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福妃荣华路》 第一章 他不配 “璃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说,你怎地就跑出去,还被恶人害的落水了?呜呜呜……” 秦璃睡的迷迷糊糊的,在听到了陌生女声后醒来。 睁开双眼一瞧,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i上,身子若不禁风。 隔着浅粉纱幔,秦璃瞥见了一位身着淡紫华服,梳着高髻,双眼哭的红肿的妇人。 透过纱窗照进来的亮光,洒落在妇人身影处,她头上的蝴蝶玉钗折射出了惨淡光芒。 妇人看着秦璃,从秦璃的眼神里瞧出了一丝疑惑,泪水悄然滑落。握着秦璃的手蓦地颤抖了下,“璃儿!” 一听到妇人又在叫她的名字,秦璃心口猝然一紧。 妇人的手有些冰凉,然而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只被妇人这么握着手,都令她心底升起了一丝暖意。 她的母亲,也会这样握着她的手,会关切的呼喊她的名字“璃儿”,还会跟她说说体己话…… 看着妇人,她莫名的感觉好亲切。认为在冥冥之中,她与妇人是有着一些渊源的。 秦璃心里感激,唇角勾了勾,正准备说话,却见妇人为她掖了掖锦被,温和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为娘在呢,璃儿,别怕。” “你能醒过来,也算是咱们老秦家祖上积德了。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儿,可不能……不能抛下爹娘啊。” “那个负心的姓付的混帐东西,娘明儿一早就去他们家,帮你把亲事给退了。他算哪门子好儿郎,也能把咱璃儿气成这样儿?” “……” 秦璃只见妇人说的咬牙切齿的,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愤恨不已。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涌现起了许多场景,而每一个场景,都不是她自己所经历过的。因为她记忆的最后一刻,是她在给患者做了手术后,下班了,去她母亲开的糕点铺子帮忙做糕点,随后就回家洗澡了休息。 待她醒来,便在这陌生的闺房中。 摆放在屋子里的古色古香的家具,做工讲究,绝非凡品。 盖在身上的锦被上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她从前的家里,并没有这样的被子。 她见到的一切的一切,无一处不在提醒她:她已经来到了古代,她穿越了。 这让她感到了无奈。自己不过就是休息了一晚,便无端与亲生父母分别,成了别人的女儿。 虽然还是叫她原来的名字,秦璃,可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 耳边又传来郭氏的问话声: “璃儿,你老实跟娘说,你是怎会想着要离开家,去江边的?我听家里的婢女们说,你在离开家之前,收到过一封书信。书信呢,你告诉娘,放在哪儿了。娘得看看。” 秦璃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和郭氏交谈。因为原主是古典女子,是由郭氏一手教养的,说话柔柔的,也不会说“卑鄙”等字,与她的处事风格不大相同。 她一生气的话,“卑鄙”二字,是能飙出口的。 为了不让郭氏感到担忧,不让郭氏发现她变了,秦璃轻声解释道: “娘,你说的那封书信,孩儿早撕毁了。但书信里的内容,孩儿还记得。不过都是那人太自以为是,写出来的一些狂妄文字而已。” 郭氏听了这话,看向秦璃的眼神里,除了怜惜,又多了一丝自责与愤恨。唇角勾了勾,颤声道: “娘会为你做主的,璃儿。你且等着,等娘去给你讨一个说法!” 秦家乃书香之家,祖上出了好些的官员和文人雅士们。只是到了秦璃的父亲这代,就是三代单传了。 秦璃自幼被父母娇养着,何曾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却被她母亲所提到的“姓付的混帐东西”的相好,给推进江里,害的没了命。 “姓付的混帐东西”,是秦璃的长辈们为她挑选的未婚夫,是付知县的嫡长子,还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付煜。 付煜是一位俊美风流的少年郎,平日里爱结交“狐朋狗友”,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赛马蹴鞠,那都不在话下。 今年中了进士的付煜,被很多人们称之为“江南第一才子”。 对于这个称号,向来自命不凡的付煜,自是欣然接受了。 在付煜中了进士之后没几天,付知县携夫人来秦府送礼,与秦璃的长辈们商议子女们的婚事。 说是付煜满了十八,有了功名,秦璃只比付煜小一个月,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孩儿们的婚事,拖延不得。 双方的长辈们经商议后决定,于本月初十,也就是十月初十,让付煜入赘到秦府为婿。 可就在昨天,十月初五的那天,秦璃收到了家里一位婢女给她的书信。 婢女说,是付公子托她转交给她的。 拆开书信来看,秦璃看到了一首诗词。 大意是他付煜正值青春年少,还是知县的嫡长子,如今又凭才学中了进士。前程似锦,自是不必他多说。 能配的上他付煜的女子,少说也得是个出身高贵些的官家千金,怎能是一个平凡的夫子的女儿? 在诗词里,付煜将他所钟爱的女子,比作是开在皇城中的富贵牡丹。只远远观看,都能赏心悦目。 而秦璃这个未婚妻,不过就是一朵开在乡野的无名花儿,虽也能看,却只是空有其表,毫无魅力可言。这眼看快过了花期,都无人来采。 并且说,他可以看在夫子的份儿上,遵从长辈们的意愿,娶秦璃为妻。但只有一条,他不会把秦璃放在心上,因为她不配! 至于入赘一事,让秦璃想都别想。 秦璃看了,羞愤不已,气的当场把书信撕的粉碎。 因是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太多礼节。只让清荷助她逃出秦府,前往嘉余城,找姓付的理论去。 到了付府附近,托人一打听,才知道姓付的在江边。 秦璃马不停蹄的赶到江边,撞见付煜和一妖媚女子在一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在争论之时,付煜冷漠的转身离开。 妖媚女子连声呼喊“付郎”,随后把秦璃推入余江。 秦府,卧房中。 秦璃只听到郭氏说道:“在你回来后的这两天,付煜的娘,万氏,都来过咱们家好几次了。说来看看你。” “娘,她要来看,就让她来。”秦璃十分淡定,道: “孩儿和她的儿子的婚事,总得有个说法。最近发生在孩儿身上的事,无一件,不是与孩儿的终身幸福息息相关的。等她来了,孩儿也会说给她听听。” 郭氏担忧的道: “有些话,还是为娘去跟她说更为妥当。你还是个女儿家……” 秦璃心想,自己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毕竟是在古代,有些话,她不方便讲。但她把心里的想法说给郭氏听: “娘是知道的,付煜能与孩儿有这么一桩婚事,全是付叔父的功劳。当年,付叔父为了升迁,对我那在国子监任职的祖父,百般的巴结讨好,说是想让嫡长子入赘到我们秦家为婿。祖父并未应允。” 第二章 反击 “可他把付煜托付给父亲照顾,才让付煜成了父亲的弟子,看到了他和他家人们的诚意,你们才答应这门亲事。” 郭氏听了这话,后悔不迭。 “都怨爹娘,以为他会是个好儿郎,可他却不争气。” 秦璃在心里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又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娘,付煜和他父亲一样,虚伪,自私,品行并不好。女儿向来是看不起他们那些人的。祖父在世之时,他们百般讨好咱们,祖父一离世,他就写书信来羞辱孩儿。” “孩儿的尊严不容被践踏,这婚约,必须得解除。”秦璃只见郭氏点了点头,便加了一句: “虽然我们秦家与他们付家有点交情,但他这么做,根本没顾及我们秦家人的颜面。咱们也就无需给他们台阶下。” 说到这里,秦璃把她在落水之前,所见到的一些事,如实告诉郭氏了。 “……付煜分明和孩儿有婚约,却在没解除婚约的情况下,在江边为那个女子撑伞,搂着那人的细腰,公然示好。这么做,无疑有伤风化……” 郭氏严肃的眼神看向秦璃,问道: “你一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在江边与付煜相见?” 秦璃在心里叫苦,这是原主做的事,可她也得解释。 “孩儿是去了,可孩儿并未在江边与付煜争论,更没与那个妖艳女子计较。孩儿不愿自降身价。” 郭氏轻轻的松了口气。 秦璃道:“再有才的才子,若是德行有失,也是为圣上所不能容忍的。付煜一心想走仕途,不说如何提升自己,只知道一味儿攀附权贵,难免令人看不起。” 说到这里,秦璃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道: “孩儿若是与他成亲,以他那德行,在往后的日子里能不能好好儿做人,谁也不能保证。到时,恐怕会连累自己,还会累及爹娘。所以孩儿提出解除婚约,也是为了父母,为了咱们秦家着想。” 郭氏会意的道: “娘知道了。不过璃儿,你是否还记得,那天救了你的那位公子,他长什么样儿?爹和娘在你回来的那天,只顾着接你,没注意看驱车的人。等爹娘想感谢人家时,人家就驱车离开了。想报答那位公子,不知去哪儿寻他……” 秦璃听了,脑海里浮现起一位白衣男子,那人面冠如玉,五官精致,看着就是一个很年轻的盛世美男。 在救了她之后,曾问过她,家住何方? 他是讲的标准的皇城官话。 虽然知道盛世美男长什么样,可她也不敢详细的说给郭氏听。要不,会被郭氏训斥: 你一女儿家,怎能把一男儿瞧的这般仔细? 可是救命恩人留给她的记忆,就是这般深刻。不难猜想,必是原主看那位救命恩人,看的很用心。 秦璃告诉郭氏:“母亲,救了孩儿的恩人还很年少,不像是咱们嘉余府人氏……” “咚、咚。” 卧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秦璃的思绪。 她只听到郭氏说道:“是墨玉么?小姐醒了,可以端药来了。” 话语一落下,有两位身穿淡绿华服的婢女,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房间。 为首的那位婢女身材瘦削,长着一双狐狸眼,嘴唇较薄,涂的是血红色的唇脂。让秦璃这位穿越人士见了,差点以为是自己看到了狐妖。 “狐妖”婢女端着一碗药,立在床边,看着面色惨白的秦璃,一双狐狸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芒,道: “夫人,婢子来侍奉小姐服药。” 郭氏冷冷的扫了“狐妖”一眼,拿着勺子盛药,往唇边送。 在秦璃的记忆中,郭氏向来都是这样儿,总要亲口尝尝汤药了,才会喂给她服下。 秦璃瞧着墨玉看她的眼神不友善,而且为她送来的勺子,不是清荷从前为她准备的银勺。加上弥漫在屋子里的药味儿,也夹杂的有一股怪怪的腥味…… 这让秦璃难免心生疑虑,忙挣扎着坐了起来,劝道: “娘,我来。” 秦璃拿着勺子盛了点药,又闻到了一阵腥味。 这股腥味,并不是有解表发汗,疏风散寒之功效的那些药材,所散发出来的味道。而更像是毒药紫翎胆的味道。 她从前是中西医双修的,对于像紫翎胆那类毒药的味道,自是记得。 她不过是被那妖艳女子推入江水中,受了风寒,才会头痛、咳嗽的。“狐妖”女给她端来的药,药汁的颜色瞧着还正常,却是加了毒药的。 而眼前的“狐妖”,正是被付煜给迷的团团转,对其言听计从的墨玉。 她所收到的那封书信,也是墨玉转交给她的。 秦璃拿着勺子盛了点药,命令道: “来,墨玉,你先尝尝。” 一眼瞥见另一位婢女墨竹头上的银簪子,秦璃迅速拨下。 有了这银簪子,药里有没有毒,只试一试,便能知晓。 墨玉眼底惶恐一片,看着秦璃道:“小姐,婢子怎能帮您试药?婢子只是个下人,使不得,使不得。” 秦璃唇角弯起一抹讥讽,问道: “是不可,不能,还是不敢?” 墨玉支吾着道: “小姐,您……” 郭氏在秦璃不让她试药时,都有些疑惑了。后来又见秦璃拨下了墨竹的银簪子,心里便隐隐明白了,女儿一改往日温婉之态,必有蹊跷。 当即从秦璃手里接过银簪子,往药碗里一放。 在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银簪子变成黑色的了。 “这药,果然有毒!” 郭氏眼里闪着嗜血的寒芒,一簪子往墨玉的脸上戳去,咬牙道: “你怎能做出这种事?说!” 墨玉惊慌失措,躲开了郭氏险些戳到她脸上的银簪子,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郭氏端着药碗,对墨竹说道: “好生喂给她喝,一滴都不能剩。老身倒要看看,谁敢在老身的眼皮子底下,暗害老身的女儿?还有,搁放在厨房里药罐,得看紧咯,要把药渣也留着。好请人来瞧瞧。” 秦璃在心里感到了庆幸,还好自己发现的及时,让自己和母亲幸免于难。 不过她不想这么早说出来,加在药里的毒药,是哪种毒药。 “是,夫人。” 墨竹应了声儿,迅速上前按住墨玉,要灌药给墨玉喝。 墨玉瞬间吓的瘫软在地,哭着说道: “夫人饶命!药确实是婢子去请胡郎中抓的,也是婢子守着煎的。至于簪子变了色,这事儿,婢子也不知……” 秦璃听了这话,认为墨玉这样儿,太自欺欺人。眼里划过一丝讥讽,与郭氏交换了个眼色,随后问墨玉道: “药是你去抓的,也是你守在厨房里煎的。你说不知道,难不成是郎中在药里做了手脚?胡郎中一向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任何有损医德的事。你这般诬陷他,是何居心?” 郭氏从这药里有毒一事,也看出了墨玉的人品,对她感到很失望。 只见墨玉不回答,郭氏厉声道: “……” 墨玉舌头打着卷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三章 贵客至 见到墨玉这般,秦璃一脸鄙夷。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就有墨玉偷她的首饰去卖,然后在绸缎庄买布匹,给付煜做华服,做鞋子等事。 墨玉和墨竹一样,都是在几年前,嘉余府受雪灾的那年,郭氏买回来当婢女的。 在这个大宁皇朝,婢女不是终身制的。 墨玉和墨竹都比她要小一点,不像清荷一样,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母亲买了她们回来,是想她们照顾她几年了,再把她们送走的。 古代女子到了十六、七岁,都会考虑嫁人的事。墨玉和墨竹都有了十七岁,自是也不例外。 墨玉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身段儿也好,还是在大户人家见过世面的,就心气儿很高。但心气儿再高,她所能接触到的优秀男子,也很少很少。 在那很少很少的男子们之中,也只有一位入了墨玉的眼,那人便就是秦璃的未婚夫——付煜。 墨玉心仪着付煜,她能理解。 但墨玉为了付煜,就要害死她这个未婚妻的话,就太缺德了。 原主也知道墨玉喜欢付煜,还偷吃食给付煜送去,都不管这些。每当清荷提这些事,原主只是说: “一点子吃食而已,就当她是拿去喂了狗,咱们府上又不缺吃的。” 墨玉一向都对付煜不错。那她的药里有毒这事,必然就与墨玉脱不了干系。 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再过几天,她就要和付煜成亲了。 至于墨玉所提到的胡郎中,那是她父亲的好友。家里若是有人生病了,必然会请胡郎中前来,为其医治。 胡郎中总是有求必应,尽心竭力的为患者治好,家人们很是敬重胡郎中。 她是医者,这药里有毒,她不可能弄错。 胡郎中的人品没问题。 由此可见,在药里加毒药,暗害她的人,必是墨玉无疑! 秦璃拿着帕子捂脸,咳嗽了几声,喉咙还是有些痛。 十月了,余江水都冰凉了。她被那个妖艳女子推进江里,灌了几口江水,在水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被闻声赶去的白衣男子所救。 若不是那个白衣男子救了她,只怕她的这具躯体,都还没法儿回到秦府来。 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却又险些被墨玉这贱渣给害死。秦璃狠狠的剜了墨玉一眼,道: “说,你为何要吃里爬外,帮着他人来害我?是为了他?” 墨玉不敢正视秦璃看向她的眼神,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小姐,婢子一向对老爷和夫人,还有小姐您都是忠心耿耿的,不可能做吃里爬外的事。更没有他……” 郭氏很快看出了端倪,有些话,她那未出阁的女儿不便问出口,但她这个当母亲的,总能问的出来。 “物证在此,不怕你不承认,等老身去府衙报官,自能请人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待嫁女子,自是不愿意主人家去报官的。 若是一报官,墨玉想隐瞒的事,只需请衙门里的那些当差的查一查,都能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别说是墨玉还想找什么心仪的男子,就是想找个品行端正的男子,怕是都难了。 墨玉一脸惶恐,求助的眼神看向秦璃,道:“小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无心害你。我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秦璃唇角弯起一抹讥讽,问道。 如今的她,是她,不是原来那个太过于文静的秦璃。原来的秦璃说不出口的话,她能说;原来的秦璃不敢做的事,她也敢去做。 在问话之后,只听到墨玉说:“都是清荷那丫头逼我这么做的。” 秦璃只见墨玉又在诋毁她的贴身婢女,气的拖着病弱的躯体下床,抄起摆放在墙角木桌上的花瓶,往墨玉的额头上砸去。怒不可遏: “让你陷害善良的清荷!” 对于清荷的人品,她从未怀疑过。 墨玉的额头被砸了条口子,渗出鲜血。 秦璃面对受伤了的墨玉,冷冷的道: “物证在,人证也少不了。你在这紧要关头还敢撒谎欺骗我等,休怨我伤了你。” 原主不管墨玉与付煜的事,是想为墨玉留一点尊严,好让墨玉带着清白名声离开秦府,嫁出去。 可墨玉如今仍这般待她,将墨玉那自私、贪婪、阴狠的本性再次暴i露出来。 她岂能轻饶她? 秦璃的一番话,让站在一旁的墨竹听了,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惊愕! 向来不屑于与人动手的小姐,今日也不知是怎地了,会一反常态,抱着花瓶就砸伤了墨玉。 墨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与秦璃保持了更远一步的距离。 给秦璃的感觉,就像是墨竹认为她是中邪了似的,担心她会拿其他物件砸过去,伤了她。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中,无论是墨玉还是墨竹,都不如她的贴身丫鬟清荷对她忠心,对她好。 清荷救秦璃逃出秦府,去找那个付某人理论后,便再也没能归来。 至于清荷如今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 墨玉当着她和她母亲的面儿陷害清荷,这是为她所不能容忍的。 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屋内的几个人一听到这阵敲门声,目光都齐齐向木门那边看去。特别是那已受伤了的墨玉,一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拿着丝帕擦血迹,生怕自己不够美一样。 秦璃瞪了墨玉一眼,只给她砸伤了这么条小口子,算是便宜她的了。换作她以前的个性,今天若不给墨玉亲自动个大手术,都不符合她的处事风格了。 要知道,墨玉在她的药里下毒,会要了她的命的。 郭氏刚准备问话,门外就传来了秦父的声音: “夫人,来了贵客,你先出来一下。” 秦璃很想知道,来者为何人。疑惑的眼神看向郭氏,盼着郭氏告诉她答案。 郭氏伸手轻触了下秦璃的额头,以眼神告诉她:璃儿,你且好好儿歇息,其余的事,我会来处理好。 “好的,老爷,我这就来了。”郭氏应了屋外的秦父一声儿,随后挥一挥手,示意墨竹绑了墨玉,带着墨玉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房间。 墨竹很是会意,迅速照办了。 秦璃只见她们一离开,便又回到床i上躺着。这具躯体实在是太弱了,还得好好调理才行。 自己知道病情,只稍微休息了会儿,就起床坐在案几前,挥笔书写了一个药方。 想着等到她母亲一回来,就请母亲给她抓点药来的。 相信任何人,都不如相信自己和家人们。 秦璃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也没等到郭氏归来。 在这期间,只有墨竹来过她的房间两次,但她一听到脚步声,就赶紧回到床i上躺着,给蒙混过关了。 对于墨竹这个婢女,她暂时还不敢太信任。 第四章 救命恩人 病弱的躯体经不起这么折腾,秦璃强打起精神,也没能坚持等到一个时辰,就昏睡了过去。 等秦璃再次醒来,才见到郭氏。 屋子里只有郭氏和她母女二人,没有任何一个丫鬟在跟前。她猜想的到,郭氏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她说。 郭氏手里端着一碗中药。 药味在整间卧房里弥漫开来。 秦璃嗅到了空气中的生姜、防风等药的味道,知道这是郭氏按她之前开的药方,去抓来的药。 秦璃感激的看向郭氏,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郭氏扶着秦璃坐起,亲自用勺子喂药给秦璃喝。 秦璃感觉有点别扭,毕竟在新世界之时,她都是很独立的人。伸手接过郭氏手中的碗,道: “妈,我自己来。” 话一说出口,秦璃难免感到尴尬。从前都是称呼母亲为“妈”和“妈妈”,这忽然要称呼这个世界的母亲为“娘”,一时就说错了。 郭氏忙伸手轻触了下秦璃的额头,感觉这孩子额头有点烫,安慰道:“璃儿,你这个药方不错。我拿给你的胡伯父看过,他看了都说,照这个方子抓药了服用,不出五日,定能见效。” 秦璃自信的笑笑。 自己的医术如何,自己当然心中有数。 郭氏好奇的问道:“你快跟为娘说说,你那药方,是在哪儿弄到的?若是你早点醒来,跟为娘说,你有药方的话,为娘就不必去请他人来为你医治。” 秦璃微笑着道:“这药方是孩儿自己开的。” “你开的?”郭氏一脸错愕。 女儿会弹琴,会作画,这些,她知道。但她并不知道女儿会开药方。 秦璃知晓郭氏的心思,所幸原主也是个爱看书的人,书房里和卧房里都放的有医书呢。于是起床找了本《伤寒杂病论》,和一本《黄帝内经》给郭氏看。 这些书,都是原主让清荷帮忙买的,在闲暇之余,都会看看。原主爱读医书的事,并未跟父母提起过,因为她这么做,只是想为母亲医好头痛之疾。 奈何原主只是记性好,却是在看过好几本书之后,还是没给任何人医过病。 她这么回答,不过只是为了不让郭氏起疑心罢了。 郭氏拿着医书翻了几页,很是欣慰,道:“璃儿想学医,为娘以后就为璃儿找个女夫子,教璃儿医学。” 秦璃佯装难为情的说道:“娘,请夫子这事,暂时就不必了吧。女儿想自学,因为爱好,学一学。何必请个夫子来?” 郭氏没有强求,点头说道: “好。” 秦璃正准备说话,隐隐听到了阴冷的笑声,似是从大厅那边传来的。她讨厌听到这声音,问郭氏道: “娘,爹之前来找你,说是家里来了贵客,是谁来了啊?还有,我方才听到谁在笑……” 郭氏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愤恨与鄙夷,紧抿着唇,良久,才道: “璃儿,你好不容易醒来,恢复的好点了。那什么笑声的事,咱就不提了。” 秦璃在心里叫苦。 一听到那笑声,她脑海里就涌现起了付母的那张脸,以及付母平日里来秦府之时,为了说笑话讨她母亲欢心,是如何笑的。 今天,可让她听到了付母的另一种笑声,真是讽刺。 只听到郭氏说道: “咱们只说说高兴的事。今天确实是有两位贵客来过家里,他们是两师徒。师父是你祖父生前的弟子,也是你父亲的好友,还是上次驱车送你回来的人。徒弟也是于你有救命之恩的三公子。” 秦璃一听说救命恩人来了,心想,即便是自己不能露面去报答人家,也能托母亲为自己好好答谢人家的。于是提议道: “娘,他们确实是贵客,咱们得好好报答他们。” 郭氏忙道:“这是自然。” 秦璃一脸欣喜,准备说,该如何报答救命恩人时,耳边又传来了郭氏的声音: “三公子的师父与你的父亲有些交情,这次前来咱们嘉余府,是来寻几位巧匠,好与他们一起商讨修建悦禧南桥之事的。你父亲曾有位得意门生,就在工部任职,正好引荐给他们。” 秦璃心里窃喜。 他们要在嘉余府修桥,那应该会在这边多呆一些时日。到时,她的家人们,必然能有报答他们的机会。 郭氏只见秦璃的面色,不似先前那么惨白了,这会儿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女儿心情愉悦,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感觉轻松了不少。不觉轻轻舒了口气。 坐在床沿,拉着秦璃的手,郭氏用绵言细语的声音说道: “璃儿,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康复了,娘会给你再买些医书,让你在家好好儿的学。学医挺好,实用。” 秦璃忍住笑,“好。” 其实她在前世都是中西医双修的,毕业之后,就在一家大型医院当外科医生。只是没成想还没上几年班,就来到古代了。 来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为自己医病。 郭氏只听到秦璃答应了,眼底流露出一抹欣慰。 在一个时辰之前,若不是她发现药里有毒的话,只怕郭氏她们也不会发现。她这会儿说要学医,郭氏自是高兴的。 当然,郭氏愿意支持她学医,她也很欢喜。 她可不想像原主那样,宅在家当个乖乖女,不是在弹筝,就是在作画甚的。她的愿望是在家附近开个药铺,在发展事业的同时,也能照顾到家里人。 就像她在新世界之时一样,在工作之后自己买了辆车,下班后开车回家陪伴父母,假期就带父母出去旅游。 如今,她无法孝顺新世界的父母了,就好好照顾这边的两位长辈吧。 郭氏道:“你的药,我已经拿去给胡郎中看过了,里面确实是有一种毒药,还是价格不菲的毒药。” 秦璃听郭氏提到了毒药,如实道: “紫翎胆毒药,是从琦州府那边传来的,非一般毒医能制作的出来,自是难以买到。我都没想明白,墨玉上哪儿去认识,能给她紫翎胆毒药,还对我有这么大仇恨的人?” 郭氏闻言,难免错愕,“璃儿,你怎地知道,那是紫翎胆毒药?” 秦璃就把她所知道的一些常识,说给郭氏听,比如闻味道,以及一些其他的识别的法子。 郭氏耐心的听着,在听了后,又找秦璃探讨了下,以后该如何试毒。是越听越有兴趣,越听,越是对秦璃佩服不已。 听秦璃说了些,与紫翎胆毒药有关的事,郭氏挑眉说道: “墨玉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都让人把她关进了柴房,是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她就是缄默不语。问了她不下三遍,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她只是摇头,装作不知情。” 第五章 三公子 秦璃从容自若,道: “她不说,咱们也不是就拿她没法子了。咱们可以报官。” 墨玉不交代任何事,必然就是那家人给了墨玉不少好处。比如说,付煜那个渣渣曾经许诺,会在毒死她之后,娶墨玉过门儿当妾,好好儿对待墨玉。 再比如说,付母可以送首饰给墨玉,让墨玉当眼线啊。 付煜虽是中了进士,有了做官的机会。但他们若是一报官,人家便都能知晓付煜那厮,本性是怎样的。他们还真不怕,墨玉护着付煜和他的家人们。 到时,她倒要看看,等那个人一倒下,墨玉还如何如愿当那个人的小妾? 郭氏面露难色,“你说要报官,我自是支持的。只是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秦璃不解的问道:“母亲为何事而忧虑?” 郭氏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还不知,那天把你推入余江的女子,名为褚心嫣,就是咱们嘉余府知府褚大人的女儿。” 一听这话,她算是听出来了。母亲的意思,不就是担心,若是报官报那儿去了,姓褚的知府还能做到公平、公正的断案? 秦璃在心里想着对策。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只知道付某人找的相好长的妖媚,穿的服饰很华丽。对于那人的家世背景,全然不知。 疑惑的问道: “娘,这些事,您是如何得知的?” 郭氏坦言:“我是听三公子们两师徒说的。人家不只是救了你,还因你落水一事,在背后帮咱们查清了好些事……” 宁依依静心的听了,这才明白,原来付煜那个恶人不是一般的渣。既不想入赘到秦家为婿,还不想主动提出退婚,因为怕落人口食,还怕失去秦家的这份儿财产。 他是知道秦璃的个性的,天生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儿委屈。 在婚前写封书信气一气秦璃,知道秦璃好面子,又是个知书达理的,断然不敢把他写的书信的内容说出去。 气的多了,心里的怨恨一深,自是就会气出个好歹来。 这是付煜那厮的真正目的。 但付煜也没料到,秦璃敢逃出秦府,跑去找他理论。偏偏还那么不巧的,撞见了他在和别的女子花前月下,当即就面色不好看了。 婚还没退,未婚妻跑出来,抛头露面的,形象何在? 可是身边的女子,又是付煜惹不起的。付煜趁着那女子妒火中烧,在找秦璃的茬儿之时,赶紧抛了那女子的伞,任凭她们两个小女子如何争论,他都先闪人。 郭氏咬牙道: “姓付的那个混帐东西,就算是跑的再快,也不至于没听到清荷喊救命。可他逃了,对你不管不顾,禽i兽不如!” 秦璃听了,心里很是解气。 一向难得说句粗话的郭氏,也骂了付煜那个恶人。 大快人心。 不过又很担心清荷,毕竟在她醒来之后,一直没见到清荷。关切道: “娘,孩儿这次能生还,还多亏了清荷竭尽全力的帮我。否则,三公子们两师徒就是再怎么好心,也未必会出现的那么巧,及时的救下孩儿。我好想看看清荷,和她说说体己话。” 一听这话,郭氏有些自责的说道: “唉,都怨娘一时糊涂。见你昏迷不醒,怨她没照顾好你,便重重的罚了她。是想着,她也大了,既然照顾不好你,不如等她的伤一好,就把她逐出府去。却没成想,屈着她了。” 秦璃心痛不已。 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忠心,事事为她考虑周全的清荷,竟然在帮了她之后,会受到这般不公的待遇。 这于清荷不公平。 “娘,您罚了清荷,那她……伤的重么?我想去看看她。”秦璃一脸焦急的道。 去看清荷,好为清荷疗伤,也好等清荷在康复之后,让清荷为她作证。 那天发生在余江边的事,清荷都知道。她带上清荷,就能去报官了。 郭氏承诺道: “璃儿,娘不会亏待了清荷的,你且放心吧。娘已经拿出上好的金疮药,为清荷涂抹过伤口了。过不了多久,她腿上的伤就能痊愈。都怪墨玉那个害人的下手太重,把清荷打的遍体鳞伤。” 秦璃实在是听不得了,“若不是娘给了墨玉打清荷的权力,墨玉断然不敢下手。” 从前的秦璃并未顶撞过郭氏,今天,她却当着郭氏的面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能在郭氏听来,就是忤逆了长辈。 如她所料,郭氏面色沉了沉,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不悦。 秦璃歪着脑袋靠在郭氏肩膀上,撒娇的道: “娘,您别往心里去啊。您也是知道的,孩儿自幼和清荷一起长大,虽是主仆,然而却情同姐妹。孩儿一听说清荷被墨玉打了,自是恨墨玉的。” “墨玉那么恶毒,背着咱们,在孩儿的药里下毒……”秦璃一脸愤恨,把她对墨玉的各种不满,当着郭氏的面儿说了出来。 郭氏听了,气的眼冒金星,恨不得直奔到柴房,把墨玉那害人的给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通。 “在你被好心人送回来之后,我在家总能听到一些下人们议论,说你落水,肯定是你自己跳江的。我生养的女儿,怎会轻生?我很是怀疑,这些话,是墨玉在背后传出去的。” 秦璃嘲讽的道: “除了她那个没教养的,还能有谁,会有这么缺德?” 秦璃从来都没看上过付煜,不至于会在收到了,他那充满了嘲讽意味的书信后,去做伤害自己的事。 父母在年过三旬时才有她,她怎会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撇下双亲,去做傻事? 姓付的那个薄情男子,不知天高地厚,想着如今中了进士,就能过河拆桥。以为与知府大人的女儿好上了,就有官儿做了。 哼,他那种德行有失的进士,能受到重用才怪。 当晚,秦璃在服药之后,就悄悄溜到杂屋那边,去看望了下躺在床i上养伤的清荷。 清荷身上伤痕累累,脸上也有被马鞭打伤的痕迹。 秦璃小心的为清荷清洗伤口,敷药了,又喂清荷服了粒活血化瘀止痛丸药。轻声告诉清荷道: “我明早会跟我娘说,要接你去我屋里,在我那儿休养。你在这边,挨着厨房和院子太近,吵闹的很,睡不安稳。” 从小到大,她俩就是在一个屋里歇息的。 她在床i上歇息,清荷在软榻上歇息。 以前是清荷照顾秦璃,今天,她决定,要照顾清荷,直到清荷康复。 第六章 知己知彼 翌日清晨。 郭氏又亲自来照顾秦璃,喂秦璃服药。 秦璃借此机会,说出了她想让清荷回屋里来住,好陪伴她的事。 郭氏犹豫了下,才答应。 在离开秦璃的卧房之前,郭氏一再嘱咐清荷:“小姐还在休养。你来这屋歇息,我没意见。但你务必要谨言慎行,不可惹的小姐不悦。” 秦璃知道,郭氏是怕清荷提到了付家的事,让她心里添堵。 因为今天十月初七,距离长辈们为她和付煜定下的大婚之日,只有三天了。 她站在窗前,都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议论声,是家里的婢女们在猜测着,付公子还会不会入赘秦家的事。 其他的婢女们在议论这事,清荷是她的贴身婢女,还是助她逃出秦府,跑到嘉余城去见到过付公子的婢女。在郭氏看来,清荷必然会和她谈论这些事。 秦璃颇不以为意,告诉郭氏道: “娘,孩儿对于长辈们为我和他定下的这门亲事,从没说过什么。但最近发生了这么些事,孩儿纵使是再怎么好脾气,也不能一直忍受着。是时候跟他们言明,想个解决的法子了。” 原来的秦璃心思重,受了委屈,宁愿忍着,也不倾诉。她也不会倾诉,可她却不会忍着。她得寻个机会发泄出去。 人家让她不好过,她也不能让人家过的舒坦。 郭氏很是会意,道: “你向来瞧不上付煜,爹和娘都看在眼里。在你举行及笄大典的那天,付家人生怕咱们不应下这门亲事,送来了厚礼。你面对那些礼物,满心满眼都是厌恶。” 一听到郭氏提及这些事了,秦璃如实说道: “娘,祖父母在世之时,孩儿有一多半的日子,都是在皇城中度过的。孩儿知道付叔父为了升迁,是如何讨好祖父的。付煜在那样的家庭中成长,自是学了不少阿谀奉承的本事。” 对于那类人,她向来不屑于看到。 这些,郭氏必然知晓。 郭氏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娘那天就在私底下问你,若是不乐意,可以不答应。但你一个字都不讲。你把心事都藏的好好儿的,积的多了,太过于沉重。娘这么跟清荷说,让她别提那些事,也是为了你好。” 秦璃感激的对郭氏笑笑,“娘当然是为了孩儿好。” 等着郭氏一离开屋子,秦璃就跟清荷打听,“昨天来家里的那个人,是付某人的娘吧?她又来做了些什么?” 清荷凑近秦璃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我当时在杂屋里躺着,也没见到她本人。我知道的一些事,都是听她们说的。不过是听几个老实人说的,她们不会说谎。” “嗯。” “他们说,付夫人来府里,已不只是来过今天这一趟了。之前的一次,是在你回来之后,付夫人带着几个婢女来看你,却被看门的护卫给挡下了。” 秦璃微微颔首,“做的好。” “今天一早,之前救过你的那位公子来了,是带着他的师父一起来的。等他们前脚一离开,付夫人后脚就来到咱们府里,指着夫人的鼻子,说……” 清荷眼底一片惶恐,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秦璃猜想的到,从那个付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话,不可能会是什么好话。只好委婉的问道: “她是不是看到我家来了客人,其中一个还是年轻男子,就往我头上泼脏水?” 清荷也替秦璃感到憋屈,咬牙道: “可不是吗?你说她那人怪不怪,救了你的三公子他们两师徒刚刚一离开,她就带着一些婢女们来了。一见到夫人就说,是说来看看你,夫人不让她见呢。原来,是秦府里来了位达官贵人,不好让她进来。” 秦璃冷冷的道:“不是她怪,是有人在作怪。” 跟了秦璃多年的清荷,一听到这话,轻声劝道: “小姐,你不必担忧。之前三公子来府里时,他们两师徒和老爷他们说的话,我听到了好些。三公子说,他愿意为小姐作证,说出害了小姐的人,是付公子的相好。” 秦璃欣然一笑,能遇到那么好的个救命恩人,她很幸运。 “再者,他也查清了一些事情的真相。知道当初许了墨玉好处,给毒药粉墨玉,让墨玉在你的药里下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付夫人。” 听了清荷的话,秦璃的眼底并未惊起丝毫的波澜,很是平静的说道:“我早就料想到了,想要我的命的人,除了那个人,就是那个人的母亲了。他们无情在前,休怪我不留情面。” 屋外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是飒飒秋风穿过屋后的竹林,发出来的声响。 秦璃伸手揉了揉额头,脑海里涌现起了一个场景:在原主让清荷助她离开秦府的那日,也听到了这阵诡异的风声。 清荷听到了风声,劝秦璃别出去了。说秦璃可以写好回信,再由她寻机会带出去,转交给付公子。 因为秦璃的身子骨弱,若是离开家,去了外面,难免会经受风吹雨淋。 清荷劝秦璃别出去,也是不想看到秦璃吃苦遭罪。 秦璃听了,毅然决然的说道: “不!” 别的事,她都能让清荷帮她去做,可唯独这一件事,她必须得亲自去处理。 秦府,秦璃的卧房中。 秦璃在回想着,在原主离开秦府之前,清荷对她所说过的话之时,耳边传来了清荷的话语: “小姐,我真怀疑,付夫人在咱们府里安插的有眼线。你看,她第一次来,你还没醒来;第二次来,是人家三公子们两师徒刚刚一离开,她就来的。为何咱们这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就来了。哪儿能这般巧?” 秦璃眼底划过一丝欣慰。 原主能把清荷当作好姐妹,必然是与清荷的善良和聪颖有关的。 听听清荷分析的这事儿,多有理。 “嗯。”秦璃微微点头,示意清荷继续说下去。 清荷心地善良,在府里,与大多数婢女们的关系,都处的还不错。平日里,清荷一得知什么消息,也会说给秦璃听。 再者,清荷与原主关系很好,当然知道原主的一些想法。 她听清荷说说体己话,于她对付那个心狠手辣的付夫人,也有益处。 第七章 付公子算计 秦璃在听清荷说事儿,有些事,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有;有些事,并没有。 不管是从前就有的,还是没有的,只要是清荷说的事儿,她都认真记下了。 毕竟在原主落水之后,再到醒来,这中间的好多事,原主都记得的不怎么多。她想去报官,跟付某人解除婚约,就得把这些不知道的事,给记好咯。 大厅那边传来了陌生女声,很快的,便有妇人们的阴冷笑声传来,一阵赛过一阵。 秦璃一听到这吵闹声,心里升起一股怒火。 若是没有她落水这事儿发生,那人家来她家做客,说说笑笑,是可行的。但是问题的关键就是,她都被付煜和他的相好害成这样儿了,人家来了她家,还敢说笑。 这无疑是在挑衅。 她父亲一大早就出门办事了,兴许还未归来。母亲宅心仁厚,不像付某人的娘,心如蛇蝎,还虚伪的很。 父亲不在家,付某人的娘带人过来,必然会为难母亲。 秦璃为母亲感到担忧,怕母亲被付某人的娘给气出个好歹来,只好脱下外衣给清荷穿上,让清荷躺到她的雕花木床i上歇息。 她是个病人,没有痊愈。 让清荷扮成她,躺到床i上歇息,可以糊弄过去。而她自己在吃药之后,体力也稍微的恢复了一点点,勉强能出去走走。 她得去看看,免得姓付的那人的母亲过来,又明着暗着的作些什么妖。 于她而言,重要的人证是清荷。墨玉在背地里为付煜做过的好多事,清荷都知道。 她就担心付母万氏没安好心,来她家,除了想气一气她的母亲而外,还想把墨玉给换走。到时,他们就算是对簿公堂,少了墨玉那个关键人物,也不好理论。 清荷乖乖儿的躺在床i上歇息,隔着帷幔对秦璃说道: “小姐,你可别出去,外面儿风大……” “知道,我只是去大厅旁边的隔间听听,好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秦璃说的云淡风轻。 清荷没再言语。 秦璃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头上戴了支银钗,把自己打扮成婢女的模样,走出了房间。 只听清荷说,墨玉被关在废弃柴房里。可是秦璃那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是很少去柴房等地方的。 废弃的柴房有几处,一处在厨房附近,还一处在后花园的花坛附近。 为了不让坐在大厅里的客人们见到她了,特别是不能让万氏她们见到她了,她只好从后门走出去,再绕道前行,去厨房附近的那处废弃柴房瞧瞧。 在前往柴房的路上,秦璃隐隐也能听到一些议论声。 “老爷是书院里的夫子,学富五车,还教出了那么多的优秀学子。小姐和付公子即将要成婚的好消息,想必老爷的那些学生们,也都知晓了。到时候,只怕就是他们送的厚礼,都能堆满府里的那间大厅。” “可不是吗?若不是小姐自己鬼迷心窍,跑出去跟别的男子约会,不慎落入江中的话,她和付公子的事儿,可不就成了么?你看,被她这么一闹腾,付家的人们都因她失了颜面。” 说话的那位妇人叹息一声儿,道: “真不知小姐是如何想的。” 秦璃气的狠狠咬牙,恨不得冲进厨房,把那个在背后诋毁她的长舌妇给撕了。可她强行的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因为她还得去看看墨玉,怕付家的人们把墨玉给换走了。 耳边又传来陌生女声,还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 “你怎能这么说咱们家小姐?老爷和夫人都是识礼数的,平日对小姐管教的很严,怎么可能教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我都听说了,是付公子写书信嫌弃小姐,把小姐气的不轻。小姐是去找付公子理论,才被付公子的相好给推下水的。”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我听小姐的贴身丫头清荷说的。” “清荷那丫头说的话,你也信?” “我为什么不信?清荷那丫头又不和某些人一样,经常说谎。她的话,我当然信。” “好,你信。那我且问你:付夫人一大早就带人来府里了,这时候还在大厅里,跟夫人争论呢。夫人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说是小姐落水,是付公子和那个褚姑娘害的。但付夫人却告诉夫人,说夫人含血喷人。” “你……” 妇人怒了! 之前说话的那位妇人说道: “哼,你也别冲我嚷嚷。有本事,你去大厅那边跟付夫人说理去。付夫人是付公子的母亲,她和付府的人们都能为付公子作证,他那天一整天都在家,没离开过家门半步。你一个外人,如何能知道,小姐那天出去,就是去见了付公子的?” “我不信……” “呵,我就知道,你只会说,你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儿的,还真不怕你不信。” “……” 秦璃气的右手紧紧握成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 忍一时之气,先去看紧墨玉那个贱渣了再说。 秦璃疾步前行,很快走到了废弃柴房的门口,只见门是关着的。她站在门外,屏声息气的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很快就听到了墨玉嗲声嗲气的女声: “付郎,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就是死,也是不会把令堂给过我药的事,说给夫人知晓的。” 墨玉这个贱渣,居然和褚心嫣一样,也是称呼付煜为“付郎”的。 秦璃一脸鄙夷。心想,付煜能接受这个女人称呼他为“付郎”,也能接受那个女人称呼他为“付郎”,他和公共玩wu有何区别? 垃圾! 付煜的声音很快传来: “瞧你,没看到我穿的什么衣裳么,还这么说。多伤我心不是?我来,是想带你去我那儿的。” “付郎,你……你是说真的?”墨玉有些不敢信,问道: “我不是在做梦吧?” 付煜的声音更加温和: “阿玉,我这么搂着你,在和你说,我想娶你过门儿的事。你认为,我还不够有诚意?你看,你如此心灵手巧,给我做的华服,我一穿出来,不知令多少同门心生羡慕。” 第八章 阿璃,请回 “付郎,你以后的衣裳和鞋袜,我全包了。” 墨玉的话语里透着满满的欣喜。 “你对我体贴入微,还生的这么貌美。可比姓秦的那个病秧子长的齐整多了。”付煜佯装无奈的说道: “可你也是知道的,我之所以愿意答应夫子和师娘,娶他们的那个病秧子女儿为妻,那都是因为我念及夫子他们对我的恩情。否则,我就是宁愿拨剑自刎,也不会答应他们为我安排的那门亲事!” 站在柴房外的秦璃,在听了付煜的话后,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鄙夷与愤恨。 究竟是谁高攀了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姓付的混帐东西,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璃抬起右脚,却是一触及木门,旋即又放下。并非自己没胆量踹开木门,冲进去把那两个贱渣一锅端。 只恨这病弱之躯不给力,加上身处古代,不能和从前在新世界时一样,不必顾及任何繁琐礼节。 若是就这么冲进去了,难免会被付某人和墨玉联合起来陷害,无端说出些流言来影响她的名声。 虽说付煜已经来到了她家,还和墨玉那个贱渣同处一室了。但在这些方面,她还是得注意影响。 秦璃愤恨的目光刺向柴房的木门,只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在把墨玉看紧的同时,还把隐藏在附近的,一些付家的人们给寻到。 付煜敢来她家找墨玉,必然是有人在暗中为他看守。否则,付煜就是再怎么胆大,也得顾及他的名声。 秦璃环顾了下四周,并未发现可疑的人前来。正回头看向木门那边,身后就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她警觉的回头看去,却是未见到任何人。 敢来她家,却不敢让她看到他们的真面目的人,定是跟着付煜那厮赶来的付家的人们。秦璃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光芒,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儿石子,就朝传来声响的方向掷去。 下一刻,便有一白色物品朝秦璃飞来,不偏不倚,正砸落在她脚边。 柴房里的谈话声嘎然而止! 秦璃隐隐咬牙,自己只是不想被别人盯着,才捡石子对付人家的。可她也没想到,在暗地里看着她的人,并不是付某人带来的什么人。 若非如此,人家在朝她扔物品时,也不会把力度把握的这么好,并没伤到她分毫。 只是屋子里的那个贱渣太过于精明,一听到外面儿有声响,立马住了口。 秦璃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疑惑,想知道,来者何人?再次往之前看过的方向瞧去,便有一抹高大白色身影撞入眼帘。 那抹颀长的身影,透着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与此刻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那抹白色身影,完全一样。 不远处,背着她而立的那位白衣人,正是她的救命恩人——三公子。 秦璃一脸感激,拾起落在脚边的白色物品,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瞧。里面只有一块石子,是她之前朝他砸过去的那块儿。 包裹着石子的白色丝帕,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气息。 正是她记忆中的那白衣男子的华服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 在本朝,好多达官贵人们都喜欢用香料,无论男女。 秦璃默默的收好石子,唇角翘起一抹优雅的浅笑。拿着丝帕,打开来,当面纱用,一步步向白衣男子走去。 已经用丝帕遮挡住了大半张脸,走近他,给他鞠躬以示感谢,不至于失礼。 在距离男子仅有两步之遥的地方,秦璃只见男子蓦地回头了,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关切。 秦璃站在原地,对着男子恭敬的行礼,低着头解开遮挡着脸的丝帕,双手递给男子。 今日能有缘见到救命恩人,应该不只是巧合。因为她听清荷说过,在最近几天,她的救命恩人们两师徒,都有来过家里。 或许是她的父亲帮了男子们一些忙,他们前来,是想答谢她的父亲的。 秦璃低着头递丝帕,却没等到男子接过丝帕,难免感到尴尬。可她心里分外明了,在这特殊时刻,可不能出声儿。 只好以手势示意男子:请您收下您的丝帕。 耳边传来男子声音极轻的话语: “阿璃,外面儿风大,请回。” 秦璃一听到“阿璃”二字,不由得抬头,错愕的眼神看向白衣男子。很想问他:你怎会知道我名字? 男子是讲的皇城官话,肤白若雪,生的极美。他也在看她,墨玉般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略带温馨的光芒。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救命恩人的容貌就是这般俊美的,声音也和男子的声音一样,低沉,有磁性。 只是他从前在问原主什么话时,都问的非常简短。看向原主的目光,就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目光,并没这么温馨。 这话语是救命恩人说给她听的,此时,她似是吃了颗定心丸,轻轻舒了口气。 秦璃以丝帕遮挡着脸,给男子鞠躬以示感谢。 男子眼底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位黑衣人。 秦璃回头看去,这才发现,站在废弃柴房附近的那位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 她这一看,便瞥见了她父亲看向她的,透着责怪意味的目光。一时尴尬,忙朝着男子福了一礼,随后匆匆回到卧房中。 一回到房间,秦璃就掀开帘子看清荷,想把她见到了救命恩人的事,说给清荷听。 躺在床i上的清荷,一见到秦璃,忙轻声告诉她道:“小姐,幸亏你回来了。要不,若是夫人再来看你,我可就难办了。” 秦璃偷笑了下,“我不过就是才出去了一会儿,你就怕我娘,怕成了这样儿。倘若我出去大半天,你还不得被我娘吓出个好歹来?” 清荷一听这话,忙解释道: “小姐,你是不知道的,在你离开房间后,不到半个时辰,夫人都来过这房间四次了。每一次过来,她都要喊一声‘璃儿’。我一直憋着没吱声儿,可就是心里害怕,生怕夫人会掀开帘子来看,担心夫人会瞧见我……” 清荷说罢,下了床,与秦璃互换了衣裳,才去为秦璃倒了杯茶水。 “你自己都伤成这样儿了,还倒个什么水?”秦璃伸手接过茶杯,嗔怪道。 第九章 小人的伎俩 清荷不由得的楞了下,小姐这是怎么了? “婢子本就是府里的丫鬟,理应侍奉小姐。给小姐倒水喝,是婢子分内之事。” 秦璃无奈的笑笑。原主虽与清荷情同姐妹,然而在她们相处之时,主是主,仆是仆。她是打心底把清荷当好姐妹看待的,没有那么些尊卑观念。 没成想,这么个简单的想法,在清荷眼里,就显得如今的她,与往日的她,有些不同了。 秦璃对清荷说道:“你如今受了伤,照顾我,多有不便。等你好利索了,再帮我烹茶。” 清荷一脸感激,连连点头。 少顷,郭氏带着两位婢女走进卧房,先是亲自喂秦璃吃粥,接着让婢女们出去,自个儿照顾秦璃服药。 趁着秦璃在服药之时,郭氏把今天发生在家里的一些事,悄声说给秦璃听了。 “璃儿,你别以为娘这么好糊弄,不知你早不在屋子里了。娘跟你讲啊,你在不在这屋里,娘就算是不进来看看,也能知晓。你这孩儿,总不让人省心。” 秦璃调皮的眨了眨眼,撒娇的呼喊一声儿:“娘。” 我还不够让您省心? 我没在屋子里,是因为我去看墨玉了。我若不去那边,怎能知道,付煜也去了墨玉那儿? 郭氏睨了秦璃一眼,“都是大姑娘了,还跟个小女子样的,一点都不稳重。好了,你先歇息一会儿,等我去和你爹商量点事儿了,再来看你。” 秦璃伸手紧握住郭氏的手,央求道:“娘,爹都是如何跟付家的人们说的,快说给我听听。”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不仅是她知道了,三公子知道了,她爹也知道。 付煜是她的父亲的得意门生,在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她父亲身边,跟着她父亲学习。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多年,不仅有师生之谊,更有一种类似于父子之情的情分在。 如今,付煜的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她,还伤害了她的家人们。 父亲疼爱女儿,看到得意的弟子、未来女婿付煜伤害了自己的女儿,心里定是对付煜失望透顶。但父亲再怎么失望,应该也是会念及一些情义,给付煜留点情面的。 可她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不管父亲如何对待付煜,她都不想再迁就付煜和他的家人们。 这婚约,必须解除! 刻不容缓! 郭氏从秦璃看向她的眼神里,瞧见了愤恨与不甘,知道女儿直到此时,心里最关心的事,还是解除婚约的事。 伸手轻拍了下秦璃的肩膀,郭氏言语温和的道: “璃儿,你就放心的歇息吧。你和那个人的婚约,爹娘会想法子为你们解除。只是在咱们嘉余之地,凡事都要讲个规矩。咱们秦家是礼仪之家,要通知付家人解除婚约,这也得等你的付叔父回来了,才好提起。” 秦璃连连摆手,这可不行。 等付叔父回来,那婚约还好解除吗? 付叔父是多狡猾的个人,她不是不知道。那人早年为了自己的仕途坦荡,没少在她祖父跟前刷好感。 虽说那人也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奈何那人的人品不行。所以为官多年,也只是在某地当知府的那几年,还勉强算是风光过一阵子。 年近四旬,才被调到嘉余府的悦禧县当知县。一个人的俸禄,要拿出来养活一大家子人。即便是那样,他们也没过捉襟见肘的生活。 听清荷说,付府那边,已经有客人前去送礼了。说是万氏收鸡鸭鱼肉和丝绸等物,都收了不少呢。 这婚约若不早些解除,一些不知情的人们,只怕还会带着厚礼前往付府,庆祝付知县的儿子即将成为秦夫子的女婿。 秦璃不想让付家人得了这便宜,毅然决然的告诉郭氏道: “娘,付叔父是去乡间办差事了。谁会知道,他究竟能在哪天赶回来?他公事缠身,爹也不是个闲人。再过几天,就是我和付煜的大婚之日。这婚约必须得尽早解除,可拖延不得!要不,会被人看了笑话……” 郭氏一听这话,一脸羞愤的道: “这理儿,为娘能不懂?只是当为娘还在跟万氏提这事时,她当场哭昏了过去。付家的当家人不在家,当家主母又昏过去了。你说,遇到了这种难事儿,爹娘不就只能等到你的付叔父归来,再和他提么?” 秦璃眼底划过一丝讥讽,万氏想用这种小伎俩来对付他们,门儿都没有。道: “万氏病了,付叔父身为她的夫君,更应该回来看看她。” 多余的话,秦璃一个字都没讲。 待郭氏一离开房间,秦璃歇息了一会儿,就让守候在屋外的丫鬟墨竹,为她端了碗排骨汤过来。 她不是原来的秦璃,不可能因为自己受了点什么挫折,就不吃不喝的,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是个医者,关注自己的健康,不可能亏待自己的胃。 在接过排骨汤之后,秦璃待墨竹一走出房间,就在屋子里找了个碗,分给清荷半碗。 “小姐,使不得。” 清荷胆怯的看向秦璃,连连摇头。 “你不喝,怎能快点好起来,才好照顾我?”秦璃微笑着说道。 清荷听了,这才喝了那半碗排骨汤。 看向秦璃的眼神里满是歉疚,道: “小姐,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帮你逃出去的话,你就不会被那个人的相好给害的这么惨。不遇到那么些糟心事,你也就不会被为难成这样儿……” 说着说着,清荷痛哭了起来。 秦璃只见清荷这般,心里很不是滋味,忙拿出丝帕为清荷拭去泪痕,道: “傻丫头,你怎能这么说?若不是你帮我逃出去,我就不会目睹事情的真相,便不会知道,他的品行有多恶劣。若不是你找人救我,那我只怕……” 清荷忙伸手去捂秦璃的嘴,“小姐,快别提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秦璃浅笑,表示可以不提了。 “那个人品行不端,我们知道,可其他人并不知道。如今,他正春风得意,可小姐却过的并不好。小姐都年满十八了!唉,只盼着老爷和夫人,能成功的为小姐解除婚约。这样儿,小姐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清荷由衷的说道。 第十章 他是殿下 “璃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说,你怎地就跑出去,还被恶人害的落水了?呜呜呜……” 秦璃睡的迷迷糊糊的,在听到了陌生女声后醒来。 睁开双眼一瞧,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i上,身子若不禁风。 隔着浅粉纱幔,秦璃瞥见了一位身着淡紫华服,梳着高髻,双眼哭的红肿的妇人。 透过纱窗照进来的亮光,洒落在妇人身影处,她头上的蝴蝶玉钗折射出了惨淡光芒。 妇人看着秦璃,从秦璃的眼神里瞧出了一丝疑惑,泪水悄然滑落。握着秦璃的手蓦地颤抖了下,“璃儿!” 一听到妇人又在叫她的名字,秦璃心口猝然一紧。 妇人的手有些冰凉,然而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只被妇人这么握着手,都令她心底升起了一丝暖意。 她的母亲,也会这样握着她的手,会关切的呼喊她的名字“璃儿”,还会跟她说说体己话…… 看着妇人,她莫名的感觉好亲切。认为在冥冥之中,她与妇人是有着一些渊源的。 秦璃心里感激,唇角勾了勾,正准备说话,却见妇人为她掖了掖锦被,温和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为娘在呢,璃儿,别怕。” “你能醒过来,也算是咱们老秦家祖上积德了。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儿,可不能……不能抛下爹娘啊。” “那个负心的姓付的混帐东西,娘明儿一早就去他们家,帮你把亲事给退了。他算哪门子好儿郎,也能把咱璃儿气成这样儿?” “……” 秦璃只见妇人说的咬牙切齿的,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愤恨不已。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涌现起了许多场景,而每一个场景,都不是她自己所经历过的。因为她记忆的最后一刻,是她在给患者做了手术后,下班了,去她母亲开的糕点铺子帮忙做糕点,随后就回家洗澡了休息。 待她醒来,便在这陌生的闺房中。 摆放在屋子里的古色古香的家具,做工讲究,绝非凡品。 盖在身上的锦被上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她从前的家里,并没有这样的被子。 她见到的一切的一切,无一处不在提醒她:她已经来到了古代,她穿越了。 这让她感到了无奈。自己不过就是休息了一晚,便无端与亲生父母分别,成了别人的女儿。 虽然还是叫她原来的名字,秦璃,可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 耳边又传来郭氏的问话声: “璃儿,你老实跟娘说,你是怎会想着要离开家,去江边的?我听家里的婢女们说,你在离开家之前,收到过一封书信。书信呢,你告诉娘,放在哪儿了。娘得看看。” 秦璃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和郭氏交谈。因为原主是古典女子,是由郭氏一手教养的,说话柔柔的,也不会说“卑鄙”等字,与她的处事风格不大相同。 她一生气的话,“卑鄙”二字,是能飙出口的。 为了不让郭氏感到担忧,不让郭氏发现她变了,秦璃轻声解释道: “娘,你说的那封书信,孩儿早撕毁了。但书信里的内容,孩儿还记得。不过都是那人太自以为是,写出来的一些狂妄文字而已。” 郭氏听了这话,看向秦璃的眼神里,除了怜惜,又多了一丝自责与愤恨。唇角勾了勾,颤声道: “娘会为你做主的,璃儿。你且等着,等娘去给你讨一个说法!” 秦家乃书香之家,祖上出了好些的官员和文人雅士们。只是到了秦璃的父亲这代,就是三代单传了。 秦璃自幼被父母娇养着,何曾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却被她母亲所提到的“姓付的混帐东西”的相好,给推进江里,害的没了命。 “姓付的混帐东西”,是秦璃的长辈们为她挑选的未婚夫,是付知县的嫡长子,还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付煜。 付煜是一位俊美风流的少年郎,平日里爱结交“狐朋狗友”,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赛马蹴鞠,那都不在话下。 今年中了进士的付煜,被很多人们称之为“江南第一才子”。 对于这个称号,向来自命不凡的付煜,自是欣然接受了。 在付煜中了进士之后没几天,付知县携夫人来秦府送礼,与秦璃的长辈们商议子女们的婚事。 说是付煜满了十八,有了功名,秦璃只比付煜小一个月,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孩儿们的婚事,拖延不得。 双方的长辈们经商议后决定,于本月初十,也就是十月初十,让付煜入赘到秦府为婿。 可就在昨天,十月初五的那天,秦璃收到了家里一位婢女给她的书信。 婢女说,是付公子托她转交给她的。 拆开书信来看,秦璃看到了一首诗词。 大意是他付煜正值青春年少,还是知县的嫡长子,如今又凭才学中了进士。前程似锦,自是不必他多说。 能配的上他付煜的女子,少说也得是个出身高贵些的官家千金,怎能是一个平凡的夫子的女儿? 在诗词里,付煜将他所钟爱的女子,比作是开在皇城中的富贵牡丹。只远远观看,都能赏心悦目。 而秦璃这个未婚妻,不过就是一朵开在乡野的无名花儿,虽也能看,却只是空有其表,毫无魅力可言。这眼看快过了花期,都无人来采。 并且说,他可以看在夫子的份儿上,遵从长辈们的意愿,娶秦璃为妻。但只有一条,他不会把秦璃放在心上,因为她不配! 至于入赘一事,让秦璃想都别想。 秦璃看了,羞愤不已,气的当场把书信撕的粉碎。 因是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太多礼节。只让清荷助她逃出秦府,前往嘉余城,找姓付的理论去。 到了付府附近,托人一打听,才知道姓付的在江边。 秦璃马不停蹄的赶到江边,撞见付煜和一妖媚女子在一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在争论之时,付煜冷漠的转身离开。 妖媚女子连声呼喊“付郎”,随后把秦璃推入余江。 秦府,卧房中。 秦璃只听到郭氏说道:“在你回来后的这两天,付煜的娘,万氏,都来过咱们家好几次了。说来看看你。” “娘,她要来看,就让她来。”秦璃十分淡定,道: “孩儿和她的儿子的婚事,总得有个说法。最近发生在孩儿身上的事,无一件,不是与孩儿的终身幸福息息相关的。等她来了,孩儿也会说给她听听。” 郭氏担忧的道: “有些话,还是为娘去跟她说更为妥当。你还是个女儿家……” 秦璃心想,自己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毕竟是在古代,有些话,她不方便讲。但她把心里的想法说给郭氏听: “娘是知道的,付煜能与孩儿有这么一桩婚事,全是付叔父的功劳。当年,付叔父为了升迁,对我那在国子监任职的祖父,百般的巴结讨好,说是想让嫡长子入赘到我们秦家为婿。祖父并未应允。” 第十一章 知恩必报 秦璃听了,顿觉尴尬。 这人在说话时,确实是能让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但她真不信,这人只是饮了点酒,还会影响到他的记忆力。 让她提醒他,无非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罢了。 秦璃谨慎的环顾了下四周,只见没其他人走近,才道: “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我就把有些事,当面说给公子听听好了。您今天也看到了,付家的那个斯文败类,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我家,去废弃柴房找我家的婢女……” 实在想不出,用哪个词语来形容姓付的那个渣男,会比较文明一点。无奈之下,只好用了“斯文败类”四字。 三公子偷笑了下,“我只看到你了,阿璃。” 秦璃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人家这话说的对。当时是那两个贱渣在废弃柴房里,在外面的,是她和他,还有她的父亲。 秦璃看着三公子,眼神里透着疑惑,“那你当时怎会在那儿?” 三公子一脸真诚,“因为我看到你了。” 秦璃有些不敢相信,可也不得不信。 如今的她,只怕是全嘉余府最倒霉的女子了。一个书香之家的千金,被知县的儿子嫌弃,还被那人的相好给害的险些丧生。 哪怕是在古代,她这事儿,都能在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嘉余城。 若说如今的她,已然成了全嘉余城最受人关注的女子,只怕也不为过。只是人家关注她,多半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关注她而已。 自她被三公子救起了,回到家,在醒来之后,直到今天,她都没走出过家门半步。 可即便如此,她偶尔走出闺房,只在自己家里,都还能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有些流言是她家的婢女们说的;还有些流言,是前来她家,借着来祝福她和付煜即将大婚的名义,来看她和她的家人们的笑话的,那些长舌妇们说的。 她一个不怎么走出闺房的女子,都能在家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三公子在最近这几天,经常来她家,怎会听不到那些话语? 儿时的她,也曾与三公子相见过。可在他们都长大了之后,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了。 他从对她感到陌生,到他记住了她的模样,仅只用了几天的时间。 秦璃心里泛起一丝酸涩感。虽然儿时就认识的三公子,在救了她之后,终于记得了她的模样。可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欢喜的事。 凛冽的风声自屋后的竹林处传来,像极了恶鬼的哀嚎声。 秦璃一听到这阵风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在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成了秦夫子的女儿秦璃之后,短暂的几天之内,就遇到了这么多的难事。 而她所面临的每一件事,都是与付家的人们有关的。他们在背地里对她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置她于死地。 原来的秦璃不会泅水,这些,付煜分明都知道。可他眼见着褚心嫣把她推下水了,却漠然离开,全然不管她的死活。 倘若三公子没有及时救她的话,那她是不是已经溺水而亡,很难说。 好不容易得救,醒来了,却又收到了加了毒药的汤药…… 若她本人不是医者,那她还能活到如今? 秦璃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在心里道: 付煜你个贱渣,是你把我害的这么惨的。你别以为,你偷偷的跑到我家,说几句甜言蜜语给墨玉听,哄骗的墨玉信你的鬼话,不去为我说公道话。我就能怕你了。 我可告诉你,我不是原来的秦璃,不会为别人考虑太多。 你且给我等着,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秦璃双眼流露出来的情绪,被站在她对面的三公子,瞧的分外清楚。他不禁关切道: “阿璃?” 秦璃一听到三公子的话语,努力让自己的心绪恢复宁静。心里知道,如今能为她作证的人,除了清荷,也就只有三公子了。 墨玉那个贱女子,心里眼里只有付煜,怕是就是把墨玉绑到了府衙,墨玉也是不会为她说半句公道话的。 当着三公子的面儿,秦璃说出了心里话。 “公子,多谢你及时出手相助,救了我一命。也谢谢你给我丸药,为我驱寒。更多谢你今天在柴房之外,及时的接住了我扔过去的石子,借丝帕给我,让我能避开熟悉的人们的目光,顺利的回到房间……” 三公子听到了秦璃的悲凉话语,忙道: “你别这样儿……” 秦璃微微抬头,面对着三公子看向她的温馨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在三公子看来,救一个人,不算什么。 所以她当面道谢,他说,那都是小事。 “在这世间,能竭尽全力的救人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三公子你所救的人,还是我。”秦璃在心里道: 对于救了我的恩人,自是令我敬重的。 他救了她,还给她服用过一粒丸药。她心里明白,那粒丸药,必是哪位名医给他配制的。 他于她有恩,她当然要努力报恩。 他能用的起锦蝶兰香料,清荷还听到她父亲称呼过他为“殿下”,金银财宝和珍贵药材等物,对他来说,应该都不算什么。 所以她来这儿等他,把她写好的书信拿给他,只是希望那封书信于他们有点用处。因为她在书信里提到了几件事,于他们在嘉余府修桥有益处。 三公子借着照来的灯笼的亮光,注视着秦璃清丽的面容,她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暗淡。 他见了,眸光微微一沉,但只在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平静。道: “天色已晚,风也大。阿璃,你早些回屋歇息。明天,准有好事儿。” 三公子的话语透着关切,也透露着不容拒绝! 听了这话,秦璃只能点了点头。 三公子仍立在原地,以眼神示意秦璃:快回屋去。 秦璃只得朝着三公子福了一礼,转身回屋。走了几步,蓦地回头,只见三公子仍站在大树边,视线是往她的脸上投来的,分外严肃。 她加快前行的步伐,很快回到了闺房里。 在沐浴后出来,秦璃躺到雕花木床i上歇息时,才把她今天托三公子办的事儿,说给清荷听。 第十二章 万氏露馅了 清荷抿唇偷笑了下,“我就知道,小姐出去,定是去等三公子了。” “我说给你听,也是为了让你知道。”秦璃很是淡定的说道。 在她看来,她并没有什么事,是需要隐瞒着清荷的。 “小姐,这事儿,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听了清荷的话,秦璃浅浅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那么小心。” 秦璃说罢,灭了灯,躺在床i上歇息。 她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院子里走走。生命在于运动,哪怕她如今没康复,可她在能走动的情况下,也不能成天呆在闺房里。 多活动活动,于身体有益处,也能让她快点好起来。 没一会儿,秦璃做了个美梦。 在梦中,她依然站在家里的大院儿里,矗立在花坛边,注视着三公子渐渐远去的身影。他那孤傲的背影,透着霸气十足的王者气息。 很快的,三公子的背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外。 一抹黑影自大树边闪将出来,吓的她惊叫一声儿:“啊!” 还不待她看清来者为何人,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冷冽的男声响在她耳边: “贱i人,别以为你勾i搭了个皇城来的小白脸,就能和他双宿双飞。你给我听好了:在你我解除婚约之前,你只能是我付煜的妻子。你要再敢背着我去跟他幽会,我定要将你们那见不得人的事,给抖出去。到时,看你爹还如何在书院教书育人?” “……”秦璃痛骂付煜是小人,奈何被付煜捂住了嘴,一个字也道不出。情急之中,抬起右脚奋力一踩,狠狠踩在付煜的脚背上。 付煜疼的隐隐咬牙,蓦地松手,怒道: “你个贱i人,竟敢谋害亲夫!亏你爹还是个夫子呢,怎能教出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儿?我必将你我的事说出去,好让那些同窗们知道,秦夫子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又如何能教好他人?” 在付煜痛的松开双手后,已经逃了几步远的秦璃,这会儿正折断了一根树枝。听到了付煜说的“亲夫”二字,气的拿起树枝就往付煜的脸上打去。 “住手!” 一听到万氏的声音,秦璃更是没有手软,拿起树枝继续打付煜,直到把那根树枝打断了才丢弃。 “去你妹的住手,你个死八婆,老贱i妇。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砍断你双手!” 秦璃只见付煜的那张脸被打肿了,很是觉得解气,双手叉腰,对万氏说道。 秦府,秦璃的卧房里。 清荷睡了没一会儿,忽地听到了秦璃的话语,很快醒来。 “小姐,小姐,你怎地了?” 清荷从未听到秦璃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只在心里认为,小姐很有可能是中邪了。吓的立马起床去点油灯,好瞧瞧小姐究竟怎么了。 点了灯一瞧,清荷只见秦璃躺在床i上,此时正闭着双眼在骂付煜。一边骂,一边用脚踹锦被,没踹几下,锦被就被踹到了地毯上。 清荷无奈,只好上前去捡锦被,为秦璃盖被子。 冷不防挨了秦璃一巴掌,于清荷这个本就受过伤的人而言,这一巴掌,可就真够她受的了。她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也给忍住了。 小姐在无意中打了她,手也疼。 秦璃一掌拍在床沿,问道: “付煜你个王8蛋,你不是说,我不敢动你一根发丝的吗?我打了,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着?你若是个男人,就别躲啊。可你躲到你妈身后去,算什么本事?” 就在秦璃说这话时,又扬起了右手。 站在床前的清荷见了,赶紧上前去握住了秦璃的手腕,就怕秦璃这一掌拍下去,会拍的她手疼。 秦璃奋力挣脱,怒道:“放开我!” 清荷忍住眼泪,哽咽的道:“小姐,是我。我是清荷啊……” 秦璃一听到“清荷”二字,瞬间从噩梦中惊醒。睁开双眼一瞧,果然看到了站在床前流泪的清荷。 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清荷流泪了,她在心里感到了自责。待清荷轻轻松开了她的手,才说道:“我最近遇到了太多的烦心事,就连做梦,也没能做个好梦。清荷,没吓到你吧?” 清荷先是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很是坦诚的说道: “小姐,我吓到了,当然是吓到了。虽说小姐从前在睡着了之后,也会说梦话。可小姐所说的梦话,都能让人听的过去。但是在今晚……” 秦璃仍还记得那个梦。 也还记得,她是用不文明的话,问候过万氏们两母子。但她也很无奈,她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梦。 看着清荷那憔悴的面容,秦璃轻声说道: “早些睡吧,清荷,那只是一场梦罢了。咱们都好好儿歇息,兴许就在明天,便有佳音传来。” 一听到这话,清荷更加在心里认为,小姐这是着魔了。不过为了不让小姐担心,她赶紧点头说好,随后灭了灯,回到软榻上歇息了。 秦璃躺在床i上,默默的数数,等到耳边传来了清荷的轻微鼾声,她才入睡。 翌日清晨。 秦璃一大早的起来,洗漱之后,躺在床i上,静等着她母亲送药来。 虽说在服药之后,是好了些,但母亲对她说过,让她要好好儿休养的。她只好先这么躺着,待她母亲走出屋子之后,再想法子出去走走。 今天,她是想等到她母亲送药来,借此机会跟母亲打听一下,昨天在她家昏倒了的万氏,今儿个醒来没? 少顷,秦璃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响。 抬眼一瞧,只见是郭氏领着墨竹等人,来到了房间门口。 秦璃耳边传来郭氏的话语: “璃儿,你在服药之后,今天的气色较之昨天,又好的多了。” 跟在郭氏身后的墨竹听了,忙行礼说道:“夫人,婢子这就去书房,把这事儿说给老爷知道,也好让老爷高兴高兴。” 郭氏欣然应允。 其余的几位婢女端着托盘进来,送来了两碗药,两碗白粥。 待婢女们一走出屋子,郭氏就亲自照顾秦璃服药。 秦璃服药之后,只见郭氏仍坐在床沿,对她说道: “璃儿,那个万氏,真正是气死人了。她昨天在我们府里昏倒了,为此,付家的人们差点赖上咱们。今早,她一听说她的二弟被人绑了,送到府衙去了,她就立马赶到府衙……” 第十三章 初露锋芒 秦璃听了这话,心里窃喜。不过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佯装疑惑的问道: “娘,听你这么说,万氏应该是好利索了。她二弟所惹的那些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的。咱们不如趁着万氏这会儿还在府衙里,去跟她说说解除婚约的事。” 郭氏面露难色,“璃儿,这事儿,咱们还是在私底下请人来解决,更为妥当。” 一听这话,秦璃顿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错,父亲是书院里的夫子,她和付煜的婚事,是秦、付两家人的家事。他们要解除婚约,在私底下相商就好,最好别嚷嚷的全城人皆知。 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在本朝,皇帝重用文臣,文人的地位普遍都比较高。 嘉余之地自古出才子,嘉余城更是出状元的宝地。以前的嘉余书院,也就是如今的悦禧书院,可谓是天下最大的科举考场。 她的祖父,早年就是从嘉余之地考出去的,还是开国之君钦点的状元。 她的父亲早年也是状元郎,后来回到故乡,捐资修建了悦禧书院。平日里乐善好施,帮过不少的寒门学子们。 在那些得到过她父亲帮助的学子们之中,也有一些是在皇城中做官的。 有几位一听说夫子家要办喜事了,还特地写信托家人们前来她家,早早的送来了贺礼。 如今,她遇到了这些糟心事,婚约自是要解除的。她的母亲不想去府衙解决问题,是不想失了颜面。 可万氏能“醒过来”,全靠她在背后不断的努力啊。 她要不把万氏的二弟,万鸿绩在背地里所做的那些恶事给写在书信里,让三公子看到的话。三公子能知道万鸿绩那个恶人,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事? 秦璃伸手握着郭氏的手,轻声说道: “娘,若是祖父还活着,那咱们去请人家来说事儿,也好解决。可问题就是,祖父不在了。” 说到这里,秦璃隐约记起了一件事,长辈们在为她和付煜定下亲事之前,似是还按当地的规矩,请了个媒人的。 那媒人是谁,她却是怎么都记不起了。 趁着郭氏在,问道: “……” 郭氏摇头,“请谁,都不如去请付氏一族的族长来。哪怕付煜的爹是个知县,可他们族长的话,他也不能不听。” 秦璃也不明着说,反对,只是好心的提醒了句: “那个人的话,付知县当然是要听的。要不,付知县在这些年里,也不会为了那个人来咱们家好几次,找父亲借银两。好拿去给那个人修建更宽敞的宅子,还把他们家嫡女风风光光嫁出去……” 如今,那个人倒是住进了宽敞的宅子里,嫡女也是如他们付家人所愿,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嫁出去了。 可付氏一族的人们,包括那个族长在内,在得到了她的爹娘的帮助后,可有来登门致谢? 并没有! 郭氏听了这话,没再犹豫,道: “好,璃儿,为娘听你的。咱们去府衙,请他们为咱们做主。” 半个时辰之后。 秦璃和她的母亲同坐一辆马车,来到了府衙门口。 下了马车之后,秦璃在她的母亲的搀扶下,走进府衙的大门。 在前往大厅的路上,郭氏没少嘱咐秦璃: “等你一会儿进了大厅,见到了万氏,不管万氏说什么,都尽量别跟万氏理论。有些话,不该由你这个未出阁的女子来提,应该让我们当长辈的跟他们讲。” 秦璃耐心的听着,哪怕自己都不记得,郭氏对她说这话,都说过几次了,可还是没表现出一丝丝的不耐烦。 两母女来到了府衙的大厅门口,在一位红衣女子的带领下,前往大厅。 大厅里分外肃静,除了能听到一位老人的问话声,便就只能听到,那些站在大厅里的衙役们,喊出来的“威~武~”声了。 秦璃只见衙役们分为两队站着,还站的非常齐整。 想看看万氏站在哪儿,却被两位衙役以杀威棒一交叉,就把她和她母亲给挡在了原地。 领着她们进来的那位女将士,给秦璃和郭氏递了个眼色,以此提醒她们,跟她进一旁的屋子里等着去。 秦璃和郭氏只好照办。 等她们母女二人走进了大厅旁的屋子里,那位女将士,就为她们一人泡了杯绿茶,告诉她们道: “秦夫人,秦姑娘,你们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品品茶。待石大人和三公子来了,我再带你们去大厅。” 秦璃和郭氏连声道谢。 坐在大厅里,秦璃很快就听到了妇人的哭声,很是悲凉。 “呜呜……,大人,舍弟他冤啊。民妇是知道的,他是个老实人。因为老实,做事儿又勤快,才被人引荐给知府大人,来当差的。他并未借着,为皇城的石大人接风洗尘的名义,在花月楼设宴……” 正是万氏的声音。 秦璃一听到万氏的话,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她若没有证据,怎会随便写信给三公子,说出万氏的二弟,万鸿绩在背地里做的些恶事? 既然敢把那些事写出来,让三公子知道,她就不怕万氏他们不认账。 秦璃很快就听到了那位老人的声音,分外严肃: “付万氏,你说这话,是怪本官冤枉了好人,不该让人把万鸿绩这贼人给绑来?” “大人,民妇不是这意思。” 万氏赶紧为自己辩解。 “嘭。”惊堂木拍在案几上的声响传来。 秦璃又听到了那位大人的话语: “这里是府衙,不容许任何人在这儿撒泼。付万氏,本官有花月楼的掌柜的来作证,证明你的二弟付鸿绩在五天之前,以知府大人要在酒楼接待皇城的石大人们为名,在花月楼订过酒席。” “来人呐,把这份食单,以及这本帐本拿过去给付万氏瞧瞧。让她看清楚咯:她所谓的老实人,有多老实。居然一餐就吃掉一百多两银子,他一区区小吏,怎能这般挥霍钱财?” 听了这话,秦璃和郭氏相互的交换了个眼色。在事实面前,看万氏那个恶毒的妇人,还如何抵赖? 等他们解决好了万鸿绩的事,很快也就能帮她和付煜解除婚约了。 第十四章 两人都被诬陷 秦璃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才等到那位女将士走进屋子里,告诉她和郭氏道: “……你们是在这屋里同万氏说说,还是前往大厅里,当着御史中丞等人的面儿,把你们两家人的事儿,说给他们听听?” 郭氏面露难色。 秦璃给郭氏递了个眼色,若是想在私底下说说,那她们还赶到府衙来做甚?既然来了,就得前往大厅,同付家的那个恶毒的妇人万氏理论一番。 有郭氏这个长辈在,当然不能抢在郭氏表态之前,就说出她的想法。 郭氏无奈,只好对女将士说道: “劳烦姑娘来说与我们听,我们还是去大厅里说。老身在家的那会儿,理没少讲,话没少说,可那妇人就是不听。若非如此,老身又怎会带着小女出来?可怜小女都还没康复。” 女将士听了这话,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带着秦璃们两母女走进了大厅。 站在大厅里的衙役们,还有三公子们两师徒,以及坐在大厅之上,身着紫色官服的那位长者,和那御史中丞等人,都看到了病弱的女子——秦璃。 秦璃站在大厅的正中位置,准备和郭氏一样,给那位身着紫色官服的长者行礼。刚一鞠躬,就听到了长者的话语: “免礼,免礼。秦夫人,快快将令爱扶起。她的心意,本官心领了。” 随即命令那位女将士道: “请秦姑娘坐。” 女将士很快搬来一把靠背椅,搁放在秦璃身后,还帮着郭氏搀扶秦璃坐下。 秦璃微微一笑,算是谢过。 却是刚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了万氏问付煜的话语,虽然声音极轻,可还是足以令她听清。 “是说我好心的去看看她,那些人总是寻借口拦着我,不许我见呢。原来是那个死丫头的气色不错,是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是个体弱的人。哼,老身倒要看看,她一会儿还怎么装下去?” “娘。”付煜赶紧劝道。 秦璃隐隐咬了咬牙,冷冷的看向万氏和付煜两母子。 昨晚做梦都还骂过他们两人的,今天来到这府衙了,若不是想着原主说话太文明了,她只怕就真的骂出口了。 秦璃一看向万氏,就瞥见了万氏眼底的那抹嫉妒光芒。不难猜想的到,万氏这么看她,是对她能坐在这大厅里,明显的感到了不满。 毕竟万氏那妇人,总认为她自己是个知县娘子,就比一般人要金贵些。而她如今还没和付煜解除婚约,也就还是付煜的未婚妻,不过只是个晚辈。 晚辈理应孝顺长辈。 在长辈没坐着的情况下,晚辈不请长辈坐,就自个儿先坐着了。这在万氏那种古板的人看来,肯定是不懂规矩的。 万氏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府衙,之前在大厅里为她的二弟说情,可是跪着说的。这会儿好不容易能站着了,却见到她一个晚辈都能坐着。 不敢怨那位长者欺人太甚,当然就只敢怨她这位晚辈,不知天高地厚。 可她心中明了,在这府衙里,万氏就算是对她有天大的意见,也是不敢当着她的面儿提出来的。 不管万氏如何看着她,她眼底都未流露出任何的不悦。 正当秦璃在看万氏之时,耳边传来那位长者问她父亲的话语: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加上付家的当家人并不在场。可你们信的过本官,请本官为你们主持公道。那本官就当着诸位的面儿,来跟你们说道说道。” 秦家人和付家人,都没人出来反对。 长者问秦璃的父亲:“……” 秦璃的父亲答道:“都怨老夫识人不明,没给小女挑选一位品行端正的好儿郎,却是把付煜那个伪君子给当作儿子来疼爱……” 万氏气的跺脚,冷喝一声: “姓秦的,你含血喷人!分明是你女儿秦璃不守妇道,自个儿与我家煜儿有婚约,却不知足,非得要偷跑出去跟那个小白脸幽会。谁知道他俩是怎么相商的,一个落水,一个英雄救美。” 在万氏说这话时,视线是往三公子的脸上看去的。这无疑是在提醒在场的众人:她所说的“小白脸”,就是这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 三公子冷冷的看着万氏,挑眉道:“你个恶毒妇人,竟敢诬陷秦姑娘?公堂之上,岂容你信口开河?大人,还不把这泼妇拖下去,杖毙!” 三公子的师父见他这样,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眼神提醒他: 让万氏先说下去。 万氏一脸鄙夷,一边拍脸颊,一边嘲讽的道:“啊呸!你别当老身看不出来,自打秦璃那丫头一走进大厅,你这贼人就看她看的移不开眼。” “你当着我们这么些人的面儿,都敢这样儿。谁也不是傻子,不难猜想的到,你当初跳进江里,故意来个英雄救美,是想做什么。还不是想把秦璃抱着背着,多和她亲近亲近……” 三公子怒斥道: “……” 秦璃只见,万氏还伤害了她的救命恩人,三公子。险些气晕过去! 万氏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比她在做梦之时,梦到万氏和付煜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都还要难听的多。 她忍无可忍。 秦璃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起身,对长者说道:“大人,民女冤枉。民女落水,是被付公子的相好推下水的。这事儿,民女有证人。” “传目击证人。”身着紫色官服的长者说了这话,抬手告诉秦璃: “秦姑娘,你还没康复,且坐着说话。” 秦璃谢过,却仍是站着。 在这种时候,她更愿意讲规矩。因为她要让万氏看看,她秦璃不是不懂规矩,是她不必跟一个恶毒的妇人讲什么规矩。 长者的话语一落下,清荷就被那位女将士,带到了大厅之中。 还不待清荷说什么,万氏立马行礼恳求道:“大人,大人,您请上来的这位证人,乃是秦府的人,而且还是秦璃的贴身丫鬟清荷。那她来为他们作证,必然只会护着秦家的人们。” 长者眉头微微一挑,问万氏道: “这话可说不准。墨玉是秦府的丫鬟,不也在私底下送过锦袍给令郎付煜?” 第十五章 打入大牢 万氏一脸羞愤,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付煜,抬起胳膊肘就往付煜胳膊上撞去。以此来把怨气撒在付煜身上。 付煜被万氏这么一撞,不由得剑眉微挑,一脸不悦的看向秦璃。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她而起。 秦璃只见付煜这般,丝毫都不畏惧,直视付煜的脸,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你个渣男,我本就是你的相好给推下水的,难道你还不许我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个道理,你一个中了进士的人,不会不知晓。 虽说秦璃和付煜从小就相识,但她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今天在这府衙,才算是头次与付煜相见。 付煜和三公子一样,身影高大。只是付煜这种渣男,跟三公子那种龙章风姿之士,完全没法儿比。 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付煜在中了进士之后,在着装方面儿,就变得比从前讲究的多了。 一头墨发高高束起,插在头上的发簪,是李家的小姐送的。 穿在身上的玄色锦袍,正是墨玉那个贱i蹄子,在她屋里偷走她的玉镯子后,买了丝绸等物,给付煜这个渣男缝制的。 脚上穿的锦靴,上面还有玉珠子,看着就不像是一般女子能送的起的。 秦璃估摸着,付煜穿在脚上的靴子,极有可能是褚心嫣那个贱女子送的。 至于付煜腰间佩戴的那块儿玉佩,那是在他的家人们来到秦家,商议了婚期之后,她父亲赠送给付煜的传家之宝。 秦璃一瞧见那玉佩,感觉很是刺眼,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只恨离付煜有点距离,否则,她定要把玉佩给讨要回来。 就付煜那个贱渣,也配拥有那么好的玉佩? 付煜只见秦璃看着他,对他很是嫌弃,一双修长的剑眉狠狠挑起,那双妖媚的桃花眼儿里迸射着寒芒! 在平日里,只有他嫌弃她的份儿。她今儿个是吃了什么豹子胆,竟敢这般看着他? 秦璃冷冷的看着付煜,很快读出了他眼里的情绪。以眼神警告他: 贱渣,你在我眼里,本就垃圾不如。你还想怎地? 原主从前在家,不管是看到付煜了,还是看到他的哪位家人了,除了躲避而外,就只能选择无视。 秦璃对他们有怨恨之意,却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儿说出来。 但她不是从前的秦璃了,她是她! 秦璃傲娇的扬了扬眉,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刺向付煜,很快将视线移到他腰间的玉佩上。是想让他知道,他戴在身上的玉佩,是她的。 属于她的东西,他得还给她。 付煜被秦璃这么看着,心里除了有些愤恨而外,也还感到了惶恐不安。可他却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温和一些。 他母亲之前对他说过,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和秦璃解除婚约。因为她的二舅一出这个事,褚心嫣的父亲,也被皇城来的石大人给怀疑上了。 为了他的前程,也为了付家人的声誉,在秦璃没死之前,他都不能和秦璃解除婚约。 婚约不解除,别说是腰间的这么一块儿小玉佩了,就是那整个秦府,也都是他的。 付煜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看着秦璃,眼神里划过一丝讥讽,随后把视线移到腰间玉佩上。 以此来提醒秦璃: 玉佩是我的,秦府是我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秦璃看着付煜,很快猜出了他的心思。他这么护着他佩戴的那块儿玉佩,无非就是想告诉她: 他不会和她解除婚约。 秦璃在心里冷笑了声儿。 若是她今天不能和付煜解除婚约,那她就是宁愿撞死在府衙里,也不会再回到秦府去。 她可不想余生与付煜这贱渣相伴,给自己找罪受。 除了付煜太渣而外,付煜的母亲万氏,也不是好人。她有个怎样的婆婆,都不能有个像万氏那样的,让人往她的药里下毒的婆婆。 府衙的大厅里。 秦璃正在思索之际,耳边传来了万氏的话语: “大人,民妇前往秦家,是为了关心关心民妇未来的儿媳,秦璃。这事儿,民妇也有证人。她能证明,民妇那日去秦家,是带了厚礼过去的。” 郭氏愤恨眼神刺在万氏脸上,道: “你这妇人,都到府衙来了,还在说谎。别以为老身不晓得,你去我们家,是想知道我家的情况的。哼,你会关心我的璃儿,那才是出了稀奇。你若是关心她,又怎会给毒药墨玉,让她往我的璃儿的药里下毒?” 话语一落,大厅里好些人们的目光,似利箭一般刺向万氏。那万氏被看的无处遁形。 长者重重的一拍惊堂木:“请证人胡郎中前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胡郎中走进了大厅,面对长者的问话,坦诚的说道:“回禀大人,确有此事。” 等着墨竹将药罐端进来,胡郎中拿出他之前开的药方,给走上前来的一位提刑官查验。 众人看的分外清楚,汤药里有毒。 长者一见,勃然大怒,当场宣布: “大胆付万氏,竟敢无视本朝律法,暗害良家女子。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岂容你胡作非为?来人呐,速速将这恶妇拖出去,杖责五十,打入大牢!” 付煜吓的面如死灰,忙跪倒在地,磕响头为他母亲求情。 “大人,大人啊,还请您网开一面,对家母从轻处罚吧。家母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然而家母的本性是很好的。小人可以作证,家母对小人的未婚妻秦姑娘,向来都很中意,并不会处心积虑的去害她……” 刚刚被吓的“昏”过去了的万氏,一听到付煜这话,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醒”来。睁大了双眼看着郭氏和秦璃,信誓旦旦的道: “……我待秦姑娘一向都不错,奈何她心高气傲的,不把我这个未来婆婆放在眼里。今儿个你们也瞧见了,她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都在顶撞我这个长辈。可我向来宽厚待人,从未因此冷落她半分。” 秦璃耐着性子听万氏把话说完,并不打断万氏的话,也不说付煜什么。 第十六章 把亲事退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步,不管万氏们两母子如何寻借口,都得受罚。 在这些方面,她并没什么顾虑。 万氏们两母子,今天在大厅之上能说出这些话,倒也符合他们平日里的处事风格。 她很想把她在梦中说过的,那些不大文明的话语,统统给说出来,好让万氏们两母子听见。 可她心里分外清楚,在府衙的大厅里,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其他人听到;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为了不让自己的言行举止,与原来的秦璃,表现的有太大的差别。她只好把自己想骂付煜的,那些都快蹦到了嗓子眼儿的话,给生生的憋回了肚里。 其他人一看到秦璃这样儿,都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特别是之前将她和她母亲,带进了大厅的那位女将士,也当着她的面儿问万氏道: “你若是待秦姑娘好,还会在公堂之上说出那些过分的话,诋毁她的名声?若是你待秦姑娘好,还会在我给她搬了椅子之时,一脸愤恨的看着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一件事,是能让我们看出来,你是待她好的。你想糊弄谁?” 万氏被问的无言以对。 秦璃和郭氏两母女,一见到万氏不敢吱声儿了,相互的交换了个眼色。这一下,看万氏还能说什么? 女将士只挥一挥手,就和另一位女将士一起,把万氏给拖出了大厅。 付煜仍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请求道: “大人,还请您对家母从轻处罚,小人甘愿为家母承担一切罪责。” 不管付煜说的有多情真意切,那位长者都未应允。 秦璃站在大厅里,很快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惨叫声,是正在接受惩罚的万氏发出来的。 心想万氏在私底下给毒药墨玉,让墨玉往她的药里下毒,受了罚。可是把她推入江中的褚心嫣,直至此刻,也没出现在衙门里。 这不大合常理。 趁着长者在问付煜一些事,秦璃轻声问身旁的郭氏道:“娘,万氏受罚了,那个害了我的褚姑娘,怎地一直没出现?” 郭氏赶紧给秦璃递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别再问了。 秦璃不解,可也不好继续追问。母亲不说给她听,定是有什么不好言说的原因。而这个原因是什么,她只能等回到家后,再跟母亲打听。 耳边传来长者问付煜的话语: “当初,褚姑娘把秦姑娘推入江中之时,有人就见到你在场。你分明在江边,却是对秦姑娘的求救声充耳不闻,漠然离开。别说秦姑娘是你未来的娘子,就算她只是一个路人,你也不能这般待她。” 付煜大声喊道:“小人冤枉啊,大人。并非小人不愿救秦姑娘,只因小人不识水性……” “你自幼跟秦夫子生活在江南的嘉余之地,你是否识水性,秦夫子会不知晓?你的那些窗友们会不知晓?” 秦璃听了长者的话,鄙夷的眼神看向付煜:编,让你编。看你还怎么编下去? 付煜只见秦璃在看他,哪怕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可他还是极力的忍住心里的不快。一脸歉疚的看着秦璃,声音低低的: “娘子,从前,是我待你不够体贴。但你要相信我,余生,不管别人待你怎样,我都会一心一意的待你好……” 秦璃一听到付煜叫她“娘子”,心里作呕。 郭氏气的抬起右手,正要往付煜的脸上打去,却被站在她身旁的秦颐给拽住了手腕。那个混帐东西称呼璃儿为娘子,确实是很过分。 但她若是动手打那个人,会脏了她的手。 郭氏不服气的睨了秦颐一眼,随后对付煜说道: “亏你还是读书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和璃儿还没成婚,有何资格称呼她为‘娘子’?更何况,老身都和你的母亲说的清清楚楚的了,你和璃儿的这门亲事,必须退掉。你个恬不知耻的混帐东西!” 付煜欲哭无泪,求助的眼神看向秦颐,道:“秦世伯,我和令爱的婚事,可是长辈们为我们定下的。这么好的姻缘,咱们当珍惜……” “住口!”秦颐冷着眉目,道: “你若是珍惜你和璃儿的那段儿姻缘,还能去做出那些荒唐事?若不是你在外拈花惹草,小女璃儿也不会被伤成这样儿。” 秦颐说到这里,忍不住落泪了。 付煜递丝帕给秦颐,却被秦颐伸手给打了下去。 秦璃看到了这一幕,心里窃喜。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中,她父亲在这些年里,向来都是待付煜很宽容的。一是因为付煜在她父亲的面前,装的很听话,做任何事,都尽力做的很好。 二是因为他们家孩子少,她父亲在教付煜读书识字之时,也确实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亲人在对待。 此刻,她父亲拒绝了付煜的请求,必然是会帮她退掉这门亲事的了。 付煜只见秦璃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得意笑容。而那位救过秦璃的男子,此刻正好在看秦璃,眼神里透着几分欣喜。 一看到他们那样儿,付煜双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他们有个什么好得瑟的?在他没答应他们,退掉亲事之前,秦璃和那个小白脸就不会有任何机会。 付煜幽深的眼神看着秦璃,道: “秦姑娘,你看……” 秦璃背过脸去,根本都不想看到付煜那个混帐东西。她与他的婚约,是在她还没来到这个时空之前,长辈们就为他们定下了的。 若是付家的人们,真愿意为她着想,怕是也不会让她等到如今,都还没成婚。 用付煜方才所说的话说,她也十八岁了,是因为等他,才耽误了大好的青春年华。说的倒是好听,她等了他多年,他定要为她负责。 可她稀罕么? 秦璃眼底划过一丝讥讽,在听到长者问她话时,如实说道:“回大人,民女只有一个心愿:请大人为民女和付公子解除婚约!” 说罢,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郭氏忙俯身给秦璃拍了拍背,很是心疼的安慰她:“璃儿,你就放心吧,你和那个人的亲事,爹娘一定给你退掉。” 秦璃感激的看着郭氏,眼泪扑蔌蔌直往下掉,颤声道:“娘!” 今天,她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第十七章 让他还玉佩 秦璃轻轻的松了口气。 在感到轻松的同时,没少在心里感激三公子们两师徒。 虽然他人并不知晓,她为了今天这事儿,都在背后付出过多少艰辛。但她的心里分外清楚,帮了她的大忙的人,正是三公子他们。 在大厅里,她不好走到三公子们两师徒面前,跟他们道谢。 只能站在原地,向三公子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多谢你,三公子,因为有你们两师徒相助,我才能顺利的与那个混帐东西解除婚约,从此与他不再相干。 能与那个混帐东西划清界线,她倍感荣幸。 因为在婚姻一事上,她自由了。 站在秦璃身旁的郭氏,却是心事重重的。 秦璃只见郭氏这般,很是知晓郭氏的心思。无非是想着,她已经有了十八岁。在大宁皇朝的大多数人们的眼里,她在挑选夫婿一事上,已经不占什么优势了。 可她和郭氏想的不同。 因为她有一技之长,不怕在这个时空赚不到钱,活不下去。 当她从前还在新世界之时,十八岁,还在上学呢。 哪怕就是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年近三旬,仍是单身。但她相信她会遇到合适的另一半,在那个人出现之前,她绝不会为此而感到着急。 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无需为情感之事而感到苦恼。 秦璃解除了婚约,还能面带微笑。这让身在大厅里的好些人们见了,都对她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一个女子,不管是主动的退了亲事,还是被动的接受了退亲事。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她都是个值得同情的人。 然而她还如此乐观…… 站的离秦璃有点远的三公子,在看到了秦璃脸上的笑容后,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欣慰。如此一个佳人,付煜那个伪君子,可配不上她。 秦璃只见三公子在看她,眼神里划过一丝羞怯。所幸戴着面纱,就算是自己能感觉到,面颊在微微发烫,也不必担心会被其他人瞧见。 静等了片刻,秦璃总算是等到,万氏被人抬了回来。她只见万氏躺在长竹椅上,伤口处渗出来的血迹,将垫在椅子上的被褥,给浸染成了血红色的。 万氏拿丝帕捂着脸,哪怕秦璃都听到付煜在叫万氏“娘”了,也没见万氏拿下丝帕,回答付煜一声儿。 长者当着万氏和付煜,以及在大厅里的其他人的面宣布: “……秦府秦璃与付府付煜的婚约,于今日正式解除。从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说罢,让付煜写文书一封,交给秦家的人们看过之后,由付煜和秦璃分别签字画押。 长者还让师爷写了份文书,拿给秦家的秦颐,以及付家的万氏,各自画押。 秦璃在接过文书之后,只见付煜写的这份协议书,字迹倒是还能看的下去,文采却不如别人夸的那么出众。 眼神里不觉闪过一丝鄙夷,心想,所谓的江南第一才子,也不过如此嘛。 执笔签字之后,秦璃将文书拿给女将士,再由女将士交给长者查看。 文书一式三份儿,她一份儿,付煜一份儿,长者保留了一份儿。可能是防着以后若出现谁反悔的情况,好拿出来当作证据。 在府衙里解除了婚约,秦璃仍由她母亲搀扶着,走出大厅。 走出了府衙的大门,秦璃和她母亲往马车那边走去,却是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付煜的话语: “师娘,秦姑娘,请等等。” 郭氏一脸不耐,轻声对秦璃说道:“甭搭理他,他母亲伤成了那样儿,还被关进了大牢。他肯定是恨咱们的。谁能知道,他来找咱们,会怎样算计咱们。” 秦璃颇不以为意,道: “母亲,其实孩儿也不想搭理那个人,毕竟因为他吃过苦头,知道他不是个什么谦谦君子。但娘可别忘了,我祖父生前珍藏了多年的玉佩,不还在那个人身上么?我都和他不相干了,还让他留着玉佩,不大合适。” 一听到秦璃提起这事,郭氏难免感到尴尬。 送出去的礼物,哪儿有收回来的道理? 更何况,那块儿玉佩,当初还是璃儿的父亲拿给付煜,亲手为付煜佩戴的。 秦璃明白郭氏的想法,低声提醒道: “只因那块儿玉佩是家传之宝物,以前赠送给那个人,是因为那个人是我未来的夫君,身份有点特殊。但如今,我和他再无瓜葛,必须得收回来。” “这事儿,等为娘问问你爹了,再做商议。”郭氏劝道。 秦璃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付煜,道:“若是那块儿玉佩,只是一块儿普通的玉佩,孩儿都可以不提了。但孩儿记得的分外清楚,那块儿玉佩,可是石叔父早年赠送给祖父的。” 正当秦璃和郭氏在说这事时,她听到了轻微脚步声。瞬间感觉到,付煜那厮已经走到她身后了。 秦璃回头,果然看到了付煜的妖媚的脸,她淡淡的道: “付公子?” 付煜的双眼里闪着错愕。看来,他与她解除了婚约,她正是求之不得呢。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般无所畏惧,看到他了,敢从容的招呼他。 “秦姑娘。”付煜很快收起眼底的那抹错愕,注视着秦璃的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眸,头一次觉得,他似是失去了一样宝物。 在整个江南,她的美貌,以及她父亲的才气,都是很有名的。 他在书院里求学,很多窗友们都知道,他将来极有可能会入赘到秦家,成为她的夫婿。有些好友们会在私底下对他说,他有福气,因为她是个美女,还是个难得的才女。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眼光有多挑剔,脾气有多坏。 他都这么出众了,可还是不能入她的法眼,她都从未拿正眼瞧过她。 而他偏偏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怎能放低姿态,去取悦她? 付煜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他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特别是之前在大厅里,没少往她脸上看的那个小白脸,他更得防着人家。 付煜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道: “我来,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其实我和褚姑娘之间很是清白,这一点,我敢对苍天发誓,绝无虚言。至于你说她推你下水,是因为我,你还真是太抬举我了。她不过是见到你比她貌美,心生嫉妒,才推你下水的。” 第十八章 不想再见到你 秦璃听了,感觉很滑稽,但并未当面揭穿付煜的谎言。 若是事实的真相,真如付煜所说的这般,那之前在府衙的大厅里时,付煜怎么不为自己辩解? 要知道,在本朝,有作为的见死不救,等于是犯了故意杀人罪,会受到重罚。 像付煜这种有功名在身的人,一旦惹上了那类事儿,轻则会被关进大牢,关个数月。重则会被关个多年。 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等付煜被关进去了,还想做官儿?做梦吧,他。 秦璃对于付煜所说的话,没作答。 这个混帐东西,否认褚姑娘是他的相好,无非是想间接的表示,褚姑娘伤害她,与嫉妒她是他的未来妻子无关。 只因褚姑娘嫉妒她比她貌美。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他就没正眼儿看过她,何来她还算貌美一说? 就连他写给原主的书信,也只是说,她长的勉强还算看的过去。那样的标准,差不多等于是刚够及格线。 秦璃看向付煜佩戴在腰间的玉佩,正要说话,却听到郭氏冷冷的道: “姓付的,你欺人太甚!你要是和褚姑娘之间,没什么不好言说的关系的话,你怎会悄悄给她送信儿,让她躲起来?她若是不躲着藏着的,今天只怕也受罚了。你处处护着她,还说你和她之间很清白?” 一听到郭氏这话,付煜无辜的眼神看向郭氏,道: “师娘,您这话说的……” 郭氏冷喝一声:“别叫我师娘,你个缺德的混帐东西,老身不认得你!哼,你当着老身的面儿就敢哄骗老身的女儿,何曾把老身放在眼里?你立马走开,老身不想再见到你。” 郭氏看向付煜的眼神里带着杀气,伸手用力把付煜往边儿上推。 在秦璃的记忆里,还是头一次看到郭氏这般对待付煜。 付煜被郭氏推着倒退了好几步,无奈之下,只好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秦璃只见付煜要走,想起玉佩一事,不觉蹙了蹙眉,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付公子,等等,有一样儿物品,须得还给我。” 付煜听了这话,转身面对着秦璃,不解的问道:“哪样儿物品?庚贴甚的,我在府衙的大厅里之时,不都还给秦世伯了?” 有什么话,不能在私底下说,一定要在街道边儿说。 秦璃知道付煜好面子,虽然她方才在叫住他时,声音并不大,可还是被某些过往的行人们听到了。此时,有些爱看热闹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儿们,已经停下了脚步,在往她和付煜这边看呢。 趁着那些人都看了过来,秦璃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付煜佩戴在腰间的玉佩,道: “这块儿玉佩,乃是我的祖父留下来的。如今,你我不再有关系,还请你将玉佩取下还来。” 付煜薄唇挑起一抹讥讽,“秦姑娘还真是会精打细算。”一块儿破玉佩,都能让你这么上心。 秦璃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无非是想说,她小题大做了。 但这没关系,她坦诚的告诉付煜:“对,我就是这么个斤斤计较的人。你不也说过么,我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没什么见识,没法儿和那些官家千金们相比?” 付煜剑眉微挑,“秦姑娘,说话不要这么带刺。” 秦璃没理会付煜怎么说,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她们怎样,是她们的事。我如何处事,是我自个儿的事。我已经十八岁了,以后会当家做主。我过日子,不精打细算,如何能行?但凡是我家的东西,哪怕就只是一根针,一缕线,它该是我的,就还得是我的。” 之前在衙门里之时,她父亲不提玉佩一事,极有可能是她父亲没想把玉佩要回来,免得让人以为他心胸不够宽广。 但在她眼里,那块儿玉佩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就必须得找付煜讨要回来。 她都走出了衙门的大门,无须顾虑太多。 她父亲送给付煜的这块儿玉佩,是一块儿云鹤纹玉佩。她看着那块儿玉佩,很快就想起了她在新世界之时,某几位专家在介绍某类型的玉佩时,说过的话了。 像这种云鹤纹玉佩,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并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 本朝以玉比德,人们所佩戴的玉饰较为含蓄内敛,能带给人清新淡雅的感受。 这块儿云鹤纹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其质地之细腻,非一般的玉佩所能及。 秦璃瞧着这块儿玉佩,在心里估摸着,即使是在本朝,这块玉佩也价值不菲。 付煜只见秦璃仍在看他腰间的玉佩,眼神里微微闪过一丝不悦。但他也知道,一些行人们也在往他这边看,有些长舌妇们,甚至还在私底下议论起来了。 “呵,那不是付大才子吗?他一知县的嫡子,还缺一块儿玉佩不成?要我说,若我是他的话,只怕取下那块儿玉佩,当面还给秦姑娘了。亲事都退了,留着块儿玉佩,心里也犯隔应不是?” “你怎能这么说?” “我哪里说错了?付公子是被迫接受的退亲一事,要退掉亲事的人,是秦姑娘。” “可你怎地不想想,若是付公子珍惜秦姑娘,看中他们的那段姻缘的话,他还会在江边与褚姑娘好的难舍难分?秦姑娘都被他害成了这样儿,你却还在帮他说话。是何道理?” 这话语一落下,便有几位妇人的笑声传来,充满了嘲讽。 一位妇人调侃某位妇人道: “有些人呐,还不是看到付公子生的俊俏,心里一欢喜,就没了个分辨善恶的标准。哈哈,也不拿块儿镜子照照自个儿,细纹都爬上了眼角,人家付公子能瞧的上她?” 秦璃也听到了妇人所说的话,心里窃笑。 不过很是好奇的看了看那几位妇人,想知道,方才在为付煜说好话的人,究竟是谁。这一看,便让她看到了一位身穿红衣,脸上浓妆艳抹,一双三角眼狠狠挑起,两个颧骨高耸突兀的妇人了。 一看到那位妇人,她脑海里就浮现起了一个场景。就在原主被褚心嫣推下水的那天,那位妇人,站在距离褚心嫣和付煜不远的地方,时不时看看付煜他们。 何以笙箫默 第十九章 你这小人,不配拥有 可在她被人救起后,再一看向妇人原来所站着的位置,就没能再见到那位妇人的身影了。 秦璃双眼里闪着阴鸷的光芒,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那妇人的身份给查清楚! 那个妇人只见秦璃在看她,蓦地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再和那些妇人们争论,转身就离开了。 在那个妇人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秦璃刻意的留心观察了下付煜,发现他也在看那位妇人的背影,眼神里闪着复杂的光芒。 一见付煜这般,秦璃更是在心里认为,那个妇人必然是褚心嫣身边的什么人。 那位妇人匆匆的离开,很快消失在了秦璃的视线之外。 而就在这时,秦璃耳边传来了郭氏的话语:“璃儿,咱们走。” 秦璃看着,付煜佩戴在腰间的那块儿玉佩,摇了摇头。她得等付煜把玉佩还给她了,才跟郭氏一起回去。 郭氏被那么多妇人们看着,瞬间红了脸。只见付煜注视着腰间的玉佩,眼神里流露出难舍的光芒。 那个混帐东西得了块儿上好的玉佩,要是愿意还回来,那才是出了稀奇。 郭氏伸手拍了拍秦璃的肩膀,以眼神示意:快跟我回府。 秦璃仍是不肯。 偏偏站在秦璃对面的付煜,也看到了,她和她母亲在相互的交换眼色。不由得扬起一双剑眉,颇有点得意。 秦璃只见付煜这般,心里知道,他多半是不会还给她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她想要回玉佩,也不能从他那儿抢回来。 她出生于书香世家,这种事儿,在付煜看来,她是断然做不出的。 秦璃唇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那块儿玉佩,很想拿出她事先就准备好的小剪刀,迅速剪断付煜的腰带,好方便她取下玉佩。 但在此刻,她分外冷静,也就没那么做。 一位陌生妇人走上前来,指着付煜的鼻子骂道: “你个薄情的混帐东西,从前跟在秦夫子身边,吃他的,喝他的,都还嫌不够。竟然在退亲之后,还不肯归还他的家传宝物给他们。忒不是东西!” 说罢,狠狠往付煜脸上啐了口唾沫。 付煜一脸羞愤,气的险些跳将起来。欲拿出丝帕擦脸,却被走上前来的几位妇人,将他给围在了中间。 他不禁怒道: “好人不挡道,都给本公子让开!” 那几位妇人听了,不仅都不给付煜让道,还把他痛斥了一番。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快还玉佩给秦姑娘。只要你把玉佩还给秦姑娘了,我们就让你走。” “就是,你都不再是秦家未来的姑爷了,还留着人家送你的玉佩,像个什么话?” “你跟他这畜生不如的东西,说这些做甚?”一位身穿黑衣的妇人,给之前说话的那位妇人递了个眼色,道。 两个妇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都来看看,都来瞧瞧啊,付知县的儿子,江南第一才子付煜在此……” 秦璃一听到那些话语,再次抬眼看向那几位妇人,仍是感觉她们都很面生。她与她们素昧平生,她们却都在帮她数落付煜,让他还玉佩给她。 在她看来,这事儿,绝不是一个巧合。 付煜气的伸手取下玉佩,鄙夷的眼神刺向秦璃,把玉佩往她脸上砸来: “一块儿破玉佩而已,本公子以后想有多少,便有多少,才不稀罕这块儿。” 秦璃一双美眸瞪的溜圆。不给玉佩他戴了,就想摔坏她的玉佩,还说什么只是一块儿“破玉佩”。 哼。 一块儿破玉佩,都还舍不得归还。谁会信他说的谎言? 秦璃集中心思盯着那块儿玉佩,趁着玉佩在半空出划出一条弧线,还没落地之时,赶紧用双手稳稳的接住。 愤然拿出一块儿黑布头,轻轻的擦拭玉佩,秦璃当着众人的面儿,把黑布头扔在了付煜的脸上。 “都道是‘人养玉之身,玉养人之德’。这玉倒是块儿上好的玉,瞧瞧,它一回到我手中,就变得有光泽的多了。”秦璃看向付煜的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鄙夷,道: “只是你这德行有失的小人,不配拥有!” 付煜伸手揭下脸上的黑布头,毫不客气的怼了秦璃一句: “哪儿是我不配拥有?是你得把这块儿玉佩留着,好拿去给你的小白脸佩戴。你着急忙慌的逼我退亲,不就是想在恢复自由之身后,去寻他,好跟他朝夕相处?” 郭氏恼羞成怒,蓦地抬起右手,一掌狠拍在付煜脸上,道: “无耻!” 付煜挨了打,被打的肿了大半张脸。顿时又羞又气,低着头,伸手捂着脸,也不敢再说什么。 那些妇人们只见郭氏这样儿,纷纷自觉的让道,好让郭氏和秦璃离开。 秦璃由郭氏牵着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前往马车边。开了车厢的门,坐进马车,回府。 回到家了,秦璃仍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之前在衙门外面儿,帮她解围了的那些妇人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去帮她的。 为了弄清楚这事儿,秦璃在服药了歇息之后,再醒来,就跟清荷说起了这事。 清荷偷笑了下,凑近秦璃耳边,声音极轻的道: “小姐,这事儿,你该早些问我的啊,我都知道。” 秦璃愕然,“那你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清荷眯眼笑笑,伸手指向竹林所在的方向,道: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帮了小姐的大忙的人,这会儿应该还和老爷在竹林里说事儿。” 秦璃佯装生气了,伸手轻轻的掐了掐清荷的手背,嗔怪道:“我让你说一半留一半的,不让人痛快。” 清荷委屈巴巴的眼神儿看着秦璃,“小姐,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如此聪颖,当然知道他是谁了。” 说到这里,清荷坏坏的笑了笑,“呵,小姐莫不是等着我说出他是谁,好高兴高兴?那行,我说给小姐听:当时小姐和夫人在走出衙门之后,我由衙门的一柆身穿红衣的姑娘带着,走了出去。” “行至半路,我就看到了小姐和夫人,在和那个混帐东西理论。而就在那时,三公子给了一位妇人几片金叶子,给那位妇人递了个眼色。没一会儿,那位妇人就走上前去,对付公子说……” 第二十章 知府夫人登门道歉 秦璃一脸欣喜,“果真是他?” 也是了,除了三公子,谁还会这么好心的在暗中帮她? 三公子帮了她这么多,她该如何报答他? 少顷,郭氏端了汤药走进卧房,还像从前一样,亲自照顾秦璃服药。借此机会,说了个好消息给秦璃听。 “璃儿,你把玉佩要回来了,你爹也说,你做的很对。真是可惜了这么块儿好玉佩啊,白给那个小人佩戴了好长时间。” 秦璃听后,抿唇笑了笑。 在这几天,郭氏都会亲自照顾她,喂她服药。她提出的建议,不管怎样,郭氏都会听一听。有些时候,也会接受她的提议。 看到父母能这么待自己,她感到知足了。 因为这是在大宁皇朝,是在古代。能像她的父母这样儿,还听一听女儿的建议的人,并不是太多。 秦璃趁着郭氏提到了这些事,在服用了那碗汤药之后,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娘,孩儿能成功的退掉和那个人的亲事,从此不再与他有关系,这也得感谢石叔父和三公子两师徒的相助。孩儿想好好儿答谢他们。” 郭氏听了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女儿这一点随她,知道感恩。 “我和你爹也是这么想的,得好好儿的答谢他们。只是那个人之前在衙门里,把话说的太难听……” 被郭氏给省略了的话语,秦璃很快就给猜测出来了:是想说,付煜那个人在衙门之时,说什么她和三公子是相商了的,一个落水,一个英雄救美。 三公子听了那些话,必然是心里不舒坦的。 她父亲若是去请三公子们两师徒,来家里做客。也不知三公子会不会因为那件事,而感到为难? 秦璃听了这话,想起清荷之前和她说的事儿,郭氏应该还不知晓。就把三公子在暗中请那些妇人们,帮她解围了的事,说给郭氏听了。 郭氏眼神里流露出隐藏不住的欣喜,“好,真好。” 就在这时,秦璃听到了轻微敲门声,道:“进来。” 门本就没关。 墨竹的话语很快传来:“禀告夫人,小姐,府里来了贵客,老爷让奴婢前来,好请夫人去雅间……” “来客了?”郭氏一脸疑惑,不知是谁来了,还什么贵客呢。 按理来说,璃儿和那个人的婚约,是在衙门里解除的。这事儿,只怕住在嘉余城的好多学子们的家长们,都已听说了。 在前几天,倒是有好些学子们的家长们,来送贺礼的。 但在今天…… 郭氏一双秀眉微锁着,脸上有了愁容。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郭氏就恢复了从容之态。伸手握着秦璃的手,道: “崩管谁来了,璃儿,你都要好好儿歇息。等娘去见见客人了,还会来陪陪璃儿。” 秦璃会意一笑,“娘,您去忙吧,孩儿听话。” 郭氏只见秦璃这般乖巧,放心的走出卧房,去见客人。 待郭氏一离开房间,秦璃就赶紧换了身儿衣服,躲到大厅旁边的雅间外偷听。 这一听,就听到了陌生的女声: “……老身一听说那丫头惹了事儿,立马带着人四处寻找。这不,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把那个死丫头给找到了。是她不服管教,给我们褚家人丢脸,还险些害的令爱遇难。” “你我同为人母,深知养儿育女,有多不易。更何况您和秦夫子都是年近而立,才得一女,又生的貌若天仙,教养的知书达理。老身早闻令爱大名,对您和秦夫子羡慕不已。” “只没成想,老身很是欣赏的一个女子,却被老身教养的那个死丫头,给害了!” 妇人声音哽咽: “今儿个,老身和老爷相商,定要给您和秦夫子,还有令爱一个交代。老身已经命人把那死丫头给绑来,这会儿就在您府上,任由您和令爱处置。” 秦璃听了那些话,眼神里划过一丝嘲讽。 那妇人说的话,若是哪位不知情的人听了,只怕还会以为,那妇人很有诚意。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妇人无非就是仗着她家官人是知府大人,在嘉余府有权有势的,就算她把褚心嫣那个渣女给绑来了,他们家的人也不敢把褚心嫣怎么样。 在嘉余之地生活,敢去招惹知府大人家的人,那是活腻歪了么? 以她对她母亲的了解,就算是心里明白,知府夫人这番前来,就是为了敷衍他们,才来的。可当着知府夫人的面儿,也不能说什么。 秦璃不想失去这么个好机会,人家都把褚心嫣送来了,不说别的,当面给她跪下道歉,这是必须的。 至于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等费用,这也是得算给她的。 她是受害者,就不能吃这么亏! 秦璃很快听到了郭氏的话语: “褚夫人,您这么说,可就令老身有点为难了。您看,害过小女的人,不止是有你们府上的褚姑娘,也还有咱们府里的一个婢女墨玉。老身和外子都能放过墨玉,为何要惩罚褚姑娘?” 拿家里的婢女,与知府的女儿相比,这招,实在是高。 秦璃在心里默默为她母亲点了个赞。 在郭氏的那句话语落下后,雅间那边,只传来一声轻声叹息。 良久,秦璃才又听到知府夫人的话语: “看来,心嫣那丫头的身世,秦夫人您已知晓。既然您都知晓了,那老身就不必顾虑太多。心嫣是那个歌女生的,却是在出生之后,由老身亲自教养的。老身并未因为心嫣的出身,而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她。” “褚夫人,我明白。”郭氏说道。 秦璃这才知道,原来褚心嫣并不是知府大人的嫡女,而只是个庶女。 就是不知道,知府大人有没有嫡女。若是有的话,褚心嫣在家的地位,肯定就不如嫡女了。 秦璃在心里冷笑了声儿,付煜你不是中意官家千金么?怎地这找来找去的,也只找到个歌女生的庶女,褚心嫣? 还当他能有多大能耐呢,哼,不过如此。 知府夫人的话语传来: “心嫣那丫头犯了错,老身身为她的嫡母,没能把她教好,确实是失职了。只是她与她的生母不同,她是外子的女儿,在家,仍是千金小姐。” 第二十一章 收下金钗 秦璃偷听到了知府夫人的话,回到屋子里,让府里的两位婢女搀扶着她,前往雅间的门口。 隔着紧闭着的木门,扶着秦璃的其中一位婢女伸手敲门,随后禀告给郭氏: “夫人,婢子奉老爷之命,请了小姐前来。” 秦璃很快听到了郭氏的话语: “小姐本就没康复,但小姐既然来了,你们就好生照顾着。” “是,夫人。”两位婢女一听到郭氏的话,齐齐应了声儿,在木门被打开后,搀扶着秦璃进屋。 秦璃见了知府夫人,面上带着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道: “小女子秦璃见过知府夫人。” 在她没进来的那会儿,都还听到知府夫人在说,是他们家的某女子惹了祸,伤害了她,理应让她母亲惩罚那个女子的。 她才是受害者,此时进来与知府夫人相见,是想跟知府夫人说说,该如何让某女子赔偿她的事的。 坐在她母亲对面的知府夫人,在她一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在用心的打量她了。那妇人的双眼里闪着犀利的光芒,唇角勾起的笑容,看着很是虚假。 知府夫人不像褚心嫣,身穿华丽的服饰,还戴着极为奢华的首饰。知府夫人和郭氏一样,穿的服饰款式简单,颜色较为素净,身上并没戴多少首饰。 不过无论是看面容,还是看气质,郭氏都比知府夫人更胜一筹。 随着秦璃缓缓走到茶几边,那知府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隐隐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恢复从容,当着郭氏的面儿夸赞道: “秦夫人,令爱好生乖巧,很识礼数。还真不是我说,在这诺大的嘉余府,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位,有令爱如此出众的女子了。老身见了她,都很是欢喜。” 郭氏面上的笑容淡淡的,有些不想搭理知府夫人似的,答了句: “褚夫人谬赞了,小女可不敢当。” 知府夫人也没计较,把人推下水的人,是他们家的人。不怎么受人家待见,可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再者,她来秦府,又不是真的来给他们道歉的。 不过就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来。 这来过了,该说的话,她也都跟郭氏说了。再留在这儿,委实也没什么必要。知府夫人给站在一旁的婢女递了个眼色,接过那位婢女递上来的精美木匣子,双手递给郭氏。 “老身早就听闻,令爱是出了名的才女。今儿个一见,只见她秀雅绝俗,自带轻灵之气……若说是绝世无双,都不为过。老身也没甚拿的出手的物件,只有这支金钗相赠,还请秦夫人和令爱莫要嫌弃才是。” 秦璃在看到木匣子时,还在心里猜测,那么好看的个木匣子里,会是装的玉钗,还是耳环呢。 结果,是一支金钗。 呵,知府夫人果真是出手“阔绰”,当她爱财,这么好打发?她只想那个人亲自来给她道歉! 郭氏看都没看小木匣子,就对知府夫人说道:“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小女不大爱戴首饰的,老身托匠人给她制作的金钗,还有玉钗甚的,她一年也难得拿出来戴两回……” “秦夫人,您看,老身都已送来了,您就收下吧。不管怎样,这都是老身的一点小心意。”知府夫人坚持着要给礼物。 郭氏仍是不肯收。 知府夫人无奈,只好双手拿给秦璃,道:“秦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我送的这份儿见面礼,还请你收下。” “好,多谢您。”秦璃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 郭氏尴尬的睨了秦璃一眼。这孩子,搁放在家里的那些首饰,多的都要数不过来了。她何曾见到她戴过?不过就是一支金钗,还收下了!可让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秦璃知晓郭氏的心思,很是能理解郭氏此刻的心情,是在怨她,不够争气。但她接过这份礼物,是有她的想法的。 只见知府夫人站起身,像是要离开这雅间的了。 秦璃微微一笑,对知府夫人说道:“您送了我一份儿大礼,还夸我识礼数。无论怎样,我也得还您一份儿大礼才好。” 听了这话,本已经站起身的知府夫人,犹豫了下,才道:“秦姑娘,你别客气。我送这份礼物给你,也有代替心嫣那个不听话的丫头,给你赔罪的意思。你能收下,我已经感到知足了。” 郭氏一听这话,看着知府夫人,眼神里闪着明显的不悦。想来府上给她的璃儿道歉,区区一支金钗,就想把他们糊弄过去? 这是嫌他们秦府过于贫寒呢,还是嫌璃儿的父亲,并不像褚心嫣的父亲一样,在朝为官? 遇到了这种事儿,就让郭氏的心里感到了不舒坦,带着责怪意味的目光落在秦璃脸上:谁让你出来见客的?你心思纯净,没有心机,哪儿是她这个妇人的对手? 秦璃会意,很快以眼神暗示郭氏: 娘,我行事有分寸的,还请娘放心。再说了,我敢出来见她,就有应付她这种人的法子。 郭氏微微点头,以眼神鼓励秦璃:你想怎样,就怎样。有为娘在这儿,她即便是个知府夫人,也是不敢为难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秦璃得到了郭氏的默许,更是没顾虑什么,如实对知府夫人说道: “我是说,夫人您一见到我,就送我礼物,确实是让我感到好意外的。只是没成想,您送我礼物,还有这么深刻的意义。” 一听秦璃说到礼物的意义深刻,知府夫人一脸尴尬。 秦璃心里窃笑,这一下,看知府夫人还能说什么? 淡淡的瞥了木匣子一眼,秦璃说道: “不过实不相瞒,小女子在收下夫人的这份儿礼物时,确实是只把它当作见面礼来收的。至于您说的替褚姑娘赔罪,这事儿,请恕小女子无知,像你们那样的人家,怎能由长辈来这儿,为褚姑娘那位晚辈赔罪呢?小女子可受不起。” 她一个被褚心嫣推下水的人,这会儿都拖着病弱之躯,来到了雅间里见客人。 禇姑娘哪怕是个庶女,那也是褚知府的女儿。 之前她也听到知府夫人说了,褚姑娘是由她那个嫡母教养的。她都是如何教养的褚姑娘,竟如此不识礼数? 第二十二章 让她磕头道歉 “璃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说,你怎地就跑出去,还被恶人害的落水了?呜呜呜……” 秦璃睡的迷迷糊糊的,在听到了陌生女声后醒来。 睁开双眼一瞧,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i上,身子若不禁风。 隔着浅粉纱幔,秦璃瞥见了一位身着淡紫华服,梳着高髻,双眼哭的红肿的妇人。 透过纱窗照进来的亮光,洒落在妇人身影处,她头上的蝴蝶玉钗折射出了惨淡光芒。 妇人看着秦璃,从秦璃的眼神里瞧出了一丝疑惑,泪水悄然滑落。握着秦璃的手蓦地颤抖了下,“璃儿!” 一听到妇人又在叫她的名字,秦璃心口猝然一紧。 妇人的手有些冰凉,然而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只被妇人这么握着手,都令她心底升起了一丝暖意。 她的母亲,也会这样握着她的手,会关切的呼喊她的名字“璃儿”,还会跟她说说体己话…… 看着妇人,她莫名的感觉好亲切。认为在冥冥之中,她与妇人是有着一些渊源的。 秦璃心里感激,唇角勾了勾,正准备说话,却见妇人为她掖了掖锦被,温和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为娘在呢,璃儿,别怕。” “你能醒过来,也算是咱们老秦家祖上积德了。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儿,可不能……不能抛下爹娘啊。” “那个负心的姓付的混帐东西,娘明儿一早就去他们家,帮你把亲事给退了。他算哪门子好儿郎,也能把咱璃儿气成这样儿?” “……” 秦璃只见妇人说的咬牙切齿的,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愤恨不已。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涌现起了许多场景,而每一个场景,都不是她自己所经历过的。因为她记忆的最后一刻,是她在给患者做了手术后,下班了,去她母亲开的糕点铺子帮忙做糕点,随后就回家洗澡了休息。 待她醒来,便在这陌生的闺房中。 摆放在屋子里的古色古香的家具,做工讲究,绝非凡品。 盖在身上的锦被上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她从前的家里,并没有这样的被子。 她见到的一切的一切,无一处不在提醒她:她已经来到了古代,她穿越了。 这让她感到了无奈。自己不过就是休息了一晚,便无端与亲生父母分别,成了别人的女儿。 虽然还是叫她原来的名字,秦璃,可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 耳边又传来郭氏的问话声: “璃儿,你老实跟娘说,你是怎会想着要离开家,去江边的?我听家里的婢女们说,你在离开家之前,收到过一封书信。书信呢,你告诉娘,放在哪儿了。娘得看看。” 秦璃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和郭氏交谈。因为原主是古典女子,是由郭氏一手教养的,说话柔柔的,也不会说“卑鄙”等字,与她的处事风格不大相同。 她一生气的话,“卑鄙”二字,是能飙出口的。 为了不让郭氏感到担忧,不让郭氏发现她变了,秦璃轻声解释道: “娘,你说的那封书信,孩儿早撕毁了。但书信里的内容,孩儿还记得。不过都是那人太自以为是,写出来的一些狂妄文字而已。” 郭氏听了这话,看向秦璃的眼神里,除了怜惜,又多了一丝自责与愤恨。唇角勾了勾,颤声道: “娘会为你做主的,璃儿。你且等着,等娘去给你讨一个说法!” 秦家乃书香之家,祖上出了好些的官员和文人雅士们。只是到了秦璃的父亲这代,就是三代单传了。 秦璃自幼被父母娇养着,何曾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却被她母亲所提到的“姓付的混帐东西”的相好,给推进江里,害的没了命。 “姓付的混帐东西”,是秦璃的长辈们为她挑选的未婚夫,是付知县的嫡长子,还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付煜。 付煜是一位俊美风流的少年郎,平日里爱结交“狐朋狗友”,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赛马蹴鞠,那都不在话下。 今年中了进士的付煜,被很多人们称之为“江南第一才子”。 对于这个称号,向来自命不凡的付煜,自是欣然接受了。 在付煜中了进士之后没几天,付知县携夫人来秦府送礼,与秦璃的长辈们商议子女们的婚事。 说是付煜满了十八,有了功名,秦璃只比付煜小一个月,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孩儿们的婚事,拖延不得。 双方的长辈们经商议后决定,于本月初十,也就是十月初十,让付煜入赘到秦府为婿。 可就在昨天,十月初五的那天,秦璃收到了家里一位婢女给她的书信。 婢女说,是付公子托她转交给她的。 拆开书信来看,秦璃看到了一首诗词。 大意是他付煜正值青春年少,还是知县的嫡长子,如今又凭才学中了进士。前程似锦,自是不必他多说。 能配的上他付煜的女子,少说也得是个出身高贵些的官家千金,怎能是一个平凡的夫子的女儿? 在诗词里,付煜将他所钟爱的女子,比作是开在皇城中的富贵牡丹。只远远观看,都能赏心悦目。 而秦璃这个未婚妻,不过就是一朵开在乡野的无名花儿,虽也能看,却只是空有其表,毫无魅力可言。这眼看快过了花期,都无人来采。 并且说,他可以看在夫子的份儿上,遵从长辈们的意愿,娶秦璃为妻。但只有一条,他不会把秦璃放在心上,因为她不配! 至于入赘一事,让秦璃想都别想。 秦璃看了,羞愤不已,气的当场把书信撕的粉碎。 因是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太多礼节。只让清荷助她逃出秦府,前往嘉余城,找姓付的理论去。 到了付府附近,托人一打听,才知道姓付的在江边。 秦璃马不停蹄的赶到江边,撞见付煜和一妖媚女子在一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在争论之时,付煜冷漠的转身离开。 妖媚女子连声呼喊“付郎”,随后把秦璃推入余江。 秦府,卧房中。 秦璃只听到郭氏说道:“在你回来后的这两天,付煜的娘,万氏,都来过咱们家好几次了。说来看看你。” “娘,她要来看,就让她来。”秦璃十分淡定,道: “孩儿和她的儿子的婚事,总得有个说法。最近发生在孩儿身上的事,无一件,不是与孩儿的终身幸福息息相关的。等她来了,孩儿也会说给她听听。” 郭氏担忧的道: “有些话,还是为娘去跟她说更为妥当。你还是个女儿家……” 秦璃心想,自己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毕竟是在古代,有些话,她不方便讲。但她把心里的想法说给郭氏听: “娘是知道的,付煜能与孩儿有这么一桩婚事,全是付叔父的功劳。当年,付叔父为了升迁,对我那在国子监任职的祖父,百般的巴结讨好,说是想让嫡长子入赘到我们秦家为婿。祖父并未应允。” 第二十三章 皆因你任性妄为 “璃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说,你怎地就跑出去,还被恶人害的落水了?呜呜呜……” 秦璃睡的迷迷糊糊的,在听到了陌生女声后醒来。 睁开双眼一瞧,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i上,身子若不禁风。 隔着浅粉纱幔,秦璃瞥见了一位身着淡紫华服,梳着高髻,双眼哭的红肿的妇人。 透过纱窗照进来的亮光,洒落在妇人身影处,她头上的蝴蝶玉钗折射出了惨淡光芒。 妇人看着秦璃,从秦璃的眼神里瞧出了一丝疑惑,泪水悄然滑落。握着秦璃的手蓦地颤抖了下,“璃儿!” 一听到妇人又在叫她的名字,秦璃心口猝然一紧。 妇人的手有些冰凉,然而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只被妇人这么握着手,都令她心底升起了一丝暖意。 她的母亲,也会这样握着她的手,会关切的呼喊她的名字“璃儿”,还会跟她说说体己话…… 看着妇人,她莫名的感觉好亲切。认为在冥冥之中,她与妇人是有着一些渊源的。 秦璃心里感激,唇角勾了勾,正准备说话,却见妇人为她掖了掖锦被,温和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为娘在呢,璃儿,别怕。” “你能醒过来,也算是咱们老秦家祖上积德了。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儿,可不能……不能抛下爹娘啊。” “那个负心的姓付的混帐东西,娘明儿一早就去他们家,帮你把亲事给退了。他算哪门子好儿郎,也能把咱璃儿气成这样儿?” “……” 秦璃只见妇人说的咬牙切齿的,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愤恨不已。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涌现起了许多场景,而每一个场景,都不是她自己所经历过的。因为她记忆的最后一刻,是她在给患者做了手术后,下班了,去她母亲开的糕点铺子帮忙做糕点,随后就回家洗澡了休息。 待她醒来,便在这陌生的闺房中。 摆放在屋子里的古色古香的家具,做工讲究,绝非凡品。 盖在身上的锦被上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她从前的家里,并没有这样的被子。 她见到的一切的一切,无一处不在提醒她:她已经来到了古代,她穿越了。 这让她感到了无奈。自己不过就是休息了一晚,便无端与亲生父母分别,成了别人的女儿。 虽然还是叫她原来的名字,秦璃,可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 耳边又传来郭氏的问话声: “璃儿,你老实跟娘说,你是怎会想着要离开家,去江边的?我听家里的婢女们说,你在离开家之前,收到过一封书信。书信呢,你告诉娘,放在哪儿了。娘得看看。” 秦璃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和郭氏交谈。因为原主是古典女子,是由郭氏一手教养的,说话柔柔的,也不会说“卑鄙”等字,与她的处事风格不大相同。 她一生气的话,“卑鄙”二字,是能飙出口的。 为了不让郭氏感到担忧,不让郭氏发现她变了,秦璃轻声解释道: “娘,你说的那封书信,孩儿早撕毁了。但书信里的内容,孩儿还记得。不过都是那人太自以为是,写出来的一些狂妄文字而已。” 郭氏听了这话,看向秦璃的眼神里,除了怜惜,又多了一丝自责与愤恨。唇角勾了勾,颤声道: “娘会为你做主的,璃儿。你且等着,等娘去给你讨一个说法!” 秦家乃书香之家,祖上出了好些的官员和文人雅士们。只是到了秦璃的父亲这代,就是三代单传了。 秦璃自幼被父母娇养着,何曾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却被她母亲所提到的“姓付的混帐东西”的相好,给推进江里,害的没了命。 “姓付的混帐东西”,是秦璃的长辈们为她挑选的未婚夫,是付知县的嫡长子,还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付煜。 付煜是一位俊美风流的少年郎,平日里爱结交“狐朋狗友”,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赛马蹴鞠,那都不在话下。 今年中了进士的付煜,被很多人们称之为“江南第一才子”。 对于这个称号,向来自命不凡的付煜,自是欣然接受了。 在付煜中了进士之后没几天,付知县携夫人来秦府送礼,与秦璃的长辈们商议子女们的婚事。 说是付煜满了十八,有了功名,秦璃只比付煜小一个月,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孩儿们的婚事,拖延不得。 双方的长辈们经商议后决定,于本月初十,也就是十月初十,让付煜入赘到秦府为婿。 可就在昨天,十月初五的那天,秦璃收到了家里一位婢女给她的书信。 婢女说,是付公子托她转交给她的。 拆开书信来看,秦璃看到了一首诗词。 大意是他付煜正值青春年少,还是知县的嫡长子,如今又凭才学中了进士。前程似锦,自是不必他多说。 能配的上他付煜的女子,少说也得是个出身高贵些的官家千金,怎能是一个平凡的夫子的女儿? 在诗词里,付煜将他所钟爱的女子,比作是开在皇城中的富贵牡丹。只远远观看,都能赏心悦目。 而秦璃这个未婚妻,不过就是一朵开在乡野的无名花儿,虽也能看,却只是空有其表,毫无魅力可言。这眼看快过了花期,都无人来采。 并且说,他可以看在夫子的份儿上,遵从长辈们的意愿,娶秦璃为妻。但只有一条,他不会把秦璃放在心上,因为她不配! 至于入赘一事,让秦璃想都别想。 秦璃看了,羞愤不已,气的当场把书信撕的粉碎。 因是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太多礼节。只让清荷助她逃出秦府,前往嘉余城,找姓付的理论去。 到了付府附近,托人一打听,才知道姓付的在江边。 秦璃马不停蹄的赶到江边,撞见付煜和一妖媚女子在一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在争论之时,付煜冷漠的转身离开。 妖媚女子连声呼喊“付郎”,随后把秦璃推入余江。 秦府,卧房中。 秦璃只听到郭氏说道:“在你回来后的这两天,付煜的娘,万氏,都来过咱们家好几次了。说来看看你。” “娘,她要来看,就让她来。”秦璃十分淡定,道: “孩儿和她的儿子的婚事,总得有个说法。最近发生在孩儿身上的事,无一件,不是与孩儿的终身幸福息息相关的。等她来了,孩儿也会说给她听听。” 郭氏担忧的道: “有些话,还是为娘去跟她说更为妥当。你还是个女儿家……” 秦璃心想,自己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毕竟是在古代,有些话,她不方便讲。但她把心里的想法说给郭氏听: “娘是知道的,付煜能与孩儿有这么一桩婚事,全是付叔父的功劳。当年,付叔父为了升迁,对我那在国子监任职的祖父,百般的巴结讨好,说是想让嫡长子入赘到我们秦家为婿。祖父并未应允。” 第二十四章 心里的痛,如何抚平 秦璃疑惑的眼神看着知府夫人,“您让褚姑娘给我道歉,她不愿;我给您说了个解决的法子,您又不肯。这样儿,可就难办了。” “没什么难办,没有的事。”知府夫人微微摇头,道。 到了此刻,知府夫人才又看向了秦璃,想把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好好的打量一番。因为这一刻,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女子,与她之前在雅间之时,所见到的那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截然不同。 都不到半个时辰呢,同样的一个人,就让她见识到了,那人乖巧起来,有多乖巧,绝情起来,有多绝情。 知府夫人眼神里闪着几分无奈,要怨,也只怨她高估了自己,还低估了那个女子。只好试问道: “秦姑娘,要不,我托人去请个太医来,为你瞧瞧。等你服用了那位太医给你开的药,定能很快康复。” 秦璃连连摆手,“不必,不必。” 别说她在为自己开了药方,服药之后,已经康复了好些。就算她自己不是医者,也不敢相信知府夫人,会给她请个可靠点的太医来。 知府夫人会有那么好心? “母亲,您也听到了,秦姑娘说,不必了。咱们也不好在秦府逗留太久,秦姑娘还在休养呢,得让她多歇息歇息才是。母亲,咱们回家。” 褚心嫣趁着秦璃拒绝了,借此机会,提出要离开秦府。 秦璃犀利的眼神锁住褚心嫣的脸,这妖艳女子还想的真美,事儿没解决,就想先溜走?她以眼神提醒褚心嫣: 你给我走的试试! 若不是褚心嫣这朵毒莲花,因为爱着付煜,就伤害她的话,她也不必受这么多的苦,遭这么多的罪。 “褚姑娘,你在江边把我推下水,随后为了躲避责任,一大早就逃到了城郊。你以为你躲的了今天,还能躲过明天,往后就一直躲下去?我可告诉你,你想走,可以。我送你们走,咱们都上府衙去!” 这下把话题一说回来,褚心嫣吓的脸色惨白,看向知府夫人,是想请知府夫人为她解围。 知府夫人无视,褚心嫣向她投来的求助的目光。对于这种不争气的晚辈,她没再教训她一通,已算是对她够宽容了。 郭氏也看的清清楚楚的,知府夫人不愿意帮褚心嫣。就对秦璃说道:“走,咱们都去府衙。” “且慢,我……”褚心嫣又听见郭氏这么说了,急的赶紧劝阻: “我愿意给秦姑娘赔罪。” 说罢,接连给秦璃鞠躬三次。 秦璃找出药方,拿给褚心嫣和知府夫人看,等她们都看过了,又把她在这几天吃的补品,一样样的说给她们听。 知府夫人很是会意,承诺道: “秦姑娘,你们府上在这些方面花费的银两,老身会赔偿给你们的。” 秦璃听了这话,感觉很滑稽。但也不想说什么废话,直截了当的对知府夫人说道: “经褚姑娘这么一闹,我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你可以把医药费等费用赔偿给我,然而留在我心中的痛,却是无论你花多少银两,都无法抚平的。所以我必须得带褚姑娘这个凶手去府衙,由她承担应有的罪责!” 站在郭氏身旁的那位婢女听了,立马走到门口,对守候在门外的两位婢女说道: “进来,给我绑了褚姑娘!” 褚心嫣只见秦府的一个下人,都敢这般待她,不禁冷喝一声: “大胆!你们这些贱婢,谁若是敢动本姑娘一根发丝,本姑娘就跟你们拼了!” 知府夫人拿出丝帕,直接堵上了褚心嫣的嘴,怒道:“你个蠢货。” 褚家的婢女一见这情景,立马按住了褚心嫣的双肩,不让褚心嫣再前行半步。 秦璃只见知府夫人走到郭氏身边,轻声跟郭氏说了句什么话。很快的,郭氏走近她,凑近她耳边说道: “……这法子,可是知府夫人想出来的,你若是觉得可行,为娘一会儿再跟她说。对了,关于知府大人那边的事,娘并未跟你提过。其实,当今相爷的夫人,也是褚氏一族的人,还是知府大人的胞妹。” 秦璃投给郭氏一个会意的眼神。 能让相爷的亲戚,知府大人的夫人,亲自带着知府大人的女儿,来他们家的人,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秦璃又记起了清荷对她说过的话,她父亲曾经称呼三公子为“殿下”。那么,在暗中帮了她的人,必是三公子无疑。 当即告诉她母亲: “对于她提出的解决的法子,我不能接受。我还是那句话,得让故意伤害了我的褚姑娘,付出代价!” “璃儿?”郭氏轻声问道: “你是想让褚姑娘,也和万氏一样,挨五十大板,再被关入大牢?” 那两人,还有墨玉,都是故意伤害过她的人。长者是那么惩罚万氏的,她母亲这么问她,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墨玉那个害人的,她的长辈们虽然说,放过墨玉。那只是免了墨玉的死罪,衙门那边的人,该给墨玉板子的,也是一下没少。 墨玉在被押送到衙门之前的某天,本就是在秦府受过重罚的。等墨玉再挨板子了,呵呵。 秦璃想一想害过她的墨玉,再看看站在知府夫人身后的褚心嫣,不禁在心里冷笑了声儿。 在她家,褚心嫣之前都还那般无礼,没把她放在眼里。若是就这么原谅褚心嫣了,那褚心嫣以后见到了她,就更加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得让褚心嫣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秦璃耳边传来知府夫人的话语,似是说给郭氏听的: “这样儿,可就难办了。要不,我把心嫣这孩子留你们家,你们愿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知府夫人说了这话,朝着那位婢女一挥手,是打算带婢女离开秦府。 秦璃告诉知府夫人道:“褚夫人,请留步。” 知府夫人眼底划过一丝欣喜,就知道,她们不敢。 秦璃解释道:“褚姑娘贵为千金小姐,我家的下人们都笨手笨脚的,恐怕会侍奉不周。再者,褚姑娘在外儿都敢伤害我,这离我近了,我肯定会噩梦连连。” “你究竟要怎样?”知府夫人一脸无奈,问道。 褚心嫣痛哭了起来,“我就晓得……会这样儿。” “跟墨玉一样,给她五十大板。我们可以不去府衙,这事儿,在哪儿都好解决。只要她挨过那五十大板了,那么,那件事,我以后都不会再计较。”秦璃很是豪爽的说道。 第二十五章 三公子赠送医书 褚心嫣一听到“打五十大板”几个字,气的险些吐血。秦璃那个贱女子,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 在这种时刻,褚心嫣只能求助知府夫人,“母亲,这太狠了,孩儿不能……” 知府夫人严肃的目光看着褚心嫣,似是回答秦璃,更似是在提醒褚心嫣:“秦夫人和秦姑娘都已作出让步了,老身同样身为人母,不能再令秦夫人感到为难。” 说罢,给站在一旁的婢女递了个眼色。 若是让秦家的人来责罚那个死丫头,那个死丫头未必能承受的住。给那个死丫头一个面子,由他们家的人来责罚她。 秦璃看的分外清楚,知府夫人的眼神里,藏着怎样的情绪。不过只要责罚了那个人就好,至于其他的事,并不太重要。 褚家的婢女把褚心嫣拖出大厅,从他们的马车里找出一床锦被,给褚心嫣垫在地上,拿出她在马车里寻到的一根细竹枝,当着郭氏和秦璃等人的面儿,用细竹枝打褚心嫣。 “唰、唰……” 秦璃看着那细竹枝在半空中飞舞,一下接一下的,都落在褚心嫣的身上,感觉很是解气。 褚心嫣起初还拼命的喊叫,却是在挨第二十板子时,就哭的声嘶力竭。那杀猪似的喊叫声,径直从秦府的大院儿里,传到了屋后的竹林之中。 正在竹林里漫步的三公子们两师徒,还有秦颐,都听到了那阵哭喊声。 秦颐担心那个恶人会承受不住,怕出人命,对三公子们两师徒说道:“老夫去劝劝她们,原谅褚姑娘。” 三公子朝着秦颐行礼,劝道: “秦世伯,晚辈以为,像褚姑娘那种心狠手辣的女子,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您若是劝她们放过她,那她往后必然会更加大胆。到时,将更有更多的人,会像令爱一样,受到她的伤害。” 秦颐微微颔首,“殿下所言极是。” 三公子略微停顿了几秒,道:“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潢贵胄都能遵循此理,莫非褚姑娘一知府千金,就能逆其道而行之?” “自是不能。”秦颐十分笃定的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 秦颐和三公子们两师徒一起走出竹林,站在路边,目送着他们两师徒骑马离开。 回到府里,秦颐陪郭氏用餐,随后回到卧房。对郭氏说道:“娘子,不知你发现没有,璃儿在落水后醒来,就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郭氏早就觉察到了这点,只是没说出来罢了。这会儿听到秦颐一提到这事,试探性的问道: “变了,变了。人在长大后,经历了一些事,难免会变。那么,在官人你看来,璃儿变了,是好事儿,还是……” “璃儿变得胆大了,敢于说出自个儿的想法,也敢付诸行动。为夫今天在竹林里,都还听到三公子他们提到了璃儿。” “哟,他们说璃儿什么了?”郭氏眼神里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问道。 “他们说,璃儿并非医者,却能在看过一些医学书籍之后,就发现她的药里有毒,还能说出毒药的名称。仅凭这一点,他们就认为,璃儿是个聪颖的女子。” 郭氏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女儿,自是高兴,“那是。” “再就是在处置褚姑娘一事上,璃儿表现的不卑不亢,很有气节。”秦颐伸手捋了捋胡须,宠溺的眼神看着郭氏,道: “娘子,多谢你给为夫生了个好女儿,璃儿。” 说罢,轻轻将郭氏拥入怀中,“雨灵,今后,无论谁来府里给璃儿提亲,全该由璃儿自个儿选择,你我都不再干涉。付煜那个伪君子,就是个很好的教训。璃儿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她的姻缘,应当由她自个儿做主。” 郭氏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看着秦颐,激动的落泪,“景烁!” 秦颐一听到郭氏的低声呼唤,那些藏在心里的美好过往,瞬间又浮上心头。这些年里,他能在江南之地安心的讲学,也要感谢娘子雨灵和小女璃儿的陪伴。 特别要感谢娘子在家操持家务,细心教小女读书识字,学针黹女红等等。小女知书达理,全都因娘子教的好。 翌日清晨。 郭氏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就去厨房为秦璃煎药,随后端着药和粥,走进秦璃的卧房。 趁着秦璃在服药时,郭氏把秦颐昨晚对她说的事儿,轻声说给秦璃听了。眼神里涌动着隐藏不住的喜悦。 “璃儿,从今以后,你的婚事,全由你自个儿做主。只要你过的好,就好。” 秦璃听了这话,感激的对郭氏说道:“娘,你和爹待孩儿真好。今后,孩儿自当好好儿过日子,让爹娘也过的很好。” 心里知道,母亲郭氏在这些年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给她父亲生个儿子。不过尽管她是女儿,父母也未因为她是女儿家,就待她不好。 相反的,他们对她这个女儿,是百般呵护的。 因为分外疼爱她这个女儿,才会对她的未婚夫付煜好。从她的父亲在她与付煜即将成婚之前,就赠送玉佩给付煜,并亲自为付煜戴上这事,就能看出来。 母亲来告诉她,以后,她可以自己选择未来的夫婿,她真的很感激父母。 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能遇到这么关心自己的父母,实乃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郭氏的声音响起: “在之前的那些年里,爹和娘总以为,能让璃儿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看着璃儿抚琴,作画,有璃儿陪伴着,就已经很好。殊不知,为娘竟是在不久前,才得知璃儿喜欢医学。” 秦璃一听郭氏提到了医学,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疑惑。不大明白,母亲一会儿跟她说,她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一会儿又跟她提到了医学一事。 那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 “娘?” 郭氏眯眼笑着,应了声儿:“额,璃儿。” “娘跟你说这些啊,是想说,只要你欢喜就好。你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又还为你自个儿开过药方,在服药后,也确实是康复的较快。这些事儿,爹娘都看在眼里。” “三公子们两师徒也很佩服你,觉得你自学都能学的这么好,必然是有天分的。这不,三公子从皇城过来时,正好带了几本医书在身边,今天拿给你爹了,说是让你爹转交给你瞧瞧。” 第二十六章 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秦璃求之不得,“好,好。娘,那你就把医书拿来,给我看看?” 郭氏抿唇偷笑了下,“你这孩儿,急个什么?你爹说了,那些书啊,都由他先给你保管着。等你康复了,他才会拿给你看。” 一听郭氏这么说,很想看到三公子送来的医书的秦璃,难免感到失望。可是当着郭氏的面儿,也不敢表现出来。为了不让父母为她担忧,只好微笑着答应: “好的,娘。” 因为盼着自己早些康复,秦璃在服药之后,告诉清荷道:“你先在屋里歇会儿,我出去走走。” 她想去后院儿漫步。 清荷一听秦璃说,要出门,忙跟在秦璃身后,是想和秦璃一起去散步。可是秦璃却劝道: “别急啊,清荷。还等几天,待你好利索了,再陪我去。” 清荷的双腿是被墨玉给打伤了的,虽说在服药之后,伤好了些,但并未痊愈。在这种情况下,她可不想清荷陪她去漫步。 “小姐,我若是没好利索,那你还能知道,老爷昨天和三公子们两师徒在竹林之时,都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听到清荷这么一说,秦璃尴尬的睨了她一眼。 若不是清荷昨天跑到竹林那边偷听,也不能知道,她父亲都和三公子他们说了些什么。更不会知道,原来她在三公子们两师徒的眼里,还是个很不一般的女子。 秦璃唇角弯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对清荷说道: “那行,你陪我去走走。” 说罢,伸手去搀扶清荷。 清荷赶紧摇头,“小姐,可别。奴婢自己能走,还能扶着小姐走呢。” 秦璃无奈的笑笑,并未让清荷搀扶着她走出去,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她不大习惯听到“小姐”、“奴婢”等等话语。但已经来到了这个时空,对于这边的一些规矩,她除了适应,也别无选择。 两人走出了卧房,前往大厅,恰巧就遇到了管事的丫鬟,紫沁。 昨天在雅间里,郭氏就只带了紫沁在身边。因为紫沁是秦璃的乳母刘氏的外甥女,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刘氏来秦府生活了。 刘氏是郭氏的远房亲戚,正因为有点亲戚关系,就对郭氏的婆家亲人们都很好。 在前不久,刘氏带着紫沁,回了趟远在皇城郊外的娘家。这不,在昨天早上,刘氏和紫沁才乘船回到嘉余府。 紫沁虽说是秦府的丫鬟,然而却是常年跟在郭氏身边,不仅学了琴棋书画甚的,也跟着郭氏学了些为人处事的技巧。 郭氏对紫沁很是信任,家里的大小事务,大多都会让紫沁帮着打理。 包括在今天清晨,知府夫人让钱庄的人送来的银两,也是郭氏带着紫沁去查看,验收的。 秦璃见了紫沁,正准备打招呼,就见紫沁走上前来,给她行礼了。 “婢子给小姐请安。”紫沁看着秦璃,一双秀眉微微扬起,道。 “紫沁姐姐,快快请起。”秦璃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紫沁,道。 她确实是与紫沁有点亲戚关系的,在秦璃还小的时候,郭氏就教秦璃,称呼紫沁为“紫沁姐姐”。 只是紫沁,却从未叫过秦璃为璃儿妹妹。 紫沁看了看清荷,微笑着告诉秦璃道:“小姐,听夫人说,你想出去走走,婢子就在这儿等候你了。真没想到,婢子来的还真是时候,很快就等到小姐和清荷妹妹了。” 在紫沁说话时,已是很体贴的搀扶着秦璃,随后看向跟在秦璃身后的清荷,以眼神示意对方: 清荷妹妹,我在照顾小姐,你先回屋去歇一歇好了。 清荷会意的笑笑,看着紫沁,微微点头。站在大厅里,目送着紫沁搀扶着秦璃走了出去,随后才回屋。 秦璃由紫沁搀扶着,哪怕没清荷在身旁,也觉得很放心。毕竟紫沁不是墨玉那样的恶人,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 再者,紫沁带她出来,她母亲也能感到放心的多。 不知是因为有紫沁跟在她身边,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这一次,她一漫步来到厨房附近,就听不到那些厨娘们的议论声了。 听不到那些议论声,清静倒是清静了吧,可在她看来,又觉得有些遗憾。 要知道,她若没听到,那些厨娘们,在私底下议论的有些话的话。就不会知道,墨玉在进了秦府后没多久,就对付煜比较关心了。 付煜和墨玉之间的事,万氏统统都知道。 万氏不仅知道,还在私底下给过首饰,以及胭脂甚的墨玉,并且间接的告诉墨玉,她觉得墨玉不错,希望墨玉以后能陪伴付煜。 有些厨娘们就在私底下探讨那件事,都说,墨玉有那么胆大,哪怕情愿受罚,也没把万氏给供出去。全因为墨玉信了付煜们两母子的话,傻里傻气的,竟然还当了真。 秦璃一回想起那些话,眼神里不禁掠过一丝讥讽。 在今天之前,她也曾出来漫步过几次。就没有哪一次,是没听到厨娘们的话语的。 这一次,她也是抱着想听一听的心态,才漫步来到这边。却没想到,那些人倒是变得沉默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逛到假山那边去看看。 秦璃在一棵大树边停下脚步,对扶着她的紫沁说道:“紫沁,我好些了,可以自己走。你不必扶着我了,也停下来歇息歇息。” 在秦璃说话时,刻意的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那间废弃柴房,正是之前关过墨玉的那间。 虽说墨玉已经被人绑到府衙,受到了惩罚。但她在来到这废弃柴房时,心里还是很不舒坦。 那个jian婢,在被绑到府衙之前,都还对付煜深信不疑。以为付煜真能带着她离开秦府,娶她过门儿。 一想起墨玉在暗中做的些荒唐事,秦璃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紫沁早就在留心观察秦璃了,只见秦璃的目光,是往不远处的废弃柴房那边看去的。就知道,秦璃在想的事,必然是与之前关在那儿的墨玉,有关的。 那些事,她都知道。 “小姐,婢子听说,墨玉在府衙挨板子时,疼的一声接一声的呼喊,甚至还喊了声儿‘付郎’。” 第二十七章 来自三公子的馈赠 听了紫沁的话,秦璃眼底闪过一丝鄙夷,道:“‘付郎’二字,可是墨玉的止痛丸药。她是得多呼喊那个人几声儿,才能减轻痛苦。” 紫沁噗嗤笑了,“墨玉呼喊付公子,有没给她减轻痛苦,婢子并不知晓。只是婢子听知情的人说过,墨玉那个丫头还真能扛,在挨了五十大板后,竟然都没断气……” 秦璃冷笑一声儿,“那样儿也好,她依然活着,正好去跟万氏那个恶毒的妇人做伴。” 因为在此之前,清荷偷偷的走出来,在院子里漫步时,就听到过厨娘们说的一些话。说是墨玉在受罚之后,并没死去。 墨玉甚至还自愿提出,要去万氏身边,陪伴着万氏。 对于墨玉提出的这个请求,之前为他们断案的那个长者,答应了。 “小姐,真没想到,你还没走出家门,就知晓好多事了。”紫沁声音极轻的问道: “不知付公子四处在求上好的金疮药,在得到了好些药之后,就亲自送到大牢。不仅给了些万氏,也还给了些墨玉的事,小姐是否也听说过?” 这事儿,秦璃并没听清荷提起,也没听到那些厨娘们在私底下议论过。不禁疑惑的看着紫沁,“你是听谁说的?” 紫沁看向竹林所在的方向,坦诚的回答:“婢子是在同夫人前往竹林漫步时,在无意之中,听到三公子的师父跟老爷提起的。” 秦璃轻声提议道:“要不,你今天也和我去竹林边走走。我自府衙归来之后,还真没走出过家门半步。竹园那边空气清新,风景也不错。去那边走走看看,挺好。” 紫沁面露难色,委婉的提议道: “小姐,婢子很想跟着小姐一起前往竹园,也好让小姐看看那边的风景。只是今儿个风大,小姐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这么去的话,婢子担心小姐会着凉。” 秦璃感到了无奈,紫沁说的都在理。 她不好反对,也不想令紫沁感到为难。 正准备转身离开,耳边又传来紫沁的话语: “再者,夫人也曾在私底下同婢子提起,说是在最近这段日子里,咱们府里的人们,在外没少得罪人。不管是她和老爷,还是婢子这样的下人,若是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要去办的话,最好还是就在府里。” 郭氏考虑的长远,秦璃很是能理解她。只是在她看来,她得罪了一些人,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至少,她是占理的。 那些人伤害她在先,并不是她刻意的要去为难谁。她没什么好惧怕的。 不过她并未把心里的想法,说给紫沁听。只是点头说道: “夫人说的是,咱们在最近这段日子里,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如此,才更安全。” 秦璃由紫沁搀扶着,回到了卧房。 回来之后,又洗了洗脸,洗了洗手,坐在案几前画药草图。 在没有电脑和智能手机,也没有网络的古代。她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把她以前所见到过的,某些珍稀药材的图,一样样的画在纸上。 接下来的两天,秦璃都在屋子里画药草图,因为她只要一走出卧房门,墨竹和紫沁就会劝她,还是在屋子里歇息歇息,更好。 无奈之下,只好在屋子里。 秦璃画图,画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听到了敲门声。 还不待她说什么,清荷就抢在她之前,开了门。 秦璃只见是郭氏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托盘,肉香的气息很快飘进屋子里。这肉汤里,有山药的味道。 一闻到肉汤的香味,秦璃狠吸了几口空气,弯眼笑笑,问郭氏道: “娘,您又给我送好吃的来了?” “呵呵,璃儿,这山药野山鸡汤,是我在厨房里,看着那些厨娘们给做出来的。”郭氏说到这里,凑近秦璃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 “不过用来炖汤的山鸡,可是三公子送来的。” 秦璃眼神里闪着欣喜,“呵,我是听墨玉说,最近这野山鸡不好买到,因为有很多人争抢着去买。真不知三公子是如何买到的。” 郭氏微微摇头,告诉秦璃道: “才不是买的。我都问过三公子了,他说,他们要修桥,不正好要去东南边的一处山里,买些石料回来么?他去那边儿查看石料,顺便就去那边的山里,挽弓搭箭,没花多少功夫,就射死了三只山鸡。” “这不,他就带到咱们家,拿给你爹了。” 秦璃很是感到好奇,不知三公子用利箭射死三只山鸡,究竟用了多少时间。 按理来说,分为三次的话,怎么着,也得花一个多时辰吧? 送给她父亲的山鸡,却成了她碗里的美味佳肴。秦璃有些过意不去,对郭氏说道: “娘,不知三公子辛辛苦苦打到的山鸡,他有没有尝到一点山鸡肉,喝过一点点鸡汤?还有啊,这山鸡,可是三公子送给爹的。女儿顶多就吃这一碗,余下的,就留给您和爹,还有三公子们两师徒吃。” 郭氏只见自己女儿还挺懂事,很是能为他人着想,眼底划过一丝欣慰。道: “璃儿,你就放心的吃吧。人家三公子都说了,在他去的那个地儿,什么山鸡和山兔的,多的都数不过来。我们若是想吃,等过几天了,他再去打一些,还给我们送来。” 秦璃一脸感激。 还真别说,这野山鸡肉有健脾养胃之功效,也能治咳嗽,还有祛痰等功效。而且时下正值初冬,这时节的野山鸡肉,可谓是最为肥i嫩的了。 她母亲给她端来的山药野山鸡汤,于她这种病后体弱的人而言,真正是一样难得的食疗补品。 鸡汤的味道鲜美,秦璃喝了鸡汤,把鸡肉和山药也吃了。感觉好舒服。 第二天,郭氏依然给秦璃送来山药野山鸡汤。看着秦璃吃的很香,郭氏一脸欣慰。 在让人收了碗和勺子去厨房后,郭氏由衷的告诉秦颐,说是璃儿特别爱吃野山鸡肉,是应该多给璃儿吃一些。 秦颐听了这话,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只要璃儿爱吃就好。你且去跟她说,让她放心的吃,我们定能让她吃好。” 回到雅间,秦颐与三公子的师父对弈,把他的想法,如实说给对方听了。 三公子的师父很是慷慨,道:“这有何难?待老夫一会儿跟三公子说说,让他再打几只野山鸡来就是。” 第二十八章 这也是生财之道 片刻之后。 秦璃漫步来到前院,立于一棵大树下,听着院墙外传来的凛冽的风声。心想:三公子在这个时节去山里打猎,得有多冷。 只是那野山鸡的肉确实是好吃,而她在吃了肉,吃了汤之后,也确实是变得更健康了。 她还想吃山鸡。 这棵大树,离假山并不远。 前不久,她就是站在这棵树边,等到了从她家的大厅里走出来的三公子,与他说了几句话的。 今天,她又来到了,之前来过的那棵大树边。不知是否还能在此地,遇到救命恩人三公子? 秦璃抬眼看向大厅那边,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期盼。 同一时刻。 身穿黑色锦袍的三公子,在走出秦府的大厅后,也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自从上次在那儿见到了阿璃之后,她站在大树边的那抹倩影,她眼神里流露出的自信光芒,总会不经意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以至于他那晚在离开秦府之后,都还在心里想过一个问题: 今晚一离开她家了,到下次有幸来她家做客,大约会是在何时? 可是自他那晚离开秦府后,他总能听到他的师父对他说:“三公子,我又要去秦家做客了,你能否陪我一起去?” 他欣然应允,跟随师父一同前往。 尽管心里知道,即使是来到她家,也未必能见到她。可也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来她家看看,想知道与她有关的一切消息。 他听说,她在看了医书后,能发现她的药里有毒; 他还听说,她为她自己开了药方,她母亲为她抓药了,回来煎好,喂给她服用。这不,她在服药之后,气色变得好多了。 那天,他在废弃柴房外见到了她,也觉察到,她确实是恢复了许多。 看到她如今过的还好,人也变得开朗了,他感到很欣慰。 三公子回想着与秦璃有关的事,情不自禁的加快步伐,往秦璃身边走去。 却是走了几步,感到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下,于是回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石谨麟,轻声问道: “师父?” 石谨麟,很快将他搁放在三公子肩上的右手移开。偷笑了下,声音极轻的说道: “你看她,看了良久,我都知道。呵,你的那点小心思……” 被师父给省略了的话语,三公子很快就猜测了出来。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脸颊在微微发烫。 怎会这样儿? 不就是一点小心思么?被师父发现了,也就发现了。 三公子只这么一想,忽地就敛了双眼里的那抹尴尬之色,很是理直气壮的道:“师父在早些年里,不也有过一些小心思?” 石谨麟很是会意,这个徒儿,无非是想说,他这个当师父的,也曾年轻过。有些事,在经历过了之后,自是明白一些的。 对于这点,石谨麟没有否认。 “正因为师父也年轻过,有些事儿,师父都懂。师父只想对你说:想看她,就走近了去看。” 三公子扬眉道: “我出去骑马,总会从那儿路过。” 嘴上虽是这么说,然而心里却是十分想快点走近秦璃,好看看她的。于是加快步伐往大树边走去。 三公子在距离秦璃,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如此近距离的看她,就让他看到了她的身影,还和从前一样瘦弱,瘦的让人心疼。 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怜惜。也不知他带回来的野山鸡,她的母亲拿去给她煮汤喝之后,于她的身体,究竟有没有什么益处? 站在三公子对面的秦璃,本是一直站在原地等他的。见他走近她,停下了脚步,她仍立于原地,给他行礼问好。 “三公子。” 一听到秦璃那悦耳的女声,三公子情不自禁的夸赞道: “阿璃,你声音真好听。” 秦璃听了这话,心里涌动着欣喜。很想告诉三公子,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一听,容易着迷。可是话到嘴边儿,也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抿唇笑笑。 三公子只见秦璃不说话,知道她是感到难为情了。环顾了下四周,瞧见他师父站在假山那边,从他站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仅能看到他师父的背影。 秦璃顺着三公子的视线望过去,恰巧就看到了石谨麟的身影。问道: “你在看石叔父?” 三公子如实说道: “正是。” 有他师父在那边守着,若是有谁前来,他师父必须会在第一时间知晓。他站的离他师父不远,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秦璃一听到竹林那边传来的风声,想起了三公子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外面风大。再就是今天都有些晚了,她即使是有心要感谢三公子,也不能耽搁他们两师徒太久。 只好说的简短一些。 “在我获救后,我一直都想好好儿的感谢你和石叔父,只是一时也想不出来,应该怎样感谢你们才好。这不,我今天收到了一些银两,加起来,有五百两。” 三公子一脸疑惑,这女子是想说,拿些银两给他? “不必。”三公子眸底闪过一丝尴尬,“阿璃,你何必总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你这样儿,可不好。” 秦璃却不管这些,她来这儿等三公子,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她心里的想法的。不管他让不让她说,她都得说。 “那些银两,反正都是褚家的人们送来的,说是赔偿给我的。有一部分银两,是赔偿给我的医药费,还有一部分银两,是给我买补品的。我吃的野山鸡甚的,都是你送来的。” “可我……”三公子微笑着解释。 秦璃会意一笑,道: “我当然知道,我吃的那些野山鸡,并不是你花钱买到的,而是你辛苦的猎到的。” “不辛苦,很轻松的。”三公子说的云淡风轻。 秦璃唇角勾起一抹俏皮笑容,心想,于三公子而言,应该是很轻松的。只是他哪儿会知道,住在嘉余城的好些人们,一到秋冬时节,都想买野山鸡回来吃。 因为在这个时候买到的野山鸡,味道才够鲜美。 她听她母亲说,她父亲的几位学生的家长们,拿着银两去菜市买野山鸡,都没能买到。 可见在这嘉余之地,想吃一只野山鸡,得有多难。 秦璃把这边的一些情况,如实说给三公子听: “……我能吃到野山鸡,自是要好好儿谢你。我有个想法,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区区小事,阿璃何必言谢?”三公子一双剑眉轻轻扬起,看着秦璃,道: “你有何想法,不妨说与我听听。只要不是让我收下你的银两,其他的事,我都能尽力为你办到。” “不难的。”秦璃伸手指了指废弃柴房那边,道: “你不是说,你去的那个地方,到处都有野山鸡么?你要不帮我捉几只活的回来,我可以把废弃柴房利用起来,养一些野山鸡,好拿到集市上去卖。这也是生财之道。” 第二十九章 该如何感谢你,阿绥 谢他,还能这么谢? 三公子看着秦璃,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这女子,该不会是在和他说笑吧?但就着月光一瞧,只见这女子一脸自信,明净的双眼里,没有流露出任何不真实的情绪。 她并没要和他开玩笑的迹象。 三公子会意一笑,“好,我答应你,会去试试看。但是能不能办到,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你也知道,天上飞禽,双翅一扇,便能翱翔晴空。我一介凡人,想抓只活的野山鸡给你,并非易事。” “你会有法子的。”秦璃调皮的眨了眨眼,道: “若是你不能办到,我就还把那五百两银子送给你。” 话语里隐藏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三公子有些服气了,忙摆手说道:“阿璃,阿璃。权当我怕了,成不?你能否别再跟我提给我银两之事?我一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收下女子给的银两? 这不比打他两巴掌,更加令他感到难堪? 秦璃撇了撇嘴,“可你哪儿知道,我站在这儿等你,就是为了当面感谢你的。却没成想,你不领情。” “不,你误会了,阿璃。”三公子眸底闪过一丝无奈。有些事儿,他竟然也解释不好了。 但不管阿璃是因为什么原因,来这大树边儿等他的。他能在原来见到过阿璃的地方,再次见到她,心里自是欢喜的。 三公子一脸真诚的看着秦璃,道:“你别再提感谢一事,可好?” “好。”秦璃苦笑了下,答应了。 她欠了三公子太多的人情,并不是用金钱能报答的了的。但她确实是想把那五百两银子,全都送给他。 不说别的,就是拿去给他们修桥,也能把悦禧南桥修的更气派一些。 可他却不肯收。 秦璃的耳边又传来三公子的话语: “还有,你也别总是称呼我为‘三公子’。你也像我称呼你那般称呼我,可好?” 秦璃一听到这话,脑海里最先浮现起来的两个字,就是“殿下”。 因为她有次在雅间附近站着,在无意之中,听到过她父亲和三公子的谈话声。她父亲是称呼三公子为“殿下”的。 当时,是三公子赠送了一样物品,给她的父亲。 她父亲说: “这如何使得?” “秦世伯,您就收下吧。师父曾对我说过,平日里,秦世伯一般都在悦禧书院讲学,因为太忙,也没多少时间出来见客。师父带我前来,也是因师父关心令爱,带了些丸药过来,愿她早些康复。” “多谢殿下!您不仅救了小女一命,还让太医为小女配制丸药。殿下与尊师对吾等的大恩大德,吾等没齿难忘。” “秦叔父言重了,一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除了她听到过,她父亲称呼三公子为“殿下”而外,清荷在那之前,也对她说过,听到老爷称呼三公子为“殿下”了。 为此,她还在私底下嘱咐清荷,“这事儿,以后不必再跟其他人提起。” 因为她母亲每次跟她提到三公子,都是说的“三公子”,并没将三公子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清荷承诺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婢子么?这些事儿,婢女定为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 秦府的大院儿里。 秦璃站在大树边,回想着与三公子的身份有关的事。心里明白,三公子不让她称呼他为“三公子”,就更不会希望她称呼他为“殿下”。 “请问,你……?”秦璃忽闪着长而卷曲的睫毛,问三公子道。 她父亲称呼三公子为“殿下”,他必然就跟当今皇帝一个姓,也姓赵。 只是他从未对她说过,他姓什么,她也不好直接称呼他为“赵公子”。面对着三公子,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问他才好了。 三公子注视着秦璃的清丽面容,从她看向他的疑惑眼神里,隐隐瞧出了她的心思。一字一顿道: “我姓赵,家母叫我阿绥,是愿我一生平安,康健。” 秦璃很是会意,立马称呼三公子为“阿绥”,说道:“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真的很好听的。” 心里明白,阿绥,可能只是三公子的乳名。三公子的大名儿,她并不敢问。 “好听,家母给我取的名儿,自是好听的了。”三公子欣然一笑,对秦璃说道: “我母亲给我取的这个名儿,挺吉利。我也很喜欢。阿璃,能听到你叫我阿绥,我好欢喜。” 秦璃一听这话,忍不住偷笑了下。只是叫了他一声儿“阿绥”,他就能感到欢喜。想必是他远离皇城,出门在外,有些思念远在家乡那边的亲人们了吧。 听到她叫他“阿绥”,会觉得有点亲切? 秦璃趁着三公子没有离开,想让他多欢喜一下,说道:“阿绥,阿绥,阿绥。” “好,好,好。”三公子一双星目里闪着喜悦光芒,由衷的道: “阿璃,你真好。” 听到有人说自己好,秦璃高兴的弯了弯双眼,瞬间弯成了两道美丽的月牙儿。道: “听你口音,是讲的皇城官话。你是皇城那边的人。” 三公子看着秦璃,灿然一笑,“正是。听秦世伯说,你儿时也经常在皇城那边,陪伴你的祖父母。那你在回到嘉余府之后,还会说皇城官话么?” 秦璃心里微微一沉。 真没想到,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都还有儿时的三公子,与秦璃相见时的一些情景。可三公子知道秦璃儿时在皇城生活过,却要靠听说。 听秦世伯说。 原来,他是真的不记得秦璃了。 虽然是觉得有些遗憾,但这点遗憾,相比较于三公子救她,还赠送丸药给她之事,就显得太不值一提了。 “当然能,阿绥。”秦璃一脸自信的告诉三公子道。 心里知道,三公子来嘉余府修桥,确实是离他家有点远。也不知他今年还会在这边呆多久,才会回去。 三公子来到了嘉余之地,应该很少听到,有人称呼他为“阿绥”了吧? 秦璃在三公子转身离开之际,轻声问道:“若是我在外面儿遇到你了,还能称呼你为‘阿绥’么?” 三公子听见秦璃说的话语,确实是标准的皇城官话,莫名的觉得好亲切,道: “阿璃,你还会讲皇城官话,真好。我叫阿绥,无论你在哪儿遇到了我,都可以叫我阿绥。” 第三十章 防贼 秦璃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 待她目送着三公子离开了大院儿,回到卧房之中,就把这个好消息说给清荷听。 “……真没想到,三公子还会告诉我,他叫什么。”秦璃眼神里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道。 清荷只见秦璃一笑,双眼瞬间弯成了两道月牙儿,不禁偷笑了下。 “小姐,你看,你如今才只是知道了三公子的名字,就欢喜的不得了。若是你知道了三公子的心思,只怕早还欣喜的去画他的画像了。” 听清荷这么一说,秦璃蓦地记起,原主确实是有这么个爱好的。原主会在闲暇之余,给自己的亲人们画画像,比如给祖父母和父母画画像甚的。 但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并未给儿时的三公子画过画像,更未给付煜那个薄情男子画过画像。 秦璃尴尬的睨了清荷一眼,“我若是有那闲工夫,只怕都能多画几张药草图了。” 三公子只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父亲的好友的徒弟。她对人家并没多少想法,画人家的画像做什么? “当真?”清荷只见秦璃避开她看向她的眼神,知道小姐这会儿说的,并不是心里话,就问了句。 秦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真,当然是真的。你想啊,我画谁的画像,也不能画三公子的画像,是不是?” “为何?”清荷很是不能理解,秦璃的想法,道: “是谁和婢子说,只要能与姓付的那个混帐东西,解除隐约。以后就算是画画儿卖钱,赚钱开药铺,也得努力成为天下第一名医的?” 这话,她确实是说过的。秦璃没有否认,“对,我是说过这话。但我并没说,要画谁的画像,是不?” “你画吧,不用说。”清荷抿唇笑笑,道。 秦璃看了看清荷,感觉这女子在和她说笑时,还是蛮有趣的。其实在新世界之时,她都奔三了,可眼前的清荷,才只有十八岁。 她的心理年龄,自是比清荷的心理年龄要大。 如今和清荷这样的小女子聊天,倒令她觉得心情很轻松。 秦璃坏坏的笑笑,道: “不知有人是否还记得,她曾经和我说过,三公子可比那个姓付的混帐东西强多了。你想啊,我若是把三公子的画像一画出来,保不齐哪天儿又会被府里的谁给偷走。如此,我丢失的就不止是一幅画儿了。” 清荷噗嗤笑了,“小姐,你也太小心了不是?你看,咱们府里唯一的一个女贼,墨玉,不是早被人绑到府衙去受罚了么?” 府里没了墨玉那个婢女,小姐还怕再丢东西不成? 清荷在说话时,看向秦璃的妆匣,道:“小姐,自从墨玉不在府里了,在最近这些天里,小姐的妆匣里的物件儿,可是一样没少。要不,小姐再去看看?” 言下之意,小姐所担心的事,并不会发生。 家里没了贼,小姐画的画儿,就不会被谁偷走。 如此,也不怕听谁说,小姐前脚才跟付公子解除婚约,后脚就回家画了三公子的画像甚的。 秦璃并不这么认为,微微摇头,把心里的想法说给清荷听: “若是真如你所言,咱们府里没贼了,那就一切都好说。可我也在暗中观察了下,感觉有些事儿,并不如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美好。我仍在心里感到担忧,就怕在咱们府里,除了墨玉而外,还会有其他的贼。” “正因为我有这方面的担忧,才一再嘱咐,让你不要跟别的丫头们提起,我最近想让人把废弃柴房收拾一下,等着三公子送山鸡回来,就在柴房里养山鸡的事的。”秦璃坦诚相告。 清荷听了这话,陷入深思之中。 小姐在这些方面,并不会同她开玩笑。小姐说,府里可能还有贼,应该是瞧出了什么端倪,只是没有明着说出来罢了。 思索了良久,清荷总算是记起了一件事,也想到了府里的另一个婢女。 清荷为了避免自己所说的话,会被站在门外的人给偷听到,就走近秦璃身边,轻声说道: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你的丸药被偷一事,就认为,府里还有贼?” 秦璃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清荷这丫头,果真是对她很好的。有什么事儿,从不对她隐瞒,只要心里想到了,就会说给她听。 在前不久,三公子拿给她的父亲几粒丸药,是用一个古雅的小木匣子给装着的。她父亲将小木匣子拿给她母亲,好等到第二天早上,和她母亲一起来看她,照顾她服下丸药的。 她母亲在收下小木匣子后,妥善的搁放在卧房里。谁知,只是过了一晚,那个小木匣子就不翼而飞。 这事儿,是发生在墨玉往她的药里下毒,被关在废弃柴房之后的事儿。她母亲在私底下查过这件事,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小木匣子是被墨玉偷走的。 她母亲自是不信。 因为墨玉受过重罚,不仅受了外伤,也受了内伤。在没人去废弃柴房,把墨玉给释放出来的情况下,那墨玉又当如何逃出来,前往她父母的卧房偷丸药? 可墨竹就是一口咬定,丸药是被墨玉偷走的,还说,她亲眼见到了的。 这事儿,查到了墨竹那儿,她母亲也就没接着查下去了。 可她心里明白,那是她母亲想给墨竹一个台阶下。毕竟墨竹来秦府侍奉他们一家人,也照顾了他们好些年。她母亲已经赶走了墨玉,不好在同一个月之内,又赶走墨竹。 秦璃一想起那些事,眼神里流露出一抹不甘。但在清荷面前,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儿。 清荷投给秦璃一个会意的眼神,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以后,是得提防着那个贼一些了。 声音极轻的告诉秦璃道:“小姐,你在吃了些苦头之后,再醒来,就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在经历那件事之前,婢子若是跟小姐提这些事,小姐不是不愿听,就是不让婢子再提起。” “总认为,家里有了个贼,也是丑事,不可多说。就像隔壁的云儿姑娘来看小姐,跟小姐提起,付公子在外有了相好,是城东的一位姓李的姑娘。小姐听了,也不当回事。” 第三十一章 你待我好,我加倍奉还 “哪怕后来又听到云儿姑娘说,付公子还接受了,李姑娘赠送的发簪。小姐得知了那件事,仍是不说什么。” 清荷说到这里,看向秦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道:“可如今,小姐变了。” “变了。”秦璃听了这话,只在心里认为,清荷还是挺实诚的。 她本就不是原本的秦璃了,没变,那才是奇怪了呢。 所以,她也承认,她确实是变了。 清荷微笑着说道: “小姐在落水后醒来,整个人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小姐在府里见到了陌生的妇人,是不会和她们多说什么的。可小姐那天在出了府衙的大门之后,就敢和陌生的妇人说话……” 秦璃颇不以为意,问清荷道: “那样儿,不也挺好的?” 原来的秦璃在家里,遇到了付家的人们,因为厌恶,才不愿意搭理。但出门在外,不理会陌生人,却是因为原来的秦璃太内向。 有时候,她在父母的面前,会按照原主的处事风格,去处理一些事,但还有些时候,她会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清荷点头说道:“是,挺好。” 翌日清晨。 秦璃起了个大早,坐在床i上服药,吃粥。 郭氏坐在床沿,看着秦璃吃了大半碗粥,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欣喜。 在秦璃休养的这段日子里,无论是药方,还是秦璃和清荷的一日三餐的食谱,都是由秦璃自己安排的。 郭氏只是在拿了药方和食谱后,负责抓药,去厨房守着,让人煮粥就是。 在今天之前,秦璃是吃的白粥。但郭氏今天端来的粥,是按秦璃提供的药方,为秦璃抓了药后,煮的药粥。 郭氏只见秦璃吃了大半碗粥,自是高兴的,关切道: “璃儿,等你吃了这碗粥,为娘再给你端一碗来?” “好,好啊。”秦璃眯眼笑笑,“娘,你真好。” 郭氏拿出丝帕,为秦璃擦拭了下唇角,道:“你是爹娘的心头肉,只要爹娘都还在,就要不遗余力的待你好。” 秦璃心里暖暖的,情不自禁的以脸颊贴近郭氏的脸颊,呼喊一声儿: “娘!” 她要爹娘都好好儿的。等她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开了药铺,拥有自己的事业,赚到钱了,就要好好儿的孝顺爹娘,让爹娘过的更好。 在她与付煜解除了婚约之后,她的爹娘虽然没对她说过什么,但她却想象的到,他们二老在私底下,肯定没少为她的婚事而感到担忧。 她都十八岁了,在其他人的眼里,已是大姑娘,早该嫁人了。 郭氏一听到秦璃的呼喊声,柔柔的答一句:“额,璃儿。”随后说道: “你先坐着等会儿,娘这就去给你端粥来。娘让她们多煮了些粥,这会儿还是热乎的呢。” “嗯,好。”秦璃很是听话,应了声儿。 等着郭氏一走出屋子,秦璃告诉正在擦拭花瓶的清荷道: “若是我一会儿能跟我娘出去逛一趟,就去药铺把药买回来。若是不能,我就把药方拿给你,你再拿去给云儿姐姐,请她帮我们买。” 秦璃说话的声音较轻,是为了不让站在门外的墨竹听到。 她对那个墨竹,总是不大放心的。 清荷微微一笑,“好的,小姐。” 没一会儿,郭氏端了药粥进屋。秦璃闻着药粥,有点清香的味道,端着碗,很快将一碗粥给吃完。 看着空碗,对郭氏说道: “娘,我今儿个吃的太撑了,得出去走走。” 郭氏听了听屋外的风声,提议道:“行,我一会儿让墨竹陪你在院儿里转悠。你还没好利索呢,不要出门去。” 秦璃只见郭氏没答应,感觉有点遗憾。但是还想再劝劝郭氏,带她出去逛逛。 “娘,我在服药之后,较之从前,已经康复了许多。” 在说话时,秦璃蓦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到了地毯上,稳稳的站直身子。好让郭氏瞧瞧,她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跟郭氏出去逛逛街的精力,还是有的。 郭氏眼神里闪着惊愕,“你这孩儿,怎能如此不稳重?” 话语里透着几分责怪的意味: “都已年满十八,不再是小女子了。” 秦璃苦笑,才十八岁啊,还很年轻的,好吧? 她以前在新世界之时,十八岁,不仅可以跟同学们一起学习,还能在放假之后,和她父母一起去骑行呢。 十八岁怎么了? 郭氏只见秦璃还有些不服气,念及女儿在最近这段日子里,也确实是受了不少罪,只好用绵言细语的声音劝道: “璃儿,你快回床i上躺着歇息。等你好点儿了,你想去哪儿,娘都陪你去。” “当真?”秦璃有些不敢相信,睁大了双眼看着郭氏,问道。 不会只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这么说的吧? 郭氏无奈的笑笑,“你这孩儿,想去哪儿,不妨跟娘说说?” 只见郭氏答应了,秦璃眼神里闪着欣喜,赶紧给清荷递了个眼色。是想让清荷出去看看,免得墨竹那个丫头守候在门外,会听到她们说话。 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想让墨竹知道。 她仍是对墨竹不放心。 清荷很是会意,立马开了门,走出房间。只见墨竹站在门外,也不和墨竹多说什么,径直关了门,站在墨竹身边。 夫人和小姐在屋子里说事儿,墨竹和清荷都是秦府的婢女。 清荷只见墨竹露出了不悦之色,但她也料定了,墨竹就算是对她有天大的恨意,也是不敢在此时,同她理论的。 墨竹狠狠的剜了清荷一眼,赌气往一旁让了几步,与清荷之间的距离,就离的更远了。 清荷心里窃喜。 卧房里。 秦璃听到了轻微脚步声,知道清荷这一次出去,应该是想法子把墨竹弄走了。心里没什么顾虑,如实对郭氏说道: “娘,孩儿听紫沁姐姐说,住我们隔壁的云儿姐姐和昶儿弟弟,可能会在年底大婚。您也是知道的,孩儿在这些年里,除了亲友们而外,差不多也就是和云儿姐姐们一家人,来往的比较多了。” 她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只是喝到过云儿姐姐送来的鸽子炖的汤,并未见到过云儿姐姐本人。 云儿姐姐待她好,她自是要加倍的待云儿姐姐好的。 第三十二章 嘉余又见探花郎 云儿姐姐平日里要去浆洗房忙活,好多挣一些银两还债。 秦璃是想拿出一些私房钱来,去码头那边的商船上看看,好给云儿姐姐买样儿首饰甚的。 原主只是不愿意把家里有贼的事,给说出去。但是对于墨玉偷过她的东西的事,她还是很清楚的。 正因为如此,原主才会让清荷帮忙保管一把钥匙,而那把钥匙,是能打开一个特殊的木匣子的。 在那个木匣子里,搁放的有好些金元宝,全都是原主悄悄攒下的。 原主曾对清荷说过,“我爹我娘,都对姓付的那个伪君子,太过于信任。我怕他们将来会让那个人,来帮我打理家里的一切。这才想着要自个儿存一些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婢子明白了,小姐,你就放心好了。这把钥匙,婢子定会妥善保管着。”清荷信誓旦旦的道。 “嗯,好。”原来的秦璃甚是感到欣慰,道: “自个儿存一些金银,无论在何时,都不必低三下四的,去与那个伪君子相商!” 清荷收好钥匙,把那个小木匣子藏在一个大箱子里。只要她们主仆二人不对外人提及,其他人是不会知晓此事的。 卧房里。 秦璃记得的很清楚,今早,她还让清荷,找出那个装金元宝的小木匣子,从里面儿拿了十两金子出来。 是想着用其中的六两金子,去药铺买药材,好给她母亲配制丸药,帮她母亲医治头痛之疾的。 另外的四两金子,就拿去给云儿姐姐买样儿首饰,得买云儿姐姐喜欢的紫晶项链甚的。那样儿,云儿姐姐高兴,她也会感到欢喜。 可又怕买的太贵了,云儿姐姐不肯收。 若是那般,她这个送礼的,也会感到尴尬。 为了自个儿不感到尴尬,秦璃经过慎重的思考之后,才决定,给云儿姐姐买紫晶项链的。 要知道,云儿姐姐的母亲养的鸽子,一共也就只养了五只。送了三只给她炖汤喝,就只留下了两只,给他们那远在皇城的贺昶送信了。 那三只鸽子,于云儿姐姐他们而言,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云儿姐姐和昶儿弟弟就要结婚了,她身为他们的邻居,他们共同的好友,自是要送点贴心的礼物给云儿姐姐的。 正当秦璃在深思之时,耳边传来郭氏的悲凉话语: “是啊,云儿和昶儿就要成婚了。那孩子在她爹过世之后,在这些年里,跟着她娘,可是没少过苦日子的。” “但是不管怎样,她们娘儿俩的苦日子,也快到熬到头了。” 秦璃抬眼看向郭氏,很快瞥见了,郭氏双眼里的那抹暗淡与自责。不难猜想的到,郭氏肯定是因为她提到了昶儿弟弟,就想到了她父亲的得意门生,付煜。 那个付煜,虽然被这边的人们,称之为“江南第一才子”。但是他这个比昶儿弟弟,还年长近一岁的窗友,在同昶儿弟弟一起前往皇城,参加科考时,却只考到个第六名。 要知道,嘉余府,自古都是出状元的地儿,堂堂的江南第一才子付煜,去参加殿试,仅得个第六名。 这得多让她父亲秦夫子面上无光? 多给悦禧书院的夫子们丢人啊? 但这些,她父亲都没说过什么。毕竟在她父亲看来,只要付煜品行端正,哪怕就是去考了个第十名,也是无碍的。 原来的秦璃,在听说了付煜没中状元的事后,难免感到不屑。就知道,那人不过就是徒有虚名而已。 可她父亲的好友,林夫子的得意门生,贺昶,也就云儿姐姐的昶儿弟弟,人家却是今年的探花郎! 秦璃只听到郭氏说道: “你看,你爹教了那么多的学子,在那些学子们之中,可没少出过状元郎啊。但他教出来的姓付的那个混帐东西,却是在和昶儿他们,一起去皇城赶考后,连个榜眼都没中。” 那人没用,就没中呗。秦璃很想劝郭氏,她和那人都没关系了,何必去为那人中没中状元,而感到纠结? 不过心里也明白,就算那人和她不再相干,但仍还是她父亲的其中一个学生。那人没中状元,同一个书院里的其他夫子教的学生,贺昶却中了状元。 这在一般人看来,必然就会认为,她父亲教出来的学生付煜,不如林夫子教出来的学生,贺昶优秀了。 “早知那个混帐东西竟是如此无用,你爹倒还不如不教他的。” 正当秦璃在思索之际,耳边又传来郭氏充满了愤恨的话语。 她只好劝道: “娘,他们考都考过了,您再提,也没什么必要了啊。再说了,那人的品行不端,若是中个状元,再运气一好,能在翰林院任职的话,只怕还会教坏他人。” 郭氏不屑的道: “就他,还能在翰林院任职呢?他真没那个福气。有件事儿,我差点忘了说给你听……” 秦璃一脸疑惑,“何事?” 郭氏凑近秦璃耳边,用近乎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前不久,你的白婶婶不是带着云儿过来,给你送了三只鸽子么?” “嗯。” “我听你的白婶婶说,昶儿在考取功名后,本来是能在翰林院任职的。但是他写信给云儿,说他不愿意在皇城任职,因为他不想离母亲,也就是你的白婶婶,以及他未过门的娘子云儿太远。” 秦璃会意的点点头,贺昶所谓的“母亲”,其实是他的养母。 “昶儿弟弟肯定也知道,因为白叔父葬在江南,无论是白婶婶,还是云儿姐姐,都不会愿意离开江南。” 云儿他们本就不是江南之地的人。若是都离开这边了,等到来年清明节,他们想回来给白叔父扫墓,路途遥远,都不怎么方便。 白婶婶守寡多年,带着亲生女儿开浆洗房,给人浆衣服和床单甚的,好不容易把她和白叔父收养的孩儿,贺昶给拉扯大了。 还供贺昶求学,考取了功名。 如今,贺昶也算是出人头地了,白婶婶定是会为贺昶感到高兴的。 但贺昶若是接白婶婶去皇城的话,在她看来,白婶婶是断然不会跟着去的。 “只是昶儿只敢那么想,却不敢跟谁提这事儿。我一听到你的白婶婶那么说了,就跟你爹提了提。你爹把这事儿说给你的石叔父听了,没过多久,云儿收到了昶儿的回信,说是他快要回江南就任了。” 第三十三章 付煜被泼水 秦璃一脸欣喜,“太好了。” 郭氏眯眼笑笑,“好,是真好。”说到这里,又不忘损付煜几句: “那个混帐东西,还以为他自个儿,能成为知府身边的红人儿,百般的讨好人家的小妾生的女儿,禇心嫣。这不,昶儿都要回来做官儿了。可那个混帐东西,却还和某些人一样,仍还要再等等看。” 某人想走仕途的愿望,没能实现。 秦璃莫名的感觉心里有点欢喜,问郭氏道:“娘,你说的‘那些人’,是指的同付煜一样,品行不够端正的嘉余府学子们?” “正是。”郭氏微微点头,道。 “娘,不知昶儿弟弟还过多久回来?”秦璃问郭氏道: “他可是探花郎额,若是他回来,只怕咱们嘉余城的地方官们,会亲自前往码头迎接他,少不得要在画舫船上为他设宴。” 虽说嘉余府的学子们,今年就没谁考中状元的,但能出一个探花郎,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以前有人中了状元甚的,悦禧书院里的夫子们,都会被邀请去画舫船上做客,跟新科状元说说体己话。 如今,昶儿弟弟成了探花郎,必然也会宴请悦禧书院的夫子们。 一想到这点,秦璃轻声对郭氏说道:“咱们可以提前备点礼物,等到昶儿弟弟回来,让爹给他送过去。可以送祖父留下来的字画儿甚的。” 郭氏听了这提议,认为可行,忙道: “好,听璃儿的。” 午后。 秦璃站在窗前,感受着照进来的阳光,有多温暖。只在心里期盼着,但愿她母亲一会儿来看她,能答应她,带她出去走走。 都有些日子没出过家门了,她好想去看看外面儿的风景。 更想趁昶儿弟弟未回来之前,为云儿姐姐挑选一样儿首饰,好拿给云儿姐姐戴着。到时,也可以把云儿姐姐打扮的更美一些。 云儿姐姐名为白云瑶,是秦璃的邻居,也是秦璃的一位闺中密友。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云儿姐姐和她的母亲朱氏一样,都很勤劳,善良,待秦璃他们一家人相当真诚。 十多年前,白云瑶的父亲身患重病,白母为了给白父医病,花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不少外债。 白母四处求医,一心想请人为白父医治好。哪怕就是负债累累,她也没有半句怨言。因为在她看来,只要一家人能幸福的在一起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只可惜,白母的那么一点小愿望,在白母付出了诸多艰辛后,还是未能实现。 白父被病魔夺去了性命,留下白母,以及他们的亲生女儿白云瑶,和他们收养的好友的儿子,贺昶。 白母为了办葬礼,准备卖掉他们家在嘉余府的宅子。 秦璃的母亲听说了这事,主动去白家,送银两给白母。只是白母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给的银两,哪怕是好友郭氏给的,也不愿。 正因为那样儿,白母才给郭氏打了张欠条,说她会在十年之内还清。 郭氏当着白母的面儿,撕碎了借据,告诉白母,以后不许再提钱的事。 白母没再提及。 不过白云瑶来找秦璃玩儿,会在私底下告诉她,“我娘说,我们欠下了你们太多的人情,今生怕是都还不了了。不过我们欠秦伯母的银两,我和我娘会努力还上的。” “云儿姐姐,你能不能少提银两不银两的?咱们是邻居,是好友。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在一起相处了多年,都和亲人一样亲了,你还分的那么清楚做甚?” 白云瑶一脸尴尬,低着头说道: “好,那我不再提了。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儿的报答你们!” 秦璃一脸无奈,才说不提,却是很快又提及了。 没过多久,白母在家开了浆洗房,给人浆洗衣裳和床单甚的,挣点银两。顺便还在家养了几只鸡,把鸡蛋留着做菜,给贺昶吃。 在白父去世后的这些年里,无论白母过的有多苦,都待女儿和养子很好。特别是对养子贺昶,比有的当母亲的,待亲生儿子都还要好。 贺昶在书院里,算是年龄比较小的个学子,加上他的亲生父母早就不在了,是被白家的人们收养的孩子。 白父去世之后,白母带着女儿和养子过活儿,日子过的自是艰苦。 有一天,白母在集市买了条鲫鱼,回家煮鱼汤后,给在书院里求学的贺昶送去。被书院里的几个纨绔子弟瞧见了,就在私底下嘲讽贺昶,说他是白云瑶的童养夫,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 贺昶把这事儿告诉了林夫子,那些纨绔子弟们受罚了,就在私底下找人打贺昶。 有那么一次,是秦璃和郭氏坐马车,正好遇到了,就及时把那些恶人们拉开,帮了贺昶一次。 秦璃在回家后,寻了个机会,把那件事说给白云瑶听。白云瑶一得知那个消息,自是愤恨不已。一回到她自己家,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老老实实的告诉了白母。 白母藏了把菜刀在身上,夜里出了门,堵在某一位欺负过贺昶的男子的家门口,还没出手,就把人吓的昏了过去。 当然,那晚郭氏也在,就站在白母的身旁。 是郭氏远远儿的瞧见了白母的身影,就跟在白母身后,一直跟到那人的家门口。见白母停下了脚步,郭氏才走上前去,站在白母身边,好及时的帮一帮白母。 自那之后,贺昶再没被谁欺负过。 今年,贺昶考取了功名。 也同样是在今年,原来的秦璃被付煜害了,她接受了秦璃的一切。在她说出落水一事的真相后,万氏矢口否认,说在她出事儿的那天,付煜根本都没去过江边,而是一直在家。 还逼她发毒誓,说她冤枉了付煜,必遭雷劈! 却是没过多久,她就听她父亲说了一件事,邻居白云瑶们两母女,也不知是听谁说了那件事,主动写了证词,双方都签字了,交给石叔父了。 若是白云瑶们两母女,没帮她写证词给石叔父看的话。那么,以她对付煜那厮的了解,能清楚的知道,付煜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是断然不会承认,他那天就在江边的。 她听紫沁说,付煜在他的母亲被关进大牢之后,也在私底下找过白母和白云瑶,威胁她们两母女: 以后出门,都给他小心点。 若想在嘉余府活下去,最好乖乖儿的把宅子送给他,大家便可相安无事。 白母端着一盆清了衣裳的凉水,用力朝付煜身上泼去,付煜被泼成了落汤鸡! 这事儿,也不是白家人说给她听的。而是紫沁出去办事儿,在外面儿听别人讲了后,才告诉她的。 第三十四章 义姐白云瑶 秦璃记得白云瑶们一家人,待他们他一家人有多好,很是在心里感激他们。想着昶儿弟弟也快回江南了,就想去看看云儿姐姐,哪怕只是看看。 坐在窗前的秦璃,很快就听到了敲门声。 待清荷开门了一瞧,秦璃就见到了郭氏。 秦璃用餐之后,告诉郭氏道:“娘,孩儿坐在窗前,都感受的到,外面儿的阳光好温暖的。孩儿好想出去晒晒太阳。” 郭氏思索了片刻,道: “璃儿,要不这样儿,我一会儿让紫沁去隔壁看看,好知道云儿在不在家。若是云儿在家,就让紫沁请云儿过来陪陪你。” 一听这话,秦璃眼神里闪着欣喜光芒,“好,孩儿听娘的话,等云儿姐姐来陪我。哪怕就是等到天黑了,也好。” 郭氏睨了秦璃一眼,“哪儿能等到天黑?昶儿要回来了,云儿这两天,兴许没怎么在铺子那边帮忙了。” 秦璃欣然一笑,“也是。” 用餐后,秦璃坐在卧房里看书,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总算是把白云瑶给等来了。 “小姐,婢子去云儿姑娘家一看,只见她在家,就请她来府里陪陪你。”紫沁站在软榻前,给坐在软榻上的秦璃行礼,道。 秦璃欣然一笑,看着站在紫沁身旁的粉衣女子,道: “好,真好。” 紫沁再次行礼,随后退出了卧房。 清荷还和之前一样,出了卧房,站在门外守着,免得墨竹守在那儿偷听。 秦璃对清荷很是放心,有些事儿,她能想到的,清荷会为她考虑到。还有些事儿,她可能暂时不会留意到,但清荷也会替她考虑周全。 待清荷关了卧房的门,秦璃招呼白云瑶坐下,把紫沁之前端来的果盘,还有茶水甚的,都一一为白云瑶搁放在眼前。 打开抽屉,秦璃从里面找出一把金色小刀子,拿着刀子给苹果削皮。 白云瑶一见,赶紧劝道:“快快放下,璃儿妹妹。你还在休养呢,怎能让你为我做这些?” 秦璃没跟白云瑶客气,立马放下刀子,坐在靠背椅上,只等着白云瑶自己去削皮了。 白云瑶微笑着站起身,前往墙角端了个铜盆,走出屋子,接了点水来洗手。随后又拿着帕子给秦璃擦了擦手,道: “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每次过来,你不是还没起床,就是已经歇息了。我就想着,还是等过几天了,等昶儿弟弟回来了,再来看看你的。却没成想,今儿个运气不错,我在家,你正好也没午休。” “紫沁一去跟我说,请我过来陪你玩儿,我立马就来了。”白云瑶看着秦璃,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着欣喜光芒,看着十分亲切。 秦璃享受着被白云瑶照顾着的感受,当云儿姐姐的妹妹,可真幸福。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那些快乐的部分,也有些是与云儿姐姐有关的。在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今天才算是头一次与云儿姐姐相见。 初次相见,她就觉得眼前这个娃娃脸美女,白云瑶,真的很好。 看着白云瑶不是削苹果给她吃,就是扶着她在软榻上躺着,拿个小枕头给她靠着,好方便白云瑶为她捏肩膀。她忍不住打趣道: “云儿姐姐,你今天过来,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待昶儿弟弟回来了,你可千万不要跟他讲啊。要不,他一知道你在我这儿受了累,指定再也不会让你来了。” 白云瑶尴尬的瞪了秦璃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咱们三个可是自幼在一块儿长大的,他是我的昶儿弟弟,也是你的昶儿弟弟。我若不来照顾你,他只怕还要怨我,没照顾他的璃儿姐姐呢。” 秦璃轻声说道: “呵,也是。” 白云瑶注视着秦璃的清丽面容,一脸真诚的道:“璃儿妹妹,有件事儿,我说给你听。但你在听了后,可别怪我多事儿啊。” “说来听听呗,我怪你做甚?”秦璃忍不住笑笑,道: “我只是出了点小意外,暂时还在家养伤。等我康复了,还能和从前一样,天天儿去找你玩。” 白云瑶坏坏的笑笑,“才不信。” 在说话时,白云瑶伸手指了指东南边儿,告诉秦璃道: “你的事儿,你和那个皇城美男子的事儿,我全都知道了。呵,他待你那么好,你只怕天天儿都在惦记着他。待你康复后,哪儿还会想到去找我玩?” 秦璃眼神里闪过一丝羞怯。 这个云儿姐姐,还真敢说。 皇城的那个美男,那是一般人么?别说是她对人家没有想法,就算是她对人家有想法,那想了,不也等于是在痴心妄想? 人家是殿下,兴许一生下来,婚事就由家里的长辈们,给安排好了。在这些方面,何须那个人自己为自己打算? 而她并不是原来的秦璃,在情感一事上,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认为,她现在只是一个闲人,没有事业,是个在家啃老的千金小姐。这样儿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得通过自己的努力挣些银两,在嘉余城开一间药铺,继续当医者的。 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事业啊。 若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即便是遇到了自己心仪的人,也只能藏在心底! 秦璃睨了白云瑶一眼,有些日子没见了,这个姑娘看着更瘦了。伸手轻轻捏了捏白云瑶的白皙的脸,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对那个人没想法。” 白云瑶也伸手,轻轻的捏了捏秦璃的鼻子。只见秦璃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落寞,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调皮的笑笑,道: “妹子,你从前不是跟姐姐我说过么,你瞧不上那个谁谁,你比较中意有内涵的男子。我说的那个人,可是皇城人氏,还是石大人的爱徒,定不是一般人。他还不能入你的眼?” 说到这里,白云瑶不禁轻声叹息一声儿,道: “璃儿妹妹,那个人在背地里为你做了很多事,只是你可能还不知道罢了。” 秦璃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那些事,究竟是云儿姐姐在外面听谁提起的,还是在来到秦府后,听这边的紫沁她们讲的? 白云瑶从秦璃看向她的眼神里,读出了秦璃的心思,道:“有些事儿,我不需要紫沁她们说给我听,便能知晓。因为我和我娘在外面儿做活儿,能听到别人讲一些事。” 第三十五章 小事见人心 “比如说,哪一件?”秦璃很是感到好奇,问道。 “咱先不说其他的事。只说说,知府夫人能带着褚心嫣来你家,让褚心嫣给你道歉那件事,就有他们两师徒的功劳。”白云瑶凑近秦璃耳边,道: “特别是他,也就是那个三公子。是他亲自带人去抓到褚心嫣,准备送入府衙受罚。只是石大人拦着他,没让他那么做。他险些一剑刺死褚心嫣,还说,总不能因为褚心嫣是知府大人的女儿,就能在伤人之后,逍遥法外!” 秦璃一听到白云瑶这么说,很快就记起了一件事,是与褚心嫣有关的事。 “云儿姐姐,那你是否知道,褚心嫣在万氏被绑走的那天清晨,是如何得知了消息,才逃走的?是那个人去找过她,跟她提起的?”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白云瑶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道: “早就劝过你,既然瞧不上那个人,就该早些对秦伯父他们说出你的想法。否则,你以后若是嫁给他了,日子只怕会很难过。可你不听……” 秦璃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这些事儿,发生在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前。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也确实是有一段儿,与这件事有关的场景。她只知道,原主不去说给父母听,是知道父亲对付煜很满意,不想让父亲感到为难。 因为原主是个乖乖女,对于父母做出的决定,向来都是听从的。 即使知道,在嫁给付煜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她也不会说什么。 秦璃走到古筝边,拿起她之前搁放在上面的一个杨桃,注视了良久。这个杨桃很小,仅只有大半个拳头大。可这个杨桃于她而言,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白云瑶只见秦璃如此看中一个杨桃,不禁猜测道: “这个杨桃,是他带给你的?” 秦璃没有否认,“是,他去山里打了野山鸡,看到那边有个杨桃还挂着在呢,就摘了下来。来我家时,顺便拿给了我。” “就知道是他送给你的。”白云瑶也坦诚相告: “因为我一走进你这屋子,就瞧见了,搁放在古筝上的那个杨桃。不用多问你什么,也能知道,那个杨桃,你是舍不得吃的。” 秦璃偷笑了下,顺手就把杨桃递给了白云瑶,道: “哪儿是舍不得吃呢?分明是因为杨桃是寒性的果子,我如今还没康复,不宜食用。呵,送给你。” 白云瑶“啧啧”两声儿,朝秦璃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璃儿妹妹,你变得更聪明了,姐姐佩服你。” 真没想到,有些日子没见,等她们再相见之时,就发现璃儿妹妹变了。璃儿妹妹变得开朗些了,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白云瑶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也在心里为秦璃感到了高兴。 “呵,三公子的心意是好的。可能他只是想送杨桃给你,并没过多的去考虑,这个杨桃拿给你了,能不能让你吃。”白云瑶拿着杨桃,只拿了片刻,就还给了秦璃。 “你留着吃,多放几天,会变得更甜。” 秦璃听了,抿唇笑笑,道: “云儿姐姐,你就帮我吃了吧。你吃,我吃,都一样。免得被我把杨桃放坏了,那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呢。” 其实三公子在送杨桃给她时,也一再嘱咐过,“你如今还没康复,不可以吃杨桃。我拿给你,只是想请你帮我保管两天。等我过两天给你送活的野山鸡来,你就把杨桃还给我。” 秦璃欣然一笑,接过三公子给她的杨桃,承诺道: “好,我会好好儿给你保管着。” “当然,你若是实在是想吃,可以先搁放两天了再吃。那样儿,杨桃会变得更甜。”三公子看着秦璃,眉眼间皆是笑意,道。 秦璃很听话,在拿了杨桃回到房间后,真的没吃,也没给别人吃。但在今天,她愿意拿给云儿姐姐吃,因为云儿姐姐是她的闺中密友。 白云瑶仍是不肯接受。 秦璃却坚持着要送,与人分享三公子送给她的杨桃,于她而言,很快乐。 两个人相互的推让了一番,最后,秦璃在无奈之下,才接受白云瑶的提议: “这杨桃,可是三公子送来的,你不能辜负他的美意。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秦璃只见白云瑶不吃杨桃,又找出原主以前搁放在柜子里的核桃,拿给白云瑶。 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想拿出来,分享给白云瑶一些。 白云瑶一双柳眉轻轻扬起,清澈明净的双眼里,闪着温馨的光芒。令秦璃一看,都觉得白云瑶好萌,好可爱。 其实白云瑶只比她大一天。也就因为白云瑶比她早出生一天,白云瑶就以此为理由,经常照顾着她。 还说,“能有你这个妹妹,我好欢喜,也认为自己很幸运。” 原来的秦璃听了,由衷的说道: “我也是,云儿姐姐。能有你这个好姐姐,乃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如今,她和白云瑶都长大了,两个人都是大姑娘了。 白云瑶虽不如她身材高挑,却因为拥有一张娃娃脸,五官精致,尽显清新甜美,而显得还很年轻。是让她怎么看,也感觉不出,白云瑶与她是同龄女子。 就这么看着,白云瑶更像是她的小妹妹。 秦璃微笑着打趣白云瑶道: “云儿姐姐,你看着还跟个小女子样的,挺乖巧。若是我以后和你一起出去逛街,对不知情的人说,你是我的妹妹,人家也不会不信。” “不行,我只想当你的姐姐。”白云瑶说的很是理直气壮: “我比你大,哪怕只比你大一天,我也是姐姐。” “好,姐姐,我的好姐姐。”秦璃拿了几颗桂花糖给白云瑶,这糖可甜着呢,是她母亲亲手做的。 她在私底下悄悄拿给清荷一点,非得让清荷尝尝。这几颗糖,是她特意为云儿姐姐留着的。 白云瑶收下了桂花糖,一共三颗。正好她自己吃一颗,留下两颗,给她母亲和昶儿弟弟带回去。 随后取下荷包,轻轻搁放在秦璃手中。 秦璃觉察到了,荷包里装的物品,似是耳环之类的东西。凑近白云瑶耳边,轻声问道:“你这是……” 白云瑶示意,让秦璃自己打开来看看。 待秦璃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了一瞧,这才发现,装在荷包里的物品,竟然真的是一副耳环。 这对儿珍珠耳环,是她的祖母在世时送给她的。但在去年却被墨玉偷走,不知被卖在哪儿了。 秦璃再次见到祖母留给她的耳环,除了对白云瑶这个好友心存感激而外,更多的,是在心里为白云瑶感到担忧。问道: “你花了多少钱,才为我把这对儿耳环买回来?” 第三十六章 不再容忍 白云瑶尴尬的看了看秦璃,问道:“以前,在我提银两一事之时,是谁和我说,俗气的?我后来都没再提过了,有些人却还偏偏要提。” 秦璃急了,说道:“从前的事,我并没忘记。那些话,确实是我说过的。但是你和白婶婶挣钱都不容易,我不能就这样收着。” 原主以前确实是说过,不让白云瑶提什么还钱不还钱的,很俗气不说,还影响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从那之后,白云瑶也确实是没再提过了。 她今天跟白云瑶提起这些,是想着白云瑶就要和昶儿弟弟成婚了,不管是购置家具,还是办婚宴啥的,那都得花钱呢。 秦璃拿着那对儿耳环,当着白云瑶的面儿,给自己戴上了。这些天在家休养,极少戴耳环这些。 今天,难得有好友来看她,还给她把耳环买了回来,她就戴着了。 白云瑶只见那光泽内敛的珍珠耳环,被秦璃一戴上,显得秦璃的气质更加清新优雅了。 也难怪她在去那个典当行,找掌柜的去买耳环时,掌柜的说什么不肯卖呢。还说,这对儿耳环,他们宁愿自个儿收藏着。 白云瑶就跟掌柜的说,“这耳环……” 说出了与那对耳环有关的故事,掌柜的听后,才受了感动,卖给她了。 白云瑶注视着秦璃清丽的面容,道: “璃儿妹妹,你也不小了,经过了一些事,是该长点心了。以后,你得把你的那些首饰保管好。长辈们留下来的物件儿,是祖传的,可比不得一般的首饰。” 秦璃一脸感激的看着白云瑶,这些事儿,她都懂。 她和原主不同,她定会好好儿保管着这些物品的。 “云儿姐姐,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着,不会再弄丢了。”秦璃在说话时,刻意的往木门那边看了看。是想以此来告诉白云瑶: 那些人就是想来偷东西,我也不会再给她们机会。 白云瑶放心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墨竹的声音: “都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白姑娘出来。哎,今儿个太阳大,不正好晾晒衣裳吗?白姑娘早些回浆洗房去,也好把衣裳洗出来,浆一浆了,拿出去晒干。还能多赚点银两不是?” 秦璃听了这话,很是在心里感到不悦。墨竹那个婢女分明就是故意的,又不是不懂规矩,却趁着客人还在她的房里时,说这些话。 这等于是在间接的赶人家走。 忒过分! 秦璃很快就听到了清荷的话语: “白姑娘是小姐的好姐妹,夫人知道小姐想见她,才让紫沁姐姐去请她过来,陪陪i小姐的。你方才说这些话,是针对夫人说的?” “我只是想着,小姐还未康复,不易久坐,因为久坐伤身。我这也是关心小姐,才这么讲的。你不理解我的好心,却说我针对夫人甚的,是何居心?” 墨竹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了不屑与愤怒。 白云瑶也听到了墨竹的话,一时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色很是尴尬。 若是留下来,确实是会影响到秦璃休养;但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会让人觉得,她度量也太小了,还要跟秦府里的一个婢女赌气。 思索了下,白云瑶看向她家所在的方向,轻声道: “璃儿妹妹,要不,你先歇息歇息,等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 秦璃没有答应,给白云瑶递了个眼色,是想告诉对方,不必在意墨竹那个婢女说了什么,因为没有必要。 秦璃拉着白云瑶的手,提议道:“璃儿姐姐,太阳出来了,你陪我出去晒晒太阳。” “好。”白云瑶欣然应允。 她也很想知道,当秦璃戴着那对儿珍珠耳环,出现在秦府的那些婢女们的眼前时,她们各自都会有怎样的反应。 出了卧房的门,白云瑶刻意的往墨竹脸上瞥了眼,发现墨竹在看到秦璃时,脸色有些尴尬。 于是在走出了大厅,来到后院儿的花坛边漫步时,白云瑶如实告诉秦璃道: “璃儿妹妹,不知你觉察到没有,当你走出卧房,从墨竹面前经过时。她一看到你戴着的耳环了,面色变得惨白……” 秦璃坦言:“我当然瞧见了。” 想着白云瑶是知己好友,特意帮她把耳环买回来,还给她这个主人,待她很好。 在此刻,她也愿意把心里的想法,说给白云瑶听。 秦璃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其他人走近,就轻声告诉白云瑶道:“云儿姐姐,你也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并不是太愚笨,不晓得家里有不安分的婢女。” 白云瑶微微点头,“我知道。” 秦璃苦笑了下,其实她说的,从前发生的一些事,只是原主经历过的一些事。若是她能早些来这个时空的话,只怕早还发现了,墨竹是个怎样的人,肯定也早把墨竹给赶走了。 “对于墨玉和墨竹做的好多事,不仅你跟我提起过,清荷也说给我听过。但我听是听了,却是没再跟谁提起过。我总认为,家里出了个不安分的婢女,也是有失颜面的事儿。如此,还不如不提。” 白云瑶连连摇头,带着责怪意味的眼神看着秦璃,“你啊,怎能这么想?我老早就劝过你了,人家在你家照顾你,是领了月钱的。她缺钱,可以跟你说,找你借。但她偷你的首饰去换钱,这就很过分了。你必须得管。” 否则,人家偷了一回,都没人管,下次肯定会更胆大的,偷走主人家更值钱的物件儿。 那还得了? 秦璃说出了原主从前的想法: “都怨我从前太过于纵容她们了,才会令她们变得更加胆大妄为。那时,我只是不想把有些事情看的太透,因为看的太透,会活的累。” 白云瑶无奈的撇了撇嘴,看了看秦璃,欲言又止。 秦璃知晓白云瑶的心思,无非是想说,家里有个不安分的婢女,是该管教的。难道放任不管,就能让人家自觉的变得老实些? 隐约记得,墨玉偷过她的东西的事,还不是原主说给白云瑶听的,而是清荷在私底下和她说这事,被白云瑶碰巧给偷听到了的。 真没想到,白云瑶还会这么有心,帮她把耳环买了回来。为了让白云瑶放心,秦璃微笑着说道: “云儿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该如何对待那个不安分的墨竹。你且等两天,等着瞧瞧吧。” 第三十七章 坐马车出游 秦璃和白云瑶在后院儿漫步,借此机会,对白云瑶提了提,她想如何对待墨竹的事。 白云瑶听后,点头表示了支持。 “好的,璃儿妹妹,你如何想的,就如何去做便是。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相助的,尽管让紫沁过去跟我说,我会帮你。” 秦璃听了,欣然一笑,“好。” 与此同时。 郭氏坐在雅间里,在听了紫沁说的事之后,问道:“你亲眼见到了,小姐今天戴了耳环去后院儿,还是戴的老夫人生前给小姐的耳环?” 紫沁十分笃定的答道: “正是。” 郭氏错愕的眼神看向紫沁,“那对儿耳环,不是早被墨玉给偷走了,一直都没寻着的么?难不成是云儿帮她寻到了耳环,特意送过来给她的?” 为了查清楚一些事,郭氏对紫沁说道: “你且去备一辆马车,老身要带璃儿和云儿出去逛逛。” 有些事儿,在家里不好问璃儿,等坐到了马车里,或者是去外面儿了,再问,就方便的多了。 郭氏只见紫沁出了门,自个儿带上钱袋子,前往后院儿。 一见到秦璃和白云瑶,郭氏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道:“璃儿,云儿,我听紫沁说,嘉余港那边,今天又有一艘豪华商船靠岸了,好像是前往琉原国的商船,返航了。” 秦璃一脸欣喜,忙恳求道: “娘,孩儿都有好些天没去看过商船了,也想去看看那些商船上,都有些什么宝物。” 郭氏眯眼笑笑,伸手轻轻揉了揉秦璃的额头,道: “好,璃儿,娘答应你,带你去。趁着你的云儿姐姐也在,让她跟咱们一起去,也好帮我照顾照顾你。” 白云瑶自是乐意为之,“好的,秦伯母。您就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能把璃儿妹妹照顾的好好儿的。” 说罢,扶着秦璃,跟在郭氏身后,三人一起走出了秦府的大院。 出了大院,秦璃们两母女,同白云瑶同坐一辆马车,前往嘉余码头。 秦璃本想坐在靠窗的位置,打开车窗,看看外面儿的风景的。但郭氏不让,说是虽说出了太阳,然而已是初冬时节。担心她一开窗,冷风钻进车厢里,会让她们着凉。 那样儿,可就不好了。 无奈之下,秦璃只好不开窗。 听着车轱辘碾压路面儿的“吱呀吱呀”声,秦璃觉得好无趣。于是寻了个话题,同白云瑶闲聊。 “云儿姐姐,我这些天在家,也自学了下琉原话。等一会儿到了商船上,我就用琉原话跟他们交谈。呵,到时,我倒要看看,能不能花最少的价钱,买到最令我满意的物件儿。” 所谓的“自学”,那是吹牛的。因为她在新世界之时,就学过几门外语,在来到这边之后,一点儿都没忘。 郭氏隐约记得,紫沁是和她说过,小姐在书房里找过几本书,是琉原文字的书。还说小姐看的懂那些书,一看就看好长时间…… 对于秦璃能自学琉原话这事儿,郭氏这个当母亲的,自是相信的。不过考虑到做人要谦虚,当着白云瑶的面儿,也不好太直接的夸赞秦璃,只好微笑着说道: “你只是学了点皮毛,偶尔随我去码头那边,到商船上闲逛,听人家说过几句琉原话而已。” “你云儿姐姐经常在码头边,跟你的白婶婶在铺子里忙活,能接触到好些琉原国的贵妇们。在说琉原话这方面儿,你可以多向你的云儿姐姐学习。” 白云瑶听了,难为情的笑笑,告诉郭氏道: “秦伯母,您可是太看的起云儿我了。其实我顶多就是能听的懂一点点琉原话,但若真让我用琉原话,去跟她们说事儿的话,我可说不好。有时一说出来,我自个儿都不知自个儿在说些甚。” 秦璃听的出来,白云瑶是太谦虚了。 不过她本来就会说琉原话,她不想那么谦虚。同样的,她也不想白云瑶过于自谦。于是用标准的琉原话告诉白云瑶道: “……”我才不信。若是真如云儿姐姐所说的那般,讲不好琉原话的话,那我还会听别人说,有些琉原国的贵妇们,在收到了衣裳之后,会给你和白婶婶赏钱? 白云瑶抿唇笑笑,“可能与她们那边的生活习惯有关,还可能是她们认为,我和我娘开个浆洗房不容易,她们手上刚好也有多余的银两,就赏了点给我们。” “哟,是这样儿?”秦璃一脸羡慕,对白云瑶说道: “那我今天去你们铺子那边,若是看到琉原国的贵妇了,就跟她们说,我是你的姐姐。如此,我也能跟着分点赏钱了。” 听了这话,白云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暗淡,却很快又恢复了从容,道: “好啊。不过,你不能说你是我的姐姐。因为你本就是我的妹妹。” “嗯,好。”秦璃乐呵的答应了。 两个人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儿,就赶到了江边。 郭氏对驱车的小厮说道:“到了前面路口就停车,待我们几个下车了,你再驱车前往嘉余客栈,在那儿等我们便是。老身得带着小姐和云儿姑娘去逛逛。” “是,夫人。”小厮答道。 很快的,马车停下了。 秦璃是被白云瑶给搀扶着下车的。 下了马车,秦璃下意识的看向,白婶婶开的浆洗房那边。这一看,看到了一间小铺子,店门是紧闭着的,之前悬挂在上面的牌额,也被摘了。 秦璃难免在心里感到疑惑: 白婶婶带着云儿姐姐开铺子,都开了多年,怎会在今天过来看时,就看到她们关了店门? 按理来说,不能啊。 店铺位于港口这边,租金都是非常贵的。 虽然到了冬季,但仍有大型的商船停靠。于白婶婶她们而言,只要有客人们过来,就有了给他们洗衣裳的机会,轻轻松松就能赚些银两。 她不明白,这样的好机会,白婶婶珍惜了多年,怎会突然就放弃? 秦璃问身旁的白云瑶: “云儿姐姐,我想去你家的铺子看看,真的好想见一见白婶婶。” 白云瑶忙摇头道:“璃儿妹妹,咱们改天再去看吧,我娘……不在铺子里呢。” 秦璃回想起了,之前在马车上之时,她提到了白家的铺子,白云瑶的眼神变得暗淡了。这会儿,她又提到了白家的铺子,白云瑶仍是拒绝。 看来,一定是白云瑶他们遇到了什么难事,才会关了铺子的。 秦璃恳求道: “云儿姐姐,在我出事之后,你和白婶婶帮了我们许多。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快告诉我?” 第三十八章 有事瞒着 “没有,真没。”白云瑶赶紧否认: “璃儿妹妹,你想多了。其实我们根本不会遇到什么难事,只因为我娘在今天想歇息歇息,才把铺子的门关了。”’ 秦璃自是不信,问白云瑶: “是么?” 她伸手指向秦府所在的方向,道:“可我记得的很清楚,你与我同在我家的后院儿漫步之时,可不是这么同我说的。” 在后院儿漫步时,她也曾跟白云瑶提起,说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白婶婶了,很是想念。 白云瑶听了后,说道:“等你康复了,我带着我娘来看你。今天,我在家打扫屋子,顺便炒炒瓜子甚的,也好准备准备。我娘在铺子里忙活,没在家。” 可等她们三个人坐马车来到了码头,她下了马车,站在江边,都能望的到白婶婶开的铺子之时。白云瑶却告诉她,说是白婶婶不在铺子里。 就是再愚笨的人,也能听的出来,白云瑶没说实话。 秦璃注视着白云瑶的双眼,仍能瞥见白云瑶眼神里的无奈,知道白云瑶不对她说实话,一定是有什么不好言说的苦衷。 此时,她们都在外面儿,她不再追问。 牵着白云瑶的手,佯装轻松的笑笑,道:“好了,云儿姐姐,既然白婶婶今天歇息,那我们就先去商船上看看。等过些天了,我们再来看看她。” 白云瑶眼底氤氲起一层水雾,声音有些哽咽: “好。” 只要璃儿妹妹不再问她这些问题,她也就不会感到如此为难了。 秦璃和白云瑶都跟在郭氏身边,走进港口的大门,将她们各自的鱼符拿出来,交给站在大门边看守的将士们查看。 世界上最繁华的几个商业港口,都在大宁皇朝,而嘉余港口,便是其中之一。 每年不知有多少艘豪华商船,从嘉余港出发,经过琉原海等地,将大宁皇朝的古玩奇珍、丝绸、茶叶、瓷器等物,运送到一些邻国。再把那边产的宝石、紫晶等物品,带回到大宁皇朝。 同样的,琉原国等国的商人们,也会乘坐大型商船来嘉余港,在这边交一些税银,就在商船上售卖他们带来的物品。 琉原国等国的商船,不能长时间在嘉余港停靠。 在一般情况下,都是今天到,顶多能在嘉余港停靠个两三天,就得返航。 但是对于大宁皇城的商船,就没太多的限制了。只是因为一些大型商船返回到嘉余港,带回来的宝物更多。 大宁皇朝的一些名门闺秀们,还有贵族公子们,一般都会提前找嘉余市舶司的人们打听。好知道,大宁皇城的大型商船,会在哪一天靠岸。 如此,也方便他们挑选心仪的物品。 在商船上挑选的物品,会比他们在外面的铺子里挑选,种类更加齐全。外面的一些商铺的掌柜的,也会来商船上进货,再拿回去售卖。 但等掌柜的把货物买回去了,价格也就翻番了。顾客们去的稍微晚一些,好的物件儿,已被他人挑选了买走,余下的,又比较贵。 秦璃明白,郭氏愿意带她和云儿姐姐出来,去商船上看看,是想让她们都能挑选到中意的物件儿。 冬日的阳光照在大地上,给前往港口的人们,带去了温暖的感受。 秦璃刻意的放慢步伐,好多晒一会儿太阳,享受和煦的阳光。在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今天才算是真正的出来逛街,来到港口晒太阳了。 没有高墙的束缚,真自由,真好! 秦璃走的慢,白云瑶就刻意的放慢了脚步。跟在她们身旁的郭氏,一见她俩这般,也很体贴她们,走的较慢。 身为长辈,郭氏在下了马车后,一直都在尽一个长辈该尽到的职责,在一旁照看着秦璃她们。 港口这边,人潮涌动,分外热闹。 前往港口的人们,大多都是陪同家人一起来的。正因为如此,来到了港口边的女人们,不管是头发花白的妇人,还是妙龄女子,都未戴面纱。 大家都是前往商船挑选货物的。 商船也分豪华的,中等的,还有普通的。 他们都是带着家人们出来挑选物品,一来到码头,找到自己想去的商船,就带着家人们前往。一路上不管是遇到了谁,都不会有闲工夫停下来聊天。 因此,戴不戴面纱,都不是太重要。 秦璃来到趸船上,很快就瞧见了,停靠在右前方的一艘巨型客舟,装饰的富丽堂皇。上面的金色匾额古色古香,分外醒目: 【悦禧号】。 匾额上的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迹,苍劲有力,乃是当今皇帝亲笔提写的。 正当秦璃在欣赏大型商船之际,耳边传来了一位老翁的话语: “老婆子,你快看,快看啦。咱们文儿说的,果真没错。今儿个,是咱们嘉余府的乡亲们的商船,回来了!一看到那艘船啦,老朽难免会想到,帮我们捐钱的元大人。他当年为了帮咱们凑钱修建商船,几乎捐了他近半的祖产……” 秦璃一听到“元大人”几个字,很快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搜寻到了与元大人有关的信息。 原来,元大人是以前的嘉余府知府大人,在褚知府来嘉余府任职的那年,元大人就回到皇城任职了。 反正是升迁了。 当初,元大人带头捐钱,为嘉余府的乡民们建造商船,还是建造的一艘大型商船。其商船之大,能大到在这个世界上,排到前三名。 也正因为此,皇帝才会亲自为商船题写,【悦禧号】几个大字。 那艘船是嘉余府的人们捐资修建的,每年出海,都得优先帮嘉余府的人们,把这边的丝绸和茶叶、瓷器等物带出去卖。 同样的,商船从其他国家带回来的商品,嘉余府的乡民们,也能提前到商船上去挑选。 享有优先选择选。 等他们挑选过了,一些在这边开商铺的掌柜的,才能去跟远道而来的商人们谈生意。 元大人在嘉余府任知府期间,帮人们疏通河道,扩修官道,买了商船,还做了许多好事儿。 所以在元大人离开嘉余城,回到皇城任职的那天,全城的百姓们都出城相送。好多人都舍不得元大人回去,哭着挽留,不让走。 那情景,真正是感动了不少人。 可不像传说中的付某人的爹,早年在别处当知县的那会儿,没少欺负当地人。 秦璃听紫沁说过,在赵某人的爹离开琦州的某县时,当地的人们直接绽放烟火,杀了羊儿在家庆祝。 想想那个场面,都挺“感人”。 第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 趸船上。 秦璃只听到一位老妇人说道: “哼,老身一听你提到了元大人。再一想想,如今在咱们这儿当知府的褚某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在政绩方面儿,姓褚的没法儿和元大人比;在教育子女方面儿,姓褚的更是不如人家。” 白云瑶偷笑了下,给站在一旁的秦璃递了个眼色,以此提醒她: 快听听,在咱们嘉余府,都有多少同乡们,对伤害过你的褚姑娘的父亲,感到不满了。 秦璃很是会意,浅浅一笑,算是回答了白云瑶: 我明白。 来到了趸船上的一些人们,在听到了那对老夫妻的议论声后,都跟着谈论了起来。 有一位年轻的男子说道: “老人家,您这话可算是说对了。人家元大人严于律己,对他的两个儿子管教的也很严。他们家的两位公子,可都和元大人年轻时一样,是中过状元的人呢。” 另一位年轻男子听了,道: “元大人的两个儿子不仅博学多才,还都在皇城为官,个个儿政绩了得。再一看看姓褚的那知府大人的女儿,竟然为了个薄情郎,狠心把秦夫子的女儿推下水。太恶毒了……” 在这句话语落下后,有人低咳一声儿,赶紧给之前说话的那位男子,递了个眼色。 那位男子见了,顺着提醒他的人的视线瞧去,竟是看到了他所说的“薄情郎”,付煜的身影。眸底瞬间闪过一丝鄙夷,冷哼了声儿。 众人只见那人忽地不说话了,也都朝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结果都看到了一位身影高大的男子。 毕竟是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子”的人,出门在外,又是用心打扮过的。这会儿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难免会被人给认出来。 秦璃站在人群中,也看到了付煜的身影,那人今天穿了身儿湖蓝色长袍,腰间仍然戴的有一块儿玉佩。 那块儿玉佩晶莹剔透,足有大半个巴掌大,是半月形的。 凭直觉也能知道,付煜戴在腰间的那块儿玉佩,价值不菲。 秦璃猜想,可能是在她与付煜解除婚约之后,他也没再搭理褚心嫣了。如今,他极有可能找了其他的相好,那个相好的家境还不错。 从前,付煜和原主有婚约之时,从未来过港口这边,为原主买过什么物件儿。 如今,她与付煜解除了婚约。他倒是有了闲情逸致,把自己打扮的分外惹眼。带着一位梳着丫髻的女子,和一位身材纤瘦,身着淡紫华服的女子,来到了趸船上。 秦璃只是淡淡的瞥了付煜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偏巧在此时,她耳边传来陌生男声: “付公子。” 男子的声音并不小。 在那句话语落下后,秦璃只见站在她附近的人们,大多都看向了付煜。当然,她的母亲郭氏,并没往付煜那边看。 她与付煜解除了婚约,彼此不再有瓜葛。 不管人家来港口做什么,还是带谁前来,都不关她甚事。 一位妇人走到秦璃眼前,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 “秦姑娘,没想到,真的是你。你都能来港口晃悠了,想必是好利索了。你这倒是好利索了,只是苦了我们家姑娘……” 还不待那位妇人把话说完,秦璃眼底掠过一丝不耐,冷冷的道: “你是……” 话虽是这么问的,但她却记得的非常清楚,眼前这个打扮妖艳,长着一双三角眼,颧骨很高的妇人。她之前是在府衙的大门口,见到过一次的。 在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原主和这位妇人也见过一次,是在余江边见到的。离这港口并不远。 秦璃一见到这位妇人,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怒火,很想告诉妇人,“没想到”这三个字,应该由她说给妇人听的。 她都没想到,自己难得出门一趟。却是一出来,就遇到了付煜和这个讨厌的妇人,真是背运。 早知如此,真该在出门前看看黄历的。 妇人“哈哈”大笑两声儿,伸手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尖,随后看向付煜所在的方向,对秦璃说道: “我是谁?瞧瞧秦姑娘这记性,可让我怎么说呢,真不算好。你难道不记得了,在你和付公子对簿公堂的那天,咱们不还在府衙的大门口见到过?” 秦璃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儿。 “秦姑娘,你今儿个来港口这边,是打算买几样首饰的么?也是了,你虽然没了付公子,不还有从皇城过来的那个公子么。你看,你把付公子退了,付公子还能找到红颜知己,你呢,也一样能。” 在妇人说话时,又往付煜那边看了看。 秦璃觉得那些话语很是刺耳,愤恨的眼神刺向那位妇人,冷冷的道: “请你说话放尊重些,管好你的嘴。否则,若是把我给惹急了,我拳头可是没长眼的……” 妇人一听这话,故意扯着嗓子喊道:“哎呀,哎呀,不得了了啊!堂堂一书香之家的千金,秦姑娘,她说,她说……要跟老身拼命啊!” 秦璃没理会那个妇人怎么说,反正是个泼妇,跟那人讲理,是讲不好的。 众人一听到那位妇人的话,很快把视线从付煜那边收回,看向了秦璃。 郭氏和白云瑶都在跟那妇人理论,说那妇人太不讲理,含血喷人甚的。 可是秦璃却劝郭氏和白云瑶道:“不必理会,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此时,站的离付煜很近的一位年轻男子,也听到了秦璃所说的话,很快告诉付煜道: “付公子,从前与你有过婚约的秦姑娘,这会儿也在趸船上。你听听,有人说,她要跟她拼命了。你还不去劝劝?” 一位年轻男子走近付煜,装作很是好心的劝道。 付煜冷着眉目,不搭理。 那位年轻男子却没离开,继续劝道: “我说付公子,就算你与秦姑娘的亲事,已被她退掉,你不再是她的未来夫婿。可你仍是她父亲的弟子。你分明知道她有了难处,却对她不闻不问。你这么做,对的起她的父亲秦夫子,对你的教导之恩么?” 付煜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愤恨的眼神扫了秦璃一眼,对那位年轻男子说道: “见你对她关怀备至,如此怜香惜玉,也算是用心了。本公子愿意把这大好机会,慷慨让给你。” 秦璃也听到了付煜的话,气的眼里能喷出火来! 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对别人说,愿意把帮她的好机会,大方的让出去? 第四十章 中药香包 站在秦璃面前的那位妇人,只见秦璃眼神里闪着愤恨的光芒,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儿说道: “谁不知道,在咱们嘉余府,就数秦姑娘这个老姑娘,长的最为标致了。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被爹宠着,被娘娇惯着,自是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 妇人气势强横,双手叉腰,道: “但我出门在外,断然没有让着你的道理。你欺负我,我势必会找你算账……” 秦璃听到了妇人的话,并不理会。 回想了一下,与这位妇人有关的一些事,她在心里认为,妇人今天这般为难她,只因为妇人想替褚家的人们报仇。 她也听白云瑶提起过,与褚心嫣有关的一些事。 褚心嫣的生母在嫁到褚家后,每个月只能从褚夫人那儿,领到一些月钱。褚心嫣是由褚夫人教养的,每个月的月钱,也是在褚夫人那儿领取的。 若是褚心嫣花掉了月钱,想再花钱的话,就只能去找她的生母要。 好在褚心嫣的生母在年轻时,攒了不少私房钱,能供的起褚心嫣花销。 前不久,她提出,让褚心嫣受罚。 褚夫人主动告诉她,还会给她一些补偿。 她听白云瑶说,褚夫人让钱庄那边的人们,送到秦家的五百两银子,全都是褚心嫣的生母拿出来的。 褚夫人一文钱都没给。 秦璃在心里猜想,眼前的这位妇人,很有可能就是褚心嫣的生母身边的人。瞧瞧这人满身的珠光宝气,却仍是显得媚俗。 不难想象的到,这位妇人的审美标准,应该是怎样的。 秦璃正在思索之际,耳边传来郭氏的话语,是说给那位妇人听的。 “老身的女儿,老身自当宠着,惯着,碍你甚事?有老身在,就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老身的女儿一根发丝!” “你说的是,你女儿都十八岁了,以后得留在你们家,由你和秦夫子好好儿的宠着,惯着。”打扮妖艳的妇人说罢,不禁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哈哈哈哈。” 这阵笑声一传入秦璃耳中,令她感到分外不舒坦。无论之前有多冷静,到了此刻,都不想再容忍了。 她是十八岁了,可在她看来,十八岁还很年轻,不是什么大龄女子。 当即也不管郭氏和白云瑶,都在和那位妇人如何理论,秦璃一脸鄙夷的看向那位妇人,对郭氏和白云瑶说道: “母亲,云儿姐姐,你们都别再同她说了。” “璃儿!”郭氏严肃的眼神看向秦璃,是想让秦璃少说两句。那个妇人说话难听,她不想秦璃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同那种人说什么。 白云瑶之前在说话时,身为长辈的郭氏,都尽量制止了。 秦璃浅浅一笑,告诉郭氏道:“娘,孩儿明白。” 说罢,秦璃复杂的眼神看向那位妇人,道: “她的话,说的也在理。孩儿是爹娘的孩儿,自应留在家,陪伴在爹娘身边。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我无兄弟姐妹。我更该在家,好生照顾爹娘。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不知有多幸福。” 早就猜想到了,这妇人几次三番的来为难她,必是受了谁的指使,才来的。无非是想惹的她生气了,两个人一争吵起来,就好让其他人看她的笑话的。 秦家乃是书香世家,若是她今天与妇人在港口吵架了,必然会让身边的人们认为,有些不雅。 可她并非草木,在被人嘲笑之后,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她必须反击! 用文明的言语,说出她自己的看法。 在秦璃的话语落下后,站在她身边的好些人们,都在说那妇人的不是。 其中一位妇人,说那位打扮的妖艳的妇人道: “你做人真过分!又不是没听说秦姑娘的事,不知道她还未康复?你这般跟她过不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她生气,是何居心?” “就是,秦姑娘与你又没不共戴天之仇,你却这般为难她。是何道理?”另一位妇人,也说了那位打扮妖艳的妇人一句。 那位打扮妖艳的妇人听了,一脸羞愤,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一位梳着云髻,头戴花冠,身穿淡蓝色华服,举止优雅的妇人,领着三位年轻女子,来到打扮娇艳的妇人眼前。 妇人看向妖艳妇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夷,道: “老身也认为,你这妇人是在多管闲事。” 妖艳妇人一脸愤恨,看着那位妇人,刚说了个“你”字,却又蓦地住了口。 秦璃一见这情景,难免在心里感到了疑惑。不知眼前的这位妇人,会不会是那位妖艳妇人所认识的人? 若非如此,那人怎能有点惧怕这位妇人? 妇人说道:“秦姑娘退了亲事,在老身看来,是明智的。像秦姑娘这般美若天仙,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往人群中一站,不知能吸引多少青年才俊们的目光。” “在本朝,在咱们嘉余府。像秦姑娘这样的小娘子,别说是才只有十八岁,那就是有二十八岁了,也照样会有媒人们去她家,争相着为她提亲。” 妇人说到这里,刻意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付煜,眼底流露出一抹讥讽,道: “而且老身敢保证,以后能娶秦姑娘的男子,必然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儿郎,是德才兼备的正人君子。定不会比辜负了秦姑娘的付公子差!” 秦璃眼神里闪着几分欣喜。 这话,说的真正是好,好极了。 她爱听。 郭氏心里美滋滋的。当即也不管人家怎么议论这事儿,忙热情的去跟那位妇人交谈。又是约人家一起去商船上挑选物品,又是热情的邀请人家去家里做客甚的。 那位妇人只是礼貌的应着,并不说去,还是不去。 妇人是说的标准的皇城官话。 秦璃猜想,这位陌生的妇人,有可能是来嘉余府游玩的,或者是走亲访友的。不答应郭氏,去他们家玩,许是怕耽误了时间。 但她却看的出来,她母亲是真的很感激这位妇人,也是有心想同妇人来往。于是微笑着招呼那位妇人,并不说什么感谢的话。 只是找出一个香包,是清荷在被她接回房间后,晚上绣了送给她的。她在香包里装了些药粉,夏天可以驱蚊虫,冬天带在身边,有安神的作用,可以让自己休息的香甜。 秦璃双手将香包一送到妇人手中。 那妇人微微一笑,从容伸出双手接住,随后找出一盒胭脂,拿给秦璃。温馨的眼神在秦璃脸上停留了片刻,便带着那几位女子离开趸船。 第四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 秦璃站在趸船上,注视着那位妇人远去的背影。 只见妇人一离开趸船,很快就有几位身着官服的男子走上前去,领着妇人她们前往悦禧号商船了。 那位妇人只一离开趸船,很快就有位身着黑色官服的男子,领着一行人来到了趸船上。 有些人们上前给那位黑衣男子行礼,问好。 秦璃不认识那位黑衣男子,只是听白云瑶和她说了,那人是嘉余市舶司的副提举大人后,才知道,那人是谁。 每年来到嘉余港的商船、货船、客船,多的都数不过来。 在嘉余市舶司任职的那些人们,大多都是由当今皇上在经过挑选之后,才派过来的。 秦璃轻声问白云瑶道:“他们今天过来,是要去商船上查验货物吗?那些事儿,不该由提举大人亲自来办?” 白云瑶浅浅一笑,道:“璃儿妹妹,你难得出来一次,对于发生在外面儿的事,你果然知道的很少。其实就在几天之前,我都听一位妇人说了,说是市舶司那边,要来一位新的提举大人了。” 秦璃点了点头,很想告诉白云瑶:若是昶儿弟弟这次回来就任,能在嘉余市舶司当个副提举的话,也很不错。 想当市舶司的提举,怕是得在这边历练历练,等皇上他们看到昶儿弟弟的能力了,才有可能实现这个愿望。 之前的那位市舶司提举大人是谁,秦璃并不知晓。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与陌生男子们有关的信息,真是少的可怜。 试着问了下白云瑶:“原来的那位提举大人,升迁了,还是?” 白云瑶一听这话,看向秦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不能吧?璃儿妹妹。” 原来的提举大人,不是皇上的八弟,景王爷吗? 嘉余市舶司提举大人,这是多少人想当,都当不了的。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必然是皇帝最为放心的人啊。 秦璃仍是没能记起,难免感到尴尬,轻声解释给白云瑶听:“在我落水后醒来,有些事儿留给我的记忆,似乎就不是那么深刻了。” 一听这话,白云瑶反倒还感到难为情了,歉疚的看了秦璃一眼,道:“没事儿,这只是暂时的。等再过几天,你定能全都记起。” 秦璃欣然一笑,“好。” 白云瑶凑近秦璃耳边,道:“……所以,我猜想的话,这次来咱们嘉余府,当市舶司的提举大人的人,必然还是哪位皇亲国戚。” “呵,是谁都好,只要人家为官清廉,便就很好了。”秦璃说出了心里话。 白云瑶抿唇笑笑,“那是。其实在昶儿弟弟没进京赶考之前,我都还没关心过这些事的。但他考取了功名,我就爱打听这些方面的事儿了。我盼着昶儿弟弟在归来之后,能找个轻松些的事儿做,别那么累。” 秦璃心里跟着一酸。 昶儿弟弟再怎么累,也还是没有白云瑶们两母女累。昶儿弟弟就是读书太累了,休息不好。 可是白云瑶们两母女挣钱养家,供昶儿弟弟求学,特意买了新的华服和靴子,好拿给昶儿弟弟,让他穿着新的衣物,新的靴子去参加科考。 白云瑶们两母女,平日里在浆洗房里做活儿,还真难得穿什么华服,大多都是穿的粗布衣裳。 秦璃由衷的告诉白云瑶道: “昶儿弟弟一定会有个轻松的事儿做着的,你且放心。” 就当秦璃在和白云瑶说话时,只见副提举大人带着两位男子走上前来,站在她面前,拿出文书给她看。 待秦璃看清楚了,副提举大人才说道: “本官接到举报,说是今儿个有人在此地恶意中伤他人,特意赶过来瞧瞧。” 秦璃给副提举大人行礼,道: “大人,民女并没伤害过任何人。” 跟在副提举大人身后的,一位白衣男子听了,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位妖艳妇人,问秦璃道:“你把人家都欺负成那样儿了,还说,你没伤害过任何人?” 妖艳妇人在那位妇人离开趸船后,早就故意后退了几步,就退的与秦璃保持了近两米远的距离。 虽然她们两人站的距离,不如之前离的那么近了,但秦璃说的话,足够令那位妖艳妇人听清。 妖艳妇人听了这话,一脸不服气的看向秦璃,却很快就收起了眼底的那抹不甘,嘴巴一瘪,“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让有些好奇心强的人们,都又看向了秦璃。 秦璃无所畏惧,出来都出来了,还怕被人多看两眼不成? 她只见那位妖艳妇人哭着哭着,就对着副提举大人鞠躬行礼,道:“大人,民妇……冤啊。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副提举大人犀利的眼神,往秦璃脸上一扫,不悦的道:“说!” 秦璃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下巴,一字一顿道:“大人,真正冤的人,是民女。” 至于怎么个冤,秦璃也当着众人的面儿,说给副提举大人听了。 副提举大人听后,唇角弯起一抹嘲讽,道: “秦姑娘,她说她冤,你说你冤。可在本官看来,你和她,都不冤。都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你们各自退让几分,便会相安无事。” 秦璃很快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是说,她没让着那妇人,她也有错。 不过她之前也留心观察过了,副提举大人在看向那位妖艳妇人时,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关切。那种关切,不像是在看一位陌生人时,应该显现出来的。 副提举大人在嘉余府做官,不管他来自何处,都是少不了要和褚知府打交道的。他对那位妇人并没感到陌生,由此可见,他去褚知府家,绝不是才只去过一次两次。 他很有可能是褚知府家的常客。 秦璃只见这位副提举大人,很是维护那位妖艳妇人,更加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位妖艳妇人,必然就是褚心嫣身边的什么人。 既然是褚心嫣身边的人在为难她,那她就更不能让着人家,免得人家会认为她好欺负。 秦璃看向副提举大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只要大家都退让几分,便可相安无事。只是前来挑衅的人,是她,而不是民女。之前在此大声喧哗的人,也是她,还有他们,同样也不是民女……” 她在提到“他们”二字时,是看了看付煜他们的。 以此来告诉副提举大人,也让站在趸船上看热闹的人们,都仔细的想想,真正冤的人,是谁? 妖艳妇人恶人先告状,副提举大人竟然还为难她。是何道理? 第四十二章 帮了她,铺子被收回 副提举大人只挥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白衣男子,便对站在趸船上的众人说道: “悦禧号商船回到嘉余港,这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大喜事儿。我们大人知道,诸位前来港口,是想来挑选中意的物件儿的。为此,我们大人,特意让吾等将上好的宝石等物,都带回到画舫船上了。” 白衣男子在说话时,悦禧号商船那边传来一阵乐声,在众人的注视下,驶离嘉余港。 秦璃看到那艘大型商船,往皇城所在的方向开去了,很快明白,这位副提举大人来趸船上找她问话,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副提举大人,肯定是想赶在新的提举大人到来之前,多挑选一些上好的物品,拿到其他地方搁放着。 谁若是想去挑选物品,可以,先给副提举大人一些“门票”钱。 除了站在趸船上的人们而外,码头那边,也还站的有不少人。副提举大人,就是把货物转到附近的画舫船上,一人收个二两银子的茶水费、糕点费,那也能挣不少钱。 再让画舫船上的唱曲儿的女子们,往那大厅里一站,弹弹琵琶,唱唱曲儿,一人还得给人家一些赏钱。 等到人们挑选了货物再下船,画舫船上的女掌柜的,少不得要给一些银两副提举大人。 这些人,不好好“孝敬”着,能行? 秦璃隐约听到了有人在说抱怨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听清楚了。 “多大个事儿呢,还跑来把咱们堵在趸船上,是下船吧,出不去,退回去吧,也不成。” “咱们只能站在这儿,看着那诺大的商船,就这么往皇城那边远去了。” “哼,咱们筹集银两建造的商船,可是天下最大的商船了。就连皇上都下了圣旨,说是悦禧号商船,是咱们嘉余府的人们花钱建造的。那么,咱们就享有,前往商船上挑选货物的权力。” “有些人竟然小题大做,为了一点芝麻小事,领着一行人来到趸船上,把咱们堵住。当谁瞧不出来,某些人这么做,其实都是如何打算的。” “……” 秦璃在心里冷笑了声儿,还能如何打算的?那个副提举大人,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来找茬,好让他自己多挣些钱呗。 这样挣钱,账本儿上都查不出来,多惬意不是? 若是新的提举大人来到了嘉余府,问起来的话,副提举大人,还可以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大人,下官这么做,也是为了嘉余府的乡民们着想。只因她得回皇城,吾等也不好让悦禧号商船,在嘉余港停留太久。吾等只好把宝物搬下船,存放起来,好供乡民们挑选。 那新来的提举大人,若是和以前的提举大人一样,为官清廉的话,肯定要管这事。但是他若不是那样的人,想糊涂一些,以后好和副提举大人在一起共事的话,怕是也就不会计较这事了。 秦璃耳边传来陌生女声: “都怪秦家的那个病秧子,从她一出生,丧门星就跟在她身上。你看,在她出生之后,他们秦家,是不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凶事?” 秦璃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看向说话的那位妇人,刚准备问话,就听到了郭氏的话语: “你这妇人,活到这把年纪,也不知口下积德,竟然无故造谣伤害我的女儿。哼,你家早晚必生横事!” “亏你还是秦夫子的娘子,跟了夫子这么些年,都不知学说些吉利的话?你咒我,还诅咒我们全家。那老娘就看着,看着你们一家子,早晚都遭雷劈!” 打扮妖艳的那个任氏,一听见有人在说郭氏了,这会儿也赶紧帮着那妇人说话。 “说的好,他们那家人,不是今天跟这个争,就是明天跟那个斗。先是把秦姑娘未来的夫婿给退了,好高攀那个从皇城过来的小白脸,然后就把付公子的娘害的入狱,又害的褚家的姑娘挨打,还赔偿银两。” “离那种人近了,本就倒霉。”之前说话的那位妇人,只听到任氏这么一说,就看向站在秦璃身边的白云瑶,道: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她身边的白姑娘。去问问她,她娘开的浆洗房,是怎地被关了的?那还不是因为,她们娘儿两帮了姓秦的,去府衙里帮忙作证了,回来就被人把铺子给收了的。” “……”白云瑶连忙摇头否认。 可是秦璃却听清了,这一次,她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了: 白云瑶家的铺子没能开下去,是因为她们帮过她,得罪了租店铺给她们的东家。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也搜寻不到,与那位东家有关的任何信息。 这会儿站在趸船上,她也不好找郭氏打听,白云瑶她们之前租的铺子,是谁家的。 只在心里想着,等回家后,找紫沁,或者是清荷打听去。 秦璃还能听到那些人们的议论声,有人说她命不好,挨着她,就跟着她倒霉,得离她远些。 还有人说,她也挺可怜的,她父亲为她挑选了个夫婿,本来是可以中个状元,有个大好前程的。可谁也不会料到,付公子竟会是那么个绝情的男儿! 也有人说,她可能是命运不好,还没嫁呢,就把亲事退了。这都十八岁了,若是再拖个五六年,还遇不着个合适的人,怕是就只能去给人当填房了。 打扮妖艳的妇人任氏大笑一声儿,夸赞那位妇人道: “说的好!” 任氏随即又说道: “但你还是说错了,像秦姑娘这种病秧子,谁愿意娶她回去当填房?她一身的病,三天两头的在服药,要是活不到两年就一命呜呼了,人家还得为她办丧事。多晦气不是?” 秦璃只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可她却还强行的让自己冷静,在任何时候,她都要记住,不能让郭氏对她感到失望。她是出生于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哪怕生气了,也不能…… 但在今天,她忍了良久,也确实是不想再忍了。 秦璃一个箭步上前,走到任氏面前,趁着任氏还在“吧啦吧啦”的说之时,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任氏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很快在趸船上传开。 副提举大人厉声道:“住手!” 秦璃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问副提举大人道:“大人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费解。您让小女子住手,倒不如在此之前,就让她先住口。若要人敬己,必先己敬人。这个理儿,大人必是知晓的。” 第四十三章 会烧给你 “放肆,不可对大人无礼!”跟在副提举大人身后的白衣男子,冷着一张脸,对着秦璃冷喝道。 秦璃看着那人为了讨好副提举大人,一副狗腿子的样儿,顿觉心里作呕。 想升官发财,一张脸都快有城墙厚了,那人却浑然不觉。 任氏一听到有人在训斥秦璃,哭声就变得更大了,还扯着嗓子呼喊“大人”,恳求道: “大人,大人啊,民妇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却被那个姓秦的打了。民妇痛啊,好痛!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呜呜……” 秦璃冷冷的看向任氏,很想问她:你若能管好自己的嘴,我会打你? 但她只见副提举大人没理会任氏,而是往不远处的画舫船那边看了看。心里明白,人家副提举大人此刻所关心的事,是如何赚钱。 对于这个任氏挨打了的事,副提举大人可能暂时还不会理会。 正当秦璃思索之际,耳边传来副提举大人的话语:“秦姑娘,方才任氏所说的话,想必你也都听到了。你打了她,本官就得给她一个说法。她恶语相加,伤害了你,是她不好。可你出手打人,就是你的不是了。” “本官命你去给任氏赔礼道歉,并为她寻个郎中,好好儿给她疗伤。”副提举大人严肃的眼神看向秦璃,命令道。 站在趸船上的一位妇人听了,上前一步,给副提举大人行礼,道: “大人,吾等来到港口,是想去商船上挑选宝石的。却没成想,遇到了一些不讲理的人,害的吾等都还没去挑选呢,商船就开走了。大人,您看……” 副提举大人一听说,有人要挑选宝石,脸上立马露出了几分得意笑容,对那位妇人说道: “商船是开走了,可本官为你们着想,早还在商船开走之前,就让人把商船上的宝物,一样样儿的搬走,搁放好了。” 说到这里,副提举大人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艘画舫船,道:“看到没,你们想要挑选的宝石,都在那艘画舫船上搁放着呢。” 言下之意,就是想去挑选宝石的人,请移步前往画舫船,好挑选宝石去。 几位妇人在听了后,立马都欣然应允。 副提举大人对身旁的一位男子说道:“开门去。” 任氏只见副提举大人要走,急的上前一步,扯住副提举大人的袍角,哭着说道:“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秦姑娘还没给民妇一个说法。” 副提举大人淡淡的瞥了任氏一眼,道: “本官念及你很是不易,会派人送你回府……” 这一回府,必然会有人问任氏,究竟是怎么回事。至于府里的人们,要不要帮任氏讨一个说法,那就不是副提举大人的事了。 秦璃猜出了副提举大人的心思,也看到有位男人扯开了任氏的手,好让副提举大人去画舫船那边。 他们市舶司的人转走了货物,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银两的? 任氏的事,哪儿有他们挣钱重要? 站在一旁的那些妇人们,还有些年轻男子们,都在请求着:“大人,您就带我们过去瞧瞧那些宝石,也让我们挑选一些,带回去珍藏着。” “就是,还请大人行行方便。” 副提举大人听了,当然是说,“好。” 任氏伸手摸了摸右脸,疼的狠狠蹙眉。想再去拉住副提举大人,好为她做主,却是被两位的白衣男子挡着,令她无法再前行半步。 很快的,副提举大人带着几位白衣男子下了趸船。之前说要挑选宝石的那些人们,也都跟在副提举大人身后,下了船。 白衣男子对任氏说道: “请跟我来,我送你回府。” 任氏狠狠的剜了秦璃一眼,告诉那位白衣男子道: “民妇暂时还不想回去,就不劳烦您送民妇回去了。今儿个,诸位乡亲们也瞧见了,是秦姑娘打的民妇。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衣男子听了,没再多劝任氏什么,径直下了趸船。 之前看热闹的人们,有些去了画舫船上,有些和付煜一样,悄悄离开了。 留下来的,只有秦璃们两母女和白云瑶,以及打扮的妖艳的妇人,任氏了。 这会儿没其他人在场,任氏说话就更是没什么顾虑了,直截了当的告诉秦璃:“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了我,下手如此之狠,打肿了我的脸,害的我失了颜面。今天,你必须得给我道歉,还得赔偿银两给我。” 任氏在说话时,伸手指了指右脸,好让秦璃看清楚,她的脸肿的有多厉害。 秦璃眼皮都没抬,注视着不远处的画舫画,只见人们在赶到画舫船之后,确实是都交了银两,要了茶水的。 待那些人一在大厅里坐下,很快就有数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走进了大厅,在为客人们弹琵琶,唱曲儿。 悠扬的乐声自画舫船的大厅里传出,让站在趸船上的秦璃,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秦璃根本没理会任氏在说什么。只在心里想着,她得寻个机会,好找人打听清楚,副提举大人此番去画舫船上,都得到了多少好处。 任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姓秦的,你打了老娘,必须赔偿银子给老娘,否则,老娘不会放过你!” 郭氏冷冷的道:“打你,也是你自找的。我们断然没有赔偿银子给你的道理。” 白云瑶也很是支持郭氏的说法,“对,你欺人太甚,活该被打。” 任氏哭的一边跺脚,一边骂秦璃不是东西,还威胁秦璃道:“你若不赔偿银子给我,那我就跳下去,死给你看。” 秦璃听了这话,只好收回视线,暂时不再看画舫船那边,对任氏说道: “你想跳就跳,何必先知会一声儿?但凡是真正想跳的人,也没你这么墨迹。” “哼,我就知道,你是巴不得我死。可我偏偏就不跳,看你能奈我何?”任何伸出左手比划给秦璃看,“你把我伤的可不轻,必须得赔偿五百两银子给我。” 郭氏冷喝一声: “你休想!” 白云瑶一脸嘲讽的看着任氏,道:“你想银子想疯了,才会这么说。你怎么不去抢?” 秦璃却好脾气的笑笑,对郭氏和白云瑶说道:“母亲,云儿姐姐,咱们先别生气,为这种人气坏了自个儿,可不值得。她不是要五百两银子么?这还不容易,我给她便是。” “不可。”郭氏赶紧制止。家里就是不缺那五百两银子,也不能白白的被任氏给讹一回。 任氏索性躺在地上打滚,扯着嗓子喊道:“赔我银两,赔我银两,不赔的话,老娘不活了。” 秦璃微微点头,“好好,我赔,我赔给你,还不成吗?” 第四十四章 医者仁心 任氏只见秦璃答应了,立马破涕为笑,很快站了起来,把右手往秦璃面前一伸,催促道:“银子呢,快拿来。没银子的话,先打个借条也成。” 秦璃看了看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天还没黑呢,你急个什么?” “你没让我见着银两,我能不急?”任氏急的快要跳起来了,道。 秦璃看着任氏,感觉这妇人真是愚笨的可以,真以为她会给银两她?她的银两,是这么容易被人给骗走的? 瞧着任氏一脸期盼的样儿,秦璃不禁嘲讽的笑笑,道: “等天黑了,我自会烧给你。” 话语一落下,便有熟悉的男声传来:“好,说的真好。” 秦璃循声看去,只见是三公子身着一袭冰蓝长袍,带着两位黑衣男子,从码头来到了趸船上。 见到了三公子,秦璃眼神里闪着欣喜,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他,更没想到,他会在今天来到港口这边。 秦璃微笑着招呼道: “您来了。” 虽然知道他叫阿绥,可有任氏在这儿,她不想说出阿绥二字,免得会被任氏听到。 三公子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温馨的目光看向秦璃,道一声儿:“秦姑娘。”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三公子走到郭氏面前,给郭氏行礼问好。 站在一旁的任氏,只见上次在余江边救了秦璃的小白脸,竟然又来了。这人不仅长的俊俏,还穿戴的齐整,又会讲皇城官话。 任氏自以为是出于好心,提醒三公子道: “我说这位公子,你看你生的如此风i流倜傥,往这儿一站,不知要把多少江南贵族公子们,都给比下去。你这样的公子,想寻个家世好,相貌出众的女子,那可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任氏说到这里,故意低咳两声儿,看一看那个打过她的秦璃,很是愤恨的说道:“可你找了秦姑娘,就不怕丧门星也跟着你啊。” 三公子在此之前,本是无视了任氏的存在,只在与秦璃们两母女说话的。这下一听到任氏的话,才看向任氏,眸底闪过一丝阴鸷。 给秦璃的感觉,三公子是在以眼神回答任氏: 除了你这丧门星,在这世间,还能再找出第二个丧门星来? 之前还在夸赞三公子的任氏,这会儿一瞧见三公子的眼神,吓的双腿都哆嗦了下。 秦璃一见到任氏这般,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就知道,任氏也没多大能耐。那么爱撒泼,这会儿也不敢吱声儿了。 任氏后退了两步,在秦璃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趸船。 秦璃只见任氏离开趸船了,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了三公子脸上。很想知道,他不是说,要去东南边的山里看石料的么,怎么这才过了没多久,便回来了? 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难事,还是他要返回到皇城去了? 如今已是初冬,三公子若是要回皇城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秦璃一看向三公子,很快就迎上了他看向她的关切目光,不觉微微红了脸。勾了勾唇,轻声问道: “三公子,真巧啊,我跟着母亲和云儿姐姐一起来港口,就遇到你们了。你们是要去乘坐客船,还是……” 三公子坦诚相告: “我受师父的托付,前来港口接一位医者,好去为一位长者医病。却没成想,我还没赶到港口,那人就乘坐商船离开了。” 话语里透着几分遗憾。 秦璃一听说三公子来这儿,是想请人为一位长者医治的。当即就没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想帮一帮三公子的忙,问道: “就这事啊?那你若是放心,带我去看看那位长者吧。虽然我不才,但我敢保证,我若是去了,定能尽力为ta医治好。” 此时,她也不能确定,三公子说的那位长者,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三公子一脸欣喜,忙道: “阿璃愿意帮我,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呢,怎会有不放心一说?那位长者,你上次在府衙里也见到过,他还帮忙评理了的。” “记得,记得,原来是他老人家啊。”秦璃关切道: “他怎么了?” 三公子看向嘉余客栈所在的方向,轻声告诉秦璃道: “他老人家本是来嘉余府看望亲友的,却没成想,在来了后没几天,收到了家书,得回皇城去了。原本是打算,在今天乘坐悦禧号商船走的。可谁会想到,他都坐上马车了,忽地就昏倒在车里的软榻上……” 听了这话,秦璃很快就回想起,白云瑶对她说过的话了: “新的嘉余市舶司提举大人,可能在最近几天,就要来了。” “以前的嘉余市舶司提举大人,是皇帝的八弟,景王爷。” 那位长者是来嘉余府看望亲友的,该不会是来看望景王爷的吧?新的提举大人要到了,景王爷肯定是在今天离开嘉余城的。 不管那位长者是谁,他帮过她,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认识的人,如此,她定要尽力为他医治好。 秦璃一脸自信的看着三公子,道: “带我去看看,我一定不会令你们感到失望。” 以前还在她家的时候,她就对三公子说过,说他救过她,她定会尽力报答他。在未来的日子里,不管他遇到了什么事,都可以说给她听。 无论是难的,还是易的,她都愿意听他说说。 在她的印象中,自她认识三公子以来,他没在她面前提过,他遇到了什么难事。若是非得要细细的算一下的话,他今天说的这事儿,勉强算是其中的一件吧。 三公子感激的看向秦璃,道:“阿璃,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会对你感到失望。” 郭氏面露难色,对三公子说道: “三公子,在那儿,还有其他的医者么?” 秦璃很快明白了郭氏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着,她一女儿家,去给人家医治,不大合适。 毕竟在这个时空,有些人总会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比如男女授受不亲这些的。 但在她看来,她是要去为患者医治的,救人要紧。可以先不分男女。 就与三公子之前在秦璃落水后,毫不犹豫的跳下水去。将秦璃救起,是一个道理。 秦璃耳边传来三公子的话语: “秦伯母,在我那儿,暂时只有胡郎中一位医者。” 第四十五章 护她安好 郭氏一听说,胡郎中还在那儿,倒也感到放心了许多。对三公子说道:“好,老身先去嘉余客栈等璃儿。” 他们家的马车还停在嘉余客栈那边,是得过去等着。 再者,白云瑶也是未出阁的女子,郭氏身为长辈,还是她带着云儿一起出来的,就不能让云儿去见陌生的男子。 白云瑶明白郭氏的想法,感激的看了郭氏一眼,心想,秦伯母待她真好。 秦璃也瞥见了白云瑶眼神里的感激,只在心里偷笑了下。有些事儿,在她看来,那都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因为白云瑶和郭氏都是纯古人,就和她的想法有些不同。 三公子只见秦璃一双柳眉轻轻扬起,眼里含笑,唇角勾起了甜美的弧度,不禁也跟着轻松的笑了笑。 她的笑容干净,总是能打动人心。 在近段日子里,他一看到她的笑容,总会莫名的觉得心里很暖。 三公子的一双星目里,映照着秦璃的清丽面容,眸光渐渐变得幽深。 直到跟在三公子身边的一位男子,对三公子说了句话,“三公子,要不,我就这去码头雇一辆马车,好送秦夫人她们前往嘉余客栈。” 三公子听了,才回过神儿来,道: “好。” 秦璃也注意到了,三公子刚才走神儿了。她以为是三公子想救那位长者心切,又担心她的母亲不会让她去,这才走神儿的。 她看向嘉余客栈所在的方向,轻声对郭氏和白云瑶说道: “母亲,云儿姐姐,咱们先去码头乘坐马车。” 郭氏道:“好的,璃儿。” 秦璃跟着她们一起下了趸船,赶到码头,果然就见到了一辆豪华马车。在三公子为她们打开车厢的门后,她们依次坐了进去。 在三公子关上木门前的那一刻,秦璃蓦地瞥见,在前方不远处,有一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付煜。 秦璃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心想,姓付的那个混帐东西,之前不是在离开趸船后,就去画舫船上购物了么?这会儿怎地下船了,还站在马车附近。 他该不会是在看到了三公子之后,才故意跟过来的吧? 待马车前行之时,秦璃把自己见到了付煜的事,如实说给郭氏听了。 郭氏颇不以为意,道: “那个姓付的不是去画舫船上看宝石了么?这才过去了没一会儿,他会舍得下船来?璃儿,肯定是你看错了。” 去一次画舫船,要付茶水钱,在听曲儿后,还得给那些女子们赏银。付煜并不是太爱挥霍钱财的人,在郭氏看来,付煜若没有重要的事儿要办,是不会离开画舫船的。 秦璃猜出了郭氏的想法,可她并不认同郭氏的观点。 “孩儿真没看错,母亲。”秦璃十分笃定的说道。 坐在郭氏身旁的白云瑶听了,一脸真诚的看着郭氏,道:“秦伯母,璃儿妹妹真没有看错。因为我方才也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位男子,长的确实是很像付煜。” “好了,云儿,就算你们都没看错,就当你们说的那个人,真就是付煜。可有我在你们身边,你们有甚好顾虑的?” 郭氏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了霸气。 秦璃和白云瑶听了,只好不再说什么。 待秦璃乘坐马车来到客栈的门口,下了马车,就有一位妇人前来迎接她。 妇人站在原地行礼,道一声:“秦姑娘,得罪了。”便拿出一块儿黑色布条,轻轻蒙上了秦璃的双眼。 “老身奉我们家小姐之命,前来迎接秦姑娘,上楼去为我们家太老爷医治。为秦姑娘蒙上双眼,也是……”为了秦姑娘好。 秦璃在心里冷笑了声儿,都用布条蒙上她的双眼了,还让她去瞧个什么瞧?不能观察人家的面色,如何为人家医治? 但她没空和这位妇人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儿,表示她知道了。 三公子的话语从她身后传来: “阿璃,我会跟你们一起上楼。到时,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妇人焦急的劝道:“三公子,可使不得,我们小姐说过……” 三公子冷冷的道:“秦姑娘是本公子请来的,本公子自当护着她周全。” 妇人不再吱声儿。 秦璃在心里感激三公子,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道: “多谢三公子考虑的周全。” 虽然在此之前,三公子没和她说,他请她来,有人会为她蒙上双眼。但人家这么待他,兴许只是考虑到,她是一位女子,得避嫌。 在这些方面,她并不怨三公子什么。 妇人的声音响起:“秦姑娘,老身扶着你上楼去。我们家小姐就在雅间里,在那儿照顾着太老爷呢。” 秦璃没有拒绝。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在上楼梯的时候,秦璃只听到三公子对妇人说道:“慢些,再慢些。秦姑娘受过伤,还没完全康复。” “小心,阿璃,别碰到头。” 三公子好心的提醒道。 秦璃微笑着答应,“好,好,多谢三公子。” 能有位好友在身边提醒她,让她要注意安全,令她感到很温暖。 没一会儿,她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妇人的话语再次响起: “小姐,奴婢将秦姑娘请来了。” 秦璃等了约莫有三分钟,才听到陌生女声:“你且去门外守候着,在我祖父还没醒来之前,不可让任何人靠近雅间半步!” “是,小姐。”妇人承诺道。 “三公子,还请您多多海涵。”陌生女子说道。 “阿璃是我的好友,我必须留下来,在这儿照顾着她。”三公子的话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那好,您留下来。”陌生女子有些无奈的道。 秦璃坐在靠背椅上,对被称为“小姐”的人说道:“你们让我来,却蒙上了我的双眼,怕不是想请我来为你祖父医治的吧?” “听三公子说,秦姑娘能为自个儿开药方,还能通过闻药的味道,知道汤药里有没有毒。本姑娘请秦姑娘前来,只想让秦姑娘帮忙瞧瞧,那位郎中为我祖父抓来的药里,都有些什么药。” 说罢,亲自端着一碗汤药,坐在秦璃身旁,好方便让秦璃闻到汤药的味道。问道:“药给秦姑娘端来了,那么,就请秦姑娘如实相告。” 秦璃听的出来,这女子的话语的弦外之音,是说为她祖父医过病的胡郎中,很有可能在她祖父的药里放过毒药。 若非如此,只怕那位姑娘也不会请她来。 第四十六章 倾城女医 秦璃嗅了嗅药的味道,有哪些药物,心里就有数了。不过她并不想太早的说出来,因为这位女子给她的感觉,是很有心机的。 人家这般待她,刻意的刁难她,想必也是有什么原因的。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她不想知道。但她只知道一点,不管是谁请她来办事,都得尊重她。 这女子并没做到这一点,她也犯不着对人家客客气气的。 秦璃伸出右手,以食指尖轻轻叩击茶几的桌面儿,待她听到那位女子的问话声,“秦姑娘”之时,才说道: “这位姑娘,你让我通过闻药的味道,好说出都有哪些药物。这于我而言,易如反掌。但在我说出真实的答案之前,我想问你两个问题。还请你坦诚相告。” “好,你问。”女子没有犹豫,答应了。 秦璃问道:“你的祖父在最近几年,一直在饮一种药酒。他脾胃不好,饮那种药酒,于他没有半点益处。这事儿,可有哪位郎中对你们提起过?” 虽然她不知那位长者究竟是谁,但她在来到客栈后,哪怕被蒙上了双眼,也能感受的到,客栈里很是清静。 嘉余客栈乃是嘉余城之中,最为豪华的一家客栈了。人们来嘉余城游玩,想来嘉余客栈入住,若没有官府的人相助的话,怕是都预订不到房间的。 但在今天,她一来到嘉余客栈,就感觉到,这边没住多少客人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为了给那位长者医治,故意把住在客栈里的其他的客人们,都给转到其他客栈入住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再者,三公子也说过,除了她之外,这里还有一位医者,胡郎中。 她在来到客栈之后,并未听到胡郎中的声音。看来,胡郎中并未守候在长者身边,照顾那位长者。 只是她也不清楚,胡郎中在为长者医治之时,有没有将长者饮用过一种药酒的事,如实说给长者身边的人们听。 她在闻了闻药物的味道后,就知道,郎中给长者开的药,都是些温中健胃的药。哪儿有什么毒药? 秦璃等了约莫有五分钟,也没等到那位女子回答一个字,心里难免感到不悦。女子这么做,是在故意浪费她的时间。于是再次问道: “这位姑娘……” “秦姑娘,你若是答不上来,我也不会怪你,大不了再寻个人来瞧瞧便是。但你顾左右而言他,在这儿瞎耽误工夫,又是为了哪般?” 女子的话语透着责怪的意味。 秦璃在心里冷笑了声儿。这人无非是想说,她不是个医者,之前所说的,她有怎样的本事,那都是她在骗三公子的。她问女子问题,在女子看来,只是以为她在敷衍女子,想转移话题而已。 这是在怀疑她的能力。 秦璃正要说话,却听到了三公子的话语: “秦姑娘是本公子的好友,你不可怠慢她。快给秦姑娘道歉!” 女子不卑不亢的说道:“三公子,我只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而且您也知道,我但凡是还能再想出其他的法子来,也不会劳烦你们请她来。” 秦璃耐心的听着,待那位女子不再吱声了,她把她在闻了药味儿后,所知道的一些药物的名称,全说给女子听了。 “好,我说给你听。你给我闻的这汤药,是由黄芪、芍药、生姜……等药物,熬成的汁。这些药物里,并没哪一样药物是毒药。但你的祖父还未醒来,也就无法服药。你可以让郎中试试,给你的祖父扎针……” 在话语落下后,秦璃听到了女子的哭声,很是悲凉。 “是我错怪你了,秦姑娘。我原本以为,我祖父在家之时,都还好好儿的。却在来了嘉余城之后,忽地就昏倒了,肯定是这边的医者,大多都是庸医。因为胡郎中给我祖父配过丸药,我知道。” “对于陌生的郎中,我总是感到不大放心。这不,才在三公子他们离开客栈之后,让人看着胡郎中。在三公子他们回到客栈之前,任何人不得开门,让胡郎中离开客栈。” 秦璃听明白了,女子那么做,等于是间接的把胡郎中给关起来了。 胡郎中与她的父亲是好友,也帮过她和她的家人们好多忙,是她的恩人。听到女子说了这事,她不禁气的双肩颤抖,道: “你凭什么让人看着胡郎中,不让他离开客栈?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嘉余府,每天前去找他医治的患者,都有多少?你这么无理取闹,可有考虑过那些患者们的感受?” “我……这就让人放他出来。” 女子歉疚的说道。 秦璃很快听到了开门声,知道那女子已经出了门,这下赶紧问道:“哎,那我呢?” 女子在此之前,让人蒙上了她的双眼。无非就是怕她见到了女子的真实面容。女子这会儿要出去了,难道不该让人解开布条,好让她的双眼舒服点? 话语刚刚落下,秦璃只感觉布条被人解开,可很快又被人用双手给轻轻蒙上。 她闻到了锦蝶兰的香味,知道蒙上了她双眼的人,定是三公子无疑。不大明白,三公子为何会这么做。问道: “你为何要蒙上我的双眼?” “想知道,若是我蒙上了你的双眼,你会不会知道,是我。” 三公子说罢,轻轻移开双手,以右手食指尖轻触了下秦璃的下巴。幽深的眼神注视着秦璃的面容,这女子拼命眨眼,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她的脸仅有巴掌大小,是很好看的瓜子脸,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用言语无法形容那种精致与美好。 她垂眸之时,他只感觉她眼睫如扇。 他很想轻轻拥抱住秦璃,却忽地瞥见她脸颊在微微泛红。一时之间,他心里如同有千万只蝴蝶在飞舞,每一只蝴蝶,都飞入了她心中。 “又不是初次相见,你害羞什么?”三公子以指尖抬起秦璃的精巧下巴,好让她注视着他的双眼,不可以回避他看向她的眼神。 秦璃只感觉面颊在发烫,不禁尴尬的瞪了三公子一眼,“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再不会有谁,像你这么不正经。” 真是的,没事碰她的下巴做什么? 虽然她是和姓付的混帐东西解除了婚约,可在这个时空,规矩如此之多,他怎能不遵守? 三公子轻轻移开右手,却用双手按住了秦璃的双肩,幽深的视线锁住秦璃娇俏的容颜,一本正经的问道: “阿璃,我只是蒙上了你的双眼,好好儿的看了看你。在你看来,我就不正经了?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以后,我该怎样待你,才算够正经?” 第四十七章 我赵笙只对你这样 秦璃听到三公子这么一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见三公子一脸真诚的样儿,似是在期待着她的回答。只好委婉的说道: “诚如你所言,咱们是好友。额,这个好友么,可以在一起愉快的聊聊天,各自都说些身边的趣事给对方听听。呵,就像这样儿,挺好。” 在秦璃说话时,伸出双手,给赵笙比划了个手势:左手与右手之间,空出了一个巴掌的距离。 是想以此告诉三公子赵笙: 朋友之间,就像这样儿,保持一点点应有的距离,不必离的太近。 赵笙的眸光渐渐变得暗淡,却只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看着秦璃,一字一顿道:“阿璃,我赵笙有生之年,只对你这么不正经过。今后,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儿。” 秦璃眼神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在此之前,三公子在她家之时,亲口告诉她,他的母亲叫他阿绥。 今天,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儿,又说出了他的名讳。 不难知道,他对她,有多真诚! 只是她转念一想,他身边的人们,包括他的师父在内,都是称呼他为“三公子”的。想必在这嘉余之地,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人,肯定很少。 秦璃微微摇头,想告诉赵笙:你这样儿可不好。 一瞥见赵笙坚毅的眼神,秦璃很快读出了一个信息:阿璃,我是认真的。 秦璃怕赵笙再说出更多,与他的身世有关的事,赶紧轻声劝道: “阿绥,快别说了,外面儿还有人。” 赵笙的双眼里悄然闪过一丝欣喜,原来,他的真实身份,阿璃早就知晓。如此,他倒也不必给她解释太多了。 他轻松的笑笑,道: “阿璃,无碍的。如今在这客栈里住着的人们,几乎都知道,我是谁。” 既然他们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没必要担心,他对阿璃所说的话,会被其他人给偷听到。 “我不仅不怕他们会偷听到,甚至还盼着他们能听到,我对你所说过的话。到时,他们若是帮我说出去了,于我而言,反倒还是一件好事。” “你……”秦璃忍不住睨了赵笙一眼,不太明白他的想法。 他的话语的意思,是说,他以后还有可能会碰她的下巴。这事儿,若是被他未来的王妃知道了,还不得恨死她? 而她,也只是把赵笙当成好友,从未对他有别的想法。 秦璃低声问道: “三公子,你怎能这么想?” 若是站在门外的那个女仆,就是之前蒙上了她的双眼,带她上楼来的那个妇人,听到了三公子对她所说的话的话。那人只要把这些话一传出去,必然会被皇城之中,那些爱慕着三公子的人们给听到。 到时,爱慕着三公子的那些女子们,只怕会组团来嘉余城,找她算账。 有付煜那人招惹的些情敌们,都够令她感到头痛的了。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又因为三公子的原因,再多招来一些情敌。 远的不说,就说说爱慕付煜的褚知府的女儿,褚心嫣,便是其中一位。 褚心嫣虽然受伤了,在家养伤,可褚心嫣身边的女仆任氏,今天在趸船上遇到她了,不还故意找过她的茬儿? 爱慕付煜的那些女子们来找她算账,是因为她家里人给她安排了那桩婚事。在这方面,她感到有些无奈。 可是三公子赵笙这边儿,她却可以选择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就提前把话说明白。 如此,就免得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再遇到某些奇葩。 来到了这个时空,她暂时只有一个想法,在嘉余之地好好儿的当一个医者。拥有事业,赚点小钱,让家人们过的更好。 赵笙疑惑的看着秦璃,不大明白阿璃心中的想法,问道: “为何不能?” 秦璃如实说道: “我和付煜之间的事,想必三公子你也知道。” 赵笙偷笑了下,当是有多大个不得了的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知道,可那又如何?你和他的亲事,不是早就退了?” “是,是退了。可我想说的,不是退了亲事的事。而是说,有些事,并不是说我把亲事退了,就不会再发生了。” 秦璃心里有些焦急,解释起来,有点语无伦次。 不过她明白赵笙的想法,是想说,她把亲事退了,他想对她不一般,付家的人们管不着。 只是她想说的,是情敌的事。 赵笙却不会明白。 赵笙微微思索了下,看向港口所在的方向,问秦璃道:“你该不会是想着,你退了亲事,他心有不甘,会在暗中做出什么于你不利的事?” “你怎会知道?”秦璃难免感到错愕。 这个三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她在想什么,原来他会看出来。 赵笙颇不以为意。 不难猜想的到,阿璃所说的事,应该是之前发生在趸船上的那点事。他都知道了,那是褚家的一位女仆,在故意为难阿璃。 阿璃退掉了她与付煜的亲事,这几乎是全城人皆知的事。褚家的女仆刻意刁难,有可能与付煜有关,还有可能与付煜无关。 赵笙说道: “你所顾虑的事,无非就是那么点小事。在我看来,任氏今天所做的事,应该与付煜无关。你可能还没听说,褚心嫣在从你家回去之后,褚夫人就去找褚心嫣的生母,要了六百两银子。” “任氏是褚心嫣的乳娘,见到你了,故意为难你,也是为了想从你那儿讹到银两,好拿出一些去给褚心嫣。” 赵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还多收了一百两?”秦璃心想,褚夫人到底不是褚心嫣的生母,对褚心嫣真心不怎么样。所以问了这么一句。 她让褚心嫣赔偿五百两银子,褚夫人却去找褚心嫣的生母,要六百两银子。 “对,是多收了。”赵笙丝毫没有同情褚心嫣之意,道: “但你要这么看,若不是褚心嫣在外惹是生非,就不会发生那么些事。褚心嫣让褚家人的名声受到了影响,褚夫人身为家里的女主人,有权对褚心嫣们两母女,做出一些惩罚。” “在我看来,别说是褚夫人才只找她们收了六百两银子,那就是找她们收一千两银子,再把她们逐出褚府,都不为过。” 听了这话,秦璃忍不住偷笑了下。 真没想到,三公子还会谈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一时感到好奇,问道: “褚夫人是家里的女主人,这话不假。只是褚心嫣的生母,毕竟是褚知府的妾室。褚夫人在赶走褚心嫣们两母女之前,是不是得提前知会褚知府一声儿?否则,若是褚知府追究起来,就不大好了。” 赵笙听后,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的眼神看向秦璃,问道: “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能做主的话,那还叫家里的女主人?” 第四十八章 一夫一妻 医女福妃荣华路正文卷第四十八章一夫一妻秦璃在心里偷笑了下。 某人真不愧是一位皇子,到底是在皇宫里生活过的,把女主人都有哪些权力,都弄的明明白白的。 赵笙悄悄的瞥了秦璃一眼,发现她唇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应该很不错。很显然的,他的看法,得到了她的认同,心里也为之一悦。 秦璃只见赵笙笑了,他一笑,她心情也跟着变得轻松了些。于是说了几句心里话给他听: “你说的对,女主人么,是该有那些权力的。但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永远都会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女主人有权赶走妾室,以及妾室所生的女儿……” “哈哈。”赵笙又忍不住伸手轻触了下,秦璃的下巴,让这小女子看着他的双眼。好知道,他的眼里只有谁。 秦璃伸手去移开赵笙的手,他却伸出另一只手,攥紧了她的手腕,低沉的男声响在她耳边: “阿璃,我会永远记得我今天所说过的话,不可能忘掉。还有一句,我也得说给你听:我赵笙娶亲,一生只娶一次。家里只会有我的娘子一位女主人,在我身边,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任何女人。” 一听这话,秦璃的脑海里飘过了一排排问号,以及一排排感叹号! 她是真的被惊愕到了,以至于她差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从前在新世界之时,也看过一些史书。某些皇帝们,不管是不是明君,只有一个女人的皇帝,并不是没有,而是少的可怜。 也不知赵笙未来的王妃,是修了几辈子,才修来这么好的福气,能遇到赵笙如此专情的皇子。 秦璃只在心里道:但愿全天下的男子们,都能像赵笙一样,执行一夫一妻制。 那样儿的婚姻制度,才理想,才美好。 在新世界之时,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制,夫妻恩爱,不知有多美好。可如今在这大宁皇朝,除了她自己的父亲而外,还真没见到几个年轻的男子,像赵笙这般专情的。 赵笙从秦璃看向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欣喜,轻声问道:“阿璃,你说……” 门外忽地传来急促敲门声。 赵笙一双剑眉微微挑起,不悦的看向木门那边,问道:“又有何事?” 话语里透着明显的不耐。 门外传来女子请求的话语:“三公子,我去开了门,让胡郎中为我祖父扎针。可胡郎中就是不愿……” 女子一说起这事儿,就哭了起来。 赵笙听到了哭声,仍是没开门,坐在茶几边问道:“你老大不小了,别遇事儿就哭哭哭。胡郎中不愿意,你再去请。” 站在门外的女子说道: “不,我不敢。三公子,你就帮我跟秦姑娘说一声儿,请她帮我去劝劝胡郎中吧。他们都是嘉余之地的人,而且胡郎中上次在府衙之时,还为秦姑娘作证过。让她帮我劝劝,胡郎中一定会听她的话的。” 秦璃听了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 凭什么让她去劝,去请? 人家胡郎中是个医者,但人家也有自己的尊严。那个长者的孙女,也就是站在门外的那个女子,只是怀疑胡郎中的医术不够高,就把人家关了起来,不让人家出来。 以胡郎中的个性,没跟女子理论,都已经算是对她好的了。她还想,胡郎中去为她的祖父医治,呵,怕是在做梦。 当秦璃在思考着这事之时,赵笙也在看她。只见她撇嘴了,就知道,她不想去帮那个人。 女子站在门外恳求道: “三公子,请您帮忙开开门,让我进去和秦姑娘说说。可好?” 秦璃正打算站起身,去开门,却见赵笙仍然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知道女子和那位妇人都站在门外,也不敢告诉赵笙: 松手。 只好给赵笙递眼色,是想让他放开手,好让她去为那个女子开门。 赵笙坏坏的笑了笑,“要走,咱们一起走。” 秦璃急的快要哭了,若是他就这么拽着她的手腕,和她一起走出去了的话,别人会怎么看待她? “不。”秦璃连连摇头,这可不行。 门外传来妇人的话语,“秦姑娘,你就帮帮我们家小姐,帮她去劝劝胡郎中,为我们家太老爷医治吧。你若是帮了我们这个忙,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秦璃凑近赵笙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其实就算胡郎中不为那位老人扎针,那人一样能醒来。” 赵笙相信秦璃所说的话,因为他清楚她的能力。 在她被人蒙上双眼,说出了那个女子端的汤药里,都有哪些药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看到了女子拿在手中的药方。 阿璃所说的那些药物名称,与写在药方上的药物名称,完全一样。 再者,阿璃在卧房中画的药草花的图,由她的母亲拿到书房,也给他和他师父看过。他记住了一些珍稀药材的名称,回去之后,问了一位太医,那人都说,很少见到。 太医都很少见到的药材,阿璃却能画出那药材的图,备注一下药材用途,很是不易。 赵笙轻声问道:“那你不早些跟她说?” “她那么刁钻,让她着急着急也好。”秦璃抬眼看了看窗外,眼神里闪过一丝歉疚。母亲和云儿姐姐还在马车里等她呢,她却在雅间里,同赵笙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让母亲和云儿姐姐等着,多不好。 念及昏倒了的那位长者,是她的恩人,于是主动告诉赵笙道: “要不,借笔墨纸张一用,我为老人家写个药方。你一会儿让人帮他去抓点药,煎好了,等他一醒来,就喂给他服用。不出三日,他定能康复。” 赵笙只瞧瞧秦璃这一脸自信的样儿,都很是佩服她。 但又舍不得松开她的手腕,就怕这一松开,她立马会跟他说,她得走了。若是想再抓住她的手腕,只能再寻个机会。 他自己也不知,在未来的日子里,他是否还能有这般的好运气,能再次离阿璃如此之近。 “阿璃。”赵笙很是难舍的看了秦璃一眼,“我……” 秦璃着急着想回家,就盼着赵笙赶紧去给她找笔墨纸砚,好方便她写个药方的。结果却见赵笙动都没动,急的都恨不得拍自个儿脑袋了。 “三公子,你倒是帮我拿去啊。” 赵笙轻轻一咬牙,道:“好。”随即问道: “那我若是有事儿相求,你会帮我么?” 第四十九章 天天都能见到你 医女福妃荣华路正文卷第四十九章天天都能见到你秦璃欣然一笑,“咱们是好友,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能帮你的忙,是我的荣幸。你快说,你有甚事?” 听了这话,赵笙感觉自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不再顾虑什么了,轻轻松开了手。 “我想天天都能见到你,阿璃。” 秦璃轻松的笑笑。心想,三公子这人,够可爱的。 “好啊,咱们是朋友,想见,随时都能见。”秦璃一本正经的说道。 雅间内又传来了那位女子的话语:“三公子,我祖父还没醒来,胡郎中不为他医治,我可该如何是好?三公子,还请你帮帮我……” 赵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给秦璃递了个眼色,是想说,只有那个女子最惹人烦。若是那个女子好好儿的去跟胡郎中说说,不就不会发生这么些事? 秦璃抿唇笑笑。 她是明白赵笙要表达的意思的,但这些事儿,还得他自己去跟那个女子说。她一个外人,自是不好说什么的。 很快的,赵笙走到木门背后,为女子打开了雅间的门,说道:“你能不能跟秦姑娘学着点儿,稳重一些?” “我……行。” 女子唯唯诺诺的。 秦璃趁着赵笙在与女子说话时,迅速走出雅间。但是女子身边的那位女仆走上前来,恳求道:“秦姑娘,求您帮吾等去跟胡郎中说说,请他帮我们家太老爷医治。多谢秦姑娘了。” 妇人给秦璃鞠躬行礼。 “好。”秦璃在说话时,以双手护着自己双眼,对妇人说道: “但有一点,你们不可以再蒙上我的双眼,否则,我可要反击了。” 妇人面露难色,想了想,才道:“这个……,还请秦姑娘别跟小姐提起这事儿,小姐不愿意有人看到她的真实面容。” 秦璃在心里冷笑一声儿,很想告诉妇人,你当你家小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谁都盼着去看看她呢? 不过就是身份尊贵了些,就顾虑这,担忧那的。凭什么蒙上她的双眼,她若是把他们家小姐的双眼给蒙上,那人能乐意? 只是秦璃没说这些。 因为她还记得,妇人之前站在门外之时,对她说过,若是她帮了他们的忙,妇人就会告诉她一个秘密的。 她很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但心里也明白,以胡郎中的个性,他若拒绝了为谁医治的话,那谁就是拿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也是不会答应谁的请求的。 秦璃走进一间客房,在里面见到了胡郎中,以及守在客房里的一位长者。那人,是她从前在府衙之时,就见到过的,应该是昏倒了的那位长者身边的人。 秦璃站在客房里,面对着那位老人和胡郎中行礼,本是只想做做样子,劝劝胡郎中的。但她一抬头,就迎上了胡郎中那期盼的眼神。 她看的出来,胡郎中是想告诉她,他想离开这儿了。 可她还是好心的劝了劝,“胡伯父,我听说您也在这里,我来,是想请您去帮忙为那位老人家瞧瞧……” 如她所料,胡郎中拒绝了。 理由只有一个:长者的晚辈不够尊重他,没把他当一个医者来看。 秦璃不再强求。 若是人家怀疑她的医术不够高,还认为她的人品有问题,担心她在药里下毒的话,那她也是不会给人家医治的。 不管怎样,人么,都是有尊严的。人家不尊重自己,那自己又何必要给人家面子? 正当秦璃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却听到了轻微脚步声。抬眼一瞧,只见是赵笙带着那位长者的孙女,以及另外几位年轻男子,已经来到了客房门口。 秦璃如实说道: “三公子,我去劝过胡伯父了,这事儿,我也无能为力。但我能理解胡伯父的不易,还请那位姑娘莫要再为难他。” 赵笙会意的道:“放心,阿璃,我会跟胡大夫说明白的。” 之前还在雅间之时,阿璃就和他说过,那位老人家会在天黑前就醒来。而阿璃告诉过他,应该用哪些药,他也全都记住了,这会儿也派人去抓药了。 只等到那位老人家一醒来,他就能让他师父端着药过去,照顾老人家服用了。 赵笙走近胡郎中,对他行礼,道:“……还请您多多包涵。” 胡郎中也对着赵笙行礼,只说道:“三公子言重了,胡某可没那么想。……那好,胡某这就告辞,回医馆去了。三公子若是有什么事,是胡某能帮的上忙的,随时都可以派人去找胡某。” 说罢,又对着三公子行礼,胡郎中转身就离开了客房。 只见胡郎中走了,那位蒙了面的年轻女子才问秦璃: “你跟我说,要我找胡郎中去为我的祖父扎针,他便会醒来。可你却对三公子说,即使是不用医者为我的祖父扎针,他一样能醒来。你为何不在一开始之时,就跟我说真话。害我如此着急?” 秦璃看向那位蒙了面的女子,难免在心里感到不悦。可还是没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淡淡的道: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话,你一定听说过。你可以让人蒙上我的双眼,害的我不舒坦,我为何要真诚的待你?” “强词夺理!”女子怒了。 “好好儿跟秦姑娘说话。”赵笙不乐意了。 秦璃摆了摆手,以此来告诉赵笙,没什么。她对女子说道: “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真实面容,大可以在屋子里拉上帘子,你躲到帘子后面儿去,就好。可你让人蒙上我的双眼,算怎么回事?我没怨你过分,你还先怨起我来了,哪有这个道理?” 不想在这屋子里多停留一秒钟,秦璃抬脚就走出了客房。 之前搀扶着秦璃上楼来的那位妇人,又跟了上来,拉着秦璃的手,说道:“秦姑娘,老身送送你。” “不必了。”秦璃拒绝。 “老身有件重要的事儿,得说给你听听。”妇人一脸真诚,道。 秦璃知道,妇人所说的,想跟她说件事,乃是想跟她说一个秘密。微微点头,“嗯,你说。” 妇人看向港口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在你们坐着马车,来到客栈之后,没过多久,老身就听说了一件事儿,有人跟踪你们。” 听了这话,秦璃最先想到的那个人,就是付煜。但她却没说出来,佯装疑惑的问道: “不能吧?许是有人看错了。” 第五十章 给我离他远远儿的 医女福妃荣华路正文卷第五十章给我离他远远儿的妇人很是笃定的说道: “告之老身这件事儿的人,跟了太老爷多年,很是忠心。他断然不会看错,也不可能对老身说谎。老身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劝劝你,以后出来了,能避开付公子他们一些,就离的远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璃冷哼一声,“知府的女儿犯了错,故意伤害他人,当然是应该惩罚知府的女儿,而不是惩罚知府大人。我又没犯错,何必躲着人家?” 妇人只见秦璃不愿意听劝,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可是褚心嫣的生母是谁,你知道么?” “是褚知府的妾室。”秦璃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道。 “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妇人好心的告诉秦璃道: “老身这么跟你说吧,褚心嫣的生母,可是安王爷心心念念的红颜知己,早年名动皇城的歌女——尚小小。” 秦璃听了,也只当没听见。再有名气的歌女,在嫁给褚知府之后,也就只是褚知府的小妾了。 难道这妇人是想告诉她,因为她得罪了那个歌女的女儿,就间接的得罪了安王爷,以后走路还得小心点儿? 妇人看了看秦璃,从秦璃那不屑的眼神里,也猜出了秦璃的心思,道: “安王爷,是皇上的胞弟。太祖皇帝,是皇上的兄长。他们三个人,可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早年,安王爷跟着太祖皇帝一起征战南北,立下过赫赫战功。如今的皇帝,也一直都待安王爷极好。” “褚心嫣的生母,是安王爷心仪着的女子,哪怕她只是京城的一名歌女,可安王爷并未因为她的身份卑微,而对她不好。相反的,安王爷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理解。” 秦璃听了,道:“安王爷是皇帝的弟弟,是宫中的人。无论他有多爱尚小小,都只能娶她为侧妃,而不能让她当正宫王妃。因为皇家的规矩不允许。” 妇人只见秦璃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道: “是,安王爷想娶尚小小为妃,遭到了他的兄长的反对。只能将尚小小养在王府之中,还像从前一样爱她,护着她……” 直到在多年之后,安王爷的一位好友,褚珩应邀前去王府,与安王爷对弈。 安王爷让尚小小抚琴一曲,也好让褚珩听听。 尚小小跟了安王爷多年,对于安王爷让她做的事,不管是怎样的,她都会欣然同意。 那天,尚小小抚琴一曲,得到了安王爷和褚珩的夸赞。 褚珩陶醉在琴声中,旋即吟诗一首,很是应景。安王爷甚是赏识褚珩的才华,特意告诉家里的看守们,随时都欢迎褚珩去安王府做客。 自那日之后,褚珩成了安王府里的常客。有了更多,能近距离接触尚小小的机会。 “就这样儿,安王爷对褚珩很是放心。有时他要陪皇上巡视江南,一出来,就得在嘉余府呆上十天半月的。在那期间,他也会写书信告诉褚珩,抽空去王府里陪陪尚小小,听她抚琴。” 秦璃在心里冷笑了声儿,那个安王爷,怕不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才做出那么个决定的吧? 若是他真的很爱一个人,就算他不能把尚小小那个歌女带在身边,但也不至于给褚珩机会,让褚珩去接触他心爱的女子吧? 换句话说,若是安王爷不在皇城之中的王府里,假如他有了王妃。那他会写书信给褚珩,让褚珩去听安王妃抚琴? 荒谬! 妇人说到这里,还是没听到秦璃说什么,心里难免感到疑惑。她眼神复杂的看向秦璃,问道: “秦姑娘,老身说这些事儿给你听,都是为了你好。你想啊,老身让你远离付公子,远离他的相好褚姑娘,以及褚家的所有人们,全是因为老身在为你着想。你和他们斗,是斗不过他们的。” 秦璃将妇人上下打量一番,由衷的说道: “不得不说,你对你们家小姐,还是很忠心的。你着急着赶出来,说要送我,也只是想把你们小姐没说的话,转告给我。” 妇人虽然没把那个故事讲完,但她却能猜想的到,故事发展到最后,会是怎样的了。 可能是安王爷在回到皇城之后,告诉褚珩,说既然他与尚小小情投意合,就成全了他们,让褚珩把美人娶回家。 如此,褚珩乐意娶,尚小小也没有理由不嫁,还能给未来的安王妃吃一颗定心丸。 多美的事儿不是? 那时的安王爷有没有王妃,她不太清楚。但她能明白妇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说,无论尚小小如今是谁的女人,安王爷都还惦记着尚小小在。 她找褚心嫣理论,害的尚小小因此赔了些银两,这些事儿,早晚会被人传到安王爷耳中。到时,必然会对她不利。 对她不利都还是事儿小的,关键是会对三公子不利。 妇人都说过了,皇帝都是待安王爷很好的。那么,三公子一个晚辈,因为她的事,去找过褚家的人们评理,还让人家带了褚心嫣去她家,给她赔罪。 这事儿若是被安王爷知道了,肯定也会对三公子有看法。 “秦姑娘,这些话,只是老身想对你说的,与我们家小姐无关。还有件事儿,老身没说。这会儿就说与秦姑娘听听。其实,早年,是由安王爷做媒,让尚小小与褚珩在一起的。” “褚珩在娶了尚小小之后,从一个七品芝麻官,一路升迁,做到了三品官儿。”妇人说到这里,眼神里闪过得意的笑意,道: “你不信可以去问问石大人,褚珩自从娶了尚小小之后,有没有去偏远的地方就任?老身可坦诚相告,褚珩那人啊,还真只在皇城和嘉余府等好地方,做过官儿呢!” 得知了这事,秦璃狠吸了口凉气。 如她所料,褚珩那个人不简单。不过也不像是付煜那种人。至少褚珩还是让元配夫人当家的,没有发生宠妾冷落妻子的事儿。 妇人冷冷的道: “三公子曾为你的事,去过褚府,命令褚家的二女儿给你去道歉。这才是他惹怒了安王爷的原因。三公子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反而还要因为你和姓付的那些人的事儿,连累了他。” 秦璃隐隐咬牙,“你这妇人,一派胡言。” 妇人眼底流露出一抹愤恨,压低了声音道: “你对宫中的事,知之甚少。好多事儿,你不知,老身并不怨你。但老身送你出来,只想奉劝你一句:你若不想害的三公子错失东宫之位,就给我们离他远远儿的,莫要再来祸害他了!” 第五十一章 教训一通 秦璃只见妇人如此恨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分明是为了他们家小姐才来送她,说这些话给她听的。可是妇人却如此虚伪,坚决不承认。令她心里作呕。 本是对三公子没别的想法的,但妇人执意要这么说她,如此“看的起她”,她就不能令妇人感到失望。 环顾了下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走近,秦璃朝妇人勾了勾手指,是想让妇人走近她一点。 妇人想都没想,昂首挺xiong向前一步,近到握起拳头就能砸到秦璃的脸上。妇人看向秦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心想,这女子,不过就是长的还行,可哪里有他们家小姐秀丽端庄? 都不知三公子是怎么想的,会对这个病秧子好。 秦璃只见妇人瞧不起自己,气的隐隐咬牙。若不是看在那位长者帮过她的份儿上,才不会把药方告诉赵笙,让他派人去为长者抓药来。 这个妇人在背后嘲讽她,实在可恶。 妇人冷笑了声儿,道: “你最好给老身识相点儿,以后别再有事儿没事儿的来找三公子。你是什么身份,三公子又是个多尊贵的人,你自个儿心里还不清楚?” 秦璃忍住心里的怒火,傲娇的抬起下巴,对妇人说道:“你说话放尊重些,否则,可别怪我无情。” 妇人听了,只当是自己听了个笑话,根本都不信,秦璃敢伤害她。非得借此机会,再说几句。 “人家付煜都嫌你是个病秧子,不要你,三公子不过就是同情你,才待你好的,你却还赖上他了……” 秦璃不再容忍,趁妇人在说话之时,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小瓶药酒,往妇人脸上泼去。 妇人那张抹了脂粉的脸,直接被药酒给泼成了花脸。药水渗进眼角,妇人疼的直咬牙,却不敢吱声儿。 秦璃看到这个泼妇吃了苦头,很想问对方:你说我是病秧子,以为我好欺负? 这个妇人,自个儿在外都不注意形象,有何资格来训斥她? 妇人双手捂着脸,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一会儿抬起左脚乱踩几脚,一会儿又抬起右脚乱踩几脚,就没有一次是踩中了秦璃的脚的。 “你省省吧,妖婆!”秦璃冷冷的道。 她只见药酒顺着妇人的脸颊滑落,很快落到了,妇人的浅绿色华服的领子上,将衣领子给浸染成了血红色的。 药酒给妇人的衣服染了色,但是这血红色的药酒是无毒的,不会对妇人造成什么伤害。 秦璃抬起右脚,径直前往大院儿,好去乘坐马车回家。 片刻之后。 秦璃走到马车旁,只见驱车的小厮给她开了门,她上了车。 待马车的门被关上了,听到了车轱辘碾压道路的声响后,秦璃才把她和妇人之间的一些事儿,说给郭氏和白云瑶听了。 不过与三公子的身世有关的事,她只字未提。 她只说,长者是个很好的人,要不,之前在府衙的那会儿,也不会竭尽全力的帮她。可是长者那么好的个人,为何会有个不讲理的孙女,身边还会带个尖酸刻薄的妇人。 郭氏听了,也感觉秦璃说的那个妇人,很是惹人烦。道:“以后,不管是谁去请你来,都别来了。那个女子不识好歹,你帮了她,她和她身边的女仆还为难你,就很是过分了。” “好。”秦璃也是这么想的,赶紧答应了。 白云瑶抿唇笑笑,轻声问秦璃道:“若是三公子来请你,你也不过来瞧瞧?” 郭氏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但心里也清楚,她家璃儿和三公子,是不可能有其他的故事的。又不像云儿和昶儿,从小在一起长大,还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 秦璃看向白云瑶,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无论谁去请我,我都不会再过来瞧了。也包括三公子在内。” “好,我帮你记住了。”白云瑶伸手指向客栈所在的方向,以此来提醒秦璃: 在那儿的那个人,若是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话,肯定会很难受。 秦璃佯装不明白,故意试着转移话题: “听说昶儿弟弟要回来了,要不,咱们一会儿去绸缎庄看看?你也好挑选一些丝绸,为昶儿弟弟做身儿衣裳。” 白云瑶睨了秦璃一眼,“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娘为我们做了那么多衣裳,还去逛什么绸缎庄?倒是你,有些日子没出来逛了,肯定是想去逛一逛,看看有些什么好物件儿,就买回去。” 只见白云瑶不再提三公子了,秦璃心里窃喜。一路上,就这样和白云瑶聊天,很快把那位女子和妇人对她说过的话,都给淡忘了。 翌日清晨。 秦璃吃了早餐,服药之后,趁郭氏还没走出房间,跟郭氏打听一些消息。 “娘,我昨晚好像听谁说,爹去找过石叔父。不知爹在见到石叔父之后,有没有帮我问问,那位老人家醒来没有?我是开过药方,请三公子为他抓药的。” “璃儿,你就别瞒着我了,你爹昨晚回来,把一切都跟我说了。”郭氏怜惜的眼神看着秦璃,不禁伸手揉了揉秦璃的额头,这孩子,本来是变得开朗些了的。 却是没过几天,又变回来了,还和从前一样,把心事给藏着,不说给别人知晓。 可她是璃儿的娘,璃儿的心事,她岂能不知晓? 秦璃避开郭氏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无奈的说道: “孩儿并没有刻意的要隐瞒爹娘什么,孩儿也是直到昨天,在去了客栈之后,才知道三公子的真实身份。而且孩儿猜想,此事,爹娘可能早已知晓,才没说给爹娘听。” 郭氏没有否认,“你说对了,关于三公子的事儿,你爹确实是早就和我说过。他只是说,让我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还说,你的石叔父此番前来嘉余府,就是为了护着三公子周全的。” 曾经执掌禁军的统领,来到嘉余府,除了要帮着三公子他们修桥而外,肯定还会保护三公子。 这事儿,她也猜想到了。不过并没说给郭氏听,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郭氏复杂的眼神看着秦璃,紧抿着双唇,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似的。 秦璃轻松的笑笑,告诉郭氏道:“墨竹被紫沁带到后院儿帮忙去了,清荷在外面儿守着呢。娘,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好。” 第五十二章 皇族的悲伤往事 医女福妃荣华路正文卷第五十二章皇族的悲伤往事郭氏“嗯”了声儿,道:“璃儿,娘知道,姓付的那个混帐东西,你是瞧不上他的。” 但是她也看的出来,璃儿对三公子那样的好儿郎,是不排斥的。 这话,郭氏没说给秦璃听。虽然是母女,但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说出口。郭氏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 “三公子是嫡皇子,他有两个兄长,都待他很好。太祖皇帝,也就是开国之君,是三公子的大伯。如今的皇帝,是三公子的父皇。” 秦璃点头,“我知道。” 大宁皇朝的开国之君,没有把皇位传给皇子,而是传给了弟弟。 有人猜测,三公子的父皇,以后也有可能,会把皇位传给安王爷。毕竟安王爷是他和太祖皇帝的亲生弟弟。 还有人说,三公子的父皇是伪君子,极有可能是在暗害了兄长之后,得到的皇位。为了给世人一个交代,才让他们的母后,也就是太后娘娘立旨,说是他的兄长传位给他的。 这些皇族往事,她听清荷说了些。听过了就好,谁也不敢在外面儿说,更不敢出去跟别人议论。 郭氏和她提起这事,她也没多大兴趣听。 偏偏在这时,耳边又传来郭氏的话语:“三公子虽然是嫡皇子,可他的父皇却没立他为皇太子,哪怕他都有十九岁了。至于原因,你的石叔父没说。但我猜想,应该是与三公子的两个兄长有关的。” “他们……?”秦璃疑惑的问道。 郭氏的眼神变得暗淡,“他们都是很出色的皇子,都曾被他们的父皇立为皇太子,只是很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秦璃听了这话,才终于明白,为何赵笙在说出那句,“你叫我阿绥,我感觉好亲切”之时,眼神会那么忧伤。 “那他的母后呢?”只听到赵笙说,他的母亲叫他“阿绥”,是盼着他一生平安康健之意。她希望他的母后还健在,能好好儿的活着。 郭氏摇了摇头,伸手轻拍了下秦璃的手背,“深宫里的事儿,咱们不可评说。但你想想,三公子的母后,可是他的大伯为他父皇挑选的。那可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冰雪聪颖。” “在我还小的时候,住在娘家,因着你的外祖父,与三公子的外祖父们有来往。我和三公子的母后,也见过好几次面。她那般完美无暇,却红颜薄命,还没活到三十五岁,就走了。” 秦璃在心里为赵笙感到了难受,他的亲人,只有他的父皇他们了。 但他的父皇,还有可能再立别的女人为皇后,新的皇后,就不会再像他母后一样疼爱他了。 “不管他能不能当皇太子,只要他平安,健康,便就很好了。”秦璃是想到了“阿绥”二字,有着怎样的含义,才这么说的。 郭氏苦笑了下,“太祖皇帝的儿子们,三公子的亲兄弟们,还有安王爷的儿子们,统统都是皇子。皇上自己都说过,下一位皇太子,会在他所有的晚辈们之中挑选,不一定会立三皇子为皇太子的。” 之前在客栈之时,妇人对秦璃所说的话,这会儿又被她记起了。 她对郭氏说道: “可能是有人希望三公子当皇太子,才在他来到嘉余之地后,也前来帮助他。我说的那个人,是那位长者。当然,我也看的出来,他的孙女是心仪着三公子的。” 长者想让赵笙当皇太子,愿意支持他;长者的孙女对赵笙有爱慕之意。长者应该是一位权臣,必然是能帮到三公子的。 至于三公子会不会接受那位女子,她就不清楚了。 “妇人说给你听的话,是令人很反感,但细细一想,却也并非完全没道理。他们慕容氏一族在朝中有着很强的势力,若是三公子能娶慕容家的哪位女子为妃,必然是于他入主东宫有利的。” 秦璃调皮的笑笑,打趣郭氏道: “娘,石叔父也是皇帝身边的一位大红人儿,还是三公子的师父。若是三公子娶了石叔父的家族里的哪位女子为妃,必然于他成为皇太子更有利。” 郭氏偷笑了下,“你真能为他们着想。” 秦璃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只见郭氏笑了,她也跟着笑了笑。 听到秦璃提到了石家的人们,郭氏就想起了一件往事,趁着这房间里没其他人,悄声告诉秦璃: “你若是再早出生个两年,兴许就能成为,你石叔父的儿媳妇儿了。他家的嫡长子,可比那个付煜强了百倍都不止。只可惜你们一个在皇城,一个在嘉余城,实在是离的太远了。” 郭氏的话语透着深深的遗憾: “当年,你爹若是不回江南来讲学,咱们兴许就会一直留在皇城过日子。若是那般,不管付煜的爹如何求我们,我们也是不会答应那门亲事的。” “娘,退了的亲事,不用再提了。”秦璃也算是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郭氏无非是想说,她虽然退了和付煜的亲事,但是余生还得嫁人。 而她所认识的三公子,很显然的,不适合当她的未来夫君。 在此之前,郭氏就说了,他们家没多少实力,可以助三公子入主东宫。 再者,三公子的母亲没能长寿,三公子的两个哥哥,都是在被立为皇太子后,没过多久,就走了。 她以后若是嫁给三公子了,能不能好好儿的活着,也难说。 不想让郭氏为自己担忧,秦璃就给郭氏吃了颗定心丸: “娘,你且放心吧。女儿只是当三公子是好友,并未对他有其他的想法。至于他送我宝石,送我药材甚的,那都是他自愿送的。我真没说过什么。” 昨天还在客栈之时,她确实是对三公子说过,她出来,是想在商船上买些什么物品的。 三公子听后,问她,想买哪些药材? 她都如实说了。 没成想,她母亲今早来照顾她服药,告诉她,说是三公子买了些药材,都托他的师父拿给她的父亲带了回来。 她母亲说,那些药材都很好。今早,她母亲已经让人用药材煎药了,喝过小半碗。还说,会坚持服用,直到康复。 听了郭氏的话,秦璃深感欣慰,母亲相信她的能力,她必然要尽力为母亲医好头痛之疾。免得母亲再受病痛的折磨。 郭氏在屋子里坐了会儿,跟秦璃说了说体己话,就端着托盘离开了房间。 秦璃走到案几前,静下心来画药草图。反正郭氏不让她出门去,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做喜欢的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工夫,秦璃只见清荷在敲门后走了进来,对她说道: “小姐,付公子来到府里,说是他受好友所托,前来找你拿回一样物件儿。” 第五十三章 胭脂盒里的秘密 秦璃气的挑眉,问道:“姓付的那个混帐东西,怕不是在没事找事?” 她和他早都分的清清楚楚的了,她这儿,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好友的物件儿?” “婢子也认为,付公子没安好心。”清荷尴尬的看了秦璃一眼,解释道: “但是付公子来府里,都跟老爷和夫人这么说了。老爷没有让他走,而是对夫人说,让夫人来问问小姐,是不是有那么回事儿。” “问就问。”秦璃无所畏惧。自己与付煜不再有瓜葛,任凭谁来问,也就是那么回事。 话语刚一落下,门外传来敲门声。 秦璃猜想,应该是郭氏来了,立马让清荷去开了门。 只见郭氏站在门口,跟在郭氏身后的人,正是紫沁。之前站在门外的墨竹,这时也不知去了哪儿。 秦璃微笑着看向郭氏,问道:“娘,您……” 郭氏给紫沁递了个眼色,在她走进房间后,很快关了卧房的门。看向站在案几前的秦璃,眼神里闪着怜惜的光芒。 “璃儿,娘都不知今天是怎地了,只不过是跟你提了提那个混帐东西,却没成想,那个混帐东西就找来了。” 在说话时,郭氏伸手指了指自己脸颊,很是鄙夷的道: “都不知那个混帐东西,有多厚颜无耻!想来咱们家,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他有个好友托付他,请他来咱们家,帮他拿回一样物品。” 此时,秦璃已经抑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所以在听到郭氏的话语之后,很是淡定的说道: “他想来拿什么物件儿?让他说出来。若是真有这么一样物品,咱们拿出来给他便是。省得他以后再来咱们家,惹人烦。” 郭氏声音极轻的说道: “听付煜说,那样儿物品,就是你昨天在趸船上之时,收到的一盒胭脂。” 秦璃昨天在回家后,确实是打开胭脂盒看过了的,那里面只有一张字条,却是没有胭脂的。 字条上写的是,。 那字迹很娟秀的,应该是出自某位女子之手。 秦璃已经把纸条拿了出来,搁放在荷包里,这会儿只听到郭氏提起了,如实说道: “娘,是有这么回事儿。” 郭氏微微点头,示意秦璃接着说。 秦璃从荷包里找出字条,搁放在郭氏手中,待郭氏看过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知付煜的那位好友,为何要把字条放进人家的胭脂盒里?咱们不知道他的好友是个怎样的人,若是就这样把胭脂盒给他了,以后会不会给咱们惹些麻烦事儿?这些问题,咱们不得不考虑到。” 听了这话,郭氏也感到为难了。若是不把物品拿去给付煜,那付煜肯定会赖在府里,不愿意走。 她的璃儿都退了亲事,若是让人家知道,付煜来过他们家,还呆了好一会儿的话。怕是把这事儿一传出去,也会影响璃儿的好名声。 郭氏权衡了再三,才道:“那你待娘先出去问问,好知道那个混帐东西的好友,是个怎样的人。若是那人和他一样,是个不三不四的,咱们大可不必把胭脂盒拿给他。” 秦璃朝郭氏竖起大拇指,“行,孩儿都听母亲的话。” 郭氏把字条妥善收好,只把空的胭脂盒拿在手中,离开房间,前往大厅。 来到大厅,郭氏只见付煜快步走上前来,问她道:“师娘,我的好友托我来寻的物件儿,秦师妹可有见到?” 郭氏眼皮子都没抬,自从璃儿被这个混帐东西的相好,褚心嫣给伤害了之后。她再看这个人,是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 这会儿,要不是顾及着她家官人在跟前,她只怕要把付煜赶出去,不许他再来的。可是付煜毕竟是她家官人的学生,即使是再讨厌付煜,她也不能当着她家官人的面儿,把付煜给赶了。 付煜只见郭氏不理他,讨好的笑笑,鞠躬行礼,道: “师娘,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娘应允……”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秦颐低咳一声,是想以此提醒郭氏,差不多得了。既然不想让人家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就早些把物品拿给人家,让人家趁早离开这儿。 省得那个人在他们跟前晃悠,他看了,也感到很烦。 郭氏明白秦颐的意思,却想故意为难付煜,问道:“你的那个好友,怎地不自个儿来取?若是我拿给你了,你回头说,我没给。那又该如何是好?” 付煜一脸尴尬,急的都要哭了,再次给郭氏鞠躬行礼,道: “师娘,您还不知道晚辈我吗?我若是帮好友来取了,就会如实跟她说,是这么回事儿。您大可放心,她不会再来找您要的。” “别人的话,老身敢信,可你和褚姑娘说的话,老身真不敢信。”郭氏说到这里,给紫沁递了个眼色,是让紫沁去取笔墨纸砚来。 得让付煜写个字条,摁个手印儿,签个名儿。 到时,就不怕付煜再为这事儿,来找他们说什么了。 紫沁很快找来笔墨纸砚,细心的为付煜一一摆放到茶几上,说道:“付公子,请。” 付煜看了看郭氏拿在手中的胭脂盒,忍受着心里的不快,急匆匆的去茶几边坐好,执笔就写下了收条。 待郭氏和秦颐都检查过了,才伸手从郭氏手里接过胭脂盒。正要打开看,耳边就传来郭氏嘲讽的话语: “是说你堂堂一才子,去参加科考,连个榜眼都没中呢。原来你在这些年里,净在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看你,亲都没娶,却想打开别人的胭脂盒来瞧……” 付煜又气又羞,一时憋的脸都红了,也不敢怼郭氏一个字。忙把胭脂盒揣进袖袋里,逃也似的离开了秦府的大厅。 五日之后。 秦璃收到一封书信,外加两对儿超级漂亮的野山鸡,是赵笙托人带给她父亲,再转交给她的。 就连装野山鸡的笼子,都做的相当精致,适合摆在院儿里供人欣赏。 但她没那么大方,在收到野山鸡之后,直接带着清荷前往厨房那边,把野山鸡放进废弃柴房里了。 这废弃柴房是整修过的,由她提供设计图,郭氏拿着图纸,去找匠人来,帮着整修的。 推开柴房的门一看,里面就是一间间小的别墅,不过都是给野山鸡住的。 秦璃把野山鸡都放进别墅里,腾出笼子,再把两只笼子都拿回去收藏。 一回到房间,秦璃就见到了郭氏,只听到郭氏说道:“璃儿,那天给你胭脂盒的人,在乘坐商船抵达皇城之后,不幸中暗箭身亡。” 第五十四章 情笺 秦璃本还沉浸在,收到了赵笙送给她的礼物的喜悦之中。听到了郭氏所说的话,她只在心里为那位妇人感到伤感了。 “虽然不知她是谁,但孩儿能感受的到,她是个正直的人。想必那些在背后放暗箭伤害她的人,定是某位权臣身边的人。” 其他人,可没那么大胆。 郭氏听了,很是焦急的说道: “璃儿,你爹一听说这事,就和我说,很是为你感到担忧。也不知伤害了那位妇人的人,究竟是何人。更不知,那个人会不会来咱们嘉余府,查清一些事。比如,妇人在离开嘉余府之前,都见过一些什么人?” 妇人送过一盒胭脂给她,这是当时站在趸船上的人们,都知道的事。秦璃明白郭氏的意思,是说,怕暗害了妇人的人,会来嘉余府找到她。 可能以后更加不愿让她出门,担心她在出去之后,会遇到什么危险。 秦璃为了让郭氏放心,说道:“娘,就算是那人来咱们嘉余府,也知道那位妇人在离开这边之前,送过一盒胭脂给我。但那盒胭脂都不在咱们手里了,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是付煜以帮他好友要回胭脂为由,来她这儿取走了胭脂盒。就算别人找到嘉余府来,也该去找付煜算账才是。 郭氏并不这么认为。摇了摇头,道: “璃儿,事情远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容易,否则,那个妇人也不会被人害死。在最近这段日子里,你还是在家歇息,别出门。为娘已经去和云儿说过了,让她一有空,就过来陪陪你。” 郭氏仍有些担心,怕暗害了那位妇人的人,会来嘉余府,找到她的璃儿,伤害璃儿。 秦璃感觉郭氏有些多虑了,但心里明白,即使她说出来,郭氏也不会听劝。只好作罢。 回想一下之前发生在趸船上的事,似乎也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这一刻,她只盼望皇城那边的府衙的人们,能查到暗害那位妇人的凶手。 就算人家来嘉余府找她,让她交出藏在胭脂盒里的字条,她也愿意。 之前发生在趸船上的事,她也还都记得。只要府衙的人们问起了,她都会如实相告。她相信那位妇人不是坏人,而暗害了妇人的人,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她得尽自己的力量,帮他们找到,暗害了那位妇人的凶手。 应该怎么帮,这是个问题。 秦璃伸手轻触了下额头,在心里思索着,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与妇人有关的一些事,写在书信里。再托人转交给石叔父,请石叔父帮忙看看。 到时,若是皇城那边派人过来,石叔父仍还在嘉余府,必然会知道。石叔父知道了与那位妇人有关的事,就会把书信拿给那些人看。 她不好出去,能做的,差不多也就只有这些了。 待郭氏一离开房间,秦璃就走到案几前,坐下来写书信。一起写了两封一样的书信,拿了一封给清荷,让清荷想法子帮她找个可靠的人,将书信送到石叔父手中。另一封书信,她自己留着在。 清荷接过书信,藏好了,才出门。 没过一会儿,清荷回到房间,对秦璃说道: “小姐,那封书信,婢子已经拿给云儿姑娘了。云儿姑娘一收到书信,就骑着毛驴出了门,是往嘉余客栈那边赶去的。云儿姑娘说,就算婢子不拿书信过去,她也会去见石大人的。” 秦璃疑惑的问道: “……” 这么巧? 清荷轻声解释道:“云儿姑娘去见石大人,是想请石大人帮她问问,她在好些天之前,都收到贺昶写给她的书信,说是会回江南来就任的。可是直到今天,她也未等到贺昶归来。” 秦璃会意的点了点头。 算着日子,云儿姐姐是在好些天之前,收到昶儿弟弟写给她的书信的。按理来说,不管昶儿弟弟是骑马回来,还是坐船回来,那都应该到了啊。 秦璃只在心里期盼着,但愿贺昶能平安归来。 遇到了这些难事,她就很想见到赵笙,同他说说体己话。虽然与他没见过几次面,但她每次和他说什么,他都能答的上来。 给她的答案,她也感到很满意。 总感觉和赵笙聊天,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可如今,她想同赵笙聊天,也不容易了。因为在她收到野山鸡的那天,同时也收到了赵笙写给她的书信。 在那封书信里,赵笙这样写道: 在赵笙写给她的书信里,提到了他回皇城的事。她看了后,以为石叔父也会和赵笙一起回去,却没想到,她母亲告诉她,石叔父仍留在嘉余府修桥。 秦璃把最近这些天发生的事,又仔细的想了想,感觉某些事之间,是存在一些联系的。 比如,她那天在趸船上看到的那位妇人,分明就是褚心嫣的乳娘所认识的人。若非如此,任氏也不会有些惧怕那个人。 那个人不认识她,却赠送一盒胭脂给她。 她回来打开了看,胭脂盒里装着的,并不是胭脂,而是一张字条。 秦璃眼前一亮,感觉想要查清楚某些事,还真得去一趟嘉余港,去字条上写的“沁芳画舫船”上瞧瞧。 不去的话,怎能知道,人家为何会提到沁芳画舫船? 只是她还没康复,最近又遇到了这么些糟心事,郭氏管她,管的很是严格。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派人站在她的房门口看守。 她想在夜里出去溜达,那肯定是无法如愿的。 这种事儿,也不好请云儿姐姐帮忙打听。在这个时空,没有几个女子,是愿意夜晚出门的,就更别说,还要去什么画舫船上了。 当晚,秦璃又写了封书信,让清荷找人送到石谨麟手中。在书信里,她提到了自己的观点,认为杀害了妇人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与褚府的某些人,是有联系的。 第五十五章 找到蛛丝马迹 医女福妃荣华路正文卷第五十五章找到蛛丝马迹翌日清晨。 秦璃在郭氏照顾她服药之时,得知了一个消息: “璃儿,你的白婶婶今早来找过我,说是他们家昶儿可能出事了。她说云儿在收了书信后,等了这么些天,还是没等到昶儿回来,就去见你的石叔父,请他帮忙打听一下。” “嗯。”秦璃很是坦诚的说道: “这事儿,我知道。我昨晚写了封书信,是想托人帮忙带给石叔父的……” 郭氏只见秦璃主动提起了这事,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道: “其实这事儿啊,你爹也和我说过。因为在今天一大早,你爹就收到了一封书信,是你的石叔父写给他的。你的石叔父在书信里提到了你,说你是个善良的孩儿,挺好。还说,他已写书信给三公子,应该很快就能收到回信了。” 一听这话,秦璃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相信三公子在收到书信后,是会尽力帮人找到,暗害了那位妇人的凶手的。 对于那位妇人是谁,暗害了那位妇人的人,有可能是谁,这些事儿,郭氏都没提。 秦璃很想跟郭氏打听一下,好知道赵笙为何会突然返回皇城,更想知道,他回皇城,与他是否会被立为皇太子有关。 毕竟他是嫡皇子,也成年了,是有可能会被他的父皇立为皇太子的。 可是郭氏今天来她的卧房里,没说几句话,就走了。她看的出来,郭氏有心事。可能有很多事,郭氏都知道,只是不便说给她听罢了。 秦璃待郭氏离开房间之后,让清荷帮帮她,好请白云瑶过来陪陪她。 有些事儿,她在家里,自是无法知晓的。但是白云瑶可以出门去看看,能遇到一些认识的人,跟人家打听一些事。 清荷很快照办了。 没一会儿,清荷带了白云瑶过来。 待白云瑶一走进秦璃的房间,清荷关了门,与墨竹一样,都站在卧房门口守着。 墨竹这一次没有避让开,而是挨着清荷站好,丝毫都没有让出一步的想法。 清荷故意低咳一声,是想以此提醒秦璃:不大安分的某某,这会儿离你们还很近,你们说话,可得小点儿声说。 坐在屋子里的秦璃和白云瑶,都听到了那声低咳声,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都悄声说话。 秦璃只见白云瑶一脸憔悴,眼睛也哭的红肿了,很是感到心痛。打了点热水,放了帕子在水里,拧了拧,拿给白云瑶洗洗脸。 走到柜子前,打开来,从里面找出一个小木匣子,取出一小颗丸药,拿给了白云瑶。 “安神的。”秦璃轻声说道。 一个人若是休息不好,想做好其他的事,也没什么精力,就很难受了。她希望白云瑶能好好儿歇息,安心的等着昶儿弟弟归来。 不管怎样,昶儿弟弟都是个探花郎,谁就是再大胆,应该也是不敢去伤害他的。 再者,昶儿弟弟去了皇城没多久,按理来说,也不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不会遇到那些麻烦事。 白云瑶接过药丸,用丝帕包裹好,搁放在荷包里,轻声说道:“我还真不用吃这个,但我娘为我昶儿弟弟的事儿,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我一会儿回去把丸药拿给我娘服用。” “好。”秦璃微微点头,答应了。 “璃儿妹妹,有件事儿,我得说给你知道。”白云瑶凑近秦璃耳边,说道: “我昨天去嘉余客栈送书信,因为是骑毛驴去的,一路上若是遇到了熟人,我也不会认错。在快要赶到客栈之时,我看到了付煜。” 秦璃疑惑的问道:“你又看到他了?” 上次,她们一坐上马车,就看到了付煜。那个付煜都得到胭脂盒子了,还跟踪白云瑶做什么?秦璃想不明白。 白云瑶很是笃定的说道: “我肯定不会看错,那个高大的男子,就是付煜。他和昶儿弟弟是窗友,我以前在浆洗房做活儿,也不是没见到过他。老实跟你讲,他还去我那儿洗过衣裳,我们都没收过他一文钱。” “谁让你不收的?”秦璃尴尬的睨了白云瑶一眼,道。 云儿姐姐和白婶婶两母女开个铺子,有多不易,付煜那厮不会不知道。可他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在她们为他洗了衣裳后,不给银两,这就是品德问题了。 付煜不像是爱贪小便宜的人,但她也不大清楚,他为何要那么做。 就像她不能理解,付煜为何会接受墨竹送他靴子,送他华服,还会接受李姑娘送他发簪等物一样。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只有付煜的缺点,几乎没有付煜的什么优点。她对有些事情还不了解,暂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娘让我不收的啊,还能有谁?”白云瑶说了这话,只一瞬间,眼神里掠过了一丝歉疚,轻声解释道: “璃儿妹妹,是我不好,又提到他了。但是我在跟踪他之后,发现他去了港口,上了画舫船。我给了十两银子一个人,找那人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你要不要听?” 秦璃催促道: “快说来听听。你给了人家十两银子,等我的野山鸡养肥了,以后下了蛋,有了更多的野山鸡。我就拿到菜市卖掉,分些银子给你就是。” 见秦璃真要养野山鸡了,白云瑶惊的瞪大了双眼,问道: “不能吧?” 璃儿妹妹堂堂一书香之家的千金,竟然要养野山鸡拿出去卖。这事儿若是被人传出去了,秦伯父他们不得被人笑话? 白云瑶好心的劝道:“璃儿妹妹,你听我说,你在家悄悄养几只野山鸡,是可以的。但你千万别抛头露面,出去卖野山鸡。会被人笑话的。” “我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只有休养不好的人,才会笑话我。”秦璃不屑的说道。 但是说了这话之后,秦璃很快觉察到一个问题,白云瑶没把重要的事儿说给她听。立马伸手戳了戳白云瑶的额头,道: “说正事儿啊,快说与我听,你找人打听到的事,是何事?怎么一提到那个混帐东西,就越扯越远了?” 白云瑶伸手揉了揉额头,感觉额头被秦璃戳了下,还真有点疼了。在心里为秦璃感到高兴,因为璃儿妹妹康复了好多,真好。 “我让那个人帮我打听,那个人是在港口那边驱使马车,接送客人们为生的。可以说,发生在这嘉余城内外的事儿,有一多半,他都知道。” 秦璃点头,“那些人打听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白云瑶说道:“是。他对我讲,说是付煜去画舫船上,是为了去找一个舞姬,听人家抚琴,帮人家写词儿的。那个舞姬想拜师,平生最崇拜的人,就是早年名动皇城的歌女,尚小小。” 第五十六章 渣男心计 那个人,不正是付煜的相好,褚心嫣的生母? 秦璃一想到这事,不禁在心里感到鄙夷,问道:“那个舞姬想拜尚小小为师,可是尚小小如今是知府大人的妾室,方便出来教她?” “自是不能。”白云瑶看向付府所在的方向,道: “但有付煜出面,这事儿,就算是不能办成,人家也乐意请付煜帮她这个忙。” 自从秦璃去府衙,退掉了她和付煜的亲事。付煜有个相好,是褚知府的二女儿,褚心嫣的事儿,在这嘉余城之中,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那位舞姬当然也知道,她想去认识的人,正是付煜未来的岳母。由付煜帮她去说说,这事儿,应该能成。 白云瑶如实说道: “加上你在退亲之后,秦伯父他们,从前借给付家那些人的银两,付煜也得想法子还给你们。你也是知道的,他如今还没做官儿,不能领俸禄。他爹当个知县,一个人挣银两,养活一大家人,也是很难的……” 以前,万氏在府里之时,还有人送鸡鸭鱼肉等物到付府,万氏都会收下。拿鸡鸭鱼肉去做菜,不仅能为家里人加几个菜,还能节约一些伙食费。 但万氏蹲大牢去了,那些喜欢送米,送鱼去付府的人们,也就不怎么爱去了。 付知县在悦禧县就任,不能天天回家来。 付煜除了每天要让人做些好吃的,好给他拿去,送给在牢里的万氏和墨玉而外,还得在去送饭了回来之后,想法子挣些银两,支撑家里的生计。 从前,万氏在家,是由万氏管着银两在。如今,全由付煜管着。 付煜每天一睁开双眼,就要面临许多的问题。 这么一大家人在一起吃饭,得买多少油,多少菜,多少肉,多少米,才够大家在一起吃几餐? 他父母不在家,他十五岁的妹妹,因为他们母亲的事儿,非常恨秦家的人们,尤其是恨秦璃。 付煜要安慰妹妹,照顾着妹妹,免得妹妹去找秦家的人们报仇,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来。 除了要照顾妹妹,付煜还得去书院看他的小弟。 他是没中状元,又犯了点小错,暂时影响了他的前程。 但是他的小弟聪明好学,还很听他的话。小弟是他们家里的希望,无论家里发生了多难的事,他都会听母亲的话,每隔几天,就给小弟送好吃的去。 有时候,也会给他的小弟送笔墨纸砚,送棉衣过去。 万氏不在家的日子里,付煜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知道他父母在这些年里,有多不易。他只养活家里的人们,都觉得很累。 可他的父母在这些年里,还在贴补家族里的好多人们。 付煜想早些走仕途,却又不好去求褚知府帮他。毕竟褚心嫣如今还在家养伤,她身上的伤,他不能为她医;她心里的伤,他也无法为她抚平。 褚心嫣是妾室所生的女儿,在褚家,不受她的嫡母的待见。正因为如此,褚心嫣对付煜说: “我爱你,对你是真心的。但你是和姓秦的那个病秧子,有婚约的。我此生最恨的,就是给人家当妾。我一定要嫁给你,付郎!可我必须做大,坚决不做小。不仅我不做小,也不许你纳妾!” 付煜听了,拥褚心嫣入怀中,承诺道:“心嫣,你大可放心,我会娶你为妻,绝不纳妾。我心里,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 “可姓秦的那个病秧子呢,你打算如何待她?”褚心嫣很是感到不放心,问道。 付煜深情的看了褚心嫣一眼,道:“你是我未来的娘子,她,只是我家里的长辈们为我物色的,未来的娘子。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路人。你说,我能如何待她?” 没过多久,就发生了,秦璃被褚心嫣害的落水的事。 卧房中。 秦璃听到这里,气的狠狠咬牙。 早就知道,褚心嫣能那么大胆的害她,也有付煜那厮的一份功劳。果不其然,他们真是一对儿什么男女。 用犬字,都显得对犬类不够尊重了。犬类待主人真诚,忠心。她的父母养了付煜多年,也是付出了真情的,可到头来,她还被付煜他们给伤害了! “我祝褚心嫣如实嫁给付煜,做大。到时,再被付煜的所有小妾们给折磨死!”秦璃诅咒道。 她就不信,付煜那么个花心的男人,会做到一生都不纳妾。不让他纳妾,除非褚心嫣在做梦。 白云瑶只见秦璃难受了,难免为秦璃感到心痛,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璃儿妹妹,你别难过了。咱们不提他了。” “讲正事儿,我没什么好难受的。”秦璃不屑的挑了挑眉,道: “像付煜那种废物,一个沦落到可以为了钱财,就去画舫船上给人写词儿的‘才子’。我能退了他,何其幸也?又何来难受一说?” 白云瑶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便继续说那些事给秦璃听。 “那位歌姬想拜师,付煜就说,帮她去给尚前辈说说。歌姬为了感谢付煜,就给了他好些小物件儿。你所看到的,付煜挂在腰间的一块儿玉佩,也是那位歌姬送给付煜的。” “哦。”秦璃故意拖长了尾音,应了声儿。 是说,那块儿玉佩怎么那么大呢,原来,是付煜新认识的女艺人送的。那人对他,还真是慷慨啊。 “姓付的混帐东西,在拿了那个舞姬的礼物之后,是得帮她去跟尚小小说说,收她那个徒弟的。要不,她就算在嘉余府混个十年,二十年,混到她人老珠黄之时,都未必能和尚小小一样,有陪伴某些人的机会。” 白云瑶听了这话,很快明白,秦璃所说的“某些人”,是指的哪些人了。 她会意的点了点头,声音极轻的道: “真让你说对了,璃儿妹妹。那位舞姬就是那么想的,人家尚小小,早年在嘉余港的画舫船上当舞姬,可以有认识安王爷们三兄弟的机会。她就以为,她只要能学到尚小小的本事,应该也能。” “祝她美梦成真。”秦璃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道。 尚小小在嘉余城当舞姬的那会儿,能认识太祖皇帝和如今的皇上,还有安王爷。可那又如何? 早年,尚小小走近安王爷,还住进了安王府,不也没能成为安王妃? 那个舞姬就算是拜了尚小小为师,顶多也只能和尚小小一样,以后给人当妾室。 第五十七章 考核 医女福妃荣华路正文卷第五十七章考核白云瑶在秦璃的房间里坐了会儿,把她所知道的一些事,都说给秦璃听了,才走出房间,回家去。 秦璃在白云瑶离开房间后,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不禁在心里为白云瑶感到担忧。 因为付煜那厮为了钱,都能和他向来看不起的舞姬来往。谁也不能保证,他以后还会不会为了钱,做出更过分的事。 所以她才在白云瑶回家之前,劝道:“你以后尽量别独自出去,免得遇到什么危险。若是你再次遇到付煜了,就尽量避让开。” 白云瑶不屑的道:“我能怕他不成?” “你当然不必怕他,可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会在何时出手伤害你。”秦璃轻声提醒白云瑶道。 在褚心嫣伤害她之后,那位长者只惩罚了万氏他们,却没把其他人怎么样。 付煜的父亲,依然还是知县大人;褚心嫣的父亲,仍还是嘉余府的知府大人。 万氏让墨玉在暗中害她,万氏和墨玉都蹲大牢去了。可是褚心嫣伤害了她,却只是在赵笙去了褚府之后,来给她道歉了。 “没人把褚心嫣送入府衙,这是为何?”秦璃没把有些事儿说的太明白,因为她知道,白云瑶一定懂得。 白云瑶一听这话,双眼里流露出一抹暗淡。 “这事儿,不用问,都能知道,是因为褚家人有权臣保护着。” 秦璃以为白云瑶是说的安王爷,正想说,还有一个人。却没成想,她还没说,耳边就传来了白云瑶的话语: “我和我娘还在开浆洗房的那会儿,都听别人说过,褚知府能来咱们嘉余府就任,与他是否有良好的政绩无关。而是因为有人给他留着这个肥缺。” 云儿姐姐所谓的“有人”,应该是指的安王爷。秦璃点了点头。 “褚知府来这边当知府,是人家为了他好,给他安排的。除此之外,他还有个亲戚,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儿。”白云瑶一脸愤恨的说道: “他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即使是他的女儿犯了错,谁又能把他的女儿送到府衙去?” 秦璃听了这话,心里仍有怒气,可还是强行抑制住怒火,道:“正因为如此,咱们以后出去了,还是小心点为好。若是遇到了他们那些人,就避让开。” 待白云瑶离开房间后,秦璃坐在茶几边,执笔写了封书信。把她知道的,付煜与一位舞姬有来往的事,以及她的一些看法,都写在了书信里。 这一次,秦璃让清荷帮她送信,说的很明白,不能再让白云瑶帮忙送去给石谨麟了。因为付煜已经在跟踪白云瑶了,她担心白云瑶会遇到什么危险。 清荷感到犯难了。 在这府里,能经常出去的下人,也不多。除了掌柜的,还有驱车的小厮,以及常年跟在夫人和老爷身边的那些人们,能跟着他们出去而外。其他的婢女和看守们,真的没法儿经常出去。 想了想,清荷提议道:“小姐若是信的过,婢子可以将书信交给怀雨小哥。他经常驱车送老爷出去,应该有机会去嘉余客栈,把书信交给石大人。” “也只能这样了。”秦璃道。 清荷妥善收好书信,去找牛怀雨,帮忙把书信转交给石大人。 一个半时辰之后。 秦璃坐在案几前画药草图,听到了轻微敲门声,就去开门。 是清荷回来了。 清荷轻声告诉秦璃道:“小姐,你写的书信,婢子已经拿给怀雨小哥,请他帮忙带到嘉余客栈,转交给石大人了。” 说罢,清荷找出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小粒丸药,轻轻搁放在秦璃手中。 秦璃看着手中的黑色丸药,鼻尖凑近,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儿。她拿着丸药走到窗前,就着照进来的亮光仔细的瞧了一番。 虽然这粒丸药,看上去,与一般的丸药并没什么不同。但这丸药散发出来的味道,确实是有紫翎胆毒药,所独有的那种腥味。 秦璃蹙了蹙眉,问道:“这丸药是谁给你的,为何给你毒药?” “是怀雨小哥带回来给我的,说是这是石大人的意思,让他带回来,请小姐你帮忙瞧瞧,是什么药。说是待你瞧过了,还得把丸药收回去的。” 清荷解释道。 秦璃很是会意,便不再问了。心里明白,石叔父让她帮忙看看这丸药,是什么丸药,那必然就是信任她的。 若是她还想知道什么消息,怕是就只能去找石叔父打听了。 夜晚。 郭氏来到秦璃房间,照顾她服了药,告诉她道: “璃儿,你爹跟我说,你今天帮了你的石叔父一个大忙。还说,你的石叔父请太医帮忙看,人家也没发现,那是一粒有毒的丸药。你只是嗅了嗅,就知道了。” “呵,太医兴许不是没发现,是不好言说,才没说的。”秦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郭氏睨了秦璃一眼,“你这孩儿,平日里看书有多认真,为娘并不是不知晓。你能发现自己的药里有毒,当然能知道,你的石叔父让你看的那粒丸药,有没有毒。” 秦璃自信的笑笑,“那是。” “为娘过来,是要跟你说个事儿的。”郭氏眯眼笑笑,道: “这事儿,你一定得听,对你有益处。” 秦璃感激的看着郭氏,道:“好啊,娘,您快说给孩儿听吧。告诉孩儿,是不是石叔父决定,要请孩儿去当女医,把嘉余客栈的房间租一间出来,给孩儿开药铺啊?” “嘉余客栈又不是你的石叔父开的,他可做不了这个主。”郭氏抿唇笑了笑,道: “若是璃儿想开药铺,就得先去胡记药铺,或者是仁济坊那样的医馆,去为患者医治。咱们嘉余府的女医,几乎都是在那儿接受考核的。” 秦璃会意的点了点头,“好。”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就有医者要接受考核的相关信息。在本朝,设有医署,所有登记在册的从医者,到了年终,就得接受相关的考核。 他们会以考核的结果,决定从医者可以领取多少俸禄,也会让人写下医案,记下从医者治病的相关信息。 对于经过某位从医者诊治,却未能康复,甚至是死亡了的患者,那些人们会让从医者写出详细死因。以便于相关人员进行审核。 大宁皇朝的从医者们,按医术分为上工、中工、下工三个等级。哪怕是中级以下的医工,也能为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患者们,医治好。 由此可见,本朝对从医者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 第五十八章 医者医病难医心 据清荷说,在嘉余府,每年大约有几百位医者去参加考试。到头来,能顺利通过的,都还不足三位。 郭氏也曾经和她说过,在本朝,很有名气的女医,要么是名医的后人,要么是名医的弟子。 卧房里。 正当秦璃思索之际,耳边传来郭氏的话语: “像璃儿这种自学成才的女子,若是能顺利通过考核的话,不知会令多少人羡慕呢。人家中了状元是喜事,咱们家璃儿若是顺利的通过考核,当了女医,也是一件大喜事。到时,为娘给璃儿放烟火庆祝。” 秦璃一脸自信的看着郭氏,道: “孩儿先谢谢母亲了。还请母亲放心,孩儿定不会令母亲失望。” 今年,她一定要去参加考试,拿到官府发的文书,好具备在这个时空行医的资格。等她有了文书,便可以开药铺,为人医治了。 若是没有文书的话,非但是不能开药铺,也不能轻易给人医治。 要不,若是医的好,便是她好,人家好,大家都好。可她若是在为患者医治之时,不小心遇到个无赖,有可能会赖着不给诊金,还有可能会讹她的银两。 因为人家会说,她不是个正经八百的女医,凭什么收钱?还会说,本来只是有点不舒服,才来请她医治的。结果却是她在为人家医治后,感到更不舒服了。 若是那般,她还没地儿说理去。 秦璃把她以后在行医一事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都考虑了下。对郭氏说道: “娘,孩儿很用功,定能顺利通过考核的。” 郭氏也相信,璃儿这么用功,定能考的过。 “当然,咱们璃儿如此聪颖,去接受考核,是难不到璃儿的。还有啊,为这事儿,为娘也帮你问过你的胡伯父,那边的考核,有多严。你的胡伯父就如实说了。我这就说给你听听。” “好的,娘。”秦璃也很想知道,那边对前去参加考核的人们,都有些怎样的要求。 郭氏说道:“要求有点多,但为娘总结了下,发现说来说去,不过也就是这么几条……” 秦璃听了,这才知道,具体的要求,是怎样的。 那就是在嘉余府之内,但凡是想当医者的人们,都得去胡记药铺,或者是仁济坊,为患者们医治。 在一年之中,至少要为一千二百名患者医治,保证能医好近百分之八十的患者。做到了,才能留在那儿继续行医,一年领取三十八两银子,两件儿华服。 留在那儿行医的第二年,医者为一千二百名患者医治,能医好近百分之九十的患者,才有资格继续留在那里,接受官府的人们对他们的考核。 考核通过了,医者会得到官府发的一份儿文书,成为一名合格的医者。 郭氏感叹道: “原来看你爹在书院讲学,每天都很忙,过的好辛苦,便认为当个夫子不易。可我听你的胡伯父说了那些事之后,才知道,当个医者,更是不易。尤其是像璃儿你这样儿的,因为爱好才自学,没拜师的女子,想通过考核,更是难上加难。” 秦璃听了,并没觉得有什么难的。人活在这世间,想谋生,本就不易。她想自力更生,就不会惧怕困难。 她看向郭氏的眼神里,闪着坚毅的光芒,道: “孩儿不怕难。想当女医,是孩儿自己选择的。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孩儿都会毅然决然的走下去。” 郭氏听后,感觉女儿有自己的理想,还敢去追求,甚是感到欣慰。想当初,璃儿是为了给她医好头痛之疾,才看的医书。 若是璃儿真能当个女医,她这个当母亲的,定要为璃儿买几间铺子。到时,好送给璃儿开药铺。 这事儿,郭氏是在回到了卧房后,才对秦颐说的。 秦颐一听,认为可行,道:“娘子,等明天一早,我去找人打听一下,看看离嘉余港近的那几条街边,还能不能买到几间铺子。” “好的,官人。”郭氏知道,离嘉余港较近的铺子,一般是没谁会卖掉的,顶多只会租出去。 但这事儿也说不准,有时候,遇到哪位东家愿意卖铺子,也是有可能的。 郭氏为了不让璃儿的爹担心,就答应了。 秦颐把三公子拿给他的医书,又拿出来翻看了下,看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才又还给郭氏。 “你还是把书给璃儿拿去,让她多看看。璃儿喜欢医学,立志要成为一位女医,你我身为璃儿的父母,自当不遗余力的支持她。让她多看看书,多学学,也挺好。” 说到这里,秦颐还不忘告诉郭氏一个消息: “有件事儿,我还没跟你讲,趁你还没歇息,我就说给你听听。” 郭氏微微点头,“官人,你说。” “石老弟跟我讲,之前在趸船上给胭脂璃儿的人,是宫中的一位女医。她的父亲,以前可是太祖皇帝的御医。她师承其父,也拥有精湛的医术,被太后娘娘留在身边当女医。” “在这些年里,她为太后娘娘配制丸药,尽力为太后娘娘医治,深得太后娘娘器重。” 郭氏在秦颐说话时,一般都不会打断他的话。可她在听了这句话后,等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也没听到秦颐继续说什么。这才轻声问道: “官人,那位女医遇害了,太后娘娘肯定会让人查出,在背后害死了那位女医的凶手。璃儿写给石弟的书信,或许于他们找出凶手有利。” 秦颐点了点头,道: “夫人所言极是。石老弟也是这么说的,璃儿写给他的书信,为他们提供了很多线索。若是一切顺利,三公子在收到了他的书信后,应该能让人查出背后的真凶,究竟是谁。” 翌日。 郭氏端了中药去秦璃的房间,照顾秦璃服药之后,把三公子拿来给秦璃的医书,都又给秦璃摆放在案几上了。 “璃儿,你爹说,你可以多看看这些医书,对你有益处。” “好啊,娘,孩儿也是这么想的。”秦璃的视线落在那几本书上,虽然看上去都不新了,但她却看过书里的内容,全是某位名医自己写的心得。 那么好的书,不是花银子就能买的到的。 虽然书没有署名,但她却猜想的到,写下那本书的人,定是三公子认识的哪一位医者。很可能是某位很有名气的太医。 书中写了一个患者,是因为忧思过重,郁结于心,才导致病情加重的。那人在书里写道,若是那位患者在服药的同时,能接受他的劝告,改变自己的心境,凡事都不要太较真,便能早些康复。 第五十九章 他为何回皇城 可是那位患者在听了后,仍是无法放下心事,后来不吃不喝,更是不会服药。 没过多久,那位患者离世了。 医者在书里写了段儿文字,表示他对那位患者的离去,感到了心痛和惋惜。 当那位患者在世时,那位医者曾委婉的劝过她,可是没能劝好。那位医者在书里写的一段话,大意是,身为医者,不但要为那位患者医病,还得医心啊。 若是那位患者当初能听医者的劝,心态放好些,凡事都往好处想,莫要悲观,兴许就不会走到那一步了。 看了那本书之后,秦璃总认为,书里提到的那位放不下心事的患者,很有可能是赵笙的生母。 她听她的母亲说过,与赵笙的生母有关的事,能想象的到,那人在嫁进宫之后,过的有多郁闷。 皇帝身边还有很多的美人们,不可能只爱赵笙的母后一个人。 在赵笙离开嘉余府之后,秦璃每天几乎都在家里,要么在卧房里看书,要么去废弃柴房那边看看野山鸡,顺便亲自给它们喂点食。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少天,就到了十月底。 在十月二十三号的清晨,秦璃像往常一样,吃了饭,去院子里漫步,随后回到卧房来画药草图。 正在画着,秦璃听到了几声敲门声,于是对清荷说道:“快去开门。” 待清荷开门了,秦璃一看,只见是郭氏站在门口,身边没带任何人。之前站在门口的墨竹,这会儿也不在那儿了。 秦璃微笑着招呼道:“娘,快进来坐会儿。” 郭氏眯眼笑着,“好,好。” 在走进卧房后,郭氏将一封书信交给秦璃,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欣喜。 “璃儿,三公子给你的石叔父回信了,说是他们已经查到,暗害了女医的那个人,是谁。只是那人如今不在皇城,早逃出去了。得在过年之前,把那人抓回到皇城问斩。还说,你为他们提供了重要线索,得赏你。” “太好了。”秦璃一听说这个消息,也在心里为赵笙点了个赞。他们能在短暂的时日之内,查到真正的凶手是谁,办事效率挺高的。 不过心里知道,她母亲拿给她的书信,应该是石叔父写给她的父亲的。可能是书信里提到了,要赏给她一些什么的事,她母亲才把书信带来,给她看。 秦璃将书信还给郭氏,道: “这封书信,应该是石叔父写给父亲的,孩儿可不能看。对了,孩儿并不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他们能惩罚背后的凶手,为那位死去了的女医报仇就好。” “但愿他们能早些抓到凶手,将那人问斩。”秦璃说道。 “会的。为娘相信那句话,‘恶有恶报’。他们作恶多端,本就该受到惩罚。”郭氏只见屋里也没别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听你爹说,暗害了那位女医的人,可能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事,被女医知道了,担心女医会说出去,才杀了女医灭口。” “很有可能。”秦璃也这么认为。否则,人家没必要跟一个宫中的女医过不去,更何况,还是为太后娘娘配过丸药的女医。 不知女医上次来嘉余府,是为了何事而来,在来到这边后,都见过一些什么人? 按理来说,三公子他们带了太医过来,是可以为慕容家的那位长者医治的。不一定非得去请女医来医治。 还有一点,她不知石叔父给她看过的那粒丸药,究竟是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毒药? 郭氏只见秦璃在怔神儿,知道璃儿在想一些事儿,就把她所知道的事儿,说了些给璃儿听。 “你父亲对我说,前不久,那位女医是受安王爷所托,前来咱们嘉余府,为安王爷的红颜知己医病的。这事儿,是你的石叔父,在派人跟踪过付煜几次之后,才得知的。” 秦璃微微点头。 郭氏说的这事儿,并没超乎她的意料。因为在前不久,她就听白云瑶说过一些,与褚家的人们有关的事。 褚夫人赔偿给她的银两,以及为褚心嫣疗伤的银两,都是褚夫人去问褚心嫣的生母,尚小小要的。 尚小小看着自己的女儿挨了打,受了伤,不能去跟前照顾,还得容忍褚夫人找她要医药费。 这事儿,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尚小小虽然只是个妾,但她的女儿褚心嫣,却是褚知府的后人。褚夫人怎么能算的这么清楚,拿点儿银两给褚心嫣医治,都不肯? 褚夫人不待见尚小小,也不待见她的女儿。哪怕在她的女儿需要人照顾之时,也不准她去照顾。 为这事儿,尚小小就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是既不能找褚知府撒气,也不能跑去跟褚夫人争论。 尚小小气的病倒了。 卧房里。 郭氏告诉秦璃道:“安王爷一听说,尚小小因为她女儿的事儿,气的病了,还吐血了。就心疼的不得了。他立马找了全天下最好的女医,带着那位女医连夜乘船来江南,为尚小小医治。” 秦璃嘲讽的笑笑,“一个有了王妃的人,还这么关心别的女人,可有考虑过安王妃的感受?”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为一个已经嫁给了人家的女人,尚小小,如此上心。那他还有多少精力去处理公务? 安王爷是如此对尚小小放心不下,哪怕都亲自说媒,将她嫁给了褚知府。在她生病之时,他还是会千里迢迢的赶到江南来,只为了来看望她。 想必那个褚知府也不傻,应该早就知道,安王爷对尚小小,有着怎样深的情意。正因为知道这些,他才娶了尚小小回家。 这一回,安王爷来嘉余府之事,想必褚家的人们应该全都知道。只是白云瑶都出去过好几次,也没听说这事儿。可见褚家的人们,还是在严守着这个秘密的。 谨慎一些,于褚知府和褚府都有利。 谁都知道,褚知府要想仕途坦荡,除了要与他的相爷那位亲戚,处好关系而外,更还得仰仗安王爷的支持。 这次安王爷来了嘉余府,那褚夫人,就是再怎么不待见褚心嫣们两母女。有安王爷在这边,怕是也得做做样子了。 秦璃只听到郭氏说道: “你一未出阁的女子,还是少谈论这些事为好。我跟你提到这些事,只是想让你知道,付煜找的那个相好,是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的。” “好的,娘,孩儿明白了。”秦璃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尴尬。有些事儿,就算郭氏不说,等她去药铺里做活儿时,也能找人打听的到。 只是回想了下,在最近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一些事,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不明白赵笙为何会突然回皇城去,而那个安王爷,又怎会在来到了嘉余府之后,呆了好些天。 第六十章 绝世女医 若是赵笙回去,会被立为皇太子,或者是会娶亲的话。那安王爷是他的亲叔父,断然没有离开皇城,不去祝贺的道理。 赵笙不是回去成婚的,她一想到这点,心里莫名的有点小欢喜。可是仍是不知,他那么急匆匆的赶回皇城去,是为了去做什么事的。 只一瞬间,她又在心里为赵笙感到担忧了。 郭氏瞥见了秦璃眼神里的情绪,身为母亲,也知道女儿的一点小心思。想着璃儿再过两天,就要去胡记药铺接受考核了。 为了能让女儿顺利的通过考核,郭氏轻声劝道:“璃儿,……你可以再看会儿书。” 秦璃一听这话,强行的打住某些思绪,坐到案几前看书去了。 这一次能接受考核的机会,来之不易,当珍惜。她定要交出满意的答卷,才对的起自己的付出,也能让父母感到放心。 三日之后。 皇城。 赵笙坐在暖阁里,接过魏公公递给他的一杯茶。闻了闻茶的香味,仍觉得欠缺点什么,只是浅浅品尝一口,就搁放在了茶几上。 魏公公是他父皇派来照顾他的,这位太监在宫中呆了多年,差不多都要修炼成精了。 他从嘉余之地归来,也有些日子了。 每天起床洗漱之后,见到的最多的人,就是这位魏公公。他做什么事,魏公公都会离开暖阁,好让他静心的做事。 但他一天都做了些甚事,他父皇都能知晓。 所以当魏公公在跟前时,他不会轻易的打开书信来看,更不会轻易的写回信给谁。 他总感觉自己被几十双眼睛盯着,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里,都是如此。 身处于皇宫之中,毫无自由可言。他要去哪儿,都得去禀告他的父皇,在得到应允之后,方可出宫。 若是不能,他就只能返回到寝宫之中,看看书,练练剑。 赵笙刚刚一放下茶杯,魏公公就上前一步,行礼后轻声问道:“殿下,这茶叶,可是皇上特意让咱家给您准备的。您觉得,味道如何?” 一听说是皇上让魏公公送来的茶叶,赵笙只得再次端起茶杯,饮了几口。为了让魏公公相信,他很喜欢他父皇送给他的茶叶,当着魏公公的面儿,品茶。 慢慢的,赵笙饮了大半杯茶。 虽然心里明白,从来没照顾过他的魏公公,在他这次回宫之后,被他父皇派来照顾他,是有特殊的原因的。 因为知道这些事,他才没在魏公公的面前,表现出,他有多爱江南之地产的绿茶。 哪怕在他的寝宫里,都还有阿璃的父亲送给他的茶叶,可他也从未让魏公公见到过,更是没跟宫中的其他人提起过。 他也不知,为何他在回宫后,魏公公给他喝的绿茶,是嘉余之地产的绿茶。要知道,他从前喝的绿茶,有些是佑楠之地产的,还有些是琦州府产的。 不一定非得喝嘉余之地产的绿茶的。 魏公公说,这茶叶,是皇上给他的。莫非是在他离开皇宫之后,宫中的某些暗卫们随后就去了江南,知道了他经常去秦府的事。这才说给他的父皇知晓的? 否则,他的父皇怎会送茶叶给他? 在这些年里,他没少跟着长辈们下江南。或去看看嘉余之地的万亩荷花,或乘船前往余江边的某些地方,看看当地的百姓们,都过的怎样。 嘉余乃是茶叶之乡,悦禧县等地,都盛产绿茶。 特别是悦禧春雨茶,产于悦禧县,风景宜人,山清水秀。其自然环境之优越,自是不必多说。生长在悦禧之地的茶叶,其形似松针细雨,瞧着,为嫩绿之色。 赵笙前往秦府做客,有好几次,都是饮的悦禧春雨茶。虽然已回到皇城有些时日了,可他每每一想到阿璃,便会想到他在她家饮过的茶,滋味有多甘甜,味道有多淡雅清香。 阿璃的父亲送给他的悦禧春雨茶,有两大盒。 他一直珍藏在一个木匣子里,这次回皇城,便又带回到了皇城。因为考虑到在他回宫之后,身边的一些太监和宫女们,都被他的父皇给换了些。 不想让新来的那些宦官和宫女们,知道他有些怎样的爱好,所以他把那两盒茶叶藏在柜子里。 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拿出来给谁看的。 可他的父皇竟然还会想的如此“周到”,让魏公公给他送来了茶叶。他饮了半杯,也没觉得有多清甜,有多香。 只是觉得味道淡淡的,跟他前往秦府做客,坐在雅间里品茗时饮的茶水一相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一种情怀,还是其他? 他自己也不好言说。 此刻,赵笙坐在暖阁之中,目光不经意的看向嘉余府所在的方向,脑海里很快浮现出秦璃的纤瘦身影。 嘉余之地一入冬,空气湿冷湿冷的,不如皇城这边空气干燥。 阿璃的身子那么瘦弱,在大冷天儿里,被人害的落水,受了冻,必然畏寒。不知阿璃在家,有没有生炭火取暖? 有没有煮一点姜茶喝? 有没有记得他在书信里说的事,让她在院儿里漫步之时,得穿的暖和些,还要带上手炉…… 回到皇城之后,赵笙一直都没有收到阿璃的回信。不过在他师父托人带给他的书信里,提到了与阿璃有关的事儿。 知道阿璃帮了他们两师徒好些忙,很是在心里感激阿璃。 也知道,阿璃在帮了他们的同时,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比如说,会被付煜那个伪君子跟踪,会被褚家的那个婢女为难。 这些问题,他师父都在书信里和他说了,会想法子解决好。 他师父还说,阿璃能识出有毒的丸药,可见阿璃不仅是看医书看的用心,还对某些药物,非常的了解。 若非如此,阿璃也就难的画出那么些药草图,更是难得写出那些药材的用途了。 阿璃想接受考核,当一个女医。她的父母同意了她的请求,也很是支持她。 他的师父在书信里告诉他,说是胡郎中说的,像阿璃那么聪颖又好学的女子,必然能通过考核,成为一位合格的女医。 一想到这些事,赵笙的双眼里掠过一丝欣慰。阿璃在背后付出了良多,他相信,她终能如愿成为一位女医,甚至会成为一位绝世女医。 正当赵笙在思索之际,耳边传来魏公公的话语: “殿下,皇上说,他去虞相的府里做客,在那儿饮了杯悦禧春雨茶,只觉这茶叶自有兰花清香,滋味醇浓,还有提神之功效。念及殿下在回宫之后,秉烛苦读,一晚都难得歇息两个时辰。皇上命咱家送茶叶前来,给殿下饮用。” 第六十一章 隐情 赵笙将心里的一些不悦,给隐藏的好好儿的,面上露出浅淡的笑容,对魏公公说道: “这茶叶是很好……” 他父皇都让魏公公给他送茶叶过来了,他除了感谢,还能如何? 其实心里分外明了,以前,他母后还在世之时,他曾见到过他的母后饮茶。有位女医好心的劝他母后,说是那种茶叶,适合给内热体质的人饮用,不大适合给他的母后饮用。 但他的母后却不听,只是微笑着说道: “陛下赏赐给本宫的茶叶,本宫定要好好品品,可不能辜负了陛下对本宫的心意。陛下说,他下江南,就是饮用的这种绿茶。本宫能得到这些茶叶,乃是本宫的荣幸。” 他父皇从江南回到皇城的那会儿,是初冬。 他记得的很清楚,在他父皇赏赐茶叶给他母后的那天,皇城之中,下了一场小雪。 父皇来到母后的寝宫,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离开了。 那时的他还小,只见在父皇走出大厅的那一刻,母后的眼神很是落寞。他注视着父皇的背影,多希望父皇能多陪陪母后,只怕只是坐在那儿,听母后说说体己话。 可是他并没盼到父皇回头看母后一眼,只见父皇一走出大厅,就带着魏公公他们,前往另一位嫔妃那边去了。 他父皇穿着锦靴踩在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落下的雪花覆盖,随着他父皇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外。那些脚印,以及落在脚印上的雪花,旋即都融化了。 他不懂,父皇那样的仁义之君,除了是大宁皇朝的天子,也还是母后的夫君,是他们兄弟三人的父亲。 父皇身为人夫,为人父,怎能待自己的家人们如此冷漠? 父皇下江南,一去就是十来天。母后好不容易盼到父皇回宫了,来到母后的寝宫,以为父皇可以陪她说说话。 却没成想,父皇在来了这边后,只是同母后寒暄几句,便匆匆的离开。去了别的嫔妃那儿。 在皇宫之中,他只能从他的母后,以及他的两个兄长,还有他的皇祖母那儿,感受到一些温暖。 在母后离开之后,长兄和二兄长都对他说,会好好儿照顾他,护他安好。 可是他们仅陪伴了他几年,就相继离开。 赵笙一回想起那段往事,心里就在滴血。他不信,他的母后就真如某些人所言,是一位福浅命薄的女人,所以没能当多少年的皇后,便薨逝了。 更不信,他的两个兄长都是病死的,因为他们身体都很健康。 特别是他的大哥,本来是好好儿的一个人。却是在得到了某人赠送的丸药之后,服用了,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他二哥和他都不信,他们的大哥会病死。 他潜进他大哥的府邸之中,找了好一会儿,也只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寻到一粒落在地上的丸药。 那粒丸药,他一直保存着,并且随身携带了好些年。在这些年里,他只对师父说过,有这么一件事。 哪怕是他为了阿璃学医,找宫中的女医张蔓菁借书时,也没说,他藏有一粒什么样的丸药。 可是,他愿意请阿璃看看那粒丸药,帮他瞧瞧。除了阿璃有一样本事,可以通过闻药味儿,知道有些什么药而外,更还有一点,是因为他相信阿璃,知道她是一个心思纯净的女子。 因此,他才在离开皇城之前,将丸药拿给他的师父,请师父帮他拿给阿璃瞧瞧。 回到皇城之后,他一直在等阿璃的回信,却是没能等到。 是师父在书信里告诉他,他拿给阿璃看的那粒丸药,是含有紫翎胆毒药的丸药。 一看到那段儿文字,赵笙只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不知他的大哥怎能接受那种丸药,还服用了。 大哥并非愚笨之人,若是一般人给的丸药,大哥定然不会接收。只是他也闹不明白,大哥在世之时,怎么从没对他说过,有谁送过丸药给他? 要了他的大哥的命的,正是那种有毒的丸药。 赵笙暗自在心里发誓:大哥,有生之年,愚弟不管是否能当皇太子,都得寻到送丸药给你的那个恶人。他欠你的,我让他加倍奉还! 夜晚。 赵笙在魏公公他们歇息之后,悄悄起床。坐在案几前,就着四角灯笼照来的亮光,给他的师父写书信。 在书信里,他又提到了丸药一事。还说,他认为,当年送给他长兄丸药的人,定是与他的长兄来往较多的人。 那个人,肯定不是张蔓菁那样的女医,因为他在和张蔓菁接触过几次后,知道她人品好。不管是为他的祖母医病,还是为他的母后医病,都没有做过什么有损德行的事儿。 当年配制了毒药丸的人,肯定不会是宫中的哪位医者,而很有可能会是琦州府那边的某位毒医。 他的师父在琦州府,还有一些信的过的朋友。他托他的师父找人问问,哪位毒医,与某些皇室成员有过一些来往…… 三天之后。 嘉余城,秦府。 秦璃一大早起来,洗漱之后,拎了个包袱,就准备去胡记药铺做活儿。 屋外冬雨纷飞,地上都湿了。 秦璃走到院子门口,清荷和郭氏争抢着为她撑伞,生怕她吹了冷风,会挨冻。 她找出一双手套戴好。这双手套,可是三公子送给她的,他说,是他在没事儿的时候,随便捣鼓的。 因为是随便捣鼓出来的一双手套,就没成想,在做好之后,试着戴,根本都戴不了。太小。 赵笙是说的,免得浪费了,就请她帮忙戴戴。 在这个时空,接受人家做的手套,意义不一般。可她确实是不愿意浪费赵笙的物件儿,就接收了。 戴上了手套,很快被郭氏瞧见。 郭氏一脸疑惑,“璃儿,你怎么会有这么双手套?在你的卧房里,娘不是放了两双手套在茶几上,够暖和了的。” 秦璃用戴着手套的右手,轻触了下郭氏的脸颊,这手套柔和,还保暖,多好。 郭氏眯眼笑着,“你这双手套,确实是很不错。那你好好儿戴着,等去了药铺,要帮忙抓药,就戴不了手套了。你装进包袱里,别弄丢了。” “不会的,娘。”秦璃牵着郭氏的手,同郭氏一起坐进马车里,前往胡记药铺。 前天,她去胡记药铺参加考核,被关在小屋子里,答了整整两百道题,写心得,足足写了三张纸。 昨天下午,她才收到,嘉余府的知州大人派人送来的文书。 是因为她在接受考核时,笔试成绩很优秀,满分,合格了。为此,知州大人才派人发文书给她。 第六十二章 养出白眼儿狼 有了文书,她以后能在药铺里给人抓药,整理整理药材甚的。在药铺做活儿满一个月了,再接受考核,能通过的话,才可以给人医病。 在此之前,她是不能为患者医治的。否则,将会受到严惩! 她母亲不大放心她出门,每天都是坐着马车送她去药铺,在药铺附近的一间茶肆里坐着等她。直到等到她收工了,再去药铺接她,同她一起坐马车回家。 看到母亲待她这么体贴,她心里很是感激。可她又不想让母亲出来受累,于是劝母亲道:“娘,我对这边也很熟悉了,从明天开始,我自个儿过来做活儿。可好?” 郭氏一听,急了,问秦璃道:“璃儿,你才来了几次,就说对这边很熟悉了?你也不想想,你去药铺帮忙,娘在家,得有多担心你?你别想独自出来,娘和你爹都不答应。” 秦璃没继续劝说。心里明白,在这个时空,她的父母能让她出来行医,已算是对她很好的了。 母亲不放心让她独自出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并不是母亲担心她不够自立,而是因为她出门在外,父母会为她担忧,怕她会遇到坏人。 郭氏伸手握着秦璃的手,轻声说道: “璃儿,爹娘只有你一个孩儿,无论你是在家,还是出门在外,爹娘都会为你着想。” 知道璃儿那么说,是想着天儿冷,担心她会受冻。想着她在家,还能坐在火盆边,多加点炭,烤火取暖。 坐在屋子里,还能品茶,吃糕点,也很舒服。 马车在秦府的大门外停下,郭氏和秦璃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前来迎接她们的紫沁。 紫沁走上前一步,给郭氏和秦璃行礼,随后接过郭氏手中的包袱,帮秦璃放回到卧房去。借此机会,告诉清荷和墨竹,为小姐准备热水,好让小姐沐浴。 离开秦璃的卧房,回到大厅里,紫沁只见屋子里再没其他人了,轻声告诉郭氏道: “夫人,婢子按照小姐教的法子,出去跟踪了墨竹几次。如小姐所料,墨竹果然是个吃里爬外的,在厨房里偷吃食出去,托人送给墨玉……” 郭氏挑了挑眉。 听紫沁这么一说,就知道,墨玉从前能偷走小姐的首饰甚的,也与墨竹在背后帮她,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墨竹,老身平日里待她可不薄,可她为何要这么待我们?”郭氏不在乎家里的吃食,被谁多吃一些。但是对于墨竹在家偷东西的行为,感到无法容忍。 等到秦颐回家之后,郭氏在卧房里歇息时,跟秦颐相商: “官人,我今天送璃儿去胡记药铺,看到璃儿在那儿帮忙,胡郎中他们还是感到挺满意的。我就琢磨着,等璃儿正式成为一位女医了,就在家附近开个药铺算了。” 港口那边的铺子,还真不好租,也没听说谁要卖。 靠近西街那边的铺子也不好租,而且那边的铺子,大多都是卖珠宝首饰,还有丝绸甚的。很少有药铺。 再就是靠近湖边的几条街,郭氏也找人打听了下,暂时没谁要卖铺子。想了想,她才决定,要不就让璃儿以后在家开药铺,不出去买铺子了。 秦颐微微摇头,道:“咱们家离港口还是远了些,不大方便。这事儿,先不急,再等等看。兴许等到璃儿能开药铺之时,那边就有人卖铺子了呢?” 郭氏一听,认为也有理,微笑着答应了,“好的,官人。” 说了药铺的事,郭氏又把墨竹在最近这段日子里,都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说给秦颐听了。 “她和墨玉一样,吃里爬外,还手脚不干净。这种人,留在府里,也不大合适。我是想着,还是把她赶走算了。” 秦颐听了,严肃的眼神看向郭氏,道: “夫人,无论是墨玉,还是墨竹,都知道咱们家太多的事儿了。咱们若是在墨玉还没出来之前,就把墨竹给赶走,并不好。” 郭氏明白秦颐的想法,点头答应了。 知道秦颐白天都在书院里忙活,发生在家里的好些事儿,他都不知晓。在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把家长里短的事儿,说给秦颐听。 可是墨玉和墨竹那两个婢女,都是与付煜有些联系的。墨玉陪万氏去蹲大牢了,墨竹却还留在他们家,在暗中帮着墨玉和付煜他们。 三公子拿给璃儿的丸药,她搁放在卧房里,都被墨竹给偷走了。至于墨竹在把丸药偷走后,是她自己服用了,还是送人了,她也不知道。 付煜与褚家的人们来往的多,郭氏在陪着璃儿去了药铺那边,前往附近的茶肆里饮茶时,坐在雅间里,偶尔也能听到一些人们的聊天声。 今天就听说了一件事,是与付煜和褚家的人们都有关的。郭氏把她所知道的消息,都说给秦颐听了。 说了之后,忍不住感叹道:“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咱们在多年之前,不该答应姓付的老混帐东西,帮他照顾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教他读书识字,如何做人,到头来,他就是这么待咱们的。” 秦颐一想到付煜那个学生,心里也很不舒坦。但是事已至此,他除了接受,也别无选择。 “那个白眼儿狼,不必再提。” 郭氏急的伸手轻拍了下秦颐的肩头,凑近他耳边,道: “怎能不提?” 她家官人近来都很忙。白天在书院里讲学,晚上回来了,有时候遇到石老弟来访,还会和石老弟坐在雅间里,一起品茗,说说体己话。 对于发生在身边的某些事,她家官人未必知晓。 秦颐不解,问道:“何事?娘子且说与为夫听听。” 郭氏伸手指了指白家所在的方向,轻声告诉秦颐道: “我今儿个在茶肆里品茶,可是听到有些人说了,白弟妹的浆洗房开不成,是跟付煜有关系的。” “因为白弟妹带着云儿去府衙,为咱们作证了。那付煜气不过,认为他因为这些小事儿,影响了前程。就撺掇着同样还没官儿做,闲着在家的翟公子,找了几个人,强行的收回了白弟妹租的铺子,还差点打伤了白弟妹。” 同样身为女人,郭氏一提到白家的事儿,就跟她自个儿被人欺负了似的,心里很痛。 这一心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秦颐见了,心如刀割,忙将郭氏拥入怀中,拿着丝帕为郭氏拭去泪痕,轻声安慰道: “娘子莫难过,且等两天,等为夫帮石老弟和三公子,查清楚一些事了。定会给白弟妹他们讨个说法去。” 看到郭氏哭了,秦颐也不忍心再问,体贴的哄着娘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