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靠药膳系统养夫郎》 第1章 《穿书后我靠药膳系统养夫郎》作者：明喜【完结+番外】 简介： 段湛川穿书后成了极为出名的混子，看着家徒四壁，夫郎和孩子都吃不饱饭的他，决定利用自己超前的医药方子白手起家。 夫郎长的漂亮，仙姿玉色，不仅是个贤内助连孩子都聪明伶俐，段湛川觉得日子极为有盼头。 于是他开药膳食肆赚银两努力养家，商富之子朝不保夕弱不禁风。别怕有我在！良药医方治他个生龙活虎。 养生药膳一朝入商，掀起一阵热浪，达官贵人商家富豪纷至沓来，这还需要愁没有银子赚吗！ 烤肉、早餐药粥、鼓云楼名声大噪，吸引不少客官前来，一时间地位步步高升，赚的盆满钵满。 夫郎的伙食也从清淡小粥换成鲍鱼鸡翅，穿着从粗布麻衣换成锦绣绸缎，首饰从木簪换成镶银玉器。 谁知生意刚有起色，自家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夫郎亲手把他送进了大牢。 段湛川:……？ 再次相见时，段湛川一身囚衣狼狈跪在地上，衣服破烂不堪衣不遮体，而一旁的宋秋叶身着冰蓝色直襟长袍，腰挂一块成色极好的血玉，眉目间尽显傲意。 “呵，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错事？” “夫郎，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这样把你家夫君送入监狱……” 段湛川眼神带些隐晦把人看了个遍:“是怕我乱说，京城有名三品大官与我这个穷小子有关系？” 宋秋叶上前捂住他的嘴，惊鸿绝艳的脸上有了春色:“你乱说什么啊！” 内容标签： 生子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湛川，宋秋叶 ┃ 配角：刘清浊，黎也，苏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家夫郎又乖又软。 立意：努力就会创造美好的生活。 第1章 穿书 段湛川睁开眼，脑子浑浊疼的像是喝了宿醉的酒。 突然，一棒子再次敲到他的头上，疼的他还未站稳就摔了下去。 “没死啊，段湛川。”那名女子见他醒来，没劲的扔下木棍，坐在屋内残破不堪的板凳上，趾高气昂看着他。 段湛川刚醒来就被打，头疼剧烈，甚至胃里忍不住的泛酸恶心，身上的刺痛也比比皆是，他连站都站不稳。 未等他缓过神，门咣当被踢开，屋外随声走进来一位老人，她熟稔四处打量，看见屋内的段湛川整个人生龙活虎，开口鄙夷道:“段湛川，不是还活着，怎么前几天躺在床上，是不是装死想讹钱啊！” 来人头发花白却极其有精神，步子一浅一深，左脚有些短于右脚，这让她行动大受限制。 段湛川听到熟悉的名字，瞬间想到自己睡前看到的那本小说。 那本主角攻与一家子极品欺负一个弱小哥儿，丝毫不顾及仁义道德！ 段湛川心里哽住，自己上一秒还在阅读书籍准备第二天的期末考试，下一秒就穿书了。 而且穿的人也不怎么好，是书中有名的骂名一片的混混。 段湛川看着老人，试探叫了一句:“奶奶？” 吸气声抽的身上伤口疼，左青一块右青一块的。 段奶奶神色凛然，嫌弃往右边走了一步，举起手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可别，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奶奶。” 她看着这人眼睛极为有精神，宋任仪竟然还想骗他人死了，真是胆大包天，怒目圆睁对着屋内又吼了一句:“你小子去哪了，还不来伺候我。” 往常这小子早就把饭做好了，现在晌午过半连人影都未见到，要不是孙儿饿的哭闹，家里又没个做饭人，她才不会千里迢迢上山跑到这种破旧地方，她能来都是给宋任仪面子。 “我没有！我不是。” 宋任仪红了眼圈，他只是怕夫君醒了没有饭吃才留下的。 “还狡辩，还不快跟我回去。”段奶奶看着他怀中的孩子，咒骂了一句:“赔钱货生了个赔钱货！” 娶宋任仪根本没有花多少银子，段奶奶现在是饿的心情不好，见谁都不顺心。 见他还不动，上前竟然要当着段湛川的面上抢人。 段奶奶攥紧他的胳膊，宋任仪疼的呜咽了一声。 段湛川把段奶奶拦住用力一拽，段奶奶踉跄了一下，这才从她手里把人抢过来，轻轻往后一拉，触手的温软感在两个人手间传着暖意。 他摩挲了那人的虎口，有道疤在上面立着，显得周围的皮肤细腻光滑。 段湛川把人拉在自己的背后，护犊子的姿态，把小只的宋任仪完全遮掩住。 宋任仪有些诧异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小幅度的想要挣脱，却被段湛川攥的更紧。 他只好赌气的摇了摇手，随后安静下来，望着他伟岸的背部上垂落下的头发细数起来。 见段奶奶理所当然的样子，段湛川在宋任仪手背上带着抚慰般轻拍两下，才道:“奶奶，任仪是我的夫郎，自然是先要给我做饭的，难道主家那边没有媳妇伺候您老，非要来抢我夫郎吗？” 这还是段湛川第一次忤逆她，被顺着惯的段奶奶脾气如炮仗般抓起顺手工具往他腿上打。 “他嫁给你就是我段家的人，你三伯娘刚生完孩子，大伯娘二伯娘在地里劳作，家里就剩下宋任仪一个闲人，我不叫他伺候，我难道还要叫你吗？” 段湛川从未遇到过如此胡搅蛮缠的人，只在书中读起这个段奶奶嘴不饶人，连行动都极为泼妇。 第2章 那老人力气挺足，被木棍打的腿现在还有些疼，恐怕是青了。 “我夫郎照顾你那一大家子已经够仁义尽致，我今天就要他在我这伺候着，你能把我怎么办！” 段湛川与她对峙，丝毫不输阵势，那如狼一般的眼神看得段奶奶心头一跳。 段奶奶是个吃软怕硬的，声音也弱下来:“他就合该伺候我！” 之前段小子也不这样，难不成是被打了一顿学会反抗了？ 段玉荷摇着新买的手帕穿的光鲜亮丽，女孩子会打扮，比旁边灰头土脸的宋任仪漂亮多了。 她从板凳上站起来，和段奶奶一样数落着宋任仪:“丑八怪，怎么回事，是让我和奶奶请你回去吗，你伺候段湛川这个没用的还不如伺候我们。” “我……”宋任仪眼泪就哗的一下出来了。 段湛川看着他这样被欺负却不敢出声，想到原身根本不喜欢这个夫郎，往常这种情况也会跟着极品亲戚一同欺负他。 “段玉荷，嘴巴放干净点，他是你哥哥的夫郎，要是不会说话就滚出去，别再我面前碍眼！”古代讲究孝道，他不敢对段奶奶过于放肆，但敢对着段玉荷说上几句。 反正兄长教育妹妹，天经地义的事情。 段玉荷从来没被骂过，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后和段奶奶一样，大声吼叫起来:“你敢骂我，你谁啊你，杂碎，我才不是你妹妹。” 有这样的哥哥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段湛川不打女人，拿起地上的木棍，敲在段玉荷脚边的土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滚出去！再不出去，这棍子可就不是敲在地上的了！” “你，奶奶！”段玉荷拿她没办法，求助望向旁边的段奶奶。 段奶奶道:“可别叫他哥哥，比不上段泯半个毫毛，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小子自小叛逆，现在对着妹妹这般大放厥词，还真是混混。绝口不提自己骂的东西可比段湛川难听多了。 段玉荷有奶奶撑腰，想到段湛川身上的伤有她一部分，瞬间不怕了:“你信不信我和爹爹把你揍一顿。” 段湛川想到头上的伤，强撑着抡起棍子，本不稳固的床被砸的咣当响:“滚不滚，再不滚我亲自请奶奶和妹妹出去！” 他说的咬牙切齿，手上棍子也砸了好几下用来威慑他们。 段奶奶还想说话，却被段湛川不带感情的眼神吓得一激灵，最后只好走出门，被段湛川甩门的噼啪声关在了门外。 段奶奶在门上猛然揣了一脚:“呸，长能耐了！” 过了一会儿，段奶奶见里面的段湛川丝毫要出来的意思，只能走了。 等脚步声消失后，段湛川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拉着宋任仪的手，赶紧松开他，有些紧张的扭头不敢看他。 宋任仪瘦弱的身姿微曲着，背上的蝴蝶骨明显的在衣服的包裹下凸显出来，头发遮盖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声音略带嘶哑道:“夫君，你是要单独打我吗？” ”不会，我不打你。”段湛川怕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原身，到时候会不会被直接当成怪物抓起来啊。 他心提起来，含糊说了几句:“我身体重伤未愈，没有力气打你，你现在必须好好伺候我，我之后还能下手轻点。” 宋秋叶有些可惜的低头，刚刚夫君那样护着自己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不用挨打了呢。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段湛川腿软瘫坐在屋中唯一的椅子上，悄悄的扫视少年手上，粗糙的纹路清晰看见，又黑又瘦的，还有几道疤横贯在上面。 看到他如此，宋任仪有些害怕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抖。 他手中的小孩走路还踉踉跄跄，抱住少年的腿，要哭不哭很是可怜，奶声奶气道:“别打我爹爹，爹爹都好久没有吃饭了，那些人还要打爹爹。” “是小宝没有用，不能保护爹爹。” 宋任仪赶紧捂上孩子的嘴，怕他哪一句触了段湛川的眉头。 面前的人面色柔和，向他摇了摇头，应该是头疼极了，连手摆动的漫不经心。 “我很累，你们都不用怕我。” 穿书后遗症持续到现在，胃里像是翻腾着什么，他闭上眼睛缕思绪，眼前的夫郎孩子身躯瘦小，看来是需要赚银子才能把他们养的胖胖的了。 刚起心思，自己的手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本书，压的他差点摔到地上。 药膳百科经商大全！ 段湛川慌张看了一眼夫郎，见他神情诧异，赶紧解释:“不是，这是……”突然出现的。 “怎么了夫君……” 宋任仪看着夫君突然手放低，怕他打自己，拉着小宝躲到后面。 他脸上的神色做不得假，宋任仪应该是看不见的。 段湛川补救道:“没事。” 那么这书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了。 他走出门，一个人背对着厨房翻开那本书仔细阅读起来。 里面竟然是讲养生药膳的，方子的效果一个比一个神奇，最后竟然还有如何使用药方如何经商。 这还真是如虎添翼！ 他本身就是医药大学生，要是换了其他金手指，他还不一定能发挥出它最大的限度。 只是上面只是写了名字和药效，方子内容呈现一片空白。 他不信邪，总有写了能用到的方子吧，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好像都是空白。 第3章 就当段湛川放下书时，脑海中传来一声电子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身份，书中渣攻段湛川，奖励宿主蒲公英药方。】 随后他看见那本书飘到空中，第一页的蒲公英上冒着金光，刚刚还空白的地方已被填满，密密麻麻写着它的功效和使用方法。 【请宿主收集信仰值，即可开启下一页方子。】 信仰值？这是什么东西。 书的末尾没有信仰值的解释，随后段湛川也没纠结这些。 这书可给他了一个方向，那个段奶奶那般嘴厉恶毒，不来点狠的她也不会长记性，要是自己不在，她又来欺负夫郎怎么办。 那书好像能听懂他心里的话，自动翻页，最后恰好停到了介绍巴豆功效的那一页。 好办法啊。 “夫君，你在外面干什么。”宋任仪伸出半个头，看着段湛川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低着头手上翻着什么。 “没什么！”段湛川做贼心虚，语气都抬高了不少。 就像是要验证什么一样，段湛川把手伸出来，想要给宋任仪证明没有其他东西的时候。 手上突然多了几粒巴豆。 “这是，我刚刚在地上捡的豆子！不能吃。” 宋任仪敛下眉眼，家里的有多少东西他都知道，不过夫君不说那是什么他也不会过问，弱弱地低眉回屋去了。 段湛川看着手中豆子，绕着山路在山里考察了一圈，看见不远处段奶奶正在河边洗菜，溜过去把豆子放在菜的上面。 大功告成！ -------------------- 第2章 改观 段奶奶吃完饭，突然肚子疼，气的她捂着肚子，对着村中一阵嚎叫，扬言着说要分家。 说什么段湛川忤逆他，她这么好的身体，要不是她气的自己，怎么会生病。 想到看病花的几十文她就肉疼。 路上听到的婶子见情况不妙，赶忙回去喊了村长，村长经人相告，走去段家就看见躺在地上撒气的段奶奶，找人唤来段湛川。 他摸着胡子故作深沉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闹到外面像什么样子。” 村长段鸿和段爷爷是兄弟，平日里都有往来，就他们家里破事少不了段鸿掺和。 段奶奶直起腰板，指着段湛川大骂:“这小子不孝顺我，我还不能骂几句吗？” 段奶奶知道拿权是段鸿，说话都带有分寸:“这小子对我大不敬，你不知道他话的多么难听，我不就是借他夫郎给我做饭，他就这样对我，还有天理吗！村长我要分家！” 段鸿心头一跳，这弟媳真敢说，分家哪能是小事，她那一毛不拔到时候在分钱方面又要闹腾。 段湛川听到这句话惊喜地微勾起唇角。 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分家之后他想干什么就和段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随后他连忙压下笑意，在村长面前再厌恶也要装装样子，他假装哭泣:“奶奶，你真的要和我分家吗？” 段奶奶话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正当她犹豫着，被段湛川这句话煽火。 她定下心思，斩钉截铁道:“分！” 段奶奶坐到村上屋里头，另一边是段湛川和宋任仪，旁边还有个小孩。村长就站在上面把他们家的财钱分清楚，出了举证。 段鸿把手上需要画押的条子给段奶奶看看:“二两银子，一斤糙米和二两辣椒面，半斤面，段小子他们家后院那块地的地契也给他。” 这也是他能估摸弟媳最大能接受的范围。 段奶奶握着地契，想到段小子平日里那副混账样子，直接按了手印，轻蔑道:“以后别叫我奶奶，和你那夫郎都滚回山上破屋里面去，料你也没有多大出息。” 段湛川在那手印旁边按下自己的拇指，了却这些后，他望见段奶奶高傲背影，大声说了一句:“那段奶奶，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段鸿收好画押的案证，放到他书桌上一沓子纸条最下面，边整理边说:“段小子，叔等会去段家给你要东西去，你们两口子先回家，不要急。” 能有人代劳自然是极好的，或许是段鸿也知道自己弟媳是个什么性子，要是段湛川去，肯定啥也要不到。 段湛川见他思索着什么，手一直在那沓子里来回摸着边角，连皱起的角带下面几层纸张一同翻起，上前拉住他的手提醒:“村长，这几张纸再折会留印子。” 像这种具有法律效益的举证要是留下褶皱就等于失去了效果。 村长猛拍了一下脑袋喊了句糊涂:“哎，这不又有外乡哥儿嫁给我们村后失踪了，那边人报案我又不能不管，但是这人我也找不到啊，说来也邪乎，咱们这村有古怪，外面哥儿来了不出几年必定找不到人影，你可注意点你那夫郎啊。” 【警告！强制开启支线任务:找寻失踪哥儿，解开石头村的阴谋。】 【注意注意，任务难度为三颗星，请宿主时刻保持清醒。】 【为确保宿主存活，额外奖励血竭生肌散药方。】 段湛川脑海中又响起那个声音，不明觉厉:“好，谢谢村长了，那我先和夫郎上山去了。” 村长点点头，把桌上的所有举证都收到桌上，视线随之移到左上角那个完全不属于这间村子的精致盒子唉声叹气。 两人一路无言，就连胳膊之间都能塞下一个拳头的大小。 第4章 饶是见惯场面的段湛川这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偷摸看见宋任仪乖巧跟在他半步之后，连自己稍微走慢半步他都有点害怕，惊弓之鸟般明显退后半步。 原主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好不容易暂时脱离极品亲戚的把控，宋任仪作为他的夫郎，自己自然也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他要和离，他自然当机立断的写份和离书。 思绪万千，满脑子都是对宋任仪未来的担忧，想到村长给他说的话，无疑间再次敲响了醒钟。 硕大的红日一点一点沉底，晚边的彩霞覆盖住整个天空，去往山里的小径上铺满了落叶，被太阳晒得又松又脆。身旁是自己的夫郎和孩子，气氛宁静而又美好。 段湛川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低头看向身旁的人。 乌黑的青丝被简简单单束成了一绺，宋任仪皎洁的面庞在即将到来的黑夜中更显得娇白。 段湛川穿书来第一次感觉到有股恬静踏实。 而他来到这个地方，遇见需要救赎的宋任仪，说不定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宋任仪跟着他停脚，随着目光远远望去，旁边的段湛川突然开口:“其实，一觉睡起来，我不记得之前事情了，今天的话都是胡编乱造的，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无论怎样这个家必须分，否则那些人还会趁着我不在又来欺负你。” 宋任仪过惯了看人脸色生活的日子，养成了如今情绪极为敏感的性子，自然也察觉此时的段湛川有股莫名的伤感，但看到今日段奶奶出言羞辱他，那人直接将他护在身后的时候内心一惊。但这样，好歹不会再令人轻贱。 宋任仪咬着下唇，脸上浮现出释然:“你是我夫君，你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看着他圆溜溜眼神藏不住心事，单纯的样子写满了好骗，段湛川想要抬手摸他的头又忍下。 宋任仪抬起头，眉目间那抹红色孕痣晃人心神，杏仁眼里蓄满泪水，嘴巴稍微嘟起来，好似在撒娇，一双手举起手放到胸口，他开口道。 “那能不能以后别打我了，如果打、也别打小宝。” 他说这话时内心忐忑不安，因为他在想，真的会有人一觉睡醒就变了个性子吗？ 段湛川倒是看呆了，没想到，一直低头不愿正视他人的哥儿有副倾城样貌。 他没见过这般清新脱俗的美，等发现时自己微张着嘴巴，还对着宋任仪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赶忙掐灭刚升起的火苗，咳嗽掩饰尴尬移过眼神。 “我不打人，如果你要和离也可以，我会赚来许多银子给你，就算你不嫁人也够你下半辈子和小宝好好生活。” 宋任仪举起请求的手僵持放在胸口前，听到这句直接哭了出来。 小宝不知道爹爹为什么又哭起来，迷茫站在他腿边一把抱住爹爹也不说话，跟着爹爹学着撅起嘴巴，欲哭欲泣。 “如果你不想要我何必这么羞辱我。” 他曾见过和离赶回家的哥儿，抛头露脸疯了一般，连娘家人都不愿接待，随后死在了一个冬天。 哥儿就像是货物，要是夫君不要了那就只有被众人排挤的份。 段湛川听见哭声，心里的弦吊起来像是被人拽着一般不上不下，伸出臂弯手护着他的身边用温柔声音慢慢开导。 “你不愿那咱们就不离，我都听你的。” 宋任仪听到男人的肯定脸上泪珠像是刹住闸，眼睛肿的有些不好睁眼，只好半眯着，委屈巴巴迈着腿走路。 本来还能说一两句话，现在连人都不理了，段湛川轻声叫他好几句他都没有开口，知道宋任仪又沉寂在自己的想法中。 他摇摇头，没有强求他说话，只是在他走路时稍微崴脚时伸出手的护着。 快到家门口，远远瞧见门村长恭候多时，见他们回来把地契和分的粮食银两放到段湛川手上，苦口婆心劝说。 “你小子今日一见，都不像之前那么颓废了。叔告诉你，我听外面上你看上红院那叫什么翠玲的女人，人家那么漂亮哪里看得上你这种几两钱都拿不出的穷货。” “咱们村药材便宜，你随便上山挖些草药卖都能赚些银子。” 段湛川都忘了还有这种事，心脏漏了一拍，小心翼翼望见看着宋任仪身子微颤，话到嘴边急急忙忙诉出，语气态度都极为诚恳:“放心吧村长，我晓得，以后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村长狐疑的望着他:“你小子转性了啊。那好啊，任仪是个能干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不用送了，你们小两口快进屋吧。” 段湛川目送他离开，满脑子都是那句卖儿娶小的话，他回头把村长刚拿过来的二两银子放到他手上:“以后家里钱你来管，我现在好好跟你过日子。” 说到宋任仪最在意的地方，摸着手上轻飘飘的银子总觉得很不真实:“真的？” 段湛川心里不是滋味，蹲下来摸着小宝的头道:“是爹不好，爹以后肯定不打你的小爹爹，也会对你好。” 小宝瘪起嘴，装作要哭的样子，段湛川直接上前把宋任仪和小宝同时拥入怀里温柔的用手掌轻拍着他们两个的脊背。 少年的骨架很小，没有多少肉感，靠在身上都像是没有重量轻飘飘似的，段湛川没敢用多大力气，生怕弄疼他。 宋任仪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声声砰砰的心跳，慢慢平缓了呼吸。 第5章 段湛川接着自己刚刚的话说道:“我昨天梦到一个神仙教我如何用食物去疗养身子。打个例子，我知道有种药材名叫蒲公英，它叶片羽毛状，根茎呈圆锥状，有清热利湿、解毒润肠的功效。” “如果我做好拿出去卖，一份两文钱，还能加上辣口和不辣口，两种口味任意挑选。” 宋任仪对他没有要求，只要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就好。 他点点头:“好，那我帮你拔。” 几人忙活一天都没吃个饱饭，思及此，段湛川自己饿意也被勾起来，松开两个人推着他们进门:“春雨湿气大，莫要在外面吹风了，快回屋，我去厨房做饭。” 宋任仪和小宝都对他避如蛇蝎，家里的活自然有一个干一个，段湛川刚准备拿起村长送来的面还未来得及，便被宋任仪率先拿出来放好。 段湛川只能停下脚步，把板凳放在宋任仪最常呆的角落说:“任仪，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今日饭我来做。你呢，就乖乖坐在这里等我。” 正好他试试那蒲公英方子做出的东西好不好吃，如果可以他明天早上直接拿到村里去卖，也解了当下没钱的燃眉之急。 宋任仪呆呆地看着他走了出去，蹲下抱着孩子有些不可思议。 怀里的小宝察觉到爹爹有些害怕，抱起他的脖子举起小手拍拍他:“爹爹不怕，小宝抱你。” 宋任仪收回心思，怜爱地在小宝脸上亲亲，抱起他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眼神却想到男人今日极为异常的行为和语气，控制不住的被那人的动作吸引过去。 他眼睛随着段湛川的动作来回转，又害怕又好奇的模样真叫人心疼。 -------------------- 第3章 承诺 段湛川在院落里定睛一看，最为明显就是那一大片的蒲公英。 还真是奇了，刚想用蒲公英做菜就看见了这么多。 他拔了七八颗拿回厨房。 打开米缸和木柜，只找到一把糙米和一小撮盐。 趁着锅里的水温未降，舀出多余的水，洗干净的糙米放进去，用着筷子将米平整按压铺在最底部。少顷，甘甜的米香就散发出来，勾的段湛川肚子咕咕叫。 段湛川控制好火候，待到厨房时，锅里的米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家里就剩下一个碗左边缺了一个豁口，他把米汤放进去正好满满半碗。 用洗米水把蒲公英洗干净后，锅里放水把蒲公英煮了一会。 等水开后汆烫几下捞出来拧干水分切碎后放到碗里，加入那撮盐遮住蒲公英原本的苦味，闻上去竟然有股莫名的清香。 他隔着衣服小心翼翼的生怕拿不住碗碎了，单手举着亦步亦趋端到主屋里。 宋任仪和小宝同时咽了咽口水，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段湛川也瞧见他们这副样子，把碗放到桌上后，道:“我在院落中找到了蒲公英用它煮了粥，应该味道还不错。吃吧，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他不太饿，还是先给他们两个人吃吧。 见宋任仪没有任何动静，段湛川只好语气略微放重些:“宋任仪，好好听话，去带着小宝吃饭。” 这话果然有用，宋任仪被这样凶惯了，连忙抱着小宝你一口我一口吃起来。 入口苦涩，但有盐巴的咸味支撑，口齿留香。 宋任仪从来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带点滋味的粥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干瘪的肚子终于因为而一碗饭微微有了饱腹感，小宝苍白的脸上也带了丝血色。 等两个人吃完后段湛川才放下心来。 原身以前实在太不是东西，宋任仪对于段湛川的防备心很足，现在连正常交流都不能做到。 段湛川自知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 屋内寂静无比，段湛川站得笔直，举起四个指头放在耳朵旁边，郑重其事道:“我知道我以前是个混蛋。我发誓，从今天开始要是再打宋任仪和小宝一下，再去喝酒再去赌钱，我必定天打五雷轰。” 在古代，众人都敬畏鬼神，秉承着人在做天在看的原则，每一句誓言都尤为重要。 段湛川小心呵护他充满伤疮的内心，妄图把原主撕开的伤口慢慢的填满。 宋任仪沉默着，偷偷又余光看向段湛川，消瘦脸颊埋到臂弯里呈现出自我保护的姿态。 明明是同样的脸，以前那个只会凶狠的问他要钱，打他骂他。 而眼前这个人完全不一样，眼神中他竟然看到了怜悯。 到了晚上，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他在家中走了一圈，也就厨房和卧室能睡人。 没等段湛川开口，宋任仪自觉抱着睡着的小宝走到厨房里。 在厨房烧火旁有一块较大的木板，上面铺着单薄的被子，小宝肚子上盖着宋任仪的外衣防止着凉。 段湛川知道家穷，可是这样的生活宋任仪和小宝已经这样过了两年，连两岁的孩子个高都比同龄人小很多，抱在怀里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就飞走了。 于心不忍，段湛川在他耳边轻语道:“任仪，我抱着孩子去房里，你们两个睡到床上吧。” 宋任仪急忙摇头，却怕把孩子吵醒，拽着他的手两人拉扯到屋内。 那是摇摇欲坠的床，只要一有重物就会发出嘎吱的声音。 但总比睡木地板要强上很多，起码上面还有完整的被子可以保暖，不用直接接触地面的湿气。 第6章 小心放下小宝，捏起被角盖到他肚子上，段湛川收回手指了指床又指了指宋任仪道:“快睡吧，我去外面睡。” 宋任仪条件反射拉住他，段湛川回头见他害怕的快哭出来了。 这些年从来没有过这样待遇，怕他做错什么得来更大的惩罚般，连牙齿都咬的紧紧的。 段湛川上前抱住他哄孩子一样，边拍他的脑袋边哼着摇篮曲，闻到宋任仪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有些心猿意马。 哼唱结束，宋任仪也松开了手。 段湛川没有回头，走出去睡到之前小宝睡得地方倒头闭眼。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宋任仪寻着他躺的方向，上床把熟睡的孩子拥在怀里，压下内心的不知所措和顾忌。 这一夜，宋任仪迷迷糊糊睡着了，而段湛川没有在僵硬地板上睡过觉，翻身来翻身去，硬是越来越精神。 他睡不着，只好跑到院里数星星，直到天快明的时候才进屋，看着宋任仪已经坐起来，上前问道:“我今日去县城里采购些食材，能不能给我一两银子。” 宋任仪没问用途，二话不说拿出装银子的布包打开，伸手捏住一块银子放到他手心:“银子本来就是你的。” 段湛川耸耸肩，没有认同他这句话:“你是我夫郎，当然是你的银子。快再睡会吧，咱们家地荒废着，不需要你起来这么早。” “走了。” 他把钱藏到衣服最里面的夹层，避免路上时钱丢了，随着下山还能看见几户人家烧起了早饭，烟囱里开始冒着烟缓缓升入上口。 刚下山便看见一个妇女背着柴火站在原地等着什么。 他定睛一看，脑海里浮现出她的名字。 段湛川能认出柳秀得益于她最明显的外貌，左脸上有个红印胎记，平日里喜欢八卦但对人心是好的，尤其是问他事情她还能举一反三。 他走上前熟络了叫人:“柳婶子，这是去哪啊。” 柳秀回头，映着月光勉强看清他:“原来是段小子，我这不是等你赵叔的牛车吗，一起去县城里。” 县城离村里还不知道有多远，也不知道坐一趟车贵不贵。 段湛川套近乎问道:“婶子，咱们赵叔拉一个人多少文啊，我这不想去县城买几个碗用来吃饭。这不，昨天失手打碎了一个，家里三口人碗就不够用了。” 柳秀是个热心肠，赵叔还未到，估计还在路上拉人，无事便也多说了点:“赵叔拉人也就三文钱，是我们乡能付得起的。你这不当家也不知数，最便宜的碗二十文一个，你多和杂货商说说价，还能便宜几文钱。” 正说着，赵叔便驾车行来，停到柳秀面前:“婶子，上不上车啊。” “上，怎么不上。”柳秀把背上的柴先放到牛后面架子上，整个人坐到柴上面，虽然不舒服但能省下地方钱，她对着段湛川道:“段小子，怎么不上车啊，要是你徒步走道县城里要一个时辰嘞。” 段湛川谢绝了柳秀的好意，赵叔一鞭子抽下去，牛哞哞叫了声慢悠悠的走了，他跟着车轱辘压出的痕迹往县城走去。 现在他的事业还没有进展，能省则省，一个时辰的路他还是能走下去的。 牛车上在驶过一炷香后，刚还安静的车厢瞬间热闹起来。 坐在右手边的张婶抱着刚绣好的布花，想到刚刚的段湛川还是没忍住:“柳婶子，刚刚那是段家小子，和我印象中不一样了啊。” 其他几人正要开口，见到张婶把他们的疑问说了出来，纷纷应答:“是啊，说说呗。我听说段家那个泼辣的主一气之下分家了。” 柳秀见到大家都如此好奇，想到现在的段湛川虽穿着身麻衣，周身气质倒像个官家老爷一样，走过来的时候她都有些不敢认:“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人变好了，自己也承认不那么混蛋了。” 张婶见没什么意思也没有多问，大家说了几句又偏移别的话题去了。 段湛川步子迈大，脚程比预算更加快些，入了县城后瞬间和外面村里的氛围都不一样，连叫卖的小厮身上穿的都是比较保暖的棉布。 他转了好几家杂货铺，看的碗花型好看要价无非更贵些，一只直接卖上五十文，这完全超出他的预算。 没等找到合适的碗，他倒先看到一家医馆。 自己刚醒就被暴打一顿，宋任仪身上也有不少伤口，总不能放任不管。 自己新得了药膳书，总要试一试效果啊。 想到这，段湛川怀里的书发出灼热的光，也幸亏外人都看不见，否则他准像个灯泡一样亮的晃眼。 这间医馆其貌不扬，走进去倒是宽敞的紧，一位大夫坐在坐诊台上嘴里嘀咕着什么:“嘶，这人难产究竟怎么解决，前几天东家的小哥儿又死了一个。” 段湛川上去敲敲桌子:“大夫，抓药。” 大夫长大嘴巴打着哈气下一秒直接惊醒，看见来人连忙站起来摸着胡子虚惊一场:“小子，你刚刚还真是吓老夫一跳。” 他走到柜台里说:“要抓什么药啊？” 他想到刚得的奖励药方:“给我抓石膏六钱、赤石脂六钱、龙骨两钱、乳香两钱、黄丹一钱、轻粉六钱、血竭八钱、樟脑两钱、麝香一钱。” 大夫半眯半醒，点点头就开始在柜台前找他的药材:“石膏，在这，要六钱啊，然后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赤石脂……” 第7章 他拿药材手微楞，转过身看着眼前模样年轻的小伙子。 “石膏可敛疮生肌，配合其他几味治疗创伤，药材都极为常见，就是这凑一块老朽就认不出来了，尤其是你竟然还能把最重要克数都背出来，你小子交待清楚，从哪里学来的。” 这大夫双目微眯，眼中精光一闪，吹胡子瞪眼想让段湛川说出药方来源。 段湛川说出这个药方时，早就想好了理由:“这叫血竭生肌散，是晚辈无意间结交一位花甲之年的大夫，他与晚辈是忘年交，这才不吝啬传给了晚辈。” “可治溃疡肿毒、化脓以后久不收口，也可用于外伤，敷于伤口上即可。” 段湛川仗着外人看不到书，直接把书拿出来翻到那页读起来。 大夫抓着药，想到这药方得到的实在太过容易，抓了一贴药后干脆直接送给他:“你小子把传家东西乱讲给别人听，今日老夫算承了你的人情，这药直接送你了，随后我再出一百两买你的药方。” 【信仰值加一，随机获得方子:秋梨膏。】 段湛川愣住，原来这信仰值就是用方子去造福大家啊。 想到刚刚大夫嘀咕的东西，他其实也可以帮帮忙:“大夫，你刚刚说什么难产？” “对，听见了啊。”大夫皱起面目褶子，苦恼的挠挠头:“这不东家想要个孩子，那小哥儿好不容易有了，现在可能会难产，正愁该怎么办。” 段湛川先提前打好预警:“我有办法，不过就看你敢不敢试试。” “取锋利刀片与火上灼热，服用麻沸散镇定，剖出，最后缝合即可。” 不知道古代医术能不能做到，但现在难产是最大死亡系数之一，如果能研究透彻，也算是造福百姓。 大夫大约觉得他说的惊世骇俗，但仔细一想又非不可，一脸恍然大悟，送走他还多给了一些银子。 拿上银两后，心里踏实了很多，先前五十文的碗都觉得有些便宜，花纹有好看，物有所值，当机立断拿了三十个，小二见他真心想要，还算了优惠价，折中少了几十文。 他扯了两匹棉布买了一床被子，随后全拿到肩上扛着，路过包子铺时候还买了五个肉包子，吃了一个留下都给宋任仪和小宝。 等到他走到县城外，张叔马车上也陆陆续续坐着中午返程的人，想到身上东西多，掏了三文钱，也学着柳婶子的样子坐在被子上，把易碎的碗抱在手上。 眼瞧着过了日头，张叔不再等人，架着牛车扬长而去。 由于段湛川人在牛车上，也没有敢说话，段湛川也不在意这些，抱着碗想着家里的夫郎，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和孩子干什么。 宋任仪睡也睡不着，等到小宝醒来后，直接带着他去院子里挖蒲公英。 他也不认识什么是蒲公英，凭借着段湛川昨天描述的样子，把院里的相似的都挖了出来。 孩子好动，帮着他把挖出来的放到篮子里。 一篮子很快就满了，太阳日照东头，宋任仪停手想要叫小宝也休息，站起身，背后的小宝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他下意识拿起镰刀转过来后退，不知何时，自己背后竟然站着之前与段湛川一同鬼混的赌徒。 宋任仪抢过孩子，把镰刀对着他们威胁道:“你们来我家里干什么？” 刘贾早就听说段湛川有个哥儿夫郎文文弱弱的，今日一见竟然如此泼辣。 他和旁边的刘竟对视一眼，两人丝毫不怕，放肆笑起来。 “我们来找段哥，段哥不在不会是到县城里去了吧，那肯定是去看翠玲去了，那女人是个好滋味，肤白貌美，我们段哥怕是现在已经移不开眼了。” 刘竟跟着猥琐的笑起来，一只手做抓鸡样子就要扑上来:“没想到段哥夫郎也是个好姿色啊。” 他们二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暗嘲段湛川心不在他身上，宋任仪内心一酸，睁大了眼睛抱着孩子转身就跑。 哪料想这一举动勾起刘竟的坏心思，他邪笑着大步追了上来。 宋任仪躲不开，拿着镰刀誓死不从…… 若是、若是他们要强制性霸王硬上弓，宋任仪看似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奔逃，然若是有人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这位少年样貌的小夫郎奔逃的路线竟让那两位登徒子绕的昏了头。 宋任仪手上寒光一闪，破空声响起，就在此刻，突然砰的一声响起，不远处传来那人熟悉的呼唤声。 “任仪！” 段湛川兴冲冲回来时看见大门敞开，内心觉得有点不对劲。随后听见里面有别的男人的声音，立刻扔下东西跑进来，一脚将门踹开。 刘竟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段湛川见宋任仪抱着孩子一直退后，怒火攻心跑过来直接把两个人摔到在地上，管那人是谁，用力踹了好几脚，哄着眼睛无神的宋任仪和一直呜咽哭着的小宝。 宋任仪嘴里无意识的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腿哆嗦着，站都站不稳，他的眼睛好像是在看着段湛川，但中心没有焦点，惊恐之余还不停喘气。 “他们，他们刚刚要欺负我，夫君，别丢下我。” 他能感觉到段湛川完全变了，就像是那种换了一个人的变法。 段湛川把他的头扶正，让他的眼神可以清楚对上自己的眼睛，少年眼里好像有汪碧水引诱他沉溺在里面。 他的大手扣住宋任仪的脑袋，轻柔擦去他脸上的灰尘和泪水，一遍又一遍耐心回答着他所有的碎碎念:“别怕，我是段湛川，不会丢下你的。” 第8章 “段湛川永远不会丢下宋任仪和小宝。” 宋任仪哽咽着和小宝缩在夫君怀里，然而谁都没有看到的是，宋任仪脸上竟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只差那么一秒，那俩人就会死在他的镰刀下。 真是可惜。 -------------------- 第4章 商机 刘竟见情况不妙，拉着倒地直呼痛的刘贾想要逃跑。 段湛川抡起镰刀砸到他后背上，那人捂着脑袋脚下踩到石头摔了个仰面朝天，极为狼狈爬在地上。 段湛川用镰刀锋利那面抵着他的脖子限制住他的行动，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你把刚刚话再说一遍！” 能出现在自己家里，不就是原主的那混混兄弟吗，想到原书中那些混混的行为，他本以为之前那两个混混只是拿钱办事带坏原主，没想到这俩还对宋任仪起了贼心，那就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这贼胆。 刘贾哪见过这般凶厉的段湛川，吓傻了一样嘴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还是旁边刘竟反应快，直着腰来示弱道：“段大哥，这不给你夫郎开个玩笑吗？哈哈。” 他尽力挤出微笑，只是刚刚被猛踹倒在地上终究伤了骨头，笑起来难看的要命。 段湛川想到如果自己晚来一秒可能发生的事情，手下没有留情把刚直起身的刘贾压下去，蹲下去让他吃了一嘴的灰：“开玩笑啊，我也会，我也给你开个惊天玩笑。”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极慢，两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到段湛川认真的模样，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惊恐。 难不成他是发现了什么？ “刘竟刘贾是吧，收了我那大伯多少银子啊。不知道你们输的与赚的够不够缴纳衙门的保释金，你们那个替你们抵命诬陷入狱的哥哥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出来。” 刘竟藏不住心事，手拉着刘贾的胳膊摇了摇他。 刘贾想到他那忠厚老实，因为他们过失杀人顶替罪名进去的哥哥，心里不是滋味，但又害怕这事情捅到县太爷那边去，当机立断求饶道:“段大哥，我们错了。要怪你们就怪你大伯去啊，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小喽啰罢了。” 段湛川连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们，像这种做错事情，害怕承担错误便推给自己亲人的人，属实可恨。 想到他们二人把罪过全推给不知情哥哥时窃喜的丑恶嘴脸，段湛川还是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收了多少钱全都给我吐出来，现在滚去衙门自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像是得到保命符咒般连爬带滚，走时候还把门关上，段湛川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凉意，夕阳映在他半边脸却照不亮那处阴影。 直到后面宋任仪拽了拽他衣袖，也不说话，眼睛低垂下来，长睫毛眨巴像是在段湛川心上扫了几下。 该是在哄他？ 段湛川心中暖暖的，脸上绷紧的情绪也缓和过来，手伸到衣服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肉包子，因为紧挨着肌肤摸起来还有些温热。 他把包子隔着包装抓起一个送到小宝的手上，小孩子还是对他有些害怕不敢接，抬头看着宋任仪默许后，才接了过来慢慢吃起来。 段湛川盯着还剩下的三个包子，直接拿起一个放到宋任仪的嘴边：“我去县城想到咱家许久不见荤腥也不敢多买，尝尝这包子算是过了嘴瘾，等过几天身体好了点，我给你做好吃的。” 宋任仪身体太虚弱了，贸然吃太多补物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宋任仪想到刚刚他那般样子，一个人压着两个人打，在他嘴边的手上还有刚刚打人时划破皮的伤口。 哪里还有心思吃包子，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在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条，绕在他的手上包扎起来。 伤口处经过包扎之后还渗出了血，宋任仪手上动作都轻柔了许多。 段湛川就任由他给自己手上缠着一根土灰色的布条。 少年皱起眉头，鬓边两缕头发滑落到脸颊，段湛川用另一只手给他拨过去：“不疼的，先把包子吃了。” 他展示般晃晃手，宋任仪看他脸色正常似乎真的没有事情，才接过那个包子。 宋任仪看着那个如拳头大的包子，外皮是用纯白面，吃起来还能尝到麦香，馅料用猪肉与大葱融合到一起，由于猪肉相对于比较多，只能吃出来肉的香味。 宋任仪好几口把一个包子吃完，看着手上空荡荡的才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肚子有了东西也不怎么饿，但砸吧嘴还有余味够他怀念。 他为难看了一眼段湛川手上还剩下的两个包子，摸着肚子小声说：“我吃饱了，剩下你吃吧。” 他们家也就昨日刚分家拿到的二两银子，四个包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文，也不能只他和小宝吃啊。 少年年纪小，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仔细看还能看到他鼓起的脸颊像发白的馒头。 段湛川把包子放到他手上，再次保证道：“我出县城时候已经吃过一个了，现在还不饿，你先拿着吃，我去县城买了三十个小碗、买了些布匹，你无事可以给自己和小宝做成衣。” 他走到门外把之前放到门口的东西全都摆在屋外，宋任仪看着那些东西捏着自己的衣服心情有些复杂：“你不是去找翠玲了啊。” 不经意间冒出个陌生名字，段湛川还没反应过来，诧异浮现在脸上，还没问出口，宋任仪便拉着小宝把一上午拔的草都递给他，然后径直拉着小宝抱着布匹走到屋里去，段湛川刚想询问的话也被堵在嘴边无处可说。 第9章 宋任仪想到刚刚那两个混混的话和段湛川愣住的样子，心里那处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量着小宝身量扯出孩子需要的布匹。 想到他傻愣的样子，宋任仪看着小宝突然笑了出来。 “哎！”段湛川摇摇头，果然这世间哥儿和女孩子的心思最为难猜，你瞧这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这不又开心起来了吗。 想到哥儿的笑意，他心里感觉暖意浸染充满在心头，养个这样的弟弟，貌似也不赖。 段湛川还是不想他误会，喊了句:“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人。” 厨房里的火早就点着了，走进去还能感受到火苗肆意生长带来的热意，他用手掂量手上夹杂着草根和蒲公英的混合物，把草挑出来扔掉，把蒲公英放水里洗干净后直接放热水里，待到叶片还未变色稍熟后捞出来。 之前的盐巴用完了，今天需要买的东西属实过多，大不了等下午再去趟县里采购。 想到村长送来的辣椒面，直接擦干锅中水分，炒出香味之后直接撒在沥干水分的蒲公英上，等到彻底凉了之后切碎抓拌均匀。 这样的辣椒味道可以充分融合到里面，也不会因为没有油的提香吃起来干巴，辣味更好的与蒲公英干枯的滋味加以混合。 他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直接取出新买来带花色碗洗去灰尘之后，每个碗中都放上相同的量，摆出一个如土堆般的造型，这样即使量少在视角上看起来也偏多的感觉。 量也就是几筷子的事情，他第一天只是尝试着看看这些人会不会喜欢这种吃食，所以在数量上面自然也不怎么多，以此避免因为无人问津而亏本。 他卖给的人都是村里下地的劳苦人民，纯白面的价格太贵，成本自然也高，要想赚钱的话只能在白面中再掺杂些糙米，吃起来更加有嚼劲，而且有糙米还能吃出米香。 饼子被扯开成薄饼状，贴在锅边一圈，下面的水蒸汽飘上来，他把盖子盖上都能看见雾气翻腾向上，眨眼间厨房满是香气。 他摊的饼又大但薄易熟，段湛川揭开锅盖顺着离锅边最近处拿起一个，饼子还有些烫手，两只手来回换着拿，就着还烫的馍咬下去。 入口没有原先白面的醇香但也很好吃，先把蒲公英底下的汤汁淋到饼的表面上，将碗里的辣口蒲公英倒在饼上，裹着微苦和饼中透着腌出的汁水，细腻爽口。 段湛川满足的吃了一个，等到锅里的饼完全熟透之后，取出厨房里的篓子，篓子的两个把有明显的磨损，只是他翻遍厨房也就只有这一个看起来能用的用具。 当即决定直接抱起篓身把饼子整齐放在里面，随后在上面放上一层木板再把小碗放到上面。也幸亏篓子够大，像垒骨碟牌一个架着一个，勉强放下二十个小碗。 他用棍子在火中敲了几下，把火星子全都敲灭，卷了两个饼子放进碗中隔水放在里面温着。 段湛川抱着篓子走出厨房，特意交待了一句：“任仪，厨房里有我做好的饼，饿了就去吃。我到村口去卖凉拌蒲公英了，门记得锁好，除了我谁来都不要开门。” 宋任仪听到他说话，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偷偷地望向门外，段湛川手中抱着一个大的背篓，身影厚实步伐稳健，白皙的巴掌脸竟然红了起来，像是腮红打到他的脸颊上。 段湛川走到村口放下篓子的时候正好已到晌午，几个汉子擦着汗靠在树上拿出口袋中准备的干粮充饥。 他抓紧时机在汉子面前打开自己篓子，里面的辣口蒲公英似是裹上晶莹剔透的冰花般透着凉意，对于饥肠辘辘还啃着干粮的汉子来着可谓是致命诱惑。 段湛川直接在他们身边叫卖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用白面掺着糙米做的饼再加上小菜，好吃不贵！” 家里有点能耐的汉子自然有些馋，看着手里的干粮心里不是滋味，有位汉子率先走过来问道：“你这咋卖啊。” 段湛川看着生意上门，驾轻就熟给他介绍起来：“一张饼是需要三文钱，外送一碗特制的小菜，价格优惠。” 其实饼也就卖两文钱，小菜一文钱，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它听起来更加划算罢了，对于一般人来说，听到有赠品的话，定然忍不住去选择购买。 果然，刚还犹豫的汉子听到这句，直接拿出三文钱放到他的手上：“那就先给我来一张。” 看着红彤彤的小菜晶莹剔透躺在花型碗里，一时间增加了不少食欲。 段湛川收好钱，麻利地掏出一个饼子加上小菜放到那人手上，汉子也不说话，咬下第一口之后接二连三也没有停下来。 周围人本都抱有观望的态度，看他这副样子哪还不明白，而且价格也不贵，那饼看起来又大又香，其余几个人立刻拿出钱购买，不一会准备好的饼全都卖光了，后面没有小菜饼便按两文钱卖了出去。 第一个汉子吃完还想买的时候，段湛川已经开始收拾准备走了，那人急忙问道：“小子，你明天还来吗？” 看见大家都吃的脸红嘴油不住说香，没有买到的汉子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买到呢。” 见到大家都这么热情，段湛川喜上眉梢：“自然，明天我多准备点，还是在这个地方等着大家。” 手上有了赚来的钱财，心中也踏实许多，段湛川吹着口哨单手拿着篓子，把手里的铜板扔起来又放下，叮叮当当声音很是好听。 第10章 宋任仪左等右等都不见段湛川回来，他摸着手上用藏蓝色布匹大致裁好的衣边，用大拇指食指量着男人大致的体型，就怕短了。 他咬掉线头楞了一下，中午段湛川还没有回来之前，他拿起镰刀的手竟然想往那两人脖子抹去…… 他纠结地把弄手上的衣角，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宽大衣服包着身躯勉强掩下慌乱，宋任仪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害人的想法。 -------------------- 第5章 采购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段湛川刚进门放下手中的背篓，就见宋任仪看着手中的布匹看得出神，整个人像是要陷在里面一样，一只手握住针无意识往手上戳去。 段湛川急忙跑过去拉下他的手，这才避免受伤，他上下左右看到没有血迹才放心。 等到缓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情，有些懊恼刚刚瞬间的想法，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宋任仪当成登徒子。 随即在宋任仪看不到的地方打了自己手背一下连忙转移话题：“任仪，我今天赚了七十文，除却米面成本来说，净赚30文。但是这其中自然也有你和小宝的功劳，这三十文我自然也要上交，但……” 段湛川特意话锋一转卖了个关子：“我其实还赚了一百两，买了布匹和其他东西，只剩下九十两了，这些一并给你。” 宋任仪看着他手中的银子和几张银票觉得不太真实，等真摸到手上时候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沉吟半分：“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想到段湛川最喜赌博，刚稍微放下的心结又升起来，把银票推给他，头扭过去留下后脑勺给他。 段湛川有时候真拿宋任仪没有办法，如小孩一样随时要哄，不过转念一想，他不就是个孩子吗？ 他宠溺笑笑：“之前梦里的神仙告诉我几个配方，我这不是去给你配药了嘛，那大夫买断了我的药方，所以给了我一百两。” 宋任仪摸着手里买来的布匹，自从段湛川变好之后，自己安逸了许久，连平时不敢肖想的肉包都触手可得，要是突然夺去他现在这种生活，那就权当黄粱一梦了：“真的吗？” 段湛川把银两重新推了回去放在他的身边，给旁边的小宝几两拿在手上让他玩，拿出药膏直接用食指取出一块膏状物仔细涂抹在宋任仪的手上。 他很仔细把小伤口也带上，等到手上处理差不多了，走出去背对着屋里道：“当然是真的，好了，身上的伤也抹一下，下午我带你和小宝去县城，我们给家里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里面传来一句瓮声瓮气的回答，宋任仪把手能够到的地方全都涂上了药，出来之后精神好了不少，之前伤口还会隐隐作痛，现在触体冰凉，疼痛感反而渐隐渐没。 听说要去县城，宋任仪便用自己唯一的木簪挽发，平时垂落在肩上青丝被转了好几圈盘在后脑勺上。 少年明眸皓齿，身段出落可人，拉着个小仙童除了衣服和所处地方不对，他都要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中午前往县城的人少了很多，等到他们这个点去的时候，赵叔车上就他们三个人，极为宽敞。 赵叔架着马车思绪逐渐飘远，想到清晨那几个婶子的对话，对着段湛川的行为举止极为好奇。 以前都没仔细看过，这位时常驼着背的青年直起腰杆来像极了他那个早就去世的父亲。 仪表堂堂非池中之物。 或许是赵叔马车驾不稳当，害的宋任仪好几次撞到他的怀里，他不得不把手放到宋任仪的腰上。 段湛川单手握住细腰，软的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炽热的气息不断熏到脸上，刚入春，两人都感受到莫名的热意。 抱着软香惜玉，段湛川紧张的都不敢推开他，不动声色的扶正他抽回手道：“赵叔，我这脸上也没花啊。” 赵叔完全没有被当事人发现的尴尬：“行了县城就在前面，你们快进城吧。” 段湛川扶着夫郎下车走到城门口，小宝长这么大是初次来到县城，两岁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玩耍的时候，那双和宋任仪极其相似的圆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差把头甩成拨浪鼓了。 段湛川看着好玩，走到一个摊子面前应景挑选了一个双面贴着福娃娃的拨浪鼓，手往身上摸钱时候没有摸到东西，才想起来自己所有银子都在夫郎哪里，看着身后走过来的宋任仪道：“任仪，给孩子买个拨浪鼓吧。” 宋任仪被叫的一愣，拿出钱给他，躲在他的身后不敢看人：“你买就是了。” 小商贩看到他们这副恩爱模样，笑的像个花一样：“郎君，宠夫郎我见过不少，直接把钱财全交给夫郎管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段湛川默认了商贩的那句话，现在的宋任仪心中怕是还没有完全走出之前那段阴影:“自然要宠着了。” 段湛川付了钱接过拨浪鼓放到小宝手上。 小孩第一次见到这种玩具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拿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玩，段湛川引导他用手来回转着就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小宝体会到玩具的欣喜，摇得一路叮当响。 看着小宝无忧无虑的笑起来，段湛川想到离家前宋任仪的头上带着破旧木簪，直接带他来到一家首饰铺。 里面的小二见到来客极为热情上前欢迎：“这位郎君需要买点什么。” 第11章 想到宋任仪不爱说话，总是喜欢冷着脸，倒是颇有清冷美人的感觉，思前想后似乎玉簪更适合他。 把心里想法告诉小二之后，小二心领神会给他推荐了一款玉簪，上面的花纹刻着几颗牡丹，顶端是一颗红色的宝石，通体洁白，宋任仪看过去眼神瞬间被吸引了。 段湛川拿簪子在他头上来回比对着，果然如他所料非常适合宋任仪，大手一挥顺便在隔壁店挑了在隔壁的成衣店给他们三个挑了一套同色系的成衣。 宋任仪看着钱袋里的钱越花越少劝也劝不住，拉起刚穿的衣服便要脱下来。 段湛川把衣服给他撩上去道：“任仪，这些钱本来赚来就是给你花的，等小宝够了年龄便送他去学堂上学，到时候你就在家等着小宝回来。” 宋任仪看着自己的孩子，不免几分忧虑浮现上来：“小哥儿也可以上学吗？” 小哥儿清亮眸子看过来，段湛川指着不远处卖牲畜的地方，不急不慢解释道：“自然可以。任仪我们去买一辆牛车，到时候想来县城就可以来，还可以用来拉货。” 他刚走进去一只牛便冲他叫，炯炯有神望着它，段湛川觉得这只牛与他极合眼缘，上前询问价格：“这只牛多少银两。” 许久不见生意的商人见到来客，身上料子虽差但夫郎和孩子倒是好看，估量着他能出起价格狡黠一笑。 “哎呀客官，您这还真是火眼金睛，我这头牛可是极为听话，你看看它雄赳赳的样子，拉车拉磨都可以，不过这个价钱自然会稍微贵一点，要五十两。” 见商贩尖嘴猴腮的算计样子，眼里心里恨不得全写上钱这几个字，段湛川就算不知道这牛的价格定然也知道这价钱绝对高的离谱。 旁边小商贩想要上前提醒他却被师傅叫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上当受骗。 段湛川也不是个傻的，故作踌躇：“这么贵啊，我们手上也没有那么银子，也不我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商人哪能由生意从自己手上跑了，赶紧拦住他：“这不都可以商量嘛，你说个数，只要我能接受咱们就成了这笔生意。” 段湛川瞥见旁边小商贩指出了三个指头，当即说了句：“三十两！” 商贩脸色大变，这人怎么一下子就猜到自己进价，况且这牛不服管教，已经换了好几任主人，他还等着骗完这一单就跑了，三十两他可是什么也挣不到啊。 他咬咬牙，看到段湛川也没多少心思与他继续较真只好同意：“行，就当交个朋友。” 等买好牛后，段湛川来到隔壁刚刚给他提醒的小商贩摊子上：“你们这边应该有牛车吧 ，给我的牛配个小车。” 小商贩只是善意的提醒，没想到还能邀来生意，赶紧拿出几张图纸给他看。 “客管您买牛车是用来拉货的吧，那您不如买这种大容量的车，可以放不少东西，价格也实惠，您给二两银子就行，全当交个朋友。” 段湛川喊来宋任仪支付了银子，再去米面调料铺买了粮食和肉，把那些都放到牛车上，忙完这一切瞬间觉得人生有了不少盼头。 小孩子跟着大人跑了这么久，定然饿了，只是宋任仪和小宝都不爱说话，段湛川直接去了人少的馄饨小摊，让两个人坐下来要了两碗馄饨。 馄饨熟的快，在水里煮上一会儿便熟透了，从锅底下飘上来，用锅勺搅动几下便用漏勺盛上来，浇上一少汤撒上调料葱花，香味扑鼻而来。 宋任仪吃饭优雅，小宝也乖乖自己拿着勺子，也不需要别人喂，吃完连汤都喝了几口，摸着圆滚滚肚子贴在宋任仪身上。 段湛川有些愧疚，在他后脑勺上摸摸，小宝整天不和人说话也不是个事情，他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但是童话故事也听过不少，直接随口讲起来。 “三只小猪每个小猪都有不同的性格，只有最小的小猪极为勤奋，盖出的房子才没有被大灰狼吹跑，所以勤劳的人一定得到他努力的成果。” 小宝很是聪明，若有所思联想到当下：“那是不是我也可以勤劳的给爹爹盖房子，这样爹爹就不会被大灰狼欺负了。” 段湛川觉得小宝说话有点拐弯抹角骂他，也不气恼，回了他一句：“当然。” 他鼓起小拳头，自认为很有气势道：“虽然你给我买好玩的，但是我爹爹不开心，我就给爹爹盖铁房子，让你进不来。” 段湛川被他童言逗笑了，点点头附和：“好好好，自然可以。” 等宋任仪吃完馄饨，直接架着牛车出了县城门，段湛川坐在最前面拉着缰绳，控制着牛行走的方向，要不是他手劲够大，恐怕路上会撞到好几次树上。 他们一家子在山上，每次上山必定需要路过村里，难免会被人看到说闲话。 段玉荷刚还提着刚买来的鸡蛋，望见段湛川车上慢慢一车的东西，想到她看到那么一大块肉，嘴里忍不住泛起口水，她面目狰狞，手上刚买的鸡蛋都少了滋味，那肉要是吃到嘴里是个什么感觉？ 反正段湛川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哥哥，就该把好东西孝敬给自己的妹妹。 段玉荷跑回去向段奶奶告状：“奶奶不得了啦，那个段湛川发财了，买了不少东西，就身上那套衣服少说五六两。” 里屋的段奶奶还在喂着小鸡，想到前几天段湛川那副样子，拿起铁锹冲出来，冷笑一声。 第12章 “你说什么，我就说那小子前几天那么决绝要分家，原来是私藏了钱啊。玉荷，跟我去段小子家里。” -------------------- 第6章 蹊跷 月明星稀，饶是初春也略显寒意，宋任仪把床铺上新买的被子后，难免出了一身薄汗。 春衫较为简单，汗意粘着衣服的内衬，若隐若现间露出偏粉的肌肤，胳膊抬起拭去额间的汗滴，垂下后肩膀上衣服也跟着滑落。 段湛川想要过来帮忙，就看见那人圆肩和连着过去清晰的锁骨。 少年身上一晃而过的美景在段湛川脑海里来回跃动。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夺门而出，神色是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慌乱：“我先出去。” 宋任仪把衣服拉上来，落寞的看着他走路差点绊倒到房门口的样子，托起脸颊歪头有些疑惑，他的夫君人不仅失忆了，现在连他的意思都看不懂了。 吹了少许的风压下燥热，段湛川看着屋里坐着的宋任仪，左脚停在空中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在恋爱方面却还是个毛头小子，只是偷偷觊觎的美景便不由自主红了脸。 想到眼前洁白如雪的宋任仪，他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一股脑全冲脑门上，他觉得鼻尖痒意袭来，手抹了一下定睛一望，红色的血与手互相辉映。 宋任仪看他在门外愣住的模样，披上外衣走出来把他的头仰起来，用手帮他捂着鼻子：“怎么了，先仰着头等血止住再说。” 喉咙间倒流的腥味还混着宋任仪手上的清香，他调整好呼吸在心里念了还几次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段湛川自认为扬起了真切的微笑：“任仪，我没事。”刚止住的血又顺着地方下来。 他觉得只要自己不看见宋任仪就没有事情，宋任仪跑过来关心他的模样太过单纯，段湛川实在不敢让他知道自己龌龊的想法。 美人在怀心不乱，等哪里举办忍者神龟他必定要去参加。 时候不早，段湛川终于止住了血，刚起身就被大门外踩碎树枝的声音吸引过去，几人拿着火把走了上来，火苗点亮地上的路，还能听见一个妇女咒骂的声音。 “没想到段小子存了这般糊弄我的心思，我就应该把他钱全都抢过来孝敬我，玉荷你说说你在车上都看见了啥？” 黑夜中一位稍年轻的少女道：“奶奶，什么都有，那肉还是猪后腿，红彤彤的可好看了，肥瘦相间还能榨油。” 段湛川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大概明白，还是下午回来惹出的祸端。 “咔嚓”一声，段湛川利落地卸掉一根桌子腿，把在椅子上玩耍的小宝抱给宋任仪，拿着桌子腿反手锁了门。 “任仪，你哄好小宝，等会声音大我怕会吓到他。”想到屋内一个小哥儿抱个孩子，两个人都需要精心呵护，段湛川轻声开口，“任仪，别怕，我在呢。” 宋任仪还没有被人这样的对待过，小宝的手还被拉在手上，他走下床对着门外依稀可见干净修长的背影，在他投在门框上的影子抚上去：“知道了，那你也小心一点，如果他们是要我去干活的话……” 宋任仪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还没等他说完，段湛川就摇头否定他的话。 宋任仪不知道这一次段奶奶来究竟想干什么，他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夫君，整个人深深地沉默了。 段奶奶唯利是图，她想做到的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现在她能来肯定做了十足的准备，要是伤到夫君了怎么办？ 段湛川知道他总是为别人考虑的心思，在段奶奶推门之前教他了一句道理：“任仪你要记得，我是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除非别人敬你爱你护你忠你，若是其他人那便直接……” “打，到，服！” 这话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黑夜里，莹润的烛光照在他身后，段湛川半边身子已经陷入了黑暗，如同恶狼一般对来人虎视眈眈。 一个是他的哥儿，一个是他的儿子。 不论怎样，他都要保护好他们。至少，至少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段湛川瞅准三人中后面身材精壮的男子，丝毫不留情拉起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随后放荡不羁的扬起脸：“大半夜我还以为贼到我家来了，原来是大伯啊。” 在地上的男子直呼疼，哎呦好几句，手上火把被他摇的乱飞，一点掉落的油滴落到他的袖子上，瞬间半个袖子被吞没在寥寥火中，段湛川贴心在他胳膊上几脚湮灭最后的火苗。 “大伯真是不小心，”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得亏这火没把大伯烧成残废，否则大伯母这一辈子得哭晕在炕上。” 段奶奶举起指头指着段湛川，眼神狠厉，声音像母夜叉般嘶哑难听：“他可是你亲大伯，你竟然打他，你还有没有孝心！” 段湛川突然被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定然不认，他把棍子在门上敲敲：“这是我家，你们几个人大半夜鬼鬼祟祟，我开门防贼先行一步有什么不对？” 段大伯被段玉荷扶起来，弯着腰吸着冷气，恼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儿子是谁，信不信等我儿子当上官定然让你在石头村待不下去！” 段大伯的儿子，“哦，段泯啊……” 段泯他当然知道，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考上个童生沾沾自喜几年都没有成绩，倒是跟着那群富家子弟学起来喝花酒，最后爱上一个的青楼女子，说的一嘴花言巧语然后抛下未婚妻追随爱情去了。 第13章 他们段家如今把段泯如何捧着，到时候就有多么的后悔。 段湛川冷笑一声，几乎已经预料到了段家以后的未来。 他瞧着段玉荷半天一句话不敢说，左右四顾就是不敢看他，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三两银子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 火把照亮了段奶奶贪婪的目光，他故意将银子停留在她眼前的时间长了一点，不出所料，段奶奶直接一把抢了过去，拿着在牙上啃啃：“是真的！” 她见风使舵附和道：“段泯小子虽好，哪有我们川小子好啊，赚了多少钱是不是应该多给奶奶孝敬点啊。” 段奶奶才不管谁是谁非，在她眼里，能给出银子的她就站哪一边。 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之前他早拿钱她也不会一气之下把家分了啊。 不过川小子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要是川小子主动承担错误多给点银子，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就把人加回族谱里去。 段奶奶眼下见钱眼开，断然是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把孩子丢到冰天雪地里差点饿死的事了。 段湛川早知他们贪婪拿了钱不管他们怎么想，关上门把木板卡到门槽上，用身子挡住，门外几人不是女子就是老人，哪有段湛川一个青年男子的力气大，几人合力试着推没有推开，拿着三两银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外面终于消停下来，段湛川顺着门缝道：“先不说段泯小子还是个童生，白纸黑字的分家已经立在衙门上报了，那三两银子就当是分家时候分过来的钱财，现在已经还清了。” “你们要是还来闹事，我就只能报官把你们抓起来，到时候举证拿出来，你们说不定还需要再给我分点钱来，当差的可不会听你的片面之词。” 他说这话也是想大事化了，段奶奶碎嘴皮子最爱说话，要是在村里说一遍抹黑他的名声，管别人内心怎么想的，但总会出现一堆风雨。 他无愧于心倒是无所谓，就是怕连带着自己攻击到宋任仪身上了，小孩心思拐八个弯，怕是听了晚上会偷偷哭鼻子。 不好！这段小子怕是想和她们彻底撇清关系啊！ 段奶奶刚想不依不饶，又想起这段小子说的话。 惹了人可不好，银子归银子。 段奶奶只好拿着钱如落水狗一般举着火把下山了，一路气的歪了脚，刚拿到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就请了大夫。 她在老宅里坐着一边吊着腿看着旁边段玉荷一声不吭和掀起衣服肚子上淤青的段大伯，想到川小子盛气凌人的样子，总感觉那小子变了许多。 陡然，她眼里狠色一闪。 要是这段小子知道些什么，可就别怪她不顾情分，亲自动手了。 段奶奶走后，段湛川放下棍子伸伸腰，把桌子腿又安回去，在衣服里拿出糖塞在宋任仪手上，这是他买米面时候随手拿了几颗糖一并买了，宋任仪并不知情。 嘴里的甜味慢慢在口中散开，宋任仪脸上少了几分忧虑，终于看起来有了笑意，也不枉段湛川这几日无意识做的事情。 “好了，明天还要去卖饼，快睡觉吧，我出去睡觉。” 段湛川想到这个世界的哥儿与汉子终究有区别，自己家里只有一张床当然也留给哥儿来睡觉。 宋任仪下床抱住段湛川背后，手指环绕到他胸膛前紧紧扣住，头次做这种孟浪的事情，他的脸红的都能滴血，还是说了出来：“外面天冷，夫君别走，不如留下一起睡。” “而且，刚刚段奶奶声音很大，我有点怕。” 段湛川听着身后传来闷闷的声音，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两只细小的胳膊，背后那人的小脸柔和的贴过来。 他心一软，终是没有抵过宋任仪的请求，鬼使神差间点头同意。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段湛川僵硬地躺在床边动都不敢动，听着小宝和宋任仪接近平缓呼吸声，也渐渐睡了过去。 后半夜，宋任仪挨着他觉得有些热，小心把小宝挪到两人中间，月光柔和洒在段湛川的脸上，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挺翘的鼻子立于面容之间，纤长的睫毛盖住那双深邃的眼睛，说是英俊也不为过。 他悄悄在段湛川脸颊上亲了一口赶紧挪回去，万籁俱寂的夜里心跳尤为清晰。 次日，段湛川早起来挖了快两斤的蒲公英放水里烫了一下，再利用昨天买的猪肉，切下肥肉的部分煎油，一小块肥肉可以炼出约摸小半碗的猪油，等差不多快干的时候，剩下的肥肉就成了猪油渣，吃起来喷香。 锅里的肉已经全都变成金黄色的样子，他把肉渣敲成碎末，直接把配菜放进去，比昨天更加好吃的进阶版香味直窜脑门，白烟冒起，他不断翻炒锅里的菜，等到两两相互混合，直接用大碗装了起来。 他看着锅里剩下的油，加大柴火直接烧的冒起大烟，剩下的辣椒面全都倒在外碗里，等到油烧的差不多一勺子浇上去，辣椒被油烫有了黏性，接着他又泼了几勺子，上面的油也被染上了辣椒的红色像幅水墨画。 昨天买的牛车今日也派上了用场，本来载人的地方放上了新鲜的烙饼和配菜，把刚做好的低配版油泼辣子放到旁边晾着，上面扣着一个碗避免撒出来。 宋任仪醒来后手摸过去，床边早就凉了下来，也不知道人醒来多久，等到穿好衣服走出来就被那股刺鼻辣味有些难受“夫君，怎么起床不叫我？” 第14章 “还早，怎么不去睡觉？”段湛川自己起床时候特地注意了声音，想让自家夫郎晚点起来，但没想到宋任仪还是起来这么早。 宋任仪羞涩一笑，迈着步子走过来把孩子抱上牛车：“你赚钱怎么不带上我，我可以给你帮忙。” 段湛川看着他踏上马车没有阻止他，把牛紧紧拉住避免车不稳，眼睛随着宋任仪上车的动作来回移动，等他坐稳后才放心。 牛车在段湛川手上鞭子一甩缓缓动起来，脚丫子搭在空中摇摇晃晃动起来。 等到地方时，早已有了好几个摊子搬着东西，只有段湛川有牛车代步，直接赚足了目光。 “你们这是卖什么啊？” 刚停下车就有人来问，段湛川揭开今天的配菜介绍起来：“有辣口和不辣口，用猪油炒出来的，保管香，价格实惠只要三文钱买饼送菜。” 汉子也是个识货的，二话没说直接要了四个，掏出十二个铜板递给他，段湛川笑着接过后还未等他装进袋子，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他手抖了一下，几个铜板在指缝间滑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夫君昨日太过劳累，您见谅。” 宋任仪怕得罪客人蹲下来赶紧捡起来放在段湛川手上。 就在他站起时无意间瞥见那位汉子脚踝处一朵鸢尾花状的印记，他一愣，却不动声色推了推段湛川。 段湛川拿起铜板补救道:“抱歉，手没拿住，这就给您装饼。” 那汉子摆着手，看起来一副憨厚的样子走了。 段湛川脑海中飘过几个药材的名字，却怎么也对不上，他将铜板放到鼻边轻嗅，勃然变色。 -------------------- 第7章 端倪 段湛川也没有做生意的心思，只想尽快把这些已经做好的卖出去。 饼与菜味道不差，价格也优惠，众人纷纷掏钱购买。 昨天来的汉子见状跑过去排在队伍后面，张望瞧着前面的人极为焦急。 等到他面前是恰好还有一份，刚准备拿出铜板时，旁边一位小少年拿出几两银子出来：“就剩下这份了，我们少爷愿意用银子跟你交换，可以把它让给我们吗？” 汉子看着牛车上最后一份饼，想到家里的娃儿最近长身体，咽了咽口水接过那些钱：“自然是可以。” 接过钱他走到后面去，顺理成章那份量足的饼就到了这位少年手上。 段湛川觉得少年有些熟悉，饼放在他手上迟疑了一下。 少年接过饼抬头，望见熟悉的面孔笑了起来：“客官，原来您是做这种营生的啊。” 竟然是昨天那个好心提醒的小商贩，此时华服加身，段湛川倒也有点认不出来了：“是你！昨天多谢了。” 苏余仗义摆摆手，拿着饼子放在窗口：“公子，饼来啦！” 里面伸出一只手，还未接过饼，那人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外面那只手也难受蜷缩起来无力在空中微颤。 苏余拽起衣摆钻进马车，一只手在公子背上拍拍，秀气的眉毛此刻拧巴到一起，直到公子呼吸缓和后才停下来。 苏潺拿下捂着嘴手帕看去，上面一抹殷红着实刺眼。 “公子，你又咳血了！” 小少年接过帕子哭，吵的苏潺脑瓜子都是呜呜声音，无奈只能开口安慰他：“行了，你家公子身强体壮还没有那么早到天上去。” 苏余不听他家公子的鬼话，顾虑公子身体把帕子叠好放在马车上的桌子上，跑下来求助正在收拾的段湛川：“你们村也没有大夫啊，大夫在哪里啊，我家公子咳血了！”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段湛川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他看着少年跑过来的方向，那俩马车外表朴实，但拉车的马毛色极好，体型饱满，看全身匀称眼睛有神，无疑是匹好马。 段湛川自请道：“我略懂医术，能不能上去给公子看看。” 早在那位人来之前，自己怀中的书就一直烫着，现在都快把他烫熟了。 苏余看他就像看见了救命法宝，慌忙拉开帘子引他上了马车。 马车上应有尽有，一只香炉还在缓缓冒着烟气，车厢内满是浓厚的熏香味。 段湛川抬手拿起下方托着的小盘放到外面去，拉开马车上的窗帘让外界空气进来少许。 那位公子躺在上面，微微喘息着，很明显是刚刚剧烈咳嗽导致的呼吸不畅，竟然还用这种熏香，这要是能舒服才怪。 他的外公是中医大夫，平日他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替人把脉还是可以做到的。 段湛川食指抓住他的胳膊精准摸到脉搏，指下波动缓慢，显得浮大而无力。 “公子，你这是先天性亏损，大补药没怎么停过，身体越补越亏损。” 苏潺低眸，眼神中若有所思。 没想到眼前这个乡野村夫一语到中他的身体现状，但他身份特殊，若是有人有心打听或者收买他府中的医者…… 他轻咳一声：“我本时日无多，能补一点是一点，省的苏余那小子哭鼻子。” 段湛川估量了一会。 苏潺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携带着苏余游遍大江南北，见过许多美不胜收的景色，此生已无憾。 苏潺慵懒躺在旁边，微闭着双眸，在想到苏余时嘴角还带着笑意。 段湛川心中大致有了方向，半弯着身举起手，左脚后退半步向他行礼：“公子，我能治，但是我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第15章 苏潺听他说这个，瞬间有了不少兴趣，取出软垫靠在上面，思考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若是路上随便一个人告诉你，你得了绝症而只有我能治这种大话，想必也没有什么人会相信的。 段湛川深知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便一步一步引导他：“公子，我的治疗方式和一般大夫不同，我只需要平常所食的食材就行。” 这话倒是引起苏潺的兴趣，他还没有听过这般别致的方法，左手手指不动声色地轻敲一下面前的桌板。 他掀开帘子：“去这位公子家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给你家公子续命几天。” 苏余不喜欢他说这种丧气的话，赌气地把苏潺掀开的帘子狠狠拉了回去。 苏潺收回手，无奈指着外面的苏余对着段湛川调笑道:“你看这小孩子脾性，我也管不住他。” “和我家夫郎一样可爱。” 如果宋任仪被宠着长大，那么他此刻定然也像那个少年般单纯善良，敢于表达自己的各种脾性。 他与苏潺约好石头村山上见，先行下车架着牛车载着车上的宋任仪和小宝直接拉着人离去。 想到之前村长说的话和今日见到那人铜板上还残留的气味，段湛川皱眉。 这村子还真不能多待。 苏潺的身份有疑，而这说不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足以让他摆脱这个山村。 想到苏潺对苏余话中有话句句都是溺爱，还真是有些羡慕，苏潺把爱意藏在心里，要是那天身体好了，说不到他们二人还能修成正果呢。 想到任仪，段湛川眼角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自从大汉走后，任仪就一直依偎在他身边，段湛川只觉得心都化了。 他把对方的头发拨乱又抚平，一根呆毛翘起来，段湛川用手给他压下去:“刚刚回来到现在都没有讲话，是不是不习惯和人相处。” 宋任仪把头放到他的手上蹭蹭，像个小猫一样，语气糯糯道:“没有的。” 他就是感觉自己少了很多东西，越想越难受。 “年纪也不大，倒是学会装深沉了。” 宋任仪这年龄放到现代，那还是个大学生，整天忙着赶课无忧无虑的时候，哪像现在跟着他受苦啊。 段湛川目光来回在院里望望，不远处有一块自然鼓起的土堆，他脚试探的踩踩，感受到软硬适中，蹲下去用手在地上挖起来。 等确认好大致位置，倒上水用手掏出土块与水充分揉匀，等到稀稠程度差不多时候把它揉捏成成□□头大小般的圆球。 随后就地取材，折了一块拇指宽扁长的树枝，锋利那头在泥巴上来回雕刻，半晌大致轮廓变出现在眼前，小人头上的簪子细节丑的难看，段湛川随手刻了两道子上去，只能看到是朵花。 他对自己杰作极为满意，把那块半成品放在地上，拿出另外一小坨泥巴又捏了个小孩子，依然极为粗糙。 段湛川看着手中奇形怪状的成品，深度怀疑是这泥的问题，一本正经道:“任仪，你别看它丑，我尽力了。” 他第一次哄人，没想到效果极差，真是白学了几个月陶泥雕刻。 宋任仪甚是喜欢，拿到手上放到自己脸旁边，眉眼弯弯笑起来，歪头冲着他撒娇:“我觉得很像我，你觉得呢？” 段湛川看着美人与丑泥人，跟着放肆笑起来，只是没管住小宝，他的那块小泥人被自己一脚踩成一个扁球了。 三个人倒是其乐融融，段湛川只好无奈重新捏好小宝的样子。 苏潺被苏余扶着走进来，看着他们三人满身泥巴，也笑了。 “刚进来就听见笑声，你们这是……捏泥人？” 他把手指了指地上，后面的小厮放下手中提着的雪梨和白糖，上面还沾着冰凉的霜花。 段湛川洗干净手上的泥巴接过梨子，细细看了一圈。 梨子又大又好，模样也个顶个的好看，看来这位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段湛川提着梨子走进厨房，充分把皮洗干净后直接带皮切成丝状，混着冰糖直接放入锅中熬煮，待火候慢慢妥当。 苏余看见苏潺跟着进了厨房，转头和宋任仪坐在一起，眼睛却往小宝的方向看过去，小孩子冲他看了一眼就移开眼，抱着宋任仪的脖子不肯撒手。 宋任仪看出小宝的紧张，犹豫了一会，转头问苏余:“你想抱抱他吗？” 他拍了拍小宝的头，小宝一声不吭躲在宋任仪怀里，听到爹爹这么说抗拒的摇着脑袋。 宋任仪直接把他放到苏余怀里，小宝倒也乖，静悄悄坐在苏余的身上不说话，而是好奇的看着苏余腰上环着一块香包。 苏余扶着小宝的身子，把脸在小宝脑袋上贴贴，他身上的奶香味好闻极了，苏余不动声色钻进宋任仪怀里嗅嗅。 与之不同的是一股极其淡雅的竹香，闻之便似是陷入了大片清翠淡雅的竹林。 心中疑虑一闪而过，拥有这样体香的人真的只是山村里一个小小的哥儿吗？ 不过软香在怀，他转头抱着宋任仪和小宝，把两人一同拥入怀里，满足地笑了起来。 真不知道客官怎么这么好福气，一下子拥有了两个大小美人，不过现在他也可以拥有了！ 宋任仪倒是被吓了一跳，要不是苏余右脸上红色的孕痣，他都要大喊流氓了。 他耳朵根逐渐爬上一抹红意，脸上热气腾腾，小鸟依人般缩着。 第16章 苏余见状直接贴在他的身上拍拍美人的脑袋哄他，和他讲起自己和公子这些年在外游历的日子。 宋任仪认真听着，也逐渐忘记了他们两个人此刻是个什么动作，被苏余口中勾勒出那有趣繁华的外界尽情吸引了过去。 于是等段湛川二人出来，看见的就是自家小夫郎和那位苏余公子正紧紧贴贴。 段湛川：沉思……好像头上有点绿。 苏潺:这、这…… 苏余:贴贴！好耶！和美人贴贴！！ 宋任仪:娇羞歪头。 苏潺一把唤住苏余，上前拉开他，眉目温和。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一步。” “苏公子莫忘——今日之事。” 瞧着他二人身影渐行渐远，直到钻进了马车离去。宋任仪好奇地走到他身边拉了拉衣袖。 “是什么？” 段湛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此事危险，他不想连累自己的夫郎和孩子。 他的手微微搭上宋任仪的腰。 宋任仪一怔。 段湛川凑近他耳朵，小小声地跟他咬字。 “没什么，就是在见到夫郎与那苏余公子亲近时，不知可否想起我这位正牌夫君。” 宋任仪脸上更火烧火燎了，他嗔了段湛川一眼，那一眼含情脉脉，直把段湛川看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等夜深，段湛川躺在床上，开始细细思考今日苏潺的态度。 厨房的梨子味道甚是浓郁，等熬制到偏糊状，取出来过滤掉残渣之后再次放入大锅里静静等着它变成黏糊状即可。 苏潺走南闯北，见到这么有趣的做法好奇的食物，捏起一块残渣放到嘴里常味，偏甜的口感令人口齿留香。 味道倒是独特，就是不知道功效是否像他说的那般神奇。 段湛川调整好火候，向苏潺介绍着功效:“公子，这叫秋梨膏，止渴生津，等熬好后一周一次适当勺子的量与白水混合服用，至于公子其他亏损则需要从长计议。” 苏潺闻着秋梨膏的味道，嗓子间舒服了很多，勉强相信他说的话，他话锋一转:“之前说有事情要我帮忙？” 段湛川把怀中铜板拿出来，稍微在风口出扇扇风，苏潺闻到后胃里瞬间波涛汹涌，捂着鼻子往后撤:“这什么味道，也太难闻了吧。” 段湛川收回那几块物证，诉出了他的名字:“阿芙蓉。” 苏潺刚还吊儿郎当听到这句话直起身，黑瞳折射出危险的光芒，语气不怒而威:“你怎么知道？！” -------------------- 第8章 线索 石头村追溯源头，是几十年前南方一场大旱，民不聊生逃荒而至，村里人大都姓名各异，最后选了个读书人当村长，正是如今段家已经仙逝的祖父段徐泓。 当时他独自带领村民开荒锄地，维持自身温饱问题，竟然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一度成为本县中有名的富裕村。 县太爷知晓他卓越的能力，直接默许了他们在此地的居住权。 就这么几代人传下来，村民不缺吃不缺穿，但传闻中充足的日子也逐渐销声匿迹。 放眼望去，大多黄土朝天埋头苦干，皮肤晒得极其黝黑却只能得到少量的食物，哪有之前那般快活日子。 正想着，困意缓缓袭来，段湛川转过头，往宋任仪的方向挪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搭到他的腰上把人揽了个满怀。 稀薄雾气逐渐笼罩住空中的满月，与月亮彼此缠绕遮住微黄的光芒，一夜好眠。 苏潺一大早在院子中搭了一张桌子,上面雅致摆上围棋正与苏余互相玩着，段湛川刚拉开门就被苏余喊了过去:"段大哥,你快来帮帮我想想这步棋该怎么下!" 段湛川脚步微顿,看着桌上一大片黑白棋大杀四方,不过很明显黑棋处于劣势,只要下错一步,那么定然会坠落万丈深渊。 再把目光投到白棋方,看似怀柔政策却一步步诱引黑棋走入他所设定的陷阱,他摇摇头,此局看似无解但要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引导黑棋自愿投降也不是不可以。 他捏起一颗黑棋,当着两人面放到黑白棋的中央。 棋落局破,这盘棋已经没有再往下的必要了。 苏潺遗憾地举起一杯茶吹去浮沫,呷了一口:"我认输。" 苏余听到这句把棋子装到盒子里,抱着桌上那块碧蓝色玉石,兴冲冲跑到房里去和宋任仪一块把玩。 这可是他打赌赢来的,打成手链挂在宋任仪的手腕上定然和他很相配,想到美人定然很喜欢,苏余脚下的动作更快。 院中只余下两人,苏潺指着旁边的板凳邀请他坐下:"你昨日是从何人手上收来的铜板。" 段湛川当时特意注意了一下,用木头框架在地上围了一圈,里面撒上三厘米厚的细土,指尖在图上画了一笔:"身长七尺,身材魁梧,左上臂有力但左脚微跛,走路一深一浅右边较深,长相普通并无明显特征,但是我能记住他大致模样。" 指尖在地上涂涂画画,一炷香后,地面上男子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苏潺想到昨夜暗卫送来的情报,和眼前的段湛川行为大相径庭:"你这绘画倒是和那些人的完全不一样,不仅真实而且简直和真人没有区别,寥寥几笔就有了那人的长相。" "赌徒好色出没于青楼家住石头村山上,不受村民待见?" 段湛川承认道:"是我。" 苏潺被段湛川的话噎了一下。用怀疑眼神接着反问他:"精通绘画医术围棋行事乖张胸有城府?" 第17章 段湛川摸了一下鼻子,连语气都有些不太确定:"应该也是我?" 苏潺没有再关注这点,是个人都有秘密,他不也是隐藏身份在这世间游荡嘛。 桌下有个暗格,碰到机关便弹出一整叠的卷宗,上面用密封的形式裹住好几个竹简,竹子的成色偏棕色,竹帘上印着皇室密宗四个字。 两个人彼此沉默,这回该轮到苏潺不好意思了。 密宗上记录的东西段湛川也未曾接触，那哥儿失踪并非无缘无故，而是被一伙人拐走进行试药。 至于什么药却未知，只是写着几句药效不宜偏多且极具上瘾性，若是长期服用虽短暂时刻心情大增但身形也会消瘦许多直至消亡，停药人则疯癫致死，过程痛苦不堪，少数意志坚定者可扛过最初的痛楚，源头未知，幕后主使未知。 苏潺大概说完重点，掏出一块镶金的令牌砸到玉石桌上：“大理寺查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没想到在这个小村庄发现了。” 当年费了多少人力折去多少兵，都抓不住苗头，连京城有名的名捕儿子在一次寻找线索中完全失去了踪迹。 看来这件事情大有来头，恐怕会牵扯到皇室谋权的事情，古代争夺权力错综复杂，但要是用这种歪门邪道去伤害无辜之人，简直不为人道。 石头村所有人的出入都需要经过在村长同意，随后在册子中进行登记。 册子上面详情记载了石头村所有人的状况，当务之急应该从村长段鸿那边下手。 说了这么久，早上半滴水未沾也有些饿意，苏潺想到昨天未吃到嘴里的饼子，有些垂涎，在桌下碰到了其中一个暗格，正对着段湛川方向弹出来不少食材，定睛看去：有土豆和鸡蛋，还有一袋盐巴和少量的小米。 段湛川正想着吃什么，看着这些食材也有了大概方向。 洗干净土豆切成丝，洗去淀粉再取面粉搅拌成糊状，热锅烧油。 手放上去稍微有些温度时直接捏起手掌般的土豆揉成饼状放进去煎炸成型，稍过一会在饼中间打入一个完整的鸡蛋，等鸡蛋稍微凝固在上面后翻面让另一面也充分油炸。 土豆好熟，等到金黄色便差不多了，直接用筷子加起来放在碗里。 等到做完六七张土豆饼，只剩下一小坨土豆丝，他把剩下的揉成球放进去翻滚，做成小量的土豆丸子。 这做法简单易学，也是他之前很喜欢吃的早点，只要稍微撒上盐提味便足够好吃。 有昨天未装罐剩下的秋梨膏，用开水涮了锅，给里面加了一大锅水，等到烧开后放入适当的量，瞬间甜丝丝的味道酝酿开。 苏余闻到味道和宋任仪早就坐端端，段湛川洗完锅准备端着土豆饼和甜汤出来，刚放到桌上宋任仪拿起一个掰开小块慢慢喂给小宝。 小孩子吃的慢，宋任仪只顾着喂他自己一口也没有吃。 段湛川抱过孩子，把后面炸制做的土豆丸子放在小碗中，自己吃着饼盯着孩子，小宝在这种压迫下只好自己开始吃饭。 他一边顾着小宝也不忘把给宋任仪擦去嘴角的残渣，一顿饭下来他操的心最多，苏余羡慕看着宋任仪，忍不住也给公子掰了一口饼。 苏潺没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看嘴边葱白好看的小手一把握住:"怎么了，是饼咸了？" 苏余赌气抽回来，当着他的面一口咬下剩余的饼，半口都没有给他留。 二人蹭完饭，架着马车准备离去，为了宋任仪和孩子的安全，直接把人托付给苏潺保护。 段湛川先没有闲着，用昨天刚买的肉切了半斤重新装进油纸中当作上门礼，看着空荡荡没有人气的院子里，偶感凄凉。 没想到安生日子没过多久，一下子扯出了官家，能有权利隐瞒下这么大的局面，稍微处理不当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他走在村里，身上的料子和周身气度非同一般，不少村民总是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段湛川走到几位妇人之间向他们打听村长的下落，没想到直接被几个人拉住不许走了。 其中坐在主位上正是村长的儿媳妇，此刻看着截然不同的段小子，内心的疑惑不比其他人少，这不正好有机会碰到人，她还能让人从手上跑了吗。 段家媳妇王春拿着手帕特意扇起香风:“你找我家公公何事。” 段湛川举起手上的肉:“前几日分家多谢村长帮衬，这不拿着东西想去感谢。” 王春是个不安分的，眼睛看见肉就移不动腿了。 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她听了不少，但根本没有信。 现在看着段小子直接拿出这么大一块肉，想到段奶奶大半夜跑人家家里去什么也没有捞到，反而像落水狗般回来，内心就一阵畅快。 她把身子往段湛川那边靠，伸过手准备拿起肉，结果段湛川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王春见他这样心里不解，她这样子不知道使给多少汉子，他们哪个不是对他百依百顺，要说他才不相信什么突然发财，这段小子肯定是有了一大笔钱不愿意与他们分享罢了。 其他几个妇人伸出手想把人拉过来却始终拉不动。 段湛川一心逃离，匆匆说了几句就跑了，本以为可以从村长儿媳妇口里套到话，差点连自己都栽了。 没想到石头村妇女如此彪悍，这样看还是宋任仪柔情似水更合他的喜好。 王春见他跑了，嘴上说着没劲心里倒是打着不少小算盘，眼神直勾勾望着他的背影不愿移开眼。 第18章 一路上又问了不少人，直到赵叔拉着马车缓缓停在段湛川面前，上面跳下来一个人赫然就是他找了半天的段鸿。 段鸿跳下车，挽起袖子和裤腿走过来道:“你小子，我听说你可找我许久了，是分家出了问题吗？” 段湛川扬起笑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起悄悄话:“村长，你这也知道，段奶奶不肯善罢甘休，大半夜都闹到我家里去了，你看看有没有法子。” “哦对，当然不可能让村长白忙活，我最近找了个路子，这肉就当做谢礼，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村长接过肉，左右围绕着段湛川看了一遍，举起大拇指夸赞道:“你小子还真是闷声发大财啊，行啊，去我那里说吧。” -------------------- 第9章 探查 村长家在整个石头村的正中央，据说是当时有名的算命先生钦点的位置，说这个地方是个风水宝地，只要这个村的老大在这，那么必定生活蒸蒸日上。 那处地势偏高，需要上个坡才能看见村长的家，一进门就是个宏伟的大院子，从外面看财大气粗，连门口被人踩着的石砖都是青石瓦。 段湛川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不过话说回来，村长家富丽堂皇和其他村民家朴实样子根本就是两个样子，难道不会有人去怀疑吗。 没等他落实想法，段鸿抬手砸了几下门，过了一会儿，门缝里露出了一个眼睛，看见是村长，左右张望没有别人，才放心把门打开。 段鸿对自家夫郎这般小心很是不明白，一天天像作贼般忧虑，之前的那副天真样子荡然无存，整个人看过去十分颓废。 段夫郎嘴角急出好几个疱疹，显得那张蜡黄的脸更加苍老，他无精打采站到段鸿后面半步的位置，粗布麻衣上起了不少褶子，极具消瘦之后，连之前的衣服穿着都空空荡荡。 段鸿没继续管段夫郎，在前面大步走着，把段湛川引入正门对着的大厅之中:“见谅，我家夫郎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我说他，他也不听。” 段湛川在后面跟着他的步子走着，眼睛瞄着旁边走路稍缓的段夫郎，提了一嘴:“段夫郎腿脚不方便啊，怎么不坐着休息。” 段夫郎听到这句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猛的转头望过来，紧张拽着袖子:“没，没什么，段小子你快去和我夫君去正厅吧。” 走在前面的段鸿脸上不耐，拉着段夫郎让他坐在板凳上，语气颇为急躁。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我都说了那碗不是你打碎的，你害怕什么。” 段鸿没再管他，直接拉着段湛川走进屋子为他斟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两人面对面坐着。 段湛川有些紧张，怕被人看出破绽，拿出肉放在桌子上，眼睛却飘忽不定四处看:“村长，你说段奶奶隔日闹上一回倒也可以，可是她要是没事就来我家一趟，你说这可不是耽误事吗？” 段鸿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他之前就不同意他弟弟娶那个泼辣女人，现在人在家里也不安生，多少人状都告到他面前了，碍于面子没有给他闹翻，这要是细数下来，那个女人惹出事情几个手都未必数的过来。 段湛川继续说道:“村长，之前不是我们有个举证嘛，您给我了一份但是另一份衙门盖章，能不能先让我拿几天，到时候在段家面前走一圈。” “有衙门在前，他们应该没有胆子再来闹事吧？” 他的央求在情理之中，段鸿想了一下，那个举证一般都是放到他手上以免查证时候找不到，但是要是那婆娘再惹事，他管的村子怕是又要鸡犬不宁。 他拿起茶杯在桌子上敲出铛铛声，斟酌思量。 顿然他站起来做了决定:“行，段小子，你要少让我那弟媳惹事，我便允了你这次。” 是以，他拿出一把钥匙开着旁边的锁子，露出木箱，箱子上挂着三把锁子，钥匙上有特殊的记号，他刚将一把锁卸下，外面骤然一阵咣当。 段鸿赶忙伸出脑袋看过去，不知何时段夫郎坐的椅子摔成散架，而他本人被一块三角形架子压在腿上，疼的边哭边挪动。 段鸿跑过去忧心忡忡把人抱出来，拉起衣服看没什么事情才定心。 “段小子你等等。”段鸿管不了段湛川，抱起段夫郎进了屋子。 段湛川一个人坐在大厅，前后无人，他看着桌上那串钥匙，之前他也看到过这个箱子，当时段鸿就像是宝贝一样拿到手上，如果说这里面不仅仅是那些哥儿失踪的举案呢？ 【恭喜宿主找到了关键信息，难度降级为两颗星，再接再力哦！】 段湛川眼底一下明了，看来这盒子里果然有东西，不枉费他白跑一趟。 他内心的焦灼感愈发强烈，拿起那一串钥匙，一个一个试了起来，眼下就只剩两把锁子，运气好的话他定然可以在段鸿回来之前将它解开。 周围一片悄无声息，段鸿也没有回来，段湛川拿着钥匙的手有些抖动，好不容易试了几个却发现都打不开，他紧张，汗完全浸湿了背部。 他蜷起手重重拧了一下，直接挑了最后一个插进去，扭开。 咔哒一声，锁应声而落。 他运气不错，只试了三个便打开了最后一个锁。 把锁放在旁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密密麻麻叠着将近一百张的案证，有刘家丢鸡立的案，有徐家夫郎走失，有牛家租地需要的案证…… 第19章 翻下来找到不少他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抽出来，直到看到其中夹着一封信，信上只寥寥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段湛川断然他肯定不认识这些人，还未看到下一页，外面好像有响声，他慌乱拿出自己挑出来的东西放到自己身上，把锁扣好放在原位，喝上一口水压下心惊。 他背后也开始回暖，刚刚出的汗已经变凉，一股风吹来还有些凉意。 段鸿歉意道:“抱歉，安置了夫郎才来迟了，段小子没等多久吧。” 段湛川尽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没事村长，我也不着急。” 段鸿拿起钥匙看着标记，很轻松把盒子打开，在里面翻来翻去寻找着段湛川需要的那份案证。 段湛川紧张情绪此刻到达了极点，他坐立不安，站起来走到段鸿面前也跟着找了起来:“村长，是这张吧？” 他看到了一张签署着他字体的纸张，赶忙制止他继续翻动的手，这要是再看下去难免会被发现少了好几张。 段鸿揉了揉眼睛，目不斜视看了一眼，恍惚道:“对对，就是这个，人老了连眼神都不太好了。” 段湛川松了口气，注视着他把盒子和钥匙放回原位，心中的那股烦闷才慢慢的掉了下来。 他拿着举证对村长辞行:“村长那我就先走了，你先忙。” 段鸿没有送他，手腕挥动两下便走进夫郎的房间。 等段湛川走出来后恍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脚下步履稳健，心中压抑的石头此时顷刻瓦解。 走在小路上，迎面走来几个汉子架着牛车，上面的货物用一块布紧紧盖着。 他们几人无一例外都是生面孔，望见有人和他们走一个道，只能停下脚步等着段湛川先过。 段湛川起初没在意，当走过他们时候，昨日的汉子似乎是认出了他开口说了一句:“今天还卖饼吗！” 他抬头看着那位汉子憨厚的挠头，回道:“自然是卖的。” 若无其事的把其余几人的样貌也记下，问了一句:“客官你这是要去哪啊？” 那汉子指着背后的车道:“这不是要拉货去珩县，等过几日我定然叫我兄弟一起来光顾你的生意。” 段湛川自是欢迎，能与他们多接触些得到的情报就越大:“行，到时候你可要告诉我，我好多做些饼。” 那汉子还想说什么，旁边一位头戴蓑笠的人制止了他:“赶时间，快走吧。” 那人应该是他们中间的老大，其他几人都听命于他，听他这么说那汉子只好闭嘴，上了牛车几人直接驾车而去。 胸口处的纸张有些滚烫，顾不得其他，直接回家给牛割了些草，等到牛稍微吃的饱些，踏上小路，牛车一摇一摆的前往县城，等到县门口已经黄昏，时间过得尤为快。 段湛川也因为一天经历的事情过于耗费精力饿了。 把牛栓好后买了几块葱油饼，走到巷子里偏僻的客栈中。 小二走上前迎接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段湛川直接走进去上了二楼:“我约了人，不用跟了。” 小二看着他走进一间厢房，确认无误他没有出来，才收回目光直接关了门，门牌上也挂着打烊两个字。 房间内特意在段湛川坐的位置放着几道菜和一碗米饭，菜用热水温着，他走进来后就看见宋任仪眼睛红红像是哭过一般，把手伸到热水中摸着温度。 听到门推动声音，宋任仪像受惊小鹿站起来，见到来人是熟悉面孔直接跑过来抱住他，也不顾段湛川在路上沾了一身灰，躲到人怀里就开始抽泣，叫着几声夫君后又开始哭。 段湛川抱起他把人放在椅子上，揽着腰边吃边安抚他，等了一会儿宋任仪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想到刚刚自己见到人哭了出来，旁边还有几个人围观，就感觉挺丢脸的。 他嗔羞看了一眼，把头转过去埋在段湛川胸膛前，一只手搭在夫君肩膀上，等听到男人的心跳声，他才反应过来二人是个什么姿势，更加害羞不敢出来。 苏余见状添油加醋道:“段大哥，你是不知道小仪一会一口一个夫君一会看着小宝睹人思人，一会跑到窗户看着来往的人，就希望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快点来。” 想到担忧一整日的宋任仪茶饭不思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个英俊的段大哥，虽然他们两人很是般配，但苏余心中还是暗暗不爽，把板凳移过来，抱着小宝挨着宋任仪，把木柜上温着的另一份菜端过来放在面前，赌气吃了起来。 段湛川大手拥住宋任仪细软的腰肢，下巴枕到他的头上，轻柔吻在了他的头发上:“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乖乖吃饭啊。” 宋任仪思索着什么，从嗓子中才发出一声嗯，手不愿意松开他的袖子，整个人恨不得都在段湛川的怀里。 苏潺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着他们四个人坐在一堆，感觉自己是不是很多余，无语凝噎看着窗外屋顶成双成对的麻雀齐飞，还有一对落在他的窗前亲热。 苏潺:…… 赌气的公子哥也端起板凳绕了过来，把苏余抱到怀里，学着他们那样黏黏糊糊。 -------------------- 第10章 暂别 苏潺从段湛川手中接过那几张纸细看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一张有异样。 他指着上面极为熟悉的名字问段湛川:“段鸿夫郎刘淳儿，段鸿这名字我有点印象，似乎是你们的村长。” 第20章 段湛川心神不定，想到村长家那个极其纤弱的男人，见到别人都会下意识远离，连别人搭上几句话都谨言慎行。 “上面说了什么？” 苏潺把视线看到最下面的一栏:“失踪三月有余。” “不可能！” 段湛川否定了苏潺这句话。 苏潺拿着纸张顿住，又细细搜刮上面的线索，试图发现其他不一样的话语。 段湛川犹豫不决:“我在村长家见到了刘淳儿……” 如果那个男人是刘淳儿，那么为什么他的失踪消息会记录在册，想到村长对那个人嘴上凶巴巴手上动作确实极其护着，心中的线索有了大概的轮廓。 看来此事，与段鸿脱不了干系。 村长这段时间对他额外照顾，段湛川无论如何都不敢把一切源头联想到那个忠厚老实的男人身上去。 他苦笑一声。 苏潺明白他的难舍，好兄弟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手上的一张地契交给他:“我知道你做生意没有门路，这不立刻给你雪中送炭，就我那鼓云楼邀你入伙，你的手艺可不能就此埋没啊。” 苏潺甚少吃到合口味的东西，他的身子使他的味觉比一般人都要寡淡，况且要不是眼前这个人，那种害人的案件也不会在几年后能有这么快的进展，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都多亏了段湛川。 段湛川没有接过那张地契，他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家夫郎，无功不受禄。 “公子，你要真的把它给我，那可真就是折煞我了。” 苏潺没有跟他继续废话，二话不说完全不容许别人拒绝道:“我入股，你以后的东西要给我分红的，你八我二，就当是铺子的租金。” 鼓云楼作为本县赫赫有名的老饭馆，连铺子都是三进三出，在最繁华的街上开了几十年，平时宴请贵客都选择去那里定位置，其租金价格可想而知。 段湛川想到如今村长那里，过不了几日他做的之前铁定被发现，到时候他的夫郎怕是会有生命危险，而自己也就是个普通百姓，要是真跟别人硬碰硬起来，别人随便找个理由就足够他日暮途穷了。 段湛川沉默不语。 随后他心中有股傲气升起来，有作为人夫的责任，也有一个父亲所具备的责任，目光逐渐坚定。 “定不负公子所托！” 苏潺拿到那几个人的资料后，决定要和苏余前往京城找寻名捕的求助，毕竟这些人都不知道失踪多长时间，单凭一个小小的县是不可能做到的。 苏余还没上马车就哭的稀里哗啦，和宋任仪抱着不撒手。 宋任仪把前几日送他的那块蓝色玉石砸成两块，把另一个放到苏余的手上:“小余，我们还是会再见面的。” 苏余也知道终需一别，就是心里有些难受，一边不舍回头一边走上马车。 段湛川在他们启程时叫住苏潺，想到那时情形紧张下记得的几个名字，在他手上写了下来。 苏潺在心中有了个大概思路，仰起头示意明白，便退回轿子哄苏余去了。 车席卷尘土扬长而去，只能听见鞭子抽打到马皮上的声音和车轱辘压在地上的嘎吱音。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们二人只需等他们下次送来情报再进行查探，在这之前只要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 手上有了地契，段湛川直接和宋任仪小宝三人行，去了鼓云楼。 地方很是好找，只要一路往繁华地带看去，其中坐落最为气派的定然就是它。 与周围建筑有明显不同的是，它是完全按照京城铺子外形所打造，和其他铺子相互比较就能感受到不同。 正因为它外表看起来是平常人消费不起的，所以普通百姓只敢远观而不敢进去看看。 也因此，他们这一道街的生意全都跑到了对面的霄香斋。 和萧条中没有一丝人烟气的鼓云楼相比，对面的霄香斋不知道招揽了多少生意。 段湛川现在倒是明白苏公子怎么会这么轻易把这种铺子交给他。 一方面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而另一方面纯粹是想借他之手让铺子起死回生。 他眉宇弯弯无奈笑着，回头把宋任仪和孩子安置到不远处的一间客栈点了一桌小菜供他解闷，又出去给两个人买了两串糖葫芦哄他:“任仪，你先和孩子在这里坐着，我定了一间上等厢房，困了就去睡觉，我要去看看鼓云楼。” 宋任仪知道有自己在，帮不了什么忙还要让段湛川分心照顾他，善解人意点点头，把糖葫芦拿到手上把小宝吃起来。 酸甜可口的山楂吃到嘴里，带来不少好心情，连等会要和段湛川分开一段时间都不觉得难受了。 宋任仪在村里不受人待见，也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好不容易和苏余有了共同话题，却因为查案两个人必须分开，又恢复到之前一个人的状态。 段湛川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抹不开的忧愁，他强迫自己转头，生怕再看宋任仪一眼就忍不住留下来陪他。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段湛川离开的前一刻，宋任仪再也坚强不下去，回头望过去一双眼睛包含雾霭，眼角红彤彤的，连嘴里的糖葫芦都难以下咽，抱着小宝不知道该怎么办。 鼓云楼就在隔壁，店里人员萧条，只剩下几个小二维持着秩序，前台上坐着的算账先生撑着胳膊假寐，头一搭一搭的垂落着，那几个小二也坐在一个角落。 第21章 店里只有一桌客人，段湛川还特意路过那个地方，客人只点了松鼠桂鱼酸辣土豆丝和一份凉拌牛肉，看似简单却非要给里面夹杂不少好看的装饰品，妥妥华而不实。 对于百姓来说，简单的食物看起来量大好吃才是王道，要是按照鼓云楼的营销模式不亏钱才怪。 小许见到有人进来逛了一圈，也拿不准主意，不过来人即是客，上前热情问道:“客官您要点些什么？” 段湛川看了一眼周围陈旧的设施，用手在桌子上擦拭一下，手上也有了一层薄灰。 “我不点什么，我想找你们掌柜。” 小许还没有说什么，小许旁边的小二一阵鄙夷，正眼都没有瞧着他，语气也极为嫌弃没有好话:“我们掌柜的也是你随便能见的。” 段湛川咽下要说的话，看着后面那人的面孔，唇薄下巴窄，鼻如鹰沟，眼睛里暗沉满是盘算。 这人第一印象对于他来说就有些不舒服。 他内心不满面色没有表现出来，直接用手随意擦了两下坐到椅子上。 然而手一抹，定睛一看，又是灰尘。 段湛川懒得笑了。 他倒要看看今天他不点东西坐着等掌柜的，这小二能拿他怎么办。 小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明平日话就刻薄，那人看不起这种客人，店里不少生意都黄在他手上。 按照王明话来说，都没钱还吃什么饭啊，一看就吃不起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被吃霸王餐赔钱的可是他们。 王明见他坐下赖着不肯走，模样周正怎么还是个无赖，直接上前拉起他的胳膊要将他整个人拉出去。 “你这全身上下都拿不出半两银子还想要见掌柜的，有本事先拿出十两，没本事就从鼓云楼滚出去。” 段湛川这下是全然明白了，这种开张不做生意还把人赶出去的店铺，要不是鼓云楼十几年的根基怕是早就风言风语，这私底下估计都传遍了，就是人们明面上没有表达出来。 他直接双手松开，抓住王明两手的手腕一拧，那人姿势扭曲被绕到身后根本无法挣脱，胳膊处传来嘎吱一声，疼的他直接哭了出来，声音嘶哑的叫着。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叫我爹收拾你。” 段湛川哪管他说这些话，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只想收拾这种见菜下碟的东西，连他话都没有听完，直接大喊了一句。 “你们这店掌柜的是不想当了吗，还不出来，躲着看热闹很有意思？” 他声音低下来分贝提高，硬是让整层楼都充斥着他的声音。 “吵什么吵，不想吃就出去。”三楼一间屋子被踹开，一位尖嘴猴腮的人走了出来，和刚刚无理的小二长得倒是有些相似。 怪不得刚刚那么嚣张，原来掌柜的和他是亲戚啊。 果然是老鼠一窝不分上下。 段湛川没打算给他好脸色看，既然他现在拥有这家店的主动权，这些反骨的人自然也要全都剔除掉。 他身材魁梧，站在那里王明拉了几下都无法撼动只好放弃，与掌柜共处一线站在一起，看起来倒像欺男霸女的混混。 掌柜王服走下来，身上腰缠万贯，金灿灿的服饰包裹住肥头大耳，连腰带都不一定能兜住那浑圆的大肚子。 他倒是会做人，不像王明那般偏激，先是用上下看了一眼，随后假装训斥:“哎呀，客官，我们这里你来吃饭自然欢迎，要是闹事我们可就乐意奉陪。” 段湛川被他这般厚脸皮尤为震惊，他要是猜的不错，刚刚一切都开端这人肯定都听的一清二楚，现在反而把闹事是名声按到他身上，这不就是耍无赖嘛。 动手也不行不动手也不行，或许有时候武力才是解决事情重要的关键。 段湛川盎然回首，一个健步把王服领子拉住，毫无客气把他拉过来，拿出地契凑在他的眼睛前，微怒的看着他因为看清纸上写的东西从而大惊失色的脸，冷冷道: “我不吃饭，我是来当你爹的。” -------------------- 第11章 烤肉 王服作威作福惯了，原本想着这种穷乡僻野也不会有上面人来看，做事嚣张丝毫没有底线，他平常也这么随意撒着自己性子，有了脾气便对客人撒气，这次算是碰上铁钉子了。 他前几日听见小道消息告诉他主家苏公子来了，那时候并没有在意，哪想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王服现在是想笑都笑不出来，板着脸特别难看，刚还气势汹涌走下来现在活脱像丧家之犬。 旁边的王明也乖乖站在身后，思索自己刚刚的行为举动，一双眼睛都吓得半天不动。 他们王家用着苏家人的名声不知道做了多少欺男霸女事情，这下要是被赶出去，那些仇家怕是连夜都要把他家端了。 王服腿软，旁边王明见到他的窘迫扶着他的胳膊:“大人您要来了早说啊，我这不是不知道吗？” 两人谄笑。 段湛川真想把刚刚他们那副嘴脸贴到外面公告栏上让他们好好瞧瞧，变脸技能被他们学的可真够精通的。 今天但凡换个人早就灰头土脸被赶出去了，这要是能有人来吃饭才奇怪。 段湛川想到自己接到了如此艰巨任务，没给他们好颜色，直接喊王服叫来整个店面所有人。 不出片刻，大厅中除了那位正在吃饭客人，其他人全都聚集在大厅的角落里，王服一一给他介绍起来。 第22章 最左边这位面色和蔼负责炒菜的刘严，是京城有名大厨，味道一绝可就是人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在这个小县城里面无法发挥作用，有时候使唤不动。 旁边这位是负责大厨的徒弟崔业，为人忠厚老实但胆小怕事，一直不敢上手炒菜生怕出岔子。 大厅伺候客人的就只有王明和小许，小许家境贫寒，是附近县里的孩子来县城务工，而王明为人高傲仗着父亲是掌柜的就是来混口饭吃，丝毫没有个正经样子。 三层大楼中因为人员萧条，整整十几个号人被缩减到五个人都嫌多，段湛川眉目一横，一语道中关键:“王服，你把账本给我看看。” 王服现在确实老实听话，就是不知道这暗地里有没有偷拿钱给自家补贴，那就说不准了。 不过，只要让他看一眼账本就知道了。 段湛川丝毫不给他拒绝机会，转身就要自己去前台翻账本，王服哪敢让他自己上手，脸此刻都被吓白了。 把账本翻来翻去，只能找出几本问题不大的，在心里不住祈祷不被段湛川看出破绽。 王服手抖着把账本放在他手上，段湛川假装接过，手却一松让那本厚厚的账本砸到地上，咚的一声敲在其余几个人心中。 王服的心犹如冬日飘雪寒冷刺骨，段湛川没有闲心思与他废话，叫来小许直接报官，甭管他多少银子，他这个掌柜的都不能再留下来。 王服一双腿终究瘫软坐在地上，嘴里呜咽着什么，细听下来还能听到两个字:“完了，真的完了……” 等到那位客人吃完后，段湛川收了盘子放到桌子上，直接关上了大门，在整栋楼转了起来。 一楼是个大厅，门正对着前台，分别摆着十张桌子错落有序，从左边走上去便可见二楼的景象。 由于是给达官贵人的雅座，一圈下来足有九间房子，每间房都被赋予雅致的名字，里面的设施也和名字相关，他们门口也放着同样种类的香薰，味道过于繁华全都围聚在楼梯处，让段湛川有种窒息错觉。 他动身走到窗户处打开窗，一股凉气与另一方窗户来回交错，那种味道终于被吹散不少。 三楼只有三间房，分别坐落在东南西三个角落，之间互不打扰，门口只留下一处屏障作为遮挡，里面要是站了人，那影子倒是影影绰绰可以瞧见。 段湛川随意选了一间房走进去，里面只摆着一张檀木桌散发着香味，烛台都放在两边竖立着，颇有种现代的烛光晚餐。 再往里面瞧，只剩下一张床榻，由一层纱质物围绕了一圈，风扬起拂过，那层纱随风摆动倒是好看。 他现在丝毫不怀疑建造这座饭斋人的审美，这要是经营好起来那要吸引多少人来哄抢这种雅房。 后院还有一个小院子，旁边就是用来做菜的厨房，因为之前的掌柜都住在后院，所以也特意留了一处住的地方。 走进去有些杂乱，但是该有的家具很齐全，最起码比他在村里那个小破屋强多了。 他在院里逛了一圈，走到前厅时几位穿着衙门衣服的官差也已经到了，见到段湛川起身迎接:“段公子，我们苏公子已经交代过了，您的事情我们县太爷说过了，一定会亲力亲为。” 没想到苏潺还想到这茬，段湛川在心里尤为感激，能有官差之间的帮助，这下他行事也就方便许多。 段湛川拉起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王服:“我怀疑这王服贪污了不少鼓云楼的东西，账本等我找全一并交给衙门去，你们要不先把人带走？” 最前头的官差应允:“自然可以，进了我们牢里，就算没有证据在多层审问之下也该招了。” 这算是屈打成招？ 段湛川不认同这种行为，但他无力阻止，只是特意叮嘱一句:“法律无外乎人情，他既有罪便判，无罪便放。” 带头官差愣了一下，随后一笑:“没想到公子如此心善。” 段湛川未言，算是默认他的话。 突然，他久违的书也在此刻又发着光芒。 【恭喜宿主获得五点信仰值，奖励药膳粥铺方子，奖励健康烤肉方子，奖励草莓汁方子。】 这系统应该是来给他报恩的吧。 等送走这些人，直接关了门，拿出一张纸把大致需要修改的格局画了出来。 “小许，从今天开始变闭门不再接客，楼内主要格局不需要改，二楼所有香薰撤掉，把院子那间房收拾出来，我暂时和夫郎住在里面。” “至于外面的格局，便在右边搭上一个能容纳七八人的台子，然后放上公告，下半月准时二十三号开张。” 小许点头知晓，道:“前几日刘员外定了包厢明天就要用。” 段湛川之前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他拖着下巴想到空地上那一片荒地，画了一个铁架子出来，底下用四个铁架支撑着，上面是长方形里面镂空的用来承受煤炭的容器，随后又画了用木棍削成一端尖锐用来戳肉的细棍。 “你且去买一头羊和猪，再让铁匠打出这个架子，要五个就够，在刘员外来之前做好就行。” 段湛川指着上面一一交待到，突然想到什么，连话都凑近一点问他:“小许，你是不是和苏公子有关系。” 小许:“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就能猜出来，我就是苏公子留下来帮助段公子的，毕竟手下总要有个懂行的人来使唤。” 第23章 段湛川了然，怪不得他见其他人都各怀心思，只有小许一心帮助他。 趁着等待的功夫，他跑去厨房看看，要是吃烤肉的话，饮料自然不可缺。 灶台上放着不少食物，他直奔水果而去，在最上面放着十几斤草莓，应该是才进的货，还有晨时留下的露水。 要是能做成草莓汁和烤肉混合在一起，那岂不是美味无比。 说干就干，拿出一张布清洗了一遍，把好几颗草莓放到布上包裹着，然后用手攥紧挤出汁水。 随着重力挤压粉色的汁水已经满满是半盆，而剩下的草莓渣也没有浪费，混入一大勺适量白糖腌制。只是少了草莓本身的汁水，出来的果酱可能没有滋味，他随即有切了半斤草莓放了进去抓拌均匀。 草莓汁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半盆可能不太够喝，烧了些白水掺在里面，为了保证草莓的原汁原味水没有放太多，现在好歹凑够满满一盆。 过了半个时辰，他擦干净锅，放了点柴火，把腌制的草莓放进去不加一滴水翻炒，和之前制作秋梨膏方法一样，只要熬成黏糊状便可以关火。 后面加入的草莓开始出汁，让整个屋间都全是香甜的草莓味，连抬起袖子间都全是这种味道。 火急火燎间，小许声音传来。 “段公子段公子，我把东西买回来了。” 段湛川挽起袖子又放入几根柴火，走了出去。 外面小许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堆铁架子。 段湛川连忙过去接住他，到手上掂量了一下，足有十几斤重。 架子是散装的，需要自己组装。 小许后面还跟着几位牧民，有些放不开，看见段湛川后忠厚笑了一下。 段湛川看到他们手上的牛和猪，直接让人先放到地上。 小许老老实实说:“这架子上是那铁匠打着随便玩，修改一下便能装成公子说的样子，这两个牧民是铁匠家亲戚，正好在县里买牲畜，我就直接要了，当然，钱财事情苏公子已经想好办法了。” 段湛川这下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对苏潺的周到直接给他加了不少好感度。 这意思不就是任由他造作吗！那就直接冲就完事了，不出半年，他定然让鼓云楼的名声传遍整个青云城。 架子只需要拼接插入几个孔就行了，等装好后，牧民贴心把猪和羊杀了，留下些下水不知道怎么处理，段湛川直接让牧民把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连下水都留了下来。 这种东西要是做成卤味定然能掩盖本身的腥味。 -------------------- 第12章 暧昧 牧民干活很快，等锅里的草莓酱熬好后，他们也正好把整个羊和猪处理好，还将肉进行了分类放好，更方便段湛川的拿取。 将处理好的肉放入大盆里加入盐姜汁蒜苗绕成结让每块肉都均匀涂上，方便更好去腥。 段湛川做事亲力亲为，那边草莓汁混入些草莓酱，喝起来更加有香甜口感，也顺便中和了混入白水的寡淡。 从厨房里拿出煤炭直接走到院子，将搭好的烤肉架放在里面，把煤炭和点着火折子放进去，不一会煤炭的一边开始忽明忽暗，被火全然浸染的一面开始慢慢变成红灰相伴。 从厨房找出了一个可以盛放东西的架子，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肉放上面也不会掉下来，也弥补了签子的作用。 趁着肉还在腌制，段湛川做了一些饼，不过这次是用开水烫的面，更容易熟。 眼见厨房还有三个茄子和一把蒜苗，把茄子切成凉拌，蒜苗直接去掉最下面的部分，只留上面的茎和一部分叶。 最后把孜然粉辣椒面和盐放到一个托盘上，用刷子粘上一点油将整个架子刷了个遍，防止粘肉。 看着简单，等全都准备好之后，天也快黑了下来，日暮即将到来，再把目光重新投入到煤炭，只见烧的通红般绚丽，像是要冲破黑暗的沉沦。 段湛川把手清洗了一遍，身上也溅到几处腥味，无奈只能脱去外衫，幸好他身体健硕，也不觉得冷。 长腿一迈，心早就飘到隔壁客栈去了。 他本意是想让宋任仪自己和孩子好好休息，像这种操劳事情让他做就行了，哪想时间一晃这么快，怕是按夫郎那种小性格又要哭鼻子了。 段湛川走到客栈时，大堂已经没有多少客人，随后直接上楼，俊逸的容貌看不清神色，只是他低着眼眸，手放在胸前不知所措，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 段湛川已到客房门前，卓越气质吸引不少来往客人投过目光。 他手心出汗，一只手食指屈起，在门上轻敲两下:“任仪，睡了吗？” 里面的人惊醒，段湛川听到里面匆忙过来的步伐。 须臾，门被打开了，段湛川进去随手关好门，等看到宋任仪的那刻心中忐忑不安的心绪得到缓解。 少年孤瘦雪霜，油灯下照出绰约身影，红唇微张却说不出话，那头青丝用发带系起，衬着肤色如凝白玉般透着光泽，他细致的眉眼轻簇，几滴泪顺着脸颊吧嗒滑落到段湛川手中，滚烫热意汹涌澎湃。 他想说话，但那双樱红小嘴张张合合，语气似泣非泣徒留思念:“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段湛川就差给这位祖宗跪下了，他棱角冷俊脸上此刻满是温柔:“没有，你是我夫郎，我怎么会丢下你，况且不是有小宝陪你啊。” 第24章 少年乖巧嗯了一声，就是赌气低下头，连说话都殃殃的。 段湛川:“吃饱了吗？” 少年又嗯了一下。 段湛川:“想不想去鼓云楼看看，院子里烧了火，不怎么冷，我还做了些吃的。” 宋任仪看着拉着床纱玩的小宝，又点了点头，就好像是段湛川此刻说什么过分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只会在考虑到别人情况下得出结论。 段湛川拧起眉头，一手牵一个走到隔壁鼓云楼里去。 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白日卖的东西和晚上不同，许多杂技戏曲雅韵声传来，管竹丝乐，悠远而悠长的乐声，还能听到戏曲楼小娘子转轴哼唱的声音，热闹气息与白日截然不同。 走到后院后，除了崔叶晚间归家，小许和刘严早已围到架子边，看到段湛川来后，两人站起身退到后面。 段湛川松开拉着夫郎的手，手在两人背上拍拍:“坐着就行了，大家都是朋友，以后要一直共事，何必拘泥于你我。” 刘严有些动容:“这不合规矩。” 段湛川反驳:“哪有什么规矩，就当聚餐，坐着就行了，还有小许你，别以为快跑到大堂我就看不见你。” 小许珊珊归来和刘严坐到椅子上，与段湛川并排坐着，有些惴惴不安。 为了缓和气氛，段湛川穿过小宝的两个肩膀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的左腿，而右腿上直接单手抱起宋任仪，他腾空被抱上来，吓得惊呼了一声。 也幸亏段湛川的力气足够大，才把两个人重量全压到腿上，桎梏着宋任仪柔韧杨柳腰手松了松，把人挂到他半边胸膛前。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我夫郎，这位我家的小宝贝……”段湛川语气渐末，他到现在似乎都不知道小宝的名字，只知道跟着宋任仪叫着小宝。 不会原主混蛋到连孩子名字都没有给起吧。 他求助似把目光投到宋任仪身上，手暗暗在他身上拍拍。 宋任仪的身子也跟着摇了两下，随即眼睛睁得溜圆，烟视媚行瞟一眼，勾得段湛川觉得口干舌燥，连浑身的热气都充斥到下面。 段湛川感受手上触感，像是一团软绵绵的馒头般隐藏到薄衣之下，他还用手捏捏，宋任仪的脸跟着他的动作更红了，羞答答往他胸膛前埋。 他要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摸得哪里那才是真傻子，瞬间觉得手上烫的慌，想到刚刚的触感，说话都结巴起来。 “孩子嘛，嗯，他就是，小名叫小宝，大名暂定，没取到合适的。” 小许神经粗大根本没反应出来他异样:“原来的段大哥的夫郎，果然漂亮，配段大哥简直天作之合啊！” 小许嘴甜，跟着刘严也夸了几句:“是啊，天造地设的一对。” 之前也没瞧见他们二人是会拍马屁的，嘴贫像是吃了蜜，段湛川也带着笑:“行了行了，今日我便把烤肉这种东西交给刘严，明天刘员外来了就靠你了。” “行！” 刘严看着他准备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他在京城没有见过的，内心对他身份的芥蒂早就去了七八分，如今他愿意把传家的秘方交给他，自己喊他师傅都不为过！ 刘严看着段湛川眼神变得十分灼热。 段湛川:“先把肉放上去刷上一层油，猪肉的话可以少来一点，因为肥肉中本来就有油，就不需要锦上添花了。” 肉在架子上刺啦响，刚见到火的香味便轰然而起，飘荡到风行过的所见之地。 “左右翻面，避免有一边烤糊，等看颜色差不多变了，可以撒点盐巴提味，根据个人口味随机添加。” 猪肉块慢慢变成了红色，油也顺着纹理落下来，煤炭的高温瞬间蒸发掉那滴油，连那阵灰烟都飘着香气，倒是不怎么呛人。 “估摸着熟度，像这种就差不多了撒上适量的辣椒面和孜然，烤肉最不可缺的便是这两点，少了哪样都不行。” 段湛川用手捏起一小撮撒上去，激发原本的香味，焦酥嫩滑，软烂多汁，色泽极为诱人。 烤好后直接放到旁边支起的桌子上，烤肉的热气腾腾升起，还没有吃到嘴里都能感受到它的芳香四溢。 把筷子分给刘严和小许后，直接夹起筷子喂给宋任仪和小宝吃，他们没有吃过烤肉，连本来吃饱的宋任仪都连咬了好几口，吃完还用手指戳戳段湛川的胳膊，眼神看着烤肉，这副样子看的段湛川心软泛滥。 哪有看起来这么乖的人，不过幸好，现在人已经是他夫郎了。 他没有烤多少，第二盘便留给刘严试试手，不愧是大厨，仅仅看过便能掌握大部分要领，味道和自己的相差无几。 段湛川便交代了他几句要点，等到后面的烤肉便是刘严掌手。 有肉自然有酒，小许也觉得吃着没什么滋味，拿了黄酒来。 段湛川还没尝过古代的酒，兴致盎然给自己倒了一碗，两人直接对碰起来。 入口甜且鲜，甘甜味美，和喝饮料一样，料想小许也不敢拿度数多大的酒，段湛川喝的是拦都拦不住。 小许看他这般作态，直接两人碰杯，你一言我一语，醉了过去。 小许走路东倒西歪，嘴里还嚷嚷着自己没醉，人都快撞到刘严身上去了，还好刘严眼疾手快，不然他就直直摔到地上了。 相比小许，段湛川倒是平静，一动也不动，机械化吃着烤肉，一口一口接着，连肚子圆起来都不带停。 第25章 宋任仪发现他的异样，把他的手拉住阻止他。 段湛川受到阻力，有些模糊视线看着宋任仪眼神更加迷离，嘴里嘟囔几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任仪看见他嘴巴张来张去，凑近想听那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美人精巧的耳垂就在眼前，段湛川痴迷的看着他如牛乳般滑嫩的脖颈，混合着满身的酒气有些黏腻:“你好漂亮，我可以亲你吗？” 宋任仪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待听清后脑袋轰然作响，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没有了。 其实这段时间宋任仪内心的伤疤也因他的失忆而埋藏起来，他也早就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人。 要是他想亲的话，自己也不会拒绝…… 可是哪有这种问他意愿的啊。 段湛川没有得到回答，眉头轻皱，语气又软了不少:”可以吗？宝宝。” 宋任仪的小脑袋因为这句话完全骤停，眼前只有那人越来越贴近的红唇，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砰砰砰与他的心跳声互相辉映，脉脉相通。 宋任仪白嫩红润的嘴唇被炽热支配，与段湛川坠入欲流，随流水四处漂泊。 刘严闭着眼睛，顺手捂着醉酒的小许一溜烟跑了。 宋任仪被人爱着，一只手还要挡住小宝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却泛起潋滟明媚的水光，红红的惹人心疼。 段湛川在宋任仪耳边不受控制的又喊了句:“真漂亮……” 随后，弦月如钩，滑落整片天际， -------------------- 第13章 天赋 烛火晃动，夜色浓郁撩人，段湛川缠着宋任仪亲了好久才睡着。 晨光熹微，燕语莺啼，拂晓临至，段湛川扶着脑袋，看着睡在旁边的宋任仪脖颈处斑斑点点的痕迹，忘却的记忆瞬间回潮。 宋任仪呼吸平稳，眼睫毛很长，像蝴蝶的翅膀轻颤，樱桃小嘴微张着，还能看见里面粉红的舌头，旖旎又迷人。 段湛川眼神暗了暗，恍若有种近乎顶点喷薄的危险气息。 他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思想正常回来。 段湛川哪想昨天喝酒之后把自己隐藏的秘密全都告诉他了，幸好他就亲了一下，没做其他的…… 没做其他个毛线啊！ 这时代的哥儿被碰一下都会哭好久，他昨天干的事情无疑是把人轻薄了个遍。 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宋任仪，起身抚平旁边的床单，给他盖好被子，又跑到隔壁看着还在熟睡的小宝，小孩睡觉也规矩，一夜过去被子也还在肚子上。 段湛川走到院子里，虽说鼓云楼这几日一直处于关门状态，但赚钱的事情他也能做啊。 想到昨夜熙熙攘攘的夜景，要是在晚上用烤肉去吸引些顾客先赚点本金应该也是可以的。 等他把人手招够之后，便可以白天做着鼓云楼原先的饭馆生意，晚上将那些口味好的夜市食物发扬光大，最后再请个清倌来唱曲，全当配乐了。 雅韵的琵琶声与烟火气糅杂在一起，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夜晚，不少人会为之吸引而驻足，到时候名头打出去，不愁没有银子可赚。 刘员外定的巳时宴请贵客，段湛川决定先去员外家说明情况。 卯时，段湛川穿好衣服，先出门买了两份小馄饨，怕两人吃不饱，转头跑到城东的糕点铺，买了份桂花酥，据说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就是不知道宋任仪会不会喜欢，路上想到小宝喜好甜食，又折返回去在一家杂货铺买了一两饴糖。 如今的饴糖味道并没有多好吃，就普普通通的甜味，但由于价格昂贵，很少有人专门买了给孩子当馋嘴。 怕小馄饨在二人起来后凉了，放到热水里温着。 他把昨天的饼子拿出来啃了口，尚能饱腹，徒步出发前往刘员外家。 刘员外家在城外，说是家里老人呼不得县里空气，非要找座山野林间住着，刘员外是个有孝心的，说来也奇怪，祖奶奶在这种环境下身体比以前壮实不少。 等段湛川到的时候，就瞧见一个白发苍苍身着深红色花纹坎肩，头上戴着金花裹玉金簪的老人，在地里拔着菜。 那手和经常做农活的人不相上下，甚至还能看见老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玩的不亦乐乎。 看到老人，段湛川上前打招呼:“刘奶奶！” 刘奶奶回头，把腿上的泥点拍下去:“年轻人，有何贵干。” 段湛川给他行了一礼:“我是鼓云楼新晋掌柜，今日怕是不能照常让员外宴请贵客，前来商量一个对策。不过我们有另一个宴席，想来和刘员外请示。” 刘奶奶眯着眼睛笑的极为和蔼，看到这么周正的小伙子，内心总觉得不说两句可惜了:“我那孙儿还在睡觉，什么事和我商量也是一样的。” 段湛川想到外界传闻:“自然，那刘奶奶我们是去宅子里还是……” 刘奶奶突然热情起来:“都行都行，小伙子你说。” 段湛川看着刘奶奶神采奕奕，手握着鸠杖，看起来丝毫不疲惫:“我们鼓云楼闭店几天，眼下只能在院里腾出一块地方，主席的烤肉，配菜单笼金奶酥、金银夹花平切、洋葱醋鸡肉等，宴请之时湘林鼓瑟，好不快活。” 刘奶奶知道自家外孙洒脱性格，况且这人说的形式她未曾听过，就算应下也无碍:“好，既如此我会告诉他，就是不知道小子可有婚配。” 第26章 段湛川被这话问的一愣，连忙回声:“家中已有夫郎。” 刘奶奶惋惜叹了口气，旁边的丫鬟上前扶起她，老人刚还开心的心思现在瞬间蔫了下来:“小子你快回去准备吧。” 段湛川走远了也能听见老人的碎碎念。 “碧婳，你说我怎么看上一个小子人家就早有婚配。” 丫鬟明朗道:“奶奶您就不要担心了，晴小姐哪有那么恨嫁，要是知道您一天天看上个俊俏小子就说亲该是要生气了。” 段湛川回城转身又跑到清幽馆里面去，找了好几个弹古筝的少年，随后花银两请了个技艺高超的，少年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把那张灵动眼睛照的精亮。 他规规矩矩拿着琵琶半弯着腰喊了句:“爷，奴家坠月。” 段湛川与他一同回了鼓云楼，事情已经办妥，眼下就等刘员外领着客人到来。 小许昨天也见过那一套东西怎么组装，等段湛川到的时候他已经全都安好了，还贴心擦去上面的灰尘，厨房里点着火苗，刘严也忙活着腌肉准备菜品，食物的香气愈发浓烈。 段湛川后面跟着清秀的少年，小许先上前指着身后的人:“段大哥，这位是？” 段湛川给他介绍到:“今日来弹古筝的小哥儿。” 少年颔首，算是向他打了招呼。 小许还吊起的心思沉了下去，他还以为他们掌柜今日又领来一个小的要进门。 手下活计快了一些，却怎么也挥不去那小哥儿看过来淡漠却如高岭之花精致的面孔。 段湛川让坠月先坐在院子里，自己悠闲迈着步子推开房间的门。 昨天还有些邋遢的屋子在宋任仪的收拾下瞬间高档了好几个层次，被蜡烛油滴落的斑点烛台也被擦洗的极为干净，桌上完好摆着茶具旁边的热茶还冒着热气。 段湛川心中微暖，宋任仪铺好床转过头，小哥儿的脸红扑扑的，鬓边流下几滴汗珠，明媚笑起来。 “嗯……夫君，你回来了！” 昨夜他们可是说开了，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呆子心念都是自己，想到昨夜段湛川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样子，宋任仪眼里的笑像满了一样，走过来扑到他怀里。 段湛川嗅着他身上的芳香，在他背上拍拍:“今天不多睡睡？” 宋任仪早起惯了，一到点就会醒来:“睡不着。” 段湛川想到门外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哥儿，说不定他们二人还能有共同话题，直接牵着人走了出去。 “坠月，这是我家夫郎。” 坠月看见主家身后胆怯的少年，冷漠眼神闪了一下，主动问好:“夫人好，我是老爷请来奏乐的清倌。” 宋任仪看着他怀里的古筝，手忍不住动了动，段湛川见他喜欢，拉着人交待了几次，把他们领到一处雅房，放了几块刚出炉的牛乳糕烧好壶茶，自己跑到房里逗弄刚醒来还有些懵的小宝。 小宝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被段湛川照顾洗了脸，他用近乎骗人的语气诱引孩子:“小宝，告诉爹爹你的名字，好不好？听话的话，爹爹给你买糖。” 小宝小脑袋困困点点，想到以前只会对他拳打脚踢的爹爹，瘪瘪嘴不愿意理他，哼唧哼唧不说话。 段湛川实在拿小孩没办法，直接拿出饴糖放到小宝眼前:“想吃糖的话，就乖乖告诉爹爹哦。” 小宝还没有吃过多少甜食，都是跟着宋任仪有一顿没一顿，他嘴里口水不断分泌，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头伸过去含住那块糖，含糊道:“小宝没有名字，小宝只是叫小宝。” 段湛川了然，替小宝穿好衣服后，把买的拨浪鼓放在他手上，以免他无聊，脑海里却不断想着什么名字最好什么名字好听。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那小宝以后就叫段流宛。” 庭院中多了几分人气，刘员外拉着贵客直冲到院中，显然大家对这种新奇宴会多有心意，都是头一次，等落座之后，旁边的刘严上了茶水端上早就准备好的菜让客人先吃着，自己露着膀子开始烤肉。 旁边的贵客公子遇见这种简陋环境也不恼，看着厨子弄着他未曾见过的东西心中好奇:“刘员外，你早说有这种我肯定早几日来，以天为席的宴会我闻所未闻。” 刘员外也很意外，恭敬道:“小公子，主家说这是他们临时搭建的地方，所以极为简陋，但多了一样东西——烤肉，据说滋味鲜美，令人垂涎三尺。” 小公子又吃了口菜，甚是清爽，也或是山间出灵物，这道菜有种他从来没有吃过的香甜。 等客人落座，雅房的窗户打开，一位出落的小哥儿弹着琵琶，一弦一柱思华年，勾勒之间流转游鱼出听。 段湛川不懂音乐，但也悦耳的古筝震撼到。 宾客不免把目光投向三楼雅房的窗户，只能望见那人窈窕的影子，举手投足间愈发勾人心弦的曲子，步步拉着他们走入由琴者绘画的笔墨世界。 一曲终了，还有人沉寂其中，一阵鼓掌声轰鸣。 段湛川在弹琴者站起来谢幕时看见那人的身段、那人转身下意识扶着窗棂的动作认出。 那曲子，好像是任仪弹的…… 惊愕的神情在段湛川脸上蔓延开来，他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 第14章 绝对音律 段湛川听不到周围的喧嚣纷争，直到后面那道倩影完全消失在众人面前，才慢慢缓过神来。 第27章 他压下心中疑惑，哄着小宝自己去玩，监督着刘严做好宴席后，上手把昨天做的草莓汁分成十份，约摸每个人都能喝上一小杯。 他借着刘员外这次宴席不仅可以把烤肉的名声打出去，还可以亮相新奇玩意草莓汁。 只要别人没有的东西他有，在这座县城中必定会有猎奇的人前来，届时根本不愁没有客源。 小许机灵，在宴会的最后端着草莓汁走上前去，给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杯:“客官老尝尝，这是我们老板研发的新品饮料，绝对滋味酸爽，好喝的不得了。” 小公子嘴里嚼着最后一块烤肉，端起杯子喝下去，果然如小二所说那般，既有草莓的酸甜味，但因为底部的酱浮起来，有时候喝到嘴里倒不怎么酸。 小公子面上欣喜万分，刘员外也跟着开心，把自己手边的一杯放在他的手边。 小公子连喝两杯才停下:“员外，没想到这次宴会还能带来如此大的惊喜，你上次提议的航海东路，我给你开三路。” 刘员外惊大于喜，他没有尝过那小二口中说的饮料，没想到直接俘获了小公子的心，要知道他可以谈了许久才让这位掌握海上路通的余家公子松口。 三路航线，不仅够他把手上货物运往京城售卖，还可以顺便收些寄运费，能赚好大一笔钱。 “这，那多谢余公子了。” 宴会到此为止，余公子捂着肚子坐上轿子一摇一晃走了，刘员外送别其他人，单独招来鼓云楼掌柜的。 这次能成功也要谢谢这位新掌柜的手艺，不然这笔生意怕是还要谈上好久，许家与他们家互不相让，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在这种时候扳回一局。 段湛川刚想找坠月问事，刘员外家的小厮便前来请他。 “段掌柜，我家老爷请求一见。” 段湛川在宴会上看见了那位刘员外，看起来也是个好相处的，大步流星走上门口停留的那辆马车。 刘员外等他已久，看他上前笑脸相迎:“快请坐，今日的宴会心意十足，鼓云楼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不知阁下有何对策。” 他说的自然是鼓云楼名声尽毁之事，若不另辟捷径，过不了多久定会倒闭。 段湛川不卑不亢:“做生意讲究诚信二字，只要将鼓云楼翻新后我作为招牌，过不了多久就能改头换面。” 刘员外看他仪表不凡，谈吐文雅，能让鼓云楼身后主子选中的人，必定有他独特的本事。 刘员外沉吟片刻道:“既如此，要是阁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随时找我，小事情我能帮则帮。” 刘员外甚少许诺，能得到他的一言，以后多半能多条路。 段湛川欣欣然:“多谢员外。” “何必拘礼，某种程度上我还要谢谢阁下。” 等段湛川下了马车后，旁边的小厮递给他一枚银牌当作信物，便随着大路策马而去。 段湛川目送刘员外离开，转头走上二楼。 里面的两位小哥儿已经熟稔，连话少的宋任仪都能回上一两句，两人相谈甚欢，段湛川在门外不耻听着两人闺秘谈话，想到这时候宋任仪定然笑的软乎乎的，眼角染上绯红，然后抓着坠月用吴侬软语说这话。 段湛川再也没忍住，敲了敲门就推门而入。 屋内的样子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两人规矩坐在一边，就是宋任仪听到响声没有第一时间迎上来，而是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然后在自己的旁边用白嫩的小手拍拍，勾引段湛川坐过去。 段湛川本来想硬气的不过去，结果身体比嘴上更加诚实，走过去制止自己想要摸上去宋任仪腰的手，看着宋任仪眼前的半杯茶，抬手间拿过来喝了下去。 宋任仪刚想阻止，嫩白的小脸霎时红了起来，两只小手捂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看坠月。 终于宣誓主权的段湛川心情极好，直到宋任仪把自己往另一边缩，才他停下逗弄宋任仪他的举动，问道:“任仪，第一首的曲子，是你弹的吧。” 宋任仪还未说话，坠月抢先道:“是啊，是夫人弹的，我没想到我稍微弹过一遍的曲子夫人竟然就能记住，而且指法极为熟练，定然是个天赋极高的人。”或者是之前大家哥儿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 后面那句坠月没有说，宋任仪虽然人开朗不少，但是手上终究常年操劳粗糙的皮肤，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主家的夫人是个农村里出来的哥儿。 段湛川惊喜抱着宋任仪的手，轻抚他细长的指尖，上面还有因为琴弦压出的痕迹，他怜爱的吹吹。 他们已经决定定居于县城，那个村子断然是不能回去了，本来他还怕宋任仪没有苏余的陪伴无聊，没想到意外还发现他额外的天赋。 段湛川看着旁边坠月，对他道:“坠月，你随意弹两段让夫人再跟着试试。” 坠月自然不会拒绝，转轴拨弦，几个简单的曲调就浮现在手上。 他的手好看，连不经意间勾起的拇指都平添韵律。 宋任仪的脑海中凭空出现一张白纸，那些弹出的曲子好像写在了他的纸上，只要听一遍就完全能记住调子。 坠月刚弹完，宋任仪就哼起歌来，手下犹如出现了一把古筝，纤纤玉手伸展开来，之前留下的疤也因为药物的涂抹逐渐变淡，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这才发现宋任仪其实手又小又白，手若柔夷在空中拨弄着，轻捻动勾抹来去，段湛川觉得那只手像是在他心尖上抓弄着，眼眸深处慢慢低沉下去，盯着那双手想着什么。 第28章 坠月见他手和自己分毫不差，举起手鼓掌:“和我的一模一样，尤其是最后颤音的处理，简直绝啦！” 他只是稍微给夫人讲了一些指法，没想到他融会贯通这么快。 段湛川想到刚刚那抹白皙，感觉头上有股热意冲动，避免在外人面前丢人，他语速都比平常快了不少:“坠月，我家夫人如今也没事，不如以后我长期聘请你作为他的夫子传授他技艺。” 坠月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个清倌，比他弹得好大有人在，何必花钱请他。 宋任仪见他犹豫，连段湛川都不要了，小腿吧嗒吧嗒跑过去，坐在坠月身边用无辜大眼睛看着他，只要是个人都不会拒绝，坠月看到这个眼神转眼间同意了。 段湛川看着宋任仪对着古筝喜上眉梢，他心中就算有醋意也只能忍着。 夫郎开朗之后，倒是对所有事物都抱有好奇态度，他这个夫君再也不是首选之位了。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段湛川体内的火气还没下去，走到院中正好看见小许落下庭院的一桶水，提着水直接走到院中一座老槐树下，从头上浇下去，单薄的衣服紧紧贴着肌理，短暂的冰冷暂时让他不往别的地方想。 吹着风，段湛川把空桶放到原位，等小许出来后看见自家掌柜浑身湿透吹着凉风惊呼:“段大哥，你不怕感染风寒啊。” 段湛川有苦说不出，只能惆怅看着小许道:“天热，我凉快凉快。” 小许疑惑望天，太阳早就躲到云里去了，只留下余热几分，要是风吹来还有些冷。 “段大哥还真，好毅力！” 小许想给掌柜点赞，但是那个眼神无意间瞥见他湿透的衣服下，隐约能看见磅礴气息标准的八块腹肌，扑面而来的强壮把他的心思全都打乱了。 说不定他真的热呢？ 万家灯火在夜晚常亮，白天见不到的热闹在晚上便是司空见惯，不少耍杂技都是在夜晚出没。 段湛川让人支起一块牌匾用来吸引客人上面写着鼓云楼新品烤肉，可免费品尝。 怕遇见不识字的百姓，旁边刘严嗓门大，边烤肉边吆喝。 这条街本来就是县城中最繁华街道，他们这么一叫半条街的百姓都纷纷前来凑凑热闹，就凭借免费这两个字也要高低来看看。 宋任仪坐在段湛川旁边，他烤上几串猪肉便递给他吃。 百姓肯定那貌若小仙童的哥儿一个接一个不停，终于有位客人试着的想法走上前:“真的可以免费试吃吗？” 段湛川问道:“有不辣的还有辣的，客官要哪个？” 客人看了看那辣的上面通红的辣椒面看起来极为诱人，他都感觉自己口水快要滴下来，指着那串道:“要辣的吧。” 段湛川拿起一串肉放在油纸上放到他的手上。 客人接过便直接吃了起来，见主家没有问他要钱，底下几位人也蠢蠢欲动，小许和刘严那边也开始有人尝试。 味道确实好吃，他们哪想这种普普通通炒来的肉用这种炭火烤过之后，滋味比一般做法要香很多。 试吃过的人高低也愿意买上两三串，价格也极为划算，肉一串只要三文，素的一文，但是那种猪肉一斤都要二三十文，这肉份量大，吃起来算是过了个嘴瘾。 早上送来的铁签还未来得及清洗，只能让客人稍等，等洗干净之后重新穿上肉继续售卖，就这样排队的人仍然很多。 虽然很累，但是宋任仪包里的银两逐渐多了起来，他心里都踏实许多。 顺着月光，他柔情的看着旁边大汗淋漓的段湛川，拿起手帕为他拭去耳边热出的汗意。 “夫君，别烫到自己了。” 宋任仪看着他的手一把接着一把的烤肉，举起手在他的大胳膊捏起来，那块肌肉绷得紧，他把钱盒放在身后，不轻不重替他捏起来。 段湛川瞬间觉得自己酸痛的手都不累了，并且还可以在大战三百回合。 -------------------- 第15章 人牙子 烤肉事业欣欣向荣，掀起一阵夜市浪潮。 你要问晚上去哪最好，定然要去那鼓云楼品一品烤肉滋味，不仅有小吃，买上二十文钱还能免费赠送一杯草莓汁，和烤串搭配在一起，别提多舒服了。 就这样，鼓云楼在百姓眼中开始名声大噪起来，就连一些员外都耐不住名头好听，托着小厮前来购买。 段湛川身体好，能做苦力活，他们这种夜摊一忙就忙到凌晨。 他能受得了，宋任仪和段流宛到了晚上明显体力不支。 宋任仪是大人，还能强忍着自己帮忙收钱，小孩子可不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这么累。 段湛川持续几天发现，他们必须招些人手了，鼓云楼开张在即，刘严和小许要是白天和晚上两班都在，长期身体肯定坚持不下来。 在前台提前支出银子，拿了一百两出去，前往城西的人牙子处。 鼓云楼和城西是两个极端，鼓云楼作为最繁华的街道，而城西更多的是民不聊生，也有从别地逃荒至此，没有鱼符只能当个黑户，过得稍微差点只能把自己卖了入奴籍，也好维持生活。 久而久之，城西便围聚着一大堆类似于地主的人牙子头，手握着他们的奴契，过的风生水起。 段湛川刚到城西，就有几个乞丐端着碗上前乞讨，他周围也陆续走过几个富家子弟，只是他们要么当没看见，要么抽出腰间的佩刀威慑，乞丐又惊又怕，只好换个人乞讨。 第29章 看着他们身着破衣，衣衫褴褛，连基础的温饱都做不到，行动时刻受到限制。段湛川心里不是滋味，有个乞丐见他倏然停下，觉得有戏，找了好几个兄弟围着他。 左边乞丐瘸着腿:“老爷，行行好吧。” 右边的乞丐挤出两滴眼泪，手上胳膊的伤口已经腐烂不堪，他把自己的碗轻踢过来:“老爷可怜可怜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无可奈何才来乞丐的。” 后面乞丐见到他们围着一个人，也纷纷前来，段湛川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出不去，他尝试用手推了推却难以撼动。 这乞丐看着瘦弱力气如此之大！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是他身上的钱财也是从苏家支出的，并不是自己的银两，实在爱莫能助。 不过，他稍微拿出一点，给他们也没事吧。 段湛川抬头，那些乞丐眼中好像闪过一丝光，其他富家子弟通畅无比，就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被乞丐全都围住，还有几个人前来看戏，丝毫不打算帮忙。 段湛川看着乞丐头，在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那我就……” 乞丐头低着头连连说谢，把碗伸过来，掩盖他那抹奸笑。 “别给！”角落突然传来嘶哑的声音，那声音干枯无力。 见段湛川似乎注意到他，一个约摸双十的汉子走出来，他瞎了一只眼，手用一种极其扭曲的形式弯曲着，连声音都呕哑嘲哳。 “不要给他！” 汉子有些暴怒，只能敲着手中的棍子引起别人的主意。 那些乞丐见人破坏了他的好事，干脆不装了，竟然伸手要抢，段湛川哪能由着那人的心思，仗着自己个高，一脚踢到率先出手的乞丐关节处，钻心疼痛让那人直接跪在地上痛呼。 后面的人有前车之鉴，也不再嚣张，纷纷让路，只是有个小毛贼不甘心，想要顺点钱，被段湛川拉住胳膊扭了一下子，疼的直往后退。 这下算是彻底熄灭后面那人的心思，乞丐围在一起怨毒地看着那个破坏他们好事情的人。 这人他动不了，瞎眼怪物他们总能动吧。 乞丐本想等段湛川离去便把那人收拾一顿，几人端着碗蹲的，眼中的恶毒藏都藏不住。 段湛川既然取出那些银两，便是下定心思做善事，没想到出师不利，对于那个出声提醒的人极为感激，看来老天爷想要让他今日在助人为乐层面丢个二十两喽。 “你好？”段湛川试探道，摇了摇手向他打招呼。 那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恐吓那些乞丐，现在却把自己围起来，见到段湛川离他越来越近，眼神中满是恐慌。 他出声制止:“别过来，我怕吓到你。” 汉子的胳膊属实难看，还有他身上脓疮都是逃亡中留下的伤疤没有及时处理，现在连自己看着都有些恶心，更何况这个善良的年轻人。 他很害怕这样的人对他露出惊恐表情。 段湛川从他脸上读出他的心思，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把银子拿出来:“谢谢你刚刚阻止我，就当我为夫郎积德。” 他提起自家夫郎时候总喜欢笑着，汉子也被这股柔情所感染，勾起一抹浅笑，只是在他脸上的笑牵扯到眼睛伤口，看起来像是恶鬼。 汉子沉默道:“不用了，你也是来买奴隶的吧，去李谋家，他们不坑人。” 此话倒是提醒了段湛川。 对啊，他是来买奴隶啊！ 这位汉子虽然外形可怖，但据他观察，那胳膊上破布条露出的肱二头肌，定然很有力气，这不正是他所缺少的劳力吗。 段湛川直言直语:“我是鼓云新上任的掌柜的，要是你愿意，可愿入奴籍受我差遣。” 他看着汉子虽不健全，但好歹是个汉子，有自尊心，怕他不同意转头又接了一句:“要是你不愿意入奴籍，那也可以给我打工。” 汉子眼上一热，情绪上头，泪水滚过伤口泛着丝丝疼意:“你，你愿意聘请我？” 段湛川道:“自然。” “我们鼓云楼里正需要几个人帮忙，现在人手太少实在忙不过来，你要是不嫌弃……” “我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那我什么时候上工。” 汉子止住眼泪，看着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有些自卑，不好意思看过来。 段湛川付之一笑，和人去附近的人牙子处立了奴籍字据，拿上之后找了家医馆把人放进去治伤，自己去李谋那里再买几个奴隶。 白天和晚上最起码需要再招五个嘴严实的人。 断不能要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就乱走歪门邪道。 李谋是个心善的，他手下的奴隶都是自愿和他签订的合约，家里有宅子却时常跑到这里来。 别的地方奴隶面如菜色，瘦的皮包骨头，他这里的奴隶起码脸色不错，身上也穿的周正。 李谋看见有人来了，上前说规矩:“客官，既然能走这么远来找李某，自然知道我这里的规矩。” 段湛川好奇道:“规矩？” 他只知道那位汉子给他推荐这人，没想到他还有规矩，也是新奇。 李谋看他模样不是那种奸滑刁蛮的人，愿意与他说上两句:“我这里的奴隶是主家和奴隶双向选择，要是你看上的奴隶不愿意跟你走，我也不卖。” 段湛川觉得此法倒是妙:“我做生意也是合眼缘便投资，这种规矩对于我来说不成问题。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干活利索的汉子，我给鼓云楼招些店小二。” 第30章 李谋上下打量他，会心一笑:“我知道你，那我卖你。” 鼓云楼今日的盛景谁人不知，他手上的奴隶跟了他也是个好去处。 李谋手上的铃铛摇了三下，又反着转了两下，不一会儿就走出十个汉子，个个炯炯有神，看着段湛川一言不发。 段湛川点了其中看着老实可靠的五个人，其他几个就又走回房间去。 段湛川在他们周围讲话:“我是鼓云楼掌柜，不知可愿跟我走。” 五个人没有异议，毕竟能见他们出来定然通过来了李大人的物色，直接按了手印。 李谋也不多要价，一个力气大的汉子只收他十两银子，五个人正好是五十两，付了钱，这五个人的奴籍就挂在了段家名下。 其中的汉子看着李谋，直接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磕头，齐声喊着:“多谢李大人救命之恩。” 李谋直骂他们没出息，推着他们赶紧跟着新主子走。 段湛川没想到这人和奴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对于李谋的为人不由赞叹。 先前救下的汉子伤势过重，段湛川勒令他在医馆待几天再上工，先领着五个人回去了，顺便给他们派定了任务。 段湛川没有让他们改名，依然延续之前未入奴籍的名字。 个子稍大的叫刘农，祖籍是济州，逃荒而来，会算数，段湛川干脆让他当起了账房先生。 其余几个是兄弟，都姓魏，父母估计为了省心，名字都按春夏秋冬排的。 “魏春魏夏，晚上你们去和刘严学学怎么烤串，看着就行，学不会就去维持客人，咱们人多，到时候估计有很多客人等不住就不愿意等了。”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再准备多点原料，但都是物以稀为贵，要是随处可见可就不值钱了，要懂得循序渐进。 晚上的人和昨天一样多，宋任仪摇着钱盒，里面的铜板叮当响，玫瑰花瓣般粉嫩的嘟唇微微扬起，要不是情况不对，段湛川真想抱着夫郎享受怀软香玉的快乐。 他看着自己架子前看不见底的客人，只好抓起一把烤肉继续干活。 刚包好一把肉，来人接过来诧异道:“原来大哥不卖饼是在县城里卖烤肉来了。” 段湛川把手上油擦擦，警惕看着眼前跛腿的男人，这不是之前给他阿芙蓉味铜板的汉子吗。 他定神道:“是啊，饼不挣钱，就到城里来了。” 段湛川站起来，把宋任仪坦然自若挡在身后，一身腱子肉看起来极有安全感。 -------------------- 第16章 恢复记忆 后面还排了不少人，汉子还想说话，后面的百姓等不住就推搡他，汉子差点摔倒，歉疚朝他看了一眼，拿着东西走了。 段湛川没了心情，那边的魏春已经在刘严教导下已经可以上手烤肉，刘农还在鼓云楼内房看账，他把人叫来收账，自己拉着宋任仪回了院子。 过了几天安逸日子，他都忘记还有石头村那个隐患，也不知道苏潺什么时候回来。 石头村与县城距离不远，看来不能再让宋任仪抛头露面了。 段湛川心事重重，内心的忧虑一层又一层，脸上也愁云满面。 宋任仪倒是知道如何安慰他，把头发递过来让他摸，像是小猫一样蹭着他的胳膊。 他的头发质地偏软，摸起来如丝绸般滑腻。 段湛川心情被抚慰不少，宠溺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有他在，多大的难度都不是事情，不就是个小小的石头村，他还能护不住自家的夫郎和孩子。 日子又平静过了几天。 有着之前夜市摆摊的铺垫，等到二十三日正式开张那天，鼓云楼门口停留了不少人，都是慕名而来的客官。 鼓云楼外观焕然一新，他特意叫人拆卸了不必要的装饰，如今看来倒是和县城极为贴切，丝毫不违和。 无意间拉近了与百姓的距离。 门口燃起了一大堆鞭炮，噼里啪啦像是在过年，炸开的红色瓣落铺满街道，十分喜庆，瞧远了看就属鼓云楼开张热闹，不少游街百姓听见声响，也停步前来。 一串鞭炮很快放完，后面乐队吹起了笛子唢呐，喜庆音乐完全充斥在狭小空间里，也弥补了鞭炮声停下后的空隙。 段湛川今日特意穿来一身红衣，衣袖上勾勒出金线滚边云纹，玉树临风站着，不少官家小姐看见他就红了脸，拉着丫鬟停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 红衣更衬他俊美无涛，面上挑不出错的五官烨烨生辉，他嘴角似有似无弯出点点弧度，等乐队声刚停，那人弯下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另一只手变戏法般手腕转动晃了一圈，手心向上朝着屋内。 百姓的目光不由得随着他的手看向屋内，霎时里面走出个如仙人般漂亮的人儿，红衣套在他身上反而有些俗气，就如那神仙被拖入凡尘染上了世俗。 千秋无绝色，悦目的佳人。 眉眼间带着羞涩，俏丽如三春，明眸皓齿唇红齿白，那一眼瞧过来，含情脉脉，冬雪遇春日，全都化成柔水婵娟。 刚还看着段湛川花痴的官家小姐，现下只恨得自己为什么不是个汉子。 段湛川感觉到背后这些人情绪变化，心里直接乐开了花，牵着自家害羞的小夫郎在那人手上虔诚吻了一下。 段流宛也是一身红衣服，眉眼处随了段湛川，这么一穿一看就是一家三口站在哪，简直久怀慕蔺。 第31章 段湛川让魏秋和魏冬一人站一侧，拉起一个用红底金字写的横幅，完全展开，上面提了几个大字:鼓云楼再开张。 横幅中间还放着一个绣球，红花极大，比平日结婚用的两倍还要大上一点。 他手执着一把剪刀，覆上宋任仪的小手，两人在开张倒计时最后一瞬间咔擦剪断那个横幅。 绣球并未落地，而是被快人一步的段湛川抓住了，直接放到宋任仪手上，他贴过去小声在人声嘈杂所处说着暧暧情话:“像不像咱们在结婚啊，我的小夫郎。” 宋任仪早知道他这样安排是这个想法绝对不会依着他，宋任仪气不过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夫君不打人了，但是夫君不正经了。 段湛川在他小脸上掐了一下，也不知最近怎么了，宋任仪吃饭都比以前少了一点，不过好歹脸上多了点肉。 段湛川转过身来脸上的余笑还未下去:“各位乡亲父老，鼓云楼之前掌柜偷奸巨滑，愚弄百姓品行不端，那人已经被抓去衙门，还请大家放心，今后我们鼓云楼绝对不会在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他接着道:“而且在未来三天，我们将以一单半价的优惠手段，向大家给予福利。” 本来鼓云楼有个厨子是京城，大家有不少闲钱还愿意去尝尝那远在京都的美食，只是后来实在消费不起，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买多少的价格都是之前的一半，相当划算。 段湛川特意叫人在门口铺上了红毯，自己走在一旁，留小许招呼客人，不一会儿那些人就冲进去想要吃饭。 一位客人坐在座位上，看着手里的单子疑惑喊来店小二。 魏春走过来道:“客官！” 他们请了画师将菜样子画了图画，明码标价写了价格，只是这些百姓是第一次吃，看到这种新奇的玩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点单。 “你们这，怎么点单？” 魏春笑脸相迎:“客官，桌边抽屉里有笔墨纸砚，用毛笔在单子上勾画就行，点好了再叫我们。” 客人在旁边抽屉拿出来毛笔，蘸上墨汁，选了几个自己想吃的菜把单子放在桌上。 他们几人都盯着呢，只要有人放下纸笔就连忙跑过去问，服务态度极好。 尤其是小许不仅笑的甜，碰见好看的姑娘还喜欢夸一下那人今日的妆容秀丽貌比西施。 小许长得小，那些姑娘不觉得冒犯，反而因为被人欣赏而开心，一时间来鼓云楼的姑娘比之前多了一倍。 虽说是打折一半，他们也只是在利润上少赚了一大截，客人临走时候，他们还会赠送上满额优惠券。 由宣纸上画了几副图案，大概是鼓云楼的仿照图，按照那人这次优惠额度随机分发，确保每个人可以拿到自己吃得起的价位。 上面的优惠虽然不及半价的优惠，但要是宴请朋友一来直接去鼓云楼就极其有面子。 为了防止有人仿照优惠券骗吃骗喝，还用特殊的防伪标志做了记号，用的还是小宝拿着笔乱画的一个小桃子。 整整一日下来，他们赚了快三百两银子，除去成本竟足足五十两！ 这还只是半价，要是等之后笼络一大批客官，还不知道要赚多少呢。 段湛川看着银两，只想着给夫郎和孩子买点什么漂亮首饰好。 之前救得汉子伤的差不多，胳膊上还裹着布包，一路问着路竟然一个人走到鼓云楼。 “请问，掌柜在吗？” 段湛川听见声音，抬头望过去，原来是之前那个汉子。 把他叫进来坐在椅子上，聊了几句这才得知这人也和自己一样出自石头村，叫段友征，论辈分段湛川还要叫他一句小叔。 想到村子里的阴谋，再见这人跛脚瞎眼，他侧耳:“你知道，那种大红大红的花吗？” 段友征好的那只眼睛顷刻流出眼泪，不寒而栗，推着他的身子看着近在迟尺的大门，惊恐万状竟然跪了下来。 怎么会？难不成他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宋任仪刚出来，就见这人跪在地上，微微缩在段湛川的身后想要弄清情况。 段友征抬头求饶:“我，我不知道，可是我……” 当宋任仪看见他的脸后，捂着嘴不说话就是流眼泪。 段湛川以为他是被这人模样吓到了，把人抱在怀里慢慢哄着他，手拍在宋任仪背上，真就把他当个孩子一样护着。 他抱着宋任仪把人放在床上，转身又走回大厅。 “我并无恶意，我也想查明真相，你愿意告诉我，那些花都在什么地方吗？” 段友征在他脸上看了又看，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实在不敢回忆记忆中那段不堪的过去，那种苦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 “在，在越州一处偏僻的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那里有个名叫凤凰的山，四月多漫山遍野的红，之前确实是红花，只是现在……” 段友征下来没有再说，但段湛川心知肚明，后来的红花就是阿芙蓉了。 越州和他们县城之间不远，隔了一条河流，这也给那些人制造了一个机会，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回跳转，以石头村作为媒介。 难怪没人发现，凤凰山听名字都有底蕴，怕是还会有个极为动听的故事让人望而生畏，到时候谁敢上凤凰山。 这小算盘打的噼啪响，他人在鼓云楼都听明白了。 段湛川给他在隔壁客栈找了间屋子让人住着，明天正式上工。 第32章 他今天一连遇到了两位那边的人，查案事情可不能再拖着了。 前几日的刘员外，好像就拿到了几条水路，那就借着这个缘由去越州一趟吧。 段湛川回到屋子，吹灭了蜡烛，看到床上躺好的宋任仪，直接抱了个满怀，只是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体寒，宋任仪整个人就像吹了半天风，刺骨的冷。 他把人抱住来回搓着宋任仪的手，随着被子里体温逐渐升高，他身上也终于不凉了。 盯着宋任仪的睡颜，那双含水的眼睛闭着，长且翘的睫毛极为漂亮，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看的又可怜又让人怜爱。 段湛川把被子捏好，渐渐也睡了过去，今日实在是太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湛川的意识渐渐随庄周而去，他旁边宋任仪却睁开了眼睛，眼里哪有睡意全是清明，此刻他用一种复杂且不舍的目光看着段湛川。 精致的面容此刻秀眉蹙起，他眯起眼睛把手搭在段湛川脖子上来回比划，直到段湛川翻了个身，他又好像被惊到了一般收回手闭眼装睡。 最后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 第17章 查案 日子隆隆日上，连不爱说话的段流宛都开始学起了撒娇，一张包子脸圆鼓鼓的，谁捏了他就必须给一个亲亲，尤其是长得帅的更喜欢，对着人家就喜欢笑着，像个小太阳。 经过那一遭，段湛川已经好几日没有看见跛脚汉子，料想该是前往越州运货了。 鼓云楼后来招的几个店小二上手很快，现在已经不需要老人帮忙也可以独自招呼客官了。 在这期间段湛川去找刘员外谈过，他没有说是去越州查案，含糊不清说的去越州谈生意。 刘员外没有多问，正好他也有一批前往越州的货物，算算时间也临近了。 瞒着宋任仪他准备好了一切，包裹行囊早都藏在衣柜最深处，待到明日就找个理由一个人出发。 当晚，段湛川缠着宋任仪不让他睡觉，揪着对方头发上一缕秀发来回摩挲:”夫郎，我明天要去谈个生意，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和小宝。” 宋任仪正找机会跑路，这机会不正好，幸好背对着段湛川，不然眼睛里的窃喜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他把背靠在段湛川胸膛前，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蜜糖在心里炸开烟花般舒服，两人的体温就在被子里来回荡漾，熏的宋任仪脸有些红。 他想，他定然是生病了，回去后要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那你快去吧。” “嗯，这么想我走？” “没有，怎么会……” 段湛川声音本就好听，现在低声更具磁性，宋任仪被苏的腰一下子就软了，身上都没有多大力气，他身上无助的散发一股清香，酿在两人间。 段湛川听不出宋任仪的留恋，反而听出来对方迫不及待想要他走，还以为是他离不开自己，正说着气话。 他把头发顺好，胳膊整整环绕住宋任仪。 自家夫郎骨架小，他这样一下子可以把人全都抱在怀里，掌握性的压倒式让宋任仪很不舒服，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反倒烧起了火。 段湛川忍了这么久，现在突然要出个远门，这个小东西还这般口是心非，他突然很想欺负欺负宋任仪。 养了这么久，宋任仪抱起来也有了分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也愈发艳丽，他觉得自己要是没有权利护着他，他家夫郎都能被那种特殊癖好的老爷抢回去当小宠物玩。 宋任仪太乖了，当个金丝雀都令人不忍心伤害他。 段湛川眼底的火愈发热烈，连身上都滚烫起来，宋任仪好像感觉出来，再也不敢乱动。 巴掌脸好奇转过来，那张清纯的脸蛋染上了醇正的红色，嘴巴微张着像是在诱导人犯罪。 他们离得太近，段湛川正面闻到那股哥儿特有的香味，眼里迷离恍惚。 不知何时，是谁开的头，两人越靠越近，段湛川怕自己做出出格的动作，狠狠在那人嘴上磨了几下，直到宋任仪喘不过气才松开他。 再看过去，宋任仪更漂亮了，连亵衣的带子都开了大半截，大半个胸膛裸露在段湛川眼前，红色茱萸受到一抹凉风他难忍整个身子抖了两下，有点不清醒了。 宋任仪觉得自己踩在云端上，飘荡着没有终点，只能抓住唯一的清泉，方可有自己的归途。 段湛川越看越不对劲，那股火热快要将他整个人烧死了。 然后，在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结局，段湛川，跑了。 翻墙关窗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连动作都像是做过百八十遍般熟练。 段湛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怂还是怂，他连宋任仪心意都不知道，冒然把人给抱了，那也太不负责任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哥儿丝毫没有人权，他家夫郎整日过的迷迷糊糊，怕是连自己喜欢干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段湛川没想开，一巴掌呼到自己脸上。 他手劲也大，五个巴掌印就这么印在的脸上，对自己完全没有留情。 就这样，他顶着一个巴掌印到了第二天，小许看着那印子不敢说话，走到段湛川旁边后弱弱来句:“夫人威武……” 那眼神看着宋任仪满是敬佩和震撼。 宋任仪:？？ 段湛川:完了让夫郎背锅了。 他还不能解释，这要是整个过程让小许知道，就不单单是他妻管严的事情了，那简直牵扯到另一个维度。 第33章 这样的情况下，段湛川选择了隐瞒，反正他马上就要去越州了，丢人也就丢那么一会儿，到时候自己巴掌印消了，也就不会有人再提起了。 越州的船一早就启程，路途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段湛川在船上倒也没受多少苦，等到踩到地上时候，还有些不真实，走路都软绵绵。 船中传来一阵吵闹，段湛川把目光望过去:“怎么了？” 他的行囊还放在里面呢。 船家走出来把他的行囊给他:“没什么事，一个哥儿受不住晕船，幸好旁边有人扶着。” 段湛川正好看到那个哥儿走了出来，一身张扬的紫衣，腰间别着月牙玉佩，看起来又奢靡又尊贵，头上戴着帷帽遮住了脸。 旁边应该是他的好友，关心的掏出药丸递给他，不过哥儿没接，自顾自踏上岸，又差点摔进水里。 段湛川有点想笑，他捂着嘴咳嗽两下，以免被人看出他的心思。 这人这般愚笨和他夫郎倒是挺相似，就是自家夫郎不喜欢这么艳丽的颜色。 段湛川没想到才离开这么一点时间，他的思念都快飘回另一边的鼓云楼里，他都不需要睹物思人，看见谁觉得像他家夫郎了。 他一路走着，吃了点东西，便四处找人打听凤凰山的事情。 这座仙山历史悠久，只要是个越州人都知道，距离不远，就坐落在一处山脚下，但听说极为邪乎。 那仙山像是有秘密般，要是没有当地人领着，定会迷失在里面，出都出不来。 到最后还有人不信邪跑进去，结果看见了几百只大虫在里面奔腾，不跑就会被吃掉。 反正这故事越说越离谱，段湛川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有听到，自己都快被邪乎故事听信了。 问着路，他终于找到了山里的神婆，据说可以预测吉凶，要是吉便可以进山，要是凶她就会拦着人不让进，一次十文童叟无欺。 段湛川不信这些，但在这个村庄中神婆地位很高，他对这座山也不熟，能有个人带路比他一个人乱走效率快很多。 神婆的脸看不见，全身用一张麻布罩着，凑近都是香灰的味道，她收了钱，便拿出自己供的龟壳，旁边烧上三炷香，嘴里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等那香大概烧至一半，灰却没有断。 神婆大惊，丢下手中的签子，清一色的大吉！ 这种情况还真没有出现过，往常都会有一两个小凶，到时候拖上一两天她还能多坑点钱。 大吉，这让她怎么说。 神婆丝毫不慌，嘴里说着吉祥话:“此次进山定然畅通无阻，只是不考虑买个符咒吗？” 段湛川丢下几个铜板，就当买个心安了。 拿上那粗制的符咒挂在身上，出去后早有外乡人在等着他，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青年人。 “你好，我叫刘清浊，我听说你全是大吉，便来带你领路沾沾喜气。” 青年极为儒雅，举手投足间端着读书人的气派。 段湛川对这种人莫名有好感，与他并行前往山间的小路上。 “喜气，不过是碰巧罢了。” 刘清浊不认同他这句话:“兄台此言差矣，我之前科考时候神婆总是测到小凶，三番五次到不了京城，路上不是出事故就是盘缠被抢，今年要是还是无法去京城应试，那我就不读书了。” 段湛川没想到他还是个举人，这样的身份不仅没有孤傲自满，和他聊天一点都没有官人架子，好相处的很。 “如此的话，那不如这次进京的银两由我借给兄台，我的银两，应该不会被抢了吧。” 刘清浊笑了起来:“感觉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那就多谢兄台了。” “不客气。” 凤凰山雾气绕着，远远见着就令人产生恐惧感，现在走进了路却像是走进迷障中，要不是身边有个识路的刘清浊，他肯定在山里走几天就要荒野逃生了。 脚下的实地突然变得松散，连刚刚的泥土莫名过渡到砂质，他抓起一把土闻了闻，看着泥土中两种土互相相交。 段湛川站起来，虽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但直觉告诉他方向对了。 刘清浊一路上在地上扔了一路的土灰，经过他们一脚踩下去，辰砂在地上与路融为一体，也防止他们下山时候失去踪迹。 段湛川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直言:“既然我目的已经到了，兄台便就此别过。” 刘清浊没问他原因，抱拳谢过:“我在山下等你，凤凰山的宝物虽多，兄台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要被宝物迷了眼。” 段湛川与他背向而行，顺着迷障走出来，脚下的土走起来也有了别样的感受，他的鞋底沙沙作响。 经过了山头后，眼界大开，放远望去，一片红花。 【恭喜宿主，发现石头村剧情关键点！难度再次降级为一颗星，奖励梅子汁与糕点类养生产品方子。】 那书已经满了好几页，段湛川只要得到方子，做出的东西就比别人经手做的好吃。 段湛川来不及欣喜，看着底下的红花，想到这些害人的东西，怒火在其中燃烧找不到出口。 他眼神愈发冰冷，睨着底下那片东西，有种全拔了扔水里的冲动。 -------------------- 第18章 段泯 段湛川已经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动身下了山。 刘清浊坐下山口等候他多时，见到他下山把对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遍，确保对方没有受伤才松口气。 第34章 他手上提着包裹，欲言又止:“兄台，能不能带上我啊？” 段湛川步伐渐缓，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刘清浊不好意思开口，磕磕绊绊道:“我父亲怕我霉运来了，就让我上京前跟着你。” 他这么缠着兄台，属实有些不好意思。 段湛川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欣然同意。 他之前经过刘员外之事就一直想吸引读书人来他的食馆吃饭，现在有了刘清浊作为开头，这条路定然可行。 思及此，段湛川便带着刘清浊一路渡水北上。 木船划过后波纹粼粼，几位小女子做着小船哼着强调，远处的村庄飘过炊烟袅袅，还有妇女拿着衣服棒槌坐在河边敲打，好像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 段湛川也被这种氛围感染，脚下的步伐也开始紊乱，直到距离岸边越来越近，那股情意冲破了理智，他撩起下摆跳到岸上，动作匆匆忙忙，收拾好包裹领着刘清浊归家。 他未告诉宋任仪自己何时回来，在路上的绣楼想要买点礼物送给宋任仪。 拿不准主意，旁边的店小二拿着店里卖的最好的口脂、簪子、发冠、衣服、首饰，段湛川觉得那些都很漂亮，精挑细选了很久，等人出来时候，自己手上拿了很多东西，连刘清浊都提了一大包。 为了理好衣服，段湛川照着旁边的积水看了又看，才敢走进鼓云楼。 左脚刚踏入，小许急忙跑过来大呼:“大哥不好啦！你终于回来了，夫人不见了！！” “我和刘严找了半天，就从段大哥走的早上，夫人就不见了。” 段湛川半晌找回自己声音，开口一张发现极为低沉:“报官了吗！” 小许道:“自然是报了，可是衙门来到鼓云楼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非要断定夫人是自己走掉了，就没给立案。” 段湛川手上东西噼里啪啦全砸在地上，银制的簪子也被砸出了坑，原本鸢尾花形状的花蕊摔在地上落在簪子旁边，不像之前那样好看了。 段湛川的心一下子沉寂在冰冷的雪中，连血液流动都不断缓慢下来。 他道:“不见了？” 是那些人发现了什么，所以绑走了他的夫郎。 是不是自己带走他就好了，宋任仪就不会失踪了。 段湛川在自己世界里自责着，坐在椅子上好像魂被人勾走了一样，两只手捂着脸头低着。 “夫君，你回来啦。” 宋任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段湛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脖子因为一个动作长时间的僵持而发出嘎吱的脆响。 小许看见夫人一身狼狈，但好歹人回来了，心也落了下来，要是夫人出事了那掌柜该怎么办。 他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看着大哥后面还有个人，拉着人也一同走进包间。 宋任仪的头上还落着几根枯黄的叶子，脸上泥巴一道一道的，身上的灰他跑了好几下却还有印子，像是逃难回来的。 只有眼睛清亮的睁的大大的，手上还拿着红薯献宝一样:“夫君，我回石头村去了，忘了给小许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段湛川直接把他手拽住，接过红薯放在桌子上，给他温柔拿去叶子擦去脸上的泥土，刚刚的胡思乱想终究有了归处。 “没被抓走就好。” 他把手放在宋任仪的脸上，把他两颊的肉捏着，他又揉了几把宋任仪的头发，把人揉到乱糟糟都不想停手。 宋任仪被他捏的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可爱的小鱼。 湿热滴嗒在宋任仪的脸颊上，段湛川两眼通红，眼泪如断线珠子一样，停不下来。 宋任仪见他哭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连脸上被捏的有些疼都不敢出声。 他趴在地上蹲了那伙人行踪路程蹲了一早上，收到暗报消息才换了人蹲，自己跑回来接这个人。 他说不清楚对这个便宜夫君内心的感觉，在失去记忆这些年，苦也吃了打也被打了，本应该亲自手刃了他。 哪想这人从那天失忆后就变了个人，连失忆的他都不由得被吸引留恋，每次被人抱着时候心跳就会很快，被触碰都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感觉自己都变的不像自己了。 放以前他哪里会因为个人放弃自己追踪证据而原路折返啊。 宋任仪不承认，想到那伙人运送的东西前往京城，祸害京城的子弟，快速破案的心情占据了上风。 他不过是利用段湛川的身份罢了，自己这个夫人身份去哪里都不会引人怀疑，比他突然编出个身份方便多了。 等案子结束，孩子抱着直接走人，他管这个暴徒干什么，大不了留他小命一条。 所以他才会对段湛川这么关心。 对啊，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段湛川呢。 经过这件事情，段湛川寸步不离宋任仪，生怕一转弯他就出事了，把人看得紧，宋任仪暗地里偷偷找人传唤都只能做贼心虚跑去茅房传信。 宋任仪气呼呼，睡觉时候就喜欢往他脖子上挠，非要抓出几个红痕才罢休。 刘清浊着实有治国之才，稍微与他说了些商业的东西他都能举一反三说上一二，在他的帮助下鼓云楼也有了分书香气息。 门口挂着是他亲笔题字，只写了民安国治四个字。 提前几天把请帖给县城许多读书人发出去，用的是刘清浊举人老爷的身份。 第35章 举人比秀才更加难考，如果不想继续参加殿试便可以封个九品官，能结识这样的老爷是每个读书人都愿意的事情。 还未到时间，就陆续好几波读书人住在附近的客栈，有时候还会看见几个腰带秀才身份的白衣男子在门口讨论。 鼓云楼定了方向，召集广大读书人说出自己的想法与见解，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欣赏到舌战群儒的场面。 刘员外得知后直接跑去与县主说明此事，县主直接提了一纸文书，得第一名者即可获得县主亲笔提书。 这就相当于在同等条件下高人一等，考试时候拥有额外加分项。 因为县主大力支持，跑来的读书人自然更多，幸好鼓云楼地方大。 当天，小许负责在门口验收请帖，确认无误才放人进去。 水榭金台，尤为精妙，庸俗中不失为奢华。纱幔垂落着，朦胧中映出墙上画着几只凤凰，金色的全身只有眼睛是正红色，活灵活现，看的久了仿佛它会立刻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厅中角落处放着迎客松，葱郁清幽，沉香木构成的花盆香气浓郁，地板镶嵌着花纹，硕大的牡丹花由几百个地板构成，稍微看个大概都会被画师手法所惊艳。 点着几个烛台，顶壁中空，连着柱子有两个托盘，由铁童捧着手托着。在每个角落放置，轰然点亮灰暗的大厅。 一楼正中央放着几个桌子拼凑在一起，上面放着一张大纸和未开启的文书，最上面还有一个高台，它的周围放着一圈桌椅。 二楼和三楼也同样把包间的桌椅撤出，摆在外面确保上面的人也能清楚看到下面的题目。 一楼是童生的地方，以此类推二楼是秀才三楼是举人。 众人吵吵嚷嚷，走进去都会收起自己这副样子，连几个有钱公子都想要四周看看。 刘清浊平日里文文弱弱，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就那通身气势出来，官家老爷的派头让一楼的童生不敢多言，规矩坐在位置上。 段湛川用糯米糕点缀了桂花香，一个桌子上只放了三块，吃起来手口留香，连手指都会染上桂花的香气。 后面为了解腻，熬了梅子汤放在酒壶中，量少可口，要是有人饿了还想吃就要点单了，简直吸引了客源还能带动消费。 今天过后满县城估计都知道他鼓云楼也是读书人的天堂，只要得到赏识就能拥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刘清浊向各位读书人行了礼:“大家能来刘某很是感激不尽，各位自然也知道我鼓云楼的规矩，那桌子上放着烫金文书，正是县主亲自写的，今日只要获得魁首就可以在上面加上自己的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桌上的文书，蠢蠢欲动。 段湛川给自己找了个没人的包厢，抱着孩子给他喂着糯米糕，眼睛在底下看来看去。 刘清浊继续道:“今日主题大家已经收到了，正是门外写的那四个字，不知有没有兄台愿意第一个冲出来！” 段湛川把头伸出来观察底下人的神情，一位青年面色狰狞，不知道在想什么，冲出来举手。 “我来！” “各位兄台有礼，我是石头村段泯，是个童生，只希望有一日可以获考秀才。” 段泯不学无术很长时间，自从知道奶奶纵容自己便荒废学业，现在又学富家子弟逛青楼，早就不知道四书五经如何书写。 他脸上的表情又狰狞半分，身上那件被洗泛白的衣服料子老旧，他拽了拽衣服把前几日与朋友讨论的答案说出来。 “礼治与法治相互融合，既要让百姓过得好但又要遏制犯罪行为，民福则是国福。” 段泯说这话丝毫不脸红，反正那位好友的母亲被他偷换了一贴药，病又重了几分，这次辩论会他根本就没有来。 段泯更加有恃无恐，站在正中央傲气的与刘清浊相持。 -------------------- 第19章 打脸段泯 刘清浊听完他的言语，不由得对赞叹这位青年。 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连思想都与他不谋而合。 刘清浊还想再听听他对于治国的理念:“可有详细见解。” 段泯喜形于色，脸上浮现出掐媚讨好站在高台上，一瞬间所有目光都看向这个被举人老爷赏识的人，有几束目光带着羡慕，这让段泯的虚荣心得到强烈的满足。 他道:“自古治国以法为主，有效减缓犯罪的可能，也让百姓得到应有的保障，但手段过于恶劣，易引起不协调的抗争，但若要细算下来，要是君主以德治理，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岂不快哉。” 底下段泯洋洋洒洒说了很多，连刘清浊心底都不由得门清儿。 只有上面段湛川听的无聊打起了哈气。 他是不相信那个废柴段泯短短几个月就能改掉原本的劣性，就那眼底的贪婪刺地他眼睛都难受。 脚下无力踩着凳子，一甩竟然甩到楼下去，幸亏没砸到人。 这时段泯的话正好结束，众人还未鼓掌就听见咣当巨响，三楼雅间飞出了一把凳子，四分五裂碎在地上。 满堂寂静无声，打瞌睡的段湛川也瞬间惊醒。 自己这种行为好像有点，踢馆子的前兆？ 底下段泯被各方阿谀奉承的有些认不清自己，听到巨响他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随后脸色铁青看着上面道:“兄台可是看不惯段某发言，那不知兄台可有高见。” 第36章 段湛川骑虎难下，这怎么看个戏自己还要登场啊。 他推开门走下来，怀里还抱着段流宛，他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有些害怕把手拽住大爹爹的衣袖，睁开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四周，有些读书人刚伸出手去捏他脸，他就一个激灵转过头不给对方摸。 身量高大，面貌俊秀，一身雅致竹纹，祥云束边，一举一动间皆显气势。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比段泯的穷酸，段湛川一身绸缎穿在身，还抱着个漂亮孩子，在各个方面人们都不自主把目光投向段湛川。 段泯没有认出他，看到对方的衣着后更加愤愤不满，义正言辞道:“兄台，请吧。” 段湛川抱着孩子给大家行了一礼，他怀中的孩子也学的大爹爹那样，只是他拳头小，做起这个动作软若无骨，小指头还不知道往哪里放，瞬间萌化前排的童生。 段湛川道:“我不是读书人，但我也有见解，要说太多可能等会你要去衙门与我对望辩论了。” 段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脸上更加急不可耐:“要说就说，我不怕你，无论你说什么绝对是我的更好些。” 段湛川摇摇头，自己给过他机会，既然还这般，那就不用客气了:“我的治国理念是——人人平等。” “什么！” 只听了四个字满座炸开了锅，众人面对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刘清浊都有些想阻止段湛川继续说下去，看来段兄台说的不假，这要是真说完衙门的牢房都要踏入半脚了。 或许这种理念过于新颖，没有人阻止他停下，众人的眼睛开始从不可置信变成你是不是大逆不道违抗圣命。 “以民为本遵循民意，士农工商没有阶级划分，大家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一份子，自然有得到改善环境的权力。” 段湛川还没胆子把话说太透彻，这个时代太多局限性，表达过多反而很不利。 平心而论，段湛川的发言确实说出每个人的心声。 但他们自小接受封建思想教育，内心已经规划到遵守皇命的行为中，内心又害怕又期待，只是都不敢表露于面。 管项上人头的那位皇上一怒之下，可是会连累家人的。 段泯笑的猖狂，他还真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给他这么大的把柄，只要稍加修饰就能告他轻蔑皇室，到时候他的理论定然会被举人看上。 “兄台姓什么名什么，何不说上姓名，难不成知道自己说的太骇人听闻，所以不敢说话了吧。” 这还真不是。 段湛川只是不愿让人知道他在鼓云楼。 他道:“江湖渺渺云烟，相见就是缘分，你何必纠结我的名字。” 段泯不依不饶，还煽动着所有人:“大家看好了，这人就是不敢说，到时候他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自己撇清了。” 段湛川承认了，他确实不敢。 看着他像跳梁小丑来回蹦跶，段湛川还挺想知道如果背地里做的龌龊事情被鼓云楼满座的读书人知道后他的神态，不然哪有心思到处害人。 段湛川现在有一定推测这个草包嘴里的话是别人的。 小许见到大厅中气剑拔弩张，步伐都轻了很多，他手上拿了一个鸽子，鸽子的脚上绑着一个纸条。 段湛川背着众人展开。 “段兄亲启，吸引注意力，皇权之争开始，即刻揭开背后阴谋。” 段湛川觉得这个纸条来的还真是巧，看着段泯更加嚣张跋扈的态度，他瞬间觉得接下来重磅信息会让他更加快乐。 段湛川慢条斯理收回纸条，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是段湛川。” 段泯好像没有听清，眨了几下眼，迷惑了一会儿:“段湛川？” 他脸上表情逐渐凝固，像是冻上了一样，龟裂开来，手伸出来指着他，跳起来很是丑陋的喊:“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那个贱种。” 眼前的段湛川衣服华丽，还是从楼上走下来证明身份不低。 可，可是他不是混混吗，怎么和鼓云楼扯上关系。 段湛川神情冰冷:“你把话放尊重点。” 段泯还以为是之前的段湛川，说上几句就跟傻子一样。 他确实嫉妒段湛川现在拥有的一切，要是他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就好了。 段泯怨恨看着他的衣服，连那个之前他看不起天天欺负的孩子都漂亮了很多，再看自己还是粗布衣，泛白了都没有银两买。 “是贱种还不让人说了吗，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还不脱下来给我，不然我就告诉奶奶，让他收拾你。” 以往段湛川只要一提到奶奶就听话，今天也定然一样。 段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段湛川想揍他的手举起又放下。 一屋子的童生秀才本来是来辩论相互交友，没想到被段泯这么一闹全然没了心情。 段湛川心情有些不耐，冷沉着一张脸，把孩子抱起来让他看向后面，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会吓到他的。 他语气蕴着风暴，厉声道:“这里是鼓云楼，没有人听你耍脾气，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凭你脸大吗？” 段泯没被段湛川这样羞辱过，之前哪次不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心里落差不平衡，一拳竟然要打过来。 段湛川手上抱着孩子，只能躲避着拳风，就这样还是被挥了好几下。 段流宛只觉得周围一切都在转圈圈，开心的笑着，童言无忌:“大爹爹，这个叔叔一直碰不到你。” 第37章 段泯觉得怒气上头，脸都红了，但他就是打不到段湛川。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矫健了。 段泯不愧是继承了段奶奶的性子，停下来眼睛盯着他:“你完了，我定然报官抓你。” 段湛川好像听到什么笑话:“抓我？凭我刚刚那句话吗，还是凭你拿朋友的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 段泯慌乱了一下，眼神怔住，他怎么知道。 段湛川看清那一眼的转变嗤笑，他只是诈段泯，没想到还真是，果然草包就是草包，满脑子歪门邪道。 “行啊，报官！” 段泯现在是怕了，要是再扯出好友的事情，到时候自己下药也瞒不住，那就是真的要坐牢啊。 “不了不了，我不报官了。” 大家看了一出家庭大戏，点的瓜子搬在桌面上，哪能由他说结束就结束。 只要想到自己刚刚用钦慕眼神看这种人，就莫名感到一阵恶寒，真让人浑身不舒服。 还有几人直接吃起了中午饭，饭香飘在空中，倒像是段湛川和段泯在演戏，底下都是观众。 段湛川对付这种人都不想动脑子:“你多大了，说话那么儿戏。” 段泯眼神闪躲:“我不见你，我要见掌柜的，你是什么东西，说报官就报官。” 听说鼓云楼掌柜权力通天，只要他能联合对方，一定能赢得这局，管他是段湛川还是什么人。 段湛川快听笑了，努力憋着，嘴角忍不住上扬，语气挪揄:“哦，你找掌柜的干什么。” 段泯以为他怕了，刚刚的气势又回来了，眼睛都快到天上去了，仰起头用鼻孔看人:“你这种不敬皇权，只要掌柜的与我一心，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鼓云楼。” 对啊，这穷小子什么势力都没有，他怕什么，他没有干什么亏心事，不就是拿好友的东西说成自己的，他又不是去偷窃了。 这么算，自己没错，段湛川错大了，他竟然不把好东西留给自己！ 段泯已经想到等会段湛川跪地求饶可怜样子，他眉毛翘起，开心的眼角都有了皱纹。 段湛川的声音像地狱恶鬼般传出来，在大厅中回荡了很久:“哦，我就是掌柜的，我对自己没有想法，你找错靠山了。” 说完他还让段流宛眨了一下左眼，显得很俏皮。 段泯感觉自己腿有点软，像面条一样瘫坐在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狠毒地看着段湛川。 为什么这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一定要让奶奶打死他。 -------------------- 第20章 早餐摊 这场闹剧以段泯落败收场，显然他还有些不相信自己在段湛川面前会失败，狠恶的嘴脸在官差来的时候依旧保持着，不依不饶说着自己没有做错。 官差听他的话直接把嘴堵上了，还一脸赔笑对着段湛川道歉，把段泯眼神都看直了。 过程颠簸，结局大同小异。 鼓云楼的辩论会还是在读书人心目中占据重要的地位，听说最后的夺魁的是一个小少年，才高八斗，年纪虽小但学富五车，刘清浊极其钦佩他的才学，特授文书于他。 这时，由于鼓云楼的名声再上一层楼，怀里的书也在他脑海中写了几句话。 【恭喜宿主信仰值加五，完善剧情度百分之十。】 段湛川头一次听见剧情度这个东西，拿起书看了看，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这本书上面，前面主人公做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刚刚做的事情。 这是让他续写这本书吗？ 不过这本书没有给他答案，又暗了下去。 算了，总会知道的。 段湛川人在鼓云楼的事情过了几天消息就传回了石头村，届时刘清浊早已进京赶考，苏潺的信也未间断。 一场大的阴谋正在石头村爆发。 段奶奶也是听别人说自家段泯被人抓进衙门了，吓的拿上钱叫上段大伯坐上张叔的马车，一路不安。 难得段奶奶脸上担忧:“你说，这，段泯怎么就被抓进去了，我家段泯平时可乖了，就学习刻苦用心，怎么摊上这种事了。” 段大伯道听途说，煽风点火道:“段泯被抓进去，还不是因为那贱种，要不是他报官，这下要是对他读书不利，我和段湛川不共戴天！” 读书人要是进衙门，搞不好连科考资格都要失去，他们家就靠段泯一步登天成为人上人，这段小子是在报复他们啊！ 段奶奶一拍大腿，颤抖手指指着前方:“先去衙门救段泯，再去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段大伯抚平母亲幅度极大的胸脯，又假装担心的问:“我听说那小子有钱了，这要是不听话怎么办？” 段奶奶早有招:“我是他奶奶，不听话咱们也去告他！” 午时，段泯在牢里经历了周折，脸色苍白跪在人群前，外面围了一圈百姓，吵吵嚷嚷的风言风语在段泯耳边来回回荡。 “他犯了什么事啊？” “呀，你可不知道，人家得罪了鼓云楼那空降掌柜的。” “在人家那口出狂言，还读书人，我呸，就那话脏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地痞流氓来了。” 段泯脸色越来越黑，要不是后面被人押着，他必然要与外面的刁民争出高下。 县太爷处理不少这种事情，手续也简单，没犯多大事情关着就好了。 第38章 一枚令箭扔到段泯眼前，滚了几下，发出啪的一声。 县太爷穿着官服，手上惊堂木定下结论:“段泯出言不逊，有失读书人之本，你可知罪！” 段泯哪里肯认，挣扎了几下:“我不认，凭什么，他一个草民我还是童生，按规矩他还要给我磕头。” 县太爷都想把手上的惊堂木拍到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他有罪！县太爷，我有冤屈，求求县太爷替我做主啊。” 人群中冲出一个披麻戴孝的青年，疲色不堪，腿哆哆嗦嗦，拨开人群跪在堂前，眼泪看见段泯就忍住了，一脚踢到段泯身上，段泯被踢的滚到了一边。 “你个杀人犯，不要脸，该死的是你！” 县太爷装作没看见，等他打完才把人拉住:“行了，你有何冤屈。” 最好罪名能把这人抓进去除除晦气！ 青年本来还能忍住，听县太爷问起，又开始哭起来。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他哭的这般伤心，却要咬着唇逼自己憋回去。 “我与段泯是好友，学术三载互相扶持，他却背信弃义，为了蝇头小利偷换了我母亲的药，害我母亲病重去世，借用我的东西拿去鼓云楼耍威风，现在进衙门了，忒，你活该！” 青年本来是个软性子，现在话犀利直中要害。 母亲离世让他看清这人真面目，反正他孑然一身，要是能毁了段泯正好解他心头之恨。 青年拿着药房的购票条子，对比了一下有医馆大夫的口供，按照时间来说极有可能是段泯做的。 县太爷秉公办事，重新写了认罪书，在原本里面加了几条。 青年看着段泯，眼神中的杀意吓得段泯有些害怕，不敢直视着他，刚还想反驳的话全被吞到肚子了:“段泯，本来只需要关几天就能出去，现在好了，你要吃牢饭了，你最好一辈子在里面别出来。” 堂下的段泯手沾了朱红，两个大汉身材魁梧，逼着他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县太爷不吐为快:“段泯，他的母亲因为你急功利切间接性导致死亡，你就好好在牢里反省五年吧。” 他的话如毒蛇猛兽侵入段泯的耳朵里，直接断送了他往后出来读书的可能，有杀人往事的案底，他一辈子都完了。 他该怪谁，为什么奶奶还不来！奶奶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段泯病急乱投医，把心里能帮自己的富家子弟都过了遍，可是那些人唯利是图，根本不可能花人脉帮自己！ 段奶奶刚到就听见县太爷的话，老年人一大把年纪嗓门丝毫不逊色青年人:“我孙有什么错，你乱判，我儿是清白的！” 鼓云楼的事情早在县城传遍了，说书人都出了好几个版本，其中段奶奶凶神恶煞欺男霸女的形象深入人心，看见真人才发现话本子说的很贴切。 段奶奶走过去没人敢拦她，谁要是挡路她就拿手上的木棍直接打过去。 “县太爷，您行行好，我儿是无辜的，你要抓就抓段湛川去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县太爷把手放在鼻梁上捏了捏道:“说吧，你觉得你儿哪里没错。” 段奶奶虽然没怎么来过县城，也知道堂前规矩，刚刚是凭借满腔怒火，现在人来了，看到坐在上面的人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县太爷，终于懂得了害怕。 “段湛川不是好东西，他连孝都没有做到，现在为了报复就把我们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搞进衙门，就是想让我们看他脸色，其心可诛！” 县太爷想到那位和苏家少爷有牵扯，再看堂下的老人嘴上不饶人，真该笑他们还是还可悲他们。 把鱼目当珍珠，却把珍珠抛弃沦为尘土。 县太爷也好声好气道:“读书，你确定他读的是正经书，间接性杀人，曾经因为大闹青楼在本官这里都有了案底，要说罪名还真不少，你要听哪件？” 段奶奶听到杀人都跪不住了，站起来发现时机不对又跪下去:“不可能，我孙儿怎么会杀人，不可能的！” 青年还没有走，他火气过去了，跪着说了一句:“你是段泯的奶奶吧，他可拿了不少银子去养青楼的一个唱戏的角，早就不读书了，学了一身陋习。” 段奶奶从段泯同窗嘴里听到真相，想把棍子打到不远处一言不发的段泯身上，却发现使不上力气，胸闷气短，一口气上不来吐了口血，斑点溅到段泯脸上。 后来段湛川是从小许那里听到结果，过程比划的那是生龙活虎，就差把现场每个人的表情演了个遍。 段奶奶回去后养了许久的病，段大伯只好照顾他，也省去了不少麻烦，段湛川没有他们的叨扰这几天清闲很多。 如夏的闷热日渐严重，他操心苏潺的身体 ，期间把之前得到的方子拿来出来，做了百合杏仁粥、乌鸡肉粥、红枣糯米粥，每日早晨支起早餐摊，魏秋魏冬打下手。 有了食材来源，之前的饼也加了油酥，外壳酥脆内里软糯，像是千层饼一样，层层叠加，吃起来有种油香的滋味。 外加炒了几个菜，凉拌土豆丝，稍微滴点香油，味道就上头，海带丝和肉沫混在一起，夹在饼里，简直风味十足。 喝起一碗粥暖胃，再配上菜夹馍，日子相当惬意。 有了鼓云楼烤肉名头在前，早餐摊很快就传开来，量大好喝，而且对身体好，不少人晚上吃了烤肉身子不爽利，早晨一碗粥直接心情大好。 第39章 有个医馆大夫不信邪，喝了一碗粥细数里面的药材，发现如此搭配确实有养生之道，大为震惊。 此后他开药有时候都会写上一句推早上去服一碗粥搭配中药使用更佳。 一时间，鼓云楼生意如火如荼成功步入正轨，宋任仪收钱的盒子积都被铜板填满了，晃起来也没有咣当的响声。 他少了乐趣，日日指挥自家属下收集证据，也不知道是不是证据错误，之前的石头村好像每个人都有问题，就连段湛川主家嫌疑最大。 宋任仪换了好几个追踪路途，在三个方面切入，矛头指着那个村长，证据清晰过程明显，容不得他反驳。 最近几天宋任仪觉得他的秀发都掉了不少，看着罪魁祸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真想在他背上打几下。 要不是为了小宝他爹不进衙门，他一点都不容易，难死啦！ 段湛川心血来潮，想给自家夫郎卤个鸡翅，将鸡翅油煎到表面焦黄，放入调料煮到锅里，一转过来，夫郎鼓起脸就不开心了，幽怨的眼神看过来，好像段湛川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小夫郎，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夫君替你出气。” 现在夫郎逐渐有了自己思想，有时候也会表达自己喜好，像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一样。 段湛川自然不嫌麻烦，他夫郎能这样他还求之不得了，早该这样闹他了。 宋任仪不想听他说话，指着旁边的茶杯道:“夫君，想喝碧螺春。” 这是段湛川前几天随口提过的茶，被宋任仪记了下来。 段湛川面色一难:“夫郎，这茶昨天刚被客人点去。” 宋任仪就是刻意为难他，可怜巴巴眼神饱含雾气，要哭不哭地耸动肩膀，嘴里还哼哼唧唧。 段湛川看过来，还错开他的眼神，眼角绯红，扭过腰耍脾气。 段湛川眼睛不自主看着宋任仪的腰，小腰跟没有骨头一样，软的不可思议。 段湛川眼神晦暗，青绿色的外衫包裹住瘦弱的身体，见过里面的风华所以有些心猿意马。 他抱住宋任仪的腰两手握着，把人跨坐到自己的腿上。 他现在觉得自己多少都有点纣王潜力。 “好好好，不哭，给你喝给你喝，这就给你泡。” 宋任仪瞬间开心起来，好像刚刚要哭要闹的人不是自己，得意的嘟起嘴巴摇着头，在段湛川怀里来回窜动。 开心，赢了一回合！ -------------------- 第21章 凉席 夏热冬寒，暑气如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原先的春衫换成纱衣，小孩子长得快，现在快和段湛川小腿一般高了。 宋任仪现在越来越胆大，指甲要是不剪准能在他身上抠出伤痕来，段湛川只能惯着他。 抠破了宋任仪自己还会哭，泪珠在亮晶晶眼睛里滚动，浓密睫毛卷翘着微微颤动，娇唇抿着，手上的动作完全不似那张像天使漂亮的脸蛋。 这导致段湛川好几次在夏天在脖子上围着龙华，逢人就解释说气血归虚。 天气日日渐热，宋任仪好几晚没有睡着，在段湛川旁边闹脾气一样，只要他睡着就翻身，最后又一脸无辜的眨眼。 段湛川只能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几日都没有睡好。 苏家是皇商，苏家家主极受皇上喜爱，因这一层关系，苏家也能接触到很多东西。 段湛川想到有个古方法可以制冰，可就是材料过于稀少，没有权利有些不好找，于是在小许那里打听。 “你帮我问问你们主子，有没有硝石。” 小许不知道这个东西，点点头应下:“我们主子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段大哥可以自己问。” 很快…… 段湛川有种即将释然的感觉，看着外面百姓安居乐业，平静的街道上熙攘万分，一切都在按轨道缓行。 鼓云楼如今经常有文人墨客与富商巨贾光顾，完全不缺客源，有时候忙起来几个人脚都不沾地，后来又陆陆续续招了几个人一起。 段友征身有残疾，他的身份也不敢出现在人面前，段湛川叫他去和刘严学手艺。 他有这方面天赋，在教导下还改良了不少菜的味道，扑鼻的香又让鼓云楼整体菜色更上一层楼。 如今在县城里，鼓云楼的影响力与待客之道名声远扬，隔壁县城的人都会不远千里乘车前来，段湛川手里赚的银两越来越多，他想，也该买套院子供夫郎住了。 后院在忙碌时候烟火气十足，要是风向不对反着吹，往往那屋子就不能住人，黑色的烟雾飘的哪里都是，之后拿抹布还要擦拭油烟。 段湛川不忍心宋任仪每次都累的偷偷揉手，想帮他还会被飞刀子眼。 刘员外手下有套与鼓云楼特别近的四合院，雅静清幽，院里种了许多竹子，所以也叫竹院。 看在相互认识的份上，刘员外的开价也不贵，三千两一整套，连带里面的家具，当时本来想买给祖奶奶用来养老的，里面家具都是一顶一的奢华，现在这个数加里面装修完全是亏本价。 段湛川知道刘员外给了他相对优惠，但三千两完全是挖空他所有的银两，咬咬牙直接支付了全款。 反正给宋任仪和段流宛买东西他一点都不心疼，拿着路引给竹院过了户，挂到了宋任仪的名下。 有家，家里也有夫郎孩子，段湛川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完美，就这样平淡下去也挺好的。 第40章 至于竹院的事情，段湛川还不打算与宋任仪说，他看过宋任仪的路引，再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到时候一并送他，不知道他家小夫郎到时候会不会开心的抱着他，最好献上一吻，夫郎软软香香的，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多么惹人喜欢。 段湛川想到住院里的竹子，去铁匠处打了一个小号镰刀，跑去摘了七八个粗细适中的竹子，从中间劈开削成同样长度大小细长条，找棉线把每根细条铺平绑到一起，最后封边。 确保上面没有倒刺，还用石头来回打磨了个遍，放在太阳下将其暴晒。 夏天温度高，竹子内的水分蒸发的很快，本来绿油油的外壳慢慢的变为灰褐色，为了保证上面没有灰尘，用凉水冲洗了一遍，擦干后，简易手工版的凉席就制作好了。 竹子寒凉，人躺在上面也能减少身上的热度。 段湛川背着宋任仪铺到床上去，这也算是惊喜前的铺垫。 夜幕降临，竹影倚月光摇曳，段湛川神神秘秘捂着宋任仪的眼睛说要给他惊喜。 一前一后走着，宋任仪看不见，两只手无助抓着他的胳膊:“夫君，你要干什么啊？” 睫毛刷在段湛川的手心，勾起痒意，段湛川轻扣在他眼睛上，浑身紧紧贴在夫郎的后背，两人衣衫单薄，热意缓缓在那片贴着的身上蔓延。 段湛川在宋任仪耳畔吹了一口气声音说不出来的低沉浑厚:“猜猜，让你凉快的。” 宋任仪脸瞬间烫了，他看过话本子，那里面说什么浴火焚烧就和汉子汉子睡觉泄火，画里的人衣服都没有穿，好难为情。 他失忆前生了小宝，想必……想必也是和这人做过，可是现在他神智清醒，他是个乡野村夫，自己要是还继续下去，那多不好。 宋任仪能感受到背后那人贴着自己的胸膛，炽热有力，段湛川往前走时宋任仪慢了一拍，段湛川直接顶到了宋任仪后背，宋任仪没有站住娇哼了一下，段湛川离他很近，那声音直接穿透到神经，他直接有了反应。 宋任仪吓得不敢动，脸红的滴血，结巴的乱说:“啊，我不要，什么凉快啊，小宝还在玩，你走开呀。” 随后推开他直接吓跑了。 这人怎么这样，好可怕，不过那个感觉，好像和画本子说的一般大。 他摇摇头扫去脑子中不该有的想法，什么呀，羞死人了。 段湛川哭笑不得，宠溺的对他背影喊:“你怕什么，你不同意了我是不会碰你的。还有，我做了凉席，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再热醒了。” 他对这事不怎么敏感，可有可无，就是宋任仪很抵触，应该是之前原身粗暴毫不怜惜留下的阴影。 段湛川把床上的纱放下来，吹灭蜡烛去院中陪着小宝玩。 原身啊原身，你的一烂摊子可是处理我很是头疼，要不是宋任仪够好，他早就把人养好跑路走人了。 京都。 刘清浊顺利到京后殿试意外得到皇上赏识，破例封了个九品官，是个小散官，处理皇室和捕快之间案情沟通的事情。 由于纨绔六皇子逛青楼闹出人命，那个女子的相好又是丞相家小公子，这一来一去双方都不肯忍让。 丞相手握重权，要了这么个儿子，和皇上一般头疼，撒手直接不管了，这一下子就把事情处理扔给了名捕宋汤，而现在刘清浊跪在地上禀报着搜集而来青楼嬷嬷的口供和宋汤商量怎么和解。 宋汤看着底下年少的青年，刚正不阿性子和他年轻时候有几分像，在他说完后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说，寒窗苦读十几年，现在一个九品无权官打发了你，属实埋没的的才能。” 宋汤认人很准，毕竟这些年审犯人无数，对方一个细微动作都能读出不少信息，眼前这个青年沉稳认真，做事一丝不苟，善良勇敢，是皇上所需要的忠臣，却不适合在京都大染缸里泡着，太亏了。 刘清浊没想到宋大人会问他，受宠若惊道:“回大人，人各有所志，家父只想我有官位扬名后世为皇上效命，而且我也很热衷为天下人谋福利，不过这也不是当官银两多，好养家嘛。” 宋汤见这青年说话坦率，提点了他几句:“这话你别让其他人听到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情我有定夺。” 刘清浊屏退，弯着腰走出去。 宋汤越看这年轻人越喜欢，真想收下来替他做事。 在他出门时宋汤及时喊住他:“转过来。” 刘清浊疑惑了一下，收回迈出的脚转身回道:“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抬起头来。” 刘清浊照做，就看见宋汤满意点点头，慈祥的笑了笑，手在他肩膀上拍拍:“好小子，愿不愿意在我麾下做事情。” 刘清浊觉得宋汤好像自己见过一个人，那张脸上皱纹很少，笑起来韵味十足，不像个汉子，精致漂亮的面孔像是个哥儿。 这么漂亮的人他只见过一个就是段大哥的夫郎，眼前这个就像是嫂子的中年版。 宋汤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眼前青年愣住，眼神倒是呆呆的，他也就不生气这人看他这么久了，咳嗽两声示意他快点表态。 刘清浊回神，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跪下磕头:“抱歉大人，大人之姿晚辈少见，当然，如果大人看上晚辈才能，晚辈自当竭尽全力帮助大人。” 京城谁都知道宋汤深得皇上的心，他们之间有着旁人难以介入的友谊。 第41章 宋汤挥挥手让刘清浊退下，这青年腿都抖成筛子了。 刘清浊连忙退出去，想到段大哥的夫郎那张脸，越想越不对劲，写了封信抓了只看起来吃得最多飞的最快的鸽子把信绑到它的腿上，在夜幕正浓下放飞。 县城的日子惬意，离宋任仪生辰越来越近，段湛川发觉自己开始紧张起来，也不知道那股感觉来源于哪里，也可能是怕自己送的东西宋任仪不喜欢，内心焦灼了很久。 翌日，段湛川把自己在外购买的玫瑰花收起来，在花根洒了许多水防止它提前干枯，在宋任仪不知道的情况下找来坠月让他出去带着孩子郊游，自己留下布置鼓云楼。 店里所有人都在帮忙，红色的丝带被拉成蝴蝶结的形状，挂在烛台上，要不是最中间挂着生辰快乐四个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今日大婚呢。 -------------------- 第22章 危机 店里每个人都各忙各的，不一会，具有现代化庆生风格的样式赫然出现在大堂中。 烛火已经摆在桌子的中央，几盘招牌菜都是宋任仪最喜爱的口味，锅里还煮着长寿面，上面漂浮着鸡蛋絮，热气腾腾咕嘟冒泡。 段湛川把相对厚硬的纸裁成约指甲盖大的长条，在鹅毛根部涂上木炭，用它在纸张上写了许多话。 句句衷肠，又是句句爱意，好像要把心中的所有感受全都倾诉到纸上，他想要让自己的爱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不急不躁的把写好的纸条折成星星。 有句浪漫的话，要是折成九百九十九颗星星便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段湛川觉得他或许也是一个迷信的人，这个时候还把爱情这种东西寄托于星星。 等其他人忙完后，纷纷过来帮段湛川裁纸，他手上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熟练，指节在纸条上灵活翻转，不出片刻就能看出一个星星的雏形。 一早上的时间全耗在了这个上面，等到叠好后，他把星星放在桌上其他空隙的地方，到时候宋任仪可以慢慢看，他想说的话话都跃然于纸上。 这次生辰不仅仅是为宋任仪庆生，还是他想要给宋任仪求婚。 段湛川觉得自己是个传统的男人，而宋任仪内心的懦弱和害怕全都是自己不负责任没有任何承诺导致的。 既然这样，他可以用自己的一生去担保。 段湛川眼中的柔光不断涌现，有种叫做爱意的微风不徐不慢缓过胸膛，吹奏出曲调乐章。 他把一堆星星放在其本该位置上，走到厨房后挽起袖子。 是生辰，怎么可能少得了蛋糕。 将牛奶和蛋黄用筷子充分搅拌，再加入玉米面和适量的油搅拌。 蛋白相对来说更费力气，段湛川拿了四五根筷子，用绳子固定成抓取的样子，放在碗中转着圈圈。 等到蛋液都成为白色泡沫，拿起来呈现小塔尖状就行，一边搅拌一边分三次加入糖调味。 做好后把二者混合到一起，同样分三次搅拌均匀。 没有烤箱，他拿出之前烤肉的架子，在上面盖了一个稍大的铁板，把蛋糕凹成圆形放在碗中封口放在里面，将它做成一个封闭的简易烤箱。 为了保持温度，他控制着煤炭的多少，眼睛一眨也不眨。 一个时辰左右，他挑开发烫的铁架子，用夹子把碗取出来，因为太急手背被烫了一下，瞬间泛起红色，段湛川赶紧把手放在凉水中泡着。 蛋糕控制的火候刚好，焦黄的颜色看起来很q弹，轻轻摇晃还会左右摇摆。满屋子都是蛋糕的甜味，连之前最好吃的桂花糕都逊色许多。 他把天窗打开散味，宋任仪很喜欢吃甜，要是闻到味道一切惊喜不就无处遁形了，到时候可就完全没有惊喜一词可说。 在这次生辰上，他希望给宋任仪难忘的一天。 因为奶油很难做，他也就只能做出蛋糕坯，放上季节水果装饰了样子，直接放到桌子中央，蜡烛也因为几个人忙碌的身影而荡漾出的风随之摇摆。 尘埃落定，段湛川坐在凳子上，手中的花被他拿到手上，用染色的黑纸包裹着花朵，再用白纱点缀着花的中央，黑与白相互碰撞，有种别样妖艳的美丽。 刘严和魏春留了下来，只要宋秋叶一回来，便把花瓣撒到路上。 段湛川为了这出浪漫别出心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可能是第一眼见面便心生爱意，也可能是之后的一切一切。 是娇纵愿意宠着的宋任仪，还是爱哭却坚韧的宋任仪，无论哪一个都能勾起心弦。 段湛川之前不知道那是什么。 直到遇见宋任仪，他知道了。 他喜欢上了这个哥儿，才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影响自己的决定与思想。 不过还好自己反应的不太晚。 时间一点点过去，段湛川突然紧张起来，手中的汗出个不停。 刘严察觉掌柜的不安，道:“掌柜你别急，像这种我在京城都没有见过，夫人肯定喜欢。” 他家掌柜平时特有安全感，只要有事找他肯定能解决，现在遇见自家夫人就跟毛头小子一样瞻前顾后。 段湛川也是知道这些，但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心中的激动和紧张来回拉扯，他现在连话都有些说不完全，心思早都跑到宋任仪那边去了。 他不确认道:“真的会喜欢？” 刘严是汉子，不怎么懂哥儿，但夫人每天一站在掌柜身边周身气场都在冒粉红泡泡，肯定会喜欢。 第42章 刘严保证道:“对！夫人肯定喜欢。” 刘严又说了好几句这种安慰的话让段湛川心里有了底。 月亮逐渐爬上树梢，大街上却一反往常的安静，段湛川问外面守门的小许好几句话都得到未归的消息。 他站起来拿着花来回踱步徘徊。 花蕊由于离开水有些蔫吧了，花瓣卷边，比不上之前那边漂亮，香气也慢慢转淡。 突然，小许跑过来气喘吁吁:“段大哥！” 段湛川脸上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泄了气:“怎么了，任仪回来了！还不准备啊，刘严！快藏好。” 段湛川指挥着大家，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等会该说什么话，生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小许赶忙道:“不是，不是！是苏公子和刘公子来信了！加急信，很重要。” 段湛川心中不免失望，也没忘记石头村事情的重要，放下花拆开两封信。 苏潺:石头村全村有问题，速离！避免惹火上身。 刘清浊:京城名捕宋大人容貌昳丽，与大哥夫人极为相似，有疑。 没有机会细想这两封信的意思，外面重甲声震动，一行人手握武器冲进来，带头的人拿着刀，指着中间的几个人道:“谁是段湛川。” 段湛川看着这几人来势汹汹，走上前道:“我是，官爷有什么事。” 这些人动作整齐划一，很明显不是一个县城可以训练出来的兵甲。 带头那人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带走！” 小许一看事情不对上前阻拦:“哎不是，我们掌柜犯什么事情了，你们抓他干什么？” 压住段湛川的人身材高大，小许拽了几次都没有拽开，还想拉时那人拔出了刀威胁:“此人涉嫌杀害官家弟子与重臣哥儿有别样纠纷，证据确凿，只待审问结果即可定罪，其他人要是再敢干涉。” “以同罪抓取。” 那人语气丝毫不带感情，令下后属下执行力极高，毫不拖延。 兵甲老大道:“搜查！” “是！” 余下几人在鼓云楼拿着武器阻挡来人，原本布置好的大堂轰然乱做一团，段湛川被压着走无法回头，兵甲为了防止他乱说话，用布条捂住了嘴。 一米八几的汉子被几个人完全控制了行动，动弹不得。 背后，段湛川清晰听见桌椅板凳、盘子和布条被扯下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小许哭声愈大。 他已经被人强硬拉着出了鼓云楼，听不清晰。 兵甲没有留情面，为了防止他逃跑，几个人轮流拽着。 段湛川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想到大厅中现在可能的情况，有些可惜。 好早准备的生辰，还没有给宋任仪看就搞砸了。 兵甲沸沸扬扬，百姓不敢开窗，连烛火都未点。。 此刻，鼓云楼旁边的巷子里，个子高的青年抱着一个小童，对着旁边的哥儿道:“秋叶，你要是舍不得就去看看他。” 那位哥儿身穿红色大衣，两只手放在胸前，熟悉精致面孔露出来:“不去，谁管他！” 宋秋叶为了查案，跑到石头村意外救了宋任仪，奈何那人体弱没有扛过去，为了得到合法身份便顶替宋任仪也好接触那些嫌疑人。 哪想意外失忆，浑浑噩噩几年间，身子丢了孩子都有了。 宋秋叶被惯着长大，性子稍不顺心就耍小性子，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就像是一觉睡起来夫君孩子都有了，简直恐怖。 宋秋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宝，复杂的捏着孩子的脸蛋，一脸苦恼。 手感不错，宋秋叶没忍住多捏了几下。 段流宛看见爹爹这么喜欢自己的脸，转过头在爹爹手上亲亲:“爹爹别捏啦，给爹爹亲。” 虽然自己没有一天照顾过好孩子，但现在看见他这么懂事，宋秋叶瞬间懂得为什么那些人都说小孩子好玩了。 就他生的孩子，又漂亮又懂事，还乖乖叫他爹爹。 宋秋叶心都化了，抱过孩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早就把便宜夫君忘记到脑后。 旁边的青年温馨看着他们，连带看孩子的眼神都带着父性的光辉。 策马奔腾在县城中，因他身份尊贵，没人敢拦住，苏潺抱着苏余，底下千里马已经连续跑了很久，到目的地后不肯走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苏潺拉着苏余跑，就看见远处的兵甲，气喘吁吁停下，眼中闪过懊悔。 还是迟了一步。 苏潺拿出令牌，兵甲老大给了他一分面子，把段湛川嘴里布条取下来让他能说话。 苏潺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怎，怎么不跑？” “宋汤亲自提人，说你纠缠他的宝贝儿子，连带石头村那事情，把你给告了，他儿子我看见了，不就是宋任仪嘛。” 苏余也没想到，自己那时候无意间喜欢的朋友竟然是那个传闻中崇拜的哥儿，心中有些心疼段大哥。 宋秋叶不说性子，就他突破世俗偏见以哥儿之身获取大量的名声与爱慕者，足以说明他的优秀与睿智。 段大哥在牢里不会好过的。 可是他觉得宋美人应该是喜欢大哥的啊，怎么会任由他的父亲这么对段大哥啊。 段湛川听他这么一说，好像心中的疑惑一下子有了明确的关联。 怪不得最近任仪不怎么理他，怪不得稍微碰一下就跑了。 第43章 自己对他的好，他可能觉得都很好笑吧。 他还每天想办法护着宋任仪，人家根本不需要他。 对于宋任仪来说，自己是个罪犯，将他生活搞的一团糟还想要弥补。 可能这段时间的柔情全然是在演戏，看着自己次次意乱情迷，心里估计早就笑他是个傻子了。 段湛川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张嘴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跑了，跑什么啊？” 跑了去哪里，他就是个穿书的，没人爱，也没地可去。 【滴——】 胸膛前好像有一把火燃烧起来，那本书亮着光，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哦，他都忘了，自己还身怀着致富之书呢。 【剧情度已达百分之四十，宿主再接再厉！】 -------------------- 第23章 解除误会 从段湛川开始被抓后, 石头村牵扯到此事的人全部落网。 他们押着石头村所有人连夜关进牢房，段鸿逃不过，求着那些人放过他的夫郎。 刘淳儿被那伙人抓走后他便打消继续合作的念头。 但害人的心思已经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就是慢慢救回那些受害者, 避免更多无辜的人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 段鸿浑浊的眼睛头一次泛着坚毅, 他没有对着夫郎恶言相语, 默默拿出与皇族人交易的信物和密信洗清他的嫌疑，决绝与兵甲离开。 刘淳儿腿不好，摇摇晃晃追了一会儿便走不动了，手上拽着段鸿留了十几两碎银子。 不多，但这是干净的钱。 是段鸿当了十几年村长所发的朝廷俸禄。 刘淳儿看着银两, 骤然哭了出来, 涕不成声。 这夜注定不安宁, 石头村的哭啼响彻云霄, 兵甲动作强硬, 押着人就往县城里走, 一波一波，等天微微亮时, 石头村才转为寂静, 偌大的空房子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妇女和孩子。 只要是与皇上的弟弟宁安王的势力, 务必就地格杀。 亲卫手持令牌，拖出关联的大臣家眷手下未留情面, 势必铲除宁安王所留下的暗探。 晓风残月, 皇室内部暗查, 在梦中被杀的不在少数, 宁安王如丧家之犬被剥去亲王之位，囚衣跪地, 衣衫褴褛，哪还有昔日一呼百应的做派。 皇室萧条，皇上宅心仁厚本不想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没想到养虎为患，竟然用阿芙蓉毒害朝中重臣之子长达十几年，等到有所发觉已经为时过晚。 骨瘦如柴，受人控制，像条狗一样跟在宁安王身后腐蚀着皇室的根基，先祖百年基业险些毁于自己这个亲弟弟手里！ 皇上在那道处死宁安王圣旨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打压他狼心狗肺的野心。 他哀叹许久，不知道小时候那个会跟在他后面甜甜叫哥哥的弟弟，怎么现如今为了皇位，连最基础为君者需仁慈都忘了干净。 玉玺盖定，此事便也尘埃落定。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傅明渊有失体德，谋权篡位，罄竹难书，犯不敬天下之大罪，知错不改蛮横无理，特废除亲王之位贬为庶民，九族皆诛！” 潮湿的牢房漏雨，今夜和穿书那天极为相似，雨声漏到地牢里，墙角老鼠冷的瑟瑟发抖，在低矮的牢房中不时吱吱两声。 段湛川连身子都无法直着，只能弯着腰，床铺上铺着草席，他身上穿着白布黑字的囚衣，身上的配饰全被扒了干净。 衙差是个墙头草，现在宋大人就在府衙，他顺着宋大人心意，对着段湛川没有好脸。 段湛川过的日子不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一口热水，冷饭冷床，饶是他身体强壮也受不住这般折腾，不出几日便身体不适，昏昏沉沉的躺着。 他被关在最底下的一层，没有人传召对他施以暴行，但几日关在昏暗的牢里还是很无聊，每日的精神支柱就是听到上面几声被逼问的惨叫。 这日官差心情好，送了他一碗热水和半个馒头，段湛川脸颊不正常的红着，手背在额头上摸了摸，肯定得了风寒。 他吃了一口馒头食不知味，咽不下去就喝口水强硬自己吃下去。 他还不想在这个世界狼狈的背上黑锅。 其实自己在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父母失踪，爷爷照顾长大，听了一个二流骗子的预言，说是会有他悲催的人生会有转折，便逼着他学习各种医术，四书五经多多少少全灌输在他的日常中。 枯燥乏味的在一堆药材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后来穿书有了药膳系统，把他之前缺少的知识学完全了，这样的条件应该是上天眷顾的人吧。 为人两世，那一世都极为失败。 好歹吃完了饭，半清醒的意志又昏昏沉沉了下去。 嗓子干咳，痒的他一直咳嗽，咳的严重时候肺都很疼，很是难受。 门外官差打开门，段湛川坐起来看着门口，只有这个时候他还能看见外面的光亮。 迎面走来两个人，官差狗腿地点了两盏灯，让整个暗房能亮堂些，段湛川难受的抬起沉重的脑袋，持续的发烧让他濒临惊厥。 烛火点亮，段湛川看着来人，金色的莲花纹理和红色锦罗闪着光泽显的尊贵，头发落在肩边，用白玉发冠束起，腰身收紧，配一金铃铛，身形欣长，无论是从气质还是服饰精美程度上看都奢靡无比。 他旁边站着一个比他高一点的青年，同色系的衣服和腰佩，还有无意间手护在低个子哥儿腰间的手都让段湛川内心酸涩。 第44章 段湛川看清他们，回身躲到角落和那只老鼠一样，不愿意见人，他这身过于丑陋，和他们比起来一天天上一个地上。 好几天没有见过光的眼睛受不了金色折射到眼里的光泽，又疼又难受。 宋任仪看他躲，以为他不想见自己，拿着官差的钥匙，让青年先出去等等。 青年有些心不甘，但他也没有拒绝，温和的笑着，公子润如玉体贴道:“好，那秋叶不要和这人待太久了，不知道有多脏。” 段湛川本来想直接睡过去，听到这句又将半沉的心思拉了回来。 宋秋叶没接他的话，心早就想进去看段湛川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担心的好几天做梦都是段湛川。 青年走了出去，默认了宋秋叶听进去他的话。 段湛川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一下子凉的彻底，出气多吸气少，没想到他也是这样想的。 “你还来干什么？” 宋秋叶开了门，就听见里面的质问，手上继续开锁:“夫君，我都想起来了，我原本是叫宋秋叶。” 段湛川眉头一皱，看那人还装出这种样子，把头撇到一边不愿意看他:“嗯，宋秋叶，然后呢，是来告诉我什么时候宋大人会处置我吗？” 断头饭都大鸡腿外加米饭，他的断头饭档次也太低了。 “你在乱说什么！” 宋秋叶想来他几天，听到男人句句带刺，也不嫌地上脏，把衣服挽起来和段湛川躺在一起，段湛川轻而易举的被宋秋叶抓了过来。 宋秋叶躺在茅草上，身下硬的他胳膊疼，直接坐在段湛川的肚子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我爹才不会不明辨是非，我都和他说好了，一切选择权在于我，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藏的秘密是什么了吗？” 段湛川看着身上的美人，昏沉间还觉得有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什么秘密，我哪有……” “胡说，你就有！你根本不是之前的段湛川！” 宋秋叶没想到他现在还在狡辩，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下，末了还用牙齿咬了一下，段湛川嘴角被咬破，两人吻间还能尝到血腥味。 段湛川想推开他，但身上的力气好像被病气抽空一样。 他苦笑道:“对，我不是之前的段湛川，在我生活的地方和这里截然不同，我算是孤魂野鬼突然出现在这副身子的吧。” “宋小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那巧了，咱俩也当过夫妻，这名头洗不掉的。”段湛川嘲讽了一句。 宋秋叶早就有察觉，现在听到他说开了，心情骤然明朗，也不管男人后面那句话是带着讽刺的意味，被男人身上热度的体温烫的难受。 红着脸坐了下去，一件一件脱掉衣物。 刚的所有绸缎转瞬为无物，富贵愿为段湛川褪去，宋秋叶俯身强硬抓起男人的脸，逼着他接受自己的爱。 段湛川没有力气反驳他，顺着他的香气更加晕乎了。 段湛川好像在桃源里游玩，病气在灼热间去除不少，好像宋秋叶比他更热些，就像在一个大闷炉子，烤着炽热的两位互相爱着的人。 外面青年等了很久，想要推开门却听见了稀碎的吟唱，手握成拳攥的发青。 他装作不知道一般:“秋叶，我父亲那边唤我出去，我先走了。” 里面好像停了一刻，宋秋叶声音甜腻的像蜂蜜:“嗯，好，好啊……” 段湛川直接握住他把人拉进怀里，这种时候怎么还在想着别人，占有欲支配他做出男人这种时候的动作，让宋秋叶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 宋秋叶刚开始还能嚣张的教着段湛川做事，最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段湛川擦拭他的眼角，手放在哥儿肩膀上用食指碰了一下，得到身上人肉眼可见的颤抖。 “宋秋叶……你有没有利用过我？” 宋秋叶小声道:“没有，没有的，从来没有……” “我爱你呐。” 边哼唧边哭，让段湛川树立了好几天都心理防线崩塌，溃不成军。 段湛川叹口气，给他把衣服穿上，抱着人在牢里，用自己体温暖着睡过去的小哥儿。 经此一遭，他的发烧也被发汗退了不少温度。 他看着怀里的小哥儿，鼻子都哭的红红的，细细在脸上亲了一会儿，刚刚的哥儿自带的体香味好像还在鼻间打着圈，令他蚀骨喜爱。 “我也喜欢你。” 宋秋叶睡了很久，等到再次睡醒后，先给段湛川好好亲了一会儿，随后屁股一扭一扭走了出去，腿还打着哆嗦，但就是开心，还笑着给他挥手。 “夫君，今天庭前审问，到时候我会在，我捞你出去哦。” 段湛川点点头，被他这副欺负了还觉得占便宜样子笑到，溺爱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知道了。 因着宋秋叶关系，中午的饭也好了不少，佛跳墙，鲍鱼鸡翅，大虾鱿鱼，好几道菜，香味都在狭小牢房中飘着，难得在这种时候听见了其他牢房抱怨的声音。 他吃了不少，误会都说明白了，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次颓废下去。 第24章 府城 吃完饭也有了力气, 叫来官差要了一桶水稍微清洗了一下身子，手摸到脊背传来一阵刺痛，扭头看时发现好几道红痕贯彻在腰上。 段湛川擦完全身洗去黏腻，穿上衣服后静静等着宋秋叶来接他。 第45章 没让他等多久, 这次官差不敢得罪他, 几个腰佩环刀的官差站在段湛川身侧护着他走。 他在地牢最里面, 走到过道两边时，两边犯人也看见了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尤为好奇。 审视的目光全都看过来，还有几个人伸出手想要求饶，被官差抽刀声吓得退回去, 官差还在那人的牢门上提了一脚, 呵道:“老实点！” 过道尽头是出口, 走到最外围的时候相对亮堂点, 没有烛火也能看清路, 而这里恰巧关押的是石头村的人。 段玉荷眼尖, 看着蓬头散发的男人，一眼就认出来:“段湛川！奶奶, 是段湛川！” 段奶奶因为身体原因, 特许让她和段玉荷住在一起。 段奶奶抬眼, 几日折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那双眼睛还是不依不饶的恶毒:“你害我孙儿进牢狱, 还要废我石头村基业, 我们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你就该跟你那早死爹娘快点下地狱去。” “你逃不掉的。” 段湛川停下来, 旁边的官差也停了下来，段玉荷也注意到这点。 后面那两个人好像是恭维着段湛川…… 段湛川身处牢狱, 身上没有半点颓废之意，站在外面犹如手握重权的赢家:“你要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就多看看律法，涉及谋权篡位，定罪之后，到时候你的宝贝孙儿可不是简单关上几年那么简单了。” 阿芙蓉那样恶毒的东西都能弄出来害人，想来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段奶奶蒙昧无知，被几句大饼困于其中，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狡辩的话听起来令人不知道该心疼还是可悲:“那位大人可是说了，许我段家百年富贵，你乱说什么，大人会捞我们出去的！” 段湛川悲悯望着她和段玉荷，再看着其他牢中关押的青年与妇女，眼中的希冀重燃起来，只有段鸿窝在角落，充耳不闻窗外事。 “可笑，可哀，食古不化。” 除非事到临头了，这些人才会知道悔改吧。 也可能有那么一部分人，只看中自己的利益去做一些伤害别人的行为，让微不足道的好处收买了灵魂，最后连自己的本心都丢了。 段湛川出来后，眼睛被恍然而来的白光刺的生痛，他手心扣在眼睛上，往门口那道铁的枷锁，毅然走过去。 堂前，县太爷坐在主位上，心下不安，脸上表情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他小心看着左边，再看着右边，在心里忍不住讲小话。 京城正一品大官宋汤和他的儿子正三品名捕宋秋叶坐在一边，如出一辙的容貌正颜厉色。 另一边京城皇商最宠爱的小儿子和他的小厮坐在一起，悄然令色互相打趣，目成心许。 等了许久，还不见来人。 苏潺先急了起来:“慕和，你们这捕快效率也太差了吧。” 苏余点点头，附和自家公子:“对啊对啊。” 外人面前的宋秋叶总要装出一副派头，冷漠的点点头。 宋汤见儿子不动声色的关心，也把头转到县太爷慕和的身上。 慕和吓得流冷汗，满脑子都是段湛川没到他也不知道啊。 “犯人段湛川带到！” 一句话让四道犀利的目光转移方向，慕和这才小心擦擦脸上流的汗。 段湛川按规矩，跪下来把头低下来:“见过县太爷，两位宋大人，苏大人。” 慕和镇定道:“石头村预谋一事，你可知罪！” 拿不准几位大爷的心思，慕和先委婉问了一句。 段湛川刚想说话，坐在上面的宋秋叶把桌上向前踢了一脚，手上还带着正三品官的玉佩，直接砸到桌上。 少年脸上微怒，冰蓝色长袍随他的动作飘起来，极为张扬。 他一脚踩在板凳上，板着脸，声音陡然放缓。 “我夫君日日与我共枕眠，我怎不知他做了这等腌臜之事。” “慕和，你在乱问些什么东西！” 慕和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他也有小脾气，被四个人来回飞刀子，小火苗窜起，用最凶的声音说出最硬气的话:“来人啊，给本官把段兄松绑，他什么罪都没有，立刻释放！！” 他错了，他就应该直接放人而不是把人押着过来。 段湛川与段家早就脱离关系，有宋秋叶的官位担保，他也绝对没有参与那件事，自然也没有什么罪。 至于辱了重臣之子，被辱的本人都一颗心恨不得贴到人家身上，这还能叫辱吗！ 石头村案情与宁安王失势一一落幕，段鸿被处以秋后问斩。 其他人都是受害者，不知情被许诺的假话骗了干净。慕和拿他们没办法，说什么也不听，直接让人关在牢里。 不出意外，这些人往后都要在牢里度过。 段奶奶得到这个消息后，身体日渐消瘦，在弥留之际好像觉得自己错了，眼睛看着头顶的昏暗，之后再也没有闭上。 段大伯也受不住荣华富贵从眼前飘过，一蹶不起，段家就此支离破碎。 【剧情度已达百分之五十！恭喜宿主再次解锁七页药膳大全，适用于老人小孩病弱之人调理身体！种类繁多，任君挑选。】 段湛川眉目轻挑，摸了摸怀里的书，石头村事情告罄，这书就告诉他剧情已经过半，难道他要把书中的所有剧情点过一遍吗。 他先处的剧情早就和书中剧情不一样了，犹如脱缰野马拉不回来，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46章 宋汤不能在县城待太久，临走前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抱着他有些舍不得，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还查个案把自己搭进去后连父亲都不要了。 “你小子，都当小爹爹了，还这么不稳重！” 宋秋叶松开宋汤，拽着他的袖子甩甩:“小宝又不笑话我，爹，小爹爹身体还好吗？” 宋汤想到夫郎的身子，摇摇头道:“不太好，有时间去京城看看，你小爹爹要是知道你过得好定然开心。” 宋秋叶也有点想他，小脑袋上下点点，毫不留情把苏汤推到船上，一脚踢掉绳子，狡黠一笑:“爹爹快走吧，快去告诉小爹爹这个好消息，我肯定会去看你们的。” 宋汤敢怒不敢言，在人前威严的一面在宠爱的孩子面前展露不出来:“你小子，恨不得你爹走的慢啊。” 宋秋叶冲着夕阳摆摆手，送走父亲后，刚刚还假装的坚强再也绷不住，直到看不见宋汤的船后，直接扭头一头扎在段湛川怀里，哭的上接不接下气，很是可怜。 “夫君，爹爹走了。” 段湛川把段流宛放在夫郎的怀里，承诺道:“那我们去府城，府城离京城近，我把店铺开在那里。我会努力，努力再把铺子开到京城，很快就可以天天与爹爹见面了。” 夫郎哭的这么难受，他也跟着难受，他本身目标就是为了夫郎能过上好日子，他早都计划好了所有，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宋秋叶听他这么说，感觉和爹爹见面过不了多久，分别的情绪也就慢慢缓下来。 过了一会，他不哭了，从怀里钻出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扑红，贝齿轻咬嘴唇，抱着段流宛和他肉肉的脸蛋挨在一起。 两个人脸朝着段湛川生硬转移开话题:“夫君，小宝是不是很漂亮~” 他尾音特意挑起来，更加俏皮。 段湛川宠着他，接着他的话回道:“对，很漂亮，和你一样好看。” 三人在夕阳下，一同而归，三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不分你我。 段湛川把人送到客栈后，回到鼓云楼，苏潺和苏余等了很久，但他这次是来辞行的，这么长时间也谢谢他的照顾。 大厅被整理回了原样，想到没有给夫郎准备好的惊喜被毁于一旦，却阴差阳错下在地牢里两人心心交付，还有些恍如隔世。 段湛川站在门口道:“苏公子，我要和夫郎去府城，这里的一切就还给苏公子了。” 苏潺知道他有野心，尊重他的想法:“段兄还真是有想法胆识，要去就去，反正我就在这里养下了。” 段湛川走上前拿出刚刚得到的滋补养生益气的方子:“苏公子，调理身体用，届时我会把后续调整的方子送过来。” 苏潺接过来，说了句:“有心了。” 他想到小许的嘱托，多嘴问了一句:“之前的硝石，我给你带来了，你要用来做什么。” 段湛川听到这句才想起来，顿悟:“没想到苏公子还记得。” 冰块只有皇家供应才能得到要求，冬日的冷冰藏于地窖，等到夏日取出来解暑。 寻常百姓是接触不到这种东西。 苏潺把那块硝石放在桌上。 要不是知道段湛川的为人，他也不敢将这种危险的石头带来。 段湛川拿着硝石走到后院，叫小许接了一桶水，随后把硝石放进去。 石头吸收了水里的热量，不过一会儿，水慢慢结晶成了冰块的模样，一大桶水就在几个人面前变成了冰块。 苏潺不可思议睁大眼睛，把段湛川看了又看，很是庆幸这种人和他是朋友之交。 “段兄之才，我佩服。” “只是偶然书中所读，希望可以给鼓云楼创造利益价值。” 段湛川可不敢居功，这东西传承了几千年留下的老东西，他只是把它的用法告知出来，让它继续发光发热而已。 冰块就像官盐一样，只有权位高的才能碰，要不是苏公子的身份，换做其他普通人，早就被人拿了方子转头找个莫须有罪名关进牢狱了。 走的那天，苏公子不白拿方子，偷偷给了段湛川一个锦囊，特意吩咐一定要船开到半中央才能打开，否则就不灵验了。 段湛川不知道他葫芦卖的什么药，但也听话在湖中打开。 里面折着几张银票，细数有五千两左右，还有一张地契和一封信。 信上写着:段兄之才不可辱没，五千两为投资金，地契是我府城的铺子，借段兄作为基础。 段湛川拿着五千两有些想还回去，五千两不是小钱，还不知道要赚多久。 如果不是竹院那套屋子是在宋秋叶名下，他定然把地契快马加鞭送到苏潺手上。 段湛川也知道苏潺是怕他不接受才让他湖中央再打开，无奈摇头。 宋秋叶哄睡小宝，走出来看着段湛川看着手里的锦囊摇头，问道:“怎么了夫君。” 段湛川把宋秋叶拉过来，指着远处的斜阳:“苏公子又来送钱要入股，看来你夫君我又要给别人打白工好长时间了。” 宋秋叶的脸泛着微黄的夕照，把小手放到段湛川手背上:“没关系，那我和小宝少花点。” 段湛川在他额头上轻敲了一下，又在那个位置上亲了一口:“花，夫君挣钱夫郎孩子花。” 宋秋叶掂起脚尖，如小狗舔人一样亲他，边用粉红的舌头舔着边点头蹭着段湛川的薄唇。 第47章 “把夫君花穷，让我养夫君。” “好啊，夫郎打的这出心思啊。” 段湛川回身压上，把宋秋叶嘴里的话全堵住，温柔又细腻的慢慢弄着对方，怕宋秋叶掉到水里，段湛川抽出一只手抱着他，宋秋叶白皙的胳膊伸出来挂在他的脖子上，两人在夕阳下缠绵悱恻。 第25章 接管桃花斋 船靠了岸, 几位公子哥摇着扇子和美娇娘同乘船，花船中走出几位漂亮的美人，舞动着身姿，纱衣正好把婀娜多姿身材显露出来, 那些人呈现邀请的姿势, 勾着好几个公子纷纷上船。 不像县城那边萧条, 府城的岸边摆满了商贩所售卖的物品，样式多种多样，南海的珍珠贝壳做成的串珠子、相传皇帝使用过的砚台、西域进贡的镜子…… 段湛川看了好几样小玩意，一想到这些东西买给夫郎，就忍不住想要拿在手上端详起来。 宋秋叶跟他这么长时间, 对方一个动作就能明白意思, 看着那些外表刷上一层漆粉,便宜专坑外乡人的首饰, 拉着他就要走:“夫君, 我不喜欢这些, 咱们正事要紧。” 小哥儿力气不大，但段湛川听他话, 放下装饰自家小夫郎的心思, 一步三回头看着那些首饰。 宋秋叶不知道他这般阻挠反倒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等以后段湛川买了一堆漂亮衣服首饰，把宋秋叶当芭比娃娃般装扮, 宋秋叶拒绝不得只好含泪听话。 苏潺出品必然不会太差。 看着地契上的铺子, 顺着繁华街道一直走, 就能看见好几个老字号, 没花多少心思，他们就看见了旁边立着桃花斋三个字。 再往里看就与外面截然不同, 那里有一道门写着珥金拖紫，段湛川还没看仔细点，就看见宋秋叶喊了一句:“到啦夫君。” 段湛川没有再管，这道街和郡守府想连着，地段自然华贵。 段湛川不免咂舌，不愧是皇商公子，出手很是阔绰。 桃花斋店如其名，由冬日保存的桃花酿成的酒，每桌必点招牌。 店门口栽种着两棵桃花，淅淅索索几片叶子，嫩绿的叶子慢条斯理抽着枝。 段湛川走进去，一股桃花香扑鼻而来，店小二是个人精，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容貌优于常人，迎接道:“公子就是苏家公子派来的新掌柜吧。” 和县城的不同，府城的店小二喜气洋洋。 段湛川多问了一句:“你是读过书？” 店小二点头:“掌柜好眼色，你且等等，我们旧掌柜马上出来。 说完，还给几人倒了茶，最后又跑去伺候别的客人去了。 三个人坐在这里也不点菜，风言风语就传了满堂。 来者都是有钱富家子弟，段湛川赚了银子也未置办好的衣装，素净灰蓝色短衫套在身上，连腰佩都未曾携带。 旁边那桌公子哥喝了酒，酒气上来后看着身后那桌哥儿漂亮的脸蛋。 虽然抱了个孩子，但孩子小，想来没被人睡过几年。 那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接受。 这般容貌，浮月楼都不见得有那么几个，想和那美人颠鸾倒凤一夜更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这人起了歪心思，又见美人的汉子一脸正气，确认了一遍没有什么身份物件。 他醉酒脸上骤然笑了一声，旁边的公子作为他的跟班，连连说上几句。 “怎么，咱们范公子看上人家了。” 几人转头，一副了然表情:“漂亮，果然漂亮。这般仙子当得起范公子惦记。” 他们追捧的范公子——范域。 府城庶子，没有大哥那样能干，但因为姨娘得了宠爱，庶子过的和嫡子一般潇洒，青阳城谁人不知道范域大名。 这种看上人家小夫郎抢来当姨娘的事情不在少数，却很少有这般极品模样的。 与他交好的公子看见那副模样心脏就怦怦跳，小声问了句:“大哥，能一起玩吗？” 范域酒气上头，哪能容忍自己看上的人兄弟还惦记，一个爆栗砸在那人头上:“滚滚滚，老子看上的人你乱想什么，管好你那物，在有这种心思我给你剁了。” 范域满脑子都是美人在他床上娇媚喊着夫君，全然把那人当成自己的了。 段湛川百无聊赖，和宋秋叶说了一声便准备进屋去找刚刚接待他的那位店小二。 过去这般久了，怎么也不见来人。 看来桃花斋原本的掌柜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想来也是，自己干了那么久，突然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顶替了名头降了级，心里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他偷摸到一处屋子前，刚刚店小二就是从这里走进去的。 里面的人正在说话，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离得远了段湛川听不真切，于是凑近到窗户边。 窗户是用纸糊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稍微贴近点就能听清。 那是较为年轻的声音，从他嘴里的话推断出这人应该是那位旧的掌柜:“庆明，你觉得主家派来那位接替我位置的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要不是我娘病重需要我贴身照顾，我也不会早早辞去掌柜一职，要是那人刁蛮任性，我就算是被剔除苏家支房的身份，也要重新给你们找个人。” 段湛川听着，不禁羞愧不已，还是他先入为主怀疑别人的动机了。 庆明应该就是刚刚接待他的店小二。 他对谁都一个笑脸，和小许性子还挺像。 第48章 庆明仔细想了想，刚刚那人以礼相待，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觉得他低人一等:“那个人和掌柜一样好，掌柜你就放心吧！” 庆明是个人精，看人也准，听他这样说，其余几人也都没有了怨言，全凭掌柜的一句话。 苏小元看着桌上插着的几根香已经燃尽，暗叫不妙:“遭了，我听我娘说要晾着别人彰显身份，然后交待事情的时候那人才会产生敬畏之心，这都多久了，不会岔子要出我这里吧。” 苏小元没仔细看时间，理了理衣服风风火火冲出来，段湛川赶紧退出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刚出来，撇头就见到夫郎被好几个酒气的围了起来，段湛川脸色一白，从阻挡他路的桌子上跳下去，如跨栏一般跑过来，手拉开外围醉酒的公子哥。 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了，底上躺着一个公子，鼻青脸肿的，鼻子两边挂了两串血。 段湛川觉得他有些好笑，一边又举起夫郎和孩子的胳膊来回看了看，没有受伤后松了气。 “你们没事围在我夫郎身边干什么，有病治病啊，去找大夫啊！” 任谁看见一大堆狼围着宝贝都会急昏了头，段湛川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懂医理大夫了。 看着几位公子哥像见鬼了一样睁大眼睛，顺着他们目光看过来，地上的人已经昏迷过去。 段湛川也不指望一群醉鬼能懂得什么，蹲下手在那人脉象上搭着:“没事，喝醉了被人揍了一顿所以晕过去了，酒醒就好了，你们赶紧走开，酒气熏的我家夫郎难受。” 段湛川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之前还用香薰烧过，闻起来是浅浅的桂花味，他把那条帕子放在夫郎的鼻子嘴巴上，一脸嫌弃看着他们。 那几位公子哥早被吓醒了，眼里的糊涂也有半分清明，指着宋秋叶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战战兢兢道:“明明，明明是你家夫郎打人！” 他们可不敢这么把人交出去，要是查起来郡爷不会放过他们，人可是在他们这受伤的。 要是提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哥儿身怀武艺，谁敢那样挑衅。 只要一想到刚刚范域刚上前只调戏了两句就被揍的半天起不来，连下面都被狠狠踢了两脚，就打心底害怕。 几人说这话都不敢看着宋秋叶，默默在心里咬着手绢流泪。 段湛川还没怪他们吓到自家夫郎，好生不要脸，明目张胆的乱说:“别乱说，我家夫郎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 怕宋秋叶被人莫名其妙的诬陷不开心，小声在他耳边喃喃细语:“别怕，等着夫君收拾他们。” 宋秋叶揪着衣服，哦了一声，看着段湛川连事情始末都不了解就这般护着他，把刚想说的话全咽在肚子里。 就是的，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是这些人喝醉了记错了，他才没有打人。 宋秋叶低头忍着笑，怕段湛川看出来他在撒谎，还脸埋到胸膛前，用小宝挡着。 这副样子在段湛川看来，自家夫郎很伤心却不愿意告诉他，瞬间护夫郎的心思达到极点。 段湛川把其余还不愿走的人打了一顿，处处打身上肉多造成伤害少但疼的地方，几天都别想出来祸害别人了！ “啊——” “兄台饶命。” 几声惨叫盖过外面的人群哗闹，几个人被段湛川扔了出来，他站在门口还给最后走的慢的那人踢了一脚:“还不走，送你一脚！” 府城百姓谁没被这几个人欺压过，心里快意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桃花斋这三个字记了下来。 苏小元半天不敢说话，捂着嘴巴崇拜看过来:“我决定了，我们新掌柜就是他啦！” 苏小元抱着自己的包裹，兴高采烈的收拾好后，走之前把段湛川叫到面前还说了一句:“那是府城小公子，作恶多端，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你要小心点，你今天不给他面子，他可能在背后耍手段。” 段湛川衾影无惭，句句在理:“他无故围在我夫郎面前，你说那样子不就是调戏我的夫郎吗，我要是不做出表态，等着他欺负我家夫郎的那一天一切可就晚了。” 苏小元钦佩道:“真汉子。” 不惧强权的人，说不定桃花斋在他手里，能更上一层楼，他把铺子交出去，起码很安心。 第26章 葡萄酒 昨日范公子被扔出来的事情谁不知道啊, 就在门口将人丢出来。 据说脸都被打肿了，回去醒来后发了好大一遭脾气。 百姓有心支持桃花斋，愿尽绵薄之力。 但桃花斋与郡爷府邸太近，有贼心没贼胆。 几日下来, 桃花斋无人敢来。 庆明出去稍作打听, 就知道是郡爷放出的消息, 说是谁要敢来桃花斋吃饭，那就是跟他过不去，往后也不需要在青阳城混了，趁早收拾东西走人。 庆明很担心，焦急的围着他绕圈圈。 段湛川刚当上掌柜就收到郡爷就威胁恫吓。 他们本来还有固定客源, 但都是普通商贾, 这要是没人愿意来, 他们也能理解。 庆明苦思冥想都没想出个法子, 反而段湛川很是淡定。 才不管郡爷怎么说的如何可怕。 但, 他做事和桃花斋有什么关系呢？ 郡爷不让人来吃饭, 也没说他自己不能去外面摆摊啊。 重操旧业，段湛川对流程极为熟悉, 想到初来府城那条水路边摆着一堆新鲜玩意。 第49章 自己要是将食肆挪在那个地方, 也不错。 他拿出一张纸画上轮轴车轮样子的小推车, 为了避免这里的工匠看不懂，连轮轴缝隙连接间的小零件的画了上去。 宋秋叶早知自家夫君不是一般人, 每次都会写新鲜事物, 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发家。 段湛川画完, 就见到夫郎一脸星星眼看着他, 没忍住在他樱桃小嘴上盖了个章，特意发出啵的一声:“是不是发现你家夫君的好了？” 宋秋叶像个捧哏一样应和:“是的！我已经发现夫君的好了。所以, 能不能……带上我，我在旁边给你弹古筝。” 宋秋叶之前走河淌水时就幻想哪天，找到心爱的人过上平淡的日子。 每每路过男耕女织就无比羡慕。 他把两个手指拧巴在一起，有气无力的请求。 “不行。”段湛川斩钉截铁拒绝他。 宋秋叶眼瞳中水光粼粼，嘴瘪下来，含着几滴泪将哭未哭:“你是觉得我手笨，所以不带我吗？” 段湛川就知道他是个哭包。 真不知道这副样子是怎么去审问犯人的，难不成和犯人一起哭吗，看谁水多谁就说实话？ “答应你，我答应你。”段湛川在他眼睛上几个穴位揉捏了一会儿，宋秋叶眼窝浅，总是哭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眼睫低垂，清冷通透的音色抚平宋秋叶的心意:“不是不让你去，是舍不得让你累。” 宋秋叶才不管这些，他不怕累，单纯不想和夫君分开而已！ 得到明确的回复，宋秋叶仰起头，丝毫不像刚刚哭过一样。 段湛川细想不对劲，在他腰上轻掐了一下，摸的宋秋叶全身都痒:“小骗子，这样骗我啊。” 宋秋叶向他吐了舌头，发出略略略的声音，鬼灵精怪的样子让段湛川一阵好笑。 架子车工期时间不长，有着桃花斋特别叮嘱，十几个工匠连夜赶工，终于在五天后做好了。 在这期间，段湛川也没闲下来，正是吃葡萄的好季节，今年大丰收，葡萄颗粒饱满水多，连籽都小小一颗，吃在嘴里就能直接咽下。 段湛川不喜这种泛酸的食物，宋秋叶和小宝倒是很喜欢，买了一串又一串都没吃腻，反倒段湛川尝了一颗后酸的牙疼，之后再怎么说也不肯吃。 张口直接灌了一口桃花酒才压下。 嘴里桃花味甚浓，段湛川看着葡萄又看看酒壶，心中涌现一大妙计。 他可以用葡萄酿成酒当季节限定啊，就和之前果汁一样。 段湛川亲自出马，买回来二十斤葡萄和五斤左右的黄糖，把葡萄混着面粉清洗干净表皮之后，一个个擦干净后放在碗中。 二十斤葡萄可不是少数目，厨房中的碗不够大，他只能装满一个再换下一个，等到全部清洗干净后，整个厨房一眼望过去，黑压压全都是葡萄。 之前厨房有用来放置小米的瓦罐，用完后也未能及时添补，现在倒是让他轻松了几分，用醋把瓦罐里外全都洗了遍。 为了让制作周期更加短暂，段湛川把手洗干净后，用小木槌把葡萄敲碎，敲得越碎制作周期也就越短，之后也不需要去翻动他，只是在口感上会比自然发酵的葡萄酒少上香味。 一层葡萄一层黄糖，直到快到顶端后，给上面留了空隙，让葡萄更好的充分发酵。 封好口放在阴凉处，接下来就是慢慢等待就行。 桃花斋底蕴丰厚，主是买酒吃肉的店家，段湛川在原有的卤料上添加的山楂和小茴香，提香的同时山楂还能解腻祛湿，消食化积，对于肠胃不好的人来说，肉类不易消化。 桃花斋之前是有糕点师傅的，只是后来师傅不干了，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就留下了一个封闭的炉子在厨房的一边。 段湛川翻动着底下烧完的木炭把它取出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庆明，你把所有人都喊过来！” 不一会，几个人动身都到段湛川面前站着，神色微敛。 这个新掌柜终于要对他们施压开刀了。 几个人都如临大敌，段湛川拿着手中的碗和鸡蛋，鸡蛋嗑在碗边敲碎，一只手把蛋打进去，随后搅拌均匀，动作行云流水。 庆明也有些拿不准注意，难道掌柜是暗示他们要听话，不听话就会像这鸡蛋一样？ 段湛川不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都想到哪里去了，把蛋打好后，给他们介绍小蛋糕应该怎么做。 “对，就是这样，打成糊状。” “不错不错，刘跃不愧是掌厨，这手艺可以，做的最好！” 段湛川喜欢夸别人做事，几番下来，大家都觉得自己极为有劲，一点都不累。 等到所有人做好后，标上记号放在炉子里蒸熟。 庆明几人才放下心，用眼神交流着，等到成品真正出来后，尝到味道那一刻，都不相信这是自己可以做出来的东西。 香软糯，口感味道好，捏起来就像云朵一样，松软可口。 连讷口少言的算账先生李少旻都夸了一句好吃。 段湛川计算着日子，在大家还都在吃蛋糕时候，叫庆明先去取推车，自己走到琴铺，经人介绍，选了一把通体纯白的古筝，最顶端还束着一条穗华，很受小哥儿喜欢。 推车有双层，上面一层放肉，下面二层放桃花酒，蛋糕没蒸多少，由于大家都是第一次上手，火候把握的不错，就是卖相难看了点，干脆到时候当赠品送出去。 第50章 他们几人到地方后，那些早早来的商贩已经占据了比较好的位置，只留下几个稍远的地方，相对来说客源不是很好。 段湛川未在意，他相信自己的卤肉方子味道定然好吃，就算地方再远，只要有识货的人买上一份，必然就有人会跟着买。 暖风袭来，水上波纹疾走，远处商船如约而至，岸上叫卖声也因此开始一声高过一声。 为了让宋秋叶弹琴舒服些，段湛川让他在另一边弹琴，避免风吹到灰迷了眼睛。 其余人都恨不得招揽客人，热情万分，段湛川这边摊子平静祥和，偶有古筝洗涤心灵的轻快音传来，雅韵动听。 食客未引来多少，懂音乐的文人墨客听下脚步，都想找一找这位弹琴妙人究竟是谁。 段湛川觉得他心软答应宋秋叶出来，就是给自己找醋吃的。 又想要宋秋叶散发自己的魅力，又怕其他人觊觎他这么好的夫郎。 段湛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站在旁边彰显自己的地位。 看见几个闻声而来的公子哥，看见自己后默然离去，段湛川承认自己心中有那么一分开心。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平常李子旻就在桃花斋里算账支出，很少露面，段湛川叫来他说了几句，还在他肩膀上拍拍予以重任。 等剩余零散客人还未买到心仪的吃食时，李子旻换了身行头，张牙舞爪走过来，看着那些卤肉道:“这怎么卖啊？” 段湛川揭开锅，肉的香气随着风慢慢飘了很远:“卤肉半斤三十五文，都是上好的猪肉，买半斤还切开，赠送一壶桃花酒和一块甜品蛋糕，” “这甜品可是宫中娘娘最喜爱的。” 段湛川随便掐了名头，只要话足够引起其他人注意就行。 果然，有些人听到宫中，就忍不住对他送的东西产生好奇。 一斤猪肉都要二十五文左右，这半斤直接三十多，但是又听见后面的桃花酒和蛋糕，很多来客都动了心思。 桃花斋被府城警告后，没人敢去，有些人想喝酒却找不到和桃花酒一样勾人的滋味，心中遗憾好久。 现在这人突然买起了桃花酒，味道不知怎么样，最起码能暂时解馋啊。 李子旻犹豫道:“那给我装半斤吧。” 段湛川动作麻利给他装好，仗着自己是新面孔没人认识他，还很大声来了一句:“好嘞，送您一壶桃花酒和小蛋糕，偷偷告诉客官，那桃花斋把配方卖给我了。” 说是偷偷，声音大的整个码头都听见了。 后面还在暗喜的酒鬼一瞬间笑开了花，走上前来看见熟悉的庆明，下意识归为桃花斋的店小二也被一并给了出去，直接坐实桃花斋卖配方的事实，赶紧买了半斤肉，生怕抢不到手。 第27章 宋秋叶发怒 从后面下船的客人看见这处蜂蛹的人群如此之多, 定然有什么新鲜玩意。 以至于后面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连个缝隙都没空出来。 卤肉旁边是个卖小菜的摊子，今天没有准备坐的地方，有的客人想当下就吃, 便在旁边买了几份小菜,配合这卤肉的色泽红润, 口感浓郁。 因为腌入味道，它的肥肉也不黏腻，酱香浓郁。 这一传，码头一整个都来围观，这是谁家生意这么红火。 段湛川不仅把自己的卤肉卖了干净, 有的人吃不到卤肉, 买了几个饼抱了碗, 舍脸要了卤汁沾馍吃, 也很香。 一口下去, 就好像普通的白馍变成了肉, 其中滋味回忆无穷。 等他们开始收摊时候，后面的人因为排队迟失之交臂, 遗憾离去。 不出意外, 段湛川成功收到了脑海中几点信仰值buff的增加。 李可的小菜到最后也卖的差不多, 算是他摆摊收入最高的一次。 幸好他看着人多舀出来一份，正好送给段湛川当做谢礼。 “你, 你好！我是旁边那个卖小菜的店家李可。” 段湛川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礼貌回应了一句:“你好。” 李可原本没仔细看他, 现在他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丰神俊朗比之前任何一个看的人都好看，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啊, 这，想谢谢你们，这些菜送给你们。” 李可穿着深色麻衣，个子比段湛川矮一些，可能是今天人多原因，李可额头上用□□盖住的孕痣浮现上来。 段渣川看到他腼腆举着那盒菜，收下了对方的赠礼。 他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在这里摆摊，到时候还要借着李可的地方。 “要是谢谢的话，我们还要谢你，要不是你的位置，多少客官都没有地方坐。” 一个哥儿装作汉子出来做生意自有他的苦衷，他也不是什么老好人，既然他看见这种事情，能帮衬自然就帮衬。 李可再次谢过他之后，踏着月色推着身后沉重老旧的车子离去，那木板边磨损严重，整个切面有巨大的裂缝，上面的东西在不平整的路上发出咣当敲击声。 段湛川收回目光，接过夫郎手中的古筝，一手帮着庆明推着自家的车。 路过的老媪驼着背，眼神里猜不透的心酸，无故对他们提醒了一句:“你们可千万不要和那李可有太多牵扯。” 庆明好奇停下来问了她一句:“李可他怎么了。” 老媪见他们感兴趣，手握着拐杖回忆起来:“李可是个苦命人，他前面有个哥哥是个大家千金，也不知道怎么就在他家受苦，过的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就算不是亲生儿子也不能那般造孽，为了几两银子就把儿子卖青楼去了！” 第51章 老媪手上的拐杖恨不得敲到那对父母的脸上:“他哥哥跑了，现在也没回来。婚约定下后，只能李可代嫁，那鬼犊子在家不做事就靠李可赚钱，去年李可还怀孩子了，哪想那狗畜生竟然让李可去接客，最后孩子丢了身子也坏了，好好一小哥儿被毁了彻底。” 段湛川和宋秋叶听完皱起眉头，两人对视一眼。 段湛川看着四周没人注意他，小声问了一句:“那千金是从宋家出来的？” 老媪恍然，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年纪大了，记不清了，不过是那主母为了争宠，没想到后来那家主家就只有那一个哥儿是亲生孩子，寥寥一大家无人继承，最后被旁支瓜分了。” 段湛川给老媪塞了几两银子以表谢意:“多谢奶奶解惑，就当您半晌在这里给我们讲故事的酬劳。” 老媪没有推辞，把银子揣在兜里，又变成之前那样傻乎乎不经人事的样子，拄着拐杖眼神空洞，在原地打转。 等回来后，几人合力把明日需要卤的肉放在锅里小火闷着，留下刘跃看着火，其余人卷着铺盖睡觉去了。 段湛川也回到屋里，这屋之前是空着的，什么东西都有，用来让掌柜休憩。 段湛川忙了一天，嘴里没有沾半点水，宋秋叶见状给他倒了一杯，两人相望同时说了声:“你……” 段湛会心一笑，也给他倒了一杯水:“之前的宋任仪呢，你用他身份应该与他见过面吧。” 宋秋叶小口抿着，想到当时刚见宋任仪时候，有些遗憾:“我在一个四米高的小坡下发现的人，旁边沙漏沉陷下去，应该是打滑摔下去肋骨折断，没人救疼死的。” “最后我看见他随身携带的手帕上绣着名字和生辰八字，我记下后就让他入土为安了。” 段湛川感受到他的悲伤，想到宋家后来的结局，算是风水轮流转的报应。 “宋家还真是作孽不断，连带着托付的那家都不干人事。” 宋秋叶想起老媪的几句话，回过神:“为什么特意嘱托我们远离李可？” 这个问题段湛川也没给出具体答案，抱住宋秋叶在他耳边厮磨了一会儿:“那小哥儿也是个可怜人，咱们怕什么，我怀中的宋大人位居高官，还是一心想养夫君的大人物。” 最后几个字段湛川说的很慢，还在他耳垂舔了一口，像含住珍珠那样细细抿弄着。 “坏夫君！走开啊。”宋秋叶在他背上垂垂，生气的挣脱，但段湛川铁了心要玩弄他，不愿意松开。 “夫郎乖，让我亲会。” 他可是想了一天的夫郎。 宋秋叶还是不愿由着他，扭了一会连发带都挣开了，衣带被段湛川一只手抽开，床踏上的宋秋叶像条被剥干净的鱼任人宰割。 最后还是宋秋叶先投降，让段湛川吸了几个红印子才停下。 知道他也累了，段湛川没打算抱他，就顶着浴火烧着全身，抱着香软的夫郎，一只手伸在罪恶之地，在秋叶耳边慢慢低吟着。 “夫郎，真乖，能不能叫大声一些。” 段湛川声音低下来极为性感，勾得宋秋叶也难受，段湛川发现后也帮着他，两人一起在快乐源泉攀升极点。 宋秋叶嘴被段湛川细细堵着，一下又一下，微微有些委屈，撅着嘴被摁下去嘴里的声音，只支吾片刻便缴械了。 段湛川给他擦了身子，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揉着他的腰，拥着人睡过去。 早日桃花斋没有生意，干脆段湛川白日关门，晚上去码头摆摊，也不耽误事。 白天桃花斋难得没人开门，范域早看不惯这种有权的店。 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桃花斋没少给他使绊子，这下磕到长板，还不是倒闭了。 范域一高兴，直接约到云霄楼大摆宴席，日子定在十日后，欢迎各位掌柜前来参观，最重要的是，段湛川也收到了请帖。 庆明知道范域就是想炫耀一下，这般不给他们脸面，生气的在饭桌上喊了好几句:“欺人太甚，这人真不要脸。” 段湛川没管他，庆明又想嚎叫。 “掌柜，我们接不接啊。” 段湛川手上筷子一停，范域此举无非就是想让他看看，桃花斋敢欺负他就必须倒闭，其他小店自然也会忌惮范域，他作为桃花斋掌柜去，更能增加他的威慑力。 但，段湛川可受不了别人这样明显的嘲讽:“去啊，怎么不去，不仅如此，还要备上好礼，给足他面子。” 庆明憋着气，掌柜都这么说，他也就好好吃饭，省的又气又饿肚子。 段湛川与昨天同一时间点喊庆明先到地方占位置，自己和其他几人随后就到。 推着木板车到了地点，就看见李可跪在地上，眼前的男人四肢健全，就不好好走路，弯着腰装的跟地痞流氓一个样。 李可每被他旱烟打一下，就把头埋到胸前，一米七几的个子蜷成一团，身上也没有一处好肉，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受了多少虐待。 段湛川作为汉子，怕这人打主意到自家夫郎身上，直接站出来:“獐头鼠目尖嘴猴腮？” 流氓听不懂这人在乱说什么，但是不论如何一定要有气势，道:“你乱喊什么呢！”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段湛川想到李可无助跪在地上害怕的样子，看见流氓一脸无惧，结合他站在自己摊位上，总算明白为什么昨天老媪特意告诉他们要离李可远一些了。 第52章 不过地痞流氓也有个好处，就是他们听不懂人说的话啊。 段湛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獐头鼠目，说明是老大，是他们的首领。” “后面意思是，长得别致，一看就是人中佼佼者。” “这些都在喊你。” 一语直戳到流氓身上。 流氓听不懂意思，但转念想了想又觉得很有道理，语气也平和不少:“别以为这么夸我我就会放过你。” “就是你对我的夫郎图谋不轨，我昨天看见你们拉拉扯扯的，是不是他昨天半夜出去是找你厮混啊！” 后面几个流氓拿起手上的木棍只等老大的口令就冲上来。 流氓一想就气，直接一烟斗抡到李可头上。 那张脸破了相，血流了下来，他就像感觉不到一样，不吭声也不说话。 宋秋叶没想到竟然是李可答谢他们的好意被误会了，就遭受这样无妄之灾，那要是之前该过的什么日子。 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外衫，现在直接包裹住李可破烂衣服露出来的身躯，把人一个公主抱当着流氓面抢人。 宋秋叶也不是娇惯长大，他爹在武艺方面没少骂他，抱起一个小哥儿轻轻松松。 “什么你的夫郎，我弟弟什么时候许配给你了！” 他用了宋任仪的身份，自然李可也算是他的弟弟。 弟弟被人这样侮辱，作为哥哥难道不应该出头吗。 宋秋叶勃然大怒，盛气凌人，睥睨着流氓，语气冰冷句句凉薄之言:“你要是还不滚，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流氓碰上铁钉子，看着那张好看的脸都心里害怕，也不知道怎么，觉得这人就像是衙门那种高官，随意说几句就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段湛川也站在旁边，护着自家夫郎，以免这人说不过就动手，可不能让人伤了他家夫郎。 第28章 碰上铁钉子 流氓作威作福, 码头的普通老百姓哪个没有被威胁过，大家都是普通人，正正经经过日子，给点钱能过去就过去了。 他们这般挑衅, 要是惹怒了那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有位好心的商贩提醒:“要不就解释解释, 都是误会。” 他强忍自己打颤的腿, 低头哈腰的对流氓道了歉，给段湛川一直使眼色。 哪能由夫郎胡闹。 流氓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只是被一个小哥儿侮辱，自己竟然还有一瞬间被吓到, 内心不舒服, 他推开那位商贩, 瞧见宋秋叶手中抱着李可, 当即准备抢过来。 “识相点, 把这小哥儿给我, 否则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 段湛川在停靠码头的小船上找了根一米长的铁棍当武器，毫不胆怯站着, 颇有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们不怕你, 也不想惹事，李可是我弟弟, 眼下我们遇到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你要是识相点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他没权没势, 这流氓在这地方占据多日, 却没有衙门前来管束，定然背后有人, 要是自己今天打了人，进去了还要自家夫郎去捞人。 还挺丢人的。 段湛川此话一出口，流氓手下的眼睛就死盯他们的推车，庆明和李子旻护好自家车子，他们这些肉都是熬煮了一夜，要是被打翻今天可就完全没有收入了。 小夫夫和手下同仇敌忾，见掌柜不怕，他们也不怕，挺直腰板和流氓对视，流氓们眼睛睁大，他们眼睛可以睁的更大。 为了争口气，庆明眼睛都红了。 商贩劝不动，怕殃及池鱼，只能放手，自己回来还被夫人打了一下，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们不怕你干嘛要去，等会他们就知道流氓的厉害了。” “要是哪些人记恨你，我们生意好做不做，要那样我就不活了。” 商贩怕妻，低着头听着夫人骂他，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整个码头安静下来，风吹到流氓身上，惊起一阵寒颤，他搓搓身上起的反应，难不成是有谁在背后骂他。 他刚立起威严，回头自己头上就被盖住，黑压压的一片布料罩住头上，还没看清是谁就被裹在麻袋里，之后身上被铁棍敲来敲去。 他的手下想要来帮忙，免不得被敲一棍。 铁棍疼到骨头，挨一下就倒地上缓缓。 宋秋叶抢过铁棍在原地没有惧意，反而看见大力用铁棍打人的段湛川手心红红的，握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干嘛为了打他们那么用力，疼不疼。” “不疼。”其实是疼的，他还被切口处在手腕处划了一个口子，但是被夫郎这么关心一下，段湛川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疼的。 流氓把麻袋从身上拉下来，躺在地上，左脸被棍子擦了一下，印子明显，头发像鸡窝般杂乱，刚刚流氓后退时踢翻一家鸡笼铺子，还真有小鸡哒哒跑过来把他头当鸡窝。 流氓气的把小鸡扔了回去，五官都扭曲起来。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怕，他要去把自家大哥找来，到时候一定要找回面子。 “我告诉你，我大哥早早收到消息，只是路上耽搁了，你们给我等着，不许走。” 段湛川以为他被打了一顿起码长记性，现在这话一出，还真是丝毫没有长进。 他上前走一步，流氓怕再被他打随之后退一步:“干什么，还想打我。” 段湛川这下明白了，这人就是外强中干，一张嘴全用来说狠话了，不过他嘴里大哥应该是他们这些流氓混混的老大。 第53章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把流氓安置好，他们这生意也做不好。 “让一让！都这这里干什么。” 气沉丹田一声吼，那边的商贩都想收拾收拾东西直接跑人了，奈何十几个捕快把路都拦住，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谁也出不去。 有些看戏的百姓看见捕快瞬间怕了，还没等段湛川说话，几个人几张嘴就把事情始末添油加醋说了大概。 秀兰是其中一个卖绢花的商贩，真觉得自己招了无妄之灾，昨天还觉得新来的人剑眉星目，做个妾也好，现在是头一个出来回踩一脚。 “大人放了我们吧，都是那人惹的祸，我们都是无辜的。” 秀兰清秀好看，蹙着眉毛让人怜惜，捕快也是个走过场的，说了两句也就放人了。 后面人觉得有戏，你一眼我一嘴的说。 “他们打人闹的事情，干嘛要连我们一起拦着啊。” “对啊，都是出来做生意，他们一来就把我们生意抢光了，现在还打人，要是把他们抓去关着，不就没什么事情了。” 段湛川本来以为自己惩罚流氓，让他收敛点自己行为，不求这些被成天欺负的人感恩他 ，但也没有让他们乱说。 这人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看着那人手中卖的吃食，一点油水都没有，每份量却很少，标价简直华而不实。 自己没有经商之道，现在还把抢生意这种事情放在他头上，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捕快头听了他们说了好话，心中畅快。 他也是仗着自己这一身衣服，收了流氓不少好处，现在民心所向，他怎么处置衙门也不敢乱说什么。 捕快拨开人群，地上躺着流氓眼神迸发喜悦，开心的扯到脸上伤口都来不及疼，狗腿掐媚道:“大哥，您来啦，快给我收拾他，要他们滚出青阳城，他们太嚣张了，我都说出大哥要来，他们竟然还挑衅我。” 流氓好像看到了主心骨，把刚刚的哭全都说出来。 捕快收了好处，看着段湛川和他们的推车，不过一介商贩，自己处理完全是有权利。 捕快挺直腰板指手划脚，他们正规训练，捕快一个指令他们也就能明白。 捕快手指了指后面推车和人:“给我抓起来。” 庆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车子被捕快围住，本来想围观的百姓吓得一拥而散，他们这是来真的。 李可虚弱的哪里都疼，靠在宋秋叶怀里说不出话，这件事情因自己而起，如果他今天没有出来继续摆摊，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 可是他好饿，不赚钱就没有饭吃，他已经饿了好几天。 要不是昨天他们关照自己，他昨天连一份粥都买不起，晚上还被抢去赚的钱，他只好晚上出去偷偷把藏起来的馊馍吃掉，最后还引起怀疑连累到别人。 李可眼睛肿了一个，晕着青紫，哭都哭不出来:“放我下来，我脏，把我交出去吧。” 宋秋叶看着怀里的小哥儿，对流氓的恨意又升了一层。 他现在是完全把这个小哥儿当成自己的弟弟，护着他的脑袋:“我是宋任仪，哥哥不会丢下弟弟的。” 这个名字他恢复记忆后再也没有用过了。 任仪？ 李可脑子转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尘封记忆裂了一个小口，小时候哥哥对他好护着他不被打骂的记忆涌入脑海。 脑袋上宋秋叶手拍了拍，温柔和爱护让李可好像在这一刻找到了家。 被欺负没有哭，孩子没了没有哭，现在被哥哥这么保护着，却感动的好像心脏要跳出来了。 捕快眼神扫了一圈，看着里面一位天仙抱着哥儿，自动忽略旁边站着的段湛川:“就是你轻薄我弟的夫郎。” 他认出怀里的李可，直言道。 流氓想解释不是他，但想到哥儿骄慢冷傲的样子，要是捕快把他收拾了一顿，自己也不亏，闭着嘴当哑巴。 宋秋叶把怀里李可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睡得更舒服点。 那边捕快离他越来越近，流氓捂着眼睛，不忍心看到自家大哥打那个哥儿。 上一次见到大哥动手，那人最后连走路都废了。 这么好看一个哥儿，要不是惹了他，他还想收到自己身下呢。 百姓也听过捕快的名号，秀兰也没走，看着捕快步步紧逼，内心好像有一种快意的感觉。 所有人都好像注定了捕快会将这个哥儿打废了的意思。 宋秋叶不想暴露身份，往段湛川的旁边走了一步，用障眼法把令牌放在段湛川旁边。 外人看来就好像是段湛川突然拿出来一个金色的东西。 捕快还以为这人想求饶，给他上供来一块金牌，刚刚还凶神恶煞的脸露出理所应当的感觉，仰着头施舍看了一眼:“别以为给我金子我就能放过你们。” 捕快看着这么大一块金子，这可比流氓每月给他上供的那些钱多多了，要是自己收了这块金子转头护着他们，他也丝毫不亏。 他接过金子，想要再矜持一下，这些人能有这么多钱，自己要是再拖一会，收到的钱肯定能更多。 他把玩令牌，想要说句，就发现这一大块金子上竟然有字。 有字这可就不值钱了。 捕快是个小官，小时候跟着父亲学了些字。 他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看着令牌侧边的小字。 第54章 处尊居显，权倾中外？三品…… 他还没看到下来的字，脸色吓得直接白了 。 流氓以为大哥犹豫了，提醒他:“大哥不要放过他们！” 捕快真想把背后的流氓掐死，脚一软磕了个响，内心求爷爷拜祖宗，把令牌捧到高于自己头顶的地方，汗不敢出:“大人有大量，小的没认出爷，刚才多有得罪。” 流氓以为捕快不肯帮他，哪想捕快直接跪下了，姿态卑微，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恐惧。 第29章 另选出路 心下一紧, 大气也不敢出，看着自己的腿和跪在地上颔首低眉的捕快，转念赶忙爬过来跪着，哪还有刚刚那般跋扈, 手心的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出来的。 秀兰刚扬起的笑僵住, 百姓刚还落井下石就看到场面反转,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捕快此刻跪在地上磕头，嘴里还念着饶命。 有几人顺着捕快看向段湛川，一脸敬畏，能让捕快这般，这人肯定是个有身份的,在想到段湛川身躯凛凛, 心中升起敬畏。 段湛川借势, 故作玄虚喊他起身:“这流氓阻拦我做生意, 不仅如此还当着我的面打人, 你说该不该罚。” 捕快紧紧接着他的话道:“该, 自然该。” 是他狗眼不识泰山，他们郡爷才是正五品的官, 官威就那么大, 要是这三品大爷不放他, 他求爷爷告奶奶都没地方。 他连忙思索自己刚刚有没有说什么过分话，就怕把人得罪透了。 捕快苦哈哈赔笑, 把手下叫过来转头压住流氓, 赶紧先让手下把人带到衙门里面去, 先关上几天。 “李可是我弟弟, 和那流氓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但是之前他欺负我弟弟的事情, 一定要加倍还回来。” 段湛川在捕快走远了特意补了一句，相信这种常年游走在各大人物之间的捕快能明白他的意思。 捕快还以为他叫住自己干什么，无端又吓出一身冷汗:“是，是这是自然！” 捕快的气全都撒在流氓身上，他平日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狠厉瞪着流氓，在他重伤的脚上重重碾碎，流氓疼的青筋暴起，嘴里塞着布包，痛苦呜咽，他眼神看着人群最深处的李可，渴求的望着。 那样明显的目光像是要穿过人群直击到李可身上。 李可自然清楚求饶的目光，自己刚开始被打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他，可是最后却遭到更严重的打骂。 他喜极而泣，呼呼慥慥的喘息，捏着宋秋叶的领子，湿润了他整个胸膛。 宋秋叶把人抱到医馆去治伤，耽搁不少时间，头上的疤痕已经不再渗血，只是周围泛着紫色，横穿在脸上，看起来很严重，要不是段湛川再三保证只是青紫了，宋秋叶高低都要跑到衙门去把人打一顿。 流氓被抓走，摆摊自然可以继续，他们就好像没有发生刚刚的事情一样，自顾自把东西摆好，就等着客人上门。 帮他出声的商贩一直被妻子戳着脊梁骨，小声道:“你刚刚帮了他们，去套个近乎，应该可以吧。” 商贩忍气吞声，不愿意再听，难得反驳了一次:“刚刚不让我去，现在又让我去，你当这种人物是咱们能巴结的。” 妻子也自知理亏，愤愤然想到走狗屎运的李可，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怎么就护上了那个人啊，名声都坏了。 秀兰也是后悔，看到那边商贩低气压的氛围，自己连卖绢花的心情都没有了，忍不住想着怎么挽回，看到那家夫郎走后不知抛了多少媚眼，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 码头所有人各有异心，都盯着段湛川这块肥肉，把他们摊位的位置空上，无声的讨好他。 段湛川与其他人都是看着天算时间，等到差不多便动身，百姓对他无意间的照顾他还真不知道。 这几日收入稳定，有的时候卖的好，和桃花斋高峰时期的银两相比。 桃花斋的酒在码头贩卖的事情传遍了大半个青阳城，还出了个什么蛋糕小甜品，府城小姐听说这里有个什么蛋糕，就算为了保持身材也要买来攀比一番。 后来还是刘家二小姐极爱吃，只要谁有赠品蛋糕，她愿意花费一两银子来买，让一些腿快人赚足了钱财。 只要花几十文就赠送蛋糕，然后转手给刘家二小姐，那岂不直接赚好几百文，怎么算都不是亏本买卖。 段湛川也发现，最近几日有大户人家的丫鬟，排了很长的队伍就想买点蛋糕回去给自家小姐，为此他特意把平常蒸两大笼增加到四大笼。 李子旻本来可以直接坐在桃花斋算账，随着光顾的人数量增多，他直接把账本拿到码头去算，有几笔算几笔。 他数学好，当年也是考了个秀才，结果在会试时候中了风寒一蹶不振，无奈只好放弃，回来后就在桃花斋当了个小小账房。 锅里的卤肉又再次被清空，没买到的人只好第二日来买，他们也大概知道这肉铺子好吃人气旺，要早早排队，那香味勾起馋虫，不买到不肯罢休。 段湛川也采用东西少人多不够买的饥饿营销，吊着大家胃口，这才保证有一定的销量。 码头的卤肉在短短几日传到范域耳朵里，他看着自家开的酒楼零零碎碎几个人，瞬间明白了。 范小公子以为桃花斋卖了配方之后就不会惹出事端，之前有桃花斋在前，他酒楼就很少有人愿意来，好不容易有了常客，现在又跑到那边去了。 第55章 他听到探子来报，听一句脸黑一个度，手中杯子被他捏碎，几片玻璃碎扎在肉里，小公子一巴掌打到探子脸上留下来血印子，玻璃扎的更深。 他就好像没有感受到疼一样:“废物，一个贱民惹出什么事端，你断他后路不就行了，要是没人愿意卖他肉和面，他能掀出什么风浪。” “是，是，知道了公子，可是公子，我听说那捕快都给那人跪下了。” “你见到了吗，没见到就不要瞎说，说不定人家只是腿嗑了。” 要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早就拿出来亮相了，不过是哄人的东西，骗得了愚民骗不了聪明绝顶的他！ 范域气的皱眉，等缓过神后才发现手很疼 ，找了个大夫上了药包扎。 他还以为桃花斋消停了，没想到人家摇身一变，去了码头，他前几日的挑衅好像又打到自己脸上，真叫他没有面子。 敢惹他范域，那他也不会叫那人好过，等着瞧，要是没人敢卖他东西，码头生意早晚都要关闭，到时候最大的赢家还会是他。 段湛川早期收购了一些食材，经过好几日的消耗，有的食材已经快用完了，按照规矩他在账本上记账，有了条子出去商铺购买时，黄糖和盐巴总是缺货，杂货铺老板也闪躲他的目光，问为什么缺货也含含糊糊，说不出具体理由。 他连续问了几个铺子，得到的都是同种原因，直到他走到总是定肉的铺子，明明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猪后腿，猎户却直接告诉他都被订过了。 段湛川瞬间恍然，看来是那我府城公子又在背后用卑劣手段了。 没有原材料，段湛川心平气和，转头去想别的法子。 好几日桃花斋低气压的情绪，李子旻刚有的斗志就被浇灭了，庆明天天绕着门口两棵桃花树小办法，刘跃也无所事事，抱着锅发呆。 好消息没有，坏消息来一堆。 范家庄竟然也推出了卤肉和蛋糕，味道没有他们的好，但他们消失好几日不再摆摊，有些人很想吃，便去范家庄尝试一样。 庆明偷摸看了几眼，那些人好多都是熟悉面孔。 段湛川没多大意外，他买了些什么范域一问店铺老板就都知道了。 稍微试试配方也能做出成品，反正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他想拿去就拿去。 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用噱头打出去吸引官家小姐。 他们围在桌上，见掌柜一言不发，几双眼睛全把希望压在段湛川身上了。 李可脸上绑着绷带，坐在宋秋叶旁边，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要不，你们用我菜园，里面好多菜都是我种的，他们不卖你，我们就自己种。” 段湛川正愁菜从哪里来，忽觉前途开朗:“你的菜园子还有多少菜，分别有什么，不白用，我们按市价来买。” 李可提到菜园子，就像是提到自己归宿一样，身上的死气也驱散了不少:“我偷偷种的，有西红柿、小白菜，红薯、生菜，还有些菜不剩多少，炒一盘菜就没了。” 段湛川想到减脂三明治的配料，结合李可说的食材赶紧不差什么了:“那前面四个，多吗？” 李可道:“多，非常多！” 李可看着自己哥夫，想到哥哥对他这么好，害怕他们是想帮他，便收下他这些没用烂地里的便宜东西，开口:“那个，哥夫，你们要是用不到就不用，他们不认识我，我可以帮你们买。” 范域只是明确说了桃花斋的人，李可没有包含在内，要是他去说不定还有人看在他晦气的名声上，还会赶紧卖给他让他走人。 宋秋叶见到比自己小一号的李可，又想到当初自己也是这样步步小心，替段湛川应了:“夫君不会干那种无意义的事情，既然问你自然是真心的，别怕啊。” 现在段湛川神情放松，自然依靠在板凳上，要是他紧张就是另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只是两两之间差距不大，只有宋秋叶和他日日相处才能感觉出来。 段湛川在脑子里思考好一切表示可行后:“既然如此就麻烦李小哥儿去买些芝麻，再去铁匠打造一副工具，我稍微把图纸给你。” “李子旻和刘跃，你们去菜园子看看，每样菜摘上两箩筐，用咱们的推车推回来。” “庆明，你机灵，认识的人也多，食以减肥，好身材吃出来，这一句话你记好了，找几个小朋友，让他们在官家小姐路过地方唱起来，我们就做健康营养的三明治和蔬菜粉条汤，他范域强压我们生意，我们就换条路。” 段湛川想到他在卤料里后来多加用来消食的东西，真希望范域没有研究出来。 毕竟卤肉好吃是好吃，但是少了那几种调味，吃多了容易积食，胃不好的客人容易生病，到时候往他们范家庄一赖，他就可以等着看戏了。 第30章 芝麻油 庆明在桃花斋做店小二, 能说会道，很快就找了一群小孩唱童谣宣传出去。 大家小姐都知道蛋糕好吃，一听这么个新鲜玩意，就知是那有才掌柜想出的新招。 等不到李子旻和刘跃先回来, 先等到李可把芝麻买回来了。 古代的芝麻油也叫胡麻, 但成本更高,普通老百姓更会选择买肥肉进行榨油，留下的残渣还能当作猪油渣这类零食给孩子过过嘴瘾。 为了更好营养要求，段湛川绝对自己做芝麻油。 把买来的芝麻放在干净清水里淘洗干净，这是为了把其中的杂质洗出来，生的芝麻没有什么的味道, 吃起来还有一种苦涩。 第56章 段湛川见到宋秋叶眼睛亮着, 手跃跃欲试伸过来, 在他手上轻轻敲两下:“现在吃不了, 怎么见到东西吃。” 之前段湛川没事就给他做吃的, 现在他都多久没有吃到段湛川的手艺了。 想到之前的滋味, 宋秋叶就想尝尝，被打了也不听劝, 看他转过身去切洋葱时偷偷从水里捞出几颗干净的, 擦干净水放在嘴里一咬。 吧嗒, 苦的宋秋叶直接变成苦瓜脸，娇气的吐出小舌头扇风。 “夫君, 好苦啊……” 段湛川刚切完一个洋葱, 手上都是辛辣刺鼻的味道, 用肥皂搓干净手, 把柜台里面放的蜜饯拿出来喂给他:“你这就是不听话，都说了不能吃。” 宋秋叶吃了蜜饯, 冲刷了嘴里的苦味，又忘了刚刚的伤疤，把那盆泡好的芝麻取出来放在纱布里，和段湛川一起拧开其中的水分，刚刚还饱满像小瓜子的芝麻现在粘在一起，感觉份量都轻了不少。 炒芝麻不需要用油，用无水无油的炒锅把芝麻倒进去先炒干其中的水分，随着铲子在锅中不断的翻动，白色芝麻也慢慢变色，黄澄澄像一锅黄金。 将适量食用碱用白开水化开，把他倒入芝麻里，用扇子给芝麻降降温，避免芝麻回潮，会影响芝麻油的香味。 把炒好芝麻取出来，接下来需要破壁机打碎，眼下这里没有那些科技东西，段湛川直接用厨房里的石磨取出来，用小勺子倒入芝麻和白开水。 转动石磨，慢慢从小口就流出混合着芝麻酱的芝麻油。 只要石磨转不动就稍微放点水，等到把所有芝麻碾碎之后静置一会儿，上面的橙黄色偏金色的就是芝麻油，而底下的就是芝麻酱了。 段湛川用小勺子盛出一勺芝麻酱和芝麻油，喂给自家小馋猫。 宋秋叶等他投喂都等好久了，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吃下，他之前也是吃过芝麻油，只是哪有吃自家夫君亲手做的香。 浓香入味，颜色如琥珀石样好看，只要一滴都能香飘十里。 桃花斋门前萧条，因着芝麻油的味道，有几人驻足于此，闻着香味觉得心旷神怡。 “这桃花斋还真是神了，之前一个桃花酒就勾馋人，现在这又是什么味道。” “是啊，简直太香了，要不是怕得罪那祖宗，还真想进去尝尝看。” 庆明和李子旻一回来就看见那几人讨论，开心地走路都仰着头一脸骄傲。 那是，他们也不看看那人是谁，那可是他们英明的掌柜。 为了不引人注目，庆明打开侧门的锁，帮着李子旻推着车进去了，车子咯噔一下踩在地上，庆明扶的稳，难免还有几颗西红柿滚到地上。 段湛川听到响声出来看，那几个西红柿正好滚到他面前，又大模样也周正，他看着篓子其他菜，白菜水灵灵的，连根都被拔了出来。 “好啊。” 没想到李可种菜有这么好的手艺！ 他把蛋糕比例调配了一下，做成稍微硬一点可以承重的面包块，放入烤箱里蒸熟。 两片面包快抹上芝麻酱，西红柿切片，再煎个鸡蛋放上去整个用一片大的生菜包住，一个改良版的三明治就做好了。 如果蒸了米饭，也可以做成蔬菜包饭了，只要搭配好，就能拥有健康唯美的身材。 宋秋叶小口小口吃着，芝麻酱的调味足以让整个三明治有了其特有的香味，西红柿不酸还有种后劲的甜，就是他胃小，好吃是好吃，肚子圆了吃不下还剩了一大半。 段湛川切着红薯，就着宋秋叶喂他的手把宋秋叶吃剩的几口啃完了，最后还坏心眼在他手上舔了一下。 宋秋叶手哆嗦抽回来，摸着那个被舔的手指偷摸看着旁边偏头的庆明很是难为情。 洗干净红薯放石磨碾碎沉淀，放置一个时辰取出其中的淀粉，等到他完全变干之后，混入水搅拌到拉丝状。 再把另一些干的红薯淀粉和半个蛋清倒进去，揉成面团状。 之前让李可做的机器他也是第一次使用，上面有一个推压器，把面饼放进去，底下正好是约摸一根粉条的孔状，锅中倒水烧开后，把粉条挤进去，煮上几分钟过凉水。 重新烧一碗水放入适量粉条添加切块的白菜，煮开后加盐和香油。 他做的正好是五碗的量，每个人捧着碗喝了一口，油香油香的香油加里面，原本平平无奇的汤滋味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热乎乎的汤和有嚼劲的粉条，喝到胃里热乎乎的，让人沉浸在吃饱饭的幸福中，等到反应过来后一碗汤很快就见底。 庆明还想喝，看着空空如也的锅中难免有些失望。 他现在是知道为什么这种好东西闻个味道就能让人魂牵梦绕了，好似有魔力一样，鬼使神差的现在再来一碗。 段湛川丝毫不惧怕范域的威胁，连宋秋叶都劝不动，非要自己上阵就卖。 段湛川去了码头，宋秋叶也转头去了旁边正在烧火的李可，他干活很快，应该是常年做活，动作利索，三两下就把火烧好了。 李可这些年怎么过的，宋秋叶很想知道，但他总不能揭人伤疤就这样问吧。 李可见宋秋叶望着他，热泪盈眶，赶紧擦干净手:“哥哥别哭啊。” “没事，我……”他就是想到当初自己，要不是他现在的夫君，自己可能一辈子就和李可一样委身于人度过一生。 “你这些年还好吧，我听说你有个孩子。”宋秋叶想到之前在码头听到的事情。 第57章 李可听到提到孩子，也有些悲痛:“孩子，听那个江湖郎中说是个小哥儿，就没留住。” 多的李可也不想说，想到宋秋叶家的孩子，他只见过一面，乖巧可爱:“哥哥家的孩子是个小哥儿吧。” “哥哥，男人啊不管心上怎么说，他心里都想要个汉子传宗接代的，我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很多没有汉子的姨娘都会被嫌弃。” “真的吗？”段湛川之前从来没有与他提过这些事情。 “真的。”李可是真心为哥哥好，哥哥所托良人，他不希望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他们感情。 宋秋叶细细想着，感觉他说的丝毫不差，很有道理，他们之间也抱了很多次，想着还未有动静的肚子，默默生闷气。 再次到码头时，自己位置果不其然被范家庄的人占了个全，那小二头戴着黄布，一身气派对着客人指手划脚，有些人买个东西都要受气，干脆和小二吵起来。 段湛川不管那边盛气凌人，自己找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胜在安静。 他把香油揭开，上面盖上薄纱避免灰尘进去，码头多风，风这么一吹，香油的气味就慢慢的传来。 有人动动鼻子闻了闻，发自内心说了一句:“好香啊，这什么东西这么香。”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找到香气的来源，有客人实在受不住诱惑，吃着嘴里的面食都不香了，端着碗非要找到源头。 走着走着，才发现角落里的一架推车上，香味越走越浓郁瞬间坚定那人想法。 “你们这卖什么。”他吃了一口面，感觉还是差了什么:“可以给我面里放一点吗？” 大牛把碗递过来，问了一句。 段湛川揭开那块纱，稍微取了一点滴在他的面上，本来寡淡的白面上飘起了油花，大牛一口吃下去，刚刚的白水汤都好喝起来。 呼噜呼噜大口吃着面，吸溜把最后一根面条咽下都觉得十足美味。 吃了人家的调料，大牛的肚子还差点什么，眼睛一直往那锅中瞥。 段湛川道:“我们是卖三明治的，这可是好东西，肯定比这芝麻油还香，而且价格实惠只要五文钱。” 大牛哪能不尝试，看着段湛川打开锅都快盯出花来了。 拿着三明治边走边吃，往后转就看见自己身后排着另一个人，竟然是和范家庄吵架的人，他身后的人竟然都是原先排着范家庄推车的百姓。 大牛吃着三明治，一边咽口水一边大口满足自己，也不着急走了。 他睁着眼睛边吃边看。 段湛川这张脸很多人都见到了，现在他即使出现在角落也有客人为了他而过来。 “哎呦你走这几日我们这是睡也睡不好了，吃也吃不好，真闹心。” 段湛川看见眼前的人眼下发青，宽慰了几句，给他装了一个三明治放在他手上:“我问心无愧对得起大家，他就算再怎么样我都会爬起来。” 客人见他这般想也就放心下来，不到一个时辰段湛川的东西就卖完了。 那边范家庄注意不到这边情况，只知道自家客人突然就转头往另一个摊位走去，那小二准备上前理论就被人拦住。 “你去干什么？” 店小二不顾那人阻拦，看着唇红齿白美如冠玉的小哥儿，生怕一甩手把人打到了:“那边有人抢我范家庄生意，我要去抢回来，贱民一个做的东西肯定又脏又乱，吃了也不怕得病。” 有美人兮，店小二连话都说的很完美，充分展现出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希望美人可以注意到他好的一面。 “哦。” 小哥儿用胳膊肘锤在他的胸口，骨头咔擦一声，小二直接用手捂着痛呼一声。 宋秋叶本来和李可聊了好几句，听到李可第一胎是个小哥儿才没有生下来，眼下还是很不舒服，这人撞上来正好让他出气。 他脸突然就耷拉下来，又砸了他几下，一脚踹到范家庄的摊位上。 “就会背后使绊子是吧，我们奉陪，你可让你们掌柜准备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到段湛川的摊位上，那位店小二爬了好几次没起来，心里不知道把这位哥儿骂了多少次。 段湛川吃着饭，宋秋叶帮他收着摊位，因为段湛川来得早，日头还在空中挂着。 他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宋秋叶娇贵，都不怎么干活，现在却让自己休息。 段湛川心里不是滋味，扒拉几口吃完饭，把他拉到一边勒令他坐好，自己把锅放进最里面的夹层。 “夫郎。”段湛川推着车，突然想到了什么。 “流宛是不是到上学年纪了。” 宋秋叶想到那个萝卜头，头偏到段湛川肩膀上，正好可以提一提生孩子的事情了:“是啊，夫君是还想要个宝宝吗？” 稀里糊涂生了段流宛没耐心教过他是宋秋叶的遗憾，现在夫君有了这方面意思，他双手赞成。 段湛川是想着到年龄送流宛去学堂上学，宋秋叶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扭捏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看着还不到而立之年的秋叶，有些心疼他刚成年就大肚子的时候。 “咱们不生。” 宋秋叶听到他斩钉截铁，原来夫君不想要他生的孩子。 他心思没转过来，更加生气了。 一路上又闹起脾气，脚就在他腿上踢了好几次，等到桃花斋时，段湛川腿上都是他的鞋印子。 第58章 段湛川真是怕他了，替他抚平皱起的眉头，一只手霸道把人提面前，他弯腰凑到宋秋叶面前，迫势他抬头必须看着自己。 “太疼了，你才多大一点啊。” 还没自己高，瘦瘦小小的，抱他的时候不舒服了就哭，生宝宝比这疼多了，他才不忍心让小孩受这种罪。 “就要生！”宋秋叶生气了，他才不听鬼话，疼就疼，他就要给段湛川再生个汉子！ 段湛川没想到这次这么倔强，往日说几句就停了，今天是吃了火药吗。 第31章 范域讹人 段湛川在他头上安抚的摸了摸, 唇角微扬，托起下巴嘬了一口:“真想？” “嗯……想。” 宋秋叶感觉夫君这样好像有点危险，但想到能有宝宝，也就不害怕了, 主动抱着他。 段湛川得到他的主动, 另一只手把人抱到床上放好, 问他:“是不是谁给你说了什么。” 宋秋叶是个情绪低敏的人，很容易受到旁人的话而影响自身的心情，他这般反常，段湛川只要稍微用脑袋想想就能知道。 “李可说他就是没有生出汉子才被打的。” “那你觉得我会打你吗？”段湛川接着道:“我说的是我。” 宋秋叶弱弱道:“不会。” “疼吗？生宝宝，是不是很疼。” “不想你疼, 咱们不生。” 段湛川今天很是温柔, 稍微抱了抱他就放任他睡觉了。 段湛川把床单重新铺好, 轻柔让他乖乖睡好, 自己贪黑和其他二人把明日需要售卖的食材准备好。 都是些冷食不需要加热, 只有蔬菜汤现熬就行。 天还早, 他们刚歇下喝了一口水，大门就被敲得噼啪响。 段湛川过去拿下用来挡门的长条木棍, 来人竟是范域。 最近日子安逸, 胖了不少, 腰带都挂不住那些肉，只能松松的放在肚子下。 他暴怒瞪了段湛川, 身后几个店小二拿着家伙, 还有一个医馆大夫背着药箱。 段湛川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范域看他一脸不耐, 想到自家饭馆那一大摊子烂事, 没了之前那股劲:“要不是你家吃食有问题，那些吃了卤肉的人能大半夜跑到范家庄闹事吗？” 也不知道那些人受了什么蛊惑, 一大早跪在门口害他连生意都做不了，还有几人头戴着白布，晦气求他赔命。 一开门就看见大门口死了一个人，脸色灰白表情狰狞，范域一想到人还迷糊就被下了一大跳，现在都惊魂未定。 都怪这段湛川，要不是他自己就不可能摊上这种事情。 今日他必须给自己讨个说法。 段湛川气的直接笑了，靠在木门上双手放在胸膛，前脚放在前面，后脚踮起，脸上满是诧色:“我家卤肉配方什么时候叫你知道了，我没记得我卖出去过。” 自己拿他的东西复刻不成功，闹出事情放在他身上，这种脑子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段湛川看着他头上的脑袋，真想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范域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声音陡然一颤:“那铺子老板都把你买的东西给我看了，我做出来的和你的味道丝毫不差，就是你方子有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干所以提前陷害我！” “那我还真是有预知功能，早早支个神棍摊子去算命好了。” 段湛川和他说不通，回头叫李子旻拿来账本，把卤肉料那张撕下来递给后面的大夫，低沉醇厚道:“带我去看看那具尸体。” 范域急躁想把这件事情撂出去，见他这么说也不顾那人走在自己前面，给伙计使眼色连忙跟着。 早起的人越来越多，刚刚废了这么长时间，七嘴八舌的百姓都快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 等到范域出现后，他们虽然不敢直接看他，但偷偷摸摸的看也让范域很不舒服。 他咬牙切齿道:“你来看尸体干什么，不会耍花招吧。” 段湛川才没有那么无聊，蹲下身子对死者家属安慰了几句，又问了她几句事情。 “是不是只吃了卤肉？没有再吃其他的东西。” 那人是个有钱的，这次死了拿事的，只好她这个妇道人家来为夫君讨回公道。 她擦干眼泪，认出眼前的人是段湛川。 她捏平裙角站起来，因为哭了很久一双眼睛都红肿了，欺欺艾艾道:“我家夫君胃不好，我就不怎么给他吃这些东西，之前吃了你家的卤肉，每次回家都能多吃一点饭，本来我还开心。” 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又哭了一会儿才道:“哪想你家不开了，我想着这范家庄也差不多，我就任由他去了，没想到半夜突然就死了。” 既然只吃了卤肉人就没了，不外乎两种情况。 其一:此人胃脆弱，本身就是养着命。 其二:卤肉本身有问题。 段湛川觉得自己必须看到昨日的卤肉才能定论。 他对着范域后面的伙计问了一句:“这人那天吃的卤肉还有吗？” 伙计看了范域一眼，得到他点头后从厨房取了一碗东西出来。 他们都是一天一做，要是剩下就放着喂院里看门的大黄，也避免了浪费。 段湛川看着碎掉的肉，一块又一块粘着，看着没有任何食欲:“你们就这样卖？” 他的卤肉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谁想要哪块就再切下来。 第59章 伙计其实也觉得这样卖相不好看:“我们大厨说这样他就不用守摊了，就直接剁好。” 段湛川取出一把肉放在手上，先闻了一下觉得里面酱料酸味过于浓重，细看里面的肉，肌理不明显且少油脂，煮后明显收缩发软发散。 “范域，你还是好好管管你的手下。” “大夫，这人腹痛难忍死于食物中毒，山楂与鸭肉不可同食，尤其是这种肠胃不好的，简直如同毒药。” 范域偏头不可置信，但是那大夫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一些食物相克基本医理，只是分人而论，一些人体质不好吃着就会有危险。” 若说段湛川会医术范域是不信，但连同仁堂坐诊大夫都这么说，范域看着底下死了那个人很是头疼。 那个人和父亲前几日还有约，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依照父亲的重视程度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平时宠着他大事上绝不会姑息，本来以为嫁祸给段湛川他就能洗脱嫌疑，没想到问题还真出在他这里了。 范域走之前心情不快，仇视着段湛川，对着他下了通令:“让厨子给我滚蛋，把人送到衙门去，一定要把前几日我赏他的金子也抢回来。” 范域有多糟心段湛川也不想知道，看他这么敌视自己只当小孩子恼羞成怒，随处在周围找了一处人家借了水把手上的肉渣搓掉。 几个小姑娘手中拿着刚买的首饰正好从他身边路过，段湛川看着那精妙绝伦的手工，想到自家夫郎定然会喜欢，洗完手也不着急回桃花斋，走到一家银质首饰的铺子。 银子大多都是闪亮闪亮的，看多了也觉得就那个样子。 段湛川转了一圈觉得都快挑花眼了。 旁边有个小哥儿买好首饰不小心撞到段湛川身上，手上刚拿的簪子差点掉在地上，还好段湛川接住了。 入手温热，簪子通体金光，但最上面犹如落日熔金的金色光辉，皎洁浑圆的宝石清光好似水晶，珠围翠绕，那几朵花栩栩如生被釉上彩色。 小哥儿见他喜欢，毕竟也是自己撞到别人，忍痛割爱让给了这位汉子:“这是时下最火的落日簪，只是这批货就剩最后一个，你是要买给你夫郎的吗？” 段湛川很喜欢，但也不能平白让别人忍痛割爱:“对，我家夫郎就喜欢这种闪亮的东西 ，要不你看看你喜欢什么东西，我替你付钱，就当谢礼。” 小哥儿是刘家的小哥儿 ，性子豪迈不在于这些，反正他喜欢东西多了，要是能让更适合他的人得到也不错。 “不用不用，我就是为了和我二姐赌气，她没有买到我就要买到，气死她。” “如果非有条件，明天我们要去赏花，那能不能让你夫郎带着簪子来啊，我带他玩！” 段湛川没想到眼前的人和喜欢他蛋糕的刘家二小姐还是姐弟，对刘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性格有了大概了解。 要是有机会结识刘家人也挺不错的。 “多谢这位小哥儿了，我家夫郎平日在家弹琴诗赋歌教着孩子，肯定很愿意前往！” 小哥儿的小厮近在眼前，他一个转身连忙跑了:“明日刘府大门，我等他，先溜了啊，可不能让我二姐抓住我。” 性子活泼跳脱，除了苏余，他还是第二次见这种哥儿。 段湛川拿着落日簪结了账，又买了一个妆奁盒把簪子放进去，上面锁上一把小锁。 盒子全身黑漆，用描金的笔花了几朵祥云，做工精妙的锁柄还制成心形。 他特意跑去书馆找了张纸，写了首情诗。 他的字遒媚劲健，有自己风骨在里面，字体不是多么出挑，结体遒劲，一些人看他写的好看，跑到书馆的举人哪里问。 举人钻进书里，慵懒看着那边蠢蠢欲动几个人道:“不认识。” 那几人很遗憾，还想认识这位奇人，再一看人早就写完走了。 段湛川把新纸叠成两折放进去，偷偷塞到屋里的门上，便去售卖三明治了。 宋秋叶一起身，身上大多的酸痛都被段湛川揉开了，连青紫地方都上了药，他不怎么疼，穿上衣服前去推门。 门上卡住的盒子没了支撑的地方，掉在地上。 宋秋叶探头左右看了看，怎么把这么漂亮盒子放在门上，是谁忘了吗。 他好奇的观察盒子，小锁处还有一行字，夫郎亲启。 只是字太小，宋秋叶半天才看到。 确定这个是段湛川送给自己的东西后，宋秋叶有些开心，把盒子抱着整个人跑到床上，鞋子都没有穿，莹白漂亮的脚指受风蜷缩了一下。 他郑重打开里面盒子，一个漂亮簪子和一封信，他把簪子插在自己头上，看着床头的镜子左右摆摆脸，满意点头。 随后他清清嗓子，把信打开后，甜蜜轻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从一始终，初心不变。” “一生一世一双人……” 平凡的语句蕴藏的含义却像是一团大火融化宋秋叶的内心。 他有些感动，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偷偷放在盒子里收藏起来。 第32章 大生意 有千金小姐知道三明治的功效后, 来买吃食的人就更多了，一个小摊前围绕了不少人。 之前卤肉受众方面是中年喝酒大汉，现在受众转变为女子与哥儿，范家庄因前面闹出过人命, 就算再想吃也不会有人敢去。 第60章 范域父亲听说后让他禁足几天。 他有苦也不敢说,连姨娘都帮不了他。 没有范域的叨扰, 段湛川的日子尤为清闲。 除却月银和日常开销，他们夫夫二人手中也攒不了不少银子，段湛川把这些钱都放在宋秋叶手上。 他知道嫁人后的哥儿都会拘谨，如果手中有钱也不用处处受制别人，而且他很享受问夫郎要钱过日子的生活, 尤其是夫郎不给他, 他还能偷偷占占便宜。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一早, 段湛川亲自为宋秋叶梳妆描眉, 知道他不喜欢那些脂粉涂在脸上的厚重感, 只在他嘴上点了些红色胭脂, 显得愈发有气色。 他把夫郎头发鬓起，给他扎了两个小辫留在肩边两侧, 最后把梳妆台的簪子插在他的头上。 “刘家哥儿还真是找对人了, 我家夫郎用这簪子肯定比旁人用起来好看。” 果然好看的人穿件麻袋都好看, 更何况他特意给宋秋叶打扮一番。 宋秋叶也很喜欢夫君的巧手，他之前描眉总是手抖, 画的都不怎么好看。 刘府不远, 搭了辆马车再向南走几步就到了, 青松攀附着两旁的岩石, 围绕着刘府转了一圈。 门前立有两个大狮子，整个刘府外看就像是一座围城, 金碧辉煌的牌匾积了灰尘。 之前看郡爷府还没觉得有多精妙，现在近距离仰望这富足大族的门前，赞叹技人的手艺的情绪不由自主露出来。 刘倚身穿柔缎，翠绿色短衫落在肩边，手上执一把白扇，给自己扇着风。 突然眼前一亮，刚还惺忪无聊的眼睛睁大惊叹，连嘴巴的喔了起来成了一个圆。 他看着美人头上的簪子和素身月牙白的服饰，真想把人好好抱在怀里摸一摸美人小手轻薄一下。 他看着段湛川同款色系衣物，感觉自己穿着绿色有些多余！ 早知道就听仆人穿白色了。 段湛川示意他不要紧张，就像平时和朋友一起玩就好，宋秋叶也该自己寻找他个人生活，也不能每天都围着自己转。 刘倚请美人上车，暂别段湛川后，觉得他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话。 他本来想说美人那真的是你夫君，介不介意多一个，然后一紧张嘴瓢。 “美人，那真的是你夫君啊，介不介意换一个。” 宋秋叶长这么大听过不少调戏之言，他打了那人一顿之后就没人敢当面对他说了，现在这么个清秀哥儿怎么也学起调戏人了。。 不过他看着小哥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把头缩起来下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想到苏余教他那招，直接伸出手把小哥儿抱到怀里。 刘倚身上是竹香，和自己有种同出一辙的味道。 宋秋叶调戏回去:“好啊，小美人~” 这个清秀小哥儿身子真软，原来夫君每天抱着他就是这种感觉啊，果然很舒服。 刘倚被美人调戏后，就更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闻着香味越来越迷糊，等到马车快到之后，小厮喊他下车他都舍不得。 刘倚先走下来，远处几位哥儿摇着头上的步摇看着刘倚头上什么都没带，把自己的日落簪取下来，在他面前秀了一圈:“哎呀，这不那刘员外的儿子嘛，你爹不是有钱，怎么现在素面朝天连个像样的簪子都没有。” 范家小哥儿是个妓生子，常年养在外面没有身份，但他爹也不是一点都不管他，没有断他钱财，只是不愿将他认祖归宗。 不少人因这身份巴结着他，听他这么说，也注意到刘倚什么都没带，鄙夷的望了过去。 刘倚觉得好心情全都止于此刻，脸一黑，把自己身后的美人请出来。 “你们可睁大狗眼睛，我可是叫了一位美人来，好看的不得了，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连他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越说越起劲，刘倚本来就讨厌范乐，现在有这么大的机会，可不好好利用。 宋秋叶先把手伸出来，冷白皮的小手搭在刘倚手上。 他的指尖都是粉嫩的，手指如嫩荑。 范乐看到刘倚口中美人的手属实楞了一下:“切，手好看，脸要是丑八怪还不是撑不起日落簪。” 刘倚不理他，把美人请出来，宋秋叶脚刚踩到地上，周围就有人看过来，等到见到那张脸时觉得时间都静止了。 三千青丝随意披在后背，寒江凝眉，衣摆微微浮动着，与头上落日簪映着光，小哥儿抬眸，遇雪仍曳，似有千千结，乱人心魄。 刘倚早就被惊艳过，再次看见后还能少些反应，走到海棠宴里，他抬起身板很是骄傲，谁让他拉了个最为瞩目的宋秋叶。 范乐揪着旁边哥儿的胳膊都快把人掐青了，才忍下嘴里被人无视的怨毒。 想到刚刚那张美人的脸，他气愤竟然不是自己的，想到两人无视自己的样子，在原地跺了两下，哼了一声。 刘倚丝毫没有受到，反而看着他面如酱色心情更好了，拉着其他小哥儿来到这边聚成一堆，互相折花送给对方。 宋秋叶也因此认识了青阳城不少贵族人家的小哥儿，一听说这么漂亮的美人已有婚配还有了孩子，都想去他家里看看。 宋秋叶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在一起放风筝追蝴蝶，本来应该范乐出风头的宴会因为宋秋叶全都倒戈了方向。 海棠宴如常开着，段湛川生意也比往常更好，因为小哥儿和姑娘都舍得花钱，有时候还会赏些银子。 第61章 现在也没人敢嫉妒他的生意，上一个断人财路的范域已经出了事，府城公子都斗不过他，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更加没有机会了。 因为三明治的新颖好吃，刘家二小姐吃一次就喜欢上了，和前一次一样，她直接找了自家丫鬟前来购买。 正好排到刘府丫鬟，她微声细语道:“掌柜，我在谈一笔生意。” 她站在一旁，并不会挡住他的生意。 段湛川听到生意，便问了一句:“行，你说。” 刘府丫鬟见有戏，拿出小姐早就写好的字据:“刘府后日老太爷六十大寿，希望可以提供一百三明治和蔬菜粥，当然，我们家小姐知道公子不仅会这一种，如果还有其他的东西另算，也要一百，到时候钱财另算。” 丫鬟把一锭金子放在摊位上:“这是定金！” 【宿主再接再厉！信仰值增加两点！日子蒸蒸日上，傲世天下指日可待。】 没想到这书这么龙傲天啊。 段湛川没那么大追求，只要能护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刘府要的数量不多，但就店里几个人周转不过来，但要是问苏兄要回之前那些人，做这些还是够用的。 “行。” 段湛川按下手印手下字据，卖完这一波后收了摊子，去驿站找了信鸽，写了封信让人传了过去。 两岸距离不远，鸽子也飞的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收到苏潺的回信:那些小子一听你需要他们，一个个欣然同意。尤其是小许，都一蹦三尺，他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去了，魏春和刘严见是你铁汉柔情都快哭了，我就叫他们三个人来帮你，那边桃花斋也住不下那么多人。 段湛川收起信纸，觉得心暖暖的。 就算范域对他再打压又怎样，他依然可以自在的充实自己的钱库。 时间紧任务重，段湛川翻着书，把老人适合吃药方全都写在纸上，挑了几个好消化味道也不错的食物。 人随着年龄增加，味觉也在慢慢减退，如果饭的调料放的少又没有滋味，放的太多又过于咸，这就需要把握一个正好的度。 等到把需要的量写好之后，李子旻负责记好需要支出的银两和数量，交给李可去采买，但全凭李可一个人是无法搬回来的。 正想着派人去，桃花斋外有人敲门，庆明跑过去开门:“谁啊。” 开门一位汉子笑的憨憨的，问道:“段大哥是在这里没错吧。” 他的身后是刘严和魏春，像保镖一样站在他的身后，他们身后还拉着一头牛车，牛精神气十足，看见庆明还给他用鼻子喷气，哞哞叫了两声。 庆明不认识他们，对着屋里道:“掌柜有人找你。” “是小许吧。” 要是船快，估摸着时间也该到了。 “是啊是啊。”小许好几个月没见掌柜，怪想念的。 庆明放他们进去，小许就直接钻到段湛川怀里，没出息的掉了几滴泪。 段湛川顺着问:“那些粥和秋梨膏，苏兄的胃和嗓子养好了吧。” 小许想到他家公子已经好久没有咳嗽了，笑容不亚于见到段湛川的弧度:“对，我家公子好多了，这多亏段大哥。” 按照疗程，也确实该换些更营养的食物了:“行，我明日拟个方子给宋兄用鸽子送过去。” 他们三人一来，就完美解决了李可一个人拿不动的问题，他看着几人身后的牛。 之前买了它就没怎么管过，现在愈发壮实了。 段湛川走过去摸了摸牛的脑袋，牛有灵性般顶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在回应他。 庆明还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畜生，看着眼前的牛直呼:“神了掌柜，这是神牛吧。” 第33章 药膳 “只是聪明了点。” 段湛川当时就很喜欢这牛, 本来以为没机会见到了，苏潺还真是考虑周到，连这推车和牛都给他送来了。 桃花斋后院中有马房，现在有牛了, 稍微收拾一下就让牛住了进去。 小许很快就和庆明打成一片, 魏春和李子旻也相处的不错,话少的李子旻也和他能搭上话。 原先不需要厨子，便让王早也行回去。 王早才被庆明找来，看见屋里一大家子以为桃花斋重新开张了:“范域倒台了？没有啊，我没听说府城天变了。” 王早耿直，庆明都被他这么一问都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 是掌柜接了单刘府的大生意。” “哦哦, 原来如此。”他挽起袖子, 露出发达的肌肉:“掌柜需要我干什么, 我准备好了！” 大家如临大敌, 紧张地把眼光又放到段湛川身上。 段湛川把自己刚刚总结的纸条放在桌子中央, 确保每个人都能看见:“大家不要紧张，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县城那边的烤肉果汁？” 庆明先站起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我我, 我知道！” “那掌柜不露名, 但是一个东西比一个东西奇, 最后好像还牵扯到衙门里面去了我们掌柜当时还想结交他呢。” 段湛川颔首低头，手指绕了个圈把在场所有人都指了一遍, 最后指向自己:“那个人是我。” “掌柜, 你没说笑吧。” 庆明嘴上说着疑惑, 实际也打定段湛川不会跟他们开玩笑。 但是日思夜想的奇人就在眼前, 之前掌柜的话天天在他耳边说，都快起茧子了。 “这种事情我开什么玩笑啊, 告诉你们这些自然也有我自己的目的。” 第62章 “范域对于我们桃花斋针对性太强，为了不让他破坏我们这次的宴会，我们用是名头便是县城来的鼓云楼！” 拿好主意，给每个人分配了采买任务，段湛川决定做一整桌药膳宴。 铁皮石斛银耳羹、八宝饭、四君蒸鸭、贝母甲鱼、肉丝炒牛蒡、藕片炒什锦藕、鱼香茄子紫、西红柿炒水豆腐、苁蓉鸡丝汤。 用药材加普通食材的药膳宴是史无前例的进展，没有特殊的处理，做出的药膳往往中药味十足，吃起来口感极差。 一般来讲，药膳更偏向一种药类，只要接受了食药，在心理上就很难再去接受食材本身的口感。 所以段湛川将药材剁碎加入其中，煮出高汤再进行熬煮，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在其它佐料和大家的辅助之下，一锅高汤的煮制完成了。 宋秋叶刚回来就闻到苦涩的药味，桃花斋的人员见到他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去了。 段湛川放下搅拌锅底的勺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夫君，今天你抱着小宝睡觉，我可能要晚点才能睡，有个大单子。” 段湛川要一直把握火候，眼中的红血丝有些明显，眼下都是疲色。 宋秋叶觉得他在外面玩一天而夫君现在这么累还要照顾他，回抱了他一下:“那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吗？” “有。”段湛川不得不提孩子上学的事情:“你去给小宝物色启蒙学堂，明天就送他去。” “好了，快去睡觉吧，孩子想你一天了。” 段湛川身心疲惫，一路上靠在夫郎的身上休息了一会儿，连嘴巴都开始犯糊涂:“听话听话。” 宋秋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不知道能帮他做什么，只好乖乖听话，一躺在床上就想到以前小爹爹教他女红，自己根本没有好好学，绣的东西能看是能看，但一点都不漂亮。 他哄睡小宝后，拿出自己一块粉色的圆布，翻出自己好久不用的针线，边看青阳城的学堂边在布上绣绣画画！ 夫君忙，他也忙，他要给夫君绣上一个安神香包。 他点起小小的油灯窝在角落背对着床榻，段流宛的呼吸声成了蝉鸣夜的伴奏，萤火虫点点星光自由的飞着。 宋秋叶照着灯光绣累了，就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厨房，瞬间就有了干劲。 纤细的手指握着针，一针一线把自己的关心和想念绣进去。 段湛川很累，等到李可采购回来后，他便让人回去休息，他们一伙大男人，哪能要一个哥儿帮忙。 微亮，月牙只下去一半，太阳却冒出自己的尖，这还是段湛川第一次见这样的昼夜交替。 刘府的管家从后门走进来，他们拉了好几辆马车，上面放了一百个食盒，刘府十几个小厮搬下来，把厨房满处摆的食物装进去，随后又运到车上。 昨夜的中药味早就被后面的食材浸泡完全，只留下食材的鲜香。 管家看见那漂浮在汤中落的几个红色枸杞和党参的浅黄点缀汤底，油花飘在上层，一整完好甲鱼放在里面，真是垂涎三尺。 怪不得做出的东西能让小姐那样喜爱，他们家老祖宗嘴挑，这次大寿还真是找对人了，就这汤他看了一眼就知道好喝。 管家凝望了一眼非池中之物的段湛川，把剩下的金子付给他:“一共两千两黄金，包括食材的购买和我们老祖宗的欢心，剩下就是赏赐给你们的。” 段湛川道:“多谢。” 这个数目大大超出的预期，能得到这么多还真是挺意外的。 小厮应声已经把金子抬到了院落中，那些人把食盒全都装满后，管家令声几人架着马车就走了。 庆明和小许小胳膊腿跑了一夜，早坚持不住了，腿抖着直接坐到了地上，等到拿钱那时他们才真正放松下来。 小许看着院中金灿灿的黄金，要不是他真的跑不动，他肯定跑过来把那些金子好好亲一亲:“我们竟然赚了这么多金子，那刘府还真是个舍得钱的。” 小许这么说，庆明可就要接着话，手舞足蹈道:“那是，他们最宝贝那个老祖宗，那老祖宗可是当朝正二品大将军，不过后来退位就找了个地养身体，年轻时候伤了身子，现在刘府全靠他撑着。” “要不是有这个人在，范域早就把刘府端了，老将军戎马一生，这两千两黄金还只是九牛一毛。” 段湛川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这是郡爷的意思吧，动一个曾经大将军，范域还没那么大胆子。” 庆明小声把所有人召集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们啊，那个范域就是个挡箭牌，哪有人把庶子那么宠，再怎么也不是嫡子。宠着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当替死鬼，端了刘府让范域顶上，好让他郡爷博取好名声，大义灭亲。” 这般心思高低都要喊声高明，将自己亲生儿子策划了这么多年。 “好了，大家都很累了，范域最近还没犯到我们头上，都快去休息休息，今天的摊位先暂停一天。如果刘府老祖宗喜欢，咱们可就可以重新营业桃花斋了。” 段湛川早就撑不住身子，刚说完就给大家表演了秒睡。 没人再去打扰他，大家轻手轻脚的叫了宋秋叶来，之后都回家了。 宋秋叶梳洗打扮好，拿着手中的香包和段流宛排排坐，给他盖好被子，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也不敢挪动他，就让人好好睡着。 第63章 段渣比川累极了，这一睡睡了两个时辰，还是因为日光刺眼照醒了他，没有睡好脑袋昏昏，刚醒来就遭到美人的贴脸吻，香香的味道让还处在半眯半醒的段湛川惊醒，看着美人欲拒还迎的手一把抓住放到自己胸膛前，加深了这个吻。 “别……唔。” 宋秋叶双手拍打他的胸膛想要松开。 小宝还在身边坐着，夫君怎么这样。 段流宛个子低，正好坐着盲区，段湛川把美人吻到腿软腰软也没看见孩子。 “早知道不亲你了。” 宋秋叶嘴巴肿起来，抱着段流宛就要出门，他本来想和段湛川一起送孩子上学，现在好了，嘴巴都亲坏了，简直见不得人，也不知道那人怎么那么会亲。 “错了错了，我的夫郎。” 段湛川知道那是因为在孩子面前自己被欺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洗漱好，把段流宛抱过来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段流宛伸出小手挡住他的嘴:“大爹爹刚刚亲爹爹了，我不要你亲，我要小爹爹亲。” 这是明摆嫌弃他啊。 行呗。 段湛川前倾，把刚刚给段流宛的吻吻到宋秋叶手上，遭来两个人共同白眼。 宋秋叶可不惯着他，自己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抢过小宝自己先走了。 段湛川在后面跟着，一身玄衣飘飘，手勾着自家夫郎孩子的方向，时刻保持着和夫郎只有几步的距离:“夫郎，别走啊。” “才不要。”宋秋叶不吃他这套，走的更快了。 宋秋叶可能不知道，他们这样闹脾气就像是小夫夫吵架闹事，平淡日子下该有的小情趣。 段流宛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看着大爹爹走得慢离他们越来越远，又看着小爹爹虽然生气但其实根本就是在让大爹爹着急。 小手捂着脑袋道:“哎呀，大人世界好复杂呀。” 第34章 挣大钱 两人把段流宛送到学堂后, 见他不哭也不闹，小大人一样正襟危坐，描摹夫子留下的字帖，一笔一划很是认真,也就放心走了。 宋秋叶在段流宛面前没有掉眼泪, 刚出学堂, 直到右手下意识往下方抓去，扑了个空，才恍惚抬头才看见屋里的段流宛。 段湛川变戏法一样拿出几块糖糕，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夫郎都多大了，还要哭鼻子啊, 哎呦, 让我看看,哭啦……” 宋秋叶被他一激, 一滴泪滑下来, 他抹掉后把手揣在怀里,语气软绵绵:“没哭。” “好，没哭。”段湛川知道他心里难受, 但终归是要过这一道坎, 拿着糕点塞到他嘴里:“奖励夫郎一口糖糕。” “唔……”宋秋叶鼓起腮帮子一口含住, 在嘴里细嚼慢咽。 段湛川个高，要是让夫郎靠着自己肩膀就只能他蹲下来。 段湛川微微蹲着,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要不要靠, 还是要抱着。” 宋秋叶看着肩膀, 又看看夫君宽阔的胸膛, 左右看看没有多少行人的小路:“要抱。” 段湛川让他两条腿搭在自己腰上，双臂用力就把人贴到怀里, 宋秋叶惊呼了一声，两条胳膊把段湛川的脖子怀住。 段湛川大手抚摸他的背部平复他的心情:“流宛晚上就回来了，今天无事，我带你去放风筝。” 也算是让自家夫郎有点事情做。 自穿书以来，他多半都是在查案赚钱的路上奔波，像这种温馨时刻还真是少有。 青阳城有座绵延绵亘的小山，山上青葱茂林，有处空荡地方正好风景宜佳，有时心情不好上去转上一圈，瞬间心旷神怡。 山脚下都是小贩，嘴甜会说话，指着自家的鸳鸯风筝:“公子，看看我家风筝吧，样式精美，买一只能飞一个夏天呢。” 小贩此言不假，那鸳鸯风筝颜色艳丽，竹骨坚硬轻巧，在手上掂量不出多少重量。 宋秋叶这时一个大跳从男人身上下来，看着风筝也很喜欢，挑来挑去就喜欢那个红色的鸳鸯风筝，那风筝翅翼还贴有几只蝴蝶，每个蝴蝶形态各异。 宋秋叶拿着风筝和线轮，戳了戳旁边的段湛川:“给我买。” 段湛川看着小孩近乎命令的语气，瞧见他的荷包鼓鼓，自己荷包却只有几两银子，哀叹一口气，付了钱在夫郎面前诉苦:“小夫郎要玩要吃还要抱，夫君没人权。” 宋秋叶难得静思了一会儿:“那以后加五两。” “好，不赊账啊。” 行至山上，段湛川拿着风筝高举在空中，宋秋叶转动线轮小跑了一会儿，等线绷紧后，段湛川松了手风筝顺着线飞到空中，那个鸳鸯就这样风在空中，与其他风筝相互碰撞，却只有他风筝最高。 宋秋叶一笑，露出白瓷般的糯米牙:“夫君，我们的风筝真棒！” 段湛川怕他被线划破手，调整他握线轮的手:“对，还不是因为夫郎一双巧手。” 宋秋叶最喜别人夸他，一夸就开心，又转动几圈线轮，让风筝飞的更高，直到轮轴上只剩下最后几圈用来支撑的棉线。 风筝最后停留在一个高度，宋秋叶边跑边回头看风筝，段湛川注意他脚下的石头，一脚踢开，避免他跑着摔倒。 山上欢声笑语，跑累了就收回风筝，倚靠在一起共同看着鸟儿捕食、落叶归根。 宋秋叶偷偷看着旁边巧笑倩兮的夫君，俊逸的双眸里映照着整个自己，学着刘倚那样夸他:“夫君，我要摸你啦。” 第64章 老夫老妻，他才不要那么矜持。 一双抓到段湛川胸前，底下传来咚咚的心跳震在宋秋叶的手上。 他再贴近几分，那心跳声跳的更快了。 “夫君，跳这么快不会跳坏吧。” 段湛川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到嗓子眼，强忍淡定:“不会，就是会有点不舒服。” 心爱的人在眼前懵懂的双手上下乱摸，心跳不快那才奇怪。 “好了夫郎，松手。” 宋秋叶摸到他的耳垂，段湛川怔住往后挪了一下，正正撞到一旁的树干上。 找到了…… 宋秋叶不依不饶又在他耳垂上轻轻挠了一下:“夫君~” 之前他家夫君也是这么欺负他的，宋秋叶找准时机，一定要欺负回本。 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奇怪的点，段湛段难得没有反过来，宋秋叶胆子就更大了。 “夫君，你求求我。” 宋秋叶甜如浸蜜，把段湛川手放在自己脸上，他亲了一口夫君的指尖，勾人的眼神瞟过去，又道:“求我。” 他之前审问犯人的时候，都是一人站在远处，戴着面罩，慢慢击垮那些人的心理防线，最后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现在宋秋叶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样的话术可以套到段湛川嘴里的一句求饶。 “夫君。”宋秋叶见他不说话，冷脸看着他，要不是心跳声越来越快，他都以为是自己魅力减少了。 段湛川被撩得基本思考都缠绕成线球，浑浑噩噩就听见夫郎的一句一句求他。 “好夫郎，饶了我吧。”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声音为何这般沙哑，胸膛起起伏伏与喉腔共鸣，连皮下都像是煮熟的开水沸腾不止。 “饶了我……” 宋秋叶听了好几声，在他脸颊上贴着，亲了一口右脸，又亲了他一口左脸。 段湛川握住宋秋叶作乱的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听满意了，那就停手，下次就不惯着你了。” 宋秋叶扭了扭头，环抱住他的脖子，撒娇道:“饿了，要吃饭。” 他才听不见夫君刚刚在说什么话，只要他没有应答，那么就不作数。 “走，下山。” 段湛川怀里抱着夫郎，手上还要拿着夫郎买的风筝，腰上别着刚刚夫郎额外赠送的五两零花钱，口袋上串着他最喜欢吃的糕点。 可是能怎么办，谁让夫郎娇气。 前脚刚踏入桃花斋，后面就有人抬着轿子停在门口，早日的管家对着轿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 段湛川瞧着稀奇，他这桃花斋几日都没见人影了，那轿子由两匹好马拉着，想来轿中人身份不简单，多半就是他们的老祖宗。 怀中的书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恭喜宿主的剧情点又进了一步，已高达百分之七十五啦！】 这本书也解锁了许多方子，等到下次接到大单子，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管家点头哈腰听明白后，走上来恭敬低头:“段公子，我们家太爷想跟您谈一笔生意，外面风言风语你也肯定知道，我家太爷身体不好，这不今天吃了您的宴席，身子大有好转，都能走上一两步。” 太爷年轻战场被敌人穿刺一刀伤了肾，现在老了整天吃药，有时候只能丫鬟推着轮椅在花园里转上两圈就必须回去。 今天就吃了这么一顿饭，连出来都神采奕奕，刘府上下谁都高兴，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 段湛川把蜜饯放在宋秋叶手里，让他自己吃，抬手把管家请到一边:“您请说。” 管家现在看见段湛川就仿佛看见了神仙，热络的拿出契约纸:“不麻烦您，只要每日包上我们太爷的三餐，一个月给您一千两银子，我们每天定点派人来取。” 刘府是诚心做生意，今天宴会的药膳他们也看了，有好几道名贵的药材，这么点时间买来都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桃花斋是有心了，一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多，还能和这位公子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段湛川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应下:“行，那就从今天开始算，晚上时候派人来取就行。” 管家把契约放在段渣川手上:“哎，好，我们太爷的身体可就交给公子了。” 收下地契，目送那辆马车行远后，段湛川和夫郎共同踏入桃花斋。 厨房阴凉处放的葡萄酒，段湛川揭开上面的盖子，酒红色已经飘在最上面，底下沉着葡萄碎，他拿酒壶接了半壶，倒在小杯子里，给夫郎也倒了一小口让他抿味。 葡萄酒腌的正是时候，轻盈爽口，馥郁酒香，要是和桃花酒比起来可谓更胜一筹。 不过这种酒只是一个季节，这几日葡萄已经售卖的差不多，要是想买到之前那样颗粒大的葡萄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宋秋叶不懂酒，小小喝了一口就觉得难喝，吃着糕点看着夫君一杯接一杯。 真有那么好喝吗？是不是自己刚刚没有喝明白！ 他不信邪，倒了半杯一口喝下去，咕嘟咽下去后难受了好久。 “慢点慢点，你喝太快了。” 宋秋叶拍开他的手，脸颊绯红:“没有，我喝的不快。” 他现在好像能明白喝酒的乐趣了，眼前视线放大化，看东西都清晰不少。 他不顾段湛川阻挠，推开他摇摇晃晃走到屋子里拿古筝去了。 段湛川想追过去怕他迷糊撞到什么桌角，外面就有好几波人备上礼走进来。 第65章 “请问桃花斋的掌柜在吗？” 那位老爷金银珠宝挂满身，也不知道他走路重不重。 “我们家太爷下个月大寿，能不能也在这订一桌药膳啊。” “你们家太爷怎么那么巧，我们家囡囡马上生辰，肯定是先让我们订啊。” “我先说的，你别抢先啊。” 段湛川看见突然上门的这些人，赶忙把人都请了进来:“大家先坐着，我就是掌柜的，一个个来。” 这不，生意上门了。 第35章 宋哥儿主动弹琴告白 他们都是慕名而来,原本听说这有位奇人做的药膳可以养身，要不是刘府那位管家把人传的神乎其微，本来就听个笑话过去了，没想到今日他们那个太爷都能下地走路, 说话都有了力气。 那之前可是把四海八荒的神医请了个遍都未有成效。 “掌柜, 我们银两都不是问题,只要您能接下就行。” 梁五的这几位老爷中最有钱的，都这般毕恭毕敬，旁边的几位老爷怕风头被抢了，赶忙拿出提前备好的厚礼。 “掌柜，我知道这药膳贵, 就通融一下, 应了吧。” “是啊。” 段湛川把纸笔拿出来放在桌上:“大家不要着急, 我们是小本生意, 你们只要在纸上写下病人的病情状况给我, 然后宴会具体时间, 需要订购多少份，写清楚就好。” 几位老爷手快, 赶紧回忆起来, 下笔如有神, 一时间大家都在认真书写，段湛川得了空, 把庆民和小许叫来守着各位老爷, 自己则是去看看醉酒小夫郎。 虽是白日, 屋内却很暗, 点上几盏烛光，映出一美人的影子。 宋秋叶脱了外衫, 皓雪凝脂的胳膊匀称细小，像嫩藕般细白绵软，手搭在琴弦上，挑转勾，慢慢用拇指点了一下弦，灵动的声音骤响。 低吟婉转轻快的曲调，好似空谷幽兰默默绽放，却又散发迷人的香气，而那朵花本人却熟视无睹，引诱着每个路过他的无辜游客前来观赏嗅闻。 “夫郎。”段湛川小声叫了他一句。 宋秋叶没有抬眼看他，随后手上又弹了几个调，骄唇红润，脸上红扑扑的，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边弹边唱，部曲悠扬，若夏日竹林雨滴嗒吟声。 段湛川突然就挪不动腿了，凤求凰这么明显的表白诗句，他早该从第一句话就能听出来了。 歌声还在绵延，段湛川的心好像和宋秋叶靠在了一起。 等到唱到最后一句时，段湛川哼着歌去他附和，两人共同完成了这首情歌。 蜡烛不知道何时已经燃尽，整个屋间呈现一片黑暗。 宋秋叶把自己熬了一晚上绣的荷包放在他手上:“夫君，定情信物。” 虽然他看不清夫君脸上的表情，但他感觉自己快要热化了。 段湛川手犹豫不决，把荷包后挂在腰间，宋秋叶这时也抵挡不住酒精上头的困意，一头栽到段湛川怀里睡过去了。 他打横抱起宋秋叶推门而出。 外面那些老爷已经离去，小许刚把人送走，兴冲冲对着庆明炫耀。 段湛川怕声音吵到夫郎，快步把人抱回院子里的房间。 小许挑出其中最临近那张诉求:“齐大人家的。” 齐应家女儿早产多病，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每年都要投入大把的银子，偌大的家底也经不住这般耗着，他们这次找上段湛川有死马当活马医的冲动。 就当赌上一把。 段湛川看着齐嫣的病情，脑海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 只要不是将死的病，都不是什么大难题。 段湛川安排道:“庆明，三明治那边生意你跟着刘严去张罗，小许跟我去学手艺。” ”得令！”庆明跑去厨房看着火候和刘严搭话。 段湛川回身把后院的牛牵出来挂在车上，对着小许道:“走，咱们去采购食物。” 段湛川这边混的风生水起，连县城的名声也传到这边来了，那传说中的烤肉果汁创始者就在他们面前，吃过的人都要说一句绝了。 他们当时可是为了一口烤肉坐船过去，没想到现在他们也能成了别人口中羡慕的人。 段湛川这次买东西没人敢不卖他，得罪范家总比得罪整个青阳城其他官家也好太多了。 范域现在可是自顾不暇，他觉得自己高枕无忧，有着父亲的人脉，有些员外看在郡爷这个名头也会卖给他面子。 就前几天接了个熟客的生意，据说是自家女儿生辰，他早就喊人买好食材，就等到了日子起锅烧火，到时候虚报高价，他还能畅快喝一壶花酒，有了这一大笔银子，他就算是住在青楼想必他父亲也不会说他什么。 范域越想心里美滋滋，笑着香了一口旁边的美人:“那齐应有钱是有钱，还不是要看在我爹面上找我做生意。” 他知道齐应打心底瞧不上他，可是他爹就是有权，看不起他还不是要来他这。 美人不懂外面的局势，听得范域这么说，再想到他郡爷的身份，原先来伺候他的不满之心也消匿下去，给他把葡萄剥了皮放在他嘴边:“爷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范域享受着美人喂的葡萄，再被夸了几句更加飘飘然，闭上眼睛搂着美人。 “那爷能不能多给奴家赏些银子，奴家想买苏云锦。” 第66章 苏云锦是外番进贡上来的一种绸缎，价格很贵胜在漂亮，在自然光下会散发一种流光，像她这种青楼女子是没有资格去购买的。 “行，啊——” “谁敢打老子脸。” 范域闭上眼准备应声，自己脸就被一股大力打到一边，疼的他脑袋发懵，耳朵嗡嗡响着。 在青楼谁敢打他，范域转头准备再骂一句，那人又一巴掌把他扇的头又朝一边去了，两个大红印子很是滑稽。 “你老子打的。”范契实在不想承认这人是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蠢笨无知，也就只能利用的料，他那么大的布局全被桃花斋新来的掌柜毁了，现在这小子不想着如何挽救生意，还在这里玩女人。 范契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个儿子气晕过去，他做的事情自己是一点都没插手，还在后面推波助澜，到现在了依旧什么成果都没有。 想到好友齐应抱歉的请他吃了一顿酒，再结合之前范家庄的事情，这小子是把他的名声搞臭了还不忘踩上一脚。 “爹，爹怎么是你！”范域跪下来，捂着肿脸，想不通一直对他好的父亲怎么舍得打自己:“爹你凭什么打儿子，儿子做错了什么吗？” 范契真想再揍他几拳:“齐应那生意跑了，到嘴的鸭子飞了！你给我说说，现在范家庄亏损的多么严重，这些年你投入多少银子又赚了多少，好好给我列个字据。” “还有你！”范契看着旁边被吓的躲在角落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千人骑的货色也想攀附我范家，先想想自己身份。” 那女人的野心在脸上都写满了，恐怕只有范域自己看不明白，还宠着。 女儿装傻充愣，跪在地上捂着脑袋，看着范域被郡爷带走了。 回去又是鸡飞狗跳一通闹腾，最后直接打了几板子关了禁闭。 段湛川对这些并不知晓，三明治的生意应接不暇，有时候要多蒸好几笼才够买。 他揪着面团，准备做个果酱味的大福糕点。 小许集思广益，门口随便找了一百人进行调查问卷 ，发现大部分的人都喜欢吃甜食和软糯的甜品，有了赠品的消耗，三明治的好吃也被汉子知晓，有时候也想要来上一两个。 而且小许知道来买的是汉子，还特意会给他多加点面包，总要让人吃饱。 段流宛是个活宝，和宋秋叶一样调皮，揉着面粉捏成小兔子的样子，只是面相对比较软，刚捏起就塌下去，兔子最后成了四不像。 他还锲而不舍给大家展示:“小许哥哥，你猜猜这是什么。” 小许假装猜着，乱说了好几个动物的名字。 段流宛见他好几次说错，小嘴叭叭:“哥哥真笨，这是兔子啦。” “是，兔子？”小许看着那腿格外长，脑袋扁扁的，上面还有四个圆球样子，尾巴已经垂落下来，身子长长的，怎么看怎么不像。 “对，是兔子，我家段哥儿最厉害，有爹爹的风范。”段湛川捡漏顺着段流宛的话夸他，得到了段流宛超乖的一句爹爹，瞬间心花怒放，连包了好几个兔子样子的大福，随后一并放进去蒸。 生辰在即，之前买的食材也有了着落，段湛川安排了新的菜谱。 上面有着详细的炖煮方式，自己洗干净小白菜和牛腩，准备亲自动手给那位齐嫣做一份药膳牛肉面。 因为是作为长寿面的，只是添加配菜不同，面条需要一根到底，照顾到齐嫣是个孩子的食量，段湛川把一根面做的很细，像发丝一般看着都快要断了，可是面条在他的手中好像无比是有韧性，再怎么对折都不会断。 最后他揪掉两边手捏到的地方，把面下入滚烫的水里用筷子转了一下避免粘锅。 先熬煮牛骨高汤再把当归、川芎、茯苓等药材洗干净沥干后放入其中，浸泡半个时辰，最后放入牛腩去煮。 等到软烂入口的时候，勾芡一勺盐巴调味。 鲜香味十足，就连青阳城专门卖面的馆子都没有这一锅熬煮的高汤香。 配上一口肉一口面，别提多好吃了。 小许在旁边闻的一直咽口水。 第36章 药膳牛肉面 深呼一口满鼻间都是香气。 小许现在不仅饿了, 肚子也咕咕作响。 他离得近，越闻越香:“掌柜，给我盛碗汤，太香了。” 说罢自己拿出一个碗, 看着锅里的牛肉汤食指大动,恨不得它下一秒就飘到自己嘴里。 段湛川见他这样忍俊不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亏待小许不给他吃饭，那小模样像是头饿狼。 段湛川给他碗里放了几大块牛腩，先把锅上浮沫去掉，再把底下干净的高汤舀在碗里:“慢点吃，这汤底还养生, 多吃点也有益处。” 小许大口大口吃肉, 牛肉软烂入味, 药材的苦涩是完全吃不到, 只有少许的药香与肉中和, 不仅不难吃还可称之为美味。 有了小许的掺和, 刘严和魏春也没忍住，放下手上的活计跑过来吃上一碗牛肉汤才作罢。 汤顺着嘴吞咽入胃, 暖和了整个身心, 尤其是后来段湛川嫌单调, 给他们煮了一颗小白菜，撒上葱花, 白菜叶入了汤味, 用筷子挑起来还散发几分热气, 融入了牛肉味, 连白菜都吃出一幅别的滋味。 喝完牛肉汤，瞬间有了动力, 与齐应商量好的药膳也早早做好。 他还赠送一锅大福甜品，用油纸包成花型，上面用棉线绑成蝴蝶结的样子。 第67章 把吃食封好口避免撒出来，面和汤单独装着，就等齐府奴仆来取的时候再把两者放一起，避免面在汤里泡时间长失去原本的劲道滑爽。 不多时，后门就有人敲门，小许撒丫子跑过来给人开门，门后竟然是齐应。 齐应有些难以开口，原本的银子又抬了一箱:“段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齐应有口难张，看着段湛川疑惑的眼神，怕他不同意，直接请到宋秋叶面前:“这位就是令夫郎吧，那日房间的曲子也是令夫郎弹的吧，我听见了。” 他很心虚，但是这也不是他故意要听的。 “是啊。”段湛川见他这样说，问了一句:“你是想请我家夫郎在生辰宴上弹曲？” “是……”齐应也知道让他夫郎弹曲不对，那都是人家夫人，是养在深闺里的，一般人听见早都震怒将人赶出去了。 齐应一边观察着段湛川冷漠的表情，生怕他下一秒就爆粗口。 不过事实是段湛川虽然没有直接这么说，但也离这样不远了:“为什么要我家夫郎弹曲。” 齐应面相看着是个好人，风评也不差，他知不知道随便找一个已婚哥儿公众弹琴是一个侮辱，那都是风月馆才接待的事情。 “那个，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齐应知道了他误会了，语气拔高:“那天我听见令夫郎的曲子，就想起我那小女极喜欢古筝，只是她左手肌无力不能学琴，我也曾经把风月馆的弹琴师傅请来，但是小女依旧悒悒不乐。” “直到我听了令夫郎的曲调，我才发现原来那师傅就是只学了皮毛，我那女儿天生对音色敏感，定然会喜欢令夫郎的曲子。要是令夫郎愿意帮这个忙，自然重金求谢。” 段湛川看着齐应声泪俱下，旁边的宋秋叶也捏住他的衣袖拽了拽:“夫君，我可以去。” 不是打着侮辱他家夫郎意思就行，现在夫郎都同意了，他也没有任何异议。 “我们应下了，一切酬金跟我家夫郎说，你先让小厮把药膳都拿走吧，生辰莫要耽搁了。” “哎，是。”齐应去除心里的大病，整个人神采斐然:“还不快去拿，等着干什么。” 后面的小厮动手，把药膳搬进马车了，最后把药膳牛肉面单独放在一个盒子上装着，这道菜可是他家小姐的独一份，自然不能和其他菜品混淆了。 段湛川说是把这件事情交给宋秋叶处理，自己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用喝水一遍遍掩盖自己的行径，那耳朵都快要贴到夫郎身上了。 宋秋叶和齐应坐在一张小桌上，谈吐优雅大方:“齐大人，你也看见了，夫君把决定权交给我了。” 齐应没想到段兄这么宠他夫郎，也没因为他是一个小哥儿看轻他，把他当成生意人两两会谈:“是，那请问段夫郎有对酬金这方面的想法，我们自然满足。” 钱是宋秋叶最不缺的东西，要说挣钱，他大爹爹留给他的铺子分红都够买下京城上等的好铺。 他缺的是夫君挣钱开拓商业的筹码。 “齐大人有件西域商货，据说宝物众多稀奇古怪，如果能有食材方面的可否优先卖给我们桃花斋？” 齐应怀疑眼光盯过来，仿佛要把宋秋叶看透一样。 宋秋叶让他打量，还挑了挑眉毛，那张天使般纯洁的面孔，眼神灵动:“齐大人意下如何。” “好，我应下了。”为了女儿，齐应这波可是大出血。 最让他惊奇的是为什么一个小哥儿会知道他有西域商货，这可是连在青阳城一手遮天的郡爷都查不出的隐秘货源，他也是偶然拥有。 瞬间看着宋秋叶眼神都变了，要说刚刚还有些轻视，现在完全就是尊重了。 见这桌好久没有说话，段湛川等不及怕齐应欺负夫郎，走过来给夫郎站岗:“齐大人，谈完了没有，我家夫郎虽然看起来可爱，但其实胆子特别小。” “没事啊夫君，齐大人很和善的，他答应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也要不了太多，反正是为了齐小姐能快点开心起来，银子多少都无所谓呀。” 宋秋叶小手抱着段湛川的胳膊，撒娇的跺脚，刚刚精明的模样荡然无存，现在反而好有些傻气。 齐应觉得该傻的应该是自己！ 想到之前风言风语传这掌柜是个大官，现在看来这官应该是这位段夫郎。 而朝中就只有一位当值哥儿，就是名捕宋汤唯一的孩子，那才是养尊处优掌上明珠养出来的哥儿，卓尔不群富有才华。 这位哥儿以一己之力垄断整个京城的案件，一件案情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全部堪破，其睿智与勇气智慧都是不可缺的。 不仅如此，他做事利落貌可倾国，一大批追求者无数蜂蛹都被他无情拒绝。 齐应眼眸清朗许多，宋秋叶就知道他猜出自己身份。 齐应看着旁边憨憨的段湛川，有些心疼他是不是被骗了，这宋大人可是个黑芝麻馅饼的汤圆啊。 这位段兄不仅没有收到他的暗示，还一脸正气和蔼问他:“是不是眼睛不舒服，我有药。” 段湛川顿住，这话好像不对劲，又道:“我会看病，你这样眨眼睛可能是脑神经出现问题了……” “没事，我没事段兄！”齐应感觉宋大人在赶他走了，脸色明显不对劲了:“段兄让令夫郎午时齐府大门进入，我回去打点好，您来就行！” 齐应又一次为了女儿，请了宋秋叶这尊大佛。 第68章 嫣嫣，你不知道爹爹为了让你病情好转付出了什么！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上次宴会段湛川人送到就没有进去，这次段湛川抱着古筝，走到齐府门前，门口都是人群，一位小厮笑脸迎客。 他左右看看，不远处段湛川扶着自家夫郎下了牛车，两人容貌出众，小厮一眼就认出来了，准备前去迎接。 这二位可是齐大人嘱托了好几遍的人，小厮自然是以他们二人为先。 范乐刚递上帖子，那小厮还没看他就从他眼前走了。 范乐年纪小不藏事，仗着郡爷身份没少惹事，而且这次他来齐府也是他那许久不见的父亲亲自授意的，现在被人冷落心中不快，把帖子直接撕了。 纸屑被撒在地上，那小厮脸色一黑，给旁边的捕快一个眼神，又跑去接段占川了。 “是段爷吧，我们大人念叨好几遍了。” 段湛川怕人多挤着他家夫郎，走在前面开路:“是我们，今日可要多照拂我们。” “那是肯定。”小厮边走，就看见刚刚的范乐与捕快面对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是不懂郡爷的想法，但范乐连认祖归宗都没有，也敢拿他齐府撒气，小厮咬牙切齿道:“范哥儿，没有请帖可不能进。” 范乐把请帖撕了就撕了，他才不信这小小齐府能拦着青阳城父母官的孩子。 “我就撕了你还能如何，你后面那两个人也没有请帖啊。”范乐看着宋秋叶那张脸就嫉妒，手上指甲在盒子上摩擦着，发出刺啦尖锐的声音。 小厮不跟他计较，恭敬请段湛川和宋秋叶两人先进去:“您二位请进。” 范乐更不乐意，站在门口堵着让所有人都不准进，后面的人都排了半天，现在看门口被人堵住，直接站出来。 “你们齐府什么意思，到你家门口还赶人？” “对啊，要不是看在齐大人帮助我的面子上，我家中还有一大批账务要处理，哪有时间在这里耗着。” 有些人就是送完礼准备走的，现在愤懑积蓄，话也说的难听。 小厮怕他们甩手离开，赶紧拉开范乐，换人验帖，直接把人拉到后门。 后门连着茅厕，一股子味道熏的难受，范乐捂着鼻子差点吐了:“你们有病吧，信不信我告诉我爹。” 不在人前，小厮也不用装了，直接拿钥匙打开后门:“爱进不进，不进我关了。” 范乐拿他没办法，直接气哭了，边哭边走进去，小厮也不管他，等他和伺候他的哥儿一进去直接关了门。 范乐想到刚刚被人□□，这位父亲临时找的婢子一句话不为他出头，一巴掌打到他脸上:“废物。” 打完心情舒畅不少，捂着鼻子自己找路。 后面的小哥儿无言跟着他，在他看不见地方一通藐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第37章 替他压弦 范乐和婢子问了厨房的人才走到院落里。 刚到,宴席也开始了。 范乐匆忙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拘谨的看了看四周，拿着茶杯喝水压惊。 亭台水榭，曲折蜿蜒,院中设有一处沿着齐府流通的小河, 是从护城河引流而来的地下水,此时客人行至小桥上遥望河底，小鱼探出水面蹦跳，惊起水花洒落在荷叶上，荷叶被水打的左右乱晃，响起一阵扑通。 因为齐嫣需要雅静的地方养病, 一般院落是不会对外开放的, 今日来的宴客也是因为齐小姐大病初愈, 去不得其他地方, 说起来也是沾了她的光。 齐应于主位上站起, 旁边坐着一个六岁女孩, 扎起两个丸子，坠步摇两侧, 辅以珠玉装饰。 她坐不住, 见爹爹站起来, 自己也站起来，却还没爹爹腿高, 一个劲挺直背部, 显得格外有精神。 齐应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单手举起:“今日小女生辰, 大家吃好喝好就行, 这次宴食可是我亲自找桃花斋定的一批，齐某偷偷在后厨尝了一口, 外面传言不假，是真的好吃。” 齐应适当开了玩笑，好友们附和着他哂笑，还没等他说落座，几位已经忍不住动筷。 之前刘府宴席他们可没资格去，有的人则是听说是药膳定然难吃干脆送了礼也就没去参宴，后来听到好友说那药膳怎么样好怎么样好，心中的馋虫被勾起，现在这么大好机会，不好好尝尝那真是亏啊。 齐应把那晚特地给小寿星的药膳牛肉面一口一口喂给齐嫣，平时胃小的女孩现在吃着嘴里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碗里，直到把汤喝完了才消停。 齐应用手帕擦了嘴，对旁边站着的丫鬟道:“去请段夫郎弹奏古筝，记得用请啊。” “好的大人。” 丫鬟走进后面的帷幕，里面的宋秋叶早就等候多时，手指在古筝上试了下音。 段湛川怕累到宋秋叶，每次弹完古筝他手指尖总是红红的:“就一首曲子，和齐大人说好的。” “是，段公子放宽心。”丫鬟有些羡慕，就进来这么一会儿，段公子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家夫郎身上。 “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我们知道了。”段湛川回头把他指尖揉了揉，暗道漂亮手指要遭罪了，在心里把它五个指头都叮嘱了个遍。 你们可别让夫郎手疼啊，都乖乖的听话，听话回去奖励你们全套按摩，绝对舒服。 段湛川太认真，一时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宋秋叶把手和他贴的更近:“夫君要怎么按摩啊，那我把左手给你，你把你右手借我。” 第69章 “嗯？”段湛川两只手给他捏捏指头:“夫郎要我右手干什么。” 他们只是要他弹一曲，也没有说需要弹什么，宋秋叶之前无事也写了几首曲子，对于右手颤音要求不高，一窍不通的段湛川完全可以胜任。 “替我压弦。” 段湛川手放在琴弦上，有些恍惚:“但是夫郎，古筝我是真不会啊。” 早知道就学点乐器了，想到外面一大片乌压压埋头吃饭的人，他怕压不好那些人难听的把饭都吃不下去了。 宋秋叶知道他最不喜欢听什么，特意激怒他:“怕什么，夫君，你不会是不行吧。” “我肯定行啊，我不行流宛怎么来的。”段湛川直接把手平铺在琴弦上，赴死道:“需要我按什么按那些。” 宋秋叶见他干脆利落，五根指头灵活的穿过去和他手心相对:“你指头抬高点，别把我手背摁到琴上就行，等会我会调整位置和力道，你把手暂时给我就好。” 左手这边终究还是不灵活，段湛川手指僵硬，宋秋叶好几次不好控制，右手只能弹出淅淅索索的单音，悦耳动听但总归少了些东西。 因为是小孩子喜欢的，宋秋叶又加了些轻快的声音。 齐嫣很喜欢，跟着调子哼起来。 大堂中有位人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又散了下去，继续吃着饭，这调子有些熟悉。 底下的范乐直接不乐意，听着古筝的声音就想到门口进来时宋秋叶夫郎手里拿着古筝，他张望一圈也没看见宋秋叶，这是不是就说明，那里面的人就是他们两个人啊。 难听，太难听了！ 范乐皱巴着脸，看着周围的人依旧埋头吃饭，越听就越想到门口时小厮对他的奚落，他还以为多大能耐呢，结果也不过如此。 “这还没我六岁弹的好听呢。”范乐从小和娘接触乐器，为了能让郡爷喜欢，他娘一直让他学习，然后拿来取乐郡爷，他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总比这种稀巴烂的曲调强多了。 大堂很安静，范乐也没避讳着别人，嫌弃的很明显，连刚夹起的一块牛肉都吃不下去，把筷子摔在桌上，所有人听到响声都看过来。 范乐:“齐大人，你请这都是什么戏子，吵的我吃不下饭。” 齐应表示你吃不下可以直接走人。 被当众质问，齐应脸色冷下来，看着眼前的人思考不出他是谁，还是旁边丫鬟提了一嘴。 “范乐？”他不是请的郡爷，怎么来的人是那个不受宠的哥儿，还这般没有礼貌。 范乐见齐应认出自己，趾高气昂道:“知道我是谁还不把里面的人叫出来，等着我去请吗？” 整个青阳城有门面的都知道范乐没有实权，今日这么一见还如此蛮横，有些想要攀附郡爷屈尊求娶的公子也沉下心思，这样的联姻娶回去也是受罪。 齐应觉得自己魂都快被范乐说没了，里面的琴音戛然而止，齐应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停了。 “那个段兄，你们不必……” “都到头上蹦跶了，再不出来就不礼貌了。”段湛川撩起帷幕上的珠帘，让夫郎也行出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宋秋叶容貌是个杀器，在座好几位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才确定一番。 范乐站着与他面对面，看着他们琴瑟和鸣，连对着段湛川也带着敌意:“男子汉大丈夫，对着夫郎点头哈腰，你丢不丢脸。” 看着那么高的一个人，怎么就跟奴隶一样 ，完全不像个汉子，难不成就因为那张脸吗！ 这么说可能会引来其他人的愤激，但段湛川觉得无所谓，他就是宠着自家夫郎，才不管其他人怎么评价他。 “不丢脸，我脸皮和城墙拐角一样厚。”段湛川觉得范乐说话怪怪的，直接开怼，对着宋秋叶唯首是瞻。 齐应见事情无法收场，找了几个小厮搬来两张桌子，顺带也给范乐取了一把古筝。 宋秋叶此时和范乐对坐，手在古筝上拨弄两下:“你说你弹得好，那咱们比一比，谁输了就付出最珍贵的东西，敢不敢应。” 范乐在气头上，直接坐在凳子上对着宋秋叶宣战:“我才不怕你，我答应了。” 就他那曲不成调的垃圾弹法，他今天就算是随便弹都能赢。 宋秋叶最近没有睡好，现在已经开始犯困了，声音幽冷:“那好，一起弹吧，亭中荷花几许朵朵绽放，那就《荷花谣》吧。” 快点弹完他要抱着小宝睡觉了，宋秋叶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的太阳在正头上照耀着，小宝应该已经从学堂回桃花斋了。 宋秋叶连眼神都没看范乐，刚说完就起步开始，手在古筝上撩拨琴弦，姿态雅然。 范乐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难的曲子，他也就会前面，要是弹还是有很多欠缺，一首下来磕磕巴巴，甚至还弹错几个调子，离他近的人都往后坐了一点，影响到他们吃饭了。 范乐听着对面宋秋叶游刃有余的琴音，手下更是寸步难行，最后直接静下心来细听。 他输的太彻底，娘总说他缺少灵性，他以前还不知道灵性是什么，现在他听到宋秋叶弹曲是明白了。 由宋秋叶手下弹出的曲子，就像是一张画卷，慢慢荷塘中盛放最热烈香味扑鼻的荷花，正骄傲伸展着自己身躯霸占整个荷塘，为它独尊，在逐鹿争夺的厮杀中屹立不倒。 宋秋叶弹的杀意全都冲着范乐而去，听到一半范乐怕的直接丢下身上的金银珠宝夺门而去。 第70章 主角都走了一半，宋秋叶也没必要再弹下去了，把酸痛的手腕揉了一下，依偎在段湛川怀中捏着他的胸肌占便宜:“夫君，好困，那个曲子可累人了。” 段湛川看着刚刚都快出残影的手，揉着他手腕的骨头:“齐大人，有没有纸笔。” “有，自然有。” 他抽屉就备了不少。 拿出来放在桌上，宋秋叶压着困意把刚刚弹的儿歌曲子放在桌上。 “这曲子就放在这了，是我家夫郎自己构的调，见笑了。” 齐大人也知道自家女儿喜欢，拿着曲子如获珍宝，见他们走到门外，赶紧亲自送人出门。 宴席里有个古筝大师黎也，他还在埋头吃饭，刚夹起一口菜就被好友碰了一下:“你不好奇那个曲子吗？” 他家好友是个音痴，最喜欢的就是京城有名的宋哥儿，结果这些年连人都没见过，看着人家的创作如痴如醉的品酌。 黎也看过来:“你无不无聊，比不上……” “宋哥儿，比不上宋哥儿！”就知道你忘不了。 “知道你还说。”友人直接问齐应要了那张纸，黎也说不看，但看着好友看的津津有味，想到刚刚的熟悉还是没有忍住。 这一看可不得了，刚刚展示出来的只是弦音单调。 但这曲子要是能弹好，那绝对可以惊艳四座啊！ 第38章 开拓外卖链 “这……”刚刚的夫郎明显已嫁为人夫, 锁在后院里，着实埋没了这等才华。 虽然比起宋大人，还是差了一点。 黎也这顿饭吃的漫不经心，走的时候还问了好友那是哪家的夫郎。 好友一脸心知肚明:“就那桃花斋掌柜的夫郎, 最近日头正盛。” 桃花斋…… 黎也默念这几个字, 把贺礼送上去后从前门离去。 有了刘府和齐府一众好评下, 桃花斋如期做起了老本生意，只是把以药养疗的方法融会贯通到每一道菜之间。 段湛川亲自上手改配方，不说吃了神清气爽力大如牛，但绝对是肉眼可见的好气色。 为此，他还推出了减肥套餐、强身健体套餐、老当益壮套餐、孩子养身套餐, 契合每一个年龄段的需要。 除却这个月齐应的生意, 其他的餐宴已经排到冬天, 之间还陆续有人来预定位置, 但大多与已经排好的日子重合度过高, 段湛川直接拒接。 总不能为了银子连大家的身体都不顾了吧, 一场大宴会下来至少要忙活一个晚上。 店里大多都是年轻人来吃，就图个大众化, 没想到一吃一发不可收拾。 段湛川还给他们承诺, 要是不瘦可以保存上收据, 到时候全额退款，有些想保持身材的哥儿欣然而至, 有的也拉上自己的朋友来。 就这样, 有时候生意的淡时, 大厅里也零散有几个客人在吃。 这日, 段湛川盯着李子旻收账，拿起账本观摩着, 店里最近赚了不少银子，李子旻忙的焦头烂额，他有时候也会帮忙算上几本账单。 段湛川精通细算，每当李子旻还在把算盘敲的噼啪响的时候，他已经把确定数值报了出来。 李子旻算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熟能生巧已经够快了，没想到掌柜深藏不露:“掌柜，你算的好快！” 李子旻放下账本，他才看几页，自家掌柜已经翻过三分之一了。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 段湛川看了一眼账单，莞尔一笑。 古代账单记账方式很简单，就是买些什么食材花了了多少文，最大数额也就是两，总体来说运算不超过四位数。 “没什么，我教你个方法吧。” “遇上整数就在心里默算，结合九九乘法表，很快就能算出来。” 段湛川把乘法表摘抄给他，顺手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这里，一只鸡为900文，我们一般购买九十只作为库存，九乘九算出来得八十一，这时候把九十只的零与九百文的零添补到八十一的后面，得八千一文，也就是八两一百文。” “掌柜，你以后别藏拙了，这等妙法我第一次见。”李子旻对着乘法表再去打算盘，效率比刚刚不知道快多少。 段湛川不敢居功，这道乘法表这后事那都是印到小学生的奥特曼芭比娃娃般漂亮的文具盒上，他这属于传播知识。 “这可不是我的智慧，这是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段湛川把剩余账本折起来，放在一边等着下一次看。 李子旻连连说是，他家掌柜思维活跃，总能想到他们想不到的东西，背地里连那傲气刘严都把掌柜列为榜样。 段流宛下了学堂，拉着宋任仪的小拇指跟在他后面慢慢挪步，一走进桃花斋看见大爹爹，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甜甜的叫着:“大爹爹。” 段湛川单膝蹲下来与他平齐，这小子是个人精，不是有求于他才不会这样可爱的喊他:“怎么了我们家流宛。” “大爹爹~”段流宛逻辑清晰，不像是快满三岁的小孩:“我今天听到夫子说，有很多没有饭饭次。” “爹爹，为什么他们没有饭饭次啊。” 小孩读不清楚音，段湛川在他小脸上捏了一下，肉肉的很舒服:“因为很多原因，他们没有钱财来源，所以没有饭饭吃。” 段湛川学着他说话的语气，慢悠悠道，只是他毕竟是个大人，说起来有些奇怪。 宋秋叶在他一边坐下，逗弄着段流宛的小手:“你怎么学小宝说话啊。” 第71章 大人没个正行。 “啊，不能说吗，小爹爹？”段湛川故意这么叫他，尾音还带着段流宛独有的软糯，有些清越勾人。 宋秋叶在段湛川面前，总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失了分寸，他脸红耳热，平日里伶牙俐齿也落了下风。 段流宛不知道大爹爹怎么也学着他乱叫他小爹爹，一把推开大爹爹捏他的手，一字一板道:“这是我小爹爹，大爹爹不要跟我抢。” “怎么会跟我家流宛抢小爹爹呢。” 你家小爹爹本来就是我的人。 段湛川承认自己是那天在树林里被反将一军，这次是妥妥的报复。 “你不要叫我小爹爹，很奇怪哦。”听到耳朵里，就好像他进了青楼一样，在玩什么新奇的趣味游戏。 “好，不叫。”段湛川最喜欢他手足无措然后眼神飘忽，突然在他耳边轻声叫了一句:“老婆。” 宋任仪只看见他嘴唇挪动，但没有听到声音，疑惑问了句:“你在说什么？” 他凑近想听清，段湛川看着越来越近的夫郎，手捂上段流宛的眼睛在他脸颊上啵了一下:“没什么。” 宋任仪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就没有追问下去。 段流宛看着大爹爹不理他，顺着裤腿爬上去:“大爹爹，我们夫子有作业，让我们帮助那些人次饭，拿第一有小红花！” 万恶小红花。 一听有奖励，段流宛很精神，缠着大爹爹不松口就不乖，一口一个大爹爹，叫的段湛川心也跟着飞了。 段流宛很会撒娇，估计遗传了宋秋叶的口才:“大爹爹，帮帮我！好不好呀！” 小孩子的作业自己解决，段湛川可不想养成他一出事就找别人的性格，言辞决绝拒绝他:“不可以的，大爹爹不能帮你。” 段流宛睁着眼睛，含着雾气对着段湛川，手把他衣袖攥着:“大爹爹，最近我会乖的，不缠着小爹爹。” 段湛觉得自己心动了。 “不让小爹爹抱着了。” “也不让小爹爹亲亲了。” “小爹爹是大爹爹的。” 这还要说什么，段流宛一个小朋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可以了。 段湛川选择低头:“好，大爹爹帮你。” 段流宛两手举过头顶，给大爹爹比了个心:“最喜欢大爹爹了，爱你。” “油嘴滑舌的小鬼头。”看着旁边宋秋叶像贤妻良母一样，端坐着看他们闹，段湛川对着他道:“像你，我现在有两个小鬼头了。” 宋秋叶走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胳膊上蹭蹭:“我也有，一个大鬼头，一个小鬼头。” 答应了孩子，总不能食言。段湛川想到之前县城那条乞丐街，里面都是缺少身份只能出卖自身赚取金钱。 如果自己可以另外开辟一道商业链，只要确定对方品行优良就可以聘用，到时候还能让那些人有温饱的权利。 他晚上睡在床上还在想着这件事情，连梦里都是他在一条街上漫步目的地走着没有尽头，然后几辆电动车在他身边风驰电掣而过。 早上，他听到旁边夫郎叫他:“夫君，你在喊什么，什么饿了？那我给你做饭。” 做饭！段湛川惊醒，从床上坐直，条件反射:“不许动，厨房是我的地盘！” 宋秋叶被他猛然起床也吓了一跳:“没有，是你说你饿了。” “饿了，我不饿啊。”段湛川刚醒来，肚子很有饱腹感。 饿了…… 他想起来了，前世饿的时候没有时间吃饭，不都是点外卖吗，那他可以聘用那些乞丐，给他们置办一身统一的衣服，然后单单让利几文算报酬。 而且他们对青阳城地段熟悉，最适合不过了。 段湛川看着夫郎迷迷糊糊，把他抱在怀里哄:“乖，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他现在是精神的睡不着了，等哄睡好夫郎，他再去办事。 宋秋叶还很困，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蕴着水汽，他抬起胳膊伸个懒腰。 “嗯，好呐。” 他靠过来和段湛川黏在一起，闭上眼睛，靠在段湛川胸膛上。 段湛川在他背上慢慢拍着，富有磁性的声音哼唱着催眠曲，很是温柔。 宋秋叶慢慢地睡着了，等到他呼吸平稳，段湛川小心挪开他的手，把他的头放在枕头上，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 如果要送外卖，温盒是必须要订购一批的，他写好条子，派庆明前去杂货店采购。 至于人手，当然是段流宛自己想办法找人来，是小孩的作业，总要让他在某一环节出力。 这也导致了段流宛刚起来就被大爹爹勒令穿好衣服，还没醒就被人带到青阳城有名的难民窟。 有李子旻在前，他们穿过小路，以最快的方式来到这里。 和县城相比，这里的贫穷窟能相对好点，多是外面逃荒来的村民，衣不遮体是少数，大多人都很健康。 段湛川刚一进来，所有人目光呆滞，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中带着怯懦和渴望。 “我是桃花斋掌柜的，今日来是想和大家谈一笔生意。” 段湛川对着所有人抱拳行礼，旁边的段流宛也学着他的样子照做。 他拿着写好的举证，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些乞丐左看右看，见他不说话，不一会儿才发先是在叫他们。 离他最近的是个孩子，有些不确定，害怕的小声道:“是在问我们吗？” 第72章 段流宛听见了，重重点头回他:“是的呀！” 第39章 施行外卖 小孩子没见过这种场面, 他一路逃荒而来，谁会给他们好颜色看，都是上赶着将他们赶走。 有次他娘为了乞讨要点米粥，被人用石头砸了好几下, 头都破皮了, 却还要细声细语哄他没事。 眼前的小公子长得像雪一样白皙, 连身上穿的都比他好，再看自己一身破洞衣服，自卑的退后躲在娘怀里。 段流宛以为他是不想和自己玩，也不说话了，只是不开心的拽了拽大爹爹的手。 那位妇人把孩子从背后拉出来, 讨好似的把孩子推出来:“那个大人, 您要是看上我家娃儿了就尽管说, 我家娃别看瘦的很, 那是饿的, 给点米粥就能干活。” 她虽然不懂这大人来他们这凑什么热闹, 可看着不是坏人，要是自家娃能被大人看中, 以后衣食无忧, 也不用跟着她一起受苦。 那个小知道着母亲推着他, 用着全身力气在抗拒。 段湛川心生恻隐:“没事的大娘，只要有力气, 我们都招人。” “真的吗！”妇人惊讶地松开拉着孩子的手, 有些不可置信:“大人, 我, 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啊。” “我们现在招一批人，要求是需要熟悉青阳城的布局, 知道确切的位置，哪怕不记得也要脑子灵光，只要能认路我们都要。” 段湛川也不是慈善家，不满足要求他可以帮忙培训。 但不满足要求也不努力想浑水摸鱼的人，他坚决不要。 他们都有温饱就不错了，哪还挑什么啊，那位妇人站到面前:“我们去，我孩子聪明我也不笨。” 妇人的手都是厚茧，一看就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 “好，李子旻，问问名字和来处。” 李子旻拿出本子，上前与那名妇人交谈。 见段湛川老爷派头还愿意给他们提供工作，几位汉子也站起来排队。 最后一大片难民区，除了几个人颓废瘫软着抽着廉价的大烟，不屑的看过来以外，所有人都有了选择。 那几人见段湛川望过来，也不知是彰显聪明还是其他，小声说了几句话:“齐府冤大头爱给咱们送钱，干嘛要去干活。” “是啊，真当自己做善事，一脸慈悲样子，看着就恶心，直接扔几块银子都比这实在。” 段湛川把他们上下打量着。 吃的倒胖，小肚子都出来了，还有烟抽，在这脏是脏，但没有受多少罪，不劳而获还真是给他养成性子了。 “你们刚刚是齐府？”段湛川绕过其他人走过来。 那人没想到他们说的这般小心还被人听见了，心虚道:“是啊，怎么，大善人也想蹭钱，不至于吧。” “你们有手有脚不去挣钱吗？” 听到这句他们几个都笑了:“大人，我们不需要找就有钱，大人你看看他们拿着月钱几两，还傻哈哈的对大人鞠躬尽瘁的小人样子就好笑。” 段湛川没想到齐府还会资助这些人。 是做了善事，但这中间少不了这种毒瘤。 有时间他可要好好找齐应聊聊了。 那人也不想自己银子给这种不上进不懂得感恩的人花吧。 “哦——”段湛川意味深长道:“那你们就继续指望着齐府养着你们吧。” 下次见齐大人说上几句，至于怎么定夺就不是他的管辖范畴了。 李子旻记录着那些人的户籍地址。 段流宛站累了，缠着大爹爹要抱起来，躲在怀里昏昏欲睡，段湛川抱着他，捂着孩子的耳朵，以免吵醒他。 接下来还需要安顿这些流民，需要大量的衣服。 他就近找了家名叫月门的客栈，因为靠近难民区，客人也很少，听到段湛川要包下他们整家店，直接敲定了最便宜的价格。 段湛川雇佣他们店小二去叮嘱厨房多烧些热水，给了几文钱赏银让他们上点心。 那些人总要洗个澡再穿干净的衣服吧。 段湛川站在门口等着，李子旻写字快，没让段湛川等多久就把那些人引来。 “你们自己找房间沐浴，这间客栈我包下了。” 那店家原本看见这么个大人包他客栈还给了不少钱，现在看见来的人脏兮兮的，脸色诡异莫测:“客官，要不你们去别地方吧。” 他捂着鼻子嫌弃的表情明显。 这些人要是住到他们客栈，还不知道要把房子弄的多脏。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客官不会听不懂吧。”掌柜抽了口旱烟，没有要和他们继续交流的意思，翘着二郎腿摇着脚，好不惬意。 旁边店小二看着他们要走:“客官，烧的水！” 他可是烧了很多水，掌柜要他们走，那些水怎么办。 段湛川迟疑了一下，想要不要把水买下来，省的找到下一个客栈还要重新烧水，能省不少功夫。 这点思考时间，掌柜以为他要反悔，直接当着他们面把店小二轮圆打了下去，挑衅看着他们，似乎在说怎么还不滚。 段湛川脸一下就黑了起来，头也没回重新找了间客栈。 福来客栈环境和他们差不多，不过掌柜钱消是会来事，也是难民出身，自然也多了一层同情，还给段湛川打了折，段湛川付了钱，却偷偷把原本需要租赁的钱放在柜台上招财猫的底下。 第73章 他知道要给人带来很大的麻烦，总不能让店家亏钱。 段湛川把人安顿好问他:“这些人总要有衣服穿，你们这边有没有成衣铺。” 钱消与一家成衣铺的掌柜相识，听他的话，赶紧给好友牵线，他们开在这边没多少生意，有时候能有那么一两个客人足以维持生活，现在这位大人能为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收益，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了。 “那，这边请大人！”钱消看着段湛川目光炯炯:“我肯定让他给你打折！很便宜的。” 就算他们让利，剩下的一大笔钱也是个很大的收入，好友家的夫人这几日快生了，还怕没有银两给补身子，现在大人来了，这不正好赶上时候。 最后对着单子，给三十人买了两套衣服换着穿，成衣铺卖不出去日积月累放了不少衣服，一下子库存都清空了。 两个掌柜看着大人眼一热，道谢连连。 钱消给人带路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看着他腿长越走越快，他小跑了几下道:“大人，您贵姓啊。” 总不能一直叫大人吧。 段湛川步伐缓下来:“我姓段。” 钱来在脑海中青阳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新贵一对比，威风凛凛琼林玉树！这不一下子就对上号了。 “您，您是风头正盛的桃花斋的掌柜段大人！”他高呼，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和这位大人说什么。 段大人怎么会来他们这。 “是啊。没想到你竟然听过我。”他也没做多少事情，这青阳城小报倒是消息挺快。 月门客栈的掌柜也听到外面有人喊着段大人的声音，直愣愣坐起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旁边被的店小二脸被打了一下，现在惨兮兮，看着掌柜看过来，忍着疼开口:“是，您没听错。” 月门掌柜理整衣服出门巴结，一张脸笑得灿烂，那位大人身穿华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眼熟，可能是有钱的大人都一个样，他没有怀疑:“段大人——” 段湛川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刚刚还对他冷眼的掌柜现在很是谄媚:“是你。” 月门掌柜的脸僵住，这人怎么是刚刚赶走的客人，瞬间不是滋味。 是不是刚刚自己不赶走他们，这生意就是自己的人。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钱消一看就知道他傲气又把送上门生意扔了出去。 这次扔的好啊！给他捡了漏子，自己活该。 钱来挡住后面人的目光，一路上与段湛川有说有笑。 月门掌柜在后面看着，脸都气绿了！ 李子旻写了一份契约，和他们讲清楚要求后，就等他们换好新衣服下来按个手印就行。 “一单抽成，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期限为三年，过后可以续约，不是卖身，我们提供一日三餐吃穿住，没有其他意思的可以来按手印。” 他们穿着新衣服，刚洗去污脏那种清爽的感觉是很久没有体会到，就算段湛川现在要他们干什么都不会拒绝，更何况听着待遇极好，还管吃管住。 大家都很心动，一个个抢着按手印，就怕大人觉得他们没用后悔了。 段湛川先选出了解青阳城地方的人，最后站出来二十人，确保再三能知晓城里每一处小巷。 其余留下的十人跟着李子旻看着地图认路。 他带着二十人回到店里，他们依次排开，站在桃花斋门口还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今天，我们桃花斋支持外卖，也就是您找小厮提前到店预定好东西，写好需要收到的时间，我们派人送过去，只是需要收些送餐费，但可以提供不少方便。” 段湛川这个念头并不是独一家，只是他店里都是小哥儿和漂亮的姑娘，一整日都不想出门。 现在有这种好处，有的人饭还在做，就把条子和地址写好走人了。 第一天施行反响不错，有些人摸清门道，等到第二日时店里客人少了很多，反之外卖单与之俱增，魏春看着一张张单子，吃了一口掌柜奖励他的补品药膳，爬起来默念我还能干！ 第40章 自行车 此等便捷之法很快风靡了整个青阳城。 其他商贩也有外卖这等渠道, 可是由于，地址偏僻丢饭或者迟迟送不到等具有很大的争议，最后客人不满意，只好取消了外卖。 他们都做好要看段湛川笑话的准备了, 没想到那几十人穿着同样的衣服, 风里去雨里来, 没人说苦。 穿越着大街小巷，哪怕你点一份面条都能如约送达，态度友好的好像自己就是上帝。 桃花斋可是一等一的饭馆，做好又好吃营养，态度还这般尊敬, 不就是多花几文钱当作外卖费。他们都能吃的起食斋的饭, 几文钱的路费还掏不起了。 仔细盘算, 可真划算值得。 现在桃花斋大厅中没有一个客人, 后厨的锅一直热着火, 那三十人来来回回, 送了一单一单，可见其火爆。 有几个食斋见他们此法可行, 想要约见段湛川会面, 有意入股其中。 其实点子大家都能想到, 就是这实施中出现的纰漏都是未知的，而段湛川正好是个把所有困难都能拥有解决方法的人。 段湛川对他们没有别的要求, 只是招的人必须是难民窟的良民, 手底下干净肯上进。 那几人听了保证没问题, 在这样的发展下, 难民窟也正在往欣欣向荣的方向走，现在去走一圈, 不似之前那般缭乱和贫穷，人人手上都存了些银子，喜笑颜开。 第74章 他们都知道是桃花斋掌柜有意帮他们脱贫，一个个干活卖力气，有的脚都起泡了还强撑着，要不是摔了几份饭，客人闹到桃花斋面前，段湛川还真不知道。 那位也是个狠女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性子泼辣，此刻指手画脚对着桃花斋一通乱骂:“我呸，还顾客上帝，我看看你们才是想当上帝，找了个瘸子给我送饭，到了还撒了一地，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偷吃了。” 给妇人送外卖的是个二十岁老实的汉子，也不管那妇人怎么为难他，都低头哈腰点头称是:“是我跑慢了，这位客人我赔给你就是了，您别这样。” 汉子没忍住手抓住她的衣袖想求她原谅。 妇人看到他还沾着油的脏手往她衣服上摸，直接往旁边没人的地方一跳:“呸，穷鬼。” 外面越闹越大，段湛川还在后院炒菜，小许话都没说完就拉着他跑:“段大哥，出事了，有个客人在外面一直嚷嚷。” “我出去看看。”他擦了手，把厨房剩下的地方交给刘严。 小许焦急地希望自家掌柜快点，外面的人再不处理，还不知道明天能传成什么样子呢。 那妇人看见一个人出来，气质截然不同，不用问就知道，应该是那个掌柜。 “他偷吃我东西，你不解决就赔钱，否则你们今天都别想开店了。” 妇人手里拿着那份饭，怒目圆睁。 段湛川没有轻信妇人的一面之词，给她道了歉后，把汉子拉到一边。 这汉子他还有印象，忠实老成，这个月就他送的最多，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你说说怎么了。”段湛川问道。 “掌柜我……我就是摔了一跤，我不是故意的，我说要赔钱那妇人不同意。”汉子有气无力，就怕段湛川因为这种事情不要他。 “掌柜，你别辞退我，我家就我一个能干的，我娘生病了。” 所以他才急急忙忙，给人把饭洒了，就是想多挣点。 段湛川看着他愈发愧疚，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去店里歇着吧，等会安排你。” 汉子忐忑不安，心思不知道飞出去多远，一步一步慢慢挪着，脚实在太疼了，小腿也疼，每一次就像是在刀尖上划着。 汉子进门后，段湛川对着妇人掏出了五两银子，远远多出那份面钱的价格，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是我们店员的失职，这是损失赔偿，还望消消气。” 妇人本以为闹一闹都拿点钱，没想到直接五两银子！五两啊！ 刚聚起的怒气瞬刻消下去，矜持的把目光投到地上:“那，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那这五两我就收下了。” 钱财两交，周围人都被段掌柜处理方式所惊叹，之后桃花斋很少会有这种客人投诉的情况，只要有段湛川都能第一时间解决。 店内的汉子锤着小腿，希望能舒服一些。 段湛川见他那样，给他提前预支了这个月的银子:“有难处就说，你掌柜人傻钱多，听到没有。” 他对自己的人都很大方，汉子拿着银子，动容道谢:“掌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为您会不要我了。” 说完就要跪下谢他。 “别！我还想长命百岁。”段湛川可受不了古代人动不动就跪拜这一套，能不遵守就不遵守。 汉子对着掌柜深深鞠了一躬:“掌柜，以后我张泗的命都是你的。” 张泗走后，段湛川从私库里抽出自己的银子，给宋秋叶打好招呼，命人去做了一个简易的两轮车，也就是后世的自行车。 电动车他还做不出来，没有电力的驱动，他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凭空造出来具有太阳能板的东西。 控制方向的车架用铸铁或者密度硬的木头完全可以胜任，再画出形如回形针和螺丝钉相扣在一起，做出由外片、内片、轴以及辊子构成的链条作为驱动装置，最后画上一段木头由金属封口放入车轮中间作为轴承。 做法简单，就是有点废铁匠和木匠。 他用图纸可以抵去一半的折扣，青阳城的铁匠便用这些东西向外出售，可以换一大笔钱。 等到张泗回来后，庆明把他的那辆二轮车配给他。 只要稍微学一下就可以学会骑行，大大降低了外卖送到的效率和摔倒的几率。 小夫夫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现在段流宛可以流畅背上好几句诗，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妥妥个小书生。 段湛川在他脸上戳了一下:“夫郎，你说咱们家培养流宛去当个大官怎么样，让他去吃官家饭。” 宋秋叶没什么意见，这种事情夫君做主就行了:“流宛要是喜欢的话，都可以的。” 宋秋叶逆着烛火，亮光在他脸上有着光晕，他把盛气凌人那面藏起来，留下了现在的蕙质兰心。 不像之前那般小炮仗了。 段湛川跟段流宛玩了一会儿，给他讲了睡前故事就把他抱到小房间去。 一进门，夫郎就乖乖躺下来背对着他准备入睡。 段湛川身上热，一进被窝，宋秋叶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往后靠靠想要他抱住自己。 段湛川把胳膊伸到他脖子下示意他枕着，两个人共枕一个枕头，彼此之间挨得很近。 宋秋叶感受着夫君身上温度，小腿放在他的大腿上，翻身过来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不疼，心里还有些痒痒，段湛川把他脸颊捏住，气息洒在他的耳边:“学坏了，咬我干什么。” 第75章 “我就想咬你。” 段湛川最近忙，都不怎么陪着他，小宝一去学堂，他就可无聊了，荷包都绣了好几个，都放在桌上了，让夫君一日带一个，七日不重样。 “咬吧咬吧。”段湛川把脸凑过去，让他咬，宋秋叶又啃了一口才安分入睡。 他撅起屁股挪着上身，拥上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可是好像离夫君太远，背部都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冷，他又往被子里往下一坐，瞬间感觉有东西碰到自己…… 宋秋叶眼睛圆了，挪开身体赶紧离他远点。 段湛川以为小孩单纯爱咬，万万没想到他还在怀里还会扭动，真不是他忍不住啊。 想到抱着夫郎的感觉，段湛川把宋秋叶翻了个身，让他背对着自己，轻压上去，捏着细腰慢慢磨弄着。 一夜吟啼。 秋分，许多树的叶子都脱落了，变成了秃黄秃黄的枝丫，只有枫叶红的像残阳。 范域被父亲关了这么久才出来，人都颓废不少，约了几个好友出来喝了顿酒。 本来他都怕了那桃花斋的掌柜，被这几个好友一说，那股窝囊气又充斥着心间。 “大哥，那小子实在厉害，就咱们青阳城里的那什么自行车，就是他做出来的。还有外卖，我们范家庄也入股了，人家也没嫌弃咱们，现在赚了不少银子，那药膳都快传到郡爷嘴里了，不过我们几个压着消息呢。” 他爹就喜欢吃天下美味，也多亏这几位好友压着消息，不然他爹关禁闭那会能每天过来打他一次。 “谢了。” 他是比不过段湛川，可是他一看见就窝火。 好友看他一杯酒接着一杯无意识的喝着，和他碰杯:“我手中有段湛川的一个大把柄，大哥，你要是想搞他我们都奉陪。” 他们本来就狼鼠一窝，有范域公子名头在前，只要让他高兴，到时候要是能分他们几个美娇娘，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范域一脸不相信:“真的？” “真的啊！”好友保证道:“那人说自己叫王春，之前和段湛川一个村的，那段湛川坐过牢，好像是辱了哪家哥儿进去的。” 范域一听来劲了，豪迈道:“好啊小子，我能不能翻身就看你了！” 他阴险的笑着，想到段湛川家的绝艳夫郎，没管住下半身。 晚上带着那几个好友夜宿了青楼，不过怎么看都没有那位美人漂亮，随便找了个草草了事。 第41章 臭名昭著 范域算盘打得叮当响, 连王春什么时候出场指认的位置都计划好了，他还特意给自己找了个最适合看戏的位置，就等段湛川上门来。 等到段湛川再次收到那封请帖时候已到下午，小许看着烫金请帖, 心里把人从头骂到脚。 请帖上话说的冠冕堂皇, 什么特别邀请桃花斋掌柜前往一观, 一定要来啊。 不用猜都知道是鸿门宴。 范域消停了一阵，怎么又开始作妖了，段湛川拿着手上的请帖掀起眼皮，看着小许。 小许见掌柜这样就知道他根本不关心外面的事情:“段大哥，前几天那人被郡爷拉去关禁闭了。” 就说之前的宴会迟迟不来, 原来是被郡爷关禁闭刚出来啊。 段湛川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范域, 值得他三番两次往他面前凑。 桃花斋有小许庆明在, 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们拿不准也可以去过问宋秋叶, 左右没有别的事情。 段湛川今日就去赴宴, 看看他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 范家庄盛大开席, 不想来都要给郡爷一个面子，有些人进来送了礼就准备走, 却被小厮热情的请入座位。 他们掌柜范域可是给他们下了命令, 来的人都必须留下, 有了观众，今天必定让段湛川身败名裂。 范域酌饮一壶酒, 觉得心情美滋滋。 只要看见段湛川吃瘪就是他的乐趣, 在他地盘上那样落他的面子, 就一定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范域心里已经有了等会段湛川那张脸如何崩塌的画面。 还想跟他斗, 简直痴心妄想。 门外如新开张店铺一样，放着好几串鞭炮, 烟花爆竹的轰鸣声阵阵热闹，有些路过的人都疑惑着范家庄是出什么新品值得这般庆祝。 范域很满意好友给他出的主意，坐在三楼包厢口，下面百姓也聚成一堆，坐在另一边的小摊下看着他们这边。 他启唇，想要再喝一口，大门口就踏上一个人。 范域虽然讨厌段湛川，但不得不承认段湛川一出现就吸引眼球，卓越的外貌引人入胜，不出所料，那些百姓也稍微往这边看去。 范域突然觉得自己口中的美酒有些难以咽下。 段湛川走进来，一位店小二就把人引入他的位置上，演戏的人已经到了，这场大戏总要开场。 段湛川刚放下礼，后背就被人抱住，一个女子声音娇翠欲滴:“段大哥。” 段湛川大脑有那么一刻短路，直接过肩摔把人摔到地上，看见是个女人穿着丫鬟的衣服，他道了句抱歉。 刚刚碰到女子身上的后背还有热度，段湛川有些想吐。 早知道是范域会出手，但是这样的他还第一次经历，段湛川有些后悔自己这次草率的决定。 “哎，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应该把这女子摔到地上啊。”有个公子坐在他旁边，出口说了句。 第76章 段湛川冷若冰霜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眼。 地上躺着的女人摔的不轻，疼的直接哭出来:“段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段湛川不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和女子有过交集，看着她陌生的脸态度淡漠:“不认识。” 他直接往门口走去，不管那些人怎么看他。 范域看他要走，直接拦下:“哎呀，我们段掌柜贵人多忘事，把石头村的事情全忘了。” 石头村，这个村前几月不是闹出事情让抓了吗。 大堂中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场中央三人身上。 段湛川真不想与他再有牵扯:“范域，你到底想做什么。” 范域捂着嘴茫然:“段掌柜怎么会这样想，我什么都不想做，但是你要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啊。” “王春，还不起来，你家段情郎都不认识你。” 大厅的所有人都知道段掌柜，不少人都入股了他的外卖，赚了不少一笔银子。 他们只知道段掌柜有个夫郎极其宠爱，那地上这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姘妇。 王春，段湛川想了又想，还是没能记起来:“姑娘，我不认识你。” 王春穿着一身透纱衣，比青楼女子穿的还少。 今日是下了血本要引诱段湛川，可是他那样无情，连自己近身都抗拒的人，王春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着范域，摇了摇头。 范域怎么可能让这场戏落幕，比了个三，意思是再加三百两。 王春看见后眼睛都放着亮光，直接脱了外衫露出自己胳膊上已经褪去的守宫砂:“段情郎，我们也是一对野鸳鸯，曾经在牢里快活过，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 所有人脸上的诡异莫测，范域看着他们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花的银子没有白费。 “段掌柜，你坐过牢？”黄掌柜走过来，看着段湛川想要确认这件事。 段湛川现在是知道范域要干什么了，这是要搞臭他的名声，揭老底啊，该认的认，不该认的不认。 “是，我是坐过牢，但这女人我和她没有关系。” 黄掌柜有些难以开口，看着段湛川有些害怕。 石头村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那一村都和皇权扯上了关系。 段湛川怎么安然无恙的过程他们不感兴趣，可是他这名声难洗，他要是还与这人交往，这不是平白断送后路。 “段掌柜，我食斋厨子前天刚摔了腿，我最近就不用外卖了，咱们合同回去就解约了吧。” “是啊，掌柜，我们也是。” 连续几个人都这样说，一瞬间与他有合作的人都避他如五毒。 “好，那合约自动解除，我回去把那张纸撕了就行。”段湛川站如松，好像别人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到他。 范域看他还是这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真想撕下面孔看看他到底在装什么！ 范域让王春先下去，直接抛出一件诱人的事情:“皇上不日就抵达青阳城，在枫叶阁会住上一段时间，我爹，也就是郡爷到时候肯定回去面见皇上，你们要是有什么厨艺好的餐品可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届时我将引荐给皇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好啊，这好事啊！”刚刚还落井下石，生怕段湛川的事情让他们被范域记恨上，现在直接让这个好消息冲昏了头脑。 “只要退出桃花斋，与桃花斋没有任何利益往来的店铺，都有机会。” 范域直接断他后路，一副小人得志看着他，嗤笑不止。 他没有再忍，直接叫人把段湛川扔了出去，就和当时他被扔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啊，一个小喽啰能翻出怎么的浪花，最后站着笑的人还会是他。 他没理走上前的几位小厮，冲破人群走了出去。 即使是让人赶了出去，他还是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凯旋而归。 范域用鼻孔看着他的背影，现在这么能装，过几日还不是要来求着他。 段湛川回到桃花斋，消息还没有传遍青阳城，不过等到宴会结束，到时候他可就声名狼藉了。 小许看他脸色不好，给掌柜捏捏肩捶捶腿:“段大哥，怎么了？” 段湛川支吾其词:“范域找了个石头村的人把我入狱的事情说出来了，估计不日青阳城就都知道了。” 小许捏肩的手一顿，砸在桌子上:“太卑鄙了吧，你进牢狱那不是夫人误会了吗，这怎么也算是事情啊。” 他们夫人身份尊贵，这不是后来直接担保他们掌柜出来了。 小许着急道:“段大哥你解释了吗？” 解释一下，他们要听进去了不就没什么事情了。 而且段大哥做生意一点都不贪心，只要拿到自己的利益，再多的银两就会让出去，和他做生意特别舒服，根本不用担心被奸商坑了。 段湛川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没用，皇上要来，范域抛出橄榄枝说自己能见到皇上，没人愿意在这个风头上触及他的霉头。” “咱们夫人不也是皇上的爱臣，比起来，谁知道青阳城最大的官被养在桃花斋啊！”小许想到夫人要是出手帮忙，赢的人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段湛川三番五次都需要夫郎帮忙，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别告诉他，我能处理好，等会店里这批客人都走了就闭门不许接客，让那些送外卖的汉子都回家去，明天估计不少人要来上门奚落，咱们就当个聋子。” 第77章 “哎，好的段大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着掌柜那么义气的人现在成这般地步，想到一切源头都是范域造成的，真想去把那人好好说一顿。 小许接完客，给难民区的那些人交待好事情就让他们回去了，至于再来的时间另说。 小许刚准备闭门，外面就有一个妇人扔来臭鸡蛋。 他赶紧锁上门，那个鸡蛋落在了门上碎开，恶臭在外面传来，小许狠狠在门内吼了一句:“我们掌柜问心无愧。” 外面的人听不见他说什么，砸的更激烈了。 “你们的饭不会有问题吧，前几日不是有人闹到桃花斋了吗。” “谁知道呢，这掌柜坐过牢，说不定要害咱们这些老百姓。” “不管了，真恶心，做的这么好吃是不是里面放了阿芙蓉，那个掌柜不是石头村出来的嘛。” “你这么一说，我今天刚吃了这家饭啊。” 小许靠在门上，很想出去和他们理论。 他们掌柜才不是这种人，段大哥那样好的人被诋毁到这样，自己连补救的方法都没有。 小许听不下去，泪水浸湿了双眼，哭的都看不清路，跌跌撞撞跑到店里插上内门，靠在门里缓着心情。 现在的任务就是不能让段夫郎知道这件事情了，他不能这样悲观。 第42章 别怕，我们在！ 青阳城稍微有点权的富家都跑去恭维范域, 名贵好礼奉上，热脸贴冷屁股也无所谓。 范域可是能跟皇上搭上话，只要能求他在天下之主提上几嘴，能被皇上念出个名字都是他们祖坟冒青烟了。 范家庄门庭若市, 谁还记得之前风光无限好的段湛川, 范域就差昭告全府城, 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了。 由于他明里暗里排挤桃花斋，几位识相的富商也跟着对桃花斋的人摆眼色，谁让他们得罪了府城公子呢。 无人管是与非，在强大的利益面前，他们只会看谁强就站那方的队伍。 现在拿到筹码多的是范域, 所以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讨好他。 李可起先不知道这事, 直到李子旻好几日未前来取菜, 他新摘的菜叶枯黄垂下, 给叶子上洒了水都不能阻止它枯萎。 街上连三岁稚童嘴里都传着桃花斋掌柜是个进过牢里的。 李可收拾行囊, 把菜园子的围栏锁上, 钥匙埋在旁边的土堆里，用脚把那块土踩严实, 再用一层旧灰铺在上面, 等到肉眼看不见它与旁边的区别, 在旁边做了个标记。 他最值钱的就是菜园子，哥夫靠这些菜赚了不少钱, 他可要好好保护。 他避开人群, 只身背道相驰走进桃花斋的后门。 大门已经被那些人围着, 骂声一片。 仔细听都不是什么好词语, 还有人用红颜料写着退钱两个字。 那两棵桃花树被挖根扔在地上，根部因为太阳的暴晒而开裂, 树上的叶子参差不齐，枯黄与干瘪在上面穿插。 桃花斋旁边就是府城郡爷的府邸，他们只敢在桃花斋这边造次，形成明显的泾渭分明。 真是些趁人之危的人！ 李可在后门敲了两声，眼神在大门那边注意着，怕那边有人看见他。 他一路走来看清了局势，全城人就在讨伐哥夫，倒像是哥夫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谁啊，别以为我们掌柜好欺负，再敲门信不信我出来揍你！” 那些人不是没到后门闹腾过，被小许用刀抵着威胁。 他们不过只是来讨个欢心，犯不着把命搭上去。 之后他们发现不只要不在后门闹，桃花斋根本没人管他们。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来后门了。 小许想到他那样做，竟然还有人敢来造次，隔着后门，蹭蹭磨刀的声音很是响亮。 “许哥，是我，我是李可！” 李可尽量把声音放轻，靠在门边上说话。 是李可啊！他怎么会来。 小许怕他被发现丢下刀迅速把门槽取下来。 李可原本靠在门上，突然没了支撑就撞进小许的怀里。 他身上还都是泥巴，小许被呛了好几口，没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抱住李可把门关上一气呵成。 小许惊魂未定，就怕那些人跟疯子一样冲过来了。 他道:“李可，你怎么来了？” 李可推开他，把行囊抱在胸前:“我见李哥一直不来，就知道你们出事了。” 小许被猛推了一下，看着李可瘦胳膊细腿，力气还挺大，他把手缩到背后:“抱歉，刚刚着急，所以抱了你。” 李可早就不在意这个:“啊，没事……” 反正他早被毁了。 没事啊，小许听到小哥儿说出这句话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酸涩。 李可进了门就跑到内房去，小许没追过去，继续在原地磨刀。 磨着磨着，就想到刚刚李可撞过来时，他头发上的丝带挡住了他的眼睛，青丝在他脖间划过，很柔很顺。 宋秋叶被段湛川骗去绣衣服了。 最近几日，段湛川出卖自己的身体，脱了衣服让他量尺寸，宋秋叶也乐在其中。 说是量长度，总喜欢用指尖在段湛川腹肌上戳戳，摸到上面的体温和听到夫君难受的闷哼，把火烧的燎原四起后他就跑了。 一脸正经把绣花针拿出来缝制着衣服。 段流宛学堂也不能去，段湛川为了让他听话，直接出了个一元二次方程写给他。 第78章 宋秋叶看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字和符号，段湛川就瞎编一通。 总而言之，宋秋叶被段湛川迷的七荤八素，段流宛在数学海洋里遨游着，看着一道题目从早到晚上，最后崩溃的大哭。 泪花打转后捧着脸上的婴儿肥，看着旁边绣花的爹爹和大爹爹，委屈地撅起小嘴，然后又屁颠屁颠回去，给自己打气。 一定可以把这个题目做出来，这样就可以得到大爹爹和小爹爹的夸夸了。 李可来的正好，段湛川把衣服穿好了，刚撩起火的夫郎还被压在床上亲了一会才消停，手腕处还有些发红。 “哥夫。” 段湛川看着李可，他这时候不应该在家吗？ “是菜出现问题了吗，出来说，你哥哥在绣花，不要打扰他了。” 李可听着这句牛头不对马嘴，应了句好。 两人走远了，段湛川看着距离差不多，对着李可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和桃花斋有牵扯更安全。” “这种时候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啊！哥哥还不知道吗？” 段湛川皱起眉头，和刚刚逗夫郎的判若两人:“不知道，知道能干什么，徒增烦恼。” 等这阵风头过去，他再想办法，现在只能躲着等外面一切归于平静。 李可不太懂他们这些经商的:“哥夫，那范域笼络了好几个商贩，还有街上的百姓都叫人出去给他们一个交代，我们该怎么办啊，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 段湛川这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他有千万条路也行不通啊:“你安安全全别让你哥哥担心，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门外又有人敲门，还好他们提前说了身份，小许开门动作熟练。 “哎，齐大人，赵大人也来了！快进来。”小许拿着刀，微笑看着伪装过后穿着粗布麻衣的两位大人，两人的下巴都有一缕很明显的长胡子。 齐大人、赵大人看着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刀:…… 小许赶紧把刀扔到地上，举起双手:“大人，你们这种时候不该来的。” 齐应很不认同这句话，患难见真情，他家产丰厚，犯不着去找范域那个伪君子投其所好，而且要不是段湛川的药方，他家女儿病就不会好的这么快。 赵大人赵虎也和齐应想法一致，他家老太爷也是因为段湛川的药方身体日渐变好。 老太爷听见他有难，直接叫他赶紧来，不然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你们能来也算是雪中送炭！我们掌柜最近别看嘴上一直笑着，其实心里苦闷谁人懂啊。” 小许为他家段大哥挑灯夜读想办法的执着所触动，劝了多少次都不听。白天还要哄着夫郎和孩子，有时候累的紧锁眉头，只能躺在桌上休息片刻。 “不信谣不传谣！”痛是留给自己的，段湛川出面解释:“你们来了！赶快回去，这种时候我都自身难保。” 齐应一眼就看到他衣服炸褶，头发随便梳起，神情麻木:“你算我是救女恩人，我不来不就和范域一个德行了。” 赵虎应道:“不错，齐兄说的对，你是我的救太爷恩人。” 齐应再答:“再不济，我和赵兄也能和范域硬碰硬，反正青阳城就我们两家商业独大，断他们那些小商贩经济来源还是可以。” 赵虎再次应答:“对，齐兄说的很对！” 段湛川看出他们二人摸着胡子装作深沉的样子，还绞尽脑汁说话，很捧场的笑出声:“干脆桃园三结义得了。” “砰砰砰——” “什么桃园三结义！段大哥开门，快，那些人看过来了！” 这声音很是熟悉，小许开门迅速，看着面前两个人穿着夜行衣，脸也蒙着黑布。 要不是段湛川喊了句苏兄，他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他主子。 门再次砰的关上。 “苏兄，个性独立啊！”苏潺和苏余两人一身黑，和齐应赵虎扮作普通百姓比起来，很明显是大白天的夜行衣赢了。 苏潺也没办法啊:“苏余闹我，非要说什么勇救大侠刺激一下，快马加鞭制作了两套夜行衣，在船上差点被当做劫匪，等到青阳城我就走小路把他拉过来了。” 苏余拉下面罩，头发都炸毛了，随便摸了两下，让头发看起来不那么乱:“好帅！我现在就像侠士，一出现就要拯救美人和美人的夫君与水火之中！” “苏小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贫嘴。” 段湛川把他们都看了一遍，给每人都鞠了一躬。 他们都不约而同往旁边跳了一下，齐应腰都闪了:“别，段兄，你看还没受这一拜都要折寿了。” 段湛川嘴动了两下，说出了最简单的感谢。 “谢谢你们。”言语在此刻突然变得很苍白。 “真的谢谢……” 苏潺还见过这样的段湛川，要是他起点够高，估计这天下都能谋下来。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有我们在，你还怕范域拿你怎么样！” 眼前站着几个人，随便拎出去都能在青阳城掀起一阵风波，现在为了能帮到段湛川，躲着外面的百姓偷偷摸摸从后门溜进来，这些天之骄子怕是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吧。 苏潺看着他问道:“这事情，宋大人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我家夫郎不能因为这事情不开心。”段湛川不想宋秋叶费心。 苏潺一副了然的眼神，搓搓自己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怎么突然就秀起来了！ 第79章 他把苏余的手一牵，显摆放在几个人面前:“好呀，那苏夫郎可要多劳神。” “好！我准备好啦！”苏余很兴奋。 赵虎突然插了一句话，疑惑道:“宋大人是？” 齐应看傻子一样看他:“能是谁，朝中就那一个三品宋大人。” 赵虎见鬼瞪大眼睛，胡子都掉了一半:“宋，宋秋叶是你夫郎。” 第43章 一米九大汉穿粉红裙 齐应以为这是件很明显的事情, 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赵虎哑言，八卦看了一眼传言中的主角:“真的？传言不假啊。” 齐应捂住他的嘴:“乱说什么，正主就在眼前呢。” 苏余是继小许后的第一个粉头, 这种情况下他第一个不同意:“不要相信传言, 那都是假的！” “哦, 好，假的假的……”赵虎嘴上说着他明白了，暗搓搓观摩着段湛川的脸。 段湛川被盯得不自在，咳嗽了几声:“好了赵大人，别看了。” 段湛川出来这么久, 把那几个人安排在一间包厢里, 回去请示了宋秋叶, 得到他的首肯后才回来。 枫叶阁不日开张, 是郡爷为了迎接皇上的到来特意建的楼阁, 最近几日才竣工, 青阳城大大小小的商贩都收到了请帖。 赵虎有些想笑，拿出那份请帖:“他们当皇上是谁都能见的吗, 那范域也太天真了。” “非也, 皇上这次还真要来见见这些商贩。”苏潺手里有第一手消息。 “前几日苏汤无意间在夜谈时对着皇上痛哭流涕, 说自家宝贝儿子所托非人……” 苏潺说这话无意间看着段湛川:“说儿子的夫君是个小商贾，护不住他家孩子, 吵得皇上第二日早朝都没能起来, 就听他嚎叫了一夜。” 段湛川是听明白了:“皇上要来是来看我的？” “可以这么说。”苏潺承认自己在幸灾乐祸。 夫郎扯出了一个篓子, 夫郎的爹爹又扯出一个窟窿, 两个凑一块全让范域用来坑他了。 “皇上有备而来，为了看你还特意组织了厨艺比赛。” 赵虎拍案叫绝, 还真是给范域递了一把好刀:“那怎么办，到时候段湛川根本出不去。” 苏潺坏心眼笑着，示意苏余掏出布包，胭脂水粉，描额画眉，甚至还准备了一套壮汉版女装绣裙。 说它壮汉不为过，撑开看那腰围肩围很是健硕，苏余把整个衣服举起来，抬高胳膊下面裙摆都会拖到地上。 布包最下面是一双极大的粉色布鞋，目测和段湛川的脚很合适。 段湛川瞳孔骤缩，抗拒退后，感动瞬间在此刻烟消云散:“不是，苏公子，我女装？粉红裙子！” 苏潺见他不接受，为他构想出另一番场景:“你这张脸在青阳城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了，你信不信只要一出去，门口的菜叶子都会往你身上砸，还未行存步，衣服就已经不能看了。” “就是出去穿着，等到枫叶阁就不会再折磨你了。” 段湛川想到自己穿着裙子让那么多人看着，还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要是让夫郎看看怎么办。” 苏潺保证道:“不会，除了在座几位知道，这件事情不会传出去的。” 出此决策，乃为下计。 段湛川咬咬牙同意了，拿着裙子英勇穿上，襟带他不会系，两条带子在他手上绕来绕去都绕不好看，最后直接干脆挂在腰上。 衣服刚好合身，就是那张脸显得有些丑，粉色并不适合他这种黄皮大汉，自家夫郎穿裙子都比他穿的要好看。 不管了！ 段湛川决定殊死一搏:“好看吗！” 宋秋叶咬掉线头，端详着手中的帕子，上面的鸳鸯戏水已有雏形。 最近绣的多，他的绣工都精尽不少，鸳鸯活灵活现，其中一只正在给另一只衔枝，小嘴叼着小木棍，就好像自家夫君给他喂糖那样。 想到夫郎，宋秋叶放下帕子，把段流宛抱起来，给他擦擦眼泪。 “你大爹爹都不知道在谈什么事情，走，咱们去看看。” 宋秋叶走进包厢，里面起哄的人都安静下来，徒留段湛川的一句好看吗，在空中像是混响一样飘荡着。 “好看吧？” “夫郎，听我解释啊！”段湛川欲哭无泪，着急忙慌想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还要他碰上了，夫郎还不知道要怎么想他。 宋秋叶站在门口，语气和口吻不带任何感情:“怎么回事，交待清楚。” 齐应和赵虎也不看热闹了，把这几日的事情总结下来说给宋秋叶听。 坐在宋秋叶旁边的段湛川此刻心虚扣手，看着宋秋叶面无表情的点头，再听齐应口中一句句的话，有些怀疑。 自己真有那么惨吗。 “宋大人，段兄当时就这么嗖的一下被扔出来了，全城人都看着，现在都说段兄和皇权扯上关系，一个个在门口闹事，段兄食不下咽，都瘦了。” 段湛川摸着自己的肚子，是瘦了，腹肌都更明显了。 但这又不是你们乱说的理由啊，他也没有被扔出来啊！ “不是，我没被扔出来。”段湛川反驳。 宋秋叶见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几天竟然捂得密不透风，要不是他今天来找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那是什么，难道要他把你抓起来然后关进牢里，我都以为你是忙去了？” 第80章 宋秋叶边说边抹眼泪，刚才的镇定荡然无存，明明是他误会了对方，现在却因为自己当初搞出的事情背上这么大口锅，全城人对他的诋毁和诬陷也不告诉他，就一个人生生扛着。 “夫郎，这种事情我觉得不用麻烦你，你看这不是苏兄来帮忙了。” 段湛川拉上苏潺当垫背，苏潺赶紧与他划清界限:“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他眼神扫过来，你们小夫夫吵架不要拉上我这么无辜的人啊。 段湛川孤立无援，把小夫郎怀中的孩子抱过来给苏余，他独自圈住宋秋叶，看着他的眼睛，泪眼汪汪，瘪着嘴不说话，赌气歪头，心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头还砸到他肩膀上，一口也没留情就咬了下去。 “嘶……”咬的还真挺疼。 段湛川把肩膀靠近点，让他咬的能舒服点，直到宋秋叶能尝到丝丝血味才收嘴:“你下次不许这样了。” 他推开段湛川，把人赶出去，让段湛川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吹着凉风思考问题。 宋秋叶一回来，苏潺和其他人正襟危坐，李可也不敢黏上自家哥哥，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哥哥怎么就是三品官了。 “你们给我说说，那范域都干了什么？” 苏余看着清冷小美人变成清冷大美人，手就往他肩膀上搭着，笑的荡漾:“我知道我知道。” 等到宋秋叶把他们都送离开后，晚上也没让段湛川上床，自己抱着孩子占着满床，他只能灰溜溜跑到段流宛房间一个人睡觉。 第二日，外面没人再围着桃花斋，所有人都跑去城门口迎接皇上去了。 皇上坐着轿子，亲卫一列列站着，护着想要蜂拥而上的百姓。 紧接着，皇上后面的轿子里，宋汤偏头看着周围的百姓，和前面的皇上用眼神交流。 皇上:你那女婿呢？ 宋汤:正在找，皇上别急！ 按道理说，皇上和他要来的消息他早就放出去了，这女婿当的这么不称职，这种时候竟然不早早出来迎接。 等落轿后，段湛川还未出现，宋汤的脸色不太好，跟在皇上身侧背着手，只是他生气归生气，还是没有忘记找人。 说不定是因为自家女婿混的差，所以没有收到帖子呢。 枫叶阁是郡爷找能工巧匠建造的，等皇上进去后，看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陈设，不免赞扬了一句:“不错。” 范契拱手道:“能得皇上一句不错，臣这几个月亲自监工也就值得。” “嗯……”皇上最讨厌这种阿谀奉承，看着旁边苏爱卿还没找到人，耐不住性子直接前往主座上走去坐下品茗。 范契看着皇上回他很是敷衍，于是把巴结的人换成旁边的大臣。 他不认识这是谁，但能跟在皇上身边定然是皇上器重的。 范契抬头看了一眼苏汤，对着那张脸神情恍了一下:“能跟在皇上身边果真昳丽，我这长相看来是入不得了皇上脸了。” 宋汤最讨厌别人拿他长相说事，也随意应了几句，让范契左右碰壁。 这种时候还没有来，宋汤在心中又对段湛川印象减了几分。 他干脆不找人了，开口问:“段掌柜在吗？” “段掌柜……”范契望了一眼，看见范域在不远处:“范域，段掌柜在哪？” 他都是交给范域发帖子安排位置。 范域没想到爹问那个人，走过来道:“爹，我怎么可能会叫手下败将来啊，他才没资格进来。” 范域走近点，就看见自家爹旁边还坐了两个人，脚步微顿。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那自己刚刚说的话，皇上岂不是都听到了。 想到自己刚刚的话，心虚跪下:“皇，皇上……” “没记错的话，朕圣旨上说的是，青阳城全城商贩吧。” “是，全城。”范域真恨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这要是皇上追究下去，那就是个欺君之罪啊。 范域补救道:“我现在就去叫桃花斋掌柜来。” 宋秋叶推开紧闭的大门:“不劳烦范公子了，您的官威大，我怕您再像之前那样拐弯抹角用坏心思。顺便再问一句，范公子前年害死青楼女子三名，对已婚妇女强取豪夺，最后逼死女子两名，害的两位小哥儿失了出贞惨遭抛弃，这种人命案子是怎么摆平的。” “还有啊，郡爷也当仁不让，勾结朝廷命官私贩官盐，官官相护。害死原本的读书人，把官位卖给出价最高者，贪污朝廷运往赈灾的银两。哦对了，我忘了，郡爷没有留下证据呢，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两个人不要当真啊！” 第44章 反击 少年迎着阳光,云锦上的飞鱼纹透着金光，腰佩绣春刀，黑发束起，腰背挺得笔直, 长裤扎入云靴, 大步迈进, 姿态傲然，在座的闲散小官被这种气势强压，差点跪了下来。 少年端得意气风发，在座各位没人有这般容貌精致且举止张扬的作风，他出尽了风头。 范域被他容貌晃了一眼, 猛然看见他腰间的刀讥笑, 冲着他叫了一句:“胡言乱语！还敢在皇上面前使刀, 大胆！” 不就是个哥儿, 竟然在皇上面前让他这般失了面子。 范契真想把这愚蠢的儿子踹飞, 且不说这人身份未知, 就他说的那些事情皇上要是细查起来，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更何况, 他说的还是真的…… 范契生气归生气, 还是给范域收拾烂摊子, 对着宋秋叶赔罪:“这位哥儿，你可能不知道, 在你面前这位可是皇上, 天下之主, 你这身衣服是不能乱穿的, 就算……” 第81章 他指着坐在皇上身边的男人:“就算你爹暂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要获罪的。” 宋汤手掌在耳边拍拍, 他刚刚没听错吧这人再说写什么东西啊？ 宋秋叶手搭在刀上，无意识点了两下“那还真是多谢范大人提醒了。” “先不说你们范家前几日害我夫君颜面扫地，联络全城抵制桃花斋，就你这条违背圣命，都够你喝一壶啊，范契。” 宋秋叶音偏高，此刻放狠话，都有些小孩穿大人衣服般不符合，但他动作狠厉，不给对方任何反打机会。 他抽出刀抛在空中，抓住剑柄后一甩打向他的小腿，范契扑通跪下地上，摔了个大马哈，少年手握剑，剑光流转，照出那双睁圆的杏仁眼:“跪下！” 范域之前被打的时候喝了酒，现在记忆暂时回笼，想到哥儿目光寒冷，好像自己那时已经是个死人了，也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宋秋叶直磕头。 “本官三品官见你五品还要听你使唤，怕是范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宋秋叶从容不迫，轻吐最后几个字:“范域？应该是这个名字？我想想，是左手吧，左手伸过来想摸我。” “皇上，把这人左手废了吧，那些姑娘和哥儿无权无势，红颜早成枯骨，他也不配健全活着。” 宋秋叶收敛眉眼，嘴唇抿着，倒不是他不想惩治这人。 但是有些人活着，必然比死了还要痛苦。 想到范域的脾性，范契深恶痛绝。 这小子还真是对人动了歪心思啊。 之前他对着桃花斋那般打压，他不妄想这人能放过他，权当自己倒霉了，没想到这不争气的庶子在背后还生出的祸端。天要亡他啊！ 皇上看完戏，自然要配合这位小侄儿演下去:“听见没有，小宋大人发话了，还不照做！” 后面锦衣卫走出来，动作利索拉住范域的手拽了一下。范域蹬腿往后爬，想要离步步紧逼的锦衣卫远点，却被人抓住的命端，几声疼呼响彻整个枫叶阁，他的左手无力耷拉下来算是废了。 所有人目光都被这一声惊叫吸引而来。 “宋，宋大人，是那个哥儿吧。” “那位哥儿的夫君怎么可能是段湛川……” 段湛川为人低调，如雨后春笋一般突然出现，将桃花斋经营的井井有条，他的背景空白，谁能想到那位跟在段湛川身边的貌美娇妻是京城有名手段心狠查案迅捷的霸王花啊。 宋秋叶收回佩刀，命人把范契和范域扔出去，再叫锦衣卫把人再拉回来。 反复三次，他们二人一身衣服沾染了不少土灰，头发上几片枯叶也别在头发上。 两人不敢说话。 如今连皇上都未开口，他们也只能认命，祈祷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位宋大人消气之后可以放过他们。 宋秋叶替夫君报了仇，解了气。 他暂时想不到其他可以让这两人颜面尽失的办法，便消了心思:“皇上伯伯，宴会如常吧，我听说是厨艺大赛，也不能让范域扫兴啊，把范家庄也加上，我们要公平啊！反正夫君做饭可好吃了，不影响我们在艳压群芳！” 宋秋叶说完，对着宋汤撒娇，给他倒了一杯茶奉上:“大爹爹，你们秉公办事，选出个第一名，反正我夫君肯定能讨你们的欢心。” 皇上觉得自己嘴里有些泛酸，他都没有喝过宋秋叶端的茶呢。 宋秋叶看见皇上伯伯一直在看他，给他也斟了一杯:“伯伯~”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 皇上喝了一口，不愧是小侄子亲自端的，就比自己倒的好喝。 范契和范域五味成杂，刚刚那般傲气的小少年对着皇上竟然还会撒娇，他们只要想到宋秋叶对他们做的事情就发怵，这回是真得罪高官了。 之前宋秋叶用一首曲换齐应的西域特殊食物的购买权，他之后也时常留意了，只是他所收的货物多为锦罗绸缎，还是属下特意跑过去寻找，买了一堆有两个钳子，通体暗红色的生物，他们没见过，但那商贩说这是好东西，被一忽悠又想到大人交代的事情，就全买了。 段湛川几人到了属于桃花斋的小厨房走进去，食材与厨具都是样样俱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盆耀武扬威的小龙虾。 他记得这东西别的厨房也没有啊。 齐应邀功，指着那堆小龙虾道:“西域好货，我买的！” 段湛川摸着下巴，看看它们，再看看齐应求表扬的眼睛，很残忍告诉他:“这是小龙虾啊？但是，齐大人你是不是被骗了。” 古代根本没有龙虾，都是外侵物种，而且它繁殖力强，最喜破坏堤坝，估计是商贩养的鱼苗被这些全吃完了，所以才改行把这些罪魁祸首卖了，坑坑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外乡人。 “啊？”齐应搬这些东西都花了不少人力，他为了保活还一直叫人换水。 里面其中一只跑出来，还对着齐应甩着自己的钳子，仿佛是在说他真蠢。 段湛川掏出一只，在厨房找了几个小小刷子，分给跟来的小许和刘严:“能做，还能做得很好吃，齐大人，你先去外面大堂吧，我家夫郎还在前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你去他也有个照应。” 齐大人想说你别担心，看着段湛川含情脉脉的眼睛把话咽了下去，重重的应道:“知道了。” 心情还真是几句话波澜起伏。 第82章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苏公子喜欢把夫郎带在身边了，段兄此人不厚道啊。 段湛川教他们怎么处理龙虾，先上手洗了一个，捏住龙虾身，防止被钳子抓到，然后大力洗刷龙虾的腿部:“如果被夹住，不要甩它，你们只要别动，它自己就松开了。” 如果用力甩开，龙虾只会更加用力握紧自己的钳子。 要领教会，段湛川把龙虾都交给他们，自己准备配料，把葱姜蒜切好用来去腥，他颠着大勺，只手随便翻来一页食谱书。 许久不看，随着信仰值的不断增加，这本书已经快要写满了，现在随便打开一页都是精品的满席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对照着食谱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会比平常的香。 皇上最在乎他的寿命能不能活的更长，滔天的权利在手上，只要多活几年他就能多享受几年，那就做个延年益寿的药膳吧。 这下还真是专业对口了。 熬煮一锅强脊利骨汤，温火慢炖半个时辰 ，将浮沫撇去，只留下一锅泛白清香的骨头汤，倒入所需药材继续进行加工 ，一勺子下去搅匀药材，热蒸汽升入空中，满屋子的药味香顺着窗户飘到隔壁去。 正好，范家庄被剔除的名字又加进来，本来安排在离皇上最近的上等厨房，现在和桃花斋一样居于末位。 范域左手不能动，只能坐在旁边监工，使唤着几位店小二，。 这些人还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情，对着自家公子马首是瞻，就希望他能对着皇上说说自己好话。 范域好友也连自家的食斋都不管了，跑过来给他帮忙。 友人刚来的时候，还在最前面寻找范域没想到走到最后，在这个破屋子看见他了。 范域怕事情败露，捂着胳膊瞎说:“我刚刚见到圣容太紧张了，摔了一跤，至于这末等厨房，是我为了公平自请而来的，你就说现如今这么多食斋，谁有我范家庄大。” 范域固有狂妄的语气让友人未曾怀疑，反而还有些佩服:“没想到范公子真是大义！” 范域皮笑肉不笑，内心唏嘘，好歹是让这人相信了。 也不知道段湛川那边搞什么，一股子药味闻的真难受，他用右手在墙上敲了几下发泄愤怒，就算他段湛川做饭再好吃能怎样，那要是他做的饭害了皇上，就算宋秋叶有多大神通，也洗不脱这个罪名。 范域打定主意，拿出刚刚在大夫药箱里偷来的毒，上面有说明，只要一点下去，就能立马见效。 到时候锦衣卫乱作一团，自己趁乱揪出凶手，那就是救驾有功了。 范域选了一位生面孔，是今天特意选来的小厨娘，心思单纯好骗，叫她办事再合适不过:“小茹，你过来一下。” 小茹放下手中的刚清洗好的茄子跑过来:“大人，您叫我啊。” “对，把这个东西想办法放进旁边桃花斋的饭里。” 范域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小茹一看手中的粉末，脸色大变。 “掌柜，这会，会害死人的。”小茹连连推脱，这事情她真不能干。 范域才不给她反悔机会，这替罪羊她当定了:“小茹，你娘亲和弟弟都在我手里，如果你不做，我一声命令，你们几人可就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小茹手都拿不稳那些粉末，早上还在跟另一个厨房炫耀自己得了掌柜青睐，下午就遭了祸端，她拿着药，想到家里忙碌的娘亲和弟弟，脸色苍白的做了决定。 第45章 小龙虾 爆辣的小龙虾配上一瓶啤酒, 是非常爽口的吃法。 吃的嘴香舌麻，正因为龙虾的肉少，才容易上瘾，往往吃了好几斤还不肯停下。 段湛川口味偏辣, 这次焖龙虾时候特意少放了一些辣椒, 锅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几只龙虾翻着肚皮，几只脚还沾了花椒点缀上面，他拿出筷子夹出来几个，撬开虾壳取出肉给他们剥好。 小许拿着龙虾，闻这味道肯定好吃, 只是那个龙虾原先长那么丑, 真的能吃吗。 不是他怀疑自家段大哥, 是他真的下不去这个嘴。 其他几人也同样神情难看, 面面相觑就是不敢吃。 段湛川知道他们的顾忌, 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呗, 他把自己手上剥好的龙虾吃进去，先吸去上面的辣汁。 满口麻味, 与龙虾原本的味道相结合, 再辅佐龙虾肉, 口感鲜嫩，扑鼻的香辣也让人食欲大增！ 段湛川吃的毫不犹豫, 看着锅中满满一大锅, 拿出一个如法炮制吃下去。 小许见段大哥吃的那么香, 咬紧牙齿一闭, 囫囵吞枣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就那么咽下去，只有口中还有麻辣爽口的滋味。 他好像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出来, 嘬了嘬手指，回味起来。 是好吃的啊！ 小许没忍住，问掌柜又要了一个，李子旻和小许一样，学会了如何剥壳之后，短短一盏茶旁边的碗里都是虾壳。 段湛川由着他们，怕吃不够，又给他们添了一点龙虾。 现在也没有事，这些人跟着他忙前忙后，反正量多他们就算把肚子吃的鼓起来也没有影响。 他熄灭灶火，与二人并坐。 旁边范家庄好像又闹了起来，几声斥骂极为突出。 “吃什么吃，菜都没有做好。” 范域手是断了，但丝毫不影响他训人。 这店小二刚刚就手笨，半天切不出来土豆丝，现在做好了又开始偷吃。 第83章 范域把店小二踢到一边去，把那盘他碰过的酱香锅包肉扔渣斗里:“也不怕皇上碰过你的东西倒运。” “出去，饿死鬼投胎一样，别碍大爷眼。” 店小二早都饿了，现在连吃个东西也被这样羞辱，他吃的还是边角料，卖相不好看才放到另一个碗里的。 他当即红了脸，话也不敢说，只能连爬带滚走出厨房。 段湛川看着那小二想走不敢走，跪在地上的模样，还是生了恻隐之心。 人是铁饭是钢，这范域还真是个周扒皮。 “小许，你去偷偷把这东西给他，你看他饿脸色苍白，额角间冒着虚汗，再不吃点真要倒在地上了。” 段湛川眼睛好，那人要不是手还撑着，估计跪都跪不住。 小许看着手中的粥，这里面可是放了不少鲍鱼人参，全都是好东西啊:“掌柜你还真是心善。” “噗，什么心善不心善，快去。” 段湛谦承认自己有套话的想法，范域这么针对他，现在这么长时间没有作妖，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等他呢。 小许可没有掌柜那般没记性，这小二之前就没有对他好眼色过，眼睛都能看到天上去。 他走过去把人拉到一边，以免里面有人出来:“喏，跪什么跪，我们掌柜给你吃的。” 店小二自然认得这人，闻着手中的粥连话都来不及说，这股香味勾起他的食欲，肚子更是咕咕叫了两声。 他几口就把粥喝完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焦裂的嘴唇。 “谢谢……”拉不下脸来，他小声道。 “听不见。”难得有这种机会，小许可不想就此放过。 店小二理亏，自己被主家赶出来，之前自己帮着掌柜针对的桃花斋竟然还愿意给他一顿饭，他已经很感谢了。 他下定决心，一鼓作气:“谢谢，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了！” 末了，他又怕感谢不诚，提了一嘴:“你们注意小茹，就我们那个厨娘，之前范公子好像给了他东西，应该是要陷害你们的。” 他当时忙于炒菜，零零碎碎就听见了桃花斋……药……什么的，并未听完整。 小许没想到范域还不死心:“谢了，你们主子也不是啥好人，你也不错，还不如早点找下一个主子，那我也偷偷告诉你，你们主子要没落了。”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小许也就说一遍。 得罪宋大人和皇商苏家最宠爱的小儿子，范域就算有通天本事也要脱层皮。 店小二若有所思，小许把消息带回去说给段湛川听。 段湛川想了想，看着眼前的温盒道:“那大家都把自己负责的温盒小心点，别被人有机可乘了。” 李子旻抱着温盒，忍不住咽口水:“知道了掌柜，可是能不能换一个吧，龙虾太香了。” 他实在抵不住诱惑啊。 小许手中是药膳十补粥，但是小许也喜欢吃那个辣的东西才不愿意换，闻得到吃不到受罪啊。 段湛川捧着葡萄酒，酒色泽偏紫，犹如夜中玫瑰般晶莹剔透，在透明的酒壶中带着深邃的滋韵，惬意怡人。 段湛川把手中的酒壶递过去:“那你拿酒？” 李子旻拒绝地果断:“龙虾挺好的！” 这酒一看就好喝，他也喝不到口！同样磨人。 大堂除了前面已经聊成一团的三人，坐在下面的所有人都在拘谨的喝水喝茶喝酒，没人敢说话。 他们得罪了权力最大的桃花斋，现在各个悔恨交加。 在他们眼中官最大的郡爷都被收拾了，他们这种小喽啰还不是动动嘴皮的事情。 相对于其他人的收敛，苏潺也和皇上攀谈起来，不时还会提出桃花斋几个字。 大家的招牌菜都做的差不多了，外面先走来赵大人的食斋，后面来的人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看着走来陌生的面孔，交头接耳。 “出来的不应该是范家庄吗？” 旁边的人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可别提范家庄了。” 还没等他继续问，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就喊出他们店的名字，那人抬脚端进去，把菜放在桌子上，等验过毒后便请皇上品尝。 皇上山珍海味吃的多了，稍微来点清淡小菜还能调和一样胃口。 但御膳房的滋味把他嘴养刁了，吃这些都很难吃，连好的脸色都没给，直接叫人撤下去，喝了一杯茶漱口。 这种宴会胜败全在皇上一人口中，很明显是前面的人先出来更加占便宜。 等到段湛川时候，也不知道到了多久，手指都被勒出痕迹，小许看着掌柜拿着那么大的酒壶，开口道:“掌柜要不我来帮你吧。” 五斤酒很重的，他们起码站了快一个时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叫到他们呢。 段湛川手早都酸了，但这酒壶容易碎，他不敢放地上:“没事，你们要是累了可以放下。” “我们可不累。” 李子旻和小许力气大，现在拿了这么久都没什么感觉。 前面的丫鬟一排接着一排站在两侧，请前面厨房的人前往一观。 段湛川看着距离:“差不多快到我们了。” 不一会儿，那些丫鬟又回来，一个冒冒失失撞到小许身上，把温盒都撞开了，粥倒是没有撒。 “小心点，姑娘。” 小许赶紧把温盒扣上，跟上自家掌柜的步伐，只是那个丫鬟没说话，而是继续往后面走去，低着头不敢让别人看清她的模样，躲躲闪闪走到角落拐弯。 第84章 “迎桃花斋掌柜段公子——” 小太监叫了两个时辰，声音都哑了。 他识时务，对着段湛川道:“皇上就等着你们呢，还不进来。” 等我？段湛川闭口走进去，看着夫郎穿着不同往常的飞鱼服，除却额间的孕痣，英姿飒爽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哥儿。 “草民参见皇上！” 段湛川对着眼前这位天下之主跪下，李子旻和小许跪在他的后面，皇上身边有人走来拿过他们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皇上没看桌上的温盒，而是盯着段湛川，一会儿他满意地鼓起掌道:“不错不错！” 这人五官深邃轮廓分明，一张脸精心雕琢，脸上浮着淡笑，温文儒雅是个公子。 尤其是这脸，配小侄子足够了。 宋秋叶五官偏向柔和美，清冷中难免又多了魅惑，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有两个这样的爹爹，那要多倾城啊。 “不错不错。”皇上看入迷了，连侄孙出嫁的嫁妆都算好了，无意识又拍起手来，挪揄顾着宋秋叶。 宋秋叶给他夹了一筷子龙虾:“皇上伯伯快尝尝，别看我了。” “好好好，这怎么吃啊。”小孩子害羞了，他懂。 段湛川上前洗了手，亲自给圣上剥开:“您请。” 左是侄子右是侄子的夫君都在伺候他，皇上炫耀看着宋汤，连肚子吃饱了还要赏脸吃了那口龙虾。 他本来还想就算多难吃他都要给面子说好吃，可是这个味道…… 皇上吃了一个就没停下来，段湛川看着皇上喜欢，在旁边给他剥好，顺便倒了一杯葡萄酒放着。 皇上在外一般都控制着食量，现在却停不下来，实在太香了。 他刚吃下最后一口餍足的闭上眼，葡萄酒下肚，是没喝过的琼浆玉液，皇上贪了几杯，现在他是认定了侄子那句话了，这人还真是个人才啊。 皇上喝完，有些余味无穷:“爱卿这道龙虾……” 范域在皇上下定论之前跳出来打断他的话，手在门框上擦了一下出了血，还要闹事:“皇上！段湛川要下毒谋害尊上，必定不能让他得逞。” 宋秋叶未说话，歪头对着范域隐下眼中的怒意，手握住绣春刀，思索从哪里下手才会让这人可以永远的闭嘴。 段湛川看着这人手都动不了，还要站出来舞两句，想到之前店小二给他们说的事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很好，他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要玩什么花招。 第46章 邪不压正 皇上难得见到小侄儿这般失态。 之前哪次不是神情自若, 现在倒是紧张了。 凤眼圆睁，眼神和段湛川如出一辙看过去，把范域口中的话硬生生吓了回去。 范域闭上嘴，不甘心就此作罢,指着小许道:“要是不信, 找太医验验那碗粥！” 他说的笃定, 好像早就知道里面有东西。 皇上懒得搭理这种低级的陷害，把事情交给宋汤去办:“宋大人既然在，这种验毒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范小公子别急。” 范域一喜，这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段湛川了。 宋汤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 捏住一端放入粥中停留片刻, 粥里的银针那端变成了黑色。 宋汤举起针给小许看清楚:“这粥经过谁的手, 还有没有其他人。” 小许脸色大变, 连连摇头:“这粥只经过我一人之手, 但草民断不能下毒啊。” 范域暗喜, 看来小茹这虽然丫头胆子小，办事倒是利索。 不过要是查到他头上, 他就把人推出去抵命, 让她和家里那两个吃白饭的在地府相遇。 范域用他惯有的语气道:“没想到啊, 段湛川你包藏祸心，要不是我, 今天这碗粥被皇上吃下去了, 你这是要弑君！” 段湛川没由来被人欺负这么多次还能忍气吞声, 他盯着对方话中的漏洞:“哦？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弑君。” “皇上, 你看他承认了吧！”范域急功利切，对着皇上邀功:“皇上, 要不是草民发现，这人今天就合着宋秋叶把您害了，您的天下不就换主了啊。” 皇上肯定容不下一个想要他死的外臣，自己多说几句一定能让皇上充满对他的警惕。 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 皇上是没想到这人当他是昏君呢，谁家皇帝那么傻。 再看宋秋叶也愣住蹙眉细想，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太有趣了。” 大堂中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皇上的笑声难免突兀，他捂着肚子，在桌上拍了两下，对着下面强颜欢笑的范域道:“朕的皇后都认识吧，漂亮成熟有趣知性，母仪天下。” “宋大人的夫人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京城第一才女，三岁七步成诗，九岁曾创作千字文名艳天下，不巧，宋夫郎和朕的皇后乃是嫡亲胞妹，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前一阵段湛川入狱，那是因为朕那个庶民弟弟想要谋反被宋小大人和他的夫君找到关键线索，现在人估计已经投胎了。怎么，范小公子认为替朕卖命的功臣是想谋反，那他完全可以藏着证据等着歹人蚕食朕的大业。” 这……范域怎么也想不到段湛川入狱竟然是为了皇上，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但他下毒是真的啊，皇上您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众人像是没听见他的埋怨，范域只好静默，看着他们。 第85章 段湛川拿起旁边的筷子把那粥顺着边缘搅拌了几圈，随后发现沾在碗边的粉末，捏起来放鼻子前闻一闻。 “噬魂？” 宋汤也看清粉末，微光中有少量银色的颗粒，还真是噬魂:“这毒不是之前……” 皇上唤来刚刚给范域固定手骨的太医:“看看你的药箱，少了什么东西。” 太医对自己的药箱最为了解，在各种瓶瓶罐罐中找出那瓶噬魂，在手里掂掂重量:“是少了点。” 这时，外面走来一位身穿锦衣卫的侍卫，手里提着一位妙龄女子走进来。 “皇上！臣巡逻之时，看见一位鬼鬼祟祟丫鬟要翻墙跑出去。” 那位丫鬟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被树枝划破。 来人不就是小茹！ 小许看见这丫鬟，跑过去看清楚他的脸:“是你，你当时撞我是为了下药。” 小茹被抓到，想到前面坐的是皇上，这可比范小公子害怕多了:“不是，不！我是受指使的，是范域。” 范域推脱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了段湛川什么好处，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你们一唱一和，不就完全脱离了自己的嫌疑。” 太医刚想说话:“噬魂是……”皇宫独有的！ 段湛川在宋秋叶能看见的地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袍子上轻点两下。 宋秋叶收到暗示，拦下太医接下来的话:“李太医，稍安勿躁。” “是。”李太医抓耳挠腮，把最重要的这句咽下。 小许可不能让范域一直往他段大哥身上泼脏水，义不容辞走到苏潺面前。 苏潺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下有些不妙。 “这才是我的主子！”小许看着苏潺跪下喊了句:“主子。”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苏潺依旧不能独善其身，点点头认下了自己的人:“是，小许是家生奴，他听我的。” 范域见到小许竟然不是段湛川的手下，气愤小茹办事不利，他就不能换个人撞吗！ 苏潺也站出来:“范小公子是怀疑我要谋杀皇上？” “怎么可能……呵呵。”他惹不起皇商还躲不起来了。 旁边无聊的太医拿着银针到处戳，突然戳到粥里，他还以为自己要重新换根新的针，拿出来后那根针依然是银白色的，他重复几次，好像这粥现在没毒了！ “毒，毒解了。” 范域反问道:“什么毒！” 太医对那碗粥道:“这粥现在没毒了。” “不可能，刚刚还有毒的。”范域气急败坏，不敢近身只能在原地跳脚。 段湛川解释道:“本来粥就有解百毒的功效，不过更多的是补身益气，区区噬魂毒，估计那丫鬟撞上来的时候把毒撒在表面，刚刚我特意让毒与药效充分融合，所以它自相解毒了。” 李太医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刚刚宋小大人拦住他要说的话:“我的药箱只在你面前打开过，明明是范小公子偷的药。” 范域本想用小许为突破口让段湛川定罪，谁知道小许的主子竟然不是他，而是皇商小公子。 后来又想推到谋反的名头上，他事先未曾了解过京城官员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现在看来宋大人和皇上有亲戚关系，平日里关系定然不错，这条线只能放弃。 情急之下，范域只好把目光再次投向那碗粥有毒。 可是现在毒也解了，太医也承认自己只在他面前开过药箱，这直接像一把锤子一锤定命，范域自导自演这件事已是真相。 小茹快意抽出刀，旁边的锦衣卫还未反应过来佩剑就被人抢了去:“范域，你杀我娘亲与弟弟，还妄想骗我为你卖命，做梦！” “毒就是他下的，我今日要为我母亲报仇！”小茹举着剑，被旁边反应过来的锦衣卫拉住衣角，范域未躲过，脸颊被划过一道血线。 宋汤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审判道:“范域，意图弑君并且想要嫁祸与他人，其罪当诛，之前宋小大人说的事情，害死好几名无辜哥儿的罪名，本官会亲自查探找出真相。” “当然，范契也逃不过。” 他捂着脸，疼的皱起眉头痛呼，刚刚那道剑光差一点就刺向自己的眼睛。 身后的三人已经站在一起。 大堂中都是鄙夷和震惊的眼神。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乱糟糟几句唾弃乍然轰响。 “我就说怎么去末等了呢，原来干的那些事情被知道了。” “你可别说，范家做的事情咱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还不是被皇上收了，真乃明君。” “现在范域还真是个丧家之犬，不过，不过他之前不是允诺会给咱们在皇上面前说好话，现在这么看好像那桃花斋背后势力更大，咱们是不是得罪人了啊。” “咱们之前……” 是啊，他们之前对着桃花斋那般，现在全城连小儿嘴里都会有几句脏话指着桃花斋，他们看着堂前几人，心虚低头。 不知是谁先跪下，后面陆续扑通又有几声，最后跪倒了一片。 “段大人，之前是我们错了，您别和我们计较。” “是啊是啊！” 他们这些人之前咱们对着范域献媚，现在只是换了个人。 段湛川没管他们，有锦衣卫出来维持场面，把那些跪着的人一一扶起来。 段湛川的态度就直接拒绝了他们的道歉。 “你们要是怕我会断你们财路，那大可放心，我没那么无聊，我心思全都在我家夫郎和孩子这。” 第86章 段湛川握起宋秋叶的手:“要是真觉得自己错了，以后多放粮食，给他们穷苦人家多条路。” “是是是，自然。” 之前他们做的事情，换到一个无权无势的身上，早已是灭顶之灾了，这人能原谅他们，也是他们走了狗屎运。 皇上写好了圣旨，直接填了段湛川的名字:“你这药膳还真是神奇，你要是来京城，朕高低都要微服私访去你店里。” 噬魂本来是路上怕遇到刺客，太医带来一罐封路，那样烈性的毒竟然在一碗平平无奇的粥了顷刻解了毒性。 “皇上谬赞了，只是把药材和平日的吃食结合起来。” 皇上写好圣旨，旁边那位唱和的太监大声念起来—— “此次厨艺大赛第一名——桃花斋段掌柜！” 宋秋叶挺起胸膛，好像是他拿到第一了一样。 段湛川见他骄傲起来，不顾人多在他耳边轻轻道:“夫郎真厉害，要不是夫郎，那范域还要一直欺负我呢。” “嗯哼~” 宋秋叶甩甩头发后的流苏，发出叮当清脆的声音。 好像在说，你知道就好，还不多夸夸我。 “秋叶最棒。” “夫君爱你……” 最后一句消散在空中，段湛川溺爱的笑一直扬着，连皇上都被这对夫夫之间的感情所感染的，没再出声怕打扰到他们。 第47章 世外高人 那日后, 皇上废范契的官位将人打入大牢，青阳城郡守一职也被搁置，宋汤手下刘清浊只是九品小官但思维活络能担大任，皇上直接封了此人为青阳城新任郡守。 自此, 郡爷府翻新重建, 打通那道围墙后,与旁边的桃花斋连为一体。 百姓既可随意进出郡爷府前厅，也可从郡爷府进入桃花斋吃饭，要是有冤屈，可以直接投递名状到刘郡守家中。 刘郡守恪尽职守，只要有人不满哪怕睡在床榻上也要爬起来, 民风正气, 广为流传, 青阳城有个好郡守的名头也传到整个州域。 苏潺和苏余解决了这件事情, 与段湛川拜别后回了县城, 皇上与苏汤见过段湛川后也乘着马车前往京城。 之前赵虎和齐应在他危难时候愿意帮他, 自然感激不尽，于是免了他们的外卖费让他们参股。 瞬间整个青阳城都有粉红汉子的身影来回穿梭, 成了城中不可缺少的风景。 段湛川的铺子规模不断壮大, 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开了不少分店, 派手下小许、李子旻等前去接手，现在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因为铺子支出的菜量, 李可的小菜园只留下了小苗, 特招一批种田好手前往开垦农田, 有了刘清浊的手谕, 北边一大片荒山也得到了开发。 临近冬季，只是翻新了一圈, 便叫人护好刚刚长出来的苗，用棚子遮挡风雨，等到这一茬菜品过去后就等来年春季再播种。 李可作为其中的老大，只要负责指导他们进行干活，平日里与各个掌柜交流支出。 现在也学了不少算数，和昔日受尽欺负的小哥儿恍若截然不同两个人。 寒风刺骨，席卷几片树叶卷入空中，街上行人少了不少，不似之前的热闹，树梢的大雁也不见踪迹，成群向另一边飞去。 时间的真快，冬季到了。 段湛川仰头哈气，空中的雾气迷了眼睛，手要搓搓才能回暖，身上套着棉衣，是宋秋叶苦练许久的针线活，针脚细密，收尾处总是留下几个线头，整个衣服版型略微偏斜，显得段湛川的左肩会更高一些。 这身衣服刘清浊笑了他不止三次，谁能想到外人眼里犀利多谋的段掌柜私下穿着夫郎绣失败的衣服。 胳膊处过于紧密，他抬手都要歪头让那边更舒服些。 摘下一片叶子，夜晚的凉气让叶子上面染些白色的霜，手指抹去后叶子本身的触感更像是干枯没有水分的落叶。 宋秋叶裹紧衣服，探出个小脑袋: “夫君，流宛又跑哪里去了。” 段流宛现在最喜欢和小爹爹捉迷藏，几眼不看人就跑了。 段湛川把他推回屋里，摸了摸他的手:“别找他了，小孩子等会就回来了，怎么不戴手套。” 宋秋叶手很凉，段湛川直接把他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激起他一阵颤栗:“下次记得带上。” “夫君，我手凉。”宋秋叶手在他脖子上，偏热的体温回暖着他的手指，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段湛川用了点力气，把人抓住，引导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手顺着衣服直接塞进自己的后背:“乖，暖热了再出来。” “好吧！”宋秋叶有便宜不占才是傻瓜，手在他健壮的后背上捏了一下，夫君的背阔肌手感坚硬，他根本捏不动。 段湛川就感觉那双手撩拨一般轻打着圈，还用冰凉的指尖揉搓着自己突出的那块骨头，柔嫩凉意有些难受。 段湛川在他背上打了一下:“老实点！” 宋秋叶老实了，不过也就听话了这么一会儿，在他腿上扭来扭去。 经过这么一动，厚重的衣带松散开来。 “秋叶，不长记性是吧。” “才没有呀。”宋秋叶见时机差不多，站起来就要走，后面一股拉力直接把他扔到床上，床垫厚重的棉被让他弹了两下，衣带直接散开了。 至于孩子，刘大人担任起孩子干爹的地位，哄着段流宛睡在了郡爷府。 第87章 岁月静好，段湛川的金库也愈来愈充实，特意购置了一间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之前那套记得是宋任仪的名，现在跑去衙门换了一下，把两套房产都过户到宋秋叶的名下。 段湛川刚走出衙门，一位白发鹤颜的老人行步而上，后还跟着个年轻人。 年轻人出声道:“是段掌柜吧，我叫黎也，这位是我的师傅洞月真人。” 洞月真人古筝一绝，年轻时曾经用几根棉花行曲与岸边花魁隔江对唱，可谓艳明远扬。最后花魁败下阵来，古琴三绝的龙吟琴竟然被棉花线击败，洞月真人并未留有真名，而是用着艺名洞月名扬天下。 一口洞月，一曲相思断肠，情意延绵汇入其中。 这些年除了宋小大人的曲子他尤为喜欢，现在听到徒弟说青阳城有位好苗子，他不远千里坐船前来，就是想见见这位奇人。 “我是段湛川，你们是？”段湛川看着突然搭话的两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黎也看出他的疏离，连忙解释:“上次齐家的宴席，我听了令夫郎的曲子，觉得他极为有天赋，这不我把我师傅叫来了。” 黎也道:“我师傅你肯定听说过！可有名了。” 段湛川想到原书里提过一嘴的那位隐士真人，敬畏之心升起，喊了句:“前辈，您是来？” “老夫是来见见这位奇人，如果根骨合适，我愿意传授他技艺。”洞月真人身子愈发孱弱，这次坐船也是废了半条命，只是黎也不能学会他的技艺，找了许久的传人就这么一两个，他实在不想让他的手法失传了。 段湛川替夫郎先谢过这位老人:“多谢前辈，只是一切还是看我夫郎意愿，要不先去我那边坐坐。” 两人舟车劳顿，已然疲惫，欣然同往，过了几条街，桃花斋就在最里面。 黎也几月不在，这道街大变样，两边都挂上了红灯笼，很是喜庆。 他指着灯笼问:“段掌柜，这是何意。” “哦，那个啊，夜晚暮色过于昏暗，给街道两旁置办上两盏灯，也就能看清路了。” 之前李可摔过一次，他也就在门前挂着灯笼，避免再有人摔了。 桃花斋不远，一进门，两位小童喊了句:“掌柜好！” 后面还有一个小童扎着小辫子，跑起来脸上的肉也跟着摇晃，他跑过来抱着段湛川的腿:“大爹爹，看小爹爹给我扎的辫子。” 段流宛揪着辫子放在段湛川的手上，就想让他夸。 不知跟谁学的，现在也开始爱美了，不给头上挂着步摇就不起来，最后只能特意给他串了个小的铃铛。 “当然漂亮，我们流宛就是最漂亮的小哥儿。”段湛川日常哄孩子，现在动作已经很熟练了，一把抱起单手放在胳膊上。 段湛川示意段流宛叫人:“叫前辈。” 段流宛眼帘忽闪忽闪:“爷爷！哥哥！” 洞月真人一见这孩子就喜欢上了，上手想要抱过来。 段流宛也不怕生，伸手就跑到洞月真人怀里了。 洞月真人瞧着这双小手，摸来摸去，只想把这小童收入麾下:“小孩，愿不愿意跟爷爷学琴啊。” “琴！”段流宛想到小爹爹总是会弹琴哄他睡觉:“小爹爹会，小爹爹弹的可好听了。” 黎也接话:“段掌柜，我们能见见令夫郎吗？” 段湛川一路观察他们，现在见他们无任何异样，应了声后回了内屋。 宋秋叶揉着腰叠衣服，显然是刚刚起身。 段湛川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温茶:“外面有位前辈要收流宛为徒，他们也想见你，是个弹古筝的高人。” “那我去见见。”宋秋叶口干舌燥，说话都有些哑，接过段湛川喂的那口温茶也舒服:“夫君，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去。” 宋秋叶放下叠好的衣服，整个人偏过来躺段湛川怀里，像没有了骨头一样。 段湛川扶着他走到前厅，给他背后放了一块软垫，宋秋叶慵懒半卧在椅子上，眼睛恹恹的闭着，实在是昨天被折腾久了，他现在根本提不起精神，连身子骨都是软的。 “夫君去给你做饭。”段湛川叫了几位小二在旁边等候着，嘱咐他们有情况一定要及时汇报，自己去了厨房做饭填饱夫郎的肚子，想到那位老人，顺便找了几道适合他的药膳着手准备起来。 黎也见到这位小哥儿，半天移不开眼，还是段流宛捏着他的头发拽了几下。 段流宛口齿不清，糯糯道:“哥哥，我小爹爹是不是很漂酿！” “是啊，简直不像是人间能有的。” 宋秋叶刚出来，洞月真人就断定这个少年定然技艺精湛。 “前辈。”宋秋叶和段流宛声音还有些相似，像是含块糖:“前辈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洞月真人推销道:“老夫名号洞月真人，现在一个不能外传的技艺，就是不知道段夫郎要不要学。” 怀中的小童动了下身子，在爷爷的胡子上抓了一把，洞月真人接着道。 “当然，这小孩也很有天赋，就是老夫时日无多，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洞月？宋秋叶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之前好像一直有人给我写过信，用的就是这个名字？洞月……” 黎也突然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哥儿，有些不相信他会是自己一直崇拜的人:“宋小大人！” 他只给宋小大人写过信啊，而且宋小大人英姿飒爽，是他极少崇拜的人，眼前这毫无攻击性还有些娇弱的美人哥儿，竟然是宋小大人。 第88章 宋秋叶没想到这人认识自己，点点头:“是我，不过现在我甚少接案情，那官就是个名头。” 第48章 施粥 见到传说中的人物的喜大过于惊讶。 在宋秋叶看不到的地方, 黎也掐着自己的胳膊肉，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他们几人在外面聊着，厨房里，段湛川忙前忙后, 刘严帮忙给他打下手, 想到洞月真人来时体虚气弱,准备熬个参芪薏苡粥。 此粥最适合补中益气、脾胃虚弱了。 将所需药材抓取到小秤上，随后放入冷水泡好，加入薏苡仁辅着药材熬煮，待煮沸后软烂成粥即可。 他所有食斋都需要药材的储备，厨房的一面墙上放置的药材有些比善意堂都要多。 交代刘严在烧上几道菜后, 他提着温盒推开了厨房门, 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段湛川刚走几步, 那雪已经染白了他的头发, 远远望去如一个头发花白的青年。 进了大堂, 那雪又因烧的地龙而化成水。 放下温盒把粥取出来，先给洞月真人和黎也盛放一碗, 从旁边再取一个小碗, 里面提前放了煮好的配料:“夫郎, 我给前辈煮了粥，给你那份里面特别加了银耳莲子, 快尝尝。” 宋秋叶接过勺子, 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 他吃的慢, 要在嘴里嚼一会才会咽下去。 洞月真人肚子本来还因为晕船有些难受，闻到粥后竟然咕咕叫起来。 黎也听到师傅的肚子叫, 赶紧给他把粥拿过来:“师傅，段掌柜出手！绝对好吃。” 那次齐家宴会他赶上了，后来劳碌奔波时就想着那一口药膳。 “好，徒儿都这么说，老夫肯定要细细品尝。”洞月真人吃了一口后，瞬间尝到了滋味，过口留香，味美回忆无穷，尤其是吃下去胃暖暖的，像是有种力量流转到七经八脉。 见宋秋叶吃完了，段湛川掏出绣帕给他擦嘴，随后收起帕子放进袖子里。 外面的小雪已经转变为大雪，好几个外卖汉子放下自行车对段湛川拜别后回了难民窟，风吹过来，惊起一阵颤栗。 “嘶——真冷，这才几月啊。”黎也把自己衣服拢紧些，他坐在风口处，那股风轻而易举从裤腿处往上钻。 段湛川看着外面雪肆意飞舞，本该爆火的外卖单也少了很多，店里的其他小二都捏紧衣服抱着暖壶。 这诡异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停了今日的外卖，叫那些汉子都回家去，直接闭店歇业。 洞月真人看着天，叫道:“看来明年又是一旱灾年，这雪来的太早了，庄稼刚长上一茬就被冻死了。” 段湛川沉默了一刹那:“那岂不是又要有难民四处流窜。” 古代消息太慢，有的郡府为了业绩封锁消息，任由那些难民自生自灭，到时候来年又是一大批死亡数量。 洞月真人惋惜道:“那也是没有办法，老天爷在变脸，咱们这些人就只能受着。” “那可不一定。”段湛川看着自家的神牛都开始哞哞的乱叫，前去牵到屋内让他暖和着，对着窗外树枝被风吹着的桃花树道:“腊梅自是撑过冬天才会苦尽甘来的芬芳馥郁，可若是有人将它的营养全都夺去，纵使它有多大本事都难逃生天。” 赈灾最失败的就是贪官污吏，克扣银两一层接着一层，到时候再施于粥铺的时候，剩下的都是糊弄人的玩意，用着糙米熬的粥挂啦嗓子，不过杯水车薪。 没有温饱的前提，苟延残喘的人比比皆是，要是生了病就根本活不过第二年春天。 拿着银两的贪官日子倒是快活，那都是用着人命堆砌的繁华。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不就是这时候吗。 洞月真人对他不由高看了一眼，这种小郡城也能有这般大能之人:“那依你看有何高见。” 雪更加冷了，吹过一处人家的屋内，茅草屋的叶片被掀翻，漏洞让那雪有了机会侵入，里面的妇人抱着惊醒正在嗷嗷哭的婴童耐心的哄着。 段湛川长吁一口气，他眼底的锐利若隐若现，轻吐道:“杀贪官，祭亡魂，压粮价。” 转过身，轻拥着宋秋叶，接着道:“请大夫免费治病，去城门口支摊施粥。” 洞月真人瞧着天是走不了，自请留下教艺:“段掌柜心善，不知段夫郎要不要老夫这一身本事。” 宋秋叶自然愿意，只是最近总是困的很快，怕抽不出多久的事情，直到得到洞月真人随时可学的保证后欣然应下。 段湛川总和了所有店中抵御风寒的药材，算了算确实能够撑过一个冬天的量，随后找来几位身手要好的汉子护着桃花斋的地下仓库，自己去与各大粮商交涉以低价购入大量的粮食作为冬季储藏。 他并未提前告知所有粮商，等到购置后那些人才反应过来，但是钱货两清，他们就算没有多少利润碍于背后的宋小大人也不敢说什么。 过了几日，当仓库都被填满了之后，刘清浊把整个城墙检查了一遍，只要需要维修的地方必然不含糊，优先难民窟的贫民前来招工。 一天十文钱还管吃，五个大馒头和几道菜，有时候还会有大肉，伙食比普通百姓家吃的都要好。 等到修缮结束，每个人手上都有了过冬的钱，购置了不少棉衣和粮食。 城内的百姓尚且具有御寒的能力，可是那些逃难而来的人呢。 第89章 青阳城有个好心的郡爷早就传出去了，到时候来投奔的人只多不少，他们的住处也是个问题。 段湛川带领一批人，在城外荒地开了一条道，买了地皮后直接在原地盖起了砖房，一间房下来就要花上二十两银子，不过幸好屋内设施不需要多昂贵，只要有床榻和厨房就行。 过了一月，所有房屋建造完毕，那些匠人回家后，段湛川悬着的心慢慢停下来，他这些天就没有休息过，和刘清浊实体考察想方法，两人都顶着黑眼圈，有些百姓想来搭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吓到他们。 段湛川时刻都要去城门外转上一圈，叫夫郎坐在城墙上奏上一曲音乐，喝上一壶热茶，别提多舒服了。 他来的次数多了，本来城门口的小卒不敢搭话，现在也敢说上几句，而且段湛川为人好友，也愿意和他聊上几句。 李益举着大刀，望着由远及近的段湛川，客套道:“大哥又来啦，今天没叫宋小大人，该说不说，大人的琴声可好听了，我每次听完都觉得自己好像在水里飘荡。” “那叫身临其境。”段湛川笑了一声，随后严肃起来:“今天还是没人吗？” 李益汇报道:“没有，不过按照往年，就是最近几天了，咱们青阳城有大哥和刘大人，那些米商不敢多说话，可是其他城就不一样了。” 段湛川倒是未考虑这些，他让那些米粮少挣了钱，但他们完全可以从其他百姓手中剥削啊，苏家作为皇商成了表率低价出售，但那些黑心商可不一定听。 “有皇上在，他们要抬价，项上人头就别想要了。”正是因为有这些人，才会促使那些百姓的消亡，一命抵十几条，他还死的不划算呢。 话是这么说，段湛川还是不放心，晚上就托宋秋叶上书一封，让皇上早做律法准备。 几日过去，就在段湛川以为今年的大雪来的快是意外的时候，那些难民已经蜂拥而至，在夜晚就停在大门口等着被接济。 李益开门的那刻自己都吓到了，人挤人，好多人都衣不遮体，大人小孩脸上都是土色。 站在前面的妇人哭道:“求求好心人收留我们吧，前面几个郡府赶我们出来，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是啊，大人，求求你了，我孩子才一岁，他快要饿死了……”那妇人抱着一孩童，孩童哽咽着，呛出的声都微乎其微。 李益扬起一个大笑脸，恨不得把这些难民都抱起来供上:“你们可总算来了！我们段大哥和刘郡爷是日盼夜盼，终于把你们等到了！” “啊？”看着这位小卒的微笑，她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吞入肚里，那妇人哭声戛然而止，很是滑稽。 这些人被士兵安置在城外的青砖房里。 他们逃来时看见过，还肖想了一会，没想到过了几个时辰，这里面住的人变成了自己。 士兵根据登记的人数发放食物和棉衣，善意堂的大夫也在段湛川愿意用几个药膳方子的威逼利诱之下答应了义诊。 五六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上一秒还坐在板凳上装出柔弱，下一秒听到方子后直接坐起来打了套老年太极。 现在几人带着面纱，防止病源传染，后面跟着药童背着药，给每家每户都发放药品。 一切安顿下来后，宋秋叶施粥，来的人只要交上他们发的粮票，就能领到一份药粥和姜汤。 段湛川也忙前忙后，周顾着这场善意的正常周转。 刘清浊负责在背后规划一切的可行性。 这夜之后，那些第一次投奔而来的人都差点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尤其是那施粥的哥儿美得像个神仙，闲时还会弹着几首曲子，在这种危难时刻能有这种乐音洗涤心灵对他们来说不妨是件好事情。 这位乐仙旁边还会跟着个小孩子，会用稚嫩的声音喊他们哥哥姐姐，在忙时也会帮他们端个碗，由于总是帮倒忙，那个小孩就直接钻进同龄人里面，教那些小孩识字，几个大人也会围在旁边，最后竟然还真学会了几个字。 就这般，桃花斋段湛川，宋小大人宋秋叶，苏家苏潺和青阳城刘清浊几个人的名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大陆。 连皇上的奏折前也多多少少会讲到这几位奇人。 第49章 有二胎啦~ 皇上自那日见过之后就满意段湛川的为人, 现在看着满堂的奏折越看越喜欢。 下了朝拿着那些夸赞的奏折前往宋府与宋汤大人一起观赏。 别看宋汤一脸不耐烦，私下把奏折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段湛川也没有闲着，见到今年冬天雪一层又一层下，连翻书找了还几个御寒的方子写给皇上,让皇上按照剂量给每个灾区都进行熬煮。 等到大寒过后, 城门口的人才稍作停歇。 现在一个个红头满面, 身体健康。 只要给他们的菜园子贡献自己来一份力量，就能获得比之前好几倍的银两，自然没人会不满。 那些头一批来的人在得到郡爷应允之后，还将自己的好友亲戚也招来，算是过了一个好的冬天。 现在青阳城里谁都会念一句桃花斋的好, 段掌柜英明神武, 之前是他们误会段掌柜的为人, 那些前来闹事的百姓也隔三差五都会送些自家鸡下的蛋和番薯, 给那些难民开荤增加伙食。 段湛川早出晚归忙着指挥施粥, 连小宝三岁生辰都是早早备好了礼物送给他。 第90章 宋秋叶有些忧心他这般操劳身体会受不住, 最近段湛川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而且和他说话时间都变得极少。 还是有些落差感在里面, 而且最近几日他肚子也圆了不少, 可是他明明吃的也不多, 有时候甚至也不怎么想吃。这些段湛川都没有注意到。 宋秋叶在心里戳着段湛川的小人，心情不爽自己排解去了。 清晨, 段湛川给宋秋叶梳顺了头发, 交代着今日的进程:“那些百姓现在算是身体养好了, 往后估计都会很少生病, 我也该功成名退了。” “洞月前辈身子如何了？” 宋秋叶与他朝夕相处，他昨天还多吃了个鸡腿呢:“好的不得了, 多亏夫君的药膳。” 段湛川想到他交待给刘严的东西点点头，把掉落的头发缠绕到手间绕一大圈，用玉簪穿过去:“对，最近太忙了，这事我都忘记了，让刘倚哥儿最近别让他来了，过几天路滑，一个哥儿风风火火小心摔了。” 段湛川给他梳好头发后，抬起胳膊活动活动拿起外衣穿上。 宋秋叶给他抻平衣角，听着他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自己身上，手一拉把衣衫的绑带捏紧:“知道了，让刘小哥儿最近不要乱跑，容易摔倒。” “那我呢？”宋秋叶说这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多少委屈。 “你？”段湛川感觉出他语气微颤，连衣服都不管了，稍微蹲下与他平视，瞧着宋秋叶被他凑近一看直接眼窝都红了。 宋秋叶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不许看。” 又是他只顾着事业没有管夫郎了，他有脾气也是该的。 “不看不看，祖宗哭了我敢看吗？”段湛川也是忙里偷闲，他还有一堆事情没有交代好。 “没哭……”宋秋叶说着就掉泪花，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人这么一说就更难受了，他回道:“没有哭，我就是突然难受。” “你数数这个冬天，你有多久时间是用来陪我说话了。” 段湛川仔细算了算，除却哄睡叫醒服务，还真就没有多长时间，最多也就七八个时辰:“是夫君错了，夫君今天不去监工了，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宋秋叶虽然爱闹，正事上也不会拖后腿，他喃喃道:“你今天给我买个北街的酸梅子回来，嘴里缺味。” 段湛川记得他之前喜欢吃的是甜食:“怎么了，爱吃酸……的了？” 段湛川语气顿住，猛然低头看着宋秋叶肚子，大袄在身上掩盖了他的圆润，段湛川伸手摸去，小肚子明显鼓起来，像个半圆的气球一样。 段湛川突然严肃道，连说都说不利索了:“秋，秋叶快，你让我把把脉！” “怎么了，你别急啊。”宋秋叶还没见过他这样着急过，赶紧把胳膊伸过去。 段湛川一把抓住，捏住脉搏仔细感受起来。 食指和中指好像有小珠子般划过。 段湛川来回诊断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没错。 怀孕了？ 怀孕了！他要当爹了！！ 即使心里多开心，段湛川还是很沉稳的盖着喜悦。 在宋秋叶脸上捏了一下:“是有宝宝了，怪不得比之前还娇气了。” 宋秋叶不允许夫君这般说自己:“才没有，我不娇气！” 他在外面可会耍威风了，别人见他那都是毕恭毕敬的供上，只是见了段湛川自己才会莫名的想要撒娇和被宠着。 段湛川有些大喜过望，拿起暖壶把人抱着避免摔倒，叮嘱他小心地上有坑的地方，去隔壁刘清浊那告了假，逢人问原因也不说，直接抱着还在学习古筝的段流宛把宋秋叶单手拉住，跑到城墙上去打了套五步拳喊了几句话。 大家都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直到听见这位自持冷静的掌柜把我又要当爹了在城墙上喊了三遍。 他们承认自己有一刻愣神，当爹欣喜他们知道，这么喜还是第一次见。 段湛川喜欢男的，他来到这遇见宋秋叶已经是上上签。 他对孩子没有多少概念，本着佛系的态度，现在又来了个大吉，心中的喜悦早就突破天际了。 快到开春就得到这么个好消息，还真是新年新气象。 段湛川刚刚把过脉，这孩子已过三月，应当是那次宋秋叶缠着他才有的，说起来那还是他们最近最后一次亲密。 有些百姓家里正好有红鸡蛋，等段湛川下了城墙，正好放在他手上。 那位妇人家中也刚得了个汉子，一家子喜气洋洋:“段掌柜这是积福得福，这胎定然是汉子。” 段掌柜家只有一个小哥儿，他们都见过，长得漂亮是漂亮但还是汉子来的实在。 段湛川不在乎性别，但突然想到夫郎之前缠着自己要汉子的场面，赶紧顾着他心情道:“哥儿汉子不都是我的孩子，你们面前这位可是宋小大人，之前那些名头可不是白拿的。” 宋秋叶外表看着就像个小白兔，单看人还真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宋秋叶本来有些忧虑，听他的意思也就放心下来。 妇人是来道喜的，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呸呸呸了几句:“对对对，这不是叫我们家小孩叫多了，嘴不自主就过去了，该罚。” 段湛川收了妇人红鸡蛋，见她还要回屋拿东西制止道:“喜送了就好，我是来带夫郎出来散心的，要是看你给我东西，到时候他们都给我，我不就成了货架了。” 第91章 想想那个场面就好笑。 宋秋叶被他调侃自己逗乐了，回道:“那我就看着你被围拥，就不过去帮忙。” “好，你送我到那我就自生自灭，你就好好在旁边看戏。” 妇人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斗嘴，被小夫夫这番情趣也极为羡煞，后面说上几句吉祥话也就走了，谁也不想打扰到这对璧人。 宋秋叶刚过三个月，还是刚刚显怀的时候，平常适当的走路就行，等到段湛川扶着他回家后，连爱活动的小宝也沉默下来。 现在一动不动盯着宋秋叶肚子，想摸又不敢，担心道:“小爹爹，这是弟弟吗？” “是啊。”宋秋叶都过了一天还感觉有些不真实，原来自己不是胖了，是肚子里的宝宝长大了。 段湛川给他温了些水，喂着段流宛喝下后，看着小孩还是一言不发，有些抵触他的触碰，看起来又纠结又委屈。 “大爹爹，你们是不是有弟弟，就不要我了。” 段流宛年纪小，但是他脑袋好，只知道现在有了弟弟，说不定就会把他卖掉。 段湛川知道有了第二个孩子，大孩子就会敏感多疑，哪想这流宛都想到不要他这方面了:“不会，你是我和小爹爹的宝宝，肚子里的这个也是。” 宋秋叶虽然有了孩子，但对段流宛也倾注了不少感情:“小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 段流宛低着头，玩着胳膊上带的红绳:“那宝宝会不会陪我玩？” “当然会啊。”段湛川摸摸他的脑袋:“等再过几个月，宝宝就从肚子里出来了到时候宝宝长大一些，就会追在你后面喊哥哥了。” 段流宛想到有个小孩叫自己哥哥，好像还不错，小手试探摸到小爹爹肚子上，只能摸到圆圆凸起的肚子:“这个就是弟弟吗？” 宋秋叶脱下大衣，把段流宛的手放在里衣上。 这下可以清晰看到肚子的弧度，不可思议的是里面竟然蕴藏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弟弟还小呢，之前流宛也是这样在小爹爹肚子里的。” 段流宛摸了一会，下定决心道:“那我一定要教会弟弟弹古筝，我还会背三字经，打算盘，我都教给他。” 段流宛得知有个弟弟后，学习再也没有懈怠，连洞月真人都说了好几句是不是小孩受挫了。 今年冬天也在忙碌中渐渐过去，等到冬末时候，皇上那得到了一贴毫无伤亡的帖子时龙颜大悦，给各个表现好的郡县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尤其是这其中最该嘉奖的就是段湛川，便破格给予他一个六品的小闲官，省的一介平民，配他侄儿都不好听。 第50章 剧情度已达百分之九十九 圣旨在路上行了好几天, 由宋汤亲自押送。 原本是定皇上身边小太监来送就行，但是宋夫郎思念孩子，便请宋汤去看看孩子。 一行人行至青阳城，便看见城外有处村落, 男耕女织怡然自得, 孩子活蹦乱跳,手里拿着糖葫芦吃，也不怕人，看见突然走来的士兵，还伸出手问他们要不要吃。 宋汤刚想夸这小孩养得真好，后面就窜出一个小鬼头, 黛色的衣襟绑在额头上, 手上握着一柄木剑, 嘴中喊着冲呀跑过来撞人, 人没撞到自己反而躺在地上。 真皮啊。 宋汤下了马车, 就看见那小孩灰头土脸, 见到他眼睛都亮了，嘴角咧开一抹笑意:“爷爷！” 段流宛见过这位爷爷, 当时就可宠他了, 还给他买了不少新衣服。 宋汤仔细瞧了瞧, 这不他家小孙孙嘛。 刚想要抱起来发现手一摸一手灰，就这调皮程度和当年宋秋叶不相上下, 他俩生错性别还真是可惜了。 一个小哥儿都这么皮实, 要是汉子还不得翻天。 “怎么认出我的。”宋汤穿着官服, 捋着自己的胡子, 颇有威严，旁边的小孩见他有些怕都不敢近身, 只有这小鬼头不怕他，眼睛还在看他的胡子。 段流宛一手抓住他的胡子，也没拔，就摸了一两下:“爷爷和小爹爹长得很像，爷爷对流宛也很好。” 宋汤任由他摸着，让仪仗队先行入城，自己在下面抱着段流宛。 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和之前那般萧条判若两地，宋汤看着一城的繁荣，对段湛川的能力得到了认可，他听说山上还有一片菜园子，能供整个城百姓整年的量。这可是好事，到时候即使旱灾也不怕饿死人。 宋汤在小摊面前停下，段流宛也跟着看，指着地下一根红绳就想要:“爷爷，给流宛买根红绳吧。” “爷爷最好了。”段流宛现在夸人都是跟大爹爹学的，一句话下来都不重样:“爷爷给我买红绳，下次爷爷想要什么可以问流宛要。” 那个绳子上还挂着一小颗葫芦，通体墨绿色，瓶口还有个精致的把手，上面镶着一块宝石。 宋汤与段流宛隔辈亲，他说什么那就买，最后买了一堆段湛川平常不给段流宛买的废品，全都挂在段流宛身上，活像个年货娃娃。 仪仗队走的快，段湛川接过圣旨请这些舟车劳顿的士卒坐下等着吃饭。 没等多久，宋汤抱着段流宛就出现在大门口，段湛川率先发现他们，段流宛好像在展现自己身上的东西，把手举起来摇了摇。 “大爹爹快看！爷爷买哒！！” 段湛川看着墨绿色葫芦、蛇型车、蜘蛛面具和一只蟾蜍模型…… 除了那个葫芦红配绿还勉强能接受，其他的，饶是他见过大场面也掰不回自家小哥儿的审美观。 第92章 “爹，你怎么给他们买这些东西？” 宋汤知道原由，不认同这种教育方式:“小哥儿喜欢他就给他买，钱赚了不就是给他花的。” 段湛川呼吸一滞，把板凳拉出来请他们坐下:“爹，你不觉得这些很丑吗。” 说丑宋汤可不乐意，拧眉反驳:“多漂亮啊，小时候宋秋叶就喜欢这些，后来见到其他哥儿不喜欢他也就没再玩了。” 他记得之前他老给宋秋叶买，孩子收了礼物，又放回盒子里珍藏在床下，虽然他没见过孩子玩过，但都这样一定是很喜欢。 原来这东西是遗传啊，不过夫郎能喜欢这些东西还真看不出来。 段湛川做了半天思想准备:“懂了。” 他这就去买些这种东西哄夫郎开心，最近孕吐严重，宋秋叶肉眼可见瘦了不少，微风吹一吹就能倒下。 “爹，您来干什么？”段湛川招呼厨房多出一份餐送过来。 宋汤:“自然是来看看你们怎么样，顺便告诉你六品官没有实权，但是你要是想有，还是能往上升的，你不参加科举获得了官位，已经是皇上给你开了小灶，可要好好珍惜。” 宋汤敲打了段湛川，怕年轻人获得了点东西就得意忘形。 段湛川谢过宋汤:“多谢爹，我去看看秋叶，他刚刚在喝药，我去哄哄他吃点蜜饯。” “喝药！”宋汤忽然站起，大堂刚下筷子的士卒也停下吃饭，站起来如临大敌:“秋叶怎么了？” 段湛川连忙解释:“第四月孩子闹，吃不下饭喝点开胃的，没事。” 他突然想到怀孕消息还未能告诉老丈人:“对了，这事情本来是要早早通知，结果冬季太忙，信鸽死了大半，驿站的马也病了不少，只好等开春再告诉您。” “也就是说我又要当爷爷了，不吃了不吃了，我去内院看孩子。” 宋汤没那个心思吃饭，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又怀孕了，没他小爹爹照顾怎么能行。 “秋叶，怎么不告诉爹。”宋汤人未到声先到，宋秋叶刚喝完药嘴里苦的难受，皱起眉头吃了颗糖。 “爹，你怎么来了。”他挺着肚子，缓缓走来。 段湛川接过宋秋叶伸出的手拉住，让他站的舒服点。 “你小爹爹想你了，让我来看看，你这肚子哎呦，快坐下，揪心。”宋汤看到儿子站着怕他摔了，对着段湛川疯狂使眼色。 “对对对。”段湛川收到宋汤的暗示，把他拉到一旁板凳上坐着，宋秋叶现在可是全家的宝贝，都要护着的。 宋秋叶最近被护得紧，刘倚找他都只能与他聊聊家常话，他推开段湛川表明自己没有问题:“我胎稳了，要不这次跟着爹一同回往京城吧。” 桃花斋现在即使没有掌柜，也能单独运转，而且城中百姓都很愿意来他们这消费，难民区也逐渐脱离贫困，有时候还有闲钱买些零嘴拿回去。 要是有富裕郡，青阳城高低都有得到这个名头。 “只要夫郎愿意，我这就准备行头。”这里离京城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路上的软垫总要备上，还有些吃食茶点，锅碗瓢盆。 夫郎这种情况不可能吃冷食，总要准备食材在路上亲手做。 宋汤自然很希望孩子可以回到京城去，到时候那边离皇城近，接生就请最好的接生婆，定能平平安安。 段流宛一听坐马车，兴奋跳起来鼓掌:“和爷爷一起去玩喽。” 他手晃起来手上的葫芦也跟着摇，里面应当是有一颗小铃铛，晃起来清脆好听。 等士卒吃好饭，大堂又恢复往日的宁静，只有几人拿着外卖蹬着自行车卷着风雪载途。 段湛川定制了一套小型厨具，与庆明商量着事情:“此次回京可能就在那边定居了，夫郎也该回家了。” 庆明送走了头个掌柜，现在又要送走第二个，满心不舍:“掌柜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啊。” “那肯定啊！”段湛川打算等孩子大点，就带着宋秋叶游历四海看遍满山遍野，也不枉费此生，到时候就着重回青阳城看看他一手打造的地方。 洞月真人也心里不是滋味，刚交出个徒弟就要走了，什么话都没有说，晚上与黎也留了信迎着暮色走了。 临走那日，不知是谁起了头，那些熟悉面孔一个个走出来，无论是城外青砖的难民还是那批最初他帮忙的难民，无自发性的走出来送他们离开。 “掌柜，真去京城啊。” 段湛川走下马车和他们一一告别:“真去啊，还能骗你们不成，不过你们怎么知道的。” “庆明那小子说漏嘴了，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呢。” 大家异口同声都在同他告别，说着说着就要跪下来道谢，要不是他自己这好日子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来，段掌柜可是他们的恩人。 “别！”段湛川扶起离他最近的那名汉子:“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大家，我的好日子也是大家争取来的。” 段湛川最后一次次再看了看这些人，人海茫茫，相遇就是缘分。 他们都不像之前那样万念俱灭，眼神中也有了以后的希冀，这不正是他一切的初衷嘛。 “走了，拜别大家。”段湛川摇摇手让他们回去。 马车行过一段距离，那些人还在后面跟着一言不发。 段湛川不得已只好隔着马车窗对外面道:“别送了，回去好好照顾自己。” 第93章 “有缘自会相见，到时候可要请段某吃顿饭。” “那肯定啊，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一顿饭那是小事情。” “是啊是啊，掌柜再见啊。” 连小孩子都会说上几句:“哥哥见！” 宋汤见到眼前一幕没有说话，内心却很是震撼。 这年轻人当真有如此魄力与手段，笼络这些人念着他的好。 马车轴转，宋秋叶昏昏欲睡，躺在软垫上闭着眼睛，段湛川小声唤车夫走得慢些，让他睡得更安稳些，自己翻起那本药膳书从最后一页看去。 自圣旨到来后，他的剧情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最后一点不知何时能走完进度。 到时候剧情结束，会不会从这个世间消失也说不定。 想到这，看着宋秋叶的睡颜有些不舍，捏着书的手指攥出青紫色。 第51章 回京 无论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他都要保证夫郎和孩子的安全，段湛川松开手，任由那书化作金光消散在眼前。 等宋秋叶睡醒时，已到吃中饭的时间。 那个士兵翻出之前放在身上的干粮就着水咽下, 凑合着吃, 只有段湛川支起一口锅, 倒入切好的土豆煎成焦黄色，等熟后撒上特质的密料，配上热牛奶暖胃。 这边吃的香味都飘到宋汤的马车里，刚啃的干饼都难以下咽。 宋汤走出来，还未开口, 段湛川就主动把锅里的土豆盛出来给他:“这东西好拿又好放, 坐起来用方便, 最适合稍微加工一下来吃了。” 宋汤早吃过桃花斋的药膳, 现在吃着他亲手做着土豆块, 有些怀疑自家宝贝哥儿是不是被这小子厨艺给吸引了。 宋汤看着他在锅里随便翻炒几下, 这好吃的土豆就熟了，确实不枉费皇上赏赐他那个名头, 这手艺放御膳房都能排上名次。 宋汤道:“你去京城有了官职, 可有何打算。” 段湛川对未来早就有了规划:“我手中还有赚的钱, 在京城盘下一间铺子，到时候继续发展药膳, 要是可以, 我定能把铺子开遍大江南北。” 宋汤不反对他继续从商, 说到底, 主要孩子吃得饱穿的暖，不受欺负就行了:“要是需要爹帮忙就说, 我在京城也有不少人脉。” 宋汤喝下一口牛奶，不远处就是京城的牌匾高挂在城墙上，门口士兵筛查着来往的可疑人员。 “段小子，给你提个醒，我家秋叶招人喜欢，你小子去了京城怕是要遭到一番排挤。” 宋秋叶制止父亲:“爹，你别提那些人了，当然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至于学了一身武艺。” “对，是爹忘了。”宋汤道:“当时他太漂亮了，不少小子围着他要求娶，要不是跑得快，早就被人轻薄了。” 段湛川看了夫郎的肚子心惊道:“没想到京城民风还真是，淳朴啊……” 求爱都这么明目张胆。 段湛川拍拍胸脯保证:“那些人定然不能近夫郎身，爹放心吧。” 仪仗队有着皇室亲谕，见了队伍如见皇上，门口士兵只是确认了令牌的真实性便放人进去。 京城相比青阳城更加的繁华，一路上眼花缭乱的风景不知该看哪里好。 有些公子哥成群结队骑着大马，走在特定的道上戴着高帽，享受着哥儿投来爱慕的目光，虚荣抬头自信的踏过来。 两方人马正好碰上，公子哥见到前面领队的是宋汤，下马行礼:“原来是宋大人。” 宋汤紧蹙起眉，看都没看一眼，引着仪仗队走过去。 那位公子哥不死心，见到后面比走时多了一辆马车，瞬间就猜到了什么，高声道:“宋小哥儿，你是不是也来了。” “那你夫君应该也来了吧，当年拒绝了我的求婚，没想到转头就嫁给了一个村夫。” 公子哥表现出大度的模样，根本不管宋汤愈发冰冷的神色:“你要是愿意，我也不建议接手，我知道你还生了一个小哥儿，我家孩子养得起的，你跟我我定纳你为妾，到时候我宠着你，你只要在家陪我睡觉就行。” “一个哥儿抛头露面，我娶你也是给你面子，你那村夫长得定然没我好看……” “是吗？”段湛川在他说第一句时就想出来，被宋秋叶安抚了好几次，哪料他说话越来越过分，再不出来维护夫郎形象，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怪不得之前爹说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好几次，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不过也难怪，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但人要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是他姘头？”公子哥惊讶张着嘴，这人怎会长得这般英俊。 段湛川刀刻斧凿俊逸的脸上露着怒意，重重踩在下马车马夫放的板凳上，嘎吱一声跳下来，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如寒星:“谈不上姘头，来日定然再次三书六礼明谋正娶，省的一些眼睛有问题的东西看总看走眼。” “你！”公子哥是没想到这村夫长得如此好看，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找不出话来反驳:“你等着，我乃丞相府二公子黎鹰，就连宋大人都不敢与我这么说话。” 黎鹰骑着马，硬挤着过道走过去，远远就听见背后中气十足的一声:“我，段湛川，村夫，宋家小哥儿的夫郎，他孩子的亲爹！” 段湛川的话直戳黎鹰的心眼，黎鹰气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只能闷声忍着。 反正这人都到京城了，有宋大人护着又如何，他也有法子让他出丑。 第94章 黎鹰拦路捣乱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进程，宋大人回身前往皇宫复命，宋秋叶与段湛川则带着孩子去了宋府，宋夫郎得到消息，穿着新定的淡蓝色衣服簪了珠花，被丫鬟扶着早早到了府邸大门口。 等瞧见那三人携手同归，宋夫郎几年的思念没有白费，终于盼来了归家的孩子，哭着抱着他，在碰到他圆润肚子后又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怕碰疼了。 见到宋夫郎小心翼翼不敢上前，宋秋叶直接抱住他的胳膊，钻进小爹爹怀里:“小爹爹，孩子回来了，流宛叫爷爷。” 段流宛手上还有糖渣，含糊叫了句:“爷爷。” “真馋嘴啊。”宋夫郎一时间感慨万千，被几人扶着进了门，他常年喝药，连屋子里都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段湛川不动声色看了看周围，上前把窗户打开，留着夫郎与爹爹叙旧，给段流宛面前放了不少糕点让他乖乖坐在板凳上，自己则去看看京城的铺子。 找了好几处店家，终于见到一处地理合适人员流动适中的地方。 铺子有两个大门，一个时常关着，另一个用来迎客，走进去大厅极为亮堂，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只是店家愁眉苦脸急忙转手，这下放着挂卖，段湛川也是运气好才得以捡漏。 “是你这铺子要出。”段湛川看着铺子满意点头。 出铺子的是个商贾人家，因为年初要搬离京城，只能卖了这铺子当作路上盘缠，不出意外他们也不会再回到京城，这铺子留着也无用。多方考虑之下，还是卖了合适。 “是啊。”中年男人道:“小伙子你要是诚心要，不多收，我这地方合适，给你算五千两银子。” 中年男人也知道自己要价过高:“这是京城，处处为金，我这铺子你出去问，绝对值。” 段湛川不免咂舌，怪不得叫京都，还真是贵的一点。 见到段湛川有些犹豫，中年人也拿出自己的诚意:“我卖的是死契，买了这铺子你代代相承都没有问题，地皮是你的，想拆了重新盖都可以。” 段湛川难得遇到这么合眼的地方，生意刚起步完全是足够，而且他还有青阳城的名声在外，到时候铺子挂牌不愁没有客人。 “行！” 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给地契落了名，段湛川又掏出宋秋叶的鱼符写了名，等到回了宋府，正好宋汤也从皇宫中回来。 两人一道进了府，去了饭桌上吃了饭。 等饭毕，宋汤道:“皇上知道你们还有个小孩子，明日送他去御书房和皇子一起就读，也算殊荣。” 之前冬天灾难，段湛川便把段流宛放在身边教学，生怕顾不上他，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他先问问段流宛的意见:“小宝愿不愿意去和小皇子一起读书啊。” 段流宛还没有权力概念，一心只知道玩:“会有人和我一起玩吗。” 宋汤想到严肃的教书先生，为人古板:“当然会，但是不好好学习的话会被打板子。” 段流宛不怕这些，只要有人陪他玩就好:“那爹爹送我去吧，我也想和他们玩。” “大爷爷小爷爷也送我，小爹爹在家陪着弟弟玩就好了。”段流宛给每个人都分配了工作，鼓着腮帮子调皮吹了口气。 “哎，当然好。”宋夫郎相处了一下午，早被这个小鬼头俘获了内心，恨不得和他多说几句话。 丫鬟把餐桌收拾好后，段湛川被宋汤单独叫过去谈话。 宋汤想到皇上对段湛川的厚望:“皇上这些年身子愈发不行，要是出了事，后面一堆人要抢夺位置。” “皇上看中了你的能力，给了你一个大单子，命你年宴做出一大桌药膳，供他品尝。” 段湛川没想到竟然可以得到皇上赏识:“自然可以，只是我需要把脉看看皇上需要什么去补身。” 宋汤道:“简单，明日早朝随我进宫面圣。” 段湛川应下，与宋汤在分叉处分道扬镳。 宋秋叶走进自己常住的院子，一直以来都有人打理，里面的陈设都保持着自己走时候的样子，宋秋叶触景生情，看着院中的秋千，摸着那根链条。 后面的一个小哥儿出声道:“小公子！小公子真的是你啊！” “绿宿。”绿宿从小伺候他衣食，虽是自己的婢子，但他们感情已经超越了主仆，他对这个声音极为熟悉。 绿宿这些年一直到院子等着小公子，前几天听到小公子要回来激动的都睡不着觉，现在看见人，跑过去左看看右摸摸，只道了一句:“长大了，是长大了。” “绿宿终于等到小公子了。” 第52章 往日 绿宿还穿着之前那身衣物, 应当是宋秋叶离京前给下人置办的，没想到现在绿宿还穿着。 “你小心点，别急。” 绿宿脚下差点将自己绊倒，踉跄跑过来, 握住小公子的手:“我听老爷说你有了身子, 沉不沉啊。” 以前意气风发的小公子有了孩子, 连性子都沉稳很多。 “还好，夫君很照顾我，有时候晚上还会给我捏腿，我不难受。”宋秋叶总是耐不住性子，被段湛川亲几口才听话。 绿宿憋了多少话想与小公子说, 现在话到嘴边就汇聚成几个字:“那就好。” “哥哥！又是漂亮哥哥。” 段流宛从背后出声, 跑过来抱住宋秋叶的小腿, 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这是小小公子吧。” 第95章 “对。”宋秋叶摸着他的头, 段流宛在他手上蹭蹭, 很是乖巧。 绿宿拿出糖放在他面前, 段流宛接过来放进嘴里，一下咬碎糖果后向他道谢:“谢谢哥哥的糖。” “太乖了。”宋府许久没有小孩, 绿宿一听见隔壁赵府晚婴夜啼就对孩子有莫名的恐惧感, 现在看到段流宛, 明明很乖啊。 段流宛见他和小爹爹关系不错，当机立断拿出之前爷爷买的宝贝送给他:“哥哥给你, 我很喜欢的小青蛙。” 那只青蛙分明就是个蟾蜍, 哪有哥儿会喜欢这种东西, 段流宛选了这个, 还未放到绿宿手中，就被迟来的段湛川拿过来。 “大爹爹喜欢, 怎么不给大爹爹。”段湛川发现绿宿有一瞬间恐惧与迟疑，赶紧接过来。 段流宛只是有些遗憾没有把礼物送出去:“大爹爹喜欢就给大爹爹，哥哥，以后给你更漂亮的。” 绿宿松了口气，站在宋秋叶一侧打趣:“老爷应当很喜欢这个孙子吧，和老爷当年的品味一模一样。” 当然老爷就喜欢这些东西，全送来给小公子。 小公子不想寒他的心，表面接下实则根本没有拿出来玩过，不知道哪里给了错误信息，以后每年老爷变本加厉送的更多。 宋秋叶被绿宿搀扶着去了里屋:“是啊，大爹爹就喜欢这个小鬼头，要什么就送什么。” 宋秋叶院子大，有一间客房，正好稍微布置一下作为暂时的儿童房，有着几只丑丑青蛙陪着，段流宛喊他们一娃二娃三娃。 有三娃陪着睡觉，根本不需段湛川陪着，他给孩子讲完睡前故事就去里屋了。 宋秋叶点了灯，把被子叠成一团放在腰下面，段湛川身上沾着湿露，褪下外衣才上床，宋秋叶自然地把腿搭在他的胳膊上，段湛川便用一只手替他捏着小腿上的穴位。 “月份小，等他过几个月就要闹腾人了。”宋秋叶孕期并没有多受罪，连孕吐吃着药膳都调理好了，只是孩子大了，身体多多少少再怎么养都会有不适应。 宋秋叶不这么觉得，这孩子比段流宛乖多了:“还好啊，我觉得应该适合安静的宝宝。” 隔着肚子，段湛川一只手覆上去，指腹在上面轻轻按了按，摩挲的痒意有些难受，宋秋叶放下腿往后靠:“夫君你干什么啊。” “摸摸我的小宝贝，他闹腾，你就乖了？” 白日黎鹰的话不假，宋秋叶之前必定是上下爱动，用一己之力打遍整个京城，不然也不至于过了这些年，小心眼黎鹰还记得自己的对手，跑出来跳脚。 “告诉夫君，他怎么欺负你了。” 黎鹰要是不出来他也不会翻旧账，不过事情既然到这地方了，自己不反击也太不是男人了。 “也没什么。” 宋秋叶有些不敢开口，被段湛川一把抓过来把人抱到腿上，让他靠在肩膀处。 段湛川道:“我有法子让皇上偏向我，你别怕，告诉我他怎么欺负你的。” “那些公子哥看不起我是哥儿，在书房孤立我，然后把我作业都撕了，过后却说开玩笑玩的……还丢我作业，给我书桌放大青虫。” 宋秋叶像被开启了话匣子，把自小到大受到的不公平都说给段湛川听。 段湛川只是在要紧处捋着他的背部给予他应有的安慰，在听到宋秋叶用学习成绩与别样的剑术得到皇上夸奖并且先一步得到官位后还会夸一句夫郎真棒，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做到。 “对，就是这样，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了，我看着他们不舒心我就快乐。只是后来，那些人到了娶亲年纪，就开始用娶我作为赌注，还说娶我之后就让我生宝宝，别想下床。” 宋秋叶越说声音越小，后面还是他经过美化的词汇，这要是原句实属难听。 段湛川见他讲完，打了哈气，有些困了，把被子挪开，伸出胳膊放上去，让他缩在怀里盖上被子后，在他背上来回抚摸着。 “宋小大人就是最棒的，那些人就是过于自信，你眼头高，看不上他们。” 段湛川说着笑了出来，问他:“夫郎，你爱谁？” “那肯定是爱夫君啊。”宋秋叶不迟疑说出答案。 段湛川自信道:“我也爱秋叶。” 这么看，他还挺高质量男性的。 “睡吧睡吧。”段湛川哄着哄着，自己先睡着了，夜里，宋秋叶睁着眼睛，把他的手放在小肚子上，隔着月色捋着段湛川的眉眼，在心里描摹刻画了几遍，才渐渐睡着。 要面圣，段湛川鸡未打鸣，顶着疲色和暮色的天，迷迷糊糊穿着新官服便和宋汤一同进入皇城。 段湛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再次感叹为官艰辛，这要是现代凌晨三四点，他还在睡觉呢。 怕年轻人不习惯走夜路，宋汤和他说上几句话缓解气氛:“其实很快就到了，你注意脚下，晚上看不见路，可别摔了。” 段湛川跟着他:“爹放心，我一个闲官也不需要天天上朝啊。” “也对，注意点殿前礼仪，跟着我做就好，六品官在后面站着，皇上也注意不到你。” 金銮殿掌着灯，远远就看见一片亮色，上台阶时宋汤与旁边几位大人客套说了几句话，顺便引荐了段湛川，就等小太监出来喊他们进去。 早朝和想象中一样无趣，除了文臣斗嘴就是武官被气的脖子都红了，而皇上就坐在龙椅上，既不发表意见也不阻止任由他们在下面吵闹，等差不多一句退朝完美解决。 第96章 宋汤等大殿人退的差不多时，喊他一同进入内殿面圣。 这时皇上穿着龙服，与那日相比多了分威严。 宋汤段湛川和声道:“参见皇上。” “行了别拘礼了。”皇上布了一步棋，喊他坐在另一边陪他下。 宋汤走过去看着步步险棋:“你这下了一半找我，还给我留了一堆烂摊子。” 皇上总是下不过宋汤，找了不少理由就为赢他，这次也不例外，丝毫不害臊道:“这不是赶上你那边了。” 两人下了几步后，眼见皇上快输了，他耍赖先停了下来，对着底下跪着的段湛川道:“小子，你那药膳我吃过，当真那样神？” 段湛川道:“皇上，你不信任我，总要相信今年的冬季啊，那些百姓得病比去年少了那么多。” 皇上加以思索:“也是，那快来把脉，这龙椅朕还想多坐几年。” 宋汤就受不了他这幅痞样:“你这是想坐龙椅吗，你是怕你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争得头破血流吧。” 皇上没能教出个合格的太子一直是心病，现在人越来越顾虑，尤其是匈奴早就盯着他这块肥肉，要是他驾崩，天下必乱。 皇上边说边把手放过来，段湛川手指搭上去，慢慢细索。 皇上看着他稚嫩面孔，总归要把一丝希望交由到年轻人的手上。 “皇上，您这病不难，调理几年必定可以长命百岁与天齐寿。” 皇上得到确定消息后也不管他嘴贫，他这身子多少太医看完都愁眉苦脸，能有个好消息也算是有个盼头。 “要是能治好朕，许你诸侯又有何妨！” 宋汤阻止道:“别乱说，这我宋家人，我宋家还想多活几年。” 一个外婿一跃成诸侯，不明摆活靶子。 皇上不在乎摇摇头:“这不是给年轻人一个范围，只要不是皇位，朕什么都能许诺。” 段湛川也听出二人的打趣，有些对这个时代的皇帝改观不少，是个明君就好:“皇上，臣绝对可以治好皇上，只想皇上给臣一份当年与宋秋叶一同上学的同窗名单就好。” 皇上对他这般简单要求有些诧异:“这很简单，你就要这为奖励？” 段湛川也不打算瞒着皇上:“皇上，一个哥儿在官中浮萍，想必皇上也听过不少故事吧，我护夫郎，以前的事情总要有交待，律法是写给胜利者的胜歌，同样，臣想再次奏响。” “皇上，朝中不少人拥护的皇子已经有了大部分方向，由臣帮您铲除不少障碍，您也能舒心不少吧。”他这还是他夫郎说的，现在朝中已经有了流派，要是斗起来，四分五裂，到时候乱的会是整个朝纲。 他为夫郎拿回尊严，由这方面剔除多余势力，想必皇上会喜欢他这把刀吧。 皇上撵着一把棋子撒到棋盘上，打乱上面的所有顺序，与宋汤道:“你女婿确定是石头村出来的？” 宋汤摇摇头，苦恼道:“秋叶嫁的人，他喜欢就好，没想到那小子看不上京城的汉子还真有原因。” 段湛川有勇有谋有智慧，怪不得宋秋叶对他如此倾心。 皇上直接扔下去一枚令牌:“允了！” “爱卿可别让朕失望啊。” 段湛川背后站着是皇上，他拿上令牌别在腰间:“自然。” 第53章 严罗 有了皇上应允, 段湛川明面上在皇宫可谓横着走。 段湛川先去太医院拿了相应药材后，寻着一路宫女指的路来到御膳房，将方子一一写出来给他们研究，上面详情记录着如何制作与火候时间掌握。 毕竟皇宫是大宴, 如果御膳房没有人配合他, 他一个人也做不出来。 出了皇宫, 正好与送孩子去学堂的宋秋叶碰上面。 段流宛今日穿身藕粉色外衫，本就红润的小脸更加娟丽，就是只要脚沾到地上，就会上蹿下跳，看见大爹爹从皇城角出现, 惊喜啊啊大声:“大爹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送我。” “哟, 这是谁家美娇夫郎和孩子啊？”段湛川装作轻浮模样, 抱起段流宛, 一手微挑起宋秋叶下巴。 宋秋叶打掉他的那只手:“嘴贫。” 被拒绝的段湛川也不恼, 苦恼地回头, 看着段流宛头上一朵绢花别歪了，给他扶正, 三人同行走在官道上, 不时一辆马车经过, 还能听见几句议论声。 学堂就建在皇城边新开辟的一处屋里，离皇子府倒是很近, 更方便大臣将自家孩子送来上学。 门口的夫子是个穿着宽大袖摆的老头, 不拘小节挽着衣服到小腿, 手中举着一本书正在拜读, 见到生面孔到来，先是瞧着段流宛, 招呼他走到这边来。 段流宛回头看着奇怪的爷爷，从大爹爹怀里跳下来走过去，把提前准备好的束脩拿出来。 严大人接过束脩礼，在那张本上记下一笔，张口问:“几岁了，会背什么。” 段流宛从善做答:“回夫子，学生三岁，四书五经多有学习，只是学艺不精。” 严大人听到他的年龄，对他学习结果不抱有期望，草草问了几个就放他进去了，段流宛抬头背上布包，严大人好像被什么晃了一下，没有看清，将他拦住。 段流宛疑惑转过来，乖巧喊了句:“夫子。” 严大人这才看清，这张初显倾城脸上有着孕痣，再看门外的两个大人，一位不正是刚回京的小宋大人。 “进去吧。” 第97章 段流宛虽疑惑却未多问，应了声便走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拿出笔墨纸砚，与早来的小孩子交流起来。 严大人没想到他还会见到宋秋叶，再次相见连孩子都这般大了:“上次见，你还叫我夫子，怎么现在这么生疏。” 宋秋叶扶着肚子，连眼神都未看过来，拉着段湛川就要走:“当不起严大人的学生。” “你还怨我啊，秋叶。”严夫子当然最后悔就是误解了这位学生，现在看来好像做什么都无法挽回。 “没必要。”宋秋叶心情不好，拉着段湛川转头只给严大人一个背影。 段湛川看出他的不适，护着他沿着皇城走出去，在拐角前回头，那位严大人好像还在看过来，眼底全是懊悔。 当年的事情，与这位严大人怕是脱不了干系。 段湛川将宋秋叶送回后，只身来到新买的铺子，前主铺已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了，他走进去，只留下几位签了死契的奴隶，算是他全款买下铺子送的。 三个人都是老手，要是有不懂得的地方也可以问他们。 段湛川刚推门，那些人就站过来表忠心:“老爷，我们三人对京城都很熟悉，之前老爷都是叫我们采买食材的。” “我们三人是兄弟，跟老爷走南闯北，干活更是一把好手，以后都跟着老爷混，全听老爷的。” 段湛川见他们也足够老实听话，也就留他们自己做事，他今日来铺子是来接手准备，等到年后再开张。 那几人就住在店里，段湛川告诉他们只需要每日打扫即可，暂时不需要商量开张的事情。 京城街上更多的是小吃糖人，还有些耍杂技喷火的魔术，就几步路，段湛川就发现许多新鲜玩意，一条街正好到尽头，一间有着极为浓重胭脂味的楼坐落在一侧。 黎鹰在门口与女子拉拉扯扯，抱着那人就要进去，他的背后还跟着几位纨绔子弟，根据相貌体态特征，和皇上给他那份名单上描述的差不多。 看来就是这几人了。 段湛川正好没活动身子，他转了转手腕，在旁边小贩买了顶帷幕戴上，随手拿了佩剑跨在腰间，装成侠客的行头紧随在他们之后。 一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不像是青楼该有的样子，反而错落有致，较为别致精美的轻纱挂满整座大堂，将客人隔开，前面有一位露肩女子跳着热舞，底下的客人手中拿着花朵，如果看上就能用银子砸过去。 段湛川的伪装很成功，只收了入场费后也没人愿意与他这种无权无势的侠客搭讪，他畅通跟着黎鹰的脚步来到中央的位置上落座。 台上的女子还在扭着身躯，舞还未跳完，地上就有不少女子，有专门的小孩上去把银两和花束捡起来放在篓子里。 黎鹰对这种舞蹈已经免疫，没兴趣移开眼睛，对着几位兄弟道:“你们知道之前那位哥儿不，就叫那什么宋秋叶。” “我今天见到他了，哎呦，被男人搞大肚子，还装清高呢。他男人也就是个村夫，就是长得好看。” 旁边余家余槐难得见黎鹰夸一次人，问道:“能多好看，让黎大公子这般评价。” 黎鹰有一说一:“啧，就东城那个第一花美男，都比他逊色许多。” 余槐平常就喜欢阳刚的哥儿，当年被宋秋叶那一首剑舞迷了好几年，后来娶妻也没了心思，哪像黎鹰这般执着，都嫁人了还不死心。 他劝道:“京城多少哥儿，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黎鹰反驳:“宋秋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漂亮好看有能力，你说我要是把他喂药把孩子流了，他会不会跟我啊。” 黎鹰不管自己这句话有多大胆，说出话还思考可行性:“反正他夫君是个废物，就算宋秋叶怀着我的孩子，他也要受着。” 段湛川成功拳头硬了，喝了几口水就盯着那边，等到黎鹰与几人分别，喝的醉醺醺摇着身子，眼看就快到丞相府，直接拿衣服包住他的头，捂着他的嘴，拖到旁边小巷里，将人打了一顿。 刚出巷子，就遇见严大人一人站在那边，见到他出来毫不意外:“老夫等你很久了。” 他今日找人盯着段湛川的行踪，等处理好学堂事情后，便出来找他。 段湛川捂着拳头藏在身后，刚刚一拳砸到墙上，石头的尖锐刺到手中，直接那只手疼废了。 段湛川警惕看着来人，要是他是来帮黎鹰的，那他不建议把皇城搅浑。 严大人心平气和道:“年轻人不要这般爱动怒，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帮你的。” “我很后悔当年的事情，我们去茶馆吧，我讲给你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段湛川想知道当年事情，只好跟着他走，却丝毫不松懈，严大人突然感觉自己来找他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他现在就好像是被一头饿狼盯上了。 茶馆只有他们两人，找了一间包厢坐下，等到小二替他们煮好茶走出去后，严大人才开口讲述他当年后悔的事情。 当年宋秋叶还是个小苗头，就拜在他门下学习，小孩子天生聪慧，好几次连皇上最看重皇子都没他懂得多。 一个哥儿的才能盖过于其他汉子，那些人心中不平，宋秋叶明面上得到的荣誉越多，私底下被欺负的情况就越多。 其中带头的就是丞相府的黎鹰，天寒地冻让宋秋叶去湖里给他捞扇子，等到他找到扇子回来时，考试早就结束。 第98章 严罗年轻气盛，以为这位哥儿自负盛名，罚他站在门外，宋秋叶要哭却要忍着，在外偷偷抹泪的样子都让严罗万般后悔。 少了国论，宋秋叶下场考试依旧进行，哪怕少了一门成绩，最终也得到较好的分数。 从此黎鹰变本加厉，有时候让他穿湿透的外衫，有时候打翻他的饭让他站着，而这一切严罗都看在眼里，在宋秋叶忍无可忍找他告状时，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教书的，而当时宋汤还只是个牢狱里审问犯人的捕快，身份低微，他犯不着因为一个人与丞相对着干。 而且要不是皇后的胞弟下嫁给捕快宋汤，宋秋叶连与皇子一同学习的机会都没有，按他的话来说，宋秋叶就应该感激。 后来宋秋叶长大了，变得更像个刺猬，藏着心事一味往上，破例让皇上封了他的官，这才让黎鹰有所收敛，只是他的坏心思偏向于娶回家羞辱，之前差点让黎鹰得手。 京城宋秋叶待不下去，只能自请离开。 正好有案情需要他来回奔波，便找了机会跑了。 严大人知道他愧为人师，面对宋秋叶对他求助的目光一次次闪躲，要是宋秋叶受到的伤害，那么他有一半的责任在身上。 段湛川听完，这可比夫郎亲口说的过分多了，小孩子的小打小闹都闹到这种地步，身为夫子竟然可以做到坐视不理，他不给予严大人行为丝毫评价，只是等茶凉道了谢，把剑留在原地。 那柄剑就平放在桌上，严罗拿去剑放了几两碎银子，迎着窗户看着段湛川离去的背影，暗道:“还好秋叶找到个好夫君。” 第54章 五皇子 段湛川忽觉自己下手的还不够狠, 要是早知道黎鹰是个这种东西，他就应该多打几下。 段湛川未管到伤口已经结痂，不得与只好在外面医馆包扎好伤口后才敢回到宋府。 宋府，管家刚从衙门得到一份案证, 呈给宋老爷。 宋汤打开后, 上面写的确实几份地契, 上面的落户名字是宋秋叶。 宋府是有些在外维持生活的铺子，但青阳城那边并未涉及。 “管家，你去叫小公子来。” 看来要想知道原因只能询问宋秋叶了。 宋秋叶刚喝完一口汤，在院子中被搀扶着散步，正好大爹爹叫他去, 沿着小路走过来:“大爹爹, 你找我啊。” 宋汤一看他的肚子, 命人垫起凳子, 几日不见, 肚子就像吹了几口气般, 圆了不少:“这几份地契你是否知道？” “地契？”宋秋叶打开这几张纸，除了名字之外并无任何熟悉之处:“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段小子买的, 但是落在你的名下？”宋汤有了大胆猜想。 这几处地契不正是他们二人途径奋斗的地方, 离那几处食斋距离不远, 除了段湛川，他还真想不到第二人。 那位管家适宜站出来喊了句:“前几日那位兰家搬迁远去京城, 不是托人卖了这铺子, 说是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 奴好奇问了问, 与段外婿体貌特征差不多多少。” 宋秋叶觉得手中地契仿佛千斤重:“可是，这些银两都是他起早贪黑赚的……” 宋汤也没想到那小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还真是个痴情人儿，他劝道:“你们小夫夫之间的事情我不掺和，没想到他还瞒着不愿告诉你，奇了。这要是被全天下汉子知道，估计全都要喊句有悖人伦。” 起码自古以来，都没有人会把全部身家都交给自家夫郎或是夫人。 宋秋叶藏着心思，段湛川回来又晚，他也未注意到段湛川故意藏着的胳膊。 他动动嘴皮子，坐在床边一言不发，手中拿着大爹爹给他的地契，铺开放在床上。 段湛川见他不说话，想抱住他，一只手揉着他的左脸，被宋秋叶躲过去，歪着头指着地契:“这些都是什么？” “什么，哪有什么啊。”段湛川没看清那几张纸，吊儿郎当拿起来拜读。 “特此声明，归属权予宋秋叶所有。” 竹林、城铺、连三进大宅子地契都在他的手上。 “这……我能解释。”段湛川的惊喜一再落空，后来为夫郎添置房产已成习惯，只是他好像忘了告诉自家夫郎了。 “最初的时候，我就说，家里你管财，我挣的都给夫郎。”段湛川认真的盘点:“我给的东西不多，算起来，还没夫郎小时候一个镶金的宝物值钱呢。” 宋秋叶高声反驳:“可那些都是你自己的银子，你给我你花什么，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我够花，早起有夫郎香香，晚睡有夫郎陪陪，他们笑我干什么，这种天伦之乐就应该让他们也享受享受。”段湛川知道古代繁杂纲乱，这种东西给夫郎那是他愿意宠着，也容不得其他人来指手画脚半分。 更何况，他能感受到宋秋叶对他的爱意。 一个名捕愿意洗手煲汤，唤他夫君为他生子，抛弃了原有的社交圈和受人仰望的工作，剥离自己在京城的名头，只愿做他的娇娇夫郎。 宋秋叶这般骄傲的人都为他做了这么多，而自己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再不努力点，他都要羞愧的把自己埋起来了。 宋秋叶总是跟不上段湛川心中所想，哪怕大爹爹爱着小爹爹，几十年不愿纳妾，但家产却未完全交给小爹爹。 段湛川怕被夫郎发现胳膊受伤，在烛台上点了香薰，一股玫瑰香气四溢溅散，宋秋叶躺在段湛川胳膊上，哄一哄就睡着了。 第99章 梦呓，宋秋叶都要委屈道:“就是，说不，过你……” 段湛川憋着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把他腿放在自己身上，让他肚子能舒服点。 一晚好眠。段湛川起身煮好药，旁边还放了几颗糖块，放在厨房让绿宿在宋秋叶醒来后给他端过去就行。 皇上叫来自己身边的一位小太监特来协助他，那位小太监名叫月桓，不常在人前露面，活泼好动，身上的铃铛在蹦跳中响个不停。 月恒素衣加身，一张清秀的脸上酿着笑意，他道:“公子想知道什么，奴都知道。” 段湛川与他走在街上，因为他腿长，总要走慢点稍微等等后面的月恒:“不用自称奴，你告诉我朝中皇子的有哪几个吧，顺便告诉我丞相公子黎鹰与他那几个兄弟，是不是同为一派支持同一位皇子。” 皇上身体不好，那些成年皇子早就开始培养自己的人脉，朝廷看似平静如水，私底下的风波估计都斗成修罗场了。 月恒受皇上之命，只要段湛川想知道的自然力所能及的告诉他:“公子说对了。” “现今朝堂有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三位成年，也同时具有继承权利，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又是嫡子也是长子，只是要聪明点，皇上早就封太子了。” “皇后是前丞相家的小哥儿，二十年前虚假冤案，皇上受奸人所害误判，等裁决书下来后，过几年才发现证据，皇上为补偿皇后，才慢慢培养宋家势力，宋家算是皇后的后台。” “二皇子的母亲是个外族进贡的女子，一双金色眼睛很受皇上喜爱，宠了几年有了二皇子，才慢慢开始不争不抢，当个宠妃在后宫中也获得逍遥自在。不过二皇子有外族血脉，按理说不该有继承权，但皇上说了，匈奴暗自涌动，二皇子有意谋权篡位。” “五皇子是丞相家送出去的哥儿，本以为可以母仪天下，结果皇上封了当今皇后，只能在后宫做个皇贵妃，倒也权利挺大，不过和他的侄子黎公子一样气性大，在宫里可受不得欺负。” “至于丞相府嘛，自然是支持五皇子了，那几位小士族，也是投奔丞相府现在的地位。” “李将军更支持大皇子，以他又是一个流派，而二皇子是个外族，那些人表面上不敢说，暗地里传递信息倒是挺快，多为寒门子弟。” 月恒说完口干舌燥，在旁边小摊买了杯黎汁喝下。 段湛川替他付了银两，还多买了几杯给他喝:“多谢解惑。” “不谢。”月恒没想到这位段湛川性格还不错，自己难得能放松不少。 月恒喝完一杯，那位小商贩突然推车小车就跑了:“哎，怎么了！” 踢嗒踢嗒马蹄声从街角传过来，掀翻路两边还未来得及逃走的商贩，那些人想哭却不敢，只好等几辆驰骋的马匹行过之后跪地捡起地上的菜叶。 马匹最前面站着一位少年，拿着栓绳看见人也不停，后面几位负责在后面撒银子。 那些百姓看见银子连摊位都不管了，上前哄抢，少年看见后笑的更加肆意。 月恒一瞧:“五皇子啊！” 段湛川拉着月恒退到路边，那位五皇子还真是和黎鹰一个德行，两次碰见他们一家人都是骑马路过，只是这五皇子是散财童子吧。 月恒刚好解惑:“那位五皇子有钱，就是就是个官，尝尝喜欢破坏一些东西最后加倍给予好处，所以就算百姓怨恨他，但只要有银子在，他们也就渐渐忘了，有些人还很盼望五皇子能毁了他的摊位。” 段湛川双手掺在胸前，仰头望去，这位五皇子的恶劣都写在眼底里，他不过是喜欢那些人为他摇尾巴当狗罢了，才能满足他内心的快乐，还真是个疯子。 和黎鹰喜欢欺负人而得到快乐是一模一样。 段湛川走在路边，想要从他们身后绕过去，后面都是跪在地上捡银两的百姓，他们站起来太明显，五皇子微微不爽，叫住他们:“见到我你们两个怎么不跪。” 段湛川撇头给他一个眼神，笑道:“五皇子，我怕我跪下你承受不起。” 既然是和黎鹰一个货色，那就没必要留脸了。 五皇子被一个路人这般没面子，拽住马的绳子一拉，引得身上的那匹马长吁叫了一声，马蹄在地上重踏了两下:“你不跪，我就敲碎你的膝盖骨。” 五皇子随手扔出一大把黄金在段湛川的脚边，段湛川看都未看，拿出令牌挂在脖间，上前走了几步:“五皇子，今天出门刚好拿了这枚令牌，真不能跪啊。” 段湛川怀笑，又上前走几步，五皇子眼神好，早就看清上面的字，骑着马后踏几步，还被人夺去先机，只能下马与他平齐。 “原来你就是父皇所说的那位能人。”他不屑看着令牌，弯腰再对着那枚令牌行礼:“别以为你得了父皇赏识，我就不该动你。” “五皇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做啊。”段湛川就是故意激怒他，很显然，现在已经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这位五皇子和黎鹰一样，说上几句让他失去了往日浮于表面的假面。 第55章 五皇子上套 “我拭目以待, 看看我们尊贵的五皇子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呢？”段湛川皮笑肉不笑，仗着五皇子暂时不敢拿他开刀，试图上前再次激怒他。 月恒好几次想把人拉回来，却因五皇子眼神实在恐怖而收了心思。 第100章 这还真是个爱闹事的主啊。 “那阁下可等好了！”五皇子走之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气急败坏道:“父皇可不能护你一辈子。” 五皇子不敢碰他, 牵着马在月恒面前耍性子, 狠狠撞到他的肩胛骨上, 月恒差点摔倒，还是段湛川走过来接住他。 月恒不敢造次，而五皇子正是应承了这一点，明明是交待属下的话，却偏偏要盯着月恒道:“废物, 还不快跟着走。” “唉, 是是是。” 他们也很无奈, 家父就是个小官, 平时要不是有五皇子在前面帮忙, 他们连话语权都不曾拥有。 刚那一位拥有皇上口谕的新贵, 一位是皇上的儿子，他们是想替五皇子找回面子, 奈何真的不敢。 岁除将至, 原本清冷寂静的皇宫也挂起了红灯笼, 宫人穿着喜庆，处处张贴倒福, 连以往无人敢入的御书房这时候也有了年味。 段湛川在五皇子那里埋下一枚引子后, 就开始待在厨房做膳食, 皇宫宴会规格之大, 仅凭一人无法完全做出来，他必须将那些厨子全都教会。 段湛川把配方贡献出来, 那些厨子毕竟是给皇上做饭的，一个个脑子也聪明，有些菜品只要提点过就能做的很完美。 这几日，太医院药材支出比以往都大，要不是皇上的身体日日渐好，朝堂上的老古董高低要闹上一闹。 身子利索很多，皇上每日上朝都面带喜色，有时候还有闲心去御花园走上几步消食。 皇上的身体主要是那些药物堆积补过于盛，再加郁结心间时长得不到排解导致，有时段流宛刚刚下了学堂，段湛川未找人接他，就把孩子引到御书房陪着皇上说话。 段流宛讨喜，三两句逗得皇上喜笑颜开，连带眉间的愁色也少了很多。 都是人精，皇上的身体是谁治好的明眼人都知道，那些藏在底下默不出声的人也开口，说这段湛川官位不能长待在宫里，连上好几份奏折，这架势仿佛皇上要是不同意，他们就一头撞死在殿前。 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和五皇子有关系，宫内的皇贵妃也按捺不住心思，频频请见皇上也被拒之门外。 此番发酵之下，除夕夜的宴会就成了鸿门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段湛川把夫郎和孩子安顿在宴席上，自己去御膳房准备吃食，今天的大部分都需要自己操刀，尤其是皇上那份需要格外重视。 阳春白雪糕，具有益气补血、滋补肝肾的作用，皇上近几日也吃得清淡，这糕点自带甜味，吃上几块作为饭前小餐也很不错。 它的做法很简单，将白茯苓莲子等于糯米磨成细粉。 用蜂蜜加入适量的白开水，调制成蜂蜜水，略甜的气味在加入细粉中化开，旁边的一位小厨鼻尖动了两下，说了句好香啊。 “対吧？是很香。”段湛川给那个小厨回了一句。 糯米粉与药粉在蜂蜜水中融合成一团，连带手都有清甜的味道。 把它们分成同样等份的大小，放模具里一压，一个漂亮的糕点就成型了，把所有放进去蒸。 不一会儿，精致绵软的阳春白雪糕就制作而成了，单看外面只是普通的甜点，味道也迥然不同，软口适中，一口咬下去好像还会爆浆，药材的香味像是原先包裹在糕点里，此时找到了方向，全跑了出来，充斥在整个口腔之中。 这糕点是要端给皇上的，段湛川把卖相不好的挑出来分给周围几位小厨。 刚刚夸赞的小厨有幸分上一个，刚吃了一口就有些舍不得全部吃下。 刚刚的药材是他亲眼看着放进去的，明明口感偏苦的东西在蜂蜜中和下，现在只留下芳香四溢，而且听说这玩意还有养身功效，小厨在口中含了许久才咽下。 吃惯了御膳房的食餐，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小厨有些耳朵红了，悄咪咪观察同样分到糕点的那些人，大家都是这副表情才放心。 段湛川刚做好这独一份，摆好盘准备洗手做下一道，其他厨子已经包揽了他的活，各个药膳都已经做了一大半，只要最后收尾就行。 段湛川巡视一圈没有其他问题，站在门口盯着那些人进进出出，只要看见不认识面孔就要盘问两句，可不能把不怀好心的人放进厨房了。 除夕宴如约开始，宫女穿着抹胸绣裙，得亏地龙烧得暖和，就算穿的少也感受不到凉意。 宴席大部分都已经坐满，只留下位高权重的往往最后才到。 等到御膳房准备好所有膳食，装盘放在那一盘盘宫女端的托盘里，路上有护卫押送，避免闲杂人等前来捣乱，等到每份膳食端到桌上，又有侍女拿出银针试毒，没有问题才可下口。 皇上最后走出来，等到膳食上的差不多，命所有人坐下聊聊家常就行。 小太监替皇上验了毒，吃了一块糕点没问题后，皇上才慢条斯理尝起来。 之前他也尝过段湛川的手艺，每每都会令他惊艳，就单说这糕点，还真没人能掩盖药材的苦涩。 食不过三，皇上耍小孩子脾气，一次吃两三块，三次下去那盘糕点也就孤零零剩下一块。 有了糕点垫肚子，之后的汤粥就当填补空缺。 那些文臣想通过除夕宴向皇上进谏表言，现在都埋头吃饭去了，皇上很满意这些人的清静，默默给段湛川功绩又记上一笔。 段湛川的眼睛没停过，看着那些人脸上异样的表情。 第101章 大殿太过安静，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那几日殴打黎鹰与严罗谈心，再激怒五皇子，不就是送了一根导火线，这些人只用奏折弹劾他，这种情况不应该七嘴八舌吵起来。 段湛川想入神，宋秋叶给他夹口生姜他都安然自若吃下，直到舌头上一股难掩味道传来，喝了好几口甜水才缓过来。 宋秋叶一副开心样子，让段湛川也不舍得说重话，在他鼻尖轻点了一下:“夫郎还真是调皮。” 他在宋秋叶肚子上放着，感觉肚子圆了不少:“现在孩子应该快五月了，最近晚上要是睡不着就叫醒我，我给你讲故事。” 这个时候孩子大了压迫内脏，睡不着很正常，他也愿意陪着自家夫郎一同看月亮。 “好啦，夫君。”宋秋叶笑靥如花，给自己夹了口菜，在夫君怀里撒娇。 小夫夫正在谈感情，段湛川刚想在夫郎额头上香一口，那位吃饱的文臣站出来，嘴里的饭还没有完全咽下，也要大声打断其他人的进食。 “皇上！”文臣极力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声如洪钟，好不容易安静的大殿热闹起来。 几位拥护五皇子的人也跟着跳出来:“皇上，段湛川能有今日的嚣张，都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他一个外臣有失礼数。” “対啊，前一月黎丞相家小儿子无辜被打，他刚来不就是与段湛川结仇，不是他打的还能是谁啊。” 段湛川的薄唇掀起冷笑，冷静站出来:“是黎鹰说的？还是你们瞎猜的。” 文臣没想到这时候这人会站出来，语塞顿住，旁边的另一名文臣赶紧接话:“肯定是你，那天在街上百姓都听见了，你対黎公子放下狠话，要不是公子大度，可就被你欺负了。” “我狠话？”段湛川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你家小哥儿挺漂亮啊。” 段湛川痞气站着，轻佻対着后面那位貌美哥儿。 那位文臣气的挡在小哥儿面前，手指着他:“你这人怎能如此无理。” 段湛川还以为他不知道呢:“你也知道这样无理啊，那我夫郎凭什么就被当街佻薄。” 他也就浅浅开了玩笑，甚至连那位小哥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段湛川不管这位文臣如何脸色精彩，弯腰给那位哥儿道了歉:“抱歉，刚刚是我唐突，只是一时间想为我自保清白，辱了你的名声。” 文臣差点就倒戈在段湛川手上，连大殿不少姑娘都有些钦慕他。 试问还会有哪位汉子当面给一个小哥儿道歉，而且他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充其量就是夸赞了対方的容貌，这在他们之间也是很常见恭维的话。 大殿内气氛凝结，段湛川看着上头的皇子位，不知什么时候那位五皇子找机会离开了宴席。 段湛川退后一步，警惕看着四周，対着皇上那边稍微示意。 宋秋叶也看着他肌肉紧绷，缩在他的后面，与宋汤段流宛同坐着。 文臣还以为段湛川害怕了，嘲讽话还没说出，外面一道血溅了过来，几个小卒拖着身子跑过来，只留下一句:“五皇子造反了！”便倒下了。 “乱套了！乱了。” 文臣来不及请柬皇上，护着家人四处逃窜，外面兵戈相见，冷兵器擦出嗖刷的滋啦，战鼓声声，箭雨不断，几根落单的剑自门外进入大殿，直立在地上，彰显出此刻外面的纷乱。 第56章 元宵节 皇上身边的太监见惯这种场面, 几名保护皇上的暗卫也从夜色中走出，手握紧刀，对着门口的方向。皇后见局势不对，被几名暗卫护送先行离去, 他走的时候正巧望见可爱的小侄子和段流宛, 一并从段湛川手中接过人,退至暗道内离去。 没了夫郎在身边，段湛川行事大胆狠厉，抽出护卫一把玄武刀也拿到手上。 虽然他不会用，拿到手上总有一层保障。 桌子被踢翻，碗碎在地上溅开, 外面的士兵冲了进来, 就被锦衣卫困住没了行动能力, 烛火漾动在脸上, 那些士兵挣扎几下, 无果。直接咬下牙齿间藏的药, 顷刻毙命。 皇上淡定地夹起桌上的芙蓉虾，外面陆续冲进来几人, 全都拦在了门口。 段湛川撤离到皇上的两侧, 其余大臣也渐渐向上位靠拢, 皇上这里绝对是最为安全。 刀锋划破天际，马蹄声碎, 几幅军旗拦腰斩断, 平躺到地上, 外面刚起的反攻局势在李将军护驾来后反转。 五皇子就快触碰胜利边缘, 他给锦衣卫的头贿赂不少银子，明明那李将军人在边关不可能回来, 他揉揉眼睛，胳膊累得抬不起玄铁，那位李将军的胡子未刮，连夜赶到京城，带领五千李家军势如破竹，冲到红衣阵营中搅乱整个局势。 李将军站得高看得远，将五皇子的挫败与失望收在眼底，马蹄在他脚边踏过，李将军突然无厘头说了句:“你说，京城的段公子，怎么那么会算呢。” 算准了你会被激怒，算准了你会造反从而有了罪名，为夫郎算清陈年旧事。 五皇子豁然开朗，手中的刀砸在地上，咣当一声，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主帅已降，其余的士兵坚持无益，纷纷把剑扔到地上。 他们刚刚与锦衣卫战一波后，剩下的将士们多多少少负伤，李将军骁勇善战，镇守边关三天两头打仗，身体素质不是他们能比，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只有送死的份。 第102章 “好啊。”五皇子想到段湛川一再挑衅他，原来都是有预谋。 殿内家眷惊魂未定，外面的战场清扫完毕，念在旧情，皇上只把皇贵妃禁足一年关在承乾宫，将五皇子收押，连夜揪出丞相党羽的势力，一并关入大牢。 皇上两次清扫朝中腐败都有段湛川的帮忙，又破例赏了些铺子银两和府邸，知道他爱经商，直接写了幅天下第一厨的牌匾送到他在京城购置的食斋中。 宋秋叶在坤宁宫，听到暗线来的情报，对段湛川也有很大的改观。 他只以为夫君脾气好能力强，没想到出谋划策也为上等。 与大爹爹城外交流时，已经将棋盘布局完善，街上碰见黎鹰，一方面为了宣示他的到来，一方面打击丞相势力的边缘，后求得皇上名单，紧随认识严罗，从严罗下手，交流使五皇子放松警惕，以为他是个鲁莽的人。 等到从皇宫中收到消息后，与月恒一同前往街上，在五皇子面前自爆身份。五皇子要找回面子却必须低头使他怀恨在心。 再加上皇上身子变好更是让段湛川地位越来越高，五皇子日夜煎熬怕段湛川睚眦必报在皇上面前乱说丢了自己的继承身份，在明暗煽风点火下决定造反。 城外早就有一波人时刻注意着，只要五皇子有消息，那道飞向边关的灯笼就会升空，李将军则第一时间赶来，一切都在策划中。 皇后也钟爱小孩子，溺爱喂给段流宛一串小葡萄，指甲上红蔻沾了些葡萄汁，他拿起手帕擦去:“小秋叶，你家夫君还真是个有本事。” 宋秋叶最喜欢别人夸他的夫君，昂首挺胸肯定道:“那当然！”一笑，月牙挂在他嘴边，脸颊微泛红霞，小虎牙也冒出个尖。 外面受封前来的段湛川听到夫郎的笑声，走进来见他没有受伤才缓口气，对着堂前道:“参见皇后。” “免礼吧。”皇后和宋夫郎只有笑起来比较像，一国之母礼仪约束着他的行为，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 “是。”段湛川得到命令，缓步而来，对着宋任仪伸出一只手:“夫郎，回家了。” 宋秋叶手搭在上面，皇后看着他们这样，发自内心笑笑，拉着段流宛走过去:“哎呀，小夫夫见面啦，这才多久就开始腻歪了，快回去吧，我可见不了这种场面。” 宋秋叶手被握住，眼睛都不敢看他:“皇后伯伯，你怎么也开始打趣我了。” “有吗，没有吧。”皇后娘娘看着他们恩爱，有些怀念最初自己与皇上的相处，叫人把他们送到殿门口:“快出宫吧，今晚是个不眠夜，京城很乱。” 宋秋叶与皇后告别，三人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回到了宋府。 春雨如丝，绵绵不断下了两日，这正给了小许庆明还有其余几人来京时间，受苏潺之托，知道他重新开张少不了这些老手的帮助。 苏府一大早就迎来了几位客人，段湛川和他们有说有笑，走到那道街最为闪亮的食斋。 皇上亲笔题词，有些人几生都修不来的福气。 小许和庆明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一唱一和:“哇:那可是天下之主的字。” “我今天不洗脸了，我竟然看见了这么漂亮的食斋。” 段湛川受不了他们自卖自夸，将铺子推开，里面几人早就准备好了，之前他们还没觉得，现在看见这人腿都有些软，这可是比老爷身份还大的人物。 段湛川给他们分配工作:“李可的菜园子给我们贡菜，到时候去码头李子旻负责接他，庆民去联合药材，小许负责教会这三名新手，刘严去招揽有天分的厨子，联系肉源。” “我呢！负责秀恩爱。” 小许嚎叫出声:“段大哥，你不地道！” 他和李可刚有苗头好感，他就要与人隔开两地，段大哥好要找宋小大人一起快活。 段湛川不给他反驳机会，转身一溜烟跑了，一人走到铁匠铺，给铁匠画了一个环状的圈，掏出银子递给他。 “铁大哥，我想做个可以套在指节上的戒指，就是大概这个，你看看。” 他把一张宣纸叠起来，旋转一百八十度后，将最初的接口连接起来。 铁匠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做，刚准备接过那些银子，被段湛川压住那只手:“不，我的意思是，你教我怎么做。” 铁匠没遇到这么奇怪的客人，反正有钱就是大爷，也同意了。 段湛川一下午待在铁匠铺中，古代工具匮乏，没有那么好用的模具，能把一根细长的银子打成薄片需要经过千锤百炼。 他的汗浸湿衣服，高温度的环境熔化了银子，也让人站在里面很不好受。 最终成品还是很尽人意，段湛川如法炮制又做了一个稍大的戒指，支付了银子，在首饰铺买了一个可以装下戒指的盒子。 当时除夕夜剩余了不少烟花，他找到那家铺子，把剩余的烟花买下，放到城外的荒郊野地，雇佣了几人随时看着。 华灯初上，元宵节热闹极了。 猜灯谜，放花灯，还有一座座隔岸对唱情歌的姑娘哥儿，与情郎互送着爱意。 段湛川把孩子留在家中赏月亮，偷偷把宋秋叶叫出来，两人顺着人流，在喜气洋洋的街上牵着手。 还记得当时也是这样，两个人走在县城中，他买了串拨浪鼓，还需要秋叶给他付银子。 段湛川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第103章 “小郎君，给夫郎猜句灯谜吧，猜对了有奖励。”那名商贩指着挂在最上面的灯笼。 是个茉莉花的外壳，染上淡粉在花瓣花蕊周围，底下蓄着几串流苏。 人群纷杂，段湛川把宋秋叶拉得离自己近些:“喜不喜欢？” 宋秋叶看了看那束花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好像夫君要给他赢回来……从小真诚的宋秋叶撒了谎:“喜欢。” 段湛川心下了然，对着商贩道:“是需要猜谜对吗？” 商贩见有戏，热情似火:“对，押金十文，猜对一道押金可退，猜对三道，押金退双倍，猜对十道，可得花灯一盏。” 商贩对着段湛川自信开口，他们家的谜题绝对是最难的，之前探花在他们这里都勉强只拿到六道的成绩，可架不住花灯是京城有名手艺人做的，吸引不少客官前来挑战。 “行，出题吧。”段湛川眼里只有答对十道题，给了十文钱。 商贩指着身后的纸条，上面写着谜题，约摸有几千个，看得眼花缭乱:“客官您在这里挑题吧。” 迷题不就是用思想转弯去诱导他人，都是一个答题模式，就算挑起来也没有多少本质区别。 段湛川随便抓了一把，商贩都惊了:“唉，客官您不看看吗！” 之前遇到的哪个不是认真仔细选选，说不定遇到简单的就能多答几道。 “不用。”段湛川摊开自己手上的纸条，不多不少正好抓够了十个。 京城人都知道元宵节有家灯谜难如登天，有人挑战也是件奇事，段湛川还未读题，那些人停下驻足，不久就把整个摊位站满了。 见到那么多人，最开心的当属商贩。 段湛川拉着宋秋叶走到台上，拿着第一张纸条举起来，让大家能看清上面的字:“这是直接答对吧。” 他下颌扬起，微翘的唇角含笑:“那开始吧。” 第57章 喜得麟儿 商贩也没遇到这么直白的客官, 他怔了一下:“啊，对……”客官您先看题啊？ “湖。”段湛川报出答案:“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昭古月，碧波深处好泛舟。” 商贩看着手中的答案, 还真对了。 人群中发出一句喝彩, 他们连题都没看清, 这位公子就已经说出了答案。 段湛川有了第一个道题的经验，接下来九道都轻轻松松，刚阅读一半就能精准说出答案。 商贩十分怀疑是不是今年老爷的题出的过于简单了。 段湛川放下纸条，解开缠绕在花灯上的绳子，对着商贩道了别:“那这花灯我拿走了啊。” 商贩愿赌服输, 重新取出一盏琉璃花灯:“哎, 客官您走好！” 段湛川牵起宋秋叶的手, 在人群中潇洒离去。 身后, 人群哄抢, 几千张纸条归于每个人手中, 反正也就十文钱，要是答出来还能有个漂亮花灯。 商贩数着钱, 眼睛都笑出花了。 拿了谜底的百姓全神贯注, 双眉紧蹙, 第一道都答不出来。 “刚刚那位小公子也不像今年的状元啊，这也太聪明了。” “不像小状元, 倒像皇上亲笔题名的那位段公子, 就皇上钦此授予天下第一厨的那位。” “那还真是德才兼备啊。” 段湛川早就带着小夫郎走远了, 那些人说的话也消失在繁华吵闹的街中, 随着微风吹散在车水马龙。 今晚月色甚圆，高挂在浓墨间, 浮生桥上人来人往，桥上有位美丽的传说，若是在一人立左一人立右，同时上桥后重逢携手，就会得到王母娘娘的祝福。 段湛川把花灯递给宋秋叶，莹白的月光打到他的脸上，他一手托住肚子，如天神被拉入凡间，而他正是亵神之人。 “夫郎，你站这里先别动，我跑过去，咱们在桥上相遇。”段湛川毛头小子往前冲，一步三回头，看着夫郎离自己越来越远。 等到走到桥另一边，缕缕行行新婚夫夫，在他两侧穿行。 这刻，二人心有灵犀，同时踏入桥上，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等到目光再次撞上，段湛川没有让夫郎再往前一步，直接跑过去拉起他的手，一片讶异静谧，他单膝跪下…… “你起来？干什么。”宋秋叶想把他拉起来，用了些力气。 刚上桥的人也被这幕震惊，刚点着的花灯就拿在手上，嘴巴张开合不拢。 “这汉子是要干什么？” “哪有汉子下跪啊，这小夫郎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御夫有方。” 段湛川展开之前做好的戒指拿出来，手都在抖，准备好的话在这个时候好像全都化作了一腔孤勇，脑袋中思考的全都是接下来该如何。 “夫郎，我想今后的生活都有你，但我嘴笨，好多话说出口就变了味道，若你不嫌弃，此生惟愿与你共赴白首。” “生生世世，轮回不息。无论我们在哪里开始的情意，都将重新相遇，这枚小饰品叫戒指，我可要套住你了。” 宋秋叶明明不懂它的含义，手伸过去戴上时候，还是有了归属感，两人都为爱红了眼角，在百姓激烈鼓掌间紧紧拥抱着，连肚里的孩子都为了证明存在感，踢了一下。 宋秋叶感受到它的动静:“夫君，孩子动了。” 段湛川和他挨的很近，双手竖立合拢，掌心对外，城外的烟火炸开:“是啊，宝宝长大了。” 烟花五彩的颜色映在每位百姓的脸上，一朵朵烟火炸出最完美的样子，随后开花消失，但在惊艳的那刻足矣诉说灵魂原始的冲动。 第104章 元宵节后，宋秋叶一人养胎教子，京城恢复安宁，段湛川的铺子也有了规划，只要吃过一次必定成了他们的回头客，他也推出了会员卡制。 消费一定银两就能获得记名卡，只要再次消费就能给里面充值积分，到时候可以兑换各种小礼品，也可以免费赠送药膳粥一碗，而且他家实惠量大，还会有大夫坐镇，只要身体不适还能过去把脉，针对病症给予推荐最合适的药膳。 传着传着，京城中就有了更离谱的，说这段掌柜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任谁病入膏肓都能吃一顿饭恢复健康。 无论如何，天下第一药膳打响了第一战，苏潺在县城待不习惯，也前来京城凑热闹，想要瓜分药膳的羹。 苏潺对段湛川有知遇之恩，要不是苏潺他连赚钱机会都没有，即刻制定了条约，依靠皇商的身份，推行药膳乃至全国推举。 为了让贫困百姓也能吃上，只要自家有久病之人吃药耗费银两，他们出动义诊免费为其治病，条件只要在药膳食斋用劳动换取机会。 据自下而上郡县府不完全统计，三月到五月，因病致死的人大大减少，新生哥儿姑娘汉子也与日俱增。 县城一位不肯暴露身份大夫，游走在各地见，用着诡异但有效的方法，把怀孕之人肚子剖开取子，随后缝合，只要后续照顾有佳，也能恢复平常的健康。 六月，又回到最初酷暑，段湛川与宋秋叶住在凤和府，凉席躺在身下，屋内放着冰块，段湛川顺着冰的凉气扇风吹给宋秋叶。 宋秋叶肚子浑圆，这几日就要发动，段湛川好吃好喝供上，铺子都不去了，整日就守着夫郎。 段流宛从学堂跑出来，带着几个小哥儿来到府宅:“大爹爹大爹爹！我带漂亮哥哥来家里了。” 那几位哥儿是大家闺秀，整日学礼仪，走路含蓄，见人也不敢声张，规矩行礼。 只有段流宛不受拘束，拿着桌上的糕点，抓得手都是油，给每块来的哥哥分来一块:“哥哥你们吃，这是我大爹爹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几位哥儿不知道该不该，段湛川真受不了自家这个鬼头，把他拉过来在小水盆里冲了手，连指头缝都没放过，都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一手泥巴。 “带着你的漂亮哥哥们去玩吧，饿了去厨房找张姨姨。” “好的大爹爹，小爹爹我去啦。”段流宛一溜烟，牵着几位小哥儿跑了，去段湛川给他一手打造的游乐园。 宋秋叶肚子最近动的频繁，段湛川每日都要给他把平安脉，万事都小心，在一天晚上，伴随阵痛，宋秋叶摇醒还在睡的段湛川:“我好想要生了，疼……” “等等等，平躺，我去叫接生哥儿，深呼吸对对对，吸气呼气！”段湛川稳着夫郎的情绪，让他抱住自己胳膊，对着门外喊:“刘姨，要生了，叫接生哥儿来。” “好的公子，你这就去，您等等！”刘姨是宋夫郎特意找来伺候宋秋叶的仆人，对照顾孕夫最为精通。 宋秋叶觉得下面一阵热流，想要出去，一脚踩到地上，被段湛川抓住塞进被子里:“干什么，乖，好好睡着，有夫君呢。” “夫君，床脏了。”宋秋叶眼泪失禁，手都不知道该抓哪里，怕捏疼段湛川，手攥在床头的纱帘。 “脏了换床，你先躺好！”段湛川怕他哭晕过去，切了一块人参含在舌下。 外面接生哥儿跑过来，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哎呦，公子您快出去，产房污秽，恐脏了您。” “我是大夫，我不出去，别说什么脏不脏，快，帮我稳住夫郎，张姨，你看好流宛，让他在外面自己乖乖做好。” 接生哥儿见他也跟着夫郎一样哭，还要淡定交代，反之宋秋叶大口喘着气，只有两行冷痕划过。 斩钉截铁:“行！”没想到段公子宠夫是真的，他本来还以为之前传言过假。 宋秋叶是二胎，生的快，就是遭罪，不过半个时辰，一个红彤彤的小婴儿就诞生了。 羊水泡胀的婴儿丑死了，宋秋叶还没看就晕过去，段湛川象征性看了一眼孩子，手摸到夫郎的脉上。 脉虚缓和平，气血空虚，好好养养就好了。 接生哥儿看着他头看过来，心思完全不在，叫了好几声报喜:“恭喜公子，是个小汉子。” “好好，汉子。”段湛川根本不在乎是什么性别，连笑都很假，只要想到刚刚夫郎那样疼就是这个小鬼闹的，就想在他小屁股上轻轻打几下。 张姨听见哭声，进来给接生婆包了十两银子作为喜钱，才把人送走，看着屋内小床上还没睁眼的孩子:“太好了，老爷肯定开心坏了。” “段公子，给小汉子取个名字吧。” 段湛川一心扑在宋秋叶身上:“不急，孩子跟夫郎姓，等他醒了起吧。” 张姨还没见过这样古怪要求，一时间又为老爷欣喜，宋家有后了啊。 段湛川把床上的污血拿开，抱着熟睡的宋秋叶挪到另一间房间，张姨也抱着小汉子来到房内。 段流宛笑着跑过来，看着襁褓中的小汉子:“这是弟弟吧！我也当哥哥啦。” 小婴儿甩着胳膊，把手伸到嘴里吮吸，张姨叫来奶娘:“饿了这是。” 段流宛看不见弟弟，看着昏睡的小爹爹，与他头靠着头:“大爹爹，小爹爹真厉害，给我生了一个弟弟。” 段湛川也有些不真实，突然他就多了一个孩子，这比刚得到宋秋叶怀孕的消息更加惊喜。 第105章 这一切都是宋秋叶带给他的，属于他的礼物。 “对，小爹爹是不是很伟大，这世界上，能带来生命的人都是伟大的。” 第58章 完结 三度春秋。 宋朗山长大了, 胳膊腿很有劲，跟在哥哥段流宛后面，拽着衣角，寸步不离。 五官精致, 额角分明, 此刻鼓起嘴巴, 见哥哥不回头，生气站在原地。 段流宛已经七岁，在京城初露头角，毫不逊色当年的小爹爹，他板起脸来和宋秋叶极为相似:“朗山听话, 哥哥是去打架, 不能带你。” 要是带他去打架, 到时候让大爷爷和小爷爷知道那还得了。 宋朗山性子和大爹爹一样, 温润如玉敦诗说礼, 这么大了没碰过剑, 自己冲起来不顾后面，护不了他, 受伤了他会心疼。 宋朗山装作要哭的样子, 小声叫着哥哥。 段流宛被宋朗山可怜小眼睛盯得泄了气, 放下木剑，抱起宋朗山走回屋内, 妥协道:“好吧, 那今天不打架, 哥哥陪你去玩木马, 骑大马喽。” “好哦。”宋朗山笑得眼睛眯起来，盖住得逞的微笑。 那些坏哥哥总是缠着他的哥哥, 自己打不过他们，那就杜绝哥哥出门的可能性。 宋朗山用毛茸茸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哥哥，小爹爹和大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段流宛单手提着旁边的木马拖过来:“快了。大爹爹去荆州带小爹爹玩去了，应该就是近几天。” “哦哦，哥哥要给朗山讲故事。” 段流宛应下，把宋朗山抱上去，翻开故事书:“在很久很久之前，山上有只大老虎……” 远在荆州的段湛川和宋秋叶乘坐一叶扁舟，波光粼粼的光照在水面上，亭子里还有小蛋糕和茶点，几条锦鲤游在小舟边，跳出来甩甩尾巴，溅起水花。 段湛川划桨，宋秋叶全身靠在舟边手在水里滑来滑去，那些鱼儿感受到水波不敢靠近，只能在周围打转的游。 这几年，他带着宋秋叶走南闯北，看遍湖光山色，今日偶到千荷湖，听说层云叠嶂会出现烟雾缭绕，顺着万重山一路向南，可以经过护城河，到时候停船，就到了京城。 广大的湖波上，只有他们二人的影子，岸边已经消失在湖面上，走过狭隘的过道，湖水推动着舟的后摆，段湛川只需要控制方位就能很轻松穿过水域。 “夫君，这里好美啊！”宋秋叶背过身，到了充满雾气的地方，山与湖融为一体，比水墨画中勾勒的色彩更加真实。山遮挡了太阳的光线，恍如置身仙境，只有几缕淡红色穿过云雾照在山上，将顶端积雪化开，雪滴在水里，掀起水花。 “是很美，看来那老人说的不错。”他们到荆州处理好药材的事情，听到一个老人讲起来千荷湖的故事，说是在日升高照之时跨越两界的点就在这里，到时候缥缈云纱自高处塌陷，只能看见前路。 而这时，自己就是画中人。 小舟飘啊飘，背后的雾气隐没，在云层出现一处高楼大厦，竖立而起，不需要火就能点亮的东西，这些都是宋秋叶没见过的。 “夫君，这些是什么！”他指着云中的景色。 段湛川把木浆放到凹槽里面，走过来坐着，等看清后脸色僵住:“海市蜃楼？” 在念出这句话后，前方的路开辟成了两条，段湛川没有犹豫划入正轨。 宋秋叶没错过段湛川骤变的情绪:“夫君，那是你的家吧，还真漂亮，楼可以盖那么高啊。” “不是。”段湛川是由爷爷管大的，父母双亡，对他来说，宋秋叶在的地方就是家。 “你才是我的家。” 宋秋叶看着那景色离他们越来越远，淡淡念叨:“刚刚是不是能回去，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不后悔。”段湛川取出布袋叉鱼的工具，撒了鱼食，静等鱼上钩。 一只鱼扑棱过来，段湛川出手，将他挂在木叉上，用打火石升火，两人在床上饱餐后，京城的哗闹也离二人越来越近，把他们的思绪全都勾过来，唤回现实。 段湛川船刚停，码头管事出来迎接:“掌柜，从荆州回来了，赚大钱了吧。” 段湛川扶着宋秋叶下船，在舟上待太久，腿脚施展不开，已经麻了，他蹲下来顺着小腿给他揉通:“赚大钱倒没有，只是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多准备条船拉货。” 所有人已经对段湛川的行为见怪不怪:“行，到时候亲自给掌柜开上一条。” 段湛川走过京城每道街，都能和人说上几句话，所有人都知道有个达官贵人亲民和善，对于百姓的困难冤屈第一个出钱出力帮忙平判，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好官。 他开的铺子已经贯穿每条街道，所有人不会因为看病和赚钱发愁。宋秋叶思维敏锐，洞察一切贪官，现在谁要是敢贪钱，半夜脑袋一定落地。 夫夫都有皇室特权，除了百姓不怕他们之外，那些做亏心事的犯人见到他们心慌意乱，连审问都不用直接招供。 有时候甚至只要往牢里喊一句:“再不招段大人和宋大人就亲自来了。” 牢里犯人听到这两个姓就嚎啕大哭就放过。 都说母夜叉可治小儿夜啼，那么段大人和宋大人就是可使犯人流下悔恨泪水的救星。 段湛川在城口李婆婆家买了糕点，东家张叔买了小馄饨，最后跑去糖铺给小孩带了黄糖，宋秋叶在一处铺子前坐着等他。 第106章 “夫郎，回家了。”段湛川身上挂满了零食，宋秋叶给他分担了一个，腾出一只手牵住自己。 十指紧扣，在过路人一言一行中走过，碰见熟人说上一两句话，很快就来到府邸。 李姨给他们开了门，把二人手中的东西接过，为他们接风洗尘。 李叔连忙叫屋内玩耍的两位小公子出来:“段哥儿宋小弟，公子回来了。” 段流宛读书都没心思，捞起一条腿挂在木马上下不来的宋朗山:“大爹爹小爹爹回来了，走，我们快去见他们。” “哥哥，慢点，我的腿哦。”宋朗山被哥哥硬生生拽过去。 远远就听见两位小孩的嚎叫，宋秋叶和段湛川忍俊不禁。 段湛川快步走过去，抱起朗山和流宛，感觉两个人小孩都胖了不少:“这几日有没有想爹爹啊。” 段流宛其实更想让小爹爹抱着:“那肯定啊，今天朗山还念着大爹爹和小爹爹呢。” 宋秋叶叫丫鬟取来碗，把糕点摆进去，几人坐在竹席上:“朗山现在也该到学武年纪，明天跟小爹爹早起蹲马步。” 宋朗山拒绝摇着脑袋:“哥哥，我突然不想小爹爹了，啊，爹爹还没回来，我要去找姨姨玩。” 他整个身子挣扎，捏着大爹爹的胳膊想逃出去。 段湛川一只手就能桎梏他的小身板，把宋朗山抱到宋秋叶旁边。 宋朗山在他旁边老实多了，在权威之下选择了同意，听话道:“那小爹爹奖励我一个亲亲吧，要亲在手上。” 他小手胖乎乎的，捏起来像块海绵。 宋秋叶如他所愿在他手上亲了一下，坏心眼道:“好，明天陪小爹爹蹲一个时辰吧。” 宋朗山觉得自己要晕了，捂着脑袋，和段流宛小时候一模一样，多吃了几块糕点，摸着小肚子:“我想多吃点，明天就瘦了。” “哥哥不喜欢吃，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段流宛照顾弟弟，在他嘴干时候把喂他几口茶。 李叔吩咐厨房做好几道家常菜，把小馄饨稍微温了一下，几位俾子端着菜盘放在小桌子上。 段湛川吃饭从来不需要下人布菜，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一边吃饭一边帮夫郎剥虾，也不忘照顾喂弟弟的段流宛。 夜色将黑不黑，婢子把烛火抬到院里，四人玩起了捉迷藏，段湛川假意蒙着眼睛:“藏好了，大爹爹要来找你们了。” 两个小孩藏在衣柜里，大爹爹再怎么聪明也找不到。 宋秋叶反向而行，悄悄藏在树林中，就等段湛川来找他。 这是他们二人独有的秘密。 “夫君，来了吗。”树叶被大手剥开，段湛川走进去强势亲在宋秋叶嘴上，捂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含糊亲着他的小嘴:“来了啊，乖，等会再去找孩子。” 搜刮着口中甜蜜的津液，宋秋叶被亲的有些晕，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段湛川猛然把他那只作乱手抓过来，树叶刷刷作响，外面好像还有段流宛喊爹爹的声音。 绵长又细腻，直到两人分开时还带着一根银丝，宋秋叶面红耳赤，喉咙嘤咛，段湛川在他嘴角撮出声音，拇指擦去下巴的晶亮:“好啦，乖夫郎。” “你们在哪里啊，大爹爹找不到你们啊。”一声大喊，两个孩子又寂静了下去。 “别怕，他们不敢出来。”段湛川打横抱住宋秋叶，假装找不到孩子苦恼:“你们藏得太好了，大爹爹找不到啊，宝宝们太聪明，是爹爹笨笨。” 段流宛等得就是这句，宋朗山也从衣柜里走出来，两人推开门，同声道:“大爹爹就是笨笨。” 天空中划破一道流星，照亮了彻夜，段湛川不置一词:“大爹爹笨，你们小爹爹聪明对吧。” 宋秋叶实在没脸抬头，听到段湛川笑的放肆，在他胸膛前轻锤两下，又忍不住笑出来。 “走喽，大爹爹哄你们小爹爹睡觉，流宛你也去睡觉，朗山今天交给我，他要是闹明天让他蹲两个时辰马步。” “爹爹真棒。”这是段流宛的声音。 “爹爹不要啊。”这是宋朗山的声音。 四人的影子在嬉闹中陆离斑驳。 久违，段湛川怀中那本书飘了出来:【剧情度已达百分之一百，恭喜宿主修复整个世界，奖励穿梭能力一次，感谢宿主在无提醒发布剧情的前提下完成修复。】 【祝宿主与心爱之人和和睦睦，幸福快乐。】 段湛川心道:谢谢，也祝你幸福，余生安康。 -------------------- 作者有话要说： 朝见裴叔则，朗如行玉山。——李白《赠裴十四》（宋朗山名字来源）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陪伴的宝子们！ 接下来随机掉落番外。 第59章 番外一 糊糊涂涂, 段湛川捞起旁边摸起来手感柔软的东西，边揉边道:“夫郎，你腰好软啊，比昨天更软。” 段湛川闭着眼睛放肆了一会, 见夫郎没有抗拒他, 撅起嘴亲过去, 如愿以偿吃到了一口……棉花？！ 手机铃声应声而起。 拿起手机，八点钟，星期二，好像有课…… 他从床上跳起来下床，急匆匆刷了牙跑到街上拦车。 等坐上车的那刻心情才缓下来, 无数疑问冒在心头。 系统最后说的奖励不会是他回现代吧, 那他的小夫郎呢, 他的两个宝贝孩子呢？ 第107章 出租车司机报了价, 他二维码把钱扫过去, 脚似离弦的箭, 跑到教室时正好赶到上课时间，那门课的老师正好后脚走进来, 手扶起眼镜, 犀利看着未落座的段湛川。 “段哥这边！”刘祈小声唤他, 上身浅白色衬衫，下身如往日的西装长裤, 装的斯文。 段湛川看见舍友, 正好旁边还有空位置, 跑过去坐下。 老师的目光才移开, 他紧绷神经松懈下来，刘祈见他有心事, 逗他:“段哥这是为情所困，一大早愁眉苦脸的。” 刘祈说完不指望段湛川会理他，段哥是谁，那是学习如命，各科名列前茅，那会有烦心事扰到他啊。 “我娶老婆了，还有两个孩子。” 段湛川轻飘飘两句，雷的刘祈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刘祈一声比一声大，在老师刚翻开课本第一句话后飙方言:“啥！你说啥嘞？” 段湛川拉他坐下来，老师都想赶他们出去了:“嘘！嘘。” 刘祈掏出手机问他:【咋回事啊，老实交代，一天不见就有孩子了，这种事情都不告诉兄弟，不地道啊。】 段湛川也搞不清楚状况:【我老婆应该，也来了，至于在哪里，我需要找一找。】 刘祈乐了:【你老婆你都不知道，傻了吧，说说，那个院的美女，啥长相啊，说不定我还在墙上看到过。】 段湛川夸起夫郎不重样:【不是美女，是类似于奶油草莓版漂亮弟弟，一眼惊鸿，误终身。】 刘祈吓得瞳孔地震:【男的，弟弟？还有孩子，你不会是搞多人吧。】 段湛川放下手机，给他了一眼眼神:【？】 刘祈说完自己先推翻了这个不可能，段湛川洁身自好，不可能搞那些东西。 一节课两人上的心怀异心，段湛川一直在想夫郎，刘祈也在想段哥的老婆长什么样子。 铃声响了，同学们冲出教室，还有几个女生说着悄悄话:“喂，你听说了吗，a市电视台有一个漂亮哥哥和两个小朋友，一家子极品。” 那个女生打开手机给姐妹展示:“看看，就这个。” 某音上一段视频，里面漂亮哥哥声音悦耳，叫夫君时候就像蜜饯，心都快化了。 “我靠，还有这种帅哥！那个长头发古装衣服，还叫他老公夫君啊，玩古装play？” 视频最后，漂亮哥哥急得快哭出来，两个小朋友还叫着姐姐哥哥，帮帮小爹爹找找大爹爹吧。 “啊啊啊啊啊老婆——”两个女生齐声尖叫，他们血槽已空。 段湛川早就注意她们碎碎念很久了，刘祈看着他眼神，以为那两个女生就是他隐婚对象只是性别怎么对不上啊。 段湛川用着余光，成功打开某音搜索电视台，新发布第一条视频就是古风仙气弟弟找夫君，点进去高达百万大赞，评论区满满都是叫老婆。 段湛川眼神一黯，敲出几个字:这是我老婆！ 但消息太多了，很快就被刷下去，刘祈看着他不像开玩笑，默念不会吧。 “电视台就在a大旁边几条街。” 下课高峰期，门口打车的太多，连主道都堵上了，段湛川果断放弃等车，扫了共享单车和刘祈走小道来到电视台。 电视台就专门诉讼的侧门，他们走进去就有人接。 前台小姐姐看见又来两个帅哥，殷切上前:“您好，请问有什么帮助吗？” 段湛川打开视频:“这三个人在哪？” 小姐姐先是看了他们一眼，拿出信息问了:“他们三个人分别叫什么。” 段湛川赶时间:“宋秋叶，宋朗山，段流宛。我叫段湛川，我不是骗子。” 信息名字对上了，小姐姐叫了两个保安跟上。 刘祈当背景板离的远，他们将宋秋叶安置在大厅，眼前还有蛋糕和茶点，经过工艺化加工的食品比手工做出来味道好吃多了，两个孩子受着良好教养，只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坐在小爹爹两边像左右护法。 宋秋叶见到那位女生，是招待他的人，急促站起来，自己怀抱就冲进来一个炽热高大的人，他愣住想推开他，熟悉的气息却将他包围。 “夫郎，我来迟了。” 宋秋叶人生地不熟，现在终于找到夫君了，心也稳了下来:“夫君我聪明吧，我问他们哪里可以找人，他们说电视台，我就一路用簪子换取消息。” 几百两的东西折合人民币大几十万，换消息，挺值的吧…… 段湛川不忍心告诉夫郎自己可能遇到骗子了:“对，还知道问路。” 小姐姐见他们认识，办了手续就让他们走了，出了电视台，宋秋叶才开始认真看眼前这个地方，有跑的飞快的东西，还有两轮的东西，看起来比自行车更快，连小孩子的坐的东西都精致好看。 “夫君，我们是不是到我们第二家啦！” 宋秋叶精雕玉琢的脸上泛起喜悦，两个孩子也对着四周很是好奇。 刘祈觉得自己活在梦里，这两个孩子的确和段哥长得挺像，谁要是说不是段哥的他都要反驳一两句。 他们四人走在前面，段湛川耐心给他们介绍，解释那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 刘祈偷偷拍了合照，直接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 刘祈:【段哥对象和段哥孩子。】 配图:微光稍微聚焦在他们背影，段湛川侧颜温柔，半蹲下来和他们三个交流，宋秋叶恍然大悟，捂着嘴巴跳起来，两个小孩也泛起好奇心，拉着段湛川的手指着旁边的蛋糕店。 第108章 群里一秒、两秒、三秒……消息如雨后春笋。 任萧何:【？】 廖文彬:【？】 赵远清:【？】 夏晓:【？】 好几个电话打过来，刘祈来不及就显示忙线了，很显然，这个消息对大家来说都是爆炸伤害。 刘祈掌握大权，把手机消息屏蔽，有种知道瓜却要拿捏一下儿子们的快乐。 第60章 番外二 天气晴朗,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九个人在火锅店包了包间，只有宋秋叶吃的起劲，这些都是他没有吃过的, 在锅里稍微涮烫一下, 等熟后放进芝麻酱蘸料中双面裹上, 一口很是满足，两个小孩更喜欢吃水果，段湛川把果盘里水果切成小块，给他们放在小碗中。 夏晓等人快把段湛川要盯穿了，一口菜分好几口往嘴里塞, 看着段湛川旁边的宋秋叶再看看段湛川。 夏晓一口气没上来:“说吧, 老实交代。” 段湛川瞎编乱造:“从小订婚的未婚夫, 孩子是领养的。” 任萧何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领养的？” 段湛川觉得自己的小腿被宋朗山抱住, 旁边段流宛跃跃欲试:“不是哒, 大爹爹说谎了, 弟弟是小爹爹是生的！” 廖文彬惊恐抬头，嘴里刚咽下就急忙开口:“生的？” 他们段哥闷声干大事。 段湛川捂着脑袋, 段流宛还真是给他捅了一个大窟窿。 “其实, 我是……唉, 就跟那小说里写的一样，我穿书了, 还有个系统, 这是我夫郎, 那系统在我完成任务之后就跟我可以跨越时空, 现在我可能是回来了，说不定过几天要走。” 这种事情砸到朋友身上, 是个人都要惊讶，刘祈直接我去，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廖文彬在他旁边嫌弃躲开:“碰瓷啊刘祈。” 赵远清是个理工男，知道后反而比其他人更加淡定，稳定旁边的兵荒马乱，对着段湛川道:“那这几日要不要带嫂子去逛逛，古代肯定没有现代这样便利，到时候你回去说不定我们这辈子就无缘相见了。” 他们都知道段湛川家里情况，现代没有他留恋的人或物。 刘祈贴心介绍了一个地方:“对啊！你带嫂子去商业街，那里什么高科技，好玩的都有，孩子交给我们管，你们放心玩。” 段流宛已经习惯大爹爹和小爹爹丢下他们独自去玩了，拍拍胸脯:“大爹爹去玩吧，我会照顾弟弟。” 他把目光投向后面几位哥哥，手托着下巴:“哥哥会照顾好我的，爹爹放心哦。” 赵远清来之前看过好几遍那个视频，现在看见小孩真对他撒娇还是抵抗不住，坚定了点头，太可爱了。 段湛川看着赵远清眼睛很是不舒服，有种自家小哥儿被别人觊觎的难受。 他们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走时段湛川还把几人叫到一起道:“流宛是个小哥儿，也就是他长大能生宝宝，你们动作注意点，别乱摸。” 段湛川操心得像个老父亲，就怕这群小子乱碰自家宝贝小哥儿。 宿舍几人看着段流宛眼神更加惊讶了，嘴角的喜悦压不住。 这不就是变向的漂亮小女儿，他们绝对给段哥照顾的井井有条。 商业街在中午是高峰期，段湛川直接走进ar游戏城，在前台交了钱，两人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两台机器，宋秋叶拿着那些东西，好奇摸索着，段湛川直接给他带上，游戏手柄放在他手上，给他解释那个键应该怎么玩，确保佩戴正确，走到旁边的机器也给自己带上。 游戏开启，眼罩直接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宋秋叶看着夫君那个方向，夫君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物，他有些害怕的想过去，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夫君，你在哪。” 段湛川把机器往旁边挪了一些，握住宋秋叶的手:“夫郎，这是虚拟游戏，戴上眼罩就能看见游戏中的世界。” 宋秋叶适应了一会，这可比野外蹲人有趣多了，而且游戏中没有刀，只有一个叫枪的武器，刚开始他还跟不上节奏，总是在捡东西时候就被敌人偷了。玩了几把熟练后，宋秋叶直接和段湛川跳了p城。 段湛川搜刮着最近小洋房，捡起地上的三级头，背后哒哒脚步声传来，他回头开枪，宋秋叶稍微往一边闪，那些子弹打到了墙上。 段湛川夸道:“可以啊夫郎，反应力不错，来，我把三级头给你。” 段湛川看着他贫瘠的一级甲一级包和一把汤姆逊冲锋枪，连武器装备一并脱给他，自己拿着宋秋叶的冲锋枪突进p城。 他们动作太慢，物资都被人搜刮干净，连其他地方的人都开车来p城想分一杯羹，段湛川藏在墙后:“嘘，不要露脚步。” 宋秋叶一路上跟着段湛川，他停自己也停。 那车停下，车上下来四个人，很明显是个满编队，前面重来的人背着ak，自己一把汤姆逊根本打不过，被ak碰几下就要完。 那人搜着物资，段湛川想绕到后面去包抄，等走到窗户外，敌方另一个直接走到脸上。 不得不打了。 宋秋叶安静保护好自己，翻进一个房间趴下。 段湛川用最快速度扫射打倒这个人，他的血条已经没了一半，他的队友意识到这边有人，举着枪冲了过来。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段湛川在脚底放了烟，把那个人打成盒子，直接从房间翻上去，站在屋顶。 第109章 那些人也发现他的踪迹，一个来不及上楼，就被提前雷炸没了。 还有两个，段湛川听到那个脚步声在二楼，跳下去一阵突突，那人只掉了一滴血，神经在这刻崩成一根弦，他摔下来只剩丝血。 还有一个敌人在楼上跳下来，段湛川只打了一枪，自己就被枪擦到倒在地上。 段湛川手都出汗了，有些可惜这波:“夫郎，你小心点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宋秋叶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夫郎，我觉得我可以！” 说完，翻墙冲出去，那两个人一个打药一个舔包，就被宋秋叶呆射扫死了。 段湛川捂着嘴偷笑:“夫郎真棒！” 接下来，有段湛川听声辨位，还有宋秋叶随时可以发现人的敏锐，二人集体配合，撑到了最后，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玩了几个小时，身体也受不了，段湛川从ar城出来，带他完了抓娃娃、跳舞机、还给他换上现代的卫衣和长裤，拍了好几张照片。 一整天下来，两个人既开心又新奇。 晚上吃了夜宵，宿舍已经过了时间，在酒店找了个房间，洗了澡后相拥而眠，宋秋叶看着新智能的现代，在段湛川睡着后，偷偷离开他的怀里，走到落地窗前，遥望夜晚的光亮。 宋秋叶听不懂什么是穿书，只觉得今天是特别奇特的时候:“这就是几千年后的世界啊！” 宋秋叶睡不着，看见什么都要研究会，最后把手伸向那个会发光的盒子，听夫君说这个是手机，里面有好多好玩的游戏。 他打开后，点来点去，最后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叫《百变魔方》的游戏。 一点开，上面还说什么可以报名什么的，现代字大多简体化，宋秋叶只能认识大部分，直接跟着步骤填来填去，最后还要扫脸，宋秋叶对着自己脸好几次都失败。 他有些气恼，对着段湛川的脸试了一下，直接成功了，上面还有什么报名成功。 宋秋叶点开始游戏，发现可以玩了，看完游戏教程 上手试了一下。 两人局，宋秋叶总比别人快一步，越玩越精神，最后等玩到天亮时，还有一个挑战成功的标识。 宋秋叶再点开始游戏，就弹出挑战成功字样，进也进不去，他打了哈气，悄悄钻到段湛川怀里睡着了。 这晚，游戏论坛直接炸了。 【花开富贵:第一名什么神仙，有幸遇上一把，我还在研究公式，人家已经解出来了，哭泣。】 【小月:楼上是妈妈辈吗？】 【我的腿最长:楼楼上说的对，我刚开就没了，游戏体验感极差，我还开了好几把都遇见了，谢谢，从此不再玩魔方。】 【腿玩年:封心锁爱】 【星星:这奖别人挣钱我不眼红，真的，就这个速度，智商绝对在二百以上！】 …… 官方也注意到这个消息，直接寻找ip锁定这个人，把他游戏过程做成视频发布到官网上，一夜之间，段湛川被迫让夫郎带火了。 次日，段湛川小心挪开胳膊，给予小夫郎早安吻后，打开手机看看几点，上面的电量不足百分之一，赶紧连接充电宝，拿着线来到厕所，边刷牙边看手机，他左手点着消息，一条由银行发出的到账信息。 【您尾号为xxxx卡2035年6月2日魔方集团转账汇款收入(跨行汇款)500000元，余额6578000000000元。】 ？魔方集团，无故给他打钱干什么？ 段湛川打开某音，翻开官方认证账号，看着上面的时间和游戏内容，把嘴漱了后，轻手轻脚剥开夫郎的被子，眼睛下面全是黑眼圈，好家伙，这是熬了一夜吧。 静下来，把窗帘拉上营造黑暗的环境，自己来到外面。 网友的力量强大，很快就扒到段湛川的个人信息:a大医学所，外公是国家医药研究所的所长，研究出攻克疑难杂症的药物，作为孙子的段湛川也毫不逊色，还未毕业就考有国际中医医师、传统医学师承证、中医药适宜技术证书、发表两篇sci证书，曾被a国总统会面提名，隐性家族财不外露。 段湛川看着又一个大窟窿，打开某信，群消息再次被轰炸，一点进去就是刘祈的咆哮语音。 刘祈:【土豪，土豪包养我土豪！段哥，你消息隐藏也太深了吧啊啊啊啊啊。】 第61章 番外三 不规限爱情的时代, 是最自由的时代。 自从两个夫夫火了之后，劈天盖地的广告接肘而至，全都被段湛川拒了，快速修完本学年专业课后, 段湛川决定, 他要以现代的大婚,再次把宋秋叶娶回家。 刘祈是作为两个人的见证者，自请当伴郎。 他吃了一口蛋糕，还没等吃第二口，廖文彬上前抓住他衣领，催促他动作快点:“别吃了,等会婚礼就要开始了。” “唉, 好好, 别催啊。”刘祈抓上一把饼干放进口袋, 口袋鼓鼓囊囊, 与他一起走上婚礼台前。 略微偏黄的白炽灯前, 两位新人西装革履，腰间的腰带正好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宋秋叶比段湛川小一号, 站在旁边更显娇妻。 来宾都是请的亲朋好友和同学, 空荡荡大堂只坐满五桌人。 宋秋叶手握捧花，笑得洋溢, 段湛川原本紧张的神经也略微松弛, 在刘祈见证下, 慢慢读出婚礼上神圣的宣誓语句。 “我将违背本能, 去爱你，无论贫穷富贵, 无论生老病死，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第110章 段湛川握住宋秋叶的手，戴上钻戒。 宋秋叶拿起盒子中另一枚，也把属于段湛川的戒指带到他的手上。 宋秋叶目不转睛，此刻全世界对方眼里就只有彼此，他试探道:“老公？是这样叫的吗。” 段湛川差点没踩稳摔了。 眼神看向台下的刘祈，那人摇摇手，脸上嘿嘿一笑。 懂了，又是刘祈乱教。 宋秋叶见他耳根却红的彻底，上前钻进段湛川的怀里，凑近耳边把刘祈剩下教的几句一起说出来:“老公，我爱你。”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老婆啦。” ！真的快被小夫郎甜死了。 胸中炽热的火焰从头烧到脚，新人交换完戒指，段湛川当着所有人都面轻轻吻了他一下唇角。 任萧何起哄:“段哥，深啊，你这也太幼儿园了吧。” 其余几人也跟着闹:“是啊，哥，你会不会啊。” 段湛川大手抱住宋秋叶的脑袋，把人压到自己的胸膛前，撇头对着他们轻哼道:“想看，不可能！” 段流宛拽着大爹爹的胳膊，冲着台下，与大爹爹同心协力:“才不给你们看小爹爹。” “哈哈哈哈哈。”段流宛看起来奶凶奶凶的，根本没有威慑力。 刘祈上手在他脸蛋揪起，段流宛被吓了一跳，眼睛圆鼓鼓，小手抓住他的胳膊抗议:“哥哥坏！” 刘祈早就拿捏住他的小心思，掏出饼干:“酥脆香软，比桂花糕好吃多了。” 段流宛看了看大爹爹又看了看饼干，在二者间……放弃了大爹爹。 刘祈抬起头:“段哥，这下你没有救星了吧。” 所有人喜气洋洋，似乎把现在当成了闹婚，不达目的不罢休。 段湛川还真拿他们没办法，无奈摇头，看着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小夫郎，像是现在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一样。 段湛川弯下腰温声细语道:“我要欺负你了。” 一手拽下穿在花束上的白纱，扣在两人头上，纱雾撩过间，宋秋叶捂捂后退，段湛川向前紧紧拉住他，若隐若现的声音与掌声不断的新人祝福，幸福不正好怀绕着二人。 喜鹊停落在枝头报喜，某音一个新账号，剪出了他们婚礼的某些片段，流量瞬间冲到这个评论里面，纷纷祝福二位新人踏入婚姻幸福白首的殿堂。 大婚，拉开了另一个时间线。 此后，段湛川保护着宋秋叶的信息，两人很少出现在大众里面，慢慢的，也没有多少人再去关注他们的事情，关于二人的消息如黄粱一梦，遗失于历史长河间。 马车里，段湛川骤然睁开眼，旁边的小夫郎还酣睡着，被子溜到肚子上，他连忙拉起，外面青田小野处处人家，不时几声鸟雀虫鸣，又是一年夏天。 宋秋叶哼唧翻了身，睡眼朦胧打了哈气:“夫君，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段湛川扶起他，马车稍微颠簸，两个蝴蝶双宿双飞，飞到了马车上才停了下来:“不是梦，我又娶了你一次。” 目光交汇中，两人贴近，段湛川拉起马车的帘子，停在乡间的路上，缓缓拥住了自己的宝贝。 几千年后。 历史课。 历史老师激情高扬，显然她看见图中上两对男子合葬墓有些激动，唾沫星飞:“这位据说是历史上有名的药膳鼻祖与他的夫郎，两人琴瑟和鸣走过整整余生，他的夫郎在古时候也以小哥儿的身份打败朝中不少汉子，优秀的能力赢得了关注。” “只身诱敌，避免战乱。” “整治朝政，留名青史！” 台下的小孩太小，根本听不懂老师在激动什么。 一个水灵灵眼睛的小孩举起手提问:“老师，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呀。” “宋小秋，问得好，老师就喜欢这种懂得提问的学生。”接下来，又是整整四十五分钟的爱情史。 宋小秋的同桌段小川有些不高兴，拿出一块糖，捏在手上:“小秋。” “你为什么不问我啊。” 段小川，也就是拥有记忆的段湛川，看着眼前还是小孩的夫郎，瞬间有些追妻路漫漫常远。 宋小秋做的端正，对他颇有微词:“段小川！上课不能交头接耳，好好听课。” 宋小秋堵住朝段小川那边的耳朵，认真听老师讲课。 总觉得老师口中的宋秋叶他很熟悉，尤其是看见旁边穿着青色长衫身材高大的男人，心里就闷闷的。 段小川颓废躺在桌上，好难，小夫郎听他们的故事都只想听他人口中润色过的假故事。 历史老师讲完了，就宋小秋炯炯有神，崇拜看着他，而他的同桌都快睡着了。 历史老师扔下粉笔:“段小川，学学你同桌，你又走神啊，上来，老师给你出个数学题考考你。” 段小川嘴角一瘪，嘟起嘴巴，用着小孩才有的权力:“老师我错了，我好好听课。” 这种简单的知识，他是真不想再学一遍啊。 宋小秋看不惯同桌这样没骨气，教育他:“笨蛋。” 段小川生无可恋点点头。 夫郎说的都对。 “对老师，我是笨蛋我不会。”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