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要和我贴贴》 第1章 《顶流要和我贴贴》作者:介介【cp完结】 作品简介 如果沈秋白有罪,应该是挂在热榜上被痛批黑料三天三夜。 而不是跟小他九岁顶流男爱豆挤在一个更衣室里,坦诚相对…… “沈老师,跟我试一试。” “……可我对小孩没感觉。” “那你演嘛,你演的喜欢我,也行。再说,我小么?” 身高一米九的男爱豆,急切地想向他证明自己已经完全度过了青春期,恨不得把健康证掏出来拍在他脸上。 爹系小狼狗x钓而不自知大美人 标签:一见钟情 年下 追妻 娱乐圈 第1章 初见 响彻天际的巨响,将一切染成橙红色。 恍若有一道惊雷劈斩下来,刹那间火花四溅。 极速升高的温度,和硝烟味,将所有的叫喊声掩盖其中。又或许,其实是没有其它声音存在的,只有燃烧的气流声噼啪作响,像收割生命的讯号。 很奇怪。 自己明明没有亲历过这样的场景,却总是觉得熟悉到已将这一幕刻进灵魂一般。 激荡的火焰刺痛了他的眼,弥弥的烟尘中,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沈……” “沈老师……醒醒。” “沈老师,我们到了,醒醒。” 沈秋白猝然睁开眼,墨玉黑的车顶出现在视野之中。他有些恍惚,扭头看见车窗上一片水雾,柔和了窗外刺目亮眼的天光。他伸出手,擦出了一块清晰的玻璃,窥见了素白的雪景,片刻后玻璃又被呼出的水气蒙上了。 原来,到北极村了。 从古莲机场落地后,两小时的车程,他在车里睡着了,做了一个不太清晰的梦。 “沈老师,我们到集合点了,您怎么样?” “还好,我现在下车。” 与他同车的随行导演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此刻看着他,神情隐隐有些担忧。她在包里翻了翻,递了面随身镜过来。 “可以再缓几分钟,我先下车,待会来叫您。” 沈秋白接过镜子,道了谢。 小姑娘下车后,他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素面朝天尽显憔悴,苍白的唇色让他看起来像游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爬出河道的水鬼。 原来是吓到人家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 沈秋白将镜子收了,拉好羽绒服的拉链,戴上刚上车摘下的毛线帽和口罩,推门下车。 四月的漠河,依旧是冬季。 此时已是中午,温度才刚颤巍巍得爬上了零度,风依旧很大。 沈秋白刚下车就被兜头一阵风吹眯了眼,裹挟着雪粒的风钻进了身体,冷得他又紧了紧袖口的魔术贴,将帽子拉下几分遮住耳朵,这才走到空阔处,打量着周围。 此刻他们正在酒店侧面坡下的停车场,节目组停了七八辆车,正在清点装备,准备拍摄。另一边围了一圈人,可以看见有个个子十分出挑的男人,想来那边是这个节目的四位常驻嘉宾。随行导演们正在给他们整理着装,交代待会的拍摄事宜。 不远处的酒店形似芬兰极地的小木屋,原木色外墙和砖红色的尖角屋顶,极具异国特色。 到目前为止,沈秋白觉得,一切都还不错。 不远处有个姑娘朝他挥手,接着跑到他面前,脸颊微红喘着气:“沈老师,那么我们就过去吧,先跟其他嘉宾认识下,10分钟后要开拍了。” “好,刚刚可能有点晕车,让你担心了。”他对着小姑娘微微一笑,把镜子递还给她,便朝着那群人走去。 在他身后的随行导演捧着那面镜子,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不多会就羞得耳尖通红。 这是她第一次见沈秋白,从前只在网上冲浪时寥寥见过他的消息,无一例外风评都算不上好,不过有一点倒是说得很对:沈秋白长得就像只“狐狸精”,他那双眼睛,只一眼,便叫人忘了那些关于他的乱七八糟的流言,中蛊一般只记得他的脸。 常驻的四人已经一起录过六期节目,彼此之间比较熟悉。此时林珈妮正跟吴荃荃聊几个大牌的羽绒服,和同系列的配饰,何韦鸣偶尔跟着聊几句。 但司湛却站得离他们有几步远,正一言不发地打量着酒店,沈秋白就那么突然地走进了他的视野里。 那一刻司湛的反应在外人看来其实很正常,不过是愣了一瞬间而已。但他自己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经年相遇难以置信瞳孔巨震四肢僵硬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反应,以至于多年后他依旧清晰地记得这一幕:沈秋白穿着一身白,全身上下只有口罩和帽子下露出的一长截发尾是黑色的,脸很小,乍一看就像一团不小心沾了煤灰的雪球,滚到他面前,笑着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沈秋白,这一期的飞行嘉宾,还请多多关照。” 万般心绪如潮水般退去,最终留在司湛脑海里的只有沈秋白注视着他,珍珠一般明亮的双眼。 自从《去旅行吖》官宣常驻嘉宾后,热度一直不减:人气男团the one的队长——22岁的司湛,银河少女队内主舞——19岁的林珈妮,以及42岁的视后吴荃荃,46岁的喜剧王牌叔圈男神何韦鸣。 既具备年轻人追崇的高热度偶像,又有亲民演技绝佳的实力派前辈,这个配置可谓是遇神杀神,在一众综艺中夺得c位。 尤其是司湛和林珈妮这对榜单稳居第一的热门cp,官宣当天cp涨粉近10万,热度空前。 第2章 之前两人合作过一部偶像剧的男女主,这次节目邀请他们,也是想借两人热度,带起平台流量,在各大视频平台中杀出一条血路。 但超高的话题度和关注度在播出两期节目后竟开始逆风骤降,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网上的评论一边倒,说司湛和林珈妮完全没cp感啊,一集都说不上两句话,期待中的爆点并没有出。 节目组不是没跟他们俩说过这事,但司湛是个无法被控制的主儿,他想做什么不一定能成,但他不想做的百分百完蛋。 林珈妮年纪小还是女生,司湛不配合她也不能表现得热脸贴冷屁股,毕竟还有自己的人设和粉丝要维护。 于是乎这俩人,明明归属同一个公司目前最爆的两个组合,却在节目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互不打扰的状态。吴荃荃和何韦鸣的口碑才华自然不在话下,可他俩的频繁互动,竟让旅行开始突生养生氛围感。 节目组无奈,只能另谋他法。 沈秋白就是这个“他法”。 沈秋白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三年前才回归,开始有些活动迹象。 说是复出,不过也就是混着小配角的戏份,参加了几次综艺当背景板,频繁地塑造各种人设来满足市场需求,与当年的他实在是云泥之别。 有求必应,物美价廉,扑朔迷离的性向加上他那张脸,使他成了业内的“救场专业户”,只要是甲方想要的,沈秋白都能按着剧本演。 他的咖位完全配不上这个综艺,因此他说完那句话后,一度有些冷场。 吴荃荃最先同他打招呼,不愧是前辈,脸上的笑容滴水不漏:“秋白,好久不见,早几年我们还在电影节见过,欢迎欢迎。” 沈秋白摘下口罩,十分礼貌地朝她微微鞠躬:“没想到荃姐还记得我。” 何韦鸣和林珈妮也同他打过招呼,沈秋白才把视线转向了司湛。 刚才远看就觉得这人很高,近看更是得仰起下巴,沈秋白一米七八的身高算不上矮,眼前这人怕是快一米九了。 他戴着黑色的立体口罩,棕绿色的眼睛瞥过自己的脸,几乎瞬间皱着眉眯起眼,眉眼间的神情有些嫌弃。 这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自己丑到他了? 不过一两秒钟,沈秋白礼貌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司湛已经恢复一开始平淡的神情。 紧接着沈秋白就见面前这位倨傲的顶流用修长的食指勾下口罩,露出了他那张据说保费三个亿的脸,对着自己礼貌一笑:“沈老师好,我是司湛。” 哦,长得的确很带感,难怪情商看起来不怎么高。 沈秋白垂眸点点头,没有再看他,扭头走到另一边,站到何韦鸣身侧。节目组的人已经架好摄像机就位,正式开拍。 这一期被命名为寻梦之旅。节目组在酒店里安排了一场复古迪斯科舞会,邀请了不少周边的村民和游客来参加,五位嘉宾也需要融入其中,来赢取明天滑雪的防护装备线索和晚餐的烧烤食材。 大家回房间吃过简餐,换好衣服就可以直接去舞厅,舞会在下午1点准时开始。 酒店里温度适宜,房间的衣架上挂了一身蓝白条纹海军衫配阔腿喇叭裤,小圆桌上放着赞助商品牌的牛奶,和一只精致的保温饭盒,节目组还在上头贴了个便利贴:要为晚上的大餐努力哦! 沈秋白打开饭盒,果然,里头只放了三个粘豆包。 他对着摄像头苦笑一声,这可真是简餐。一个豆包下肚,实在有些甜,沈秋白拧开一旁的牛奶灌了几口,压下那阵甜腻感,取下衣架上的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或许是气温上来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好了很多,嘴唇上也有了些血色。他整理好衣服,回忆着随行导演在接机时跟他说的剧本以及司湛那下意识嫌弃疏远的表情,重重呼了口气。 难度好像有点大,好在给的挺多。 酒店出租了一间宴会厅给节目组安排下午的迪斯科舞会,沈秋白到时,气氛已经炒得很热。 何韦鸣正在宴会厅前方的台子上帮乐手打鼓,一身流苏阔肩西装莫名有些喜感;杨珈妮在台下和几个女孩一起跳舞,红色碎花连衣裙戴了同色系的亮片发箍;吴荃荃在一旁靠着墙,白衬衫和红色亮片裙,配上一头港式卷发,让她气质又性感。 沈秋白一入场,吴荃荃就朝他招手,把他拉到一旁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舞池里兴致高昂的人们:“刚刚我们数了下,一共66个人,食材和护具的卡片藏在他们身上。我们拽了个阿姨试探了下,说是要我们斗舞,他们才肯给打赏。” “打赏?”就是那种主播呼个麦下面一串火箭走起的艺术表现形式么? “这里头阿姨居多,刚刚珈妮才被打赏了两张,干豆腐和香菇,还是得你们男人上,来来,先练练。”吴荃荃一脸期待,把他往舞池里一牵,顿时就有人围上来,招呼他跟着音乐一起扭动。 顶上的炫彩镭射灯不停转动,洒下一片五光十色的光斑,四周的彩色射灯也随着音乐节奏明明暗暗。沈秋白适应了这振聋发聩的摇滚乐声和绮丽光影的视线后,便开始寻找司湛。 要完成任务,目标人物得在现场。 周围的人们热情如火,沈秋白每走过几步,就有阿姨凑过来看看他的模样,要他跟自己学霹雳舞,说自己是屯里的舞霸。另一个阿姨则说自己是小区广场舞七年领舞,要沈秋白跟她学交际舞。 第3章 沈秋白一边挥手后退,一边继续乱瞄司湛在哪,一不小心踩了后面人的鞋子,同时胳膊碰到了对方的衣服。 他赶忙抽回脚,回头跟对方道歉。 “抱歉,我不小……心……” 晃动的灯光下,他仰头看见了司湛那张俊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接着他的视线快速扫过自己全身,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嘴上? 嗯?是刚刚的豆馅沾牙了? 沈秋白立马闭上嘴,舌头顺着牙齿舔了一圈。 司湛看着面前人道歉到一半,忽然害羞地低下头,接着就嘟起他那两瓣唇……周遭的音乐声一下子变得很轻,轻到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沈秋白的头发随意在后颈处一扎,身上穿着一件海军衫,下摆被整齐地束进牛仔裤里,腰线利落。衣服的领口似乎有些大,司湛垂眸就能从白皙的脖颈沿着锁骨一路看下…… 等等!节目组这准备的什么烂衣服! 司湛双手抱胸,非常不悦地开口:“沈老师,你的嘴唇……” 话还没说完,台上音乐声骤停,何韦鸣揶揄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响彻整个宴会厅:“看!我们的顶流舞者东北第一帅哥已经入场!让我们掌声欢迎——司湛!” 唰唰唰——众人的目光齐聚这边,沈秋白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将自己融入人群之中,面带微笑地对着司湛鼓掌。 作者有话说: 新人新书,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他好像很需要我 司湛果然是节目组的宠儿,看他那一身打扮就知道。 白色的工装背心作为内搭,紧紧包裹着他的胸腹肌肉,突出了完美的轮廓,单宁布料的短款牛仔外套,搭配同色的直筒牛仔裤,脚上是一双cosmos系列点缀了水晶的白色皮革运动鞋,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帅气。 加上他那一对充满神性的棕绿色瞳孔,嵌在这双凤眼里,足够让人一眼沉沦。 自他出现后,围在沈秋白身边的阿姨们纷纷转移阵地,挤在司湛身边,把他拥到台前,人群让出了一个半圆形的空地,供他发挥。 司湛男团出身业务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即便是毫无准备地被推出来,也表现得游刃有余。浑身的肌肉控制让他如一块风中飘舞的彩绸,随着音乐的卡点节拍翻转跃动下潜,最后ending pose将上衣往后一掀,搭在曲起的胳膊上,露出了精瘦白皙的肩,肩峰略微凸起一个性感的弧度,被包裹在肌肉和皮肤之下。 想象中打赏卡片遍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们几个环顾一圈,发现阿姨们看得满面笑容但毫无打赏的意思。 “小伙子,你这没啥难度啊。” “就是啊,俺们屯里老刘跳得比这好多了!” “今儿老刘来了吧,赶紧来。” 众人让开一条道,一位穿着白衬衫皮马甲和皮裤的大爷从人群中走出来,非常炫酷地掏出墨镜戴上,手一扬,乐队那边配合地开始演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节目组安排好的环节。 刘大爷老当益壮,看上去约摸已有七十高龄,却能将司湛方才的动作复刻地七七八八,赢得满堂喝彩,而后比划了一个挑衅的动作,让司湛继续。 司湛挑眉一笑,对大爷竖起大拇指,看起来像是被激出了胜负欲,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浑身上下都躁动起来,随时准备一跃而出,就等着那声令下。 “小湛,你过来下。” 司湛耳朵一动,听见有人喊他。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这声音却能穿透一切直达他的耳膜,叫他瞬间冷静下来。 转身看去,沈秋白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瞳孔里闪着水光,在射灯下熠熠生辉。紧接着,这人朝自己招招手,示意自己低下头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和他很熟么? 理智让他不要理会,身体却顺从地弯下去。司湛心里突生反骨,倒要看看他能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这么多摄像机架着。 沈秋白没想到这人还挺配合,看来跟拍导演说他不爱给人留面子这话也不能全信。 他伸手将司湛额前微分的刘海往上捋了捋,因没有定型,看起来是个不那么严谨的背头,倒是别有几分潇洒恣意。紧接着他将司湛转了个身,两手捏着司湛的衣领迅速往下一扯,将他的外套扒了个干净。 “可以去了,加油!” 司湛满脑子都是刚刚低下头靠近沈秋白时,眼前人透红的唇色,冷不丁就被转个了180°,接着胳膊一凉,牛仔外套不翼而飞。罪魁祸首还在身后起哄,让他出卖色相跟七十岁的大爷一决高下。 围观群众的情绪立马被调动起来,司湛往前走了几步,乐声立刻一变,轻快松弛的鼓点密集而出,他扶额扭胯跳得性感至极。 一舞毕,何韦鸣端了个盆挤进人群里挨个要打赏,不一会儿就端了半盆出来。 吴荃荃对着沈秋白挤眉弄眼:“秋白,你好厉害!” 沈秋白笑笑,心里却想着刚刚司湛那个背影,僵硬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自己暴打一顿。 五人站到一旁清点卡片上的物品,舞池又恢复了刚开始的模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笑着放松身心,随着音乐舞动。 司湛抽了两张纸,擦擦额上的汗,一旁的林珈妮递了他的外套过来:“他们在数呢,你先休息休息。” 第4章 “……好,谢谢。”司湛拿过外套穿好,没挤到另外三人那儿,自然而然地站在林珈妮身边平复着呼吸,视线不自觉就落在沈秋白的侧脸上,片刻后又自我厌弃地收回目光。 刚刚真是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人惯会演戏。 “全是食材,晚饭倒是不用愁了。秋白,还是你有办法。” 沈秋白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司湛就插了进来,半开玩笑道:“鸣哥,你好偏心,明明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是我。” 何韦鸣伸手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长得越帅,责任越大,辛苦你了。” 吴荃荃在一旁笑了两声,继而又苦恼起来:“你们会滑雪么?我只玩过几次,初学者没护具可就糟糕了。” 林珈妮摇摇头:“我也还不会,第一次滑又兴奋又害怕。不过节目组不会真的一点都不照顾我们吧?” “你忘了去海岛那期要我们自制竹筏划回去,最后我们都落水了被捞起来么?”何韦鸣扶额叹息:“我会滑一些,小湛好像很厉害,常玩?” “唔。”司湛点点头,“我滑双板,还可以。” “秋白呢?” 沈秋白也摇摇头。 “好!那我们再来一轮,这次我们混进去跟他们搞好关系,找到有护具的逐个击破!” 舞池的气氛依旧火热,音乐声已从一开始的摇滚转向慢三拍的交谊舞曲。人群两两成对,也有的依旧是单人舞动。 司湛绅士地牵了吴荃荃,边跳边往人群走去,等着交换舞伴。何韦鸣和林珈妮正同另一群人一起,面对面摇摆。 沈秋白杵在那,像一个格格不入的看客。所有人都在享受着此刻欢愉,只有他的思绪不知飘在何方。他轻咬了下舌尖,又挂上了笑容,尽力让自己融入其中。 跳了半小时,汗没少出,线索一点也无。节目组找来的这群阿姨油盐不进,个个还体力绝佳。沈秋白觉得自己再跳下去中午的那个粘豆包就撑不住他的消耗了,这群阿姨还神采奕奕,问他小伙子怎么不跳了? 小伙子不行了,小伙子再跳就低血糖了! 这么玩也不是办法,沈秋白看了看靠在一边休息的几人,几步迈上台,在乐队那边耳语了几句,接着便朝司湛走去,站定在他面前。 沈秋白出了一身的汗。 他很少运动,身材也略显清瘦,只是这么一会就心率拔高,气喘吁吁,停下不动后,整张脸都开始冒汗。 那些汗珠细密地缀在他的鬓角,鼻尖,下颌。随着他的动作有几滴汇聚在一起,滚落进山岱一般的眉峰中,被根根分明的眉毛挡了挡,继续往下滑过泛红的眼皮,垂在睫毛上,轻轻一眨眼,就落下来,掉在唇上。 灯光一打,那些汗珠像纹在他脸上的钻石,衬得他整个人波光粼粼的,像从深海中刚刚潜游出水的海妖。 司湛看着他走近自己,不过学了七八年汉语的脑子里猛地冒出了一个词——美人香汗,而后立刻想把这个词从自己脑子里抹去! 但沈秋白没给他机会。 司湛就这么愣神地着看海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笑,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句什么。 司湛什么也没有听见,却本能地顺着他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 他好像很需要我……司湛这么想着。 面前人抬手再一次脱掉了他的外衣,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跟我来。” 转头的刹那,有一滴汗从沈秋白发尾甩落,滴在司湛发烫的手臂皮肤上。 好凉啊!司湛抿了抿唇:比这人圈住自己的手指还要凉。 水滴炸开四溅,像一道透明的网,一端将司湛束缚起来,另一端牵在汗滴主人的手里,司湛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地跟着走。 他该放手的,而不是任由他牵着在人群里蹿来蹿去。沈秋白并不是个好人,节目组的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更再清楚不过他看似无害的脸实则道德低下,市侩又廉价。 须弥的光影中,沈秋白忽然回过头来,像是确认司湛还在不在。 司湛正细数着他的种种“恶行”,被这么一瞧顿时思绪就断了,像是干了坏事正好被人抓包,还生起了几分不好意思。 可沈秋白只是笑笑,又继续走着。 这个插曲让司湛脑子里关于沈秋白的缺点全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他好像真的很需要我。 沈秋白终于在舞池的另一边找到了正在努力和阿姨撒娇的林珈妮,一把抓住她,一起带着往台上走。 林珈妮看了看一脸笑意成竹在胸的沈秋白,又见司湛再次脱了外套跟丢了魂似的跟着走,满脑门的问号,但还是继续维持着善解人意的乖乖女人设,随他们去了。 沈秋白拉着他俩上台,乐队适时停了音乐。司湛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看沈秋白,不知道为什么他把林珈妮也带上台来,那一瞬间司湛从没奏效过的第六感忽然开始紧急报警,可惜晚了。 沈秋白牵起了他俩的手,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啪——”得一声,将他们的手交叠着放在一起,而后一个箭步蹿到话筒边:“尊敬的各位来宾!现在我们有请这对俊男靓女,为我们跳一曲贴面热舞!好不好?” “好!”舞池里的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附和。 “那跳完之后,我希望大家把身上的卡片都打赏出来哦!” 第5章 “跳得好看就给!”“没错!小伙子和这个妹儿长得都俊,跳得好就给。”众人笑着,看着台上人互相窃窃私语,说着挺般配之类的话。 沈秋白对着才刚反应过来的两人眨眨眼,一拍手,那边乐队已经按他之前吩咐的,开始演奏时下最流行的短视频舞曲。 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司湛松开了林珈妮的手,只觉得自己被胸口徒然生起的一股恶气憋闷得几欲暴走,更可恨的是他现在不仅不能发作,还得控制好表情把这舞跳完。 林珈妮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有好几次贴着司湛时都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喷薄待发的怒气,生怕以司湛前几期的脾性下一秒就撂摊子不干了,那自己可就白牺牲了。 负责沈秋白的跟拍导演此刻站在宴会厅的另一头,对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瞠目结舌,心里对沈秋白的敬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节目组废了6期功夫也没让司湛和林珈妮产生一点点火花,沈秋白只来了半天,就把俩人凑做一对大跳热舞。 不得不说这个“他法”请的真的有用。 沈秋白早已下台,此刻走到跟拍导演面前,平静地陈述了自己的需求:“我可以先回房么?” 节目组互相看了看,点点头。素材已经拍完了,任务基本也已完成,后面就是回房休息等晚上的烧烤。 沈秋白朝他们道别,回过头看了一眼台上无论颜值身材还是舞蹈都十分般配的两人,步履从容地逃离现场。 回到房间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满是汗味的海军衫,拿上了自己的卫衣,走到卫生间准备擦洗。 可当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的那一刻,怔住了,十分不确定地用指腹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拿下手指一看,果然沾了红色的唇膏。 他想起来了,下午进宴会厅前,跟拍导演说他的唇色太淡,不上镜,硬是让化妆师给他抹的,说只是淡淡一层,看不出来。 可现在镜子里,这殷红的嘴唇,配上这张脸,怪异得很。 难怪了…… 难怪司湛在舞池刚见到自己时,会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的嘴唇。 第3章 老套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晚餐的烧烤,并没有太多的氛围感。 此时酒店室外的气温已降至零下十五六度,所以晚餐是由酒店厨房烤好串后,直接端到小会客厅,今晚他们将在这里吃着烧烤谈谈心,并等待节目组宣布明天的行程安排。 沈秋白穿着一身轻松休闲的卫衣卫裤,脚上趿拉着一双蓝黑色的板鞋,露着白袜包裹的脚后跟,及肩长发依旧随意扎了下,可能因为头发层次比较多,额前散挂了不少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柔和的气质。 司湛推门进来时,其他人还没到。 沈秋白坐在沙发一角无所事事,盯着桌上花瓶里插着的一束洋桔梗发呆,见有人进来,立刻站起来对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司湛瞧着他的脸上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像是眉毛浓了些,嘴唇比下午那会淡了些,眼眶周围透着浅浅的粉,看起来增添了几分生气。 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恶气被这一招呼散了七八分,剩下的那点全表现在脸上。他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坐在了离沈秋白最远的位置。 两人对坐无言。 约莫一刻钟后,人到齐,录制开始。 沈秋白像是被按下了需要营业的开关,仅仅只是调整了下坐姿,整个人呈现出的氛围就完全变了。微表情一动,原本的柔和温顺立刻生动起来,有一种让人觉得他非常享受这次旅行,也非常期待面前的食物的感觉。 看起来期待,实际上二十分钟过去,沈秋白不过只吃了一串土豆片一串烤花菜。 司湛喝了一口桌上的牛奶,从沈秋白那边收回视线。 “就这么吃饭是不是有些无聊?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 在他们正前方的节目组导演突然开口,笑得不怀好意。 几人立刻一副摆烂的姿态,挥手说干吃饭挺好,什么也不想玩。那边节目组已经把道路拿上来了,一副扑克牌,一个贴满了纸条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大转盘,目测被切成了三四十份。 “咱们玩得简单点,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这种落俗的游戏一出,接下去的话这四人压根不想再听,纷纷吃喝闲聊起来,当节目组是空气。 导演早已见怪不怪,吩咐后头的人拿了个喇叭过来,继续念着游戏规则:“每人抽一张牌,排面最小的选真心话或大冒险,如果是真心话,那么由排面最大的人提问。注意,大冒险里会有明天滑雪的隐藏福利!” 众人:……福利?信你个鬼。 第一轮开始。 五个人抽牌,牌面最大的是林珈妮,牌面最小的是何韦鸣。 “我决定挑战一下大冒险,要是没福利你们就是虚假宣传!”他起身走到转盘边,轻轻一推,指针落在了红色的分格内,撕开彩色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吃一串烤蚕蛹。 工作人员立刻端上来一个小碟子,上面放了一串四个烤好的蚕蛹,乍一闻还挺香。两位女士看了皱眉,司湛也并不想接触这玩意,何韦鸣拿起来闻了闻,说道:“这算福利?得亏我爱吃。” 沈秋白在一旁专注地看何韦鸣手里脆脆的蚕蛹,有些难耐地咽了咽口水:要是再多放点辣就更香了。 第6章 “并不是每一格都是福利,再接再厉。你们可以开始第二轮了。” 接下去的几轮,林珈妮喝了一杯苦瓜汁;何韦鸣又吃了一串蚕蛹,笑骂节目组是不是搞的批发;司湛选择真心话回答了何韦鸣问偶像是谁,答案是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影帝;吴荃荃拿到了跟明天行程有关的所谓“福利”。 “明天可将任意一人埋在雪中拍照。”林珈妮凑过去念了出来,何韦鸣立马接话:“听我的哦,明天把导演埋了。” “可以,只要你抓得到我。”导演笑着给了回复。 下一轮继续。 毫无参与感的沈秋白终于抽中一回,可惜是牌面最小,而牌面最大的是抽到了k的林珈妮。 司湛沉默地看着自己面前的q,极其匮乏的成语库中又冒出了一个词:造化弄人。 “沈老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秋白刚看没自己什么事,迅速扫荡了一碗桌上久无人问津的烤脑花,此刻看着蚕蛹进货率极高的转盘,忽然觉得饱了。于是他对林珈妮笑笑:“我选真心话。” 林珈妮忽闪着她那双大眼睛,往左边看了看司湛,又转回右边盯着沈秋白,直盯得他背后发毛,才呲牙笑着问:“沈老师,你和湛哥认识很久了么?感觉你们之间好像很熟悉。” 现场的气氛因为这个问题瞬间冷了下来,林珈妮还不觉有异,一脸期待充满求知(八卦)欲的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沈秋白向后靠了靠,依旧是那不温不火的笑容,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跟拍导演交代的综艺人设。 “啊这个问题,该怎么说呢,之前并不认识。不过我是the one的粉丝,也喜欢小湛很多年啦,这次还要感谢节目组让我追星成功!” 这回答显然是意料之外,也打了司湛一个措手不及。他礼貌又官方地说着感谢沈老师的喜欢,心里却是清楚地知道,沈秋白所谓的什么粉丝什么喜欢都是假的。 毕竟没有人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忍住一眼都不看对方。 但沈秋白今天晚上,除了最初那声打招呼,竟是再没看过自己一眼。 翌日上午8点,一行人正装待发。 今天他们需要驱车30公里,到达雪场,开启他们的滑雪之旅。 沈秋白早早上了车,窝在单人座上补眠。 他有认床的毛病,昨晚看着窗外的月光和雪,愣是醒到凌晨一点还毫无困意。躺在床上刷了会过两天的机票,又看了看自己两张卡的余额,在凌晨两点半给自己远在北京的经纪人发了条信息:【钱尽快,我有用】。 之后好不容易睡着,可刚过不久,节目组安排的起床时间到了,何韦鸣拿了房卡刷卡进门,一曲嘹亮的号子把沈秋白惊醒,他被吓得猛地坐了起来。 煞白的一张脸配上凌乱的长发,迷蒙困顿的眉眼,叫何韦鸣都愣了下,而后大笑着对镜头调侃:“年轻就是好,素颜都这么上镜!秋白,餐厅等你,快下来吃早餐,我还去喊小湛起床。” 沈秋白睁不开眼,大脑还记得给镜头一个笑容。 待何韦鸣走后,他就被留在房间的跟拍导演和化妆师按在椅子上打理妆造,顺便再次明确了节目组今天对他的需求。 所以现在他闭着眼,在车上打了第七个哈欠还是没有缓过来,不由感慨道: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雪场很大,人不太多。 阳光正好,无风,零下四五度的天气也让人觉得还算舒服。 沈秋白百无聊赖地坐在游客中心外的椅子上,深绿色的滑雪镜架在白色的绒线帽上,脚上套好了滑雪板,滑雪杖靠在一旁,正翘着腿拿滑雪板戳着阴影下呈现出月白色的积雪。 其它四人还在里头更换滑雪服,司湛更是自己带了滑雪板过来。 “沈老师,您……就这样滑么?”负责他的随行导演走过去,弯下腰,与他平视。 沈秋白看了看自己身上国货品牌波*登的羽绒服,对上小姑娘难以言喻的眼神,笑着回道:“没什么大问题,重点不在我,别担心。” 说完,他迎着阳光远眺群山,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这个31岁的男人,穿着昨天来录制的那件白色羽绒服,像是融进了这一片白皑之中,看似平平无奇,却叫人挪不开眼。 随行导演站起身,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远山巍峨,按捺住胸腔里那颗极速跳动的心,回到了节目组那边,良久才吐出一口泛白的呼吸,心里告诫自己,莫动凡心。 等那四人从更衣室出来时,沈秋白已经快睡着了。 林珈妮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冬季秀款连体滑雪服,踩着双板一步一撑地走到沈秋白面前,问他:“沈老师,我这身怎么样?” 纯白缀了几处黑色logo的连体服将她的曲线勾勒毕显,一头海藻般的卷发扎了个低马尾,从帽子下沿铺散在背上,丝丝络络。 年轻的女孩身上充满了活力和朝气,说的话都带着愉快跳跃的声调。 沈秋白真诚地微笑道:“好看,和今天的阳光很相配。” “哇~”林珈妮双手比了一个爱心,“还是沈老师懂得欣赏。” 沈秋白看向她身后:吴荃荃和何韦鸣穿着始祖鸟常见的两款滑雪服,正拿着手机拍风景;司湛则一个人站在稍远处,戴上了滑雪镜,踩板试着雪道。 司湛身上穿了一套极其惹眼的连体滑雪服,是沈秋白不认识的牌子——红白相间的底色,空隙处画满了各种赞助商的logo,又潮又酷。一双逆天长腿锋利地将空气切割出了一个狭长的等腰三角形,面目隐藏在帽子和雪镜之下,只露出了优越的下颌,便吸引周遭的游客纷纷侧目。 第7章 如果不是这么多摄像机怼着,如果司湛不是现在的身份,沈秋白觉得自己可能也会吹个口哨什么的。 考虑到滑雪新人多,节目组安排了一位双板教练,嘉宾们上午学基本动作,下午自由活动。 在这之前,节目组将昨天他们获得的护具拿了出来——五只小乌龟护臀垫,长得憨态可掬,胖胖墩墩。司湛看了一眼就别过头,说自己是老手,不需要,其余四人则是乖乖地把小乌龟带上。 何韦鸣展现了谐星了幽默感,刚带上就一个趔趄,屁股着地,爬起来后对着小乌龟千恩万谢,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一切准备就绪后,司湛和节目组打了招呼,放弃基本动作训练,直接上了雪道。节目组安排了两位单板老手与他同行,一位扛着摄像机,一位跟着,以防发生意外。 其他人则是围在教练身边,学基本动作和姿势,以及摔倒之后什么样的落地姿势能最大程度保护自己。 教练是本地人,身材健壮,长相憨厚,偶尔一笑,下半张脸上还带了个单边的酒窝。 他相当认真负责,不过半个来小时,本就滑得还行的何韦鸣便已熟练掌握,自告奋勇带着吴荃荃去一旁养生滑。 剩下的两人均是第一次滑雪,教练看了看美艳动人的女爱豆,又看了看性别为男的沈秋白,毅然决然地选择带沈秋白去滑一趟,并给林珈妮许了个空头支票:“下一趟我再带你。” 于是司湛返回坡顶时,就见那滑雪教练双手紧紧握住沈秋白的手,后者竭力维持平衡,在教练的引导下一步一滑,时不时两个人还对视一笑。 他沉着脸,走到林珈妮身边,注视着教练倒滑带沈秋白逐渐远去的身影,“啪”一声丢了滑雪杖,就势坐在她身边,把滑雪镜往上一推,露出了那双棕绿色的眼睛,皱着眉说:“累了,我休息一会。” 一旁的林珈妮还在兴奋地用目光追看着,回了他一句:“你休息吧,该说不说的,节目组安排的这个教练还蛮不错的。” 第4章 意外 “珈妮,我回来啦。小湛也在呀,那正好。” 沈秋白自己拄着滑雪杖,慢吞吞地走了回来,看见两人坐在雪地上,笑得很开心:“荃姐那边有鸣哥带着,我这边王教练带着,小湛就带一带珈妮吧,她还没滑过。” 接着凑近了对他们小声说道:“王教练不好带珈妮,要避嫌不是?” 司湛觉得自己又被一股恶气堵住了喉口,怎么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沈秋白说得一脸正经,特别为女明星的声誉着想,怎么就没想过自己和林珈妮要不要避嫌? 他正怨念丛生腹诽着,就见自己面前有人蹲了下来,他不自觉就看了过去。 沈秋白目光灼灼地与他对视,一副长辈姿态拍了拍他的肩,嘱咐道:“那珈妮就拜托你啦~” 面前人的那双瑞凤眼仿佛会说话一般,笑起来时弯弯的,卧蚕和眼尾呈现出柔美的弧度,看得人心神荡漾。 司湛像是陷入其中,良久没有回神。 直到林珈妮拿雪杖拨弄了两下他的腿:“人都走远了。哥,同门一场,你不会不管我吧。” 司湛单手撑着站起身,戴上了滑雪镜,看着那两人的身影,后槽牙咬得咔吱作响:“不会,走吧。” 当沈秋白又滑了一趟回来时,珈妮正在坡顶朝他挥手,而司湛在一旁热着身,看起来像是准备再滑几趟。 没想到司湛带滑的速度,比教练还要快几分。 沈秋白出了一层汗,挪着脚毫无防备地站到林珈妮身边,正准备推开滑雪镜坐着休息下,冷不丁面前递过来一只手。 竟是司湛。 他抿唇笑着,从沈秋白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觉得眼前人身形都极其放松,带着呼之欲出的自信和魅力,哪怕站在低位也毫不弱势。 “沈老师,带你也滑一趟?” 此刻他们周围有三台摄像机拍着,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在荧幕里被放大得一清二楚。沈秋白没有片刻犹豫,将手搭在司湛向上平展开的手心里。 “好呀,那就麻烦小湛啦。” 司湛的速度很快,且很稳。 方才教练带滑时,总顾忌着沈秋白是艺人,便只是比走路稍快了那么一些,求个稳妥。 司湛则不同。 他自信于自己的技术,也可以说他压根没顾忌沈秋白是什么身份,毕竟这个综艺里,最昂贵的是他司湛那张脸,最便宜的,可不就是沈秋白。 素白的雪承载着自己的体重,在视野中不断被掠过,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即便戴了帽子和滑雪镜,也听得格外清晰。 沈秋白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热爱滑雪。 除却对“雪”这一洁白事物美的向往和极限运动带给人的刺激,更多的是因为这种风中驰骋的感觉,能让人无限靠近飞翔。 人们总是妄图去将毫无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譬如飞翔,譬如潜游,譬如探索太空,这所有的一切,被人类称之为梦想。而梦想,是智人意识觉醒后带来的最美妙的产物。 沈秋白自然也沉醉其中。 司湛感受到掌心握着的手逐渐放松,面前的人开始全身心享受其中,他的下半张脸,露出了与昨天完全不同的笑容,非常的自在,毫无刻意的痕迹。 这莫名地让司湛受到了些鼓舞,以至于他太过专注于速度。一时不察,在过一个小坡时速度太快,导致沈秋白控制不好重心失控地朝他砸来。 第8章 司湛第一时间丢了雪杖,伸手做好了承接的姿势。下一秒,沈秋白就摔进了他的怀里,一阵浅淡的橙花香猛然涌进了司湛的鼻腔。 身边跟滑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立刻喊“小心”,就见司湛牢牢地将沈秋白搂在怀里,惯性让两个人滚到了雪道边沿的拦网上,这才分了开来。 “怎么样,没事吧?”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查看了司湛的脸,确认完好无损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外,松了口气。这张光保费就三个亿的脸,真在他们节目里有一星半点的损伤,那赔偿款可是天价。 司湛阻止了工作人员要来扶自己的手,解开了脚上的滑雪板,还没站稳就朝沈秋白走去。 沈秋白仰躺在雪地上,张着嘴大口喘着气,嘴角微微上翘,他居然在笑。 司湛跪在地上,摘掉了他的滑雪镜,仔细地看过一遍沈秋白的脸,确认没有伤口后又要去捏他的胳膊和腿。 “我没事,是,太刺激了。”沈秋白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让工作人员把自己拉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对着司湛克制而礼貌地笑了笑,用他那长辈的口吻道着谢:“谢谢小湛护了我一把,不然可得摔个好歹。” 司湛收回了手,手指摩挲着散去了最后那一点淡淡的橙花香,回头去捡自己的滑雪板和雪杖,经过他身边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傍晚时分,他们坐上了雪山的缆车。 雪山上的夕阳是粉金色的,无限浪漫在黄昏,有人沉醉美景,有人低头不语。 上午的意外让司湛整个下午都更显沉默,而沈秋白依旧十分敬业地在完成节目组交给他的任务,不遗余力地将司湛和林珈妮凑做堆,以及腆着一张脸各种恭维司湛。 直到上缆车的前一刻,沈秋白还在苦思冥想如何能毫无痕迹地将司湛和林珈妮赶到一个车上,就听身后的司湛开口对他说:“沈老师,你先上这辆,我和珈妮坐后面的。” 非常开窍啊小伙子! 沈秋白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宽慰。 “好啊!那我先上啦。” 他笑得开怀,为自己幸存下来的脑细胞欢庆着劫后余生,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手掌握住缆车的栏杆,一使劲,便像翩飞的燕雀一般,跃进了车厢。 缆车的行程约莫10分钟,到达目的地后,他们会在雪山顶上吃着晚餐,等待极光。 漠河在地图的最北端,也是国内唯一可能看见极光的地方。每年夏至前后,吸引了多少游人趋之若鹜,但能见到极光的,寥寥而已。 如今才4月,见到极光的概率甚至可以说是0。节目组主打追寻世间美景,或许今晚要的也就是一种氛围感吧。 司湛和林珈妮坐在同一辆缆车上,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 林珈妮看着窗外的雾凇雪景,不停地发出感慨,而司湛则是越过了自己前头那辆节目组的缆车,看向更远处那辆车里的一点白色。 “哥,你说这里会有雪人么?”林珈妮看着茫茫树丛,忽然冒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回应,缆车里寂静地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林珈妮没憋住,回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司湛。 缆车的玻璃上印着苍茫雾霭的远山雪,夕阳已从璀璨的金粉色衰变成了暗红色的天光,周遭的一切暗了下来,唯独剩司湛被这霞光染红的眼,分毫未动地注视着前方。 林珈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缆车行进入一个缓坡,正前方除却节目组对着他们摄像机,什么也没有。 “唔,你刚刚问什么?”司湛感受到了周遭的安静,隐约记得好像林珈妮问了句什么。 “我说,这森林里,会有雪人么?” “雪……人?”司湛极度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愚蠢至极,但他忍住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好奇嘛。” 司湛转回头去继续盯着前头几辆缆车,表情淡淡地,语气平直:“那是虚构的。行程不紧的时候可以多读书,女爱豆也是要文化的。” 林珈妮莫名受到了歧视,冷笑一声:“我为什么想不开跟你坐一块,一下车我就去找沈老师。” “你找他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司湛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愠怒。 “不就是拿了节目组的剧本,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没抗拒他的安排嘛,我也就跟着配合了。再说,他今天早上夸我跟阳光很配诶!而且,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啊!” 司湛此刻被林珈妮那一脸幸福满足刺激地有些不太清醒,竟脱口而出:“他以前干过什么事你不知道么?插足别人感情的人你光看脸就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这番话一出,看似责问林珈妮,实际上却是在问他自己。 光看那张脸就可以忘记当年轰动一时的新闻么?光看那张脸就觉得此时依然是八年之前么?光看那张脸就……毫无底线,被人牵着鼻子走么? “啊,沈老师之前还出过这种事啊?不过他那张脸的确,好勾人啊。”林珈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让司湛噎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同一个思想不健全的小女生聊这种话题? 在他们前头的沈秋白对后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并没有在欣赏风景,窗外是霞光漫天或是暴雪漫天都与他无关,在配合着摄像机拍完几个镜头后,他立刻收敛了笑容,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看。 第9章 许倩已经回复了凌晨的留言,一如既往没说什么好话。无非是将他又骂了一通说自己才睡了半个小时又被吵醒云云,沈秋白没有细看,直接下拉到最近的一条消息:【通告费财务已打,查收下】。 沈秋白切到查账的手机银行,确认了下金额,立刻将昨晚看过许多遍的机票下了单。 神情严肃认真,与这几日的他完全不同。 “叮咚——”出票信息从锁屏的黑暗中跳出来,使得整个屏幕亮了起来,成了这昏暗天光下唯一的亮色。 沈秋白慢慢呼出一口气,这才笑着看向不远处的缆车终点。 第5章 孤独感 漠河的夜晚很冷。 空气中带着清冽的凉气,夜色下的积雪泛着晶莹剔透的靛蓝色。沈秋白站在天穹之下,出神地看着漫天璀璨的星空。 这可以算是沈秋白见过最美的夜晚,天幕好似深蓝至黑的缎带,泛着光泽,无数的星星如钻石一般镶嵌其上。月亮挂在一旁,沈秋白甚至都没去看今天是什么月相,他的眼中倒映着银河,除此之外,再容不下别的。 人在自然的壮阔之下,总是显得很渺小。 渺小到,在它面前无论想什么都像是亵渎一般。恒星的光芒照亮了亿万年后的天空,此时自己眼中看见的这一颗,或许早已消弭在无尽的太空中。 沈秋白仰着头,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静,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遥遥望去像是这片空地之上孤寂矗立着的一尊雕像。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身后不远处,屋舍的大门被人推开。 屋里子泛着明亮的暖光,在他身后的雪地上圈出一道弧线,弧线里头是明黄的光,弧线外寸于,触不到的冷光中,立着沈秋白黑色的短靴。 节目组的人从门中鱼贯而出,窥见天幕之后,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不绝于耳,他们走之前放置好的摄像仪器后,调试着画面,希望能最大限度还原眼前的美景。 最后出门的是四位常驻嘉宾,屋门终于关上,那片暖光随之消失,周遭恢复了清冷的蓝。但很快,摄像机旁的打光灯一开,这片静谧的蓝色猛然散去。 “好美啊。”林珈妮看着星空,两眼放光,兴奋得像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边是不是北斗七星啊。” 何韦鸣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伸手数了数,点点头:“应该没错,而且勺柄偏东,现在的确是春天。” “那一条特别亮的,应该是银河吧!真的好美。” 沈秋白在她的惊叹声中躺下来,双手垫在头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仰躺着的视角,仿佛离星空更近一些,那些低垂的星目看起来触手可及。可一旦你伸了手,就会发现,你的眼睛和天空一起,欺骗了你。 “他们说,天上的星星是人类死去的灵魂,所以数量多得数也数不清。我有些想我外婆了……”吴荃荃将肩上的羊绒披巾掀开,将林珈妮包裹进来,搂在怀里安慰着。 沈秋白听着他们聊天,只觉得满天星斗慢慢组合成了两张人脸,正喊着他的名字。他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这一刻莫名地有些想抽烟。于是他坐起来,右手在口袋里掏了掏,但里头什么也没有。 自己在想什么,烟盒在酒店的行李箱里,综艺还在录制之中,可是…… 他轻轻碰了下两瓣唇,觉得好苦。 那边司湛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这伤感的气氛,他毫不浪漫地开口:“星星是亿万光年外的恒星发出的光,古往今来都被用来满足人类自私的浪漫主义幻想。” 林珈妮从荃姐怀里探出头,怨念丛生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节目组说:“这句话别删掉,让粉丝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节目组只笑笑,谁都知道,这句话必然不能出现在正片里。 “珈妮,你要听大熊星座的故事么?刚刚你说的北斗七星就是大熊星座的尾巴。”沈秋白试图将氛围拉回正轨。 “当然要!” “传说,希腊众神之王的宙斯十分喜爱凡间的美貌女子。他的妻子赫拉十分善妒,为了让宙斯受点教训,赫拉把凡间的一只熊变成了美艳动人的少女,果不其然,宙斯发现之后,真的喜欢上了这位熊变的女子。” 他说的十分认真,一旁的司湛却挑起了眉,惊疑地看着他。 “赫拉收集了世间最动人的声音,将它放到少女身上,同时用自己的意识操控少女说话。宙斯和少女恋爱了,但他一直没有发现,这是一头熊。直到少女怀孕了……” “几个月后,少女生下的却是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熊的怪物。宙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愤怒地要将这头熊杀死,赫拉及时出现,将熊升上天空,化作了大熊星座。” 一片安静。 大家沉浸在这个离奇的故事中久久不能回神。司湛低头扶额轻笑一声,没想到沈秋白瞎编乱造的能力如此之强,竟将在场所有人唬得一愣一愣。 他真的好会骗人。 “可……我怎么记得……”何韦鸣一脸不解,听完之后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但又怕是自己年纪大记岔了,试探着开口,“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沈秋白眯眼笑着看他们,十分真诚。 林珈妮被宙斯的愚蠢与重口味惊呆了:“沈老师,这宙斯……他作为神王,他的眼睛这么瞎?你不会骗我的吧。” 第10章 沈秋白笑得开怀,瞳孔在星空映衬下亮晶晶的:“没错,骗你的,这故事我编的。” 林珈妮的表情从错愕到羞愤到生气,跳起来把沈秋白按进了雪地里。 这天晚上,他们终究没有看到极光,不过有银河相伴,也不虚此行。 第二天用过早饭,节目组让他们在酒店外空地处打了半个多小时雪仗,拍了一些补充素材,接着是五人互相道别,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的画面,录制就这么结束了。 沈秋白今天醒的很早,收拾妥当了所有的东西。他的白色羽绒服昨天在雪地里被林珈妮从衣领塞进去了几个雪球弄湿了,幸好他还带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备用救急。 许倩一早就发来消息,问他钱收到没,什么时候回京。 沈秋白只回了句:【钱收到了】。 他打开app看了一眼,去机场的车还要半个多小时才到。 于是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捏了捏早上收拾行李时就揣进口袋的烟盒,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拖着自己的箱子,走向酒店停车场附近那片小树林。 这地方是他刚来那天就看中的,一株株白桦排得错落有致,树冠上挂满了雪,空气十分清冽,的确是个赏景放空的好地方。 于是他松开行李箱的把手,背靠着树干,点起了烟。 停车场今天一大早就出现了几辆商务七座车,一看就是来接人的。 助理们早早的就来等着,准备第一时间接走自家的艺人,争分夺秒地赶去机场,跑下一场通告。 时间就是金钱。 司湛是被节目组留下来又录了个单采,出来时其他几辆车都走了。助理小东等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刻带去车上,还没走到车边,司湛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正靠着树干,斜背对着他们,吞云吐雾。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半张侧脸。那和沈秋白极其相似的外套,让司湛不由地上前两步,看清了,的确是沈秋白。 司湛从没见过他抽烟,也想象不出他抽烟的样子。换做是几年前,如果有人跟他说沈秋白私底下抽烟,他会跟对方据理力争,吵上三天三夜。 此时沈秋白熟练地把烟换到左手,右手掏出手机看了看闪烁的来电屏幕。明明标注了备注名,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掐掉,然后偏头去就左手指夹着的烟嘴,几口就见了底。 沈秋白看起来很专注——很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树干,专注到让司湛觉得他有些怪异。 果然,只见他左手大拇指和中指捏着还未熄灭的烟头,慢慢地靠近自己的右手心,歪着脑袋,像在思索该用什么角度,把这个烟头按灭在自己手心里,才是最合适的。 司湛看着离他掌心越来越近的烟头,皱紧了眉。 他来真的么? 司湛抬起脚,已经准备迈出。 忽地,沈秋白的动作停下了。 司湛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 沈秋白有所感知地偏过头,朝停车场的方向看来,一眼就看到了极其惹眼的司湛。 但他只是用冷淡陌生的眼神,带过了司湛,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又把目光转回了自己手上。接着狠狠地把烟头朝手指间缝隙处按下。 烟头被按灭在斑驳的树皮上。 紧接着他拿出烟盒,将刚才的烟蒂放了进去,又抽出一根烟,抿在双唇之间,低下头准备打火。 打上火的那一刻,淡淡的烟气飘散开来,他抬了抬眼皮,朝司湛的方向又瞥了一眼。 还是那种毫无温度的眼神。 仿佛司湛和周遭的死物一样,在他眼里都只是环境的一部分,没什么意义。 那一刻沈秋白身上充斥着的孤独感让司湛忍不住去想,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短短的三天里,自己见过羞涩的他,搞怪的他,挥汗如雨的他,享受旅行的他,还有那天完场说着喜欢自己很多年的他…… 他想朝这个人走过去,走到他面前,问他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这么想着,便也就这么行动了。 但身后的助理没给他机会。 小东一把拉住了一只脚跨出停车场的司湛,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湛哥,快上车呀,时间来不及了。” “嗯。”司湛点点头,收回那条不理智的腿,转身朝车内走去。跨步上车的那一刻,他再次看向了沈秋白在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 沈秋白已经走了。 第6章 魏凡此人 许倩从接到节目录制结束的消息后,就一直给沈秋白打电话。 前两个还能打通,只是拒接,到后**脆被拉黑了。 她翻着这两天的聊天记录气不打一出来,拿了钱就玩失踪,她是atm么? 许倩不是不知道沈秋白有个习惯,赚了钱,会消失个几天或是十几天,说是散心。 但好歹之前都会跟自己说个返程日期,这次倒好,什么也没说,就联系不上了。要不是老板找他,自己是万万不想主动联系这个瘟神。 许倩是华天的王牌经纪人。华天当家花旦、两届视后辛莘就是她一手捧起来的。 所以一开始知道要带沈秋白这个跟了一屁股黑料的糊咖,她是敬谢不敏。 奈何华天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曹不修,像是被沈秋白勾了魂。自从三年前沈秋白找上门来后,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最后老板竟指定了自己去给他当经纪人。 第11章 许倩不止一次怀疑曹不修跟沈秋白之间有摆不上台面的关系。毕竟沈秋白那张脸,的确是自己这种见惯了俊男美女的,都要惊叹一声神颜的程度。 直到当天下午1点,助理打了几个电话,说沈秋白的手机关机了。许倩才百分百确定这家伙是坐了飞机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只能如实跟老板汇报。 曹不修没生气,说一声知道了。 此时的沈秋白的确已经坐上飞机,他的目的地是阿里。 由于没有直飞航班,他从哈尔滨出发,需要先花7个多小时到拉萨,在机场附近过一晚,第二天一早从拉萨飞往阿里。 一下飞机,拉萨夜晚的低温和稀薄的空气浓度就给了他巨大的冲击,身上那件黑色羽绒服穿得恰到好处,他把脖子缩进领子里,随便找了个旅馆过夜。 他跟旅店老板短租了一个晚上的氧气,尽量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 明天还需要2个小时的航程,才可以从拉萨到达阿里。 那里有他的梦。 而此时已经回京的司湛正坐在自己舒适的商务车内,助理小东在副驾驶给他念接下来的行程。 “待会的通告公司安排和银河少女一起参加,所以刚刚珈妮跟我们坐一架飞机,媒体这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放同框图。刘哥怕你不高兴,特意吩咐让我跟你解释下。” 司湛点点头,睁开眼,窗外是飞驰而过的高架桥,鳞次栉比的大厦告诉他此刻已经离那个村子很远很远。 他有些烦躁,闭上眼就能看见沈秋白最后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眼神,和他在综艺里明媚的笑脸来回在自己脑子里反复浮现,始终争不出个胜负。 前排的小东还在喋喋不休,司湛只捡重要的听,一边拿出手机来扫一眼自己的主页。 上一条消息是工作需要转发的代言广告,评论不用打开看,差不多又是清一色的“老公”。 热搜上因为这次录制的一些路透以及素人发的偶遇图,再次让他和林珈妮的粉丝开始疯狂控评,相互争抢热度。 司湛并不关心这个,随手翻了翻相关信息,竟没有任何人提到沈秋白,放出来的照片也无一例外全都没有他的身影。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搜索栏,输入“沈秋白”三个字,跳出来的信息不多,相关用户也没有。 看起来沈秋白并没有认证的大号,公司在这方面完全没有运维。 实时记录里最近的一条还是去年他参加了某综艺,充当背景板的图。 【[图片][图片],本来是看我本命的,中途被这个小哥哥的颜值杀到了!在线急等一个科普,这个小哥哥可以粉嘛?】 图上的沈秋白坐在角落里,眉眼带笑。别人都握着话筒随时准备发言,只有他把话筒放在一边,侧目看向热闹的人群,像一个看客。 评论的第一条便是有人好心科普,说千万别粉,去搜一搜他的黑历史,能连夜爬上崆峒山。 这条评论获得了28个赞。 再往下翻一翻就是3年前,应该是沈秋白刚复出那会,接了几个小角色。 有人连发九图科普当年名噪一时的“男小三”事件,并坦言如今世风日下,只要长得好看,不管人品多垃圾都能再出来捞钱。 评论里骂什么的都有,难听至极,司湛却盯着那九图出神。 照片里是沈秋白和另一个男子的合照,应该是偷拍的,并不怎么清晰,不过是一起吃饭,牵手之类的。 那时候沈秋白看起来十分稚嫩,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像如今这般刻意,而是非常纯粹的。他用带着崇拜爱慕的眼神,看向身边的男子,带着一种乖顺的臣服感。 所以说,真正的喜欢是藏不住的,并不是他那天晚上那么空口胡来的一句:“我喜欢小湛好多年了。” 司湛点开这人的主页,将他拉黑,退出程序并关掉了后台进程。 看着照片说不嫉妒,是假的。 他阖上眼,复又睁开,重新面对忙碌的工作。 就这样吧,往事不可追,旧人难糜他,本就是自己年少不知情动,一眼被那张脸蛊惑而产生的暗暗情愫,淡忘了这么多年,也就没什么必要再捡起来了。 距离北京三千公里外的阿里改则县,上午8点。 沈秋白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从酒店大门出来,走进了隔壁的小店吃早餐。 他脸颊泛红,皮肤因缺水有些干裂,下巴处冒着青色的胡茬,坐在桌子前打哈欠。 来这边待了差不多快三天,为了能洗热水澡住了六百一晚的酒店。事实证明适当的奢侈还是有必要的,能每天泡个热水澡极大缓解了他的各种负面状态。 在这么恶劣的高原环境下,每天会产生自己快要因为氧气不足而憋死的错觉。 沈秋白为了适应这边的地理环境,给自己规划了非常轻松的行程:上午睡觉,下午活动。 这几天随便逛了几个知名的景点,买了一些有特色的藏族银饰。 “今天这么早,是要去班公措么?可以介绍给你车子。”老板端上来一晚热汤和两个牛肉饼,笑着问他。 早餐店的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藏族姑娘,对这个相貌英俊的汉族男子颇有好感。她注意到前几日都是中午才能见到沈秋白,今天倒是来得挺早,便问他是不是要去远一些的景点。 沈秋白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手机:“联系上朋友了,待会他来接我。” 第12章 老板一听,玩笑地问他朋友是男是女。 沈秋白喝了口热汤,浑身暖洋洋的,笑着回答:“男的。” “和你一样,是英俊的汉族小伙么?” “是汉族小伙没错,但不如我英俊。”他甜笑着冲老板眨眨眼,小姑娘哪经得住这个,脸颊绯红,三魂七魄都被勾得酥酥软软。 小店的门被打开,寒风蹿过,沈秋白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向来人。 “少在那显摆自己的长相了,不知道姑娘都喜欢我这样男人味十足的么?” 一位相貌硬朗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沈秋白的对面,对着年轻的小姑娘一笑。 老板被人这么当面打趣,羞赧得走去厨房,消一消脸上的热度。 两人一打照面,俱是被对方饱受摧残的脸逗笑了。 一个皮肤苍白,长了两坨高原红;一个晒得黢黑,头发像是半个月都没洗,拿了顶帽子压着。 “魏凡,离我远点。你那味闻着我吃不下饭。” 沈秋白啃着牛肉饼含糊不清,捧着汤挪远了点。 “得了赶紧吃,话那么多。吃完带我去你房里洗个澡。” 沈秋白鼓着腮帮子慢慢嚼着,闻言朝他伸出手。 魏凡低头睨了一眼,“干嘛?” “钱啊。”沈秋白咽下了食物,一本正经,“你去我房里洗澡,不得收点钱。你知道住一晚多贵么?” 魏凡冷哼一声,“抠死你得了。” 两人吃好早餐,出了门。 外面停了一辆哑光黑的牧马人,一看就是跟着主人风餐露宿,饱经沧桑。整辆车都蒙了一层沙土,车漆颜色还是沈秋白上去揩掉一层灰才看发现的。 魏凡开了车锁,一脚踩在地面上,一脚跨在车门脚踏处,黑色的长裤被束进高筒系带靴中,笔直修长的双腿惹得路人瞩目。 他从车上拎了个包下来,就见沈秋白一脸嫌弃地朝他摇摇头。 “怎么?不给洗澡啊?” “没。”沈秋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真是比狗还骚。” 说完把脸埋进了羽绒服的竖领里,走在前头带路。 魏凡是北京人。 在一众纪录片导演中小有名气,刚到而立之年就拿了几个不错的奖项,常年在祖国各地拍摄。因资金有限,在组里既是导演又是打杂的,练了一身肌肉。 他出生在戏剧世家,也难得有这种家世的小公子会跑到各种苦哈哈的地方拍片。越是条件恶劣,越是愿意去;越是不赚钱的,越是愿意拍。 只是近些年来,家中人相继离世,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也愈发清贫起来。沈秋白一打趣喊他魏少,他便嚷着要绝交。 沈秋白与魏凡相识多年,在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他们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 “不是说别过来找我么?这次条件太差,组里好几个人高反给我送下去住院了。” 魏凡洗了澡,带着沈秋白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 洗过澡的魏凡干净了许多。 他是非常典型的北方男子的长相,英俊硬朗,1米86的大高个,说话的时候带着点京味儿的痞气,实则是个内在非常正直的人。 “所以我自己适应了几天,才联系的你。” 沈秋白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朝着窗外看这与都市截然不同的壮阔景色,时不时挪动下身体。车子太硬,路又颠簸,硌得他屁股疼。 魏凡注意到了副驾驶这位一直坐不安稳,减缓了车速问道:“你去后面躺着?” 沈秋白摆摆手:“坐着吧,躺着痛全身。” 魏凡当即看了眼后视镜,靠边停了车,麻利地开门关门,隔绝了外面的风沙。 沈秋白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去后备箱翻出了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往回走,接着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好,把手里的东西往沈秋白身上一丢。 “垫着点,别说我欺负你。” 沈秋白低头一看,丢过来的是一块柔软的羊绒毯子。他也没跟魏凡客气,叠吧叠吧就往身下一塞,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魏凡这才继续开车。 他这次拍摄的关于藏区的影片,主要是记录藏区土著居民的生活与信仰。专业的演员没请,都是找的当地居民充当群演,片酬也给的不错。 一行人落脚在改则县和日土县相接壤的小村子里。这里有附近唯一一家能开专票的小旅馆,环境说不上好,顶多是能睡,也难怪魏凡看起来像半个多月没洗澡。 他给沈秋白安置了一个单人间,让他随意,爱去哪去哪逛,自己得安排下午的拍摄了。 “我给你客串吧?”沈秋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叫住了要出门的魏凡。 “我可请不起。”魏凡背靠门板,看着床上的人。 沈秋白坐起身子,伸手在一旁的背包里掏了掏,接着丢了个什么到魏凡身上,被魏凡一把接住。 是一张银行卡,上面贴了个便签条,写好了密码。 “免费的,还给你投资。让我演呗,好不好?” 眼前这个已经31岁的男人,此刻眼神中满是二十出头年轻人的热血与意气。 魏凡知道自己怎么也拒绝不了他。 第7章 风骨不再 沈秋白在阿里待了近一个月,落地首都机场后才把许倩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她发了个消息: 第13章 【有活么?没钱了】 没一会,许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哪?” 沈秋白环顾四周,对着找见的标牌一字一句念到:“t3航站楼a出口。” 许倩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颇有些意外:“晚上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这人真当自己是提款机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沈秋白花钱这么快。他并没有太大的购物欲,平时的吃穿用也都非常随意,甚至有段时间因为没什么活,跟自己借了2000块钱,居然就这么过了3个多月。 上个综艺的报酬按理说够他用半年有余,如今一个月就没了。 他该不会,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 一时间许倩脑子里闪过各种朝阳区群众举报新闻:【x姓男星在家中聚众吸x,被邻居举报】、【某某艺人酒店招x被告,支付巨额赔偿】、【某某演员豪掷千金入局,没想到竟是杀猪盘】…… 是该给他申请个助理了,好歹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先把他跟公司的关系给掐断了,明哲保身! 等到晚上见到沈秋白,许倩被他的模样惊呆了,全盘否定了白天的几个猜想:他这幅模样哪里像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更像是被骗去哪个矿里打了黑工还被掏空家产赎身,才得以逃出来。 晒黑了几个度不说,脸颊干裂,红血丝,嘴唇上也有几道裂口。头发看起来倒还是洗过的,长度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长了一些。 “你……”心里想了一下午骂人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如果你遭遇了非法拘禁,我可以帮你报警。”这是她的真心话。 沈秋白领她进屋,自己躺进沙发里,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脸:“只是去西藏待了一个月,养一养就好,不用担心,不会耽误赚钱。” 说到最后还对她笑笑,接着指了指厨房:“自己倒水,不招呼了。” 许倩内心翻了个白眼,谁担心他了,别搞得好像自己还缺他这点分红,明明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还有卖点,居然这么糟蹋。 她把包里的企划书拿出来,往茶几上一摊,两份文件对应了两部剧。 “曹总让你自己挑,确认了就可以直接进组。” 沈秋白点了点头,没有一点要拿起来看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问她。 “可以都接么?” 许倩是怎么骂骂咧咧来的,就怎么骂骂咧咧走的。 想当年曹不修把她叫进办公室,一脸惋惜,跟她说起沈秋白的天赋才华,感慨世事弄人,好好的璞玉给碎了,如今自己则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许倩一开始还是将信将疑的,想着不辜负老板,哪怕这人黑粉遍地自己也可力挽狂澜。结果还没等细琢磨出什么公关思路来,就被对方泼了冷水。 沈秋白来者不拒,什么活都行,只追求一个合法范围内的时间短价格高。 三年下来许倩早已看透,沈秋白就是个只认钱的俗人。 “档期有冲突,不能轧戏,选一个。”许倩伸出食指,重点强调了这个“一”。 “好,我选片酬高的!” 沈秋白十分果决,一秒也没有犹豫。 许倩直接把放在下面的那份企划书甩到了面上。 “古偶的反派配角,需要扮丑,跟女二苏沁心对手戏多。这部剧女主是辛莘,倒是可以照应你下。片酬是另一部的两倍。” 沈秋白听完点点头,非常满意:“就这个了。” 许倩是翻过剧本的,知道这个角色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挑起观众的泄愤欲,人设相当糟糕。 她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这个角色长得丑,怪诞疯癫,更是强了女二,特别引人反感,你确定要演?播出的时候观众都会骂你,对你的风评……” 沈秋白不知道是被哪个字哪个词触动了,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倩姐,该说不说,你有时候真挺可爱的。” 他笑起来那双瑞凤眼是弯的,盛满了水光,眼波流转,嘴角处也扩出了一个小弧度,整个人显得真诚无害。 就算是大笑,也不会让他的那张脸崩盘,反而有种狂乱的美。 许倩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但面对这张笑脸又实在拉不下脸,把桌上另一部剧的资料一收:“你明天来公司拿剧本,两周后进组,到时我安排人来送你。” 出门前,她站在玄关处,忽然想到今天下午运营报上来的数据:“上次你的那个综艺,数据爆了。制作方买了几个通稿,也都到了高位热搜。你没认证号,自己别上去乱发些什么。” 她穿好鞋子直起身,看见沈秋白朝自己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屋内加湿风扇安静地左右转动,沈秋白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他没有继续看企划书,也没有对许倩的话产生多余的反应,只是面色平静地闭着眼。 有一个无形的透明玻璃罩,将他和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 脸上的干裂和红血丝,增加了他的脆弱感:就像展柜里遭受重创的昂贵瓷器,虽然维持着外形的完整,但裂纹布满全身,只要有人触动片羽,便会碎成千万片,风骨不再。 “倩姐,谢了,玄关有把梳子,记得带上。” 许倩打开门时,意外地听见屋内人的声音。 沈秋白真心诚意地感激,这几年自己从没有过没钱花的时候,许倩纵使万般不乐意但对自己也算得上有求必应。 第14章 这一句道谢莫名让许倩有些脸红,眼神落在玄关那枚古银色缀了红玛瑙的发梳上。她伸手拿起,摩挲了几下,梳齿发出金属特有的声响。 这看起来像是从少数民族旅游景点带回来的纪念品,并不昂贵。 许倩将梳子放进自己价值七万的香奈儿手袋夹层里,骂骂咧咧又训了几句,让他赶紧把脸养好,关上了门。 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加湿器的声音突然间就被放大,重重落在他的耳膜上。 沈秋白又呆了几分钟,然后像是实在忍受不了一样,快速又毫无章法地寻找着电视遥控器。 当首页上五花八门的节目推荐亮起时,沈秋白的眼底也跟着有了光。 他看着电视屏幕,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松缓了下来。 屏幕首页是《去旅行吖》的推荐。 时隔一月有余,今天正好是正片播出,中午12:00上线,到现在已经累积了不错的数据量。 司湛作为话题和门面担当,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推荐图c位,那套帅气非常的滑雪服造型再次看见依旧叫人移不开目光。 沈秋白像是找到了一件兴致缺缺但还算不无聊的事,遥控器的选择框逡巡了一圈,还是选中了《去旅行吖》。 他放下遥控器,站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果汁,又跑去楼上翻了一袋零食下来,正好把视频前的广告时间度过了。 正片开始,沈秋白就被屏幕上铺天盖地的弹幕惊到了,一群顶着司湛头像的弹幕蜂拥而来,来时汹汹就像是劈头盖脸地砸在观众的脸上,他愣了一愣。 沈秋白最红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密密麻麻的弹幕把脸都挡住了,整齐划一的控评让他认识到这才叫真正的顶流。 回忆起司湛的脸和身材,沈秋白想,他也的确具备睥睨众生的资本。 拿过遥控器关闭了90%的弹幕,这才不影响正常观看。 正片从北极村的雪景开始,从空中俯拍了车队行进在雪地之中,而后是几个常驻嘉宾下车,互相打过招呼。 看得出来节目组还是在努力把司湛和林珈妮凑成cp,两个人的对视问好都被加上了可可爱爱的滤镜,时长也比跟其他人的多出了3秒。 紧接着沈秋白就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了画面里——苍白瘦弱,像是淋了三天三夜的雨,乌黑的双眼突兀地出现在脸上。 太丑了。 这是沈秋白对自己的第一眼评价,他没想到自己素颜的状态这么差。调整好镜头里的个人形象是演员的基本素养。他暗暗盘算,下次还是要化点妆,让化妆师多打点腮红。 节目组会给每个飞行嘉宾打上介绍,他的很简单,就两行字:演员,代表作《不被遗忘的春天》、《南边的故事》,紧接着镜头就切走了。 他出现的时候弹幕像是突然被清空了,屏幕上空空荡荡,连司湛林珈妮的控评都没有。直到下个镜头都出现了十来秒,他才看到了一条跟自己有关的弹幕。 【刚刚的神颜小哥哥是谁!光顾着看脸了没看介绍】 正片剪得很好。 如果说之前的几期司湛和林珈妮之间互不发生反应,那么这期节目沈秋白的存在就是催化剂,让两个原本不产生化学反应的试剂在常态下激烈作用。 无论是舞厅里沈秋白刻意撮合的男女双人热舞,还是晚餐游戏互动,以及上期结束时预告里的雪场双人带滑。 这些素材足够让节目组发挥,把不相干的两个人剪得互生情愫,缠绵悱恻。 弹幕上cp粉狂欢,纷纷喊太苏了,眼神拉丝。 而唯粉之间吵得热火朝天,在争执司湛和林珈妮之间是谁先舔的谁。 一边说林珈妮倒贴了几期这期终于耍手段跟司湛独处,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一直制造机会在司湛面前表现自己,作天作地还得十八线糊咖帮她刻意制造机会,才有了跟司湛独处的长时间镜头。 一边反驳道司湛自己高冷人设崩塌,这期节目毫不拒绝跟林珈妮的互动。不知道是男孩长大了终于开窍还是被沈秋白这个明柜吓得要找女生贴贴才能缓过来。可惜算盘打错了美女不约,美女独美。 沈秋白冷不丁看见自己的名字,乐得往嘴里塞了两片薯片。 他的镜头并没有被保留多少。 除去一些必要的同框镜头,单人的几乎没有,意料之中。 不过节目组非常好心得保留了他去找司湛跳舞的那一段,那张被汗水点缀的脸居然还拥有了一个特写。 【u1s1,沈秋白的颜真的没话说,狐狸精名副其实……】 【补课回来了,收回之前的话,看得真反胃,把他的脏手从司湛身上拿走啊啊啊!!】 【他又脱我老公衣服!意图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在自己的特写画面上,沈秋白一眼就看到了这几条弹幕。 他笑了笑,觉得这些小女孩们真的很可爱。 她们会因为一个人的长相而激动到尖叫,下一秒又会因为网上的言论立马改变态度否认掉几分钟前的自己,转为黑粉。 这样的喜欢与不喜欢就像是带了开关,只要拨动开关就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情感。 如果世间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这么简单,就好了。 第8章 【司萝春秋】 从阿里回来沈秋白的确元气大伤,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想起许倩交代要去公司拿剧本,才扶着昏沉的脑袋爬起来。 第15章 华天的公司离他住的公寓不远,走过两个路口便到了。当时为方便管理,曹不修让公司在附近的公寓楼租了十几套房子,给自己家艺人过渡。 沈秋白也占了一小间,一住就是三年。 许倩叫人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除了剧本之外,又让他明晚去参加一个电视台的综艺。 沈秋白的脸经过一夜休养居然好了许多,老天爷果然偏爱美人,这恢复速度赶上自己做两次脸了。 许倩盯着他看了一会,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明天下午司机会去公寓楼下等你,服化节目组那边会做。” “嗯,可以。”沈秋白点点头,心情因这意外收获的几万块钱显得不错。 等许倩交代完,他便推门而出,进了电梯,下楼离开。 华天盘踞在这幢写字楼的顶上五层,从顶楼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俯瞰周围一片,甚至能远眺故宫。 曹不修的办公室就在顶楼,三年前自己在那个办公室里签下一份十年的合约,有幸看过一次窗外的景致,当时想的是什么呢? 是在想过去昏暗不堪的四年终于被自己亲手画上了句号?还是在想自己能不能给华天赚到钱报答这次知遇之恩? 他已经忘了。 沈秋白靠着电梯的扶手,垂下眼,手里拿着那卷剧本。 叮——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向两边打开,视线中出现几双西装裤腿和皮鞋,是外面站着了几个等电梯的人。 沈秋白戴好口罩,低头避开几人,朝门外走去。可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秋白?”来人声音低醇,略显惊讶地喊了他一声,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将他留住。 沈秋白回头,顺着精致昂贵的袖扣一路看上去,对着那张脸喊了一声“曹总”。 曹不修年近四十,保养极佳,气质上乘,穿着挺阔的定制藏蓝色条纹西服,朝他微笑。 明明已经站定并打过招呼,握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沈秋白只能尽量不着痕迹地挣动下手腕,提醒他这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眼前还站着他毕恭毕敬的秘书,以及另外几位沈秋白从未见过的客人,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曹不修低头瞥了一眼,终于松开手,笑得十分温和:“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 “嗯,许倩那边工作给你安排了吧,还满意么?” 沈秋白捏了捏剧本,点点头:“谢谢曹总。” 边上有人问这位是谁,秘书正要开口,曹不修却亲自说了:“沈秋白,我公司的艺人。”接着又转过头面向他,“要回去了么?我叫人送你。” 沈秋白笑笑,回绝了他:“倩姐给我安排车了,谢谢曹总好意,那我就不打扰了,各位回见。” 曹不修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 直到沈秋白走出写字楼大门,他才收回目光,将握过沈秋白的那只手放进西装裤的口袋里,对身边人说:“走吧。” 第二天下午电视台的化妆间里,司湛正和队友们在准备造型。 the one的行程是一个月前就确定好的。 当时拿到的本期电视综艺嘉宾名单,除了他们组合三位,还有一部剧的男女主演,男二号,和一个充人数的女配角。 the one 出道近五年,这两年的合体活动渐渐少了。司湛向演员转型,项天更专注创作,叶梓凡则继续做他的歌手频频现身各大综艺。 团粉们从一开始不理解,痛骂公司和经纪人,到如今已经将每一次合体当做最后一次来珍惜,生怕什么时候就收到组合官宣解散的消息。 叶梓凡拍了三人在化妆间的合影,发布后不过5分钟就登了热榜,转评赞疯狂暴涨。他看着手机里的数据,感叹一声:“也不知道下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 项天闭着眼由化妆师给他描眼线,听了这话心里属实无语,又受不了这人在那伤春悲秋。 “七月份演唱会的事你是忘了个干净么?” “啊,那还有两个月。我这不是想天天跟你们待一起么?” “我和湛哥并不想,谢谢。”项天打了个冷颤,被这句话恶心到了。 一旁的司湛听见自己名字,关掉了正在播放的视频,将手机锁屏,说了句“去换衣服了”就站起身走去更衣室。 前天上线的综艺数据差一点就赶超官宣后热度爆棚的首期,属实称得上是力挽狂澜,他趁着空闲时间也刷了几个简短的片段。 时隔一月再见沈秋白,他的内心已毫无波澜,虽然隔着屏幕,但也足够让他拿来做论证。毕竟现实中他俩再遇见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不然之前的几年也不会全无交集。 司湛相当自信地认为这一个月忙碌的生活和工作成效斐然,他已完全做到对沈秋白那张脸免疫。 非常好!他深吸口气,给自己肯定。 都收拾妥当后,三人打开化妆间的门,穿过走廊去往录制现场,却没想到在拐角处,与人撞了个正着。 沈秋白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头发上别着几个定型用的小卡子。应该是刚刚做了一半妆造,脸上没搽口红,原本的唇色依旧偏淡,不过比之前多了些血气,底妆倒是上好了。中长头发被凌乱堆到脑后,只余几缕散在额前,剩下的头发依旧用一个皮筋扎起。 整体看起来比司湛见到他的第一面,要生动许多。 第16章 他诧异地看向对面三人,继而微笑着朝他们点了个头,便从他们身侧贴墙走过。 叶梓凡鞠躬回礼,抬起头时还有些难以置信,拿胳膊肘杵了杵项天,问道:“这不是那个谁么?这一期嘉宾有他?” 项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两人正要问司湛,却见这人呆愣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一脸克制。 “湛哥,你跟他有仇?怎么一副恨不得冲上去的样子?” “没,我也只是好奇,他怎么会在。” 司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秋白的背影。 想冲上去是真,有仇是假,方才在更衣室里内心那番透彻的鼓励的豪言壮语般的言论顷刻分崩离析。沈秋白的出现让他惊讶无比,沈秋白对他与其他两人别无二致的打招呼方式让他分外不悦。 怎么说他们俩也算是合作过一期综艺的短暂同事,在他眼里自己却跟项天叶梓凡这两个刚见面的后辈没什么区别。 这一视同仁的态度相当平等。 沈秋白再一次轻易地让他情绪失控,仅仅只是打了个招呼。 这次综艺沈秋白顶的是那电视剧小女配的位置。 人突然身体不适无法参加,让沈秋白捡了个便宜。 这个小女配跟男二同属一家公司,公司给她的任务就是捧男二,沈秋白演起这个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录制过程中,他穿着不太合身的服装,带着出彩的妆容,在一众嘉宾背后做他的最美背景板。 只有在那位男二号发言或是游戏的时候,显得格外激动。 男二号自我介绍说自己刚出道时出过唱片,轮到沈秋白时就刻意提起自己早年听过男二号的歌,还哼了几句,跟男二号来了个现场“认亲”。 男二号做游戏时,沈秋白在主持人身边参与点评,夸他身手好,顺带宣传一波新剧,主持人问他怎么这么了解,他就笑弯了眼,对着镜头甜声说自己是他的演技粉,最近在追男二号的这部剧。 另一队的the one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似乎从未见过如此上赶着倒贴之人。 终于在他站在男二号身侧,脸上带着生动的,倾慕的表情,眼睛里像是缀了星星一样发着光,跟男二号对话时,叶梓凡疑惑了。 “湛哥,他跟你录那个《去旅行吖》也这样?” 司湛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秋白:“没有,他没有这样。” 那边沈秋白跟男二号已经打成一片,两人被主持人逗得大笑着,沈秋白的手稳稳地放在男二号的胳膊上,停留了半分钟,继而收回手撩了下自己的头发,不着痕迹地靠近了男二号一些,露出了他足以蛊惑人心的笑颜。 从司湛的角度看,肩膀都挨着了。 这一刻,他内心汹涌的不甘催生出了一阵的失落感,就好像自己悬梁刺股才考到的满分,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他凿壁偷来的一束光,视若珍宝,在另一间屋子里早已是别人用惯了的,习以为常的事物。 综艺录制结束时,电视台外等着许多粉丝,她们在风中站立几个小时,只为能在偶像下班时见上一面。 沈秋白卸掉了妆,穿着十分普通的卫衣,戴着口罩跟在下班的工作人员后头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周遭,几乎全是the one的粉丝,举着手幅,急切地朝出口张望着。 沈秋白看着她们期待的,时不时闲语几句的笑脸,也被感染地低头咧嘴一笑,而后继续避开人群,疾步走向附近的地铁口。 司湛是等门口的人群散得差不多才走的。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经过了电视台正门,人的确少了许多。司湛闭目养神,脑子里想的全是方才结束录制后,叶梓凡在化妆间里的“贴心分享”。 这位5g冲浪选手仅仅用了10分钟便将那期综艺看了七七八八,甚至翻起了网友的发散性剪辑,瞬间跃升成了三人中最懂的那一位,对着司湛啧啧摇头。 “没想到啊,不过是这么二十多个小时,我和你的cp就被挤下去了。湛哥,恭喜你又收获了一对新男男cp。” 他将手机屏幕朝向司湛晃了晃,揶揄道:“剪得不错啊。” 司湛被他晃得眼晕,抓着他的手才看清了屏幕上的标题:【司萝春秋】真人cp 向。点到主页一看,带了一串感叹号的注意事项格外显眼:仅嗑颜值,无关人品。 车子在红绿灯停下。 司湛从回忆中抽离,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路边。 就见一旁几乎无人的地铁口,有个戴着卫衣兜帽的男子正坐在路障球上,伸长了腿专注地看着来往的车辆。 他手上拿了一个细长的甜筒,时不时咬一口。地铁口不远处有家亮着灯的kfc,想必是从那边买的。 前方的红灯转绿,车子平稳起步。 男子的身影在窗外渐渐远去,司湛收回目光,强迫自己看向前方的路,视线却被挡风玻璃上透出来的红黄交错的灯光迷离了焦点。 十多秒钟后,他捏紧了手机,在助理诧异的目光下异常冷静地开口:“调头,回刚刚的地铁站。” 第9章 一只甜筒 沈秋白下午来时见有地铁,又听司机说晚上家中有事问他具体要几点过来接,便叫司机晚上不用来了,自己可以地铁回去。 结果真走到地铁站却发现末班车2分钟前已经过了。 周围还有十来个同他一般错过末班车的上班族,脸上带着工作一天的疲乏,无一不是懊恼愤怒,盯着显示屏叹气,又认命地走回到进站口。 第17章 待到这几个人也散去后,周围静了下来,沈秋白搓了搓有些发凉的胳膊,环顾四周,走向了亮着灯的kfc。 5分钟后,餐厅的门被推开,沈秋白举着一个原味花筒从里头出来,走到地铁口附近的路障球上坐下,掏出手机来叫了个车。 接着便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看着马路上寥寥无几的汽车,享受着此时的放空。 不知过了几分钟,他的面前忽然停下一辆黑色的七座埃尔法,像一头蹲守着的彪悍棕熊,将他的视线挡得一干二净。 沈秋白的周边并没有其他人,这辆打着双跳的车就显得十分突兀。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会是,但他还是把甜筒上快要融化的奶液舔干净,腾出手来解锁了手机,打开方才打车的页面,确认了下车型。 眼前的埃尔法无论如何也不会同页面上的纯电吉利有什么联系。 于是他又记了一遍吉利的车牌号,页面显示司机还有5分钟到达。沈秋白收好手机,移开视线,没再看那辆车,继续专心地吃着自己的甜筒。 这时埃尔法忽然发出一阵响动,再次吸引了沈秋白的注意力。 只见车子的推拉门缓缓后移,露出了里头暖白色的车顶灯,接着走下来一位身材修长气质不凡,却戴着口罩帽子的男子。 沈秋白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但那一刻他并不觉得这人是来找自己的。直到司湛站到了他面前,又一次伸出食指勾下了口罩,对着他轻笑:“沈老师好。” “你也好,司湛。”沈秋白坐在石球上,得仰头看他,坚持不了多久脖子就酸了,只好低下头,又去咬了一口甜筒上雪白的冰激凌。 司湛跨出一步,穿着他那条八千块的牛仔裤坐在另一个路障球上,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沈秋白侧脸的两颗小痣上移开,又不小心看见他唇角沾了一些奶白色的冰激凌,在路灯的阴影下泛着蓝灰色的光泽。 他现在离沈秋白很近,且是平视着的,能非常清晰地看到他伸出舌头将嘴角的冰激凌裹进了嘴里。他的嘴唇被冰得水润艳红,一如月前在五光十色的舞厅中,自己见到的那样。 令人遐想。 “有事吗?” 沈秋白用着客套的语气转头问他。 甜筒已经吃到了脆皮,咬下去的声音很清脆。他吃东西时脸颊会略微鼓起来一些,嚼两下见冰激凌有些化,又舔了舔。 司湛盯着那个甜筒,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想来说些什么,好像自己真就是特地走过来看他现场教学《甜筒的一百零八种舔法》。 “嗯?” 沈秋白咽下了嘴里这口,又问了一声。 “我……”司湛的视线一错不错得盯着他的嘴唇,追着追着忽然就跟探头过来的沈秋白对上了眼,立刻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咳,我是想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沈老师。” 沈秋白三两下把最后的甜筒尖塞进了嘴里,捏着那张餐巾纸擦完手和嘴,抬眼瞥了他一下,紧接着倾身朝他慢慢靠了过去。 那一瞥到司湛心里,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以至于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秋白,心脏狂跳,手足无措,僵硬地维持刚才的姿势。他内心相当矛盾,既怕自己不躲开会发生些什么,又怕自己躲开了发生不了什么。 而沈秋白只是微笑,在司湛疯狂颤动的瞳孔中站起了身,把那餐巾纸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指了指停着埃尔法的路边:“我打的车到了,还是谢谢你,再见。” 司湛顺着看去,埃尔法的后头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同样打着双跳的吉利新能源车。 他重新戴上了口罩,淡定自若地对着沈秋白挥挥手:“再见,沈老师。” 等到载着沈秋白的车离开后,他才重新冷静下来,相当懊恼得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眯着眼看了看不远处的kfc,对自己这一出调头回来接人的举措无比后悔。 司湛坐回车上,最后看了一眼两人坐过的石球,回忆起沈秋白独自一人吃甜筒的模样。 他当时看起来,的确是非常需要人陪的样子。 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就忘了刚刚录制综艺时这个人是如何让自己失落又不甘,而只想着,怎么去到他身边。 进组前的生活同从前每一个没有通告的日子一样悠闲。 沈秋白没有太多的爱好,在卡牌游戏大厅里跟朋友玩麻将算是他这两年唯一坚持下来且一直热衷的消遣。 他的牌友包括:非常偶尔才会上线一次且容易掉线的魏凡,和两届视后得主年近三十依旧少女感十足的辛莘。 由于魏凡存在信号不好以及牌技不佳等一系列客观条件,所以现在他都是直接联系辛莘,问有没有空来两把。 【没空!】辛莘秒回,且毫不客气。 沈秋白的目光移到茶几上已经被自己翻烂的剧本,锲而不舍地追问:【快进组了,还有通告?】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串语音:“我忙着分手,真没空。” 沈秋白立刻回了一个了然的:【哦~~】 辛莘作为华天一姐,许倩手里的王牌,在私生活方面相当循规蹈矩。出道至今不过谈了两次恋爱:一段是和大学同学,因为工作性质差距太大而分手;另一段就是谈了两年依旧现在进行时的齐大少。 作为现今当红的小花,她的私人感情是各大媒体追踪的热点,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传出分手,劈腿等一系列谣言。 第18章 沈秋白没想到,她这次居然真的舍得分了。 这时他的左眼皮跳了一下。沈秋白福至心灵,忽然有强烈的预感,今天可能会来一笔天降横财。 果不其然,晚上十点,在他洗漱过后准备入睡时,接到了许倩的电话。 “两万块,去浮景接一下辛莘,她一定要你过去。”许倩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谁叫【辛莘 分手】的词条今天下午已经冲上了热榜第一,且一直高居不下。 沈秋白非常理解她的辛苦,因此相当善解人意地开口:“五万块,把她送到家里,盖好被子,拍照给你看。” 电话那边又不知骂了些什么,像是拿远了手机,故意没叫自己听见。 “成交,我叫司机去停车场等你们。” 许倩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事关辛莘,她自然有求必应。 浮景这地方,沈秋白从前没来过,倒也听说过是会员制的。 老板是圈内某位半退的前辈,一年会费不菲,因此私密性极高,一般人进入不了,也就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商圈和演艺圈的人好约在这边,小酌几杯或是商谈合作。 一楼是卡座和吧台,二楼三楼则是独立的包厢。 沈秋白拿着许倩给的会员号和短信,倒是顺利进了一楼,却被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岁长相可爱且相当认真敬业的服务生拦在了上二楼的楼梯口。 “先生,十分抱歉,上面是不对普通会员开放的。” 沈秋白没想到这里头的会员还分了三六九等,只好当着服务生的面,拨了许倩的电话。非常好,这姑奶奶居然没接电话。 “您也可以联系下您要接的人,看他是否能下来接您。” 沈秋白早在路上就给辛莘私发了消息,这女人一条也没回,估计醉瘫了。 一时间他和服务生两人面面相觑,僵持住了。 沈秋白这张知名度不高但极其惹眼的脸,在浮景这种地方瞬间就能收获一大票注目礼。 不过片刻就有三两个人频繁往这边看来,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来帮他解围。 沈秋白今天的穿着依旧主打舒适,洗得有些发白的三叶草深蓝色加绒卫衣,浅灰色卫裤,头发没扎,被他撩在耳后,看起来就像大学还没毕业来这应聘兼职的少年。 终于有人忍不住走到他的身边。来人背头西装,一副精英范儿,没打领带,解了最上边的两颗衬衫扣子,风度翩翩地问他:“冒昧打扰,需要帮忙么?” 沈秋白微笑着退了一步,婉拒道:“谢谢,不用了,我等朋友下来接我。” 这人并不放弃,相当绅士地再次发出邀请:“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么?你朋友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与其站在这里等着不如去吧台那边坐下。” 可能是怕自己太唐突,那人还递上了一张名片。沈秋白低头瞥了一眼,上面写了xx律师事务所。 “可能有些唐突,但希望没有让你反感。” 周围看过来的人更多了,在这种时候若是明显拒绝对方,实在不是最佳选择。 沈秋白眨了一下眼睛,脸上保留着礼貌性微笑,伸出手要去接那张名片。 忽地一只戴了白金纵航者腕表的手从沈秋白身后伸出,握住了他即将触到名片的那只手,强势地收回到自己身边。 “抱歉,我来晚了,等很久了么?” 被誉为内娱最惑人的低音炮再次在自己耳边响起,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出现在自己身侧,眼前的律师也愣住了。 沈秋白不用看就知道,来的是司湛。 第10章 疏离客套 the one的三人最近都在京,便挑了个时间约在浮景聚聚,开黑打游戏,轻松一下。 二楼的包厢都是单向落地窗,离窗边近些便能看到一楼的走道和部分卡座。 所以沈秋白进来的时候,坐在窗边的叶梓凡立刻就注意到了,他拍了拍项天的胳膊,努力用下巴朝窗户那指了指:“你看看,谁来了?” 项天见队友如此激动,一脸不解:“谁啊?不会是你女神吧?她近期有国内行程?” 他往叶梓凡指的方向看去。 一楼过道上,一个身材清俊的男人正被服务生拦住,好像在解释些什么,边说边拿手机给服务生看。说话间头发垂下来,被他撩到耳后。 从二楼斜看过去,瞧不清他长什么样,但约莫能感觉出来,长相应该是挺不错的。就这几秒他跟服务生说话的动静,边上已有不少人几次望过去,似乎觉得一眼还看不够。 这个角度他没认出沈秋白来,便随口说了句:“楼下那几桌人都快把他盯穿了,看来又是个祸水。” 叶梓凡“啧啧”两声,嘀咕了一句:“何止是祸水。”又瞥了一眼专心打游戏的司湛,有心逗逗他,心不在焉地操纵着角色,边放大了些声音,“那是咱湛哥的新cp,你认不出来?” 话音刚落,手机画面再次黑白。 司湛抬起头来,冷脸问他:“你今天来演我的?”紧接着他才反应过来叶梓凡说了什么,立刻变了一张脸,显得有些急切。 “你刚刚说谁?沈秋白?” 叶梓凡立马收回横在窗边的腿,让开位置给疾步走过来的司湛。 司湛看下去时,正好见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站到了沈秋白身边,同他说着什么。下一秒司湛就退出了游戏,转过身边走边说:“我下去一趟。” 第19章 半分犹豫也没,十分潇洒地把亲爱的两位队友抛弃在了大逆风的游戏里。 叶梓凡和项天对视一眼,四只眼睛里写满了问号,看不懂自家队长的这番操作。 律师一看司湛的脸就知道自己没戏,收回了名片,冲沈秋白点头示意,走回了自己的卡座。 沈秋白也礼貌微笑同他道别,被司湛搂着肩硬掰了回来。 “沈老师,我带你上楼。”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开心,闷闷的,不知道怄谁的气。 沈秋白避开他环着自己的手,退了两步,想说不用了,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许倩的电话。 沈秋白同她说了现在的情况,许倩立马道歉,说自己没有考虑到,表示会让经理过来带他上楼,让他再等一等。 “我这边没事了,谢谢你,我自己等就可以。”沈秋白挂掉电话,面对司湛,婉拒的意思十分明显。 这种疏离的,陌生的,客套的以礼相待让司湛非常不舒服。 他总是会想起沈秋白对其他人的自然亲昵,无微不至,还有崇拜的那张脸。 “沈老师,你和柯泽很熟么?”司湛斜倚着楼梯边的墙面,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沈秋白闻言一怔。柯泽?那是谁? 他困惑的表情让司湛十分意外,本来都做好准备接受诸如“是相熟的后辈”、“认识很久了”、“很不错的年轻人”之类让自己不开心的答案。 可是沈秋白迟疑了,甚至露出非常认真思考的神情,几分钟后才恍然大悟一般。 “见过,一般般。怎么了?” 沈秋白觉得自己是年纪大了,上周才见过的人都被自己忘到犄角旮旯去了,也可能是因为那个男配角实在没有太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这个答案显然在司湛的意料之外。 他摇摇头,看着沈秋白坦然的神情,想明白了:柯泽不过是节目组安排的又一个自己罢了。给足了钱,沈秋白便可以任意捏塑成雇主需要的人设。 说喜欢自己是演的,说柯泽的各种好也是演的。 司湛觉得脑子一片凉意,不自觉站直了身子,在楼梯斜三角的阴影里沉默不语。 不远处有人径直朝这边过来,在沈秋白困惑自己说了什么惹司湛不高兴,犹豫着是否要上千安慰时,及时出声打破了僵局:“秋白,实在抱歉,替小周向你道歉。” 来人并不是许倩口中的经理,而是浮景的老板——施然。 施然上来就给了沈秋白一个猝不及防的熊抱,热情得好像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接着他发现了一旁的司湛,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问沈秋白:“你和司湛一起的?” 沈秋白摇头:“不,我来接辛莘。司先生刚帮我解围。”他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些拘束,面上却依旧对施然微笑着,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 一句“司先生”让原本脑子发凉的司湛瞬间回了血,两步跨过来,长长得盯了沈秋白一眼,然后同施然打招呼:“然哥,好久不见。今天在店里?” “哈哈哈,是的。早上我家金龙鱼突然蹦了下,我就预感有贵客要到,没想到晚上就见到了秋白,实在难得很。”他这一番话说得离奇又合理,瞬间将沈秋白捧成了座上宾。 司湛点点头,目光落在沈秋白肩上。 五分钟前搭在那里的还是自己的手。 “耽误秋白这么长时间,我这边叫人准备了点礼物赔罪。小周,下次见到沈先生,不要拦。” 服务生小哥点点头弯腰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恭送自家老板和贵客上楼。 司湛跟在他们身后,什么时候回的自己包厢也不知道。沈秋白回头看时,人已经不在了。 这段时间好像和司湛偶遇的频率变高许多,明明之前两个人的生活毫无交集,也从未遇见过。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互不相识时会觉得见一面实属难得,一旦认识了,便会觉得经常能看见对方,甚至处处能看见对方。 这是不是有点像心理学上的,刻板效应? 辛莘在二楼拐角的包厢,这是唯一一间拥有双面落地窗的房间。 施然相当周到地把他送到门口,打开门后也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昏暗房间内趴伏在沙发上的人影,才对沈秋白一笑:“那我先过去了,招待不周,沈老师多包涵。” 眼前这人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性格也同狐狸一般——狡猾的猎食者。 称呼从“秋白”变成了“沈老师”,沈秋白便了然,自己并不是他的猎物。他往后退了两步,隔开了施然看向门内的目光,客气地同他道别:“多谢施老板,再会。” “呯——”一声,门关上了。 屋内的辛莘因关门的响动挪了下身子,含糊地说了句:“你来了?” “嗯。”沈秋白站到她身边,搂着肩将人扶起来坐好,“你怎么样?还算清醒么?” 辛莘摆了摆手,头后仰着贴在皮质沙发上,整个房间里都飘着甜香的酒味。 沈秋白一到暗处视力就不太好,他小时候的确不爱吃胡萝卜。待了一两分钟,心情焦躁起来,想去开灯。 “你捂下眼睛,我去开灯。”他摸索着拎起辛莘的一只手,牢牢地将手掌拍在她的脸上,自己转身贴着桌沿走去门口开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得他龇了牙。 第20章 灯光亮起后,沈秋白皱眉看着眼前的狼藉:桌上搁着一瓶只剩五分之一的洋酒,地上丢了不少纸巾,手掌滑落下来后辛莘那张脸妆糊成一片,惨不忍睹。 他忍痛走到辛莘边上坐下,掏出烟盒来,点了根烟。 “需要叫120来接你么?不过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毕竟【当红女星失恋买醉】的标题还是要比【当红女星失恋自x未遂送医抢救】好太多。” 辛莘抬起手来,锤了他一下,力道不轻:“别抽了,小心肺癌,那样叫120的人就变成我了。” 沈秋白探身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香烟。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沈秋白抽了张纸巾随手盖在辛莘脸上,挡住了那一脸乱七八糟的妆,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刚刚在楼下的服务生小哥,没记错的话,叫小周。 小周生得唇红齿白,长得清秀,声音清润,端着托盘又对他说了一句:“先生,方才不好意思。” 托盘上放着冰块和一次性洁面巾,还有两杯冰激凌。服务生介绍说,这两杯gelato是老板为刚刚的事向沈先生表示歉意,特意送给二位的。 沈秋白愉快地接过,冲着眼前长相可爱的男孩眨眨眼:“那真是太谢谢了。” 服务生被他这么一看,顿时红了脸,羞得不敢看沈秋白的眼睛,慌忙低下头,鞠了一躬忙不迭跑了。 房内的辛莘把脸上那张纸巾丢在了一旁,看着沈秋白倚着门框三言两语就把服务生小哥撩得七荤八素,心里更是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暗暗啐了一口:呸,臭男人。 沈秋白端着托盘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便携装卸妆油,将冰块用洁面巾包好,摆在她面前问她:“大小姐,您是先卸妆还是先消肿?” 辛莘从洗手间出来时,眼睛消肿了不少,脸也恢复成了素颜。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揪着沈秋白的衣领让他看自己:“是不是好些了?”说完还眨巴了两下那双大眼睛。 沈秋白很少会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位女性的长相,更别说是当红的女明星。辛莘早年间是甜美清纯那一卦,过了28明显御姐起来,每次的活动妆造都走纯欲风,完美的身材也是众人议论的话题。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那双狐狸眼,从出道至今,都饱含着单纯爱意,也因此被誉为内娱最美双眼。 沈秋白看着她原先有些肿胀的眼睛,现在就剩眼皮上还剩了点薄红,点点头说道:“恢复美貌了,待会我就送你回去。” 桌上的两杯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沈秋白端过来拿勺子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辛莘也毫不客气,端起来就开始大口吃着,边吃边问为什么施然要给他赔礼道歉。 沈秋白看了看桌上没用完的冰块和洁面巾,思忖着这两杯究竟是赔礼,还是施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看辛莘如今的状态,他还是选择把刚刚楼下发生的事说了,只是有意省略了司湛的部分。 “哦,那这两杯冰激凌,该他送的。”辛莘吃完最后一口,舒服地长吁一口气。她抽出一张湿巾,一根根擦干净了手指,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一些。 沈秋白的手机震了一下,许倩发来消息说车已经到了,他们随时可以下去,但地下室估计有媒体蹲着,不能让辛莘露脸。 “走么?倩姐交待了让我送你到家。” 辛莘点点头,忽然问他:“这次要了多少?” 沈秋白伸出手掌,比了一个“5”。 辛莘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眼,显然对答案十分不满意:“我居然只值5万,你怎么不跟她多要点?”沈秋白没说这已经是提过价的了,若是辛莘知道自己一开始只值2万,怕是能闹一晚。 “别逮着一只羊薅,可持续发展才是科学的发展观。车到了,我们走吧。” 沈秋白拿过一旁辛莘的外套,两下就给翻到了反面,直接盖在了辛莘的脑袋上,接着打横一抱,绅士地将人搂在怀里,出门往停车场去。 司湛守在自己包厢外,远远只看见沈秋白抱着个人,细长的小腿从他的小臂垂下来。 那是个女人。 第11章 警铃大作 辛莘路上才开始发酒疯。 一个劲问沈秋白为什么男人都这么薄情。 沈秋白无语凝噎,很想对她说“你是29岁,不是19岁!”但看辛莘又开始抽噎,还是不忍心,只能顺着她的心思安慰她。 给人送到家,搬到床上盖好被子,拍了照发给许倩,再回自己住所时已经过了凌晨1点。 齐大少这次劈腿把辛莘伤得不轻。当年他追辛莘时声势浩大,有种此生非卿不娶的决绝。可如今先变心的,却也是他。 沈秋白点开榜上热度已经降下去的词条,看着网友们对辛齐二人分手事件的讨论,再一次想到了辛莘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男人都这么薄情? 曾几何时,沈秋白也这么问过自己。 他是绝对的理智派,却也在年少不经事时坠入爱河,结局是一败涂地,声名狼藉。这件事本身应该只涉及两个人,却因种种牵连及意外催生了无法令人释怀的并发症。 时至今日想起,依旧痛彻心扉。 深夜的公寓里,沈秋白点燃一支烟,在茫茫的烟气中收到了屏幕上许倩发来的5万块钱转账。他抖着手点开了魏凡的朋友圈,强迫自己去看那些自然壮阔的美景,才觉胸腔内躁动的心跳平缓下来。 第21章 都过去了。 时间不会留给人后悔的机会,同样也不会让人重历痛苦往事,在这点上,它绝对公平。 过往的一切将他百般雕琢,在他身上刻满印痕,多余的血肉被舍弃在一旁,叫他不敢再生出什么旖旎的情愫。 魏凡曾苦笑着说他谈一次恋爱便是伤敌五十自损八千,搁在古时候怕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作为沈秋白唯一算得上是亲人的人,自己惜命,可不敢叫他再谈一次。 沈秋白很听话,这么多年过去,吃一堑长一智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就像个青春期墨守陈规的好学生,从未踏进雷池一步,连短暂心动也被自己及时掐灭。 床头的烟灰缸里躺着几个烟头,沈秋白打开烟盒看了看,还剩最后一根。 他的烟瘾并不重,有时几日都想不起要抽一根,这更像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慰藉。 沈秋白躺在床上,习惯性退回对话栏再退出程序,却见屏幕下方冒出了一个鲜红的“1”。 居然有人加他好友? 点开一看,验证信息里躺着七个字。 【沈老师,我是司湛】 沈秋白倒吸一口气,在剧烈的呛咳声中掐断了手里那截烟,匆忙地通过了这个好友申请,像每一次他和司湛见面时那样,没什么情绪般打了个招呼。 【你好,司湛。】 这个风头正胜,前途无量的顶流让他看不明白。 他和司湛更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那次综艺,沈秋白这一生都不会再与这种万万人追捧的神祇有任何瓜葛。 五月下旬,南边的天气已然开始燥热起来。 《长天孤鹜》c组拍摄现场。 沈秋白刚结束一场水牢戏,全身捆着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咬破了七八个血包,才过了这场戏。 被工作人员从水牢里拉上来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吸饱了水的戏服直往下坠,加上脸上厚重的面具特效妆,沈秋白只觉得又闷又热又晕。他靠在墙边缓了缓,微微张开嘴,呼出一口气,耳朵才从刺耳的鸣叫声中解脱,慢慢能听得清周遭的声音。 人群忽然喧哗起来,像是有什么人来了。沈秋白满脑子想的都是立刻卸妆回酒店休息,并没有多去在意。 今天他只有这场戏,接下来从傍晚开始一直到明早8点,都是属于他自己的私人时间。 场务给他递上干燥的浴巾,沈秋白道过谢,解掉了又湿又重的戏服外袍,披着浴巾正准备走。 那边负责他们这组拍摄的副导演已经拿着喇叭吆喝起来:“大家都过来下。” 沈秋白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从浴巾中抬头。 打乱他计划的人正在被诸多人簇拥着,同导演低头聊着。他的身高足以让他在众人环绕中脱颖而出,连带着脸上礼节性的微笑都显露了几分贵气疏离,更遑论他那张上天恩赐的脸。 不久前同自己发着消息请教如何演戏,说第一次拍古装马上进组非常紧张,希望自己能指导宽慰一二。 哦,原来他在剧组初见便这般游刃有余,左右逢源,是紧张的。 沈秋白到底往那边走了几步,依旧戴着他脸上那个倒模后做成的面具——丑陋不堪,一张能吓哭小孩的脸。 司湛意有所感,结束了同导演的闲谈,目光越过四周的人群,在周围寻找着什么,最终定格在沈秋白身上,略显诧异。 两人隔了十几米的距离。 一个耀眼夺目,整整衣襟便可直接去时装周秀场,倨傲地面对高清摄像头的狂轰滥炸;一个潦草落魄,浑身湿透顶了一张走火入魔的毁容脸,连真面目都看不清。 的确是十分鲜明的对比。 像神佛来渡地狱魔。 导演一见他过来便向司湛介绍:“扮演剧中大反派的沈秋白,认识一下。小沈啊,这位是司湛,你应该知道,年少有为啊!” 沈秋白同司湛俱是互相点过头,连多余的问好都没有。在旁人看来,甚至有些刻意的疏远。 沈秋白顾不上别的,身体的难受让他不得不打断导演:“吴导,我身上脏,想先回去冲冲凉。”完美贴合脸部的面具随着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离远了不觉得,现在一闻,果然有股水气的腥臭味,不重,但刻意闻还是很明显。 沈秋白身上那件白色的戏服里衣,湿哒哒透出了他里头背心的轮廓,肩颈和胳膊贴着肌肤,显露出肉色来。 导演皱了皱眉头,立马看向司湛和他的经纪人,脸上带着歉意讨好的笑,那一瞬间心里十分懊悔为什么要特意介绍沈秋白。 “好,可以,你先回去吧。”他甚至都忘了说司湛晚上请全剧组吃饭,只想让沈秋白快点消失。 紧接着又招呼了个女演员过去,对着司湛说:“这是剧里的女二号,苏沁心……” 沈秋白转过身,往化妆间走去。 人群中的司湛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早已跟在沈秋白后头一起走远了。 自那天在浮景看到沈秋白抱着个女人离开后,自己就异常烦闷,当晚便叫助理问到了他的联系方式,聊了几句后依然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心里想着的是要沈秋白站到自己面前,说他和那些男男女女都没关系。 今天终于见到人了,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那扮丑的面具碍眼,身上也是湿哒哒的,落魄至极。 第22章 化妆间里没什么人,大抵其他组还在拍。 化妆师用棉片沾着酒精,一点点擦粘合的胶,要把面具和发套卸掉。 的确很麻烦,每次都要花那么半个来钟头。他对化妆师道过谢,去更衣室脱掉了戏服的里衣,出来时抓走了放在桌上的烟盒。 今天的水牢戏份是按着女二号的要求突然调过来的,所以什么干燥的换洗衣服自己也没带,只能继续穿着那件湿黏的背心。 沈秋白走到化妆间外的廊道上,抽了根烟点燃,沉默地看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花草发呆。廊道上有些凉意,风一吹就这湿衣服就更凉了,倒是解了方才的发晕发闷,叫他清醒不少。 他抽完了一根烟,走到停车场,上了辛莘的车。 公司没给沈秋白配车,但辛莘乐意给他蹭。司机师傅一看他上车,二话不说就开回了酒店。 下车前沈秋白递了一根烟过去,师傅笑着接下,夹在耳后,开回去等辛莘下工。 回房换下身上的衣服,镜子里白皙的皮肤上有几道明显的红痕,贯穿肋骨腰腹,是道具组的人手紧了,给那捆人的麻绳勒出来的。 沈秋白伸手按了按,并不是很痛,就随它去了,套上短袖倒头就睡,睡前还不忘给手机静音。 这一觉便睡到了晚上10点多。 他是被吵醒的。 酒店的隔音并不算好,走廊里传来喧闹的人声,以及开门关门声,不知道在热闹些什么。 沈秋白翻过身,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堆叠着一串未读消息和辛莘的两个未接来电。 他先趴在床上给辛莘回了电话,声音低哑:“什么事?我刚醒。” “想问你怎么没来吃饭,睡醒了?饿了没?”辛莘似乎心情挺好,难得关心了两句。 “……有一点,待会出去吃。” “那我去找你一起,给我开个门。” 挂掉了电话,他坐起身,想起来查看那几条未读消息:一大半来自辛莘,还有两条是司湛发的。 辛莘问他为什么没去晚餐,司湛请客,全剧组都去了之类的说了一通,夹杂着几句毫无意义的语气助词;司湛则是在7点多时问他在哪,又在9点58分问需不需要给他带点吃的。 沈秋白没有回他,下床换了一身可以走出去的衣服。 5分钟后,他同辛莘出现在了酒店一楼。 这附近剧组多,明星也多,大家都见怪不怪,辛莘也没带什么帽子口罩,就那么素面朝天地穿了件和沈秋白身上款式差不多的短袖,披了个牛仔外套,挽着他的胳膊同他闲聊着往外走。 乍一看还挺般配,无论身高还是颜值,惹得旁人纷纷看过来几眼。 “待会吃什么?” 沈秋白看着酒店旋转门忽然乌泱泱涌进来一拨人,护着辛莘避开,眼睛却没离开那群人,回了一句:“想吃抄手了,就去旁边那家吧。” 辛莘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见打头的几个眼熟得很,是剧组的场务摄影。 看来是晚餐结束后又去哪边开了第二场。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是司湛,他的胳膊正牢牢地被苏沁心搂在怀里。 苏沁心应该是喝醉了,垂着脑袋,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在司湛那只胳膊上,旁边的人要来扶她,她就是不松手。 辛莘同他们热情地打了招呼,说自己跟沈秋白出去吃宵夜。 剧组的人见怪不怪,只说又出去啦。 司湛却是神色冷漠地看过来,目光在两人交错的胳膊上逡巡一圈,实在难以沉住气,脸色立马变了。 这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单独出去,摆明了是要传绯闻的节奏。 他一把推开了苏沁心,把人往经纪人刘桥怀里一送。 “刘哥,我出去下。” 刘桥被突如其来的百八十斤撞了个满怀,原本三四分醉意的脑袋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扶着剧组的女二号,回头就见自家顶流三两步追上刚刚的两人,消失在酒店门外的夜色中。 二十年的从业经验让他此刻警铃大作。 第12章 三十六块钱 酒店旁的川味小吃店,难得同时进了三张堪称女娲毕设的脸,店里的灯光都看起来黯淡了几分。 “瞧瞧,司湛你一来,这店里的灯都不如你亮眼了。” 辛莘一脸打趣,撑着下巴仔细瞧司湛那张混血脸,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身材一定也很好吧。” 沈秋白略显无语,抬头看了看头顶即将寿终正寝的灯泡,拉着两人换了张桌子,视野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身后那桌两个小姑娘自他们进店就一直盯着,此刻看司湛坐过来,兴奋地两眼放光无声尖叫,就差互掐人中以表激动之情。 “这里亮些,你慢慢看,吃什么?我去点单。”沈秋白正扫视着墙上的菜单,忽然想到什么,目光移向司湛,“你是不是不能吃辣?这里都是辣的。” 在漠河录综艺吃烧烤的时候,节目组特意没放什么辣,为了迎合司湛和吴荃荃的口味。 司湛没想到他还记着,颇有些受宠若惊,晚上发了两条消息都石沉大海的沮丧倏然退去:“没事我不吃,我是想着晚上沈老师没来吃晚餐,那这顿理应我来请的。” 沈秋白点头,跟老板要了一碗红油抄手,又去冰柜拿了三瓶豆奶,走回来先递给了司湛。 “谢谢。”司湛接过豆奶,握在手上打量,实话说他之前从未喝过。 第23章 “冰的能喝么?” 那边沈秋白又在问辛莘,见辛莘点头后,拿起桌上的起子帮她把瓶盖开了,插了吸管进去,放到她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位置。 接着沈秋白把自己那瓶也给开了,用吸管小口小口抿着。 辛莘像是习以为常了沈秋白对自己的照顾,连句谢谢也不说,喝了一大口豆奶后看向发愣的司湛,问他:“怎么不喝?不喜欢?” 司湛摇摇头:“我只是第一次见。” “怎么会!这是童年回忆啊!”辛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没喝过豆奶! 童年回忆?司湛的童年在洛杉矶,喝冰水,可乐和牛奶,再大一些就是冰水、咖啡和茶。他们家是完全西化的生活习惯,但对孩子必须学中文且成绩必须全a这件两件事上却又保持着华裔的严格要求。 “我帮你打开吧,豆奶解辣,可以尝试下。”沈秋白伸手拿过司湛手上的豆奶,两个人的手不可遏制地触碰到了一起。 司湛只觉得手心被指腹轻柔地划过,留下一点玻璃瓶外水汽的湿润,痒痒的,凉凉的。抬头看向对面,沈秋白非常认真地帮自己起开瓶盖,然后朝自己伸手。 司湛心跳漏了一拍,惊疑地看着他。 沈秋白继续朝他伸手,面色坦然。 司湛搁在桌面上的两只手瞬间痒得难耐,蠢蠢欲动。 他是要我放上去么?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啊! 司湛看了眼周围,身后那桌的两个迷妹已经吃完走了,边上几桌也没在看他们。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动了动手指…… “司湛,把吸管递给我。” 沈秋白见他一直呆坐着,忍不住提醒。 “啊?哦,好的。”司湛回过神,立刻双手将吸管呈上,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慌乱。 这毕恭毕敬的姿势倒让辛莘乐了,她来回看了看身旁这两人,笑得颇有深意。 沈秋白把豆奶递给司湛,自己咬着吸管又吸了几口,终于等到了抄手上桌。 胖乎乎的抄手浮在红艳艳的辣椒油上,缀了嫩绿色的香菜和葱花,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沈秋白起身,去拿了个小碗回来,挑了两只出来,放到辛莘面前,顺便把筷子也给架好了。 辛莘拿起筷子便咬了一口,辣的嘶哈嘶哈,喝了口豆奶。 司湛坐在他俩对面,看着这番相当熟稔的互动,咬紧了后槽牙,手指来回拨弄着刚刚撬下来的铝制瓶盖,死死盯着沈秋白。 这人真是薄情寡义得很,前一秒撩完自己,后一秒就对别人大献殷勤。 “你想吃么?”沈秋白突然抬头问他。 对面直射而来的目光实在叫人难以忽略,盯得他后背发麻,让沈秋白怎么也咬不下去这一口。 司湛瞬间的愣神在他理解来是不好意思开口要吃的。沈秋白再次站起身,又去拿了个小碗过来,从碗里拨了一只给司湛,同样准备好了筷子,放到他面前。 “这个我没吃过的,可能有点辣,你尝尝。” 司湛盯着碗里红呼呼的抄手,第一反应是抬头看了辛莘一眼,眼里的信息相当得意直白:你看,我也有。 辛莘吃着抄手一脸莫名其妙,片刻后颅内灵光一闪,她顿悟了! 睚眦必报的性格让她计上心头,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换了张脸,笑得极其甜美,一只手搭上了沈秋白的胳膊,说道:“哥哥你这么会照顾人,我觉得有你当男朋友挺不错的,不然我俩试试吧?” 沈秋白正要一脸嫌弃叫她把沾了辣椒油的手拿开,再骂一句有吃的都堵不住她的嘴,就听对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司湛被辣到了,甚至呛出了眼泪。 沈秋白赶紧抽了两张纸巾走过去,一边拍司湛的背,一边把豆奶吸管往他嘴里一塞,纸巾胡乱抹了一把他呛出来的眼泪。 这番奶孩子的举动让司湛内心大挫,片刻后不知哪个脑回路占了上风,竟觉得这样被人照顾其实挺不错。 “喝口豆奶会好些。”沈秋白继续轻拍他的背,语气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担忧。 司湛强睁开呛出眼泪的眼睛,视线里满是沈秋白焦急的神色,心里装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往事人品男男女女都被他抛诸脑后。 这人是真的很关心自己啊!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住沈秋白的手臂,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豆奶,缓过那阵后抬头说了声“谢谢”。 辛莘则是看着沈秋白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暗自低笑。 司湛的嘴唇被辣得艳红,薄薄两片,看起来像是被亲肿了。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很大,大拇指和食指就能把自己的胳膊圈起来,棕绿色的眼睛带着零星笑意,瞳孔幽深。 沈秋白确定他没事了,才松口气。 这位顶流要是被自己一只抄手呛出个好歹,那得赔多少钱?此刻司湛在他眼中都不能算是人,而是大把大把自己无法负担的钞票。 他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敲了敲辛莘的脑袋,说了句:“恶意造谣诽谤,我要收钱的。” 辛莘捂着头刚要说什么,沈秋白又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假扮你男朋友,收费十倍。” “两位前辈感情很好?”司湛看着两人毫无暧昧的互动,心下了然,自己刚刚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辛莘拿手肘怼了怼沈秋白,眼神问他该怎么回答,沈秋白没搭理她,埋头苦吃。辛莘也觉得再装下去没意思,收回那张茶艺脸,一脸嫌弃地吐槽。 第24章 “他是个财迷,我偶尔有事公司会安排他来接我。真要算起来,应该是快递员和快递,外卖员和外卖的关系更恰当一些。” “那在浮景那天……”司湛忽然想到了那个女人,好像的确和辛莘身形差不多。 辛莘抓到了话里的重点信息,八卦欲骤起:“浮景那天你也在?怎么哥哥没跟我说啊?” 沈秋白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后一口抄手,喝了口豆奶:“别乱叫哥哥,你只是外卖和快递。喝得烂醉喊我去接你是什么光荣的事么?要昭告天下?” 司湛忽然扶额笑出了声,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那人真是辛莘,而不是他沈秋白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工作需要亦或是一朝被蛇咬后强行扭转的取向。 这么说来,在沈秋白这里具备特殊待遇——指的是没有像柯泽一样立马被遗忘,且符合他的择偶标准——指性别为男,又被他耐心照顾——指沈秋白求生欲作祟的下意识举动,的适龄青年,只有自己! 这顿饭最后是司湛买的单。 沈秋白习惯性掏出手机扫码,却被司湛按下,一脸严肃说自己来。 沈秋白二话不说收回手机,客气地说了句:“破费了。” 在这种地方争着买单实在是…… 36块钱。 司湛扫码支付的手都透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没想到自己请沈秋白吃的第一顿饭居然只要36块钱,不到7美元,自己平时一杯咖啡都不止这个价。怪他自己,全程没去看墙上的标价,一门心思紧盯着眼前两人。 左手腕上那块纵航者在日光灯下闪着金钱的光芒,三十多万的身价在司湛此刻看来极其嘲讽。 司家二十多年的家训在他脑子里跑马灯又过了一遍,没有一条是教他第一次请未来可能(可能性未知)伴侣吃饭时只花36块钱。这事够得上全家通报批评,然后把他钉上耻辱柱,逢年过节亲朋聚会便会拿出来鞭挞一番。 门口的两人朝他招手。 司湛暗暗告诉自己还有补救机会,而后乖乖跟上,和他们一起回了酒店。 这几天片场异常热闹。 司湛的到来给整个剧组注入了一股新奇劲儿。刘桥致力于给司湛立谦逊有礼好学的人设,经常请演员或是全剧组吃东西。 拖司湛的福,沈秋白这几日拿了两杯奶茶一杯咖啡两份小蛋糕一盒水果,除了水果给他当正餐吃了,别的全都堆到辛莘车上,分给了辛莘的助理和司机,辛莘也如法炮制。 这就导致助理小朱在短时间内肉眼可见圆润起来,趁着午餐给他俩准备餐食的时间,这个扎马尾的小姑娘撅着嘴抱怨两句。 “宝贝,食物丢了是浪费,你吃了是健康,我胖了你要扣钱。你算算这个账,你是不是还赚了?”辛莘的歪理,听着还挺有道理。小朱瘪瘪嘴,站起来给他俩打伞。 沈秋白塞了一口橙子进嘴,见小姑娘更不开心了,于是出言安慰道:“小朱,你现在看起来很可爱,更适合你。” 小姑娘听后立刻雨过天晴,有些羞涩地说“谢谢沈哥”,开心地伞面都不自觉转了两个圈。 真诚赞美真是维护世界和平最不费劲的有效措施。 吃完饭后,辛莘抬眼看向小朱忙碌的背影,说道:“你说这话,算不算欺骗人小姑娘?” “不,我认真的。而且适当的正向反馈有利于调动员工工作积极性。”沈秋白翻着手机,头也不抬,“我在帮你维护员工稳定性。” 辛莘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继而问道:“下午拍什么,我有空档,去看你。” 沈秋白神色如常:“拍剧本里唯一一场19禁。” 辛莘了然,戏谑道:“多保重。” 第13章 他是天秤座 下午片场气氛火热异常。 司湛坐在一排监控器后头,面色凝重隐有怒气,一张脸拉得活像老婆跟人跑了。 他在剧里戏份不多,没有其他通告时便会来现场学习。今天不过又是随便逛过来看看,却被导演发现了他旺盛的求知欲,摁在身边探讨起演技剧情来。 难为司湛一边维持着笑脸一边还得死盯着画面里的人。 沈秋白伏在昨天见过的女二号身上,嘴里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台词,狞笑着要羞辱她。丑陋无比的脸和少女宁死不屈的眼,在屏幕上形成强烈对比。 导演手抚下巴,不住地点头,一边问司湛感受到画面的张力了么?感受到演员入戏的爆发力了么? 司湛看着沈秋白那双扯开女二号衣襟的手,张不张力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沈秋白再摸下去,自己能叫这排显示器感受下什么叫爆发力。 一旁的设备音响中忽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喘息。 进到司湛耳朵里如同上天庭降下的九天玄雷,劈得他停住了呼吸。 沈秋白就那么顶着一张丑脸,垂着眼眸,眼底泛着汹涌的清潮,在光天化日之下叫出了声。 “这里要激烈一些。秋白的感觉很对,沁心你就跟着他走。” 几乎是导演一喊停,沈秋白就直起身子,顺手将女二号的衣服拉上。他喘了两下,平复着呼吸。 这幕戏是剧本里唯一保留的不太尊重女性的剧情,篇幅不多,也不会很细节,但对演员的情绪要求很高。 沈秋白入戏时,仿佛真的对眼前人爱而不得,狂乱又急切地亲上去,哪怕被打了几个耳光,也是一擦唇角的血迹,仰头笑得恣意张狂,低头撕开苏沁心的领口就咬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第25章 这幕戏到这里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还有司湛继续看下去的勇气,刚刚沈秋白那两声喘息结结实实地穿透了他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里头的尾音转了几个弯他都能背出来。 司湛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直往脑袋上涌,异常燥热。 女演员的情绪表现并不理想,工作人员快速上场调整妆容道具,准备重拍一次。 导演交代好两位演员该如何呈现更好的效果,便走回监视器后头,却见司湛一脸严肃眉头紧锁,仿佛立在他面前的不是显示屏,而是精装版的《无量寿经》。 他探着上身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四指并拢扶在鼻梁两侧,大拇指抵住下颌,将脸挡了个七七八八,露出的耳朵尖却是红腾腾的。 双眼紧盯显示器,全神贯注。 导演看了看这块的环境,的确是有些闷热,怕这顶流爱豆在自己棚里琢磨演技走火入魔,于是关心了一句:“小司啊,我看你有点热,要不出去透透气?” 司湛点点头,礼貌道别。抬脚迈过这些机器,刚到外头就见辛莘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于是过去同她站在一起。 “年轻人来学习呀?” 司湛点头,手伸过去接过小朱手里的伞,笑着说:“我来吧,姐姐去休息下。” 小朱被这一声“姐姐”蛊得五迷三道,回过神时,手里的伞被司湛接过,将辛莘和他自己都妥当罩住。 同样的戏份再来一次,沈秋白显得游刃有余。 几乎是同前一次复刻一般的演技,怎么也挑不出毛病。司湛此刻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堪堪停留在女二号脸上毫米处的嘴唇,以及他敞开衣领里白皙的锁骨。 只是那张丑脸看着实在突兀,与这双秋水明眸,和这竹清松瘦的身形,极不相配。 沈秋白该显摆着自己那张叫人过目不忘的脸去演谪仙人,而不是演这种藏在阴沟里遭人唾骂的强制爱大魔头。 强制爱的对象甚至还不如他自己好看。 难耐的喘息再次入耳,这一次司湛离收音器远了,听得倒不真切,只是看那人不住耸动的姿势,依旧觉得面上燥热,内心拔凉。 偏偏辛莘还在一旁十分热切地同他讨论。 “秋白借位技术好吧,跟真亲上去似的。” 司湛抿着唇。是啊,看起来就是身经百战,熟能生巧。 “他设计过的,这样镜头里两个人的缠绵感更强烈。” 司湛挑了挑右边眉毛,面色不虞。哦?还嫌缠绵得不够么? “他天秤座,审美多少是有点过度了,也不知道怎么接受这张丑脸的。” 嗯? 司湛忽然抓到了一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发散,那边已经结束。 “可以,这次过了。”导演终于拿喇叭喊道。 非常明显的,沈秋白松了一口气,原先的紧绷感骤然退去。 躺在地上的苏沁心听见导演说“过了”,梨花带泪的脸秒变嫌恶,伸手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只是手还没碰到面前人,就被沈秋白避开。他先于苏沁心一步起了身,同周围的工作人员道谢,离开了现场。 苏沁心看着沈秋白的背影,嗤笑一声,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发型,唤来助理和化妆师。她拿过镜子对留在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反复看,皱着眉头发出了一声“啧”,仿佛沈秋白真咬了她一口似的。 这痕迹是方才化妆师印上的。 沈秋白头也不回,径直走到监控器后,同导演一起回看了刚刚的画面,确认已达到预期后,便躬身跟现场的各位道别。 “我也走啦,拜拜,司湛。”辛莘看着沈秋白离开,也同司湛招呼了一声,带着小朱走向了与沈秋白不同的方向。 那边通向停车场。 司湛看沈秋白消失在拐角,才要提步跟上,身后却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将他喊住:“司湛。” 他回过头,礼节性地对来人点头。 苏沁心如昨晚醉酒时那般亲近过来,谢谢他这几日的零食,问他晚饭要不要同自己和其他几个演员一起,助理已经去附近最好吃的一家餐馆点餐打包。 司湛充耳不闻,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发顶,脑子里想的全是刚刚沈秋白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插入这头乌发中,迫使人抬起头来,同他亲吻。 依旧是漫长的卸妆过程,沈秋白闭眼把玩着自己的烟盒。 再睁眼时,自己已恢复了本来面目,只是从镜子里看皮肤闷得有些泛红,额头长了两颗痘子,贴胶的地方有点痒,他忍不住,凑近镜子挠了挠。 这个姿势,还能隐约看见自己身上的红痕未全部淡去。那天水牢里的道具小哥实在实诚,导演叫他捆紧点,他愣是勒到咬紧牙关。 沈秋白抓着烟盒,走出化妆间,双臂倚着外面的栏杆,点了烟。 烟火在他指尖随着呼吸明明灭灭,他吐出一口烟气,眯了眯眼,专注地在想一些事。 不出意外,这周末就是自己的杀青戏,如果结束得早,可以当天回北京,休息几天。魏凡不知道最近去了哪,朋友圈也没更新什么照片,该打个电话问问。这次的片酬不错,或许自己可以在魏凡那待得更久一些。 他想得出神,烟灰扑簌簌地掉在走廊外的花丛里,一根烟自顾自烧了小半截,只在最初时被主人宠幸上一口。 非常突然地,有一只手从他眼前滑入,就像是黑白默片里从镜头边缘游走进来的网,铺天盖地朝他袭来,企图网住他的眼睛。 第26章 沈秋白下意识闭了眼,但那只手只是拿走了原本夹在他唇间的烟。 在那一瞬间,他的反应是非常慢的。猛然从沉思中被人打断,沈秋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眼前的情况。 所以在烟被夺走的刹那,他怔愣地看着自己空荡的指尖,抿了抿空无一物的唇瓣,这才意识到烟没了,继而转过头来,寻找罪魁祸首。 漠河离别那天,司湛就想这么做了。时隔近两月,终于如愿以偿地把沈秋白嘴里的那根烟拿到手。 他抖掉烟灰,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的烟灰盘上,转头一脸歉意也无地笑着,阴影下他的瞳孔颜色深了一些,像染了墨的棕榈叶。 “沈老师,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沈秋白从自己突遭横祸命丧黄泉的那根烟里回神,看见这笑容思路有瞬间的断层,不过很快便挑了挑眉,笑着回道:“哦,我忘了你还小,抱歉抱歉,大人做了不好的榜样。” 司湛的笑容一僵。 沈秋白当着他的面把烟盒放回口袋,瞥了眼垃圾桶。刚刚那根烟才吸了一口,实在浪费。 司湛这一掐叫他至少丢了一块五毛钱,罪过罪过。 “沈老师喜欢吃什么?刚刚丢了您的烟,晚上请您吃饭。”司湛见他盯着垃圾桶,一脸心疼,立刻顺着这根杆往上爬。 这时沈秋白的手机响了两声,是辛莘等不及了问他好了没,自己还有夜戏,赶时间回去吃饭。 于是他后退一步,和司湛之间隔开三四臂的距离:“这几天吃了你许多零食,还没跟你道谢,怎么好意思叫你再请吃饭。辛莘还在等我,先走了。” 这是第三次,他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司湛的邀请。 沈秋白扭头走回化妆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此刻里头空无一人,沈秋白东西少,不过几样。他很快便收拾好,弯腰抬头时从镜子里看见司湛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就站在自己身后,一言未发。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听着怕是有十多个人。 沈秋白错愕地看向门口,又转回头来看镜子里站得离自己极近的司湛。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下一秒司湛冷静果断地将他拉进了最近的一间更衣室。帘子合上的刹那,化妆间的门被推开,瞬间热闹非凡。 第14章 更衣室 剧组的更衣室本就是临时隔的,没有门没有锁,一道落地布帘拉上就算行了。 里头的空间并不大,往常一个人换衣服的时候不觉得拥挤,此时挤了两个男人,呼吸都逼仄起来。 沈秋白一脸无语,睁眼就是这位22岁顶流连成s形线条的喉结和下颌,随便换个人来看都得称赞一句鬼斧神工,性感至极。 可沈秋白没心情欣赏,只觉得此刻两个人的状态实在是老虎洞里砌神台——莫名其妙。 “你拉我进来做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蹙眉厉声问道。 司湛低着头,双手撑在沈秋白脸颊两侧,非常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啊,我以为,沈老师怕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沈秋白十分不解:“我们俩有什么关系我怕他们知道?” “可沈老师刚刚看我那一眼,不就是让我带你藏起来的意思么?” 沈秋白被噎住了,他刚刚看司湛那一眼,分明是想叫他离自己远一点。 “我没这个意思,你让让,我要出去。”沈秋白挪了挪腿,想要挤开司湛走出去。 沈秋白身高不矮,司湛更是离谱,四条长腿在这更衣室里不可避免地交错触碰。 外头的人还在兴致勃勃聊天,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沈秋白要撩帘出去的动作犹豫了,司湛抓准时机伸手将他压回墙上,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说:“沈老师,你自己也知道的,别人或许没事,但你不一样。” 沈秋白被他围在更衣室里,鼻尖全是司湛身上飘来的香水味,混着自己衣服上橙花香水浅淡的后调,熏得有些发热。 他当然听明白司湛是什么意思:自己在圈内已是人人默认的明柜,这么跟一个颜值炸天的年轻男性挤在一块,面上或许没人说什么,背地里怕是上过几次都能给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要急,再等等。”司湛说话间吐出的气息全喷在他侧脸上,叫他避无可避。 “那你退一退,我热。”沈秋白别过脸,身子动了动,想要离他远些。 衣料摩擦间,领口和袖口被扯开了些,那些红痕落在了司湛的眼底。 “怎么回事?”他握着沈秋白的肩,不让他动弹,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掀开了沈秋白的背心下摆。 横贯腰腹的红痕有些泛了青,在他白皙的肌肤之上,颇有几分触目惊心。司湛铁青着一张脸,抬眼看他,握着肩膀的力道加重了些。 “拍戏难免的,你松开。”沈秋白伸手将下摆扯回去,因肩膀被钳制格外不舒服。 “擦药没?”司湛眼底隐有几分担心,滑雪那次自己都没叫他受伤,拍个戏却给人捆成这样。 “擦什么药,过两天就好了。司湛,退开些,我真的很热。” 他叫了司湛的名字,带着长辈威严的口吻。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被同性强势地压制并质问一些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沈秋白也一样。当然比起这个,他更不想同司湛这个人扯上什么瓜葛。 第27章 于是他咬着牙用力推开了司湛那只手,力气之大叫那胳膊向后砸去差点撩开更衣间的帘子,瞬间没人再去关心什么伤不伤的。 司湛反应迅速,及时抽回手,整个人往沈秋白那边迈了一大步。只是惯性太大一时刹不住车,身形不稳地压过去,将沈秋白抵在墙上。 帘子晃荡了两下,恢复平静。 外头的声音立马停了,有人走得近了些,问道:“谁在里头?” 司湛捂着沈秋白的嘴,贴得极近,盯着沈秋白的眼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司湛的眼睛每每同人对视,都会叫人感叹一句造物主的神奇。沈秋白同样不受控制地紧盯他的瞳孔,跟着他的视线而动。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人紧紧贴着,一股难言的寒意瞬间从四肢往心脏涌来,叫他同炸了毛一般,脊背发麻。若不是被捂了嘴,怕是早就一口把司湛咬死在这儿。 他怒目而视,示意司湛看看两人现在贴着叫个什么玩意,请他滚远些。 司湛也跟着扫了眼两人的姿势,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松开了捂住他的手。 就在沈秋白以为他要退后时,这人猛地把上身的短袖一脱,在沈秋白惊愕的眼神中反手撩开帘子,丢了出去。 “是我。衣服弄湿了,我换一件,马上就好。” 司湛的声音辨识度的确很高,外面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他,忙说道:“抱歉抱歉,您继续。” 人气超高的艺人在剧组里不管戏份多少都是叫普通人敬而远之的存在。或许是怕得罪司湛,外面说笑的声音停了,反倒是各种收拾东西的乒铃乓啷声多了起来。 司湛低下头对沈秋白邀功:“沈老师你看,马上外面人就走了。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声音轻得传到耳朵里都有些痒。 谢什么?如果不是他会错意,自己现在已经在酒店躺着了。他很久没有遇到这般不讲道理之人,更确信外在的颜值的确是和内在的双商成反比,坚定了自己要戒掉以貌取人这个陋习的决心。 面对司湛肌肉线条分明的上身,他没有能下眼的地方,更别提下手把他推开。他移开视线,劝慰自己忍到外面的人走了再说,左右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情况了。 事实证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辛莘久等不到,再一次打了电话过来,手机紧贴在两人大腿之中,疯狂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愣住了,继而一个匆忙别过眼,一个笑得实在欠揍。 太热了,沈秋白深吸一口气,竭力平静下来。等手机停止振动时,他觉得自己燥热非凡,冒了一脸的汗,想抬手擦一擦。 一根微凉的手指适时地抹掉了他额前滴落的汗,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沈老师,你脸好红啊!” 他猛地转过头,对上司湛那张调笑的脸。 下一秒司湛就被巨大的推力掼到更衣室的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沈秋白面无表情地撩开帘子,几个大步就迈出了化妆间。 司湛赶忙追出来,外头的人早已散去,化妆间的门被大力开关,来回摆了两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随便捡了个椅子靠坐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指尖从沈秋白脸上揩下来的汗液,想着刚刚沈秋白通红的脸,笑出了声。 沈秋白同七八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依然像自己当时常常见到的那样,面对记者的调侃立马红了脸,羞得支支吾吾回答着问题。 不过那时的他绝不会恼羞成怒地动手,只能说年纪渐长,脾气也见长。 他发了个信息给小东,叫他去买点活血化瘀的外用药,接着拎起躺在地上的衣服,走出了化妆间。 凌晨两点,沈秋白被敲门声吵醒。 外头是辛莘的助理小朱,拎着一只印着xx连锁药房的塑料袋,递给他。 “沈哥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莘姐才下戏,回酒店就让我给你拿来的,记得擦。” 沈秋白接过:“谢谢小朱,快回去休息吧。” 袋子里是两罐活血化瘀的喷雾。 沈秋白盯着那两罐喷雾无语凝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究竟是谁给的。立刻掏出手机来给辛莘打了个电话,刚接通便直入主题:“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堂堂视后现在沦落到给小偶像跑腿了?” 辛莘干笑两声:“哈~这不是,那什么。人也不是小偶像,赚得可比我多多了。他说今天的事要跟你道歉,买点药孝敬前辈。” “……” “所以,你晚了半个多小时害得我吃了两口饭就跑去赶夜戏到现在才下戏,是跟司湛做什么去了?” “……” 沈秋白挂掉电话,把那药丢在桌上没管,继续躺床上睡觉去了。 往后的两天司湛不在剧组。 顶流除了这部戏客串,别的通告自然也多。 五月底各种杂志的夏季刊封面纷纷邀约,换季的代言产品广告也需要拍摄新的物料。前几天司湛在剧组晃悠的悠闲不过是相当偶尔的通告空窗期,现在忙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拍戏。 最好等自己杀青之后再来吧! 沈秋白倒不是怕跟他见面,而是怕见面之后这孩子又给整几出语不惊人死不休,自己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想再交代进去。 那两罐药沈秋白没有用,本就不是多严重的伤,自己只是皮肤白,褪得慢。这两天过去,也就看不清了。 第28章 那天挂了辛莘的电话,第二天她便挎着一张脸找上门,要沈秋白给她个交代。 他问辛莘要什么交代? 辛莘抽出一张菜单来,手指在上面一通乱点,说中辣,香菜和蒜都要,晚上去他房里一起吃,就这个交代。 沈秋白点头说好。 辛莘今天还有夜戏,拍完了沈秋白才跑去那家餐厅,打包了一份辛莘指定菜色的麻辣香锅,为了让她吃口热乎的。 剧组给有点戏份的演员们都定的单人套房,不过几位主演的要更高档一些。沈秋白这间不过是客厅和房间有房门隔开的一个小套房。 沈秋白给辛莘开了门,她和小朱一起进来,轻车熟路得坐到沙发上,打开了茶几上的外卖盒子。 沈秋白关了门,看她俩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忍俊不禁:“饿了多久了这是?早知道给你们送房里去吃,我这屋子还小。” 辛莘接过小朱搓好的筷子,说道:“你这清净多了,我那层群魔乱舞。小朱,把电视打开。” 小姑娘取过遥控器,问她:“莘姐,你想看什么?” 辛莘正往嘴里塞个牛肉丸,闻言拿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沈秋白。 于是小姑娘又问了一句:“沈哥,你想看什么?” 沈秋白也摇头,这屋里的电视除了辛莘看过两眼,自己是一点没碰。那边小朱已经打开了电视,进入了常看的软件,首页的弹窗跳出来的刹那,三个人同时怔住了。 沈秋白猛地伸手去抢遥控器,被辛莘一把拍开,咬着牛肉丸含糊不清地冲小朱喊道:“唔这个!” 小朱相当配合,几乎秒按确定,画面立刻切入,熟悉的开场白骤然响起——这是《去旅行吖》系列的最后一期。 “往前翻翻,上次漠河的第二期我没看。”她咽下了牛肉丸,转头问沈秋白,“你自己看过了没?” 沈秋白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没看,并且此时也不想看。 “那正好,陪我一起看。” 沈秋白起身走去门口那边的冰箱,准备拿两瓶水给她们。房门此时被再一次敲响,他探身往猫眼里一看,失踪两天的顶流在半夜12点多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房门外面。 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第15章 跟我试试吧 “外面是谁?怎么不开门?” 辛莘暂停了电视画面,狐疑地看向立在门口没有动作的沈秋白。 敲门声停了几秒,继而又响起来,在凌晨酒店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沈秋白只能硬着头皮极不情愿地将门打开了一道缝。 下一刻房门就被外面的人以沈秋白无法抗衡的力气推开,司湛那张坐拥亿万粉丝的帅脸在门后笑得格外欠揍。 他不知道从哪边赶回来的,虽然穿着自己的衣服,但眼尾的妆还没卸干净,在走廊灯光下闪着银蓝色的偏光。 沈秋白侧身让开一步,司湛一边说着“沈老师好久不见”,一边踏进门内,接着将房门牢牢关上。 沙发上的辛莘见是司湛,并不显得惊讶,立马招呼他过来坐下一起吃点,又指了指电视:“我正和秋白说看你们第二期的综艺,你就来了。你看过没?要不要一起看?” 自然得仿佛司湛同他们也是相识已久的朋友,半夜出现在这里相当合情合理。 司湛见到辛莘倒是讶异一瞬,凉凉地看了沈秋白一眼,才笑着对辛莘说:“莘姐也在呀。当然可以,我也还没看过。” 沈秋白被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不速之客明明是司湛他自己,怎么好像还怪他和辛莘大晚上的老友相聚? “你来做什么?”等辛莘转回去看电视,沈秋白立刻压低声音问道,语气并不好。 司湛瞧着沙发上注意力已全被电视吸引的两人,靠近了沈秋白一些,脸上带着七分窘迫和三分笑意:“躲个人,沈老师这借我藏藏吧?”说着便垂下头,抬眼平视他,浓密的黑棕色睫毛在眼球上方投下了一片阴影。 仿佛他真的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只能可怜兮兮地来求剧组相熟的前辈帮忙。 “去别人那,我们不熟。”沈秋白一脸冷漠,完全不理会他这足以叫妈粉掏心掏肺的美颜攻击。 “啊……”司湛直起身子,不由感慨了一句:“这招果然对你没用。” 沈秋白对所有人都表现出合理范围内的耐心和容忍度,这是他礼貌使然。但想再进一步,难于登天。 司湛自信于自己在沈秋白眼中定是与旁人不同,他觉得自己只是缺少一些,契机。 “你们俩在门口聊什么?快过来快过来。”辛莘正看在兴头上,还不忘惦记门口的两人。 电视上的综艺已播到正片,开场便是司湛和林珈妮的双人带滑,一双璧人,青春洋溢,整个画面堪称美学典范,随便一个截屏就能拿去当雪场宣传海报——广告效果拔群瞬间让游客趋之若鹜的那种。 沈秋白回头望了一眼,再看向司湛时,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去沙发处。 司湛跟在他身后,一手插着兜,瞧着眼前人挺拔瘦削的背影,嘴角带笑十分悠然。 只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透明茶几上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麻辣香锅下方一层,放着一只有些眼熟的印着xx药店的袋子。 司湛伸长手臂捞出来仔细一看,两罐喷雾裹着完好无缺的塑封,没有半点用过的痕迹,他下意识地看向沈秋白的腰腹,带着迷茫且失落的神情。 第29章 但他很快便恢复如常,当做无事发生,将两罐喷雾装回袋子里,放回原位。 辛莘探头一瞧,问沈秋白:“这药你没喷?” 他点头:“没什么必要,现在都好了,不过还是谢了,难为你记挂我。” “哈~咱俩这关系,是吧。”辛莘干笑两声,在沈秋白洞悉一切的眼神里偷瞄了两眼司湛,心里对这位年轻无畏的冒险者充满敬佩。 沈秋白此人,就是一颗外表璀璨实则打磨得全身尖刺硬度非凡的钻石,任谁想啃上一口,那最终结果不是扎得满嘴痛就是硌掉几颗牙,落不着好。 复出后的这几年不是没有人对他有什么想法,只是被他油盐不进的性格和无欲无求的态度隔绝在外。 昏暗的房间里,墙壁的色调随着画面的变换而变幻。 就像此刻:雪山夕阳梦幻般的金粉色使得整个屋子都唯美起来,暖黄灯下的墙壁映上了一层朦胧的粉色。 同时也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之中。 辛莘和小朱看得起劲,为对眼前的美景感慨万分,时不时还假意八卦司湛这位当事人,调侃他和林珈妮是什么关系,在缆车里两人的互动看起来的确相配。 司湛难得耐心解释,说自己和林珈妮只是同属一家公司的前后辈而已,所以在节目里多照顾了些。 他没有说现场沈秋白红娘一般的极力撮合,也没有说自己从来不会因为同事关系而给某个人诸多照顾。 只是说话间还是忍不住望了沈秋白一眼,却见这人盯着手机,心不在焉。 这一期节目依然没有太多沈秋白的镜头。 没有他和教练的互动,也没有他一个人在缆车里的镜头,当然更不会有他和司湛的双人滑以及那次摔跤的意外。 唯一保留下来比较完整的,是雪夜星空那一段,包括他那个自己篡改了的神话故事。 画面里林珈妮在说着想外婆,节目组不知为何把镜头切到了沈秋白脸上,空洞洞的眼神注视着天幕,全然没有了白天的活力和笑容。 这个角度司湛也是第一次见,录制时他并没有太关注沈秋白,此时一看他当时的表情,只觉得喉咙里有跟连着心脏的线,猛一下揪紧了。 在其他人说着怀念亲人的时候,沈秋白在想什么呢? 当年沈秋白刚成名时,早有人扒干净了他的家世:川渝地区一个普通家庭,母亲是戏剧演员,父亲是人民教师,家中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小康美满。 后来,沈秋白从视野中淡去后,也就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沈秋白没听完自己说的那个故事,或者说他压根没看电视里播着什么,专注盯着自己那只手机,忽然就站起身,跟辛莘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便直接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司湛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神情如常的辛莘,心里总有点说不上来的不爽。 房间内。 沈秋白拨了魏凡的手机号,放在耳边后开始在房内来回踱步。 昨天联系他时电话没打通,鉴于他常去信号不好的地方,电话打不通是常事,沈秋白也没放在心上。 方才又看了下魏凡断更半个多月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拍了云南的花海和西双版纳郁郁葱葱的树,再看魏凡没有给自己回电话,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嘟声结束后,这个电话也没通。 他翻着通讯录,找到了魏凡团队的摄影师,拨过去后提示关机。 沈秋白莫名觉得有点焦虑,这种情绪于他而言实在很生。他只能坐在床边,劝自己放宽心,从前也有过几天联系不上的,魏凡一旦投入什么都抛之脑后的性格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他就这么在房间里静坐着,坐了许久,久到辛莘来敲他的门,想用一下房间里的洗手间。 “出什么事了?”开门后,辛莘见他脸色不好,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沈秋白回过神来,越过辛莘看见电视屏幕的综艺已经播放完毕,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2点了,赶紧回去睡,明天又不是不拍戏了。” 辛莘嫌他烦,觉得自己真是白关心他,摆手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走。” 小朱已经把客厅里的垃圾收拾妥当,等辛莘出来后便要拉着自家艺人回房间去,走前还非常礼貌地说了句:“麻烦沈哥了,谢谢沈哥。” 沈秋白对乖巧的孩子总是会多几分纵容,伸手摸了摸小朱的发顶:“嗯,快回去睡吧。资本家也没叫人加班到凌晨两点的,辛苦你了,晚上做个好梦。” 小朱红着脸摸摸头顶,被翻了几次白眼的辛莘扯走了。 两人离开后,沈秋白关上门,没忘记房里还有个堪比定时炸弹的重量级人物。 他靠在房门上,双手抱胸,声音清冷,遥遥地问沙发上的人:“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沙发上的司湛没说话,反而伸了个懒腰,往后一躺,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似乎还闭上了眼。 沈秋白因之前几次司湛也算是帮过自己,前两天更衣室里的发生的那些就全当孩子不懂事,但没想到这人还变本加厉了。 难道说22岁还在青春叛逆期么? 他回忆了下魏凡22岁的时候,好像除了喜欢拿个相机随便乱拍以及把自己车卖了去投资了一部亏到死的电影被魏老打了一顿求自己说情之外,并没有什么爱跟人对着干的叛逆期举动。 第30章 当然脸皮也没这么厚。 “叫你助理来接你,你是自己打电话还是手机给我。”沈秋白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司湛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上下扫了沈秋白一眼,靠近他的那条长腿一勾,眼前人立刻身形不稳地倒下来,被他接在怀里。 沈秋白那张一直不温不火,保持着理智客套的脸终于叫司湛撕破了。 此刻他的表情,比更衣室里还要生动许多。 “你给老子起开!”沈秋白结结实实坐在了司湛的大腿上,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一直连接到发麻的头皮。他怒瞪着司湛,一把将他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反拧过去,怒气上涌骂了一句家乡话。 司湛像是察觉不到痛,用两条腿和另一只手圈住了沈秋白,将他牢牢抱住,蹭了蹭,说了句:“我这几天好累,你让我靠一下。” 沈秋白梗着脖子竭力避开他的呼吸,可司湛搂的紧,他身上那股略显骚包的香水不断蹭在自己的衣服上,熏得他头晕。 沈秋白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脏了。 “司湛,你别做这么掉价的事。趁现在我还没彻底发火,你松开,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沈秋白深吸了几口气,放缓了语气。向来在脑子里占据上风的理智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讲道理。 年少时肖想许久的对象,在9年后终于被自己搂在怀里,这一刻的满足和充实感让他连日周转的疲惫消散地一干二净,司湛说什么也不想现在就放开。 尤其在沈秋白说完这番话后。 什么叫当这事没发生过? 是想继续做见面了只点头打招呼的前后辈?叫他继续用那张对谁都一个样的脸面对自己?司湛越想越气,把人搂得更紧,还不忘揪着他话里的漏洞不放:“沈老师海量,这样都没彻底发火,那我是不是可以……” 沈秋白抽出被挤在两人身体之间快失去知觉的手,力道并不重地拍在司湛脸上,眼底汹涌的怒意还叫他压制着:“清醒点了没?清醒了就快滚回去。” 司湛被打了这一下,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热地盯着他,直盯得沈秋白想给他脑袋踢爆了丢出房间。 这样子的沈秋白实在是,太有趣了。 “沈老师,跟我试试吧?” 司湛终究说出了这句话。从两个月前的初遇开始,这个人带给自己的那些纠结迷茫,混杂着偶尔的亲和笑意,终是让自己下定决心不再去想过往发生过的那些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眼前的沈秋白如寻常人一般鲜活透亮,或喜或怒,也有三两好友,也懂克制避嫌。 无欲无求的神终究再次被拉入尘缘。 没有人能叫司湛二次心动,除了沈秋白。 第16章 “你还小,我能理解” 第二天是沈秋白的杀青戏。 恰巧也是这个角色在剧里的杀青。 忍辱负重的女二号在主角团的帮助下,终于手刃敌人,一剑刺穿反派大魔头的胸膛。大魔头当场毙命,留下怒目圆瞪的一张脸,死不瞑目。 情绪是极好拿捏的,动作戏也相当简单。 苏沁心来的有些晚,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沈秋白移开视线,整了整手腕上的缚带,做好了ng的准备。 待他和导演就反派最后的情绪聊完之后,却见苏沁心在自己的休息椅上边开怀笑着边对一旁的人大献殷勤。能让她如此的人不多,沈秋白认识的就有一个,正是几个小时前才刚刚见过的,此时坐在那一眼也不看自己的司湛。 司湛拿胳膊撑着脑袋,看起来有些疲累,对苏沁心热切的关心毫无回应,但他愿意坐在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沁心就是不一样的。 昨晚司湛那句什么试一试的话一出。 沈秋白整个人就如同被天雷瞬间劈焦了一般,怔怔得说不出话。 所以一切都有了解释。这个人突如其来的殷勤和关心,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惹到恼羞成怒,半夜来敲自己的门,都是因为这个企图。 可为什么呢? 明明录综艺时他对自己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之后两人也并未深交,怎么就突然之间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 “为什么呢?”沈秋白想不通,自己这张皱纹都开始光顾的老脸,是怎么得了眼前这位贵公子的青睐。 司湛听完只是笑,搂着他的肩膀止不住颤动,到最后还笑出了声:“哈~哈,因为什么?啊,我想想。” 他低下头,方才上下滑动的喉结又被他藏进了阴影里。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跟你试试。” 沈秋白面无表情,趁他说话时一脚踹开了钳制自己的两条腿,站到一旁去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服:“那实在抱歉,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这个理由一击必杀,司湛顿时沉默了,似乎在思索如何才能说服沈秋白。年龄的鸿沟放在常人身上实在无法逾越,但在司湛眼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将这道鸿沟填平,只要沈秋白愿意。 司湛站起身,沈秋白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两个人体型差异带来的压迫感。司湛无论是身高、肩宽,还是手掌,都比沈秋白要大上一号。骨子里那点日耳曼血统带给他的,不止有迷人的外貌,更有一般人比不上的优越体型。 “沈老师,我不小。”他抓着沈秋白的手,就想往自己身上放。直观的触觉比视觉更能叫人信服。 第31章 沈秋白猝不及防满脸惊恐,指尖感受到了一丝温热,立刻触电一般甩开,一个箭步冲到了三米开外,戒备地提防着他。 “我最后说一遍,请你离开。” “……沈老师,你喜欢我的话年龄根本就不是……” “我不喜欢你。”沈秋白打断了他的话,情绪稳定,异常严肃认真,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你。” 司湛或许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拒绝过,那瞬间脸上的失落和伤心一目了然,低垂的眉目叫他看起来并不像往常那般傲气十足。 他沉默着越过沈秋白,在门口顿了一顿,似乎想转过头来再看人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带上门离开了。 所以此时司湛出现在自己的片场,同苏沁心坐在一起,沈秋白心里竟还有一丝安慰。 像是终于劝说了踩在独木桥上准备横渡沼泽地的迷途少年回去继续走康庄大道,他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感叹了一句:不过如此。 导演见到司湛,过去关心了一句,沈秋白离得远,只听见说什么“状态不好”,“没关系”,“耽误进度”,“调整心情”什么的,也就没继续听下去。 那边司湛站起来朝导演鞠躬,一脸歉意。 导演则是全然没有训斥其他演员时的严厉,反而还拍拍司湛的肩,笑着鼓励了几句。 是啊,他司湛是天子骄子。重金请过来客串几集,经纪人和公司对剧组千叮咛万嘱咐,就差让制片立下军令状。他走到哪不是万众瞩目,剧组的场务恨不得为他把路上的坑都填平了。 谁能叫他心情不好?连带着演戏状态都受到影响? 司湛看了一眼沈秋白,罪魁祸首背对着自己,全然不受昨晚的影响。 确实薄情。 “好,各位置准备,我们开始了。” 苏沁心今天的状态格外好,甚至有些过于激奋。 演到拔剑刺穿胸膛那一幕时,女二号饱含着即将复仇的快意,冲过来狠狠一刺,反派被力道冲击地后退几步,鲜血迸涌。 可她笑得甚至有些狰狞了,拔剑冲过来时没控制好力道,剑柄脱手依着惯性狠狠地抡在了沈秋白的胸膛上。 这一击让沈秋白后退数步,瞬间的巨痛叫他控制不住咬破了嘴里的血包,捂着胸口往下身子,差点跪下来。 “当啷——”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司湛皱紧了眉头,死盯着地上那把剑。 沈秋白被打中时,他差点就冲出去了。 “卡卡卡!快看看人有没有事。” 工作人员立马上前将沈秋白扶住,让他吐出嘴里破了的血包,七手八脚得就开始要解他衣服查看伤势。 沈秋白呼出一口气,缓过这阵后疼痛就没那么剧烈了,只是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还会隐隐闷痛,不是不能忍。 “没事,继续吧。” 他挡开了工作人员的手,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襟,对导演点点头。 最后一幕戏,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再纠缠下去,左右肋骨不会断。 苏沁心或许也不想再见到沈秋白这张脸,休息过后竟一遍就过了。 寒光凌冽的剑锋没入沈秋白的胸膛,丑陋的人皮下,沈秋白睁着一双猩红的眼,喷射的血迹蜿蜒地布满了他整个下巴,给他的丑增加了几分触目惊心。 这个剧中最大的魔头,终于死在正义之士的剑下。女二号流着的泪,大仇得报的快意和对大魔头的恨意交织着,最终她站在尸体旁,将他的头颅一剑斩下。 “好!小沈杀青!”伴随着导演的恭喜声,现场从死亡的寂静中解脱出来。 沈秋白从地上起来,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小朱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捧了一束娇艳欲滴的橘调鲜花——向日葵非洲菊搭配着火焰玫瑰,塞进他的手里。 “沈老师杀青快乐,莘姐送的。”小姑娘笑着指了指不远处。 沈秋白朝那边看去,果然看见辛莘的身影,还穿着戏服。他朝辛莘举了举花束,以微笑道谢。 花絮摄像和导演张罗众人跟沈秋白拍杀青合影,男一号和辛莘也赏脸过来。男一号站在沈秋白的右侧,非常熟稔地搭着他的肩膀。 司湛也被拉住,站在了苏沁心的身旁,在这张并没有多少人期待的照片上留下了自己身影。 他很想侧头看一看沈秋白。 事实上从刚刚开始,他就遏制不住地想要去触碰沈秋白,想确认面前的这个人的肌肤是否是温热的,脉搏是否还跳动,是否还在呼吸。 哪怕这个人昨晚才严词厉声地拒绝了自己。 沈秋白定了明天一大早的机票回京。 在化妆间卸完最后一次妆,他跟化妆师们道别,最后冷漠地看了一眼那张让他实在喜欢不起来的人皮面具。 终于不用戴这哈批一样的面具了,每次上完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会选择性闭眼,实在是丑。 唯一的安慰也就是片酬给的还不错了。 反正播出时自己也不会看。 他走出化妆间,掏出手机来准备再打个电话给魏凡看看情况,就被人拽进了一旁空置的休息室。 司湛和他对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张一米二长六十公分宽的茶几。也幸好有茶几这个和事佬,两人还能这么好端端地坐着。 “还有什么事么?”沈秋白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人不跟女孩子待一起,又想来找自己说什么? 第32章 司湛似乎很纠结,又很困惑,抬眼看了他好几次,才下定决心开口:“沈老师……你,为什么接这部剧?” 这问题沈秋白是万万没想到,一下子还拿捏不到司湛问的点。 “这个角色没亮点,扮相丑,有点名气的人都不愿意接。” 哈!别人不接是因为要考虑到人设转型,维护粉丝,他沈秋白什么都没有,自然接的干干脆脆,痛痛快快。 “综艺也是如此。你明明不想那么做的,不是么?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 “打断一下。”沈秋白听不下去。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男生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又或者是从寥寥几次见面中在心里给自己臆造了一个多么高尚的形象。 “我没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想做不想做,工作只是赚钱而已。你是不是在心里给我立了什么奇怪的人设?所以昨天才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他了然地点点头,像是十分能共情司湛的心理,“你还小,我能理解。” 说着还站起来拍拍司湛的肩,又把自己放到了长辈的位置上。 司湛抬头看他,低垂的眉目给了他一种可怜兮兮的奶感,自下而上看着人的时候实在是有些犯规。 沈秋白体贴一笑。 这次过后,应该就彻底解决这件事了吧! 手机铃声在空寂的休息室里突兀响起,沈秋白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吴怡然。他脸色骤变,第一时间把电话接起,急切地放在耳边。 “喂?” 手机那头不知是谁说了些什么,司湛没听见,只看沈秋白的脸色越来越低沉,到最后几乎接近崩溃,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跟那边说:“不怕,我来想办法。” 第17章 当代红娘在世月老 魏凡出事了。 这个追寻生活真谛与世间美景的年轻勇士,跑去云滇交界拍少数民族,被当地圣女以原生态美景为饵带回了自家的村落里,结果一行五六个人全被押在那边。 绑匪给他最近联系人打了电话,开口要的赎金非常吉利——88万美刀。 魏凡的最近联系人,沈秋白另一位资助对象,致力拍摄女性题材纪录片的导演吴怡然,接到电话后一下子就崩溃了,六神无主地联系了沈秋白。 “你要过去么?也可以的,你联系当地警方,钱的事情我来筹,不要哭,有我在。”沈秋白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静,他不住地安慰对面的人,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捏得发白。 他也无暇再去顾及司湛要同他聊些什么,魏凡的事情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绪。他从接电话开始,就再没看司湛一眼,整个人像是处在另一个时空中。 于是在挂掉电话后,沈秋白双目无神地呆站了几秒钟,又拿起手机,拨了另一个电话出去。 “倩姐,是我。这部剧的片酬今天能到么?” 许倩想也没想就说道:“不行。”说完才觉得沈秋白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又问了一句,“你有急用么?” 沈秋白咬着唇,“嗯”了一声。 许倩沉默了一会,才说:“片酬最快也需要五个工作日。你缺多少?我先给你。” “……不用了,没关系,谢谢倩姐。”他挂掉了许倩的电话。 88万美刀,600多万人民币,这不是许倩一句“我先给你”就能慷慨掏出来的。哪怕是辛莘,也不会说一下子就能从流动资金里匀出这么多来。 沈秋白一边回忆着自己卡里还有多少钱,一边盘算着如果把老家那套房子卖出去能有多少钱,焦虑得来回在屋子里踱步。 不行!那套房子也就值个两百来万,而且卖房子太慢了,而自己卡里不过就只留了小几万的生活费。他疯狂回忆自己的联系人里有没有能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钱来的人,可以把房子抵押给他,然后写欠条。 一塌糊涂的脑子让他压根没看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膝盖磕到了茶几发出了重重的声响。 司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见他状态越来越差,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直到沈秋白的膝盖撞上了茶几,猛一下弯下腰,他才跳起来给人扶住,着急地揉着他的膝盖,低下头去看他怎么样。 沈秋白挥开了司湛的手,依旧是那副失神的模样,整个人像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人,径直要往屋外走。 他想到了一个人。 如果说有人能接受抵押房子借给他600多万,那也就只剩曹不修了。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求曹不修,不想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他,也不想再欠他人情。 沈秋白要拉开休息室的门,却发现自己只是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眼前的画面渐渐扭曲起来,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焦躁再一次潮涌而来,叫他发晕,想吐。 魏凡是沈秋白保持精神稳定的镇定剂。 如果魏凡出了什么事,那么沈秋白会立刻陷入四年前的混乱中,再一次生活在苍白的病床和束缚带中,再一次面对无尽的忧虑和怎么也吃不完的药片,而这一次没有人会拉他出来了。 如果没有魏凡的话…… 他的脑海中开始不住回想起当年车祸的幻觉,叫着他名字的人,变成了魏凡。 死了的人,也成了魏凡。 沈秋白握着门把手的背影僵直发颤,片刻后竟跪坐在地猛烈干呕起来。司湛吓得不行,赶忙将人搂到自己怀里,一看他的脸更是心慌不已。 第33章 沈秋白一张脸都被冷汗浸湿了,紧咬牙齿整个人都在发抖,闭着眼呼吸急促,浅薄的眼皮下瞳孔不安地来回转动。 这是应激了。 司湛将他抱到沙发上,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拇指和食指用力捏着沈秋白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紧接着挤了两根手指进去检查了下是否有呕吐物堵塞喉管。确定没有后又摸了一圈舌头,检查是否有被牙齿咬破的伤口。 从他嘴里拿出来的手指光洁润泽,没有血迹和污物,这让司湛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很凉,很软,还有沈秋白身上那股子浅淡的橙花香。 确定沈秋白不会有窒息以及其他危害到自身安全的行为后,司湛便用手掌慢慢抚顺他的胸口,让他从紧张的肌肉行为中平缓下来。 直到沈秋白的呼吸变得安稳绵长,整个人放松了晕在自己怀里,司湛才掏出疯狂震动已久的手机,接了起来。 “喂……” “喂!湛哥!你在哪?导演找你好久了啊!”小东急得在片场乱转,打了自家老板五六个电话,才听见老板的声音。 司湛动了动手指,戳了两下沈秋白白皙的面庞,对着手机那头说道:“小东,你跟导演说我有急事还要10分钟。然后你来化妆间拐角的第二间休息室,我有事找你。” “好的好的,那我先跟导演再说声。” 导演脸色不太好,但司湛的名气和影响力还是让他点了点头,让场务通知大家再休息10分钟。 小东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往休息室跑来。 休息室门锁着,小东敲了两下,喊了一声“湛哥”。 门从里面被打开,屋子里没有开灯,视线并不明亮,但躺在沙发上的沈秋白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小东发现了。 小东错愕地看着自家老板,又指了指沙发上的沈秋白,觉得是不是自己疯了:“湛哥……这……” “我去导演那边,你把他送回我的房间,等他醒来立刻给我打电话。”司湛整了整身上的戏服,又吩咐了一句,“对了,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他离开房间。” 司湛不知道沈秋白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就忽然应激了,但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有信心可以摆平。 沈秋白从黑暗中醒来,晕过去时魏凡的死状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立刻坐直身子,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自己居然睡了3个多小时! 赎金还没有着落。 他忍着脑子里眩晕的呕吐感,翻身下床,脚趾刚触到柔软的地毯,就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落地窗外是喧嚣的夜色,房间的沙发上丢着几件不属于自己的男士衣服,地毯不是酒店通铺的那种,而是专门找人换过的,踩上去十分舒适。 自己身上还穿着下戏时的那身衣服,看起来并没有人动过。 他拉开房门出去,宽敞的客厅里小东正在餐桌上摆着食物,见他醒来,立刻笑着关心他:“沈老师醒啦,好点没?还想不想吐?湛哥还有几分钟就到,您先过来吃点?” 餐桌上放着容易消化的粥和点心,一看就是专门为生病的人准备的。沈秋白半点胃口也无,还是对小东客气地道了谢:“不打扰了,我还有事,先回去。谢谢你们。” 说着就要走。 小东眼疾手快越过了两张餐椅,一下子滑到沈秋白面前,苦着一张脸哀求道:“沈老师别走啊!湛哥让我照顾好你,等他回来你不在,我就完蛋了。” 沈秋白脑子很乱,魏凡命悬一线的焦虑和眼前小东的哀求吵得他脑子发涨,一只手在空气中挥空了两下,终于抓住了餐椅靠背,才将将能站稳。 “……他,不会的。我真的得回去了……”沈秋白艰涩地说完这句话,迈开了脚步,另一手垂在身旁紧紧捏着手机。他打定主意,回房间就给曹不修打电话,只要魏凡能好好的。 小东见他还是要走,追在他身侧劝他留下来,吃一点东西。 周遭的声音在沈秋白脑子里都被淡化了,他拼命想待会如何跟曹不修开口,万一曹不修也不答应,自己该怎么办? “咔哒——”一声,房门在这时候被人刷开,司湛一脸疲惫走进房间,正好对上了低头往外走的沈秋白,和一脸无措看着他的小东。 司湛点点头,小东如蒙大赦溜回了餐桌那边,剩沈秋白一人站在那和司湛对峙。 “先去吃点东西。”司湛强硬地拉着他的手,沈秋白一下子就甩开了。 他竭力维持着自己的礼貌和风度,“今天多谢,但我有急事,必须回去。”说着又尽量避免触碰到司湛,绕着去开门。 房门被他打开了一条缝,下一秒就发出了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 沈秋白错愕抬头。 只见司湛的右手撑着门板,将它死死压住,整个人贴自己很近,那张脸自上俯看他,棕绿色的眼眸不知何时,浓得像墨。 “你要多少?我给你。” 沈秋白被拉回到餐桌上,司湛坐在他对面转着手机盯着他,小东异常殷勤给他面前的碟子里放了小菜和点心。 “除了我还有人连原因都不过问就准备给你打钱么?” 沈秋白双手垂在桌下,沉默着。 的确没有。如果真的联系曹不修,必定要剖白自己同魏凡的关系,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第34章 “所以说,卡号给我。你跟他们要多少?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司湛看他不说话,知道他是默认了,笑着又加了一句,“一个亿也不是不可以,但到时候我家里人问起来,我就说是娶媳妇的聘礼,不然不好交代。” 小东听到“聘礼”两个字,手一抖,那只看起来就十分好吃的虾饺掉在了桌上,突兀地滚了两下。 沈秋白视线追着滚动的虾饺,看小东眼疾手快把那虾饺捡起来往自己嘴里一塞,做了个闭嘴捂耳的姿势,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继续。 “你不说,我就跟辛莘要你的卡号,直接打一个亿,下周你就跟我回家见家长。” 在他指尖转动的手机猛然停下,司湛悠哉地打开对话栏,大拇指按住语音键:“莘姐,我有个事想问你……” “六百万。”沈秋白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司湛手指往上一划,取消了语音发送,得逞的笑容在沈秋白眼里格外刺眼。 “我有一套房子,可以抵押给你,其余的我打欠条,按6%的利息还你。”沈秋白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还款方式都摊开来说了,要他立刻赚这六百万还,实在难于登天。 “如果你一定要写点什么心里才舒服的话,我希望是在结婚申请上签字。”司湛觉得眼前的沈秋白认真得可爱,忍不住又逗逗他。 沈秋白沉着脸,站起来就要走。 司湛忙说:“卡号,赶紧发我,我还要给银行打个电话,不然限额。” 一小时后,沈秋白看着进账的六百八十八万……相当的迷茫和不可置信。 哪有人借钱还往多了给的? “我知道你们的传统,聘礼都是需要吉利数字结尾,别闹,收好。现在能吃饭了么?”司湛的心情非常不错,之前那顿36块钱的饭终于被他找补回来了! 虽然这一个小时里他经历了被银行婉拒,又打越洋电话被训,但最终结果非常完美!能让沈秋白欠自己一点什么,实在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谢谢。”沈秋白最终还是收下了,魏凡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司湛乐意嘴贱就嘴贱两句吧,也不会少块肉。 司湛见沈秋白终于愿意端起那碗小东热了两次的粥,内心无比感激今天打电话要钱的那一位,在自己已经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直接丢了本攻略书过来。 简直是当代红娘在世月老! 以后见到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作者有话说: 魏凡:这位司先生,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第18章 直接入赘吧 当晚吴怡然就到了魏凡出事的地方,报了警。 警察非常认真负责,同时也告知吴怡然这并不是第一起,但因为极其靠近边境线,团伙中还有流窜偷渡的东南亚人,所以抓到他们的难度比较大。 警察建议吴怡然还是准备好赎金,当然警方也会全力配合。见她愁眉不展,还安慰了两句,这帮人只是要钱,不会做害命的事,希望到时候人质得救后可以告知关键信息,帮助警方破案。 沈秋白转了好几次,又让警方帮忙联系银行,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前将六百多万悉数转到了吴怡然的卡上。 绑匪再次联系了她,要求88万美金全部取出,放到他们指定的地方,他们拿到钱后,会释放人质。 吴怡然立马追问该去哪接人质,对方就挂了。 沈秋白一夜未眠,坐在窗边抽完了手头那包烟。 中午小东过来敲门送餐时,被屋里头的烟味熏得两眼发蒙,赶紧打开了空气净化器,把它怼着沈秋白。 “沈老师,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 外卖盒子里是他那天晚上吃过的抄手,一看就是司湛吩咐的。沈秋白掐灭了烟,拿起桌上的手机:“谢谢,我转你钱。” 小东哪敢要钱,丢下一句:“沈老师慢慢吃。”就蹿出了房间,把门一关。 沈秋白此时胃口全无,直到吴怡然发来信息说赎金都取出来了叫他放心,他才舒了一口气,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赶去机场。 路上辛莘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先回去了,沈秋白看着窗外飞驰的高架路,说了声“是”。 “倩姐说你这边有急事,怎么没跟我说?”辛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开心。 “小事,都已经解决了的。你拍戏忙,我就没说。” “我还想今天给你践行……你说解决了,是真没事了?”她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沈秋白笑着回了句:“真的,等你回来再聚。” “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辛莘停顿了下,“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了还瞒着我。” “我知道的。” 沈秋白挂掉了电话。 他前半生亲缘淡薄,除了魏凡便无至亲好友,实在没想过还能拥有如此真诚的朋友。 下次去接她,就不跟许倩要钱了吧。 飞机在下午3点落地北京,沈秋白戴好口罩低着头,行色匆匆地上了出租车,直奔魏凡在北京城里的家——一座二层带小院的洋房。 这片是九十年代末的老房子,路不宽,旁边整整齐齐停了一溜车,出租车司机说里头不好进,容易刮着车,车速还得特别慢。于是沈秋白在路口就下了车,拖着行李箱往深处走。 这地方他很熟悉。 读大学时,几乎每周都会走一趟。到魏教授家里看看书,看看电影,吃着魏教授家保姆做的饭。 第35章 此刻夕阳斜映,路旁的银杏树影被他一步步踩过,恍然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第一次跟着魏老回家的时候。 他考上了电影学院,离家远,系里的老教授瞧他有眼缘,就这么照顾了他四年。 外头都说沈秋白是魏老的关门弟子,得了魏老真传,演技那是一等一的好,难怪二十刚出头,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男一号。 魏教授是他的恩师,是他的伯乐,也是他最愧疚的人。 沈秋白停下脚步,掏出钱包里放着的那串钥匙,挑了其中一个,打开了小院的铁门。 院子久无人打理,杂草丛生,在北京这天气下,长得郁郁葱葱茂盛至极。 沈秋白寻着被杂草掩盖的石板路,一直走到了大门紧闭的屋子前,再挑了个钥匙,打开了这座洋房的大门。 屋子里灰扑扑的,家具都被盖上了白布,这还是上次魏凡出远门前,自己安排保洁过来收拾的,算算也过了小半年。 他把行李箱立在一旁,踩着落满灰尘的实木楼梯,上了二楼,左边朝南那一间,是魏凡的房间。 沈秋白轻车熟路,打开房门,并没有多看一眼房内的设施,而是直奔魏凡的床头柜,打开上面那层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成色极好的平安扣。 串在一起的,还有魏凡母亲在世时,去庙里求来的一个平安符,包在塑封之中,一点也没褪色。 他把这串平安扣放进钱包里,同那串钥匙一起,接着重新踏上了去往机场的路。 刚到机场,就接到了吴怡然的电话。 “人都好好的,就是饿的久了,现在县医院住院观察,沈哥你别急,慢慢来。” 沈秋白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半响才对电话里说:“辛苦你了,怡然。”他抬头看向远处已沉入地平线下的夕阳,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司湛看着一整天都没动静的对话框,心情烦闷,那上头最新一条还是昨晚沈秋白回房后再次跟自己说的一句“谢谢”。 昨天只想着把钱给他,叫他欠自己点什么,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也不会过问。今天一天没见沈秋白,心里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自己还是非常,极其,遏制不了地想知道,沈秋白把这笔钱,给了谁? 能让他一下子就应激的人,对他而言应该非常重要吧?亲人?朋友?还是……爱人? 一想到沈秋白可能拿着自己给的聘礼,在外面养别的男人,司湛就觉得怒火中烧,静不下来。 他忍不住,在对话框里发了一句【在哪?】,又把给自己准备晚饭的小东喊了过来。 “小东,我的戏份还有几天?” 小东翻着手机里的备忘录,“湛哥,后天杀青,当天下午我们回北京有个品牌活动,然后去海南录制新综艺。” “回北京那天,除了品牌活动,没有别的事了吧?” “嗯,没了。刘哥说让你休息休息。” 司湛点点头,站起身往a组那边走去,他要去找辛莘问些事情。 沈秋白到云南某县医院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4个小时的飞机,5个小时的大巴,还有30分钟出租车,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魏凡病房里,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壮汉,气不打一处来。 他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魏凡的被子。 手、脚、脖子,都没断,指头齐全,腰腹上没有多一道新鲜的刀口,看起来的确还是完整的。 脸上和手脚裸露在外的地方包了些纱布,应该是擦伤一类的。 沈秋白坐在一旁的看护椅上,毫不留力地按了按魏凡额头上的伤口,直接把人给疼醒了。 “嘶……哎这……” 魏凡皱着眉,扎了留置针的手想抬起来摸摸额头缓解疼痛,被沈秋白无情拍下。 “谁啊!爷真是……” 他骂骂咧咧睁开眼,一看床边的人,立刻偃旗息鼓,嘿嘿笑了两声,喊了一声:“师兄。” 沈秋白从钱包里掏出那串平安扣,拍在魏凡的胸口上:“收好了,再来一个圣女公主什么的,你就直接入赘吧,省的花钱捞你。” 小小的硬物砸在胸膛上,并不怎么痛。魏凡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有些诧异:“你特地回家拿的?” “唔。” “……”魏凡看着沈秋白疲惫的神色,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闷闷地开口:“师兄,对不住,叫你担心了。” 沈秋白揉了揉几乎一天两夜未睡的脑袋,此刻已是头疼欲裂。紧绷了两天的神经在确认魏凡完好无损地在自己眼前后,彻底放松下来,困意陡然袭来。 “我睡一会。”沈秋白拉开陪护床,合衣倒在上面,不过几秒钟,就睡了过去。 魏凡挪到病床边沿,低头看了他一会,又挪回去,拿手机发消息给吴怡然,叫她帮忙买份饭。 沈秋白一觉睡到了下午,胃里烧得慌。 病房里嘈杂得很,像是有很多人在说话。 他缓了一会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病床的拉帘隔离在一旁的空床位边,帘外的说话声模模糊糊地传进来,能听得个大概。 沈秋白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时间说话声停了,病房里所有人都看向他这边。 三位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一旁的吴怡然,还有上半身撑起坐躺在病床上的魏凡。 警察似乎没想到还有人,目光询问了魏凡。 第36章 “我师兄,赎金是他交的。” 沈秋白对人民公仆躬身道谢,警察同志也冲着沈秋白微笑摆手,继续做笔录。 吴怡然凑到沈秋白身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他:“沈哥,吃点吧,魏凡交代我买的。给我跑了三四条街才买到。” 手上递过来的是一个还温着的糯米饭团,看着红褐褐的,咬下去咸辣适口,冒出些花生米,折耳根和榨菜丝来。 沈秋白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交谈,几口就把那饭团吃干净,空荡的胃有了些食物进去,缓和不少。 他把塑料袋丢进垃圾桶,在他们的交谈声中,走到一旁坐着享受着此刻内心的平静,顺便掏手机看看是否有这两天浑浑噩噩漏过的重要消息。 被顶上来的最新消息,是司湛的,问他在哪。 沈秋白实话实说。 【在云南。】 不知道是刚巧碰到司湛休息时间还是怎么的,几乎刚发出去就看见页面顶部的“正在输入……”,马上对面就回了一句: 【什么时候回北京?】 沈秋白瞟了一眼病床上看起来已然龙*虎猛的魏凡,怕司湛是等急了钱的事。 【明天吧。】 【好。】 那边三位同志做完记录,把他们叫到了一起。 “我们会尽快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感谢你们提供的信息。后续追回赎金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不用太担心。” 沈秋白点点头,心里明白这六百多万基本回不来。微笑着将他们送出病房后,魏凡就问他:“这么多钱,你怎么凑齐的?” “先跟朋友借的。” “朋友?”魏凡一脸狐疑,忽然想到了个人,语气严肃起来,“这么有钱的朋友,不会是曹不修吧?他逼你做什么了?” “你放心,不是他,也没人逼我做什么。我那朋友性格正直,家里面挺有钱的,不过也得尽快还上。”司湛慷慨解囊,自己不能叫好人寒心,还得看看怎么能快一些还掉这笔巨款。 “回头我把房子卖了,你拿去还钱。”魏凡想也没想就开了口,似乎早就准备好要这么做。 沈秋白给他脑袋上拍了一掌:“老师的房子不能卖,钱的事我会解决。你出院是先回北京,还是继续在这拍?” 魏凡“哎哟”一声,怪他下手没轻没重:“拍完再回去了。师兄你下手太重,我还是病人呢!” “那就好好躺着,养病。”沈秋白从饮水机里给他接了热水,放在床头柜上,一副要动手照顾他的模样。 魏凡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哪都疼,和吴怡然对视一眼,两人都看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不行!不能让沈秋白留在这!真信他会照顾人还不如信纪录片能赚一个亿。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去?哎,那个耳温套不能丢。” 沈秋白正收拾床头柜抽屉里的垃圾,闻言把手上的塑料小袋子放回去:“明天吧。” 作者有话说: 回去之后可就要“还债”啦~周四见! 第19章 不生气我继续了 第二天一早,沈秋白就被吴怡然塞上大巴车,给赶回了北京。 他在这边的确没派上什么用场。 昨天傍晚不过去领个饭路过护士站,就把值班小护士撩了个五迷三道。往常只有一个人来给魏凡换药量体温,当晚居然来了三个。 沈秋白站在一旁看魏凡换药,那纱布揭下来后额头上是个十公分长的口子,已缝了针。 他丝毫不愧疚昨天按伤口的行为,跟护士聊得火热,没几句就把人逗笑了,让护士姐姐们多多照顾自己师弟。 而当事人本人,沈秋白口中弱不经风的师弟魏凡正被消毒药水疼得皱眉,耳边还得听沈秋白在那跟护士们开怀闲谈,救命之恩早被他抛之脑后,只想快点把这尊大佛送走。 沈秋白回到北京的住所已是晚上十点。 连轴转了几天,情绪也大起大落,他躺靠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疲乏胀痛,脑袋一片空白,习惯性伸手摸了摸茶几下的隔层,当然什么也没摸到。 他停药近两年,这间房里再没有能让他吞下去就能安心等入眠的依赖品。 空洞的脑子转了几圈,想起了司湛的信息。 沈秋白没有继续躺下去,而是站起身,搭着扶手上了楼。 二楼的格局一目了然,楼梯上去一边是卫生间,另一边是朝南的房间。 沈秋白打开房门,从床头柜的档案袋中,抽出了一个红色的本子。他拍了拍红本的封面,那上面其实并没有什么灰尘——这是沈秋白父母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他自然保存的很好。 这套房子产证面积有180平,但不在什么一二线城市,所以拢共也就值个二百来万。父母离世至今一直空置着,沈秋白并没有出租出售的打算。 他把产证拿下楼,放在茶几上,就见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有个陌生号码给他打来电话,同时客厅大门传来了两响轻叩。 叩击在门上的力道是沈秋白陌生的,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几分诡秘。 他等了一会,敲门声没有再响起,手机却在沉寂了三四秒后,再次震动起来,依旧是刚才的陌生号码。 “喂,哪位?” 对面的声音带了些笑意:“是我,司湛。” 沈秋白没细想为什么司湛会有自己的手机号,目光随着这句话,下意识落在了刚刚被自己拿出来的红色产证上,应了一声:“嗯。你好。” 第37章 “你回北京了么?” “刚回。”沈秋白说着,注意力又被若有似无的轻微声响吸引看向门口,“你很急么?急的话,我可以现在过去找你。” 他有些走神,这间公寓除了自己和许倩,哪怕是曹不修都不曾来过,今晚却频繁出现动静。待会出门后,得跟物业说一声,看是不是同楼层哪个小爱豆的私生饭又找错门了。 司湛没想到沈秋白觉悟这么高,竟主动提出要来见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失笑:“你……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过来找我,先开门吧。” “……” 手机里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拖鞋摩擦着地板,心上之人正朝自己走来。 司湛握着还没挂断的手机,调整好笑容,万分期待地看着,棕黑色的房门一点点在自己眼前打开。 沈秋白拿着手机,探身出来,见到司湛的刹那迷茫眼神一定,之后脸上的表情堪称丰富多彩。 先是诧异,接着带了几分无措,几秒后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他果然被自己惊艳到了!司湛认定沈秋白是害羞了,内心瞬间被狂喜淹没。 哈哈!今天穿的这身,果然斩男! 他用马家vip身份为辛莘留了一只限量版包包的预定资格,才问到了关于沈秋白的几个关键信息:单身,地址,有位相识多年的直男好友,以及理想型(辛莘认为的)。 确认沈秋白单身的那一刻,郁结一天的心情瞬间疏朗!更别提沈秋白的理想型与自己几乎分毫不差! 门外的人穿了一件浅樱粉的短袖外套,内搭纯白色棉质背心,裤子是非常宽松的白色工装裤,踩着浅粉色板鞋。头发应该是还没洗掉的营业造型,恣意酷帅,脸上带着乖巧的笑。 这一身没有司湛的身高和脸蛋作配,随便换个普通人来都是灾难穿搭。 但司湛穿着,的确叫人眼前一亮! 沈秋白足足愣了有三四秒,才从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收回目光。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自己住这里?但人等在门口,还拎着个大的保温袋,沈秋白没继续问,而是退后几步,先让人进屋。 “进来吧。” 他从鞋柜里取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一旁,偏过头去平复了下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奇怪的心跳。 司湛换好鞋子,环视一圈,绕开玄关处立着的黑色行李箱,径直走向那张小餐桌,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放下。 这屋子看起来也就比自己的卧室稍微大些,一眼就能看完整体布局。沈秋白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住了三年,这个认识让司湛的内心产生了一些酸涩的情绪。 就这还是公司的房子,虽然早知道公司或许对他并不好,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码事。 那么沈秋白自己赚的钱,又去哪了? “喝什么?家里只有水。” 沈秋白打开冰箱,里头只有自己出门前放进去的几瓶冰水。 “都可以,沈老师吃饭了么?”司湛依旧维持着笑容,将自己提过来的木质外带盒子一一取出,“一起吃吧。” 包装袋和盒子上印着餐厅的logo。 沈秋白放下水瓶,扫了一眼就认出这是二环边新开的一家私房餐厅。 人均消费八百起步,他自然是没有吃过,只是听辛莘提起几次,还拿了餐厅的照片分享给他,说这家很难预约。 餐盒里是一人食的套餐,配一盅花胶鸡汤,看着闻着色香味俱全,勾着自己许久没什么食欲的胃都有些蠢蠢欲动。 司湛相当熟稔地坐在他对面,将袋子里最后配备的餐具整齐放好,又招呼了他一声:“虽然不是辣口,但味道应该还行,沈老师别嫌弃。” 语气自然得仿佛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而沈秋白才是那个不请自来,局促又尴尬的客人。 债主自己带饭上门已经是相当离谱,债主还让欠债人别嫌弃吃两口,这就更离谱了。 沈秋白并没有动筷,将将要落座时,又站了起来,走到客厅去拿了那本产证,放到了餐桌上。 “这个先抵押给你,剩下的我打欠条,年利按之前说好的6%,五年内还清,可以么?” 司湛咬了口牛肉,一眼都没看产证,只是朝沈秋白扬了扬下巴,举起手中的筷子:“牛肉不错,你尝尝。” “谢谢,我吃过了,咱们先把正事谈妥……” 筷子搁在餐盒上,木头与木头的撞击声显得异常清脆,沈秋白适时住了嘴。 司湛放下筷子,双手环胸,真想把沈秋白这张一刻不停的嘴堵上,叫他说不出这些让自己厌烦的话。 不过是两三天未见,眼前人瞧着又瘦了些。 门口的行李箱还没收拾,屋子里一股冷清味儿,司湛对他说的“吃过了”一个字都不信。 辛莘说的果然没错,这个人看似随和其实固执至极,追他简直是硬撬蚌壳纹丝不动。不过是喊他吃个饭,眼也不眨就扯谎拒绝。 这家私房餐厅标榜“俘获人心的美食,让ta懂得你的心”,此时看起来也不过是夸大其词搞个噱头,实际上并没有挡住沈秋白对自己的再一次拒绝。 沈秋白也还是不懂自己的心。 “好啊,既然沈老师吃过了,那我们就先谈你嘴里的正事。”面前的顶流终是撕下了他看似人畜无害的皮,对着自己咧嘴一笑。 沈秋白无端端生了几分不安,后脚跟一动,本能叫他赶紧逃。 第38章 司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被媒体夸赞数次的九头身逆天长腿,几步就跨过来,一把将沈秋白拦腰搂住。瞬间袭来的失重感让沈秋白下意识抓紧了腰间的胳膊。 司湛看着挺瘦,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从餐厅那张小桌子,到客厅沙发,沈秋白记得需走上五六步。 被司湛搂着时,只迈了三步,自己就被扔到沙发上。沙发很软,摔上去一点也不疼,只是被小辈这样对待总归有些丢人,端不起长辈的架子。 “你……” 沈秋白还没调整好坐姿,甚至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欺身上来的司湛捏着下颌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双唇一触即分,温热的触感却绵延许久。 沈秋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内心澎湃汹涌着莫名的情绪。但他只平静地看向司湛,说了一句:“这样不对。” 不是不行,不是不好,而是不对。 “不怕,之前亲过一次了。”司湛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这人真的要堵次嘴才老实。 “什么时候?” 沈秋白搜刮完了所有储存在脑子里的记忆,几秒后依然困惑地看向司湛。 “在……休息室那天,你晕过去的时候。”他说得坦荡,全然没有趁人之危的羞耻感。 哦,晕过去了。 的确好像有一个记忆断层,从拉不开休息室的门,到在司湛房间醒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生气么?沈老师。” 面前人带着低醇的笑意,垂下眼来,用额头轻轻蹭了蹭他的,复又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沈秋白一时看不懂的情绪。 “嗯?” 生气? 哦,被强吻了是得生气。可他看着司湛那张脸,发现自己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 事实上沈秋白从三天前那次应激反应之后,就好像没有彻底醒来。所以此刻他面对司湛的挑衅也好,真情流露也罢,根本没有深度思考的能力,整个人迟钝至极。 “不生气我就继续了。” 司湛的膝盖撑在沈秋白两侧,看着就像跨坐在腿上一般,上身压制着他,迫使他后仰抬起头。 沈秋白表情呆愣无措,眼睛瞪得极大,嘴巴微微张着,惴惴不安又好像正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这眼神太犯规,极易激起雄性的征服欲。 司湛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低下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只是浅尝辄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早些~ 第20章 “老公”? 四十多平的公寓里,亮着一盏明晃晃的落地灯,投在沙发上,形成了一块不规则圆的光斑。 而在明暗交界线的另一边,纠缠的喘息声没有停过。 司湛闻着沈秋白身上熟悉的橙花香,觉得整个大脑都要被这个香味煮沸了。他一手握着沈秋白的肩,另一只手随着亲吻的频率慢慢探进了他的上衣下摆。 沈秋白被压着不知亲了多久,胸腔里的空气连带大脑的神智都像被掏空了,让他喘不过气,思维混沌,手脚绵软。 冷不丁腰侧探进来滚烫的指腹,拇指和中指掐在他的肌肤上,不甚清醒的脑子猛地一颤,理智终于回归些许。 沈秋白艰难地抬手推了推司湛的胸口,要他停一停。 司湛游离的最后一丝理智被这一推扯了回来。他轻柔地啄吻着收尾,睁开眼欣赏沈秋白颤抖的睫毛和薄红的耳尖。 沈秋白的动作与其说是推,倒不如说是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撒了个娇。 司湛享受着此刻温存的氛围,恋恋不舍地将手指收回,五指相扣握住沈秋白的手,缓慢地抬起身子,离开了被自己亲得红润的唇。 沈秋白长发凌乱,双眼迷蒙,枕着沙发靠背轻喘了两下,身上的燥热逐渐消弭。 后仰的姿势使他的喉结在呼吸时上下滑动异常显眼,司湛忍不住,凑上去舔了一下。 “停!” 沈秋白用上了两只手,才将司湛推开,两人间隔开了尺余。 强势的,浓厚的气息退去,他才抽离出神志,来思考当下摆在面前的荒诞现状。 相比起司湛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自己顺从地任由他亲上来这个事实显然更让沈秋白难以接受。毫无防备并不能算是理由,他慢慢摇了摇头,企图找出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却什么也想不到。 方才有些缺氧的大脑,此刻像是零件丢失彻底停摆的时钟,走不动了。 他失神地看向前方,沉默着。 司湛发现他神情不对,抢在他开口之前将人两只手都牢牢握住,把心里早已盘算好的那番话说出口:“说好那笔钱是聘礼,聘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是不是?” “可那钱……” “688万转到你卡里,银行经理可以为我证明,现在你是要对我始乱终弃么?” “可是……” “我不爱听你说可是,我就想和你谈恋爱。” 耍赖,撒娇。司湛无所不用其极,只希望沈秋白再看看自己,为此他可以放低姿态,可以去顺从,去迎合,去妥协一切。 “可我……不喜欢……”沈秋白闭上眼,闷闷地开口。 他的大脑像是飘忽在云际一般,连带着身子都变得轻飘飘。其实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内心的本能叫他拒绝,叫他远离。 第39章 再一次听到“不喜欢”,司湛的脸色在那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不明白,沈秋白明明没有拒绝自己的吻和亲昵,甚至有主动回应,为什么说出口的还是拒绝? 他凑上前去,仰头看向那张清冷的脸,强迫自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沈老师,那你演给我看吧,你演的喜欢我……也行。” 进门时有多自信,如今就有多沮丧。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沈秋白缺钱,他给。 沈秋白没有给他答复。 在司湛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支撑不住,倾向司湛无意识地倒了下来。 疲累的身子,一天没怎么进食的胃,以及刚在凶狠亲吻下缺氧的意识,叠加起来,威力巨大,再一次叫沈秋白晕了过去。 司湛还没有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便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沈秋白,将人搂在怀里。心情如盘山公路一般急转回旋,呼吸一下子就梗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人平放在沙发上,仔细地检查了心跳,瞳孔,以及躯体状态。 沈秋白呼吸平稳,只是唇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并不是应激,倒有点像是低血糖或是劳累过度没休息好。 刚才无论如何也要叫他先把饭吃了再谈后面这些!司湛懊悔不已。 公寓重新恢复了寂静,几分钟前旖旎的亲吻如幻影一般,被这番插曲打散得一干二净。 司湛摩挲着沈秋白的指骨,内心松了一口气。 最后那句,他没听见吧?自己也是太急了,一听拒绝就口不择言,从没有哪场拉锯战是胜者先亮底牌,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片刻后,他拨了个电话给小东,让他上来一趟。 小东正在公寓负一层等着,接到司湛电话后还没来得及问要不要带些什么上去,电话就挂了,语气听起来也没预想中的轻松。 他沉思两秒,还是觉得拿上副驾驶那束红玫瑰太过招摇,于是空手上去了。 来开门的是自己老板。 小东脱了鞋正困惑沈老师去哪了,刚迈出玄关,余光就瞟见沙发上躺了个人。 “……” 第二次了,他第二次见沈老师这么不省人事地躺在自家老板身边,一副被欺负过的模样。 他一脸欲言又止,纠结地看向面色坦荡的老板。 “你收拾下餐盒,拎上门口那只行李箱,锁好门再下来。”司湛重新坐回沙发上,将沈秋白的脸挡住了。 “哦……哦,好。” 小东尴尬地移开视线,惯性按司湛的吩咐做事,走去餐厅把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盒重新封装起来,塞回了保温袋。 沙发那边自家老板打横抱起了沈老师,将人抱到玄关处换好了鞋,然后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小东会意,停下手上的动作,犹豫着想再确认下。 “……湛哥,你带沈老师,这是要去哪?”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一个毫无自主行动力的人被另一个对他有不轨之心的人抱着。小东心里咯噔了好几下,生怕自己老板要做些不合法的事情。 “回家。来开下门。” “沈老师同意了?他醒来后不会告你吧?湛哥,要不咱还是打个120吧。”小东艰涩开口,委婉地提了个建议。 在剧组带人回房休息,和从别人家里把人带出去,这可是两种性质!前者是救命之恩,后者是非法囚禁。 “别耽误了。”司湛抱起人,穿好鞋,有些不耐地蹭了蹭玄关的地毯,“家里药箱还有葡萄糖,再打个电话叫医生过来趟。” 小东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走过去给司湛把大门打开。 司湛就这么抱着沈秋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按了电梯。 小东在身后吓得差点起飞,警觉地来回扫视着走廊其它房门,生怕哪扇门打开了,自家老板就要被迫出柜,名声不保。 等待电梯的这短短十几秒,似乎比自己的助理生涯还要漫长。 他看着两人走进电梯,看电梯数字毫无停顿地到达负一层,才关上房门,心有余悸。 刘哥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自己怕是要被拎出去祭天。 希望到时候自家老板能有点良心,捞自己一把。他叹息着做完了司湛交代的事,拖着行李箱下楼,开车送这两座神佛回家。 后座上司湛将人挡在后视镜盲区,自己低着头不知做些什么。小东目不斜视看向前方,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秋白再次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醒来。 外面阳光正好,从房间的窗帘缝隙中透进来一束光。 他迷蒙地坐起身子,顶着阳光沉思,竭力回忆自己失去意识前在做什么。哦,想起来了,是和司湛在沙发上…… 沈秋白扶额晃了晃脑袋,把刚刚脑子里香艳纷呈的场景甩掉,阻止脸上的热度继续猛升。平息心绪后,他抬眼打量这间房—— 近乎三米的落地窗,极现代的装修风格,空气中飘散的浅淡香水味,还有自己身上明显大了一两个号的睡衣,无一不在告诉他,这间房的主人名叫司湛。 沈秋白抿了抿唇,有一丝丝甜味从唇边渗进味蕾,难道说自己在睡着的时候还吃了糖? 亲吻过后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模糊中只能回忆起司湛那双眼睛,深情地望向自己。 “嗡——嗡——” 床头柜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伸手去取,意外看见手背上有个小小的针眼。 第40章 他专注地盯着那一点,握着手机翻过来,本打算瞥一眼就接起电话,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瞳孔震颤,呆住了。 那上面赫然显示着两个大字—— 老公! 这个备注让他额角猛地一跳。 一时间后脊梁像通了电一般,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油腻感爬满全身,激地他浑身冒鸡皮疙瘩。 强忍着满心无语,他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 意料之中,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的确是司湛。 “醒了么?”司湛的心情听起来挺不错的,“昨天你晕过去了,医生说是有些低血糖,加上缺氧,所以给你挂了水,现在好点了么?” “缺氧”这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刻意,甚至带了点炫耀。把人亲晕过去这么有成就感的么?还是说这也是属于叛逆期小男生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沈秋白一挑眉,回道:“还不错。” “哈~那就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在海南录综艺,要三天才能回去。房子里我安排了人,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司湛低低笑了两声,从嗓子里冒出来的气音性感低沉,“等我回去。” 沈秋白无暇欣赏他勾人的嗓音,听到最后一句时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实在太腻了。 “司湛,我有个疑问。” “你说。”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对方似乎没想到沈秋白这么直接,感叹两声,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解释才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个嘛……昨晚你自己给我改的备注,沈老师,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那边的声音带着玩味的调笑。 “……” “猜到你睡醒就不认帐。不过没关系,我有证据。” 第21章 宝贝,视频为证 昨夜—— 司湛把沈秋白抱到主卧大床上后,惊讶地发现沈秋白醒了,眼神并不太清明,却盯着自己瞧。 司湛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喊了一声:“沈老师?” 沈秋白没什么反应,只是露在被子外的手慢慢勾了起来,在空气中毫无目标地摸索着,直到碰到司湛的胳膊才停下来。手指一根根钻进司湛的手心里,直到全部被握住。 似乎这样才找到安全感,他满足地浅浅一笑,闭上眼睛继续睡。 司湛心脏狂跳,脸上热气蒸腾,只觉得自己马上要被这个笑容烫化了。他坐在地毯上,依旧牢牢握着沈秋白的那只手,轻轻地在无名指上落下一吻,而后抵着额头低声一笑。 小东端着一杯泡好的温糖水,领着家庭医生进来,就见自家老板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目光温柔地注视床上人,恍若珍宝。 医生看过后,建议挂葡萄糖,会比糖水效果来的更快些,同时可以准备一些易消化的主食,在他睡醒后吃。 司湛点点头,让开了一点位置,把沈秋白的手平放在床上。 扎针的一瞬间,冰凉的药水涌入血管,沈秋白皱着眉摇头,忽然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不要……”紧接着像承受不住扎针的痛苦一般,开始挣扎起来。 这一声哭喊让房间里清醒着的三个人都愣住了,面色迥异。 司湛第一个反应过来,大步冲上前按住沈秋白的胳膊,好让医生继续处理。接着俯身探过去,伸手安抚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我在,我一直在。” “他对打针很抵触,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么?”医生固定好针头,检查了滴液速度,不经意问了一嘴。 “……没有。”司湛有些艰涩地开口,眼神一秒都舍不得离开沈秋白,“但他之前有应激反应,短暂昏迷。” “这种可能是对单一事件的过度恐惧,也可能是精神疾病治愈后留下的后遗症,具体要等清醒的时候做测试评估。” 司湛目光幽沉,一言不发。 从上次的应激反应开始,他就怀疑沈秋白之前经历过什么。他问过辛莘,辛莘却说自己同沈秋白认识也不过两年时间,对他的往事确实一无所知。 司湛自从确认自己喜欢他后,便觉得过去那些事并不重要,也没必要提起。但现在,看沈秋白的一些无意识反应,他极度怀疑当年丑闻的真实性。 会不会沈秋白从来就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呢? 他让小东送医生回去,自己爬上床躺靠在床头,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怀里。 七年前沈秋白被曝插足知名导演李怀与未婚妻的恋情,整整三天没有露面做出任何解释,放任舆论发酵,放任粉丝攻击女方,直到第四天上午才在官媒上公开道歉。 虽没有明确表态自己与李怀的关系,但在所有人看来,这已与默认无异。 一时间网友义愤填膺,纷纷痛斥他私德败坏;粉丝被他的沉默伤透了心,有因爱生恨者倒戈谩骂;品牌方更是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相继发出声明解约。 沈秋白就这样,在赔了一大笔品牌方和制作方的违约金后,销声匿迹。 司湛让沈秋白靠在自己胸膛上继续睡,就这么待了一会后忽然抬起手背挡住眼睛。他在为自己曾经年少无知,盲目跟风道歉。 “对不起,我好像错怪你了……” 凌晨1点的房间,他知道自己这句轻喃并没有第二个人听见,于是俯下身把脸埋在沈秋白的颈窝里,寻求一点安慰。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他的头顶,带着微凉的体温。 第41章 司湛猛地抬头,就见怀里人眼神清明,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没有挂针的那只手还抬在半空中。 “不要难过……”他听见沈秋白说。 像是梦魇的呓语一般,让司湛酸涩不已。 “我没有难过,你好些了么?”司湛将他的手牢牢握住,带到自己唇边又亲了亲。沈秋白并没有任何反感拒绝,而是看着司湛亲吻自己的动作,甜甜一笑。 “喜欢我这样?”司湛见他这样,忍不住想调侃两句。 意料之外,沈秋白并没有否认,而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在司湛怀里仰着头,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司湛的眼角,说了一句:“你的眼睛很好看。”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司湛听了这话心里像是放了两吨的烟花,炸得他思绪混乱,呼吸急促,心跳飞快。 沈秋白贴在他胸膛上,对他狂乱的心跳声感到困惑,缩回手调整了上半身的角度,将手心覆在他的胸口,嘟囔了句:“怎么跳这么快?” 这一连串的举动让司湛受不了,浑身上下都因为沈秋白烫得不行。他微微挪动下半身,缓解了紧绷感,微红着脸解释道: “心跳快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沈秋白眨巴了两下眼睛,慢慢消化这句话,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司湛并没有期待他会有什么与之前不一样的反馈,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可沈秋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可以啊。”沈秋白说得非常轻松随意,见司湛一下子愣住了,他还非常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你长得好看,我也喜欢你。” 下一秒就被司湛捂住了眼睛。 司湛猛地咽了两下口水,觉得自己开心得要爆炸了! 从沈秋白嘴里听到一句喜欢难于登天。 “冷静冷静冷静!他还在输液!”他不能看沈秋白的脸,怕自己忍不住做些什么。 “你干嘛?” 沈秋白伸手去抓,他不知道为什么司湛要把自己的眼睛挡住,他听不清司湛说些什么,就更想看见他。 杂乱无章的手法终于让司湛的手指分开了一些,他看着司湛闭目摇头神神叨叨的模样,噘着嘴不太开心。 “你不信我么?”沈秋白有些失落。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 司湛忽然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沈秋白:“还是录下来吧,不然明天你一定不认帐。沈老师,再说一遍好不好?” 沈秋白看了看摄像头里的自己,又抬头看了看司湛,忽地撑起身子,在司湛的下颌上落下了一个吻。 “是这样么?”说完看着摄像头,露出一个微笑。 司湛呆了三秒,伸手捂住自己泛红的脸,肩膀颤动着笑声渐渐溢出。他已经察觉到沈秋白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可俗话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趁人之危可耻,但跟追不到老婆相比,一切君子论都是假大空! 司湛蹬鼻子上脸,又拿过沈秋白的手机,让他自己扫脸解锁,“沈老师,既然你同意跟我在一起,那你给我改个备注吧。” 沈秋白点点头,十分听话:“改成什么?” 司湛故作沉思,片刻后一本正经地同他论述:“情侣之间的昵称各异,国际通用的是‘亲爱的’,不过我想中国式的会更适合我们。如果我叫你‘老婆’,你该叫我什么?” 沈秋白略一思索,便在司湛手机号那页打下了两个字,而后举到他面前,问他:“这样对不对?” 那两个字是——老公。 “对,没错。你好聪明。”他憋着笑夸沈秋白,毫不意外又收获了美人的香吻一枚。 司湛心满意足,抽出沈秋白的手机一锁一丢,对刚刚的“诱骗”丝毫没有愧疚感,举高了摄像头对准自己,摆了一个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宝贝,视频为证。” …… 沈秋白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手机上这段视频,对昨晚降智的自己并不十分意外。 【司先生,首先感谢昨晚您的帮助,不过我想您拨打120似乎更合适一些】 【其次,行为人意识不清时做的任何承诺都无法代表行为人本身意愿,更何况是在刻意引导下。】 他给司湛发了这两条信息后,再次扫过房间,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于是翻身下床,踩着床边为他准备好的拖鞋,推门出去。 中央空调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让这个约莫三百平的豪宅每一寸都充满凉意。 沈秋白一路走来随意扫了几眼,依旧没有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穿过环形的客厅时,他在落地阳台门前停留片刻,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晒着了。 踏进空中花园般的阳台看到大片的绿植和桌椅,沈秋白才意识到豪宅里是没有晾衣架这种东西的。 他退回客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沈老师,你醒啦?” 回过头,一位干练短发的女孩子正穿着围裙,对他礼貌问好:“我叫方方,是老板的生活助理。老板工作去了,特意交代我留在这照顾你。” 沈秋白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好,我想问下我昨晚穿的衣服在哪?” “衣服在洗衣房呢,不急不急沈老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都准备好了。”方方非常热情,一句话就堵住了沈秋白接下来要换衣服走的念头,挽着他的胳膊带他去餐厅。 第42章 沈秋白拒绝不了女孩子,尤其是看起来良善可爱又活泼的,从小被父母教育出来的绅士风度让他顺从地坐在餐椅上,看方方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盘……包子?和一份辣油蘸碟。 三个包子冒着热气码放在盘子里,暄软白嫩,只是看起来太接地气,摆在这十多万的实木餐桌上,相当格格不入。 “沈老师,医生说你最好吃一些易消化的主食,这包子是老板特意准备的,快尝尝。” 包子拿在手上,也就比自己的手掌小了那么几毫米。 盛情难却,沈秋白咬了一口,被内里多汁鲜美的馅料惊艳到了,皮薄馅多,口感丰富,这包子的确不错。 “这是哪家的包子?”他准备下次也买来尝尝,想来即便司湛的消费非常人所能及,一个包子自己应该还是负担得起。 方方一听他问了这个问题,笑得相当开心:“好吃吧!这可是老板自己做的,黑松露和牛馅,沈老师可以蘸些辣酱尝尝,也是老板走之前准备的。” 沈秋白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里,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惊愕的心情。 什么玩意?!什么馅儿?! 司湛自己做的? 作者有话说: 周一见啦~ 第22章 亲爱的男朋友 “老板厨艺挺好的,虽然我从来没吃到过。哎,沈老师,你别愣着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司湛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混血脸,配上一身围裙在厨房里和面的场景赫然出现在沈秋白脑海里,挥之不去。 更让沈秋白无语的是,自己居然觉得这个想象中的场景还挺赏心悦目。 他看着手里咬了两口的包子,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无论是昨晚混乱状况下的亲吻和告白视频,还是今天这十分合自己口味的肉包辣酱,司湛对自己的心意昭然若揭。 他很认真。 沈秋白无法再用“年龄差”这个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的借口去拒绝司湛,尤其自己还在无意识下,对司湛说了那些话。 他犹豫片刻,终是舒了一口气,劝服自己:包子无过,不能浪费粮食。 方方见他一口气吃完三个包子,成就感非常,拍了空盘的照片给自己老板报备,附上一句:求加薪。 那边司湛立刻回了一个比赞的表情。 被方方安置在客厅圆弧形沙发上的沈秋白此时也收到了来自司湛的回复,是两条语音。 “首先昨晚的事不用客气。其次行为人意识不清从视频中无法判断,作为当事人的我也没有察觉到异常。不过我知道你们有句古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老师这是还想赖账么?” 清醒时相当冷静自持的沈老师关闭消息页面,出神地盯着客厅两米宽的幕布,上面放的外国电影他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直到方方收拾完过来喊了他一声,问他吃些什么水果,他才如梦初醒般,关掉了幕布上已经在滚片尾的电影。 “方方是么?”他看向小助理,后者乖巧点头,等他吩咐。 “麻烦带我去洗衣房拿下衣服。”沈秋白一条腿屈膝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垂落着踩在地上,裤腿太长,一直遮到脚背,只露出一点莹白的足尖。 他单手撑在膝盖上拖着下巴,侧头看向她:“或者我自己去也可以。”说的是商量的话,语气却强硬得不容她拒绝。 方方欲哭无泪:老板这是从哪拐来的大美人,脾气好凶!刚刚还好好的吃完了包子,一转头又要找衣服走。 在她踌躇该怎么应对时,沈秋白已经踩下地,准备朝房子的北边找去。 “沈老师!您您您千万别走啊……我身家性命全在您一念之间啊!” 方方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他面前,眼瞅着揪了他的睡衣就要下跪求他三思后行。 司湛手底下的人怎么都这幅德性? 沈秋白被这种极具表现力的行为吓了一跳,赶忙把小姑娘扶起来:“我不走,你别紧张。这睡衣太大了,我想换回自己的衣服。” “真不走?”方方低头假意啜泣 沈秋白:“嗯,答应过你们,说话算话。” 方方松了口气,顺着沈秋白给的台阶站起身,心里盘算着待会还得给老板发个信息邀功,自己成功把人留下,怎么也得给个十五天带薪年假吧! “那沈老师,我这边还有个,不情之请……”方方一边带路,一边有些局促地开口。 “没事,你说。” “就是,你那行李箱能开下不?里面哪些要洗的丢给我,我今天一并处理了。”她带着沈秋白走到最西北的一个小房间,推开洗衣房的门,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退开一步让身后人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米白色调的洗衣房,靠墙摆着一只黑色的28寸行李箱,正是陪沈秋白去了剧组又去了云南的那只。 “你们老板想得可真周到。”他转过身,淡淡斜了一眼方方。 “哈哈……这不是怕您没有换洗衣服不方便,你看看还缺什么?我今天去置办回来。”方方干笑两声,面前这人突如其来的低气压让她想跑。 说什么周到不周到,方便不方便,老板不过是怕人借口拿东拿西要走就一去不回,干脆把当时能带上的都带了。 两天后。 晚上11点46分,司湛终于从地库搭乘电梯到达自己家门口。 第43章 门厅整洁如初,大门紧闭,他将行李箱靠墙放好,手搭上密码锁,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几日他刻意没有联系沈秋白。 方方说那天沈老师差点要走,他就猜到是自己语音发得太过直白。怕人再赌气跑路,司湛干脆憋了一口气,硬是几次掏出手机来都忍住了。 所以此刻站在门外,异常忐忑。 摸过数百次的门锁第一次显得那么陌生:打开后,里面会是自己想要的完美结局,还是再一次败兴而归? “咔哒——”伴随着密码锁被解开的机械转动声,门打开了。 司湛将门拉开了一掌宽度,窥见了里头冰凉深沉的夜色,幽寂漆黑,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犹豫片刻,他下定决心用力拉开门,踏进屋子,淡淡的暖光,从客厅那边渗过来,勾住了他的魂。 有人在家等他。 这个认知让他在几秒内脱掉鞋子,就这么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不受控制地朝客厅走去。大门在他身后闭合,隔绝了门厅明亮的灯光。 屋子再一次恢复宁静。 客厅里,寂静无声,轻柔的暖黄色落地灯亮着,那张价值一辆a级轿车的乳白色皮制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此刻正沉沉地睡着。 司湛方才的急切倏而放缓,不自觉地摒住呼吸,一步步踩在地毯上,顺势靠坐过去,注视着沈秋白枕在沙发上的脸。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了柔和的阴影。睡梦中的沈秋白没有受到任何打扰,吹着中央空调的冷气,整个人陷在米棕色的羊绒毛毯中。 司湛预想过很多种回家的情形,对应着沈秋白不同的情绪:大多都是愤怒、冷漠、拒绝,只有极少数是平和、谈心、劝解。 但他独独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自然地躺在客厅里,自然得就像在等待晚归的爱人一般。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称得上是亲密的举动。 司湛伸手抚开沈秋白脸上垂落的发丝,无声笑了,忐忑一路悬吊一路的心安定地落回胸腔里——他知道自己不会输了。 “唔……回来了?” 只是轻轻一动,手下的人就醒了。 沈秋白撑着沙发坐起来,未扎的头发随他的动作披散在颈肩,平添了几分柔和。 司湛依旧保持着坐在地毯上的姿势,自下而上仰视着他。 “怎么不回房间去睡?”他用手背靠了一下沈秋白露在毯子外光裸冰凉的脚,沈秋白触电一般立马收回,用毯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睡得久了,嗓子有些干。他咽了一下口水才说:“在等你。我现在意识清醒,想和你聊一下关于那笔钱和视频的事。” “钱是聘礼,视频是确认关系的证明,这个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么?”司湛成竹在胸,也就笑得格外轻松。 沈秋白听完他的话,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司湛,这样的关系是不平等的,你看我并没有付出什么,而你……” “包子好吃么?”司湛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沈秋白在他期盼的眼神下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我么?”司湛又问道。 沈秋白犹豫了,片刻后别过脸,说:“我不喜……”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司湛忽然站起来,亲了他一下,再次打断了他。 “我再问你,喜欢我么?”司湛平视沈秋白,手掌压着他的后脑。这个动作带着些强迫意味,但沈秋白与他视线相撞,并不觉得当下司湛是强势的。 相反,司湛眼里流转的笑意太盛,自己好像已经被他看穿了。 “我……” 吃了人家的包子睡了人家的床,盖着人家的毛毯用了人家的助理,借了人家六百多万的巨款还主动亲了两下,再说一句不喜欢,谁信? 沈秋白自己都不信。 所以他沉默了。 司湛并不想放过他,而是坐在他身边,捧着他的脸,亲一下问一句“喜不喜欢”,无赖至极。 如此这般三五次,沈秋白被亲得毫无招架之力。一睁眼就是司湛的眼睛,一张嘴就被人卷着舌头缠上来。 “可以了,我承认我的确对你有好感!”沈秋白一脚将人蹬开几十公分,涨红了脸,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但司湛,你有想过跟我在一起的后果么?你知道我……” “后果?三年抱俩还是登记结婚?我最不能接受的后果就是你拒绝我,除了这个怎么样都行。” 沈秋白把想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司湛按下他的脚,一把将他从毯子里捞出来,叫人跨坐在自己腿上,像是亲不够一般又啄了下他的唇角,“亲爱的男朋友,明天给你做龙虾馄饨吃,现在我们该去睡觉了。” 话落便站起身,就这么抱孩子似的将人托起来。 沈秋白从上小学后就没叫人用这个姿势抱过了,这叫一个羞愤难当,又怕重心不稳摔下去,只好搂着司湛的脖子将发烫的脸埋在他肩上。 细长白皙的小腿在司湛腰侧随着他的步伐来回晃荡,时不时擦过司湛的腰臀,晃得人心痒难耐。司湛使力颠了一下,两只手手指交叉垫在沈秋白身下,再次牢牢托住,径直往主卧走去。 主卧的空气飘满了隐隐约约的橙花香,司湛自己惯用的香水味已经被彻底盖住。 床虽然整理过,但一看就有使用过的痕迹,右侧那个枕头原先是全新的,现在也有了凹痕,同司湛自己的枕头放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亲昵。 第44章 种种迹象都昭示着沈秋白这三天都睡在这个房间里。 “嘴上说着不愿意,睡得倒是挺香,嗯?” “……” 沈秋白无从辩驳,干脆装睡,闭着眼不说话。 “我很开心。”司湛把他放到床上,用鼻尖蹭了蹭沈秋白的鼻尖,微凉的触感叫人心悸,“沈老师,你真的好难追。” 司湛压低了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呢喃,落进沈秋白的心里却像是有千斤重,一字一句砸得他振聋发聩,无比清醒。 所谓喜欢,能坚持多久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周四见啦~ 第23章 坦诚一些 “沈老师,开门,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一个小时后,司湛顶着微湿的头发,浑身上下就围了块浴巾,倚在次卧门框上一脸憋笑地敲着门。 “性,是一切的根本。成年人坦诚一些不好么?”屋里头什么反应也没,司湛忍不住笑出声,像个老流氓:“你锁门也无济于事,在我家我会没有房门钥匙么?” 次卧门唰一下在他面前打开,沈秋白眼角的薄红还未褪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赌你找不到。” 砰——一声,门重新关上,传来反锁的声音。 这一开一关动作快到司湛来不及反应,他还没从沈秋白娇嗔羞恼的生动表情中回过神,就已经错过今晚抱着爱人睡觉的最佳时机。 这之后司湛找了半个小时的钥匙,无果。 记忆里上次见到那一袋子钥匙还是在两年前刚交房的时候。当时并没多重视,想着自己一个人住,怎么可能会用到这袋钥匙呢? 此时此刻他无比懊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将钥匙们好好供起来?! 不!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装修时他连次卧都不会留! 这房子一共两百九十七平,原户型有四室三卫加一个保姆间。司湛最后只留了两个套房,剩下的做了影音室和录音房,保姆间拆了并到洗衣房。 现在这个带独卫及阳台的三十平次卧成了他的眼中钉,明天就叫人把门拆了!这是阻碍小情侣感情升华的毒瘤!是封建保守装修风格的糟粕! 第二天上午9点,沈秋白被热醒。 迷迷瞪瞪看向勤恳工作的中央空调,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热了。他知道自己体质不好,有时候受点环境刺激就会发热,可昨晚好像也没发生什么。 他伸手想摸摸额头探一下体温,却发现自己抽不出胳膊。刚挣动两下,就从背后伸了只手过来,比他更快一步搭在额头上。 滚烫的手心盖住了整个额头,热得沈秋白浑身烧了起来。 “不烫,再陪我睡一会。”身后传来司湛不太清明的声音,含含糊糊的,结尾带着一点奶音。额头上的大手迅速下移,搂着沈秋白的腰腹将他压向自己。 沈秋白不再动作,由着司湛蹭了蹭自己的肩颈。 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无? “你怎么进来的?” “钥匙。”司湛在他背后用力亲了几下后颈,又贴着他耳后说,“我找到了,你输了。”他只字不提半夜连打三个电话把方方吵醒,问她钥匙的事,最后跟着指示在衣帽间最底层的小保险箱里找到,马不停蹄冲进次卧。 在看到床上熟睡的人时,心里什么胡闹的想法都没了,只剩下平静和满足。 热气喷在沈秋白耳廓上,原本早晨的思维就处于停滞状态,现在更是乱成一锅粥。司湛的手憋不住开始胡乱游走,沈秋白哪哪都痒,好不容易从脑子里揪出了一点头绪,推了推他:“方方要来了。” 司湛撑起身子,亲了亲沈秋白的侧脸:“我在,她就不需要来了,给她放假。” 沈秋白避开他的眼神,司湛也不恼。搂着人睡了一晚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翻身下床,穿了条睡裤就走去拉开了窗帘。 阳光倾泻而入,司湛的皮肤在光照下白得发光,像点缀了钻石一般,混血的优势在他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司湛走回床边,毫不掩饰地站在沈秋白面前,盯着他瞧。夏季睡裤的的材质很薄,沈秋白一抬眼就能清晰分辨出各种轮廓,尤其是早上精神抖擞的某个部位。 他扫了一眼司湛的脸,发现这人是故意的,沉默着转了个身。 “哈哈哈。”身后传来司湛的笑声,紧接着他颇具份量的身体压下来隔着被子抱住了沈秋白,“我去做早饭,你再躺一会。” 沈秋白听着关门声,没心思躺着。 欠司湛的那笔巨款就像一柄悬而未决的利刃,直指他的头顶,二者中间挡了一层名为“恋爱”的缓冲垫。实际上对沈秋白来说,这个垫子存在与否,利刃一直在。 他拿过手机翻到了许倩的对话框,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活,钱多一点的那种。 等了十来分钟许倩还没回,司湛却推门进来,要抱他去吃早餐。 餐桌上放了两盘滑蛋火腿吐司,沈秋白面前搁了杯牛奶,司湛自己面前是杯黑咖啡。 纯牛奶带着一股腥味,沈秋白抿了一口就有些反胃,放在一旁没管,专注地咬着吐司,眼神在吐司、手机和司湛三者之间来回切换。 司湛两三口解决掉吐司,正一边喝咖啡一边刷着手机。看得出来他的家风一定很好,食不言寝不语,吃相都赏心悦目。 一时间餐厅里静得很,只有细微的咀嚼声。 第45章 司湛从手机满屏英文中抬眼,看着沈秋白吃东西的样子,心里充满了饱足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后余生两个人共吃早餐会成为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一幕。 他畅想着未来,无意间瞥见一旁离沈秋白足有三十公分的牛奶杯,自己好像没放这么远吧? “沈老师,牛奶。”司湛伸手把牛奶杯推近了些。 “腥,反胃。”沈秋白头也没抬,惜字如金。 下一秒司湛就握着杯子拿到自己面前,就着沈秋白喝过一口的印渍,一饮而尽,接着再次走去厨房。 五分钟后他端了一杯新鲜的橙汁出来,厨房飘出一股清新的橙香。 “喝这个,可以么?” “谢谢。”微凉的玻璃杯里飘着些果肉,一看就是被暴力挤压榨成的汁。 “如果你真的要谢,我希望可以有一些实质性的表达感谢的方式,比如说,晚上陪我睡主卧。”司湛托腮,欣赏他小口喝橙汁的表情,笑得颇有暖意。 沈秋白听完,放下杯子沉默了。他心里不愿意,又不好拒绝得太直接,干脆不说话,连橙汁都喝不下口。 “司湛。” 沈秋白开了口,认真地看向司湛,觉得实在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而不是又一次被糊弄过去:“你真的决定好要跟我谈恋爱,是么?” “当然。”司湛秒答。 “这段关系中我们是平等的,对么?” “……对。”司湛听着这话,觉得有几分奇怪。 果然,沈秋白下一句话就是:“好,那么有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否则我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跟你交往。” 司湛皱着眉,心里预感到他会说些什么。但如果沈秋白能亲口承认这段关系,那么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在前期做一些必要的牺牲:“你说吧,不过分的我可以答应。” “一,那笔钱我会还你的,欠条我写好放在次卧的桌上了;二,我要搬回去住,但你没行程的时候,我会过来陪你;三,为你好,不要公开。” 司湛轻挑眉头,考虑片刻:“第一条随你开心,第二、三条保留再议,短时间内我可以答应你。” 沈秋白点点头。 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这段关系能维持多久,他笃定司湛的新鲜感不会持续太久。 “既然确定关系了,我也需要你有身为非单身人士的自觉。首先,从称呼开始吧!叫我一下。” 正经不过一分钟,司湛又顺着杆子往上爬。 “……叫什么?”沈秋白瞬间挺直腰背,一副防备的姿态。 他被沈秋白这神情逗笑了,走过来捏捏他的脸,又吻了一下。 司湛唇齿间满是咖啡的清香,染上沈秋白的舌尖,苦得他推拒几下,才松开手。 “当然是叫老公咯。” “……”沈秋白满嘴苦涩,拿过橙汁喝了一口缓缓。这个称呼他实在叫不出口,于是自作主张喊了一声:“阿湛,我可不可以就这样叫?” 这一声“阿湛”来得猝不及防,尾音带着甜腻的讨好和婉求。司湛酥了半边身子,蹲在他面前,把脸埋在沈秋白膝间:“可以,你怎么叫都好。” 傍晚沈秋白坐在司湛的副驾驶,由他开车送自己回公寓楼。 他后颈上有零星的红痕,是下午反抗不过任由司湛为所欲为的结果。 车后座上放着一只冰袋,里头是个三层冷冻盒,每一层都整整齐齐码放着又大又白的馄饨。 这是司湛努力三个多小时的所谓龙虾馄饨,说是让他带回去每天给自己下几个吃吃,好过外卖和快餐。 沈秋白还是第一次见人拿二十多公分的澳龙,直接取虾肉打成泥做馅儿,当场愣住,看得是目瞪口呆。 同时司湛穿着围裙睡裤的一幕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感官刺激,亲眼所见的确要比想象中更赏心悦目。每一次挥刀用力时肩颈手臂勃发的肌肉线条,以及掰开虾壳时强有力的背肌…… 沈秋白光回想画面就觉得有些口干,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开车的人。此时司湛穿着简单的休闲套装,戴着墨镜口罩,头发随意打理了下,又成了高不可攀的偶像巨星。 可自己怎么看都不可遏制地联想到他衣物之下令人疯狂心动的身材。 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继续攀升的情绪。 沈秋白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许倩。 他犹豫着要不要接,车内空间小,自己也不是很想在司湛面前聊工作。那边司湛却关掉了车内的音乐,相当体贴地提供了一个安静的环境,示意他可以接。 “喂,倩姐。” “你明天上午10点来公司一趟,曹总要见你,有新的企划书。” 许倩公事公办地说着,挂电话前不忘叮嘱一句:“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次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你记得穿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 电话被挂断,嘟声在寂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明显。 沈秋白泰然自若地看向前方,心里笃定许倩的嗓门不大,司湛必然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路口的信号灯变红,车子稳稳停住。 司湛目视前方,右手手指轮流轻叩着方向盘。 直到红灯还剩十多秒时,他才转过头,凉凉地扫了一眼沈秋白,不咸不淡地开口:“沈老师,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说说看,这是什么典故?” 第24章 有人了 第46章 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的典故,那天晚上司湛并没有得到答案。 在他问出那句话后,自己的电话也响了,连接着车载显示屏,来电人是刘桥。 司湛面色低沉,心里腹诽这两个经纪人是不是商量好的。 沈秋白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红灯变绿,车子起步,司湛接起了电话。 刘桥找他是有重要的工作安排。 超高人气与不菲的商业价值注定司湛不会有太多的个人时间,从昨晚到现在的十多个小时已是难得的闲暇时光。 他马上就要奔赴下一场钟鼓馔玉的盛会,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沈秋白家里喝一杯茶。 司湛将沈秋白送至地库,即便时间紧迫也硬要和他一起走到电梯口。 虽然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但这公寓里住的艺人不少,来蹲点的粉丝也不少。沈秋白将他按回驾驶座,说不安全,自己提了冰袋和行李箱下车。 司湛坐在车内,看他听话地按照自己吩咐拿齐了要带的东西,从车前走过,糟心地咬了咬舌尖。 原因无他,沈秋白除了下车前蜻蜓点水的一吻,下车后就当自己不存在似的,别说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就连基本的挥手道别甜甜一笑都没有。 司湛想起了自己见到的那些照片,沈秋白用依恋仰慕的眼神看着另一个男人。 突如其来的嫉妒肆虐生长。 他打开音乐,踩下油门,车子发出一阵轰鸣,绝尘而去。 翌日上午,华天总经理办公室。 沈秋白难得穿了一身正装,黑色的长袖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个纽扣,下摆束进了浅米色的西装裤里,长发仔细扎了下,显得整个人非常精神,配上那张脸,一点也看不出是打工人来见老板,倒像是哪个大资方亲临谈判。 在这个室外温度高达32摄氏度的初夏天里,沈秋白这一身装束让曹不修十分怀疑他是故意的。 两人面对面坐在会客沙发上,气氛有些诡异:曹不修紧盯着沈秋白,后者自顾自地玩着手机。助理端进来两杯咖啡,头也不敢抬,急匆匆带上门离开。 曹不修注视着闭紧的房门,向后一躺,状似亲切地开口:“秋白,最近过得如何?” 沈秋白收了手机,语气礼貌而疏远:“多谢曹总关心,还不错。” “企划书你看下,这个电影是公司的重点项目。”曹不修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文件,眼神一直没动,直直地落在沈秋白脸上。 沈秋白并没有直视他,而是低垂着脖颈,摆了一个恭顺的姿势,拿过企划书翻看着。 阳光从办公室的落地窗直射进来,被百叶帘分割成一道道。其中一道,落在他白皙的后颈上,肌肤反射出了一道光斑。 曹不修直起身子,拿过面前的咖啡浅饮一口,似乎对沈秋白的态度很满意,之前因他这身凌厉正装引起的那些不悦也消散了许多,他享受这种感觉。 因此他放下咖啡杯,探身离沈秋白近了些,距离恰好能隐约闻到沈秋白惯用的香水味。这甜腻馥郁的香气,每次都让人心猿意马。 “曹总,这个电影我接不了。”沈秋白仅仅只是看完了人物小传,就阖上企划书,放回到桌子上。 “你……”曹不修没想到他会拒绝,强迫自己压下方才难耐的情绪,收回神来扫了一眼沈秋白,视线落在他后颈的光斑上,却猛地发现视线里闪过一抹浅红。 霎时间所有想说的话都如风卷过后狼藉的废墟,拼不起来了。 是他看错了么? 沈秋白怎么会? 曹不修猛然站起身,走到沈秋白的背后。 他修长白皙的后颈上,有一块浅色的,像是被人用拇指用力按出来的痕迹,藏在黑色的衣领之中,微微侧一下头,就会暧昧地爬出来,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做了什么。 “沈秋白有人了”的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再也消不下去。 曹不修甚至想过会不会是其它意外造出的痕迹,但理智马上开始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在这个位置留下痕迹的人必定有极强的占有欲,就像是给所有物打上标签一般,让其它雄性只能呲牙在一旁觊觎。 “曹总?” 沈秋白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曹不修。他实在受不了有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视线快把自己烧穿了。 “你的脖子……”曹不修下意识想伸手触碰他的脖子。 沈秋白警惕地后退一步,伸手捂住自己脖子,问:“什么?” 曹不修看他戒备的眼神,如梦初醒,勉强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没什么事,你刚刚说接不了这个电影,为什么?” 沈秋白略带歉意开口:“是个能拿奖的好剧本,不该埋没在我手上。” 一个追梦少年的坎坷之路,正能量,贴近生活,人设丰满细腻。放在十年前沈秋白愿不惜代价接这个电影,但十年后的他不想了。 “埋没?可我觉得很适合你。”曹不修没有退让。 当年沈秋白与李怀合作《不被遗忘的春天》,饰演男主文华,差点登上影帝宝座。那个清冷孤僻,拥有双重人格的美丽少年始终在自己脑海里鲜活地存在着。 既然李怀可以,那为什么自己不行呢? “曹总,的确不合适。”沈秋白苦笑一声,垂头示弱。 这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曹不修觉得心里舒爽不少,片刻后大发善心,没有继续为难沈秋白,只说让他回去再考虑考虑,电影筹拍也不急。 第47章 沈秋白点头道别,几步就迈出了办公室。 他步子迈得很大,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腿修长纤直,某个部位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耐人寻味的形状。 曹不修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良久,他坐回办公桌,喊来助理收拾掉会客桌上两杯甜腻的拿铁。 许倩等在办公室门口,见沈秋白出来,就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他的衣着,撇撇嘴吐槽:“说了穿白t和浅色牛仔裤,你这身打扮是要来给他下战书么?” 沈秋白摇摇头,神情有些冷淡:“电影我拒了,还有别的活么?综艺、电视剧、线下活动……给钱的都行。” “电影不好么?我看过了,挺适合你的。”许倩站在纯商业的角度,觉得沈秋白的形象与演技都能撑起这个角色。撇去名声人气不说,他的确是公司艺人里最合适的。 沈秋白安静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忧郁和破碎感,再配上他绝美的脸。当年在《不被遗忘的春天》里反串饰演妹妹文芳,一袭碎花连衣裙,是多少人心中的初恋女神。 许倩见过剧照,愣是没把现在爱财如命的沈秋白同剧照里的清纯白月光联系在一起。 沈秋白停下脚步,深沉地看了一眼许倩:“倩姐,这么好的制作班底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会亏的。有别的工作记得喊我,电影就别再提了。” 手机震动两下,他阻止了许倩的继续游说,看了一眼新消息。 是司湛发的,问他是否还在公司,自己可以顺路过去接他。 沈秋白下意识在输入框中打上“不用了”三个字,又一个一个字删除,换成了“好的,我等你”,脸上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松。 许倩在一旁盯着他,也就没错过他脸上的蛛丝马迹。 从曹总办公室出来后沈秋白的脸色就很难看,收到消息后表情才松动了下,回复时脸上已隐约有笑意,女人天生对八卦敏感的第六感让她产生了一个离谱的念头。 “你是不是……恋爱了?” 沈秋白歪头沉思,似乎十分困惑该如何描述自己自己当下的恋爱状态:“唔……姑且算是吧。” 姑且?算是吧?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处于健康平等正常的交往关系中,他该不会找了个什么金主吧? “男人,还是女人?我得做好公关准备。”许倩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沈秋白拍拍她的肩,试图安慰自己的经纪人,可惜成效甚微:“男的。不用担心,不会曝光的,我保证。” 果然是个男的! 再说你保证了有什么用? 万般脏话涌上心头,许倩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拉着他走到僻静的楼梯间,紧张地看了看是否有人跟过来,确认安全后才小声质问他:“你这样做,曹总怎么办?” 沈秋白故作惊讶地看着她,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倩姐,曹总夫妻伉俪情深,你怎么能胡乱造谣?” 许倩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只能看着他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了。 写字楼的马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g63,车窗贴了防窥膜,看不清里面坐的什么人。 沈秋白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昨天送过自己的这辆车。 这是司湛自己的车,粉丝扒不到路上遇见了也认不出来,用来接人的确方便。若是换那辆埃尔法,这儿怕是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立马热搜上就会出现“司湛现身华天楼下,为合作还是为选妃?”这样的标题。 车子在他靠近时解了锁,沈秋白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室外闷热的温度的确不适合他今天这身打扮,束得太紧,燥热得很。只这么短短几步路,开门上车的几个动作就冒了汗。车里的空调一吹,汗液蒸发的凉意让他有些痒,忍不住解开领口和袖口的纽扣。 司湛趴在方向盘上,神情有些疲累,微眯着眼看着他。 沈秋白在他的注视下,解开了两个扣子,锁骨上隐隐泛着浅红色。 “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呢?没穿?”司湛的视线从他的衣领一直扫到胯部。 “嗯。见老板,还是这样比较正式。” 正式是挺正式的,只是太修身,将他清瘦的身形勾勒毕显。怎么看怎么觉得衣服紧了,越看越想给他扒下来。 司湛其实已经很累了。 昨天的通告一直录制到今天清晨,不过在保姆车上睡了两三个小时,就回家开了车来接沈秋白。 等在楼下的时候昏沉得很,觉得趴在方向盘上都能睡着,沈秋白一上车,这身正装又给他刺激醒了。 “昨天问的典故,沈老师想好怎么说了么?” 沈秋白解开了腕扣,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空调风,虚虚抬了下眼皮,敷衍道:“没什么典故,倩姐可能觉得今天天热,叫我穿凉快点。” 话音刚落,司湛熄了火,凉爽的空调风戛然而止,车门解锁的声音叫沈秋白“咯噔”一下。他一把拉住已经将车门打开一条缝的司湛:“你做什么?” 司湛面色平静,指了指华天的办公楼,语调平白没有起伏:“你不说我就自己去问华天曹总,他应该不会不见我。” 第25章 典故由来 g63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车内气氛凉飕飕的。 “是我很久之前拍的一部电影,里面男主角日常就这么穿,倩姐可能误会了些什么,胡乱说的。” 第48章 “什么电影?”司湛注视前方,极度疲累的脑子此时像是喝了两斤肾上腺素,沈秋白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要仔细琢磨。 “……《不被遗忘的春天》。” 沈秋白现在已经可以非常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明明几年前这几个字还是他发病诱因之一。 司湛一怔,他对这部片子印象极其深刻。这是沈秋白的成名作,也是自己第一次喜欢上沈秋白的契机。 电影中沈秋白一人分饰双角,因妹妹走丢自责抑郁的哥哥,存活在母亲幻想中明媚活泼的妹妹。沈秋白完美呈现了两种人格交织的反差,在影片整体哀伤黑暗的基调中,照进了一缕光。 这缕光也照进了司湛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时光里。 “所以,他对你有想法,是么?”由己度人,自己对那时的沈秋白惦念许久,旁的乱七八糟的什么人,怕也是念念不忘。 沈秋白一秒都没犹豫,果断否认:“没有。” 司湛停好车,借着地库昏暗的灯光探身到副驾驶,紧盯着沈秋白的眼睛,说:“我不信。” “……” 别说他不信,沈秋白自己也不信。 最开始沈秋白一直觉得曹不修愿意签下自己是利益驱使,后面接触下来才知道他存了些私心。那时魏凡正缺钱,自己也出不起解约金,所幸曹不修没什么越界的举动,毕竟他同妻子的恩爱佳话业界闻名。 想来与名声相比,沈秋白不过是个养在身边,迟早能下手的小玩意。 这几年来,多的是人这么看他,沈秋白习惯了。 司湛见他垂眼不语,冷哼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你住的这公寓,是公司的吧” “……是。” 司湛挑了挑眉,抽身回到驾驶座上,拉开车门下车。大步从车前绕过走到沈秋白这边,打开门扬了扬下巴:“走吧亲爱的,上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沈秋白坐在二楼房间的地毯上,脚边是一只敞开了的黑色行李箱。 司湛正在一墙之隔的浴室里冲澡,哗哗的水声让沈秋白静不下心。 刚一回来,司湛就推着他往楼上房间走,三两下就把他身上的黑色衬衣解了,露出里头棉质的白背心。 在看到背心时司湛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似乎不解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但他手没停,给沈秋白换上了宽松的白色短袖,当然借此摸了几下沈秋白的腰腹,在他察觉前借了浴巾洗澡去了。 不过五分钟,司湛就带着一身水汽推门进来,头发沾湿了一些,上身有几处被他搓得发红,足可见这澡洗的速度之快。 “怎么了?舍不得,还是在等我一起收拾?”司湛见沈秋白看着自己发呆,行李箱里拢共没收拾几件衣服,蹲下身靠了过去。 空调一吹,司湛浑身上下都凉凉的,摸上沈秋白裸露的小腿激地他一颤,闭上了眼,很快嘴上就传来令人沉迷的触感。 司湛嘴唇就像夏天冰柜里拿出来的凉糕,又冰又甜,舌头却是烫的。 亲了一会沈秋白就受不了,伸手去推他,手掌结结实实抵在司湛的胸肌上,这人又只围了个浴巾就出来。 “我只是在想,先带一部分过去吧。”沈秋白摇摇头,谈不上舍不舍得,今天曹不修忽然摆在明面上的私心,也让自己想避一避。 “没关系,后面的东西我让小东来拿。”司湛被他一推,心里冒了一些念头。充满沈秋白气味的床近在咫尺,眼前人垂头的模样十分乖顺,后颈上还有自己昨天留下的痕迹。 沈秋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站起身去找要带走的衣服。那件白色短袖恰恰好包住他的臀部,下面是宽松的家居短裤和笔直的小腿。 司湛垫着浴巾坐在床尾,目光随着视线里来回晃荡的小腿愈发深沉。终于在沈秋白又一次背对他蹲下,撅着臀部时,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 “沈老师……”极具磁性的低音炮在自己耳边炸开,沈秋白这才意识到司湛的状态不对,可是来不及了。这人捆着自己的两只胳膊力气之大,沈秋白用尽力气也松动不了分毫。 紧贴的部位就隔了两层布料,沈秋白深切地感受到了那四分之一日耳曼血统给司湛带来的巨大优势,无论是体能还是体型。 他伸手捂住了司湛靠过来的嘴唇,艰涩地开口,企图唤起司湛的理智:“司湛,冷静一点。”转过头,却对上了他情欲喷薄的双眼。 “我只是突然觉得……”司湛单手搂着他,空出一只手来解除了自己嘴上的禁锢,“既然要走了,不如在他的房子里做点什么,我有点嫉妒他。” 曾经的前男友就已经让自己怨念非常,这又来一个觊觎沈秋白的人。仗着是老板就能对他的衣着做出要求,自己要还隐形那岂不是要被人骑到头上种草! 沈秋白十分无语。 司湛的脑回路是怎么能够从搬家联想到这种事情上?他嫉妒曹不修?嫉妒什么? “他没你年轻没你好看,你嫉妒他什么?”沈秋白挪了挪落座的角度,想避开一些。 司湛腿部用力,一个翻身将沈秋白压在床上,紧紧密密地与他相贴,只撑起了一点脖子,与他对视:“除了这些,我还有哪里比他好?嗯?” 这突如其来的雄竞欲可苦了沈秋白。 司湛一米九,看着再瘦那份量也不小,更何况他一身肌肉,压上来的时候沈秋白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第49章 以前没人教过他用这个姿势得撑着些么? “哪都比他好,不然我为什么跟你谈恋爱!司湛你起来些,我喘不过气了!” 亲口听他承认让司湛笑得合不拢嘴:他果然爱惨我了! 司湛搂着他翻了个身,让沈秋白躺自己身上,两只手自然地伸进他的腰侧,一只向上,一只向下,大肆开疆辟土。 …… 半小时后沈秋白脸色阴沉地站在卫生间洗手,从镜子里瞪了一眼门边悠哉的人。 司湛一脸餍足,换上了沈秋白的宽版衣服,上衣合适,只是裤子略紧了些。想到刚刚的对比,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秋白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憋了一口气走回房。 房间乱糟糟,看得他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床单被套都拆了,卷成一团往门外一丢,都不要了! 司湛手里拿了双袜子,摸过来单膝点地给沈秋白穿上:“不气了好不好,我才睡了3个小时,明天开始行程又很满,会很久见不到你。好好陪我一会,晚上给你做龙虾芝士焗饭。” 司湛一跪下,沈秋白气就消了大半,抽回穿了一半的脚,自己提好袜子:“我自己来” 除了父母之外,还没有人给自己穿过袜子,挺不自在的。 “都听你的。”司湛将人抱到楼下沙发坐好,自己提了行李箱和冰箱冷冻层的馄饨,扎紧了屋子里需要丢的垃圾袋,心情无比舒爽地带着人回家。 这一次是名正言顺,正大光明。 再次回到司湛的房子里,感觉挺魔幻。 昨天上午还言之凿凿约法三章,今天就回来了,而且回得心甘情愿。 沈秋白换了鞋,直接走去开次卧的门,司湛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嘴角勾着笑意,看他拧了三两次都没拧开门,转过头来满脸难以置信问自己。 “怎么回事?你锁的?” “对,没错,我锁了。”他憋不住笑出声,人帅笑起来都是美的,颜值一点没崩。 沈秋白一时失语,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对司湛超强的行动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接着左手一摊,跟他要钥匙:“钥匙给我。” 司湛相当自然地把手往他手上一搭:“没啦。”接着握住手掌一把将人拉怀里,“丢下水道冲了,要开门除非拆墙。” 一百二十多斤的重量猛冲过来,被他牢牢接住,两只脚纹丝不动,让沈秋白有种自己相当娇弱的错觉。 “沈老师,主卧床垫是18万的金斯当,我不在家,没人睡可就太可惜了。”司湛是懂得如何拿捏沈秋白的,这人最见不得的就是浪费钱。 果然沈秋白不再抵抗,看表情是相当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同住一间房的提议。 “给你下两个馄饨垫一垫,我去做饭。” “龙虾吃多了腻,想吃川菜,我来点外卖。”沈秋白这几天一直吃司湛的用司湛的,还有专人服务,纯纯豪门少奶奶的生活。 不妥,这相当不妥! “我明早7点的飞机,5点就走,吃外卖脸会肿。”司湛轻飘飘一句话,沈秋白就把手机收好,乖乖去餐厅等着。 除了不铺张浪费,沈秋白还有个相当明显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压根没提自己来做饭这件事。毕竟吃外卖只是脸肿,吃他做的饭估计就是全身浮肿警车接送。 餐桌上只摆了一只碗,里头拌了三只馄饨。 这龙虾馅别说还真挺好吃,滑嫩弹牙,面皮薄而劲道,辣油也挺有几分川渝的味道。 沈秋白吃完懒懒地玩着手机,余光时不时瞥向厨房里忙碌的司湛。 有食物入腹,头脑供血都充沛起来,一时间耳清目明,顺道再次对今天发生的事复盘了一遍,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不应该呀! 司湛对外向来冷静理智,没道理因为这子虚乌有的事直接在别人家撒野吧! 于是他犹豫着问道:“司湛……你是不是其实没那么生气,只是借这个由头自我发挥了?” 厨房里那位冷静理智的顶流男爱豆动作顿了片刻,立刻调整好表情,探头委屈道:“怎么会!我嫉妒得都要疯了!” 沈秋白眯了眯眼,心下了然。 得,谁爱信谁信吧! 晚餐是龙虾芝士焗饭,和一盘看起来相当朴实无华的白菜,半点红色没有,答应好的川菜去哪了? 司湛见沈秋白盯着白菜沉默不语,殷勤介绍道:“这是知名川菜‘开水白菜’,我特地学的,汤底是煨的鸡汤,不过今天太匆忙,鸡汤时间短了些。” 哦,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化繁为简,用掉一只鸡,端出来一盘白菜。 “我要的是……辣的川菜。”沈秋白吃人嘴短,只恨自己居然把这道国宴神菜给忘了! 司湛语重心长地劝慰他:“宝贝,吃辣对我们俩目前的关系没益处,尤其是你。” 得,谁爱吃谁吃吧! 第26章 我想的 司湛说行程满,那的确是忙得脚不沾地。 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沈秋白就没见过他几面。 但偶尔在夜半睡梦时,会被猛然拽进滚烫的怀抱,身上沾上几个欲求难诉的亲吻。 头一两次沈秋白醒来时见房间里依旧只有自己一人,总恍惚觉得夜晚旖旎的一切是自己做的梦。但洗漱时就会发现锁骨位置被人留了印记,恰好是能被衣领堪堪遮住,但走近了看就能一眼发现的刁钻角度。 第50章 也不知道司湛是怎么在无法压缩的恐怖行程中挤出时间来,就为了回来躺上一两个小时。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秋白愕然停住,盯着镜子里满嘴泡沫的自己,低下头洒了一捧水,在水迹滑落时闭上眼,思绪纷乱。 司湛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认真,是不是年轻人都如此热切且一往无前?但自己好像无法回报,甚至有些无法承担这样强烈的情感。 今天有工作,方方在客厅里早已准备好了沈秋白出门的必需品。 司湛不在家,方方又勤勤恳恳来上班,在沈秋白第一次说要出去工作时,立马自告奋勇说要给沈秋白当助理。 司湛当然同意。 方方本就是他留给沈秋白的人,当初还妥帖地考虑到了性别因素。 这一个月来沈秋白接了两个只有几集戏份的配角,走了两三场上不了台面的商业活动当当花瓶,接着便是这几天要做的动画录音。 说起录音还得感谢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林珈妮。 她接了一部国产高质量动画的女一号配音,知道目前还缺一个清冷的疯批男反派声线,戏份大概占据电影的二分之一,便向导演推荐了沈秋白。 一开始导演对沈秋白并不是那么满意,毕竟这人的名声一般,也没什么粉丝基础,对电影的助力或许是无功有过。 但耐不住林珈妮这位超高人气女爱豆的极力推荐,便说给个机会让沈秋白过来试试。 结果几乎是沈秋白刚踏进录音室的门,导演就决定要用他,甚至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 顶着那样一张仙人模样的脸,说出来的声音怎么会不好听? 导演不是不知道沈秋白长什么样,网上一搜就有照片。只是得见真人,比平面无趣的照片震撼多了。 “谢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沈秋白知晓自己被录用后非常惊喜,朝众人鞠躬一笑,那笑容真是叫人如沐春风。声音也相当动人,完美契合导演心中的反派人设。 工作室的人都在感叹,导演这是变相为他们谋福利,能和美人共事本就是一大幸事,更何况还是两位美人。 今天依旧是方方开车带他去的录音室。 司湛在小区负一层拥有三个车位。除了他自己常开的那辆g63,还有一辆放着落灰的阿斯顿马丁dbs,以及方方现在开的这辆奔驰e53轿跑。 沈秋白本来不愿意用,一是觉得占了司湛便宜,二是觉得太高调。方方听后相当迅速掏出手机拨号,说要打个电话请示老板。 他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再去打扰司湛,未免显得自己太过矫情,只好同意,心里想着后面多还些利息补补。 如果司湛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跳起来将人按在床上,委屈式撒娇,说自己愿意给他花钱照顾他不是为了多那一丁点利息,而是希望亲爱的男朋友能以同样的情感反馈给自己。 比如说,一句“谢谢老公”。 录音室里一待就是半天,手机放在助理那没带进棚里。于是司湛从早上起床开工联系的沈秋白,一直快到中午还没收到回复。 他看看自己同沈秋白的聊天记录,绿色框洋洋洒洒,白色框稀稀疏疏,随便截个屏出去都自带话题性——“舔狗与他的女神聊天内容鉴赏”。 看吧,分居两地果然影响双方感情! 朋友圈的红点提醒他有好友更新了状态,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林珈妮刚发的照片,直接放大查看! 【图片】 配文是:美人前辈夸我声音好听,开心! 照片的最右侧,是沈秋白开怀笑着的脸。长发随意扎起,额前的刘海用发箍拢上去了,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整个人被现场的气氛渲染,显得活力年轻。 哦?原来不理人是跟小女孩录音去了,哼。 司湛顿觉自己像是喝了一斤醋,饱得很。 录音棚外等候的方方忽然接到自家老板的电话,事无巨细一一汇报沈秋白近况。 “中饭准备的什么?” “两只蟹黄包,还有我一早炖的海鲜粥。”方方脱口而出,一秒不带犹豫,十分专业。 “嗯,我今晚回去,你先别跟他说。” 方方盯着录音棚里心无旁骛的沈秋白,善解人意地回复道:“老板你快到了说声, 我找个由头溜走,给你们留二人世界。”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舒心了些,哼了一声说:“可以。” 录音傍晚六点多才结束,到家时已近八点,这地儿拥堵的交通向来遭人诟病。 沈秋白冲好澡,出来就见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壶润嗓的罗汉果茶,与之相配的还有几瓣爽口的梨子。 司湛的人,细致贴心与他一脉相承。 沈秋白坐在沙发上,降下幕布,继续看前几天没看完的纪录片。 方方准备好晚餐,瞅一眼手机,向着客厅里神情专注的沈秋白说了声:“沈老师,晚餐在桌上,今晚我有点事,就先走啦。” 沈秋白沉浸在迤逦壮阔的风景中,不疑有他,跟方方挥手道别。 关门声响起,他站起身关掉屋内的灯,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只有幕布上的亮光映在他的四周,隐隐绰绰。至于餐桌上精致可口的晚餐,早被他抛之脑后。 司湛回来时,屋子里没什么光亮。 从机场出来就被私生跟车,让刘桥尽快解决最后还是在高架上多绕了一个小时。刘桥打来电话问人逮到了怎么处理,司湛面色不豫瞟了眼手表,说报警。 第51章 他本以为这么晚到家沈秋白应该睡了,特意放轻了动作,迫不及待朝卧室走去,却在路过餐厅时停住了脚步。 客厅的光透了些到餐桌上,照出了实木桌上几个圆弧形的轮廓。走近一看,是几盘凉透了的菜,瞧着都没人动过。 他回过身,沉着脸看向客厅:沈秋白正屈膝靠在沙发上,神情专注虔诚,紧盯着幕布上不断变幻的光景。 沈秋白对影片的专注度是司湛从未见过的。 这并不同于工作的认真,而是带着一种向往,渴望。让司湛觉得这人极度渴慕着有关这部影片的一切,像是一有机会就会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抛下一切,也包括自己。 这种想法让司湛十分不安,轻声踱步向沙发走去。 这是一部讲述藏区偷猎的纪录片。 长直的枪口对准屏幕,砰——即便声音放得很轻,沈秋白依旧随着枪声颤动了下,浑身发凉。 紧接着一双温热的臂膀揽过来,有人从身后隔着沙发抱住了他。 沈秋白惊讶地转过头,就被同样侧头靠过来的司湛吻住了。 唇齿缠绵,诉情道爱。 久违的气息侵袭着全身每一个毛孔,神经中枢像是被麻痹了一般。沈秋白就那么呆愣着任司湛亲,直到司湛亲够了松开他。 “怎么回来了?”沈秋白舔了舔被亲得发麻的嘴唇,抬手暂停了纪录片。 “这段时间我找你你回我两句,我不找你你就想不起来找我,这样当男朋友可不行啊沈老师。”司湛绕过来坐在他身边,手指从耳后穿过他又长了些的发丝,控诉道,“只有我在想你。” 言下之意,沈秋白不想他。 沈秋白被他撩头发的动作弄得有些痒,不自觉偏头靠在他手心里:“我想的。”说这话时眼睛低垂,唯一的光源将他的脸映衬得明暗交错立体分明。 司湛的手心贴着他的耳廓,轻轻揉了揉,神情复杂。 他不太信沈秋白这句话,却又觉得他说得真情实意。 “晚饭怎么没吃?”司湛抽回手,沈秋白恍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没吃饭。 “下午录音,珈妮送了甜品,吃完就没觉得饿。” 司湛抿嘴,想着他原来是吃了别人送的东西。 “陪我一起吃点,吃完我陪你看完。”幕布上纪录片的进度条还有40多分钟,司湛看了一眼苍凉的画面,相当自然地拍了拍沈秋白的腰。 方方的厨艺不错,饭菜热了一趟依旧可口。 只是面前的司湛看着有些食不知味,焦点落在前头的餐垫上。沈秋白关心地问了句是不是累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司湛回过神,笑了一下:“不累。” 沈秋白心里存了点疑虑,吃完饭后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进洗碗机,又主动拉着司湛坐回到了沙发上。 司湛大张着腿,划出一块空地来,沈秋白就窝在里头,被司湛整个搂住,冰凉的四肢被捂得暖暖的。 沈秋白的主动稍稍缓解了司湛的不安,他静下心来一起欣赏这部片子的最后一段。 画面上的藏民面容质朴,在公路旁不远处见到了羚羊被剜去角的尸体,跪坐在地上痛苦哭嚎,说着听不懂的藏语。 真情实感的流露叫人为之动容。 司湛垂头看沈秋白眼里的哀伤,将人搂得紧了些,轻声问了一句:“沈老师,你觉得什么样的演技能被称为是好演员呢?” 沈秋白从影片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联想到他方才疲累的状态,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原因:“你要接新戏了?还是工作的压力太大?所以刚刚才那么低落。” 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因为工作产生过压力的司湛此刻愣住了,他从小便没有体会到过挫败感,方方面面都称得上是佼佼者。唯一能影响到他的不过就是眼前这个人罢了,但沈秋白觉察不到。 沈秋白以为他不说话是默认了,开始认真思考起刚刚的问题来。 《演员的自我修养》是他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必修课,每一个踏上演艺道路的人都在追求成为世人眼中的好演员,但参透者寥寥。 沈秋白自诩不是个优秀的演艺工作者,曾经有的虚名也早已风化消弭。 所以此刻他盯了一会影片画面,相当慎重的开口:“每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会有些差异,在我看来是真诚吧。真诚的演技,把自己当成角色本身去生活,去体验,想他所想,忧他所忧。” “这样会很难出戏么?” “会吧。”他点点头,“入戏和出戏是对演员最大的考验,共情式的演法虽然伤神伤心,但呈现出来的效果是最好的。” 沈秋白说着说着将头靠在司湛肩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抬眼看着他:“入戏是对每一个角色最基本的尊重,如果你成为不了角色本身,你就是失败的。你需要抛弃掉自己的特质,在角色面前你不是什么顶流,不是什么偶像,你要做的是不能让观众看完这个角色只记得是‘你’演了他。” 沈秋白的眼睛很亮,说起这些话时整个人带着勃勃的生气:“你需要让观众记住这个角色本身而淡忘掉演员,才算是演活了他。” 说完这句话,沈秋白看着司湛严肃认真的脸,伸手戳了一下,笑了:“我说得太多,你听过算过,不要这么严肃。” “不会。你说得很对。”司湛靠过来蹭了蹭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只是忽然想到,你之前拍电影时,也是这么伤神伤心么?” 第52章 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退去,沈秋白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司湛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去剖白自己。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第27章 存原图 沈秋白不想说。 二十四岁之前的人生对他而言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他别过头,相当敷衍地回了两个字:“忘了。” 不等司湛有所反应,他迅速站起身,脱离身后的怀抱,打了个哈欠:“困啦,我先去洗漱。”接着趿拉着拖鞋快步逃离现场,生怕司湛给他拦下来追问之前发生的事。 司湛心里本因为他的敷衍逃避有些不开心,现下见他近乎狂奔而去的背影,又觉得很可爱。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这辈子还长。 习惯性退出影片全屏再关闭,无意间瞥到了影片详情页上导演的名字——魏凡。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也没什么印象。 但这一瞬他忽然对沈秋白会看纪录片这件事产生了好奇,于是切到观看记录页面,想看看沈秋白最近的喜好。 没想到拉下来五六部近期看的纪录片,导演都是同一个人。 司湛眉峰轻挑,抿着唇,心里冒出了一些酸意:魏凡是谁?怎么就这么得沈秋白青睐? 他摆了个随性恣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在手机网页的搜索栏输入这个名字,立刻出现了一系列相关信息。 最上头是个人百科,附了张照片。司湛瞧了一会,心里哼了一声:不如自己长得帅,不是沈老师的菜。 百科里信息很少,只列了些作品名称,亲友关系那边也只有一个人名,看起来也是个名人,标着【祖父】。除此之外整个页面干净得不行。 退出来再去看别的信息,不过是些采访,影片影评等等,可用价值近乎为零。他回忆了下刚刚看到的人名,重新搜索了下。 跳出来密密麻麻的相关信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位老人家还真挺有背景:国家一级演员,电影学院教授,近现代电影先驱者…… 嗯?司湛忽然记起,多年前沈秋白在采访中被问到过恩师对他的助力,那位恩师似乎就是姓魏。 卧室里传来卫生间门打开的轻声,这是沈秋白洗漱完毕的信号。司湛收好手机,信步朝卧室走去。 蓬松柔软的薄被下凸起一块,沈秋白的脸半掩在被褥之下,就像他每一次挤出时间匆匆回来时看见的那样。 但今天,他可以搂着人睡满一整晚。 沈秋白闭着眼,表情淡然。 司湛连同被子一起环抱着他,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我去洗澡,等我。”说着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廓,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去主卧的浴室。 水声一点点传进沈秋白的耳朵里,他睁开眼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一次与上次司湛在自己家中洗澡的气氛大不相同。 他有些紧张。 对于这种情侣之间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沈秋白就像个蹩脚又不熟练的差生,连照着老师的样子跟着学都学不会。上次灼烫的记忆又翻滚上来,司湛那双饱含欲念的墨绿色眼睛,直直地望进他内心深处。 引诱他跳进欲望的深渊,一起沉沦。 司湛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骤冷的温度让他打了个颤,赶紧掀开被子钻进去。刚靠过去就闻见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顿时僵住了动作,眉心微蹙。 沈秋白抽烟了? 跟自己在一起后其实极少见他抽烟,平日里方方也说一周见不到他抽一根。那现在是怎么了? “沈老师,抽烟了?”他凑近背对着自己的人,问了一句。 沈秋白闷闷地“唔”了一声,声音含糊困顿,像是已在半醒半睡中。 司湛不忍心吵他,贴上去却发现沈秋白手脚发冷蜷缩在那,心跳如擂,从身后抱着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根本没睡。 司湛被他冰凉的四肢惊到,“嗯?”了一声,探手摸摸沈秋白的脸,怕人又病了。确认体温正常后,看了一眼手机app上显示的空调温度,居然只有23摄氏度。 “沈老师,空调温度开低了。”司湛摁了三下调高温度,把手机放到一旁,将沈秋白整个人翻了过来面朝自己,用腿内侧的体温去暖他的脚,又把他的手贴到自己胸口,牢牢按住。 “室内空调最适宜的温度是26摄氏度,现在还冷么?”司湛笑着问。 沈秋白就像一只四肢被捆的小羊羔,弓着背,动弹不得。他摇了摇头,动了动手脚:“不冷了,我想睡。” 司湛微眯着眼看向他,沈秋白立刻避开他的眼神,其中意思不用言说:沈秋白怕自己做些什么,所以尽可能不同自己有什么接触。 刚刚抽烟也是因为这个吧。 司湛不会强迫他,但就这么顺了他的意,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松开沈秋白的手脚,没等人放下心就提着他的腰,叫他打开双腿坐趴在自己身上,两只手箍着背,哄他说:“睡吧,我不动你。” 这动作和上次在公寓里撒野时如出一辙,看起来他是真的很爱这种掌控欲强的姿势,把人圈进自己的领地,佯装给了人主动权,其实被他压制地死死的。 沈秋白一脸羞恼从他胸口抬起头,见他闭着眼一副自己很困了要睡了对身上的人完全没兴趣的样子,又骂不出口,悻悻然趴了回去。 两分钟后,小腹传来异样的触感。 第53章 沈秋白脸色难看,咬着后槽牙喊了一声:“司湛!” 司湛在他跳起来之前笑出了声,摸着他的背安抚他:“嘘——就这么待一会。” 他一掌拍在司湛腰侧,艰难开口:“不行,我明天还要早起录音!” “真的不动你。”司湛笑着,胸腔的震动让沈秋白觉得很痒,“就是这里淡了,让我亲一下,真的,亲完就睡。” 他的大拇指按着前几天在锁骨处留下的痕迹,慢慢摩挲,眼睛冒着光,灼灼地看向沈秋白。 “你……”这种被饿狼盯着的感觉让沈秋白浑身发毛。 “我在外面很想你,上次回来都3点了,就为了陪你躺1个小时又去赶飞机。但是能见到你我觉得一点也不累。沈老师,给点奖励吧,嗯?”司湛的声音从胸腔里透出来,像人鱼出海吐露的水泡,带着黏腻的尾音。 沈秋白闭了嘴,随他去了。 司湛歇了两天不到,就飞去海南准备生日会以及演唱会。 the one的演唱会三个月前就定档在7月29号,和司湛22周岁生日在同一天。 临行前他压着沈秋白行使了一部分男朋友的权益,当然在沈秋白无法攻破的理智屏障下用得并不透彻,一度心情低落,脸上明晃晃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大字。 沈秋白并不想看见今天的头条是【司湛机场黑脸照,疑似耍大牌】之类的。加之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刘桥和小东一个接一个打进来电话,这位爷就是不接。 沈秋白只好放软了态度,在司湛又一次差点越线的行为“胁迫”下,许诺会去给他过生日。 前脚司湛刚走,后脚方方就上门递上一张演唱会前排门票,还相当殷勤地在他面前邀功,说自己已经把当天下午的机票买好了,哪怕录音拖个一时半会也完全不冲突。 高效,迅速,如果不是自己开不起薪资,他还真想到时候把方方一起挖走。 到时候…… 沈秋白沉默着,手指捏着那张门票,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应该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和司湛从头到脚写着不相配,更遑论他比司湛大了这么多岁,性格阴郁,名声又差,没钱没势,还欠债。 等司湛想明白了自己这张脸也什么特别的,也就到时候了。 录音工作在隔天结束。 林珈妮相当不舍,缠着沈秋白拍了合照,又要了他的微信,加上之后连发3个表情表达自己对沈老师的敬爱之情,接着分享了一个视频给他。 【沈老师你看,我和你有cp混剪诶!】 沈秋白对小姑娘的热情招架不住,点开视频发现是自己跟林珈妮在之前综艺里的剪辑,开头就是自己夸林珈妮的那句话,配上bgm显得异常深情。 【剪得很好。】 沈秋白看完后真诚点评了一句,这手艺不去讨个综艺后期的活都可惜了。要是《去旅行吖》有这种鬼斧神工的人才,也就不需要用到自己了。 他点开和司湛的聊天框,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昨天深夜,两个人互道晚安。 司湛很忙,沈秋白也有工作。白天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晚上才能打个视频,实时聊上几句。 演唱会明晚开始,今天这个点司湛估计还在生日会现场同队友以及粉丝们庆祝。 生日会提前一天开,官方说是分散演唱会的粉丝热度,在沈秋白看来是公司想多卖一次门票。不过抢不到演唱会门票的可还多了个生日会的选择,也算双赢。 一下午热搜前五全是the one相关,而司湛个人的则是独霸了榜一的位置,热度居高不下。 沈秋白上了自己那个没认证没粉丝的号,消息提示栏毫无意外又是鲜红的“99+”。这是他加的司湛粉丝群的消息,这两天消息时时爆满。 一进去就看到她们正热切讨论着生日会现场的活动,而身处现场的幸运儿们则时不时在群里放出一两张照片来。 他点开仔细看了看,就被今天打扮得格外痞帅的司湛勾得意外心动,像个偷看风月图害怕被人发现的小男生,抬起头来见方方没在身边,才又继续放得更大了些。 明明是同一张脸,经过化妆师的点缀,就是更加地出挑帅气,叫人一眼沦陷。 沈秋白下意识抿着舔了一下唇,回到首页,刷了刷站姐们神仙打架的美图盛况,挑了几张合自己心意的,存了原图。 距离商场关门还有4个多小时,他拿上钱包,叫上主动在衣帽间收拾行李的方方,出去了一趟。 却在半途收到了司湛的信息,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别和小孩聊太多,会带坏你。】 哪个小孩?他自己么? 第28章 演唱会 司湛结束生日会,刚拿到手机就见上头多了一堆消息。 他在休息室笑出了声,一旁的项天和叶梓凡对视一眼,对于自家队长在陪伴粉丝笑了四五个小时后,居然还能调动面部肌肉看着手机发笑表示由衷地佩服。 只见这位顶流男团队长旁若无人一脸春风得意地解锁查看手机,几秒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嫌弃地恨不得把手上的玩意丢进消毒水里。 叶梓凡凑到项天耳边,问了句:“队长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啊,情绪这么反复,不会谈恋爱了吧。” 项天避开他吐出来的气,离他远了些:“说归说,你的口水别溅到我,你谈恋爱我也没见你反复。” 第54章 叶梓凡抱着手机屏幕的女神照片,悲从中来:“我这是单恋!” 给司湛发消息的并不是他日盼心思的沈秋白,而是同公司那个跟自己传了大半年绯闻实际上冒着点撬自己墙角意图的林珈妮。 【哥,你看!我和沈老师的cp混剪诶!】 【沈老师说剪得好,我也觉得不错!哈哈哈,在视频榜单上已经超过你们司萝春秋了!】 【聊天记录】 司湛点开看,聊天记录上沈秋白跟林珈妮聊天有来有回异常和谐,看着发出来的文字都能想象到他温温柔柔的样子。 【哦?你这是要跟他炒cp?】司湛快被酸死了,摆了张臭脸一个人坐在旁边生着闷气打着字。 林珈妮回得很快。 【当然不!】 【不过,终于有一对cp不是跟你们这种幼稚小男生组的了!要说还是沈老师风度又有魅力~但是他好像不喜欢女孩子诶~好可惜呢~我家里有几个特别适合他的姐姐诶~】 这几个波浪号看得司湛异常烦闷。别乱打主意了,再适合都没戏了! 他没理林珈妮的碎碎念,回了句:【视频榜单发我下。】 榜单上其实他们两对cp的混剪视频排名都很靠后。林珈妮刚刚那句话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倒数第二嘲笑倒数第一没人气。 司湛点开自己和沈秋白的那个短视频,直接打赏了一笔巨款,视频的排名瞬间猛蹿到了前十。 他心情愉悦地截了个图发给林珈妮。 【事实证明,正常审美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另一头的林珈妮看着手机微微皱眉,搞不懂司湛哪来的胜负欲。 而这边目睹了全程的项天和叶梓凡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自己家队长这么一会生气一会笑的,好像……似乎……大概……真的有些问题。 “哥,你跟谁聊天呢?”叶梓凡实在憋不住。。 司湛并未察觉两位队友的心思,头也不抬说了三个字:“林珈妮。” 叶梓凡倒吸一口凉气,捏着项天的肩使劲晃了晃,一脸悲痛:“我嗑的cp,be了!队长这种小狼狗明明更配辛莘姐啊!” 项天翻了个白眼,万分嫌弃地甩掉他的手:“少看点吧。” 沈秋白在第二天下午落的地,到了先跟方方去酒店放了行李。 他全程没有参与行程安排,因此在看到独树一帜的酒店外观时特意留意了下,视线落在酒店外墙的logo上——sw国际度假酒店。 沈秋白住的是间套房,房间里充满了海洋度假元素,近270度的景观阳台正对着沙滩和海,乍一看清新现代仔细一瞧处处透着精致奢靡。 这么睡一晚就能花掉五位数的铺张行为,不用想就知道是司湛的手笔。 沈秋白从阳台的海风中回过神,拉上门隔绝了微醺的阳光和潮湿的腥气。 他打开行李箱,从夹层中取出了一个小方形的红色丝绒盒子,打开后拎起里头的东西对着光又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按原来的样子放好,将盒子放置在床头柜抽屉里。 演唱会晚上七点开始,场馆外两三点便围得人山人海。哪怕在六点开始进场后,依旧有许多买不到票的粉丝在场馆外逗留,分散成了几堆照看着应援物。 沈秋白特意避开人群,当夜幕降临,灯光四起,才姗姗来迟。 万人场馆座无虚席,喧嚣乐声和绚烂射灯从场馆中心直射天际,大片晕散开来,形成了光怪陆离的蜃景。他听出了司湛的声音,听见他说开场白,跟粉丝道谢,跟队友道谢,听见了全场整齐划一的:“司湛生日快乐!” 场外的人也一脸期待地面向场馆,跟着里面的人一起欢呼,挥舞着自己手里的灯牌或是手幅。 非常纯粹的喜欢与快乐。 沈秋白让司机靠边停了车。 方方想拉住他,却被他抽手滑走:“五分钟就回来。” 沈秋白单手拉上口罩,阔步下车,朝对面场馆走去。 路边蹲坐着两个小姑娘,身旁放了两个编织袋,见沈秋白走过来,误以为他也是来庆生的粉丝,非常热情地招呼他:“小哥哥,过来这边。” 待沈秋白走近,她们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了他满手。 “小哥哥,手幅拿好,还有这些。”沈秋白粗粗一瞥,除了司湛单人的,还有几张团队的。 他着口罩,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 昏暗不明的灯光下,其实看不清他的脸,但眉眼却显得异常明亮,尤其是笑起来时弯弯的弧度,让面前的小姑娘一下子就红了脸。 “不客气的。小哥哥,你也没买到票呀?” 沈秋白摇摇头,“我只是来晚了。” “啊,好羡慕啊~那小哥哥快进场吧!替我们好好看看the one,十分感谢你喜欢他们!” 在小姑娘的艳羡声中道过谢,他转身朝车子走去,没有听见她们在后面兴奋地谈论自己这个路人男粉气质好绝。 方方见他上车才松了一口气:“小东打电话问我你怎么没在位置上,我们赶紧进场吧……沈老师,你拿的什么?” “手幅,给他们应援呀。”沈秋白把手上那一堆放到腿上,认真地挑。 车停稳时,他选好一张司湛在c位的团照手幅,看着上面风格各异的三个年轻人感叹了一声。接着他又拿出一个发光发箍,上面印着组合名,打开开关六个字母就亮起银白色的光芒。 第55章 方方挂好工作证,回身带沈秋白下车,就见他盯着手里的发箍笑。 “沈老师?”她提醒了一句。开场已经有半个多小时,她怕沈秋白再不出现在老板钦定的位置上,自己就别想享受之前辛苦拿到的带薪年假了! 沈秋白朝她招招手,方方凑过去,冷不丁头上被套了个发箍。沈秋白仔细给她扶好,在她忽然娇羞的表情中打量了下整体造型,满意地点点头。 “女孩子这样可爱,我们走吧。” 沈秋白票面上的位置在第一排角落处,正对着舞台右侧,隔了两三个人就能看见护栏那边跟工作人员和保安站在一起的方方。 周围的土豪粉丝们见空了许久的位置终于有人坐下,纷纷投来目光打量他。 可台下的光线又暗又杂,加上沈秋白拿手幅挡住了戴口罩的下半张脸,因此完全看不清他具体长什么样,只能隐约判断出是个清瘦的男人。 这时台上三人换了身新造型,重新登场,沈秋白的耳膜瞬间被尖叫声淹没。 没有人再去关心身边坐了个什么人,皆狂热地挥舞着手里的灯牌,抑或是疯狂叫着台上人的名字。 直到司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全场在2秒内就安静下来,连全场银白色的灯牌都没有再晃动,大家都在屏息以待,听司湛要说什么。这种极致的喜欢、奉献、臣服让沈秋白咂舌。 乐声再次响起,整座场馆像被陆地围住的一小圈海洋,里面有灯影和乐声在流淌,还有无数灯牌汇成的光斑,如同一簇簇的鱼群,异常规律地随着洋流浮动。 the one的歌声像是出海鲛人的低语,动听惑人,席卷了所有人的感官和神志,让人屈服于海洋的危险神秘,成为他们虔诚的信徒,永生沉溺于此。 沈秋白坐在台下,同周围的人一起,瞻仰着舞台上的神。 两个小时眨眼而过。 司湛和队友唱完了最后一首歌,酣畅淋漓,开始谢幕环节。他面带笑意,扫视着前排的观众,却没有在自己安排的座位上发现沈秋白的身影。 他脸色未变,心情却明显低沉下来。 沈秋白去哪了?明明前几首歌看过去时都能看见他安静乖巧地坐在那。虽然与周围的粉丝格格不入,但自己看着就是觉得十分心安。 但现在,自己心海中央那根定海针被人偷走了,翻涌的海水自下而上一点点搅动着,让他心绪烦乱。 终于在最后一次全场齐喊“司湛生日快乐!永远最爱the one!”的声浪中,盛大的演唱会落幕。 司湛匆匆下台,大步流星想快点去见沈秋白,一边摘下身上的耳返话筒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舞台侧面的通道没有灯,借着台上反射过来的一点余光,他看见了站立在一旁,似乎等了自己很久的人。 来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摆随意地扎进牛仔裤中,长发散着别在耳后,脸上挡着一长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反衬得那双含情眼如光如炬,闪着点点星光。 他在笑。 对视的瞬间,被搅动得巨浪滔天的心海瞬间平静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等?这是什么?” 司湛难掩欢喜,嘴角上扬几步走到沈秋白面前,将他往角落处带了带。小东早已把工作人员引到了另一边,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俩。 “应援手幅,给你们打call。”沈秋白双手捏着手幅的两边,晃动了两下,有几分俏皮,“今天的演唱会很棒,第一次感受到了顶流的魅力。” 司湛看了看他手上的手幅,是三个人的;又听了听他说的这句话,“第一次感受到”。对自己这位十分真诚又煞风景的爱人挑了挑眉,勾着唇角准备算一算账。 “第一次感受到?嗯?我平时没有让你觉得特别有魅力么?”他每说几个字就欺近一步,直到沈秋白背靠着舞台的钢架,退无可退。 一幕之隔的观众席人声鼎沸,不甘心如此散场的粉丝们还在自发地喊着应援词,挥舞着手中的灯牌。 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司湛一手扶住沈秋白的腰,一手将挡住他下半张脸的手幅缓缓上移,遮住了他的眼睛,露出了已然摘掉口罩的唇。 他们接了一个不算长的吻。 第29章 礼物 司湛走得特别急。 回到休息室后换上自己的衣服,喊来化妆师匆匆卸了个妆,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等到刘桥推着后援会以及公司定的几个蛋糕过来时,寿星早跑得一干二净,休息室里只有项天和叶梓凡,一个淡定地打着游戏,一个眼神空洞茫然。 “人呢?” 刘桥找了两圈,难以置信,他还特地带了摄影师过来拍个庆生的vlog,好作为组合宣发号的视频物料。 “湛哥说他先回去休息了。”项天从手机后头抬起头,“刘哥,他让你把蛋糕分一分,别浪费。” 刘桥掏出手机来,拨了司湛的电话,毫无意外提示关机。马上他又拨了小东的电话,响了一声就被人摁掉了。 “等我回酒店找他去,留一个蛋糕,我们回去搞突袭。”他对身边人低声吩咐,想着司湛怎么的今晚还是要回去睡觉的。 “对了,他还说今晚不回酒店。”项天思考了下队长的原话,又给刘桥降下一道天雷。 刘桥低声骂了一句,给小东发完信息,拖着剩下的人去吃庆功宵夜。 第56章 小东在副驾驶坐着浑身不舒服,刚刚经纪人打来电话被司湛夺过去掐掉,丢回他身上。罪魁祸首一脸无所谓,坐回位置上继续当他的盯夫狂魔。 手机叮叮叮响了三声,小东抬起头来瞧了眼戴着应援头箍开车,一脸见怪不怪的方方,耳朵里听着后座上传来的轻微水声,觉得孙大圣被念紧箍咒都没他此刻难熬。 “怎么?坐惯了埃尔法不适应小电车了?”方方目视前方,嘴里不饶人。 他们坐的是方方租的一辆新能源电车,相当低调。接司湛去演唱会的车还停在停车场,要和团队其他人一起走,主打一个金蝉脱壳。 “刘哥发来消息说让咱老板‘忙完了’回个电话,我在想我还能活几天。”他特地强调了那三个字。 “怕什么,给你发工资的又不是刘哥。”方方车技绝佳,又稳又快,丝毫没打扰到后座上的两位祖宗。 沈秋白把司湛推远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嘴角红了一点,脖子上还带个看不真切的牙印。他不知道司湛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从后台见面开始就一直要凑过来,特别像小时候爷爷家那条吐着舌头的狼狗。 一心能二用的他刚刚被司湛压制着还听完小助理们的对话,于是此刻伸手拍了拍小东的肩:“把他手机给我吧,我让他给刘桥打电话。” 小东千恩万谢,从包里掏出司湛关机了的手机递给沈秋白。 “打吧,别让他操心。”沈秋白把手机怼到司湛面前。 司湛挑眉不想,被沈秋白淡淡瞟了一眼,相当勉为其难地接过手机,给自己经纪人回电话。 他对为什么早点离开避开不谈,只说自己明天会按时回京,让刘桥安排好后续工作,并承诺了一句不会搞出什么大新闻来。 沈秋白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不像是跟经纪人汇报行踪,反倒像是给下属安排工作,端着一副架子。 电话打完,酒店也到了。 与下午办理入住时不同的是,这次居然有专人在停车场等着,带他俩直接从专用电梯直达海景套房的楼层,期间一个外人也没见到。 司湛从下车开始就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是十指相扣,而是把他的手整个握在手心里的姿势,像是生怕他半路跑了。 沈秋白哭笑不得,今天寿星最大。 所以一刷开房门,司湛就把沈秋白抵在门上,垂头埋在他的颈侧,一点点亲。轻柔细密的亲吻声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更加清晰。 视觉被剥夺,听觉就异常灵敏。 沈秋白觉得那一块一定被他亲红了,试着推了推,司湛结实的胸肌纹丝不动。 感受到沈秋白的推拒,司湛抬起头来看着他,手掌穿过后脑的发起牢牢抵住,不由分说地挤进了一条腿,曲起膝盖,将沈秋白整个人顶离了地面一两公分。 “……我有礼物给你。”沈秋白拍拍他的背,让他赶紧把自己放下来。 司湛继续往上用了用力,顶得沈秋白有点难受——裤子有点勒。 他扭了两下,脸色也不舒服起来。 可面前这个人完全不懂自己的暗示,依旧固执地维持动作,还一脸期待靠过来说:“礼物?是不是要把自己送给我?那你今天这一身……” 黑暗中,司湛回忆了下。今天穿白t和淡蓝色牛仔裤的沈秋白的确又纯又欲,腰细细地被包裹着,像一个送上门的礼物。 “这里是不是还应该有个蝴蝶结?”他摸着沈秋白的脖子,上头还带着新鲜暧昧的痕迹。 沈秋白内心狂翻白眼:男人一旦那什么上脑真是毫无道理可讲。 他捏着房卡,伸手去摸墙壁上的卡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在门边。 司湛垂头下来跟他接吻,手也不安分起来。沈秋白一门心思找着,手指终于碰到了卡槽的外沿,勉力将房卡插了进去。 顿时房内大亮,司湛猝不及防闭上眼。 沈秋白立刻逃开,去房间拿准备好的礼物,走到房门口后却如遭雷击,久久失语。 下午,明明,这房间还是干净的! 现在沈秋白却觉得它脏了! 被象征爱情的鲜花玷污了! 只见房间那张大床上,鲜红色的玫瑰花满满当当堆了一个爱心,上头放了一瓶酒,两只用毛巾折的交颈天鹅栩栩如生,床尾长凳上还用玫瑰花瓣摆了“love”。 怎么看,这些东西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五位数一晚的房间里! 沈秋白闭了闭眼,企图把这俗不可耐的一幕从脑海里抹去。进度条还没走完,身后就传来司湛戏谑的声音:“怎么样?开不开心?” “你安排的?”沈秋白声音平静,但仔细听就能听出隐藏在平静背后的咬牙切齿。 “是呀,惊喜么?” 司湛笑得格外得意,身后那条不存在的尾巴早已甩了十八圈,兴奋不停。 “嗯,惊喜。”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沈秋白的潜台词,可司湛他不属于正常人,他是个从小被教育外放表达随性自由的西方人。他中文说的流畅,但对中华文化自古以来的含蓄表达并不理解十分透彻。 他听不出来沈秋白的反话,还在那沾沾自喜:“我想第一次跟你住在外面,得准备些什么,就咨询了酒店客服经理。他听完我的诉求建议我安排蜜月套餐,一开始我还怕你不喜欢,现在看来他说得没错。” 第57章 “他说什么?”沈秋白瞥过头,一眼看到了床头柜上那捧玫瑰花,正中间放了一盒xx1,觉得自己要心梗了。 他忽然不太想知道那位给出建议的客服经理说了些什么。 “咳咳,他说……”难得司湛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足以见得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不用说了……” “他说恋人看到这样的惊喜一定会感动得以身相许。” 沈秋白没能阻止。 他和司湛同时开口,被迫听完了这整句话,满脸黑线。眼前这个男孩平时不是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跟个傻多速似的? 沈秋白绕开他推门走进浴室,果不其然,浴缸里的水放到了一半的水位线,上面零星漂着红色的花瓣。 玫瑰花遇到司湛和这位客服经理真是遭大罪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也布置了?”司湛跟上来,从背后搂着他,笑着问道。 “猜的。”这不是废话么?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这个房间是我的预留包房,平时也没有其他人用,所以待会我们一起泡个澡吧?” 沈秋白冷哼一声:“你去跟愿意以身相许的客户经理泡吧!” 今晚这个“蜜月套餐”,如果沈秋白是个喜欢浪漫的女生,那的确会很感动很惊喜。 但他是个讲究实用主义的男生,一个买衣服上淘宝,买日用品上1688,不出门一个月能只花八百块的男生。 所以他在这个充满花瓣的套房里实在待不下去,准备自己动手捞花瓣。 司湛听完那句话才反应过来沈秋白并不喜欢,顿时遭受了猛烈的打击。看他趴着身子要去捞花瓣,赶紧把人抱起来,说自己可以叫人来收拾。 等人收拾干净浴缸和床上的玫瑰花,已是一小时后。 司湛有些委屈地坐在餐厅里,兴致怏怏地和沈秋白吃着定好的情侣套餐。 本来今晚在他的预想中,两人会度过一个浪漫美好的生日夜,明天清晨一起吹着海风看日出,再坐同一班飞机回京。 可现在第一步自己就没走好。 沈秋白余光瞄了几眼,司湛抿着唇满脸写着不开心。他终是心软想着今天是司湛22岁生日,没必要冷落他。于是搁下筷子,走去房间打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礼物,生日快乐。” 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被放到司湛眼前。 刹那间司湛的表情是十分戏剧化的。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沙漠中饿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向过路商队祈求一点干净的水,结果商队说没有水。旅人绝望之际,商队给他送上了一桌满汉全席,加一瓶茅台。 正方形,小小的,还是红色,一看就是装首饰的盒子,里头能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司湛心跳得飞起,差点噎住自己的嗓子眼。他有些慌乱惊讶地看向沈秋白:“送我的?” 沈秋白点点头,示意他打开看看。 司湛拿起那个小盒子,他发誓当年查看大学申请结果都没此刻来得紧张。 红色的小盖子稍稍用力就整个弹开,迫不及待地向未来主人展示自己里头藏着的惊喜。 看清里面是什么后,司湛瞪大眼睛,猛地站起来,撞得桌子上的餐盘发出碰撞的响声。 “啪——”盖子合上的声音异常清脆响亮。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去监控室,拿广播宣告整座酒店沈秋白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什么。 盒子里头是一枚金色的圆环,嵌在深紫色的绒垫中。 作者有话说: 司湛:在线求助!老婆送了我个金戒指,我是立刻答应还是亲一口再答应? 沈老师:年轻人,麻烦你看看清好吧…… 第30章 不需要退路 他这是……跟我求婚么? 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不知道爸妈最近有没有时间,要把大哥大姐喊回家一起见一面。婚礼需要在洛杉矶和北京各办一场,蜜月呢?去新西兰?还是北欧?待会问问沈老师喜欢去哪。 还有,接下来的工作该推的推了该压缩的压缩掉,空出一段时间来。组合这边要让刘桥准备好后续运营方案,后自己肯定不会继续像现在这样抛头露面出来工作,结婚不能瞒着粉丝。 新闻发布会也要跟上,沈老师愿意的话一起出席,不愿意的话就自己来。 还有戒指,现在定制也得几个月后,时间太赶了…… 司湛在餐桌边来回踱步,一边嘴里念叨着“来不及了”,一边看着手里的小盒子做沉思状,整个人割裂的很。 沈秋白眯着眼,看司湛不断重复前一分钟做过的事,怀疑他是不是被刺激出了刻板行为。 奇怪,自己送的东西有这么离谱么? 沈秋白自己想了想,自己送的东西相当常见,司湛之前也不是没戴过。唯一可能比较奇葩的是材质,他选了黄金的。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沈秋白犹豫着问他,怕自己送的太俗了。 谁料司湛听见这话,立马转过身来,蹲下身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异常认真地问他:“这个真的要送给我么?”眼睛里的爱意都快盛不住了,喷薄欲出。 “啊,是的。我……”沈秋白还没说完,就被他搂着膝窝一把扛起,大步迈进卧室。 噌一下被抱起来,唰一下被放到床上,猛一下猛一下的失重感让沈秋白觉得自己这把老腰要断了。 第58章 司湛凑过来亲了又亲,开心得不行。 沈秋白没推开他,小朋友收到礼物这么激动,自己何必扫兴。 “要不要戴一下看看?我觉得会适合你,但不知道戴起来怎么样。”他伸手摸了摸司湛还没收拾掉的演唱会发型,觉得戴起来应该会达到自己想象中的效果。 趴在身上的小狗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在沈秋白鼓励?期待?的目光下坐起身,重新打开了盒子。 黄金圆环只露出了四分之三,羞涩地等待着主人的采撷。 司湛仔细一看,才发现好像有点小,跟自己的戒圈不匹配。 不过他很快就想开了,沈老师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决定给自己送戒指!待会十个手指头全试一遍!能戴哪个是哪个,都带不上就供起来,当成传家宝!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圆环,慢慢往上拉,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像是圆环上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了紫色绒垫下。 嗯?难道下面还藏了一颗大钻石? 司湛使劲一拉,圆环另一头连着的东西被他拽了出来,发出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声…… “我之前看你戴过一次这种耳环一样的流苏发饰,就觉得和你很想配。本来应该买个银色的,但我家那边有小孩过生日得买金子的习俗,所以给你定制了黄金的,喜不喜欢?” 在沈秋白愉悦的声线中,司湛看着手里那个缀了三条流苏,流苏上连着小圆片的圆环,一脸空白。 原来不是戒指啊…… 沈秋白看他像突然被拔了发条的玩具,一动不动,全然没有刚才的兴奋激动,以为他是看到实物后觉得有些女性化,便挪过去从他手里拿了那个发饰,在他头发上比划了两下。 “很酷哦,你要不要自己看看?我去找个卡子给你别上?” 沈秋白晃了晃发饰,诚恳建议。 “沈老师……你为什么要放在戒指盒里?”司湛难以理解。 “老板这么放的我就这么放了,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喜欢?” 司湛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过度兴奋的大脑一松懈下来就觉得有些缺氧,从而带来他无法抵抗的疲惫感。 他扯了一个看起来不太显眼的笑,回身抱住了沈秋白,在他身上蹭了蹭,接着抬起头伸手将沈秋白的头发别到了而后:“没什么,谢谢,我很喜欢。有没有很贵?让你破费了。” 司湛对黄金的价格其实没有太大概念,印象里贵金属类的饰品在奢侈品牌中价格都挺高的。 沈秋白放下心来,幸好他说喜欢。接着听司湛问起价格,也没想太多,伸出了三个手指。 3万?还是30万? 司湛正准备开口说自己给他报销,就听沈秋白说:“克重加工费2880,加上两百块钱的加急费,3080,数字还挺吉利。” “……” 司湛失笑地看着他,觉得此刻财迷一般得意洋洋的沈秋白十分生动可爱。 不是戒指就不是戒指吧,至少这礼物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别致又独特。 他把发饰从沈秋白手里接过,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不过这事倒是提醒了自己,得在沈秋白身上留点象征身份的东西,标明这个人已经名草有主不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追求。 比如一枚对戒。 明天可以联系下接私定的品牌,顺便再问问有没有适合男士钻戒用的裸钻。 “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沈秋白这句话将司湛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他低头一看,人已经重新仰躺回床上,上身的白色短袖因为之前的动作松动了些,露出了一块薄嫩的腰腹。 看得他有些燥意。 “下午的,明天早上想带你看日出,所以我们早点休息?嗯……要泡澡么?”他低头亲了亲沈秋白,自己生日这样的大好时机,自然不能放过。 原本睡意朦胧的沈秋白立马睁开眼,摆手道:“不泡澡了,我待会冲下就好。”只是这么一句情侣间暧昧的调情,就让他警觉起来。 “那我先去洗了。”司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打定主意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此时假意退一步,让他放松警惕。 “嗯嗯。”沈秋白侧过头没看他,生怕一个眼神对视就让司湛重新起了念头。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沈秋白爬下床,拍掉了从自己衣服上抖落在床上的灰。接着他便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人又陷入局促和不安中。 浴室门忽然被打开,沈秋白猝然抬头,惊诧地看着围了块浴巾的司湛向自己走来:“你……这么快?这还没十分钟……司湛!你放我下来!” 话说到最后,尾音已经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司湛一把将人抱在自己的胳膊上,沈秋白立刻比司湛还高了大半个身子。他生怕自己撞到天花板或者门框,只能乖乖趴伏在司湛头上。 真不知道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一百二十来斤在他手里抱着跟二十来斤似的轻松,还能步伐不乱,阔步向前。 浴室里热气氤氲,浴缸里放满了水,一旁的淋浴间也开着花洒。 沈秋白一看就暗道不好,这人压根没有打消共浴泡澡的念头!当即踹了两下,叫人把自己放下来。 司湛猝不及防被踢了两下腰侧,痛得闷哼一声,加快速度把人往淋浴间一放。沈秋白瞬间就被倾泻而下的热水浇了个透。 第59章 “沈老师,衣服都湿透啦,怎么办?”司湛一脸不怀好意地呲牙笑着,“我帮你脱了吧。” 沈秋白拍开他的手,沾了水的脸格外清冷,却随着热气蒸腾泛起了红。 “害羞?之前不都见过了。”司湛扔掉了浴巾,健硕的身躯靠过来,压迫感十足。 沈秋白闭上眼,司湛的手已经碰到了他的腰,眼看就要撩起下摆帮他脱去湿衣服。 “司湛。”他喊了一声,将手轻轻放在司湛的手上,这是一个阻止的动作,“如果你继续下去,那就……没有退路了。” 他再度睁开眼,眼睛里的痛楚和不忍复杂地让司湛一怔。 但下一秒,司湛毫不犹豫地掀起下摆,一下子脱掉了他的上衣。湿润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凉得沈秋白汗毛竖起,本能想往暖和的地方躲。 倾斜的水雾中,沈秋白身材纤薄,右侧上臂有一些浅痕,不仔细看分辨不太出来。 “什么退路?离开你和别人在一起的退路么?” 司湛低头同他接吻,在接吻的间隙笑着问出了这句话,“沈老师,我不是李怀,我也不需要退路。现在,只要你说不愿意,我就停。我都听你的。” “再送我个礼物吧。” 说完这句话他重新吻了上去,比之前的更重,更深,带着要将人拆吃入腹的决心。 从司湛嘴里听见“李怀”两个字,沈秋白是震惊的,过后则是细细密密的心疼酸涩。 这个名字跟司湛放在一起,都是对司湛的侮辱。 司湛这般天子骄子,实在不该同李怀放在一起对比。云泥之别,李怀不配。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两个人终究会被联系在一起。是自己将司湛从神坛拉下,让他现在去跟一个畜生比。 裸露的后背被温水冲刷着,显得前头愈发冷了。沈秋白抬手搂住了司湛,紧紧贴上去,回应着司湛宣泄而出的感情。 “好。”他说。 这个字是点燃引线的火种,将司湛烧透了。片刻后引线燃尽,脑中升腾炸裂出巨幅烟花,他将人抱出淋浴房,一并坐进浴缸里。 沈秋白闭眼靠在他的胸膛上,紧咬着唇,一时间只有水波搅动的轻微声。 司湛极力想带给沈秋白绝佳的体验,为此早已查阅过许多资料,只是落实到实践中依旧有些生疏。 冷不丁被刮到了一下,沈秋白皱眉喊了一声疼,身子都要跳起来。司湛单手搂紧了他,吻着他湿透的耳鬓说“抱歉”,手上动作依旧没停。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之后再没让沈秋白难受过。 两人洗完澡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沈秋白在浴室里蒸了太久晕晕乎乎的,从胯骨到小腿肚都酸得不行,只能软在司湛身上,叫他抱回床。 后背刚一沾床,人就压了上来,手里拿着极其眼熟的一盒东西。 沈秋白定睛一瞧,是刚刚被红玫瑰簇拥着的xx1,居然没有一起被客房服务收掉。 近距离看见这玩意,对亲密之事的厌弃感再次袭来。像之前那几年反复回忆起反复厌恶自己,不得不做心理干预来解决时一样,他有点想吐。 司湛见他不舒服,将人搂在自己身上,即便欲念难捱也耐心地一下下抚摸着沈秋白的脊背,安抚着他。 清新好闻的味道涌进鼻腔,缓解了内心的恐惧厌恶,沈秋白清晰地意识到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司湛。 “不怕。”司湛低声哄了一句,还不等沈秋白说什么,就强势桀骜地做出了决定,“没关系,无论你怕什么,我都能帮你忘掉。”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第31章 总归会失望的 清晨灰蒙蒙的,天光还未大亮。 沈秋白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意识和身体没有一个是清醒的。直到裹着毛毯被阳台的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哆嗦,眼睛才睁开一条缝,哑了嗓子嘟囔着“困”,抬手推了推身旁的人。 身下的躺椅不堪重负,这一推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叠在一起,没散架都要夸它一句质量过硬。 司湛调整好姿势,尽量让沈秋白睡得舒服些,然后拍了拍他的背:“你再睡一会,太阳起来了我叫醒你。” 沈秋白只听见“再睡一会”就没了意识,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果然不年轻了,同样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司湛精神抖擞而自己一点力气也提不起。 昨夜司湛言出必行,说好要帮沈秋白忘掉,到最后真让他失了神智。 有人说会跳舞的人都腰好,司湛的确算得上是,挺好。 沈秋白几次受不住求着让他轻一些,可他都置若罔闻,同獒犬护食一般,叼住了就不放手。沈秋白顾不得泪水淌了满脸,脱力前狠狠咬了一口司湛的肩。 原先准备好的xx1并没有发挥它原本的作用,原因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小了。 这种时候沈秋白才会意识到,司湛是个混血。那四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妥妥占据上风,足以让他在各个维度都天赋异禀。 于是乎,司湛只是试了下就被箍得难受一把摘下,在沈秋白面前挑着眉,拎着那玩意笑得格外性感:“小了,这下怎么办?” 怎么办?当时的沈秋白已经意识飘忽,听见这个问题也给不出答案。 最后那玩意还是发挥了些作用,只不过被司湛换了一种用法,用得很彻底。 第60章 过程中司湛还一遍遍地询问用户体验。但也只是问罢了,用户给的反馈和要求,都被他恶劣得忽略,兴致盎然更变本加厉。 因此天际泛起光时,司湛吻着沈秋白的额头,试图叫醒他,却怎么也叫不醒。 他灵机一动,伸手按了按沈秋白酸软的尾椎。 就这一下,怀里人就醒了。 “做什么?”沈秋白无奈地抓住那只手,把它抽出去。对这事的极度防备让他清醒了大半,自己这把身子骨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司湛指了指前方,此时天光渐亮,远处的海平面上隐约泛着橙红色的光。 “日出了,想和你一起看。” 想和你度过夜晚,更想和你经历清晨,想日日与你共晨昏。 沈秋白靠在他怀里,转过头看向那一轮缓慢升起的太阳,逐渐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琥珀色的瞳孔,在微光下泛着透明的光泽。 海面上的橙红色慢慢变成了赤红色,染红尽头一片波涌的水流,然后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亮,直至太阳整个从海面跃出。 不过短短三四分钟,沈秋白却觉得整个人像被清澈的阳光涤荡了一般,恍若回到最初最稚嫩纯洁的时候,脑子里不再有纷杂难言的乱绪。 透彻的阳光洒满周身,并不燥热,反倒还有着清晨的凉气。此刻的太阳是温和的,亲昵的,包容万物沐浴在它的光辉下,生机勃勃。 司湛看着怀里人出神地望着慢慢爬上天际的太阳,勾了勾他的发丝,问道:“喜欢么?” 沈秋白仰起头,却见司湛棕绿色的眼睛在日光下呈现出灿金色,清冷又极具神性,与昨晚欲壑难填的他判若两人。 沈秋白一时之间恍了神,避开视线后才点点头:“挺美的,我之前只见过山上的云海日出,会温和一些。海上日出更绚烂,可能是海面存在反射和波纹,光泽感强烈,总之真的很美。” 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沈秋白不由自主说了许多。 司湛轻笑一声:“这么喜欢啊?难得听你说这么多,是喜欢日出还是喜欢大海?” 沈秋白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大海。我一直都很喜欢海,生活在内陆的孩子大概都很向往海边吧。” “为什么会向往?”司湛从小见够了海,他们家在新港的海滨有一座别墅,常去度假。沙滩和海边在司湛眼中更多的是象征着各种各样的假期。 但沈秋白不一样,他看向海面的眼神缱绻温柔,带着强烈的向往:“因为从小学的‘水滴石穿’,我一直觉得海比山更胜一筹。加上那时候求了好久,爸妈才带我去了一次广西看海,所以觉得很珍贵。去北海的时候我才……”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意识到自己失言,茫然无措地坐直了身子。 “怎么不说了?”司湛原本听得很认真,见沈秋白一下子反应这么大,也跟着紧张地坐起来。 躺椅又响了好几声,像是哀嚎着求这两位大老爷们放过自己纤细的腿脚和羸弱的身板。 “我……还是很困,我回去补个觉。”沈秋白裹着毯子站起身,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此刻行动不便,刚站起来就被突如其来的酸痛击溃,腰部肌肉疯狂颤动,痛得他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差点软在地上。 司湛赶忙给人捞住,毛毯在怀里散开,露出了沈秋白腿根处星星点点的绯色。 “吃过饭再睡吧,我让他们送餐。” 清晨5点,敬业的客房服务人员将早点一一放置在餐桌上。 客服部似乎为了挽回昨晚“蜜月套餐”的失误,将心思都花在了餐食上。餐车推过来就能闻见食物甜美诱人的香气,走近了看更是赏心悦目,令人垂涎不已。 从进门后不小心瞥了一眼赤裸着上身的司湛,之后服务生就再也不敢乱看,生怕又会出现什么画面影响到自己的专业素养。 将十来盘点心上齐后,服务生垂头朝他们道别,推着餐车准备离开,司湛跟在他身后,掏出钱包来给了些小费。 这个角度沈秋白才发现自己留给司湛的不止有肩上那个牙印,背上更是有几道十分显眼的指痕,横陈在他冷白的肌肤上。 难怪服务生小哥刚刚目不斜视,动作飞快,此时更是一脸尴尬,接了小费立马开门跑了。 所以这个人从起床开始就没穿衣服么? 凌晨的气温居然没将他冻感冒,难道正如外头说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肝火过旺,个个都不怕冷。 “你为什么不穿件衣服?”沈秋白坐在铺了软垫的餐椅上,十分不解,“背上也有,你没看刚才服务生的眼神么?” “这是胜利者的勋章,当然得让他们看看,看看你有多爱我。”司湛走回到他身边坐下,给他端了碗海鲜粥过来,“昨晚就让后厨准备上的,你尝尝。” 沈秋白自诩不是个脸皮薄的人,此刻看着司湛肩上那个牙印依旧觉得面红耳赤,十分不自在:“穿一件吧……不然我吃不下饭。” 司湛正给他晾粥,闻言挑了挑眉,说道:“吃完就睡了,现在穿衣服不是多此一举?吃不下就少吃些,吃太饱睡觉也不好,来我喂你。” 说着舀了一勺粥送到沈秋白唇边,碰了碰他的下唇,叫他张开嘴。 沈秋白眼一闭心一横,把那口粥吞了。 六星级酒店的餐食自然是不错的。 十几碟点心每盘只放了一个,沈秋白觉得浪费。司湛说这边点心做的好,让他捡自己喜欢的吃,剩下的有他来解决。 第61章 被喂了半碗粥,吃了四五个点心,沈秋白觉得有个七分饱就推开了碗,说可以了。 司湛抽了张湿巾,跟照顾孩子似的给他擦干净嘴角的残粥,然后就着沈秋白吃剩的粥,几分钟就把桌上剩下的东西扫了个干净。 将人抱回床上,让沈秋白靠在自己肩头,先消消食。 刚吃饱的脑子供血充足,异常清醒,一时半刻还睡不着。 司湛总想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瞥了沈秋白好几眼,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刚刚说到小时候去北海,然后呢?” 沈秋白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这几年沈秋白一直避免谈论到父母这个话题。 因为只要一提到,就会有人问“那你父母现在怎么样?”或是“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呀?”之类的问题。 自己能说什么? 说他们早几年车祸去世了,说去世时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现在埋在公墓里的骨灰都是合葬的,因为被烧得分不开了。 之后不论对方是惋惜愧疚亦或是可怜自己说几句安慰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真切经历了双亲离世之痛的人是自己,他们轻飘飘一句“抱歉,让你想起伤心往事了”,自己还要大度地扯一个笑容说“没关系”,再听一句假到不能再假的“节哀顺变”。 去他的没关系!去他的节哀顺变! 外人说完这几句话就觉得自己功德圆满了,甚至还会因为窥探到了他人的隐秘往事而沾沾自喜。 可自己呢?自己又要重新回忆一次丧亲之痛,再一次花那么长的时间去把伤口缝合完好。 所以倒不如不再提了。 沈秋白的闭口不谈让司湛有些说不上来的苦涩,从心脏里冒出来,涌到喉口,瞬间遍布整个口腔,苦得发酸。 就在刚才吃饭时,司湛心里还记着沈秋白说的对大海很向往,想着下个月要安排出五天的假期,带他回新港的海滨别墅去度假。 但现在他说不出了,他甚至没有自信沈秋白听见这个旅游计划一定会开心。 即便昨晚他们做遍了爱人之间的亲近之事,沈秋白依旧无法对自己敞开心扉。这种挫败感让司湛颓然垂下手,但他依然吻了吻沈秋白的唇,留下一句:“不重要的就不说了,好好睡吧。” 司湛的情绪反常沈秋白立刻就察觉到,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极其粘人极其主动的人忽然蔫了,可是沈秋白没有能力去补救。 他总归有一天会对自己失望的。 从司湛昨晚提到李怀开始,沈秋白便这么觉得。 可沈秋白刚背对着人躺下,一旁的男人就顺势翻身靠过来,从背后将他紧紧搂住。 “中饭吃毛血旺么?毛血旺配海鲜饭?” “……可以。” “嗯。”身后人含糊着应了声,几分钟前蔫了吧唧的情绪像是消失了,“我让他们去准备。” 片刻后主卧里不再有多余的声音的传出,只有空调的风声,以及床上那对交颈而眠的爱人平稳的呼吸声。 而此时,一张后台糊图在司湛的大粉群里被疯狂讨论。 照片上是司湛带着沈秋白往后台暗处走,两个人偏头靠在一起,分外亲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六一快乐! 第32章 买回家收藏 【图太糊,看不清的一律按经纪人处理】 【这一看就是长发啊!你们怎么洗是经纪人啊!】 【真恋爱了?咱得瞒着吧?】 【工作人员吧,小湛那性格哪可能有女朋友?这图看起来只是角度正好对上了】 【说不准就是凑角度故意拍的】 拍图的站姐一看这话,憋不住了疯狂输出: 【你可以嘲讽我的图糊,但不能质疑我的图是假的!!!!】 【我用手上这只一万八的二代大白兔发誓,这俩绝对有问题!!!】 群里讨论得纷纷杂杂,归根结底图太糊了,只能通过衣服上反光的细节判断出背对着镜头的是司湛。至于他对面那位,长发白t个子高,除此之外什么信息也获取不到。 站姐翻了翻当时抓拍的十来张,也就这张一眼就能认出是司湛,剩下的虽说举动更暧昧些但光线昏暗,单拎出来说是司湛都觉得像碰瓷的。 【没定论的图就别乱传了,影响他声誉。小湛马上要进组新戏,我们可别成了绊脚石】 【收拾收拾准备追新行程了,今天回京机场蹲了没?】 【机票还没定呢,等出票信息有了再去】 群主一句话就让诸位大粉转移了注意力,那张图虽说在众人心里留下了疙瘩,但影响不大。 毕竟追司湛几乎成了她们生活的全部,每天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美图,让更多的人喜欢司湛成为她们自认为的使命。 这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就算司湛真恋爱了,那这消息也决不能从大粉站姐群里走漏。 可即便说了不要乱传,不过一两天,这图就传得整个粉圈皆知。 几十对cp粉拿着显微镜研究司湛对面的人是不是自家另一位正主,又核对行程看有没有那天行踪成谜或是光明正大出现在海南的。 结果图传了大半天,一对认领的都没有,cp粉干脆也跟着唯粉开始洗,说这是工作人员而已。 除了那天晚上给沈秋白发过应援物的两个小姐姐。 第62章 她们盯着这张图陷入沉思。怎么会越看越觉得这个白t长发的人眼熟?同那天跟自己说过几句话的帅气路人小哥哥有几分形似。但图实在糊,她们也不能下定论。 更何况那位小哥哥,货真价实是个男的…… 同时,某个仅有百人的cp超话里,“司萝春秋”四个大字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实时频道有人发了新帖:【锤了!这图一定是我家两位正主!】 帖子列举了沈秋白的一系列特征,都与司湛对面这位模糊的“长发美人”一一对上,分析得有理有据。 十分钟后,这个帖子因无人问津石沉大海。 爱尚文化办公室。 公司第一时间通过官方号发表声明,表示后续会对不实言论追究法律责任,来堵住发散的悠悠众口。 但照片是事实啊!刘桥多看几眼都觉得自己要心梗了,点着屏幕问司湛这就是他说的不会搞出大新闻来? 司湛坐在对面,一言不发,低头看着手机。 刘桥担心自己语言太激进,平复了下呼吸,换了委婉点的说法:“我的小少爷,你要谈可以,但你提前知会我一声。这么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会短命的。” 司湛点点头,依旧看着自己的手机:“辛苦刘哥,也就这一次了。” 刘桥砸吧了下这句话的味儿,一脸难以置信:“怎么说?你还准备就这么定下来了?!” “看他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看她吧? 能让内娱顶流爱得如此卑微没有主见,这女的莫不是天仙下凡?圈子里哪有这种人啊! 刘桥在脑子里搜刮着圈内高颜值女艺人且身高也匹配的人选,上至40岁双料影后,下至16岁新出道女团成员,愣是没有一点头绪。 “刘哥,还要麻烦你帮我找下这个人。”司湛终于舍得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把屏幕对着刘桥,指着上面说。 刘桥被他一喊回过神,以为有什么急事,一看司湛指的玩意怀疑自己眼花了。他盯着手机斜后方司湛认真的脸,抖着嗓子确认了下:“找这个……这个人,你要……干什么?” 屏幕上正是那张搅得这两天都不得安宁的后台糊图,司湛难道要私下自己来解决这个捅了篓子的站姐?这可不行啊!正主最忌讳私联粉丝,甭管是找人恋爱还是找人算账。 “问下她拍了多少张,一并把所有版权买断了。” “倒也不用砸钱,这图我们已经澄清……” “买回家收藏,拍得挺有意境美的,他应该会喜欢。刘哥你到时候把这站姐信息直接给小东,我让小东去操作,就不由公司出面了。” 司湛的话一度让刘桥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否则这么恋爱脑的话怎么会从自家顶流嘴里冒出来?! 他表情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集团小公子,所谓的港大经管系高材生(目前因工作原因休学中)。对方同样回以一个疑惑的神情,像是询问他做这件事有什么困难么? 刘桥认命了,再操心也不过就这一两年的事。出道时司湛跟他们签了5年,到期后看司湛意愿。不过从近一年疯狂减少的组合活动就可以看出,the one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司湛准备离开前忽然想到昨晚自己回家时的情景。 沈秋白打扮精致正要出门,一问就是许倩又给安排了乱七八糟的活。 气得他将人堵在沙发上,冷眼盯着他给许倩打完电话推掉了晚上的饭局,才进厨房准备晚饭。 “刘哥,你过两天联系下许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桥才刚松口气,司湛这一句话又把他吊了起来。 “联系许倩?她手上就一个辛莘,你别跟我说你跟辛莘好上了?!” 辛莘跟齐大少的分手风波刚刚平息不久,这时候万一曝出恋情,无缝衔接这种词都算得上好听的了。 她上部剧的确和司湛合作,且片场诸多照顾,难道是那个时候好上的?可前几天辛莘不是受邀去上海参加品牌活动,又怎么能飞去海南呢? “别乱想,没有。”司湛看他脸色大变,颇为好心地否认了,“我记得上个月立项的民国剧还缺个男三,开拍在即,你去拿给许倩。” “没有就好。”刘桥放下心来,“不过那部剧我记得不是什么重点项目,你怎么瞧上的?而且男三,许倩手底下又没……” 刘桥想到什么,哽住了,震惊地看向司湛。后者则是一脸坦荡。 “唔,对,就是找沈秋白。” 刹那间天雷滚滚,将刘桥劈了个外焦里嫩,久久无言。 原来如此啊!各家都在讨论谁家女艺人个子那么高,是不是模特,没想到这人压根就是个男的。 刘桥猛然回想起司湛只要了演员表就接了《长天孤鹜》,以及进组那天追着辛莘出门去吃宵夜。敢情不是看上辛莘,而是看上辛莘身边的沈秋白呀!难怪这一两个月行程再累都要赶着回家,刘桥还当他是有事,结果人从那时候就开始金屋藏娇了! 凡事种种皆有迹可循。 “我承认沈秋白那张脸长得是很有迷惑性,但他黑料多人品差,你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言下之意司湛眼高于顶,断然是看不上沈秋白的。 司湛回以一个“那又如何”的眼神。 刘桥明白了。他什么也不想多说,对着司湛竖起大拇指,然后一摊手,示意这位小少爷赶紧请走吧。 第63章 沈秋白睡到下午才醒。 从海南回来司湛愈发显得黏人。具体表现为:过问具体行程,超过一小时不回信息就打电话,但凡在家绝不离开沈秋白五步外。 沈秋白问他这是怎么了? 司湛一本正经看着他说:“雏鸟情节。” 行的,好的,这个理由的确是他的风格。 所以昨晚被逮了个正着后,虽说推了饭局,又看似平和地吃完了饭,可一到睡觉的时候,这人又开始算起账来。 以至于现在自己自己现在翻个身都酸,脑子更是没睡醒,但肚子饿得不行了。 手机里挤满了许倩给他发的消息,责问他昨晚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回绝掉了饭局,自己这边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又问是不是跟他谈恋爱的那个臭男人不准他出来抛头露面干活,要把他养在家里当金丝雀? 沈秋白精神萎靡得很,劝许倩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剧。 他下床趿着拖鞋扶腰走去餐厅,桌上果然放着一个食盒。 一打开就冒出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只见里头是黄澄澄的猪排咖喱饭配着清新爽口的白灼菜心。饭盒旁留了个便签,沈秋白拈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微波炉中火,2分10秒,晚餐吃冒菜。 他看着“冒菜”两个字,勾唇笑了笑,手指在纸上轻轻抚了抚。 随着微波炉的“叮”声响起,沈秋白端了食盒坐在餐厅慢斯条理吃着,思绪游荡,不知怎么就想起年少时自己对未来生活的展望。 彼时父母还在世,恩爱非凡,家里总是父亲下厨,母亲和他在客厅坐着看电视等着吃饭。餐桌上父亲会给母亲和自己夹菜,母亲也会吐槽说哪道菜做的并不好吃。 他就是那个时候说自己以后也要这样,找一个相爱的人,一日三餐相伴,会因琐事争吵,但立马能和好。任何事都消磨不了两人之间的爱意,如此一生岂不美哉。 他忽然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湛已经实现了他对家庭的梦想。 手机响了两声,魏凡发来了消息,将沈秋白从荒诞的想法中拉回现实。 【师兄,我下周回京。这边拍摄结束了,我顺路去看看怡然。】 【对了,和你分享个好消息。之前有部片子上了这次的国际电影节,反响还不错,近期联系我采访的媒体也多了。到时候赚钱了就给你分红。】 的确是非常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沈秋白笑着回复他。 【恭喜。】 看电影的瘾头又被勾了上来,他想重温下魏凡上电影节的那部纪录片。 三两下将菜心吃完,猪排饭还剩了一半,他就起身窝去客厅的沙发里,打开了幕布和投影。 司湛家里专门架了连接投影的一台ipad,看什么直接在上头选。 可沈秋白颠来倒去翻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纪录片播放的那个平台app,明明前不久自己还看过的。 他打开应用市场想重新下载一个,却被提示需要登录apple id。这毕竟是司湛的东西,沈秋白没有贸然换自己的id登陆,而是琢磨给司湛打个电话问问。 正这么想着,门口就传来开锁声,司湛回来了。 司湛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餐厅里的饭被人吃了没。他看着饭盒里被吃得精光的菜心,又看了眼剩了大半的猪排饭,不由失笑。 31岁的人了,还挑食。 他走进客厅,就见沈秋白瞧着自己笑,像是终于等到了一般神情都放松了。他指了指身边架子上的ipad:“找不到之前看电影的app了,阿湛你来下一个。” 哦,之前看电影的app,就那个观看记录全是导演魏凡作品的app。 司湛内心不爽,面上笑意未变,坐到他身边接过平板电脑的控制权,三两下点进了第一屏的一个视频平台,相当熟练地打开了自己的演唱会合集。 “宝贝,咱们看这个吧。” 沈秋白眯眼盯着他,片刻后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你删的。” “对。看别的男人有什么意思,多看看我吧。” 幕布上the one第一场演唱会徐徐展开,18岁的司湛耀眼夺目,带着少年特有的傲气,棕绿色的眼睛在霓虹灯下映衬出不同的光彩。 沈秋白饶有兴致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幼稚。” 第33章 别人喂的别吃 许倩接到刘桥的电话显得十分诧异。 电话那头的刘桥有些不情不愿的,说有个民国剧男三要找她家沈秋白演,鼻子里哼出来的气都能听出来他是被逼无奈。 许倩第一反应就是:沈秋白那位控制欲极强的臭男人怕不是爱尚的哪位高层吧? 一小时后,她在总经理办公室因为沈秋白又挨了一顿批。 两天前,曹不修给公司财务上报的上月账单签字。 他基本匆匆扫过,只看一眼最终数字。那天翻到公寓费用合计时,总觉得好像少了一点。环比往年七月份,因天气炎热,费用只增不减,怎么今年倒还省了些。 他翻了翻明细,却见租给沈秋白的那间公寓,这个月的水电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实在诡异,沈秋白近期都没有外出行程,怎么会? 曹不修非常有耐心,直到下班后他才开了车,到达公寓楼。 虽说是自己的财产之一,但曹不修很少过来。他自诩对沈秋白那点心思藏得很好,几乎不同他有什么私下接触。但自从那日他发现无欲无求的沈秋白似乎又沾了欲念后,就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能把这个人据为己有。 第64章 他站在沈秋白房门前,心跳如擂。盘算着如果待会沈秋白开门了,那么自己这些年所想的一切都将付诸实践。 但很可惜,敲了几次门,里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他给沈秋白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彼时沈秋白正被司湛搂在浴缸里予取予求,哪里能注意到屋内的手机铃声。 沈秋白脱离他的掌控给他带来的愤怒远比当时知道沈秋白有人了更甚。 曹不修并不会干涉沈秋白现在跟了谁,也不在意沈秋白之前跟过谁。他要的是这个人对自己的顺从与臣服,要他在自己的领地里。 但现在,沈秋白逃走了。 曹不修狠踹了一脚大门,气急败坏地走了。 他难得这么失态。 于是当许倩来汇报说爱尚要跟沈秋白合作,这个本子接不接的时候,曹不修脱口问了句:“沈秋白跟刘桥搞上了?” “?”许倩一脸震惊,立即斩钉截铁地否认,“当然没有!” 刘桥年近40,家里孩子都有了俩,沈秋白对有另一半的人向来是退避三舍,尤其是结婚的,这件事曹不修比谁都清楚。 “那你说,他跟了谁?”曹不修见许倩没说话,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怒自威:“等丑闻爆出来了,你再来解决,好证明你的公关和危机处理能力的确一流么?” “曹总,我只是觉得……这是隐私。他的确有跟我说过正在谈,并且保证不会曝光。” 曹不修冷笑一声:“保证?你倒是挺信任他的。跟爱尚的合作可以,你继续安排吧,别人上赶着送钱,不收不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华天的最高管理者翻开了其余方案继续查看,专注公事的模样似乎在说这件事过去了。可许倩心里疙疙瘩瘩,烦闷不已。 走出办公室后她看了眼手机的未读消息,沈秋白又蹦跶在了列表第一位。 【倩姐,没钱了,还有没有我能上的?】 许倩憋闷得很,心里暗骂沈秋白这花钱速度怎么可能是傍上了爱尚的高层,怕不是找了个脸好看的穷小子被人骗钱又骗身吧? 接着演唱会的势头,司湛官宣了一部新剧,这几天虽然都在北京,但起早贪黑地去剧本围读。 沈秋白一个人在家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发给许倩的消息也没有回音。上次饭局的几万报酬给司湛搅混了,赚不到钱的焦虑感让他在空荡的房子里来回踱步。 距离还清司湛那688万,算上房子可以抵个220万,还差267万。一年时间,他赚不到这么多钱,到时候只能把魏凡拉出来抵押给司湛,看看他要不要这位虎背熊腰的纪录片导演,再不济可以当个苦力。 辛莘似乎感知到他此刻心情不好,心有灵犀般问他来不来打麻将,说自己有两个小时的空档,想歇一歇。 这位当红花旦刚刚宣了某个奢品的代言人,手上又有新剧在拍,事业红火如日中天,能抽出两个小时来实属难得。 沈秋白回了个“好”,应邀加入房间才发现除了辛莘外还有一个人,接上语音后他问辛莘这是谁。 辛莘还没说话,那人便抢答了。 “沈老师好,又见面了。”男人欠揍的调笑声从扬声器中传出。 沈秋白对声音的敏感度还算可以,尤其是这种有记忆点的声音。他立刻反应过来,回了一声:“施老板,许久不见。” “然哥牌技不错,秋白你可要小心了!”辛莘的心情不错,听起来语调轻快。 浮景的老板施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他对自己异常殷勤,想来也是知道自己是辛莘的朋友。如今看他二人熟稔自然地在一起打麻将,沈秋白了然一笑。 猎人终于出手,猎物还不知道自己入了网。 “三缺一,等个路人?”辛莘提议道。 沈秋白还没说话,手机忽然切进了电话,来电备注是“司湛”。铃声响了三秒,被他接起。 “沈老师不回我信息,好伤心呐。”司湛那边很安静,只有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浅浅入耳,立刻抚慰了沈秋白方才有些躁郁的心。 这只雏鸟时不时撒一次娇,让人十分受用。 “辛莘约我搓麻,所以没看见消息。” “在打了么?” “还没有,三缺一呢,正准备喊人。” “好,中饭呢?” 他问这话的语气好像自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沈秋白望向餐厅的方向,回忆了下:“吃了你准备的粉蒸肉和酸辣白菜。” 司湛在北京时方方就不会来家里,只跟沈秋白的外出行程。因此这几日家中三餐都是司湛准备好的,并贴心地关照了沈秋白的口味喜好,像个合格的厨娘。 他曾问过一次司湛怎么这么会做中餐,眼前的男人只是颇幽怨扫了他一眼,仿佛自己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最后得到的回答不过一句简单的——“家里人爱吃”。 沈秋白也信了。 “你好好玩,不要抽烟。” 敬业的厨娘吩咐完最后一句挂断了电话,沈秋白盯着手机脸上冒了些热意,明明自己也没抽多少。 被人这么管着的感觉挺奇妙。 辛莘等得急了,刚重新连上语音就问他干嘛去了,突然断线让他们等了好久。 “接了个电话。” “赶紧,我拉了个人,咱们快开始吧。” 第65章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房间内新加入了一个人,系统开始发牌。同时扬声器里传来方才还叮嘱让自己好好玩的那个声音——“我不太会打,三位前辈还要多让让我。” 事实证明司湛谦虚了,这四个人里最不会打的居然是沈秋白。 施然是场子里的老手,屈尊降贵陪大家玩两局全是为了哄美人开心;辛莘牌技一般,可施然会喂,三两下就听了牌,等着谁最后点炮;司湛属实是意料之外,一个外国人把中国国粹学得如此精到,难得。 三人都听了牌,只有沈秋白还四不像。 打到这时候就没有紧张气氛了,大家悠哉地等牌,开始闲聊。 辛莘先开了口,当事人在场,话题自然是前段时间风靡一时绯闻照:“司湛,那后台照真的假的?” 话音刚落忽然从手机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那边施然关心问道:“沈老师,是不是空调打太低感冒了?” “我没事。” 沈秋白当然没事,他只是忽然想到某天司湛回家,非按着他看一堆糊了吧唧的照片,说是他们俩的爱情见证,还问他哪几张好看要不要打印出来挂墙上。自己说都不好看,司湛就非拉着他拍高清合照。 之后的事实在羞于回忆。 此时他咳嗽两声是想提醒司湛不要乱说话。 “26么?”司湛没回辛莘的话,反而没头没尾问了这个,辛莘和施然一头雾水,问什么26,只有沈秋白沉默不语。 于是司湛又问了一遍:“空调开到26了么?沈老师。” 点名道姓,沈秋白躲不过,“嗯”了一声。 司湛这时才转而回答辛莘的问题,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莘姐,照片是真的。” “哇哦哇哦!”辛莘怪声怪调几下,打出一张牌,继续追问:“真谈恋爱了?对面那位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图实在太糊啦,居然有好多粉丝猜到我这里来。” 司湛抓牌,跟着换了一张打出:“算是圈内人,对方目前不希望我公开。”怎么听这句话都带了点委屈。 “哟哟哟,咱们家顶流小帅哥这是情根深种啊。” 沈秋白明明一个人坐在家里,却觉得这几个人都在自己身边似的,司湛委屈巴巴看着自己,辛莘一脸八卦调侃,盯得他无处遁形。 “辛莘,你胡什么?”他不得不出口打断这个话题。 “五饼,怎么你要喂我啊?” 沈秋白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牌,没有五饼,想喂也喂不了。 轮到施然抓牌时,久未出声的他忽然问了句:“沈老师你胡什么?” 原本和辛莘说着话的司湛忽然噤了声,一时间安静得很,甚至安静得有些尴尬。 沈秋白想把施然落了地的话捡起来,缓和下当前的气氛,于是说了句:“我胡六条。” 尾音还没落,司湛的声音就冒了出来:“施老板,沈老师这边就不劳您喂了。”话里头的酸味隔着手机都能闻见。 最终这麻将是打不下去了,在辛莘癫狂的笑声中沈秋白毅然离场。 立刻在手机上收到了辛莘发来的慰问信息: 【哈哈哈哈哈哈,你俩终于搞一起了?】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就是我很好奇啊……】 【小奶狗好用么噗哈哈哈哈哈】 沈秋白看着屏幕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施然会突然跟自己说话,合着是演了一把自己为博美人一笑。 本着自己撑不到伞,也给别人淋点雨的公平报复心理,沈秋白回了一句: 【特别好用,建议你找个弟弟试试,那种过了三十五的老男人不中用,趁早弃了吧】 当晚司湛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从恋人的小腿一路摸到膝盖跪求原谅,而后在沈秋白明显心软的表情下一把将人抱起来,趁其不备压在沙发上。 本性暴露,强势固执,能屈能伸。 他像哄着幼儿园小朋友不要被一颗糖骗走似地哄沈秋白:“宝贝,想吃什么跟我说就好,别人喂的我们不要,听话。” 作者有话说: 周一见! 第34章 谢礼 几天后,沈秋白接到许倩通知,去了公司。 “民国剧,男三,片酬可以,制作方点名你出演,有兴趣么?” 沈秋白看着剧本上醒目的“爱尚文化”,立刻明白这是谁授意,点了点头:“当然有兴趣,谢谢倩姐。” 许倩看他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天上还有馅饼掉下来,想想这几日自己在老板的威压下工作,感叹了一句同人不同命。 “你认识了爱尚高层?”时态完成时的疑问句,陈述感太强。 沈秋白翻看着剧本,诚实回答:“没有。” 许倩坐到他身边,递了烟盒,这么近的距离能清晰地看见她1200块钱的粉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 “来一根不?” 沈秋白接过,同她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等着许倩开口。 “你没在公寓住了。怎么不跟我说?”烟燃了半根,许倩才问了这话,“曹总挺关心你,搞得我左右为难。你那男朋友,不是什么骗你钱花的臭流氓吧?” 沈秋白垂眸盯着剧本封面,吐出一口烟气,笑了:“他不骗我钱。那天搬家太匆忙就没跟你打招呼。”不仅不骗钱,还上赶着送钱,一次两次的,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还。 “总之你自己注意点,我看曹总这几天心情不怎么样。” 第66章 “倩姐。”沈秋白背靠沙发,烟气在他眼前明明灭灭,静下来的他总是带着一股让人非常想毁掉的清冷感,“如果我提前解约,要赔多少钱?” 许倩一下子就精神了,坐直了身子,觉得他这个问题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解约?你认真的?” “随便说说而已,毕竟我穷。”沈秋白站起身,挥了挥手里的文件,“加上公司如此厚爱我,我怎么舍得。” 直到沈秋白离开几分钟了,许倩才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是在讽刺。自己手上艺人不少,最麻烦的也就是辛莘和沈秋白。前者是摇钱树,近日却又有了些感情上的苗头;后者是扫把星,张口要饭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沈秋白踏出写字楼,回望了一眼几乎看不见的顶层。 解约的念头产生一瞬,却久久萦绕在他脑中,散不去。他有些自我厌弃,觉得这种想法称得上是知恩不报,得鱼忘筌。 三年前魏凡拍到一半没钱了,拉了团队回北京,坐在洋房的小院子里抽了一宿的烟。沈秋白在楼上的房间里也没有睡,透过窗子看楼下黑夜里的点点星火。 第二天魏凡跟他说:师兄,我想卖房。 沈秋白自然不同意,这洋房不仅仅是房子,更是魏凡从小生活的家,是魏老留给他的最后念想。 于是沈秋白带着自己这张脸,敲开了华天的大门。 曹不修同他先前有过几面之缘,对他上门来访十分意外,但好在最终没让沈秋白拉下多少脸皮,就谈成了。即便分成比例苛刻了些,对那时的沈秋白来说,仍旧称得上雪中送炭。 魏凡知道后点点头,说了句会还他的。 他们俩之前其实用不上“还”这个字,说到底还是沈秋白欠他良多,欠魏家的。 当年出事后,沈秋白一度销声匿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扛不住了。 暗无天日的三天一过,被放出来后便得知父母双亡的噩耗。恩师在病榻上愁得日夜难眠,几周后郁郁离世,临终前念着的还是他。 老师没有怪他出不了戏爱上造梦的人,没有怪他瞒着自己被男人骗了的事实,没有怪他被逼无奈在网上发表默认的言论。 而是同初见时一般,对他笑着:“秋白,往后……一定,会平安……顺遂。你和小凡……是爷爷没……没照顾好……” 沈秋白哭昏过去,再醒来仍旧在医院里,只不过躺在病床上的人变成了自己。一嘴犯呕的铁锈味,嘴唇几乎痛得失去知觉,徒劳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魏凡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满脸倦容,却话语坚定。 “师兄,爷爷入土为安了。你别怕,我会陪着你,治好你的。” 这时沈秋白才知道,自己精神崩盘了。 至此开始,整整四年,魏凡砸进了大半的积蓄,将沈秋白完好无损地从阴暗的泥淖中拉了出来,重获新生。 他们是患难与共的至交好友,更是至亲的手足兄弟。 回到家中,依旧空无一人。 司湛早早发来消息,说晚上要跟导演和制片吃饭,附了一个[爱你]的表情,他近日里常用些可爱的表情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沈秋白思忖了下,拍了剧本过去,说了句谢谢,又觉得这样的谢礼不够,分2笔转了100万到司湛给自己打款的那张卡上,就限额了。 沈秋白等到华灯初上,司湛也没回消息,看起来真的很忙。他自己吃了晚饭,在沙发上靠着看剧本,消消食,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司湛这房子太大,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很空。 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沈秋白还有些迷糊,胸口上盖着的剧本随他起身的动作滑落,掉在地上。 “啪——”一声轻响。 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两个字,便用带着困意的软糯嗓音接了起来:“要回来了么?” 对面静了会,语气困惑谨慎:“回是回来了,不过你怎么了?病了?” 嗯?声音不太对。 沈秋白把手机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当前通话人并不是司湛,而是自己那位浪完了终于舍得回家的师弟魏凡。 “没病。什么事?” 魏凡被他这秒变的语气逗笑了:“师兄,赏脸出来吃个饭吧。” “嗯好,地址发我,我打车过去。”依魏凡的性格肯定是要开车来接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搬了家,没必要多此一举。 挂完电话后,魏凡发来了地址,看着上面的餐厅名,沈秋白挑了眉,骂了句败家子。 肚子里司湛做好的晚餐还没消化多少,他发消息同魏凡说自己吃不下多少,实在没必要去这种地方。魏凡秒回一句“定金不退”,沈秋白立刻去换身衣服准备出门。 这之间抽空看了眼手机,自己不过睡了一个来钟,司湛依旧没有回复。 魏凡挑的这地儿,实在讲究。 百年历史,祖上是嘉庆帝的御厨,菜品做的精致味美。因此哪怕只开晚市,标了两千起步的单人套餐,依旧门庭若市,预约据说都排到了下个月末。 沈秋白踏进包厢,冲着魏凡挑眉打过招呼,便坐到了他对面。 魏凡一招手,门口的服务生便退下去准备上菜。 “你是不是胖了点?”许久未见,魏凡吊儿郎当靠在椅子上,上下一打量沈秋白,觉得这人气色比云南那会儿好了许多,脸颊也多了些肉。 第67章 “没有吧。”沈秋白自己天天照镜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此刻更关心魏凡的钱包:“倒是你,怎么来这么贵的地方,不是天天喊着一块掰成两块花么?” 魏凡难得没有回怼,反倒有些喜不自禁:“师兄,之前跟你提过的电影节,我的片子要上国外的平台了,有两三个国家,版权费虽然不多,但请你吃这顿绰绰有余。” 沈秋白听后欣慰一笑:“挺好的,老师在天之灵,会为你感到高兴。” 服务生重新推开门,九道菜品并主食一起上齐,极具美感地各自摆在两人桌前。每种只差不多三四口的量,沈秋白提了几碟到魏凡面前:“这几个你吃。” 魏凡自然地点点头,埋头吃了几口,忽然想到什么,咽下了嘴里的饭,对沈秋白说:“对了,之前跟你朋友借的赎金,我这里攒了一些,明天给你转60万。说起来还没当面谢过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他吃个饭。救命之恩做不到涌泉相报,稍微打几桶水还是应该的。” 沈秋白正喝着八宝鸭汤,被入口的鲜味呛了下嗓子:“咳咳,吃饭不用了,赎金我转给他。我那朋友平日忙,就别打扰了。”他垂头拿勺子搅着汤,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拿人家当恩人,人家拿你当竞品。 司湛幼稚又小气,至今不愿让自己看魏凡的片子。一开始还耍赖撒娇,觉得自己免疫后,便强权镇压,折腾得自己别说看纪录片了,就连幕布都不想再看见。 “唔,行的,那我这边尽快攒够钱还他。”魏凡点点头,表示理解。 沈秋白喝完了汤,吃了几口素菜就放下筷子,跟魏凡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期间手机响了一次,他立刻顿住了要说的话,转头去拿过手机,解锁看了一眼才放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魏凡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用下巴努了努那只手机,半开玩笑道:“有情况?” 沈秋白泰然自若:“能有什么情况?你不是说自己惜命,让我别谈么?”他下意识隐瞒了同司湛的恋情,省得叫魏凡担心。 自己鬼迷心窍跟个小九岁的顶流男爱豆恋爱,怎么看不稳定因素都多得离谱。 “遇到合适的还是可以谈谈。长相不要那么好,钱不要那么多,别是圈里人。满足以上三点我觉得就算你谈了,我的命还是可以保一保。” 好家伙,司湛一条不中。 “总之你谈之前先把人带来给我把把关,省得又遇见个……那什么一样的坏种。” 说完这句,他忽然放低了点声音,戳着碗里的菜,瞥了一眼沈秋白,说道:“电影节他去了,他最新那部电影是北美单周票房冠军。你吃苦这么多年,那王八蛋倒是混得好,还成了好莱坞名导,简直狗屁。” 魏凡说到最后激动起来骂了两句,沈秋白闲着又尝了尝先前匀给魏凡但他还没落筷的八宝兔丁,入口唇齿留香,不由又夹了一筷。 “这菜好吃,你快吃。吃饭归吃饭,别聊屎。” 两个人吃到近10点结束。 魏凡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为他打开房门,笑着摆了个请的姿势:“走吧,送你回去。” 沈秋白抬脚出门,同他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 魏凡搭着他的肩,叫他别客气。 两个人刚转过身准备顺着走廊出餐厅,就见迎面而来几个人,双方一照面后俱是停下了脚步。 沈秋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一天都没回消息的司湛同新剧女一号并肩而立,站在几人身后,打眼一看的确是赏心悦目。 司湛个子高,越过几人头顶,凉凉地将目光落在了沈秋白的肩上。那里正架着魏凡的一只手,五指握住肩头,显得十分亲近。 刘桥站在最前头,一看对面是沈秋白面色瞬间僵了,回头瞥了眼司湛紧闭的唇线,忙跟一旁的导演制片们打哈哈,准备来个擦肩而过。却没想到沈秋白身边那高个子的年轻人揽着人,直接走到了自己这群人面前。 那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啦~今天发烧了一天,差点爬不起来更新 第35章 装饰品 司湛忙了一天,手机都来不及看几眼。 吃饭时才得空看了沈秋白下午发的图片,说谢谢自己,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下一秒被转账截图打回原形。 这是什么钱?这是几个零? 近些日子逐渐步入正轨的甜蜜生活让司湛忘记了自己对于沈秋白来说还有另一层身份:打了688万欠条的债主。 其实当时只是怕沈秋白又说要走跟自己闹,权宜之计先答应下来让他继续还钱,没想到他还真在认认真真存钱还自己。 司湛心疼他赚钱累才给的剧,到头来居然回报到了自己头上。他想听的“谢谢老公”之类的话看来是不可能听见了,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 他憋着气,还得继续陪着导演制片吃饭聊天,心里想着回家该怎么哄小财迷拿出点诚意,搞些别的谢礼,顺道把这种爱人之间明算账的陋习给他掰掰正。 结果没想到,吃了饭一心想着赶紧回家的自己,居然在餐厅过道里,见到了自家那位潇洒转账一百万“谢礼”的爱人。他身边还跟着那位,他相当钟情的纪录片导演。 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更让司湛觉得自己对沈秋白来说像个外人。 第68章 “陈导,好久不见,这么巧也过来吃饭?”魏凡大方地同其中一人打招呼,将手从沈秋白的肩头放下,礼貌地同对面握手。 “原来是魏导,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城里就这几个地方还不错,算不上巧。”那人回握后,将视线落在沈秋白身上。 沈秋白的脸初见杀伤力的确很大,哪怕是见惯了美人的圈内人都要愣上一愣。待回过味来认出了是谁,则要感慨一句李怀好福气,用了这人最嫩的脸拍部了神作,又将人吃得一点不剩。 “我师兄,沈秋白。”魏凡见陈导看向沈秋白,又重新揽了他的肩,将人大大方方地介绍出去。 “魏教授的关门弟子,略有耳闻,难得一见。我这边也是新剧开拍,聚一聚。” 魏凡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瞧见了司湛和一个女孩子,恭维了一句:“陈导出手一定不同凡响,大制作。” 这两人他认得脸,知道是圈子里大热的年轻人,但私下并未见过。魏凡一个拍纪录片的,对这些人气偶像那是万无交集,也并不想过多接触。此时也只是客套几句,同刘桥点过头,“那就不打扰陈导和刘总这边聊正事了。” 从头至尾,沈秋白只是一开始对着他们一行人礼貌地笑了下,此后一言未发,顺从地站在魏凡身边,像一个昂贵瑰丽的装饰品。 几人道过别,魏凡带着沈秋白离开。 在经过司湛身边时,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拉住同自己擦肩而过的沈秋白,想拍掉他肩上的咸猪手,想把这段隐秘的关系公之于众。 沈秋白适时抬眼,对着他和身旁的女孩点头微微一笑。 司湛脑子瞬间空白,就这么目送他离开。 沈秋白没能拒绝自己热情的师弟,硬是被他送回原来那套公寓。幸好魏凡没跟以前一样上楼一起聊聊,否则看到久无人居的房子,又要担心他的生活状态,再次劝他跟自己去浪迹天涯。 但沈秋白无法离开。 他开门进屋,看着整洁空旷的公寓,忽然有些感慨。自己在司湛那边只住了短短的一个多月,却觉得这边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了。 司湛在一点点改变他的生活,将他同过去慢慢割裂。 沈秋白静坐了半个小时,才下楼打车,回司湛那边。 打开门后家里灯火通明,沈秋白换好鞋子喊了一声:“阿湛。”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只片刻司湛就出现在他面前,双手环胸一侧肩膀靠着墙,眼皮微垂,看向他,满脸写着:我很不开心,但只要你软一下我就会原谅你。 沈秋白凑过去从下往上看他,手臂一勾拉下他的脖子,轻吻了一下:“当面说谢谢,好像更有诚意些。” 司湛气消了大半,拉着沈秋白的胳膊继续挂在脖子上,垂下头去。 两个人在玄关的灯影下接吻。 直到沈秋白忽然推开他,问了一句:“钱收到没?你一直不回我。” 司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收起了笑意。这种刚亲完就翻脸聊钱的感觉挺让人不舒服的,自己看起来有那么想让他还钱么? 就迟疑的这几秒时间,眼前人已经掏出手机来,按下了“1-1-0”。 ?? “你做什么?” “我问问转账超过8小时是否还能追回。毕竟数目这么大,不报警不行。” 沈秋白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司湛愣了下,又气又笑地按下他的手:“别打,我收到了。但我真的不喜欢你跟我谈钱,尤其是这种时候。” “哪种?” “……我刚给完你资源,刚跟你接完吻的这种时候,总觉得你跟我谈恋爱就是为了还债。”司湛看着眼前人露出困惑、难以理解的表情,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叹口气,将沈秋白的鬓发撩至耳后,“我们是恋人。沈老师,恋人之间不需要算那么清。” “这是两码事。还你的钱是之前跟你借的,只是借这个时机……”他完全不知道司湛在意的是什么,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么? “沈老师。”司湛打断了他,目光紧迫地追着他的瞳孔,问出了自晚上见到他和魏凡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如果换成魏凡,你会跟他算得这么清么?或者说,你会如此紧迫地要还他钱么?” 沈秋白沉默了。 他和魏凡之间早就算不清谁欠谁,再说家人和男朋友……本就不一样。他无法欺骗司湛,只能说:“这也是两码事……” 司湛了然勾了下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一股落寞的意味:“看,我都猜到了。你的确觉得我和魏凡是不一样的。” “我……” “我今天看到你们在一起,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你不想说的那些事,是不是魏凡都知道?你之前跟我借的钱,是不是也和魏凡有关?”司湛依旧看着他,并没有愤怒或是其他过激的情绪,相反他现在相当平和,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他的眼神告诉沈秋白,他很伤心。 这不是沈秋白本意。 他今天是真的挺开心,也是真心实意想让司湛也开心一点。难道对债主来说收到还款不应该是最开心的事情之一么?怎么到司湛这里,倒像是自己做错了。 沈秋白凑过去闻了闻,司湛身上一点酒味也没有,那为什么跟喝多了似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和魏凡争什么? 虽然想不通,但沈秋白舍不得看他难过,伸出胳膊从司湛身侧环抱上去,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软软地哄了一句:“他只是我师弟。”接着在他下颌处印了一个吻,“而你是我男朋友。” 第69章 不管司湛在两人的恋爱关系中表现得多成熟,在生活中有多会照顾人,终究年龄上还小吧!一些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或是猛然丧失的安全感,都情有可原。 这句话明显让司湛脸色好转。他回抱了沈秋白,摸到他上臂和后脖颈的肌肤被玄关的出风口吹得有些凉,于是将人抱起走回卧室,路上还不忘翻旧账。 “所以,之前那笔钱,是和魏凡有关,对么?” “唔,是。当时他……”沈秋白顿了一下,总觉得接下来自己说的话太离奇,但这的确是事实,“他被骗去边境线遭了绑架,绑匪开口要88万美金的赎金。” “……” “听起来挺蠢。” 沉默一瞬,司湛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司湛将他抱到卧室的躺椅上,眼神专注揉了揉他的耳垂,继续问:“所以欠我钱的是他,不是你。而我家亲爱的天天赚钱替别的男人还债,这个事实更让我不愉快。” “我欠他很多,钱反而是最容易还的。阿湛,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需要……” 司湛适时堵住了这张越说越让自己恼火的嘴,捧着他的脸,认真道:“现在开始你别说话,听我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只能点头。” 沈秋白点点头。 “这笔钱你可以继续还,我不会生气。我知道魏老对你意义非凡,我接受你的过去,也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但你不能太累,也不能为了还钱什么通告都接。” 沈秋白思考了下,点头。魏凡那边已经开始好转,如果国外平台反响不错,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做一些喜欢的事。 司湛身子前倾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不可以犹豫,要立马点头。否则我就亲你一下,累计亲三次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新的play。” 立刻点头。 “以后和任何男人出去吃饭,要跟我说一声。并且私下相处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你有我了,要避嫌知道么?” 沈秋白迟疑了,司湛又亲一下。 “两次了。避嫌这么让你难以接受么?” 点头。 沈秋白想说你不可以限制我正常的人际交往,但在司湛眼神威慑下,还是闭嘴了。先屈一把,大不了后面再翻盘。 “如果魏凡让你跟我分手,不可以答应。” 点头。 “你以前的事我会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虽然嫉妒得要发疯了,但谁叫我爱你。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沈秋白脸颊有些发热,他点了点头。 “以后收到礼物不许再用钱来当谢礼。” 点头。 “要说‘谢谢老公’。” 点……嗯?沈秋白眯着眼,没想到司湛真是见缝插针,哪哪都夹带私货。 趁他没点头,司湛亲了最后一下,心满意足地比了三根手指:“三次了,晚上你得听我的了。” 沈秋白拍掉他的手,跳起来准备逃去洗漱,计划着在卫生间躲一会,思考对策。 他的想法早被人看穿了。 站起来还没迈出两步,司湛就从身后将他搂住,紧紧勒着他的腰腹,像是要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我早上6点的飞机,赶开机仪式,3点半就要出发。刚刚逗你的,晚上好好睡,我会在那边等你。” 沈秋白的新剧也马上要进组,前后不过差个两三天。他们的确很快会在影视城相见。 但现在…… 沈秋白看了一眼时间,微微侧过头感受司湛的呼吸声掠过自己的鬓发:“还有4个小时。”言下之意做什么都来得及。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抬起,下一秒就被丢在了床上。 司湛欺身上来,笑得性感,棕绿色的眼睛里翻腾着浓墨般的欲潮,低沉的嗓音撩得人心跳飞快:“这次算你的。” 第36章 新发型 两天后。 方方一边给他脖子上打遮瑕,一边大逆不道地骂自己老板:“臭小孩没轻没重的,这叫你怎么见人?遮瑕都打了三层了!他那嘴是拔罐器么?他要不是我老板,我现在就叫他滚蛋!” 沈秋白扶额,听着总觉得是在骂自己。 那天最后是自己先撩的,小朋友一时情绪上头过分了点也怪不得他。只是被方方这么摆在明面上说,无地自容,怕自己的行为玷污了女孩子纯洁美好的心灵。 他对女性有滤镜,年龄越小滤镜越重。 譬如林珈妮,哪怕司湛说了八百回别被她带坏了这妮子野得很,沈秋白依然觉得年仅19岁的林珈妮是青春美好的代名词,每次见她都一脸慈父笑。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今天会比较劳累。”方方左右仔细瞧着看不出来那些印痕,满意地点点头,又十分正经地问了一句,眼神瞟向不那么正经的一些位置。 沈秋白立刻挡住她探究关心的目光,女孩子怎么能乱看那些地方。 司湛的威力倒也不至于那么大,自己毕竟也是个壮年男子。况且这都过了两天,身体早已恢复得差不多。 他站起身,动作轻松走向门边,向方方证明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舒服,一把拎起行李箱,说道:“出发吧。” 方方狐疑地看向他,仿佛沈秋白是朵柔弱无法自理的娇花,随便摧残下就在风中凌乱无力支撑。 中餐是在飞机上解决的。 头等舱的餐食算得上不错,这也是跟司湛交往后沾的光。换作从前,沈秋白有行程都是公司订的经济舱,偶尔几次与许倩同行轮得上公务舱或是头等舱。 第70章 沈秋白没什么知名度,常年出行戴着口罩,露在外头的肌肤白得病态,就算有人注意到他长得好看,看他独来独往的样子也猜不到这是个演员。 偶尔有跃跃欲试想要搭讪的人,都叫他孤僻冷淡的气质击退了。上次浮景那位的确不是普通人,勇气和自信都高人一等,直接站到沈秋白面前,一时让他有些无措。 沈秋白习惯了无人关注,自己乐得清闲。 但司湛不行,他张扬的长相注定了是众人的焦点,头等舱有时候都无法满足隐私需求,只能包机。就连不常跟着他的方方也是某航空公司的vip客户。 他和沈秋白就是两种极端:前者使用财富特权,后者泯然众人。 方方租了一辆普通的丰田七座商务车,连带着司机一起,作为拍戏这一个多月的交通工具。 这种待遇还真是第一次,往常多是蹭剧组的车,辛莘在时蹭辛莘的。 路上方方在给沈秋白念后续的拍摄日程,沈秋白听着听着就又想到了那天司湛在意的事。 即便顺着司湛的意把人哄好了,但他仍旧无法理解为什么司湛会生气。 沈秋白恋爱经验极度匮乏,懵懂青春时期发现自己对女孩子没兴趣就已经吓得不敢想了。长大后唯一有过的一段也成了黑历史,期间发生过的事也早已被他刻意遗忘地一干二净,更别说具体的细节。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但在司湛这里好像常常出现偏差。或许是代沟?自己毕竟大了这么多…… 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方方身上,方方比司湛大了不过一两岁,想来能很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 “方方。”沈秋白喊了一声。 小助理埋头看行程表,突然被点到名,马上抬头看他。 “我有个问题,想听听你的理解。” 沈秋白表情严肃,方方不自觉坐正了身子,点点头:“沈老师您说。” “就是恋爱关系中,假设双方存在债务关系,那么在债权方赠送礼物后,债务方表示感谢并提前归还了部分欠款,结果导致债权方心情不快。这件事上面,债务方是哪里做错了?” 方方听得很认真,还是防不住被“债”这个字绕晕,自己消化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沈秋白说得是个什么情况。 这不明摆着是老板……哦不债权方,觉得沈老……嗯……这个债务方把债务关系看得比恋爱关系更重了么! 从前她一直认为自己刻薄又大男子主义的老板是个铁直男,能追到沈老师这样的美人纯靠那张祖上积德的脸。 现在看起来,真正的铁直男是沈老师啊! 她清了清嗓子,在沈秋白期盼的目光下仿佛自己是个神圣的恋爱导师,不由拿捏起措辞来:“这个很明显,债……债权人,他是希望对方站在恋爱关系的角度给出回应,而不是债务关系角度。因此当对方还钱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对方把他当成债主,胜过爱人。” 沈秋白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了。 在自己心里的确把还钱这件事放在了首位,而和司湛的恋爱关系在他的规划里一直是随时可能会停止的危机项目。 “这时候如果要挽回关系,我建议可以满足下债权方的恋爱需求,譬如送一个他一直想要的东西,或者做一些他一直期望的事情。” 想要的东西?期望的事情?司湛提过最多的好像就是称呼了……但自己真的是对那两个字过敏,一看见听见就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呢? 见沈秋白陷入沉思,方方内心狂笑,她已经看到不久后的巨额奖金在向自己招手了! 到达酒店后,沈秋白和许倩汇报了行程进度,就接到剧组通知去酒店二楼的小厅拍定妆照。 沈秋白演的是男三号,剧中角色是男一号阴郁多病的异母哥哥,觊觎着家产和貌美善良的弟媳妇。平日里仗着自己嫡长子的身份处处对弟弟施压,心里早已知晓因为身体的原因和母亲的失宠,自己已经成了父亲的弃子。 饰演男一号的是圈内正当红的演员宁柯,才24岁就出演了不少收视率绝佳的电视剧,粉丝群体也十分庞大,称得上是这部剧最大的卖点之一。 此时两人在小厅里面对面碰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在对方脸上见到了一种熟悉感…… 沈秋白是前辈,先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走到一边去等工作人员喊自己的名字。那边宁柯则是频频回头又看了几眼,才带着助理去找导演和服设指导。 见人走远了,方方才靠近了沈秋白,小声说了句:“沈老师,这男一号和你长得好像啊!” 沈秋白平淡地点了点头,娱乐圈人才辈出,有几个长得像得实在平常。 那边的导演见了宁柯,寒暄几句,聊完他的角色和妆造特点后忽然想起来,叫人去把沈秋白喊过来。 两位男演员并肩站在一起,身量相差无几,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导演十分满意,对服设指导说:“看吧,我就说他俩演兄弟绝了,长得还像。” 服设指导点点头,目光从宁柯脸上快速扫过,久久停留在沈秋白脸上,接着靠过去对导演耳语了几句。 “哈哈哈哈。”导演忽然笑了起来,也看向沈秋白,“你可以发挥啊,符合人物设定就好。” “那我就发挥了啊。” 服设指导走上前来,沈秋白鞠躬喊了一声“老师好”,就见他绕着自己看了一圈,最后盯着自己的长发瞧。 第71章 “老师,是需要剪掉么?”沈秋白问了一句。 服设指导笑了:“我说要剪掉,你舍得么?不会有粉丝找我算账吧。” “当然舍得,本来就是随便留的,没关系。”沈秋白笑了笑。 服设指导愣神了一两秒,走过去又找导演聊了几句,回来时有些纠结:“可能会要剪短,民国男子不留长发。但剪了实在可惜,你现在整体形象挺符合人设,偏阴柔一些,这张脸也不能浪费,我再想想。” 他正想垂头思考,却见杵在一旁的宁柯,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快去,化妆师那边在等你,待会你和女一号还要拍合照。” 宁柯冲他们点头道别,带着助理往化妆师那边走去。 定妆照最后还是决定符合时代背景把头发剪了。 不过短短三十分钟,沈秋白原本一头落肩长发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帅气逼人的覃头发型,前短后长,随意抓了个背头,瞬间吸引了周遭的目光。 服设指导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这样也别具风味。 沈秋白的静态表情绝佳,低头时眉眼间笼着淡淡的阴郁愁怨;抬头扫过一眼,眼里的乖张狠厉又叫人不寒而栗。 定妆照成片效果很好,但服设指导依旧有些遗憾,又把沈秋白喊住让化妆师给接了长假发,拍了个长发的版本,更显阴柔俊美。他开玩笑地说自己要私藏,征求导演的同意,导演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可惜不是古装,下次有古装剧了一定邀约。 沈秋白一言不发,站在一旁温和地笑着,似乎得到两位剧组大佬认可的并不是自己。 宁柯同其他人在一边卸妆等着,听着那边的笑声心里刺得慌。尤其那人长了一副跟自己相似的脸,但只要放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更胜一筹。 晚上是剧组聚餐,沈秋白推拒再三依旧喝了几杯。 方方一直陪着他,见他不过喝了五杯啤酒就脸色发白,忙寻了个借口把人送回酒店。 路上她还不忘数落宁柯:“你都说不喝了,那宁柯的经纪人还带人过来给你敬酒,怎么前辈就必须喝他的酒了?” 沈秋白此时已经有些不太清醒,后脑勺枕在座椅靠背上,闭着眼听方方继续在那念叨。 “沈老师,其实那宁柯长得一点也不像你。眼型不如你好看,皮肤不如你白,个子没你高,气质更是差得远了……” 沈秋白随口“嗯”了几声。 这些话进了他耳朵里,还没过脑子那些字就团团抱在了一起,拆不开,分不清。内心有另一个念头驱使他从裤袋里抽出了手机,对着屏幕滑了几次才睁开眼解了锁。 他停留在拨号页面很长时间,固执地一个个输入数字,却迟迟没按下拨号键。 方方凑过去一看,拨号页面输满了数字,人已经垂头睡去。 房间里早有人等着。 方方扶着沈秋白进酒店电梯时,他清醒了一会,还问了明天需要几点起床。方方以为他缓过来了,没想到刚开房门,人就脱手扑了进去,吓得她喊了一声:“沈老师!” 预想中身体倒地的声音没有响起,走廊的灯光照亮了房门里半径八十公分的扇形区域。 沈秋白被人牢牢接在怀里,来人闻着他身上的酒气,不悦地问了句:“喝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年高考结束啦! 第37章 是啤的 “老板你怎么在房里也不开灯?”方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又轻又快地关上房门,插上房卡。 瞬间房间大亮。 司湛伸手挡着沈秋白的眼睛,怕他因骤亮的灯光而不舒服。 为什么不开灯?还不是想给沈秋白一个惊喜,顺便趁着夜色做点什么。上次他就发现沈秋白的夜视能力很差,整个人在黑暗中异常敏感。 结果没想到人是醉醺醺回来的,一开门也不管里头有什么就扑进来,摸到人了就死死抱住不撒手。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搂着的人是自己?还是说随便来个人他也这样? 想到这里,司湛沉着脸又问了一遍:“喝了多少?” 方方相当无辜地站在一旁,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司湛眉头一挑,对这个结果实在惊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居然让他喝了五杯?!威士忌还是葡萄酒?”恨不得下一秒就跳起来,问方方是怎么照顾人的,怎么能让他喝这么多! “老板,是啤的。”方方比划了下酒杯的大小,淡淡道,“这么大的杯子,五杯,没倒满。” “……” 司湛看着方方的手势,估计这五杯加一起也就将将够一个五百毫升的空酒瓶,当下对沈秋白的酒量表示沉默。 “那么小的杯子,我上手拦也挺难看的不是。结果没想到沈老师三四杯下肚脸色就白了,那男一号叫什么宁柯的还上来敬酒。” 方方舍不得沈秋白受委屈,一股脑儿全跟自家老板告了状。 司湛对这个宁柯有点印象,早几年在公司见到过。自己当时差点将他错认成了沈秋白,仔细一看才觉得两个人其实并不那么像。 沈秋白的模样气质叫人过目不忘,真称得上是“惊鸿一瞥乱心神”。但宁柯的长相少了一些与生俱来的媚气,整个人更阳刚俊朗。 司湛怀里的人被搂得久了,觉得盖在眼睛上的那只手不舒服,自己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要把那只手抓下来。 第72章 方方见状识趣道:“老板,我先走了,明早我7点半过来。” “嗯,今天辛苦你了。” 方方带上门,心情挺好。跟了老板两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辛苦了”,看来恋爱真的是性格重塑剂,原本在自己心里老板根深蒂固的暴君形象跟着坍塌了一小块。 沈秋白的酒品很好。司湛把手拿下来后他就没再闹,乖顺地蹭了蹭,安静下来窝在怀里。 司湛觉得他很像小时候母亲养的那只白色长毛猫。两个多月领回家时,每次吃饱了奶泡猫粮,就喜欢这么蹭着人的臂弯,窝在那里睡觉,翻起圆鼓鼓的小肚皮。 于是司湛也看向了沈秋白的……肚皮,用食指勾住衣服下摆,慢慢挑开。 他的肌肤在酒后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浅粉色,看着像是荔枝汽水味。但真靠近了闻,只能闻到橙花混合了小麦酒香的味道,使人迷醉上瘾。 沈秋白肚皮的触感同小奶猫一样柔软,司湛摸了几把就有些心猿意马。 但理智在哐哐锤着他的大脑,告诉他不行。明天沈秋白开机仪式得站着,还有戏份要拍,无论如何今晚都得休息好。 天人交战后司湛叹了口气,将人抱去了浴室。 两天没见,搂着睡一觉,聊解馋念。 沈秋白意识恍惚,觉得有人在很温柔地触碰着自己。 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身上的泡沫,轻柔的指腹抹去眼上的水滴。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极了炎热的暑假,每一个从外面野回来的傍晚,妈妈把他摁在浴室里冲澡的情形。 二十年前的记忆早已破败不堪,只剩情感上的共鸣鲜活如初。 沈秋白张了张嘴,这之后他身上落下的动作停了停,环抱着自己的体温慢慢抽离。 他舍不得,抓着对方的手不让他走,努力睁开眼,想要看一眼面前的人。 暖白色的灯光,清润的水声,他还没看清什么,冷不防被额头滑落的泡沫迷了眼睛。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瞬间醒了过来,伸手要去擦。 “别乱动,我来。”温和带着宠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方才离开的温度重新归拢,环抱着自己的人取过花洒,“憋气。” 沈秋白听话照做,等着泡沫被一点点冲净。 “醒了?都快洗完了才醒,故意的?”司湛仔细检查过他的眼睛,将人裹在浴巾里,抱去镜子前做好,给他吹头发。 镜子里沈秋白的表情木木的,湿哒哒的头发有几缕贴在脸颊上,显得凌乱可爱。 他还没从见到妈妈的期盼中醒过神,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司湛。 愣神间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司湛刚去脱掉湿透的上衣,随便裹了浴巾走过来,提着吹风机准备给他吹头发。见人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俯下身亲了一下,而后看向沈秋白的瞳孔,想要辨别他现下是否清醒。 “宝贝,叫声老公来听听。” 沈秋白抬起眼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清醒着。”刚刚应该是一下子喝的有点多,困意来袭睡过去了。 “啊,可惜。” 司湛故作遗憾,笑着插好吹风机,打开开关。 热风拂过脸庞,镜子里的司湛专注地为自己吹着头发。忽略掉他荷尔蒙爆棚的肌肉线条,这其实是一副十分温情的画面。 沈秋白闭了闭眼,耳畔的热意让他有些发燥,不自觉松开了些浴巾。 “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风声将他的声音撕成一片片,但司湛还是听清了。 浴室里沈秋白呢喃的话语,脸上脆弱的希冀翻上心头。 他关掉风筒,凑到沈秋白耳边轻轻笑了一声:“你喊了我一声‘妈妈’,我才会觉得你没醒。是不是想家了?” 沈秋白即便猜到了,也还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真的叫了。 他缓缓点了一下头,接着又点了一下,嘴唇被热风吹得有些干:“的确有点想。” 事实上七年前,他就没有家了。有的只是一本房产证,一座空房子,和一个每年等他祭扫的合葬墓碑。 从前在病房里,觉得生活很苦,觉得人生无望,整夜失眠吃着药的时候都没叫过一声的称呼,偏偏在如此平静的时光中溢出了口。 或许是岁月久远,自己已经彻底放下;又或许是,身后年轻的爱人带来了足以让自己卸防的安全感。 高效的吹风机很快工作完毕。 司湛将沈秋白的脑袋摆正,用手指梳理着他剪短的头发,将刘海拨至两边,满意地点点头:“沈老师短发也很好看,这样看起来好嫩。” 31岁的沈秋白自觉和“嫩”这个字沾不上边,前几天晨起他还发现了自己若隐若现的鱼尾纹。 司湛的天赋点应该没有点在审美上,才会觉得自己好看。 明明圈子里光鲜亮丽的面孔那么多,自己实在称得上是平平无奇。 得了司湛夸奖的发型第二天又收获了剧组里一大票关注度。 做完妆造后连女一女二都凑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不吝赞美。轻松又热情的剧组气氛让沈秋白产生了一些错觉:是不是之前的那些丑闻和黑料从未发生过? 开机仪式上,他站在最靠边的位置,同几位主演合影。同一时刻,剧方在网上发布了男女一号的定妆照,开始造势冲热。 开机仪式的路透没多久就在宁柯的粉丝首页疯狂转载,包括这张主演们的合照。剧方官博下的评论在短短几分钟内指数暴增,却不是大家预料中的好评或是期待。 第73章 而是宁柯的粉丝们声势浩荡,来讨要说法了。 【强烈要求剧方将人物妆造与番位匹配!】 【一番大男主服设精细度不如小配角,剧组你们有心么?】 【哪里来的糊咖也敢碰瓷男主??】 【强烈要求剧方将人物妆造与番位匹配!+999】 …… 评论数瞬间到达2w+,前排全是宁柯的粉丝替他“维权”的“理性发言”。 那张路透照片上沈秋白站在最外侧,穿着青灰色的长衫,梳着大背头,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反观宁柯,站在人群c位,手里拿着开工红包,穿着月牙白的长衫,衣襟上挂了一块金制怀表,整个人英俊非凡,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精致的地方。 非要挑刺的话,就是他们俩不该出现在一张照片上。 圈里撞个衫都是谁丑谁尴尬,更何况撞脸? 司湛休息时接到了公司运营经理的报告。 她先是简单汇报了拍摄完成剧目的后期及交付情况,又说了下正在拍摄剧目的进展是否与预期匹配,最后才说到了这个小问题。 官博评论被洗,运营部门紧急公关控评,并联系宁柯的粉丝后援会要求她们出面安抚。 司湛看完后直接回了一句:“让宁柯自己发博转移粉丝注意力,不要影响公司项目。” “小司总,是否需要通知剧方适当调整下?” “正常做就好,这种小事以后不用特意提。”司湛挂掉电话,确认完公司目前项目进展都还算良好后,捏了捏眉心。 家里要拓业务,收购了爱尚,让小儿子出来试个水。原本随他开心,先做艺人也可以,但随着兄长分不出精力,这几个月司湛已经开始接手业务,成为了爱尚背后的执掌者。 相应的,the one的解散也进入了倒计时,上一次演唱会的确成了最后的狂欢。 司家并不是做影视业发的家。 最早是酒店行业,后面拓了旅游业和珠宝,分别由司湛的兄长和姐姐负责。司家的小公子一直低调,所以直到司湛出道,都没有人将他这个偶像明星同跨国酒店集团联系在一起。 司湛记挂着刚才的“小事”,上网看了这套引起小小骚动的民国剧开机路透图。 其实拍的挺好。 站在公司老板的角度来说,这图主次分明,主创们各具特点,一看就是会爆火的阵容;站在沈秋白爱人的角度来说,这张图凸显了沈秋白出尘脱俗的清俊身姿,服设做得与他极其相配。 司湛给刘桥发消息,让他把沈秋白这一身的定妆照发来,务必要高清原图。点击返回时无意间看到了热榜上的消息。 顶了一个【爆】字排在首位的是:华人导演李怀携新片回国。 作者有话说: 咳嗽了一周,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周四见 第38章 大度 当晚下工后,宁柯发了一张自拍表示在新剧组充实又快乐,还能和前辈们学到很多,以此来堵住粉丝们为他“维权”的口。 粉丝见状一改白天的群情激奋,用好评将白天官博下的评论顶掉,化身安利自家正主的可爱小迷妹。 而路透图的广场上,实时频道里开始刷起了沈秋白的黑料。 说他大学时与师长私交甚笃,实打实的关系户;说他爬了老教授的床,才有机会被带到李怀面前;说他大学毕业打起了李怀的主意,自以为得了大导演的青睐,就想横插一脚;说他做了三儿还立牌坊,一开始还不承认,结果原配一出场就被秒杀。 这般种种,真真假假,说得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搭配上今天李怀归国的新闻一起看,这么有售后服务精神的瓜可不多见,旁观者吃起来别提有多爽。 不过沈秋白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正忙着和私闯民宅的司湛讨价还价。 司湛拍完戏后早早等在房间里,备好了宵夜、香薰、精油,准备给劳累一天的沈老师好好按摩放松,充电补能。 美好的设想在沈秋白回房后被无情击破。 他十分诧异地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里的司湛,跟见了鬼似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接着转身看了看门外走廊,确认无人经过后快速关好门,顺手盖上了门上的猫眼盖。 “嗯?昨天我不是也在么?”司湛比他还惊讶,瞧瞧这问出来的是什么话。 沈秋白坐在换鞋凳上,解开鞋带,相当理性地说:“昨天我喝多了来不及阻止,否则也不会留你过夜。这酒店里都是我们剧组的人,有一半是你公司同僚,风险太大。” 哦,原来恋人之间见面还要先做一个风险评估,看起来比公司立项的条件还苛刻。毕竟后者只需要评估相对可控的市场风险。而前者,哪怕提交了风险评估,自己恋人依旧有一票否决权。 司湛走过去,弯腰递上拖鞋,“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剧组的主创演员都住这个酒店么?” 沈秋白动作一顿,抬头看他,表示自己还真不知道。 “所以,被发现的概率很小。况且就算有人看到了,他也不敢说什么。”非常巧,司湛在爱尚也拥有一票否决权。如果真出事了,他不介意被人骂做昏君,直接砍了整个项目来保沈秋白。 真情侣同在一座城市,怎么还有分居的道理? “你刻意安排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第74章 影视城里同一天拍戏的剧组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偏偏他和司湛的执行制片订上了同一家酒店。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碰巧而已。”司湛随口解释了一句。 实际上这两个制片一个是爱尚副总,一个是爱尚项目总监,订到一个酒店去纯属基本操作:同一个公司主体订房可谈优惠价,节省项目成本。 沈秋白并不知道这其中关系,他只是看司湛的样子觉得他有些不开心,自己刚刚那句话依旧像是在拒绝与他同住。 他闻着屋子里清新的柑橘香,瞥过餐桌上的宵夜,知道眼前人用了心。于是主动踮脚靠过去亲了亲司湛紧抿的唇角,放缓了语调:“那就一起吧。” 先前说好的不能公开在司湛的猛烈攻势下渐渐松动,沈秋白知道到自己对司湛的底线在层层瓦解,但他并不想改变什么。 现状挺好,他也很满意。 他正在按方方说的,学着去给恋人同等回应,哪怕现在做的还不够好。 桌上准备了三四样他喜欢吃的东西,这一顿宵夜下肚,沈秋白觉得自己又要重几斤。 本来跟司湛在一起后日渐圆润,自己就比先前胖了些,再继续可就严重违背了演员的自我修养。于是他挑挑捡捡吃了几口,掏出今天还没怎么看过的手机,随便刷一刷。 对面的司湛忽然咳嗽一声。 沈秋白把目光转向他,似是询问怎么了? “吃饭别玩手机,会消化不好。”司湛这个理由相当充足,小时候端着饭碗看电视时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沈秋白点点头,放下筷子,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他在宵夜和手机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丢给司湛一句:“我吃好了。” 司湛沉默了,紧盯着他的动作,似乎能从沈秋白的瞳孔倒影中看见他即将打开熟悉的图标,蹭得一下站起来。 椅子腿和地砖的摩擦声打断了沈秋白,他再次狐疑地看向司湛。 “我给你准备了精油按摩,要试试么?” 沈秋白摇摇头,指了指肚子:“刚吃饱,躺着不好,我看会手机再去。”说着已经打开图标,进入首页。 忽然眼前一暗,眼睛被人蒙住了。 沈秋白下意识按了锁键,问道:“怎么了?” 司湛从他身后抱过来,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一手拿走了他握着的手机,提议道:“那你先帮我按按,好不好?” 沈秋白回想起司湛的背肌线条,喉结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说是按摩,但沈秋白的确没那个技巧和力气,在司湛背上跟写意派作画似的,毫无章法地划拉着。 结果就是非但不解乏,还划拉出了别的心思,又是酣畅淋漓实实在在地劳动了一场,徒增疲累。 沈秋白脱力地趴在美人榻上,浑身上下就裹了块浴巾,侧脸闭眼任由司湛给自己按着背。 精油的香气飘满了整间套房,尤其被浴室里的热气一蒸再打开换气,吹得哪哪都是。养神助眠的香气配合司湛的手法,不一会儿就让沈秋白困意上头。 几分钟后,躺着的人发出了绵长安稳的呼吸声,侧脸的姿势使得他的嘴嘟起了一个微张的形状。 司湛亲了亲,抱着人去擦洗干净背部芬香的精油,搂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司湛是被沈秋白一掌拍醒的。 睁眼就见一个放大的手机屏幕戳在自己眼前,头顶传来沈秋白凉飕飕的声音:“昨晚你一直不让我看手机,是因为这个?” 司湛听了这话,犹如清晨混沌中被山顶上浑厚的钟声敲醒,久久回响。 他甚至没看清手机上是什么,就立刻翻身坐起。 面对沈秋白那张写着赶紧从实交代的脸,心中暗道不妙,疯狂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最终他憋出了几个字:“我只是怕你,看了不开心。”以此来表明自己并没有吃醋,也没有想借题发挥。 李怀对沈秋白的影响力究竟如何,司湛心里没有任何把握。所以现在他也吃不准,沈秋白是来质问自己不让他看到李怀的新闻,还是来表达自己对李怀的一切早已漠不关心所以不用刻意隐瞒。 “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沈秋白沉默一会,给出的答案让司湛有些听不懂。 小气?前男友回国他还想要多大方? 司湛拧眉困惑地看向沈秋白,却在中途被手机屏幕上的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嗯?有点不对劲。 他从沈秋白手里接过手机,果然那上面并不是昨天自己看到的那条李怀回国的爆热新闻!而是一条缀在沈秋白首页关注转发澄清中的视频,标题上大咧咧地写着:【司湛钟情片场休憩亲密非凡,疑因戏生情】。 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司湛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跟女一号钟情单独相处并相谈甚欢的记忆。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感谢自己热度太高把昨天的新闻顶下去了,还是该解释自己昨晚那么急切并不是为了阻止沈秋白看见这个绯闻。 沈秋白见他面色不定,相当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找角度借位拍的,我知道。说了没那么小气你还担心什么?” “啊是,对,是借位的。”司湛喉咙发干,沈秋白的大度并没有让他轻松起来。 年长的爱人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些小伎俩在他面前完全掀不起什么动静。 第75章 “这应该是单独把你们俩截出来的。挑了个好角度正好你朝她的方向跟其他人打招呼,而她看向你这边。这种招数太浅显,联系下看是否有人拍了同时间段不同角度的照片,拿一下原图。谣言不攻自破。”手机闹钟声响起,打断了沈秋白的话,“我要起床了,和方方约了8点半餐厅见,你呢?” 瞧,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恐怕还能给自己上一堂借位偷拍辨别论的专业课。 换位思考下,如果今天是沈秋白和李怀的借位照,司湛自诩做不到如此理智分析。没把沈秋白摁在床上下不来都已经是自己克制后的结果。但凡克制不住,那就是直接绑回洛杉矶,在结婚证书上敲章签字,昭告全天下这个人是自己的合法伴侣。 再去李怀面前给他看私人订制的全球独一无二的结婚戒指。 “你真的不介意?没有一点点不开心?”司湛追在沈秋白身后起床,跟着人走进洗漱间。 “真的,没有。”沈秋白要拿牙刷,偏偏被跟来的司湛挡住了,他捧着司湛的脸拉下来些吧唧了一口,接着把人往边上一推,伸手拿到了牙刷还不忘哄他,“乖。” 这种被认真敷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司湛有些闷闷的,抿着唇走到沈秋白身后抱住他,把脑袋搁在他肩上。 “唔唔嗯?”沈秋白含着一口泡沫,双手被有力的胳膊圈住,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问司湛“做什么”。 司湛侧头在他颈窝舔了一下,触感像小狗的舌头一样又湿又热。刷过一遍沈秋白就有些呼吸急促,忙挣扎去推司湛的头。 “我要来不及了。”好不容易恢复自由,沈秋白吐掉泡沫,从镜子里提防地看着他,生怕他一大早精力旺盛拖着自己做一些高强度运动。 “下次记得,遇到这种事我不需要你大度。最好把我绑起来,关在家里训我,叫我今后再也想不了别的人。” 沈秋白怔愣片刻,立马捧水捂脸,掩盖自己的失态。 年轻人这都什么恶趣味? 第39章 意外丛生 沈秋白到时方方已经端好早餐坐在窗边的位置等他,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连沈秋白坐到对面都没有发现。 手机屏幕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秋白喝了一口橙汁,看她在手机那头一会沉思一会笑地打着字,用一副过来人了然的语气问道:“跟男朋友发消息呢?” 方方吓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拍,下意识想往后看。脑袋还没转过去就见对面坐着的沈秋白,松了一口气:“沈老师,你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 “我这么大个人坐这么久你都没发现,下次我只能沿途敲锣打鼓放着鞭炮走过来,估计才符合你打招呼的要求。”沈秋白朝她身后瞟了瞟,好奇道,“刚刚怕什么?老板不准你谈恋爱?” 方方被他的玩笑话堵得有些脸红:“不是,老板不管这个。” 沈秋白吃了一口鲜肉小馄饨,了然道:“怕别人发现你在聊天啊,我懂。谈恋爱不要这么畏首畏尾,你老板都不管,我自然也不会管。” “不……不是男朋友,我没有恋爱。是倩姐问你今天的行程,我跟她在聊。这不是怕别人偷窥么?”她眼神飘忽,拿起一片全麦吐司,咬了两口。 沈秋白动作一顿。 许倩啊……倒也不是特别意外的回答。 出发前沈秋白跟许倩说自己有了个助理。当然没说是司湛的人,只说是自己的小学妹,刚毕业,先带着从助理做起,工资不走华天。 许倩当时还有些顾忌,说他的助理于情于理应该华天安排,而且小姑娘没五险一金怎么保障生活。 等见到方方时,许倩忽然就没什么意见了。 干练飒爽的小姑娘说自己只是先兼职做着,助理是入行敲门砖,等跟完这次得到大家认可了再入职也不迟。 许倩还颇为欣赏地点点头,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沈秋白本以为许倩只是客套一下,毕竟从前她也没怎么管过自己。今天倒是没想到这一大早的就跟小助理关心起自己的行程来了。 事出反常,有的这个妖,看方方现在都不敢跟自己对视的眼神,沈秋白已猜到大半。 他好心地没有戳破,转移了话题吃完早饭,搭车去了拍摄地。 剧组的气氛比昨天冷淡不少,沈秋白还没做完妆造就明显感受到了。 昨天还会跟自己私下聊几句的演员,今天见到了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就离开,全然没有昨天那种交谈欲。 沈秋白没太在意,他习惯了。 人与人之间无非就是顺眼时另眼相看,不顺眼时又另当别论。 宁柯倒是活跃了不少,一来就跟导演和制作团队道了歉,说自己没有管好粉丝,昨天的言论太激进了,影响到剧组。 事情已经解决,戏还得接着拍,宁柯又是制片点名要的男一号,导演也说不了什么,叮嘱他今天状态恢复了就好好发挥。 到了下午,宁柯安排人推了甜点车过来给大家赔罪。挨个发降暑的绿豆牛奶冰,主创人员还多拿一个盒子蛋糕。 沈秋白的那份是宁柯亲自送到手上的。 休息时间,宁柯走过来,当着同组其他演员的面,喊了他一声“沈哥”。 声音不轻不重,恰好吸引了周遭人的目光。 沈秋白很少听别人喊自己沈哥,好像只有辛莘的助理小朱会这么喊。 第76章 小姑娘喊起来甜甜糯糯,讨人欢心。不像宁柯,明明喊的是哥,看人的眼神却像在看一滩烂泥。 “沈哥,我替粉丝向你道歉,小姑娘们一时情绪过激,您大人大量。” 沈秋白抬头看去,宁柯礼貌谦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一旁的方方要去接他手上的东西,宁柯没动。沈秋白于是放下手上的剧本,双手伸过去,同样客套了一句:“没关系,多谢点心。” 宁柯这才把提的纸袋子给沈秋白,双手插兜,看向沈秋白刚刚放下的剧本。翻开的一页上用浅蓝色的荧光笔划出了台词,一旁还用黑色水笔做了些注解。 “沈哥,还在背剧本?”宁柯随手拿起剧本翻了几页,像是老师抽查学生作业结果发现学生没做似的,不知哪来的傲气,说了这句话。 沈秋白点点头,笑着回了句:“年纪大了,记不住,得多背背。”接着伸手跟他讨要,“还给我吧,临时抱佛脚都快来不及了。” 宁柯见话都被他说完了,没什么兴致再聊下去,也就把剧本还给他,走前还不忘和周遭的人打个招呼。 方方似乎第一次遇到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一天都气呼呼的,说这宁柯小气得很。 沈秋白喝着绿豆牛奶冰,替人辩驳了一句:“吃的喝的都送上来,还说人小气。”盒子蛋糕他吃不了,方方赌气说不吃,最后拿去送给了剧组的小群演。 “他针对你。明明你什么都没做,他这样不是小气是什么?” 沈秋白也猜到自己或许是哪里挫了这年轻人的锐气,叫他有些不服气,才总在自己面前摆一副优越感。 或许是自己那番有些示弱的意思,宁柯后头两周都没再搞出什么事,网上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 司湛这几天情绪有点反反复复,似乎依旧在为自己没有因为绯闻吃醋而斤斤计较。如果光是情绪反复也还行,毕竟沈秋白向来以性格稳定著称,应付小男生绰绰有余。 只是司湛的反复还夹带着一些对沈秋白的无理诉求,有几次狠得沈秋白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就吃这一口不想以后了。 昨天晚上更是被做晕过去,醒来就是早上,床另一侧的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他凌晨有戏,估计只是冲了个澡没睡就赶过去了。 方方过来时,那些裸露在外的痕迹直接让她炸了,用了大半的遮瑕膏才勉强能出门。 “沈老师,你不能这样惯着老板。他压根就没想你能不能出门见人这件事,男人这样子就是不爱你!”方方胆子越来越大,原先只是骂两句,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地挑拨关系。 “你不是教我要给同等的情感回报么?我惯着他不好么?” 方方坚决地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不好!他没轻没重给你留这些东西,不怕别人怎么想你啊?” 沈秋白刚想说自己也挠了,司湛后颈上也不比自己好看到哪去,那边方方已经慷慨激昂到抨击阶级了:“就是暴君!资本家!剥削自己爱人的吸血鬼!要靠这种行为来标示自己的所有物,莽夫!” 司湛那边刚拍完一场,化妆师过来补妆,在他后颈上多盖了几层粉:“这个划痕,我再拿遮瑕盖下。” “多谢。”司湛心情挺好。沈秋白第一次在衣服遮不掉的位置给自己留下痕迹,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见。 化妆师跟的剧组多,对这明显是指甲扣出来的痕迹早已见怪不怪。一进组就几个月大半年的,剧组夫妻是常有的事。 她取来遮瑕膏,眼神时不时飘到另一边的钟情身上,实在看不出来这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床上这么孟浪。 手机响起,司湛打断了她的动作,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刘哥,什么事?”打来电话的是刘桥。 司湛成了掌权人后,刘桥也被提上来做总监。虽然早几年他就已经在负责监管全公司的经纪事务,自己带的艺人只留了the one这棵摇钱树。现在只不过说起来是名正言顺。 “有个制作团队联系宁柯拍电影,今晚过去影视城跟他约饭,又问我这边能不能联系上老板,肯定是想见见你。你怎么说?” “这种事我记得艺人自己的经纪人负责就好,项目提上来你把关,什么时候第一步就要我出面了?”司湛语气平直,拒绝地很彻底,“刘哥,正式宣告前我都不会露面,这事你比我清楚。” “我知道,可是这个团队他……” “你让他自己的经纪人去搞定。”司湛压根不关心宁柯的什么事,能把项目谈下来公司有钱赚就好。 他挂掉电话,想了想给沈秋白发了条消息,问他今天是否有夜戏,又问他想不想去吃日料。 过了中午,沈秋白给他回了三个字:【没有,吃】。 晚上八点下工,沈秋白卸完妆喊方方快点收拾。 半小时前司湛就发来信息,说自己大概还有几十分钟,届时都先回酒店再从vip通道出去。 回去路上方方还在感慨今天下午好像就没见到宁柯了,整个人清净不少。沈秋白笑着摇摇头,觉得女孩子为他记仇的模样很天真。 酒店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住了这么多天从没发现有粉丝混进来,更没有围堵上下班这种情况发生。 酒店大门前清清爽爽,沈秋白和方方下了车,通过旋转门,走进酒店大堂。 还没走几步,余光就见酒店大堂的落地窗外,一辆白色房车驶来。车牌号正巧是司湛租的那辆。 第77章 按理说沈秋白是该上楼去等他,但周围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他忽然想看看刚下班的司湛是什么样,索性站在原地等他下车。 电动门拉开,先出来的是沈秋白熟悉的那双运动鞋。 司湛还是那副谁也亲近不了的拽样,戴着帽子口罩,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来,像是按住了语音键在和谁发消息。 司湛刚放开手指,沈秋白身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有些失笑。 男朋友太黏人。 司湛走出两步,车门依旧没有关上,车子也没启动。下一秒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从车门探出来,那位开拍多久就和司湛传了多久绯闻的女一号,紧跟着司湛下了车。 他们坐同一辆车回来,下车时是前后脚,钟情两步追上来要去看司湛的手机,后者不耐烦地避开,钟情不放弃,又说了句什么。 两人打打闹闹走进酒店大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的沈秋白,方方在他身旁,震惊地像一座雕塑。 钟情脸上的表情特别奇异,几乎是当下就要朝沈秋白冲过来,动作比司湛还快,似乎比司湛更着急向沈秋白解释。 事实证明意外总是扎堆出现。 沈秋白还没等到两人中任何一个人走到他面前,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秋白。” 那声音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叫他变了脸色,浑身僵硬,整个人像被冰冻住一般,显露出惊恐的神色。 司湛也听见了。 面对沈秋白的姿势使他能完整看到出现在沈秋白身后的人。他一刻也不敢停,先前想的对策统统都没有用上,应对危机的本能叫他快步上前挡在沈秋白面前。 “不要回头,我带你上楼。” 沈秋白脸色苍白,手脚发冷,木偶一般动作机械地点了点头。 司湛的保镖们上来挡住两人,护着他们前往vip电梯。大堂里没有人对这一幕产生任何的好奇,酒店安保部门在两分钟后接到消息删除了这段监控记录。 宁柯看着这一切,忽然嗤笑一声,对着身旁的男人说:“他不理你。” 李怀扶了扶眼镜,看着沈秋白消失的方向,勾起唇角淡然道:“没关系。” 从沈秋白的反应来看,他依旧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第40章 他们一定都很爱你 当晚司湛食言了。 他没能带沈秋白去吃日料,也没能在酒店里搂着沈秋白睡一个安稳觉。 回房间后沈秋白就开始干呕。 一开始他并没什么症状,非要说的话就是比往常迟钝了些,看起来似乎只是太过惊讶吓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五分钟后,方方端了杯水过来,沈秋白只看了一眼忽然就撇下正在给他抚背的司湛,冲去洗手间。隔了一堵墙,里头传来呕吐声和水声。 司湛收回悬空的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沈秋白洗漱干净才出来,身上带着一股辛辣的烟味,脸色有些发白,精神看着好了许多。 见客厅里的两人紧盯着自己一副担心的模样,他还有心情笑:“怎么这么看我?走吧,去吃日料。” 日料生冷,司湛怎么可能还带他去。 他走到沈秋白面前,将他匆忙间弄湿的鬓发整理了下:“日料之后一定带你去,现在先跟我去趟医院。” 说完后回身看了一眼方方。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将沈秋白的证件及去医院可能用到的日常用品准备好。 “去医院做什么?我又没什么事。”沈秋白觉得有他们些夸张,自己这不好好的。 司湛拧眉看向他,难得生了气,一言不发,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距离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车程大约1个小时。 沈秋白坐车就容易困,中途枕着司湛的肩眯过去几次。半梦半醒间,眼前总是晃过司湛紧绷的下颌线和雕像般立体的侧脸。 潜意识觉得他在生气,精神却很萎靡,提不起劲儿来劝哄或是道歉。 察觉到身上的人再一次睡去后,司湛将他要落下的脸扶好,偏头过去抵着让他睡得舒服些。右手同沈秋白的左手十指相扣,并不扣得那么紧,但指节相互摩挲,有一种相爱多年的亲昵随性。 他是有些生气。 气自己在沈秋白想要呕吐时的无能为力,气自己今天没有多问刘桥一句制作团队是哪家,气自己居然给了李怀出现在沈秋白面前的机会。 到达医院时只有急诊和住院部还在值班。 司湛直接托关系让沈秋白住进了目前无人的特需病房,告知症状后非常急切地要求做全身检查。 住院部内科的值班医生本着负责的态度,先简单对病人的情况做了个了解,再开检查单。 被问到既往是否有肠胃病史时沈秋白顿了一下。 从司湛的角度看,他那一刻好像是想侧头看一眼自己,不知为什么放弃了,依旧盯着面前的医生,恍若下定决心般开了口。 “之前有过抑郁症的治疗,因为药物副作用所以同期也有胃病和反流的症状。” 医生听后点点头,又问他这次呕吐是否有存在精神刺激。 沈秋白又顿了一下,这次他终于看了一眼司湛,才点头说:“有的。”说完后非常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看起来莫名有些伤心。 司湛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捏着他的手心,猜对医生说:“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说话间手指转了个圈,将沈秋白冰凉的手握住。 第78章 医生目不斜视,开了血样检查和胃镜,又建议他们等明天门诊上班后去精神科做一下精神病学评估。 方方送医生出去,关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虽然依旧握着手,表情平静,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好像随便来个火星子就能瞬间噼里啪啦炸个遍。 沈秋白先开的口。他回握了司湛,非常理性地对自己今晚的病情做了分析,并要求司湛给办理出院手续。 “我真的没事。刚刚医生检查时我的腹部没有痛点,现在也不想吐了。明天还有戏要拍,抽完血我们就出院好么?胃镜和精神评估没有意义。” “几年了?”司湛看着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秋白闪过一丝犹豫:“四五年吧,不过现在都好了。” “因为李怀?” “也不全是……”沈秋白皱着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发生的一系列事,张了几次口都发不出声音来,紧绷到浑身打颤。 司湛并没有想让他不安,但又见不得沈秋白生病的样子。他在自己面前倒下过两次,算上这次,事不过三,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司湛想治好他,想有一个健康的,乐观的,能和自己朝朝暮暮共白首的爱人。 一个不因其他人而产生极端情绪的爱人。 因此他抱住沈秋白,安抚他颤抖的脊背,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爱尚亏得起这一两天的钱,我会陪你,做完所有的检查。” “沈秋白,这些事不是你说没有意义就不做了的,现在是我在管你。” 血样和胃镜结果当晚就出来了:浅表性胃炎,血样没有异常。 说白了就是,还算健康。只要作息规律,不熬夜,三餐正常吃就好。 主治医生只开了普通肠胃炎的药,还有补液剂,怕上吐下泻身体脱水电解质紊乱。 沈秋白一副你看我说没事吧的表情盯着自己男朋友。 司湛则是松了口气,给人喂完药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折腾了一晚上精神紧绷,时间已经很晚,没多久两个人就相拥入睡。 等到第二天精神病学评估结果拿到手时,司湛依旧有些不相信。 “患者应该只是有些情绪化,导致了生理厌恶的反应。结果来看并没有什么不稳定因素存在。”医生指着最终结果跟他们解释,“目前一切正常,后续如果有激烈的肢体反应,随时就诊。” “可是,他只是听见声音就吐了,这反应不会太强烈么医生?” 司湛总怕医生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病例,错漏了这么一两个,坚持追问。 “可能是太恶心了吧。很多人看到虫也会想吐,一个道理。太恶心了,形成了条件反射。”医生专心致志地对着电脑输病例,准备按铃叫下一位。 沈秋白道过谢,拉着司湛出门,压低了他的脑袋,从人群中穿过,乘电梯回了病房。 特需病房价格不菲,住一晚什么都不做也需要四位数。 沈秋白觉得自己和司湛在一起后,成了烧钱专业户,随随便便花出去的钱就抵之前几个月的生活费,实在是浪费。 所以一回病房他就让方方去办出院手续,怎么说也不肯再住一晚。 方方先应了下来,又偷偷看一眼自家老板,见司湛点头后,才出门去办理结算出院。 沈秋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围,昨晚入院时自己刚睡醒,精神不济。现在才看清这儿的全貌,感叹一声这里压根不能称作是病房,更像是医疗设施齐备的五星级酒店。 甚至有厨房和客厅。 明媚的夏日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在客厅的沙发和餐桌上落下不规则的剪影。这是一间充满生机的房间,哪怕是绝症晚期的病人住进来,怕也会因如此美好的环境心情愉悦,更积极地想要活着。 它打破了沈秋白对医院的一贯认知。他从前只觉得病房是阴冷,封闭,缠着束缚带的牢笼。 可能是对比太惨烈,让他产生了一些报复性的惬意和轻松感。 他忽然站起来,在司湛诧异的眼神下走到落地窗边,认真地往下看了一眼这十几层的高度。 沈秋白盯着某个事物超过五秒时,总会让人觉得他很专注地在思考些什么不太合理的事情,可能是他身上总带有一些病态的破碎美。 司湛讨厌这种感觉,想动手把他拉回来,沈秋白却转过身冲他笑了一下。 “我昨晚说的是真的,我生病并不全是因为李怀,那时候他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忽然就开始敞开心扉聊起了往事,“更多的是因为我爸妈,还有老师。” 司湛并不觉得现在是聊这件事的好时机。 他和沈秋白之间隔了两米多,需要至少跨两步。而沈秋白和落地窗只隔了三十公分,几乎贴在上面。 哪怕司湛知道这块玻璃是双层加厚的钢化玻璃,但他还是怕。 沈秋白看出了他神色不对,说完这句话后又走回到沙发坐下,拿水果叉戳着桌上的果切,递给司湛一块。 这举动在司湛看来实在奇怪,但他依旧接过来,吃进嘴里。 沈秋白的声音这才再次响起。 “我爸妈是去机场的高速上出的事。八车连撞,他们坐的是辆电车,直接烧没了。我当时没能赶回去,后面才回去处理后事。” 说起来不过轻飘飘的几句话,可里头的痛楚艰辛只有沈秋白自己知道。 第79章 为什么会着急赶来见他?为什么他当时没能赶回去? 遗憾的背后总伴随不得已的苦衷,但他只字未提。 “我的老师,也在两周后离世。不过相较来说还算幸运的是我和魏凡都在,陪完他最后一程。” 沈秋白说完这话,转头看向沉默着的司湛,忽然笑了:“你别这么看我。我这不是怕你误会么?” 他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是共感,他只是不想司湛认为当年自己精神崩盘是为了一个垃圾。 司湛抽掉他手里把玩着的水果叉,亲了下了他,哑声道:“别笑了。” 沈秋白的眼睛弯着,笑意不及眼底,里头毫无波澜的情绪似乎在说自己真的没关系。 司湛将人搂进怀里,半晌才说了一句:“他们一定很爱你。” 怀里的身子骤然一松,胸口传来细微的震颤。 沈秋白闷闷的声音透过他的胸腔传来,带着呼出的热气:“是啊,他们都很爱我。” 第41章 引线 回去路上司湛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沈秋白靠着他的肩正和辛莘聊天,余光瞥见司湛几次把手机按掉没有接,关心地问了句:“怎么不接?” 司湛的手机贴了防窥膜,从这个角度沈秋白看不清来电显示是谁,只能听他瞎说:“贷款推销的,我这就把他拉黑。” 沈秋白不疑有他,换了个姿势背靠着司湛,蜷在后座上,继续和辛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位大小姐时隔两月终于迎来了第三春,对象正是那位早有预谋的老狐狸施然。前几天施大老板直接送了一条80万的钻石白金“bee my love”项链,配上定制的同字母烟花,成功俘获大美人芳心。 辛莘昂贵的珠宝有很多,这条项链一定不是最贵的,但一定是她此前人生中最难忘之一。 从她连发六图不同角度的戴着项链的自拍就可以看出来。 【怎么样?会不会戴起来太富贵了?】 沈秋白每张照片都点开看过,非常中肯地评价道:【不会,很好看,也很配你。】 【还是有点贵了,其实1/4钻那款也好看,价格便宜不少。】 看,还没成一家人就开始担心男方的钱。浮景一年的会费就有九位数,还要加上日常营业额。就算辛莘现在息影不干了,施然养她也绰绰有余。 【施老板眼里你当然值得最好的,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辛莘一下子就被哄开心了,连发几个表情包,而后又问沈秋白该送什么回礼。 回礼这个东西她算是问对人了。沈秋白自从和方方取完经,还没有实践学习的机会。他挪了挪身子从司湛身上起来,坐正了靠在座椅上,仔细思考该给辛莘什么建议。 司湛察觉到身上一轻,立马问他:“靠累了么?要不要枕腿上来?” 沈秋白瞟了一眼那双笔直修长的腿,摇了摇头:“靠着打字晕,我坐一会。” 司湛看他精神挺好,干脆凑过去枕在他盘起一条腿坐着的凹陷处,贴着他的小腹说道:“那我枕一会。” 沈秋白微调了下姿势,让自己和司湛都能舒服些。接着就继续盯着手机,想着要不要上网搜索下给男朋友的回礼推荐清单。 司湛闲得没事,手机被他静音丢在一旁,于是开始跟沈秋白小腹上的软肉打上了招呼。揉揉捏捏一番,坐着的人不为所动,司湛干脆将手钻进衣服里,贴着肌肤向后探去。 “做什么?”沈秋白向后靠得紧了些,将那只得寸进尺的手夹在自己后腰和座椅之间,动弹不得。 “看你好认真,都不理我。在聊什么呢?” “施然送了辛莘一条项链,她在问我回礼送什么。” 司湛忽然乐了,揶揄地看向他:“你别教她直接送钱就好。” “怎么会……”沈秋白再听他提起还是有些尴尬,“你也没有说,你想要什么,我不擅长猜的。” “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司湛开始较真了,从他腿上坐起来,不由分说地贴近了他的脸,追逐着他闪躲的眼神,笑意涟涟,“我想要的,无非是听你喊一声‘老公’。” 车子忽然一个急刹,打断了后座上暧昧的气氛。 方方目不斜视,相当有职业操守:“前车急刹,我保持车距。你们继续,当我聋了就好。” 沈秋白自然不可能当她聋了,干脆倒头枕在司湛的腿上闭眼说自己困。本只想图个清净装一会,没想到后面还真睡着了。 沈秋白请了一天的假,并没有耽误多少进度。 他的戏份本也不多,加上ng次数少,就显得效率特别高,连带着对手戏的演员都被他带动起来。往往半天的戏份总能在两个小时内就达到导演预期,大家都轻松。 与之相对的是近期话题度特别高的宁柯。 这几天网上讨论地热火朝天:近年来大有名气的华人导演坦言会在国内筹拍新片,采访中明里暗里透露出自己属意某当红演技派小生。 狗仔早就蹲点了大导演的行程,拍下了他与宁柯及经纪人共用晚餐的照片。 所有人都说宁柯要火了,连带剧组里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微妙起来,有意无意地跟他聊几句,接触一下。 所以即便他这几日拍戏状态不佳,导演也没有过多苛责,他一个人的话题度就足够养活整部剧。 几天后事情出现了反转。 第80章 爱尚公司官方发表声明表示近期大家对公司艺人的关注度过高,影响到了艺人的工作和生活,并澄清了所谓与名导合作的不实言论,并希望粉丝们将关注点放到艺人接下来的作品中。 网友和粉丝都傻眼了,这不明摆着是把送上门来的钱往外推么?爱尚什么时候清高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老板嫌钱多? 此时坐在房车内休息的,爱尚这位清高又钱多的现任老板正边打电话边在助理递过来的手机上选定了一家日料餐厅,眼神示意他抓紧去预约,嘴里冷淡地说着与行为情绪相反的话:“嗯,就说我说的。理由?需要什么理由?磁场不合,企划书没有让我感兴趣的点,或者直接说我不喜欢和他合作也行。” 幼稚、任性、霸权。 刘桥只要一想到那天司湛让自己去通知宁柯在公司和李怀之间二选一,脑子里就冒出这六个字,翻来覆去地骂。 哪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一个沈秋白。 都说红颜祸水,这蓝颜也没好到哪里去。 “觉得可惜?” 司湛听那边没动静,难得关心了一句。 “站在公司角度……这合作的确是双赢,于情于理都不该推脱。但你是老板……”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服,但我忍。 “于情于理……”司湛看向窗外,哼笑了一声,听得刘桥有些发毛,“都该拒绝。合作方的人品对爱尚而言更重要,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雷呢?” 这话让刘桥滞顿了下,好像司湛已经预料到未来李怀会出事一般。 “你在查他?” “唔。他回国后就托人查我这个新上任的爱尚老板,我不过礼尚往来。”他说起这些事来丝毫不在意,轻飘飘的,接下来的话才认真了几分,“总不好叫他肆无忌惮地再蹦到我家里来。” 李怀上次突然出现过后,司湛吸取了教训,叫人时刻盯着他的行程。既然沈秋白觉得这条虫子恶心,那他就来做这个驱虫人。 “李怀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贴上来搞臭一次自己的名声?” 司湛想起那日那人拿腔拿调地喊自己男朋友的名字,一副做好准备久别重逢再续前缘的样子,嗤笑一声:“谁知道呢。” 沈秋白惯例高效提前下戏,和方方一起走出化妆室时路过了某间僻静的休息室,就听得里头传来了宁柯暴躁的怒吼,稍放缓了脚步听了那么一耳朵。 “二选一?新来的这位小少爷也是真敢说。人从来不露面就算了,一出手就tm搅黄了我的电影,他出生含着的金汤匙是不是吞脑子里去了,看看都说的什么屁话!” “行了,你少说两句!你现在跟公司杠有什么意义?不如问问李导怎么得罪了那位小少爷。”经纪人劝了两句,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外面就听不清了。 沈秋白对他们口中这位“小少爷”颇为好奇,于是问方方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沈老师,我没见过老板的老板。他上任没多久,还没公开露面,公司里只有几位总监见过他。我私下听人说是个定居北美的外国人。” “外国人?” “嗯,爱尚前几年被外国人收购了,原先的总经理好像是现任总经理的哥哥。沈老师你不知道?” 沈秋白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爱尚的往事。此时听方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位少爷同李怀在北美有什么过节。毕竟李怀此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得罪几个人再正常不过。 “沈老师,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问问老板,他是公司一哥,肯定见过。”方方相当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晚餐终于吃上了前几日说的日料。 只是沈秋白没想到会在餐厅包厢里见到钟情。 这位同司湛绯闻了大半个月的女明星一进门就直奔自己而来,跪在榻榻米上一脸忧色,眼看就要抓起自己的手来嘘寒问暖。 司湛在她背后咳嗽了两声,她克制着把手放下,只剩下嘘寒问暖:“沈老师,你身体还好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那天本来想去见你的,结果出了事,我问司湛你还好么他也不说,我只能自己劫了车过来看你。” 沈秋白一片空白,显然有些搞不清状况:“多谢关心,都好了。不过你……” “哦哦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钟情,26岁,主业是演员,副业是画手。我是你俩的cp粉。” “c……p?”沈秋白混迹司湛的唯粉群许久,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跟司湛还有cp粉这种东西。他不太关注这方面,先前唯一见过的cp混剪,还是上次林珈妮发的,自己和她的拉郎配。 钟情立刻星星眼,凑上来一脸姨母笑:“是啊是啊。沈老师你不知道我那天知道你俩是真的之后有多激动!恨不得原地升天炸裂成烟花的那种。” “我俩,是真的?”沈秋白抓到了话里的重点,瞟了一眼刚坐下的司湛,笑着对钟情说,“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司湛在翻你照片,我正好从他身后经过,就这么偷偷看了一眼。” 那边司湛敲了敲桌子,催促道:“好了没?他肠胃不好,别耽误他吃饭。” “马上马上。”钟情回头摆了个臭脸给他看,从自己带来的那只马家25寸浅粉色包包中掏出了一本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本子,递到沈秋白面前。 “沈老师,拜托帮签个名吧。” 第81章 沈秋白翻开扉页,上面已经有了司湛的名字。 他好奇地继续往下翻,就被里头的内容震惊了:满满当当全是他和司湛各种活动、综艺、路透的照片,版式上做成了情侣款,堪比结婚现场的纪录片。 钟情递上签字笔,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帮沈秋白重新翻回到了扉页,指了指司湛签名右边的空位说:“沈老师签这里。” 沈秋白向来不太会拒绝女性,没多少犹豫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还给她。 钟情喜笑颜开,把东西往包里一放,拔腿就走:“你们好好吃,有我来做挡箭牌,放心!”最后关门前还给沈秋白比了个心。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啦宝贝们! 第42章 点火 沈秋白吃完饭才找司湛要了钟情口中的照片来看。 他就想看看什么照片能让司湛在拍戏休憩时还念念不舍翻出来看,被人发现了还不知道。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司湛看的居然是他这部戏的定妆照,连长发那版都有,可谓相当齐全。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公司一哥的内部福利。 想到公司,沈秋白递还手机时问了一句:“爱尚新老板好像年纪不大,你见过么?” “没见过,不熟。” 司湛不假思索秒答的样子让沈秋白想到了方方。方方说自己没见过还情有可原,但司湛这么说实在有点假。 新老板接任不先召见下最能让公司发财的摇钱树,这说不过去。 除非这位少爷已经特立独行到视金钱如粪土,在公司当个甩手掌柜,盈亏于他毫无意义。可宁柯话里提到的又是老板亲自下令让他二选一,亲自推了李怀的合作,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摆烂的人。 司湛见他还在想,有些吃味,长臂一伸横过窄窄的日式木桌,搭在他的手上:“又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别想了,总归没你老公帅。” 不过是好奇问两句,从司湛嘴里说出来又变成了自己想认识别的男人。 沈秋白拍下他的手,相当精准地给出了评价:“幼稚。” 随着电影下映,网上也关于李怀的消息也逐渐淡出视野。甚至没什么人知道他是已经回北美了,还是依然留在这边。 或许是受之前舆论风波大反转的影响,宁柯在片场变得沉默起来,总是避着人群走,完全没有一开始盛气凌人的架势。 当然对于这些沈秋白完全不关心。 他原定今天上午就可以杀青。 但因昨晚拗不过司湛的死缠烂打,非说什么最后一个晚上,留点异地分居的念想,硬是折腾到3点多才睡,导致他上午的状态奇差无比。最后只能在导演不解无奈又有些失望的眼神中,硬生生将杀青戏拖到了下午。 方方早有先见之明,订了晚上的机票。 回酒店拿行李退房时,司湛又拦了拦。 这人特意请了假,守在房门口看沈秋白和方方清点行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真不能陪我多留几天?” 沈秋白闻言看向他,哑然失笑,合着自己昨晚的努力都白费了?他可没精力陪司湛重走一遍剧情,通关后爽则爽矣,就是有点划不来。 “真的不行,昨晚不是说好的。”沈秋白走到他面前,笑着教育他,“事业为重啊年轻人,整天都在想什么?再说你也该去睡一睡自己那间房了。” 剧组给司湛订的房间自沈秋白过来后一直空着,实在浪费。 司湛被他的口吻逗笑了:“是是是,沈老师教育的是。我过两天要去巴黎秋展,想要什么?” 沈秋白看着他一脸快说要什么不说我就气死死在巴黎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汇集了这十多年演艺生涯中看到过的恋爱脑剧本,总结出了一句:“我想要你在秀场里不跟他们说话,不许觉得别人好看。想要你每天给我汇报行程,去哪都拍照给我看。还想要听你每天说……哈哈哈哈,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憋不住,这话实在是叫人鸡皮疙瘩乱飞。 可司湛当真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神谕,叫他一下子耳目聪明,抓着沈秋白的手不让他逃开,饶有兴致接着问下去:“每天说什么?说想你?还是说爱你?” “我说着玩的。” 司湛充耳不闻,将他的手拉到自己唇边,手心捂着自己的嘴,开口道:“好的,都听你的。不看别人不跟别人说话,每天都拍照给你看,每天都会说爱你。” 热气呵在手心里,又痒又烫。 反倒是起头打趣的人先不好意思了。 司湛是懂得怎么说情话的,沈秋白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还带了点法国人的血统。 飞机起飞时,沈秋白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有点想司湛了。 这次李怀的出现实属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司湛在身边,或许自己不能这么顺利度过。 司湛的强势、耐心和爱意彻底覆盖掉了李怀留下的伤痕,叫自己只能想着司湛,看着司湛,没有余力去回忆往事,也没有余力去怨恨李怀。 司湛正逐渐取代魏凡成为自己的精神后盾。 这个认知让沈秋白觉得诧异。 突如其来闯进自己生活的人,像猛烈砸入死水潭的一块陨石,让原本死气沉沉遍布绿藻的水面重新激荡起来。陨石体表的温度沸腾了一切,将死水潭中附着的脏污一并灼烧殆尽。 第82章 回京后沈秋白配合剧宣走了一两场路演,也就没什么工作。 他不像那些有名气的演员,一部剧结束后还有另一部剧排队等着。他几乎每一次工作之间都会间隔一段时间的静默期,还需要自己主动去问经纪人,主动去找机会。 所以许倩通知他曹总约他见面时,沈秋白以为这又是一次工作安排,可能有私心,也可能没有。 无论是哪种,他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可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他喝完一杯茶,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等到的人,会是李怀。 这位功成名就的大导演对他一笑,说:“秋白,好久不见。” 九月的明媚艳阳天,却让沈秋白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从胃部到食道一直痉挛着想要呕吐。 这次他看到了李怀的脸。 一张比起十年前初见时老了些许,却依旧伪善,故作温柔的脸。 沈秋白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脸色剧变,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往门外走。可李怀就挡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反应好像没上次那么激烈,是有人给你做过心理辅导了?”李怀走到他面前坐下,“让我猜猜,是上次那位护着你的年轻人?” 沈秋白站起身,像是多看他一眼就忍不住要吐出来似的,径直就往门口走。 “不修说你跟爱尚高层混一起了,我说不会的,你不是这种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否则当年我们也不会,分手了。”李怀一副很懂他,很了解他的样子,在那侃侃而谈,“你太重感情,这也是我爱你的原因。所以现在你是更喜欢年纪小的?不过那种长相,不会太没安全感么?” 沈秋白半点情绪也不愿意给,执着地要去开门。 “聊聊吧,如果你还希望你和那位小男生还能在圈子里待下去。” “你要做什么?”沈秋白回头,嫌恶地盯着他。 李怀一笑:“果然,这样才有用,才能让你愿意跟我说句话。” 华天的这间办公室见证过许多次谈判,但应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般剑拔弩张。 沈秋白紧靠在门边,随时准备夺门而出,看着沙发上的人站起来,回头看向他,每一个动作都像慢放一般,让他不寒而栗。 “你放心,我没兴趣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不想用曝光你们的事这种老套的威胁方法做些什么,我只是有个合作想找你聊聊。” 沈秋白知道如今他的影响力不同于从前。从前的他都可以将自己关上三天三夜,一手策划那出舆论风波,将两三年的感情贬低地一文不值。那么如今的他想要对付自己或是司湛,恐怕更是轻而易举。 所以他只能听下去。 “我的新电影,你来演男一号吧。”提到电影时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愉悦起来,“你知道的,只有我懂怎么拍出最完美的你,我能将你重新扶到影帝的位置。” “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影帝?”沈秋白嗤笑一声,忽然觉得眼前人不可怕了。 李怀一愣,解释道:“我已经离婚了。当年我就说过我很快就会离婚的,可你偏要跟我分手。你如果能乖一点,听话一点,也不会被她知道,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如今想起来依旧觉得很可惜,甚至依旧在责怪沈秋白。 当年李怀得了某财团大小姐的青睐,对方愿意给他财富、地位,以及更多的上位机会。哪怕李怀当时已是国内名声大噪的导演,年轻有才华,但他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同时他也不想放开沈秋白这个单纯、美丽、对他崇拜爱恋的小东西。 所以在沈秋白发现他和别人交往时,提出分手立即被他驳回。李怀说自己只是逢场作戏,碍于面子不好推脱,但没有做出实质性出轨的行为,央求沈秋白给他一次机会。 直到,他和那位大小姐的订婚消息放出,沈秋白疯了一般要走,被大小姐发现这件事,一切才走向了最终无法挽回的路。 “宁柯不行了,所以希望我出演。”沈秋白给他找好了理由。 李怀一听,面色冷了下来:“宁柯?他从来没在我的计划之内。一个只是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的赝品罢了,我从头到尾的第一选择都是你。” 沈秋白觉得好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难就像一场笑话:“你凭什么觉得,我还愿意演?” “我现在的权势地位,多少人追着我要演,但我只想着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说过你是我的缪斯。我想看你重新站回属于你的位置,你的美应该被全世界看到。秋白,你是最完美的艺术品。”李怀眼里病态的热切毫不掩饰。 总有人渣而不自知,在摧毁了别人的一切之后,又来谈真心。 还觉得自己一往情深。 简直狗屁! 沈秋白闭了闭眼,平息着内心翻涌的恶心,说道:“我知道了。” 他拧开门把手,准备要走。 身后的李怀很满意,他觉得沈秋白妥协了。这只生活在澄澈湖中不谙世事的白天鹅,再一次被自己引诱到了,要飞出湖面堕入人间。 这种成就感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畅快呼吸起来,太舒服了。 于是他看着沈秋白的背影,不知死活地又加了一句:“秋白,还是长发更适合你,以后留回来吧,我不会让你演需要剪短发的角色。” 沈秋白握着门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顿住两秒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第83章 他在洗手间里将曹不修助理倒的那杯茶水吐得干干净净,洗手间的镜子映出了他决然的脸。 他得解约,得离开这里。 方方在车子里等着,看到沈秋白上车时苍白的脸色,暗道不好,问也不问就想联系此刻身在巴黎的司湛。 沈秋白看穿了她的意图,拦下了。 “我自己跟他说,你先带我回家。”他带着沙哑的嗓音说道,眼尾和鼻尖因呕吐泛起的红色让他显得脆弱不堪。 沈秋白现在非常想回家,回到那个满是司湛气味的家里。 第43章 爆炸 不过半天功夫,李怀就按捺不住了。 【好莱坞名导同华天老总共进晚餐,合作在即?】 【李怀探访华天办公楼,称已有心仪演员】 【例数华天男艺人,看最后花落谁家】 …… 图文并茂的通稿以及最后选妃似的罗列了华天所有男艺人,让吃瓜群众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没有丝毫怀疑。 即便通篇没有明确提到这人就是沈秋白,可任谁看了不会联想到过往沈秋白和李怀之前的完美合作以及后来撕破脸的单恋丑闻,也就第一时间默认李怀这是“叙旧”来了。 正因如此,宁柯的粉丝一下子就炸了,对沈秋白那叫一个恨之入骨。 她们被电影遛粉遛了一圈,结果突然说不合作了。没过多久,这大导演明里暗里透露着自己看上了别家的演员,偏偏这演员还跟自家正主长得那么像。 合着是拿她们家的热度来给别人铺路? 圈子里粉丝们最不乐意看到的就是正主为他人做嫁衣。 平日里站位妆造都要计较公司不公道,如今电影被截胡这么大的事,那可不得好好施压。 自己成不了,也不让别人家轻松好过。 几个话题的广场自她们加入后瞬间乱成一锅粥,说什么的都有,路人走进来看一眼都会感叹娱乐圈的精彩纷呈。 沈秋白醒来时,静音的手机堆满了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 回家时他本想联系司湛,可看巴黎的时间正是清晨,便想着晚一点再说。 司湛今天的行程很满,先是跟高奢代言的品牌方见面,然后前往秀场,下午再去品牌店里参观拍照,加上做妆造花费的功夫,几乎没什么私人时间。 沈秋白不想因为自己这点琐事,打扰到他。 手机再一次震动让他不得不从床上坐起身,露出了压在半边身体下的一件羊绒大衣。 这是他在司湛衣帽间里找的,特意挑了不应季的衣服,留给方方整理熨烫的时间。 此时这件大衣的衣摆有些褶皱,一只袖子还带着被人长时间抓握的印痕,衣服上混杂着两人惯用的香水味,融合得出奇好闻。 这让沈秋白觉得放松。 他打开手机,一一翻阅了未读的信息。 辛莘、林珈妮、吴怡然还有之前合作过的几个还算不错的男演员都发来消息问他和李怀要合作的事是不是真的。 相较于其他人的委婉和关心,辛莘则是更激烈一些。 她上来就痛骂李怀和曹不修,最后非常精辟地总结了一句:【我看这架势不是要跟你合作,是要拿你给他的新电影祭天啊!】 沈秋白看完有些想笑,但他此刻笑不出来,只能回复她自己不会和李怀合作。 至于曹不修,他实在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达成了共识,要送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沈秋白沉默地翻看着网上的消息,看着自己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那些人手底下打出来的字眼仿佛李怀跟他对视时的那双眼睛,满是掩饰不住的阴冷贪婪。 看吧,李怀甚至不需要出面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允许放出些风声,沈秋白就会再次陷入舆论的泥淖,挣扎不出。 没有人会听他的话,也没有人会信他。 沈秋白前科累累,辩无可辩。 他摸出了床头柜里放着的一盒烟,想到阳台去抽一根放空下心情,打开烟盒却发现里头放了一张纸条,叠得方方正正的。 【宝贝,想抽烟不如过来亲我下,毕竟烟苦我甜】 沈秋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宝器。” 他留下了纸条,将那盒烟放回原位,心里多了一点甜,像是偷来的一般,尝过之后原本的那些不安才慢慢浮现出来。 将沈秋白拉回神的是魏凡的一通电话。 魏凡给他打了近十通电话,这一个才被接起。 “师兄,怎么才接电话?” 和沈秋白预想中的不同,魏凡的声音带着些许责怪,更多的是喜悦。看起来他找自己并不是因为网上的言论。 “睡到现在,怎么了?” 那头魏凡笑得更开心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先猜猜?” 沈秋白脑子里信息纷杂,无奈说道:“魏凡,你几岁了?” “哈哈哈,师兄你太不活泼了。”魏凡大笑两声,继续说道,“之前的绑架案,警察联系我了。他们抓到犯罪嫌疑人,追回了部分赃款赃物,折现后按报案受害人的损失金额比例分配,我收到了528万。我分几天打给你,加上我这边有的,可以全款还给你朋友了。” 这个消息的确是意外之喜,沈秋白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嘴上说着“的确是件好事”,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他和司湛之间的债务关系马上要解除了。 第84章 “我现在还算有盈余,养两个团队不成问题,怡然那边也完全可以我来负担。”魏凡在电话里乘胜追击,“师兄,你早说过不想继续待在圈子里,那就跟我们一起吧!自由地去拍想拍的东西,去想去的地方。” 魏凡的这番话带着具象的魔力,在沈秋白眼前铺陈开天地山河壮丽的美景,还有点缀其中的人文色彩。 他的确是十分向往,现在的时机也的确很合适。 但此刻他看着放在身侧大衣上的纸条,只是说:“我考虑一下。” 晚上方方照例过来做晚饭。 看他脸色和状态都好了一些,以为是和司湛通过电话了,自然而然地说道:“老板是先先回北京再去拍戏么?” 沈秋白一头雾水:“嗯?他说要回来了?” 方方:“你不是和老板联系了么?他没说后面的安排?” 沈秋白:“我还没联系他,等等吧,现在巴黎才是中午。” “……” 方方顿时觉得自己被他坑了,出这么大事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老板,那是自己失职。她跑回厨房,发了条越洋信息。 吃饭时,沈秋白的电话就响了,司湛直接拨国外长途过来。 沈秋白抬眼看了对面扒饭的方方,小姑娘直接端着饭碗逃去客厅说自己想看电视。 “喂,阿湛。” 听筒那头风声很大,司湛的声音裹挟在风中传入他的耳朵:“沈老师,在做什么?” 沈秋白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的碗里的肉末粉条,回道:“刚和方方在吃饭。你呢?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吃中饭么,怎么风声这么大?” “是啊,我的确是在餐厅,借口家里人有事,跑来餐厅的阳台给你打电话,结果某些人还是不自觉,非得等到我问。” 风声太大,都听不清他的情绪,是生气的还是无奈的。 “我自己会处理的。” 沈秋白并不希望司湛插手这件事。他不想让李怀有机可乘,对司湛下手。 沈秋白自己什么都可以丢掉,但司湛不行。 对面沉默了有那么一会,忽然笑了一声:“自己处理?沈老师,那你把方案说给我听听。” 沈秋白没有方案,他只是觉得累,觉得疲倦。 对李怀之流,也对自己初心不复的演艺生涯。 之前发生的事,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唾骂的“男小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都是骂得算好听的,更有人明目张胆地问他价钱,给他发露骨难堪的图片。 沈秋白不是没想过去曝光真相,可没有一家运营公司接的,自己发的帖子刚买上量很快又会被人压下来。 拼钱,沈秋白从来就没赢过 资本的力量确实强大,所以李怀才千方百计爬上去,现在也成了半个资本。 摆在沈秋白面前的无非是:曝光,打脸,解约,离开。而他现在能做的,或者说能有成效的,好像只有后半条路。 他反复思量着刚要开口说自己准备先同公司解约,司湛那边就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耐心等司湛交谈完毕,沈秋白才说道:“你先去忙吧。” 司湛语速明显快了一些,笑意不减:“的确是要忙了,不过还有点时间。沈老师,剩下的我来安排,你把电话给方方吧。哦对了……” 司湛停顿了下。 “嗯?怎么?” 电话那头的噪声小了许多,司湛的声音想一团绵软的糖云,扑在他脸上:“今天还没说,我爱你,也想你。” 沈秋白被他说得脸热,怕他有急事,走去客厅把电话递给看电视明显心不在焉的方方,自己走回餐厅继续吃饭。 过不了几分钟,方方就把手机还给他,电话已经挂断了。 “沈老师,你护照身份证给我下,老板说带你去度假。” “去哪?” 方方对他挤眉弄眼:“是个惊喜,先保密。” 第二天上午方方就拿着加急办好签证的护照回来。 彼时沈秋白正把自己思考了一夜的决定落实——他跟许倩提了解约,并且回绝了许倩的任何挽留。无论她说什么,沈秋白只让她去算违约金。 昨天通知自己去华天后,许倩就没再发过消息,也没有像往常一般等在办公室门口。这似乎已经预示了他们之间的终将分道扬镳的结局。 沈秋白在上机前真心实意地同她说了句:“倩姐,这三年多,谢谢你。” 许倩那边的正在输入忽然就没了,直到飞机起飞,都无回音。 第44章 余烬 飞机落地在北美的西海岸——洛杉矶。 他们并未在洛杉矶市多做停留,而是直接驱车前往距离机场七十多公里的新港区。 看着眼前两层楼的独栋别墅,站在院子里的沈秋白还有些怔愣。 吹到脸上的风闻起来是潮湿咸腥的,从前院能望见别墅另一边是米黄色的沙滩和湛蓝的海。耳畔传来模糊的潮声,一下下,极其规律地拍在他的心头上。 沈秋白没想到,司湛带他来看海。 的确挺惊喜的。 方方和别墅的维护管理人员确认完身份信息,拿到了钥匙,走进院子递给沈秋白:“沈老师,这是钥匙。老板今晚会到,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去酒店啦。” 沈秋白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钥匙,跟方方道别后,拎着行李箱走到了大门外。 第85章 栏杆处靠着一辆山地自行车,乳白色的墙上嵌着深灰色的木门,门边有一块刻了字母的椭圆形小牌子。 他本以为这是度假村的门牌序号,凑近了才发现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母:sw。 总觉得有些熟悉。 推门进去看见客厅里挂着的全家福时,沈秋白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度假村,而是司湛的房子,或者说是司湛家的房产之一。 全家福里司湛站在父母身前,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眼睛很大,有点像小姑娘,和长大后的他气质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怎么就从甜妹长成了酷哥。 房子里并没有太多居住过的痕迹,家具都有些年代感,但很新。 客厅的壁炉上放着几个相框,壁炉侧边靠着一根棒球棍,随地丢了一双棒球手套。 沈秋白拿起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司湛看着比全家福里的大了不少,抱着冲浪板,赤脚走向海面时转过头来对着镜头笑弯了眼。 热浪和阳光使他身上沾着的细沙和海水看起来熠熠闪光,浑身散发出的自信和率真叫人一时挪不开眼。 这种感觉太奇妙。 沈秋白像是跨越了时空,一脚踏进司湛小时候的生活中。在阳光明媚的加州海边,他坐在沙滩上,看年少的司湛驾驭着海浪。 司湛用异国风光和儿时的自己给沈秋白造了一个迷宫,让他忘却了苦闷现实的同时,兴致盎然地去探寻迷宫的终点。 司湛到时已是傍晚。 他结束工作后马不停蹄赶去机场,下午一点的飞机,直飞洛杉矶。 进屋时他手上提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家披萨,有些忐忑沈秋白是否满意自己的安排,毕竟是如此贸然地带他回了自己长大的地方。 屋子里灯火通明,沈秋白坐在客厅的摇椅上睡着了,原本放在壁炉上的照片此刻安静地待在桌几上,距离摇椅仅有一只手的距离。 看起来像是陪伴着沈秋白入眠的安抚道具。 司湛走过去拿起相框看了一眼,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下:自己真是什么年纪都能把沈老师给迷住。 沈秋白在北京的那晚几乎没睡,飞机上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窗外的云海。 因此即便现在有人在他身边走动,他也没醒,嘴唇微张地仰躺在椅子上。宽大的t恤衫领口耷拉着,下面的短裤因坐姿露出一截大腿,整个人又嫩又白。 司湛蹲下身,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他的脸,大拇指自然而然地按在下唇上。 温热的呼吸扑在拇指指尖,司湛动了动,将指尖微微探进双唇的缝隙中。 这动作危险得很,司湛的理智已经踩在失控的边界线上,摇摇欲坠。 片刻后他抽回手,准备将人抱去二楼的卧室,让沈秋白好好休息。 摇椅受力,吱呀呀地动了起来,沈秋白也随之转醒。 睁眼就是司湛俯下身放大的脸。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醒我?”沈秋白懒懒地坐起身,睁大眼瞧了瞧几天未见的恋人,而后惊疑了一声,“嗯?外面很热么?你的脸好红。” “没,不热,是想你想的。”司湛大大方方地袒露自己的思念,拿脸颊去靠沈秋白伸过来测温的手。 沈秋白觉得心里暖涨涨的,捏了捏手下的脸颊。视线越过司湛的头顶,落在相框上,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不想让司湛知道自己得拿他的照片陪在一旁才能睡着的事实。 因此他闻着空气里食物的香气,转移话题,想到客厅以外的地方去。 “你带什么吃的了?” 司湛被他鼻头耸动的模样逗笑了,边走去餐厅边说:“是披萨。每次来这边度假我总喜欢吃这家的披萨,今天路过就想带给你尝尝。” 沈秋白一边应着“好”一边抓着相框走去放回原位。 结果站在壁炉前一回头,就见司湛拎着披萨一脸戏谑。 他故作镇定走过去,刚坐下司湛就粘过来,掰着他的脸问:“沈老师,我的照片好看么?” 连问几次,沈秋白被他揶揄地烦了,破罐子破摔,反客为主捂住了司湛的嘴,问他:“要做么?” 披萨孤零零地被留在一楼客厅,直到八点多司湛下楼将它拿去微波加热,再端去了二楼房间里。 披萨味道不错,带着浓郁的番茄和熏火腿的香气。 沈秋白靠在司湛怀里,被子落在腰际,虽然精神疲累但身子清爽得很,正就这司湛的手咬披萨吃。 司湛一只手喂着,另一只手给怀里人揉着腰。等沈秋白吃饱了,才问他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这房子是我父母买来度假的,有一段私人沙滩。我上学时大半的假期都在这边度过。” 司湛牵着他下楼,打开后院的门。 凉爽的海风扑面袭来,瞬间吹散了连日的疲惫。门外是幽蓝静谧的海,月亮映在海面上,随着潮涌散开又合拢。 后院有条小路直通沙滩。 沈秋白脱了鞋,赤脚踩在沙子上。绵密松软的触感让他惊喜,他本以为经过一天的曝晒,沙子会是烫的,没想到却是凉凉的,像冰沙一般。 他站在月色下,脚趾忍不住往回勾,捏一捏沙子,抬头对司湛笑:“好舒服,让我有点羡慕小时候的你。” 司湛站在不远处,闻言朝他走来,相当自然地说道:“不用羡慕,以后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回来。” 第86章 沈秋白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垂下眼故作专注,并没有接话。 这一次的旅行已是难得,他并没有想过以后。 越了解司湛的家庭,沈秋白越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远,也对司湛会喜欢上自已这件事更觉得不可思议。 翱翔天际的雏鹰某一日发现了视野中的一点白色,降低高度栖息在枯枝上,才看清那是沼泽地旁开的一簇白花。 花朵很小,甚至没有什么香气,但老鹰就是被吸引住了。 广袤的天空中没有这么娇嫩的生物,于是老鹰日日栖守在花边。 但它不知道,小白花的花期很短,短得不及它飞翔几次的距离。 司湛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吻了吻他的手:“沈老师,我带你回了家乡,你呢?什么时候带我回你的家?” 这句话听着像是恋人的撒娇,沈秋白仰头看向他的眼睛:“一定会带你去的。” 得到承诺的司湛笑了。 那天晚上,他们牵手漫步在月色下的沙滩上。 在距北京一万公里外的异国他乡,没有所谓的热度词条,也没有控制不了的舆论谣言,更没有需要自己立刻做决断的未来。 此刻只有当下。 回房后,沈秋白打开关了一天的手机。 许倩在沉默后公事公办地回了一句【曹总要和你聊解约的事】。 沈秋白不知道该回什么,他此生唯一一次解约闹得并不好看,也实在缺乏与人谈判的经验。他只想许倩能干脆利落报一个数字,让自己有个切实的目标去凑钱。 说起钱,他奢侈地用着全球漫游的网络,查看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魏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两天时间就转过来了六百多万,足以还清同司湛借的欠款。 他给沈秋白留了言,前一天还说钱转过去了,多的就当是之前投资的分红;后一天语气完全变了,发了语音来问他李怀这个瘪犊子是要做什么,同时给发了个营销号的博文过来。 沈秋白点开看了。 李怀接受媒体采访,泰然自若地表示新电影在筹备中。主持人问他现在的情感状态,他笑着打趣说自己目前是孤家寡人。主持人相当会来事,又问他这次回国是不是有弥补遗憾的想法在? 李怀保持微笑沉默了一会,才点头说有吧。 “毕竟当年出国之前,有一些误会没解开,年轻气盛,总归有些遗憾。幸好,现在还不算晚。” 他需要沈秋白时,沈秋白是他年轻时的遗憾。他不需要时,哪怕是朝夕相伴的爱人,也可以是骚扰多次博上位的舔狗。 人们并不会觉得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导演有什么问题,只会恶意地揣测是不是沈秋白手上握了大导演的什么把柄。 譬如一些不雅照片。 沈秋白坐直了身子,沉默地看着网友们蛆虫一般恶意揣测的言论,只是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洗完澡的司湛带着水汽坐到他身边,把手机丢到一旁,亲了亲他面无血色的脸:“别看了。” 沈秋白苦笑着对他说:“我可能要连累到你了,你先让刘桥…” “嘘——”司湛将他搂在怀里,“别担心,我说过后面的事交给我。明天出海,我带你去看鲸。” 嗯? 沈秋白从他怀里抬起头,情绪一下子转不过来,因此有些呆愣愣的,重复了一遍:“看鲸?” 作者有话说: 周一见~ 第45章 我爱你 每年冬季,鲸会往北冰洋洄游,到达北极圈后开始繁殖。 因此在北美的西海岸,十一月到四月都是最佳观鲸时节,几乎每次出海都能看到巨大的座头鲸,引得旅人趋之若鹜。 可惜,如今才到九月,虽说也有机会能见到蓝鲸,但观测到的几率降低了许多。 沈秋白早早醒来,走下楼窝在后院的秋千吊篮上,看朝霞和海。 他睡不好,一小部分是因为出海的期待和兴奋,更多的则是担心司湛会与李怀硬碰硬。 虽说凭司湛如今的地位,倒不至于落得和自己当年一个下场,但因为自己平白无故惹得一身腥,实在没有必要。 远处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海面,浪涛涌动时波光粼粼的。 沈秋白心绪暂缓放空,集中不了脑力去思考,只盯着眼前的美景发呆。 自然就是会给人一种渺小至极的感觉,所有的烦恼忧虑在天与海之下根本算不得什么。它们眼里只能看见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人类的情爱仇怨,不过是几不可见的微粒。 忽然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体贴上了沈秋白的面颊,凉得他一颤。 “嗯?”他猝然扭头,就见司湛穿着家居裤,端了两只马克杯,在晨晖下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起这么早?”司湛把另一只手的橙汁递过去,自己喝着加了冰的咖啡,清醒一下。 他醒来发现身边是空的,惊了一身冷汗,慌忙下楼去找,透过门洞看见后院的人才放下心来。 他怕沈秋白一个人走了。 这种预感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哪怕是在两人相拥而眠的夜晚。司湛知道沈秋白的不安,他想用旅行来缓解沈秋白的情绪,却没有自信能缓解多少。 他从来把握不准沈秋白的心。 “要出海,兴奋地睡不着。”沈秋白并没有坦诚自己的忧虑,而是笑着喝了一口橙汁,被酸得五官拧成了一块。 第87章 “很酸么?”橙子是别墅的管理人员昨天买的,司湛也没尝,直接榨的汁。“要不要喝口咖啡?” 递过来的咖啡棕黑发亮,还浮着几块未融化的冰,闻着就觉得嘴里泛苦。沈秋白摇摇头,晨起喝温开水是对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基本尊重,像司湛这样子吃冰,年纪大了会老寒腿的。 等太阳完全升起后,他们进屋吃了早餐,换好了出海的衣服。 沈秋白出门前,就听见门外有引擎的轰鸣声。走到院子里一看,院门外停了一辆敞篷的跑车,司湛正倚着门等他。 院子里种着斑斓的各色雏菊,形成了一小片花海。围栏上缠绕着蔷薇,因为不是花季,只有碧绿带刺的枝叶,看不见花。 司湛冲他一笑,打开车门等他。 沈秋白关上房门,踏过满院的花草,走向期待中的一天。 私人包船从码头出发,向较深的海域缓慢行进。 沈秋白靠在栏杆上,任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目不转睛地遥望着远处的大海,深怕错过鲸鱼的踪迹。 司湛在一旁准备海钓的工具,和船上的工作人员讨教经验。两人热络的声音吸引了沈秋白,他回过头对司湛一笑。 工作人员忽然好奇问道:“你们是恋人么?” 司湛转着渔轮线,有些得意地挑眉一笑:“是的。” 工作人员捂嘴惊叹,说自己也是有妻子的人,就是在出海看到鲸鱼时和女朋友求的婚。她们俩在鲸鱼喷出的水花下亲吻彼此,许下共度一生的誓言。 “你可以试一试,这很灵验。我们结婚六年依旧感情很好,我觉得是鲸鱼祝福了我们的婚姻。” 司湛看着沈秋白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向着眼前陌生的女士说:“我不太确定,他会不会答应。” 工作人员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拍了拍司湛的肩,大笑了两声:“拜托,他一看就很喜欢你,更何况你长得那么帅。” 她爽朗的笑声再次吸引了沈秋白,他开始朝这边走来。 “他会答应的。”工作人员说完这句话,对司湛眨眨眼,和沈秋白点头道别,就走回船舱去了。她还需要为这两位客人准备海鲜午餐。 沈秋白离得远,走过来只模糊听见她说什么是的,于是问司湛:“你们在聊些什么?” 司湛正把切好的鱿鱼块穿在鱼钩上,看沈秋白头发乱乱的可爱的模样,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她说你长得很好看,问我们是不是恋人。我说是,问她我们是不是很般配,她表示同意。” 沈秋白没试过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性向,听完后显得有些尴尬,怕人家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她不好奇我们俩都是男性么?” “她和妻子六年前就结婚了,这艘船见证了她们的爱情。”司湛拎着箱子同他走到栏杆边上,握着鱼竿远眺海面,“沈老师,这很正常,爱情从来不与性别相关,只与人有关。” 他转过头注视着沈秋白,眼神里的坦然与深情叫人动容。沈秋白的确很羡慕他,羡慕他的自信与坦荡,羡慕他无论做什么都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自己像个,胆小畏缩的,垂垂老矣的时代淘汰品。 或许自己22岁时,也是这般无所畏惧,心高气傲,但时间太久远,沈秋白记不清了。 船上的广播响起,他们在第一个海钓点稍作停留。 司湛第一次尝试海钓。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快速、刺激、直面海洋的运动,比如冲浪,摩托艇和跳水。但当他看到海钓和观鲸的宣传广告,以及新鲜的海鲜餐时,他选择了租一条船,和沈秋白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天。 明天下午他们即将返程,重新回到由现实掌控的世界中去。 渺远的海域传来几声空灵的叫声。 沈秋白原本陪司湛等着鱼上钩等到快眯眼睡着了,此时一听这模糊不清的叫声立刻来了精神:“是不是鲸鱼?” 司湛钓鱼的技术实在不行,一个多小时过去依旧没有动静,反倒是用作鱼饵的鱿鱼块消耗了不少。 甩竿前还说着要把钓上来的鱼当午餐的豪言壮语,现在基本泄了气,破罐子破摔地把鱼竿固定在栏杆的钓鱼位上,自己则是坐到沈秋白旁边,准备来一个听天由命愿者上钩。 轮船缓慢地行进在海面上,叫声越来越清晰,沈秋白难掩兴奋,大半个身子趴在栏杆外,生怕错过一星半点。 司湛环着他的腰,仔细辨别着叫声,有些不太确定:“听起来好像不是鲸,倒像是海豚。” 沈秋白从栏杆外回头,兴奋不减,上衣被海风吹得鼓鼓囊囊,像一只随时会飘走的气球:“海豚么?这边还能见到海豚?” 司湛点点头,将他一点点拉回怀里:“风太大,别没见到海豚,先把你吹走了。” 沈秋白嘴上说着“不会”,手上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司湛的束缚,走去船头。 司湛跟在他身后,同他并肩站在一起。 船速渐渐放缓,之前那位工作人员上来帮他们收拾好了钓竿和工具箱,同他们说海豚群就在附近。 沈秋白屏息以待,终于在几分钟后发现了海豚的踪迹。 它们潜游在海面之下,在即将触碰到船头时分散游至船体两侧,时不时跃出海面,伴随着它们独特的叫声。 得见海洋精灵的喜悦冲刷着沈秋白的心灵,兴奋感如海浪一般奔涌而来,又逐渐退去。他收敛了笑容,在最后一只海豚跃入深海不见时,对司湛说了一声:“谢谢。” 第88章 这一声直接把司湛的不安拉到了顶峰。 但下一秒,沈秋白忽然兴奋地看向远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阿湛,你看!” 不远处的海面涌动着层层波纹,温和的阳光洒下金灿灿的光辉,一只庞然大物从海面下慢慢上潜,露出的脊背并没有沈秋白想象中的那般光滑,而是坑坑洼洼地长着一些藤壶。 潮湿的空气中传来一声低啸,带着涤荡灵魂的圣洁感,紧接着一股水柱从脊背的气孔中直冲天际,在靠近天际线的地方四散开来。 这只地球上最大的生物完成了一次呼吸换气,重新沉入海水之中,硕大的躯体激荡开的余韵让小船晃动了几下。 “是蓝鲸么?”沈秋白分不清,眼神发亮地注视着鲸鱼入水的方向,兴奋地问司湛。 司湛回握住他的手,瞳孔里映着眼前人的侧脸,轻声说道:“是的,是蓝鲸。我们很幸运。” 很幸运第一次出海就看见了鲸鱼,很幸运鲸鱼出现时是你在我身旁。 那天他们在船上逗留到下午四点半。 司湛终于在第三个海钓点打破了自己0的纪录,接连钓上了两条石斑,勉强弥补了中饭没有吃到自己钓的海鲜的遗憾。 他们将鱼送给了船长和那位工作人员,在两人的感谢和祝福中下了船,直奔餐厅,去享受他们在新港的最后一顿晚餐。 入座前两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沈秋白隔着布料按着口袋里的长方形卡片,手指用力,眼神飘忽,看着菜单时无法集中注意力。 司湛则是一只手塞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翻看着菜单,时不时深呼吸几下,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最后是服务员推荐了今天主厨的特色菜品,点餐才结束。 餐厅里很安静,每个位置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恰好形成了一个不会被干扰到的空间。 沈秋白心不在焉地尝了几口主食,抬头瞥见司湛同样放下刀叉的动作,定了定神,伸手摸出了那张发烫的卡。 “阿湛,我有话……” “沈老师,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消音。 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紧张的神情,不过两秒钟就笑出了声。 “你先说吧。”沈秋白本着自己年纪大,谦让的精神,在笑声停止后示意司湛先说。 司湛一改在人前游刃有余的做派,此刻倒显得有些局促扭捏。 沈秋白忽然预感到了什么,收敛了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 果然下一秒,司湛变魔术一般将一个蓝色丝绒盒子摆在餐桌上,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打开了盖子。 “沈秋白,我爱你。你愿意和我缔结婚姻么?”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被餐厅的琴声盖住。 但沈秋白看着盒子里两个泛着温润光泽的银色指环,觉得自己的听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好过。 第46章 再见 第二天清晨。 司湛独自从双人床上醒来。 另一侧床铺平整冰凉。 靠近自己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银行卡,压在自己昨晚求婚用的戒指盒下。 手机上有两条未读信息,是沈秋白发的。第一条信息说自己订了凌晨的机票回国了,让他不要担心;第二条信息说卡里有600万,密码是多少多少。 两条信息间隔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这半小时,他的沈老师在想些什么,是否有后悔没有接受他的求婚? 昨晚打开戒指盒的刹那,沈秋白的表情实在难以用单一的词来形容,是惊喜,感动,紧张,无措交织在一起,还有一些司湛看不明白的情绪。 所以直到他开口说话前,司湛都觉得他是愿意的。 可沈秋白只是攥紧了两只手的手指,放在自己胸前,带着些许歉意,对他说:“阿湛,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司湛沉下脸来,他觉得沈秋白是要跟他分手。 在他拿着戒指求婚的这一刻,沈秋白想的是要分手。 “可能这么说有点矫情,但我其实有些厌倦了,”沈秋白自嘲一笑,“无论是拍戏还是综艺,我一直在演别人,都快忘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了,我想做回自己,想去外面走走看看。” “去外面?你要去找魏凡么?” 司湛的声音凉凉的。他捏紧了戒指,银白色的圆环在他的食指关节上卡出了红色的印痕。 沈秋白抬头看向他,伸手将指环从他手中拿下,又给他揉了揉泛红的地方。两人的手指相触,皆是冰凉僵硬,像失温了一般。 “是,我想加入他们。但……”他动作极快地将戒指重新放进盒子中,与盒子里另一枚并排而立,一眼也不敢多看就盖上了盖子,这才继续往下说,“我只是因为自己才做的这个决定,与任何人无关,你能明白么?” 司湛握住了他想缩回去的两个指节,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沈老师。” 什么叫做与任何人无关? 如果李怀没有再次出现,如果没有网上的那些言论,如果沈秋白从来就没有魏凡这条退路,那么此刻他还会如此坚决地同自己说要离开么? 但他不忍心说这些,不忍心将刺伤沈秋白的利器再一次刺入他的体内。所以司湛只能问他:“沈秋白,你有没有想过我?” 委屈,落寞,祈求。 这样的司湛让沈秋白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喉咙酸涩难言。 第89章 “我想过的。可是,我不年轻了……我也想找到人生的方向,找到我自己想要做的事,能奋斗终身的事业。”而不是,像一个笑话一般存在着,没有能与你并肩而立的自信,害怕自己成为别人嘲讽你的污点。 他想说这些,又觉得说起来都像是借口。 “你爱我么?” 司湛沉默许久,眼睛盯着桌上的那方蓝色,用气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依然在妥协。 只要沈秋白不给出否定的答案,那么自己愿意再一次鼓起勇气,去让他戴上戒指。 “我.…..当然,爱你。” 或许这是沈秋白这几天来最确定的一件事。 他总是很迷茫,困惑。 在许多事情的决断上他犹豫许久,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实现最佳解。但司湛问的,恰好是唯一一个他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给出答案的问题。 沈秋白当然爱他。 从一开始,到现在。 “好。”司湛重新拿出戒指,“不论你想追逐梦想,或是单纯同朋友出去散心,我都愿意给你时间。但我希望,你可以戴上戒指离开。”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等你的机会。 沈秋白曲起手指,再次拒绝了:“我不能这么做,这对你不公平,阿湛。” 回忆到这里停了。 司湛已经忘了昨晚这顿饭吃到最后是什么味道,他明明记得自己睡前将人搂在怀中,醒来后人依旧逃了。 一想到这两天,这人背着自己想了这么多,还偷偷买了票,他居然有些想笑。 片刻后他的笑声充斥着整间屋子,渐渐变了味,将刚进屋的方方吓了一跳。 今早方方睁眼看到凌晨沈老师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在机场了,让她照顾好司湛。吓得她连发三问他们怎么了,是不是老板惹他不开心,让他千万别和小孩子计较。 发出去后几分钟没收到回复,又骂了一句自己蠢,这时间他肯定还在飞机上。于是忙收拾好行李,打车赶去新港湾的别墅。 进门就听见司湛仿若精神崩溃一般的笑声。 “老板,你还好么?” 她敲了敲房门,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司湛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咳两声:“没事,你在楼下等我。” 方方惴惴不安,依旧敬业地准备好了早餐。 司湛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若无其事的坐在餐桌上,整个人神采奕奕,不见半分先前的颓然,好像刚刚在房间里黯然神伤的人并不是他。 方方相当谨慎地拿捏着措辞,几次欲言又止,才在司湛不耐烦的眼神逼迫下开了口:“老板,你和沈老师……吵架啦?” “没。”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沈老师发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我还以为……” “他给你发消息了?他说了什么?” 方方如实回答:“就说已经在机场了,让我照顾好你。” 短短十来个字,不知道哪个字触动到司湛,他一怔,面色缓和下来,终于有心情开始吃那份滑蛋三明治。 “之前让你安排的事情,现在通知过去提前发。华天那边我会让刘哥出面施压,你把手头资料和他对接下。” 司湛吃到一半,冷不丁对佯装擦桌子实际上在走神的方方吩咐道。 “现在就发么?”方方重新确认一遍,毕竟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 “对,弄废了为止。”刀叉在盘子上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司湛推开椅子站起来,把没吃完的三明治倒进了垃圾桶。 北京时间中午12点,经过近20小时的航程,沈秋白终于落地。 他只随身拎了个小箱子,与身边匆忙赶往行李盘的国际旅客格格不入。 开机后的手机搜索了一会信号后,猛得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下,沈秋白没管。直到坐上机场外的出租车,他才拿出手机看。 实话说他有些不敢看,怕司湛醒来后怪他。 但他收到的只是垃圾信息,司湛什么也没说。 页面上的对话停留在自己发出的那两句话,此后一片空白。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不好不坏,茫然空白。 他侧头看向窗外飞驰的夜景,耳朵里听着车内电台两位主持人聊着热点新闻。忽然之间,他好像听见了李怀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新闻是什么?出轨骗婚? 司机啧了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群明星真乱。”抬手切走电台频道,车厢内响起了欢快动感的歌声,是某部近期大火动漫的主题曲,一下子冲散了沈秋白原本的思绪。 过了几分钟,他才打开手机,看到了这个新闻。 事情发生在半夜。 系统时间刚刚跳到00:00,某百万粉的八卦营销号大博主就定时推送了一条博文,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短短十来分钟就跃至娱乐榜榜首。 两百多字的正文内容加上十来张图的佐证,挥着大铁锤将当事人锤倒在地,怕是玉皇大帝显灵也捞不起来。 博文并没有指名道姓,但第一句话的指向性就相当明确:拍文艺片出名,娶富二代大小姐移民北美后,转战好莱坞商业大片的华人导演。 这不是李怀是谁? “该导演对外自诩对感情专一,多年前声称自己与前妻是真爱,实际在大小姐抛橄榄枝后脚踏两条船,见事情败露立刻推锅给相恋多年的男友。” “与大小姐北美成婚后,正式迈入豪门阶级,开始享受他养小玩具的‘幸福’生活。婚后该导演拓宽了自己的择偶面,同时交往不下三人,倒是男女都有,并不局限。” 第90章 “后因其在商业片的成功名声大噪,与前妻离婚,脱离掌控,对外宣称是是和平分手,实则是翅膀硬了,不想受制于女方……” 沈秋白看到一半就退出了。 那些图:聊天记录,受骗人的证词,打了马赛克的床照,他一张也没点开。 没点开都已经够让人作呕的了。 他缓和了下心情,发现一个十分不对劲的点:事件发酵到现在,过去了十来个小时,李怀居然还没有出面回应,甚至没有叫人公关撤新闻热搜,任由其他人跟风跟锤。 粗粗翻阅了下广场,几万粉的号都能骑在李怀头上踩一脚,路人更是谩骂调侃求视频的都有,更有人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 而在这些声音里,夹杂着几条,与沈秋白有关的言论。 【所以现在是渣男回头演深情了?上面说的相恋多年的男友,是sqb吧】 【也就是说当年s不是三?那位正妻才是咯?】 【这一波反转6,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洗了,怕不是s砸钱砸来的水军吧】 【sqb这么多年哪挣得来钱】 话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他哪能挣下这么一大笔钱把这位大导演直接碾压到说不出话来。 准备这些资料耗费的时间精力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更别说让大导演受制于人。他身边有这样的财力人脉且愿意为了他去做的,只有司湛。 【是你做的么?】他犹豫许久,还是发了消息问司湛。 片刻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沈秋白的心也跟着颤了下。 他正坐在魏家洋房的客厅里,等魏凡回来陪他一起去公司谈解约的事情。他没敢回司湛家中,搬过去的东西原本也不多,衣服也都是夏天的,索性不拿。 和司湛相处几月的回忆遍布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怕。 他怕自己一回去,就走不了了。 沈秋白大多数物品都在这座房子里,二楼有一个朝东房间专属于他,就在魏凡房间隔壁。原先公司的公寓里放的东西也就是够用而已,搬出来后自己特意花了时间重新归置到这边,并没有按司湛说的带去他家里。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段感情长久不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算是断在自己手里。 手机信息并不是来自司湛,而是许倩,问他在哪,沈秋白没回。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后,许倩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秋白,我有事跟你说。” “倩姐你说。” “曹总让你待会直接来签解约合同。” “条件呢?”沈秋白没想到还没谈,曹不修已经松口同意了,那剩下的就是钱了。 “没有条件。”许倩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幻,她怕沈秋白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没有任何条件,直接过来签。” 或许是李怀出事让曹不修良心发现?抑或是怕自己惹一身骚,所以赶紧把自己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 办公室里曹不修坐在沙发上,皱眉看着沈秋白,和沈秋白身侧的魏凡。 沈秋白痛快地在自己和魏凡仔细看了十多分钟确认无误的解约合同上签了字,不失礼数地道了谢。 临出门前,曹不修喊住了他,魏凡跟着停下,戒备地看向曹不修。 “只是说两句话,不用这么提防吧?门开着,麻烦魏导稍等片刻。”曹不修冷哼两声,在他面前已经装不出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摆着张臭脸。 沈秋白转过身,让魏凡先出去等自己。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秋白站得离门边很近。 “曹总,当年的事,无论怎样还是谢谢你。” 曹不修坐回他的老板椅上,点了根烟。 “场面话别说了。秋白,我倒是没想到,爱尚老板亲自下场帮你,面子挺大。” 爱尚老板?那位弟承兄业的豪门小少爷?自己压根不认识。 “我不认识爱尚老板。” 曹不修不信,他觉得沈秋白跟的人就是这位外籍小少爷,自己才动不了他。拿着经济漏洞找上门来威胁,又许诺了后续的业务合作,这种施压方式真是让人厌恶。 “我不关心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就想问你,为什么我不行?” 如果沈秋白非得找个金主,自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近水楼台得不了月,才是最让他破防的。 沈秋白听了,并没有太强烈的表情,依旧冷冷淡淡的,像他过往每一次见曹不修那样。 “曹总,您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以呢?” 走出办公室时,魏凡双手环胸,靠在五六步外的墙上,见他出来松了口气。 “终于搞定了,这几年你来这边我就觉得自己跟把你卖了似的,那时候天天想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把你赎出来。师兄,以后就再也不用来了。”他嗓门不小,路过办公区也毫不收敛,两人在员工的注目礼下一步步走向电梯间。 “得了,什么比喻,想我点好不行么?”沈秋白心里对那位爱尚老板相当介怀,他觉得或许是司湛出面拜托自己老板,这其中,不知道司湛又为自己牺牲了多少。 “我嘴笨,以后劳您多教教。” 魏凡撞了一下他的肩,笑得开怀。 沈秋白被这一下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纵使有诸多疑问,但好像事情在今天都算是顺利得有了不算糟糕的结果。 第91章 自己20岁时一腔热血选择的路,有过差一步登天的辉煌时刻,也有过跌落谷底谁都能踩上一脚的落魄时光。从满怀憧憬到如今的麻木厌倦,不过是十年光景。 如今,算是彻底道别了。 他即将奔赴一段无拘无束的自由之旅,去做自己。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改过多少大纲剧情后依然保留的。 沈老师会离开,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他不接受戒指是想给司湛退路,其实他也知道,未来自己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始终觉得人生不应该全是爱情,梦想和事业同样重要。 司湛也有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比如,完成学业! 重逢后,沈老师就变得相当主动啦!也就距离故事结束不远了~ 第47章 三年后 北京城的十一月底,早已下过了雪。 魏凡家那幢二层带花园的小楼许久没这么热闹,十来个人忙进忙出。院子里那些枯草枝杈,房子里的灰尘旧物,不多时就收拾了个干净。 沈秋白带了一顶深蓝色的毛线帽,脱了羽绒服,就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想看看哪里需要搭把手。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叫他去歇着。 上个月在贵州,沈秋白生了病,连着吊了一周的水。过后断断续续又咳了大半个月,这几天才见好些,谁敢让他干活。 吴怡然和两位美工妹子坐在院子一角的椅子上朝他招手。 沈秋白披了外套,走过去刚坐下,就被分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沈哥,坐下歇一歇,让他们收拾去,”吴怡然朝他挤眼,凑到他身边,轻声问道,“那边还没回你消息啊?” 沈秋白想着口袋里毫无动静的手机,点了点头,喝了口奶茶,抬眼看向阔别三年的天空。 这三年间,沈秋白跟着魏凡和吴怡然去了许多地方。 从一开始接触纪录片的生涩懵懂,到如今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制片,他像离笼鸟一般过得自在愉快,但也常在寂静无人时,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指发呆。 想着司湛在做什么? 他们从未断掉联系,但也没能有机会见上几面。他在四处奔波,尽往没信号的地方跑,司湛则渐渐淡出了公众的视线,回去继续完成学业。 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着这段感情,谁也没再提那次失败的求婚。 三年前回国之后,沈秋白本以为两人会分手,没想到和魏凡吃晚餐时接到了司湛的电话,问他在哪,说自己才下飞机看见信息。 沈秋白说自己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让他好好休息,想了想又问他李怀的新闻和华天解约的事是不是有他帮忙。 司湛说有。 这在沈秋白意料之中,他道了谢,说自己又欠他人情了。 “没事,我等你回来还。沈秋白,你记着我在等你。” 这是司湛自己说的话,如今沈秋白回来还人情了,提前一天给他发消息报备,这人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现在都没回音。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我就说你生病的事不该瞒着他。”吴怡然眼神紧盯着不远处的魏凡,压低了声音给沈秋白出主意。 “我一说他要过来怎么办?本来就是小感冒而已。”沈秋白吊水那几天借口没信号,几乎没和司湛联系,后面咳嗽又说忙,手机静音,接不到电话。但糊弄了几次还是让司湛发现了真相。 电话一通就传来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让司湛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自那天后,除了日常报平安外,司湛不愿跟他多聊半句,到今天已单方面“冷战”了小半个月。 吴怡然是团队里唯一知道沈秋白和司湛关系的人。 司湛七月份毕业后回家休假了一段时间,于是同沈秋白视频电话的频率明显高了起来。有次半夜在旅店院子无人的角落里,沈秋白和他隔了一个太平洋的时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好被西瓜吃多了起夜的吴怡然撞见。 哪怕沈秋白自己觉得没有聊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气也相当正常,但吴怡然就是一口咬定他恋爱了。 作为保密的封口费,吴怡然得知了沈秋白的恋爱对象是何方神圣,当即在院子里发出一声嘹亮的惊叫,直接把魏凡吵醒对着窗口喊了一句:“吴怡然,大半夜吵什么。” 对此,吴女士翻了个白眼,对沈秋白吐槽道:“你师弟就是个钢铁直男,你可得给他栓好了,别出去霍霍女孩子。” 沈秋白也表示赞同,魏凡至今单身不是没理由的。 这几个月来,吴怡然守口如瓶,愣是没把这个惊天大料泄露半分。 一群人收拾到了下午,魏凡走过来询问女士们晚饭想吃什么,沈秋白则是心不在焉地第八次打开了手机。 这时,被使唤出去丢垃圾的两位摄像师刚好回来,兴致勃勃地跟大家比划着:“哇塞!那道口儿停了辆跑车,颜色骚得不行,我一下还没认出来是啥车。” “我说是科尼赛克,你还非得拍车标搜索下,也不怕人车主下来削你。”另一位附和着。 “贵是真贵,帅也是真帅。你说我现在回头去找他合个影,咋样?” “没出息,等魏哥发达了叫魏哥也整一辆,给你开几次。”有人开始起哄。 魏凡一笑,骂道:“有那钱不得先给你们几个光棍当嫁妆,都赶紧给我嫁出去得了。” 第92章 几人笑作一团。 沈秋白听到“科尼赛克”时一怔,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跟着凑过去看了一眼摄影师拍的车标照片。 低调的盾牌标志,车身是磨砂暗紫色,没拍到车牌,但足够了。 他握紧了手机,匆匆将羽绒服拉链一拉,对魏凡丢下一句“我出去下”,三两步就迈出了院门,往小区道口走去。 魏凡一脸懵,回头眼神询问吴怡然怎么了。 吴怡然耸耸肩,表示自己怎么知道,扭头饮着最后几口奶茶。 夕阳洒金般的余晖下,那辆暗紫色的跑车闪着点点细碎的光芒。 这颜色是沈秋白盯着视频选的,自然一眼就认出来。 更何况方才还在车里的人,此时正站在车旁,拿着手机垂头不知道看些什么,认真专注,丝毫没注意到离自己五六米开外的沈秋白。 路边坐着几位逗鸟唠嗑的大爷大妈,看着车边英俊高挑的男人,时不时比划着唠几句,满意地点点头。 眼瞅着有一位跃跃欲试要上前给自家闺女要个联系方式,沈秋白加快脚步走过去,拍了拍副驾驶的车顶,开口道:“来找我的么?” 司湛听见声音,猛然回头,脸上还带着些许诧异。 沈秋白就站在那儿,距离他不过一个跑车的宽度,触手可及。这之前两人已有大半年未曾见面,此时都有些克制不住。 经年累月的思念深入骨血,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是一点即燃的喷薄欲念。 “是,”司湛收起手机,探手解锁了车门,“我的确是来找你的,上车。” 不回消息是要他承认错误,实则早已等了他许久。 车内隔绝了室外的冷气,司湛发动车子,行驶至附近一条施工到一半的偏僻小路上,挂了停车档。 空调出风口吹着暖气,沈秋白依旧裹着羽绒服,好奇地看向窗外:“你怎么找到这条路的?这里可以停车么?” “过来时看见的,附近没监控,不会被拍。”司湛解开安全带,调整了下驾驶座的位置,“热不热,外套脱了吧。” “哦,哦好。” 沈秋白伸手去拉拉链,司湛比他更快一步,大拇指和食指拈着拉链头,一路滑下去。另一只手则是扶着他的背,让他挺腰,使得拉链弯曲的地方可以平整顺利得拉下去。 厚重的羽绒服外套被抛在后座上,司湛取过他的手机调了静音放在置物箱内,右手依旧按着他的腰背。 说不清是谁先动的,不过几秒钟后,两人就吻在一起。 身体里涨满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如久违泄洪的闸口一般,倾泻而出。 几分钟后,司湛把贴在他后背的手拿出来,为沈秋白整理好被自己推到肋骨处的衣服下摆,最后才移开盖在他肚子上的另一只手。 也不知道眼前人病好了没,方才那一番动作,真怕他着凉。 沈秋白眼尾泛红,微微喘着气,下唇有一点肿,是刚刚司湛故意咬的一口,没出血,但还有些痛。 他在布料的轻微摩擦声中发着呆,不自觉得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肿的地方。 司湛见了,才开始找他算这半个月来的账:“以后还瞒我么?” “那的确没什么大事,告诉你不是多些担心?” 好嘛,油盐不进。 司湛倾身过去,按着他的肩,在他下颌处又咬了一口,听到沈秋白嘶着气喊痛才松口,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不太显眼的牙印。 现在沈秋白不用面对镜头和观众,顾忌也少了许多。 “真有大事的时候,我哪怕用飞的,也赶不及。”他用指腹揉着刚刚咬出来的印子,帮沈秋白缓解疼痛,“这次回来,不走了么?” “唔,应该不走了。团队里好多人年纪大了,魏凡也想让大家能稳定一些,后面会拍一些其他题材的纪录片。” 沈秋白眯起一只眼,手扶在司湛的胳膊上,要他揉轻一点。 “所以,我可以要求你还人情了,是么?” 司湛抬起头来看向他,看起来依旧像是对沈秋白之前瞒着他的事耿耿于怀,脸上没什么情绪。 沈秋白瞧着他,觉得司湛变了许多。 the one在去年的出道周年演唱会后,宣布解散。同时司湛个人召开新闻发布会,说自己因需完成学业,且后续有别的发展规划,要告别舞台,感谢粉丝多年的喜爱。 时值盛年的大热明星这两年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粉丝心里也有了些心理准备,但依旧被这个消息整破防了。 热榜关于the one和司湛退圈的新闻盘踞了几天,最终在粉丝伤心流泪的挽留声中,落幕。 摘掉偶像标签的司湛,身上增添了几分精英成熟感,让沈秋白无法移开视线。 他喜欢少年气十足,光芒四射的司湛,更喜欢如今稳重英俊,带了点禁欲气息的司湛。尤其司湛今天穿的高领毛衣长风衣,让他起了点难以启齿的破坏欲,想弄脏,弄破,弄坏。 “嗯,你想我怎么还?我都可以。” 沈秋白的这句话在司湛听来无疑是喂饭了。 秀色可餐的食物自己跳盘子里,敲着盘沿吆喝着怎么吃都行,换作三年前的沈秋白,是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司湛略带疑惑,盯了他片刻,像是终于发现哪里碍眼了似的,抬手去摘他的帽子:“行,我载你回去拿行李,今晚跟我回去。” 第93章 “别摘呀。”沈秋白想捂着帽子,可惜来不及了。 蓝色的毛线帽一摘,沈秋白立刻头顶发凉。 “……”司湛看愣了,声音都气得有些发颤:“来,你说,你这头发是怎么了?” 第48章 叫什么?嫂子? 一颗毛绒绒的猕猴桃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视野里,向来对形象要求极高的司湛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沈秋白摸了摸自己剃了短寸的头,支吾着:“就……那什么,我没时间洗头,干脆剃了。没那么糟糕吧,怡然说挺好看的……” 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没自信,他索性一把夺回司湛手里的帽子,重新戴好,试图结束这个话题:“行了,去拿行李。” 司湛了然:“哦,你都病得顾不上洗头了,也不愿意告诉我。” “没有,不是,你别乱想。”沈秋白不想他再提这事,赶紧否认三连。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隐瞒生病的事生气么?” 还能因为什么,无非是爱人之间的关心,担心,以及被欺骗了的愤怒。 两个人相处,总希望互相之间没有秘密,事无巨细都一一分享。当然也会适当地美化一些事,来减少给对方造成的不必要麻烦。 成年人相处的分寸沈秋白自认为拿捏得挺好,可他想错了。 司湛的手指从羊绒衫与安全带之间的缝隙穿进去,为沈秋白调整了下安全带,接着一路往上,顺到后颈,指腹蹭了一下露在帽子外的短硬毛发。 “因为我怕有一天,我给你打的电话是别人接的,告诉我一些接受不了的噩耗,而我连为你签字扶棺刻碑同穴的资格都没有。” 沈秋白没想到他想这么多,反应过来后就要去捂他的嘴:“赶紧呸三下,外国友人不懂,老天爷别搭理。” 沈秋白现在惜命得很。 司湛听话照做,连呸三下,才继续问:“能答应我么?” “什么?” “以后跟健康有关的,别瞒我好么?” “行吧。” 见人点头应了,司湛才按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亲,准备开车。 刚回到原先上车的地方,沈秋白就让他停车。 天色已黑,外头亮起了路灯。原先在这块唠家常的老人们已回家休息,周围静得很,只有风声吹着银杏树叶的沙沙声,有几片晃晃悠悠落在暗紫色的车顶上。 “我很快回来。”沈秋白秒解安全带,咔一下拉开车门,外头的寒气瞬间侵入。 正停车熄火解安全带一条龙的司湛顿住了:“我不用去?” “不用啊,东西不多,等我十分钟。” 就这句话司湛又想给人摁在位置上教育一顿。不用?东西不多?此时他都分不清是沈秋白不想带他见光这件事更让他介怀,还是沈秋白并不打算搬去和他长久同居这件事更让他生气。 他放手三年,解决掉所有阻力,不是为了等沈秋白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既然沈秋白不主动,那就自己主动些。 司湛已经习惯走九十九步,等沈秋白迈向他一步。如果沈秋白不愿意,那么他可以走完一百步,然后喊沈秋白回头。 司湛正准备继续主动地迈出一步,驾驶座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沈秋白弯下腰,在司湛诧异的目光下探进上半身,将他压回座位上,毫无预兆地亲了下去。 唇齿辗转间,司湛听见了咔哒一声——自己刚刚解开的安全带被人按了回去。他刚要说话,沈秋白忽然泄出了一点声音,整个人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又甜又黏。 “乖一些,等我。” 笑意弯弯的眼中满是深情,司湛说不出半个不字,嘴唇又热又麻。 他松了松领口看向车前跑远的沈秋白,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沈秋白回屋时,火锅的香气扑鼻而来,吴怡然在餐厅圆桌上摆着碗筷,和他打了个招呼。 “沈哥,晚上火锅。” 沈秋白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一只脚已经踩在踏板上,看起来相当急切:“嗯,我不吃了,你和魏凡说一声,明天我会准时过来上班。” 吴怡然点点头,看沈秋白满脸笑意就知道“冷战”的事情解决了:“行啊你赶紧春宵一刻,魏凡正好出去买酒,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沈秋白佯装要掐她脸,什么“春宵一刻”,小姑娘家家的。 他回到自己房间,取过立在门后未打开的行李箱,提下了楼,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箱子里装着他足够三天用的衣物,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 吴怡然擦干净手,非得把他送到院子外,还没道别就见跟魏凡一起出去买酒的摄像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 “快……快,魏哥……被……被人打了!”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抖着手指指向院门外主路的方向。 沈秋白脸色一凛,把手上的行李箱往吴怡然那边一塞,厉声问道:“几个人?在哪?报警了么?快带我去!” “就……就在,道口儿,”摄像弯下腰,摆了摆手,“没报……呢,打他的是,那……科尼赛……赛克,长挺……挺帅,魏……魏哥叫,我先回来……喊人。” “……” 沈秋白的动作硬生生卡了壳,上一秒恨不得把跟魏凡打架的人毒打一顿的架势下一秒就哑火了:“你说,那车主,把魏凡打了?” “是啊,我们走到道口儿,我说那科尼赛克咋还停着,魏哥就看了一眼,那人忽然冲出来,朝着魏哥打了一拳。”摄像喝了屋里人端出来的水,缓过了劲,说话不干巴了,“沈哥别问了,先叫人跟我一起去,把那富二代给削一顿。” 第94章 “别,我一个人够了,快带我去。” 沈秋白跑在路上时打了一个电话给司湛,无人接听。 魏凡从小好打架,上大班就被送去学了武术,高中时爱上了拳击。长这么大揍过的人没有百八也有几十。如今也算业余水平中的佼佼者,加上他魁梧健硕的身形,司湛怕是要吃亏! 沈秋白把他俩的交集翻来覆去掏出来想,怎么也找不出有过节的地方。 难道说真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魏凡的纪录片,司湛就醋到现在?恨不得将魏凡打一顿? 这理由太荒谬,司湛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还是说他们俩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 沈秋白一路跑着到了现场,在看到两人已经分开站着时,松了一口气,快走几步上去先看了魏凡的伤势。 借着路灯的光,能看见魏凡的脸上青了两块,颧骨有些擦伤,嘴角红肿渗着血,外衣沾了灰,看起来比遭绑架那次还要惨一些。 沈秋白捏着他的四肢见骨头都没事,脸上也是些轻伤,当下心里一紧,赶忙转头走向司湛。 司湛坐在自己车头,一脸委屈地等着沈秋白过来。待人走进了,急不可待地握住了他的手,说了句:“你先去看他了。” 身后的魏凡骂了声“草”。 沈秋白捧着司湛的脸,发现他的颧骨也青了,嘴角有点干涸的血迹,顿时头皮炸开了花,心脏狂跳,整个人慌得不行。 “张嘴,我看看。” 沈秋白说的话都带着颤音,司湛赶紧张开嘴,让他打着手电仔细检查。 “牙齿没掉,那怎么会有血?是不是胃?我带你去医院。”沈秋白关掉手电,要把人往副驾驶塞,他直觉是魏凡那丫的没轻没重给司湛打得内伤胃出血了。 “别急别急,沈老师,你看这里。”司湛拦住他,掀开了自己的下嘴唇,上面有一个小小红红的裂口,“我自己牙齿撞到出血的,别担心。” “真的不是魏凡打的?” “真的不是。” 沈秋白不放心,继续检查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否有伤口。司湛则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将沈秋白圈在自己怀中,看向不远处的魏凡,挑了挑眉。 “靠!我说师兄,挨打的是我好吧,你能不能仔细关心下自己师弟?” 魏凡真是,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好端端跟朋友走在路上,路过科尼赛克时不过看了一眼,就被下车的司湛打了一拳。 魏凡只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但实在太久没关心圈子里的事,一时半会还叫不出名字来,更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一脸懵地挨了两下后,才开始反击,却意外发现司湛很能打,于是喊同行人回去叫人来。 此时面对司湛的挑衅和沈秋白对自己的忽视,魏凡只觉得自己没被打死都要被自家师兄气死。 伤更重的明显是自己好么? 那小子一米九,壮如牛,拳拳带风,要不是自己有两下子,怕是交代在这了! 沈秋白一听,问先挑事的人:“你为什么打他?” “他拐别人老婆。” 魏凡听了不乐意了:“哎我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什么时候拐人老婆了?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你倒是说说我拐谁了?”说着就要冲过来,准备再战三百回合。 “魏凡,你冷静点,这位是司湛,之前你们见过一次,说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 魏凡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无法冷静,脑子都快被烧干了,口不择言道:“叫什么?这架势是要我叫嫂子么!” “恩人。”沈秋白说完最后两个字,被魏凡最后的怒吼震得脸色铁青:“你在乱说些什么?你之前被绑架那88万赎金是司湛借的。” 接着他又对司湛说:“你也别乱说,什么‘拐别人老婆’?魏凡不是这种人。” 司湛一撇嘴,压根没在意那边魏凡抽搐难言的表情,控诉道:“他拐我老婆了,害得我们分居三年。” “……” “师兄,他是不是拿那笔钱威胁你跟他在一起的?”魏凡的脑子从没转得这么快过,立刻联系了上下文得出了最可能的结论! 沈秋白觉得两个幼稚的男人就够抵得上菜市场八百只鸭子了,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 此时在一旁目睹全程的摄像大哥一脸尴尬,指着手机讪讪道:“那个……,吴导问我们几时能回去。魏哥,咱这酒还买么?” 买酒?买什么酒?该去买两桶酒精给消消毒才对。 沈秋白皱着眉,把挂了彩的两人拎回家。 作者有话说: 魏凡:司先生,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初说要感谢我这个在世月老当代红娘? 司湛:这跟你拐我老婆我揍你,是两码事 第49章 达成共识 一楼书房里,沈秋白拎着药箱,正给魏凡擦药。 司湛坐在一边,拿舌头抵着下唇的伤口,紧盯着沈秋白给魏凡擦药的手。 门外挤满了好奇的脑袋,想听又不敢听,故意装作路过书房的样子,竖起耳朵贴着墙走。 吴怡然淡定地坐在客厅里,心下感慨司湛真人长得真是好看啊,和沈哥在一块的确赏心悦目。 方才沈秋白领着司湛进门,惊呆了屋里一众男女。 直到他们走进书房,两个小姑娘才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没看错吧!搭在沈哥身上的那是司湛么?” 第95章 “他俩什么关系?我怎么不记得他们认识?老李,你说说呀。”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摄像师老李被围在八卦的众人中间,面色凝重,严肃道:“那是沈哥媳妇,上来就把魏哥打了。这人家家事,我站那看半天,也不好插手说什么。” 老李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魏凡那声高亮的“嫂子”,把他这三十多年单身直男的三观都震麻了。 一时间客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卧槽”声,久久萦绕不绝于耳,此刻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哥牛啊,这顶流都能给拿下。 沈秋白给魏凡处理了伤口,在擦伤破皮的地方拍上了一张无菌敷贴,痛得魏凡捂脸嘶了两声。 司湛见了心里有些暗爽,还未扯着嘴角笑,就被沾了药油的手狠狠按在淤青处,用力揉了揉,这痛感一路从脚底板传到了天灵盖。 沈秋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绝对公平,把药箱重重合上,看着左右两侧的幼稚男人,问道:“怎么说,你俩自己解决?” “师兄,你这也太偏心了。”魏凡按了按自己的嘴角,气笑了,“我被他无缘无故打了一顿,你还叫我和他解决?不该他跟我道歉么?” “李怀的事是他做的,能解约也是多亏他让爱尚老板出面施压,你就当为师兄我牺牲下,算作那88万美金的利息,怎么样?” 魏凡听后张了张嘴,沉默着收敛起方才玩笑般的表情,看向司湛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司湛做的这两件事,都是魏凡一直想做,却力所不能及的。 尤其李怀的下场,让他远在黔滇都放了两串鞭炮并一百八十响烟花来庆祝。 当年的曝光帖只是开端。 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声讨李怀的行列,更是从里头冒出了一位同李怀产生交易时还差几个月成年的男生。 他和李怀相识于当初电影宣传期的一次酒局。本是和朋友出来玩的,不知怎么就被李怀注意到,要了联系方式。一开始男孩还推拒了几次,可是李怀后面给的价钱越来越高,他也就愿意了。 聊天记录和身份证铁证如山,不管两个人是不是自愿的,李怀招p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容不得他辩驳。 不过他也没机会辩驳。 李怀消失了整整五天,再出现时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憔悴不堪,在发布会现场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对收到牵连的无辜之人道歉。 这一幕像极了七年前沈秋白断联三天后的道歉声明。有人刻意这么做,目的是叫他赎罪。 闪光灯下,无人关心李怀这几日遭受了什么,有的只是对所谓真相的追捧。 李怀无法在短时间内回到北美,他即将面对几则民事诉讼,以及对他违|法行为的行|政拘留。 这之后哪怕他回到北美,也会在前妻家族势力的压迫下,生存得极其艰难。 而那位将事件推向高潮的男生,则是在李怀出现后销声匿迹,在网络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魏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很难想象这些事是当年才满二十二岁的司湛做的。 “师兄,我们自己解决,你先出去休息吧。” 沈秋白拎着药箱,狐疑地左右看看,看见司湛笑着对他点头后,才走到门边,交代了一句:“别再打起来。” 魏凡鼻子哼了一口气,对沈秋白的不信任相当无语:“我比他大七岁!我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跟他打?” 司湛则是乖巧地应了一句:“不会的,在外面等我。” 沈秋白一走,书房里就剩下这两位半小时前还打作一团的男人。 司湛懒得装了,开门见山地问魏凡:“特意把沈老师支走,想跟我说什么?我话说在前头,你没条件也没资格劝他跟我分手,省省心。” 魏凡嗤笑一声,他真是看这个长相花里胡哨的外国人不顺眼,不知道他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把李怀送去监狱,让他长点教训没个几年出不来。如果当年那些事真是你做的,我想你应该不单单只是个小爱豆这么简单,在北美有关系?” 那男生的事魏凡一看就知道是个套,能在李怀刚回国就给他下套子的人,怎么可能没点背景。 司湛听了魏凡的话,摸着自己隐痛的颧骨笑了:“他前妻那边这几年一直想搞死他,我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不过这件事,就不要……” “就不要让师兄知道了。” 两个男人视线相对,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紧接着各自别过头去,依旧无法对对方产生丁点好感。 “看在沈老师面子上,刚才的事抱歉。稍后我助理会送酒过来,晚饭就不用留我们了。”司湛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倨傲地看向魏凡,略一点头,准备出门。 “我师兄单纯好骗,就不去司先生家中叨扰了。”魏凡顶着他的眼神站起来,奈何身高上还是差了那么零星一点。 “秋白三年前在我家住时,身体好得很,一日三餐有营养师搭配。跟你跑了三年,活没少干,人也瘦了,还挂了大半个月的水。不叨扰我还真怕他又病了。” 不仅瘦了黑了,头发还剃了,司湛想起来就恨不得再把魏凡打一顿。照顾不好就别三番两次喊人跟着他跑。 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冲魏凡点头道别,开门出去了。 第96章 魏凡想着刚刚司湛最后审视嫌弃的眼神,恨不得踹上三脚,觉得自己要冤死了。 沈秋白不爱吃饭不是一天两天了,为此他特意换个地方就找个当地的阿姨来做饭。一日三餐不说是营养师水平,那也是荤素搭配干净美味。 可全组都吃胖了,就沈秋白,天天野外头,晒得黑不说,脸上的肉也越来越少。 这能怪他么? 司湛出门时,客厅里意外地只有沈秋白一个人,围了围巾戴好帽子,一副随时可以走的模样,扶着手边的行李箱,站在落地窗边看院子里的风景。 听见身后的动静时,他转过身来,问司湛:“解决了?” 司湛点点头,向他走去,提起行李箱,左右看了看:“他们人呢?” “都去餐厅那边等吃火锅了,时间不早了。”沈秋白拽了拽他的大衣,示意他低下头来,凑在他耳边说,“饿了,可以回去吃你做的饭么?” “好。” 司湛握住他的手,一起装进大衣口袋里。 两人推门而出,在冷冽的冬日夜晚,依偎着走在路灯下,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时隔三年回到司湛家中,沈秋白并没有什么陌生感。 屋子里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锁着门的次卧,略带橙花香的主卧。衣帽间里沈秋白留下的衣服同司湛的挂在一起,仿佛他没有离开三年,只是三个月而已。 晚餐很简单,司湛急着吃别的东西——比如说,一点餐后水果。 猕猴桃和水蜜桃在外观上差异巨大,却有着许多相似点。 它们都需要足够的耐心才能完整地剥下外皮,露出包裹着汁水的光滑果肉。这个过程漫长又令人期待,一不小心,指尖就会抠进果肉里,流得满手都是甜腻的果汁,叫人只能沿着掌心向上一点点舔吮干净。 去掉毛绒外皮的果肉饱满紧实,咬下去柔软丰沛,果汁在味蕾上跳舞。如果来不及吞咽,汁水甚至会溢出嘴角,得用舌尖一点点勾去。 要是落了一点在地上,香气的分子马上就会飘满整间屋子,甜腻腻的。用手指捏起来,不用多大力气就能被碾成星星点点的果泥,沾得到处都是。 司湛太久没有吃到水蜜桃,只能拿手下的猕猴桃同回忆去比。 尝了几口发现,猕猴桃的味道相较于水蜜桃来说,会更酸更辣些。颇为刺激的口感让他每咬一口就要回味三分,因此吃起来的时间更长,也更过瘾。 好在它没有核,能轻而易举地被整个吃掉,一点不剩。 司湛觉得这味道同样让他着迷,想再吃一个。 从剥皮开始,到舔干净最后一点绿色的汁水,深秋白被一口一口喂得太饱,撑得难受。 他推了推劳作得满头大汗的司湛,眯着眼睛小声说困了,自己够了。 司湛一边把人放在自己臂弯里哄睡,一边手法极快得又剥开了一个猕猴桃。 他馋这一口好久了,怎么也得在今晚吃个七八分饱才肯罢休。 沈秋白醒来时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三点。 身后传来司湛平稳的呼吸声,胳膊搭在自己身上,两人胸背相贴,在大床上只占了小半块位置。 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果汁都已经被清理干净,还换上了棉质长袖睡衣。 沈秋白慢慢从司湛的怀抱中挪出来,赤着脚,扶着腰,一点点往衣帽间走去。 方才收拾衣服时,沈秋白瞥见司湛的一些饰品都放在这边的防尘抽屉里,他存了点私心,想找一找。 此刻夜深人静,司湛睡得正香,沈秋白怕吵醒他,连灯都没开,借着手机屏幕的一点光亮,扫了一遍第一层的玻璃防尘柜。 并没有看到记忆中的东西。 于是他拉开了第二层抽屉,拿手机靠近照了照,看清里头是什么后像是烫到了一般慌忙把抽屉关上,隔了一会才在心里把司湛骂了一通。 哪个正常人会在家里囤整整一抽屉的001?还是塑封都没拆的那种! 他呼了几口气,冷静下来,想着最离谱的地方或许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他怕司湛真把东西藏这层抽屉里,又给重新拉开,犹豫着要不要仔细翻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玩味的声音:“宝贝,大半夜的,找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一: 魏凡:我师兄单纯好骗 沈秋白:我是部落圣女,v我88万美金 魏凡:……(哪个我都吵不过) ———————————— 小剧场二: 沈秋白:这抽屉里的什么时候买的? 司湛:你说要回来的那天 沈秋白:哈,一个晚上你怕不是掏空了超市吧 司湛:不止,还叫了次日达外送 沈秋白:……(行啊,不回我信息,脑子里净装些黄色废料) 第50章 名正言顺 “啪”一声轻响,司湛打开了衣帽间的灯。 暖白色的灯光从头顶炸裂开来,叫人无处遁形。 沈秋白下意识将地上的手机锁了屏,整个人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态,面前就是那个摆满了001的抽屉。塑封的外膜反射出明晃晃的灯光,真是避无可避。 司湛看了看抽屉里的玩意儿,又看了看面不改色的沈秋白,恍然大悟,体贴地问了句:“是不是还要?” 说着就弯下腰,一把将人扛在肩上,顺手提了一盒新的。 第97章 “没,我不是!司湛你放我下来!我找东西。” 司湛几步把人抛回床上,那只长方形盒子就落在沈秋白脸边,毛孔都能感受到塑封包装的触感。 司湛给他裹好了被子,贴着他的鼻尖问:“大半夜找什么呢,我帮你一起找。” 沈秋白转着眼珠瞥了一眼那只盒子,立马转回来,却没有直视司湛,而是垂下了眼眸。他想着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偷找一枚被自己拒绝过的戒指,着实显得有点什么病。 就在司湛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沈秋白忽然抬眼同他对视,一字一顿道:“戒指,我在找戒指。” “什么?” “三年前跟我求婚的戒指,给不给我?”沈秋白理所当然得朝他伸出手,故作镇定,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指在抖。 司湛看了看向上摊开的掌心,又看了看沈秋白极力掩饰不安的表情,忽然觉得分开的这三年也不是完全浪费时间,至少沈秋白如今,主动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都敢理直气壮地跟自己要那枚被他拒绝了两次的戒指,勇气可嘉。 “沈老师,当年你没收,现在想要可没那么简单了。” 司湛有意钓一钓他,谁知沈秋白这主动的勇气是纸糊的,没一会功夫就泄了气,一撇嘴收回手,清清冷冷说了句:“那算了。”接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不继续睡觉还干嘛去?”司湛好笑地给他拦住了,大半夜这是还想闹分居? 沈秋白被他连被子带人按在床上,反抗不过才说:“我要去拿手机。” 刚刚司湛动作太快,自己没来得及拿手机。此时手机还孤零零地躺在衣帽间地毯上,陪着它的只有那一抽屉全新的001。 “我去拿。”司湛亲了亲沈秋白的额头,一撑胳膊就从他身上爬起来,走去了衣帽间。 回来时他笑得一脸荡漾,仿佛中了千亿大奖,指着手机屏幕说:“什么时候偷偷存的我的照片?” 沈秋白那只手机在他手中被按亮了,屏幕上的司湛痞帅英俊,穿着斯白衬衫,还架了一幅金丝眼镜,平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目光直射镜头,看着就叫人腿软。 这是三年前司湛生日会的造型,沈秋白并没有在现场,司湛也不记得自己有给他发过这套造型的照片。 沈秋白只瞧了一眼就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装睡。 “嗯?敢用不敢承认么?”司湛靠过去逗他。 只要一想到这几年,沈秋白的手机屏幕是自己的照片,他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当年沈秋白偷偷存在自己照片的一幕仿佛亲眼所见般展现在他面前。 沈秋白当时在想什么?会不会想自家老公真帅? 今晚沈秋白给他的惊喜太多,以至于司湛有些得意忘形,一时不察叫沈秋白翻身跃起把他压在身下,顺手抢回了手机。 “我就是喜欢你的脸,有什么不敢认的。让用么?不让用我放别人照片去。” “让让让。”司湛对这个躺在沈秋白身下的视角感到十分新奇,异常配合地撩起了睡衣下摆,露出块垒分明的腹肌,问他:“要不要拍一张只有你一个人能看的?” 沈秋白没放过这次机会,伸手在露出的肌肤上摸了一把,十分满意手上的触感。 “拍,你等等。” 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司湛的腹肌上,将摄像头调成前置,大方露齿甜甜一笑,按下了拍摄键。 “可以啦,睡觉吧。”拍完照心满意足的沈秋白蛄蛹了两下身体,在司湛唇上亲了一口,扯过被子准备入睡。 司湛全程有些懵。 沈秋白躺在他肚子上调整姿势的时候,他动也不敢动,开始怀疑这三年沈秋白是去进修了《拿捏男友的一百种方法》。 虽说有些惊讶,但司湛非常受用,希望以后也能多多益善。 第二天沈秋白醒来时,司湛已经出门了。 沈秋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翻个身,抱着司湛的枕头再赖一会床,却在翻身时,被一小点光亮晃了眼。 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并不刺眼,晃眼的是阳光落在无名指上反射出的光。 沈秋白的睡意一下子就散了,他怔怔地看着昨晚司湛口中“现在想要就没那么简单”的戒指,此刻正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他像个虔诚的教徒,瞻仰自己的圣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取下来,对着光仔细端详。 三年前他不敢看得太仔细,怕看到任何一点细节都会动摇自己的决定。但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细细品味这一枚迟到三年,才被自己拿在手上的戒指。 戒指整体是一个倒了角的正方形,款式十分简洁,只在内圈镶了一枚方钻。光线下稍稍变一下角度,就可以看见方钻旁边的一行花体字:love for life。 终生所爱。 从确认关系到现在,司湛毫不吝啬地一遍遍说着“爱”,给予沈秋白足够的安全感,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未曾对沈秋白产生半分怀疑。 这种毫无底线的纵容和信任即便是父母也未尝能做到,但司湛可以。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着自己绝不是玩玩而已,从一开始他就抱着认真走下去的念头。 沈秋白既觉得愧疚,又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实在太开心了。 这种分裂的情感让他脸颊发烫,把自己重新埋进被窝里,滚了两圈,平复下来后他想给司湛打个电话。 第98章 握着手机按亮屏幕,一扫脸就解了锁。 但沈秋白愣住了。 他重新锁了屏,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确认这个角度不会立刻扫脸解锁后,点了一下屏幕。 锁屏壁纸被人换了。也不知道司湛怎么解的锁,总之现在屏幕上并不是自己之前存的那张叫司湛逗弄了半个多小时的照片,而是两只交握在一起,无名指上带着同款指环的手。 沈秋白忙打开相册,找到了这张照片,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遍。 【壁纸什么时候换的?】他问司湛。 司湛:【今早你还在睡的时候,密码太简单了沈老师,我的生日,一猜就中】 司湛:【我都不知道你相册里存了那么多我的照片】 沈秋白:【我早说过我是你的粉丝,你不信】 沈秋白:【照片我可以发朋友圈么?】 司湛:【????】 不过两三秒钟,司湛就打了电话过来:“沈老师,你说发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沈秋白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说道:“想带我男朋友出去见见人,可以么?” “终于想起来要给我名分了?”司湛的语气听起来居然有点酸。 于是当天上午,沈秋白和司湛一前一后发了同一张照片,配文只有三个字:脱单了。 沈秋白朋友不多,也多少知道一些,除了林珈妮疯狂戳他私聊外,也就辛莘和他多聊了几句。 辛莘婚期在即,调侃祝福沈秋白的同时还邀请他和司湛来参加婚礼。施老板和她恋爱三年,不久前求婚成功,各大娱乐板块都详细报道了求婚现场的盛况。 反观司湛那边,因为许多人没有沈秋白的好友,只能看见司湛这一条状态,于是光就状态评论都顶出了屏幕,私聊更是络绎不绝。大家纷纷询问是哪家大美人把司湛拿下了,这戒指都戴上了。 其中最激动要数曾经the one的队友叶梓凡。他自诩圈内百晓生,对司湛的cp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么多年来司湛除了和林珈妮有点苗头外,简直称得上是清心寡欲。 不声不响平地惊雷,怎么也得叫司湛给他们一个交代。 司湛发消息来说晚上和队友吃饭会晚回家时,沈秋白正在工作室里润色下一部纪录片的剧本。 所谓的工作室是魏家房子改的,客厅的沙发茶几换成了长条大会议桌,加上一楼书房,正好够十来个人使用。 魏凡从屋外进来,询问了客厅办公的几人后,径直打开了书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沈秋白手上的戒指,表情瞬间像被噎到了,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即便昨晚喝了司湛叫助理送来的酒,即便刚才看到朋友圈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但这并不表示,他能这么快接受沈秋白和司湛在一起的事实。尤其他发现,司湛的身份的确不一般。 “师兄……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要慎重些。”他坐下来,语重心长,“司湛比你小那么多,又长成那个样子,你不怕他也是骗你的么?” “我和他之间难道不是我更像骗人的那个么?”沈秋白头也没抬,专注地修改一段旁白。 魏凡一滞,自家师兄如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连渣男前男友都是人家砸钱解决的,自己给师兄的那点工资分红压根不够看。 可司湛的确还有事瞒着他。 “师兄,你知道sw么?” 沈秋白依旧没抬头,脑子里过着旁白说的话,敲着键盘随口应付道:“嗯……不是很清楚。” “就是那个国际酒店集团。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我在国外一次投资会上见过他们这一代掌权人,你猜他姓什么?” “姓什么?smith还是stanford?” 沈秋白明显没放心上,随口猜了两个。 “他们家是混血华裔,男主人姓司,女主人姓汪。” 背景中“哒哒哒”的键盘声停了,沈秋白听到这里才想起,当年新港别墅的门牌,也是这两个字母——“sw”,跟海南那次住的酒店logo十分相似。只是自己当时脑子有些混乱,压根没联想到。 紧接着他立刻联系到了关于爱尚老板的一些信息:家里是酒店业发家,定居北美的外国人,有个哥哥。 “原来,司湛是爱尚老板。”他用陈述语气喃喃出声,这个结果的确是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太强烈的惊讶感。可能他一直觉得,在司湛身上发生什么,他都可以非常快地消化接受。 原本想让司湛帮自己引荐下爱尚老板,当面道谢,这下倒不用麻烦了。只是欠司湛的人情累了一摞,怕是以身相许都还不清。 “所以师兄,这男的不坦诚。” 魏凡偷偷观察着沈秋白的表情,总结了下刚刚这番对话的中心主题。 “嗯,所以你该劝我好好跟他在一起,毕竟这么大的资源库,利好你我。”沈秋白重新将视线落回电脑上,继续敲着键盘,他今天需要改完两个单元的旁白,再去检查之前吴怡然一部纪录片的配音。 魏凡怔愣半响,难以认同沈秋白的话,摇着头一脸崩溃:“师兄,你变了,你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嗯嗯嗯,我的确肤浅,我颜控,我爱钱。你没什么事做麻烦去盯一下成片进度,出门慢走不送。” 第51章 “梦想”照进现实 傍晚六点沈秋白准时下班,一边和大家道别一边确认着手机里的消息。 司湛说自己安排了人去接他,同他确认下班时间,五分钟前说快到了。 第99章 出院门后果然看到一辆眼熟的奔驰停在不远处,他裹着围巾跑过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驾驶座的人回过头来冲他一笑,说道:“沈老师。” 沈秋白瞧着眼前的女孩,心情格外得好:“方方,好久不见,长发也很适合你。” 方方留了及肩长发,单手搭着方向盘,整个人帅气不减,但甜度上升了几个档。她羞涩地挠了挠后脑,语气中带着些许甜蜜:“我女朋友喜欢我留长发,所以就留了。” 沈秋白一听女朋友,下意识问了句:“是倩姐么?” 方方一愣,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 沈秋白适时停止追问,转移了话题。 回家后方方照例做完晚餐收拾好厨房就离开了。沈秋白吃了个半饱,窝在沙发上研究幕布开关,准备看一些轻松消遣的喜剧电影。 幕布不是三年前那块了,连接的ipad也换了新版。昨晚匆匆一瞥觉得什么都没有变,其实不然。 次卧改成了录音房,原本的录音房和书房打通,面对着窗户做了一排大书桌,并排放了两把椅子,家中的电子设备也更新了一代。只有主卧什么都没变,连自己放在床头柜的烟盒都还在,不出意外烟盒里还留着那张“抽烟不如亲我”的纸条。 沈秋白不知道司湛是如何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将房子布置成有两个主人的模样。 他现在的确又想亲一亲司湛。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沈秋白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就听见大门口传来指纹解锁声。 他快步走去玄关,期待司湛开门进来。 可这声音滴了几次都是错误提示,他不免心生疑虑,顺手拎过鞋柜旁二十公斤的哑铃——这几年干了不少苦力活,如今单手抡起丝毫不费力。 “滴滴——”正确提示终于响起,门被拉开。 “你是挨个手指试过去的么?”沈秋白略有些滞顿地放下哑铃,失笑问道。 预想中司湛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周遭静得很,只有入户门厅亮如白昼的感应灯提醒着沈秋白,门外有人。 沈秋白挪了两步,警惕地看向门外,下一秒愣住了。 门外的人明显比他还要惊讶,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情,嘴巴张成了“o”型,眼神疯狂上下扫视着沈秋白,一只手越过司湛猛拍另一个人的胳膊。 看起来是想用别人的痛感确认眼前这一幕,是不是幻觉。 司湛被他们左右搀扶着,站都站不住,透着一股酒味,应该醉得人事不知。 项天受不了,用力拍掉了叶梓凡的手,后者才终于接受事实,闭上嘴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对着沈秋白说了句:“是你啊……” 叶梓凡纵览司湛的五百二十对cp拉郎,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梦想”照进现实,邪教cp正主他俩官宣了! 更尴尬的是,他对“司萝春秋”一向疯狂拉踩,这cp出了多久他在心里腹诽了多久:太阳爆炸了宇宙毁灭了司湛跟沈秋白也没可能,嗑这对的怕是不长脑子光长眼睛了!长得再好看他沈秋白也配不上司湛! 今天,沈秋白就出现在司湛家门后,看起来刚洗过澡,穿着家居服,整个人泛着水汽,一双瑞凤眼不笑都眉目含情。 之前就知道他长得很漂亮,这么突然当头一照面,叶梓凡也不得不屈服承认:至少颜值是真的般配。就是这个发型有点太硬了,硬得他目光游移内心发慌,总觉得胳膊上扶着的司湛有点软。 这个想法一冒头,他就恨不得天降五雷让自己清醒清醒,最好还能顺带能穿越回刚刚的饭局,让自己再多问一句性别! 可又有谁能想到,司湛他他他他对象,是个男的! 相较来说,项天显得淡定许多,礼貌地同沈秋白打了招呼:“沈老师好,湛哥喝多了,您看我们是把他放哪?” 沈秋白压根不知道叶梓凡内心纠葛的心路历程,对门口这俩比司湛还小1岁的大男孩亲切一笑,相当自来熟地开口:“快进来吧。” 叶梓凡只觉得凉气顺着脊背直冲头顶!山里的妖精要吃人之前,怕就是这么笑的吧! 他朝项天看了一眼,那人居然听话地扶着司湛,已经准备踏进房门。 项天见叶梓凡不动,朝屋里歪了歪头:“赶紧进去,不然你带湛哥回家睡觉?明天他能给你宰了。” 项天腾出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叶梓凡只能屈服。 司湛躺在床上,脸颊绯红,醉得没什么意识,却还能在沈秋白起身时反手抓住了他,嘴里说着:“别走……” 沈秋白拍了两下,轻声哄道:“我在的。” 叶梓凡看得脚趾抠地,恨不能自戳双目,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看俩男人恩恩爱爱。 项天一把将他扯过,挡住了他那张面容扭曲的脸:“沈老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麻烦您照顾湛哥。” 沈秋白回头一脸歉意无奈地笑笑,说道:“我这走不开,就不送了,今晚多谢,改天让阿湛请你们吃饭。” “好的,回见。”项天拖着叶梓凡出房间,叶梓凡死死扒着门框,将他母猫护崽的精神发扬地淋漓尽致。 “你会照顾好湛哥的吧?!” 沈秋白微笑点头。 司湛梦见自己和沈秋白去海边冲浪,结果自己一打滑就摔海里去了,爬起来时头痛,下巴也扎的不行。 第100章 梦里的他伸手一摸,从下巴上摘了个海胆下来,就见手上的海胆变成了沈秋白的脸,吓得他立马坐起来。 接着脑门一凉,掉了块毛巾下来,砸在被褥上。 嗯?司湛疑惑地拎起那条毛巾,极力从宿醉的脑子里挖点记忆出来。 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俩小子疯狂灌酒,而自己许是心情太好最后居然没有把持住。 沈秋白冷不丁被推开,翻动了两下身子,司湛这才意识到自己梦里那个扎下巴的海胆,是沈秋白这猕猴桃般的发型。 他无奈笑笑,凑过去亲了两口,不想将人闹醒了。 沈秋白怕冷,只伸了胳膊出来,顺着司湛的身子一路摸到了他的额头,手心牢牢贴着,试了下温度,嘟囔了一句:“唔,不烧了。” 接着翻了个身,从自己那边摸到了耳温枪,十分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耳温枪的屏幕安好了模式,递给司湛:“量一下。” 司湛不知道自己醉酒后发生了什么,看沈秋白的反应像是自己发过烧,顺从地接过耳温枪,量了体温:“37度,我刚刚发烧了?” 沈秋白又眯着眼确认了体温的确是37摄氏度,放下心来。 “嗯,有一点烧,退了就好,床头柜有药和水,你自己吃下,我好困。”他将脸埋进枕头,闷声说道。 司湛酒后的体温会偏高一些,是代谢酒精产生的自然反应。 沈秋白的悉心照料令他心花怒放,美滋滋地吧唧亲了一口,转过身去拿床头柜的药和水杯,刚准备从铝箔板上抠一颗下来,无意间瞄到了药的名字——头孢克肟胶囊。 嗯?他以为自己醒太早看错了,对着清晨的阳光仔细又看了看,的的确确写的是头孢。 “宝贝,你这给我吃的什么药?” 沈秋白不想睁眼,敷衍地应了声:“消炎药。” “谁说发烧吃消炎药的?” “小时候我妈都是给我这么吃的。” 司湛把药放回原处,被沈秋白迷糊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俯下身咬着他耳朵,说道:“喝酒吃头孢,你是要把我送走好找第二春么?谋杀亲夫啊沈老师。” 沈秋白这人,善良,热心,绅士,吃苦耐劳,天底下的美德他占了七七八八,唯独生活常识这块,像被什么玩意整个啃了,就剩了点边角料够自己作不死的。 被司湛这么一说,他拿过手机搜索了下,也就知道了“头孢配酒,说走就走”这句著名俗语,暗道幸好司湛没吃。 可他气司湛把自己闹清醒了,愣是嘴硬着凉凉地说了一句:“哪敢啊,您要是出点什么事,爱尚上上下下的员工不得把我生吞了?” 第52章 拿捏 发现自己犯错又不想认错的最佳解决方法,就是找到对方的错误,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基本上都能来个同类项相消,谁也不追究谁。 沈秋白的父母将这点拿捏得很好,因此夫妻关系非常融洽,他从小耳濡目染,深谙此道。 司湛听后一秒也不带犹豫的,躺回人身边,蹭了两下:“我没想瞒你这么久的。” “这么说一开始你是故意说不认识的?” “对。”司湛在他惊疑质问的眼神中承认道:“一开始我怕说了之后,你会更疏远我,觉得我挟恩图报,毕竟那时候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后来怕说了之后,你觉得我们之间差距大,’有钱的明星’和’身家不凡的小少爷’在你心里绝对是会区别对待的,我很害怕。” 司湛这番真心剖白一下子让气氛低落下来,这不是沈秋白本意。 他说得对,沈秋白可以勉为其难同有钱的明星恋爱,但绝不会和身家不凡的小少爷有什么瓜葛。毕竟后者存在需要跨越阶层的鸿沟,而沈秋白对那个阶层没什么好感。 可司湛有句话说错了。 “我从来没有’没那么喜欢你’过,我只是……算了。”当年自己过度防备,自卑又胆小,自己没有安全感,也给不了司湛安全感。 沈秋白回抱他,摸了两下发顶,以示安慰:“阿湛,现在还会担心么?” 司湛拿被子捂住了脸,不言语。 这幅模样说明了一切,沈秋白得为自己过去消极的恋爱态度买单,也得弥补这三年异地无法陪伴的空缺。 他想到了一件可以和司湛一起去做的事,因此提议道:“你最近有时间么?大概两三天,我想带你回老家那边看看。” “好。”司湛还是闷在他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委屈至极,“我还有点晕,你多陪我一会。” “……阿湛,你是在笑么?” 这场拉锯最终以司湛腆着脸占便宜,沈秋白不得不大清早又洗了个澡而告终。到最后沈秋白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司湛给反制了。 爱尚去年刚从城东搬到城中心的cbd,租了一座写字楼的19到21层。 这几年爱尚发展得不错。除了原先就在业内数一数二的明星经纪业务,影视剧这块跟着投资制作了几部口碑剧,风头赶上了原先了华天,其中就包括沈秋白参演的那部民国剧。司湛接手后更是涉足了衍生圈,将之前大火的偶像团体和影视剧都改制了周边,得了粉丝的青睐。 近期他在接触二次元泛娱乐市场,将目光投向年轻的用户群体。 市场总监、运营总监以及几位项目经理在会议室陪他开了一下午的会,过完了这个月进行中以及预备进行的几个项目。 第101章 回到办公室后,新入职的小秘书为他端了一杯咖啡,出来后捂着胸口,蹿去方方的工位,诚惶诚恐道:“方方姐,老板喝了咖啡后脸色好差,是不是我做的太难喝了?” 方方看向这位面试秘书时各方面条件都极其优秀且泡得一手好咖啡的女孩子,安慰了几句。看着小姑娘蔫蔫的背影真想对她说:不是你的错!老板这是见家长前的应激综合症! 桌上的内线忽然响起,房间里那位患了综合症的大老板找她有事。 方方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司湛手边摞了几本文件夹,面前还摊着一本正在看,双联屏的电脑将他的脸挡得一干二净。 方方站在他面前,捧着平板打开提醒事项,说道:“老板,这周五到周日的行程已经腾空,平台盛典那边依旧安排刘哥代您出席,有两部剧的招商会市场总监过去。除此之外其余事务能延后的等您周一回来处理,紧急的都安排在今明两天。” “嗯,这两天加班的项目成员你和人事提前打招呼要额外给加班工资,把宵夜也安排上。我回来后你就可以休年假,这几天让下面人熟悉下你的工作。” “好的。” “对了。”司湛喊住了她,“让行政和财务那边紧急做下新的年会方案,四五天左右,去海南。酒店直接联系sw,下周一把预算报上来给我。媒体那边就别邀请了,记得留好沈老师的位置。” 小几百万的开销在他嘴里说起来云淡风轻。爱尚在职的正式员工共176人,每次组织集体团建对行政部来说都是一次浩劫,不仅要一步步上报等批复巨款,更要处理好食宿交通的细节。 此时距离新年不到2个月,突然改方案,行政也难逃加班的命。 回川渝前一天,沈秋白在司湛的强烈要求下带他和魏凡工作室的伙伴们一起吃了个饭。 出门前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烟盒,于是问司湛有没有见过。不一会儿司湛就拿着烟盒过来递给他,说被书压在书房的桌子上了。 沈秋白这几天就抽了一两根,早已想不起来上次见到烟是在哪,当下放心地把烟塞进羽绒服的口袋。 饭还是在魏凡家里吃的。 司湛请客,叫了一家国宴餐厅的送餐服务。 两位统一着装的服务人员一道道将菜从保温箱中拿出。开盖后每道菜都令人啧啧称奇,完美地展现了中华美食的博大精深。 不得不说司湛这几年在国内融合得相当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传统的新潮的,都比沈秋白懂得多。除了那张脸,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外国人。 服务员上完菜后并没有走,而是像在餐厅一般随桌服务。 大家纷纷围着桌子拍照,这种带盘子带服务员的外卖着实少见,怎么不得在朋友圈炫一把。 “我说沈哥媳妇,这把确实可以,我们几个沾光了,来来先敬你一杯。” 直男哪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沈秋白年纪大,魏凡又喊司湛嫂子,自然就那么跟着叫了。 沈秋白差点给这称呼呛死,一旁的司湛却已经端起杯子,笑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感谢大家这几年照顾我家沈老师,这杯我来敬。”看样子压根不介意这个称呼。 见他上道,大家更起劲了,就这么劝敬拉扯之间,酒已经喝了三杯。 吴怡然没忍住,摸着手机给沈秋白发信息,问司湛是不是拿这给婚宴练习呢?沈秋白扶额无语,夹了一筷子菜塞司湛碗里,说了一个字:“吃。” 那边还意犹未尽,三杯下肚已经把司湛当铁哥们了,开口就问:“司老弟,你那科尼赛克,改天能借我合个影不?” “明天我和沈老师回川渝,这几天用不上,我让助理开过来。” “够义气!”那人握拳朝司湛比了一下,以示感谢,又转过身朝沈秋白比划了下,眼神一飘,那意思不言而喻:这豪门嫁对了。 魏凡看得眼疼。 从上菜起众人接连不断的惊呼声中就开始疼了,一直疼到现在摄像还惦记着那辆跑车。他都怀疑平时自己是不是太苛待团队了,这群人作为沈秋白的娘家人,不仅没有按事先说好的支棱起来给司湛一个下马威,反倒没过五分钟就被司湛给巴结走了。 他恨铁不成钢,想出门抽根烟,摸了摸身上遍寻不见才想起自己下午把烟抽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沈秋白朝他一抬下巴,示意自己有,接着掏出烟盒,看也没看就抽出一根递过去,动作相当熟练。下一秒他就对上了魏凡困惑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手指的触感不对。 拿回来定睛一瞧,好嘛!这居然是根山楂果卷,大小形状都与自己常抽的香烟无异。 沈秋白默默把果卷塞回烟盒,看了一眼司湛,后者一脸茫然不知情,问他怎么了。沈秋白微笑着摇摇头,朝坐在自己对面的摄像师喊了一声:“老李,有烟么?” 老李正喝在兴头上,闻言大手一挥,把自己放桌上的烟盒抛了过来,相当爽快:“有,沈哥尝尝我新换的烟,特辣。” “谢了。”沈秋白稳稳接住,在司湛来不及阻止的眼神中抽了一根抿在双唇之间,拍拍他的肩,说道,“我和魏凡出去抽根烟。” 他侧过身子,一条腿从自己和司湛的椅子中间穿过,还未完全抽离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司湛站起身,抿着嘴把他手里的烟盒拍在了桌上,接着抽走了沈秋白唇上的烟。 第102章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众人侧目噤声,魏凡蹙眉走过来,准备把沈秋白护在身后。老李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开口缓和下气氛,被身旁人扯着衣袖摇了摇头。 沈秋白依旧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盯着司湛要笑不笑。 他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海蓝色毛衣,回京后皮肤养白了许多,衬得整个人年轻不少。就这样和司湛站在一起,十多公分的身高差显得相当明显,饶是粗神经的直男看了也愣一愣,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好像出了点问题。 就在大家以为司湛要发火时,他忽然软了下来:“沈老师,不要生气,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之前你咳了半个多月,又是挂水又是吃药,我真的很难过。” 沈秋白眉头一挑。 “我们异地三年,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我不想你身体再出问题,所以咱们把烟戒了怎么样?”司湛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三分幽怨五分爱意并着两分祈求,“我是想和你白头到老的。” “所以,你把我的烟换成山楂了?” 司湛点点头,开始细数山楂的好处:“山楂开胃,助消化,你常常胃口不好,正适合吃。想抽烟的时候来一根,解馋又养生。” 这一番话给桌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沈秋白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老李打断了:“沈哥,听司老弟的没错,你这身子骨的确少抽。烟我就拿回去了,你少说两句,过日子么就得听另一半的。” 说着一把拽走了魏凡这个电灯泡:“魏哥还杵这儿干啥,再舍不得你师兄也有人管了,走走咱们喝酒去。” 沈秋白哭笑不得地坐下来,实在佩服司湛的演技,这小媳妇样演得炉火纯青。这下工作室这几个大烟枪谁还敢喊自己一起来一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秋白没拆穿他,哪想司湛还继续演着,非得问他答不答应戒烟,沈秋白对他宠得很,哄着说:“行行行,我戒。” 魏凡听完全程,真心觉得今天有种老家被人连锅端了的感觉。 这特么哪是谈恋爱啊,这特么是被人拿捏地死死的了! 第53章 故乡 开始戒烟的沈老师这两天有点难熬。 明明原先烟瘾也不重,但真说要戒了,哪哪都不舒坦。那烟盒瞅着比大红钞票还诱人,总想去摸一摸。 可司湛那句“我想跟你白头到老”说到了他心坎里。 沈秋白今年34岁,马上奔四,眼角的纹路比三年前更明显,一点感冒咳嗽还得大半个月才能好。 可司湛才25,正是做什么都事半功倍的黄金年龄。 两个人之间存在肉眼可见的差距,沈秋白也想尽力缩短一些这个差距。 从机场回家需要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沈秋白吃完了五根山楂条,还是坐那砸吧嘴,有点馋,时不时叹口气。 司湛看乐了,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递过去。沈秋白抬眼瞅了下,勉为其难接过,让嘴巴不那么闲。 “不是说烟瘾不重么?这是跟我赌气故意的?”司湛要来摸他的头,被沈秋白躲开了。明明是他说要自己把头发养回来,近些日子却愈发对这个短寸爱不释手起来,做什么事都要摸一摸。 “小孩子。”司湛低声笑,说了个没大没小的词。 沈秋白咬着棒棒糖,含糊着表达自己这是正常的心理反应:“越是强制越是容易产生抵触心理。我对烟本来没什么依赖性,你一提我就觉得它是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了。” “哦,它是你的白月光,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沈秋白口齿不清,只能勉强听出是两个字。 “!!!”司湛一脸震惊。 他看了眼前排专心开车的司机,碍于有外人在,只能做做牵手这种小动作,盯着沈秋白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说道:“糖吃完了再叫一遍。” 酒店离沈秋白之前的家很近。 放完行李步行过去,不到十分钟。 那颗糖化在了沈秋白一侧的口腔内壁上,泛着甜腻的果香,舌尖顶一下,隐隐泛着酸麻感,让他没心思再想烟什么的。 更别说现在他和司湛手牵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内心的紧张感无以复加,心思全用在介意路人的反应上了。 跟一位眼神复杂的嬢嬢对视而过后,沈秋白悄悄地把脸往围巾里藏了藏,余光又瞥见几群刚放学的初中生,好奇惊讶探究地看着他们,于是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一旁的司湛就显得淡定许多,边走还边俯身过来跟他搭话,问他街边吃的玩的种的树,看什么都新奇的模样仿佛他是第一次进城。看到特别感兴趣的还会晃晃牵在一起的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 隔了一条马路沈秋白都能听见那些初中生惊呼兴奋的声音,脸上更加臊得慌,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被全校同学抓包了一般,手上不自觉用了些力,拽着司湛想快点走回家。 此时他无比庆幸出门前司湛喊他戴上了和自己同款的平光眼镜,加上帽子围巾的加持,不走到面前来盯着瞧,绝对认不出他们是谁。 司湛看着恋人急匆匆的模样,觉得他脸皮薄的样子也很可爱,没牵着的那只手忍不住又搭上了沈秋白的头顶,揉了揉。 沈秋白穿了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头上也戴了白色的毛线帽。司湛出门前见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录综艺时,沈秋白戴的那顶。 第103章 沈秋白今天这一身与那天极其相似,司湛不由地想起初见时,这个人像从雪堆里滚出来的一样,哪里都很白,透着一股清冽的气味,眉眼却是乌黑发亮的。那张漂亮的脸蛋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任谁第一眼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 十来岁的时候司湛想过很多种与沈秋白见面的方式,或许是在某一次粉丝见面会,又或许是跟自家兄长出席的一次商业酒会中——当时司家已经收购了爱尚,在影视行业占了一席之地。 也是因为需要了解国内的市场,司湛才会看到那部沈秋白的成名作。 只是后来沈秋白负面新闻缠身,司湛也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了。 少年时的喜欢和憎恶鲜明坦荡,带着决不后悔的固执。 这一下子勾起了司湛诸多回忆,异常感慨如今这个人真真切切地属于自己。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初见那天,自己震惊悸动,那么沈秋白有没有对自己有些特别的感觉呢? 沈秋白一门心思赶路,丝毫察觉不到身后人在想什么。忽然手心被人用手指勾了下,痒痒的。 沈秋白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嬉笑的罪魁祸首,问道:“累了?下个路口右拐就到小区大门。”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想问你。” 沈秋白埋在围巾里喘着气,眼镜一会就被水汽糊满了。他有点急,不想和司湛就这么杵在路上,于是把眼镜摘下来随手一甩,再重新戴上:“回家再问?路上人太多了。” 虽然没人认得出他们,可司湛这伟岸的身高实在太扎眼。 “那回家后我要听你喊车上喊过的那两个字,再回答我的问题。” “行行行,都依你。”沈秋白主打一个先糊弄过去,一把将人拽着继续赶往路口,两分钟后他们站在小区楼下,看着傍晚时分楼里唯一没亮灯的那户人家。 这是个老小区,六层楼的小洋房,无电梯,楼梯走上去是面对面的左右两户。沈秋白初二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去北京读大学。 许是近乡情怯,沈秋白一手压着围巾露出嘴唇来喘了几口气,另一只手握紧了手心的钥匙,但迟迟没有进楼道门。 司湛见状伸手过去摸到了他的钥匙,重新牵回他的手,带着他往楼道里走去。 房门打开后飘出了一阵灰尘,隐约能闻到空气中的霉味和潮气,除此之外家具都被透明防尘布盖着,并没有司湛想象中那么萧条。 能看得出来主人家的装修很用心,处处透着温馨。 沈秋白踏进房门,重新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这套差点就被自己抵押卖给司湛的房子。 司湛紧跟其后,关上了门。 “你随意看看,我找点东西。”沈秋白说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司湛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套房子。 两室两厅,面积不算大。墙上贴着许多沈秋白的奖状,有些已经破得看不清了。电视机背景墙的玻璃展柜里放着一些奖杯和证书,中间那格摆了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的沈秋白不过十四五岁,左右搂着自己父母,笑得开怀。这么一看沈秋白长得更像妈妈些,五官中只有那双眼睛遗传了父亲。 司湛又把目光移向奖杯,上头的名字是一位女士,那么应该是沈老师妈妈的。还不等他细看,身后就传来沈秋白的声音。 “我妈妈是川剧演员,拿了一些奖。小时候她总逼着我去学戏,但我不喜欢,每次上课总是想办法跑,她会用鸡毛掸子抽我,我爸一边做饭一边还得护着我。” “再大一点就很少有人看戏了,我妈就说幸好当年没让我继续学,还是读书好,最好像我爸一样当老师。可惜我最后也没能让她如愿。” 沈秋白越过他,打开防尘柜,取出一个奖杯擦了擦,深深地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司湛退到一边,静静看着他,直到他重新关上防尘柜,才说:“他们已经如愿了,你现在有我,只会过得越来越幸福。等明天见到叔叔阿姨,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秋白转身同他对视。本想说人死如灯灭,他们什么也知道不了,生前的遗憾成了永恒,可司湛温柔坚定的目光让他在这一瞬间改变了自己信仰。 或许真的有“泉下有知”呢? 沈秋白没有在家里停留很久。 他收拾了家里的几本相册,准备带去自己身边时时翻看。找袋子装相册时,他想到了司湛路上说有个问题要问他,于是把袋子递给司湛让他撑着,自己一本本放着相册,问道:“路上你要问我什么?” “哦,我是想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司湛两手拉着袋子,脸上满是期待的笑。 沈秋白一顿,不答反问:“哦,那你呢?见到我什么感觉?应该是不太喜欢吧。”他还能回忆起那几天司湛对自己的冷脸。 “我见到你第一眼,觉得你好像一个雪球,就像今天一样,浑身白。” 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哪有刚见面就觉得一个大男人像这么萌的玩意?沈秋白不信,装好了相册准备出门。 “耍赖啊沈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还有车上那个称呼,得再叫一遍。”司湛欺身过来,仗着身高优势,又把人圈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 “第一次见面只觉得你长得真带劲。老婆,现在能走了么?”沈秋白反手拧开门把手,在司湛惊愕的眼神中拉他出门。 第104章 “你叫我什么?”司湛不死心。 沈秋白满眼都是明媚的笑意,又叫了一声:“老婆,饿不饿?带你去吃好吃的。” 司湛放弃了。 行吧,爱怎么叫怎么叫,反正在床上叫的人还是他。 那天晚上,沈秋白带司湛去了自己母校门口的夜市摊,逛了电玩城,两个人又沿着过江大桥散了一会步,看江上游船灯火绚烂。 三年前司湛曾打开了一道门,让沈秋白在他的童年时光里喘息片刻;三年后,沈秋白和他执手踏过故乡的长街短巷。 这座小城十几年来未曾变过,一如既往地惬意悠闲,初春有晚风和馥郁的玉兰香,深冬有阳光和不曾冰封的江河。人们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老去。 回酒店后沈秋白摊开那几本相册,和司湛说着照片上发生的往事。 沈秋白的童年过得令人艳羡,和他命途多舛后十年截然不同。父母疼爱,祖辈溺爱,养出了他自信张扬的性格。司湛只见过几次,他在屏幕里侃侃而谈,笑得恣意,之后就被磨平了棱角,削去了锋芒。 司湛听他慢慢说着每一张照片,视线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缱绻绵绵。 他会让沈秋白往后余生,再无荆棘塞途。 第54章 见家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出发前往郊区的墓园。 墓园里有一间花店,卖一些祭拜用的常见的鲜花。沈秋白在那挑了一会,选了一簇白色的雏菊,和一束百合。 即便是在冬天,这些花看起来依旧生机勃勃,给这萧索的地方带来些许祈望。 司湛极其耐心地等在一旁,偶尔给些建议,让沈秋白每次商量着的话都有回应。最后抢在他前头扫码付款,对上沈秋白疑惑的脸,说道:“理应我来买的。” 如果沈秋白双亲在世,自己还会依着俗礼,烟酒补品,茶叶玉器,提满六件礼,封好红包,恭恭顺顺请求他们将孩子托付给自己。 但现在他只能跟在沈秋白身后,迎着晨光,一步步踏上台阶。 父母的墓碑近在咫尺,沈秋白想往前走,却发现司湛停下了脚步。 清晨的墓园没什么人,阳光也很懒,还被云挡了不少。 朦胧的雾气中,司湛手捧鲜花驻足的样子,就像一座雕像。 他迎着沈秋白的目光,想笑一笑,内心却紧张到手足无措,最终只勾动了两下唇角,笑得有些局促:“沈老师,我有点紧张。” 这个十七岁出道,开了十多场演唱会,经历无数大型盛宴,在时装周上都可以镇定自若地散发魅力的男人,此刻说他紧张。 沈秋白哑然失笑,走过去牵他的手,心里因为他这句话有些暖。好像他们今天并不是来祭扫冷冰冰的石碑,而是假期一起回家的小情侣,等着父母来开门。 沈秋白是无神论者,每年扫墓祭奠也只是表达爱意,寄托哀思。 但司湛不同,他出生在北美,受西方文化熏陶,相信有灵魂和天堂。因此站在墓前的他显得格外紧绷,不住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发型,确定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后,才在沈秋白的示意下,毕恭毕敬地献上鲜花。 “爸爸妈,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有没有想我?我现在都好得差不多咯,莫担心。没啥事情也要给我拖个梦,有点子想你们。” 沈秋白蹲下身,目光与墓碑上的照片平视,伸手摘掉了一根冒头的杂草,温柔眷恋地摸过墓碑的弧度。 “我上个月刚回北京,往后就不那么经常往外头跑咯。你们放心,我赚的钱够花,也找了个对象。就是这个对象不好生娃儿,你们不同意也没法,这辈子我就跟他过了。” 他絮絮叨叨用方言说了一堆,司湛站在他身后静静听着,只能听懂个大概,好像是提到了自己? 果然下一秒沈秋白就示意他蹲下来,跟父母说几句。 司湛手脚僵硬,不听使唤,差点双膝磕地,最后换了单腿屈着,才稳住身形。 他有些狼狈,极力掩饰也难掩慌乱:“叔叔阿姨好,初次见面,我叫司湛,是沈老师的伴侣,目前定居北京。父母都在国外,家里还有哥哥姐姐。我比沈老师小一些,挺担心你们不喜欢我的。” 沈秋白笑了,逗逗他缓解一下:“我妈跟我一样,是颜控,估计见到你这张脸恨不得当亲儿子来看,哪会不喜欢你。” “那叔叔呢?我听说这边的岳父都喜欢会喝酒搞气氛的女婿,但我酒量很差,性格也冷。” “不用管我爸,他听我妈的。我妈都那么喜欢你了,我爸敢说什么,放心吧。”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司湛的用词,笑骂了一句:“什么岳父女婿的,瞎胡说。” 司湛终于松了口气,手掌摸索过去,和沈秋白十指相扣。 两枚戒指撞在一起,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在金属声的余韵中,沈秋白碰了碰石碑上父母微笑的合照,同他们道别:“下次再来看你们。在那边见到我老师了跟他问声好,我回北京再去看他。” 他顿了顿,扶着司湛站起身来,眯着眼最后看了下那两束花,过了一会才说:“走吧。” 这时头顶上挡住太阳的那片云飘飘忽忽散开了些,阳光穿过重重的云层,轻轻柔柔地洒在他们四周,像是裹挟着某种思恋,温柔至极。 “沈老师,”司湛忽然喊住了沈秋白,弯着的嘴角在脸颊上挤出了两个小括弧,伏在他耳边小声又得意地说,“叔叔阿姨同意了。” 第105章 “什么?” “我刚刚在心里对说,希望他们把你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你的,然后阳光就落下来了。”他显得很兴奋,棕绿色的眼睛此刻如碧玉一般剔透无暇,“是他们听见了,对不对?他们愿意让我照顾你了。” 沈秋白抬头看了一眼冬日温和的暖阳,也被司湛感染,泛起了笑意。 “是的,我就说,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毕竟他们爱我,而我这么爱你。 司湛下来之后一扫早上因为紧张而收敛自持的模样,恢复了他光芒四射闪瞎人不偿命的本性,甚至有些过于得瑟。 以至于沈秋白去续交管理费时,这家伙一听一年管理费就百八十,当即说存一万在这慢慢扣。 收钱的阿姨懵了,好言相劝:“咱们这儿是公办的,一次最多交五年。你这个一万块钱,怕是扣到死都扣不完,娃儿年纪不大,花钱省着点。” 沈秋白把他往身后一拽,陪笑道:“嬢嬢,就交五年,莫听他瞎说。”说着掏出手机来准备扫码。 阿姨开好单子收了钱,盯着他俩反复看了看,问道:“你们是兄弟?长得也不像噻。” 沈秋白叠好收据,塞进口袋里,听她这么问,下意识瞅了眼司湛。后者等在一旁,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见人看向自己,还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沈秋白莞尔一笑,摇摇头示意没什么,转身毫无芥蒂地同阿姨介绍道:“嬢嬢,他是我男朋友,长得称头不?” 阿姨恍然大悟,来回在他俩之间看了看,扯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相当客观地做出了评价:“称头,你们俩长得都好乖。” 沈秋白并没有在意她的不自然,道谢后走到司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司湛一见他过来就笑了,揽着他的肩,为他撩开门帘。动作亲昵自然,也不叫外人看了反感。 办事处里几个阿姨待他们走后,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八卦地看向方才同沈秋白对话的那一位。阿姨比了个手势,众人神色立刻微妙起来,最后没说什么,一笑而过了。 两人从墓园出来,沿着人行道往南慢慢走着。这一带本就鲜有人迹,更何况现在不是什么扫墓祭祖的时节,他们走了几分钟,也没见路上开过一辆车。 “刚刚你和那位阿姨聊了什么?她最后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处,被司湛抓进大衣口袋里暖着。沈秋白夏天怕热,冬天怕冷,明明穿着羽绒服,却还不如司湛这个轻轻薄薄披了件大衣的人暖和。 “她问我们是不是兄弟……”一阵冷风过,沈秋白没来得及说完,就冻得缩起脖子停下脚步,手指头灵活地钻进司湛手指的缝隙中依偎取暖。 司湛跨步到他面前,挡住了风,含笑问道:“你怎么说呢?” 沈秋白把另一只手也塞进他的口袋里,两个人面对面又贴紧了一些。 紧接着他做了一件司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沈秋白在大马路边的香樟树下,亲了他一口。 “我说你是我男朋友,她夸我们俩长得都很俊俏。” 司湛背后因寒风吹得带着凉意,身前却很热,热得他脑袋发晕:“你怎么……”他抬头扫了一圈,甚至连天上都多看了几眼,才移回目光,似乎很难以理解沈秋白怎么会在外面亲自己,但又克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嘴角一直没放下来。 “怎么突然就……你不怕被别人知道了?还敢在外面亲我,胆子好大啊沈老师。” “你今天表现很好,我想应该要给你一些奖励。至于别人知不知道的,反正这是事实啦。”沈秋白勾了勾他的手指,“开心么?” 司湛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们在这座城市又待了两天。 回北京前沈秋白再次回了趟家,检查屋子的水电燃气设备,是否有安全隐患。 临出门前他恋恋不舍地三步一回头,迟迟不肯关上大门,嘴里有些遗憾地说着“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司湛相当善解人意,提议道:“今年春节我陪你回来过,下个月我叫人把房子收拾下,年前我陪你置办年货。我也还没有过过这边的春节,你愿意带我这个外国友人感受感受么?” “可,可你不用回洛杉矶过春节么?”沈秋白内心狂喜,脑子却仍然清楚理性地知道司湛是要回家里过年的。 司湛晃荡着走下楼梯,替他推开单元楼的铁门:“如果你跟我回家过圣诞节,那他们一定不会介意我和你在这边过年。” 沈秋白愣住了,司湛这个算盘打的,真是一点没有演的痕迹。 单元楼门口立着一盏昏黄的路灯,光线并不明亮。可司湛的眼睛在夜晚闪着灵动的光,他很期待自己的回答,沈秋白也没有让他失望。 他点点头,非常自然地往前迈了一步,手掌从司湛敞开的大衣滑进去,搂住他的腰,完成了一个拥抱。 “我愿意。”沈秋白说。 圣诞前夕,他们再一次飞往洛杉矶。 作者有话说: 存稿正式告罄哈哈哈哈~预计5章左右完结吧,剩下的更新就看缘分咯 ——来自一个时速500字龟速作者的碎碎念 第55章 青春期小男生 沈秋白坐在头等舱的窗边,看着洛杉矶纵横璀璨的夜景近在脚下,才开始觉得紧张。 第106章 从川渝回来这大半个月,他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在工作室待到晚上九十点,有几天甚至干脆睡在魏凡家中。 魏凡最近在争取一部国家历史博物馆纪录片的承拍,把其它内部的琐事都丢给了沈秋白。恰逢他前两年在漠河拍的那部《追光的人》元旦当天要在各平台上线,这几天光是复核提审片子就忙得够呛,还要补改完之后旁白配音的衔接。 对此司湛反倒是怨声最大的那个人。 沈秋白连着两三天说忙,不回家,司湛硬是挤出时间去工作室逮人——他也并不空闲,年前的审计结算就够公司上下焦头烂额,还得拼命压缩工作空出圣诞前后的时间。 十几天眨眼而过,除却刚从川渝回来时去预定了礼物,两个人都再没多余的心思去仔细思考见家长这件事。 此刻沈秋白坐立难安,想站起来去洗手间洗把脸,却听广播说飞机准备下降,洗手间目前关闭。 他的焦虑太强烈,一旁的司湛意有所感,摘下眼罩来问他:“怎么了?” 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中间还去东京转了一次机,饶是司湛这个年轻人也显得有些疲累,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 “你说的对,我应该去买个假发的。现在想想这发型的确有些不太合适。”沈秋白倒回座位里,显得有些颓丧,脑袋上依旧戴了一顶绒线帽。 出发前沈秋白的短寸长了些,好巧不好正好是尴尬期,想做发型长度不够,不做发型又有些炸。 那晚司湛见他盯着镜子唉声叹气许久,无论怎么哄他说这样也是小漂亮都不行,于是问他要不要去买顶假发。 沈秋白转头惊悚地看着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问是不是有秃的迹象。 司湛苦笑不得。 那晚两个人针对发型问题纠结许久也没有个定论,第二天睡醒后沈秋白不知怎么就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跑去理发店干脆利落地剃短了。 于是现在他开始担心,这个发型不能给司湛父母留下第一眼的好印象,甚至觉得当初司湛提议买假发才是最佳解决方案。 “怎么不合适了?又帅气又可爱,一看就是乖孩子。我父母等你见面就知道了,他们很……开明,是相当开明的那一种。”司湛笑着安慰沈秋白,没有说自己母亲一大早就去购物美容,更是安排了两个厨师来准备今天的晚餐,为他们接风。 沈秋白深呼吸几次,安抚好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脏,静静地等待飞机落地。 他不知道的是,三年前,司湛带他去新港那次,司湛父母就知道自己小儿子恋爱了。 不仅恋爱了,对象还是个男人;不仅是个男人,还比他大九岁。 一开始父母还有些介意,在司湛说完沈秋白当年是全国排名前五进的电影学院后,这对将“成绩才是人生最高价值”奉为圭臬的父母,态度立刻180°大转弯,开始问他什么时候带人来家里见一面。 上次来洛杉矶,出机场后一路向南,车程约摸1个小时才能抵达新港。 这次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往北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驶入一处异常繁华的购物区,接着沿车道上了半山腰,停在一处独栋别墅前。 西海岸时间晚上8点多,沈秋白从车上下来,惴惴不安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余光瞥见了山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和山脚下灿若繁星的街区商铺。 美得不可方物。 与家乡的含蓄静谧不同,这里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盛景。这也让他更具象地看到了,自己和司湛之间的鸿沟。 司湛站在约两米高的金属门前,输好了密码,大门发出了咔嗒一声,将沈秋白的思绪拉回。 他茫然地站在夜色中,门前的路灯给他镀了一层浅淡的幽光。在司湛招手之后,他才慢慢挪动过去。 “怎么在发呆,还是很紧张?”司湛牵过他的手。 “我只是觉得这里很不一样,有点发怵,觉得自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盯着大门被推开的那条缝隙,直觉里面的一切会更颠覆自己的认知,“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哪怕找伴侣,也是找一个同样平凡的人,可是你……” 司湛忽然亲了一下他的唇,将他后面的话堵回去了:“刚才下飞机时我妈就说菜要凉了,所以矫情的话留着晚上到床上再跟我说。什么刘姥姥什么平凡的人,你哪哪都不平凡,注定要成为我的伴侣。” 说着一把推开门,将沈秋白拉进。 门后是一眼估不出面积的花园,右手边有个露天的泳池,左手边铺了草坪,摆了一些……沈秋白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就被拽着三两步到了别墅门前。 “吃完饭带你逛。”司湛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安抚性拍了拍沈秋白的手,接着按响了门铃。 这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沈秋白慌忙后退一步,听着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跳快到要蹦出嗓子眼。 终于,门打开了。 一位样貌美丽的女士出现在门后。她身上穿着宝蓝色的针织连衣裙,头发挽起,显得优雅端庄,对着他们笑意涟涟。 “前几个月不是才回来过?密码又忘了?还按门铃。”女士略带责怪地看了一眼司湛,继而看向他身后局促不安的沈秋白。 “这样开门更有仪式感,好久不见妈妈。” 司湛上前想拥抱自己的母亲,谁料被汪女士一把推开。后者极其热情地跨出几步,给了沈秋白一个大大的拥抱:“秋白,我是司湛的妈妈,你可以叫我汪阿姨。很高兴见到你。” 第107章 沈秋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愣了,伸着两只胳膊不知道该往哪放,就见司湛笑得一脸放肆,还对他飞了个吻,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不用担心。 晚餐十分丰盛。 主食是西冷和一小块炙烤羊排,配菜则是分量小而精致的中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沈秋白摘掉围巾帽子和外套,在汪女士慈爱?关切?殷勤?的目光下,诚惶诚恐地坐在司湛边上,紧接着和司湛的父亲打了个照面。 司父面色如常,微笑着向沈秋白举杯问好,继续和司湛聊公司的事,当然用的是英语。 沈秋白的英语也就是个普通水平,只能进行日常交流。 他意外司湛流利地道的口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才是人家的母语。平日里司湛的普通话好到让他忽略了这件事,现在乍一听这张扬放松的美式英语,猛然觉得司湛有些性感。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司湛毫不避讳地转头看向他,温柔一笑。 沈秋白碍于长辈在场,只好低下头,专注在自己的盘子上。 “吃饭了少讲公司里的事。”汪女士走过来坐下,轻叩两下桌子,语气不悦,那父子两立马噤了声。紧接着她转向沈秋白,一秒变脸:“秋白,快尝尝看,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准备了些。” 这桌实在称不上随便准备。 沈秋白放下刀叉,拿起筷子夹了几样尝了尝,真诚地夸赞了一句:“阿姨厨艺真好,我都喜欢。” 汪女士一愣,马上喜笑颜开,又把菜往他那边放了放:“喜欢就多吃些。他们几个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夸过我,还是你又乖又甜。” 沈秋白受宠若惊,盛情难却,微笑着一一应下。 这时司湛突然动了。 他端起自己分切好牛扒的盘子,换到沈秋白面前,接着出言打断了自己母亲过于热情的行为:“妈,他胃口小,你别塞了。再说,这桌菜不是厨师做的么?我们不夸你是因为从小没见过你做饭好嘛。” “聊完公事就来拆台,你真是一点不可爱。” 嗯? 沈秋白困惑不已。他之前一直以为司湛精通十八般菜系是因为自己母亲,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阿湛做饭很好吃,我以为是从小跟阿姨耳濡目染的。” “他没跟你提起过么?”汪女士显得有些惊讶,在司湛来不及开口阻止时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初中的时候吧,他忽然说要学做中餐,我就找了个厨师专门教他。他天赋异禀,暑期还没过完就学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又学了些法餐。” 她无视司湛疯狂使眼色无果后的无奈,继续说:“那时候我以为他是要追哪家的华裔小姑娘,结果没多久他就再也没下厨房,问他原因也不说。我猜,可能是失恋了吧。” 汪女士朝沈秋白眨眨眼,相当自来熟地同他探讨北美青少年青春期怪异举止的起因:“生长激素分泌旺盛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对吧。” 沈秋白点点头,好奇心已经达到顶峰。他憋着笑,心里琢磨着找个时间一定要问问司湛华裔小姑娘的事。 司湛受不了自己母亲继续发散下去,再无中生有些什么别的人,这晚第二次打断了她:“妈,大哥和二姐什么时候过来?” “当然是明天晚上过来一起过平安夜,你明天记得带秋白去逛逛。” 晚上的房间安排相当合理。 这座别墅有六个套房,其中四间是他们一家人常住的。大哥结婚后,第五间房布置成了孩子的客房。最后剩的那间房则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么多年来没人住过,沈秋白是头一个。 他同司家父母道谢,被汪女士推着上楼要他们好好倒时差休息。 司湛一脸幽怨,他们俩的房间中间隔了一间儿童房,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沈秋白站在门口同恋恋不舍的司湛道晚安。司湛后仰头左右打量了下走廊,见无人经过一把将沈秋白抱入怀中。 “没想到回家了反倒要一个人睡了。” 沈秋白好笑地拍拍他的背,揶揄道:“吃点素的吧青春期小男生。” 第56章 “华裔小姑娘” 第二天晚上是平安夜。 沈秋白起床后就被屋子里浓郁的节日氛围惊到了,入目皆是绚烂多彩的彩绸灯带,挑空客厅里立着一棵三米多高的圣诞树。 汪女士被司父搂着站在树下,指挥着踩在梯子上的司湛挂装饰品。 沈秋白下楼打招呼,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汪女士一见他就喜笑颜开:“昨晚睡得好么?” 沈秋白点点头:“非常不错,谢谢叔叔阿姨。”他说完后仰头看向司湛,“还有多少,我帮着一起会快些。” 司湛刚好挂完树顶最后一颗星星,从梯子上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帮什么,多危险。都挂好了,爸妈,我们出门了。” 他自然地揽着沈秋白,站在同样恩爱的父母面前,笑着说:“带你去尝尝美式早餐。” 冬日的阳光洒在花园蔚蓝的水面上,反射到客厅落地窗上,一片斑斓的光,灿烂如父母此刻慈爱的笑容。这一幕相当稀松平常,像之后会经历的每一个早晨一样。 商区热闹非凡,听司湛说晚上有点亮圣诞树的活动。 这原本是时代广场的传统活动,为了人气和头条,近几年各地也纷纷效仿。 第108章 沈秋白坐在店内,吃着一份缀了冰淇淋球和蜂蜜的华夫饼,眼睛扫过店外走过的第三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好莱坞影星面孔,顺手提起手边的巧克力奶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皱眉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热量炸弹,把它放离一臂之外。 “不喜欢?”司湛面前依旧只放了一杯冰美式。 “太腻了,难以理解,不过这个还不错。”沈秋白拿叉子点了点华夫饼,忽然感慨道:“虽然早知道你是小少爷,但亲眼所见还是吓到了。更想不到你父母对我的接受度那么高。” 他说到这有些失笑:“还以为,这次过来会凶多吉少。” 昨晚饭后聊天时,司家父母问起他的家庭情况,在知道沈秋白父亲是人民教师,母亲是传统戏剧传承人时面露惊喜,相当满意,同时也对他父母去世表示遗憾惋惜。 “我父母对书香门第非常向往,所以你很符合他们对孩子伴侣的要求。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妄自菲薄’对吧,沈老师,你不要妄自菲薄。唔,这块,我尝尝。”司湛向前探了探身子,扬起下巴指指沈秋白叉子下那块华夫饼。 “事实而已,差距的确很大。”沈秋白伸长手喂给他。 司湛咬下一口,指腹抹掉了嘴角沾着的蜂蜜,舔了舔唇:“差距是很大。同样是分开睡,我孤寂难眠大早上就起来当苦力。某人倒是睡得香,我在与不在丝毫没有影响。”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秋白,咽下嘴里的食物:“差距在我爱你更多。” 沈秋白别过眼。 大早上的,巧克力奶就够腻了,还加上一个甜度爆表的司湛,这顿早餐真是,相当有美式甜死人不偿命的精髓。 “恋爱脑的青春期小男生,我挺好奇昨天汪阿姨说的那个’华裔小姑娘’,是真没追到么?” 原本一脸打趣悠然自在的司湛忽然正色起来,看了一眼手表:“我预约的店铺开门了,咱们走吧。” 沈秋白牵上他的手,一同迈入奢靡繁华的商区。 这地方寸土寸金,售卖的物品也是贵得令人咋舌。 沈秋白严词拒绝司湛要给他置办衣物首饰的提议,在vip室里对柜姐笑得温和良善,婉拒了她的服务。柜姐表示很遗憾,将他们俩送至门口。 沈秋白刚要踏出门口,忽地瞥见橱窗里陈列的一条银色钻石手链,猛然顿住脚步。 “麻烦帮我拿一下这条手链。” vip室内,沈秋白坐在一旁托着腮,轻抬眼皮打量柜姐给司湛试戴上的手链。 “您男朋友戴着很合适。正好今天有圣诞活动,赠品是一对钥匙扣。”柜姐拿过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并排放着两个钥匙扣。款式很简单,不过是一个圆环吊了个心形。 沈秋白看过后却点点头,说了句:“就要这个,包起来吧。” 司湛闻言一挑眉:“沈老师,刚刚不是说勤俭节约是中华美德么?” 沈秋白在pos机上刷掉了近两万美金,语气随意地仿佛自己刚刚只是买了两斤苹果:“男人自己的确要勤俭节约,但给老婆花钱不用。” 他握着司湛的手腕来回翻看,说了句的确好看,又把那钥匙扣拿出来分给自己和司湛:“挂着,不许弄丢了。” 司湛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类似于“吃软饭”的感觉,又新奇又好笑,侧低下头把脑袋搭在他肩上,附和着应了一声:“好的,老公。” 沈秋白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廓。 他们驱车回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等在院子里迎接他们的是司湛大哥刚满九岁的女儿。 女孩子金发碧眼,正蹲在草坪上摆弄一颗半人高的小圣诞树,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立马好奇地望过来。 “叔叔,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女孩见到司湛立刻冲过来给了个熊抱,抬起头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好想你,这次有没有礼物?” 孩子说的是英文,长得也是一副十足的白人模样,像个天使。 “当然,在圣诞树下放着,晚餐后你可以拆。”司湛拍拍她的头。 小姑娘很开心,转头看向司湛身边的沈秋白,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情:“我好像见过你……” 沈秋白一笑:“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哦,小天使。” 小姑娘没搭话,绕着沈秋白转了一圈,又跑到他面前专注地盯着看。 “他是我的男朋友,你这样盯着可不礼貌。”司湛敲了敲小鬼的脑袋,依然阻止不了她的好奇心。 沈秋白正要说没关系,就听小姑娘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接着笃定地说道:“我知道你,你是wen。我在叔叔房里见过你。” “wen?是谁?”沈秋白一头雾水,十分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称呼的人。 司湛向来游刃有余的脸上突现几分惊慌失色,急于转移话题的他扛起小姑娘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家里人都在等着了,我们快进屋。” “叔叔你等等,他真的是wen,就是发型不一样嘛。” 小姑娘一路上不忘朝沈秋白挥手,刚进屋就扑到自己妈妈怀里,委屈地控诉:“妈妈,叔叔今天好凶。你看,他边上那位明明是wen,我才不会记错!” 沈秋白这才发现客厅里热闹得很,司湛的大哥司澈和他的白人妻子正坐在沙发上同父母聊天,闻言朝他看了过来。展示柜附近站着的是司湛的二姐司澄和她的华人男友,也好奇地打量起他来。 第109章 一时间沈秋白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万众瞩目”!恨不能重新推开门,悄无声息地再走进来一次。 偏偏小姑娘见父母都在有人撑腰,跑到沈秋白面前比划了几下:“如果是长发的话,不就和wen一模一样了吗?” 沈秋白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长发。 他眯了眯眼睛,想到自己的确演过一个,反串的,长发的角色。正是李怀那部《不被遗忘的春天》里,文华的妹妹文芳。 当初他一人分饰两角,既演出了哥哥文华的痛苦挣扎,也演出了妹妹文芳的天真活泼,因此影片播出后才得到了极大的赞誉。 所以这个“wen”其实是“文”? 司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瞒不住了。 他只好把沈秋白牵到楼上,带到房里,开口便坦白道:“我妈昨晚说的那个华裔小姑娘,是你。” 第57章 礼物 《不被遗忘的春天》撇去导演不说,整部片子称得上可圈可点。 主角是一对出生在80年代南方小城的兄妹,哥哥叫文华,妹妹叫文芳。父亲是车间工人,母亲是小学教师,生活平淡温馨。 可惜五岁时,哥哥带着妹妹出门玩耍,不慎将妹妹遗失。父亲听闻噩耗情绪崩溃操作失误,被机器卷走。短短几个小时,这个美满家庭就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母亲以泪洗面,沉浸在丧夫和失女的悲痛中,渐渐精神恍惚。她开始对着自己的儿子喊女儿的名字,让他留长发,给他穿裙子。 文华就这样带着对妹妹的愧疚,负担着母亲的精神压力下长大了。 日复一日的生活麻木了他。他总觉得,妹妹就活在自己的身体里。只要穿上碎花裙子,镜子里的那个人就变成了妹妹,他会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颊,一遍遍喊“文芳”。 母亲在终日郁郁中过世。 于是他孤身一人,拖着畸形的精神状态,明知会是无疾而终依旧决然地去寻找妹妹。 一路西行北上,去各种偏远山区。 某天,他在帮几个少女逃出山村时,被村民抓到,毒打了一顿。最后抱着那条跟了自己一路的碎花裙子,咽气在苍白的病床上。 而被他救出的少女,则迎来了人生的春天,走向充满希望的人生。 沈秋白无法将这部沉重的片子同司湛联系在一起,他怎么会看过呢?看过之后又怎么会记得自己呢? “那时候我爸要评估国内影视市场,我们几个就找了一些获奖的片子来看。就这么偶然地看到了你……” “我其实挺不想让你知道的,总觉得我喜欢你的契机如果来源于这里,那么我和曹不修也没什么区别。”司湛一脸愁容,看着面色惊疑半天没缓过神的沈秋白,试探着问道,“沈老师,你不会在思考怎么提分手吧?” 沈秋白依旧觉得难以置信:“你那时候才多大?” “十三四岁吧,可能我们这儿会早熟一些,身边人差不多都有什么男女朋友。” “十三四岁……”沈秋白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稚嫩的,刚过变声期的司湛,觉得自己像个怪蜀黍:“所以,你当初学做饭是因为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认识我?” “是。那时候看了很多你的采访。你说希望未来另一半很会做饭,我就去学了。第一次录综艺之前我其实已经把你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当年你出事对我来说打击不小,年纪小也没有深究原因。但再次见到你,我发现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 司湛不安地握着沈秋白的手,在上面落下细碎的吻:“不要生气,沈老师。”不要气我没有坚定地从头到尾都喜欢你,不要气我喜欢你的原因也和别人一样肤浅。 在司湛沉浸在悲伤不安的情绪中时,沈秋白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砸在司湛耳膜上,如幻觉一般,又轻又淡。 他抬起头想确认真实性,就被沈秋白猛扑过来的身子牢牢压在沙发上。 沈秋白盯着司湛棕绿色的眼眸,觉得这张脸怎么会这么好看,好看得让自己时时刻刻心动。 他真的没想到早在多年之前,面前人就对自己一见倾心。 “你真的喜欢了我这么久?怎么办,我觉得好开心。”沈秋白在他脸上亲了几口,把司湛那点不安全亲跑了,“是我该说不要生气,我那时候居然还怀疑你的感情。阿湛,你真的很好,不管你因为什么喜欢上我,我都无比感谢这个契机。” 司湛紧紧搂着沈秋白,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用力吸了一口属于沈秋白的味道,才缓过劲来,喃喃道:“你真是,吓死我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块,躺在房间的沙发上,享受着此刻的温存,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司湛才问他:“沈老师,你现在在想什么?” “唔,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欢看我穿裙子?毕竟当初你先喜欢上的是文芳。那么本质上来说,你是个异性恋?” “……”这个问题一听就是沈秋白用来打趣自己的,司湛没答,暗戳戳捏了捏沈秋白的腰。 “阿湛,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该去给那谁送一笔红娘费,来保佑我们白头偕老。” “哦,那你等他死了再烧给他吧。” 司湛那位小侄女被妈妈一提醒,才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又见叔叔许久没下来,于是拎着自己的裙摆哒哒哒跑上楼,敲了敲司湛的房门。 第110章 “叔叔,你还好嘛?” 沙发上的两位成年人此刻姿势有些怪异,手脚都纠缠在一起。听见声音后,一时间难以立马抽身。 小姑娘在门口等了一会,房间里什么动静也没,于是又敲了敲门。 这次有动静了,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然后叔叔那位男朋友的声音响了起来:“稍等哦小天使,我来开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门打开了。 小姑娘一眼就看见自家叔叔帅气地坐在沙发上,虽然表情有点怪异但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两个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闹不愉快。但她还是转身看向沈秋白,瘪着嘴:“对不起,妈妈说我刚刚没有礼貌,我跟你道歉。” 沈秋白蹲下身与她平视:“不,你不用道歉,我的确是wen,只不过那是角色的名字。我叫沈秋白,你可以叫我沈叔叔。” 小姑娘的脸庞带着亚洲人的柔和,和司湛相似的瞳色让沈秋白生了几分亲近。 “原来我没认错,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还是喜欢长发的你……”她不知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顿了顿,接着好奇地指着沈秋白的下巴,满是童真地问:“沈叔叔,你这里涂了唇膏嘛?” 沈秋白一愣,看向沙发上憋笑的始作俑者,不知该怎么和小天使解释,这东西是她那不着调的叔叔亲出来的。 晚餐吃得热闹又温馨。 汪女士在丈夫身边笑得合不拢嘴,感慨三个子女如今长大了,各自寻找到了人生伴侣,看起来般配又恩爱。 沈秋白自从父母去世后,再也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氛围,总是吃几口就笑着听大家的闲谈,心情轻松愉快。 司湛偶尔放下刀叉跟着聊上几句话,同时将右手伸到桌下,环住沈秋白的左手。两人没有对视,却觉得心跳飞快。 他们只握了一小会,司湛就抽手上来继续吃饭。沈秋白面色如常,左手却一点点从司湛的大腿往里挪动。 司湛忍了一会发现那只手不但没退,反而变本加厉,只好转过头来看着他笑。沈秋白故作镇定地小声问他怎么了,明明那只手都已经快要碰到腿根了。 “真不安分啊,沈老师。”司湛借着给他递菜的机会站起身,凑到他耳边咬着牙说了一句。 沈秋白靠过去了一些,将自己的脸藏在司湛弯下的身子后,在只有两个人能看见的地方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低声回了一句:“扯平了。” 司湛眼疾手快地在他下巴那,又捻了一把。 在家人眼皮子底下偷摸着做点小动作,两个人在位置上坐正后脸都有些烧。 晚餐后大家围坐客厅沙发上,欣赏着那棵璀璨耀眼的大型圣诞树,准备开始拆礼物。 沈秋白和司湛从川渝回来后就为司家人准备好了见面礼。送给汪女士的最特别,是一把双面绣的团扇,需要两位绣娘人工绣制十天才能完工。 汪女士爱不释手,吩咐司湛去把树下最小的一个包装盒拿过来。 “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一共有三枚如意玉佩,这枚是留给小湛爱人的,现在就给你啦。秋白,真的谢谢你,我之前还担心小湛会孤独终老,幸好你出现了。” 沈秋白接过盒子,在司湛的授意下拆开了包装,露出了里面古朴典雅的木质首饰盒,打开一看,暗紫色的绒垫上放着一块通体碧绿澄澈的玉如意吊坠。 “阿姨,我会保存好的。” 这块玉佩不仅价值不菲,更是倾注了司湛父母的期盼与爱。 剩下的礼物也一一被拆开。 司澈的礼物简单直白,送了他们两张明天斯台普斯中心“圣诞大战”的球票,湖人对战勇士。沈秋白对篮球其实不太感兴趣,但司湛明显很兴奋,开心地像个高中生,给他按个弹簧估计此刻已经满屋子乱蹿了。 “大哥谢了,我想到要买的时候已经没票了,还怕今年会错过这场世纪大战。”他碰了碰沈秋白的肩,同他介绍,“湖人,我最爱的球队,属于洛杉矶的荣耀!” 沈秋白跟着道过谢,拉拉司湛的手让他冷静点,笑着说自己明天陪他去,接着去拿最后一个礼物。 “等等。”一旁的司澄开口阻止了沈秋白的动作,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的男友在一旁憋着笑,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戏谑,似乎在说“看你待会怎么收场”。 “那什么,之前妈没给我说清楚,只说小湛你带了伴侣回来我就默认是女孩子了。抱歉秋白,不过这件衣服的确是根据你的身高体重买的,应该也能穿,不如你们晚上回房再打开?” 司澄努力找补,下午见到沈秋白时她就觉得完了,买礼物也来不及了,干脆将错就错,左右也不是不能穿。 沈秋白看她和司湛对视时的眼神,忽然就懂了,默默地将手上的礼物盒放在一边。心里轰隆隆炸了几道惊雷,震惊于西方人外放的情感表达。 12点差一刻,司湛带着沈秋白来到商区广场。 此时已经人满为患,大家围在那棵巨型圣诞树的周围,期待着0点倒数时的璀璨盛景。 他们站在外圈,遥遥地望着圣诞树。接近零点的气温有些低,司湛将沈秋白整个人裹进自己的外套中,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12点差1分钟,人群已经开始沸腾,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来记录这一刻。 倒数十秒时,沈秋白脸上荡漾着笑意,跟着大家一起喊数字。 第111章 倒数五秒时,司湛从背后拥着沈秋白,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与他一同注视着圣诞树。 倒数结束时,圣诞树瞬间炸裂开耀眼夺目的光芒,好似镶嵌着无数的钻石,熠熠生辉。众人的欢呼声响彻天际,随后开始拥抱身边与自己共度此刻的朋友、家人、爱人。 沈秋白和司湛被淹没在狂欢的人群中。 圣诞树点亮的那一刻,他们接了一个吻。 第58章 kiss cam 圣诞的斯台普斯中心热闹非凡,球场外售卖的饮料零食都带有圣诞的元素,观众球迷身上也满是喜爱的球队和圣诞装饰。 因为是湖人主场,所以紫金配色的装扮特别多。 司湛内搭穿了件暖黄色的卫衣,上面别了两个徽章:湖人的队标,以及科比的24号。 临出门前,他给沈秋白带了一顶紫色的湖人队棒球帽,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沈秋白精神涣散无力反抗,由着人为所欲为:他才睡醒不久,浑身疲累,实在做不到司湛这般神采奕奕。 昨晚他们看完圣诞树,又跟着圣诞游行走了一段,脑子兴奋至极,回到家时已近凌晨两点。 家人们都睡了,司湛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死乞白赖地留在沈秋白的客房里,非得同他一起睡。 沈秋白混混沌沌地坐在观众席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昨晚为什么同意司湛拆司澄送的礼物,可能是司湛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自己卸了防? 一失足成千古恨。 古人云:美色误人!诚不欺我。 昨晚打开盒子的瞬间,沈秋白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依旧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司澄的确送了一条……裙子,就是这裙子的造型实在令人,琢磨不懂。 通体没有半片布料,拿了几根镶了碎钻的链子拼了个裙子的轮廓,倒是和他给司湛买的那条手链挺相配。 只是,这玩意怎么看都不是正经玩意儿,真是穿在人身上的? 沈秋白拎起两根带子,链条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砸得他脑仁疼,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问出了口:“你姐送的这个,是要人怎么穿?” 司湛看他露出一副超越认知的模样就想逗逗他,接过那几根东西,来回端详了下,一副钻研学究的正经做派。结果下一秒,这人就原形毕露,那点旖旎的心思昭然若揭:“沈老师,你要试试么?我帮你脱……光……唔!” 沈秋白一把捂着他的嘴:“行了,闭嘴。我不穿,放回盒子里去。你姐的礼物我心领了。” 司湛挣扎着甩开他的手,重获自由的嘴继续说着:“这可都是真钻哦,链条是铂金的。我姐这次下了血本,你真不试试?”他说着比了个数字,扬眉笑着,“这个数,美元。” 勤俭节约这四个字像是刻进了沈秋白骨子里,司湛比的那个数字让他无法强硬下去,就这么犹犹豫豫,半推半就地松了口。 前有不浪费20万床垫,在主卧睡了三天被逮个正着;现有不浪费高定时装,以身试裙。 结果可想而知,这条“裙子”用完后在浴缸里泡了一上午,还是司湛醒来后动手洗干净的。 沈秋白靠在司湛肩上打哈欠。 凌晨四五点睡觉的经历他此生不想再有,年纪大了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周围的观众陆续进场,等着十多分钟后球赛正式开始。 “我超爱湖人的,你知道科比布莱恩特么?从小我就很迷他,他的后仰跳投美如画。他就是英雄主义太重,湖人低谷期的时候,他独扛球队,就显得有些悲凉了。科比就快退役了,我真没想到有天能带你来看他的比赛。” 沈秋白闭着眼点点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第一次见家长时在人家家里睡到下午,出门前还要面对一屋子人戏谑打趣的眼神。 尤其是司澄,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搂着男朋友打量过来的眼神可真直白,就差没开口询问使用体验如何。 一旁的司湛完全沉浸在看球的兴奋中,不断地跟沈秋白安利自己的偶像。 “你看那边,挂着湖人退役球衣,总有一天,科比的球衣也会在上面,他是我心中最伟大的球员。” 沈秋白坐直了身子,看向司湛,被他眼神里的赤诚热切打动吸引,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此时全场灯灭,一束追光灯打在球场上。 主客队的首发球员依次进场,观众的热情与欢呼在最后那位身披白金战袍的24号出现时,达到顶峰。 全场整齐划一地喊着“科比”的名字,气势如虹。 这可能就是超级巨星的魅力吧! 球场灯光乍亮,顶棚中央的四面屏上炸开一束绚烂的电子烟花。随着裁判一声哨响,球场中央的两位球员一跃而起跳投抢球,这场圣诞大战,拉开序幕。 沈秋白和大多数男生不太一样,在大家都聊nba的年纪,他在思考自己的性取向。出于逃避心理,不管是篮球还是足球他都不太感冒,害怕被别人看出他的不同之处。 长大一些就是忙着升学,表演,偶尔消遣看过一两次,也没有少年人那种热血沸腾的心境了。 但在现场,比赛的观赏感同冷冰冰的屏幕比起来,要强烈许多。 每当24号拿球时,全场就会气声高呼“kobe”,来震慑对手;每当对方拿球上篮或是发球时,全场嘘声一片,来制造心理压力。 第112章 终于在科比一次快攻上篮得分后,第一节比赛结束。 球员回休息室休息片刻,场内却没有冷下来。 啦啦队和主队邀请的r&b歌手活跃着气氛,带来精彩演出,观众席上也有人跟着节奏一起热舞,如同音乐节一般。 “怎么样?”司湛平息着沸腾的热血,表情颇为得意自豪,问沈秋白对第一节比赛怎么看。 “很棒,很精彩。”沈秋白递了饮料给他,又拿出纸巾来帮他擦汗。 场馆内开了空调,室温维持在二十四摄氏度左右。大家都轻装上阵,他们俩也把外套脱在了车上。此时一个穿着暖黄色的卫衣,一个穿着设计感十足的白色的薄毛衣,气质迥然相反,坐在一起又极为赏心悦目。 歌手和啦啦队退场后,场馆中央的四面屏也播放完了上一节的精彩回放,开始实时播放观众席的画面,同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缀满心形的外框,上面写着“kiss cam”。 沈秋白从没见过,顿时有了点好奇心。 只见屏幕横扫过观众席,最后定格在一对年轻男女上——看起来是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男士穿着金州勇士的队服,女士则是湖人球迷,两人正为自己支持的球队吵得不可开交。 周围的人拍拍他俩,示意他们看向屏幕。 下一秒这两张带着怒气的脸就笑了起来,男士主动做了个拥抱的邀请,他们非常快乐地在镜头下接吻。 “哇哦,这个机器是瞄准了观众席的情侣么?”沈秋白喝了口饮料,看着屏幕又转向了另一对,这次是两位女性。 “这是nba的传统节目‘kiss cam’,接吻游戏。不管被圈中的是不是情侣爱人,都需要接吻。”司湛给他科普着,指了指屏幕上两位相视一笑后拥吻的女性,“只是个游戏,在这么欢乐的氛围下,大家都乐意献上一吻。” “可……万一,是不想亲的人呢?”沈秋白被惊到了,难道说,大家的娱乐精神都这么充沛么? “那就看,有没有骑士愿意解救你了。”司湛舒舒服服地将手搭在沈秋白肩上,虚虚地揽着他,“是不是怕了?如果圈到我们俩,你亲不亲呀?” “入乡随俗,未尝不可。”沈秋白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一点不怵。 “那我可有些期待了。” 不得不说老天爷今天格外眷顾司湛。 半场后,湖人大比分领先,同时司湛也盼来了他的“kiss cam”。只不过对象不是沈秋白,而是他另一边坐着的白人女士。 那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尴尬地对女士笑笑,表示自己有伴侣在场。女士同样指了指自己的男友,说道:“just a game。”她身后的男士笑得特别开心,似乎在为自己女友能上大屏幕而感到骄傲。 众人只见屏幕上的两人僵持几秒,紧接着从屏幕左边横生出来一只手,一把扭过其中男人的下巴。 摄像机快速左移,心形相框牢牢将两人锁定其中。 沈秋白上半身横过座椅扶手,几乎是背对着屏幕,将人压在座位上。司湛的表情明显有些惊讶,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沈秋白就深深地亲了下去。 周围的人瞬间欢呼起来,包括边上的那位女士,大家都在为这个热烈的吻鼓掌。 双唇一触即分,沈秋白刚刚没把控好力道,不小心咬了下司湛的唇。 抬起头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咬到的地方,双眸紧盯着司湛的眼,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骑士来救你了,开心么?公主殿下。”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存了点私心,致敬我最爱的科比~ 后面应该还剩2章就完结啦~所以大家番外喜欢看什么? (番外司沈婚礼是一定有的!) 第59章 【司萝春秋】成最后赢家 比赛最终以湖人绝杀险胜结束。 斯台普斯迎来了它不知燃放过多少次的圣诞烟花庆典,为湖人给这座城市带来的荣誉喝彩,也为两支球队球员奉献的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表达谢意。 司湛心情不错。 带着沈秋白逛了场馆外的球迷商店,消费了一千多后又预定了一件科比签名球衣,价格直逼一万美金。 沈秋白绝对相信,如果斯台普斯承接手办业务,司湛绝对会斥巨资在家里摆一个一比一等身的科比蜡像,并愿意为它花费高昂运费搬回北京。 男人的购买欲有时候也令人难以理解。 但司湛买完单在收银台侧头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买太多了的时候,沈秋白又觉得买吧买吧,男孩子遇到喜欢的东西多花点钱怎么了? 回程路上,高昂的情绪冷却下来后,沈秋白才想起来问刚刚的kiss cam是不是不会转播到国内。 他之前看的那几场比赛都没见过这个,因此在现场看到时才会那么惊讶。不过万一自己看到的只是偶然呢? 司湛非常笃定地回了句“不会”,给沈秋白吃了颗定心丸。 “转播费那么贵,不会浪费在这些娱乐活动上。要切演播厅,要分析两队表现,更重要的是要进广告。” 沈秋白听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让司湛发笑:“怎么?怕被人知道?亲的时候怎么不怕,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秋白尊崇中庸无为的思想,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假寐。方才的球赛后劲十足,此时他脑子里还嗡嗡作响,回荡着动感十足的bgm。 第113章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几乎是同时,他俩的手机都响了。 司湛那边像是关机失联了三天终于开机了一般,叮铃哐啷砸进来十几声消息提示音;沈秋白这边则是一通越洋电话响个不停。 司湛按了静音,沈秋白接起了电话。 本应在备婚忙得不可开交的辛莘,拖着疲惫沉重无奈的声音开了口,一句话就让沈秋白无地自容:“哥哥,你们俩是觉得国内的舞台不够施展还是国外的月亮更圆?接个吻接到全球直播,真有你们的。” 司湛其实没说错,大多数比赛都不会转播这些。只是这场比赛的中场活动长了些,广告结束切回直播现场时正好是他们俩结束kiss cam的那一幕。 暖黄色卫衣的神颜混血帅哥,一脸被强吻后的难以置信。原本挡住他下半张脸的人退回到座位上,强装镇定地看向球场,抿着唇嘴角轻勾。前者立刻化被动为主动,伏过身去。 四面屏的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巨大的logo冒了出来,预示下半场比赛马上开始。 虽然只有短短两三秒,但千万观众里轻而易举就有人发现,穿黄衣服的那位,是退圈一年多的前男团顶流——司湛。 至于他身边那位,戴着帽子遮了大半张脸,短短两三秒压根看不清眉眼,唯一能获取到的信息就是——这人是个男的。 【司湛出柜】的标题迅速蹿到热榜第一位,紧跟而上的是【kiss cam】。 他的粉丝群解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也成了大家怀念青春的日常闲聊群。平日里鲜有人冒泡,这次破天荒地没到五分钟就刷了上百条消息。 还没来得及上网的群友一看这热闹程度,还以为司湛要复出。结果点进群消息,好嘛! “前顶流恋情曝光,亿万少女梦碎今朝”。 某个粉丝群中—— 【首席司夫人】:救命!我这八年的昵称居然要拱手让人了,还是个男的! 【吾爱司湛】:那只是个游戏,谁说男男亲一起就是在一起了?!!!而且,没见他一脸不情愿么! 【一枚团子】:睁眼看看吧,最后他扑过去了,说不情愿也太假了~ 【吾爱司湛】:扑过去没准是要揍人啊!我说别太爱男了好么,非得把人说是同性恋么? 【一枚团子】:谁打人是一副黄鼠狼见了鸡猫见了鱼的馋样? 【首席司夫人】:…… 【糯米排骨炸年糕】:…… 【吾爱司湛】:你是黑子吧?什么恶臭思想?肯定是哪个丑男糊咖追过去倒贴哥哥的。就算他退圈了你看这不是热度还是第一么?多得是人觊觎他,太惨了。 【一枚团子】:…… 【一枚团子】:什么年代了还有毒唯在群里!拜托自己是梦女就自觉退群吧,哥哥长哥哥短,人都25岁了,人再不谈恋爱难不成是太监啊? 【首席司夫人】:……我说,别吵了。群里有人上外网找找看国外转播的完整视频不?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就想知道这小狐狸精是何方神圣o(╥﹏╥)o 【糯米排骨炸年糕】:别找了,网上有人放出来了,现在被顶到广场第一条了。 【糯米排骨炸年糕】:有老公男朋友的扶好另一半,单身的记得手机先拨好120,有条件的挂个氧气瓶。 【糯米排骨炸年糕】:现实远比小说魔幻…… 国内转播画面一出,就有人等着比赛结束去外网扒未剪辑的比赛回放,把司湛和这名白衣男子出现的所有画面一帧不落地剪出来。 某八卦娱乐号抢先发了,带了tag,瞬间被顶到广场第一条。 5分钟播放量过亿,真是“退圈一年,归来仍是顶流”,司湛的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 他和白衣男子的画面其实不多,除去kiss cam的完整版,也就后面摄像机扫观众席时又扫到了几次。频率略高,许是这两人长相都比较出挑,所以摄像机偏爱了些。 一次是司湛靠在男子肩上就着人家的手喝饮料;一次是两人盯着球场一起鼓掌欢呼;一次是白衣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后低下头,司湛帮他摘了帽子,那人转到正面来继续看球…… 苍天啊大地啊!银河系是要爆炸了么? 跟司湛在全球转播的比赛上接吻秀恩爱的,怎么可能是沈秋白?! 视频剪得很好,的确什么都没落下,但凡看完的人都沉默了。 这tm是那个一脸拽样冷淡得像修无情道的司湛么?这视频要是加个唯美点的bgm,都可以直接上婚礼当恋爱纪录片了。 也太腻了点吧! 对比沈秋白略显冷淡的态度,司湛殷勤,体贴,还会撒娇,活脱脱一个年下小舔狗,毫无人设可言。 正应了那句话:爱情之下,众生平等。 可是,司湛坠入爱河就坠了,怎么那么多条河他就偏偏挑上沈秋白挖的? 难道沈秋白真会给人下蛊?《走近科学》怕是都tm解释不了,为什么男团顶流会跟比自己大了九岁的糊咖龙套演员好上了。 从热评前十全是清一色的省略号可以看出,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高度统一,完全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俩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谈的?谁追的谁?都一起回老家看球赛的难道已经见家长了?! 最重要的事,沈秋白他凭什么啊! 此时,在某个已荒无人烟的超话角落里,【司萝春秋】这四个大字忽然亮了一亮。 第114章 远在大西北拍戏的钟情下戏后冻得够呛,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登上了小号,被下方鲜红的99+消息提示惊到了。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小号马甲被扒了,点进去一看发现是超话的消息提示,自己独力支撑的【司萝春秋】居然涨了几万的粉!且每次一刷新,这个数字就涨一些,几乎是爆发式增长。 要知道钟情刚接手这个超话主持人时,粉丝就100出头,90%还是死粉。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幕的cp粉,她想的就是给两位正主占着这个名字,留个纪念。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正主他俩自己舞上了国际大舞台,叫所有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钟情顿时觉得不冷了,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她改完了超话简介、背景图,把头像换成了三年前她在日料店里偷拍的两人合照,接着开始翻看起新粉的帖子来。 差不多都是在问饭的,倒是三年多前的一个陈年旧贴被人扒了出来,顶到了最前头,标题是:【锤了!这图一定是我家两位正主!】。 评论里排着队在膜拜这位预言家前辈,感慨本以为这两人是最近才好上的,没想到细水长流了三年。细细想来怕是第一次综艺的之后,关系就不清不楚了。 演唱会后台隐秘的亲吻,不要太会了!浪漫地无以复加。 钟情趁着热度,把自己之前做的一些美图往上面丢。毕竟这两人的脸,的确像是仙人下凡造福社会的,看一眼都觉得会增寿,实在赏心悦目。 很快大家的重点从两人怎么好上的开始转移到了【小男生真的大补么?】。 起因是有人在评论区说了一句:怎么觉得沈秋白比三年前更嫩了,是修炼了什么驻颜术么? 下面纷纷猜测是医美还是别的什么,直到某位不知名的网友发了一句:难道你们不知道,小男生大补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时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脱控的地步。 【司湛出柜】这个词条的实时评论里,有人在骂他恶心,花女人的钱结果是个搞基的;有人笑他是废品回收站,捡些别人不要的东西;有人阴谋论说他是不是要复出了,整一出恶意炒作。 但更多的人是尊重,祝福。 沈秋白转幕后前的那两部电视剧,一部电影配音为他积累了一些好评。大家认可他的能力,加上李怀事件中他从头到尾都是受伤害的角色,更多了几分怜惜。 此时说他与司湛般配的不少,更多的是向他求教“御夫之术”,问他怎么能把司湛收服地妥妥帖帖。 洛杉矶富人区的别墅二楼,沈秋白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转向司湛,让他看看上面网友的评论。 司湛看了一乐:“御夫术?首先,得具备沈老师这张脸……” “你还挺开心的是么?没见上面说你花女人钱养男人么?”沈秋白拿回手机,叹了口气:“所以我一直不想公开,一旦公开后你的名声就这么毁了,早知道在球场里我就不该亲你。” “你不亲我,要我和刚刚的女士接吻么?那估计现在的热榜标题就成了【司湛强吻有夫之妇】之类的,也好听不到哪里去。”他把手机从沈秋白手里抽走,按了关机键,丢在一旁,“我退圈就是怕自己的身份成了你的顾忌。世人皆是如此,无论你做什么总有人不满意,不需要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自己不在乎,可是你不一样。”沈秋白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在司湛发亮的眼睛上:“你那么好,我……” 司湛在他亲下来的瞬间闭了眼,嘴唇触碰睫毛和眼皮的触感轻柔又滚烫,他握住沈秋白捧着脸的手,喟叹一声:“又撩我,撩了又不给吃,真是要了我的命。” 沈秋白还因为早上那一顿浑身难受,晚上再怎么也不能继续了。 “事已至此,别操心了,我已经让公司那边去处理。”他将沈秋白一搂,圈着腰抱了起来,“现在时间不早,你该睡了。”说着就往卫生间走去。 沈秋白趴在他的肩头,点了点头。 明天下午他们就要启程回京,停不下来的工作还在等着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这种舆论上。 对司湛极其不利的那个词条在半小时后逐渐往下掉,最后消失不见。爱尚花了七位数保全了自家老板的名誉,同时官方号发布了一条消息,对这些辱骂人身攻击的网友进行追责。 “我司会对侵害司湛先生名誉的违法人员追责到底,同时也向公众道歉:因司湛先生个人私事占用了社会资源,深感抱歉,同时希望各位不再过度关注讨论此事。” “司湛先生目前已非公众人物,他本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过多打扰,若此后再有此类类事件发生,则需承担法律后果。最后感谢大家对爱尚和司湛先生的关注与支持。” 与此同时,爱尚的公司信息上,除了法人外,增加了一栏最高行政负责人的抬头,后面跟的名字,是司湛。 这则公告一出,全场哗然。 都已经是家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司湛号称有五百二十对拉郎cp,谁能想到【司萝春秋】成了最后赢家。 第60章 你愿意和我缔结婚姻么 沈秋白和司湛于12月28日深夜抵达机场。 此时【司萝春秋】的超话人数已突破百万,一进主页满屏的“饿饿,饭饭”,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军训期间的大学食堂。 第115章 超话的背景已经换成了两人q版的大红喜照,上书四个大字:恭贺新婚! 沈秋白在车里枕着司湛的肩,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他从上车时愁容满面犹豫不决地点进了超话,到现在看得兴致勃勃愣是怎么也出不来了。 这都要托钟情的福。 她给沈秋白留言了超话链接,让他看看自己为他们的爱情打下的江山。 司湛垂眸看向沈秋白的头顶,揽着他的肩继续做个不打扰的专业枕头,只在他偶尔吸鼻子时,及时递过去一张纸。 沈秋白被等车那会零下十度的冷空气冻着了——从南加州上机时他只穿了两件,薄卫衣和咖色风衣。拿到行李后司湛问他要不要换羽绒服,沈秋白摸着司湛一件短袖外面穿个加绒卫衣还温热冒汗的手,余光注意到行李盘周围明显盯着这边的人群,扯着他直说不用了快点走。 他没想到,机场里认出他俩的人还不少。 刚到家沈秋白就开始流清鼻涕。 司湛把他往沙发上一端,裹好了毯子,自己去厨房煮姜茶。 出来时沈秋白还在和钟情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挺愉快。司湛看他小口小口乖乖抿着姜茶,眼睛还盯着屏幕飞快地打着字,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瞧瞧他们俩在聊些什么。 沈秋白刚准备打字,就见司湛已经探过来大半颗头。他干脆大大方方地把手机屏幕往那边一递,抬手一仰头干完了杯子里的姜茶。 又热又燥的茶水顺着食道涌入,一下子烧得全身都暖了起来,额头瞬间冒出了细密的一层薄汗。 司湛哪还有心情关心他和钟情聊什么,忙把杯子放到一边,问他辣不辣。 沈秋白摇摇头,伸出舌头给他看。舌尖殷红湿润,沈秋白的目光单纯直白。 司湛垂眸盯着,总觉他像是在邀请自己过去尝一尝,好切身实际地感受下这姜茶到底辣不辣。 只是还没等司湛付诸行动,沈秋白就缩回了舌头,笑着说了句:“我怎么可能怕辣。” 姜茶效果极佳,沈秋白此时觉得鼻子不塞了,头也不晕了,浑身冒着热气,干脆把裹着自己的毯子扯了丢到一旁,舒展着身体靠在司湛身上,给他看钟情发给自己的图。 都是这几年她抽时间画的,数量不多,但画风精美,人物形象也非常吻合。 鉴于三年前司湛连后台的糊图合照都不放过,此刻看到钟情的产出自然是相当满意,甚至觉得可以打印一套混搭在家里的照片墙中。 “叮——叮——”两声,几分钟前说明天要早起不得不睡的钟情又发来了两条消息。 【钟情】:[图片] 【钟情】:忘了还有这张,获赞2w哦~不行了真去睡了,晚安沈老师。 小图看不清,但这个“获赞2w”让沈秋白眉头一挑,他十分好奇这群追cp的女孩都喜欢看什么。 于是他毫无防备地点开大图,接着短促而惊讶地叫了一声“啊”,迅速将图片关闭,一脸的窘迫难当。 小姑娘家家这画的是什么?! 一旁的司湛目睹全程,5.2的视力更是没错过那几秒大图上展示的信息量。 “沈老师,我想……” 腰间猛然窜进来一只温热的手,激得沈秋白立刻坐直了身子,他扭头面无表情地捂着司湛的眼睛,说道:“不,你什么都不想。” 司湛的鼻梁很挺,睫毛刷过手心很痒。上唇略薄,下唇略厚,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向下,像现在这样笑起来又会扬起两个小括弧。 沈秋白没坚持多久就败下阵来,将人抱在怀中,下巴轻抵他的发顶。 想亲他。 想抱他。 想和他厮守终生。 司湛顺势将两只手都伸进了毛衣里,紧紧环住沈秋白的腰。 凌晨夜色静谧,他们依偎着彼此,虽未言语,但爱意早已倾诉入骨髓。他们会在未来的每一天亲吻,相拥,共同经历所有。 他是他的救赎。 他是他的初心不负。 元旦假期首日,《追光的人》在各大平台上线。 魏凡的名字再一次登上首页。 这个纪录片讲述了为追寻极光而在漠河生活了一辈子的一位老摄影师,在妻子离世后重新对生活和梦想的思考。 年轻时他们夫妻二人边拍边走,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漠河得见炫目的极光。他们在极光下互诉爱意,并决定定居于此。 此后十数年,他们陷于生活的泥淖,抚养大一双儿女,在现实的磨砺中遗忘了曾经这里有他们的梦。 后来,妻子因病去世,老摄影师在浑噩中不知所向。直到无意间翻看到了妻子的日记本,里面夹着十多年前那张极光的照片。 他决定再次追光。 这一追就是二十年。 如今的他年逾七旬,一头华发,精神矍铄。他每年会在北极村待上大半年,为不少年轻的摄影师传授经验,可他自己却总是与极光失之交臂,多年来竟再无缘得见。 这部片子画面质朴简单,旁白声线清润温柔,上线第一天便好评不断。 熟悉沈秋白的人都听得出,这是他的声音。其他人则是看到旁白配音那一栏,惊讶了一下,对他的专业表现感到出乎意料。 这几日网上关于他俩的舆论已经平息得差不多,超话里圈地自萌,依旧热火朝天。 不到一周暴涨180万粉丝,放在哪都是个奇迹。 第116章 自从司湛公开自己爱尚总经理的身份后,超话里他们俩的属性已经从【顶流爱豆x美人演员】变成了【年轻霸总和他的小娇妻】。 司湛闲暇时也会翻一翻,觉得“小娇妻”这三这个字实在和沈老师不太贴切,毕竟沈老师一点也不粘自己。 尤其昨天自己从公司回家,想第一时间抱着他充充电,结果这人愣是坐在沙发上聊天,像是没听见开门声。自己故意走过去发出了点动静,就见他手指飞速滑了两下,关闭了刚刚正在使用的应用程序,才转过头来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绝对有问题。 沈秋白这种有事瞒着司湛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辛莘结婚那天。 1月8日,施然和辛莘大婚。 结婚场地定在了欧洲某座坐拥300万平花园景观的古堡酒店。收到婚礼请柬的宾客统一安排专机前往婚礼场地,并可以享受两晚七星酒店的奢华之夜。 当天受邀的媒体不过三四家,都是业内顶级,且只被邀请观礼品宴,并不能参与报道之后的舞会派对。施然并不希望曝光过多关于婚礼的细节,这更应该是他们这对新人和家人朋友的聚会。 婚礼当天,沈秋白和司湛姗姗来迟,落座时距婚礼开场只剩十分钟。 司湛公司事务繁杂,幸好方方提前申请好了私人飞机航线,才将将赶上。 此时的酒店礼堂遍布粉白色的玫瑰,在绿叶映衬下娇艳欲滴,整个场景如梦似幻。辛莘穿着高定婚纱,繁复奢华的长尾裙摆如云朵般轻柔唯美,从礼堂中央穿过。 圣洁的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施然站在高台上,背对着等待他的新娘。 辛莘今天格外地美,路过沈秋白时微笑着朝他招招手。即使有头纱遮挡着,沈秋白也能看见她飞扬夺目的眼眸,和一直含笑的唇。 终于,施然转过身来,掀起她的头纱。看清自己新娘的那一刻,他忽然哽咽住了,忘记了自己排练多次的一番真情告白,而是在现场掩面哭泣。 辛莘拍拍他的肩,手持捧花环抱着他,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沈秋白颇为触动,戴着戒指的手摸到了司湛的,紧紧握住,眼眸中有水光闪动。 司湛注视着他的侧脸,掌心上翻,与沈秋白十指相扣,认真又小声地说道:“沈老师,如果有一天站在上面的人是你和我,我也会哭的。” 沈秋白转过头来盯着他,在司湛明媚坦荡的笑意中并没有说话,而是抿了抿唇,继续观礼。 后面的流程进行地很顺利。 施然擦干了眼泪不忘调侃自己,说暗恋多年的女神如今成了自己的新娘,年近四十才得偿所愿,这把是哭前头三十多年晦涩不明的单恋时光。 辛莘也被逗笑了,怪他不早点来追自己。 紧接着是花童入场,新人互戴戒指,随后便是亲人和朋友的祝福致辞。 沈秋白作为辛莘这几年唯一的异性好友,也被邀请上台。 他今天穿的和司湛极其相似,卡其色的风衣和米白色圆领羊绒内搭,脸上架了一副金丝边框的平光镜,平添了几分艳秀。 他与辛莘拥抱,笑着说她今天好美,又同施然握手,接着走到话筒边,开始说他准备已久的祝词,视线扫过台下时,与司湛那抹棕绿色相撞。 沈秋白忍不住笑了下,内心饱涨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他抬起手来捏住话筒,无名指上的戒指闪动着微光。 婚礼之后媒体退场,其他人转场到室外,开启快乐的舞会派对,还有新娘的丢捧花仪式。 司湛和沈秋白站在一起,正同方才没来得及打招呼的众人一一寒暄。 辛莘的婚礼华天的人自然不会少,沈秋白一眼看到多年未见的许倩,和司湛说了一声,便自己朝那边走过去。 “倩姐,好久不见。” 许倩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明媚鲜活的沈秋白同几年前那个颓丧无趣只认钱的俗人联系在一起。 他真的变好了许多。 “秋白,好久不见,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是啊,这几年过得挺自在。嗯?怎么今天没见曹总?” “他全家都在南半球度假,所以公司就只来了几个高管和我。怎么,你还愿意见他?”许倩故意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愿意的?今后如果有可以合作的地方,还希望倩姐这边牵牵线。”沈秋白笑着同她举杯。 “你这是为自己工作室,还是为爱尚拉生意呢?”许倩调笑着看了看他身后,那边司湛正和人聊着天。 “当然是为我自己,他公司的事,我不参与的。”沈秋白说完这句,忽然看见那边辛莘朝他招了招手,于是赶紧同许倩话别:“倩姐,我有点事,咱们过后再聊。” “好啊~”许倩朝他摆摆手,目光落在他朝辛莘走去的背影上。 司湛聊完了一轮,才发现沈秋白没在自己视野里,正要去找,却被魏凡和林珈妮拦下了。 魏凡对司湛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奈何受师兄所托,硬着头皮跟林珈妮过来演一出二人转,目的是为了拖住司湛。 可惜他演技太差,尬聊到自己都快脚趾抠地。 林珈妮恨铁不成钢,一把把他推开,开始跟司湛聊打算什么时候和沈老师办婚礼,这才挽回局面,没让司湛起疑心。 “我还没求婚呢,你说情人节在世贸大厦外屏上求婚,他会不会喜欢?婚礼倒是有想过几个方案,海岛,雪地,或者是像这样的城堡,不知道他更喜欢哪一种……不过无论在哪里办,婚礼现场一定要有成簇的橙花,和他很相配。然后……” 第117章 司湛还没然后完,另一边就传来阵阵欢呼声。 他们三人的目光齐齐望过去,司湛问了句:“那边怎么了?” 林珈妮松了口气,跟魏凡对视一眼,相当自然地说了句:“估计是手捧花丢完了。” 司湛被这么一打断,又开始找沈秋白,却听着欢呼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只见沈秋白被一堆人簇拥着,手上拿着辛莘婚礼上一直握着的那束手捧花,笑眼弯弯地走向司湛面前。 紧接着在他错愕到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单膝下跪,仰头将手捧花递向他:“阿湛,这句话三年前你对我说过,那时候我其实很想答应,对不起,让你多等了三年。” 司湛的瞳孔已经疯狂颤动,身体僵直得一动不敢动。 他怕一动,就醒了。 沈秋白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散发着柔和坚定的气息,他毫无畏惧地迎向司湛的目光,当着婚礼所有嘉宾的面,开了口: “阿湛,你愿意同我缔结婚姻么?” 周遭安静了一瞬,落针可闻。 司湛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酸甜又辛辣的液体堵住了,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沈秋白在跟我求婚】这个认知把他的理智击溃瓦解。 他知道自己得张嘴说些什么话,爱人殷切期盼的脸就在面前。可他努力了几次,终是泄了力,踉跄着跟着跪下来,一把把人搂在怀里。 捧花砸在他的肩头,怀里真切的触感预示着这一切并不是梦。司湛急切地将脸埋贴进沈秋白的手心,牢牢握住,终于说了那句话 “愿意的……我……当然愿意。” 话音刚落,周遭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庆贺又一对新人的诞生。 司湛对自己的认知过于自信了些,他甚至没有坚持到婚礼的那刻,在沈秋白和他求婚时,他就哭了。 这年春节,他们一同在川渝的家中待了五天。 一起备年货,一起贴春联,一起过除夕,一起初一放鞭炮。 窗外阳光明媚,室内春意盎然。 米白色的被褥凌乱成一团,在暖气的微风中夹杂着情人难耐的低语。 电视开着,却无人观看,只有沈秋白旁白的配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 “我同所有的旅人一样,热切地追寻着你的踪迹,却未能得见。直至此刻我才明白,你是神邸,是无心无爱的天光。没关系了,我想,我可以同雪山一同老去……” ——《追光的人》 全文完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