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太监自救指南[穿书]》 第1章 [无cp向] 《反派太监自救指南(穿书) / 我在皇宫当太监》作者:乔云舒【完结】 简介: 文案一 不过是睡前吐槽了几句小说,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然穿了,穿成书中权势滔天无恶不作,最后被五马分尸的大太监,这皇宫他是一日都不想在待下去了,赶紧收拾包袱跑路。 文案二 “公公,这是五百两银子,您看我家娘娘的绿头牌?” “公公,这是两千两银子,您看这个侍卫长的位置?” “公公,这是三万两银子,您看这户部侍郎的位置?” 其实这个皇宫还是可以再待几天的…… ps:轻松欢脱的穿书文,后期微微权谋,咱们的目标从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到青史留名大太监 微群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 文案二 “公公,这是五百两银子,您看我家娘娘的绿头牌?” “公公,这是两千两银子,您看这个侍卫长的位置?” “公公,这是三万两银子,您看这户部侍郎的位置?” 其实这个皇宫还是可以再待几天的…… ps:轻松欢脱的穿书文,后期微微权谋,咱们的目标从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到青史留名大太监 微群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书 爽文 朝堂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在皇宫当太监的那些年 立意:遇到困难永不退缩 第1章 穿越了 穿书,太监 《权倾天下之开局穷小子》,是最近网站上特别火的一本男频小说,主要讲的是在昭元年间,皇帝昏庸,大太监云时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朝堂上十分混乱,后期天灾泛滥,百姓民不聊生,而官员却毫不作为,致使无辜百姓死伤无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穷小子的家乡被大水淹没了,他带着父老乡亲一路逃难,最终到了府城,被城门拦在门外,于是他黑化了,他下定决心要推翻王朝,还老百姓安定生活。 之后基本是爽文的常见套路,穷小子带着伙伴,四处遇见能人,招兵买马,收买人心,最后打到京城,最后开创新的朝代。 叶初是个孤儿,也是个标准社畜,整日996,每天拼死拼活地为公司为老板卖命,就是为了能够攒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套房子。 他闲暇时间除了睡觉,就是做兼职,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朋友觉得他生活太无趣,就给他推荐了这本小说。 “回去看吧,这本小说特别好看,你看完一定会回来感谢我的。” 叶初将信将疑地打开了这本小说,这一看便无法自拔,不愧是网站的男频top,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从主角刚开始的困难,到后面一点点扩张势力,都描写的十分精彩,引人入胜,处处都是钩子,每每回看伏笔都会大呼精彩。 他看得废寝忘食,但是这本小说每天只更新一章,实在是太不过瘾了,叶初就忍着,正好工作忙碌就放到了一边,想多攒一些再看,这一放就是一个月,等他再次有空点开书的时候,没想到这本书已经完结了。 他喜出望外,按照之前的剧情估计还有大半呢,难不成是作者加更了?他心里想着,毫不犹豫的直接全订,可等着看到了结尾时,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都写的什么东西,好好的一本权谋小说,最近几场最重要的战役全都一带而过,就连最后攻入京城,皇帝和大太监的死也都是一笔带过,这让叶初看得眼前发黑。 他怒气冲天,疯狂输出,送上千字评论,狠狠地写出了自己的怒气,随后倒头就睡。 可是哪怕是睡觉也没个清静,梦里的自己不知道怎么还到了古代,貌似还成了一个太监,这个梦做得七零八碎,他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头脑发昏,和自己之前加班的感觉差不多,他晃了晃脑袋,往床头柜的方向摸去,打算喝杯水的,但没想到这一摸却摸了个空。慢慢地坐了起来,转头往床头柜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吓了一跳,这根本没有什么床头柜,他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四处打量,这古色古香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房子,但是,好像,好像自己梦里梦到的房子。 这,他不会是穿越了吧,他记得梦里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太监!而且还是那个小说里权势滔天,无恶不作的大太监! 他急忙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自我催眠,“没事的,没事的,都是梦,睡一觉就好了。”可是无论怎么催眠,他都毫无睡意,他重新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伸出手,朝下面摸去,只一下他便收回了手,狠狠地捶着木床。 完了,这真是穿了,怎么办咋,怎么办啊,穿成谁不好,非得穿成那个先被打了几十个板子,后被五马分尸而死的大太监啊!!! 他正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时,房门却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动静,“云公公,陛下今儿说是不想上早朝,您快去瞧瞧吧。” 云时有气无力地道,“我病了,去不了,皇上是老大,你听他的就行。” 外面的小太监听到这话急忙跑走了,没想到过一会人又回来了,貌似还不止一个人,云时听到声响准备问问什么事的时候,房门直接被撞开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2章 直接坐到了床边,满脸关切的问道,“听说你身子不舒坦,可看过太医了?” 云时看着明黄色的身影,再傻也知道这是皇上,急忙跳下了床,跪在地上,“没事没事,就是头有些痛,没事没事,还能伺候陛下。” 皇上见他如此灵活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换身衣裳,到御书房伺候,朕在外面等你。” “是”云时不敢耽误,老大在外头等着呢,他随意换了身衣裳就跟着人出去了。 到了御书房,皇上坐在桌前有模有样地批阅奏折,云时在一旁时不时地偷瞄两眼,起早批阅奏折,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昏庸的皇帝啊。 可是没等他在心里多夸几句,这皇帝将笔放下道,“朕昨晚没睡好,现下去睡会,这奏折,云时,你替朕批阅吧。”说罢没给云时拒绝的机会,快步进了里间休息去了。 云时愣住了,不是吧不是吧,老大居然把这等机密之事交给自己看,这是自己能看的吗?如此阵仗确实吓到了咱们勤勤恳恳的打工人。 云时上前几步,又退了回来,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别参与的好,书里这大太监就是权力太大,做尽坏事最后才死的,自己还是别作死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皇上睡觉吧,想通后他也进到了里间。 皇上似乎是真的没有睡好,直到午膳时分才醒来,正好吃了午膳,就在云时觉着他该去批剩下的奏折的时候,他擦了擦手,“走,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 云时跟着人去了御花园,御花园里洛昭仪正坐在小亭子处赏花,见皇上来了急忙迎了出去,娇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洛昭仪谢了恩后上前几步,挽着皇上的胳膊往亭子处走,“陛下快来亭子里坐,外面晒得很。” 两个人在亭子里落座,一旁的宫女奉茶。 云时没往前凑,他现在是男儿心,太监身,见不得这些,便往外头退了退,站到了亭子外的阴凉处,可是随着日头向西走,他站的位置也成了暖阳处,他四处看了一圈,大家都老实站着,他也不好扎眼,便也老实站着了。 “云公公,外面于大人求见。” 云时被晒着,心情烦躁得很,小声嘀咕道,“来做什么啊,大热天的还有事,也不嫌热。” 谁料一旁的侍卫耳朵极为好使,听到他的嘀咕声后道,“公公放心,微臣这就把人赶走。” 云时见他走了,有些难以置信,急忙出声,“诶”随后又想起来这好像是皇宫,不能大声喧哗,又急忙捂住了嘴,最后只好看着侍卫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这么赶走了?他有些难以置信,随后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看到,他小心翼翼地转头朝亭子的方向看去,只见皇帝正和洛昭仪靠在一处说话呢,看这架势应当是没听到,他这才心安了许多。 殊不知此时亭子里的皇帝也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那于大人甚是爱说教,他实在是不愿意见,果然云时最懂自己的心思,得找机会好好赏他一回。 一旁的昭仪瞧见陛下似乎是分了神,双手抚上了皇帝的胳膊,又靠近了些,“陛下快瞧瞧,臣妾这诗做得可好,陛下指点指点臣妾。” “好好,让朕好好看看。” 第2章 绿头牌 贿赂,天选 整个下午皇上都在御花园内与洛昭仪吟诗作对,好不快活,直到夕阳西下这才回了养心殿,皇上没让洛昭仪回去,直接带回了养心殿,二人用了晚膳后,接下来的事情不言而喻了。 不过好在皇上还记着云时早上身子不舒坦的事,便没让他守夜,打发他回去休息,明儿一早再来伺候。 云时应下,谢恩后回了自己的住处。房门一关他便火急火燎地开始收拾包袱,这皇宫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皇上今儿批阅奏折的时辰貌似只有一个时辰,剩下全都是吟诗作对,四处游玩,这比自己还能摸鱼,这昏庸皇帝妥妥的没跑了,自己再待下去那就是五马分尸死路一条! 他依稀记得在书里自己这个大太监貌似还管着宫内的侍卫和禁军,今天上午那个侍卫就听自己的话,自己应该现在就管着呢,自己趁着夜色找机会出去,天大地大,总有自己容身之地。 他在心里计划的不错,可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却发现,这屋子里居然连个值钱的都没有,银子也没找到,云时蒙了,这说好了权势滔天的大太监,现实生活中难不成是个穷鬼? 他不相信,努力地回想书中的剧情和自己的记忆,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记忆里是半点没提到钱,不是吧,这是老天玩自己呢吧,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云时开门走了出去,门口站着一个太监,年岁在二十多岁的样子,云时站在门口没动,打量着他,语气平淡地道,“有事?” 太监有些紧张,仔细看还能看到打颤的双腿,但面上却还绷着,挤出一抹讨好的笑,“云公公,奴才寻公公说几句话,不知能否进屋说。” “嗯,进来吧” 进到屋子后,太监双手奉上了一个荷包,低着头道,“公公,我家娘娘嫣妃前些几天小日子来了,撤了绿头牌,这些日子身子妥当了,公公看这绿头牌……” 云时看到荷包眼睛亮了一下,这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么,他拿过荷包,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没感觉出重量,又捏了捏,这里面好像是个元宝,是金的,还是银的,亦或者是玉做的? 第3章 这个到底能值多少钱啊,在古代他就知道银子是货币,这金子和玉哪个更值钱他不知道啊。他脑袋里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古代书籍,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太监瞧着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还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打鼓,这是嫌荷包太轻了?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递了上去,“云公公,您看?” 云时没想到居然还有,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却还是依旧皱着眉头,他接过荷包,咳了一声,故作深沉地道,“嗯,我明儿去敬事房看看。” “诶诶,多谢公公,天色不早了,云公公早些休息,奴才这就退下了。”说罢人便跑了出去。 云时还没等反应过来,这房门就被人在外面关好了。云时起身坐到了床上,将荷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床上,这第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金元宝,第二个荷包里面是金瓜子,金豆子之类的都不少,这些应该能值不少钱,他想了一会,觉得其实自己可以在皇宫多待些日子。 他记着在书里男主想要造反还是汁源由。扣抠群一无,而二期无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因为天灾泛滥,他无家可归的时候,但是现在风调雨顺,距离男主造反应该还有个几年的时间,自己趁着这时间多收点银子,做事低调,少作死,等天灾来临,就直接跑路,到时候谁会在乎自己这么一个小太监。 到时候带着钱四处潇洒,岂不美哉?他想着心里美滋滋的,一边哼着好运来,一边收拾行李,将装好的包袱又倒了出来,把衣裳统统装了回去,待一切收拾妥当后,美美睡下了。 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当一天太监就要起一天的早,天还没怎么亮云时就起身去了养心殿,他刚到屋内就传出声响,云时没进去,昨晚是洛昭仪侍寝,这一早上的人估摸着还没走呢,他觉着自己不好进去,便站在了门口等着。 直到皇帝收拾妥当了,走出了房门,他这才跟了上去,用余光来看了一眼,瞧见皇上正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云时心里感叹,看吧看吧,谁都不愿意早起上班! 他跟着一路走到了太极殿,太极殿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宫殿,文武百官早已在殿内站好了,皇帝坐上了龙椅,云时跟在其身后走到了一旁的台阶下低头站定。 可是站了有一会了,殿内还是鸦雀无声,云时觉得不对劲啊,这电视剧里貌似上朝前都会有人喊那么一句,正当他准备抬头看看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捅了捅他,“云公公喊啊” 他福至心灵,“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殿内的官员们这才有了动作,站出来汇报工作,云时在心里呼了口气,没想到干这活的居然是自己,都权势滔天了,居然还干这种活,多费嗓子啊,真是想不明白。 朝堂之上皇帝与官员们有来有往的谈论着国家大事,而云时则微微抬头瞄着这台阶下的文武百官,为首的是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站在最前面应该是丞相,他记得书中丞相杨贺,为人刚正不阿,心系黎民百姓,但这人最后好像是被“自己”气死了。 嗯……自己以后会对这个老头好点的。 他接着往后看去,站在前两排的都是蓄着胡子的,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长得都差不多,云时对这些人完全没有记忆,不过不要紧,他记得书中几个关键性人物的名字,等到时候遇上了再说,他就是这种随遇而安的性子。 朝会结束,云时跟着皇帝再次回到了养心殿,伺候皇上用了早膳,早膳将餐桌摆得满满当当的,但皇帝只吃了几口便饱了,剩下的都赏给了云时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 云时尝了一口北杏鹧鸪汤,味道鲜美,险些鲜掉舌头,但是没有时间让他慢慢品味,他们得赶紧垫吧一口,好出去继续侍奉皇帝。 皇上的安排与昨日差不离,批阅了会子奏折后便去补眠了,趁着皇上睡觉的时候,云时偷偷溜去了敬事房。 敬事房的小太监远远地便瞧见了他的身影,急忙去寻了总管来,因此他到的时候是敬事房总管接待的。 云时道,“我寻你说点事,咱们进屋说。” 二人走到屋子里,关好房门,云时斟酌着道,“我听闻前些日子嫣妃小日子撤了绿头牌,想来近些日子该好了,可以上绿头牌了,你看着安排一下。” “是,奴才知道了,公公放心,奴才这就安排。”说罢便当着云时的面拿了六块嫣妃的木牌,放到了托盘上。 云时看着他的操作瞪大了眼睛,不是,就这么明目张胆吗?这种招数这很容易被发现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这,这法子挺厉害。” 总管听了高兴道,“这还是您教得好,奴才跟在您身边只学了个皮毛,往后还得云公公多指点。” “好说,好说”云时面上端着但心里却吐槽开了,这原身可真是够勇猛的,这真是胆子大啊,一点不怕被发现,他觉得这种风气不好,得改一改。 四处看了看,在一旁看到了一副崭新的绿头牌,指了指道,“我瞧着叶采女这块牌子挺新的,也加上吧。” 总管虽不解其意,但想着是云公公吩咐的,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便听话地给加上了。 云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出了敬事房,心里盘算着,往后找了机会一点点往里加,既摸不透自己的心思,这绿头牌的问题也能改了,原身胆子大,什么事都敢做,但是自己却是个胆小的,这种事还是有些害怕。 第4章 晚上,到了时辰,敬事房的人端着木盘来到了养心殿,云时在一旁同看诗集的皇帝道,“陛下,敬事房的人到了。” “叫他们进来吧。” 敬事房的人进到内殿,跪在了皇帝的脚边,“请陛下翻牌子。” 皇帝想都没想,随手翻了一个,云时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看到牌子上明晃晃的叶采女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吧,这都能中,这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吧,这概率都中了,这也太牛了吧,这要是在现代买张彩票那肯定是中大奖的啊。 第3章 后续 郁闷,喜气 云时收了银子,但是事情没办好,心里过意不去,面色凝重地站在了养心殿殿外,心里还在合计着下次去敬事房得用什么借口,越想越愁,面色也越发难看了。 自他站到了殿外,殿外的太监和侍卫们都时不时打量几眼,看着他越发凝重的面容,这些人也是胆战心惊,站得都比往日直了几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这位生气。 一炷香后,侍卫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些侍卫是轮班制,现在到时辰可以换岗了,来换班的侍卫们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脚步刚踏进养心殿便察觉出一丝异样,纷纷收起了笑容。 走到近处,双方互相递了眼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现在守在养心殿的侍卫,喜的自然是换班离开的,不过他们也没闲着,离开了养心殿便四处给兄弟们“传消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云公公心情不好,想要杀人这一消息就传遍所有侍卫的耳朵。 正在皇宫城墙附近巡逻的侍卫也听到了消息,原本懒散的队伍立马变得勤恳起来,今晚誓要将皇宫各处都巡到。 其中有个刚靠关系进来的小侍卫,他本来就是打算过来混日子的,但是没想到第一天上岗,就因为一个太监要这么辛苦,非常不理解,问道,“不就是一个太监吗?有什么怕的,咱们可是禁军侍卫!” 一旁的进宫有几年的小声同他道,“小点声,以后这种话可不敢再说,若是被云公公知晓,你这条小命就没了,云公公才不管什么禁军大臣的,想杀就杀,毫不手软。”说到最后他的手在脖子处比划了几下。 ………… “阿秋阿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云时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解,这马上就到夏天了,自己怎么还打起喷嚏了。 一旁的太监小春子瞧见了,几步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云公公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奴才去御药房给您拿药去。” 云时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一会多喝点热水就好了。”这古代就只有汤药,苦得要命,他可不想喝。 小春子又道,“那公公先进去吧,一会采女到了,奴才提前通报。” 云时点了点头,“成” 见云时进到了内殿,殿外的人这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纷纷朝小春子露出感激的目光。 小春子扬了扬下巴颇为自豪,自己和他们可不一样,自己往后可是要做云公公干儿子的人,虽然还没有认,但是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云公公一定会被自己打动的。 而此时后宫陶然居内,叶采女刚送走传旨的太监,坐在了梳妆台前,还有些茫然地问身旁的丫鬟,“核桃,刚才太监来宣旨是召我去侍寝吧,我没听错吧?” 核桃高兴地道,“是,是小主,小主没听错。” 听到了身边丫鬟肯定的答复,叶采女反倒有些纠结,“今求了好久,御膳房的大师傅才答应晚上做燕窝葱椒鸭子热锅,还有炸八宝鸡和鸡丝燕窝汤,这些还花了不少银子,今儿吃不上了,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点上。”叶采女说到最后有点心痛,都是银子啊。 核桃道,“小主,你这是去侍寝,等您侍寝回来了,御膳房的肯定是得巴结着您,咱们中午再点,保证能行,而且明早陛下肯定有赏赐,小主的银钱就回来了。” 叶采女想了想也琢磨出这个道理来,露出了笑容,“也对,你明儿中午除了这几道菜再点些其他的,请姜姐姐一同过来用午膳。” 叶采女是家里的庶女,入宫时也是替了嫡出姐姐的名额,家里也没指望她能出人头地,给了些银钱打发到宫里后便没再管过了。 到了皇宫里,她省吃俭用,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这才勉强过得不错,隔壁的姜姐姐家境比自己好上许多,经常请自己一同用膳,自己这回有能力了,自然是要请回去的。 “诶,奴婢记下了,明儿一早就叫花生去准备。” 屋内二人说着心情都好了起来,开始沐浴更衣为侍寝做准备,院子里知道了消息的宫人们也同样为主子高兴,陶然居内喜气洋洋。 第4章 皇宫里进贼了 祥和,暴怒 而与陶然居相隔不远的静雅堂内,姜御女正坐在花梨嵌螺钿罗汉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琴谱看得入神。 一旁的宫女紫佩道,“小主,今儿是隔壁叶采女侍寝。” 姜御女点头,“嗯,我听到动静了,去库房里挑些颜色鲜亮的布料,明儿上午送去陶然居。” “是。奴婢记下了。”紫佩瞧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心里这个急啊,自家小主同叶采女一起入宫的,现今叶小主已经是第二次侍寝了,自家小主这里还没个动静。 “紫佩,紫佩” 第5章 姜御女唤了两声,紫佩这才回了神,“奴婢在,小主有何吩咐。” 姜御女瞧出了她的异样,不过没多问,只道,“去将架子上的琴谱拿来,明明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我却总是弹不好。” 紫佩将琴谱拿了过来,同姜御女道,“主子,若不然奴婢将长离姑娘请来?” 姜御女想了想后摇头,“算了,今儿天色不早了,长离怕是歇下了,明儿晌午后你去瞧瞧。” “是小主。” 静雅堂内气氛一片祥和,但总有地方的气氛不那么愉悦。 蒹葭宫内,啪啦,一茶杯掉落在地摔了个七零八碎,屋内的宫人们都闻声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嫣妃变了脸色,眉毛拧在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大声地呵斥道,“怎么回事?叶采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跪倒在地的太监德安解释道,“是两年前入宫的那一批秀女。” 嫣妃听后怒气没消,反倒继续责问,“你昨儿不是去打点了吗,怎么今儿还会出现这事?是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话,惹到了那个阉人?” 太监低着头道,“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他嘴上说着,心里也想到了昨日云公公似有不悦的脸色。 嫣妃瞧见了眉头松开了几分,“明儿给那阉人赔罪,再多送些银钱,这事若是办不好,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是,奴才定为娘娘办好此事。”说罢便出去了。 屋内嫣妃手里捏紧了茶杯,在心里骂道,“死太监,迟早有一日要把你千刀万剐,如此才能解心头之恨!” 半个时辰后,叶采女到了养心殿,被送进了皇帝的寝宫。 云时可是受过现代十多年教育,还学习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根正苗红的一个好青年,听墙角的事情绝对不做,他抬脚往旁边的茶水房走去,走前同小春子道,“若是叶采女身边的总管太监没什么事,就叫来茶水间陪我说说话。” “是” 茶水房内有两个小太监在守夜,分别是清友和嘉木,二人瞧见云时进来了,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云公公安,云公公有什么吩咐?” “没事,没事我就进来坐坐,帮我泡杯茶。”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金瓜子放到了桌子上。 二人瞧见他面色如常,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过瓜子,去泡茶了。 云时在屋内环顾了一圈,最后在门口处坐了下来,茶水刚端上来,叶采女的总管太监花生就到了。 花生进到茶水房内一眼便看见了云时,他随后低下了头,腰又弯了几分,“云公公,公公找奴才有什么吩咐。”说话间还带了几分颤抖。 “没事,就是找你来坐一会说说话,坐吧” “是,多谢云公公”说着他便坐下了,依旧是低着头。花生年岁不大,之前一直在冷宫里打扫,后来才被调到了叶采女的身边伺候,一直没见过云时,但是对他的名号却是一清二楚的,现下虽然坐着,但心里紧张得很,双手紧紧地握住膝盖,生怕双腿抖得厉害惹了云时不高兴。 云时原本以为这总汁源由。扣抠群一无,而二期无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管太监应该是个能说会道的,但没想到是个面嫩的,咳了咳随口说道,“你这般年岁便做了总管,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不是不是,是主子身边的总管太监和二等太监都找了下家,我没走,所以主子才提拔我做总管。”花生急忙抬头解释道,面上十分诚恳。 云时端茶的手停住了,他也没想到这少年,什么话都往外吐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云时想了许久才道,“这,这也算是一种运气,你运气不错,好好干。” 花生没少听人说云时的名号,虽然多是忌惮,但也人人向往,现今自己不仅见了,还得了夸,高兴地直点头,“嗯,奴才一定好好干,伺候好主子。” 之后二人便谁都没说话,直到外间有了动静,二人纷纷起身出了茶水房。 现在是凌晨时分,花生跟着主子回去了,云时则进到寝宫内,半眯着眼守着皇帝。 第二天一早,云时正靠在门边看着宫人伺候皇上穿衣裳,外面太监小眠子进来传话,“云公公,侍卫赵地求见。” 云时出去了,赵地上前回话,“云公公,昨夜皇宫里进了贼人,被守夜的侍卫抓住了,现下正关在地牢。” “好,我这就进去通传。”说罢云时便转身进了殿内,他对侍卫的话根本没当回事,这皇宫城墙那么高,小偷是傻子不成,不怕爬到半路摔下去啊,不过他转念一想,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只见他面带怒气进了寝宫,“陛下,侍卫来报抓了一个小贼,奴才心下难安,此人究竟是谁派来的,究竟意欲何为!!无论是何人,怕都是冲着陛下来的,奴才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陛下,还望陛下允许奴才亲自审问!”云时说罢眼神坚定的望向皇上。 瞧见他如此看重自己的安危,皇上心下感动,“好,你去吧,替朕好好审问。”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陛下。”说罢气势汹汹地往外走,直到出了养心殿后,这才吐了几口气,这演戏可真够累的。 云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想在朝堂上喊话,昨日是事到临头脑袋一热就喊了出来,可今天怎么想都觉得羞耻,实在喊不出来,这活费嗓子,为了自己的嗓子不能再干了,他得好好盘算盘算找人替自己干,自己能少干一样是一样,而且自己可是打算跑路的,这往后得低调一点,越是透明越容易跑路。 第6章 心里想着,一会的工夫便走到了暗牢,侍卫带着人直奔关押犯人的牢房,云时站在外面将人看了个清楚,犯人脸上留着长长的胡子,头发凌乱,看不清年岁,身上穿的是黑色的夜行服,像个利索的流浪汉。 “呸,阉人” 旁边的侍卫脸色大变,生怕云公公生气,但发现云公公脸上却并没什么表情,心中佩服,不愧是云公公,宠辱不惊。 云时问他,“敢硬闯皇宫,敢不敢报上名来?” “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郑黄金” 此话一出,原本还面色如常的云时大惊失色,“郑,郑黄金,你就是郑黄金?” 郑黄金可是原书里给造反男主提供大量资金支援的幕后大老板啊!! 第5章 头脑发热 还没想好 郑黄金看着他大惊失色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听到爷的名声怕了吧。” 云时脑子里还想着书中的内容,听到了他的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四处打量了一下,搬了个凳子坐在了牢房外面,“说说吧,为什么爬皇宫的墙,究竟想做什么?” “喝多了,爬错墙了” 一旁的一个侍卫反驳道,“他身上根本没有酒味,而且这皇宫附近根本没有其他的墙,他说谎。” 云时也变了面孔厉声问道,“你欲闯皇宫,究竟想做什么” 见众人不信他的鬼话,郑黄金便像个钻了嘴的葫芦,什么也不说。 一旁的侍卫问道,“云公公,此人如何处置?” 云时也有点发愁,“嗯,先不用上刑,就先把人看住了,吃喝也管够,先这么着吧。”说罢人便出了牢房。边走边挠头,这事真难搞,杀了还有些残忍,这要是不杀了,这主角背后的人说不准有点什么机缘就逃出去了,到时候可离主角造反就不远了,但要真杀了,云时还有点不忍心,先就这么着吧。 出了牢房,云时停在了院子里,院子里有不少侍卫在,云时道,“此事办得不错,咱家在陛下面前定会为诸位美言几句。” “多谢云公公” “大家万不可懈怠,还需继续努力,这皇宫不仅珍宝无数,最重要的还有陛下的安危。”说到这里云时停顿了一下,那郑黄金不会是把皇宫里的珍宝倒卖出去这才发的家吧。 随后他又继续激励侍卫,各种洗脑,显然他的洗脑是成功的,待他走后,侍卫们充满斗志,纷纷拿起长枪,不用人催促就去巡逻了。 云时回到养心殿时,皇上也已经上朝归来,云时道,“陛下,被抓男子名为郑黄金,身上着夜行服,翻墙时被抓住,至于为何入宫,此人拒不招人,但此人身手敏捷,奴才恳请陛下暂且饶过他的性命。” 皇帝面露不解的问道,“为何?” 当然是因为这是主角团背后的人,一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所以还是别让人恨你了,多积点福气,说不准你也能在造反前逃出去呢。 “陛下,奴才认为此人还有可用之处,飞檐走壁的功夫实在难得,若是叫皇宫侍卫学得,往后皇宫更是固若金汤,陛下的安慰也能得到保护。”说罢低下头不再说话。 皇帝听后若有所思,好一会才道,“朕觉得你说得有理,既然如此皇宫禁军和侍卫全权交由你管理,务必学好此等身手。” “是,奴才遵旨。”云时心中窃喜,嘿糊弄过去了! 皇帝随后屏退了屋内众人,只留下了云时,“云时,父皇驾崩前还留给朕五千暗卫,朕现今将这些暗卫全权交给你,望你为朕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不不不,不行”云时连忙拒绝。 皇帝皱眉,“你这是拒绝我?” 云时再次跪下,低着头道,“奴才不敢,奴才难担重任,奴才只想好好守在陛下身边,伺候陛下,这等重要之事陛下还是吩咐有能力之人,且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人来办,奴才实在是担不起啊。” 暗卫和侍卫可不一样啊,说白了侍卫就是普通员工,这暗卫可是皇上的私产,谁敢掺和大老板的私产。 皇帝听到他的话并没有恼怒,语气间反倒带了些怀念,“云时,朕在这皇宫里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从小便是你陪在朕的身边,母后生前也告诉朕,无论发生何事,都要无条件的信任你,你也曾在母后的床前发誓,一定会护朕周全,你还记得吗?” 云时低着头,仔细地回想,但是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书里没写到,这回忆里也没有,这小说怎么还有bug,他顾汁源由。扣抠群一无,而二期无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不上多想随口道,“奴才记得,奴才誓死守护陛下。” “既如此,那便不要推脱,你是朕最信任的人,若是交于旁人,朕怕是寝食难安,只有交于你朕才能真正的放心,且朕知晓你的能力,在朕身边做个太监委屈你了,这事除了你无人能担下。” 云时抬头,看到了皇帝的目光,皇帝的眼里满满的信任,在想到皇帝刚才的话,从未被人如此信任过的云时,头脑一热点了头。 “陛下,您就放心吧,此事交于奴才,奴才定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为陛下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暗卫,保护陛下的安危。” “朕相信你。” 说完皇帝就如往日一般坐到椅子上去批阅奏折了,而云时则规矩的站在其身后,随着站的时间越来越久,云时的脑子也变得越来越清醒,待脑子完全冷却下来后,他想到了自己刚才的豪言壮志,真是想抽自己几巴掌,别人一说点什么就找不到北了,就会往自己身上揽事,这烫手山芋到底怎么办呐…… 第7章 皇帝体恤云时忙碌了一个早晨,便在晌午午睡前叫他回去歇着了,等晚膳时分再来伺候就行,云时没推辞,谢了恩就往回走。 在住处门口瞧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前些日子刚给自己荷包的小太监么,一想到自己事情没办妥,云时有些心虚,想转身就走,但是却被小太监瞧见了。 “云公公,云公公” 云时转过身,笑着道,“巧啊” 太监道,“不巧,奴才特地来寻云公公。”说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两个荷包,递了过来,“云公公,我家娘娘的绿头牌,若是这些不够,奴才还有。” “不,不用,真不用这些。”这本就是云时自己没办成事情,他自己心慌着呢,哪里敢再收银子。 太监听着云时的话以为不够,顾不上许多,急忙又从怀里拿了两个,着急的往云时怀里塞,云时不敢接,太监想到自家娘娘的话,情急之下和云时撕扯了起来,太监的力气实在太大,云时挣扎不开,眼看着这荷包被塞到自己怀里,大喝一声,“住手” 太监愣了一下,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磕头谢罪,趁此功夫云时后退了几步,脱身成功后道,“这银子我不能收,你都拿回去吧。”说罢他便快速地转身进了屋子。 云时贴在门边,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这才重新打开了房门,太监走出去有些距离了,云时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昨日事情没办成,这太监肯定回去受罚了,他心里过意不去。 随后进屋子里喝了口冷茶,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提着一口气去了敬事房。 来到敬事房,一如既往地被敬事房总管请到了屋子里,“云公公来了,快坐,奴才给您倒茶。” 云时坐下道,“今儿的牌子,就全都换成嫣妃娘娘的。” 没等总管回话,云时自顾自地道,“之前都是嫣妃,今儿月末,有始有终,明日五月初一,在重新换。”云时话不过脑子地胡言乱语了一通,说完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有理有据,茶杯放下后,目光看向了总管。 敬事房总管道,“都听云公公的吩咐,奴才这就安排。”说罢当着云时的面将牌子放好。 云时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总管却道,“云公公,那明日的牌子?” “明日我再来同你细说。” “诶,那奴才便等着了。” 人走了,总管的屋子里进来了一个小太监,“总管,云公公来又有什么事?” “你这说话什么态度?那可是总管太监,陛下面前第一人?” 小太监不服气道,“奴才这不是为了总管您抱不平吗?论资历,论能力您不比他强上百倍,叫奴才看,放眼整个皇宫,这总管太监只有您担得起。” 敬事房总管瞥了他一眼,笑着道,“小崽子一个,瞎说什么,出去出去。” 云时回去的时候还早着,他便没急着往养心殿凑,先在屋子里睡了个午觉,待天色差不多了这才去养心殿伺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赶上陛下刚用完晚膳,皇帝瞧见他了,心情颇为不错地道,“今儿御膳房的口蘑盐煎肉做的不错,赏你了,用过膳食再来伺候。” “奴才谢陛下赏赐。” 皇帝说赏赐,自然是不会赏赐这一道菜,除了这个还有荷叶饼,菠菜炒粉皮,蒸肥鸡烧鸡肉卷攒盘, 用过了晚膳皇上便坐在罗汉床上看书,看了一会便到了重头戏翻牌子的时候,敬事房小太监进屋的那刻开始,云时便屏住了呼吸,好在今儿没出现什么差错,在看到牌子上嫣妃两个字的时候,云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嫣妃到了,云时抬脚去了茶水房。 嫣妃身边的总管太监,即这些日子给云时送钱的德安也跟在云时身后进了茶水房,进屋后便低三下四给云时端茶倒水,云时想到下午将人赶走,还有些不习惯,但还是露出笑容同他道,“不用忙了,你坐下吧。” 德安听话地坐了下来,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笑容,自己也扯了扯嘴角,但心里却腹诽,传言真是一点不错,云公公果真是喜怒无常。 云时不知他心中的想法,见他面上带笑坐下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事可算是办成了,果然替人办事还是得有一个强大的心脏,为了往后能多攒点钱,自己还是得好好练练胆子,不然就自己这小胆子,心脏迟早被吓出问题来。 第6章 端午节 端午,准备 五月初五端午,“端午”原作“端五”,此外,端午还有端阳节之称,在皇宫,过端午节从五月初一便开始忙碌了。 五月初一一大早,云时刚陪着皇上下朝回来就被内务府总管给拦住了,趁着皇帝用膳的功夫,云时这才有机会出来和内务府总管说上几句,内务府总管李嘉,四五十岁的样子,看起来便十分稳重可靠。李嘉从怀里拿出折子递给了云时,“云公公帮忙瞧瞧,端阳节的安排可有缺的?若是没有奴才便去面见陛下。” 云时接过折子,打开来,这一看眉头一跳,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从初二开始陛下便歇朝,直到五月初五,初六才正式开始上朝,在这期间 五月初一的晚上,便要开始食用粽子; 五月初二给妃嫔,诸位大臣赏端午五毒香袋,赏时令物品; 第8章 五月初三给妃嫔,诸位大臣赏茶,赏扇,赏药; 五月初四携诸位大臣太液池观龙舟竞渡。随后皇帝赏赐大臣与其同坐龙舟,游湖赏荷,以共度端午佳节。 五月初五白日诗会,众官员乾清宫作诗,最终由皇帝评选,最优者赏御前行走三个月,晚上乾清宫设宴端午结束。 光这些云时都觉得有些累,实在没必要再加了,他将折子合上道,“没什么缺的,李公公一向做事妥帖。” 内务府总管李嘉朝云时颔首,带着折子进去请安了,云时回到了侧间,陛下赏赐的饭菜其他太监都用的七七八八了,没剩下什么了,不过却有一个盘子装得满满地还在桌子上,小春子瞧见他进来了,急忙上前道,“云公公,这些是奴才提前给您拨出来的,没人碰过的。” 也不过是一起用过几餐,这小春子就发现了自己的习惯,这宫里果然都是聪明人,云时笑着点头,“你小子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小春子听后大喜,云公公这是暗示自己吧,这宫里最大的前途不就是做到云公公的位置了,云公公不愧是云公公,一定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这是暗示自己呢,他站在云时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送礼拜干爹的事。 待云时道殿内伺候的时候,内务府总管已经走了,而皇帝也已经开始批阅奏折了。 这皇帝说是昏庸吧,但确实每天雷打不动的都要批阅奏折,但要说勤勉吧,也搭不上边,因为他每天批奏折就两个小时,所以实在不好界定。 这不,陛下又放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义雾而,尔期无吧椅下奏折去看《诗集》去了,看了还没一会,李嘉又转了个弯回来了。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圣安,陛下,今年的粽子可是还按照往年的数量准备?” 皇帝想了想道,“宫外的粽子多准备些,朕记得去年科考许多进士没外放出去,端午节便也赏吧。” “是,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准备。”说罢站起身,想要往外走,但是被皇帝叫住了。 皇帝叫住他后,转头对云时道,“云时,你跟着李嘉去御膳房看看,再去其他地方瞧瞧,别出了差错,往年端午节的琐事都是有你看着呢,今年你也辛苦点。待过了端午,朕再好好赏赐你。” “奴才就先谢过陛下的赏赐了,端午节事情琐碎,奴才怕是不能陪伴陛下左右了,奴才瞧着小春子倒是个不错的,便由小春子替奴才伺候陛下。” “嗯,随你安排。”说罢皇帝便又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那本《诗集》去了。 第7章 总裁助理 郑重,膳房 见皇帝又沉迷于诗集无法自拔,云时便没再开口,反而转身出了屋子,冲门口的小春子招了招手。 小春子瞧见了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云时靠近他的耳朵说了两句,小春子听后瞪圆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云时瞧着乐呵,拿手指敲了敲他的帽檐,故作严肃道,“好生伺候着,要是惹怒了陛下可有你受的。” “是是是,奴才一定好好伺候陛下,不叫云公公担心。”小春子收起脸上的表情,一脸郑重地道。 云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抬脚往门口走去,内务府总管李嘉正在门口等着呢。 李嘉见他出来了,恭敬道,“云公公想先去哪瞧瞧?” 云时一向是没有主见的,都是听人吩咐的人,想都没想直接道,“你说去哪就去哪。” 听到话的李嘉心里颤了颤,莫不是一早来寻云公公惹怒了他,心里琢磨了一通,试探道,“那咱们就先去御膳房?” “行”云时脚步没停地回道。 李嘉心里松了口气,行就好。 两个人在皇宫里七拐八绕地来到了御膳房,刚一走进御膳房的大门便能瞧见御膳房这热火朝天的架势。这里的御膳房是给皇帝和皇宫内妃嫔主子们准备吃食的地方,准备食材都是有讲究的,皇帝的是单独有几位大师傅做的,其他的则是由小师傅们准备,且要按照各位妃嫔的位份决定先后。 御膳房的正房是大灶台,阵阵烟火气传出来,而偏房则是空出来了,这是用来包粽子的屋子,端午节皇宫里需要的粽子数量非常多,提前几天就要开始准备了。 云时是不知道的,不过好在有李嘉这个总管在一旁解释,他这才了解到, 端午节开始前,初一皇帝便要开始吃粽子,且各位妃嫔处也是要赏赐的,还有皇帝看中的朝臣,各处的供奉都是少不了的,皇帝和妃嫔吃的都是要新鲜的,每日单单这些就够人忙活一阵子了,这还不得在不影响御膳房运作的情况下调出的人手。 就这样推开门进到屋子里便瞧见屋内人手脚不停地忙碌着,李嘉请云时进来看看,云时这还是头一回做巡查工作,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但他还是故作深沉的端着一张脸,四处走走看看,不就是一个卫生巡查么,难不倒他,他小时候可是做过卫生委员的。 在他四处走动的功夫,屋内的人也都屏息静气,不敢出声,手里的动作也放慢了许多。屋内的气氛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 云时绕了一圈发觉没什么问题,正准备和李嘉夸两句的时候,转头瞧见了大家的样子,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现在成了之前自己最讨厌的人,装腔作势,还影响人家工作进度。 第9章 云时露出笑容,“不错不错,你们继续忙吧。”说罢便走出了屋子。 等他一走屋内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几个人同时松气的声音还不小,传到了站在屋外的两个人耳朵里。 门口两个人都听的清楚,还是李嘉道,“云公公,咱们端午节宴席的菜品还没定下来,公公一起帮着参谋参谋?” 云时巴不得逃离这个尴尬的环境,立即便答应了,跟着李嘉往正房走。 关于李嘉口中的宴席其实是皇帝在端午节期间同后宫妃嫔和大臣们一起用餐,这对大臣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通过此次端午宴席,也是为了展现陛下的和蔼亲善,让君臣之间更为融洽,也是为了让大臣们更忠诚的一种手段。 而对于后妃来说,皇帝平日里日理万机,很少进后宫,就算去了也只是那几个宫里,大多数的妃嫔很少能见到皇帝,所以大家都趁着这个机会在皇帝面前刷刷脸得得赏赐。 现在的云时担任的位置可是总裁助理,处处都得参与,而且他本身也是对这些好奇的,所以脚步没停继续跟在李嘉身后往里走。 第8章 膳房 争论,感动 李嘉带着云时去找御膳房的总管和御膳房的大师傅,御膳房的总管是在后院的,而大师傅是给皇帝准备膳食的,得到厨房去找,其实原本应该让这两个人早早的在后院等着,但是今儿实在是仓促,这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失误,李总管心里忐忑,自己如此怠慢,云公公怕是心里不舒坦,定是要给自己记上一笔,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而跟在他身后的云时根本没想那么多,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膳房内,进到屋子里云时便好奇地四处张望,这还是他自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的御膳房是专门为宫里的主子们准备膳食,据说这里做出来的食物又好看又好吃,而宫内还有一处膳房,不过那是给宫里的宫人准备膳食的,宫内的宫人多,膳房的味道可想而知。云时心里琢磨着自己怎么样能找找关系,以后宵夜也弄点御膳房的东西吃吃。 他正琢磨着,无意间瞥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再仔细看了看,这貌似是叶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他那晚看过的,主要是小姑娘脸圆圆的,和叶贵人站在一起对比鲜明,他当时多看了两眼。 核桃正站在一个灶台前同灶台前的师傅道,“陈师傅,您就帮帮我吧,我们小主今儿想宴客,还望师傅今儿中午的膳食准备的早些。”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递了上去。 自家小主一贯的不受宠,这膳食上的时间都是靠后的,且饭菜都凉了,难以下口,自家小主为了省事都是在殿内用小炉子再热一遍,但是今儿是打算请客的,可不能这般行事,而且这回还要掏银子,核桃也是有些心疼。 但是陈师傅却并没有收下银子,还有些不耐烦,前些日子瞧见叶采女侍寝了,他也巴结了两天,可谁知道就那一次侍寝,往后再就没什么动静了,叶贵人再次泯然众人了。陈师傅只觉得晦气,就自己负责这么个不受宠还没钱的。 他摆了摆手,“不成不成,这都是按照规矩来,你家小主位份在那里摆着,不能乱了规矩。”而且他今儿好不容易得了高师傅的同意,高师傅是专门给洛昭仪做饭的,他今儿可算是搭上了,也能献上一道菜,哪里有那闲工夫搭理旁人。 核桃听他如此说,心下凉了半截,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这人管着小主的膳食,哪句话说得不好惹了人生气,往后的日子里怕是会更不好过。 她心下又气又恼的,一抬眼便瞧见了正四处观望的云时,核桃想也没想的直接冲着云时跑去,在云时面前几步远的距离站定,福身,“奴婢参见云公公。” 突然听到了一声云公公给云时吓了一跳,他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宫女点了点头,“起来吧” 核桃起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说话,云时也看了过去,二人四目相对。 核桃愣在原地纯属慌了神,她原是憋着一口气想来求求云公公,可是真到了人面前却突然怕了,她怎么忘了云公公的名声,这点小事云公公怎么可能会出手,欲哭无泪,心想着要不然自己先跪下请个罪吧,死的还能痛快些。 而对面的云时以为她是有什么事寻自己,谁料到来了自己面前还不说话了,这么个场景确实有点尴尬,云时原先就有替人尴尬的毛病,咳了咳,硬着头皮道,“怎的来膳房了?这不到午膳的时辰?” 核桃低着头恭敬道,“主子想中午宴客,便吩咐奴才来订一桌菜。” 云时听后点了点头,笑着道,“那可得好好准备着,快要端午了,也得吃点新鲜。” 听了云公公的话,核桃心里感动,没想到云公公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和传闻中一点也不一样,宫里谁再说云公公心狠手辣,她定是要反驳回去的,心里想着眼圈也变红了,“奴婢知道了,多谢云公公提点,云公公忙着,奴婢就不打扰了。” 云时原本还想再说两句的,但是瞧见她红了眼眶,一时间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给人说哭了,只干巴巴道,“忙去吧。” 而另一边的李总管在这宫女出来时就皱起了眉头,都打算上前训斥了,但是见云公公脸上挂着笑,以为是其好友,便安静地站着并未出声,不过却将这宫女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遍……见人走了便继续带着云时往里面走。 第10章 而另一旁核桃又回到了陈师傅的灶前,询问道,“陈师傅,我们主子今儿中午的膳食,您看?” 刚才核桃和云公公那熟稔的样子屋内众人都瞧见了,陈师傅没想到这宫女不起眼的居然还和云公公扯上关系了,真是个不怕死的,以后有她好看的时候。 不过面上却还是比原先恭敬了几分,脸上带着笑,“核桃姑娘放心吧,今儿的膳食定给贵人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到时候来拿便是。” 核桃也再次露出了笑容,将银子递了上去,“辛苦陈师傅了。” “不辛苦不辛苦,是奴才应该做的。” 核桃见他接过荷包,便离开了。 第9章 宫内溜达 美食,香袋 “鹤子水晶脍、冬笋玉兰片、红油素肚丝、酒醉鸭肝、叉烧鹿脯、荔枝白腰子、龙井虾仁、板栗烧野鸡、花香藕、拌莴笋、吉祥如意卷、金桔姜丝蜜、爆炒河鲜、五珍脍、紫苏虾、冰水银耳、鸡汤氽海蚌、白笈猪肺汤、女眷们准备的是鹿梨浆、荔枝汤,各官员大臣则是绍兴酒和汾酒,餐后小食则是细垒四卓、蜜煎、时新、脯腊” 四喜乾果: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四甜蜜饯:蜜饯苹果、蜜饯桂圆、蜜饯鲜桃、蜜饯青梅 乾果四品: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苹果软糖蜜饯四品:蜜饯银杏、蜜饯樱桃、蜜饯瓜条、蜜饯金枣 蜜饯四品:蜜饯菠萝、蜜饯红果、蜜饯葡萄、蜜饯马蹄饽饽四品:金糕卷、小豆糕莲子糕、豌豆黄,这是备陛下赏人的。 “云公公瞧瞧这些可还成?”御膳房总管和膳房内的大师傅都恭敬的看着云时。 这一大串的菜名云时听到最后也没记住多少,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有规制的,多少菜,荤菜素菜各多少,甜品之类的,按规矩准备就行,不过还是问了一嘴,“可是和去年的一样?” 两个人听到话皆愣住了,大师傅没敢说话只是偏头瞄了御膳房总管,总管磕磕巴巴的道,“确,确,确有相同,不过这往年便都是这般,奴,奴才也是从前任总管的例。” 云时见他俩这般紧张,也急忙改了口,“没事没事,随便改两道,毕竟年年这些看着也怪腻得慌,推陈出新推陈出新,也是看出咱们陛下重视诸位大臣。” “诶诶,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两个人应着,给云时他们送了出去,待两人回到屋子里不约而同的擦了擦汗, “这一天天的比往年还要多事,这换哪个……”总管说着拿起单子看了起来,奈何这菜品实在太多了,他也看花了眼,随手一扔,同大师傅道,“你是大厨,这菜单的事你重新拟,快着些,这没两天的事了,若是办不好,就等着受罚吧。” 说完大师傅就被请了出来,大师傅拿着手里的单子,面上没什么反应,不过等他走到了总管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没忍呸了一口,“什么人啊,这还不是你定下来图省事,现今反倒推到我头上来了,这总管还是得找个熟悉的人来做,这连厨房都没进去过的人知道什么!” 而出了御膳房的云时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 李嘉道,“尚衣局” 御膳房与针尚衣局隔着距离,路上李嘉也没闲着,与云时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端午节赏赐五毒香袋这是历来的规矩,宫中做针线的只尚衣局一个地方,各宫妃嫔身边的宫女也有会针线的,不过也是做些妃嫔小主们的贴身衣物,皇帝赏赐的还是要出自尚衣局,尚衣局里的绣娘绣工都是一等一的,每两年都要从民间选一次,每年进宫的宫女若是有天赋的也是要送到尚衣局来培养的,因此宫内的衣衫小物,那都不是外面所能比的。 云时听着也有些好奇,在现代手工刺绣已经很少见了,大多都是机器,纯手工刺绣且绣得好的也都是大家,自己根本接触不着也买不着,而今自己这是要见到真正的刺绣大家,这全国绣工最顶尖的绣娘几乎都在这里,云时想着脚步也快了许多。 尚衣局的院子同御膳房差不了多少,门口有两个太监守着,既然是守门的也是经常往外跑的,自然是认识两人,瞧见二人冲着这来了,急忙往院子里跑,但是被李嘉叫住了。 “不用通传,我们就是来看看,寻你们姑姑说两句话,没什么大事。” 得了李总管的话,二人也没再多说,只抄两个人行了礼边老师的继续待在门口守门去了。 而云时则是继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义雾而,尔期无吧椅续往院子里走,前院干净整洁,还种了几盆花,看着赏心悦目的,二人继续往前走,李嘉上前一步将正房的门打开,云时放眼望去,屋子内三四十张桌子,每个桌前都坐了一个绣娘,桌子上还放着针线篓子,每个人手里的活计都差不多,看着都是荷包手帕之类的。 这尚衣局时常有妃嫔主子派人来做衣裳,绣娘们也都习惯了,都没抬头只自己忙自己的,但是站在最前头的姑姑却是认识两个人的,起身便要行礼,但是瞧见李嘉的动作,也噤了声。 屋内安静得很,云时进了屋也下意识的将脚步放轻了,走的极为缓慢,时不时地瞄两眼,这屋内坐着的都是女子,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不等,但是手却保养的很好,纤细修长,手上的动作也好看,不过来回几下一个简单的花瓣就绣出来了,实实在在叫云时看花了眼。 第11章 不过好在他还记得正事收回了目光,接着往里走,屋子最里头有一个稍微高一层的小台子,上面站了一名女子,这是李嘉路上介绍的,尚衣局的姑姑,明月姑姑,明月姑姑保养得当,但是走进了细瞧还能瞧见其眼角的皱纹,想来当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二人跟着姑姑从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义雾而,尔期无吧椅后门出去,直接进了后院的一个偏房内,偏房内也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也是针线篓子,向来这是明月姑姑的屋子。 姑姑冲二人福了身子,“奴婢见过云公公,李总管” 李嘉没应声,云时则开口道,“起来吧” 姑姑起身面上带着不解,“云公公和总管前来所谓何事?” 李嘉道,“端午将至,陛下吩咐奴才带着云公公四处转转,看看端午安排是否妥当。” 姑姑了然,“公公总管放心,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二位稍等片刻。”说罢转身出了屋子,等在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上了五个荷包。 五个荷包分别绣的蝎、蛇、蜈蚣、壁虎、蟾蜍,用五毒之物镇克其他邪物,辟邪去灾。 “二位瞧瞧,这是今年准备好的,看看这针脚样式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若是有我在叫她们去改一改,时间还来得及。” 云时看着也觉得喜欢,在现代社会过节只带个五彩绳就了事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五毒香袋,实在是喜欢,不过这都是要给陛下用来赏赐人的,他不好张口和人家要。 瞧着云时勾起嘴角,她便晓得这香袋没什么差错,心下也安心了,待将二人送出了针线房,等她再次回到后院的时候,一十七八岁的宫女正站在院子里等着,瞧见她回来了,几步走上前道,“姑姑,他们可是走了?” “嗯,走了。” 宫女听后松了口气,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道,“姑姑,奴婢瞧着那云公公也不是传闻中那般吓人,而且长得也不错,比奴婢见过的太监都要好看。” 姑姑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自小就在陛下身边伺候,长得丑了怎么能入陛下的眼,再者这宫中多是以讹传讹,不可信,咱们只做好自己的便是,其他与咱们不相干的莫听莫问莫说” 宫女收回手,福了福身子,“奴婢知晓了,谢姑姑提点。” 姑姑点了点头,“最近不是给昭仪娘娘做夏衫吗,忙去吧,细心着点。” “嗯,奴婢忙去了” 第10章 这叫什么事 午膳,荷包 二人在尚衣局耽误了些功夫,等出了院子才发现日头都升上去了,这是到正午了。 李嘉望了望天色,躬身道,“公公,左拐走两步就到内务府了,公公若不嫌弃奴才去用个膳,咱们过了上午再走?” 云时点了点头,“成,正巧也有些饿了” 就这云时跟着去了内务府,到的时辰刚好,内务府的小太监刚好将膳食抬了回来,不过分量也是有数的,但小太监机灵将不同的菜端上了桌,凑了一桌小席面。 这席面摆在了李嘉平日里办公的屋子,李嘉招呼道,“云公公,这是西膳房的菜,味道一般,云公公受累了,奴才在叫人再去御膳房端一份。” 云时满不在乎道,“没事没事,平日里也没吃过这西膳房的,今儿也常常吃个新鲜。”云时夹了几筷子,品了品,这味道确实一般,不过也就是食堂的感觉,他不挑能吃就行,先吃个了半饱,肚子里舒服了些,开口问道,“李总管,咱们还得去哪几个地方?” 二人面对面坐着,李嘉陪了一上午肚子也是饿着呢,不过他吃饭一向斯文,这还没吃几口,听到对面人的话,想了想还是将筷子放下了回道,“还剩下三个地,第一处是太医院,端午节时值仲夏,气温逐升,湿气增强,蚊虫多扰,陛下隆恩,特赏赐诸大臣蚊虫药,以便过好仲夏。 第二处便是内务府的库房,饮茶则具有避晦安神、美容养颜、防暑解渴、预防感冒等功效。再加上江南一带进贡的扇,这都是端午节陛下要赏赐人的,奴才已经挑拣出来,等着云公公瞧瞧。 最后便是太液池,太液池有龙舟赛,奴才已经事先打点好了。” 云时听着心里也算是有谱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继续吃饭了,瞧见这李嘉也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碗筷,但二人吃饭的速度不一样,云时前世上班忙得要命,吃饭的时间也被压缩的就剩下一点点,所以吃饭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看着像是狼吞虎咽一般,没几口的功夫就吃完了,而李嘉这边才吃了没几口。 云时将碗筷放下,随意的擦了擦嘴,同李嘉道,“这都逛下来得估摸天黑才能回太极宫,陛下身边伺候的人笨手笨脚的,奴才不在身边看着不放心,所以往下便不跟着李总管一起看了,杂家去太液池瞧瞧就行了。”见李嘉想说话,云时打断他的话接着道, “跟李总管逛了一个上午,杂家也瞧出来了,李总管办事周到,是个妥帖的人,总管办事陛下放心,我也吃完了就不耽搁了,先走了,李总管慢吃。” 说罢人便走了,李嘉看着他走出了屋子,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后才收回了目光,手里还握着筷子,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索性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云时出了内务府便顺着来时路往回走,宫里有点大,他还有许多地方没走过不太熟悉,迷路了就有点丢人了。 第12章 路过尚衣局的时候顺便看了两眼,发现门口守门的两个小太监不在,估摸是去吃饭了,他心里想着,又走了几步,随即停了脚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去吃饭了,心里一动悄声地进了尚衣局。 尚衣局的正房门正开着,里面没什么人,云时往前走了几步,没进屋,先是蹑手蹑脚地伸出脑袋看了两眼,这一看正好看到了墙角处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正坐在桌前,拿着针线做绣活。云时便抬脚走了过,轻咳了几声,吓得小姑娘直接将手里的绣活扔到了针线篓里,福身道,“姑姑,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饶了奴婢这一会吧。” 云时没出声。 小姑娘低着头能看到的只有面前人的鞋子,可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不是姑姑平日里穿的,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同面前人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可是替主子来拿衣裳的?姐姐们都在后院用膳呢,你找谁我去后院寻她。” 云时道,“不用寻,杂家就是想劳烦姑娘给做个荷包,不知道姑娘有没有空?” 小姑娘摇头,“奴婢不会做荷包” 云时听着她的话便知晓这是拒绝自己的推辞,刚还瞧着拿针线呢,再者这尚衣局的哪有人不会针线活,云时知道求人不能空着手。 急忙拿出荷包拿了几个金花生递了出去,“劳烦姑娘给杂家做个荷包,大一些的,样式随便绣上元宝或者金子?反正是金色的就成。” 云时前些日子得了赏赐,是些金花生金瓜子之类的,数量有些多,云时没地方放,都放在屋内的箱子里了,他觉着不方便,这才来寻人做个大点的荷包,将这些都装起来,这钱都归拢到一起去拿着这也方便。 小姑娘看着这几个金元宝眼睛噌的一下变亮了,虽还犹豫着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些动摇了,小声道,“奴婢绣工不佳,比不得春兰姐姐,要不我还是去寻春兰姐姐给公公做。” 见她要走云时急忙给拦住了,“不用不用,不用惊动旁人,你做一个就成,不要什么花样就做得大一点,能多装些银钱就成。”他想了想又悄声道,“我听人说这做钱袋子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不然就不来钱了。” 小姑娘听了他的话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奴婢定不告诉旁人。” “嗯” 小姑娘没再拒绝,只是有些扭捏地道,“奴才手艺不好,若是做得不好,还望公公莫嫌弃。” “没事没事不嫌弃,能装东西就成。” 小姑娘听着也松了口气,这个要求容易,没等她这口气松完,就听云时道,“认识御前伺候的小春子吗?等荷包做好了给他就成。” 御前的人?小姑娘听了又有些怕了,急忙道,“奴婢奴婢手艺真的不好,公公还是寻旁人做吧……” 云时却注意她说了什么,只道,“成了,你先做着吧,我不着急用,过些日子给我就成,不过切记这事别和别人说,你接着忙吧。”说罢人便走了。 小姑娘还纠结着呢,等她反应过来再追出去的时候人早没影了,她握着几个金元宝站在院子里,又看了看这金元宝,咬了咬牙,不就是个荷包么,她还不信自己绣不出一个好的来了。 云时出了尚衣局便往侍卫处的方向走,侍卫处在皇城根,城门口的位置,东西方向各一处,他去的一处是常在后宫行走值班的,反正时间还有的是,云时溜溜达达的就往那处走…… 第11章 侍卫处 侍卫,世家 等到了侍卫处,侍卫处一片安静。 平日里侍卫不值班时大多数都待在侍卫处,说话声音再大一些,闹哄哄的,但是今日却十分安静。 云时觉得怪异,快走几步想瞧瞧什么情况。 侍卫处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侍卫,听到动静望了过来。 见是云时,一个往院子里跑,一个则出来迎了上来,“云公公” 这位也不是外人,是前些日子禀告消息的赵地,云时应了一声问道,“这侍卫处怎么这么安静。” “回云公公的话,程大人回来了。” 程大人程远,任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官职,掌管皇宫内所有侍卫禁军,此位置非心腹不可担任。而程远不但是心腹还是皇帝的亲戚,程远的祖父与皇帝的外祖父是亲兄弟,太后临终前命皇帝封地领侍卫内大臣一职,而在书中最后男主带领将士攻打皇城的时候,太监云时命程远誓死抵抗,至于最后是生是死书中没有写,想到这里云时再次心梗又在心里将原书作者骂了一顿。 云时正想着,有人走到了他跟前,云时看清来人躬身道,“程大人” 程远点了点头,“云公公,不知云公公此来可是陛下有吩咐?” “嗯,过两日便是端午,陛下不放心命奴才出来瞧瞧,以防到时候出了差错。过两日便要有龙舟,不知程大人可安排好了?” 程远点头,“都安排好了,龙舟现在侍卫处的库房,可要演练一遍?” 这大太阳的,这演练一遍怕是得晒出个好歹来,云时摇了摇头,“天太热了便不折腾了,不过奴才想瞧瞧参加龙舟的侍卫,不知方便吗?” “方便,赵地叫参加龙舟的到校场集合” “是”赵地说完便往院子里跑,而程远则同云时道,“云公公这边请。” “耽误大人正事了” 第13章 “无事” 这人按理来说日日都在宫内行走,但云时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却也没瞧见他几回,便随口问道,“程大人这些日子怎么都没入宫,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多谢云公公关心,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前些日子中了暑气,休息了些日子。” 云时关切道,“大人要多注意身体,公务再重要也没有大人的身体重要” “是臣记下了,多谢云公公关心。” 二人说着话进了侍卫处,赵地也将人叫齐了,云时他们也没耽搁径直去了校场。 校场内,侍卫按照分组站成八列,一列二十五人,云时看着稀奇问道,“这是按照什么分的队伍?” 程远的目光朝旁边看去,身边的一等侍卫上前道,“回云公公的话,是按照官职等级划分,此为御前侍卫,此为一等侍卫,此为二等侍卫,此为三等、四等、蓝翎侍卫”侍卫一边说着一边为云时介绍。 云时这才明了,要说他稀奇什么,主要是这队伍肤色差距着实有些大,其中三队面红齿白的,长得干干净净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少爷,听他这么一解释倒也明了了,这估摸都是各家送进宫里来混资历的,在御前转上一圈,出去高低也是四品有实权的官员,虽说这个规矩不好,但是也不得不说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长得确实挺好。 云时没忍住多瞧了两眼,这还真瞧出些东西来,看那小眼神桀骜的很,还有看向自己的目光,啧啧云时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得了你让我不舒服了,我也让你不舒坦。 不过云时没当着他们面说什么,反倒鼓舞起士气,在云时的鼓舞下侍卫们热血沸腾,纷纷期待起龙舟赛来。 说罢云时走到了程远身边,“不知程大人可有时间与奴才说说话。” 程远应声,“自是有的,云公公这边请”说罢同身边的人使了眼色,侍卫将这些人解散了,而程远则带着人回了前院办公的屋子。 云时道,“奴才有些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程远面容不变只是抬了抬眼,“云公公但说无妨。” “那奴才就托大一回说道说道,奴才觉着这队伍分派的不好,倒时若是御前或者是一等二等输了,怕是有损一等侍卫的名号,倒不如穿插着来,程大人觉着呢。” 程远听到他的话起先皱起了眉头,后来又觉着有几分道理,听到最后时全然赞同的模样,点了点头,“好,这事我再去安排。” 太液池游龙舟皇帝是要在太液池附近的亭子里坐着观赏,亭子距离太液池有些距离,根本瞧不清人脸,不过这黑白明显的还是能瞧出稀奇来,但是按照云时法子来,黑白高矮胖瘦穿插着来就不那么明显了,自然也没什么稀罕的了。 云时接着道,“还有一事,不知这些侍卫水性如何?” 程远迟疑了一下道,“大多是会的”中原多为平地,所以更注重的是拳脚功夫和马背上的功夫,至于水性也只是会,但算不得精通。 云时听后露出一抹担忧。 见他皱眉,程远身体前倾问道,“云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对?” 云时摇了摇头,“无事,不过是奴才想得多了,这龙舟虽在船上,但总有个意外,若是不小心哪个落了水……好好的日子闹出人命怕是陛下不喜,说出去也不好听,当然这是最坏的,不过这些还是得考虑到。” 程远听后神情也变得慎重,沉吟道,“公公放心,此事我会安排好。” “好好好,程大人办事叫人再放心不过了,程大人忙,奴才这就先走了。” 程远没再多说只是安排侍卫将云时送了出去。 而出了侍卫处的云时也算是了了差事身上一松,溜达着往回走,不过边走脑袋里还想着刚才那位程大人,书中写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云时,在皇宫内一手遮天,后宫各部门,侍卫都听其使唤。可是今天逛了一圈云时却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不说其他地方,只说侍卫处的,领侍卫内大臣程远看着不卑不亢,颇有原则的人怎么可能听自己的号令,再说侍卫处的侍卫,那些个世家贵族出来的少爷,也都是看不起自己的更不能听自己的了,所以是书中写错了?还是有些重要剧情自己还没经历? 总结起来就是有利有弊,好处就是自己还没有权倾朝野,那就还没那么招人恨,坏处就是没办法买通侍卫提前出宫了,不过也不怕,等攻破城门那一日再跑也来得及,越慌乱越容易跑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赚银子,云时心中有数了,溜溜达达的往太极宫走去…… 云时进到太极宫的时候,太极宫还是静悄悄的,云时估摸着陛下正看书呢,但他闻了闻身上,皱了皱眉头,身上带着味道不好往前凑,他便绕过正殿往后殿去,后面有一排房子,云时的屋子就在这。 但是却被眼尖的小春子瞧见了,小春子快步追了上来,在殿后追上了云时。 云时瞧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纳闷,压着声音问道,“你不是在屋子里守着陛下吗?出来做什么?” 小春子咬了咬牙缓了一下道,“陛下睡下了,睡前唤了冯希去守着。” 云时听着他的话抬头望了望天,现在都下午了,皇帝一般都是上午睡觉,睡醒了正好可以吃晌饭,他不确定地问,“陛下睡了多久了?” 小春子道,“陛下今儿上晌看书来着,都过了晌午还想接着看,不过奴才想到公公的话,劝了陛下去歇息,陛下这才去睡了,这睡了估摸两刻钟了。” 第14章 云时点了点头,皇帝估摸是看书看入迷了,他没在多想,随后打量小春子,“那你找咱家有事?” 这一问给小春子给问蒙了,他好像也没什么事找云公公,就是瞧见人回来了,就不由自主的追了上来,见云时还盯着自己,小春子咽了咽口水,脑袋卡克了一下,随后道,“就是想问问云公公可用了午膳了,若是没用的话,奴才叫人给公公拿几盘点心回来。” 云时摇头,“不用了,咱家晌午在李总管那吃的,行了你回去守着吧,咱家这走了快一天身上都好馊了,咱家去洗洗,洗干净了在去前院伺候。” 小春子点了点头,“诶,奴才这就回去。” 第12章 后宫 小聚,恶心 皇帝这一觉也不过睡了半个时辰,云时这边刚刚用清水将身上擦了一遍,衣服还没来得及换,门口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公公,陛下醒了。” 云时应声:“好,我这就去殿前伺候。”说罢急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太监服换上,也没怎么收拾直接出门了。 见云时来了,皇帝阖上诗集,抬眼道:“白日里瞧得如何?” “好着呢,李总管办事周全,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十分妥当。” 皇帝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你也别忙活了,回朕身边伺候吧,你不在朕身边,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先倒杯茶来。” 云时应声去了。回来后便又站到了皇帝身侧侍奉,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暗御膳房的人来了,云时这才挪了地方。 伺候完陛下净手,这膳食也都摆上了,桌上摆了十几个小盘子,里每个盘子里装了四个粽子,这是规矩,五月初一晚膳,陛下必须吃粽子,而今儿送膳食的小太监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着皇帝坐下后为皇帝一一介绍今晚的粽子, “陛下今儿的粽子分别是猪肉、板栗、红枣、赤豆、松子、胡桃、杨梅、生姜、火腿的。”小太监介绍完便退下了,剩下的便是云时布菜。 云时布菜向来是按照电视剧里演的,每盘夹一筷子,今晚的亦是如此,不过粽子顶饱,转了一圈下来陛下也吃的差不多了,不过粽子不易克化,皇帝要了杯山楂水,小口小口的喝,而另一边小太监已经开始往下撤膳食了。 皇帝见了同膳房的小太监道:“今儿的粽子不错,一盘红枣的,一盘猪肉的赏赐嫣妃和洛昭仪……嗯再添个叶采女,剩下的妃嫔随意挑一盘送去。” 云时在一旁应了声:“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这可是个肥差,能得赏钱的,云时自然是要积极些。 虽说这是个肥差,但确实还挺累的,宫中妃嫔十几个,大多都住在不同宫殿,这在后宫里走一圈下来,也得有个几千步的,不过为了赏钱累就累点。 云时第一站去的是嫣妃所在的蒹葭宫,云时同门口儿值班太监道:“劳烦通禀,奴才奉命给嫣妃娘娘送赏赐。” 太监躬身去了,少一时嫣妃身边的宫人走了过来道:“主子请云公公进来……” 云时微微颔首,进了蒹葭宫,嫣妃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云时说了陛下的赏赐。 嫣妃屈膝:“臣妾谢陛下赏赐。”起身后眼神扫了过来,眼底带着轻蔑,随后吩咐身边人:“看赏”说罢便转身进殿内,身后的宫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只剩下了总管太监,这位还是云时熟悉的,前些日子给他送钱的那位。 总管德安适时递上了荷包,讨好道:“云公公辛苦了,劳烦云公公跑一趟。”说着将人送出了蒹葭宫。 云时收起荷包放到了胸前,接着去下一个宫殿,洛昭仪所在的长春宫,云时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洛昭仪道:“云公公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赏赐?” 云时道:“是,陛下命奴才给娘娘送粽子来了。” 洛昭仪谢了恩,起身同云时道:“陛下心里想着臣妾,臣妾实在是欣喜,心里感激陛下,明儿一早去给陛下谢恩。” 云时躬身:“诶,奴才定将昭仪娘娘的话带到。” 出门时还是宫内的总管太监送出来的:“一点心意还望云公公收下,公公留着吃茶,奴才还想打听一下其他娘娘处都是什么赏赐?” 都是粽子没什么不好说的,太监听后又送上了一个荷包,将云时送出去几米后才往回走。 只走了两处就这么有意思,两位主子不一样的性格,这总管太监的性格却差不多,云时摇了摇头,他始终相信人与人相处久了总会有相似之处的。 下一处是曲修媛所在的咸福宫,进了院子出来迎的是个嬷嬷,嬷嬷同云时道:“云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我家主子正在叶采女处,奴婢这就派人寻主子回来。” 按理来说皇帝的赏赐要妃嫔亲自接旨,不过云时觉着就为了个粽子不值当:“没事,不过是赏赐些粽子,你们接了便是。” 云时接着去了另外几处,可是回复都是如此,云时再次听到这个答复笑了,这中午在膳房的时候,云时还以为是个小宴,没想到到最后这成了大宴。 云时到了承乾宫,想到叶采女的宴,云时便没往姜御女处去,而是直接挨着东西去了陶然居。 陶然居内一片欢声笑语,但在瞧见云时的那一秒,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云时道:“奴才来给姜御女和叶采女送赏赐来了。” 众人听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第15章 ………… 云时回去时,皇帝正在院子里消食,见他回来了问道:“她们都做什么呢?” 云时迟疑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说。 见他有所迟疑,皇帝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时犹豫了一下没在隐瞒,将在叶采女处的所见所闻同皇帝说了。 皇帝听了也有些好奇:“走,陪朕去瞧瞧。” 陶然居内:“这倒是热闹”声音一出,院子里霎时没了声,众人往门口处看了一眼,纷纷起身行礼问安。 “起吧” 云时有眼色的办了凳子放在屋檐下,皇帝坐下后道:“这是端午小宴?” 宴会的主人叶采女位份太低不好说话,还是曲修媛上前道:“不是什么宴,就是姐妹们一起吃顿饭,陛下来了,臣妾吩咐人去膳房再要几个菜。” 皇帝摆手:“朕在太极宫用过了,吃不下了,朕方才瞧见你们在作画?” 云时冲身边的小春子使了眼色,小春子在下面走了一圈将东西送到了云时手里,云时规整了一下递到了皇帝手里。 手里也不过寥寥几张,其中画占的数多,画的也不过是这院子里的花草,宫灯,看着没什么意思。 这之中最吸引皇帝的还是这两首诗,诗句对照工整,但却不平淡,极有韵味,将这所见所闻融入诗句之中,给人无限遐想,皇帝看了又看:“这诗是何人所作?” 宓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距皇帝几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臣妾宓瑶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 “谢陛下”宓瑶说罢站起身。 皇帝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瞧着面生,你是何时入宫的?” “臣妾宓瑶,三年前选秀入宫” 皇帝似乎思考了片刻,笑道:“宓瑶,朕记起来了,朕记得当时封你为美人,可对?” “是” 皇帝还欲再问,门口处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妹妹们瞧瞧,本宫带什么吃食来了。” 话音刚落人便进了院子,女子正笑着,抬眼瞧见屋檐下坐着的人,眼底露出惊喜的神色,几步跑上前去。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便笑脸盈盈地瞧着陛下,眼底满是倾慕。 “起来吧” 洛昭仪起身几步上前,走到皇帝身边娇声道:“臣妾没想到陛下也会来,能瞧见陛下臣妾心中十分欢喜。” 皇帝点头:“嗯,朕瞧见你也高兴。” 洛昭仪听到皇帝的话当即两颊绯红,娇声道:“陛下来了,自是要跳个舞给陛下看看,臣妾记得池妹妹的母亲当年在京城一舞成名,想来妹妹的舞技定是不差。” 池妹妹便是池才人,其母亲乃上任礼部尚书之女,年少时也是京城有名的女子,只因在已故的凌王寿宴上跳了一舞,一舞成名,引得无数人追捧。皇帝自然也是听过这些旧事,也带了些兴趣,目光看向了池才人。 随意谈论自己的母亲已经让她有些恼怒了,没想到又提到了一舞成名,自家母亲当年也是被逼着在众人面前跳舞,对此事也是极为厌恶,她心里实在恼火,但面上却没露出半分,只道:“臣妾今日不小心崴了脚,怕是不能给陛下跳上一舞,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关切道:“严重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池才人道:“没有大碍,臣妾休息几日就好了,谢陛下关心。” 皇帝点了点头,而此时一旁的洛昭仪一脸可惜:“可惜了今日没法见到池妹妹的舞姿,既是如此那便由臣妾为陛下跳上一段吧。” 说罢来到了院子正中央,洁白的月光下,一女子在院中翩翩起舞,舞动长袖,姿态优美,就连一旁经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云时看了也不免夸上一句,这舞姿实在是好看。 这舞跳完了,时间也不早了,皇帝目光在院子内扫视了一圈落到了宓瑶身上,正打算开口,袖子被人拉了一下,他转头看去,对上了洛昭仪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洛昭仪随朕回太极宫。” 众人将皇帝与洛昭仪送走了,宴会被搅和了一通,众人也没了继续的兴致,也都打算回宫了,叶采女将这些人送出去后转头同姜御女道:“姜姐姐,今儿这事闹得,其他姐姐们会不会不高兴啊……” 姜御女摇头:“无事,今儿大家玩的高兴着呢,后面也是意外,怨不得你,不会生气的。” 姜御女瞧着她兴致不高又安慰了几句,叶采女应下了,不过到了晚上叶采女坐到了床边,还是叹了口气:“唉,今天也怪我,要是我明日宴客就没今晚的事了。” 今儿上午核桃回来同叶采女说了膳食的事办好了,叶采女没耽搁直接起身去了姜御女处,没想到曲修媛正好往外走,三个人撞上了,就这样原本二人的小宴,成了十个人的大宴。 核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自家主子道:“各位主子娘娘都聪明着呢,今日之事也是突发的,怨不得主子。” 叶采女无奈地点了点头:“就这般吧,你明儿叫厨房做点白月青衣酥,红茶米糕,四处送送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核桃点头:“是奴婢记下了,明儿一早就去,小主累了一天快歇着吧。” 叶采女躺到了床上:“也没累着,就是没怎么吃好。”说罢看着核桃道:“明儿早上要碗鸡丝面,有点想吃了,再要一盘辣辣瓜儿、甘菊冷淘、云片火腿,再来一盘牡丹生菜。” 第16章 “好,奴婢都记下了。” 而此时嫣妃处,听到消息后的嫣妃冷着一张脸,衣袖扫过小榻上的小几,茶杯也顺势砸出去,砸到了跪在地上的总管太监德安的脑袋上,茶杯则是落地应声碎成几瓣,滚烫的茶水顺着太监的脖颈流下,几息间,总管太监德安的脖子就红了一片。 但是嫣妃的目光并未瞧见,她只是看着窗外,冷声道:“呵,不愧是宫女出身,真是上不得台面,只会用这些招数,真叫人犯恶心。”说罢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太监,眉头皱了皱。 “行了,下去收拾收拾,叫祈安进来” “是奴才这就去寻祈公公。” 作者有话说: 后宫所有妃嫔 曲修媛、段充容、宓美人、黎才人、池才人、孙宝林、梁宝林、姜御女、叶采女 第13章 深夜苦读 龙舟,派赏 太极宫,正殿 皇帝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内务府总管李嘉送来的赏赐单子,每年初二初三大臣们的赏赐都是由内务府按照往年规定的单子,最后呈到皇帝面前,由皇帝最终裁定。 而地上跪着的不单李嘉一个,还有领侍卫内大臣程远,按照规矩送赏的队伍由宫内太监领队,一什侍卫护送,且端午节要送的官员何其多,所以程远也需要到皇帝面前报备。 半晌后皇帝开口道:“杨丞相的赏赐再重三分,云时你亲自去送。” 云时在一旁躬身领旨,跟着李嘉身后一同出了太极宫,出门前往天上望了一望,不过是早上七八点钟左右,这太阳就出来了,过一会怕是更热,自己还要出皇宫,真是心烦啊! 与云时同去的还有内务府的太监,众人往皇宫门口去,侍卫们在皇宫门口等着。 云时距离城门口还有几步的功夫,但远远地就瞧见城门口十几匹高头大马,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自己不会也要骑马吧,可是可是他不会啊。 待他走到了城门口,赵地利落下马,上前道,“微臣奉命护送云公公。” 云时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辛苦赵大人了。” “不辛苦,职责所在。”赵地说着牵了一匹马来到云时面前,“云公公这匹马性情温顺,公公不必担忧。” 云时点了点头,赵地在一旁牵着马看着他,他硬着头皮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拉住缰绳左脚踩着慢慢的爬上了马。 用最小的力气谨慎的牵引缰绳让马转弯,此马性情确实如赵地所说那般温顺,看着他上了马,后面的人也都纷纷上马,众人跟在云时身后往内城方向去,云时骑着马也慢慢的大了胆子,试图让马走的快一点,但是只松了缰绳一下,马匹快起来,他反倒身体七扭八歪的,他急忙抱住了马脖子拉紧缰绳,身下的马这才再次慢了下来。 他的异样被跟在身旁的赵地看了个清楚,赵地靠近询问道,“云公公可是这马有问题?” 云时甚至不敢摇头,只是轻声道,“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京城内定是十分热闹,为避免撞上无辜百姓,所以还是慢些行” 赵地听后也觉得如此,同身边的侍卫说了一声,之后的路程整个队伍都慢了下来。速度慢的犹如人不步行一般,过了快半个时辰云时才来到了丞相府的门口,他身后的队伍也要与他分别了。 云时看着丞相府的牌匾松了一口气,其身后跟着的所有人也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云时刚下马,杨家大门便开了,云时在管家的引导下进了院内,杨家众人都在院子里等着了。 云时道,“陛下口谕……” 杨家众人随杨贺一同跪倒在地,“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过赏赐杨家女眷们回了后院,而杨丞相杨贺却上前几步,冷着一张脸同云时道,“云公公好威风,都敢插手禁军事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宫中的内大臣呢,你怕不是忘了你的身份!”说到最后语气带了严厉。 云时被问的慌了神,一时间没理解对方的意思,但识相的低头道,“奴才不敢,奴才就是奴才,伺候陛下的奴才,不敢再做它想。”说罢心里感叹也就是自己脾气好,但凡换一个人绝对去陛下面前吹风,给他记上一笔。 一旁杨贺的儿子杨峥看出气氛不对来,打断了父亲接下来的话,“父亲日头大了,您身子受不得晒,还是会歇着吧。”说罢朝身边的管家招手,“扶父亲回屋。” 杨贺也没挣扎,直接跟着人送去了书房,杨峥递上了荷包后同云时道,“云公公,家父心系陛下,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还望公公见谅。” 云时接过荷包,“自然,奴才知晓老大人心系百姓,奴才只当一听,不会记在心里。” 杨峥心下一松,“好好好,我送云公公。” “诶,劳烦杨大人了。” 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叫旁边的赵地看傻眼了,刚刚这是云公公么?云公公听到那话居然完全没生气,没想到云公公竟然如此宽宏大量,与传闻竟是大相径庭。 云时事情办妥了骑着马往回走,虽然还是不赶快行,但也不再像刚才那般胆怯,反倒觉着骑着马漫步街道更有一番滋味…… 而送走了云时的杨峥进到了书房,瞧见父亲正在喝茶,不过脸上的怒气并未完全消散,他有些无奈道,“父亲这是何苦呢,云公公毕竟是御前的红人。父亲不说捧着点,反倒说那些话,若是云公公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怕是……” 第17章 “他敢!阉人祸国,从古至今宠信阉人的王朝有几个有好下场,我曾多次进言,陛下却置若罔闻,此乃大祸,有朝一日国家必亡啊!” 杨峥听到父亲的话吓了一激灵,“父亲慎言,隔墙有耳,若是被小人听到了杨家可就毁了。” 杨贺虽然还是怒气冲冠的模样,但确实闭了嘴没再多说。 云时回时比去时快了些,心里也喜欢上了骑马,他不知道原主会不会骑马,所以打算往后偷摸着学一学,倒时也好糊弄过去。云时换了身衣裳后便去御前伺候了。 皇帝当晚召见宓美人侍寝。 初三也是送赏赐的日子,不过送的大多是普通官员,没什么特别注意的,因此无须云时前去,因此又是在御前伺候人的一天,不过与昨日唯一不同的是,皇帝午时便吩咐人请了宓美人伴驾。 初四一早,早朝刚过皇帝便带着大臣们浩浩荡荡地朝太液池去,在太液池附近的凉亭坐下,有幸与皇帝同坐的便是一品官员,丞相与六部尚书,其余官员也不过是其他地方站一站,没得座位。 侍卫们早早地便在太液池准备,等人来的差不多了,陆续登上龙舟,龙舟顾名思义即船上画着龙或者做成龙的形状的船,比赛过程侍卫们往往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划龙舟至指定地点,最先到达者为胜。 侍卫们竞于太液池中,皆画船箫鼓,飞龙鹢首,络绎于惊涛骇浪之间。兰桡鼓动,旌旗荡漾,颇有江乡竞渡之意。 龙舟竞渡场面实在太过于精彩,皇帝连连放赏,还带着几位大臣坐上了龙舟,游湖赏荷花,直到午时才放大臣们离开。 待用过了午膳云时这才有精力思考,为什么不把龙舟放到明日倒时直接宴请,随后她的目光看向了正在翻阅诗集的皇帝,摇了摇头,对比龙舟陛下好像还是更看重明日的作诗…… 天色越来越暗,到了该就寝的时候,皇帝却依然坐在书桌前没有睡觉的打算,云时上前劝道,“陛下,该歇息了。” 皇帝揉了揉眉头,“云时,你来瞧瞧,看看哪个好,朕实在是挑不出来了。” 云时上前几步,瞧见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端午,粽子,龙舟……”等与端午有关的事物 “这可是明日的题目?” 皇帝闭着眼点了点头。 云时想说要不都用了算了,不过想到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收了心思道,“奴才愚钝,觉着每个都好,奴才也挑不出来。” 皇帝轻笑一声,“云时也学会耍滑头了,罢了,朕随便挑一个便是。” 吏部尚书周临书房内 书房内灯火通明,一名蓄着胡子的男子正坐在桌面,桌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纸张,还有几本诗集,桌前之人看着自己手中写好的诗词,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而此时房门被敲响了,周临头也没抬地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一男子端着茶水走了进来,男子与桌前之人面容有几分相似,但是却比此人年轻了几分。 “大哥,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周临道,“嗯,我再看看就去睡了。” 男人站在不远处踌躇了一会,问道,“大哥,明日有几分把握?” 周临抬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九分” “大哥,那岂不是……”男人说着上前几步,脸上难掩喜悦。 周临却道,“还没到时候,莫要多想,沉下心来。” “是弟弟知道了,弟弟这就回了,大哥也早些回去休息。” “嗯” 而此时京城内另一处 书房也是灯火通明,但屋内坐了十几个儒生打扮的人,其中坐在上首位置的男人起身,其他众人也跟着起身。 男人道,“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徐某还有一句话说,御前三个月对我等实在太过重要,如今朝堂之上老臣当道,若是长久,往后必有祸端,为了变法,还望诸位齐心协力,一切以变法为重!” “徐大人放心,我们知晓该如何做,一切为了变法。” 作者有话说: 龙舟部分来自百度百科 第14章 神武门交锋 口角,恭维 第二日一早,午时刚过,皇宫神武门门口便来了许多辆马车,场景如同早朝一般,门口侍卫瞧见这情况没敢耽搁,急匆匆地往宫内去,准备往御前报。 而门口处随着马车停下来了,车上的诸位大人也陆续下了马车,几个年轻官员马车停的也近,下了马车都来到了徐今马车旁,同他说话,几人说了不过几句,身旁又来了辆马车,瞧见马车的标志,众人也停了话头。 马车上走下一位老人,老人年纪五十多岁的样子,老人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眉心处深深的褶皱,一看便是平日里时常皱眉的人。 几个人瞧见了,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上前,拱手道,“微臣参见于大人。” 于大人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微下撇“起吧” 徐今等人与于大人没多少交情,不过官职在这里摆着还是要尊敬几分,他想了想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于大人先开了口。 “呵,年纪轻轻不学无术,升官岂非那么容易,若人人皆是尔等这般想法,那朝堂之上岂非皆是无用之人!” 于大人所说乃是去年的事,此端午作诗也是去年才开始的,去年夺魁的是新科进士,不过是从六品的翰林编纂,但是不过御前行走三个月的功夫,摇身一变成了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而于大人则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 第18章 虽然有升职快的,那自然也是有贬官的,有几位官员因为诗词做得实在是难看,陛下震怒将几人从四品变为了七品官外放出去了,且改了规矩,从今年起诗会全凭自愿。 听着于大人的话,徐今几人也微微变了脸色,他们成了于大人嘴里为了升官不择手段的人,可他们却是为了有利朝廷的大事,有人心性稳得住面上十分冷静,有几个藏不住心事得满脸都是愤慨,徐今回头看了几眼,他们这才收敛了神色。 不过于大人显然是没说够,还欲再开口,却见有人朝着方向走来,适时闭了嘴。 徐今望去,来人正是左佥都御史郑清明,郑清<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越大人的方向拱了拱手,“于大人” 于大人自上而下地睨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搭理他,仿佛没这个人一般。 郑清明也没说话,但站在于大人身侧没动,气氛有些尴尬,徐今几人也不再言语,目光望向了皇城的大门,也不知道几时能进去,外面这天属实也挺晒的。 这厢的气氛沉默中带着尴尬,而另一边却热闹许多。 吏部尚书周临身边围了好些个官员,其中有人问道,“大人今年可要继续参加诗会?” 上了年岁且官职高的老臣几乎是不参加的,到时候陪皇帝喝茶,其中杨丞相和其他几位尚书皆是如此。 但周临却点了点头,“陛下隆恩,准许我等无须参加,但我周临却是个不服老的,我虽年纪老,但心不老,能力不老,且叫陛下看看,臣还能继续为陛下继续效力,为朝堂分忧。”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纷纷恭维道,“周大人乃吾辈楷模” “有周大人在,是朝堂之幸。” ………… 夸赞之声络绎不绝,传到了正坐在车上喝茶的杨家父子二人的耳朵里。 杨峥听着外面的恭维实在恼人,不耐烦地道,“父亲,您还不出去吗?” “出去做什么?” “瞧瞧那位,瞧瞧那些人,您再不出去怕是众人都以为他才是丞相……”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他微微转过脑袋,自己老爷子正瞪着他呢,他讨好地笑了笑,“父亲……” 杨贺轻哼一声,“这么大了还如小儿一般口无遮拦。” 杨峥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随了父亲。” 杨贺轻呵一声没再说教,只是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随口道,“这名声太好了也并非是件好事,动动脑子吧。” 杨峥听后动脑子去了。 而此时侍卫已经将消息报到了御前,云时站在屋檐下,听完侍卫的汇报,看了看太阳,又看向侍卫问道,“都到了?” 侍卫点点头,“差不多都到了,门口马车的数量与早朝时差不太多。” 云时点头,“成,我现在进去禀告陛下,你在这待一会,等我消息。” 云时轻手轻脚地进到殿内,皇帝正坐在桌前低着头,看着昨日写满题目的纸。 云时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抬头,“何事?” “回陛下的话,侍卫来报诸位大臣已经到神武门了,正在门口等着。” 皇帝听后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原本定下的是未时,一个多时辰之后,不过来了便来了,他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既然来了便让他们进来吧。”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翘起笑道,“去年不是遗憾没去成,今儿朕命你前去将诸位大人领进来。” 云时有些脸红,他记忆里倒是真有这事,去年“云时”守在皇帝身边没出去,谁曾想到出去的小太监一人拿着好几个荷包回来,“云时”心里羡慕得很…… “奴才谢陛下赏赐,奴才这就去。”说罢往外头去。 云时点了小春子,又叫了几个闲着的小太监同去,虽说这些人去了会分掉些荷包,不过谁叫他心善呢,有福同享,再者一个人去确实忙不过来。 几个人跟着侍卫身后往神武门去,出了太极宫路程走了大半,云时突然停了脚步,脑袋一拍,完了,忘了和陛下说晚宴的事了,这么早来晚宴可怎么安排啊。 小春子瞧着他的样子小心问道,“云公公,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现在去问陛下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他想了想同小春子道,“你去御膳房跑一趟,同御膳房总管说一声,诸位大臣已经到了,今儿的晚宴估摸得提前一到两个时辰,让他看着安排,还有在准备些点心备着。” “是,奴才这就去。”说完人就急步朝御膳房方向去了。 云时看着背影走远了,也抬起脚步继续往神武门方向走。 第15章 宓美人宓大人 兄妹 云时到了神武门,躬身冲着诸位大人道,“陛下有旨,请诸位大臣前往太极宫。”说罢使了眼色给身边跟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们各自散开,极有眼色地朝几位尚书走去,这是要请诸位大人先行往太极宫去。 丞相与几位尚书先行进了神武门,后头的官员顺序倒也没什么要紧,云时站在一旁让出了位置,看着诸位大臣往里进。 大臣们往里走的功夫,云时身旁围了一大堆下人。 “公公,我家工部左侍郎” “公公我家御史刘大人” “公公……” 这些人说着纷纷给云时塞红包,云时笑着全都接过,嘴里还应着,“刘大人,张大人,林大人……”收到最后怀里,手里都拿不下了这才作罢。 第19章 于大人走的慢,回头一看居然是这么个场景,冷哼一声,“歪风邪气” 太极宫殿前,早已摆好了桌子和垫子,这是一早就摆好的,每个桌子上摆了一套文房四宝。 众官员来到殿前,几位尚书跟着丞相直接进到殿内,而其他人则是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在其中周临与于大人的年岁最高,坐的位置自然也是靠前的,于大人一坐下只觉得浑身难受,如坐针毡。 这院子里除却自己和周大人外再无其他年老的官员,他觉得有些难堪,可又有什么办法,他的职责本就是监察百官,劝谏陛下,可是最近递的折子都被陛下驳回了,几次请求面见陛下也都被拒了,他也没了法子,只好来碰碰运气,万一碰上了呢,再者他觉着其实自己的诗做得也不错。 他想完了自己又转头看向了周临,还好有周大人陪着自己,没想到哪怕是坐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也会坐冷板凳,于大人心下同情,但也觉得有少许的安慰。 一刻钟后,皇帝亲自出来,没废话,几句话的功夫就交代好了今日诗会和考题的内容,说完便回了殿内。见陛下进屋子了,众人也纷纷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考试结束,云时亲自下场收“卷子”,虽然云时对古文还认不全,但却不得不承认,古人的字写得那叫一个好,不愧是科考出身的,字迹工整,卷面整洁,云时看着喜欢的不行,这要是能收藏几幅就好了…… 卷子收了,外头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站在太极宫门口等消息,徐今几人站在一处,面上带着忐忑,但忐忑之下还带了几分期待。 而站在另一处的周临脸上始终挂着笑,但若是仔细瞧瞧,便能瞧出这笑容里带了满满的势在必得。 两刻钟后,云时带了圣旨出了太极宫,来到檐下中间位置站定,“宓昭宓大人在何处?” 云时教叫好几声,就在他以为人不见了准备进屋禀告的时候,一男子从最外围走到了云时面前,低声道,“臣在” 人到了,云时也适时打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深得朕心……宓昭为魁首。” 云时递上了圣旨,“奴才恭贺宓大人。” 宓昭接过圣旨,低头嗯了一声,“多谢云公公” 此人从来便低着头,到现在云时也没瞧见他的长相,云时不死心又仔细看了两眼,还是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模样,果然从古至今神人皆是怪人的定律亘古不变。 结果一出,徐今等人觉得可惜,但也算不上太失望,宓昭此人乃是翰林院新进探花,一直待在翰林院,别人与他不熟悉,但是徐今与他却是熟悉的,两人曾交流过几次,此人学识渊博,家境清流,且二人几次都是交谈甚欢,徐今觉得他一定会对自己的变法内容感兴趣的,想到这他心中有了算计。 但周临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为什么会这样? 题目是对的,自己的诗也是找了十几位才子做出来的,为什么结果竟是如此,宓昭?这究竟是何人? 他想得入神,身边的人连唤了他好几声他才有反应,转头朝身旁看去,是御前太监小春子。 “周大人,陛下召见。” 周临应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大步朝殿内走去,小春子则是在心里嘀咕,周大人刚才的脸色可真吓人。 而此时传完旨意将宓昭带进了殿内的云时又来到了门口处,就为了一睹周临周大人的神采,周临可是书中有名号的人,书中最后部分,男主攻破皇城,杀死皇帝和太监后登基为帝,并且封赏周临为丞相,男主一路上认识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但却封了周临前朝的吏部尚书为丞相,其中一定有猫腻! 云时的目光盯着门口,一步一步走进了,嗯?一个慈祥地爱笑的老头? ………… 诗会这就算结束了,剩下的人也没有亏,皇帝每人赏赐了一套文房四宝,也算个鼓励奖吧,赏赐了东西就该出皇宫了,但也并非所有人都离开,傍晚宫内还有宴会,但也只是几位尚书,和后宫妃嫔主子的娘家能参加,除却这几家外,其他的大臣们都离开了。 内务府李嘉适时站了出来,将这些官员们带到了举办宴会的大殿内,先是安排了点心,叫这些人垫垫肚子,之后便是侍奉茶水,直到这些人有了心情,三三两两地说上话了,李嘉这才带着小太监们退到了一旁。 随着时间的流逝,妃嫔们也陆续往大殿内来,妃嫔坐在进门左手边的位置,大臣们住在右手边的位置,两方遥遥对望,明明曾经是至亲之人,但现在连说句话都困难,这叫人如何不难过? 但这些烦恼叶采女是没有的,首先她是个庶女对父亲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再者很不巧,她的父亲在去年就因为诗作的太差被贬官,到外地去做县令了,今日根本没在……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最后一抹夕阳也消失在云端,皇帝这才带着丞相与几位尚书,还有他的爱臣姗姗来迟, 今儿算是正经宴会,有宫里安排的节目,除了节目还有妃嫔们敬酒,但是敬酒的也不过是嫣妃和洛昭仪二人,洛昭仪今日举止端庄,云时看着都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但再仔细看看那时不时偷看皇帝,眼含春水的目光,嗯,还是洛昭仪! 接着而有时一轮的歌舞,趁着机会,周临告了罪,往茅厕去了。 皇宫里,一处偏僻的房屋内,原本说去茅房周临,现下正坐在屋内的椅子上,面前一太监躬身站着。 第20章 周林沉吟着道,“你家主子最近可好?” 太监语气恭敬道,“主子一切都好,只是最近火气有些旺” “她自小被宠着长大的,宠得过了些,所以脾气大了些,不碍事,好好规劝着点,她能听得进去,再者脾气大些也无碍,我的女儿无须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是,奴才记下了” 周临抬眼,“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有一件,最近后宫出了个宓美人,宓美人近些日子风头正盛,连着好几日太极宫伴驾。” “宓,可是与今日的魁首宓昭同出一家?” 太监点头,“是,奴才听闻今日夺魁的宓昭是后宫宓美人一母同出的兄长。” “宓,宓。”周临想了想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义雾而,尔期无吧椅没想起来这是京城哪号人物,即是如此那便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他颇为不屑的道,“一个小小官员的女子也配与我的女儿相争” “你且告诉你家主子,不必担忧,此事我会解决,她只管在宫里调养身子,早日诞下皇子,这才是首要的,她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却一桩孕事都没有,时间不多了,若是实在不成,便要让她妹妹入宫了。” “是,奴才都记下了。” 事情都吩咐完了,周临也换了副神情,语气祥和道,“祈安啊” “奴才在” “这都过去快十年了,你第一次到周府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我还记得你幼时的模样,你打小便是个懂事的。” 祈安跪在了地上,“要不是大人,奴才早就在幼时饿死了,大人的恩情奴才永世难忘,奴才这条命是大人给的,大人有什么只管吩咐奴才。” 周临起身将人扶了起来,“祈安,你受苦了,待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 “奴才不辛苦,奴才甘愿为大人效力。” 周临还欲再说几句,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大人,前头节目快要结束了。” “嗯,我知道了。” 周临没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屋子。 周临回到座位上的时辰刚好,殿内的节目结束了,大臣们也开始敬酒了,第一位自然是丞相杨贺,随后便是吏部尚书周临,周临笑着,脸上带出了万分恭敬。 若是云时瞧见了,定会感叹一句,要说做员工谁最厉害?那还得看古代的大臣!不过云时的目光全然在皇帝身上,皇帝从前头妃嫔敬酒的时候就开始喝,现下已经喝下去不知道多少了,在上新的一壶酒时,云时想了想换成了水。 云时上前替皇帝斟满酒杯,皇帝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察觉到味道不对,转头看向了云时,眼底带着几分冷冽,这还是皇帝第一次用如此目光看他,一瞬间觉得身子被冻住了,他愣在原地身子僵住了。 皇帝瞧着他忐忑的样子,无奈地翘了翘嘴角,“斟满” 云时手比脑子快的将酒杯斟满,随后退了一步站在皇帝身后,整个人还有些发颤,心脏怦怦跳,刚才是他自作主张了,他忘了这是皇帝,万人之上,可以随意掌握生死的皇帝,他心里默念着,皇帝终归是皇帝,就算对自己再过纵容,这也是皇帝…… 将将亥时,宴会结束了。 皇帝先行从大殿离开,诸位大臣妃子在殿内恭送皇帝,皇帝迈着步子出了大殿,起先走得还算稳当,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变得东倒西歪的,云时急忙上前,没想到皇帝看着瘦瘦的,可实际上倒也不轻,云时将人扶住,“呃……”云时咬着牙将皇帝一路扶回了太极宫的寝殿。 到了床边,云时扑通一声将人扔到了床上,声音太大将刚刚进屋的太监们吓了一跳,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云时,真不愧是御前第一人,竟敢对待陛下如此“粗暴” 这么多束目光看了过来,云时有些不习惯,他摸了摸鼻子,他能说是把皇帝当成了自己那个爱喝酒的同事了吗? 不过云时手上的力道不算太重,皇帝没什么反应,反而躺在床上,嘴里嘟囔道,“宓昭诗作的好,宓,宓瑶也作得好,还,还听话,得,得朕心” “传,传宓瑶,传,侍寝。” 屋内的太监们面面相觑,现在这种情况,究竟传不传啊,不过谁也没敢乱动,毕竟总管太监云时在这呢。 云时似乎没听到一般,吩咐道,“冯希去打盆干净的温水来,陛下净面用,小春子准备一套干净的寝衣来,其他人再端盆洗脚水来,还要准备一杯醒酒茶。” 得了吩咐几人不敢耽搁,都各自起身去准备了。 几个人行动间,云时将皇帝的鞋子脱了,好生的给人安置在床上,面上无波澜,但是内里却极其不耐烦,传传传,传什么传,一个醉鬼,喝的七扭八歪人事不知的,自己伺候伺候就得了,还想找人家小姑娘来,霍霍人家小姑娘?真不是什么好玩意。 第16章 见见暗卫 浓墨重彩 云时站在檐下看着日头一点点升到正空,摸了摸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果真是爱臣啊,这都三天了,雷打不动的早朝结束将人提溜过来。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云时摸了摸肚子,该吃午饭了,就算皇帝不饿,他也饿了。他脚步放轻走进了屋子里,轻声道,“陛下,该用午膳了。” 皇帝转头看了看天,确实到时辰了,“那就摆膳吧。” 接着同宓昭道,“爱卿用过午膳在离开吧。” 第21章 “臣谢陛下赏赐。” 用过午膳后皇帝雷打不动的去午睡了,一觉睡醒,衣裳还没换呢,就同云时道,“叫宓美人伴驾。” “是奴才这就去传宓美人。” 美人带到了云时就没进去伺候,美人在侧云时可不想进去看人家恩恩爱爱,他站在门口,又琢磨开了,果然前朝后宫分不开,上午是爱臣,下午是爱宠,难不成要变天了?随即就自己先否定了,怕是难,后宫上头还有嫣妃和洛昭仪呢,没那么容易。 话说这人真是不经说,他正说着呢,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在门口站定。 云时上前,“奴才参见嫣妃娘娘” “起吧,本宫求见陛下。” “诶,奴才这就去禀报,娘娘稍等片刻。” 云时进到屋内道,“陛下,嫣妃娘娘求见。”他说着没忍住偷偷往宓美人的方向瞄了一眼,只见宓美人站在桌旁,低眉顺眼地站着,看着十分乖巧听话。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道,“朕在忙,叫她回去吧。” “是” 云时出去将这消息同嫣妃说了,嫣妃身边的总管太监腰更弯了,站在身侧不敢动,而嫣妃却笑了,“那陛下好生忙着,妾身告退。”话语中忙着二字语气尤为的重,说罢带着人离开了。 当晚宓美人侍寝,这是宓美人自端午后连续第三日侍寝。 第二日早朝结束,云时守在太极宫等皇帝回来,他将陪皇帝上朝的任务交给了小春子,小春子喜得不得了。 不过今儿有点奇怪,皇帝是一个人回来的,云时目光看向了小春子,面带询问,怎么了,今儿没带宓大人回来? 小春子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这才新鲜几天就变成旧人了?不过很快就不稀奇了,屋内传来皇帝的声音,“云时,去拿件寝衣来。” 云时起身去柜子拿衣裳,原来是困了啊,服侍着皇帝换了寝衣,又净了面,皇帝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个人则放下床边的帷帐,坐在床下边守着,云时再次看向了小春子,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晚上早早就回去歇着了,到了时辰再来守夜,小春子却是勤勤恳恳守着的。 云时眼神示意,这是昨晚睡得晚了? 小春子摇头,没有早早就歇下了。 那是为什么啊? 皇帝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第二日也是如此,之后几日也同样如此。 云时瞧着总觉得不对劲,这睡的时辰也太多了,一日两日还可以说是累,可是这都五六日了,云时心里犯嘀咕。 “陛下每月什么时候请平安脉?” 小春子想了想道,“每月初一和十五。” 云时想了想,明儿就是十五了,还是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十五当日来请脉的是太医院院首江太医,陛下的身体基本都是由他负责,他为陛下把了把脉,“陛下最近劳累过度,身体疲乏,臣开一服药,陛下喝上后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主要还是好好休息,莫要操劳。” 云时在旁边听着也放下了心,自己现在身家性命都系在陛下身上,陛下可得好好的。 喝了药,又睡了一觉,皇帝觉着身体舒坦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脖子,云时见状出去端了杯新茶进来,放到了皇帝手边。 皇帝喝了口茶后同云时道,“朕记得端午前同你说了暗卫的事,没想到这一忙活就是好些日子,就不再拖了,朕安排人今晚带你去瞧瞧。” 说起这个云时也想了起来,虽说之前是头脑发热应下的,他还懊恼了好久,但事情推脱不掉后他反倒带了些向往,那可是暗卫,从古至今有哪个男人不想拥有一个暗卫队伍,虽然不是他自己的,但可是他训练的!再者能看到传说中古代最顶尖的队伍也挺好。 子时,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云时怕自己睡着了,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尽管心里做足了准备,可适当敲门声响起他还是被吓得一激灵,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没事,就是出门见些人,不是什么恐怖故事,可人有的时候奇怪得很,越是不想去想什么,脑子里却又是回放什么,他摇了摇脑袋,朝门口走去。 推开房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男人见他出来了收回了想要再次敲门的手,恭敬道,“云公公,在下暗卫奇一” 云时抬眼望去,门口站着的男子身高比他高了一个头,身上穿着普通的夜行衣,但却更显得身材魁梧,脸上没有遮挡,看上去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下巴处还有些细微的胡茬,云时瞧着却挺高兴,这般年岁在暗卫中怎么看也得混成小头目了,派一个小头目来接自己,看来很重视啊,谁会受到重视还不高兴呢? “走吧” 奇一应下,带着人往重华殿的方向走去。 重华殿名字听着不错,但其实是冷宫里的一座宫殿,且还是最偏僻的一处,两人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终于在一座宫殿的大门处停了脚步,云时抬头看了看,牌匾都看不清楚了,能看出确实偏僻了,连修缮的人都没有。 奇一道,“公公稍等,臣去开门。” 说着奇一便上前去推宫殿的门,推开了可以容纳一人侧身而过的大小冲云时道,“云公公快进来。” 云时身材偏瘦弱,对奇一来说正好的缝隙,对他来说则是还留有空挡,他轻松的穿了过来。转头看着奇一将房门关好,他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了,还以为他会带着自己飞檐走壁呢,不过想想这种能力估摸也就只在电视剧中存在吧。 第22章 来到重华殿正殿,奇一上前开了门,云时跨过门槛,往里望去,屋内只点了几根蜡烛,屋内也算是有了亮光,能看清楚人。 云时往里望去,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身后之人手疾眼快的将其扶住,一只手在他后背撑着,关切问道,“云公公,没事吧?” 云时心道,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屋子里都是老人?为什么还都是带着白头发的? 这是新型暗卫吗?是他孤陋寡闻了? 心里腹诽,但面上还是扯了扯嘴角,“没事,没事”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 他站直了身体,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殿内上方走去,最后上了几节楼梯站定,转过身去,这个位置将众人看了个清楚,再次心梗! 暗卫们躬身,“云公公” 夭寿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快快,就座吧,都坐吧,坐地上吧,别站着了,怪累的。” 众人听话的都坐下了,云时也坐下了。 他运了运气问道,“所有的暗卫都在这了?” 暗卫中头发白的最多的人,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人拱手道,“云公公,我等暗卫一共一千人,这些年没了二百人,剩下的入皇宫里有八十,京城里有二百二十人,剩下的人都在京城附近的各州府待命。” 云时又问了几句,七拼八凑的将事情了解清楚了,这些人确实是先帝留下来的暗卫,但是往远了说这些人其实是先祖开国皇帝的暗卫,那时候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那时候训练苦着呢,但是后来皇帝早亡,换了主人后就没人管他们了,他们就懈怠了,就这样换了一代又一代的皇帝,暗卫也一直等着传召,但是哪一任都没想起这些暗卫,直到云时的到来。 云时原先还以为是特地派了小头目来接自己,这是重视自己,现在是反应过来了,这怕不是里头最年轻的了,那些个老家伙估计谁都不愿去,所以才欺负这一个“小的”,看着这些人,他磨了磨牙,这可怎么训练啊,这还有训练的必要吗? 一个平均年龄六七十岁的暗卫队伍,怕是在这历史上都没几个,自己要真是给训练出来了,必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17章 本章要素过多 小产,行宫 卯时,云时黑着两个眼圈,精神萎靡地站在太极宫屋檐下,等着皇帝下朝回来。昨晚虽说只在重华殿待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回去了,但是回去了也是辗转反侧,直到天光微亮才有了睡意,实在是愁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皇帝下朝回来了,云时调整好心情,侍候皇帝用了早膳,又递上了热毛巾给皇帝擦手,皇帝擦着手道,“你也去用膳吧。” 云时没动反倒朝着皇帝方向跪了下来。 皇帝这才瞧见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坦,有没有找太医瞧瞧?” 云时摇头,“陛下,奴才无事,就是昨晚去见了……”因着屋内膳房的小太监正在往下撤膳食,云时说得也含糊。 但是皇帝听明白了,待膳房的小太监离开后第一时间屏退众人,斟酌着问道,“暗卫……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云时面上带了些纠结,“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将暗卫都上了年纪的事说了,说罢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果然变得十分严肃,云时当即低下了头做鹌鹑状。 未几,头顶传来陛下的声音,“你出去守着,朕想看会书,任何人不许打扰,朕有事会唤你。” “是”云时说罢起了身,不过脑袋还是低着的,没敢往上头瞧,只专心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好。 门口小春子见他出来走上前来,想说上一二,但是云时朝着他摇了摇头,他也福至心灵没再说话,而是站在了云时的侧后方,太极殿内一片安静。 直到正午,屋内才传来了动静,“云时,摆膳吧。” 云时开了门,“是,奴才这就去吩咐膳房。” 用过午膳皇帝便歇下了,自始至终没再提暗卫的事,面上也没什么情绪,想来是事情处理完了,云时有些好奇是如何处理的,但是想到此事与自己没关系了,倒也将此事放下了。 第二日早朝后,云时守在太极宫门口再一次瞧见了眼熟的身影,云时瞧着倒也不算惊讶,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爱臣的身份还在,还挺长久,这一当便又是好几日。 云时给皇帝添了杯茶水就出来守着了,屋内留了冯希供陛下使唤。早先云时也是在里头候着的,不过这君臣二人在屋内每日谈论诗词古籍,云时上学的时候就是偏科,只对理科感兴趣,上语文课基本是在睡觉,现在听两个人谈论这些一整个头昏脑涨,只待了一日便不再往里头凑。 他正站着呢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转头看过去,小春子正朝着他招手,云时抬脚走了过去,小春子将人带到了后殿的偏房里。 “总管,刚有个姑娘来送东西,说是交给奴才,可是奴才不认识,不过她说是个瘦瘦的长得不错的人让他给的,奴才一听就知道是您。”说着笑嘻嘻的眼神还往他身上瞟。 云时轻哼一声,“胡说八道”随即皱眉道,“送的什么东西?” 小春子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个包袱递给云时,云时接过包袱打开了个缝隙,看到里面的荷包这才想起来了,月初的时候寻尚衣局一个小姑娘做的荷包。 第23章 他将包袱重新系好,转头看小春子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开口道,“是个荷包,我让尚衣局的人给我做了个荷包。” 小春子急忙道,“总管怎的不和奴才说,奴才认识尚衣局的春兰姐姐,春兰姐姐的针线活最好,定让她给总管做个顶好的荷包。” 北吃饺子,南吃汤圆 云时听着打趣道,“行啊,咱们小春公公熟人不少啊?” 小春子只露着牙腼腆地笑了笑。 云时却又道,“不过是个荷包,还是在屋子里装东西用的,也不用什么针线,白搭那人情。” 但是小春子却不应,“这回就这样了,下回总管可得和奴才说一声,奴才必须得给总管弄个好的来。” “成成成”云时着急把东西送回屋子,也没多和他闲聊,只道,“你既然身子不舒坦就好好回去歇着,别等明儿到御前伺候被训斥。” 身为太监身子总是比旁人差上一些的,小春子更是,之前都是硬生生的忍着,可是前两天难受的厉害,差点在御前出了岔子,好在云公公给圆糊弄过去了,又让他好生歇着。 小春子满脸感激道,“总管尽管放心,奴才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明儿就去御前伺候。” 回复他的是云时略显匆忙的背影,但是小春子却没嫌弃,心情反倒更好了,笑呵呵的往自己屋子里走。 …… 云时回到御前的时间刚好,冯希出来准备去传膳,云时正好补了空缺进屋去伺候。打了盆热水,给皇帝递了热毛巾净手,另一边膳食也到了,君臣二人从书桌挪到了餐桌,一顿饭了,皇帝同云时道,“一会吩咐膳房准备水东鸭粥,再来一盘西湖醋鱼,给爱卿带回去,爱卿可还有什么爱吃的?” “臣谢陛下赏赐,这两个便够了。” “行”皇帝也好脾气地说道,“还想吃什么下次再来点。” 云时在一旁应下了便转身去了膳房,准备了食盒将这两道菜装好,又亲自将人送出了太极宫这才转身回去。 宓昭拎着食盒沿着长长的宫道往皇宫神武门走去,要说不高兴是假的,读书人自读书开始便有封侯拜相的夙愿,现今得陛下赏识,心中自是感恩不过,恨不得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宓昭自来脸上便没什么表情,少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宓昭的小厮正在神武门口等着呢,扶着自家大人坐上了车后,自己坐到了驾车的马夫旁,吩咐马夫可以走了,几个人快到宓府时,外面的小厮道,“大人,徐大人来了。” 这几日徐今常来与宓昭吟诗作对,谈论政事,二人只觉得相见恨晚,宓昭听说徐大人又来了,心里很是高兴。 下了马车,宓昭朝门口走去,徐今也在门口等着还未进府,见到人回来了笑着道,“我便猜你快回来了,倒是巧了,我与宓兄果真是心有灵犀。” 宓昭看了看二人花纹一样的衣裳,脸上也带了点点笑意,“徐兄随我进府叙话。” “好” 二人正往府里走,一人骑着马朝着二人的方向飞驰而来,而二人只觉得背后一阵急风划过仿佛有什么推了一下,紧接着便都倒在了宓府门口的石阶上,就连一旁提着食盒的小厮都没能幸免。 门口的下人听到动静急忙上前查看,“大人,大人你还好么,大人能听见奴才说话吗?”可是无论怎么说石阶上的人都没反应,门口乱作一团。 不远处一身利落打扮的男人看到这场景才转身离开。 男人径直进到了周府,来到了书房门口,门口的下人冲他道,“进去吧,大人正等着呢。” 男人走进了书房,周临张正站在桌前背对着他,停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已经办妥了,最近一段时间怕是不能出来走动了。” “嗯,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是,属下谢大人赏赐。” …… 当晚皇帝依旧召见宓美人侍寝,云时直接回了屋子,白日里的包裹还没收拾,他先打开了包裹,里面放了三个大小不一的荷包,由大到小的叠放着,布料看起来很结实,但都是反着放的,云时拿起来翻转了过去,想看看图案是什么。 只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这算是个什么呢?”说是元宝吧但却是椭圆形的,两头部分细长的,但若是说是金瓜子吧,中间部分却是个圆圆的,啧啧啧,原来那小姑娘还真没撒谎,过着是不太会绣,不过也有可取之处,毕竟这线用的是金线,绝不掺一点假,看着金灿灿的。 他将这几个大荷包先放到一旁,先去衣柜里将最近收的各种小荷包都找了出来,放到了床榻上,密密麻麻的堆成一小堆,这都是云时自穿越过来后收的,大多都是金瓜子金花生金元宝之类的,再就是珍珠,翡翠玛瑙的一些小玩意,他没有拆开,连带着小荷包一起装进了大荷包里,只留下了三个小荷包,瓜子花生元宝各一个荷包,留着平时用。 云时将这些东西放到柜子里前掂量了一下,心里有了数,这些太沉了,还是得想法子换成银票,不然以后跑路的时候不方便。 第二日早朝,周临兴致不错地往大殿里去,但是刚进去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他在殿内看到了宓昭,这是事情没办成?还是宓昭带着病来的?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人除了脸上有些许疲惫之色以外,再没有其他异样,这是手下之人骗他?他心里带了怒气,面上紧绷着不发一言。 第24章 而宓昭则心里记挂着徐今,昨日多亏了徐今,要不是徐今垫在他身下,怕受伤的那个最严重的就是他了,徐今的脑袋磕到了石头上,大夫说得好好静养,万不可挪动。他还记着昨日徐今的话。 “许是我主张变法惹怒了几位老臣,这才对我下了死手,你也是受我拖累受了无妄之灾。” 宓昭却是气不过,“变法乃是国之根本,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他们为何要如此。” “或许是于他们无利吧,宓兄不必多说,我不能让宓兄在受到这等无妄之灾,有关变法的事你也只当一听,不要多管。” 宓昭不听,他也来了倔脾气,“不,此事我非要管上一管,如今我御前行走,机会多,定为徐兄出上一分力。” 他心里想着一抬头瞧见了太极宫的牌匾,隐下心里的想法,今日……不是个好机会,待自己同徐兄商量好了,过几日再同陛下面前进言。 就这样他一步一步进了太极宫正殿,等他再出来时已经升到了五品官员,云时上前道,“恭喜宓大人了。” “多谢云公公” 后宫的消息传得快,不过下晌就传到了宓美人处,院子里人人欢喜,这是自家小主子的哥哥,后宫前朝一体,宓大人升得越高,自家主子越好过。 而屋内听了消息的宓瑶也只是嘴角露出淡淡的浅笑,随即便吩咐身边的嬷嬷,“此时不要声张,万不可轻狂。” “是。老奴都记下了,这就吩咐出去。” 人出去了,宓瑶也将手里的书本放下了,心里带了丝丝愁绪,虽然多是高兴,高兴哥哥得到陛下赏识,可又怕自己因为哥哥在后宫太过引人注目,她不耐烦与陛下交流,平日里也不想去伴驾,只想自己读书写诗…… 之后几日宓昭每日都抽空与徐今聊上几句有关变法的内容,也有了大概的思路,这一天再次伴驾,君臣二人谈论诗词没几次,宓昭便提出了变法事宜,“陛下臣以为,现今朝堂之上施行的法令还是先帝在时颁布的,但时移世易,万物皆有变化,法令也是如此,为了更好的造福百姓,臣以为应当推行新的法令……” 皇帝听了几句皱起了眉头,打断了他的话,“爱卿,朕现在只想与你谈论诗词,并不想谈论其他的。” 宓昭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头上,闷声道,“是,臣遵旨。” 话虽这么说,但是接下来作诗的环节宓昭明显不在状态,诗词也显然失了灵气,眼看着到了午膳时分,皇帝道,“今儿就到这吧,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宓昭领旨退出了殿内。 之后的日子里皇上也只是每隔几日才会叫宓昭来,且午膳也不再留他了,但是宓美人却还是继续每日侍寝,云时瞧着却有些摸不透陛下的心思。 而听到皇帝身边的太监再一次u宓美人宫里传旨的时候,嫣妃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祈安。 “今日又是那个贱人侍寝,你叫我等,我到底还要等多久?” 祈安道,“周大人说再等上几日。” 嫣妃握住了手边的茶杯想扔下去,但是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歇了心思,这茶杯若是砸到人、烫到人就不好了。 她忍了忍道,“父亲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会处理好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父亲究竟在处理什么?” 祈安不答话,嫣妃叹了口气,“算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了,你派人给父亲传话,父亲若是再处理不好,那边由本宫亲自处理。” 而此时太极宫内,云时站在皇帝侧后方,小春子去宣旨了,等小春子回来他就去后头歇着去,正想着呢,人就进了屋。 小春子满脸的笑容,进屋先报喜,“陛下,奴才给陛下报喜了。” 皇帝将手里的书放下,“嗯?是何喜事?” “回陛下的话,宓美人有喜了,太医说一月有余。” 皇帝听后果然龙颜大悦,“好好好,这是大喜事,有赏,都有赏,走,摆驾洛梅院。”这是后宫怀孕的妃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两个人跟在皇帝身边往洛梅院去。 宓瑶正躺在床上喝粥,瞧见皇帝来了准备起身行礼,但是却被皇帝按住了,“不必多礼,你现下有孕,好生歇着就是,朕就是来看看你。” 说罢她看着碗里的蔬菜粥皱了皱眉头,“怎么就吃这个,是不是宫人伺候的不用心,若是不用心,朕给你换。” 宓美人摇头,“没有,他们照顾得很精心,只是臣妾闻不得荤腥,只有这蔬菜粥能多吃几口。” 皇帝想了想道,“蔬菜粥没营养,怕是会苦了皇儿,云时去吩咐太医院派个人来瞧瞧,有没有什么法子。”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皇帝又同宓美人说了几句,随后起身道,“都好生伺候宓婕妤,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叫你们统统陪葬。” 是,奴才/奴婢们遵旨。 当晚回了寝宫,皇帝换好寝衣准备入睡前,同云时道,云时,明日去库房挑些古籍给瑶儿送去,她平日里多是看着打发时间,再挑两柄玉如意,剩下的你在看着挑些。 “是奴才遵旨。” 而此时嫣妃处,原本忍下的茶杯此早已摔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同茶杯一样的还有几个瓷器摆件。 “怀孕,本宫还没有怀孕,她就先怀孕了,也不看看她配不配,祈安,把这个孩子处理掉。” 第25章 “娘娘此时下手太过显眼,再等些天……” “等,又要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等咱们计划失败?父亲畏手畏脚的难道你也是?若是早先就用我的法子就好了……” 说着她伸出手勾起了祈安的下巴。 祈安却退后两步,“是,奴才谨遵娘娘吩咐。”说罢不顾身后之人的呼喊转身出了屋子。 第二日一早,皇帝去上早朝了,云时正在屋子里拟定单子,“该给婕妤送些什么呢?” 怀孕了应该送些寓意好的,石榴多子多福,是不是应该再送些布料,以后给孩子留着做衣裳穿,是不是还得送些补身体的…… 他正想着门口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抬眼一瞧貌似是昨日在宓婕妤处见到的总管太监,太监道“公公” “怎么了?不在你家主子身边伺候乱跑什么?” “奴才来禀告陛下,我家主子小产了,太医说是用了寒凉之物。” 云时听后神情微怔,嗓子干干地说道,“你先回去吧,待陛下回来了我自会禀告。” “是,奴才谢过云公公。” 云时起身到茶水房里喝了口茶才缓了过来,这动作也太快了,他不信什么吃了寒凉之物,身边的宫人不是摆设,主子有孕了他们也紧张着呢,定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只有一个可能,下毒,究竟是谁这么迫不及待?他还没理出头绪来,外面传来了声响,是皇帝下朝回来了。 云时出去迎接,进到屋子里皇帝瞧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劲,多看了两眼。 云时上前道,“陛下,宓婕妤身边的太监来报,婕妤小产了,说是用了寒凉之物。” 皇帝失神片刻,叹了口气,“你替朕去瞧瞧吧,带些补身子的药材去,叫她安心休养,孩子还会有的。”皇宫里的规矩,小产后的妃子处乃是污秽之地,皇帝不得前往。 云时亲自去了,院子里十分安静,瞧见云时到了,嬷嬷迎了出来,将人领到了正殿,妃子是见不到的,且也是不方便见的,云时将赏赐送到了,问道,“婕妤现下可还好?” 嬷嬷抹着眼泪,“婕妤还好,这是心里头难受,嘴里念叨着母子缘分浅薄,也念叨着惹陛下伤心了。” 云时将皇帝的话说了,又安抚几句后回了御前,又将嬷嬷方才的话传了回来,皇帝听后叹了口气,久久没说话,半晌后才道,“传宓昭进宫。” 云时将人带到后就退了出来,将时间留给了两个人,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只知道等宓昭再次出来时,官职已经升到正四品了。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温馨相处的时间不长,六月中旬,天气本就炎热,皇帝心情也不舒坦,对着臣子耐心也少了许多,但是宓昭却因为伴驾的时间久了,再次提及变法之事,皇帝只听他说了一句便直接让人退下了。 就算将人赶走了,这人身上的火气却还是一点没散,看谁都不顺眼,云时怕这火燃到自己身上,没瞧见陛下刚才又往他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吗?他立即去太医院找了太医来。 好在只是上火了,且天气太热了,中了些许暑气,用了药后,皇帝舒坦了许多,想了想道,“宣洛昭仪伴驾。” 洛昭仪到后,看着陛下嘴角的火炮心疼道,“陛下这是怎的了,这般大的火气,陛下要不现在就去小楼山避暑吧。” 皇帝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按规矩七月中旬方可前去。” 洛昭仪却不听,“陛下,规矩算什么?那规矩难不成能大过陛下的身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臣妾看来,陛下的身子最重要。” 皇帝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当即宣了云时和李嘉,叫两个人来安排避暑事宜。避暑的事情多着呢,得先看看小楼山东西够不够,需不需要进行房屋修缮,还有膳房准备的食材如何,需不需要补充,一整套事情忙碌好了也过了好几日。 云时这才来前头询问随行的妃子有哪些,“陛下,陛下点哪几位主子随行?” “嫣妃,洛昭仪,叶采女,还有那个唱歌好的,还有那个跳舞好的一同带上。” 最后两位说的是黎才人和池才人,云时记下后去后宫吩咐两位主子准备行礼。 三日后神武门大开,陛下带着妃子们去小楼山避暑了。不愧是避暑胜地,比京城确实凉快许多,一行人在上午到了小楼山,云时先是将行李都安顿好,随后陪着皇帝逛了一圈,皇帝神清气爽地回去睡觉了,云时也回去歇着了,真是块好地方,睡觉都踏实许多。 第二日一早云时便到御前伺候了,因着没了早朝,皇帝早上也清闲了许多,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手边是从小楼山这里的书房翻出来的诗集。 皇帝瞧着他脸上露出了几抹新奇,“你往年六月底不都是要出门的吗?怎的今儿没出去?行了朕这里不用你担心,伺候的人都在,你在宫里不得闲,现下出了宫了,没那么多事情,你也出去转转,松散松散。” 云时笑道,“那奴才就放心了,谢陛下给奴才休沐,奴才这就下去了,奴才唤小春子来伺候。” “嗯” 小楼山每日需求量大,自然是有来往马车运送,小春子人脉广,帮云时寻了一辆马车,上午出发正好能将云时送到京城内,云时坐着马车正好赶上快午时到了京城。 这还是他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见这么热闹的场景,只皇宫带了那些日子,人都快傻了。他四处寻摸着想找找看有没有饭馆,早上没吃东西,现在有些饿了,想去撮一顿。 第26章 可是走了几条街道没看到合适的饭馆,倒是看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这人一直盯着他看,他被看得毛毛地转身就走。走了好几条街道,觉得把人甩开了这才进了一家酒楼,在大厅里找了地方坐下。 要了几盘菜准备开吃,可没吃上几口那人又追上来了,还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将筷子放了下来,准备问问的时候,男人先开口说话,“云时公子,你干吗躲着我啊?不是你叫我没到这日来接你的吗?” 云时干笑,“哈哈,我最近眼神不好,没认出来你。” “哦,那行吧,云公子别吃了跟我走吧,我们那也准备了吃的。” 就这样云时跟着人走了,来人也是准备的一辆马车,两人走到一树林边上的庄子门口停了下来。 庄子里有许多孩子,打的十五六岁,笑的八九岁,更甚者还有四五岁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男人和女人帮忙照顾这些孩子。 孩子们看到他都觉得很亲切,还招呼云时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但是云时却有些迷糊,这是原主搞出来的吗?他是想要干吗? 没等他弄明白自己就被人拉去吃饭了,吃过饭又被拉着聊天,可是聊了没多久,他就倚靠在墙上睡着了。 梦里的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旁观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云时” 此时的云时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身上脏兮兮的,刚被人打过,但是手里还是死死地抱住那个已经脏了的窝窝头不放手,这些人还想要再打,但是却被人拦下了,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孩。 男孩和他说,“跟我走吧,以后每天都有饭吃。” 小云时听到每天都有饭吃很高兴,答应和他走了,就这样云时被带进了宫,第一站送去了净身房,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尖叫吓得双腿直打颤。 但是锦衣华服的小殿下却对他说,“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就这样小男孩大着胆子走了进去,从始至终没有哭一声,小云时就这样成了太监。成了小殿下身边的太监。小殿下说话很算数,每天都给他很多饭菜吃,子夜不用吃脏馒头,所以他尽心尽力的伺候小殿下。 虽然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但却是最贴心的那个,他也成了小殿下最信任的太监,画面一转,小云时长大了,可以出宫了,他便开始四处救济孤儿,流浪人,建立了这个庄子。他想靠自己把这些人都培养起来,给小殿下用,因为别人都有很多属下,但是小殿下没有。 所以他给他的小殿下准备了,别人都有的小殿下不能没有。画面的最后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送钱,回去的路上他还欢欢喜喜地想着,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告诉陛下这个秘密了,他脸上带着笑往回走…… 梦里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而云时也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附近的林子里,站着两个人,周临看着庄子,“没想到咱们云公公真的不是一般人,是个有本事的,还有这么个地方,这也有个七八年了,你们却一点踪迹也没发现?” “是属下的错,属下疏忽大意。” “罢了,瞒得久一点也好,咱们陛下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走,咱们去小楼上面圣。” 云时回去的时候皇帝正坐在桌前看奏折,云时识相地填了杯茶来,皇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经意地问道,“今日出去玩得可好?” 运回想起了那个梦境,点了点头,“还好” “既然还好,那帮朕想想法子,前些日子的暗卫之事,朕实在没什么头绪,云时你可有什么法子?” 云时对政事方面一向不灵敏,平日里也是粗枝大叶的,但可能是今天那个梦的缘故,他很快的察觉出了不对劲来,自己今天才去见过那些人,皇帝今天就再次提起暗卫的事,他当即跪下道,“奴才有罪,请陛下责罚。” “哦,说说看?” “奴才瞒了陛下一事,奴才幼时多亏了陛下将奴才领回宫,不然奴才怕是要饿死在大街上,为了感念陛下的恩情,奴才也在外面施粥照顾乞丐,为陛下祈福,其中有些乞丐就直接收养了下来,想给陛下留着用,现今这些少年年纪刚好,正好可以为陛下所用。” “你可舍得?” “本就是奴才为陛下准备的,谈不上舍不舍得,这本就是奴才该做的。” “好,云时,朕就知道,只有你才会处处想着朕,明日叫奇一陪你前去,你也忙了一天了,好生歇着吧。” “是奴才遵旨。” 云时回到了屋子里整个人脑袋里还是木木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反复想起刚才的事,刚才的话倒也不算是骗人,这本就是原主的想法,只是自己说着就变了味道,他回想着陛下的语气和神情,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自己这是被人发现行径告密了?还是皇帝一直在监视自己,无论是哪种他的情况都不算太好。 第二日一早奇一亲自驾着马车带着云时出了小楼山,随着同去的还有三位七八十岁的老人,头发胡子都白了,也是之前暗卫中的一员,都是见过的,几人路上也说了几句话。 到了地方,云时先同孩子们介绍了一下,随即便道,“这是我为大家找来的老师,他们会带你们去学习更多的知识,以后为陛下效力。”这些都是几人在车上商量好的说辞。 暗卫确有独到之处,云时说完话孩子们的脸上还带着狐疑,但是这些暗卫的话和他们的外貌实在太过蛊惑人心,到最后这些孩子们都很高兴,高兴以后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可以变成很厉害的人。 第27章 而云时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今年夏天有些反常不过才七月初,天气就热得不像话,奏折每日从京城出发,午时才能到,皇帝批阅奏折的时辰便搬到了中午,虽有些炎热,但是与皇宫里相比好上许多,心里火气消散了些,他看着桌上的诗集又想起了宓昭,想了想同云时道,“传宓昭明日一早进见。” “是奴才遵旨。”小楼山与京城有着几十里的距离,要从京城到这也得走个一个多时辰,云时去寻程远让他派人去传旨。 程远是领侍卫内大臣,时刻保护陛下安全,因此陛下去哪,他也都必须跟着。 第二日一早云时早早地便起了,得去前头伺候,陛下不耐热,整个避暑的小楼山,陛下处最凉快,因此他也不怕什么诗词了,只要能凉快就成。 宓昭风尘仆仆的到了,皇帝对其确实念着几分旧情,先让他喝了几口水休息片刻后才同他说话,起先氛围倒是不错,就在云时以为会一直如此的时候,宓昭却再次提及了他的变法, “陛下,臣以为,经济上应当实行青苗法、募役法、方田均税法、农田水利法、市易法、均输法……” 云时忍不住捂住了额头,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他抬头瞄了眼皇上,果然原本翘起的嘴角微微抿着,脸上带了几分寒气,片刻后,皇帝声音响起,“云时,拟旨,宓昭御前失敬,着降为七品县令,即日起前往江州洛霞县上任。” 宓昭愣在了原地,但却很快地叩头,“臣谢陛下赏赐”声音还是如往常一般平静,叫人察觉不出他的心思。 说罢皇帝端起茶杯,宓昭识相的走了出去,云时早先看书的时候知道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现今陛下是连话都不想与他说了吗?明明早在前几日这日还是他的爱臣…… 御前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京城,杨贺听闻消息坐在书房里叹了口气,陛下如此举动,太过铁石心肠,谁不知这些日子宓昭乃是爱臣,但短短几日便如此下场,对待他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老臣,杨贺有些不敢想,手里的折子也不该如何下笔。 而于大人却是个直言不讳的,直接上折子,陛下对待臣子如此心狠手辣,莫非是想做暴君也?叫臣子如何看待,叫天下之人如何信服? 皇帝折子看完直接朝地上扔去,刚进屋的云时瞧着不好往旁边闪了一下,这才躲过了折子,心里松了口气,这要是被砸一下,怕是得破相了。 但是上首一道锐利的目光看了过来,“什么事?” “陛下,周大人求见” “叫他进来。”老臣们上的折子无一不是说朕决定不对,皇帝倒要瞧瞧这位吏部尚书辉说些什么。 人进来了,皇帝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陪人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可是吏部有什么折子?” 周临却道,“没,臣此次年来是与陛下提议修建行宫事宜。” “行宫?”皇帝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有些意外,也带了些兴趣,“为何要修建行宫?” 周临道,“今年夏天太过炎热,据钦天鉴所言往后几年怕是依旧如此,现在小楼山的行宫是先帝所在时建造的,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了,怕是没有往年那般凉快了,为了陛下的身子,臣以为应当去别处再修建一所行宫,以供夏季避暑。” 皇帝听后也觉得有些道理,接着问,“可有章程?” “陛下可以将此事交由工部。” “修建行宫耗费人力财力,朕再想想,你可还有事?” “臣无其他事,此事便是最为要紧的,臣先行告退。” 云时当日没在不知道这消息,不过第二日各尚书大臣来小楼山议事,皇帝将此事说了,云时这才知道了此事,心里非常反对,这不是有一个行宫么,就先住着呗,而且这事多容易激起民愤啊!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则是丞相杨贺,杨贺说话略有委婉,“陛下,臣以为夏季炎热,按往年来说,恐冬日有灾害,所以现在不宜修建,待明年年初若是四处平安,倒是可以再议。” 而于大人则是直言,“陛下,修建行宫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消耗国库,太过奢靡,此非明君所为,还望陛下三思。” 接着几位尚书皆是复议,不过云时瞧着今儿好像少了吏部尚书周临。 皇帝看着他们半晌没说话,而下首的几位大臣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了云时,都以为是云时的主意,给云时看到一头雾水。 半晌后皇帝才开口道,“行了,退下吧。” 等人出了屋子,皇帝才将自己手边的茶杯朝地上狠狠砸去,原本还在想刚才眼神是什么意思的云时,霎时跪在了地上,不敢再想其他。 皇帝平复了心情问道,“云时,你说这行宫,朕该不该修?” 作者有话说: 变法内容摘抄王安石变法内容,来源百度百科。 第18章 第18由你督办 落霞,恩宠 云时听着皇帝的话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当然也觉得此事不好,古往今来大肆修建行宫的皇帝有几个得了好下场?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他好歹也是在现代混过几年职场的人,自然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奴才不懂这个,不过奴才觉着国库充足,修建行宫足够了,再者陛下的身体为重,一切还以陛下的心意为主。” 第28章 “哈哈哈哈,好!好云时,朕就知道,你永远是朕这一边的。”皇帝笑道。 听到笑声云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应当是将皇帝哄好了。 云时低着头不敢应声。 皇帝此时道,“云时,既是如此,行宫之事便交由你来督办。” 云时听后大惊失色,“陛下,奴才,奴才这……” “怎么?你也不愿?”原本笑着的人脸再一次绷紧。 “不是不是”云时急忙解释道,“奴才愿意,奴才愿意的,只是,奴才觉着自己怕是抢了内务府和工部大人的功劳” “无事,此事是朕吩咐的,若有人寻你麻烦,你只管来找朕!” 实在是无法再推脱了,云时只好应下了,“奴才遵旨。” 如果是原来的云时面对陛下如此信任,怕是会傻傻的,恨不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云时却要想得多了,他接手了行宫建造,怕是许多人都要以为这是他这个太监为了笼络陛下出的主意,谁又会去想事实究竟是什么呢。 倒真真是好陛下,将自己摘了出去,反倒把他给搞里头了,云时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既然让他督办,那他就好好地督办,也将自己这名头做实了,如此看来离开皇宫的时间要提前了,他得早做准备了。 而此时皇宫内,因为皇帝并未在宫内,皇宫里私下也变得松懈了,气氛也轻快了许多,但是宓婕妤处却并非如此。 宓婕妤还在坐小月子,按照规矩妃嫔小产后需要做足半月,但是身边的嬷嬷觉得半个月太少了,加上皇帝去小楼山避暑了,便央求着主子做足一个月,好好调养身子,按日子得到七月底才能完全出月子。 在月子里,不能用冰,屋子里闷热,只开着窗户。 宓瑶坐在窗边,晒着太阳,眼底满是泪光,这是她第一个孩子,虽然没想到他会来,但是来了她心中也是欢喜,没想到欢喜了不过一个晚上……泪水再一次划过脸颊,越来越多,她擦了把脸,实在有些黏腻。她想梳洗一下,冲着门口喊道,“嬷嬷,嬷嬷,我想梳洗一下。” 可是门口却无一人应答。 “嬷嬷,嬷嬷”她又喊了两声,但是却依然没有回应,她起身朝门口走去,想要推开门却听到门口有声音,她听了几句听得不太真切,但却似乎听到了宓大人三个字,这才忍不住推开门。 嬷嬷和一个宫女正站在门口说话,听见动静了急忙闭了嘴转头来看。 嬷嬷道,“主子怎么了,快些进去,别吹了风。” 宓瑶道,“刚才听你说到哥哥,可是哥哥出了什么事?” 嬷嬷扶着她进到屋子里,温声道,“主子,奴婢说了您别动气,太医说了您要静养。” 宓瑶点了点头。 嬷嬷这才接着道,“奴婢也是听别的院的宫人说的,宓大人被贬为七品县令,去落霞县上任,大人昨日已经离开了。” “落霞县是什么地方,落霞县……”宓瑶说着起身去架子前想要翻书寻找。 嬷嬷在其身后道,“主子,奴婢问过了,是在北方,北方。” 宓瑶手里的书摔落在地,她坐到地上一页一页地翻看,“不会的,落霞县,落霞怎么可能会在北方,怎么可能” 可是当翻到了那一页,书中确实写明是北方,她也失了声。 宓瑶瘫坐在地上,哽咽着道“怎么办啊嬷嬷,怎么办,母亲身子不好受不得冻,父亲亦是有咳疾,到了北方他们二老怎么办啊。”她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嬷嬷。 “嬷嬷,他们还会回来的对吗?嬷嬷?”她一脸期待地看向嬷嬷。 但是嬷嬷却不能违心说假话,只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若是主子在陛下面前有了恩宠,或许可以求陛下给个恩典,叫夫人于老爷早些回京。” 宓瑶没说话,只是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 第19章 理王回京 高贵 御前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修建行宫不单单抛费大,最重要的一旦是皇帝决定这笔钱走国库,那么此事交由一个太监督办有些不合规矩了。 消息一出没等到晚上各位大臣的折子就到了,于大人折子上的内容与以往一样犀利,奏折上将云时骂了一通,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祸国殃民的妖太监了。 至于杨丞相,他的折子委婉许多,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得控制舟的大小,丞相建议皇帝行宫先修得小一些,可以之后每年扩建,这样国库每年都能有剩余。除此之外折子上还道明太监终究是太监,陛下还是要多多提防,不可全然信任。 关于这些内容也是皇帝看着奏折挑了几句与云时说的,尽管只有几句,但是光凭这些云时便能将折子的内容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心里这个冤啊,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现在是个奴才呢,连反驳都不能,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不能有丝毫的不悦…… 第二天一早,云时刚侍奉皇帝起了身,外头就有了动静,小春子进来报,“陛下,诸位大人到了。” 为表恭敬,官职高的老臣都是云时亲自出去传召,这些人见到他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但都顾念这是御前,没人真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但是心里肯定是没少嘀咕的,云时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也不舒坦,但按着这些白了胡子的大臣们,心里的那点委屈也消散了大半。 算了算了,自己就不和老人家一般见识了,谁让自己尊老呢,更何况这些人为了朝堂奋斗半生,都是功臣,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第29章 云时心里想着,面上恭敬的将人带到了屋子里,不出意外的于大人开口便是一大通道理,试图让陛下放弃修建行宫的办法,但是陛下却说起了别的打断了他的思路,等说完了于大人再次将话题转移回来时,皇帝再一次抛出了其他的问题,云时在一旁瞧着瞧着快憋不住笑了,皇帝这才放过了于大人,让云时将人请出去。 云时将人送了出去,没想到除了这些前来进谏的大臣外,还看到了一个特殊的人。 云时凭着记忆上前道,“奴才参见王爷。”此人乃是已故凌王膝下唯一的子嗣。 凌王曾经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出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身高贵,其母亲乃是当朝贵妃,而且本人也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打小就是先帝亲自教导的,待其成人后也是风头最盛的时候,朝堂众人都觉得他会成为下一任接班人,那皇帝呢?皇帝此时还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就比凌王的儿子大上几岁罢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因为凌王的优秀导致皇后的嫡子心生怨恨,发动政变,皇宫内死伤无数,皇子们更是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全须全尾活下来的只剩下了皇帝一个人。 经历丧子之痛,先帝的身子也是每况愈下,也将皇帝带到身边亲自教导,但是因为对凌王太过思念,连同凌王的儿子也一同养在了宫里,直到五年后先帝驾崩,皇帝的生母垂帘听政,直到前些年太后去世了,皇帝这才开始亲政。 因着一同养在宫里,关系要好,皇帝亲政后便封了凌王的儿子为理王,待遇与其父只差一等。 皇帝原本是打算叫理王入朝堂的,但是这小王爷却是个爱四处游玩的性子,在京城里就抓不着影,更别说出了京城,瞧,上次说是出去玩,这在外待了快一年才回来。 理王见到云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云公公,可好久没瞧见云公公了,本王实在想得很” “哎哟,可不敢当,王爷说笑了,王爷快些进去吧,陛下等着呢。” 第20章 财运旺旺 银子 “皇叔” 皇帝原本还在屋子里纳闷,云时送个人怎么出那么久,但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心下了然这是景柏回来了。 来人进到屋子里打了个千,嘴上道,“景柏给皇叔请安。”说罢不等皇帝说话便起了身。 皇帝打量了一番,打趣道,“这是玩够了?”虽说是早已弱冠,但性子活泼,平日里处事与半大孩子差不多,此次出行打的旗号是替他下去看看有没有官员行贿受贿做坏事,但在皇帝看来不过是找个借口出去玩罢了。 “没呢,不过是想着快到皇叔生辰了,景柏想早些回来为皇叔准备生辰礼。”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还露出了意味未尽的神情。 皇帝听着也想到了自己的生辰,他的生辰是在十月,也就三四个月功夫,时间过得还挺快,“景柏有心了,那朕就等着了,要是送得不合朕心意,可是要罚了。” “皇叔就等着吧,景柏绝对不会叫皇叔失望。”他接着道,“景柏这回在外走了二十几个州县,遇到了不少趣事,待皇叔有空了,景柏来给皇叔讲它个三天三夜。” 皇帝自登基后便没离开过京城,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现今这个避暑园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带了些兴致, 而理王却转头又说起了旁的,“不过皇叔,这外边的伙食可不怎么好,实在吃不习惯,都瘦了好大一圈。”他说着叹了口气,脸上也不似刚才的喜悦,带了些忧虑。 皇帝却觉得好笑,“那是自然,外边的粗茶淡饭怎么能与宫中的膳食相比。确实瘦了不少,“今儿中午就先别回了,在朕这用了午膳再回去。” 理王却道,“那多没意思啊,皇叔不如叫上四叔一起吧,咱们人多一起吃饭,那多热闹啊。” 如果是别人这般反驳,皇帝心里自然是不悦的,但这人是景柏,二人算是一起长大的,皇帝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从小便是个爱热闹的,吃饭的时候若是没有四五个人陪着,这饭都是吃不下的。 皇帝点头,“行,就照你说的办,朕这就吩咐下去,给咱们理王办个接风宴,接风洗尘。” “谢皇叔”理王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也没什么大事,二人说了几句理王便告退了。 不过没急着走,先是走到了云时面前,同云时道,“在宫里云公公对本王一向照顾有加,本王心里都记着呢,这次出去也没忘了公公。”说着撤下了腰间的一个海青色荷包递了过去,“不过是些个金子做的小玩意,胜在新奇,给云公公把玩。” 云时看着眼睛都直了,这鼓鼓的荷包,里头应该不少装吧,虽然被钱财眯住了眼睛,但好在他还有一丝神志在,转头看向了皇帝。 皇帝笑道,“快收下吧,咱们理王现在可富裕着呢。” 云时这才接了过来,“奴才下王爷赏赐。” 理王只是冲他笑了笑,随后转头对皇帝道,“皇叔不必吃醋,您也有份,不过您的那个可是大件,不好搬来搬去的,等您回宫了,景柏给您送宫里去。” 皇帝这下子有些惊讶了,倒是长进了,“还有朕的份呢。” “嗯,皇叔可别忘了答应景柏的宴,景柏可就回家等着了。” 皇帝刚想夸人长进了,没想到转头又说孩子话,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第30章 人走了皇帝便琢磨起家宴的事,既然是家宴那就得有家人在,他想了想道,“宴会的事你去安排,日子也看着安排,定下来后去怀王和端敬公主处传旨意。” 怀王是皇帝的四哥,虽然在那场宫变中活了下来,但是腿却断了,不能行走,而端敬公主是皇帝的姐姐,算是与皇帝年龄最接近的一位公主了,与皇帝关系算得上亲近了,公主嫁到了京城附近的州城,所嫁之人是知府,虽说官位不高,但胜在人品不错。 云时应下了,转身往外走,准备去找管事的安排,其实主要还是想看一下荷包里是什么好玩意。可是出了院子没走几步便瞧见内务府李嘉和一位官员往这边来,云时瞧见这两个人估摸是行宫的事,也没耽搁,转头回屋子通报去了。 到了御前了,云时这才知道,李嘉身旁的大臣乃工部尚书朱大人,这还是云时头一回见朱大人,工部在六部里权利最小,油水最少,是个冷清的部门,能做到尚书位置也是个有能耐的,而且也是个能耐得住的。 云时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嗯,没什么特点,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可是收回目光转眼就忘了这人长什么样子,不自觉地又看了过去,再低头再看,来来回回的云时动作细微旁人瞧不出来, 但是朱大人却被看得毛毛的。心脏怦怦直跳,莫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云公公这般看自己,还是说陛下那里…… 他想着面色有些白,身子挺着,细看还微微有些颤抖。 云时看的入了神,回过神来发现了朱大人的异样,心道这不是被自己吓到了吧,他急忙收回了目光,心里默念着,“罪抱歉抱歉” 皇帝正在同李嘉说话,并没有察觉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行宫地址距京不得超过六十里,你在这个范围内找找看,若是遇到好的买下来便是,不许压价太狠,别留下什么不好听的名声。” “是奴才遵旨,奴才回去便派人着手去勘察。” 吩咐完了这个皇帝转头看向了朱大人,在看到他的脸色时,面上带了些关切开口问道,“朱大人这是身子不舒坦?” “臣无事,谢陛下关心。” 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皇帝皱了皱眉头,但是既然说了无事,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地非要说人有病…… “朕记得先帝在时工部绘画过行宫图纸,现今可还有留存?又或者前朝时期的?” “确有,前朝的保存不完整剩下十二张,先帝及历代先祖的林林总总加一起五十张。” 皇帝点头,“你按照前朝和历代先祖的再重新画几张,画好了送到御前。” “是,臣遵旨。” 事情安排下去了,云时也将人送了出去,看着人走得远了,云时这才转身朝着院子里的“内务府”走去,路上人来人往的,还有侍卫巡逻,不好直接打开荷包看,他只是拿起来摸了摸,似乎是小动物,不过是什么都不要紧,这分量实在喜人,就算是个最丑的他的喜欢。 云时正好赶着日头最厉害的时辰到的,屋子里头人都齐全着,管事的瞧见他来了急忙迎了上来,将人带到了屋子里,“云公公快坐下歇歇,喝口茶,外面日头大着,公公何苦亲自来,若是有什么吩咐,派人来唤奴才过去就成。” 云时实在是渴得很了,喝了几口茶水后,才开始说话,也没拐弯直接说了皇帝要办家宴的事。 管事听后心里狂喜,他们一年到头也就夏日里能迎来陛下沾点油水,现今办家宴这也是油水啊,办好了还有赏。 他急忙递上了荷包,“奴才愚钝,还望公公指点。” 没想到还能收红包,自己今日财运不错,云时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几分,只微微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他怕自己笑得开怀龇着牙吓到对方。 办宴会这事云时也算是有经验了,端午的时候就张罗了一会,他挑拣了些同管事的说了。 管事的听后自然是千恩万谢,再次递上了荷包,云时这回有点犹豫,不过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这个就当自己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的报酬吧。收了荷包,云时也该回去伺候了。 行宫的事情也着手了,理王也回来了,皇帝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前些日子皇子心情一直不咋好,也只传了洛昭仪伴驾,现下心情好了自然是要传其他的妃子。傍晚皇帝传了嫣妃,自这日开始往后连续几日皆是嫣妃伴驾。 第21章 本章要素也不少 跳舞,身亡 原先按照云时的安排宴会的日子定在了七月中旬,但是园子的管事提醒他这个月份不宜。云时这才反应过来,七月在古代不太吉利,这个月不宜有什么活动,于是将这个日子又往后推了推,推到八月初。 宴会设在了巳时,云时跟着皇帝进到殿内,殿内人都到齐了,云时跟着皇帝走进殿内,最后在皇帝的身后站定,他微微抬眼朝下面看去,左手边坐的是两位王爷和公主,次序第一的是怀王,怀王今年也是四五十岁了,脸上虽然带着和煦的笑,但是眉心处的褶皱还是暴露出了他的愁绪,其旁边的理王倒是满面春风,其旁边坐着的则是公主,公主时不时地同身旁的驸马说上两句,二人倒是琴瑟和鸣,看着感情颇为不错的样子。 酒过三巡,理王放下手里的酒杯,同皇帝道,“皇叔,听府里的管家说,小嫂嫂的母亲当年是一舞成名,不知小嫂嫂是否也如此,也不知今日能否有幸看上一看,若是小嫂子不愿,只当侄子多嘴。” 第31章 皇帝听着也多了些兴趣,端午的时候他也没看到,不知这次能否看到,心里想着目光看向了下手坐着的池才人。 从见到理王他心中就憋闷得很,现下听了这话更是带了恼怒,但是抬眼瞧见皇帝的目光,她也算是明白了,今日这舞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不就是一支舞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年凌王看了母亲的舞不出一年就身亡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理王什么时候亡。 池才人压下心思。福身道,“陛下,还望陛下允许妾身后殿换衣裙。” 还未等皇帝应着,一旁的黎才人也起了身,“只一舞未免单调,妾身愿意献唱一曲,请陛下允妾身更衣。” 皇帝看着二人点了点头。 片刻后,池才人入了殿,步步生莲花般的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皇帝看的入了迷,耳边又传来一阵清冷的音色,转瞬间仿入云端一般…… 一舞毕,皇帝看着二人的眼神也有了变化,但二人却直接辞了皇帝去换衣裳了,衣裳换好了两个人并没有回去,反倒是从后殿往园子的方向走。 池才人心里不舒坦,虽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但还是想出来走走,透透气。而一旁陪着的黎才人也是知道的,不过她也并未多说,只是陪在人身边往院子里走。 池才人虽然心里憋着气,但还是有分寸的,一路上并没有说句不该说的话,只是走的脚步越发快,没一会的工夫走到了园子里的一座假山附近,她正准备接着往前走,但却突然瞧见假山那头的河站着两个人,随即退了回来,身子藏在假山后,悄悄地往河边望去。 黎才人瞧见她的动作也上前两步望了过去,河边站着的是理王和洛昭仪。 没想到二人也出来了,二人站在河边,正说着话,两人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看似不熟悉,但是两个人面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同寻常,这里距离河边距离有些远,听不到声音,池才人看着有些心急,想往前走走,听听二人说什么呢。 可没等她迈出脚,便被人扯着胳膊拉走了,直到离假山有些距离了,池才人这才看向了一旁的人,带了些不解,“黎姐姐拉我做什么?” 黎才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你要做什么?” 池才人有些心虚,“我,我,我”说不出话来。但是抬眼瞧着黎才人看着自己,反倒脖子一梗,“我就是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你没看见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吗?肯定是有问题,一个自幼便进宫当宫女,一个从小在皇宫长大的王爷,肯定是有事!” “所以呢?”黎才人的语气冷了几分,“所以你要如何?” 池才人被问的愣住了,她也没想如何,只是当时看到了就想着听个清楚,具体的她也没想到。 黎才人没等她回答,反倒步步紧逼,“然后去告诉皇上?告诉皇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然后让皇帝惩罚他们?是这样吗?” 池才人当即摇头,“当然不是了,我根本就没想着告诉皇上,我就想着抓个把柄。”皇上是个冷清的人,原先如此宠爱宓瑶妹妹,但却突然将其嫡亲的哥哥贬去了北方做县令,完全不顾念旧情,自己可不想往这种人身边凑。 见她不像说谎话的样子,黎才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身上没了那股冷意,只道,“走吧,该回了。” 二人往回走着,走了没几步池才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同她道,“不知道宓妹妹如何了,咱们过些日子回去瞧瞧吧。” 三个人的住处离得近,早先宓瑶是个不爱说话的,两个人以为她不好相处,后来知晓了,这位是怕与人交流,但性子却是个好的,便没事带着她玩,三个人的关系处得也不错。 黎才人没什么想法,不过身边人说的话她一般都不会拒绝,“过几天找个借口回宫。” 听她说完池才人脸上这才带了笑容,脚步也轻快了许多,继续往回走,云时见二人确实说完了这才走了出来。 池才人瞧见他吓了一跳,因为心虚,脸上带了些紧张,人也往黎才人身侧靠了靠。 云时上前请安,“奴才给两位主子请安。” 黎才人道,“起吧” 云时起了身,“不知二位主子可瞧见理王爷了?陛下正找呢。” 黎才人摇了摇头,“并未瞧见。” 云时躬身,“那奴才再去别处寻寻。” 宴会在申时结束,皇帝留下了理王,为的就是听理王说说路上的趣事,理王是个会讲故事的,说到兴奋之处还手舞足蹈的演着,云时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好玩,一直说到了傍晚,用过了晚膳后理王才被带往前头留的客院住下。 晚膳用过了就该到翻牌子的时辰了,不过因着园子里就这几个妃嫔,也就不用翻牌子,单看陛下的心思。 而皇帝此时则是想到了白日里跳舞和唱曲的两个才人,他后宫妃嫔不少,有太后在世时选的,还有前两年选的,他也是个不亏待自己的,不过对这两个才人却没什么印象,皇帝想了想道,“今晚去池才人处。” 云时躬身准备退出去叫人前去吩咐一声,但是却被皇帝叫住了,“不用声张,咱们溜达着去。” 云时也明白了,这是不想惊动,他躬身应着,跟着皇帝出了屋子。又带了几个小太监何侍卫往外走,去的是池才人的住处,不过走到一半瞧见了池才人身边的太监,太监阿贵遇上圣驾跪地问安,云时看着眼熟,同皇帝耳语道,“陛下,这是池才人身边的太监阿贵。” 第32章 皇帝挑了挑眉,“出来迎驾的?” “回陛下的话,不,不是,是主子中了暑气有些头痛,吩咐奴才去御药房要些药来吃……”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叫你家主子好生歇着,园子里冰多,无须太过节省。” 阿贵急忙磕头谢恩。 皇帝说着关心的话,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周围的太监和跟着的侍卫都屏住呼吸,云时倒是对陛下的心思能明白一二,但却并不打算出声也学了旁人的样子。 “去黎才人处。” “诶,”云时应着,但是脑海里却想起上午两位主子手挽着手亲香的样子,不知道这位主子…… 众人拐个小弯往黎才人处走,快走到门口,迎面出来了黎才人身边的大宫女心宜。 心宜上前躬身问安。 皇帝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身子不舒坦,吩咐奴婢去要些药丸回来吃。” 云时听着觉得挺有意思,他的目光偷瞄到了皇帝身上,如果说刚才听到消息的皇帝只是收起了笑容,那现在的皇帝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 皇帝语气冷冽地道,“叫你家主子好生歇着吧”说罢便转身往回走。 云时跟着人身后往回走,这位怕是真生气了,回去后伺候着皇帝洗漱将人送上了床榻,云时在这期间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床榻的帐子被放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却又开始犹豫,今儿自己到底要不要守夜呢,没等他想明白皇帝又拉开了帐子,“去将洛昭仪叫来。” …… 另一处心宜拿了药丸回了屋子,屋内黎才人正拿着一把扇子扇着,面色红润,看不出生病的迹象,瞧见宫女回来了,问道,“走了?” 心宜点了点头,“奴婢回来的时候瞧见洛昭仪正往御前去” 黎才人似乎没听到,反倒说起了旁的,“去准备一壶青梅酿来,苒儿最喜欢喝。” “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 几日后工部尚书来送了图纸,皇帝收下了问了几句后便叫人离开了,但拉着云时一起看。 皇帝指着图中一处房屋道,“这些房子都拆了,改成花园,改成花草假山之类的”,紧接着又指了一处,“这里改成池子,栽些荷花……” 云时在一旁听着,并不搭话,皇帝说着说着却不出声了。 “陛下?”云时试探着喊道。 皇帝叹了口气,朕总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但却说不好,你带回去瞧瞧,好好帮朕想想。 云时应下,趁机拿着图纸回去偷懒了,随手将图纸放到桌子上,自己则是躺到了床上,那张图纸本就是个大工程,皇上又添上几笔,工程也又大了一点。 早先被几位大臣冤枉的时候,云时想着这行宫要修建的大一些,再大一些,还要再奢华一些,可当这图纸真到了手里,云时反倒有些犹豫了,建造这一个行宫,人力物力财力花费上肯定是不少的,他一时间有些迷茫…… 一连想了数日才将此事想了明白,云时再次拿着图纸来到了御前。 “陛下,奴才学识浅薄,请陛下允许奴才回宫去工部看看其他行宫图纸,以做参考。” 皇帝想了想点头,“成,你本就是督察,往后建造行宫少不了四处行走,朕给你这个权利,准你四处行走,”说着将腰牌递给了云时。 第二日上午,云时便同程大人要了几个侍卫护送着回了京城,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云时热得要命不想委屈自己,便没有再往工部跑,而是休息了一下午补了个午觉。 傍晚的时候,特地选了个人少的时辰去御膳房提了晚膳,本想低调一点,但是没想到还是被人瞧见了,是宓婕妤身边的宫女,宫女看到后了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屋子里的郑嬷嬷。 郑嬷嬷得了消息几步便进了屋子,瞧见嬷嬷脸上带着喜色,宓瑶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喜事?” 进到屋子里郑嬷嬷脸上的笑容更甚,“主子,云公公回来了,现下可是个好机会,主子可要抓住了。” 宓瑶听着嬷嬷的话,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知晓嬷嬷的意思,小月子坐完了,现下也该是准备复宠了,待自己重新得了宠爱,便可以求着陛下将父母接回京城养老,明明已经想了无数的法子,可当事情真到了眼前,她却再次犹豫了,张了张嘴,“嬷嬷,我……” 郑嬷嬷跟子啊主子身边也有几年了,自然是知到自家主子的性子,看着犹犹豫豫,其实心里注意正着呢,只是每当事到临头了总有些纠结,她并未多说,只道,“主子好生想想吧,陛下估摸着在十月初回京,两三个月的时间呢,到时候怕是物是人非了。” 妇幼咬着牙心里乱成一团,想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将一封信递给了郑嬷嬷,“嬷嬷,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云公公” 郑嬷嬷面还是那个带了笑,“主子想明白了就好。” 而云时这边他用过了早膳便去了工部,云时到了没废话直接寻了工部尚书朱大人说话。 朱大人起先还有些紧张,以为皇帝又有什么吩咐,不过听到了云时此行的目的后便把心放下了,朱大人找了一位主事来,让他带着云时去看图纸。 工部衙门其实与现代的办公室没什么差别,云时被带着进到屋子里,图纸也是主事哪来的,云时也没和人家客气,东西拿来了,便仔细研究起来,看了一上午的图纸,又在工部混了个晌饭后才回了皇宫。 第33章 图纸看得差不多了,下午不想再去了,要是睡觉也太没意思了,他寻思了一下,先回去午睡片刻,等日头没这么晒了去马场转悠一圈,早就想骑马了,趁着皇宫没什么人自己先去练练。 反正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云时回去时没注意,冷不丁地被门口蹲着的人吓了一跳,这人也是熟悉的宓婕妤身边的太监。 “婕妤主子有吩咐?” 太监双手递上了一封信,“还望云公公将此物交于陛下。” 云时接过这封信,太监又递上了荷包,云时通通都收了,太监这才放心地走了。他看着手里的信,不由得想到了宓大人,前朝后宫果然是一体的。 …… 事情都办妥了,皇宫也没什么事,实在找不出拖延的理由了,第二日天刚刚亮,云时便收拾好了行李往侍卫处去。 他打算还是同来时一样,到侍卫处找人护送,在侍卫出门口正巧碰见带着队伍从侍卫处出来的赵地。 云时上前叫住人,“赵大人,你这是要去哪?” 赵地看见他了,也回道,“云公公,臣等奉程大人之命前往小楼山,不知云公公怎么也在此处?” “巧了,奴才回宫替陛下办点事情,眼下正好要回小楼山,还望赵大人相送。”说着要递荷包。 赵地怎么敢收连忙摆手,“云公公客气,不必如此,顺道的事。”说罢又吩咐人加了辆马车,又叫了几个侍卫来,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人往神武门走,出了神武门直接上了官道。 路上人少,行进的速度很快,但是再快也是马车,六十多里的距离怎么也要跑个一天,如果中午不休息那下午的时候就到了。 日头越来越大,云时坐在马车里,也是闷热闷热的,十分闹心的他便伸出脑袋叫赵地进马车说话,赵地犹豫了一下,他领着兄弟们出来不好自己进马车歇着,但想了想还是下马进了马车里。 云时也就是实在闷得慌,再加上天热心情烦躁,找个人说说话,虽然两个人打过多次交道,也算是有些交情,但是其实双方根本就不怎么了解,又或者说是云时对人家不了解。 不过古往今来最容易展开话题的不过是家里那点事。 云时拿着扇子扇了扇,不经意地问道,“这天可真热,京城里头估计更热,你家买冰了没,这么热的天孩子估摸是受不住。” 赵地点头,“京城确实热得多了,早些天没买,孩子中了暑气,吃了几天药才好,从那之后家里便用上了冰。” 这算是打开了口子,二人也就聊上了。 赵地家里其实是普通的百姓,他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县城,原本就是靠着做点小买卖给人打零工过活,但是赵地从小人高马大的,胆子也大,小小年纪便跟着人出来闯荡,来到京城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皇宫的侍卫选拔。 皇宫的侍卫选拔三种方式,第一种则是世家贵族子弟,考核通过便可以入宫当侍卫,其中的猫腻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再者就是那些上过战场的士兵,他们的子嗣也可以来参加考核,通过者入宫,考核条件相对于第一种要难一些。 而考核最难的则是从民间选拔的这些人,身手家世等许多方面都要仔细考察,虽说考察的比较严格,但是皇帝最喜欢的还是这些人,因为百姓对皇帝更加推崇,天然的敬畏之心,所以这一类人占了侍卫的一半。 两个人聊了几句家常后,赵地突然道,“还要多谢公公,要不是公公,奴才怕是升不到眼下的位置。” 云时惊讶了片刻,“赵大人这是升官了?” 赵地点头,“臣现下居散秩大臣职位。” 宫内侍卫处的官职,领侍卫内大臣一人,内大臣六人,散秩大臣十人。看着面容赵得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做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 “奴才恭喜赵大人了,这是喜事,待下次回京,定要给大人送上一桌席面庆祝一番。” “不敢,应当是我请公公吃席面,若不是公公,臣升不到现在的位置。”赵地觉得他能升到现在的位置,肯定是云公公中间替自己说话了,若非如此,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会落到他身上,当时同自己竞争的人不少,论家世论资历他根本排不上号。 云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只当他是客气,“赵大人客气了,都是赵大人有本事,得陛下看中,还望赵大人继续保卫皇城安全,保护陛下安危。” 赵地应声,“臣定将誓死守护陛下安危。” 第22章 回京 大喜 到了园子门口,马车并没有停驻,反倒是顺着路,沿着园子东墙朝北走,一直走到小北门,在小北门停下。 云时下了马车,同赵地道了声谢,进了园子,没走几步便遇到了程远程大人,程大人面色不太好,既然碰上了云时就关心了几句,“程大人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程远摇摇头,“无事,只是家中有事。” 见他不想多说的样子,云时也就没再多问,只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往御前凑,反而往自己的住处走,打算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说,在马车里坐了一上午,总觉得身上都馊了,这要是往御前去,怕是得给皇帝熏到。 果不其然,衣裳脱下来一看,里衣都快湿透了,怪不得这么难受,他又叫人打了盆水来,简单地擦拭了一下,确保从头到脚没什么味道了,这才重新带好了帽子往御前去了。 第34章 皇帝瞧见云时进来了并没有多惊讶,在人准备请安的时候直接叫了起,“这一路怕是热坏了吧,一会叫太医看看,别中了暑气。” “诶,奴才一会儿就去看看,奴才谢陛下惦记。” 没想到皇帝第一句不是问行宫图纸,反而是先关心自己的身体,不枉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心下也算有点小欣慰,也就还算是个人吧。 皇帝嗯了一声,随即问起了图纸的事,“工部的行宫图纸看得如何?” 云时将自己在工部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随后补充道,“奴才查阅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便可以出图了。” 他所谓的出图不过是将园子里的各类建筑在图上标注出来,具体的尺寸大小还得是工部的人来画,他们外行人做不了这个。 皇帝点了头,“嗯,画出来后叫人送来就成,你好生歇着,等图纸出了要开始建造了,你这个督查到时候就忙起来了,督查十分辛苦,但此事交于旁人朕不放心,还是得你来,你辛苦些,等到年底了朕定当厚赏。” “奴才谢陛下赏赐。”说罢云时并没有走,而是继续跪在原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 皇帝看着他的动作面露疑惑。 “陛下” 小春子上前将书信接过放到了皇帝面前的桌子上,皇帝低头看了一眼,书信上并没有署名,他又再次抬起头看向云时,等着他解惑。 “陛下,奴才回宫时无意间碰到了宓婕妤身边的太监。” 皇帝听着也明白了,这是宓婕妤送的,他算了算日子,宓婕妤眼下应当已经好全了,想起她之前伴驾时的模样,心里有些痒,对书信也有些兴趣,想打开来看看,伸出去的手却顿住了,又收了回来,同云时道,“你先下去吧。” “是”云时应着躬身退了出去。 待云时出了屋子,皇帝这才重新拿起了书信。 云时回去后便叫人准备了热水洗了个澡,又了一大觉,从这日开始他没再往御前凑,专心在屋子里画图,虽然无须太过精细,但起码要能入眼。 虽说整日待在屋子里,有些发闷,但整体还算舒服,他好歹也是个总管太监,身边的小太监们也都巴结着,屋子里用的冰也多着,就连膳食也有人送来,更何况还有人陪着解闷呢。 这日晚上,云时坐在桌前饮茶,小春子坐在一旁同他说话。虽然说着闲话,但是小春子也是有分寸之人,说的也大多是些无伤大雅的事。 类似于近几日皇帝又召见理王来讲故事了,或者是最近是嫣妃和洛昭仪二位妃子侍寝了。 云时低头听着,并不搭话。 小春子接着道,“奴才明儿要回宫,总管可有什么要拿的?” 云时这才抬了头,皱眉不解,“嗯?怎么突然要回宫?” “黎才人和池才人这几日身体抱恙,恐扰了圣驾,便准备回宫休养,陛下让奴才护送。” 云时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小春子接着道,“陛下还让奴才将宓婕妤接过来。” 这倒是也不算太意外,不过…… 他想起了之前在园子里偷听到的话,这二位才人好像是因为想要回宫看望宓婕妤才找的借口回宫吧,这回怕是要扑个空,不过又想到了宴会那晚的闹剧,摇了摇头,应该还是欢喜的。 两日后,云时拿着“精心绘制好的图纸”去了御前,图纸盛到了皇帝面前。他也站到了皇帝侧后方。 皇帝看着在桌子上展开的图纸,指着图纸最下方的屋子问道,“这些屋子是做什么的?” 云时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微微上前,指着图中的一处道,“陛下,您看这里,这附近栽种些竹子,夏日里会更凉快,陛下闲暇时可以在这看看书写写诗,也可以召见京城内的书生前来一起讨论诗集。” “还有这里,这里可以给陛下放些藏书…………” 云时说着走到桌前跪了下去,“奴才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并未说话,只听云时自顾自的道,“奴才不该擅自更改图纸,但是奴才心里气不过,那些大臣的话说的委实难听,奴才想着在行宫前面修建一个书院,陛下同这些学子们一起讨论学问,作诗,奴才不信如此了,那些人还敢说陛下这行宫修建的不好,奴才觉着陛下做的任何事都是好的。” 一番编乱造的话说了出去,云时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一副任人处罚的样子。这些话他想了多日才编出来的,自己都觉得扯淡,但其实还挺符合原主的,处处为皇帝考虑。 说前他其实也想过后果,如果成了说明皇帝的气运还在,若是不成,那说明皇帝的气运怕是没了,自己也要早做打算。 至于性命会不会有问题,他仔细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这样的事情早先也发生过,最后的惩罚也都是什么禁足之类的,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云时等了许久,头顶才传来皇帝的声音,声音里似乎夹杂了某种情绪,“云时,朕就知道,无论何时,只有你永远信任朕,永远为了朕着想,此事就按你说的办,按这张图纸上画的来建。” “既然建书院那就建的好一些,在前面在多加一排院子,朕倒时叫大学士来讲几节课。” “是,奴才一定将此事办好。” 当日图纸便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等工部的人与李嘉派出去买地的人汇合后,根据地形将图纸绘制出来后,就可以让户部拨款开始修建行宫了。 第35章 这段日子皇帝体恤云时让他好好歇着,他便窝在自己的屋子没出去,但还是有不少的消息传进耳朵里,例如理王和吏部尚书周大人近来时常入宫,又或者是宓婕妤和洛昭仪近来频频侍寝,宠妃势头隐隐压过了嫣妃 云时听了两耳朵便放到一边去了,因为工部的图纸绘制好了,在欲千走了一圈,皇帝直接下旨命户部拨款,行宫可以开始建造了。 此处距离京城和小楼山距离都远着呢,云时便带了铺盖在工程附近住下了,他的督查也就相当于是一个打的包工头,虽说下面的官员因为他是御前的,且从小就在陛下身边伺候,名声响,人人都敬着。 但他却不敢撒手不管,工程建筑往往会有很多问题,掺假料,体罚百姓等等,他前头九十九步都走了,可不能再让最后这一步把名声给毁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九月底。 云时手里拿着小春子送来的信,信中写道皇帝似乎最近几日要回京了,他有些犹豫没想好要不要回去,眼下的局面他还是很喜欢的,自己不在皇帝面前晃悠了,皇帝一点点淡忘自己,或者不再亲近自己,那到时候自己离开皇宫的时候会更加容易一些。 但是前些日子刚演了出戏,若此时太过冷淡怕是不好…… 他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一声,第二天一早坐着马车往小楼山去。 眼下是秋天,秋高气爽,马车也坐得住了,依旧是小东门小车,他这回直奔御前而去。 进到屋子里便瞧见皇帝脸上的笑容。 “奴才给陛下请安,再给陛下道声喜。” “起吧,回来的倒是巧了,看赏赐。” 汤○漫家 “奴才谢陛下赏赐,还不知道陛下是何喜事?” “是嫣妃有孕了。” 云时又接着恭喜了几句,但皇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些,关切地问道,“你这脸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云时也有些难受,他是个督察得四处走四处看,八月份天气还是毒,他白日里晒得多了,脸就发红,痒得厉害,之前都忍住了,好了七七八八,只是最近又晒了一回,没忍住挠了挠,就成现在这样。 “奴才没事,就是晒到了。” 皇帝却不赞同,“冯希,去将太医带来给云时好好瞧瞧。” “陛下不用,奴才这脸没什么大碍。” “不成,不叫太医看看朕不放心,等着。” 见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云时应了老实的站在一旁。 嫣妃有了身孕,但园子里是不适合养胎的,现下两个多月其实不太好挪动,但是皇帝不放心人留在这,那回京的时间就要再提前了,吩咐云时,“云时,你去和管事的说一声,将嫣妃的马车里多铺几床被子,马车也找个牢固的。” “是”云时转身出去了,等再次回来的时候,是同程远一同到的。 回京路上要有侍卫护送,这都是程远安排的,皇帝将日子说了,剩下的都叫程远自己安排。 程远一一应下。 皇帝紧接着话题一转问起了其他的,“你母亲身子如何了?民间大夫的某些偏方或许有用,你可多去寻寻。” 程远道,“谢陛下关怀,臣已寻到了老大夫,母亲身子已经好转了,谢陛下挂念。” 云时在旁边听着,这才明白原来之前见程大人脸色不好是因为母亲病了啊。 皇帝没再多问便让人走了,但心里却记下了他说得老大夫之事,等回了宫也让人出去打听一下。 …… 几天后,到了回京的日子。 因着马车走得慢,一群人晃晃悠悠直到傍晚才回了皇宫,用过晚膳后皇帝却并不觉得累,仍坐在桌面翻看诗集。 云时上前劝道,“陛下,今儿累了一天了,该歇着了,明儿还有早朝呢。” 皇帝这才记起早朝这件事,点了点头,“是该歇着了,园子住得久了朕都忘了早朝这件事。” 皇帝躺到了床榻上,问一旁的云时,“嬷嬷可送去嫣妃处了?” “是,奴才都送过去了,也嘱咐嬷嬷们看着嫣妃娘娘些,莫要让她吃寒凉之物。” “嗯”皇帝听后,这才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了。 云时见状退了出去将帐子拉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到了皇帝起床上朝的时辰了,但是床榻上却迟迟没有动静,眼看着上朝的时辰快到了,云时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提高了音量又唤了两遍, 但是帐子内却还是安安静静的…… 第23章 中毒(倒v开始) 中毒 云时大着胆子掀了帐子,帐子内皇帝正躺在床上,睡眠的姿势是一本正经的,面色如常,他探手摸了下皇帝的手,还好是温热的,又随后将手指放在人中处,还有呼吸,呼吸和缓。云时又喊了几声,但是床上人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屋内里间只有云时和冯希二人,小春子则是带着其他人站在外间,等一会儿侍候陛下洗漱。云时对着外间厉声道,“小春子,去太医院传太医。” 小春子被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里间是什么情况,但脚下却没耽搁拔腿就往外跑。 过了会工夫,小春子带着两位太医到了太极殿。两个人进到皇帝寝宫,接着同云时问了声好。 云时的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来人是太医院院首每月来为陛下请脉的刘太医,和一位面生的太医。云时身子往旁边让了让,将皇帝的脑袋露了出。 第36章 两位太医见此以为皇帝病得有些重,心里也打起了鼓,但还是跪下请安。 不过床上的人却没出声,两位太医越发紧张了。 而云时也适时开口道,“陛下从昨晚睡下后至今未醒,还望两位太医看一下,陛下究竟是何病症。”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来到床榻前,分别为皇帝把脉,皆把过脉后,刘太医道,“陛下偏生昨日疾赶,身子过于疲累,没有大碍,喝几服药便无大碍。” 云时听着太医的话心里是有些疑惑的,皇帝还未到三十岁,身强体壮,身边每月都有太医把脉,身体有一点问题都会及时治疗,这个人为什么因为疲惫就沉睡不醒,沉睡……云时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端午节前后发生的事,那时候皇帝也是沉睡,只是那时候沉睡只是在白日里,而且当时诊脉的也是这位刘太医…… 他接着道,“但是眼下就要到早朝的时辰了,还望刘太医开一服药,让陛下能去上了早朝。” “这……臣不能保证。” “为何?难不成刘太医说的是假话?陛下并非疲劳而是其他重病?”云时说罢死死地盯着刘太医,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但是刘太医面上却只有些许的为难,“公公,并非如此,只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效也就不同,臣没办法保证一剂药便能让陛下苏醒。” 云时听后并没有动怒,似乎是听进去他的话,点了点头,“好,您是太医院的院首,奴才信任您,那就请刘太医先移步后院为陛下煎药。” “是”刘太医应下,两位太医跟着粗使太监去了后殿。 等人走远了,云时嘱咐身边的冯希,“你跟过去好好看着他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们踏出太极宫半步。” “是”冯希说罢也出了屋子。 云时木然地站在屋子内,他的脑子里早就乱了套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太医的话,现在的情况不容有一点点的差错,作为皇帝身边的第一内侍,皇帝若只是疲惫了还好,若是有一点问题,那他就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云时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脏话,这叫什么事,他挠了挠头为了保险起见同小春子道,“小春子,你去太医院再找三位太医来,只说陛下对刘太医的方子不满意,所以想再看看太医院可有其他太医有良方。” “是,奴才这就去。”小春子再一次迅速地跑出去了。 …… 三位太医到了,三人发现屋内并没有刘太医在,他们心里带了点小心,当看到床榻之上躺着的皇帝时,心下一片慌乱。 云时已经没有心情同他们解释,直接道,“给陛下看看吧” 几位太医忐忑地走上前为皇帝把脉,把脉后,其中年岁最大的开口试探着道,“公公,臣等才疏学浅,看不出来什么,要不然让太医院其他人来看看。” 云时冷笑,这些人都是听到小春子传的话才来的,他们估摸着是以为刘太医失了圣心,想着立功,现下却又做起了缩头乌龟,他的心也因为这段话降到了冰点,若真是几个普通的病症他们不会如此,云时声音带着一丝狠厉,“来都来了,今儿就两条路,要么陛下醒,要么一起死。” 太医们彻底慌了神,“臣,臣等真的诊不出来,陛下脉象奇特。臣才疏学浅,真的是断不出来。” 一旁自把脉后便默不出声的中年太医此时却开了口,“陛下似乎是中毒了。” 云时上前一步,“你可确定?” 太医点了点头,“确定,臣确定陛下中毒了” 云时听着心里一紧,走到外间同外面的侍卫道,“谁在外面守着,进来” 一个年轻不过二十几岁样子的男子走了进来,“云公公” “将太极宫戒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 侍卫应下,将云时的吩咐传达下去了,虽然云时是御前总管,传的旨意也是皇帝的旨意,但侍卫觉得御前的情况不对劲,他还是偷偷派人将御前戒严的消息传给了程大人。 而屋内众人也听到了云时的话,纷纷紧张起来,窃窃私语。云时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云时走到太医面前,将人拉了起来,“陛下究竟中了何毒?” “臣无能,只能诊出陛下体内有毒,且有些时日了,但是究竟是何毒,臣不知道,也解不了,若是知道了是何毒药,或许有解毒的希望。” 云时皱着眉头,那需要查出陛下所中何毒,他几乎每日与陛下同进同出,只是最近一个月没有接触,而且昨日刚刚回京,这毒究竟是下在京城还是在避暑园子?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但是他却还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而此时门口侍卫却传出声音,“程大人。” 云时听到门口的动静吓了一跳,走到房门口,将人请到了外间。 二人相对而立,皆未说话,数息间,云时开了口,“陛下一早昏迷不醒,奴才找了两次太医,第一次说假话在后头关着,另一次的真出陛下中毒了,太医在里间。” 程远进了里间,看到床上的皇帝眉头皱起,他转身询问太医陛下的情况,太医如实说了。 程远招来侍卫吩咐道,“传我的话,太极宫戒严,太极宫附近几百米戒严,皇宫除必要外不许闲杂人等出宫。” 侍卫都应下了,有了程大人的帮忙云时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些,而此时门外小春子却进来道,“总管,前头派人来催了。” 第37章 这是早朝的大人等不及了,云时目光看向程远,“此事还需程大人跑一趟。” 程大人点头,去了殿前传达旨意取消了早朝,因为陛下以前有过早朝罢朝的情形,倒也不算稀奇,诸位大人只是觉得陛下玩物丧志,倒是没多想就都出了皇宫。 程大人回了屋子外间,三位太医此时已经在外间待着,他们正坐在椅子上讨论皇帝病情,而云时则是坐在外间与里间的通道口处,这个位置既能看到陛下的情况,又能注意到外间是否进人了,他见程远回来了,便站起身。 程远也看到了他直接开口道,“我要带走前两位太医。” 云时愣了一下,问他,“你要带去审问?你能保证带走这一路上不被任何人发现吗?” 这回轮到程远发愣了,他没办法保证,皇宫内人来人往,虽然戒严了,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限制各宫人员的出入。 这下子程远也犯了难。 而云时也程远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想了许多,现下最要紧的是调查毒药的来源,他刚刚和太医在屋子里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可疑的地方,看来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来查,但是侍卫处的人并不适合调查这件事。 “程大人请随奴才进里间说话。” 程远跟着走到了里面,云时拉着人小声道,“两位太医大人可以在后院审问,至于陛下中毒事件交给陛下的暗卫调查。” 听到暗卫两个字,程远的眼睛动了动,“可以” “我知道去哪里寻陛下的暗卫,我可以去……”他剩下的话没说完,因为程远正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云时亦是看了过去,目光坦荡,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因为他们互不信任。 现在的局面对云时最为不利,若皇帝没了,那他必定是死路一条,而程远也不过是被罢黜或者是贬官而已。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退了一步,“奴才吩咐小春子去,怕出意外,请程大人安排赵地随行。” 见他想反驳,云时急忙道,“侍卫处人员混杂,奴才只信赵地的人品。” 赵地的人品确实不错,程远也没再反驳,双方将两人叫了进来,当着两人的面吩咐了下去,叫二人今晚午夜前往重华殿,二人纷纷应下,之后便守在了外间。 程远则是带着人去了后院开始审问两位太医,但是结果可想而知,两位太医咬死了不知情不知道,一时间撬不开嘴那就只能等着明日再审。 一夜晚匆匆而过。 云时守在里间皇帝的床榻前,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皇帝快点醒过来,他可是还没活够呢。 而程远则是守在皇帝寝宫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二人一夜未睡,天亮了,皇帝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云时将程大人请了进来。 “大人喝杯浓茶醒醒神。” 程远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 云时看看他,又看了看这杯茶水,心里都有些发苦,刚端起茶杯,外间一个侍卫跑了进来。 “程大人,公公,二位太医没了” 第24章 暗潮涌动 死人 听到消息两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云时停住了脚步。 程远回头看他,云时摇了摇头,“程大人去吧,回来同奴才说就成。”说罢他便收回脚步转了方向往里间走,他现在不放心皇帝单独留在屋子里。 程远目光看向屋子的里间,心里也明白过来了,抬脚走了出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程远回来了,身边带着两个侍卫。 程远在外间落座,同云时道,“不光两位太医没了,太监冯希也没了,三具尸体身上无明显伤口,死因成疑,且昨日守在门口的侍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屋子。” 虽然程大人一定询问过,但是云时还是又问了一次,“昨日可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那个屋子?” 两个侍卫里,其中肤色较为白皙,身材高挑的人回道,“没有,没有人靠近。” 而另一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些老实地回道,“没有,只冯公公出去过一次。” 云时皱眉,“他可是出了太极宫?” “臣不知道” 云时朝程远看去,他心领神会派人叫了守门侍卫来。 云时又问了冯希的问题,“冯希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奉谁的命出去的?” “奉您的命。” 云时转头看向程远,面色凝重,“我并没有吩咐他出去。” 程远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云时想了想问道,“程大人能查到冯希究竟去了哪吗?” 程远想了下,“只能查到大概。” “可以,调查冯希与太医的事,就都麻烦程大人了。” “嗯”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便又到了早朝的时辰,云时看着天叹了口气,“程大人,这次的早朝推迟三日吧。” 程大人嗯了一声,准备离开。 但云时却走向了身材高挑的侍卫面前问道,“你是哪家的人?” “臣范阳卢氏” 云时点头离开了,而程远也看了侍卫两眼后,才抬脚往宣政殿走去,早朝一连停三天确实有些过了,朝臣们自然是有异议,其中属杨丞相和于大人情绪最为激动。 但是程远冷着脸在朝堂上一站,一问三不知,诸位大人也拿他没办法,虽咽不下这口气但还是出了宣政殿回府了。 第38章 程远在前朝战百官,而云时则是继续守着皇帝,他在心里为皇帝祈祷,各个菩萨的都拜了个遍,西方的都没放过,现下只求皇帝赶紧醒。 除了这个他还时不时地去看看外间三位太医的进度,三位太医的进度就是没有进度…… 程远看着所有官员离开后便回了太极宫,在门口守着,而云时则是在床榻边守着,二人一内一外,现下能做的只有等了。 皇帝昏迷的第三日,尽管云时他一早便将太极宫戒严了,处处都做得十分小心,但还是被皇宫内的聪明人察觉出不对劲来。 其中还要数内务府的各部门总管最为聪明,他们最先发现了不对劲,但却都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齐聚内务府总管李嘉办公的屋子里。 屋子里坐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太极宫被戒严了三四天了,这是不是要出大事啊? “听太医院说陛下叫了五个太医,到现在还没回太医院呢,陛下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有人则是摇头,“那也不应该,生病了也得见人,可是这笔下都好几天没露面了。” 而此时有人却沉吟着道,“你们说,陛下会不会被姓云的给挟持了……” “闭嘴,这种没影的事不要再说。”见他们说得越来越离谱李嘉出言制止道。 但却有人接着道,“陛下的绿头牌有几日没翻牌了。” “膳食也是由云时亲自提进去的。” …… 众人每说一句,心情便压抑了一分。 但李嘉却没说话,他心里还是不大相信的,如果说以前,那他可能会相信这些话,但是因着行宫建造两个人相处了两个多月,他也算是重新认识了云时,他觉得云公公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但是耐不住底下的人一直劝说。 “总管,要不还是去瞧瞧吧,咱们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家里的老小,咱们要是出事了,他们怎么办啊。” 虽说在座的都是太监,但大家也都是有爹娘的人,再加上手里都是不缺银子的,那上赶着给他们做儿做女的更是不在少数。 大家在一起共事多年,都是有些交情在的。且他的官职是最高的,这件事情由他来做最为合理。听得多了,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试探一下的好。 相比较内务府消息灵通,后宫则是一知半解的。 这等更是弄得人心浮动。瞧见主位妃嫔并没有什么动静,曲修媛怕后宫闹出乱子,便同关系好的妃嫔们说了一声,眼下情况非常紧急,大家管束好宫人,不要随意外出。 但也无需太过胆怯,最消极的结果也只不过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曲秀媛入宫比大家早,也是有些威严在的,得了她的话妃嫔们都将宫门直接关闭了,也强制下令不许宫人四处走动。 妃嫔们大都关好自己宫殿的大门,但是池才人却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带着些衣裳首饰便去了黎才人处。 池才人推门进了屋子里,黎才人抬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叮嘱身边的宫女将池才人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同自己的衣物首饰放到一起去。 而池才人则是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去,探手去拿桌子上的点心,桌上摆的是梨花酥,这是池才人的最爱。 她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道,“不知道御前发生了什么,我这心里微微有点慌。”别看池才人平日里是个暴脾气,但那也只不过是外表,其内里还是个小姑娘,遇事还是有些怕的。 黎才人点了下头,“别害怕,与咱们不相干。” 听着她的话,池才人也来点兴趣,“姐姐这是知道点什么?”她凑上前了些,往黎才人身边靠了靠,眼睛望着她充满了好奇。 黎才人却不过是把她往里拉了拉,“里面坐些,别摔了。” “姐姐别转移话题,快说呀。” “说什么?” 见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池才人便没有再问。 转头继续吃点心去了。她来得有些急,早膳没吃好,刚刚那几块也只是垫了垫,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她正吃着,旁边递上来一杯茶水,她抿了一口,茶水微苦,但仔细品能品出一丝丝甜味,是她喜欢的口味。她一饮而尽。 茶水刚进肚,便听见旁边有人问道,“你是喜欢在宫里生活,还是想去外面生活?” …… 而此时宓婕妤的宫里大门也是紧闭着,宓瑶则是坐在屋内看书,但书中的内容却只不过是触目不入心。 她的脑海里,心里都在寻思一个人,那人与自己讲诗的时候,那人与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人与自己共用早膳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皱起了眉头,晃了晃脑袋想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但越这样记忆越清晰。 她叹息一声,将手中的书放下,下了床榻走到书架前,那里放着两个箱子,其中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一个陪伴她多年的菩萨小像。 她站在书架前,将小像立在书架上,双手合十,心中为皇帝祈祷,“希望御前好好地,不要出意外,也希望陛下好好地,只有这样自己的父母才能平安回京。” 而此时洛昭仪处,洛昭仪衣着玫粉色衣裙坐在梳妆镜台前,由身边的宫女为她梳妆。 一旁的大宫女道,“主子,咱们一会真的要去太极宫吗?听说太极宫早就戒严了,咱们肯定进不去的。” 第39章 “进不去也要进,本宫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陛下了,心中想念得紧。” 镜中她的小嘴撅着,一副极力忍住不哭的样子,看着十分惹人怜爱。对这副表情她自己也是满意的抬手轻轻揉了揉脸,神色变回刚才一脸平静的样子。 而此时后宫的主位妃子嫣妃的宫门却是紧闭着的。 第25章 捡了个大儿子 心愿 巳时,洛昭仪盛装打扮出现在了太极宫的门口,还未进到院子里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虽然被拦住,但洛昭仪脸上没有丝毫恼怒,反倒是带了笑意,“还望大人通禀一声,本宫想要面见陛下。” 话落,身边的宫女也适时递上了荷包。 侍卫应声转身往太极宫正殿跑去,进了殿内将洛昭仪的话转述了一遍。 侍卫的话是在外间同程远说的,声音不算小,待在里间的云时也听到了。 程远原本打算吩咐侍卫将人弄走,但是见云时从里间出来了便没开口。 云时来到了外间,不过也没走太远,在正好能看到里间情况的位置站定。吩咐正在外间的小春子,“小春子,你去同昭仪说,陛下现下正在批阅奏折,不方便,请昭仪主子明儿再来。” 接着又转头和程远解释,“这种事情还是叫太监来做更合适。” 程远点头,“一切按云公公吩咐。” 小春子也应声往外走,路过程远,程远微不可见地动了下鼻子。 …… 小春子将原话复述给了洛昭仪,洛昭仪听后噘起了嘴巴,面上委屈至极,但还是不忘叫身边的额宫人递上荷包。 “辛苦小春公公了,还望公公帮我带句话。” “昭仪娘娘吩咐。” “臣妾多日未见陛下了,心中想念得紧,但陛下在忙,那臣妾就不打扰,虽未见到陛下的面,但是到这里离陛下近了些,心中已是万分欢喜。” “奴才都记下了。” 洛昭仪又叫人奉上了荷包,自己则是痴痴地望着太极宫的正殿,看了许久才离开,走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的。 这人刚走了没多久,太极宫门口又来了新人,内务府总管李嘉。能做到内务府总管的肯定不是什么笨人,听着侍卫的通报,云时心里犹豫着,又看了看里间,“这次,还是我……” 他话没说完,便被程远打断了,“我去,你守在陛下身边。”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 两个人站在太极宫门口说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才分别各自离开。 程远进了外间,云时上前几步,话还没问出口,只听眼前人沉声道,“要瞒不住了。” 虽然人被他骗走了,但是他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定是会让李嘉更为起疑。哪怕不管这个,只要一日见不到皇帝,他们便一日不会放下心中的猜想。 云时知道,但是他眼下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能将人哄骗走,拖延住时间就够了。 他想了想问,“冯希究竟去了何处,查到了吗?” “嗯” 听着他的回答云时非常生气,可以说是怒火中烧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既然查到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转头正准备质问程远的时候,程远也转头看向他。 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后宫” 后宫…… 云时嗓子突然哑住说不出话来了,控制住一个太极宫就费了好大的功夫,且现在太极宫也不全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行事也是要小心的。而后宫,偌大个后宫岂是他们能查的了的?再者陛下昏迷,他们这些外人怎么敢去查这个? 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沉默了下来,屋内只能听到身后太医们的交谈声, 云时待了一会便回了里间,将窗户开了半扇,让屋内的空气流通一下。 而他则是站在窗边看着,目光所至皆是高高的红墙,红色在他眼中一向是新年,喜悦的代表,但是现在却更像是鲜血。 他很努力地想要扭转现在的局面,可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团乱麻,他什么头绪都没有,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坏人总会有些遗漏的,可是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偏偏什么都没有,自己难道就真的要这样等死吗?可是他还不想死啊…… 傍晚,小春子端着晚膳进了里间,“总管,该用晚膳了,您吃点吧。” 按照前两日的安排,到了晚上,里间由云时一个人守在皇帝的床榻边,外间则是小春子带着两个粗使太监和一个太医守着,在屋子的外边则是由程远带着侍卫守着。 但因为现在是傍晚用膳的时辰,太医们都去吃饭了,外间只留了一个粗使太监,因为侍卫们是换班吃饭的,倒是不用太怕。 云时应了一声,拿起了筷子,不过并没有夹菜,反倒抬头看着小春子,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实在无人可信,所以派你四处跑是我的错,明日起便不会这样了,我会找个由头惩罚你,将你赶出太极宫。等陛下有个万一,你也有机会保全自己。” 小春子听后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不走,奴才就跟在您身边,奴才哪也不去,奴才还有心愿没达成呢,不走。” “什么心愿?我给你达成。” “奴才想要给您当干儿子。” 云时听着有些牙疼,“不好吧,我也就比你大个几岁,不好做你干爹。而且现下情况也不适合。” “奴才今年十五了,公公比奴才大了十五岁,要在外头也能有奴才这么大的儿子了,且奴才不怕死。” 第40章 尽管他说的头头是道,但是云时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拒绝,不过耐不住这小子一直央求,甚至声音越来越大。 “干爹,干爹,你就收下奴才这个干儿子吧,你要是不收,奴才就不起了。” 云时没办法只好应下了,“行了行了快起来吧,认了认了。” 虽然做了这个便宜干爹,不过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赶走还是得赶走,至于这层关系自己到时候不承认就好了,如果说都能活下来,那他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干儿子的。 守夜的太医和粗使太监回来了,云时也将小春子赶了出去,屋内十分安静,云时走到了皇帝床榻边,为皇帝按摩,听说人躺的久了,身体肌肉会畏缩,所以现在揉揉捏捏,等陛下醒来也不至于太遭罪。 这一夜还算得上风平浪静。 早膳时,云时端着碗坐在外间,正同程远面对面一吃饭,虽是皇帝的膳食,但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细细品尝,只想快些吃完。 程远先吃完了,将筷子放下,“刘太医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今天白日便能有消息了。” 这是个好消息,终于要有进展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迟迟没有消息的暗卫,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韵诗的饭也吃完了,准备进屋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这回来的是神武门的侍卫。 “大人,云公公,神武门口聚集了多位大臣,诸位大臣说……” “说什么?” “诸位大臣说若是今日见不到陛下便在门口长跪不起。” 第26章 意图谋反 警惕 “大人,云公公,诸位大臣说,如果今日再见不到陛下,他们就不走了。” 云时听着没出声,反倒是将放下的碗筷又重新拿了起来,夹了菜继续吃。 程远不免多看了两眼,随后收起了目光,却并未言语,似乎是打算等他吃完再说。 但是小侍卫却被两个人的动作搞得有些懵,又一遍重复说道,“大人?云公公,臣刚才说……” “不用说了,听到了,再重要的事也得等我吃过这口饭再说。” 几个人就这样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半炷香的时间,云时才将碗筷放下,站起身揉了揉肚子,刚才吃的有些多撑到了。 他看向程远,“走吧,出去看看吧,一会太阳好出来了,外面这些大臣年岁可都不小了,若是晒出个好歹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程远听着他略带轻松的话心中诧异,又抬头看了两眼,还是那个眼底带着浓浓黑眼圈的人,但为何今日与昨日会相差如此之大。 云时没顾上他的打量,转头吩咐小春子,“我走后任何人不许进到里间,太医也不行,你在通道口给我守住了,若是有人非要进去,就叫侍卫抓起来。” 小春子面容严肃,“是,奴才记下了。” 而此时宫外理王府 理王正坐在厅堂用早膳,虽然只一个人用膳,但桌子上的早膳也是将整张桌子都摆满了,他左手边一个丫鬟正在布菜,而右边管家正小声的同他说话。 理王漫不经心地听着,随口嗯了一声。接着便继续吃饭。 而门口一个下人走了过来,进屋躬身道,“王爷” 理王抬头看去,但因为嘴里还有饭菜,没说话,只是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吧。 下人道,“王爷,外面的人报,诸位大臣今日又没去上朝,反而齐聚神武门,说是今日见不到陛下就不走了。” 理王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呵,这些人这是想做什么,居然逼迫皇叔,他们就是欺负皇叔性子好,不行,不能让皇叔这么被人欺负,我得去帮皇叔。” 说罢冲外面喊道,“备马”说着人就往外跑去。人到了府门马也到了,飞身上马,朝着神武门的方向而去。 管家追出来的时候人早就跑老远了,他叫来了几个人,“你们去神武门保护王爷,别让王爷磕着碰着了。”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可别受伤了。 几人应下也都纷纷上马,朝着神武门的方向去了。 理王一路飞驰到了神武门处,直到门口才拉住了缰绳,下了马。 诸位大臣见到了理王都行了礼。 理王直接叫了起,但是语气算不上好,“你们来此处所谓何事?” 杨贺作为丞相是大臣们的发言代表,杨贺上前道,“臣来此求见陛下。” 理王接着道,“你们谁想见就来求见,弄得这么大阵仗做什么?”接着话锋一转,“我皇叔乃皇帝,你们则是大臣,你们身为大臣竟然不好好做你们该做的,竟然来此处逼迫皇叔,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段话一出,众大臣们心下也有些恼怒。 但理王乃已故凌王之子,凌王是先帝最为看重的皇子,在座的几位年老的大臣当年又有谁没属意过呢。在这凌王殿下礼贤下士,待人接物、为人处世向来是极好的,在座的诸位都是受过其恩惠的。 当年凌王之死大多都是惋惜的,现下面对着凌王唯一的儿子,心里再恼怒也不过是一时的,并不会真的同他生气。 而此时云时他们也走到了神武门口,神武门是闭着的状态,但是大门处也留有缝隙,外面是什么情况倒也能探究一二。 云时透过缝隙往外看去,没想到看到理王和大臣们对峙的画面,心中欣慰,是皇帝的好侄子,不枉皇帝这么宠爱他。 第41章 他正想着,外面再一次传来理王的声音,“皇叔是皇帝,日理万机的,他不见你们自是有他的道理,但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若是如此那可是以下犯上!” 杨贺道,“臣等不敢,只是陛下多日未上早朝,臣等担心陛下身体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理王轻哼一声,“不得已为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腿自己有想法非要来的呢。” 杨丞相一时间哑口无言。 理王也没想将人得罪的太狠,语气温和着道“你们先回去吧,别惹恼了皇叔到时候给你们统统禁足,我进去求见皇叔,他不见你们,想来是会见本王的。”说着还理了理衣领,颇为得意。 大臣们居然就这么被他劝住了,说了几句话就都离开了。 见此云时便将此事交给了程大人,毕竟是在神武门,属于他管理的范畴。 而此时怀王府内也得到了消息,怀王正坐在书房内看书,他的大儿子也在,不过比起他的气定神闲,他的儿子显然焦虑得很,在地上走来走去,一刻也不消停。 怀王抬眼看他 儿子道,“父亲,您不去神武门看看么,那里都快要乱成一锅粥了,而且宫里还说……” “还说什么?” 儿子分辨不出话中的喜怒,显然父亲这是真的不高兴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问道,“父亲不着急吗?” “着急有何用?本王已经等了多年,不怕再等下去,再说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说罢抬头看向书房内站着的人,蹙了蹙眉,“行了,回去抄书吧,别在这碍眼。” “是,儿子这就回去。” …… 云时回到太极宫后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小春子,“可有人进去过?” 小春子摇头,“没,奴才没让任何人进去,奴才一直在这守着呢,干爹放心就是。” 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办得不错。” 接着同外间的太医道,“几位太医,可是要熬药了?” 发现皇帝中毒的太医,林太医缅甸愁绪的点了点头,没到这个时候便是太医最苦恼的时候,每日的药方都是三位太医查阅古籍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在经过商讨敲定的,但其实到底有没有效果三个人心里都没什么底。 林太医看了看自己手里写满中药的单子,今儿的药方还没敲定呢。 似乎是看出了三位太医的难处,云时道,“要不然还是按昨日准备的药方熬药吧。昨日晚上喝药后面色好了许多,向来是有效果的。” 太医听后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有效果就好。 “臣,这就去熬药。” 云时怕要汤药被人下毒,就弄了个小炉子搬到外间,在门口处熬药,这样药味不至于飘散到里间,不会熏到皇帝。这是太医们自己决定的位置,要是让云时来说还不如离里间近点,说不准能熏醒陛下…… 林太医吩咐完朝云时的方向走去。 云时停在原地,脸上带着不解,问道,“有事?” 太医面露恳求,“臣等确是才疏学浅,这都几天了陛下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臣前些天听闻程大人母亲重病,被一神医治好了,不知这神医现下在何处,若是请来,想来陛下的身体也会好得快些。” 云时也听说过程大人母亲身体不好的事,至于神医的事情倒是没听说过,但太医说的想来不会是假的,随即点了点头,将门口的侍卫叫了进来,“等程大人回来让他来见我,说说神医的事。” 侍卫听后面露难色。 云时问道,“怎么了?你们程大人有事?” 侍卫解释,“不是,只是臣听说过神医的事,臣的祖母与程大人的母亲是好友,曾去程家探望过几次,听祖母说他们家的神医,是在王府为妾室的女儿找来的,但是神医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治好病就走了。” 云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头的故事,他摇了摇头,“无事,你只管让程大人回来找我就成。” “是” 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程远是在晌午的时候才回来的。 云时当即和他说了神医的事情。 程远道,“我刚才去同太医说了,神医前些日子就出京了,至于现在在何处,臣也不知道。” 云时点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也不能未卜先知,他正打算再问问有关神医的事时,程远说起了别的。 “两位太医的家人有消息了,那位刘太医的家人早在他被抓当日就离开了,现在是杳无踪迹了,至于另一位张大人,他的家人还在京城内,臣已经将人抓起来了,只等审问结果了。” 云时点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程大人跑了一上午辛苦了,下午好生歇着吧,奴才有事再找你。” “好” 晚上,云时再一次为陛下喝了药,屏退众人后开始为皇帝捏手和腿,只是力道比昨日小了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这才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席地而坐。前两天是愁得厉害,身体累着但却睡不着,这几天好些了。他将脑袋靠在床榻边,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 虽说是眯,但是外边只要有一点动静他都会惊醒,今日也是如此。 凌晨时分,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脚步声有些凌乱,似乎是不少人,他同外面的人道,“小春子,小春子。” 第42章 “诶,诶,干爹我在。” “你小心些看看,外面可是侍卫换班?” 小春子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紧接着推门声响起,小春子似乎是啊了一声便再没有声响。云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贴着床榻站了起来,目光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的预感很快就实现了,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太监云时,残害皇帝,意图谋反,还不快将这个反贼给我抓起来” 第27章 逼宫 逼宫 云时的目光紧盯着门口,脚步声近了,一个两个三个似乎有很多人进了屋子,脚步更近了,云时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身影,这几人朝着屋内灯台的方向走去,片刻间,屋内的蜡烛都被点亮了,屋内变得明亮起来。 几个点蜡烛的侍卫退到一旁,云时往几个脸上瞄了一眼,这些人肤色黝黑,但身材算不上魁梧,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看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再次盯向门口的方向。门口再一次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是正主到了。 见到来人云时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位王爷。 理王木景柏在屋内停了脚步,脸上还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云公公,陛下已昏迷数日,云公公却隐瞒不报是想做什么?云公公把持皇宫又是想要做什么?” 接着露出惋惜的神情,“皇叔待你宽厚,你却恩将仇报,本王今日便要替皇叔清理门户。” 云时根本没搭理他,连半分视线都没分给他,反而将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程远程大人身上,他就说这人之前那么听话一点有问题。 “没想到程大人居然会和反贼同流合污,我本以为程大人清风高洁,不会做出此等事,是因为他救了你母亲的命?而程大人又怎知陛下不会派人为您母亲遍寻名医呢?” 程远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更没想到他会在直接一语道破,脸色青白交织,“臣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忠君。” 云时嗤了一声,“忠君?忠的哪位君?这个?”云时抬起下巴朝着理王的方向扬了扬。 “倒是挺可笑的,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的?你可是陛下的表哥,如果没有太后和陛下,你以为就凭你能当上领侍卫内大臣的职位?陛下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如此忠奸不分!真是的,我也是瞎了眼了,之前那么相信你,我还打算若是有个万一自己担了所有责任孤身赴死,呵。” “你要跟个主子好歹跟个好的吧,你看看你跟了个什么玩意?忘恩负义,不念半分亲情……这么说来你俩倒是挺像,都说蛇鼠一窝,我看这话倒是真真的……” 云时说得起劲完全不顾对面两个人的脸色,说的越来越多,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还是理王最先受不了了,他本来被人无视了就不爽,在听到这些话,能有好心情就怪了,他怒斥一声,“闭嘴” 理王揉了揉太阳穴,废话太多听得他头疼,他不耐烦地道,“,既然机会云公公不珍惜,那就两个选择,要么交出玉玺,要么死。” 云时冷哼一声,眼底带着不屑,甚至还有几分蔑视的看着他,“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今日我就是不交玉玺,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理王显然是被气笑了,“好,那就好好看着,本王究竟能将你如何。”说罢他微微侧头朝身旁的人使了眼色,随后再次转头看向云时,那眼神如同看向死人一般。 第28章 废物还是不忠不孝之辈 恨意 而云时此时正站在床榻边,腿也紧贴着床,当他看到理王给身边人使眼色的时候,便挪动脚步往中心位置挪了挪,他脚步一动,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帷帐两侧窜了出来,少年手中执剑,将云时护于身后。 理王被突然窜出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但见是两个少年,却只觉得好笑,“云时,你不会以为靠着两个人就能挡住本王吧?” 云时根本没空搭理他,他现在只想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将皇帝扛起来跑路,但是他低估了皇帝的体重,也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这一下子没拉起来,反倒让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床上,发出砰的声响。 嘶,光听着就觉得很痛,云时也觉得很抱歉,这后脑估计都给起个包,但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犹豫,他正准备再拉一次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云时无意识地喊道,“陛下……” 皇帝摸着疼痛异常的脑袋,看着头顶,还没有太清醒,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云时,扶朕起来。”皇帝身体虚弱,说话声音比往常小了许多,但是屋内众人却都听到了。 理王目光穿过那两个少年落到了床榻上,看着皇帝在云时的搀扶下坐起身子,他脸上带着笑,似乎还是那个一心只爱玩闹的侄子。 而皇帝看到屋内的情形时,眉眼锐利,但当目光落到中间的理王时,锐利淡去,转为疑惑,“景柏,你要做什么?” “皇叔你醒了?还好皇叔醒了,不然这么精彩的戏,缺少了最重要的观众那多没意思啊,皇叔觉得,侄子今儿这戏可有意思?” “嗯,很有意思,比你过往讲的每一个都要有意思。” “那是自然”理王说着脸也变得严肃起来,“还是真实的故事最吸引人了,皇叔,我给今儿的戏起了个名字,鸠占鹊巢,皇叔觉得如何?” 第43章 皇帝没回他,只是低声将鸠占鹊巢四字重复了两遍,脸上没什么情绪。 但理王却丝毫不在意接着道,“对啊,鸠占鹊巢,皇叔不会忘了吧,自己坐的位置本该是我父亲的,而你不过是占了位置的贼而已,现在贼该将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了。”他说到最后脸上还露出了笑容,与以往的天真不同,现在的更为肆意张扬,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他。 皇帝还是没有说话,但所有的目光都在了他的脸上,看着他的笑容,仿佛透过这笑容,看到了过去。 这都什么情况了,两个人居然还聊上了?云时觉不可思议,但实在是情况不等人,外面越来越多的脚步靠近,而且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明亮。 云时同皇帝小声道,“陛下快起来,咱们躲起来。”说着他便扶着皇帝站了起来,随着皇帝站立,床榻附近的暗门随之打开,里面出现了许多的暗卫,这些人挡在了皇帝和云时的前面,而云时则快速的将人带到了暗门处。 见到这一场景的理王却哈哈大笑起来,皇帝听到他的笑声并没有离去,而是停下了脚步,回望过去。 皇帝身上没力气,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挂在云时的身上,云时咬牙将人扶住,心里却叫屈,这怎么不走了,这人又要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躲起来等什么呢,不过他只敢心里说说,面上还是得老实的当人形拐杖。 见人看了过来理王也收起了笑,“皇叔,这不会就是先帝给你留下的底牌吧?就这么些老家伙?这能当什么用啊。 你知道先帝给我父亲的是什么吗?是死士!上千的死士,看到了吗?这些你都不配拥有,我父亲才是先帝属意的接班人,我们这一支才应该成为天子,而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迟早都要被放弃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废物。 一个废物,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废物!看到了吗?要不是先帝死得早,你早就被废掉了,他有多嫌弃你,你不知道吗?呵,你知道的……” 皇帝原本木然面无表情的神色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眼眶红着,“是,我是个废物,我本来就是废物,但是一个废物却坐上了皇位,你将话说尽,我也是皇帝,这皇位你不是想要么?好啊,那就来抢啊,就同你父亲那般,为了争夺皇位做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的人。” 原本还一脸嘲讽的理王这一刻也变了神色,他眉目间带着狠毒,“你闭嘴,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我父亲是为了救先帝而亡,我父亲并未愧对任何人!” “为了救先帝而亡?若真如此,为何先帝不将皇位传给你?为何在上书房对你的学业要求并不严苛?因为先帝怕你学得多了,与你父亲成为一样的人,但是他不知道你们骨子里都是这样的人,你与你父亲都像极了先贵妃。” 皇帝说罢便转身往暗门里走,但是屋子里的理王却发了疯,“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本王要他们死!” 云时将皇帝扶进了暗室,关门前看到的还是理王那张充满恨意的脸。 暗室内还剩下一些年纪大的暗卫在,这些人瞧见了皇帝都不敢动,只在一旁站着。而云时将皇帝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自己也退到了一旁,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还不算熟悉,因此他也不敢乱动。 皇帝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缓和过来,重新睁开了眼睛,一切如常,只是眼睛还是微微有些发红。 云时见此上前道,“陛下,程大将军现在跟了理王,但是他手里调集的人手应该不算多,世家子弟不会参与今晚的事,剩下的人也不会全然听从他的安排,且奴才已经安排好了赵地,如果太极宫有事会有人通知他,他会赶来救援,咱们有实力与他们抗衡。” 云时还想再安慰几句,却听皇帝道,“不够,他有死士,数千死士,虽然带进来的不会太多,但足以一顶二,还有当年凌王曾掌管兵部,与士兵们都是有联系的。”弦外之音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后代,可能与理王有牵连。 云时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失算了,眼下战役已经开始了,那就没有后退的打算了,他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陛下手中可还有信物能调动京城附近的兵力?” 皇帝沉默了几息,站起身在暗室内的桌子里翻找出来一块牌子,递到了云时手里,“此物能调遣京中守卫京城的京军,京军位于北城,此处有三万士兵,可调取一万五千,你顺着暗室出去便是马场,马场在往北走,北门附近的一处宫殿,宫殿内有一扇小门,从小门出去不会被人发现。” 云时点头,“是奴才都记下了,但是陛下这里不安全,陛下同奴才一起出去。” 皇帝摇头,“不用,线下是最安全的,理王一定在宫内外留有人手,一动不如一静,你去寻救兵吧,这是先帝交给我的信物,若是有异样,保全自己为先。” 云时应下。他顺着暗卫的指引走出了暗室,一出去便是马场,他直接从马场牵了匹马往北门走,北门距离很近,他走进了荒芜的宫殿,找到了那扇小门,虽说是小门但却能同时容纳几个人一起进出,云时除了皇宫,利索上马。 云时还不会骑马,虽说之前自学了,但是也只是学了骑着马走,没学跑,但是眼下的情况是争分夺秒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拉扯着缰绳,让马跑起来。 他嘴上说着,“驾,驾,驾”马跑得越来越快,而云时控制不好身体,在马背上七扭八歪的,马也觉得不舒服,折腾了几下直接将人甩了下去。 第44章 云时被甩出去四五米远,身上酸痛,整个后背都是带着麻劲,但他还是坚持着爬了起来,四周环顾了一下,在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马,好在这是皇宫训练出来的马,停在原地没有动,他跑了几步,跑到马前,再一次翻身上马。 这一次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这次的马速依旧很快,但是他没有再被甩下来,身体也找到了最合适的状态,没有再晃来晃去,马越来越快,云时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京城内守卫的叫喊声,一切的一切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整个人却越来越稳。 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些,再快些,陛下正在等着他的救兵,此战必须要打的,也是必须要赢的,他们绝不可以输。 云时想到了昨晚那些暗卫说的话,对他们来说为保护皇帝而死,是他们成为暗卫第一天就许下的夙愿,这是他们身为暗卫的荣耀,直到今日,他们终于可以实现这份荣耀了。 云时不理解,他是把自己的性命看的非常重要的人,他不能理解暗卫的想法,也不能理解这份荣耀,但是他想帮他们守护这份荣耀,只有他们赢了,这才是荣耀! 第29章 结束 结束 远处便是京军司的大门,云时快马骑了过去,门口守卫见人是骑马来的,都警惕起来,天黑京城内是不允许骑马的,除非是宫内有大事发生。 人一点点地近了,几个人朝马上看去,几个人不认识云时,但是认得他身上的衣裳,这是宫内太监的衣裳。 云时翻身下马,腿有些软,他差点栽倒,还是手疾眼快的再次拉住缰绳,这才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出了丑。 站定后他立即同门口的守卫道,“快,通报你们家统领,我是御前总管,陛下有旨意,速速来接旨。” 门口的守卫不敢耽搁,这么晚了一定是有大事,守卫带着云时快步往后院走,边走边大声喊,“统领,统领,宫里来人。” 他并没有穿铠甲,只是穿了一件外衣出来,整个人被叫醒烦得很,语气烦躁地道,“什么人?” 云时见人出来了,没管他脸上的烦躁,举起手中的信物,“理王造反,陛下有旨,命你调遣一万五千士兵随我入宫。” 徐统领听着他的话,脸却一改烦躁,露出了笑容,不过却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这个情况不对,不该是这个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徐大人,你还在等什么?皇上的旨意都不听了吗?” “什么皇帝?什么圣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分明是你在假传圣旨,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 此时皇宫内,早在太极宫打起来的时候,一束烟花绽放在空中,这是最老旧的传递信息的方式,但也足够好用。 赵地原本就带人守在周围,见到空中的烟花,知道这是开始了,向身边的人道,“陛下有危险,快快随我去救驾。” 他身后跟着许多人,都是长相普通,身材魁梧之辈,有的人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大多数人则真的是傻傻地以为是有反贼入宫,陛下有危险了。 赵地带着人直奔太极宫而去,到了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厮杀声,赵地解决掉了门口守卫之人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切深深地震撼到了他。 院子里一群人守在正殿门口,这些人有老有少,他们的动作有些已经迟缓了,很轻易地被反贼找到破绽,刺伤身体部位,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倒继续往前冲,而那些少年虽然胆怯,但眼睛却也是亮着的,眼神中亦是充满战意。 他们的周围还有许多的尸体。或许下一刻这些人都会变成那些尸体,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冲了上去。 这场战争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而此时站在后院的云时脑子转了好几圈,这信物是先帝给的,那有没有可能……他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徐统领果然不是一般人,这都没办法骗过您,您通过了理王殿下的考验。”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奴才知道统领大人警惕,不过奴才既然在这了,那自然是有诚意在的,奴才虽然是御前总管,但奴才的心一直向往王爷身边,所以奴才一直都是为王爷办事,今日不过是奉命前来试探,统领大人通过了考验,眼下还望大人收留。” 徐统领脸上依旧带着狐疑。 云时接着道,“统领大人不信任奴才也无事,奴才只要在这待着,皇帝就没有了救兵,到时候王爷自然是,等着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徐统领琢磨着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在,“好,那本统领就信你一回,将人带到后院休息。” “好,奴才多谢大人。”云时说完往他身边走。 徐统领见他走过来,警惕地退后一步,“你要做什么?” 云时不明白的抬眼,“客房不是在这个方向吗?” “客房在前院。”徐统领左手边的人解释道。 “哦”云时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往回走,但是在他转身转了一半的时候,伸手掏出徐统领身边之人的佩剑,反手朝着徐统领脖颈右侧划去。 动作发生在一瞬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时已经整个人朝着徐统领扑了过去,他使出最大的力气加上助跑直接将人扑倒在地,为了方便,左手握住剑刃,右手狠狠地压住他的身体。 第45章 剑的剑尖位置刺在他脖颈的伤口处,“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出不出兵?” 徐统领原本满眼的恼怒,但现在却变成了蔑视,“你以为就凭你能动得了我?”说罢准备翻身将身上的小子掀翻。 但是云时没给他这个机会,握住剑刃的手朝他的脖颈处深深刺了下去,接着又快速地拔了出来,来回几次,等他再一次拔出,脖颈处的伤口形成了一个血窟窿,大片的鲜血流出,徐统领的嘴里也吐出血,说不出话来。 而云时亲眼看着他咽气,心下一松,手上的疼痛也越发明显,他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徐统领已死,我看谁还要抗命?” 院子里的人有的人惊恐,有的人则是不忿,云时继续道,“今日随我入宫,立功者赏高官厚禄” 高官俸禄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与其跟着长官们出生入死,倒不如自己建功立业,就这样许多人站了出来。 见听从的人多了,从众心里所有的人都听话了,云时急召一万五千人往皇宫方向去。但这些人太多了,而且是在这个时辰,京城内百姓们房门紧闭,而大臣们则是派人出来打探消息了。 好在云时提前吩咐好了人守卫京城,不许任何人出来,这样京城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云时带着人横穿整个皇宫,吩咐其中几千人打扫皇宫,如果见到可疑人物,直接就地斩杀,如果不确定是不是就先抓住,听候发落。 吩咐好这些人后,云时接着带人往太极宫的方向去,距离太极宫还有一个宫殿的距离,这里已经遭遇到了蒙面的黑衣人,他没想到战场已经蔓延到了这里,他在人群中大喊,“大家冲啊,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不用怕,咱们这么多人,踩也能将这些人踩死。” 接着又喊了几句,“冲啊,冲啊,冲啊。” 说完便远离了主战场,战到了队伍的边缘处,尽管他再三小心,没有再杀人,但是身上还是被喷上了不少鲜血,几度作呕,但都硬生生地忍下了,带着人一路杀到了太极宫。 太极宫内此时一片混乱,赵地所带的人所剩无几,眼看着就要被斩杀的时候,云时带着人到了,原本理王并未在意,只是在看到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道不好,但此时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终于结束了…… 负伤的赵地和几个属下亲自压着理王站在太极宫的门口,身后的京军有的人则是压着皇宫反叛的侍卫,而理王带进来的其他人皆是死士,被抓后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尽。 云时穿着浑身带血的衣裳走进了太极宫,在床榻的位置找到了机关,随着他手轻轻按下,暗室的门缓慢打开。 云时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躬身道,“陛下,叛军已被擒获,现在皇宫已经安全了。” 云时一连说了好几遍,皇帝这才走了出来。 皇帝看着他身上的血,急切地上前,“怎么了?你受伤了?” 云时摇头,“奴才无事,这是别人的血。” 皇帝这才放心了,跟着云时走了出去。 外面遍地的尸体,分不清是谁的,被抓住的反叛侍卫脸上都带着悔意,但唯有一人不同,那就是理王,理王虽然被人摁着跪在地上,但是他却还是有恃无恐的样子,笑得肆意又张狂,笑容里仿佛还能看到过去的那个少年,一样的,但却又有些不一样。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他,挺荒诞的,一个人演戏演了十多年,在云时的记忆里,这些年来他一直扮演皇帝的好侄子,十年如一日。真的没人想到他的真面目会是如此,很难想象一个男孩为了皇位可以卧薪尝胆演戏演十多年,古人真的不容小觑。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随着这声叹息,他的肩膀也垮了下来。“带去地牢关着,几日后朕亲自审问。” 人被带走了,皇帝摇晃了几下,朝地上栽去,云时也没什么力气,一时间也没将人拉住,皇帝直接倒在了地上,云时也顺势跪在了地上。他心下咯噔了一下,根本没多想,直接朝着皇帝栽倒的地方爬去,这才刚结束混战,大哥你可别吓我啊,你要这时候死了,我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啊…… 云时几乎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顾不得自己手上还沾染着鲜血就去摸皇帝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快,快去叫太医。” 第30章 不欢而散 朽木 “快去传太医……” 云时心急的冲人群喊道,因着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其他,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但因为赵地带人将理王送到地牢,没了主心骨,人群中一时间没人敢动。 见没人应答,云时蹙眉朝人群的方向看去。 天光微亮,院子里也看得更清楚了一些,太极宫内的情况实在惨烈,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实在骇人。 而活下来的侍卫们都聚集在太极殿门口,他们身上还流着鲜血,云时心里唾弃自己,这时候还想发脾气,真是封建社会待久了,染了一身臭毛病,这些人都是战士,不惧死亡的战士,自己怎么敢冲他们发脾气! 他收起脸上的神情,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想找个人去叫太医,但是侍卫们实在是凑不出来一个好人,至于京军,他直接略过了,这些人一直生活在宫外,估摸着连太医院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而此时正好有几个侍卫跑进了太极宫,云时一眼便瞧见人了,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来打探情况的,直接叫他们去传太医,顺便又叫了几个京军跟着。 第46章 随后云时又叫了两个京军将皇帝抬进屋子里,临走前云时还不忘安抚侍卫们,“你们好生歇着,一会太医来了给你们都好好看看,你们是功臣,陛下定会重赏。” 云时守在皇帝的床边,不敢离开半步。半炷香的时间,太医到了,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来了,都在屋子里给陛下会诊。 看诊的太医们相互讨论了几句,同时松了口气,“陛下没什么大碍,只是太过疲惫,耗了些心神,再加上许久未进食,这才如此,待陛下醒来吃点东西就好了。” 云时朝几位太医点了点头。 他们并没有诊出皇帝中毒,而之前的那三位太医也不知踪迹了,他心下发沉,眉头紧锁地站在一边想事情,而屋内的太医见他的样子都挤到了角落里,低下头不敢出声,生怕惹了他生气。 待云时再抬头便见到了这幅场景,他觉得好笑,自己有这么吓人吗这些太医一副小鹌鹑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嗯,确实不太好看,身上都是鲜血,他伸出了手,手上也沾满了鲜血,他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有些难受,不会脸上也是吧,他有些嫌恶,在身上一通乱擦。 他擦手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是这个时候小春子在就好了,这样就有人替自己守着皇帝,他就可以去擦洗一下了,想到这里他的动作一顿。 小春子,小春子哪去了?他当时好像叫他的好大儿子开门去了,那么大的一个儿子,不会…… 呸呸呸,他在心里呸了几口,叫来了两个侍卫去找人了。 侍卫们是在后院的一个屋子里找到的小春子,小春子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屋子里。 小春子见到云时第一时间抱住人大腿,“干爹,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干爹了。” 孩子确实是吓怕了,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安抚了几句 但是小春子却是越安抚越来劲,哭的声音还不小。 云时将他从身上扯开,“快送开,我都要脏死了,你在这守一会,我回去梳洗一下,你好好守着陛下。” 小春子还哭着但还是点头应了。 因为正殿屋内都是死人,他们把皇帝搬到了偏殿,院子里侍卫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地上的鲜血,死士和暗卫。云时看着地上的鲜血,眼前不断地浮现出徐统领涌出的近在眼前的血,恶心得不行,他干呕了几下。 赵地也被包扎好了,正吩咐侍卫清理太极宫的时候,看到了云时,正打算过来,但是看到他一脸难受的样子便没有上前。 云时也吐得差不多了,朝他摆了摆手便往后院自己的屋子走去。 等他回来,约莫巳时左右,皇帝醒了。身子还有些不舒坦,整个人病恹恹的,云时叫人做了一碗粥送来,皇帝吃过后舒服了许多 现在已经是白日了,再次错过了早朝,因为凌晨的动静,再加上没有了早朝,京城内的大臣们都是人心惶惶的。纷纷派人递折子想要面圣。 皇帝见云时传话,下午召见大臣。 云时将事情吩咐下去,回屋便听皇帝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但是云时没应,“奴才不累,奴才同陛下讲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皇帝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料到,云时直接跪下了,“陛下,奴才有罪。” 皇帝并没有打断他,而是让他继续说,云时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顺带着将昨晚京军司的事情也说了。 不过昨晚的事情也只是简略地说了一下,只说对方抗旨不遵,他用计将人杀死,这才得以带兵援助。至于他投靠理王的事情他没说,他怕皇帝难过。 皇帝听后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在听到毒药的时候神情微怔,随后问了一下自己还能活多久? 在得知答案是不知道的时候,皇帝就没再多问,打发他回去歇着了。而他则是又睡了一会,晌午醒了过来,吃了口午饭,便吩咐侍卫可以召见大臣了。 最先到的是于大人,于大人一早上便守在了神武门门口,皇帝这边传出不上早朝的消息后,许多人都离开了,只有于大人还坚持着。 于大人进屋时紧皱着眉头,心里也准备好了许多话要和皇帝好好说说,可是当看到皇帝苍白且略显消瘦的脸庞,这些话便哑在了口中,说不出来了。 “陛下,陛下近几日未上朝,身子可有大碍?” “无事,就是身子太累了,所以没去早朝。” “陛下还是要多多休息,身体最要紧。”话锋一转接着道,“虽说身子不舒坦,但是早朝乃是重中之重,所以还望陛下明日早朝必须上朝,不然停得久了,恐生事端。” 皇帝只是轻嗯了一声,于大人觉得皇帝看上去没什么力气,便没再打扰离开了。 皇帝看着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倒还是第一次瞧见于大人这么和颜悦色地同自己说话。 紧接着便是周大人,周大人进了屋子,满脸的担忧,“才短短几日,陛下怎么如此消瘦了,陛下可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摇头。“无事,就是有些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陛下好生歇着,早朝就在推些日子吧,早朝再重要也没有陛下身体重要。” 皇帝点头,“嗯,朕知道了。” 周大人又关心了陛下许久,又说了要在民间找大夫的事情,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才离开。 第47章 之后又见了几位尚书大人,说的也都是差不多的话,关心陛下的身体,再者就是昨晚京城皇宫异动。 皇帝都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大家也都没有刨根问底,毕竟小事无需多说,大事早朝会说的。 这边皇帝见人了,另一边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京城内的官员无论大小都来了,但是皇帝却没打算都见,一是身子受不住,二也是因为没什么必要。 他又见了几个折子写得漂亮的,之后便轮到最后压轴的。 最后一个来的是杨丞相。 杨贺看着皇帝的脸色关切道,“陛下脸色如此之差,且几日未上朝,可是那太监对陛下做了什么?” “无事,只是最近身子不舒坦,只想好好睡觉,这才没去上朝,政事劳丞相大人费心了。” 杨贺不赞同,“陛下的身体可看过太医了?莫要耽搁了,再者朝堂之事乃重中之重,陛下早已弱冠,不该如此任性,陛下身边没了先帝与太后庇护,是该好好立起来了。”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抬眼看他,“嗯,不是还有丞相大人您吗?” 杨丞相叹了口气,“臣老了,陛下还是要靠自己。昨日臣听闻京城异动,不知可是皇宫发生了什么事?” “嗯,出了一点事。”皇帝并没有打算和他挑明说的意思。 但是杨贺却有刨根问底的打算,“陛下,陛下之事无私事,亦无小事,陛下不要如此意气用事。” 皇帝没说话,但面上确实无所谓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杨贺心中也带了怒气,“陛下,陛下近来行事太过肆意妄为,行宫之事劳民伤财,陛下却执意要做,如今亦是。”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您的身上的担着的是整个启朝,您若是继续如此,如何能担得起啊,陛下。”杨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皇帝看着他,却露出了笑容,“朕也不知道。” 杨丞相看着他,脸色铁青,孺子可教,朽木不可雕,躬身拂袖离去。 二人不欢而散。 第31章 挟制陛下,手握兵权 收尾 虽然皇帝吩咐云时回去休息,但是眼下宫内刚平定,一切都还处在混乱的状态,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收尾,他怎么可能回去安心休息。 云时也无奈,谁让他这个操心的毛病从古代穿越到现代,他也很烦恼啊。 事情多得很,但也要一件一件做,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自己收拾干净。虽然之前也擦拭了一遍,但也只是将血迹擦干净,以防冲撞了陛下。 但他一晚上跑来跑去,又是骑马又是打架,身上沾满了尘土,光擦拭一下是不可能擦拭干净的,叫日头晒过后,浑身难受的厉害,云时打算好好洗个澡。 可他忘记自己的左手正受着伤,万事俱备,他看着浴桶里的水,再看看自己受伤的手,得,举着手洗吧。 就这样他坐在浴桶里举着左手开始擦拭,一直只手到底差了点劲,洗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 他将自己收拾好换了身衣裳出去了,而此时皇帝已经开始召见大臣了。 院子里的尸体和血水已经清理干净了,而正殿和寝宫小春子也叫人来给擦拭干净了,但是时间匆忙边边角角的位置还是有些碰不到的,再加上血气重,陛下就还是在偏殿见的大臣,而这殿内的摆饰还等着云时安排。 正殿,寝宫和书房等地都进去过人,且屋内的摆件几乎都沾染上了鲜血,实在不吉利,肯定是要全部换掉,但是眼下陛下正在召见大臣,实在不适合现在就搬,而且新的家具还没备好,他想了想打算去一趟内务府,得找一下内务府总管李嘉开一下库房。 他原本还想找赵的赵大人说几句话,但是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赵大人的身影,估摸着是回去养伤了,他伤的不轻。 云时心里盘算着,等这几日安置妥当了就去看看他,毕竟他们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对抗敌人的战友了,要不是赵大人坚持这么久,结果未必会是现在这么好。 他想着抬脚往外走。 按理来说内务府总管应该先派人来问候的,其实对方也派人来了,小春子叫人打扫太极殿的时候,李嘉就已经派人来了。 昨晚动静不算小,哪怕他们住得偏僻一些,但还是有侍卫经过,自然是知道些的。 李嘉派人来询问,陛下这里可方便?可能来觐见? 陛下那时候正睡着呢,小春子不敢上报,便将消息传到了云时这里,云时自作主张的叫小春子把来人打发走。 昨日不是有能耐,胆子大过来打探吗?今天就不见你,看你害不害怕,他可是有脾气的人。 云时出了太极宫往内务府走,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全都是京军,京军守在一旁,相隔几米便站了一个。 这些人见到了云时,恭敬地抱拳道,“云公公”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响在甬道内。 云时乍眼一看还有些纳闷,这人怎么都在这了,后来想起来了,自己凌晨的时候让这些人打扫叛军余孽。 云时张了张嘴想让这些人都回去,但是想了想宫内各处,还是息了这份心思。 侍卫处眼下也乱得很,赵大人还伤着,就别再给人家增加工作量了,这些人就在这守着吧,以防有人继续作乱,也给陛下立威。 至于这声声问候,开始的时候听着倒也觉得不错,这不就是现代给老板问候的场景么,现在自己也能感受到了,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第48章 不过听得久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小混混给老大问好的架势,云时连忙给制止住,不让再叫了。 这些人倒也听话,没再出声。 宫内毕竟恢复了原样,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的太监宫女,宫人们瞧见了这一路的架势,心里怕得不行,脚步都放轻了许多,一直低着头。 但又看到这些人对云公公那么恭敬,心里也有了算计,给云时行礼的时候也比往常恭敬了, 这路上遇到的人不少,大家看了热闹后都纷纷回去向各自主子汇报了。 因此等云时到内务府的时候,是内务府总管李嘉亲自出来接的。将人迎到屋子里,直接让人上座,坐到了李嘉平时的位置。 云时微微抬眼,真是变化不小啊,自己之前来,可没这待遇。 不过他也没拒绝,直接坐了上去,主要是累了,再者他的位置舒服一点,当然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在的。 有眼色的小太监急忙端茶倒水,还上了两盘点心后才退了出去,这期间低眉顺眼的与往常的变化也不小。 云时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太极殿内的摆件要全都换一遍,需要多久?” “一日就好,奴才今日就将东西准备出来,明日派人来搬运调换就可。” 云时点头,“成,辛苦李公公了。” 李嘉仿佛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了威压,仿佛还带着杀气,他连忙应下。 上过战场的人,因为杀人杀得多,都会带着些杀气,令人恐惧。 云时虽然只杀了一个人,但因为他之前的气息太过温和,所以一有变化显得格外明显,哪怕这种变化非他自愿,但也是存在了,眼里不经意间带着些杀气,虚无缥缈的,却叫人见了害怕。 不过云时不知道,他正对着那两盘点心感兴趣呢,中午没吃饭,眼下确实有些饿了,他上手拿了两块,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不过以李嘉的角度看,他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吃着点心,似乎十分看不上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李嘉低着头没敢说话,想着属下回来说的那些话,皇帝今日显然是召见大臣了,那就是无事,而云时又调动了京军,挟制陛下,手握兵权,云公公这是……,接下来的事情李嘉不敢细想,他的头又低了几分。 其实云时只是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他吃了两块,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打了声招呼,便回去补觉了。 云时回去倒头就睡,睡得正香呢,被人叫醒了,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天黑了,又皱着眉朝床边的小春子问道,“怎么了?” “干爹快醒醒吧,陛下正叫您呢。”他嘴上说着,麻利的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宫服放到了床边。 云时换了衣裳到了偏殿。 偏殿内,皇帝正坐在桌前,桌子旁小太监正在摆膳,见他进来了,皇帝露出一抹笑容,“今儿有你爱喝的飞龙汤,坐下陪朕用些。” 皇帝的话一出,云时还没怎么样,摆膳的小太监却先惊了一下,手里的飞龙汤差点撒了,他将大碗重新放好,急忙磕头认罪。 皇帝没怪罪,但语气带着冷意,“下去吧。” 小太监麻溜的起来收拾盒子,本应该退到一旁守着,但是刚才犯了错,他便听陛下的话出去在门外守着了,因为太监还没配齐,小春子守在门口,屋子内只剩下皇帝和云时两个人,云时也有点懊恼,自己白天忘了和李嘉说补充人手的事了。 而皇帝没有在乎屋里的情形,只是继续同云时道,“陪朕一起吃点吧。” “奴才不敢,奴才侍奉陛下用膳。” “无事,以前不是也陪朕吃过吗?那时候还有景柏……陪朕用些吧”说罢抬眼看他。 原主以前也上过桌子,不过是理王在的时候,云时微微抬眼,看到皇帝泛红的眼睛,眼里似乎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是太过劳累,还是偷偷哭过了。 云时有些心软,躬身道,“奴才谢陛下。”说完也坐下了。 饭桌上皇帝问他,“理王府如何了?” “奴才派京军将王府围了起来,里面的人并没有吵闹,一切如常。” 皇帝点头,“朕记得他后院还有妻妾,王府封着,但是府内的一切供应别断了,还是照旧。” “是,奴才记下了,那程大人哪?” 皇帝自从听说程大人归顺理王后,便再也没提过此人,但终归是亲戚,云时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且程大人归顺也是因为母亲,孰对孰错云时不好评价,但终归是个孝顺的人。 “尸体白日里朕已经叫人送回程府了,近些日子程府应该会有人求见,你都给推了。” “是” 说完两个人默不作声接着吃饭,两刻钟后,皇帝放下了筷子,云时也跟着放下。 用过晚膳,皇帝便坐在窗前,神情专注的望着窗外,窗外是空空的院子,皇帝看了许久,直到亥时,皇帝才同云时道,“天黑了,该歇了。” 第32章 都消失吧 困兽 夜已渐深,轻轻的薄雾开始缭绕,月光照进窗户,宣告着一天的结束,同时又为新的一天开启了序幕。 外面天光微亮,但皇帝昨日心神俱疲,眼下还睡着。 云时看了两眼没动静的帐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小春子在门外守着,见到他出来了,正准备开口说话,叫云时一把捂住了嘴,“小点声,陛下还未醒。” 第49章 小春子点了点头,这才被云时放开。 云时贴着他耳朵小声道,“陛下这里没人伺候了,你去内务府挑一些来,挑些老实听话的。” 小春子应下走了。 其实云时想亲自去做的,但是挑人这事电视剧里讲的容易,但真是让你挑起来难得很,云时觉得自己调不好,所以这种事还是交给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小春子来办最合适。 云时看着人出了太极宫,自己也回到屋子里继续守着去了。 皇帝醒来时小春子已经挑好了人,这些人端着梳洗需要的一应物品在外间候着,等着伺候陛下梳洗。 皇帝醒来后见到这些人也没什么表情,只按部就班的梳洗,用膳,不过今儿用膳的时候只叫太监布了些素菜。 用过了早膳又换了身衣裳,沐浴熏香。 云时在一旁看的愣愣的,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摆驾奉先殿” 奉先殿供奉先祖的地方。与民间的家族祠堂差不多。 皇帝抬脚往殿外走,云时跟了上去,身后又跟了几个太监和一堆侍卫,一大群人往奉先殿去。 奉先殿的位置位于皇宫的中轴线上,距离太极宫不算远,但是奉先殿面前殿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接着便是长长的台阶。 云时抬眼望去,心里估摸着这里的台阶不少于五十层,但是角度不算陡峭,只是看起来长度很长而已。 他继续跟着人往上走,走到大概一半的距离,又是一处小平台,约莫二三十平米大小。 “你们在这等着,朕自己上去。”说完便独自一人往上爬, 云时的目光跟着他,直到皇帝进到奉先殿内,才收回了目光,在下面安静的等着。好在眼下是秋天,微风徐徐带来了一丝几分凉爽,就算站在烈日下也不算太难熬。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太阳直挂当空,皇帝才从奉先殿走出来。 云时晃了晃脑袋,眼前清明了几分才迎了上去。 当天下午云时再一次被皇帝勒令回去休息,他面上应着,但是心里有自己打算,他往后殿走,紧接着直接从后门出了太极宫。 皇史宬,这里算是皇宫档案室,坐落于皇宫东侧的一座宫殿,这也是云时的目的地。 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弄明白一件事,有关凌王等皇子的死因。对此他真的太好奇了,对于凌王,原主的记忆不多,只有宴会上的几面之缘,剩下的也几乎都是原主从别处听来的。天资聪颖等一系列的词汇,简直把王爷夸上了天,这宫内宫外没人说他一句不好。 既是如此,那皇帝对理王所说的不忠不孝之人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那时候自己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皇帝也才八九岁的样子,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有了想法便要实施,他想要亲自来查查看,这究竟是一段什么故事,仿佛在游戏中打通了一个支线剧情,因为不知道这个支线剧情对主线是否有影响,云时心里带了几分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皇史宬殿外有守卫,但因为云时有皇帝给的腰牌,轻松地越过所有障碍进到殿内,虽说云时以总管的身份也能进,但到底需要多费些口舌,不如这样来得轻松。 因为是中午,屋内只剩下一个中年太监,太监在宫里有些年月了,是认识云时的,迎了上去,躬身道,“云公公,不知您想查阅哪年的记录,奴才替您找来。” “先帝的起居录。” 太监听后愣住了,不知如何抉择,先帝的起居录向来是只能由皇帝查阅,其他人没有这个权利,但是云时…… 见他不动,云时微微蹙眉,脸上带着不解,“不行吗?” 云时记忆里没来过这里,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能不能看,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他对这段往事太好奇了,要是不行那他就忍痛割爱花点银子,应该能成吧,又得花钱。 他心里盘算着,但是在太监看来,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想起云时进来时貌似出示了皇帝的腰牌,那应该是得了陛下的准许,他咬咬牙狠狠心道,“公公随奴才这边走。” 一看不用拿钱,云时露出了笑脸跟了上去,二人走到一排书柜前停下了脚步, 云时看着这一整面书柜,不可思议道,“这都是?” 太监点头,“是,不知道公公要查阅哪一年的。” 云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找凌王逝世那一年的。” 太监的手又抖了一下,但还是上前给云时将起居录找了出来。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本。 不过云时并没有着急看,反倒是先将太监支走后,才坐下慢慢看。 虽然是看但也是粗略看一下,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贵妃即凌王生母病逝,再就是发生水灾,死伤无数,派遣凌王赈灾,名声显赫。 接着往后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位王爷时不时地会出现个斗嘴争论不休的场景,但都被先帝训斥了,没闹出什么乱子。 实在太多了云时没心情继续看了,他放下手里这一本,开始倒着看。从最后一本看,太监确实会拿,这正好是凌王身死那一日的, 他看着本子最后一页最下面一行,“宫中内乱”心脏怦怦砰跳个不停。他将手里的本子放在,又拿起了一本,深呼吸了几下,才翻开。 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 第50章 宫中内乱,为平息内乱,怀王左腿断,十二皇子幸免于难,其余皇子皆亡。皇帝悲痛欲绝,经太医极力救治于第三日巳时苏醒, 他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发现对于这场内乱竟然只有这短短的几行字,叛贼是谁都没说清楚,这究竟是想掩盖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书,好好地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能在起居注上动手脚的,只有先帝一人,先帝究竟想要掩盖什么呢?如果说是兄弟内乱,那如果真的是凌王造反,皇帝更多的情绪应该是怒火中烧,而不应该是悲痛欲绝。毕竟那可是一手培养长大的儿子啊…… 云时想不明白也猜不透,将书本好好地归置到一起,同太监说了一声离开了。 回到住处,正好赶上小春子来给他送饭。 这大儿子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他总想提点几句,“送饭这事换个粗使太监就行,你老实在陛下身边伺候,别乱跑,别让别人占了你的位置。” 小春子一脸傻笑,“别人来送儿子不放心,” 说完一抬眼瞧见云时一副不赞同的表情,讨饶,“干爹吃饭吧,儿子这就走,这就去御前伺候。” 云时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嗯,快回去吧,”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阳光照射进屋子里,将屋子地明亮,皇帝坐在大殿之上。 屋内的摆件已经从里到外换过了一遍,屋子内大变样。云时站在皇帝身后方的位置。 “将理王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理王被带了进来,身上还是那日穿着的衣服,因为那日被保护的很好,他身上还很干净。侍卫们几个人抬着手铐和脚镣进了殿内,在大殿内为理王带上。 手铐和脚镣都带着铁球,重达几百斤,他根本没办法挪动一步。待一切准备妥当了,皇帝屏退众人,单独审问理王。 云时站在门口,但却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就连里面什么时候结束他都不知道。 再一次听到声音是皇帝叫侍卫进去将人带走。 云时也跟着进去了,屋内理王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一副从容的样子,似乎被抓起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而皇帝坐在殿内高台的椅子上,略显颓丧。 云时没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却没料到外面神武门的侍卫来报,“公公,理王府那边说,理王府的管家要给陛下送寿礼了。” 云时有些惊讶,问了一遍,“你说谁?” “理王府的管家。” 云时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知道了,平静,太平静了,无论是理王还是理王府众人,从第一日开始就无比的平静。 他带了几分小心,“你们将寿礼抬进宫来,顺便问一下管家有没有话说,没有就不用管,只把寿礼带回来就成。” “是。” 陛下的生日临近了,按照常理确实到了各王府送礼的日子了。 半个时辰后,寿礼被侍卫抬到了太极宫,寿礼的样式像是两根棍子绑在一个木板上,上头盖着红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看着这块像画架的东西,云时心里猜测着该不会是一幅画吧。 云时轻手轻脚的进屋回话,“陛下,理王府那边准备了寿礼,侍卫已经抬回来了。” 坐在上首的皇帝这才有了些动静,坐起了身,语气带着几分沙哑,“抬进来吧。” 架子被两个侍卫抬进了殿内,侍卫随后退了出去,云时好奇什么礼物,便没动,站在寿礼三米远的位置 皇帝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在这份寿礼面前站定,手指尖相互摩擦了几下,掀开了红布。 云时的目光朝寿礼的方向看去,红布揭开,寿礼确实如云时猜测那般,是一幅画,但是说话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张地图,像是现在的景点地图,上面还标注了景点位置,一看便是用心准备的。 怎么送了这份礼物? 但是皇帝看着礼物却笑了,“哈哈哈哈,好,这份礼物实在是好,送到了朕的心坎上,不愧是理王,不愧是理王啊。” 笑容停留了没多久。 皇帝像是变成一个疯子一样,转身拿起了花瓶砸到了地上,一声两声三声,随着这一声声声响,屋内所有的东西都遭了殃,无一不被皇帝砸到了地上。 殿内一片狼藉,地上都是各种古董瓷器的碎片,唯独那份寿礼立于殿内中心位置,格外地显眼。 所有的东西都砸完了,皇帝似乎没够,整个人跪在地上,犹如困兽一般嘶吼着,叫喊着,完全不像一个皇帝。 云时有些踌躇,但还是上前喊道,“陛下……” 皇帝听到云时的声音转头看向他,“没事,朕没事。”说着他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云时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还是他穿越到这里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感觉皇帝也挺可怜的 没理会云时那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皇帝自顾自地道,“我不想当皇帝的,我从小也没觉得自己能当皇帝,我一直想要做一个诗人,踏遍山河,在每一处都留下我写的诗,你知道么,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他这份礼物多好啊,我一直想要有这么一张地图,景柏送我了,他可真贴心。” 前一秒还在平静地讲述愿望的皇帝,下一秒再次发了疯。 “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造反?我说过的,只要他想我就给他,我真的会给他,我从小就一直在说,我不想做皇帝,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第51章 “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活着,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是不是都死了就好了,是不是只要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哈哈哈哈哈,那就都死了吧,消失吧,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皇帝在一旁哈哈大笑着,而云时站在一边却觉得毛骨悚然。 都死吗?都消失吗?所以书里王朝的覆灭,皇帝和太监之死,真的是男主造反的结果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面前的人一手造就的,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又该如何? 云时浑身冰冷地呆坐在原地。 这场发疯只持续到了中午,下午皇帝就恢复正常,甚至还批阅起了奏折,但云时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晚上,依旧是云时守夜。 皇帝在帐子内低声道,“云时,朕真的是个废物吗?” 帐子内的声音很轻,但是坐在床榻附近的云时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急忙道,“不是” 云时脑海中想起了有关皇帝的记忆,自从上次杀了徐统领,他觉醒了许多的记忆,那些原本模糊的都变得清晰,他又重复了一遍,“陛下不是。” 帐子内,皇帝轻笑一声,“我也觉得我不是,我六岁那年第一次入上书房学习,老师让我做一首诗,我写出来了,老师夸我写得很好,说我以后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诗人,我记了很多年……”说到最后普皇帝的声音带着哽咽。 云时的记忆比他的要清晰许多,因为那个时候云时也快十岁了,皇帝说的不是假话,那个时候皇帝还是个小皇子,高兴地跑去和还是贵人的太后说,正巧先帝也在,听他说了老师的表扬,命人赏了他几本诗集,就是皇帝一直放在书案上的那几本,当时他抱着书高兴了好几日…… 几息间,帐子内再次传出声音来,“但是后来,后来就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废物。” 后来? 后来皇帝成了先帝唯一一个健全的儿子,一个继承人,但是比起离世的优秀哥哥凌王,他太普通了,太普通了,就连唯一出色的诗词,在先帝的眼里也成了不务正业,不正经的东西,因为这个于治国无益。 云时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皇帝,如果是在现代,他就带着人出去喝一杯,告诉他别想了不是什么大事,过去的都过去了,珍惜当下吧,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挣钱潇洒去。 但是现在他看了看漆黑的帐子,也不知道眼下用不用也把皇帝叫出来喝两杯。 没等他想明白,帐子内再次传出声音,“睡吧” 虽然觉得让陛下此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太好,但是在听到睡吧两个字的时候,云时心里还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到了半夜,万籁寂静,云时也正靠在床榻边,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再次传来了声音。 “云时……” 云时被吓了一个激灵,他差点以为又有人造反,想站起来守护皇帝,但忽然察觉着好像是皇帝的声音,他急忙道,“陛下,奴才在。” “朕不想再当废物了,朕也不希望将来史书上记载朕是个废物皇帝,可是好像来不及了,朕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会的陛下,陛下身上的毒总有办法的,可叫人遍寻名医,天下名医何其多,总会有法子的。” “将行宫先放一放吧,先别建造了,朕总觉得朕应该是用不上了,” “陛下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帐子内再没传出任何声音,直到天亮。 第33章 南王幼子 打脸 又蹉跎了几日,皇帝才想起早朝这事,在准备恢复早朝的前一日,宫内便放出了消息,而丞相和几位尚书那里皇帝更是亲自派人去通知。 因着心绪平缓了许多,皇帝也是一夜好眠,第二日醒来也是神清气爽。 要开始上朝了,之前的规矩也要改了,改成早朝结束回来吃膳食。 皇上穿着龙袍,身姿挺拔地抬脚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脚还没有迈出去,就停下了。 跟在其身后的云时也停了脚步,自从那日听了皇帝的疯言,他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书中的结局没办法改变,而且皇帝也并非书中写的那般昏庸,至少在他逐渐清晰的记忆里,皇帝不昏庸,反倒还有几分聪明。 他行事小心了几分,打算好好安生些日子,恢复至原来的样子,不再搞什么特立独行。 皇帝回头看他吩咐道,“你去库房看看,将今年造的首饰取一些回来,朕一会下朝回来挑拣着赏人。” 云时低头应下。 …… 朝堂之上,好些日子没上朝了,尽管有几位老臣在,也积压了些折子没法决断。 皇帝听着臣子们汇报,待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心平气和地道,“朕前些日子身子不舒坦在宫中修养,但却有贼人以为朕病重,买通领侍卫内大臣程远,闯入太极宫,意图谋反!” “但幸有侍卫处散秩赵地,带领侍卫处侍卫诛杀反贼,将朕救下,因此朕特封赵地任内大臣,暂兼领侍卫内大臣,管理宫中侍卫处。至于被擒的理王,几日后朕会亲自审问。” 皇帝一席话说完,一片哗然,台下的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复杂,有大惊,有担忧,有惧怕,还有难以置信。 唯有于大人沉思了片刻后,出列道,“陛下,此与礼法不合,理王一案应当交由大理寺审问,且赵地乃一介武夫,实不能担任内大臣一职,还望陛下三思。” 第52章 其说完话,杨丞相也站了出来,“此事还望陛下三思,理王乃凌王唯一子嗣,此事还当慎重……” 皇帝只听了几句就没什么兴趣,直接起身,大步朝后殿走去,而太监也适时喊出了退朝二字。 台下的臣子们都傻了眼,这还是陛下第一次这么猝不及防地就退朝了,心中也只是觉得陛下近来越发随性了。 而在其中杨丞相是最为恼怒的,他还在说话,陛下就这样离朝,这是狠狠打了他的脸面,让他颜面何存啊。 杨丞相咬着牙闷着一口气,脸色憋得通红,心口起伏着,周围的几位尚书瞧见了急忙过来想要劝导一二。 周大人离着也不过几步之远,不过他不太想上前劝人,便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直到见杨丞相面色如常了,这次面露担忧地走了过去。 皇帝回到太极殿,时,云时已经将首饰取了回来,皇帝显示用了早膳,之后才坐在小榻上仔细挑选。 最近事情多,这些收拾也算是安抚一下后宫的妃嫔,再者在他昏迷的时候有太监往后宫传消息,这引起了皇帝的警惕,黄迪也打算趁此机会娇叫云时去各宫看看。 “这个点翠掐丝嵌明珠富贵牡丹花头面,赏赐给嫣妃,这个金镶蝴蝶戏花珍宝首饰适合洛昭仪……” 皇帝正一样样分派着,就有侍卫来禀告,“神武门来报,城门侍卫来人,求见陛下。” “带进来吧……”皇帝说着心中倒是有些疑惑,城门侍卫求见,这倒是少见。 半炷香的时间,侍卫进到屋子内,看了一眼,但也只看到了陛下的胸口处,随机移开眼,不敢直视,态度却十分恭敬,“微臣参见陛下。” “嗯,起吧,可是有可疑之人要进京?”皇帝神色庄重,颔首道。 侍卫脑门子的汗立时出来了,“回陛下的话没有,是距京城八十里的驿站来报,几位王爷的左长史到了,眼下正在驿站休息,明日会进京。” 当年那场宫中内乱,先帝的儿子几乎全军覆没,但是他们的子女却都还在,皇帝刚登基时,太后便做了主,将这些侄子们都封了王打发出京了,而怀王是因为身子不好便留下了。 无召不得擅自回京,但是因为几日后便是陛下的生辰,万寿节,自然是要派人来奉上寿礼的,每年都是如此。 但皇帝却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嘴,“可有不妥的地方?” 侍卫嘴里发苦,确实叫陛下问着了,他硬着头皮道,“确有,来人有一六岁孩童,下人称呼其殿下。” 皇帝收敛了笑,“是哪家的?” “秦岭南郡王家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朝他摆了摆手,“只是个孩子,无碍,你先下去吧。” 侍卫躬身退下。 人一走,皇帝看着云时开口询问,“怀王那里可有动静?” 云时摇头,“怀王府近几日并没有派人来送寿礼,至于宫外的动静,奴才不晓得。” 云时前几日就将皇帝给的信物还回去了,京军皇帝也安置妥当了,他确实也没什么消息来源了。 皇帝嗯了一声便继续分配首饰,“……赤金掐丝嵌羊脂白玉海棠花头面,这个给宓婕妤,金镶宝白玉兔头面适合叶才女。” 所有的首饰都分配好了,后宫主子们人手一份。 “去送吧,再顺道瞧瞧可有什么变化。” “是奴才领旨。” 云时带着一帮小太监出去放赏。 这送赏赐一直是个美差,到了各个宫殿都能收到些孝敬,若说是刚来的时候,云时也乐得干这个活,收银子心里美滋滋的,但是眼下他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这美差到了他这反倒不那么美了,他心里带着些愁绪,面上却端着笑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第34章 各处变化 平和 少一时,云时便带着人到了嫣妃处。 嫣妃眼下身孕不过两个多月,还没有显怀,身材依旧苗条,但衣着却不似从前那般华贵,只穿了一身粉色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丝,虽看着简单,但也是用了心思的。 嫣妃接了赏赐。 许是有孕在身,她的神色不再是往日的桀骜,眼下看着平和了许多。 “云公公辛苦了,给云公公放赏。” 说罢扶着宫女的手转身往回走。 尽管如此也够稀奇了,云时也没想到不过几月不见,嫣妃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怀孕了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他没仔细想收了荷包往下一处去了。 下一处便是洛昭仪所在的宫殿。 洛昭仪得了消息小跑着回来的,昭仪一身桃红色宫装,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樱花席地宫纱,额间贴了桃花花钿,显得面色如春。 洛昭仪见了云时弯了弯眉眼,更是笑靥如花,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不过这是宫妃不是云时这个太监能瞧的,他看了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头顶传来洛昭仪略带娇柔的声音,“云公公,可是陛下要见本宫?” 云时没回答,只道,“陛下吩咐奴才来给昭仪娘娘送赏赐。” 洛昭仪听着,欢欢喜喜地接了赏赐。 她当着云时的面打开了首饰盒子,看到了里面的头面轻呼一声捂住了嘴巴,满眼都是惊讶,随即转为惊喜。 “这头面真好看,还是本宫最喜欢的样式。” 她转头问云时,“云公公,陛下眼下可有空,本宫很喜欢陛下的赏赐,想亲自去太极宫谢恩。” 第53章 她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云时,云时思量片刻道,还是老实答道,“奴才也不晓得。” 不知怎的,这几个字听在洛昭仪的耳朵里那就是无事, 洛昭仪欢喜道,“多谢云公公。” 随即给一旁的嬷嬷使眼色,“嬷嬷快去屋子里将本宫之前得的玉牌拿来给云公公。” 说完又冲着云时道,“玉牌给云公公拿着把玩,云公公别嫌弃。” “奴才不敢,昭仪娘娘赏赐的那都是顶好的。” “嗯,云公公等着,本宫去寻陛下了。”说罢便带着宫人往外处走,脚步急得很。 云时心里反倒带了些纠结,陛下下朝回来时心情就不是那么愉悦,也不知道想不想见人,他也是脑袋短路了,昭仪一问,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眼下也就盼望着两位主子都好好的吧。 嬷嬷送了玉牌来,云时也收了心思,拿着玉牌去了下一处。 接下来到的是宓婕妤处。 宓婕妤身穿淡蓝色宫装,淡雅处却带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头上只简单地绾了个发髻,头上的发饰也不过是寥寥几根。离得近了,举手投足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沉香味,似乎是从佛堂里出来一般。 宓婕妤接了赏赐,吩咐人看赏,随后站在一旁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云时察觉到了,不过并没有主动开口,拿了荷包准备转身离开,还是宓婕妤自己忍不住了,叫住了他,沉吟着道,“陛下近来可好?” “陛下近来很好,身体康健。”其余的云时并未多说,说得多了倒像是和宫妃传递消息了。 但不过这几句也叫宓婕妤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辛苦公公,辛苦公公跑着一趟,快,快送送云公公” 云时被宫人送出了院子,又带着太监往下一处走。 接下来便是平日里不太受宠的几位主子,这几位主子也只是谢了恩,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云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便收了目光。 这样倒也轻松,速度也快了许多。 另一边黎才人处,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太监在门口禀告,“主子,云公公正朝着咱们的方向来了。” 黎才人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吃着果脯笑得合不拢嘴的池才人,“一会要见人了,笑容收一收。” 池才人揉了揉晓得有些僵的脸蛋,嘴上却狡辩道,“这怎么收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没笑出声就很不错了,很收敛了。” 不过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容停住了,转头问道,“姐姐,理王这回应该是要砍头的大罪吧?眼下给人关起来了,怎么也没个动静。” 黎才人想了想,“按照律法应当处死,不过毕竟是凌王之子,究竟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如果不处死,那我就再去他面前跳上一舞,保证他必死无疑。”池才人扬了扬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容。 黎才人有些无奈,“真要是活着也不会让你见到的,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意图谋反的人继续在外走动。” 池才人听后觉得有些可惜,不过随即又来了精神,“哎,也是没想到,我们家这祖传的舞有这等魔力,凌王当年看过不久之后就死了,现在到他的儿子,我们母女俩可真厉害。” 黎才人有些无奈,这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嗯,你和伯母厉害着呢,快起来吧,一会人该到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了声响,两个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云时见到两个人穿着颜色花纹一样的衣裙出来时,并没有太惊讶,他刚才先去的池才人处,得了消息才往这处来。 见人来齐了,便送上了陛下的赏赐,良为主子谢恩领赏,而云时的目光则是被站在左侧的池才人吸引了。 谁叫她嘴角一直抽抽着,云时看着像是中风前兆,心下疑惑这小小年纪怎么还会得这种病,他一向心肠好,便提醒了两句,“池主子可是嘴角不舒服?还是叫太医来瞧瞧,讳疾忌医要不得。” 听这话池才人吓了一跳,当即捂住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黎才人解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池妹妹今日吃了点辛辣之物,嘴角有些痛,过几日就好了。” 云时应下,出了院子。 待人一走,黎才人转头看她,眼底分明没什么情绪,但是池才人见了还是有些怕,急忙挽住她的胳膊,讨好道,“好姐姐好姐姐,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若是再有一次,往后这消息便不告诉你了。” 池才人也急了,“我保证,妹妹保证往后一定收敛,收敛,不笑了。” 见她认真了,黎才人这才嗯了一声,也揭过此事了。 云时有送了一圈,最后来了叶采女处,叶采女自从那日“幸运”侍寝后便被皇帝记在了心里,这让云时每次见到叶采女都有些不自在。 云时到时,叶采女急忙跑了出来,云时也看出了她的匆忙,因为她嘴角还沾了点心渣,且看着脸也圆了几分。 本着不让人尴尬的心思,云时送了赏赐,快步离开了。 而叶采女收了赏赐回屋的时候才摸到自己脸上的碎渣,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核桃见她停了问道,“主子怎么了?” 叶采女转头看她,“本宫刚刚就是这么出来的?” 核桃这才看清她的嘴角,急忙用帕子将她嘴角擦了个干净,安慰道,“主子别担心,按照规矩,宫人不许直视主子们的脸,主子放心,云公公定是没看见,御前的太监最守规矩了。” 第54章 叶采女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心情又开朗了,“走吧,快进屋吧,脆饼还没吃完呢,这脆饼真好吃,晚膳本宫还要吃这个。” 是,奴婢记下了。 而另一处皇帝在云时离开后便起身去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本折子。折子里记载着他刚登基时对诸位侄子的分封。 先帝子女共十二个,其中一,二,七,十一皆是公主,都已经嫁人了。 先帝在世时,只封了四皇子为凌王,其余诸皇子并未分封。 皇帝登基后才开始分封,在这其中,怀王因身体不适留京,凌王之子理王皇帝特许留京。 五皇子之子封安王,封地中州,六皇子之子封南王,封地秦岭; 八皇子之子封梁王,封地并州,九皇子之子封宣王,封地巴蜀; 十皇子之子封锦王,封地平洲。 这些侄子初到封地之时也不过刚刚弱冠,现今过去快十年了,这些侄子也都为人父了。为人父了,担的责任也更多了,想要的也更多了。 尽管有长史每年都传递消息回来,但这些王爷若是真的想瞒,他也是没办法察觉的,就好比此次突然前来的南王幼子。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捏了捏眉心,心中愁绪万千。 从小一起长大的侄子都盼着他早死,想要取而代之,而这几位早早就打发出去的藩王呢,他们又是何心思呢…… 第35章 孩子 顾着自己 屋内,皇帝坐在进屋左手边的小榻上,手里端着茶杯慢慢品尝,目光却落在了茶几上的糕点上,似乎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将茶杯放下,吩咐在屋内伺候的小春子,“去库房挑些药材送到侍卫处赵地手里,说是朕赏的,叫他好好养伤,侍卫处还等着他接手。”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进来禀告,云公公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说着冲着小春子摆了摆手。 云时在门口听到小太监的传话抬脚往屋子里走,正巧与出来的小春子擦肩而过,小春子微微侧脸勾起了嘴角。 云时看见了,当即明白过来,心下松了一口气,想来皇帝的心情应当不错。 云时进到屋子内先躬身请安。 “起吧,先禀差事……赏赐都送去了,后宫各处可有变化。”皇帝随口问道。 “是,奴才都送去了。”云时回道,接着痛快地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因为接受了所有的记忆,他的记忆也比以前好上许多,描述事情时几乎能一字不落地将对话说出来。 “几位主子都安好,没出什么乱子。” 皇帝点了点头,接着道,“嫣妃可还好,身子可还妥当,太医那里怎么说。” 云时卡了壳,他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哪里知道这些。 皇上见他不说话,面上带了慎重,“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云时急忙摇头道,“没” 接着回想了一下嫣妃的脸色,沉吟着道,“奴才有罪,近来并没有关注,但娘娘脸色红润,且太医那边没什么消息传来,想来娘娘的身子应当无碍。” 皇帝听后神色稍缓,不过还是吩咐道,“下午叫负责嫣妃平安脉的太医叫来,朕亲自问问。” “是,奴才记下了。” “上杯浓茶来。”皇帝说着从小榻上站了起来,朝桌子处走去,想来是要继续批阅奏折了。 云时没耽搁。上前将茶几上的茶杯收了,茶杯分作两处,其中一个茶杯的杯沿处还染上了红色口脂,云时低头将东西收了,去茶水间换了杯浓茶。 重新放到皇帝手边位置,随后便站在一旁不敢乱动,只作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模样。 午膳时分。 逼宫那日陛下虽然并未受伤,但之前昏迷数日,最近几日又是心神不宁,情绪起伏较大,饮食以清淡为主。 尽管饮食清淡,但皇帝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全然看不出身中奇毒的样子。 可是越是这般云时心里越是害怕,平静之下必定是波涛汹涌,两个人在晚上也讨论过此事,皇帝已经派京城内的暗卫相互联络,寻找神医,想来这么多人应当很快就有结果了,至于那个与后宫联络的太监已经死无对证了,只能对后宫的妃嫔们提高警惕了。 皇帝显然对自己的身体看开了,能活一日是一日,但现在害怕的是云时,他生怕皇帝不要命的做些什么,到时候拉着自己陪葬,那可没地方哭去了…… 午膳过后,皇帝如常小憩。 等他醒来,云时从太医院回来了,带了两位太医,正是负责嫣妃的太医。 皇帝揉了揉眉心,刚才睡的不舒坦有些头痛,待脑袋清明了几分问道,“你们二位照看嫣妃的身子,嫣妃近来可有不舒坦?” 太医中留着胡子的金太医道,“回陛下的话,娘娘身子康健,腹中胎儿也极好,并没有不舒坦。” “朕听闻妇人怀孕都有害口等症状,嫣妃可有?” 金太医接着道,“没有,这等现象与妇人体质有关,嫣妃娘娘未曾有过如此现象,陛下无须担忧,若是有了臣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方子,可以缓解一二。” 皇帝点了点头,“若是嫣妃处需要什么养胎的药材只管支取,若是太医院没有的寻云时,从朕的库房给你们拿。” “是,臣等遵旨。” 皇帝又关心了几句嫣妃的身体,这才让太医离开。 说了会孩子,皇帝明显变得高兴了许多,同云时道,“有了孩子时间过得总会快些,之前听母后说过孩子见风就长,到时候在准备东西就来不及了。” 第55章 “你去同李嘉说,算了,你和李嘉一起去将前头的院子修缮出来几间,等皇子长大些就住在这里,若是公主那就由嫣妃亲自抚养,这个先不急你们先准备图纸。” 云时应着,想了想道,“那用不用先修缮几出来,南王家的小殿下此次是否住在宫里。” 这下子反倒是皇帝有些愣住了,他蹙了蹙眉,“你先修整出来一间备着,等明日人到了再说。” “是,奴才记下了。” …… 宫内一片祥和的氛围,但是此时宫外却并非如此。 杨丞相从皇宫回去后直接钻进了书房,中午都没有出来用午膳。杨老夫人正坐在小女儿的屋子里,听着身边丫鬟的回话,皱了皱眉头。 “既然不想吃就不用再送了,书房里往日都备着点心,饿不死。” 丫鬟听后退了出去。 反倒是小女儿见母亲神色不悦,小声问道,“母亲,真的不用去看看父亲么?父亲年纪大了,饿一顿,身子怕是受不住。” 杨老夫人看着小女儿担心的眼神,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父亲是个大人了,饿不饿还是知道的,若真是饿死了那便是他命数如此。” 杨夫人说完一转头却看见女儿吃惊的神情,叹了口气将人搂在了怀里,“你还小,我本不想与你说这些,但是……还是早早同你说的好,我前半辈子侍奉你祖母,为你父亲生下三子二女,替他照料家里,处处做得妥帖,但他却妻妾一堆,生下庶子庶女,一大把年纪了还纳妾。” “我一直将他放在前头,处处顺着,敬着,爱着,我从不奢望他也能如此待我,只求与他能像普通人家那样,夫妻和和睦睦的,但如今却近乎相看两相厌,实在是笑话。” “所以往后嫁了人多多顾着点自己,万事将自己放在前头,至于夫家面子上过去就行,为丈夫做的再多也没用,他们看不见的。” 小女儿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对母亲的话一知半解,但却将这些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杨丞相一直在书房待着,没人敢打扰,直到下午大儿子杨峥回来了,因为他是官职低,并非每日可以上朝,正巧今日不行,没想到今日朝堂之上就出了事。 他想了想没直接去书房,反而先派人去了一趟礼部尚书家,这才知晓了今日之事。 父亲在先帝在世时便被封为了丞相,那时先帝对父亲也是尊着,未曾有过半分苛责,而走到现在父亲在丞相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心气高,脾气也大了,受不了一点委屈,今日怕是觉得面上无光。 他想了想,吩咐厨房煮了碗面,敲了敲书房的门,“父亲,儿子可以进去吗?” 过了许久,里面传来略带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第36章 即日处死 激怒,失和 第二日早朝结束,太极殿的屋子内一片寂静。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云时正在屋子内候着,随时伺候。 戌时刚过,殿外便传来声音,皇帝头也不抬地道,“出去看看” 云时应声走了出去,是神武门的侍卫到了,见云时出来便上前禀告,“公公,各藩王府的左长史到了。” 云时进到屋子内禀道,“陛下,神武门来报,诸位藩王府的左长史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抬头道。 云时应声出去了。 一刻钟后诸位左长史齐聚太极殿,在殿内躬身请安。 既然是一起到的,不好问什么话,且也不是问话的时候,皇帝只是关心了几位侄子的身体,又赞了几句便叫这些人退下了,但唯独留下了南王府的左长史和南王幼子。 自进殿后,小孩子就老实地跟着磕头,接着安静地站在左长史身边,看着是个安静的孩子。 皇帝朝着他招了招手,小孩往前走了几步,又跪下了,“颜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颜安这一路可还安稳?” 颜安摇了摇头,“不好,外面的客栈很破,还有狼叫,叔爷爷我可以住在皇宫吗?嬷嬷说皇宫最安全。” 这一个称呼直接让皇帝愣住了,他还没当爹呢,这就先当了叔爷爷?不过这辈分也没错,他也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便道,“好,让云时带你去安置。” 颜安露出笑脸,“颜安谢过叔爷爷。” 云时带着人往外出走,在门槛处颜安拉着他的手小声道,“叔叔我早上没吃好,一会能要点东西吃吗?” 云时差点栽倒,凭什么自己比皇帝小一个辈分,这是哪里的规矩!!! 但是面上却露出了极为和蔼的笑容,“能,奴才一会儿就叫人给殿下准备。” “嗯,谢谢云叔叔。” 屋内剩下了皇帝和左长史二人,皇帝皱着眉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斩后奏?” 左长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皇帝轻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长史也颇有些一言难尽,“回陛下的话,臣奉南王之命前来为陛下贺寿,出了南王的封地走了两站地便被王妃派人追上了,留下了小殿下和一个嬷嬷,说了一声安全送到京城就离开了。臣也不晓得到底是为何如此。” 皇帝想了想道,“这是你们南王第几子?” “这是王爷的嫡幼子,第六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嫡长子于去年病故了。” 第56章 说到这里皇帝摸清了些头绪,摩擦着手中的扳指接着道,“那个嬷嬷呢?” “嬷嬷年岁大了,路上颠簸,没了。” “行了,下去吧。颜安那里便留在宫里,你一定会将他的行李送来。” “是” ………… 小孩子就是个磨人精这话真是不假,在宫内呆了两日小殿下也熟悉了,性子也活泛了,每日来到御前闹腾皇帝。 “叔爷爷这个椅子可真好看,叔爷爷这盘糕点也好看,能吃吗?颜安想吃。” “叔爷爷?叔爷爷?” 甚至大半夜哭着喊着说太黑了害怕,要和叔爷爷一起睡。皇帝心软留下了,可这孩子半宿半宿地不睡觉,皇帝一气之下威胁道,“你再不睡觉,朕就把你送回去。” man家汤圆 颜安吓坏了,急忙闭上了眼睛,许是闹得晚了,一会的工夫就睡了。 皇帝就叫人给送到偏殿去睡,他有些不习惯同别人同床共枕。 颜安从偏殿醒来也不哭不闹,接着跑到正殿冲着屋内喊,“叔爷爷,景安能进去吗?” 皇帝每天和小孩斗智斗勇,云时可不爱和孩子接触,他便借口安排万寿节跑去内务府躲清闲了。 …… 万寿节前一日的早朝,皇帝当朝下了封赏的圣旨,“赵地救驾有功,封为内大臣,兼任领侍卫内大臣,暂领皇宫侍卫。” 赵地上前,“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有了这道旨意从明日开始,赵地就可以上朝了。诸位大臣见此旨意已下,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且皇帝还算有理智,只是封了内大臣,那就证明领侍卫内大臣的职位皇帝并没有打算由他担任,大臣们便没再出声阻拦。 紧接着,皇帝又叫云时宣第二道圣旨。 云时从小春子的手里接过第二道圣旨,他拿着圣旨的手还有些颤,这道圣旨是他看着皇帝写的,圣旨一出那怕是会掀起腥风血雨。 云时打开了圣旨,“罪人慕景柏,心怀不轨,逼宫谋反……即日处死。” 此圣旨一出,不出云时所料,殿内一片哗然。 最先站出来的依然是于大人,于大人躬身道,“还望陛下三思,理王毕竟是陛下的侄子,先帝的孙子,陛下此举太过冷血,恐遭天下人非议,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没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众人看着猜不出陛下的心思,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言。 众人犹豫的功夫,杨丞相站了出来,“陛下,于大人所言有理,此乃先帝之孙,凌王之子,若是如此诛杀怕是遭天下读书人的非议啊,恐引发朝堂之乱,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听着轻哼一声,起身离开,只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他转身看去,瞳孔微缩。 大殿内,以杨丞相为首的诸多大臣跪在地上,“求陛下三思。” 云时跟在皇帝身后也看了过去,屋内众人跪了大半,其中为首的几位大人只于大人和赵地没有跪,剩下的便是站在大殿门口位置的,想来是官职较低的人。 云时对他们的行径有些费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不会是凌王没死,他们怕弄死了凌王的儿子被报复吧?不过随即他在脑子里否了这个想法,应该不能,要是凌王还在早就攻进京城了,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作,那这些大臣们是为了什么呢? 而一旁的皇帝神情也恢复正常,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心中自嘲。 在自己初登帝位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时他年岁不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且先帝在临终前嘱咐他要多听这些大臣的意见,莫要擅自做主,当时他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处理。 还是太后带着他安抚诸位大臣,事件才得以平息,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太后垂帘听政, 第二次发生在太后离世,他再一次亲政的时候,下达了几条政策,再次被诸位大臣以这种方式驳回。 不过十年的功夫,大臣们故技重施…… 皇帝突然笑了,“哈哈,好,跪得好,想跪那便跪下吧。”撂下这句话便大踏步离开了。 云时跟在皇帝身后不敢作声,皇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含笑,但脸上的表情却异常渗人,仿佛有无形的威压萦绕在他全身,直到那一刻云时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皇帝,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帝。 皇帝进到太极宫,慕颜安在偏殿见到人回来了,高兴地朝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可是到了近处似乎是察觉到皇帝心情不好又紧急刹车,在皇帝两步远处停了下来,脸蛋还因为紧急停住抖了两下。 躬身请安,“参见陛下” 皇帝沉声,“有事?” 慕颜安脑袋晃了几下,磕磕巴巴道,“想,想自己用早膳” 皇帝嗯了一声,慕颜安谢了恩一溜烟跑回了偏殿。 皇帝回了太极殿也要准备用早膳了,饭桌上,皇帝福至心灵嗤笑一声,“年纪小倒是能看出火候,知道躲着朕,可见是朕脾气太好了……”皇帝说着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嘴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云时不敢应,只低头为皇帝布菜,但心里却是点头,皇帝确实脾气好,前几日小孩子那么闹都没将人赶出去,要是换成自己怕不单单赶人,还得揍人了。 不过这小孩子确实有眼色,这一整日都没来正殿,据小春子说,这小孩子在屋里也是老老实实地玩,没发出一点动静,果然这皇家出去的小孩子哪有笨的。 第57章 而这边皇帝中午午睡过后继续坐起来批折子,甚至还叫云时上了两盘点心,想来也是恢复好了心情。 第二日万寿节,皇帝取消了早朝,按照往年的规矩,于太和殿召见诸位大臣,且在此设宴。 殿内的位置都是按照官职排好的,大臣们进来后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依次坐好。待到了时辰,不远处传来了静鞭声。 院子里原本三三两两,小声说话的,眼下都安静了下来,殿内的大臣也都起身,站在了桌前,躬身迎候。 随着静鞭声由远及近,皇帝大踏步走进了院子,云时紧跟其后。 皇帝在龙椅上坐下,方才同下首的大臣们道,“起吧” 诸位大臣谢了恩,又坐了回去。 龙椅所在的位置比殿内其他各处高了几个台阶,站在台上可以将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可谓是一览无余,但也因为这样才让瞄了一眼的云时心惊。 这殿内居然还有空着的椅子,按照顺序者应当是杨丞相,户部尚书严大人,兵部尚书王大人和刑部尚书孟大人,这四位在朝中的地位可是不容小觑的,而今日可是皇帝的生辰,他们这都敢不来,这是疯了不成? 云时不敢想,快速低下了头。 一旁的皇帝也发现了,不过皇帝脸色未变,“赵地” “臣在” 赵地不愧是武人,身体实在强韧,经过太医的治疗再加上皇帝赏赐的药膏,不过几日的工夫,身上的伤口就好得七七八八了,今儿就可以值守了。 皇帝的目光扫过下首的几个空位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地躬身痛快答道,“几位大人昨晚受了风寒,难以起身,派了人向陛下请罪,人正在殿外候着。” 皇帝没说见或者不见,只是同他道,“你身体刚好,就别守着了,下去安排一下,一会进殿内坐着。” “臣遵旨。” 接着皇帝将目光落在了下首的大臣们身上,笑着道,“位置空着倒是显得难看,爱卿们便将这位置补齐吧。” 皇帝虽如此说了,但是屋内的诸位大臣却没敢动,眼神纷纷看向吏部尚书周大人身上,在座的官员中,属他的官职最大了。 周大人也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其实昨日他也收到了丞相的传信,不过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与他们同流合污?这不忠心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尽管心里高兴,但是他面上还是露出了些为难的神情,最后在众人的目光催促下起身坐到了本属于丞相的位置上。而在其后面的大臣们也紧随其后地挪了位置。 不过在其中还有了另类的,那便是于大人于大人紧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不动的,同部门的自然是不敢越过他,但别的部门才不管那些,直接坐到了人前头,屋内的椅子这才算是坐满了,至于最后面剩下的那几个,李嘉派人给撤下去了。 大臣中大多是希望依着这次机会朝廷之上可以大洗牌,几位大臣占的位置太久了,他们没有升职的空间,可其中却有人犯起了难,那便是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二位大人心中这个愁啊,真真是昏了头了,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万寿节啊,可是陛下的生辰,就算是别苗头那也得换个日子啊,再说了陛下已到了而立之年,哪能受他们摆弄,皇帝昨日的态度就更明显了,这是不想再受老臣拿捏了。 再者说诸位藩王的左长史都在呢,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么?君臣失和,这可是乱朝的前兆啊,若是藩王得了这消息那还能坐得住么…… 不过担忧之下更多的还是庆幸,还好他们头脑清醒,今儿来了,无功即为无过,这位置又能再坐个几年了。 二位尚书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在座的几位藩王的左长史却比两位大人想得多,他们原本只以为这是趟苦差事,但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君臣不合”这消息传回去了,这可是个大功劳,但是首先他们得有命将消息传回去啊…… 皇帝见殿内所有人都坐好了,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开始吧” 随着皇帝的声音落下,殿内的大臣们正襟危坐。 吏部尚书周大人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面向皇帝跪下,手中捧着寿礼单子。 云时上前接过,站在下首喊道,“吏部尚书进万寿南极星图,蟠桃献寿图万寿玉杯,长寿玉瓶……” 第37章 西缉事厂 待定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殿内正位上坐着一袭龙袍的皇帝,威仪天下,此时殿内正中央,则是歌舞升平,而诸位大臣分坐两侧,一酬一酢,弄盏传杯,笙歌鼎沸。 酒过三巡,歌舞散去,殿内也恢复了平静。 皇帝一直被敬酒,喝得有些多了,脸上也染上了些颜色,但眼神确实依旧清明,嘴角噬笑,沉吟着道, “今日是朕的生辰,诸位爱卿能来与朕同庆,朕心中高兴,诸位爱卿自朕登基以来,每日勤勤恳恳,未曾有过疏漏,朝堂太平,天下安定,皆有诸位的功劳,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借今日的机会,好好赏赐诸位。” 坐在两侧的诸位大臣听着皇帝的话,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能进到殿内为陛下祝寿的都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能坐上这位值得也算是人中龙凤,只是上面的官位少之又少,按资历按才学哪一项也轮不到他们,但若是今日能升上一升,那真是天降喜事。 第58章 诸位大臣窃喜的功夫,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丞相年迈,擢令吏部尚书周临,礼部尚书姜允,工部尚书朱宏源为右丞相,与左相一同商议国事,吏部左侍郎暂代吏部尚书一职……”随着皇帝一连串的旨意下达,朝中局势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被念到名字的大臣纷纷起身领旨谢恩,一个个面皮紧绷,生怕笑出来,互相甚至不敢对视,云时看着觉得很有趣,不过是升个官何至于如此。 官职只有那么多,到了后面便是些财物的赏赐,后面的官员虽有些可惜但也只能暗叹自己命不好,反正有些钱财补偿,至于官职,任重而道远。 众人接了旨意,谢了恩又回了座位。 皇帝沉吟着道,“朕近几日在看前朝留下的书籍,前朝虽覆灭,但其政策中却有可学习的地方,朕也学到了许多。” 诸位大臣聚精会神听着皇帝的话,而皇帝在诸位大臣的注视下道,“朕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决定设立西缉事厂,侦查民臣的言行,特命云时任西厂提督太监。” 此话一出,云时还没反应过来,于大人率先起身走到殿中央,躬身道,“陛下,此举不妥,易出祸端,前朝之所以覆灭与此脱不开关系,还望陛下三思。” 而一旁的云时也反应过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这不是要把自己往奸臣的位置上送么,这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啊,但是他一个奴才哪里轮得到他开口。 他站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祈祷着于大人,于大人给点力,可千万要给陛下劝住啊,这次你要是劝住了,往后你再来寻陛下,我指定让你进来! 皇帝听了于大人的话,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随即道,“朕读了史书,这政策并无大错,前朝的体系不成是因为太监作奸犯科,朕相信云时不会。而且朕也信,于大人能监管好,难道于大人没有这个能力。” 于大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却没在意,只道,“云时,还不过接旨。” 云时心中叹了口气,此事已定了,他也无能为力。 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奴才,还是皇帝的奴才,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皇帝,现在不按照主子的想法办,那不是找死么。 就这样云时从台子走了下来,来到殿中央,跪地,“奴才谢陛下隆恩。” 作者有话说: 不是正经的权谋文,官职等内容胡编乱造,非考究,感谢。 下一更8月4日中午十二点左右 第38章 作茧自缚 待定 宴会结束,云时跟着皇帝回了太极殿。 二人进了左侧的屋子,皇帝屏退众人,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疲惫,而目光却看着桌子上的奏折,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云时因为殿内的封赏,眼下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进到屋内便按照吩咐垂首站在桌前不远处的位置。 好半晌头顶才传来皇帝的声音,“朕不想再退缩了,这是朕的皇位,是朕的天下,朕想把这些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听到这些话云时不敢吱声,但却从善如流的跪下,“陛下定会得偿所愿。”说罢继续低着头,帽檐都贴到了地上。 而皇帝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朕这些年来过得浑浑噩噩,万事随心,导致眼下手里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作为一个皇帝做到朕这样挺失败的吧,但朕不想再如此下去。” 皇帝说着抬起头看向他,“云时,朕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朕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你帮帮朕。”说到最后语气中还带了一丝恳求。 这份恳求真假难辨,云时心里发苦,但面还是那个却应着,“奴才不敢,一切全听陛下吩咐。” 刺啦一声,椅子被人拉开,皇帝起身来到了云时面前,将人扶了起来。 “往后无须再行如此大礼,你已是提督太监,也是有品级的,再如此手下怕是要笑话了。这些年跟在朕身边委屈你了。” “不委屈,陛下待奴才好,奴才都记在心里。” 皇帝将人拉到屋子内的小榻上坐下,同其又闲话几句后,谈话才步入正轨。 “<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上一贯奉行的便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万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之所以设立西厂,便是想要改变这种情况,云时,此事任重而道远,但朕却想要快一些,真想要改变现在朝堂的局势。”说罢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云时。 云时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是想要让自己先将注意力放在丞相和几位尚书的身上,他心中嗤笑,皇帝之所以让自己当这个提督太监,不过是看重自己无依无靠,所能依靠的只有皇帝一人,是个非常好的背锅人选,他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是,奴才遵旨。” 皇帝说罢起身去身后柜子里拿了几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朝云时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和京城各处的令牌,京军的信物,有了这些你便可以放心的在皇宫与京城随意行走,至于西厂的人选,你可以从侍卫处与京军处挑选,这些朕都交给你自己决定。” “是”云时应下,事情都吩咐完了,云时以为皇帝会放他离开时,对面却传来皇帝带着伤感的声音。 “朕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这些东西给你,你好好守着,若是朕,真的有那么一日……还望你看在咱们一同长大的份上,替朕好好守着嫣妃母子,助其登上皇位。” 第59章 云时还想再跪,却被皇帝摁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朕知道你一向聪明,这些年跟在朕身边委屈你了,是朕无用,最后还想要继续留着你,是朕的错,但你我相伴这么多年,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以后那孩子若是对你多有敬重,那你便多留留多帮帮,若是那孩子不学无术,那便是他的命数,你保全自己为重。” 这发自肺腑的言论一出,云时就知道自己又栽了,明明前几秒还因为皇帝利用他,想让他背锅而愤怒,眼下却又觉得皇帝可怜,恨不能为其赴汤蹈火。 他又回想了自己自穿越过来后发生的事情,皇帝待自己算得上好了,宫中人人都知道皇帝宠信自己,这也是皇帝的一种庇佑,膳食也是想着自己,且从未苛责过自己,虽说自己一开始奉承居多,可后来也随意了许多,皇帝对这些也未曾怪罪过。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谁让自己心软呢,“陛下万万岁,奴才全听陛下吩咐。”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帝却是看淡了,无所谓地道,“万万岁,都是唬人的。” “行了,不说这个了,朕将北门附近靠近皇宫的那排院子赏给你,用作西厂办公的地方,在北门附近还有一座宫殿,也赏赐给你,你住在哪里往后办公出门也方便,至于如何收拾你同李嘉商量,朕就不再过问了。” 云时一一应着。 最后皇帝想了想沉吟着道,“今儿就在屋子里候着吧,往后你便不能一直伴朕身边,朕怕是会不习惯。” “奴才往后每日来给陛下请安。” “好” 而宫外,随着参加宴会的诸位大臣出宫,皇帝在宴会上大肆封赏,且设立西缉事厂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一种更是有人直接派了门人往杨丞相府邸而去。 此时杨丞相正坐在厅堂内用膳,妻子和几个嫡出子女围坐在桌前,杨丞相的身侧站着才刚入府门几个月的妾室,妾室弱柳扶风,不过十八九岁,正在为杨丞相布菜。 杨丞相膝下子女接近十个,也都成家立业了,各家在各院子开火,不过今日杨丞相难得在家,杨夫人便将几个儿子叫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几个儿子年岁大,不好往父亲的方向看,便低着头吃饭,而杨夫人早已习以为常,在人进屋的时候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只有小女儿目光时不时往妾身的身上看去。书中道江南女子温柔如水,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真的江南女子,免不了好奇。杨夫人看见了,知道女儿好奇,也没管,随她去了。 屋内的气氛还算融洽,管家却进了屋子,在门口道,“老爷,有人来访。” “何人?” 管家并未说话,反而径直走到杨丞相身边,在其耳边说了几句。 杨丞相道,“将人带去书房。” “是”管家应声出去了。 杨丞相在妾室伺候下擦了手也跟着出去了。 杨丞相离开了,妾室便来到了杨夫人身后,打算伺候其用膳。 但是杨夫人却没这个打算,“你也下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妾身谢夫人体恤。” 杨丞相到了书房门口,正好管家也将人带到了,这是熟人,礼部尚书门下之人,林清。 杨丞相将人带进了书房,道了声坐吧。随即自己坐到了位置上,一旁在书房伺候的小厮给二人端了杯茶水后退了出去,顺道关上了房门。 林清并未喝茶,而是按照临走前大人的吩咐,说了周临等几位大人被封为右相的事。 杨丞相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于他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原礼部尚书与自己是好友,而工部尚书……这都是无须提防,唯一需要防备的也不过是周临。 他与周临是同一批的考生,当年的殿试名次也相差无几,为官能力与手段也是相差无几,但是因为他与凌王交好,在先帝年老时,利用了这层关系,这才成了左相,而周临成了吏部尚书。 他们二人明面上看似和睦,但内里的争斗一直没断过。 而今陛下这是想靠这几人牵制住自己,太过天真了,也太过自以为是了。他这么多年的丞相可不是当的。 杨丞相面色未变,问道,“还有何事?” 林清道,“陛下,陛下设立西缉事厂,监督臣民言行,并且任御前总管太监云时为西厂提督太监。” 杨丞相刷的一下站起身,手死死地握住桌沿,语气严肃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清顶着莫大的压力又重复了一遍。 哗啦,瓷器摔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便是砰砰两下,杨丞相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声音之大在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外面的人吓了一跳,许久未见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荒唐,实在是荒唐!前朝的覆灭与西厂脱不开干系,真是不配为君,私心作祟便要这天下人为其陪葬,有他作茧自缚的时候。” 儿子杨峥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那句不配为君。他朝着院子里的人摆了摆手,“都出去吧,在院子外守着。” “是大少爷。”下人出去的时候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敲了敲门,“父亲,儿子可以进来吗?” “进” 杨峥进到屋子里看到屋内的景象并未说话,而是去重新倒了杯茶水放到了桌子上,而杨丞相则是同林清说了两句将人打发走了。 第60章 发泄了一通心里也顺畅了不少,杨丞相重新坐下喝了口茶,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见此杨峥这才开口询问道,“父亲,发生了何事?” 周临与礼部尚书工部尚书三位封为右相。 杨峥听后大惊,“父亲,陛下此举是要分父亲的权,父亲可有对策?” “呵,这就惊讶了,咱们陛下还设立了西厂,欲行前朝之事。” 杨峥听后皱起了眉头,“这,这乃前朝祸端,陛下行此事有何好处?” “好处?把我们这些老臣统统赶下台算不算好处?” 杨峥却不以为然,“父亲,儿子觉得陛下应当不会如此,陛下虽不得圣君,但平日里处事在规矩之内,为人也不似前朝天子那般暴戾,许是父亲多虑了,可能是身边之人撺掇的。” 杨丞相开始也这么想的,但是此事过大,却是发生在君臣博弈期间,太监就算想撺掇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他摇了摇头,“这是瞧我们几个大臣不顺眼了,想把我们手里的权力都收回去,哪个皇帝不爱权呢。” 那父亲如何打算?可是要致仕? “致仕?呵,父亲受先帝重托辅佐陛下,那自然是要辅佐陛下到最后一刻。” …… 而此时周大人府上,周大人的弟弟与门人都在书房内,听到他成为右相,实在高兴,弟弟更是喜不自胜,“恭喜大哥,此大喜的事情,理当摆酒庆贺一番。” 诸位门人接着贺喜,心中亦是赞同他的想法。 周大人却摇头,“不好太过张扬,毕竟在我之上还有位左相,收敛着些,不过晚上到前院里来用膳” “是” 第39章 晚宴 吃人 整个下午皇帝都在批阅奏折,云时则是低眉顺眼地在一旁候着,直到天色暗淡,最后一抹夕阳消散,云时出声提醒道,“陛下,到时辰了。” 这是到晚宴的时辰了,白日里是君臣宴饮,到了晚上则是家宴。 皇帝嗯了一声,将最后一笔写完,才停下了笔。但却并未立时起身,而是坐了一会,轻揉眉心,待眼前清明了些,这才起身梳洗一番,待一切收拾妥当了才往外处走。 殿内妃嫔与怀王和南王家的小殿下分坐两侧。 按照规矩诸位妃嫔和王爷的寿礼早早地便被送到了太极殿,并不需要宴会上进献,家宴顾名思义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自皇帝从园子里回来至今小一个月的时间,刚回来便昏迷,后来又经历了逼宫等一系列的事情,皇帝也没有时间往后宫走,等有了时间却又听云时说了太监冯希与后宫有牵扯,召见妃嫔的心思便又歇了,许久未见到了,皇帝也多看了两眼。 皇帝最先看的还是嫣妃,嫣妃腹中怀有他的子嗣,眼下已经三个多月了,但是嫣妃身材依旧纤细,有桌子挡着,倒是看不出身形变化,但看着面色红润,且圆了些,看来胃口还不错,皇帝也放心了。 本该收回目光,但是皇帝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实在是因为嫣妃的气质变化的有些大,往日里是带着刺的高傲的,但眼下神色也温和了许多,仿若回到了初入宫的那段时间…… 嫣妃自然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心里带了些烦躁,原本想皱起的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被抚平了,她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两口菜,都是凉的,她没咽微微侧身,便有宫女上前一步,用手接住。 这菜都太凉了,太医说最好不用太过寒凉的吃食,她将筷子放下后并未再动。 接着皇帝又往别处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束目光其他的妃嫔也察觉到了,但并没有人觉得这束目光和自己有关,依旧低眉顺眼地坐着,心里盼望着宴会早些结束。 池才人却是吃了两口菜,宴席的菜都是大菜,但因为时间有些长了,都凉了,味道也算不得太好了,池才人吃了两口也撂下了筷子,将目光移到了桌子上的酒水上。 宴会上除却嫣妃外,其他人上的都是果味的酒,度数不高,还带着丝丝甜味,池才人不免多喝了两杯。 黎才人看到了提醒道,“少喝些,醉了该难受了。” 池才人应着,但是却一直催促贴身宫女继续倒酒。 黎才人看着并没有再多说,反而吩咐身边的宫女,“叫人回去准备醒酒汤。” 宫女应下了,转头吩咐太监。 其中还是有不嫌弃的,叶采女便是一个,虽说热菜放凉了味道不好,但是凉菜的味道还不错,她筷子没怎么停,整个殿内算是她吃得最多了。 而另一边与她形成鲜明对照的还要数洛昭仪,自皇帝进到殿内,她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皇帝,不错眼地看着,满眼爱意。 当然这份爱意皇帝并没有辜负,回以浅笑,尽管只是个浅笑,洛昭仪也满足了,看着皇帝的眼神越发缱绻,实在是惹人怜爱。 与她的大胆相比,宓婕妤就显得谨慎许多,她并没有直直地望过去,只是时不时地瞄上两眼,又快速收回视线,频频看了好几回才将那个皇帝的脸看全了。 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是身子大好了,她心中宽慰,想着回去再多抄几本经书为陛下祈福。 宴会中途…… 怀王因为腿脚不便,且是皇帝的兄长,皇帝免了其的跪拜之礼。但南王家的慕景安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辈,这礼是不能免的。 慕颜安的年纪不小,皇帝指派人去伺候的时候选了个年岁大些的,这人似乎也是明白皇帝的意思,照顾慕颜安也用心,就连宫中的礼仪也重新教导了一遍。 第61章 只见慕颜安走到殿内,一板一眼地动作着,跪倒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头,嘴上说着祝寿词。 这还是怀王第一次见到从封地回来的皇家子嗣,不免多看了两眼,但是待人往回走,他也收回了目光。 但这也是颜安第一次见到他,心中亦是好奇,探着身子冲着他道,“伯爷爷,伯爷爷” 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被称呼王爷的怀王,现在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伯爷爷,倒也觉得新鲜,转头看去,“嗯?” 颜安见他看了过来,露出笑脸,“伯爷爷好,我是颜安,慕颜安。” “嗯” 小孩子活泼,他不过搭了句话,小孩子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转头同他说个不停,怀王微微蹙了蹙眉,这小子未免太活泼了些,似乎是南王家的,南王……那就是老六的,老六也是这个性子吗? 他想着神情却有些恍惚,他有些记不起老六的样貌了,明明年幼时一同在尚书房读书,还在靶场射箭,一起跑马,可不过几年时间,物是人非,眼下连相貌都忘了。 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但却总有人挤破头都想往里进,他心中自嘲。 随即又举起了酒杯转头看向了皇帝,“臣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寿无疆。” 第40章 搬家 行贿 当天晚上皇帝依旧留下云时守夜,不知是因为从明日起就要单独挑大梁紧张,还是因为从明日起便可以不用伺候人了高兴,云时神经紧绷,直到半夜都没有丝毫睡意。 但是帐子内床榻上的皇帝却似乎有些难以入眠,在帐子内翻来覆去。 床榻边的云时察觉到了,靠近了些轻声问道,“陛下,可是身子不舒坦?” 帐子内的声音停了,传来了皇帝的声音,“无事” 随即帐子内便安静了下来,至于皇帝究竟是不是真的歇下了,云时无从得知。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 “你也下去用膳吧,用过膳便忙自己的去吧。”皇帝同他说了一声,带着小春子就走了。 云时则是跪地谢恩,知道人出了太极宫才站起身。 皇帝走得很慢,到的时候也比往常晚了半刻钟,进到殿内,皇帝目不斜视地朝龙椅走去,直到坐到了龙椅上,目光这才落到了台下的诸位大臣身上,目光扫视了一番,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这几位的出现,代表着这场博弈的结束,但是皇帝却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反倒有些懊恼,更多的是自嘲,如果自己早先便如此强硬,如果……那还会是眼下的局面吗? 从今日开始,朝堂注定不再平静。 朝堂之上的事云时并不知晓,皇帝走后他眯了一会,眼下刚醒,起身先换了件衣裳,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主要是将银子都收拾起来,撞到两个大荷包里,至于衣服……到了西厂应该会有专门的衣服,他便没怎么拿,只拿了两件换洗。 待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从后门出了太极宫,打算往北门走。 他顺着皇帝昨晚描述的方向走,很快便来到了他新的住处,院子贴着墙根,两块牌子都没有,院子里还传来说话声,云时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几个小太监正在洒扫院子,见到云时来了都愣住了,而此时正屋出来了个年岁稍大些的太监,急忙迎了上来,“奴才参见云公公。” 院子里的小太监听到这声云公公吓得将手里的工具都扔了,忙来到云时面前磕头。 云时将人叫起,问道,“这是打扫院子呢?” “回公公的话,院子打扫得差不多了,正房已经收拾出来了。” 新住处算不得宫殿,只能算是个一进的院子,分为正房和东西厢房再加上两个耳房和一个倒座。 云时点头,“辛苦了,叫两个人随我走一趟,帮我搬点东西。”趁着皇帝还没回来先将家给搬了,皇帝在的时候难免不自在。 年长的太监随意挑了两个跟着云时走了,小太监是内务府专门的洒扫太监,妃嫔迁宫或者重大宴会的时候都是这些太监收拾,没事的时候在内务府打杂,不见什么外人,导致这几个小太监内向的很,跟着云时原本就紧张,待到了太极宫,见到门口侍卫对云时必恭必敬的时候,这份紧张达到了顶峰,小太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云时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银子没放到柜子里,又转头对两人道,“在这等一会。”说罢不管二人进到屋子里。 两个人吓得腿都有些抖,低着头站在屋檐下不敢吭声。 云时将东西收拾了一番统统放到了屋子里的大柜子里,这才将人叫进来,让两个人搬柜子往新住处去。 两个小太监给他搬到了正房屋子里才停下,云时谢过二人给了几个花生后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最占地方的还要数银子和各种赏赐,有点碍事了,还是换成银票方便,不过看形势他一时半会离不得皇宫,那就不着急了。 正收拾着呢,外面传来了动静,是李嘉来了,云时亲自迎了出去。 李嘉不光自己来的,身后还带了两个小太监,恭敬道,“云公公” 云时回礼,“李公公这是?” 李嘉笑着道,“奴才先恭喜云公公,这是陛下吩咐的,公公往后也有要事,也当添两个伺候的人,这两个就留下伺候公公平时的梳洗。” 李嘉全程笑脸与企业比往常恭敬,御前总管和西厂提督公公那可是不一样的,这可是能培养自己的势力,他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云时却做成了,说不嫉妒是假的,但是那能怎么办,还是静着吧。 第62章 云时谢了恩,又想起了正经事问他,“陛下可有说西厂这边的供应可是内务府管?” 李嘉点头,“是,皆由内务府管理,走内务府的账册,若是想填个什么,公公只管来吩咐。” 云时听着彻底放下心来,对着人谢了又谢才将人送走。 云时进屋喝了口茶的工夫外面又来人了,小太监来报外面来了个小侍卫。 云时有些纳闷,但还是叫人把他带进来。 侍卫拱手道,“臣侍卫处孟禾奉赵大人之命给云公公送帖子。”说着递上了帖子。 虽说是个帖子,但其实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只能说是张纸条,是张请客吃饭的纸条,赵地升官了,只是爱与陛下和朝臣最近有些博弈,便一直没办,但是眼下应当是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缓解了关系。云时虽然没在朝堂但是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若按照以前来说云时不会去的,顶多送上些银子,但是现在不同,二人交情颇深,且往后西厂与侍卫处打交道的日子不少,所以必须得去。 云时点了点头,“好我明晚一定到。” “是,臣这就回去回话。” …… 一整天收拾院子,认人,乱七八糟的忙了一通,直到晚上才在小太监高明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云时不禁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果然还是被人伺候舒服。 第二日一早,云时掐着点估摸着皇帝用完了早膳,这才往太极殿去。 殿内 “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起吧” 皇帝打量了两眼,道,“住处收拾出来了?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陛下赏赐的都是极好的,奴才确实遇到了些麻烦,这不是收了赵大人的帖子,奴才还从未送过礼,眼下正慌着,还望陛下指点。”云时讨好道。 这也是他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决定的,这事虽然就是吃个饭,但还是和陛下说一声为好,自己刚搬出去就出去吃饭,有点结党营私的味道,不好给陛下留下这样的印象。 皇帝听后脸上的笑容更真实了些,心里也有些欣慰,不论到了哪里云时始终都是自己的人。至于赵地也是个不错的,今儿的席面也是他让准备的,至于帖子那也是他过目了的…… 皇帝笑着道,“既是第一次那朕就帮你出了这个礼,朕叫李嘉去准备几坛好酒给你带去,想来也是合赵爱卿的心。” “奴才谢陛下。” 就这样当晚云时带着几坛好酒去了侍卫处,赵地亲自迎了出来,“云公公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既是庆祝,那自然是要备好礼的,不然就失礼了。”二人说笑着往屋子里走。 屋子内摆了三张桌子,来人都是侍卫处的侍卫长和几个小队长,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宫内的侍卫处死伤大半,元气大伤,且死亡的都是从百姓和军户后代中选出来的,流程有些慢,因此眼下侍卫处的人都还没有补齐,所以屋内这三张桌子刚刚坐满。 人到齐了,赵地正准备说两句,没想到外面传来了声音,听着熟悉的声音,这是陛下的圣驾到了,众人又纷纷出去迎接。 皇帝亲自来给赵地赏赐了些东西,又在屋内坐了片刻显示了恩宠后才离开。 陛下一走屋子内的气氛也变得火热起来。 赵地被敬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都有些迷糊了,话也多了起来。 端起酒杯敬云时,“在下多谢云公公,要不是云公公提携,我也不能有今日。” 赵地是真的对云时心存感激,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做个侍卫长就算是到头了,没想到还有如今的富贵。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公公,当时云公公若是找了别人,那今日这功劳也就成了别人的了。但云公公信任自己。 想到这,赵地又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云时自然是谦虚谦虚再谦虚的,可是架不住一直喝酒,喝得脑袋也有些晕,便没再谦虚,反倒是迷迷糊糊的应着。 直到看着外面天乌黑,正好换防的侍卫回来了,云时也张罗着要回去了。 赵地迷糊间还记得吩咐人送云时回去。 其中一个守门的侍卫听见了便上前扶住了云时,自告奋勇要送人回去,没等人同意就将这人往外出走。 云时被送进了屋子里,刚坐下,就听一旁的侍卫道,“公公,五百两银子,您看侍卫长的位置……” 云时听着瞬间酒醒了大半。 第41章 西厂立 选人,出街 那可是五百两银子,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惜时机不对,不然他高低得把这银子抬到八百两! 他心里嘀咕着,但面上却没带出来,只是眉头微蹙,似有不悦地道,“莫要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这侍卫长是赵大人和陛下定下的,岂是我一个太监能干预的,再者陛下贤明,你若是做得好了陛下定会重赏,不会委屈了你的。” 说罢便端起了茶杯。 侍卫见状微微躬身,退了出去,出去时面上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云时喝着茶心中却还是止不住的可惜,其实这银子倒也不是不能收,收了陛下那里眼下也不会说些什么,但是积攒多了最后难保不被清算,他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再想了,多想无益,自己还有银子,不差这些,不差这些…… 因喝了酒,这一夜睡得乱七八糟的,第二日醒来还有些头昏脑胀的,接连喝了两杯浓茶头脑才清醒了些,今儿个这样御前是去不成了,不过他也没闲着,起身来到桌前打算看看这西厂的人员该怎么挑选。 第63章 提笔呆坐了半日脑子里才有了点思路,不过想到的也是个偷懒的法子,他准备出两份试题送到侍卫处和京城内的京军处,再叫众人答题,他则在其中挑选些出来,再看看体型其他方面就定下来,能进到这儿的想来也是考校过的,家事也是清白的,能省去不少的工夫。 他随意写了写题目,朝门口道,“高明” 高明躬身进来,“云公公” 云时道,将这两样东西送到侍卫处赵大人手里,并且让其帮忙送一份去京军那里,只说这是西厂的考核题目,待侍卫处那里人都补齐了,再答便是。 “是,奴才这就去。”高明应下带着东西出去了,见人得了差事另一个小太监郭仁坐不住了,连忙泡了杯茶送到了云时的手边,随后人便站在门口不远处等着听吩咐。 云时没注意到他,反而是就着眼前的纸笔写起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朝中臣子一大堆,但是能改变朝中局势的也就几位一品大员了,皇帝话说的委婉,但是云时却也能猜到皇帝的意思,朝堂之上最主要的还是杨丞相,随即在纸上写下了杨丞相三个字,这是首要的,其次还有那日宴会上与杨丞相同进退的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 至于如何查?最简单的法子还是从户部入手,直接查查与其相关的人名下的家产就能窥探一二,但是此举太过引人注目了,在这古代这都可以搞些小手段的,而且这可是户部尚书的地方,自己这么做怕是得铩羽而归。 明着不行那就得暗着来了,想要不惊动人那就得从下人开始查起,厨娘,小厮,随从,马夫……云时想着将这些都写了下来,脑子里零碎的片段也逐渐清晰起来,直到快晌午了才停下笔。 午膳过后正准备歇个午觉,外头却来人了,来的还是个熟人,云时便叫郭仁匠人应了进来。 李嘉躬身语气恭敬道,“云公公安,奴才给云公公送衣裳来了,云公公瞧瞧。” 前朝虽有西厂的例子在那摆着,但是终究不吉利,不能沿用,李嘉得了旨意便让尚衣局重新设计了衣服,上午刚去了陛下那里,但没想到陛下连看都没看只告诉他西厂的事往后云时自己拿主意不用报道御前。 李嘉没想到陛下说是让云时管理西厂竟真的如此放心,全权交予他自己处理,竟然信任如斯,因此他来时语气也恭敬的不得了。 这是往后穿的工作服,云时还是用心挑了,最终选中了黑色镶金边的,看着贵气。 李嘉在一旁夸赞道,“还是云公公有眼光,这一套可是顶顶好,穿在云公公身上也有气势,奴才明日便派人来为公公量尺寸。” 云时谦虚了一下便叫人送了他出去。 第二日尚衣局的人一大早便来了,来的也是个熟悉的,是端午节为云时做荷包的小丫头。 “奴婢楚楚/莲儿给云公公请安。” 云时坐在椅子上道了声起,随后目光落在了楚楚身上,笑着打趣道,“楚楚姑娘这是入了尚衣局?” 楚楚早前做荷包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后来在皇宫里也碰巧瞧见过几回,知道这人的身份心里一早便紧张着呢,知道要来给公公量尺寸更是怕得要命,但是春兰姐姐实在忙得走不开,楚楚没法子这才大着胆子来了。 被人这么一问,脸唰地一下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怕的,只磕磕巴巴道,“没,没,就给春兰姐姐打个下手。”说着拿着尺子来到云时面前,声音小的跟个蚊子似的,“请云公公起身……” 最后几个字说的模糊云时没听清但也没什么妨碍,他麻溜的站起身,最近日子过得无趣,看着人还想在逗逗,道,“我这里正好还差几个荷包,劳烦楚楚姑娘在帮我做几个。” 楚楚的手下的都抖了一抖,直到量完了,才躬身道,“奴婢绣工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公公身份,公公还是寻了旁人吧。” “嗯”云时笑着点点头,他本就是句玩笑话。 一旁陪着她们来的公公面上却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旁人,那可是云公公,都这么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了,还敢拒绝,胆子倒是不小,回去可得好好说道。 这太监是尚衣局里的,比不得姑姑厉害,但在尚衣局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楚楚不敢得罪,瞧见他的眼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两人的眉眼官司云时瞧见了,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还会引来这些联动反应,他心里有些后悔,撤下了荷包递了过去,“这算是庆贺你入了尚衣局,往后在尚衣局好生学习。” 楚楚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上前接过,又谢了赏赐。 云时又紧接着给另外两个人放了赏赐,但是与楚楚的差一些,想来这位公公回去了也不会找事了。 这边人走了云时在心里告诫自己,宫里还是少说话的好,哪一句说的不对了不仅害己,也害别人。他顺势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当即拍了下脑袋,忘了大事了,今儿还没去给陛下请安。 昨日是喝酒了陛下能原谅,今儿个这怕是不好,他茶杯一放,领着高明便往外出走,脚步匆匆的。 云时是御前的熟人了,瞧见人来了侍卫话都没问便进去传话了,一会的工夫云时就被带了进去,云时进到屋子里便行礼问安。 皇帝将人叫起,也没多寒暄直接开口问道,“来的正巧,朕正有事问你呢,赵地说你送了份考题,这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云时讪讪一笑,“奴才也是偷了个懒,想着出个题,一次性刷出去大部分的人,从剩下的人里挑就容易多了。” 皇帝还是不解,“这侍卫处的人大多都不识字,这考题怕是……”皇帝说的委婉也是给他留了几分颜面,这考题实在是一言难尽,东一题西一题,完全不搭界。 云时道,“重点不是考题的内容,奴才也不会看答题情况,就是从这里面随意挑些出来,这讲究一个运气,运气好的人办事也事半功倍,这也是奴才瞎琢磨的。” 皇帝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两遍,也琢磨出味来了,眉头舒展,“倒是个好主意,还是你脑子灵光。” “奴才就是个懒得,净想些没用的。” 皇帝默认了他的做法接着道,“你挑人的时候叫上赵地,让他帮衬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侍卫,见过的人也多,有几分眼力。” 云时应下了。 二人正说着话小春子进来传话,皇帝没避着云时,让他直接说。 “陛下,程家来人求见。” 自从程大人出事后,皇帝只是将尸体送了回去,其他的便什么都没说,之后程家人也来求见过几回,云时都按照陛下的意思给撵了,也晾了好些日子,毕竟是亲戚估摸着好见见了。 云时识趣地躬身退下了,出了太极宫走了几步,回头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小春子带着侍卫往相反的方向去。 侍卫处的人转眼间就挑好了,云时得了消息便开始了挑自己的人了,能进侍卫处的都是家世清白,武力值高的,云时按照自己的法子挑出了五百人,又找来了赵大人,挑挑拣拣的最终定下了二百人,其中有身材魁梧长相吓人的,有看起来聪明机灵的,还有大众脸进了人群就找不出来的,总之十一月初西厂正式成立。 既然西厂成立了,那下一步就是扬名了,总要让人知道西厂的存在! 靠功劳政绩扬名太慢了,云时半宿没睡终于想出了好主意,第二日一早叫了几个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的,又找了几个面容白皙看着像读书人的,林林总总挑了三十个,穿上统一的黑金色工作服,骑着高头大马往京城的方向去。 三十匹高头大马一出,这其实马上就不一样了,再加上这衣服,贵气十足!! 云时想着在京城内巡视一圈先叫人有个印象,爱找些小乞丐在京城内编个顺口溜,这名气马上就上来了,他心里高兴着,但是脸却绷着作出严肃的样子。 可是他们除了西厂不远,还没到闹市区就被一个老头拦了路,云时身旁之人正打算去问话,却瞧见老头一屁股坐下了,紧接着又躺下了 “???” 云时有些懵,这古代也有碰瓷的了?就算碰瓷也得逼真些吧,这隔着五六米地往下倒,不至于吧?? 第42章 调查结果 出街,名声 云时叫了身边看着机灵的李强上前查看,虽说名字叫李强,但却是个白面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书生呢,这长相应当不会吓到老伯。 李强下了马,几步跑了过去,先是喊了几声,见人没反应又推了几下,还是没动静,他这才急了,朝着云时的方向喊道,“公公这老伯怕是晕倒了。” 云时没犹豫地直接吩咐道,“快将老伯送去最近的医馆。” 话音未落便有人上前将老伯扛上了马。 就这样一行人威风还没来得及耍,先一步来到了京城内的医馆,前头高壮的朱安扛着老伯往里走,云时紧随其后,身后又跟了四个。 其他人则是守在了医馆门口,左右站了两排,都穿着一水的衣服,脸上紧绷着,一人牵了一匹高头大马,光是站着就气势十足。 医馆里的人都被这阵仗吓到了,四处逃窜躲了起来,只剩下一个门口的小伙计腿软得走不动道,磕磕巴巴地道,“官,官爷,有什么吩咐?” 云时没工夫解释,但语气却和缓下来,“路上偶遇老伯晕倒,麻烦大夫好生看看。” 原来只是看病,只要不是找事的就好,小伙计心下安定了许多,带着人往医馆坐堂的大夫屋子里领,大夫瞧见人来也只是耷拉着眼皮问道,“哪里不舒坦?” “路上晕倒了……” 屋内冷清,但屋外却热闹着。云时为了耍威风特地找了个最热闹的时段,这个时段里京城内的老少爷们正好出来上工遛弯,还有新媳妇大婶子的出来买东西,人来人往的热闹着呢。 这些人走到医馆门口便停了脚步,实在是对这门口的阵仗好奇,这可是京城有名的医馆,有好些年的历史了,如今却被围住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有些小官之家消息灵通的知道这是西厂出来办差事了,也打算仔细看看探点消息回去,凑热闹的人多了直接将医馆门口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嘀咕着。 而医馆里大夫诊脉也出了结果。“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太过劳累,昨日受了风,邪风入体这才晕倒了,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喝几服药就好了。” 云时点头,刚想从荷包里拿钱,随即想到自己荷包里都是金子,直接转了个弯一把扯下了身边站着的李强腰间的荷包,李强的荷包里装着几两碎银,他将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这些银子留着作为老伯的药钱,我们与老伯素不相识,这钱只当是有缘人的馈赠,还望您转达。” 大夫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形,虽然一群人看着有些骇人,但确实热心肠。医者仁心,他当即应了下来。 第65章 云时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李强几人紧随其后,出了门便看到医馆门口被人围了起来,这些人正对着站在医馆门口的西厂侍卫指指点点,眼中满是好奇。 这些人都是爱看热闹的,也是爱八卦的,云时心里有了算计,嘴角翘起,朝着众人拱手道,“我乃西厂提督太监云时,此乃陛下亲设部门,监督臣民,办差途中偶遇一晕倒的老伯,将人送到这医馆……” 云时说了一通,多是将皇帝放在前头,里里外外的夸上一遍,叫百姓共沐皇恩,今儿的行程也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之际,却听到人群中传来声音,“云公公” 云时闻声望去,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只见人群中走出一男子,男子面容黝黑,还满是褶皱,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眉眼间还有些熟悉,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人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接着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确认了,当即跪下激动的道,“云公公,草民参见云公公,没想到在这瞧见云公公,草民给您磕头。” 云时没受这大礼,微微侧身,略带了些迷茫,“你是?” “草民是修建行宫的赵二钱。” 听他这么一说云时也有了些印象,貌似确实有这么个人。 见他想起来了,赵二钱情绪更为激动,转身和围观的人介绍,“这位可是个好官,我们修建的行宫不仅皇帝可以去,往后书生也可以去读书,还会有大官给他们讲课,这可都是云公公的功劳,我们的工钱也都开得足足的,这也是因为云公公的缘故。” 这些云时可不敢应,忙道,“这是陛下的隆恩,陛下重视读书人,体恤百姓,奴才就是按照吩咐办事。” 但是赵二钱哪里接触过陛下,高高在上的人哪里能比得过眼前的人,赵二钱随着他的话应着,但是嘴上还是夸着他,一旁围观人群听了他的话在看向云时,眼里也满是赞叹,“好官,好官。” 正着急忙慌找人求救的宋家小子听到这一声声的好官,也来不及多想,不管不顾的挤过人群,冲到了云时面前,当即跪下,哀求道, “求求大人救救我爹吧,求求大人,我爹在西河落了水,草民实在没法子了,求求大人救救我爹吧。”小子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声声好官叫的云时骑虎难下,实不好拒绝,他点了几个人,“你们跟着他去西河救人,注意安全,别出事了。” “是,”几人应着跟着宋家小子走了,临走前宋家小子对着云时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 眼看着人走了,云时也不敢再多留,害怕再惹出什么事,同赵二钱说了几句便起身上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 昨日荒废了一天,云时心里不舒服,第二日天微亮,宵禁刚结束云时便出了皇宫直奔西厂去了。 西厂门口有人守卫,云时在远处看着心里点了点头,自己忘记吩咐这个了,但却有人在,倒不算太笨。 云时接着走,却见一中年人推着板车,车上坐着一老者,二人在西厂门口停了下来,面露焦急,手上比比划划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侍卫脸色也有些为难,云时快走几步,来到了门口,侍卫见他来了,连忙将事情同他说了。 原来是这户人家的老太太昨日去了山里采山货,说是冬天到了再进山最后一趟,只是这人从昨天进了山就没再出来,这父子俩着急,这才求到了这里。 云时磨牙,但面上还是应下了,叫了二十个身材魁梧的,跟着父子俩进山了,临走前又嘱咐了一遍注意安全后才放人走。 云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牙疼,这西厂不是个秘密调查机构么?现在怎么好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他抓了抓脑袋进了西厂。 今儿不能再荒废了,和属下一起用过早膳后,云时便开始给众人分配差事。 分批次将人叫进屋子里,最先叫进屋子的是二十几个长相最为普通的,最不惹眼的,“你们负责调查丞相府厨房采买事宜,我需要知道丞相府每日在吃喝上会花费多少银钱,将每日花销都记下来交给我。” 这几个人长相不出色,扔进菜市场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这个任务很适合他们。 接着又叫来了别人,有调查姻亲关系的,还有调查下人姻亲关系的,还有调查丞相府各个主子私产的,云时都一一安排下去了。 待所有任务都分配下去,云时将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训话,“差事就这些做得好的下回接着做,做不好的就换着做,实在是扶不起来的要么离了西厂家去,要么就在这给我看大门!但若是做得好的这里也有赏赐,只要你好好干好处多着。” 云时这里的侍卫也是有品级的,但是云时却没弄,现在侍卫都是简单的没品级的侍卫,因此这些人心里都有奔头,做起事情来也有热情,心里也是想着怎么办好差事。 但是这次没分到差事的总归还是有些垂头丧气,云时将这些人归拢到了一起安排了其他差事,那就是帮助京城内的老年人,云时总觉得过些日子来西厂求助的人应该不会少,他这边又不好拒绝,因此就留出些人专门做这个吧,至于赏银他自掏腰包。 就这样日子过了七八天,出去办差的人不知道忙得如何,但是留守的人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这京城内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事,最忙的时候西厂里只剩下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和云时。 第66章 有些人则是累得腰都快弯了,特地来询问云时,“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百姓也都是口头感谢,也没什么实惠啊。” 云时正喝茶呢,听到他们的问题也并未吃惊,这几日他也想了许久,倒也真的找到了几个好处,见人来问自是要显摆不是,是说道说道。 “其一,西厂并非本朝独创,前朝便有,前朝西厂如何灭亡的?那不多是因为名声不好被御史挑刺,被陛下和大臣忌惮!咱们先把名声扬了出去,这种麻烦也能少些。” “其二,障眼法,大家的目光多是落在你们这些救助百姓的人身上,那些出去办差的人聚集的目光就少了,差事办起来也容易,再者你们出去京城内四处走,听到的消息也多,说不准哪条就有用了。” “最后,也权当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祈福吧,多做些好人好事,佛祖也会保佑你们和你们的家人。” 众人听着云时的话,都觉出味来,心里下定决心往后做事要更真诚些。而对待云时也越发尊敬了。 日子继续往下过着,但云时不知道的是他在京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敬老可是在古代的礼法秩序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而云时的手下也是一直在帮助老人,西厂也时常出现在老人们的口中,人人称赞这西厂里的人都是好人,善人。而云时这个西厂的“老大”更是被这些老人们记在了心里。 云时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正从太极殿出来准备往回走,出了太极宫正好遇上了进宫的于大人,二人面对面站着,云时拱手,准备往旁边靠靠的时候,却没想到于大人竟然对自己笑了。 他瞬间寒毛乍起,向来板着脸的于大人居然笑了,他不觉得是好事,反倒有些毛骨悚然,还没等说话人就进去了,徒留云时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大步流星地往北门的方向走,直到走出了皇宫到了西厂,他都没想明白于大人为什么要对自己笑,还笑得那么阴森,实在想不明白便叫来了李强,打算问一问。 李强看着云时,满脸的不可思议,“大人不知道吗?” 云时也被问蒙了,“我应该知道什么?” “就外面传的那些……”李强将外头的事情说了,吞咽了下道,“属下以为,您知道。” 他不知道!!! 云时有些无奈,轻咳两声,“跟我出去一趟。” 云时在京城内走了一圈,也没去什么热闹的地界,但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人,这些人眼底都带着感激,还一直朝他们行礼,云时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可等到回了西厂,他整个人静下来了,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了,自己搞出了这么一个名声,虽然名声不大,但陛下那里也有点不好交代啊。 第二日,云时如往常一般来到太极殿给皇帝请安,一举一动连带着脚步都透着几分小心。 皇帝笑着将人叫起,询问了几句日常。 云时一一作答,心里却觉着看陛下的样子应当是不知道外面的事,那自己要不要把外头的事情说了,自己先说总比别人说得好,但是自己说总觉得像是在炫耀,他心下纠结。 头顶传来了皇帝的声音,“最近可有什么进展?” 这才十一月中旬,才查了十几日,哪有那么快,但还是当即跪下请罪,“陛下恕罪,眼下查了大半,到十二月方能有结果。” 皇帝嗯了一声,“尽快吧。” “是”云时应下回去催了,这有关京城里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去。 十二月初,云时这里终于得了消息。 云时一早收到各个小队送上来的“调查报告”,看了一整日,到了傍晚叫了几个领头的来,不解地问道,“这就是你们这些日子调查出来的?” 几人纷纷点头。 云时早已过了开头吃惊那阵子,眼下平静了许多,耐着性子问道,“真就一点问题没有?你们心里也觉得没问题,就是有没有什么直觉,直觉觉得哪里有问题。”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人上前道,“我们跟了这些日子,厨房的采买每日都是一定的,差价也不过在一两到两两之间,每日花销在三两左右,实在算不上奢靡。” “我们查了丞相府的姻亲,多是清贵人家,都老实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最后的结论都是,杨丞相除了纳妾外,其他方面没什么污点,而且在他们看来食色性也,这也不是什么污点,不妨碍他们敬佩杨丞相。 云时却暗自咋舌,这下子可不好办了,这结果可不是陛下想要的。但云时其实还是有点不理解,杨丞相既然如此忠诚,那为何待陛下却…… 云时不理解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将此事放下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陛下如何看待这个结果。 他挠了挠头破罐子破摔吧,直接拿去给陛下看,让陛下定夺吧。 他不敢耽搁,第二日一早便来到太极宫门口准备陛见,而此时皇帝还在上朝呢,门口的侍卫叫他进去等,云时哪里敢,还是守着规矩在太极宫门口等着。 皇帝刚回来便瞧见云时,眼底带了笑,“来得这般早,正好陪朕用个早膳。” 这可不合规矩。 云时推辞道,“奴才不敢,奴才许久未服侍陛下了,今儿让奴才为陛下布菜。” 两个人这么多年有些默契在的,用膳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这人走了一个多月,他用膳都有些不舒坦,今儿再提了,他点头应了。 第67章 早膳过后,云时将查到的东西塞在折子里,鼓鼓囊囊地交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打开了仔细看着,面色变了又变,最后皱着眉头问道,“可有遗漏的地方?” 云时思索片刻才答道,“没有,能查的奴才都查了。”但瞧着陛下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他急忙补了一句,“许是藏得深,查的时间短没查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听着心下骇然,是他想错了吗,丞相居然找不出一丝错来,难道这就是忠臣吗? 他心下滋味难言,有些憋闷,还有些烦躁。冷声道,“继续盯着吧,等年后再看。” 第43章 继续调查 伪证,重查 云时当即应下,打眼瞧着这人脸色不太好,不敢多说,直接退下了,出了太极宫朝着西厂的方向走。 回西厂的路上,云时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许多念头来。 如果实在查不出罪证,陛下当如何,会让自己伪造证据吗? 可是伪证做得再小心也会留有把柄,一旦开了这个口,怕是整个西厂的风气就要坏了,而且他自己也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可偏生他一点法子也没有,越想越气,面上便带出来了,绷着脸回了西厂,直奔平日里办公的屋子去了。 现在这个点西厂里的侍卫都在后院操练,但前院还是留了几个,留着给云时日常使唤。 这几人原本在院子里说小话,见云时绷着脸回来了,当即噤声,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转头往后院去了。 大人绷着脸回来,莫不是因为差事被陛下斥责了?这人胡乱猜着但脚步却不停。 云时进了屋子心情反倒没那么躁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也没什么法子,就继续查吧,如真有一日陛下要他伪造证据,他是断然不会做的,如果真的做了那和奸臣有什么区别,云时也读了好些年的书,书中那个奸臣有好下场? 再者说如果陛下真的有此想法,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这样的陛下可不值得他继续留着。 想明白了这些云时反倒卸下了心头这口气,昨晚半宿没睡,眼下日头正好正是补觉的好时候,他脱了工作服进了里间。 而此时后院里的人也知道了前院的消息,因这一个月的差事,院子里的人也分了好几波,几个人一堆的站在院子里,小声嘀咕着。 其中前几日办差事的人心中皆是忐忑不安,是不是他们差事办得不好,害得大人被陛下说落了?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空有武力的,亦或者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脑子里想的自然也不多。 其中虽然不乏李强这样的聪明人,虽能猜出个一二,但却都不开口,也在一旁做愁容满面样。 睡了一上午,云时是被饿醒的,醒了没动,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外头有没有人?” 外头院子里有几个人守着,听到声音纷纷来到门口应声。 “大人” “去厨房要碗面来,加两个鸡蛋。” “是” 云时吃完了面,缓了口气才吩咐人道,“将前些日子办差的人叫到院子里,我有话要说。” 属下应声出去叫人了。 云时还是如往常一样,按照差事的不同分批次将人叫到屋子里训话。 他先是叹了口气,“陛下觉得咱们差事得实在零碎,和刑部官员比起来相差甚远,第一个差事就办得如此,实在是……” 众人不敢出声,羞愧地低下了头 云时接着又道,“这距离过年也就将将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盯着点,再挖得深一些,不说比过刑部官员,好歹也别差得太多,咱们是陛下亲设的,不能给陛下丢脸。” 这样的话云时说了好几遍,直到送走最后几个人,他才松了一口气歪坐在椅子上。 第44章 腊八 赏赐,腊八粥 十二月初八,也是腊月初八,俗称腊八,这一日云时早早地去了西厂,腊八自然是要喝腊八粥的,他得去后厨盯着点。 到了后厨,后厨内大师傅已经忙活起来了,见云时来了,后厨管事快步迎了上来,“大人,大人可是有吩咐?” “今儿是腊八,我来瞧瞧,腊八粥的分量足些,做得多点,让大家好好吃一顿。”西厂的侍卫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家境都算不得太好,吃食上也有限,到了这云时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吃得好些。 管事的应着,“诶,大人心善,奴才这就去吩咐,大人尽管放心。” 云时点了点头退出了后厨,但是也没走远 ,在门口处等着,在现代超市有卖的腊八粥,回去自己熬煮就行,再或者买瓶八宝粥也一样,但是云时的工作每日卷得要死,他从来没买过,到了腊八这日也都是随便吃一口应付了事,眼下到了古代他对着腊八粥更添了几分好奇,自然是要等着出锅好好尝一尝。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子里升起了热气,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香气,眼看着腊八粥快要出锅了,前院却来了圣旨,云时不敢耽搁,很快来到了前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时那个便宜“大儿子” 云时不敢拿乔,当即带着西厂的侍卫跪下接旨。 小春子见状道,“云公公,奴才奉陛下之命来送腊八粥,这一小锅是西厂众人的,这一碗是您的。” “奴才谢陛下赏赐。”云时谢了恩。小锅吩咐侍卫拿到后院,而自己也是上前几步。 看着小春子似笑非笑地道,“公公辛苦了,天气寒冷,进屋喝口热茶吧。” 第68章 小春子不敢不应,跟着人进了屋子。 云时在其身后亲自端起了御赐腊八粥回了屋。 云时先将腊八粥放下,随后给人倒了杯热茶,自己则回来喝腊八粥。 御赐的腊八粥确实不错,云时赞叹道,“味道不错。” 小春子道,“那当然了,干爹这一碗可是和陛下同出一锅的,外头那一锅是御膳房大锅出来的。” 虽然离开御前,但陛下还念着自己,云时高兴,脸上挂着笑,抬头看了看小春子,问道,“最近可还好?” 小春子想了想道,“陛下身子康建,只是最近有些忙,睡觉的时辰也少了,每日见的官员也多了,最近时常召见年轻的官员,后宫那里,也就是去几个受宠的主子那里坐坐,但是绿头牌是许久未翻过了。” 云时一个荷包砸了过去,笑骂道,“我问你呢?谁问你这个了。”接着神情严肃道,“御前伺候把嘴闭紧了,别什么都往外说。” 小春子接过荷包,应声,“儿子晓得,这不就是在干爹这多说两句么,在旁人处儿子绝不多嘴。” 云时见他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 二人又说了会话,但因这小春子是御前太监,不能在外太久。云时也没再多说什么,将人送出了门,小春子临走前将荷包顺手放在了椅子上。 吃过了腊八粥,云时在屋内思考了片刻,脑子里回想着小春子的话,陛下眼下正忙着,估计看不惯闲着的官员,自己最近几日似乎太闲了,他想了想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腊八这日陛下不仅要在宫内赏赐腊八粥,宫外的大臣处也不能少了,云时看着时间,估摸着腊八粥差不多送完了这才带了几个人穿着工作服往京城的方向去。 第45章 神医治病 招摇,醉仙楼 云时这次出门并没有骑马,而是带着人步行从西厂走到了京城西北街相邻的闹市区,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云时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身上依旧穿着黑金色的工作服,路上有目光频频看向他们,更有几位老者想上前同他们说话,但是却都被云时身边这几人的气势吓退了。 云时今儿的目的本就是如此,他原本打算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上几圈,在四处询问一下,演出一副查案的架势,混淆视听。但是这才走了不到一半,他自己先打了退堂鼓,这目光太多了,他承受不住,心里实在毛毛的,直接拐进了右手边的小巷子里,快走了几步,没再遇到人,这心里才舒坦了些。 他现在所处的地界还是在北街,北街的房子大多都是一进二进的,因此这里形成了不少巷子,巷子之间也是相互连接着的,七拐八拐的,很容易就迷路了,很不巧云时几个人就在这巷子里迷失了方向。 云时喘着粗气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下去,这样不行,简直是太丢人了,他心里合计着站起了身带着属下接着走,这一次他朝着一个方向走,不信这回还走不出去。 好在这回确实找对了法子,几个人沿着一个方向走,巷子也越来越宽阔,眼看着就要走到闹市区的街道,云时却在一个院门口被人拉住了胳膊。 拉住他的是个老人,看着有些眼熟,云时眨了眨眼想起这人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街遇到的那个晕倒的老伯么? 老伯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嘴里一直喊着,“恩人,恩人,恩人别走。” 云时上手去掰,但是也没用太大的力气,他怕给老伯弄倒了,嘴上却解释着,“老伯,老伯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老伯却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一味地拉着他不放,态度强硬地道,“你就是我的恩人,我都听医馆的人说了,送我去医馆的是个穿着黑金色衣裳,长得白净的小子。” 他 说着,目光在云时身旁这几个又黑又壮的人身上扫过,最后目光落到他身上,“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云时:“……” 见他不说话,老伯也只是当他默认了,脸上挂着笑,拉着他就往巷子口的方向走,“走恩人,上次您为我垫付了医药费,这次我带你去下馆子,前头就是醉仙楼,这醉仙楼有道菜叫醉仙鸭,被称为人间美味,恩人早上一定没吃饭就出来了,我带恩人去尝尝。”老伯说着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云时挣扎着,“不用不用,我吃过了,不去了不去了。” 但是老伯哪里听得到他的话,这专心拉着人往外走。 谁说云时带着属下出来的,但是他这次出门带的都是些身材高壮的老实人出来,且临走前特地吩咐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自己不出声,他们就无须出手,因此两个人都这么拉扯了,云时身边的人也没上前帮忙。 而云时自己也不敢叫他们上来,这大块头,吃得多力气也大,这要是下手没轻没重的,再给老伯胳膊腿弄折了,那可就糟糕了。 因此只能他一个人和老伯拉扯,两个人就这样拉扯着走出去二三十米,眼看着快到巷子口了,二人却在一院门口被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一下,连带着有些吓到了,纷纷松开了手,就这样轻易地被分开了。 云时正打算先溜走时,却听到门口传来声音,“神医慢走。” 因为这声神医,云时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过去。 小院门口站着一位老者,年纪比老伯大上许多,头发胡子都是白的,但是身板挺直,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草香,靠得近了香味也带了几分苦涩。应该是常年接触中草药才会如此,云时对他的神医身份又确定了几分。 第69章 而随着这句话门口走出来一名男子,看穿着应该是这家主人。 男子道,“多谢神医,要不是神医,我娘怕是治不好了,多谢神医。” “无事,这是你娘的机缘,好好孝顺你娘。” “嗯嗯,神医放心。” 二人说完,神医便转身也朝着巷子口的方向走,但是云时却先他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拱手,“小子云时,久仰神医名讳,希望能与神医一起喝杯茶。” 神医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拒绝的。“不方便,我家中还有病人等着,下次吧。”说罢便要离开。 云时哪里能让人就这样走了,“既然神医不答应,那我就只能请神医去我家喝茶了。” 说罢冲属下道,“快来扶着点神医,神医一把年纪,站了这么久了,肯定是累了,快来扶着些,下手都轻点,神医身子骨可经不起你们掰扯。” 几个人听话地应着了,几人上前一边站一个扶住了神医的胳膊,更有甚者直接走到神医身后,扎起马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神医,坐下休息会吧!” 眼前的场景变化得太快,老伯有些不知所措,“恩,恩人,这,这是。” 云时笑着安慰他,“老伯回去吧,我这是遇见朋友了,准备带朋友回家聊聊天,就不和您吃饭了,下次再说。” 老伯有些怕了,嘴里应了几声好,转身一溜烟地跑回家了。 眼下神医已经控制住了,但是就这么带出去,影响不好,云时又叫人准备了一辆马车,两个人搀着神医坐上马车,一个人驾车,云时也在外头坐着,其他人自己回去。 马车出了巷子很容易便看到了醉仙楼,醉仙楼是座三层高的阁楼,牌子比旁边的铺子大上许多,格外显眼,云时心里也盘算着,看着这么豪华,等有时间自己也来吃一顿看看这鸭子到底多好吃。 马车出了闹市,朝皇宫的方向驶去。而此时醉仙楼三楼的窗边,一个人影闪过…… 云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人带到皇宫,反倒是先带回了西厂,将人请进自己平日办公的屋子。 “神医请坐,我给您倒茶。” 神医脸色不好,也不说话,但是这茶水却是喝了个干净。 云时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拍了下脑袋,“我都忘了还有正事没办,您歇着,我去去就来。”说罢云时出了屋子。 屋子内留了两个人看着神医,屋外也有人守着,倒是不用害怕人跑了,眼下的情况是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见云时出来了,有机灵的立马迎了上来,“大人” 云时小声吩咐,“去程家找个见过神医的下人来,若是程家人问起,只说是我的私事,其余的无须多言。” 属下应着去后院骑马了。 程家人早就因为程大人之事吓破了胆子,眼下见到西厂的人来,更是乱成一团,前些日子才得以见到陛下,但是陛下冷淡的态度也让他们明白了,今时不同往日,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西厂是陛下亲设部门,他们怕陛下拿他们程家开刀,迟迟不敢将人叫进来,还是程老夫人得了消息,才将人叫进了府内,在得知来意后痛快地找了人,让此人跟着西厂的人走了。接着又将子孙叫来训斥了一顿府内这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而老夫人却是又想起了她那个大儿子,万分伤感,又哭了一场。…… 云时事情吩咐完就重新进了院子,试图和神医交谈,但神医却并不想搭理他,云时也是知趣的,闭口不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才传来了声音,“大人,可要重新上壶热茶?” “上吧” 一个普通下人打扮的小厮端着一壶新茶走了进来,将茶水重新灌好后又退了出去。 云时一刻也等不得,也跟着出去了,直截了当问他,“可是神医?” 小厮也是斩钉截铁地回道,“是神医,没错。” 云时得了消息二话不说直接进宫了。 进到殿内,皇帝露出些许笑容,正要同他说话,却见云时扑通一声跪倒地上,“陛下,奴才寻到神医了。” 皇帝直接站了起来,“你可确定?”他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怕是命不久矣,恨不得一日掰成三日地过,全然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 云时低着头,“奴才确信,奴才问过程家小厮,确实是神医。” “好好好,快将人带进来。” “是。” 云时回了西厂,也没同神医多解释,只道,“请神医随我走一趟吧。” 神医倒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走一趟要走去哪,但是他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好无奈地跟着人走了。 云时带着人进了皇宫,没想到来迎的人是小春子,小春子带着他们去了太极宫的偏殿休息,嘴上同神医道,“神医赶路怕是累了,先好生歇歇,陛下一会传您进见。” 云时不明白为何如此,跟着人走了出去,眼神询问。 太极宫内实不好说话,小春子只是微微摇头,“云公公这边请,陛下传呢。” 云时跟着人去了太极殿,直奔后殿寝宫去了。 屋内皇帝正坐在桌前,云时进去一眼便瞧出陛下的异样来,这应该是有些紧张了。 见云时来了,皇帝直接道,“坐吧,陪朕说说话,朕心里有些乱。” 云时依言坐下了。 第70章 无须他开口,陛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朕心里高兴,但却害怕希望落空,有些胆怯了。” 云时没办法感同身受,只能宽慰他,“陛下之前经过了那么多事情眼下都活得好好的,陛下的运气肯定很好,这次也不例外,陛下放心吧,神医一定能替陛下解毒。”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皇帝,皇帝呢喃了一遍,就安静了下来。 二人呆坐了许久,皇帝才出声,“将人带进来吧。” …… 神医到时已是晌午,皇帝的寝宫内因为有火炉在,屋子里暖洋洋的,热得人直冒汗。 皇帝坐在桌前痛快地伸出手,“有劳神医了。”神医嘴上道着,“不敢不敢,草民李雀,参见陛下。”但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从药箱里拿出了诊脉时所需的物品,虚虚搭上了皇帝的手腕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来走个过场,或者询问一下程家的事,但未曾想到皇帝的脉象竟是如此…… “请陛下换另一只手。” 皇帝换了另一只手,李雀又把了许久,眉头紧皱地问道,“陛下可有昏迷的症状开始的时候是一两日,接着是三四日,严重时是四五日?” 皇帝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李雀的神色越发严肃,收回了手,“陛下是中毒了,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说到这李雀停顿了一下。 屋内众人的心也都被提了起来,皇帝尤甚,桌下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拳。 李雀却突然露出了笑,“草民可以治。” 皇帝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握成拳的手也微微松开,“那就劳烦李……” 话未说完就被神医打断了,陛下所中的毒较为奇特,需一味药材入药,但此物有碍男子生育,且陛下身子内的毒素过多,所需的量也多,陛下病好后,在子嗣方面恐…… 神医说得委婉,但是话中未尽之意众人都听得明白。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云时听着脑子里也开始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可是皇帝,家里真的有皇位继承,且古代把子嗣看的极为重要,这可怎么办呀,诶后宫,后宫里嫣妃有孩子,这不有孩子啊,那就不用担心了。 皇帝沉吟着道。“那朕若是治好了,寿命还有多少?” 李雀左手抚着胡子,自豪地道,“草民可保陛下往后十年无虞。” 皇帝的神情却没有半分轻松,“好,劳烦李神医了,朕考虑些时日便给神医答复。” 李雀抚着胡子的手顿了顿,为难道,“陛下还是早做决断,毒不等人。” 皇帝没应声,吩咐小春子,“带李神医下去休息,神医这些日子就住在太极宫的偏殿,好生侍候着。” “是”小春子应着带人出去了。李雀知道进了宫了就没他说话的地方了,自然闭上了嘴巴,跟着小春子出去了。 眼下的场景云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踌躇着打算告退时 皇帝却出声道,“近来西厂可忙?”“还好。” “既是如此,那你这段日子便留在太极殿伺候吧。” “是奴才遵旨。” 第46章 落荒而逃 不甘,冷漠 云时虽然应下了,但是西厂那边还是要回去一趟。 “陛下,奴才来得急,西厂那边还没来得及吩咐,望陛下准许奴才回去一趟。” “允了,晚膳前回来。” 云时回了西厂,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发愁,西厂内还有许多职位空缺着,云时的打算是第一个差事结束,再按照能力奖赏,因此现在所有人都是一个品级,连个小头目都没有,自己一走就没了主心骨。 但是事情都这样了,云时只能咬着牙将人叫齐在后院集合,自己则是站在台阶上,同台下的人道,“陛下命我这些日子伴驾,我便不能再西厂待着了,你们在西厂安生守着,日常的操练不能少,差事也是如往常一样,关于过年放假,你们不放,差事继续,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按照律法要求,过年放七天假,年前三天,年后三天,再加上过年当日,正好七日假期,但是云时觉得这几日走亲访友的乱糟糟的,说不准能有什么收获,所以就先不放假了。 台下的人都应着,在队伍最前面站着的就是之前去程家找人的小子,云时指了指他,“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西厂由你暂时看着,刚刚的话等办差事的人回来了传达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说。” 见有人不服气,云时则同其他人道,“若是他犯了什么错,你们也可以和我说,具体的西厂内其他官职我年后回来会一一安排好,好好表现,散了吧。” 人群解散了他又跑了一趟后厨,冬日里寒冷,吃的如果不好那可是要遭罪,云时自掏腰包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这些下属,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回到屋子里,简单的擦洗一下,准备往皇宫去。 等云时再次回皇宫时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换成了往日里的御前总管那一套,西厂的衣服太招摇,眼下的情况低调点没错,可不能叫大老板挑出错来。 皇帝见他回来,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夜晚陛下叫了云时来守夜,云时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的日子,一个月足够他养成好习惯了,因此守夜时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的,直接一觉到天亮,还是小春子进来推了他一把,他才醒,好在帐子内没声音,陛下显然还没醒。 第71章 第二天一早皇帝如常的去上早朝,小春子陪着去的,云时用过早饭从御膳房溜达回来,进到院子里先是同守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这些人都知道他昨晚没出去,想来是陛下想念了,果然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是不一般。 云时在院子里走着,突然觉出些不对劲来,这院子里太安静了吧,原本应当有小孩子的声音的,南王家的小殿下被送走了? 待小春子回来伺候陛下用过早膳后二人在茶水房碰了头。 “那位小殿下呢?” “陛下给挪到前面住去了,陛下自万寿节后每日都召见许多大臣,小殿下在这不方便。” 云时又问,“那左长史那边怎么说?要带回去还是留在这?” 小春子摇头,“不知道呢,那边还没有动静,估计年后该有消息了。” 云时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旁的书狠狠地砸了他的脑袋,“之前跟你说的都忘了吧,记好了,下回不准再犯。” 小春子却苦着一张脸,心中腹诽这不是你问的吗、 云时不知他心中腹诽,端着茶水回了正殿,皇帝正坐在桌面神情严肃的批阅折子,看不出有一点忧虑的样子,但眉间越发清晰的褶皱还是出卖了他的伪装。 他停下了笔,目光望向窗外,因为屋子里有火炉,窗户则是半开的,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飘落在墙头的白雪。 皇帝自小便生活在皇宫里,他见过许多场雪,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雪那日他第一次写出了题目的答案,满怀欣喜地来太极殿找父皇,他得到了父皇的夸奖,可夸奖过后他却被罚跪在殿前,那日的雪尤为的大,积雪在小腿的位置,他跪了几个时辰腿就像冰一样冻住了。 他的人生好像永远都是如此,每一次幸运的背后都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痛苦也远比这份幸运要多得多,好运不一定是他想要的,但痛苦却是他必须承受的,就算他当了皇帝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想自己该认命了,可又怎么甘心呢。 皇帝收回视线,心中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疲惫,“云时,陪朕出去走走吧。” 云时跟着皇帝走了出去,出了太极宫皇帝回望过去,身后是一排排的脚印,“屋内看着雪花不多,没想到落地却不少。” 云时道,“雪天路滑,陛下小心点脚下。” “嗯,离朕近一些,等会儿朕摔倒了,你好扶着点。” 虽说是随便走走,但陛下显然是有明确的目的的,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嫣妃所在的宫殿前。 嫣妃并没有出去迎接,而是站在屋子内门槛处等着。 皇帝见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快进屋,外头冷你别冻着了。” 嫣妃扯了扯嘴角,但实在笑不出来,索性不管,只嗯了一声,跟着人进了屋子。 皇帝扶着人坐到窗边的小榻上,仔细的看着她,嫣妃的肚子眼下也五个多月了,但冬日衣服厚重看不出身形来。 皇帝关切道,“身子近来可好,可有哪里不舒坦?” 说起孩子,嫣妃的神情松动了,摸了摸肚子,“还好”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膳房,或者直接告诉朕。” “嗯” 两人有来有往地说着话,只是当皇帝不再开口时,屋内也瞬时变得安静。 皇帝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花瓶上,“爱妃最近喜爱插花?” 嫣妃听着他的话顺势也拿起了一旁剪好的花朵,往瓶子里放,嘴上道,“冬日太闲,随便剪着玩的。”她手上动作着,一片花瓣飘落,正好落在了她的发间。 皇帝见状伸手想帮她拿下来,但是嫣妃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偏了下头,躲开了他的触碰,随即抬眼看他,眼底是还未藏起来的冷漠,“陛下有事?” 皇帝收回了手,手指在身侧摩擦了几下,摇头,“无事” 嫣妃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摆弄花枝。 她初入宫时望向他满眼温柔,成为一宫主位后眼底多了些肆意,而之后……他也曾见过冷漠的目光,但这一次尤为地清晰。 他故作镇定地道,“朕,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好好歇着吧。朕先走了。”临走时脚步很快,失了以往的仪态,恍如落荒而逃一般。 而在其走后,屋子内的嫣妃将手里的花扔到了桌子上,神情也变得不耐烦起来,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宫女。 宫女疾步上前,“娘娘” “祈安呢,将他叫进来。” 宫女身子抖了抖,“祈安公公一大早便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嫣妃神情狠戾,抄起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宫女的身上,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嫣妃看着却更不耐烦,“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找,找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找,奴婢这就去。”宫女说着站起身往外走,脚步飞快,仿佛身后有狼追着一般。 皇帝从嫣妃处离开后打算回太极殿,只是在回太极殿的拐角处看到了洛昭仪,洛昭仪正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他,见他停了脚步几步跑了过来,福身给皇帝请安。 “起吧” 人站起来了,声音黏腻地喊了声陛下,随后扬起脸,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望着皇帝,眼底满是眷恋。 皇帝情不自禁地上手抚摸她的眉眼,眉毛上沾染了雪花,带着寒意,寒意透过手指传递到皇帝的脑海里,他的头脑也清醒了,快速收回了手,“天太冷了,一会怕是会下得更大,回去吧。” 第72章 “那陛下要同妾身一起回去吗。” 皇帝不错眼地看着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回吧。” 洛昭仪将皇帝带回了宫,将人领进了屋子,亲自为陛下脱下衣,又为皇帝倒了杯热茶,还拿着暖手炉为陛下暖手,忙前忙后地直接抢了云时的工作。 皇帝喝着茶看着她忙碌,“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让宫人们忙。” 洛昭仪摇头,“妾身喜欢为陛下做这些,再者这些都是妾身做习惯的,不碍事。” 洛昭仪从前是皇帝身边的宫女,十几岁的时候便到身边侍候。 皇帝也是想起了曾经的时光,“是,你向来是做得最好,也是最细心的。” 洛昭仪脸微微发红,“妾身想为陛下做这些,每日做这些都不腻。” …… 另一边宓婕妤处,嬷嬷进到屋子里,“主子,陛下从嫣妃娘娘那出来便遇到了昭仪主子,眼下在昭仪主子那里,主子一会要不也出去迎迎” 宓瑶摇了摇头,“我不出去了,嬷嬷也不要再派人去打听这些了,被抓到了是大罪。” “唉”嬷嬷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皇帝在洛昭仪这里用了午膳后才离开。这次是真的回去了,他还剩下些奏折没有批完。 回去的路上,云时记挂着在洛昭仪处,陛下说阿洛昭仪是最细心的,他在心里为原主抱不平,明明那个时候原主也细心,那个时候原主可是成晚成晚地守夜,为陛下做的多着呢。 云时在皇帝身边小声道,“陛下,奴才也喜欢伺候陛下,也是用心伺候陛下的。” 皇帝听后却笑出了声,“朕知道了,放心吧,你的好朕都记在心里,你与她不同,无须比较这些。” 云时得了皇帝的话心里舒坦多了,自己这也为原主争了口气,自然是应着陛下的话,佯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皇帝坐回了太极殿,直接坐到桌前继续批阅折子,看到了最后一本,折子内容是他们前几日讨论过的变法,说起与变法相关的,皇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转头询问云时,“朕记得秋日里宓昭也提出过变法是吗?” 云时想了想点头,“是陛下。”您当时还给人贬到北方去了呢。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只敢在心中腹诽。 显然皇帝也想起了此事,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这个时候的北方怕是不好过啊。” “走吧,去宓婕妤那里。” 两个人到得突然,同时叫住了准备去书房报信的嬷嬷,云时朝她眨了眨眼睛,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不要出声的动作,嬷嬷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即闭了嘴跟在二人身后。 皇帝脚步放轻走进了屋子,屋内宓婕妤正俯在案首写着什么,他走近了些发现这是经文。 开口询问,“这是?” 宓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看到来认识谁时慌忙起身,“妾身见过陛下。” “起吧”皇帝说着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经文,看着经书上的内容,“这是在为朕祈福?” 宓瑶不敢抬头,低着头嗯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抄写经文祈福,哪怕母后在世时也没有为他做过这些,皇帝觉得有几分新奇,但也因此有些感动。 他温声道,“写了多少,拿来给朕瞧瞧。” 宓瑶鬼使神差地听着他的话站起身,去柜子里将最近抄录的经文都拿了出来,厚厚的一大摞。 皇帝并未翻阅,只是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将这些都抱走,“字写地很好,朕拿到佛堂里去好好供奉。” 宓瑶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但交缠在一起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思。 皇帝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沉吟着道,“宓昭近几个月差事办得不错,朕打算将其调回京城,但是眼下天寒地冻地不适合赶路,估摸着怎么也要春日里才能启程,但是朕准备修书一封送到北方,你可有什么要捎带的。” 宓瑶猛然抬起了头,面露惊喜,“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君无戏言。” “妾身替哥哥谢陛下隆恩。” “快些起来,要谢也让你哥哥亲自谢,朕还有事先走了,如果有东西要带给你哥哥,就把东西送到太极殿交给小春子。” “是陛下。” 傍晚皇帝用过晚膳后,“云时你去将李神医叫来。”皇帝说着又看了看窗外,外面已是一片漆黑,眼下怕是有些不适合了,他又道,“还是算了,明日再说吧。” 第47章 本章要素不少 治病,利刃 当晚皇帝早早就歇下了,第二日一早云时如往常一样的时辰去唤皇帝起床,但是帐子内却一直没动静,云时想起了上次的经历,二话没说直接掀开了帐子,果然帐子内的情形与之前一般无二。 不过好在神医就住在太极宫的偏殿,云时也比上次镇定许多,先起身先将帐子挂好,才抬脚走到外间。 外间小春子正带着人等着伺候陛下梳洗,见到人出来正要上前,却听云时道,“去将李神医请来。” 虽然只说了这一句,但小春子当下便明了了,自己转身出去。 …… 屋内,李雀坐在皇帝床榻边,手指搭上了皇帝的手腕处,把脉许久叹了口气,“陛下昨日情绪波动有些大,导致毒深入,引起了眼下的昏睡不醒。” 他本想说直接用药,可又想到皇帝犹豫的样子,转了话头,“你们看眼下该如何治?” 第73章 屋内哪里有人敢应答,这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屋内的所有人都小命不保,哪里敢乱说话,虽然如此但他们的目光却都投向了距离皇帝最近的云时身上,李神医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目光,看向了云时。 云时捏了捏手心,“按神医的药方治。” 一旁的小春子听罢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但是云时微微侧身,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接着同李雀道,“还望神医开药吧,保住陛下的命最为要紧。” 李雀看着云时目光中也带了些欣赏,这样才对,无论何时命都是最重要的,他摸着胡子慢条斯理的道,“好,我现在开药,不过有些草药只我家中有,你们一会派人去取,正好将我那药童也带来。” “好” 云时将事情都吩咐出去,再次回到皇帝的寝宫内,不过只是站在内外相通的地方,内里李雀正在给陛下施针,云时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还不会打扰到他。 而他的身边凑过来一个人,他低头看去,小春子皱着眉满脸的不赞同,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干爹太鲁莽了,陛下这里要如何交代。” “我自有决断,无需多言。”云时面上端的是运筹帷幄,但脑子里却早已是浆糊,他根本没有决断,什么都没有…… 小春子见干爹确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放了心,同时也在心里唾弃自己,居然敢不相信干爹,干爹是谁?那可是陛下面前第一人,自己还是有的学。 时隔两日,皇帝终于醒了,而云时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大道直行,当即跪地请罪,“奴才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半倚靠在床头,轻咳了两声,声音还有些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奴才见陛下昏睡实在紧张,便求了神医为陛下开药治病,奴才只希望陛下好好的。” 皇帝听后没有丝毫怒气,反倒笑了,“嗯,无事,朕原本就是打算请神医为朕治病,只是不凑巧生了意外,不过你倒是与朕心有灵犀。” “奴才不敢” “起来吧,此事就当过去了,朕知晓你的心意,若你有这一日,朕也只求保全你的性命。” 皇帝的话说的真心实意,云时听着心中百感交集,但却又实在妥帖,真是好兄弟,不枉自己冒这么大压力救他,他想着眼眶都有些红了。 皇帝瞧见了,但是怕说了他心中不自在,并未说出口,只是越发觉得云时心肠软。 临近过年皇宫中也开始了过年的准备,但这都与皇帝无关,皇帝眼下除了每日的早朝,其余时间都在休息养病,就连奏折都看得少了。 尽管如此李雀还是有些不满意,再一次请平安脉的时候,李雀没忍住道,“陛下可会武?若是清晨在外头练练武能好得更快些。” 皇帝听后立即有了行动,第二日便去校场练武射箭。皇帝习武方面有些天赋,因为从小心中便有游历四方,成为一个诗人的想法,所以幼时练习射箭格外的努力。 虽说最终结果还是不及那一位,但是在众皇子之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至少先帝见他射箭时从未露出过嫌弃的目光。 皇帝自从登基后便一次也没有来过校场,虽说并不以文人自居,但是在侍卫眼中,皇帝身材一般不够壮硕,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武力值高的,但是今日,在校场内所有的侍卫都被皇帝的身影吸引过来。 皇帝每射一箭,侍卫们就要欢呼一声,在这热烈的气氛之下,皇帝一直练习到胳膊抬不起来了才回了太极殿,云时帮他揉了一晚上才舒服,但是等到第二日依旧如此。 云时见着觉得可笑怎么像个中二少年似的,就喜欢听人夸奖欢呼,但同时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皇帝这应该是将不育这事放下了吧,这样也好,他平日里也能轻松点,这些日子为了顾忌皇帝那颗心,他一直谨言慎行,脑子里绷着一根筋,眼下自己也能松快些了。 在这几天里,宓婕妤也将给哥哥的包袱送来了,皇帝直接吩咐人拿到跟前,打开一一查看,这包袱里准备了一些贴身衣服,还有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再就是几封信。皇帝完全没有一个偷看者的自觉,信封都拆开了一一查阅,都看完了这才叫来了小春子。 “将信封重新封好,这个包袱连带着朕的圣旨一同送往落霞县。” 云时在一旁则是想到了圣旨的内容,吏部郎中,这是五品官,在外历练将近半年的时间升到五品,倒也还算合适。 而此时远在落霞县的宓昭身上裹着棉被,整个人盘腿坐在屋子里的小榻上,面前不远处是一个火炉,手中捧着一杯姜汤慢慢喝着。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少年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衣,因为连日劳累眼下泛着青色,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总之不及弱冠。 虽然看上去黑漆漆的,但若是云时来了,一眼便能认出这个“熟人” 而少年此时正一连担忧的看着宓昭,“大人,大人身上还冷么?我还是去找大夫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但是宓昭叫住了他,面无表情地道,“不用,身上不冷了,再喝点姜汤就好了,再去给我倒一碗姜汤。” “好”少年听了回来抱着碗跑了出去。 宓昭所在的地方虽然名为落霞,但是这里却不如落霞一样美好,每年冬日这里的雪下的最大,而今年格外的大。 第74章 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少年所在的村子,起先是道路不通断米断粮,后来好些个房屋塌了,村长把所有人都安置在了自家屋子里,因为村长家是后盖的新房子,能多坚持些日子,因为落霞县每年都有大雪,所以里长每年大雪时候都会挨个村子走一遍看看情况,他们眼下只能等里长带着人来救助。 可是没等里长到,这房子先坚持不住了,少年则是因为出去方便一下,躲过了一劫,可是他爹娘都在这屋子里,他红着眼大喊了一声爹娘,但是没人应答,他疯了一样跑到废墟上,用手去搬,去砸,整个双手鲜血淋漓,但是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他最寒冷最饥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里长到了,里长不光自己来了,还带着县令宓昭到了。里长将自己拿来的衣服和吃食拿给了少年,并让少年坐到自己身边,“好孩子没事了,大人来了,你爹娘他们很快就能被救出来了。” 少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嗯了两声,目光则是落到了那位大人身上。 大人到后没休息,直接吩咐身边的人开始救人,一点点的去搬运木头和积雪,直到天色暗淡,所有人都劝大人去休息,这位大人却连动也没动,目光看着方子坍塌的位置。 大人不休息,手底下的衙役哪里敢歇着,就这样没日没夜的挖了两日,才将所有人都救了出来。 好消息是所有人都活着,坏消息则是村子里再无一处房屋可以居住,宓昭在脑子里思量片刻便带着这些人进了县城,将这些人安置在了县城内废弃的寺庙里,由县里出面给与一些粮食,只能保证他们饿不死,如果想吃饱那就自己想办法,村里人自是再感激不过,不敢在有其他要求。 大多数的人都选择在县城里做些苦力赚银钱,而少年则是靠着自己交际能力在宓昭身边做了一个随从。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这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好官,要不是他自己爹娘早就死了,他得好好报答他,还有得将这个好官留下来。 可是再好的官员也有不好的地方,自家大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执拗,太执拗。今日听闻有村子的房屋被大雪压塌,大人非要去看看,许多人都拉着不让,但是大人执拗的非要去,就这样去到了村子里,眼见着村民们没事后才回来,可是回来时身上却冰的像个冰块似的。 …… 宓昭再次捧起了姜汤,外面便有人求见,宓昭将人叫进来。 婆子躬身道,“大人,老爷那边咳疾又犯了,夫人也觉得身子发冷,需要些药钱。” 宓昭同少年道,“将桌子上的钱匣子拿来。” 少年转身去桌子上把匣子抱来了,宓昭将匣子打开,里面的银子肉眼可见不过一两碎银和几十个铜板,宓昭也露出些许诧异,前些日子还一匣子钱,怎么眼下就剩下这些了。 婆子也看到里面的银钱,想起临走前夫人说的话,“大人,夫人说她的首饰当了也值个一百两银子。” 宓昭皱眉,“不许,转告母亲无须担忧,银子儿子会挣来,她好好歇着便是。” 见大人如此坚定婆子不好再说,拿着匣子中剩下的银钱便离去了,而宓昭则是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 …… 随着年前第二场大雪飘落,京城的温度又随之降低了几分,掌心大小的雪花一片片落下,落到人的头顶身上,落到皮肤上都会传来阵阵寒意,尽管如此也没法熄灭地上人们的喜悦,因为已经到腊月二十三了。 还有几日便要休年假了,朝臣们也都备好了年礼等着敬上,而皇帝这里也开始召见大臣了,每日的工作就是收礼。 而这些日子云时也被皇帝带在了身边,他的工作就是将皇帝接下来要召见的官员从外头叫进来,一天下来要走个几十次,虽然几步路的功夫,但是云时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他主要怕一冷一热的感冒了,但是当手中接到了各位官员递上来的沉甸甸的荷包时,这份担忧也都抛到脑后了。 官员们虽未想到是他,瞧见时都有些惊讶,但却接着说起恭维的话,但是只有二人不同。 杨丞相,见到杨丞相云时自己这心里就有些胆怯,做贼心虚怕露了馅,便不敢开口多言,而杨丞相也不愿与他多说,似乎同他走在一起就有损身份一般,走得飞快,看不出来是个老头子。 另一位却是走得异常的缓慢,这位就是于大人,于大人一改前几日的笑模样,又变回了那张拉的老长的脸,一路说教,什么不务正业,什么混乱君心,如同一个教导主任一般,偏生云时还不敢多嘴,只能硬生生忍着。 但是总体来说工作体验非常不错,今日入账非常可观,因此他看着皇帝的目光也带了些许感激,这是吃肉还给自己分汤的好老板!! 皇帝休息的时候瞧见他这幅模样,笑道,“收银子这么高兴?不过是些银两,朕平日赏你那些奇珍异宝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云时干笑两声,“嘿嘿,奴才眼皮子浅,不认识那些好东西,就是喜欢银子这种俗物。” 皇帝摇了摇头失笑,“行,喜欢俗物也没什么不好,等明年朕再给你赏赐就都换成俗物。” “诶,奴才先谢陛下隆恩。” 年假前的最后一日,皇帝这里也迎来了替藩王送年礼的各王府长史。每年藩王都要派人来京两次,一次是皇帝的生辰万寿节,一次就是过年。 第75章 之前的左长史是藩王在藩地自己挑选提拔的,而此次前来的长史则是皇帝在京中挑选,长史听命于陛下,每年过年也是各长史向皇帝禀告藩王这一年动静的时刻。 这些个藩王大多都是老实的,这些年过下来也都是相安无事,因此长史们的话也是大同小异,皇帝分辨不出真假,但眼下确实没空搭理他们,所以面上安定就行。他主要留下了南王府的长史,因为南王的嫡幼子慕颜安眼下正在宫中。 皇帝蹙眉看着坐在下面的长史,“你说南王妃薨了?” “是,王妃于今年九月三十薨了。” 眼下都十二月了,这消息瞒了三个月,皇帝呆了怒气质问道,“三个月了为什么没有上折子?” 长史对此也是一言难尽,但谁叫这是他的分内之事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南王眼下顾不得这些,王妃去后,府内便有些不安定,府中侧妃正闹得欢腾,人人奔着王妃的位置,且王爷的嫡长子于去年病故,府内世子之位也空缺着,几位庶子也是争得头破血流,眼下府内一团乱麻……” 皇帝没想到会是这样乱七八糟的局面,他不想再听这些,开门见山的道,“那慕颜安如何处理?” 长史道,“王爷的意思是让臣带小主子回去。” 皇帝想到那孩子活泼天真的性子,眼下南王府如龙潭虎穴一般,这要是回去了还能有活路么?不免开口问道,“南王眼下连府内都控制不住,孩子回去了他能护得住?虎毒不食子,南王眼下已经变成这样了?” 长史并未回答,反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了皇帝桌前,“臣受王妃所托,恳请陛下将小主子留在京城为质子。” 皇帝摇头,“眼下收留一个不受宠爱且随时能扔下的质子于朕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长史从怀里拿出了几本厚厚的折子和几封书信,“这是王妃临终所托,其中记载了嫡长子之死,与王妃身体破败皆与南王脱不开关系。” 皇帝没出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长史心中略有失望,但却继续开口道,“王妃言,小主子可为陛下利刃,这把利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为陛下拿下南王府。而折子里的证据会是成为利刃的关键所在。” 听到这里皇帝的心头为之一振,南王妃的样貌皇帝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为了省事幕后当年直接挑选的五六品官员家中的子女为王妃,他从未想过这些话会从这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他的目光在长史身上扫了几遍。 “云时,将折子拿上来。” 云时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在听到皇帝的话后,几步上前将折子拿到手中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并没有立即打开折子,而是同长史道,“朕今日只是向你询问了南王府的情况,至于其他的朕没有说,你也不知道。退下吧”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允许藩王永远存在,他也是,早前万事不过心他也不在乎这些,真正开始在乎的时候因为身体缘故顾不上藩王,可眼下他身子转好,往后的时日也更多,为了未出世的孩子,藩王是必须要清算的,只是这把利刃还太小了,还得从长计议。 长史应声,“是,臣告退。” 年三十这日,皇宫内四处飘香,宫女太监们都喜气洋洋,等着今日宫里头的赏赐。 皇帝这里却相对冷清些,因为服药不能饮酒,皇帝推了白日里的君臣宴饮,只在奉先殿祭拜了祖先,晚上则是在云时的伺候下用了晚膳便早早的歇下了。 而此时的怀王府却正热闹着,府内主子们都在正房,堂屋内,怀王坐在主位,下面是他的一众子女,儿子儿媳们说着话,而资格孙子孙女则在屋子里嬉笑玩闹。 怀王看着此情此景总会想起少年时在宫中与先帝一同守岁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一区不复返了,自己能活下来已是幸运,有事想想做个富贵王爷享天伦之乐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自己是乐了,可自己的儿孙们呢…… 过年京城内四处欢声笑语,就算是穷人家今日也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但是唯有一处不同,那便是杨丞相的府邸。 杨府内气氛低迷,原因是不知为何府内的两位主子吵架了,下人和丫鬟们都屏气凝神,生怕成了出气筒。 这样的气氛从下晌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该吃团圆饭的时辰,但杨夫人此时却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露不悦的望着下首站着的儿子。 儿子杨峥站在一旁劝慰道,“母亲还是去正院用饭吧。” “呵”杨夫人轻呵一声,“是出去用饭,还是叫我去见他那两个新抬进门的妾室?” 杨峥没出声。 “他平日里如何荒唐我都不管,但今日是什么日?今儿是三十,你去外边打听打听,谁家三十当日往家里抬妾室,他不要脸面了,我还要!” 杨峥不好评判父亲的做法,只能放软了声音继续劝慰母亲,“母亲,总归是一家人,团圆饭还是要吃的。” 杨府抬眼看向儿子,面露冷笑,“团圆饭?这算是什么团圆饭,也无需在自欺欺人,往后这团圆饭的规矩也改了,叫你父亲同他那些爱妾一起吃吧,我这里自己吃,你也少在这多嘴。” 杨峥见自己劝的母亲反倒越发生气,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退了出来,吩咐身旁的随从,“你回去叫少夫人过来陪陪母亲。” “是少爷,那您?” 第76章 他,他还能去哪当然是去父亲那里了,他没说话,朝着身边的随从摆了摆手,自己独自一个人朝着父亲的书房方向去。 作者有话说: 南王府的小殿下名字修改一下,改成慕颜安, 第48章 全京城笑料(倒v结束) 笑料,生病 书房内杨丞相坐在桌前,右手边是惯用的茶水,面前也放着他近几日常看的史书,实在惬意。 见到儿子进来也只是微微抬眼,“你母亲那里还没消气?” 杨峥点了点头,想说这事确实是不合时宜,但进了门就成了自己的小娘,随意评判不是君子所为,实不好张不开嘴。 见儿子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杨丞相实在看不上眼,有些嫌弃,“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劝,你母亲向来大方得体,过些日子事情就过去了。” 杨峥想起母亲方才的样子,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略带商量的语气道,“父亲,今日此举怕是确有不当之处,父亲要不还是亲自去劝劝,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怕是会叫外头人笑话。” 杨丞相轻呵一声,对儿子的说教不满,“老子行事还无须你这个小儿说教,外头人笑话便笑话无碍。” 杨峥面露诧异,“父亲,这怎会无碍,旁人最是爱说闲话,添油加醋的说一通,恐损了父亲的名声,朝中已有右相,父亲眼下不宜有差错。” 杨丞相见儿子半分不开窍,只觉烦闷,但谁叫这是他的嫡长子,老父亲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教导,“为父且问你,你可知陛下设西厂是为何?” 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是他自小被父亲带到书房教导,倒也习惯了,当即回想了下朝中局势,答道,“陛下设西厂是为了牵制臣子。”说着抬头看了看父亲,接着道,“这些年来朝中无新人崭露头角,陛下此举应当是为了牵制以父亲为首的一众官居高位的老臣。” 杨丞相点了点头,自小教导的儿子也不是笨人,如此他也愿意再投入些心思。 “是也不是,陛下此举主要是为了针对你父亲我。”说到这杨丞相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自己老了骨子里对皇帝的恭敬也变少了,处理事情也缺了谨慎,前些日子确实是他心急了。 “自那日宴席后,我虽重回朝堂,也未曾受到责罚,但陛下的态度却不再如早先那般了,面上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早已波涛汹涌,一个不慎失足落下那可是要万劫不复了。” 杨峥惊恐,“父亲,父亲在朝中已如此艰难了吗?”他话没说完想起了自己,他竟然完全不知父亲的境地,不对,他虽无法每日上朝,但每月里总有十天左右可以,这是近一个月他一次也没有,这也是被针对了? “陛下设右相便是为了压制我,面上如此,私下一定更是动作不断。为父一生为官清廉,若是得帝王信任那这便是件好事,若是不信任……” 杨峥也明白父亲话中之意,“父亲这是故意为之?父亲想以此打消陛下的疑虑,重获陛下信任?” 杨丞相摇头,“破镜堪称重圆?只求以此拖延些时间,能恢复七成就行了。” 杨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眼下事情已经明了,父亲纳妾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母亲却是受了委屈,他不免问道,“那母亲那里?” “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去说清楚。” 此时确实不得已,想必母亲会理解,杨峥便将此事放下了。 而杨夫人处,杨夫人正和儿媳小女儿说话,外头来了人,是府内的管家。 管家道,“夫人,老爷说夫人既是想分开吃那边分开,今年便改了往日的规矩,晚上分作两处开席,只要人在便是团圆。” 杨夫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好,那就吩咐厨子摆饭吧。” 随即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嬷嬷,“嬷嬷去将下头的几个少夫人和孩子都叫来,咱们一起吃,若是不愿意来也不强求。” “是夫人”嬷嬷应下便转身出去了。 一旁的大儿媳妇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公婆之事不好开口,只听这便是了。 小女儿却上前拉住了母亲的手,“母亲别生气,您说过万事要将自己放在前头,母亲也当如此,无需为了这种事情生气,不值当,女儿陪着娘用饭,娘不生气。” 大嫂有些诧异小妹妹说的话,原来母亲是如此教育女儿的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杨夫人却反倒很高兴,将女儿搂在怀里,“好好好,娘不生气不生气,不值当生气,早就看清楚了的,没必要再上心。”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宫内的暗牢内,一名男子手里拎着食盒进了暗牢,往最里面的暗室走,此人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面容青黑,身材孔武有力,一旁的暗牢侍卫根本不敢盯着他看,只敢在此人经过后,盯着他的背影。 只见那人大步迈向最里面的暗室铁门处,将暗门打开,走了进去,随后在众人视线里关上了暗门。 这暗门是由现下最结实的材料所制,不怕火炼,而在这暗门里关着的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暗门的钥匙只有刚才进去的人有,其他人是没有的。 这人是一直在这里的,之前只是在暗牢外面的房子悠闲度日,但是前些日子却突然忙了起来,如果不是他的忙碌,暗牢里的侍卫根本不知道这暗室里居然关了人。因此侍卫们对着暗室里的人实在是好奇。 第77章 两刻钟后暗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几个侍卫朝着暗门的方向看去,但是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随后暗门在几人的注视下重新关闭。有人好奇心驱使着上前想和这人说话,但是还没走到近前,就被男人一个眼神震慑住,愣在原地不动,看着人一点点走远。 这个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前些日子漫长而无聊,但这些日子有了些事情过得也快了些。 皇帝也从之前的情绪中缓和了过来,眼下正在翻箱倒柜呢,太极殿内倒腾得差不多了,又给了云时他个人的私库钥匙,让云时再去翻翻看。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那日上午太极殿来了一个胡子头发发白,走路都步履蹒跚的老头子,看上去年纪比神医还要大,小春子将人领进了屋子,路过云时身边,一阵浓浓的药香飘过,云时睁大了眼睛,这也是个神医? 皇帝见到人进来,急忙起身,“席太医,快坐下,一路奔波劳累了。” 老太医还是微微行礼后才坐下,“不辛苦不辛苦。陛下直接吩咐臣就好。” 皇帝见他神采奕奕倒也放下心来,沉吟道,“朕曾听闻有太医可以靠脉象辨腹中胎儿男女,席太医是专攻妇人类病症,不知太医可会?” 席太医点头,“草民不才,于此堪堪入门,若陛下不嫌弃,草民可现在去为主子诊脉。” “好,劳烦席太医了。” 席太医在小春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屋子内皇帝自人走后便一直焦躁不安,光茶水就喝了几杯,整个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差在地上踱步了,好在半个时辰后,席太医回来了。 “草民恭贺陛下,娘娘腹中胎儿九成是男孩。” 皇帝听后大喜,当即厚赏席太医,也就是从这日开始,皇帝开始翻箱倒柜为自己未出世的儿子准备东西,他会好好地爱自己的孩子,他会学着做一个让孩子喜欢的父亲。 这位老父亲最先为儿子准备的就是笔墨纸砚,原先找出来的都是上等,各地上贡来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觉得这些东西应当是用的顺手的最好,因此便命云时去私库将各类笔墨纸砚都找来。 云时也不负众望带着人去了皇帝私库,一通翻找,最后装了满满五大箱子抬到了太极殿。 皇帝见此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朕居然收集了这么多?” 他没用别人帮忙,亲自去箱子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其中有上好的宣纸,水纹纸,硬黄纸,还有端砚,洮河石砚等等,皇帝看到这些脸上露出笑容,“朕最喜欢之事便是练字,也只这一项常得父皇夸奖,便越发勤奋练习,景柏见此,便将他赏赐里的笔墨纸砚都拿来送我……”皇帝话没说完沉默了。 而屋内众人听到罪人景柏这个名字便低下头不敢言语,只云时一个微微抬眼看着皇帝所在的方向。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陛下,兴华宫来人求见陛下。” 皇帝抬眼看向云时,“出去看看” 云时应声出去,见殿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小太监上前焦急道,“公公,小主子病了。” 云时听罢赶紧将人带进了屋子,六岁的小娃娃生病那可不是件小事。进到屋子里小太监跪下磕头,声音发颤“奴才参见陛下,陛下小主子病了,奴才来请旨找太医。” 皇帝皱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病了?” 小太监道,“小主子昨日在外头玩雪,待的时间长了,些,许是着凉了,今儿就病倒了,眼下正烧着。” “小春子你带人去太医院找两个治儿科的太医。” “是”小春子应下带着人出去了。 皇帝在屋内坐了片刻,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云时咱们带着李神医也去看看。” 云时跟着皇帝到时,太医也已经到了,神医跟着进去看诊,皇帝的千金之体不能进去,但皇帝有些不放心,“云时,你替朕进去看看。”无论这孩子将来如何,眼下不过是个稚子,皇帝也是快要做父亲了,最是看不得小儿生病。 云时应声到了屋子里,屋子里太医们正在商量方子,一旁有小太监用凉水给孩子降温,云时靠近了些,床上的人脸烧的红红的,嘴似乎动了动想说话,云时靠近了些,正好听了个清楚。 小孩呢喃道,“母妃,母妃,我想找哥哥玩,母妃……” 云时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没忍住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但手下却全是汗水,云时心下难受当即退了出去。 皇帝正在听几位太医说病情,云时没搭话安静的站到皇帝身侧,心里想着屋内的孩子,都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他不由得带入了自己身上,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因为劳累去世了,但是他和父母相伴了二十年,他能记得许多事,手机中也留下了父母许多的音容,可尽管如此午夜梦回他还是会因为思念父母哭的像个孩子,可这六岁的娃娃能记得什么?等他长大了呢……云时不敢想。 这一路上云时都沉默着,皇帝发现了但并未询问,直到回了太极殿,进到屋内,皇帝屏退了众人,问道,“别担心,太医说不算凶险,几服药下去就好了,你别太担心。”皇帝只当他心软安抚了几句。 云时却没应声,只是将屋子内的情形说了,最后嗓子哑着道,“奴才听小殿下说,想母妃和哥哥了。” 皇帝听着这才明白云时的异样,这应该是想到自己身上了吧?皇帝想起了第一次见云时候的场景,云时也不过几岁大就在路上乞讨,想来处境和颜安差不多,他不知道如何安抚,想了想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朕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多是你的功劳,朕赏你白银三千两,这银子从朕的私库里出,你一会儿亲自去私库里拿,拿完了便回西厂好好歇歇。” 第78章 云时听得有些懵,自己去挑?原来赏赐人还能这样吗?他不解但还是谢了恩出去了。 皇帝看着云时离去的背影,直到人出了屋子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下一秒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南王妃递上来的那几本折子上,沉默了好半晌。 “小春子,将颜安安置到太极宫偏殿,方便李神医照看。” “是陛下。” 第49章 数银子 力大无穷 云时独自一个人去了私库,私库的位置是在太极殿旁边的宫殿,宫殿的正殿供奉着佛堂,每日都有人来打理,而后殿那一排排的房子便是皇帝的私库。 私库这里有专门的侍卫把守,侍卫见到云时独自一人来了并未觉得惊讶,因为从私库搬到这里开始,便一直都是云时为皇帝打理,众人面上都带着恭敬,拱手道,“云公公” 云时笑着一一点头,“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来拿点东西。”说罢朝左面的厢房去了,他来翻找笔墨纸砚的时候,依稀记着这里好像存放着银子。 他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走了进去,随即又关上了房门。屋子里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摆放着的奇珍异宝,这些都是大件没有适合的箱子能将其装下,再者也是因为陛下不喜欢,所以就随意摆在这里了。 但是即便是这些带着灰尘的摆件也叫云时目不暇接,实在是太好看了,完全超出了他这个穷人的想象,哪怕在现代手机上看到过许许多多的工艺品,但是与其相比都会差上一大截,云时挨个欣赏了一番后这才转换了目光,在屋子里搜寻他需要的东西。 按照云时在电视上学到的经验,银子一般都是装在大箱子里的,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墙角处发现了几个大箱子,箱子上面盖着红色的绸缎布,上面带着些许灰尘,云时激动地伸手将绸缎掀开,都堆在最后一个箱子上,再次摩拳擦掌小心翼翼的将这两个箱子打开。 银光闪闪! 他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受到了猛烈的冲击,眼睛里也再装不进去其他,满眼都是这数不清的,银光闪闪的银子。 忍不住低声呢喃道,“好多银子,好多钱。” 箱子里的银子个头不算小,一个约莫是是十两,云时心急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将银子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到了地上,三千两那就是得拿出来三百个。 这可是陛下对他近些日子伴驾有功的奖赏,他这些日子确实挺累的,天天守夜,还要顾忌陛下的心理状态,劳心劳力,这个银子他拿得心安理得! 想罢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这些银子,一个接着一个,拿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碰掉了边边角角的,拿着银子可就少了。 他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些银子,刚才难受的心情也是一扫而空。恨不得仰天大笑,但是地方不对他忍住了,却又没完全忍住…… “嘿嘿,哈哈哈,嘿嘿嘿” 屋外的守卫们也听到了屋内传来阵阵瘆人的笑声,忍不住抖了抖,其中有人没忍住小声同身边的人道,“云公公这……咱们不用去看看吗?”说着眼神往屋子方向示意。 另一人却略带严肃道,“别找事,以后记着点云公公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云公公的事情别瞎打听。” 守卫听后不敢再言语,只是心中实在好奇,而刚刚训斥过他的侍卫也偷偷往那个方向瞄了几眼,他也好奇啊。 而此时的云时依然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三百个十两的银锭子堆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山堆的时候,云时才发现了问题,三百个,眼下这些东西都加一起估摸有二百斤了,他看了看自己这细杆一样的身体,这要怎么拿回去? 他抬头往外看去,因为数银子太过着迷,眼下外头已经是黄昏时分。 眼看着要到宵禁的时候了,他这才着急起来,将旁边的箱子打开,里面也是银子,云时来不及欣赏,将自己这箱子剩了小一半的银子都装了进去。然后再把地上这堆银子重新装回了箱子里,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箱子挪到了门口,此时他已是满头大汗,直起身擦了擦汗,推开了门。 门外的守卫听到声音了,但是没有吩咐不敢回头,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公公” 云时喘了口气,“你们帮我把这个箱子抬到宫门口。” 说着撤下了荷包,“辛苦了,让你们给我送东西。” 侍卫道,“无事,这是臣该做的。” 侍卫以为这是陛下要给外面的官员放赏,这本就是他们该做的。 就这样云时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两个侍卫抬着箱子一同往北门去。 两个侍卫将东西放在了北门门口处便离开了,这是规矩,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这等侍卫不能随意出宫。 云时则是冲着门口几个守门的侍卫笑了笑,在两个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将大箱子扛到了肩头。 里面的银锭子也因为云时动作传出哗啦声,云时根本不敢说话,咬着牙直接往前走。 身后侍卫小声道,“云公公这么厉害吗?这体力,我刚才可是看见两个人一起抬着箱子呢,云公公是这个。”说着他比出了大拇指。 “呵,要不然云公公怎么能十几年了还是陛下面前第一红人,你以为呢?这要没点真本事陛下能这么宠信?” “我这回知道了,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第79章 几个人说着话将皇宫的北门关闭了。 而云时也在此时没了力气,手一松,箱子落到了地上,又时一阵哗啦响,而云时也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第一反应则是往北门的方向看去,还好城门已经在此时关闭了。云时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叫人看到自己出丑。 他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目光则是看向西厂的方向。 西厂距离北门的距离很近,平时步行也就六七分钟就走到了,可眼下带着个箱子,还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呢,云时站起来,尝试再次扛起来,但是徒劳无果,根本搬不动,索性也不扛了,直接推着走。 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不知道是云时这小身板本来就没力气,还是刚才为了脸面一次性把力气耗尽了,总之不过推出去几十米,他就累得气喘吁吁,得坐下来休息一会。 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天色黯淡下来,月亮露出点点身影的时候,云时模糊见看到了西厂的大门。 他简直要喜极而泣了,整个人趴在箱子上,朝着西厂的方向招手,“快来了人吧,快来个人吧。” 门口今儿的守卫是大块头,另一个人因为内急去方便了,大块头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四处张望着,正好看到远处似乎有人在招手。 他以为是前来求助的百姓,因为西厂敬老的名声在外,许多老人遇事会来寻求帮助,大块头没多想便跑了过去。 只是走近了些,看到衣服明显是宫中的,他脚步更快了几分,没想到居然是他们大人。 大块头直接抓着云时的两只手臂处,将人直接抓了起来,摇晃着,“大人,大人,您没事吧大人。” 云时身子酸软,被着晃了几下,他觉得自己着身子下一刻就要散架了,张口想叫他别晃了,但嗓子干涩说话都有些困难,只堪堪说出了个别字。 大块头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是感觉到他的嘴巴动了,停止了摇晃,有些焦急的道,“大人,大人你说什么” 这声音实在是震耳欲聋,云时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嗓子干的厉害,仿佛有一把刀在嗓子里,每动一下他的喉咙都异常干涩,他索性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的木箱子,忍着疼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回去。” 大块头这下子确实听到了他的话,“好,大人你等下,我这就叫人来搬东西。”说罢直接松了手转身走了。 云时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动手,身子无力直接往一边倒去,直接倒在了木箱子上,整个胸膛与木箱亲密接触。 “呃” 木箱硬的很,撞击着他的胸膛,他只觉得胸膛仿佛遇到了铜墙铁壁一般,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位了,他缓了一会目光看着西厂的方向,“大块头,你最后别给我犯事,不然你就死定了。” 大块头很快就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有一个小块头,来时冲着云时道了声大人。 随后二人分工合作,大块头弯腰将云时扛在肩头,大步往回走,而再其身后小块头则是轻松将箱子扛了起来,跟在二人身后。 云时就这样看着,对于自己来说宛如庞然大物的木箱被人轻轻松松的扛起来,像是在拿一个轻巧的玩具一般。 他心中不免感叹,这要是自己穿成个大块头就好了,自己现在这个小细杆一样的身体,一拳就能被人放倒。 这不行!他得锻炼,不说把身材锻炼成大块头这样,好歹得比现在壮实,是被人一拳放不倒的那种,不然等自己以后出宫了,那不得被人欺负死啊。 云时回来闹得动静有些大,先前大块头回来喊人时,那几嗓子就引来了不少人,眼下这人都在院子里等着,等瞧见云时被人扛回来的时候,更是炸开了锅,西厂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到前院来了,守在云时的门口。 大块头将云时放到椅子上就出去了,毕竟西厂大门那不能没人,而屋子里也来了其他人听云时吩咐,云时不过是歇了一会,屋檐下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更有人直接堵在门口处往屋子里看,大家都是面露担忧地看着云时。 云时已经没那么累了,只是嗓子干的厉害,想喝杯水,但周围人都没有那个眼力见,云时只好伸出他那因为搬箱子而颤颤巍巍的手去拿茶壶。 第50章 未归 西厂诸事 身边人这才瞧出异样来,连忙抢先一步拿起茶壶,为云时倒了杯茶水并递到跟前。云时连喝了四五杯嗓子舒服了才停下。 一旁的李强看着实在没憋住,“大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罚了,大人身上可还有难受的地方?我还是去找大夫来给大人看看,大人放心是相熟的,不会乱说话。” 这李强虽然是个平头百姓,但是因为家境贫寒,他从小便在外瞎跑,因此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认识的人多,知道的事情也多。 他之前便听人说过,宫中有些刑罚只伤内里,外表看不出异样,刚才瞧着自家大人的手腕也是白皙干净,看不出异样,但却抖得不成样子,他怕大人在宫中受了陛下责罚,但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有谢恩的份,若是要请大夫那可是大不敬,他这才多解释了一句大夫不会多言的话。 围在门口的人听着李强的话也都是赞同的,他们都是刚刚通过选拔进宫做侍卫的,规矩学的不全,到了西厂云时也没怎么要求,他们想的没有李强那么多,只觉得大人要是受伤了得赶紧请大夫。 第80章 云时却不想说自己出丑的事,佯装不耐烦道,“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这几日伴驾好着呢,都回去吧,别操心了。” 他话虽如此,但李强却是关心则乱,继续问道,“既然不是陛下那是不是旁人?是不是宫里别人对大人使阴招?” 云时摇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但显然屋内屋外的人都不信他的话,面露狐疑地看着他,心里都觉着大人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说的。 云时见他们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知道自己这是躲不过了,没好气地道,“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搬东西回来累着了,行了吧,赶紧都散了散了,别在这碍眼。” 众人:“……” 一旁的李强却听出话音来了,完了,自己这是害得自家大人丢脸了,这得赶紧补救。他走到门口,开始赶人,“快快大人发话了,快点回去,别在这碍大人眼,快回去别耽误了明儿的差事。” 众人见大人确实不想搭理他们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 而李强则是好心办坏事一脸谄媚的站在云时身边,“大人……” <m<c<m<s 云时白了他一眼,轻呵一声,“还在这杵着干什么,不知道给你家大人准备点吃的来?” “诶诶诶,这就去,我这就去厨房。”李强拔腿就往外跑,大人还吩咐自己那就是没生气,没生气就好。 李强到时厨房的灯还亮着,还有人在屋子里打扫卫生。见他来了,厨房的小师傅略有歉意地道,“来晚了,厨房没什么吃的了。” 李强摇头,“不是我要吃,是大人回来了晚上还没吃东西。” 小师傅一听连忙起身,“好,你现在这等一下,我去叫师傅。”他转身跑出去了,到了大师傅的屋子,几嗓子将几个师傅都叫起来了,听闻是大人回来了,谁都不敢继续歇着,都到厨房来了。 几个人一起忙活起来了,厨房内的几口大灶都重新点了火,一个蒸米饭,一个炒菜,一个炖汤,这可是年后大人回来吃的第一餐,虽说已经是晚上了,但也不能糊弄着来。 听李强的话大人有些着急,他们就做了些快手采,几个大灶同时开火,速度也快,两刻钟后饭菜装盘装进食盒里,被李强拎到了云时的屋子。 饭菜在桌子上一摆,阵阵香味蔓延开来,直冲云时的脑门,云时的肚子也应景的咕咕咕叫了两声,一晚上都在丢脸,云时也无所谓了,直接破罐子破摔,爱谁谁吧。 他反正是饿了,直接端起碗,拿起筷也不顾及温度直接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通,将桌子上的饭菜打扫的差不多了,才将其放下,屋内众人也开始收拾残局,云时则是揉着吃撑的肚子道,“都回去吧,我也要睡了,明儿该干嘛干嘛。” “是大人” 等人都走了,云时也不敢细想今日发生的事,直接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只求糟糕的一天赶紧过去。 …… 因为云时在西厂,后院晨练的人也将声音放小了,生怕给大人吵醒了。 而此时怕吵醒的对象眼下正睁着大眼睛望着房顶,心里一遍一遍地询问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他明明在宫里有住处,为什么还要把这么个大箱子给搬到西厂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还闹出那么多笑话来,就是因为陛下让他直接回西厂,他才会这样,他心里恨恨地想,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数银子数到脑袋短路了,绝对不是。 在床上做了一番挣扎后云时起了床,站在床边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但是经过一夜的发酵,胳膊酸痛的厉害,这懒腰还不如不伸。 他起身推开了窗户,换换空气,眼下还是二月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一激灵,他拢了拢身上的厚衣,因为开的是后窗,正好对着小武场的门口,眼下正是练武结束的时辰,只见陆陆续续有侍卫从门口走出来,身上几乎都穿着短打,依稀能看到衣服下坚实的肌肉和他们的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云时有些羡慕,自己穿的是太监身,寒冬腊月身子便瑟瑟发冷,怎么都捂不热的那种。 众人注意到了云时的身影,纷纷招手,喊他,“大人” 云时应了一声,“这是练完了,要准备吃饭了?” “嗯,大人可是饿了,我去给大人打饭。” “不用不用,我今儿跟你们一起去用饭。” 众人吃饭的地方是靠近厨房的屋子,屋子三间大小,全都打通了,却也只能装下五十多人,所以只能先来先吃,挤不上的就下一波。 云时是大人,没人敢和他抢,便直接坐到了第一桌,也是位置最好的一桌。几乎无人敢和他坐一桌,云时也没强求,他做员工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和领导坐一桌,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了也是尬聊,不说却好像不懂礼数一样,云时自己经历过那种感觉,就自然不会再想让别人也经历,他想做个好领导。 他吃得很慢,在屋子里送走了两批人,终于在最后一批吃饭的人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他将碗筷放下,走到那人身旁,猝不及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吃完饭来我屋子一趟。” 说完面无表情地离去,但心中却是在暗爽,虽说要做个好领导,但是这种恶趣味还是可以有这么一次的,以前上班上学的时候被领导或者老师叫到办公室,那可是一路都紧张得不行,眼下自己换成了领导的位置,总要尝试一次。 第81章 这种感觉真不错,他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但让他失望了,被拍到的人还是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并没什么异样,反倒是他身边的人有些坐立不安。 其中一人小声道,“那个,大人应该是找你问近来西厂的事,我最近表现得挺好的,你记得帮我说两句好话。” 紧跟着其他几人也道。 “我” “我也” “还有我” 吃饭的人看了他们几眼,“有什么好处?” “这个月的衣服我给你洗。” “这个月的位置我给你占。” “这个月的院子我替你收拾” …… “成交” 说罢此人便起身离开了。 此人来到云时的房间门口站定,冲着屋内道,“大人,属下周永求见。” 云时在屋内道,“进来吧。” 人走进了屋子,云时瞧着他面色平常,无一丝忐忑和紧张,心里未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问起了正事。 “这个月西厂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错此人就是云时吩咐的,在他离开这段时间暂管西厂的人,云时去吃饭也是为了这个人,为什么不派人去寻找呢?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云时当时有些着急,并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也是在刚刚这人敲门的时候,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周永有些欲言又止。 见此云时的心往下沉了沉,这是出事了,他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自大人离开后至今,出去暗查杨丞相的队伍一个都没有回来,且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我怕打草惊蛇也不敢擅自出去寻找。” 云时算了算日子,自己离开西厂时正好是腊月初八,眼下已经是二月十一,这也一个多月了,云时沉吟着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再等等。” 周永点头应是,接着神色有些古怪地道,“大人,西厂近来还有一事。” “嗯?还有何事?”见他脸色古怪,但却不是担忧与为难,也有些好奇。 “就是,兄弟们之前一直在京城内帮助老人,老人们感激西厂,所以年前赶了几头猪送了过来。我们拒绝了几次,但是几位老人态度都挺强硬的,我就把猪留下了,不过大人放心,我给银子了。” 云时点头,“办的不错,这个拿着。”说着扯下荷包从里面拿出几个金豆子给了他。 周永推辞道,“不用大人,要不了几个钱。” 云时没和他拉扯,转头问了别的,“那猪眼下在哪呢?” “在厨房师傅院子里养着,等大人回来安排。” 第51章 受伤 受伤 云时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想着这几头猪的处理办法,还没想出头绪,抬眼便被手边的小册子吸引,这是他出宫前在宫里抄录的,有关西厂内部的官职等级表,西厂也成立两个月了,是时候任命了,不然往后若是自己突然不在,西厂没个领头人怕是会乱成一团。 想到这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些猪有着落了,等办差事的人都回来,就搞一个选拔大会,上午选拔,中午吃肉,下午放假,正好借此机会把年假给他们补上。 至于那些还没回来的人,云时倒也没那么担心,毕竟这里是京城,治安不错,且这不是武侠世界,武功出神入化的人在这里并没有,大家都是普通身手,若是遇到厉害的直接跑,或者亮出身份,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云时心里盘算着拿起毛笔在纸上将计划一项一项地写了出来,直到天色渐黑才停了笔。 处理完公务,起身倒了杯茶水喝,早先他不爱茶水味道,总觉得茶水带着些许苦涩,茶凉了涩味更是浓烈,但是在皇宫里生活得久了,反倒也爱上了,心烦气躁,身心疲惫的时候喝上一杯倒是能提神醒脑,老祖宗喜欢的果然是好东西。 云时正品味着,外头传来阵阵嘈杂的声响,尽管音量放得低,但是云时却还是在其中听到了,“回来了?没吃饭吧”等字眼,这应当是办差事的人回来了。 云时没耽搁放下茶杯便往外走。刚出门便和回来的人迎头碰上。 他笑着道,“此行可还顺利?” 回来的一行人身上穿着和外头百姓一样的粗布麻衣,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重。 云时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人数不对,他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道,“随我进来” 云时话落,几位组长跟着进了屋子里,云时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怎么少人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问题没人回答,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云时,纷纷摇头。 云时也镇定了些,捋了捋脑中的思绪,问道,“你们办差事的时候中间可曾遇到过?” 办差事的队伍分成四组,其中第一组由李信带队,都是相貌普通的人调查的是丞相府内的下人。 接着是由王照带队,调查的是丞相府内的下人有关亲戚之间可有大笔财产的购入。 接着是刘思带队,查的是丞相府内各位主子的各种姻亲。 剩下这一组人数也是最多,赵段带队,且几乎人人都会些拳脚功夫,他们负责的是丞相府的各位主子每日去向,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内容。 而这次没有回来的也是这支队伍。 其中刘思回想了道,“中途我们见过,就在昨日,丞相下了衙门后与府内少夫人的父亲相约一起喝茶,曾在茶楼里碰上过一会。交接了一些事情,因为都查得差不多了,约定好回来的时间后我们就分开了。” 第82章 云时摸着下巴,脑海里设想着所有的情况,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了,拳脚功夫说白了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三脚猫功夫,怕就怕在有些人不怕死,也不怕皇帝吗,对他们痛下杀手。但是这些只能心里想想,动摇人心的话不能随便说。 他沉吟着道,“既然没有亲眼见到那就还留有一线生机,应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别担心,应该是查到了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这才没有与你们集合,再等等。” 众人向来信服云时,听云时这么说,脸上的沉重也都褪下。 云时也适时换了话题,“最近一个月的调查如何?” 一群人刚褪下的沉重又转变为了羞愧,扬起的头再一次低下。 几人私下互相对了眼神,异口同声道,“是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其中李信道,“属下偶然听到几个小厮说,府内杨丞相于三十当日午时抬了两个妾室回府,当日杨夫人大怒,二人争吵后不欢而散,那日的团圆饭都是分作两处用的,府内下人因此也都安分了许多,怕殃及池鱼之祸。”至于其他的属下也不知道了。 其他人也无什么新的消息。 见众人气势低迷,云时安抚道,“没事,你们查的很好,既然查不出来那就说明杨丞相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官,这是好事,如此忠诚陛下也会高兴的。” 几人听后都纷纷抬头,满眼惊喜地看向云时。 云时在几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你们办得很好,在外一个多月辛苦了,回来这几日好好歇着,赵段哪里再等两日,若还是没有消息,我会派去找的。” “是大人。” 时间飞逝,转眼间三日已过,赵段一行人还是没有回来。云时的心里也越发的不安了。李信等回来的人也皆是焦虑不已,甚至想要出去找人,但是被云时拦住了。 看着众人激动的神色,云时叫来了李强和周永,吩咐道“待百姓前来求助时,你们两个带人出去,借此私下暗叹,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二人应下,当天就来了求助的人,这几人跟着出去了,剩下的人虽焦躁,但却不敢违抗云时的命令,都跑去校场了。 云时坐在屋子里,手边是凉了许久的茶,心中忧虑万分,难道是杨丞相狗急跳墙?随即摇了摇头,不会的。杨丞相是好官,书中是这么写的,眼下查出来的证据也确实如此,那不会是他所作,那是谁,他在屋子里急得直挠头,但却是没有一丝头绪, 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戌时,云时刚褪下衣服躺到床上,随后大门处便传来声响,拍门声又急又重,云时这里都听到了,他二话没说拿起厚衣披上就跑了出去。 前院守门的大块头已经将人放了进来,大门也重新关闭,前院站了一行人,其中赵段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几人不过站了一会,地上便留下一小摊血迹。 云时出来见此急忙吩咐从后院跑出来的李强,“李强,快去把你认识的大夫朋友叫来,别惊动了人,若是遇到了京军只说是按照我的吩咐查案。” 李强应声,不敢耽搁拔腿便往外跑,而云时则是跟着人到了后院睡觉的屋子。 赵段将后背上的人放到了床上,让他趴在了床上,云时这才看清楚,此人受伤的位置便是后背,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湿,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眉头紧皱,闻着浓烈的腥味,忍着不让自己干呕。而屋内跟着进来的其他人见此都纷纷胆寒,这么大的伤口,这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云时收回目光看向了赵段几人,几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他问道,“这几日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为什么受这么严重的伤?是谁做的?” 赵段躬身道,“大人,我们一直跟在杨丞相身边,三十当日杨丞相与友人会面,喝茶赏景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女子,姿色上乘,杨丞相便将二女都抬回了府中,此事过后杨丞相行事也越发低调,每日只皇宫杨府两处行走,我们以为查无可查,便于他们约定好了回来的时间。” “后来呢?” “约定前一日,我们跟着杨丞相时,发现了另一伙人也在跟踪杨丞相,所以我们临时改变了计划并没有回来,想看看这些人想要做什么,而就在今日杨丞相也一改往日的路,从皇宫出来后往酒楼去,我们也跟了上去,孙小身材最小,且与当时酒楼的伙计最为相似,我们便想了个法子让他混了进去,我们在外接应。” “一刻钟后他出来了,可是出来时后背就被划伤了,我们来不及多想就一直带着人四处逃窜,将人甩掉了我们才回来。”说到最后他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云时安抚式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询问,“可知道追你们的是什么人?” 赵段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些人身手了得,且眼神凶狠不似打手,” 云时正欲再问,李强带着大夫回来了,二人都是气喘吁吁地,大夫来了也没多问,直接走到床边,为伤者治疗,先是将被鲜血染湿的衣服撕开,露出一条贯穿整个后背的伤疤,大片的鲜血流出,一旁的人看着揪心。 大夫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在伤口的位置,整整一瓶都用光了才将伤者后背的伤口完全覆盖住。 云时看着大夫的动作猜测,这应当是止血的药粉,果不其然药粉撒上去没多久,伤口流血的速度显然放慢了不少。 第83章 几息间药效发作,床上之人额头处豆大的汗滴落下,嘴里发出疼痛难忍的呜咽声,最后实在受不住,被痛醒了。 云时快步上前,“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 孙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往前凑了凑,似乎是想看看面前之人究竟是谁,待看清了,声音虚弱的道,“大人,我扮成伙计,跟上楼,杨丞相进了二楼,屋内有女子尖叫声,没看到脸……我被人发现……男人追出来砍我,他身上穿着王府的衣服……”孙小说完又昏了过去。 大夫拿过他的手开始诊脉,但是脉象实在算不得好,他抬眼看向云时。 云时道,“不用担心银子,我这里有,差了多少同我说便是。还有药材,需要什么名贵的药草我去和陛下讨,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命,保住孙小的命。” 说罢转身同周永道,“备好马,明日一早随我入宫。” 眼下京城中唯一的王爷便是怀王。他需要将事情尽快汇报给皇帝,怀王早先便是因为那场事故断了腿,就此蛰伏,他究竟有没有死心谁也不知道,而丞相屡屡不敬皇帝,两个被皇帝所忌惮的人凑到一起,绝不是什么好事。 第52章 指婚 第一人 当晚亥时,周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周临坐在书房正座,闭眼沉思,面上看不出喜怒。 而在其下首,周府门人分坐两侧,面上都带着焦急,但无一人敢出声,屋子内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半盏茶的工夫,外头传来了声响,随着脚步临近,书房的房门也被打开,一中年男子风尘仆仆地快步走进书房,周临闻声睁开眼睛,看向进屋之人,此人正是他的嫡亲弟弟,周治。 周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拱手,“恭喜大哥,此事已成,往后大哥便坐稳了右相之位。” 周临听罢心中也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笑容,“好好,办得不错。”果然天耀周家。 下首门人也纷纷起身道喜,其中坐在下首第一位的周楠道,“恭喜大人,大人初登右相,地位尚且不稳,杨相必定会处处压大人一头,但眼下左相与怀王扯上了关系,陛下对二人只会更加防范,种子已种下,不出一年,大人便是朝中第一人,再无人能及。” 周临却并未洋洋得意,反而谦虚道,“本宫能有如此,多亏了诸位出谋划策,本官都记在心里,往后诸位若有难处只管告诉本官,本官定会竭尽所能。” 众人道,“尔等甘愿跟随大人。” “好,本宫定不负诸位所望,诸位早些回去歇着吧,熬了一个晚上,咱们眼下只等着看那边的笑话吧。” “是” 众人纷纷离去,但刚才说话的周楠并未离开,反倒同周临道,“大人,眼看着要到殿试了,大人不在吏部,这官员任命怕是会有纰漏。” “无碍,现任吏部尚书乃吏部左侍郎提拔,此人有手段,十分能干,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无须担忧。”周临说罢脸上呆带了几分为难,“不过……” “大人有何忧虑,我等可为大人排忧解难。” “唉,陛下最近宠信那几个小子,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拿着不知哪里凑来的变法糊弄陛下,我怕他们会横插一手。” 周楠神情郑重,“大人放心,我等会儿替大人看好这几位。” “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待人离去,屋内剩下兄弟二人,周临这才问起了今日的情形,“你先坐下喝口水,同我说说今日具体如何?” 周治坐下喝口水,随后才开了口,但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我派人以礼部尚书的名号请杨贺去酒楼一聚,杨贺便去了,直接进了酒楼,我派人提前在隔壁开了一间房,果然屋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我带人躲在了暗处,不久酒楼便被封住了,直到晚上天黑,我看到杨贺黑着脸走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说带最后周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临也笑了,眼里满是势在必得,“即是如此,那我们静观其变就行了,我倒要瞧瞧他还怎么脱身?纳妾弄出些好色的名声也就能蒙骗蒙骗陛下,但骗不了我,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将王爷的女儿也纳回去。” 周临听到哥哥的话凑近了些,贴着大哥小声道,“大哥,既然如此,我们要不然再动一次手,听闻宫里的娘娘怀的是小皇子……” 周临摇头,“不可,眼下不是好时机,再等等,再等等。” 周治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听大哥的,眼下一切越来越好,他在心内也是更加信服大哥。 “是,那大哥早些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回吧” 这一夜京城内许多人难以安眠,而云时便是其中之一,他脑子里想着杨贺与怀王之事,书中写的不详尽,而现在剧情也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他也不敢再按照书中所述来看待这些人,可自己却又想不出头绪,只能干着急。 心里压着事,这一晚上半梦半醒的,天将将有了亮光,云时便起了身,带着人骑马去了北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城门打开,云时将周永和马匹留在外面,自己进了皇宫。 今日是休沐日,眼下的时辰是皇帝用早膳的时辰,早先是没有休沐日的,但是陛下是个懒惰的,时常不去早朝,而后来开始正经处理朝事,但因为身子不好,便不敢多干,定下了休息日的规矩,一直延续到眼下都没有废除规矩。 第84章 二月底天气严寒,云时穿着厚实的斗篷却还是冷得发抖,与从前的冷不一样,是由内而外的,他忍不住的佝偻着身子,脑子里则是将昨晚的事情捋了一遍,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抬头眼前便是太极宫。 派人传了话,一会的工夫云时就进到了太极殿内,殿内皇帝正坐在桌前用膳。 云时躬身请安,“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快来烤烤火,别染了风寒。”皇帝关心道。 云时没动语气郑重道,“奴才有要事禀告陛下。” 皇帝却不以为意道,“不着急,先来吃碗汤圆暖暖身子。” 云时没法子,只能起身,刚起身便有太监为他脱去外头的斗篷,小春子也盛了一碗汤圆放到了桌子上。 云时看着满桌子的汤圆着实是震惊了。 皇帝见此询问道,“怎么了?这是不爱吃芝麻的了?那最近爱吃什么馅,朕这有好几种。” 云时摇头,“不是,是奴才过得都忘了日子,忘了眼下是十五吃汤圆的日子了。” “哈哈哈,朕当时什么事,快些吃吧,原打算让小春子给你送去,眼下来了正好在这吃,刚出锅的好吃。” 吃过饭,皇帝将人带到了书房,“说吧可是西厂查到了什么?” 云时惊诧于皇帝的变脸速度,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反而严肃的将事情大概说了,“至于是谁安排的这场事故眼下还无从得知。” 皇帝听后面色郑重,这二人搅和到一起去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又想起了朝堂之上的事笑着同云时道,“三十的时候杨丞相纳了妾室外头闹得挺严重,于大人知道了每次上朝都要以此事弹劾杨丞相,若是这回纳了朕的侄女,朝堂怕是又要闹腾了,不过这样也好。” 皇帝一抬眼瞧见云时一脸惊奇,这才想到云时没法上朝。 他懊恼道,“瞧朕这脑子,忘了你不能上朝之事,等朕寻个由头让你也可上朝。” 云时躬身,“奴才身份不好上朝,怕是会坏了规矩。” “无事,规矩本就是朕定的,真想让谁去谁就可以去” 云时不想上朝,上了朝实在是件麻烦事,他想着如何推辞时,外头传了动静,小春子在门口道,“陛下,怀王来了。”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云时道,“奴才去后殿待一会。” 皇帝点头。 云时本就熟悉这里,几步拐进了后殿,后殿与书房一门之隔,他站在门后,听着书房内的动静。 怀王坐在椅子上,被小春子推了进来。待椅子停住,便想要弯腰为陛下请安。 皇帝没受这礼,叫身旁的小春子上去拦着了,“怀王不必如此,快喝口茶暖暖身子,天寒地冻的,怎么来得这般早?” “臣府里准备了些新奇口味的汤圆,特来敬上,想让陛下尝尝,”随即看了看屋内,羞愧道,“臣来晚了,陛下已经用过早膳了。” 皇帝道,“无碍,御膳房的汤圆都吃了十几年,没什么新意,你送来的正好。”随口吩咐身旁的小春子,“拿去膳房热着,等着午膳时候吃。” “是陛下”小春子拿着食盒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怀王,“臣也是厚着脸皮来求陛下,想求陛下为臣的小女指婚,” 皇帝面露惊讶,“哦,成婚可是大事,不知道看中的是哪家儿郎?朕的侄女可金贵着呢,万不可糊弄。” “是杨丞相长子” 皇帝愣住,下意识道,“怎么是丞相长子?” 屋内的云时听着也是与其相同的表情,这是换人了? 紧接着皇帝察觉到了自己失态,皱着眉头询问道,“朕怎么记得杨丞相的长子早已成亲,且膝下儿女双全,这……” 听着皇帝的话,怀王不由得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得不嫁,臣的女儿在酒楼用饭时脏了衣裳,在包房里换衣裳却被他撞见了,这下子不嫁怕是不成了。” “可若是为妾那不是自降身份,倒不如送到庙里待上几年,几年后等此事过去了再回来也不迟。” 这回轮到怀王愣住了,他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只摇了摇头,面露难堪,“臣原来也是如此想的,只是我那小女儿竟对杨峥一见钟情,如果不嫁就要寻死。她母亲是自小照顾我的宫女,早些年便去了,我答应过她好好照顾这个女儿,我实在舍不得她,只能厚着老脸来求陛下,还望陛下应允。” 皇帝叹气,“侄女毕竟是皇家血脉,为人妾室,实在有伤皇家尊严,朕实在不能应允。” 怀王摇头,“不是妾室,臣与杨丞相商议后,决定让欢儿入杨府为平妻。” 皇帝听后脸上依旧是为难,只是话语松动了,“此确实难为侄女了,朕心中实在不愿,但是看在你的分上,朕允了,过些日子就下旨。” “臣谢陛下隆恩,实在是臣那不孝女……唉,都是债” 皇帝笑着安慰道,“老话说,儿女债都是福气,怀王好福气。” 二人又闲谈几句,怀王就告退了,人一走,云时从后殿走了出去。 焦急道,“陛下,西城冒死传回来的消息不会出错。” “朕信你,从原来的杨丞相到现在的杨峥,二人之间应当是达成了某种约定。” 云时猜不到这份约定是什么,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他问道,“那陛下这里还要赐婚么?” 第85章 “当然,这赐婚圣旨自然是要下的,朕还要给这位侄女厚赏,如此这二人可是真就撕扯不开了,朝中局面也要乱了,越乱越好,这样下手的机会也就多了。”说到最后皇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 第53章 杨府事 一脉相承 而丞相府内,杨夫人用过早膳后便开始处理家里的琐事,屋子内几个管事婆子垂首站着听吩咐。眼看着冬日就要过去了,春衣也该准备起来了,衣食住行,杨夫人方方面面都吩咐了一遍,这次才让这些管事婆子下去。 人出去了杨夫人则靠在了一旁,身边的大丫鬟上前为夫人按头。 杨夫人闭着眼吩咐身旁的于嬷嬷,“你去库房挑两盒燕窝拿着,去少夫人那里看看,昨儿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儿早上就病了,瞧着若是严重直接叫人去找大夫。” “是夫人”于嬷嬷应下出屋子,先去库房挑了两盒新鲜的燕窝,这才往少夫人的院子去。 到了院门口,少夫人身边的柳嬷嬷亲自迎了出来,于嬷嬷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这柳嬷嬷眼眶泛红,眼下也有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睡的样子,她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少夫人这是生了严重的病?心里想着脚步便加快了。 进了屋便瞧见坐在小榻上的少夫人,少夫人脸上擦着厚厚的粉,但是掩不下眼底的红血丝。 于嬷嬷躬身,“夫人派奴婢来看看少夫人,少夫人哪里不舒坦?” 少夫人嘴角抿起,嗓音略带沙哑的道,“是儿媳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我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来没休息好,歇歇就好了。” 嬷嬷递上了燕窝,“夫人让奴婢送来的,正好给少夫人补补,好好养养身子。” 少夫人应着,“嗯,多谢母亲。” 于嬷嬷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了两眼后才告退,回去便同杨夫人禀告,“夫人,少夫人屋子里并没有药味,但主仆二人眼里都布满红血丝,想来是一夜未眠。” 这儿媳妇是杨夫人亲自选出来的,大家闺秀,在家也是做长姐的,为人处世管家能力处处拔尖,没有一处是不好的,这么合心意的儿媳妇她心里极为喜欢,一直当着自己姑娘养着,眼下这情况难道是和儿子吵架了? 杨夫人坐不住了,睁开眼睛同于嬷嬷道,“走,我去看看嘉儿” 二人到时没让人通报,径直穿过院子,刚准备进屋时屋子里传来说话声,杨夫人停了脚步。 屋内,少夫人宋柔嘉柔声道,“嬷嬷无须再劝了,我都知道的,只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嬷嬷让我再缓几日,缓几日就好了。” “唉” 杨夫人抬脚走了进去,“怎么了这是?嘉儿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可是和峥儿吵架了?” 屋内主仆二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还是少夫人宋氏先反应过来,起身行礼,脸上也扯出一抹笑容来,“没有的事,母亲不必担忧。” 杨夫人拉着她的手将人拉到小榻上坐下,面前的儿媳妇脸上摸得厚重的粉,眼下乌青却还能瞧见,眼底也是红血丝,这熟悉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好强的她。 她轻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孩子,你嫁进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姑娘疼着,受了委屈只管和母亲说,母亲给你出气。” 原本一直忍耐得很好的宋氏听到母亲的话,心中委屈,眼眶微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划过脸颊,而她也只是摇着头说不出话。 杨夫人只觉得心疼,将人搂在怀里安抚着,随即转头问屋子里的柳嬷嬷,“到底出了何事?” 柳嬷嬷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这是她从小奶大的孩子,在家里千娇万贵的养着,嫁了人过得也是舒心日子,婆婆宽容,丈夫爱戴,后院的两个妾室也安分守己,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谁曾想到…… 她当即跪了下去,“还请夫人为我家少夫人做主啊。” “怎么了?” 嬷嬷道,“昨日深夜,少爷被老爷叫去了书房,等再回来便同少夫人说要娶怀王府的庶出小姐为平妻。” 杨夫人听罢满眼怒气,“荒唐,娶什么平妻,他就不怕祸起萧墙?真是越发的老糊涂了,这么些年的丞相真真是白做了,脑子都做没了。” 这是在明着说老爷的不是,屋内的下人纷纷低下了头。 杨夫人骂了几句,但心里这口恶气也并未出去,但他却没再继续骂下去,反倒安抚怀里的人,“好孩子,你好生歇着,只要我在一日,这杨府便只有你一个少夫人,不管那人是不是王府出身,我都不认,只认你。” 宋氏的眼泪掉得更凶,杨夫人替她抹了眼泪,同于嬷嬷道,“走,随我去松柏堂。” 宋氏睁大了眼睛,拉住了她的衣袖,看着杨夫人摇头,“母亲别去。” 松柏堂是杨丞相在前院的住处,宋氏不想母亲为了自己去吵架,杨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不是去吵架,只是问问事情经过,我好歹是这个家的主母,有这个权利。”说罢带着身边的嬷嬷出了屋子,直奔松柏堂而去。 二人到了松柏堂,这里静悄悄地,见他来了,院子里的管家迎了出来。 杨夫人道,“我找老爷有事。” 管家躬身道,“老爷昨晚睡得迟,眼下正在休息呢,夫人过会再来。” 杨夫人并没有被他骗过去,反倒冷呵一声,“说说吧,这回又是去了哪个院子?” 第86章 管家未答,只道,“夫人,老爷眼下正睡着呢,不方便见人。” “成,既然你不说实话,那我就去后院挨个院子拍门,我倒要瞧瞧咱们丞相大人在哪个院子里。”说罢便转身要走。 管家急忙将人拦了,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种事夫人干得出来,但他可不敢赌,只好道,“老爷在前些日子刚纳回来的婉姨娘处。” 杨夫人没说话转身离去,管家见此急忙叫人跟着,看着点人别真的往后院去了。 杨夫人瞧见了却没管,早先心境不同,舍得下脸面挨个院子拍门,眼下再找过去,她嫌恶心。 她径直回了正房自己的院子,进到屋子里下气喘吁吁地坐下,这一路疾行有些累了,自己也上了岁数,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可看看眼下这人的行事,她脑袋就隐隐作痛,抬起左手摁住了太阳穴,眉头紧皱。 一旁的于嬷嬷见状道,“夫人奴婢出去叫芝兰那丫头来给妇人按按。” “不用,你叫你家那个找人出去瞧瞧,昨儿发生什么事了?” “诶”嬷嬷应下往外走,还没出门就又听到身后夫人的声音,“再去问问少爷今儿出门都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应下出门去了,嬷嬷是杨夫人的陪嫁,早些年夫妻琴瑟和鸣的时候,便由杨丞相做主,把嬷嬷配给了他身边的小厮,后来二人相看两厌,这小厮也就调去了外院,这么多年过去,小厮也混成了外院管事,到是能给杨夫人跑个腿,当个眼睛使。 午时始,嬷嬷的丈夫杨勇来回消息了,进到屋子里躬身道,“小的见过夫人” “起吧。” “是,小的查到昨日少爷下晌去了酒楼,撞破了王府家女眷换衣裳,此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今日大少爷去上衙的路上又遇到了王府出行的马车,耽搁了两刻钟双方才离去。” 杨勇回了话便出去了,杨夫人在屋内却笑了,“瞧瞧瞧瞧,这可是亲儿子,这时候拿来顶缸,倒真是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准还巴不得呢。” 嬷嬷在一旁劝道,“不会如此,大少爷心性好,是有主见的,但太孝顺了,怕是张不开嘴,这才不得已为之。” 杨夫人没应声,外头小厮来传话,“夫人,老爷去书房了。” “走吧,咱们也去书房看看。” 不过杨夫人没进到书房,在书房门口被人拦住了,而杨丞相也躲在书房不露面。 杨夫人站在外头,扶着身边于嬷嬷的手,大声冲书房道,“我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娶平妻,这当家主母做得委实差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老爷被人迷花了眼要娶平妻,好废了我这个当家主母呢。” 屋内的人坐不住了,书房门打开,皱着眉冲她吼道,“你说的什么胡话?还要不要脸面了,这话说出来都叫人笑话,真是不知羞耻。” “哈哈哈”杨夫人闻言却笑了出来,“脸面?羞耻?呵” “我还能有老爷不知羞耻吗?白日宣淫,一块骨头差点烂在床上的东西说我不知羞耻?这脸面怕不是我不想要,而是你不想要了。” “你,你,满嘴肮脏的蠢妇,我们杨家迟早毁在你手里,你们胡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不是什么好的。”杨丞相捂着胸口指着杨氏骂道。 这说的是杨夫人的庶出妹妹,那一位是个厉害人物,嫁的夫君好赌成性,还是个色中饿鬼,屋子里的姑娘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而妹妹身为主母却还被逼着在一旁看着,但好在没几年这男人就没了,妹妹则是带着嫁妆在外头单独过,因着早先受了折磨,心性也变了,眼下府内每日出入不同的男人,这些人出来时脸上身上都带着伤。 杨夫人原本嘲讽的神色一瞬间变得狠戾,竟是要上手,但是被于嬷嬷拦住了。 但杨夫人毫不示弱,“我们胡家的姑娘世世代代嫁入宗室家族,就连先太后也要夸上一声好字,您难不成比太后还尊贵?男人可拥有多个女人,我妹妹又为何不能有多个男人?若是她错了,自有律法惩戒,这种事向来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挂在嘴上。没想到丞相大人在朝堂混迹多年,还将此事记在心里,挂在嘴上,真真是叫人恶心。 杨丞相被她目光震慑的退后了几步,被身后眼疾手快的小厮扶住了,他伸出因为发怒而颤抖的手指着她,嘴里道,“毒妇,毒妇。” 在院门口守卫的小厮瞧着形势不好当即出去找大少爷,而大少爷此时正在屋子内和宋氏相对而坐,他今早上瞧见了王爷的女儿,是个温婉的姑娘,不像是惹事的样子,父亲也说过回来只好好养着就成,他想同妻子说说让妻子放宽心,好好待她。 话还没说,外头小厮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少爷少爷快去书房,夫人和老爷吵起来了。” 夫妻俩听后相互对视一眼,没耽搁都往书房方向去。 二人到时书房里已经有庶子到了,但谁都没敢出声,实在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太吓人了,看着像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架势,宋氏忙走到夫人身边,“母亲消消气,气急了对身子不好。” 而杨峥则是走向了父亲,关切问道,“父亲可还好?” “一时半会死不了。” 杨夫人目光在这父子二人身上流转,最后目光落到儿子身上,温声道,“今日瞧见那姑娘了,可满意?” 杨峥点了点头,“儿子瞧见了,是个温婉贤淑的,进了府定会好好孝顺服侍母亲。” 第87章 一旁的少夫人宋氏听到这话眼泪差一点再次落下,当即低下了头,杨夫人则是冷声道,“不用了,我不过一个妇人,不敢劳烦王爷的女儿服侍,到时不知道如何论尊卑。” 杨峥却道,“母亲多虑了,儿子见她是懂事识大体的姑娘……” 杨夫人看着面前的儿子,相似的长相,她仿佛透过儿子看到了多年前的丈夫,当年他也是这般,只不过见了那表妹一面,便处处夸赞,甚至为了她与自己争吵,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走向了陌路…… 杨夫人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父子,突然笑了,“倒真是父子,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一脉相承……” 说罢不再理会旁人,拉着宋氏出了院子,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这一路上宋氏已经哭过一遍,到了屋子里眼睛又是红红的。 杨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是母亲对不住你,是我没有教好儿子。” 宋氏摇头,“不是母亲的错,这都是平常事,母亲无需为了我如此,我只是突然得知此事,心里有些难受,好日子过得久了,人就变得贪心,儿媳往后不会了。” 杨夫人轻轻抚摸她的眼睛,“好孩子,不哭了,往后只要我在,你便永远是这家里的少夫人,是我唯一认定的儿媳,从今儿起便只当你那丈夫废了。 “母亲知晓你是个能干的,往后自己立起来,这府内便无人敢欺你,也无人能欺你,若是你唯唯诺诺,继续以夫为天,出了事,我也是断不会帮你的。” 宋氏肿着核桃眼眼睛,点了点头“母亲我晓得了,我知晓往后该如何做,母亲放心。” 看着儿媳哭的这般难受,杨夫人心里也不好受,这是有情,若是无情不会如此,她叹了口气,仿若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好孩子,都过去了,往后好好顾着自己,没人比自己更重要……” …… 而另一边从皇宫回去的运势第一时间去了孙小所在的屋子,李强和赵段正在屋子里守着,孙小正趴在床上,还是昨晚的姿势,双眼紧闭,只是面色比昨晚还要苍白几分,一偶偶昂的李强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摸摸身体。 云时没敢大声说话,只轻咳了一声,李强察觉到声音起身走了过来,二人出了屋子。 云时问道,“孙小的情况如何?” 力强摇头,“情况还好,只要人不发热就好治。” “大夫呢?” “出去买药了。” 云时道,“你等我一下。”说着他回了自己的屋子,从箱子里扯了块布铺在了桌子上,又从箱子里拿出二三十的银锭子放在桌子上用布料包了起来,拿着这些银子出去。 将东西递给了李强,面容严肃的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去寻你那朋友,你们一起去买药,不用在乎银子,只要用得上的就都买回来,眼下救孙小的命是最要紧的事。” 李强应下拿着银钱出去了。 云时则替他进屋继续守着,他坐到了原本李强坐的位置,上手摸了摸孙小的额头,还好温度不高,他松了一口气,朝对面望去。 对面的赵段这时候才发现云时来了,想起身,云时摆着手让他坐下了。 云时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安慰道,“没事的,孙小不会有事的。” 但是赵地却还是很自责,“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再谨慎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都是我的错……” 云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可知道孙小家里人?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应该派人去他家里通知一声。” 赵段摇头,“不用,孙小眼下就自己一个人,他家在西北那边,从小家里就穷,村子里的人都明里暗里欺负他们家,而他长的小也被不少人笑话过,他爹娘心善,被村子里人戏弄也不生气,但是孙小却气不过,所以他跑了出来,就想闯出个名堂,到时候好把爹娘接过来享福。” 说到这赵段露出了点点笑容,“他常说自己运气好,被骗到了京城,原本以为只能干点苦活重货赚银子吃饭,但没想到今年侍卫选拔改了,改成了抽签,他居然抽中了,而且人家还不嫌弃他的个子,他欢喜的不得了,到现在还挂在嘴边常说呢。” 云时听着心里也难受,无论哪里底层人民都不好过,此次是因为自己的主意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可天下贫苦人那么多,自己人微言轻,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人也就此停了话头,云时记着自己的任务,朝孙小的额头摸去,触手便是一片滚烫…… 第54章 烈酒 生病 “发热了。”云时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紧张,按照眼下的情况,发热很有可能会要了孙小的命。 一旁的赵段听后也慌了神,一个一米八几身材健硕的男人满脸慌乱的看向云时,“大,大人,眼下……眼下要怎么办?” 云时皱眉思索了片刻转身出了屋子,屋外周永刚从马圈喂完马回来,准备换衣裳去后院校场。 云时瞧见当即叫住了他,“周永过来。” 周永快步跑了过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城内找李强和大夫,他们应当是在药铺买药,你好生找找,快些,但不要太惹眼。” 周永看了看他身后的门,多嘴问了一句,“大人,是不是孙小有什么不好?” 云时没打算瞒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有些发热了,你快些去吧,晚了怕是会出事。” 第88章 周永听罢不敢再耽搁,转身奔着马圈跑去,大人平日里有要求,除却明面上的差事外,平日里不许骑马四处招摇,但眼下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云时转身进了屋子,屋子里赵段仿若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头绪,见云时回来面露希冀的看着他,“大人……” 云时虽然心里也紧张着,但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分毫,不然那赵段怕是更得麻爪。 他沉声问道,“大夫走前有没有说孙小若是发热了当如何处理?” 赵段被云时镇定的情绪感染,自己也镇定了许多,仔细回想着大夫走前说的话,磕磕巴巴地道,“大夫说,大夫说,用冷水,用冷水擦拭身体,不能碰了伤口。”赵段回想着说的也越来越流利。 云时见他镇定了许多,吩咐道,“好,那你去厨房打盆干净的冷水回来,咱们给他擦拭身体。” “好好好,我这就去打水。”赵段略有毛躁地跑了出去,等他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盆冒着冷气的水,肩膀上还挂着几条长巾。 云时拿起了一个长巾放到了水里,冬日的水寒如冰,他的手不过刚放到水里便忍不住蜷缩起来,只清洗长巾的功夫,手便成了红色,云时忍不住磨牙。 赵段看了看自己黑色的手,再看看大人的,“大人,还是我来吧,这水太冷了,您怕是受不住。” 云时摇头,“没事,适应了就好了。”眼下都要死人了,可不是他矫情的时候,再者他虽然有个破碎的身子,但内里还是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被这冷水吓退。 他忍着刺骨的寒意将长巾拧了个半干,吩咐赵段,“你擦拭下半身,我擦拭上半身。”上半身包括后背,他怕赵段毛手毛脚地用冷水碰到伤口,冷水里细菌多,碰上了怕是伤口会更严重。 赵段不明就里,但老实应着 二人分工合作,除却擦身子的长巾,云时还拿出一个长巾放在他的额头处,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小身上的皮肤都微微发红了,但他身上的温度却迟迟没有降下去,且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云时见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个法子不成,如此下去怕是温度还没降下来,人就先烧死了。他将长巾放在椅子上,自己往外头走。 屋外一阵冷风吹过,云时只觉得额头处一片冰凉,他伸手一摸,手上是细微的汗水,屋子是西厂这些侍卫住的,这些人火气旺,屋内只一个小炉子便够用了,但是这对云时来说就有些冷了,没想到才一会工夫他就忙得出汗了,他晃了晃被风吹过有些昏沉的脑袋,没多想接着往厨房走去。 路上几个校场回来准备吃东西的侍卫瞧见了,便跟在他身后一起朝厨房去。 云时到了厨房语气焦急地道,“快去库房,给我搬几坛子烈酒来,越烈越好。” 厨房大师傅忙应下叫人去了,云时一般是不让他们喝酒的,怕喝酒误事,但是因为前些日子过年,为了犒劳他们,这才从御膳房要的,尽管如此也叫厨房控制着量,这才有剩下的,不然就都被喝光了。 厨房的人直接把剩下这五坛子都搬来了,云时正打算叫这些人搬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大人” 云时回头望去,面容熟悉,但叫不上来名,“你……” “属下郑明” “好,郑明,还有你们搬着酒跟我走。” 众人虽然心里纳闷,但却不敢多问,第一次瞧见大人神情如此严肃,他们心里也跟着颤了颤,众人搬着酒跟在云时身后,一路走到了孙小所在的屋子。 进了屋子云时将冷水倒在一旁的恭桶内,往里倒上了烈酒,“赵段,用酒擦,和水一样,只记得不许擦到伤口。” 赵段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下意识听了云时的话,郑明也自告奋勇地要帮忙,云时叫他洗干净了手再来帮忙。 郑明几人洗净了手便也拿起长巾为孙小擦身体,在看到孙小后背的伤口时,郑明都愣住了,他与孙小不是一个组的,住得也不是一个屋子,因此两个人也不算太熟,而且这人身高不高,郑明对他是有那么点看不上的。 听说这人受伤了,也只以为是小伤口,所以根本没来看。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大的伤口,看着骇人,他擦拭后背的手都忍不住放轻了。而他们云大人与他擦拭的地方差不多,他偷瞄过去。 只见他们大人面无表情,对此伤口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心下佩服,也收回了心神,认认真真地为其擦拭身体。 云时与其说是见怪不怪,倒不如说是大脑一片空白,他眼下就一个想法,退烧去热,他希望孙小好好活着。 所有人都听他的指挥,但他心里确有太多的不确定,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一遍一遍地祈祷,祈祷这个法子有用,祈祷这烈酒能有用。 好在上天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收走孙小的命,他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滚烫,云时也松了一口气,想要直起身子,但是整个身体摇摇欲坠,他扶着一边的墙壁才站着了。 其他几个人的动作却没停,还在继续擦拭,门口此时传来了动静,是周永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手上戴着药箱,闻到屋内浓烈的酒味,神情紧张,但是因为云时在,并没有出声,而是走到孙小身边为其诊脉,察觉到脉象时,他是有些惊讶的。 云时适时开口道,“他发热了,冷水没用,我换了烈酒,用烈酒擦身,眼下刚刚去了热。”他说话有气无力地,周永见状连忙搬了凳子给他,他直接一屁股坐下了。其实云时往日身体也没这么虚弱,只是到了冬日,唉冬日对太监确实不友好。 第89章 大夫本想问问用烈酒去热是什么原理,但是见他疲惫的样子不好开口,但是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打算明日再询问。 他收回目光,将药箱里的药材一一拿了出来,挑拣着分量交给李强,“去熬一碗药。”,随后偶叫这些人停了手。 半刻钟后煮好的药回来了,大夫直接给孙晓灌了下去,又把了把脉,神情满意地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堆工具。 云时看着那像是一根缝针用的家伙事。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大夫这是要缝针了,他先是叫赵段几人按住孙小,自己开始上手缝,几个人用了十成的力气,将孙小压得紧紧的,而且还在其嘴里塞了一条长巾。 随着大夫的动作,孙小也被痛醒了,但是身体无法动弹,嘴里也说不出话,眼眶翻红,流下泪来。 场面太过惨烈,云时别过目光不敢再看,待屋内声音渐失,外头的天也已经黑了。 屋内的孙小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晚上还是要留下人守着,以防发生突发事件。 到了晚上,屋子内已经有些冷了,屋子里的人都没什么反应,但云时靠在炉子旁都觉得瑟瑟发抖,但他没动,听着大家说话。 还是周永最先瞧出大人的不对劲,只见大人脸上红着,整个人缩着。 周永上前关切道,“大人快去休息吧,这里太冷了,我们会好好看着孙小的,大人放心。” 云时看着他,是个会说话的小子。“你们好好看着他,出了事情,就叫我。” “是”众人应下了,但却并不打算叫他,毕竟大人为了孙小已经在这忙了一日,还亲身上阵,他们没见过像云时这么平易近人的官员,他们其中人大多都不是京城的,都是四处闯荡来的这,见到过的官员也就是家乡那边的县令和赵地那些侍卫,一个个都面孔青黑,神情严肃,说话也端着,不像云大人这样。 云大人是他们见过最好的官,大人累了一天了还是好好休息最重要,别因为这个生病了。 云时也没再多说,他确实累了,感觉都要站不稳了,回去要了碗面吃,吃了一半就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才醒来,醒来后鼻子难受,嗓子干涸,头也发沉,不出他所料果然是感冒了,昨儿晚上就觉着不对劲,果然还是没躲过。 屋子内火炉旺着,应当是有人来看过了,倒还算舒服,他起身换了身衣裳朝孙小的屋子去。 屋子里头好些人都在,是孙小醒了,见到云时,孙小面上感激道,“大人,谢谢大人救我一命。”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发热了,要不是大人怕是早就得烧没了,且药钱也都大人拿的。 云时哑着嗓子,“不用,你好好休息,你是我的属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大夫察觉到他的声音不对,“大人这是病了?” 云时点点头,“正想劳烦大夫看看,我嗓子痛的厉害。” 大夫把了脉,“是风寒,我给大人开几服药,大人喝了药后是要多多休息,且别冻着了,大人身子本就比别人怕冷。” 云时点头,周围的人都是纷纷自责愧疚,其中之最还要数赵段和孙小,两人不约而同的觉得是因为自己所以大人才会生病。 李强和周永急忙催促着云时回去休息,云时应着,临走前还是看两个自责的人于心不忍道,“没事,休息几日就好了,别放在心上,还有你孙小,早点好,等你好了,我便要开始我可是要论功行赏了,” 孙小面露惊喜,“嗯,大人我一定快点好。” …… 二月二十,当日上午,云时看望过孙小,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回屋子歇着了。 李强在门口道,“大人,属下能进去吗?” “进吧” 李强进了屋子,云时面露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你上午不是出去帮老伯修房子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走了也就半个时辰吧。 李强躬身道,“属下在外头听到了一些消息,等不及回来告诉大人。” 云时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外头又传什么消息了?” “陛下下旨了,怀王府的幼女下嫁给丞相府,命二人三月十二成亲。” 云时扒拉着手指头数着日子,今儿是二月十九,到三月十二那就不到一个月,居然这么快? 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下去忙吧。”李强应声下去了。 而云时坐在屋内心里却是难以平静,虽然是做平妻,但是这成婚的日子也太近了,陛下不会是想搞事情吧?他惊得站起了身,倒还真说不准,陛下为了给未出生的皇子扫清障碍,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云时正想着,外头西厂侍卫在门外道,“大人,公里的小春公公来了。” 云时心中纳闷,这不过年不过节地来干吗?他生病这些日子也老实请假了啊,心中腹诽,脚步却没停地往外走。走到外面云时先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春子两手空空,而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也什么都没拿。 小春子见人出来了忙道,“云公公,奴才传陛下口谕” 云时当即跪下接旨。 小春子接着道,“陛下口谕,西厂提督太监,监督君臣理应上朝,特此准许云时每逢五,十可去宣政殿参与朝会。” “是,奴才遵旨,谢陛下恩典。”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关于书中的配角,只要我花费篇幅写了的,就都会有各自的结局。 第55章 本章要素过多 看热闹,习武,贼船,备嫁,亡 三月二十一早,云时在西厂的屋子换好了西厂提督的衣裳,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屋子。 屋外站了好些个人,见云时出来了,当即大声喊道,“大人” 云时一个脚滑差点摔倒,还是扶着门才站好,有些嫌弃地看着台下几人,“都堵在这干吗?有事?” 几人摇头,还是李强上前道,“没事,我们就是听说大人今日上朝,想要送送大人。” 云时无语,“……” “行了行了,都忙着吧,被在这添乱,我可比你们熟悉这路,带着你们反而更麻烦,赶紧后院校场忙去。” 众人笑嘻嘻地应着,“诶,大人有事叫我们。” “去去去” …… 云时从神武门进到皇宫,直奔宣政殿去,他怕中途遇到于大人,走的时辰就晚了些,掐着点快到陛下上朝的时辰才到宣政殿门口。 宣政殿门口站了一小太监,小太监面色焦急地原地踱步,时不时地四处眺望。 云时看着正纳闷的时候,没想到小太监冲着他跑了过来,小声的道,“云公公,陛下让奴才告诉公公,进了宣政殿公公站在门口处就行,且今日就算朝堂上谈到了公公,公公也无需出面。” 云时点头应着,在小太监的目光下进了宣政殿,他按照小太监的话进门后左拐,贴着门口找了个位置站好。 距离他近的人都纷纷朝他看过来,在见到是谁的时候,面容陡然惊讶起来,这一下子惹得好多人纷纷投来目光,不过没看一会,陛下到了。 早朝开始了,他随着众人跪下,起身,因为站的位置太靠后,他基本瞧不见台上的皇帝,不过屋子内安静,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没影响。 他正猜测第一个禀告政事的官员是谁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陛下,怀王府婚约实在草率,皇室子女下降为平妻,实在有损皇室颜面,如若长此以往怕是对皇室再无尊敬。” 这声音分明就是咱们于大人,云时嘴角咧着,嘿嘿,今儿有好戏看了。 接着传来怀王的声音,“此言差矣,由此可以贴近皇室与百姓的关系,且臣以为,皇室的尊严脸面靠的是皇家的军队,靠的是陛下的决策,靠的是陛下造福百姓的政举” 于大人轻呵一声,“此举欠妥当,陛下当三思。” 皇帝在上道,“嗯,朕知晓了,回去会好好考虑的,于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于大人躬身继续道,“陛下臣以为阉人祸国,且有前车之鉴,陛下不应当准许其上朝,这实在荒唐。” 云时正在后头咧着大牙笑呢,没想到这火一下子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他谨记小太监的话,并没有轻举妄动,只低下了头,耳朵却竖着打算听听陛下的反应。 皇帝问道,“于大人,敢问于大人,进来西厂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回陛下没有” 皇帝又道,“即使如此那边说明云时与前朝的大太监不同,于大人若是一概而论,实在不公。” 见于大人想反驳,皇帝打住了他的话,接着道,“且朕只准许他每日逢五,逢十参加朝会,于大人无须太过担忧。” 于大人再一次卡住了,主要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盯着,可西厂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又岂会被这两句话打败。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折子,慢慢打开,嘴角微微翘起,随即又变得平和,一字一句地道。 “户部主事宠妾灭妻…… 吏部员外郎徇私枉法…… 工部郎中留恋花楼…… …………” 一桩桩一件件说完,殿内众人纷纷变了脸色,都站出来要么反驳,要么解释。 云时在后面听着没想到反转这么快,这下子又有乐子可以看了。最后他是笑呵呵给出了宫殿,他总觉得皇帝叫他今儿上朝纯粹是为了让他来看热闹的。 他出了神武门便绕着皇城根往北门走,来时还轻松的路,回走时却累得不行,应当是同他风寒刚好有关,等他走到了西厂门口已经是晌午了,云时喘了口气,先去看了看孙小。 孙小已经彻底的脱离了危险期,眼下只需要好好静养就行,云时松了口气,安慰了几句出了屋子,往回走时心里也琢磨起了另一件事。 早前他因为自己身体差准备好好锻炼身体,但是中途因为事情耽搁了,现在他觉得不光自己要锻炼身体,西厂的人也要一起练,不过他们不是锻炼身体,而是要练武,主要是京城太危险了,多的是不要命的人,说到底还是皇帝的政权不够稳固,这个没什么快速的解决办法,只能先练武防身了。 不过练武的事得明日再说,他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得好好睡一觉…… 第二日云时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去了后院的校场,校场内众人一身短打在院子里……“群魔乱舞” 云时有些看不下去,他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想在里面找一个熟悉的面孔,“找到了” “李强,周永过来”这是他接触到的两个最机灵的。 两个人听到声音朝着云时跑来,其他众人也闻声看了过来,没多想继续动作,只是这手脚总是有些不听使唤。 两个人在云时面前站定,李强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第91章 云时笑着道,“孙小的伤口你们俩都是见过的,这次咱们西厂立了功,往后这办差的日子多着,我怕再遇到孙小这样的情况,所以我打算让你们都习武。” 两个人听着眼睛都亮了,哪个男人不想有一身功夫傍身。 云时接着道,“我记得你们其中有好些个人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你们俩去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三脚猫功夫合到一起,到时候大家互相教教,也方便。”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把差事办好。” 云时鼓励道,“嗯嗯,我相信你们,去吧去吧。” …… 过了约莫五六日,云时被这二人请到了校场。他坐在搬来的椅子上,心情颇为不错地问道,“这是都准备好了?” 二人点了点头,但面上却没有什么笑模样,云时以为二人这是累了,便也没多问,只道,“那就开始吧,让我看看。” 一声令下,校场内排好队的人动作起来,挥拳,踢腿…… 一套动作结束云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也不明白,这挥拳,踢腿力气十足,看起来就非常有气势,但是怎么连在一起看就这么别扭呢? 但是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他咬牙道,“嗯,还不错,看起来有力气,往后每日早上练一遍,之后再各自练各自的。” “是大人。” 云时没敢多待,落荒而逃。 他回去寻思了一下,觉得术业有专攻,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他当即出了门,去了皇宫北门打听消息去了,直到得到了赵地大人三月初一轮值休息的消息才满意地回来。 三月初一,一大早云时就在赵大人常出入的门口守着,没一会的工夫便见人骑马出来,云时当即迎了出去,躬身道“赵大人” 赵地见是他也迅速下马,“云公公,云公公怎么在这儿?” 云时扬起笑脸,“奴才在这儿等着赵大人呢,赵大人今儿可有空,奴才请您去下馆子。” 赵地摇头,“不敢让公公如此破费,公公还是来我家吃吧,我也该单独请公公吃一顿。” “不成不成,奴才是有事求您,自当破费。” 赵地却不管那些,“云公公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不用这么客套,我家也是粗茶淡饭,云公公别嫌弃。”说罢直接将人拖上了马。 云时嘴上说着不用,但马一跑起来他连挣扎都不敢,只老实的坐在马上,一路到了赵地家门口。赵地走的时候较为偏僻的路段,没什么人影,因此马跑的也快,云时下来时还有些软。 赵地见状一把将人扶了起来,往屋子里带,云时嘴里求着饶,“赵大人,赵大人,我这空手上门实在不成,让奴才出去买两样礼回来。” 赵地却满不在乎道,“没事没事,云公公对我有恩,咱们之间不用讲那些虚的。” 云时实在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人进了院子,刚一进院子,迎面跑来了一个小炮仗,“爹你回来了。”说着往赵的身上扑。 赵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儿子抱起来,而是用手按住他的脑袋,制止他的动作,“快来给云公公磕个头。” 小儿诶了一声,乖巧的朝着云时跪下,砰砰磕了两个头。 云时听着声心里打颤,急忙给人拉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可不用这样。”小孩子被拉了起来,云时这才看清楚小孩的面容,面色黝黑,长得倒是和赵地十分相像。 云时顺手扯下身上的荷包塞到他怀里,“拿去玩吧。” 小孩笑嘻嘻地收了,“谢谢公公。”说完拿着荷包跑开了。 赵地却道,“云公公破费了,小儿一个哪里用得上这个。” “没事没事,小儿虎头虎脑的瞧着欢喜。”他想了想问道,“家中长辈可方便?来了总要去拜访一下。” 赵地道,“母亲那里应该是方便,我带公公去。” 二人穿过前院去了后院的正房,屋子上首位置坐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下首站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云时瞧着心中乐呵,怪不得是一家人,这三人肤色都差不了多少。 老太太显然也是知道来人是谁,想起身给云时行礼,但云时万万不敢受,虽说老夫人没有品级,但是关系不是这么论的。 云时拱手,“老太太安。” 赵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云时,“诶,安,好孩子,你就是那个西厂的官吧,我们这城里的老头老太太都知道,你是个好官,比我儿子好。” 云时羞怯道,“不敢不敢,我等都是为了陛下办事,听陛下吩咐,再者我的官职没有赵大人的高,赵大人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满心满眼都是云时,怎么看怎么喜欢。 云时实在受不住这个,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临走前赵地同自己媳妇道,“中午备些好酒好菜。” “好” 云时随着赵地去了书房,进了书房,云时也直接说了正事,“此来是有事求大人,我那西厂没有会功夫的,所以想来问问大人,手下可能会功夫的,我借来一用,也教教我这些手下,往后出去办个差事也叫我能放心些。” 赵地还以为什么事呢,豪爽道,“这算什么事,我手下正好有,等明日便叫他去你那。” 云时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松,还以为赵地会多问,当即感谢道,“谢谢大人。” 第92章 这天的午饭还是在赵地家吃的,二人在书房用的,午饭极其丰盛,这中间还有一只鸭子,云时看着鸭子心里猜着来路,嘴上问道,“这鸭子?” 赵地笑道,“这可是醉仙楼的鸭子,好吃,吃完满嘴留香的,公公快尝尝。” 云时之前便想吃,只是一直没有工夫,眼下便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这味道确实不错。吃饱喝足后云时离开了赵家。 人走后赵地的媳妇杜氏来书房收拾残桌,好奇地同赵地道,“这就是西厂的大人?瞧着面嫩,倒不像是个武将。” 赵地点头,“这是陛下身边的公公,自小服侍陛下,颇得陛下信任,这才领了这西厂的差事。” 杜氏听着有些惊讶,“这大人瞧着倒是不像个公公”她一直以为公公都是戏文里演的那样,翘着兰花指,掐着嗓子说话。 赵地不知她的想法,自顾自地问道,“儿子呢?” “困了,吃了晌饭就回屋子睡去了。” 赵地皱着眉头,“往后不能如此娇惯,得好好敲打敲打,多吃些苦。” 杜氏却不听他那个,“咱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就得好好养着。” 赵地叹了口气,“我只同你说,母亲处也别说,陛下私下里寻了我,说是让儿子再大些到皇子身边伺候。” 杜氏大惊,“赵地你是后爹不成,咱们可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去做太监。” “不是做太监,是类似长随的,往后替皇子出宫办事方便。”太监不好在街上招摇。 杜氏这才安了心,应下往后好好教导儿子的事。 云时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了丞相的马车,他停下来驻足观看,看着方向倒是往东边去,东边多是王公贵族的府邸,这是要往怀王府去?他想着心里却歇下了心思,自己虽说是管着西厂,但也只是听命办事,没命令的那就别做,越做事越多。 他收回了目光接着往回走,中途经过了一处镖局,不免多看了两眼。之前听赵段说起过孙小家里的事,这个功劳可以换个小职位坐坐,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应当会很高兴。 但是今儿的衣服太朴素了,不适合出来办事,等过几日他穿上西厂的衣服再来厂 …… 而此时怀王府门口,怀王府长史站在门口躬身道,“杨大人,杨大人这边请。”长史说着将人带到了府内前院的书房。 书房内,怀王正坐在桌前喝茶,见人到了,笑道,“杨大人快坐,路上辛苦了,来人看茶。” 杨大人语气恭敬,“臣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找臣来是有何事吩咐?若是婚事方面,臣全凭王爷吩咐。” 怀王看着他,有些无奈地道,“杨大人,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杨贺依旧恭i兲敬着,但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臣不懂王爷的意思。” 怀王笑容的弧度小了些,身体往后靠去,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说给大人听,杨大人,我们已是姻亲,往后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望杨大人助我。” 杨丞相当即起身,跪在屋内,“臣惶恐,实在不懂王爷的意思,此婚事乃陛下旨意,臣心中感激涕零,定会竭尽全力效忠陛下。” 看着杨贺衣服翻脸不认人的架势,怀王去而并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杨大人,本王与杨大人年岁相当,大人无需在本王这里演戏,你我早就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一锅端了。”怀王说着话目光也留意着杨贺的脸色,最后添了一把火, “且,忘了告诉大人一件事,前些日子在酒楼本王的手下重伤了西厂的人,想来陛下怕是早就知道了……” 杨丞相大怒,“你” “大人别动怒,小心身子,大人眼下的身子对本王很重要,大人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愿意助本王,那自然是永葆富贵。若是不愿……”话中未尽之意二人都懂,那就得看陛下何时动手了。 杨丞相不再言语,起身拂袖离去。 而王爷却心情不错的,重新添了杯茶,大儿子从后面走了出来,面带怒气,“父王,你何苦如此忍他,他本就是臣子,而且眼下根本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狗急跳墙的道理怀王不想多说,自己也没少教育这儿子,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性子,自然也没必要再教导的必要。 “熙儿呢?” 见父王问起儿子,大儿子忍者欢喜道,“熙儿正在院子里读书。” “中午送到我院子里,我亲自教他读书。” 大儿子欢喜的应下,这是他们这一房的恩宠,别房的儿子可没有这待遇。 此时王府后院,这次婚事的准新娘慕初锦正坐在屋内收拾整理衣裙,将这些衣裙折叠平整,一件一件放到箱子里。 一旁的丫鬟也帮着一起整理,嘴上却道,“小姐,这些衣裙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穿的,往后小姐嫁为人妇便不能再说了,就不用拿了吧。” 慕初锦摇头,“这些衣裙穿着舒服,往后嫁人了屋子里头穿,不碍事的,而且不知道嫂子那里会给我准备多少嫁妆,想来应当不会太多,用这些旧衣服压压箱子,嫁妆也好看些。” 府中王妃早逝,眼下正是大夫人管家,可大夫人的性子实在是……,丫鬟不好多言,只能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继续帮自己小姐收拾东西。 待衣服都装进箱子里,慕初锦这次啊抬头望向了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嬷嬷库房那里可清点完了” 第93章 丫鬟摇头,“嬷嬷还未归来,库房那里杂乱得很,一日怕是清点不出来。” 慕初锦想了想,“那就让嬷嬷先回来吧,明儿再去,你晚上再去厨房点几样好菜,累了一天了都好好补补。” “是小姐。” …… 因着婚期日子太近了,丞相府这些日子十分忙碌,按理来说这些应当是由少夫人来安排,但是杨夫人怕儿媳妇难受,便将事情接管了,自己安排,到底是岁数大了,忙了几日便有些身体不济。 屋子里杨夫人正卧在床上,有着下丫鬟为她按捏后背,嬷嬷在一旁瞧着心疼,“夫人,眼下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交给少夫人吧,夫人好生歇歇。” 杨夫人闭着眼,低声道,“无事,不差最后这点了。” 半个时辰后,杨夫人重新梳洗换了身衣裳坐在屋内小榻上,翻看着送出去的帖子,其中有两家还没送去,杨夫人有些摸不准要不要送,问一旁的嬷嬷,“老爷眼下在何处?” 嬷嬷不晓得,当即派了小厮出去查探,一会工夫回来了将消息传给了于嬷嬷。 于嬷嬷进屋回禀,“夫人,老爷不在府内。” 杨夫人皱眉,看了看时辰,已经是下午了,从年后开始,陛下为了体恤老臣便只许他们上午办公,下午便可以回家,但眼下出去了…… 她想了想道,“叫下人去盯着点,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来正院禀告。” “是” 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消息,第二日一早,和女儿用早饭的工夫想起来这事,等女儿走了她才询问于嬷嬷,“昨晚老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嬷嬷摇了摇头,“下人也不知道,只在今早瞧见人出去上朝了这才知道昨儿人回来了。” 杨夫人听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总怕自己想的事情成真了,他往于嬷嬷身边靠了靠,小声同她说了几句话。 于嬷嬷应下,神色郑重的出去了。 而杨夫人在屋子里却有些坐立难安。 …… 当日下午,杨丞相再次悄悄地轻车简从地出了丞相府,直奔怀王府而去,从侧门进了王府直奔书房。 书房内,怀王坐在上首位置,而下首两侧分别坐着兵部左右二位侍郎,刑部主事,和侍卫处的两位侍卫长。 怀王笑道,“正说你呢,不知杨大人可有交好的朝臣?” …… 大婚前一日傍晚,杨夫人去了女儿的闺房,女儿漪涵刚刚躺下,瞧见母亲来了准备起身,但被样分人按住了,“躺着就是,母亲就是来看看你。” 漪涵害羞笑了笑,随即看到母亲略微发红的眼眶,“母亲也早些休息吧,这些日子母亲受累了。” “好,母亲也回去歇了,这些日子忙着没空教你读书,过些日子就好了。” 漪涵也点了点头,“嗯。” …… 杨夫人从女儿的闺房离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正院,反倒带着下人去了花园,皓月当空,四处挂着的灯笼被点燃,花园里也不算太暗,但是于嬷嬷怕主子摔倒还是叫来两个丫鬟举着灯笼走在前头。 杨夫人抬头望了望,笑着同于嬷嬷道,“瞧瞧这天,万里无云,明儿一定是个大晴天。” 于嬷嬷在一旁道,“日子是陛下挑的,自然是个有福气的日子。” 杨夫人回忆着往事温柔地道,“想起了我成婚的时候,祖母说成亲那日若是晴天,夫妻俩这辈子定会和和美美相伴一生,但若是雨天那就会整日争吵,最后怕是要早早分离,为了这父亲和母亲多次到杨府商议成婚的日子,找了好些个僧人断日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到好日子。” 提到了往事于嬷嬷也笑了,“是啊,老夫人最宠爱的便是夫人,成婚前几日夜夜不能眠,日日盼着出嫁那日是个晴朗的,好在老夫人最后如愿了,夫人成婚那日是几十年来最好的日子。” “好又如何,再和美的日子不也成了眼下这般模样。” 于嬷嬷正打算劝劝自家夫人,却见远处跑来了一个丫鬟,“奴婢参见夫人,夫人您要的参汤煮好了。” “好,我这就去后厨拿。” 于嬷嬷听着,哀求地看着杨夫人,“夫人……” “嬷嬷要随我同去吗?” 看着自己主子坚定的目光,她诶了一声,“老奴陪着您去。” “我知道嬷嬷待我最好。” 杨夫人跟着小丫鬟去了后厨,亲手盛起了所有的人参汤,又将装着人参汤的大碗装进食盒里,准备了一个小碗和汤匙后,拎着食盒往外走,一路走到了书房。 在书房外毫不意外地再次被管事拦住了。 但是这次杨夫人的神情却极为平静,她心平气和地道,“我来给老爷送参汤。” 管事没应,只道,“小的这就禀告老爷。” 屋内杨丞相正在翻看近来朝廷发生的琐事,桌子上摆满了折子,听到管事的汇报,他停下了笔。 “是拎着食盒来的?” 管事的点了点头。 杨丞相沉吟着道,“那就让夫人进来吧。” 夫妻二人都是暴脾气,性子硬着呢,闹了矛盾谁都不肯先低头,但是杨夫人会主动来书房,每次来手里都拎着食盒,不是酸梅汤就是各类补品,二人也以此当做台阶,将先前的争吵翻篇,只是他都有好些年没有在书房见到拎着食盒来的杨夫人了,再一次看到难免有些恍惚。 第94章 杨夫人拎着食盒进了书房,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他面前的桌子上空着,便把食盒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亲手盛了一碗参汤推到他手边。 嘴上关切道,“老爷这些日子为了峥儿的婚事废了太多心神,喝碗参汤补补。” 杨丞相嗯了一声,将手里的参汤一饮而尽。 杨夫人见状拿起空碗,接着又盛了一碗,递到了他的手边,温声道,“这些日子为儿子操持婚事女儿帮了不少的忙,眼瞅着也是大姑娘了,过些年也该出门了,我想问问老爷,对女儿的婚事可有什么章程?” “若是要嫁到高门大户,那这管家能力,驭人,眼界见识都要好好教。若是嫁到普通人家,便不必如此。” 杨丞相想起小女儿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就嫁到普通人家吧,门第无须太高,有我和她哥哥在,可以保她一生无虞。” “好,我记下了,老爷早些回去休息。”杨夫人说着将干净的碗收了起来,拎着食盒打算往外走。 而杨丞相则是不错眼的看着她,这是他少年时娶进门的妻子,一辈子为了自己操持家业,生儿育女,虽然眼角有皱纹了,皮肤也不似后院的娇娘们娇嫩,但是他也从未有过叫妻子下堂的想法,这辈子也是对得起她。 见人走到门边,杨丞相道,“今晚我去正院。” 杨夫人笑着转头,“好,我给老爷留灯。” …… 正院内灯火通明,杨夫人坐在卧屋内的小榻上,手上穿针引线。 于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 而杨夫人仿若并未看到,自顾自地道,“老爷年轻时最爱竹子,身上的衣服也要穿青色,可是老了,面皮也不像原先那么白嫩,绿色是穿不住了,只紫色穿着显得年轻些。” 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低沉,“成婚前我送了他一双亲手做的鞋子,明日让他穿着我送的衣裳上路,如此也算是全了我们今生的夫妻情分。” 之后杨夫人便不再开口,只低头做着手里的活计,直到收了针,她直起身子揉了揉脖子,于嬷嬷上前为她揉捏脖子,杨夫人看向了窗外。 “嬷嬷眼下什么时辰了?” “夫人,快到子时了。” 杨夫人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倒是半分情意也不愿同我留下,如此也好,情分断干净了,往后日子也能松快些,歇下吧。” 灭了蜡烛,杨夫人躺在床上,身子疲乏但迟迟没有睡意,屋内静悄悄地,一丝声音也无,她默默地数着时辰,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传来了喧闹声,接着是开门声。 于嬷嬷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夫人,老爷去了。” 杨夫人拉开了床边的帐子,神情平静地道,“可去通知大少爷了?” 于嬷嬷点头。 “人是在哪没的?” “是在婳姨娘那” “……咱们去看看吧。” 杨夫人重新穿好了衣裳,在于嬷嬷的陪同下往后院去,杨夫人到时院子里乱成一团,见杨夫人到了这些人纷纷跪下,身体还瑟瑟发抖。 杨夫人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问道,“老爷是怎么没的?” “小,小的,不知道,老爷倒在了姨娘的床上,其他的小的都不知道,屋内只有老爷和姨娘两个人,我们都在外头守着。” 而此时杨峥也到了,正好听到下人的话,杨峥的神情很复杂,他没想父亲竟然就这么去了,还是这种难以启齿的死法,且偏偏是在他成婚的当日…… 第56章 后续 吊唁,出家,藩王,心慌 杨夫人带着于嬷嬷进屋查看,屋内的情形实在算不上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而又刺鼻的香气,其中隐约还带着其他的味道,杨夫人拿起手帕在鼻子处晃了晃,才勉强能呼吸几口。 一女子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下,神情呆板,看样子也是吓坏了。 杨夫人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随后吩咐身边的于嬷嬷,“将婳姨娘带去后院,把她丫鬟也带上,将人看好了。” 于嬷嬷应下,叫上身后的丫鬟上前拉扯婳姨娘,婳姨娘见她们朝自己过来,心中害怕四处躲,但是这些人哪里能让她躲开,几个人当即拉住了她的胳膊,眼神惊恐,嘴里叫喊着,“不是我,是老爷要的,不是我。” 于嬷嬷没让她多说,直接将手里的手帕塞到了她的嘴里,拉着人出去了。 婳姨娘离开时,看向杨夫人的目光中带了祈求。 杨夫人并未分神于她,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儿子杨峥身上。如果说院子里杨峥更多的是惊讶,难以置信,那到了眼下便不得不信,心中对婳姨娘更是多了恨意,如果不是他父亲怎会如此。 杨夫人问他,“眼下你打算如何处理?” 杨峥转过头冲着母亲一拜,“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即是如此,那就找大夫来瞧瞧吧,总要知道死因是什么。” 她说罢扶着丫鬟的手眉头紧皱的出了屋子,杨峥则是带着小厮为父亲重新穿衣服。 杨夫人出了屋外方敢大口地呼吸,屋内的气味实在难闻,她只虚虚往床上之人看了一眼,仿佛□□腐烂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久久挥之不去,她实在受不住了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跄的出了屋子。 屋外女儿漪涵姗姗来迟,她红着眼眶,见到母亲直接抱上去大哭,“母亲一定要好好的,母亲得一直陪着我。” 第95章 杨夫人知晓这是吓到了,将人搂在怀里好生安抚,安抚了一会女儿这才停下了哭声,窝在杨夫人的怀里,“母亲,父亲那?” “他走了。” “那我能去看看父亲么?” 杨夫人想着屋内的情形摇了摇头,“不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进去,等你大哥将父亲收拾妥当了,你再去看看。” 漪涵乖巧地应着,顺势从杨夫人的怀里出来,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搂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杨夫人也任由她去了。 片刻后,大夫到了。来的是时常来家中看诊的路大夫,路大夫来时杨丞相已经穿戴好被人送到了偏殿。 杨夫人带着儿女也都在偏殿等着,见路大夫到了,杨夫人道,“辛苦路大夫跑一趟,实在是家中出了急事,我们老爷去了,去得急,我们想找您瞧瞧看,究竟是何缘故。” 路大夫大惊,“这,怎会如此,大人一向身体康健。” 杨峥听着心中对着婳姨娘更是恨到了极点,恨不得现在就让她也死了。 杨夫人则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家门不幸啊,劳烦路大夫了。” “是”路大夫应声,在一旁准备好的椅子上坐好,开始为杨丞相诊脉,诊脉的过程中,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收了手,有些难以启齿,“夫人,大人这病症……” 杨夫人道,“我们心里也有底,只是求个真,您只管说吧。” 路大夫点头,“是,那草民就直说了,大人这是马上风……” 心中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真听了大夫的话还是很难受,还是杨夫人道,“劳烦大夫遮掩一二,老爷为官三四十年,一生清廉,临了,我们还是希望老爷走得安详些,只道是疲劳过度去的吧。”说着示意身边的嬷嬷端上了一个盒子,盒子小看样子里面装的当是银票。 路大夫应下,只是这银票却是不肯收下,“夫人,这草民不能收,大人与夫人对草民有恩,这本就是草民分内之事。” 杨夫人也不再勉强,只道,“那就多谢路大夫了,只是望路大夫留在府内,家中有人若是头疼脑热得也方便。” 路大夫千恩万谢的应下,随后被小厮送回了家。 就这样,天还没大亮,丞相府这里就撤下了原先挂着的红绸,换成了白色的。并且在前院设下了灵堂。 杨丞相府的位置在京城的东街,周围住着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各府的下人也都察觉出不对来了,出来悄悄查看,却没想到发现了白布,这原本不是大喜事么?这怎么转眼变成这个了,各个都往院子里跑准备将消息报给管事的。 云时这里也是天微亮的时候知道的消息,李强的大夫朋友昨儿来给孙小换药,但今儿白日还有病人,所以李强看着时间给朋友送回去,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丞相府的动静,脚步不停的回了西厂。 云时还睡觉呢,门被敲得叮当响,他从梦中惊醒,心脏怦怦直跳,推开门没带好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敲门不会轻点?” 李强语气焦急地道,“大人,丞相府挂白了,我听说是丞相没了。” 云时大惊,那点起床气也被吓没了,脑袋里突然冒出想法,不是吧,皇帝这么果断么,手起刀落直接杀人了? 不过他没细想,吩咐李强,“快去备马,我要进宫。” “是”李强应着去后院牵马。 云时换了身衣裳,骑了马直奔皇宫去,到了北门口,北门眼下还没开,云时不敢耽搁,害怕这里头有阴谋,当即拍响了北门,北门的侍卫做好了战斗准备,只微微开了个缝。 见是云公公,不解道,“云公公,您这是?” 云时着急,没多解释,只道,“我有事见陛下,先进宫了,帮我看一下马。”说着快步朝太极宫的方向去了,侍卫也没拦着。 云时健步如飞,脑子里想着事情,到太极宫门口的时候皇帝正好出来准备去上朝,二人差点撞上,好在侍卫上前挡了一下。 皇帝见他如此匆忙,神情也变得严肃了“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云时大口喘了两下,“陛下,丞相,丞相大人没了。” 皇帝眉头微蹙,眼底也带了迷茫。 云时没想到皇帝是如此表情,难道不是皇帝做的?那是谁做的? 皇帝这边也在猜测着凶手,不过他眼下分析不出来,而且着急上朝,同云时道,“丞相大人乃肱股之臣,你带着小春子替朕去看看。” 二人纷纷应下,站到一旁看着皇帝走远。 丞相府这里此时也开始四处送帖子,最先收到帖子的是王府这里,长史收到帖子第一时间送往了书房。因着怀王今日嫁女,皇帝免了他今日的朝会,且怀王身体不便,每月上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怀王看着手里的帖子,心中烦躁,对于丞相的死倒是不觉得可惜,可惜的不过是死的有点早了,没什么用了,自己的计划又要搁置了,不过本就是突如其来的机遇,只能说气运没到还要再等等。 随后吩咐长史,“你亲自去瞧瞧吧。” 长史应下。 而后院梳妆好的慕初锦那里也来了人,是前院的小太监,小太监道,“小姐,丞相大人今日没了,王爷说这婚事他会去求陛下推掉,为小姐再择一门良配。” 慕初锦神色恍惚的老实应下,但是在小太监离开后便吩咐身边嬷嬷,“嬷嬷快将我白色的衣裙找出来,我要出去。” 第96章 嬷嬷知晓自家小姐的心事,手脚麻利地找出一条白色的衣裙,慕初锦换了衣裙,轻车熟路地买通下人从后门跑了出去,一路跑到了丞相府门口。 杨夫人此时正在默默地搀扶下站在灵堂内,满脸悲伤,暗自垂泪,眨眼间的功夫一个白衣女子进了殿内,径直跪下,竟是要磕头。 杨夫人看清了人脸,忙道,“这可使不得,姑娘使不得。”转头吩咐丫鬟,“还不快将姑娘扶起来。” 丫鬟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之后在人身边站着。 这里的动静很快地吸引了外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杨夫人则是继续道,“姑娘,你是王府的小姐,血脉尊贵,我们两家非亲非故,无须行此大礼。” 慕初锦摇头,眼里含着泪,“不是这样算的,今日原本是我与贵府公子成婚的日子,按理来说这也是我是夫人未过门的儿媳妇,我跪是理所当然的。” 而进来的杨峥刚好听到这些话,他心里酸软,原来慕姑娘竟是如此想与他成婚么,他向杨夫人道,“母亲,就让慕姑娘跪吧。”她迟早是咱们家的儿媳妇,不过这最后一句话不好在父亲的灵堂前说,但他会听父亲的话将人娶回来。 杨夫人看到儿子脸上的恳求,心里冷笑,同时又有些嫌恶,今儿才算是真瞧明白自己这儿子,外表看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却也是个狗屁不是的玩意,眼下便是如此,往后若真是与王府结亲了,他这儿子怕是要变成王府跑腿的了。 为了撕扯开和王府的关系,她已经动手杀了一个,到是不在乎第二个,但总要为家族着想…… 杨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同慕初锦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家老爷操劳半生,生前总想着回老家看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我打算出葬后便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代替他回去看看,这一回小三年便没了,姑娘的大好年华就耽搁了,这婚事就作罢吧。” 慕初锦还没说话,杨峥却先激动了,“母亲……” 杨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闭嘴,眼下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父亲刚去,眼下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招待前来吊唁之人,而不是来掺和女眷之事,这便是你父亲平日里对你的教导?” 杨峥不敢说话。 而慕初锦则是低头垂泪,“嗯,我知道了,今日原本是大喜的日子,可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杨大人活着时为陛下排忧解难,为百姓尽心竭力,而今却早早去了,我心中难安,还望杨夫人送我去庙里,我自愿为陛下,为大人,为百姓祈福。 杨峥听后满眼心疼,“慕姑娘你不必如此。” 但慕初锦却是往丫鬟身边靠了靠,离他远了些,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杨夫人瞧着心里也是明白过来了,这丫头想成亲是假,想离开王府是真,倒是个聪明丫头,她实在帮不上。 杨夫人看着她道,“慕姑娘此举确是大善,且这婚事对姑娘的影响大,但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我实在做不得主,还望云公公将此事回禀陛下。” 云时这刚进到屋内就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有些懵懂,“杨夫人这是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回禀陛下?” 杨夫人道,“是有一事求云公公,”杨夫人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关陛下,还望云公公去御前通禀。” 此时确实需要陛下那里下旨,云时便应声,回去传话了。 而长史这里也收到了消息,派人回王府传消息了。 就这样云时又回了皇宫,皇帝这里也下了朝回来,云时将事情说了。 皇帝思索片刻,这婚事随着丞相的死也变得可有可无了,且做平妻确实有损身份了,之后的影响……皇帝道,“婚事取消,她想去寺庙祈福也是好事,等日子久了人们忘了此事再回来。也没什么影响,你去宣旨吧。” 云时带着圣旨重新回到了杨府。 灵堂内,众人听着云时带来的圣旨,也都是当着八卦听,只杨峥一人,苦着脸站在原地。 杨夫人这里打算派人将慕初锦送到寺庙时,王府来人了,来的是王府的大夫人,大夫人道,“给杨夫人添麻烦了,我家小妹向来不懂事,礼数学得不好。” 杨夫人道,“姑娘是个好的,品格好,陛下刚刚都夸赞了的。” 大夫人撇了撇嘴,“既是王府的人,我便亲自送妹妹走,就不打扰杨夫人了。” 杨夫人却道,“到底是从丞相府出去,见人到了才能放心。”说着便吩咐人跟着一起走了。 慕初锦到了寺庙,寺庙的小僧将她带到了禅房内,慕初锦擦去了眼泪,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禅房露出了笑容,随即开始收拾屋子,送她来的大夫人眼下正在同寺庙的老丈说话,不过留下了几个小丫鬟正守在门口,小丫鬟们也听到了声音,但却并没有进来帮忙的意思,整个院子只有慕初锦忙碌的声音。 日头一点点落下,门口传来了声音,慕初锦也闻声望去,在见到来人,满眼欢喜地起身,直接扑到了来人身上,“嬷嬷,嬷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大夫人让您过来的。”说到后面满脸的担忧。 嬷嬷却摇头,“不是,是老奴自己要过来的,小姐在哪,奴婢就要在哪。” “嬷嬷无须这般,嬷嬷可以家去好好养老,随我来了这只有受苦的……” 嬷嬷却不赞同地看着她,“寺庙里安静,老奴老了来自正好,且老奴离不开小姐。” 第97章 慕初锦欢喜的笑着,听嬷嬷继续道,“外头我带了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有准备好的嫁妆。” 听到这她有些难以置信,“嬷嬷,大夫人怎会让我把这些带走?” 嬷嬷看着她,“是王爷让的。” 慕初锦偏过头呢喃道,“嬷嬷是去见过父王了吗,父王那里可有说什么?一定是说我是个不孝女吧。” 嬷嬷温声道,“没有,王爷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小姐,还说小姐小姐眼下得偿所愿,往后要好好地。” 慕初锦听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她想起在家时的日子,她虽为庶女,但是因为母妃是从小伺候王爷的宫女,情谊深厚,父王对自己也是多有宠爱,“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相信父王的,可是我做不到,母亲生前同我说能走多远走多远,离开京城这个漩涡。” “嬷嬷,我真的害怕,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想好好的活着,哪怕机会渺茫我也想试一试,我不想像理王后院的女眷一样,永远被关在笼子里,不见天日。” 理王府自从理王被抓后便一直重兵把守,一切供应也都改成了庶人的标准,哪怕理王身死,王府也依旧如此,没人知道皇帝下一步会如何,可能永远关着这些人,也可能突然想起将这些人都杀了,一把无形的刀时刻悬在整个王府的头顶,谁能安眠呢。 尽管如此外人也要叹一句陛下宅心仁厚,留下了罪人家眷的命。这是与陛下从小长到大的亲人兄弟,而父王与皇帝之间的情分能有多少呢?她不敢想。 嬷嬷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小姐没有错,小姐做的是对的,想活着没有错,有人想要高官厚禄,有人却只想安居一方,没有错的,王爷也不会怪罪小姐,王爷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好好活着。” 慕初锦被人搂在怀里哭了个痛苦,不知哭了多久,眼泪好似流干了,整个人也脱了力,她窝在嬷嬷的怀里,低声道,“若是往后还能再相见,我会好好孝顺父王,若是不能……” 只说到了这四个字,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下,“若是不能,那就盼望着来世还能做父女,做乡野中最普通的父女。” …… 云时在丞相府待到了午时,将诸位前来吊唁的官员之前的对话记了个七七八八后,才带着小春子回了宫。 回到太极殿,皇帝屏退了众人,询问云时今日的情形。 云时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从头说了个遍,皇帝听着时不时地点下头,人死不能复生,随着他的死倒也磨平了心中的愤恨,皇帝道,“过些日子送葬的时候,你再替朕瞧瞧,且问问杨夫人何时有时间,朕想召见杨夫人。” 云时应声,“是,奴才记下了。” 皇帝犹豫了一下,低声同他道,“此事确实使王府的名声受损,朕以封地为补偿,送怀王父子去封地,你觉得是否可行?” 这确实是“补偿”,虽然封地远在千里之外,但是藩王在自己的藩地内掌握生杀大权,权力比在京城里要大上许多。 云时想了想这个事件的可行度,他虽然与怀王只见过几面,连熟悉都算不上,但是作为唯一存活下来且没有被问罪的皇子,怀王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他沉吟着道,“依奴才拙见,此事怕是容易出现问题,陛下若是让其父子都去封地,这撒开了手,往后怕是更难解决,但若是只其中一方回去,来个里应外合……总之怀王老谋深算,陛下不可不防。” 皇帝心中惆怅,他自知此路不通,但却还是没忍住问云时,眼下听了云时的话,只能将此事就此搁置了,是他心急了,随着嫣妃的月份越来越大,他总想快些再快些把京城内的隐患全都去了,可却忘了自己的能力,他心中苦笑,还是当放慢脚步,皇朝马上迎来皇子,朝堂将会更加稳固。往后自己的人手多了,处理起来会更加容易。 待皇帝再次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吩咐云时,“朕有差事吩咐你,再过些日子就是殿试了,这次的学子朕准备重用,所以趁着剩下的时间,朕要你好好查查这些学子在京城内都接触了什么人,品行如何。” 云时磕头,“是奴才遵旨。” 眼见着皇帝没什么吩咐了,云时讨好道,“奴才有几头猪敬上,不知道怎么送进宫。” 皇帝听着挑了下眉,“猪?” 云时点头,将他帮助百姓,收到猪的事情,稍加润笔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最后道,“奴才也是借花献佛,孝敬陛下。” “好,那就傍晚的时候叫赵地去你那把猪带进宫,朕今晚好好尝尝,若是好,朕有赏。” 云时一听顺着竹竿爬,“那奴才就厚着脸皮同陛下要回赏赐,西厂的侍卫一直勤恳办差,三十都没有休息,奴才想趁着这几日给他们轮流放几日假,还望陛下准许。” 皇帝自然是答应的,“西厂归你管理,你只管自己做主,无须问朕,朕信你。” “奴才谢陛下隆恩。” 这份始终如一的信任叫云时感动,因此他出了太极宫后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去了宫内的藏书阁,他想来查查藩王相关的资料,知道的多了也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他在现代也看过不少的历史书,但是细想起来有关藩王的却一本都没有,对这方面的知识太过匮乏,京城眼下是太平,看着眼下的时间,这本书的走向似乎被他扭转了,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再见到原书男主之前,这颗心一直高高的悬着。 第98章 他在藏书阁一待便是一整个下午,快到了城门关闭的时辰才匆匆往宫外赶。 人前脚出了宫,消息后脚就被递到了御前,皇帝摆手叫人下去了。 他就知道在云时心中还是自己为重,自己刚提到藩王,他便去藏书阁查阅资料,只是为了自己排忧解难。同幼时无任何差别,幼时自己心心念念想吃翊妃娘娘宫中的果子,他为了自己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去摘果子,这些他都记在心里。 他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折子上,这是暗卫送来的,上面记载着云时近来的行踪,与今日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无足轻重的小事,他随手将折子扔到手边的火盆里。 火盆里只有零星的火星,随着折子坠入盆中,火星接触到了折子,顿时燃了起来,快速形成一团火焰,火焰越升越高,但却在下一秒折子燃尽时消失殆尽,火盆再次归于平静。 丞相府的消息是在晚上传到后宫的,彼时嫣妃正坐在寝殿内的小榻上,身下铺着厚厚的被子,这样她靠着能舒服些。 她眼下有孕已经七个多月了,身形也有了变化,但是却比普通妇人小上许多,嫣妃对此也担心过,找了太医来看,太医说这是正常的无须太过担忧,若是放心不下,可以吃两幅安胎药。 但是嫣妃不喜欢那个味道,太医便准备了药膳,太监得了京城内的消息来报时,嫣妃正吃完最后一口,她擦了擦嘴,“叫人进来回话。” 小太监进了屋子,“奴才参见娘娘,奴才有事禀告。” 嫣妃慵懒地在小榻上歪着,“说说吧,外头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的话,杨贺没了,今儿清晨的事。” 嫣妃眉头微蹙,慢慢坐起身,“真没了?怎么没的?” 小太监点头应是,“是,听说是疲劳过度,杨府与王府的亲事也做罢了,的小姐也去了寺庙带发修行。” 嫣妃听着撇了撇嘴,“死得这么轻松,倒是便宜他了。”在自己宠冠六宫的时候,这位杨大人可没说自己祸乱朝纲,红颜祸水,眼下就这么死了,她还觉得有些可惜,可惜没落到自己手里,不然…… 她心里想着,心跳也急促起来,随着而来的是心慌,毫无缘由的心慌,自从有了身孕后时常有这种情况,她放缓了呼吸,顺着胸口,一点一点的心脏不再像刚才那般剧烈地跳动,但却还是莫名的心慌。 她看着面前的人也有些不耐烦,直接将小几上的碗砸到了小太监的身上,“去将祈安叫来。” 祈安公公一早便出了蒹葭宫,去哪了他也不知道,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屋子。 小太监应下,快步出了屋子。 嫣妃伸出胳膊,目光扫向一旁站着的宫女,“扶本宫去床上。” 宫女应着,连忙上前扶着人的胳膊往床榻的方向去,只是在床边时扶着嫣妃的手用了些力气,嫣妃轻呼,反手一个巴掌甩了上去,“没用的东西,想捏死本宫吗?” 宫女跪地请罪,眼底含着泪,不敢言语,只安静地跪着。 …… 当夜,京城落下了冬日里的最后一场雪,这场雪过后春日便要来了,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而眼下大雪飘落,落在皇宫内的屋顶,城墙,树枝上,红墙白雪相互交映实在好看,但现下是深夜,此景无一人观赏。 蒹葭宫内静悄悄地,屋檐下的灯笼里闪着悠悠烛光,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鸟儿,鸟儿落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时不时欢快地叫两声。 咯吱,一声沉闷的推门声回响在整个院子里,鸟儿乍然间汗毛竖起,惊叫一声飞走了。 推门之人是祈公公祈安,他衣衫整洁不带半丝污渍地站在门口,右手背在身后,同门口守着的宫女道,“准备些热水,伺候娘娘沐浴。” 几个宫女低头应着,不敢多言,轻手轻脚的进了嫣妃的寝殿内。 而祈安却是迈着大步回了自己的住处,因为一整个白日都不在蒹葭宫内,且他不允许外人进他的屋子,所以屋子里的火盆早早地灭了火,屋子里散发着寒气,温度与外头差不多。 他却未曾察觉一般径直走向了屋内放着水盆的地方,这是小太监一早给他打的清水,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将双手置于水盆之中,水盆中的水如寒冰一般刺骨,但他却仿若没了知觉,面上丝毫没有变化,甚至双手交叉着一遍又一遍的搓洗,几息间,双手就变得通红,可见力气之大。 他的眼睛却是略带空洞地望着面前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长纤细的手变得红肿,眼看着要破皮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只轻敲了两下就停了手,“公公,娘娘唤您去伺候。”说话的是嫣妃的贴身宫女。 祈安嗯了一声,但脚步却没有动的意思,人依旧站在原地,双手在水里大力的揉搓着。 外头的宫女站了一会,发现公公并没有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再说话,反而走远了些,在檐下等着。这是娘娘最宠信的太监,但凡和祈公公沾上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自己还是敬着些,远着些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水里的右手传来了刺痛感,祈安停下了揉搓,将双手拿出水面,双手变得红肿,其中右手显得最为可怜,仿佛受到虐待一般,手指处竟是生生被搓掉了一层皮。 他拿来长巾,一点一点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这才抬脚往门外走。 第99章 …… 嫣妃的寝殿内,此时嫣妃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寝衣,脸上带着潮红,半倚靠地坐在床上,媚眼如丝。 人进来了,嫣妃朝其他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瞧见人在床不远处站定时,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铺,“天色还早着,陪本宫睡会。” 祈安没说话,但听话地坐到床上,紧贴着床边躺了下去。 嫣妃看见轻笑了一声,上手捏着他的脸,“面皮倒是一如既往地嫩。” 祈安没说话,只微微低下头,不知是嫣妃的力气有些大还是他的脸皮实在薄嫩,只掐了一会的工夫便红了许多。 嫣妃来了兴致,又狠狠揉捏了好些下,见确实红透了这才松开了手,躺在了床上,“睡吧” 祈安应声起身将屋内的蜡烛熄灭,摸着黑回到了床上如刚才一般重新躺好,二人之间似乎隔了楚河汉界一般。 但因为嫣妃受不得冻,晚上火炉还是旺着的,屋内闷热,嫣妃耐不住热便一点一点的往身边的冷气靠近,直到完完全全贴上了,才餍足地睡去。 身边的人紧紧贴着自己,平缓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肩头,祈安也慢慢侧过身直视着她,看着她的眉眼,鬼使神差的伸出右手想要触碰,但是右手上传来微微的刺痛,他清醒过来,翻身下了床。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过渡 过渡章 傍晚云时回去的时候,李强有事禀告正等在门口,云时招呼着直接将人带进了屋子。 李强在屋内躬身道,“大人,下午的时候,赵地赵大人带人来西厂将后院的猪带走了。” 云时听罢懊恼的拍了下脑袋,他就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在这呢。 他同李强解释道,“是我的问题,我有事耽搁了没回来和你们提前说一声,这猪咱们不好留着,就同你们把这猪交给我处理一样,我也需要将这个交给我的上官,也就是陛下处理。”他顿了一下,问道,“可有人因为这个事闹了?” 李强点头,确实有人闹腾了,赵大人在时没人敢出声,但是人一走后院便有些人聚在一起说闲话,说大人这是拿他们的辛苦去陛下那里换功劳,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不好叫大人听到的那种。 虽说他当时给人训斥了一顿,但是这些人却并不服气,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李强觉着既然他们这样,那他也不替他们这些人瞒着了,将事情经过同云时讲了,但是隐去了那些难听的话。 云时在最后选拔人员的时候特地看了他们的家世,他挑的人大多都是贫苦人家,这样也能好管理一些,但因此也会产生许多的问题,他从一开始也想到了这些,但是比起他们的麻烦还是世家贵族子弟的麻烦要多得多,所以他还是如此选择了,只是眼下…… 他语气冷淡的同李强道,“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到时候清退回侍卫处,交由赵大人处理。” 李强听后明显一愣,“大人,这还能清退?” 云时点头,“当然了,西厂的人太多了,花销也大,再者人多总有人喜欢浑水摸鱼的,不利于团结,总是要清退的。” 李强听着,面上难掩忧虑。 云时瞧见了,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被清退,出言安慰道,“没事,你自来了西厂就一直勤勤恳恳,差事也办得不错,西厂由你看着,我平日出去也放心了不少,就是辞退谁也不会辞退你。” 李强抿了抿嘴,他不是为了自己担忧,而是为了自己的好兄弟李河,倒也不是亲兄弟,只是平日里玩的好,关系好的兄弟,李河小时候是个乞丐,没有父母亲人,一个人在京城内四处乞讨,后来大了些因为长得壮,就帮人扛包赚钱,但是因为他最老实,一起干活的人就老欺负他,给的银钱也是最少的,但是李河却还是乐呵呵的。 李强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他的,正好那个时候家里的母亲生病了,李强手里没钱,着急拿钱买药也来这抗包赚点,实在看不过去这些人欺负李河,就出手帮过几次,那个时候李河还叫大河,因为他不记得自己家在哪,但是却记得小时候家门前有一条大河,所以他自己给自己起名大河。又因为李强帮过他,便用了李姓,叫了李河,从那开始便跟在李强身边。 这次西厂选拔,李河也入选了,不过他脑子不太灵活,在被厨房的人请着帮过几次忙之后,就一直在厨房帮忙,几乎没出过差事,李强有些担心。 他没再多想直接跪下,“属下斗胆求大人一件事。” 云时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你说说看” 李强将自己这个兄弟的事情说了,随后低下了头,“大人,他老实憨厚,做事也从不偷奸耍滑,还望大人能留下他。” 这事不好轻易表态,他沉吟着道,“此事会有个准确的章程,到时候我会按照章程来办,你也不必多想,好好办差才是首要。”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定会好好办差,为大人效力。” 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正好我现在有个差事让你去办。” 李强拱手,“大人吩咐。” “去城里集市上买几头猪回来,活的猪和猪肉都成,整个西厂大概二百来人,这些猪肉能让二百个人都吃上就行。”说着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了好些银锭子装进荷包里,直到塞不下递给了他,“走我这边的张,我请大家伙吃。” 李强没多问,商量着道,“赵大人走时说陛下吩咐了,留下两头,让大家分着吃,那属下再出去买回头就够了。” 第100章 云时点头,陛下的性子本就如此,倒也不奇怪,“行,那就买四头,若是剩下银子,就同后厨的人商量商量买些什么其他菜,这是打算几天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吃的,不着急,你这边注意点时辰别弄得尽人皆知,丞相大人那边办丧事,咱们也低调些,不然显得不恭敬。” 李强点头应霞,带着荷包出去了。 云时等人走了,又吩咐门口的人将周永叫来,周永和李强算是西厂内最能说会道的两个人了,但二者却又有明显的区别。 周永原先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读书人家,行事都在规矩内,养成了习惯,性子就是如此,后来家道中落了,性子也没半分变化。 但是李强却并非如此,李强从小家贫,一直和不同人打交道,他更注重结果,过程规矩不规矩的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能达成结果就行。 就好比刚才的事,若是周永的朋友,他必不会向云时求情,只会在人被清退后,私下给朋友再找个活干。 云时正想着,门口传来了周永的声音,“大人” “进来” 周永推门而入,“大人可是有事吩咐属下。” “嗯,我记得,你是读书人?” 周永点头,“属下只识得几个字。” 云时道,“够用了,我打算过几日搞个论功行赏的酒席,还有最近几次差事都是我分派的,大家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到了那天可以说出来,我这边按情况给大家调整以后办差的内容,你将这些润色一下,写下来,贴在后院校场和你们住的院子里头,在和大家说道说道。” “是,属下知道了,这就下去准备。” “嗯,回去吧,酒席在大后日,你看着写。” “是” 眼下已是晚上,周永离开后云时也没再忙碌,直接吹了蜡烛睡觉了。 后日一早,云时久违的换上了西厂的衣裳,骑马去了杨府,此行是奉陛下的旨意,当然也要重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言行。 今日事杨贺出葬之日,杨府这里来的多事亲戚,各种姻亲,至于好友方面,云时瞧见原礼部尚书,现任右相,派人来了,其他人却是都没有。 云时是奉陛下之命,身份尊贵,杨夫人这边不敢怠慢,且也知道这是陛下给杨家最后的体面,便一直让云时待在前院,叫众人都能看见,而杨贺棺椁一离开杨府,便有人带着云时去客房歇着了。 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也已经到了晌午,云时这才寻到了休息的杨老夫人,二人在前院书房说话。 云时躬身问道,“杨老夫人,陛下想要召见老夫人,让奴才问一声,杨老夫人这边何时得空?” 杨老夫人这边不敢托大,忙道,“陛下折煞臣妇了,该是臣妇进宫给陛下请安才是,还望公公回禀陛下,臣妇明日递牌子进宫请安” 云时道,“好,咱家这边回宫回禀陛下,杨老夫人忙了一天也累了,咱家就先走了。” “好,管家送送公公” 管家应声,将云时送出了杨府,同时塞着了荷包,云时收了荷包,骑马一路回了皇宫。 皇宫里,陛下正在批阅折子,见云时来了,收了毛笔,询问道,“杨家可结束了?” 云时点头,杨老夫人操持着一切妥当,紧接着说了杨老夫人明日递牌子进宫请安的事。 皇帝点头,“朕知晓了,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好生歇歇,还有你那西厂的侍卫也都歇歇,进京赶考的学子的差事别忘了。” “诶,奴才记着呢,一定叫下面的人好生看着。” 皇帝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毛笔。 云时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便躬身告退了,他慢慢的退出了屋子,起身往门口走的时候,目光瞥到了偏殿,偏殿门口正站着颜安小殿下,殿下满脸踌躇站着,脚下踱步却迟迟不敢往前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心里想着日子,眼下日子藩王长史那里应该是要回藩地了,他这下子想明白小殿下的想法,脚下的步子也小了,只是想到小殿下的身世,可怜人,想来陛下应该会留下的,不说对付藩王,给自己儿子找了个帮手或者是拿来练手都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小孩子。 他想着又迈了大步往外头走。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最近在装修我的屋子,有点忙 嘿嘿,终于有独属于我的,任由我装扮的房间了 距离上次抽奖时间不够,等时间到了,给大家抽奖,分享喜悦!!!! 第58章 殿试 热忱,杨老夫人,宓昭,学子、殿试 等人走了,小春子这才重新回到殿内,躬身对皇帝道,“陛下,颜安小殿下在偏殿门口,似乎是有什么事……” 皇帝心中明了,这是知道长史那边要回藩地了,心中着急了,他虽然没想好如何同他说,但还是叫小春子让人进来了。 听到小春子的话,颜安跟着人进了太极殿,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随后起身喊道,“叔爷爷”接着察觉到不太恭敬,接着喊了声陛下。 皇帝收了笔,看着他,耐心地询问道,“怎么了?是身子不舒坦了?” 颜安摇头,“没有,我身子好了,只是,叔爷爷,我想和长史一起回去,我想母妃了。” 皇帝沉默了,斟酌着道,“不可以,你母妃上了折子,让你这几年留在京城读书,学了真本事再回去。” 第101章 颜安难受,当即眼圈就红了,豆大的泪珠连成串一滴一滴落下,“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的,那我可以给母妃带点东西吗?” “嗯,去吧” 皇帝话音刚落,颜安就行了礼跑了出去,门外传来了号啕的声音,皇帝手里握着笔,但是迟迟没有落下。 第二日一早,西厂后厨内传来惨烈的叫声,随后便是哈哈大笑的声音,云时在校场也听到了,应当是开始杀猪了。 他今日没去凑这个热闹,将此事交给李强来安排,他则是跟着其他人在校场练武,赵大人找的人老早就来了,在西厂待了有些日子了,云时也跟着学了几日,身体也有明显的变化,自然是不敢耽搁。 清晨练武结束,云时出了校场正好和从后厨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这些人脸上都挂着笑,云时看着心里也跟着高兴,他笑道,“快点回去准备,咱们一会就要开始了。” “是大人”这些人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后院。 云时也回了屋子将自己打理干净去了后院,他们的住处,站在院子里便能听到屋子里面的吵闹声。 “谁拿我衣裳了?我才洗干净的。” “谁有镜子我看看” “别挤别挤,我先洗脸。” 云时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屋子里李强最先发现了大人的身影,连忙推门出来了,“大人” 李强今儿穿的也比往日干净整洁,头发好像也专门打理了一遍,云时上下打量了两眼。 李强难得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裳,云时收回目光,笑着道,“等他们收拾好了,叫人搬着椅子到校场比武场的位置,我在那等你们。” “好”李强应声,转身进屋招呼人。 云时也没多留,径直去了校场,站在练武场的台子上等着众人,一刻钟后,这些人才乌拉拉一大帮涌入校场内,见人来了,云时拿着自己提前画好的座位图交给周永,这种事让周永来安排最好。 果不其然一壶茶的功夫,座椅井然有序,大家都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时,云时站在台子上,神色轻松道,“大家不用太紧张,今儿就当是个总结,总结一下各自办差事遇到的情况,觉得自己做得如何,或者是自己不喜欢这份差事,想去做别的差事都可以说,说完了我这边论功行赏,咱们早点结束早点开饭。” 说罢他便下了台子,把位置留出来给大家展示,自己坐到了台子右下边的位置,这个位置能将台上台下侍卫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但是众人都在下面坐着,犹犹豫豫地,没人敢上前。还是李强最先上台先打了个样子,“我,我叫李强,我觉得自己差事办得不错,差事也挺适合,往后会继续为大人办事。” 说完跑下去了,台下众人,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则是臭骂他好不要脸,当着大人的面夸自己。 不过有了他打样子,台下陆陆续续有人敢上台,其中也有周永,这几人说话腼腆,中规中矩的总结了自己的差事,最后一句也是继续为大人效力。 这种自然是有对自己差事不满的,还有没分到差事的,云时注意这些人说话的表情,有看了看在这几人说话时,台下众人的表情,以此也能大概分辨出这些人究竟如何。 紧接着上台的是孙小,孙小被人扶着上台的,他身子还没好全。孙小站在台上,脸上写满了认真,“我这条命是大人给的,大夫说了,要不是大人我早就死了,所以往后大人只管吩咐,就算是上山下海,我孙小都跟着你去!” 接着上来的是个长相憨厚的,云时对他也不怎么熟悉。 他上台紧张得手都有些抖,“我,我叫赵善” 台下有人起哄道,“你叫什么赵善?你不是叫赵二狗吗?” 赵善反驳道,“我就是叫赵善,是个老先生给我取的,他一个人住,我之前帮他种地,他说我是个善人,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喜欢做这个,我没什么能耐,但是我愿意继续给大人干活,继续做这个就成。” 还有更淳朴老实,觉得饭菜好吃,能吃饱想留下来继续跟着云时的。 还有每天和这么多人待在一起,觉得很安心的。 还有一说话就傻笑,想要给西厂守一辈子大门的,直言绝不让任何人随意闯入西厂! 有的面容冷酷,但眼底也是赞同的,有的是为了媳妇孩子好过来西厂的。 云时在下面看着,心中也觉得暖心,感觉摇身一变成了大学的宿管大爷。 等这些人说完了,云时按照他们的功绩安排了职位,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强和周永,再就是孙小赵段等人,还有帮助百姓的,云时也给了官职,大多是八品,七品官,在这京城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但这些人却依旧笑得开心,云时招呼着,“走吧,快去吃饭,吃完了好好歇着,明日还有差事等着你们。” …… 此时皇宫内,迎来了杨老夫人。 “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老夫人近来身子可妥当?” “妥当,谢陛下关心。” 皇帝又道,“杨丞相一生为官,兢兢业业,朕都看在眼里,杨老夫人若是有什么麻烦,直接和朕说。” 杨老夫人一听,面露难色跪下了,“陛下臣妇有罪,我们老太爷的死因并非如此。” 皇帝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那是如何?” 第102章 杨老夫人满脸的羞愧,“我们老太爷,死于马上风,臣妇怕毁了他半辈子的名声,才说了谎,陛下恕罪。” 皇帝听着有些牙酸,“无事,都过去,老丞相一生为国为民,若是朕知道,也定时会遮掩一二。” 皇帝看着杨老夫人,心中起了别的心思,“真记得你是本家姓胡?” “是,臣妇本名胡敬贤,本家是河南的。” “朕记得太后当年也是赞过胡家的家风,你家可有女儿?” 胡家的家风他是听过的,且杨老夫人看着是个聪慧机敏的,若是有女儿许给自己的儿子,做个侍妾也是不错的,尽管儿子还没有出生,但他不得不早早考虑,好姑娘难寻,寻到了自然是要早早定下。 杨老夫人道,“臣妇确有一女儿,但是眼下已经十岁了,这几日被她外祖母接到了家中,正巧妹妹也回家了,便多在家住些日子。” 说起妹妹皇帝想起了胡家另外一个女儿,实在是粗鄙,他也就此歇下了这个心思,随意安抚了几句,便让杨老夫人离开了。 杨老夫人回到杨府时已是傍晚,换了身衣服便靠在了小榻上,任由小丫鬟摁头,面见陛下太过费神,出了京城松了这口气,头就痛得厉害。 于嬷嬷一脸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说。 杨老夫人斜眼瞧见了她的神情,“怎么了?府里出了什么事?” 于嬷嬷低着头躬身道,“老夫人,大老爷下午派人去婳姨娘那里,话里的意思是想将人带走,老奴给拦下来了。” 杨老夫人冷笑一声,同于嬷嬷道,“将婳姨娘送到我的陪嫁庄子里,找人好好看着,每日供应按原先一半的例,再找点农活让她做着,但好歹是个姑娘也别做过火”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严厉。 于嬷嬷应着。 …… 随着杨贺去世,朝中几位右丞相便被显现出来,但在这之中,原礼部尚书,工部尚书虽然为官多年,但待的也都不是有实权的部门,其跟随者也少之又少,但是另一位却不同。 周临,曾任吏部尚书一职,这可是朝廷中最为重要的官职之一,掌管朝臣任命,经他过手的任命文书不知几何,私下追随的官员也是数不胜数,朝堂之中,论资历,论官职,无人能与之匹敌,他成了朝堂之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地位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朝堂上周临提出的观点,政策,众人都是一一附和,私下里周府也是门厅热络,日日人来人往,多的是人前去拜访。 这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但却并没有多加阻拦,他心中是打算将周临作为皇子的助力,亲外公肯定是希望外孙好的。 他早先登基时确因母亲身份地位怨恨过,若是有个家世显赫的外祖,朝堂情形会大不相同,他没有的他想让儿子拥有。 皇帝放下手里的折子,看着外头,外面日头正盛,自己也许久没有去后宫了,当即冲门口喊道,“小春子,摆驾蒹葭宫。” 二人到蒹葭宫时,嫣妃正在后院内有着身边丫鬟扶着,在院子里散步,瞧见皇帝来了,微微福身,“参见陛下。” 皇帝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底露出笑容笑意,上手扶起了人,“快些起来,进来身子可还舒坦?” “还好。” 皇帝被噎了一下,但依旧关切道,“太医那边怎么说?需不需要忌口。” “不用,一切如常。” 皇帝又被噎了一下,目光盯着她看,但嫣妃却置若罔闻一般,看着远处,皇帝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你好生歇着”,嘱咐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太极殿,喝了口茶水,心中还是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他胸口起伏着,“去将宓婕妤唤来。” 小春子不敢耽搁,快步出去了。 宓婕妤这里收到消息便开始梳妆打扮,她站在一旁任由嬷嬷和宫女们动作,但脑子里却想的是旁的事情,眼下这快进四月了,哥哥那里应该有消息了,她想问问陛下,可是怕问了陛下惹得陛下生气。 她揣着这个想法,进了太极殿。 皇帝坐在殿内,“瑶瑶来瞧瞧朕这本诗集如何?” “是”宓瑶上前,见到皇帝嘴角的浅笑,将想好的话咽了回去,没再提起。 而此时远在最北部的落霞县,宓昭伏在案头,手下写着什么东西,一旁站着的少年却有些担忧,没忍住道,“大人,眼下都快四月了,殿试也要开始了,您再不回去,陛下都把您忘了。” 宓昭头也没抬地道,“无事,眼下落霞县百废待兴,走不开人。”接着额抬头问道,“你呢?有何打算,可要同我去京城?” 少年有些犹豫,“我还没想好。” “那你好好想想吧。”,宓昭也不强求,说罢低下了头继续提笔写了起来, 少年跟在宓昭身边学习了许多,虽然也向往京城,但是父母在不远游,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他实在不放心,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继续磨墨服侍宓昭。 当天晚上少年回了家,饭桌上,少年的母亲道,“娘给你做的鞋子做好了,一会试试,若是合适,娘给你多做几双,到京城穿。” 少年抬头,目光惊讶,“娘?” 少年的母亲脸上挂着笑,“好孩子,等着大人去京城,你便跟着一起去。” 少年不敢置信,又转头看向父亲,“爹?” 第103章 “去吧,在家能有个什么出息,我还等着跟你去京城享福” 少年高兴地咧开嘴,可随即想到了父母又有些担忧,“爹娘,我若是走了,这家里……” 少年的父亲轻呵一声,“有你爹在这家没事,再者没了你这个能吃的,我和你娘还能勤快点。” 少年摸着脑袋傻笑,“爹,您放心,我一定早早出人头地,将你和我娘接过去享福。” “诶诶,我们就等着了。” 第二日一早,他兴高采烈地将此事同大人说了,宓昭也难得露出了点笑容,“那就好好准备一下,咱们四月初出发。” 第二日云时吩咐好差事,换了身普通的衣裳,化了个小胡子离开了西厂。他去的是南街,这里距离皇宫不算远,只是住的都是普通百姓,物价也便宜,所以这里的客栈住了不少家境一般的学子。 云时看过许多的影视剧,往往这种地方会出现学识渊博的学子,所以他也来这碰碰运气。 他进去后随意找了个空位喝茶,堂内有几个学子在讨论诗词,他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在喝完一壶茶的时候,等到了…… 几个人针对一对父子,其中一个学子嗤笑一声,“你们父子倒真是好意思,将人家韩学子的腿摔断了,叫人家错过了这次机会,人家还把你们当作朋友,真是可笑。” 儿子孟云景少年心性,当即反驳他,“我们没有,那是他自己摔倒的,你们别血口喷人!” 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你们都获利了,眼下却不敢认,你们不配为君子。” 几个人推搡着,竟是要打架,云时上前想要阻拦,但没想到被人臭骂了一顿,孟儒父子实在不好意思,连累了云时,便请他出去吃了碗面,以作赔偿。 云时大口吃着面条,而另外两个人却有些食不下咽。 一是因为无端连累了云时,二是因为学子们的排挤,京城不比其他地界,说不准刚才的一幕就被什么官员手下看到了,如此这般风评,他们也怕难以受到上官赏识。 云时安慰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反正你们只要看自己内心行驶就行,别管那么多。” 少年孟云景摸了摸脑袋,“叶兄,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云时摸了把嘴,“唉,反正你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反过来说,当个坏人也不错,坏人做了一万件坏事,但是做了一件好事那就会被人夸上天,但是好人做了一万件好事也不见得被人夸,但是只要做一件坏事那就是千万人追着骂,坏人比好人好处多,反正你们自己寻思吧,我吃饱了先走了。” 云时说完就离开了。 殿试于三月三十在宣政殿大殿之内举行,皇帝坐在上首的龙椅之上,看着进入大殿之内参与殿试的诸位学子,云时也有幸参与了这场考试,站在了皇帝身后,云时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看着诸位学子从外面进到殿内,看到了许多人,但是这些人都半低着头,并没有发现云时的存在。 皇帝对这些学子非常重视,考试刚一开始,皇帝便从龙椅上走了下去,在学子中穿梭,查看每一个人的试卷。 这就好比是自己高考的时候,监考老师在考场来回走动,但眼下的场景比那还要骇人,因为这可是皇帝,不仅是他们的批卷老师,还是古代至高无上的人,这要是学生心理素质不过关那可就惨了,云时在心里为这些人捏了把汗。 很不凑巧,宣政殿内还是出现了问题,第三排坐着的学子,似乎是墨水滴到了试卷上,云时看着依稀只能看到他卷子上一大片黑色的污渍,试卷如此,这场考试怕是要结束了。 而这位学子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但是却并没有停下笔,而是继续写着,但是身体僵硬,写字也是机械地动作…… 可惜了,云是在心中不免叹息,坐在第三排的位置,那便是上场考试考的很不错的,这次也是奔着前三名去的,但是眼下实在是可惜,卷面污渍,就算是答的再好也进不去前三名,就连同进士也是未知数。 云时收回了视线,寻找皇帝的身影,目光随着皇帝走动,见识到了许多学子,好些人白了脸色,还有的低头擦拭着汗水,还有的身子和手都带了微微颤抖,但是这些情况还算好,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个人再出现什么意外,云时也松了口气。 而在此时,他瞧见了熟人,这人坐在第四排最边上的位置,刚才没有瞧见,眼下皇帝走到了他身边,云时这才发现了,而他的儿子则是坐在他的后面,与旁人相比他沉稳许多,就算皇帝从他身边经过,他也只是在那一瞬间笔尖停滞了片刻,随后很快就恢复了。 “果然还是年纪大,见识得多心理素质好。”云时心里想着。 午时一到,云时亲自下去收取了卷子,将一切收拾妥当装好,跟在皇帝身后离开了宣政殿。 而皇宫外,一辆马车上,这对父子坐着马车,缓缓地朝着京城方向驶去,儿子孟云景小声同父亲道,“爹,今日收考卷的太监好像之前在客栈为咱们打抱不平的叶兄。” 他爹孟儒也看到了,能参与到今日科考的现场,那必定是皇帝信任的内侍,加上前些日子在外头瞧见,眼下能随意出入皇宫的也就只有那位云公公。 但是孟云景却没想到那么多,还有些沾沾自喜,“爹,咱们这也算是朝堂有人了吧……” 第104章 孟儒横了他一眼,“慎言” 孟云景当即闭了嘴,但是心中算计却不少,想着往后在京城内可以再次相见。 不过皇帝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很快殿试结果便下来了,孟氏父子恶人被安排到了不同的偏远地区做知府。 第59章 生产前准备 准备、醉仙鸭 柳树抽条,长出一个又一个新芽,春日如期而至。 眼下是四月中旬,皇宫内也安静下来,宫人们脚步变轻,步伐也放缓了,但这也只是表象罢了,内里都急躁得很,就连皇帝也不能除外。 原因无他,皆是因为蒹葭宫的那位主子,那位眼下已经八个多月了,正是关键时刻,出不得一点岔子。 而蒹葭宫眼下也成了皇宫内最不寻常的一处,有人奔着富贵处处巴结着想往里凑,有的人则是想平安度日都是绕着走,私下里好不热闹。 而在太极殿的皇帝眼下也是十分焦躁,但是其中还夹杂着喜悦,即将成为人父的喜悦,很新奇的感觉,但是他却很期待。 皇宫的暗卫早在理王谋反时所剩无几,皇帝趁此机会给京城附近的几所府城内的暗卫传了消息,这些人与皇宫的是同批次进入暗卫队的,年岁相差无几,皇帝便下令让他们开始在民间搜罗孤儿,组建新的暗卫队,眼下过去将近半年的时间,第一批暗卫队成型了,皇帝正好拿来先用。 暗卫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为未来的小主子寻找奶娘,要家室清白,奶水多的,长相清秀,身上不许有瑕疵,不许有奇怪的嗜好,不许有奇怪的口味,林林总总好些个要求。 但是暗卫们都是十四五的小伙子,哪里懂这个,收到命令时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好在皇帝紧接着便将自己的奶娘请了回来,皇子奶娘一事由自己的奶娘挑选,这些让暗卫们心中也有了谱,都纷纷动身在民间探查。 除此之外还有小皇子的屋子等其他一应物品,皇帝都要亲自准备,因着这些事情皇帝也难静下心来批阅奏折,索性就将大部分奏折都交给了三位右丞相批阅。三位丞相内里也是心照不宣的以周临周大人为尊。 人人都能瞧出眼下的形势,看陛下眼下的欢喜劲,嫣妃娘娘怀的必定是皇子,只待皇子落地,这周家必定是要更上一层楼,这将来怕是要成为皇帝的外祖父,那可真真是与普通的朝臣不一样了,只要是不傻的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宫外周府门口车来车往,周临坐在书房内嘴角含笑。 但宫内李雀李神医一脸苦笑的站在太极殿内,自从皇帝身体好后,他多次请辞想要出宫,但都被皇帝拒绝了,距离上次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又按捺不住来了太极殿。 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还望神医再多留些日子,待皇子出生后,为其照看身体。” 李雀躬身,“陛下,草民实在不擅儿科,恐无法为皇子看顾身子。” 皇帝知晓太医都是有各自擅长的病症,信他的话,但是神医走南闯北,见识过的脉象必定数不胜数,留下总归是心安。 “无碍,还望神医多留些日子,待为皇子看过脉象便可离开。” 皇帝虽然语气平和,但是态度却十分坚决,李雀见实在没法动摇皇帝的决定,心里叹了口气,认命道,“草民遵旨,只是望陛下允许草民的药童离去,眼看着春日到了,也该收集药材了。” 不过是个药童而已,皇帝并未放在眼里,爽快应下了。 李雀得了旨意没多留,躬身退了出去。李雀回到屋子里便小声同药童吩咐了几句,让他快速收拾好包裹,第一时间出了皇宫。 他看着药童的背影,心中烦闷,自己这还要待一个多月,他之前也被找去给嫣妃诊脉了,嫣妃娘娘的身子也只能说是一般,希望这一胎好好生产吧。这皇宫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进来了就难出去啊。 这边想着离开皇宫,另一边,杨老夫人带着家人和家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朝着老家的方向而去,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也只有前任礼部尚书派人来送了送,其他人也都是看到杨府大门紧闭了好些日子时才知晓此事。 京城,朝堂,皇宫各有各的热闹,只有云时这里冷清得很,皇帝没什么吩咐,云时也难得这么轻松,他近来一直跟着侍卫一起练武,但是体质太弱的缘故,太厉害的武功学不了,只能学习基础的用来防身,强身健体。 他主要花费时间来学习射箭,这是个慢功夫,需要每日勤加练习,时间长了才能看出效果,但是他身体却变化的很快,眼下已经初有成效,为了犒劳自己,也犒劳一下大家伙,云时打算去醉仙楼买只鸭子回来。 早先就是一直搀这口,眼下可算得找机会去了,他不是自己去的,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守门的大块头,另一个就是李强的好兄里李河,两个人都是大块头,看起来气势十足,而且力气也大,这样买鸭子回来,这两个人能多拿些。 没到晌午,云时就带着两个人往京城的醉仙楼方向去。 虽然没到晌午吃饭的正点,但醉仙楼依旧人来人往,热闹着。 瞧见云时来了,楼梯口站着的掌柜当即迎了出来,“大人,大人,” 云时道,“楼上可有地方?” 掌柜的一脸歉意,“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这楼上的屋子都满了,您看要不这样,过半个时辰您再来,我定把最好的屋子给您留着。”这人语气恭敬地道。 第105章 掌柜的态度如此之好,全赖云时这身衣裳,他今儿穿的是西厂的衣裳,人靠衣裳马靠鞍,来这高档的酒楼吃饭,必须穿的好点,不然被宰大头了怎么办,这部衣裳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听到掌柜的话,云时也没生气,越是酒菜好吃,这酒楼的客人才越多,他道,“那好,我过半个时辰再来。” “诶诶”掌柜应着,亲自将三个人送了出来。 云时这么轻易地离开也是因为想起一件事来,上次说好的要给孙小的父母送信,眼下孙小也升官了,正是时候,且今儿穿的是西厂的衣裳,身后跟着的也是两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侍卫,再好不过,云时出了酒楼便带着两个人往京城内最大的镖局走去。 第60章 醉仙楼 镖局,严惩 云时带着人大步朝镖局走去,镖局门口人进人出,这些人皆是一身短打的打扮,露出的皮肤也都是小麦色,手上搬着东西,小臂因为用力绷紧,能看出明显的线条,有的甚至能看到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每一条彰显着男人的力量。 云时驻足多看了两眼,惹得门口干活的镖师多次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有的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有的看向他时,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 好在云时身后也跟着两个与镖师体型差不多的大块头,再加上他身上的衣裳,有见识的人在见到这身衣裳后,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 没见识的,也在看到云时身后之人时,自然也在心中将云时的身份又掂量了一下。 云时自然察觉到这些镖师的变化,心里也松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有这两个依仗在,他是不敢独自前来的。 门口的镖师也陆续扛起了袋子,往镖局门口的马车上放,袋子看起来颇有分量,但这些人扛起来的动作却依旧游刃有余,但云时怕自己碍事,特地朝着镖局空旷的地方走了两步,怕影响到这些镖师干活。 站在门口监督镖师搬运货物的人也瞧见了云时三人,目光从他们的脸上落到身上,在看到他们的衣服时,男人皱起了眉头,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自己转身进了屋子。 在京城做生意,不光要有手段,还要有靠山,更何况是这种镖局生意,他们做的还是京城独一份的,没点靠山是做不成的,他们的靠山来头也不小,怀王府。 有这层关系在,郑安也是见过一些大人物的,原先只以为来的是个富家少爷,面容白净的,但是见到那身衣裳,才弄明白来人究竟是何身份,陛下面前的红人,近来京城内的名声也不错。 但郑安却觉得这一切都是表象,太监乃无根之人,秉性又怎会与常人相同。 有句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这人少了根,也少了骨气,算不得君子,和这种人打交道,实在是麻烦。 他进了屋子,与门口埋头写东西的林执招呼了一声,“来人了” 林执书生打扮,在一群肌肉男的衬托下实在是瘦弱,他抬起头,两眼放光,“这是来生意了?我出去迎迎。” 二人是这家镖局的东家,其中身材魁梧的叫郑安,另一个偏瘦弱的叫林执,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十五六岁时,村子遭了水灾,就两人活了下来,他们两人相依为命来到了京城,靠着自己的本事在京城打下了一片天。 见人要往外走,郑安伸手将人拦住,低声道,“不是,来的是个当官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声音,“可有人在?”声音由远及近到了门口位置。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林执出声道,“有人,进来吧。” 云时听到声音,径直进了屋子。 进屋后,瞧见来人,林执这才知道郑安为何如此,心里也是提了一口气。 云时没瞧出两个人的变化,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此次前来,是想送封信,不知镖局可顺路?” 原来是这个,林执二人听罢,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知大人这信是要送到何处?” 云时将地址同他们说了。 二人原本松的气再次提了起来,实在是这地方太过偏僻,林执斟酌着道,“大人,这地方实在有些偏僻,镖局这次虽然往南边去,只是到您说的地址,怕是要用上几个月的工夫。” 云时知道古代送信的困难之处,也不会为难他们,只道,“无事,信能送到就行。” “诶诶,您放心,保证送到。”林执应声道。 云时得了准话便将信交给了他,再三叮嘱一定要送到后,带着人出了镖局。 …… 云时迈着悠闲的步子回了醉仙楼,眼下正是吃饭的点,醉仙楼门口比刚才还要热闹,人来人往,门口还排起了长队,都是下人打扮,应是替家里老爷夫人出来采购的。 瞧见几个人来了,醉仙楼的掌柜迎了出来,“大人回来了,您回来的刚好,楼上屋子的客人刚走,那屋子小的给您留出来了,有窗户的,位置好着呢,大人请。” 云时微微颔首,“有劳掌柜的了。”说罢跟着掌柜的往二楼走。房间在右手边,屋内干净整洁,确实是个不错的屋子。 掌柜亲自为几人介绍醉仙楼的招牌菜,云时点了招牌醉仙鸭,又叫掌柜推荐了几个,统统点上,确保几个人能吃饱才作罢。 掌柜的将菜名重复了一遍,同几人道,“大人稍等片刻,小的下去吩咐一声。”说罢便出了屋子。 第106章 掌柜的出去了,云时也站起了身,在屋内四处走动,走了几步来到了窗边,窗户临近街道,从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到街道对面的巷子,巷子怎么看怎么熟悉,这好像是他之前遇到神医的巷子,还挺巧的。 云时转了一圈便又重新坐了回去,这次跟着他来的是两个老实人,都拘谨的厉害,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敢说话。 云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也闭了嘴,还是等一会饭菜上来了,饭桌再说话吧,到时候也更容易些。 屋内静悄悄的,不知何时,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云时眉头微蹙,说话声来的太过突然,他怕有诈,闻声朝着墙壁方向走去。 在墙边停了脚步,将耳朵贴在墙上,试图辨别声音是否是从隔壁传来的,他选的位置刚好,原本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看来是找对了地方。 他留了心眼,想听听对方在说什么,朝着饭桌上想要跟过来的二人,比了噤声的手势后,耳朵再一次贴近了墙壁,没想到还真叫他听出了点东西来。 隔壁屋子里,听声音说话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人声音带了几分柔和,十分悦耳,与宫中太监的声音相似,另一人声音雄厚,似是中年人。 云时心里想着,耳朵却一直贴在墙上,等着听二人接下来的话。 屋内再次传来声音,“周大人,陛下近来对周家越发忌惮了,要不要趁此机会,再次下手?” “原先那些药可还有?” “没了,原先的都在冯希手里,他一死,这些毒药也没了踪迹,陛下的身子渐好,往后下手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另一人听了却迟迟没有答复,再开口换了话题问道,“嫣妃娘娘的身子如何了? 这回轮到那一人不吭声了, 这人声音低沉似有不耐烦的继续问道,“可是不好? “还好,不过太医说还是要小心些,不然怕是会出现意外,所以奴才劝周大人早做打算!” 周大人沉声,语气严厉道,“那你告诉本官这些意欲何为?” “奴才贪生怕死,只想往后日子富贵,只望大人事成后,给奴才个总管做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大人大笑几声,“好说好说。” 眼看着两人话到尾声,云时不敢再耽搁,小声吩咐了两句,自己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了。 醉仙楼一楼的小伙计见到云时出去的身影,连忙走到柜台,同掌柜的道,“掌柜的,云大人快步离去了。” 掌柜的冲他点了点头,二人交换眼神,各自忙碌去了。 云时一路疾行,路上碰到驴车,扔下银子,便骑上驴子朝皇宫的方向去。 来到太极殿时,屋内只小春子一个人伺候,皇帝也正坐在桌前,左手执书,右手执笔。 皇帝听到云时的脚步声,低头笑着道,“来瞧瞧,朕写的这几个名字如何?” 云时进到屋子里头,先行了礼,眼见着小春子下去了,屋内只剩下他与皇帝二人时。 云时这才开了口,神情严肃地道,“陛下,奴才有一事禀告,奴才方才在酒楼吃饭,偶然听到二人谈话,与陛下中毒有关。” 云时将自己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最后道,“听声音像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像是宫内的太监,太监称呼另一人为周大人。” 京城能够被称为周大人的屈指可数,皇帝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消失殆尽,抬起头看向跪在正中央的云时。 皇帝几次张嘴,却都没有出声,好半晌后才道,“你可看清人脸了?” 云时摇头,“奴才没有,不过奴才叫人将这两个人所在的屋子围住了,等候陛下吩咐。” 皇帝看着他,心中犹如滚烫的热水一般翻滚着,嗓子也干哑的厉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云时,眼下情形,你觉得此事,朕该不该彻查?又或者说,若是真的……” “当然要查。”云时掷地有声的道,“此事关乎陛下的安危,若是那人背后还有高人指点,陛下的安危当如何?”云时说着抬头看向皇帝,眼底满是担忧,还充满了坚定。 皇帝看着熟悉的目光,心中却不似往常那般愉悦,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好,那就依你所言,查吧,此事事关重大,西厂的人手怕是不够,朕命刑部和大理寺协助你。” 云时领旨,“是陛下,奴才定将贼人揪出来,以保陛下平安 ”好你有心了。”皇帝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笑容里却搀杂了别的情绪。 第61章 抓人 抓人 云时得了旨意后没敢再耽搁,叩了头,径直出了太极殿,朝宫门口的方向走去,他生怕自己走得慢了,醉仙楼里的两个人跑了,虽然自己也可以带人直接到周府抓人,但抓贼最好抓赃。 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是两个侍卫,这是御前的侍卫,他们也得了陛下的吩咐,要去大理寺和刑部宣旨。 三人一同出了皇宫,在城门处,云时没客气地直接吩咐道,“醉仙楼距离大理寺的位置最近,劳烦让他们叫人先将醉仙楼围住,别叫人跑了,我回西厂找人。” 云时说着将身上的荷包扯了下来递过去,“事情了了再请你们喝酒。” 侍卫中个子较高的那位伸手接过荷包,两人躬身道,“云公公客气了,在下这便去了,定不会耽误公公的正事。”说罢起身上马,眼看着跑远了。 第107章 云时也没再多逗留,上马朝着西厂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太极殿内,云时离开后,皇帝呆坐了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吩咐一旁的小春子,“今日云时入宫之事不得向外透露半个字,侍卫和太监那里都叮嘱好了,朕不希望前朝的只言片语传到后宫去。”说罢抬眼看向一旁候着的小春子。 小春子神情严肃地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 云时在西厂门口处下了马,只他一人回来,门口的两个侍卫都面露紧张,带着询问的语气出声道,“大人?” 云时应了一声,没多解释,直接将马绳扔了过去,自己则是急匆匆地朝院子里跑。 眼下是正午,正是吃饭的时候,西厂的人应该都在食堂吃饭,云时直奔食堂而去,一路跑到了食堂门口,屋子里吵闹的厉害,走进屋子里,嘈杂声震耳欲聋,因此无一人发现云时的到来。 云时站在门口,舌头盯着腮帮子,缓了口气,同时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后,朝屋子里大声喊道,“李强,周永,带二十个人牵了马到门口集合。”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屋内众人纷纷愣住,转头朝门口看去,这才发现了云时的存在,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被点到名的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对了一下自己听到的话,开始在屋子里点人。 云时瞧见了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大口的喘气,直到平复了一会,才扶着门框走了出去。 云时走得很慢,到了门口等了一会,李强和周永就带人出来了,一人手上牵着一匹马。 云时翻身上马,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吩咐道,我得了陛下的旨意办差事,一起办差的还有大理寺和刑部,把嘴都闭严了,好好办差,别给咱们西厂丢人。 “是大人”众人齐齐应声,云时这才带着人朝醉仙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云时到时,醉仙楼已经被人围起来了,酒楼掌柜的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在他面前的是两个身穿官服的男子,皆是留着胡须,看起来四十左右的模样。 云时翻身下马走了过去,微微躬身拱手道,“二位大人” 两人微微欠身,其中一人道,“云公公里面说话。” 酒楼一楼里早已没了人,而这时两位大人开口询问道,“云公公可知道陛下这究竟是何旨意?” “是啊云公公,我们只听说要来着抓人,不知道以何罪名抓人啊?” 云时神情严肃道,“谋害陛下。” 两位大人听到他的话浑身皆是一震,额头微微沁出汗水,互相对视了一眼,“这……” 话还没说完,楼上传来了声响。 云时听到了,忙道,“快,人在二楼的屋子内,别让人跑了。” 两人也带着人,跟在云时身后冲了上去,二楼门口处,云时留下的人正死死地堵着门,门口僵持着。 周治见到来人招呼道,“刘大人快来帮个忙,不知道哪里的随从,竟然敢拦着本官。” 这位刘大人便是大理寺的,大理寺少卿刘忠全,他干笑一声,抬了抬手,身后几人走上前去,门口守着的两人也在看到云时示意后松了力气,微微侧身走到一旁。 正当周治露出笑容准备走出屋子,门口的人直接掰了他的胳膊,一左一右向后拉着,同时捏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死死地按住,不让他挪动一分一毫。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周治,一瞬间变了脸色,“放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刘忠全?私自抓捕官员,这可是大罪,你就不怕陛下问罪吗?” 刘忠全无奈且略带歉意道,“小周大人少安毋躁,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呵呵,奉命行事?我不信!陛下不会如此待我。周治嘴里叫嚣着,整个人挣扎得厉害。” 而一旁被一起抓住的小太监却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如果说面对周治的恼怒,众人有些怀疑他的罪名,那在看到小太监时,众人心里不免要多思量几分。 几人直接压着二人去了大理寺监牢。 直到被关进了监牢里,周治依旧喋喋不休,叫嚣着要他们好看! 而云时三人则是站在监牢门口处,这里相对安静下,眼下已经是黄昏了,三个人正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 云时思量着道,“是不是要趁热打铁审问一下?” 刑部的官员王远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惊魂不定,竟是要现在就审问吗?如此趁热打铁,这…… 而另一位刘忠全大人则是点头,“是该审问,不过本官认为,留下人在这审问就好,咱们应当去看看周大人,毕竟是嫡亲的兄弟……” 在朝中无人不知小周大人乃是周大人的刀,小周大人的一举一动多是由周大人吩咐的,只是这话他不好明说。 这话也有道理,二人说完目光看向了一旁迟迟没说话的刑部左侍郎王远身上。 他咽了咽口水,面前这二人是想直接将周家按下去,但是周家可是个庞然大物。 他沉吟着道,“在下刚任职不久,对这些一知半解的,任凭两位大人吩咐。” 他说得倒也不算是假话,因为朝中格局变化,他任职也才一两个月。 见这位不想冒头,刘忠全心中有些火热,目光看向了云时,等着他发话,虽然这位官职没有自己高,但是在御前比自己有体面。 第108章 云时想了想点头,“刘大人所言有理,就按刘大人所说办吧。” 三人分别留下了自己的亲信,共同审理周治,这三人则是轻车熟路地去了周府。 第62章 抓捕后续 账册、怀疑、男主 因为中午事情闹得有些大,吸引了许多百姓在醉仙楼附近看热闹,因此到了黄昏时分,几个人一改中午的张扬,低调地坐着马车,从大理寺附近的小巷子出去了。 到周府门口时,周府还是一片平静。 论官职,马车里的三位自然是都比不过周大人的,因此到了地方,三人便利索地起身下了马车,走到周府大门处,并派了人上前叫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男子,男子见到三人并未躬身行礼,只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道,“几位有何事?” 刘忠全见云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上前一步,自作主张地道,“早闻周大人名讳,今日特来拜访,还望通报一声。”说罢吩咐身边人递上了荷包。 守门的仆从接过荷包,明目张胆地掂量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头,视线又在几个人身上扫过,眼底带了几分嫌弃,留下一句等着吧,就将大门重重地关上。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眼里皆是无可奈何,宰相门前三品官,这可没处说理去,一时无话,三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少一时,仆从回来了,虽脸色不太好,但还是领着人去了前院的书房。 书房内,周临周大人正坐在正首位置,见到几人颔首,几人寒暄一番后,各自落座。 周大人不免开口询问道,“今日外头热闹得很,家里的管事也得了消息,我这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刘大人在这,本官也想拉下脸问问,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可是做错了事?” 周大人说着话,目光却是看着云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云时没搭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旁的刘忠全陪着笑脸道,“小周大人无事,只是大理寺例行公事。” 毕竟是关在大理寺,由刘忠全回话最合适不过。 一旁的王远则是眼观鼻鼻观心,轻易并不开口说话,仿若木头人一般。 小周大人的话题不好深谈,刘忠全便截住话头,说起了别的,其中包括诗词歌赋等,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的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 漫漫十三春杜家 在这过程中周大人始终气定神闲,无半分焦急神色,仿佛小周大人真的无事,而刘忠全几人也真的是来谈天说地的。 云时几人时不时地打量着他,而周大人的目光也在三个人身上扫视,不过他的目光更为隐晦,并未叫人察觉。 刘忠全和王远他是没放在眼里,他关注的最多的还是云时,这是从小跟在陛下身边长大的,陛下对其极其信任,若是想离间这二人怕是要费些手段…… 他心中思量着,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刘忠全说着话,几个人说了没一会,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前院守门的下人进来了,便是接了刘忠全荷包的那位,站在屋内,语气极为恭敬地道,“老爷,外头大理寺来人了。” 周临听罢目光看向了刘忠全,刘忠全并未搭话,只一副讪讪地模样 周临没再多问,只道,“那便出去瞧瞧吧。”说罢起身往外走。 云时几人也起身,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出去了才发现,来的不光是大理寺的,西厂和刑部都来人了,不过打头说话的却是大理寺的官员。 云时在人群中扫了一眼,见到了李强,李强原本被他留下跟着一起审问周治的。 李强也抬头望去,看到云时的目光后,微微点头。 云时收回目光,心中也有数了,这是周治招供了,只是不知道都招了些什么…… 瞧见来人没等周临说话,刘忠全便上前轻踹了一脚,“不懂事的玩意,这么兴师动众做什么?” 官员躬身,不敢反驳,只道,“大人,实在事关重大,有人招认周家两位大人买通内监谋害陛下,如此大事,下官不敢耽搁。” 周临瞳孔微缩,袖子里的手也握成了拳头,牙关紧闭,生怕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而刘忠全丝毫未察觉,点着头道,“确实是大事,那周治大人怎么说?” “周治大人并不认,但奈何那太监说得有鼻子有眼,下官这才想着找周大人问问,事关陛下,下官不敢马虎。” 刘忠全点头,“确实如此”接着转头,面有难色的看向周临,有些为难的道,“大人,你看这……” 周临脸上带了些愧疚,“我那弟弟实不是个省心,不知又惹到了哪个,此事事关陛下,本官便跟你走上一趟。” 刘忠全点头,“辛苦大人了”说着领着大人往马车方向去。 临上马车前,周临回头看了看周府的牌匾,朝门口的管家使了眼色,才进了马车内。 刘忠全下了马车,往后头的马车去,云时也跟着走了过去。 刘忠全小声同云时道,“此事事关重大,是不是要禀明陛下,陛下那里若是没有旨意,咱们不好进行下一步。” 云时点了点头,随即发现这二人都盯着自己看,宫里有规定,过了时辰宫门就关闭了,也只有自己有特权,实在没法子,他硬着头皮应下了此事。 云时回到皇宫时已是傍晚,好在有皇帝给的特权在,不然他也进不了宫门。 第109章 一路疾行,进到太极殿院子里,便被早早出来等着的小春子领进了太极殿殿内,进到殿内云时恭敬的躬身行了礼,随后将再周府的事□□无巨细的说了。 “此事事关陛下安危,事关重大,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吩咐。” 在听到下毒谋害自己时,皇帝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杀个干净,可随机听到这都是太监一人供述,周家人并不承认,他心中火气倒是消了几分,不忘自己对周家多有厚待。 皇帝心下也有了思量,此事可留个把柄在,以此约束周家人,近来外头的风声他也听到了不少啊,周家太过耀眼,还是收敛些为好。 至于将周家歼灭?皇帝心中眼下并未有如此想法,且不说嫣妃眼下正是最要紧的关头,周家不能有闪失,再者周临此人为官数十载,在朝中颇有声望,有朝一日便能压下下头的不安分的官员,若是此人没了,朝堂怕是要乱套了。 心里思量了片刻,正打算开口吩咐时,外头有了动静,侍卫进来回禀,“陛下,大理寺和刑部官员正在神武门候着,有要事禀告。” 皇帝没应,转头看向了云时,面带询问、 云时也有些疑惑,难不成时周大人哪里出了什么事?他想着也顺势说了出来。 见他确实不知道,皇帝也没再多问,吩咐道,“把人带进来吧。” 侍卫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人被带了进来,二人皆未空着手,一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装着一些个厚厚的账册。 “下官参见陛下,陛下这是从周府搜出来的账册,周大人招供,这些年买卖官职,行贿受贿高达几十万两,这只是一部分账册,其余在周府,已经被封起来了” 云时听着目光狠狠地瞪了过去,这两个人他面熟,这是跟在刘大人和王大人身边的,自己的人没来,自己这是被他们摆了一道? 他转头,皇帝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却满是探究,他跪下,“陛下,奴才……”奴才不知道,只是现在说这话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自觉地身体有些颤抖。 醉仙楼听到的话,抓捕,周府,搜查,行贿一桩桩一件件,一切皆是因为云时的一句话而起,皇帝看着他的目光越发的深邃。 云时跪着心中越发的七上八下,自从穿越过来,他就没受到过这样的威压,心里确实有些怕了。 不过他以为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皇帝冷笑着对跪着的两个人道,“东西放下吧,朕知道了” “赵地,带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告诉他们,此事事关重大,御前接手了,接下来如何,等着听吩咐,再有擅自插手之人,直接斩了。” 赵地应下,而跪着的两人听到这,头更低了,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浑身冒着冷汗跟着人出去了。 皇帝再面对云时的时候,脸上重新戴上了温和的面孔,“回去好好歇着吧,今日一天,你也够劳累了,多歇息几日,之后的早朝也不用去了。” 虽然皇帝没有责罚,但这也算是命令自己卸掉一切差事,相当于停职放假。明明今日好好地,他正打算大吃一顿,可是不知道怎的,事情竟然突然发展成现在的局面,云时猜不透,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宫。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皇帝这才发了怒,手边的茶杯奏折统统扫到了地上,眉头紧皱,喘着粗气,脖子上也是青筋凸起。 屋内众人早就跪倒在地,头垂在地上,不敢出声。 过了好半晌,头顶才传来皇帝略带沙哑的声音,“安排嬷嬷去照顾嫣妃,将蒹葭宫宫人的嘴封严了,朕不允许嫣妃这一胎出现任何问题。” “是” 此事闹得动静不小,京城内的官员都盯着周府的动静,第二日就上了许多弹劾的折子,一连几日都不消停。 皇帝这里也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一边是倚重多年的周家,一边是亲如兄弟的云时,皇帝整日里头疼的厉害,眼下正按着穴位,但脑子里却还没停下思考。 暗卫前几日来报,醉仙楼已经人去楼空了,他看着桌上有关周家的账册,只有买卖官职,行贿受贿的,但云时却说他听到了有关毒药的内容,而一起被抓住的太监也如此说,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的话…… 小春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殿内,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抬头,望了过去。 小春子硬着头皮道,“陛下,神武门来报,宓大人回来了,且递了折子。”说罢将折子放到了桌上。 宓大人? 皇帝听着眼底闪过一丝迷茫,眉头微蹙,显然是忘了这人是谁。 小春子在一旁解释道,“陛下,是宓昭宓大人。” 皇帝记了起来,而神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伸手拿起了折子,还没看完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语气冰冷道,“朕叫他早些回来,他偏折腾到今日才回来,还要守孝,呵” “去告诉他,在家老实守孝,没事别来烦朕。” 小春子使了眼色,一旁的小太监出去给侍卫传话了,而他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陛下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 而另一边的云时近来也不好过,平日里想着放假,但真放假了,这心里却有些不痛快。 丞相府眼下风平浪静,外头也没有任何风声,早朝也去不了了,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第110章 时间一空下来他想的事情就多了,一切的源头就是醉仙楼,一切都太凑巧了,为什么那么不严谨的话就被自己听到了,况且自己回宫报信,再回去,中间那么久的时间,一楼的客人都走了,二楼的却还没有察觉? 自己去时,虽然门口发生争执,但显然争执刚刚开始,他越想越不对劲,打算去醉仙楼一探究竟。 他没惊动任何人,换了身不那么显眼的衣裳,牵了一匹马就出去了,骑着马来到了京城内的车马行,把马匹存放在这,自己步行朝醉仙楼的位置去,这里距离醉仙楼的位置很近,不过是两条街道的距离。 走过第一条街道,正左拐的时候,正好与人面对面撞上了。 看到此人云时愣了一下,带着些疑惑的出声道,“宓大人?” 宓昭微微躬身,“云公公” 见真是他,云时便没那么着急赶路了,这位也是个不容易的,他不免停下脚步关心了几句。 “宓大人回来啦,前段日子可还好?” 宓昭应声,“还好。” 二人沉默了,云时看了看他,目光落在了他身边之人的身上,实在是宓大人这性格不像是个能与朋友出来闲逛之人, 他直接问道,“这位是?” 宓昭没有隐瞒,微微侧身,为二人介绍起来,“这位是御前的云公公” “这位是在县城协助我的,顾承明” 云时听到名字后,眼睛睁的大大的,心脏怦怦直跳,这……这不是,原书的男主义吗? 第63章 人去楼空 病、囚 云时愣住了,神情复杂地看向对面的少年,脑子里也是思绪乱飞,乱七八糟的想着……男主为什么会在这里?来造反的?但是看年纪也不咋像,那就是故事情节改变了?那自己岂不是没办法趁乱跑路了?难不成要一辈子给这个全天下最有权力且阴晴不定的人打工?这…这……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啊…… 宓昭原本也没打算与其多交谈,见他一副怔愣的模样,只说了声告辞便带着少年离去了。至于对面的人有没有听到他的话?那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两个人走远了,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而云时此时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听到宓昭的话,就连他们走了也没有察觉,一直在原地傻站着。 原地傻站着也不算稀罕事,只是云时站的位置有些巧,正好在一家面摊门口,面摊本就不大,云时站在这里正好耽误面摊的生意, 面摊主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驱赶,毕竟云时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起来就不是便宜的,再者云时长相出众,加上这段时间西厂太监做着,也养出了些许贵气,摊主更是不敢上前。 只是站的时间越久,越没有人来摊子吃饭,摊子不大,就是个小本生意,里头还有切好的面,在老伴的催促下,摊主这才佝着腰走了出来, 低声道,“这位客人,可是来吃面的?” 摊主一连问了好几声,最后一次音量都提高了好几度,就这样才把云时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云时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还有些茫然,四周看了看,转头看向面前的老人,问道,“你说什么?” 摊主见状声音又变小了,“客人可要吃点东西?” 云时摆手,“不用不用了,我还有事。”说罢快步走了几步走到前面拐弯处才停了下来,狠喘了几口气,随机拍了下脑袋,他出来可是有正事的,得去醉仙楼看看,刚才可是耽误了不少工夫。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好了方位,便继续往前走。又拐了条街道,就到了醉仙楼所在的那条街。 这里一眼便能看到那座三层酒楼,只是与前几日的热闹相比显得格外的清冷,酒楼上的牌匾早已被撤了下来,门也是紧紧关闭的,明明才过去几日,但这里仿佛萧条了几十年一般。 云时看着心里也砰砰直跳,他四处询问着,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关门的,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模棱两可,有人说是七八天前,又有人说三四天前,没有一个人记得具体的时间。 云时听着这些话,看着这座关门的酒楼,一颗心沉了下去。 眼下死无对证了,只有那个太监咬定周家人下毒意图谋害皇帝,可自己曾时御前第一大太监,想收买一个太监极其容易,眼下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一切只看皇帝怎么想了,皇帝是会相信他还是会怀疑他呢?他自己也猜不透。 屋漏偏逢连夜雨,云时正骑马往回走,突然一阵暴雨袭来,哪怕他快速扬鞭,可回到西厂时整个人还是湿透了。 只一小段的路,云时没多在意,洗了个热水澡,喝了碗姜汤便了事了,但第二日却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在李强找了大夫朋友来,喝了服药这才好些了。 云时迷迷糊糊地睁眼,屋子里站了几个人,见他睁眼纷纷上前,满脸的关切。 李强道,“大人,大人怎么样了?” 云时虚弱着道,“无事,别闹得尽人皆知,过几天就好了。”刚被停职就生病,若是陛下知道怕是以为他不服气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众人一贯听从云时吩咐,自然不敢往外宣扬,而李强和周永则是跟着云时一起出去办差的,自家大人被摆了一道的事二人也是清楚,都不是本人,自然知道轻重。 二人一人继续带着大家操练,一人守着西厂不让消息出去,就此西厂倒是风平浪静 第111章 …… 西厂风平浪静,但是京城里却四处都是热闹,周大人一倒台,朝中众人便朝着另外两位右相使劲,而皇帝也顺势添了一把火,原礼部尚书胜任右相的姜允提升左相,另一定位置不动,由二位共同商议国事。 朝中其他臣子更是活动开了,纷纷递了帖子,以恭贺为由想要上门拜访。 这二位虽然在朝中威信、权利都比不上前两位丞相,但是也毕竟为官数十载,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两个人合计了一下,直接闭了府门,居家不出。 皇帝得知后倒是难得的松了口气,好在还是有聪明人的。 只是朝堂之中不聪明的人占了大半,又或者说有许多聪明人在其中浑水摸鱼,试图扰乱眼下的局面。 见这条路走不通,大家的目光瞅准了大理寺,只是大理寺的头部官员事发后便一直待在大理寺,没有回家,也有人悄悄摸到了日日在大理寺躲着的刘忠全身上 刘忠全则是一问三不知,也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假话,陛下当日直接让御前的人接手了此事,他确实是使了心眼,这几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心里也虚着,生怕陛下怪罪,但已经过去好几日了,陛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惩罚,他这颗心才落地了。 至于这步险棋后不后悔?只要能把周家拉下去,这一切都值得。 又是一条死路,就算是再不安稳的朝臣也泄了气,只等着陛下的裁决。 可是一连数日都没有任何旨意,直至几日后的深夜,周家周临、周治两人被送回了周家,周府也被看管起来,如同先前的理王家眷一般。 陛下到底是仁慈,而且后宫还有周家怀孕的妃主娘娘在,到底不一样,前朝后宫到底是撕扒不开的。 第64章 生产 后宫、祈福、祈安 与宫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热闹相比,后宫就显得格外的安静,仿若一潭静水一般,就算是扔块石子进去,也未必会出现浪花。 要问缘由?那只能归结于陛下对嫣妃娘娘的看重,因为这份看重,后宫被封锁起来了,不让任何消息传到后宫,而宫内的宫女太监也被人提前封了嘴,后宫里时不时有人在甬道里巡逻,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多说话。 后宫里人人都晓得陛下对嫣妃肚子的看重并没有多想。嫣妃处也因为多了一个身份尊贵的嬷嬷焦头烂额的,无暇顾及其他。 但洛昭仪却想的多了,在宫中这么多年,陪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但没有任何头绪,近几日来也是有些睡不好。 而与之正好相反的则是宓婕妤,宓婕妤正在屋子里,手里是一块细棉布,脸上挂着笑,手上穿针引线动作不停。 她手上做的是一件里衣,是做给母亲的,算算日子母亲早该回来了,眼下已经耽搁了些日子,但是想来哥哥会照顾好父亲和母亲的。 刚得了消息的嬷嬷站在门口处,看着自家主子的笑容一时间有些踌躇,不敢上前,心中也是忍不住地问老天,为什么这样的事都让自家主子碰上了呢。 “嬷嬷再帮我拿些线来。”宓瑶头也不抬地说道,但许久没听到回答,这才抬起头四处张望,这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面容有些苦涩的嬷嬷。 嬷嬷见她看了过来,连忙收了脸色,露出些许笑容来,“好好,主子我这就去给您拿。” 等人回来,宓瑶看着她的脸色,问道,“嬷嬷怎么了?外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嬷嬷被问得一惊,递线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宓瑶发现了,她握住了嬷嬷的手,再一次开口问道,“嬷嬷,外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嬷嬷见实在瞒不住了,直直地跪了下去,“主子……” 见她如此,宓瑶心中也多了一丝慌乱,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些许的颤抖,“嬷嬷……” “主子,小春公公传来消息,宓大人回来了,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土匪,老爷夫人都去了,只大人一人回来。” 宓瑶不相信,笑着道,“怎么会呢?不会的,嬷嬷不要骗我。” 嬷嬷见此也流出了眼泪,“主子,这是真的,宓大人已经在府内守孝了。” 宓瑶的泪水从脸颊滑过,哽咽着,“怎么会呢……马上就要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早些求陛下,他们就能早些回来,都是我的错,嬷嬷都是我的错,是我贪图陛下的宠爱,是我的错,我不该贪图这些……” 宓瑶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得无法自已,嬷嬷见此将人搂在怀里,“不是主子的错,不是……” …… 三日后,宓瑶换了身素净着的衣裳去了太极殿,这三日宓瑶整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眼下眼眶通红,整个人又不知瘦了几斤,衣服都显得单薄了。 许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皇帝也想了许多,眼下听到通传,想起这个曾经写经书为自己祈福的女子,心底柔软了几分,“叫人进来吧。” “陛下,臣妾想去宫外寺庙修行,为陛下祈福。” 皇帝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她,“你在怨朕?” 宓瑶忍着泪摇头,“没有” 随后二人便沉默下来,皇帝不眨眼地打量她,宓瑶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跪着。 皇帝摆了摆手,“想去就去,去了就别回来了。” 宓瑶磕了头,“是,臣妾遵旨。”一滴眼泪顺势从眼角划过。 第112章 宓瑶从太极殿回来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宫了,在这中间皇帝特地派了小春子来了,话中的意思若是后悔了想留下就当她之前没去过太极殿。 但宓瑶并未答话,只道,“臣妾会在宫外为陛下祈福。” 小春子只好回去回话了,从这后皇帝便再没有任何旨意传达。 但因为要出宫,除了嬷嬷与贴身宫女愿意跟着她出去,其他人都四处找出路,这动静不小。 后宫的妃子们住得也不算太远,宓瑶这里的动静很快便传到了宫内各个妃嫔耳朵里。 最先得到消息的还是离得最近的池才人和黎才人,池才人得了消息便往黎才人处去了,进门便道,“哎瑶瑶也是可怜,不过一年的功夫便有如此变故,咱们给她多准备些东西吧。” 黎才人没说话,只是吩咐宫女准备东西的时候又加了几样。 待宫女得了吩咐出去,屋内只剩二人时,池才人往她身边靠了靠,小声道,“要不咱们也寻个由头出去祈福,然后偷偷溜走?” 还没等黎才人回答,她便自顾自是否了这个决定,“还是算了吧,祈福的理由就那几个,晦气,唉,我也好想出宫啊。”说罢整个人朝后倒去,躺在了小榻上。 黎才人并未说话,但整个人却陷入了沉思。 除了二人这里,其他人也都收拾了东西给宓瑶送去,太监们送东西一波一波的,总有那么几个路过了嫣妃的宫殿。 嫣妃处,嫣妃正坐在窗边喝茶,目光看着门口,自从嬷嬷来了后,她便再也没有踏出去一步,心中很是向往,正好瞧见了端着东西的太监。 随口问道,“嬷嬷,外头一趟一趟的是宫里有什么事?” 嬷嬷点头,“是,宓婕妤父母双亡,听闻是去御前求了旨意去外头的寺庙祈福。” 嫣妃难得露出意思伤感来,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嬷嬷也替本宫准备下诶东西送去吧。” 来蒹葭宫前,嬷嬷便知晓这位主子不是什么温婉的性子,只是自己身份在这压住了,性子才软和了几分,可眼下她却瞧出了这位主子的几分真心,到底是为母了心中也柔软了,这样的人才能做好一个皇子的母亲。 心中想着她便走到门口对外头宫人吩咐了一声,随后自己退了回来,继续在嫣妃身边守着。 第二日下午,宓瑶便带着嬷嬷和贴身宫女坐着一顶小轿,在侍卫的护送下去了宫外的皇家寺庙。 …… 深夜,嫣妃正准备入睡,嬷嬷年纪大了也会去休息了,身边只留下贴身宫女春柔在。 嫣妃将她唤到身边,低声道,“祈安呢?” 宫女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奴,奴婢不知道。” 嫣妃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想要扔东西,但是碍于外头还有人守着,忍了下来,却道,“滚出去,换别人来伺候。” 宫女春柔抖了抖,躬身退了出去。 刚出了门便瞧见嬷嬷身边的宫女莹莹,莹莹笑着道,“怎么出来了?” “娘娘叫换了别人进去伺候。” “好,我这就叫别人进去”莹莹转身吩咐了一句,紧接着便拉了春柔的手往后殿走。 待二人进到屋子里,莹莹这才松开拉着她的手,直接变了一张面孔,语气严厉道,“说吧,屋子里发生了何事?” “无,无事” 莹莹却是没说话,只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春柔自己率先吓破了胆,跪下道,“娘娘叫奴婢寻祈安公公来,可是祈安公公眼下不在殿内,奴婢,奴婢……” 听着这话原先还抱着手臂的莹莹却心中大惊,自跟着嬷嬷来后他们第一件事便是查了蒹葭宫内的宫人,且从那之后便限制进出,按理说不会出现晚上了人不在的情况。 若是她所言不假,祈安不在,那这宫内的祈安是怎么回事?坏了坏了,这可是大事,得去寻嬷嬷去。 嬷嬷半夜被叫醒,也有些混沌,但听到莹莹的话立刻就清醒了,当即找人叫来了祈安,二人一见面一个浑身颤抖不敢抬头,而另一个则是满眼吃惊,无须审问这结果显而易见了。 嬷嬷心里羞愧着,陛下交给自己这么重要的差事,她居然还没办好,罪过,半夜直接去了太极殿。 小春子见到来人,哪里敢拦着,以为是嫣妃哪里出事了,连忙进去禀告。 陛下连夜召见嬷嬷,嬷嬷羞愧的说了此事,一个名字在宫册但是人却消失不见的太监,嫣妃处居然还有这样的太监,眼下竟是连踪迹也无了,对周家,对嫣妃,皇帝都带了几分不喜,愤怒到,“给朕查,绝地三尺也得将人给朕找出来。” 虽没有真的掘地三尺,但宫内也算是查了个底朝天,就这样也没有找到此人的踪迹,甚至无一人能记住祈安的长相。 小春子来汇报的时候,双腿也打着战。 皇帝捏了捏眉心,“叫云时……”皇帝说了一半闭了嘴。 小春子道,“陛下?” “算了,眼下的人证估计只有蒹葭宫的宫人,看住了先别动,等嫣妃生产后再将这些人抓起来审问,至于这人去向,找个由头瞒过去。” “是” …… 五月初的一日,清晨蒹葭宫内,嫣妃眼下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和普通孕妇的肚子相比还是小上一些,但是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嬷嬷不敢给她大补,但是小补不断,既要补也要动,这不眼下嫣妃正在院子里散步呢。 第113章 走了几圈,额头处沁出细微的薄汗,见此宫女便搀扶着她回了屋子,屋子里头还有宫女在做最后的清扫,见嫣妃回来了,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她的贴身宫女春柔连忙迎了上来,“娘娘,奴婢服侍您更衣。” 嫣妃走得累了,不愿多说话,只嗯了一声便往里面走。 正更衣呢,她随便一撇,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的枕头上,这枕头摆放得与往日有些不同,待更衣结束,她便走了过去在枕头处摸索了两把。 神情微动,向屋子里的宫女道,“我累了,想歪一会,你们都出去吧。” 屋子里的宫人哪里敢动,她们都得了嬷嬷的吩咐,不得离开娘娘半步,娘娘眼下身子重,身边必须留下使唤的人。 瞧见这些人犹犹豫豫的样子,嫣妃声音尖利,“怎么,本宫现在说话也不好使了?个个身上臭得很,想在这熏死我啊,还不快滚出去,没眼色的东西。” 虽然好些日子不发脾气了,但是嫣妃的威势还在,再次暴发,宫女们吓得一激灵。说破天去嬷嬷再大还能大过主子?宫女们应声,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嫣妃便利落的坐在床上,伸手在枕头下摸索,紧接着便摸到了类似信封一样的东西,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将信封打开,细细看来。 一字一句看到最后,她的脸上已全是泪水,“父亲,母亲……” 紧接着肚皮一阵发紧,直接瘫坐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外头守着的太监听见屋内的动静,叫了几声娘娘,但是屋内却没什么声响,太监心里担心,直接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嫣妃捂着肚子瘫坐在地,满脸痛苦的场面。 太监也吓得惊惶失措起来,冲外头大声喊道,“来人啊,嫣妃娘娘要生了。” 第65章 产子 殇、懦夫、埋葬、重归于好 嫣妃发动了,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消息,蒹葭宫又是派人去太极殿给陛下报信,又是派人到太医院找太医,剩下的人则是在厨房烧水,再就是守在嫣妃身边。 稳婆老早就备下了,预防出现什么意外,嬷嬷给嫣妃身边的几个大宫女下了死命令,叫她们死死地盯着,要是有那等眼神不对,或者有小动作的统统抓起来,不必手软,若是娘娘和小主子有个意外整个蒹葭宫的人都得给跟着陪葬,无一人敢不应。 嬷嬷在后宫大半辈子了,见识的事情也多,前朝妃嫔生产时出现的意外多了去了,眼下陛下子嗣空无,这可是皇长子,再重要不过了,可不能出一点意外。 太极殿正在批阅的皇帝听到小春子的话,手一顿,起身站了起来,“走,摆驾蒹葭宫”说罢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小春子在其身后小跑了几步才将人追上。 …… 与此同时,京城内的定王府书房内,一管家脚步匆匆地走进书房内,躬身向定王汇报道,“王爷,宫内发动了。” 王爷点头,管家躬身退了出去,一旁的王府长子满脸兴奋的看向定王,“父亲” 王爷也只是瞥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且等着吧。”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但袖子里握紧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蒹葭宫的院子里,皇帝紧皱眉头满脸冰霜的站在殿外,一旁的小春子和其他太监大气不敢喘一下,殿内人来人往,盆盆血水往外端,屋子里几个稳婆忙碌着,细微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皇帝等得越发焦急,几步上前竟是要进殿,但被小春子死死拦住,“陛下不可啊,为了陛下龙体,不可进殿内啊。” 皇帝被他抱住小腿,无法动弹。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嫣妃撕心裂肺的叫声,随即屋内没了声音,一个宫女端着盆往里走,皇帝将人叫住,“进去看看,情况如何了。” 宫女应声走了进去,屋内众人沉默着,其中一个稳婆抱着孩子,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声音颤抖着“嬷嬷,您快瞧瞧,这,这……” 在一旁时刻盯着,想要寻找机会凑上前去的另外两位稳婆伸长了脖子,朝孩子的脸上看去,在看到孩子的脸后,快速收回了目光,隐下心中的惊讶,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朝后退了两步,老实安静的站在宫女之中。 嬷嬷虽然一直守在床边盯着稳婆的动作,但毕竟年纪大了,站的时间久了难免腿脚酸软的,刚才不过是打个挺的功夫,这孩子就生出来了,被稳婆抱在了怀里,具体孩子什么样她还没瞧见。 眼下瞧着稳婆的样子,嬷嬷心中也忐忑起来,难不成这孩子有些不好?她心里想着,连忙上前几步将孩子抱在怀里。 这一看吓一跳,这孩子面色青黑,闭着眼睛,嘴巴和鼻子处竟然尚未分明……嬷嬷就算在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抱着孩子的手也不免颤抖,她甚至不敢探孩子的鼻息……嬷嬷抱着孩子呆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来,连忙冲着外头喊道,“太医,太医” 太医早在嫣妃生产时就守在外间,二者之间只隔了两道屏风,听到嬷嬷颤抖的声音,太医的心也忍不住颤了颤,今儿来的是太医院的两位院首,二人也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前来,说实话他们实在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宫内产子这事有利有弊,好处自然是生产顺利赏银少不了,但若是出现一丝意外,那承接陛下怒火的自然是太医院了。 第114章 多想无益,太医整理好心情,出生道,“臣在” 嬷嬷将孩子抱了出来,送到太医眼前,“太医快看看……” 太医并没有伸手,只是身子微微上前,打算先看一下皇子的面色,这一看不要紧,他这心头也是一震,怎会如此? 宫内几十年何曾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他伸手尝试着去探皇子的鼻息,但确实一点反应也没有,接着又是拍又是大,皆无任何反应,这才再次低下了头,“臣无能,皇子殇了。” 嬷嬷抱着孩子腿软的险些摔倒,被皇帝吩咐查看情况的宫女扶住了,宫女低头看了看皇子的样子便退了出去,这宫女也是个老实的,说白了也是脑子一根筋,出去后也没转圜,直接将屋内的情况说了,就连太医下定论皇子殇了也全都说了…… 小春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话能从他们奴才的嘴里说吗?这真是不怕死啊。 皇帝愣住了,脚步虚浮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抬脚就要往里走,宫女顺势退到一边,小春子却有些犹豫,产房不吉利,这是自古就有的话,但眼下陛下唯一的子嗣殇了,这可是大事,自己要不要拦? 脑子还没想清楚,但身体却先一步动了,想要上前抱住皇帝的腿,还没抱住,皇帝一个眼神扫过眼神中带着寒意,深不见底…… 小春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个表情,当即跪了下去,不敢有其他动作。 皇帝收回视线大步走进蒹葭宫殿内,屋内一片死寂,安静得可怕,外间嬷嬷正抱着皇子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怀中的孩子,嘴上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 皇帝以为皇子殇了,嬷嬷才会如此焚影,可走到近前,看到孩子的脸,他也是一惊,不禁问出口,“为何会如此……” 屋内太过安静,就连里面刚刚生产结束的嫣妃也觉出不对劲来,“孩子呢?把本宫的孩子抱来,为什么没有哭声?我的孩子呢?” 屋内无一人敢吱声,眼下的情形谁敢将孩子抱过去呢?屋内众人低着头,但耳朵却竖着,等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看着嬷嬷怀里抱着的孩子,他几次欲上前将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可却难迈出去一步,他双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头,再松开,反复几次,最后无声地叹息,张嘴时发觉嘴里似有水泡,忍着痛道,“都去偏殿候着。” 屋内众人应声,拉着一旁没什么反应的嬷嬷一同去了骗点,外间空无一人。 …… 皇帝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里走。 屋子里嫣妃正躺在床上,身边两个宫女刚为嫣妃擦拭好身体,听到脚步声纷纷退后,在一旁老实站好。 嫣妃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见人走了进来,不顾宫女的阻拦,拖着酸软的身体踉跄着走到皇帝身边,两只手分别握住皇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要见我的孩子!” 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反而目光看向了宫内的两位宫女,示意二人出去,待二人出去后,皇帝这才将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女人身上,“孩子,孩子殇了,出生后便没了呼吸……” 嫣妃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呢?他在我肚子里乖得很,高兴的时候还会踢我两下,怎么会突然殇了?是你,是你在骗我!” 见她如此悲伤,皇帝也难掩悲伤,“朕没有骗你,孩子真的没了,那也是朕的长子,朕不会用这个来骗你……” 嫣妃听到他的话,似癫狂一般,松开了手,看着他在屋内哈哈大笑起来,“没了,都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早知今日本宫就该李代桃僵早些弄个孩子入宫,今日之事也不会发生。” 皇帝瞳孔一缩,“周嫣,你在说什么?” 嫣妃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并未察觉到皇帝身上的寒意,自顾自地道,“我在后悔啊,后悔没早些弄个孩子,后悔没早些让你见阎王,都怪父亲拦着,说什么血脉,读书人就是想得多!” 这下子轮到皇帝不解,“为什么?朕从不曾亏待于你,从你入宫便是独宠,你也是这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你为何还不满足,还要置朕于死地?为何?” 见他真的不知道,嫣妃的脸色却变得异常狰狞,“为何?我告诉你为何?独宠?位分最高?这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皇后!你嘴上的恩宠毫无用处! 陛下风姿绰约,我实在爱慕陛下这才甘愿入宫,我本以为陛下有勇有谋,端方君子,可是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在我被太后责罚的时候,在我被太后一次次辱骂羞辱的时候,在我被罚跪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可曾有一次站在我身边?没有!一次都没有……既然如此,那我还要你这个丈夫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站在高位,我要任何人都不能欺辱于我,我要挟天子令诸侯,我要垂帘听政!” “你又怎知道你的孩子愿意被你操控?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 “为什么不愿?有你这么个懦弱的父亲,你怎知你的孩子不会如你一般?” 皇帝哑然,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他说不出话来,嫣妃又笑了,笑容明媚同她第一次入宫见到皇帝时一样,“你不配做一个皇帝!你也不配再做一个丈夫!” 嫣妃说罢一头撞在了墙上,顿时无了呼吸,但眼睛也还是睁着,死死的盯着皇帝。 第115章 定王府此事也得到了消息,定王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早就得了消息,皇帝身子坏了,寿命不长了,宫内这一胎可是皇帝最后的希望,所以事先买通了稳婆趁机动手! 但没想到,苍天有眼,根本无须他们出手,这一胎竟是直接殇了,皇帝的气数尽了,这天下也该换人坐了!定王府的书房房门紧闭,灯火不断,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嫣妃在临死前说了一大通大逆不道可以诛九族的话,但皇帝将这些都隐下了,甚至连皇长子殇亡的消息一同隐下。 当日皇帝从蒹葭宫出来时,连发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嫣妃薨,葬于景山,蒹葭宫依旧紧闭,不得任何人进出。有关大皇子之事不得露出只言片语。虽未葬于皇陵,但景山也足够尊贵。 第二道圣旨:周家阖家发配宁古塔,人死如灯灭,他念着和嫣妃的甜蜜过往不予追究她的责任,但包藏祸心的周家,皇帝并不打算放过。 第三道圣旨:皇帝于奉先殿祭拜祖先,归期不定,这一去便是整整五日,早朝也罢了五日。 虽然只有五日,但是外头却发生了不少事情,先说周家,听到嫣妃的消息,周母直接昏死过去,醒来后日日以泪洗面,卧床数日。 而两位周大人心也凉了半截,用尽关系打听嫣妃产下的究竟是皇子还是皇女? 最终还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嫣妃生前产下一子,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的心又稳了些。 皇子好啊,这是陛下的长子,也将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平安登上帝位,那自然需要给他找一个助力,而自己这个外祖父将是孩子最好的助力!再加上迟迟没有士兵到周家来,周家人以为流放不过是外头传的谣言,周家人又充满了希望。 而在京城的几家说书馆里,也传出来了新的流言,“陛下身子破败,无法再令妃嫔有孕了……” 而此时已是陛下待在奉先殿闭门不出的第七日,皇帝此次闭关时间太久,小春子也曾站在门口劝过两次,但是回答他的是沉默,他也不好硬闯进去。 再加上外头朝臣一批一批的求见,小春子也快要顶不住了,再者后宫阿那位小皇子还没处理呢! 实在是没办法了,趁着晌午时分,天气最热的时候,小春子独自一人悄悄地去了西厂。 见到云时第一面直接跪下了,“干爹,救救儿子的命吧。”说着竟是要哭出来的架势。 云时快速将门关上,轻而易举的将人拉起来,“怎么了?宫里出不是刚出了喜事吗?我正打算跟你沾沾喜气呢,怎么还喊上救命了?” 这是自己干爹,没什么不能说的,小春子叹了口气,靠近云时,在他耳边低语,将宫内的情形说了个清楚。 听完事情经过的云时眉头微蹙,陛下对这个孩子有多看中,他是看在眼里的,这段日子宫内宫外的动作也都是因为皇帝在为这个孩子铺路,但是眼下……想来陛下心中也是不好受啊。 “那陛下眼下?” 提到陛下,小春子又是一脸的忧愁,“陛下眼下正在奉先殿,已经待了七八日了,每日送去的膳食也没怎么动,也没有出来的迹象,朝臣们日日求见陛下。 干爹,救救儿子吧,您进宫劝劝吧。” 云时刚想答应,又想到眼下自己的处境,犹豫着,“我眼下被变相禁足,擅自入宫怕是不好。” “这倒也是,不过就怕陛下再待些日子把身体熬垮了……” “罢了罢了,我还是随你进宫瞧瞧吧。”他也是有些担心皇帝的,虽然变相禁足,但毕竟自己还是那个尊敬他,关心他的小奴才,就算是演戏也得演到位了。 云时虽然答应了小春子,但没有立即动身,他有自己的打算,小春子怕宫里有事,也不敢在外面待太久,瞧见干爹答应了,他也没多留立即回宫了。 夕阳西下,瞧见天色差不多了,云时这才换了身衣裳准备入宫,李强等人确实早早地守在门口,瞧见他出来了,满脸担忧,“大人……” 云时不解,“都站在这干吗?不是快到吃饭地点了吗?”这群人吃饭最积极,每日日都是早早去排队等着吃饭,今儿却是不着急了。 李强难掩担心,“大人是要进宫?”上次进宫回来大人没了差事,这次仅供不知道还有什么惩罚。 看着他变幻的脸色,云时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直接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别瞎想,就是正常入宫,宫里不是才传出喜事吗?” 李强一想也是,繁衍子嗣可是大喜事,但是春公公来时脸色可不太好,他想到这也直接问了出来。 云时漫不经心道,“应当是宫里事情多累着了。” 李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最后骑着马将人送到了皇宫门口。 …… 傍晚,云时来到了奉先殿正门,轻声道,“陛下该用晚膳了。” 皇帝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闻声看去,奉先殿内灯火通明,航地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云时身上,云时低眉顺眼的站着。 皇帝慢慢起身走了出来,云时跟在皇帝身后一路走到偏殿,偏殿内的桌子上摆满了盘子,因为陛下最近用的比较少,眼下桌上的饭菜也是较为清淡的,怕陛下伤了胃。 皇帝在桌前坐下,云时站在皇帝身边为他布菜,皇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殿内始终沉默着,只道膳食被撤下去,云时才开口,唤了声,“陛下……” 第116章 皇帝许久没说话,嗓子带了几分沙哑,“朕,无事,只是想不明白,朕想要的永远留不住……” 小春子看着偏殿,屋内一直亮着,直到半个时辰后屋内走出一人,小春子迎了上去,“干爹?” 云时点了点头,“陛下应当明日便会回去。” …… 第二日傍晚,最后一缕晚霞落下,皇帝将经书最后一个字写完,才放下了笔,忍住腿上的酥麻朝殿外走。 在殿外守着的云时瞧见皇帝出来,这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上前扶住皇帝,扶着他一截一截台阶往下走。 来到最底层,小春子扶着人打算朝太极殿的方向走,但皇帝似乎另有想法,继续朝前走,小春子不敢磨蹭,顺着皇帝继续往前走,走了小一刻钟,众人这才来到了目的地。 小春子朝前看去,“皇子所”,心中了然,丧子之痛哪里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皇帝推来了扶着自己的小春子,直接进了院子,院子里有太监宫女都在,见到皇帝纷纷跪下,皇帝没说话,径直往里走,直接进了屋子,小春子在门口站定想了想,最终没有跟着进去,安静的在门口守着。 屋内没有掌灯,只有些许夕阳照进来,看得也不算太清晰,但皇帝脑子里却能清晰地看到无奈的陈设,哪个方位放着什么,什么摆件……皇帝闭着眼都能说出来,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从库房数以万计的物件中一一挑选出来的。 早先带着无尽的欢喜,但眼下却全都变成泡影……他一时间也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只这样站着,看着屋内的一处,站了许久,直到天色大暗,伸手不见五指,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皇帝一出来,小春子便跟了上去,皇帝停住脚步,看着院子里还跪着的人道,“都送回去,院子……封起来吧。” 说罢抬脚往外走,小春子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随后跟在皇帝身后往外走,小太监则是放慢了脚步,留在最后等着安排院子里的人。 皇帝出了院子左拐,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的院子里似乎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他停住了脚步,问身边人,“听到声音了吗?” 小春子点了点头,“奴才听着似乎是嬉笑的声音。” “是啊,孩子的嬉笑声。”皇帝说着转了身,朝着传来声音的院子走去,离得近了,声音也越发清晰,这正好是皇子所中间的院子。 院子门口的太监瞧见明黄色的身影朝这个方向来,快速叫人回院子里传话了,等皇帝到门口时,院子里的人都出来迎驾,打头的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孩童老实跪下,规规矩矩地磕头请安。 皇帝看着他也想起来这是谁了,他那个侄孙子,他将人叫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早些休息吧。” 第66章 瘟疫 疑心,防贼、继承人 虽然嘴上说着放下了,但真正死心哪里是那么简单的,那晚见到南王的嫡幼子后,皇帝也想起了南王妃曾经的请求,他的心底闪过一丝念头,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之后的几天皇帝待在太极殿批阅奏折,并没有多关注那孩子的动向,一切如常。 经此一事,云时再度得到皇帝的信任,皇帝允了他继续上朝,也是变相的解了他的禁足。 云时叩首,“奴才谢陛下恩典”,云时虽然谢了恩但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皇帝的恩典,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皇帝刚经历丧子之痛,心迹难免发生变化,且原书男主也进京了,不知道是否存在主角光环这种东西,但自己还是低调点最好,明哲保身。 云时日子如常,与之前禁足时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西厂的位置在皇宫脚下,远离京城,自然错过了京城的好戏。 眼下京城的朝臣们可谓是闹得人仰马翻,主要还是因为前些日子皇帝闭关,因此外头的消息无法传入皇帝的耳朵,经过有心人的推动,再加上时间发酵,眼下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陛下沉迷后宫,日日笙歌,导致身子坏了,无法令女子有孕,且宫内这一胎是死胎。” 听闻此消息,全京城大臣皆是一惊,但是陛下哪里却见不到人影,这些人没法子了,只好日日递折子,甚至跑到皇宫门口,求见皇帝。 好在没过几日,陛下终于出来了,众大臣也得到了早朝恢复的消息,继续在家中写折子,还有些三五成群的坐在书房内商量明日早朝该如何,没等众人商量出头绪来,宫内传出了大皇子殇了的消息,这和流言一模一样,这没有子嗣可是亡国之兆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而此时的周府终于迎来了浩浩荡荡的士兵,士兵同门口看守的人交接了一下,随即将周府围了起来。 领头的将军进了院子,对身后人摆了摆手,身后的士兵鱼贯而出,几息间的功夫,原先安静的周府变得喧闹起来,鬼哭狼嚎的,领头的将军皱了皱眉头,并未出声,直到所有人都在院子里,才咳了咳,让院子里安静下来, 在周府众人的目光下拿出了圣旨,读了起来…… “大皇子已殇,大皇子已殇……”脑海里一直循环着这几个字,周临周治二人险些昏死过去,“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周家的其他人,周夫人从前些日子便卧病在床了,眼下正被大儿媳妇扶着,整个人面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周家其他人从之前的慌张害怕,变成眼下的愤恨,恨周嫣没有福气,没用,为什么别人生孩子都没事,只她生个孩子一尸两命。 第117章 而另外两人已经接受了现实,周临面如死灰的坐在原地,而周治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 原本鼎鼎有名,学子遍布半朝的周相,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谁能想得到呢?领头的将军也有些唏嘘,不过并未伤感多久,今日要直接将众人送出京城,没给众人太多时间,半个时辰后将军便直接安排人将这些人送往流放之路,但是看在周夫人无法走动的情况下,安排了辆马车跟着,就这样铭记一时的周府在此刻清然罗白了。 ……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没爬起来,京城内的诸位大臣先一步爬了起来,浩浩荡荡地前往皇宫上早朝,今日无一人缺席。 时隔七日,众人终于在大殿见到了皇帝,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抿着嘴角,面上风平浪静,众人只瞄了一眼便快速低下头。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早朝开始了,众人循规蹈矩的汇报了这些日子积压的事务,待说得差不多了,殿内突然一片寂静,众人都沉默了,皇帝确实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人,等着他们动作。 大臣们互相递了眼神,最终还是京城内最不起眼的一位四品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最近听闻坊间有不少关于陛下的流言蜚语,此事还需早日澄清,不然有损陛下威严。” 流言内容不堪,实在不好在皇帝面前直说,官员说的也是囫囵,但对于此事皇帝也是知情的,在他从奉先殿回去后便有暗卫来报了,皇帝听后自然是大怒,如此大事安慰居然现在才报,且连幕后之人都查不出来再来报还有何用? 皇帝叫人出去查了,虽然希望渺茫,对此皇帝心中也是叹了口气,那段日子没了云时在身边,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在心里对云时多了几分亏欠。 有了这一个打头的,后头陆陆续续站出来许多人,皆是为此事进言。 “是啊陛下,此等言论惑众,百姓人人惶恐啊” “陛下还当早些调养身子,早日诞下子嗣。”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有那大胆的朝上首瞄了一眼,陛下却还是依旧没什么表情,也不知到底是如何想的啊。 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而其中杨大人确实皱起了眉头,他自己在家写了洋洋洒洒一大篇奏折,本想着今日打头阵,但没想到有人比自己先,且不止一个,这是好事,不过……这都说的什么玩意,不痛不痒的。 杨大人理了理衣袖,在最前一个人说完话后走了出来,“陛下,臣有话要说” “陛下,传言言陛下身体有恙,子嗣有碍,此乃有关国家大事,此乃亡朝之兆,若陛下身体异样还望早早就医,若是实在没有希望,还望陛下退位让贤,重新选定继承人!” 杨大人果然敢说!!众人朝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皇帝冷哼一声,“此事朕自有打算”说罢拂袖离去。 但此事不是皇帝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连续几日朝堂之上关于此谣言,关于陛下的身体有关的折子、进言就没断过,要陛下给个交代。 有的更甚至要血流当场,只求陛下给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当然闹得最凶,当场撞上且撞晕的只有不惧生死的杨大人。 云时几次进宫请安瞧见的便是一脸愁容的皇帝,不过他没敢多问,只关心了陛下的身子,让陛下多多休息。 而皇帝几次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云时却闭着嘴,并不打算接话,皇帝便也咽下不在提。 几日后,不知是朝臣闹得太过起作用了,还是皇帝真的下了决心,皇帝在朝堂之上发了一道圣旨,如三十五岁膝下还没有子嗣,将从藩王的子嗣中挑选继承人。 此言一出,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朝廷确确实实平静下来了,至于内里是否有动作?那是皇帝该操心的,影响不到云时,云时眼下的日子还是照常过。 …… 这天晚上,云时正在屋子里吃晚饭,李强急匆匆地进了屋子,“大人出事了。” 云时被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转头看向进屋的李强,见他脸上难得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神情也郑重起来,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强语气焦急道,“外头传京城里发现了瘟疫,说是从附近的村子里出来的,眼下那个村子已经被封起来了。” 这确实是件大事,瘟疫蔓延速度极快,京城人口密度大,这一个不小心容易染上,但好在他最近让人拘这西厂的人,想来不会……不对,云时瞧着李强面色一就难看,难不成是有人染病了?他想着也问出了口。 李强摇头,云时顺势松了一口气,只这口气还没呼出去,听到李强接下来的话,惊得直接站起了身。 “你再说一遍。” 李强重新组织了语言,“昨日京城外的百姓来求助,咱们派人去了,就是那个被封住的村子,他们怕是都被封在了村子里。” 这可不是小事,被封在村子里,哪怕原来没病也会染上病,云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皱眉问道,“这次一共去了多少人?” “五十人”说罢李强便跪了下去,“属下有罪,去的人大多是凑热闹的,属下应当约束大家,不该如此。”他当时只以为没什么大事,都拘了许久出去松口气也好。 云时估摸着人数,五十人不算少了,占了西厂的四分之一,他一时间也有些头疼,但看了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眼下京城的门已经关了, 第118章 “天黑了,出不了京城,明日一早咱们出去看看,打听一下是哪位大人领了这个差事,相法子让人帮忙照看照看” 李强点头,眼下怕是只有这一个法子了,他又告了罪忧心忡忡的出了屋子。 人走了云时也坐回了椅子上,面前的饭菜是吃不下去了,揉了揉眉头,这可是个麻烦事啊,瘟疫可不是一件小事,祈祷能都活着吧,除此之外,突然出现的瘟疫,也不知陛下那里是不是会多想啊。 …… 第二日一大早云时叫上几个人骑马去了京城附近的村子。云时到时,村子已经被京军封锁起来,封锁村子的是京城内驻守的京军,带队的是白将军,这一位在之前与云时有些交集,云时便径直上前,白将军叶鞘见了他,先一步道,“云公公” 云时躬身,“白将军” 白将军对他的来意自然是了然的,“云公公是为了手下来的吧” 云时点头,“不知他们可还好?” 白将军无奈地摇头,“不清楚,怕百姓产生动乱,接了旨意我便直接将这里围了起来,只在来时瞧见了两眼,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说完见云时满脸担忧,想了想接着道,“云公公无须太过担忧,陛下已经派太医进去了,相信村子不久便会恢复平静。” 云时点头,“不知是哪位官员领了这差事?” “是京兆尹毕大人” 云时还想要再问,却无意间瞥到了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眼下倒着来的除了主管官员在无其他人,云时便没再多问,谢了谢,朝官服大人的方向去了。 “大人” 二人相互见礼,云时道,“劳烦大人了,不知可方便送东西进去,我有些属下在这里头,实在放心不下。” 毕大人点了点头,“可,陛下已派了太医来,还有民间的大夫自愿前来,想来不就好了。” “谢过大人,奴才这就回去准备” 云时得了准信没在多逗留,急匆匆地往回走,得收拾些衣物和吃食,还带几句话宽宽心。他心里想着带着李强几人骑马回城。 京城内也不算平静,村子里的人曾经去过北街的酒楼客栈,早有京军前去围住,北街的住户人人闭门不出,生怕沾染上。云时也怕,所以回去的路上马蹄飞扬,丝毫没有停顿,因此也错过了京城的消息。 因为这场瘟疫,早前的流言再次卷土重来,除却之前的又添了些,例如陛下德不配位,惹怒上天,下达天谴等等。 这一次皇帝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早,刚得了消息编排暗卫前去调查。 而这边虽然送了东西进去,但是云时还是不太放心,没几天就要去看上一次,去了几次皆与定王撞上。 云时上前问安,“奴才参见王爷。” “起来吧,云公公这是?”定王面带询问。 西厂侍卫的事情在这守着的京军都知道,一打听就能问出来的事,没必要瞒着,云时便说了,只是没有那么具体而已。 定王安慰了几句,随后叹了口气,“天灾最是可怕,百姓又要受苦了。”没想到定王是如此忧国忧民之人,云时微微有些诧异,也是因为这个,定王与他搭话的时候,云时也转换了语气,不似刚才那么冷淡,二人又聊了几句才分别。 本以为二人往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没想到之后几次,二人又碰上了,每每遇到,定王总是会放下身段先喊一声云公公,云时不好拿乔,自然是上前请安,毕竟自己还是个奴才不是。 几次过后云时也觉得出不对来,想了想便不再去了,只吩咐西厂里的人去瞧瞧。 几日的功夫,皇帝这里也得了消息,是暗卫带回来的。 “可查清楚了?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属下无能,并未查到确切的证据,但一切迹象表明,流言与定王府脱不开关系。” 皇帝没说话,定王早有心思,这条瘸腿夜市因为早些年的神武门之变,心思一旦起了就很难再下去,他虽然没了希望,但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 只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皇帝想着,心中也有了思量。 第67章 大殿吐血 吐血、昏迷、造反、诛杀、遣退 有关这场瘟疫,朝廷内外都设想得很好,太医院经过多年的积累,早就存有治疗瘟疫的药方,皇帝也是早早下旨将瘟疫最先兴起的村子封锁起来,有条不紊地进行一系列的手段,这场瘟疫应当早早解决。 但事与愿违,村子里的瘟疫并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甚至还向周围几个村子蔓延…… 朝堂之上原本还高高挂起的官员们眼下也开始提心吊胆,只因这瘟疫距离京城太近了,若是在京城内蔓延开,如此庞大的流通人口,谁又能躲得过? 在进行了一大堆的劝谏后,终于有人上了折子, “此乃上天下达天谴,请陛下下罪己诏,陈述自身过错,平息上天怒气。” 朝臣们纷纷附和,见皇帝无动于衷,拿出了杀手锏,众人跪于殿内,齐声道,“请陛下为了京城百姓,下罪己诏,陈述过错。” 皇帝看着下首跪成一片的大臣们,脸色铁青地愤怒起身,伸手指着下面众人,“你,你们……”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毫无缓冲地朝后倒去,直接倒在了大殿上。 在傻的人听到动静也该知道出事了,纷纷抬头朝龙椅的位置看去,这一看皆是吓了一跳,有的胆子小的已然开始发抖了。 第119章 有些却是不明就里,他们也没说什么啊,不过同往常差不多的劝谏啊,怎么今日反应如此之大?难道说陛下的身子难道真的不成了? 大臣们愣神的工夫,小春子跑上前,朝后面人喊道,“快,快来人,陛下吐血了,快来人,传太医。” 瞬时有多位侍卫从后点走了出来,将皇帝抬出了大殿,小春子心急如焚,根本来不及往大臣的方向看一眼就出去了。 诸位大人也起了身,准备往外走,皇帝不在了,这早朝自然是散了,可是还没等他们出门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陛下情况不明,臣不能让诸位大人离去。” 大臣们这下子是真的慌作一团,各自找到了自己的领头人,想去讨个主意。 虽然定王也在殿内,只是他始终沉默着不发表观点,自然也不会有人往他身边凑,定王身份特殊,若陛下真有个意外,这位定王这也是个事啊。 没人搭理他也乐得清闲,一个人挪到了门边,吹着冷风安静坐着。 这一关就是一整日,中间连个送水的都没有,还是大臣们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去和门口的侍卫说了一声,深夜才有小太监带人来送膳食。 来的不是皇帝身边的小春子,而是个陌生的太监,此人眼下有点点青黑,想来也是熬夜至今,小太监面带歉意,“请诸位大人见谅,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抽出时间,只是简单饭菜,还望大人不嫌弃,茶水稍后就到,明早的膳食一定准时。” 有人想上前打听消息,但是这些人滑不留手,东西一放人便走了,完全没给他们机会。连续几日皆是如此,甚至每日来的人都不一样,朝臣们也越发忐忑。 还是左相耐不住身边人的聒噪,主动询问门口的侍卫,“我们还要管多久才能出去,久居于此不太合适。” 侍卫也不知道,只道,“臣不知晓,帮您问一下。”过了一会人回来了,也只是说陛下那里还没有话,且小春子公公忙得很,去了也见不到人。 大臣们听着也不在询问,只坐在一起长吁短叹。只有定王一人气定神闲的坐在门口,神情淡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几日,外头已是满城风雨,原本各官员家里还派人出来打探,但在发现所有官员都被留在了皇宫,便都回去了,各官员府邸房门紧闭,一场风雨雨俩的景象。 再一次的深夜,定王坐在靠门边的位置,门口传来侍卫微小的声音,“王爷,陛下数日缠绵病榻,太医日日在太极殿守着,迟迟没有动静,前日已紧急召见西厂所有人入宫,眼下全城戒严。” 屋内沉思片刻,往王府传消息吧。 “是” 消息于第二日清晨传到了定王府内。 …… 三日后,午夜时分,定王府内,看着月上枝头,主座上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看着身后的人使了眼色。 京城内四处门房禁闭,一路畅通地走到皇宫城下,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头顶传来声音,“竖子,且看看这是谁?” 他的目光朝上看去,城墙之上刹那间灯火通明,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父亲?” 接着便是一袭龙袍理应缠绵病榻的皇帝走了出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难不成真的想造反?” 眼下已再无退路,大声喊道,“陛下德不配位,我等替天行道!” 皇帝冷喝一声,“呵,束手就擒,不然你的父亲命丧于此。” 定王被堵住了嘴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但眼底却有无限的情绪,只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他只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父亲,儿子不孝,待儿子事成,定会为父亲修建灵庙,日日参拜。” “呵呵,那就试试看吧。”说罢皇帝亲自接过侍卫手中的短剑,一剑封喉,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城墙,定王直接倒在了城墙之上,眼睛睁着,看向云时的方向,云时瑟缩了一下,完全不敢动,别过眼看向城墙之下。 城墙之下的厮杀已经开始了,定王府买通了京军,攻势猛烈,险些爬上城墙,原本还想在城墙观战的皇帝也被云时等人带回了太极殿严加保护。 这场造反持续了快五个时辰,从天黑到天明,直到太阳只挂正空,才宣告结束。 皇帝坐在太极殿内,同上一次相比,更为平静,心中无半分慌乱,甚至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意味。 赵地的脸上还有丝丝鲜血,“陛下,人全部抓住。” 皇帝面色不变,“定王所有家眷,姻亲全部诛杀,即可执行。” 皇帝又点了云时随行督查,定王府早就人仰马翻了,早在逼宫时,皇帝就将城门关闭了,无人能逃出去,且早早有人守在定王府,这里一旦有动静就会被封锁起来。 因此云时一行人十分顺利的来到了定王府,进门前赵地就对他们下了命令,进去后直接诛杀,无需多话,这是场单方面的压制,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地面很快流成一条血河,云时站在门口,胃里反酸,场面太过惊骇,久久缓不过神来。 除却定王的家眷,与之相关的九族,姻亲全部斩杀,一家接着一家,从最后一家离开时,云时都软了腿险些上不去马,还好被身边的人扶了一把。 跟着的人回去回话,皇帝听着眼皮不眨一下,只是在看到云时时面上露出了些笑容,“忙了一天累坏了吧,早些回去歇着。” 第120章 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容,却叫云时胆战心惊,“是” 这一日奔波了许多地方,但唯有一处被人忘却了,京城外的寺庙里,后院厢房内,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咯吱门开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姑姑……” 不管承不承认,皇帝已不再是原先的皇帝,经历这么多事,皇帝也成长为了真正的帝王,更有谋略,也更冷血。每每想到这里云时都心惊胆寒,如临大敌! 云时抽空又去了一趟村子,之前瘟疫蔓延几个村子的事是皇帝做的障眼法,其实这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云时隔着门询问了太医里面的情况,得知西厂的人基本没有发烧的迹象,养一养就好了,心中这才松快了许多。 出来的时候又再次谢过守门的京军,只是原先一直是白将军守着这里,今日换了另外的将军,对于白将军,也算是点头之交,便多追问了一句,“记得往常是白将军在此,今儿这是?” 面前之人神情冷淡,“白将军与定王勾结,几日前参与谋反,就地斩杀了。” “什么?竟是如此。”云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回去的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回了西厂进了屋子里,李强也跟着走了进去,小声道,“大人,咱们回来的路上有人跟着。” 云时皱眉,谁会跟着自己呢,自己已经淡出朝堂了,许久没有差事了,皇帝面前也没以前那么受宠了…… “这次就算了,以后留心点。” “是” 皇宫内,皇帝听着暗卫汇报的消息,“云时那里知道了吗?” 暗卫点头,“云公公已经打听到了,回去时有些魂不守舍”。 “继续跟着吧,有消息回来报。” “是” 一连数日,云时出门都是小心翼翼的,也确实发现了有人正在跟踪他们,可是西厂的人反侦察能力不成,根本查不出来谁的人,他心里模糊有点怀疑,直接吩咐李强收手不用再查了,自己也不在出门了。 几日后瘟疫彻底消失,云时派人将手下接了回来,为了庆祝此次死里逃生,云时自己出钱买了猪肉、羊肉回来,热热闹闹地带着大伙大吃了一顿。 云时陪着吃了晚饭又喝了酒后便钻进了屋子里,开始忙碌,屋子内灯火通明,直道第二日清晨烛火才熄灭。 他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拿着桌上写满名单的折子去了皇宫。 皇帝用完早膳眼下正在批阅奏折。 云时进到屋子内行礼请安,“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起吧,天越来越热了,小春子再上碗凉茶。” 云时谢恩,“奴才谢陛下赏赐,奴才此次前来有公务禀告。” 刚刚收拾了定王,皇帝心情看起来不错,挑了挑眉,“何事?” 云时斟酌着,又在脑子里快速捋了一遍才道,“陛下,西厂有许多人因出公务染上了瘟疫,虽然眼下治好了但终究留下后遗症,还有前几日参与皇宫守卫的也有重伤的,奴才认为,此等已不再适合做西厂的侍卫,奴才请陛下允许,西厂将其送回!” 皇帝并未说话,似乎是思考了一会。 云时跪在地上,胸口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后背都快要浸湿了,头顶才传出了皇帝的声音。 “行,你直接安排吧,不过记得找赵地将人补齐。” “是,奴才遵旨。”云时说完正事又在太极殿陪坐了一会才离开。 云时回去后直接将事情安排给李强和周永,二人听后满脸诧异。 周永道,“大,大人,这是不是不好,他们刚刚经历那么惊险的事情,眼下西厂就将人扫地出门,是否太不讲情面?而且这人数有些多……” 云时此次下了狠心,直接裁掉了西厂一半多的人,原先西厂有二百多人,眼下只剩下一百不到。 云时只道,“他们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做西厂的侍卫了,至于情面,把我那里的银子拿出一大半分了吧。” 周永还想再说话,被李强一把拉住了,先一步开口道,“是大人,我们这就将事情办好。” 出了门,周永甩开了他的手,低声道,“你拉我做什么,大人此举确实” “确实什么?”李强挑眉看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咱们就是下属,替大人分忧的,别以为给你个小官当你就能做有大人的想法。” 周永哑然。 二人没敢多耽搁,当日午膳过后就将名单上的这些人聚集在了后院的校场,将此事说了。 校场内一片哗然,有人大声吼叫,“凭什么不要我们,我们这么拼死拼活地为大人办差事?凭什么?” 有些人却觉得走了也好,前几日的攻城给他们吓坏了,刀刀见血可不是说着玩的。 所有的喧闹在见到云时派人抬过去的银钱箱子时都销声匿迹了,既然有钱拿,拿走就走吧,有了曾经在西厂待过的名头,去哪都有出路。 自始至终云时都没有出现,只是默默地透过窗户,看着这些人背着包袱成群结伙的离开西厂。 第68章 出征 叛贼、出征、监视、醉仙鸭 或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或者是察觉出了皇帝的变化,近些日子朝堂趋于平静,就连往日在朝堂之上屡屡进言的御史文官也消停了,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两个月。 日子转眼来到了七月,七月是雨水高发的季节,每年都会因为雨势太大暴发江河灾害,哪怕皇帝每年都派人前去治水,砸下数以万计的银两都只治标不治本。 第121章 大殿上因为七月雨季的到来再次热闹起来。有人提议提前做好预防,以减少损失。 但有人却认为如此太过浪费,万一预防后并没有产生灾害当如何?主要是眼下户部不宽裕。 皇帝对此没有下定论,只是偶尔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两句,看着大殿上的官员因为他的几句话吵得热火朝天,皇帝心中无比畅快。 不过这份畅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南方的安林府知府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密函,安林府周边的县城这个七月连续下了六天的大雨,雨水冲垮了多处的房屋,百姓流离失所,没等他派人前去救灾,这些人已经被山里聚集的土匪控制住了。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这股势力已经开始攻打安林府城了,因此密函中不但包括知府的请罪折子,连带着还有这帮土匪的大概情况。 皇帝算了算时间,眼下安林府府城怕是已经沦陷了。 皇帝将折子递给小春子,吩咐道,“拿给诸位大人看看” 最先拿到折子的是左相,接着是右相,几位尚书,唯有兵部尚书在看到折子时眼冒精光。 文官一改近几日的闹腾,全都熄了火像锯了嘴的麻雀似的安静站着,而往日里闷不吭声的武将们挤破了脑袋想要带兵出征,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御史却道,“陛下,出征打仗浪费国库,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嗤笑,“按你说那这仗朕就不打了,朕就坐在这等着,等着叛贼一路攻到京城,你们也别走,咱们直接在这等死。”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叫朕封他个王当一当?” 那人不敢说话,却另有人站出来道,“陛下此法乃上策。” 皇帝拿起手边的折子朝他脑袋砸了过去,吩咐侍卫,“拖出去。” 这人出去了,皇帝接着问,“还有谁有良策?” 殿内鸦雀无声。 皇帝勾起了一抹笑容,“即使如此户部准备粮草,带兵的主将……”皇帝的视线在武将的身上扫了一圈, “先上折子吧。” …… 要打仗的消息云时在早朝结束后收到了,自从见到原书男主后,云时一直有些疑神疑鬼的,得知消息一瞬间便联想到了男主身上,特地派人打探了一下,当得知男主正跟在宓昭朋友身边时,心才落到实处。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每当他觉得书中剧情已经改变时,接下来的事情就会打他的脸。 隔日,云时去太极殿请安。 “起,小春子赐座”皇帝头也不抬地说道。 云时谢了恩,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过了半盏茶的工夫,皇帝才停了手中的笔,抬头道,“朕派了高将军作为主将,你觉得如何?” 云时面露羞愧,“奴才第一次听见高大人名讳,实在不敢妄言。” 皇帝叹了口气,“其实朕也不知晓,一下子让他带这么多兵,朕心里也害怕,所以朕希望这次你可以跟着一起去,做朕的眼睛,好好监视他,若有不对能尽快告诉朕。” 云时抬头望了过去,二人四目相对。 皇帝满眼信任,“云时,朕只信你,别怕,朕回护你周全。” 云时跪地应下了,他倒不是真的信了皇帝这句话,若是从前有这番信任,他恨不得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眼下他却不敢赌了,他只想要离开。 走在皇宫的甬道,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明明还是同一片天,但云时还是觉得不一样,他不喜欢,以前没这么大的反应,但眼下只觉得多待一秒都十分痛苦。 云时回去后亲自收拾了行李,为出征做准备,但却未想到几日后,皇帝有了新的旨意,让他带着西厂的人去战场,美其名曰保护他的安全。 这是圣旨,不得不听,但云时钻了漏洞,圣旨中并没有说带多少人,他只挑了十个人,这十个人都是无父无母一身轻的,也能无后顾之忧。 对于皇帝知晓后会如何?云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出征前一日,皇帝为云时和主将高将军壮行,话说的不多,皇帝亲自给二人敬酒,接着便是嘱咐二人的话,高大人那里无非是对其寄予厚望,云时并未多听,只安静地低着头喝自己的酒。 到了云时这里,皇帝勾了勾唇,脸上露出无害的笑容,“朕等你平安回来。” 第二日一早,云时带着西厂的十个人跟着高将军的大部队一起上路了。 情况实在紧急,众人一路疾行,中午也不停歇,饿了就吃点手里的干粮,只有到了深夜才会停下休整,吃顿简单的晚饭。 云时也趁这会工夫下来走走,骑马虽然比走路舒服,但是骑的时间久了大腿根和屁股都难受,不下来走走,明日怕是疼的不能继续赶路了。 因为难受,云时刚下马走路姿势奇怪的像只企鹅,见他如此高大人身边的两个士兵忙走了过来,扶着他在周围走。 云时走了几圈,觉得自己没事了,可以自己走了,便同他们道,“我好多了,你们忙去吧。” 士兵摇头,“大人我们没事,将军说了,我们的差事就是保护大人的安全。” 云时心里感动,没想到高将军如此平易近人,可是这份感动没有持续多久,连续被“保护”了两晚后,云时这才警觉,自己这似乎并不是被保护了,反倒像是被监视? 休息时没办法走出营地太远,不能靠近士兵大部队,与士兵询问往后的路程和路况时,士兵也并不回答……还有很多,云时将这些想法压在心底谁也没有说,就这样走了快两个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潼阳府。 第122章 潼阳府是距离安林府第二近的府城,第一近的是安宝府,那里已经被叛贼占领了,叛贼下一各目标就是这里了。 众人踏上府城的地界,府城内的人少了大半,一片萧条之景,府城内有钱的人家、商铺能跑的全都跑到京城附近去了,只留下年老的和穷的实在没路费的人。 叛贼也不过是这几日的功夫,大家都在这算着日子等死呢,连府城的知府大人也是如此。但是好在云时等人来了,知府都快笑开花了,来人了就好,为了方便议事,知府直接将人安排到家里。 中午,高将军和云时是在知府和府城内几位官员的陪同下用的午膳,午膳极为简单,饭桌上几人也没闲着,主要说了被侵占的两座府城知府曾经送来的消息,以此来推断叛贼的领头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午饭过后高将军便去了城墙处,与坚守在城墙的府城驻军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云时晚了一步,出去时人已经走远了,再者他此来有自己的目的,便没跟着人一起,留在了府里。 府里的晚饭是各自在屋子里吃的,云时身边事李强在守着,自从到了府城,云时便把皇帝的旨意搬了出来,将保护自己的士兵退给了高将军,让西厂的人贴身“保护” 晚饭是后厨送来的,连带着李强那一份也拿来了,云时给了几个金瓜子将人打发了。 先打开的是李强那一份,简单的馒头,白菜炒木耳,还有一道肉菜,平平无奇,一看就是大锅炒出来的。 接着打开了自己的食盒,最上层的是白米饭,接着是嫩绿色的青菜,最下面是一只鸭子,他甚至没有管自己的手干不干净,直接撕了一条鸭腿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味道太熟悉了,可以说一模一样,他只吃过一次如此好吃的鸭子。 李强也看出不对近来,大人的反应有些不寻常。“大人,这道菜有什么不对劲吗?” 云时将嘴里的鸭肉吃完,点了点头,“这道菜的味道与京城内风靡一时的醉仙鸭味道一样。” 醉仙鸭这三个字就是醉仙楼的代名词,而醉仙楼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导火索,有了这根导火索,才有后续的那些事情。 李强也想到了醉仙楼,“属下这就去把送饭的下人找来。”说罢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 云时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想了许多种可能,直到人被带来了,他板着脸质问道,“我的这份饭菜是谁准备的?” 下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小的不晓得这些,小的只是听管事的吩咐去后厨帮忙,去后厨时食盒已经装好了,小的只是按照后厨管事的吩咐,将食盒给大人送来,剩下的小的也不知道。” 见下人确实不像知情的样子,云时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李强却是耐不住,转身出去要将那后厨的师傅叫来。 云时将他叫住,“很晚了,现在将人叫来太引人注目了,我明日亲自去后厨看看……” 第69章 完结 真相、架空、等死、逃跑、封赏 第二日清晨,云时带着李强掐着饭点到了知府宅院的后厨,还没等云时打听,后厨管事走到云时面前,神态恭敬,“大人,您的膳食在后院放着,劳烦您跟小的这边来拿。” 云时自是应允,“劳烦带路” 说是在后院,后厨管事一路将人带出了后厨,去了后罩楼,也就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在最后一栋房子停住了脚步。 “大人,请” 云时脚步还未动,李强先一步上前,“大人,属下替您进去看看。” 一旁管事的面色不变,似乎只是带路而已,云时胆子向来很小,点了点头,“你先去替我瞧瞧。” 李强上前推门,房门却纹丝不动。正想要暴力撞门时,屋内传出声音,“云公公,不过是好友一叙,何苦闹得如此阵仗。” 云时拍了拍李强的肩膀,“在门口守着。” 李强难以置信,“大人,这恐怕有诈。” mc整王里不易,请勿盗文 “没事,你在门口守着,遇到危险我就喊你进去。” 李强见拗不过自家大人,只好点了点头,侧开身子把门口的位置让给云时。 云时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径直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屋内摆了一张床,再就是一张圆桌,两张凳子,其中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二十左右的男子,男子身着月白色衣衫,端方公子模样。 云时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从未见过这个人,出声问道,“你是何人?约我来此相见所为何事?” “我?你认识我的,我是醉仙楼的东家,对,就是那个让你发现周家惊天秘密的醉仙楼,说到这,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精心安排,你怕是到现在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云时这下子是真真冒冷汗了,他后来也曾想过这件事是不是被利用了,但没有证据,而今事实被人说了出来,他眉心跳的厉害,伸手捏住,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帮你?” 看着面前人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云时的眉心跳的越发厉害,“帮我做什么?” “我懂你,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懂你,我知道你不想做太监,所以我为你精心准备了这一切,让皇帝怀疑你,让你有逃离的机会,只要你求我,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云时手攥成拳头,真想冲他脸上来几下子,这是哪里出来的神经病啊,神他妈一样的人,他好好的日子全都被他给毁了,至于逃离,他有别的办法,反正不想和这种神经病沾染太多。 第123章 只语气冷淡道,“还有事?” 尽管对方的态度冷淡,但他脸上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我在等你求我。” “做梦去吧”云时转身就要走,身后却再次传来了声音,只是这次的声音没那么欠揍,“嫣妃娘娘还好吗?” 云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眼神狐疑不定,“你就是祈安?没想到竟然长这样。” 祈安没想到他会猜到,微微偏过头,云时也收回目光,“不是你亲自做的手脚么?嫣妃娘娘生产时不顺利,一尸两命,皇帝正派人抓你呢、”这消息还是小春子私下同他说的。 祈安拿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低声呢喃,“我没有。” 云时没听清他说什么,也不打算问,反正这事和他没关系,今儿来这一趟就够晦气得了,实在不想多待,他拍了拍衣袖出去了。 在他离开后不久,祈安也走了,从知府宅院的后门离开,来到了府城北街的一座宅子里,他径直走进了屋子里,在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根簪子,他将簪子放在掌心,轻轻地抚摸了片刻,“死了也好,来世别再入宫,也别生在周家了。” 当日中午,云时趁着高将军的副将回来拿东西的时候,跟着人一起去了城墙附近,高将军在这附近的房子里办公,云时跟着人进到高将军的屋子里。 将军的屋子里陈设简单,除却办公用的一套桌椅外,屋内左右各摆了三把椅子,想来是议事时用的,云时打量的功夫,高将军和副将已经交接完毕。 高将军看向云时,“云公公有事?” 云时点头,我此行是奉陛下旨意一起消灭叛贼,所以我想知道眼下是何情形? “云公公此行劳累,此等小事无须公公操心,本将会一一跟进,公公还是回去歇着吧,” 接着转头吩咐身边副将,“送云公公回去休息。” “是” 云时被眼前的场景搞得猝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被人一路送回知府宅院休息。等在想找其理论时,连知府宅院都出不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云时看了看身边的李强,“我这是被人关起来了?” 李强点了点头,“不光是您,连带着我们几个也不能出去了。” 云时挠了挠头发,有些上火,想想一路的监视到现在的直接软禁,难不成是高将军知道了自己和皇帝的计划,高将军这是想干吗?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云时将眼下的情况在信中一一道明,将信封口,递给手下,“找准时机带着信送到最近的驿站。” “是大人” …… 而此时京城皇宫内,皇帝正独自一人坐在太极殿内,右手执笔,面前是一封折子,折子中多次出现云时的名字,皇帝看着自己写好的折子,心中游移不定,不知过了多久合上折子朝外喊道,“小春子,拿个火盆进来。” “是”小春子在外应了一声,再进来时手里端着的带着火苗的火盆。待火盆放好,皇帝直接将手中的折子扔了进去,看着折子被火苗点燃,火光忽明忽暗,皇帝心中却是越发烦躁。 语气不耐烦,“拿出去烧了” “是陛下”小春子又端着火盆出去了,直接将火盆送到了后院,拿了根棍子想要将折子翻面让其烧得更快些,却看到折子内有云时二字,他心中警觉,用棍子将折子挑了出来,将折子上的火扑灭,拿起来细细查看,看到最后脸色一片灰白。 …… 而在知府院子里的云时近些日子来除了没自由,生活过得倒是自在,每日除了吃喝再无其他事情,日子拖拖拉拉过了快半个月,前面终于有消息了,叛贼要攻城了,云时也被人请到了高将军办公的屋子里。 刚进去便听到有人请旨,“将军,请给我五千人,我愿深入叛贼中心,直取黄龙” “将军,请给我四千人,我主攻追对方左翼” “将军……” “好好好”高将军全都应下,接着目光看向云时,“不知云公公有何打算。” 目光一束束聚集到他的身上,云时心中气恼,这是在这等着他呢,“我……”我与高将军坐镇后方 话未说完,高将军先一步道,“云公公奉陛下旨意前来消灭叛贼,但本将军不能置公公性命于不顾,便给公公两千人,守在大后方,一旦前方情况有变,派人先去支援。” 云时心中冷笑,什么话都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既然是应下了,敢不应,就不用继续在这待了。 这场仗是在晚上开始的,伴随着城门之下的叫嚣声,城门缓慢打开,府城内的兵马分三路冲了出去,一直直奔中心位置,另外两路朝着左右两翼进攻,云时再最后,守在城门附近。 因为心中对高将军有所怀疑,云时在战场上始终悬着一颗心,整个人紧绷着,注意各方动静,好在前方三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有零星十几个叛贼能闯到云时这里,很轻松就被处理了。 这场战争于清晨叛贼的援军到达时结束,现在也正是云时出手的时候,三路士兵开始返回,云时带人接应,一切都很完美,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直到云时带兵返回茶几不就懂啊城门口时,左腿被人拉住,整个人摔下马。身后漫天的弓箭,云时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膛时,李强替他挡了一箭,拉着云时一边躲箭一边往回跑,西厂其他人见状也聚集过来了,几人安全的将云时带进了城门之内。 第124章 除了云时之外,其他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云时将这些人安顿好后,径直去了高将军的屋子。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骑在马上,当时周围都是高将军安排给自己的士兵,自己就是被他们拉下马的。 云时语气微冲,“高将军是何意?” 高将军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直接吩咐身边的副将,“云公公受伤了,送回去休息。” 云时没得来答案,但得来了新的禁闭,好在不影响他在知府宅院里行走,塌陷区查看了手下的治疗情况,从足厚一个院子出去的时候,再次被后厨管事带去了后罩楼,这次不光是再次见到了祈安,还见到了一具尸体。 祈安指了指尸体道,“这人在去驿站的路上死的,我将人堵住了,东西给你留下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信。” 接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会更想看看京城里来的信” “什么信?” “你的好大儿给你的,信被我的人截了,这才快马加鞭到了我手里,看看吧,别继续被蒙在鼓里了,小可怜虫。” 云时没管他最后一句话,拿起了桌子上的信,是小春子的字迹,看到最后只觉得浑身彻骨一般的寒冷,又看了看旁边少了封面的折子,是他更熟悉的字迹。 他以为的监视关禁闭是因为高将军有二心,却没想到这都是皇帝的旨意,皇帝命高将军让自己在战场上“战死”,至于这封烧毁的折子,是皇帝后悔了的产物,想让自己或者回京,但是可惜了,他又改变了主意。 祈安看着他,一脸戏谑“你之前不会担心高将军谋反吧?你倒是对他挺中心的,可惜了,人家可是想要你的命呢?我就说咱俩一样,你还不信。” “最后一次,再不求我,可就没机会了……” 云时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咬咬牙,“我求” 在二次战役的前一天深夜,后罩楼祈安的屋子内,祈安站在门口位置,眼睛看着屋内几个人,耳朵却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云时看着李强嘱咐道,“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会有士兵出府城,前行一百里迎接京城运来的粮草,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带着他们四个混进其中,等出了府城自己找准时机,带着他们逃跑,跑的越远越好。” 李强却是摇头,不满他的决定,“大人,你可以让别人带他们走,我不放心你,你明日就要上战场,战场刀剑无眼,属下再可以更好地保护你。” 云时摇头,“他们的脑子不如你灵活,只有你能在那种情况下带走他们,而且我还留下了四个人,他们会在战场上保护我。” 四人齐声道,“我们会拼了这条命守护大人安危” 见众人都如此坚定,李强也知道不可能再改了,只好点头应下。 祈安原本站在一旁没开口的意思,但是见气氛不好,还是开口道,“行了行了,别担心了,这还有我呢,我会护你家大人安全的。” 从祈安出现,李强就和这人不对付,但眼下用到人家,李强朝他拱了拱手,“劳烦了,请照顾好我家大人。” …… 第二日,战场开始的时间一如既往还是在傍晚,云时这会一马当先直接跟着先锋队伍去了最前线。 虽然身手比不过那些常年混迹于军营的,但好歹是潜心学习了大半年的,跟普通人比起来是厉害的。云时身穿铠甲,骑着大马,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刀光剑影间,一个个身体倒下,鲜血喷洒在云时的脸上,铠甲上。 他却浑然不在意,一直闷头往前冲,直到胳膊抬不起来,连人带马被掀翻,后背同时传来剧痛感,他才对战场有了实质的感受。 这次是在第二日下午结束,叛贼这一次死伤惨重,被打得此处逃窜,只要再来一次,就能全数消灭了。 高将军整个人神清气爽,他的儿子也在此次战役中,想来儿子的官职不久后也能有所提升了,直到回到屋子内看到副将,这次啊收起了身上的喜意。 “如何了?” 副将回禀,“混进粮草队伍的五人,死了一个,其他四人逃了,战场上跟着的四人,找到了两个人的尸体,云公公的尸体找到了,只是头颅不知道飞哪去了,尸体太多了,还在寻找。” 高将军面露不屑,“行了不用找了,我现在写折子,帮我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是” …… 一个月后,一处偏僻村落的茅草屋内,眼下秋日渐冷,屋内放了一个火盆,将屋子里熏得暖洋洋的。 床上趴着一个人,此人背部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一旁的大夫将伤口上了药,重新包裹住,对屋内人道,“切记不可碰水,不可抓挠,不可翻身,不然再过一个月也好不了。”说到最后大夫的语气极为严厉。 祈安点了点头,将这些都应下,吩咐李强送人出去。 等人走远了,祈安这才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向床上人道,“听说了吗?京城传来的消息,皇帝给你封了个什么御贤大太监,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床上趴着的云时微微偏过头,不想搭理他。 祈安却是不管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我都给你记好了,读给你听听,皇帝对你的夸赞。” “云时,德行高尚,此乃立德;多次献策,此乃立言;亲自参与建造园子,帮扶孤寡维护京城安定,抵抗外地,多次救朕与水火,此乃立功……后面还有一大堆,你自己看? 第125章 “不看拿走。”云时暂时不想再看到与皇帝相关的东西。 “行行行,不看就不看吧,反正镇上的书肆都有这玩意,想看了就去买,我再给你讲讲西厂的事吧,你还不知道吧,你救下的那个孙小,他爹娘到京城了,都是你那封信的功劳,人家一家子京城团聚了,可是团聚没两天你的死讯就传回去了。” “孙小那小子死心眼,竟然说你救了他一命,算是他的再生父母,死活都要给你披麻戴孝,诶,你别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爹觉得他的做法对,还真就让这小子给你披麻戴孝戴了整整七日。” 云时想到孙小执拗的样子不免露出笑容。 祈安见此接着道,“这事让小春子知道了可是气个半死!他都没给干爹戴呢,叫旁人抢了先!”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撒花 最后几章场面太大写的不是很好,再加上因为各种原因拖到现在才完结,鞠躬道歉! 云时的故事告一段落,正常情况下还有第二部,养在皇宫的南王幼子,逃脱在外的定王嫡孙,无法生育的皇帝,虎视眈眈的藩王,带着气运的原书男主,下一步就是天下大乱几方争霸的造反文学。(但是我现在写不好,所以有缘开) 写完了一本书我也发现了自身的不足,大场面写不好,人物不够立体,所以连载文《吾家兰娘》女主向无cp,家长里短短篇种田文,主写亲情和友情,努力塑造每一个人物,希望大家来看看我进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