不得什么,燕奴且取来,与郭少三抵账。” 这一回,不仅是郭京吃惊,陈东和李逸风,同样吃惊不小。 郭京一手陷害玉尹,自然知道玉尹状况。 而陈东和李逸风,也是听人说起前日罗德的事情,对玉尹的仗义,心下格外敬佩。所以李逸风才会凑了一百贯,想要帮衬玉尹一下。没想到,玉尹竟然自己解决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这小乙,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家伙…… 第三五章 香燕(上) 给力啊,给力! 多谢大家了,今天成绩不错,还请再接再励! 凌晨第一更奉上。 ++++++++++++++++++++++++++++++++++++++++ 看着眼前三十五锭白花花的银子,郭京懵了! 筹谋许久,使出各种手段,却不成想到头来是这样一个结果。三十五锭,正好折合三百贯钱……也就是说,此前种种所为都付之东流,玉尹似乎已渡过了难关。 “宋押司,这里有三百五十两银子,想来足够抵偿那三百贯钱。” 玉尹淡然开口,似乎浑不在意。 钱是英雄胆,这腰包鼓起来以后,说话的气势,自然也就不同于往日。至少在郭京看来,正是如此。 宋押司眉头微蹙,露出为难之色。 他扭头看了一眼郭京,眼中带着责怪之色。 你不是说,这玉小乙还不起钱,所以我才过来为你{ 撑腰。人家背后有太学生做靠山,那个李逸风一看就知道是官宦子弟,也不晓得是什么来头。而且,玉小乙现在把钱拿出来了,让我如何帮你做主?这件事,恐怕有麻烦,你还是自己解决。 郭京为请来宋押司,也使了些钱。 可这些钱很明显无法让宋押司站在他这一边。 宋押司见郭京不说话,便走上前,拿起一锭银子掂量一下,扭头道:“十两足银,丝毫不假。” “不对!” 郭京突然大声叫道,“这银子有问题。” “郭少三,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本押司伙同玉小乙,欺骗你不成?” 宋押司脸一沉,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森冷。 郭京忙道:“押司恕罪则个,郭京非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玉小乙这银子的来路有问题!据我所知,玉小乙不过是靠卖肉为生,此前又为那罗德顶债,如何来得这许多银子?押司请看,这银子是足银不假,却都打着官银印记。小底以为,玉小乙这些银子来路不明,只怕是勾结匪盗,劫掠来的官银,还要仔细查问。” 李逸风一旁闻听,也沉下脸来。 他走上前,拿起一锭银子看了两眼,扭头问道:“小乙,可能说清楚这银子来路?” 这可是官银,不同于市面上流通的散碎银子。 若玉尹无法交代清楚来历,必然会有一场麻烦到来。 玉尹一蹙眉,犹豫一下来到李逸风身边,压低声音道:“大郎休问,这银子是从镇安坊流出,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镇安坊?” 李逸风愣住了。 见玉尹点点头,他旋即便反应过来,于是退到一旁,不再追问。 宋押司见状,不免感到头疼。 莫非这玉小乙在官府中,还有关系不成? “押司,休要放过这鸟厮……这些银子定然有问题,他不过一个卖肉的,哪里有这许多官银在手?当把他拿进大牢,严刑拷问,定然能问出来这银子的出处……” 宋押司闻听,顿时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说道:“听说郭少三嚣张跋扈,昨夜带着人围攻军铺房不说,今日还请来了衙门里的押司做靠山。只是这官府做事,何时由你这泼皮鸟厮做主?拿不拿玉小乙,非是你郭少三能说了算,更不是宋押司可以拿得主意。” “谁?哪个鸟厮乱说话。” 郭京勃然大怒,厉声喊喝。 而宋押司也面沉似水,回身看去。 可这一看,却把宋押司吓了一跳。人群闪开一条路来,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看年纪,约四十上下,相貌堂堂,透出一股子刚正气息。 那中年男子走上前,看了一眼宋押司,冷笑一声,“宋押司,你好大的官威啊!” 郭京还想开口,却见宋押司面色苍白,身形颤抖不停。 “押司……” “闭嘴!” 那宋押司一声厉喝,而后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卑职宋仁,拜见府尹大人。” 府尹? 什么府尹? 郭京再一次凌乱了。 而李逸风则上前行礼,“小侄见过香燕先生。” “原来是李家大郎……梁溪先生可好,前些天听说他身体有恙,奈何公务繁忙,未能前去探望。回去后请代我向梁溪先生问好,就说过些时日,一定登门拜会。” 李逸风忙开口言谢,而后退到一旁。 香燕先生? 府尹? 郭京作为开封府的地头蛇,听到这两个称呼,哪里还能不明白眼前男子的身份?那脸色顿时惨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再出。而玉尹则一脸茫然,犹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不过他心中无愧,这银子也能说明来路,自然不会畏惧。当中年男子向他看来时,玉尹则挺腰昂头,迎着那男子目光,不卑不亢。 “你便是玉小乙?” “正是小底。” 玉尹言语恭敬,却并未退缩。 “最近时日,倒是常听人提起你名字,言你嵇琴无双,堪称大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仪表堂堂,确是一条好汉。呵呵,而今有人质疑你银子来路,不知你可否说明?放心,只要你所言不假,我可以保证,这里无人能冤枉与你。” 这厮,是个官! 言谈举止,穿着打扮,还有那气度,无不表明他的身份。 虽然不清楚来人身份,可是看那宋押司的表情,便知道地位不低。 不过,最让玉尹感到好奇的,还是李逸风的身份。听他和男子的交谈,李逸风的父亲和来人应该是同僚,而且有些名望。只是玉尹实在想不出,梁溪先生何人? “回先生话,这些银子,是小乙凭本事得来。 想必先生知道,小乙当初在大相国寺曾演奏一曲,为丰乐楼马娘子所喜,出两千贯买下。” “哦?” 来人一怔,轻轻点头。 “小乙当日在大相国寺使琴,我只听人说过,却未曾欣赏。 若马娘子买下,倒也合情合理。但马娘子手中又何来这许多官银?待回去问她则个。” 一旁郭京一脸苦涩。 而周围众人,则发出一声惊呼。 两千贯一曲? 还真个大手笔…… “我就说,小乙为人坦荡仗义,如何能效仿鼠辈,做偷鸡摸狗之事?” “玉大郎九泉下有知,定然欢喜。” “我早就说过,小乙哥这等人物,又岂是郭少三能够陷害?果然有贵人相助,竟两千贯……” 陈东和李逸风闻听,相视一眼后,点了点头,露出欣慰之色。 可玉尹却道:“先生休误会,这些银子,非马娘子所出。” “呃?” “小底除了卖给马娘子一曲之外,还受了潘楼封宜奴封姑娘所托,为潘楼编排一曲。这些银子,是小底编排曲谱的酬劳,至于出处……先生可着人往镇安坊查问。” “镇安坊?” 男子一怔,旋即露出一抹惊奇之色。 “你是说……” “此代封姑娘所付酬劳,为使小乙静心编曲,昨夜时着人送来。” 中年男子脸上疑惑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抹会心笑容。 李娘子果然豪爽爱才,不愧女中丈夫。若是她送来,倒也合情合理。如此说来,这玉小乙真个有才。否则的话,李娘子也不会如此关照,倒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两人交谈对话,宋押司也好,郭京也罢,听得云山雾罩。 “既然如此,确让人期待。 能得封姑娘和马娘子看重,小乙才华定然不俗。他日若有机会,确是要好生领教。” 说罢,他扭头对宋押司道:“这笔银子没有问题,若不方便,便有我来作保。 把契约结了,休要再纠缠小乙。还有,你也算是官府中人,还需时刻维护朝廷威严,莫要被他人所用。” “是,卑职明白。” 中年男子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却听得那宋押司一头冷汗。 那是在警告他:别光顾着拿钱,而助纣为虐。 总体而言,北宋官员的薪金不低,可是吏员薪金相对较少。不少吏员都会收取一些灰色收入。只要不被人揭穿,大体上官府也不理会。就比如那水浒传里的宋押司宋江,若单靠着他老爹宋太公的田庄,和那微薄薪水,也难得‘及时雨’之名。 水浒传第十四回,赤发鬼醉卧灵官殿,晁天王认义东溪村当中,晁盖就曾行贿捕头雷横,私纵赤发鬼刘唐。而这种事情在北宋末年,基本上也就成了人尽皆知的潜规则。 宋押司忙说道:“卑职明白,定会秉公而办。” 说罢,他转过身来到郭京跟前,“郭少三,把那借据拿出来吧,然后在这里画押,算是结了此事,以后不可再寻玉小乙麻烦。好了,快点画押,休要再啰嗦……” 郭京一肚子憋屈,但又不敢发作。 他很清楚,眼前那中年男子要收拾他,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郭京本高高兴兴而来,此刻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偃旗息鼓。 不过也不算白来,至少有三十五锭白银,三百五十两银子的收入……想一想,倒也划算。 只是等他销了契约,准备拿钱走人的时候,玉尹却突然唤住他。 “郭少三,且慢。” +++++++++++++++++++++++++++++++++++++++++++++++++++ 感谢星空的物语zxblpsz爱无年限黑星星2饕餮2047飞舞的小丑殊呆子仰天大笑300声蓝梦源1213是的乌鸦多多等书友慷慨打赏。 第三五章 香燕(下) 第二更奉上,继续求推荐票! ++++++++++++++++++++++++++++++++++++++++ 郭京停下脚步,扭头怒视玉尹,脸上却要强作笑颜道:“小乙哥还有什么指教吗?” 那副纠结的模样,让燕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玉尹笑了笑,回头对宋押司道:“宋押司,小底还有一问,不知宋押司可否指教?” “啊,指教不敢,小乙但问无妨。” 宋押司这时候对玉尹客气的紧,哪里有半点之前倨傲? 看这样子,玉尹可不是一个单纯贩卖生肉的主。且不说自己身后的人,就看一旁两个太学生,便知道这玉小乙有些能耐。这种人,最好还是别去招惹,也招惹不起。 玉尹拱手道:“敢问宋押司,si闯民宅,坏人门扉,当是何罪?” “啊,这个嘛……” 宋押司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偷偷瞪了郭京一眼,宋押司心里暗道:你这鸟厮,方才好好敲门便是,何必把门坏掉?而今人家追究起来,却让我当如何回答?这样一来,我怕是护你不得啊。 “玉小乙,休欺人太甚。” 郭京脸通红,破口大骂。 而玉尹则笑了笑,淡定道:“郭少三,难道我问错了不成? 是你跑来我家,踢碎了我家大门,又不是我请你踢碎?你现在拍拍屁股走了,我这脸面又当如何挽回。非是我欺人太甚,而是你太过嚣张跋扈,欺人太甚才对吧。” “若以刑律,当披枷三日,打三十杀威棒。” 一旁陈东突然开口,让郭京吓了一跳。 陈东是太学生,自然清楚这大宋律的内容。 中年男子点头道:“没错,si闯民宅,披枷三日,杖三十,倒也算合理。” “慢着!” 郭京大喊一声,“谁说是si闯民宅?我不过是用力大了一些,坏了小乙大门……我愿赔,小乙开个价,我赔你大门便是。小乙,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看如何?” 披枷三日,杖三十!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可是对郭京这种人,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这梁子结下来,已无法解开。玉尹也很清楚,别看郭京现在低头,可让他回过气来,必然会变本加厉的报复。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情面可讲……只可惜,这次弄不死他,早晚是一个祸害!玉尹深吸一口气,便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九儿姐以为如何?” 燕奴这时候则显得很轻松,听玉尹询问,便微微一笑道:“但凭小乙哥做主。” “那好!” 玉尹回身,会郭京道:“郭少三,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不想做的太绝。” “那多谢小乙。” 郭京强作笑脸,拱手道谢。 只是内心里却暗自骂道:玉小乙你等着,咱们这事不算完……自家绝不会放过你。 “郭少三,你先别急着道谢,我话还未说完。我也不要你帮我修门,你只要赔了我家这大门的钱便可……不过,三百贯。” “玉小乙,你休要信口开河,漫天要价……你家那破门,那值得三百贯?” 玉尹脸一沉,正sè道:“如何值不得三百贯? 我告诉你,我家这大门,是我阿爹为内等子时,官家赏赐……正经金丝楠木所制,当初有人开价五百贯想买走,我都没有答应。看在你我乡亲份上,我说三百贯,真没多要。” 重生一次,玉尹看开了很多。 而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是是非非,更让他在潜移默化中,有许多改变。 郭京脸通红,嘴巴张了张,正要开口。 却听李逸风道:“小乙这话不错,前次我与他开价五百贯,他都没有答应……三百贯,倒是真没有多要。郭京,你要想清楚,三百贯,还是披枷三日,杖三十呢?” 眼中闪过一抹森冷,让郭京ji灵灵打了个寒蝉。 杖三十,听上去不算多。 可这三十杀威棒,却是轻重之分。 轻的让你皮开肉绽,看上去ting凄惨,可是却不伤筋骨;若是重的,打你个骨断筋折,甚至可能要了老命。看李逸风这架势,分明是要帮着玉尹。更不要说那该死的香燕先生,显然也站在玉尹一边。虽然不知道玉尹怎么勾搭上了香燕先生,郭京知道,真要是进了衙门里,披枷三日是小,万一那三十杀威棒下来,把他打成残废,可真个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玉小乙,算你小子狠! 郭京咽了口唾沫,强笑道:“原来小乙家这大门,还有这渊源! 三百贯就三百贯,郭少三今日认栽……不过小乙哥,山水有相逢,咱们来日方长。” 刚到手,还没等来得及捂热,三百贯就还了回去。 郭京这心里,真个是在滴血,偏偏脸上还要做出笑容…… “哦,忘了一件事。”当玉尹从郭京手里接过银子的时候,在郭京耳边低声道:“还未问候牛二的事情……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四六叔虽杀了人,却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三百贯正好可以为四六叔买罪……还要多谢三哥那一脚,让自家少费一笔银子。” “你……” 郭京抬头,怒视玉尹。 这心头有一股气上涌,他嘴巴张了张,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天倒地。 “三哥,三哥……” 几个泼皮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 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不禁重又打量玉尹一番。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既然无事,我也算是完成老友托付……小乙,你才华横溢,以前却有些莽撞,倒是而今极为出sè。虽身无功名,但好好做事,多读些书……将来总有机会飞黄腾达,休要再似从前那般与人争强斗狠,辜负你阿爹之名。” “小乙谨记先生教诲。” “如此,我便告辞了!” 男子转身,施施然离去。 却让玉尹在一旁,一头雾水。 这男的是谁? 什么叫做‘不负老友所托’? 他那位老友,又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疑问,让玉尹感到极为茫然。 转过身,他看着李逸风,“大郎,这位先生何人?” 李逸风一怔,“你不认得他?” “我干嘛要认得他?今日是第一次见他,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何人!” 李逸风顿时哭笑,“堂堂开封府尹,为了你这三百贯,亲自前来助威,你居然不认得他?” “开封府尹?” “对啊,他便是香燕先生,燕瑛!” 玉尹,更加茫然。 这开封府,是北宋时期极为重要的一个官职。 由于开封是北宋国都,所以这开封府尹,在尚书之下,shi郎之上,一般为从一品或正二品官衔。若储君担当,则为一品……事实上在北宋年间,许多皇帝都当过开封府尹。从最初宋太宗,到宋真宗,即位之前皆担任此职,权力颇大! 自宋徽宗登基后,开封府尹更迭频繁。 这燕瑛,字仁叔,进直龙图阁,甚得徽宗皇帝所重,于宣和六年初,任开封府尹。 玉尹着实想不明白,他与燕瑛有什么关系。 至少在原来那玉尹的记忆当中,根本就没有燕瑛这个名字…… 谁? 谁能请得燕瑛出面! 是李师师吗? 玉尹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李师师虽然得徽宗宠爱,而且在士林之中颇有名声,可要请来燕瑛,怕也份量不足。 更重要的是,李师师是个聪明女子,很少与朝中官员联系。 偶尔相聚,也都是诗酒会上,谈论诗词歌赋。她身份太敏感,若是接触官员频繁,必然会被徽宗皇帝所不喜。而且李师师和玉尹之间,好像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会是谁呢? 不仅玉尹茫然,李逸风同样是一头雾水。 只是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开口相问,只得推了推玉尹,“小乙,先把这边事情了结再说。” “啊,正当如此。” 玉尹醒悟过来,见郭京仍昏mi不醒,便对那几个泼皮道:“还不请三哥回去吗?难道还要自家找人诊治?” 那几个泼皮,本就对玉尹有些畏惧。 听闻玉尹开口,哪敢再多说,忙不迭抬着郭京便走。 至于那位宋押司,当燕瑛在时,噤若寒蝉,哪里敢出声开口。 现在燕瑛走了,郭京昏mi不醒……而宋押司的责任也算尽了,便悄然准备离开。 “宋押司!” 玉尹突然唤住他。 “啊,小乙有何吩咐?” 这时候,宋押司是断不敢再摆出倨傲之sè,一脸的谦卑。 玉尹拿了一锭银子,塞到宋押司手中,“今日烦劳宋押司走一趟,真个是辛苦了……些许心意,还请宋押司莫拒绝。日后小乙少不得与宋押司交道,还请关照则个。” 宋押司愣住了! 而燕奴则在一旁,诧异看着玉尹。 一直以为小乙哥是个不通人情世故之人,可看他今天作为,真个叫做是八面玲珑。 “这……” “怎么,押司莫非看不起小乙是个摆摊卖肉的?” 宋押司心里顿时觉得舒服许多,忙笑道:“小乙这话怎说得……宋某久闻小乙是个仗义疏财,豪爽的好汉。今日本不愿来,奈何职责所在,还请小乙莫怪罪才是。” 说话间,他手一翻,便把银子拢在袖子里。 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连连与玉尹客套,而后才告辞离去。 陈东笑呵呵上前,打量了玉尹一番后,突然一伸大拇指,“小乙,确是真人不lu相。” c!。 第三六章 我爸是李纲(上)求推荐票!!! 周三,凌晨第一更。 打着滚求推荐,求点击,求打赏!!!!!!!!!!!!!! ++++++++++++++++++++++++++++++++++++++++ 晨光明媚,开封迎来崭新一天。 解决了郭京之后,玉尹心情格外愉悦。虽然行贿宋押司并非他本意,但也并非不可接受。换做前世,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然则重生之后,也的确看开许多。人死一次,还有什么看不开?最关键的,还是要把握现在。 当然了,玉尹也可以不理那位宋押司。 反正宋押司暂时不能,也不敢找他麻烦。但仔细想想,能结一善缘又何乐而不为?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求上门去。 “小乙招呼两位大官人,奴到铺子里看着。” 燕奴见事情解决,便拉着张二姐赶去铺子忙碌。 “小乙,看起来九儿姐对你[][],可是亲近许多。” 李逸风忍不住打趣,令玉尹面红耳赤,“大郎休要取笑我,不知你与那千金一笑楼的张真奴张姑娘,而今进展如何?” “这个……” 李逸风顿时脸红了。 本想调笑玉尹,却被玉尹调戏。 “他倒是想,可惜困难重重,也非一桩易事。” “哦?” 陈东道:“张姑娘对大郎倒是有些好感,只是还有些舍不得而今虚名。至于大郎这边,也有麻烦。梁溪先生家教森严,对大郎与张姑娘之间的事情,也是非常不满。” 梁溪先生,梁溪先生! 你们把姓名说出来,会死不成? 玉尹和李逸风结识许久,偏偏不知道李逸风的出身来历。 耳听陈东再次提起‘梁溪先生’四字,他再也忍耐不住心中好奇,“梁溪先生哪位?”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口,陈东和李逸风二人,竟瞪大眼睛,吃惊看着玉尹。 “你们这是何意?” 陈东指着李逸风道:“小乙莫非还不知大郎家世?” “你们不说,我又哪里知道。” 玉尹一脸茫然。 “大郎没说过吗?” 陈东扭头向李逸风看去,旋即摇摇头道:“就算没说过,你也应当知道梁溪先生啊。” “这个……真不知道。” 玉尹赧然,颇有些惭愧道。 李逸风和陈东相视,突然哈哈大笑。 “也难怪小乙不知,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起家父名讳,至于家父雅号,也是同僚好友之间流传。小乙每日忙碌生活,怎可能听说过家父雅号?这,确是在下疏忽。” 说着话,李逸风一挺胸,露出骄傲自豪之色。 “家父,单名一个纲,表字伯纪,政和二年进士及第。” 李刚? 玉尹先一怔,立刻联想到了前世那句极有名的话:我爸是李刚! 不过,他旋即反应过来,此李纲不是彼李纲。北宋末年名叫李纲,且进士及第之人,似乎也只有一人。李纲李伯纪?难不成便是历史上那鼎鼎大名的七十七天宰相? 李纲,字伯纪,江苏无锡人氏。 政和二年进士及第,政和五年出任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 后因为议论朝政过失,而被罢免去谏官职事。宣和元年,又因上疏朝廷应注意内忧外患问题,而被徽宗皇帝认为其议论不合时宜,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年初时复又召回,出任太常少卿之职。玉尹身在市井之中,自然不清楚这朝堂上变动。 而梁溪先生之名,在坊巷间也不算有名。 毕竟李纲虽进士及第,却不是苏东坡柳三变那等人物,所以也就不甚为百姓熟知。 李纲,北宋末年与宗泽齐名的抗金英雄。 靖康元年,金兵入侵汴京,李纲出任京城四壁守御使,团结军民,击退金兵。可惜不久之后,便被投降派所排斥,最终令靖康之变发生。宋高宗赵构继位之初,曾一度启用李纲为相。但为时仅七十七天便被罢黜,故而史称七十七天宰相…… 绍兴二年,李纲复为湖南宣抚使兼知潭州。 但不久,又被罢免……后李纲多次上书,陈抗金大计,却均未被采纳,最后抑郁而终。 对于这段历史,玉尹倒也熟知。 只是关于李纲子嗣,他并不是非常清楚。 李逸风,居然是李刚之子? “梁溪先生方还东京,故而知者不多,大郎勿怪。” 陈东怕李逸风心怀芥蒂,忙开口解释。 李逸风笑道:“少阳莫不以为,李大郎是一心胸狭窄之人?” “不敢不敢!” 陈东连连摆手,而后哈哈大笑。 哪知道,玉尹突然起身,朝着李逸风一揖到地。 “小乙这是为何?” “自家久闻梁溪先生为人刚正不阿,见识高远,心中极是仰慕。这一拜,非是拜大郎,而是拜梁溪先生。可惜小乙出身卑贱,不得梁溪先生真面目,还请大郎他日有机会,代为转达小乙敬意。没想到……呵呵,真没想到大郎竟是梁溪先生之子。” 李逸风却一脸茫然! 不错,李纲为太常少卿,主持太常寺日常事务。 但也仅仅是个正四品的官职,而且是那种主管祭祀,并无太大实权的正四品官员。 若说李纲闻名,也是他为谏官之时。 当时李纲长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比如宋金海上盟约,李纲就极为反对,认为与金结盟,并非一桩好事。在当时,着实为不少人所批驳,甚至认为他是危言耸听。 再后来,李纲言内忧外患,更不为官家所喜。 所以此次召回东京,徽宗皇帝也仅仅是给了李纲一个虚职,并为委以重任…… 玉尹所言刚正不阿或许不假,但这见识高远,又从何谈起? 莫非…… 李逸风心里一动,突然道:“小乙以为,燕云可固?” 玉尹一怔,露出犹豫之色。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思来想去,能信他话的人,而今怕除了李纲,再无其他人。 毕竟,李纲对金人,极为忌惮。 整理了一下思路,玉尹沉吟良久,轻声道:“若张觉未死,燕云尚可一战……可惜张觉一死,则兔死狐悲,而朝廷信誉也毁之一旦。小乙对这件事,却不甚乐观。” 李逸风和陈东,顿时色变。 张觉,辽降宋将领,平州义丰人。 中辽国进士,后为辽兴军节度副使。金兵入燕,张觉归附,被封为临海军节度使,知平州。后平州升为大金南京,张觉又被封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算得官运亨通。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始终心系大宋朝,不甘这一辈子都做金人奴才。 宣和五年,张觉降宋。 金国遣兵马前来,双方斩于营州。 后金兵退,徽宗皇帝建平州为泰宁军,已张觉为节度使。 不久后,金国再次遣兵马前来,张觉不敌,逃奔燕山宋军大营。而金兵在攻占平州营州之后,继续威逼大宋朝廷交出张觉。宋将王安中将张觉斩杀,方才是金人罢兵。 这件事在当时,极为轰动。 李纲曾私下与李逸风说:官家背信弃义,斩杀张觉,则河北兵马,从此不可复用。 所谓河北兵马,大抵是指燕云兵马。 这些宋军有很多是大辽降将,张觉一死,必然会产生动荡。 可惜对于这一点,宋徽宗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死一张觉而换大宋和平,是一桩划算的事情。李纲在返回东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书徽宗皇帝,请求徽宗皇帝与天祚帝联手,攻打金人。用李纲的话说:金人凶蛮贪鄙,有虎狼之心,难以驯服。而辽人虽与大宋百余年恩怨,却受大宋影响,与大宋极为亲近。 辽存,则大宋无忧。 辽亡,则大宋必有灾祸。 可这样一道奏折送至徽宗皇帝面前,直接被徽宗皇帝撕毁。 而后徽宗皇帝派人警告李纲,休要胡言乱语,破坏大宋和金国之间友谊。今燕云收复,大宋江山固若金汤。若因他之言而造成两国关系紧张,实乃罪无可恕…… 时楚国公,少宰王黼也斥责李纲,要他休多事! 李纲气郁难平,便卧床不起,直到前几日,才恢复一些。 李纲有这样的见识,倒也正常。 可玉尹,一个卖生肉的,居然能看穿这里面的玄机,李逸风和陈东,又如何不惊。 ++++++++++++++++++++++++++++++++++++++++++++++++ 感谢春葳蕤dafly村支书誑閷曹贼该隐星空的物语乌鸦多多书友慷慨打赏。 第三六章 我爸是李纲(下) 第二更,继续求票,求点击,求打赏啦! +++++++++++++++++++++++++++++++++++ “小乙,此你真心话?” “皆肺腑之言。” 李逸风和陈东相视一眼,而后叹息一声。 “小乙,这些话,出你口,入我二人之耳,切勿被第四人知晓,否则会大难临头。” 玉尹闻听,却笑了。 “自家不过是一个摆摊贩卖生肉的市井小民,便是说了,谁又相信? 大郎少阳休要担心,若非知大郎为梁溪先生之子,我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只是……河北兵马,不可重要,还需谨慎小心。至于其他的事情,却非我市井小民可以畅谈。” 李逸风和陈东二人点点头,不再言语。 三人在庭院里闲聊一阵,又让玉尹使了两回嵇琴,陈东和李逸风,这才告辞离去。 至于李逸风是否会把这些话告诉lt; 李纲,玉尹不得而知。 但他相信,即便是李逸风与李纲说了这些话,用处也不会太大。而今朝堂之上,六贼当道,蔡京把持朝政。而李纲宗泽等人,并不受重用,甚至为徽宗皇帝猜忌。 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用处? 玉尹送走了李逸风陈东二人,把家里收拾一下。 正午时,从里瓦子来了两名工匠,丈量了一下庭院大门的尺寸,便回到家中赶工。 午后,玉尹本打算在家写谱,却不想石三来访。 同石三一起来访的,还有一个文士。 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的矮矮胖胖,皮肤黝黑。圆圆脸,小眼睛,蒜头鼻,一张大嘴。颌下长着山羊胡,乍看去颇有些和善之色,但却让人难生亲近之心。 “小乙,这位便是肖先生。” 石三拉了一张长凳,在庭院中坐下。 “可是肖堃肖先生?” “正是。” 玉尹忙拱手行礼,又奉上茶水。 “罗四六的事情,我听三郎讲述,大体上已经明白。 小乙放心,有我在开封府,必不会是罗四六受委屈……只是罗四六这罪名确凿,想要开脱,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至少也是个充军发配。若小乙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家便为小乙设法周旋,若不接受,另请高明。” 肖堃说话很直接,丝毫没有半点遮遮掩掩。 玉尹听罢眉头一蹙,有些为难。 天亮时,与石三送罗四六前往开封府大牢,石三便对他说,若肖堃肯出手,说不得能有转机。而这肖堃也确是直接,就告诉玉尹,能保住罗四六性命,却难免其罪名。 “若充军发配,当往何处?” 肖堃想了想,道:“这个自家难说,还要看府尹决断。 不过大体上也就是燕云之地,至于具体何处,自家真不敢保证。不过我听说今日府尹前来力挺小乙,小乙何不请燕府尹高抬贵手?若我出面周旋,最多也就是让罗四六充平定军。那里虽在燕云,但却有太原为依持,相对也还算是安宁…… 呆个三五年,罗四六便可以返回开封。 但若燕府尹高抬贵手,可能会更加优渥……一切借由小乙定夺,只是少不得要使些银子。” 玉尹心中苦笑。 若我有这个本事,何必在马行街卖肉? 燕瑛为什么会来帮我,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若我这么直接登门造访,只怕没见等见到燕瑛,便被赶出去了…… “需几多银子?” 肖堃捻着山羊胡,扭头看向石三,“三郎,你与小乙说是多少?” “至少三百贯。” “三百贯……倒是少了些!” 见玉尹要开口,肖堃一摆手,“小乙莫急,三郎是我老兄弟,既然他说了数目,自家也不再更改。三百贯,我保罗四六性命无忧,充平定军。其他的,我做不到。” 平定军,治山西平定。 在宋朝的行政区划中,府、州、军、监大致上平级,下设县,上设路。 各路有不同的掌管和区划,平定军则是连接河东与河北路的交通要冲。是一座小小军城,大约有几百户人家。按照宋代军制,平定军会设骑兵四百人,步兵两千人。相对于其他各地而言,环境也还算不错,不会似其他各地那边凶险辛苦。 肖堃收了贿赂,便不会信口开河。 玉尹想了想,起身从屋中取出一个包裹,里面装得正是那三十五锭白银。 往肖堃面前一放,玉尹道:“肖押司,三百贯在此,请肖押司清点……若四六叔大难不死,小乙还有心意奉上。只是这段时间,需押司多多费心,护四六叔周全。” 罗四六杀了牛宝亮,而郭京更一无所获。 这种情况下,难保他不会设计想办法加害罗四六,出胸中一口恶气。 肖堃打开包裹,顿时被那白花花银子闪了眼,嘴角在不经意间,流出了口水…… “小乙真不愧马行街玉蛟龙,就冲这份豪气,肖某便交小乙这个朋友! 放心,只要我还在开封府一日,就没人能害得了罗四六性命……这样吧,回去我便提交文书,把三郎从军铺房调过去,让他在开封府大牢当值,保护罗四六周全。” 石三闻听,顿时喜出望外。 军铺,说穿了就好像后世的城管,而且还属于那种临时工性质。 但若能进了开封府大牢,便是正经的开封府小吏,也就属于那种有了事业编制的人。 石三听了肖堃这话,又怎能不高兴。 他连忙道:“小乙放心,若自家能调去开封府大牢,谁敢动四六叔一根毫毛,自家便废了他。” 玉尹听了这话,总算是长出一口气,放了心。 “有肖押司这句话,小乙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说着话,他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子,塞到了肖堃手中。 “小小心意,押司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小乙。 三哥,小乙在这里便预先恭喜三哥,得偿所愿……到时候四六叔,便拜托三哥了。” 掂量了一下钱袋,耳听里面哗啦直响。 肖堃那双小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人说玉小乙清高倨傲,谁想确是个豪爽有眼色的…… 这钱袋里,少说也有两三贯。 肖堃也不客气,把那钱袋往怀里一揣,“小乙放心,罗四六的事情,肖某自会半点妥妥帖帖。” ++++++++++++++++++++++++++++++++++++++++++++++++++++++ 有钱能使鬼推磨! 把肖堃和石三两人送走之后,玉尹也轻松不少。 罗德没有回来,而是留在开封府大牢,负责照顾罗四六。在北宋,监狱制度其实挺人性化。早在宋太宗雍熙年间,便有‘令门留、寄禁’的制度,甚至还有取保在外的制度。罗四六年纪大了,所以罗德可以根据规矩,在大牢中进行照拂。 当然,这需要钱两。 不过在三百贯的诱惑下,什么规矩也就成了浮云。 就算燕瑛忠于职守,也不可能经常视察监牢。这也就给了肖堃,充足的投机取巧空间。当然了,罗德门留照拂,也要缴纳一定费用,这些费用,自然有玉尹支付。 天色暗了! 燕奴拎着食盒,回到家中。 买来了三十个包子,还有一大壶肉汤,供玉尹晚饭食用。 趁着玉尹吃饭的时候,燕奴轻声道:“小乙哥,蒋门神晌午后派人前来,让小乙哥莫忘了后日争跤之事。到时候他会在快活林恭候小乙哥大驾,蒋门神还说……” “说什么?” 燕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李宝到时候会去观战。” 玉尹一个包子差点被噎住,好一阵子咳嗽。 喝了两口肉汤,总算是顺下那个包子,他看着燕奴,轻声道:“蒋门神真如此说?” “嗯!” 李宝! 玉尹突然间,长出一口浊气。 重生之后,无数次听人提起过李宝这个名字。当初若不是这李宝,只怕他也不会重生宣和六年。虽然玉尹表面上好像不在意,可这内心里,却不免增加了许多压力。 李宝前去观战? 那到时候,究竟该如何应对! 玉尹想到这里,就不免忧心忡忡。 当然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仿佛毫不在意般对燕奴道:“也好,正要叫那小关索知道,玉小乙今非昔比。他堂堂七级力士与我交手,全无半点高手风范。这次若赢了吕之士,也好骚骚他的脸面……呵呵,九儿姐别担心,我赢定了!” “那是自然。” 燕奴表面上也非常轻松,可是从她的眼睛里,却看出一抹忧虑。 见玉尹吃完了饭,燕奴突然道:“小乙哥,虽则只剩下两天一夜,但也能有所准备。 阿爹生前有两套绝学,名为穿花蝴蝶步,和龙爪手。 穿花蝴蝶步是阿爹自创而成,龙爪手确是正宗的少林功夫,不如……奴这就教给你?” 穿花蝴蝶步,龙爪手! 玉尹闻听,眼睛一亮。 “这功夫现在练,来得及吗?” 燕奴笑道:“若说大成,定然不可能……但练一练,终归有好处。 本想着小乙哥功夫稳定下来再传授,未曾想李宝来了,总要小心才是……小乙哥可愿意修炼?” 玉尹二话不说,把饭碗一推,长身而起。 “练,为什么不练?便是不睡觉,也要练成……” +++++++++++++++++++++++++++++++++++++++++++++++++++++++++ 就在玉尹在家中挥汗如雨时,丰乐楼里,马娘子抄起账册,便摔在了白世明脸上。 “你做得好事!” 马娘子气急败坏,破口大骂道:“本以为你能托付,却不想是个不晓事的混帐东西……哪个让你刁难小乙?人家交了曲谱,你给钱便是,又何故推三阻四拒绝? 现在可好,整个开封城都知道,我姓马的没有道义,反而便宜了司马静! 好了,玉小乙为封宜奴谱曲,摆明了就是要和冯筝一争高下,你现在可满意了吗?” 也难怪马娘子如此。 晌午后从洛阳回来,便听人传说,玉尹因为拿不到钱,所以答应了潘楼封宜奴,另谱一曲。马娘子倒是不怕玉尹再谱一曲……似梁祝这样的神曲,又岂是说超越就能超越?关键是这个名声!整个开封府都在流传,丰乐楼没有道义,不讲信用。 这让马娘子,如何不恼? “姐姐莫如此,事情已然如此,再责备大郎,也没用处。” 在一旁,端坐一名美妇。 但见她秋波流转,旋即微微一笑,“若姐姐不怪,便由小妹出面,为姐姐挽回一局。” “哦?” 马娘子忙回身看去,“妹妹可有把握?” “把握倒说不上,却也可以,探一探小乙口风。” 美妇一边说,一边举起酒杯,轻抿一口,“只是那两千贯,还望姐姐莫要再拖延。” 第三七章 杨家大郎(上) 后天就要离开成都了,此一去,不知何时归。 成都基友众拉着出去喝酒,说是送行,所以定时更新,今日便不感谢众书友的打赏了。 ++++++++++++++++++++++++++++++++++++++++++++++ 汴河,两岸垂柳,碧bo滟潋。 一艘画舫缓缓在河上行过,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画舫中传来的杳渺丝竹声。历经白日喧嚣之后,夜幕降临,汴河变得格外宁静。暮春晚风徐徐,让人格外舒畅。 郭京脸sè惨白,没有半点血sè。 他无心欣赏窗外汴河美景,只直勾勾盯着在他对面端坐品酒的李观鱼,眼中布满血丝。 “大郎,这次定要帮我。” 李观鱼呵呵一笑,“三哥要我如何帮衬?” “想个主意,弄死那玉小乙。” 郭京说着,端起酒杯,恶狠狠一饮而尽。 李观鱼[][]眉头一蹙,沉吟半晌后摇了摇头,“三哥,这个我怕是帮不得你……玉小乙而今风头正盛,连那开封府的燕瑛都过去为他撑腰,这背后的来头必然不小。这个时候,只要玉小乙出事,三哥绝脱不了干系,弄个不好,还会有大祸临头。”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不成?” 李观鱼大笑,“玉小乙算不得什么,真要想他死,其实也不难。 后天晚上,他和蒋门神不是还有一场争跤吗?这也是最好的机会!只是我不知道,玉小乙的扑法如何,所以也无法评论。不过吕之士的扑法精湛,算得上一个高手。若吕之士错手……呵呵,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三哥扯上牵连,对吧。” 郭京眼睛顿时一亮,连连点头。 “再给三哥支个招!吕之士是我叔父首徒,为人贪婪,却甚得叔父所喜。 三哥何不与吕之士说项,让吕之士出面,请叔父前去观战?玉小乙曾险些死在叔父手中,见叔父前去观战,必然心生顾忌。到时候,十分能耐使个七八分,而吕之士只要找准机会,便可以轻而易举把他干掉……众目睽睽下,谁也无话可说。” 郭京喜出望外,忙给李观鱼满上一杯酒。 “大郎果然高明,此计甚好,正好出自家心中一口恶气。” 正说话时,忽听楼梯脚步声响。 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女子,年约二十出头,一身白sè苏绣缎子长裙,着一青sè背子,姿态婀娜,极为动人。xiong前鼓鼓,隐隐透着一抹细腻白nèn,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秋bodàng漾,更显妩媚风情……美fu一出现,顿时吸引了郭京的目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连忙站起来,却掩饰不得眼中赤luoluoyu望。 而李观鱼也忙起身,快步上前,“金莲,怎地下来了?” 美fu人一脸慵懒之sè,扫了李观鱼一眼道:“你们楼下如此吵闹,奴有怎地歇息。” “啊,确是自家疏忽,娘子勿怪。” 李观鱼似乎很怕那美fu人,转过身,见郭京仍旧一副失hun模样,眉头一蹙,便咳嗽了一声。郭京醒悟过来,忙拱手与美fu人见礼,“嫂嫂休怪,是三郎忘形,惊扰嫂嫂休息,实在大罪……这天sè也不早了,三郎便先告辞,嫂嫂莫责怪大郎才好。” 郭京虽然粗鄙,可混在市井之中,这眼sè却有。 他看出那位美fu人似有意送客,也不敢再耽搁时间,便急忙向李观鱼告辞,准备离去。 “我送送三哥。” 李观鱼忙说道,又朝着那美fu人道了个罪,与郭京一同出门。 “三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大郎只管吩咐,只要能做到,郭少三绝不推辞。” 李观鱼笑道:“自然不会让三哥为难……其实,是几个军中朋友,借了自家些钱两。这本算得不大事,三哥也知道,我李大郎最好交朋友,便是送了他们也不当紧。可几个朋友却有些记在心上,总躲着我,让我颇有些不快。所以请三哥你帮忙打听一下他们的行踪……其他事情不需三哥费心,不知道三哥能否助我?” 这话,你得从两方面听。 李观鱼说是不计较,可欠债还钱,却是天经地义。 很明显,李观鱼是想要追债,却又找不到对方行踪……东京禁军自有军规,入夜之后不得出营。郭京也是个久混江湖的人物,哪里还能听不出,李观鱼的心思? 如果李观鱼要他去讨债,少不得要三思一下。 没错,有宋以来,武人地位低下,却也要看是对谁而言。 对那些文人士子,武人的地位的确是很差。可若说对郭京这等人,照样有震慑力。 不过李观鱼既然说了,只让他打听行踪,郭京便放心了。 身为开封府的地头蛇,打听个人的确不在话下。李观鱼取出一张名单,递给了郭京。郭京扫了一眼,见名单上有十几个人,而且也没什么大人物,便更加放心了。 一拍xiong脯,郭京笑道:“大郎放心,最多十天,必有消息。” “如此,便烦劳三哥。” +++++++++++++++++++++++++++++++++++++++++++++++++++++++ 清偿三百贯债务,张三麻子的五百贯也填补上了! 玉尹的心情,顿时变得格外轻松,压在他心头近两个月的yin霾,随之一扫而空。 最重要的,还是郭京并没有占到便宜。 那三百贯出手之后,又生生抢回来,更令郭京气得吐血……玉尹也知道,这会让他与郭京仇恨更深。但细想之下,就算把这三百贯给了郭京,便能与郭京相安无事吗?定不可能!玉尹和郭京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缓和。只要玉家铺子在马行街一日,郭京就一日横行不得马行街,两人之间的冲突,必然会越发严重。 既然如此,何需缓和? 想明白这个道理,玉尹自然不会有任何愧疚或者负罪感。 再者说了,他的麻烦其实还没有真正结束…… 三月二十一,也就是还债的第二天。 玉尹一大早来到马行街的玉家铺子里,招呼一下生意之后,便到熟肉作坊里帮衬。 这熟肉作坊刚开始,还有很多事情。 而玉尹手边,也没什么可用之人。特别是罗一刀进了监牢之后,这人手更是短缺。 黄小七倒是能照看好铺子,但却无力再兼顾作坊。 单凭杨廿九夫fu和燕奴两个人,也会有些吃力……特别是在早上,更是如此。 “小乙哥,马瘸子昨日托人,想要回来做事。” 趁着清闲时,黄小七跑过来和玉尹道:“还有昔日几个弟兄,也想着再回来!不过自家没有答应,只说要问过小乙哥才好……小乙哥,你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燕奴在一旁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吭声。 而今这当家作主的是玉尹,她着实不好这个时候表达什么主意。 马瘸子? 玉尹放下手中活计,眉头微微一蹙。 这马瘸子原本是铺子里做熟肉的,后来见玉尹情况不妙,便辞工离开。和罗一刀的情况又不一样,罗一刀是为了顾及儿子罗德,可这马瘸子,就纯粹是落井下石。 至于黄小七所说的‘弟兄’……还是不说为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池子虽小,却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他马瘸子当初做的决定,而今就不要后悔。 你回去告诉他,玉家铺子人手充足,还不需要帮手!至于其他人,还是算了吧。我又不想做那团头,回来作甚?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这边没有那个心思……” 燕奴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随之绽放出笑容。 说实话,她ting害怕的! 害怕玉尹再回到以前那种状态,整日里和争强斗狠。先前她想要开口阻止,但碍于玉尹的面子。现在听到玉尹这么回答,总算是放下心来,不必再去担惊受怕。 这,算不算是浪子回头呢? ———————————————————————————— 四组大神究极boss飞试水都市 《都市神王养成系统》 书号:2411111 (好诡异的书号,介么多‘1’,阿飞得请客啊) 周灵很倒霉,打架都打赢了,但是却意外的被一个花盆给砸了…… 周灵很幸运,那个花盆的里面竟然有一颗仙灵世界的种子……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就这样,周灵糊里糊涂的成为了那个世界唯一的主神! 靠吸收信仰之力,周灵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慢慢的控制那个世界! 极品仙丹,符文,妖兽,修真典籍……想有什么就有什么…… c!。 第三七章 杨家大郎(中) 二十六日第二更奉上! 求推荐票!!!!!!!!!!!!! ++++++++++++++++++++++++++++++++++++++++++ 燕奴出了口气,在一旁道:“小乙哥,若他们愿意来做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咱家这铺子生意越来越好,总需要一些帮手。否则单凭二姐她们,也着实忙不过来。不如找几个肯吃苦,能卖力气的,也能少些辛劳,小乙哥正好可安心在家谱曲。” “这个……” 玉尹lu出犹豫之sè。 不过没等他开口,黄小七却说:“九儿姐,那些鸟厮是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若说偷鸡mo狗,寻衅滋事一个个都很在行,可要他们过来干活,只怕未必能成。 只是,若小乙哥真需要帮手,我倒是有个人选。 州桥那推车的高十三,人憨厚直爽,又是个愿意吃苦的……他家境不好,老母卧病在chuáng,也。 需要钱两诊治。每日在州桥推车,又能值几个钱?若小乙哥肯使钱,十三郎倒是一把好手。至少这作坊里的力气活,不必小乙哥再去亲自操劳了。” 十三郎吗? 玉尹和燕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他们和十三郎也不算陌生,对这个人也知根知底。十三郎本姓高,行十三,却没有名字,故而大家都唤他十三郎。这家伙倒是确如黄小七所言,是个肯吃苦下力的老实人。 “若十三郎愿意,自然是好。 不如这样,烦劳七郎走一趟,探探他口风。若十三郎愿意来,自家断然不会亏待他……这样吧,一个月5贯96文足,和其他刀手一样。做的好时,还会有赏。” 五贯九十六文足,在普通人家里,也算是好收入。 比如玉家铺子,收入最高的原本是罗一刀,一个月有近二十贯收入;其次便是黄小七和张二姐夫fu,也有八九贯的收入。普通刀手,一个月大约是五贯出头…… 玉尹开出这个价钱,极有诚意。 黄小七听了,也觉得很有面子……小乙哥而今虽然发达了,却还是豪爽的紧。而且也很看重自家,定当为小乙哥办好事情! “小乙哥放心,这事儿准能成。” 他拍着xiong脯,为玉尹打包票,而后溜溜达达回到了铺子里。 “小乙哥,我家大哥若来时……” 张二姐有些担心,凑过来问道。 “大郎若来,便依了十三郎的工钱,若做得好,自有打赏。” “那就好,那就好……”张二姐顿时笑逐颜开,“算算时日,我家大哥也该来了,许就这一两日。也是个有气力的,到时候必然做的妥妥帖帖,让小乙哥满意。” 玉尹听了,顿时笑了! 这杨大郎来了,究竟是什么状况还不好说。 不晓得此杨大郎,会不会就是那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杨再兴呢? 玉尹摇摇头,若真个是那杨再兴,却是发达了! +++++++++++++++++++++++++++++++++++++++++++++++++++++++ 晌午时,马娘子派人过来,请玉尹过去。 只是玉尹心下还是感觉不快,也不想和马娘子打太多交道。内心里,已经下决心要打白矾楼的耳光,从立场上来说,他是站在潘楼一方,和马娘子属于对手。 交道打得越多,到时候就越是愧疚。 与其这样,倒不如少见为妙! 所以,玉尹让张二姐陪着燕奴,带着《梁祝》曲谱,前去与马娘子见面。 反正他也不缺钱,马娘子就算不立刻给钱,也无所谓。有契约在,那两千贯她也不可能赖掉。 正午的阳光,有些炽烈。 三月末,气温正逐渐升高,特别是到中午,那太阳就显得格外火辣。 与后世相比,北宋的暮春初夏,显得很分明。中午热,晚上凉爽……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热。玉家熟肉作坊,在一条坊巷里,门口还有两颗大树遮荫。 玉尹吃了午饭,便搬了一张躺椅在树下,和黄小七杨廿九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乘凉。 手里摇晃着一支蒲扇,看着巷口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 玉尹突然有一种不舍之意! 如此逍遥快活,还能持续多久? 明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却又无力进行改变……这种滋味,还真个有一些难受。 “七郎!” “嗯?” “开封可好?” 黄小七愣了一下,笑道:“自是好……比起西京,毫不逊sè。 自家能生在这里,也是上辈子福分。小乙哥,怎突然这么问?难道开封不好吗?” 好! 真真个好! 可是,这繁华背后的危机,你可曾看到? 和黄小七这种市井中人,讲不得大道理。你和他说什么生死存亡,他也不见得能明白。 不过玉尹能感觉到,他对开封的眷恋。 本想着黄小七无亲无故,也没什么挂念,可以让他去杭州打个前哨。但现在看来,黄小七未必肯愿意……毕竟这开封是帝都,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地。杭州虽好,终究比不得开封的喧嚣。更不要说故土难离,这开封可是黄小七的故乡啊…… 看起来,还要另寻人选。 若是个不能静下心的人,即便是去了杭州,怕也安生不得。 想到这里,玉尹刚有的念头,便又压了回去。 “小乙哥,明日和吕之士争跤,可有把握?” 玉尹蹙眉,想了想道:“不好说!和吕之士没交过手,怎能说得上把握二字?” “小乙哥吉人天相,必是能赢得!”黄小七笑嘻嘻道:“那吕之士可是口出狂言,发了话出来,要让小乙哥好看。而今不少人都作了扑,小底可压了一月薪水,赌小乙哥胜出呢。” “哦?” 玉尹闻听,忙坐直身子。 “怎地,还有人作扑?” “可不是……昨日开始作扑,已有不少人作成,只等着明日小乙哥与吕之士争跤。 不过不少人买小乙哥输,说小乙哥扑法虽好,却终究比不得吕之士师出名门。还有人说,小乙哥输给了李宝,怕也不是吕之士对手……都是鬼话,吕之士怎扑的过小乙哥,对不对?” 在黄小七等人眼中,玉尹是相扑高手。 也难怪,与他们看来,自然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玉尹笑了笑,“总不让七郎失望便是。” “我就说,那吕之士不是对手!” 黄小七一声怪叫,显得兴奋不已。 不过对玉尹而言,心里却增加了几分莫名沉重。 吕之士,鬼脚八……传说中的五级力士,也不知道究竟是甚本领! 虽然燕奴说,他和吕之士有一战之力。 可这个一战之力,却是建立在原来的玉尹基础上。而今的玉尹,虽然继承了原先玉尹的扑法,甚至还练成第二层功夫,登堂入室。可是就经验上而言,却差了很多。毕竟重生至今,除了偶尔几次出手之外,玉尹并没有与别人争跤的经验。 而吕之士却是个身经百战的主儿,想要胜他,还是有些忐忑。 午后,燕奴和张二姐还没有回来。 杨廿九要去朱家桥买柴,只好请玉尹帮忙照看。好在作坊里已没什么事情,玉尹便坐在门口的大树下,拿着燕七娘送给他的嵇琴把玩起来。巷子ting僻静,加之玉尹又刻意小心,所以并没有引来旁人关注。拉两下琴,拿起笔来写一段曲谱。 虽身在闹市,却又别有一番清净…… “阿爹,阿娘可在!” 就在玉尹心神沉浸在曲谱之中的时候,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郁的相州口音。 玉尹被人打断了思路,顿感不快。 抬起头,就见一个魁梧大汉迈步跨过作坊,走了进来。 那大汉身高大约在190公分左右,比玉尹还要高出半个头来。身形魁梧壮硕,可称得上是虎背熊腰。头上盘髻,鬓角插着一朵杏花。身穿灰sè粗布长衫,腰间系着大带。长衫前襟liáo起,掖在大带上,足蹬一双草鞋,看上去有些破烂。手里拎着一根哨棒,上面还系着包裹。 大汉一身风尘,透着疲倦之sè,显然是赶了不少的路。 玉尹看这壮汉,不禁有些别扭。 特别是看到那插在他鬓角的杏花,更是难以接受。 可这是北宋的风尚,并非只有女人才可以在头上插花,事实上不少男子,也有这习惯,谓之风雅。 ++++++++++++++++++++++++++++++++++++++++ 这是一位老友的马甲,熊猫胖大,飞一样的感觉。 《我的尤物老婆》,书号:2380912 高中生上官能人被天降《十项全能》砸中脑袋,从此拥有了吞噬他人特长的能力,虽然只有十个大项,却足以让他变成牛掰的存在,吸引尤物的绝品男人。 十大能力: 1:医术(内科、外科、辩药、制药) 2:食神(厨艺、酿酒、甜点) 3:学士(数、理、化、政、史、地、语文、外语【英语、俄语、日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 4:武功(拳脚、兵刃) 5:驾驶(车、船、飞机) 6:艺术(琴【琴、瑟】、棋【围棋、象棋法】、画【中国画】) 7:器械(电器、机器、枪械) 8:造假(书画、瓷器、木雕、玉器) 9:计算机(黑客、游戏) 10:修真者(法术、符咒、炼丹、炼器) 读网络文学就用盛大bambook,多款优惠套装官网促销中! c!。 第三七章 杨家大郎(下) 书名:篮球巨擘,作者名:就是晴天,书号:2411347,广告词:与哈希姆-塔比特并称为09年两大水货的七尺中锋——吴天,被交易至有着‘中锋魔咒’的开拓者。 好吧,一切就从打破‘中锋魔咒’开始! ———————————————————————————————————————— “你找谁?” 被打断了思路,玉尹心情自然不是太好,便开口问道。 壮汉这才留意到坐在一旁的玉尹,浓眉一蹙,旋即大声喝问:“你这鸟厮又谁人?为何坐在这里?我阿爹阿娘在哪里?快些带我去见他们……否则定要你吃我老拳。” “你这厮好没道理,跑来我家店铺,却大喊大叫,谁又知道你爹娘是谁?” 玉尹话出口,突然间反应过来。 这厮莫不就是杨再兴? 不对啊,刚才二姐还说,她家杨大郎要过两日才到,怎么就来了?: 想到这里,玉尹放下嵇琴想要询问来人身份,却不想那壮汉却勃然大怒,厉声吼道:“你这泼皮,直恁无礼……自家好生问你话,你却口出不逊之言,定不饶你。” 说话间,那壮汉一把将哨棒上的包裹扔到旁边,垫步一棍,便刺向玉尹。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玉尹好歹也是登堂入室的人物,自然一眼看出,壮汉这一棍中,竟包涵诸多变化。虽是简简单单一棍,却令玉尹生出无处闪躲的感受……好家伙!玉尹吓了一跳,顺手一把抄起身边矮桌,向外就是一推。蓬!只听一声闷响,哨棒上传来一股极为诡异的力道,隔着矮桌汹涌而来。玉尹脸sè大变,忙错步向后退一步。 也就是退了这一步,两脚刚站好,手中的矮桌,却咔嚓一下子碎裂开来! “兀那汉子,且慢动手!” 玉尹不禁苦笑,这壮汉还真是蛮不讲理。 我问他爹娘是谁,怎地就成了‘不逊之言’?不过细一想,玉尹马上就反应过来。 在他看来,他问对方父母何人是一句正常的话,但是在汤yin的确,这句话隐隐含着骂人‘杂种’的意思。可问题在于,这里是开封,玉尹又怎会想那么多顾虑? “呀,居然是个练家子,再吃我一棍。” 说话间,那壮汉双手举棍,大吼一声,迈步向前。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步,却令玉尹生出一种无可抗御的诡异感受。他脸sè变得极为难看,两手各紧握一根桌tui,便要抵挡对方。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壮汉一棍挂着罡风,就要劈下来时,忽听一声jiāo喝,紧跟着一道身影从门外飞扑而来,快若灵燕,朝着壮汉就踢过去。壮汉忙侧身一让,同时将哨棒横在了xiong前…… 只听啪的一声响,来人一脚踢在哨棒上,把那儿臂粗细的哨棒,一下子踢成了两段。 燕奴一脸怒sè,口中喝骂道:“哪儿来的腌臜泼才,竟敢在此闹事。” 她身形飘落地上,一双小手化作燕爪形状,二话不说,便劈出去。壮汉大吃一惊,忙双手合十向外一封,蓬的一声响,燕奴凌空倒飞出去,而壮汉也噔噔噔,连退数步。 玉尹忙过去,扶住了燕奴。 “九儿姐,可无恙?” “这鸟厮何人?好大力气!” 燕奴低声道了一句,一双手背在身后,不停抖动。 很显然,刚才一击她也未曾占到便宜,甚至还隐隐有些落在了下风。 “住手,都住手!” 这时候,张二姐从门外跑进来,看清楚情况之后,忙大声叫喊,“小乙哥,九儿姐,大哥还不给我住手!” “阿娘!” 壮汉看到张二姐,顿时lu出了喜悦之sè。 玉尹轻声道:“他似乎是二姐家的大哥。” “哦?” 燕奴愣了一下,旋即对玉尹道:“这厮好大力气,只怕已到了第三层功夫……单以气力而言,恐不输小乙哥。怎地二姐家的大哥,有这等惊人手段?何不去投效用?” 玉尹闻听,也是苦笑摇头。 应该就是这家伙了! 那个历史上杀得金军狼狈不堪,战死小商河的杨再兴,杨大郎。 这家伙的功夫,不输岳飞,甚至比岳飞的气力还大。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自家手中。 而另一边,杨再兴已跪在了张二姐跟前,“阿娘,你去哪儿了? 儿接到你和阿爹书信,处理完手中事情之后,便赶来东京。不成想一进门,这鸟厮便口出不逊之言,儿也是一时怒极,才和他动手!这鸟厮是谁?却有些力气。” “休得胡言,这便是我信中所言小乙哥。” 杨再兴开口‘鸟厮’,闭口‘鸟厮’,让玉尹好不尴尬。 而张二姐更是恼怒不已,忙厉声喝道:“大哥再要乱说,休怪为娘教训你……还不向小乙哥和九儿姐过去道歉。以后你在这边,便要听从小乙哥和九儿姐的吩咐。” 很显然,杨再兴是个孝子。 听张二姐这么一说,立刻不敢再言语了。 只是让他向玉尹道歉,却不免有些不太情愿。所以站起身,磨磨蹭蹭,不肯开口。 张二姐刚要斥责,却被玉尹拦住。 “大郎好本事,小乙真个佩服……刚才是自家口误,以至于大郎生了误会,怪不得大郎,怪不得大郎。”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杨再兴也是个xing情中人。 玉尹自承过错,让杨再兴的脸sè,也好看许多,上前拱手唱了个喏,“小乙哥,多谢你这段日子照顾我阿爹阿娘。自家刚才也是莽撞,无礼之处,还请见谅则个。” “当不得事,当不得事!” 玉尹拉着杨再兴的手,呵呵笑道。 一旁张二姐的脸sè,这才算好了一些,与燕奴介绍道:“九儿姐,这边是我家大哥。” “大郎的确好本事,燕奴佩服。” 既然是误会,燕奴便不放在了心上。 “大郎这一身本事,又师承何人?” 杨再兴一怔,拱手道:“自家是从家乡一个老道士学得拳脚枪棒,却让九儿姐笑话。” 说罢,他突然一扭头,压低声音对玉尹道:“小乙的拳脚,比不得九儿姐。” 一句话,说的玉尹满面通红。 被人鄙视了! 却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 杨再兴没有带什么行礼,除了那根被燕奴踢断的哨棒之外,就一个包裹。 当下,玉尹便安顿杨再兴在作坊里住下。 反正这熟肉作坊两层,楼上的房间也足够。杨再兴一家人,自然是希望住在一起,这样倒也更加方便。 “马娘子把钱给了!” 燕奴对玉尹说:“方才马娘子见我时,也是连连道歉,说那白世明不晓得事,才做出如此事情。她已经责罚了白世明,并且罢了白世明管事的职务,说请小乙哥见谅。” 玉尹闻听,不禁一声冷笑。 “现在给钱,又有何用?” 他打开箱子,取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掂量一下。 马娘子支付的也是银两,却不似李师师那般整整齐齐的官银。而且从数量而言,只多不少,但是却难以让玉尹生出感ji之情。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困难。 如果早两日,玉尹自然感ji,不过现在…… 玉尹把手中银子掂量一下,大约四五两重。 “大郎初至开封,想必有许多东西添置,且拿去用,若不够时,再与我说。” “小乙哥,这怎使得?” 杨廿九张二姐夫fu大惊失sè。 玉尹笑道:“二姐大哥休要多问,大郎来这里帮我,我又怎能小气?且拿去用,休要不爽快。” 杨再兴一笑,也不客气,便把银子揣在怀中。 “既然如此,自家便却之不恭,日后还请小乙多关照才是。” +++++++++++++++++++++++++++++++++++++++++++++++++= 感谢gilyforever隔壁的叫chuáng声书友110602103334021仰天大笑300声那一個書呆子苏梓衡成败何三足顺顺666乌鸦多多爱无年限淺愛丶呐庅殇星空的物语等书友慷慨打赏 c!。 第三八章 小高衙内(上) 杀猪巷,潇湘馆。 吕之士敞着衣襟,露着胸口浓密的护心毛,怀里倒着个几乎半裸的姐儿,正与一帮狐朋狗友张狂大笑。 桌子上是杯盘狼藉,已不知吃了多少酒。 吕之士也熏熏然,大手揉捏着怀中姐儿那裸露酥胸,神态甚是嚣张。 “祝八哥明日旗开得胜。” “干!” 几个闲汉戳哄着,端起酒碗。 吕之士一饮而尽,把那姐儿更搂在了怀中,狠狠的亲一口,然后咧开大嘴笑了…… “这是自然,那玉小乙焉能是我对手?” “八哥定要好生教训那厮,要他晓得厉害。” 怀中姐儿突然说话,语气中带着浓浓恨意。 吕之士道:“美人放心,定不教那玉小乙好过……什么玉蛟龙!爷明日让他变成一条虫。” “那奴再敬八哥一杯。” 姐儿慵懒举起杯,递到了吕之士嘴边。 `` 吕之士却淫笑道:“却教美人渡酒则个。” 姐儿荡笑一声,把杯中酒喝下,而后搂着吕之士的头,以口相渡,顿时引得一干泼皮连声怪叫不停。 灯光下,仔细看去,这姐儿却赫然是昔日白矾楼上行首俏枝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奴哥! 说起奴哥,也着实凄惨。 被俏枝儿罚去了伙上,本还有复起的机会。 哪知道冯超和玉尹斗琴失败,俏枝儿竟然跟着冯超,一同离开开封,也就使得奴哥绝望至极。新来的上行首冯筝,是个极挑剔的主儿。奴哥这等曾犯过错的女使,想要重获青睐,难上加难。加之后来马娘子得知奴哥在里面曾起的作用,更勃然大怒,把奴哥赶出白矾楼……也是这奴哥当初太不会做人,竟无人为她求情。被赶出白矾楼后,更连个愿意接受她的人都没有,只能流落在街头上…… 她不似俏枝儿,有一技之长。 更没有李师师、封宜奴等人的本领和才学。 所幸生的一副好面皮,一咬牙一跺脚,竟做起了暗娼的勾当。 不过没多久,奴哥便遇到了吕之士。吕之士当然知道奴哥,甚至还有些喜欢,便把这奴哥带到了身边,也让奴哥在杀猪巷的环境一下子好转过来,渐渐有了起色。 只是好端端女儿家,若非不得已,谁愿做这等营生? 奴哥更是对玉尹怀恨在心,听说吕之士要和玉尹争跤,便不住的撩拨吕之士起来。 美人有所求,吕之士焉能拒绝。 他喝了一口酒,对奴哥道:“美人休再介怀那玉小乙,待明日自家摔死那厮,为美人出这口恶气。” “八哥,你好大口气!” 吕之士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个冷森森的声音。 “谁,那个不长眼的敢乱嚼舌头?” 一名泼皮起身开门,却见门外人突然出手,一拳把那泼皮打得飞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从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 看身高,约175靠上,气宇轩昂。 身着藏青色长衫,腰系一根大带……中年人走进来,顿时让屋中人感受到一股子莫名压力。吕之士看清楚来人,顿时吓得酒劲儿没了,整个人也一下子清醒许多。 “老爹何故来此?” 这里的‘老爹’,并非父亲的意思,而是对长辈的尊称。 来人走进屋后,扫了一眼,旋即森然喝道:“不相干的,全都给我滚出去……尔等莫不是想要害了八郎不成?” 几个地痞吓得不轻,扶着那刚起身的泼皮,狼狈离去。 奴哥也是惊慌失措,抓起一件衣服,便跑了出去。 她认得这男子,正是吕之士的授业恩师,在开封府赫赫有名的相扑力士,小关索李宝。 若说相貌,李宝也算得美男子。 试想,那关索不就是以美男子而著称,既然叫小关索,那相貌当然不会太差。 头上戴着幞头,鬓角插着一朵花。小关索撩衣坐下,吕之士忙恭恭敬敬满上酒水。 “老爹怎提有此雅兴?” “雅兴?” 李宝冷笑一声,“我若不来,只怕你明日有难。” 李宝的双臂,比普通人的手要长一些,面如冠玉,鼻直口方。只是那眼神有些冷,总让人感觉不舒服。他吃了一口酒,盯着吕之士骂道:“你这鸟厮,真不晓事……明日与人争跤,不好好养精蓄锐,却在这里喝酒。你可知道,酒是穿肠涂药,色是刮骨钢刀。你这般不小心,明日与玉小乙争跤时,又岂能是他对手?” 吕之士愕然道:“老爹为何这般说? 那玉小乙说穿了,也不过是个三级力士,弟子就算再不济,也不可能输给他啊。” “三级力士?” 李宝冷笑道:“那你却小觑了玉小乙。 这厮自上次险些被我摔死后,如同变了一个人。我这几日偷偷观察,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练到了第二层功夫。虽说方才晋级,但你要知道,这四级力士和三级力士之间差距何其巨大。更不要说那厮天生怪力,上次连我都差一点着他的道。 你这般漫不经心,必输无疑。” 吕之士倒吸一口凉气,顿生出感激之情。 “若非老爹告之,弟子险些被他蒙骗过去。” “我今天来,一是要你养精蓄锐,那些个粉头,休要招惹。 等争跤结束之后,你有大把机会享乐,何必急于一时?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弟子,代表着我的颜面。我上次虽打赢了玉尹,可毕竟胜之不武,难以让人心服口服。 所以这一次你和他动手,才是真真正正展示我李家扑法第一的机会。 此战你许胜不许败,否则回去之后,家法伺候!” 吕之士一咧嘴,顿时哭丧了脸。 “老爹,非是弟子没信心,只是这……” 李宝一摆手,示意吕之士莫再说下去。 他沉吟片刻后,从怀中出去一对铁家伙。黑漆漆,似生铁打造,成半圆形,里面中空,外面则是一层锋利的铁片。 “这是当初我在大名府与人争跤时,得来的小玩意。 按理说我不该教你这个……可而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把这玩意套在鞋上,你腿法惊人,可以起到奇效。不过别要了那厮性命,只要把玉小乙打败,便可收手。” 吕之士接过来,在脚上比划了两下。 他抬起头,笑呵呵说道:“老爹,这东西重了些,却也不碍事。 放心吧,有这东西在,明日必胜了那鸟厮。也教人知道,咱李家扑法不逊色他玉家。” 李宝那阴冷刻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有这心便好……好了,早些休息,明日起来后,来家中找我,咱们再盘盘手。 休要再饮酒,更不要去找女人。 明日一战,至关重要!到时候我会去观战,为你鼓劲儿。” 吕之士忙躬身道:“老爹放心,弟子晓得轻重。” +++++++++++++++++++++++++++++++++++++++++++++++++++++++++ 夜色已深,起了风。 观音院旁边的玉家小院,仍旧亮着灯。 玉尹在燕奴的监督下练完功,披着外衣坐在门槛上,看着在灯光下缝补衣服的周燕奴。 “九儿姐!” “嗯?” “那杨大郎,可练到了三层功夫?” 燕奴一怔,旋即放下针线。 “杨大郎的功夫,用意不用力,外柔内刚,柔中寓刚,周身相随的境地,确是到了第三层功夫。不过他拳脚普通,这一身功夫,都在枪棒上。而且看他的路数,走的应该是桓侯、王铁枪般路数。若到疆场上,定然是那种骁勇善战的猛将。” 桓侯,便是张飞。 而王铁枪,则是指五代时期,后梁名将王彦章。 史书记载,这王彦章临阵骁勇,常持铁枪,无人可挡,故而人送绰号‘王铁枪’。 玉尹不知道王铁枪的来头,却知道桓侯是谁。 历史上的杨再兴,也的确如燕奴所说,是一个骁勇善战的猛将。 心情不免有些低落……杨再兴年岁和他差不多,竟如此厉害;还有那个岳飞,据说也到了三层功夫。偏偏他如今,方练到二层功夫。玉尹骨子里骄傲,也是个好强的人!虽说他不喜欢这打打杀杀,却不代表,他愿意输给别人……特别是岳飞。 心里敬佩归敬佩,玉尹却存着要和岳飞争高下的心思。 哪怕燕奴已经渐渐淡忘了岳飞,可玉尹却不想输给岳飞太多。 似乎感受到玉尹内心中的失落,燕奴轻声道:“小乙哥休要气馁,虽说小乙哥而今功夫比不得杨大郎,但是基础却比他打得牢固。加之而今得了真法,必然能突飞猛进。以小乙哥现在的进境,用不得太久,一定可以超过杨大郎,练就三层功夫。” ++++++++++++++++++++++++++++++++++++++ 更新这章的时候,已经飞往上海,所以定时更新 第三八章 小高衙内(中) 玉尹笑了笑,“但愿吧!” 他站起身来,走到庭院中央。 但见一轮明月高悬,月光清冷,洒向人间。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当然!” “等这件事了结了,九儿姐有什么打算?” “小乙哥如何打算,便是奴的打算。” “嗯!” 玉尹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小乙哥可是有心事?” “我在想……四六叔的事情,也不知道能否顺利解决。” 燕奴闻听,笑了笑,没有吭声。 罗四六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主要是因为他动手时,有太多人看到,更不要说真个杀了人。那肖堃虽说收了钱,而且做出保证,能保住罗四六xing命。可是在开封府没有做出判决之前,终究让人无法放心。燕奴走到玉尹身边,轻轻搂住他的手臂。 “小乙哥莫挂念,吉人自有天相,四六叔不~ 会有事。” “嗯!” “那,早点歇息吧……今日养精蓄锐,明日与那吕之士斗一场,休要丢了阿舅的名声。” 说实话,每次听燕奴说‘阿舅’长,‘阿舅’短,玉尹总有些反应不过来。 谁让这后世,阿舅的含义和如今完全不同?你便称一声‘公公’又如何?偏要叫做‘阿舅’!想想,确是有些别扭,只是入乡随俗,玉尹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 “九儿姐也早些休息吧。” 玉尹轻声劝道。 燕奴答应一声,便催促玉尹回屋去。 关上了门,听院子里不是传来拾掇东西的声音,而后渐渐寂静下来。 玉尹闭上眼睛,静下心。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用力吐出xiong中浊气,依着《八闪十二翻》中所学到的呼吸之法,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明天一战,许胜不许败! +++++++++++++++++++++++++++++++++++++++++++++++++ 一夜,无事。 当天光大亮,再次为开封府注入了充足活力。 玉尹本打算去铺子帮忙,却被燕奴阻拦,让他在家中好生休息,调整状态,以应付晚上争跤。 要说起来,这不过是一场小小争跤而已。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变得格外引人关注,竟弄的坊巷之中,人人都在谈论不止。 有的支持吕之士,也有人支持玉尹。 所以,这时候若玉尹再出现在铺子,必然会引来诸多关注,平添许多压力。 玉尹也知道燕奴好意,于是便应了燕奴的请求。 待燕奴走后,他打扫了一下庭院,便换了一件衣服,站在木人桩前打磨拳脚。到晌午时,杨再兴兴冲冲来到玉尹的住处。他是得了燕奴所托,前来和玉尹切磋指点。 不管怎么说,杨再兴也是练到三层功夫的人。 哪怕拳脚相扑非他所长,也能给玉尹不小的指点。 他持一根哨棒,反复和玉尹交手。 每逢玉尹出现破绽,便停下来指点一二,倒是让玉尹感觉收获颇丰。 两人也因为这一场切磋,变得亲近不少。 “小乙这基础,比我强十倍。 以前我虽师父习武时,家里很少有肉食,大都是我和师父在山里打来野味。所以我这气力虽大,却比不得小乙持久。依我看,用不得一年,小乙便能练到三层。” 人常说穷文富武,大体上就是这道理。 玉尹的家境算不得上等,但也算是衣食无忧。更重要的是,他家本就经营者肉摊子,也就无需有肉食而发愁。习武相扑之人,食量很大,需要大量食物的供应。 比如玉尹的食量惊人,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相比之下,似杨再兴和岳飞,虽说练得好武艺,却比不得玉尹这般日日肉食。 吃糠的和吃肉的,这底子当然不会一样。所以岳飞也好,杨再兴也罢,气力都比不得玉尹悠长。听了杨再兴的话,玉尹这心里面,顿时舒服不少。加之他刻意与杨再兴交好,也就使得两人的关系,越发亲近,甚至让杨再兴恨不得与他结拜。 午饭时候,黄小七来了。 一来是为给玉尹和杨再兴送饭菜,二来也是有事和玉尹商量。 “高十三那边答应了,愿意来作坊帮忙。” “他答应了?” 玉尹闻听,也是万分高兴。 而今作坊里有了杨再兴,再加上高十三,的确是可以省很多心。 “对了,十三郎究竟叫什么名字? 每次高十三,高十三的叫,总觉得别扭。认识这许久,怎能连他名字也不知道?” 黄小七一怔,歪着头,一副苦思冥想状。 “小乙哥这一问,我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十三郎自是有名号的,不过这些年来只唤他十三郎,倒记不得他大名了……反正听人说过,十三郎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后来不知怎地家道中落,才变成而今这种模样。要不,我回头打听一下,这一下子,我还真就想不起他的大名。” 玉尹笑道:“算了吧,与其这样,不如我回头问他。” 吃了一口菜,他突然看着黄小七道:“七郎,这么说来,我也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哪知这话出口,却见黄小七脸羞红。 “自家大名……说起来也真个羞人。 当年我阿爹盼我能出人头地,所以还专门找人为我起了名字,叫做文清。文章的文,清涟的清。可惜我当初不喜读书,整日里游手好闲,令阿爹甚失望,便不再提这个名字。若不是小乙哥发问,我自己险些都快要忘了大名,真个愧煞人了。” 黄文清? 听上去倒也真是个好名字。 玉尹拍了拍他的肩膀,“七郎何必妄自菲薄? 殊不知朝闻道,夕可死……而今后悔,还来得及。” “说得好!” 玉尹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大笑说道。 紧跟着,陈东和李逸风联袂进来,在他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衣着华美至极。 玉尹见陈东二人来了,忙站起身。 “大郎与少阳,怎地来了?” “嘿嘿,今日小乙争跤,怎好错过? 久闻马行街玉蛟龙的名号,却还未见过小乙动手,怎地也要摇旗呐喊,为小乙助威则个。对了,还未介绍,这便是我太学同窗,也是上舍生,今年就将要及第,高尧卿!三郎也是久闻小乙大名,听说我二人来探望小乙,便朝着要一起来。” c!。 第三八章 小高衙内(下) 玉尹不禁一怔,忙拱手与高尧卿见礼。 却见高尧卿伸手把他拦住,“前次白矾楼外,曾见小乙风采过人,可惜不得相识,但心中极为仰慕。后来有听人说起小乙和冯超斗琴,一首登岱,更让自家敬佩。 今日听少阳和大郎说要来见小乙,便厚颜前来。 来时匆忙,只带了些酒水,正好可以好生盘桓……待晚上,再为小乙摇旗呐喊。” 看这高尧卿的谈吐仪表,绝不是等闲人物。 玉尹心中疑huo,但嘴上却连连道谢,招呼黄小七和杨再兴从屋中抬出来桌椅相让。 两个穿着高阳正店酒楼衣服的伙计,拎着食盒酒水进来,摆在桌案上。 “三哥来便来了,怎地这般客气?” 等他看了那酒菜,更感不解。 这酒菜都是上等酒菜,菜是高阳正店的招牌菜,酒更是高阳正店的招牌酒。这一桌酒菜下来,少说也要十几贯,可不是等闲人家能够吃得起。++当然了,依着玉尹而今身家,十几贯也算不得什么。可若要他真去吃的时候,也会感觉到心痛。 “这高三郎,是何来历?” 趁人不注意,玉尹把陈东拉到一旁。 陈东则一脸茫然,“怎地,你不认得高三郎?” “我怎知道他是谁?” “还真个奇怪了,今天可是他主动要求过来……殿前都太尉高俅高太尉,你可知道?” 高俅? 玉尹不禁笑了! 高俅他哪能不知道呢? 事实上,在后世又有几个不知高俅之名? 凭借一手好蹴鞠,得而今徽宗皇帝喜爱。以一个市井泼皮,一跃成为这大宋朝的朝堂重臣。 水浒传里,这家伙还得开封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进,不得不携母逃亡。 又使得他那干儿子高衙内,还得林冲家破人亡,夜奔梁山……总之,在不少后世人眼中,高俅是一个头长疮,脚流脓,坏到家的人物。不过玉尹,确不太相信。 因为他看过史书,知道这高俅虽然不学无术,好溜须拍马,倒也没有太大的过错。 他有三个儿子,长子高尧康,次子高尧辅,三子高尧卿。 至于那所谓的‘高衙内’,实际上是水浒传作者施耐庵施大爷杜撰出来。而施大爷为什么会在《水浒传》里如此丑化高俅呢?也使得后世不少人,苦苦寻找答案。 不过此刻,高尧卿就在面前,让玉尹多了几分忐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高尧卿怎会突然登门? 难道说…… 《水浒传》里的高衙内,可是为了林冲的老婆,让林冲家破人亡。不会这高尧卿……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玉尹越想就越紧张,下意识便多了些提防。 “衙内怎地如此空闲?” 玉尹小心翼翼探询。 高尧卿哈哈笑道:“小乙休紧张,今日在这里的是高三郎,没有甚衙内。 说起来,你我两家还有些渊源……我当日听说小乙之名,回去后与家父提及时,家父言当年与令尊也有过些交情。令尊为内等子时,还教过家父一些相扑之法,家父至今仍记忆犹新。” 还有这回事吗? 玉尹是真不太清楚。 玉飞在皇宫做内等子的时候,高俅已是朝中大员。 这件事莫说玉尹,恐怕连周侗、周燕奴也不太清楚。只是一个是堂堂太尉,一个只是皇宫shi卫,相差太大。所以玉飞也不会挂记在心上,而高俅也未必真的在意。 若真如高尧卿说的那般亲密,又怎可能许多年没有lu面?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玉尹当然不会把高尧卿的话当真,但还是表现出几分惊讶之sè。 “这个,恕小乙当时年纪幼小,真个不太清楚。” 高尧卿笑道:“刚才不知,现在不就知道了吗?来来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话。” 这桌子上三个太学生,其中两个还是官宦子弟。 不管是黄小七和杨再兴,都显得有些拘束,于是便告辞先行离去。 而玉尹呢,也有些不适应。 只是客人上门,身为主人又怎能告退? 无奈之下,只好强耐着心中忐忑,与高尧卿周旋起来。 不过听高尧卿说话,似乎真的是来为他摇旗呐喊,并没有其他意思。言语间,多围绕着晚上争跤的事情,偶尔也会说起一些乐律雅事,倒是让玉尹渐渐放松下来。 “小乙这嵇琴,师从何人?” 高尧卿突然话锋一转,笑呵呵问道。 玉尹一怔,忙用早就想好的推辞道:“此事说来话长…… 当初家父尚在时,曾结识一位真人。我这嵇琴,还有其他本领,便是从那位真人学来。” “如此说,小乙还会其他本事?” “倒也不算其他,多是乐律之事……除嵇琴外,瑶琴亦略知一二。” “小乙使得瑶琴吗?” 李逸风诧异问道:“怎地未见你使过?” 玉尹搔搔头,苦笑道:“那瑶琴动辄千贯万贯,我这小门小户人家,怎买得起呢? 再者说,似我这等人,买了瑶琴,奏与谁听?” 李逸风想了想,倒也释然。 没错,玉尹一个闲汉,肉贩子,使瑶琴又有谁愿欣赏! 哪怕是嵇琴,也是yin差阳错,恰好逢上机会而已。所以,对玉尹这解释,李逸风也没多想。 “敢问那真人叫何名?” “这个……” 玉尹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道:“家师名孔山真人!” 孔山真人? 高尧卿顿时懵了! 玉尹说的孔山真人,算是他曾师祖张孔山。 高尧卿又怎可能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物,自然感觉有些mi糊…… “却不知,真人而今仙归何处?” “家师在青城山修行!不过而今却不知道,是否还在。” 青城山! 高尧卿暗地里记下了这个地方,便不再追问。 只是如此一来,却使得玉尹心中更多出几分疑虑。他实在不清楚,高尧卿问他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高尧卿倒是颇有才学。 与他交谈时,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他似乎也擅长瑶琴,而且属于京师琴派传人。 但以造诣而言,这家伙应该不弱。 想想也是,徽宗皇帝本就是那种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人物。高俅作为一个弄臣,如果真个是不学无术,恐怕也很难长久讨得徽宗皇帝的欢心和信任。 那么高尧卿有此造诣,倒也不足为怪。 这顿饭吃的极别扭! 至少在玉尹感觉,别扭至极。 但高尧卿似乎很开怀,颇有些心满意足的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他便向玉尹告辞,并说好了,晚上会去快活林为玉尹捧场! “小乙万不要输给那吕之士,此次自家可是作得小乙胜出!” “定竭尽全力。” 玉尹笑着,送高尧卿出门。 但回过身来,便拉着李逸风和陈东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与高太尉家从没有联系,为何突然登门?” 李逸风摇头道:“你问我,我又问哪个? 我还以为小乙与那高……关系密切呢!不过,看三郎这意思,并无恶意,你也无需担心。了不起,不与他往来便是,难不成他高三郎,还能逼着你与他勾当不成?” 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玉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这心里面,还是隐隐约约,有些忐忑。 高尧卿不在,气氛自然融洽许多。 三人在庭院中高谈阔论,吟风弄月,不知不觉间,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但天sè将晚时,燕奴和杨廿九一家三口回来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早些过去,以免耽搁了时辰……顺便还可以熟悉一下场子。” “正是,现在过去,刚好热场,还能看个热闹!” 李逸风和陈东也连忙赞成。 玉尹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 他点点头,“也好,那咱们现在便出发吧。” c!。 第三九章 争跤(上) 快活林在金水河畔,位于开封府外城北厢横桥下。 准确说,快活林是一处瓦子,占地面积很大,瓦子里更是酒幌飘扬,酒肆林立。 一条可以容纳五人并肩而行的碎石子大路,两边则遍布舞台。 这些舞台,多是在酒肆酒楼门口,大约也就是两三米高,主要聚集了一帮子江湖艺人在这里卖艺,吸引客人驻足关注。舞台下,还有许多商贩,每到入夜后便摆上摊子,叫卖声不断,形成一道极有开封府特点的风景线,更令入夜后的快活林,热闹非凡。 玉尹一行人走进快活林,只见人潮汹涌。 陈东笑道:“小乙,今日你和吕之士一战,可吸引了不少人呢。” “是吗?” 玉尹眉头微微一蹙,驻足观瞧。 只见在快活林尽头,金水河畔有一座极为恢宏的高台。 约六米高,六米见方,用二三十公分厚的木头做地板,底下林立十余根粗大柱子,支撑着[这座高台。这就是快活林最有名的献台,可算得上一处标志性建筑。 过一会儿,玉尹就要在这献台上,和吕之士一比高下。 献台两侧的酒楼里,已人满为患。 高台下更熙熙攘攘,簇拥了无数人等待开战。 一艘艘画舫游船,从金水河上驶来,在献台一侧的码头上停靠,而后从船上走下来一个个衣着华美的男女。 “端地好气派。” 杨再兴忍不住一声赞叹,引得身边众人纷纷点头。 看看时辰,尚早! 李逸风道:“不若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不需要准备吗?” “放心,快活林李家店的献台,是出了名的公正,绝不会暗中做什么手脚。 待会儿还会有厮扑和女飐热场,真要到小乙登场,至少还要再一个时辰左右……” 厮扑,说的是女子角抵,带着些贬义。 北宋时期,相扑是一种极为流行的运动,勿论贵贱,皆可以参与。 就连宋徽宗这样一个风流皇帝,对相扑也极为痴迷。据说,大内皇宫的五龙寺中,常有内等子训练,徽宗皇帝也经常会带着嫔妃前去观看,偶尔还要上去扑一回。 水浒传里,那不学无术的高俅,也练过几回相扑。 这也说明了相扑在北宋时期的普及…… 但正是这种普及,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女子角抵,从最初单纯的角抵,到后来演变成裸身角抵,更吸引了无数眼,被称之为‘妇人裸戏’。哲宗时,更有女子在东京最大的宣德门广场上,为皇帝和百姓表演,当时万头攒动,热闹非凡。 为此,司马光还作过《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一文,认为应该将其阻止。 但效果嘛,却不是非常明显。 厮扑依旧存在,只是比早年间要收敛许多。除此之外,尚有女飐等表演活动,是在男子相扑之前,使用类似‘水流星’等利于急速展转的‘飐’打开场子,吸引关注。 总之,一场相扑下来,有许许多多程序。 等到正戏开场,怕也要到戌时中了……玉尹想了想,对李逸风道:“大郎,你们且先去找地方歇息,自家想陪着九儿姐在这瓦子里走走,同样也是一种放松。” 说罢,玉尹朝周燕奴看去。 燕奴脸一红,忙点点头,露出期盼之色。 有好久了,未曾和小乙哥单独一起。燕奴内心里颇为希翼,却又不好明言。如今玉尹主动提出来,燕奴自然开心的紧。更何况,燕奴不过十六,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骨子里,还是喜欢热闹。可由于种种原因,只能整日里忙碌于生计…… 李逸风和陈东对视一眼,点点头。 “如此也好,我们便去李家店里等,不过戌时前,一定要回来。” “自家省得!” 当下,一行人便在快活林瓦子口分开。 玉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燕奴的柔荑。 燕奴身子轻轻一颤,本能的想要挣脱,可是到头来,却没有反抗,只任凭玉尹牵着她。 两个月,五十天,荣辱与共。 玉尹和燕奴之间的感情,也在急剧升温。 两人手牵着手,沿着长街而行。不时驻足舞台下,看着艺人表演,令燕奴不时发出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 “小乙哥快看,是傀儡戏。” 走不多远,燕奴突然唤住玉尹。 不远处,是一个好大水池。 伴随着一阵悠扬嵇琴声,从水中缓缓升起一个几乎裸体的胖木偶,露出个弥勒佛般的大肚子,满面笑容地点燃了一串爆竹。刹那间,炮声大作,更溅起水花飞溅。 冰凉的水珠子,洒在了燕奴身上,引得她一阵阵笑声。 那娇憨模样,活脱脱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儿……其实,她不就是还没有长大吗? 在后世,她这般年纪,正是受万千宠爱,快活无忧的时候。 可是而今,却已嫁为人妇,陪着自己,承担着生活重担。玉尹心中顿时升起一抹怜惜,伸出手,拭去了燕奴脸上的水渍。燕奴先一怔,旋即脸羞红,却没有反抗,任由玉尹这看似轻薄的柔情。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距离又靠近了一些…… 一个小伙子爬上高高大树,点燃了一个转圈的焰火,吱吱冒着金星。 这是傀儡戏的开场形式,意在驱鬼清场。 “小乙哥,好漂亮!” 看着那动人焰火,燕奴忍不住低声呢喃。 玉尹笑了笑,也陪着燕奴,举起手来大声叫好! 忽而,大旗招展,一条金龙从水下冒出。在弥漫的白汽中腾云驾雾般舞动起来;两头狮子虽锣鼓节拍争夺绣球;白鹤展开双翅,正赶上乌龟摇头晃脑迎面走来。 于是一场鹤龟大战,拉开了序幕。 两种光泽,黑白分明的倒映在水面上。 燕奴一双柔荑拍的通红,玉尹在一旁,也是禁不住连连叫好……后世的木偶戏,杂技,看了无数。可又怎比得眼前这般精彩?传统技艺不是不好看,只可惜后人不愿意认认真真的发掘和传承而已。眼前这一幕戏,便是东京极有名的傀儡戏,名叫‘龙龟狮鹤显灵’。在后世流传下来的宋人笔记当中,也曾多次被提及。 龙龟狮鹤显灵结束,便是‘人’戏。 一幕幕精彩不断上演,喜得燕奴连连叫好,看得如醉如痴。 当演出结束时,水池中八名水漫胸际的男女艺人,从竹帘下钻出来,手掌铜盆,讨要赏钱。看客们纷纷叫好,把一把把铜钱扔进铜盆里。燕奴也是兴奋不已,一激动,竟然从腰间摸出一钱多的银子丢到铜盆里,但旋即,她又一阵后悔不迭。 一钱多银子,可就是一陌多啊! 别人扔也就是十几文,她这一扔,可就是百十文…… 这要让小乙哥知道,岂不又要怪罪? 咦,小乙哥呢? ++++++++++++++++++++++++++++++++ 推荐一本书,重生之草根奋斗 重来一次,最想要的是什么? 协助父亲管理工厂,成功将自己打造成富二代? 跟曾经擦肩而过的女孩眉来眼去拉手亲脑门? 或许,应该是让那些曾经的遗憾,不再成为遗憾 作者:剑道尘心 书号:2391364 第三九章 争跤(中) 燕奴突然发现,玉尹不知何时失踪了! 她也顾不得心疼那一钱银子,忙四处寻找。 “小乙哥……小乙哥!” 燕奴走了几步,却见在水池不远处的一个摊子上,玉尹正蹲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在看什么。 “小乙哥,怎地在此?” 玉尹回头,朝燕奴笑了笑。 而后冲着那摊贩道:“这张琴我要了,开个价吧。” 燕奴这才注意到,摊子上摆放着一张看上去极为残破的古琴。古琴通体发黑,髹漆残落,斑斑点点。比之普通的古琴,看上去要长一些,宽一些,总体很是不堪。 摊贩笑道:“大官人好眼光,这琴可是我家祖传之物,若非急需用钱,我定……” 玉尹不等他说完,起身便走。 “大官人且慢……” “我实话告诉你,我买这琴,是给我浑家学琴所用,没甚大用处。 你这琴一看就知道 是一张废琴,偏恁呱噪,莫非是欺我不懂吗?你若真心要卖,给个实在价,要可以的话,我就买走。” 摊贩脸上,顿显尴尬之色。 而燕奴则走到玉尹身旁,好奇打量那种破琴,露出疑惑之色。 “小乙哥,这琴好破,要来作甚?” “你不是说要学琴吗?若太贵重好琴,咱也买不起……我看这琴琴体保存尚可,买回去花上几贯修补一下,再上一层髹漆便可以使用,总好过在那和润琴社中,百余贯一张琴,也未必适合。” 摊贩在一旁偷偷观察,发现燕奴确是不屑。 当下眼珠子一转,便说道:“大官人既然想要,那自家也不啰嗦,五十贯,你看如何?” “当我傻子吗?” 玉尹闻听,勃然大怒,拉着燕奴就走。 “大官人留步,大官人留步!” 见玉尹要走,摊贩顿时急了眼,忙快走几步,拦住玉尹。 “大官人何必这么急躁,有话好说……既然大官人觉得贵,不妨开个价来听听?” “五贯,足矣!” 那摊贩急了,“大官人说笑,五贯怎成? 这琴虽破了些,可是琴体保存尚好,怎能五贯成交?” 玉尹顿时冷笑起来,压低声音道:“你当我傻子吗?这分明就是一张废琴……你看这琴体长度宽度,分明就是做坏的琴,你却拿来贩卖!若不是我浑家喊着要学琴,我连看都不看。” “这个……” 摊贩面露赧然之色。 “五贯也太少了……三十贯,你看如何?” “八贯!” “二十五贯!” “八贯!” “二十贯……” 两人讨价还价许久,那摊贩见实在是骗不得玉尹,苦笑道:“大官人,要不这样,这琴我十贯收来,也不赚大官人钱,便十贯给你,至少要让小底保本,是不是?” “十贯吗?” 玉尹思忖良久,做出为难之色道:“也罢,看你不容易,十贯便十贯。 不过,你得给我一副琴囊……就这副吧。” 玉尹说着,从摊子上拿起一副黑色的皮革琴囊。 摊贩见状,也只好答应,一副肉痛模样,接过了玉尹的银子。 把古琴放进琴囊装好,玉尹斜背在身上,拉着燕奴就走。 “三哥,怎地十贯就卖他?” 看着玉尹和燕奴的背影,一个摊贩凑过来问道。 三哥嘿嘿笑了,一脸市侩的奸诈,“不过一张破琴,自家收来也不过一贯多,而今却卖出十贯,怎地也不会赔钱。这琴在我手里也有一年多了,本以为是个宝贝,没想到险些砸在手里。幸亏这厮买去,也算是赚了一笔……我唐三甚时候做过亏本买卖?” “那是,那是!” 两个摊贩,嘿嘿笑了…… “小乙哥,怎走这般急?” 燕奴被玉尹拉着,急匆匆直奔李家店而去。 “九儿姐莫问,待会儿到了李家店,再与你解释。” 两人匆匆来到李家店,表明了身份之后,直奔后堂而去。 “呦,这不是玉小乙吗?” 刚要进屋,就听有人招呼。 玉尹回头看去,见郭京几人簇拥着吕之士,正朝他走来。 “原来是郭少三,身子大好了?” 郭京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小乙哥,但愿你过了今晚,还能继续张狂。” 玉尹笑道:“这个不劳你郭少三挂念,自家该快活时,还是快活。” “玉小乙,好大口气。” 吕之士突然开口,冷冷道:“待会儿咱们台上见分晓。” “八哥还是多小心为妙。”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同时冷笑一声,各自转身离去。 “小乙哥,那吕之士看上去不善,你登台后,要多小心……他绰号鬼脚八,金刚腿也练得出神入化,需小心应付,尽量游走,莫与他硬碰硬,不然难讨得便宜。” “自家省得。” 玉尹点点头,和燕奴就要走。 不想迎面蒋十五走来,朝着玉尹拱手唱了个肥喏。 “小乙,别来无恙。” “十五哥安好。” 两人相视片刻,蒋十五突然叹了口气,低声道:“自家也没想到,会变成这副模样。 小乙登台后多小心,那小关索也来观战了……本你我两家事情,偏偏牵扯出这许多周折。小乙只管放心,这一战不论输赢,前帐一笔勾销,总之你多多保重吧。” 蒋十五说完,便匆匆走了。 玉尹眉头一蹙,不禁多了份小心。 今天这一局,似乎有些古怪。 以蒋十五的为人,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必然有所指…… 看起来,还真要小心才好! +++++++++++++++++++++++++++++++++++++++++++++++++ 天色,将黑。 随之初夏将临,白昼愈长,已到了戌时,天仍有些发亮。 李家店献台上灯火通明,四面台柱上,插着十几支火把,照应献台一派通红。 金水河上,画舫相连。 远远看过去,景色极为壮观。 而献台下面,更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李家店,高三层,也是快活林最醒目的建筑之一。 康王赵构迈步登上三楼,迎面却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殿下,怎地也来此地?” 就见一老者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这老者长的一副好面皮,虽然而今脸上已布满岁月沟壑,却依然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模样。 赵构,是徽宗皇帝第九子,生的高大威猛,仪表不凡。 徽宗皇帝诸子当中,尤以赵构最为勇猛,号称力大无穷,骁勇威武。宣和三年,晋康王,与太子赵桓往来密切。看到面前老者,赵构的面皮抽搐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不过脸上依旧露出和煦笑容,忙上前搀扶住老者的手臂,亲热无比。 “有这等热闹事,太尉怎地不与自家知晓? 若非嬛嬛告知,险些错失了今日热闹……咦,香燕先生也在,梁溪先生别来无恙。” 这李家店三楼上,竟坐着不少朝中大臣。 那老者,赫然正是殿前都太尉高俅,一旁还有开封府尹燕瑛,太常少卿李纲,以及大大小小,十几位官员。赵构心中不免疑惑,不过是一场普通争跤,何来这许多人? 高俅这些年,依旧是官运亨通。 哪怕是徽宗皇帝对王黼梁师成等旧部产生怀疑,可是对高俅,却依然重新。 只不过高俅表现的非常低调,全不似王黼等人那般张狂。入春后,高俅被封为楚国公,但是却一直告病在家,很少露面。今日突然出现,自然惹得赵构疑惑…… 第三九章 争跤(下) 卷一宣和六年]第三九章争跤(下)—— 天色,将黑。豆腐小说无弹窗 随之初夏将临,白昼愈长,已到了戌时,天仍有些发亮。 李家店献台上灯火通明,四面台柱上,插着十几支火把,照应献台一派通红。 金水河上,画舫相连。 远远看过去,景色极为壮观。 而献台下面,更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李家店,高三层,也是快活林最醒目的建筑之一。 康王赵构迈步登上三楼,迎面却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殿下,怎地也来此地?” 就见一老者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这老者长的一副好面皮,虽然而今脸上已布满岁月沟壑,却依然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模样。 赵构,是徽宗皇帝第九子,生的高大威猛,仪表不凡。 徽宗皇帝诸子当中,尤以赵《 构最为勇猛,号称力大无穷,骁勇威武。宣和三年,晋康王,与太子赵桓往来密切。看到面前老者,赵构的面皮抽搐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不过脸上依旧露出和煦笑容,忙上前搀扶住老者的手臂,亲热无比。 “有这等热闹事,太尉怎地不与自家知晓? 若非嬛嬛告知,险些错失了今日热闹……咦,香燕先生也在,梁溪先生别来无恙。” 这李家店三楼上,竟坐着不少朝中大臣。 那老者,赫然正是殿前都太尉高俅,一旁还有开封府尹燕瑛,太常少卿李纲,以及大大小小,十几位官员。赵构心中不免疑惑,不过是一场普通争跤,何来这许多人? 高俅这些年,依旧是官运亨通。 哪怕是徽宗皇帝对王黼梁师成等旧部产生怀疑,可是对高俅,却依然重新。 只不过高俅表现的非常低调,全不似王黼等人那般张狂。入春后,高俅被封为楚国公,但是却一直告病在家,很少露面。今日突然出现,自然惹得赵构疑惑…… “高太尉!” 这边赵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婀娜身影从他身后跑出。 “啊,柔福帝姬。” 高俅看清楚来人,也吃惊不小。 面前少女,一身穿着翠绿鸳鸯蜀锦背子,勾勒出婀娜线条。看年纪,少女也就是二八年华,面带娇憨之色,别有一番韵味。高俅自然认得这少女,便是徽宗皇帝女儿,柔福帝姬赵嬛。他忙又上前行礼,却被赵嬛拦住…… “高太尉也来看那玉小乙吗?” “柔福帝姬也知玉小乙?”高俅那布满皱褶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玉小乙的父亲玉飞,本是五龙寺一等内等子。当年曾传授过几手扑法,故而有一段香火情。” “原来太尉与那玉小乙还是旧识!” 柔福帝姬喃喃自语。 “那太尉作得谁赢?” “这个……” 高俅看了一眼少女,然后又朝其他人看了看,便笑道:“既然是故人之子,当然是作得小乙胜。” “那梁溪先生呢?” 李纲身高大约在178左右,是个看上去很敦实的男子。 他回答道:“玉小乙与犬子交好,自家当然作得小乙胜出。” “想必香燕先生也是作得小乙胜出喽?” 燕瑛笑而不语,只点了点头。 赵构不禁眉头微微一蹙,“自家听说,玉小乙扑法虽好,可是那吕之士确有名师传授,也是个了不得的力士。此前玉小乙曾惨败给那李宝,吕之士身为李宝弟子,对玉小乙的深浅,自然清楚……想来真要争跤,玉小乙未必是吕之士对手。” “有这种事?” 柔福帝姬赵嬛露出犹豫之色。 “那九哥作得谁胜?” “自然是吕之士胜。” “这样啊……”赵嬛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想,“既然九哥作得吕之士,小妹便作玉小乙胜!嘻嘻,要不然,小妹再与九哥作一回,若吕之士胜了,小妹便将蔡元长的《节夫帖》赠予九哥;不过若九哥输了,需将九哥珍藏的大圣遗音与我。” “这个……” 赵构不禁有些犹豫。 蔡元长,便是蔡京。 也就是徽宗时期,六贼之一。 其人品性自不去讨论,但是以才情而言,确是北宋末年首屈一指的大家。 蔡京书画双绝,其翎毛丹青,即便是把苏轼这些大家算上,也能稳稳进入三甲,而他的书法,乍看近似米芾,但从其姿媚笔法而言,确可以追溯‘二王’,笔意精细,体态健丽。蔡京用笔挥洒自然,不放纵间能流露出高雅格调。结字方面,更是出自天然,起笔落笔呼应,创造出多样而统一的字体,堪称是当世一绝。 哪怕是创出瘦金体的宋徽宗,也未必能超出蔡京太多。 节夫帖,是蔡京为数不多的巅峰之作,价值不菲。关于蔡京的书法,曾有这样一个传说:蔡京有一次乘凉,身边仆人打扇甚好,他一时兴起,便在两人的扇子上各写了一首杜甫的诗词。不过随后,蔡京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不复记得…… 不多久,两个仆人居然在开封购置了房产。 蔡京后来询问,才知道这两人把他那首题诗的扇子买了,一把折扇,竟价值两万贯。 这还是发生在崇宁之前的事情,而今蔡京的书法,更是一字千金。 赵构不喜蔡京,但是对蔡京的书法却非常喜爱。他曾多次向蔡京讨要,可却总被拒绝。后来,也就是宣和三年,赵嬛生日的时候,蔡京居然把节夫帖送给了赵嬛。这让赵构很是窝心,几次找赵嬛索取都未能得逞。今天赵嬛把节夫帖做赌注,赵构本应高兴才是。但那张大圣遗音,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同样得赵构所爱。 大圣遗音琴,是唐至德年间所出。 木制古琴,悠悠然然,堪称传世珍品。 赵构即想要节夫帖,可又舍不得那大圣遗音琴,心中纠结无比。 虽然他听人说,吕之士必胜无疑。但万一要输了呢?岂不是…… “怎地,九哥莫非不敢?” 赵嬛笑盈盈问道。 赵构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扭头朝窗外那高台上看了看。 此时,高台之上,两个女子正在厮扑,惹得观众一阵阵叫好。 “也罢,就与你作这一把,倒要看那玉小乙,究竟有甚本事……” c 第四十章 角力记(上)2/3 献台上,厮扑正炽。 两个身着单薄衣衫的女子,正在ji烈搏斗。自司马光上书之后,女子厮扑必须着衣,更不得luo戏。可鼠有鼠路,蛇有蛇径。你不许luo戏,那便换个方式来吸引眼球。 所以,厮扑女子衣着甚少,在一些勾栏瓦肆中,甚至只着一件薄薄轻纱。 纱衣又怎抵得住撕扯? 于是只几下子,便能清洁溜溜。 可越如此,似乎就越ji发了人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兽xing。眼看着轻纱撕裂,片片飞扬,耳听纱衣撕拉声响,总能够引起人们潜藏的兽xing。这厮扑也就越发兴盛。 李家店的献台,还算好一些。 至少女子衣着不是薄薄轻纱,而是正经的脱ku和背子组合。 但即便如此,还是吸引得无数人前来围观。更有人在献台下作扑,令场面格外混乱。 周燕奴面lu紧张之sè,不时朝献台后看去。 《随着厮扑拉开序幕,玉尹和吕之士也都开始各自进行准备。 待厮扑和女飐结束之后,便是他二人登台之时。燕奴这心里,也就格外紧张……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已帮不上什么,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一些不安的警兆。 小乙哥,定要胜出才是! 燕奴双手握拳在xiong前,不时低声呢喃,祈求佛祖保佑。 陈东和李逸风两人则在一旁交谈,揣测这即将拉开序幕的争跤究竟会是什么结果。 “大郎,梁溪先生也在?” “嗯!” 李逸风低声道:“不仅是家父,听说有不少人前来观战……真个想不明白,怎地一场争跤,竟变得如此兴师动众。我听真奴说,千金一笑楼今日作扑,已多达万余贯……一场小小争跤,闹出如此动静。阿爹对此,同样也是感到非常无奈。” 是啊,无奈! 陈东自然明白,李逸风所说的‘无奈’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次小乙说的事情,可与梁溪先生知道?” “自然说过……要不然,以阿爹那xing子,也必不会跑来凑这种热闹。阿爹只是觉得,小乙能有这种见地,也算是难得。今日前来,未尝没有提携小乙的心思……” “那倒是小乙福气!” 陈东蹙眉,旋即轻声笑道。 他是太学生,不日将上舍登第,自不愁出路。 可玉尹不过是一个肉贩,若想要有成就,没个帮衬必然难成。陈东自是希望玉尹也能飞黄腾达。毕竟玉尹的成就越高,于他这个朋友而言,也就会越有面子不是? “快看,小关索来了!” 耳边忽听有人高呼,引得陈东李逸风两人转身眺望。 此时,献台上,厮扑已经结束……书名女飐登上高台,正表演水流星,以吸引更多人关注。 只是伴随着这一声呼喊,许多人的注意力都随之转移。 燕奴忙翘首而亡,只见人群分开,从外面走进来一群人……十数人在前开路,每个人手里,都持着一根包裹红绸的哨棒。最前面,四面镶金绣旗,显得格外晃眼。 这绣旗,也代表着李宝的身份:四次开封‘献圣’夺魁! 开封府每年都会有一次献圣大典,正月初一,在官家祭祀天地之后,便会拉开争跤大赛的序幕。这献圣大典,有官方和民间两种模式。官方的献圣大典,多是以五龙寺内等子参加,表演xing质更重一些;而民间的献圣大典,则是召集民间相扑好手,设下丰厚奖金,已争夺魁首之名。论本事,五龙寺的内等子更精湛;可要是说吸引力,还是民间的献圣大典为最……因为这献圣大典,可是实打实,真刀真枪的搏斗。缺胳膊断tui的事情经常发生,弄不好,还会闹出来人命。 李宝已连续四年夺魁,自然声名响亮! 他这一出场,气势逼人。 李宝端坐在一面轿子当中,前后还有二十多对花胳膊好汉,前遮后拥。 这些人,大多是李宝的弟子。 今日大师兄吕之士争跤,身为师兄弟,当然要来捧场。 而李宝更是摆出了魁首姿态,显然是为吕之士撑腰……这些人一出现,立刻引发出一连串的欢呼声。在这坊巷之中,一个相扑力士的地位,可是远高出普通人。 “九儿姐,那厮谁人?” 杨再兴也留意到了李宝到来。 只是当他看到李宝那排场,心里不免有些别扭……或者说,是羡慕? 不等燕奴回答,黄文清,便是黄小七道:“那鸟厮便是李宝,也算得是开封府一条好汉。只是此人一贯霸道,心狠手辣。此前还险些害了小乙哥xing命,也是小乙哥的大仇人。” “大仇人?” 杨再兴眸光一闪,轻轻晃动一下身子,从体内传出一连串低弱的空爆声。 燕奴心中一惊! 虎豹雷音? 没想到这杨再兴,竟练到了如此境界! “如此人物,算得甚了得?” 杨再兴倒也知道那场比试的大概。 在他看来,当时玉尹不过练得一层功夫,连二层功夫的门槛都还没有迈过去。而你李宝,一个堂堂八级力士,居然跑去找玉尹的麻烦,实在是没有半点高手风范。 对这种恃强凌弱的主儿,杨再兴一贯看不入眼。 随着李宝出现,献台上的‘部署’也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到近前来,请李宝下轿。 部署,也就是类似裁判的角sè。 多是由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来担任,同时也必须精通相扑规则。 由于李宝身份不同,这部署自然少不得要有一番恭维,说几句温暖的呵会,李宝这才献身。 才一lu面,顿时引得一阵子喝彩。 李宝身穿黑sè大袍,腰扎大带,走出来面带微笑,与众人挥手。 目光不经意间,在燕奴身上掠过。 只见李宝嘴角微微一翘,lu出一抹森冷笑意:过了今夜,必要你做一个寡fu…… “李教头,请!” “请!” 李宝如今还担当者御拳馆教头的职务,也算是有些地位。 所以部署们多以‘教头’二字称呼,也是表达敬意。只不过,这开封府不仅仅御拳馆有教头,那东京八十万禁军当中,更有大小教头无数,谁又能真个把他当真? 在两名部署的陪同下,李宝登上献台,在边缘处坐下。 这个,叫做压场,也叫做镇台。 比武当中,若谁敢捣乱,压场的便可以出手将对方打走。 与此同时,女飐的表演也告以段落,献台下,是一阵突如其来,令人心悸的安静。 c!。 两连更后,求推荐票!!! 又过了一周,时间可真是快。 《宋时行》在上星期的成绩颇为喜人,老新感激不已。 不过,马上又要新的一周开始,老新拜请大家继续支持,继续给力,感激不尽。 +++++++++++++++++++++++++++++++++ 感谢君之古韵长风01徦裝誃ぬ死人大头涅磐战鬼sonic3想破头、取名功夫好cjj71淺愛丶呐庅殇aman0310爱无年限gilyforever隔壁的叫床声书友110602103334021仰天大笑300声那一個書呆子乌鸦多多苏梓衡慷慨打赏!!! 第四十章 角力记(中)3/3 李家店三楼,出现了无数张面孔。 柔福帝姬一脸兴奋之色,扭头向身边赵构问去。 五龙寺也时常有争跤,不过表演性质居多。这民间争跤,赵嬛还是第一次参加,而且还和赵构作了扑,不免透出几分激动之色。赵构呢?则是一脸的淡然,听赵嬛询问,他轻轻点头,而后笑着对脸色难看的高俅等人道:“怎地,我看今日一战,吕之士必胜。” 混账东西! 高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过,他并非是责骂赵构,而是针对李宝。 你堂堂四届献圣大典的魁首,居然跑来压场……为谁压场?还不是为吕之士撑腰? 高俅也练过几手相扑,算不得好,可这里面的规矩,却极清楚。 有这么个高手压场,会给玉尹带来何等压力?可想而知!偏偏,高俅又找不得发作的理由,让他极为恼火。 “康王殿下,而今言胜负,为时过早。 今[ 日争跤,非李宝和玉小乙,而是吕之士和玉小乙。我看那吕之士,也未必能赢。” 赵构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拭目以待!” 二人言语中,颇有些火药味,似是针锋相对。 燕瑛李纲等人都没有开口,只能是一旁摇头苦笑。也难怪这般,谁都知道,徽宗皇帝虽确立太子赵桓,但并不算满意,甚至几次动意想要废了赵桓,改立旁人。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好。而赵构呢?偏偏与太子赵桓交好,所以不免对徽宗皇帝宠臣的高俅,怀有敌意。高俅虽说处世低调,但面对赵构,也不会退缩。 总之,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间有一笔糊涂账。 赵构突然唤来在旁边此后的女使,“太尉,不若你我二人作扑,一万贯为注,如何?” 高俅咬了咬牙,“康王既然有此雅兴,小臣焉敢不从?” 一句话,令楼阁中,火药味更浓! ++++++++++++++++++++++++++++++++++++++++++++++++++++++++++ 伴随三声铜锣响,玉尹迈步,缓缓从静室中走出。 只见他头发挽成两个穿心红角子,上身赤膊,下身着一条月白色绣花缎子脱裤,步履稳健,登上献台。而在另一边,吕之士也走出来,和玉尹的打扮极为相似,只不过脱裤是黑色而已。两人一出来,顿时又引起了献台下,一连串的呼喊声。 “小乙,必胜!” “小乙哥威武!” “小乙哥,打死那黑炭头。” 在献台下一隅,一帮子身着华丽衣衫的妙龄女子,正大声呼喊。 李家店二楼的一个隔间窗户打开,露出来两张千娇百媚的面容。一个是封宜奴,另一个赫然正是李师师。两人听那台下的呼喊,自然相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燕奴哼了一声,突然大声喊道:“小乙哥,你必胜的!” 却又引得陈东和李逸风二人,哑然失笑。 当然,也并非全是为玉尹喝彩加油的…… 许正是因为这娘子军的呼喊,引得许多男子心中泛酸。 加之玉尹虽赤膊立于献台上,可一身腱子肉在火光照耀下透着那股子阳刚之美,令不少人心情不爽。 你个小白脸,直恁了得吗? “八哥,必胜!” 一个闲汉振臂高呼,却引来身边女子,一连串的喝骂…… “玉小乙,过了今晚,且看你还敢嚣张。” 吕之士面带狰狞笑容,咬牙切齿的看着玉尹,“若识相,便现在下台,否则莫怪八爷手下无情。” 玉尹却笑了! 那笑容,在火光照映下,又显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超凡脱俗气韵。 他这一笑,又令得台下女子发出一连串惊声尖叫。 “八哥说笑,此等情形下,小乙怎也要领教八哥拳脚……不过,若八哥输了,只怕这脸面上更难看。小乙直恁甚事?可八哥若是输了,又如何过得了令师一关呢?” 吕之士脸色一冷,更显狰狞。 “小八,休要与他啰嗦,只管好扑便是。” 献台边上,李宝发出一声厉喝。 那言下之意便是说:你只管好好扑,稳赢的…… 玉尹本想要激起吕之士的情绪,哪知被李宝这一声喊喝,顿时化做无用功。 偏他又奈何不得李宝,规矩上可没说,李宝不能说话。可这样一来,岂不是令吕之士平添助力? 扭头向那部署看去。 哪知那部署却一扭头,毫不理睬。 心里没由来一沉,玉尹立刻有一种不祥预感。 李宝的出现,无疑使得吕之士有多了一层保障。看那部署的态度,也似乎隐隐偏向吕之士。 这又如何扑得? 玉尹的心,顿时乱了…… “喝!” 吕之士在那部署的关照下,喝了一声参神喏,而后又受了两口神水,吐在献台上。 玉尹则显得有点乱,也照着规矩喝了参神喏,受了神水之后,与吕之士面对面站在献台上。那部署手持竹批,站在两人中间。伴随一声铜锣响,他向后退一步,举起竹批,猛然向下一挥,口中同时喝道:“扑来!” 话音未落,吕之士便如同下山猛虎般,呼的一下子扑出来。 双手同时张开,化作连环推山手,凶狠劈向玉尹。部署的喊喝声很突然,令玉尹有些失神。等他回过味来时,便已经失了先手。面对吕之士连环推山手,他双臂横于身前,迎着吕之士蓬蓬蓬接连交击……那推山手虽然是基础功课,但也最能体现出相扑力士的本事。吕之士人不怎样,可这推山手的力道却是极大。 玉尹硬接三记推山手,身形不由得向后退出五六步。 同时,对于吕之士的力量,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小乙哥不对劲!” 燕奴突然道:“怎地被鬼脚八抢了先手?” 杨再兴也一蹙眉,转目向献台一侧压场的李宝看去,“怕是被那小关索乱了心神。” 燕奴脸色,顿时格外难看。 “好扑!” “扑的好……” 献台上,玉尹和吕之士拳来脚往,极为精彩。 对于陈东和李逸风而言,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只觉得二人使得好扑,甚是精彩。 可是渐渐的,陈东却看到燕奴和杨再兴二人面沉似水。 于是忙轻轻扯了一下李逸风,轻声道:“九儿姐,莫不是小乙不妙?” 燕奴点了点头,“真个怪事……小乙哥也算的身经百战,即便以前没有遇到好手,可这争跤的经验却远胜奴家。而今小乙哥却显得有些生疏,不仅仅是扑法有些生疏,看上去更好像从没有与人有过争跤……否则,怎会被那吕之士抢了先机?” 玉尹在街头打了许多年,这相扑打架的经验,按道理说应该是很生疏。 可现在…… “若非小乙气力惊人,只怕已经输了!” 封宜奴身后,站出一个僧人,看着台上局势,也是微微蹙眉。 第四十章 角力记(下) 李家店三楼,出现了无数张面孔。 柔福帝姬一脸兴奋之sè,扭头向身边赵构问去。 五龙寺也时常有争跤,不过表演xing质居多。这民间争跤,赵嬛还是第一次参加,而且还和赵构作了扑,不免透出几分ji动之sè。赵构呢?则是一脸的淡然,听赵嬛询问,他轻轻点头,而后笑着对脸sè难看的高俅等人道:“怎地,我看今日一战,吕之士必胜。” 混账东西! 高俅的脸sè,顿时yin沉下来。 不过,他并非是责骂赵构,而是针对李宝。 你堂堂四届献圣大典的魁首,居然跑来压场……为谁压场?还不是为吕之士撑腰? 高俅也练过几手相扑,算不得好,可这里面的规矩,却极清楚。 有这么个高手压场,会给玉尹带来何等压力?可想而知!偏偏,高俅又找不得发作的理由,让他极为恼火。 “康王殿下,而今言胜负,为时过早。 。 今日争跤,非李宝和玉小乙,而是吕之士和玉小乙。我看那吕之士,也未必能赢。” 赵构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拭目以待!” 二人言语中,颇有些火药味,似是针锋相对。 燕瑛李纲等人都没有开口,只能是一旁摇头苦笑。也难怪这般,谁都知道,徽宗皇帝虽确立太子赵桓,但并不算满意,甚至几次动意想要废了赵桓,改立旁人。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好。而赵构呢?偏偏与太子赵桓交好,所以不免对徽宗皇帝宠臣的高俅,怀有敌意。高俅虽说处世低调,但面对赵构,也不会退缩。 总之,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间有一笔糊涂账。 赵构突然唤来在旁边此后的女使,“太尉,不若你我二人作扑,一万贯为注,如何?” 高俅咬了咬牙,“康王既然有此雅兴,小臣焉敢不从?” 一句话,令楼阁中,火药味更浓! ++++++++++++++++++++++++++++++++++++++++++++++++++++++++++ 伴随三声铜锣响,玉尹迈步,缓缓从静室中走出。 只见他头发挽成两个穿心红角子,上身赤膊,下身着一条月白sè绣花缎子脱ku,步履稳健,登上献台。而在另一边,吕之士也走出来,和玉尹的打扮极为相似,只不过脱ku是黑sè而已。两人一出来,顿时又引起了献台下,一连串的呼喊声。 “小乙,必胜!” “小乙哥威武!” “小乙哥,打死那黑炭头。” 在献台下一隅,一帮子身着华丽衣衫的妙龄女子,正大声呼喊。 李家店二楼的一个隔间窗户打开,lu出来两张千jiāo百媚的面容。一个是封宜奴,另一个赫然正是李师师。两人听那台下的呼喊,自然相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燕奴哼了一声,突然大声喊道:“小乙哥,你必胜的!” 却又引得陈东和李逸风二人,哑然失笑。 当然,也并非全是为玉尹喝彩加油的…… 许正是因为这娘子军的呼喊,引得许多男子心中泛酸。 加之玉尹虽赤膊立于献台上,可一身腱子肉在火光照耀下透着那股子阳刚之美,令不少人心情不爽。 你个小白脸,直恁了得吗? “八哥,必胜!” 一个闲汉振臂高呼,却引来身边女子,一连串的喝骂…… “玉小乙,过了今晚,且看你还敢嚣张。” 吕之士面带狰狞笑容,咬牙切齿的看着玉尹,“若识相,便现在下台,否则莫怪八爷手下无情。” 玉尹却笑了! 那笑容,在火光照映下,又显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超凡脱俗气韵。 他这一笑,又令得台下女子发出一连串惊声尖叫。 “八哥说笑,此等情形下,小乙怎也要领教八哥拳脚……不过,若八哥输了,只怕这脸面上更难看。小乙直恁甚事?可八哥若是输了,又如何过得了令师一关呢?” 吕之士脸sè一冷,更显狰狞。 “小八,休要与他啰嗦,只管好扑便是。” 献台边上,李宝发出一声厉喝。 那言下之意便是说:你只管好好扑,稳赢的…… 玉尹本想要ji起吕之士的情绪,哪知被李宝这一声喊喝,顿时化做无用功。 偏他又奈何不得李宝,规矩上可没说,李宝不能说话。可这样一来,岂不是令吕之士平添助力? 扭头向那部署看去。 哪知那部署却一扭头,毫不理睬。 心里没由来一沉,玉尹立刻有一种不祥预感。 李宝的出现,无疑使得吕之士有多了一层保障。看那部署的态度,也似乎隐隐偏向吕之士。 这又如何扑得? 玉尹的心,顿时乱了…… “喝!” 吕之士在那部署的关照下,喝了一声参神喏,而后又受了两口神水,吐在献台上。 玉尹则显得有点乱,也照着规矩喝了参神喏,受了神水之后,与吕之士面对面站在献台上。那部署手持竹批,站在两人中间。伴随一声铜锣响,他向后退一步,举起竹批,猛然向下一挥,口中同时喝道:“扑来!” 话音未落,吕之士便如同下山猛虎般,呼的一下子扑出来。 双手同时张开,化作连环推山手,凶狠劈向玉尹。部署的喊喝声很突然,令玉尹有些失神。等他回过味来时,便已经失了先手。面对吕之士连环推山手,他双臂横于身前,迎着吕之士蓬蓬蓬接连交击……那推山手虽然是基础功课,但也最能体现出相扑力士的本事。吕之士人不怎样,可这推山手的力道却是极大。 玉尹硬接三记推山手,身形不由得向后退出五六步。 同时,对于吕之士的力量,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小乙哥不对劲!” 燕奴突然道:“怎地被鬼脚八抢了先手?” 杨再兴也一蹙眉,转目向献台一侧压场的李宝看去,“怕是被那小关索乱了心神。” 燕奴脸sè,顿时格外难看。 “好扑!” “扑的好……” 献台上,玉尹和吕之士拳来脚往,极为精彩。 对于陈东和李逸风而言,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只觉得二人使得好扑,甚是精彩。 可是渐渐的,陈东却看到燕奴和杨再兴二人面沉似水。 于是忙轻轻扯了一下李逸风,轻声道:“九儿姐,莫不是小乙不妙?” 燕奴点了点头,“真个怪事……小乙哥也算的身经百战,即便以前没有遇到好手,可这争跤的经验却远胜奴家。而今小乙哥却显得有些生疏,不仅仅是扑法有些生疏,看上去更好像从没有与人有过争跤……否则,怎会被那吕之士抢了先机?” 玉尹在街头打了许多年,这相扑打架的经验,按道理说应该是很生疏。 可现在…… “若非小乙气力惊人,只怕已经输了!” 封宜奴身后,站出一个僧人,看着台上局势,也是微微蹙眉。 c!。 第四一章 通臂猿(上)2/4 李宝脸sè变了! 从最初的神情自若,到玉尹一声暴喝,发起反击的紧张,再到而今铁青的表情,李宝那张脸,恍若是川剧中的变脸般,变换不停……对玉尹,李宝并无太多敌意,最多也就是因为长辈的恩怨,所以看玉尹不舒服。此前受郭京挑唆,险些把玉尹打死,事后李宝也颇有些愧疚,不过这愧疚感随着玉尹重生,便烟消云散。 只是看着仇人之子,昔日手下败将混的风生水起,李宝更感难过。 再后来,玉尹和吕之士争跤。 本来李宝是不想插手,可是自家侄儿李观鱼,还有郭京一旁戳哄,令他最终插手进来。 争得,是个面子! 吕之士可以输给任何人,但就是不能输给玉尹。 这边是李宝的想法。 一开始,玉尹受李宝影响,气势上落在了下风,被吕之士压着一顿猛打,李宝自然不会担心。随后玉尹反击,但是在李宝看来,也算得不大事。吕之士的— 身手,李宝非常清楚。却未曾想,玉尹气势起来之后,竟打得吕之士无还手之力…… 周侗! 李宝下意识,把目光一转,落在台下燕奴身上。 那周侗几若宗师般本领,死后又岂能没有留下传承?没错,必是这贱人传了玉尹真法,才会有这种结果。也不知道周侗老儿死后,究竟留下来怎样的传承呢? 李宝而今,正处于一个瓶颈。 若是能得了周侗的传承,说不得五龙寺行走,也并非不可能! 目光中,不自觉透出一抹贪婪之sè。李宝的思绪一下子离开献台,琢磨着如何才能把周燕奴手中的周侗真法弄到手。而燕奴也觉察到有人在窥视她,心中一紧,顿生毛发森然感受。抬起头,朝着李宝看去,那一双秀眉,不由得微微一蹙。 所谓九翻子,是一种拳脚并用的变化。 上翻下、左翻右、前翻后、yin翻阳、肘翻手、手翻足、虚翻实、刚翻柔等变化蕴含其中。一手翻三手,三盘翻九手,便是这九翻子的精髓所在。玉尹初领悟yin阳刚柔之道,对于yin翻阳、虚翻实、刚翻柔等变化运用还不算特别纯熟,然则其他变化,却已经练得纯熟。他底子极好,练起来也就事半功倍。一时间只听噼啪脆响,吕之士被玉尹抢入怀中,一连十余击,打得吕之士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口中,哇的喷出一口血来! “小八,出妙手!” 李宝正hun游物外,忽听一阵喝彩声,忙凝神抬头观看。 这一看不要紧,李宝急了…… 输给谁都不能输给玉尹! 他呼的一下子站起身,厉声喊喝。 同时,李宝身形向前移动一步,一双虎目,死死盯着玉尹,似是要把玉尹千刀万剐。 别小看这一步,玉尹心里顿时一惊。 李宝毕竟不是普通人,即便明知道他不可能出手,却依旧给玉尹带来了巨大压力。玉尹身形一顿,而吕之士则趁着他这一愣神的功夫,一个懒驴打滚,重又站起身。只不过,在他起身一刹那,把那铁足弓便带在脚上。玉尹没有发现,而那位部署,也就看了吕之士一眼,便转过头去。吕之士的心境,一下子平静下来。 这也是玉尹经验不足! 九翻子连环,如果换个人,足以把对手打得起不得身。 偏偏玉尹这心里面,还存着些顾忌,以至于虽打得吕之士受伤,却未能令他失去战斗力。 当吕之士站起身的时候,献台下传来一阵喝彩声。 “八哥好本事,打他!” 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吕之士自然也有一帮子追随者,更不要说郭京在背后煽风点火。 燕奴勃然大怒,在台下厉声喝道:“李宝,亏你还是个有名的力士,竟如此无赖?” 李宝移动那一步,对玉尹产生的影响,或许普通人看不出,却瞒不过燕奴的眼睛……眼见着小乙哥能一举获胜,却因为李宝的动作,而错失良机,燕奴怎能不怒? 李家店三楼,高俅面沉似水。 突然,他冷笑一声道:“真个好本事,原来李宝便是如此得来偌大名头?” “太尉何必动怒,有道是兵不厌诈,自家以为,李宝能把兵法运用其中,确是人才。” 赵构笑眯眯说道,心里面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柔福帝姬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身边随从却有那眼力好的,看出其中端倪。 “九哥,你怎地这么说? 这李宝分明使诈,还有那部署,明知李宝使诈,却不阻止,又凭什么当得部署?” “这个……嬛嬛,若那玉小乙有真本事,李宝就算违规,吕之士也取胜不得。” 柔福帝姬哼了一声,突然转身对一旁燕瑛道:“香燕先生,这等人怎能做得部署之位?” 燕瑛一怔,心中苦笑不迭。 柔福帝姬,这是官家和太子之间的矛盾,你何苦让我卷入其中? 不过既然柔福帝姬开口,燕瑛也不能不表态:“这厮确有些不当,待结束后,下官自着人查处。” 柔福帝姬,这才心满意足。 ++++++++++++++++++++++++++++++++++++++++++++++++++++++++++++ 献台上,耳听燕奴指责,李宝却微微一笑。 历经多次献圣大典,更记不得多少次与人切磋比试。李宝早已经到了古井不bo的心境,那脸皮子更练得极厚。 献台之上,各出手段! 想当初你阿爹也没少使出手段,才有后来名号。 黄毛丫头又懂得甚事?这献台上比得可不仅仅是扑法,更比得各种手段……周侗老儿虽传下真法,却没有传下这经验。如此说来,说不得能少费些力气,便可得到那老儿传下的真法。 李宝想到这里,非但不怒,反而又慢慢坐下。 他这一坐下,让燕奴顿时无话可说了……恨恨一跺足,气呼呼道:“好个不知羞的小关索。” 而杨再兴,则眉头紧蹙。 吕之士缓了口气,再看向玉尹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凝重。 好个玉小乙! 这是你逼我的…… 被李宝惊了一下之后,迅速恢复冷静的玉尹,看着吕之士笑道:“八哥,总不信你一直这么好运气。” 吕之士则一声狞笑:“玉小乙,休逞口舌之利,看扑!” 说话间,吕之士猛然顿足一声发喝。 巨大的力量,竟震得那木板颤抖不停……身体猛然一个虎扑,张开双手便向玉尹拿去。而玉尹则显得不慌不忙,闪身一让,在原地滴溜溜打了个转之后,使了个巧劲,托着吕之士的手臂向外一推。还未等他发力,那吕之士却一下子腾空而起,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拧腰,单脚落地刹那,发出蓬的一声闷响,震得献台上粉尘dàng起。与此同时,一脚横扫!吕之士大吼一声:“玉小乙,给我拿命来!” 这一脚踢出,力道惊人,竟带着一股子罡风。 玉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兆,忙错步抬手使了个铁门闩向外一封,想要崩开吕之士的金刚tui。吕之士的tui脚厉害,但玉尹的手臂,也练得不差。此前几次交锋,虽略在下风,却没有吃太大的亏……不过这一次,当拳脚交击一刹那,玉尹顿时觉察到不妙。眼睛蓦地睁大,身形向后骤然后退……可即便如此,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玉尹的手臂,一下子折断。 c!。 凌晨后两连更结束,求推荐啊求推荐!!! 今日会有四更,也是七月的最后一天! 这个月成绩很不错,堪可用喜人二字形容。但只这成绩,便满足了吗?不,咱还有更高的追求!!! 马上新书月要开始了,惨烈的月票搏杀,也即将到来。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求一下推荐、点击……这一周,期待有奇迹的到来!!! 拜托大家了。 第四一章 通臂猿(中)3/4 胳膊软塌塌打着,疼的玉尹大叫一声,噔噔噔后退数步,一手托着断臂,脸色煞白。而吕之士一见,顿时兴奋起来,铁脚连环,快如奔雷般,便朝着玉尹踢去。 “鸟厮好胆!” 杨再兴大怒,腾身便要上台。 哪知道刚走两步,便被几个花胳膊力士拦住去路。 “争跤未止,闲杂人等,不得登台。” “滚开!” 杨再兴怒道:“尔等只知暗箭伤人的鸟厮,算得什么好汉……” 不等杨再兴动手,燕奴已经猱身而上,燕爪张开,一个砸钉,便拍向了花胳膊力士。 此时,献台下一阵大乱。 许多人都看出这其中的奥妙,顿时连声呼喊。 而在李家店里,李师师则紧蹙眉头,猛然回头问道:“莫大郎,这究竟怎么回事?” 莫言苦笑道:“想是那吕之士动了手脚……不过献台之上,各施手段,也算不得大事。虽有些[胜之不武,可还在规则内。只是周娘子这一动手,却让小乙落了口实。” “该死!” 李师师有些急了。 一双如秋水般妙目,随着献台上狼狈闪躲的身影而动。 半晌后,她轻声道:“此等人物,又算得什么小关索?” 对此,莫言无话可说! 献台之上,以胜负论英雄。当年玉尹的父亲玉飞,也是着了暗算,最终丧命……虽然民间对玉飞颇有赞誉,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玉飞死了,辽国人最后赢了! 而今说吕之士使诈,可过后谁又在乎许多? 封宜奴忍不住道:“还以为小关索何等了得,不想也是个只会在暗地里耍奸猾的……” 奸猾吗? 莫言,还以一声苦笑。 玉尹强忍剧痛,退到献台边上。 “九儿姐,大郎,休要莽撞。” 此时,两个花胳膊力士,被燕奴打得口吐鲜血。 听到玉尹的声音,她一怔,眼泪汪汪抬起头看去,“小乙哥……” “这是我和吕之士的事情,休要坏了规矩。” 说话间,玉尹跳步闪躲,从吕之士肋下钻过。吕之士一记凶狠的橛子腿,轰得一声落在玉尹先前站立的位子,把那厚厚的木板,一下子戳出了一个窟窿。见攻击落空,吕之士狞笑着旋身又是一腿,玉尹眼见吕之士步步紧逼,却只能闪躲,无法接挡。此前燕奴传给他的拳脚招数,在这一刻,竟无法施展出来半分。 这台下,有那眼睛亮的! 见此情形,哪里还能不知道其中猫腻。 不少姐儿大声喝骂,不过台上的部属,却恍若未闻,毫不在意。 眼见吕之士踢法越来越猛,越来越凶狠,玉尹只能节节败退。 忽然,台下一名男子站出来,朝着那台上发出一声巨吼:“吕之士小贼,恁猖狂!” 这一声巨吼,恰似惊雷炸响。 只不过对玉尹和吕之士而言,却产生了不同的作用。 吕之士心里一个哆嗦,似乎被那巨吼震得,有些失魂落魄,攻势随之一减……而玉尹呢,则觉得精神振奋,胳膊上的疼痛感,仿佛也一下子减弱许多。趁着吕之士这一愣神的功夫,玉尹突然猱身上前,左臂断了,还有右手!只见他手化龙爪形状,一下子扭住了吕之士,以肩膀做支撑点,身体向前一进,,用肩胛抵住吕之士的胸膛,生生一只手,把吕之士扛起来,原地接连几个旋儿,抖肩发力! 吕之士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呼的一下子便向献台外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宝大惊失色,忙腾身而起,“玉小乙,你找死……” 只是不等李宝出手,台下那男子已经踏上了献台,横身挡住玉尹,双手张开,朝着李宝就是一个砸钉。同样都是‘砸钉’,可男子这一出手,威力比之玉尹,大数倍。 李宝啊的大叫一声,抬手蓬的崩开对方双手。 只是,崩是崩开了……可这手臂却一阵发麻,甚至失去了知觉。 巨大的力道,令李宝难以抵抗,于是连退数步,方站稳身形,一脸骇然抬头看去。 那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出头。 一身淡青色大袍,腰间系着一根大带。 不过那大带环佩,确是一个巨大的龙头环佩,显示出来人不寻常的身份。 “李宝,早听说你嚣张,不想竟嚣张若斯……” 部署吓了一跳,忙闪身上前,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而后,他朝着玉尹喝道:“玉小乙,你莫不是要坏这献台上规矩?竟敢使人滋事?”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台下一阵嘘声。 吕之士被摔出献台,落地时正摔断了腿,正抱着腿哀嚎不止。 也幸亏是台下有人接了他一下,否则必然被摔死。听到高台上的对话,吕之士呲牙抬头张望。 来人却冷笑一声:“五龙寺三等内等子唐吉。 怎地,偏李宝使得诈,自家便不能仗义出手?你这驼子,又算的什么东西?竟敢在自家面前吼叫?明明是李宝先动手,偏不去寻他,到来找小乙麻烦。驼子,别以为玉大哥过世多年,他的儿子便能被任意欺凌……不管怎地,小乙都是我五龙寺子弟,焉得被你这等泼皮咆哮?还不给我滚下去,来日自有玉大哥朋友寻你。” 玉尹一脸的迷惑! 只不过,听到五龙寺三个字的时候,立刻明白了对方来历。 皇城内等子…… 这个人,似乎是父亲生前袍泽。 而那部署,听到来人的话语之后,脸色顿时发白。 相扑这行当有多大? 能入了五龙寺的,又岂是他小小部署,可以对付? 而李宝的脸色,也格外难看。 “既然五龙寺前辈当面,恕李宝眼拙,多有得罪。” 哪怕是李宝张狂,面对着一个堂堂内等子,也不敢太张狂了。 来人冷笑一声,转过身看了一眼玉尹,突然笑道:“你很不错……只是这一身功夫,实在太差,丢了你阿爹的脸面。以后,需更加用功,若有难处,便来寻我。 自家唐吉,便住在裹市子,只要一打听,便能找到我。” 唐吉? 在玉尹的记忆中,却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只不过既然他开了口,而且刚才还有救命之恩,在礼数上,玉尹自然不能弱了,便唱了个肥喏,向唐吉道谢。 “通臂猿,唐吉?” 李宝突然失声唤道。 仔细看,这唐吉长的还真有些像猿猴,特别是那一双大长胳膊,格外引人注目。 第四一章 通臂猿(下)4/4 这个是公众的最后一章了,明日便要上架,开始新一轮的搏杀。 老新拜请兄弟们,能够多给予支持,订阅很重要,月票很重要,推荐票和点击,一样重要。 +++++++++++++++++++++++++++++++++++++++++++ 燕奴和杨再兴,此时已跑到了献台上,搀扶玉尹。 听到李宝的叫声,燕奴一怔,脱口道:“你便是通臂猿唐吉?” “九儿姐,多年不见……却成了大姑娘,越发俊俏了。” 李宝知道这个人,燕奴也知道这个人……这就说明,唐吉绝不是一个等闲的角色。 当下再次向唐吉道谢,而后也不等那部署判定胜负,转身便走。 事实上,还需要判定吗? 玉尹这时候还站在献台上,而吕之士却躺在献台下的地上无法起身,胜负一目了然。 “这唐吉很厉害吗?” | “却不太清楚,不过他早年间曾随阿爹学过些拳脚,所以有些印象。 听阿爹说,这个人还算不错,只是心狠手辣,杀性重了些……阿舅过世后,他也很少抛头露面,这些年更几乎没有露头。若不是他自报门庭,奴都快忘了此人。” “那家伙确是厉害,若不是他刚才那一声暴喝,小乙真个危险了!” “那是什么功夫?” “不知道,感觉有点像佛门的狮子吼!” 玉尹在燕奴搀扶下,蹒跚而行,走下了献台。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蒋十五带着人,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十五哥,有何吩咐?” 那蒋门神目光复杂,上上下下打量玉尹半晌,而后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牌,递给了玉尹。 “小乙好本事,连吕之士也不是对手。 愿赌服输,自家作得输了,按照之前约定,以前种种一笔勾销……从今天开始,小乙可以在开封杀猪,自立门户。这铜牌拿好,即便是官府询问,也没有事情。” 玉尹,愣住了! 对蒋十五这个人,他倒是没有太多看法。 此人或许霸道,或许张狂……可是从他现在的举动来看,倒是个有担当的家伙。 “如此,谢过十五哥。 不过十五哥放心,自家杀猪,只为自家用……除了自家摊子,小乙绝不会找其他摊子,以后还请十五哥多关照则个。” 蒋十五闻听,也是一愣。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 “小乙仗义,这份情,自家领了。 待身子大好后,十五再请小乙吃酒,到时候当面赔罪,以后咱们,便是兄弟!” 说罢,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 “走吧!” 当玉尹退下献台后,高俅笑眯眯站起身来,朝着赵构一拱手,“康王,手段再多,终究比不得真本事。今日确是康王谦让了……他日若有机会,咱们再好好切磋。” 一个‘钱’字没出口,可那意思,却表达明显。 赵构也只能强作笑颜,“太尉慢走……等回去便着人把一万贯送到府上。” “那,告辞了!” 高俅带着高尧卿,慢慢走下楼去。 “阿爹,何故与殿下这般敌对?” “也是成不得气候的,何需与他客气? 而今官家与太子之间矛盾重重,也少不得他在中间挑唆。这种时候,也无需与他好脸色,守住官家那边,才是正理。对了,回头去看看玉小乙,没成想还真是一个好手。李宝连那下作手段都使出来,结果还是被他赢了,真个是不简单啊!” 说完,高俅便露出一副疲惫之色。 高尧卿知道,这是老爹不想再说了…… 只是这心里面却暗自盘算起来,玉尹究竟有什么值得高俅看重? 真如老爹所说的‘香火情’? 那就是个笑话……做官到了高俅这种位置,所谓的香火情,真真个没半点用处! 这里面,怕还有其他的奥妙。 比如……唐吉? 高尧卿脑海中灵光一闪,似是捕捉到了什么。 他回身,朝空荡荡献台看去,眼中透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目送高俅父子离去,赵构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这表面上,还是透着风轻云淡。 一万贯,一万贯啊! 赵构这心里,直在滴血…… “九哥,记得把那张大圣遗音琴送来。” “啊?” 柔福帝姬笑嘻嘻的拉着赵构的胳膊,“九哥莫非要赖账吗?” “笑话……九哥什么时候赖过账?再说了,嬛嬛喜欢,就算九哥砸锅卖铁,也要送去。” “嘻嘻,那说好了!” 柔福帝姬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让赵构好生无奈。 大圣遗音琴啊! 那可是大圣遗音古琴啊……这放在市面上,少说要几十万贯!这丫头,可是比高俅老儿,更狠! 玉小乙,该死的玉小乙。 赵构冷静下来后,不由得迁怒玉尹起来。 他虽是皇子,而且与太子赵桓交好,却终究算不得正统。赵构的母亲名叫韦娇娇,原本只是郑皇后身边侍女。后来徽宗皇帝宠爱乔媚媚,韦娇娇因为与乔媚媚交好,才得以被徽宗皇帝宠幸。只是徽宗皇帝也只宠幸了一次,便不再有兴趣。 不过就是那一次,韦娇娇便生了赵构,才得了婉容之位。 说起来,赵构在徽宗诸子当中的地位颇为尴尬,甚至还比不得魏王系的赵叔向受宠。 在外人看来,赵构身材魁梧,气度不凡。 可实际上呢? 赵构的心眼儿,可算不得太大。 早晚要让那玉小乙好看! 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心里面,却暗自发了狠…… ++++++++++++++++++++++++++++++++++++++++++++++++++++++++++ 玉尹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得罪了未来的高宗皇帝赵构。 从李家店走出来时,但听得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许多个小姐冲着他连连喝彩,更有甚者搔首弄姿,朝着他抛飞媚眼。玉尹对此,倒不甚关心,甚至暗自叫苦。 因为他感觉到,搀扶着他腰间的那只小手,掐着他软肉不停的发力。 扭头看,只看到了燕奴那气呼呼的小脸。 “九儿姐,我们回家吧。” “嗯!” “对了,我买的那张琴呢?” 陈东背着琴囊,快步走过来,“小乙,这甚破琴,你要去作甚?” “这个……等回头再与你说。” 说着,玉尹便让杨再兴从陈东手里接过琴囊。 看他那意思,分明是担心陈东看出端倪了,不肯放手。可越如此,陈东就越好奇。 不仅是陈东好奇,连李逸风,也不禁露出奇怪表情。 玉尹不是个小气的人,怎地这次……难道说,那琴有古怪吗? 与陈东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几分疑惑。要知道,他二人先前可是看过那张琴,一致认为玉尹上了当。可仔细一想,玉尹在乐律上造诣如此高深,怎可能连那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有人拦住了去路。 “小乙,果然是好汉!” 玉尹抬头看去,顿时愕然,“怎地莫大郎在此?你……怎地这副模样?” 眼前男子,僧人装束,正是那大相国寺的莫言。 就见他呵呵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本就是出家人,这副打扮又有何奇怪?” “出家人你……” 玉尹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出家人你跑去杀猪巷找女人?可又一想,水浒传里不还有个花和尚荤腥不忌,莫言找女人,似乎也算不得奇怪。只是这心里面,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大郎有何指教?” “呃,请小乙移步,有人想与小乙说话。” 抬头看,只见不远处横桥桥头,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玉尹犹豫了一下,便对莫言道:“既是莫大郎出面,走一遭便是……九儿姐,你们便在这里等我,去去就来。” 燕奴本有些不情愿,可是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薄了玉尹面子。 就这样,玉尹随莫言来到马车旁边,还未开口,却见那车帘一挑。 玉尹往车里看去,登时呆住了…… 第四二章 手有余香(上) 第四二章手有余香(上) 终于上架了! 求首订,求月票!!! +++++++++++++++++++++++++= 天,将亥时。 一轮皎月高悬,照映得金水河面,波光粼粼,煞是动人。 车中端坐一白衣女子,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 她,秋波闪闪,在车中,娴静而端庄。 玉尹乍一见这女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红楼梦》里一句诗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好一个美人,端坐车中,恍若观音,令人不敢生亵渎之心。 即便曹子建陛下雒神,也不过如此吧! 玉尹打量这女子,女子也正好奇看着玉尹。 说实话,此时玉尹的模样,确有些狼狈。特别是胸前挂着胳膊,更让人感到有趣…… 女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可这一笑,顿令``玉尹眼前一亮。 脑子飞快转动,玉尹微微欠身,“久闻李娘子大名,不想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此前李娘子提携帮助之恩,一直未能报答,今日相见,正要与李娘子道谢。” 说罢,玉尹欠身一揖。 这女子是谁? 能有这容貌,这风范的女子,开封府又能有几人? 李师师! 毫无疑问,眼前的女子便是那位艳名冠东京的上厅行首。除了她,玉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能有此容貌。那妩媚与端庄恰到好处融合在一处的女子,方能使得徽宗皇帝这种风流才子神魂颠倒吧。 白衣女子笑了! “小乙如何知奴是何人?” 这话一出口,也就承认了她的身份。 玉尹则笑了笑,指了指心口:那意思是说:别问我原因,我也只是猜出来而已…… 可这平常一个动作,却让李师师生出了误会。 他是在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只是两人都不会说出来,李师师心里也仅止是一慌,旋即便冷静下来,又恢复到了原有的清冷表情。 “奴助小乙,本是想小乙静心打谱,却不想小乙跑来参加这等事情。” “这个……”玉尹无奈苦笑:“非小乙所愿,实不得已而为之。” “真个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李师师眸光一闪,柔声道:“既然如此,何不往潘楼?宜奴一直在奴面前夸赞小乙,言若得小乙,来年潘楼必可夺魁。宜奴虽只是一介女子,但也有些脸面。若如此,小乙便可以静心打谱,修炼琴技……坊巷中种种困扰,自有人为小乙解决。” 玉尹,愣住了! 这算是拉拢吗?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道:“非是小乙拿捏,怕要辜负娘子美意。 使琴是小乙所爱,闲来无事,三五知己,一盏清茶,便滋味足矣。可这勾栏瓦舍……却是一处名利场。进得容易,出来却难。小乙担心,若进得那名利场,只怕会失了方向。倒不如似而今,快活时奏一曲,痛苦时奏一曲……我自使我的琴,管他人说三道四?如此方能快活,如此,才可以使得好琴,又不致于迷失方向。” 李师师沉默了。 勾栏瓦肆,便是一个名利场吗? 名利场,真个说的妙!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勿论男女,不都是在追逐名利吗? 看得出,玉尹并非是推脱,而是发自内心。 月光洒在桥头,朦朦胧胧,又使得玉尹那狼狈之态消减许多,更平添几分洒脱气概。 柳三变留恋青楼,不过是迫于无奈。 而眼前的玉小乙怕才是真个快活逍遥,比那柳三变,似乎有高明几分……呸呸呸,不过一个杀猪卖肉的,奴怎地把他和柳三变相提并论?真个是罪过,罪过啊! 李师师忙摇摇螓首,似是想把那荒唐念头甩掉。 对了,我拦住他可不是为了与他说笑,还有要紧的事情与他说! 想到这里,李师师忙收回了心神,轻声道:“小乙,奴知你才学不俗,可今日,你确是招惹了祸事。你与那吕之士一战,奴听人说,康王殿下与高太尉作扑,输了一万贯。康王看似心胸宽宏,实在好斤斤计较。若没甚事情,最近莫要再出风头……你近来风头有些过盛,难免会有人心怀不满,在暗中对你使些坏来。” 康王? 玉尹一惊,不免有些茫然。 康王是谁,他当然知道,而且他还知道,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位康王殿下,将成为皇帝,便是那位高宗赵构。这怎地好端端,就招惹了此人?玉尹心中暗自苦笑。 当下连忙作揖,“多谢李娘子高义,若非娘子与小乙知,险些惹来祸事。” “手臂……如何了?” “啊,这当不得大碍。” 李师师犹豫了一下,柔荑取出一张名剌,递给玉尹。 “奴知道一位神医,医术高明,曾在太医署勾当……只是性格怪异,招惹了仇人,以至于被罢黜了官职。此人而今就住在天清寺里,名叫安道全,整日装疯卖傻,你去一打听便知晓。你把奴这名剌给他,他自会出手,让小乙手臂早日康复。” “啊,多谢李娘子。” “便这样吧……小乙早些回去歇息吧。 日后若有事情,可以去大相国寺那边,请莫大郎出面与奴知,若能帮衬,奴必不推辞。” 玉尹忙伸出手,要接住那名剌。 哪知这时候,那拉车的驽马突然一窜,令得马车随之晃了一晃。 李师师正倾着身子,随着马车一晃,顿时发出一声惊呼,险些从车上摔出来。好在玉尹眼疾手快,忙伸出一只手,蓬的一下子搀扶住了李师师的手臂。暮春时,衣裳正薄。隔着那层薄薄衣物,犹能感受到李师师那如同羊脂暖玉般柔腻肌肤。 “吁!” 马夫忙拉住了马,稳住马车。 “姑娘,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 李师师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她急忙从玉尹手中抽出了手臂,但犹自不忘了道一声,“多谢小乙,奴这便告辞。” 说着话,车帘垂落。 +++++++++++++++++++++++++++++++++++++++++++++++++++++ 温香暖玉,手有余香。 玉尹目送马车上了桥,犹自有些发懵。 “小乙哥!” 耳边传来燕奴的呼唤声,玉尹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是谁?” “呃,镇安坊的李姑娘……之前借我们银两的,便是她!她也看了方才争跤,见我受伤,便介绍一个神医与我。九儿姐,咱们回去吧,明日一早,再去拜访神医。” 燕奴睁大了一双明眸,看着玉尹半晌,方点了点头。 “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陈东和李逸风二人上前和玉尹道别,玉尹又是一番感谢,这才各自取道回家。 顺金水河入金水门,玉尹一行人缓缓而行。由于他胳膊不便,走的也不算太快,杨再兴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便与父母前头走,先去观音院那边拾掇,等待玉尹返回。 而燕奴和玉尹,则搀扶着慢慢行走。 沿途不时有人和玉尹打招呼,一个个表现的极为热情。 更有几个闲汉,更叫嚷着要跟随玉尹,却被玉尹婉言谢绝。经此一战,玉尹惨败李宝所带来的影响力,将会消除到最小。毕竟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五龙寺的内等子。那唐吉的来头,可比李宝大许多,而且还有官方背景,怎是李宝可敌? 玉尹有这么一个靠山在,只要他想,能很快拉起一帮子闲汉出来。 至少在马行街上,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至少似郭京这种角色,已威胁不到玉尹。 “慢着!” 玉尹突然停下脚步。 燕奴诧异看着他,“小乙哥,怎地?” “刚才那李娘子说,神医叫安道全?” 燕奴笑道:“小乙哥与李娘子说话,奴又不在旁边,怎知那神医叫做什么?不过叫安道全又如何?只要他医术高明便好……既然是李娘子介绍,想必不会太差。”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道全,安道全……《水浒传》里那个地灵星,当世华佗不就是叫做安道全吗? 但玉尹知道,所谓的梁山108将,更多是虚构故事。 宋江,确有其人,而且也的确是为盗肆虐天下。只不过那不是108将,而是京东三十六巨盗。玉尹重生之后,还专门打听过这方面的事情,可以确定,这京东巨盗之中,也没有什么医生的存在。可是这安道全……莫非同名不同人?只是个巧合? 嗯,倒也有可能! 李师师不是说了,这安道全是太医署的人,后来得罪了权贵,被罢黜了官职,而今在天清寺装疯卖傻。如果他真个是京东三十六巨盗,李师师一定会有所提醒…… “没事,只是觉得这名字有趣。” “有趣?” 燕奴一脸茫然。 她实在是不能把安道全这个名字,和有趣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安道全,很有趣吗? 想到这里,燕奴不由得疑惑摇头。 回到家,已经是亥时中。 杨廿九和杨再兴父子,在院子里忙碌,而张二姐则烧开了水,点上了油灯。 玉尹的胳膊被踢断,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伤处更透着青紫色。好在比试完毕之后,做了及时处理,用夹棍固定住了胳膊,使伤处不至于恶化。身为武者,难免磕磕碰碰。燕奴房中有不少药水,为玉尹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抹上药水,重新固定。 眼睛里,泪光闪闪。 燕奴托着玉尹的手臂,轻声问道:“小乙哥,疼吗?” 疼! 疼得不得了! 特别是在刚才换药的时候,那滋味真个让玉尹**。 不过,周侗留下的药水,似乎颇有效果,涂抹之后,伤处有些清凉,缓解了不少疼痛。 “没事儿,不过是小伤而已。 那吕之士也好不到哪儿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地也要伤筋断骨一段时间。此前我还打了他十几拳,恐怕这时候,正躺在床上动不得。相比之下,又算什么?” !@# 第四二章 手有余香(下) 第四二章手有余香(下) 男人的刚强,还是要演绎一番。 这种时候,疼死也不能说出。 折腾了一个晚上,也着实有些饿了。好在家中存放有食物,张二姐拉着杨廿九,便进了厨房忙碌起来。而玉尹,则让杨再兴把那琴囊取出来,又使燕奴取来一盏油灯,摆放在桌子上。把古琴从琴囊里取出,玉尹和杨再兴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轻点,轻点!” 杨再兴本来还不是特别紧张,可是被玉尹说的,却紧张起来。 “小乙,这究竟是什么琴?” 灯光下,古琴残破,在灯光下,更透出一抹古拙之气。 玉尹让燕奴拿了个小刷子,而后又取来一块柔软干燥的抹布,轻轻的擦拭去琴体上累积的灰尘。 凤额有些破损,有几处弦眼也出现裂纹。 岳山和冠角处,都有损毁痕迹,但大体上,还能够修复。玉尹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张琴若()修好,少说要花费百余贯。因为年代太久远,破损处太多,需要一一修复。 “这面板保存不差,之前的主人,看样子下了不少工夫。 九儿姐,你看这木纹木质,正经的老杉木制成,距今至少有几百年……我约摸着,这张琴的寿命恐怕还在唐以前。只是这琴体的长度,真个有些怪异,忒长了些。” 这张古琴,几乎有一人高。 竖起来,差不多赶上玉尹的个头。 这种尺寸,可是不同于当下所流行的长度。 在《风俗通》里有记载,琴长四尺五寸。而北宋以来,则以三尺六寸为标准尺寸,和唐代琴制又有不同。可眼前这张琴,足有八尺一寸长,几乎是唐制的一倍。 即便是与魏晋时的古琴相比,也有很大区别。 “小乙哥,这琴怎地恁长?” 燕奴轻声道:“我也看过一些瑶琴,似乎和它不太一样……莫非真似李大郎他们所说,这是一张废琴?” “九儿姐何时见废琴,已百年老杉木做面,以上等梓木做底?” “这个……” 玉尹用单手,揉了揉面颊。 “而且你看这漆,乃上等髹漆……嗯,慢一点,好像是朱漆。 你再看这里,手工极其精细,绝非出自普通工匠之手。若只是废琴,何必要费这许多精神?此前这琴的主人,应该极为爱惜,所以整体保存很好。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流入民间,致使明珠蒙尘,才变成这副残破模样。可是琴体依然保存良好。 八尺一寸,八尺一寸……” 玉尹不禁陷入沉思。 “小乙哥快看,这里好像写有字。” “哪里?” 玉尹忙顺着燕奴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龙池上方,有一个方形双边大印,而在下方,还有一个略小的印章痕迹。印章上的字迹,虽然模糊,但还能看出来轮廓。玉尹皱着眉看了许久,却苦笑着连连摇头。 “我不认得这是什么字,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书体。” 连玉尹都不认得,那么燕奴和杨再兴,便更认不得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半晌玉尹才摇摇头,起身说道:“这琴究竟什么来历,倒先不急。待我先把他修复过来,在慢慢捉摸,我想总可以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燕奴说:“也只好如此。” “先把琴收起来……大郎帮忙,咱们把琴放进屋中。” 杨再兴答应一声,和燕奴把琴抬起。 可就在他二人要把古琴放进玉尹房中的时候,却听到玉尹突然叫了一声,“慢着!” 他快步上前,又仔细看了几眼。 “自家记得:《史记》一书里曾有记载,说这瑶琴琴制,八尺一寸。 史记中记载的琴制,多是以先秦为主。难道说,这瑶琴竟然是先秦时期制成的古琴?” “小乙,先秦是什么?” 杨再兴呆愣愣问了一句。 “呃,这先秦……就是秦始皇之前。” “哇!” 杨再兴大叫一声,吓得燕奴手一抖,险些脱了手。 “那不是有一千年?” 燕奴气得哭笑不得,“大郎,且先把琴放下再说……一千年前的琴,若坏了,你赔都赔不起。” “是啊,是啊!” 杨再兴顿时紧张起来。 之前,他还觉得是玉尹看走了眼,买来一张废琴。 可现在杨再兴却不敢再轻视……虽然不清楚古琴价值,可一千年以前的古琴!我的个天,怕怎地也要值几千贯吧。 玉尹顿时笑了:“若真是先秦所制,几千贯,连摸一摸都不成。” 他说着,指挥杨再兴和燕奴把琴放进了屋中,而后小心翼翼用一块布盖好。这时候,张二姐在外面招呼吃饭,玉尹这才被燕奴拉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 吃罢了饭,杨廿九和张二姐,带着杨再兴回熟肉作坊去了。 家里便只剩下燕奴和玉尹两人…… 很显然,燕奴有些兴奋。 玉尹打赢了吕之士,算是渡过了最后一道难关;同时,还获得了屠宰生猪的权力,也就是自家生意,能够更加红火。若不是玉尹受伤,这件事怕是一件极圆满的结局。 夜已经很深了,可燕奴依旧亢奋,拉着玉尹说话。 “小乙哥,咱们还要去杭州吗?” “这个……” 玉尹大体上能理解燕奴的想法。 而今生意火爆,再加上获得了屠宰生猪的资格,他和燕奴在开封的日子,一定非常红火。如果没有靖康……想必真个如此!可是一想到靖康将至,玉尹又不免忐忑。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可是能有多大用处,玉尹真不清楚。 感觉着,只要徽宗皇帝还在,恐怕就难以避免这场灾难。 本来去杭州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今天听李师师说,自己居然得罪了赵构……我的天,那杭州未来可是南宋都城,跑去杭州,不就等于落到了赵构的手里? 那时候,赵构非赵构,而是官家。 杭州,恐怕也是是非之地……那么还有必要去杭州吗? 玉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杭州的事情,暂时先放一边吧。 就算要去,而今也找不得一个合适人选过去探路。小七虽然说可靠,但我之前探他口风,感觉他似乎不愿意离开这里。既然他不愿意,咱们只好另找其他人选。” 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反正一时间也找不到人过去,就暂时放在一边。 玉尹没有把话说死,但是在燕奴听来,却有些改变了主意。 内心里,燕奴自然也不想离开东京,跑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过之前玉尹提出来,她也不好拒绝。而今玉尹说放在一边,正合了燕奴心意,顿时笑逐颜开。 “杭州有甚好,就算西湖秀美,又怎比得开封繁华?” “是啊!” 玉尹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西湖虽好,怎比东京梦华?可是,又该如何阻止那场灾难? 一想到这件事,玉尹这心里,就不免有些沉甸甸,压抑的紧…… 天边,飘来了两朵乌云,正缓缓逼近。 想必明日会是一个阴天,玉尹抬头看着黑漆漆的苍穹,心头愈发沉重。如此良辰,又有美人在怀中。按道理说,这本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可玉尹却提不起兴致。 燕奴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看着怀中熟睡的美人,玉尹顿时生出一丝怜惜。 不管怎样,都要让九儿姐过的快活……只是而今这情况,着实不太妙。虽然自己声名鹊起,可层次还是有些低了。以至于很多事情,明知道结果,却又无可奈何。 该怎样才好? 如何让自己的名气更大,最好是可以惊动官家! 玉尹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恍惚间,他仿佛站在开封城墙上,身前一张古琴,城下雄兵百万!伴随着古琴幽幽,号角声响起,回荡天地之间。远处,一队队凶神恶煞般的金兵,正在逼近…… !@# 第四三章 这一幕,好熟悉(上) 第四三章这一幕,好熟悉(上) “杀!” 滔天血海,天地染红。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鲜血浸透一样,玉尹站在旷野中,手持一口杀猪刀,疯狂劈砍。 女真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般。 那醒目的金钱猪尾巴摇晃着,还有那一张张丑陋而狰狞的面孔不断出现玉尹面前……玉尹几乎麻木了,一口杀猪刀已经卷了刃,浑身上下更伤痕累累,血染征袍。 杀不尽的女真狗! 玉尹大声咆哮。 只见一个女真人恶狠狠向他扑来,手中一杆大枪,分心便刺。 玉尹闪身,劈手躲过大枪,杀猪刀脱手,蓬的劈在女真人的面门上,一蓬鲜血喷溅脸上。 “杀!杀!杀!” 玉尹吼叫着,抡起大枪,上下翻飞。 “玉小乙!” 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喊叫他的名字,玉尹顺着声音看去,却见远处平--原上凭空出现了一座高台。燕奴被缚在高台上,身边站立一人,面目极其模糊,看不太清晰。 那高台下,堆着干柴,十几名女真人手里拿着火把,正在张狂大笑。 “郭少三?” 玉尹一眼认出,郭京居然一副女真人模样站在人群中。他正朝着玉尹狞笑,嘴巴一张一张,也听不到在说些什么。而那高台上,燕奴凄声喊道:“大哥哥,休要管我!” “玉小乙,拿命来!” 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员女真大将。 手中一口大砍刀,气势汹汹迎面而来…… 这不是李宝吗? 玉尹一愣神的功夫,李宝已经到了跟前,抡起大刀,便朝着玉尹恶狠狠劈落。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一刻,玉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僵住了,竟然无法闪躲。 眼睁睁看着那大刀落下! “小乙哥,小乙哥……” 玉尹蓦地睁开眼睛,就见燕奴正一脸焦急在跟前。 “燕奴!” 他说不清楚是怎样一种冲动,单臂将燕奴搂在了怀中,“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燕奴被玉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本能双手啪的搭在了玉尹的肩膀上,但旋即,手指缓缓松开,下意识环住了玉尹的腰,把一张俏脸,紧贴在玉尹胸口。 心中,有羞涩,也有几分诧异。 小乙哥这是怎地了? 难道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变得如此疯狂。 不过,小乙哥的臂膀真的有力,这种感觉,也真的很好…… 半晌后,燕奴轻声道:“小乙哥,你怎地了?” 原来是梦! 这真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噩梦啊!当玉尹怀抱燕奴的时候,已经醒悟过来,刚才只是一个梦而已。后背冷汗湿透了衣衫,耳听燕奴呢喃,他这才算清醒,忙松开了燕奴。 “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甚梦?竟如此可怕……” “我梦到……” 玉尹突然止住了话语。 这梦忒荒唐,怎地连神雕侠侣的场景也出现了?还‘大哥哥’,难不成我是杨过吗? 不过似乎差不多,我而今不正是一条胳膊! 玉尹想到这儿,不免生出荒谬感受,他轻声道:“没事儿,只是做了一个糊里糊涂,古里古怪的梦而已。啊,这天都已经亮了……九儿姐,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去铺子里吧。” 燕奴轻笑一声,“一个大男人,做梦也能吓成这样子! 小乙哥,你今日就别去了,那边一定乱得紧。再说了,李姑娘不是介绍了一位神医吗?你过去看看,正好顺便去开封府瞧一瞧四六叔……他可一直在担心你呢。” “呃,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燕奴整理了一下衣裙,转身走向厨房。 记得昨晚睡着时,是坐在门槛上,怎地这会儿躺在了床上? 玉尹坐在榻上,仍有些发懵。 目光扫过了一旁桌子上那张残破的古琴,他猛然甩甩头,站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真个古怪!” 古怪吗? 人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玉尹心下对这时局一直不太安稳,加之内心中莫名的恐惧,才会有如此古怪的噩梦吧…… 可是,该如何避免? 玉尹搔搔头,心中暗自发苦。 门外,燕奴已打好了洗脸水,还摆放一个极其简陋的猪鬃牙刷。 这牙刷本是玉尹的主意,只是后来各种琐事缠身,使得他根本没有功夫来关注这个。可不曾想,他只出了一个构想,燕奴却当了真。和张二姐一起鼓捣了一个多月,居然还真就弄出了成品:用骨片做牙刷手柄,把猪鬃煮一下,消毒并祛除味道。然后五到十根做成一缕,把鬃毛绕在骨片上,在用细绳绑好固定,一个简易的牙刷,便出来了!按照燕奴的说法,这工艺极简单,而且不用太多成本。 只是玉尹后来已无心来考虑这个事情,便放置一旁。 不过,做好的成品,已经成为家中日常用品…… 蘸了青盐,玉尹在门口洗漱起来。 而燕奴则在厨房中,忙碌早食…… “小乙,小乙!”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紧跟着陈东和李逸风两人,兴冲冲便闯进了院子。 “自家昨夜和大郎翻查古籍,《史记》中有记载,先秦秦制,八尺一寸,八尺一寸! 还有我……” 陈东一进门,便大声嚷嚷。 但话说到一半,就看见玉尹拿着个牙刷正放在口中,不免愣住了,“小乙,这是作甚?” “刷牙!” 玉尹含含糊糊回答,然后拿起水杯,漱了漱口,把漱口水吐在地上。 “咦?” 陈东很明显,对那牙刷来了兴致。 走上前拿起牙刷,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还放在鼻前闻了闻,“这玩意儿你做的?” 玉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 “怎地,想要吗? 五文一支,三十天见效。” 陈东顿时不高兴了,“自家兄弟,怎还谈钱这般生分?” 玉尹本就是玩笑,见陈东那样子,顿时莞尔。劈手从陈东手里夺过牙刷,“我用过的!又不是什么宝贝,你若是喜欢,走时那两支回去便是,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你看人家大郎,就比拟沉稳许多。” 李逸风一旁嘴角一翘,不过眼睛也是极好奇的看着那支牙刷。 “你刚才说甚八尺一寸?” “哈,就是你昨日买的那张破琴……呸呸呸,不是破琴,弄不好那琴还是先秦古物呢。” 见玉尹迷茫,李逸风道:“我和少阳昨日回去后,查了些古籍。 有记载说,先秦是琴制为八尺一寸……然后我们又查了《风俗通》,记载先秦两张名琴,一为楚庄王所制绕梁瑶琴,不过楚庄王所制绕梁,与你那张琴似乎不合。 而另一张名为号钟,相传为周代所制,晋国上大夫伯牙,曾弹奏……后此琴为齐桓公所得。号钟音色洪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相传齐桓公曾令部曲奏牛角,而他则以号钟呼应,相得益彰。而这张琴,似乎与号钟有些相似,不知真否?” 号钟?绕梁? 这可是后世所说四大名琴之二。 另外两张,一名绿绮,是西汉司马相如所用,曾奏凤求凰而闻名;而另一张则唤焦尾,是东汉末年一代大儒蔡邕所制。不过在后世,这四大名琴已成为传说,至少玉尹从未那实物面貌。难道说,真是‘号钟’?先秦古琴可不止号钟绕梁,不过即便是相似,也价值不菲。想到这里,玉尹心里也不可避免的激动起来…… 号钟? 太过于虚幻缥缈。 玉尹还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三人忙走进卧室,站在琴前,低声交谈。 “周朝尚火,五行尊火德……这琴上髹漆,看上去应该是红色,想来与周有关联。 只是这字……不如这样,让大郎拓印一下,回去请教梁溪先生。 梁溪先生学识过人,想来能有所见地!可惜,那德甫而今在缁州为官,不然倒可以请教一番。对了,不是说李娘子也通晓此道?何不登门拜访,向李娘子求教?” 陈东说话,跳跃性极大。 玉尹听得是迷迷糊糊,如堕雾里。 “德甫哪个?” “便是赵相公之子赵明诚,小乙也读过李娘子词,为何却不知德甫呢?” 赵明诚啊…… 玉尹立刻反应过来,陈东所说的‘李娘子’是谁。不是李师师,而是那位婉约词一代宗师的李清照李易安。玉尹露出恍然之色,旋即又苦笑道:“我又不识李娘子,怎好登门?” “你不识李娘子?” “是啊?” 李逸风露出一脸古怪之色,“可是李娘子对小乙,却是颇有赞誉……此前曾多次谈及小乙所作《登岱》一诗。而且李娘子还在家父面前,举荐小乙太乐署勾当。” “啊?” 玉尹确是吃惊不小。 印象里,他可没有见过李清照。 如果真的见过,少不得会有些记忆,可是…… 他用力甩了甩头,“不过偶得佳作,那当得李娘子赞誉,不过这太乐署……实不敢当!” 自大晟府废黜之后,太乐署依旧保存。 而且说来也巧,这太乐署正属于太常寺所辖,李逸风的父亲,恰恰就是太常少卿。 如果李清照真要举荐人才,还就必须要通过李纲。 也就是说,李逸风说的这件事,绝非信口编造。只不过对玉尹而言,却越发感到疑惑。无功不受禄!这好端端李清照推荐自己,恐怕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吧! +++++++++++++++++++++++++++++++++++++++ 新书上架,三连更。 九十票加一更,还请大家多支持!!! !@# 第四三章 这一幕,好熟悉(下)为盟主星空的 第四三章这一幕,好熟悉(下)为盟主星空的物语贺! 要拓印琴上文字,还需要许多周折。 这琴要清理妥当不说,拓印的纸张,也颇有要求。 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确定这琴的来历,三人也只好作罢。燕奴做好了早餐,陈东和李逸风干脆一起食用。饭桌上,陈东突然道:“小乙,你而今也算有些名望,怎地家中连本书都没有?不如这样,回头让大郎送你一些来,也可以点缀门面。” “这……” 玉尹犹豫要不要接受李逸风的馈赠。 李逸风笑道:“区区几本书算得什么,待自家回去,便使人送来。” 北宋时期,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出现,书本已不似汉魏时期那般难得。市面上有许多书铺贩卖书籍,甚至还有一些人为出名,自己出钱印刷文集,以博取世人关注。 不过虽然如此,一般人家还是很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除非家中有读书人,或lt; 是有心求取功名……而玉尹此前不过一个泼皮闲汉,又怎来这许多闲情雅致,静下心来看书?不过,如今的玉尹对此,倒是颇有些意动。 当下向李逸风道谢,算是逞下这个人情。 燕奴这时候也在厨房里用罢了早饭,和玉尹招呼一声,便出门前往玉家铺子照拂。 “小乙哥,记得一会儿去天清寺。” “知道了!” 目送燕奴离去,李逸风突然变脸,露出期期艾艾之色道:“小乙,你此前为真奴所做金蛇狂舞,极受欢迎!真奴也因此曲,而声名大噪,令不少人前去为她捧场。 不过,担此一曲,未免…… 可否为真奴再作一曲?呃,这次不让你白作,真奴言小乙你的曲谱,马娘子和封宜奴使得甚价格,她也可以照此例出。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不过还请小乙费心。”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大郎真个痴情种,既然开了这口,那自家便试作一回。 只是要等些时日,这曲谱不是说来便能来,所以还请张姑娘等些日子。马娘子和封宜奴都是开价两千贯,我也不让大郎为难,也照准这个价钱,不知可否适合?” “适合,怎地不适合!” 李逸风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般。 他知道,玉尹这个价不高。 而今传出玉尹两千贯把《梁祝》卖给白矾楼,而且还有封宜奴,开价两千贯,求玉尹新作。只这两个消息传出后,玉尹身价倍增!《梁祝》,不少人听过,自然知道好坏;可封宜奴两千贯求新曲,说明玉尹这肚子里确实有货,而非昙花一现。 如此一来,再想两千贯买曲,已是困难重重。 自昨夜玉尹李家店胜了吕之士以后,身价再次提升…… 李逸风也打听了一下,而今再想找玉尹要曲谱,没有三五千贯,怕也是难以启口。 陈东在一旁暗自感慨:昔日初会小乙,还在为三百贯而发愁。 而今随便一曲,便价值千金,真个让人感慨。 “恨不得重生,也学会一手好琴。”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玉尹和李逸风大笑不止。 李逸风更笑道:“少阳,你便一俗人,焉得如此雅骨?便重生十次,也难有成就。此前世宿慧,非强求便能够得来。人固有生而知之者!依我看,小乙前世必是此道宗师级的人物。” 人固有生而知之者? 玉尹可不敢当。 可这‘前世宿慧’,李逸风真说到了点子上。 他有而今本领,岂不是正是从前世带来? 想到这里,玉尹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 吃罢了早饭,玉尹要去天清寺求医。 李逸风和陈东也要跟着,还说要陪着玉尹,去州桥旁边的和润琴社,购买修琴器具。 “和润琴社,乃崔尊度弟子所创,和润二字,也取自崔尊度‘清丽而静,和润而远’之说。也算得是开封府极好的琴社,一应器具齐全,这价格嘛,也颇公道。” 李逸风在路上,为玉尹解释和润琴社的来历。 崔尊度这个名字,玉尹自然知道,那是北宋时期一位了不得的琴派宗师。曾做《琴笺》一书,在后世也有流传。玉尹曾拜读过此书,对于崔尊度也非常的敬重。 既然李逸风说了,也不好推却。 于是便答应,待到了天清寺,找到安道全诊治过后,一同前去和润琴社。 天清寺,位于开封东南。 原本,这天清寺叫做繁台,是一座长百米的宽阔高台。相传五代时期,后梁高祖朱温曾在高台上阅兵,故而又有人称之为讲武台。后周显德二年,周世宗柴荣在此修建佛寺。落成之时,恰逢周世宗生辰‘天清节’,于是便取名为天清寺。 到了天清寺,自然少不得要提及繁塔。 北宋时,许多诗人曾在此留下诗篇,而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梅尧臣所作:二三君少壮,走上浮图巅,何为苦思我,平步犹不前。苟得从而登,两股应已挛。复想下时险,喘汗头目旋。不如且安坐,休用窥云烟。 繁塔,六角九层,高达80余米。 玉尹前世也曾来看过,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昔日巍峨高耸繁塔,已变成六层小塔。 勿论是外形外貌,还是格局气度,都不复当年盛况。 来到天清寺的时候,天色尚早。 僧人们刚做完了早课,一个个显得颇为忙碌。 找到那知客僧,询问安道全的踪迹。知客僧一脸无奈,手指后面禅房,苦笑道:“那厮昨日又吃多了酒,疯了大半夜,快天亮时才睡下,而今怕是还未起床洗漱。” 这家伙,真牛! 玉尹不禁心中暗道:跑来佛寺里吃酒撒疯,这安道全真是个有个性的家伙。 似乎除了花和尚鲁智深之外,还没有听说过如此极品。 李逸风打听了一下,回来对玉尹道:“小乙,莫不是那李娘子弄错了?刚才那知客僧说,安道全这厮确是从太医署出来,不过是因为医术不高,险些弄出人名,才被赶出太医署,并被勒令不得行医……若不是这天清寺住持与他交好,恐怕在就被赶出去,流落街头了!要不我回去再打听一下,找其他人为小乙诊治吧。” 不应该啊! 李师师和玉尹,无冤无仇,又怎可能害他? 玉尹想了想,“既然李娘子介绍,还是见一见再说……若实在不成,再找别人诊治。” 见玉尹态度坚决,李逸风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三人一路走来,到了后面禅房。远远的,就问道一股子劣质酒水的气息,还有那呕吐后产生的恶臭。李逸风一蹙眉,下意识捂住了鼻子,止步不愿再往前。 反倒是玉尹,恍若未觉。 与陈东一起来到禅房外,恭敬说道:“敢问安道全安神医可在?” 呼噜,呼噜…… 屋中传来响亮的呼噜声。 “敢问,安道全安神医可在? 小底得李娘子所荐,特来求医,不知安神医可否行个方便?” 鼾声戛然而止,好半天,从屋里传来了一阵骚动声,不一会儿就见禅房门开,一个须发灰白,披头散发的老者出现在门后。一对长眉,半掩朦胧醉眼。若以相貌论,这老者年轻时,想必也是个英俊男子。只是而今却看上去,显得格外邋遢! “谁让你来的?” 老者一口浓浓的建康府口音。 玉尹只觉扑面而来一股酒臭味,让他差一点呕吐。 忙屏住了呼吸,他恭敬道:“小底是得李娘子推荐,前来寻安道全安神医求治。” “李娘子?” 老者醉眼一翻,“那小娘皮又与我生麻烦。 这里没有安神医,酒鬼确有一个……你要求医,自管去找那些坐堂的,何必找我?” 玉尹没有生气! 前世得来的经验,这种看似邋遢的老人,多是有故事的人。 所以虽然老者言语间显得无礼,可玉尹还是笑呵呵说道:“小底更愿意相信李娘子所言。既然她说这里有安神医,那便一定有。与其这样,又何必再费心思? 敢问老人家,可是安神医?” “安神医,安神医……我说了,这里没有什么安神医!” 老者突然显得很暴躁,半晌后却又露出颓然之色,“那小娘皮真个多事,安老子自在这边快活逍遥,却非要为我寻来是非……罢了罢了,我这医术也未必高明,不过有两贴膏药……你若是愿意,就拿去用,贴在伤处即可,休要再来寻我麻烦。” 说着话,他转身回屋。 不等玉尹进去,老者便拎着一包裹瓶瓶罐罐,塞到了玉尹手中。 “拿去,休扰人清梦。” 说罢,蓬的一声关上房门,把玉尹扔在了屋外。 “这老儿怎恁地无礼?” 陈东大怒,忍不住骂道。 玉尹忙拦住他,轻声道:“非常人行非常事……若不是有伤心事,焉得如此作践自己? 你我前来求医,不得无礼。 老人家,多谢你赠药,若安好时,再来道谢。” 玉尹拎着包裹,朝禅房内恭声道谢。 片刻后,突然传来老人咆哮声音,“少年人休要逞血气之勇,本分做人便是,休再来烦我。” 话语中带着告诫之意,玉尹笑了笑,再次道谢,这才随陈东退下。 “这东西,能用吗?” 看着那包裹瓶瓶罐罐的黑布,李逸风不禁紧蹙眉头。 那块布,实在是太脏了! 上面斑斑点点,还有一些呕吐后残留的污迹。 玉尹拎着包裹,其实内心里也颇有些膈应。只是那安道全把东西给了他,也不好丢掉。 听李逸风询问,玉尹苦笑一声,想了想道:“既然是长者赐,总归是有些用处……不过自家却不懂这东西如何使用,待回去后见燕奴打听。她对药物颇有了解,说不定能知道其中奥妙。算了,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了他,总归一份情谊。” 说罢,玉尹便往外走。 在佛堂中又遇到了知客僧,便拦住那知客僧,给了他两块碎银子,约三五贯的样子。玉尹托付知客僧代为照顾安道全,若有空时,帮他打扫一下房间也算心意。 至于那知客僧是否会做? 玉尹也就管不住了……反正这心意,已经尽到了。 从天清寺出来时,天将午时。 本来李逸风和陈东和玉尹约好一起去和润琴社,不想在寺院门口,却与几个太学生相遇。对方极为热情的邀请李逸风陈东一起用午饭,两人推脱不掉,只能应下。 “不如小乙一同前去?” 玉尹笑了笑,轻声道:“少阳还记得当日杀猪巷,我曾与你说过那鞋子的故事吗? 大家穿的非一样鞋子,走在一起也别扭。 你们去吧……我正好先去开封府大牢,探望四六叔,顺便与他道个平安,免得他一直挂念。不如这样,咱们晡时在和润琴社门口碰头,而后再顺便买些纸张回去。” 陈东犹豫一下,也知道强拉玉尹过去,有些突兀。 于是便答应下来,和玉尹约好时间,这才告辞分别…… 看着一帮子太学生兴高采烈离去,玉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人还能高兴到何时? ++++++++++++++++++++++++++++++++++++++++++++++++ 正午的阳光有些毒辣,照在人身上有点热。 已经是三月二十三,眼见着初夏将至,天气也变得一日热似一日。汴河河岸上,垂柳轻轻,随风摇曳。那河面上波光粼粼,恍若披上了一层晶亮外衣,格外动人。 漫步长堤,玉尹把心神,沉浸在这动人的景色中。 后世的开封,绝无此时的动人,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一个集市。看时间,也差不多是午饭时间,玉尹想了想,便走下长堤,拐进集市里。他向买些酒菜,然后带去大牢,总不能空手过去。 此时集市里,还不到热闹时。 沿街到处可见随风摇曳的酒幌子,布幌子,一阵阵饭菜香,随风飘来。 玉尹选了前方一个酒肆,迈步正要过去。忽然间,临街楼房二层的窗户打开,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在窗边站立,手里拿着一支叉竿,推开窗帘。当她正要把叉竿落在窗台时,不小心一失手,那叉竿便一下子掉下来。玉尹正站在屋檐下,被那叉竿打了个正着。 “啊!” 女子吃了一惊,忙转身离去。 玉尹则站在楼下,揉着脑袋,抬头向上观瞧。 咦,这一幕,怎地感觉着如此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书中见到过。 正想着,旁边房门打开。 那女子莲步从屋中走出,见玉尹忙柔声道歉:“小女子一时失手,竟伤了大官人,还请大官人恕罪则个。” “这是你家的叉竿?” 玉尹弯腰捡起叉竿,递给那妇人。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夫人的样貌,端地是美艳不可方物。 那眼眉儿,那唇角儿,莫不带着些风情,站在那里,恍若杨柳般婀娜,妖娆至极。 妇人羞道:“此正奴之物,本想挑开窗帘,却不想…… 大官人可有不适?往前走三家,便有一医馆,需多少钱两,奴愿意赔与大官人,还请宽恕则个。” “呃……不过砸了下,当不得事。 小娘子以后挑帘时,需小心一些,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家这般好说话。算了,也没大碍,小娘子莫放在心上。自家还有些事,便先告辞……呵呵,小娘子请回吧。” 说着话,玉尹迈步就走。 可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身问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啊,奴家杨金莲。” 那小娘子被玉尹这突然一问,顿有些紧张,又有几分羞涩。 那妩媚姿态,直撩拨的人心里发痒。 玉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鬼使神差般的询问。 “杨金莲?还好还好,不是姓潘!” 他自言自语一句,与那妇人告辞,而后转身离去。 可这心里面总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她叫金莲,唤我大官人……那我岂不成了西门庆吗? ++++++++++++++++++++++++++++++++++++++ 感谢书友星空的物语飘红,成为《宋时行》第六位盟主!!! 感谢书友星空的物语乌鸦多多隔壁的**声迦因堂主逸辰vs星落仰天大笑300声小风♂林爱无年限慷慨打赏。 !@# 第四四章 过尤不及(上)90票加更! 第四四章过尤不及(上)90票加更! 第五更,九十票加更! ++++++++++++++++++++++++++++++++++ 西门大官人…… 呃,不对,是玉大官人满怀心思的走了。 不过,他动的倒不是什么坏心思,更多还是为这种巧合奇遇感慨。毕竟人家是叫杨金莲,而非潘金莲。据说那家的主人姓李,不姓武,唯一吻合之处,便是这主人家也叫大郎。开封城姓李叫大郎的人多了去,李逸风不也是叫做李大郎吗? 对了,别问他怎么知道的‘据说’。 打酒是随口一问,便能从那焌槽嫂嫂口中得出答案。 还好,这家旁边没有一个叫做‘王婆’的! 也许是美女赏心悦目,也许是这意外缓解了心中压力。玉尹买了酒菜,倒显得轻松许多,一路直奔开封府大牢。 “小乙哥,刚才肖押司过来说了,我阿爹, 最终将刺配充军太原府。” 在开封府大牢中,一身朴素打扮的罗德拦住了玉尹,“我知小乙哥而今看我不起,不过罗德而今重新做人,绝不会再似从前那般不知好歹了!阿爹养我成人,我却无力反哺。此次阿爹刺配充军,罗德决意一同前往,再苦也要陪伴着阿爹。” 没有喝酒,没有使钱,罗德的面容平静。 至少在玉尹看来,此时的罗德没有那天在玉家铺子前的戾气,取而代之是一种从容,那种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从容。玉尹觉得,这时候的罗德,更像个读书人。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而今的罗德显然变得成熟稳重许多。 说起来,玉尹和罗德年纪相差不算太大,可是看着罗德的成长,却发自内心高兴。 四六叔终于不用再为大郎而费心了! “决定了?” “嗯!” 罗德坚定点点头,突然又压低声音道:“阿爹听闻小乙哥昨夜获胜,喜得一晚未睡,方才歇下,还请小乙哥宽恕则个。这里挺好,肖押司也颇关照。环境虽差了点,不过却少了我这么一个让他闹心的,阿爹看上去,好像还长胖了一些呢。” 把食盒递给罗德,玉尹没有再说什么。 大郎真个懂事,知道疼惜阿爹……想到这里,他长出一口气,“那就别打搅四六叔,让他好生歇息。我去找肖押司,请他关照一下,到时候配个好的军铺差役。” 说完,玉尹便走了。 当他抬脚准备迈过高高门槛时,突然听身后罗德道:“小乙哥,自家以前不知事,累得小乙哥心烦……以后,大郎不会再糊涂了!有句话这两日一直想与小乙哥说:多谢!” 罗德,昔日何等倨傲。 而今却口出感激之言,让玉尹不由得一怔,停下脚步,回过身去。 不过留给他的,却只是罗德的背影。 “大郎,好好做事。” 玉尹没有说什么教训言语,直奔公房而去。 肖堃正坐在公房里,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身为这公房里诸多吏员的头目,其实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肖堃亲自出手去忙碌。 看到玉尹进来,肖堃忙起身,一脸笑容。 “小乙哥,恭喜恭喜!” “肖押司笑话了,这喜从何来?” “昨日小乙哥在快活林大展神威,败了吕之士不说,还得了蒋门神的入门贴…… 呵呵,凭而今小乙哥的名号,必然能日进斗金,如何能不道喜?” 入门贴,便是蒋门神给玉尹的那枚铜牌。 听闻之后,玉尹也不禁笑了,忙还礼道:“肖押司客气了,若无押司关照,小乙何来日进斗金? 今后,还请押司多费心照拂。” 经历了那三百贯债务的曲折,比之前世,玉尹变得也成熟了,圆滑了……至少他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低头的时候,他也会低头。 若放在前世,这种事断不可能。 只那心中的执拗,还有那文青的范儿,就让玉尹拉不下脸面。 肖堃那黑黝黝,圆乎乎的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这一笑不当紧,脸上褶皱好像盛开了的菊花一般,让人颇有些不舒服,“小乙,且坐。” 他伸手让座,而后走到房门口,向两边看了看,顺手关上了门。 “押司,这是何意?” 玉尹心里一咯噔。 他可是听石三说过,这位肖押司是个风流的主儿,貌似男女通吃。 肖堃浑不在意,在书案后坐下,看着玉尹说:“小乙,你可知道,你马上要有祸事。” “祸事?” 玉尹一愣,忙道:“还请押司指点。” “你这些日子,风头太盛。” “呃?” 玉尹见肖堃闭口不言,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其中玄机。 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摆放在书案上。 那银子看上去约有二三两重,肖堃眼睛一眯,袖袍一甩,便盖在那银子上,“小乙,你这是何意?” “此次四六叔的事情,实在是有劳押司。 见押司靴子有些破旧,且请买双鞋子,算是小乙的心意。” 这年头,不好说茶钱,酒钱。 但凡行贿时,多是说买鞋子的钱……肖堃眼睛一眯,脸上笑容更盛。 “聪明!” 他拿开了袖子,桌子上的银子已不见踪影。 而肖堃呢,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抿了一口茶水,“小乙先前在大相国寺一鸣惊人,而后又打了俏枝儿的脸,赢了冯超,可谓是风头极盛。而今又赢了吕之士,得了蒋十五的入门贴,表面上看,似乎已没有了麻烦。可实际上,小乙这般出彩,定找人嫉妒……你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乙而今可危险的紧。” “还请押司明言。” “今日朝堂上,有台谏弹劾燕府尹。 我听人说,不少人都在寻燕府尹的麻烦,恐怕这开封府的位子,要坐不久了……此前燕府尹曾帮过小乙,定会成为攻击燕府尹的口实。如果小乙继续留在开封,早晚会有麻烦。燕府尹在位时,自然能护小乙一二,若他不在……怕郭少三就要寻衅生事。你接是不接?接了,就要招人口舌;不接,你这麻烦可不小。” 玉尹闻听,也觉有些头疼。 从怀中又取出一锭碎银,放在肖堃跟前。 “还请押司指点明路!” 肖堃把那银子收起,嘿嘿笑道:“自我大宋自太祖定鼎之后,这开封府便是最难做的官。燕府尹虽得官家所喜,可惜终究不是亲王太子,终究难在这位子上久坐。 不过,这也就是一阵阵的。 等这阵风过去了,大家便相安无事……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小乙最好还是别呆在开封。若能离开一段日子最好,等这风平浪静后再回来,也就不会再有麻烦。” “离开?” 玉尹有些迟疑。 “没错,暂时离开。” “可……让我去哪里?” “这个嘛……”肖堃手指颇有节奏的敲击书案,发出空空声响。 操! 玉尹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肖堃这动作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恐怕和后世敲竹杠的意思差不太多。只是这家伙不免太太贪了些,一会儿的功夫,就敲走他快五六贯。五六贯,那可是普通人家,一个月也未必能积攒下来的收入。可是,到这份上,他也不能不听从。 咬了咬牙,玉尹从怀里再次摸出一锭碎银。 不过内心里,对肖堃却有了一丝防备。 如此贪婪的人,和他讲节操,基本上没有作用。这家伙就是个死要钱,要死钱的主儿,必须要小心一点才好。今日他能收自己的钱,他日未尝不能收别人的钱。 “罗四六不是要充军嘛…… 呵呵,回头办个户贯,陪他走一遭便是。从开封府到太原府,来来回回也要一两月光景,等你回来了,想必这边的事情也就了结了,还能有什么麻烦上身呢? 至于郭少三,你不在,他也就闹不起来。 呵呵,小乙背后还有五龙寺,他郭少三真要想欺凌嫂嫂,只怕也要掂量一下份量。” “这个……” 玉尹陷入了沉思。 去太原,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事情太突然,此前没有半点准备。 沉吟片刻,玉尹问道:“四六叔的案子,何时能有结果?” “已经有了结果,呵呵……自家在公文里,把‘罗四六用刀杀人’改成了‘罗四六甩刀杀人’,也就是无心之过。所以燕府尹那边,便判了个刺配充军,两三载便可以回来。到了太原府那边,再使些银子,得个轻松的活计,这两三年便过去了。”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还算是有点节操。 至少给自己出了一个还算能行得通的主意…… “小乙不妨回去考虑一下,若觉得自家这主意可行,便让石三与我说一声,自家这边自会把小乙的户贯安排妥当。当然了,若小乙另有妙法,也可以自行决断。 不过,要快一点。 我估计燕府尹最多两三日便会有决断。 一俟案子判定,罗四六在三日内就要动身……呵呵,办理户贯,也要费些功夫嘛。” 也就是说,多则四天,少则六天? 玉尹起身唱了个诺,“此事,自家回去后定会考虑。不管怎样,还要多谢肖押司。” !@# 第四四章 过尤不及(下)为盟主刃雷贺!!! 第四四章过尤不及(下)为盟主刃雷贺!!! 从衙门里出来,玉尹心情有些沉重。 肖堃带来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原以为还上了债务,解决了蒋十五的纠纷,好日子就来了。可不成想,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燕瑛的事情,说严重一点就是党争。对于北宋的党争,玉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北宋的党争,极其酷烈,甚至是不择手段。最耳熟能详的,莫过于‘乌台诗案’,连大名鼎鼎的苏东坡也被牵累其中。 这乌台诗案,是一场文字狱。 当时的御史中丞李定,何正臣等人摘取苏轼《湖州谢上表》中语句和此前所做诗句,以谤讪新政为名,将苏东坡抓进乌台,被关四个月,可谓是历经种种折磨。 表面上,这只是一次文字狱。 可实际上,却是一场**裸的党争…… 在这场文字狱里,许多人被卷入,许多人遭到牵连,甚至许多人为之丢掉了性命。 自古* 以来,这政治斗争都极其残酷。 燕瑛此次遭遇弹劾,天晓得里面有没有党争的痕迹? 若真有,那作为曾接受过燕瑛帮助的玉尹,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北宋是一个风雅的时代,是一个文人至上的时代。可越是有名气,一旦遭受攻击,就越是严酷。 玉尹觉得,最近两个月来,的确是闹出不少风波。 不管是大相国寺一曲《梁祝》,还是马行街上鼓动万人狂欢,以及后来种种,的确是有些风头太盛。如此一来,少不得要被人惦记。更不要说,此前还得罪了赵构,这麻烦可就越来越大。一旦被卷入其中,少不得又是一场苦难。玉尹可不认为,那些御史台谏会给他多少优渥。毕竟他虽有名气,却依旧处于社会底层。 肖堃说的不错,是应该出去,避一避风头…… 想到这里,玉尹的兴致一下子变得缺缺。若不是和陈东李逸风约好,他甚至不想再去和润琴社。 不过,被肖堃敲走了近十两银子,玉尹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 与陈东二人汇合之后,在和润琴社里买了一套修琴的工具,玉尹便向二人提出告辞。 “小乙这是怎么了?” 陈东疑惑不解。 这晌午头还兴致勃勃,怎地中午分开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 陈东这个人,很聪明……但有时候却显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说难听一点,这种人最容易被人利用,没太多的心机,喜怒都会表现在脸上,而不懂得隐藏想法。 相比之下,李逸风作为官宦子弟,倒是隐隐觉察到了一些问题。 “想必,小乙是听说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有甚烦心?”陈东诧异道:“他而今应该春风得意才是,还了债,胜了吕之士,还找到了他阿爹昔日同僚做靠山……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可都算得上喜事啊。” 李逸风微微一笑,“有时候喜事太多,就容易变成祸事!” “你是说……” “难道你没听到风声? 柏台那边在弹劾香燕先生……那帮人无孔不入,小乙风头这么盛,难保不惹来祸事。” 柏台,也就是御史台。 因树上常栖息乌鸦,故而又名乌台。 没错,就是那个昔日关押苏轼,制造乌台诗案的‘乌台’! 陈东脸色顿时一变,“那你为何不与小乙提醒?” 李逸风一笑,“本想要提醒的,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想必小乙已经听到了风声,所以才会有如此表现。这件事,咱们帮不得忙,只能看小乙造化。” “连梁溪先生也帮不得?” “你说呢?” 李逸风轻轻叹了口气,陈东登时无语。 是啊,李纲虽为太常少卿,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个闲职,根本不受官家待见。这种情况下,的确是帮不得玉尹什么。莫说李纲,恐怕朝中不少人,都是自身难保。 陈东不禁摇摇头,“小乙这造化,还真个不好!” 突然,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说到底,还是小人当道,令朝纲不振……有那些人在,这世道就安稳不来。” 李逸风没有接口。 他当然清楚,陈东说的‘那些人’是谁。 可是,连自家老子都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两个太学生,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局…… 李逸风顿时显得,忧心忡忡! ++++++++++++++++++++++++++++++++++++++++++++ 玉家铺子的生意比之往日,更加火爆了。 自相继传出马娘子和封宜奴重金向玉尹求曲之后,这小小的肉摊子,一下子成为开封城的焦点。而这时候,又传来张真奴得玉尹《金蛇狂舞》曲谱,不日在千金一笑楼正式献艺的消息。于是乎,玉家铺子的生意,也就随之变得更加兴旺。 高十三郎已经正式见工,充当着刀手的活计。 别看他以前没做过刀手,可这刀工却非常纯熟……只是,人太多了!连杨廿九都跑过来帮忙下手。燕奴一脸喜悦笑容,在铺子里忙进忙出,看上去格外的高兴。 玉尹没有过去,而是远远的站在角落里。 是有些过了! 他自言自语道,片刻后摇摇头,转身离去…… 中国人常说,过犹不及。 这句话出自《论语?先进》: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凡事都要有一个限度,过了那个限度,好事也就可能变成了坏事。 而今这局面,怕是正应了过犹不及这句话!也许肖堃说的不错,出去暂避下风头。 在玉尹记忆里,宣和年间并未有太过激烈的党争。 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斗争,都把持在一个范围之中。所以燕瑛这次遭遇弹劾,恐怕也不会太过持久。一旦尘埃落定,一切麻烦也就烟消云散,出去躲避,未尝不可。 说实话,而今的开封府,的确是有些复杂。 各路牛鬼蛇神,你方唱罢我登场,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想到这里,玉尹这心中也就有了一个打算。 回到家,玉尹把安道全给他的那些瓶瓶罐罐放好,然后便坐在院子里打谱。毕竟答应了封宜奴,这曲谱还要尽快交出。若真要出去避风头,那就一定要在离开前,把曲谱完成。只是,那曲谱真个太过于复杂,玉尹写写停停,不知不觉,天将晚了。 燕奴今天回的早,一脸喜色。 回到家,见玉尹正蹙眉沉思,便也不打搅他,径自跑进厨房里忙活起来。 当一阵饭香传来,把玉尹从沉思中唤醒。他这才发现,天已有些擦黑,燕奴已回家了。 “九儿姐,今日铺子里可好?” “嗯!” 燕奴在厨房里应了一声,端着饭菜便走出来。 “铺子里生意极好,三百斤生肉天未黑便都处理得当,连带着作坊里二百多斤熟肉,也卖的干干净净。方才奴使七哥与张三哥说,从明日开始,要多两头生猪。 对了,大郎说,那杀猪的活计,没必要给外人做,平白便宜别人。 他也懂得杀猪,而且咱家又有了十五哥的入门贴,可以自行宰杀,也能省下不少。” 让杨再兴杀猪?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释然。 没错,历史上杨再兴是个猛将,可不代表着,猛将就不能杀猪。 君不见那张飞张三爷,也是个杀猪的出身?若可行,倒也真个能省下不少心思…… “对了,那三岔口的院子,回头找四六叔买下吧。” 玉尹拿起一张饼子,对燕奴道:“那院子闲着也是闲着,大郎若真要接了杀猪的勾当,正好可以拿来使用。明天我再去开封府,寻四六叔商量下,把这件事解决。” 他说的那院子,便是当初罗四六教他杀猪的地方。 虽然罗四六没有说,可玉尹能猜出来,那院子一定是罗四六名下的产业。只不过太偏僻,而且罗四六这些年也不再从事杀猪的勾当,所以便废弃在那里不用…… 既然杨再兴有这想法,便买下那院子来。 想必罗四六不会有什么意见,而玉尹手头,也不缺这个钱两。 燕奴点点头,“那地方极好,若能买来,倒是可以省了许多麻烦……” “九儿姐!” “嗯?” 玉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今日我去见了肖押司!他与我说,最近我风头太盛,只怕会招惹来祸事。你还记得燕府尹吗?他要被弹劾了,估计会有麻烦缠身。 若我留在开封,少不得有苦头吃。 我思想一下,觉得肖押司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四六叔的案子马上要判定了,刺配充军太原。我想陪四六叔一起去,一来可以避避风头,二来也能帮四六叔打点妥当。 估计这一去,要四五十天!” 燕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渐渐的,她收起脸上的喜悦,好半天才低声道:“真的很祸事吗?” “嗯……这朝堂上的勾当,谁个能说清楚。 官家虽说对读书人优渥,可我毕竟不是读书人……想当初,连苏学士都难免乌台受难,若换做我,恐怕更不会有任何顾忌。与其这般,倒不如去躲多……待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也就不再有事。只是我这一走要许多天,九儿姐少不得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燕奴的头好像拨浪鼓般摇着。 “只是小乙哥伤还未好,太原距离开封路途遥远,奴有些担心……” 说话间,那眼圈却红了,一双明眸中,泪光闪闪。 燕奴虽极力想要冷静,可是却又忍不住有些不舍……以前倒也不觉得什么,整日和玉尹一起,好像很平常。但而今突然听玉尹说要走,哪怕只是四五十天,燕奴心里,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整个人都显得那般无力。 玉尹伸出手,把燕奴搂在怀中。 “只四五十天,不会太久,九儿姐莫要挂怀。” “可是……” 燕奴难受的,快要哭了。 好半天,她伏在玉尹怀中,努力平复了情绪。 挣脱了玉尹的怀抱,那小脸红红的…… “那什么时候走?” “看四六叔的行程吧,我明日去开封府找三哥帮忙,一有消息,便马上通知我。” “嗯!”燕奴突然抬头,“对了,今日去找那安神医,可有说道?” “这个……呵呵,许是李娘子弄错了,那位安神医是个酒鬼,喝得醉醺醺……我过去时,根本没有看我伤处,只丢给我一堆瓶瓶罐罐,也不知是什么,便把我赶走。 对了,那些东西在我房里,九儿姐看看,究竟是什么?” 燕奴一怔,起身走进玉尹房中,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拎着那包裹走出来。 在桌上放下,打开了包裹。 她拿起一个罐子,打开来闻了闻,眼睛却突然一亮,“金创药?这可是好东西……” “什么?” “这种金创药,是专治外伤。 以前阿爹也有一些,不过后来用完了,就没再见过……嗯,这个是生肌散;这是活血散……小乙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就算是有钱,也未必能够在市面买来。 咦?” 燕奴拿起一个黑色瓷瓶,打开塞子闻了闻。 “这个……好像是,强筋壮骨散?” “什么强筋壮骨散!” 燕奴似乎有些不太确定,有拿起来闻了闻,又凑在灯下看了一阵。 “记得小时候阿爹教奴练功,每次练功之后,都会让奴在药水中泡上一个时辰,说是能强壮筋骨。奴而今能练成第三层功夫,便有强筋壮骨散的缘故。只是这强筋壮骨散太难调配……阿爹还是从一位老友手中获得。后来却未再听他提过。 安道全? 这名字真个有些耳熟。 如果这真是强筋壮骨散的话,小乙哥便可事半功倍,不出半载,练成第三层功夫。” “啊?” 玉尹顿时目瞪口呆。 拜托拜托,这不是什么武侠小说,怎地听上去,如此玄幻? “明日,小乙哥陪奴一起,再去找一找这位安道全安神医,若这强筋壮骨散是他所制,绝非等闲之辈。 慢着,这个是……” 燕奴把那黑瓷瓶放下,拿起一个淡青色的瓷瓶。 “这个是,断续膏!” 一张粉靥,闪烁着兴奋光彩,燕奴拿着那瓷瓶兴奋叫嚷道:“有这断续膏,小乙哥这伤不出二十天,必能痊愈。断续膏,真的是断续膏……这安神医果然厉害。” 而玉尹,则一脸茫然。 断续膏? 听上去,似乎真的很武侠啊…… ++++++++++++++++++++++++++++++++++++++ 感谢盟主刃雷飘红,加更一章为贺! !@# 第四五章 那一夜(上)为盟主一品道人贺!!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五章那一夜(上)为盟主一品道人贺!! 入夜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驱散了暮春时节的几分热气。(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雨后的开封,空气很清新,弥漫一丝别样芬芳。雨水顺着房檐,滴答落下。砸在房檐下的青石台阶上,旋即水星四溅。古槐树,枝叶婆娑,发出沙沙轻响,恍若奏响一曲美妙的雨后旋律。 “疼,疼疼疼……” 玉尹直吸凉气,脸更是通红。 当燕奴把处理好的断续膏贴在他胳膊上的时候,一种难言的痛楚,使玉尹顿时发出惨叫连连。 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啊! 当断续膏贴在伤处,就好像放在火上炙烤一样。 玉尹想要挣扎,又被燕奴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亏小乙哥还是男人,这些许痛楚,便如此模样,算不得好汉。” 燕奴抛了个白眼,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 原来,小乙哥也知道疼的! 自从玉尹重生以来,展现出了许多不同凡俗之处。特别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嵇琴,更让燕奴有些羞惭。不过,最让燕奴感到惭愧的,还是玉尹一谱卖出两千贯的本事……玉尹的不同凡响,让燕奴甚至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以为天人。 现在看来,小乙哥还是个普通人。 她当然知道,这断续膏涂抹上去是什么滋味。 依稀记得,自家小时候习武,也曾摔断过腿脚,还是阿爹用了断续膏,才没落下残疾。 但那痛楚,可记忆犹新。 当时阿爹用了好多好话,甚至扮作大马让她骑着玩,还许诺了许多点心,才让燕奴忍住。 而今这痛楚,却落到了玉尹身上,看着他那狼狈模样,燕奴忍不住笑了。 “还笑,还笑!” 玉尹直翻白眼,不听倒吸凉气。 但经燕奴这一说,他却不好意思继续惨叫,只得强忍着那火烧火燎的痛楚,一只手更死死抓住了桌角。 “不过是一时不得留意,怎就算不得好汉? 古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今有我玉小乙忍痛治伤……将来传出去,也必是一段美谈。 哈哈哈……” 玉尹想要做出大丈夫气,可是那疼痛感,却让他的笑声,显得格外难听。 “关云长? 你是说那三国关羽关云长吗?” “是啊!” “小乙哥真个不知羞,居然把自己与那关羽相比,若传出去,定会被人耻笑呢……” 燕奴笑嘻嘻的讲,但那双柔荑,却不断在玉尹伤口处摩挲。全文字无广告从她那柔柔的小手上,传来一丝淡淡的热气,透过伤口处的断续膏,传入伤口,顿时又有一种痒痒的感受。那感觉,就好像是被蚂蚁钻咬一般,一开始还不太明显,可渐渐的…… 又是火烧火燎的疼,又是蚂蚁钻心的痒。 一会儿是痛,一会儿是痒,使得玉尹不停呲牙咧嘴。 到后来,痛与痒已融合在一起,那种难受的滋味,真个令人坐不住。 不过为了表现出大丈夫气概,玉尹虽是呲牙咧嘴,但还是努力做出风轻云淡模样。 只不过,他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难看! “为什么不能比?” 玉尹笑道:“他关羽是人,自家也是人,怎就比不得?” 燕奴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那眸光中,又多了几分柔情在内…… 小乙哥也是个胸怀大志的,把他和关羽相比,算得上志气! 若玉尹知道自己随口这么一说,却得来燕奴如此想法,肯定会哭笑不得。自己再厉害,又怎敢与那关公相比? 不过细想,倒也无碍。 关公成武圣人,是清朝以后的故事。 真正在民间流传开来,也是后来发生的事……而在北宋,关羽大都还是以正常人出现。民间讲史说唱,也未特意对关羽赞誉,所以关羽在百姓心中,也没有后来的那种形象。 燕奴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灯光下,小脸通红。 不过伴随她按摩伤处,经过火烧火燎的痛楚和蚂蚁钻心的奇痒之后,断续膏也发挥了神效。不复最初的痛楚和奇痒,转而变成一缕缕清凉,渗透入肌肤之下…… 疼痛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莫名舒爽。 这断续膏,不是金庸小说里的黑玉断续膏,不过对于玉尹这种伤势而言,效果奇佳。 玉尹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燕奴取出两块夹板,把伤处固定,有用煮干净的干布缠在胳膊上,吊在玉尹胸前。 “小乙哥,教奴识字可好?” “啊?” 玉尹疑惑问道:“九儿姐怎地突然想要识字?” “总不成,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将来被别人耻笑。” 燕奴说的是风轻云淡,好像不算什么大事。可内心里,却又另外一番念头想法……随着玉尹崭露头角,燕奴也看出,小乙哥未来不可能只是一个肉贩子。他接触的人,层次越来越高。从最初泼皮闲汉,到后来太学生,连那京都第一名妓的李师师,也对他高看一眼。这种飞速的成长,却使得燕奴,感受到莫名压力。 以前,她看不起玉尹整日争强斗狠。 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和玉尹的差距越来越大…… 若不迎头追赶,这差距会更大。燕奴骨子里,也是个好强的,自然不可能就此认输。 玉尹不明白燕奴的心思,可既然燕奴开口,他当然不会拒绝。 “九儿姐既然开口,小乙怎地也要鞠躬尽瘁才成。 明日我便去寻一寻适合的书,也好做个教材。这样即便是我出去了,也不耽搁课业。” “那,奴家还要学琴。” “学琴?” “是啊,小乙哥是开封第一嵇琴,奴又怎能不识这嵇琴之道?” “这个……” 玉尹有些为难。 音律乐器,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长久的练习,更要有天赋才成。不过又一想,燕奴而今才十六,学起来倒也不算晚。不一定要精通,似朱红那样当成一个兴趣,也不是一桩坏事。 所以想了想,玉尹笑道:“当不得事,九儿姐吩咐,自家怎能不教?” 燕奴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 ++++++++++++++++++++++++++++++++++++++++++++++++++++++++++++ 夜幕下的开封府,别有韵味。 已经夜了,喧嚣的开封府,逐渐沉寂下来。 玉尹,已经睡下。 窗子开着,徐徐凉风透入房中,令人极为舒适。 在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之后,玉尹也确是有些乏了,所以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皎月,高悬。 乳白色的月光洒在庭院中,恍如披上了一层雾,朦朦胧胧。 突然间,玉尹感觉有人进屋。 他刚要睁眼看去,却觉温香软玉,投入怀中。 “九儿姐!” 他一怔,旋即轻呼一声。 那怀中小娇娘,只着单衣,躺在他怀里,嘤咛一声,却未回答。 屋外,月光朦胧。 而屋内,则漆黑一片。 玉尹可以听到燕奴那细细,如猫儿般的呼吸声,心中不由一叹,把燕奴搂在怀中。 “九儿姐!” 燕奴含糊应了一声,怯生生的声音,有点发颤。 那弓起来的身子,显示出她此刻心中的紧张。玉尹虽看不清楚燕奴的面容,却可以感受到,她此时复杂的心情。和玉尹成亲一年多,却一直没有同房……玉尹也知道,这里面有种种原因。重生以来,也一直相敬如宾,不敢有半点逾越。 燕奴窘得躲在玉尹怀中,不敢抬头。 身子更蜷成了小猫一样,两只小拳头紧握了放在胸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和害怕。玉尹是她的丈夫,不管他以前如何的不争气,可是这两个月来,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表现。周侗是老来得女,对燕奴自小娇惯,有求必应。虽然学得三从四德,可内心里,燕奴却又极是独立。 父亲把她许配给玉尹,她不太情愿。 可是,既然成了一家人,她也愿意和小乙白头到老。 可惜当初的玉尹,太过于刚强,以至于走了偏锋。两人虽生活在一起,却如同陌路。 玉尹爱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用一种错误的方式,以至于几乎路人…… 可是这两个月来,却是燕奴最快乐的日子。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玉尹,一个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玉尹,心里自然也欢喜的紧。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思,原以为麻烦解决,可以水到渠成,却不想风头太盛,小乙不得不出门避祸。 哪怕只是几十天,燕奴心里,却又一丝难割舍之请。 圣人说过:妇人者,付于人也。 若玉尹主动一些,便是要了她,也没什么不应该。偏这冤家却活脱脱木头人一样,虽然有些时候表现的颇解风情,却总不得正事,让燕奴也不知该如何才是好。 如果玉尹今天没有说要离开,燕奴或许还能等待。 可是…… 虽然鼓足了勇气,但真个和丈夫同榻时,燕奴却又感觉着,一阵阵禁不住的心慌慌。 “睡不着吗?” 玉尹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燕奴可以感觉得到,玉尹搂她的臂膀,用了些力气。 身子,不由得一颤,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却把脸儿贴在玉尹胸口。虽然看不得模样,但是却可以感觉出来,那小衣下窈窕动人的身段,在自己的怀中轻轻颤抖。 +++++++++++++++++++++++++++++++++++++++ 感谢一品道人书评区飘红,加更一章为贺!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四五章 那一夜(下)为盟主小小羽贺!!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五章那一夜(下)为盟主小小羽贺!! 许是练武的缘故,燕奴的线条极柔和,却又充满弹性。(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美人在怀,玉尹也不禁有些冲动,身体更极为可耻的出现了一些反应。两人贴的很近,燕奴也能觉察到那男性特征的变化,身体一颤,似想要拉开些距离,却被玉尹用力搂在怀中。 这,是我的妻! 玉尹在心里念叨。 说实话,他很冲动,可是一想到燕奴的年纪,却又不免有一种罪恶感。 “九儿姐?” “嗯?” “不知怎地,自家突然想起了一位古人。” “古人?” “是啊,便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人说这位君子品德高洁,有美人在怀,却丝毫不乱,毫无反应。以前我信,可现在却有些不信了。” “为什么?” 似乎被玉尹这+ 么一打岔,燕奴的紧张感缓解许多。 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她自然听说过,那可是被世人所传唱的君子代表。可玉尹居然说不相信?燕奴不禁有些好奇,轻声的问了一句,身子却不经意的贴近了些。 那胸前的淑乳,极有弹性。 让玉尹顿时反应更加强烈…… 他忙下意识弓起身子,嘴上却笑呵呵说道:“若这位先生不是有什么毛病,怎可能毫无反应?就似现在,我与九儿姐这般一起,却已有些耐不得,怎可能没得动静?” 燕奴愣了一下,旋即感受到玉尹下身那突起的火热物,顶在她小腹上。 小脸儿顿时羞红发烫,伸出手轻轻打了玉尹一下,“小乙哥休要乱说,若传出去,少不得被人指责。” 嫁为人妻,虽还没有过真个**,可是却也听那三姑六婆说了许多。 燕奴羞得不得了,说罢了玉尹,却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若是圣人知你如此糟蹋,九泉之下,也要和你拼命的。” “呵呵,怕甚? 便真个来了,也要争论一番。” “小乙哥不知羞,竟大言与圣人争辩?” “如何争辩不得……道理越辩越明,若不得争辩,岂非一家之谈?” “那小乙哥怎生争辩?” “这个……我想到了一首打油诗,九儿姐且听来。 嗯……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时纷纷说魏齐?” 这本出自后世《古今笑概》一书,却被玉尹拿来逗乐使用。 只不过,这故事对于燕奴而言,却似乎有些过于高深了,以至于当燕奴听完之后,满心迷茫。(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小乙哥,这诗是什么意思?” 原以为燕奴能知道关羽刮骨疗伤的故事,想来也知道这诗句里面的笑料。却不曾想……也难怪,北宋虽然普及教育,可终究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似这首诗当中,包含了许多典故,却不是燕奴这等程度可以了解。见燕奴不明白,玉尹倒也不觉得失望,反而来了许多性质,把燕奴搂得更紧一些,也没有了先前紧张。 “这诗当中,包涵了好几个故事,话说……” 玉尹娓娓道来,燕奴也情不自禁的贴在玉尹怀中,一只玉臂轻轻搭在他腰间,聆听着玉尹说话。 只是,对玉尹说的故事,燕奴并不觉得有趣。 她更喜欢贴在玉尹的怀里,闻着玉尹身上淡淡的体味,心头不禁为之颤动。 他是我一生一世的丈夫,我愿意永远这般,依偎在他怀中,陪他度过所有的艰辛和磨难! 只是,这话儿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燕奴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不知不觉中,竟依偎在玉尹怀中睡着了。玉尹讲了半天,见燕奴没有反应,便低头看去。虽看不清楚面貌,却隐隐约约能扛刀燕奴那娇美的轮廓。那一双长长的睫毛,随着轻柔的呼吸一颤一颤,美得让人心碎。 她的身子轻轻的,软软的,抱在怀里好舒服。 玉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爱惜,轻轻抚摸燕奴那乌黑的秀发……先前的欲念已经淡去,一阵困意涌来,让玉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便搂着燕奴,沉沉睡去。 梦中,他梦到了和燕奴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 窗外鸡鸣,当晨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屋中时,燕奴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 咦,怎地在这里? 燕奴一下子发现,她居然不在自己房中,而躺在一张陌生的榻上。心里一阵紧张,不过旋即有清醒过来。好不知羞,昨夜……她自己也想不到,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跑来玉尹的房间。燕奴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旋即有检查了一下身子,却发现衣物完好,身体也没有那些媒婆们所说的破瓜时才有的状况,顿时放下心来。 可是,虽然放下心,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怎地小乙哥…… 呸,真个不知羞,竟想着这些事!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时,屋外响起一阵悦耳口哨声。 玉尹早已经起床。 不过由于胳膊不太方便,所以也无法像往日那般练武,便独自一人在厨房里生火做饭。 当燕奴走出房间,就看到门口的洗脸水,还有牙刷和青盐准备妥当。 而玉尹则端着一个食盘,从厨房里走出来。 看到燕奴,便笑道:“九儿姐醒了?且洗漱一下,早饭已经做好,快来吃吧。” “小乙哥,怎地你……” 燕奴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快步上前接过了食盘。 那食盘中的食物,非常简单。 两碗粥,一盘咸菜,还有馏热了得馒头。馒头是昨日剩下的,咸菜也是早就腌好的……很简单,却让燕奴感动不已,眼睛一下子红了,竟忍耐不住,抽泣起来。 北宋虽未有理学兴盛,可谁家男子,又会为妻子做饭? 玉尹笑道:“不会使炉火,用多了柴火。待会儿去朱家桥,让在送些过来……这厨房里,果然不是自家的地盘。只做了两碗粥,便手忙脚乱,让九儿姐笑话了。” “没有,没有!” 燕奴把食盘放下,连连摇头。 可这心里,却不自觉涌出一股暖流。 若得如此儿郎,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早饭过后,燕奴便赶去了天清寺,去找那位安道全安神医,请教关于强筋壮骨散的事情。 玉尹则在家中写了一会儿谱,便起身出门。 既然决定要离开开封,暂避风头,那就少不得要有些准备。再说了,还要去找罗四六,和他商量一下三岔口那院子的事情。虽然很清楚,罗四六绝不会拒绝自己,但也需要般些手续才好。这零零碎碎的事情虽不重要,可办起来,却不轻松。 正如玉尹所猜想的那样,罗四六很爽快的答应。 那院子是罗四六早年间买下,也没有使太多银子。不过到了如今,价格却暴涨许多……本来罗四六打算把院子送给玉尹,可在玉尹的劝说下,还是以市价卖出。 三岔口位置偏僻,又在开封城外。 比起城里寸土寸金自然不成,可依旧卖了三百贯左右。 这三百贯,其实也是玉尹赞助给罗四六。因为罗四六父子要前往太原,人生地不熟,少不得要使银子。偏偏他家徒四壁,可谓是一贫如洗,哪里又有银子打点? 若玉尹平白送他,罗四六必然不会接受。 别看他只是一个屠夫,可骨子里却极为刚强,断然不会接受嗟来之食。把那屠场卖给玉尹,正好可以解决了罗四六不必要的麻烦。对此,罗德又是一番不住的感激。 “四六叔,过些日子,咱们一起走。” “怎地小乙哥也要去太原?” 玉尹叹了口气,把肖堃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若而今留在开封,少不得会有麻烦。” “这个……” 罗四六深以为然,“小乙哥最近确是有些风头硬,出去避一避也好……这官府中的事情,说不太准。可若是被惦记着,终究不是一桩好事。不过,我可听人说,太原颇有些混乱。若小乙哥去,最好还是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又手忙脚乱。” “小乙省得!” 玉尹笑着应了。 把屠场的手续办完,已经过了正午。 玉尹又赶去了马行街,叫上杨再兴与高十三郎,一同前往三岔口的屠场查看。毕竟,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屠宰场,总要拾掇一下,添置些器具,才好开工干活。 哪知道,高十三郎看罢之后,却又有了念头。 “小乙哥,我和阿娘住在城里,恁不方便。 看这里清静,也需有人照应,不知能否租给我母子用?一来可以看护屠场,二来也能攒些钱出来。我阿娘身子骨不好,需要将养身体,住在城中,开销实在大。” 别看高十三郎是开封人,但家境并不好,甚至连处房产都没有。 他住在永兴坊,靠近染院桥,环境极其恶劣。这屠场虽然偏僻,环境却极好。虽然每日进出城会很麻烦,但也好过在染院桥那种乱糟糟的地方,令人不得心静。 玉尹闻听,自然不会有意见。 “若十三郎愿意搬来,只管搬来就是,说甚赁钱? 这里有些偏僻,不甚方便。十三郎若过来住,倒省了我找人看护,是一桩好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和老娘何时方便,只管来住。若需要使钱时,便与我说就好。” “小乙哥,这怎使得?” 高十三闻听,顿时激动起来。 三岔口虽说偏僻,可毕竟也是在开封治下。 似这样一处独门独院,到市面上怎地也要四五贯的赁钱,可玉尹却一下子给他免了。这份情意,让高十三郎感激不已。他连连推拒,却是恼了一旁的杨再兴。 “十三郎直恁不痛快,小乙即说了让你来住,只管过来便是。 你若再这般推拒,却真个冷了小乙这份情意……只管来住,只管来住,休在要啰嗦。” 杨再兴这一开口,让玉尹哭笑不得。 不过也必须承认,杨再兴这么一说,高十三郎也不再拒绝。 “如此,十三记下小乙这份情意,他日若有使十三处,小乙只管吩咐,绝不推辞。” 玉尹哈哈大笑,而后用力拍了拍高十三郎的肩膀。 “十三怎恁地客气,既然来帮我忙,便是自家兄弟……若再说客气话,可要恼了。” 高十三郎闻听,顿时呵呵笑了! +++++++++++++++++++++++++++++++++++ 感谢小小羽书评区飘红,第八更为小小羽贺!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四六章 感觉很厉害(上)第九更! 第四六章感觉很厉害(上)第九更! 月票180票加更! 感觉大家好厉害哦,我稀饭!!!!!!!!!!! +++++++++++++++++++++++ 屠场废弃多时! 虽然yu尹中间曾使用了一些日子,但随着后来把宰杀生猪的伙计给了张三麻子后,便再没有来过。~~一晃一个多月过去,屠场又变成了当初那残破不堪的模样。蜘蛛网密布,那屠宰台上更落满了灰尘。随着天气日渐炎热,又招来许多腌臜物。以至于要重新使用,真就要费不少心思……不说别的,单消毒,就很麻烦。 好在过来时,带了不少烈酒。 在清洗擦拭之后,把残留在屠宰台上的异味也消除个干干净净,总算是恢复些生气。 杨再兴和高十三郎忙碌着,yu尹则站在院中央,呆呆看着山墙。 此时,正值荼蘼huā开。 满墙开着hu, ā白sè的huā朵,在青茎和小圆叶的衬托下,透着无比灿烂。 荼蘼huā开? yu尹心头突然一颤! 这荼蘼huā又名山蔷薇,百宜枝,是古代一种极有名的huā木。它在暮chun时开化,在盛夏里怒放,体态清瘦可人,芳馥悠远恬淡,是无数文人sāo客笔下常见的事物之一。 而这荼蘼huā,却与而今时局,何等相似。 大宋朝就如那体态清瘦可人的荼蘼huā,在怒放之后,渐趋凋零。 这是一种病态的美丽,真可人个极了,却又是那般弱不禁风,仿佛随时可能凋谢。 “谢却荼蘼,一片明月如水。篆香消,尤未睡,早鸦啼。 嫩寒无赖罗衣薄,休傍阑干角。最愁人,灯yu落,雁……还飞。” 一首纳兰xing德的《酒泉子》,却让yu尹心中平添了几分忧郁。联想到即将远行,这心中不免唏嘘。时值暮chun,荼蘼huā开!山墙上的荼蘼huā此时方绽放,正在动人时。那清瘦纤细的huā朵,在风中轻轻摇曳,在夕阳中,笼罩了一抹残红,却平添无限凄然美感。风吹来,huā轻抖,竟那般柔美,柔的,让人顿有怜惜的感受。 yu尹呆呆看着墙上荼蘼huā,整个人似是痴了般,竟久久站立不语。 “十三郎,小乙刚才说个甚?” 杨再兴倒是听得真切,不禁回头询问。 高十三郎苦笑道:“大郎若不懂,自家更不懂得……似是小乙哥有甚心事,不过这词,真个作得好。虽听不太懂,但觉好厉害。怪不得人说小乙哥,才学过人。” 相比之下,高十三郎久居开封,所接触的人虽多为市井中人,可耳濡目染下,也能学得几分风雅;反倒是杨再兴,别看认得字比高十三郎多,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粗汉。这等婉约风雅的词句,在他听来,无异于牛嚼牡丹,根本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是啊,我也觉得厉害!” 再怎样,也不能输了高十三郎。 杨再兴轻声道:“只是自家奇怪,小乙如此才学,为何不去进学,说不得考个状元郎。” 高十三郎一耸肩膀,“我又怎知? 其实自家和小乙哥接触不多,虽都在开封府,可小乙哥以前,和如今却全不相同。以前小乙哥好争勇斗狠,虽然说不是那种横行霸道之人,可是却令人难以接近。好像就是前次与李宝争跤,九死还生后,就好像变了个人,看总有些不同。” “怎个不同?” 高十三郎搔搔头,想了半晌后道:“从前小乙哥总让人不甚亲近,身上带这些戾气;而今小乙哥更能让人亲近,只是总觉得他满腹心事,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嗯,大致如此……反正和从前比起来,自家倒觉得而今小乙哥更让人欢喜。” 杨再兴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高十三郎。 许久后,他怔怔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但也觉厉害!” “大郎,十三,别忙了!” yu尹回过神,看天sè,却已是斜阳夕照。于是便喊了一声,道:“天sè已经不早,先回去吧。反正这地方在这里,明日再清洗也不迟,都回家吧,莫让家人着急。” “甚好!” 杨再兴和高十三郎也都饿了,听了yu尹的话,立刻应下。 三人走出屠场,锁了mén。 yu尹把钥匙jiāo给了高十三郎,让他随时可以搬来入住。高十三郎,自然又是好一阵开怀。 小乙哥果然仗义,真个是及时雨! 眼见就要jiāo赁钱了,有了这房子,便可以省下些钱来,为阿娘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高十三郎是个孝子,一想到母亲能过上好日子,便开心得不得了。 家道中落,之前靠着拉车卖力气为生。而今这日子有了奔头,高十三郎自然充满干劲。内心里,对yu尹更是感ji不已。心道:若有机会,便搭上xing命,也要报答小乙哥这份恩情! ++++++++++++++++++++++++++++++++++++++++++++++++++++++++ 傍晚时,晚风轻柔。 yu尹三人踏着斜阳往回走,眼见快到了陈州mén时,不想却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却是李宝。 只见他一身长袍,却袒着xiong,lu出浓黑xiongmáo。 “yu小乙!” 李宝一声沉喝。 yu尹正和杨再兴说笑,忽闻到有人喊他名字,便抬头看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家伙怎在这里? 要知道,李宝和yu尹之间的恩怨,可算得上是无法调和。两人的恩怨,从长辈便有了开始,而后更经历了yu尹险死李宝之手,李宝爱徒吕之士,又被yu尹惨败。 这人都讲个面子! 李宝作为坊巷中的高手,又岂能容忍yu尹薄了他脸面? 只是前日有五龙寺内等子唐吉出面,使得李宝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现在…… yu尹可不认为,李宝是跑出来游山玩水,更不是找他饮酒作乐。他这模样,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恐怕自家才一出城,这李宝就带着人出现,显然是要堵yu尹的路。 “却是李教头,不知唤自家何事?” yu尹知道躲不开这李宝,所以便迎过去。 李宝是御拳馆的教头,所以尊一声‘李教头’也不算过分。毕竟这家伙在开封府还是有些实力,yu尹也不想真个撕破脸,那对于而今的他来说,绝不是桩好事。 李宝眼睛眯在一起,上上下下打量yu尹。 yu尹的不卑不亢,多多少少出乎了李宝的预料。 李宝曾经和yu尹jiāo过手,说起来也算不得太陌生。和当初与他比武时相比,而今的yu尹似乎多了几分他看不清楚的诡异。不过,这并不能让李宝就此心生惧意。相反,见yu尹迎上来,他反而笑了……嘴角一翘,那眼中却闪过赞赏的神采。 若yu尹这个lu出惧sè,还是yu飞之子吗? “yu小乙,你好大的胆子!” “哈,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家胆子自然大,又有何可惧?” “看起来,死过一回,你的确是长进不小……本来我并不想找你麻烦,可是你摔断了小八的tui,这笔帐却要和你好生算算。若不然的话,旁人还以为我怕你yu小乙。” yu尹脸sè一变,冷声道:“李教头这是甚话? 前日争跤时可是说话,生死由命,胜负在天……莫不是李教头想要反悔,准备寻小乙麻烦?若当日小乙死在了献台之上,恐怕今日李教头还在家中,吃酒庆祝。” 李宝顿时沉默了! 生死由命,胜负在天,这的确是当时争跤文书上写下的话语。 他自然也清楚,过来寻yu尹的麻烦,不是一桩好事。不过,看到yu尹侃侃而谈,丝毫不惧的模样,却又让李宝多了几分忌惮。此前的yu尹,只能说是个二愣子。一言不和,便要出手,即便是说话,也很难似现在这样,说的清清楚楚,句句在理。 莫不是摔他一次,却变了个人吗? 如果李宝和yu尹之间没有冲突,那也就罢了。 偏偏两人之间,恩怨颇深。也正是这种恩怨,使得李宝对而今yu尹,多了些警惕。 “yu小乙,我知你能言善辩……不过没有用,我今天来,并不是和你说这些。 你那生死契约,与我无干,那是你和蒋十五签订。我徒儿被你打了,做师父的若不为他出这口气,又有何面目得他孝敬?给你两条路,和我打一场,或者……呵呵,我听说你那阿翁给你留下一部真法。若你献于我,便恩怨两清,你看如何?” 真法? yu尹一怔,旋即便明白了李宝的意思。 他,看上了周侗的《八闪十二翻》。 也难怪,似李宝虽是出身相扑世家,毕竟没许多传承。而周侗作为宗师人物,定会留下传承。就好像后世金庸小说当中的《九yin真经》,酿成了何等巨大的祸事? 李宝今日所为者,就是自家的八闪十二翻! yu尹想清楚了,却不由得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却让李宝恼羞成怒,厉声道:“yu小乙,笑作甚?” “还道你李教头是个英雄,也不过如此。 你不是要给你那弟子报仇吗?怎地为了一部真法就放弃,难道就不担心弟子失望? 实话告诉你,自家不会与你打一场,更没有什么真法与你……” “大胆!” 李宝被yu尹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 眼中凶光一闪,他猛然一个踏步,单脚落地时,只听蓬的一声响,在他脚下顿时dàng起一圈烟尘。yu尹虽然距离他还有几步,却可以清楚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刚要后退,身后蓦地闪出一个人来,横身挡在了yu尹身前。 “小关索,莫非只会欺软怕硬?” yu尹看时,却见杨再兴已经站在他跟前。 !@# 第四六章 感觉好厉害(下)270张加更,第十 第四六章感觉好厉害(下)270张加更,第十更!! 给力!给力!给力! 真给力啊……俺沸腾了!!! 第十更奉上,继续求给力!!!!!!! ++++++++++++++++++++++++++++++++++++++ 李宝勃然大怒,“哪来的鸟厮,也敢在我跟前张狂?” 说话间,他抬手一个砸钉,便向杨再兴劈去。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同样是砸钉,可yu尹使出来的威力,显然比不得李宝。yu尹心里不由得一紧,忙提醒道:“大郎,小心!” 杨再兴哼了一声,也不闪躲。 只见他气沉丹田,突然间爆发出一声如雷巨吼,踏步上前,一拳便轰出去。整个人,宛如一条大枪,迅猛如雷。李宝脸sè一变,错步闪身,反手一记虎爪劈出。 “来得好!” 杨再兴似乎显得非常兴奋,``硬生生止住身形,旋身又是一拳轰出。 蓬! 一声闷响,虎爪劈在杨再兴的拳头上。 两人不由得同时哼了一声,杨再兴噔噔噔退了五六步,而李宝也退了三步方站稳身子。 再向杨再兴看时,李宝的眼中,透出凝重之sè。 “这位好汉,高姓大名?”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李宝和杨再兴这一搭手,便知道杨再兴的本是,虽略逊sè一筹,但相差却并不大。 最关键的,是杨再兴年轻力大。 若真个搏杀,李宝胜券在握,却也知道,是个惨胜之局。 他能胜得杨再兴,但自家也未必能讨得便宜。nong个不好,只怕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yu小乙,又从何处觅来如此好手? “汤yin杨再兴!” 杨再兴脸sè有些发白,可是声音却极为洪亮,“小关索,莫不是以为开封府无人吗?你想要为难小乙,且先过了我这一关。不过下一次,自家使了家伙,可别怪棍bāng无眼。” 李宝脸sè,顿时变得难看。 杨再兴这句话说的很清楚:比拳脚,我不是你对手。 所以下一次再jiāo手时,我会用兵器……也就是说,杨再兴真正擅长的,是兵器。 李宝心下不免有些怦然,没想到yu尹身边,还有这样好手? 他犹豫一下,心知今日要动手,怕难讨得便宜。别看yu尹断了胳膊,可是这身手犹在。自家倒是不怕yu尹,可万一被杨再兴缠住,身边弟子可未必是yu尹对手。 更不要说,一旁还有个高十三郎。 也是高十三郎平日低调,李宝不太认得…… 可是从高十三郎那充盈气血来看,恐怕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sè。 如此一来,想要收拾yu尹,恐怕难度很大。nong不好,便是一个灰头土脸的结果! 李宝想到这里,突然笑了。 “小乙何必如此,不过玩笑而已。 你身后有五龙寺唐吉撑腰,自家怎敢为难你呢?不过莫说我不提醒,周教头留下的真法,可是甚得人关注。我想便是唐教头知道了,也会对那真法,颇感兴趣。” 我今天认栽了,不过我可不是怕你们几个,而是忌惮你身后的唐吉。 李宝顺道,还给唐吉上了眼yào。 yu尹心里一动,顿时上了心……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唐吉说,他和yu飞是袍泽,当初受过yu飞指点。可是在此之前,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也不见唐吉出面为yu尹撑腰。偏偏当yu尹练成了第二层功夫之后,这个唐吉,却高调出现在面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yu尹脸上,还做出淡淡笑容,“唐叔叔与先父乃至jiāo,断然不会害我,有劳李教头牵挂。” “既然如此,那便不耽搁小乙,告辞。” 李宝倒也爽快,见讨不得便宜,扭头便走。 杨再兴还想出手阻拦,却被yu尹拦住,轻声道:“大郎休要冲动,而今还不是与他生事时机。” “难道就让他走了?” “不然怎地? 这里是开封府,少不得会有许多约束。这李宝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开封府多年,也有些实力。若真与他翻脸,还不到时候。更何况,开封府而今,也不甚安稳。” 燕瑛正被弹劾,而yu尹也难免被牵连其中。 这时候若和李宝翻脸,必然会把事情闹大……这一来,却让yu尹再也无处可躲藏。 只是,这些话yu尹不会与杨再兴说。 “大郎善使枪bāng,而疏于拳脚。 真个打起来,未必是那李宝的对手。与其这般,倒不如暂时罢手。若他下次再欺上mén,与他jiāo手也不迟……呵呵,天sè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家人牵挂。” “小乙说的,有道理。” 高十三郎突然开口,让杨再兴也无话可说。 只能啐了一口,冷声道:“却便宜了这沽名钓誉之辈。” ++++++++++++++++++++++++++++++++++++++++++++++++++++++++ 本极好的心情,因李宝出现,顿时烟消云散。 yu尹在甜水巷口与杨再兴和高十三郎道别,便径自往家回去。此时,斜阳夕照,把那狭窄的街道,笼罩在一派残红之中。从观音院传来阵阵诵经声,让yu尹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平静许多。 周侗传下的八闪十二翻,看起来已经被人窥探。 不管是李宝,还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唐吉,yu尹此刻都无法放心。 李宝好些,毕竟只是个拳馆教头。可那唐吉却不同,他是五龙寺的内等子!虽然yu尹的父亲生前也是内等子,而且还立下了功劳。但人死如灯灭,人走茶凉……yu飞活着的时候,也未见有太多朋友。而今已过世十载,谁还能记得当年英雄? 想到这里,yu尹不免有些不安。 最主要的还是燕奴,要不然,带她一起走? 这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无法消除。yu尹就这样,满怀心事,不知不觉中来到家mén口。 庭院里,传来燕奴银铃般的笑声。 同时还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响起,让yu尹心里一紧张,忙上前推开了mén。 “小乙哥,你回来了!” 听到动静,燕奴忙迎上前来,“快看,是谁来了?” yu尹顺着方向看去,顿时愣住了!原来,在那古槐树下,端坐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看上去jing神极好。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却看着眼熟,好像是自己才换下的衣衫。 “安神医?” yu尹失声唤道。 他旋即向燕奴看去,那目光中带着疑huo。 老者正是安道全,不过却不是昨日yu尹在天清寺中见到的模样。 燕奴笑嘻嘻道:“安大叔是阿爹生前好友!奴今日去天清寺,本想请教一下那强筋壮骨散的用处,却不想居然认得安大叔。小乙哥可还记得,奴五岁时曾得了伤寒,险些丢了xing命。是安神医出手救下奴的xing命……他与阿爹,可是多年jiāo情。” yu尹懵了! 这个事情,他是真不太清楚。 至少在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中,没有相关印记。 不过既然燕奴开了口,yu尹也不好意思再站在原处。 于是忙上前一步,唱了个诺道:“不想长者当面,昨日却是小乙失礼,还请包涵。” 安道全的身上,没有了酒臭味。 本脏luàn的头发经过清洗,看上去也干净许多。 至少此时的安道全,还真有那么几分神医的风采,全不似昨日那般,不堪入目…… “你便是yu大郎之子?” yu大郎,便是yu尹的父亲yu飞。 yu尹忙躬身道:“正是小子。” “真是老了,这一晃当年跟在yu大郎身边的小子,而今也已经长大chéng人,还娶了妻子。 昨日却是自家丢了脸,让小乙你见笑了。” yu尹忙摇头,连声道不敢。 这时候,燕奴拉扯了一下yu尹到旁边,轻声道:“小乙哥,安叔父这般年纪,偏膝下无子,孤苦伶仃。他早年得罪了权贵,更不敢再抛头lu面,外出行医,只能以酒浇愁,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奴想……把叔父接过来,你看可否能成?” 把安道全接来住? yu尹到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去考虑。 不过,既然燕奴开了口,他也不好驳回。 尊老爱幼是一种美德,只是这位神医……yu尹轻声道:“那安神医究竟得罪了何人?” “便是那太傅,楚国公,王贼将明。” “啊?” yu尹吃了一惊,回头向安道全看去。 王贼,说的便是太傅王黼,也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六贼’之首。 这王黼,是开封府祥符县人,表字将明,本名甫,后该做黼。说起来,这王黼是个极有姿容的人物,史书里记载,他风姿俊美。又善于迎奉,在崇宁年年间中了进士,历任相州司理参军,校书郎,符宝郎等职务。宣和年间,有通议大夫晋少宰之职,便是右丞相职务,可谓连跳八级,是大宋朝开国以来,升官最快之人。 后世说什么连升三级,与王黼相比,简直算不得什么。 任少宰之后,王黼更为迎合徽宗皇帝,建艮岳,收huā石纲,使得天下民不聊生,天怒人怨。 不过,安道全得罪王黼时,王黼应该还不是少宰。 如今收留了安道全,也不知是福是祸! “小乙哥若是觉着不妥,便罢了。” “诶,既然九儿姐开了口,安神医又是咱们长辈,便接过来,也是理所应当,何需与我商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只是安神医要搬过来,却如何安置?还请九儿姐费心。” “这是自然。” 燕奴见yu尹答应,顿时喜出望外。 而yu尹心里,更好奇这为安道全安神医,究竟是惹了什么祸事?竟沦落到如斯地步! 王黼? 才不惧怕! 按照历史,恐怕用不得太久,这位少宰便要失去徽宗皇帝宠信,离开权力中枢了…… !@# 第四七章 强筋壮骨散(上)360票加更,今日 第四七章强筋壮骨散(上)360票加更,今日第十一更! 还差两票,不过无所谓啦,先更出来,继续码字! ++++++++++++++++++++++++++++++++++ 暮春的雨,总来的突然! 日间还晴空万里,入夜之后,却突然间淅淅沥沥。那雨水落在院中古槐树上,令这棵不知道有多少年轮的古老植物,在夜幕中显得格外生动,更透出了些许灵xing。 玉尹呲牙咧嘴,看着眼前的浴桶,好生为难。 浴桶里的水,漆黑如墨,看着让人不禁心里面有些发怵。浓浓药味弥漫在空气里,更让玉尹不停蹙眉。只见安道全用手探了下水温,一脸古怪笑容,朝燕奴点了点头。 随后,燕奴睁大一双明眸,便看着玉尹…… 目光中的情意,让玉尹难以拒绝。 再向安道全看去时,就听这老人说道:“傻小子,看作甚?还不快点? 进去?” “这个……” 玉尹看着木桶里黑乎乎的水,好生为难。 木桶里有强筋壮骨散,根据安道全的说法,这强劲壮骨散每月一次,一次三日连续浸泡,每日至少要浸泡两个时辰,才能是药力透入体内,达到强筋壮骨的作用。 听上去似乎不错,可真要用时,玉尹心里不免嘀咕。 他倒不是信不过安道全,只是这强筋壮骨散,是安道全在天清寺里做醉猫时配出来的东西,天晓得有没有副作用?至少,这浓浓的药味中,还带着一股子难言气味,总让玉尹心中忐忑。可是,这药物已经摆在了跟前,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只好褪下了衣服,着了一件小衣,走到浴桶跟前。 “九儿姐,我这胳膊还没好,不好浸水吧。” “屁话!” 不等燕奴回答,安道全却怒了,“不过是小小骨伤,算得甚事?我这强筋壮骨散,本就有强壮筋骨之效用。便是有伤,也不碍事,反而对你这伤势,有极大好处。 这三天,你白昼用断续膏,夜间跑强筋壮骨散。 不出十日,我保你复原,不会留下半点毛病……好了,休要再啰嗦,赶快进去。” “是啊,安叔父医术高明,早年间曾有安三绝之称,绝不会有事。” 燕奴在一旁,也是轻声劝说。 玉尹见推脱不得,也只能苦笑着答应。 他试了试水温,似乎正合适。 于是抬脚迈入了浴桶,身体缓缓下沉,完全浸泡在药水当中后,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舒服吧!” “嗯,真个舒服极了!” 安道全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更重,点点头道:“既然是舒服了,便好……” “什么?” 玉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之兆。 他刚要起身,却见安道全手掌一翻,掌心里放着一排金晃晃的金针,大小长短粗细各异。安道全捻针而动,不等玉尹反应过来,十余根金针分别落在玉尹脑后,头顶和两肩上。刹那间,玉尹这身子骨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知觉,竟动弹不得半分。 “安叔父,你这是……” “这会儿舒服了,可是过一会儿,可就要难受了!” 安道全笑呵呵说道,而后看了燕奴一眼,又对玉尹道:“你岳丈留下的八闪十二翻,可都记得?” “记得!” “我记得里面有一篇聚气法,可都背熟?” 聚气法? 玉尹一怔,旋即道:“自然记得……不过九儿姐说,那要三层功夫后才可以练习,故而没有练过。” “那现在正是好机会!”安道全道:“其实周教头留下的聚气法,并非一定要三层功夫才可以练习,只不过需要适当的药物来配合。我这强筋壮骨散,正是配合周教头的聚气法而炼制,有事半功倍之效果。不过,在未到四层功夫之前,一定要保住元阳之气,不可以破身。如此一来,便可以在最短时间,达到宗师之境。 强筋壮骨散好是好,只不过药力过于霸道。 燕奴毕竟是女孩子,怕是难以承受如此力量,故而只能练成聚气,便难再有进境。 小乙,好好珍惜这机会,待你真个练成了真法,方不负你丈人对你的期望。” “啊?” 玉尹吃了一惊。 他本要破口大骂,却突然觉得,全身上下,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钻咬。痛、痒滋味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脸涨得通红,好像喝多了酒一般,令他无比难受。 安道全手一探,一根金针出手,玉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乙哥,快练聚气法。” 燕奴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玉尹只得深吸一口气,依照着八闪十二翻中的聚气法,开始修炼起来。蚂蚁钻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似乎已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在他五脏六腑中噬咬不停。 习武者,不可不明乎经络。 若不明经络,犹习射而操弓矢,其不能决也。能内景遂道,返观而以察之,则体用兼备。前任后督,气行滚滚,井池双xué,发劲循循。气纳丹田,冲起命门,引督脉而过尾闾,由脊中直上泥丸……两脉上下,旋转如园,前降后升,络绎不绝。 这聚气法的口诀,在脑海中浮现。 玉尹暗自庆幸,这段时间在燕奴的逼迫之下,熟读经脉,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体内的气感逐渐加强,随着玉尹默念聚气法口诀,循环不息。 蚂蚁噬咬的感觉,在渐渐转弱。可是伴随着的,却是一种难言的酷热……体内气流,在不断升温,而身外的药水,则伴随着体内真气的循环,也生出奇异变化。 整个人如同是在熔岩中修炼,那灼热的痛楚,令玉尹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他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要挣扎,偏偏动弹不得。整个身体,除了耳朵和大脑似乎仍保持功能,其余的机能,在这一刻,竟好像完全丧失了一样,痛苦不堪。 “小乙哥,休要分心,继续聚气。” 燕奴见玉尹睁开眼睛,忙大声的提醒。 玉尹心里一惊,不敢再胡思乱想,闭上眼睛,默念聚气法口诀,循环体内那灼热真气。 热,好热! 玉尹感觉痛苦至极。 而浴桶之外,燕奴和安道全则紧张的注视玉尹,安道全更不时出手,在手指在金针上弹动。只见那金针嗡嗡颤鸣,抖动不停。而玉尹则渐渐的,进入到一种空灵之境。呼吸伴随身上金针摇摆,显得极有规律,而他的面孔,更赤红如同滴血。 只不过,脸上痛苦之sè,在渐渐消失。 安道全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朝着燕奴点点头,轻声道:“成了!” 说着话,他便一屁股坐下来。 燕奴这才发现,安道全身上的衣服,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汗水湿透…… “安叔父……” “放心吧,这小子根骨极佳,当初周教头给他打下的基础,也非常夯实。 聚气已经成功,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造化。不过丫头,这样一来你恐怕要再等些时日了。” 燕奴闻听,脸腾地红了。 “叔父休要取笑,只要小乙哥能练成真法,便是等也当不得事。” “你啊……” 安道全摇了摇头,突然问道:“那岳五郎,而今在何处?” 岳五郎,便是岳飞。 燕奴一怔,茫然摇头道:“两个月前,五哥曾来过一次,说要去投军,而今却不太清楚。” “可惜了周教头一身好武艺,到头来……” 安道全说话间,轻轻叹息一声。 周侗一生,拳脚、骑射、枪棒号称三绝。可这枪棒弟子李俊义落得个惨死,而拳脚功夫,却无人继承。剩下一门骑射,虽说有岳飞传承,却又算不得周侗真传。 只希望小乙能争一口气,莫让周教头绝学,就此失传才好“九儿姐,小乙经此修炼之后,食量必然大增。 日后这家中膳食,务必要跟上才好,否则也会影响他今后修炼。只不知道,家里可还跟得上?” 燕奴脸上,顿时lu出自豪之sè。 “叔父只管放心,家中而今尚可,小乙哥更通生财之道。 先前才卖出两曲,家里尚有三千多贯。铺子那边虽算不得日进斗金,不过一日二三十贯却也能赚得。若需要些什么,叔父只管说,燕奴定会准备的妥妥当当。” 无债一身轻,更兼腰包里银子充足,所以燕奴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 安道全听了不禁lu出笑容。 故友之女过得好,他自然开心。于是想了想,便拿起纸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燕奴。 “从明日开始,你与小乙的膳食要依照我的吩咐来做。 莫小看了这膳食,若一个不当,也影响颇大……原以为你家中不甚宽裕,却不想也是个能生财的……如此却不需顾虑。这些东西虽不贵重,可放在普通家庭,也极耗费钱两。只是小乙过些日子要出门,总是有些麻烦……这样,明日九儿姐取一百贯来,我去药铺里买些药材,制成药剂,方不至于耽搁了小乙的修炼。” 燕奴听了,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一百贯于普通人家不是小钱,但对于自家,而今却算不得太多。 燕奴有这个底气,更何况是为了玉尹好,自不会有半点迟疑。不过,燕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轻声问道:“安叔父,你怎地会与那李娘子相识,还欠了她人情?” 安道全苦笑一声,“却也不算甚事,不过是早两年得她关照,才能活到今日。 她时常会着人找老夫诊治,老夫虽然不甚愿意,可碍于情面,也只能答应她要求。 本以为小乙是那李娘子的人,把药物给他,也算两清。 却不想…… 呵呵,若非如此,怕还遇不得侄女,倒也算是一场缘法。” —————————————————————— 感谢书友固tl书评区飘红。 感谢cobiafish小萬伊红美兰de刃雷成败何三足凭栏望海龙骑v横刀huo誘250348923文十三小小羽!一品道人星空的物语爱无年限隔壁的*声乌鸦多多仰天大笑300慷慨打赏。!。 第四七章 强筋壮骨散(下)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七章强筋壮骨散(下) 保底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 也许是在天清寺呆的久了,安道全开口缘法,闭口缘法,颇有几分高僧之色。 不过在燕奴听来,却真个如此。 如果不是缘法,又怎会遇到安道全呢? 一想到这里,燕奴便忍不住嘻嘻笑起来,看着玉尹的目光,也更显出几分甜蜜…… +++++++++++++++++++++++++++++++++++++++++++++++++++++ 玉尹醒来时,已过了丑时。 当他从浴桶中出来,只觉浑身上下轻松无比,更感到莫名的神清气爽。四肢百骸中,似乎蕴藏了巨大力量。他换了一身衣服,走了一圈之后,更觉气力增加不少。 “从今日开始,==每日静坐,修炼你丈人留下的易筋锻骨法,内外兼修,不可懈怠。” 安道全毕竟年纪大了,见玉尹出来后,只吩咐了一下,便回去歇息。 至于这易筋锻骨法,则是周侗所传,更无需安道全来费心。易筋断骨法分内外两种,内功精修,外功便是站桩。玉尹以前,从未练过内功,只修习过外功桩法,便是之前燕奴教给他的罗汉桩。不过而今尽然安道全吩咐,他自然听从仗着言。 人徒知枯坐息思维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 经过了强筋壮骨散的洗礼之后,玉尹发现,这‘圆通定慧’,果真是妙不可言!在卧房里盘膝静坐,五心朝天,呼吸轻柔,渐渐便再次进入到了那空灵之境界。 一夜无事,鸡鸣五更。 当天大亮时,玉尹已练好了桩功,精神格外抖擞。 本打算去铺子那边看看,却被燕奴阻拦,让他把曲谱尽快写好,莫耽搁了别人的事情。 玉尹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便留在家里,写起了曲谱。 手臂较之昨日,轻松许多。伤处也没有之前那么疼痛,甚至感觉着,似乎复原一样。这也让玉尹的心情,变得愉快很多。曲谱编排的速度,较之当初也加快不少。 只一晌午的功夫,便写成了一半。 这也让玉尹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起来。 待在家中,颇有些无趣。 再继续写曲谱,又好像没了感觉。 突然想起,要教燕奴识字。于是便换了身衣服,施施然出了门,往集市行去。昨夜一夜小雨,天亮时,却又是阳光明媚。暮春的阳光,很舒服,照在了身上,也不甚热。 玉尹记得,在西保康门桥下,有一家书铺。 铺子里多是贩卖蒙学读物,倒正适合燕奴而今的水平。 西保康门桥,毗邻太学。一条街上,全都是书铺书社,文化气氛颇为浓郁。不少太学生闲来无事,便会来到这里闲逛。若运气好时,说不得还能买到一两本珍本孤本。玉尹倒没有这闲情逸致,只不过对于这条街上的气氛,也是非常欢喜。 在书铺里,买了一本千字文,一本百家姓。 这也是蒙学最基础的读物,不过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出现,也就有了许多名家注释的版本。 玉尹挑中的千字文,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黄庭坚注释版。 据说这是黄庭坚教授儿女的版本,也不知怎地,就流传到了坊市之中。虽然朝廷下令,延津苏黄文字传播。可实际上,这禁令在坊市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 甚至有不少书铺,以贩卖苏黄文字为自豪,也就让那禁令,名存实亡。 玉尹感叹,宋代文风之重。 似他手里这黄版千字文,司马版百家姓,在后世几乎少有流通。至少玉尹印象里,没有见到过这种版本的书籍。黄庭坚,司马光,可都是北宋鼎鼎有名的人物。玉尹心里不免感到好奇,这两位大家,又是怎样注释蒙学读物,会有怎样惊喜? 出了书铺大门,玉尹正打算回去。 却看到在不远处一家书铺门口,陈东和一名男子,正低声交谈。 “少阳!” 玉尹高呼一声,便走了过去。 哪知道,正在与陈东交谈的男子听到有人呼唤,抬头看了一眼后,便扭头走了…… “咦,小乙怎地在此?” 陈东看到玉尹,不免一怔。 神色间,露出一些紧张之色,让玉尹不免感到奇怪。 “呃,九儿姐要识字,我来为她买两本读物,回去好教她……刚才那人是谁?怎地这就走了?” “啊!” 陈东张了张嘴,而后哈哈一笑,“一个太学同窗!呵呵,他性子有点孤僻,不喜和陌生人说话,所以便走了……呵呵,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当事,不当得事。” 他故作出一副轻松模样,可是却难掩眼中的紧张之色。 玉尹心里奇怪,不过并未追问。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秘密,追问的太多,反而不是一桩好事……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了。” “这就走吗?” “是啊,只是为买两本书而已,买来了,自然要走。” “那我就不留小乙,先告辞了。” 说着话,陈东便转身离去。 那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模样,着实让玉尹感到有些奇怪。 目送陈东离开,玉尹摇摇头,刚要走,却发现地上有一本书。捡起来看,是柳三变的诗词文集。不过那上面还有一方印鉴,写着‘魏叔向珍’四个好看的文字。 只看文字,便知是能工巧匠所制。 而且采用的书体,竟然颇有几分‘金错刀’的风范。 这书就落在方才陈东站立之处,想必是陈东所遗留。玉尹搔搔头,心道一声:这陈少阳今日怎地如此丢三落四?也罢,且先拿回去翻阅一下,回头再还给陈东便是。 人常说,书不借不可读! 玉尹也有这种毛病。 他把书揣在了身上,施施然离去。 却不想刚走没多少功夫,陈东便行色匆匆跑来。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太学生打扮的青年,“少阳,你真确定丢在这里了?” “当然!” “可怎地没有?” 两人在书铺门前左看看,右看看,半晌后陈东道:“刚才我在这里遇到了小乙,和他交谈了几句。会不会是被他拿走了?” “哪个小乙?” “便是那开封第一嵇琴的玉尹,玉小乙啊。” 青年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你这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 只是,你可确定?那里面的名单,可至关重要,若是被他人得到,说不得大祸临头。” “这个……” 陈东想了想,转身便去了书铺。 片刻后,他走出来道:“没错,就是被小乙拾到。 刚才书铺的伙计还看到他拿着一本书,在门口寻找什么……想来就是被他拿走。 嗯,这样吧,我过一会儿便去找他,把书讨要回来便是。” 青年想了想,便不再焦急。 两人旋即一边走,一边交谈,朝着太学方向行去。 此时,天方晡时。 玉尹并没有立刻回家,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调头出了成,直奔三岔口。 三岔口的屠场已经开张了! 杨再兴和高十三郎,正把一头生猪抬到屠宰台上,一刀下去,便放了那生猪的血。 远远就听到屠场里生猪凄厉惨叫,玉尹蹙眉,迈步走进屠场。 “小乙哥怎地来了?” “没甚事,只是来看看。” “呵呵,小乙哥来得正好,今日这是最后一头生猪,待处理好了,便要送去潘楼。” “潘楼?” “是啊,潘楼那边与铺子下了定,以后每日送三头生猪过去。 方才我算了算,而今一天下来,差不多要十五头生猪,小乙哥,咱们这勾当定然会越发红火。” “那是,那是!” 玉尹笑着点了点头。 “十三郎,与你阿娘说了?” “已经说好了,等下月初,自家房子正好到期,便搬过来住……阿娘这两日在家里拾掇东西,到时候少不得又是大动干戈。对了,小乙哥记得到时来这边吃酒。” 搬家,那可是一桩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若碰到一些大家庭,说不得还要挑日子,看黄历,上香拜神。好在高十三家中没有这许多顾虑,只要把东西收拾好,便可以搬来。不过,摆酒请客,不可或缺。 陪着高十三郎和杨再兴把杀好的生肉放在车上,三人返回城里。 高十三郎推车去潘楼送货,杨再兴则要去熟肉作坊照看。玉尹看天色已经不早,于是便径自返回家中。回到家时,天已昏昏暗,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饭香。 燕奴已经回来,在厨房里忙碌。 而安道全则在屋子里,房门紧闭,也不知忙些什么。 “小乙哥,方才有人过来,送了一张帖子,就放在你屋中桌上。” “帖子?谁送来的?” “不清楚,看装束,确是个好人家模样。 对了,晌午后陈家大郎到铺子里找你,不过见你不在便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慌慌张张的。奴问他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肯说,只说待回头再来找小乙哥商议。” 玉尹‘哦’了一声,便走回房间。 陈东这是怎么了? 一会儿急着走,一会儿又要找自己说事情……神神道道的,也不知他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把书袋放在床上,玉尹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帖子。 那帖子制作极其精美,采用的是冷金笺的制法,帖子上写着‘北园诗社’四个字,打开来看,只见帖子里一行极为婉约娟秀的工整小字:三月二十七日戌时,北园相邀,望勿推辞!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四八章 锦衣楼(上) 全文字无广告第四八章锦衣楼(上) 保底第二更,继续求推荐,求月票!! ++++++++++++++++++++++++++++++++++ 北园诗社? 玉尹有点懵了! 这又是什么? “九儿姐,北园是哪里?” 人道是不耻下问,玉尹拿着这张没有署名的帖子,站在卧房门口大声问道。 不等燕奴开口,却见另一侧房门开启,安道全一脸满足之色从屋中走出。听到玉尹的询问,他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古怪笑容道:“小乙,怎地连北园都不知晓呢?” “啊?” “北园,便是瑞圣园,你久居东京,何故不知?” 北园就是瑞圣园? 那你直接写上瑞圣园不就是了,好端端来个‘北园’,我又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玉尹顿时一脸郁闷。 开封府~~内,园林比比皆是。 而其中最为著名的,莫过于‘四园’,分别是玉津园、瑞圣园、琼林苑和宜春苑。 这四处园林,也是东京最具代表性的园林。 其中瑞圣园在最初便叫做北园,因泰山天书存放于此,于是在太平兴国三年便改作瑞圣园。作为老东京,大都知晓瑞圣园的所在。玉尹也知道瑞圣园,却不清楚这‘北园’的来历。听安道全一说,他这才恍然,不过旋即复又蹙起眉头来。 “小乙,莫非有事?” “安叔父可知,北园诗社来历?” “北园诗社?” 安道全一怔,从玉尹手中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后轻轻摇头。 “这怎又知道……北园优雅别致,官宦子弟常在此吟诗颂赋,说不得又是哪家子弟聚会罢了。不过看这笔迹,确是个女子,而且看笔锋,年纪应该不小。小乙莫非认识什么贵人,所以才邀请你前往?这种事情很平常,你便是去了就知晓。” 这老儿,好厉害的眼睛。 帖子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 可他却能从笔锋,看出书写帖子之人的年纪……玉尹刚才没有留意,听安道全一说,在仔细看时,倒也颇为赞同。所谓诗社,其实就是一次普通的游园聚会。一些官宦子弟聚在一处,作些诗词,在这个时代来说,倒也不算的什么稀罕事。 但究竟是谁邀请他呢? 燕奴听到是女人邀请,顿时起了小心。 不过,旋即听到说是一年长女子,遂又放下心来,端着饭菜走出厨房,摆放在院中食案上。全文字无广告 “小乙哥何必担心,去了便知。” “倒也是!” 玉尹闻听,顿时笑了,“却是自家钻了牛角尖。” “快吃饭吧,莫让饭菜凉了。” ++++++++++++++++++++++++++++++++++++++++++++++++++++++++++ 夜了,屋外又下起了雨。 眼见着初夏将至,可天气却因这连日夜间小雨,变得凉爽宜人。 燕奴帮着安道全把那浴桶里的药汁加热,忙的热火朝天。而玉尹则在房间中,修了一会儿琴之后,从桌上拿起那本柳永事迹。正要看时,却见从诗集中滑落一页纸张。玉尹一怔,弯腰捡起来,在灯光下扫了两眼。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名字,而陈东的名字,也赫然在其中。这使得玉尹顿感疑惑,正要仔细看时,忽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燕奴擦了擦手,快步上前。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九儿姐,是我,陈东!” “叔叔怎地这般晚来?” “小乙可回来了?” 陈东并未回答燕奴的话,只问玉尹是否回来。 玉尹在屋中听到东京,把那名单往书里一塞,起身走出卧室。 这时候,燕奴开了门,却见陈东大步流星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衣服被小雨湿透,却浑然不觉。一见玉尹,陈东连忙大声问道:“小乙,日间可在学而书社门口捡到一本书?” “柳永诗集?” “正是,正是……” 听到玉尹这么说,陈东这才如释重负般,出了一口气。 “可在小乙手中?” 玉尹也不回答,转身进了屋,从桌子上拿起那诗集,复又回来递给陈东,笑呵呵问道:“不过是一本诗集,也当不得什么钱,怎地少阳这般焦急?莫非藏了秘密?” “啊……哪有,哪有!” 陈东脸色一变,旋即做出一副淡然之色道:“不过是借他人之物,故而有些着急,却让小乙见笑。” 说着话,陈东伸手接过那诗集,翻了两页,便看到那张名单,脸色顿时轻松不少。 玉尹眼神却骤然一凝。 嘴巴张了张,不过最终没有把心里话说出。 反倒是陈东,失而复得之后显得格外轻松,见燕奴正忙里忙外,不禁疑惑问道:“小乙,这是要沐浴吗?”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只不过得了一方子,配了些药,可以加快手臂复原。” “原来如此……那这位是?” 安道全从房中出来,和陈东打了个照面。不过陈东此时,已认不得安道全,因为而今安道全的模样,和当日天清寺里那醉猫模样完全不同。只不过看玉尹家中突然多了一个人,陈东不禁有些奇怪。因为他知道,玉尹和燕奴,并无其他亲人。 “哦,此家翁老友,前日才来东京,暂时住在我这边。”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妨碍小乙治伤,先告辞了!” 陈东没有觉察到玉尹态度的变化,笑哈哈一拱手,便告辞离去。 待陈东走了,燕奴上前疑惑问道:“小乙哥,怎地今日对陈叔叔的态度如此冷淡?” “少阳,似加入了什么帮会。” “啊?” “他刚才说是来取书,依我看,更像是在意那书中的一页名单。 我刚才翻看的时候,发现那名单的存在……自家有些担心,少阳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帮会。” “帮会不可能,不过嘛……” 安道全走过来,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些许嘲讽之色,“这些读书人,看似一个个精明似鬼,实则愚蠢的不得了。之前不是有什么新旧党争吗?说不得他卷入党争里。小乙,你可要小心一些,万不可卷入其中,否则的话,落得一辈子麻烦。” 党争?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释然。 这倒是极有可能,自王安石变法以来,新旧党争接连不断。 忽而新党占了上风,忽而旧党得了权势……双方相互倾轧,争斗不止。而卷入党争着,不泛后世琅琅上口的名人。王安石、苏东坡、司马光……玉尹甚至觉得,北宋之衰颓,衰颓于王安石变法,衰颓于熙宁!五十五年党争不断,致使良臣归隐,朝堂之上宵小遍布。许多有志之士,在小人压制下,难以施展一腔抱负。 熙宁变法? 玉尹也很难说得清楚是非对错。 后世在学堂,历史书上教导了什么三大矛盾,促使王安石变法。不过后来随着知识增长,阅历丰富,玉尹只当做是笑话。王安石变法的本意或是好的,可惜变法不得人。王安石本身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变法执行者,因为他性格太过于刚愎。 刚愎的人,往往听不得意见。 听不得意见,就要打击排斥政敌…… 说起来,变法初期,新党旧党人才济济,可惜随着一场场报复,一次次清洗,使得无数精英最终落得个凄凉结局。 玉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陈东卷入党争,也不知最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呢? +++++++++++++++++++++++++++++++++++++++++++++++++++++++++ 三月二十六日,开封府做出判决。 罗四六因过失杀人,刺配充军太原府。 也许在一些人眼里,北宋是一个一言不和,便可以拔剑杀人的时代。可实际上呢?北宋的法制,相对于还算健全。特别是东京汴梁,更是如此。若不是这样,那水浒传里的鲁智深,也不至于失手杀了镇关西以后,落得个亡命天涯,最终出家为僧的结局;而卢俊义,堂堂大名府的员外郎,被逼得最终上了水泊梁山…… 罗四六能够得以活命,已是一桩奇事。 据说,当判决发出之后,郭京在家中气得是口吐鲜血,险些丢掉了性命。 而经这件事以后,郭京在桑家瓦子的统治力,被削弱了许多。自家兄弟死了,却不得报仇,又如何能让下面的弟兄们心服口服?于是乎,许多泼皮闲汉,悄悄从郭京身边离开,使得郭京更雪上加霜。不少人在离开郭京之后,想到了去马行街投奔玉尹。只是玉尹对此兴趣不大,加之朝堂上弹劾燕瑛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玉尹更不敢跳出来,出这个风头……只不过,世上许多事,并非人力可阻挡! 根据安道全的吩咐,玉尹用了三天强筋壮骨散,第一阶段算是功德圆满。 用燕奴的说法,经过这三天药水浸泡洗身,玉尹筋骨得到了进一步强化。筋长则力大,玉尹的气力,更达到了一个极致水准。 “小乙今后,每隔一个月要用一次强筋壮骨散,只是效果未必能如此次这般明显。 这强筋壮骨散,要连续使用三十六次,才可以算是圆满。 到时候,以小乙真法,配合这强筋壮骨散的效用,达到玉大郎当年水准,当不成问题。只不过,想要如你丈人那般成为宗师,还需你自己努力,非外力能有作用。” 三十六次,每个月一次……那岂不是要三年? 玉尹暗自啧舌,同时又有些好奇,“叔父可曾习过武艺?” 安道全哈哈大笑,“我若是习过武,又何至于沦落到在天清寺里借酒浇愁?只不过我自幼学医,懂得一些健体强身之法,故而才能活到现在。不过我学得这些东西,却不适合小乙。你只要好生练习你丈人留下的真法,早晚必能有大成就。” 说罢,安道全笑呵呵看着燕奴,“怎地九儿姐,可愿学我这些鬼画符吗?”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四八章 锦衣楼(下)450票加更!!! ……第四八章锦衣楼(下)450票加更!!! 这是450票的加更,继续拜求月票支持……北园诗社? 玉尹有点懵了! 这又是什么? “九儿姐,北园是哪里?” 人道是不耻下问,玉尹拿着这张没有署名的帖子,站在卧房门口大声问道。 不等燕奴开口,却见另一侧房门开启,安道全一脸满足之sè从屋中走出。听到玉尹的询问,他愣了一下,旋即lu出古怪笑容道:“小乙,怎地连北园都不知晓呢?” “啊?” “北园,便是瑞圣园,你久居东京,何故不知?” 北园就是瑞圣园? 那你直接写上瑞圣园不就是了,好端端来个‘北园’,我又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玉尹顿时一脸郁闷。 开封府内,园林比比皆是。 而其中最为著名的,莫过于‘四园’,分别是玉津园==、瑞圣园、琼林苑和宜春苑。 这四处园林,也是东京最具代表性的园林。 其中瑞圣园在最初便叫做北园,因泰山天书存放于此,于是在太平兴国三年便改作瑞圣园。作为老东京,大都知晓瑞圣园的所在。玉尹也知道瑞圣园,却不清楚这‘北园’的来历。听安道全一说,他这才恍然,不过旋即复又蹙起眉头来。 “小乙,莫非有事?” “安叔父可知,北园诗社来历?” “北园诗社?” 安道全一怔,从玉尹手中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后轻轻摇头。 “这怎又知道……北园优雅别致,官宦子弟常在此吟诗颂赋,说不得又是哪家子弟聚会罢了。不过看这笔迹,确是个女子,而且看笔锋,年纪应该不小。小乙莫非认识什么贵人,所以才邀请你前往?这种事情很平常,你便是去了就知晓。” 这老儿,好厉害的眼睛。 帖子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 可他却能从笔锋,看出书写帖子之人的年纪……玉尹刚才没有留意,听安道全一说,在仔细看时,倒也颇为赞同。所谓诗社,其实就是一次普通的游园聚会。一些官宦子弟聚在一处,作些诗词,在这个时代来说,倒也不算的什么稀罕事。 但究竟是谁邀请他呢? 燕奴听到是女人邀请,顿时起了小心。 不过,旋即听到说是一年长女子,遂又放下心来,端着饭菜走出厨房,摆放在院中食案上。 “小乙哥何必担心,去了便知。” “倒也是!” 玉尹闻听,顿时笑了,“却是自家钻了牛角尖。” “快吃饭吧,莫让饭菜凉了……夜了,屋外又下起了雨。 眼见着初夏将至,可天气却因这连日夜间小雨,变得凉爽宜人。 燕奴帮着安道全把那浴桶里的药汁加热,忙的热火朝天。而玉尹则在房间中,修了一会儿琴之后,从桌上拿起那本柳永事迹。正要看时,却见从诗集中滑落一页纸张。玉尹一怔,弯腰捡起来,在灯光下扫了两眼。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名字,而陈东的名字,也赫然在其中。这使得玉尹顿感疑huo,正要仔细看时,忽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燕奴擦了擦手,快步上前。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九儿姐,是我,陈东!” “叔叔怎地这般晚来?” “小乙可回来了?” 陈东并未回答燕奴的话,只问玉尹是否回来。 玉尹在屋中听到东京,把那名单往书里一塞,起身走出卧室。 这时候,燕奴开了门,却见陈东大步流星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衣服被小雨湿透,却浑然不觉。一见玉尹,陈东连忙大声问道:“小乙,日间可在学而书社门口捡到一本书?” “柳永诗集?” “正是,正是……” 听到玉尹这么说,陈东这才如释重负般,出了一口气。 “可在小乙手中?” 玉尹也不回答,转身进了屋,从桌子上拿起那诗集,复又回来递给陈东,笑呵呵问道:“不过是一本诗集,也当不得什么钱,怎地少阳这般焦急?莫非藏了秘密?” “啊……哪有,哪有!” 陈东脸sè一变,旋即做出一副淡然之sè道:“不过是借他人之物,故而有些着急,却让小乙见笑。” 说着话,陈东伸手接过那诗集,翻了两页,便看到那张名单,脸sè顿时轻松不少。 玉尹眼神却骤然一凝。 嘴巴张了张,不过最终没有把心里话说出。 反倒是陈东,失而复得之后显得格外轻松,见燕奴正忙里忙外,不禁疑huo问道:“小乙,这是要沐浴吗?”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只不过得了一方子,配了些药,可以加快手臂复原。” “原来如此……那这位是?” 安道全从房中出来,和陈东打了个照面。不过陈东此时,已认不得安道全,因为而今安道全的模样,和当日天清寺里那醉猫模样完全不同。只不过看玉尹家中突然多了一个人,陈东不禁有些奇怪。因为他知道,玉尹和燕奴,并无其他亲人。 “哦,此家翁老友,前日才来东京,暂时住在我这边。”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妨碍小乙治伤,先告辞了!” 陈东没有觉察到玉尹态度的变化,笑哈哈一拱手,便告辞离去。 待陈东走了,燕奴上前疑huo问道:“小乙哥,怎地今日对陈叔叔的态度如此冷淡?” “少阳,似加入了什么帮会。” “啊?” “他刚才说是来取书,依我看,更像是在意那书中的一页名单。 我刚才翻看的时候,发现那名单的存在……自家有些担心,少阳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帮会。” “帮会不可能,不过嘛……” 安道全走过来,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些许嘲讽之sè,“这些读书人,看似一个个精明似鬼,实则愚蠢的不得了。之前不是有什么新旧党争吗?说不得他卷入党争里。小乙,你可要小心一些,万不可卷入其中,否则的话,落得一辈子麻烦。” 党争?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释然。 这倒是极有可能,自王安石变法以来,新旧党争接连不断。 忽而新党占了上风,忽而旧党得了权势……双方相互倾轧,争斗不止。而卷入党争着,不泛后世琅琅上口的名人。王安石、苏东坡、司马光……玉尹甚至觉得,北宋之衰颓,衰颓于王安石变法,衰颓于熙宁!五十五年党争不断,致使良臣归隐,朝堂之上宵小遍布。许多有志之士,在小人压制下,难以施展一腔抱负。 熙宁变法? 玉尹也很难说得清楚是非对错。 后世在学堂,历史书上教导了什么三大矛盾,促使王安石变法。不过后来随着知识增长,阅历丰富,玉尹只当做是笑话。王安石变法的本意或是好的,可惜变法不得人。王安石本身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变法执行者,因为他性格太过于刚愎。 刚愎的人,往往听不得意见。 听不得意见,就要打击排斥政敌…… 说起来,变法初期,新党旧党人才济济,可惜随着一场场报复,一次次清洗,使得无数精英最终落得个凄凉结局。 玉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陈东卷入党争,也不知最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呢……三月二十六日,开封府做出判决。 罗四六因过失杀人,刺配充军太原府。 也许在一些人眼里,北宋是一个一言不和,便可以拔剑杀人的时代。可实际上呢?北宋的法制,相对于还算健全。特别是东京汴梁,更是如此。若不是这样,那水浒传里的鲁智深,也不至于失手杀了镇关西以后,落得个亡命天涯,最终出家为僧的结局;而卢俊义,堂堂大名府的员外郎,被逼得最终上了水泊梁山…… 罗四六能够得以活命,已是一桩奇事。 据说,当判决发出之后,郭京在家中气得是口吐鲜血,险些丢掉了性命。 而经这件事以后,郭京在桑家瓦子的统治力,被削弱了许多。自家兄弟死了,却不得报仇,又如何能让下面的弟兄们心服口服?于是乎,许多泼皮闲汉,悄悄从郭京身边离开,使得郭京更雪上加霜。不少人在离开郭京之后,想到了去马行街投奔玉尹。只是玉尹对此兴趣不大,加之朝堂上弹劾燕瑛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玉尹更不敢跳出来,出这个风头……只不过,世上许多事,并非人力可阻挡! 根据安道全的吩咐,玉尹用了三天强筋壮骨散,第一阶段算是功德圆满。 用燕奴的说法,经过这三天药水浸泡洗身,玉尹筋骨得到了进一步强化。筋长则力大,玉尹的气力,更达到了一个极致水准。 “小乙今后,每隔一个月要用一次强筋壮骨散,只是效果未必能如此次这般明显。 这强筋壮骨散,要连续使用三十六次,才可以算是圆满。 到时候,以小乙真法,配合这强筋壮骨散的效用,达到玉大郎当年水准,当不成问题。只不过,想要如你丈人那般成为宗师,还需你自己努力,非外力能有作用。” 三十六次,每个月一次……那岂不是要三年? 玉尹暗自啧舌,同时又有些好奇,“叔父可曾习过武艺?” 安道全哈哈大笑,“我若是习过武,又何至于沦落到在天清寺里借酒浇愁?只不过我自幼学医,懂得一些健体强身之法,故而才能活到现在。不过我学得这些东西,却不适合小乙。你只要好生练习你丈人留下的真法,早晚必能有大成就。” 说罢,安道全笑呵呵看着燕奴,“怎地九儿姐,可愿学我这些鬼画符吗?” *jrm!。 第四九章 邸报(上)为盟主崮TL贺! 第四九章邸报(上)为盟主崮tl贺! 昨天晚上写的太晚,看快到四百五十票了,便昏沉沉的上传了章节,定时更新。书mi群4∴8065 没想到居然出错了。 实在抱歉,章节已经修改完毕。 +++++++++++++++++++++++++++++++++++++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抑下心中忐忑情绪。 yu尹有些紧张,却又不得不做出平静姿态。而今状况,和以前不同。当着李逸风与陈东的面,yu尹可以高谈阔论,是因为朋友关系。可现在,吴革是大宋官员,而李若虚、徐揆更是头次见面,这言语间一个不慎,说不得就会惹来一场麻烦。 该死,我与你说便说了,你却又把我卖出来作甚? yu尹狠狠瞪了一眼李逸风,微微一笑,“秉义郎以为,这辽人是当灭,或不当灭?” “嗯?” 吴革愣了一$ ()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对于当年海上盟约,联金攻辽之事,在大宋朝堂上,同样存在诸多的分歧。 诸如李逸风之父李纲一些人,认为不应当联金攻辽;而赵良嗣童贯等人,则极力赞成联金攻辽。时至今日,这种争论仍旧存在,虽然于大局,已经于事无补……不过,这是一种意识形态,从很大程度上,体现出大宋对金人的一种态度和看法。 只是在民间,随着王黼用六千多万缗买来几座空城,被宣扬成为有宋以来少有之大胜后,对辽金的争论,也就变得不再重要。yu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让吴革三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吴革道:“愿闻其详!” 说出这句话,也表现出吴革态度上的变化。 他将从泾原军,少不得要和金人打交道,所以也就格外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yu尹说:“辽人虽与大宋为敌百年,却仰慕我大宋文化。 彼此间征战不休,实则潜移默化,已被我大宋同化。只看他们用我宋人为官,学我宋人文化,模仿我宋人衣食住行。表面上,那辽人是蛮夷,可骨子里却无一不在学我大宋风俗。 然则金人,乃真蛮夷。 一群无知未开化之种族,只知破坏,而不懂得建设,贪婪成性,残忍而暴虐! 若此等人代辽而兴,与我大宋才是真正祸害。我大宋与辽,虽交战百年,却有兄弟之谊。檀渊之盟时,曾言我大宋与辽乃兄弟之邦。而今兄弟有难,我大宋却不肯伸出援救之手,反而落井下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大宋背信弃义,已落在下风。 张觉来降,本代表着燕云宋人之心声。 然我大宋先nong虚作假,再一次落人口实;随后又显出张觉,更是人感到心寒…… 郭药师,渤海人也,非我宋人,更无忠义之心。 之所以归降我大宋,也是利益驱使。而张觉一死,必然令郭药师有chun亡齿寒之感受。若金人来攻,这第一个投降的,怕就是那郭药师!所以我以为,此人绝不可信!” 吴革突然抚掌大笑,“小乙说的好!” 可旋即,他又lu出颓然之sè,轻声道:“虽知如此,奈何官家受小人门g蔽,终不得成事。 小乙,那你说,该当如何?” 让我说? yu尹顿感一阵头疼,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你堂堂干办经略司公事,也是从八品的秉义郎,却跑来问我,该当如何? 只是,看着吴革那颇为殷切的目光,yu尹也觉得不好推却。他想了想,轻声道:“辽亡,则金必攻宋;若不亡,许尚有一线生机……只看那耶律延禧能否成事了。” 言下之意,宋金之间,必有一战。 而这一战的关键,确是在辽国天祚帝。 吴革愣了一下,陷入沉思之中。 李若虚和徐揆两人,则上上下下打量yu尹,似颇为好奇。 这家伙,真个是rou贩不成? “小乙,已都办妥了吗?” 李逸风见众人息声,气氛有些沉重,于是笑呵呵开口道:“你此去太原,却让这东京城里,少了许多热闹。” “小乙要去太原?” “正是!” 李若虚眼珠子一转,笑道:“莫非是香燕先生事?” “咦,李先生也知道此事?” 李逸风道:“而今柏台弹劾香燕先生,谁个能不知晓? 益虚之弟,乃太学博士,这几日也时常和我们谈论这朝堂之事,颇令人感到忧虑。” 益虚,是李若虚本名。 yu尹不禁好奇问道:“李先生兄弟又是何人?” “便是那太学博士,李若水。” 李若水? yu尹顿时愣了。 这名字,怎听上去这么熟悉? 啊……想起来了,李若水不就是那‘南朝一人’吗? 李若水,广平曲周人,历任元城尉、平阳府司录、济南教授之职,宣和四年为太学博士。时主和派在朝堂上占居上风,李若水极为愤慨,多次上书官家,条陈兴国良策。靖康元年,钦宗加封李若水为礼部尚书,不受,后改封为吏部shi郎。 靖康二年,金兵南侵,徽宗和钦宗二帝被俘。 李若水仗义执言,怒斥粘罕。 粘罕试图收买留用,便言:“今日顺从,明日富贵。” 然李若水严词拒绝…… 粘罕又言:“你父母的年岁已高,如果投降,便可以和他们团聚,尽人子孝道。” 李若水怒道:“忠臣事君,不复顾家。“ 此后,他对粘罕骂不绝口,气得粘罕命人割了李若水舌头。李若水不能用口骂,便怒目而视,以手相指,又被挖目断手,最终殉难,死年方三十五岁,可谓悲壮。 后高宗赵构继位,下诏:“若水忠义之节,无比伦,达于朕闻,为之涕泣。” 赠李若水观文殿学士,谥曰‘愍’。而在后世,更有人尊李若水为‘南朝一人’之称号。 yu尹万万没想到,对面坐的,居然是李若水的哥哥,心中顿生敬佩之意。 “小乙和香燕先生旧识?” 李若虚有些好奇。燕瑛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清高自傲,除少数人之外,对他人很少理睬。而yu尹呢?听大郎说不过是马行街上的rou贩。虽能使得一手好琴,但也不至于和燕瑛相熟。就算他老子是五龙寺的内等子,也不可能被燕瑛看重。 yu尹苦笑一声,“说来不怕先生见笑,自家与香燕先生,只见过一次。 不过我也不知道,香燕先生为何会帮我,至今仍觉着糊涂……前两日听开封府的押司说,香燕先生会有麻烦,让我出去躲一躲。我也觉得最近有些过于浮躁,出去走一走也好。方巧一长者犯事,我便随他走一趟太原,顺便也能避避风头。” “原来如此!” 李若虚恍然,连连点头。 只是对yu尹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起来。 “对了,小乙今晚可有空闲?” “怎地?” “我正好受邀,前去北园参加一场诗社,若小乙无事,不妨随我同去?也可以多结识些人物。” 李逸风突然开口相邀,却让李若虚和徐揆两人愣住了。 今日北园诗社,可是李娘子发起,请的多是这开封府俊彦。李逸风作为李刚之子,又是太学生,自然受到了邀请。可你把yu尹带去,难道就不怕被别人耻笑吗? 哪知yu尹听了,却笑起来。 “不瞒大郎,我前几日也收到一帖子,邀我前去参加这北园诗社。 本觉着没甚熟人,犹豫是否要去。既然大郎也受邀前往,正好可以与大郎作伴……不过,那北园诗社又是作甚?是何人发起?我那帖子上也未说明,至今仍在糊涂。” 李逸风一怔,“小乙也受了帖子?” “正是。” 这一下,可真让李逸风感觉着古怪了。 他搔搔头,说道:“你这家伙倒是有趣……还记得先前我与你说的那位李娘子吗?” “赵相公家的?” “正是!”李逸风点头笑道:“这北园诗社,便是李娘子发起,邀请的大都是官宦子弟,青年才俊。我正想借此机会,将那拓本送给李娘子鉴别,不想你也受了邀,却省了许多麻烦。既然如此,咱们便一同前去,彼此间也能有一个照应。” 一边说,李逸风一边摇头。 yu尹是一头雾水,这李清照好端端邀我,又是何故? ++++++++++++++++++++++++++++++++++++++++++++++++++++ 几人在茶楼里交谈,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yu尹在一旁听着李逸风几人谈论朝政,不免有些chā不上话。 就在这时,忽见一人上楼,一身青sè短衣打扮,斜挎着一个兜囊,手中还拿着一张小纸。 此人上了楼,便大声叫喊道:“小报到……香燕罢黜,新官上任。” 香燕罢黜? yu尹一愣神的功夫,就见吴革招手把那人唤到跟前,取出五枚宣和通宝,递给那人。 那人旋即把手中纸张递上,而后转身继续吆喝。 “这是什么?” yu尹愕然问道。 吴革一目十行扫了一眼,旋即抬头笑道:“小乙是开封人,怎地不知这小报来历?” “啊?” 李逸风解释道:“便是朝堂谕旨,官员任免,臣僚奏议的内容。小乙平日里可能不甚留意,所以不清楚这些。” 邸报! yu尹马上反应过来,这小纸的来历。 ++++++++++++++++++++++++++++++++++++++ 感谢崮tl书评区飘红,成为本书第十位盟主。 !@# 第四九章 邸报(下)赔罪加更!! 所谓邸报,又称之邸抄,起源于西汉年间,并有朝报、条报、杂报的称谓,专门用朝廷传知朝政文书的文抄。汉代的郡国和唐代的藩镇,都曾在京师设邸,其作用就相当于后世的驻京新闻机构。最初,这邸报只是用于朝廷内部传抄,后张贴于宫门,让人们传抄,所以又有人叫做‘宫门抄’或者‘辕门抄”是古时发布新闻的方式。 不过到了宋代,就出现了专门抄录邸报,以牟利的商人。 而官员们为了求省事,也都乐于huā钱购买…… 玉尹手中的这份小报,约十六开大小,上面密密麻麻抄写着各种各样的内容,排版极不规范,以至于看着非常辛苦。不过,字体有大有小,也反应了新闻的重要程度。 比如今日小报,便有十二个字字体极大,也就是今日的头条新闻。 香燕罢黜,少府监主簿继府尹。 十二字反映出了许多事情。首先,燕瑛已经被罢黜了开封府尹的职务;其次,开封府尹已经==有了人选;其三,新任开封府尹,是原少府监主簿,很快会接掌开封府。 只不过,这些内容只有熟知朝堂事情的人才知晓。 至少对玉尹来说,他便不知道这少府监主簿,究竟是哪一个? “没想到,竟然是蔡懋接掌开封府……看起来这开封府,又少不得将有一阵麻烦。” “蔡懋哪个?” “便是那原少府监主簿。” 你这和没解释差不太多,我若是知道少府监主簿是谁,还会用问你吗? 李逸风看出端倪,在玉尹耳边轻声道:“六贼走狗。” 你看,你这么说我便明白了,那肯定是一个jiān贼! 只不过,玉尹还是不清楚蔡懋的底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开封府将会要有混乱。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拿起那小报,颇有兴趣的观看起来。 至于吴革等人的讨论,与他没有关系。 他想到了一个生财之法,只是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当说。 “小乙在想什么?” “我在想……”玉尹抬起头,笑了笑道:“这小报虽好,却看着恁辛苦,而且于百姓而言,实在是用处不大。若是能把这小报,办成一分专业的报纸,不知会如何?” “报纸?” 李逸风疑huo看着玉尹,有些不解。 “就是一份综合性的小报,不仅仅是朝堂邸报内容,还可以加上一些时政评论,小道消息,以及各种百姓们喜闻乐见的文章。如此一来,朝堂上不同的政见,可以拿出来进行辩论,学术上的分歧,也能够有更直白的交流。而作为百姓,可以更加清楚的了解当今局势……不过要作成此事,恐怕是普通人,难以达成。” 玉尹详细的解释一番这报纸的模式,虽然不够详尽,却已经勾勒出了一个轮廓。 吴革等人哪能听不出这里面的好处? 闻听之下,眼睛顿时一亮。 “大郎,你看这太学之中,贫苦人家子弟不少,却无任何收入,过的极为艰难……如果这报纸办成,便可以特邀一些太学生撰写文章,不但能发表他们的意见,还可以赚取稿费,改善生活。而那些名士大家,也能通过这报纸,表达他们的政见。 总之,我是觉得若这报纸能够开设出来,于朝堂,于百姓,都将是一桩大好事情。” 吴革连连称赞道:“小乙这主意甚好,甚好!” “只是这报纸用手抄,不免辛苦……我听说,不是有活字印刷之法?大可以运用起来,必能令报纸节省许多成本。只不过这件事,必须要要找个有背景的……否则朝廷说要封了报纸,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封掉,那这一腔心血便要付之东流。” 这话一说出来,吴革等人的目光,便看向了李逸风。 李逸风连连摇头“此事我出不得头……非是自家胆小,实在是……义夫你们当知道,家父虽为太常少卿,也只是个没职事的,根本当不得用处。要作成此时,至少是要个有职事的,而且最好是枢密院的背景。若实在不成,有官家背景也成。 至于小乙说的编辑,我倒是可以出一把力,找些人来帮忙。 还有那活字印刷之法,也能找来,包括工匠人选,都不成问题,却当不得出头人。” 李逸风是这几人当中,除吴革之外,出身最好的。 连他都出不得头,其他几人,更不用说了……李若虚和徐揆不可能出面,而吴革马上要去泾原,也不太可能。至于玉尹?更不用说,肯定当不得这个出头人。 场面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李逸风突然眼睛一亮“我倒是想起一人,说不得可以作成?” “敢问何人?” 吴革连忙询问。 李逸风看了一眼徐揆,笑道:“徐三哥以为,朱绚如何?” “你是说,那上舍生朱绚?” “正是!” 玉尹一脸茫然“大郎,朱绚又是哪个?” “呵呵,便是今太子妃堂弟,武康军节度使朱桂纳堂侄。 太子妃身后,有当今太子,而朱绚出身虽好,可是家中并不宽裕。朱桂纳常年在外,其父朱振也只是个闲职,若非太子妃暗中接济,生活颇有些艰难。不见朱绚从不出入风huā雪月之地,但si下里常抱怨,月例太少,以至于难以负担生活。 若能把朱绚拉过来,这报纸之事,便可作成。” 太子妃的堂弟? 那岂不就是太子赵桓的小舅子! 有这个背景,倒也可以操作一番…… 玉尹点点头,又思忖片刻后道:“可是要把这报纸办起来,恐怕还需要不少钱两。” “这个……” 一句话,说的李逸风四人面面相觑。 李逸风虽是李纲之子,可李纲为官清廉,每月给李逸风的例钱也不算太多。否则当初玉尹还债,他又何必辛辛苦苦凑得钱出来?至于李若虚和徐揆二人,那更无需赘言,两个穷鬼而已。相比之下,吴革情况好些,所以沉吟片刻后便问道:“小乙以为,开设这报纸,需几多钱两?” “说不准,不过约mo着没三四千贯,怕难以成事。” 李逸风闻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三四千贯,这又如何作得?” 吴革想了想道:“我这边凑一凑,大约能挤出三五百贯,多了却也不成……大郎,你呢?” 李逸风苦笑道:“我比你好不得多少,凑一凑,再找人借一下,也不过两三百贯。” “可这却还差的远呢。 让朱绚出头可以,但要他出钱,怕也不太可能。” 一旁玉尹沉默良久,突然道:“我可以出一千贯,咱们先把这摊子支起来,再说其他。若是不够时,我还可以再追加……我那肉摊子一月也能赚二三百贯,过些时候,再与那千金一笑楼的谱子,也有两千贯钱,想必足够咱们把此事作成。” 李逸风和吴革相视一眼,从吴革眼中,他看出了些许不情愿。 也难怪,玉尹就算使琴使得再好,终究还是个不入流的肉贩子……这等事情,却要一个肉贩子出钱支持,说出去不免有辱斯文。可这一时间,又真个想不出更好办法。 李逸风沉吟片刻道:“若这样,倒也能省却了心思。” 言下之意,他同意让玉尹出资。 而吴革则还是有些犹豫,向李若虚和徐揆看去,希望他二人能够开口拒绝了此事。 只是,李若虚和徐揆两人,都没有表示。 “那……便先这样?” “就先如此吧!” 玉尹一旁长出一口气,算是放了心。 他可不愿意白白放过这大好事情,只不过担心吴革和李逸风等人排斥。自家身份自家清楚,一起吃酒饮茶,也许没有大碍,可如果是一起做事,这些人未必同意。 果然,他看到了吴革的犹豫。 只是没想到,李逸风居然站出来支持。 要知此前,李逸风可有些瞧他不起,没想到…… 玉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逸风的目光,顿时又多了几分亲切。 +++++++++++++++++++++++++++++++++++++++++++++++++++++++++++ 五人聚在一起,又详细的商议了这报纸的具体细节问题,不知不觉间,已过酉时。 吴革因为马上要离开开封,所以告辞回家,收拾行李。 而李若虚和徐揆两人,则返回太学,准备明日功课。李逸风和玉尹在茶楼里吃了些点心,看时间不早了,这才施施然起身,走下茶楼,往瑞圣园方向缓缓行去。 一路上,两人还在探讨着这报纸的细节,越说越是〖兴〗奋。 如果不是对李清照心存几分好奇,说不得玉尹就不去那瑞圣园,拉着李逸风讨论细节去了。不过,经此一交流,不管是玉尹还是李逸风,对报纸也有了越发清晰的思路。 瑞圣园,位于景阳门外道东,是一座皇家园林。 初名北园,在太平兴国二年有改为含芳园。真宗大中祥符三年,也就是公元1010年,奉安泰山天书于院内,便有了瑞圣园之名。而在绍圣三年,又设立了北郊斋宫于道西,故而称之为北表城。 这瑞圣园内,殿廊亭榭,参差错落,塘池湖泊,bo光粼粼。 园中种植了名贵huā木,苍松翠竹。 “这瑞圣园,除每年孟秋佳节官家会驾临,在此宴请大臣外,其余时候多是关闭。李娘子之所以能在此开诗社,也是因官家最喜爱的柔福帝姬拜在李娘子门下学琴,托柔福帝姬向官家求情,方才得以使用。故而今日前来参加诗社者,比多显贵,说不得几位帝姬也会出席。到时候小乙到时候,说话还要多小心,莫招惹来祸事。” 李逸风在瑞圣园门外,小心提醒道。 玉尹点了点头,笑道:“自家晓得厉害,怎会招惹是非?大郎只管放心。”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阵銮铃声响。 一辆马车由远而近,在瑞圣园园林门前停下。 从车上走下两个女子,一个看上去大约在双十年纪,做人fu打扮,相貌极美,恍若仙女一般,气质更是婀娜端庄,高贵无比;而另一个则是个少女,约十三四岁模样,也是活脱脱一副美人胚子,年纪虽然不大,却已透出几分动人的美貌…… 李逸风忙拉着玉尹往旁边闪躲,却不想被少女看到。 “我认得你,你便是那马行街的玉小乙!” 少女手指着玉尹欢声叫道,声音若银铃一般悦耳动听。 只是她这一喊,却让玉尹和李逸风都愣住了!两人相视一眼,不绝感到有些疑huo。 她是谁,怎又认得我呢?!。 第五十章 两位帝姬(上)540票加更!!! 第五十章两位帝姬(上)540票加更!!! 第540票加更,期待630票的到来,感谢大家支持。 +++++++++++++++++++++++++++++++++++++++++++ 早在那马车出现的时候,李逸风就变了脸sè。 不等yu尹反应过来,他快步上前,朝那两个nv子唱了一个féi喏:“不想茂德帝姬、柔福帝姬也在,多有失礼,望请恕罪。” 茂德帝姬?柔福帝姬? yu尹顿时愣了! 茂德帝姬的名字,他并未听说过。 不过柔福帝姬,确真真个听说过…… 相传靖康时,柔福帝姬被金人掳走,后赵构登基,忽有一nv子,自称柔福帝姬,自金国逃亡而来。柔福帝姬被掳走的时候,不过十七岁。归宋时,已过去了多年,以至于赵构也认不出真假,便认下了这位帝姬。直到后来,韦后归宋带来消息,柔** 福帝姬在金国已死去多年,于是乎,一场惊天骗局被揭开,柔福帝姬也成了当时的一个笑话。 yu尹听说过这个故事,故而听闻柔福帝姬之名,不免有些愕然。 只见眼前这小nv子,一派天真烂漫之气,说话时虽有些傲气,却并不让人反感。 她,便是柔福帝姬吗? yu尹一时间,有些恍惚。 而另一旁,茂德帝姬却等了少nv一眼,轻声道:“嬛嬛,休得无礼!” 少nv似乎很听姐姐的话,吐了一下粉红的小舌头,在茂德帝姬耳边低声细语两句话之后,茂德帝姬不仅诧异向yu尹看了一眼,那绝代风华的脸上,lu出一丝笑意。 “大郎,却许久不见!” 茂德帝姬与李逸风一福,“五哥前日还说,许久不见大郎,颇有些想念呢……” 李逸风忙道:“改日定当叨扰,还请嫂嫂代为请罪。” 茂德帝姬笑了,这一笑,却让人眼前不由得一亮。此时天sè昏黑,mén庭上挂着一排灯笼。茂德帝姬的笑容在这夜sè里,只让那灯光失sè,令yu尹不禁暗自称赞。 好一个美人胚子! “yu小乙,待会儿可否使琴?” 柔福帝姬虽得了茂德帝姬的警告,可是那天真之sè却丝毫不减。 “我听许多人说,小乙嵇琴无双,连冯超也非对手。所以心下非常好奇,特别是那当日在相国寺使得《梁祝》,不知可否使来?一定要使,若使得不好,必要罚你!” 宋代的帝姬公主们,并不似后世影视作品那样,动辄本宫如何如何。 她们多自称‘吾’或者‘我’,在言语上,更显得平易近人。只不过,毕竟是皇室子弟,开始说的还好,可到后面,却又威胁起来。但在yu尹听来,却不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亲切感。那种感觉,就好像燕奴对他撒娇,要惩罚他如何如何。 “若有机会,自然使来。” yu尹一欠身,权作还礼。 “那说好了,一定要使一回才好!” 柔福帝姬顿时lu出欢快笑容,抚掌对yu尹说道。 这时候,就听茂德帝姬道:“嬛嬛,莫要让你师父等候……大郎……”她停顿了一下,旋即又柔声道:“还有小乙,待会儿莫要拘束,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聚会罢了。” yu尹可以和柔福帝姬说笑,但是面对茂德帝姬,却不自觉生出一丝紧张感。 忙欠身道:“有劳茂德帝姬提点,小底感ji不尽。” 柔福帝姬被茂德帝姬牵着小手走了,临进mén的时候,她回身朝着yu尹,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别忘了你说的,一会儿定要使一回嵇琴,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那小nv儿的模样,却让yu尹笑了。 鬼使神差一般,他举起手,伸出小指,朝柔福帝姬勾了勾。 那意思是是告诉柔福帝姬:一定! 两位帝姬走进mén庭,李逸风这才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 “小乙,真佩服你,居然这般轻松。” “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吗? 茂德帝姬与柔福帝姬,乃官家最为宠爱的两位帝姬。去年时,茂德帝姬下嫁那蔡五郎,可是被传为一段佳话。茂德帝姬端庄稳重,柔福帝姬却天真可爱,真美人邪!” yu尹再一次愕然! 怎地这宋朝人对公主,可以做这般评价吗? 真美人邪,怎么听怎么觉着,这厮似乎有轻薄之意。 “小乙,我们还是进去吧,看起来已来了不少人。” “好!” yu尹点点头,与李逸风迈步走进mén庭。 不过刚一进mén,便被两个shi卫拦住。检查了yu尹和李逸风手里的请帖之后,这才算是放行。 毕竟,这瑞圣园是皇家园林。 而且又有两位帝姬参加,自然要格外重视。 沿着崎岖小径,穿过亭台楼榭,远远就见一座荷huā池,池中心一座jing致小亭,矗立水中。池畔和小亭之间,有一座小桥勾连,四周则栽种着桃杏果树,极为清雅。 这一路上,李逸风向yu尹介绍了两位帝姬的情况。 那茂德帝姬是徽宗皇帝的第四个nv儿,名叫赵福金……听听,这名字多俗!如果是在后世,甚至可能被人耻笑。不过在这个时代,福金可是一个好名字,多福多金的意思。茂德帝姬而今方十八岁,只不过由于她那fu人打扮,看上去有些年长。但如此一来,却又少了几分青涩,平添了几分端庄文庄的成熟风韵…… 赵福金在去年,下嫁蔡京第五子蔡鞗。 别看蔡京是‘六贼’之一,可蔡鞗却是品xing极佳。 承蔡京家学,文采不俗,也是开封城里有名的才子……不过这xing情嘛,却有些风流。虽娶了帝姬在家,每日流连于青楼瓦舍之中,令许多人感觉有些不可理解。 蔡鞗比李逸风大,加之行五,故而称之为五哥或五郎,与李逸风关系颇为密切。 而柔福帝姬呢,名叫赵多福,也有多福之意。 她是徽宗皇帝第十个nv儿,年十三岁,与康王赵构是亲兄妹,母亲便是后世颇有名气的韦贤妃。 赵多福能歌善舞,最喜欢音律。 故而拜李清照为师,学习cào琴之技,而且甚得徽宗皇帝称赞。 yu尹听罢了李逸风的解释,对两位帝姬,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内心里,还是有些疑huo:如此排场,而且在这皇家园林之中,李清照把我找来,又是什么意思? ++++++++++++++++++++++++++++++++++++++++++++++++ 小亭说是小,却一点也不小。 当yu尹随着李逸风走进亭中,亭子里已有十余人。 这些人似乎和李逸风ting熟悉,故而两人才一走进来,便立刻有人站起身打招呼,李逸风也是一一回礼。不过,yu尹却一个人也不认识,甚至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似这种聚会,自然是要锦衣华服才好。 可yu尹没有功名,也非太学出身,虽着一件长衫,却与这亭子里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也没有人与他寒暄,更没有人理睬。 以至于yu尹进了亭子后,便找了一处偏僻位置坐下,静静观察众人。 “小乙,何故独坐于此?” 就在yu尹坐在角落里观察的时候,忽听到有人叫他。 回身看去,却是两名男子,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生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另一个则略显年轻,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也是英俊潇洒,气度颇为不凡,却正是高俅之子高尧卿。 “衙内怎地在此?” yu尹忙起身向高尧卿行礼。 高尧卿呵呵一笑,“闲来无事,听闻李娘子召集诗社,故而前来凑个热闹。 哦,待我来介绍,这位便是职方员外郎秦会之,听说小乙不但使得好琴,更写得一手好字,所以要我引见一番。会之兄,这便是小乙,怎地可称得上是一表人才?” 那中年人朝yu尹一拱手,“自家秦桧,久仰小乙嵇琴一绝之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职方,兵部下辖机构,类似于后世的参谋部。 员外郎则是职方下辖各司次官,品秩从六品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入了品的官职。 不过yu尹却没有回来,而是瞪大了眼睛,呆愣愣看着那中年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桧,他便是秦桧? 那个历史上,南宋的大jiān臣,卖国贼,用‘莫须有’之名害死岳飞的秦桧? 在这一刹那,yu尹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与历史如此的贴近,近的让他遍体生寒。他已经见过了岳飞,而今又见到了秦桧。这是不是说明,那历史的脚步正在不断bi近,正在把他一步步的融入在其中? 本能的,yu尹握紧了拳头。 内心里甚至有一种冲动,一拳轰死秦桧。 “小乙,小乙?” “啊!” yu尹清醒过来,忙lu出赧然之sè,“还请两位见谅,方才小底一时出神,失礼之处,万望包涵。” 秦桧本lu出不快之sè,不过听yu尹这么一说,但也旋即释然。 很正常啊! 这小亭子里的人,非富则贵,更有自己这种从六品的官员在。yu尹虽然有些名气,可说到底还只是个市井小民。忽见到自己,难免有些发愣,倒也真个是正常。 秦桧旋即笑了,“小乙第一次参加,自然有许多不适,没甚关系。 就如三哥所言,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呵呵,不过一会儿会有贵客前来,小乙可切莫失态,以免被人怪罪。说起来,我与小乙这一次,也算是第二次相见了。” !@# 第五十章 两位帝姬(下) 第五十章两位帝姬(下) 第630票加更,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这是今天第七更,有第八更吗?期待720票的到来!!!! ++++++++++++++++++++++++++++++++++++++++++++++++++++ 秦桧笑了,“小乙第一次参加,自然有许多不适,没甚关系。 就如三哥所言,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呵呵,不过一会儿会有贵客前来,小乙可切莫失态,以免被人怪罪。说起来,我与小乙这一次,也算是第二次相见了。” 秦桧一派儒雅之色,说起话来,也是柔声细气。 他本是江宁人,早先也只是个乡村教师。后来得了用,当上太学学正,而后出任职方员外郎的职务。入京时间不算长,也算不得短,所以说起话来,虽然是开封官话口音,却还带着几分江宁的乡土之气。以至于玉尹费了好大劲,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 忙不迭向秦桧感激,可内心里却嘀咕:这奸贼,看上去倒是一表人才。 “员外郎曾见过小乙?” “哈哈,当日小乙大相国寺一曲《梁祝》,使得是出神入化。某当日正好也在,故而曾领教小乙风采。恨当时不得识,否则早就与小乙亲热,那会等到今日?” 秦桧说起话来,让人感觉颇为舒服。 只是那‘亲热’二字用的……虽然在这个时代,亲热是表示要多交往,多盘桓的意思,可依旧让玉尹毛骨悚然。亲热?和你这么一个卖国贼亲热,岂不是同流合污? 只是而今秦桧的名声不差,更是坚定的主战派。 甚至连李纲对他也非常赞赏,玉尹也无法表露出不敬之色。 心中不住苦笑,一边与两人客套,一边有些坐立不安。 “我道是谁,不过一鄙夫尔,羞与尔同席。” 三人这边说着话,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顿时让玉尹变了脸色。 扭头看去,却见一旁端坐一个青年,一身锦衣华服,头戴东坡巾,鬓变还插着一朵杏花。长的确是一表人才,只是那眼眉儿往上翻,嘴角往上翘,一脸不屑之色。 玉尹不认得这青年,有些疑惑。 而秦桧,则眉头一蹙,露出不快之色。 高尧卿显然认得这青年,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容,“我道是哪个?确是王衙内。” 青年脸一红,勃然大怒。 “高尧卿,你欲何为?” “不欲如何,只不过觉得小乙虽出身市井,却总好过有些人,卑躬屈膝,硬要去喊着别人做阿爹强。” “你……” 秦桧低声道:“此人名叫王胜,是王相公的本家侄儿。 倒有些才华,只是其人凉薄,贪恋权势……王相公膝下无子,这厮来了东京后,明明父母尚在,却要拜王相公为父。不过王相公到头来没有答应,以至于成了笑话。能作得几首好诗,也能弹奏一手好琴,在这开封府嘛……倒还有些名气。” 玉尹陡然有一种强烈的错乱感。 你秦桧居然说别人的品性不好?你又能好到哪里?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忽听亭外传来一阵悦耳的环佩声响。 只见一三旬美妇,在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的陪同下,缓缓走上了小桥,正往亭中行来。 秦桧忙上前道:“衙内稍安勿躁,主人来了。” “啊!” 高尧卿忙回过身,不再理睬王胜。 不过,玉尹却看到王胜目光凶恶的瞪着自己,心里不免奇怪:羞辱你的又不是我,你找高尧卿去呗?瞪着我作甚?这厮真是古怪,放着正主不找,偏来看着我。 但旋即想来,玉尹又明白了。 这王胜,还真就不敢去招惹高尧卿。 论官职的话,高俅比不得王黼。可是论在徽宗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却又不分伯仲。 高尧卿是高俅的小儿子,正经衙内;王胜……却只是王黼的侄子。曾想要拜王黼为老爹,结果还被拒绝了,以至于沦为笑柄。这种人,又怎敢去找高尧卿麻烦? 欺软怕硬! 玉尹心里冷笑一声,旋即便不把此人放在心上。 反正老子明天就走,哪有那闲情逸致与你计较?就算你那本家叔父王黼是太宰又如何?如果我记得不错,就在今年底,你那本家相公叔父,便要失去皇帝宠信…… 想到这里,玉尹反而挺起了胸膛! +++++++++++++++++++++++++++++++++++++++++++++++++++++++++ 三旬美妇,正是李清照。 她在两位帝姬的陪同下走进小亭,若秋水一般的目光,在玉尹身上扫了一下,微微一笑。 她,似乎是在对我笑? 玉尹心里好生奇怪,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这种激动,哪怕是先前见到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时也未曾有过。说实话,初次与岳飞相见时,本应该有这般激动心情。可惜当时醋性大发,以至于光顾着生气,却忘了激动。而眼前这女子,已是徐娘半老。论相貌,即便风韵犹存,可是和一旁的赵福金比,少了些端庄成熟;和赵多福比,又没有那种青春的光彩。 但在玉尹眼中,当三个女子走进来时,最耀眼的,确是中年美妇。 婉约派宗师,一代女词人……命运坎坷,但同时又在不断和命运抗争。她曾两次嫁为人妇,若在明清,怕就要被冠以不贞之名;她好酒爱赌,被许多人争议,偏偏她的文采之出众,所做诗词,在后世广为流传,为无数人琅琅上口,交口称赞。 她,便是李清照,李易安! 玉尹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 不为别的,只为李清照留下那一首首经典的诗词。 在这一刻,玉尹甚至是用一种朝圣的目光看着李清照,那目光的炽热,却让李清照愣了一下,旋即粉靥闪过一抹羞红。 这玉小乙,怎如此无礼? 不过他的眼睛,却真个好看。 玉尹在朝圣,而其他人则纷纷向赵福金和赵多福两人问好。 也许在玉尹的眼里,李清照是那种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在其他人眼中,李清照不过是一个过气相公的儿媳妇,才学虽然好,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并不为奇。 毕竟这时候的李清照,远不似历史上那个南渡的李易安。 此时的她,虽能作得好词,但却算不得出众。有宋以来,好词人多不胜数,李清照也不过其中之一。加之她女儿身,便终究无法和柳三变那等浪荡子相提并论。 在众人眼里,真正尊贵的,还是赵福金姐妹。 李逸风快步走到玉尹跟前,轻轻扯了一下玉尹的袖子,“小乙,休要失礼。” “啊……” 玉尹一怔,顿时醒悟过来。 他刚要见礼,却听到一个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响起:“玉小乙,咱们又见面了!” 说话的正是柔福帝姬赵多福。 她这一开口,顿时使玉尹成为众矢之的。 本来,并无多少人注意到玉尹的存在,因为他衣着太普通,普通的让人无法关注。 若非高尧卿认得玉尹,说不定也不会理财他。 而现在,堂堂帝姬,官家最宠爱的女儿,却一派亲热姿态的和玉尹说话,顿时引得不少人为之疑惑。 “这厮何人?” “不认得……许是那位大人家的亲戚?” “玉小乙?这名字我怎么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就是了,定然是谁家大人的公子。” 众人窃窃私语,却使得王胜心中怒火更炽。 本来,柔福帝姬和玉尹说话,已经让他是羡慕嫉妒恨,再看玉尹成了众人焦点,这心里面更加不快活。 “甚公子,不过马行街上一操刀肉贩耳。”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他,马行街上的肉贩。 能使得一手好琴,更学得好扑……之前曾作《梁祝》和《二泉映月》,好像千金一笑楼的那首《金蛇狂舞》也出自他之手。你看,我这记性,看他吊着胳膊便应想到。前些日他在快活林和吕之士争跤,虽败了那鬼脚八,但也伤了手臂……” “原来是一个屠子。” “怎地一个屠子,也在这里?” “是啊,真是有辱斯文……李大郎也算是堂堂少卿之子,怎么与一个屠子混在一处?” 柔福帝姬的脸色变了! 李逸风的脸色,也变了…… 而一旁高尧卿和秦桧,则默不作声的看着玉尹,想要看玉尹在这等情况下,会做什么反应。 却不想,玉尹对周遭闲言碎语恍若未觉,大步走到李清照面前。 “久闻李娘子之名,更读过李娘子无数诗词,小底钦佩之至……今日得见李娘子面,实三生有幸,还请李娘子受小底一拜。” 而今的李清照,远非历史上那个饱受煎熬折磨,历经沧桑的李易安。 面对玉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李清照不禁手忙脚乱,忙伸手想要搀扶,可又一想,这男女有别,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只是这一来,她可是实实在在,受了玉尹一拜。 “小乙,你这是作甚? 李大郎,还不快来拦下……自家不过一弱女子,怎当得小乙如此赞誉,更当不得这般礼数。” 这时候,人群中却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李娘子诗词虽好,你一个屠子,却要装甚风雅来?可曾读过李娘子一首诗词吗?” 话音未落,顿时引来玉尹,怒目而视! !@# 第五一章 解词(上)720票加更,今日第八更 第五一章解词(上)720票加更,今日第八更 720票加更,今日第八更。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 李逸风嘴角一翘,lu出些冷笑。 他可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yu尹时,便是因李清照的一首《醉huāyin》。虽然当时主要谈论的是琴,可也能感觉得出来,yu尹对李清照的诗词,并算不得太陌生。 只不过,李逸风还是觉着奇怪。 李清照虽然有些名气,似乎也值不得yu尹如此失态。 毕竟是一女子,虽作得那‘帘卷西风,人比黄huā瘦’的好句,但终究是一介女子。她李清照有才学不假,但比之苏门四学士,亦或者柳三变来,还有很大的差距。 可yu尹,偏偏如此动容! 说话的人,正是王胜,在坊巷间也有些名气。 ? 所做诗词在青楼瓦肆有流传,故而也有人称他做‘小王三变’。但在李逸风眼里,王胜作词,纯粹是无病呻yin。若非因为他是王黼的侄儿,谁又真个把他看在眼里?这家伙却真以为自己是柳三变了,还‘小王三变’,实在是不知羞的家伙。 心里面,倒殷殷期待,yu尹能落一下王胜的面子。 “小乙是否读过李娘子诗词,只需一试便知……有理不在声高,小王三变何需如此?” 是啊,试一试不久知了? 众人不由得把目光,向yu尹看去。 而李清照则更加好奇,yu尹方才那炽烈目光,让她芳心砰砰直跳。 听罢yu尹的话,心里面又隐隐有些高兴。她的诗词虽流传在外,却不似柳永诗词那样,被人们琅琅上口的传唱。李清照也是个骨子里极高傲的人,她虽然赞赏柳永的诗词,可是对柳永那种làng子作风,却极为不屑,甚至内心里还有些鄙薄。 然而,这是个男人的世界! 李清照的鄙薄,却恰恰是无数人所羡慕的事情。 所以,当yu尹那般称赞她的时候,李清照顿时有一种知己感受,甚至还有些ji动。 听李逸风一说,李清照便闭上了嘴,饶有兴趣的看着yu尹。 赵多福却有些不高兴了! 她唤了一声yu尹,不成想却给yu尹惹来了麻烦……小女孩儿其实非常单纯,王胜的那些话,让她很没有面子,同时又生出了些许愧疚。只见她眼睛一瞪,就要发作。不想赵福金偷tou拍了她手臂一下,赵多福扭头看,见姐姐朝着她,摇了摇头。 赵福金毕竟比赵多福大几岁,所以也有些心思。 她对yu尹不了解,甚至对yu尹的事情,也是刚才从赵多福和李清照口中得知。同时,李清照还把yu尹与马娘子之间的矛盾解释了一番,并让赵福金看了yu尹所做的《梁祝》。没错,就是yu尹交给马娘子的《梁祝》原版!李清照和马娘子的关系极好,今日办这诗社,原本也就存了想要为马娘子解释,化解yu尹误会的意思。 为此,马娘子把《梁祝》原本,交给了李清照。 赵福金也是个行家,不禁精通乐律,更擅长书法……她那老子,本就是少有的书法大家,独创瘦金体,可谓一派宗师。耳濡目染之下,赵福金的眼力又岂能差了?故而她一眼就看出,yu尹的书法独树一帜,乃从未出现过的书法。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生硬,但这功底却显lu无疑。这也使得赵福金对yu尹,多了些好奇。 她也想看看,yu尹是真的喜欢李清照的诗词,还是以此为借口,别有居心? yu尹那想到这两个女人在片刻之间,便有了如此众多的念头!听李逸风的话,他想了想,而后朝着李清照一拱手,朗声道:“小底前些时候,曾听人读过李娘子一首新作。既然王‘衙内’这般说,为了以示清白,怎地也要诵上一番,还请李娘子海涵。” 说着,yu尹向李清照拱手一揖。 李清照还了一福,笑道:“小乙唱的好词,自家正要一饱耳福……来人,取嵇琴。” 词和诗还是有许多不同。 诗可以唱的如黄钟大吕,随性之至,可这词,却要依着词牌而诵。 柔福帝姬……也就是赵多福闻听顿时喜上眉梢,从身后一名女使手中取来一支嵇琴,跑上前递到yu尹手中。 “小乙,莫输了阵才是。” 说着话,赵多福来攥紧了那粉嫩嫩的小拳头,朝着yu尹晃了晃,做出鼓劲的姿态。 一时间,又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 yu尹接过了嵇琴,取弓子轻轻一挑,嵇琴立刻发出幽幽之音。 他闭上眼睛,沉yin许久后手指一滑,在滑动的同时却又使了一个小颤音,使得嵇琴音调骤然一转,透出一股子幽幽哀怨之气。一时间,李清照和赵福金的眼睛,亮了! “红藕香残yu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huā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嵇琴发出一连串颤音,大颤小颤糅合一处,恍如如泣如诉之女子在歌唱。 那幽幽相思之情,只让李清照心头一颤。 这首词,本就是她收到夫君赵明诚书信后,在一种极端思念情绪下作出。却不想,yu尹凭借着一支嵇琴,竟把她当时心境,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准确表现出来。 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 李清照不禁轻声赞道:“小乙嵇琴第一之名,真个名不虚传。” 而赵福金,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赵多福,则还是个天真少女,说难听一点,就是有点没心没肺。她当然无法体会出李清照那种情感,只是单纯觉得,yu尹唱的这词,真真好听悦耳,那双动人的眼睛,盯着yu尹,竟有些发痴。原来他使琴的模样,比父皇还要好看来! “好词,好琴,好唱!” 秦桧突然抚掌,大声称赞。 高尧卿也更赞不绝口,“本以为小乙琴虽使得好,可第一之名只是运气得来。不成想今日一见,才知道小乙这琴,使得真个出神入化……果然好词,果然好唱!” yu尹,则缓缓睁开了眼。 哪知那王胜却不甘心被夺了风头,冷笑声道:“便是读来又有何用?怎知其中好处?” 你便是读过李娘子的这首词,怕也理解不得李娘子这词的奥妙。 李清照那张俏脸,顿时通红。 “王胜,你好胆。” 而赵福金则一蹙眉头,“王胜若在不知自重,休怪我与王相公知。” 这本是李清照思念夫君而作,其中自少不得女儿家的苦苦相思之情。王胜的话,确是要yu尹解词,岂不是说要把李清照那女人家心思,**luo摆放在众人面前? 这不仅是对yu尹羞辱,更是对李清照羞辱。 也难怪赵福金大怒,不管怎样,李清照可是她琴学恩师。 哪知这王胜却yin阳怪气道:“茂德帝姬何必动怒,颂词自需解词,如何他yu尹便解不得?” 言下之意,丝毫没有把茂德帝姬放在眼中。 也难怪,这北宋天下本就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 有的时候,皇帝的威严并不能让所有人为之畏惧…… 赵多福小手攥紧,小脸更是气得通红,暗自道:这厮怎忒可恶,想那王黼也不是好人。我回去后,定要奏明父皇,好好整治这叔侄二人一番,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气! 哪知yu尹却笑了! “解词又有何难,便说了与你听。” “小乙!” yu尹话一出口,李逸风忙唤道。 这词,没法子解……你就算是解了出来,李娘子颜面何存?你便是畅快一时,却得罪了李娘子,何苦来哉? 李清照则向yu尹看去,却正对着yu尹的目光。 那目光中带着一丝令人心安之意,好像是说:还请放心,绝不会有事。 王胜冷笑道:“便愿闻其详!” yu尹转身,却与一双目光不期而遇。 那目光中带着责怪之意,似乎是在说,你怎能这般逞强? 是赵福金! yu尹笑了笑,回过身道:“李娘子这词,本当是寄一剪梅,双调小令。这一剪梅当有六十字,有前后阕句句用叶韵。只不过李娘子这首词,似乎作了些许变化,上下片各三平韵,当为一剪梅变体,且每句并用平收,不如便唤作‘yu簟秋’?” 李清照眼睛不由一亮,喃喃道:“yu簟秋?却真个贴切。” 一番话出口,却震慑了众人。 包括李逸风在内,都不禁目瞪口呆。 秦桧也是个通晓词牌小令的行家,听了yu尹的话,便闭上眼睛,手掌轻轻拍击节奏。半晌后,他睁开眼,冲yu尹笑道:“yu簟秋,好名目,却正合了‘红藕香残yu簟秋’之意。 嗯,这名目好,真个妙不可言。” 秦桧这一叫好,让其他人也紧跟着连连称赞。 王胜气得脸通红,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非是自家想的好,实李娘子这一句,便绝妙无比。 我第一次听到这句子时,若吞梅嚼雪,不愿再食人间烟火……李娘子这一句词,便堪称大家之作,未必比那柳三变逊sè。” 在座众人,多有才学。 似李逸风、高尧卿,也都是太学内舍生,才具自然不俗。 听yu尹说完后,再仔细品味这‘红藕香残yu簟秋’词句,也禁不住是连声的叫好。 “吞梅嚼雪,说的好,说的果然好! 原未曾觉察,可听小乙这般说,真个是有吞梅嚼雪之韵味,好词句,好解词,妙不可言!” 人常道,作词难。 其实这解词也不容易……一段词句,需用相应文字进行注解,而且要解得恰到好处才行。这就要考校解词人的才具,也就是解词人的底蕴。若没有相应的才学底蕴,想要做好这解词,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nong个不好,便是驴chun不对马嘴。 李清照欢喜不 心下那知己感受更加强烈,看着yu尹的目光,也显得格外亲切。 “还请小乙继续解词。” 赵福金突然开口,又让一旁赵多福一愣。 姐姐是个不好言语的人,今日却主动开口,请yu尹继续解词? 转头来,向赵福金看过去,却看到赵福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还有些好奇之意。 这心里一动,却没由来,有了些酸楚。 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分走了一些。 +++++++++++++++++++++++++++++++++++++++++ 感谢有车才嫁你长风01金福仰天大笑300声玄天河洛夜不厌 爱好读好书cobiafish死人大头醉书流年崮tlxjbq乌鸦多多星空的物语隔壁的**声等书友慷慨打赏!! !@# 第五一章 解词(下)为盟主乌鸦多多贺! 第五一章解词(下)为盟主乌鸦多多贺! yu尹则看了一眼王胜,见他一副呆若木ji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冷笑。书mi群4∴8065 我不招惹你,你却来惹我? 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 想到这里,他坐下来,端起一杯酒水,吃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道:“这上阕六句,像是李娘子从昼到夜,一天之内所做事情、所触之景、所生念头。独上兰舟,本想排遣愁绪,可怅望云天,偏有怀远之思。小乙思来,却只得‘一望断天涯,神驰象外’九字解词。虽不尽如意,却足以能表达出这词中所蕴含深意。” yu尹句句点评,却没有说男女之情。 而一望断天涯,神驰象外九个字,正如他所言那样,不尽如意,却是最为贴切。 李清照轻轻颔首,lu出赞赏之sè。 “而这上阕最后三句,自家思来,却想不出好解词来。 只觉‘{日边消息空沉沉,画眉楼上愁登临’;又有’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之意。秦观曾作‘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的句子,虽有些相近,但仔细思来,又似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真个道尽真意。 所以,这三句词,倒不如用一首七绝作解词,或许更为准确。” yu尹这一番话,却让所有人变了脸sè。 话语中的诗句,都是前人所作,偏偏yu尹信手拈来,这份功底真个让人感到敬佩。 李逸风忙欠身道:“愿闻其详!” “那边是李益所作《写情》: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李清照的这首一剪梅,和唐代诗人李益这首写情,都写了竹席,写了月光,写了西楼。 yu尹用这首诗做解词,不但解了最后三句,同时也把上阕作出一个总结来。 李逸风愣了一下,扭头与高尧卿和秦桧相视,眼中不觉lu出了一些些骇然之sè。 他们惊讶yu尹读书驳杂,更惊讶yu尹的信手拈来。 高尧卿和秦桧还好,可李逸风却知道,yu尹家中没什么藏书,又如何知晓这许多诗词来? 赵福金忍不住抚掌而笑,李清照更眼含热泪,连连称赞。 yu尹的解词,不但留了颜面于李清照,更说出李清照在作词时的那一份心情和感受。 怎个好端端的男儿家,直恁懂得女儿家心思? 李清照虽未说话,但那脸上赞赏之意,却已表lu无遗。 “可还要继续解下去?” yu尹转身,看向王胜。 却见王胜满面通红,一双眼睛红彤彤瞪着yu尹,听yu尹问,他咬着牙道:“解,自然要解。”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yu尹叹了口气,又吃了一口酒。 一旁一个青年忙端起酒壶,为yu尹满上,这态度与先前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huā自飘零水自流,是一句过片,既是即景,也是比兴,遥遥与先前红藕香残,独上兰舟相和。这倒是让小乙想起晏殊那首《浣溪沙》:无可奈何huā落去!恰恰相得益彰。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不过是上阕‘云中谁寄锦书来’之补充。 以自家感怀,却莫过于罗邺所做那首‘江南江北多离别,忍报年年两地愁’最是相似。也正是这两句,与接下来‘此情无计可消除’相连,心已笼罩深愁,难以排遣,才会有‘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之感怀。不过,窃以为这结拍三句,似是有范老夫子的《御街行》而演化出来: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呵呵,不知是否?” yu尹欠身恭敬询问,李清照则微微一笑,颔首表示正确。 yu尹也笑了,“所以自家对这结拍三句的解词,只有八个字,那边是‘语意超逸,令人醒目’。 呵呵,自家才疏学浅,也只能解到如此程度。 不知王‘衙内’可否满意,大可以提出来,与大家商讨。” 这家伙,真的好厉害! 赵多福看向yu尹的目光,已带着些崇拜。 解词是一个非常劳心劳神,而且不得好的事情。所以一般人,大都不愿意解词,nong个不好,甚至会得罪别人。 yu尹这份信手拈来的超逸,以及那种淡然的气质……柔福帝姬曾在她那老子徽宗皇帝身上见到过,可是却没有此刻yu尹来的那么深刻。联想当日,yu尹在争跤台上与那吕之士争跤的风采,更让赵多福无比欢喜。十三岁,在后世或许还只是小孩子,却已是青chun萌动,少女怀chun之始。赵多福倒也见过不少青年才俊,可要么是粗鲁,要么就是弱不禁风。自古美人爱英雄,却没有说爱那弱不禁风的酸秀才。当然了,这英雄若是透着儒雅风范,美人自然会更加欢喜,更加高兴。 yu尹,身材魁梧高大。 从小相扑,加之早先常与人斗殴,自有一股子剽悍之气。 可如今在这剽悍之中有多了几分儒雅和淡然,却使得那剽悍少了几分粗鲁,多了几分英气。 赵多福忍不住拍起了手掌,“小乙,好解词!” 这厮究竟读过多少书? 难不成,这厮专攻诗词吗? 怎地这许多诗词,信手拈来的纵意潇洒,李逸风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是连连摇头。 又让这家伙,出了一次风头! 你说你走便走了,偏偏临走还来了这么一下,这真是,真是…… 李逸风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语句,若他也是穿越,倒真可能会想出一句非常经典的后世言语。 哥便是不在东京,东京城里一样流传着哥的传说…… ++++++++++++++++++++++++++++++++++++++++++++++++++++++++ “解词不过小道,yu小乙可敢与我比琴?” 王胜实在是拉不下脸面,被yu尹这么生生夺了风采不说,更令两位帝姬为之称赞。 此时的王胜,俨然一只开屏的孔雀,想要吸引两位帝姬关注。 可越如此,就越使人厌恶。 他站起来挥舞手臂,大声喊喝。 赵福金俏脸一沉,“王胜,你究竟要怎地则个?” “yu小乙,你不是精通乐律吗?”王胜没有理睬赵福金,而是冲着yu尹大声喝道:那咱们便比一比乐律,咱们各使一曲,让大家评判,看你这开封第一琴,是否真的名不虚传。” 输给谁都可以,便不能输给yu尹。 想我堂堂太宰族侄,又怎可能比不过你一个马行街的屠贩。 “小乙……” 李逸风听出了王胜话中陷阱,忙起身想要阻止。 哪知yu尹一起开口,朗声笑道:“那便聆听王‘衙内’手段。” 王胜,笑了! “来人,取我琴来。” 王胜身为王黼的侄子,自然也有扈从相随。只不过,在这小亭之中,他那扈从没资格进入。所以,扈从多是在池畔聆听吩咐,听到王胜的叫喊声,立刻有人答应。 不多时,只见一扈从捧着一张古琴前来,恭恭敬敬摆放在琴桌上。 可如此一来,不少人都变了脸sè。 “七弦琴?” 李清照眉头一蹙,便要起身说话。 yu尹善使嵇琴不假,可这嵇琴与七弦琴,却有着极大差别。 七弦琴,也就是瑶琴,古琴……那可是君子四艺之一。而嵇琴虽然说已可以登上宫宴,却还是有些上不得台面。yu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便是能使嵇琴,也不见得能使七弦琴。这王胜,分明是在偷梁换柱,设了一个圈套给yu尹。 王胜道:“自然是七弦琴,难不成学那走街串巷的伶人不成?” yu尹面颊抽搐,显lu出凝重之sè。 “小乙,便认输了,也不算丢人。” “是啊,你虽精通乐律,可是这七弦琴和嵇琴全不一样,你可莫要上他的当才是。” 王胜得意洋洋,“怎样,可敢比试?” yu尹闭上眼睛,双手握紧了拳头。 李逸风甚至看到,yu尹那衣袍随着身体,轻轻抖动…… “小乙……” yu尹睁开眼睛,拦住了李逸风。 “今日自家受李娘子相邀而来,本已是荣幸。 奈何王‘衙内’这般苦苦相bi,小乙真个是……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就比试一回。 不过,你可敢与自家作扑吗?” 作扑,便是下赌注。 王胜闻听一怔,心里暗道一声:这家伙莫非是七弦高手吗? 可是再仔细看时,又发现yu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心里一动,他旋即醒悟过来。 这厮,分明是虚张声势! “yu小乙,你若想作扑,那边只管作来。” “我若是输了,便断了我这手,从此不再使琴;可你若是输了,又如何作扑与我?” “我……” 王胜吓了一跳。 他那想到,yu尹居然是和他作这等‘rou扑’。 所谓rou扑,就是指用身体的部位做赌注来赌博,手脚眼睛,甚至连性命都能作扑…… “小乙,你这又何必?” 李逸风低声劝说道:“这七弦琴和嵇琴,可是大不一样。” yu尹的面颊,轻轻抽搐了一下。 可就是这极不引人注意的抽搐,被王胜看在眼中。 装,你继续装……以为这样就能下到我吗?不过,你想和我rou扑,却不可能……自家什么身份?你又算什么东西!王胜想了想,沉声道:“自家这琴,乃是唐武德元年所制的名琴,虽算不得价值连城,可是在市面上,却值上十万贯…… 我若输你,便将此琴与你!” 话出口,王胜不禁有些心痛。 这张七弦琴,是王黼珍藏,心爱之物。 本想借此次诗社机会,以此琴吸引帝姬关注,最好能擭取美人芳心,从此飞黄腾达。 哪知道yu尹横空出世,却生生抢了他风头。 王胜自认琴艺不俗,早先与人斗琴,却从未有过失败。 而这,也是他最后机会。比诗词?他实在是没有太多信心……眼前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胎,能把诗词信手拈来,其诗词功底,绝不会差,最好还是别和他相比。 若诗词不能占上风,便只有斗琴! 在这方面,王胜的信心可是非常充足…… yu尹的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条缝,仔仔细细打量着那琴桌上的古琴,暗自赞叹不已。 梅huā落,竟然是梅huā落琴! 正如王胜所言,梅huā落琴制于大唐武德元年。他走上前,仔细观看,在北面龙池内左侧,发现了‘大唐武德元年岁次戊寅’十个字。琴为仲尼式,琴面髹漆,兼有红黄,若蛇腹断纹。红木雁足,呈五角星形,侧面雕成了齿轮形状,足底更是精雕细纹。 隐间(两山岳之间的有效弦长)约110厘米,肩宽19厘米,尾款约13厘米偏上,厚6厘米。 果然是梅huā落! yu尹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此时这张古琴,尚不叫做‘梅huā落’。大约再过八百年,也就是公元1963年,这张琴会落入一个名叫沈草农的琴家之手,而后才有了‘梅huā落’之名。上辈子,yu尹曾随父亲参观过这张古琴,后父亲为他买来一张仿梅huā落琴,也就是yu尹学琴的第一张琴。 却没想到…… yu尹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过身,看着那王胜道:“既然如此,小乙便与你作成一回!” +++++++++++++++++++++++++++++ 感谢书友乌鸦多多,成为《宋时行》第十一位盟主。 !@# 第五二章 新梅花三弄(上) 第五二章新梅花三弄(上) 网络故障,到现在才爬上来…… 保底第一更奉上,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订阅!!! +++++++++++++++++++++++++++++++++++++++ 这呆子,怎可作成这等扑? 赵多福在一旁听得真切,顿时急了眼,就要跑上前阻拦。 为什么会有这样冲动?她说不清楚!只觉得眼前这玉小乙极为亲切,万不可让他有失。 十万贯扑玉尹一只手,乍听似乎不算什么。 但玉尹擅长的是嵇琴,与这七弦琴有天壤之别,是一场必输之局,赵多福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玉尹输掉,失去他的手掌?若真失了那只手,玉尹还是而今玉小乙吗? 哪知道,赵多福方要动作,一只手却搭在她手臂上。 “老师……” 李清照朝她笑了笑,柔声道:“帝姬莫急,且再看看。” 《 “可是……” “多福帝姬可是担心小乙?嘿嘿,别担心……以自家看来,这小乙其实是在打埋伏,要骗那王胜入毂。虽然方才他一副紧张之sè,可我却觉得,小乙其实是在做戏。 不如此,王胜岂能入毂?” “做戏?” 赵多福一怔,旋即又向玉尹看去。 却见玉尹依旧是方才那模样,只是不再颤抖。 不过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硬撑,而不是那种xiong有成竹的气度。 “他又怎使得琴?” “多福帝姬,你又怎知道,他使不得琴?”李清照轻声道:“小乙大相国寺一鸣惊人,自家便使赵九暗中打听。此前从未听人说他能使嵇琴,却不想最后,连冯超也败在他手下。没有人知道他读过书,但偏偏能做出《登岱》绝唱,又岂是等闲? 小乙虽冲动,却是个知轻重的。 而今却作成了扑,我看啊,他恐怕已有打算。 不如一旁静静观瞧,说不定小乙还能使出一些惊喜……呵呵,我倒觉得,这玉小乙不简单。他今日如此高调,与他往日表现,颇有出入,恐怕他心中别有算计。” “算计?” 赵福金不禁来了兴趣,忍不住开口道:“这玉小乙不过当街屠户,又能有甚算计?” “方才李大郎说,他明日就要离开东京,说是要送一个长者前往太原。 这件事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那确是个长者,但却是个配军,因杀了人,所以要充军太原。而那人所杀之人,偏偏是之前对玉小乙步步紧逼一泼皮手下,小乙所以才要相送。听上去似乎只如此,可我却觉得,玉小乙之所以离开,恐怕是为了躲避风头……呵呵,多福帝姬新得一张大圣遗音,那可是康王殿下心爱之物。” “老师是说,他是为躲九哥?”赵多福一听,立刻撅起小嘴,“九哥才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呵呵,我倒未说是康王殿下报复,只不过小乙近来风头太盛。 此前还劳顿燕香燕出面为他撑腰,而今香燕遭受弹劾,他留在东京,的确不是好事。出去走走,待香燕之事尘埃落定,他再回来时,自然风平浪静,不再有事。” 赵多福一听就怒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怒,只觉得不痛快,便说道:“这不是牵累无辜嘛……哪个若这般不讲道理,我就去和他说理去。香燕先生,与小乙又有什么关系?” 李清照愣了一下,看赵多福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些许变化。 这感觉,怎么觉得有些古怪? 不等她开口,茂德帝姬赵福金却责备道:“嬛嬛休得放肆,朝堂上的事情,怎容得你去胡闹?若小乙无干,自然不会有事;若他有罪,你便是说也说不过去道理。你若是再这般胡闹,我回去便与父皇禀报,以后不许你再随意走出宫门……” 大体上而言,赵官家的子弟,大都是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有宋以来,皇室尽量表现出亲民态度,所以许多皇室子弟留恋市井,并不足为奇。 只不过,若官家真的发了话,赵多福再想出宫,却困难许多。 柔福帝姬轻轻咬着嘴chun,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却又不敢惹姐姐生气,只得把一腔怒火,转移到那王胜身上。 不过是王黼的侄儿,便能一掷十万贯? 哼,不晓得那王黼又是什么样子,恐怕比这王胜,要可恨十倍。 这家伙不把我放在眼中,想必那王黼也是如此……你等着,待我回宫之后,定要禀报父皇,治你叔侄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哼,定要如此,王黼王胜,你们等着! 这小女儿家的脾气上来,可没有道理讲。 赵多福si下里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开口,而茂德帝姬见她不吭声,也就不再斥责。 却在这时,便听得琴声响起。 王胜净手焚香,端坐琴后,手指一挑,顿时传来ji烈琴声。 他使得是周朝鲁人贺云所作《风雷引》,讲的是雷雨大作时的情境。从风雨yu来的酝酿之势,进入迅雷烈风阵雨如注的磅礴。王胜之法娴熟,极为灵动,所奏琴曲,更颇吸引人。伴随着他手指拂动琴弦,在座众人恍若听到雷声隆隆,风声萧萧,那yu罢不能之势。琴声ji烈,令人不由得sè变,眼前恍如一派风雷交加景sè。 风雷引,奇纵突兀,苍郁险峻,又威武雄壮之气。 看得出,这家伙的确是在古琴上下过一番功夫,就连李清照一旁,也是轻轻点头。 而李逸风则lu出凝重之sè。 使得是甚东西? 赵多福轻声嘀咕起来。 这小女孩儿便是如此,喜怒于形……她不喜欢王胜,甚至讨厌王胜,哪怕这王胜能练成伯牙一般琴技,她还是会一样不屑一顾。这个人,从发型到长相,从衣着到气质,无一不令人讨厌。还一副装模作样的使琴!哼……使得有算甚东西? 只不过,从李清照脸上流lu出来的赞赏之sè,赵多福又有些忐忑。 老师怎地这样,明明使得不好,还要称赞这厮吗? 下意识,赵多福看着王胜的目光,更透出了一些敌意。她干脆在一旁气鼓鼓坐下,瞪着那水汪汪,动人的双眸,恶狠狠盯着王胜。王胜本使得得意,心气自然高涨,琴声ji烈,正到好处时,却突然觉察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充满杀气。 偷眼看去,却是赵多福! 王胜心里一颤,鬼使神差一般,手指一滑,揉错了琴弦。 那ji烈琴声中突然多了一个杂音,虽然王胜马上修整,可在座众人,都不是外行,哪能听不出他那个杂音。李清照一皱眉,旋即朝赵多福看去,不由得哑然失笑。 琴使得虽好,可这养气之功,却差得很! 如此心气,便是技巧练得再好,又能怎样? 李清照旋即摇摇头,对王胜的兴趣,骤然间大减…… 养不得气,便技巧再好,始终是上不得台面。 ++++++++++++++++++++++++++++++++++++++++++++ 风雷引,在后世古琴评级考试曲目当中,属于三级曲目。 说难不算太难,但要操的好,也并非一桩易事。玉尹闭目静坐,恍如老僧入定一般。 虽未看王胜一眼,但王胜的一举一动,却好像在脑海中浮现。 这一曲《风雷引》,上辈子时他不知练习过多少次。而今细听古人演奏,却又多了许多感触。毕竟,历经八百年之久,宋人的风雷引,和后世的风雷引还是不同。特别是在一些细微的指法上,又不小出入。玉尹闭着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王胜指法的变化,一边推敲琢磨,细细体味,一边又轻轻点头,暗自称赞…… 雨过天晴,琴声戛然而止。 玉尹猛然睁开眼,看着那王胜,突然笑了。 “衙内使得好琴!” 这家伙莫非疯了不成,怎地为敌人鼓掌? 赵多福眉一蹙,有些不太高兴;但是赵福金的脸上,却透出了一抹赞赏之sè…… 她,并非称赞王胜的琴技,而是赞赏玉尹的气度。 好便是好,这来不得虚假。 玉尹越是如此,赵福金就越是觉得,他不但心xiong宽广,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气度。 她此时有些明白了李清照方才的那些话。 玉尹恐怕是设了一个套,让王胜自己跳进来。 他嵇琴使得好,这七弦琴造诣,也不会太差……他这边表现的越高调,他离开之后,那些人就越是不敢轻易动他妻子家人。想来,今夜过后,随着他那一篇解词流入坊市中,那些意图对玉尹有不轨之心的家伙,也定然会暗中掂量一下份量。 只不知道,他这七弦琴,究竟有何造诣? 玉尹长身而起,一边抚掌,一边赞道:“衙内使得好琴,果然下过一番功夫……不过观衙内指法,当师出崔尊度一派。崔师操琴,讲求清丽而静,和润而远。但衙内心思不静,虽得了指法,可使琴时,与崔师所求,却大相庭径,算不得真传。” 这一番话,使得王胜刚升起的得意之情,骤然消失。 他骇然抬头,向玉尹看去。 心里不由得一颤:这厮好像是行家……我学琴拜师,并无人知晓,他又怎知道我…… 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心情,骤然间低沉下来。 王胜沉默片刻道:“玉小乙休逞口舌之利,自家是否真传,轮不到你一屠户评价。 我使了琴,却不知你又要如何使琴?” 玉尹,笑了! 那笑容依旧显得温和圆润,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可不知为何,在王胜眼中,玉尹的笑容却变得那般yin险。 只见他走到一旁水盆便,净了净手。旁边女使连忙递上一块柔软干净的手巾,供玉尹擦拭手上的水迹。而后,他走来到香炉旁,用银匙取了香料,而后慢慢点燃。 今日诗社所用香料,都是御用的贡品,品质极好。 玉尹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这心情旋即进入一种古井不bo的平静状态。 他来到琴桌后坐下,一只手搭在琴上。!。 第五二章 新梅花三弄(下) 卷一宣和六年]第五二章新梅花三弄(下)—— 第五二章新梅花三弄(下) 保底第二更!!! 貌似月票榨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要继续拜求。 810票加更。 ++++++++++++++++++++++++++++++++++ 只是这一坐,王胜的脸色,顿时铁青…… 操琴坐姿,有极为独特的讲究。会不会使琴,只看你坐姿,便能看出一个端倪来。 这家伙,莫非是行家? 王胜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甚至有一种中计的感觉。 “而今,春去夏来,繁花似锦。 千样人有千样爱,有人喜欢牡丹,有人喜欢幽兰,有人喜欢桃花,有人又爱杏花……然小乙独爱梅花,最羡慕和靖先生之逍遥。今便三弄梅花,博诸君一笑。 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起风** 波……” 玉尹的声音清亮,伴随着那极有韵律的节奏,话音戛然而止,琴声幽幽响起。 “小乙操得何曲?” 当琴声响起时,秦桧脸色微微一变,忽而扭头问道:“怎听着似梅花落,却又不尽相同?” 高尧卿摇头,表示不解。 而李逸风则紧蹙眉头,只是脸上那凝重之色,却渐渐隐去…… 小乙,果然操得好琴! 只见玉尹指法变化,或揉或挑,或按或拂,那一双手在琴弦上如流水般拂过,却生出了千般变化,令人顿感心旷神怡。曲声幽幽,却带有一丝不屈。恍惚间,眼前仿佛一片冰天雪地,一朵梅花傲然绽放,迎着那风雪不愿低头……此何等高傲! 我开放时百花杀,真个应了此景。 李清照却突然笑了,她扭头道:“小乙这是在表明心迹……他虽是一介屠户,确有铮铮傲骨。我却是小觑了他,原本想借此机会为马姐姐说项,看来不必再费口舌。 若肯和解,自然和解;若不肯,便是刀斧加身,也未必低头。 这小乙,还真个是要一鸣惊人啊!” 而一旁赵福金却眉头紧蹙,“怎地我觉着,小乙这琴,使得有些古怪?” “嗯,确是古怪。 他操得是梅花落的谱,但又似乎有所变化,加入他独特理解。若依着梅花落曲谱,当有怨愁离绪之意。可他这曲子,却别有奥妙。我闻至今,只觉得一个字可形容。” “什么字?” 赵多福好奇问道。 “福金帝姬以为如何?” 李清照并未回答,反而询问茂德帝姬。 赵福金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轻声道:“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老师若问福金是和感觉?福金只有一字评价:清!” 李清照顿时笑逐颜开,轻轻抚掌,却未敢发出丝毫声音,怕扰了那至清之音。 “未曾想,此曲竟小乙这一变化,居然有这般妙处。 福金帝姬笛技冠绝,难道未有生出伯牙钟子期之心?何不奏一曲,以和小乙这至清之音呢?” 茂德帝姬赵福金,不但美艳动人,更使得一手好笛。 听李清照这么一说,她顿生了几分意动。 只是看了看玉尹,又瞧了一眼旁人,一咬牙,转身摆手,示意那女使过来,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几句,女使连忙应诺,急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光景,女使便返回小亭。 只是手中,却又多了一支晶莹翠郁的玉笛。 恭恭敬敬把玉笛递给了茂德帝姬之后,赵福金正想要开口,忽闻琴声突然一变…… 抬头看,只见玉尹正向她看来。 目光相视,玉尹与赵福金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不知为什么,赵福金被玉尹的笑容心神一乱。但她马上醒悟过来,旋即平静心思。 玉尹这是在向她发出邀请! 所谓梅花落,其实就是梅花三弄的前身,宋时又名为三弄梅花。 东晋时期桓伊创梅花落,最初本是笛曲。直至唐末,才化为琴曲,变成而今的三弄梅花。只是由于秉承了南朝至唐时的风貌,三弄梅花在北宋时,主要表现的是一种怨愁离绪情感。直至入明,经虞山派和广陵派的发展创新,去其原有的怨愁离绪之意,转而以梅花凌霜傲寒,高洁不屈的节操和气质,作为表现主题。 至此,梅花三弄的本意,与早期的梅花落,已有极大区别。 玉尹所奏的,正是虞山派《琴谱谐声》中所记载的梅花三弄。虞山派的梅花三弄,和广陵派梅花三弄的最大不同处,便在于其曲谱中,有琴笛合奏的段落。节奏极为规整,即便是突然加入笛曲,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和波动,最适合合奏。 赵福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心里面陡然有一种古怪的情绪萦绕,好在她自制力不差,很快就平静下来。那玉笛置于红唇边上,伴随着玉尹琴声的一次小小变奏,忽而吹响玉笛,刹那间,琴笛相和,竟显得是那般贴切,毫无半点突兀,让人有一种天作之合的感受…… 李清照讶然,向玉尹看去。 未曾想,这小乙的手段竟个如此高明,高明到,高明到让李清照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琴声至清,笛声悠扬。 琴笛合奏之后,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而最为巧妙的,还是在于玉尹的琴声……作为合奏主导,玉尹掌控这梅花三弄的节奏。偏偏茂德帝姬所学的梅花三弄,是源自桓伊早期的梅花落。所以在演奏时,必然会出现许多不同。可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玉尹都能用琴声巧妙和化解琴笛之间的分歧,令得这琴声和笛声完美结合在一处,俨然若已练习多年的搭档。 这份琴技,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瞠目。 你能操的好琴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你能够用琴声掩去笛声的瑕疵,以至于琴笛相和,竟是那般美妙动人。先不说玉尹的改变,使得梅花三弄的品调提升百倍,只这一手琴技,便远非王胜可以相比。那种遇乱不慌的气度,让众人纷纷称赞。 ++++++++++++++++++++++++++++++++++++++++++++++++++++++ 王胜那张脸,涨的通红。 本最初时,玉尹操琴,他还有些高兴。 可随着琴曲展开,王胜原本那份自信,渐渐开始消失……而到了茂德帝姬吹笛,与琴声相和的时候,王胜更是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琴技高下,已不言而喻。 且不说风雷引的技巧性,远非梅花三弄可比。 一个在后世是三级考核曲目,一个是八级考核曲目,又怎可能相提并论? 关键还在于,玉尹的创新,以及琴笛合奏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气度,俨然一派宗师风范。 虽只是一曲,王胜便知道,自己输了! 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给玉尹,更不甘心,把那梅花落琴,拱手相让…… 这梅花落琴,可是价值十万贯。 王黼借与王胜,却不代表着他可以输掉。 莫说这琴值十万贯,便是一万贯,估计回去后,王黼也会扒了他的皮! 王胜的眼中,陡然显出疯狂之色。 玉尹按住了琴弦,闭目平静心情,许久之后,方从那《梅花三弄》的至清之音中清醒过来。他起身之时,小亭内众人,依旧一副呆愣相,尚未从那至清悠扬琴声之中清醒。 “茂德帝姬笛技高明,小底敬佩。” 玉尹朝茂德帝姬拱手一揖,而茂德帝姬赵福金则满面羞红,忙起身和玉尹还礼。 “今日方知,何为梅花落。 我学了这多年笛,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非小乙方才配合,我险些乱了曲子。我有一请,还望小乙能指教。这新《梅花三弄》曲谱,可否赠与我呢?” 茂德帝姬是个极矜持的女子。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还未曾见过她主动开口,向别人所要事物。 而今,她居然向玉尹讨要曲谱…… 李逸风心中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茂德帝姬的心意:一曲之师,那也是老师!有茂德帝姬这座靠山,小乙虽还是要离开东京,可谁又敢再去招惹小乙的妻子和家人? 这不仅仅是向玉尹讨要曲谱,更是给玉尹当起了保护伞。 李逸风想明白了这其中奥妙,对于今天玉尹反常的举动,也一下子了然于胸了…… 经此一晚,这开封府内,必会有玉尹一个名号! 心里面,不禁为玉尹感到高兴,同时更在为好友这份心思,而感到无比的惊讶。记得初识小乙,他还被一个泼皮地痞逼得走投无路,却不想如今……玉尹的算计,竟如此深。只这份心思,便非李逸风可比,他心中感叹,玉尹这成长之快。 不过同时,又更增添了几分好奇! 小乙本事究竟从何而来? 即便是人固有生而知之者,可是…… 李逸风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机窍! “慢着!” 王胜突然间冲出来,大声问道:“还未知,今日比试,哪个胜出?”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众人鄙薄目光。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非要说出来,才算作事吗?你王胜也不是三岁小儿,习琴多年,难道就不知道,谁胜出了?你这举动,分明是想要耍赖,想要不认账啊。 就连几个平日和王胜关系不差的人,也都蹙起了眉头。 “衙内以为,何人胜出?” 高尧卿阴阳怪气开口,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哥也是衙内,可哥却不会做那赖账的举动出来……你好歹也算开封名士,怎地如此无耻?哥羞于与你为伍。 王胜这时候,也算是撕破了脸。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梅花落琴输掉。 他大声道:“**风雷引,丝毫不差;可这屠户虽操得梅花三弄,却是变了模样。 以琴技而言,自是我胜出。 来人啊,把玉小乙的手给我斩了!” …… 第五三章 荼蘼花落时 卷一宣和六年]第五三章荼蘼花落时—— 第五三章荼蘼花落时 第三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昨天九更,加上前天两天二十一更七万多字,大家很给力,俺也很给力,不过俺还想更给力一些,求大家继续给力!!!! ++++++++++++++++++++++++++++++++++++++++++++ 李清照怒了! 这王胜也忒不识趣,已给了他颜面,却还要如此张狂。今日这诗社,是李清照发起。原本并不想请这厮,只是考虑到若请了别人,却不请他,不免脸面不好看。 再者说,王黼正气焰嚣张,李清照也担心,若因这事情得罪了王黼,会牵累赵明诚。 所以,在不得已才发了帖子,没想到…… 别看李清照作得词,缠绵悱恻,可骨子里却极刚烈。 我敬你叔父,所以请你前来,但你却与我捣乱,莫非我@ 治不得你吗? 李清照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案上,“王胜,小乙乃我请来客人,你今日实在是忒放肆!这里是瑞圣园,不是你家,莫非以为,我一介弱女子,便收拾不得你不成? 九哥,谁敢上桥,就给我动手。” 李清照这一发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赵多福,竟在这时候猛然挣脱了赵福金的手,呼的一下子扑出去,犹如一头发怒的小猫,便到了那王胜面前,一拳打在王胜脸上。 王胜吃痛,也未看清楚何人,抬手便把赵多福推倒在地。 等他看清楚的时候,却吓呆了! 他,居然打了柔福帝姬? 虽说他叔父权势熏天,连那媪相童贯和公相蔡京都被打倒,却不代表王黼真可以为所欲为。官家是个念情念旧的人,所以对王黼颇为放纵。王胜可以不把茂德帝姬放在眼里,毕竟那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而且还是嫁给了蔡京那个老东西。 赵多福,确是最得官家所喜。 他而今却推倒了赵多福,脑袋里一下子变得空白。 玉尹一旁手疾眼快,见赵多福被推倒,忙纵身上去,把赵多福抱在怀中,身子在原地打了个旋,而后轻轻将柔福帝姬放在了地上。 “王胜,你好大胆!” 玉尹怒声喝道,更把个王胜吓得是魂飞魄散。 未等他清醒过来,玉尹便已扑到近前。没错,玉尹一只手臂不太方便,却不代表他使不得力气。只见他使了个顺鸾肘,一下子便把王胜打翻在地,而后抬脚把他踩住。 那只脚落在王胜身上,就好像一座大山压着似地。 王胜被打得满脸鲜血,想要挣扎,却又动弹不得…… 此时,池畔一名壮汉,把王胜的几个随从打得骨断筋折。而得到消息的侍卫,也纷纷赶来,一个个拔出兵器,便要冲上前来。 “全都住手!” 茂德帝姬站出来,大声喝得:“把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拉出去,丢进开封府大牢……派人告诉蔡懋,让他好生关照这几个家伙,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出现在东京城内。” 蔡懋,便是新任开封府尹。 他当初走的是蔡京路子,故而才得了重用。 如今蔡京虽不比从前,可是余威犹在。更重要的是,蔡京和王黼不对付,而且还被王黼坑了几次,又岂能轻易放过这些家伙。可以想象,这些人进了开封府,必然是死多活少。哪怕茂德帝姬和蔡鞗有矛盾,却终究是帝姬,也是蔡京儿媳。 侍卫们见茂德帝姬出面,便收起兵器。 三下五除二,把那王胜的随从便拖离了荷花池…… “小乙,还请放过他!” “阿姐,他打我,怎可放他离开?”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王相族侄,总要给王相些面子……不过今日之事,我必当禀报父皇。至于父皇是否追究,便非我能测度。王衙内,请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赵福金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让王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爬起来,恶狠狠看了玉尹一眼,扭头便想要把那梅花落琴抱走。 却听茂德帝姬道:“此琴你已输给小乙,若你还想要你那两只手,就莫要再碰它。” “我……” “至于今日胜负,在座诸位皆可作证。 琴艺不必其他,胜了便是胜了,输了便是输了!你这等人,真个脏了这绝世名琴。还不给我滚开,再若让我看见你,必取你狗命。那时候,便是你叔父说情,也没有用。” 赵福金这一发怒,却使得王胜不敢再停在这里。 他灰溜溜,狼狈跑出小亭,再无先前那份倨傲之色…… 李清照走上前,“小乙,今日请你来,我本有其他心思。 不过聆听你至清之音,我也算明白了你那性子。我不知该怎样说才是,但请你还看在马娘子当年曾照拂你的份上,她一介女子,虽未丰乐楼之主,有时候也是无奈。还请你莫再计较当初白世明无礼之举,马姐姐回来之后,已严厉斥责了他。” 白矾楼,马娘子? 玉尹恍然大悟! “李娘子休在说了,小乙与丰乐楼,并无恩怨纠葛。 她对我虽有照拂,可是我把那曲谱卖给她,虽出价两千贯,但是已经还了那恩情。至于白世明……呵呵,我更未放在心上。明日我便要离开东京,更不会找马娘子麻烦。” 玉尹话是这么说,可任谁都能听出,他内心里存有怨气。 李清照犹豫了一下,本不想再管此事,可一想到马娘子和她的那份情谊,还是忍不住道:“我听说潘楼也高价买了小乙一部曲谱,不知是何曲谱?能否透露一二?” 玉尹,不会再和丰乐楼有交集。 即便是丰乐楼断了他家的熟肉生意,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而今玉尹的铺子,据说供应了除白矾楼外,三家正店酒楼的熟肉供应。特别是千金一笑楼和潘楼,几乎把生肉熟肉的生意,都交给了玉尹,相比之下,丰乐楼的生意,真个是无关紧要。更不要说,还有高阳正店等几家酒楼,也在勾搭玉尹,所以现在的玉尹,已不是那个被郭京逼得焦头烂额的玉小乙,他有足够底气。 但出于对好友的关系,李清照还是希望能打听一些消息。 玉尹听罢却笑了,“非是小乙不给李娘子面子,实在是这曲谱交出,小乙便不好再说什么。唯一能与李娘子说的,便是那曲谱整部由我编排,词曲皆出自我手。 至于内容,到时候李娘子自然知晓。 马娘子不要我编排,小乙也乐得清闲……但小乙还有句话请李娘子转告:用小乙则胜,不用小乙,非我遗憾,而是马娘子损失。言尽于此,小乙明早还要赶路,便先告辞了!” 自从解决了郭京的麻烦之后,玉尹这气势,越发强大。 以至于李清照听罢,只得连连摇头苦笑,却不知道是不是该挽留玉尹,再套套口风。 玉尹,真个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李清照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若再追究下去,只怕会冷了这情分。 “既然如此,便待小乙归来,再做盘桓。” “告辞!” 玉尹转身,又向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道别。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柔福帝姬看他的目光中,却平添了几分言语不可形容的味道…… “真真个扫兴,本好好诗社,却被那鸟厮坏了兴致。” 李逸风没有和玉尹一同离去,看众人意兴阑珊在一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悄悄走到了李清照身边,把从玉尹那里拓印的纸张递给了李清照,并说明了情况。 “八尺一寸?” 李清照乍听之下,也颇多惊讶。 “这怎可能,八尺一寸的琴,如何能操得?” “自家也不清楚,只是小乙买来之后,如获至宝一般。 据我翻查典籍,那琴应当是周朝物品,但具体是什么来历,却真个是不太清楚。 龙池下方有铭文,可惜却认不得。 故而自家拓印出来,请李娘子鉴别,说不得能找出端倪。” 李清照博学多才,精通诗词音律,喜好金石之物,对先秦文字,更是痴迷至极。 她接过了拓本,扫了一眼之后,眉头微微一蹙。 “这似真是周朝金文,但一时间还无法确定,需回去后查找典籍,方能知晓来历。” “如此,便烦劳李娘子。” 两人正说着话,却忽听得赵多福发出一声惊呼。 “琴,玉小乙怎地把琴忘在这里?” 众人闻听,顺着赵多福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张梅花落琴,好端端摆放在琴桌上。 “我去给他送去!” “慢!” 高尧卿突然开口,“这琴,绝不能与小乙送去。” “这又是为何?” 高尧卿叹了口气,“若小乙真个拿了琴走,只怕才真是惹来祸事! 据说,此琴为王相公最爱,虽说王胜输了小乙,但追究起来,只怕小乙吃受不起。” “他敢!” 赵多福勃然大怒。 不想赵福金却说:“三郎说的不错……王相公在一日,小乙就操不得这琴。想必他自己也清楚,否则又怎会把琴放在这里?据说,曾有人想以十万贯求此琴而不得,小乙若拿回家,才真会有祸事。此琴,绝不能为小乙所有,还需另想办法。” “什么办法?” 赵多福一脸茫然。 而赵福金却嗤嗤笑了,“父皇醉心音律,酷爱收藏名琴。 嬛嬛何不把这琴送与父皇,再把这琴的来路说明,想必父皇定会有丰厚赏赐…… 嘻嘻,不是说小乙家境不好吗? 便把那赏赐与了小乙,看谁还能再找小乙麻烦。” 高,实在是高! 李逸风闻听,不由得暗自抚掌叫好。 人说茂德帝姬最为聪明,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如此一来,不但免了小乙的祸事,还能在官家面前,露上一脸。若得了官家欢喜,说不得小乙便要飞黄腾达! 一旁李清照,却用奇怪目光向赵福金看去。 不知为何,赵福金的脸,一下子红了! 李清照心里一动,却暗自叫道:冤孽,真个是冤孽啊…… ++++++++++++++++++++++++++++++++++++++++++++++++++++++++++ 朝阳,自地平线升起。 玉尹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屋外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想来是燕奴在厨房里忙碌早食。 昨夜回家后,玉尹便把行囊收拾妥当。除了一些衣物和干粮之外,还有一些银两。 燕奴为玉尹准备了一支哨棒,路上做防身之用。 两人坐在院子里,一直聊到了很晚。 从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到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似乎总是有说不完,聊不完的话题。 心中,有一股暖意。 玉尹起身下床,走出房间来洗漱。 “小乙哥,早食已经准备好,快来吃。” 燕奴从厨房里走出,依旧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一身小碎花单衣,着了件背子,腰系围裙。 她看上去很平静,把早餐端过来,摆放玉尹面前。 “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银两需带足,奴昨日在集市上看到一牛皮腰袋,便把银两放在里面。这里是些散碎银子,还有二十贯钱。小乙哥路上莫委屈了自己,看到甚好吃的,便买来吃。 对了,还有这根哨棒! 可惜小乙哥使不得枪棒,奴也不擅于此……不过拿在手里,也可以防身,路上要多小心。 这是换洗的衣物,下面是贴身的,上面是外衣……还有,奴还买了两双布靴,出门在外,总要讲些脸面,靴子就放在这里,小乙哥赶路时,可要多留意,莫伤了自己。” 燕奴言语间,非常平静。 可那絮絮叨叨,却总让玉尹觉得有些心酸。 重生到现在,和九儿姐打打闹闹,有许多别扭。可真到分别是,这心里面真不是滋味。 “奴便不送你出城了,待会儿还要到铺子上照看。” “九儿姐……” 玉尹忍不住唤了一声。 “好了,莫这般模样,小乙哥大丈夫,当志在四方。 不过出去几日罢了,家中奴自会照拂好,再说还有安叔父在,不会有什么事情……对了,安叔父给你配的那些药,记得服用。三天一粒,记得莫把功夫给落下。” “嗯……九儿姐也要在家好好识字,待回来时,定要考校。” 燕奴露出灿烂笑容,“小乙哥放心便是,莫忘记了,小时候奴可比小乙哥聪明。” “那是,那是!” 两人相视,突然间没了话。 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浓浓不舍之意。 燕奴的眼中闪着泪光,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铃铛响,却是罗德赶着一头黑骡子,来到门口和玉尹汇合。 “那,我走了!” “嗯!” “九儿姐要多保重。” “小乙哥也要保重才是……” 玉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分别是的痛苦,一咬牙,背起包裹,拿起哨棒,便走出去。 罗德也是一身朴素装束,带的行李不多,却挂在骡子背上。 和玉尹打了个招呼,两人便联袂而去。 走不多远,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燕奴跑了出来,“小乙哥,何时还家?” 玉尹犹豫一下,回头大声道:“九儿姐,荼靡花落时,小乙还家日。” 荼靡花落时…… 目送着玉尹的背影渐渐远去,燕奴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强忍住,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第一卷完 …… 第一卷总结 第一卷总结 《宋时行》第一卷结束了! 自上传以来,纷纷扰扰,大家有说好有说坏,反正褒贬不一。 就老新自己而言,这一卷基本上满意。只是由于第一次尝试这种世情风格,所以有时候考虑不免不周。但总体来说,感觉还算不错,瑕不掩瑜吧。 第一卷,是玉尹融入这个时代,熟悉这个时代的过程。 三百贯债务引发出来的是是非非,多为后面做一些铺垫。也许大家觉得这铺垫有些过长,但是在老新看来,却很有必要。特别是郭京这个人物,很多人可能觉得,这是个虚构的角色,事实上不然,这是个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而他在中期,还会有很重要的戏份,也是整个历史转折的重点之一。 而书中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登场过一次的人物,就是十九哥。 这位十九哥是谁呢? 首先,他是个宗室;其次,他不是皇子。 而在真实的历《 史中,他曾在靖康时期起到过很重要的作用,但具体身份,恕俺卖个关子。 至于燕奴这个角色,也许是俺考虑不周吧。 但整体而言,感觉还算不错。一个内柔外刚,其实很细腻,也很淳朴的女子。 诸如其他登场人物,陈东、李逸风、杨再兴、高十三、罗一刀、罗德、黄小七、张三麻子、李师师、柔福帝姬、茂德帝姬还有李清照,基本上也都算塑造成功。 唯一的缺憾,便是主角。 可能很多朋友觉得,主角有些柔弱,有些窝囊,不够王霸之气,不够雷厉风行。 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 在卷一末期,小乙已经逐渐露出锋芒,并且开始对开封产生眷恋。 而这个眷恋,才是他做出改变的原动力。 我们不可能指望一个上辈子很孤僻,甚至清高的人,来到一个陌生年代,便立刻大喊着‘我要当皇帝’,‘我要改变世界’等等的言语。那不是穿越众,是疯子。一如我之前作品中的观点,凡事都需潜移默化。 小乙最初穿越,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未知、恐惧和迷茫。 即便他知道历史的真面目,但更多的,还是会被一种恐惧心理所包围。这也是小乙一开始,想要逃离开封的原因。不是他不愿意去做出改变,而是他还没有融入这个时代,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改变,应该要去做些什么…… 很多朋友说《宋时行》和《宋时归》的名字很相似,同样是宣和,同样是靖康,但我觉得最大的不同,便是《宋时行》的‘行’字。小乙游走于这个时代,从一开始的格格不入,倒逐渐融入,到最后的转变,本身就需要一个过程。 东京的梦华,便是他改变的第一个原动力。 第二卷,小乙将会前往太原。 这一卷不会太长,却是小乙直面女直的一次震撼,而这一次的震撼,将是小乙改变的第二个原动力。 第三卷重返开封,也是小乙开始向上攀升的开始…… ++++++++++++++++++++++++++++++++++++++++++ 整部作品的走向,俺已经设计完整。 不过在创作的过程中,还需要大家的鼓励和支持。如果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加群与我讨论,老新也非常期望,有更多的好朋友加入,与我一起完善作品。 vip书友群:54719984 115197558 这两个群需要验证,会要求截图。 普通书友群:23069900 47485500 64149998 这几个群不需要验证,也比较自由。 不过请尽量不要重复入群,以免造成混乱。 ++++++++++++++++++++++++++++++++++++++++ 最后,一句老话,拜求月票! 不管怎样,老新还算努力,请大家能够多多鼓励和支持,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支持正版吧,也算是对老新的一种肯定。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老新从未取得过新书月票第一名,连续基本都是第二,实在有些苦闷。 这一次,希望大家能够助老新一臂之力,拜托了!!!! !@# 第五四章 流传在东京的传说(一) 卷一宣和六年]第五四章流传在东京的传说(一)—— 第五四章流传在东京的传说(一) 昨天只有不到三十张票,颇有些失望! 希望今天,能够给力一点吧…… 保底第一更奉上,从今天开始,每天第一更放在早上八点左右,第二更在中午一点左右。90票一加更,绝不食言,老新继续努力码字,感觉渐入佳境。 +++++++++++++++++++++++++++++++++++++++++++++++ “……面对王衙内步步紧逼,玉小乙真个怒了! 他长身而起,指着那王衙内厉声喝道:衙内直恁欺人,莫不是以为自家操不得琴? 王衙内却冷笑道:尔一介屠户,焉得操琴? 小乙恼怒不已,上前一步,便坐在琴桌后,使了一个四平大马,操琴使曲,顿时令得所有人瞠目结舌。诸位客官,你道这小乙究竟使的什么曲子,( 竟使人鸦雀无声?” 潘楼中,灯火通明。 舞台上,一个说书先生正滔滔不绝说话,说到好处时,又突然间使了一个埋伏。 “是那二泉映月吧。” 有客人大声回答。 说书先生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 昨夜瑞圣园发生的故事,晌午时便流传到了坊巷中。有那聪明的,立刻把这故事编排了一下后,便拿到了酒肆里说。不过,这故事编排的也有好有坏,而今日潘楼请来的说书人,恰是东京有名的贾九。此人说书,往往是声情并茂,起伏跌宕掌握的极好。特别是那节奏感,把握的出神入化,对听众的心思也洞若观火。 “二泉映月虽好,还不足以如此。 依我看,定是那《梁祝》!想当初我可是看过小乙在大相国寺使琴,那梁祝之妙,至今仍有回味。可惜那之后,小乙便未再使过梁祝,直恁让人难受,难受啊!” “是二泉映月!” “是梁祝!” 谁也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个小小问题,竟使人争吵起来。 而且,这争执似有愈演愈烈之势,以至于双方各不相让,直让个酒楼里,乱哄哄闹成了一片。许多欢楼里的女子,也纷纷探头出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停。 “这玉小乙究竟何人,怎地会进入瑞圣园?” 在一座雅室里,一个清瘦男子,好奇的向人询问。 这男子看年纪还不到四十,身穿锦衣,头扎方巾,透出一丝文弱和儒雅之气。 不过,当他开口时,却又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流露。显然是久居上位养成,只随口一问,便让周围人生出一丝寒意。一个白白胖胖,颌下无须的男子忙凑上前来。他小心翼翼满了一杯酒水,轻声道:“官家难道忘了?昨日赵明诚的浑家在瑞圣园作诗社,柔福帝姬还专门向官家禀报,得了官家的准许,方准开放使用。” “呃!” 男子闻听,不由得一拍额头。 “我想起来了,嬛嬛却说过这事……不过,这玉小乙又是谁?” “便是十年前与辽人争跤,惨死于献台之上的内等子玉飞之子。官家莫非忘了?当年官家还称赞过,说玉飞扑法,天下无双。他战死之时,官家还难受了好几日。 玉小乙便是玉飞之子,而今在马行街开了家肉铺,贩卖生肉。” 官家? 自赵匡胤兴宋以来,官家这个称谓,一向只用于皇帝的身上。 这中年男子,赫然正是赵佶! 赵佶这几日颇有些烦闷,而这烦闷的源泉,却是来自于一封书信。辽天祚帝派人前来送信,言欲与金人决战,请赵官家出兵相助。而且天祚帝承诺,若是败了金人,他定然会把燕云十六州还给大宋,从此以后,辽为弟,宋为兄,永保太平。 这书信传来,顿时引得朝堂动荡。 是帮助大辽,亦或者是协助金人?朝堂之上争论不止。 为此,赵佶也极为头疼。 他实在是受不了双方无休止的争吵,于是便走出宫门,微服私访,来到潘楼玩耍。 哪知道,却听到了玉尹的名字。 “肉屠,也知操琴?” 赵佶疑惑问道:“却不知那二泉映月和梁祝,又是怎样状况?” 白胖男子,名叫张大年,是宫中宦官,也是赵佶的近臣。 听到赵佶询问,他忙轻声说:“回官家,二泉映月和梁祝,据说是那玉小乙所做曲谱,曾在大相国寺使出,引得许多人称赞。不过奴婢听说,这厮以前善使嵇琴,却不想居然还能操得一手好琴,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奴婢这也是道听途说,官家只听一听便是……要说操琴,奴婢觉得,还是李娘子操得好,玉尹怕也是言过其实。” 其实,要论琴技,赵佶尤胜李师师一筹。 只是这时候不能说出来,一个肉屠和当今天子相提并论,张大年还没有那么愚蠢。 不想,他话音刚落,从身旁走出一人。 “官家,说起李娘子,奴婢还听说了一件趣事。” “趣事?” 赵佶闻听一笑,“甚趣事,白锷你慢慢说来。” “我听说,玉小乙此前欠了别人三百贯……这厮倒也是个有骨气的,居然不肯低头,拼了命想要还债。眼看着就要还上了债务,却又被人设计,不断没了钱两,甚至又多欠了别人五百贯。幸亏李娘子出手相助,给他两千贯,渡过了难关。 而今这坊巷中多有流传,说李娘子是个知情义的,慷慨豪爽,有不让须眉之风……” 赵佶,笑呵呵的听着这白锷说事。 一开始,他还捻须轻轻点头,不住称赞玉尹是个有情义的。 可等他听说李师师借了玉尹两千贯,而那白锷有说什么‘知情义’,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李师师,可是他的禁脔。 怎地又和这肉屠联系在了一处? 心里面颇不是滋味,赵佶的脸色,便阴沉下来。 “白锷,休要胡说……官家,此时奴婢倒也听人说过。据说是这潘楼上厅行首封宜奴,向这玉尹买了一部曲子。封大家和李娘子素来亲密,当时封大家不在东京,李娘子听说了这件事,便代封大家,提前把那两千贯给了玉小乙,倒也不是平白相助。” 说到这里,张大年狠狠瞪了白锷一眼。 这混帐东西,却越来越放肆,浑不晓得规矩…… 张大年是得了茂德帝姬的托付,想要为玉尹说些好话。 可这白锷! 他心里恼怒不已,却又奈何不得白锷。盖因这白锷,是康王之母,韦妃门下的太监,平日里颇为晓事,所以也甚得赵佶喜爱。只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如此不知进退。 赵佶‘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此时,楼外已乱成一团,争执不休。 忽听‘啪’的一声响木,贾九慢条斯理道:“诸位客官,却都猜错了……小乙使得这一曲,名叫三弄梅花!别嘘小底,这三弄梅花虽是古曲,但小乙却平添了新意。 这一曲使得是至清高雅,全无三弄梅花的愁怨离绪之意。 小乙使了这一曲后,又引得席间一人,怦然心动。要知道,这三弄梅花本源自笛曲梅花落,而这人,偏偏又最擅长使笛,一时忍不住,便叫人取了一支玉笛,吹奏起来。 方才可说过,小乙这三弄梅花,有新意……偏这人的并不知晓新曲,只会梅花落。这新旧相交,本应会乱了曲调,哪知小乙变了个法,竟把这旧曲,融入新曲之中。原本相互矛盾的曲子,在这一刻配合的天衣无缝,令在座等人无不称赞。” “兀那九哥,那人是谁啊!” 台下顿时有人鼓噪起来。 而贾九则故作神秘的一笑,突然压低声音说:“此人便是茂德帝姬……这正是,一曲梅花添佳话,心有灵犀一点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自家与客官分解。” “原来是茂德帝姬啊!” “没想到,真个没有想到……” 台下众人顿时鼓噪起来,却不想赵佶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 他也知道,这坊巷中最喜欢流传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而这皇室子女往往会成为其中主角。 只是…… 赵佶恼怒起身,哼了一声便走。 “官家,待奴婢着人,收拾了碎嘴的。” 白锷忙上前请示,不想赵佶停顿了一下后,犹豫片刻道:“算了吧,本就是没踪影的事儿,若真个和这人较真,反而平白坐实了闲话。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白锷还想再说什么,张大年已拦在他身前。 赵佶满怀心事,从雅间走出,下了楼,便在侍卫的簇拥下,悄然返回皇宫去。 “张常侍且留步。” 白锷紧走几步,唤住了张大年。 张大年则冷笑一声,“白常侍,有何指教?” “张爷爷何必这边,奴婢在张爷爷跟前,那算得甚常侍……只是今日奴婢之举,非是为了别事,想为康王出一口恶气罢了,别无其他意思,请张爷爷恕罪则个。” 白锷虽得看重,但在宫中地位,却远远比不得张大年。 听他这一说,张大年一蹙眉,轻声道:“这玉小乙,又怎地惹得康王殿下不快?” 白锷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 却说赵佶返回宫中,直奔西寝阁。 这西寝阁,位于坤宁殿。而坤宁殿,又分东西两阁。 西寝阁原本是太子所居,不过随着太子赵桓长大,便搬出坤宁殿去了。于是,赵佶便把西寝阁改为书房,平日里在此操琴书画,即便是皇后,也不可以擅自打搅。 在西寝阁内坐下,赵佶很烦躁。 只不过,这次他不是为那天祚帝的书信而烦恼,而是为了方才听到的消息而烦恼。 李师师?玉小乙? 虽然张大年已经做出了解释,可赵佶这心里面,还是很不舒服。 还有,茂德帝姬的事情,也让赵佶感到难堪。自家女儿竟然被平民百姓当成了笑料谈论,这让身为大宋天子的赵佶,情何以堪?简直,简直就是丢了官家的脸。 走到《鸳鸯沐春波》图前,赵佶沉思不语。 片刻后,他突然喝道:“张大年!” “奴婢在!” “宣茂德帝姬来,朕有事要问她。” ++++++++++++++++++++++++++++++++++++++++++++++ 感谢乌鸦多多皖风清扬死人大头风月小轩君之古韵南鸣剑揚名hua小美春村儿淺愛丶呐庅殇星空的物语神昊001如◆是有车才嫁你长风01仰天大笑300声金福玄天河洛夜不厌爱好读好书cobiafish等书友慷慨打赏,感谢! …… 第五五章 流传在东京的传说(二) 第五五章流传在东京的传说(二) 保底第二更!!! 求月票,推荐票!!! ++++++++++++++++++++++++++ 第055章流传在东京的传说(二) 西寝阁里,灯火通明。 宋时的夜间照明,多是以灯油为主,而且价格不高,最能为普通百姓所能够接受。 当然,官家不是普通百姓,所以使用的,是由河阳县专造,又用龙涎香灌入烛心,价格及其昂贵。在照明的同时,龙涎香还可以有提神清脑效用。而赵佶本又喜好奢华,所以这西寝阁中,分列一百二十支蜡烛,幽香袭人,更令华丽的陈设生辉。 赵福金本已睡下,不过听说父皇召见,便忙不迭赶来。 烛光下,只见赵福金身穿一件绛红如意牡丹蜀锦薄丝背子,小心翼翼走进了西寝阁内。 “父皇,这么急唤我与姊姊来,有事吗?” ~~ 不等赵福金行礼,就见一个少女突然从她身后窜出来,欢叫着便扑到了赵佶怀中。 “嬛嬛……“ 赵福金大惊失色,忙出声喊道。 哪知那少女却钻进赵佶怀里,好似扭骨糖般的扭动着,更嘻嘻笑道:“父皇,我有一件礼物要送你。本打算日间便送来,可是……昨夜睡得晚了,竟起不得早来。” 在这西寝阁里,能如此肆无忌惮的,便只有赵多福一人。 柔福帝姬搂着赵佶的胳膊,那模样让赵佶哭笑不得。抬头向茂德帝姬看去,似是在问她:朕要你来,怎地你把这小家伙也带过来了?你们姐妹俩,搞什么把戏? 茂德帝姬忙道:“父皇,昨日嬛嬛便在女儿那边歇息。 今日缠了女儿一天,连女儿练字的功夫都给占去……父皇,你却要好生管管嬛嬛。” “哼,才不是……明明是姊姊想要赏琴,不肯让我离去。” “哪有!” “就是有……哼,要不是我要把琴献给父皇,姊姊说不得就把琴强行夺走了去。” “嬛嬛!” 这姐妹二人斗嘴,让赵佶哭笑不得。 这可是朕的地方,怎么变成了两个小女孩吵架之地?别看茂德帝姬已经嫁人,可是在赵佶眼里,她始终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而今两个小女孩儿叽叽喳喳的吵闹,非但没有让赵佶生气,反而把方才心里的那点积郁之情,也一下子驱散干净。 “福金,嬛嬛!” 赵佶抱起赵多福,“休在吵闹,且坐吧。” 父女三人在两张朱漆螺钿椅子上坐下,赵多福倚在赵佶怀里,似乎不肯离开。而赵佶也没有生气,笑眯眯问道:“嬛嬛,方才说送父皇礼物,不知道是什么礼物呢?” “嘻嘻,父皇一定喜欢。” 赵多福顿时来了精神,从赵佶怀中挣脱出来,跑到了西寝阁门口。 “张大年,把我刚才带来的东西拿进来。” 在西寝阁外值守的张大年,连忙答应一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抱着一张古琴走进来。 “这就是嬛嬛送父皇的礼物?” 赵佶笑了! 他宫中珍藏名琴无数,赵多福又能为他找来甚好琴呢? 不过,他还是兴致勃勃起身,来到琴桌旁站下。而赵福金则举着一支蜡烛到跟前,轻声道:“父皇,你好好看看,这琴是什么琴?” “哈哈,正好好好欣赏。” 赵佶说着话,便弯下腰仔细查看。 突然,他发出一声惊呼,“这莫不就是武德元年所造的仲尼式?” “嘻嘻,正是……不过现在,它已经换了名字,我与姊姊商量一下,唤它做梅花落。” “梅花落?” 赵佶眼睛一眯,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梅花一曲诉衷肠,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传言。抬头看了看赵福金,却发现赵福金面色如常,没有丝毫不一样的感觉。这心里面,才算是多少舒服了一点。本想询问一下,可一来赵多福在旁边,二来又想要仔细欣赏这梅花落,便决定等一下再去询问。 “这琴,又怎生来得?” “嘻嘻,是女儿扑来的。” “嗯?” 赵多福见赵佶来了兴致,便兴致勃勃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说,这琴原本是王黼所有?” 赵佶眉头一蹙。 赵多福撅起了嘴巴,“嗯,就是王相所藏。 据说,这张琴价值十万贯呢……父皇,是不是真的价值十万贯啊。” 赵佶笑着伸手,轻轻拍打了赵多福的小脑袋瓜子一下,“区区阿堵物,又怎比得这好琴?朕倒是没想到,王黼家中居然藏了这好物品,而朕却对此,是一无所知。” “哼,他那么厉害,当然能藏得好物品。” “怎地嬛嬛也觉得王黼厉害?” “何止是厉害,我看啊,这开封府内,没人能比他更厉害。” “嬛嬛,住嘴!” 赵福金忙出声喝止。 可赵佶却已听出了端倪,蹙眉问道:“嬛嬛,岂能这么说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父皇,是这样的……” 赵福金见赵佶板起脸来,忙上前为赵多福求情。 她把昨夜王胜和玉尹斗琴,而后还差一点把赵多福推倒在地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当然了,在赵福金口中,王胜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形象被夸张百倍。 “一个王胜便如此猖狂,也不知那王相,要猖狂成甚模样。” “够了!” 赵佶突然怒声喝道:“王黼乃朝中大臣,岂是你们这种小女娃可以随便评价?还有你,福金……你说你堂堂帝姬,竟然和一个肉屠琴笛合奏,简直,简直就是……这件事休要再讲,带着嬛嬛下去后,把《女诫》抄写百遍,否则不准你回府。” “父皇……” 赵多福还想撒娇。 可赵佶却沉着脸喝道:“再啰嗦,朕可真要生气了!” 赵福金连忙扯了一下赵多福,恭恭敬敬朝赵佶行了一礼,而后退出西寝阁。 这偌大西寝阁中,只剩下赵佶一人。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拍打额头,又突然看着那梅花落琴呆呆发愣。西寝阁中,鸦雀无声。张大年站在西寝阁外,更是胆战心惊,有些不知所措。很少见官家如此发怒,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看样子,今天晚上要小心一些。 哪知道,他念头刚起,就见赵佶起身,走出西寝阁。 “官家,这是要歇息吗?” “不,你叫上人,立刻随我出宫。” “出宫?” 张大年好生奇怪。 眼看着就要过了亥时,子时将近。 这时候,宫门都已经落锁,官家这好端端,又要出宫作甚?难道说,是要找李娘子吗? 不过,他心里虽然奇怪,却不敢耽搁。 帮着赵佶换好衣服,带着一干侍卫,直奔宫门行去。 在路上,张大年小心翼翼问道:“官家,这么晚,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却见赵佶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朕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要去拜访一下王相。” 张大年可从未见过赵佶如此表情,心里不由得一寒。 王相? 王黼又怎地招惹了官家,使得官家这大半夜,竟要动如此干戈? 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莫不是享了多年恩宠的王相,今夜就要完了吗? +++++++++++++++++++++++++++++++++++++++++++++++++++++++++++ 月冷,星稀。 在一片疏林中,火光跳动。 玉尹罗德,还有罗一刀、冷飞罗格五人,围坐在一堆篝火边上,正有说有笑。 出了开封以后,玉尹和罗德直奔牟驼岗,等候罗一刀三人。直到午时,罗一刀在冷飞和罗格的押解下,才来到牟驼岗,和玉尹罗德汇合一处,然后踏上了旅程。 刚开始时,玉尹的心情很低落。 临走时,燕奴那殷殷期盼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小乙哥,喝点汤吧。” 罗德端着一个陶碗,递给玉尹。 玉尹接过来,朝罗德笑了笑,拿着手中烙饼狠狠咬了一口之后,又喝了一口面汤。 “冷大哥,这一路前往太原,需几多辰光?” 冷飞喝了一口酒,想了想道:“若路上顺利,走的快时,大约二十余日……不过若不顺利,怕要三十多天才可以抵达。怎地小乙,这刚离家,便想回家了不成?” 罗格哈哈笑道:“哪里是想家,依我看,怕是想那千娇百媚的九儿姐!” 玉尹顿时露出赧然之色,连连摆手,“两位哥哥休要说笑,小乙不过是随便问问。” “呵呵,非是取笑,不过人之常情。 想当初自家新婚,正赶上一趟解差……不过不是去太原,而是要押解大名府。当时与小乙一样,才出了门楣多久,便惦记家中娇妻,恨不得能立刻回去,与她团聚。 只是做了这行当,就要守这行当的规矩。 自家不必小乙,虽在市井,好歹也能搏个出身;似自家,三代解差,到了我这一代,已是第四代。眼看着儿子一日日大了,说不得将来,也是要继承我这差事。” 有宋一朝,胥吏子弟不得为官。 所谓胥吏,便是在衙门里当差的职事,比如肖堃,比如石三,比如眼前这冷飞和罗格,都属于胥吏范畴。按照规矩,他们的孩子不可以入朝为官,不过第三代不在受此约束。只不过,这需要一个前提,那便是冷飞罗格的孩子,不为胥吏。 可不为胥吏,又能如何? 这其中的心酸,怕只有冷飞等人自己明白。 玉尹在一旁听着,也不禁随着他二人一阵唏嘘感慨。 眼见天越来越晚,众人便依次安歇。 玉尹睡不着,便讨了个值夜的活计……他怀抱着哨棒,背靠着大树,透过枝桠缝隙,仰望寂寥苍穹。 忽然间,听到一阵悉索声响。 玉尹忙回头看,就见罗一刀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 第五六章 楼兰宝刀(810票加更!) 第五六章楼兰宝刀(810票加更!) “四六叔,怎不去睡?” 玉尹挪了挪身子,看着罗一刀笑道:“明日还要赶路,再要休息,怕是天黑之后。” 罗一刀笑了笑,没有回答。 玉尹奇怪,但罗一刀不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罗一刀有话要说。索性也闭上了嘴巴,顺手把哨棒顺在身旁,靠着树干上,一言不发…… “小乙怕不会使枪棒。” “啊?” 罗一刀突如其来一句话,让玉尹愣了。 “小乙这年纪,便是再学枪棒,怕也是难有大成就。 这枪棒之术,还是要从小学来,似小乙如今再学,也赶不及,最多是学一个把式。” 我可是从没说过,要学枪棒! 玉尹被罗一刀说糊涂了,好半晌才笑道:“四六叔,你究竟想说什么?” 罗一刀似乎很纠结,半晌后轻声道:% “我观小乙手掌,学刀最合适,不知有兴趣否?” “学刀?” “嗯!” 罗一刀看着玉尹说:“可记得当日我教你杀猪,曾说过小乙有天分。 不瞒你说,我家中祖传有一刀谱……我家这大哥,却不指望了!文不成,武不就,从小就不喜欢耍枪弄棒。可这刀法,却真个不想在我手中失传。小乙拳脚不差,又使得好扑,思来想去,唯有你最合适,故而才冒昧一问,不知小乙愿否?” 学刀? 玉尹真有些懵了! 他怔怔看着罗一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牛宝亮可是练过扑的,哪怕是喝多了酒,这武者的本能犹在。勿论是从气力还是体格来看,罗一刀都不是牛宝亮的对手。偏偏这罗一刀竟杀了牛宝亮,而且还从许多泼皮手中保住性命!以前,玉尹没想太多,可而今罗一刀说出这些话来,让他蓦地醒悟。罗一刀能杀了牛宝亮,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牛宝亮喝多了酒。 他,也是个武人! 不过在玉尹看来,罗一刀怎地也不像个练过武的。 至于他说的那家传刀法…… “怎么,你不信?” 罗一刀看出了玉尹眼中的怀疑,顿时急了。 玉尹连声道:“信,怎地不信?” 可那模样,怎么看都不是‘信’的表情。 “我祖上,乃折御卿……帐下亲军。” 见玉尹仍一副迷茫模样,罗一刀又说:“你知道天波杨府?” 天波杨府?杨家将! 玉尹立刻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杨家将嘛,我怎可能不知道? 小时候听杨家将演义,可是听得极为痴迷。不过杨家将历六朝天子,自神宗之后便开始衰落。而今老杨家已经破败,天波杨府早已变成一处为人凭吊的遗迹。 虽然水浒传里说,那青面兽杨志也是老杨家子弟,但终究属于演义。 而岳飞传里,更说杨再兴是杨家将后人。可杨再兴世代居汤阴,显然和天波杨府没有什么联系。也就是说,在宣和年间,老杨家基本上已经破败,再无后人…… 罗一刀又道:“即知天波杨府,想来也知折老太君?” “折太君?”玉尹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罗一刀说的折太君,不就是杨家将里,那位老而弥坚的佘赛花,佘老太君的原型吗?于是,玉尹再次点头,表示知道。 “折御卿,便是折老太君的二哥,曾随太祖东征西讨,拜永安军节度使。当年他老人家在子河汊,曾一战灭辽人五千余人,打得辽人望风而逃,不敢正视……” 说到这里,罗一刀又露出落寞之色。 “可惜,折将军死得早,否则焉有后来辽人肆虐?” 玉尹这一回,真听懂了! 这折御卿,原来还是赵匡胤时期的人物…… 罗一刀说:“我祖上曾在折将军帐下做事,后来犯了军纪,被赶出折家军,这才回到东京定居。我那祖上回来之后,便郁郁不乐。后来听说折将军病死,他不久后,也追折将军而去!自那时候,我家这刀法便不得全,无真法可以筑基,只能做个屠户。其实那天我教你杀猪执刀之法,便是从我家祖传刀法中脱胎出来。 你家学不俗,又有周教头真法相传,想必能练好我家祖传刀法。 大郎以后,也就是那样子,难有什么作为;我呢,这一去太原,这刀法便失传了…… 小乙,你待我姓罗的,没话说。 姓罗的也没什么可以报答,唯有这家传刀法,和一口祖传宝刀,还请小乙笑纳。” 家传刀法,祖传宝刀? 玉尹越听,越觉得有些发懵。 却见罗一刀起身,走到那一旁拴在树上的骡子边上,从那骡子背上取下一个小包来。 他复又回到玉尹跟前,把包裹放在玉尹手中。 好沉! 玉尹接过那包裹,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包裹看上去并不大,没想到入手极重。玉尹粗略估量了一下,这包裹得有三十多斤。他扭头看了一眼罗一刀,却见罗一刀朝他一笑,示意他打开那包裹查看。 揉了揉鼻子,玉尹把包裹放在腿上,解开上面的结扣。 包裹里,放着一本羊皮图册,还有一把黑鲨皮制成的短刀。这短刀的长度,大约在55公分左右,也就是半米出头。刀柄是用什么材质做成,黑色,呈龙形,长约二十厘米,入手凉润,令人精神一振;刀身越三十厘米出头,大约在三十三四的模样,刀背极厚,靠近刀锷处,有十余个龙牙锯齿,而且打磨的也极为锋利…… 刀身呈现一个非常柔和的线条弯曲,使得这口刀看上去,感觉赏心悦目。 宽越十厘米,透着一股子冷幽的光芒。 “好刀!” 虽然不太了解,可玉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这口刀的不凡之处。 在手里掂量一下,玉尹不禁一呲牙,扭头对罗一刀说:“这家伙得有三十斤吧。” “三十六斤七两!” 罗一刀说的是宋斤宋两,如果折算下来,差不多四十斤左右。 也不知打造这口刀的人是怎么想,竟然如此沉重。可以想想,罗一刀的祖上,一定是一位臂力雄浑的猛士。玉尹在手里掂量掂量,觉得这口刀的份量,刚刚好…… 把刀收回刀鞘,玉尹有些相信刚才罗一刀的那些话了。 “这刀,怎地不像是中土所造?” 罗一刀一听,顿时笑了,“小乙好眼力,我祖上唤这口刀,名为不死鸟!据说是当年楼兰古国所造的宝刀。后来不知道怎地,就落到我祖上手中,一直传到了今日。 只是这不死鸟,着实太重。 想要使用,不但要有足够的臂力,还有筋膜粗壮悠长,手指灵活……我曾曾祖父,也是个有臂力的,想要使用这口宝刀,结果……自己把自己的手指给削了三根,变成残废。从那以后,我家便无人再能使用,更不要说,去修炼刀谱中刀法。 小乙臂力惊人,筋膜粗壮,更兼一双灵活的手,正适合做这宝刀主人。 有道是宝刀赠烈士,我想这口‘不死鸟’,等待了一百多年,便是在等小乙出现。” 玉尹,顿时沉默了! 他犹豫一下,再次拔刀出鞘。 在火光照映下,那刀口透出一抹淡淡的暗红色,显然是饱饮鲜血所致。伸出手,在刀身上拂过。玉尹闭上眼睛,似乎感受到一种,从宝刀传来的莫名喜悦之情。 这,莫非就是武侠小说所说的‘刀中有灵’? 他再次把宝刀收回鞘中,拿起羊皮图册。图册并不算后,一共只有十页而已……头七页,画了七个人像,做出不同的执刀姿势,图下面还有密密麻麻,详细注解。 而在最后三页中,却共有三十多副小图。 每张小图下,注明了文字,是练习手指的诀窍。 玉尹初看时倒未在意,但仔细又看,却发现这练习手指的诀窍,居然和多罗叶手的练习诀窍相似。只不过,比多罗叶手更加繁琐,更加详细,同时也更加困难。 他看了一遍之后,突然笑了! 莫非真是如此?这劳什子刀法,还有这劳什子宝刀,竟然是为他量身打造而成…… 玉尹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改手下。 哪知罗一刀已经为他做好了决定,把刀和图册放好,又包裹起来,打了结扣,塞在玉尹怀中。 “这以后便是你的了!” “四六叔……要不这样,这口刀,我买下?” 这可是宝刀,若在市面上,怎地也要价值千贯。 哪知玉尹话刚出口,罗一刀却恼了! “小乙,莫非看你四六叔不起吗?” “四六叔,你这话怎说。” “便你能帮得我,我便不能送你东西?这东西放在我身边,说实话也着实无用……之前在牢里时,我不知是生是死,便已经决定,把他送给你,只是苦于无有机会。你帮衬我恁多,甚至还救了我的性命……难不成我这一条命,比不得这口刀吗?” 罗一刀气得须发贲张,让玉尹也无话可说。 许久,他苦笑一声道:“既然四六叔这么说,那小乙再推辞,便是矫情了……好吧,这刀和刀谱,便先放在小乙这边。他日若四六叔想要回去,只管与小乙开口。” “你四六叔,是这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的人吗?” 罗一刀一脸不快,站起身道:“小乙,当初你做人太爽快,爽快的让人心烦……可而今你虽变得好了,却婆婆妈妈的惹人心烦。真不晓得,九儿姐怎受得你这脾气。” 一句话,说的玉尹面红耳赤,又苦笑不迭。 这四六叔,说话还真直接啊! 不过他倒没有生气,把包裹往身边一放,“既然如此,那小乙便生受了!” “这才对嘛!” 罗一刀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伸了个懒腰,笑呵呵道:“总算是不至于老祖宗的绝技失传,自家也算是放了心。 睡了,睡了,明日一早,还要早起……” 说完话,罗一刀便走到一旁,和衣而卧躺下。许是了却了心事,罗一刀很快便睡着了,发出均匀鼾声。 初夏的夜,极静! 草丛里不时还传出蝉虫的鸣叫声,更给这夜晚,平添了几分静谧。 !@# 第五七章 断碑沟(保底第一更,求月票!!! 第五七章断碑沟(保底第一更,求月票!!!) 阳光,炽烈! yu尹停下脚步,取下水囊喝了一大口水,随后将水囊递给罗德,用布巾抹去额头汗水。[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这狗娘养的天气,真个要把人热昏了。” 罗德喝了口水,忍不住破口大骂。 是啊,好热的天气! 方初夏,便如此炎热,真不知到了三伏时,会成什么模样。一旁罗一刀气喘吁吁,罗格和冷飞两人也是有气无力。从罗德手里接过水囊,冷飞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看上去jing神不少。解开身上的差衣,坦lu出xiong膛来,用力呼出一口浊气。 “哥哥,天气这般炎热,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待凉爽些时,再启程赶路,好过这般难耐。” yu尹忍不住开口劝说,从驴子背上解下一个水囊,递到罗一刀嘴边。 罗一刀此时的模样,真个狼狈。 [ 身上囚衣已经湿透了,更要命的是,带着沉重的木枷和锁链,行走起来也更加辛苦。若年轻个十岁二十岁,也许还能忍受。可罗一刀毕竟老了,身子骨又不算太好,自然更加辛苦。真亏了yu尹和罗德两人一路扶持,否则怕早就坚持不住。 冷飞看了一眼罗格,似是询问罗格的意思。 罗格的年纪比冷飞大,这解差更有多年经验,所以一路上,大都是以罗格做主。 “自家记得这条路,再往前大约三五里路,有一处村子。 便到村子里落脚歇息一下,顺便吃些东西……等过了这晌午头再出发,也许能凉爽些。今年这天气真他娘的怪异,这才什么时候?居然就热的让人难受无比……” yu尹犹豫了一下,走到罗格跟前,轻声道:“罗大哥,可否商量件事情?” “小乙但说无妨。” “四六叔年纪大了,这行走起来,颇不方便。 而今又带着如此沉重的枷锁,更有诸多不便……可否为他取了枷,也好加快速度?” “这个……” 罗格犹豫了! 这披枷戴锁,是解差的规矩。 罗格看了一眼罗一刀,不禁眉头紧蹙。 正犹豫着,却觉手里一沉。低头看时,原来是yu尹放了一贯钱在他手里。这叫做‘开枷钱’,虽说朝廷有规矩,犯人要披枷戴锁,可实际上在cào作时,也不是那般严密。罗四六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凶徒,年纪又大,更别说和罗格冷飞还是乡亲。 罗格想了想,便从腰间解下了钥匙,递给冷飞。 “小乙真个是xing情中人,也罢……便开了这枷,也算是一场缘分。不过枷可开,锁不可解,还请小乙宽恕则个。这规矩毕竟是规矩,真若不带枷锁,怕更惹来是非。 这样吧,四六叔也算是熟人,若真个辛苦时,便骑驴走一遭,免得耽搁了行程。” 罗格这么做,也算是给足了yu尹面子。 自古以来,哪有犯人能骑驴赶路的先例?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加之罗四六和罗格也认识,才有如此方便。冷飞上前为罗四六开了枷,罗德忙不迭道谢。五人再次启程赶路,取了枷的罗四六,也显得轻松不少,这速度更加快许多。 快正午时,一行人来到了罗格所说的村子。 只是眼前的景sè,让yu尹和罗格大吃一惊……只见一片残垣断壁,哪里还有村庄模样?走进村子里,半晌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冷冷清清,恍若一块死地般,令人心悸。 “这是怎么回事?” 罗格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飞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哥哥前次来这边,是甚时候?” “这个……差不多两年前吧。” 两年! yu尹不禁苦笑。 “看起来,这里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故,以至于成了废墟。”罗格搔搔头,lu出几分尴尬之sè。他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真个是实实在在,丢了颜面。想了想,罗格道:“记得村口有一处龙王庙,实在不行,咱们就去龙王庙里歇脚如何?” “便依了哥哥所言。” 此地,名为断碑沟,理论上属河yin管辖。不过又因为靠近荥阳,同时还接壤荥泽,所以便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带。断碑沟面积不算太大,据罗格介绍,当初有几十户人家居住此地。天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偌大个村庄,变成了废墟。yu尹示意罗德搀扶罗一刀,他拎着哨bāng,与冷飞走在前面开道。而罗格则手持钢刀,牵着那头驴子在后面压阵,五个人一路穿过废墟,便到了村口。 远远的,便看到了那座龙王庙。 灰sè的山墙上,布满岁月的斑驳。 “小乙,怎地?” yu尹突然停下脚步,引起了冷飞的注意。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前后左右的四处张望许久。yu尹摇摇头,轻声道:“不知怎地,总觉着好像有人在盯着咱们。” “有人?” 冷飞蓦地打了个哆嗦,向四处张望了一下。 只见一片残垣断壁之外,便是半人多高的荒草。这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有人盯着?除非……冷飞的脸,刷的一下子便白了! “小乙,你莫吓我,难道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啊?” yu尹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冷飞所说的不干净东西是什么,不由得笑起来,连连摇头。 “哥哥误会了,不是甚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有些不自在。” 所谓不干净的东西,便是那鬼怪神灵。这地方这么荒凉,一个好端端的村子成了废墟,难免会让冷飞生出luàn七八糟的想法来。这年头,怪力luàn神之说颇多,似冷飞更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身处在这一片荒凉之中,自然少不得让他感到惶恐。 听了yu尹的解释,冷飞松了口气。 “小乙,你以后把话说清楚点,哥哥胆子小,受不得惊吓。” yu尹听罢,笑容更盛。 只是那眼眸中,却闪过一抹冷芒。 先前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真实存在,绝非他的臆想。若按照安道全和燕奴的说法,练武到了第二层功夫后,六识灵敏,若有危险时,便会产生máo发森然感受。 古时候说某某大将厉害,常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其xing质,相差不大,而习武之人的六识,更远非普通人能够比拟。 就在刚才,yu尹真的生出了一种máo发森然的感受…… +++++++++++++++++++++++++++++++++++++++++++++++++++++++++ 龙王庙不是很大,也就是二百多平方的模样。 当中央是一座龙王雕像,不过龙头已经不见,只剩下半截残躯。而庙宇墙壁,也坍塌了一面,以至于看上去更加残破。走进龙王庙,yu尹四下看了一眼,便与冷飞清扫出一块空地,把那龙王庙的供桌拉扯一旁,而后唤罗一刀等人进来休息。 这庙里,地上的灰尘积得很厚,角落里还挂着蜘蛛网。 yu尹在庙后面,找到了一个水井,发现里面的井水,颇为清澈甘甜。取了井水回来,罗德已生了火,准备煮饭。yu尹便坐在罗四六身边,一言不发,神情凝重。 “小乙,发生何事?” “四六叔,我总觉着有点不太对劲。” “哦?” “说不上来原因,反正就是觉得不太好,似乎有事要发生……一会儿吃了饭,天气稍凉爽些,咱们就上路吧。若停留太久,我担心会生出变故,说不得会有危险。” “嗯,这样也好。” 罗四六很累了,靠在供桌tui上,很快便有了困倦之意。 而罗格和冷飞两人,则坐在旁边,看上去也有些疲乏……这么热的天,赶了一晌午的路,即便两人是解差,也有些吃受不得。偏偏又没有其他办法,干得便是这辛苦行当,哪怕再辛苦,也要干下去。所以,两人更抓紧了时间,想要休息。 初夏时节的天气,变幻莫测。 晌午还是yàn阳高照,可刚过了正午,便见天边飘来两朵乌云。 忽然起了大风,卷起风沙漫天来……yu尹一直没休息,站在龙王庙的mén口,向外张望。 “好像要下雨了!” “是啊,这一场雨下来,说不得要凉爽几日。” 罗格和冷飞也觉察到了天气的变化,走到yu尹身边,低声jiāo谈起来。 正说话间,忽听一声闷雷炸响。紧跟着一道惨亮银蛇在天空划过,似要撕裂苍穹。 “看起来,却走不得了!” 罗格眉头紧蹙,不过言语间却透出几分得意,“幸亏咱们落了脚,否则要继续赶路的话,必然会遭逢这场大雨。不过这场雨下来,说不得今后两日,会舒服些。” 冷飞笑道:“还是哥哥有见识。” 他扭头过来,见yu尹脸sè凝重,便拍着yu尹的肩膀说:“小乙,莫担心……咱们这两日走的还算顺畅,比预定行程,要快一些。等雨过之后,咱们再奔汴口,待过了河,便进入怀州治下。按照如今行程,说不得二十天便可以抵达太原府。” yu尹闻听,只笑了一声。 咔嚓! 又是一声闷雷炸响! 紧跟着,瓢泼大雨落下,将天地顿时笼罩在一片水幕之中。 yu尹眉头紧蹙,负手站在庙mén外的台阶上,心中那不安的感觉,却越发强烈起来。 “小乙哥,何故如此紧张?” 罗德做好了饭,走到了yu尹身边,轻声询问。 yu尹回头看了一眼正蹲在篝火旁狼吞虎咽的罗格和冷飞二人,压低声音道:“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会儿照顾好四六叔,警醒一点。” 说着话,他把哨bāng塞到了罗德手里。 而后转身走到篝火旁,盛了一碗粥,便坐在神龛旁边,默默的吃起来。 +++++++++++++++++++++++++++++++++++++ 感谢小夜saya一叶即落chun村儿北洋军阀水师心碎的狐狸yjt923 乌鸦多多破晓更新淺愛丶呐庅殇沐浴晨霞等书友慷慨打赏,感ji! !@# 第五八章 荥泽有盗(保底第二更) 第五八章荥泽有盗(保底第二更) “直娘贼,这贼老天莫非疯了?” 雨越下越大,雨幕笼罩,仿佛要把大地吞噬。e^看翻滚的乌云中,不时传来隐隐雷鸣,让人心惊rou跳。冷飞本打算在mén阶上看看雨势,却被狂风卷裹的雨点打了回来。只那片刻功夫,衣服便湿了……只气得冷飞站在大mén后,跳着脚大声咒骂。 好大的雨! yu尹靠着神龛侧壁,似乎睡着一样。 只见他闭着眼睛,两手拢在袖子里,面sè极为平静。 而罗德则是一副紧张表情,紧握着哨bāng,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一抹惨白sè。 yu尹方才那番话,让罗德非常紧张。 别看冷飞和罗格说不会有事,可对于罗德而言,他更信yu尹多些。 “大哥,放轻松些。” 罗一刀看罗德紧张样子,顿时笑了,“你且看小乙,若真有事情,他— 自会发出警告。你这般紧张,待会儿就算出了事,也会受到影响,不如放松下来,陪我说话。” “阿爹……” 罗德赧然一笑,挠了挠头。 正要开口时,却听到龙王庙外咔嚓一声惊雷炸响,一道惨亮银蛇掠过,把个昏黑的龙王庙里,照映的一片通透。冷飞吓了一跳,忙倒退几步,引得罗格讥笑不已。 可就在这时,yu尹突然睁开了眼睛。 “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刷的从龙王庙外飞进来,直奔冷飞而去。 “兄弟小心……” 罗格大惊失sè,连忙放声叫喊。 说时迟,那时快,yu尹错步闪身,手持木枷啪的一下子将那支利箭打落,而后大声喊道:“大家都小心,有敌人。” 雨幕中,人影憧憧。 十几个衣着破烂,手持木bāng的男子,风一般便冲上mén阶。 “兄弟们,来了féi羊,休放过一人。” 为首一个彪形大汉,手中拎着明晃晃的钢刀,冲上mén阶之后,二话不说,迈步纵身跳进龙王庙内,照着yu尹当头就是一刀。那刀势极猛,竟挂着一股风声,呼的劈下来。别看yu尹看上去平静,可初次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产生出莫名紧张。 手里拿着一支木枷,向外一挡。 就听铛的一声响,钢刀劈在那木枷上,竟迸溅出火星四shè。 原来,这木枷上面大都会包裹一层铁皮,一方面可以限制囚犯的行动,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危急时作为兵器使用。yu尹不会使用枪bāng,那哨bāng在他手里,说实话还没有这木枷的威力大。所以,他把哨bāng给了罗德,自己却从冷飞手里要过木枷。 刀枷jiāo击,那汉子只觉虎口一振,险些拿捏不住钢刀。 “小心,有硬点子,扎手!” 他大吼一声,想要提醒身边同伴。不过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光景,冷飞和罗格也都清醒过来。一个拔出腰刀,一个抄起哨bāng,迎着那些冲进来的人,便斗在了一处。 yu尹一只胳膊还有些不方便,但却不影响他用木枷为盾。 两只木枷在他手里翻飞,先前那一刹那的紧张,也已经随着战斗开始,而烟消云散。 眼前这汉子用的是一口钢刀,明显是首领。 所谓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对方人数虽多,可只要拿下这首领,便可以解决战斗。重生至今,yu尹已经经历了太多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从最初的恐惧mi茫,到而今也已经习惯。虽然不清楚对方来历,却能看出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 他天生怪力,木枷又极为沉重,犹如两张阎王帖子,呼呼拍向那持刀的汉子。 很显然,这汉子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扎手的人物,一口钢刀左封右挡,狼狈不堪。钢刀虽然锋利,却明显抵挡不住对方了木枷。每一枷拍下来,都让他有一种无法抵抗的感受。 “哥哥休要慌张,我来助你。” 几个青年见持刀汉子落了下风,立刻扑上来。 yu尹先是一阵紧张,旋即一声大吼,将那木枷使得更急。他本就不擅长用兵器,虽然这些天在路上,依照着罗四六给他的那刀谱修炼,终究时日太短,当不得用处。好在他气力惊人,而手中木枷又极为坚固。虽然没什么章法,却把对方bi得连连后退。 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高明之士。 但yu尹还是很小心,因为他发现,冲进来这些人,没有一个带弓箭的……而方才那支突然出现的利箭,显示出对方还有人没有lu面,这让yu尹如何不感到担心? “你们别过来!” 两个汉子手持木棍,向罗德bi来。 罗德手里紧握着哨bāng,紧张得大声叫喊。 可那两个汉子,却丝毫不惧罗德手中的哨bāng,大叫一声,挥bāng便向罗德砸去。 “不要!” 罗德惊恐的大叫,可是却没有逃跑或者后退。因为在他身后,便是他老子。若他跑了,罗一刀岂不是危险。一咬牙,眼睛一闭,罗德拧bāng踏步向前,狠狠刺出。 只听蓬的一声,一根木bāng砸在了罗德的肩膀上,痛的罗德惨叫一声。 不过,他手中的哨bāng还是狠狠戳在其中一个汉子的肚子上,把那汉子戳的蹲在地上,半晌也站不起来。 “大哥小心!” 罗一刀的眼睛,顿时红了。 眼看着罗德被打倒在地,他咆哮着便冲过去,一下子将另一个汉子扑倒在地上,双拳抡起,砰砰打得那汉子满脸是血。别看罗一刀年纪大了,可毕竟是屠户出身。真要是和人拼命,罗一刀还不惧什么人。双方的战斗,已经胶着成了一团。 yu尹在经过最初的紧张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一对木枷在他手里,更见威力…… 他这一平静,出手可就变得狠毒起来。 只听一连串惨叫声响起,三个配合那持刀汉子的青年被他拍翻在地。包裹着铁皮的木枷,每个几乎有十几斤的份量。加之yu尹神力,打在身上,顿时骨断筋折。 持刀汉子见情况不妙,也急红了眼! “三郎再不出手,我等便要折在这里……” 说话间,从大mén外shè来一箭,向yu尹飞来。yu尹也不慌张,脚踩罗汉步,一个闪身,抡起木枷啪的拍飞了利箭。而那持刀汉子也趁着yu尹这一分神的功夫,纵步跳出圈子,舞刀扑向罗一刀。他看得出,这罗一刀,好像还是一个关键的人物。 “狗贼,大胆!” yu尹一见,顿时大怒。 反手刷的将左手木枷砸了出去。 持刀汉子忙错身想要封挡,哪知道罗德这时候拾起了哨bāng,在他脚下使了个绊子。噗通,那汉子摔了个狗啃屎,手中的钢刀也飞出去老远。木枷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啪的砸在山墙上,火星四溅。罗德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冲上前拿起钢刀,便骑在了那汉子身上。钢刀压住那汉子的脖子,他大声喊道:“都住手!” 这说起来,似乎很长。 但在当时,却只是电光火石间。 yu尹见状大喜,忙跳出圈子。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龙王庙的地上,便躺了七八个汉子,一个个哀嚎不止。 “哪个再动,便杀了那鸟贼。” 正如yu尹所猜测的一样,持刀汉子果然是个首领。 剩下还有五六个青年,见此状况,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忙向后退去,聚在一处。 冷飞被砸了好几棍,拖着刀,和罗格相互搀扶着,也退到yu尹身旁。 “外面那鸟厮,莫非真要见血不成?” yu尹朝着龙王庙大mén外,厉声喝道。 “好汉,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披蓑衣,头上绑着幞头的少年,迈步走进来。 光线有些昏暗,可还是可以看得出请这人模样。看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左右,一身短打扮,卷着kutui,赤着脚,手中一张猎弓,腰间有一把猎刀,一脸紧张之sè。 “这位哥哥,还请手下留情,放了我家哥哥!” 说着话,他把手中猎弓放在地上,并取下猎刀,一并放下,而后退了几步,朝yu尹唱了个féi喏。 “三郎,你怎可以……” 持刀汉子见状,忙大声叫喊,想要阻止少年投降。 没等他说完,冷飞便用刀柄狠狠砸在他肚子上,疼的那汉子一声闷哼,再也说不出话。 “这些人,似乎并非山贼。” 罗格在yu尹耳边,低声说道。 也难怪,山贼若hun到了这些人的模样,也真个叫做失败。 yu尹沉默了一下,用手一指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何处人氏,为何要偷袭我们?” 少年犹豫片刻,苦笑道:“我等皆断碑沟人氏……” “啊?” “去年时,村里起了一场瘟疫,以至于全村百余口人,只剩下二三十个。本想投奔河yin,哪知河yin县却把我等当作流民,赶了出来。后来投奔荥泽县,荥泽县又说我等户贯在河yin,不肯接受。无奈之下,我等只好躲在附近,靠劫掠为生。 今见这位配军大叔未戴枷锁,更有人随行照顾,还以为来了féi羊,所以才起了恶念……” 这少年倒也诚实,言语间更没有半点隐瞒和掩饰。 只是却急得那持刀汉子连连跺脚:三郎,你这不是要让大家送命吗? 少年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朝yu尹拱手道:“好汉,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好汉……只不过,也是迫于无奈而为之。二三十口人,已经断了两天的粮,若不是bi得急了,谁又愿意做这等无本的买卖?今日折在好汉手里,王敏求心服口服。 哥哥要杀要砍,我绝无怨言,但还请哥哥放了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才走的这条路。” 说着话,这少年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 今天是周日了哦,马上要周一了,可以求推荐票吗? !@# 第五九章 一群苦哈哈(2+1) 第五九章一群苦哈哈(2+1) 貌似也没啥借口,更了就更了! 这是第三更,继续求月票,继续等待九百票加更…… 很无奈的摊手!!! +++++++++++++++++++++++++++++++ 少年名叫王敏求,不过称呼他做青年,可能更加合适。e^看 别看他外表长的好像十七八岁,但实际年龄比yu尹还大两岁,已二十有四。只不过身体单薄,加之长得一张娃娃脸,所以看上去很年轻;持刀汉子名叫霍坚,比王敏求大一岁。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断碑沟人,不过断碑沟已成了过往云烟。 霍坚练过两年扑,大约有三级力士的水准。 而王敏求是猎户出身,生就一双飞máotui,shè术jing准,且能使得一手好刀。 断碑沟大瘟后,幸存的断碑沟人便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官府不愿意接纳,又无处可去,只好** 做了盗匪。本来,王敏求和霍坚二人还可以去招刺,却又舍不得乡亲,最后决定留下。三十多个断碑沟人集合在一起,常出没于断碑沟附近路上。 当然了,他们不敢,也没有能力打家劫舍,更不敢去招惹商队。 北宋的经济极其发达,即便是那些小商队,也会有十几个护卫相随,绝不是他们这等连武器都凑不齐的乌合之众能够对付。所以,王敏求霍坚把下手的对象,主要是一些落单的行商。罗一刀身为配军,偏偏又没有带枷,身边还有人跟随照应。这在王敏求和霍坚看来,便是典型的féi羊,而且说不定是那种作恶多端的féi羊。 本来,两人还犹豫着要不要下手。 不成想yu尹一行人,竟来到了断碑沟落脚。 这送上mén的féi羊,若是放走了,可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遇到。 而且王敏求等人也确实有点撑不住了!年轻人还好说,可那些fu孺,却已经两三日吃不得饱饭,靠着挖野菜来勉强度日。王敏求和霍坚都是那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既然决定留下来,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饿死,最终下定决心动手…… yu尹一旁也不说话,只静静聆听。 他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王敏求和霍坚的话,而且就算是信了,又能如何? “小乙,把他们放了吧。” 罗一刀突然开口,“不过是一群苦哈哈,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做这等事情。” “放了?” 罗格一蹙眉,显得不太情愿。 这十几个盗匪,若是拿到官府,少不得也是个功劳。 做解差到他这个年纪,自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这解差还能做几年?更不要说,这活计有多么辛苦!罗格一直期盼着能再上一层台阶,摆脱解差的身份,哪怕是做个军铺的头目,也好过风吹日晒,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讨生活。而这十几个盗匪,无疑能成为他进身之阶。若运气好一点,甚至有可能和石三那样做个狱吏。 若真如此,以后生活就能轻松许多…… “小乙,这可是个大功劳!” 如果不是yu尹,可能他而今已经死了!再说了,罗格也不想得罪yu尹,故而低声劝说。 只是他话未说完,罗德便开口道:“哥哥莫忘了,这里并非东京。” 罗格眼睛一翻,“那又如何?” “在这里缉盗,当隶属河yin县所辖……哥哥以为,河yin县会把这功劳分与哥哥不成?不要说哥哥要去太原府,便是留在这边,河yin县也断不会把功劳让给哥哥。” “这个……” 罗格沉默了! 罗德说的没错,这可是功绩,怎可能分与外人? 换做是他,怕也不会这般行事…… “难道,真要放走吗?” 罗德没有回答罗格,却转过身,拉着yu尹到了旁边,“小乙哥,此事真假,还需确认。小弟倒是有一个想法,不过还要小乙哥验明真假之后,才可以说与小乙哥知。” yu尹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并没有考虑其他。 可罗德这么神神秘秘,让他不禁有些奇怪,“大郎打得甚主意?何不先说出来呢?” “这,还要确认之后再说。” +++++++++++++++++++++++++++++++++++++++++++++++++ 初夏的暴雨,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酉时将至,云消雨停。一轮骄阳洗尽铅华,重又出现在天边,彩虹横空划出美丽光弧,又为这傍晚平添了几分生动。yu尹和罗德,押解着王敏求和霍坚两人,往断碑沟人的老巢行去。其余众人,则被捆绑起来,由冷飞罗格二人看押在龙王庙。 断碑沟人的老巢距离龙王庙不远,大约也就是四五里路。 地处一个极为隐秘的破庙里,若非本地人,根本就无法找到。这破庙比之龙王庙,条件要好许多。只是当yu尹走进庙里,便立刻蹙起眉头来。庙里大约有十几个人,其中fu人有六个,生下九个全都是孩子。而fu人当中,还有两个怀了身子。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看到王敏求进来,一个fu人忙跑过来,“三郎,可找到粮食?” 不等王敏求回答,她看到了yu尹和罗德。先是一怔,脸sè旋即变得惨白,lu出绝望之sè。 “三郎……” 王敏求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nv子tui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早就说过,莫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总有一日会遭报应……而今,这报应真的来了!可这么多孩子,又当怎样?” 她猛然抬起头,手脚并用,爬到了yu尹身前。 “大官人,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走了这黑路,求大官人开恩,放过这些孩子,他们可都是无辜的!” 说着话,nv子已是泪流满面。 yu尹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此时,那些正在玩耍的孩子们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竟一个个哭喊起来,luàn成了一团。 王敏求和霍坚在旁边,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很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过,若拉到了县衙里,必然是死路一条。这一年来,死在他们手里的行商并不在少数……可那些落单的行商,连护卫都请不起,又能有多少油水?好不容易来了个féi羊,不想没吃下去,反而折在了对方手中。两人很清楚,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命运。只是想到那些孩子,心里不免生出许多愧疚。 “两位大官人,好汉做事好汉当,我等杀了人,认罪便是,哪怕是千刀万剐,也绝不皱一下眉头。还请大官人能放过这些孩子,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yu尹rou了rou鼻子,扭头向罗德看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拉着我来看这些,又是什么目的? 罗德却表情平静,直勾勾盯着王敏求两人,而后又看着破庙里的景象…… “小乙哥,你而今在东京,也算是有头面的人。 一些事情,以前你可以做得,但而今却不好再出面。就比如先前你赢了吕之士,许多人要归附你,可你却不能收留一样。我知道小乙哥你是làng子回头,可这一个好汉三个帮,刘玄德再厉害,也要有关张相助;李世民再英明,也要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才能成大事……小乙哥,我的意思是,何不把这些人,留在身边?” “啊?” yu尹吃了一惊! 他万没想到,罗德居然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我如果要帮手,开封府里大把的人,何必找这些人呢? 罗德轻声道:“我知小乙哥必然奇怪,要找帮手,为何不在东京寻找? 小乙哥,你虽出身东京,还小有资产,可这身份和地位……东京城里,七品官多如牛máo,你便是把琴使得再好,也比不得那些家伙。况且东京人眼界高,心气也高,又怎会真个服气你呢?先前小乙哥你横行马行街,可祸事来时,一个个全都跑了。那些家伙,不可靠……你得意时跟着你,你倒霉时,绝不会有一人跟随。 要么,小乙哥似李宝那样熬资历。 要么就学张三麻子那样,从别处招揽人手。 我看这两个生的jing壮,虽说是亡命之徒,却也知晓情意……何不收为己用,至少身边能有个跑tui帮忙的人,总好过小乙哥你而今这样,一个人在那里拼死拼活。” “这个……” yu尹蹙起了眉头。 “你怎知,这些人会安分守己?” 罗德微微一笑,“到了东京,那容得他们张狂? 官面上,小乙哥与肖押司有jiāo情,而且同时东京人,他自然会帮你;si底下,杨大郎和十三郎真个是那种好相与的不成?杨大郎我不了解,可那十三郎,当年也是个狠角sè。若非他老娘约束,说不定早闹出人命来……这些人焉能张狂起来?” 高十三郎,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yu尹对此还真是不太了解,但听了罗德的话,还是不免怦然心动。 没错,他的事业越做越大! 等过了这次风bo,以后便算是在开封府站稳了脚跟。可他身边,又有几人可用呢? 黄小七那些人忠心是忠心,却不堪重用。 而杨再兴和高十三郎,也不可能让他们随意出动。 必须要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人马,就好像那张三麻子手下的泼皮闲汉,平日里cào持生意,赶猪杀猪……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充mén面,让等闲人不敢正视自己。 罗德说的没错,王敏求和霍坚是亡命之徒。 可如果到了东京,他们是龙盘着,是虎趴着,断然折腾不出风làng来。更不要说,还有这些孩子和nv人可以牵制他们。有这些人在,这两人就闹不出来什么huā样。 而养活这些人,并非难事。 rou铺的生意极好,需要增加些刀手。 屠场也要有人帮忙,接下王敏求等人,根本不成问题。 唯一麻烦的,恐怕就是那户贯。可有那肖堃在,这户贯又岂能难得住yu尹? “既然如此,就烦劳大郎,探一探他二人的口风……若真个可以,倒也省了麻烦。” !@# 第六十章 浪里白条七十二(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六十章làng里白条七十二(求月票,求推荐票!) yu尹并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站着,看着罗德和王敏求霍坚二人jiā由网友上传==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yu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自从罗一刀出事后,罗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恍若脱胎换骨。勿论做事还是考虑事情,无不透出稳重气质。而且比之当初那个在潇湘馆被妓nv欺骗的家伙相比,多了一股子yin鸷气。 嗯,就是yin鸷! 罗德很少说话,但每一次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去。 那种隐藏在沉默中的yin鸷,让yu尹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一条潜伏的毒蛇。 罗德隐藏了毒牙,用沉默来mihuo旁人。 可一旦发起攻击的话,必然会喷吐出致命的毒液…… 这家伙,真不简单! yu尹不知道罗德对王敏求两人说了什么,可看得出来,两人看$ ()上去,似乎很犹豫。 原本平和的面容,突然间lu出狰狞。 罗德低声好两人说了两句,令两个人顿时脸sè苍白。 王敏求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先前说话的nv人身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nv人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搂住两个孩子。 yu尹敏锐觉察到,这nv人正在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于是便笑了笑,也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王敏求和霍坚二人在罗德的带领下,走到yu尹身前。 只见他二人推金山倒yu柱一般,朝着yu尹躬身一拜,“小底拜见大官人,以后还望大官人多多照拂。” yu尹眉máo一挑,朝罗德看去。 罗德微微一笑,朝着yu尹点点头,那意思是说:放心,都搞定了! “你二人可想好了,真要跟随我吗?” “小底本就是烂命一条,若非这些娃儿牵挂,怕早就闯下天大祸事。今日得大官人提点,小底可以有一条明路,又怎地能不真心跟随?只望大官人,莫苦了这些孩子。” 这厮正如罗德所言,是个有情义的家伙。 yu尹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三贯钱,便递给了王敏求。 “先拿去买些吃食,让娃儿们和nv人们填饱肚子……我这里也没什么好jiāo代,该说的,想来大郎都已经说过了。东京居大不易,尔等当好自为之。到了那边,自会有人招呼你们,其他事情,便不再赘言。一句话,到了开封之后,便好好做事。 以前所做种种,我不想知道,更无意追究。 可如果你们到了东京还不老实的话,自会有人收拾你们,让尔等生不如死……” “小底不敢,小底不敢!” 两人忙不迭道谢,又连连和yu尹行礼。 “大郎,你究竟与他二人说了什么?” 在回去龙王庙的路上,yu尹忍不住好奇心,向罗德打听。 至于王敏求和霍坚那些人,并没有跟随yu尹返回。按照双方的约定,王敏求等人会拿着yu尹的信物前往东京,找杨再兴报到。只不过yu尹非常奇怪,罗德究竟和王敏求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在分开的时候,这两人都是一脸恭恭敬敬的模样。 “我告诉他们,若不按照吩咐做,送去官府之后,便是死罪。” “就这么简单?”yu尹笑道:“这些人既然敢做无本的买卖,恐怕早就把生死看开了。 我倒是觉得,若真个死了,对他们怕还是一种解脱呢。” 罗德说:“或许对他们是解脱,可对那些nv人和孩子而言,才是灾难的开始。” “哦?” “我告诉那厮,他们死了,倒是很爽快。 可这些nv人,怕就要送去教坊中,做那最低贱的录事……每日被人蹂躏,生不如死不说,那两个孕fu肚子里的孩子,从出生那天起,便注定了要成为贱户,一辈子不得翻身。还有那些孩子,若运气好,或许能有个善终;运气不好时,恐怕比那些nv人还要凄惨! 呵呵,这王敏求霍坚,倒算是有情义的,否则断然不会带着一帮子乌合之众,躲在这山沟里讨生活。这些人,是他们断碑沟的种,若都死了,断碑沟人也就绝了。” yu尹闻听,顿时哑然。 “便如此,就屈服了不成?” 罗德哈哈大笑,“小乙哥,一边是一条死路,一边则是生路,你说他们会选哪一条? 我告诉那王敏求,我知道他们的来历。 若不老老实实,回头便着人挖了他们的祖坟,把他们祖宗的尸骸抛至荒野中,尸骨无存。” yu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罗德,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郎,你真会这么做吗?” “若他们敢欺骗我,我便这么做。” 罗德说的是风轻云淡,可那份隐藏在骨子里的狠毒,还是展lu无遗。 这家伙,真的变了! yu尹不禁感慨,但却又感到高兴。 如此心狠手辣的罗德,想必到了太原府之后,能hun的风生水起,无需罗一刀再去费心了…… ++++++++++++++++++++++++++++++++++++++++++++++ 回到了龙王庙后,yu尹便放走了那十余个匪人。 罗格有些不太高兴,但是在yu尹一番劝说下,很快便解开了心结。想他不过是一个解差,在河yin也没什么熟人。正如罗德所言,便是把王敏求等人送去官府,又那轮得到他的好处?只怕等他押解了罗一刀从太原回来时,早已经尘埃落地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卖小乙个面子。 yu尹而今也算是开封府的名人,为人又豪爽,总不会短了他的好处。 至于冷飞那边,更好说话。他和石三关系不错,也听石三说过,yu尹在开封府里,有些mén路。若处的好,到时候yu尹帮他周旋一下,得到的好处,远可胜过这十几个盗匪。所以,既然罗格不吭声了,冷飞更是爽快,一切便jiāo由yu尹做主。 当晚,众人便夜宿在龙王庙里。 这一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也许是经过了一天奔bo,加上午后的一场搏杀,大家都变得疲乏不堪。yu尹服用了一颗安道全为他特制的yào丸,盘坐神龛旁修炼。由于他此去太原要两个月时间,至少要耽误两次强筋壮骨散的沐浴。为此,安道全便炼制出这强筋壮骨丹,每三日一粒,堪堪可以弥补上两次缺憾。 而yu尹,对此也非常上心! 天亮以后,yu尹等人再次上路。 不过当他们走出龙王庙的时候,却看到王敏求霍坚两人,带着断碑沟人前来送行。 “大官人离开后,小底们也要赶路去开封了。 只是那汴口极不通畅,每每过河,也是非常麻烦,有时候甚至可能要等上一两日。 小底在汴口有一个朋友,专méncào持渡河的营生。 此人江湖人称làng里白条田行建,也有人唤他做七十二郎。大官人可以到汴口陈家渡寻他,只要报上小底的名号,他自会尽力帮忙。小底听人说,而今河东破hunluàn,大官人过河之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河东绿林道的好汉,听人说极是厉害。” 王敏求说的非常诚恳,让yu尹的心情,一下子舒畅许多。 他点点头,“王三郎美意,自家心领。” “如此,便恭送大官人!” 王敏求和霍坚,带着三十余断碑沟人,在路旁拱手相送。 yu尹又叮嘱了他二人几句,这才牵着那头驴,与罗一刀等人一同上路。 “三郎,真要去开封府吗?” 当yu尹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霍坚突然开口问道:“你又何必待那些人厚道?要我说,便把他们jiāo给七十二郎,让七十二郎请他们在大河之上吃馄饨,不是更好?” “哥哥此言差矣,小乙哥饶了咱们一次,更为咱们指明出路,怎可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再说了,这断碑沟过往的人越来越少,咱们这日子,也过得越来越艰难。 罗大郎说的不错,人挪活,树挪死…… 与其死守在这断碑沟,倒不如出去寻条生路。以前是没有mén路,而今有了mén路,且不可以错过。听那罗大郎说话,也非等闲之辈。他既然帮小乙哥说话,那说明小乙哥必有不同凡响之处。咱们到了东京,只要好好营生,难道还怕活不成吗? 不为咱自己想,为你家那婆娘,还有你婆娘肚子里的娃儿,咱们也必须要拼这一遭。哥哥难不成希望自家娃儿将来也和咱们一样,做这等没有出路的营生吗?” 王敏求一番话,说得霍坚哑口无言。 虽然他年纪比王敏求大,可是在很多时候,还是听从王敏求的主意。 回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ting着肚子的nv人。霍坚不由得一声长叹,苦笑点了点头。 “三郎既然如此说,那咱们便去东京,走上一遭!” ++++++++++++++++++++++++++++++++++++++++++++++++++++++++++++ 王敏求和霍坚二人的jiāo谈,yu尹自不可能知晓。 离开龙王庙后,一行人风餐lu宿,在第二天晌午时,便到了汴口。此时汴口官渡,人cháo汹涌。这里是勾连河东路和京西路的必经之地,往来行人车辆,更不计其数。 看了一下渡口上排的如长龙一般的队伍,yu尹和罗德商量一下之后,便照着王敏求所说,来到了陈家渡。这陈家渡,位于汴口官渡以东,大约十里左右的位置上。原本这里曾是一处商渡,可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渐渐便荒废了,以至于当yu尹等人来到陈家渡时,只看到一派荒凉景sè。河面上,听着几只小船,看上去冷冷清清。而渡口上,则坐着几个船夫打扮的男子,正在有说有笑的jiāo谈。 “敢问,七十二郎可在?” yu尹走上前,大声问道。 可那几个船夫,却没有理睬,依旧自说自的闲话…… +++++++++++++++++++++++++++++++++++++++++ 感谢赤胆忠心hh爱吃炒面的拉条子心碎的狐狸乌鸦多多liuhuanren淺愛丶呐庅殇死人大头书友100122220343059小夜saya一叶即落chun村儿沐浴晨霞书友慷慨打赏! !@# 第六一章 水军效用(为盟主赤胆忠心贺!!! 第六一章水军效用(为盟主赤胆忠心贺!!!) “敢问,làng里白条七十二郎可在!” yu尹再次大喊,可这话出口后,又有一种极其别扭的维和感。 làng里白条,不是水浒传里的人物吗?怎地这陈家渡也出来了一个làng里白条?若非这làng里白条名叫田行建,说不得yu尹真会以为,他是穿越到了水浒传的世界里面。 “哪个在喊洒家?” 一个带着淡淡巴蜀口音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就看到在那几个船夫身旁的一块大石头后,站起来一个白乎乎,胖墩墩的男子。 这男子的模样颇为古怪,没有蓄发,牛山濯濯,是个大光头。 身高在七尺六寸左右,也就是180公分上下的样子,光着膀子,只着了一条布袴,挽着ku脚,赤着足,晃晃悠悠走上前来,“哪个龟儿子在叫,却扰了爷爷的好梦。” 阳光下,一身白ro? u随着走动,一颤颤,好似一座rou山。 不等yu尹开口,冷飞便怒了:“兀那鸟厮,怎地出口伤人?” “你这厮好没道理,爷爷自睡爷爷的好觉,偏你在这里呱噪,怎地还敢这般张狂?” 这féi胖男子,长着一双小眼睛,说话时眉máo一挑一挑,颇为生动。 yu尹看到这人,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两个字来:猥琐!绝对的猥琐……这家伙从头到脚,莫不散发出浓浓的猥琐之气,让人有一种,有一种想要动手揍他一顿的冲动。 偏他说起话来,还慢条斯理,更让人心头火起。 冷飞虽然只是一个解差,却哪里受得这种气,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便要动手教训这白胖子。没想到,这白胖子看上去臃肿,身手却极为灵活。眼见冷飞动手,那双小眼睛猛然圆睁,脚下一顿,整个人呼的一下子竟扑出来,双手张开,朝着冷飞便抱过去。 好扑! yu尹眼睛一亮,不由得暗自一声称赞。 同时,更生出一丝不祥预感,忙上前一步,大声道:“这位哥哥,我等是受断碑沟王敏求引介,前来渡河,并无恶意,还请哥哥手下留情。” 哪知道,白胖子却恍若未闻。 冷飞砰砰两拳打在他身上,只见一身féirou颤动,却没有半点用处。反倒是这白胖子一把将冷飞抱起,脚下极为灵活的一转,身体顺势向地上砸去。这一招叫做抱摔,若是被这白胖子摔得瓷实,冷飞半条命恐怕都要没了……yu尹见势不妙,垫步上前,一个顺鸾肘使出,把白胖子一下掀翻在地,放算是保住冷飞无碍。 可如此一来,却让那白胖子恼羞成怒。 “小贼焉敢偷袭?” 他爬起来,一掌便拍向yu尹。 yu尹忙闪身躲避,同时大声道:“这位哥哥休要误会,自家并无恶意,只是……” “小白脸,休要废话,看扑!” 白胖子根本不听yu尹的话,猱身便扑过来。 与此同时,那码头上聊天的几个船夫更嘻嘻哈哈笑道:“七十二郎,怎地遇到了对手?” “一个小白脸而已,那算得对手,某三招之内,必把他制服。” yu尹也看出来了,这一场相扑怕是少不得。眼前这白胖子便是làng里白条吗?他那一身白rou,看上去倒是颇为妥帖,若到了水里,说不得真就是个làng里大白条呢。 可这是在岸上,yu尹并不怕他。 两人索xing便在这岸上使起扑,拳来脚往,好不热闹。 这七十二郎身体宽大,却不失于灵活。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的力气不小,扑法也极为jing妙。打了两个回合之后,yu尹便知道,这家伙若在开封,怕也是个五级力士的水准。如果和吕之士争跤,未必就会输给吕之士,甚至有可能打败吕之士。 又过去了五个回合,七十二郎有些顶不住了。 yu尹的扑法,在经过快活林一战后,有了很大的提高。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用了那强筋壮骨散,身体变得更加强壮结实。如果不是他胳膊还有些不灵活,说不定早就把这七十二郎扑倒。不过,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yu尹必然能取胜。 但,有必要吗? 想到这里,yu尹猛然跳出了圈外,一拱手道:“七十二哥扑法jing妙,小乙甘拜下风。” 而那七十二郎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和yu尹扑了这么几个回合,对于他而言,也是极为吃力。 “若是在水里,自家三两下便能收拾你。” 他心里也很清楚,yu尹是给他留了面子。 再打下去的话,输的人一定是他!不过,嘴巴上却不肯承认,脸上依旧怒气冲冲。 yu尹笑道:“那是自然,哥哥既然号làng里白条,想来这水上的功夫必然jing湛。小乙在岸上或许还能周旋几下,若是到了水里,便是个旱鸭子,如何比得上哥哥手段?” 谁人不好个脸面? 白胖子的脸sè一下子好看许多。 “你刚才说,是王敏求王三郎介绍你来?” “正是。” “三郎可好?” “他……呵呵,已经离开断碑沟,去开封讨生活了。” “哦?” 白胖子一怔,诧异的看了一眼yu尹,“三郎那厮恁执拗,我劝他几次来这里讨生活,他都死活不肯,怎地跑去了开封?汉子,看你使得好扑,想来也是个有名号的,不知高姓大名?与那王三郎又是什么关系?对了,你跑来找我,又是何故?” 合算着刚才光顾着打了,没听清楚yu尹说什么。 yu尹倒也不矫情,只微微一笑,“不瞒七十二哥,自家在开封小有产业,身边正需人手。与王三郎也是萍水相逢,只是看他是个有情义的,便想要帮他一把…… 我叫yu尹,开封城里有个诨号,叫做yu蛟龙。 这次是因我一位长辈犯了命案,要发配太原。我正好也无事,便陪他一同去太原。 找哥哥来……呵呵,除了渡河还能有甚事?三郎说,这黄河虽有九曲,可是在哥哥眼里,犹如平地。方才在汴口渡见许多人排队,自家不耐烦等待,所以请哥哥帮忙。” yu尹这一番话出口,让这白胖子顿时多了几分亲热。 “我就说嘛……唉,三郎这厮牵挂太多,要他来这边讨生活,倒是真不如与你去开封寻个营生。这样也好,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把脑袋拴在ku腰上过活。既然你是三郎的东家,那自家便不啰嗦了……渡河可以,拿一贯钱来,立刻便出发。” “一贯钱?你怎地不去抢!” 冷飞勃然大怒。 白胖子田行建那双小眼睛一眯,“自家做的是无本的营生,要做自家的船渡河,没有利市如何能行?若非你们是三郎引介,便不是一贯钱,而是所有家产,然而请你们吃一顿板刀面,或者扔到河里下馄饨。这是规矩,没钱就休要要我开船。” 这大概意思,就和那拔刀就要杀人,刀出必须见血的意思差不多。 田行建倒是没有掩饰自家的身份,倒是让冷飞不知如何是好。 这厮,就是在黄河上讨生活的悍匪…… yu尹一见,忙笑道:“一贯便一贯,还请哥哥费心。” “你这厮倒是个有趣的,而且还使得一手好扑,又懂得情义,自家便jiāo你这个朋友。” 说着话,他转身往码头上走。 “这船这么小,如何能……” 冷飞话未说完,就听田行建在河边打了个响哨。 紧跟着,从不远处的芦苇dàng里缓缓驶出一艘大船来,慢慢向渡口靠上。 “这……” “哼,你以为自家没大船不成? 告诉你,便是你要坐小船,自家还怕你会沉了那船呢?休要废话,快点上船吧!” 田行建和冷飞真个好像是冤家一样,不停的争吵。 对于yu尹的来头,他没有追问,甚至连yu尹是在开封做什么勾当,也没有询问……既然是王敏求介绍过来,而且田行建又看yu尹顺眼,便渡一次河,又算得什么? yu尹呢,也没有多说,更不会去询问这大船从何而来。 不过看那船上人的装束,他心里不禁有些发苦:怎么看怎么像是那黄河渡口的水军……这个田行建,恐怕也不是普通水盗的身份,否则又如何能使得来这大船? 更重要的是,这里距离汴口水军营寨,不过十五里。 而他…… 兵匪一家! 想来这田行建既是兵,也是匪,否则不会有如此本领。偷偷打量了一下田行建,就见他上了船之后,俨然是大哥般的人物,连那船上的水军对他也颇为敬重…… “这厮,是水军效用。” “啊?” 罗格毕竟是老江湖,一眼便看出了田行建的来历。 “你看他脖子上,有水军刺身,一般水军兵士,会把那刺身放在额头,而效用士则无需如此,只随便刺一个便成。这家伙绝对是水军效用,否则断不会如此张狂。” 大宋的水军,早已糜烂。 yu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眼刺在田行建脖子上的飞鱼刺身,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连这军兵都变成了水贼,天晓得大宋局势,是何等危急! 只是,yu尹对此又有些无奈,只能是暗自担心,却束手无策。 想要避开靖康之耻,自己要走的路,要做的事情,真的是还有有太多,太多了…… ++++++++++++++++++++++++++++++++ 感谢书友赤胆忠心在书评区飘红,加更一章奉上! !@# 第六二章 忻口寨(保底第二更,求推荐票,求 第六二章忻口寨(保底第二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保底第二更奉上,继续求推荐,求月票! +++++++++++++++++++++++++++++++++++++++ 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甚至是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有一句俗话:不打不相识! 也许用在这里,恰好解释了yu尹和田行建之间的关系。至少田行建看对了眼,对yu尹很亲热。他没有询问yu尹在开封做什么营生,也没有打听yu尹的身家。总之,他就是看对了眼了!以至于当yu尹在河对岸下船时,田行建还把他送下船来。 “小乙回程时,若等不得通行,便拿着这块牌子,到武德镇寻一个叫苏灿的人。他是自家结拜兄弟,诨号龙门锦鲤,颇有些手段。你找到他,便可以让他渡你过河。那厮在这大河上,也颇吃的开,有他相助,便可以轻而易举渡过这大河。” 《 làng里白条,龙门锦鲤! 听这名字便知道,苏灿应该也是个水性不差的主儿。 yu尹从田行建手中接过一块看上去颇为简陋的木牌,大约巴掌大小,正面是刻着bo纹,北面则是一个‘田’字。这想必便是田行建的牌子,只是不清楚什么用途。 不过,yu尹还是非常感ji。 朝田行建一揖,“哥哥若有闲暇时,不妨到东京玩耍。 别的小乙不敢保证,但可以带哥哥看看这东京繁华……小乙这就与哥哥告辞了,还请哥哥保重。” “兄弟,保重!” 田行建目送yu尹一行人离去,那张胖乎乎的脸上,lu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一个水贼上前,轻声问道:“哥哥何故与那厮啰唆?” “笨蛋,你可知这小乙是开封人,能收下王三郎那些家伙,必是个有身份,有门路的……咱们虽说在水上讨生活,却毕竟眼界不宽。就比如上次那个孟州商人,多好的一块yu器,偏偏找不得出路,结果贱卖给武陟县的那帮子hun蛋,只买了几贯钱。后来我可听说了,那厮把那yu器卖给了一个开封来的商人,就上百贯。 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咱们便可以直接去开封找他,请他介绍些门路,岂不更快活?” “哥哥怎就知,这厮有门路?” “废话,你要是能一下子招揽三十多个人做工,你他娘的能是个苦哈哈? 放心吧,自家这辈子从没有看错过,那厮使得一手好扑,又颇有身家,断然不是等闲之辈。再说了,只是通过他寻门路而已,便真个没本事,又算得个甚事情?” 那水贼闻听,顿时lu出钦佩之sè。 “哥哥果然好算计!” “那当然,自家虽长得不怎地,可这脑袋瓜子,却好过那些饱读诗书的穷酸书生。” 说完,田行建发出一阵‘桀桀’怪笑,惊起路旁一群飞鸟。 ++++++++++++++++++++++++++++++++++++++++++++++++++++++++++++ “小乙哥,当小心那白胖子。” 在路上,罗德牵着驴子,来到了yu尹身边,“那厮这般热情,定然别有用意。” yu尹闻听,却笑了! “无事献殷勤,非jiān及盗。 那白胖子莫非以为自家是傻子吗?太刻意了……不过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便看他能耍出什么huā招来。” 罗德一听,也笑了。 “既然小乙哥已有了盘算,小弟便不再赘言。” 两人相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只看到最后,又是谁能算计到谁人? 渡河之后,便算是离开了京西路,进入河东路治下。这河东路,是在至道三年,也就是公元997年,由河东道改变而来,东际常山,西逾大河,南距砥柱,北塞雁门。下辖包括后世山西长城以南,闻喜县以北全境,以及陕西葭县以北之地。治阳曲县,也就是太原府所在,统领并、代、忻、汾、辽、泽、潞、晋、绛、慈、隰、石、岚、宪法、丰、麟、府等十七州,有平定、火山、定羌、宁化、岢岚、威胜六军,永利、大通二监。 可以说,北宋的官僚体系极其庞大,也非常周详。 只是这体系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以至于yu尹重生这么久,也没有彻底nong清楚其中关系。 一行人一路北上,倒也没有遭遇什么麻烦,行程可谓非常顺利。 在渡河后大约二十一天上,阳曲县便遥遥在望。 当晨光初升时,阳光照耀在阳曲城墙,yu尹等人不约而同,都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二十余日的行程,可真个辛苦! yu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风吹雨淋,又是炎炎夏季,人变得黑了许多,但看上去,却又精神不少。人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虽则上辈子也曾去过不少地方,又怎比得这一步一个脚印丈量壮丽河山来的真实,来的贴切?好河山……只是不知道再过两年,会变成什么模样。怪不得岳飞发出‘还我河山’呐喊,这片河山,真的值得我辈,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去守护…… “城门开了,且先入城吧。” 冷飞在小溪旁,湿了湿手巾,擦去满面风尘。 “若是办得顺利,说不得今天便可以办完事情……对了,如今既然来了太原府,小乙哥有何打算?” “打算?” yu尹有些诧异。 罗格道:“等过了堂,交了文书,我二人便算是交差了……最多在这边歇息三日,便要启程返回开封。到时候小乙是随我们一同回去,还是先安顿好四六叔,自己回去?” “这个……” yu尹搔搔头,“还是待四六叔安顿下来,再回程吧。” 罗格和冷飞相视一眼,脸上透出无奈之sè。 他们倒是很想和yu尹一同回去!毕竟有yu尹这么一个高手在,行走路上也能放心。 可现在看来…… “小乙,你还是和两位差大哥一同走吧。” 罗一刀哪能看不出两人的心思,便主动提了出来。 yu尹道:“先过了官营那一关再说,看看到时候如何安置四六叔……既然已经来了这边,就把事情处理妥当再走,也省得心里挂念不是?四六叔,你莫再管了。” “也好,那咱们先入城! ++++++++++++++++++++++++++++++++++++++++++++++++++++++++++ 阳曲,地处忻州和晋中盆地之脊梁地带,扼守要冲,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城市的面积不算太大,但城墙极高。虽比不得开封府那般巍峨,却也算得上雄浑。 这里,本是一处军镇,三面环山。 不过随着发展,已逐渐演变成大宋北部的一处商贸与军事病重的城市。 yu尹等人在城门口验了户贯文书,并在城门旁边的税所中,交纳了一些税金,便牵着驴子,走进城中。繁华喧闹的阳曲,远远比不得开封,可是由于地处边塞,却别具一番风味。 只是yu尹等人没心情游玩,径自来到阳曲县衙。 依照着规矩,由罗格冷飞两人前去勾当公文,yu尹和罗德则在府衙外焦急的等待。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冷飞出来了。 罗德忙上前几步,焦急问道:“哥哥,官营要如何安排我阿爹?” 冷飞轻声道:“大郎放心,四六叔那边已经安顿好了。 本来这公文上,是要四六叔往平定勾当,不过忻州团练使发来军令,要调集人手前往忻口寨。我与官营商议了一下,明日便带四六叔前往忻口寨。那边据说还不错,忻州团练使季霆,也颇为和善。方才我使了两贯钱,免了四六叔的杀威bāng,并且为四六叔讨来了一个料场的勾当……呵呵,活计不算太重,也算得清闲。” yu尹哪能听不出冷飞话语中的意思:分明是讨利市! 已经到了这一步,便不心疼那两个小钱了……只是不等yu尹开口,罗德便抢先一步,将一锭大约六七两中的银子塞到冷飞手中,口中更是忙不迭的一连串道谢。 这块银子,若折算下来,也有五贯钱。 罗德这般豪爽的出手,顿时让冷飞笑眯了眼…… “大郎何必如此?这一路上吃住都是大郎使钱,我们已经是非常羞愧了。不过随手之劳,怎能让大郎破费。” “哥哥说得哪里话? 若非两位哥哥照顾,阿爹又如何能如此轻松过来?已经照顾许多,怎可让两位哥哥再破费。些许小钱,还请两位哥哥笑纳,这里还有些银两,请代为转交官营,多谢他对我阿爹的照拂。” 本来嘛,罗四六是罗德的父亲,又不是yu尹的老爹? yu尹虽说是为避难出来,可是这一路上,已经关照颇多。这时候,罗德断然不能再让yu尹出钱,而yu尹呢,也不想争执,只是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罗德,心道:大郎真个比以前,有眼sè许多。 冷飞又客气两句,便又走进衙门。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冷飞和罗格并肩走出来…… “小乙,明日一早,咱们送四六叔前往忻口寨。” “啊?” 冷飞笑了笑,“这两日太原府人手不够,更抽不出人解差四六叔。那官营便与我们商议,让我们代劳走一趟,还给了我二人两双买鞋的钱。想想左右也无事,还能得些好处,便走这一遭。如此,到了忻口寨我二人出面,也好给四六叔一些关照。 四六叔今晚要在牢里休息,咱们先去驿站,待明日天亮之后,再来接四六叔动身。” 如此结果,倒是出乎了yu尹和罗德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样一来,便更让两人放心。 罗德忙道:“两位哥哥这般关照,怎能再去驿站休息?左右也当让小弟尽一番心意,不如先找个干净的客栈落脚,然后好生吃一杯水酒,权作是小弟对两位哥哥的感ji。” !@# 第六三章 罗德的机遇(900票加更,继续求月 第六三章罗德的机遇(900票加更,继续求月票!!) 900票加更奉上,期待990票到来。 ++++++++++++++++++++++++++++++++++ 已近仲夏,开封此时正烈日炎炎。 阳曲县城倒显得很凉爽,据说是因为前两日一场豪雨所致。坐在路旁一家酒肆里,点了丰盛的酒菜,yu尹和罗德陪着冷飞、罗格二人推杯换盏,气氛倒也热烈。 “这忻口寨,究竟是什么去处?” 罗德给冷飞满上一杯水酒,笑嘻嘻问道。 冷飞说:“说实话我二人也为来过这边,不过刚才在衙门里,大致打听了一下情况。 明日咱们出发,过赤塘关和石岭关,大约两三日路程,便到了忻州治下。忻州共有三寨,徒合寨、云内寨,还有便是这忻口寨。其地处忻川水下游,毗邻滹沱河,地势极为险要,更是定襄和秀容的门户……嗯,风景不错,算是~~个好去处。” 哪知罗德的脸sè,顿时变得难看了! 门户? 他只听进去了门户二字,心里不免有些忧虑。 这太原府本就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而忻州在太原府北面,恰恰又是太原府的门户。秀容,是忻州治所所在,忻口寨作为秀容和定襄的门户,其意义不言而喻。 那恐怕不仅仅是秀容和定襄的门户,更是太原府的门户吧! 这么一个地方,一旦发生战luàn,岂不是要首当其冲?罗德一双浓眉扭在一处,虽竭力做出平静之sè,可是那眼中还是流lu出了一丝淡淡忧虑。这,又该如何是好? “大郎,怎地?” “这忻口寨,怕不是个好地方啊。” 罗德这句话的声音,也许大了些,被罗格听了个正着。 他顿时大怒,拍案道:“大郎你这是怎地说?好似我二人害了你父子一般!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二人和那官营好说歹说,才求来的差事。你道这太原府是你家开的不成?你想去什么地方便去什么地方?我告诉你,这太原府下辖六军,哪里有许多空闲处?若不是这次正好忻口寨有这么个闲缺,四六叔说不得要摊甚苦差。” 冷飞在一旁,也沉下了脸。 yu尹忙开口道:“两位哥哥莫急,大郎这般说,怕也有他的原因。” 罗德也起身连连赔罪,“两位哥哥休恼,自家不是怪罪两位哥哥,而是这忻口寨……哥哥且先吃一杯酒,待小弟慢慢道来……这忻口寨是忻州门户,更是太原北面屏障。小弟是担心,若一旦发生战事,忻口寨将首当其冲,少不得一场灾祸。” “战事?” 罗格愣了。 冷飞笑道:“大郎恁地担心,而今辽人已颓败,而金人与我朝又有盟约,怎会有战事? 更别说忻州北面尚有代州,屯扎我大宋数万兵马。 如果真个发生战事,恐怕不等到了忻州,那贼酋便已经望风而逃,又怎地个有危险?要我说,大郎是多虑了……忻口寨那地方不错,能到那边勾当,也算不差。” “辽人若病虎,金人似饿狼。” 罗德沉默许久后,轻声道:“病虎不足惧,饿狼最凶残……也许是我多虑,不过……也罢,便去了忻口寨也好。阿爹这身子骨也着实折腾不得,且享些清福再说。” “着啊!” 罗格和冷飞都笑了。 不过yu尹的眼睛,却陡然眯缝起来,看了一眼罗德,心中不免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罗德虽然出身书院,饱读诗书,却算不得真本事。怎地而今……他竟然也感受到了那女直人的威胁吗?没错,这忻口寨的确算不得好地方,可作为配军的罗一刀,又有什么资格去选择。yu尹这心里,不免也有些忧虑来。 只是他和罗德都未留意,在他二人背后的酒桌上,三个酒客都停止了用餐。 这三个酒客,看上去年纪都在三四十模样,其中一个身穿锦袍,体格健壮魁梧,透着一股子浓浓的行伍气。他留着络腮胡子,脸膛黑红,显然是究竟日晒所致。 一双大手,布满了老茧。 当听到罗德的话时,这汉子把酒碗放下,扭过头诧异看了一眼罗德。 身边两个男子,也都放下碗筷,静静向罗德看去。似乎感受到了这三人的目光,罗德扭过头,和那汉子对视一眼,而后微微一笑,便又扭过头,不再理睬三人。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罗一刀尚未安置下来,罗德也不想生出事端。 “小乙哥,背后这三人,不简单啊!” yu尹扭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蹙。 那络腮胡子,显然是一个武者,气血之旺盛,令人心惊。 这,当是个高手! 就在yu尹猜测这三人来历时,忽听酒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 他顺着声音向外看去,却见一队车马,正缓缓从酒肆门前行过。车队大约有数百人,前面开路的是一队骑军。身着白衣,个个是体型壮硕。而最为醒目的,却是这些骑士身后留着的长辫子……金钱猪尾巴!yu尹看到那辫子,心里顿时一咯噔。 “是女直人?” “嗯!” “这些女直人怎地来这里?” 罗格道:“这是金国使团,说是要去开封觐见……呸,你看那模样,真个是怪异,真不知道,辽人怎会败给这帮子家伙。不过我听人说,这帮女直打起仗,可凶得很呢。” “能有多凶?” “连辽人都不是对手,你说有多凶?” 冷飞和罗格低声交谈,似乎对这些女直人,也非常不爽。 反倒是yu尹和罗德走到酒肆门口,仔仔细细的观察这些个家伙…… “好像是金人的阿里喜。” “阿里喜?” “就是正兵随从。”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yu尹扭头看去,却是那个魁梧的络腮胡子走过来。 “那些,才是正兵,女直人真正的锐士。” 顺着络腮胡子手指的方向,车队中央,大约有百人骑队。 与那些白衣阿里喜相比,这些骑士明显要年轻许多,而且更加剽悍。胯下的坐骑,也非白衣阿里喜的坐骑可以相比,行走间流lu出的气势,更令人顿感压力。 “某曾亲眼见过,五个女直正兵,生生把二十多个辽兵精锐打得狼狈而逃……这些家伙,正如这位小兄弟说的那般,是一群饿狼,凶残悍勇,却有骁勇善战。 而今那耶律延禧集结兵马,意yu和金人决战,夺回燕云。 只是以我看来,这一战的结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耶律延禧就要落个惨败。耶律延禧若败走,金人在北疆便再无牵制。西夏早已不是当年可比,恐怕也无力阻挡金人铁骑。若真个变成这般状况,这些个女直人的下一个对手……” 络腮胡子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忧虑之意。 罗德突然道:“这些女直人去开封,莫非是因为耶律延禧的那封书信?” 络腮胡子闻听一怔,看了一眼罗德,而后lu出一丝笑意,“小兄弟莫非是开封人士?” “正是!” “那怪不得!” 络腮胡子点点头,轻声道:“据说耶律延禧给官家一封书信,请求官家出兵相助。而今女直人正要和辽人决战,断不会允许有意外发生,所以派遣使团,也正是为此事而去。” “敢问大官人高姓大名?” 罗德愣了一下,对这络腮胡子,多了几分好奇。 看这人的气势,似是个做官的,可是又nong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来头。罗德只好用大官人这个称呼来代替,以表示他对络腮胡子的尊重。络腮胡子一怔,旋即笑了。 “某名刘子羽。” “刘子羽?”罗德顿时lu出惊讶之sè,“莫不是崇安仲偃公大公子当面?” “咦,你知我名?” 罗德忙说道:“焉不知大公子威名……大公子从仲偃公在越州镇压方逆,小底也曾听过。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公子,若被人知了,定然不会相信这番造化。” yu尹却愣住了! 刘子羽是哪个?这仲偃公又是哪个? 至于罗德说的方逆,他倒是可以猜出一二,想来便是方腊。这位大公子,定然曾参加过镇压方腊起事的行动,但何至于让罗德如此ji动?言语间,更透着亲近。 刘子羽却笑了。 “未曾想贤弟也知我名。 我从家父在真定府,为卫尉丞,今日正好来太原府公干,却不想遇到了贤弟。方才闻贤弟所言,似乎对女直人颇为顾虑,倒是与家父的想法不谋而合,却不知来太原,又是为何?” 看样子,那位仲偃公对女直人,也没有好感。 这一点从刘子羽刚才的话,便可以听出一些端倪来,所以yu尹倒也不觉得奇怪。 甚至,他有些为罗德感到高兴。 若真个能得了刘子羽的关照,想必罗一刀父子在这边的生活,也能有不少方便。这卫尉丞职位不高,不过从七品而已。但刘子羽既然随其父前来,想必他那老子,也是个有实权的大人物。yu尹这时候,不禁对这仲偃公的来历,感到好奇。 他实在是记不太清楚,北宋末年,这真定府有什么名臣吗? 至于罗格和冷飞两人,则吓了一跳。 他二人也没想到会在这小小酒肆中,遇到刘子羽这样的人物。两人都是老油子了,见罗德和刘子羽交谈甚欢,这目光中便顿时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还真个是人挪活,树挪死……罗德在开封的名声已经臭了,却不想来到太原,竟有如此机遇。 他若是真搭上刘子羽这条线,说不得以后的路,会变得格外光明。 罗格更暗自后悔,怎地刚才对罗德那般无礼呢? 刘子羽和罗德相谈甚欢,就在这时候,忽听对面酒楼上传来一声厉喝:“萧庆,背主家奴,拿命来!” 紧跟着,一声弓弦响,一支利箭从酒楼里shè出,朝着那女直人车队正中央的一辆马车飞去。与此同时,哗啦声响,十几扇窗户破开,从里面纵身跳出数十个黑衣人,一窝蜂朝那马车扑去,一个个手中执明晃晃兵器,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 第六四章 无妄之灾(保底第一更,求推荐,求 第六四章无妄之灾(保底第一更,求推荐,求月票!) 萧庆是谁? yu尹不知道,更不关心!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让他心里莫名一颤,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他有些糊涂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冲进了nv直人车队中。这些人显然是一群经历过无数次惨烈搏杀的战士。方一出现,便立刻结成了战阵,三人一组组合一处,疯狂与nv直人打在一处。 狭长拥挤的街道,让nv直人很不适应。 虽然他们人数占居优势,可在这陌生而又拥堵的环境下,遭遇这突如其来的刺杀,难免手忙脚luàn。许多nv直正兵甚至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黑衣人从马上扯下来,luàn刃分尸。而在前后两边的阿里喜,也因为事发突然,以至于luàn成一锅粥。有的要下马参战,有的要拨转马头,于是乎,这狭长街道上顿时变得hunluàn不堪。 人喊,马嘶! 鲜血hun— 着一声声惨叫,在长街上空回dàng。 刘子羽眼见这场面,也变了脸sè。 “怎么回事?” 他冲出酒肆大mén,厉声喝道:“铺兵何在?” 他想要制止这场刺杀,因为这里是太原,而对方却是nv直人。如果真的让nv直使者死在这里,怕少不得要有一场大风bo。刘子羽很讨厌nv直人,却不代表他可以眼睁睁看着nv直使者被杀。 “刘卫尉,小心!” yu尹见刘子羽冲出去,也吓了一跳。 他二话不说,也跟着冲出去,一把抓住刘子羽的胳膊,大声道:“卫尉,休要逞强,这局势已经够luàn了,万一再有个闪失,会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快退回去。” “可是……” “双方都还有后手,咱们这时候不宜加入!” yu尹连拖带拽,想要把刘子羽拉回酒肆。可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名阿里喜看到yu尹和刘子羽在街上,二话不说,拔刀就扑过来。 “小乙,小心!” 酒肆里,冷飞忙大声提醒。 不过不用他出声,yu尹已经发现了那阿里喜,于是拉着刘子羽错步一个闪身,脚下使出yu环步,身形在原地滴溜溜一个转,反手一拳,便把那阿里喜打翻在地。 一名黑衣人从旁掠过,见此情况二话不说,一刀便砍死了那阿里喜。 一蓬鲜血喷溅在yu尹的身上,顿时把他的衣裳打湿。 而yu尹却一下子懵了! 他本来只是想要救下刘子羽,哪里会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死人了! 虽然不是他亲手所杀,却与他有着莫大干练。看着那倒在地上,依旧是一脸狰狞之sè的阿里喜,yu尹脑海中一片空白。最可恶的,还是那黑衣人杀了阿里喜后,冲着yu尹说了声:“小心点!” 声音很轻柔,却是典型的北方口音,好像是个……nv孩子? 偏偏就是这么一句提醒,被nv直人听得真切。两名阿里喜立刻大声喊道:“此地南人是刺客同党,休要走了他们。” 刹那间,十余名阿里喜嚎叫着便朝yu尹和刘子羽扑过来。 “小乙,快跑!” 罗德在酒肆里看得真切,也忙不迭一声大喝。 yu尹ji灵灵打了个寒蝉,从方才那令人震惊的一幕中清醒过来。与此同时,刘子羽和他的两个随从,已经和阿里喜打在一处。同时还不停的叫喊着:“我乃真定卫尉丞,并非刺客!” 可这时候,阿里喜们已经杀红了眼。 这群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家伙,骨子里有一种凶残本xing,而今更变成了嚣张气焰。 nv直人对生活在大宋统治下的汉人,有一种莫名的仇视。 他们称呼生活在北方,也就是原来辽人治下的汉人为‘汉儿’;对生活在大宋统治下的汉人,称之为‘南人’。眼见袍泽被杀,而那刺客又让yu尹等人小心,本能的便把他们当成了刺客同党。你刘子羽便是宋朝的官又如何?就算是你们大宋的皇帝,也要对我们恭恭敬敬,便是杀了尔等,你们也奈何不得我们……既然如此,杀了又有何妨。 刘子羽相貌粗犷,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文士。 只不过由于经历讨伐方腊的战事,又在真定生活日久,所以才带着一股子行伍气。 不过他那两个随从,却是实实在在的军中锐士。 两人拔刀和那些nv直阿里喜站在一处,拼死保护着刘子羽的周详。 yu尹见此,不由得一声苦笑。 这还真个是无妄之灾啊! 他一咬牙,冲过去劈手从一名阿里喜手中夺过一把腰刀。只见那腰刀在手中滴溜溜一打转,反手就劈翻一个阿里喜,同时高声叫喊道:“刘卫尉,速退,休要纠缠。” 若说刀法,yu尹还真不算纯熟。 虽然这一路上反复练习,初步掌握了罗一刀传给他的刀法,可要说用到实战当中,还远远不够。不过,他天生力大,加之练就第二层功夫后,对力量的运用极为纯熟。特别是和吕之士一战,让他不至于在慌luàn之中luàn了手脚。同时凭借着超乎寻常的六识,也能让他提前预知危险,从容闪躲。一口腰刀在他手里,好像一柄大斧,直来直去,大开大阖,全无半点退让。冲过来的阿里喜,根本无法抵挡住他一刀之力,只听一连串的惨叫声,三名阿里喜随着yu尹冲锋,倒在血泊中。 “拦住那厮!” 阿里喜们也觉察到yu尹的威胁,忙丢开刘子羽三人,朝yu尹扑过来。 与此同时,车队里的nv直正兵也逐渐稳住了局面,纷纷下面,联手与黑衣人展开搏杀。 这些正兵,兵器jing良,更剽悍凶狠。 黑衣人虽然个个武艺高强,但面对着nv直人悍不畏死的拼杀,也是连连后退,呈现出不支的局面。 “休放走一个刺客!”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从车厢里走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jing瘦男子,似乎是他的随从。 “萧庆,拿命来!” 从酒楼里传来一声怒吼,紧跟着一道黑影,纵身从酒楼中跳下。 那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手中一根大约有180公分长,碗口粗细,用jing钢打造而成的狼牙bāng,呼的一下子,便把一名骑在马上的nv直正兵,连人带马砸成了一滩烂rou。这大汉身上披着轻甲,黑黑的脸膛,lu出狰狞之sè,舞动狼牙bāng便朝那马车冲过去。十几名正兵冲上前,却无人能够抵挡那大汉的凶狠一击。 “耶律习泥烈!” 中年人看到那大汉,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 “嘿嘿,没想到堂堂赵王殿下,居然亲自出马来取我xing命……也好,我正要找你,让你和你那两个兄弟作伴,你便自己来了!善应国师,还请将此獠生擒活捉。” jing瘦男子闻听,嘴角微微一翘。 “爱臣贤弟既然吩咐,便走这一遭。” 说话间,这jing瘦汉子也不见使力,蓦地一下子凭空从车上腾空而起,向那大汉扑去。 身形掠空而行,却好像飘在半空中一样。 一双大手从大袖中探出,手指乌黑,带着一抹诡异的光亮…… “桀!” 从他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声音,带着一股子勾魂dàng魄的诡异力量,回dàng在长街上空。yu尹手中的腰刀已经折断,正从一名阿里喜手中夺过一柄大斧。可是这刺耳的声音传来,让他不由得心神一dàng,手中大斧险些脱出手。 也多亏他最近一段时间勤练养气之功,总是没有被那声音惊扰。 可是内心中,却感到一阵莫名惶恐,忙舞动大斧,劈翻两个阿里喜,来到刘子羽身边。 “卫尉,速退!” 刘子羽这时候那张黑脸已变得煞白,闻听之后,立刻转身。 可是,十几个阿里喜却冲过来,迫的yu尹不得不执斧回身和对方战在一处…… 蓬! 一声闷响。 那手持狼牙bāng的魁梧大汉,被赤手空拳的jing瘦汉子一拳打在肩膀上。咔嚓咔嚓,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可闻,魁梧大汉惨叫一声,手中狼牙bāng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抱着胳膊连连后退。 “赵王殿下,既然来了,便留下命来!” 那jing瘦汉子一击得手,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地,朝着大汉便bi过去…… 大汉脸煞白,拔出腰刀要与那人拼命。 可不等他动手,三名黑衣人已经疯狂朝着那jing瘦汉子扑去。 “殿下,休要恋战,速走!” 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显然是惊动了太原府的兵马。 yu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却见一个黑衣人从他身边掠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傻子,留下来想要送命吗?” “啊?” “快跟我走!” 那黑衣人的力气不小,拖着yu尹边走。 远处,太原府兵马已经赶来,为首一员大将厉声喝道:“所有人全都住手,若再反抗,格杀勿论!” 中年人见此情况,眉头不由得一皱。 他先是犹豫了一下,旋即用nv直话喊了几声,nv直兵马旋即缓缓退到了一旁…… 可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在长街上留下了遍地尸体。 中年人脸sè铁青,厉声喝道:“某家乃大金国皇帝所差,出使大宋使团正使萧庆,今在太原府被刺,尔等不阻拦刺客,反而将某家随从阻拦,莫非大宋yu与我大金开战吗?” +++++++++++++++++++++++++++++++++++ 昨晚几个朋友聚会,担心喝多了,所以提前上传,定时更新! !@# 第六五章 忻州团练使(保底第二更) 第六五章忻州团练使(保底第二更) “金国使者休着急,你说我大宋军卒阻拦你们抓捕刺客,某家倒要问你一句,在我大宋治下,擅自攻击我大宋官员,莫非真以为我大宋朝无人,不敢与尔开战吗?” 不等宋军将领开口,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抢先站出来,手指中年人厉声喝问。 中年人一怔,疑huo向青年看去。 只见青年身边,一身斑斑血迹的刘子羽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下,正向他怒目而视。 什么意思? 中年人记得,刘子羽曾加入战团,并伙同一名男人,杀了十几个阿里喜。 刘子羽怒道:“某为真定府卫尉丞刘子羽,奉命来太原府勾当。哪知你nv直兵马不分青红皂白,便围攻于我,险些置我于死地……我待要问,这件事又如何算?” 真定府卫尉丞? 中年人心里一咯噔,眼睛不由得眯缝起来。 这真定府卫尉,属+ 河东河北宣抚使帐下,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是那老太监童贯的部曲?若如此,倒真个不好追究……可如果就这么放过,中年人却又不甘心。 眼中闪过一抹冷芒,猛然扭头喝问:“哪个方才与刘卫尉动手?” 几名阿里喜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站了出来。哪知他们刚一站出,那中年人朝jing瘦汉子一点头,jing瘦汉子二话不说,闪身便到了那几个阿里喜跟前,手起掌落,就听啪啪啪三声响,这jing瘦汉子三掌击毙了三个阿里喜,复又闪身退回中年人身后。从阿里喜们站出,到jing瘦汉子出手击毙,不超过十息功夫。 三个鲜活生命,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子羽和那青年脸sè也是一变,暗自道一声:这厮端地是心狠手辣! “自家冒犯了刘卫尉,自有自家处置。 然则男人勾结辽人刺杀于我,不知两位又要怎生jiāo代?” 青年朝刘子羽看去,却见刘子羽眼珠子一转,扭头向那宋军将领道:“季团练,怎地在此?” 那宋军将领,正是忻州团练使季霆。 宋代延续唐旧制,依旧设立团练使一职。不过与唐代团练使不同,宋代采用强干弱枝的政策,团练使实际上仅是一个虚职。诸州团练使,其实就是个武臣寄禄官,并无定员,也没有实权,并且不驻本州。比如这位忻州团练使季霆,若是在唐代,应该驻扎忻州才对。可是在宋代,便不可以驻守忻州,而是在太原府听命。 这也就是自赵匡胤以来,推行的将不将兵的政策。 许多将领甚至不清楚本部兵马就有有多少,而兵卒们,也可能从未见过他们的主帅。 如此一来,固然可以稳固朝堂,不至于出现唐末期的藩镇之luàn。但同时也造成了宋代兵马指挥体系hunluàn,文臣知军的尴尬局面。季霆在开封,若忻州方面有政务,便通过他呈报太原府。比如之前忻口寨呈报人手短缺,便是由季霆出面处理。 季霆在马上微微一笑,“某听闻使团遭遇伏击,故奉命前来保护。” 那中年人却一蹙眉,“刘卫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追查凶手,自去追查……那人自家却不认得。 我本是出来阻止刺客行凶,哪知道却被贵使团部曲攻击,谁又知道方才那人身份?” “你……” 中年人脸sè顿时铁青。 方才他明明听到刘子羽和yu尹对话,而且yu尹也确实是在保护刘子羽。 哪知道,刘子羽却翻脸不认,根本不承认他认得yu尹,让中年人一下失了算计…… 本来,他还想通过这件事,给予太原府一些麻烦。 哪知道对方这一否认,便把他所有的算计都给破坏了。不单单如此,他还杀了三个自己人,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归附大金以来,这中年人可谓是chun风得意,甚得大金两代皇帝看重。谁又想到,在这小小的阳曲县城,吃了一个哑巴亏。 怎么追查? 中年人很清楚,如果真要追查,刘子羽一定会设法保护那南人凶手。 而自家身上还有重任,他必须要赶去开封,警告大宋皇帝,bi迫大宋皇帝拒绝和天祚帝结盟。如此一来,nv直人就可以心无旁骛,全力备战,准备与天祚帝jiāo锋。 面颊chou搐了一下,中年人突然笑了。 “大宋国果然是人才辈出,刘卫尉好本事。” “金国使者客气了!” “敢问这位俊才,高姓大名?” 站在刘子羽身边的青年,则ting起xiong膛,高声道:“自家便是真定府承务郎刘子翚!” “哈哈哈,能得识两位俊彦,倒也不虚此行。 可惜萧某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与二位盘桓。他日若有机会,咱们在真定府一醉方休。” 刘子羽脸sè一变,冷笑道:“若萧使者能来,自家定会款待。” “告辞!” 中年人再次登上马车,而那jing瘦汉子也紧跟着钻进车厢。 就在他进车厢的一刹那,刘子羽只觉两道yin冷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令他不由得ji灵灵打了个寒蝉。联想方才那jing瘦汉子的杀人手段,刘子羽也顿时提高了警惕。 nv直人收拾了自家军卒的尸体,车队再次行进。 自有宋军将士负责收拾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刘子羽和季霆站在路旁,目送nv直人离去。 “方才那人,便是萧庆?” “嗯!” “据说这厮原本是辽国进士,不知怎地就得罪了萧奉先,无奈流亡nv直,却被完颜阿骨打看重,并委以重任……可惜辽人无能,竟杀不得此人,早晚必成大祸。” 萧庆,字爱臣,出身辽国贵胄。 得完颜阿骨打看重,担任要职,更曾一手促成了宋金海上盟约。 刘子翚咂巴了一下嘴,忍不住轻声咒骂。 而刘子羽则是面沉似水,轻声道:“这次萧爱臣出使开封,只怕又要惹出一场风bo!” 身为真定府卫尉丞,刘子羽当然清楚这开封府的事情。 数日前,刘子羽得到消息,少宰王黼不知何故得罪了徽宗皇帝,一日徽宗皇帝连夜造访,却意外发现王黼居然和梁师成的府邸相互连通。之后不几日,徽宗皇帝便下诏,责令王黼致仕!这件事在开封反响颇大,也使得朝堂上顿生出变化。 王黼是坚定了主和派,认为应该加强与nv直人的联系,不与辽人联合。 随着他被责令致仕,主和派顿时人心惶惶。而作为主战派的朝臣,纷纷表示赞同与辽人联手,共同抵御nv直人!消息传来真定时,刘子羽的父亲,也就是河东河北宣抚使行军参议刘韐喜出望外,认为这是大宋彻底掌控燕云的最佳机会…… 但现在看来,nv直人似已得到消息,这件事恐怕要再生bo澜。 “刘公子?” 就在刘子羽沉思时,罗德战战兢兢走上来。 “啊……” 刘子羽扭头看去,旋即笑道:“怎地大郎有事?” 方才和罗德jiāo谈了几句,刘子羽对罗德的印象颇佳,故而态度也显得极为和善。倒是在他身边的刘子翚有些奇怪,看罗德这打扮,似乎是外地人,又是什么来路? “小乙哥他……” 罗德道:“方才小乙哥被那些刺客拉走,该如何是好?” “方才那位壮士,名叫小乙吗?” “啊,非也,非也!”罗德连忙摆手,“小乙哥大名yu尹,是开封府极有名的乐家,有开封府第一嵇琴之美名。他这次是护送我父子来太原府,不想却受到无妄之灾。 敢问公子,该如何是好?” 刘子羽和刘子翚闻听,都是一愣。 开封府第一嵇琴?好大名号! 既然有这般名号,那想来也不是等闲人,可万万不能出了差池。 更何况,方才yu尹与阿里喜搏杀,刘子羽也看在眼中。可以说,yu尹若非是为救他,怕也不会被卷入这件事。想到这里,刘子羽不禁也感到焦虑起来。他想了想,回身向季霆道:“向真,方才那些人,可知道来历?他们若走,又会躲到何处?” 季霆是个老阳曲人,听罢一蹙眉,沉yin不语。 片刻后他说道:“这个确不清楚,看这些人似乎是辽人死士,而具体身份,恐怕只有那萧庆知晓。他们既然敢在这边刺杀萧庆,必然有周详计划。阳曲三面环山,若在城内或许还能找到,一旦被他们出了阳曲城,恐怕就很难找到行踪…… 而且,即便是找到那人,怕也难有好结果。 你道萧庆真会这般算了吗?估计他很快会派人通知,要求我们缉捕凶手……若真如此,那人跑了倒也有好处。只要萧庆不清楚他的身份和来历,便可以安然脱险。” 刘子羽想了想,感觉颇有道理。 他沉yin片刻,而后转身与罗德说:“方才季团练的话,大郎想必都听到了! 小乙不在这里,与他倒也是一桩好事,否则又要平添麻烦……不过,从现在开始,大郎当牢记,你们并不认得方才那南人身份,以免被nv直人知晓,小乙更加危险。” 罗德点了点头,向冷飞和罗格看去。 冷飞一瞪眼,“大郎看我作甚,我二人只不过解差,在这里更人生地不熟,何来熟人?” 听他这么一说,罗德也算是放了心。 他刚要开口,却听刘子羽问道:“对了,大郎既然来了太原,可有什么周详打算?” 罗德愣了一下,道:“却无甚打算。 家父因误杀他人而获罪,被刺配太原,明日将前往忻口寨勾当。自家当随同家父前往忻口寨安身,到时候且看情况,找个营生便是,难不成还能跑去做个闲人?” “忻口寨?” 刘子羽和季霆都愣住了。 那刘子羽眼珠子一转,突然对季霆道:“向真,某有一事相求,不知……” 没等刘子羽说完,季霆却一瞪眼,大手一摆,厉声道:“彦修勿赘言,此事绝计不成!” !@# 第六六章 余黎燕 第六六章余黎燕 彦修,是刘子羽的字。由网友上传== 季霆笑呵呵道:“公函上写的明白,罗大郎尊翁发配太原府。这是开封府所断,更竟提点刑狱司核查,怎可以擅自改变?这件事就算是到了府尹那边,也做不得主,而且更改公函,还要往来开封,牵涉三府,就算令尊那边也会非常难办。 罗大郎既然已经来了太原,不如让他留在我身边做个书记。 至于大郎尊翁,想来体弱多病,往忻口寨有些辛苦。就留在太原,我营中尚少一个料场知事,便让他暂代领料场,与大郎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大郎可愿屈就呢?” 忻口寨,隶属忻州团练所辖。 季霆虽然不当什么实权,可想要更换个料场知事,却非什么难事。 就算是太原府尹,也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薄了季霆脸面。反正都是看管料场,到哪里都是看管。相比之下,罗一刀留在太原府,比之忻口寨却要好上百倍。 ~~ 罗德顿时喜出望外,“敢不尊团练之命?” 去真定? 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刘子羽的态度,应该能得到些许照顾。 可问题是,罗一刀怎么办?正如季霆所说,罗一刀发配太原府,是开封府判决,已经经过提点刑狱司核查,更留有备案。如果更换发配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里面牵扯到三府之间的协调,说难也不难,可说不难,还真就有一些麻烦。 刘子羽看着季霆,苦笑摇头。 他大概能明白季霆的心思,既然罗德能得他看重,想来也有些本事。而季霆身为忻州团练,身边也需要幕僚帮手,所以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刘子羽在他眼皮子下挖墙脚。 书记这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季霆自己就能委任。 相比之下,刘子羽就没有季霆这种便利。他老子刘韐是真定宣抚不假,可他刘子羽,还只是个从七品的卫尉丞,也就没资格招揽幕僚。所以,刘子羽虽然看罗德很顺眼,偏又无法招揽。也罢,大郎留在太原府,说不得也会有另一番机遇。 至于冷飞和罗格,真傻了眼。 怎地这一眨眼,罗德就变成了忻州团练使的书记? 虽然不算多大的官职,可是比他们这等解差,却高贵不少。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感慨才好。这人啊,真的是说不准。当初罗德离开东京时,谁又能想到,这家伙能在太原遇到一番机遇呢?真个是时也,命也,谁也强求不得。 若罗德没有随罗一刀来太原,而今怕只能呆在yu尹的铺子里,当一辈子的账房吧…… 对了,小乙怎么办? 两人突然想起了yu尹,这心里没由来,平添了许多忧虑! 这回去开封,又该如何与九儿姐jiāo代呢?小乙啊小乙,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 黑衣人撤离长街后,便立刻分开。 很显然,他们这次的伏击行动经过极为jing密的计划,而且对太原府也显得非常熟悉。 那个把yu尹拽走的黑衣人,大概有175左右的身高,体型略显单薄。 他对太原府的道路了然于xiong,带着yu尹左一拐,右一拐,天晓得怎么就转入一条小巷。 在一个小院外停下,黑衣人见左右无人,一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翻墙啊。” “翻墙?” yu尹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这好端端,卷入一场刺杀当中,还被一帮刺客带走,恐怕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正想着,黑衣人手搭院墙,噌的一下子便翻了过去。yu尹犹豫一下,也紧跟着翻进去。 这院子里,大约有五六百平方的大小,有一座两层小楼。 院子里还栽种着huā朵,透出一丝别样的动人。黑衣人走到小楼前,推mén便走进去,yu尹紧随那黑衣人进去,却听黑衣人道:“你在这里等一下,那壶里有水,渴了便自己动手。” 声音很清脆! yu尹这时候才留意到,这黑衣人竟是一个nv子。 只见她上了楼,把yu尹孤零零一人留在一楼的客厅当中。yu尹打量了一下,便走到一张桌子旁,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之后,便坐在椅子上,心里面忐忑不安。 这nv子,究竟何人? 正思忖间,却听脚步声传来。 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婀娜nv子,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鼻梁ting直,樱桃小嘴……那张颇为jing致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刻意的雕琢,却透着一股子飒爽英姿。 “南人,你叫什么?” 她开口询问,不过对yu尹的称呼,却有些不客气。 从她对yu尹的称呼可以看出,这nv子并非大宋子民。虽着一身汉家nv儿的打扮,可是给yu尹的感觉,绝非等闲之辈。 辽人? 倒是有可能! 若说与nv直人仇恨最深的,而今怕就是辽人。 而听她口wěn,怕也是个辽人贵胄出身。那种贵胄子弟言语中独有的傲慢,即便是刻意掩饰,也能听出端倪。 “你这南人,怎地恁不知礼? 咱问你话呢,你却不理咱……若不是看你刚才有些悍勇,咱才懒得顾你是死是活。” 少nv一脸不愉,大声说道。 这一生气,偏又别有滋味,透着一丝刁蛮的可爱。 yu尹这才醒悟过来,忙起身道:“自家名叫yu尹,朋友们都称我做小乙,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咱叫余黎燕。” 余黎燕? 怎听上去,是个汉家nv儿的名字。 不过yu尹却敏锐觉察到,当少nv说出自家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不太自然的光彩。 这是个假名! yu尹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少nv,绝对是辽人! 他当下也不说破,只朝那少nv一拱手,“还要多谢姑娘方才搭救之恩。” “当然该谢咱,否则萧贼焉能饶你xing命?” “萧贼?” “便是那nv真生番的正使,本是个破落户,却背叛祖宗,投奔nv真人……那贼厮心狠手辣,而且极是yin毒。若咱刚才不拉着你走,你杀了那么多人,萧贼岂能饶你?” 宋人称金人为nv直,是为了避讳。 而辽人则唤金人为nv真,所以少nv的这番话,更进一步落实了他辽人身份。 如今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nv直人正气焰嚣张,便是出使,也非常狂妄。而yu尹方才杀了好几个nv直阿里喜,以nv直人那张狂xing子,焉能放过yu尹?哪怕yu尹是为救刘子羽,恐怕刘子羽也难保他周全。现在想一想,还真有些后怕!杀人了……他居然真真的杀了人! yu尹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旋即便恢复正常。 少nv道:“你且在这里住下,这里很安全。 估计这两天你们大宋的官兵,会封锁县城,想要出去并不容易。等过两天风头过去,咱再带你离开。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受了咱的牵连,绝不会对你不管不问。” 少nv言语中,倒是没有掩饰她辽人身份。 话语听上去ting傲气,可是yu尹却没有反感。这nv子,倒是个直爽xing子,颇有不让须眉之风。只是…… yu尹想起了罗德等人,不免忧虑重重。 自己跑走了,那罗德他们可会有危险? 对了,刘子羽似乎ting器重罗德,说不得会关照他们……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怕是要和罗德他们,暂时分离!yu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头疼。 “对了,你们为何要刺杀那个萧贼?” 余黎燕已经走出客厅,在屋檐下收拾huā草。看她那轻松的模样,若不是亲眼看到她杀人,yu尹绝不会把她和黑衣刺客联系在一起。他站起身来,朝余黎燕问道。 余黎燕却未回头,只淡淡回道:“不杀他,难道任由他去开封府,和你们那宋朝皇帝勾结吗?” 话语中,透出对徽宗皇帝浓浓恨意。 yu尹倒是可以理解,当初徽宗皇帝和金人签订了海上盟约,要夹击大辽……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徽宗皇帝撕毁了当初和辽人的盟约。不管大辽国是因何而灭亡,但宋朝的背信弃义,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所以这余黎燕对徽宗没有好感也在情理之中。不止是余黎燕,而今怕是辽人贵胄里,也没几个人对徽宗有好感。 可这些事,和yu尹何干? 他复又坐下,把身上的包裹取下来,放在桌上。 这次事发突然,yu尹除了一个小包裹之外,只带了一个腰包来。安道全给他配的yào还在,罗一刀送他的刀谱和楼兰宝刀也在。只是其他诸如衣物,都在酒肆中。 身上血迹斑斑,却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这时候,却见余黎燕复又走进客厅,指着客厅旁边的一件厢房,“傻坐在这里干嘛?那屋子里有可以换洗的衣服,却不知道是否合身。你且将就下,待回头离开这里,再做打算。对了,你这身衣服别要了,待会换下来,咱便烧了,免得麻烦。 还有,这两日你便住在楼下。 咱先警告你,休要有非分之想,更不可上楼,否则别怪咱心狠手辣……” 说着话,余黎燕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朝着yu尹挥舞了一下,便噔噔噔上楼去了。 这nv人,怎地恁剽悍? yu尹坐在椅子上,目送余黎燕那婀娜身影在楼梯上消失,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 第六七章 大辽贵胄(求月票,求推荐!) 第六七章大辽贵胄(求月票,求推荐!) 厢房有点杂luàn,似是不久前有人在此居住。由网友上传== chuáng上还有两件月白sè的长袍,做工不凡,价格嘛……恐怕也不会便宜。只是这衣服似乎大了些,穿在身上略显宽大。好在挽起袖子,还能将就,倒也还能将就。 yu尹知道,自己而今不方便lu头。 与其跑出去给罗德他们添麻烦,倒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先躲过风头,在离开太原。只要离开太原,便天高任鸟飞。到时候他大可以返回开封,也就相安无事。 一边清理房间,一边想着事情。 yu尹总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又有些模糊,说不太清楚。 咦? 在清理chuáng铺的时候,yu尹突然发现在chuáng脚摆放着一支嵇琴。莫非这房间的主人,也好用嵇琴吗?他拿起来,仔细打量,却发现这嵇琴的做工,丝毫不++逊sè于当初在大相国寺,朱红赠给他的那支嵇琴。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琴弦,是罕见的青纹弦。 所谓青纹,就是用白马的鬃máo制成。这里说的白马,可不是普通的白马,而是一种生长在青海地区的汗血宝马。据说这种马,是当年吐谷浑培育出的品种,鬃máo白中带青,若不仔细看,恐怕也难以觉察。一匹汗血宝马,也只有那么几根带青的鬃máo,也就变得更加稀有。在开封府,这样一根143纶的青纹琴弦,价值二百三十多贯,而且是有价无市。除了少数人可以拥有,普通人根本就买不来。 在后世,琴弦的材料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但真正的琴家,还是喜欢用这种类似于原生态的琴弦。 yu尹留意到此时,也是非常惊讶。 这嵇琴就不用说了,做工讲究,价格不菲;而这种青纹弦,只怕唯有皇亲贵胄才能拥有。 难道说…… yu尹正思忖着,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紧跟着,脚步声噔噔噔响起,想来是余黎燕下了楼。 “殿下已经脱险……只是被那善应打碎了肩膀,还受了内伤,所以一时难以行动。 殿下吩咐,刺杀既然失败,此地便不可久留。 奴婢已安排好了车仗,明日晌午时来迎接殿下,先离开阳曲,而后尽快返回天德军……奴婢带来了吃食,殿下先用了膳,好生休息一晚……这里很安全,殿下勿忧。” 也亏得yu尹六识敏锐,断断续续听了余黎燕和人的交谈。 “任老公,咱们这次损失……” “唉,几乎全军覆没,只三人逃出。 好在两位殿下无虞,否则奴婢真个不知,该如何回复陛下。” 余黎燕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紧跟着脚步声响起。 yu尹忙闪身离开窗户,装作收拾房间。可心里面,却不免感到了几分骇然! 殿下? 什么人,可以得到这等称呼? 原本以为这余黎燕只是辽人贵胄,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莫非是大辽皇亲国戚?若非如此,怕也得不到‘殿下’这么一个称呼。还有,‘老公’一词与后世的‘老公’,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思。唐宋以来,‘老公’代表的只有一个含义,那便是太监……对了,在北宋时,太监这个词还不是后来的‘太监’之意,而是一个官名。后世所说的‘太监’,在这个时代更多是称之为阉寺,或者阉宦。 yu尹重生已有三个月,对这点常识,倒是掌握的很清楚。 余黎燕,余黎燕…… yu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若余黎燕是皇族,那么她应该是姓耶律。耶律余里衍?耶律余黎燕……难道她是…… 天祚帝膝下六子六女。 长子耶律敖卢斡、次子耶律雅里,一个被天祚帝bi杀,一个死于去年,也就是宣和五年末。保大三年,也就是公元1123年,金兵围攻青冢寨,五皇子秦王耶律定,六皇子许王耶律宁被金兵俘虏;天祚帝六子当中,三皇子燕国王耶律挞卢、四皇子耶律习泥烈下落不明,连带着还有天祚帝的几个子女,也都不知所踪。 在天祚帝膝下诸皇女中,唯一获得公主封号的,便是蜀国公主。 而这位蜀国公主,名叫耶律余黎燕……历史上,她最后也成为女直人的俘虏,但具体的命运,却记不太清楚。余黎燕,余里衍?难道说,这余黎燕就是耶律余里衍? 若真如此,那倒是能解释清楚了! 不过,为何那位任老公称呼她做‘殿下’? 还有,这任老公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太原府,而且听上去,在太原还颇有实力。 yu尹拿着嵇琴,坐在chuáng榻上竟有些发愣。 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余黎燕出现在厢房门口,那双清冷的眸子,正凝视着yu尹…… “啊!” yu尹发现余黎燕的时候,不禁一惊。 他连忙站起来,刚要开口,却见余黎燕的眼中,有一抹泪光闪动。 “怎地,你还会使琴?” yu尹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有些尴尬道:“略知一二……刚才收拾房间时,看到这支嵇琴,不免见猎心喜,所以拿在手中。若公……姑娘不喜,小乙不碰它便是。” “危险你杀人是凶狠无比,还会使琴……” 余黎燕笑了笑,转身便走。 “食饭了!” “嗯,小乙这就过来。” ++++++++++++++++++++++++++++++++++++++++++++++++++++++++++++++ 晚饭很简单,不过几个菜,还有一壶酒。 桌子上摆放了一盆馒头,还得着热气,显然刚出笼不久。此时,天边晚霞夕照,把这小小的庭院,照应一片残红中。透过窗户,霞光映入房间,使得屋中气氛,有一丝悲戚。 余黎燕点上火烛,和yu尹围坐一桌食饭。 按道理说,在北宋时女子不能和男子同桌,但余黎燕似乎全不在意这种风俗,只自顾自的吃起来。而yu尹,也真的是饿了!正午时光顾着吃酒,并未吃什么饭菜。加之后来一场搏杀,又仓皇撤离,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以他而今食量,这一盆馒头根本不够,更何况是两个人用?只是碍于余黎燕是个女子,他也不好太放肆,吃了个六七分饱便停下来,没想到还是让余黎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你好大食肠!” yu尹拿着最后一个馒头,lu出赧然之sè。 余黎燕笑了,“你食吧,咱已经饱食……不过看这样子,怕是你也吃不得饱……方才任老公来,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 yu尹一口馒头刚咬下来,被余黎燕这一句话,问的顿时咳嗽连连。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余黎燕笑得非常开心,给他倒了一杯水,“怎地,你以后有何打算?” “打算?” “左右你在阳曲是待不得,倒不如同咱一起走。 咱也不瞒你,咱是大辽国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余黎燕是咱的汉家名,倒也不算骗你。咱见你使得一手好拳脚,杀起人来,也颇爽利,是个好汉……不如随咱一同走,虽则我大辽国已比不得当初,却也能给你一个富贵,不知你意下如何?” 去大辽国? yu尹打死也不愿意! 别说他有了家室,便是没有燕奴的牵挂,他也不会跑去做一个辽国人。 yu尹骨子里,还是有些大汉主义情节,对于充当异族走狗,颇为排斥。这要在后世,该叫做什么? 汉jiān! 难道日后名留青史,也是以汉jiān之名? 便不能名留青史,也不可遗臭万年,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yu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苦笑道:“蜀国公主高看小乙,是小乙的福分!不过小乙在开封还有家室,妻子正倚门盼着小乙回去,怎可以抛弃妻子,去寻求富贵?” “你,成家了?” “嗯!” 余黎燕脸上lu出一抹释然之sè,“一直觉得,汉儿多薄情……没想到你这南人,却是个有情义的家伙。也罢,人各有志,你不愿随咱走,咱也不勉强。明日咱带你出城,便各奔东西。至于以后……咱觉着怕是没机会再相见,便后会无期吧。” 不知为何,余黎燕这些话出口,yu尹感到了一丝黯然之意。 难道说…… 脑海中那道灵光,似乎清晰了不少,yu尹搔搔鼻子,半晌后轻声道:“公主何故在此?” 余黎燕苦笑道:“去岁那些生番围攻青冢寨,咱与四哥带人突出重围。当时父皇下落不明,上京更已经沦陷,咱也无处可去。好在当初大哥曾密令任老公来到阳曲,咱与四哥商量后,便来到阳曲,一边躲藏,一边托任老公打探父皇消息。 两月前,父皇自yin山室韦谟葛氏借来兵马,咱才得到了消息。 本打算立刻前去投奔,不想却听说萧贼要出使大宋,咱便和四哥商议,准备在太原伏击萧贼。想着若杀了萧贼,能促使你们那位大宋皇帝下定决心,与父皇联手抗击女直……没想到,萧贼竟带了善应前来。四哥虽勇,却非善应对手,以至于功亏一篑!” 善应? 这名字听上去,似乎非常耳熟! yu尹可以起誓,他应该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善应,想必就是那个精瘦的汉子……长街上他一声历啸,竟有勾魂dàng魄之力,恐怕……对了!yu尹终于想起来,当初燕奴教他八闪十二翻时,曾提过当世几个宗师级的人物。莫非今日见到的那个精瘦汉子,便是九儿姐之前所说的那个善应? yu尹深吸一口气,脸上lu出凝重之sè。 不过随之而来的,确是一个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疯狂的计划…… +++++++++++++++++++++++++++++++++++++ 感谢小口袋乌鸦多多星空的物语apple5555555美丽朝阳 imire膘féi的法师如◆是慷慨打赏 !@# 第六八八章 月夜 第六八八章月夜 太原的夏夜,很生动。由网友上传== 一轮皎月高悬于天空,把阳曲县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如雾一般,miméng的银白中。 没有风,天气也不算热。 坐在小院里的石阶上,耳听隐隐蝉鸣,别有一番好滋味。 yu尹拿出那支嵇琴,在院子里坐好。 已经有许久没有使过琴了,心里面不禁有些意动。 调了一下弦,用弓子在琴弦上轻轻拉了一下,嵇琴顿时发出如泣如诉的幽幽呜咽。 如此仲夏良宵,怎个不让人心生感触。 在沉思片刻,yu尹奏响嵇琴。 那乐曲旋律柔美,一改二话幽怨悲戚之声,委婉质美。 余黎燕原本已经睡下,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嵇琴声,不由得一怔,披衣走到窗前。透过薄薄窗纱,却见yu尹瘦削的背影,在月sè中更显出一种难言的孤高气质…… 《 “三哥?” 余黎燕忙rou了rou眼睛,这才认出院中那人并不是她的三哥耶律挞卢,而是那个南人yu尹。不得不说,yu尹的嵇琴真个优美。此时他演奏的,正是后世一代国乐大师刘天华的作品《月夜》。据说,在1918年夏天,刘天华在月下纳凉,突然触景生情,信手cào起二胡望月抒怀,乐思入流,于是便有了《月夜》初稿。而后时隔六年,《月夜》定稿。甫一问世,便被无数乐家称赞,并且迅速流传开来…… 在后世二胡评级考试中,《月夜》也是一首必考曲目,更被列入二胡十大名曲。 yu尹当年学二胡时,曾对此曲下过苦功夫。 而今景sè,正恰恰和了当年刘天华创作《月夜》时的心境,不由自主把自己带入曲中。这曲子,以级进为主的旋律进行,不时会出现六度、七度和八度的大跳音阶,跌宕生姿,不拘一格。 余黎燕也曾酷爱嵇琴,更下过一段苦功夫。 如此优美乐曲,她从未听过,不禁侧耳聆听,细细品味。 余黎燕可以肯定,yu尹使琴的手法,绝对是独创,她可以品味出yu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那如同chun蚕吐丝,连绵不断的曲调,每断尾句固定的终止型,绝对是一种创新…… 一唱三叹! 这也是《月夜》一曲采用展衍旋法之后,所产生的独特效果。 “更深月夜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chun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这是唐代诗人刘方平的《月夜》一诗,恰好与此时景致wěn合一处。聆听着乐曲,余黎燕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首《月夜》诗,并伴随曲调,幽幽清唱起来。她的声音很甜美,当年在上京时,曾被许多人称之为辽人的黄鹂鸟。 可是现在…… 余黎燕唱着唱着,竟忍不住生出了悲戚感受。歌声伴随着嵇琴声,更催使的余黎燕泪流满面。曾几何时,她就像而今这般模样,无忧无虑的在父母呵护下快活歌唱。余黎燕的母亲,便是天祚帝文妃萧瑟瑟,出身于大辽豪mén,乃国舅大房父之nv,才华横溢,文采卓绝。母亲如此出sè,身为nv儿的余黎燕自然家学渊源。 可惜最后,母亲被萧奉先所陷害,为天祚帝所杀。 不仅是母亲,连同余黎燕一母同胞的哥哥,也就是天祚帝皇长子耶律敖卢斡,也惨死于天祚帝之手。 对于天祚帝,余黎燕又敬又恨! 此时聆听月夜一曲,悲由心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到伤心时,甚至连yu尹何时停下嵇琴,来到房mén口都不知道。 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余黎燕面前。那手上有一方手帕,还带着些许体温。余黎燕下意识接过手帕,擦去脸上泪水。可突然间,她醒悟过来,忙回身向后看去。 “我听到有哭声,以为出了事情,所以上来看看。 公主切莫以为小乙是故意犯了规矩,而是担心有什么意外。若公主无事,那小乙便先告退。” “你……” 余黎燕俏脸腾地一下红了。 不过她也知道,yu尹也是出于关心,便强自一笑,“你这人真是……咱心里正难受,你不说宽慰,反而要走,真个是个铁石心肠的鲁男子。还有,别再唤咱公主了!而今咱这模样,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又算得是什么公主?说出来笑话! 母后在世时,唤咱做燕子! 你若当咱是朋友,便也唤我燕子吧……” “这……” “吞吞吐吐的,当什么事,便这么说了,陪咱说说话吧。” 余黎燕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毕竟是nv儿家的香闺,怎好让个臭男人一直呆在里面?哪怕余黎燕是契丹人,没有宋人那些繁琐规矩,可依旧会感觉不好意思。yu尹笑了笑,也不赘言,便陪着余黎燕走出香闺。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来到院子里,余黎燕一捋裙子,便坐在台阶上。 “小乙,和咱说说你的事吧。 咱的事情,都和你说了,可是却不知你的过往。你怎会来到太原?还有你妻子为何不随你一起?她……长得可漂亮。” yu尹笑了笑,便也颇为随意坐下。 说实话,他ting喜欢余黎燕的xing格。 开朗,一点都不做作,更没有那种所谓大家闺秀的扭捏,更多是一种异族nv儿家的豪爽。 “自家,不过是在开封马行街上,一个rou屠而已。” “啊?” 余黎燕闻听一愣,诧异扭头看着yu尹,突然咯咯笑起来,“小乙,你休要玩笑咱,你若是个rou屠,那咱便是酒肆里那温酒的焌褿嫂嫂了。” 很显然,余黎燕不太相信。 yu尹笑道:“自家为何不能是个rou屠?” “你身手这般好,又使得好琴,怎可能……” 余黎燕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上了嘴。 是啊,身手好,又使得好琴,便不能是rou屠了吗? “你真是rou屠?” “千真万确。” “那你不在家好好做你的勾当,怎跑来阳曲?” yu尹笑了笑,“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于是,他便把他过去这两个月的经历,若说故事般与余黎燕讲述起来。说到好时,余黎燕笑靥绽放,说到紧张时,便lu出惊骇之sè。当然,yu尹不会告诉她什么八闪十二翻的事情,只说是家传的绝学。不过当余黎燕听yu尹说起他的身世,却蹙起眉头。 “你阿爹是yu飞?” “是啊。” “怪不得,你有这么好的本事。” “你听说过我阿爹的名字?”yu尹愣了一下,旋即醒悟到,十年前yu飞和辽人争跤,而余黎燕不正是辽国公主?说起来,他两人之间,可是还有一段血海深仇。 当年yu飞之所以丧命,便是中了辽人诡计。 “咱似乎听重德皇叔提起过这个名字,还说你阿爹是一条好汉,只可惜投错了胎。” yu尹脸sè顿时一变。 他当然能听得出余黎燕这话中之意,无疑是说辽国人也很敬佩他老子,只可惜他老子是辽国的敌人。眉头微微一蹙,脸上lu出不快之sè,“重德皇叔,又是哪个?” “便是我大辽北院大王,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 好熟悉的名字。 历史上这家伙在辽国灭亡之后,带领辽国残部,建立西辽,更横扫中亚。只可惜,这个在历史上只存在了九十年的西辽帝国,最终毁灭在méng古人的铁蹄之下…… yu尹犹豫一下,轻声问道:“你皇叔,又怎知我阿爹?” “当初出使大宋,便是我皇叔为使者,当然知道。” 难道说…… yu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自他重生以来,人人提起他阿爹yu飞,都会lu出敬佩之sè。可不管是谁,都没有说yu飞究竟死在谁人诡计之下,只说是中了暗算,才在献台之上落败身亡…… 耶律大石是辽国使者,而他又知道阿爹的名字。 说不定,这家伙就是暗算阿爹的凶手?就算不是,他一定也知道那凶手是什么人! 对耶律大石,yu尹倒是有些了解。 《辽史》曾有记载,说耶律大石是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属于皇族。不过若细想,追溯八代的皇族,又能有多少血亲关系?耶律大石这皇族的身份,恐怕和三国演义里那位号称皇叔的刘备刘玄德,也相差不多,甚至可能还比不得刘备。 不过,这家伙的确是很有本事。 公元1115年,耶律大石以二十九岁的年纪,中殿试第一,翰林应奉,故而又称之为‘林牙大石’。 时大辽大辽正值动dàng,耶律大石迅速得到重用。 宣和四年,宋金相约夹击大宋,nv真人攻取中京。天祚帝南走南京,不理朝政,这时候年尚不足四十的耶律大石,竟做出了一次赌博,支持当时大辽宰相李处温,拥戴耶律淳为帝,建立北辽帝国。时宋军攻辽,宋将杨可世轻骑数千,直取燕山,被耶律大石在兰沟甸伏击,大获全胜。后耶律大石率部与宋军对峙白沟,耶律大石避开宋军主力,命起兵自西边上游涉水渡过,两面包夹,再次大败宋军。 可以说,在大辽国末年,这耶律大石便是大辽为数不多的名将之一。 只是后来,北辽发生内讧,耶律大石复又归附天祚帝,与nv真人决战,遭遇金军都统完颜宗望围攻,被金军俘虏。这完颜宗望,又名完颜斡离不,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二儿子,同时也是后世《说岳全传》里的金人四太子金兀术的原型…… 后耶律大石逃离金兵大营,投奔当时身处夹山的天祚帝,更甚得天祚帝的重用! 没错,就是耶律大石! yu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耶律大石说不定便是我改变这历史的一个关键人物……想到这里,yu尹顿感心跳加速,猛然扭头问道:“燕子,你说你父皇这次出兵,真的可以取胜吗?” !@# 第六九章 也许异想天开(3/3) 庭院里很静,蝉虫清脆的鸣叫声,不时从花丛中,草地里传出,更给这宁静平添几分祥和之气。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仿佛méng上一层薄薄的,如雾一般轻纱。 玉尹的提问,让余黎燕沉默了! 这个问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直人而今兵强马壮,而且名将能臣辈出,绝不是已日落西山的天祚帝可以抗衡。 可若说胜不得,余黎燕似乎也不太愿意承认。 自去岁青冢寨告破,她与四皇子耶律习泥烈东躲西藏,多亏了身边亲随拼死保护,才算是保住了xing命。自幼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余黎燕,在这半年多时间里,变得成熟了,理智了……对于而今这天下大局,她心里自有一本帐。 胜得,而且是必胜无疑! 她一遍又一遍这样催眠自己,可同时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不停响起:而今大辽,已非当年,如何能抵挡住凶残暴虐的女真人?所谓大胜,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玉尹见余黎燕不说话,笑了。 他神态悠闲,拿起那支嵇琴,用弓子不时轻轻滑动,发出一声声忧郁的呜咽…… “小乙,你什么意思?” 余黎燕深吸一口气,看着玉尹,沉声问道。 玉尹说:“其实燕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令尊虽说从室韦借来兵马,却不代表着能够大获全胜。而今女直气焰正炽,绝不是大辽可以抵御。如果是我,定然会保存实力,休养生息,而不是急着与女直人决战,更不会幻想能够夺回燕云。 这道理,你很清楚! 可你也知道,令尊刚愎自用,听不得你劝说。 所以你才和你兄长筹划了这么一场伏击,意图刺杀萧庆。你嘴上说那萧庆背主,可实际上你们大辽投降女直人,又何止萧庆一个?据我所知,你那姨父耶律余绪也投降了女直人,而且还是上京失守的元凶之一……如果你真的那么很萧庆,就应该更愤恨你姨父才是。可我看到这支嵇琴上,可有余绪二字……你从青冢寨狼狈撤离,一路颠簸,却未丢失这支嵇琴,说明在你内心里,并不愤恨他。 燕子,你刺杀萧庆,是想要嫁祸我大宋,借此迫使我大宋和女直人开战,对不对?” 余黎燕面颊一抽搐,抬起头,骇然看着玉尹。 半晌后,她幽幽问道:“小乙,你真个只是肉屠?” “这有什么值得隐瞒?”玉尹微微一笑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因为喜爱宋词,而刻意看了一些研究宋史的书籍,以方便理解当时那些词人填词时的心境和想法。却没想到,后世几乎是用不到的东西,在而今却派上用场,真个有些可笑。 “你若不信,将来有机会可以去开封,到马行街打听一下,便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余黎燕目光mi离,半晌后苦笑道:“若你这等本事,只能做一个肉屠,那咱只能说,大宋真的是藏龙卧虎。可惜你们大宋皇帝不会用人,你也只能做个肉屠……” 说着,她噗嗤笑出了声来。 先前有些凝重的气氛,因余黎燕这一声轻笑,变得轻松许多。 “没错,咱的确是希望大宋朝能和女真人开战……不过咱也知道,你们大宋朝的皇帝,没有这个胆量。咱不指望你们大宋朝能取得胜利,只希望能拖住女真人一些时日,让我们可以获得喘息之机。父皇他老了,已不再适合坐在皇位之上。”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盯着玉尹,一眨也不眨。 玉尹倒是有些紧张了! 同时心里面暗自吃惊:余黎燕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耶律延禧不适合再坐在皇位上,那谁适合? 难道说…… 玉尹眯起眼睛,好似出神一般拉了一下嵇琴。 幽幽琴声,在小院的上空回dàng…… 余黎燕突然展颜一笑,“便算你是个肉屠,小乙给咱说说,这一战咱真的没有胜算?” “没有!” 玉尹非常果断的摇了摇头。 余黎燕咬着嘴chun,“咱还有林牙大石,乃我大辽名将。 当初他在白沟,大胜你们宋军,可谓是功劳卓著。咱觉得,就算不能大胜,也未必会输得太惨。” 又是耶律大石! 玉尹方才还在头疼,怎么把话题扯到耶律大石身上。却没想到,余黎燕主动提了出来。他依稀记得,历史上耶律大石在大辽灭亡之后,带着兵马西进,逃到中亚建立了西辽帝国,自己当了皇帝。但具体的情况,玉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若耶律大石走了呢?” “嗯?” “我是说,如果耶律大石也不想打,而你父皇却一定要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玉尹目光灼灼,盯着余黎燕。 余黎燕脸sè突然一变,半晌后她站起身来,轻声道:“小乙,夜了!咱要去休息,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她不等玉尹开口,扭头便走。 走到门厅时,余黎燕又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玉尹道:“小乙,咱想要请你帮忙,你愿不愿意?” 玉尹lu出愕然之sè,犹豫了一下道:“那要看帮什么忙。” “帮咱回天德军!” “啊?” “咱想回天德军去看看,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 余黎燕的眼中,充满了期盼之sè。 玉尹想了想,“若只是回天德军,那倒也并非难事。”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随咱出城后,一起去天德军吧。咱如今虽比不得当初,可至少也不会像你们那大宋皇帝一样,把大好的人才赶去当一个肉屠。” 余黎燕说完,便走了。 只留下玉尹一个人呆呆站在庭院里,半晌后转过身,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似乎,成了! 要想找耶律大石报仇,那必须要先见到他。 如果是他一个人孤零零跑去,恐怕不等见到耶律大石,便要死了……而今有余黎燕想要,也就名正言顺。等见到了耶律大石,再想伺机而动,打听那杀父仇人的下落。 玉尹没见过玉飞,可是却不止一次,听到别人提起玉飞的名字。 哪怕没有半点感情,却终究是血浓于水的父子。而今玉尹夺舍重生,在某种程度上,也继承了原先玉尹的感情。若不能报仇雪恨,只怕这心里面终究还有些疙瘩。 同时,他脑海中有一个极为疯狂,甚至是荒谬的计划。 记得上辈子,他生前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是个宋史博士。曾经和玉尹不止一次讨论靖康,并且谈到了一个近乎于疯狂的猜想。若时大辽尚在,耶律大石未西行,那么历史又会变成什么状况?根据好友的猜想,如果当时天祚帝战败,耶律大石留守可敦城,进行休养生息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与女真人再一次争锋。 可是耶律大石走了! 他名为西进,倒不如说是逃往…… 哪怕后来在中亚建立了西辽帝国,甚至说横扫了中亚,却也加速了女真人崛起的速度。 正因为天祚帝被俘,耶律大石西进,使得西夏最终,停止了对女真人的抵抗。要知道,西夏虽然对女真人称藩,可一直到建炎年间,也没有停止对女真人的抵抗。 双方没有太大的战争,可是小冲突却接连不止。 后来在辽国灭亡,北宋南迁之后,西夏才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好友说:“辽对西夏,有救国之恩。 所以只要大辽犹存,西夏就不会停止对女真人的战斗。哪怕只是些小冲突,也可以对女真人形成一定程度的牵制。而大宋若在当时坚守北方,战局会成为什么样子,恐怕谁也说不准!” 为此,好友还模拟了各种情况,和玉尹进行讨论。 只是最终的结果,却让好友非常失落,因为玉尹当时提出了一个先决条件:赵构不可登基,一切推演方有可能。只要赵构,乃至徽钦二帝在位,南迁不可避免。 因为这三人,都算不得那种有魄力的雄主。 莫说比不得宋太祖赵匡胤,恐怕连宋太宗赵光义也远远不如。 一头狮子可以带着一群羊打败一群狼;可若是一只羊带着一群狮子,只可能让所有狮子,成为恶狼裹腹的食物。徽钦二帝以及赵构,就是一只羊!女真人当时虽然名将迭出,可大宋名将也多不胜数。岳飞韩世忠这种在后世尽人皆知的民族英雄就不用说了,除他们之外,当时的大宋还有许许多多能征惯战的猛将,未必就逊sè于女真将领……好友最后,也只能扼腕长叹,感慨华夏多灾多难…… 负手站在庭院里,玉尹闭上了眼睛。 他有些紧张,同时心里更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澎湃! 玉尹不知道他这个想法能否实现,也不知道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局和后果…… 但不管怎样,也要搏一回! 哪怕是为了九儿姐,为了开封城里那些朋友,那些伙伴,他也想要好好的拼一次。 重生以来,一直浑浑噩噩。 为了那三百贯的债务,可谓是费尽心神。 玉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一个目标,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目标。 改变历史的机会,就在他面前……老纪,但愿你当年的推演是正确的,否则便是做鬼也不和你善罢甘休! 玉尹仰天望着寂寥苍穹。 那一轮皎月在天空中格外明亮,繁星点点,也预示着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 玉尹嘴角轻轻一翘,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第七十章 女人野心 第七十章女人野心 月光透过薄薄窗纱,照进屋内。 余黎燕身着一件薄薄单衣,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中,一会儿是当初母亲萧瑟瑟和兄长耶律敖卢斡被杀的景象,一会儿又是父皇耶律延禧狰狞的咆哮;忽而是女真铁骑呼啸而来,忽而又是漫天血sè,身处一片尸山血海当中…… 那秀美粉靥,yin晴不定,变幻不停。 窗外,庭院寂静。 玉尹已经回屋歇息去了,想必此刻正睡得香甜。 余黎燕拽起一件单衣,披衣而起,移步来到窗前,抬手推开竹帘。微风缓缓的吹了进来,一阵莫名的惬意。她胳膊搭在窗台上,单手托腮,痴痴看着楼下小院,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说实话,听闻耶律延禧从夹山出兵,余黎燕很开心。 不管她内心里是否怨恨天祚帝,那始终是她的父亲,哪怕这个父亲杀死了她的母亲和兄长。当天祚帝音讯全无时,余 黎燕也是提心吊胆。以至于和四哥听说父皇出兵的消息,两人第一个反应,便是立刻回去找到耶律延禧,重振大辽国威。 可是,当她冷静下来…… 特别是在和玉尹一番交谈后,余黎燕对未来充满mi茫。 内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恐惧。她不知道回到耶律延禧身边后,该是怎样的情绪。 是继续怨恨,亦或者…… 大辽,已经无望重复当初之强盛。 这一点余黎燕也非常清楚。至少在短时间内,大辽国绝无可能夺回燕云十六州。那么,父皇出兵的意义究竟又是什么?余黎燕闭上眼睛,有些不知道如何决断。 劝说耶律延禧改变主意? 那终的结果,必然是身首异处。 “令尊刚愎自用,又如何能听得进去别人言语?” 玉尹的话,突然在余黎燕脑海中回响,那jiāo美的面容,轻轻抽搐了一下,一双小手,下意识握成拳头。 是啊,谁又能劝说得父皇改变主意! 莫说是余黎燕,恐怕就算是那位在大安四年便做了王妃,xing情温淑的皇后萧夺里懒重生,也没有用处。萧夺里懒在天祚帝还是燕国王的时候,便嫁给了耶律延禧,一直很得耶律延禧的宠爱。保大二年,天祚帝西逃,唯一带在身边的便是萧夺里懒。可惜在西逃路上,因受了风寒,萧夺里懒在保大三年初便不治而亡。 萧夺里懒一死,谁还能劝说得父皇呢? 至少余黎燕内心里没这把握,哪怕她是耶律延禧六个女儿中唯一获得公主封号的女儿,也不敢忤逆耶律延禧的意志。也就是说,此次天祚帝出兵,怕难得善终。 “耶律大石的确是很有华,可莫忘记,他曾经随奚王萧干,拥立了耶律淳为帝。没错,当时大辽是胜了我大宋,可打赢我大宋的不是令尊,而是北辽的耶律大石。 燕,你真以为这样一个人,令尊能够信任吗? 好吧……若不得信任,只怕接下来,便是这位大辽名将谋逆之时!他能背叛令尊,用力耶律淳,说明他内心里并不赞同令尊。迫不得已下复又归附令尊,若不得用,他岂能束手待毙?我敢说,令尊出兵与女直决战之日,便是耶律大石谋逆之时。” 玉尹的话,犹如黄钟大吕般,在余黎燕脑海中回响。 如果……如果耶律大石真的谋逆,当如何是好?如果父皇真的失败,大辽又当如何? 余黎燕这思绪,一下变得混乱起来。 耳朵嗡嗡直响,脑里乱成了一锅粥…… 她不愿意承认这些,却又不得不说,玉尹并没有夸大其词。 这该死的肉屠,怎地有这般见识?如果被他真的言中了,那大辽可真就要完了! 不行,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辽灭亡。 可是咱一个弱女,又该如何是好? 余黎燕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叨:若睿智皇后在,面对这局面,又当如何解决呢? 睿智皇后,名叫萧绰,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萧燕燕,萧太后。 她是辽景宗耶律贤的皇后,是大辽名臣,北府宰相萧思温的女儿。辽景宗因长期患病,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有萧皇后萧绰代理军国大事。这萧绰,也是辽国极为罕见的女统帅,军事家和政治家。正是在她的执掌下,辽国逐渐强大起来。 余黎燕一直很敬佩萧绰,内心里把这位睿智皇后,当作偶像来看待。 心里突然间一动,想当年睿智皇后可以治理国家,早之前,还有武则天当上了天。她们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咱不可以做?说不定,能比她们做得好。 这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压制了…… 余黎燕站起来,在屋中轻轻旋转,那薄薄的单衣随着她曼妙舞动飘飞起来,在月光里,恍若是下凡仙。武则天可以当女皇帝,睿智皇后可以统领朝堂,咱也可以这么做,未必便输给她们……不过,余黎燕也知道,而今这时局,已大不同。 当年萧绰能震慑朝廷,统领文武百官,一来是因为她是皇后,二来又是北府宰相萧思温的女儿,同时在萧绰身边,有一个与她青梅竹马,甚至定过婚的韩德让,默默无闻的帮衬她,辅佐她;至于武则天,那不用说了,手里握有权臣。 可自己呢? 余黎燕lu出苦涩笑容。 耶律延禧诸诸女当中,她敬佩的是大哥耶律敖卢斡和二哥耶律雅里,。可现在,大哥被父皇杀了,二哥在去年也已经亡故。其他耶律延禧的女,并不在她眼中,哪怕是四皇耶律习泥烈,余黎燕也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一些鄙视。 没错,耶律习泥烈武艺高强,xing情虽然暴烈,但对余黎燕极好。 可他多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甚至连统帅都算不得……从青冢寨突围之后,也多亏了余黎燕为他出谋划策,能平平安安抵达太原,保住大家的xing命。但若是要他统帅三军,重振大辽,却不太可能。不要说,父皇身边那些大臣们个个都有算计,耶律大石不能信任,这天底下,谁又能做咱的韩德让呢? 余黎燕,mi茫了……这一夜无事,天方鱼肚白时,余黎燕被一阵古怪的声响惊醒。 她mimi糊糊起身,来到窗边,就看到在一缕晨光中,一个修长ting拔的身影,正迎着天边第一缕晨光出拳练武。玉尹赤着膀,身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中闪烁光亮。他每出一拳,必然会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节,令拳势也随之变得刚猛。 玉小乙? 余黎燕突然清醒了! 他虽是一个肉屠,却见识不凡。 昨夜和咱说话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有一股大丈夫气。 能文能武,这不就是咱的韩德让吗?呸呸呸,这一大早便在这里发痴,韩德让是睿智皇后的情人,难不成让他一个肉屠,做咱的……余黎燕啊余黎燕,你恁地不知羞。 余黎燕这脸颊腾地通红,却又站在窗边,痴痴看着那个在晨光中使拳的男,脑袋瓜里乱成一团,这心中小鹿,砰砰直跳。咱怎地这一大早,便在胡思乱想呢? “燕,早!” 玉尹练完了拳,回头正看到在窗边站立的余黎燕。 晨光里,他脸上闪烁着晶莹的汗珠,朝着余黎燕挥了挥手,lu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余黎燕好像被惊吓到的小兔,刷的一下便缩回窗后。 脸,红得发烫,好像受了风寒一般,这心里面,乱的成了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 这女人是怎地了? 玉尹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一大早看见我,好像见鬼了似地? 想着,他摇摇头,从一旁栏杆上拿起衣服,便走到楼后面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水,当头冲下,顿感神清气爽。擦干身,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玉尹回到屋中……对着铜镜拾掇了一下发髻,而后又挑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这走出房间。 余黎燕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从楼上走下来。 见到玉尹,这心头还是没由来的一慌,但旋即便沉静下来,“小乙,可决定了吗?” “你是说随你去天德军?” “嗯!” “呵呵,走一趟倒也无妨,只是先说好,事情办完了,我还要返回开封。” “你……” 余黎燕听了这句话,也不知是怎地了,心里没由来一酸。 他,终究不是咱的韩德让! 不过她也没有理由反驳,毕竟玉尹说过,他已经成了家,妻还在开封城翘首盼他回去。 余黎燕哼了一声,“回去便回去,咱还稀罕你吗?” 本只是一句发泄似地牢sāo,可不知为何,说出口之后,好像是小女儿在撒jiāo……玉尹一怔,感觉有些怪异。而余黎燕也觉察到她语气不对,脸腾地红了,转身复又往楼上去。 “燕,你去哪里?” “要你管……” 呸呸呸,怎地越说越像是打情骂俏? 余黎燕心里慌得很,却又怕玉尹误会,只得停下脚步,回身道:“一会儿任老公的车辆便来了,你还是收拾一下,省得到时有丢三落四。待见了咱四哥,你休要多言,不要把你昨日说的那些话,与咱四哥知道。他脾气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玉尹闻听,立刻点头答应。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