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节 书名: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作者:小熊发卡 简介: 【开始写番外ing】 下本开《深陷女帝后宫修罗场》【女帝后宫文雄竞求收藏qwq】 又名《当我绑定生子系统后,五个男主给我生孩子》 【多子文+修罗场+雄竞+真男妈妈+男恋爱脑+虐男】 赵时宁做乞儿时,大冬天与野狗抢食,饿昏在苍茫雪海。 清冷的仙人从天而降,神情悲悯,圣洁如雪,问她愿不愿与他一同上山,拜他为师。 赵时宁连忙磕头,唤他师尊,求他收留。 仙人轻抚她颈,带她回了长留。 但赵时宁知道,光风霁月的师尊,实则是为了白月光才会收留她为徒。 拜师的第三年。 本欲杀她的师尊突然一声干呕…… * 赵时宁在十五岁时意外窥破天机。 她是一本万人迷文中娇气又恶毒的女配,作者更是恶趣味地给她绑定了好孕系统。 只是这好孕系统,为何如今作用在了男主身上。 于是,不想负责的赵时宁连夜留下分手信, 头也不回地逃了。 * 赵时宁害怕被师尊追杀,下山后直接投入了合欢宗。 她听闻 合欢宗女修只要多谈些恋爱,多骗些男人,就可以成为修仙界最厉害的崽。 赵时宁说这感情好。 骗男人什么的,她最擅长。 * 她成功骗了潇洒人间的魔尊,冷漠薄情的帝王,多情魅惑的青丘狐尊,普度众生的佛子,乃至飞升成神的八荒之主…… 每位前夫,无一例外好孕连连,一胎多宝。 * 后来 魔尊眼眶通红,想要将肚子里的孽种流掉。 帝王躺在龙塌上,痛苦地闷哼着,独自产子。 狐尊衣襟湿濡,怀中抱着孩子,轻哼着歌谣。 佛子枯坐佛前,身下尽是鲜血淋漓。 仙尊躺在雪中,难产大出血,半死不活。 八荒之主将剑抵在仙尊脖颈,逼问他赵时宁去处……还有如何能够一举得孩…… * 赵时宁已经成了修仙界最厉害的崽,可还是被迫开始了东躲西藏的生活。 这么多孩子,这么多怨夫。 她好怕怕。 1.不是买股文,阶段性1v1。bg文! 2.女主不完美人设,底层小人物,真的当过乞丐,前期人性的缺点她都有,但会逐渐成长,请不要辱骂女主。 3对女主道德要求较高的别看(高亮) 4.性转党反思党心疼孩子党退!退!退! 内容标签:生子 逆袭 美强惨 万人迷 主角视角:赵时宁,好几位男配;配角:下本开《深陷女帝后宫修罗场》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孕夫孕夫,好孕连连,我要成仙! 立意:不屈服于命运 第1章 叛逃做个无恶不作的魔修! 淌过这条河就能到传说中的酆都城。 赵时宁咽下喉咙涌上来的一股血气,气喘吁吁地朝身后望去。 没有人追来,也没有人发现她逃跑。 凛冽的寒风吹散她的长发,散落于肩头的黑发融入这无边的黑暗中,她将束发的玉簪咬在口中,额角的汗液顺着太阳穴缓缓落下,身体却因着极度的兴奋而感到战栗。 只要过了苦水河,就到了魔尊齐不眠的地盘,她就可以彻底摆脱师尊的掌控。 苦水河深不见底,风声卷着惊涛发出阵阵的呜咽,传说苦水河里埋葬着无数枉死的亡灵,他们的苦恨太重,渡不过这条河,以至于到不了酆都城转世再生。 赵时宁试探着朝着河岸迈了一步,本来隐约的呜咽声瞬间变得刺耳,好像河底潜藏的冤魂迫不及待地来索她的命。 她惊呼一声,胆战心惊地稳住脚步,只不过嘴里衔的玉簪掉落在浑浊的河水中。 簪子还未触及到水面,就瞬间成了齑粉。 这还好掉下去的是个簪子,若是她这个大活人…… 她打了个寒颤,腿也软了。 即便如此,赵时宁已经没有退路,若是回到长留山,师尊知道她逃跑定会一剑捅死她。 如同梦中那般。 赵时宁不死心又沿着河岸走了许久,抬眼望去,隐隐约约的,宽阔的河面上好像浮动着一团微弱的火光。 随着火光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了稳稳驶在水面上的小船,划船的船夫戴着斗笠,慢悠悠地划着桨,怒涛卷着冤魂的嘶吼,可以湮灭这世间的一切,却丝毫撼动不了这叶扁舟。 “去阴司地府的客人们,还不速速上船。” 赵时宁完全来不及多想,跳上了停靠在岸边的船。 等完全坐稳,她才后知后觉,脊背发寒。 客人……们? 刚才在岸边不是只有她一人吗?哪里来的“们”? 难道现在船上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本来不想还好,现在一想莫名觉得背后阴森森的黏腻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赵时宁努力控制着恐惧,她只能尽量蜷缩着麻木的身体,对着船夫说道。 “船家,您能划快一点吗?我赶时间。” 她赶时间去找魔尊投诚,然后轰轰烈烈地背叛修仙界,从此做一个无拘无束无恶不作的魔修。 赵时宁这话说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船夫好像瞥了她一眼。 周遭的空气寸寸凝结,像是凝结成了一团坚冰。 “……活……人。” 嘶哑阴森的声音陡然背后响起,借着船头黯淡的灯光,赵时宁看清了倒映在船面的影子。 不是她的,而是与她同乘一船的其他“客人”。 那怪物的脖子拉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如同蜿蜒的蛇身,上面顶着一颗人头不停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朝着赵时宁贴得越来越近。 腥臭的血气味扑面而来,她几欲作呕,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不断地逃离,最后退无可退,撞上了船夫的身体。 腥臭的味道散去了些,她隐隐约约闻到了夜昙的香气,她立即死死拽住船夫的衣摆,再也不松手,眼泪汪汪。 “你快管管你的客人,它们要吃我!” 她只是个炼气期的废柴,在长留近十年别说驱妖降魔的本领,就连御剑飞行她都没学会。修士的尊严和傲骨在赵时宁这里是通通没有的,她的师尊也从未教导过她这些。 “松手。” 他声音又冷又硬,出声的瞬间也震慑住了窥伺她的怪物。 赵时宁也彻底看清了船上的情景,除了那个长脖子怪物,她的身后竟不知何时还坐了三四个“人”。 河中央的波涛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笼罩在小船周围。 她感受出这船夫修为深不可测,便愈发坚定躲在他身后的想法,索性将他衣角拽得更紧一些。 “我不不松手,我松手的话立刻就会被吃掉,只要到岸边就好。” “酆都城内无活物,你就算上了岸,也活不下来。” 船夫嗤笑一声,徒手掐住那不断怪叫的长脖怪脖颈,轻轻一捏,血肉瞬间爆裂开,如同一阵血雨,也染红了周围的白雾。 “聒噪。”他淡声道。 船上的其他几个鬼魂皆瑟瑟发抖起来。 这下不需要他的斥责,赵时宁主动松开了他的衣角,她也看出了他对她的杀意。 果然下一刻,赵时宁也被他用魔气毫不留情扼住了咽喉,浓墨般的魔气缠绕在她的脖颈,越来越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节 她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难以呼吸的痛苦致使她无法出声,只能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 “你……不能杀我……我师父……是……谢临濯……” 话音刚落下,船夫陡然松开了她,掀开了斗笠,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容。 本以为是个年迈的老者,没想到竟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令她窒息的力量陡然散去,赵时宁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白皙的皮肤缀了几滴血珠。 借着模糊的灯光,赵时宁看见他金色的兽瞳。 “你……是万殊?” 她嗓音沙哑,试探性地问。 万殊没料到她竟认得他,但他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反问道:“你方才说你是谢临濯的徒弟?” 他一双金色的眼瞳紧紧地锁在她身上,在这黑压压的漆黑中显得有些可怖,她不由得想到万殊的真身……好像是一只凶残的大黑虎。 万殊就是只被魔尊齐不眠饲养长大的黑虎,也是齐不眠最信任的部下,年纪轻轻统领着魔界的百万魔兵,凶残的名声传遍仙界。 赵时宁心中害怕,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煞神,她就不逃跑了。 至少谢临濯没有徒手捏人这种癖好。 “是呀,我的确是谢临濯的徒弟,我身上有他下的禁制,你一探便知。” 赵时宁胡乱地用袖子将血迹抹去,还有些惊魂未定。 万殊将她的胆怯尽收眼底,不禁怀疑谢临濯怎么会有这样废物的徒弟,抱着这种怀疑,他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赵时宁的眉心缓缓跳跃出一团白光,冒着森森霜寒,又夹杂着浓烈的剑意。 万殊想把那团白光捏碎,却不料白光骤然大亮,发出尖锐的剑鸣声,他竟然硬生生被弹退数步,手掌上被划出一道见骨的伤口,汩汩地流出殷红的鲜血。 赵时宁心中咯噔一下,完全没料到她那师父这么强,居然能把万殊都给伤到。 这可是她未来的顶头上司,要是把虎得罪了可怎么办!她以后还怎么在魔界去混! “大人,你没事吧?‘’ 她的关心多少是带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纵使只是坐在原地什么也没做,但表情却显得格外的痛苦悔恨。 相比之下,万殊的怒火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他生气时那双金色的兽瞳染上了烈焰,如同跳跃的火光。 “你竟真的是谢临濯的徒弟,你们师徒可真有意思,白日你师尊才来过,害得我主人负伤,晚上你又来寻死。‘’ 赵时宁这才知道谢临濯说出远门,是来酆都城和齐不眠打架。怪不得当时无羁阁的结界有一瞬间的松动,这才让她抓到机会偷偷溜了出来,想必谢临濯也受了伤。 “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万殊说话间就要再度出手,却不料刚才还畏畏缩缩的女人直接扑到他身边,直接抱住了他的……腿。 “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修士难道不懂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憋出这句话。 “大人,谁让你一言不合就要杀我呢,我这次来不是来挑衅的,我是来投诚的啊!” “我自小就仰慕您,我听说过您很多的事迹,希望有朝一日也可以像您一样成为魔尊大人的得力干将!为壮大魔族增添一份力量!” 赵时宁一番发言说得自己热血沸腾,几欲落泪。 万殊终于挣脱了她,嫌弃地后退一步。 “魔界不收叛徒,你还是去死吧。” “可是我知道我师尊的弱点!如果魔界能收留我,我可以帮助魔界对付谢临濯,万殊大人,你真的要放过这个机会吗?要不你带我去见见魔尊,说不定他会感兴趣。‘’ 赵时宁想到无羁阁冰室躺着的女人,还有梦中谢临濯将她一剑穿心的剧痛,恨意不断地涌上她的心头。 从十五岁起,这个每晚都折磨她的噩梦,终将由她亲手撕碎。 “万殊大人,我恨谢临濯,比你更恨。只要我能变强,我会不择手段杀了他。” 万殊还在犹豫,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诡计多端,是个谎话张开就来的骗子,这种没有底线的叛徒留着就是个祸害。 赵时宁见万殊显而易见的开始烦躁,如果他尾巴还在,只怕早就甩来甩去。 他的尾巴肯定是毛茸茸的。 她有些分神的想。 就在万殊还在纠结时,他听到了来自主人的声音。 “带她过来。” 第2章 毁掉师尊的道心 赵时宁像是只被掐住命运后脖颈的猫,挣脱不得,眨眼间周围已经变换了个天地。 原本在浓雾中飘摇的小船消失不见,眼前取而代之的则是森严巍峨的宫殿,身着黑盔重甲的鬼卒阴兵持着长枪守在殿前,赵时宁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抬眼朝下望去,又是一晕。 白玉石雕砌的台阶足有数千阶,魔气与鬼气弥散在这如同天梯的长阶上,以赵时宁的修为,她只能看见浓重的黑雾,雾里好像潜藏着不可言说的东西。 她睁大了眼睛,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一幕。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好像黑雾中涌出无数沾染着血污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朝她涌来,似乎要把她拖入深渊中。 万殊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没好气道:“修为这么低,不怕死就尽管看。” 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如潮水般退去,赵时宁顿时惊醒,默默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揉了揉有些疼的肩膀,小声抱怨道:“你就不能轻点。” 万殊眼神比刀子还锋利,凉凉地瞥了眼赵时宁,冷笑一声,径直推开了门。 “还不快进去,主人要见你。” 赵时宁闻言没有立即动身,而是不停的在门口踱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在长留山她日思夜想去投奔魔尊是一回事,如今真要见齐不眠又是另一回事。 传闻齐不眠是个从地狱中的万鬼之窟里爬出来的恶魂,硬生生吞噬了十八层地狱中的数万恶鬼,由无数怨气而塑成的鬼身,相貌极为惊悚。 不仅如此,他的性格更为可怖,齐不眠杀了原本的酆都大帝,取而代之后,在位不到百年,又转而攻打魔族,以雷霆之势将反抗的魔族镇压。据说魔界尸堆成山,血流成河,至今那条血河也未干涸。 赵时宁想到此不禁脊背发寒,谁知道她要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会不会被齐不眠弄死。 但万殊并没有给赵时宁犹豫的机会,他不过轻轻打了个响指,赵时宁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地迈开步伐,往宫殿里快步走去。 “想逃?门都没有。”少年双手环抱于胸前,神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万殊,你不讲武德!” 赵时宁哀嚎一声,心中怒骂万殊无数遍“出生”。 她一踏进宫殿内便感觉到巨大的威压,这致使她心跳如雷,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被这股力量压制得喘不过气。 随着夜昙的香气愈发浓郁,赵时宁不受控制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大殿内空空荡荡,全然不见人影。 赵时宁深吸一口气,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圈殿内华贵的装饰,最后又将目光落在殿内正中央熠熠生辉的王座。 “酆都大帝” 赵时宁咂摸着这几个字,不免想起梦中的情景,若是谢临濯和齐不眠真的会为了那个躺在冰棺中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她赵时宁未尝不能渔翁得利。 她心中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得响,先前那点恐惧全然消失不见。 “为了女人斗得你死我活?你渔翁得利?” 低哑的男声如同一阵森冷的风,贴着耳朵灌进来,凉嗖嗖的,把赵时宁的骨头关节都给冻得咯吱作响。 赵时宁“扑通”一声栽坐在地上,她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绣着繁杂纹路的玄色衣摆,还有那几乎及足的墨发。 她战战兢兢地仰起头,入目的便是一张苍白颓倦的面容,但他的唇却好像沾了血,艳得摄魂夺魄,视线再往上,她看到他那双绿色的眸,犹如森森鬼火的颜色,骇得赵时宁连呼吸都忘却。 齐不眠垂着眸,淡淡地睨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会……读心术?” 半晌,赵时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问。 齐不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朝着王座走去,“是啊,鬼族特有的天赋。” 他一甩宽大华丽的袖袍,斜靠在座椅上,苍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一下一下。 每敲一下赵时宁都好像听到有无数被锁住的恶鬼在嘶吼,仿佛下一刻就会生吞了她。 赵时宁抬手擦了擦鼻尖细密的汗珠,挤出一个谄媚的笑:“魔尊大人真厉害呵呵呵。” 齐不眠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极为疲惫的模样,“小废物,你过来。” 赵时宁闻言默默咬了咬后槽牙,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废物,虽然她确实很废就是了…… 这些年来,谢临濯并没有阻拦过她修炼,但赵时宁灵根浑浊根本不是适合修仙的体质,她也忍受不了洗髓的剧痛,犹记得她初次洗髓时才十岁,下了洗髓池当即痛得昏厥过去,浑身都是血,可灵根也没洗净多少。自那以后,她便认清自己不是修仙的料,以至于在长留十几年还是个炼气。 她的师尊可是长留数百年唯一飞升成仙的剑尊,而她则是长留有名的废柴…… 如若不是三年前她频繁做梦,梦见师尊将她捅了个对穿,只怕她还在长留做个整日溜猫逗狗的街溜子。 正因此赵时宁这才动了叛逃的心思,她灵根不适合修仙,那她就去当魔修,做魔修又不需要灵根。 等她修成归来之日,定要杀上长留,让谢临濯好看! 想到此,赵时宁的惶恐少了些许,一瘸一拐地走到齐不眠身前,离得更近些,她这才从馥郁的夜昙香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陡然想起船上万殊说的话,谢临濯才把齐不眠给伤了,这个恶鬼不会要吃了她滋补养伤,顺带报了谢临濯的一剑之仇。 赵时宁手指不停地揪着碧色的衣角,脸色由青变白,心中不断地哀嚎惨叫。 “你吵到我了。” 齐不眠重重咳嗽一声,狠狠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双眸紧紧锁着她。 “你师父伤的可不比我轻,你这么恨他,不如趁此机会……将他杀了……” 听到这话,赵时宁连忙摆手,苦着脸道:“魔尊大人,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炼气期的废物如何能杀死一个仙人……再说了杀死仙人可是要遭天谴的。” 齐不眠根本懒得听她的话,他早已打定主意把这女子做成傀儡以此盛放他的力量,只要她能进入无羁阁,必能再度重创谢临濯。 他掌心缓缓凝聚出一团黑雾,打算将赵时宁的魂魄尽数抽出。 可齐不眠刚要动作,赵时宁猛得握住他的手,十分狗腿地笑道:“大人,其实您完全可以将无羁阁地下冰室的女子复活过来,谢临濯修的是无情道,那女子一醒必将乱了他的道心,待他修为大减,您再将他一击必杀,岂不妙哉。” 齐不眠眼皮微掀,落在赵时宁娇俏的面孔上,长相还算清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坏你师尊道心的重任就交付于你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节 赵时宁笑容一僵,缓缓松开了他的手,“魔尊大人,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与师尊怎么可能呢。” 赵时宁自幼就怕极了谢临濯,见到他如同老鼠见了猫,要是非让她去勾引谢临濯,还不如让她去和…… 她的目光落在齐不眠身上,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哀怨。 齐不眠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咯吱作响,声音难得恼怒:“将你的污言秽语收一收。” 赵时宁还未说话,身处的宫殿正缓缓消失,周遭的环境再度变化,成了无边的苦海,翻滚着咸腥的巨浪。 而在那苦海中有好几个赤身裸体的人在不停地挣扎着,试图游到岸边,而在他们的身后几只巨大的怪鱼在不停地追随,等这几个人游到筋疲力尽时,怪鱼张开血淋淋的巨口将这几个人撕咬成碎片。 哀嚎声连天又缓缓消失,不过眨眼的片刻,那几个人又瞬间恢复成了原状,继续哀嚎着往前游泳,再度被怪物要成碎片,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赵时宁终于明白过来,她这是到了地狱,真正意义上的“地狱”。这几个人生前与人苟合,杀妻奸女,罪大恶极,死后灵魂坠入苦海地狱,永世地遭受痛楚,不得解脱。” 齐不眠轻轻拍了一下赵时宁的肩膀,嗓音如鬼魅:“若你再敢有下次,对本尊产生淫欲,本尊定要把你丢入这苦海中,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为期半月,谢临濯道心若毁,我魔界大门为你而开,若是谢临濯安然无恙……” 剩下的话,齐不眠不必多说,赵时宁已经完全了然。 她忙不迭点头,想拽他的袖子又不敢触碰他,生怕他真的将她扔下去。 宫殿的门已经紧闭。 赵时宁瘫坐在殿前的地上,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尚且还没从地狱的惨烈景象中回过神。 万殊半蹲在她身前,奇怪地盯着她看,“喂,主人让我把你送回长留。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要死的模样。” 赵时宁身体一软,直接栽进了万殊怀中。 万殊浑身的毛瞬间炸开,想也不想就要推开赵时宁,可是怀里的人紧紧箍着他的腰身,怎么着也不愿松手。 “万殊大人,我没有力气了,你抱着我……回长留吧。” 赵时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夜昙味,睫毛轻颤,一滴泪珠从眼角缓缓滚下,将他抱得愈发紧。 万殊迷惘地盯着她眼角的泪痕,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哭过,今日与这女人才见了两面,她就已经哭了好多次。 他指尖轻点她眼角的泪水,放在口中尝了尝。 是苦的。 万殊皱眉。 他精壮的臂膀稳稳地抱起赵时宁,他高大的身躯衬得他怀中的少女愈发娇小。 赵时宁扯了扯唇角。 活了几千年的恶鬼她骗不了。 这只乳臭未干的小老虎她总能骗骗吧。 第3章 师尊,你那里有一颗红痣 总而言之,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赵时宁再度回到无羁阁,心情十分复杂,一路踢着石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里只住着她和谢临濯两个人,而谢临濯大多数时候是见不到面的,这么多年,赵时宁已经完全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每日听着风声雪声醒来,再伴着风雪声入睡。 谢临濯将她带上山后,就没怎么管过她,他总是很忙,神仙有神仙的职责,赵时宁也不知道他的职责是什么,大概是斩妖除魔,庇护人间这类的。 她今天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心中带着股难以疏解的怨气,直接恶狠狠踹开了门。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过到头。”她掸了掸衣袍上的雪,咬牙切齿地怒骂着。 赵时宁的房间是空旷冷清的,借着外面的雪光,她凭着感觉往床榻走去,刚走几步又陡然停下脚步。 怎么好像地上好像躺了个人。 她笨拙地捏了个生火决,指尖催生出一点微弱的小火苗,点燃蜡烛,房间里瞬间亮堂起来。 借着火光,她终于看清了来者是谁。 赵时宁原本散漫的神情陡然变化,错愕地惊唤:“师父,你怎么在这?” 她凑近再看,才发觉谢临濯已经不省人事。 他身上的素白的衣袍浸染了血污,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楚,落在旁边的寒霜剑同样沾满了血迹,安静地躺在谢临濯身旁。 “师父,你是不是快死了?” 赵时宁满脸忧虑关心,伸出手探了下气息,随即又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谢临濯,不得不说的是,即便是这般狼狈也不能掩饰他的风华。 赵时宁跪坐在他身畔,手指轻轻抚过在他脸颊的细小的血痕,葱根般的指甲恶作剧似的掐入那道血痕中,血珠缓缓滚落,划过苍白的皮肤,滚入堆成墨的青丝中。 她观察着手指上的鲜血,用舌尖轻轻舔了舔。 “啧。” 神仙血的滋味与她的血相比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谢临濯与她完全不同,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在人间时出身簪缨世家身份高贵,在修仙界十岁就拜入长留掌门座下,十五岁已经金丹修士,二十岁便已化神,是修仙界百年难遇的天才,三十五岁以大乘修为迎战魔尊齐不眠,以身殉道,飞升成仙。 要知道修仙界的绝大部分修士,有的修炼几百年最终结果也不过落了个金丹的境界。 别人一辈子的终点,而是他谢临濯的起点。 赵时宁想想就嫉妒得发疯。 “师父,我本来还发愁怎么坏你的道心,你怎么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赵时宁的手指缓缓落到谢临濯的腰封处,将红线系着的玉佩粗暴地拽开,玉佩摔在地面碎成了几瓣。 连同素色的腰封交缠在一起。 赵时宁被关在无羁阁多年,自然无人教她晓事。 不过她家道未落时也是富庶人家的小姐,经商的母亲豢养的面首无数,她自幼耳濡目染母亲狎弄男妓的手段。 但命运捉弄人,很快她家就家道中落,母亲早逝,她只能去街头做乞儿,常常在烟柳之地的门前找个小角落蹲下,面前摆个小碗,故而男女间的风月事她也瞧过许多回。 只不过这些事当时她不懂,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模模糊糊的对此男女之事有了懵懂的认知。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 纵使隔着层里衣,但不该看到的已经尽收眼底,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这处。 赵时宁的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连同指尖都在颤抖,她狠狠咬了下唇,“谢临濯,你别怪我。” 她的手慢慢伸出,就要触碰到时,赵时宁的手腕骤然被紧紧扣住。 “赵时宁,你在做什么?” 谢临濯眼神如刀,冰凌凌的视线扫过地面上的玉佩和腰封,扣着她手腕的力度骤然变重。 赵时宁“哎呀”一声,连声叫疼。 “说话。” 他面上如同覆了层寒霜,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她的手,黑沉沉的目光冷厉得骇人。 “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您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色胆包天,求您快松开我,我手腕要被您捏碎了!” 赵时宁是真的被吓去了半条命,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落下,越哭越凶。 谢临濯不仅没松开她,反倒脸色愈发的差,吓得赵时宁又连忙止住哭声,红通通的眼眸无辜地盯着他看。 “师尊,您别生气了,弟子知错了。” 他想到了什么,按捺住心底的腾腾杀意,松开了赵时宁。 赵时宁连忙捂住手腕,不住地抽气,疼得她龇牙咧嘴。 “今日你逃去了哪里?” 谢临濯提及此脸色愈发冷凝,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向来胆小如鼠的徒弟竟然敢逃。 他与齐不眠正斗得难舍难分,第一时间便察觉赵时宁逃了,因此分神没躲开齐不眠的杀招,从酆都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赵时宁哽了一下,眼神变得躲闪,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没有逃,我只是下山玩了玩。” 谢临濯扫过她脸上的泪痕,心中讽意更深。 他负伤搜遍了整个长留,完全没有她的气息。 不得不说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纵使赵时宁七岁就被他带上了长留,他曾试图教她认字读书,教她去做个懂得大义的修士,可也改变不了赵时宁骨子里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劣根性。 满口谎言。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赵时宁贼心不死,纵使她怕谢临濯怕的要死,却还大着胆子,试探性地一点点靠近他。 “师父,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谢临濯眸光微动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赵时宁却敏感地察觉出他的嘲笑。 他明明如此狼狈不堪,但又好像她的任何手段在他眼中都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值一提。 赵时宁脸青一阵白一阵,越看谢临濯越不顺眼,只恨不能把他这不动如山的冷漠彻底撕碎。 “谢临濯,你猜猜看,方才你昏迷时……我对你做了什么?” 她浮在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谢临濯早已掐了个法决,身上的法袍恢复如新,淡淡的云纹潺潺流动,银冠将墨发束起,脸颊的血痕也消失不见,好像从没有受过伤。 他的神情终于生出一丝波澜,静静地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时宁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仰头去看他,直勾勾地盯着他:“师尊,莫不会以为我刚才没有得手吧。” “方才不是开始,而是结束,师尊守了百年的童子身……” 赵时宁话还没有说完,方才还躺在地上的寒霜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梦中也是这把剑将她一剑穿心。 从灵魂深处的惧怕紧紧缠绕着她,几乎让她本能的畏惧,可纵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节 “师尊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模样,没想到私下里这么主动,你若不信,大可搜我的魂看看,看看我与师尊是如何缠绵恩爱的。” 她这话已经是大逆不道,从寒霜剑越来越尖锐的嗡鸣声,赵时宁知道谢临濯只怕已经快气死了。 如果不是他留着她的性命有用处,只怕此刻将她一剑穿心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临濯目光幽沉如海,在这海中翻滚着滔天的怒意,寒霜剑只要再靠近一寸,赵时宁的喉管就可以被割断。 他生平头一遭被这么忤逆,只觉得心中有一团怒火在不停地乱撞,血流逆行。 赵时宁本就厌他,现在眼看自己死到临*头,更是发了疯,不管不顾地羞辱他。 “师尊,不是胡言乱语呀,你的锁骨有一颗红痣……我才舔过呀。” 她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眼睛里还带着戏谑的笑意。 谢临濯脸色突变,骤然吐出一口污血,急火攻心,连身形都快稳不住,只能将剑抵在地面,才堪堪让自己不倒下去。 “你给我滚!” 赵时宁感受着他浓烈的杀意,却丝毫没有半点畏惧,总之她早晚都要死的,要么被谢临濯杀死,要么被齐不眠杀死,再这之前不如先让她解解气。 她果断地往前迈了几步,安静望着身形摇晃的师尊,随后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谢临濯没料到她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真的被她扑倒在地,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而赵时宁就趴在他的身上。 “师尊,你知不知道,我特别的讨厌你。” 她的话说完,重重在他唇边咬了一下,存心在报复他。 谢临濯长袖重重一挥,将赵时宁扔出了无羁阁。 赵时宁直接摔在了雪地上,不是很疼,她躺在厚厚的积雪中又翻了个身,眯起眼睛看天上飘落而下的雪花。 她与谢临濯认识这么多年,可曾有过平和的时光? 好像也是有的。 她刚到长留时,根本不知道谢临濯的真实目的,成天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一时不见他便要哭鼻子。 “师父,原来神仙也会受伤呀。” “师父,做神仙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师父,要不你教教我怎么修仙呗。” 他对她也没有如今那么凶,会好好回答她无聊的问题。 好像她越长大,他便越厌她。 第4章 合欢宗的女修好美好强 她鬼鬼祟祟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楼阁,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大概谢临濯又晕了过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赵时宁顿时内心狂喜,立刻头也不回地顺着山路就往山下跑。 蜿蜒曲折的山路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上铺满了积雪。 赵时宁跑得太快甚至还摔了一跤,脸朝地吃了一嘴的雪,她也不喊疼,立刻又爬了起来,头也不回。 等到真正走出无羁阁的结界,周遭的风雪渐渐消失,野兽般怒号的风声变成了鸟儿清脆的啼鸣。 赵时宁睁大眼睛,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属于她的春和景明,柔软的风抚过冻得通红的脸颊,她忽然就感觉不那么疼了。 赵时宁一步一步走进了春天,踩着绿色柔软的草,她好像踩在了柔软的云层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风刮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似有所感地抬手。 后掌心缓缓落下一瓣粉色的花瓣。 赵时宁抬头往前看,在她的眼前是一棵云蒸霞蔚的桃花树。 风一吹。 落英纷飞。 本该是美得惊心动魄的景象,可偏生遒劲的树干上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猫。 哦。 不是猫。 是老虎。 “老虎也会上树吗?” 赵时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那只虎只比猫的体型大了些许,似乎是察觉到了赵时宁的动静,它毛茸茸的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拱起脊背伸了个懒腰,那双金色的兽瞳不善地看向站在树下的赵时宁。 “万殊大人!” 赵时宁惊恐。 她话音刚落。 万殊已经幻化出人形,飞到了她面前,黑着脸瞪她。 “赵时宁,主人说的没错,你果然要逃。” 少年身量比她高了许多,满头银发被高高束起,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这样瞪着她时压迫感十足。 可赵时宁十分眼尖,她觑见万殊的耳根烧的通红。 她嬉皮笑脸的,也不怕他。 “万殊大人,你的爪子是粉色的唉。” 万殊刚欲出口的怒斥和嘲讽通通被这句话堵住,难听的话憋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诡异的红云从耳根渐渐蔓延到了脸颊。 他只是个还未经历发情期的未成年虎,何曾听过如此露骨的话。 “你胡说什么呢,不许胡说八道。” 他语气凶巴巴的,像是要把赵时宁给活吞掉。 “才没有没有胡说,那我能摸摸吗?”赵时宁期待满满地搓手 “不能,你不配。” 万殊冷酷拒绝,金色的眼眸将她从头扫到尾,又扯回了最初的话题。 “你居然敢逃,我要告诉主人。” “别!千万别告诉齐不眠!” 赵时宁连忙拽住他,生怕他真要去告状,她瘪了瘪嘴,“谁告诉你我要逃跑的,我这明明是要去长留的其他峰看看。” 万殊狐疑地盯着她,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 赵时宁被他盯得心里打鼓,只能硬着头皮往其他峰的方向走。 没想到万殊也跟着她往前走。 “万殊大人,是魔尊让你来守着我的吗?”赵时宁默默在心中又将齐不眠记了一笔。 “主人让我寸步不离监视你,等到十五日期满,你若未完成主人交给你的任务,顺便杀了你。”万殊道。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赵时宁默默在心里翻个了白眼,索性真的往长留主峰方向走去,万殊总不至于真的跟着她进青云宗。 但她没想到的是,万殊真的打定了主意寸步不离监视她。 以至于到了入山口,遇见守门的修士,找她要身份令牌时,他还能轻飘飘指着她来了一句:“我不是长留的,是这位修士非要带我上山参观参观。” 这身份令牌赵时宁还是真的有,昨晚她逃跑时特意从谢临濯书房顺的。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令牌,没想到原本面色寻常的修士在看到令牌后神情立刻变了,他们两人相互望了望,恭恭敬敬地将令牌双手捧上,奉还给她。 “这是无羁阁的令牌,敢问修士从何得来?” 赵时宁接过令牌,脸色十分坦荡。 “这是我师尊给我的,他叫谢临濯。” 她话刚说完,两位守门的修士齐齐拱手,声音洪亮:“见过小师叔!” 赵时宁故作高深点了点头,就要带着万殊进山。 “小师叔可是知道今日有宗门大比,这才特意带着客人从无羁阁赶过来捧场?” 赵时宁愣了一下,又看了眼万殊。 “是啊,是这样的,我们的确为了宗门大比而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恭送小师叔。”修士道。 上山的路又要爬台阶,赵时宁爬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只恨自己修为太废,别人到哪都是飞过去的,而她则是生生腿着过去的。 万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这两位师侄修为都比你高呢,小师叔。” 赵时宁果断往台阶上一坐,死活不愿往上爬了。 “是是是你修为高,那你也不知道帮帮我。” “我为何要帮你。” 万殊不仅不帮她,还要气她,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瞬身到了山顶,悠哉悠哉站在石阶上看她。 “万殊,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日我要骑着你上山!!!” 赵时宁气死。 她又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山,没有逃出生天的信念支撑,赵时宁每迈出一步都觉得无比的艰难。 虽然她是第一次进入青云宗,但赵时宁并没有什么感触,以至于顺着人流涌入宗门大会的现场,在看到是仙门和仙门间的比武较量时就已经变得兴趣缺缺。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节 不过万殊倒是看得投入。 “你们这些修士都是废物,若不是有谢临濯护着你们,我家主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修真界。” 比废物还废物的赵时宁不说话。 在青云宗弟子赢下的第五个回合,一直安静观赛的修士们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 “合欢宗的来了。” “合欢宗的那群女人也敢来与青云宗的弟子比?比什么?床上功夫吗?” 这话说完,他们就开始笑。 赵时宁只觉得这笑声轻浮,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青云宗和其他宗门也不是没有女修士,赵时宁去观察她们的表情,绝大部分女修士也是带着鄙夷轻蔑的神情。 赵时宁不禁拧眉,推了下身旁的万殊。 “他们为什么都这种表情?合欢宗的女人都很坏吗?”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人类可真是奇怪。” 赵时宁尽量踮起脚,勉勉强强看到合欢宗的几个女修,她们无一例外美得不可方物。 为首的长老身着茜红曳地纱裙,腰肢纤细一手便可以揽住,乌黑的长发盘成松松垮垮的发髻,发髻斜插着一枝金步摇,美目盼兮,媚骨生香,步步生莲。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正好上一轮刚刚结束,不如就让合欢宗来与青云宗比一比吧。”水浮生一双桃花眸笑得弯弯的。 “好啊,若是输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们合欢宗的女人。”青云宗掌门颔首道。 “小九你去吧。”水浮生道。 小九点头应是,随即飞上了比武台,不过几个回合,竟把青云宗的弟子打得连连落败。 “她们好美啊也好强啊。” 赵时宁由衷地感叹。 她说话时声音并不大,但却好像击中了谁。 “还不是靠着勾引男人提升修为,要我说合欢宗就不配参加宗门大比,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青云宗的废物肯定见色起意,下不去手,要是和我打一场,我绝对打到她们跪地求饶。” 说这话的是个相貌极为普通男人,赵时宁瞧着他也不过是个炼气,但说出的话却极为自信。 赵时宁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积攒了仅有的灵力,随后狠狠踹了这男人一脚,直接把这男人踹飞在地上,踹得他满地找牙,鼻血横流。 随后又带着万殊逃也似的离开。 第5章 天道不可违?逆了天道。 万殊手指蜷曲,攥紧微微发烫的掌心,觉得她的笑容过分晃眼。 “喂,我说话你听没听见啊,你怎么都不理我。” 赵时宁用手指头戳了戳他,见万殊不理她,自觉没趣,托着腮坐到河边的石头上看风景。 风吹动她碧色的裙摆,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清澈的河水倒映着她的身影。 赵时宁透过水面才发现自己脸颊上有道轻微的血痕,大概是跑得太急被树枝划出了道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万殊,我好疼啊。” 她眼巴巴地望向他,黑漆漆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意图十分明确,想让万殊用灵力帮她把伤痕治好。 “你搞清楚,我是来监视你的,不是来给你当奴仆的,再说你这伤一直都在,怎么方才不见你喊疼。”万殊背过身,不想理她。 “万殊,你别总是你你你的,我有名字的,我叫赵时宁,不过你要是叫我宁宁我也不介意。” 赵时宁轻声咬着“宁宁”两个字,语调格外的暧昧。 本来只留个背影的少年陡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瞪她,脸色涨得通红,“赵时宁你别太过分了,谁要叫你宁宁,别自作多情。” 她眼看着纯情的小老虎就要仓皇而逃,赵时宁忙不迭追上他,像个树抱熊一样抱住他的手臂,嗓音也好像浸了这春江的潮水,软绵绵的勾人。 “不行,你不能走,你要走了我和谁玩去,你别走嘛。” 她惯常是会撒娇的,幼时待在母亲身边总是能哄得母亲心花怒放,在街头当乞儿时也懂得给自己编个苦情的身世,可怜巴巴地求着来往过客,往往也比别的乞儿讨得钱更多。 万殊被她缠得烦不胜烦,掐了个治愈术法决,望着她愈合的伤痕,不忘嘲讽:“啧,你这伤口确实该治疗,毕竟再不治就要愈合了。” 赵时宁还想求他教教她法决,但万殊的眼瞳骤然眯成了一道竖线,迅速带着她藏到了灌木丛后面,伸手捂住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小声警告:“别出声,有人来了,修为都不低,不想被人发现就闭嘴。” 赵时宁眨了眨眼,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她看到了抹熟悉的茜红色。 方才宗门大比的现场,只有合欢宗的长老水浮生穿了这种颜色的衣服。 “阿洲,我快要突破炼虚了……” 水浮生声音娇柔恍若莺啼,听得赵时宁骨头都快酥了。 “水浮生,每次你来找我除了这事还有别的事吗?上次宗门大会你身边的那个小白脸是谁?” 这男人的声音……赵时宁听得有点耳熟。 “阿洲,你别这么斤斤计较好吗?我与他不过玩玩而已,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再说了现在我不是在你身边嘛,你想如何惩罚我都随你……” …… “赵时宁,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咬对方。” 万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赵时宁后知后觉身边还有个未成年虎,连忙抬手将他的眼睛捂住,怒斥道:“小孩子不许瞎打听,抬手把耳朵捂住。” “为什么要捂耳朵,你都能看,我凭什么不能看。” 赵时宁恶狠狠薅了一下他的高马尾,望着手中的几根长长的银发丝又有些心虚,色厉内荏地骂了他一句:“我是大人,我看看怎么了。” 听着那边的动静,赵时宁别开了眼睛,她也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捂着万殊的手掌心不停地出汗。 水浮生将她带领到了一个新世界,她从未领会过接触过的新世界。 …… 又过了好一会。 “她怎么就突破了……” 赵时宁盯着她周身散发出的柔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她不由自主捂住狂跳的心脏,好像隐隐约约发现了个不得了秘密,没想到和男人做这种事情还能提升修为。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等水浮生那里的动静彻底结束,赵时宁蹲在灌木丛里蹲得腿都木了。 “出来吧,别躲了,早知道你在那了。” 水浮生轻声笑了笑,媚眼如丝,直勾勾地盯着灌木丛。 这话肯定是对赵时宁说的,以万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赵时宁有些尴尬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水浮生,素日里伶俐的口齿头一遭变得结结巴巴:“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对不起。” 水浮生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视线仔仔细细扫过赵时宁,露出一丝笑意。她抬起涂了艳丽蔻丹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决,随后挥向了赵时宁,法决在她周身像蝴蝶般散开,携带着馥郁好闻的香气。 “小姑娘,我瞧你天资聪颖,与其在这青云宗蹉跎岁月,不如你来做我的徒弟。这是合欢宗的地址,你若考虑好便来找我。” 她望了望隐隐闪烁雷光的天色,对着赵时宁道:“我已经突破至炼虚,很快就要历经雷劫,不能与你多聊。” “小姑娘,你会喜欢合欢宗的。” 水浮生留下这一句话,便飞身走了,也带走了轰轰隆隆的雷劫。 徒留赵时宁呆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天资聪颖。 “合欢宗……” 她轻声呢喃着这三个字,默默回想了遍合欢宗的地址。 “赵时宁,你不能去合欢宗。” 万殊打断了赵时宁的思绪。 “方才那个女人在吸取那男人的修为和阳寿,你不过是个普通修士,这种夺取阳寿的事情违背天道,死后酆都城不会放过你,就算侥幸成仙,天道也不会轻饶你。” 赵时宁仰头看他,有些烦躁:“齐不眠和天上的那位神帝就这么闲的吗?懂不懂就罚别人。再说了修士寿命那么长,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那个男人明明心甘情愿的好不好。” “我去不去合欢宗又关你何事,你不是说要来杀我的吗?”赵时宁怒呛道。 万殊脸色由青转黑,强忍着怒气没有拂袖离开。 他不懂男女间的事情,可却懂得这种吸取他人修为的阴损术法必会吞噬自身。 “赵时宁,天道因果不可违逆,你别做蠢事。” “那我便睡了天道,还有你的主人……齐不眠。” 赵时宁冷哼一声。 万殊成功被她气跑了。 赵时宁连续打了个喷嚏,暗骂万殊肯定躲在背后偷偷说她坏话。 不过万殊走了也好, 她正好可以继续跑路。 这个念头只是在赵时宁心中闪过一瞬,随即她又想起方才水浮生突破炼虚的场景。 她的师尊成仙前可是青云宗最厉害的剑修,更何况他已经飞升成仙……如果能和仙人睡上一觉。 到时候别说是炼虚,说不定她能直接突破到大乘,甚至未尝不可能飞升成仙。 只要想到她这种人人可欺的修仙废柴,有朝一日也能轻轻松松飞升成仙,赵时宁变得前所未有的兴奋激动。 “我不能跑,我要回去,回到无羁阁,把谢临濯给睡了,不能只睡一遍,还要多睡几遍。”赵时宁咬着手指头,又开始往回跑。 她往前没跑多远,突然看到一群人正迎面走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节 她在宗门大比时踹的那个男修士指着他,大声喊道:“就是她,你们快点抓住她,就是她冒充无羁阁神君的徒弟,也是她在宗门大比闹的事。” 赵时宁心中“咯噔”一下,都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你们将她绑了,押去见掌门,此人定然是魔界细作,方才与你在一起那小子呢?” 男人脸上还残留着未擦干的血迹,阴恻恻地问她。 赵时宁抿着唇,冷冷地盯着围着她的人,表情淡漠:“我没有骗你们,我就是谢临濯的徒弟,你们不许碰我。” “真是笑话,炼气期的废物也配碰瓷剑尊的徒弟。” 废物, 又是废物。 真正修为高的人说她是废物,她能忍。 毕竟修仙界强者为尊。 但这群狗杂碎怎么配的。 赵时宁嘴角缓缓扯出一点僵硬的弧度:“我不是废物。” 周围的男修哄堂大笑。 “你这个小废物有趣真是有趣,我看你长得也有几分姿色,不如你陪我们哥几个睡上一觉,我们就不把你送到掌门那,免得你受皮肉之苦。” 赵时宁闻言也跟着笑。 “好啊。” 她说话的瞬间,徒手夺过了身旁修士手中的长剑,不动感情毫不犹豫,将长剑狠狠贯穿进了男修的胸膛,“噗呲”一声,血溅了赵时宁一身。 她面无表情将拔出的剑,对准男修的喉咙,再度刺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剑意裹挟着寒霜,将赵时宁周围的修士震开了百尺之远。 赵时宁就站在这剑意的中心,茫然地望向站在云端的谢临濯,浑身都是血。 “师父。” 第6章 天生适合生养 她的成仙计划还没开始,怎么就要夭折了。 衣袂飘飘的仙人从天而降,手里还握着那把寒气逼人的本命剑,神情莫测地俯视着她。 赵时宁本就心虚,这下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不等谢临濯问罪,她“扑通”一声跪下,先一步求饶:“师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动手杀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临濯没有回应她,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泪水掺杂血迹在她脸上晕染开,属实狼狈,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方才赵时宁将那男修一剑穿心的模样。 谢临濯将全程都看在了眼中,他本想袖手旁观,给赵时宁一个教训。 但不过转念之间,寒霜剑已经不受控挥下。 他神情变得阴郁。 “滚回无羁阁跪一个时辰。” 赵时宁仰头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尊?您……没在骗我吧?” 谢临濯敛眸,脸色微沉,刚欲斥责她,却见赵时宁已经一溜烟跑了没影。 他没有急着回无羁阁,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赵时宁身后,在看到赵时宁在上山的路上第五次摔进雪中,到底没忍住将她拽了起来,带着她纵身飞回了山巅。 “师尊,你能不能教教我腾云驾雾的本领,实在不行御剑飞行也行呀。”赵时宁两眼放光,流露出毫不遮掩的羡慕。 “你的修为太低,要学会御剑飞行至少需要元婴境界,赵时宁,但凡你有吃苦的毅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连御剑飞行都未学会。” 谢临濯说的话很直白,完全不留情面给她。 赵时宁闻言笑了笑,也没生气,像个狡黠的狐狸,跟着谢临濯一同走进了庭院里。 无羁阁的庭院空荡荡的,只有棵干枯的冬青树,连个最简单的石桌石凳都没有。 “师尊,那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赵时宁昨日才对他犯了浑,但此刻却是嬉皮笑脸的,好像两人间的嫌隙从未发生过。 谢临濯脚步顿住,回过身看她,“你要我如何帮你?” 两人停在了廊檐下,但无羁阁的风刮得急,雪沫子不停地被刮进廊檐里,随着气流胡乱地飞。 谢临濯衣不沾雪,连发丝都未乱,等待着她的回答。 赵时宁摸了摸鼻子,心里想是一回事,真的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她扭捏着将话说口:“师尊,你与我双修如何?”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说出口的语句随着狂风碎成了听不清的音节,但赵时宁知道谢临濯肯定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果不其然,周围的狂风一瞬间变得静止,连雪花也停滞在半空,庭院里由方才的喧嚣变成了彻底的死寂, “赵时宁,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平静得可怕。 赵时宁早已经吓破了胆,但谢临濯就这么盯着她,盯得她不得不又结结巴巴重复了一遍:“师尊,我……我想……和你双修。” 谢临濯终于流露出讥讽的神情,那双眼睛如同锋利的刀锋,割向了赵时宁心脏。 “赵时宁,滚去跪着,不知道错在哪就一直跪,跪到知错为止。” 他话说完就准备离开,赵时宁连忙伸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 “谢临濯,我没有错,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双修有什么错!” 谢临濯眼眸骤然紧缩,怒斥道:“莫要胡言乱语。” 赵时宁咬了咬干涩的唇,冷风灌进口腔,她喉咙都是痛的,说话也多了一些楚楚可怜的哑意。 “从见你的第一面,我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我忍着这份爱忍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赵时宁眼睛一眨,泪水从眼眶缓缓滚落,她哽咽地哭诉:“当初明明是你把我带上的山,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可是这么多年你除了把我困在这种鬼地方你又做了什么?谢临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 她这话说完,便不管不顾扑入了他的怀中。 谢临濯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了一道裂痕,苍白的唇被气得隐隐颤抖,因为极度惊愕,一时间连把她推开都忘记。 “谢临濯,我喜欢你,我与你朝昔相伴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对我一丝感情都没有吗?”赵时宁眼眸含泪,似是为情所困,极为痛苦。 她见谢临濯还没有什么反应,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再次垫脚就要去吻他。 反正早就吻过了,再吻一次也没什么。 谢临濯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心中的戾气几乎压抑不住,手掌渐渐用力,她的肩膀既单薄又柔软,只要他再轻轻用力就可以拧碎…… 谢临濯平静了数百年的识海,此刻泛起了阵阵的波澜。 他倏然闭上眼睛,眉心的法印忽明忽暗,再度睁开眼,法印已经消失,神情恢复了以往的死水无澜。 “赵时宁,再过半月,你想下山我便送你下山,至于你说的别的,我可以帮你洗去记忆。” 赵时宁心中骂了句脏话,她不是很明白为何谢临濯愿意放她走,难不成他不杀她了? 但这都不重要了。渴望成仙的野心此刻牢牢占据着赵时宁焦灼的内心,这致使她几乎是不顾后果地说着谎话,企图把她的师尊哄上她的床榻。 赵时宁表情越愈发凄苦,她摇了摇头,抹了抹眼泪,“师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你让我离开你,忘记你,这还不如叫我去死了好。” “那你欲如何?” 谢临濯气到发笑。 他不明白赵时宁又发什么神经。 “师尊,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你就成全我的一片痴情吧。” 赵时宁满眼深情,表情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 谢临濯嘴唇紧抿,神情讳莫如深,他完全不信赵时宁的鬼话连篇。 他勾了勾唇。 “赵时宁,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谢临濯说完这句话,就只给她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赵时宁若无其事擦了擦眼泪,想到方才谢临濯额头法印出现又消失,心情莫名郁闷。 但凡谢临濯是个人,见她哭得那么凄惨,都不可能没有感觉。 真不是个人。 赵时宁跺了跺脚,索性跑到廊檐下蹲墙角,她就不信谢临濯能躲着她一辈子。 她奔波了一整天,还杀了一个人,早已经疲惫不堪。 赵时宁蹲墙角蹲着蹲着就有些发困,最后便靠在墙角昏昏沉沉地睡了。 她这一睡就再度陷入到了梦境之中。 不同于以往她被谢临濯一剑穿心的梦,这次的梦中空无一物。 赵时宁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姓名。 【赵时宁,你是否在渴望得到男主的爱?你是否深深地嫉妒着万人迷女主而独自阴暗爬行?只要你选择激活生子系统,就可以获得好孕,为绝嗣男主孕育子嗣,从而获得男主的爱意哦。粉色桃心,粉色桃心,粉色桃心】 赵时宁:“?好孕是啥?男主又是啥?” 【男主就是你的师尊谢临濯呀,只要与男主发生一次关系,你就可以百分百为男主孕育子嗣哦,男宝女宝龙凤胎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五胞胎乃至十胞胎任意选择哦,一胎多宝好孕连连,只要你怀上男主子嗣,难以孕育子嗣的男主将会无可自拔爱上你哦。粉色桃心,粉色桃心,粉色桃心】 赵时宁:“?我又不是老母猪,我生这么多,你是不是有病。再说老母猪一窝也不能生十个啊。” 赵时宁:“滚。” 她停顿了一瞬,觉得她还是太有素质了,又补充了一句:“什么傻吊东西。” 【赵时宁,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哎喂,不愧是书里面的恶毒女配,我喜欢。赵时宁你难道就屈服于既定的命运了吗?你难道就甘愿做衬托女主的炮灰吗?你难道愿意本来属于你的师尊被女主抢走吗?赵时宁,只要你绑定我,就可以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节 “你烦不烦啊,什么女主女配炮灰的,谢临濯被抢走就被抢走呗,男人如衣物,抢走再换一个呗,你是不是有毛病,滚滚滚,你再烦我,我弄死你。” 【赵时宁,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我真的可以帮你改变人生,你只需要生孩子就好啦,生孩子总比修炼简单吧。】 赵时宁已经彻底的不耐烦,如果她能找到谁在这装神弄鬼,她肯定要教它学会做人的道理。 她对着一片虚无怒吼道:“有本事让谢临濯给我生,你敢让谢临濯生我就敢绑定,你这么神通广大让男人生总没有问题吧,反正谁生不是生。” 【你说的也有道理呢,未曾设想的道路,男人身体壮实,天生就是适合生养。】 赵时宁:“……你是真的有病。” 又是一阵狂风刮过。 赵时宁被冻得一哆嗦,头也不小心磕到了墙,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刚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突然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因为眼前赫然漂浮的一块透明的屏幕。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生子系统。 第7章 我们是师徒,怎能行苟且之事呢 那块透明的屏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清楚了些。 她观察了一遍四周,周围除了苍茫的雪海空无一物,更没有什么会障眼法的邪祟出没 【赵时宁,恭喜你绑定生子系统。】 赵时宁被突然出声的系统吓得一哆嗦,但随即梦境中的恼怒涌上了她的心头。 “你就是梦里跟我说话的那个东西?我什么时候同意绑定的?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脸色不善地质问,只身走入风雪之中。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明明是你说如果可以让男主怀孕,你就同意绑定生子系统的。】 赵时宁脚步停住,隐隐约约想起好像确实有这回事,但她是坚决不可能认账的。 “你别仗着我好欺负就强买强卖,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答应你又有什么好处?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她又不是傻子,谢临濯生孩子对她有什么好处?这事于她而言毫无意义,她穷得兜比脸干净,又没有皇位需要下一代传承,她要个屁的孩子。 “这事我不干,你去找愿意干的人去。” 赵时宁走进另一座院落,推开了房门,躺回了属于自己的小床。 两眼一闭,准备睡觉。 【你怎么会没有好处呢?我这里有许多道具可以帮助你获得男主的爱呀。你得到男主的爱不就可以和男主双修,从而提升修为了。】 赵时宁睁开眼,终于有了一丝兴趣。 “你都有什么道具?” 在她眼前透明的屏幕缓缓发生变化,不大的屏幕陈列了琳琅满目的道具。 “美颜丹,生子丹,假孕丹……还有天生名器???”赵时宁越念脸越黑,再念到天生名器后,她索性不再看了。 她扯出个假笑,非常有礼貌,“你可以滚了。” 【这些东西不好吗?我以前绑定的其他宿主都通过道具变成了绝世大美人,一胎多宝,和男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耶,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 赵时宁本想直接无视了它,但它说的每句话都让她怒火蹭蹭地往外冒,想也不想骂道:“你这么羡慕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一胎八宝,你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婆婆,我祝你幸福。” 【我感觉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不过你先别生气,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其实还有隐藏商城的,你要是同意绑定我完全可以跟上层申请。】 赵时宁懒得接话。 屏幕自动变化,本来各种药品变成了一把把绝世神剑,上品灵石,高级法衣,以及各种符箓丹药,还有法器。 本来已经黑脸的赵时宁突然直挺挺地坐起,再逐个看完商城里的道具后,瞬间两眼放光,*难掩兴奋激动。 生子系统本来还欲再劝,却被赵时宁毫不犹豫打断,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 “不用说了,我干。” 【还有我们生子系统的目的是……】 赵时宁再一次打断:“不重要不重要,我都理解的。” 【你不用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不就是让男人生孩子,生就生呗,反正又不用我生。”赵时宁语气异常坚定。 她搓了搓手,露出真切的笑容:“这些东西我现在都能用?” 【暂时不能用,需要兑换呢,一个孩子一千点,点数够了就可以解锁你需要的道具。不过这个隐藏商店我需要跟上级申请,这就需要你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呢。】 赵时宁下意识问:“证明什么实力?” 【让男主怀孕的能力。】 赵时宁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起身就往门口走,“你说的十分有道理,我这就去强了谢临濯。” 【?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的确不用着急,我打不过他。” 赵时宁走到了门口又折返了回来。 她在屋里晃了几圈,突然问道:“你刚才那个非隐藏道具是不是有个春药来着?对神仙也能管用?” 【对神仙……应该没用吧……】 赵时宁:“……我都懒得骂你。” 不知道是不是谢临濯心情不好的缘故,无羁阁的雪下得越来越大,赵时宁推开房门时积雪已经埋没了她的脚踝。 刺骨的寒风让她滚烫的体温降下了一些,她拍了拍自己酡红的脸颊,完全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粒小药丸威力这么大。 她艰难地在雪中挪步,每走一步呼出热气腾腾的白雾,极度的冷和过分的热几乎将她融化,体内陌生的欲渴化作了涌动的春潮,这是赵时宁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为了谢临濯,她是真的拼了。 但只要想想她成仙后的潇洒生活,赵时宁都害怕自己没忍住笑出声,露出破绽。 她走得越来越快,最后直接变成了小跑,又跑回了谢临濯的房门前,不停地拍门,说话带着哭腔:“师尊,师尊,你快救救我,我好像要死掉了呜呜呜……你快救救我……” 谢临濯脸色冷漠地将门推开,赵时宁顺势想要跌进他的怀中,却被他死死钳制住胳膊,动弹不得。 “你又怎么了?” 赵时宁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内心平静了些许,身体却莫名感到一丝快慰,这致使她愈发难耐。 谢临濯不禁蹙眉,手指掐住她的脸,摸到她滚烫的皮肤,他琥珀色的眼眸越来越幽深。 “师尊,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赵时宁嗓音变得越发柔软,她眼眶微微泛红,眼泪啪嗒啪嗒流下,哀求着她无动于衷的师尊。 “赵时宁,你又发什么疯?” 谢临濯到底还是推开了她,目光带着几乎是不近人情的审视。 若是放在平常,赵时宁早已怕得发抖,可体内的药性全然淹没了她的恐惧,只有靠近谢临濯的想法越发剧烈,她再一次扑进了谢临濯怀中,手指胡乱地扯着他的衣服。 “师尊,我快死了,我真的好难受,你救救我……” 谢临濯眼底闪过讥讽的情绪,他常年在人间和魔界游走,怎会不知一些阴损的咒法和药物。 他凝视着她,不说话。 许久,他的手指转而掐住了赵时宁下颔,语气很轻:“赵时宁,我把你养到十八岁,就是为了让你不择手段做出这种事情的吗?” 赵时宁被他掐得有些痛,她知道瞒不过他,她本来也不准备去瞒着他。 “师尊,我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 她被迫仰着脸,泪水从眼眶滚落,再溅落到他的虎口。 他扼住她的力道轻了些许,可声音中的怒意却重了。 “我竟不知我养出了这么个痴情种,究竟是谁教的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还是谁逼迫的你。” ‘“没有人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她体内燃起来的火越烧越剧烈,赵时宁情不自禁嘤咛一声,她就这样直白地看着他,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勾缠。 谢临濯怎么也想不明白,赵时宁急着与他双修究竟意欲何为。 他既没有迎合她,也没有推开她。 他想看看。 她到底要做到哪一步。 却不成想,赵时宁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手指将他的黑发一圈圈勾缠着,踮着脚尖凑近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扫在他的耳垂。 “师父,就这一次,我只要这一次,你就算是让我死,我也毫无怨言。” 谢临濯眸色微深,呼吸渐渐乱了,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握紧。 就在赵时宁准备更进一步时。 他推开了她,冷声呵斥道,’“荒唐,你我是师徒,怎能行苟且之事。” 赵时宁没有稳住身体,不小心撞到了门上,哐当一声,她差点没真的哇得一声哭出来。 谢临濯只觉得她活该,瞧着她险些装不下去的伪装,不自觉扯了扯唇角。 她捂着疼痛的肩膀,控诉道:“师父,你为何对我这么狠心呢,你对我这样无情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难受得快死掉了。” 最后一句话是真的。 如果再给赵时宁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自以为是服下那枚药丸。 她彻底坚持不住,摔倒在了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赵时宁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可是这些远远不够。 “赵时宁,这就撑不住了?你也就这点本事。” 谢临濯的手试探性地贴在她的额头,她久获甘霖般握住了他如冷玉般的手,脑海里烧成了一团浆糊,隐隐约约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他的一根手指也可以足够让她很舒服。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节 “师父……师父……你多摸摸我……好不好……” “赵时宁,我不会帮你,你不想死,就跟着我念清心咒。” 谢临濯用尽了平生的耐心,没有把她直接扔进雪地中。 “好……我念……我念……” 赵时宁浑浑噩噩地附和着他的话,但却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松开。 谢临濯冷眼看着她酡红的脸,嗓音如冷泉流淌过山石。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赵时宁虽然说的磕磕绊绊,但好歹态度是配合的。 谢临濯面无表情,继续教她:“份与物忘,同乎……” 他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突然扑过来的赵时宁堵住了唇,她笨拙地咬着他的唇,像是一只凶恶的小兽,誓要将他咬个血肉模糊。 谢临濯短暂的失神后,是滔天的怒意。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轻薄他。 他正欲动手。 可赵时宁主动松开了他,她死死抓着他的手,贴在了她的衣袍中。 “师父,这里难受。” 他摸到了。 流淌着溪水的春涧。 第8章 至今未用过的魅惑术 “师父,你别乱动……” 她将谢临濯的手背掐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赵时宁。” 谢临濯几乎咬牙切齿地唤她的名字,脊背僵硬,脸色难看,真的不敢再挣扎,生怕再碰到别处。 “师父,你不是教我念清心咒的吗?你再教我几句……” 赵时宁仍旧不放开他。 谢临濯连呼吸都忘记,更别说什么清心咒。 他眉心的法印再度浮现,识海里更是巨浪滔天。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 谢临濯低声问她:“赵时宁,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与你双修。” 赵时宁还不忘她此行的最终目的。 “绝无可能。” 谢临濯如同触电般立即推开了她。 赵时宁瘫倒在冰凉的地面,笑得讽刺,“师尊,你把我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十年了,因为你不愿意教我,所以什么都没教会我。我好歹唤了你十年师尊,帮助我修行又怎么了?” 他关着她又刻意纵着她不修炼。 无非就是怕她跑了,救不了暗室里那女人。 好歹毒的男人。 她这样想着,又怀揣着恨意贴近了他。 就算强不了他,也得乱了他的道心。 “就算不想与我双修,那你现在也别推开我,这是你欠我的。” 谢临濯不知她在做什么,冷眼看着她的动作。 没过多久,赵时宁“呜咽”一声,趴在了他身上。 “死了?”他的语气几近刻薄。 谢临濯自记事起就开始修无情道,从小到大没有欲也没有情,什么都不曾有过,更不懂情。事,又怎会懂赵时宁为何突然如此。 他漠然垂眸,才发觉他的法衣湿了大半,都是因为她。 药物的作用消退了不少。 赵时宁茫然地抬头,盯着谢临濯的脸。 从今日开始,她的人生目标从此又多了一项。 除了以前的早日修炼成仙,现在还有……顺便睡遍天下美男。 谢临濯指尖的白光弹入她的眉心。 赵时宁两眼一闭,彻底昏睡过去。 他垂眸望着凌乱的一切,好像有什么在隐隐失控。 谢临濯的半张脸都隐匿在阴影中,窗户陡然被吹开,他的散乱的青丝如同一道道张着利爪的鬼影。 他慢慢伸出手扼住赵时宁的脖颈,缓缓用力。 他的人生不允许存在失控。 昏睡着的女孩脸色变得涨红,不断痛苦地咳嗽,谢临濯的神情只有死一般的平静。 可随着赵时宁的咳嗽逐渐平缓,进气多出气少,他陡然松开了她,掌心的灵力抚平她脖颈可怖的红痕。 再等几日。 等他拿到锁魂草。 就杀了她。 …… 赵时宁总觉得无羁阁的日与夜都比山下的要长,这里的白天和夜晚都很冷,冷到她给自己盖了两床棉被还是会时不时被冻醒。这样的日子她足足忍受了四千多天,才终于等来了今天。 她仰头望着不再落雪的无羁阁,没有预料之中的激动,反倒是近乎冷漠的平静。 无羁阁的结界消失了。 谢临濯这是要赶她走。 赵时宁醒来时就发现雪停了,她找遍了无羁阁也没有找到谢临濯的身影,她又去了地下的冰室,还好那个女人的尸体还在。 若是在前几日,赵时宁肯定毫不犹豫,拔腿就跑,恨不得离长留山远远的,此后看到下雪天都要心情郁闷个几天几夜。 但现在,赵时宁不愿意走。 日渐滋生的野心如野火燎原,让她再也无法接受从前的愿景。 做个无拘无束的魔修,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不由得想起在酆都城的种种遭遇,小船上的一只长头怪就可以把她吓得魂不守舍,齐不眠也可以随时把她扔进苦海地狱。 做魔修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要被欺负。 她也要去做高高在上的神仙,比谢临濯还要厉害的神仙。 为此第一步,就是要睡到谢临濯。 对于昨日的失手,赵时宁完全没有任何受挫感,如果谢临濯真的那么好睡,那他就不是他的师尊了。 在赵时宁这里,谢临濯就是根难啃的骨头,但她的时间多的是,她完全可以和谢临濯耗很久,啃下他。 要是实在不行,那就换个人睡。 赵时宁首先想到的对象就是万殊,也不知他是否还在山下等着他。 万殊的祖辈世世代代看管锁着数万头凶兽的幽都山,当属四海八荒中最凶残的神兽。 如今天地间只剩万殊这么一只。 若是能与那小老虎双修……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当即决定下山去找万殊。 她刚推开无羁阁的大门,却见门前站着位不速之客。 “这位小友,谢临濯是住在这吗?我是他朋友,我来自青丘。” 赵时宁听到这问话愣了一下。 既是因为这位客人风华绝代的姿容,也是因为他过于客气的礼貌。 他容颜极为艳丽,以至于赵时宁甚至迟疑了一瞬他的性别。 男人本就夺目的银灰色长发披散着,几乎到了腰部,有几束头发编成辫子上面捆着细小的金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清泠泠的响声。 素白的缎袍袖口一圈是耀眼的红,腰身缠着红绳,束成了两根好看的穗子,红绳上同样坠着几个金色的铃铛。 更引起赵时宁注目的是他的鼻尖的一点殷红色的痣,还有那双眼尾微挑的狐狸眼。 “既然你是他朋友,那你怎会不知他住在此处?”赵时宁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不去看这孔雀般的男人。 “实不相瞒,我与他快二十年未见,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搬家。” 他对她说话时也是笑着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 “那你叫什么名字?” 赵时宁难得有些不自在,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鼻子。 “白琮月。” 他说话时尾音总是勾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得不像话,有些一些说不出的魅惑感。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节 赵时宁并没有听过这名字,事实上她在这世上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谢临濯,也就只在谢临濯的书房里知道的齐不眠和万殊。 “你来自青丘?所以你是狐仙?” 赵时宁走至白琮月身前,毫不避讳着打量着他,离得近些她闻到了淡淡的甜味混杂着某种花香,说不出的好闻。 “也可以这么认为。” 白琮月以同样的目光打量回去,丝毫不避讳。 他视线落在赵时宁身上许久,突然轻声问她:“小友是谢临濯的道侣?” “才不是,我是他的徒弟。”赵时宁连忙否认。 离得近些,赵时宁才发现白琮月的耳朵上还有两个竖排胭脂色的耳洞。 “那你呢?你可有道侣?”她反问道。 白琮月愣住,“为何这样问?” “只许你问我,我为何不能问你?”赵时宁毫不客气道。 白琮月闻言不怒反笑,笑容比这傍晚的霞光还要绚烂。 “我从未有过道侣。” “听闻你们狐仙都会魅惑之术,你瞧着应该与我师尊差不多大,你又不修无情道,这般年纪还没有道侣,想必你的魅惑之术也不怎么样。” 赵时宁说这话时心思不纯,她就想骗眼前这个狐仙能教教她这个魅惑术,好叫她顺顺利利把谢临濯魅惑了。 但是个人都知道狐狸狡猾,怎么会容易被骗。 但偏偏白琮月很认真地对她道:“我的魅惑术,至今还未用过。” 第9章 她就是个骗子 “自从我来到这里,无羁阁还从来没有来过客人,你是第一位,这院子里也没有坐的地方,不如我带你去师父的房间?” “不必麻烦,我在这里等谢临濯便好。” 白琮月不过轻轻挥了挥衣袖,院落里凭空出现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桌面上还有一壶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茶,甚至连那棵枯死的冬青都枯木逢春,重新焕发生机。 赵时宁走到那棵冬青树下,抬头望着郁郁葱葱的绿叶,绿叶之间点缀着红通通的果实挤在枝头,实在是好看,她没忍住伸手摘了个小果子,放在口中试探性地咬了一下。 赵时宁苦得眉头紧锁,还未来得及抱怨,白琮月已经将一盏热茶递了过来。 “慢点喝,当心烫。” 她连忙接过茶盏,小口啜着甘甜的茶水,才从刚才的苦涩中解脱出来。 “没想到这小果子看着好看,吃起来却那么苦,我舌头都快被苦掉了。” 赵时宁又连续喝了几盏白琮月倒的茶,才把那股苦进五脏六腑的滋味压下去。 白琮月眼眸微弯,“说不定是你运气不好,正好吃到了颗坏果子。” 赵时宁坐在了石凳上,托着腮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我一贯是运气不好的。” 她不过感叹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往常的娇蛮的模样,对着白琮月抱怨道:“都怪你,若不是你把这冬青树复活,我怎会被这破果子苦到。” “是我对不住你。” 白琮月附和地点了点头。 “那你将这劳什子树砍了,换一棵可以结出甜果子的树。” 赵时宁指了指那棵年岁可能近百年的老树。 “这怕是不行,你师尊若是回来,见不到这棵树怕是会难过,毕竟这棵冬青可是他亲自种的。”白琮月定定地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赵时宁本就对谢临濯不满,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 “别开玩笑,谢临濯怎么可能会为一棵树难过,他就是个天生没有感情的怪物。” 白琮月眼眸愈发潋滟,视线有意无意落到了紧闭的院门。 “你怎么能这样说谢临濯,你对你师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时宁难得遇见愿意和她聊天的人,她憋了十几年的苦水终于有地方可以倾倒,对着这么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狐狸美人,她鬼迷心窍地就说了真话。 “我对他能有什么误会,我与他在一起这十几年我能不了解他?他那种人就适合孤家寡人一辈子,谁遇上他谁倒八辈子血霉。” “不过话说,你是如何与谢临濯认识的?我还以为谢临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朋友,你们是在天上认识的吗?”赵时宁对谢临濯的过往一点都不了解,他也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白琮月摇了摇头,思忖片刻,“我与他是在人间相识,那时他不过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我还记得他当时浑身是伤的倒在狐仙庙,我的子民将他抬回了青丘。” “浑身是伤?又是因为降妖除魔受的伤?”赵时宁对谢临濯受伤早已见怪不怪。 “不是,他是为了去见他死去的娘亲最后一面。但是谢临濯的师尊待他颇为严苛,他要求谢临濯断情绝爱,不许有任何的牵绊。为此不仅拒绝了谢临濯下山的请求,还鞭笞了他几百鞭,罚谢临濯跪在无羁阁几天几夜。” 赵时宁听到这,心里平衡了些许,她迫不及待地问:“那然后呢?” “谢临濯还是逃下了山,只不过等他到了人间,他才发现他的父母早已经生了第二个孩子,甚至他的父亲也遗忘了他,连见面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赵时宁听到谢临濯的悲惨往事,心里暗爽,她想也不想道:“活该,他那种性格想必他的父母也是极不喜欢他的,这才会将他送到山上修什么无情道。” 她话音刚落,院门陡然被推开。 谢临濯站在暮色之中,晚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手里提的剑不停地流淌着血水,法衣上浸染了大片大片鲜血铺成的梅花。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赵时宁一眼。 赵时宁骇得呼吸一窒,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是不是将她骂他的话全部都听了去…… 她知道自己要完,但有白琮月在这,她又不能像以往那样秒跪。 在美人面前她不愿意丢了面子,于是强撑着与白琮月继续说话,好像完全忽视了谢临濯的存在。 反倒是白琮月率先出声打破了尴尬。 “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弄得一身的血,你没有受伤吧?” “幽都山,去摘锁魂草。” 谢临濯说话时赵时宁连抬头都未抬,他脸色愈发难看,言简意赅回答了白琮月的疑问,也没有再和白琮月多讲,转身进了房间。 白琮月听到锁魂草三个字,视线扫过赵时宁茫然的脸。 他的眼神带了些许惋惜,对着赵时宁说道:“你师尊定然听到了那些话,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赵时宁想说她本来日子就挺不好过的,但她考虑到谢临濯说不定能听见她说话,于是硬生生将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也不知为什么,在白琮月面前,她莫名奇妙的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给说了。 “你这只狐狸精,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咒,才害得我口无遮拦,闯下这么大的祸。” 赵时宁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对白琮月客客气气笑脸相迎,现在对他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狐狸精。 白琮月陡然站了起来,走至她身前,艳压春光的昳丽面容离她近了些许。 她立刻变得昏昏沉沉,两眼发直,只能看到他鼻尖那点殷红的痣,喘息间全是他身上甜丝丝的香味。 他手指轻轻挑起她黏在脸颊上的一缕碎发,“这不怪我,谁让你方才说我的法术不太行,我这人最记仇,所以就想让你体会一下。” 赵时宁气得两眼发昏,对着白琮月的脖颈就是重重咬了一口。 “死狐狸臭狐狸骚狐狸,我咬死你。” 白琮月轻轻打了个响指,赵时宁身体一软,趴在了桌面上。 他视线落向临窗而立的谢临濯。 “你这徒弟的身上,好像多了一魂一魄,这魂魄的主人想来我是认识的。” “此事似乎与你无关。”谢临濯语气森冷,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 白琮月见他说话夹枪带棒,眸色渐深,抬手抚过脖颈的伤口。 “你这徒弟颇为有趣,我可不想你将人弄死,毕竟生生被抽出魂魄,只怕不死也残。” 谢临濯想到方才赵时宁与白琮月亲昵的姿态。 不由自主忆起昨日赵时宁还在口口声声说爱她,缠着他求欢。 她就是个骗子。 他漠然地盯着白琮月。 “我的徒弟,是死是活,似乎与青丘帝君没有任何关系。” 白琮月眼尾微挑,手指拨弄着穗子上的金铃,“不过二十年未见,你的脾气倒是愈发不好,看来这些年你这徒弟将你折磨得不轻。” 谢临濯猛得将窗户一关,发出“哐当”一声响。 白琮月对他的无礼毫不在意,既然见到了谢临濯,他也可以放心回去。 他俯身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赵时宁,掌心缓缓凝聚成一团金光,随后金光慢慢包围着赵时宁,再缓缓消失不见。 “小丫头,咬我的账还没和你算,可别被你师父给弄死了。” 房门之内。 谢临濯敞开衣服,垂眸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隐隐约约可以透过锥心的口子看到跳动的心脏。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回想赵时宁说的那些话。 他是天生孤家寡人,他冷血无情的怪物,遇见他倒了八辈子霉…… 谢临濯无端感受到一股厌烦,除了伤口带来的疼痛,他隐约感受到了另一种更钝痛的疼,比伤口的痛更疼千万倍。 尤其是他听到白琮月对赵时宁说那些往事时,难以忍受的钝痛几乎要将他撕扯开。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他早已死去多年的父母。 他的父母也总是嘴上说爱他,可在他孩提时哭闹着不愿入长留,父亲又会毫不犹豫用棍棒将他的双腿打断,将他绑去了长留去修什么无情道。 表里不一,虚伪恶心。 和赵时宁一模一样。 谢临濯手中的寒气缓缓凝聚成一把匕首。 未成仙前他呆在漫天风雪中,常常做的事是就是用匕首将手臂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再用很长时间看它们慢慢愈合。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节 赵时宁,赵时宁,赵时宁。 都怨赵时宁。 她为何要胡言乱语,害得他想起那些往事,又害得他莫名的心烦意乱…… 没关系。 她快死了。 他对着令他疼痛的心脏再度刺下去。 没有谁会搅乱他的心。 死去的父母不行,师尊不行。 赵时宁更不行。 第10章 让他受孕 昨晚她还没来得及给他脖子咬出血,就被那只死狐狸弄晕了。 她抬手揉了揉酸疼的后脖颈,把白琮月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 “醒了。” 谢临濯的声音恍如切冰碎玉,赵时宁连忙寻声望去,随之身体一颤,瘫坐回了地上。 “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说话的嗓音也不自觉的随着身体共同发颤,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神剑。 谢临濯端坐于石凳,手里一方帕子缓慢地擦拭着手中的寒霜剑,明明还是以往面如冠玉,雅致疏朗的模样,恍如无情无欲的玉观音,没有一丝烟火气,可赵时宁莫名觉得今日他有些不同。 他没有答话,反而轻声问她:“昨日为何不逃?” 赵时宁抿了抿干涩的唇,嗓音也变得艰涩:“我为何要逃?我喜欢师尊,想一辈子都在无羁阁陪着师尊。” “又说谎。” 他表情还是平静的,冷淡的,可手中的剑一声嗡鸣,直挺挺地抵在了赵时宁的心口。 赵时宁本能的开始心绞痛,梦中每日重现的场景照进了现实,她的呼吸越来越凌乱,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师尊……你要杀我?” 她尽量忽视抵在胸口的长剑,将祈求的目光投向谢临濯。 “师尊这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杀我?”赵时宁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瘫坐在地,仰头去看他。 无羁阁的雪今天也没有下,这是难得的大晴天,暖烘烘的太阳刺得赵时宁几乎睁不开眼,情不自禁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谢临濯背对着阳光,好像也将她一并拢入这阴翳中。 “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是你贪欲太重,自寻死路。” 赵时宁不赞同他这话。她何时贪欲过重,别人修道成仙就是有理想有志气,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贪欲过重,自寻死路。赵时宁不服。可谢临濯的剑抵在她心口,她又不得不服。 “师尊莫要冤枉我,我何时贪了?从头到尾我勾的也不过只是你一个。”赵时宁委屈死了。 谢临濯本意并非如此,但赵时宁却扯到了男女之情,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立刻让他想到了昨晚赵时宁如何的羞辱他,还有她与白琮月是如何眉来眼去。 他的脸色越想越难看。 “赵时宁,你这是承认了?你一直在骗我?” 这话说出口谢临濯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否在骗他,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没信过她。 赵时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杀意变重了,她连忙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骗你的呢,师尊,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喜欢你。” “不重要了,赵时宁。” 谢临濯的掌心出现一株周围包裹着淡黄色光芒的仙草,仙草缓缓的漂浮到赵时宁上方,随即化成一道光钻入了她的头顶。 赵时宁根本没有躲开的机会,她心知怕是已经逃不掉,今时今日就是她的死期,可是她终究是心有不甘。 “师尊,就算你让我死,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谢临濯低头望着她垂死挣扎的样子,神情出现了一丝仙人的怜悯,本来他没有要她非死不可,这些都是赵时宁自找的。 她不该一次次不知死活招惹他。 赵时宁被他的怜悯刺痛了心脏,她不明白他这是在做给谁看?这无羁阁里除了他们俩也就那具冰棺里的尸体。 他这是在恶心谁? 赵时宁对他的厌恶已经完全不掩饰,她就算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要将谢临濯骂的狗血淋头,抒发她难以疏解的怨恨。 “我知道,你就是为了冰棺里的那个女人。谢临濯你真让我恶心,你说我一直在欺骗你,你何尝又不是在欺骗我呢?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不过说几句假话亲了你两下,你就恨不得我去死。谢临濯我知道我今天逃不掉,我告诉你,我确实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这辈子也只配孤独老死在这无羁阁。” 她这话说完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舒畅,而谢临濯的脸色已难看至极。 赵时宁不想等谢临濯动手折磨她,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剑的方向撞去。 纵使她逃不掉必死的命运,但这次她也要死得有骨气点。 谢临濯鬼使神差地将剑偏移了一寸,与此同时金光大震,本就重伤的谢临濯硬生生被震退数步,宽大的霜色白袍随着风刮动,他如同一只折颈的白鹤。 “白琮月……” 他缓缓擦拭掉唇边溢出的鲜血,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赵时宁还在茫然中,完全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时宁,别发呆了。谢临濯受了重伤,快,让他受孕!】 第11章 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 赵时宁掌心撑地,颇为艰难地站起身,她心情尚没有平复,本以为死到临头,却不想峰回路转。 【大女人不要害怕受伤,冲冲冲!让他一胎八宝!快冲!】 赵时宁害怕受伤,所以她不冲。 谢临濯死死握着剑柄,愈发确定白琮月和赵时宁有奸情,他无端地五脏肺腑烧起一股无名的毒火,这让他滋生出了更浓重的杀意。 赵时宁,不能留。 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积聚灵力朝着赵时宁挥出一道凛冽非常的剑气。 【赵时宁,快躲开!】 不用系统提醒。 赵时宁早就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在谢临濯挥剑的同时,她纵身躲到冬青树后,来势汹汹的剑气陡然在树上破开,这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摇摇晃晃,树冠砸在地面,瞬间被整棵截断。 “谢临濯,我是杀你全家了吗?你就这么想我死。” 赵时宁两股战战,心中一阵后怕,要不是她跑的快,她今天就死在这了,死无全尸那种。 谢临濯已经是强弩之末,心口的伤因为体内的灵气横冲直撞而裂开,鲜血横流,迅速浸湿了衣袍。 纵使如此,他还是不愿放过她,一言不发朝着赵时宁逼近,手中提着的寒霜剑划在地面,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响。 “至于这样吗?” 赵时宁惊恐地发觉谢临濯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上墙壁,退无可退。 若是再不反抗,只怕真的要被他杀了。 可她拿什么反抗。 她甚至连灵力都没有,只会一些拙劣可笑的小法决。 “谢临濯,你不许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赵时宁冲着他喊道,脸颊上沾满了潮湿的泪痕,语气极为的凶狠,但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要如何?”谢临濯却停下脚步,他漠然地扫过她的脸,像在看一个死物,带着令人噤若寒蝉的压迫感。 赵时宁能如何,她不能如何。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可这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完。 【嘶,哭吧,女人的眼泪最是惹人怜爱。】 【不对,赵时宁,你不是要做大女主的吗?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女人的眼泪最不值钱,叫你让你也不上,你不上怎么变强,你不上怎么生孩子!】 谢临濯沉默地盯着她通红的眼眶,湿濡的睫毛,心中没有半*分怜惜,她是惯会装可怜骗人的。 也是这副模样把白琮月也骗了吗?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他心底的声音疯狂叫嚣着,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 无羁阁的上空又落雪了。 漫天的雪,白絮一般,越下越大,不过一回地上就铺了厚厚的积雪。 谢临濯流泻在肩头的黑发也被染成了寸寸银丝,他拧着眉,脸色苍白,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纠葛之中。 赵时宁眼泪未止,却陡然伸出手握住寒霜剑的剑身,剑刃划破她的掌心的血肉,刺目的血缓缓滴落,在积雪上开出了多多艳丽的红梅。 赵时宁痛得流泪,却不愿松手,试图将寒霜剑夺过来。 谢临濯似乎被这血迹刺到了,他握住剑柄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直至再也握不住。 剑直接掉在了雪面上。 赵时宁本以为她要和谢临濯僵持一阵才能徒手把剑夺下来,没想到夺剑的过程异常容易,好像他压根就没有想与她争夺。 她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手心的伤口,疼得想立刻大哭一顿。 但方才的谢临濯对她的种种杀意,让她无暇顾及自己的情绪,忙不迭又捡起地上的那把剑。 按理说仙人的神剑认主,赵时宁根本不可能捡起寒霜剑,可是她偏偏就是捡起了那把剑,且神剑毫无排斥之意。 赵时宁不知道的是,仙人的神剑,也与主人心意共通。 【赵时宁,好样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快点上了他,强了他,让他怀孕,一胎八宝!】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节 【赵时宁,扔掉这把剑,把他扑倒地上,为所欲为!】 赵时宁近二十年的人生中,这还是她头一遭手里执剑,原来寒霜剑那么轻,轻得像一片叶子,一根羽毛。 【赵时宁,你还傻在那做什么,你快点去上了他呀!】 赵时宁没有理会耳边系统嘈杂的叫唤声,她努力克服心中的畏惧,缓缓抬头直视着谢临濯。 他还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断淌血的手,无悲无喜,也没有因为寒霜剑被夺而产生别的情绪。 她缓缓往前迈了一步,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天地之间都变得安静又沉默,唯有她越来越急促的喘息。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往前一步,然后强吻上去,如你之前那两次差不多。要我说谢临濯肯定喜欢你,不然他有这么多机会,早把你给杀了。这不正好,赶紧把他收了!】 “谢临濯,你今天变得这么反常,该不会是因为白琮月吧,你看见我搭理他而忽视你,你妒火中烧,所以才迫不及待要杀了我?” 赵时宁说着说着,“噗嗤”笑了,她的掌心还在流血,她不是仙人,没有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这个伤口可以让她痛好久。 她知道他的灵力所剩无几。 她终于可以顺遂了她以往的心愿,按照生子系统的话,去强迫他与她双修。 赵时宁手中的剑越握越紧,寒霜剑似乎察觉了她的心思,终于开始反抗,她的眼眸越来越亮,里面燃烧着滚滚的野火。 谢临濯无言地盯着她看。 瞧,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系统还在不停的催促,赵时宁完全不理会,她额头汗水淋漓,方才还轻飘飘的剑此时却重如千钧。 “噗呲”一声。 在系统的尖叫声中。 赵时宁将整个剑身尽数没入谢临濯的胸膛。 “谢临濯,这是你应该还我的。” 赵时宁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将她这些年的煎熬与苦痛尽数还给了他。 谢临濯垂眸看她,不躲也不反击,他回想起初见赵时宁的第一面。 瘦小孱弱的丫头趴在雪地,毫不犹豫扑向凶狠的野狗,只为一个馊掉的馒头。 仙人不会死掉,但还是会痛,更何况昨日去幽都山为了锁魂草,他一连杀了几百头凶兽,这让他的灵力近乎枯竭。 他望着穿膛而过的长剑,心不受控制剧烈地跳动。 谢临濯掌心凝聚出最后一点微弱的白光,缓缓拂过赵时宁的头顶,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雪海之中。 赵时宁伸出掌心,盯着完全愈合的伤口,蹲下身子,掐住了谢临濯的下颔。 “谢临濯,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 第12章 玷污月亮 在她拔剑的整个过程,谢临濯双眸紧闭,连半点声音都未发出,要不是扒开他的衣袍,看见那狰狞可怕的伤口在慢慢愈合,赵时宁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赵时宁羡慕起他的不死之身,但转念一想,等她睡了谢临濯,他的修为还不都是她的。 “师尊,你欠我的还没还完,这一剑不够,我还要更多。”她的手指落在了他沾染着鲜血的唇,粗暴擦去唇上的血迹,又将指腹上的血抹在了他白玉般的皮肤。 谢临濯终于有了反应,他的手虚虚地握住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地问:“为何不杀我?” “我一个凡人,如何去杀仙人。”赵时宁甩开了他的手,她在等他的伤口的血完全止住,不然面对他胸口一个血窟窿,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上回你逃跑不是逃去了魔界,见了齐不眠?万殊日日守在山下,不是等你,又是等何人?”谢临濯的声音似是极为疲惫。 赵时宁愣了一下,随即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对你别有用心?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立即想到他今日的种种反常,虽然他身负重伤,但杀她仍旧是轻而易举的事,却能被她以极为幼稚的方式将剑夺走,甚至反手捅了他一剑。 【我都说了他喜欢你,你还不信。】 赵时宁没有理会系统的胡言乱语,她不禁想到这些年谢临濯就没有不受伤的时候,不是去魔界招惹齐不眠,就是去幽都山屠凶兽,一次伤的比一次重。 她有时还会暗嘲谢临濯肯定是修为不够,才会每次都搞得浑身是伤回到无羁阁。 “你在……求死?”赵时宁将这话说出口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仙人,一心求死?他是有病吗? 谢临濯看出她的想法,目露讥讽,偏过头不愿理她。 赵时宁见他不愿理他,偏不想遂他的愿,强硬掐着他的下颔,逼迫他直视她。 “谢临濯,我才不管你想什么,只不过在我成仙之前,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谢临濯听到此嘲意更重,琥珀色的眼眸犹如一谭死水,“赵时宁,你现在不让齐不眠来杀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你现在就杀了我,不过在次之前,我还有事要求你。” 赵时宁说罢,不等他反应,迅速扯开了他的衣带。 “赵时宁!” 他怒斥的话被她的的唇堵在喉咙中,冷白色的皮肤开始慢慢泛红,像是一块未经过雕琢的玉石,只不过身体上斑驳的伤痕破坏了这份美感,这让赵时宁更增添了一种想要将彻底他毁掉的阴暗欲。 谢临濯的灵力早已耗尽,此刻与普通人没什么分别,更何况他身负重伤,五脏肺腑更是绞着痛,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他数次试图积聚起灵力,但微弱的白光刚聚集在掌心又瞬间消散,反倒因此反噬,伤势更重。 赵时宁没有任何的经验,只能凭着本能去啃咬着他的唇,直到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她才拧着眉放开了他。 谢临濯的唇破了皮,双眸猩红地怒视着她,再也不复原本如山巅之雪的不可仰望,雪沫子在发丝融化成水,他乌发湿濡,十分狼狈。 只要想要凡人争相朝拜供奉的仙人,此时此刻被她拖进了俗世尘埃中,赵时宁由衷地觉得痛快。 “赵时宁,你敢!” 他骤然闷哼一声,再也说不出话。 赵时宁的心颤了颤,难得有些害怕,她大着胆子顷身向前。 “师尊,你怎么口是心非呢。” 她急不可耐地开始。 赵时宁顿时痛得眼泪汪汪,掐住了谢临濯的脖颈,怒骂他是个无用的东西,让她那么痛。 谢临濯也不好受,脸上布满了冷汗,又被她掐得喘不过气,只能任她动作。 她动作笨拙又粗暴,几乎是泄愤般掐着他。 …… 谢临濯眼前渐渐蒙上了白雾,浑身都是痛的,他再也坚持不住,将他的一切尽数给了她。 赵时宁疼得眼泪汪汪,几漫天风雪之中,她身体虽疼,但却觉得小腹暖洋洋的,立刻盘腿打坐,完全不管一边衣不蔽体,狼狈不堪的谢临濯。 赵时宁只觉得一股白光将她浑浊的灵根慢慢洗涤干净,她心中狂喜,连忙运功,将那股白光慢慢吸纳。 谢临濯盯着她的背影,紧握成拳,骨节咯吱作响,只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赵时宁的灵根太过浑浊,等到最后一点白光消散,她还是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她脸色瞬间铁青,气得嘴唇直颤,在心中质问系统,“不是双修就能长修为,我怎么没有突破呢?” 【你别急,这很正常啊,你想你本来就是活不过五章就要下线的恶毒女配,你要是随便双修一下就能强过女主,那不是掩盖了女主的光环。放在女主身上估计人家可以突破好几个境界。哎呀,你别生气了,不过你的灵根确实比原来干净不少。不如正好你多来几次?】 “什么狗屁女主女配的!你不如说我纯粹就是命不好,我恨这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赵时宁气得半死,根本不想再来一次。 她背对着谢临濯,自顾自的生气,在脑海里与系统对骂,以至于没有发觉谢临濯捡起躺在地上的寒霜剑,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赵时宁,你师尊又要杀你了!】 赵时宁连忙回头,却不想谢临濯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晃晃,最终摔在了她身上。 “谢临濯,你是不是想砸死我!” 她想也不想就要推开他,可谢临濯骤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脖颈带着触目惊心的掐痕,眼神阴鸷地凝视着她,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后脖颈,裹挟着这浓烈的恨意,吻向了她的唇。 “唔……” 不同于方才赵时宁胡乱的啃咬他的唇,谢临濯虽然动作粗暴,但却撬开了她的唇齿,含住了她的舌尖,毫不犹豫,重重咬下。 赵时宁不甘示弱,咬了回去,两人之间一来一往,谁也不让着谁,血迹混着银丝,扯断,彼此撕咬。 …… 她再度将谢临濯推倒在雪地,恼怒地掐住他的脖颈,将人世间这轮最皎洁的明月再度拖进无边的沼泽。 赵时宁修为勉勉强强到了炼气最后一层,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还是太弱了。 只要谢临濯恢复修为,随便动动手指,她完全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赵时宁实在受不了了,她不过是凡人之躯,能撑到现在完全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 谢临濯是神仙,不需要过渡期,而赵时宁不仅要过渡期,而且她现在累得连站都快站不起来,眼下乌青,十分疲惫。 而谢临濯重重扯了她一把,赵时宁再度跌坐在他身上,怒吼道:“谢临濯,你是不是有毛病?” 谢临濯皮肤上布满着数不清的咬痕抓痕,没有一块好地方,无暇的白璧破碎不堪,苍白的面容半点血色全无,他是真的恨毒了她,以至于寒霜剑发出尖厉的嗡鸣,凭空指向了赵时宁的胸膛。 “你灵力恢复的这么快?”赵时宁有些怀疑究竟是谁在采补谁。 可她此刻完全没有惧意,而是拽起他的手,贴在了她的心口。 “谢临濯,你往这里捅,直接将我捅死,你把我捅死了你还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仙人,没有人会知道你曾经像只狗一样被我按在……” “闭嘴!” 谢临濯语气带着令人畏惧的戾气,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眉心的法印越来越明显,他似乎陷入了剧烈的痛苦之中,以至于清俊的面容都变得狰狞,周遭的风雪在汹涌的咆哮着,而且越来越剧烈。 赵时宁吓得连滚带爬逃到一边,离他远远发,她的身体犹如一块飘絮,几乎要被这浓烈的风雪卷走。 “完了,谢临濯要发疯了,我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她捂着狂跳的心口,艰难地稳住身体,望着暴风雪中心的男人。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节 【你别害怕,男主的道心乱了。】 赵时宁更害怕了,谢临濯修的是无情道,若是道心真乱了,为了稳住道心,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杀了她。 “要不我逃跑吧,这地方真的没法呆了。”赵时宁瑟瑟发抖,既是冻的,也是怕的。 【如果你能逃掉的话……】 系统这话说完,风雪之中的仙人睁开了双眼,眉心法印闪烁着金光,面无表情地盯着赵时宁。 “赵时宁,过来。” 她腿一软, 晕了过去。 第13章 怀上了 谢临濯低头看她,眼眸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脑海里浮过许多念头,最后这些念头凝结成一个字。 杀。 无边的恨意和屈辱搅弄着五脏六腑,让他的识海翻起滔天巨浪,若不杀她,他道心必乱。 谢临濯别开了眼,掌心慢慢凝聚起刺目的白光,想要将沈芜蘅的一魂一魄从赵时宁体内抽出。可他刚运行刚刚恢复些许的灵力,腹部骤然剧痛,这令他遭到灵力的反噬,再度狼狈地跌倒在雪中,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明白这是为何,试图再次运行体内乱窜的灵力,但谢临濯不仅没能操控灵力,反倒腹部愈发疼痛,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同样晕厥在了雪中。 …… 赵时宁纵欲过度,累得倒头就睡,纵使在冰天雪地,也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赵时宁,你可终于醒了,你是不知道你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我这不是又从鬼门关回来了,谢临濯怎么放过我了?”赵时宁完全被埋在了雪里,她将自己刨了出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气。 【谢临濯怀孕了,用不了灵力,他用灵力必被反噬。】 赵时宁突然就不困了,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不是,你别骗我,我小时候可见过怀孕的妇人,哪有这么快就怀上的。” 【你们做了那么多次,肯定有一次成了,再说了谢临濯可是仙人,他的孩子天生就是仙骨,自然不同于肉体凡胎,不过相应的也会比凡人更痛苦,怀孕周期更长些。】 “这么痛苦,那你当初还让我怀?”赵时宁忍不住阴阳怪气。 【你可以用点数兑换药哦,让男主服下,他孕期就不那么痛苦了。】 “那算了,还是让他痛苦吧,不然他要是知道他怀孕,肯定要把我弄死。”赵时宁想想就觉得可怕,难免又生出逃跑的心思。 【赵时宁,你不能逃跑,要是孩子没保住怎么办,再孩子满三个月前,你得寸步不离守着孕夫。】 赵时宁犹豫片刻,有些不情不愿地问:“……那我还能和他双修吗?” 【丧心病狂!都这种时候了还想这种事情,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赵时宁神情开始变得不耐烦,站起身就要往山下走。 【嗯,双修是可以的,但你得轻点,孩子前三月很容易流掉的。】 “知道了知道了。”赵时宁心不在焉道,态度极为敷衍。 她看向同样被埋在雪中的谢临濯,只觉得未来无望,硬生生要等三个月才能跑,她真的不会在这三个月被谢临濯折磨疯掉吗?又或者被他一剑捅死? 赵时宁满心绝望地站起来,正准备把谢临濯叫醒,让他进屋别冻着肚子里的孩子。 无羁阁上方的天色忽然骤变,好像蒙了一层浓重的血雾,连雪的颜色都变了,赵时宁望着在掌心融化的血水,心里更绝望了。 不用说。 肯定是齐不眠杀过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 天地昏昏,雪的颜色彻底变成了血色,恍惚间让人以为身处无间地狱,满眼都是可怖的鬼气森森。 赵时宁根本来不及逃,仓皇地在无羁阁到处乱窜。 【赵时宁,你得保护你的孩子呀,你别把孕夫丢在那不管。】 “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谢临濯,你是不是在开玩笑!”赵时宁这样说着,便准备躲到放着冰棺的地下室里。 只可以晚了一步。 “你这是……打算逃去哪?见到本尊就这么害怕?” 齐不眠斜靠在柱子上,依旧是那副颓倦的模样,艳得淌火的皮囊,淌的不过是地狱的滚滚岩浆,垂足的发浓墨一般,流泻在积雪上,像是一幅泼墨画,唯有那双绿色的眼瞳充斥着诡谲的冷意。 赵时宁连忙小跑到齐不眠身边,颇为狗腿地冲着他露出讨好的笑容,“魔尊大人,您怎么来了?” “本尊为何不能来?听万殊说你要……睡了本尊?”齐不眠道。 赵时宁额头直冒冷汗,立刻想起上回差点被他丢进苦海地狱的事情,她在心中怒骂万殊嘴里没把门,乱说话的虎就该吞一万根银针! 齐不眠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骨扇,他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手心,沉吟片刻:“本尊这把扇子有些旧了,不如就用你的骨头好好打磨一番,再重新做一把?” 赵时宁表情有片刻的凝滞,只差一点就又被吓哭,这把扇子居然是人骨头做的吗?她心中无比崩溃,面上却还是谄媚的样子。 “大人若是愿意,别说用我的骨头做扇子,就算为大人赴汤蹈火魂飞魄散我也是愿意的。” 齐不眠用骨扇不轻不重在赵时宁额头上敲了一下,惹得赵时宁惊呼一声,眼泪汪汪捂住额头,差点以为他要把她头骨敲碎。 “不次再敢对着本尊说假话,本尊就真的把你的头骨敲碎。” 齐不眠将折扇丢给了她,一挥袖子,推开了存放冰棺的地下室的门。 “大人,你不杀谢临濯吗?”赵时宁以为他这次是来大开杀戒的。 “不杀。” 齐不眠瞥向赵时宁,眼中兴味更甚,他方才看她的第一眼,便已经将她的秘密全部获知。 谢临濯居然怀孕了。 与其让谢临濯去死,不如让他好好活着,生不如死。 赵时宁只知道齐不眠会读心术,以为他只能窥见她当下心中在思考的事情,于是拼命的去转移话题让自己去想点别的,完全不知道她的秘密完全泄露。 “那大人是认识冰棺里的女子吗?” 赵时宁对冰棺里的貌美的女子也没什么想法,只要她的存在没有真的伤害到她,她也不会去主动伤害这女子。 “怎会不认识,她与我算旧相识,你的身上还栖居着她的一魂一魄。” 齐不眠话虽这样说,但却没有动手从她体内抽出沈芜蘅的魂魄。 “沈芜蘅就是个疯婆子,你可要记住……离她远一些。” 浓厚的黑雾笼罩着沈芜蘅的尸身,片刻之后,躺在冰棺里的美人缓缓睁开了双眸。 第14章 做她的小奴隶 好在谢临濯自小给她灌输的观念都是实力为尊,从未提过外貌的重要性,这让赵时宁倒没有生出自惭形秽的自卑感,只是简单的以欣赏的态度远远地观望。 沈芜蘅柳眉微蹙,抬眸望她,眼神柔软得如一池春水,声音温柔:“姑娘,我这是在哪?” “长留山无羁阁。” 赵时宁表情平静,她对沈芜蘅没有恶意,但天然对她也没什么好感,毕竟沈芜蘅也算是她的苦难源头之一。 她又不是供台上的菩萨,能够做到对沈芜蘅完全不心生芥蒂。 沈芜蘅似是完全不在乎赵时宁疏离的态度,缓缓走至赵时宁身前,“无羁阁是谢临濯的府邸,那你是……我师兄的徒弟?” 她身材瘦削,但却比赵时宁高许多,穿着素朴的道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素朴的银簪束起,眉心是一点殷红的朱砂痣,若是捧着净瓶,说是观音也不为过。 “是的,谢临濯是我师尊,我叫赵时宁。”赵时宁点了点头,闻着她衣袍上淡淡的梅香,心中的排斥感轻了些许。 沈芜蘅缓缓抬手,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赵时宁的发丝,让赵时宁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她指尖捏着冬青的叶子,笑了笑,神情柔和,“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是齐不眠。”赵时宁连忙转身去看,可狭窄的房间里哪里还有齐不眠的身影。 【赵时宁,你还记得你的孩子吗?孕夫躺在雪地里要是流产怎么办?!】 生子系统在她脑海直接化身尖叫鸡。 赵时宁被吵得没办法,只能暂时不管沈芜蘅,连忙拔腿狂奔,跑到谢临濯身边。 “这无羁阁的雪怎么下得这么大?”沈芜蘅跟着走出来,她话音刚落,漫天的风雪骤然停止,连地上的积雪都消失不见。 赵时宁惊了一下,没料到沈芜蘅同样境界高深,更何况她现在还少了一魂一魄。 沈芜蘅的视线投向晕过去的谢临濯,纵使他衣着完好,可她还是眼尖地瞥到他脖颈间的斑驳红痕。 赵时宁背对着她,也就没有看到沈芜蘅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戾。 很快,她的表情又恢复寻常的温和,担忧地看着谢临濯,“师兄他怎么了?” 赵时宁哪敢说实话,要是沈芜蘅知道她让她师兄怀了孕,万一替谢临濯报仇该怎么办。 “没事,只不过方才齐不眠杀过来,师尊受了点伤。”她语气含糊道。 沈芜蘅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你不愿信我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何时我都是向着你的。” “不是我救的你,是齐不眠,我只是个小小炼气,怎么可能有本事能救得了你。”赵时宁连忙解释。 “我说你是,你就是。”沈芜蘅从见她的第一面起,就不受控制地想与她亲近,她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缘由,但却没有丝毫要拿回魂魄的想法。 “阿宁,我会一些医术,不如让我为师兄诊治。”沈芜蘅十分自然地换了更亲近的称呼,这让赵时宁反倒有些不习惯,但又不能拒绝,只好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芜蘅指尖凝聚一点白光,指向谢临濯,白光如一条丝线源源不断地涌进谢临濯的身躯,她眉头骤然紧锁,收回了术法。 “阿宁,你与我说实话,师兄怎么……有了身孕?” 赵时宁被沈芜蘅这样盯着,连说话都说得磕磕巴巴,“我与师尊……两情相悦……他是自愿的……我体质特殊,会让男人有孕。” 沈芜蘅点了点头,侧过脸,晦涩不明的视线瞥向谢临濯,“师兄受了重伤,胎相不稳,需要服用安胎药,阿宁,可能需要你去青云宗取一下药。”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节 赵时宁莫名觉得沈芜蘅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何。 不过让她下山这事她求之不得,只要能远离谢临濯,做什么都好。 否则等谢临濯醒来,说不准又要杀她。 “你去找青云宗的无涯,将这个令牌给他,他会帮你的。”沈芜蘅朝着她笑了笑。 赵时宁欢欢喜喜接过令牌,领下这差事,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等视线里的身影彻底消失,沈芜蘅脸色骤沉,冷然地盯着谢临濯,“师兄真是好本事,怎么我刚看上的人就被师兄抢了去,还怀了她的孩子。” “她有了你和这孽种,从今往后又如何能看见我?” 她修的是杀戮之道,看谁不顺眼便除去,从不过问是非善恶,以至于杀业过重,被神帝降下神罚,魂飞魄散。 如今能重获新生,也从未想过悔改,性格反倒愈发偏执。 她掌心缓缓凝聚刺目的灵力,朝着谢临濯的腹部挥去,可却被躺在地面的寒霜剑飞来挡住,灵力与剑身碰撞,“吭哧”一声,沈芜蘅被弹退数步,神情隐约可见一丝癫狂之意。 …… 赵时宁没有急着去拿药,总归有沈芜蘅在照料,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 毕竟照着系统的话来说,沈芜蘅是谢临濯的白月光,谢临濯是沈芜蘅的朱砂痣,两个人是锁死的官配。 她走至山脚,蓦然停住脚步。 万殊居然还没有走。 黑白条纹相间的小老虎在花丛里蹦来蹦去,一会去扑蝴蝶,一会又去扑地上的虫子。 与万殊平日里凶巴巴的嘴脸完全对不上号。 赵时宁连忙捂眼,生怕被万殊看到,杀人灭口。 【万殊大人人设又崩了,但毛茸茸的小猫咪,真的好卡哇伊。】 赵时宁听不懂系统在说什么,但她掩耳盗铃的姿势,成功让扑蝴蝶的小老虎回了头。 “赵时宁,你怎么能偷看人呢?!” 万殊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赵时宁将手放下,却发现银发黑袍的少年就站在她面前,凶巴巴地瞪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万殊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什么时候偷看人了,我明明看的是老虎好不好。” 她也不怕他,心中想着以后下山投奔合欢宗,闯荡修真界的事情,越发大胆地逗弄着这只涉世未深的小老虎,想把他从魔尊那骗走。 给她当坐骑。 只要想到气势汹汹的大老虎神兽未来给她当坐骑,做她的小奴隶,赵时宁笑得愈发真诚灿烂。 “万殊,方才魔尊来了,肯定是你通风报信的是不是?” 万殊完全不否认,大方磊落地承认:“自然是我,无羁阁的结界昨日就破了,肯定是谢狗出了差池,这是主人杀谢狗最好的时机,只要谢狗一死,人间便是魔界的囊中之物。” “谢狗?” 赵时宁重复了一句,噗嗤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还从未听过有人这么叫谢临濯,即便她在心里恨死了他,也没敢这么叫过。 “你笑什么,你不是最恨你师尊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家主人就是这么叫的。” 万殊刚说几句话,顿时想到上回赵时宁将他气跑的事情,冷哼一声,生生止住了话茬,不愿意搭理她。 “万殊大人,您怎么生气了,你别不理我呀。” “万殊大人万殊大人万殊大人!” 赵时宁不厌其烦地唤着他的名字,直到唤得小老虎恼羞成怒瞪了她一眼,“赵时宁,你烦不烦啊。” “不烦,唤你的名字怎么会厌烦呢,唤一辈子都不嫌烦。”她哄人的话脱口而出,也没觉得有什么暧昧的地方。 反倒是万殊耳根子悄悄又红了,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 “你胡说什么呢。” “万殊大人,方才你怎么没有跟魔尊一块离开呢?魔尊不准备杀谢临濯了。” 岸边的野桃花随风而动,花瓣飘在这不停奔流溪水中。 赵时宁走到了清澈见底的溪水边,蹲下身子,用手掬了一捧清水,洗了把脸。 “……我正准备离开。” 万殊想到方才捉蝴蝶的场面被赵时宁看见了,他感到有些难言的别扭感,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赵时宁脸上的水渍未干,眼睛有些睁不开,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晕,还有万殊黑漆漆的身影。 “万殊大人,你是不是很喜欢长留的景色?毕竟我去了酆都城那里到处都是阴森森的,黑漆漆的,连个活物都没有,更别提花草树木,我虽然还没去过魔界,但想必魔界与酆都城也没什么区别。” 万殊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赵时宁觉得这事有希望,立刻不遗余力地哄骗着他。 “不如……你不要回酆都城了,也不要去魔界当什么劳什子魔将了,你与我一起去闯荡修真界如何?我带你去渡大海,爬雪山,走荒漠,我们一起走遍这世间每个角落!” 赵时宁转过身望向万殊。 她脸上的水渍干了,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山下比终日飘雪的无羁阁要好,也比不见天日的魔界和酆都城要好。 “万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第15章 她是我的 万殊眉头紧锁,毫不犹豫道。 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赵时宁叹了口气,倒也没有特别的失望。 “万殊,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赵时宁冲着他挥了挥手,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万殊被这笑容欺骗到了,疑惑地向她走去,嘀嘀咕咕道:“有什么话非要过去说,在这里不能说吗?” 他刚走到赵时宁身边,却见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万殊难得迟钝了一下,就被赵时宁得了逞,被她掬着清水泼了一身。 “赵!时!宁!” 万殊完全是从牙缝挤出她的名字,他也没有理会脸上的水渍,缓缓抬手,溪水瞬间变得汹涌,几乎要将人吞没,而万殊作势就操控溪水挥向赵时宁,把她淋成落汤鸡。 赵时宁见状况不对,立刻连声求饶:“万殊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计较。” “既然你求饶……那我就宽宏大量饶过你。”没想到,万殊刚将法术收回,就又被赵时宁泼了一身。 他打定主意要报复回去,但赵时宁已经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赵时宁,别让我抓到你,我抓到你肯定把你丢水里。”万殊纵身一跃,就到了赵时宁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赵时宁躺在漫漫青草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冲他摆了摆手。 “等我睡过这一觉,你再把我丢河里吧。” 不得不说,双修是个极耗费体力的事情,她不过从山下走下来,就已经又累又困。 至于安胎药什么的,等她睡完这一觉再说吧。 “赵时宁,你起来,不许你睡。” 万殊从未见过像赵时宁这样的人,又气又怒,又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但赵时宁已经两眼一闭,呼呼大睡了。 “你就是存心报复我没答应你。” 万殊冷哼一声,又看了眼赵时宁安静的睡颜,强迫自己别开了眼。 他确定四周无人,又幻化出了本体。 小老虎脑袋一甩,将毛发上的水珠甩得四溅开,金色的兽瞳盯着身旁的赵时宁,不自觉也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蜷缩着身体靠在赵时宁身旁慢慢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暮色四合。 万殊早已不知所踪。 赵时宁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才慢慢悠悠地去青云宗拿药。 前几日赵时宁在宗门大比一闹,又有谢临濯亲自到青云宗找她,她已经在青云宗远近*闻名,人人都知剑尊的徒弟是个长头发穿碧色衣服的炼气,根本无须掏出令牌,她就被迎进了青云宗。 无涯是沈芜蘅的师弟,样貌俊朗不俗,看到赵时宁给他的令牌,本来平静的神情瞬间变得激动。 “你见到了沈师姐?那沈师姐可还好?我听说她成仙后被神罚……” 无涯说到沈芜蘅被神罚,竟然生生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 【啧啧啧,不愧是万人迷女主,简直是全宗门都爱我。】 赵时宁还要干巴巴地安慰无涯,“沈师叔很好,您不必担心,她让我来青云宗抓一副药。” “嗯……安胎药。”赵时宁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要是被青云宗的人知道……他们青云宗朝拜信仰的仙人被她搞怀孕了,会不会杀了她。 修士不是和尚,完全是允许婚配的,甚至青云宗是鼓励修士找到道侣,结婚生下一代。 但谢临濯显然是不在其中。 以至于看到无涯投来好奇的目光,赵时宁只能默默擦了擦眼泪,抽泣道:“师叔,是我年幼无知,偷偷与山下的修士偷食禁果,才落得今日这个地步,那修士得知我怀孕后却不愿负责,竟然半夜留下诀别信偷偷跑了,我没办法只能求助师尊和沈师叔。” “我不如去死了算了。”赵时宁表情极为羞愤,捂着脸不停地哭泣。 无涯不好再问,只能连声安慰,带着赵时宁拿了安胎药,又分外拿了好些补身子的药。 “师侄啊,你心态千万要放平稳一些,孕妇心情本就容易跌宕起伏,在这种时候你万万要养好身子,你师尊看你年幼无知被骗,是绝对不会怪罪你的。” 无涯话说完,又递给她一包油纸包着的糕点,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红云。 “师侄,你将这包枣泥糕带给我师姐,虽然修士仙人早已断五谷,但是师姐嘴馋,没事总会贪这一口枣泥糕,麻烦你了。” 赵时宁自然点头应好,她眼馋地接过油纸包着的枣泥糕,大包小包的抱在怀里,往无羁阁跑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节 倒也不是想见谢临濯,而是怕这枣泥糕凉了不好吃。 她就不信沈芜蘅当真薄情到一口枣泥糕都不分给她! 没想到沈芜蘅就在入山口等着她,伸手不见的晚雾中,容貌端美,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草木葳蕤间。 赵时宁发觉沈芜蘅皮肤非同寻常的白,覆了铅粉一般,眉心的朱砂痣像是一抹血迹,远远的瞧着,有些怵得慌。 沈芜蘅见到赵时宁,她骤然松了口气,嗔怪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赵时宁将手中油纸包的糕点递给她,“是无涯师叔,他让我把这个枣泥糕带给你。” 沈芜蘅接过枣泥糕,本想随手扔掉,但看到赵时宁眼巴巴地盯着看,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你想吃吗?那给你吧。” 赵时宁瞬间露出笑容,喜笑颜开地接过枣泥糕,随着沈芜蘅走进了无羁阁。 不成想,迎面就撞到了刚刚苏醒的谢临濯。 谢临濯面无表情地扫过赵时宁和沈芜蘅,直把赵时宁盯得直冒冷汗,随意寻了个煮药的借口,逃出了这诡异的氛围中。 “师兄,你吓到她了。”沈芜蘅收回视线,表情似笑非笑。 谢临濯对沈芜蘅态度同样冷淡,他不欲理她,抬步就准备离开。 “师兄身体重伤,最近怕是用不了灵力,可得按时吃药,注意身体呀。” 沈芜蘅声音照旧温柔如水,她关切的话说完,声音一顿,语气变得森冷,“另外麻烦……师兄离阿宁远一些……她是我的。” 谢临濯脚步一滞,回头看向她。 第16章 要不再修炼一次? 谢临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知该如何答她的话,转身又欲离开,却被沈芜蘅挡住,这让他心中顿生不快。 “沈芜蘅,赵时宁是我的徒弟,我与她如何,与你无关。” 沈芜蘅闻言轻笑,语气中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徒弟?师兄可有教过阿宁什么,否则怎么阿宁至今还是炼气。你不能教她,不如换我来教。” 谢临濯眸光骤冷,反嘲道:“你能教她什么,杀戮道?让她与你一般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若不是师尊临死前嘱托,沈芜蘅,我定然不会管你。” 沈芜蘅叹了口气,眼眸里浮现些许哀愁,“杀戮道又如何,总比你的无情道要好,纵使成了不死不灭的仙人,也得永生永世困在无羁阁,就是为了……责任?真是可笑,难道你舍得让阿宁陪你困顿在此处吗?” 谢临濯与沈芜蘅虽为师兄妹,但百年都见不上一面,完全谈不上什么情分,他毫不客气道:“沈芜蘅,你还是先管管自己的烂摊子,就凭你从前惹的仇债,以你如今的本事还敢出长留吗?” 沈芜蘅是得宠的掌门弟子,自幼天赋异禀,年纪轻轻游历各大洲,但却误入邪途,将满身天赋用在了歪门邪道上,得罪的仙人修士妖魔数不胜数。 她靠着杀戮侥幸成仙,但终是被杀心所害,纵使重获新生,但修为也远不及从前。 “沈芜蘅,既然齐不眠已经为你重塑魂魄,那么你与赵时宁便不再有瓜葛,无羁阁不欢迎你,你走吧。” 谢临濯负手而立,语气决绝,打定主意要把沈芜蘅赶走。 沈芜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赶走的,她视线不经意落在谢临濯的腹部,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语气平常。 “师兄现在不能用灵力,与凡人没什么分别,若是齐不眠再上山又该如何,你难道能保护好阿宁吗?不如……我还是留在这保护你们吧。” 谢临濯却莫名被她这眼神刺到,想到今日腹部的异样,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也顾不上再与作沈芜蘅做口舌之争,急匆匆离开。 沈芜蘅瞧着他朝着赵时宁的院落走去,眼神顿时阴郁,又不好拦住他,心中对谢临濯妒意更重。 赵时宁还在系统的教导下用药罐煎安胎药,脸颊被柴火熏得沾染了烟灰,鼻尖也是黑乎乎的,昏昏欲睡地扇着扇子。 【啧啧啧,赵时宁你也就这点本事了,真不中用,这才和男主双修几次,你就累成这种样子,刚才要不是我喊你,你能累得一头栽进火里。听说合欢宗女修有的一夜御三男,就你这样也只配眼馋着别人夜夜笙歌。】 她颇为不耐地又扇了几下,强忍着脾气没把扇子往地上砸去,十分不服,与系统争辩。 “什么叫我不中用?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我师尊……反正你不懂,我要是投入了合欢宗,我以后可以一夜御十男!” 赵时宁立即止住了话茬,对上门口站着的谢临濯的目光,生生抑制住想逃跑的冲动,也抑制住下意识要跪地求饶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道:“师尊,药快好了,我待会端给您喝。” 多么孝顺的好徒弟。 如果昨日不是她把师尊按在身下,强了又强的话。 赵时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结果把鼻子的灰擦得满脸都是,整个就像是个推煤球的小老鼠,脏兮兮的。 “一夜御十男?赵时宁,你在和谁说话?” 谢临濯披着单薄的月白衣袍,临风而立,说这话时不受控的气血翻涌,腹部再度变得不适,让他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愈发苍白。 赵时宁连忙走到他身前,为自己疯狂解释:“我在自言自语呢,什么一夜御十男,我听都没听过这词,师尊是你听错了,你千万别多想。” “我为何要多想,你一个将死之人……” 谢临濯这话刚说出口,就被赵时宁伸手捂住了嘴唇,她的掌心携带着滚烫的温度,周身都是药的苦味,让他又一瞬间的眩晕感,以至于没能够立刻推开她。 “师父,你怎么还要我死呢,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 “师父,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不会再有别人的,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 赵时宁说这话的时候,另一只手还竖起三根手指起了誓。 谢临濯早已不信她的花言巧语,身体的每一寸还在因她而疼痛,他捏着她的腕骨,移开她的手,表情平静,“好啊,你现在就对着上天起誓,若是你对我的真心有半分作假,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赵时宁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而谢临濯望向她的眼神愈发嘲弄。 【赵时宁别害怕,这剧情我熟悉啊,你放心大胆的起誓发毒咒,到时候他肯定舍不得你说那些狠话,然后心疼地捂住你的嘴,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用发这些毒誓。】 赵时宁听信了系统的鬼话,当下她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为了稳住谢临濯,她只好硬着头皮发誓:“我对谢临濯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若是有半分作假,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谢临濯安静地听着她的誓言,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赵时宁说不下去了,再说就要真的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怎么说不下去了。”谢临濯淡声道。 “已经说完了,难道天打五雷轰不是天大的惩罚吗?我只是个凡人,若是有朝一日真被五雷轰顶,只怕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到时候师尊也会像对待沈师叔那样,把我散开的魂魄慢慢收集起来吗?” 赵时宁说的既动情又动心,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唇上还沾着枣泥糕的残渣,舔了舔,甜丝丝的,上回吃到点心还是在家道未落时。 什么时候还能再吃到甜甜的点心呢。 她叹道。 谢临濯没有答她的话,她折辱他至此,他不杀她已是仁至义尽,若是真有这一日,也是她活该。 他才不会护着她。 谢临濯盯着她掌心的灰尘,面露嫌弃,“脏死了,你的洗尘术学哪去了?” 赵时宁却没有念法决,而是赶忙拿出干净的帕子,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被她弄脏的唇瓣。 “师尊,你别动,我帮你擦擦。” 谢临濯还没来得及拒绝,她手中的帕子便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不轻也不重。 她与他长久得呆在一处,衣裳沾染的是与他一致的冷香味,像是凛冽的风,夹杂着苦寒。 “师尊,我……我还差一点就突破练气了,只差一点点就能到筑基,择日不如撞日,你要不再帮帮我吧?” 赵时宁踮起脚尖,将吻轻轻落在他的唇瓣。 第17章 喂师尊安胎药 “赵……时宁……” 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再一次试图将她推离,但怎么可能将她推开。 “师尊,求你了,再与我修炼一次,很快的。”赵时宁哀求着他,语调软绵绵的,夹杂着一丝隐忍的哭腔。 她知道他无法使用灵力,在心中匆匆念完洗尘咒,再一次不管不顾他的意愿。 谢临濯已经是身心俱疲,他抗拒着她的请求,更厌恶她眼眸中毫无情意的利用。 从头至尾,她对他只有利用,就为了提升那点可怜的修为。 可是他又推不开她…… 他无力地闭上双眸。 …… 谢临濯腹部再度隐隐作痛,他不受控地闷哼一声,本来还在动作的赵时宁陡然停住,满脸紧张地望着他,语气担忧:“师尊,你没有事情吧,你可千万不要吓我,我真的会担心的。”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连忙准备去拿药。 “师尊,你等会,我去把药端来。” 赵时宁完全不敢耽搁,生怕谢临濯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任何差错。 谢临濯视线从她急匆匆的背影收回。 她是在关心他吗? 这种想法刚出现就被他压制下去。 谢临濯不禁暗嘲。 他真是疯了。 赵时宁端药的速度非常迅速,生怕耽搁修炼之事,等她进了里屋,却发现谢临濯已经将有些凌乱的衣服理好。 两个人都是衣冠整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方才做了一场还未结束的激烈的…… “师尊……” 赵时宁将盛着安胎药的玉碗放在桌面,表情颇有些哀怨地凝视着谢临濯。 谢临濯眸色漆黑,幽深如古井,瞥向那碗乌黑的药,“这是什么药?” 赵时宁连呼吸都变慢了,她是绝无可能想不开实话实说,告诉谢临濯这是他怀有身孕,需要日日服用的安胎药。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节 谢临濯真的会杀了她的,说不定还会杀了腹中的孩子。 她控制住慌乱的情绪,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道:“治疗伤口的药,沈师叔说你动用不了灵力,伤口恢复得会比较慢,难道师尊怕我下毒吗?师尊要是实在不放心,要不要我先尝一口。” 谢临濯垂眸,盯着手臂上迟迟未消失的痕迹,陷入了亘久的沉默。 无法使用灵力这件事过往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他心中固然有重重疑虑,但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理由。 他的道心乱了。 若真是如此,他无能为力。 谢临濯不觉得他对赵时宁有情,但恨与厌亦是情,放在旁人身上,杀之,但他没能杀得了赵时宁…… 只能自作自受。 “师尊,你要我喂你喝药吗?” 赵时宁眼巴巴地端着药,她修为还未突破,只恨不得立刻再与谢临濯试一试。 谢临濯接过药,闻着浓郁的苦味,让他胃部有一种不适感,如若不是世家公子的礼仪教导不允许他失态,让他硬生生压抑住这份恶心,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 “师尊,你怎么不喝呀,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的药,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为人煎药……你不能浪费我的一番心意呀。” 赵时宁见谢临濯突然捂住胸口,好像极为难受的样子,倒是难得生出些真情实感的担忧,催促着他赶快把安胎药喝下。 谢临濯将玉碗“砰”得又放回桌面,面色惨白但语气坚决,“我不喝。” “为何不喝?你瞧你脸色如此之差,你现在得好好养身体。” 赵时宁闷声道,她的耐心也即将告罄,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闹着不肯吃药。 “我不需要喝药。”谢临濯言简意赅,却把赵时宁气得火冒三丈,心中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样强灌着他喝。 【赵时宁,你别着急啊,孕夫身体不舒服情绪敏感你得体谅呀,人家为你生儿育女都没生气,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急了。】 赵时宁忍了又忍,劝说自己要体谅谢临濯,不和孕夫一般计较。 她长呼一口气,悄悄伸出手指,缓缓勾住他的霜白的袖袍,继而牵住了他的手,像个耍无赖的小孩子一样晃了晃。 “师尊,你身体不舒服别站着,快坐下。” 赵时宁见他坐了下来,连忙去端碗,用汤匙舀着黑乎乎的药汁,递到了谢临濯唇边。 她闻着难闻的药味,也忍不住直皱眉头。 “师尊,我都喂你了,你就喝几口。” 赵时宁偷偷觑了一眼他尚且平坦的腹部,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可能要三个月后才会微微隆起,没想到那里居然已经有了她的孩子,她年纪轻轻,就能当娘亲了。 谢临濯要是不能一胎生八宝,都对不住她对他这么好。 但无论赵时宁如何好言相劝,谢临濯不动如山,坚决不肯喝药。 “谢临濯,你真的不打算喝药吗?”赵时宁怒不可遏,直呼其名。 谢临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世上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不多,如今赵时宁算一个。 “赵时宁,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尊吗?” 赵时宁眨了眨眼,“我怎么不记得,你无论何时都是我师尊,亲手把我养大的师尊……” 还有怀了我孩子的师尊。 她将最后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没敢说出来。 “既然知道我是你师尊,你又是哪里来的胆子逼迫师尊喝药。”谢临濯冷笑一声,难免又想起白日风雪中她强迫他的事情。 他真是养出个欺师叛祖的好徒弟。 赵时宁却不管他的想法,她又将药放回去,陡然跨坐在他腿上,望着他错愕的表情,她眼睛弯了弯,“师尊既然不愿意喝药,那我们继续双修。” 不等谢临濯反应,她连忙将他的腰带扯开,迅速给他的双手打了个死结,不让他乱动弹。 “师尊没有办法使用灵力,想必法术也用不了,这腰带若是扯坏了,师尊还怎么走出我的房间,若是……被沈师叔看见就不太好了。”她用着极软乎的语气威胁着他。 谢临濯顿时面沉如水,眼神令人脊骨生寒,但赵时宁早已习惯了他这幅模样,也不知道她从前怎么会怕他怕得要死。 她坐到他腿上的同时,立刻就感受到了不该有的异样。 也不知道他就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还是只对她例外,这些她已经无暇思考。 不过药还是要喝的。 赵时宁端着碗,立刻含了一大口药,顿时苦得她眼泪横流,她连忙搂住他的脖颈,想要将药渡过去。 没料到,谢临濯唇齿紧闭,完全不配合,她含着药又没办法说话,只能控诉地瞪着他。 【这种黏腻的情侣恋爱戏码肯定要互相配合才能完成的,小白花女主都半推半就着哭哭啼啼的被强势灌药,其实心里是渴望被掌控被钳制的,谢临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他可是男主!赵时宁,这药反正都是补身体的,你还是自己咽下去吧。】 赵时宁愤怒至极。 她怎么可能会咽下去,咽下去她以后还怎么在这傻鸟系统面前抬得起头。 她不管不顾地开始。 她抬起手再度掐住了他的喉结,让他无法呼吸,让他被迫只能用嘴巴喘气,再而强势地将药渡过入他的口中。 谢临濯鼻息里尽是冷香混杂着药的苦味,药汁顺着他的唇畔缓缓下流,流经脖颈,乌黑的药汁打湿了霜白的衣袍,缓缓的蔓延,赵时宁几乎绞杀着他的寸寸理智,将他完全吞没,丝毫不剩。 他总有种自己被弄脏的错觉,以至于一遍遍在心中默念洗尘术的法决,乌黑的药汁已经洗净,可他还是无法喘息,好像陷在了暗无天日的淤泥中,唯一可依附的只有她一个,随着她起起伏伏。 “赵时宁……” 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嘶哑至极,这让他生出些隐晦的自卑感,但却越发咬住她的姓名不放,像是一条窥伺猎物已久的毒蛇,咬住了就再也不松开。 “赵时宁……赵时宁……” …… 赵时宁发觉腹部滚烫,柔和的光笼罩着她。 她突破了。 她立刻因为突破筑基而感到欣喜若狂,想当年她修了十几年才修成的炼气,如今不过一日的光景居然已经让她突破到了筑基。 纵使筑基的修为在高手如云的修真界不算什么,在青云宗依旧是不入门的菜鸟弟子,但是于赵时宁而言却是天大的喜讯,让她快泪流满面。 毕竟没有人喜欢当废柴。 而她整整当了一辈子的废柴。 她半靠在谢临濯怀中,慢慢感受着突破的柔光将身体笼罩的感觉,只觉得整个人都轻盈不少,无论是视力还是听力也更敏锐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 她的体内好像有了些许稀薄的灵力。 “师尊,我已经突破筑基了,好像体内也有了灵力,你教教我该怎么用这些灵力。” 赵时宁用手指戳了戳谢临濯的胸口,明明正躺在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天才怀中,她却什么都要靠自己来体悟,就算双修也得修好多次才能突破,这世上为什么不能有一步登天的好事。 谢临濯微阖的眸睁开,却没理她。 他只是她用完就丢的工具。 他早就看清了她虚伪贪婪的面目,却还是忍不住愤恨。 赵时宁见他不理她,觉得无趣,抬脚就要下床去找沈芜蘅请教。 却不料,谢临濯抬手扣住她的腰肢,又将她拖回了她狭窄的小床。 “谢临濯,你做什么?!你发什么疯呢?”赵时宁忍不住骂道。 “赵时宁,不许走。” 谢临濯道。 第18章 是个疯子 赵时宁揉了揉被他掐着有些痛的腰间软肉,满眼委屈地瞪着他,好像他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谢临濯缓缓攥紧了手指,他没想做什么,只是不想让她就这样轻易离开。 凭什么将他拖进了淤泥中,她却能当做无事发生,还能心安理得去找旁人。 他不可避免地憎恨起她的无情。 “你走吧。” 半晌,他低声说。 谢临濯的身影有一半隐没在阴影中,好像周遭的黑暗在慢慢地将他完全吞噬。 赵时宁也不知道他究竟发什么疯,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那我走了。” 她随手重新梳理了一遍有些凌乱的发髻,又念了遍洗尘咒,准备出门去找沈芜蘅。 “赵时宁,离沈芜蘅远一点。” 谢临濯的身影已经全部被黑暗隐没,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地推开了门。 刺目的阳光顺着门缝钻了进来,驱赶了房间内的暗黑,可是这光却落不到谢临濯身上。 他胃部又是一阵不适,他终于不用再忍耐,痛苦地干呕出声。 —— 赵时宁刚一路小跑穿过院落,到处找了找,都没有找到沈芜蘅。 她走出无羁阁远远地眺望,果然看见不远处悬崖边沈芜蘅正迎风练剑。 她的道袍随风而舞,剑意诡谲又阴柔,好似银光流动,剑式瞬息万变,看得赵时宁啧啧赞叹,目瞪口呆。 沈芜蘅看见她,立即将剑收入鞘中,铮得一声,犹如哀鸣。 她飞身而起,像是一只轻盈的鸟雀,缓缓落在赵时宁面前,又恢复了赵时宁熟悉的温柔模样。 “阿宁,你找我?” 赵时宁满腹的话堵在了喉咙中,莫名有了一丝做小废物的羞耻感,她小声嗫喏道:“没有什么。”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节 沈芜蘅却面露惊讶,“阿宁,你突破了。” “只是……筑基而已……” 赵时宁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也很厉害呀,筑基修士体内应该有了灵力,但灵力太少暂时还用不了,阿宁,你有打算以后修什么?” 沈芜蘅看懂了赵时宁的窘迫,她从来都不是顾及他人想法的人,可偏偏却真情实感地为赵时宁考虑起未来。 赵时宁闻言也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该修什么,难道修士非得选择一条道而修吗?” “剑修,符修,器修,法修,丹修这些你都不感兴趣?” 沈芜蘅倒是想让赵时宁做剑修,毕竟她与谢临濯都是剑修出身,她有自信可以把赵时宁教成当今天下第一剑修。 赵时宁摇了摇头,她打定了主意修合欢,并不准备再去淬炼灵根苦修。 但这话她没敢跟沈芜蘅讲。 她从小当乞丐命已经很苦了,若是还要再苦修几百年,不如杀了她。 若是非要学个东西,她只想学个可以偷袭的武器。 不用正面和人迎战,打完就跑,多好。 赵时宁将这种想法说给她听,本来还害怕沈芜蘅会说她没有出息,没想到沈芜蘅却笑着幻化出一把银色长弓。 她扣弦,拉弓,对准对面的山峰的一棵树木,明明长弓上没有搭箭,可随着她的动作,白色的灵力幻化成三根长箭,如同几道流光飞出去,穿透整个天际。 赵时宁看到对面山峰的树木顿时倾倒,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心脏轰隆隆的乱跳。 【这也太帅了。】 系统的声音与她的心声同时发出感叹。 “你想要的武器是这种吗?”沈芜蘅将长弓递给赵时宁。 赵时宁连忙点头,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接过弓箭,学着方才沈芜蘅的姿势缓缓拉弓,弓箭上居然出现了道微弱的青色灵力,她心中一喜,但转瞬那灵力便又消失不见。 她又尝试了几遍,还是不行。 她耷拉着肩膀,像一只落水的小狗,将弓箭还给了沈芜蘅。 “我没有灵力,只怕是用不了这弓箭。” “你才刚刚突破用不了灵力也很正常,这把弓箭不适合你,过几日我下山亲自为你做一把适合你的长弓。”沈芜蘅连忙安慰她。 赵时宁沉默片刻,“沈师叔,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赵时宁并不习惯沈芜蘅对她热切的态度。她本就是天生敏感多疑的人,不仅不会因为沈芜蘅对她的好而头脑昏昏,反而会怀疑沈芜蘅是否别有所图。 “阿宁,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沈芜蘅不由得轻笑。 赵时宁闻言眸光微动,但嘴上仍旧说:“若是师叔想要拿回魂魄拿走便是,其实不必要这样对我。” “我不拿走魂魄,若是拿走了,我与你的牵绊岂不是就没了。我若真想拿走,在见你的第一面就会杀了你。” 沈芜蘅不想与她多提此事,转而提起旁的话题,“这无羁阁空无一物,我待着实在是厌烦,阿宁,你可否愿意与我去人间一趟?” “人间?” 赵时宁听着“人间”这两个字,明明是她的家乡,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师叔,我真的能和你一起去人间吗?”她声音轻了些许,试探性地问。 人间与修真界隔着一道结界,只有修为高的修士才能穿过这道结界抵达人间,就算到了人间也不能任意使用术法。 “自然。”沈芜蘅将手伸向赵时宁,“阿宁,握住我的手,我带你去人间。” 赵时宁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无羁阁,有些害怕怀孕的谢临濯出什么事情,但回人间的诱惑实在是大,她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想也不想牵住了沈芜蘅的手。 沈芜蘅牵着她的手,纵身飞向了云海。 赵时宁开始还死死捂着眼,完全不敢乱看,可过了一会胆子大了些,视线穿过指缝看见了柔软的云彩,但也仅限于此,她真的怕沈芜蘅没有拽稳她,她直接掉下去摔死。 不过片刻,沈芜蘅带着她已经稳稳落地。 赵时宁试探性地挪开手,却发觉已经身处人群熙攘的街道中,耳畔是熟悉的小贩吆喝声。 她真的回到了……人间。 人间此时已经入了夜,不知今日是什么节日,街道上的行人分外的多,街道周围的店铺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宝马雕车,格外热闹。 “难得来人间一趟,我带你去我从前常去的酒楼。” 沈芜蘅早已变幻了个模样,不再是道姑的装扮,而是穿着寻常的衣服,梳着普通的发髻,面上覆着一层薄纱,看着与周围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赵时宁这才发觉自己也换了身打扮,脸上同样覆了一层薄纱。 “好呀。” 只要不在无羁阁,赵时宁在哪里心情都是愉快的。 沈芜蘅带着她穿过层层人群,赵时宁偶尔听见别人的谈话,约莫听到别人在说什么“上巳节”,“帝王要在子时登上朱雀楼”…… 【咦,赵时宁,是拨浪鼓,你不给你的孩子买一个吗?】 赵时宁肯定不想买,只当做没听到系统的话,但是系统却不那么容易轻言放弃。 【赵时宁,你能不能有点爱心,出远门居然不给孩子带礼物!过分!太过分了!】 赵时宁在卖拨浪鼓的摊位旁停下脚步,满脸怒意,随手挑了个拨浪鼓。 “夫人,这边还有其他玩具,你还需要别的吗?小孩子贪玩,一个拨浪鼓怕是不够。”小贩满脸堆着笑容为她推荐旁的东西。 “不必了,一个就够了。” 赵时宁能买个拨浪鼓已经是极限,将沈芜蘅方才给她的银钱递给小贩,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拨浪鼓随着她急匆匆的步伐敲啊敲,敲得赵时宁心烦意乱,不可避免又想起了谢临濯。 她不过离开一会,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很快,赵时宁就跟着沈芜蘅到了酒楼,沈芜蘅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带着她爬了几道楼梯就到了顶楼,坐在窗边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神都城,还有不远处的朱雀楼。 “哎呀呀,您是沈修士?沈修士,小的有快二十年没见到您了,您还是这么年轻,与当年一个模样。” 沈芜蘅转过身望过去,见是位身披毛巾的小厮,她神情温和,“你是?” “您瞧我这脑子,当年我还只是个七岁孩童在这里跑堂,如今已经长大容貌大变,修士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当年多亏了修士相助,要不然我可得被来这里耍酒疯的人打死了。”那小厮说着说着竟要落下眼泪。 赵时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在桌边欣赏着神都城的夜景,想当年她就在这偌大的神都城的某个角落里,白日出去乞讨,晚上回到城里破旧的狐仙庙里睡上一觉。 日子浑浑噩噩的,也就这样过来了。 如今想来,却又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沈芜蘅终于应付完那小厮,坐到了赵时宁对面。 赵时宁托着腮笑道,“没想到沈师叔如此热心肠,还会在人间行侠仗义。” 沈芜蘅表情淡然,“我并未要救他,只不过那几个闹事的太过聒噪,吵到我了,我随手杀了便是。” 赵时宁心中一哽,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店小二很快就上了酒水菜品。 赵时宁已经十几年未见到人间的吃食,也就昨日吃到了枣泥糕,但那远远解不了她的馋,她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烧鸡,又看了看沈芜蘅。 沈芜蘅为赵时宁斟满一杯酒,“阿宁,这世间能与我共饮的也就只有你了。” “可是我不会喝酒,若是喝醉了该怎么办?”赵时宁捏着酒杯,凑到鼻子间闻了闻,只闻到辛辣的味道。 “若是喝醉了,便在此住一日,若是长醉不醒,那便在此长住下去。”沈芜蘅将一杯酒饮尽,与赵时宁一同望向城中的朱雀楼。 繁华辉煌的灯火将巨大的阁楼镶嵌了一层金边,时不时有几朵绚烂的烟花绽放于天空,美不胜收。 赵时宁莫名觉得沈芜蘅心情不太好,她试探性地抿了一下杯中的酒水,辛辣浓烈的味道让她直皱眉头。 “呸呸呸,真难喝。” “多喝几口,总会适应的。” 沈芜蘅的脸颊多了些许潮红,眉心的朱砂痣殷红如旧,这却使她多了些鲜活的气息,少了许多怵人的森森鬼气。 “我瞧着你也不是*很能喝酒的样子,既然喝不惯那就不喝,为何要勉强自己,逼着自己去适应呢,我这个人从不勉强自己。” 赵时宁不会喝酒,正好方便了吃菜,她大快朵颐,这一桌子的菜,最后几乎全是她一人吃光的。 不知何时,朱雀楼下已经挤满了人群,百姓们纷纷站在朱雀大街,抬头仰望着即将登楼的天子。 “我还从未见过人间的帝王。”赵时宁呢喃道。 “人间的帝王又如何,虽是天生帝命,一界之主,但命中注定与修仙无缘,也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沈芜蘅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为何无法修仙?”赵时宁不解道。 “福祸相依罢了,有得必有失,帝王至尊已是难得的命相,若是再能修仙长生不老,那岂不是占尽便宜,就好比神族仙族大多子嗣艰难一个道理,天意如此。” 沈芜蘅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她每次来都饮最烈的酒,如今快二十年没饮酒反倒酒量下降了不少。 朱雀楼下的百姓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声音震彻云霄。 赵时宁兴致勃勃地向窗外伸出半个身体,准备去看看这人间至尊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不期然地抬头,正好与朱雀楼面无表情俯视着百姓的司鹤南目光相撞。 “呀,怎么是个小孩子?”赵时宁满脸失望收回目光。 那小皇帝瞧着不过就十岁,过分瘦弱,穿着极不匹配的黑色龙袍。 而沈芜蘅又饮了一杯酒,她掐指算了算,“我算出来这小皇帝未来定然是个暴君,正好我今日实在无事可做,不如阿宁随我去做个好玩的事情。当着百姓的面,将这小皇帝给杀了可好?” 沈芜蘅说着陡然笑了出声,漆黑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想想就觉得有趣,正好我的剑也好久未饮皇族的血,越纯正的血脉,炼出的剑意才越纯粹。” 赵时宁迟钝地反应过来。 齐不眠当时说的话。 沈芜蘅……好像真是个疯子。 沈芜蘅带她来人间,不会就是为了用小皇帝的命炼剑的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7节 第19章 阿宁……有了孩子? 赵时宁连忙拽住沈芜蘅,苦着脸劝她,试图打消她的图谋。 她可不想被神罚,魂飞魄散。 “杀人需要有仇怨吗?” 沈芜蘅露出茫然的神情,似是不理解赵时宁在说什么。 ……不需要吗? 赵时宁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不想牵扯其中,“师叔,这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我与那小皇帝没有仇怨,万一哪日我不幸身死入了豐都城,这无故杀人不是入地狱也是要投胎入畜生道的呀。” 她只要想到未来要成为砧板上待宰的鸡鸭,顿时欲哭无泪。 早知道沈芜蘅要杀人,她是打死也不会跟着她来人间的。 更何况这可是一界之主,小皇帝若是死了,神界不可能不管! “你要是实在要杀,不如你自己去,我在这等你便是。” “无妨,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沈芜蘅打定主意要赵时宁作陪,她不由分说拽着赵时宁,脚尖轻轻一点,跳出窗户,飞向了小皇帝所在的朱雀楼。 赵时宁神情木然,内心绝望,在旁边看着就不算帮凶了吗?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沈芜蘅刚落于朱雀楼上,就立刻引起了羽林卫的注意。 他们手执锥枪,将赵时宁与沈芜蘅团团围住。 在沈芜蘅眼中,凡人不过是蝼蚁,她不屑取之性命,长剑轻轻一挥,包围着的人都皆被震飞,倒地不起。 “你们是谁?” 赵时宁看到小皇帝慢慢朝着她们靠近,他声音稚气未脱,面对这种场面却不见丝毫慌乱,安静地看着她们。 沈芜蘅勾出一抹笑,“自然是来杀你的人。” 她杀人向来干脆利落,说话的同时手紧握剑柄,杀气腾腾,恍若修罗鬼刹。 随着诡谲的剑意挥出。 赵时宁想也不想,扑向了小皇帝,将他推至一边。 她揽着怀里的小皇帝,才发觉这孩子轻得可怕,面色也是不健康的白,纵使被她救了一命,也只是阴沉沉地盯着她,连感激之色都未流露。 赵时宁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她愿意出手救他,纯粹不想被沈芜蘅牵连,并不是什么大发善心。 “阿宁,你这是做什么?” 沈芜蘅平静地凝视着她,有一瞬间,赵时宁真的很怕沈芜蘅将她和小皇帝一同杀了。 赵时宁眼睛一眨,眼泪一滴滴往下淌,煞是可怜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在担忧沈芜蘅。 “沈师叔,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你好不容易才重新复活,若是再因为造杀业被神罚魂飞魄散该怎么办,我……我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你这么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沈芜蘅听见她的哭声,不知因何,心脏抽动了一下,闷闷的不舒服。 “我是你的朋友,你不想失去我?” 赵时宁连忙点头,“阿芜,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莫要杀这个孩子了,我是真的担忧你,你已经很厉害了,不需要再靠着杀戮去提升修为。” 沈芜蘅却抿唇轻笑,“你叫我阿……芜?” 赵时宁本来还以为没那么容易劝她放弃,没料到沈芜蘅却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你不愿看我犯下杀业,我不杀他便是。” 赵时宁破涕为笑,垂眸看着怀中一言不发的小皇帝,怎么看都不喜欢这阴森森的孩子,报复性地拧了一下司鹤南的耳朵。 “今天算你走运,碰到本仙女救了你,还不快点给我们俩磕个头跪谢不杀之恩。” 司鹤南长睫微颤,湿漉漉的眼望着赵时宁,“你是仙女?我看不太像。” 赵时宁面容有一刻的扭曲,咬了咬后槽牙,“你这小屁孩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好啊。” 司鹤南小小的身体端坐于地面,明明生得精致可爱,但说出的话却格外不讨人欢喜。 赵时宁压抑住脾气,凶巴巴地掐住司鹤南还算有点肉的脸颊,用力扯了扯,将一言不发的孩子扯得直皱眉头才松开手。 “你这小孩真讨厌,要不是我不打小孩,今日绝对让你哭鼻子。” 赵时宁朝着个头刚及她腰身的小皇帝比了比拳头,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她才是真正要取他性命的元凶。 司鹤南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是被赵时宁拧的,他情绪情绪倒是出奇的稳定,听她这样说,也只是道:“你也就会吓唬小孩子。” 赵时宁直接被气笑,还欲与司鹤南争辩,却看到沈芜蘅神情已经不耐,冷冰冰地瞪着司鹤南。 她连忙起身去牵住沈芜蘅的手,“阿芜,我们走吧。” 司鹤南将目光收回,朱雀楼上空空荡荡,早已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只余一个孤零零的拨浪鼓躺在地面。 他伸手捡起拨浪鼓,在手中摇了摇,听着沉闷的声响。 “那个阿宁……有了孩子?” —— 苍郁的树木向着繁星疯长,无羁阁坐落在入水的夜色中,格外的孤寂清冷。 人间不过半日,但赵时宁却觉得格外心累,只想安心回她的房间躺着。 就在此时,系统骤然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孩子!赵时宁,孩子有危险!快去找男主!】 赵时宁生平第一次听见如此凄厉的惨叫声,好像有危险的不是她的孩子,而是生子系统的命。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谢临濯。 好在,谢临濯并没有玩失踪。 赵时宁看到他站在庭院中,背对着她站在那棵被截成两段的冬青旁,她陡然松了一口气。 “师尊,你这是在做什么?一棵死掉的树有什么好看的,害得我白担心一场。”她轻声抱怨道。 “赵时宁,你去哪了?” 谢临濯转过身,依旧是仙人玉树兰芝的皎洁之姿,眼眸里倒映着天上的点点星子,几乎让赵时宁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我与沈师叔去了凡间一趟。” “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赵时宁的错觉,她总觉得谢临濯说话时声线隐隐都在作抖。 赵时宁借着惨淡的月光,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谢临濯霜白衣袍上的……血迹。 第20章 这个孽种不能留 她更担忧的是谢临濯腹中的孩子有没有事情,但转念一想,纵使孩子真的没了,也不该衣袍上沾染鲜血。 毕竟男子的身体构造不同于女子…… 【哎呀,吓死本系统了,还好孩子没真出什么事情。赵时宁你不要胡思乱想啊,生产的时候孕夫要自己剖开腹部才可以,不是从你想的那个地方出来的啊!你在的世界里是bg小说啊!速速停止你的胡思乱想!】 赵时宁听到剖腹产子,想想就觉得疼,对谢临濯的关切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师尊,你怎么总让自己受伤……” 谢临濯恍若未闻她的话语,“为何又要下山?你还是准备逃是不是?” 他的声音极轻,风一吹,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才半日,谢临濯就好像变得极为虚弱,眼眸千年未化的寒冰颤颤欲碎,风卷动他流泻与肩头的墨发,好像他也要随着这阵风一同消逝。 赵时宁被他说得莫名心虚,她是有要逃跑的心思,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师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单纯陪着沈师叔去了一趟人间,并没有要逃跑的念头。” 她主动牵住谢临濯的手,主动揽着他的腰身,亲昵地在他怀蹭了蹭,像极了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再说了……师尊难不成还想把我永远困在这无羁阁吗?” “为何不行。” 谢临濯双手缓缓握住赵时宁的肩,掌心的血污染脏了赵时宁青色的衣服。 赵时宁想不明白谢临濯又发什么疯,离得近些,她闻到了更加浓烈的血腥味。 她抬手把他宽大的袖袍往上捋了捋,忍不住目露惊惧,失声尖叫:“谢临濯,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她瞥见数道鲜血淋漓的伤痕,一道道横亘在白玉般的手腕上,每一道都可见翻出的血肉,十分可怖。 赵时宁的身体不可避免的跟着战栗,纵使此前猜出谢临濯有求死的倾向,但真正见到他自虐般的在手腕上划出这么多道伤,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不就是个疯子吗? 正常人哪有自残的?! 谢临濯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眼神愈发嘲弄,蓦然轻笑一声,“赵时宁,你毁了我,我又为何不能困住你。” 浓稠的夜色好像也混杂了些难言的血气,严严实实地裹着赵时宁,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心中升腾了一丝畏惧。 “师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谢临濯垂眸,视线描摹着她的眉眼,像是带着恨意将她的容貌慢慢刻入骨血之中,至死也不愿意放过她。 “赵时宁,你还记得你对我发的毒誓吗?你若负我,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赵时宁心中迷惘,不明白他为何提此。 “今日你不在时,我下山去见了医修……”谢临濯的手掐着她的肩,越来越紧,力道越来越重。 她听到了医修两字,就已经猜到了谢临濯怕是知道了他已经怀有身孕,赵时宁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她本以为能瞒着他瞒三个月,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已经知晓真相。 “师尊,那医修说了什么?”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8节 她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试图给医修扣个误诊的帽子,尽量拖延点时间。 “赵时宁,医修说了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谢临濯只要想的腹中有了她留下的孽种,便恨得连神魂都跟着颤动,他的手从她的肩部移到她的脖颈,只想着掐死这个满嘴谎言的负心女。 赵时宁倒是不怕他对她下杀手,她早已看透了谢临濯对她的嘴硬心软,她最怕的……还是他不要这个孩子。 “师尊,你对我要杀要剐都可以,是我对不起你,才害得你怀有身孕,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这孩子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血肉呀,你可千万不能不要这个孩子。”赵时宁说着说着便开始呜咽起来,抽抽搭搭地哽咽:“也不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若是知道爹爹不要它……” “闭嘴。” 谢临濯冷叱道,他听赵时宁这样说,再次感受到一股作呕感,刺目的血滴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流淌,他身形有些稳不住,隐隐有要晕倒的趋势。 赵时宁连忙扶住他,“师尊,外面风大,我扶你回屋吧。” 谢临濯拂开了她的手,似是对她极为厌憎的模样。 “赵时宁,这个孽种,不能留。” 第21章 为她生儿育女 谢临濯陡然转身,眸光透着阴冷,语气是前所有未的凌厉,“赵时宁,你以为我真的对你下不了手吗?” “那你将我杀了吧,若是你不要孩子,我不如随着孩子一同死了算了。”赵时宁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若是放在从前,赵时宁肯定想也不想就跪下抱住他的腿,求着他留下孩子。 但自从将谢临濯彻彻底底的得手后,她心中胆大包天生出了些许对他的轻视。 师尊又如何,仙人又如何,他还不是被她玩了,里里外外都玩了个遍。 如今她才不愿意跪他。 顶多哄哄就行了。 谢临濯手指缓缓攥紧,他不傻,怎会看不出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含着不走心的虚情假意。 幸好,他也从不信她的巧言令色,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为自己的徒弟生儿育女,他被她强迫着双修已经是奇耻大辱。 肚子里的孽种坚决不能留。 石桌上凭空出现一把匕首。 谢临濯拿过匕首,递向赵时宁,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赵时宁,希望你说到做到。” 赵时宁眼中迅速滑过一抹心虚,犹豫着没有立刻接过匕首,这让谢临濯的神情愈发的嘲弄,他缓声重复着她的话:“若是不要孩子,不如随着孩子一同死了算了。” “这便是你的承诺吗?”谢临濯一字一句地质问她,字字都好像浸着血与恨。 赵时宁手指颤了颤,心中还在纠结怎么回答,却不料谢临濯已经转而将匕首对准了腹部。 “不要!”赵时宁不敢再迟疑,想也不想从谢临濯手中夺过了匕首,生怕他真的发疯将孩子弄没了。 她咬了咬干涩的唇,说话都在哆哆嗦嗦,“师尊,是不是只要我捅自己一刀,你就愿意把孩子留下来?” 谢临濯早就看透了她的满口谎言,更不信赵时宁会做到这种地步。 “是,如果你真的敢的话。”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沉重的疲惫,好像已经厌倦了与她之间毫无意义的周旋。 赵时宁慢慢握紧匕首,如今她已经是筑基修士,身体素质远强于以前,不过是捅自己一刀,除了疼点,也不至于丧命。 只要谢临濯真的愿意生下孩子的话,一个孩子一千点,一千点可以换好些东西,她稳赚不赔。 再说她不信谢临濯的心这么狠,能够冷眼旁观。 “师尊,你要说话算话,我若是死了,你定要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 赵时宁眼泪氤氲地看了眼谢临濯,偷偷摸摸找了个不伤及性命的部位,含泪就真的要捅了自己一刀。 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衫,赵时宁疼得嗷呜一声,眼冒金星,心中直骂谢临濯是个毒夫。 她这么磨磨蹭蹭的速度,他竟然真的全程冷眼旁观。 沾了血的匕首滚落在了地上。 赵时宁几乎是刚捅入胸口见了血,便立即疼得扔了匕首。 “怎么不继续了?” 谢临濯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瞳翻滚着赵时宁看不懂的情绪,但却让她不受控地停止了抽噎。 “师尊,我疼……” 她像是个得不到糖吃的的小孩子一样,试图用撒娇的方式祈求他的怜悯。 谢临濯视线停留在她的胸口,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不断地往外涌出,有的血已经凝固成了乌黑的颜色,看着怪渗人。 “师尊,你这下信我对你的真心了吗?” 赵时宁看着伤得重,但只伤到了皮肉,筑基修士的身体,这点伤只怕明日就会好,可偏偏她脸色苍白,一副即将归西的可怜模样。 她跌坐在地上,反握住谢临濯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她受伤的胸口,演着苦情戏码,“师尊,答应我,生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谢临濯的心不争气地抽动了一下,腹部的还是在隐隐作痛,医修说这孩子生来活泼好动,他的孕期只怕会格外痛苦。 孩子都是像母亲的…… 他心中不断的有声音在说。 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她愿意为他受伤,证明她至少是在意的。 谢临濯的心中泛起了冷嘲,暗恨他为何如此的廉价,她不过是惺惺作态演个可怜戏码,受了点皮肉伤,他便要豁出一切将自己全然奉献给她。 真不公平。 “师尊。” 赵时宁怯怯地又唤了他一声,拽着他的手晃了晃。 她以为他会甩开她的手。 出乎预料的,谢临濯不仅没有松开手,而是吻住了她的唇。 赵时宁惊恐地瞪大双眼,完全没有理解发生什么事情。 她与谢临濯仅有的几次,全部都是她主动的强硬的,谢临濯从来没有配合过她,如今怎么还主动吻住了她。 他的手指混杂着两个人的鲜血,将她鬓角凌乱的头发拨弄至耳垂后,唇齿还与她交缠着,呼吸越来越沉。 赵时宁却想也不想就要推开他,生平头一遭想要抗拒着与他的亲近。 毕竟她的胸口还在流血啊! 谢临濯解开了她被鲜血浸湿了衣服,赵时宁看出来他去看过医修后恢复了一些灵力,以为他要用灵力帮她治愈伤口。 可是他冰凉的唇却轻轻地吻在上面,舌尖tian舐着,伤口的血渐渐凝固…… 赵时宁浑身的血却也要凝固住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她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两眼空空地盯着谢临濯。 “师尊……” 谢临濯唇上还残留着她的血迹,他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叹了口气,“赵时宁,这是你自找的。” 他心中的恨此刻扭曲成了难言的情绪,他与她做了如此亲密之事,他甚至怀了她的孩子。 若不是因为爱,又会是什么。 他自然可以选择将她杀掉,再将孩子打掉,可是他不甘心如此。 他只能拖着她一同下坠,沉溺在他虚构出的爱意中。 冷香与鲜血混合在一起,让赵时宁头脑昏沉,她没有听懂谢临濯说的话,可谢临濯却已经再次封住了她的唇,将她吻得难以喘气。 “赵时宁,你不愿放过我,我亦不会放开你,从此以后,我们俩的血肉灵魂,纵使腐烂,也要烂在一处,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他重重地咬了她一口。 在她还未愈合的伤口处。 赵时宁疼痛的声音全被他吞入口中,他将这些日子在她身上遭受的苦与痛,尽数都还给了她。 这是她将他扯入泥沼的 代价。 第22章 我们成婚吧 她猛得坐起身,顿时头晕目眩,缓了好一会才舒服了许多。 赵时宁垂眸望着光洁如初的皮肤,胸口的伤痕已经完全恢复,不疼也不痒的,她不禁为自己筑基期强大的恢复能力而沾沾自喜。 【明明是男主用本就不多的灵力帮你恢复的。】 赵时宁只当没听见,她还记恨着昨夜谢临濯咬她的事,心中憋着股怨气。 “是是是,是师尊帮的我,可那又如何,还不都是他害得我自己捅了自己一刀,疼死我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遍谢临濯的卧房,他的房间也犹如他的人一般,无趣又冷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赵时宁抬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趿拉着鞋,披着衣服,浑浑噩噩地下了床。 她刚走至外间,看见谢临濯正背对着她,好像正在用灵力炼化着什么。 “师尊,你好不容易恢复些灵力,应该好好留着以防万一,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时宁微微蹙眉,连忙走至他身前,却发现桌面上是一把即将炼化好的长弓,弓身通体透明泛蓝,像是璀璨的琉璃,弓箭散发着凛冽的森寒气息,应该是由极其稀有的千年的寒冰所炼化。 她眼眸微睁,神情错愕,不可避免想起与沈芜蘅在无羁阁外说的话。 难不成谢临濯都听见了? 赵时宁连忙将这种想法否认,谢临濯恨她恨的要死,怎么可能还会为她做一把绝世仅有的弓箭。 不过这把弓真的好看,想抢过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9节 打不过他,偷过来也行。 她心里乱糟糟的,浮现各种想法,但却怎么着都不肯相信谢临濯会为她做一把弓箭。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会,强迫自己别开目光,“师尊,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了。” 谢临濯停下了施法的动作,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额头沁着薄汗,像是疲惫至极。 “既然要出去,你的弓箭,拿走。”谢临濯神色冷淡,语气更是寒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斥责赵时宁。 赵时宁却迅速转身,漆黑的眼瞳划过一抹光亮,她完全顾不上谢临濯态度冷淡,连忙把放在桌面上的长弓抢过来,抱在怀里,生怕谢临濯反悔,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她又觉得自己颇有些没出息,怎么一把弓箭就能让她忘了昨日的事情。 赵时宁努力抑制住忍不住上扬的唇角,气还未消的模样,“这是你主动给我的,可不是我管你要的,既然给我了,可不许再反悔要回去。” 谢临濯见她时不时宝贝地摸一摸弓箭,神情渐渐缓和了些许,“很喜欢?” 赵时宁连忙点头,但转念一想,有了弓箭她还不会用啊,她那点灵力也就勉强能把弓给拉开。 她想也不想扑入谢临濯怀中,在他唇畔落下一吻。 “师尊,你既然都送我弓了,不如再教教我如何拉弓射箭?你都飞升成仙了,而你的徒弟还只是个筑基期的小可怜,还不是任谁都能欺负我。” 谢临濯看了她一眼,“你至今是筑基,还不是因为你疏于修炼,你年幼时我每回让你练剑,你非哭即闹,想尽办法逃脱修炼……” “师尊,别说了!”赵时宁连忙捂住谢临濯的唇,不让他再继续说她的糗事。 她毫不讲理地瞪着他,语气娇蛮,“我又不是你,自幼就天赋异禀,我灵根浑浊根本不是修仙的料,淬炼灵根痛死了,你也从不知道心疼我,只会让我练练练,我天天又累又痛,还不如在人间乞讨,我不想吃苦受罪有什么错!” 谢临濯听着她毫无道理的话,眼睫垂下,没有如从前般斥责她的懒惰,而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不想修炼便不修炼。 他既然答应为她生下孩子,便下定决定要与她成婚。 他保护孩子的母亲天经地义,赵时宁不愿意苦修,他完全可以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养着她,保证她长命百岁,永世无虞。 不过这话他没有对赵时宁说,他太过了解她的脾性,若是知晓修炼有捷径,只怕会更加难以自控,终有一日走向邪魔邪道。 “师尊,我求的也不多,只求你每日多帮我几次,说不定我很快就能突破至元婴。” 筑基还分了三层境界,如今赵时宁还在可怜兮兮的第一层境界,纵使有了绝世神弓,于她而言也就只能欣赏欣赏。 “胡闹,我还怀着孕,如何能与你……” 接下来的话,谢临濯没有再说下去。 明明昨晚还在口口声声说打掉肚子里的孽种,今日便不由自主为腹中孩子的安危作考虑,真的奇怪的人。 赵时宁暗暗想道。 “我轻一点就好,不会对孩子有事的。” 她的师尊刚耗费灵力为她做了一把神弓,赵时宁好歹尚有几分人性在,没有立即拉着他双修。 “如今我也有武器了,我得为它起个名字,师尊的剑叫寒霜剑,我的弓就叫凌霜弓如何?正好凑成一对。” 谢临濯眼睫垂下的阴影,遮挡住了他汹涌的情绪,腹中的小家伙又在让他难受,他伸手捂住了小腹,轻轻在安抚他与她的孩子。 从前两人之间相处时刻剑拔弩张,难得如今日这般平和宁静。 赵时宁没有等到谢临濯回答,她恹恹地打了个哈气。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个师尊。 谢临濯对她的好与不好,于赵时宁而言都没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好像轻而易举的两个人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他们间的相处也是寡淡至极,除了做那档子事,赵时宁也不知道该与谢临濯去说什么话,或者去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明明是前几日还是互相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仇人,现在却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甚至要到了生儿育女的地步。 这么短暂的几日,也根本提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师尊,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赵时宁怀里还抱着那把弓,神情却隐晦地显出一丝冷漠。 谢临濯却牵住了她的手。 赵时宁低头看着他冷白如玉的手指,嘴唇动了动,“师尊,怎么了?” “赵时宁,我们成婚吧。”谢临濯这话说完,沉默片刻,又道,“为何要走,难道你不愿与我双修了吗?” 第23章 他亲自为她绣嫁衣 赵时宁的心头浮现些许茫然,她指尖拨弄着弓弦,没有立即回谢临濯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临濯将她纠结的神色尽收眼底,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嗓音低哑:“罢了,你不愿成婚,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赵时宁抬眸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因为怀孕谢临濯整个人透着一股憔悴,面容苍白如雪,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唇色惨白,再也不复原本的清傲孤冷,令人不敢亵渎,现在的他像是随时要破碎的琉璃玉器。 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有分毫软化,赵时宁并非不愿意随口扯一个愿与他成婚的谎言,好让这几乎溺毙在水中的人有一根救命稻草,有一个虚妄的盼头,好让他继续满足她的索求,让他再为她多生养几对儿女。 可赵时宁就不愿意这么轻易的遂他的愿,她面对这样虚弱的谢临濯,难以避免,无可避免产生了一丝破坏的阴暗欲。 她率先质问起谢临濯,神情怨怼,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如一把凌迟的刀,割在谢临濯身上。 “师尊为何要这么急着与我成婚?明明我已经发了毒誓永远不会背弃师尊,甚至自捅一刀,为何师尊还是不相信我?师尊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师尊不想再孤家寡人,无牵无绊,为了孩子才想用婚姻困住我?陪着你在无羁阁一辈子?若是如此,岂不是换一个人,师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谢临濯没有血色的唇轻颤了几瞬,难以置信地盯着赵时宁,赵时宁诛心的话让他连出声都艰难。 莫名的,赵时宁从他空洞的眼底看出几分破碎的凄凉,好像刻骨的孤寂笼罩着他。 她心中嗤笑一声,不明白他这是作甚。 当初三番四次要杀她的人是他,现在作出这种深情模样的也是他。她不喜欢犯贱,才不会轻易就忘记他要杀她的事。 她到底顾忌着他腹中的孩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就欲走,“师尊,您好好养胎。” 谢临濯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赵时宁,我就如此廉价吗?” “换一个人,也可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低贱。” 他眉心的法印让他多了几分神性,可他终究成不了仙也做不成神,赵时宁轻飘飘的几句谎言,就让他丢盔弃甲,什么也不顾,上赶着去任她践踏羞辱。 “你我相识十几年,我几乎是亲自将你抚养长大,原来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赵时宁,你是个没有心的人。”谢临濯露出惨淡的笑容,声音苦涩。 他的手还未从腹部放下,掌心中是她给他的孩子,是他用血肉和灵力滋养着的孩子。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想过不要这孩子,明明医修已经诚惶诚恐地将堕胎药端给他。 他端详了那碗药片刻,到底没有服下。 堕掉腹中的孩子,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你不能……抛下我。”他轻声说道。 赵时宁听着他的话,很想冷笑一声,什么叫她没有心,什么又叫她不顾师徒情分。 他们之间有情分可言吗? 从头到尾只有欺骗和利用,锁魂草都取来了,甚至引入了她的身体,不就是为了把她身上的一魂一魄给抽出来。 若不是她命大,只怕不死也成了残废。 如今倒是在这里与她讲师徒情分。 可笑至极。 她的心并没有因他的话而软化,怎么不过几日他变化就这么大?杀不掉她,就试图装可怜来困住她吗? 她不懂谢临濯的真实想法,但却能从他的语气中窥见他潜藏的偏执。 【正常,孕夫情绪又敏感又脆弱,赵时宁,你应该稳住他。】 赵时宁压抑住心底的疑惑,暂时去稳住他的情绪。 “师尊,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懂男女间的弯弯绕绕,更不敢相信师尊会真的喜欢我,还以为师尊只是为了孩子……” 她适时流下几滴后悔的眼泪。 赵时宁露出了感动的表情,又擦了擦眼泪。 “师尊,没想到……你居然是喜欢我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谢临濯心中浮现了些许讥讽。 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他恨她还来不及。 可他杀不掉她,又没办法杀她。 只能将她困在身边,日日守着他。 “在我心里,你自然是最重要的。”谢临濯毫不犹豫道。 两个明明彼此相厌的人,此刻却在互诉情意。 赵时宁手指握着弓的力道重了一瞬,表情变得异常郑重,“师尊若是真心待我,我是愿意与师尊成婚的。” 谢临濯瞧着她春花蘸水的面容,她到底还是稚嫩,说谎话时总是眼神乱飘,心虚地不敢看他。 可他又能如何,她将他扯进泥泞之中,无论是用谎言还是用真情,他都要*将她困在身边。 她只能留在他身边。 半晌,他轻声道;“好。” ----- 赵时宁本就是虚情假意地答应成婚,一切的繁杂的规矩仪式都被她通通拒绝,仙人成婚本是要取心头血合契,跪拜天地,自此命运相同,荣辱与共,但赵时宁是个凡人,取心头血等于要她小半条命。 他们之间能做的,也就只有跪拜天地这一项。 赵时宁想着随便跪跪就好,把这婚事给敷衍过去,但偏偏谢临濯不愿意如此草率。 明明婚礼所需的物品衣服,幻化术即可,不过是仙人转念之间的事情。 可偏偏谢临濯却带着她下了山,去了长留山脚下繁华的集市,不同于人间的集市,修仙界的集市卖的大多是灵果武器符箓,可以豢养的灵兽,纵使有酒楼卖的饭菜酒水也大多是为了补充灵力。 赵时宁看得眼花缭乱,手里拿着灵果,一边啃着果子,一边蹲在笼子旁看那些灵兽,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万殊那只小老虎最可爱。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0节 纵使上回万殊拒绝了她,但赵时宁贼心不死,心中一直惦记着把万殊拐走。 “走吧。” 谢临濯拍了拍赵时宁的肩,手中还捏着几个栩栩如生的糖人。 赵时宁顺着街道往前走,最后停在了街道上最巍峨繁华的一栋楼。 她仰头望着牌匾上提着的几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她认识的字不是很多,但还是磕磕巴巴地读出来:“锦绣楼。” 赵时宁瞧着门前几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修对着店铺里的首饰法衣望洋兴叹,也有的挑挑拣拣半晌买了个簪子,付灵石时肉疼的样子皆被她尽收眼底,她又咬了一口灵果,“师尊,我们还是走吧。” 毕竟无羁阁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她也不觉得谢临濯会特别有钱,毕竟灵石是无法幻化出的,更何况仙人无欲无求的,根本没有需要花费灵石的地方。 “想要?那便进去。”谢临濯率先抬步走进了锦绣楼。 赵时宁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只能欲哭无泪跟着他走了锦绣楼,甚至已经在心中想好了等会没灵石被赶出来的场景。 然而,她一踏进门,就看到大厅中央供着的画像,白衣胜雪的仙人,手中提着一把寒气逼人的神剑,供桌上的香炉里烟火袅袅。 而锦绣楼里的人已经乌泱泱跪了一屋子,其中有个老者一直涕泗横流地喊谢临濯“公子”。 “这是……谢家的产业?” 赵时宁从喉咙里慢慢挤出这句话。 要知道无羁阁院子里连个石桌石凳都没有,尤其是谢临濯的卧房,连她前几日睡的床都是他当场幻化出的,房间里除了个书架书桌就再无别的。 她房间里的小床和桌子椅子——还是她砍了树木,自己捣鼓着做的!!! 谢临濯的沉默,回答了她的疑惑。 “那你让我跟着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赵时宁忿忿道。 “我不管,这锦绣楼里的首饰法衣我全都要,这是你对我的补偿!”赵时宁也不管周围人的看法,毫不客气地对谢临濯说道。 谢家自古就是簪缨世家,修仙大族,但到了谢临濯这一代,能修仙的也只有他一人,他的父母兄弟姊妹早已经湮灭在百年的尘埃中,只余他一个人茕茕孑立于这世间。 于他而言谢家的产业不过是身外之物,这些年也从未过问过,却不料这竟能引得赵时宁侧目。 他的手中骤然出现一枚钥匙,递给了赵时宁。 赵时宁接过那枚钥匙,奇怪地看向他,“这是何物?” 另一旁的老者连忙道:“这是谢家的私库钥匙,里面天材地宝金银无数,只有谢家的主母才能拥有,另外拥有这枚钥匙,便相当于掌控了整个谢家产业。” “整个谢家产业?”赵时宁震惊了一瞬,握着那枚小小的钥匙目瞪口呆。 而另一边,锦绣楼的小厮们已经开始将衣物和首饰收进了储物袋。 赵时宁偷偷瞄了几眼价格,从几千上品灵石到几万上品灵石的都有,而系统里一千点也就只能兑换一千个上品灵石。 【呜呜呜,你可千万别抛弃我啊,毕竟你自己兜里可是连一个下品灵石都没有,大女人要独自自主对不对,咱不该花男人的钱,得自己挣钱啊。】 “能白嫖为何不白嫖?”赵时宁在心里反驳道,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私库钥匙。 这种一夜暴富的滋味太过美妙,赵时宁盯着钥匙左看又看,越看越心生欢喜,这几日又是千年寒冰炼成的神弓,又是这破天富贵,这一桩桩几乎要把她幸福地砸晕。 另一边,谢临濯轻抚着凤凰翎织成的红色布绸。 “公子,这件凤凰翎布匹世间仅有这一匹,要配之灵力才能刺绣而成,您若是需要,我这就去安排绣娘连夜为夫人赶制嫁衣。”老者连忙道。 “不必了,我自己来。” 她穿的嫁衣,他怎能容许旁人经手。 谢临濯晦暗的目光投向赵时宁,赵时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朝着他难得露出一丝真挚的笑容。 第24章 孕期也要修炼 主要她也挺忙的。 【你能不能别换了,你是在玩奇迹暖暖吗?还是审美浮夸版。】 赵时宁听不懂生子系统说的话,但却能听出它在阴阳怪气。 她伸出双手,看着十根手指都戴满了金灿灿的戒指,炫耀似的朝着空气比划了一下,“你懂什么,你这是明晃晃的嫉妒我,明明很好看。” 【真的不好看。】 “滚一边去,我娘亲就是这么打扮的,我家自小也是富庶之家,要不是我娘亲把家底赌没了……” 赵时宁每回提到她那又赌又嫖的败家娘亲,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 【好的,我懂了,遗传的。】 “我去找师尊,他肯定会说好看。”赵时宁气鼓鼓地说道。 她从储物袋里翻半天,翻出两个金锁,兴冲冲地出了门,去找谢临濯。 赵时宁心中着急,连门都未敲,直接推开了门。 “师尊……” 她的视线落在软榻上的红色嫁衣,旁边的还放着针线和剪刀。 谢临濯侧躺在一旁,双眸紧闭,应是睡着了。 赵时宁的脚步放轻,慢慢走至谢临濯身旁,若是放平时她刚到院门口,谢临濯就该立刻知道有人靠近,而现在他无知无觉,像是陷入了昏睡之中。 她捡起嫁衣仔细去看,火红的嫁衣上绣着大朵大朵绚丽的凤凰花,用金丝绣成的展翅欲飞的凤凰,一针一线都透露着用心。 只不过凤凰的还缺了一尾,只差一点就能绣好。 赵时宁心情复杂,她不过是随口扯了个谎话,他这么认真做什么。 她轻轻放下嫁衣,视线扫过他的手,不期然看到手指上冒着血珠的针孔,这些伤几乎布满了他的根根手指,这让赵时宁瞳孔骤然一缩,心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你师尊对你这么好,不如你就真嫁了吧,以后老公孩子热炕头,你就等着享福吧你。】 “嫁你个大头鬼,我与他是注定没可能的,我才不愿意呆在这无羁阁一辈子。” 赵时宁在心中回答完系统说的话,轻轻抓住他的手,她到底对他有那么几分不忍,掌心汇聚出微弱的青色灵力,试图帮他治愈这些伤口。 方才还在昏睡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腕,打断了她的施法,他的目光落向身旁明显被动过的嫁衣,难得有一丝难言的窘迫。 “赵时宁,不必为我浪费灵力。” 他的语气仍旧是冷淡的,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模样,像是霜雪,冷得刺骨。 赵时宁知晓她的灵力于他不过杯水车薪,但出于那份不易察觉的愧疚,她执拗地没有松开手。 “师尊,为何要甩开我的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时宁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这让谢临濯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但赵时宁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她本就灵力薄弱又不是医修,不过一会儿她便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被迫收回了灵力。 好在谢临濯手指上的伤口基本止住了血。 赵时宁还记着显摆自己的十个戒指,她十指张开在谢临濯眼前晃了晃,笑容灿烂,“师尊,是不是特别好看?” 谢临濯眼中溢出些许笑意,虽没有直接说出夸赞的话,但也没有反驳。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赵时宁这话说完,又连忙把放在搁在床榻上的金锁拿过来,递给了谢临濯。 “你这是作何?” 谢临濯接过两个金锁,眉心蹙了蹙,不解道。 “这自然是给咱们的孩子的。” 赵时宁毫不避讳地伸出手,抚向他平坦的腹部,试图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谢临濯呼吸一窒,呼吸渐渐乱了,他敛眸盯着她捂在他腹部的手,“那又你如何得知会有两个孩子?” 赵时宁想也不想道:“直觉,做娘亲的直觉,若是这次只怀了一胎,那师尊得再给我生一个才好。” 谢临濯迄今为止还没有问过她,为何她会致使他怀孕,但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孑然一身,对这世事厌烦厌倦。 这些日子怀有身孕,纵使痛苦,他生平第一次有种他还在活着的真实感。 更何况,他是在为她孕育生命,繁衍子嗣…… “若是只有一个孩子呢?” 谢临濯手中摩挲着金锁,只怀这一胎,便已让他心力交瘁。 “那便再生一个,我喜欢孩子,孩子越多才越好,若是第一胎是男孩,师尊必须得再给我生个女孩,你想这“女”和“子”才能凑成一个“好”字。”赵时宁将从系统那学来的话驾轻就熟地哄骗他。 【好熟悉的话术,你哪里是因为好事成双,你分明是因为我之前告诉你女宝两千点,男宝一千点,你这个势利的女人就只想着能几胎都生女宝!】 赵时宁看出他的迟疑,连忙钻进他的怀中,撒娇似的缠着他,“师尊,你真的喜欢我吗?若是真的喜欢我,怎么连为我生孩子都不愿意。” “我保证,你只管生就好,以后孩子出生就由我来照顾。你只管多生几个,以后可以热热闹闹陪着咱们。” 她的眼神太过热切,以至于让谢临濯不受控制去想以后儿女绕膝的生活,他完全拒绝不了她的恳求。 但以谢临濯的性格,终究是难以开口说出他愿意为她生孩子的话,只是僵硬地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赵时宁倏然冲着他咧嘴一笑,两眼弯弯,笑靥如花,霎是可爱。 “师尊,我可以吻你吗?” 她望着他白玉无瑕的面容,她的师尊虽然性格不讨人喜欢,但是容貌却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尤其是陷入情潮时,白玉染上绯色,分外勾人…… 至少每回她想与他双修都是真心的。 她方才为他疗上损耗的灵力,终究还以另一种方式,要从谢临濯身上讨回来的。 她也不需要等待他的同意,手臂圈着他的脖颈,轻轻吮咬着他的唇瓣。 谢临濯仰头回应着她的吻,眼眸雾蒙蒙的,但在赵时宁急不可耐扯开他的腰封时,他陡然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转念又想到前几日两人才争吵过,好不容易关系才和缓。 他不能此刻拒绝她。 只能心中默默忧虑着她能轻一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1节 …… 赵时宁火急火燎地开始,毫无章法地乱弄,将谢临濯搞得一身狼狈。 她自己舒服了,还不忘去缠着他,逗弄着他:“师尊,你喜欢我吗?亦或者说……你爱我吗?” 谢临濯眼尾泛着潮红,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他也不知……他究竟爱不爱她…… 他此刻只知道,他想就这样在她身下,与腹中的孩子一起感受着她的温度。 一直做着这种事情。 做一辈子。 第25章 被掐住命运后脖颈的小老虎 赵时宁踮着脚,偷偷摸摸地推开门,迈过门槛,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等彻底距离无羁阁有了一段距离,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吹了好一会山间的冷风,才把这股由心而生的紧张感给吹散。 “我可真不容易,想出门玩,还得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把式。” 她自顾自地说道,站在长留之巅,她俯瞰着下面的世界,隐约可见繁华的都城,茂密的森林,无边的大海,还有一整片浓雾所笼罩的地方。 浓雾之中就是魔界的入口,距离苦水河也不远。 苦水河便是阴阳交界之处,淌过了苦水河,便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你到底要去哪里玩?别被你师尊发现了。】 “他这几日成天昏睡不醒,哪有功夫理我,就算醒了,每天不是干呕就是腹痛,我啥也做不了,总不能天天在无羁阁干耗着吧。” 她只要想到整日耗在无羁阁的日子,就也跟着煎熬焦躁。 赵时宁大摇大摆地往山下走去,反正这无羁阁她待腻了,她就想去山下玩玩。 谢临濯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根本无暇顾及她,肯定发现不了她偷偷跑了。 “啧,不就怀个孕吗?有那么难受吗?男人就是矫情。”赵时宁默默哼了一声,完全不理解谢临濯的痛苦,她顿了顿又道:“别人生孩子怎么没有那么多事情,哪有像他那样的,好像生个孩子去了他半条命似的。” 【也是,我曾经绑定的女宿主生了四五胎女宝,还在月子期间又怀了,最后终于接到了男宝呢,不过男主毕竟是仙人,怀的那可是仙胎,仙胎降落于世多么不容易,孕夫肯定要遭受折磨,这没生呢,若是真到生产时……】 “为何要接男宝?不是女宝点数更多吗?”赵时宁有些疑惑。 【呃,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比较喜欢男宝吧……】 “有病。” 赵时宁小声嘟囔一句,随即不耐烦道:“我不管,我最多再陪他两个月,等到他孕肚挺起来,行动不便,我肯定连夜背着包袱逃跑,跑到合欢宗,让他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赵时宁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负责任,她这般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 她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法衣,玄色衣袍绣着繁杂的花纹,手指上还戴着两个红色宝石镶嵌的金戒指,嘴里叼着根不知什么草,连走路都带风。 【赵时宁,你明明长相也算半个甜妹,为啥子是这种粗俗的品味,硬生生把自己打扮成了——戴着大金链子的街溜子?】 系统贴心地为赵时宁附上一组图片。 赵时宁瞬间就愤怒了,吼道:“你懂什么?我是这样的吗?你什么都不懂!我穿的明明特别好看,不懂就闭嘴吧你!” 赵时宁在出山口徘徊许久,思来想去到底没有去青云宗。 沈芜蘅那日从人间回来后就去了青云宗,说是她的仙骨已被剔除,九重天已经回不去,她要去夺权做青云宗的掌门。 这几乎快半个月过去,也不知她有没有成功夺权。 她这种很容易死的小筑基,就不掺和这种刀光剑影的事情了。 【去找万殊吧,卡哇伊的小老虎,想摸!】 赵时宁认识的人也就沈芜蘅和万殊,沈芜蘅太疯,她打心里发怵,只想敬而远之,而万殊则完全不同,涉世未深的小老虎,只会打架,划船……还有捉蝴蝶。 “走,咱们去苦水河!” 赵时宁说走就走,她初次逃跑时刚刚炼气,基本没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硬生生走了三四个时辰才到了苦水河。 如今她是筑基修士,虽然仍旧无法御剑飞行,但体力也远比从前要好,脚程也比从前快了许多,接近晌午时分就快走到了苦水河。 因着她的浮夸装扮,这一路也没少遭到路人的侧目,但赵时宁却乐在其中,毫不在意。 【赵时宁,修仙界的首饰基本都是法器,你头上别着那个金色的仙鹤发饰好像就是飞行法器,你怎么不用呢。】 “是吗?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赵时宁抬眼望去,奔流不息的苦水河就在不远处,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我以为你知道。】 她怒气冲冲地将发簪拔下来,研究了半晌,随后又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你怎么不用飞行法器?】 赵时宁没有说话,只把系统的话当作狗吠。 【天呐,难不成你不会用?修真界小孩子都会用的飞行法器,你不会用?】 赵时宁:“……再不闭嘴,我就跳进苦水河,我们俩一起死。” 系统果断地闭嘴了,还不忘安慰一句。 【没事没事,现在学也为时不晚,赵时宁以你的天资聪颖,你一定可以的!】 赵时宁扯了扯唇角,变得更生气了,她捡起河边的石头,猛得砸进了苦水河。 没想到石头在湖面瞬间化为粉尘,随风飘散。 赵时宁更不爽了。 她不死心又捡起一块石头,用了更重的力气扔过去,还是没能触及到湖面。 赵时宁这次掌心汇聚了灵力,再次试图以更快是速度把石头砸入水中,但苦水河的水面好像有种看不清摸不着的诡异力量,直接就把石头碾成了粉末。 赵时宁又试了四五次,还是无果。 正打算再试一次时,她手中的小石子陡然飞了出去。 万殊抬手握住石子,“赵时宁,你是小孩子吗?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他说着话的同时,手中的石子抛向了苦水河,“噗通”一声石子砸进了水面,泛起阵阵的涟漪。 万殊挑眉看向赵时宁,表情颇为得意,金色的兽瞳里闪烁着灼热的光亮。 “这有什么了不起,我来我也行。”赵时宁反倒觉得被万殊挑衅,好胜心瞬间就被激起,又低头捡起了石子,酝酿着,准备与万殊一较高下。 【咦,你不应该这时候疯狂鼓掌,满脸娇羞地说“哥哥好棒!哥哥好厉害!”这小老虎看着就不禁夸,还不就恋爱脑上头,死心塌地跟着你。】 而赵时宁又扔了一遍没成功,已经恼羞成怒将石子砸在了万殊身上,彻底粉碎了系统的畅想。 明明玩的好好的,怎么还带打人的。 万殊愤怒至极,冷白的脸颊也染上了绯红色,“赵时宁,你怎么打人?!” 赵时宁毫不客气回怼:“明明是你挑衅在先,我自己玩的好好的,你非要来跟我争个高下,你这不是存心气我!咱们俩绝交吧!” 本来怒气冲冲的少年反倒率先被她气笑,声音清澈又明亮,“赵时宁,我们俩什么时候成为朋友过?你这是哪门子的绝交。” “哦……我以为上回看见你扑蝴蝶的时候,我们俩就已经是朋友了。”赵时宁忍不住阴阳怪气,“不知道还以为是小猫咪呢。” “你说谁是小猫咪!” 万殊几次拳头攥紧又松开,要不是赵时宁修为太低,他绝对要与她打上一架。 “自然是你啊,你就是小猫咪,小猫咪小猫咪小猫咪!” 赵时宁冲着他比了个鬼脸,十分讨打的样子。 她手中还抛着石子,将石子抛至空中又伸手抓住,信心满满地想再尝试一次,把石子抛入湖中。 万殊默默盯着她的动作,下定决心要给她一个教训,看她还敢不敢把他堂堂神兽说成是猫! 他本体虽还是个幼崽,但并非不能比照着父母的样子,变幻为成年凶兽的模样,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吓得跪地求饶。 另一边。 赵时宁比划半天,终于将石子扔了出去,随着“扑通”一声响,她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见一只硕大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她扑过来。 她根本来不及去想是哪里来的老虎,连声尖叫,撒腿就开始狂奔,一路逃跑,一路嫌弃这华丽的衣服太过累赘。 苦水河畔碎石遍地,风刮着喉管,又冷又疼,赵时宁提着裙摆奋力逃跑,但还是一脚踩到了长长的裙裾,跌坐在地上。 她绝望地望着越来越近的老虎,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她的掌心感受到毛茸茸的触感,赵时宁轻轻一掐,将什么东西往上提了一下。 障眼法瞬间破碎开。 赵时宁瞪大眼睛看向手中提着的被掐住命运后脖颈的小老虎,“噗嗤”一声笑了。 小老虎疯狂地蹬着四个爪子,呲牙咧嘴,凶巴巴的。 赵时宁疯狂揉搓小老虎的脸颊,又重重在万殊头顶拍了一下,语气隐隐含着威胁:“能不能乖一点,不然把你扔进苦水河里去,明明是小猫咪还装大老虎,啧啧啧。” “赵时宁,你找死是不是!” 万殊不堪受辱,瞬间幻化成人形。 赵时宁下不愿意轻易松手这还没有摸够的毛茸茸,就这样被他重重砸在了身上。 她背部抵着石头,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差点疼哭出声。 万殊垂眸望着她抵在胸膛的手,连呼吸都快喷出火,他连忙就要推开她,但兽瞳却瞬间成了一条竖线,敏锐地察觉到浓重的杀意在逼近。 赵时宁也顺着万殊的视线望去。 谢临濯站在不远处,月白的衣袍随风而动,他眼眸沉寂,平静地凝视着她。 第26章 他怀的是双生胎 赵时宁听到“畜生”两个字恍惚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个字眼有朝一日会从谢临濯口中说出。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2节 “谢临濯,你说什么呢?你骂谁是畜生?!” 万殊金色兽瞳里滚着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谢临濯,他掌心渐渐汇聚了浓厚的黑雾,同样对谢临濯也起了杀心。 “万殊,你不能对他动手!” 赵时宁连忙扣住万殊的手臂,试图阻止他对谢临濯出手。 她惦念着谢临濯腹中的孩子,实在是害怕谢临濯出什么事情。 “为何不能对他动手?” 万殊身体紧绷,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着质问她,掌心的黑雾却越积越浓,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样子。 赵时宁离着他近,不可避免遭受汹涌魔气的波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艰难地出声:“他是我师尊,我是他徒弟,徒弟护着师尊不是天经地义吗?” 万殊陡然变得更加愤怒,“好啊,那你之前在船上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之前明明是你说……” 赵时宁立刻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连忙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唇,将那些不要命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我骗你什么了,不准你挑拨我与师尊的关系!” 谢临濯冷眼瞧着两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心中陡然滋生一股抑制不住的戾气。 他终日煎熬苦痛,受孕期折磨,而她却背着他另结新欢,好生快意。 谢临濯手中骤然出现寒霜剑,瞬间爆发出凛冽森寒的剑意,朝着赵时宁和万殊破竹之势般奔去。 万殊连忙揪着赵时宁的衣服,带着她躲开了杀气腾腾的剑意,同时将掌心的魔气挥向谢临濯。 谢临濯目露讥讽,“吭哧”一声抬剑斩去魔气,他百年修为纵使如今再不堪,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畜生。 苦水河畔的风卷着他的披散于肩的黑发,明明是束着玉冠,眉目清冷的仙人,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恶毒,“赵时宁,你就是为了这样没用的东西背弃我?” 骂的不是赵时宁,赵时宁只当没听见这话,反而酝酿好委屈的情绪,率先控诉:“师尊,你怎么又要杀我?!明明我没有背弃你,你为何就是不信我?” 她与万殊只是在苦水河边扔了半天石子,什么也没发生,赵时宁自认为问心无愧,说出的话也理直气壮。 “师尊,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我,你心里何尝又有我的存在?我与万殊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如此嘲讽我。” 赵时宁难免对他生出了一些怨气,怨他不好好安心在无羁阁养胎,非要成日盯着她的踪迹,好像生怕她逃跑不要他。 万殊听到赵时宁坚决笃定的话,心中莫名不痛快,明明不久前她还让他陪着她一同下山,说要与他走遍九州四海,怎么如今好像恨不得将他撇开。 但赵时宁一直在偷偷掐他,万殊按捺住不快的情绪,没有说话。 谢临濯探究的目光扫过赵时宁的脸,她难得没有目光躲闪,而是毫不避讳地与他视线相碰撞。 他眼眸里幽暗的冷意淡去几分,但却不愿轻易放过万殊,“既然你与万殊毫无关系,那我杀了他,想必你也不会为此伤心难过。” 赵时宁顿时瞪大双眼,想也不想道:“你不许杀万殊!” 小老虎可是她未来的小宠物,小坐骑,她怎么可能让小老虎就这样死掉。 谢临濯脸色阴郁,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赵时宁,你这是做什么?” 万殊却再也忍耐不住,将赵时宁拽回身后。 银发黑衣的瘦削少年站在浩荡的湖边,风卷着他高高束起的银发,格外意气风发。 他看想到前段时间谢临濯“道心毁坏”的事情,好像看懂了赵时宁与谢临濯间的争执。 “够了,谢狗,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你我是差着几百岁的年纪,我打不过你,但是毕竟我与赵时宁一样,我们都还年轻,我有的是机会,而你却不同,你已经成了个满身怨气的黄脸夫……” 万殊不经意流露出嘲讽的笑容,深深刺痛了谢临濯心底最隐晦的秘密。 随着腹部一日比一日的隆起,纵使变化细微,外人无法看出,但他作为孕育孩子的父体对此分外敏感,他在渐渐变得丑陋,无论从外表,还是内里…… 赵时宁没料到万殊这么勇,居然敢与谢临濯硬碰硬,还敢嘲讽谢临濯年纪大。 修真世界几百岁的年纪真不算大,但不知为何却好像戳中了谢临濯的痛点,他肉眼可见得面目变得扭曲,抬剑就朝着万殊捅去,像个歇斯底里的怨夫。 【真刺激,正房打小三的戏码,好看真的好看,刺激真的刺激,赵时宁你个渣女美美隐身咯。】 在系统的长期熏陶下,赵时宁偶尔也能理解它崩出来的陌生词汇,她默默找了个角落藏起来,反驳道:“我与万殊清清白白的好不好,求求你了,别给我乱扣帽子。” 赵时宁藏在巨石后面,仰面朝天开始打瞌睡。 谢临濯与万殊再打得你死我活都不关她事,她连伸出头去看都没有看一眼。 【你怎么现在不怕孩子出事了?】 “首先万殊打不过谢临濯,其次你不觉得谢临濯太过分了吗?什么事情都要管着我,我下山这才多久他就跟过来,跟万殊说的一样,他现在就是个浑身都是怨气的黄脸夫,我看见他就烦。”赵时宁在心里嘀嘀咕咕道。 巨石之外。 正房打“小三”的戏码终于落下帷幕。 万殊从天上坠落,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却还是不甘示弱地瞪着谢临濯。 谢临濯衣袂飘飘,降落于万殊面前,不同于对赵时宁的再三心软,他提着剑就要将万殊一剑穿心。 他生平杀过的妖魔无数,这是唯一一次存了私心杀生。 谢临濯视线停留在少年还算张扬的容貌,碍眼,实在碍眼,怪不得能勾的赵时宁乐不思蜀。 只要除掉这只小畜生……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抢走赵时宁,抢走孩子的母亲。 赵时宁不想去做挡在万殊前面,求着谢临濯放他一马的蠢事。 她手里握着凌霜弓,满头是汗,虚弱的青色灵力勉强化为了弓箭,她对准他举剑的手腕,毫不犹豫射了下去。 千年寒冰炼化的长弓,谢临濯特意在上面附着了他的灵力,耗费了他多少的心血,才为赵时宁专门炼造了一把适合她的长弓。 而如今,青色的灵力裹挟着霜雪的森寒化为箭矢,直直地从他手腕穿过,顿时鲜血横流。 谢临濯对她根本不设防,他空洞的目光投向手腕的血洞。 他的手腕完全被穿透,箭矢上独属于他的寒冰灵力,致使他的伤口还在不断地结冰,将不断喷出的鲜血凝固,但又迅速融化,流血,结冰,漫长的折磨,周而复始。 “赵时宁,这就是……你说的……爱我?” 他每回口口声声要杀她,可每一次都没能杀掉她。 而她每回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每一次都真的在杀他。 如若他不是不死仙身,他只怕早已死在她手上。 “我说了,不许你杀万殊。” 赵时宁将弓收回,直挺挺地挡在万殊面前。 【啧啧啧,玩英雄救美是吧,我的意中人是个脚踏七彩祥云来的盖世英雄?涉世未深的小老虎只怕要陷进去咯。】 万殊呆愣愣地盯着赵时宁的背影,金色的兽瞳里像是有星屑在漂浮。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回她一箭射出救他的样子,心跳的越来越快,“扑通扑通”,小鹿都快被撞昏迷过去。 赵时宁并不知万殊的想法,她愿意救万殊,只是纯粹不想他死。 毛茸茸的小老虎这么可爱,怎么可能忍心让小老虎去死。 “师尊,你根本就不懂爱,你口中的爱不过是满足你自己的臆想,你给我谢家的钥匙,为我绣嫁衣难道就是真的爱我吗?你只不过是觉得我弄脏了你,你又逃脱不掉我,就想着干脆用伪装的‘爱’将我困住,好陪着你生生世世。” 赵时宁虽然不懂什么是爱,但也绝对知晓谢临濯的“爱”绝对不正常,自从他和她双修之后,他对她的执念到达了恐怖的地步。 每天晚上,赵时宁与他“双修”,他在此事上近乎病态的执念,以至于赵时宁不过一晚上便两腿发软,眼冒金星,但是第二日她又继续被他美色所惑,继续与他进行毫无节制的双修。 “谢临濯,你有病。” 赵时宁轻飘飘说出这一句。 谢临濯眼眸中的寒冰破碎开,他也不管手上不断淌血的血洞,蓦然拽住她的衣袖,神情偏执,“赵时宁,你可真会倒打一耙,明明先主动的是你,明明让我怀孕的也是你,你却反倒赖我不爱你?……我确实不该爱你,我应该恨你才对。”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滴下*,染脏了赵时宁的袖口,她满脸嫌恶地推开了他,“你就是个疯子,你除了监视我和与我上床,你还会做什么?我不过是出来找个朋友玩,你便疯了一样要杀他,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是有病,我若是没病,我早该……把你杀了,而不是愚蠢到怀了你的孩子。” 谢临濯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几近麻木,但胃部却在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脆弱。 “为什么……连虚假的情意都守不住呢?” 他低低的气声很快就消散在风里,赵时宁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她转身回看了一眼万殊。 万殊不知何时竟然陷入了昏迷,化成了原形躺在地上。 小老虎的毛发上隐约可见红色的鲜血。 赵时宁将昏迷的小老虎抱在怀里,趁机又揉了好几下,真的很像抱一只小猫咪,她的神情是谢临濯从未见过的柔软。 谢临濯想露出讥讽的笑容,可他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不再有,他明明还怀着她的孩子,可她却也不曾给过他半分柔情。 “你真的要为了这个畜生与我断绝关系?”谢临濯捂着腹部的力道越来越重,有时他几乎会憎恶他腹中的孩子,更恨它们那没有心的母亲。 “我何时要与你断绝关系,我只是不想让你把万殊杀了。”赵时宁语气越来越不耐烦,“你若是一味要杀万殊,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她打心里厌恶他妄图掌控她的姿态,纵使是打着金钱和爱意的名头。 赵时宁抱着小老虎转身就要走,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赵时宁,医修说我腹中的孩子是双生胎。” 谢临濯陡然道。 第27章 他是注定被她抛弃的糟糠之夫 苦水河波涛汹涌的浪潮拍打着岸边,潮湿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弥散在鼻尖,她无言地抚了一下怀中昏迷的小老虎,漫不经心问道:“那又如何?” 谢临濯被她毫不在意的态度刺中,心脏上名为恨的脓血瞬间溃破,汩汩地淌出毒血,他目光死死盯着她漠然的背影,连声冷笑:“你今日当真要为了这只畜生弃我而去吗?” 这么胡搅蛮缠的男人她是第一次见。 赵时宁实在是忍无可忍,她陡然愤怒转身,想也不想道:“谢临濯,我说过我没有要抛弃你,你若坚持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这孩子你爱如何就如何,我不要了。” 天底下能生孩子的男人多的是,大不了她再找一个生便是。 “你不要了?” 谢临濯轻声呢喃着这几个字,他的身体几乎是摇摇欲坠,脸色越来越差,气急攻心,随即竟然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赵时宁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她紧张地盯着跪坐于地不断干呕的谢临濯,“师尊,你怎么了?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3节 她打定了主意要与他断了关系,也不会再关键时刻心软,这种难缠的男人还是不要了吧,她还是喜欢温柔体贴点的娇夫,而不是妒夫。 谢临濯缓缓拭去嘴角的鲜血,眼眸流露出一丝冷嘲,“你当真如此绝情?” “什么叫绝情,师尊,我们之间有过情分吗?”赵时宁也跟着冷笑,抱着小老虎转身就要走。 她的话说得直白又残忍,像一把尖锐的刀搅得谢临濯五脏肺腑都跟着疼,也彻底破碎了谢临濯最后一点可笑的希冀。 谢临濯眉心的法印再度浮现,这是他神魂不稳的表现,连手中紧握的寒霜剑也跟着颤动。 他真的好想杀了她,杀了她便一了百了,就再也不会患得患失,就再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痛苦。 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她害他至此,却能当做无事发生,甚至还能轻飘飘说一句:“不要了……” 不要孩子。 也不要他。 赵时宁对他这种模样可太过熟悉,她上回在雪中强迫了他的时候,谢临濯就是这副样子。 系统说他差点就把她杀了。 仙人神魂不稳说得难听点就是快疯了,毕竟这世间有的仙人执念难消走火入魔,从而成为堕仙的也不在少数。 “师尊,茫茫江湖,我们后会无期。”赵时宁还不忘告别,随后抱着小老虎转身就要跑。 但是已经迟了。 寒霜剑深深扎进了碎石之中,冰封数里地,同时也挡住了赵时宁的去路。 因为方才的干呕,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可对她的执拗却不减半分。 “赵时宁,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要走?当真要抛却……你的一对女儿?” 赵时宁心头一震,抱着小老虎的力道轻了些许,在心中连忙询问系统,“他说的真的假的,他当真怀了一对女儿?” 【本系统也不知道啊,嗯,可能为了防止出现因为得知性别而出现人为堕胎的可能,目前本系统也观测不了胎儿性别。】 赵时宁心中怒骂了一句“废物”,但转过身脸上已经变化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语气甚至带了些小心翼翼,好像他肚子里怀的是两个金疙瘩。 “师尊,你如何得知怀的是一对女宝?” 谢临濯并没有因她的态度转变而产生欣喜,心反而越坠越沉,直至坠入无尽的深渊。 他在她的心里,果真只是生育的工具。 “仙法秘术罢了,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自然能知道孩子是什么性别。” 他敛眸掩下嘲讽,淡声道。 赵时宁遽然狂喜,只是这喜悦还没多久,就听到谢临濯话锋一转,“既然你已决心为了旁的东西与我恩断义绝,让我随意处置孩子,这孩子我定然不能不能留下。” “胡说!我何时要与师尊断绝关系,你我师徒亲密无间,怎会因旁人产生间隙,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说了胡话,师尊莫要当真。” 赵时宁心心念念她的两个女宝,连忙将怀中昏迷的小老虎搁在地上,望着小老虎湿漉漉毛发上的血迹。 她心一横,别开了眼睛。 反正只要谢临濯不再下手,这只小猫咪肯定会没事。 谢临濯瞧着她轻而易举就把随手万殊丢弃,与他方才的遭遇方才何其相似。 这种被抛弃的滋味,也该让万殊尝尝。 “师尊,我们回无羁阁吧,你身体那么弱,怎么还能出来乱跑,应该好好在无羁阁养胎,你怀着两个宝宝,身体可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赵时宁担忧地瞥向他的腹部,她已经自动遗忘了她方才说的那些狠话,现在满心想的是她的两个即将出世的女宝。 谢临濯手腕上的血还未止住,她对他说的每一句绝情的话,他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永远也会记得她的薄情。 “走吧。” 他冷脸待她,收回了寒霜剑,拽着她的衣角,带她回了无羁阁,随后又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啧,这何尝不是一种冷脸洗内裤呢,你一次次把怀孕的我抛弃,我心冷了,再也不会动心了,我以后只会冷脸给你生孩子。】 赵时宁也不恼怒,只要想到一下子喜得两个女宝,她心里美滋滋的,高兴还来不及。 “上回拿的安胎药还剩下许多,我得赶紧给师尊熬药,让他给我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女宝。”赵时宁难得做事如此积极,说做就做,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庭院。 谢临濯知道赵时宁走了,他缓缓抬手望着手腕上的血洞,捡起软榻上已经完全修好的嫁衣,内心一直死死压抑的情绪终于涌了上来,他冷嗤一声,掐了个生火决。 火舌卷着火红的嫁衣,将这凤凰翎的嫁衣缓缓吞咽,似也将他那些隐晦的情意渐渐烧毁。 谢临濯的手骤然攥紧缓缓燃烧的嫁衣,任由火烧灼着他的白玉似的手,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反而扯了扯唇。 “傻子,你也有被我骗的一天。” 第28章 生了!!! 赵时宁熟稔地生火熬药,完全不需要系统的叮嘱,手里捏着小扇子不停扇火,但她却不懂控制火势,火烧得太旺,烟熏火燎的,掺杂着药味,呛得她眼泪汪汪。 她侧过头连打了几个喷嚏,狂喜的心情也随之平复了些许,但心中陡然浮现一个问题。 “不是我说,谢临濯腹中的孩子恐怕还未成型,他当真能看出是男是女?莫不是他唬我的吧!” 【系统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神仙的本事,再说了无论他生男生女你也没亏啊,你就安心等他诞下孩子,等宝宝出生,你不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赵时宁却不赞同系统的话,反驳道:“男宝怎么能跟女宝比呢,女宝可比男宝多了一千点,两个女宝那可是整整四千点,女宝就是金贵!要不是为了两个女宝,我才不会回来。” 【听以前绑定的女宿主说过,孕妇喜欢吃酸就是怀的男宝,喜欢吃辣的就怀的女宝,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看孕肚形状,孕肚尖尖怀的男宝,孕肚是圆的就是怀的女宝,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依据,但你可以多多观察观察。】 赵时宁听得格外认真,将系统如何辨别男宝女宝的话奉为圭臬,连手中扇子都忘了扇,等到扇子从手中滑落,她才回过神。 “酸儿辣女是吧,这话我在人间时也听说过,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话肯定有老一辈的道理,等我找着机会,就去试试看。” 她将熬好的安胎药倒在碗里,端着药碗,兴冲冲地走到谢临濯的门前。 敲了几下门。 没人回应。 “师尊,我给你熬了安胎药,你要是还不理我,我就主动推门进去了。” 赵时宁展现了前所未有的耐心,谁让谢临濯可能怀了两个女宝呢,这种一胎得女的体质,说不定她以后还得哄着他多生几胎。 谢临濯还是没有回应,她担忧出了什么事情,直接推门而入。 她刚推开门就闻到了刺鼻的焦味,好像羽毛被烧焦的味道。 等外面的光线争前恐后地钻进房间,赵时宁终于看清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地面鲜红如血的嫁衣被燎了一半,残留的黑色残骸异常显眼,而谢临濯就昏倒在嫁衣旁边,脸颊上布满了冷汗,极为痛苦的样子,似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师尊,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赵时宁连忙将碗搁到一边,慌慌张张地走到谢临濯身边,蹲下身去,试探性地推了推他,又大声唤了一遍:“师尊,你快醒醒,你别吓我,我可不禁吓。” 谢临濯缓缓睁开眼,像是在看她,又似是没有在看她,他的眼眸里像是一片贫瘠的荒野,毫无生机,苍白的皮肤上是不正常的绯色。 赵时宁试探性地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触碰到到滚烫的温度,她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口。 谢临濯手腕上的血洞竟然完全没有愈合的趋势,还在不停地流血,而几根手指又增添红肿的烧伤。 “谢临濯,你怎么不疗伤呢?为什么任由伤口继续溃烂下去?你是不是有病啊。” 赵时宁心疼她的女宝有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爹。 她想起沈芜蘅会医术,连忙就要去找沈芜蘅,但一直不说话的谢临濯却捏住了她的手腕,她没有蹲稳,就这样栽进了他的怀中。 “赵时宁,你去哪?你又要弃我而去?” 谢临濯坐了起来,但扣住她手腕的力量越来越重,像是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的体内,好时时刻刻盯着她。 “我何时要弃你而去,你肚子里还怀着两个宝宝,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娘亲吗?我这不是看你伤势严重,想要去找沈师叔帮帮忙。”赵时宁连忙解释。 她还真没想过要跑,若是谢临濯怀的是两个女宝,她不仅不跑,还得留下再让谢临濯多怀几胎,给她生个十个八个女宝。 但若是谢临濯怀的不是女宝,她既然跟着回来了,也得先稳住他三个月再跑,防止他发疯真不要孩子。 “师尊,你松开我,我手疼。”赵时宁试图将他推开,没推动。 “不要去找沈芜蘅,离她远点。” 谢临濯力气松了些许,但却依旧没有放开她。 他明明在紧紧拥着她,却又好像从未拥有过她,身体不受控地轻颤,呼出的热气越来越烫。 他已经完全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赵时宁,要我。” 谢临濯轻声在她耳边呢喃,似是哀求。 赵时宁身体骤然僵硬,既是震惊于谢临濯的主动,又是在疯狂思索着如何不失体面又不伤感情的拒绝。 毕竟从前说“她轻点,不会伤着孩子”的可是她。 但那是她不知道他怀的是两个女宝,现在她不容许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师尊,你还受着伤呢,怎么能做那种事情,再说了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赵时宁目光闪烁,浑身写着抗拒。 谢临濯顿时觉得喉咙哽住,半晌竟再也说不出话,最后那些胸膛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只化为了一声笑。 “你就如此厌我?连碰我都不愿?还是你真的打算抛弃我?”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她,不愿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若是放在平常,赵时宁肯定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更何况现在谢临濯百般撩拨勾引,她本就是个经不住撩拨的人,只要能占便宜,她肯定会占一占的。 “师尊,算了吧,你快把药喝了,我就先走了。” 赵时宁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强硬地推开谢临濯,步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走得太急,以至于忘记把门阖上,明亮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谢临濯垂眸望着日渐鼓起的腹部,自嘲道:“若你们真是女孩,该有多好……” ———— 等到山下满眼的浓绿渐渐染上秋色,无羁阁的风雪也快三个月没有落,谢临濯的孕肚越挺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4节 赵时宁偶尔盯着他的孕肚左看右看,横竖看不出究竟是尖还是圆,但她贼心不死,依旧想要寻着机会看看究竟是男胎还是女胎。 若是男胎,她现在已经可以跑路了。 【赵时宁,不是还有酸儿辣女一说,你不能给你师尊几颗酸果子看他喜不喜欢。】 “不说师尊辟谷多年,我那时刚上山就被逼着去学了辟谷,这无羁阁连颗米都没有,又哪里来的酸果子。”赵时宁仰天长叹,这无羁阁虽因着谢临濯不再下雪,但到底位于山巅,气候依旧苦寒,草木鸟兽踪迹全无。 【你去下山买点不就行了。】 “他怎么可能放我走。” 赵时宁真的从未见过谢临濯那般疯魔的人,她不过消失在他眼前一个时辰,他便要神级兮兮得去找她,而且无论她躲在哪,他都能找到。 她知晓是自己眉心禁制的缘故,初见万殊时也是这禁制还伤到了他的手,她起初会躲去酆都城,也是因着酆都城的鬼气对仙人有害,有助于她隐藏。 也不知合欢宗的人那么厉害,能不能帮她隐藏住这禁制。 【主要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抛弃孕夫,也不接受他的求欢,让他日日独守空房,孕夫完全没有安全感。】 “赵时宁。” 赵时宁听见谢临濯唤了她的名字。 她连忙回头。 谢临濯就站在风口,脸色苍白如玉,白色的宽大衣袍遮掩了他隆起的腹部,外面还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乍一看过去,不知情的人并不能看出他怀有身孕。 赵时宁连忙从悬崖峭壁上跑下来,心中却在思虑着方才系统说的话。 不等谢临濯说话,她率先开口:“师尊,我们一起下山如何?你整日待在在无羁阁也对孩子不好,上回我们下山还是许久之前。” 赵时宁生怕他不答应她,难得主动抱住他,像一只撒娇的小猫蹭了蹭他。 “师尊,你就答应我吧。” 谢临濯十分清楚她的本性,她这样求他定是又憋着什么坏心思,但眼看着赵时宁要松开了他,他启声道:“好,但你不许乱跑。” 赵时宁粲然一笑,多抱了他一会。 “师尊,你对我可真好,我肯定不乱跑,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两个女宝呢,我得时时刻刻守着你。” 谢临濯清冷的眉眼浮上些许暖意,随后又被若是不能生出女孩的恐惧所缠住,他想问她若是他生不出女孩该怎么办。 可仔细想了想,又不敢问她。 答案他早就知道的。 连这几个月的时间,都是他偷来的。 谢临濯腹中的胎儿虽然一直在吸取他的灵力,但带着赵时宁下山便不是问题。 赵时宁在空中见到满山遍野的枫林,远远望去一座巍峨的佛塔坐落于其间,金铎发出清泠泠的声音,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 【是灵山!另一个男主唉!赵时宁,快下去看看!】 赵时宁根本不感兴趣,在她心里根本不在乎什么男不男主,在她心里只要修为高,或者特别能生就行。 【你所在世界的男主都是修为极高的,灵山的男主可是即将成佛的佛子。】 “……佛子,是不是能看出谢临濯怀的究竟是男是女?毕竟不是说佛看众生相,一眼就能看透前世今生。”赵时宁眼睛一亮,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不是,我是想说佛子修为高,肯定能生好几胎。】 赵时宁与系统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她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去寺庙求胎呢。 “师尊,我要去下面枫林那去看看。” 赵时宁吵着要下去看看,谢临濯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去了灵山。 灵山坐落于群川连绵的高山之上,远远望去好像浮在云端,坐落着佛塔和寺庙,是佛修所在之处,平日并不接收香客。 但今日好像是因为某位菩萨的诞辰,灵山的入山口禁制解除,从山下进山的香客络绎不绝。 谢临濯带着她落在了殿宇连绵的寺庙前,灵山山脚人妖魔混住,并不像长留那样山下只允许人族居住,所以今日上山朝拜的人各种各样都有。 赵时宁觉得新奇,走在人群中,一并也要跟着进寺庙烧香拜佛。 她听到人群里有在讨论,说是忘禅佛子今日会讲经,赵时宁愈发变得兴致勃勃。 “你不是说看看便好,怎么还要进去烧香礼佛。” 谢临濯与灵山的佛修观念不同,他信奉的道是邪魔歪道杀之,而灵山信奉的则是度化,尤其是那个忘禅将“度化”之理贯彻其身,无数转世中做出“以身饲虎”之事。 谢临濯曾在忘禅某个转世中见过他一面,那是酆都城地狱恶鬼逃窜人间,齐不眠丝毫不管束,只能由谢临濯去管,他直接打算一剑荡平恶鬼地狱。 恶鬼地狱里关着的恶鬼他们喉管如针,吞食任何东西都像是在吞咽火球,日日夜夜饱受饥饿煎熬。 而那个忘禅用身体挡住他的剑意,坠入了恶鬼地狱中,以身去喂地狱成千上万的恶鬼。 临死前,他发下了宏愿:“地狱不空,吾不成佛。” 恶鬼地狱瞬间被强烈的金光笼罩,成千上万的恶鬼全部被忘禅度化得以转世投胎。 听闻那忘禅还剩最后一劫便可以成佛。 也不知,这次又是以身饲谁。 “我不过就是想拜拜佛,保佑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再说了我也好奇那佛子究竟长什么样子,你就别扫我的兴了,师尊。” 她朝着他露出明艳的笑容,说话也软和了许多,不似前些日子见着他总是厌烦,以至于谢临濯纵使不认同灵山的“度化”之理,但还是随着她一同进了寺庙。 赵时宁也完全忘了她谢临濯是个神仙,哪里又需要佛的庇护。 佛子的信徒众多,赵时宁来得晚只能站在最外围,乌泱泱的人群挡在面前,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周围却是静谧无声,以至于佛子清冽温和的声音格外清晰。 赵时宁没读过什么书,更别说听什么讲经,她根本就听不懂佛子在讲什么,不过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了。 她打了个哈气,“师尊,我们还是先去拜送子观音吧,真没意思。” 她明明说话已经尽量压低嗓音,可不知是不是巧合,佛子的讲经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随即开口的语气掺杂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周围的信徒无知无觉,这一切好像是赵时宁的幻觉。 “不是,那忘禅是在嘲笑我没文化吗?”赵时宁害怕谢临濯看出端倪,没敢表现在脸上,默默在心中对系统说道。 【怎么可能,赵时宁,你能不能心胸宽阔点,别总是以己度人,那可是未来要成佛的佛子唉,渡了多少人脱离苦海,怎么可能会去笑话你没文化……】 “既然他这么慈悲为怀,那请他保佑谢临濯一胎八宝,胎胎都是女宝。”赵时宁非常认真地点头。 系统觉得怪怪的,明明它不是这个意思,又不知哪里怪,但生孩子是好的呀!于是也觉得赵时宁说的没问题。 【双手合十,保佑男主一胎八宝!】 谢临濯孕期嗅觉敏感异常,非常不喜欢檀香缭绕的味道,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让赵时宁一个人前去。 赵时宁欣然同意,她穿过曲径通幽的鹅卵石小路,路边参天的树木,格外清幽。 不过送子观音的佛堂前却分外热闹,香客比其他佛堂的多很多,足有半个人高的香炉里的插着数不清的香。 赵时宁从小沙弥那处请了香,也跟着点燃,插进香炉里,随即双手合十,两眼紧闭,内心十分虔诚。 “观音娘娘,请保佑谢临濯一胎八宝,胎胎女宝吧!” 她慢慢睁开眼,却看到身旁有个满头白发的妙龄女子笑吟吟地望着她,“你也是兔子精?” 赵时宁下意识摇头。 “那你的夫君为何能怀有身孕?”白发女子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旋即又释然道:“罢了,这世上能让男人怀孕的种族多了,不过方才我听到你许的愿了,这女人想让男人怀女宝可不能求观音,观音娘娘对男女一视同仁,你得求观音多送你几个宝。” “所以……你的夫君也能怀孕?”赵时宁小声地问。 “那是自然,我们兔子妖自古都是男人怀孕,我家男人可能生了,前些日子才生了七八个宝宝,都是女宝。”白发女子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们家接到了女宝。 赵时宁差点流下羡慕的眼泪,连忙拽住白发女子的手,“好姐姐,那你教教我,该怎么才能生出女宝?” “这生女宝得天时地利人和,也得看男人的命,有的晦气男人命不好,死活都生不出女宝。”白发女子笑着道。 “所以姐姐,你那么有经验,那你能看出我家男人……生的是男宝还是女宝?”赵时宁隐晦地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等她的谢临濯。 “你家男人长得俊,我刚来就注意到了,依我夫君生了那么多胎的经验,我一眼看过去生的肯定是男宝。” 白发女子的话犹如青天一道雷,劈得赵时宁笑容全无。 “你也别心急,这事也不是心急就行了,大不了让你夫君多生几胎便是。”白发女子很贴心地安慰她。 赵时宁道了声谢,魂飘在躯体后面,慢吞吞地走到谢临濯身边。 “求好了?” 谢临濯不发疯时还算贤惠,他瞧见她鼻尖都是汗,纵使挺着孕肚,也连忙拿着干净的方帕替她擦汗。 赵时宁胡乱地点了点头,有一瞬间她想对着他破口大骂,但小不忍乱大谋,她硬生生忍住了。 “师尊,我想回无羁阁。”赵时宁主动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摩挲。 谢临濯许久未见过她这般亲近自己,愣了一下,问她:“这就玩够了?你不是还想去集市去玩?” 她转而投入他的怀中,抚摸着他的孕肚,笑着道:“可是师尊……我现在比较想吃你,方才观音娘娘告诉我,孩子都很健康,让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吃你。” 谢临濯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连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你真的愿意碰我?不再怕伤着孩子了?” 这些日子看似是他一直在拘束着她,可实际上是他在拼了命去依附她,灵力与骨血用来滋养她的孩子,而他的灵魂和精神全悬在她一人身上,惶惶不可终日。 她一直不愿意碰他,连同床共枕都不愿,谢临濯终日叩问自己是不是被她厌烦了,是不是他肚子隆起变丑了,让她看见就恶心。 可赵时宁已经等不及回无羁阁,她就想在最后狠狠弄他一回,最好将他弄昏过去几天几夜,然后她不仅再涨涨修为,还能趁机会逃跑。 他挺着大肚子,肯定是追不上她的。 “师尊,观音的诞辰要庆祝半个月,灵山会提供单独的厢房让香客居住,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赵时宁表面上郎情妾意,实则心里冷笑不止。 “荒唐,佛家之地如何能行……” 谢临濯的话刚说一半,就被赵时宁踮起脚堵住了唇,她揽住他的脖颈,语气暧昧:“为何不能,我们现在不就在行yin秽之事吗?” 她幽幽叹了口气:“若是佛真要怪罪,那我与师尊就一起入地狱吧。” 赵时宁话音刚落下,谢临濯陡然揽着她的腰肢,主动吻向她的唇,唇齿相依,缠绵厮磨。 小沙弥在前面引着路,赵时宁与他并肩而行,寺庙里草木幽深,这个时候香客不是在上香就是在谛听佛子讲经。 赵时宁的手藏在他的大氅之中,她胆子极大,全然不怕前方的小沙弥突然回头,也不怕出现哪个人撞破她正在亵玩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夫,在这庄严的古刹之中。 谢临濯双眸雾蒙蒙的,身心全然被她掌控,毫无半点尊严可言。 “施主,您的厢房就是这里。”清秀的小沙弥陡然转身,双手合十。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5节 赵时宁的手已经迅速缩了回来,若无其事道了声谢。 她将门重重阖上,把门栓也栓上。 她气喘吁吁地与谢临濯吻在一起,将他按在了床上,随即狠狠地弄他。 而谢临濯,甘之如饴。 将她的恼怒与怨气全部发泄在了他身上。 …… 快到时。 她陡然狠狠扼住他的喉管,等到他似乎濒死时,才堪堪放开他。 大氅外袍褪去,他的孕肚完全显露在她视线之下。 谢临濯嗓子还是哑的,满身狼藉,他轻轻牵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腹部,“赵时宁,如果你想,我愿意一直为你生孩子,生几个都好。”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感受到了他肚子里的小家伙在踢她。 “……真丑。” 不管如何,赵时宁就是怨他欺骗她,所以她毫不犹疑地刺他。 谢临濯的唇颤了颤,眼眸黯淡,却没有反驳,而是跟着附和:“是啊,我真丑……” 赵时宁也不管他的情绪,而是再次倾身覆了上去。 …… 从白日到黑夜。 谢临濯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怀着孩子本就身心俱疲,这下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赵时宁漠然整理好衣服,念了个洗尘咒,正巧看到桌子上有笔墨,她自幼不爱读书写字,年少时谢临濯教过她识字写字,但她总是找借口偷懒,渐渐的他便也随着她去了。 她执笔沾墨,毅然决然写了一份诀别信。 “师尊,你我师徒一场,但如今结束了,是我负你,我十分对不住,我走了,别找我。弟子赵时宁奉上。” 她看着满纸的毛毛虫字体,十分满意地笑了。 【你这个诀别信……好有水平。】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赵时宁将笔一搁,推开门就走,没有半分留恋之情。 外面天刚蒙蒙亮,赵时宁只觉得浑身通畅,她可终于要摆脱谢临濯了。 赵时宁沿着小路往前走,还未走多久,陡然停住脚步。 “万殊,你怎么在这?” 她惊讶道。 万殊金色的眼眸里藏着些许哀怨,“还不是你独自抛下了我,我以为你……算了,反正我在山下守了你好久,昨日终于把你守到了,一路跟着你到了灵山,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 “你来得正好,快带我去酆都城,我要去见齐不眠。” 赵时宁还记得齐不眠给她的承诺,只要把谢临濯道心毁了,他就会帮她逃离谢临濯。 “你想让我主人帮你去掉禁制?”万殊难得聪明了一回。 赵时宁连忙点头,“快带我走,不然谢临濯醒了,我就跑不掉了!” 万殊带着赵时宁化为一道黑烟,消失在了灵山。 ————— 谢临濯清醒时,下意识摸向枕边,而枕边冰冷的温度告知他赵时宁不在。 他下意识用灵力感知她的存在。 但是感知不到。 “赵时宁。”他慌乱地唤她的姓名。 往日只要他这样唤他,她总是会回应的。 可今日,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冷寂。 他连忙披上衣物起身,赤着脚,在房间里四处寻找。 最后只寻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呵。” 他扫过信上的内容,发出一声冷笑。 连与他断绝关系……都这么敷衍。 他在她心里, 什么也不是。 谢临濯手掌骨节咯吱作响,他用力攥紧信纸,将纸张攥得皱皱巴巴。 他腹中的孩子似是感受到他起伏的情绪,又动了动,似是在安抚他,可传达到谢临濯身上的是更加剧烈的作呕感和眩晕。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没有力气再去恨,只凭着一腔找回她的执念,苦苦的支撑。 他漠然的想他可真贱。 她这么负他,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把她找回来。 谢临濯念了个咒法,将自己收拾干净,转瞬之息到了苦水河。 赵时宁定然是躲到了酆都城,他就算翻遍这鬼界也要把她找出来。 可他肚子里的胎儿对他的损耗太重了,苦水河就是为了拦住想要去酆都城的仙人。从前以他的修为可以飞过去,如今刚一靠近河岸,谢临濯便已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喉咙里隐隐有腥甜味。 飞不过去,那就淌过去。 谢临濯分不清他对赵时宁是爱还是憎,他只知道要将她留在身边。 不择手段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这股执念致使他渐渐疯魔,也致使他毫不犹豫就迈入了苦水河。 他用着所剩不多的*灵力护住腹部,保护他的孩子不受伤害。 谢临濯浑身的皮肉都随着苦水河的波浪而瓦解破碎,他好似无知无觉,仙人纵然有不死之躯,但也经不住这苦水河的摧残。 他因为极度的疼痛,干涩的唇咬出了血,波涛汹涌的河水中他的腿已经成了两具森森白骨,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生出新的皮肉,但又再次被腐蚀。 寒霜剑浮在空中发出凄厉的嗡鸣,随之发出惊人的力量,将苦水河面生生冻住,为主人赢得喘息之力。 他借着剑灵的力量攀附到了冰面,霜白的外袍都是刺目的污血,谢临濯被汗水浸湿的长发粘在脸颊,鲜血从唇角溢出,他艰难地借着剑站起来,但又很快跌落回冰面。 “赵时宁……” 他第无数次呼唤她的姓名。 绝望的,憎恨的,痛苦的,甚至是缠绵的。 都没有回应。 “我恨你,找到你我一定杀了你。” 谢临濯眼眸死死地盯着对岸,就算痛入骨髓,魂飞魄散,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然后……杀了她。 他再度挣扎着站起来,没走几步,又摔回了冰面。 随着他的艰难前行,冰面几乎铺出了一条血路,都是他淌出的鲜血。 等到谢临濯重重地摔在了对岸,才发觉齐不眠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谢临濯,你也有今日,你走吧,我不杀你。你徒弟身上的禁制已经解了,而她……和我的宠物私奔了,你再也不会找到她。” 齐不眠盯着这位几百年的死对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隆起的肚子,绿色的眼眸里尽是诡谲的兴味。 “你知道你徒弟为什么离开你吗?” 谢临濯坐在苦水河岸,整个人失魂落魄,脑海里只剩下那一句“再也不会找到她”,其余的根本不在意齐不眠说了什么。 “你知道你的徒弟怎么想你的吗?”齐不眠道。 谢临濯自然知晓齐不眠读心的术法,他麻木地看向齐不眠,等待他的答案。 齐不眠最喜欢杀人诛心,见他如此,昳丽的面容流露出一丝快意。 “你徒弟她一直在心里骂你,骂你肚子不争气,不能给她生个女孩,但是我瞧着……你肚子里好像有个女孩。莫不是她宁愿信外人的一面之词,也不愿意信你吧,你这徒弟可真狠啊。” 齐不眠说完这诛心之言,就悠悠哉哉地离开了。 谢临濯痛得连思考都停滞,他想去冷笑,可眼眶却发疼,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流下,他伸手去碰,竟然是血。 他只算出了有一个是男孩,并不知另一个性别,但他为了能留下她,只能骗她都是女孩。 可惜他千算万算,最后还是逃不脱被她抛弃的命运。 谢临濯眼泪成血,心情剧烈的起伏,连带着腹部也跟着剧烈的疼痛。 他俯下身捂住发出剧痛的腹部,几乎要被这猛烈的疼折磨得昏过去,有什么好像要从腹部破开。 寒霜剑见主人如此痛苦,也跟着焦急地盘旋,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苦水河岸冷风刺骨,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谢临濯孤零零地躺在岸边,几乎要被这剧烈的阵痛痛得昏死过去。 如果赵时宁在…… 他又没出息地想到了她。 谢临濯几乎是在河岸躺了整整一晚,从白天躺到黑夜,其间无数次被痛到昏迷,又无数次被疼得清醒。 等到了白日,他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灵力,可以让他回到无羁阁。 谢临濯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强撑着力气幻化出一把匕首,朝着不断疼痛的腹部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争先恐后地顺着那道口子流了出来,谢临濯不再动作,而是平静地等待一儿一女的降落。 可能是苦水河对他身体摧残,以至于孩子这么早便出生,也不知会不会有残缺,若是她知道女儿因他有了缺陷,会不会恨他……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6节 潮水般的阵痛瞬间淹没了他的全部感官,谢临濯拼了命咬住唇才能让自己不发出狼狈的呻吟,掌心已经被他扣出了斑驳的血痕。 他琥珀色的眼眸空洞地凝视着某个虚空的点。 谢临濯无可避免地想起赵时宁的幼时,又顽劣又懒惰,他是极为不喜这样的孩子,可彼时沈芜蘅的魂魄有的还未搜回,他只能养着她。 她的女儿是不是也会如她一般顽劣…… 谢临濯想着想着便又再次陷入了晕厥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鲜血已经铺满了一地,分外残酷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将他的狼狈照得清清楚楚。 谢临濯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而孩子还没有出来。 他之前几百年都在不停地寻死,可无论受多重的伤也从未真的死掉过,可这次不同。 他真的觉得他快死掉了。 也因着此,他心中产生了些许扭曲的快慰。 他为她生孩子而死,是不是能换回她一点真心吗? 谢临濯开始剧烈地咳嗽,似是要把五脏肺腑都咳出来,他漠然念了一句除尘咒,鲜血很快消除,但又再次铺满了地面,也浸湿了他的衣袍。 他似是想起什么,从地上捡起那张被他揉得皱皱巴巴的纸。 明明只是直白幼稚的断交信,谢临濯像是读什么深奥的经文,看了一遍又一遍,也靠着此挺过一轮又一轮的剧痛。 随着阵痛再一次袭来,他如玉的面容因为痛意而变得扭曲。 他只怕是生不出这孩子了…… 谢临濯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在他渐渐失去意识之际,有一束白光从腹中缓缓飘落而出,轻轻落在了地面。 他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洪亮又清脆。 他猛然惊醒,不管不顾伤势,连忙去抱住躺在地上的婴儿。 因为早产,孩子又瘦又小,但谢临濯抱着小小的婴儿却几乎要喜极而泣。 是个女儿。 是赵时宁最期待的女儿。 他连忙把孩子放在软榻上,轻柔的将孩子身上的血迹擦拭。 他刚把这些事情做完,腹部却再度疼痛起来,可能是因为已经生出了女儿,谢临濯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在生第二胎时就没有第一胎如此痛苦,不过是疼了几个回合,一束白光就飘到了地面上。 谢临濯把孩子抱起来,果不其然,是个儿子,纵使都是他历经千险生下来的孩子,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控制不住心中隐隐的失望。 为什么不能再来一个女儿?要是再来一个女儿,赵时宁就不会抛弃他。 他敛眸望着怀中不断啼哭的儿子,念了个洗尘决将小小的婴儿周身清洗干净,而不是像对待女儿那般亲自动手擦拭。 两个早产的小婴儿放在一处,他们两个无一例外都继承了他的仙骨,不必像他们母亲那般还要每日咬着牙去修炼。 谢临濯腹部的伤口在缓慢的愈合,他从桌面上拿起上次赵时宁丢在这的两个金锁,明明她是无心之举,却恰恰好他诞下了两个孩子。 他没有立即将金锁挂在孩子脖间,早产的婴儿太过弱小,于他们而言只是负累。 更何况他还要给两个孩子去起个名字。 他缓步走到书桌,上面摆着数张纸,纸面上写了无数个名字。 赵时宁曾兴致勃勃地想给两个女儿起名,但在纸上写了好几个字,她怎么看都觉得不满意,最后嫌烦了,让他自己取名。 谢临濯盯着纸上一个个蕴含美好希冀的字眼,无一不在提醒他现在孑然一身的事实。 他与赵时宁从未有过美好的的未来。 他只是她提升修为和生儿育女的工具。 谢临濯一边神魂俱裂地恨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边却又在纸上写下“回”与“归”两个字。 赵归。 赵回。 连孩子的名字,都是在盼着她回来。 他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恍惚间有一股液体从胸口流淌而下,瞬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袍。 谢临濯脸色骤变。 第29章 拜入合欢宗 合欢宗门派坐落于沧水之滨,赵时宁沿着上回合欢宗长老水浮生给的地址,与万殊一路长途跋涉寻到了沧水。 路途遥远险恶,仅仅是夜晚停下歇息就遇到了几次鬼怪,幸好有万殊相伴,若是只有赵时宁一个人上路,指不定路上就成了哪个妖魔鬼怪的盘中餐。 赵时宁望着浩浩荡荡的沧水,尚且对昨夜遇见的女鬼心有余悸。 昨夜她靠在篝火旁半昏半醒之时,断断续续听到凄凉的女子哭声,她像是被蛊惑了心智顺着哭声寻去,只见一个穿着寿衣脚踩着绣花鞋的女鬼转过身,脸色青白,小嘴通红,双颊敷着两坨红艳艳的胭脂,咧嘴朝着她“咯咯咯”的笑。 赵时宁长这么大何时见过鬼,还是这么可怕的鬼,当场就被骇得栽坐到草地上,又迅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逃跑,完全忘记自己是个筑基修士,身上还有着一把绝世神弓。 只是那女鬼还没动弹,就又突然扑过来一个鬼婴抱住她的腿,眼看着小鬼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还好万殊及时赶到,吓退了那对一大一小两个鬼。 万殊作势还要去追那女鬼,但赵时宁死活不愿意让他走,生怕他一走留她单独一人,她又遇见什么脏东西。 “外面的世界,真可怕。” 赵时宁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下有着隐隐的淡青色阴影,她昨夜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根本没有睡好。 “你这几日遇见的脏东西可都是最低等的鬼怪,赵时宁你连那些东西都怕,就你这样,还如何带我游历天下,你莫不是唬我的。”万殊看着她神情恹恹地坐在河岸,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是有你保护我吗?”赵时宁想也不想道,转过头去看万殊,她扬起笑容:“我跟齐不眠说了,让他把你送给我,他同意了。反正魔界你肯定是回不去了,魔界和酆都城有什么好的,不如跟着我一起,主人保证带着你吃香喝辣!” “谁要与你一起,你才不是我主人。”万殊有些别扭地说,但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乖猫猫,快唤主人。” 赵时宁就喜欢看他窘迫的模样,不遗余力地逗弄他,直到把万殊逗得之间化成了原形,跳到了一旁的树上藏起来,她才伸了个懒腰,躺回了草地上晒太阳。 她隐约见到沧水中央有一座雾气缭绕的小岛,想必就是合欢宗所在的地方。 但赵时宁并不想现在就去合欢宗,反正现在太阳正好,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急迫的事情,先睡个午觉再去合欢宗也不迟。 【赵时宁,生了!生了!生了!】 赵时宁睡意顿时消失,露出茫然的神情,“什么生了?” 谢临濯不是还要过几个月才能生,现在也没到时候。 【当然是你师尊生了啊,你快看!商店余额已经变成三千点了,男主居然生了一个女宝和一个男宝!是龙凤胎耶!】 赵时宁愣了片刻,慢吞吞道:“原来所谓的经验之谈都是骗人的,下次绝不相信了。” 【赵时宁,你怎么这么淡定呢!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你咋不关心孕夫为啥早产,早产的孕夫身体是否健康呢?!】 赵时宁没搭理系统,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又睡了。 片刻之后。 睡梦中的赵时宁呜咽了一声:“娘,我们赵家有后了!!!” 【……没救了。】 等到日落西山,赵时宁才一觉睡醒,万殊坐在她身侧。 小老虎金色的兽瞳倒映着霞光,分外的漂亮,难得主动蹭了蹭她的手,似乎极为眷恋的模样。 “万殊,你怎么了?”赵时宁揉了揉小老虎的头顶。 小老虎摇了摇头,却陡然呕出了一口黑血,随后身体软软地倒在了草地上。 “万殊!” 赵时宁感觉血液上涌,但心却是凉的,背后迅速布满了冷汗。 她一手捞起小老虎,准备往合欢宗里奔去,找人去救救万殊。 可是合欢宗在湖心中央,她不会飞行是过不去的,只能在原地来回焦急地徘徊,只差真的游过去。 【商店里有飞行的符箓,可以兑换!】 相比于点数,自然还是她好不容易骗到手的神兽重要,赵时宁毫不犹豫兑换了一张黄符,将符纸贴在身上,心随意动,身体竟然真的漂浮起来,飞向了沧水中央的合欢宗。 赵时宁好不容易飞到小岛中央,她抱着万殊跑进了宗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气势恢宏的宫殿,她落在了宫殿前的莲花池旁,明明是秋季,池中莲花竞相开放,花瓣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池水清澈见底,有游鱼嬉戏其中。 但赵时宁心情焦急,根本无心欣赏景色,快步朝着宫殿跑去,试图去找到合欢宗的弟子问路。 但这合欢宗颇为古怪,若是青云宗定然到处都是弟子,但合欢宗赵时宁走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她又走了许久,这才才看见一个手中执箫的红衣女子,赵时宁正好认识她,连忙大声喊道:“小九!救命!” 这小九就是那日在宗门大比,打败青云宗弟子的女子。 小九飞到了她面前,如同晚霞中的一朵流云,她姿容清丽,貌美异常,含水秋眸打量了她几眼,倏然一笑:“是你,我认得你,那日你踢了青云宗的弟子,我看见了。” “是我是我,水长老告诉了我合欢宗的地址,我想加入你们!小九,我的小老虎不知为何快死了,你能不能救救他?”赵时宁连忙道。 “你的小老虎……真可爱。”小九柳眉微挑,指尖的红色灵力缓缓溢出,试图治疗奄奄一息的万殊。 “小九,它怎么了?”赵时宁见小九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不禁有些担忧,她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九收回了灵力,眉头紧锁,“它好像是被人下了咒,下咒的人修为极为高深,不是我这种普通修士能解的,你这小老虎只怕活不成了。” 赵时宁立刻就想到了齐不眠,难怪他这么容易就同意把万殊给她,原来他本就是不怀好意,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她气得身体发颤,彻底记恨上了齐不眠。 “你也别着急,我带你去找师父,看她有没有办法,你这小老虎看起来也不是寻常的小兽。” 小九葱根般的手指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纵身飞向了水浮生所住的合欢殿中。 到了合欢殿赵时宁才知何为“奢靡”二字,殿内不仅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还有各种各样名贵的花卉,争奇斗艳,馥郁芬芳。她长这么大何时见过这种景象,不自觉就被这一室的金碧辉煌迷乱了双眼。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7节 小九带着她走到了水浮生的寝殿,也不敲门,径直就推开了门。 “师父,我带了个新人过来,还有一只快死掉的小老虎,你快帮忙看看。” 水浮生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闻言将眉笔轻轻一搁,嗔怪道:“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的,怎么胡乱就带人进来,若是哪日我与男人滚在床上你又该如何?” “师父,你快别说了,小师妹的小宠物真的快死了。”小九在心里已经默认赵时宁加入了合欢宗,嘴上对她的称呼也换成了“小师妹”。 水浮生这才站起来,“小姑娘,我就知晓你会来,不过我可说好了,我只帮自家人的忙。” 水浮生话还没说完,赵时宁已经把万殊递给小九,毫不犹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朝着水浮生拜了一拜。 “弟子赵时宁,拜见师父!” 赵时宁本来就是进合欢宗拜师的,尤其在见到合欢宗的生活这么奢靡,她知道她来对了地方。 只恨她年幼时不长眼,拜错了师门,在无羁阁熬了那么多年清苦日子。 熏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香气四溢夹杂着花香,弥漫在整个寝室之中,窗门没有阖起,窗棂上挂着的纱帘,随风轻轻摇曳。 水浮生眼神多了些许郑重,她缓缓开口:“小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别看合欢宗表面光鲜亮丽,我们修炼的功法可不是寻常夫妻间的双修,而是采阳补阴之术……是会死人的,这可不为世人所容,甚至就连天道也不容我们,你能承受得住世人的唾弃和冷眼吗?” “师父,我想要成仙,世人的想法与我无关,如果天道不容我成仙,那我就……逆了天道。” 赵时宁到底在水浮生和小九面前知道害羞,把“睡”换成了“逆”。 “我就你喜欢你这种有志向的姑娘,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水浮生的徒弟。”水浮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宽慰,将赵时宁扶了起来。 “把这只小兽放在床上,我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水浮生对着小九说道。 “这小老虎身上似被下了咒。”小九连忙将万殊放在床上。 水浮生指尖飘出灵力,探了片刻,沉吟道:“这好像是鬼族的噬心咒,凡生叛心者,必遭到噬心之痛,饱受折磨而亡。” 赵时宁眉心跳了一下,心上浮现了恼怒,暗恨齐不眠实在太过恶毒。 若她有朝一日逮到机会,必然让他为他骗她的事情付出代价。 “师父,那可怎么办?我不想让万殊死。”赵时宁对万殊这个人没什么感情,但一想到以后没有毛茸茸的小老虎摸,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更何况这几日万殊也一直在保护她,现在此时此刻,她作为他的新主人,她也必须得罩着他。 最最最要紧的是,她才不想让齐不眠如愿。 “小师妹,你放才说万殊?你说的是魔界的那个万殊吗?” 小九一声惊呼,不可置信地看向床上的小老虎。 她完全没想到凶名远扬的魔族将领……竟然是这只比小猫咪大了一点的老虎,居然还是她这个小师妹的宠物! “小师妹,你这也太厉害了吧!万殊可是魔尊的左膀右臂,难不成……你这小老虎的噬心咒是魔尊下的吧?!” 小九两眼已经变成了星星眼,双手拽着赵时宁,让她说清楚怎么回事,并且一脸崇拜地望着她。 赵时宁实在是有口难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她见齐不眠二话不说给她解了禁制,还以为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于是大着胆子跟他讨了万殊,作为毁掉谢临濯道心的谢礼,她原本也不抱希望,只是试探地问问看。 没想到,齐不眠盯着她看了一会,竟然非常轻易就点头同意了。 这事要真与小九说起,那就得提及毁掉谢临濯道心的事情。赵时宁有意隐瞒自己身份,并不想让合欢宗的人知道她是谢临濯的徒弟。 她们要是知道她是搞大了师尊肚子,偷偷逃出来的,说不定就不收留她了。 “我只是青云宗最不起眼的扫地弟子,哪里能认识什么魔尊,你说的那个可能是同名同姓吧,万殊只是在苦水河划船的小妖怪。我们两人意外相识,他不想在苦水河日日夜夜划船,我也不想在青云宗扫地,我就与他约好逃跑,没想到他竟然中了这么恶毒的术法。” 赵时宁胡乱编造了个故事,说到动情处,还挤出了两三滴泪水。 水浮生看出赵时宁有难言之隐,她也丝毫不在意弟子有所隐瞒,她惋惜地瞧了一眼万殊,“只可惜,这噬心咒只有一种东西可解,但此物只怕是不易得到。” “什么东西?师父尽管说。”赵时宁连忙擦了擦眼泪。 “千年九尾狐的一尾。”水浮生顿了顿,“只是这九尾狐尚且难得,这千年九尾狐如何能寻到?” 赵时宁抿了抿唇,想到上回在无羁阁见到的那只漂亮至极的狐仙。 白琮月。 第30章 狐狸一胎最少生五个 但想到白琮月,赵时宁又免不了开始迟疑,为了这只小老虎得罪一只千年道行的九尾狐是否真的值当,更何况以她筑基的修为又如何能砍下白琮月一条尾巴。 她已经得罪了谢临濯,若是再得罪一个神仙,只怕可以不用在修仙界混了。 “算了,天下神兽多的是,以后再找一个当坐骑就是。”她在心里默默想道。 【听说狐族一胎最少五个宝,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算了,天下神兽那么多,小老虎只有一个。”赵时宁听了生子系统说的话,转变态度的速度比墙头草还快。 【你最好真的是为小老虎!】 赵时宁没有理会系统,而是捏着帕子抹了抹眼泪,姿态像极了一朵风中飘摇的苦情小白花,语气异常坚毅。 “师父,师姐,我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救万殊的!” “九尾狐一族都住在青丘,青丘外人也进不去,你如何去寻这千年的九尾狐。”小九率先道,她拧了拧眉,缓和着语气劝她:“自古痴情空余恨,这天下男人这么多,小师妹何苦为了一个男人去冒生命危险,不如……” 赵时宁非常赞同小九的话,但她只能故作执拗地摇了摇头,“师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万殊……我实在是舍弃不下他。” 水浮生手里把玩着金镶玉蜻蜓簪子,涂了蔻丹的殷红指甲分外好看,她视线扫过赵时宁,懒洋洋地开口:“你若是非要去那便去吧,就当是你入合欢宗的第一次试炼,等会小九就会把合欢功法的教授给你,正好让师父我……看看你的本事。” “你这小情郎,我治不好他,但也能保证让他死不掉,你们两个退下吧,我累了。” 赵时宁跟着小九走出了合欢殿,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空旷旷的地方,忍不住问:“师姐,为何合欢宗基本见不到人,师父现在除了你和我两个徒弟,还有别的徒弟吗?” “合欢宗的弟子本就稀少,也不似别的门派规矩众多,她们大多常年在外,一年也就回来个一两回吧。至于别的徒弟,我以前倒是有几位师姐,但她们都成亲生孩子去了,还有一位师姐非要守身如玉,师父忍无可忍将她逐出了师门……所以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师姐。” 小九一边耐心为赵时宁解释,一边领着赵时宁去弟子居住的房间。 “师姐,那合欢宗除了师父是炼虚修士,还有其他比较厉害的人吗?”赵时宁更想问的是有没有人飞升成仙过。 “你是不是想问合欢宗飞升成仙的仙人?”小九见赵时宁点头,轻叹道:“原来的宗主已经到了大乘境界,只可惜飞升成仙的雷劫没挺过去,天道怎会允许我们这些“荡妇”成仙呢。” 她的话中带着些许凄婉又有些许不甘心。 赵时宁听明白了,修合欢突破境界容易,但想要成仙却异常艰难。 “师姐,既然修合欢为天道不容,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加入合欢宗?” 小九在一处房间门前停下脚步,转过身,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自幼就不是修仙的体质,无论是做什么都资质平平,直到遇到我师父。我那师父刚一见面夸我天资聪颖,我长这么大何时被人这样夸过,当时被夸得晕晕乎乎,就跟着她来了合欢宗,结果才发现她对我几个师姐都是这么说的。” 赵时宁听着这熟悉的遭遇,熟悉的话语,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小师妹,你呢?为何要来合欢宗?”小九好奇地望向她。 她见赵时宁不说话,瞬间了然,“原来你也是被骗来的。” “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小九推开了房门,侧身先让赵时宁进去。 赵时宁借着黯淡的月光看清了她的房间,别的先不说,比她在无羁阁住的地方要好上许多。 小九掐了个生火决,瞬间房间里灯火通明,她将一本精美的小册子递给了赵时宁,册子上写着“合欢功法”几个字。 赵时宁连忙双手接过,性质勃勃地看了一眼,她眼神茫然了一瞬,立刻又小册子合了起来,难得感到窘迫,支支吾吾地说:“师姐……这不是……这不是……” 小九柳眉挑起,毫不避讳道:“是避火图,难不成小师妹你已经尝过男人的滋味了?是那个万殊吗?” 赵时宁何时与人聊过这种事情,指尖捏着手中的小册子,脸颊酡红,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根本不知该如何答话。 小九却捂着唇笑出了声音,如水般软绵的嗓音带着戏谑:“小师妹,怎么还害羞了,你既然入了合欢宗,以后与男人合欢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男人们宴席上都能大谈特谈自己睡了几个女人,凭什么咱们女人睡几个男人就要藏着掖着。” “罢了,你才刚进合欢宗第一日,觉得害羞也正常,慢慢你会习惯的,这册子的最后一页有修合欢的心决,你将心决牢记下来,下次再和男人交欢……你就懂了。”小九说完这句话,嘱咐她早点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赵时宁等小九将房门关起,她拍了拍烧得滚烫的脸颊,长呼一口浊气,念了个洗尘决,脱去了鞋子合衣倒在了床上。 她连忙将小册子翻到最后一页,果真见到上面写着几句心决。 赵时宁小声读了几遍,将心决牢牢的记住,背完这心决她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但一连奔波了几日,赵时宁刚躺到了床上困意就涌了上来。 她将自己滚入被褥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赵时宁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周围都好像蒙着一层薄雾,她完全看不清周遭的景色,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苦香味。 她无知无觉地顺着香气缓缓往前走,随即在香案上看到了香炉里燃烧的线香,赵时宁还未作出反应,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她情不自禁寻着哭声走去,在看到几步之外的摇篮时,猛得停下了脚步。 摇篮里躺着两个小小的婴儿,赵时宁从未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好像还未足月就被生了下来。 赵时宁低头望着摇篮里的孩子,她莫名的觉得这两个孩子有一种熟悉感,而摇篮里面的婴儿身旁各有一块更为看着更为熟悉的金锁。 她瞬间回忆起这是……当初她给谢临濯的两块金锁,怎么会在这两个孩子身旁? 难不成…… 赵时宁试探着伸出手拿过一块金锁,却见金锁背部刻着一个字“归”,她又拿起另一块金锁又看见上面刻着一个“回”字。 “真是奇奇怪怪的名字,哪里有孩子叫这种名字的,我记得当初不是起了许多个好听的名字。”赵时宁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面,她嘀嘀咕咕地咕哝着。 “你们两个宝宝,哪一个是女宝呢?” 赵时宁也分不清两个婴儿究竟哪个是男宝,哪有又是女宝,在她眼里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她也没有真的动手去确认,看了一会儿就打算不看了。 “你不觉得这两个孩子眉眼间与你有几分相似吗?” 谢临濯声音赵时宁太过熟悉,她连忙回头果真看见她的师尊就站在她身后。 他腹部不再隆起,又恢复成了从前那般俊美无暇不染纤尘的仙人姿态。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我梦里?”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真实,赵时宁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梦。 “不是梦,我点燃了引魂香。” 引魂香,沉香十钱,香附子五钱,青木香三钱,混十滴心头血,可引心中所念之人生魂。 谢临濯声音又冷又低,里面掺杂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8节 赵时宁身体本能往后退一步,试图远离他,却被谢临濯捏住了手腕,将她拽到了他身前。 “师尊,你究竟想如何?将我的魂魄引过来是想报复我吗?”赵时宁被他盯着心虚,声音不自觉发颤,“我与你之前早已经恩断义绝,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用什么引魂香把我魂魄引出来。” “恩断义绝?”谢临濯攥着她手腕的力度愈发便重,他将她拽到摇篮跟前,让她看着摇篮里的一对儿女,嗓音艰涩:“赵时宁,我为生下这对儿女几乎用去了半条命,你现在说……要与我恩断义绝?你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与我承诺的吗?” “师尊,你为我生儿育女难道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为何说的好像是我在逼你,更何况当初我不是让你随意处置腹中的孩子,是你骗我你生了两个女孩。我抛弃你,还不是因为你骗了我。” 赵时宁全盘否认她的承诺,反而将错全部推在他的身上,她根本不愿与谢临濯再有纠缠,只要等引魂香烧完,她的灵魂就可以回到合欢宗。 谢临濯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 她本以为她说的话会让谢临濯勃然大怒,可没料到他忽然将紧紧她抱在怀中,扣住她腰肢的力量越来越重,赵时宁几乎以为他要将她的灵魂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不知何为,她能感受到他的颤抖无助,甚至……脖颈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落下,很烫,烫得赵时宁心也跟着乱了。 “赵时宁,是不是只要我生出两个女孩,你就愿意回来?” 赵时宁听到他说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甚至以为听错了。 这么卑微的话怎么可能从谢临濯口中说出? “师尊,你才刚生完孩子,怎么可能又怀上。” 赵时宁想要推开他,可掌心触及他的胸膛,却抚摸到了湿濡的衣袍。 她奇怪地抬起手心,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师尊,你衣服怎么湿了?” 赵时宁好心帮他念了句洗尘决,但没一会儿霜白的衣袍再度被洇湿了一片。 谢临濯这回主动放开了她,神色难堪,“转过身去,不许看。” 他不愿意让她看见他的狼狈。 天底下……哪里会有男人……有奶水…… 而且他还涨奶…… 他的两个孩子都是仙胎,根本不需要像凡人的孩子一样喂奶进食。 谢临濯也不能接受自己做抱着孩子喂奶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喂过两个孩子。 以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师尊,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让我看,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我才不转过身去,我就*要看。”赵时宁不仅没有转过身,而且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湿濡的衣袍去看。 谢临濯没有办法,只能坐回软榻上,将衣袍解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他的皮肤偏冷白,偏偏某个地方颜色极艳,此刻犹如春棠沾着乳白色的汁液,垂垂欲滴。 赵时宁何曾见过这般绮丽的风景,不知不觉看得呆住了,像个没加过世面的愣头青似的愣在原地。 “这……” 赵时宁连话都说不出,甚至非常没出息的气血上涌,如果她现在不是魂体的状态,她绝对鼻尖一热,瞬间见血。 谢临濯羊脂玉般的手指拿着干净洁白的手帕,面无表情地擦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他的唇齿间有时控制不住溢出破碎的喘息。 “为什么不留给宝宝们吃……” “多浪费呀……” 赵时宁轻轻蹙了蹙眉,觉得他那样不停地擦拭真的好麻烦,于是随口说道,说完不知为何嘴欠又补充了一句。 她难得脸热,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 这话说得好像……她想吃似的…… 但谢临濯停下了动作,满头的墨发散乱在肩部,他眼尾因为忍耐烧起了一抹艳丽的红,俊美无俦的仙人压抑着声音里的痛意,轻声诱哄着她:“宁,想试试吗?” 第31章 再生一胎 赵时宁被他蛊惑着往前走了两步,但又瞬间清醒,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她虽然是个见色起意的软骨头,但软骨头也是有做人的基本原则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与谢临濯断了,就绝不该再与他有牵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师尊,请你自重。” 赵时宁淡声说道,好像他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她站在原地不动,强迫着自己别开目光,不再去看谢临濯。 香炉里的引魂香已经燃了一半,只要她再坚持坚持,她的魂魄就可以回到体内了。 “自重?赵时宁,这话从你口中说出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当初可有对我自重?” 谢临濯陡然站了起来,拢好了外袍遮挡住了旖旎风景,又恢复了以往冷若冰霜的模样,但语气里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已经迈入了新的生活……师尊你也应该往前看。” 赵时宁犹记得他们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片刻见不到她就要发疯,如同海里的水草缠绕着她,随着时日的变长,缠得越来越紧,拖着她坠得越来越沉。 “新的生活?是和万殊在一起吗?你的新生活就是抛弃一对儿女与那只畜生私奔吗?” 谢临濯圣洁如雪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扭曲的嫉妒,他之前将这种情绪掩藏的很好,但现在提及勾引赵时宁的罪魁祸首,他再也掩饰不住这种刻骨的嫉恨。 与之相反的,赵时宁的情绪此刻寡淡得离谱,怎么记忆里的高岭之花成了今日这番面目扭曲的模样? 真是麻烦。 她心中浮起一些淡淡的厌倦和不耐。 “师尊,你说话不必如此难听,我与万殊是清清白白的。” 她的情绪完全被他捕捉到,谢临濯产后本就情绪敏感,赵时宁厌烦的眼神,更像是在他心脏上生生剜下一块血肉。 “赵时宁,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堪堪扶住桌面,才能将身体稳住,生育的痛楚纵使在他的外表未留下痕迹,但却如车轮般狠狠碾过每一寸骨血,所经之处血肉模糊。 谢临濯濒临崩溃的情绪也随着体内的洪水而跟着决堤而出,琥珀色的眼眸渐渐布满了雾气,他声音极为的疲惫,“赵时宁,我是真的恨你,可我……又没办法不去爱你。” 如果他与她之间的一切都归咎于仇恨,那么他又算是什么呢?他的孩子们又算是什么呢?他只能去爱她。 他们之间必定是有爱存在的,不然怎么会他们在雪地滚作一处,不然他怎么会怀上她的孩子。 他纵使早就看清了她的面目,却依旧不肯去正视他们间的不堪,只能让自己去爱她,才能解释这一切。 只要是因为爱。 他所遭受的强迫,欺辱,背叛在他这里都可以解释为爱。 他的执念愈发的深重,对她的执着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师尊,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办?” 赵时宁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谢临濯不会轻而易举就与她一刀了断,说不准以后点着引魂香的事情时有发生。 “再赐予我一对孩子。”谢临濯完全不假思索地将回答说出,如果往后注定不能与她长久厮守,他宁愿怀着她的孩子,藉由孕期的苦痛盖过心上的煎熬。 赵时宁没有立刻回答,于她而言,与谢临濯彻底决裂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不是为了一些点数让他再去怀上一胎,以后想断都断不掉。 她狠下心就要拒绝。 摇篮里本来一直安静睡着的孩子突然啼哭起来,谢临濯连忙走到跟前,熟稔地抱起孩子轻声地哄孩子睡觉。 赵时宁缓步走到谢临濯的身边,视线落向他怀中不再啼哭,渐渐睡去的小小婴孩。 “这是?”她歪着头去看他怀里的孩子,疑惑地望向他。 她只知道有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但却不知是姐姐弟弟,还是哥哥妹妹。 “这是姐姐。”谢临濯轻声道,生怕惊醒怀中快要睡着的女宝。 她的心此刻像是被温水浸着,有些湿,又有些暖,她瞧着孩子身上衣服熟悉的针脚,她曾在那件极为好看的嫁衣上见过。 赵时宁坚硬的心也随着女儿的呼吸声变得柔软。 她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软着声音道:“师尊,这是最后一次。” 他连忙将孩子放回摇篮里,想牵着她走进里屋。 “师尊,我想在软榻上。”赵时宁拽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他。 …… 从前谢临濯无论多压抑都会偶尔控制不住有喘息声,今日反常他死死压抑住声音,生怕打扰到孩子睡觉。 赵时宁瞧着他忍耐的可怜模样,难得觉得有趣,愈发过分的去欺负他。 …… 谢临濯眼神迷离,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边残留的汁液。 赵时宁难得生出些许羞涩,垂着头,任由长发遮挡住她的脸颊,不敢去看软榻上的一切,以及溅得到处都是的…… 香炉里的引魂香彻底燃尽。 …… 赵时宁这一夜睡得分外安稳,翌日再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想起分外荒唐的昨夜,再望向清清爽爽的身体,昨夜她与谢临濯也不知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谢临濯岂不是又怀了? 她连忙在心里询问系统,“系统,你知道谢临濯有没有怀孕吗?” 【不知道,系统得与男主近距离才能检测出男主是否怀孕,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又怀了孩子?!】 赵时宁沉默不语,顿了片刻,“那……灵魂和人能生孩子吗?” 【自然能啊,灵魂不就相当于鬼族吗?人与鬼结合都能产下胎儿,你与你师尊自然也能。男主齐不眠不就是鬼族,赵时宁,若你能让他生孩子也挺好的。】 赵时宁想起齐不眠就心生不快,更无法想象他怀孕的样子。 “你可拉到,我心里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明白,除非他心甘情愿给我生孩子,但怎么可能呢。” 她不再去想齐不眠,而是去想她的师尊。 反正她与谢临濯说好了是最后一次,谢临濯也答应了她不会再用引魂香找她。 现在她是彻彻底底与谢临濯断了关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29节 她也是时候该去青丘找白琮月了,毕竟她还有小老虎要去救,白琮月看着温温柔柔的,肯定比谢临濯好搞定很多,也没他那么难缠。 顺便让白琮月生个五六胎女宝。 赵时宁心里算盘打得很好,但却卡在了第一步,她压根不知道青丘怎么走的。 其实,她幼时曾经去过青丘一次,那时她还是一个小乞儿,白日乞讨完,晚上就睡在狐仙庙里。 那晚半昏半醒间,她听见热闹的锁呐声,好像谁家在嫁新娘子,凭着对吃席的热情,她强撑着跟上送亲的队伍。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周围的风景完全变了个样,白天也变成了黑夜。 她看到新郎和新娘对着高台上的一只小狐狸磕头,赵时宁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狐狸,白雪似得毛绒绒的九个尾巴,而那只小狐狸正昂着头,好奇地盯着她看。 赵时宁几日未吃到一顿饱饭,更没有沾染过半点荤腥。 饥肠辘辘的的孩子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肉!烤了! 她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高贵矜傲的小狐狸没料到粗鲁的人类如此无礼,就这样被她扑倒在了身下,又被她单手拎着蓬松的尾巴,将小狐狸夹在了胳膊下。 赵时宁抬起腿就溜。 第32章 给她做妾 狐仙嫁女的大喜日子,谁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小乞儿,还把前来赐福的青丘小帝君掳走。 新娘连婚都不结了,一把掀开盖头,纵身飞起直接就去追。 赵时宁哪里能跑过狐仙,最后无奈将小狐狸放开,又被骂骂咧咧的狐仙拎着领子,丢回了狐仙庙。 这段往事太过神奇,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赵时宁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只漂亮得令人心颤的小狐狸。 她若是想要去青丘,还是应该回到人间的狐仙庙,去寻一寻当年走的那条路。 赵时宁觉得手腕发烫,她猛然从床上坐起,连忙捋起袖子查看,这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朵淡红色的合欢花印记。 她后知后觉自己突破了,昨夜之前她一直都是筑基初期,而现在她已经到了筑基第二个境界,且隐隐有要突破至筑基第三个境界的趋势。 这也突破的速度太快了,完全不是普通双修能达到的速度。 赵时宁连忙捡起枕头旁的合欢功法,十分宝贝地又将小册子从头翻到尾,这回再看见小册子里的避火图也不再羞涩脸红,反倒迫不及待想去骗个修为高的人,再试一次,好让她快点突破修为。 她连忙起床,将自己收拾干净,又换了身简便适合出行的衣服。有了上回穿着华丽繁杂衣物被万殊追逐,她不仅没能跑掉反而被裙摆绊倒的经验,赵时宁忍痛舍弃了她喜爱的打扮风格,并且默默在心底发誓等她修为强大时,一定夺回曾经的一切。 十个手指头戴二十个金戒指! 她来合欢宗时就什么也没带,离开时也只多带了这本合欢功法小册子,她将小册子放进储物袋,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上回系统所说的飞行法器簪子。 “飞行符箓居然要二百点数一张,你简直就是黑店,还不如我去请教师姐怎么使用法器。”赵时宁非常不满地对系统抱怨道。 【才不是黑店,公平定价,童叟无欺哦。】 赵时宁轻哼一声,不愿意理系统的鬼话,拿着仙鹤簪子推开了门。 日头正对着头顶,阳光无限灿烂,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廊檐之外可以望见浩浩荡荡的沧水,浮光跃金,波光粼粼,这是无羁阁不曾有的景色,也是赵时宁前半生从未见过的景色。 “真的好美。” 她没读过什么书,能说出最真挚的赞美也只有一个“美”字,赵时宁站在栏杆边,眺望着碧波万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有底气走遍这险恶世间每一个角落,将她从未见过的风景一一见识过。 怎么变得强大? 睡男人,生孩子! 赵时宁一路小跑着,到处去寻小九的身影,可她去小九的房间也没能找到她。 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激烈打斗声,刀剑相撞,发出的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赵时宁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生怕出什么事情。 她刚跑到广场边缘,就看到天上飘着的两个人的身影,水浮生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扎进了一个俊朗男人的胸膛。 男人从天上坠落,重重砸在了地上,临死前眼睛还死死盯着水浮生的方向。 “可怜我这二师兄,临死之前还非要见你一面,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死在心上人手中。”沈芜蘅幽幽叹了口气,目光悲悯地瞥向地上的尸体。 水浮生降落到沈芜蘅身前,目光不善,语气阴冷:“不过是一个炉鼎,没了用处就该去死。沈芜蘅,你也少在这假慈悲,陈洲是青云宗掌门,就算不死在我手里,你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更何况你真的会这么好心带他来这?” “他毕竟是我同门的二师兄,我怎会去杀他呢,更何况他现在不是死在你手里吗?与我何干?” 沈芜蘅来此的目的也并非为了陈洲,而是为了赵时宁,她早知赵时宁逃出了无羁阁,此行也是借着机会来寻她。 她强忍着不去看她,生怕将赵时宁吓跑。 不远处,赵时宁听见“陈洲”的名字,立刻想起她初见水浮生那日,与水浮生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居然是青云宗的掌门,沈芜蘅的师兄,也是谢临濯的师弟。 赵时宁偷偷觑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堂堂的青云宗掌门竟然只有元婴期的修为。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毕竟她不想让沈芜蘅知晓她投奔了合欢宗,但水浮生已经唤了她的名字,“赵时宁,你怎么来了?为师没吓到你吧。” 沈芜蘅也看了过来。 赵时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对着水浮生说道:“我是来寻小九的,我怎么会被吓到呢,师父杀人总是有师父的道理的。” “我不杀他,他也会生不如死。”水浮生神情淡淡,手中浮现红光,朝着陈洲的尸体挥去,红光化作朵朵蝴蝶将其包裹,随后他的尸身随着消散的蝴蝶消失在了广场上。 “小师妹,你找我做什么?”小九就站在水浮生身后,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想请教师姐如何使用飞行法器,既然你们有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赵时宁根本不想与沈芜蘅见面,上回她发疯拽着她去刺杀小皇帝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生怕有朝一日沈芜蘅将她也给杀了。 她转身就要走。 “阿宁,为何装作看不见我?不过几个月未见,我们之间就变得生疏了吗?”沈芜蘅语气还是温柔的,但夹杂着明显的悲伤。 赵时宁这下彻底走不掉,只能转过身怯怯地出声:“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水浮生眉头轻拧,毕竟沈芜蘅刚复活不久,能认识她的人确实不多。 “自然认识,阿宁身上有我的一魂一魄,我一醒来就与她一见如故。”沈芜蘅看出赵时宁没有告诉水浮生她是谢临濯的徒弟,贴心地为她解释。 水浮生本来懒倦的眸光变得锐利,“沈芜蘅,你既然醒了就别打我徒弟的主意,你若是敢背着我将她的魂魄抽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赵时宁生平第一次被人护着,心中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感动。 “我怎么会害她呢?我喜欢她……还来不及。”沈芜蘅低低地笑着,柔软呃嗓音如甜蜜的糖浆,眉心的朱砂愈发殷红夺目。 明明是生的是慈悲的观音相,可总让人怀疑她的皮囊里包裹的是恶鬼心,赵时宁就是无理由的怕她。 “阿芜,不如你来教教我怎么用飞行法器吧。” 赵时宁连忙唤她,怕她喜怒无常,与水浮生动手。 “师父,师姐,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也阿芜的确是好朋友,她不会伤害我的,你们先回去吧。” 水浮生并没有走,在沈芜蘅没死之前就听过她的事迹。沈芜蘅的杀戮道已经修到了疯魔的地步,无论是否无辜她都一概杀之,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危险,她忧虑地瞧了一眼赵时宁。 赵时宁朝着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连忙会意将水浮生劝走。 “阿宁,一别数日,你变化极大,从前你与我一般孑然一身,无所留恋,如今你竟也有了心中牵挂之人。” 沈芜蘅的心中不可避免生出了嫉妒,为何旁人就能轻松得到赵时宁的关切,而她却被如此疏离冷待。 若是可以,就该把与她抢赵时宁的人都杀了。 “阿芜,你这是什么话,你也是我心中牵挂之人。”赵时宁上前牵住她的手,连忙安抚她。 “那你为何这么多日都没有去寻过我?”沈芜蘅垂眸盯着两人紧握的手,消沉的心情瞬间平复。 “我想过去找你,但是你说你要夺回掌门之位想必不是很容易,我也不敢贸然打扰你。”赵时宁开始睁眼说瞎话。 沈芜蘅却轻松被她骗过,与她讲起了夺青云宗掌门之事。 “我本来也以为不会容易,毕竟我这个师兄已经到了大乘之期只差飞升成仙,没想到我这师兄犯了糊涂放弃成仙,居然心甘情愿让水浮生吸取他的灵力,修为一降再降,降到了元婴期,真是可笑。” 赵时宁思及方才陈洲死不瞑目的惨状,摇了摇头,“这青云宗掌门就是咎由自取,谁让他贪图美色,这怪不得我师父,他如今这种下场都是他应得的,他还妄图独占我师父,呸,活该。” 她这话说完才想起正事,连忙将发簪递给沈芜蘅,“阿芜,你帮我看看这飞行法器如何使用?” 沈芜蘅从她手中接过发簪,观详了片刻,“你这法器需要先滴血认主,你再朝着里面注入灵力看看。” 赵时宁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将指尖的血涂在仙鹤上,随后指尖钻出青色的灵力,飞进了发簪之中,金色的发簪瞬间浮起,变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巨大仙鹤,仙鹤仰颈发出阵阵清脆的啼鸣。 她完全没料到这么容易,脸上浮现了惊愕后,瞬间又转变为更加灿烂的笑容。 “阿芜,真的谢谢你。” “法器现在认了主,只要你告诉仙鹤你要去哪里,它就可以带着你飞去哪里。”沈芜蘅盯着她两颊边因为笑容而浮起的酒窝,心泛起了痒意,想去抚摸她的脸颊。 沈芜蘅这样想着,但到底没有真的伸手。 “阿芜,我想去人间,现在就走,等会你帮我跟我师父讲一声。”赵时宁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沈芜蘅,她人生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也没打算不告而别。 “我陪你一起。”沈芜蘅连忙道,她顿了顿,补充道:“无论是修真界还是人间总有妖魔出没,你不过筑基修为,若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我这些日子忙于青云宗的事,还未把弓做好,你又没有武器……” “不用了,阿芜,我已经有了武器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总不能一直让别人保护我。”赵时宁主动上前抱了抱沈芜蘅,仰头冲着她笑:“阿芜,真的很谢谢你,但是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强大的人,不过独自去一趟人间,我肯定可以的,你要相信我。” “你为何要去人间?若是为了修炼合欢……修仙界的人不是更合适……更何况还有师兄。”沈芜蘅极为不喜赵时宁与旁人有过多牵扯,但为了让赵时宁不对她心生芥蒂,她只能装作大度。 大不了等她用完,都杀了便是。 “阿芜,我想去青丘。” 赵时宁身上有沈芜蘅的一魂一魄,说不定无论她在哪里沈芜蘅都能感知到,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她前脚刚到合欢宗,后脚沈芜蘅就跟了过来,纵使有陈洲作为借口,但也太过巧合。 “白琮月?” 沈芜蘅一听赵时宁要去找白琮月,脸色瞬间阴郁,恨不得去青丘将那只乱勾引人的骚狐狸给杀了。 白琮月若是把赵时宁魂勾走了怎么办,赵时宁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若是被白琮月教坏了又该怎么办。 “你若是喜欢狐狸,我去替你抓一只便是,何必要去招惹青丘的帝君。”沈芜蘅轻声劝她,就是不愿意她招惹白琮月。 “青丘帝君?” 赵时宁属实惊了一下,白琮月那样她还以为是个自在逍遥的散仙,生的就是祸水的模样,居然还是青丘的帝君。 帝君修为一定很高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0节 “阿芜,你不必再劝我了,我不会有事的,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走了。” 赵时宁坐到了仙鹤的背上,朝着沈芜蘅挥了挥手,朝着人间飞去。 等到视线里沈芜蘅的身影消失不见,赵时宁抱着仙鹤的脖颈,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翱翔,风抚过她的长发,她从未觉得如此畅快,还有自由。 仙鹤的速度到底不及修士,上回沈芜蘅带着她去人间不过一会的功夫,这回几乎到了黑夜才到人间,但距离狐仙庙还有一段距离,赵时宁也坐累了,让仙鹤飞到地面暂作休息。 她始终记得前几日去合欢宗晚上遇见的危险,想着只休息一会就好。 赵时宁捡了一些树枝堆在一块,掐了个生火决,等到火光照亮黑暗,她心里的恐惧才散了一些。 她所停留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周围有着零零散散的树木,月光凄迷,完全照不透这厚重的黑暗,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 赵时宁还是控制不住害怕,从商店里兑换了一个护身符,又兑换了一个引雷符,若是有鬼怪追她,就劈死那个鬼怪。 她将两个符咒拿到手后,又忍不住开始心痛,这几日已经花了六百点数。赵时宁更想要商店里的避鬼戒指,只要带上戒指就可以百鬼不侵犯,但避鬼戒居然要五千点。如今这六百点花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积攒到五千点。 她到底还要生多少个孩子!!! 赵时宁托着腮坐在火堆旁,有了护身符和引雷咒她心中安定不少,在天上飞了一天,她抱着仙鹤根本不敢去睡,生怕睡着了掉下去,此时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不能睡,要睡也得白天睡。”赵时宁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生怕自己坐着又睡着了。 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不知是在做什么,好像又一堆人聚集在那,挺热闹的,隐隐约约传来唱戏声。 赵时宁一个人实在是害怕,她搓了搓手,就往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等走近一些发现果然是在唱戏,台上格外热闹,浓妆艳抹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又缠绵,台下坐着排排观众聚精会神地听戏。 这就是人间烟火吗?赵时宁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赵时宁站在原地听了一会戏,听得格外认真,但站一会确实有些累了,她对着身旁的大爷说道。 “老乡,能往边上挪一下吗?给我挪一点位置就好。” 大爷缓缓转过身,身体格外僵硬,在灯火映照下赵时宁看清了他只有眼白的眼,还有脖颈处一道整齐的血痕被针线缝了起来,像是头颅直接被斩掉再一针一线把头接上去。 赵时宁拼命控制着没有尖叫出声,她颤抖着声音:“大爷,不用了,我走了,您慢慢听戏吧。” 她这话说完台下的观众也都齐齐望向她,每一个人的死状各不相同,比如有一个明显就是吊死的,鲜红的舌头直接拖到了胸口处。 敢情不是在唱人戏,这是在唱鬼戏呢。 也不知台上唱戏的戏子是人还是鬼。 赵时宁哪里还敢停留,更不敢再说话,拔腿就跑。 台上唱戏的戏子口中还诉说着控诉负心人的哀怨之词,白色的水袖突然变长,朝着赵时宁的后背袭去。 赵时宁埋头逃跑,根本来不及躲开,好在护身符及时帮她挡住了一击,她没有受伤却还是摔在了地上。 台上唱戏的戏子却如鬼影般闪到赵时宁面前,殷红的唇一张一合,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哀婉的唱戏声还是方才的声音,但赵时宁却觉得如鬼哭狼嚎一般,吓得她魂飞魄散。 “鬼大人,您饶了我吧,小的是真的因为喜欢您的唱戏声,小的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赵时宁连忙捂住耳朵,痛哭求饶。 周围的鬼哭狼嚎声瞬间停息,浓妆艳抹的戏子倾身盯着她,声音也分外好听;“你喜欢我的唱戏声?” 借着黯淡的月光,赵时宁勉强可以看清戏子的长相。 是极为妩媚清冷的一张脸,他雌雄莫辨的声音和长相让赵时宁分不清他是男还是女。 “是呀,不然怎么会听了那么久,大人的唱的真好听,真的恍如天籁,小的此生从未听到这么好听的戏曲,如今才觉得从前这么多年都是白活了!”赵时宁满脸堆着笑,几乎将此生所有的溢美之词都说了出来。 戏子听她这样说很是高兴,漂亮的桃花眸弯起,“你真可爱,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可爱之人。” 赵时宁的袖中还藏着引雷符,面对这种喜怒无常的鬼怪,她只能先让他卸下心防,再找机会把引雷符贴到他的身上。 “大人,我能起来吗?我刚才摔在地上,胳膊真的好痛。”她眼泪汪汪地盯着他,表情可怜兮兮的,泪珠从眼眶一滴一滴滚落。 戏子没有说话,甚至向她递出了手,白玉似的手指上还抹着殷红的蔻丹,“你若是喜欢听我唱戏,不如留下来,听我唱一辈子的戏可好?” 赵时宁借着他的手起身,也趁此机会将引雷符贴到了他身上,“听你个大头鬼,让天雷听你唱戏去吧!” 她重重推开了他,再度迅速逃跑,同时拿出簪子准备灌入灵力。 于此同时道道天雷劈在引玉身上,引玉恍若不觉,盯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声:“骗子。” 随即化作一条黑色巨蟒朝着赵时宁飞去,蛇尾一甩瞬间砸掉了她手中的簪子。 赵时宁何时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又何时见过这么大一条巨蟒亮着两颗毒牙,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她袭来。 她最怕蛇了啊!!! 她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过去。 引玉蛇尾卷着她的腰身,将她带回了洞穴,准备将这个骗子吃掉。 …… 赵时宁是被人用土块砸醒的,她愤怒地吐掉满嘴的土,睁开眼怒斥道:“士可杀不可辱,有完没完,一直用土块砸我做什么。” “你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被吓死了。”小皇帝满脸郁闷地看着她。 赵时宁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发觉砸她的不是蛇妖,而是眼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孩。 “怎么又是你,每回遇见你都没好事。”她愤怒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对小皇帝用土块砸她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司鹤南撇了撇嘴,他在皇宫睡得好好的,就被蛇妖捉了来,刚到这里就发现了昏迷的赵时宁。 “行行行,这回咱俩一起做蛇妖的盘中餐吧,我带着你一起上路。”赵时宁咬牙切齿说道,她人还未到青丘,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恨,实在是可恨! “好啊。”司鹤南不仅未怒,反而朝着她笑了笑,“反正我只是个凡人,早晚都是要死了,与你这个能活几百岁的修士一起死,我很知足。” 赵时宁告诉自己不该跟个小孩计较,但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才学会长大的小孩,想了又想,还是生气。 她默默掐了个决。 凭空出现的冷水瞬间将司鹤南淋成了落汤鸡。 “反正你都要进蛇妖肚子里去了,我给你洗干净,你别感谢我哟。”赵时宁朝着他做了个鬼脸,态度极为嚣张。 就在此时,有人从外面将门打开。 赵时宁连忙警告地瞪了一眼小皇帝,让他不要出声。 司鹤南听话地闭上了嘴。 引玉已经将戏服换下,但装扮却还是女子的打扮,如瀑的黑色长发挽成松松垮垮的发髻,一朵牡丹斜斜地插在鬓边,姣好的姿容轻柔又妩媚,身上穿着绣着银丝梨花的白色月裙,纤纤腰肢一手便能握住,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赵时宁眼睛都看直了,但还不忘威胁:“蛇妖,还不快把我放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怎么了?不装了?怎么不继续装可怜,说不定我还真的会把你放了。”引玉缓缓弯腰,抬手扣住赵时宁的下颔,逼着她直视他。 “滚啊,快放开我,我最讨厌蛇了,不许碰我!” 纵然面前是个绝世荣光的美人,但赵时宁只要想到昨晚那条可怕的巨蟒,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引玉闻言眸光骤冷,口中的蛇信骤然吐出,轻轻舔着赵时宁的脸颊。 冰冷又柔软的蛇信在脸颊上流连,赵时宁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了喉咙里,两眼再度泛起了泪光,哽咽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要吃快点吃,别这样吓我呜呜呜……” “我不吃你,我要娶你,要将你留在身边,听我唱一辈子的戏。”引玉的蛇信落到了赵时宁柔软的唇瓣,又将蛇信收了回去。 他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唇角,声音低柔:“今日我先不吃你,等明日我们婚礼结束再吃你。” 赵时宁也不懂这种吃,究竟是哪种意义上的吃。 她只能对着引玉怒道:“什么婚礼,我才不要和你成婚,我已经有了丈夫和孩子,才不要和你这只臭蛇妖结婚!” 引玉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赵时宁几乎有一种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鼻息里尽是他身上浓郁的香味。 司鹤南拿着土块砸到了引玉身上,“蛇妖,不许伤害她!” 赵时宁暗道没有当初没有白救这个小皇帝,他好歹还有点人性在身的。 引玉完全不理司鹤南,他勾了勾殷红的唇:“无妨,我没有妻子和孩子,给你做妾我也是愿意的。你如今还是个凡人,等你服下这个孩子的心脏,就可以与我一样成为妖了,生生世世陪着我。” 赵时宁只觉得一阵恶寒,“我才不要吃什么心脏,我不要成妖,我要成仙,你这只蛇妖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才不会留在人间陪你。” “你要成仙?你若是成了仙……忘了我可该如何,你的满嘴谎话我早已领会过,留在人间与我生生世世不好吗?” 引玉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赵时宁掌心汇聚灵力朝着他挥去,却被他瞬间化解。 赵时宁气得七窍生烟,打又打不过他,只能骂*一骂他过过嘴瘾:“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死蛇妖,还想给我做妾,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你给我做奴婢当牛做马你都不配。” 引玉被她这样骂也不生气,反而抿唇轻笑,桃花眸分外潋滟:“给你当牛做马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将我要了便是,我给你唱一辈子的戏。” 他见她心中不受控地欢喜,蛇类的本能让他伸出蛇信,小心翼翼地舔着她的皮肤的每一寸,感受着她皮肤下温热跳动的血管。 引玉十分相信与她相遇这是上天的安排,每日在戏中演的命中注定,也终于在今日落在了他身上。 他分外珍视着她,纵使从一见面起,她就在欺骗他。 赵时宁从未体验过如此新奇的感觉,不一会被他弄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但她对蛇实在是害怕,不遗余力地推开他,“你别逼我再用天雷劈你,把你这只死蛇妖给劈死。” 引玉一个不慎,这样被她推坐在地上,漂亮的眼眸沾染着潮气,怔怔地盯着她,美得夺魂摄魄,艳得媚骨生香。 【啧啧啧,赵时宁你也有今日,居然被男妖精各种勾引,本系统看你都快坚持不住了。这妖精还是个童男子之身,又有千年修为,反正你一夜春情又不亏,吃完直接跑路不就行了。】 赵时宁盯着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确实是要把持不住,但转念又想到这是个美人蛇,她又实在是难以接受。 “你别这么着急行不行,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赵时宁也不知该不该将他扶起来,她只能僵硬地坐在原地,理了理凌乱的衣服。 “我叫引玉,你呢?” 引玉缓缓跪在地上,几乎是跪行到她脚边,柔软无骨的手试探着想要牵住她的手,他见她这回没有躲开,心脏溢出的欢喜几乎让他战栗。 “赵时宁。” 赵时宁本来犹豫着要不要说个假名,但一想到她要是万一真的把持不住,以后引玉生出的孩子总得跟着她姓赵吧。 “时宁。” 引玉缓缓将这两个字萦绕在唇边,默默将这两个字刻在了心上。 “引玉,我真的不想当妖,你能不能将这小皇帝给放了啊,他是无辜牵扯进来的。你一看就是个好妖,可千万不能为了我做傻事啊,你要是害了人,以后可就成不了仙了。”赵时宁连忙劝道。 这个引玉周身气质干净,根本不像是杀人如麻的妖魔,更没有那种骇人的气息,完全就是个正在修行的好妖。 引玉犹豫着,没有开口。 “引玉,你若是连这种小事都不听我的,你也不配嫁给我。”赵时宁冷笑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1节 引玉顿时心生慌乱,连忙道:“时宁,你千万别生气,我这就去把他送回皇宫。” 可一直不说话的司鹤南却大声道:“我才不回去,有本事你把我们都给放了。赵时宁,你骨头怎么这么软,蛇妖随便勾引勾引你,你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你对得起在家等你的丈夫和孩子吗?你这个负心女,我告诉你,你信不信这只蛇妖直接把你给吃了。” 引玉瞬间脸色铁青,怨毒的目光投向司鹤南,“既然你不走,那你便去死,谁允许你说出这种话,破坏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第33章 花与蛇 赵时宁真想对小皇帝不管不顾,但司鹤南终究是被她牵连,方才还试图护着她,她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引玉,别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快放他离开吧。”她指尖勾起他的一缕长发,故意轻声笑了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确定真的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个小孩身上?” 引玉一双桃花眸里的怨毒瞬间褪去,转而化为春水荡漾起伏,他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 他指尖弹出灵力,将司鹤南身上的绳索尽数斩断,语气微冷:“快走吧。” 司鹤南却不愿意走,还欲出声,却被赵时宁恶狠狠瞪了一眼。 她生怕小皇帝再生出事端,惹恼了蛇妖,想也不想对着司鹤南骂道你这小孩怎么不识好人心,要不是你还小,你信不信我揍你啊,快点滚,别打扰我和美人一度春宵。” 金玉堆里养出来的孩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司鹤南一双凤眸闪烁着泪意,稚嫩的嗓音也沾染哭腔:“走就走,谁愿意管你!” 引玉见她如此急迫着想与他亲近,心中愈发欢喜,暗色的眼瞳熠熠生光,层层叠叠的白色月裙下的双腿化为一条蛇尾,黑色鳞片反射着丝丝寒光,光滑冰冷的蛇尾一圈圈地缠绕住赵时宁的腿,越缠越紧,向司鹤南宣誓着他的主权。 赵时宁已经从最初对蛇类的惊恐,转变为有些许不适但还能忍受,还好他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 引玉过于貌美的姿容让她可以尝试着忽略……缠绕着她的那条滑腻的蛇尾。 司鹤南别开目光,不去看两人亲密的姿态,他心里憋着气,重重将门推开,又将门摔上,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小孩子可真麻烦。” 赵时宁摇了摇头,但看到小皇帝脱离了危险,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引玉,你这是做什么?”赵时宁低头望着腿上缠着的蛇尾,而引玉吐出红红的蛇信轻舔着她的耳垂,这条美人蛇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她吃掉。 赵时宁方才的话只不过是哄人玩的,她还没有那么心急,现在就与一条蛇生孩子。 她的耳垂又湿又痒,赵时宁渐渐呼吸变得凌乱,生平头一回体会这种新奇的感觉。 “宁儿,你的心跳……跳得好快。”引玉柔弱无骨的手抚在她的心口,半个蛇身都在缠绕着她,好似与她要融为一体。 赵时宁心中对蛇的惧怕是本能的,尤其昨晚那条足有百尺的巨蟒实在是可怕,让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毛骨悚然,这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让她与这条巨蟒…… 她实在难以接受,更何况她与他贴的实在是近,以至于感受到了一些异样。 ……怎么好像有两个? 【蛇不是都有两个,难道你不知道吗?区区两个,赵时宁,我相信你可以的。】 赵时宁顿时有被吓到,控制不住开始咳嗽,越咳越剧烈,几乎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宁儿,你怎么了?”引玉的蛇尾缠着她的腰肢,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中。 赵时宁的咳嗽终于止住,嗓音微微有些哑意,她心有余悸地视线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引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本来紧紧缠绕着她的蛇尾瞬间消失,引玉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漂亮的眼眸里尽是忧虑。 “宁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昨夜被吓着了,好多的鬼坐在那听戏,真的好可怕,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这么多的鬼,只要想到昨晚的场景我就忍不住害怕。”赵时宁脸色煞白,眼神仓皇,眼底的恐惧完全不像是装的。 引玉心疼地抱紧她,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掌心为她不断地输送灵力,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他们只是外表瞧着可怕,其实性格很好,并不会主动伤人的,你莫要害怕。” 赵时宁才不相信他说的话,那么些个鬼死状各不相同,无一例外都是惨死,这些惨死的鬼怨气最重,往往也都会变为厉鬼。 厉鬼……性格好?怕不是在骗她。 “我就是害怕,还有你……也把我吓到了,我最害怕蛇了。”她眼眶微红,时不时擦一下眼泪,像是被吓得不轻。 她是最会装可怜的,方才还张牙舞爪地骂他,此刻瞬间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别怕,我不会害你的,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柴房终究不是久待的地方,引玉抱着她站了起来,门自动被妖风吹开,引玉抱着她走出了柴房。 赵时宁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原来她不是在隐秘于荒郊野岭的洞穴里,而是在一处人间闹市的院落之中,她甚至隐约可以听见外面街道的人与人交谈的声音。 庭院分外宽敞精致,假山流水,名花异草,一步一景。 “引玉,这儿只有你一个人住吗?”赵时宁忍不住问道,引玉抱着她走了许久,她也没有见到还有其他人。 “是。”引玉的眼眸里划过些许落寞,但视线落到怀中的赵时宁,这种落寞的情绪瞬间消失,“还好,我遇见了宁儿,从今往后我便不会再孤身一人。” “我要坐在那晒太阳。”赵时宁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她才不愿意留在这陪着他,虽然他唱戏唱得确实不错,但听一辈子也总会腻的。 【赵时宁,你虽然不能陪着他,但你完全可以留几个孩子陪着他啊,蛇一窝能有十个蛋呢。】 “多少?!”赵时宁因为太过惊愕,差点没有将这问话真的喊出来。 【十个,但现实里会有一些蛋无法孵化出来,可能最后也只有五六个,不过蛇妖的话,本系统就不确定了。】 引玉将赵时宁放在草席上,瞬间变出一个薄薄的毯子,他跪坐在她面前,仔仔细细地为她盖好毯子,生怕她着凉。 “宁儿,你若是真的怕我,我就先离开。” 美人这般说着,羽睫微颤,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赵时宁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扯住他腰间的月白丝绦,“引玉,你别走,我想让你留下来陪我。” 引玉潋滟的桃花眸里泛起水雾,他还未来得及多说,赵时宁已经主动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试探性地吻向他抹着口脂的唇。 “引玉,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我体质特殊会让男人怀有身孕,你愿意为我孕育子嗣吗?” 赵时宁完全就没有想过向引玉隐瞒此事,她又不缺愿意给她生孩子的男人,犯不着去将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黄花闺男骗得未婚先孕。 生孩子这种事情,还是你情我愿比较好。 引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心里回味了片刻,见赵时宁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情,他连忙道:“不就是怀孕,女人能怀得,我如何不能怀,若是有幸……能怀上,我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的。” “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可不是我骗你的逼你的。”赵时宁咬了咬唇,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引玉不同于谢临濯,她憎恨着谢临濯,谢临濯也一次次想要杀她,所以她会不管不顾谢临濯的意愿,强迫他受孕,但引玉并没有对她做过太过分的事情,反倒对她十分体贴。 他简直是她理想中的娇夫,对美人总该是要有几分怜惜的。 “能为宁儿孕育子嗣,是引玉的荣幸。” 引玉面如春桃,目光含羞,容颜竟然比他鬓边的牡丹还要艳丽。 赵时宁将他鬓边的粉色牡丹缓缓摘下,手中把玩着娇艳欲滴的花朵,轻轻触摸着柔软的花瓣。 引玉见不得她冷落他,他连这朵方才在他鬓边的牡丹花都嫉妒,幽怨的眸子凝视着她, 赵时宁指尖轻轻一掐,将一片花瓣掐下来,颇为玩味地看向跪坐在她身侧的引玉,“蛇……会吃花吗?” 引玉没有回答,而是吐出红艳艳的蛇信,将她手指捏着的那片花瓣卷入口中,他仰着头盯着她,慢慢将花瓣咀嚼吞咽,耳垂上的白玉耳坠轻轻晃着。 她呼吸陡然变得重了,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颔,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殷红的唇瓣,慢慢悠悠将他唇上的口脂抹花。 手中的牡丹花掉落在地上,引玉裙下的蛇尾悄悄探出,卷起残缺但却美丽的花朵悄悄地将其碾烂,汁水绽开,混杂着甜蜜的清香。 引玉唇瓣的唇脂尽数被她抹去,他贪婪地伸出蛇信,轻轻清理着她的手指,将她指腹上残留的红全部舔干净。 赵时宁眨了眨眼,她此前从未在谢临濯身上有如此体验,她与谢临濯之间最有意思的一次也就是上回在梦中,她伏在他胸口…… “宁儿,为何在走神,是在想你的丈夫吗?”引玉不受控制地提及旁人,纵使他刚说出口就不禁后悔。 他不过是个低贱的蛇妖,如何敢与她的丈夫相比。 她若是连纳他为妾都不愿,他也只能一辈子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可引玉还是控制不住心中妒忌,为何与他做着如此亲密之事,还要走神去想旁的男人。 赵时宁刚想解释她没有丈夫,但又怕引玉缠着她要名分,想了想还是选择不解释,由着他去误解。 他见她不语,心中愈发难过,却也愈发想讨好她,不要再去想别的男人。 …… 引玉跪在她的身前,唇中的细长的蛇信再度吐出,牡丹花的花瓣已经破碎不堪,蛇尾卷着殷红的花朵,慢慢将其捣烂碾碎,蛇信舔舐着牡丹花的花蕊,将清甜的汁水贪婪地吞入喉咙中。 赵时宁如同那朵被碾碎的花。 顷刻间魂飞魄散。 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以前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躺在草席上,呆愣愣地望着苍茫的天空。 赵时宁抬手擦掉眼泪,而引玉的蛇尾却缠了上来,没有月裙的遮挡,他的蛇身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她眼前。 她望着倒勾一样的刺,蓦然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是软的,我还从未与母蛇交过尾,但我猜……宁儿会很舒服……” 引玉嗓音又软又柔,上半身长发如瀑,冰肌玉骨,下半身的蛇身异常可怖,尤其是…… “宁儿,把眼睛闭上,别怕。” 第34章 不能怀上就去死 绿色的藤蔓爬过白墙,庭院里的桂花树的树冠几乎遮蔽了这座小小的亭子,隐隐绰绰的风吹动八角灯,黄昏慢慢爬上了裙角,赵时宁闻着沁透心脾的桂子香,懒倦地趴在引玉身上,完全不想动弹。 “累了?我带你回房间休息?”引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潋滟的桃花眸里似有万千柔情,襦裙下的蛇尾与她的腿紧紧交缠在一起,不愿意与她有片刻分离。 “不要,在这里吹吹风也挺舒服的,我好久没有看过人间的秋天了,怪想念的。”赵时宁半阖着眼,听着庭院里的风,桂花树上的黄色花朵簇簇地掉落下来,像是下起了雨。 “宁儿是在凡间长大的?”引玉忍不住目露惊讶。 修真界与凡间隔着一道结界,修真界的修士几乎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而凡间的绝大部分凡人是没有机缘修仙的,只能顺应生老病死。 “是呀,我家原本可是城南的富庶人家,豪门望族,只可惜家道中落了,我也只能去当乞儿讨饭吃,受尽冷眼,偶然一次机遇,我遇见了我师尊,我师尊看我天赋异禀,是天生修仙的好苗子,就把我带回了修仙界。”赵时宁将自己的故事编了又编,故意将其中不堪的成分隐去,兴致勃勃地告诉引玉。 引玉有千年修为,如何看不出赵时宁灵根浑浊,根本不是适合修仙的体质,只怕她说的故事也另有实情。 “宁儿有如此机遇,又天赋异禀,想必不久之后定能飞升成仙。”引玉顺着她的话说道,在他心里无论赵时宁是什么修为,都是他的天,在他心里,她永远是最好的那个。 赵时宁被他哄得喜笑颜开,双眸弯弯,她支撑着身体,揽住他的脖颈,轻轻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2节 “引玉,你可真好,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的。” 引玉瞬间脸色惨白,指尖微微蜷缩,语气也变得虚弱:“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为何不能在人间多留一些时日。”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昨日来到人间本就是为了别的事情,会遇见你也纯属巧合,若是我忙完了事情,我答应你肯定会回来看你的。”赵时宁问过了系统,生子系统说引玉并没有怀上,像谢临濯那样一次就怀的体质也实在是罕见。 没有怀上便没有怀上,她也知晓此事不能急迫,更何况引玉实在是很得她的心,尤其方才……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不禁回味了一下销魂蚀骨的滋味。 若是旁人她肯定脱口大骂,但引玉这么温柔似水,她还真的舍不得去骂。 从前在人间时,有些富豪老爷一纳就纳十几房小妾,说是当家主母是留着生孩子的,小妾是留着把玩的,生不生孩子也无所谓。 赵时宁默默在心里把引玉划成了美妾,不是留着生孩子的,是留着把玩的。 可偏偏引玉双眸含泪,哽咽着出声:“宁儿,我知晓是我没用,没能一次就怀上孩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就算真的要走,你也不要这么狠心,给我留一个盼头好不好。” 赵时宁犹豫了片刻,想告诉他怀孕也不是件好事,还挺痛苦的。 引玉却已经跪到了她脚边,抽抽搭搭地攥着帕子,“我若是不能为你怀上孩子,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赵时宁骇了一跳,连忙上前要把引玉扶起,“不过就是没坏上孩子,怎么还扯什么死不死的,引玉,你心放宽些。” “那你可愿答应我,在此多留几日,等到我怀上孩子你再离开。”引玉美眸含情,雨带梨花的面容风情万种,将赵时宁勾得两眼发直,瞬间忘了合欢宗里还等着她救的万殊,下意识就点了头。 引玉主动吻向了赵时宁的唇,“方才只做了两次,一定是次数不够才没有怀上,我们再换个别的,一定可以怀上。” …… 又过了五六日,赵时宁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筑基第三层境界,而引玉终于如愿以偿怀上了孩子。 纵使是蛇族,怀上孩子也同样辛苦,引玉除了会干呕,有时还会维持不住人身,只能拖着半条蛇尾。 这还只是怀孕初期,越往后引玉连半个人身都会维持不住,他是最为爱美的,如今却要以这么丑陋的姿态面对赵时宁,他实在是害怕她厌烦他。 甚至想过要不要主动给她纳妾…… 可这点想法瞬间就被嫉妒所埋没,他才不愿意有人与他抢宁儿的宠爱,与他抢宁儿的人都该去死。 怀孕本就是他留住她的手段,为了防止赵时宁再生出别的心思,引玉几乎是毫无底线地去讨好她。 引玉肚子里怀的孩子多,不过是怀孕初期他的孕肚便已经有些明显,他只能用白绫将腹部缠住,让自己如从前一般还有着纤细袅娜的腰肢,才敢去见赵时宁。 他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碗里是他熬的银耳百合汤,引玉在房门外踌躇片刻,才敢敲响房门。 听着房间里的赵时宁应了声,他这才露出清浅的笑意,缓缓推开房门。 赵时宁躺在软榻上,手里正抱着小人画,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她这几日过得实在是舒坦,引玉将她伺候得特别好,赵时宁几乎在这美人乡里流连忘返。 不过美人已经怀了孕,她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引玉,今天晚上就我准备离开了,你不用再做饭了。”赵时宁困倦地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将小人画搁到了一边。 引玉如遭雷劈,手中的托盘再也端不稳,青瓷碗瞬间摔碎在地上,汤水溅了一地。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赵时宁念了洗尘决,将地上的汤水清理干净,虽是如此还忍不住抱怨一句:“怎么做事情慌慌张张的。” 引玉鼻尖泛酸,连忙蹲下将碎瓷片捡起,可因着心中有事情,碎瓷片还是不小心扎破了他的手指。 千年的蛇妖本不该为这种小伤大惊小怪,可他就是想让赵时宁心疼他,忍不住嘤|咛一声。 “怎么了?”赵时宁果出声询问,但却没有亲自下榻去查看他的伤势。 引玉心中泛起苦涩,将碎瓷片尽数装入托盘,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桌面上,“没什么事情,一点小伤罢了。” 赵时宁又将小人画捡起,开始美滋滋地看起来,从头至尾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宁儿,我就这么让你生厌,连抬头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引玉表情凄楚地看着赵时宁,语气也颇为哀婉。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引玉,你不要多想。”赵时宁被他这样盯着,心中有些烦躁,不明白他天天纠结着情情爱爱做什么。 男人就是眼界浅。 “算了,我现在就走吧,我在这总是让你忧虑,我就不打扰你养胎了。”赵时宁将小人画又放下,穿上鞋子就准备离开。 引玉瞬间神情仓皇,连忙拦住了赵时宁的去路,泪眼朦胧,“宁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求你不要离开我……” 赵时宁眉头紧锁,忍不住道:“引玉,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当初明明是你说只要你怀了孕久放我离开,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还是你一直就在骗我。” 她说到最后明显是生了气,脸色也不太好看。 引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无力地拽着她的衣角,指尖泛白,嗓音带着哭腔:“我求的本就不多,不过只求你多陪我几日罢了,宁儿,明明与我在一起,你也是开心的不是吗?” “我现在不开心了。”赵时宁被他拦着去路,烦躁地坐回了软榻上。 引玉完全是双手着地,跪着爬到她脚边,漂亮精致的容颜布满了泪痕,他的动作匆匆地去解她的腰带。 赵时宁连忙按住他的手,不满地怒斥道:“引玉,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让宁儿开心的事情。”他挺着孕肚,脸颊都是泪水,执拗地跪在她脚边,仰着头望着她。 “你还怀着孕呢,快点起来,动不动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赵时宁真的头痛欲裂,他实在是太过缠人,又没有一些尊严,赶也赶不走。 她总不能打他骂他吧……有时候她被他哭得厌烦了,真的很想扇他一巴掌。 但回过神来只能骂自己一句不是人。 打孕夫真的太不是人了。 “宁儿,你不是最喜欢我为你做这种事情,不要拒绝我,我存在的价值不就是为了宁儿能开心,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要拒绝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引玉哭哭啼啼地求她,双眸红肿,十分惹人怜爱。 赵时宁完全拒绝不了他,便松开了手,随着他去了。 引玉口中吐出蛇信,挺着孕肚,跪在地上,用尽浑身解数给她、口。 …… 赵时宁舒服了,穿好衣服,还是准备要走。 引玉捏着帕子仔细地擦拭唇边的水渍,眸光深深地盯着她,既有留恋又有不舍。 可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了。 赵时宁来时是空空荡荡的来的,临走时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储物袋里全部塞满了引玉给她坐的吃食。 她站在院落门前,望着空荡荡的长街,头顶着清冷的月色,跟引玉告别。 “宁儿,你若是将事情办好,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引玉上前替她理好衣襟,说着说着,眼泪便淌了下来。 赵时宁敷衍地点了点头,往着月光铺满的道路走去,背对他挥了挥手。 她才不回来。 她与他结束咯。 引玉一直站在原处,直到赵时宁的身影彻底消失。 黑暗中陡然出现一个暗影,恭敬地跪在他脚下,“王上,查到了姑娘的身份,她是……仙尊的徒弟,据说几日前还与魔界的万殊私奔了,魔尊很是震怒,还对姑娘下了追杀令。” 引玉陡然勾唇,眸光森冷,“齐不眠?那个贱货怎么敢的。” 暗影不敢应话,硬着头皮道:“王上,妖界的臣子们都盼着您快回去处理政务,让您不要在人间……唱戏了……” 第35章 他只能仰望她 赵时宁才走不远就闻到了呛鼻的烟味,她疑惑地回头去看,却发现引玉的庭院此时火光震天,浓郁的黑色烟尘随风飘到了这里。 她顾不上想别的,连忙背着包袱就往回跑,生怕引玉和孩子出什么事情。 夜色中的青石板每踩一下都发出“嘎吱”一声,声音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尤其的明显。 赵时宁本就没走多远,她跑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引玉的家。 本来漂亮的小院子此刻被烈火吞噬,在滚滚浓烟中慢慢倒塌,变成一堆残骸,这让赵时宁忍不住肉痛,气得咬牙切齿,想要把这放火的人给揪出来, 整座院落被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包围,他们还在不停地泼油,手中拿着火把继续点燃这座院子。 而不远处停着一辆看起来就颇为华贵的马车。 不必说,肯定是这些士兵的主人。 赵时宁深深呼出一口气,手中幻化出凌霜弓,夜风吹乱她的墨发,她眼眸中压抑着沉沉的怒火,手指扣弦,青色的灵力化为箭矢,就要朝着马车里的罪魁祸首射去。 “赵时宁,你真的要杀我吗?”司鹤南掀开了马车车帘,凤眸映衬着火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我为何不能杀你?就因为你是个孩子,还是因为你是人间的帝王?”赵时宁不仅没有松开弦,反而对准了司鹤南的胸膛,语气凛冽,显然是生了气。 “赵时宁我是为了救你,不然我为何要来这里。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你的情人早就没了踪影,我也没有伤害到他。”司鹤南坐在马车中,明亮的火光将他的脸色衬得愈发惨白,他实在是太过瘦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赵时宁蓦然想起沈芜蘅之前说的话。 沈芜蘅说司鹤南以后会成为一个暴君。 纵使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弱小可怜的孩童,可赵时宁无端觉得他未来就是会成为一个暴戾的君主。 现如今的孱弱可怜也不过是他的伪装。 “赵时宁,你还是要杀我吗?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司鹤南这话说完后,见赵时宁还是要杀他,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他眼底的晦暗,再抬起头时又是天真懵懂的无知孩童。 他眼眸中渐渐蓄满了泪水,稚嫩的嗓音也变得沙哑:“赵时宁,你要是不信我,那你就杀我吧,反正你是修士,杀我一个凡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时宁慢慢别开目光,将手中的箭移向正在着火的院子。 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她总不能真将他杀了。 青色的灵力化为冰箭,院子的每一处瞬间被寒冰冻住,火势瞬间被扑灭。 “我不杀你,但你得把我的院子变成原样,若是过段时间我办完事情回来,这院子没有复原,我亲自去皇宫揍你。”赵时宁眼神不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要走。 她也不知道引玉到底去了哪,但千年的蛇妖在何处都能安身,赵时宁也不是很担忧。 “赵时宁,你要去哪?我送你。”司鹤南连忙喊道。 “不必了,不用送我。” 赵时宁拿出仙鹤簪子,她本以为丢了再也找不到,但引玉却帮她寻了回来。 她本想就走着去狐仙庙,一路顺便欣赏欣赏沿途的景色,但现在她也完全没了心情。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3节 赵时宁的指尖飘出青色的灵力,展翅的仙鹤瞬间幻化而出,发出响彻云霄的啼鸣。 司鹤南陡然生出一种恐慌感,害怕他的人生太短,而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至少得让她知道他的名字。 “赵时宁,我叫司鹤南。”司鹤南不管不顾地跳下了马车,他不敢靠近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赵时宁听到了,但装作没听到。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叫什么名字。 她坐在仙鹤背上,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给他,随着仙鹤飞到天际,扬长而去。 司鹤南怔怔地仰望着赵时宁消失的背影,复杂的眼神久久没有移开。 ----- 仙鹤载着赵时宁,没过一会儿就到达了狐仙庙。 天还是黑的,唯有几点黯淡的星星悬在天上,今夜连月光都没有。 夜晚的狐仙庙藏在草木葳蕤之间,分外的破旧,偶尔能听见夜枭哀鸣,走在其中总会不自觉害怕。 赵时宁爬过漫长的石阶,终于到了狐仙庙里,不过十几年而已,庙里已经远比当初破败,看来如今的世人已经忘却了狐仙。 不被世人记住的神仙,可还能算是神仙吗? 青丘隔绝与几界之外,从不参与世事纷争,也不归九重天管辖。 传言那里风景秀美,与世无争,是人人向往的桃花源。 青丘不仅居住着流有上古神族血脉的九尾狐一族,还有居住着其他许多天生仙骨的仙族,而这些仙族也只听命与九尾狐一族。 如今青丘的帝君就是白琮月。 这样神秘美好的青丘,凡人显然是不能轻易进入的。 赵时宁围着狐仙庙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也不觉得她能再碰上狐仙嫁女的奇事,一路跟着狐仙吹吹打打的队伍就跟去了青丘。 赵时宁走到狐仙庙里,对着狐仙娘娘的泥塑拜了拜,然后寻了个熟悉的角落,像她幼时一般躺在供桌底下就开始睡觉。 有什么事情,等天亮再说吧。 约莫是寅时,赵时宁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供桌上铺着厚厚一层布,将她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外面谁也看不见她。 “快点快点,动作都麻溜着点,别耽误了吉时。哎哟,十几年前出现那样晦气的事情,肯定是因为帝君没有赐福,才让你那丈夫跟着别的女人跑了,这次我专门求了帝君,你呀只管放宽心成婚,这回肯定会婚姻美满的。”狐仙穿着一身大红,笑眯眯地为二嫁的女儿梳妆。 赵时宁又躺在地上变成趴在地上,悄悄地掀开绸布,偷摸摸地打量着狐仙庙里的情况。 “娘,我不会再碰到上回的小乞丐吧,上回帝君受到那般侮辱,这十几年来都未赐过福,若是再碰到那种事情可该怎么办。”小狐仙手中捏着石黛描着眉毛,总觉得心中不是很踏实。 “怎么可能再会遇见那个小乞丐,那小乞丐都已经十几年没来这狐仙庙了,我觉得只怕可能早已经冻死了,或者*是饿死了,凡人的命脆弱着呢。”狐仙叹了一口气,拿着玉梳梳过女儿乌黑的秀发,还不忘嘱咐道:“我这次可是求了帝君好久才把他求来,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若不是帝君瞧着我这狐仙庙破败,没有香火,怜悯我这个老婆子,不然怎么可能会愿意再来赐福。” 赵时宁怎么着也没有想到,这狐仙总共就嫁了两次女儿,每一次都被她碰到了。 至于狐仙口中控诉她的话,赵时宁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白琮月自己都没有成亲,想必他的赐福肯定是不管用的,小狐仙的婚姻失败如何能赖在她的身上。 赵时宁又耐心地在供桌底下趴了许久,直到半边身体都变麻了,小狐仙才终于打扮好,盖上红盖头上了花轿。 她连忙在商店兑换了个隐身符贴在身上,从供桌下爬出来,一路跟着送亲的队伍。 天还没有亮,空荡荡的森林小路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这一支送亲队伍,显得格外的诡异。 抬轿子的轿夫脸上都带着狐狸面具,艳红的嘴巴挑起不可思议的弧度,耳边插着一枝花,一行狐狸走得飞快,与其说是走,倒像是在飘着。 赵时宁不禁佩服幼时的自己,是怎么敢跟上这群狐狸的,又是怎么能跟上这群狐狸的。 她心中难免心虚,即便身上贴着隐身符,但时不时还要藏在树后面躲着,生怕有狐狸回头看见她。 唢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流荡在半明半亮的晨色中,连鸟雀都没有惊起。 【隐身符有时间限制的,你要不要再兑换一张?】 “换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赵时宁含泪又换了一张隐身符,再看着自己仅仅剩下两千点的余额,陷入了漫长的心痛之中。 【别心疼啊,点数不就是用来花的,更何况引玉不是怀孕了,肯定能给你生好几个孩子。】 “哪有这么容易,怀胎十月,怎么这么容易就能生下来,未来的十个月光靠着这两千点……” 赵时宁完全不想说话,只希望这一趟没有白费功夫,能够顺利找到白琮月。 这一路又是走了许久许久,从白天到黄昏,走得赵时宁疲惫不堪,就连第二张隐身符都快到了失效的时间。 随着狐仙施法打开了青丘的结界,赵时宁连忙随着送亲队伍冲进了青丘。 原来神仙住的地方果真不一样。 她走在一望无际的桃花林中,左看右看,对什么都感到十分新奇。 赵时宁抬手接住飘下的花瓣,眼眸弯弯,闻到的尽是馥郁的桃花香味。 “这次我们走得快了许多,比原本的时间还早了些许,也不知帝君现在有没有来。”狐仙捏着帕子捂着唇笑,“丫头,你也有十几年没见到帝君了,你不知自从帝君满一千岁之后,常常也不在青丘,我们这些子民更难得见到他一面,这是不是证明你娘亲我还是受帝君器重的,我在人间这么多年也做了不少好事,不知帝君何时能把我召回青丘。” “不过,我怎么闻到了人的气息……”狐仙的笑容缓缓消失,转过身就看到了跟在不远处的赵时宁。 好巧不巧,赵时宁的隐身符正好失效了。 第36章 她的身上有别人的气息 狐仙话音刚落,连带着几个轿夫也跟着回了头,面带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齐齐地盯着赵时宁。 赵时宁连心跳都快停滞,还好她前几日经历了大场面,无论是厉鬼看戏,还是百尺巨蟒都见过了,不过几只狐狸,还不至于把她吓晕。 她心里清楚跑是跑不过的,要么原地等狐仙再把她扔出去,要么召唤出仙鹤坐着仙鹤飞到天上逃跑。 赵时宁强忍着心慌,装作懵懵懂懂的模样,“你们看我做什么?赶紧赶路啊,别耽误了吉时。” “小乞丐,怎么又是你?” 狐仙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当年的小乞丐,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青丘从不容许外人踏足,而这小乞儿居然跟着她进来两次。 每一次还都是她女儿的婚礼! “狐仙娘娘,我做错什么了吗?您怎么好像生气了……”赵时宁眼神无辜地望着狐仙,好像真的不知道她已经踏入了青丘的地界。 “这里不是你一介凡人能待的地方,还不快速速离开,莫要逼我将你丢出去。” 狐仙这样说着掌心已经缓缓汇聚灵力,真要把赵时宁丢出去。 “狐仙娘娘,您别生气,我只是无意到了这里,我只是在狐仙庙无意瞧见了新娘子……太美了,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时被迷住了心神,一路跟到了这……现在我才知道凡人不该来这,我自己走,不用您把我丢出去。” 赵时宁表情颇为歉疚,临转身前甚至还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拜了拜狐仙,好像真的是无意进入的青丘。 她本就是温畜无害的样子,眼下装模作样起来尤其唬人,也唬得狐仙收起了灵力。 “既然如此,还不快走。” 众目睽睽之下,赵时宁又作了个揖,连忙转过身,作出要离开的架势。 狐仙挥了挥手,让轿夫们继续抬着新娘子走。 背对着一群狐狸,赵时宁露出得逞的笑容,若无其事拿出藏在袖口的簪子,手指涌出的青色灵力飘入簪子,瞬间召唤出仙鹤。 狐仙哪里能想到当年的小乞丐居然成了修士,还学会了法术,等到反应过来时赵时宁已经跳到了仙鹤背上,乘着仙鹤飞到天际。 狐仙掌心立刻凝聚起灵力,想也不想,朝着头顶的仙鹤挥去。 赵时宁完全不敢松懈,时刻注意着狐仙的动静,见她手中的灵力化成一团白光飞来,忙不迭让仙鹤赶紧躲开。 好在仙鹤堪堪躲开了灵力,啼鸣一声,振翅朝着更远处飞去。 “绝不能让外人踏入青丘,快点追!”狐仙意识到被骗,面沉如水。 小狐仙掀开帘子,语气娇蛮:“娘,别追了,快要耽误吉时了,若是帝君走了该怎么办。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凡人,就这么一会儿能出什么差错。青丘未化形的小兽灵力都比她高,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狐仙本就宠女儿,也怕耽误了女儿的婚礼,闻言点了点头。 “也是,你的婚礼不能耽搁,那小乞儿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就先随她去吧,等你婚礼结束,我就把她丢出去。” ———— 赵时宁乘着仙鹤飞了一会儿,俯瞰着下面连绵的桃花林,也不知该降落至何处。 她是来找白琮月的,理应继续跟着送亲的队伍。 但她已经被发现了,再跟上去,万一惹怒了狐仙,直接不管不顾把她打出去。 仙鹤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不紧不慢地飞在空中。 日落西山,暮色苍茫,万千霞光飘在云端之上,赵时宁坐在仙鹤背上,她有一种错觉,好像伸出手就能抓住这晚霞。 她这样想着,便也缓缓伸出了手,柔软的风从她指尖拂过,赵时宁从未觉得如此的轻松惬意。 有时候,她追逐的东西好像就这么简单,可以无忧无虑地吹着风,一坐就是一整天。 赵时宁美滋滋地想,若是她能成了仙,岂不是天天都能过上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 柔软的霞光悄悄化成了藤蔓,慢慢爬上了赵时宁的脚踝,缠住了她的身体,等到赵时宁发觉不对劲时,身体已经被完全困住,随即她被拖着随着霞光一同下坠。 仙鹤发出一声哀鸣,立刻要去接住赵时宁,但却被天际的霞光死死捆住,化成了一根金簪,掉落于地。 赵时宁试图去挣扎,可霞光变成的藤蔓好像具有生命,她越是挣扎便捆得越紧,柔软的风此时也变成了囚笼,带着她重重地摔在了铺满厚厚一层桃花瓣的地面。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赵时宁几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赵时宁试探性睁开眼睛,手指在眼前晃了晃,没有看见任何的血迹,身上也没有疼痛的地方。 她居然没有死!!! 赵时宁连忙要坐起来,却发觉身上还捆着彩霞化成的藤蔓,只能含泪继续躺回了地上。 “真惨。” 不知是谁叹了一声气,声音异常的好听,比这夜晚的风还要温柔。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4节 赵时宁觉得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但她确实与白琮月只见过一面,外加这段时间被引玉勾得几乎丢了魂魄,哪里还记得别的男人,一时没想起来究竟是谁。 更何况她也不知说话的人这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可怜她,只能艰难地侧着身子试图看清究竟是谁,可看了半天也只能看见雪色的衣摆,衣摆上绣着繁杂的金丝花纹。 “到底是谁在那?你要是觉得我惨还不快把我放了,不然少在那假惺惺。” 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想去看看是谁在那也看不见。 赵时宁渐渐恼羞成怒,语气颇为愤怒,“天杀的,你们狐狸精没一个好东西,是不是你戏弄的我!等我脱困出来,我就把这青丘一把火给烧了!再把你狐狸毛都给薅了,给我做围脖!” “姑娘,你既然这样说,我还怎么敢将你放了。” 白琮月坐回了一旁的躺椅,安静地吹着夜晚的风,银白色的长发完全洒在肩头,没有做任何的装饰,但却衬得容颜愈发昳丽,尤其鼻尖那点红痣分外夺目。 只可惜赵时宁看不见这一切,她几乎将青丘的九尾狐族都骂了个遍,最后终于数落到了白琮月身上。 “那个白琮月就不是个好东西,一个满嘴谎话的死狐狸,臭狐狸,你们青丘就没有一只好狐狸,啊呸,要不是姑奶奶我有时相求,我才不会来这青丘。”赵时宁骂归骂,但到底没敢将自己真实目的说出去。 若是知道她是来砍青丘帝君尾巴的……估计会被当场弄死吧。 “哦?有事相求?所以姑娘来我青丘……究竟所为何事?” 白琮月将探究的目光落在赵时宁身上,她身上的魂魄并没有缺少,依照谢临濯的性格……也不知她是否是偷偷逃了出来。 “你先把我放了,我一直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你把我放了我就说。” 赵时宁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身上的藤蔓,反倒累得瘫倒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盯着头顶的桃花树。 “我等会还有事情,你若是不说……便等我回来再说罢。” 白琮月掸了掸衣袍上飘着的落花,准备去给小狐仙赐福。 “别走啊,你别走,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赵时宁见他要离开,连忙喊道,生怕他将她一个人丢在这。 这荒郊野岭的,若是被什么野兽遇见,她不是必死无疑。 “你别走,我说就是了,都怨那白琮月勾引我,害得我茶饭不思,终日失魂落魄,医修说我这是害了相思病,若是不能见到白琮月,只怕迟早一命呜呼。”赵时宁胡乱地扯了个理由,也不管身旁的人信不信,反正她自己快信了。 “哦?那……白琮月是如何勾引你的?” 白琮月来了些许兴致,一双狐狸眼微弯,语气里含着些许隐晦的笑意。 “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说好了我说了实话就将我放了,你快把我放了,放了我就跟你说白琮月是如何勾引我的。”赵时宁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就这样也没看清跟她说话的是谁。 柔软的花瓣铺在身下,浓郁的桃花香气几乎淹没了她,赵时宁偶然想起初见白琮月那日,原来他身上好闻的花香……是桃花的香气。 白琮月修长的手指端着茶盏,细腻的肤色如温润白玉,他的每个动作都是优雅好看的。 “我何时骗过你。” 赵时宁身上霞光化成的藤蔓迅速消失,她连忙坐起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想去看看究竟是谁捆了她。 她的嗓音陡然变得愤怒:“白琮月,你又骗我!” 上次被骗又被他弄昏的记忆苏醒,赵时宁气得咬牙切齿。 他就坐在她身旁的躺椅上,居然还有心思在品茶……她当即气血上涌,如一只凶狠的小兽,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上回她就咬在了他的喉结处,这次也不例外,对着上面的齿痕重重咬了一口。 白琮月轻声喘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她,手中的茶盏还捏得很稳,将其放在了桌面上,他懒倦的尾音里勾着笑意,“赵时宁,究竟……是谁在勾引谁?这是第二次了……” “明明就是你勾引的我,你脖子上的牙齿印为何还在?莫不是被其他小妖精咬过?” 赵时宁盯着他鼻尖的红痣,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只狐狸精骚得很。 “你以为,谁都如你这般胆大包天,欺君罔上?”他一双狐狸眸眼尾微挑,艳丽的容颜勾魂夺魄。 这世上哪有别人勾引他的份,只有他去勾引别人的。 赵时宁暗自叹道,但她却不愿承认自己被勾引到,梗着脖子嘴硬道:“就你这种狐狸精我见的多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更没什么滋味。” 白琮月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许,语气依旧是温柔的,“你试过?” “自然试过。” 赵时宁不假思索道,就算没有试过狐狸精,但蛇妖和神仙至少都是试过的,估计滋味也没差多少。 白琮月却陡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最是不喜滥情之人。 一阵轻飘飘的风卷着赵时宁,将她卷到了地上。 他推开了她。 以一种极为温柔的方式。 “白琮月,你这是做什么?” 赵时宁满脸困惑地看着他,她有过两段短暂的感情经历,方才也能懵懵懂懂感受到白琮月对她无声的纵容。 只不过这种懵懂的感觉转瞬即逝,他毫不犹豫就推开了她。 “我还有事情,不能再陪你,你自便罢。”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白琮月的身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却不能掩去他一身的灼灼风华。 “你是不是要去为小狐仙赐福?我与你一同去,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赵时宁连忙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牵着他的衣角,不愿意松开手。 晚风袭来,漫天的桃花随着风飘落。 “赵时宁,你究竟为何而来?” 无边的黑暗中,白琮月的目光也不再收敛,温柔如海的情绪背后藏着着明晃晃的探究与怀疑。 “自然是为了你而来。上回若不是你保护了我,我只怕就被师尊一剑穿心,自那次之后我就无可自拔爱上了你,日日夜夜都思念着你。可是你却再没有来无羁阁,你说你是不是欺骗了我的感情。” 借着黑暗,赵时宁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这些话脱口而出,至于白琮月信不信,还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以她的猜测,青丘的狐狸最为狡猾,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哄住。 白琮月沉默着,没有答话。 “白琮月,狐仙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认出了我,那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了我,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小乞儿。”赵时宁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他因为当年的仇怨,将她直接扔出了青丘。 “是啊,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我这人最是记仇,我可念了你许多许多年。”白琮月的语气极轻,他轻声笑了笑,“赵时宁,你可要小心一些,我们之间恩怨还没那么快了结。” 赵时宁很能理解白琮月的想法,毕竟她当初远远地瞧了一眼,也能看出那只小狐狸满身的矜贵和傲慢,结果这样的小狐狸被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提着尾巴…… 这可不就是奇耻大辱。 “帝君,你也别生气了,一个神仙怎么能和凡人计较呢,是吧,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呀。”赵时宁露出可怜兮兮的笑容,也不管方才的那些事情,只顾着让白琮月快点忘记那些往事。 “神仙……为何不能与凡人计较,我不仅要与你计较,还要与你的转世计较,与你转世的转世计较。” 白琮月褪去了表面的温和,此刻才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与十几年前那只傲慢的小狐狸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傲慢的底色完全被温柔的表象压制住。 赵时宁在这个时刻触及到了他的内核,但却又不愿意继续与他探讨生生世世记她的仇的话题,只能努力地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白琮月,我能与你一起去给小狐仙赐福吗?方才狐仙娘娘似乎对我生了气,若是她将我丢出青丘该怎么办,我可是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我不想离开青丘。” “青丘不允许外人踏入,明日天亮,你就可以离开了。” 白琮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时候他才在她身上闻出了谢临濯的气息,即便很淡,但那熟悉的冷香却分外刺鼻。还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像是妖族的,这些认知都致使他不愿意给赵时宁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白琮月在这沉沉黑暗中窥到了他的未来。 他急切地想要推开她。 第37章 要做就做凤凰女 “白琮月,你要赶我走?”赵时宁咬了咬唇,有些失望地垂下头,“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她踢了踢脚边铺了一地的花瓣,清透的月光洒在这片桃花林里,桃树枝凝结成纷乱的影子混杂这花瓣,缓缓在她脚边生长,漫开。 白琮月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垂眸盯着她,眼底也好似溢满了无边的月色,光华流转。 他与她……怎么会是朋友呢。 赵时宁生怕他又要赶她走,连忙补充道:“白琮月,你别这么急着赶我走呀,你与我师尊是朋友,我也勉强算是你的朋友吧。朋友来你家里拜访,你不好吃好喝招待就算了,怎么反而要把我赶走。” “强词夺理。”白琮月眸色渐深,眼眸的月色此刻彻底融化,他语气有些戏谑道:“我与你师尊是朋友,若是真计较起来,我也该是你的长辈,作为晚辈见到长辈,岂有你这般放肆无礼的。” “你既然是长辈,就不该与晚辈斤斤计较,不过就是咬了你一口而已,大不了我让你咬回来就是。” 赵时宁颇为大度地伸出手,将袖子捋起,大大方方地抬起手。 白琮月一双狐狸眸微挑,探究的视线落在她手腕的淡红色合欢花印记,“你手腕上的花……” 他还未仔细打量,赵时宁已经迅速将手缩回,“什么花,你看错了,不过是被蚊虫叮咬的红肿,你看错了。” 赵时宁虽说寻了个借口,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毕竟合欢宗在世俗的眼中并非正道,修仙界的修士都不愿与合欢宗的人打交道。 她并非不愿承认自己是合欢宗的人,而是担忧白琮月若是知晓她的身份,便更加认定了她目的不纯,要将她赶出青丘。 毕竟人心中的偏见,会杀人的。 赵时宁现在实在弱小,又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只能尽量藏着身份,不给自己找麻烦。 但她却不知,白琮月并非是修仙界的人,而是来自世世代代神灵生活的青丘。 青丘没有谁需要修仙。 白琮月根本不了解修仙的理论,更不会知道修仙界还有一个修合欢功法的合欢宗。 赵时宁急慌慌解释的神情,反倒让白琮月心中生出了几分怀疑。 “你这样一说,我确实不能赶你走。若是谢临濯知晓青丘将他的徒弟赶走,怕是会生气,只是不知你师尊可否知晓……你来了青丘?” 赵时宁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暗恼这狐狸实在太过狡猾,她完全骗不了他一点。 “帝君,你不必试探我了,我的确从无羁阁逃了出来,所以你到底收不收留我?你若是不收留我,我现在就走。不过我只要出了青丘……必死无疑,到时候你就是见死不救的凶手。” 以白琮月的表现肯定不知谢临濯的真实情况,她故意这样说,也正好解释了她来到青丘的原因。 为了躲避谢临濯的追杀,只好逃到了青丘。 白琮月没说话,她也不知他有没有相信。 “帝君,时候不早了,你不去为小狐仙赐福了吗?”赵时宁试探性地问道,眼眸里恍若燃着一团灼热的火光,竟然有些许烫人。 白琮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似乎能让繁杂的心绪平静下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5节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女子。 白琮月无奈地叹了声气:“自然要去。” “我与你一起,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的飞行法器还丢了,若是遇见什么危险,跑都跑不掉。”赵时宁下意识要去拽住他的衣袍,怕他真的将她丢在这里,可想了想却又没有真的去碰他。 她又不傻,多少能感受到白琮月淡淡的疏离,对此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明明最开始她扑到他怀中,对着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他都没有将她推开。 不过怎么几句话的功夫,这只狐狸就翻脸不认人。 男人心,海底针。 摸不透,真的摸不透。 白琮月没有明确地拒绝她,只是负手率先走在前面。 赵时宁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连忙喜笑颜开地跟了上去,还不忘与他搭话,态度十分熟稔,好像她与他真是许久未见的好友。 “帝君,你怎么也不打扮打扮,为别人赐福是不是得打扮庄重一些。我初见你那次,你穿的那身衣服就格外好看,尤其头发上缀着的小金铃……啧,也对,你若是打扮起来,哪里还有新娘子什么事。” 若是放在平时,赵时宁还真不愿意去特别热情去讨好一个人,尤其白琮月对她的态度也不热切,这显得她特别没有面子,好像是上赶着去巴结白琮月。 但是……谁让白琮月生得格外好看呢。 若是说引玉是妖艳的美,这种美丽绝对是尖锐的,刺人的,惑主的,不庄重的,像是个不正经的小妾。 赵时宁对他更生不出一丝尊重,甚至对引玉十分轻视。 尤其是引玉与她不过刚见面,他就上赶着爬她的床。 她偶尔会偷偷地想,可能平时引玉也是一个放荡的男人,说什么从没有与别的母蛇交过尾也是骗人的。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适合长久的在一起。 但白琮月完全不同,他乍一看过去也是夺目的美,但这种美仔细看去是温柔的,带着一丝神性,不容许让人亵渎。 这才是正夫该有的气质,就跟她那师尊一样,纵使滋味寡淡,也不会像引玉那般主动取悦她。 但是娶夫要娶贤,身份也要高贵,对她未来成为仙尊的事业要有帮助。 赵时宁想到白琮月出身高贵,又是神仙,还是青丘的帝君,生的孩子还多。 她对他有了几分难得的耐心。 赵时宁盯着白琮月的背影,又有些心生犹豫。 她这样想……是不是太坏了…… 【坏什么坏,大女人成大事从不拘泥于细节,一时的做小伏低,是为了以后成仙的青云之路!】 赵时宁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跟在白琮月身后,心中浮现了万千思绪。 “系统,我还以为你会骂我呢。” 【为何要骂你,你做的这些事情……在男人那里都算不上什么。】 【许多男人成就了霸业,翻脸不认人,男人却是有勇有谋,就是懂得取舍。】 【男人能做的事情凭什么女人不能做,女人做了就要被万夫所指。这不公平。】 【赵时宁,天底下凤凰男那么多,多你一个凤凰女怎么了!】 赵时宁没听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莫名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她陡然停下脚步,堪堪回过神,这才发现面前已经跪了一地的……神仙。 第38章 为未来的妻子守身如玉 小狐仙的婚礼声势浩大,举行仪式的地点是在一处瀑布下,几千尺的瀑布宛如一道银河倾泻而下,上有一弯彩虹熠熠生辉,瀑布下自成一道蜿蜒的溪流,遍布在山岭之中,岸边是灼灼盛放的桃花树,杯杯美酒凭空漂在溪流之中,自成一道曲水流觞。 青丘鲜少有热闹的喜事,小狐仙这一成婚,几乎与狐仙相识的仙人兜过来凑热闹。 此刻宴席还未开始,众仙汇集在一处,等着白琮月赐福,远远的瞧见白琮月自然齐齐下跪,拜见帝君。 赵时宁反应过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白琮月的身后。 她还没有成仙呢,被这么一群动不动就几千岁的神仙跪着,她害怕折寿。 “小乞丐,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敢来的?还不快把她给赶出去!”小狐仙到底是年轻气盛,一把掀开了盖头,愤愤地瞪着赵时宁。 赵时宁最厌烦别人唤她小乞丐,这简直是在揭她的伤疤,明晃晃地嘲讽她。 “为何不能是我,小狐仙,你与你的新郎成你的亲,你管我作甚,再说了我可是白琮月的客人,你们可不能再把我扔出青丘。” 她知晓小狐仙视她这种凡人为蝼蚁,可偏偏今日她这只小蚂蚁就要狐假虎威,借着是青丘帝君客人的身份,把腰杆挺直说话。 “白琮月,你们青丘的神仙怎么都这么凶,是你承诺的让我留下来,你可不能让他们把我赶走。”赵时宁说这话还不够,又伸出手拽住白琮月的衣袍,仰着头看他,姿态颇为亲近。 众仙何时见过白琮月与旁人如此亲近,心中难免浮想连篇。 他们的帝君和……一个凡人? 白琮月深深地睨了一眼赵时宁,眼眸里潋滟的笑意掩饰了他真实的情绪,他自然看出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旁人误会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赵时宁攥着他衣袍的力度重了些许,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要维持不住,生怕他又用一阵风将她轻飘飘推开。 “起吧。”白琮月淡淡地瞥向众仙,到底没有将赵时宁推开。 赵时宁见好就收,立即松开了他,转而好奇地望向几千尺的瀑布,“白琮月,瀑布里面是不是还藏着洞穴,我想去看看。” 她刚下山不久,什么也没见过,如今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见着什么都想多看几眼,不然也不会因着贪恋傍晚的霞光而被逮住。 “你一个凡人,怎敢直呼帝君姓名。”狐仙眉头紧锁,剜了赵时宁一眼。 赵时宁撇了撇嘴,“狐仙娘娘,没想到神仙的规矩比凡人还重,我还以为仙界都如传闻那样美好,说什么仙人之上众生平等呢。” 狐仙哽住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话。 这世上哪有什么众生平等的好事,就连那普度众生的三生天,观世音还得听如来佛的话呢。 白琮月的目光在赵时宁身上停留片刻,忽地笑了:“青丘的规矩没有那么多,狐仙在人间待久了,难免染上了人间的习气。” 他这话说完,顿了顿又道:“瀑布后的确别有洞天,你若是想看,我带你去便是。” 他今日会来纯属是狐仙三番四次求他,他答应出席小狐仙的婚事可没答应要为小狐仙赐福,自一千岁之后白琮月就再也没有为人赐过福。 赵时宁反倒给了他暂时离开的借口。 狐仙连忙说道;“帝君,吉时快到了,您还没为小女赐福呢。” 赵时宁一眼就瞧出白琮月不想赐福,笑嘻嘻地打断了她的话,“狐仙娘娘,他一千岁了都没有娶妻,一看就是个无福之人,你怎么敢让他给你女儿赐福的,也不怕新郎又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白琮月微微愣了一下,诧异地望向身旁的女子。 小狐仙怒不可遏,呵斥道:“胡言乱语,九尾狐族一千岁方成年,更何况帝君怎会是无福之人,你这个小乞丐再敢污蔑帝君,我就真的把你打出去。” “不必再吵了,她说的对,本君千岁还未成婚,的确是无福之人,赐福之事便算了吧。”白琮月说话时语气虽轻,可却无人敢再反驳。 他年幼曾为几对新人赐福过,后来发觉终不仅要忙着青丘的各种琐事,甚至还要去烦心子民的家务事。一旦为子民赐福,他们的姻缘因果皆系在他的身上,夫妻吵架要来求他,连想要生个孩子都要来求他。 十几年前,白琮月被赵时宁拎着尾巴夹在胳膊下,耳边还回荡着子民求子的愿景,明明已经有了十几个孩子,怎么还要再生。 他烦不胜烦,将身上旁人的姻缘因果尽数斩断,从此再不为人赐福。 “帝君,我们走吧。” 赵时宁眼巴巴地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想要他带着她离开。 小狐仙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小狐仙,更不想参加她的婚礼。 “好。”白琮月点了点头。 小狐仙看着两人化成一阵风,消失在了原地,忍不住道:“帝君难不成真对她有意思?一个小乞丐怎么配玷污青丘的帝君。” 她怎么想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仙人就该配仙人,青丘的帝妃再如何也该是出身高贵的仙子。怎么着也不能是泥巴里滚出来的小乞儿。 “九尾狐族最是痴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若有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很快郁郁而终。帝君怎么会纵容自己喜欢上一个滥情的凡人。”狐仙眼露鄙夷,她在人间千年,将人间讲究的那套东西学得特别好,“狐族对气味向来敏感,我都能闻出那小乞丐身上的有男人的气味,还不止一个,这种不洁的女人哪个男人会要。” 二嫁的小狐仙瞬间冷了脸,嗓音恼怒:“娘,你说什么呢,我看你真的在人间待久了,越来越糊涂,怪不得都没人给你供奉香火呢。” 小狐仙一甩袖子,气鼓鼓地离开了。 ------- 赵时宁在瀑布后的洞穴中来回徘徊,听着流水砸在石头上,心情分外愉悦。 “我还以为这里面是个宫殿呢,没想到只是供奉着两尊狐狸像。”赵时宁对神灵都是敬畏的,见到什么都拜,她想也不想就对着狐狸像拜了拜,还不忘在心里许愿。 狐仙啊狐仙,保佑我早日拿下白琮月,然后让他一胎八个宝吧。 “这是我的父母。”白琮月语气淡淡*,看不出喜怒悲伤。 赵时宁拜神的动作瞬间停住,神情流露出些许无措。 谁家父母也不愿意自家儿子一胎八宝吧,若是在天有灵会不会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她。 赵时宁又连忙虔诚地拜了拜,在心中解释她方才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让白琮月的父母不要当真。 “赵时宁,为何要拜他们,我的父母已经湮灭,不会听见你的愿望,不如你拜一拜我,我或许能帮你实现心愿。”白琮月玩味地睨着她,昳丽的眉眼浮着淡淡的笑意。 赵时宁也分辨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她缓缓靠近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几眼,面露怀疑我又不是青丘的子民,你当真能保佑我,满足我的心愿?” “你可以试试,只要不是什么违背天道的事情,我自然能满足你。”白琮月念在赵时宁方才为他解困的份上,对她也颇为大方。 赵时宁眨了眨眼,往他身边凑得更近一些,“那请帝君保佑我……早日能让白琮月喜欢我。” 瀑布砸在石壁上轰隆作响,可赵时宁说出的每一个字又无比清晰。 白琮月抬起眼睫,直直地盯着她看,赵时宁毫不躲闪,热烈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良久,他率先移开了目光,语气中的笑意缓缓消失,“许愿无效。” 赵时宁笑容瞬间消失,苦着一张脸控诉道:“为什么许愿无效,白琮月,你怎么能骗人呢,你可是青丘的帝君,不能言而无信啊。” “赵时宁,你知道我的母妃是如何死的吗?”白琮月低着眼看她,漆黑的眼眸里深不见底。 “我如何知道,神仙不是永生吗?若是死也该是战死?还是病死?”赵时宁想不明白为何白琮月要问他这种事情。 “父帝陨落后,母妃终日以泪洗面,最后无泪可流,跳入了父帝的坟茔,随他而去。”白琮月说这话时也没有半分情绪,好像只是在说无关紧要陌生人的事情。 赵时宁却有些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默然垂下头,不愿意正面去回答他的话,“怎么会如此呢,你母妃心可真狠,只怕你那时候还是个未化形的小狐狸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6节 白琮月幽幽叹了声气,“赵时宁,你若是不能予以与九尾狐族相同的情意,就不要来招惹我。” 赵时宁不知该说些什么,明明她与谢临濯在一块时,她连发毒誓这种谎话都随口就来,可此刻面对白琮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人世间哪有这样深厚的情意,若是你母妃先死……你父帝肯定不会追随你母妃而去。”赵时宁只能这样说,极力否认着这种情意的存在。 “母妃病重,父帝散尽一身修为才将她救回,也因此早早陨落,如若是母妃先死,他也必定会追随母妃而去。”白琮月视线落在两尊狐狸神像上,眸光明明暗暗,他自幼耳融目染父母之间的感情,所求的也不过是如此。 而这种情意,赵时宁给不了他。 “所以你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你想要的感情我确实给不了,但是……你就算不打算与我在一块,但你现在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妻子吗?不如我们先在一起试试呢,生死相随的感情固然美好,但是你与我也不定就很差呀。”赵时宁想要触碰他,可又不敢触碰他。 “与你是何种感情?鱼水之欢的感情?我得为我未来的妻子守身如玉,只怕不能与你在一块。”白琮月将她看得很透彻,也清楚她对他的兴趣很浅薄,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就是为了他这无用的皮囊。 就像她对待别的男人那般。 “守身如玉?”赵时宁咬了咬牙,她是真没看出这狐狸生得就是浪荡的模样,内里却这么纯情。 “你是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我这人不喜欢强迫别人。”她在不大的洞穴里来回走了两圈,显而易见地变得烦躁,可她又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这男女之间哪里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赵时宁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从有记忆起她娘身边的男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换。 生死相随的感情?她还真没见过,也根本不相信。 “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白琮月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连拒绝的话都说出都带着浅浅的温柔,连尾音都是软的。 赵时宁是彻底摸清了这狐狸的性格,外表看似温柔多情,实则心肠最是冷硬。 与她那嘴硬心软的师尊完全是两种人。 “可是我想要你,我就想要你,你为何非要拒绝我呢。”赵时宁见讲道理没有用,开始耍起了无赖,她斟酌着语言,“我对你的情意都是真的,虽然现在还没有那么深刻,但是我的确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你。” “你想要我,可你也会想要别人,在你眼中我与别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赵时宁,不用再说了,你若是想留在青丘便留下,我不会赶你走。至于别的,我给不了你。”白琮月说罢就要离开。 赵时宁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只怕未来就没什么机会再能与他单独相处,她连忙从他身后抱住了他,鼻尖萦绕着都是他身上馥郁的香味。 “你别走,我不许你走,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非要我跟你耍无赖。” 白琮月冰凉的视线落在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语气也跟着变冷:“赵时宁,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我放开,否则这双手你就别想要了。” “那你快废了我的手,得不到你的话,我也不想活了!”赵时宁继续耍着无赖,俗话说的话,烈男怕缠女,她就不信她拿不下他。 瀑布飞出的水滴凉丝丝的,偶尔溅落在两人身上,赵时宁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她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白琮月,你不是会赐福吗?你方才不是说允诺我一个愿望的吗?你不如也给我赐个福,让我早日能与你在一起。” 她与他贴得实在是近,以至于白琮月连听到她急促跳动的心跳声,他眼睫缓缓垂下,“我已经不为旁人赐福,你总向我求一些不着调的愿望,快将我放开。” “怎么就是不着调的愿望的,你们神仙怎么还能说话不算话,我不管,要么为我赐福,要么喜欢上我,你只能两个选一个。否则我就缠上你了,我要缠你一辈子,你也别想着以后能找到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妻子。我是个自私又自利的女人,有我在青丘的一日,肯定不允许旁的女子接近你。” 赵时宁只要想到未来有这种可能,就忍不住开始愤怒,不管现在如何,以后白琮月只能是她的,也只能怀她的孩子。 尤其他那副孔雀的样子,见着谁都是温温柔柔的,若是真的勾到别的女人该怎么办。 “你不许喜欢别的女人,别的女人也不许喜欢你,你只能是我的。” 白琮月听着她毫无道理的话,忍不住开始头疼,他到底抵不过她的耍无赖,只能低声道:“若是我为你赐福,你就能松开我?以后都不许再缠着我?” “以后不能保证,但现在我可以暂时放你离开。”赵时宁声音也沾染了些许笑意,明明用灵力就可以推开她,却还要与她好商好量的为她赐福。 这不证明她也是有机会的吗? “白琮月,浪女回头金不换,我承认我以前是有过别的男人,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们,遇见你我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喜欢。”赵时宁说着说着还真有几分感动,差点连自己都相信了她说出的话。 白琮月仔仔细细听着她说出口的每个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再多话,连赐福也没有。” 赵时宁连忙止住了话茬,她也不明白赐福是什么,但应该是好的东西,不然小狐仙怎么这么想要白琮月的赐福呢。 白琮月缓缓转过身,掌心缓缓凝聚起一团温暖的金色光芒,在她头顶轻轻抚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手。 赵时宁抬手摸了摸头顶,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怀疑白琮月根本没有给她赐福。 “帝君,你莫不是骗我的吧?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白琮月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模样,嘴唇挑起一些不明显的弧度,“你想要什么感觉?” “比如有种温暖的感觉什么的,或者是修为飞速增长?”她目光又落在他鼻尖殷红的痣上,忍不住踮起脚,伸手用指尖想要轻轻的触碰。 白琮月察觉到她的接近,一阵轻飘飘的风推着她,差点让赵时宁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赵时宁,说话要算话,我是可以收回赐福的。” 他狐狸眼蕴藏着浅浅的亮光,惹得赵时宁的心痒痒的,她真的很想去触碰他,甚至是…… “帝君,那你至少告诉我赐福究竟有什么用吧。”赵时宁手指攥着袖子,防止自己忍不住再对他动手动脚。 她知道,要慢慢来,不能过于着急。 白琮月沉吟片刻,还是告知了她一些用处,“只要你在心里呼唤我,只要我想,就可以随时出现……庇护你。” 还有一点……只要她在心中想起他,对他许愿,他也会帮她实现愿望的…… 但赵时宁是个格外贪心的人,他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那我可要在心中多呼唤帝君几次,每日都呼唤一遍,说不定时间一长,帝君就会喜欢上我。” 赵时宁眼眸微微弯起,说出的话完全符合白琮月对她的判断,她甚至已经决定从早到晚都要呼唤他,把他呼唤得烦不胜烦。 “赵时宁,我是可以收回赐福的,我劝你不要太过分。”白琮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肩上的桃花瓣抚去,明明是这么亲近的动作,偏偏他做起来毫无暧昧之意。 赵时宁想起他与她初见那次,他也是这么温柔的朝着她笑,将她哄得团团转,最后掉入了他设下的坑中,将谢临濯得罪了遍。 “你不会这次也设了坑等着我跳吧?”赵时宁语气犹疑着,越想越觉得可能。 白琮月勾起一抹浅笑,“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天也不早了,还是快回去吧。” 赵时宁连忙牵住他的手,“不如……我跟你一块回吧,今晚就住你家……” 第39章 他是她的小月亮 赵时宁连忙又补充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没有住的地方而已,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白琮月轻飘飘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赵时宁立即将手松开,甚至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还离白琮月远了一些。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能轻薄你,更何况你修为这么高,我一个凡人又能对你怎么样,纵使有心,但也无力啊,我还能强行毁了你的清白不成。” 白琮月听着她说的话,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青丘没有妖邪,在青丘你可以四处为家,不必担忧遇到危险,既然你已经动了歪心思,我更应该离你远一些。” 赵时宁嘴唇动了动,没想到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她立刻苦着一张脸,控诉道:“帝君,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吧。” 白琮月没有说话,而是带着她到了桃花林中。 他指了指桃花林中孤零零的躺椅这椅子不错,你若是不想睡地上,睡椅子也可以,我可以暂时把这躺椅借给你,青丘晚上的风景很好,你一个人慢慢欣赏。” 赵时宁没想到他当真铁石心肠,让她睡在野外,她还欲再挣扎挣扎,可白琮月却已经化成了一阵风,消失不见。 完全不给她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此时此刻,连这月亮她都觉得碍眼。 谁让白琮月名字里有个月呢。 “该死的狐狸,你的清白有那么宝贵吗就这么怕我给你毁了,迟早有一日我要你跪着求我毁掉你的清白!” 赵时宁在心里怒骂道,随后往躺椅上一瘫,疲惫地吹着夜风。 这椅子不坐白不坐。 她跟着送亲的队伍走了一整天,中途还被生生从天上捆下来,此刻浑身都是酸痛的。 筑基期的修为还是太低,只能让她的体能好于普通人,有一些灵力,其余的根本不够看的。 【也不知小老虎怎么样?还等着九尾狐的尾巴回去救命呢,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可不能死啊。】 “师父说了可以控制住噬心咒,让万殊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这话说的轻巧,九尾狐的尾巴就这么好砍的,我只怕拿着刀还没接近白琮月……就被他赶出了青丘。” 赵时宁能想到的方法只有骗,将白琮月骗身骗心,让他一胎八宝,施展不出法术时,她剁掉他一条尾巴,然后逃出青丘。 【为了一只毛茸茸伤害另一只毛茸茸,哎哟,到时候本系统都不敢看。】 “万殊都快死了,白琮月少了一条尾巴又不会死,再说了万殊以后可是我的小奴隶,我肯定得护着自己人。到时候白琮月若是真怪罪起来,还是怪万殊吧,可不能怨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赵时宁躺在竹椅上辗转反侧,怎么着都睡不着,索性拿出凌霜弓,准备练一练弓箭。 每回遇见危险,赵时宁都没有用过武器,主要是她实在是惊慌,率先想到的只有逃跑。 更何况以她目前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拿出了弓箭,她只怕也射不准。 她扣弦拉弓,对着月亮就射了一箭。 青色的灵力在空中散开,成了飘落的冰霜,像是下起了雪。 赵时宁十分满意,要知道从前她可是连灵力都无法汇聚,这才过了多久,她已经可以拉弓射箭了。 但是她灵力还是浅薄,每回凝聚灵力都要花费好一番功夫,不过一会,赵时宁又对着月亮射了三四箭,此时浑身都像是浸在水中。 风一吹,冷得她发抖,牙齿都跟着打颤。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灵力一点都不剩了。” 赵时宁双手抱着凌霜弓,直接躺在铺着厚厚一层桃花瓣的地上,脸颊鼻尖都布满了涔涔的汗水。 【五箭已经很好了,等你修为再提升提升,说不定就能多射几箭。】 “还是太弱了,我何时能像谢临濯和沈芜蘅那般厉害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比狗的差距都大。” 赵时宁猛得坐起来,咬着牙凝聚出最后一点微弱的灵力,又对着空荡荡的夜空射了一箭。 “命不好又怎么样,谢临濯是命比我好,还不是得为我生孩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神情有些涩然,“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有上辈子,那我上辈子又生了几个孩子呢。” 生子系统没有办法回答,在它接受到的记忆中,赵时宁就是个炮灰恶毒女配,勾引男主不成,反倒被男主一剑穿心。它正好以此引诱她绑定生子系统。 【至少这辈子,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不知道你就直说呗,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你口中的炮灰罢了,我不计较这些了,这辈子我与你一起将那狗天道一胎八宝。” 赵时宁双手枕在头底,毫无顾忌地说道。 【可不敢乱说话,你不怕神帝降下一道天雷,把你劈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7节 “他不是还没劈我呢,什么狗天道,破神帝,我不信他能听到我说的话,若是真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也不见他来劈死我。” 赵时宁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青丘的夜晚十分宁静,她没有等来天雷,反倒率先累得睡着了。 临睡前,她还在想着可恶的白琮月,并且给他起个了轻贱的昵称,她在心里偷偷唤了一声:“小月亮。” 青丘帝君的府邸,打坐的白琮月蓦然睁开眼。 ----- 赵时宁起这名字的想法十分简单,她还记得幼时母亲的小妾,不是叫小竹枝的,就是叫小海棠的,反正都是勾栏里不正经的名字。 白琮月名字里有个月字,那她就偷偷叫他小月亮,他对她爱答不理的,她也只能偷偷给他起个绰号折辱一下他。 只可惜赵时宁还未得意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赵时宁,你就是赵时宁是吧,教唆万殊背叛酆都帝的赵时宁,你以为你躲到青丘就能逃掉酆都帝的追杀令吗?” 阴森森的声音,像是夹着嗓子挤出来似的。 “谁啊,谁在喊我,什么酆都帝的追杀令,有毛病吧。” 赵时宁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烦躁地应答,在黑暗中试图找到喊她名字的人。 “魔界和酆都城最是憎恨叛徒,叛徒必须死,你躲在青丘可以跳掉魔界的追杀,但你逃不掉酆都城的追杀。随我们走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教唆,就将你打入阿鼻地狱,日日受割舌之痛吧。” 沉沉的铁链捆住了赵时宁的双手,她有些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做噩梦呢,明明之前她好好的躺在桃花林里睡觉。 赵时宁连忙试图从梦中醒来,可试了半天也无济于事,甚至脖子上也被套了锁链,就要被牵着下地狱。 这时候,她也终于看清了跟她说话的人,亦或者说根本不是人,而是鬼。 一黑一白的两个鬼。 一鬼脸色惨白拖着长长的红舌头,手里还举着类似丧棒的物件,一鬼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手中攥着粗粗的铁链。 “黑白无常……” 赵时宁就算是不认识别的鬼,黑白无常她还是认识的,这两个鬼在人间传说里可是专门来索命的鬼差。 怎么现在来索她的命了! “酆都帝……齐不眠,居然是齐不眠搞的鬼,是他让你们来索我的命的?他怎么这么恶毒啊,明明是他主动把万殊给的我,现在却要来反咬我一口?” 赵时宁望着手上捆着的铁链,两眼一抹黑,差点在梦中就被气晕过去。 “放肆,不可对酆都帝无礼,你教唆神兽万殊叛主,本就罪该万死,罚你割舌之刑,符合酆都城律法,莫要再挣扎,随我们走吧。” “我不走,你们酆都城怎么连半分道理都不讲,我阳寿未尽,你们凭什么勾我的魂,我不走。” 赵时宁睡前将灵力消耗得所剩无几,此时连凌霜弓都召不出来,只能疯狂地在商店里翻找符箓,厉害的法器她没有点数无法兑换,可便宜的符箓对着酆都城的鬼差似乎都没有用处。 【男主的赐福啊,你试着呼唤男主看看,商城里的符箓对普通厉鬼可能有点用,但酆都城的鬼差可是专门在人间抓厉鬼的……】 赵时宁怒骂生子系统实在是无用,贵的法器死贵,便宜的屁用没有。 她无法自救,也不敢逞强,只能寄希望于白琮月的赐福真的管用。 赵时宁在心中呼唤了好几声,可白琮月好像都没有回应。 而黑白无常已经牵着她手上的锁链,准备将她拖入深深的黑暗之中,赵时宁又连忙唤了白琮月几声。 她对此已经完全不抱希望,毕竟白琮月若是选择冷眼旁观那也是正常的。 要怨都怨齐不眠,她以为他言而有信,不仅为她解了禁制,还把万殊送给了她。 没想到万殊被他下了噬心咒快死了,而她又被扣上教唆叛徒的帽子,被魔界和鬼界两界追杀。 “若是我在阿鼻地狱没死成,我定要让齐不眠血债血偿!” 赵时宁挣扎不开,只能认命。 可周遭无边的黑暗缓缓被金色的光芒驱散,黑白无常的身影渐渐变得扭曲模糊,随后瞬间随着金光消散成一阵黑烟。 赵时宁从噩梦中惊醒,脸颊上布满了泪痕,双眸茫然地看着雾蒙蒙的桃花林。 白琮月席地而坐在她身侧,狐狸眸微微弯起,“你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恶事,才会让酆都城的鬼差不惜突破青丘结界,也要入梦来索你的魂。” 赵时宁委屈地擦了擦眼泪,顺势扑入了白琮月的怀中,“小月亮,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被割舌头了,你为我赐了福,你就得庇护我,你可要帮我报仇啊!” 第40章 没错,我想和你生个孩子 “帝君,你可得帮帮我,不然说不定哪天我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赵时宁手指死死攥紧他的衣角,仰着头哭诉道。 “我若真的不想管你,就不会来。”白琮月轻轻推开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招惹了酆都城。” 赵时宁想起这事就生气,她若是真对齐不眠做了什么被索魂倒也不冤,关键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做。 “我如何能知道,说不定是那齐不眠喜欢我,但又得不到我,恼羞成怒,因爱生恨。” 她死死地拧着眉,怨气冲天地抱怨着齐不眠。 白琮月听着她说的话,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笑意,桃花林已经被晨光笼罩,日光照耀下他的狐狸眸愈发潋滟,好像碎金溅开在眼瞳中,分外勾人。 “你还笑,你怎么能笑呢,你这只狐狸还有没有点人性,方才黑白无常的链子都将我捆住了,我差点就要死了,你现在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赵时宁气得牙痒痒,连同这只没有同情心的狐狸也一并怪罪上,她猛得抬手捂住他的唇,凶巴巴道:“不许笑了!” 他柔软的唇贴在她的掌心,赵时宁心脏陡然快速跳动,莫名想到了引玉之间对她做的事情,若是白琮月也能这样……肯定很舒服。 白琮月敛眸不说话,而是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开,他情绪莫测地盯着她,“赵时宁,不是说好要离我远一些,为何总对我动手动脚,再有下次……” “我心悦你,自然控制不住想靠近你,小月亮,你就算现在不接受我,可也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吧。”赵时宁语气软和了些许,清亮的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人无法忽视。 “小月亮?” 白琮月犹疑地重复这三个字,纵使昨晚就听见她在唤他这个昵称,可今日还是忍不住去问她这是何意。 青丘众仙只唤他“帝君”,这世上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可偏偏昨夜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唤他“小月亮”。 “是啊,小月亮,你在我心里就是天上的月亮,外加名字里有个月字,我就忍不住给你起了个爱称,这世上也只有我能唤你这个名字。” 赵时宁方才还是愤懑地怨他没同情心,此刻已经眼眸弯弯,无比认真地对他说着情话,直白又坦率,热烈的像是太阳。 白琮月明知他不该听她哄人的话,她说不定就是这般哄骗了谢临濯还有另一个男人。 可是他还是不受控的……心生欢喜…… 白琮月嗓子些微发紧,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他停顿片刻,“你对谢临濯也是这样吗?你又唤他什么?” 赵时宁面露迷茫,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难不成白琮月得知了她与师尊的关系,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又怎么能得知的。 “我自然唤谢临濯师尊啊,不然我还能唤他什么,你以为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轻易就给旁人起这种亲密的昵称。”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耳垂上的胭脂色耳洞,忍不住问道:“小月亮,你既然有耳洞为何不戴耳钏,你生得这么好看,若是戴耳钏肯定更好看。” 白琮月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是不想提谢临濯,还是不想跟他提谢临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莫名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你若是想看,明日我戴上便是。” 他又恢复了平时表面温和的模样,看起来很好说话,自然不会拒绝她小小的请求。 赵时宁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很小就当了乞丐,后来又待在无羁阁,根本没有耳洞。 “怎么了?怎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琮月流泻在肩头的银灰色长发辫成了几缕辫子,如瀑的长发束着金冠,淡青色的外袍并没有为他增添几分清冷气息,反倒衬得夺目的容颜愈发艳丽,鼻尖的红痣分外魅惑勾人。 “我只是在想,以后我若有了钱,没有耳洞岂不是不能炫耀那些华贵的耳钏耳环。” 赵时宁也只是想想,她平日里素面朝天,首饰也是最简单的玉簪子,穿的也是简洁的便装,生怕遇见危险,打扮得太显眼跑不掉。 她本就是胡乱说几句,也没指望白琮月会附和她。 可白琮月却勾了勾唇,“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赵时宁眼睛立刻亮起来,“是啊是啊,等以后我有了钱,定要全身都穿着最好的首饰,打扮得富丽堂皇,招摇过市!” 她凑近他,“小月亮,你这么会打扮,若是往后我们在一起,你以后天天为我梳妆如何?” “我可还未答应你,便已经想这么长远的事。”白琮月想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但到底忍住了这阵心中的痒意。 “白琮月,既然你说了要庇护我,那你可得信守承诺,是不是可以带我回家?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再被黑白无常入梦可该怎么办?”赵时宁完全不知白琮月心底的纠结,她只知道离他越近,她才越有机会。 他实在是只奇怪的狐狸,她初见他时以为他是只浪荡的狐狸,毕竟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只好狐狸。 可现在等她真正去接触他,才发现这只狐狸正经得很。 白琮月这回没有再拒绝,“可以,你若是在我青丘出了事,你师尊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将这话说出口时,才意识到这又是一次试探,试探她与谢临濯的关系究竟如何。 赵时宁哪里懂他隐晦的心思,重重地叹了口气,“别提谢临濯了,我与谢临濯已经恩断义绝,我与他再无任何关系,自从知道他要杀我后,我就恨死他了。” 她陡然想起白琮月与谢临濯是好友,赵时宁语气犹疑道:“小月亮,你与谢临濯是朋友,但你肯定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 白琮月心中压着的巨石顿时松开,他好似真的在担忧她与谢临濯间的关系,缓声相劝,“谢临濯毕竟是你的师尊,你与他怎会走到今日这番地步,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在呢。” “误会?怎么可能有误会,我和他之间没有误会,你不必再劝我了,我与他已经彻彻底底没了关系。” 赵时宁不耐烦道,好像听到谢临濯这个名字便已经心生反感。 “既如此,我也不再劝你,我既然答应赐福于你,自然不会让酆都城的鬼差伤害你。”白琮月缓缓起身,清浅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赵时宁瞬间了然,匆匆忙忙站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衣袍上的桃花瓣,“你愿意带我回家了?小月亮,快带我回家!” 随着一阵风起,周围的景色已经全然变化,眼前是一片更为广阔的桃花林,而在她面前的是座被云雾环绕的高楼,神霄绛阙间甚至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分外壮观。 赵时宁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小月亮,原来你住的地方这么好,不过这么大的宫殿,你居然就让我睡在桃花林里。” “我并不常住在此地,更何况你为何只能睡在桃花林中……还需要我帮你回忆一遍吗?” 白琮月话音落下,率先走进帝君府邸中。 赵时宁自然心知肚明,她欲对他图谋不轨,白琮月是为了防着她。 她一路跟在白琮月身后,纵使赵时宁已经认为自己见过了一些世面,可还是忍不住震惊神仙住的地方如此繁华。 不修无情道的神仙活得可真好,赵时宁无比庆幸自己跟着谢临濯没学会无情道,否则天底下这么多好的东西不能享受,却只能断情绝欲。 来往的仙婢对着白琮月恭敬地行礼,轻飘飘地离去。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她们都是九尾狐狸吗?”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8节 白琮月摇了摇头,“不是,九尾狐族到我这脉,只余我一个。” 流淌着上古神血脉的九尾狐族,向来都是子嗣艰难的,白琮月的母妃到了五万岁,才为九尾狐族诞下新的血脉。 “青丘仙族众多,并不止有九尾狐族,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找个机会自己问问她们是什么仙族。”白琮月淡声道。 “啊?九尾狐族只剩你一只,那你怎么都不忧虑子嗣问题,若是九尾狐血脉到你这代断了该怎么办?” 赵时宁以为自己寻到了机会,若是九尾狐族子嗣艰难,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用子嗣来诱惑他。 “为何要在意子嗣,若是真的断了那便是天意如此,九尾狐族理应灭绝,我并不会为了所谓子嗣去勉强自己娶妻生子,你莫要打什么歪主意。” 纵使真的有帝君之位可以继承,但白琮月仍旧毫无后代执念,他孑然一身从不不留恋也从不牵挂,对帝君的位置也是可有可无,他死掉总会有别的仙族继承,不一定非得是九尾狐族。 在此之前,白琮月从未有过娶妻的想法,如若不是赵时宁的出现,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湖水。 他本该还是无情无欲的青丘帝君,更不会去与人说起他父母的事情,更不会说那些要求她真心待他的蠢话。 “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只是想着九尾狐族子嗣过于艰难,若是我有秘法可以让帝君轻易诞下子嗣,只是不知帝君可否有兴趣?” 赵时宁完全不能理解白琮月的想法,若是她家中也有帝位继承,她便是纳十几个小妾也是要生出个继承人的。 “我……诞下子嗣?”白琮月轻易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轻声呢喃道:“所以你可以让男人有孕?……原来你并非对我有意,而是想着让我为你诞下孩子。” 赵时宁没料到他如此敏锐,立即就说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她想要摇头,但白琮月目露讽刺,显然已经将她看得透透的,她再否认都是欲盖弥彰。 她索性叹了口气,直言不讳道:“没错,我就是想和你生孩子,我赵家一脉单传,我娘亲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给赵家留个后。帝君,你生得如此好看,我初次见你……就觉得你会是我*孩子的父亲。” 她这话说的很熟稔,曾经她在花楼当乞儿时,无数次听过逛花楼的客人深情款款地对姑娘这样说。 姑娘们眼泪汪汪,然后不久就怀了身孕,有的随着客人私奔却被半路抛弃,有的终日挺着大肚子等到孩子落地,也没等到说这话的客人。 这话肯定有什么魔力,能让人心甘情愿生孩子。 以至于小乞儿将这话记得很清楚,如今原封不动说给了白琮月听。 第41章 会一直守着姑娘 在她的设想之中,白琮月也会因这句话感动到流泪哭泣,然后立刻投入她的怀抱,答应为她生儿育女。 “帝君,你怎么不说话?” 赵时宁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偷偷觑了白琮月一眼,瞧着他倒不像是感动,反而连一贯的温柔假象都险些维持不住。 她到底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还是过分年轻青涩,不懂得感情上的弯弯绕绕。 她若是对引玉这样说,引玉定然会痛哭流涕,对她更加死心塌地,因为引玉在她面前本就没什么自我可言。 但白琮月显然是不同的。 “赵时宁,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为你生孩子的工具?” 白琮月沉默了半晌,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说这话时也染着笑意,可赵时宁莫名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怎么会呢,你若是不想生,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愿的。再说了什么叫为我生孩子?明明孩子也流淌着你的血脉,你还为九尾狐族留了后代,多好的事情。” 她这话说完又觉得白琮月的问话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好像谢临濯也质问过她同样的话。 这些男人怎么都这样问,她又不傻,谁会真的明明白白地说要把他们当作生孩子的工具。 她肯定要用爱情作为借口,孝顺作为理由,哄着他们生啊。 白琮月眉眼间浮着淡淡的情绪,这情绪太过寡淡,让赵时宁也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完了,惹到小月亮生气咯,人家本来都愿意试着接纳你了,你非得提生孩子的事情。要本系统说你就应该不声不响把他弄怀孕,一个怀了孕的男人到时候肯定上赶着倒贴你,而不是现在将怀孕生孩子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我是个有担当的女人,从不骗男人生孩子。” 赵时宁暗暗思忖道,她才不屑于去骗,自然要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让男人心甘情愿为自己生孩子。 【好好好,终究是本系统错付了。】 “?”赵时宁不知道系统演的哪出,她索性不愿意理会它了。 等她与系统来回几句话的时间,她的眼前已经空空荡荡,白琮月不知所踪。 “都怪你,下回我跟别人说话,你不许插嘴!” 赵时宁到处张望,完全没找到白琮月的身影,偌大的府邸她根本无处去寻找他,她又在心中呼唤了几遍他的名字,只得到让她自便的回答。 “让我自便,那我就真的自便咯。”她得到了回答,竟真的不再着急,而是转头逮住一个路边的仙侍,笑盈盈道:“我是帝君的客人,但他现在有事情暂时离开了,不知我该何处去等他?” 昨日小狐仙婚礼上帝君与一位凡人女子举止亲密之事,早已经插了翅般传遍了整个青丘,帝君府邸的人早就翘首以盼,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凡人女子。 赵时宁方才一踏入帝君府,帝君府的仙侍们都偷偷过来想看一看她的模样,如今被她正好逮住的小仙侍正好是其中的一个。 “姑娘,可能帝君有急事要处置,我带您去帝君的寝殿吧,您在那里等他便好。”小仙侍立即自告奋勇,上赶着去讨好未来的帝妃。 赵时宁本想占点便宜,让帝君府的人好吃好喝好玩招待招待她,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敢情好啊,那麻烦你快带我去吧。” 赵时宁瞧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小仙侍,瞧着模样十六七岁,看着和万殊差不多大的年纪,不知又是个什么仙。 “这位小哥,你是狐狸吗?”赵时宁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明明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小仙侍脸颊肉眼可见地飘起了红云。 他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回姑娘的话……不是狐狸……是仙鹤……” 赵时宁“哦”了一声,却没有移开目光,反而看他的眼神愈发肆无忌惮,“我之前的飞行法器就是仙鹤来着,只可惜路上丢了。” 小仙侍闻言也不知要说什么,反倒被她盯得耳朵根子愈发得红,好不容易将赵时宁领到白琮月的寝殿门前,他才暗暗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姑娘,到了。” “嗯,正好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好吃的来,吃完饭我还要沐浴。”赵时宁本着有福就享的想法,既然白琮月让她自便,那她自然不会客气。 “是,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做点人间的吃食,至于沐浴,帝君的宫殿里应是有沐浴的汤池的。”小仙侍连忙道。 “那你快去准备吧。”赵时宁挥了挥手,大摇大摆推开门,进了白琮月的寝殿。 按理说神仙的寝殿都该设个禁制什么的,但可能真如白琮月所说,他并不常住在帝君府邸,以至于赵时宁进他的寝殿犹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寝殿装饰繁华,但却没有多少生活的痕迹。 赵时宁过习惯了穷日子,改不掉当乞丐时能占便宜就占的习惯,看见好东西就想伸手摸摸,环顾四周看着满屋子数不清的奇珍异宝,随手摸了个夜明珠放在手里把玩。 【玩着玩着就偷偷装进自己口袋里了吧。】 “我是这种人吗?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赵时宁这样说着,鬼鬼祟祟看了看周围,迅速将夜明珠塞进了储物带中。 【……本系统就知道。】 “你们这种没过过穷日子的人都不懂我的苦,我现在浑身穷得连个灵石都没有,兜里没钱心里总是不踏实。”赵时宁随意寻了个坐的地方,坐等饭来。 【你师尊不是给了你谢家私库的钥匙,你怎么敢说自己兜里没钱的。】 “走得太急,忘带了,钥匙和首饰还藏在我枕头下面呢。”赵时宁提及这事就心里堵得慌,她本来没想过要跑的,不然怎么可能不把家当都带上。 没过一会,小仙侍就敲响了门,后面跟着一排端着托盘的仙侍,各个样貌不俗。 赵时宁连忙跟着他们去了用餐的地方,落座在桌前,望着满满一桌的珍奇佳肴,恨不得从此在白琮月的府邸常住,日日过这种神仙日子。 “姑娘,我为您布菜。”小仙侍站在她身侧,拿着公筷,为她夹菜。 赵时宁自然不会拒绝,其余几个仙侍见他如此上赶着讨好她,连忙也齐齐涌了上来,为她捏肩的捏肩,倒茶的倒茶,打扇的打扇。 赵时宁来者不拒,已经开始畅想未来成仙的美好生活,以后她成了仙有了自己的府邸,也要找十个八个俊秀帅气的小仙侍伺候她! “姑娘,您是不知道,帝君几十年也不回来一次,往后您若是成了帝妃在帝君府住下,我们常常过来伺候您为她捏肩的小仙侍讨好地说道。 赵时宁不主动也不拒绝,只管埋头吃,等到吃饱喝足,视线扫过几个小仙侍,抿唇笑道:“只是这样不会太麻烦你们吧。” “怎么会呢,能伺候帝妃是我们的福分。”打扇的小仙侍连忙跟着道,已经默认了赵时宁肯定能成为帝妃。 “我想沐浴,不知汤池在哪里?”赵时宁起身伸了个懒腰,已经开始想着沐浴完又该寻什么乐子。 “姑娘,我带您去吧。” 很会害羞的小仙侍主动道。 “好啊,那你们将这里收拾干净吧。” 赵时宁跟着小仙侍朝着浴池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了花园处,她才意识到这是个温泉汤池,周围生长的繁茂鲜艳的花朵,袅袅的水汽成了茫茫的白雾,笼罩着水池。 “姑娘,就是这里,我去寻几个仙婢来伺候您沐浴更衣。”小仙侍有些不敢看她,低低地垂着头。 “不必寻别人了,就你伺候我吧。”赵时宁扬起了手,让他为她宽衣。 小仙侍更不敢看她,声音也变得慌乱,“姑娘,这怎么能行呢,若是帝君知道了……” “他怎么可能知道,再说了他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我们两人之间不是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赵时宁轻佻地用手指挑起小仙鹤尖尖的下颔,目光扫过他还算不俗的眉眼,有些好笑道。 “小仙鹤,快点为我更衣吧。”她放下了手,对着他道。 小仙侍没想到她会这样唤他,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垂着眼压抑住慌乱,手指颤抖着解开她的衣带。 赵时宁进入了浴池之中,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身体,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舒心又安逸的生活。 她在无羁阁何时体会过沐浴,成日念过洗尘咒就完事,日日过着苦修的生活。 还是青丘好,这才叫神仙过得日子。 “姑娘,我为您篦发。” 小仙侍手中幻化出一把梳子,乖巧地跪在岸边,手中挑起她湿透了的长发。 “好啊。” 赵时宁闭着眼睛,后背靠在岸边,任由他为她梳理长发。 “姑娘,疼吗?”小仙侍尽量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着头发,生怕弄疼了她。 “不疼。”赵时宁渐渐生出了些困意,不禁打了个哈气。 “姑娘若是困了,便睡吧,奴会一直守在姑娘身边的。”小仙侍情不自禁就换了低贱的自称。 “嗯。”她懒懒地回应。 【这你也能忍?不应该将他拽入浴池中,狠狠疼爱他吗?】 赵时宁是真的很困,完全没有要把小仙侍一把拽下浴池,与他洗个鸳鸯浴的心思,她直接忽略了系统的话。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39节 她眼皮子越来越沉,渐渐的也就真的靠在池边睡着了。 ----- 白琮月处理完了青丘的琐事,已经是一身的疲惫,从前他不在青丘时,下面报给他的只有重要的事情,可等他一回到青丘,众仙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帝君府邸寻他。 什么凤凰涅槃将谁家的房子烧了,哭着嚎着让他将那去九重天就职的凤凰给找回来赔钱。什么谁家种的仙草被谁家养的灵兽偷吃了,两个几万岁的仙人青天白日扭打在了一起。 白琮月思索着过几日便离开,等过个几十年再回来,于青丘而言几十年也弹指一挥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惯常有睡前沐浴的习惯,并不喜欢用洗尘决,于是一路往着汤池走去。 在踏入花园的一瞬,白琮月就意识到赵时宁也在,他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就看到了还跪在池边的小仙侍。 他蓦然停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赵时宁。 小仙侍浑然不觉白琮月的到来,还在仔仔细细地为她梳着发。 赵时宁迷迷糊糊地按住他的手,不许他再乱动弹。 小仙侍脸愈发的红,却没有立刻收回手。 白琮月眼眸如同暗不见底的幽井,泛着诡谲汹涌的寒气,可唇角渐渐勾起了明显的弧度,嘲讽愈深。 这就是她口中的浪女回头? 第42章 你与他们怎么亲的? 生子系统已经尖叫了好几个来回。 赵时宁眼皮子刚掀起,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白琮月,她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却莫名心虚差点没坐稳一头栽进水里。 白琮月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随后慢慢收回,对着她笑了笑,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赵时宁知道他几十年才回一次青丘,生怕他气跑了再也不回来,慌乱地寻了衣服,将自己裹住,连忙上了岸,推开小仙鹤,赤着脚去追他。 “白琮月,你给我站住!不许你走!” 她赤着脚踩在鹅卵石上,滋味十分的酸爽,可赵时宁也顾不得这些,几乎是从他身后扑了过去,将他的腰身死死抱住,不再让他继续走。 “松手。” 他的声音几乎听不出在生气。 “不松,若是松手你走了怎么办,我岂不是再也找不到你了。” 赵时宁衣服是湿漉漉的,头发也是湿的,不停地滴着水滴,她紧紧抱着他,水渍同样在浸湿着他。 这股蔓延的湿气渐渐入侵着他的五脏肺腑,这种黏腻潮湿的情绪让他无端地呼吸不畅,藏在温柔假面下的摧毁欲渐渐浮上了泥沼,他还是在笑着,只是跪在岸边的小鹤仙却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脖子,摔在了地上。 “白琮月,你这是做什么?!”赵时宁骇了一跳,完全没料到看起来这么好脾气的人居然会动手。 小鹤仙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几乎快现出了原型。 “白琮月你疯了吗?你不是神仙吗?神仙不能随便杀人的吧,再说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快点收回法术!” 赵时宁这下终于窥见了白琮月真实的底色,原来她好几次脊背发凉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不定他本身就是个比较会装的疯子,什么温柔纯情都只是表面,内里说不定是个心肝都烂透了的烂人。 “作为奴仆却擅离职守,我罚他,理所应当。”白琮月狐狸眸还是弯着的,他的手指轻轻理着她湿濡的头发,又轻又温柔,“赵时宁,还要继续招惹我吗?” 他明明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可赵时宁只觉得森森的寒意如同黏腻的蛇缠绕着她的脖颈,让她不受控地发颤。 当初谢临濯提剑要杀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强烈害怕的感觉。 “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赵时宁忍不住问他,她实在不明白人真的可以装的那么像吗? 从无羁阁初见到青丘这几日相处,她真的以为他只是温柔又纯情的狐狸。 “我从未骗过你。”白琮月将她的湿发拨到耳朵后边,他垂下头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赵时宁,戏弄我很好玩吗?” 他说话时湿热的气息让她耳垂痒痒的,他生气时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柔的,可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岸边小鹤仙已经完全现了原形,奄奄一息躺在岸边。 “我没有戏弄你,我对待你是真心的。” 赵时宁想也不想道。 她陡然萌生了一种想法,若是她真的将他得了手,再把他尾巴剁掉,以他这种极端又可怕的性格会不会直接将她杀了。 “又骗我。” 他还是惯常的表情,说话时尾音勾着些浅浅的笑意,还是那风华绝代的姿容,可赵时宁却再也觉得不出他有半点温柔。 假的,都是假的! 都是装出来的! “没有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白琮月,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我若是真想骗人生孩子,也不可能来找你呀。” 赵时宁试探性地牵住他的手,见他没有甩开她,她将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小月亮,你要相信我,刚才我与那小仙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白琮月自然清楚她与仙侍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她的身体里并没有再掺入别的气息,可只要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他的心中不受控地充满戾气。 如若赵时宁没有追上来拦住他,他便可以忽视这种戾气,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与他之间本就是陌生人。 可偏偏她拦住了他。 白琮月无法再忽视掉这种极速偾张的情愫。 他从来不是习惯去克制的人。 纵使他对她的情愫尚且浅薄,更多的是一种倾向于探究的玩味。 但等到赵时宁再次攥紧他的手,扑入他的怀中时,白琮月低头主动地吻住了她的唇,他温热的掌心揽着她的腰肢,几乎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了他的怀中。 赵时宁震惊地瞪大双眼,脑袋里空空荡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亲了她呢。 明明方才还要与她断绝关系的样子。 她还在呆愣之中,他却又放开了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湿润的唇,嗓音带着些微的哑意,“明明已经有了两个男人,怎么连亲吻都不会,你与他们是怎么亲的?” 赵时宁双眸蒙上了层雾气,盯着他的一双狐狸眸,此刻他的眼眸里潋滟的光芒早已不再,而是成了暗不见底的洞穴,幽微中带着可怖,像是要将她彻底吞食掉。 “我……我也不知道……” 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从前更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过她这种事情。 “什么也不会,还来勾引我?赵时宁,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的手指从她唇边放开,而是捏住了她的手腕,印着合欢花印记的手腕。 “修为?孩子?”白琮月的视线缠绵在她的眉眼间,轻易就将她的真实目的猜出。 面对活了千年的狐狸,赵时宁终究还是太稚嫩,什么也瞒不住他。 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时宁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所以……你究竟肯不肯给我?若是不肯给我,就不要与我说这些没有用的。” 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逃跑,白琮月是她不能招惹的人。 可赵时宁反倒反常地生出一种难言的兴奋感,即便是看清了白琮月腐烂又扭曲的内里,也明白若是真等到剁尾的那一日,她可能会因此连命都没有。 以她惯常胆小如鼠的性格,她应该立即逃离,再也不去招惹他。 可她想去赌一把。 她……也是真的不愿意放他走。 花园里的雾气弥散在周围,淡淡的薄雾将他们两人的身影完全遮掩住,风中摇曳的花朵随着一阵猛烈的风,可怜的花骨朵瞬间被折断,艳丽的花瓣随着风滚在青石砖上,美丽的残骸掩埋在这雾气之中。 白琮月轻轻叹了声气,将她凌乱又潮湿的衣襟慢慢理好,声音却愈发的温柔,“想要这些东西,若是真的有本事,尽管来拿。” 第43章 她的脚踝被他毛绒绒的尾巴摩挲着 “你不会又骗我吧?” 赵时宁试探性地牵住白琮月的手,见他没有躲开,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不会……她今晚就能得逞吧? “不骗你,只是你也就这点本事?”白琮月反握住她的手,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才不是,我还会别的。” 赵时宁不服地反驳道,踮起脚揽住他的脖子,想要吻上去,可白琮月轻轻侧过脸,她的唇覆在了他的脸颊上。 “赵时宁,这些……还远远不够。” 因为方才接过吻,此刻他殷红的唇像是血色的蔷薇,艳极了的颜色,唇瓣一张一合,容貌清艳,勾魂摄魄。 白琮月的身后就是漂浮着雾气的汤池,听着他否定她的话,赵时宁也不知从何处滋生的勇气,她不管不顾地撞进他的怀中,想要拽着他一同跌入水中。 他没有阻止她推搡的动作,顺遂她的心愿,将她紧紧扣在怀中,与她一起坠入了汤泉之中。 “扑通”一声。 水面溅起汹涌的水花。 赵时宁从水底钻出,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才勉强睁开眼睛,湿透的衣服紧紧黏在皮肤上,让她有些难受。 相比于她的狼狈,白琮月连束发的金冠都未乱,除却湿濡的银灰色长发,还有脸颊上缓缓滴落至脖颈的透明水珠,水珠沿着领口一路下淌,让赵时宁想将他的衣袍……扯开,撕碎。 赵时宁不由得脸热,往他身前凑近一些,“小月亮,你是不是对我使用了魅惑术?” “没有,你想试试吗?” 白琮月微微抬手,冰凉的指尖流连在她红透了的脸颊,轻轻擦拭她脸颊上残留的水珠。 “不必了,不用魅惑术了,我已经被你魅惑到了,再用魅惑术,只怕我连魂魄都要被你勾走。” 赵时宁也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说是狐族的魅惑术格外厉害,甚至能让人为之赴死。 她可不想尝试那种被人迷得七荤八素的滋味。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0节 “小月亮,我对待你的感情,日月可鉴,哪里还需要什么魅惑术。” 白琮月指尖顿了一下,眼眸中笑意渐深,也不知有没有信她说出的话。 赵时宁浮在水面上,朝着白琮月又靠近了一些,她蓦然抬手扯住他的衣襟,手指掐住衣襟上的白色穗子。 “小月亮,在水中,也要穿着衣服吗?” 她歪着头故作无辜地看着他,语气中毫不掩饰戏弄的恶趣味。 只需要再用力一些,她就可以将他的衣襟扯开。 “自然是不需要的。” 白琮月眸色渐深,将她的坏心思尽收眼底,他缓缓攥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叠,越握越紧。 而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赵时宁瘦削单薄的肩膀,掌心下是她早已湿透了的碧色外衫。 赵时宁身体不禁开始战栗,却又抽不出手,腾腾的雾气飘在汤池上,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理智也近乎消失,“小月亮,这可是你主动的。” 她与他离得分外得近,赵时宁完全不用费力,就可以吻住他的唇。 纵使有两段感情经历,但都极为的短暂,她光顾着实打实的修炼,也根本没什么闲情逸致去接吻。 她的吻他的动作笨拙又青涩,轻轻咬着他的唇瓣,却始终没有撬开他的唇齿。 “真笨。” 白琮月语气很轻很轻,他捧着她的脸颊,却又如疾风骤雨般反吻向了她。 赵时宁手指控制不住地蜷缩,只能地抓着他衣襟上的穗子,理智彻底丢了,根本推不开他。 他用着极致温柔的语气,予以她最暴烈的亲吻。 赵时宁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若不是白琮月稳着她,她只怕早已经跌进了水中。 碧色的外袍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越飘越远。 她的手想要握住他。 可却被白琮月轻轻扣住,不让她乱动弹,“不许乱碰。” 赵时宁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望了望浸在水中的自己,又望了望衣袍整齐的他。 “这不公平,我就想看看。” 她从前与旁人的情事都是她占着主导地位,虽然如今体会到了另一番有趣的滋味,但她心中还是有着想折辱他的欲念。 “还不到时候。” 白琮月并未想与她做到最后一步,他与她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到了时候。”赵时宁几乎是急不可耐,雾气夹杂着湿气,她觉得有些许冷意,可是身体里却在烧着滚滚的烈火。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 而那个点火的人面色淡淡,不动如山,好像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赵时宁险些怀疑他在故意报复她。 “不知道,只不过不是现在。”白琮月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玉簪,他的目光落在她凌乱的湿发上,语调和缓,“赵时宁,需要我帮你绾发吗?” 赵时宁哪里有心思绾发,她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不要,我才不要绾什么头发,白琮月,我要你,我就要你!” 她才不懂什么羞耻欲拒还迎,她只知道想要一样东西就必须要得到。 若是要不到就要像一个要不到糖而撒泼打滚的孩子,无论使出什么样缠人的手段也要达成目的。 她又去掐着他衣襟上的穗子,终于将他的衣襟扯开了一些,隐约可见他从喉结流经至锁骨处的水珠。 白琮月按住了她到处作乱的手,轻声笑着,“赵时宁,你想要从我这里拿走更多,只是现在这些,你给的还远远不够。” “那你还想要我给什么?我一穷二白的,又能给你什么?” 赵时宁如何也不明白他是怎么能做到如此不动如山,还能面带笑意与她去谈条件,她切切实实地在白琮月这里体会了一把如何叫yu火焚身。 “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也是被你逼死的,你倒是快点说要我给你什么。”赵时宁控诉道。 白琮月的掌心覆在了她的胸口,皮肉下面是她不断跳动的心脏。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想要她的心。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喜欢你,我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你怎么就不信我呢。”赵时宁无力地趴在他的怀中。 “若是真喜欢我,再多等等,又有何妨。” 白琮月同样是个对待感情极为吝啬的人,如若赵时宁不给他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也不会去满足她的心愿。 他与她可以唇齿相依,肌肤相贴,这源自于他对她浅薄的喜欢,可再多的却不行,比如行鱼水之欢,乃至生儿育女。 赵时宁神智清晰了一些,已经明白过来今日她是得逞不了的。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真不打算与我试一试?”赵时宁不死心地问道。 “若是试了,被你吸取修为是小事,若是有了孩子该如何?赵时宁,我不是如此轻贱之人,更何况这样草率的决定,对待孩子……也不公平。”白琮月考虑到了他和她的未来,甚至是孩子。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答案,之前无论是谢临濯还是引玉都恨不得怀上她的孩子,想要以此来留下她。 但他们对孩子的爱,可能及不上对她的万分之一。 “你很喜欢孩子吗?”赵时宁有些疑惑地问道。 “若是因我们彼此相爱而生下的孩子,我自然会爱它胜过爱我的生命,若是别的……” 白琮月眼睫垂下,很好的遮掩的眼底的浓烈情绪。 若是别的,也会去爱的,只是这爱中定然会夹杂着对她的恨。 赵时宁又觉得那种不适感爬上了脊背,她终于接受了今晚注定独寝的事实,但却仍试图从白琮月身上索取些什么。 “小月亮,别的不可以看,那你的尾巴我总是可以看的吧,我想看你的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上回见到还是我七八岁的年纪,但我却惦念了好多好多年。” 她自然是想看到他的尾巴的,甚至是十分迫切地想看见。 毕竟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的一根尾巴,那把锋利的匕首就藏在她的储物袋中,只为了等到合适的时机,然后斩断他的狐尾。 她的嗓音又成了甜丝丝的味道,不遗余力地去诱哄他。 白琮月猜透了她的大部分心思,却没有猜到她还藏着别的目的。 他并不是愿意随便展示自己尾巴的狐狸,自从化了人形后就再也没有旁人见过他的原形。 但今夜的赵时宁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以及越来越焦躁的心绪。 白琮月不过思索了片刻,就答应看她的请求。 既然她想看,便让她看好了。 总归以后也只能给她一人看。 “看完之后,就去睡觉,不许再求别的。” 他说这话时还不忘替她绾起凌乱的长发,简单却好看的发髻在他指尖几下便绾好,青簪点缀其间,十分灵巧。 白琮月莫名想到白日她说的话,她说以后要他日日为她梳妆,如今想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很喜欢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藏起来,谁也看不见。 赵时宁看不到她漂亮的发髻,她还在心心念念着他的尾巴。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给我看看吧。” 她的语调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哀求。 白琮月叹了声气,随着朦胧的金光掠过,蓬松雪白的九条尾巴从身后飘起,艳绝的美人狐狸眸微弯,让赵时宁无端联想到像是传说里祸国殃民的大妖,极致的鬼魅妖冶。 赵时宁心中涌起些许畏惧,根本不敢想去剁掉他一条尾巴。 白琮月的九条尾巴随后又浸在水中,消失在了赵时宁的眼前。 赵时宁还未让他再给她看看,就感受到脚踝被毛绒绒的尾巴轻轻摩挲着。 第44章 想枕着你的尾巴入睡 赵时宁连说话都快忘了该如何说,浑身上下的好像只有脚踝还是有知觉的。 那种被尾巴摩挲过的痒意,几乎蔓延过身躯,再到心脏。 她下意识握住了他的尾巴,毛发是柔软的蓬松的,虽是在水中却完全没有湿意, “怎么这么快就藏进了水中,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呢,不过我瞧着也没什么好看的,有必要这么扭扭捏捏地藏着吗?”赵时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里却不愿意松开他的尾巴。 毛绒绒的大尾巴,好想蹭一蹭。 赵时宁又偷偷摸了好几下,简直是爱不释手。 “咦,小月亮,你发丝里藏着的……狐狸耳朵!”赵时宁将心里最后一点的郁气摈弃,淌着温热的泉水凑到白琮月身边,睁大了眼睛打量着藏在银灰色发丝间的耳朵,雪白的,耳尖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想伸手去摸,可又不敢轻易伸手去触碰,就像他鼻尖的那点殷红的痣,她也总是很想去碰一下,但他总是躲着她的动作,不给她去摸。 赵时宁这话说出来后,白琮月发丝间的狐狸耳朵立即消失不见,包括她手中的毛绒绒的大尾巴。 “小月亮,你也太小气了吧!给我多看几眼又会怎么样,你都不愿意和我做别的事情了,我摸一摸尾巴又怎么了。”赵时宁左看看右看看,果然没有再看到任何尾巴的痕迹。 她又开始烦躁不安了,索性趴在了他怀中不松手,就要赖在他身上,让他把尾巴给她摸个够。 “赵时宁,你不是说只是看看。” 白琮月十分不习惯被人抚摸尾巴,还有盯着他的耳朵,赵时宁不过刚摸了几下,他居然有了不该有的…… 他声音低了些许,“赵时宁,你惯会耍赖。” “那你到底还还不给我摸尾巴,我还没有仔细体会那种感受呢,不行,今晚一晚我都要摸你的尾巴,还要枕着你的大尾巴睡觉!”赵时宁不依不饶道,她将她撩拨得不上不上却不给她碰也就罢了,怎么连摸个尾巴都不给摸。 白琮月听着她的话,眸光微动,“就这么喜欢?” “是啊,我可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了。”赵时宁想也不想回答道,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急着从齐不眠那抢走小老虎,也不会多此一举为那小老虎专门来青丘一趟。 “可是……当初你抢我走的时候,你的眼中可不像是喜欢,倒像是馋。”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1节 白琮月对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又瘦又小的姑娘见着他眼冒绿光,明明与他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却以着极快的速度将他扑在了身下。 赵时宁没料到自己的往事又被提及,她摸了摸鼻子,难免想起往日的心酸,“那时候怎么能跟现在比,我那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天天饥一顿饱一顿。你是不知道,我还差点被打断了腿,还好我会装可怜,骗了看守的人,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到城南,不然我都没命遇见你。” “打断腿?” 白琮月的视线落向她耸拉着的脑袋,他的话好像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也没什么,就是断腿的乞丐比较容易要到钱嘛,我就被抓去了……别提了,我遇见的惨事可太多了,要不是遇见我师尊,我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赵时宁已经可以非常坦然提及这些往事,语气十分的轻松,好像这些都不是什么事。 “可是谢临濯救你,也是别有所图。”白琮月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轻声补充道。 赵时宁愣了一下,想起白琮月与谢临濯似乎还是朋友,怎么白琮月反倒不愿意她提及她的师尊。 她想不明白这只狐狸的弯弯绕绕,也不愿意去想明白。 可白琮月却已经将她抱得更紧一些,“鉴于你幼时过得实在是惨,你若是想摸……那便摸吧。” 他总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但赵时宁却被他的忽而冷淡忽而热切惹得心痒,体会到了从旁人身上没有体会过的新奇感受。 赵时宁这时也不在乎他拒绝她的事了,总归男人还是与众不同好一点,若都是千篇一律的,反倒没什么意思。 “我们去你的寝殿吧,我有些困了,想睡觉。”赵时宁还是想着枕着他的尾巴睡觉,若是他能变为原形那就更好了。 白琮月幻化出一件衣袍,将她的身体裹住,带着她化成一阵风,迅速回到了寝殿之中。 赵时宁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上,不愿意松开他的手。 寝殿里的夜明珠将房间照得亮亮堂堂的,赵时宁有些心虚地想到被她摸走的那颗,会不会被白琮月会发现。 好在,白琮月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什么夜明珠,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因此事而与她计较。 也正是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他也敏感地发现她的异样。 “为何是这副神情?”他微微抬眸,若有所思打量着她不对劲的表情。 赵时宁做贼心虚,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快点给我摸尾巴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从前饿狠了,从花楼的厨房里顺过包子馒头,但顺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还是头一回,白琮月不过随便问了她几句,赵时宁的眼神就已经透露了一切。 白琮月顺着她方才偷偷望去的方向看过去,瞬间了然,“我怎么记得博古架上的夜明珠有三颗,怎么少了一颗?莫不是被某个小贼偷走了。” 小贼本贼自然是打死不承认的,梗着脖子道:“胡言乱语!我何时拿什么夜明珠的,不许污蔑我!” “帝君府邸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拿去,下次不许了。”白琮月连斥责都未斥责她,他不过轻轻叹了声气,赵时宁就瞬间涨红了脸颊,眼神躲闪着不说话。 她的是非观有一部分来自于年幼时的母亲,但母亲是个纨绔女并没有教会她什么,又有一部分来自她的乞儿生活,乞儿的生活也只教会她不择手段的活着,是偷是抢是骗,都无所谓。 “谢临濯是怎么教你的?”白琮月陡然出声问道。 “我师尊只教了我认字,还教过我练剑,不过我不是这块料,他见我学不会又总是躲懒,就不教我了。”赵时宁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如实说道。 “竟是如此。” 白琮月忽然有些怨起谢临濯来,都是谢临濯的错,才害得她受这些没必要的苦处。 他的心中浮现了丝丝的怜惜,像是蛛丝一样缠绕着他原本黏腻的情愫。 若是她是他的孩子该有多好,他定会将她养的很好,不会让她遭受这些不该承受的苦难。 在他身后雪白的狐狸尾巴再次出现,白琮月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潋滟的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赵时宁,真的很喜欢吗?” 他的话问的十分模糊。 她也不知他问的是喜欢夜明珠,还是喜欢他的尾巴,还是喜欢他。 但这些于赵时宁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她坐在床榻上,凝视着站在她身前的白琮月,“喜欢,自然是喜欢的,最喜欢的还是……你。” 赵时宁为了表明她说的话是真的,连忙抱住他的尾巴,还不忘脸颊蹭了蹭,眉毛舒展开,“其实若是当年真的将你抢走,我也不一定就会把你吃掉,小狐狸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呢,肯定养着你,一直陪着我。” 她环住他的腰身,仰着头祈求道:“小月亮,今晚我们一起睡吧,以后的每一晚,我们都睡在一起。我想枕着你的尾巴……入睡。” 第45章 风流债 赵时宁看到他藏在银灰色发丝里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她说话的声音都轻了些许,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耳朵看。 白琮月蓦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双眼,心是乱的,声音低低的,“不许看了,有什么可看的话。” 赵时宁手中还攥着他毛绒绒的狐狸尾巴,眼前是一片漆黑,可掌心柔软的触感越发明显。 她不过轻轻抚弄了几下,就听到白琮月的呼吸变得更重了。 “小月亮,你这是怎么了?” 赵时宁故作困惑地问道,手却还不愿意撒开,把玩着他的尾巴。 “没什么,你不是困了吗?睡觉吧。” 白琮月语气里惯常带的笑意此刻终于消失了,只余下无尽的混乱,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任由她玩弄下去,不然今夜真的会出事。 “你可真没意思。” 赵时宁推开了他的手,往床上里侧滚了滚,躺下来后拍了拍身畔的空位置。 “你答应我的,不和我做别的事情,就让我枕着你的尾巴睡觉。” 白琮月神情有些许无奈,“我何时答应过你要陪着你一起睡。” “你没有否认,就是答应了。”赵时宁有些不满道,她又攥着他的尾巴,这回力气重了许多,试图将他扯过来。 白琮月没想到她会如此,一时没有防备,真被被赵时宁扯得摔坐在床榻上。 他轻轻闷哼一声,尾巴都还是痛的,有些哀怨地盯着她。 赵时宁低头看着手中残留的几缕雪白色毛发,意识到她下手太重了,讪讪地将手藏在身后,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薅的,这不是你总是拒绝我,我一时没有忍住才拽了一下,谁知道会这样……” 白琮月向来爱惜自己的外表,如今被赵时宁薅了一手毛,拧着眉盯着她,没有再说话。 赵时宁又想到方才那只小鹤仙,只差一点估计连命都没了,她这才突兀地想起眼前的可不是这么性格和善的小狐狸,而是个隐藏得很好的疯子。 不会因为她薅了他尾巴上的毛,就也要了她的半条命吧,毕竟白琮月对她的喜欢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她是个最识时务的人,亦或者说是最喜欢欺软怕硬的,想到此彻底在床上躺下,紧紧闭上了眼睛。 赵时宁还不忘欲盖弥彰补充一句,“小月亮,我实在是太困了,我真的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根本没有什么困意,只是单纯不想去面对看起来好像生气的白琮月,眼睛虽然死死闭着,可耳朵却竖着,仔仔细细地听着白琮月的动静。 她一开始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可渐渐的听到了解开衣袍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他躺在了她的身旁。 赵时宁还在努力的装睡,没有睁开眼去看他,可没一会就感受到蓬松柔软的毛发轻轻撩拨着她的脸颊,痒痒的,连心尖都是酥的。 肯定是白琮月的尾巴。 赵时宁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见好就收,她立即领会他的意思,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尾巴,再次蹭了蹭。 “睡吧。” 白琮月的声音像是春日的溪水,柔柔地流淌着,安抚着她焦躁不安的灵魂。 赵时宁枕着他的尾巴,馥郁的桃花香萦绕在鼻息,她渐渐生出的睡意,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白琮月静静地躺在她身侧,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也跟着阖上眼眸。 ----- 赵时宁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她陡然睁开眼,她还抱着白琮月的尾巴没有松开,甚至隐约可见雪白的毛发上有湿湿的痕迹。 应该是她睡着时蹭上去的口水。 赵时宁有些心虚地念了个洗尘咒,看到他的尾巴一如既往的雪白蓬松,这才又摸了几下。 “醒了?”白琮月按住了她的手,缓缓睁开双眸,眼睛里还带着些湿气。 赵时宁莫名其妙体会出一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她点了点头,“是啊,被雨声吵醒的。” “要让雨停下来吗?”白琮月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赵时宁又摇头,“不要,下雨挺好的,我都记不起上回看见下雨是什么时候。” 无羁阁从未下过雨,一年到头,除了暴风雪再无别的天气,十几年未停歇。 赵时宁说过这话,才反应过来白琮月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衣襟有些松开了,让她窥见了些许春色。 不过也只是片刻,白琮月就将凌乱的衣襟理好,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色猫,不许乱看。” “那我不看了,再说了明明是你自己主动露出来的,我哪有乱看。” 赵时宁此刻倒也顾不上他,她到底还有几分孩子的个性,往往贪念着好玩的事情。 她现在心心念念着去外面玩,许多年没有淋过雨,她想出去酣畅淋漓地淋场雨。 “我不和你讲了,我出去玩了。” 赵时宁这样想着便真的不再看他,而是将衣服穿好,踩上鞋履,就要走出去。 小乞儿也是有玩乐的项目的,有时是草里捉到的蚂蚱,有时是枯草编成的蜻蜓,有时是下完一场雨土坑里积起的雨水,赤着脚踩下去,积水飞溅,有时水坑在冬日结成了冰,一脚重重踏下去,冰面咯吱作响,淋漓破碎。 她在无羁阁这些年,长了些年岁,但贪玩的心性却没有改变。 遇见好玩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人。 白琮月见她利落又果断地下了床榻,反倒心里不合时宜生出些酸涩的滋味,让他的心绪难以平静。 怎么不过一个晚上,她待他便如此冷淡,是因为他三番四次拒绝她吗?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不可避免又想到的那个小鹤仙。 “应该立刻将他处置掉,赶出帝君府。” 白琮月安静地想,视线流连在赵时宁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这样想着便急着要去处置掉小仙侍,可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赵时宁,廊檐下有伞。” 赵时宁这边已经推开了门,也没有理会他的话,不过下了点毛毛雨,哪里需要去打伞。 青丘一年四季都是春天,赵时宁闻着潮湿的雨气携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心情十分的舒畅。 她再回过头,往里屋看了看,白琮月早已经不知所踪。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2节 “天天神出鬼没的。” 赵时宁走进了春日的雨水中,院子里成群的白色绣球花,随着春风摇曳,但这雨绝对不是她口中的毛毛雨,绣球花被噼里啪啦的雨压得直不起腰,有几朵花瓣飘落而下,大概挺不过这场雨就会彻底凋零。 她盯着看了一会,转过身小跑至廊檐下,寻到那把伞,也不知是不是白琮月专门为她幻化而出的。 赵时宁撑开了伞,又跑入了雨幕中,将油纸伞放在了绣球花旁,正好为其挡住了风雨。 她也不觉得她做的是什么好事,只不过心随意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想看到好看的花枯萎,就随手拿了伞为它们挡一挡雨。 她做完这些,又大摇大摆地继续闲逛。 赵时宁不知道的是,青丘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的。 等她走远了一些。 绣球花被一阵雾气笼罩,随后雾气散去,出现一位样貌出尘清隽的少年郎,他清澈的眼眸看向在脚边的伞上,缓缓露出一丝羞怯的笑容。 ----- 赵时宁还没有走多远,就被人上赶着拿着伞为她挡住雨,她一眼就认出是昨日那个为她捏肩的小仙侍。 “姑娘,这还下着雨呢,你怎么都不打伞?” “我会避水诀,你不必给我撑伞了。”赵时宁将伞推开了些许,步子也迈得更大一些,不想与这小仙侍多言。 小仙侍却又赶忙追了上去,“姑娘,你可还记得昨日伺候您的小鹤仙,方才帝君下了命令,说是要把他赶出帝君府。” 赵时宁蹙了蹙眉,不悦道:“赶就赶呗,这是白琮月下的命令,与我有什么关系。” “姑娘,帝君府的人都说他是因为伺候您,才被赶走的,若是帝君将怒火迁怒到了我身上,姑娘可要帮我求求情啊。”小仙侍急忙道。 “迁怒到你身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时宁脚步顿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帝君府的人都在传,说是帝君不止要把小鹤仙赶走,还要把昨日伺候姑娘你的几个小仙侍都赶走,姑娘,您可要帮帮我们啊。”小仙侍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生怕落得与小鹤仙一样的下场。 赵时宁这下终于愤怒了,少了一个小鹤仙她还有其他几个仙侍伺候,怎么白琮月还要把其他几个小仙侍给赶走。 “不是,你们帝君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把你们赶走啊,我与他还没怎么着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管我的事情。” 小仙侍也跟着点头,却又不敢说白琮月的坏话,只能乞求赵时宁的可怜,“姑娘,我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若是将我赶出了帝君府,不能再伺候您,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白琮月在哪,我要去见他。”赵时宁语气不太好道。 不过走了几步的功夫,他就做出这种事情。 现在是赶走她身边伺候的人,以后若是知道她还有孩子,以白琮月这种性格如何能容得下别的男人为她生孩子。 赵时宁起初还没那么在意,现在是越想越生气,甚至已经想到了她未来的被他管束的生活。 小仙侍以为她要护着他,连忙擦了擦眼泪,领着她去往帝君处理事务的宫殿。 “姑娘,您也不必生气,帝君他只是太在乎您了,才会要赶走我们这些仙侍。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小仙侍体贴地关切道。 两人一路急行,没一会就到了地方。 远远的,赵时宁就看到小鹤仙直挺挺地跪在雨中。 煞是可怜的样子。 第46章 他是善妒的狐狸 赵时宁瞥了小鹤仙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这还看不明白,这种剧情本系统以前可看的多了,这是善妒的主母磋磨意图勾引家主的貌美丫鬟呢。】 “怎么我就遇不上那种贤良淑德的男人。”赵时宁闻言立刻就懂了,她有些不高兴地暗自嘀咕道。 小鹤仙见到赵时宁,眼眸里迅速泛起了亮光,低声哀求道:“姑娘,求您劝一劝帝君,不要将我赶出帝君府,若是离开帝君府小仙真的无处可去了。” 他浑身都湿透了,脖颈间还残留着淤青,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像是折了翅膀的鸟雀。 赵时宁想起小鹤仙昨日为她篦发的乖顺,有些看不下去他现在凄凄惨惨的样子,忍不住道:“我说的话也不一定管用,不过你先起来吧,别再跪了。” 小鹤仙哪敢起来,跪在地上,垂着头无声哽咽着。 “你在这撑伞为他挡雨。”赵时宁对着身后的小仙侍颔首道。 她说完这话便不再管他,径直去找白琮月。 她倒要问问这疯狐狸究竟想做什么。 风雨成丝,冰凉的雨水刮在脸上,赵时宁掐了个避水诀,快步踩在台阶上,一阶又一阶,她走得飞快。 却不料,白琮月率先推开了门,驻足在高台之上,垂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有事情找你。”赵时宁又爬了几个台阶,终于走到了白琮月身前。 “你来找我,就是要为他求情?” 白琮月平静的目光落向雨中的两个小仙侍,又移到了赵时宁身上,神情温柔又专注地凝视着她。 他连半分情绪波动都没有,好像雨中的小仙侍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我没有,你是帝君,你怎么处置别人……是你的事情,但是我怎么听说你还要把别人赶走。”赵时宁还不想彻底与他翻脸,按捺住蹭蹭往外冒的火气,尽量语气平和。 白琮月轻轻叹了声气,不仅没有愤怒,反倒将她揽入怀中,“赵时宁,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你是青丘的犯人吗?我还要将你身边伺候的人全部赶走。” 他的语气实在是柔和,让人再生不出气。 赵时宁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本来被雨水淋得清楚的思绪渐渐成了一团浆糊,讷讷地回道:“原来是这样吗?那那个小仙侍怎么说……” 白琮月指尖轻轻拨弄着她的耳垂,搅得她心尖都跟着颤了颤,本来欲质问的话尽数哽在了喉中。 “他会受惩罚是因为他犯了错,这种人留在你身边也伺候不好你,你放心,我会挑些更好的人选伺候你。” 他像是位耐心的母亲,温柔地安抚着不听话的孩子。 “是这样吗?” 赵时宁趴在他的怀中,听到他说要找更好的人伺候她,再也没了护着小仙侍的心思。 “自然,外面还下着雨,随我进屋吧。” 白琮月轻轻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羽睫掩饰住幽深如海的情绪。 赵时宁也不生气了,欣欣然与白琮月进了殿内。 她环顾殿内四周,宝炉中燃着不知是什么的香,烟雾袅袅,不同于寝殿陈设的满眼富丽堂皇,这处更显得几分清雅,竹榻茶炉,金漆案上还摆着一把焦尾琴。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若是有事情处理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赵时宁念在他主动要挑选伺候他的人,看在白琮月这么大度的份上,她对她的态度也软和了不少。 “无妨,我无事要处理。” 白琮月也不愿意她再出去乱逛,以免招惹出什么麻烦的风流债。 赵时宁又往里走了几步,屋内陈立着书架,所以这里应该是他的书房。 她一眼就看见书案上堆了许多的奏章,赵时宁指了指,“那你这些东西都不需要处理吗?” “都是些不重要的事。” 白琮月似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不禁拧了拧眉。 “不重要的事情?那让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不重要的事。” 赵时宁毫不避讳坐到了书案前的椅子上,随意拿了个奏章翻了翻。 白琮月也随着她去,并没有阻止她。 赵时宁默念奏折上的字,半晌,“噗嗤”一声笑了,“不是,青丘帝君还要管这些事情吗?这孩子新生让你出席赐福,这种小事也要你来管?” “是呀,青丘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我一人处置,上到几万岁的仙人过寿,下到小儿新生,这些事情都要来叨扰我。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出去躲清净。” 白琮月走至她的身后,视线扫过奏折上的内容,语气颇为无奈。 “只当看不见就是。” “那我应该怎么办?” 赵时宁来了兴趣,对青丘帝君日常处理的政务很是好奇。 白琮月见她对这些奏章心生好奇,暂时遗忘了外面的小仙侍,不由得松了口气。 “都可以,打个叉,还是什么也不写,你决定就好。” 赵时宁连忙摸起毛笔,态度十分郑重,还不忘去询问他,“那我能在这上打个叉吗?” “自然可以。”白琮月见她格外认真的模样,心中溢满了陌生的情绪。 赵时宁神情十分庄重地画了个叉,又拿起另一个奏折仔仔细细看起来。 “凤凰……这两个是什么字?不过我大概也看懂了,这个凤凰把这个仙人的房子点着了,这仙人求你把凤凰捉了,叫它赔钱,可是仙人不都是有幻化术,房子没了再幻化一个不就行。” 赵时宁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些仙人跟凡人也没什么区别。明明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告到白琮月这里,怪不得他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时宁提起笔,用她毛毛虫的字体,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私下解决,莫要打扰本君。” “我这语气学的像不像,以后说不定我成了仙,说不定也能做一方天地的主人。” 赵时宁难得有如此兴致,又捡起几个奏折去看了看,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基本都是给帝君请安的话,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看得人烦不胜烦。 白琮月下意识想对她说,与他成婚,她自然就是青丘的主人。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向来是个贪心的,这些话得以后她想要更多时……他再抛下这枚诱饵。 更何况,他与她还未到这一步。 “咦,小月亮,这个上面说神帝诞辰,将要在九重天设宴,邀请各方神佛前往赴宴。” 赵时宁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想要去?” 白琮月被她这样盯着,指尖微痒,又想去抚弄她的脸颊。 “我一个凡人可以去吗?只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九重天是什么样子的?”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3节 赵时宁又将手中的奏折看了又看,她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成仙,然后在九重天拥有属于自己的仙府。 她自然很想去看看她梦寐以求生活的地方。 “若是想去,我带你去便是。” 白琮月本来并不想参与此事,青丘与九重天来往并不多,他也不喜神帝那种古板的性格,过往九重天设宴他也未曾去过。 但面子上的功夫总是做到位的,他会特意派遣青丘仙人前去送礼,以至于神官每年还会给青丘发请帖。 “小月亮,你对我可真好!” 赵时宁见他答应了她,直接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直接扑了他满怀。 白琮月抱着她,能听见她剧烈跳动的心脏,他低头看着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心也随着缓缓跳动。 他一贯是个爱美之人,对其他人也颇为挑剔,可不知何为,明明赵时宁在他这里只算个长相平凡的人。 可她此时此刻在他怀中,笑容恍若春桃般惹眼。 不。 比春桃还灿烂。 “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么?” 白琮月轻声道,也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他自己。 赵时宁自然是不满足的,她想要的可还未得到呢,不过她也不急于一时,她来青丘这才几日光景,能让白琮月愿意亲近她就已经挺好了。 “此时此刻我是满足的,可是小月亮,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与我真正在一起啊。” 她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外面漫漫的风雨声,心中有许多许多想做的事情,可却一件事都做不了。 “不急,日久见真心,还是你连这短短几日都等不了?” 白琮月思绪飘得远了一些,想到方才在殿外哄她的那些话。 昨日勾搭她的那些仙侍,他自然都要赶走的,再慢慢换上些丑的过来。 她本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若是被别的东西勾了魂,他又该怎么办。 赵时宁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事情,因着他承诺她的事情,她现在是满心的满足和欢喜,也愿意说些好话哄着他开心,“小月亮,我自然是能等的,只是我不过是个凡人,你们神仙几十年几百年眨眼间就过了,我只怕我等不到你。” 白琮月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轻轻吻住了她的唇,与她唇齿交缠片刻,他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莫要说这般晦气的话,你与我的时日还很长,怎就会等不到,我还盼着与你天长地久。” “小月亮,你是不是怕与我在一起怀孕?”赵时宁就想逼着他,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白琮月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下颔,轻声道:“你若是真有如此本事,为你生儿育女,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知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与你之间相处时日太短,我若是轻易遂了你的愿,只怕你早早就变了心,有朝一日弃我而去。” 他将一切都看得透彻。 可纵使看清一切又有何用。 他还不是……愈陷愈深。 第47章 好想让他怀孕 赵时宁被他说中了心中所想,顿时不敢再多话,生怕他连她要剁他尾巴的事情都猜出来。 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傻一点蠢一点呢。 赵时宁重重在心中叹了一声。 无论是谢临濯还是白琮月都将她看得透透彻彻,也就引玉还好一些。 但引玉好像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她心中的狗狗祟祟。 【是啊是啊,求求上天赐给你一个傻白甜吧,轻轻松松就可以一胎八宝,男主们都好难骗。】 外面的雨越落越急。 赵时宁在白琮月怀里趴了一会,就有些待不住了。 她从来没觉得与男人待在一块有什么悸动感。 如果不能和她修炼,还不如出门去踩水坑玩。 “想走?” 白琮月对她的情绪太过敏感,同样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厌倦。 “是啊,我现在觉得好无趣,刚才我还没好好玩呢,就被那个小仙侍叫了过来。” 赵时宁从不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也不会去逼迫自己去忍耐什么,她对自己的情绪同样直言不讳。 白琮月的心因她的言语又揪了一下,陌生的酸涩的疼痛蔓延到指尖。 他与她待在一起时就算是什么也不做,都是满足的。 白琮月也是头一遭体会到这种心中涨满的幸福感。 可偏偏在她心中,令他满足和幸福的时刻,是无趣至极的。 “我弹琴给你听?” 白琮月不愿意就这样放她离开,他只能笨拙地去试着讨好她,让她留下来。 青丘的帝君又何时为旁人抚过琴,甚至只为了给她找些乐子。 “行吧,不过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可能欣赏不来你的琴声。” 赵时宁觉得看着美人抚琴倒也是件美事,于是乖乖坐回了椅子上。 白琮月坐到了焦尾琴前,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随着清越悠扬的琴声响起,他眼眸如春水,静静地看着她,“你若是不喜,这琴便砸了吧,自此我便不会再抚琴。” 赵时宁想说没有必要,可顷刻间他指尖下疏朗的琴音便已经流泻而出,她顿时忘了要说的话。 渐渐的琴声与外面的涔涔细雨融在一起,幽怆哀怨的琴音在空气中荡开,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恍若昆山玉碎,令人心颤。 她何时听过这样哀婉的琴声,呆愣愣地盯着他片刻,心绪随着琴声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眶渐渐湿润。 赵时宁没出息地擦了擦眼泪。 琴弦骤然崩断,琴声戛然而止。 上古的神琴,最忌弹琴者心乱。 白琮月没有去管指尖的血痕,而是紧紧盯着她脸颊的泪水。 他有些无奈道:“不是说欣赏不来琴声,怎么这么容易就掉眼泪。” 她一哭,他心便乱了。 “我哪知道会这样,肯定是你施了什么法术,才让我眼睛开始疼。” 赵时宁平时是个动不动就落眼泪的人,此刻反倒不愿意被他看到她一瞬间的脆弱。 她打死不愿承认她方才落了泪,更不愿意承认她落泪是因为他琴弹得好。 她“蹭得”站了起来,“反正你这琴也坏了,也不必砸了,我先走了。” 白琮月没有再挽留她,等赵时宁将门推开踏了出去。 他骤然将剩余琴弦全部扯断,龙筋制成的琴弦划破他的掌心,顿时鲜血横流。 他的心方才平静许多。 ------ 赵时宁走到外面,台阶下跪着的小仙侍已经不见了,她也不是很在意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没有再掐避水诀,她走进了绵绵春雨之中,雨水打在身上,可她却无端觉得痛快。 她心中那股悲凉随着雨水的冲洗,渐渐消失。 方才她想起她早死的娘。 她娘临死前从未说过传宗接代的话,这些都是她胡言乱语,现编出来骗男人的。 赵时宁的娘亲死前只是牵着她的手,不放心地叮嘱她,“要时时安宁。” 她只是……有些想娘亲了。 赵时宁抬起袖子又擦了一下眼泪,默默走在雨水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可渐渐的,她停下了脚步,怔愣着盯着来寻她的白琮月。 她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他。 他站在雨中,没有打伞,也没有掐避水诀,浑身都湿了个透。 尤其是宽大的袖袍不知为何被鲜血浸染,鲜红刺目的血顺着雨水流淌而下,白琮月好似无知无觉。 赵时宁觉得着场景有些眼熟,她难免想起喜欢自残发疯的谢临濯,下意识开始害怕。 她语调艰涩,无比艰难地问出这一句。 “小月亮,你这是怎么了?” 她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全身上下也都是湿的,同样很狼狈。 白琮月慢慢走近她,却没有触碰她,好像怕他身上的血弄脏了她。 他轻轻叹了气:“赵时宁,对不住,害你伤心了。” 赵时宁陡然变得有些无措,她猜想过无数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他是来与她道歉的。 他为何要与她道歉,明明他只是弹了首好听的曲子,他什么错也没有。 她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不是……你别这样说,我没有怨恨你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需要……和我道歉。” “我以为你在怪我。” 白琮月轻声呢喃道。 “没有怪你,我只是想起了我娘亲,有些难过罢了。” 赵时宁主动上前牵住了他的手,仔细一看,这才看见他掌心见骨的伤口,吓了一跳,“小月亮,你怎么伤成这样?!” “不碍事的,伤口伤的再重,也会慢慢愈合。” 白琮月将她的担忧看在眼中,滚着戾气的心陡然安定下来,他低声询问她,“赵时宁,我*能抱你吗?”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4节 赵时宁主动抱住了他,她埋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莫名的,她从他身上得到了一种近似于母亲般的抚慰。 她娘亲也总是纵容她,也对她无比的温柔。 “就算伤口会慢慢愈合,可也还是要上药包扎的,不能让伤口一直流血。” 赵时宁的声音带了些真情实感的担忧。 “嗯。” 白琮月应声道,雨水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滴落,他昳丽的面容愈发温柔,可眼眸里的风雨却越来越暴烈,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他隐藏的很好,不会再让她发现。 寝殿离着并不远,赵时宁牵着他往寝殿走去,还不忘问他,“小月亮,你真的不用避水诀吗?虽然神仙不会感染风寒,但是你的伤口若是泡了水,是不是会更加严重?” “我倒是想一起与你淋雨,再一起生一场重病。”白琮月忍不住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时宁并不能理解他话中暗藏的病态爱意,只是觉得这话有些好笑,“怎么还有人上赶着生病的,我喜欢淋雨是因为淋雨很好玩,再而心中烦躁淋着雨能让我舒服一些,我可不想感染风寒生病。” “为何心中烦躁?” 白琮月听着她说出的话,知晓他终于靠近她一步,拥有了与她交谈的权利。 赵时宁也说不上来为何烦躁,她耸了耸肩,“我呢,又穷修为又低,终日还要担忧会不会被鬼差索魂,这放在谁身上谁能不烦躁。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们两个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与她并肩走在风雨中,任由雨水淋湿彼此,彼此间的隔阂和距离也好像随着风雨渐渐消融。 “这些……我都可以给你。至于鬼差索命,上次我护着你,他们不会敢再来入你的梦。”白琮月道。 “为何突然这样对我好?莫不是想与我一起生孩子了?” 赵时宁听着他说的话,脸上浮起了明艳的笑容。 “对你好,和与你生孩子,是两回事。” 白琮月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她的心,而不是与她肤浅的水乳交融。 赵时宁的笑容又消失了,她撇了撇嘴,“不与我生孩子,就不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 两个人走到了廊檐下,她掐了个决,将身上的雨水尽数弄干净。 她抬眼望着油纸伞下开得正好的绣球花,看来伞将绣球花保护得很好,没有让这么漂亮的花凋零在雨水中。 赵时宁心中涌起些许难言的开心。 “赵时宁,我为你准备的伞,你反倒拿去给花挡雨。” 白琮月虽是这么说,却没有将伞收回,他自然知晓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灵,但这些草木之灵于他而言同样弱如蝼蚁,不值一提。 “小月亮,快点进屋吧,我给你上药。” 赵时宁自从雨中在他身上获取到一些近似母亲的温柔后,待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只不过她点隐秘的心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纵使说出来,白琮月也不能将她缺失的母爱补给她。 进了寝殿,白琮月却没有掐诀让自己不再狼狈,反倒故意加重伤口,致使他愈发虚弱。 赵时宁看他脸色苍白,连忙牵着他坐在榻上,忧虑地盯着他手上的伤口。 “白琮月,你没事吧?我瞧着你手上的伤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她之前特意从小九那拿了些治愈伤口的药,现在正好能用上,赵时宁从储物袋里倒出些瓶瓶罐罐来,又挑挑拣拣,这才找出几个看起来能用的药。 “我也不知道修士的药对神仙管不管用,不过先用用看吧。” 赵时宁打开一个药罐,手指沾了些药膏,抹在了他掌心的伤口处。 她下手没有轻重,弄得他很痛,但白琮月硬是从这种痛中品出了丝丝的甜意。 药膏的苦香味越来越重,赵时宁起初还在真切地为他上药,随后看着他湿透了的衣袍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的思绪就越飘越远,甚至已经想到了产后的事情。 若是以后有奶水…… …… 好想让他怀孕。 第48章 青丘帝君要入赘给一个凡人 “小月亮,你真的不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赵时宁不死心地又问一遍,指尖的白色药膏在他伤口处抹匀,努力将视线从不该看的地方收回来。 白琮月却蓦然牵住了她的手,“赵时宁,凡人之间的求爱,就是如你这般?” 赵时宁愣了一下,慢慢回味过来他的话,试探地答道:“自然不是,大概是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 “既然如此,为何到了我这里,便如此轻率。” 白琮月牵着她手的力道重了些许,神情是难得的郑重。 赵时宁没到到他会这样说,本来还以为他会再次拒绝她,没想到白琮月却在跟她……要名分。 她这可是头婚,与相识十几年的师尊都没结成婚,而白琮月与她相识不过几日…… 赵时宁反倒开始变得犹豫起来,眼神也跟着乱飘。 “小月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你的话。” 她故作迷惘地露出困惑的表情,跟他装傻充愣,不愿意与他谈论成婚的话题。 白琮月盯着她的眼睛,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略带几分无奈的笑,“你不必与我装傻,你自己都未想清楚你与我的未来,我们俩人之间又如何去养育孩子,如何天长地久的在一块。” “赵时宁,还是你从头至尾求的,都不是与我天长地久,而是为你生下几个孩子?” 他清雅淡然的声音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小月亮,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是在玷污我的真心。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罢了,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怎么突然要和我成婚。” 赵时宁被白琮月三番五次拒绝,本以为与他最多发展一段露水情缘。 没想到他转变得这么快,居然就要与她结婚。 与青丘帝君成婚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若是声势浩大惹得三界都知晓,她以后还怎么骗其他神仙与她双修。 “你亲了我,与我同床共枕,又摸了我的尾巴,我活了一千多岁也只被你这样对待过。我要你负责任,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白琮月神情平静,缓缓道。 赵时宁呼吸陡然一窒,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话。 不过就是摸了摸,这就赖上她要她负责任了。 “哪有你这样的,我与你之间也没真的发生什么啊,再说了有必要非得成婚吗?”赵时宁还在挣扎着,试图打消他的念头。 青丘帝妃的身份固然挺好,但……她以后难道要顶着青丘帝妃的身份去找旁人修合欢道吗。 “这不合适。”赵时宁的小心思都藏在眼中,完全掩饰不住。 “如何不合适,嫁给我,我会给你三界最盛大的婚礼。你若是不愿意嫁,我入赘也行,整个青丘都是我的嫁妆,如何?”白琮月说起入赘这事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赵时宁起初还满不在乎,等听到他不仅要入赘还要以整个青丘作为嫁妆的时候,她直接窜了起来。 “整个青丘……作为嫁妆?白琮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赵时宁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他说的话。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思考过的,何时与你开过玩笑。” 与赵时宁满脸错愕相对的,是白琮月淡然的神情,好像不是在说青丘的帝君要入赘给一个凡人,而是在谈论中午饭究竟要吃什么。 赵时宁差点没站稳,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头砸晕,就要栽倒在地上。 若是嫁给白琮月,也不过是青丘帝君的妻子,说得好听与他共享盛世,说难听一点到死也只是他的妻子。 但他入赘却不同,入赘了白琮月就是她赵家的人,那青丘不就也是赵家的青丘,白琮月的一切不就是她的了。 “你莫不是骗我吧?我魅力有这么大吗?能让你这样对我死心塌地。” 赵时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虽然觉得自己挺好的,但却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美人,能让白琮月自愿入赘。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他。 不过短短几日,他好像就变了许多。最明显的是从前他看着她总是带着虚无缥缈的笑意,看似温和实则傲慢,此刻他嘴上说着喜欢她,反倒眼中没有半分笑容。 “赵时宁,明明是你先三番四次撩拨我,为何现在反倒推三阻四起来?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白琮月也是初次喜欢一个人,他也不知究竟因何而喜欢,也可能没那么喜欢,他也说不清。 “不行,你必须得说清楚,我若是真与你成婚,你入赘到我家,我得搞清楚原因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赵时宁主要还是怕他以后后悔,又知道她还有两个孩子,再闹出什么悔婚逃婚的戏码。 “若是真要说一个原因,你摸我尾巴那晚,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欲、望。” 白琮月这话说得也不是很直白,赵时宁琢磨了半天才渐渐反应过来,睁着眼睛要看向…… “不许乱看。”他难得有些恼了,连忙掐了个决,将自己湿掉的衣袍烘干,不让她生出别的非分之想。 “帝君,你怎么变了呢。之前是谁口口声声说要真心换真心,现在反倒说出这个理由,再说了你都一千多岁了怎么可能第一次……”赵时宁也不知该如何说,但就是不敢相信,但凡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不会有欲望。 “是你非要我找个理由,如今我说了你却又不信。” 白琮月活了一千多岁,幼时在三生天听经听到了五百岁,从未体会过何为情欲,更理所当然认为欲望是肮脏的东西。 还是赵时宁教他学会了何为欲望。 那晚她枕着他的尾巴,他用光了力气去隐忍克制……最后没忍住轻轻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他也分不清他对她的感情是何,只知道只能是她。 他已经过分克制自己,一次次没有如她所愿,但只是见到她与仙侍在一块就发了疯嫉妒。 以至于三番四次做出自相矛盾的事,一面拒绝,一面又忍不住靠近。 “主要是这个原因也太不可能了。” 赵时宁以己度人,还是难以想象。 白琮月沉默半晌,“我只知道与你在一块……我的心总是跳得很快,我情不自禁想与你亲近,这算是理由吗?” “勉强算是吧”赵时宁语气不太好地说道。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5节 赵时宁本想等着他多夸夸她,结果白琮月一句她的优点都没说。 “赵时宁,若是你也喜欢我该多好?”白琮月陡然道。 若是她也喜欢他就好了。 有了这个念头,举办婚礼和入赘也不过是让她多喜欢他一些。 这些身外之物于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我挺喜欢你的啊,你长得又好看又有钱又有权势,性格又温柔体贴,小月亮,我可喜欢你了。”赵时宁连忙说道,语气颇为真挚。 白琮月唇角勾出些弧度,但心却恍如沉入深潭之中,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死寂。 他就是知道……她不喜欢他,纵使她说了一堆他的优点。 为什么他在她口中这么好。 她还是不喜欢他。 “小月亮,既然你执意要入赘,那我们赶紧找个合适的日子,早点成婚吧。我要在青丘举行最盛大的婚礼。”赵时宁说完这话愣了愣,又默默补充一句:“到时候别邀请我师尊啊。” “好。” 白琮月将她揽入了怀中,只有紧紧抱着她时,心中空空荡荡的口子如同漏了风。 只有将她越缠越紧,缺的那一块好像才被填满,他好像才又重新活了过来。 “小月亮,我们的婚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比上回小狐仙的婚礼还要办的更风光,上次我被小狐仙那样嘲讽,我都快气死了,你一定要把她们母女俩个都叫来,让她们好好瞅瞅青丘的帝君是怎么嫁给我的。” 赵时宁说这话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她从来都不去刻意掩饰情绪,更没有去装作温柔大度的样子,她的喜怒哀乐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是阴暗的一面也会大大方方说出来。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白琮月定然不喜这样的人,但若是放在赵时宁身上,他只会觉得她这样的小心思也是无比可爱的。 “都听你的,让以前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看看你有多厉害,把青丘帝君娶回了家。”白琮月非常认真地附和着她。 “是的是的,就要风风光光的,小月亮,既然我们都决定要在一起了,那我能和你一起双修吗?”赵时宁眼巴巴地看着他,又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她作出十分可怜的样子,“我若是娶了你又能怎么样,我还只是一个凡人,谁都瞧不起的凡人。我还是想成仙的,成为神仙就没人再敢瞧不起我,也没人再敢欺负我,但是我不是修仙的体质,只能去修合欢。小月亮,你就帮一帮我吧。求求你了。” “赵时宁,我与你之间要做一个约定。婚前你不要再动歪脑筋打我的主意,我已经做了入赘之事,若是到时候怀有了身孕,难道你要我挺着大肚子与你成婚吗?赵时宁,我还是要一些脸面的。”白琮月说这话是骗她的,他已经疯到愿意入赘,又怎么会去在意挺着大肚子与她成婚。 他只是不想轻易就让她得了手,以免以后她不好好珍惜他。 好在。 最重要的他还没有给她。 他的第一次他还在好好的守着。 …… 不等到与她成婚,他绝不会给她。 第49章 他跪在她身前。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时不时听见鸟雀清脆的啼鸣声。 赵时宁听着他信誓旦旦不愿意与她同床的话,又想了想他挺着孕肚成婚的场面,好像确实不太妥。 “小月亮,那我们何时能成婚?不会还要等很久吧。” 赵时宁倒是可以等一等,只是不知道危在旦夕的小老虎等不等的了。 白琮月见她满脸心急的样子,明知道她只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可整颗心像还是被糖浆泡着,情不自禁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就这么急着想要我?” 赵时宁本来百无聊赖拨弄着他胸前的银灰色长发,听了他说这话,犹疑地盯了他一瞬。 她敏感地从他的问话中捉住了一些东西,她也分不清是什么,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不管是什么,总归是对她有好处的。 赵时宁毫不迟疑靠在他胸前,巧笑倩兮,“当然啦,小月亮这么美,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她试探性地抬手想去触碰他鼻尖的殷红的痣。 她初见他时最先注意到了就是他鼻尖这点殷红的痣,艳得她心颤。 赵时宁窥伺已久。 之前几次,她想碰他,他总是躲开,这回白琮月却没有再躲。 她指尖摩挲着他的鼻尖,手指慢慢落至他的柔软的唇。 赵时宁终是忍不住道:“小月亮,就算不与我做生孩子的事情,做些别的事情总是可以的吧。” 白琮月难得露出些困惑的神情,“别的事情?何事?” 赵时宁对于这事还是从引玉那学来的,她眼眸里沾着些许黏黏的潮意,贴在他耳畔低声呢喃了几句。 她话说完后,瞧着白琮月怔愣的神情,心上也涌现出些许羞赧,赵时宁在他鼻尖快速啄了一下,“小月亮,你这么美,定是生来就是为了取悦我……你就答应我吧。” 若是放在从前,赵时宁肯定是不敢说的,要是她听到别人对她这样说,定然勃然大怒。人又不是个物件,怎会生来就是为了取悦别人。 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知道,她若是对白琮月说这话,白琮月不仅不会恼怒,反而会高兴。 白琮月听着她说的话,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开心的是她喜欢他的外貌,难过的是她如此熟稔地勾他行欢好之事。 他很想问她是何人教她的,是谢临濯还是那个妖族。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将这份妒意压进心底。 他心底的泥沼随着她的话生出了些许情欲藤蔓,想要将她独自侵占的心越来越盛,枝叶迅速抽条,越长越盛。 白琮月眉眼侬丽更添艳色,可他偏偏又带这些不容许旁人侵犯的神性,说出的话却引人浮想联翩。 “你若是实在是想,我怎舍得拒绝你,我自然想让你舒服,只是我从未做过此事……” “无妨,我教你就好。” 赵时宁尚且不知他死死藏住的嫉妒,仍旧一无所知且毫不避讳地展露她情史丰富的痕迹。 白琮月唇角扬了扬,深不见底的沼泽彻底吞没了他,“好啊,你教我。” 床榻上不知从何处生出长长的藤蔓,如同衔尾蛇衔着新绿,将无知无觉的赵时宁缠住。 赵时宁有着先前被绑住的经验,骤然被捆也没有惊慌,而是茫然地盯着捆住的双手,“小月亮,你怎么又捆我?” 白琮月慢慢俯下身体,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作为她滥情的惩罚。 他盯着她唇瓣上淡淡的齿痕,心中的郁气反倒愈发浓重。 “不是说……你要教我吗?你若是乱动该怎么办,我怕弄伤你。” 生长着枝叶的藤蔓不仅没有松开她,反倒犹如有生命般将她缠得更紧。 赵时宁这才看出白琮月慢慢崩坏的情绪,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自己要完,再也不复方才的不慌不乱,哽着声音道:“小月亮,你不要胡思乱想,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 白琮月狐狸眸浮现些许不太真切笑意。 赵时宁还想要再解释,可触碰到白琮月暗沉的目光,陡然噤声。 她看了看身上捆着的藤蔓,顿时声若蚊蝇,“小月亮,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会与别人在一起,那不是因为我还没有遇见你,若是早知道我会喜欢你,我肯定洁身自好,为你守身如玉。” 白琮月听着她解释的话,郁气渐消,手指慢慢去解开她的腰带。 “我们家小宁还没有长大,才会被别的男人勾引,与野男人厮混在一起。你年纪小不懂事,我怎么会怨你。只要自此往后,你对我一心一意,你让我做什么,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 他跪在她身前,没有去管唇边和脸颊上的水渍,潮湿的手指抚弄着她酡红的脸,声音沾着哑意,“不过才五回,就受不住了?怎么不继续教我了。” 赵时宁无力地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动弹,断断续续道:“……小月亮,够了……我现在心里真的只有你有一个……” 可白琮月却觉得还不够,她与他成婚还有段时间,不将她喂撑了,若是她再去找别人又该如何。 他的的手被她抱着不能动弹。 藤蔓柔软又粗粝,慢慢靠近她。 ———— 赵时宁睡醒时,已是暮色四合,柔软的黄昏陷在庭院之中。 白琮月已经不在,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是打算继续睡。 可不知为什么,她又想起那丛好看的绣球花,若是在黄昏中肯定也十分美丽。 她披好衣服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夹杂着些许潮气的风窜进了窗户,赵时宁披散着的头发被胡乱地吹得飘起,她不仅没有觉得自己狼狈,反倒由衷感到开心。 绣球花在这半明半暗的黄昏中轻轻摇晃,霞光点缀在洁白的花瓣上,在这夜与日的交替时分,这种清澈又干净的美丽让赵时宁几乎看得呆住了。 她控制不住想要更近一步去观赏这份清澈的美丽,赵时宁连忙走到了门前,急迫地推开门,生怕万一些霞光便消失不见,绣球花就随着风凋谢。 只是等她真的踩下琉璃阶,走到那丛绣球花所在的地方,好看的花朵真的不见了踪迹。 “怎么回事,是我眼睛花了吗?明明刚才那丛花还在这里。” 赵时宁心口闷闷的,难得溢出些恐慌感,来回张望着庭院,试图找到消失的绣球花。 “你是在……找我吗?” 少年特有的清澈又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赵时宁连忙转过身子,不知何时黄昏中站着位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与衣服同色的发带束着长发,随着风白色的发带飘来飘去,像是飞舞的白色蝴蝶。 他生的格外的漂亮,如同晴日的白雪,尤其是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几乎让人一眼望到底,此刻他的眸中倒映着的……全是她的身影。 在这落日余晖中,赵时宁寻到了比绣球花更好看的存在,不由得目光愈发灼热。 少年被她死死盯着,似是觉得羞怯,默然垂下头,不敢再去看她。 “你是谁?我前几日怎么从未见过你?你是帝君府中的小仙侍吗?方才你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赵时宁率先问道,视线却没有移开,还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少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不说话时是温驯的,等到他开口时清冽柔和的声音更显得他温顺至极,像是可以任人摆弄的小羊。 “姑娘,我并非帝君府的仙侍,你与我分明是见过的,怎会从未见过。” 他指了指她身后消失的绣球花,耳根子又变得红了些许,随后垂着头不敢再和她说话。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6节 赵时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她从未见过花变成人的。 直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粉蝶,在少年周身绕了几圈,竟然安静地落在了少年的髻边,他站在柔软的黄昏中,身上却落了金灿灿的光。 赵时宁连说话都快要遗忘,呆愣愣地盯着他髻边的粉蝶,“怎么会有蝴蝶……你难不成是花?……你该不会是绣球花吧?你是花仙?!” 少年点了点头,流露些羞怯的笑容,他朝着她走近几步,髻边的粉蝶缓缓的掀动翅膀,在他的身体周围又飞了几圈,随后依依不舍地离开。 “是我,姑娘,我是来报恩的。” 他说这话时,几乎不敢看她,白皙的脸颊飘起了浅浅的红云。 “报恩?报什么恩?” 赵时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何时救过这么漂亮又温驯的少年。 “遮雨之恩。” 少年似是鼓起了勇气,终于敢直视她,可不过与她目光接触片刻,他便又要支撑不住,整个人都是晕眩的。 好想用叶子……把自己遮挡住…… 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赵时宁却扬起笑容,眼眸弯起,“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个,这不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吗?再说了,你若是花仙,想必这风雨也是摧残不了你的,我是不是反而让你淋不成雨?是我多此一举了。” 少年连忙摇头,清隽的面容难得浮现一丝焦急,“不是这样的,万物皆顺应世间法则,若是没有姑娘你的遮挡,花朵也该随着风雨凋谢了。”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也不必这样郑重来报我的恩。” 赵时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她确实什么也没做,也没什么需要小花仙来报恩的。 “姑娘,于我而言,姑娘就是我的恩人,若是您需要我,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会报姑娘的恩情。请姑娘……不要拒绝我。” 少年瞧着内敛羞怯,可此刻说话时又带着倔强的坚定。 赵时宁也不知怎么就扯上魂飞魄散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可怕,动不动就魂飞魄散,她听他这样说反倒是不好再拒绝。 “怎么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赵时宁,你以后就唤我名字吧。” 赵时宁慢慢踱步到廊檐下,寻了个栏杆靠着,安静地吹着这黄昏的风,等待着夜色的悄悄降临。 “好。”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清隽的面容十分好看,她听了她说的话,耳朵根子愈发的红,他安静地点了点头。 他的温驯无疑讨好了她,赵时宁本没什么兴趣与他接触,即便他生的确实漂亮,就像方才她看到的黄昏中的绣球花。 但白琮月性格敏感又多疑,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夫,她也害怕这少年落得和小鹤仙一样凄惨可怜的下场。 “小郎君,我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第50章 疑神疑鬼的妒夫 少年几乎被她的笑容刺中了眼眸,他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只能垂着头回道:“我司绣球花的兴荣枯败,平日别人大多只管我叫绣球花。” “怎么能叫这个名字,这也太敷衍了。”赵时宁靠在栏杆上,打量了他一会,“不如我就管你叫阿绣吧。” 少年骤然抬头,清澈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他连忙点了点头,声音清朗,“谢谢姑娘赐名。” “怎么又管我叫姑娘,我不是已经告诉了你我的名字。”赵时宁手指揪着延伸到廊檐中的叶子,百无聊赖地纠正道。 阿绣距离她仅仅几步之遥,却迟迟不敢走近她,他试探性地启唇,“那我……可以唤您……阿宁吗?” 赵时宁转过头,看着少年一派天真单纯的样子,也跟着笑,“阿宁?自然可以啊,还从未有人唤过我阿宁呢。” 阿绣干净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在赵时宁即将与他目光相碰时,他又迅速收回,看向庭院中的草木。 “阿宁,我以后可以常常来找你玩吗?” 阿绣说这话时,心跳的越来越厉害,纵使他也不明白这是因何而起,他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向往,想要和她离得更近一些。 “自然可以,我虽然才来青丘几日,可却还没找到玩伴呢,阿绣多多来陪我,我自然是高兴的。”赵时宁想的很清楚,她与这小绣球花也只不过是当做朋友和玩伴相处,没有其他不良的心思。 白琮月总不能连她交个朋友都要管束着吧。 赵时宁一个人实在是没意思,但她却不好主动把这年轻貌美的小花推进火坑,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阿绣,只是我有一事要和你讲,我与白琮月即将成婚,他这只狐狸脾气古怪的很,心思也深。我们俩个在一起玩要悄悄的,不能让他知道。每回若是他来了,你都得躲着一些。” 她这话越说越怪,说的好像要她要与阿绣偷情一般,还要时不时躲着白琮月这个正房。 “算了,你若是不躲也没什么,我真是把他惯坏了,才会让他这样管着我,连找个玩伴玩都要顾忌着他。” 赵时宁若不是看在白琮月入赘的份上,还真的要考虑考虑要不要真的与他成婚。 阿绣听到赵时宁成婚后,整个人就失魂落魄起来,脸色苍白,几乎快喘不过气,沉默地站在廊檐下,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种陌生的痛苦席卷着他,让他无措又彷徨。 “阿绣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脸色还这么不好看。”赵时宁也不知为何这枝小花突然就垂头丧气起来,看起来还颇为难过的样子。 阿绣听她这样问,连忙将心中的难过全部藏好,“阿宁,我没事的,只是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要成婚。” “我也没有想到,还不是白琮月主动要和我成婚,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接受了。” 赵时宁提起白琮月,心里就有几分焦躁,她虽然来青丘不过几日,可却感觉已经耗了许久。 “所以……阿宁,对帝君心中无意?” 阿绣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纵使这个问题已经超越了玩伴之间的距离,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恩,也可以这样说吧,不过你可不能跟白琮月说啊,你得给我保密。” 赵时宁对自己看人的功夫还有点信心,她能看出阿绣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对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 阿绣心中的痛意瞬间如潮水般褪去,连忙点头,“阿宁,你放心,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 赵时宁听了他说的话,忍不住扬起笑容,“阿绣,哪有这么严重,你怎么动不动就把魂飞魄散,去死这些话挂在嘴边,若真到这一天你出卖我也没事。毕竟你么漂亮的小绣球花,我可舍不得你去死。” 阿绣却认真地摇了摇头,“你是阿绣的恩人,无论何种情况,我都不会出卖你的。” 赵时宁一笑而过,也没有当一回事,小绣球花的年纪瞧着并不大,小少年说话可能就喜欢说些死啊活啊的。 黄昏渐渐暗了下去,夜色侵袭而来,阿绣沉默下来,等待着黄昏与夜晚的间隙彻底消融在此时此刻。 他往往十分恐惧这个时刻,他常常会觉得他与白日一同消失在这黑暗中,他的茎和叶全部消失了在了此刻,无人再来观赏,可能等到光在出现的时分,花与叶可能就已经凋零在了泥土中。 余光霭霭中,他瞥见赵时宁的身影,他的心蓦然结出了个花苞。 漫漫的雾气飘在了廊檐下方,赵时宁觉得自己像是个腾云驾雾的仙人,她想把这种新奇的想法告诉阿绣时,却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人影。 借着清透的月色,她看到庭院中的丛丛绣球花,在月色中愈发美丽动人,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本该到了时节凋零的花朵,竟然又结出了几个花苞。 她觉得有些意思,又走至绣球花丛前仔细的打量,情不自禁捧住含苞欲放的花朵。 开得正盛的绣球花,用叶子悄悄遮挡住了花朵。 “害羞什么?我不过就是看看。” 赵时宁忍不住笑道,心中难得获得平静又单纯的快乐。 【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你说人家为啥害羞,哪有什么风花雪月的,都是人为臆想出来的,你可千万别就这样陷进去咯。】 赵时宁动作陡然僵住,被系统的话砸得愣在原地,她倏然收回了手。 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滚啊,不想听你说话,我这么纯洁单纯的一个人,都快被你教坏了。阿绣是司花的仙子,开花授粉的事情都是他在掌管,你说的狗屁话根本不对。不该说话的时*候,能不能闭嘴啊。”赵时宁与系统骂骂咧咧,完全没有再赏花的意思。 【本系统不是怕你做出出格的事情,小花这么单纯好看,要是被男主弄死该怎么办。】 “怎么就会被弄死了,我和阿绣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 赵时宁再三强调,她这还什么都没做,下午就被白琮月强行……那么多次。 有了那么几次,她差点觉得自己快死了。 虽然要死也是爽死的。 她双手捂着脸,难得有些害怕,也不敢短时间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害他的,要祸害也会找个厉害点的祸害,我还真怕阿绣这么好的小花,就被白琮月给弄死了,多可惜啊。”赵时宁看着雾气中的绣球花,伸手虚虚地抚了一下花朵。 “天已经黑了,怎么还站在外面?”白琮月温和的声音传来。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赵时宁连忙缩回了手,没有再去抚弄漂亮的花朵。 “我已经睡了一下午了,有些睡累了,就想在院子里到处转转,顺便赏个花什么的,你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讲一声。” 赵时宁有些抱怨地看着他,似乎在怨怼他不留在寝殿陪着她 她已经有些进步了,相比于从前一说谎就露馅,既骗不过谢临濯也骗不过白琮月。赵时宁现在经历多了,也懂得控制住自己心虚的眼神,知道比较自然地用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白琮月对她的情绪本就是小心翼翼的,闻言主动抱住她的腰肢,嗓音夹杂着明显的喜悦,“我还不是去议与你成婚的事情。” “成婚?!那结果如何?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成婚?”赵时宁眼眸亮起,满脸期待地望向他,恨不得明天就能和白琮月结婚。 白琮月却苦恼地拧了拧眉,重重地叹了声气。 赵时宁笑容迅速收起,想要将他推开,“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天底下哪有帝君入赘给一个凡人的,你们青丘的神仙怎么可能会同意呢。都怨你,既然做不到这些,为何还要与我说这个,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白琮月视线流经她紧蹙的眉头,下撇的唇角,看着像是生了不小的气,愈发忍不住逗弄她的心思。 “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这事办起来的确不容易,青丘没有一个神仙是赞同的。” 赵时宁白了他一眼,又想推开他,却还是没能将他推开。 “你烦不烦呀,我不想跟你抱着,看见你就心烦。” 白琮月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个没良心的,我下午这么劳心费神地伺候你,这才几个时辰过去,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就是翻脸不认人,谁稀罕你伺候我了,还不是你上赶着求着要伺候我。” 赵时宁仰头看着皎洁的月亮被一半的乌云遮住,心中觉得这是个不祥之兆,预示着她的青云之路终将折断在此日。 她气鼓鼓地侧过脸,不愿意去看他。 白琮月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他是清楚她对他没什么情意的,如今看来这话可以推翻一半,她对他是不是……至少有一些在意的。 他的心像是被糖霜裹着,整个人陷入了甜蜜中,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极速地跳动。 赵时宁在他怀中,自然能感受到他发生的变化,脸色更加的不好看,寻着硌住她的地方,重重掐了一下。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7节 “白琮月,你是在发情期吗?不许你再抱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白琮月被她掐得身体都在跟着重重一颤,狐狸眸里蒙上了厚厚一层的雾气,他不仅没有松开她,反倒将她抱得更紧。 “这事的确无人同意,可本君的婚事又岂能由得臣子做主,他们不同意也无济于事,我与你成婚的日期就定在下个月。” 赵时宁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就办成了,而且连成婚的日期都定好了。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逗弄我的吗?”赵时宁语气不太好地问他,很想在寻个地方拧他一下,让他知晓到骗她所要承受的疼痛。 “对不住,我不该逗弄你,毕竟……我也没料到我们家的小宁……这么好骗。”白琮月的吻轻轻封住了她的唇,想要与她在这花间好好的缠绵拥吻。 可赵时宁却开始疯狂不自在起来,毕竟她也不知道阿绣究竟有没有在看着,这种场面怎么能让刚认识的朋友看见呢,更何况阿绣只是个单纯的小花。 她不能带坏阿绣啊! 赵时宁连忙推了白琮月几下,“不是……别在这里……我们还是进屋吧,在这里怕是不太好吧。” 白琮月犹疑的目光落向赵时宁的眉眼,随后又看向身侧的一丛绣球花,“为何不行?” 第51章 堪当正夫 赵时宁思绪空白了一瞬,“没有什么,就是不想在外面。” 白琮月还在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丛绣球花。 赵时宁有些汗流浃背,生怕他看出什么,连忙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快进屋吧。”赵时宁趴进白琮月怀中,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小月亮,不要胡思乱想的,我都跟你保证了,以后只会有你的。” 白琮月缓缓收回目光,牵住了她的手,眼眸里恍若月光流转,这月光慢慢破碎开,他流露出些许受伤的神情。 “原来你就这么想我,我何时又怀疑过你?” 赵时宁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方才的犹疑,他分明就是在怀疑她,可见他这样说,她又开始犹豫起来。 “小月亮,你真的没有怀疑我?” 白琮月眸色愈深,笑看着她,“下个月你和我就要成婚,从此我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坦诚相待,两不相疑,不是吗?” 赵时宁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说的话。 “宁,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也莫要欺骗我。”白琮月垂下眼帘,定定地凝视着她。 “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你爱信不信,我不管你了,我先进屋了。” 赵时宁目光躲闪着,小声嘟哝了一句,将他推开,随后自己朝着寝殿内走去。 白琮月再次回望那丛开得正盛的绣球花,有心将这丛花彻底毁去,可到底顾虑着赵时宁会生气,没有动手。 赵时宁站在栏杆旁,偷偷觑着他的动作,连忙道:“小月亮,怎么还在那,快过来!” 白琮月瞧着她在向他招手,心情松快了许多,随即走向了赵时宁,跟着她一同进了寝殿。 “小月亮,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你不想嫁给我吗?” 赵时宁见他沉默着不说话,一直进了寝殿都没开口,好像想着什么心事。 她思及上次他也是这么不声不响就把小鹤仙赶走了,心里也跟着打鼓。 白琮月的确在想着赵时宁的种种不对劲,他思虑着是不是院子里的花灵勾引的她。 他回过神,将情绪藏好,“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我们婚礼要邀请些什么人。” 赵时宁手指拂过珠帘,停下脚步,“反正不要请我师尊就行。” “为何不能请他,我与他是多年好友,正好趁此机会,了结你们的恩怨不好吗?”白琮月故作大度道。 他真正想的是,邀请谢临濯来观礼,正好彻底断了对赵时宁不伦的心思。 赵时宁没想到他还存着这份心思,差点没惊得跳了起来,表情的惊慌完全不用掩饰,“不行!你不能邀请谢临濯来!你要是让他来,这婚我不结了!” 让谢临濯来观礼,赵时宁难以想象,是挺着孕肚来,还是怀里抱着孩子来…… 谢临濯该不会对孩子讲,新娘就是你的娘亲吗?!还是对白琮月说,他怀里抱着的,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妻子的种……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发生的场面,赵时宁就两眼一黑,简直恨不得原地逃跑的程度。 白琮月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心中不断地涌出恐慌感,不断去想谢临濯与她之间的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本以为赵时宁厌恶着谢临濯,就算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什么,但凭着谢临濯曾要杀她的事情,赵时宁也应该憎恨着他。 可如今赵时宁……倒不像是厌恶一个人的反应,而像是心虚。 为何要心虚? 白琮月尽量克制着汹涌情绪,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不让她看出任何端倪。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你就这样害怕谢临濯?为了他甚至连与我成婚都不愿意。” 赵时宁掀开珠帘,自顾自走了进去,背对着他,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恨不得立刻扇自己几个耳光。 不过提到谢临濯的名字,她怎么就这么失态。要是让白琮月心生怀疑,再查出她与谢临濯曾经有两个孩子,她不就前功尽弃。 白琮月心中同样不平静,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的背影,暗忖要不要寻个时间去无羁阁见一见谢临濯,将事情弄清楚。 赵时宁调整好了情绪,转过身已经看不出什么破绽,她坐在身旁的软榻上,手指拨弄着矮桌上香炉的盖子。 “你也知道,师尊一直是要杀我的,我看见他就害怕。小月亮,你若是与我在一起,你和他的朋友也没法做了。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和他绝交,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白琮月想问她真是如此吗?他对她还算是了解,若真仅仅是害怕,赵时宁绝对不可能会是如此神情。 可她待他,本就是不坦诚的感情,就像白琮月至今不明她为何会来青丘,为何偏偏会找上他。 这种本就脆弱的感情,禁不住他任何的质问,白琮月纵有满心的困惑,也只能生生按捺住。 “我与他虽相识百年,我无事时的确会去无羁阁寻他饮茶,但平日里来往并不多,不然当时也不会出手护你。” 白琮月轻易就将这段百年的交情抛却不顾,甚至因着方才赵时宁的失态,心中记恨上了谢临濯。 赵时宁本以为白琮月还要与她掰扯几句,没想到不仅什么也没问,反倒二话不说就和谢临濯撇清了关系。 她手指轻轻磕着镂空的盖子,听着断断续续发出的清脆声音,试探地问道:“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方才我与你如何说的,凡间都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青丘同样如此。无论是何种状况,都没有人能破坏我与你之间的感情。” 白琮月眉眼含笑,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两人之间隔着层层的珠帘,赵时宁也看不出他的异样。 赵时宁跳到嗓子的眼的心终于恢复到了原位,蓦然觉得每一天这日子过得十分惊险。 她交到一个小花仙朋友要心惊胆战地藏着掖着,每天说话都要想着说,怕他看出什么破绽。不仅如此,还要担心谢临濯会不会找上青丘,亦或者白琮月知晓她和谢临濯有孩子的事情。 至于引玉她倒是不担心,他只是个凡间的小蛇妖,肯定不可能找到青丘,叫她难做人。 赵时宁心情复杂地又看了一眼白琮月,出身高贵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宽容大度,每天疑神疑鬼的。 这还没成婚呢,她就被管的死死的。 等她哪日飞黄腾达了,指定要与他和离,回凡间去找引玉。 还是引玉那个小蛇妖最得她心,不仅不管着她,而且什么都纵着她。 “我困了,我想睡觉。” 赵时宁故作疲惫地伸了个懒腰,不想与他再谈论关于谢临濯的事情。 她只要一想起师尊就心虚,更不要提谢临濯上回与她在梦中温存过一次,很可能现在又怀了她的孩子。 若是白琮月知道了……怕是要发疯吧。 白琮月掀开了珠帘,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赵时宁的错觉,本来屋内有夜明珠,倒也算亮堂,可他一进来,连夜明珠的光都微弱了许多。 他艳丽的皮囊属实夺目,偏生还要句句勾引着她,“这么早就睡了?不与我再去汤池里沐浴吗?” 赵时宁本来下定决心以后要与他和离,此刻在个念头在胸口打了个旋,又没出息地变成了若他以后学着大度些,能多为她生些女宝,留着他当正夫也不是不行。 “算了吧,我真的很累了。” 赵时宁控制着自己,让自己别开目光,不去看他。 她本就累得不轻,若是再和他共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了不了,我累了,不想去。”赵时宁连忙拒绝。 白琮月却不愿轻易放过她,他还有许多关于谢临濯的话要试探她。 若是什么小仙侍花灵,他都可以打发得远远的,但偏偏是谢临濯。 他不得不忌惮。 “今日月色正好,不如你与我饮上一杯?白琮月说这话时,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壶酒还有两个酒盏。 “喝酒?算了吧,我不喜欢饮酒,也不会喝酒。”赵时宁也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虽然赏月饮酒是个风雅事,但她想起方才被乌云掩去一般的月亮,不是很能理解白琮月。 “不会喝酒?” 白琮月闻言狐狸眸潋滟,反倒更加不想放过她。 赵时宁点了点头,“是啊。” “这是我亲自酿的桃花酒,是清甜的味道,不难喝,你可以尝尝。” 白琮月坐到了她身侧,拿起酒壶,亲自为她倒了一杯酒。 赵时宁犹犹豫豫地接过,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果然是清冽香甜的酒水,夹杂着馥郁的桃花香气。 她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不忘夸赞道:“小月亮,你酿的酒可真好喝。”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喜欢就多喝一些。” 白琮月又为她倒了一盏酒。 赵时宁根本不知他是故意想让她醉酒,还暗暗感叹白琮月十分贤惠,除了容易疑神疑鬼外,什么都挺好。 她喜欢酒水甜甜的味道,没过一会,就喝了半壶酒。 赵时宁头晕目眩地看着白琮月,怎么也看不清他,两眼虚虚地聚焦在某一点上,身体骤倾,差点没一头栽在了地上。 白琮月及时扶住了她,他轻声唤了句她的姓名,“赵时宁,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赵时宁没有回答他,但茫然的视线却落在酒壶上,指了指酒盏,意思是还要喝。 “不能喝了,你已经醉了。”白琮月缓缓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让她靠在他的怀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8节 “没醉……再来一杯!” 赵时宁不满地揪着他的衣襟。 “想喝?那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白琮月幽幽道。 第52章 怎么胡乱咬人 “嗯?什么问题?” 赵时宁双眸失神,也没有看他,整个人晕头转向,昏昏沉沉,不过倒是松开了他的衣襟。 白琮月却没有急着问她谢临濯的事情,而是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唇边的酒水残留的痕迹,他低声问道:“还记得白琮月是谁吗?” 赵时宁茫然地盯了他一会,抬手挑起他肩头的银发,轻轻拽了一下,这让他只得顺着她的力道俯到她身前。 她胡乱地摸了摸他的脊背,痴痴地笑着,好像在抚摸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小月亮,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你可是小狐狸啊……漂亮的小狐狸……” 赵时宁说完这话,又摸了摸他的鼻尖,时不时又拽了拽他银灰色的发,对他随心所欲的动手动脚。 白琮月狐狸眸中燃起一丝滚烫的温度,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反而贴着她愈发的近。 “赵时宁,你喜欢……小狐狸吗?”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用去掩饰眼底的暗潮汹涌,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洞穴,将她吞食淹没。 赵时宁毫不犹豫地答道:“喜欢,喜欢小狐狸,最喜欢小狐狸的尾巴……” 白琮月顿了顿,他以为她会说不喜欢他…… 他眸中宛若汪了一江春水,身后骤然出现一条雪白的狐尾,晃来晃去。 赵时宁即便是醉的快要不省人事,但看见出现的狐狸尾巴,还是下意识想去摸几下,差点再次栽到地上。 “想摸?再说一遍……喜欢白琮月。” 白琮月半倾在她身上,长长的银发流泻在她胸前,容貌昳丽,活像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赵时宁半眯着眼,有些困倦,可又舍不得雪白的狐尾。 “喜欢……白琮月。” 她脑袋里成了浆糊,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重复着耳畔传来的话。 赵时宁终于捉住了她惦念许久的狐狸尾巴,她心满意足地抱着蹭了蹭,闻着浓烈的桃花香气,甚至还控制不住咬了一下。 白琮月有些吃痛,捏着她的下颔,将自己的尾巴从她口中解救出来,盯着她唇上的白色毛发,不禁嗔怪道:“是小狗吗?怎么还乱咬人。” 赵时宁半眯着眼睛呸了几下,才把嘴中的狐狸毛给呸干净,但手中却还抱着尾巴,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姿态。 “我还有话要问你。”白琮月试图抽出尾巴,却被她死死抱着不松手。 “我要尾巴!不许打扰我,我要睡觉了。”赵时宁这话说完,果真闭上了眼睛。 “若想抱着尾巴睡觉,还得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白琮月思及上次在无羁阁的时候,想到谢临濯隔着窗户盯着赵时宁,难免冷笑,原来那个时候两人就有了事情,亏他居然只以为是普通的师徒闹了矛盾。 真未想到谢临濯瞧着不食烟火,居然会做出与徒弟无媒苟合的下作事情。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快点问,问完我要睡觉了。”赵时宁迷迷糊糊地喊道,神情越来越不耐烦。 白琮月沉默了片刻,缓声问道:“赵时宁,你与谢临濯……有孩子吗?” 赵时宁与谢临濯有了一段过往,他纵使嫉妒到发疯却无济于事,可她的心虚反倒让他有了另一种可怕的猜想。 既然赵时宁拥有可以让男人怀孕的能力,那么会不会谢临濯和她已经有了孩子…… 白琮月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整个人瞬间浸在了冷水中,瞬间坠入了无边的地狱之中。 他等了半晌,没有等到赵时宁的回答,反而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白琮月的眼眸里渐渐掀起风暴,若是她和别的男人真的有了孩子……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曾经的好友。 她若是与旁人有了孩子,还怎么会看见他…… 他的眼中隐没着疯意,急切地想知晓答案,死寂般的平静中埋葬着他歇斯底里,他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讥嘲的笑意,“赵时宁,谢临濯是不是有了你的孩子?” 赵时宁被吵得头疼,想要将这扰乱她睡眠的声音赶走。 而白琮月恰在此时,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想也不想抬手打了过去。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白琮月完全可以躲开,可他纹丝不动,任由她掌掴了他。 剔透白玉般的眼尾被她的指甲划破,鲜红的血痕分外刺目,触目惊心。 眼尾的血珠缓缓滴落,流淌经脸颊,再滴落至衣襟。 他恍若无知无觉般,攥着她手腕的手还没有松开。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赵时宁醉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眼睛一闭又抱着他的尾巴陷入了沉睡。 白琮月无声地闭上双眸,再度睁开,他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告诉他,趁着陷得还不深,赶紧离开,走得远远的。 不要再与她纠缠,他自始至终求的都不是赵时宁这样的人,他求的是待他真心之人,而不是一个目的不明,满嘴谎言,甚至可能与旁人有了孩子的女人。 他应该松手。 …… 可是她方才说……喜欢他。 她应该对他是有几分的喜欢的。 …… 她和他本就该是天定的缘分。 不然,她怎么会在幼时跋山涉水来到青丘,与他相见。 …… 她只是太过年轻,不懂事,才没有控制住自己。 他不能就这样轻易放手,他可以再给她机会。 很快,他们就会成婚。 婚后,她肯定对待他一心一意。 这是赵时宁承诺过的。 …… 白琮月不仅没有松开手,反倒牵得她更紧一些。 “赵时宁,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亘久地坐在那,如同一尊死气沉沉的玉像。 ————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赵时宁宿醉的结果是睡醒后头痛不已,但好在一夜好梦,睡得还算比较香甜。 她捂着头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谁在敲门啊?” “阿宁,是我。我是阿绣,我来找你玩了。”小绣球花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又轻轻叩了几下门,关切地问道:“阿宁,你声音怎么哑了,你是生病了吗?” “没有,我喝多了,你直接推门进来吧。”赵时宁又躺回了床上,她头痛得厉害,完全想不起昨晚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绣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来,随之也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懵懂的少年还不懂什么是男女之防,等到掀开珠帘看见衣衫不整的赵时宁后,他下意识地别开眼睛,脸颊烧得通红,完全不敢看她。 “阿宁……你怎么……只穿着里衣……” 赵时宁更不懂什么是男女之防,瘫在床上打了个哈气,半死不活道:“这有什么的,我这不是穿着衣服呢,你快进来帮我揉揉头,我头都快痛死了。” 阿绣闻言再也顾不得别的,连忙去查看她的状况,尤其见她脸色苍白,连忙指尖聚起灵力,试图安抚她的难受。 赵时宁闻着淡淡的香气,再欣赏着美丽的少年郎,心中那股初次醉酒的作呕感慢慢消退下去。 “阿绣,有你可真好。” 她十分诚挚地感谢她的新朋友。 阿绣一直不敢看她,闻言也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阿宁,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你若是舒服了些,不如我先出去吧。” 赵时宁喜欢闻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让她的晕眩感慢慢消失,她想也不想就挽留道:“阿绣,这有什么的,你就在我旁边多待一会,等我睡着了你再离开吧。” “阿宁,这样真的可以吗?你上次说让我躲着些帝君,若是帝君看见了该怎么办。”阿绣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时宁听到白琮月的名字无端生气一股怨怼,虽然她醉酒都是她贪嘴导致的,但白琮月难道一点错都没有吗?还不是他故意勾着她喝酒,还一点都不劝她,才害得她现在浑身难受。 “他看见就看见呗,我与你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难道能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吗?我真的是对他太过纵容了,才会让他这么过分。”赵时宁情绪一激动,被口水呛到,又咳嗽了几声,此时脸色煞白,像是生了场重病。 青丘的桃花酿最是醉人,若不是昨夜白琮月又给她输了些灵力,以赵时宁的修为,不醉个十天十夜根本醒不过来。 阿绣连忙去倒了杯水,将茶盏递给她。 赵时宁没有接过来,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生无可恋的样子,“阿绣,我不想动弹。” “阿宁,你不想动就别动了,那我喂你。”阿绣又寻了几个柔软的枕头,垫在赵时宁背后,端着茶盏凑近她的唇。 赵时宁见他低眉顺眼,小意温柔的模样,心痒了一下,但也只是捧着茶盏将茶水喝了大半。 “阿绣,你待我可真好。” 她又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唇。 阿绣清澈的眼眸弯起,眼神干干净净的,“阿绣可以为阿宁做任何事情。” 赵时宁点了点头,“阿绣,我还有些头痛,你为我捏捏吧。” “我不太会。”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49节 阿绣将茶盏搁在桌子上,看着她拧着眉不舒服的样子,心中也跟着着急。 “你就随便揉几下。” 赵时宁恹恹地指了指不舒服的地方。 阿秀点了点头,坐在床侧,试探性地将手指放在她的太阳穴,轻轻按了几下。 他心中记挂着她的不舒服,连害羞都忘记,灵力汇集在指尖,希望可以缓解她的头痛。 赵时宁的头疼确实缓解了不少,半昏半醒之间,渐渐就要再次入了梦,不知天地为何物。 阿绣这才感受到急促跳动的心脏。 可也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 第53章 这么低贱,也敢爬床 赵时宁头脑昏沉,眼皮子越来越重,根本没有注意白琮月回来了。 阿绣的心还在狂跳,注意力都集中在赵时宁身上。 等到白琮月掀开了珠帘,他才察觉到有人进来。 他立刻变得慌乱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赵时宁嘱咐过他要躲着白琮月,他没有好好践行她交代他的话。 “阿宁……帝君回来了。” 阿绣怯怯地唤道。 赵时宁慢慢睁开眼睛,听到白琮月的名字,心里下意识沉了一下,她强撑着支起身子,顺着阿绣的目光看过去。 白琮月果真站在不远处。 赵时宁当即脑海里又成了一锅粥,只余下四个大字“捉奸在床”。 但她分明与阿绣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赵时宁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只记得方才阿绣与她好像贴的很近。 她不受控制地心虚,无端的没敢去看他。 更何况阿绣现在……还坐在她床上呢,小绣球花满脸绯红,眼眸里尽是羞赧,怯生生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躲在她身后。 昨日她与他还在这张床榻上做那样亲密至极的事情,今日就有其他男人爬上了这张床榻。 纵使没真的发生什么,但赵时宁也不知道该如何讲清楚这事,她头又痛了起来,实在不想应付这样尴尬的场面,只能沉默以对。 白琮月将手中提着的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语气自然,“我为你熬了醒酒汤,还要喝一些吗?” 没有赵时宁想象中的震怒,也没有上次差点弄死小鹤仙的疯魔。 白琮月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好像都没有看见阿绣的存在。 “不必了,我暂时不想喝,我实在是困倦,就先睡了。” 赵时宁见他没有发作,立即选择当缩头乌龟,将自己藏进被褥里。 阿绣看不懂这种场面后的暗潮汹涌,他心里惦记的只有赵时宁的身体,关切地说道:“阿宁,你不是还有些头痛,帝君如此辛劳为你熬的醒酒汤,你还是喝一些吧。” 赵时宁听着阿绣的话,身体感觉凉了一半,只想赶紧结束掉这种时刻。 她硬着头皮又从被褥里露出头,只敢看着阿绣,“好吧,那阿绣你把醒酒汤端给我。” 白琮月见她不敢看他,反倒对着个花灵显露亲近。 他眼眸微敛掩饰住快失控的情绪,心中妒恨滔天,几乎恨不得将这勾引她的小花灵碎尸万段。 可白琮月面上依旧温和如初,看不出任何端倪,反而主动将醒酒汤端出。 他狐狸眸弯起,关切地看着她,“我就知晓你醒来会难受,这才特意熬的醒酒汤,你我是夫妻,麻烦别人做什么,我来喂你。” 赵时宁怔怔地盯着他,对他的态度感到无所适从。 这还是以前那个疯狐狸吗?怎么变得那么快…… “小月亮,你不生气?”赵时宁有些茫然地问了他一句。 “我为何要生气,不过是个低贱的小花灵,你无趣是用来逗乐的玩意,我怎么会在乎。” 白琮月说完这句后,端着玉碗走至床榻边,垂眸扫过阿绣的面容,心中暗暗冷嗤,不过仗着有几分姿色也敢来勾引他的女人。 阿绣听着白琮月如此伤人的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希冀地看向赵时宁,想从她那里得到些安慰。 可赵时宁心中犹豫了片刻,也怕白琮月对阿绣下手,没有否认白琮月的话,对着阿绣故作疏远道:“阿绣,你先离开吧,我与帝君还有话要说。” 阿绣眼眸里的泪水迅速流淌而下,他无声哭泣,也不纠缠,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阿宁,我不打扰你和帝君了。” 他说完便如一抹游魂似的离开。 赵时宁看向少年清癯的背影,暗道再找个机会跟阿绣解释清楚。 “张嘴。” 白琮月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舀起醒酒汤,就要喂她。 赵时宁听话地张嘴,由着他喂她,大概喝了半碗,她就摇头不愿意再喝。 “头还痛吗?”白琮月只字不提方才的事情,只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白琮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赵时宁自然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有一些难受,都怨你非要勾着我饮酒。” 赵时宁有些埋怨地看着他,手指捋着他胸前的银灰色长发,夹杂其中的几缕辫起的发又缀了小金铃,格外璀璨漂亮。 “我那还存着些桃花酿,既然你不喜欢喝,我就独自享用了。”白琮月低笑着。 赵时宁连忙拽着他的银发,有些焦急道:“剩下的桃花酿都是我的,不许你偷喝我的酒,虽然醉酒难受,但真的很好喝。” 她活脱脱成了个小酒鬼,不满地瞪着眼前这个偷酒贼,说这话时舌头也不顺,大概还没有彻底醒酒。 不然方才也不会做出把自己藏进被褥里,这种掩耳盗铃的蠢事。 白琮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才让她变得不那么焦躁。 “好,青丘的桃花酿都是你的,我不偷喝。再喝一口醒酒汤,乖乖躺着睡觉。” 赵时宁头还是痛的,也不知自己又说了什么,也不想喝醒酒汤了,躺在床上又要继续睡。 白琮月将被子给她捻好,却被赵时宁陡然搂住脖子,她闭着眼睛也没看他,嘴里还嘀嘀咕咕着:“逮到你了,小贼。” “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才对……” 白琮月不受控地在她殷红的唇上落下一吻,手掌扣着她的腰肢,渐渐深入,想要将她的唇齿全部沾染他的气息,不容许旁人窥伺。 赵时宁又觉得自己被人搅了好眠,不高兴地重重咬了下去,将白琮月的唇瞬间咬破,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口腔之中,她苦着脸推开了他。 “睡吧。” 白琮月安抚地哄着她。 等到赵时宁彻底入睡,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袍,白琮月走出里间,眸光才陡然冷了下来,变得尖锐。 阿绣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前,还没有离开。 白琮月眼神如刀,一刀刀剐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刻骨的嫉*恨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着他的血肉。 如若不是怕惹赵时宁生气,怕赵时宁回无羁阁找谢临濯,他早就将这绣球花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为何还不离开。” 白琮月正想去寻他,没想到这小花灵居然还敢不自量力留在这。 阿绣惊了一下,却没有行礼,只是呆愣愣地看向站在门里的白琮月。 他的视线落在了他唇边的伤痕,久久没有收回,反倒神情愈发悲戚哀伤。 白琮月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作呕,眼底愈发掩饰不住对他的厌恶,“本君在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阿绣这才收回目光。 院子里的融融春光正盛,少年姿容比这春光还要夺目,他眼眸清澈,态度不卑不亢,“回帝君的话,小仙担忧阿宁的身体,想在这里守着她。” 白琮月心中泛起了毒汁,越看越觉得这场面刺目,他轻笑一声,“阿宁?你这种低贱的仙族,也配这样唤她。” 随着白琮月的话音落下,阿绣的五脏肺腑就像是被钢刀搅弄着,痛不欲生莫不如是。 阿绣瞬间吐出了一口黑血,随即被可怖的威压震慑着,一点点将阿绣压迫着摔在了台阶下。 阿绣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破碎的声音从齿间溢出。 白琮月淡淡地瞥了阿绣一眼,“莫要吵着她睡觉。” 阿绣蓦然止住声音,瘦削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似是承受的极大的痛苦。 他看到阿绣痛得面目狰狞,再也没有方才的青春少年的姿态,心中的嫉恨才消退些许。 “敢背着本君爬上帝妃的床榻,你胆子不小。” 阿绣跌坐在地上,闻言却不甘心地抬头,“我从未对阿宁有过不伦的心思,我只不过想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一直照顾着她。” 白琮月暗笑他的痴人做梦,他今日不杀他,不过是留着他暂且稳住赵时宁。 等他与赵时宁成了婚,怀了孩子,这种不安分的小仙就该打杀了,让他再也不能扰乱赵时宁的心。 “你想留在她身边?” 白琮月收回了术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绣。 阿绣终于得了喘息的功夫,倒在地上,惨败的脸颊才渐渐恢复血色,他仰着头望着白琮月,见他神情莫测的打量着他。 他立刻想也不想就跪在了白琮月的脚下,神情戚戚然,哽咽着哀求道:“帝君,求您成全小仙的一片赤忱吧,我只想余生守在阿宁身边,一直守护着她,照料着她。小仙不敢生出别的心思,只想一辈子做阿宁的奴才,伺候着她。” “真是……好一个痴情人。” 白琮月露出讽刺的笑,昳丽温柔的眉眼此刻凝成了一层霜。 阿绣不敢应他的话,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着他。 “帝君……求您了,看在阿宁的份上……您让我留在她身边伺候着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0节 阿绣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卑劣的事情,求着阿宁的丈夫接受他这种事于阿绣而言并不会觉得内疚,只要他能长长久久的守着阿宁。 他做什么都可以。 白琮月同样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他还惦念着赵时宁与谢临濯的事情,若是谢临濯真的为赵时宁生下了孩子,他除了让自己也怀孕,还能拿什么去争。 他隐晦的视线落向跪在脚边的小花仙。 不过是个低贱的玩物,纵使有几分姿色也危及不到他的地位。 就让他留在赵时宁身边。 只要等他与赵时宁成了婚,就立刻将他打发出帝君府。 白琮月移开了目光。 “既然你这样求本君,本君就允许你就留在帝妃身边伺候,只是有一点……你若是敢对帝妃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本君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第54章 何为嫉妒 赵时宁迷迷糊糊睡醒时,忆起白琮月将她和阿绣“捉奸在床”的事情,她想了想觉得这事太荒唐,完全不可能,像是在做梦,但这梦又无比的真实。 “阿宁,你醒了。” 阿绣抿着嘴笑着,眼眸里跳跃着亮光,呆呆傻傻地等着她醒来。 赵时宁的酒这下彻底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亦或者是还在梦中。 可阿绣不仅没有随着她的动作消失,反倒担忧地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呢喃道:“不烫啊,没有生病,阿宁,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赵时宁半晌才找回声音,“阿绣,你怎么来了?要是被帝君看见就惨了,你还是快离开吧。” “我不用再回去了,帝君已经同意将我留在你身边。” 阿绣说这话时也控制不住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宛若春花明媚。 赵时宁嘴唇动了动,硬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琮月同意阿绣留在她身边? 她怎么不能理解这句话。 以白琮月那只阴暗的狐狸的性格,他能让阿绣留在她身边?莫不是打着别的什么坏主意。 “阿绣,你不能留在这,你还是走吧。” 赵时宁只是偶尔与阿绣这个朋友玩一玩,并不想他长久的留在她身边。 更何况以白琮月的性格,指不定盘算着什么,赵时宁也不想把这朵无辜的小花牵扯进来。 阿绣听到赵时宁的话,羽睫蝴蝶般的颤了颤,澄澈的眼眸渐渐充盈着水珠,大滴大滴的从眼眶滚落。 他被白琮月罚的时候,也没有此刻那么痛。 “阿宁,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赶我离开……我若是做错了什么,我都可以改过来的……” 赵时宁哪里禁得住他流泪,声音瞬间就弱了几分:“不是,阿绣,你怎么哭了啊?你别哭啊,你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呆在我身边不好。” 清瘦的少年执拗地看着她,嗓音带着哭腔,“怎么会不好呢?我可以一直照顾着你,伺候着你,为你赴汤蹈火,直到我魂飞魄散的那一日。” 赵时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迟早都是要离开青丘的,与白琮月翻脸也不过是时日问题,难道走的时候还要把阿绣带上吗? 她只想孑然一身,轻轻松松,不想拖家带口的。 阿绣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索性直接跪在了地上。 “阿宁,不要再赶我走,我虽然不配与帝君相提并论,可好歹也是个神仙,我可以护着你的。帝君忙碌不能时刻在你身边陪着你,可是阿绣的世界只有阿宁一个人……阿绣不需要吃食也不需要金钱,只要能跟在阿宁身边,阿绣就心满意足了。” 赵时宁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路,若是……有什么不好的结局,你可不要怪我。” 她也只是暂时留下了他,却没有想着真的要和阿绣发生什么。 白琮月那边她尚且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心思逗弄什么小花仙。 赵时宁也不想与阿绣真的发生什么,万一阿绣怀了孕,这以后的日子不就是寄人篱下,还得看白琮月脸色过日子…… 到时候阿绣得多惨,阿绣肚子的孩子也得被欺负。 赵时宁已经联想到了凡间那些被正室磋磨的庶出孩子,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她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正派的好人,但也不至于在白琮月眼皮子底下乱搞,害得阿绣白白丢了性命。 “阿宁,你饿吗?” 阿绣记挂着赵时宁是凡人,怕她饿肚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我修了辟谷术,不会饿肚子的。”赵时宁完全没有胃口,宿醉的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 阿绣掌心汇聚一团柔光,朝着她的腹部探去,渐渐的,他眼眶又红了,“阿宁,你这灵根怎么会这样?你修仙得多辛苦啊。” 赵时宁都习惯了,满不在乎道:“还行吧,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修仙的方法,比以前的方法好点,但也有点辛苦,不过我吃苦耐劳,可以忍受的。” 她在青丘过的日子,虽然舒适,但每天仍旧提心吊胆的,怎么就不算是吃苦耐劳。 “阿宁,我听闻妖界有一处深渊,深渊下的潭水可以洗涤灵根,若是有时间,我陪你去一趟妖界可好?” 阿绣司百花,妖界同样花木众多,他常常可以得到许多隐秘的消息。 灵根大多决定着所修的术法,就像谢临濯还是修士时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冰灵根,所修的剑术也夹杂着冰雪霜寒之意。 而赵时宁的灵根浑浊,什么类型也不是,纵使提升到筑基境界,但修的术法灵力也是不伦不类,完全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妖界?等我之后离开青丘,我就去妖界看看,不过这妖界和青丘一样,都与世隔绝着,我一个外人如何能进去。”赵时宁这话说完立刻就想到了引玉,也不知引玉能不能带她进入妖界。 “不必担忧,我有办法可以带阿宁去妖界。”阿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赵时宁本以为阿绣是个只会哭啼啼的草包美人,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瞬间坚定了要带着他离开青丘的想法。 “好啊,以后我们一同去妖界,我定要看看是什么神水,能把我这灵根给洗干净。” 她与谢临濯修合欢道,长得最多的是修为,但对洗涤灵根用处不是特别明显。赵时宁苦恼此事许久,没想到在阿绣这得到了方法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切许多。 阿绣默默记着她给的承诺,又笑着说道:“那阿宁想出去玩吗?我在庭院里扎了秋千。” 赵时宁心情不错,自然没有再拒绝,随意披件外袍,悠哉悠哉跟着阿绣走了出去。 庭院里果然多了一架秋千,藤蔓缠在一起,上面缀着点点的小白花,秋千在春风中晃啊晃啊,瞧着就颇为用心。 她往秋千上一坐,腿蹬了一下,慢慢地荡着秋千,春风吹动她的裙琚,像是盛开的花朵。 “阿绣,快来帮帮忙。” 赵时宁连忙招了招手,眼眸弯弯,笑意盎然。 阿绣站在她身后,帮忙推了几下。 赵时宁开心地笑着,越荡越高,恍若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她再次荡回原点时,却荡入了充斥着桃花香气的的怀中。 “小月亮,你怎么来了?” 赵时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白琮月,她仰起头,果然看到银灰色发的长发。 白琮月将她困在怀着,暂时不放她离开,“为何如此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他更想问的是她可是因为花灵的存在而高兴。只是这话未免太过吃味,反倒抬高了绣球花的身价。 “没有什么,我就只是单纯荡着秋千高兴而已。” 赵时宁心情好的原因肯定不愿意和他分享,但她却是喜欢与他亲热的,想也未想仰起头在白琮月唇上啄了一下。 “小月亮,你总是这样勾引我?我怕是要坚持不到大婚,就要把你吃掉了。” 阿绣沉默地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赵时宁与白琮月亲呢的动作,他又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可他已经难受到忘记哭泣,也不愿意展露异常。 “想吗?我给你口。”白琮月轻轻抚着她的下颔,贴在她耳边道。 赵时宁没料到他当着阿绣的面这么直白,她有些羞意,一时竟不敢去看阴影中的阿绣,反倒是急于逃离这里。 “不想在这了,抱我回去。”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 白琮月见目的达成,顺势抱着她回了寝殿。 阿绣根本没有跟上去的资格,只能呆呆地凝视着空荡荡的秋千。 没过一会,阿绣就听到了暧昧的呻吟,是赵时宁的声音。 阿宁与帝君……在做什么? 阿绣蹲在了阴影中,他喘不上气,只能将自己再次变成了一朵绣球花,片片花瓣飘零在地面。 他的心碎成了许多瓣。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嫉妒。 第55章 把他的脸划花,就不能再勾引她 神帝诞辰在九重天设宴,邀请了诸方神佛前去赴宴。 算算时间就在今日了。 白琮月答应带她前去九重天赴宴,赵时宁惦念着此事,一直没忘,甚至一天天地掰手指数着日子,比对待婚礼还要郑重许多。 从天还没亮,她将法衣挑了一件又一件,都不是很满意。 最后还是白琮月为她选了件桃色齐胸襦裙,青色的丝绦飘在胸前,上面还挂着长长的穗子,霎时漂亮。 白琮月替她仔仔细细挽了个流苏髻,但他从未为女子梳过发,来来回回拆了又梳好几次,直把赵时宁弄得不耐烦了,白琮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时宁摸了摸发髻上漂亮精致的簪子,又侧过脸看了看后压着的青色飘带,“小月亮,你的手可真巧。” 白琮月手中拿着浸着朱砂的笔,又在她眉心缓缓画出一个桃花花钿,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我第一次为人做这事,还是太生疏,以后我日日为你绾发梳妆。” 赵时宁手把玩着桃色穗子,对他的话也没什么表示,她与他哪有什么以后。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1节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样精心打扮的自己颇为新奇,都快有些认不出自己。 她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镜里的自己,一时做个鬼脸,一时又羞羞涩涩地笑,怎么着都觉得自己分外漂亮。 白琮月手指沾了些口脂,慢慢抹在她唇上,“你与我在一块,每日我都可以为你挽个不一样的发髻,为你裁身新的法衣,画新的妆容,日日都可以如此漂亮。” 赵时宁舔了一下唇上的口脂,没想到是甜的。 她语气含糊地说道:“我是天生丽质的好看,就算蓬头垢面穿破烂的衣服,我也是漂亮的。” 白琮月闻言忍不住笑,“是,我们家小宁的确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赵时宁被夸得身心舒畅,尤其夸她的人还是个名副其实的绝世美人,非常好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小月亮,还是你有眼光。” 她奖励似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但白琮月却不愿意放开她,两人都坐在铜镜前的蒲团上,赵时宁几乎整个人靠在白琮月的怀里。 “就这么一个吻,怎么够?” 白琮月圈着她的腰身,他似是疯魔了,只要与她靠近一些,就忍不住想与她做尽亲密之事。 赵时宁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眸光微闪,心里让他怀孕的念头又飘了起来。 本以为让白琮月婚前怀孕难如登天,现在看来……她倒是觉得让白琮月婚前怀上孕好像也不是很难。 就以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她趁机再哄哄他,不就能得手了。 想到此,赵时宁果断又咬住了他的唇。 白琮月被她撕咬的很痛,纵使他以前从未与人吻过,但也知晓情人间的亲吻绝对不是像赵时宁这般。 她在侵略着他,掠夺着他,让他疼痛流血。 从前他不喜她如此咬他,这让他体会不到任何爱意,但现在他窥探到她并不爱他的真相。 他反倒扭曲地希望她让他再痛一些。 两个人越吻越激烈,赵时宁唇上新涂的唇脂早就没了,她的手指已经急不可耐地扯住了白琮月的腰封,而白琮月手指颤了颤,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谢临濯,他又陷入了犹豫之中…… “阿宁,我可以进去吗?帝君让我取的手镯……我拿来了。” 阿绣轻轻敲响了房门。 赵时宁猛得松开了白琮月,寻了个帕子擦了擦唇,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她也不知这种幽微的心态是什么,总之听到阿绣的声音,又想起小绣球花跪在她脚下的可怜样子,赵时宁瞬间又有一种偷情被捉住的惊慌失措。 她自顾自理了理衣襟,瞥向衣衫同样凌乱的白琮月,“这事……改日再说吧。” 白琮月被她陡然推开,身体如同浸在冷水中,他是不想这么草率的就与她有了夫妻之实,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及时阻止她。 但等到赵时宁主动推开他,白琮月方知何为痛不欲生,鼻尖发涩,有满腔的话想要问她。 可赵时宁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而是不太高兴地问道:“你让阿绣拿的什么镯子?他是我身边的人,你不要随意使唤他,他又不是专门伺候小仙侍。” 白琮月的确是故意指使阿绣暂时离开,他不想看见阿绣,更不想让他呆在赵时宁身边,吸引着赵时宁的注意力。 他心中压抑着对阿绣的厌恶,敛起阴暗的情绪。 “那手镯是母妃留下的,说是要留给下一代帝妃,我今日便想着把那手镯给你。你可是在对我生气?就为了个小花灵?我只是请他帮忙拿个东西,你这便心疼上了?” 白琮月三句问话,问的赵时宁哑口无言。 什么叫她心疼? 赵时宁最烦与男人扯这些事情,尤其是情情爱爱的,她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语气更是恶劣。 “白琮月,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和阿绣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你再清楚不过。更何况不是你主动留下阿绣的吗?现在这说这些又是做什么,你要是不喜欢他,不如将阿绣赶走。” 门陡然被推开,阿绣端着托盘,急急慌慌地走进来,想也不想跪了下去。 “帝妃,不要赶阿绣离开,阿绣会好好伺候帝君和帝妃的,我现在就是帝君府的仙侍,帝君嘱咐我做事情本就是天经地义,我是心甘情愿的,求您不要为了我对帝君生气。” 阿绣本来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前,听着房间内的争吵还在怨怼白琮月不体贴大度一些。 直到听到赵时宁要说要将他赶走,他迅速慌了神,再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推门而入。 赵时宁听了阿绣主动为白琮月辩解的话,越发觉得阿绣识大体,语气缓和了一些。 “阿绣,你快起来,不要动不动下跪,你好歹也是个花仙,怎么到我身边受这么多委屈。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可要及时告诉我。” 赵时宁最后一句话,似有所指。 白琮月目光平静地瞧着阿绣梨花带雨,装可怜的样子,恨不得将他撕碎,心中隐隐后悔将他留在赵时宁身边。 本以为是个单纯的小花灵,如今看来倒是并非如此。 白琮月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攥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既然主动把他留在你身边,又怎么会去刁难他?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在我不能陪你的时候……好好伺候你。” 他这话说罢,主动上前,虚虚扶了一下阿绣。 “快起来吧,这般跪着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打杀你。” 阿绣连忙起身,没有敢看白琮月,手里托着托盘,肩膀不受控地颤抖着。 赵时宁本来还在想白琮月难得大度一回,可见到阿绣这么害怕的样子,又开始怀疑起白琮月是不是对小绣球花下了毒手。 一个男人就够她心烦的,两个男人真的让她烦上加烦,更何况阿绣与她甚至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赵时宁主动上前一步拿过镯子,镯身通体碧绿,看着就极为宝贵。 这镯子很配她今日的衣服,也与她灵力的颜色相近,她一眼看过去就特别喜欢。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去九重天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谈。” 赵时宁有些疲惫地说道,她后悔她多言,反倒惹出现在的场面。 说是以后再谈,其实是再也不谈,她也不想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烦心。 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大家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不是很好吗? 人间高门后宅有主母磋磨貌美丫鬟,给貌美丫鬟穿小鞋的事情……怎么着也不能在她身边发生吧。 更何况白琮月作为一界之主,也不至于拈酸吃醋到如此地步。 “好,你也别生气了,既然你看重他,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动你看重的人。宁,你要信我,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欺骗你呢。” 白琮月没有再看阿绣,实则心里又将他恨了一遍,纵使这小花灵实在是低贱无比,根本不配他去记恨。 可谁让赵时宁就是对他另眼相待。 是因为那张脸吗?是不是该把他那张勾引赵时宁的脸给划了。 “嗯,我相信你,阿绣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花灵,你贵为青丘帝君应该心胸宽广一些。” 赵时宁由衷得烦躁,率先抬步走了出去。 【真是一出好戏。赵时宁,这才两个男人你怎么就受不了了。再说这小绣球花都不能称得上是男主,若是你师尊和白琮月凑到一块……桀桀桀,你完咯。】 “呸呸呸,你别瞎说话,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这天底下怎么就没有心胸宽广点的男人,我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心胸狭隘。”赵时宁是在是厌倦了,站在树下来回地踱步。 【还有好几个男主呢,总会有一个能容人的。不过据本系统的经验,但凡不嫉妒的,不是不爱,就是另有所图。】 赵时宁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理系统的话。 “怎么白琮月还没有出来,他做什么呢?” 一门之隔。 阿绣身体蜷缩在地上,一手捂着脸上的血痕,眼泪混着鲜血啪嗒啪嗒地往下淌。 他连出声都不敢出声,生怕赵时宁回来见到他如此丑陋的样子。 白琮月拿着帕子将指尖的鲜血慢慢擦拭干净,见他容貌毁去,心中的恼怒才渐渐消散。 这才他终于不用担忧这花灵勾引赵时宁了。 白琮月敛眸道:“知道……该如何对她说吗?” 阿绣垂着头不说话,无声流泪。 “你就算实话实说,你猜,她会选你……还是选我。” 白琮月这话说完后,便听到赵时宁在唤他的名字。 “你若还想留在她身边,想清楚如何说话。” 他头也不回道。 第56章 古板老男人 赵时宁看到白琮月迟迟才走出来,她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现在才出来,背着我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我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方才与你在镜子前……腰封被你扯坏了。” 白琮月若无其事道。 “这样啊。” 赵时宁见他果然换了新的衣裳,这才收回怀疑的目光。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白琮月对着她笑了笑,恍若潋滟春华,温和又柔情地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快走吧。” 赵时宁为了方才的怀疑还心生愧疚了一会,暗道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怎么样白琮月也不至于青天白日就害人。 “好。” 白琮月眼眸笑意愈深,很好的掩饰了他真实的情绪。 腰封坏掉再换一个就是,但衣袍不小心溅到了屋内那个贱人的血。 自然要扔掉。 赵时宁心心念念着九重天,根本没工夫在意白琮月在想什么。 尤其是赵时宁刚走出帝君府邸,一只青色的凤鸟从天而降至在她身前,彩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长的凤尾更是绚丽异常,让她根本移不开眼睛。 赵时宁伸手想摸一摸它华丽的羽毛,凤鸟陡然发出清唳声,把她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2节 “这小鸟怎么这么凶。” “它第一次见着你,对你还不太熟悉。” 白琮月伸手轻抚凤凰的头顶,凤凰乖乖地垂头,十分温驯,完全不像是方才对待赵时宁凶巴巴的样子。 “它叫什么名字?” 赵时宁又试探性地摸了摸凤凰的羽毛,好在这次凤凰没有再凶她,虽然眼神依旧十分凶悍。 白琮月淡声道:“叫青雀。” “哦,原来是一只青色的小麻雀,怪不得脾气这么不好。”赵时宁顺手薅了一把青雀彩色的羽毛,要不是她及时躲开,差点就被青雀的尾巴甩到。 青雀盯着她手中的一根羽毛,眼神似想要打死她的样子。 赵时宁欠欠地把羽毛扣在了襦裙的穗子上,还显摆似地晃了晃,“呀,这是谁的羽毛啊?原来是小麻雀身上的,真好看,改日做身羽毛裙子也不赖。” 青雀委实是愤怒,但碍于白琮月却又只能忍气吞声,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家主人。 偏偏平时里最是护短的人,此刻只是轻飘飘一句:“她以后也是你的主人,对她尊重些,再有下次……这身毛便全拔了做裙子。” 赵时宁抬起脸对着青雀笑了笑,“这小麻雀是雌的还是雄的啊?若是以后有小小麻雀,给我也留一只当坐骑,一定很威风。” 白琮月轻轻瞥了一眼青雀,青雀修为不低,自然也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出于赵时宁这些日子到处沾花惹草的考量,他面不改色地骗她:“是雌鸟。” “哦,那以后若是孵蛋,记得给我留一个蛋哦。” 赵时宁动作温柔了许多,轻轻抚摸着青雀的羽毛。 青雀的白眼几乎翻到了天上。 ------- 九重天距离青丘并不是很远,乘着青雀没一会功夫就要到了。 赵时宁坐在青雀背上,俯瞰着下面的景色也分不清究竟身处何处,浓密的雾气笼罩着山涧,远远看过去像是宣纸上的毛边。 原来在这山涧的天际就是九重天的入口,她暗暗把这地方记住,想着有机会可以寻到此处。 “不必去记住,你看到的都是虚妄假象,无论是青丘还是九重天都不存在入口,你下次再看到时可能山涧就变成了沧海。”白琮月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缓声道:“就如此喜欢九重天?” 赵时宁想也不想就道:“肯定喜欢九重天啊,修真界的修士飞升成功的都到了九重天任职,在九重天都有豪华的府邸,还有成群的仙侍伺候,天天过着神仙日子。只有我师尊不同,一直留在无羁阁过着清苦日子。” “青丘不好吗?”白琮月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九重天哪有这么好,你不知神帝是个老古板,规矩众多,你不是最是不喜这样的人。” “青丘自然是好,但我还是想飞升成仙,在九重天拥有属于自己的府邸。”赵时宁摸了摸手上润泽的镯子,“我知道神帝,就是他掌管天道的,确实规矩很多,但他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我头上吧。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 白琮月忍不住笑:“你如何欺负回去?” 赵时宁直接躺在他怀里,大大咧咧道:“也是,我肯定打不过神帝。不过这神帝肯定有几万岁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尊老爱幼,遇到这种情况我不和老男人一般计较。” “无妨,你若是成了仙,我陪你着你一同待在九重天便好,你莫要忘了我可是入赘于你家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我跟着你去哪,没有人敢欺负你。” 在白琮月这里,只要赵时宁不移情别恋,只要赵时宁心里有他,她做什么荒唐事他都可以无条件接受。 不就是违背天道修合欢,她想成仙他的修为寿命随意她取用,她飞升时的雷劫有他为她挡,她成仙后愿意住青丘还是九重天都可以。 他嫁给她,所图谋的本就简单。 他只想她好好的,与他厮守终身罢了。 赵时宁没法回答白琮月的话,只是含糊地笑了笑。 在她未来的计划中,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她成仙后怎么可能还整天与男人纠缠在一块,自然要完成自己的雄心壮志,抓紧时间修炼,把神帝那个老男人给踹下去。 凭什么修合欢的女子不仅成不了仙,还可能死在飞升的雷劫中,若是她当了神帝,定要改了天道。 让修合欢的女修们,也一样能飞升成仙。 赵时宁想法尚且幼稚简单,除了想着成仙后可以天天吃喝玩乐,没人再会瞧不起她,她暂且能想到的也只是这一点。 若不是双修可以提升修为,她的人生从没为情爱留一点位置。 青雀继续振翅而飞。 赵时宁眼看着周围的云霞越来越灿烂,甚至天边时不时有漂亮的鸟雀成群结队啼鸣而过,她立刻坐了起来,目光难以掩饰兴奋。 “小月亮,是不是九重天到了?” 她心心念念的九重天,日思夜想的仙境,就在眼前。 “是。” 白琮月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从青雀背上一跃而下,飘浮在云端,朝着彩云深处飞去。 赵时宁完全没有第一次与沈芜蘅在一起的慌张之感,经过这段时日,她已经不再惧怕飞行,反而越发兴奋。 发髻后面的青色发带被风吹得飘起,她身上的丝绦同样在乱舞,粉色的襦裙像是桃花的花瓣,随着猎猎的风而飘落。 她脸颊因为兴奋而有些潮红,眼眸漆黑但却闪烁着的亮光,紧紧盯着彩云之后的琼楼玉宇,瑶池仙境。 赵时宁终于结结实实踩在了玉砖上,踏入了令她魂牵梦绕的九重天。 纵使不是因为飞升成功而来,可提前瞻仰一会她也极度兴奋,从未体会过的兴奋之情。 青丘纵使也是仙境,但那里的无论是小花小草还是小兽都是天生地长的神仙,天然的与世隔绝,外人根本无法进入青丘。 赵时宁在青丘总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但九重天不同,九重天有许多半路成仙的仙人,有通过各种各样手段成仙的仙人。 在凡间修士心里只有九重天才是最好的归宿。 “赵时宁,怎么还要哭了,你可是未来的青丘帝妃,可千万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 白琮月无奈地叹了声气,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有些泛红的鼻尖。 “就哭就哭,不许你管我。” 赵时宁虽然这样说着,但到底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 “本来我以为至少要几百年才能到九重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愿望,虽然是你带我来的。”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抬头瞧着传说中的南天门,心中想要成仙的心愿更加坚定了许多。 白琮月极少来九重天,但他样貌过于出众,只要见过就很难再忘。 守卫的天兵天将自然是认识他的,连盘问都不敢盘问,双手交叠对着白琮月行礼。 “见过青丘帝君。” 赵时宁好奇地打量了天兵天将几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南天门后面飘浮着的行行金字,像是无形的墙。 她站在这排排金字前,小得离谱,像是一只小蚂蚁。 赵时宁轻轻触碰了一下,也没有触及到什么东西,她好奇地看向白*琮月,“小月亮,这是什么?” 白琮月目露些许讽刺,漂亮的眼眸弯起,“神帝定下的天规戒律,九重天的神仙必须遵守这些规矩,否则会受到神罚。” “我懂了,相当于人间的律法,这些规矩都写了什么啊?” 赵时宁仰着脖子看半天,也没看出个头绪,只看出这字还怪好看的。 白琮月听她在问他,这才去看具体内容,看见第一条时愣了一下,眼中带着兴味,“戒律第一条:与凡人相恋者,罚天雷二十道。” 赵时宁这个凡人有被冒犯到。 她冷哼了一声:“什么破规矩,莫不是那神帝被凡人骗身骗心过,这才这么讨厌仙族和凡人相恋。” 白琮月没有说话,他倒是乐于看见赵时宁讨厌九重天。 “如果按照他这个破规矩,难不成我师尊也要受到神罚吗?” 赵时宁有些不高兴道。 “你师尊不在九重天,不受管束,更何况他与神帝……也算是忘年交,想必神帝不会特意为难他。” 白琮月这句话说的颇为微妙,三言两语就把神帝的形象彻底在赵时宁心中摧毁。 赵时宁呆滞了片刻,咂摸着“忘年交”几个字,面容有些许扭曲。 半晌,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小月亮,所以说神帝居然是个两面三刀的老古板,他是不是张着白头发,满脸胡子,皮肤都皱了的快要死的老头子。” 赵时宁听着白琮月给她的形容,已经认定了神帝是个腐朽的老头子的形象,越想越觉得这种老头子特别过分。 凡人怎么了。 凡人得罪他那个糟老头子了吗? 怎么仙族甚至能和鬼族妖族相恋,就不能和凡人相恋。 是不是瞧不起凡人! 白琮月听着她对神帝的形容,不仅不反驳,反倒火上浇油,“可要小声些说话,这世间万物,神帝可都能听见,若是让他发现你这样说他,被他怪罪该怎么办?” 赵时宁撇了撇嘴,“怪罪就怪罪,还不许人说实话,还是青丘最好。” 白琮月没有应声,而是回忆起神帝的容貌,心中浮出了些许幽暗的情绪。 第57章 自甘下贱 赵时宁不再去看这飘在空气中的排排金字,而是往前迈了一步,金色的字如同流淌的水,随着她前进的动作扭曲了片刻,又恢复成原状。 她没有遭受到任何阻挡,径直穿越了金字,来到了另一边。 映入眼帘的,是几只仙鹤在莲池旁散步,随着赵时宁的到来,仙鹤陡然展开翅膀,绕了几圈,又悄然立在桥上。 赵时宁几步迈到汉白玉桥上,又将仙鹤惊起,她以此为乐,转过身对着桥下的白琮月招了招手,“小月亮,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白琮月慢慢跟上她,走到她身前停下,手指摩挲着她双颊的浅浅酒窝,“就这么开心?” 赵时宁觉得有些痒,挥开了他的手,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在外面,不许摸我的脸,也不许牵我的手,要是被人看见多不好。” 白琮月有些失落地看着她,“为何?我们是夫妻,为何不能亲近……还是你嫌弃我,觉得我上不了台面。” 赵时宁抿了抿唇,她只是突然想到万一以后飞升成仙,总不能让九重天的人知道她与青丘帝君有关系。不然别人会不会以为她是走后门才成的仙。 最要紧的是九重天的仙指不定哪个与谢临濯相识……若是传到了谢临濯那里,赵时宁完全不敢想象。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要紧事,怎么就嫌弃他了。 但赵时宁今日心情好,耐着性子安慰他。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3节 “你这说的哪跟哪啊,不要胡思乱想,我要是觉得你上不了台面,怎么可能会与你成婚呢。” 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小月亮,我们这不是还没成婚,这人群来来往往的,你我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白琮月轻易就被她哄好,心中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到底顾及她的想法,随着她去。 赵时宁远远瞧见又有人来,连忙收回了手,与白琮月隔了些距离,好像不认识他。 神帝诞辰其他几界的仙佛断断续续都来了。偶尔有路过的仙人认识白琮月,与他还算相熟,笑着问白琮月身边的女子是谁。 白琮月还未说话,就被赵时宁抢着答道:“是朋友!” 仙人手里执着扇子,笑而不语,扬长而去。 白琮月沉默了一会,强行控制住情绪,可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你现在不愿意承认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可等我们成婚后,九重天的人迟早都会知道。” “不让他们不知道不就行了,到时候只邀请青丘的神仙,更何况你这么高调……若是我师尊知道该怎么办?” 赵时宁对谢临濯实在有阴影,若是她师尊知晓这事,只怕婚礼立刻变成葬礼。 她不提谢临濯还好,一旦提及了谢临濯,白琮月便忍不住胡思乱想,甚至又开始心生猜忌她迟早会离他而去。 “谢临濯知道便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与他有何关系,还是……你心里还有他?” 他只要产生这个念头,就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阴暗欲。 白琮月语气轻了一些,说出的话也只有离得近赵时宁能听清,“你不是恨谢临濯吗?谢临濯可是要杀你,不如我帮你报仇,叫他死了罢。” 他这话半真半假,就是故意在试探她,试探她究竟在不在乎谢临濯。 赵时宁蓦然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什么也顾不上了,怒气冲冲道:“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许咒他,我与谢临濯的事情是私事,我自己会处理。白琮月,我不许你伤害他!” 若是放在平常赵时宁还真不担忧谢临濯的安危,可他才产下一对孩子,如今又可能怀了身孕,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若是真出了事…… 赵时宁越想越慌张,连看着白琮月都生了几分厌恶。 “白琮月,你要是敢对谢临濯下手,我不会放过你的。” 赵时宁冷冷地说出这一句,连装都不想同他装。 白琮月伤害小鹤仙也好,还是伤害阿绣也好,赵时宁虽然会生气,但不至于和他翻脸。 但谢临濯不仅与她有两个孩子,还怀着身孕,孩子是她的底线,她绝不允许白琮月伤害到她的孩子。 早晨还是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眷侣,此刻赵时宁看待他的眼神不像是看未婚夫,倒像是在看结怨几世的仇人。 白琮月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血肉像是被千万只毒虫啃咬着,纵使痛不欲生,可他又做不到对着她生气,只能没出息地问她。 “赵时宁,你心中既然有他,为何又要来招惹我?” 远处又有仙人朝着这边走过来,赵时宁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样争吵实在是丢面子。 她不想和他扯这些没用的,语气变得十分不耐烦,“你说我为什么招惹你,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什么都能看透,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和你在一块不就是图你的权势修为,图你能生孩子,不然我为何要与你在一起。” “不过和你在一起可真没意思,成天胡思乱想,心胸狭隘,手段还恶毒,还不如回无羁阁找我师尊。” 谢临濯至少还愿意为她生孩子,白琮月嘴上说爱她喜欢她,还不是不愿意给她生孩子。 她对他最后一点耐心都耗尽。 赵时宁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和他站在桥上大动干戈,惹得旁人侧目。 白琮月早就触及到了她的真实想法,可却还是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 可等真当她毫不遮掩地说出来,他还是不愿意从梦中醒来,自甘下贱地拽住她的袖子,“所以……你要丢下我吗?” 赵时宁毫不客气甩开了他,“我何时说过要抛下你,你胡思乱想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还是在这湖边冷静冷静吧。不许跟着我,看见你就烦。” 白琮月藏在的手慢慢攥紧,他敏感地察觉到她对他的不喜,心中更多的话顿时堵在胸口,不敢再去问。 他还不想与她就这样结束。 即便她不喜欢他不在乎他,只把他当作的工具,甚至心里还有着别的男人。 可那又如何。 她至少还愿意利用他。 他不能就因为谢临濯被她抛弃。 白琮月心情平复了许多,没有阻拦她,而是顺着她的心思道:“你暂时不想看见我,我就从你眼前消失,不扰你心烦。只是你逛完要记得回来找我,我在这守着你。” 赵时宁见他识大体不再想缠着她,语气也好了一些。 “不必了,你在这守着像什么样子,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 她离得白琮月稍微远一些,悄悄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就是烦。” 赵时宁年轻气盛,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有什么话直接就说了。 她越想越烦躁,这些日子修为修为没提升,孩子和狐狸尾巴更不必提,反倒天天被架在黏黏腻腻的情情爱爱中。 她早就不耐烦了,趁着今天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 反正白琮月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再烂一点也没什么不行。 “让他心彻底死掉就行,省的天天问我爱不爱的,我都快烦死了。” 赵时宁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九重天果然是不一样的,到处都是云雾飘渺。 她不敢靠近仙人多的地方,只能尽量寻着僻静的地方乱晃,但没过一会便有些无聊,又默默朝着人多的地方靠,听着仙人们闲聊。 “也不知今年是什么日子,来了那么多大人物,不仅青丘的帝君来了,连在人间历劫后,迟迟不愿回九重天的神君也来了。” “你是说那位……神君?真是不能理解,明明神君这一世已经飞升成仙,历经了最后一劫,可是他迟迟不愿意回到九重天……不仅如此,偏偏还要留在下界做个处处受限的普通神仙,也不知是为何?” 赵时宁没听懂他们说的话,转身想去找别的乐子。 “你们说谢临濯回到了九重天?他在何处?怎么没见到他。” “哦,这回应该在和神帝下棋呢,神帝估计又该劝他早日舍了下界的尘缘,回归真身回九重天吧。” 赵时宁突然就走不动道了。 第58章 别让师尊发现 赵时宁正打算继续再听一会,可几个仙人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可这依旧让她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什么历劫不历劫的她没听懂,但她听懂的是谢临濯也在九重天,若是被他听到她和白琮月的风言风语,或者是被他当场在九重天抓到…… 赵时宁顿时两眼一黑,不敢再想下去。 她立即意识到不能继续在九重天待下去,可她方才让白琮月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在桥上等她,此刻赵时宁根本不知去何处去寻他。 【要不你暂时找个地方躲躲,以你师尊的性格应该不会参加宴席什么的,你只需要保证不撞见他就行。】 赵时宁认命地叹了声气,鬼鬼祟祟环顾了四周,寻了个较为偏僻冷清的地方走去。 “行吧,我找地方躲躲。” 她记得仙人说谢临濯正在和神帝下棋,神帝居住的地方应该是最巍峨的宫殿,她就朝着最偏僻的地方去准没有错。 她步履匆匆,走得极快,正好看到前面是茂密的竹林,云雾笼罩着葱绿的竹子,周围静谧无声,连鸟雀啼鸣声也听不见。 “我躲在竹林里面,肯定谁也看不见我。” 赵时宁自言自语道,脸上终于露出舒缓的笑容,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躲到谢临濯离开,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连竹林间的鹅卵石铺陈的路都不敢走,而是专门找没有路地方走。 赵时宁不断地拨开竹叶,脚踩在枯草之上,凭着感觉又往里走了一会,等确定竹林外再无人能看见她,这才停下了脚步。 她面前正好有个倒塌的树身,圆滚滚的树木上面布满了青苔。 赵时宁就地坐在了上面。 她看着竹林中越来越浓重的雾气,渐渐发觉她好像不是走进了一处竹林,而像是走进了没有尽头的森林之中。 远远的甚至能看到山峦交叠起伏,明明方才在外面看过去,只是一小片普通的竹林,没想到内里暗有玄机。 她又站了起来,往方才来的地方看,被拨开的竹叶已经恢复成了原状,而雾气靠得越来越近,将她来时的路完全覆盖住。 “怎么就这么一会,就起了那么大的雾,真是奇怪。” 赵时宁不想待在这浓雾之中,可是回头路已经被雾气堵死,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处都长得一样的竹林中,她分不清方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出路。 但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出去,甚至不知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赵时宁渐渐额头冒出了汗,有些后悔听了系统让她当缩头乌龟的鬼话。 她是躲起来了,但不会一辈子都要躲在这吧。 【这……这本系统哪知道这片小小竹林这么危险,要不你在这留个记号,再多转几圈看看。】 赵时宁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新衣服,硬生生撕下一条丝绦捆在了竹枝上。 她盯着直挺挺垂下的丝绦,惊讶地出声,“这儿连风都没有吗?我究竟进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赵时宁不敢再松懈,继续在这漫漫的竹林中找出口,她转了一大圈并没有转到原来做标记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她不是在原地打转,同样也表明她可能越走越远。 【还走吗?不如就在这别动了,若是越走越深,遇见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不走在这等死吗?前面看着不是有山,我倒是要去瞧瞧究竟是真的山,还是什么障眼法。” 赵时宁继续在这无风之境继续往前走,最后走得她几乎气喘吁吁,上次她这么累还是初次从无羁阁跑到苦水河那次。 她走了那么远,天色却没有半分变化,好像在这里时间也是静止的。 但好在山越来越近。 她仰望着远处的山峦,鼓足了一口气,没有再停下歇息,朝着山的方向继续走去。 碍事的森森竹林骤然消失,周围慢慢被愈发浓重的雾气团团围住,同样这遮挡住了远方的山峦。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4节 赵时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愤愤地停下脚步,耐心即将告罄。 “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她话音落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赵时宁忍无可忍拿出凌霜弓,迅速扣弦,将青色的灵力汇集成箭矢,朝着浓雾深处射去。 箭矢穿梭过浓雾,却好像被这雾气给吞噬了,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她已经极为不耐烦时,恍惚间听到谁在说话。 “不必再说了,你我虽是故友,可你也无权干涉我的私事。我此次前来只是来取我一对儿女的命书,并没有别的意思。” 谢临濯的声音,赵时宁就算是化成灰也记得,她立即慌张地四处乱看,可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 “谢神君,何至于此。这人世的情爱不过重重迷障,何至于让你抛却一切,你在人间历经百劫,好不容易修成了神身,难不成你就不要了?” 赵时宁猜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帝了,这说话的嗓音听着倒是不像暮年的老头子,她还未来得及细想谢临濯却已经出声。 “这些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心意已决,神帝莫要再劝。烦请将我孩子们的命书给我,我不是九重天之人,我的孩子们同样不归九重天管束。” 无论仙妖鬼人生来一律有命格,这命格写在命书之上由司命保管。 寻常人一生的赏罚奖惩,天灾人祸都写在命书之中。 司命负责删减润色,有时人世的灭顶灾难也不过是司命在命书上添加的潦草几笔。 唯有修为突破至几界之外,方才不受命格的约束。 不受命格约束的,这世上也不过寥寥几人。 神帝沉默片刻,叹了声气。 “也罢,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劝你。” 赵时宁这下是听懂了,原来她的师尊只是天上的神君历劫的其中一世。 但谢临濯历劫成功却不愿意回九重天,而是继续留在凡间做个不受约束的神仙。 赵时宁暗骂谢临濯没出息,她要是能修得神身,被九重天的规矩约束也没什么。 只要等到神帝陨落,不就顺理成章接管了神帝的位置。 她急得恨不得把谢临濯喊住,让他立刻舍了这仙身,赶紧回到九重天做他位高权重的神君。 但她也只是想想,反倒往浓雾里缩缩,生怕他看见她。 谢临濯若是知道他刚为她生完孩子没几天,她马不停蹄就要和白琮月结婚,怕不得拿寒霜剑将她捅个对穿。 可谢临濯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直直地看向她所在的方位,眸光陡然变得锐利,像是穿透重重浓雾看见了她。 “谁在那里?” “?!” 赵时宁头晕目眩,后背直冒冷汗,几乎以为她已经被他发现了。 【赵时宁,快跑啊,他过来了!!!】 赵时宁立刻惊醒,吓得什么也顾不上,生怕他将她逮住,想也不想朝着浓雾更深处跑去。 浓雾之中空空荡荡,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能埋头拼命地逃跑,生怕再被捉回无羁阁。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拼命过,心脏在狂跳,气都快喘不上来,可却不敢停下脚步。 纵使她也不知谢临濯究竟有没有看见她,可是只要想到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赵时宁就忍不住感到担忧。 直至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门。 赵时宁想也不想将门推开,急速窜了进去,又将门迅速关上,背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喘息的空隙,这才发觉她居然进入了藏书楼之中,眼前之处都是排排的书籍,将墙壁填满。 赵时宁呼吸轻了些许,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进入藏书楼之中,明明刚才不是还在竹林里面。 她不敢打开门走出去,只能朝着藏书阁深处走去,试图找到别的出口。 赵时宁走了几步,脚步陡然停在原地,没敢向前也没敢胡乱说话。 这藏书楼里原来还有其他人。 她探究的目光投向躺在黄木摇椅上的人,他穿着云边的金光颜色般的法袍,让人几乎以为是天边的晚霞织成的锦缎,赵时宁暗道九重天的人可真有钱,不过是个看着藏书楼的小仙都穿的这么好看。 仙人修长苍白的手还执着一卷书,几乎将他的面容挡住,赵时宁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隐约看见他的满头青丝被玉冠束起。 他手指捻着书页,时不时翻过一页,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赵时宁的到来。 赵时宁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率先问道:“这位仙人,我迷路了,请问……我该从何处出去?” 仙人闻声这才停下翻书的动作,缓缓将手中的书卷移开,随之露出双清湛湛的眼,看向着赵时宁。 赵时宁看得呆了一下,有些僵硬地移开目光,暗叹这小仙生的实在是惊艳,还是说九重天的仙人都是这么好看。 不同于她以往见过的男人,这个小仙浑身上下都是平和的书卷气,这种温沉的气质掩盖了他惊艳的样貌,使人不敢去对他生出任何别的想法,像是苍白又清冽的雾气,掠过之处除了空荡荡一切,再无别的。 “再往左侧走,就可以寻到出口。” 赵时宁莫名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可等她再仔细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谢谢啦。” 仙人却已经重新拿起了书卷,心无旁骛地翻看。 赵时宁也不是很在意,转过身就要走,可又想起什么,对着仙人有些不好意思道:“能再麻烦你个事不?” 仙人再次看向她,明明是温和的眼神,可赵时宁无端地觉得有几分压迫感,说话的速度都快了很多,“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没看见我,可以吗?” 第59章 师尊,好久不见 赵时宁这话才说完,门就被敲响,她差点吓得一蹦三尺高。 “赵时宁,是不是你?”谢临濯声线冷然,又敲了几下门,“再不开门,我便将这门给劈了,快出来。” 他与神帝在神殿内下棋,正说着话,谢临濯莫名觉得有人在窥探他,等他望过去时只看到竹林中的桃色背影。 谢临濯怎么认不出赵时宁的背影,立即辞别的神帝,寻到九重天的一处竹林,立即就追了过去。 最后寻到了这处藏书楼。 他见她迟迟不愿意开门,语气柔和了些许,“你做的事情我都不怪你,不要怕我……也不要再躲着我,孩子们都很想你。” 赵时宁不仅没有出门,反倒往仙人的躺椅后躲了躲。 “我听着你与外面的仙人关系匪浅,有什么事情还是摊开来说为好。” 仙人这样说着,悠悠哉哉起身,也没有去看赵时宁,就要去开门。 赵时宁连忙挡住了他的去路,表情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无声地说道:“求你了,不要开门。” 可仙人却好似看不见她的请求,只重复着一句话,“有些话,摊开来说为好。” 赵时宁不明白这个仙人为什么听不懂人话,她见他执意要开门,直接破罐子破摔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弹。 “不许去,你这小仙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声音尽量放轻,只能更用力地抱住他,像是一只树抱熊。 仙人的脚步陡然停住,“你这个凡人……可真是无可救药。” 以谢临濯的妒心,若是见他与这凡人如此姿态,只怕不仅不会回九重天,反倒会记恨上他。 他的确可以将赵时宁挥开继续打开门,又或者把她当做让谢临濯回九重天的筹码。 只是此女实在是粗鄙,谢临濯看人的眼光有待商榷。 他实在难以相信谢临濯还能承担好神君的责任。 这念头不过转瞬之间。 房门外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谢神君方才为何如此着急离开神殿。” 赵时宁立即听出这是方才那个神帝的声音,她还没有松开怀中的小仙倌,以免他又要去开门让谢临濯进来。 “能否放开我?” 仙人垂眸看她,目光温和,但眼底却好像藏着淡淡的阴翳,压迫感十足。 赵时宁却没有松开,咬着牙道:“那你得先答应我,不许再去开门。” 他没有答话。 赵时宁却蓦然觉得掌心像是被火烧灼着,再也抱不住他,连忙撒开了手。 她刚想骂这小仙卑鄙无耻,就听到谢临濯淡声道:“既然这藏书楼被神帝设下了禁制,外人不得入内,想必她躲到了别处,我再去别处寻她。” “好,不过既然四处寻不到,是不是也有可能神君看错了。” 神帝温声道。 谢临濯没有说话,他未历劫前就与神帝共事已久,对他颇为信任,闻言难免也生出一丝犹疑。 “也许吧。” 赵时宁听着两人脚步渐渐走远,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神帝及时出现救了她一条小命,只是不知为何要帮她。 她又睨了一眼面前的仙人,毫不客气道:“你这个小仙人真的白长了这副样貌,怎么心思如此恶毒,亏我还以为你为我指路是个好人来着。” 仙人没说话,而是继续坐回了黄木摇椅上翻起了书。 赵时宁还挂念着早点找到出口,没有再与他多费口舌的心思,朝着他方才指引的地方走去。 果然又有一道门,她急急忙忙推开。 随着一阵刺目的白光。 赵时宁陡然惊醒。 她才发现自己距离莲池上的桥没有走多远。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5节 哪里来的仙人谈论谢临濯,又哪里来的茂密的竹林。 白琮月已经不在那,她茫然地转过去又转回来,好像凭空做了一场白日梦。 【我方才叫了你半天你都不答应我,我还以为你站着睡着了呢。】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我做了很多事情,还遇到了谢临濯!” 赵时宁又转过身看向那架桥,白鹤还在桥上盘旋,她与白琮月争吵的话还历历在目。 这些记忆分外鲜明,相对的是竹林中的记忆在慢慢消退。 她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是疼的,没有在做梦。 “不是,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赵时宁顺着渐渐褪色的记忆寻去,一路寻到了仙人谈论谢临濯的地方,却发现根本没有仙人。 她又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惊骇地发现竹林是真实存在的。 这回她没有敢进去,只是站在原地发愣,完全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她是真的青天白日的……就做了场颇为惊险的白日梦。 直到有人唤了她的姓名。 赵时宁猛得回头,却看见谢临濯和一陌生男子并肩而立。 那陌生男子……大概就是神帝了吧。 她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神帝,就是极为寻常普通的样貌,就是普通到她随时随地可以遗忘的那种人,除了峻拔修长的身姿,其余完全不起眼。 可能在梦中已经慌张过了,这回真正见到谢临濯,她反倒再也没了慌乱的情绪。 “师尊,好久不见。” 她说完这话,又看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神帝,眼眸弯了一下,“你就是神帝,与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临濯看向神帝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 凌虚殿 宴席早已开始。 歌舞升平,丝竹管乐清越之声不绝于耳。 独坐于高台之上的神帝骤然睁开眼,眉心神印殷红,万年平静无波的眸浮现出些许涟漪,平素善于将万事万物掌控于掌心,对于此刻的失控难得滋生了些许懊恼的情绪。 真是一段孽缘,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今日发生种种,他对这凡人女子设下的幻境全部白费心思。 本想以这赵时宁的贪念定会眼馋谢临濯神灵之躯,正好教谢临濯回到九重天,只是如今真正见那女子……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当即他就萌生了个念头。 绝不可让她与谢临濯在一块,还是让她祸害青丘的九尾狐族吧。 只是未想到,那女子这么快就挣脱了他的控制,还要专门跑回去看上一眼,正好就遇见了谢临濯和他的化身。 神帝难得生出了些许疲倦之感,他惯常掌控旁人命运,如今却陡然滋生出一种被赵时宁戏弄的荒谬之感。 他平静的视线扫过偌大的殿内,却没有寻到白琮月的身影,随即缓缓闭上双眸,搜寻着白琮月的身影。 为了防止白琮月破坏他的幻境,他特意遣人请他到凌虚殿饮酒作乐。 只是这满殿的仙人都在,此时唯有白琮月不在。 他的化身遍布九重天的各处,片刻就寻到了独自在河边喝闷酒的青丘帝君。 神帝自然知晓赵时宁与白琮月吵架之事,甚至连具体吵架的内容都知晓,但为此却无太多情绪。 他的化身还没有说话,白琮月懒洋洋的目光便看了过来,“神帝怎么来了,不是在凌虚殿设宴吗?哦……我忘了神帝特有的本领……只是不知神帝前来有何贵干?” 神帝:“青丘帝君应该看好你的未婚妻子,莫要在毁坏我族的神君的修行。” “你是说谢临濯?他自己不愿回到九重天,与我未婚妻子有何干系,神帝操劳着四海八荒不够,还要去管这些琐事?”白琮月素来不喜神帝,天道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持正义,随意曲改别人的命运。 作为天道的掌控者,神帝几乎习惯了什么事都要在他的戒条之内,不得有半分偏差。 神帝表情温和如旧,“有些事我自然不想管,只是又不得不管,现在你的未婚妻还在与谢临濯纠缠,我自然管不了,你作为她的未婚夫,难道也要袖手旁观吗?” 白琮月不等他再说话,便化成了一阵风离开了。 第60章 你师尊又怀了你的孩子 赵时宁看了看谢临濯,又看了看神帝,她远比她想象中要镇定,没有慌不择路选择逃跑。 “你怎么会在九重天?是谁带你来的?” 谢临濯压抑着在心中翻腾的迫切的情绪,神情冷淡,强作平静地问她。 赵时宁眼睛都不眨的撒谎道:“肯定是我自己来的,我孤身一人,还能有谁会带我来。” 神帝眼底浮现讥讽,既嘲她满口谎言,又讽她说出的谎也如此拙劣。 筑基期的修为,就算来得了九重天,也过不了南天门。 可偏偏谢临濯就是信了,他当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安静地凝视着她,嗓音艰涩,“离开我的这段时间,你过的好吗?” 赵时宁却不想与他在此地叙旧情,说话的态度颇为敷衍,“挺好的。” 谢临濯有许许多多的话想问她,可看见赵时宁眉宇间的不耐烦,他心头一刺,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有满腔的苦涩。 “师尊,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赵时宁心中记挂着白琮月,生怕他会撞见这种场面,只恨不得赶紧离开。 谢临濯还没有说话,神帝率先出了声。 “不许走,你师尊可又怀了你的孩子,难道你就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抛下他不顾?” 他会让白琮月来,自然是为了让谢临濯看清他这徒弟的真实面目,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 白琮月未到,他怎么可能让赵时宁离开。 谢临濯本不想这么早告诉赵时宁他怀孕的事,这一胎不同于初次怀孕反应剧烈,他终日为此惶惶不安,生怕因为身体虚弱而导致落胎。 胎像不稳,他不敢告诉她。 谢临濯无声瞥了一眼神帝,并不认为神帝在帮他挽留赵时宁,反倒为他的反常而心生疑虑。 神帝可不是如此多话的人。 赵时宁听着神帝的话,先是因为谢临濯的怀孕而感到喜悦,后又对神帝的多管闲事开始恼怒。 她毫不客气地呛道:“什么叫抛下他不顾,我何时要抛下我师尊了。你虽是神帝也不能胡乱说话,更何况这是我与师尊之间的私事,你虽是我师尊的朋友,但也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神帝神情骤然阴沉,但他又不好直接与一个凡人计较,*强行忍耐了下去,暗道白琮月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师尊,你真的又怀了?” 赵时宁不相信神帝的话,她满脸期待地看向谢临濯。 谢临濯沉默地点了点头。 “是女孩吗?” 赵时宁紧接着又问,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腹部。 “我暂时还不知晓。” 谢临濯脸色愈发苍白,不过一段时日没见,他又消瘦许多,霜白的衣袍裹着他瘦削的身体,风一吹好像随时会倒下,他的骨血似乎被腹中的胎儿慢慢蚕食殆尽。 更加不同的是清冷的眉眼多了些柔和,不再像是终年不化的积雪,令人畏惧。 赵时宁听着他的话,忍不住道:“师尊究竟是不知道,还是又骗我。” 谢临濯神情有些难堪,“我不会再骗你。” 赵时宁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表示,更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回应。 “师尊,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再回无羁阁看望孩子……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谢临濯连挽留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没见到她时,他可以无数次说出要杀了她的话,可以发了疯地去恨她怨她。 可等真见到她,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有——离开了他,她过得远比他想象中要好。 这些日子,谢临濯渐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赵时宁年纪还小,他不该把她困在无羁阁,她要出去闯荡,他不该拦着她。 只要她心里还有家就好,知道他和孩子还在等着她就好,只要定期回来看一眼他就好。 他不求别的。 “你真的会回来看我?” 谢临濯看着赵时宁即将转身离开,他陡然出声问道,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意。 赵时宁莫名觉得下一刻,谢临濯就会掉下眼泪,她觉得这种想法很是可笑,修无情道的剑修怎么可能会落泪呢。 但她很满意谢临濯的态度,本以为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可没想到谢临濯已经把事情看开了。 既然谢临濯不再像过去那么偏执可怕,那么时不时回无羁阁看一眼,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径直走向谢临濯,走到他身前,眼眸弯弯,“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呢,我们就算做不成师徒,但也算是朋友啊。” 谢临濯想说他和她不是师徒,是夫妻。 可他怕他再次惹恼了她,让她连回来看他一眼都不愿,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赵时宁主动踮起脚抱住了他,闻着他身上清苦的香气混杂着不可言说的淡淡奶香味,她对他难以消解的仇恨都在此刻慢慢消散。 他都给她生了两个孩子了,现在又怀上了她的孩子。 她和他之间的仇怨……到此为止吧。 赵时宁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松快下来,语气更是难得柔和。 “师尊,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6节 谢临濯感受着着她温暖的怀抱,无声地垂下头,贴在她耳畔道了句:“好。” 赵时宁想要松开他,可突然有一滴湿热的水珠打在了她的脖颈,几乎要把她烫到,心中预想的在此刻成为现实。 她身体猛得僵住,抱着谢临濯不知所措。 她的师尊……怎么会流泪呢? 这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谢临濯吗? 赵时宁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她茫然地看着远处缥缈的云雾,以及神帝越发难看的脸色。 谢临濯主动松开了她,还是那副山巅之雪,不可触及的模样,除了微红的眼眶,再也看不出有别的异样。 “赵时宁,记住你说的话。” 赵时宁连忙点头,还在为方才那烫到她的温度而感到迷惘,但是承诺态度也比刚才认真了不少,“师尊,虽然从前我对你说过很多次谎,但这次我真的不骗你,就算是不看你,我也得看看我们的女儿啊。” “还有儿子。” 谢临濯低声补充一句,但手抚着尚且还未显怀的腹部,默默祈祷着可以再为她多生几个女儿。 “师尊,我真的走了。” 赵时宁又恢复了以往面对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还是那个惯常对他耍赖的徒弟。 谢临濯却知,有些过往,再也回不去。 赵时宁没有再回头,走得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神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白琮月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迟迟都没有现身。 若是真如谢临濯所说,岂不是他还要一直留在下界。 “神帝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谢临濯看出了神帝的欲言又止,表情平静地问道。 神帝冷笑一声,“你当真不想知道是谁把她带到九重天的吗?” “还能有谁,大概是魔界的万殊吧。” 谢临濯对赵时宁与万殊私奔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为了一只小畜生与她计较实在是不值当。 左不过,除掉便是。 “你那徒弟心气这么大,要的只怕不止是一只神兽,更想要的是……青丘帝妃的位子。你真以为她待你有几分真心,历劫一趟,你怎么变得这般糊涂。” “你苦苦为她孕育子嗣,得到了只有背叛,我听闻……青丘帝君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神帝的话于谢临濯而言不喾于晴天霹雳。 他可以接受万殊陪在她身侧,可以接受她出门在外与别的男人有露水情缘。 可却唯独不能容忍那人是白琮月,更不能容忍赵时宁还要和他成婚。 所谓至交好友……就是做出抢夺他人妻子,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吗。 “成婚?” 谢临濯露出冷嘲,当初他极力想与她成婚,却被她数次敷衍过去。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愿意与白琮月成婚了。 还是……白琮月勾引的她,怪不得当初在无羁阁白琮月会出手护着她。 原来那时候白琮月就有了别的龌龊心思。 “他们现在还没走远,你要去追他们吗?至少得为你的孩子们……要个说法,毕竟若是她与白琮月成婚,你的孩子们可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神帝的话句句诛心,正好击中了谢临濯不可言说的心事。 不为他,也该为孩子讨个说法。 他的孩子怎么也不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我自会向白琮月讨个说法,只是我孩子的事情烦请神帝莫要再提,神帝的心思谢某心知肚明,可我此生只愿意在无羁阁为她生儿育女,若是回到九重天依照天规我只怕再也不能见到她,神帝请回吧。” 谢临濯这话说的决绝,完全不留余地。 神帝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 凌虚殿的神祇缓缓攥紧酒盏,如雪森寒的眸子里,有谢临濯的背影,有无羁阁摇篮里沉睡的婴孩,有九重天莲池桥上站着的白琮月,有这沧海桑田的万事万物,最后这些画面尽数消失,唯剩下赵时宁悠悠哉哉的身影。 他银灰色的眼瞳颜色越深,莫名的不愿瞧见她这般快乐,随手泼下酒盏中的酒水。 九重天的天极瞬间炸出惊雷,不多时就下起了暴雨。 他见赵时宁躲避不及,被雨水淋了个透顶,空洞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 裴隐披散在肩部的墨发无风自乱,他长长久久地观望着她,亦或者说从她出生的那日就一直在观望着她。 但她也只是他观望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按照命格,她本该在今年死去。 第61章 他也曾跪在你脚下吗? 赵时宁本来是想去寻白琮月,可走到半路突然有一只白色的蝴蝶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她有些手痒趁着蝴蝶又飞过来,立即出手捏住了蝴蝶的翅膀。 她低头看着蝴蝶在她指尖不停地扑腾,又把蝴蝶给放开了。 蝴蝶又在她身边绕了几圈,随即天上忽然落下了一道惊雷,赵时宁吓了一跳,还以为这雷是直直冲着她来的。 她站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直接被劈成两截的树木,心中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难不成这雷还真的冲着她来的。 她还没有仔细去想,倾盆大雨直接落了下来,连给赵时宁念避水决的时间都没有。 赵时宁原地被淋成了落汤鸡。 她这下终于可以确定,这雷雨就是冲着她来的。 赵时宁被淋得睁不开眼,愤怒地想咒骂几句,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漫天的风雨之中白琮月就站在她身前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 他同样没有用避水决,浑身湿了个透。 白琮月手中陡然出现一把二十四骨油纸伞,撑开伞为她挡住了这风雨,他站在雨中,手指摩挲着她眉心晕染开的花钿,语气平静,“回家吧。” 赵时宁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亲昵地揽住他的手臂,“小月亮,我好想你。” 白琮月长睫微垂,终是咽下了满腔的疼痛。 她与谢临濯私会时,可曾有想过他? 更可笑的是他连去捉奸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连此刻她这点虚情假意都失去。 “怎么想我的?” 白琮月盯着指腹的朱砂,没有敢看她,他怕他情绪失控去问她为何要背弃他与旁人私会。 神帝告诉他此事时,白琮月当即就去找她,可冷风吹散了酒气,他骤然浑身发寒。 他又以什么立场去寻她,她心中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他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反倒让谢临濯那个贱人看他的笑话。 赵时宁踮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她的唇上沾了雨水,湿漉漉的,“就是这样想你的,想一直和你这样。” 白琮月愣了一下,随后歪着脑袋低低地笑出声,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色猫,整日就想着床榻上这些事。” 赵时宁掌心捂着额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水珠,她也跟着笑,“我不想这些又该想什么,我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成日想的不过就是和你多生几个孩子。” 白琮月却一反常态,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附和着说道:“的确该与你多生几个孩子,这样你的心才不会总落在外面。” 他的话赵时宁听着总感觉别有深意,但她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愿意生孩子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喜事,别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小月亮,你真的愿意为我生孩子吗?不是说……挺着孕肚成婚不好看吗?” 赵时宁如风一般扑在了他的怀中,暗戳戳已经开始看起了商城里有哪些好东西,等着以后点数到账直接进货。 “傻子,一个月怎么会显怀,我不说旁人如何得知我怀了身孕……再说了你就如此确信,一个月之内就能让我怀孕?” 白琮月对生孩子这事抱有疑虑,血脉越是接近神族就越难有子嗣,他若是怀不上……可该怎么办。 “你要这么问,那我也不能确信。”赵时宁被他这样问,也有些不自信起来,但她很快又道:“这能不能怀上关我什么事,要上心的难道不是你吗?若是真的不能怀上……也是你有错,你的原因,可不能怪我。” “你是不是与旁人有过孩子?”白琮月到底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他实在是不愿意就这样把这份苦闷给咽下。 赵时宁噎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她这种事情,她讷讷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有孩子呢,小月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真的没有吗?我只是想着若是我与你成了婚,你我便是夫妻一体,你的孩子也该是我的孩子,不该任由这些孩子流落在外面吃苦,该接回青丘抚养。” 白琮月这话说的极为体面好听,甚至让赵时宁有些犹豫起来。 谢临濯的孩子肯定是不会吃苦的,但是引玉那个小蛇妖可就不一定了。 凭着引玉唱鬼戏好像也赚不了几个钱,在人间拿什么去养活孩子。 但她还是犹豫着,没有说出来。 “你是怕我生气吗?怕我知道你有别的孩子心生怨气?怎么会呢,我都说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我自然会把他们接过来,与我们的孩子一起好好抚养。” 白琮月顶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不过三言两语就把赵时宁红的团团转,以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其实……在来青丘之前我遇见一个小蛇妖,他生的特别好看又一直勾引我,我实在是没忍住……他就怀了身孕。只不过他怀着孕在人间唱戏想必日子过得不容易,不如你把他接来青丘,反正你这里房子那么多,随意匀他一间就是。” 赵时宁开始还有些羞涩不好意思,知道与白琮月说这事不太好,等到见到白琮月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已经越说越顺畅。 白琮月更想问的是谢临濯有没有怀孕,没想到从她口中得知还有另外一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也怀了孕。 他忽然有些怨她的多情,又怕他也不过是即将要抛下的一个。 可更多的是憎恨那些不要脸勾引她的贱人。 “那个蛇妖住在哪里?我这就接他回青丘养胎。” 白琮月攥着她的手指,慢慢把玩,心里却已经在想着怎么磋磨那个蛇妖,好让蛇妖肚子里的孽种流掉。 赵时宁不知白琮月的阴暗想法,但她却还对他抱着一些警惕的心思,“我和你一起去,不然他不会轻易跟你走的。” “自然可以,现在就去好不好?毕竟放任他一个人独自在人间,若是遇见什么除妖的修士,伤到腹中的孩子就该不好了。” 白琮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快见到那个勾引她的贱货,早点将他悄无声息弄死,好让他与赵时宁安心成婚,再无后顾之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7节 赵时宁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听到白琮月这话深以为然,上回她不就差点把引玉给伤到。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也不知他现在还住没住在那,你随我一同去看看吧,若是他还住在那就带他回青丘,他住在人间离狐仙庙不是很远的地方。” 赵时宁又大概说了方位周围的景色,白琮月连坐骑都没有乘坐,带着她化成一阵风朝着人间飞去。 不过是转眼之间,赵时宁便看到熟悉的宅子出现在眼前,完全没有之前失火的痕迹,她暗叹小皇帝还算是言而有信,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人间正值秋天,秋风飒飒,门前的树木时不时飘下枯黄的叶子,引玉门前的落叶深深,似乎许久没有人来清扫。 “他应该不在这里。” 赵时宁有些失落地看着黑瓦白墙上的藤蔓,有些担忧引玉的去向,不会带着孩子一去无踪迹了吧。 白琮月打量着整座宅子,纵使人去楼空,但残留的妖气依然冲天,黑压压的妖气汇聚成巨大的涡旋,笼罩着整座宅邸。 这可不像是赵时宁口中说的小蛇妖,这世上能有如此修为的妖族只怕也没几个。 但妖族惯会伪装,行踪隐秘,仙族与妖族本就是互相不来往的关系,白琮月更从未去了解过妖族,如何也不知道这妖气究竟属于谁。 更何况能传到青丘的,也就只有妖王的近况,最近传来的也就只有妖王亲自带兵攻打魔族。 魔族将领没有万殊坐镇就是一团散沙,在妖族的进攻下节节败退,只怕齐不眠要从酆都城出来亲自领兵。 妖族和鬼族有矛盾于仙族是好事,无论是青丘还是九重天都是看热闹的心态,没有插手此事,只等着两族两败俱伤才好。 赵时宁手里还在揪着枯叶,一截两截三截,等把叶子揪完她才想起引玉送她的时候给她塞了钥匙。 她连忙从储物袋里翻出钥匙,将门打开,抬步走了进去。 不过几日的时间,院子里已经有些凄凉,亭子旁的那棵桂花树似是没有受到大火的摧残,生长的越发旺盛,浓郁的桂花味弥散在院落之中。 白琮月并不想看到这些,只要看到他就不会不受控制地生出妒忌的情绪,想着赵时宁如何与那个蛇妖缠绵恩爱。 赵时宁到处找了找,都没有找到有人生活的痕迹,她又推开她之前住的房间,房间里面整整齐齐,好像从没有变动过,更没有被大火焚毁的痕迹。 这倒不像是工匠复原的,而像是使用了术法…… 赵时宁眼尖瞥到桌面上有一封信,她连忙将信打开,果然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宁儿,我有要事缠身,需要回妖界一趟,勿忧勿念。” 她心下安定了一些,又将信放回了桌面上。 “小月亮,既然他回妖界了,我们还是走吧。” 赵时宁说完转身就要走出门外,可白琮月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是在这张床榻上……与那蛇妖一同生的孩子吗?”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问,有些不知所措地乱瞥,掌心也渐渐生出了汗,“你问这些做什么?” 白琮月手指蹭着她发汗的掌心,心几乎被那点嫉恨完全吞食。 他温柔地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掌心,语气平静,“不如我们在这里……做一次?” 赵时宁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想也不想疯狂摇头,这种事情于她而言太过惊世骇俗,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她和引玉睡在一起的床,怎么能和白琮月在睡在一起呢。 而且这还是引玉的家啊,白琮月难道是疯了不成。 白琮月就是疯了,疯了般想侵占她,好让那个贱货回来也尝尝他的酸楚。 赵时宁本来还在拒绝,可目光与白琮月对视之后,她的心神瞬间被控制住,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桂花的香气逼人,但此时此刻她能闻到的只有清冽的桃花香味,在这她与引玉数次缠绵过的房间,赵时宁迫切地想与白琮月做同样的事情。 白琮月将信纸撕烂,揉作一团,又看着纸张被火舌彻底吞咽,他才又看向赵时宁。 “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白琮月轻声唤她。 赵时宁完全拒绝不了他的话。 她被他蛊惑着走近他,被他蛊惑着主动吻向了他的唇。 白琮月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坐在桌子上……他也曾跪在你脚边,把你tian到掉眼泪吗?” 赵时宁心神被控制,根本撒不了慌,诚实地点了点头。 第62章 挺着孕肚擦地 白琮月几乎维持不住温和的神情,可唇角却缓缓弯起,控制住不露出狰狞的神色。 他的嗓音越发蛊惑人心,“我和他相比……谁让你更爽?” “自然是……” 赵时宁下意识想说引玉,但她虽然被白琮月的魅惑之术控制着,但模糊的视线触及他鼻尖的红痣,堪堪找回了些许神志,又将即将说出口的名字咽了回去。 “不敢说是吗?” 白琮月却已经从她犹豫的神情中知晓了答案,他蓦然从喉咙中溢出些笑声,狐狸眸却翻滚着暗沉的惊天骇浪。 “你与他……第一次时是怎么做的?也是在此处吗?” 白琮月咬紧牙关问她,嘴角微微扭曲,苦苦维持着他最后一点的体面。 赵时宁瞥了他一眼,又悄悄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你我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琮月解开她的束在腰间的丝绦,慢慢跪在了她脚下,掌心扣住了她的脚踝,将绣着东珠的绣鞋褪下。 赵时宁有些不高兴地赤着脚踩在在他胸前,她盯着自己白莹莹的脚,脚趾颇为不安分地流连在他银灰色的发间,随后缓缓下移,又踩在了他的小腹之下。 “夫妻……可以说这些事情吗?与别的男人的闺房之事?” 她恶意地用力践踏着他逐渐蓬勃的渴求,几乎将他碾得呻吟出声,白琮月神情颇为痛苦,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为何不能说?我爱你……就想了解你的全部,哪怕是与别的男人行欢时的姿势……” 他对她的掌控欲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白琮月轻轻在她脚面落下一吻,抬头看向她,眼眸温柔如春潮,几乎让人溺毙于其中。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被人亲脚背,身体颤了一下,不习惯这种羽毛拂过脚面的触感,又踩着他的心口,语气不善道:“谁让你乱碰我的。” 她手指碰着他的唇瓣,念了个洗尘咒。 虽然她已经是筑基,人世的浑浊几乎与她无关,但她到底曾经是个凡人,有些接受不了他直接亲她。 “这下可以了,要亲就快点亲,跪着亲,不许乱动。” 白琮月狐狸眸弯起,他对她向来纵容,她再无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 更何况伺候她这件事,他本就是心甘情愿的。 赵时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略微回想了一下,“第一次不是,第一次是在外面的亭子里……后面都在这个房间,做了好多次。” 她也不好意思具体地说,坐在桌面上仰头看着窗外飞扬的落叶,渐渐的也说不出话来…… 可白琮月要的不仅如此,他要彻底侵占她与别人回忆。 纵使等她以后再回想起别人,想起的也会只是今日他与她之间的情事。 空旷的风吹开窗户,外面的风声越来越清晰,赵时宁呼吸越来越急促,猛得攥紧手指。 白琮月却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还有呢?” 赵时宁被他这样钓着不上不下,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小月亮,你怎么能这样呢,别停啊……” 白琮月对她的话视若无睹,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眉眼,“既然不愿意说,回青丘吧。” 赵时宁蓦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我说……我说就是了,你继续……” 等到白琮月重新吻了她。 她才一边回想一边描述着与引玉相识的过程。 白琮月开始还能勉强维持着笑意,可随着赵时宁真的开始具体说着她与半蛇之身的蛇妖床榻之事的细节,他像是听见了荒唐至极的事情,最后那一点体面都维持不住,心里的毒火越烧越旺,忍不住喉管泛起腥气。 赵时宁窥着他的神情,暗叹他是真的能忍,但谁让他方才居然敢控制她的心神,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白琮月心里恨得发苦,跪在她脚边被她一遍遍用语言凌迟着,只能以另一种方式还给她。 赵时宁说到了引玉孕期还伺候她的事,正打算让白琮月多跟着引玉学学,却陡然被他送到了云端之上。 她还沉溺在云端之中,整个人浑浑噩噩躺在桌面上。 白琮月却已经欺了上来,在她脖颈间轻轻咬着,“既然记的如此详细,不如让我与你再回顾一遍。” …… 赵时宁也记不得有多少次,只记得引玉的房间乱作一团,到处都是狼藉一片。 而白琮月确实将她说的那些细节……尽数都带着她重温了一遍。 她骨头都要软掉,最后只能没出息地掉眼泪装可怜,她惯常会用的把戏也在此刻失了效。 要不是修为一直在涨,她定是要给白琮月狠狠记上一账。 最后她再也支撑不住,昏睡在了白琮月怀中。 白琮月等她修为到了筑基第三境界,只差一点就突破至金丹,这才放开了她。 不能一次就让她得逞,该留着点余地让她还惦念着他。 他眼眸里多了些真切的温度,纵使白玉般的胸膛全是可怖的伤痕,不是被她挠的就是被她咬的,甚至还有一处咬伤现在还在淌着鲜血。 只不过这些于白琮月而言,都是她留给他甜蜜的印记。 他将她弄得清爽干净,又为她穿好衣服,这才想要抱着她回到青丘。 至于房间里的一片狼藉,白琮月不仅没有管,反倒将赵时宁与他的外袍留下。 鸳鸯戏水的大红被褥上,白色与桃色的衣袍交叠在一起格外显眼,尤其房间里还弥散着浓郁的桃花香气,侵略着房间原本的气息。 白琮月抱着赵时宁,头也不回地回了青丘。 等院子里的风彻底散去,浓重的妖气席卷着地面上铺着的落叶,引玉眼眸里还染着未褪去的狂喜,他几乎是从战场上感应到赵时宁进了院子,就迫不及待想回来见她。 他速战速决把魔兵解决,脸上还沾着血,就赶回了人间。 他依旧是女子的装扮,玉簪挽着温婉的妇人发髻,穿着如盛夏烈阳艳色的石榴裙,隐约可见隆起的腹部。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8节 引玉急迫地寻着赵时宁的身影,还不忘安抚着腹中躁动不安的孩子。 “乖一些,不要闹了。” 他闻着满院都没有赵时宁的气息,好像有什么力量故意祛除了她的气息,让他寻不见她。 引玉知晓她可能已经离开,可还是不死心地一间间地去寻她。 等到推开赵时宁从前住的房间,引玉立即闻到了浓郁的桃花香气混杂着……男女交欢的味道…… 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稳,生怕推开门就见到她和野男人躺在一处。 又怕他推开门也寻不见她,只留给他一地的狼藉。 这又叫他如何承受。 引玉芙蓉般的面容渐渐失去了血色,想也不想,咬着牙推开了门。 房间里果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被褥上的两件衣衫。 引玉闻着这浓郁的桃花香气,便知道这是那个野男人故意留下来的味道,他几乎从殷红的唇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哪里来的爬床的狐媚子,真恶心。” 他扶着门堪堪稳住身体,踏入了房门之中,仔仔细细看过房间的每一处。 不仅是床榻上,就连书桌上也都残留着那狐媚子的气息。 这房间的每一处,都残留着痕迹。 引玉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他心口的恨意不断地沸腾着,杀意在体内不断地胡乱冲撞,恨不得立刻找到究竟是哪个男表子爬的赵时宁的床。 若是他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sao货,他定要撕烂他的脸。 引玉好看的眼瞳变成了赤红色,成了一道线的蛇瞳异常可怖。 他缓缓走到床榻前,捡起赵时宁桃色的外袍。 引玉攥着她的桃色衣衫,上面隐约还能闻到赵时宁的气息,他眼眸的赤红色褪去了些许,随后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慢慢滚落。 “你这个负心女,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就寻了新的男人,还在我的房间颠鸾倒凤……你心里可还有过半点我和孩子……” 他将她的桃色衣衫紧紧地按压在腹部,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他孕期受的苦痛,好像就能安慰他无法抑制的伤心难过。 引玉捂着隆起的腹部,鼻尖又忍不住酸涩,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别让我找到你,你这般负我羞辱我,若是让我逮到你……” 他将床榻上的白色衣袍摧毁掉,念了一遍又一遍洗尘咒,等到这房间的桃花香气全部消失,引玉的心还是堵着。 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东西,这间房子,乃至这座院子都该一把火烧掉。 可是他又狠不下心,他就是在这张床榻上受的孕,就是在外面的亭子里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赵时宁。 这里充斥着太多太多他与她之间的美好回忆,引玉舍不得一把火就将这里烧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若是烧了这里,赵时宁又该去何处寻他。 引玉变化出盛满水的木盆和抹布,试图抹去这点不堪记忆。 他将抹布浸在水中,又拿出来,拧干水分,挺着孕肚跪在地上慢慢地擦拭地面。 不仅要把地面擦干净,还要擦桌子,还要擦书架,被褥要洗,床单也要洗,再放到阳光下晒干,就不会再有别人的味道。 引玉一下一下地擦拭着,看着地面几乎能倒映出他的容貌,明明还是如花似月的模样,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变得好丑。 连赵时宁都留不住…… 引玉不禁又开始掉眼泪,泪水溅落在地面,他莫名觉得他像是地上这块破破烂烂的抹布。 赵时宁早就把他玩烂了,他现在又怀了身孕…… 引玉将抹布摔进了水中。 第63章 婚姻里不被爱的男人 山间浓厚的阴绿像是游弋的森蚺,云雾般垂下的瀑布成了吐出的蛇信,赵时宁收回落向远方的目光,继续在庭院里到处张望。 阿绣怎么不见了?她找遍了寝殿也没有找到他。 连庭院里漂亮的绣球花也没了踪迹。 她还指望着他告诉她妖界怎么去呢。 赵时宁醒来时她发现境界虽然提升了,但灵根还是浑浊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 也就是说修合欢对洗涤用处不大,赵时宁难免想起上回阿绣与她说的话。 阿绣说妖界有一处灵潭,可以洗涤人的灵根。 虽然不知这灵谭是真是假,但赵时宁还是决定离开青丘之后,救下小老虎,再带着万殊去妖界一探究竟。 若是阿绣一直不出现,也不知道万殊是否知晓妖界的入口。 修为提升的兴奋渐渐平缓,赵时宁又有些困倦了。她成日在青丘好像除了睡觉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可做,唯一能与她说话的阿绣还离开了。 赵时宁伸了个懒腰,正要把窗户关上,就听见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她睡意顿消,屏住呼吸,仔细去听,这阵风一般的抽泣声又消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鬼魅在啼哭。 赵时宁最怕鬼了,想到此忍不住心里发毛。 “是谁在哭?大白天的不要装神弄鬼。”她扬起声音喊道,四处地张望。 这回的抽泣声明显了一些,连赵时宁都能听懂这哭声中的忍耐与痛苦。 她连忙顺着哭声的方向找去,到底要看看究竟是谁。 满院子的葱茏翠绿交叠在一起,翠绿中还有着其他的花朵,青丘的花朵没有花期之言,院子里本该初夏盛放的粉色蔷薇同样灼灼绽放,十分惹眼。 但赵时宁莫名觉得,这些都不及阿绣漂亮。 庭院里面草木众多,赵时宁走到院子里那哭声又轻了许多,她停下脚步,也没有继续叫喊,只是缓声道:“阿绣,是你吗?你为何如此伤心?又为什么要躲着我啊?” 赵时宁看着在面前飘来飘去的粉蝶,这只粉蝶十分像是她在九重天见到是那只,蝴蝶在她周围绕来绕去,让她也跟着心烦意乱起来。 “阿绣,我听出你的声音了!” 她挥开了烦人的蝴蝶,又往前走了几步,前面是紫藤花*的架子,上面爬满了紫色瀑布似的花朵。 不得不说白琮月是个极会过日子的狐狸,他寝殿的庭院里就是个极为漂亮的小花园,在一年四季都是春的青丘,几乎每天推开窗户都能见到各种漂亮的花草。 赵时宁漫步在紫藤花架下,“阿绣,你别躲我了,你究竟在哪啊。” “阿宁……求你不要过来。” 阿绣的声音突然响起,素日里清朗的少年嗓音此刻变得嘶哑,好像经受了极为痛苦的折磨。 赵时宁脚步一顿,立即问道:“阿绣,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吗?” 阿绣没有回答她的话。 风将少年无声的抽泣送来。 赵时宁纵使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沿着紫藤花架子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到了草木最深处。 大片大片的绣球花竞相开放,深绿色的叶子堆叠在一起。 清癯的少年抱膝垂头坐在地上,几乎将自己整个藏在了绣球花丛中。 “阿绣?你怎么藏在这里?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呀?”赵时宁忍不住问道。 她把阿绣看做是新交的朋友,对待朋友自然是有困难要帮助的,尤其见到阿绣哭得这么凄惨。 “阿绣,你别哭,究竟是怎么了?还是有谁欺负了你,谁欺负了你我替你去报仇。”赵时宁又走近了几步,想要问问阿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阿绣一直死死垂着头,不让她看他,不仅如此又哽咽着道:“阿宁,求你别过来……没有人欺负我,我没什么事情,你不用管我。” 他这样说着时肩膀在轻轻颤着,完全就是无助的小可怜的样子。 赵时宁听他这么说,反倒是坚定了要保护他的念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既然你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人被欺负不就是相当于我被欺负。”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方帕子,递向了阿绣,“你别哭了,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我去找他去。” 阿绣还是低垂着头,没有接过她递过去是帕子,而是怯怯地说道:“我现在的模样太丑了,我怕吓到你,阿宁,你还是不要管我了。” “胡说,你这么漂亮的小郎君,再丑又能丑到哪里去,不许再低着头了,快点把帕子拿去,把眼泪擦干净。”赵时宁难得对人好脾气,不仅没有嫌弃阿绣的哭哭啼啼,还好声好气地安慰着他。 阿绣这才慢慢地抬头,依旧是俊美清隽的少年模样,只是眼睛哭肿了,瞧着更可怜了,白皙的侧脸贴着几片柔软的白色花瓣,让他有多了许多作为花灵的灵动之美。 “你脸上为何贴着花瓣?之前怎么没有贴,你说你变丑了,这也不丑啊。”赵时宁拿着帕子为他胡乱地擦了一下他脸上的泪痕。 她身后是灿烂如夏的春花,是洒了满地的阳光。 她将阳光挡住,将他放在阴影中。 光线刺目,阿绣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感受到她为她擦拭眼泪的触感,她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人,将他的脸颊擦得红了一片。 可阿绣却恍若未闻这点疼,只是痴痴地看着她,拼了命地睁大眼睛看她,纵使光线刺得他不断地流泪。 “阿宁,你对我可真好。” 她身后的春天,都不及她。 赵时宁露出笑容,语调轻松,“我们俩是朋友啊,再说了你可答应我以后要带我去妖界寻灵潭的,我不帮你帮谁啊。” “阿绣,你的脸到底怎么了?”赵时宁疑惑地问道。 阿绣低垂着头,抿了抿唇,“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受了伤。” “受伤?”赵时宁愣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怎么突然会受伤呢,明明我才离开青丘一天而已。” 阿绣又不说话了。 赵时宁伸手将他脸颊贴着的花瓣拿去,果不其然看到白皙的皮肤上一道血痕,甚至还没有愈合,可见外翻的血肉,但即使这一道伤痕在阿绣无暇的面容上格外突兀,几乎将阿绣的容貌彻底毁了去。 她惊骇的目光刺痛了阿绣,他连忙用手死死捂住伤痕,声音又沾染了哭腔,“阿宁,别看了,太丑了,我已经不配留在你身边了。” 赵时宁攥着手帕,见他这样可怜,心里浮现了些许气愤,“阿绣,是谁害的你?” “没有谁害我。”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59节 阿绣捂着脸颊不敢看她,眼泪汪汪的,忧见我怜。 “怎么可能呢,到底是谁害你到如此地步?”赵时宁说完这句话,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白琮月害的你?” “我都与他说了这么多次,他居然还不愿意放过你,我这就去找他算账!”赵时宁气得半死,比起阿绣容貌被毁,她更气愤白琮月背着她害她身边人。 阴险恶毒,两面三刀的死狐狸! 可阿绣却忽然抱住她的腿,跪在地上,不愿意让她去找白琮月。 “阿宁……真的不是帝君,你不要去找他……若是惹恼了帝君,我只怕连留在你身边都不能,真的不是帝君害得我,都是我的错。” 阿绣哭起来时像一朵可怜的小白花,在凄风苦雨中飘摇着。 赵时宁暗叹阿绣又善良又懦弱,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不想着去报复回来。 “阿绣,你就是太过善良了,才会让恶人三番四次地害你。” 阿绣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只想留在阿宁身边,无论吃多少苦我都心甘情愿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 赵时宁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莫名像是外室说的话。 但她与阿绣可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 赵时宁神情郑重,“阿绣,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的。” 阿绣见她如此执拗,急得眼眸蒙上了雾气,“阿宁,你怎么还要去找帝君,真的不是帝君害得我,你不要去找他好不好,我们就在此待上片刻不好吗?” “那怎么能行?难道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吗?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那我自己去找他算账。” 赵时宁实在是气不过,白琮月对她就没一句实话,敢情什么要找人伺候她都是哄着她玩呢。 “你在这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 赵时宁火急火燎地就去找白琮月算账,浑然不顾跪坐在草木间阿绣的恳求。 阿绣实在没办法,又只能跟上她,生怕她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事情。 “阿宁,你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你和帝君间的感情。”阿绣急急忙忙地劝道,他更怕的是帝君彻底记恨上了他,将他逐出青丘。 若是如此,他岂不是再无待在赵时宁身边的可能,只要想到此阿绣就觉得痛不欲生。 “感情?我和白琮月什么时候有过感情。”赵时宁冷嗤一声,对阿绣的话不以为然。 阿绣本来黯淡的眼底,因为她这句话逐渐燃起了火苗,他咬了咬唇,“可是你与帝君快成婚了呀,夫妻之间怎么能因为我一个外人而产生嫌隙呢。阿宁,真的不值当,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夫妻怎么了?夫妻也不一定有感情,就白琮月这个毒夫,他都不配进我赵家的门。” 赵时宁不太高兴地说道,将这些时日对他的不满尽数发泄出来。 “那在阿宁心里……什么样的人才配进入赵家的门?”阿绣怯生生地问道,敛着目光,完全不敢看她。 赵时宁对这这种问题早有答案,她思考都不带思考就答道:“自然是温柔善良贤惠大度体贴的男人,这种男人才配的上我。” 她随口又补充一句:“就像你这样的。” 赵时宁不知道,她随口说出的话也是会被人当真的,也会被人当成圣旨一样对待。 阿绣眼底的火光越烧越旺,无声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低声呢喃道:“我只恨遇见你太晚,但现在……好像也不是很迟。” 赵时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阿绣,你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呢?” 阿绣朝着她扬起笑容,连笑容也是羞涩腼腆的。 “没什么,只是很庆幸能遇见阿宁。” 他只是陡然想起凡间常常流传的一句话。 婚姻里不被爱的男人才有错。 阿宁没有错,错的都是白琮月。 既然阿宁对白琮月没有感情。 那他是不是…… 有机会。 阿绣默然看着烈日下赵时宁的身影,暗暗想道。 第64章 赵时宁,再也不想理你了 赵时宁对阿绣的想法不甚关心,只想拽着他去找白琮月理论,但走到一半又觉得亲自去找白琮月气势上就弱了一截。于是随意寻了个路过的小仙娥让她帮忙传个话,让白琮月速速回来见她。 “阿宁,真不必如此,我不值当的。”阿绣低着头,像是一朵蔫了的花。 于赵时宁而言,这已经不单单是为阿绣讨个说法,而是白琮月完全不顾她的想法,随意对她身边人下手,这让她由衷得觉得自己被冒犯。 “这不关你的事情,更何况再怎么样也得让他给你把伤治好。” 赵时宁见他又用花瓣把伤口挡住,对此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对阿绣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于她而言阿绣长得好看,他待在身边她看着养眼,如今他容貌毁了也不会去苛责他。 朋友而已,又不是情人。 只要性格好就行。 “会好的……” 阿绣本就因容颜毁去而痛苦不已,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进土里,不让赵时宁看见他的丑陋模样,等伤彻底痊愈再陪在她身边。 只是白琮月留下的伤,恐怕要许久才会恢复…… 阿绣只要想到此,心里就越发难受。 若是一直如此丑陋,还不如去死掉。 赵时宁见他又要流泪,开始有些厌烦。 成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别哭了,不就是容貌毁了,这也没什么。阿绣,你好歹还是个神仙呢,容貌于你而言不值一提。” 赵时宁不能理解阿绣的痛苦,容貌被毁虽然很痛苦,但也不至于终日沉湎悲痛之中。 她要是能做神仙,当个丑八怪她也心甘情愿。 阿绣最怕她厌他,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嫌弃我,只要一想到……就控制不住难过,你若是不喜我如此,我此生都不会再流泪。” 赵时宁拍了拍他的肩,像是个成熟的前辈安慰不懂事的后辈,只可惜她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岁,以至于故作高深的话说出来有一种滑稽感,“你年纪小,心理还是太脆弱,等你多经历一些事情就不会动不动掉眼泪了。” 阿绣反倒听得很认真,还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绝对不会再哭了。” 赵时宁又回到了庭院里,坐在阿绣扎的秋千上,轻轻地晃着。 她手指摸着光秃秃的藤蔓,“白琮月怎么还不来?只要想到他我就生气。” “阿宁,不要生气。” 阿绣指尖在藤蔓上轻轻点了一下,绿色的藤蔓上瞬间开出朵朵白花,迅速爬满了秋千。 赵时宁不禁睁大眼睛,有些错愕地问道:“阿绣,你居然还会这种法术。” 她揪了一朵小白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是好闻的清香味。 “这是你们青丘特有的法术吗?我看白琮月也会。” 赵时宁说的是上次白琮月在无羁阁使冬青树枯木逢春的事,只不过那棵冬青已经被谢临濯的剑气斩成了两截。 “是这样的,只有青丘的神仙才会这种再生之术,就算是其他的仙人可以使生命重获新生,但没有灵力的维持也会再次衰败。”阿绣说道。 赵时宁本想着让阿绣教教她,等出了青丘说不定还能靠着复活花草树木赚点小钱。 但听阿绣这么说,便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如此。” 赵时宁坐在秋千上又荡了几个来回。 白琮月这才姗姗来迟。 他今日与阿绣一样都穿着一身白,可偏生他容貌昳丽,风姿绰约,清瘦孱弱的阿绣与他相比完全不够看的。 低微到尘埃里的一朵小花,又如何能与日月之辉相争。 阿绣脸色顿时惨白,却不敢对白琮月生出妒恨之情,只能靠着赵时宁对白琮月没有感情这一腔信念,苦苦强撑着站在赵时宁身侧。 白琮月一见到阿绣不禁蹙眉,心中的不虞再深,面上却未显露多少。 “这么着急忙慌地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来的迟了一些。” 赵时宁对他不上心,对她与他的婚事同样如此,从头至尾连过问一句都没有。 唯一嘱咐过的也只是不要邀请谢临濯。 白琮月却把这当成终身大事,无论是大到婚服的赶制,还是宴请宾客的名单,小到宴席上酒盏用的材质,他都要亲自一一过目。 赵时宁揪着小白花,对他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气,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阿绣?把他容貌毁了,你心里就满意了吗?” 她不明白长得这么漂亮温柔的小狐狸,怎么净做一些恶毒之事。 赵时宁目光不善,语气也冲,不像是面对即将成婚的爱人,倒像是在面对结怨的仇人。 白琮月来之前已经猜到她为何着急寻他,现在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心口一闷,喉咙里也好像堵了什么东西,让他连喘气都变得困难。 只是他再如何难受,也不能让这小花灵看了笑话。 他敛下沉寂的眼眸,又恢复了以往和煦的神情。 “阿绣,是你告诉帝妃我毁了你的脸吗?” 他语气寡淡,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嘴角还弯起些弧度,静静地望向站在赵时宁身侧的小花灵。 阿绣突然慌乱起来,他深知若是惹恼了白琮月,只怕再也不能留在赵时宁身边,以至于方才才会一直阻拦着赵时宁。 他脸颊骤然失去血色,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帝君从未害过我,我也从未说过这话,是阿宁误会了。” “阿宁,不是帝君害的我,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受了伤。” 阿绣也不过只是个才化形不久的小花灵,天真懵懂,只凭着要报恩的一腔勇气,就拼死留在了赵时宁身边。 他只能笨拙又愚钝地自保,让自己可以留在赵时宁身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0节 白琮月目露嘲讽,对他装可怜的样子不屑一顾。 以他对赵时宁的了解,这种容貌全毁的丑八怪装可怜,于她而言只会觉得厌烦。 “阿绣,你不必被他吓到。” 赵时宁会护着阿绣,不仅是因为他对她有用,还因为在阿绣身上看见了她的影子,见阿绣连为自己申冤都不敢,以至于火气蹭蹭得往外冒。 这天底下还有道理可言吗?怎么到了仙界身份低微还要活该被欺负? 赵时宁一反常态,语气笃定,“白琮月,你别吓他。明明就是你害的阿绣,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她站了起来,挡在了阿绣身前,生怕白琮月再次对阿绣下手。 白琮月被她嫌恶的神色刺到,本来强撑着的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破碎。 他用力攥了攥手,可还是无法忽视她仇视的目光。 “……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嫌恶还是厌烦?” 他在乎她的一切,即使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他痛苦不堪。 赵时宁完全不能理解白琮月,明明他对别人心狠手辣,怎么她不过一个眼神,就好像能把他伤的遍体鳞伤。 莫不是装的吧。 “我厌恶你不是正常的吗?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毁人容貌,我怎么可能不讨厌你。你这种人根本没有真心可言。” 赵时宁开始怀疑起白琮月的一切,说不定能说喜欢她的话也是假的,哪里有人可以认识这么几天就对她爱的死去活来。 白琮月是不是也跟谢临濯一样,想借机抽掉她身上的一魂一魄,用来讨好沈芜蘅。 毕竟他也是男主之一啊。 她的目光渐渐沾染了防备,像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剜着白琮月的心脏,让他的一腔热忱变得十分可笑。 “赵时宁,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在你心里竟然如此不堪吗?” 白琮月可以接受她骂他恶毒,却唯独不能接受她怀疑他的真心。 明明是赵时宁百般招惹的他,怎么等他身体和真心全给了她。 她反倒还要怀疑起他的情意…… “昨日才在床榻之上哄着我为你生儿育女,今日就对我这样心狠的话……你心里难道半点没考虑我的感受吗?” 前所未有的酸楚和委屈缠绕着白琮月的心头。 他想起她昨日躺在他怀中,抚摸着他的小腹,温言软语地求着他为她多生几个女儿。 结果现在,为了别的男人来质问他,讨伐他。 赵时宁没想到他反问她,顿时哽了一下,语气也弱了不少,“明明就是你的错,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把阿绣的脸给治好。” 白琮月见她将阿绣完全挡住,言语之间还是执意要护着阿绣,好像他们两人之间才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纵使可以克制住沸腾的杀意,扭曲的妒意将仅剩不多的理智也渐渐消失。 白琮月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他沉默了一瞬,声音很轻,“不治。” 赵时宁心里烦躁,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治不治?” “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们好好的不行吗?不要为了一个外人而生分。” 白琮月走到她身前,想要牵住赵时宁的手,可却又被她狠狠甩开。 赵时宁冷笑一声,“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成婚了,上次你说要接受引玉也是假的吧,是不是在盘算着到时候把引玉给杀了。你这种恶毒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白琮月默然望着被甩开的手。 在这灿烂日光下,他如坠冰窟,连浑身的血都是冷的,冷得他发颤。 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心狠的话呢。 “我只是……想让你心里有我,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一心一意吗?我此生只会有你,我只是想让你……对我好一点。” 赵时宁根本不愿意听他说话,只觉得他说的话都在狡辩。 她突然就厌烦了这种你来我往的纠缠,指尖的灵力陡然窜出,瞬间将白琮月的侧脸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既然你不愿意为阿绣治伤,就用你的容貌偿还阿绣的痛苦吧。” 她知道他不会躲,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白琮月的脸颊上的伤痕迅速滚落血珠,血滴一滴一滴坠在衣襟。 如玉的容颜因为这道红痕,像是破碎的观音像,异常的美艳诡异。 她几乎积攒了全部的灵力,所以伤口很深,也让他格外的痛。 亦或者说不是伤口再痛,而是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疼。 阿绣死死捂着唇,压抑着脱口而出的惊呼,完全没料到赵时宁愿意这般护着他。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担忧,担忧视美貌如命的青丘帝君会不会报复赵时宁。 他随时准备着带赵时宁逃跑。 白琮月指尖触碰了一下脸颊上的血痕,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丑,即便可以让伤口立即愈合,可有些伤却一辈子也不会好。 “赵时宁,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第65章 小娇夫带球跑 “不理就不理,谁稀罕你搭理我。” 赵时宁对他说的话不屑一顾,对划伤他的脸更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只觉得他这是他应得的。 白琮月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话,渐渐放下了捂住伤口的手,任由脸颊上的伤口溃裂,淌血。 “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赵时宁不想与他争辩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冷哼道:“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她说话时语气总是轻飘飘的,好像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可这些话却如千万根钉子般,钉在了白琮月的血肉中,让他愈发疼痛。 白琮月眼中的雾气渐渐成了实质,可他不愿意在她面前落泪,更不愿意让她藏在她身后的低贱花灵看他的笑话。 他露出苍白的笑容,强撑着道:“你说的对,如今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随着风刮过叶子的声响,白琮月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阿宁,帝君是不是生气了?夫妻之间再如何也不能动手,若是真将帝君的心伤了,你们的婚事可怎么办?” 阿绣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自知身份低贱,并不敢觊觎正室的位子,只要能留在赵时宁身边就好,以至于此刻倒是真情实感地担忧起赵时宁与白琮月的婚事。 帝君虽然苛待他,但到底没有要了他的命。 若是赵时宁再找其他的夫君,他恐怕连留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随他去,不会耽误婚礼的,男人都这样,随便哄哄就行了。” 赵时宁又重新坐回了秋千上,完全没有受到白琮月的影响。 在她仅限的感情经历里,无论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好像都会得到无条件的谅解,甚至连费心去哄都不必哄。 他们自己就会说服自己,顺便把她的错误撇的一干二净。 “就应该给他点苦头吃,不然他当我是死人吗?现在害我身边伺候的人,明天就能害了我的孩子。” 赵时宁又开始揪起秋千上的小白花,一下又一下,把漂漂亮亮的一朵小白花揪得乱七八糟。 “孩子?阿宁,你还有孩子?” 阿绣满脸惊讶地问道,他眼睛茫然地睁着,看着面前自由自在荡着秋千,满脸天真幼稚的少女,怎么也想不到她已经有了孩子。 赵时宁这个年纪,虽然在凡间已经可以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亲。 但放在动不动几千岁几万岁的修真界和仙界,这个年纪就有孩子绝对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赵时宁对阿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坦诚地点了点头,“是啊,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 她说出这话时,莫名有一种羞耻感,完全不能像上回遇见的兔子精那样,满面红光地宣告全世界她家接了七八胎女宝。 都怪她的男人太没用了,才让她出门在外这么没有面子。 赵时宁颇为不好意思地又补充一句,“再过几个月,说不定还会再有女儿。” 师尊和引玉总能让她接到女宝吧。 引玉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腹部,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连身体都快摇摇欲坠,眼泪顷刻便淌了下来,“你才多大,怎么能承受得住生育的痛楚,是不是你的师尊逼迫你的?” 他咬了咬牙,眼中浮现了怒意,“我要去杀了他。”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在阿绣脸上看见了愤怒的神色,就算是被毁了容貌,他也顶多是哀怨的,然后低低地哭泣,像是暴雨中飘摇无依的花朵,只能等着旁人来保护。 “好啊,阿绣你居然偷听我和白琮月说话,连我和我师尊的关系都知道。只可惜我师尊实力很强,跟白琮月不相上下,你只怕是杀不掉他。” 赵时宁突然心中就生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想看着他这样鲜活又有生气的表情。 她也算是看清了,白琮月是假温柔,而阿绣倒是真温柔。 虽然偶尔说话藏着几分自己的小心思,但却从未动过害人的念头,甚至还会真情实感地担忧起她和白琮月的关系。 “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的。”阿绣很认真地回答。 他说完这话又意识到太过空泛,根本让人难以信服。 “你师尊住在哪?我现在就可以去找他,我修为虽然比不上帝君,但好歹也是个神仙,不能杀了那个害你如此的男人,但拼了这条命也可以重伤他。”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绝大部分都是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毫无存在感的阿绣。 好像真的愿意为她去豁出性命。 赵时宁眼眸弯起,“阿绣,用性命来偿还一伞之恩,怎么着也不划算吧。” “这世上,不能事事都以划不划算来计较。” 阿绣被她这样盯着,又垂下了头,耳根子渐渐烧红了。 “好了,我骗你的啦,怀孕的人不是我,是我师尊。你别总是低着头了,不就是脸上多了道口子,美和丑有那么重要吗,”赵时宁顿了一下,“也是,你是绣球花嘛,肯定不愿意看见自己变丑。” 赵时宁紧握的掌心陡然变出一枚丹药,伸手递向了阿绣。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1节 “你是因为我而伤了脸,我这人最不愿意担无辜之人的因果,这药应该可以治好你脸上的伤。” 这样怯懦又温柔的小花朋友,赵时宁还挺喜欢的。 商城里的美颜丹,瘦身丹什么的,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关闭掉,同样可以用点数兑换,只不过比符箓法器便宜许多。 赵时宁用十个点数换了一颗,用来治好阿绣脸上的伤口。 她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想要变强,就可以毫无顾忌让几个男人怀孕生子,用来积攒点数。如今遇见一朵快要凋谢的花朵,她看着不痛快,不能让白琮月为阿绣治伤,那她就自己帮阿绣把伤口治好。 成仙和变强是为了心里痛快。 让一朵花不去凋零,也是为了心里痛快。 这二者没什么分别。 阿绣却没有接过来,反倒连忙拒绝道:“如此珍贵的丹药我不能要,我脸上的伤会慢慢愈合的,真的不必为我如此费心。” 赵时宁强行把丹药塞到了他的唇边,“快吃掉,不许辜负我的好意,不是你说要为我付出性命吗?一颗丹药而已,我还等着你报答我的那一天呢。” 此时的她尚且不知,随意的一个玩笑,竟真成了阿绣短暂一生的注脚。 而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甚至早已经将他彻底遗忘。 阿绣这才慢慢将丹药服下,低着头不敢看她。 赵时宁主动把他脸颊上的花瓣拿掉,果然见到白瓷般的皮肤,完全不见原本的可怖伤疤。 “阿绣,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一些。” 她其实也看不出阿绣到底变没变好看,毕竟原本阿绣的容貌就极为出众,这美颜丹作用在他身上除了将伤疤去掉,其余的聊胜于无。 赵时宁停顿了一下,终于找着机会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阿绣,你上回说的妖界灵谭究竟在什么地方啊?还有这妖界的入口又是在何处?” “灵谭具体的方位我也不知,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处可以洗涤灵根的潭水,好像是在万丈深渊之下。至于妖界入口,是在不周山内,只是不周山分外凶险,外人很难进入。”阿绣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赵时宁,没有任何隐瞒。 赵时宁倒是不害怕路途凶险,毕竟等她要去妖界的时候,万殊必然好了,有小老虎给她当牛做马,她哪里需要担忧会遇到什么危险。 “好啊,我知道了。” 阿绣却道:“阿宁,你难道想离开青丘吗?” 她若是想要离开,他自然想跟着她一同离开。 哪怕花朵都是扎着根的,扎根在一处就要在这待到死去。 可是为了她,他可以去做没有根的花。 “没有,我就是问问。好好的青丘帝妃我不当,我怎么可能会离开青丘呢。”赵时宁说话的分寸拿捏的极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她即便被白琮月看得透透的,但他却也始终不知她还藏着要剁他尾巴的恶毒心思。 赵时宁刚花出去十点点数,自然还惦记着把这点数再从别人身上讨回来,尤其救万殊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这样想着,赵时宁又把主意打到了白琮月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狐族,蛇族这些族类,天生难孕,不然怎么昨日有过一次,白琮月居然还没有受孕。 她师尊一次就能怀上。 【哪有这么快,像你师尊那样一次就能怀上的,属于是天赋异禀了吧,这叫易孕体质,懂不懂。】 赵时宁懂了,这也就是意味着,白琮月并不是易孕体质。 她还得多来几次,才能让他怀孕。 【是这样的,还没怀上呢,你就把人得罪了。你这样谁还敢给你生孩子,除非真是个顶级恋爱脑。】 赵时宁对系统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不想现在巴巴去找他生孩子。 可她才伤过他,得让他多难过一会。 —— 赵时宁在庭院里待到天黑了个透,有些累了。 按照往日白琮月这个时辰也该回到寝殿。 可偏偏今天,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心里便是再不高兴,但为了讨回失去的点数,便主动去找他。 但他处理政务的寝殿漆黑一片,她进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狐狸影子。 赵时宁只知道这两个地方是他常待的地方,她想了想又想到了初次来的桃花林,可能白琮月会在那里。 她也算是在桃花林里睡了一夜,找起来也熟门熟路,但都没有找到。 【哦吼,小娇夫带球跑剧情吗?】 她听着系统这样说,心里渐渐有些慌了。 “白琮月,不会真跑了吧?” 第66章 轻而易举就哄好 皎洁的月光洒在桃花林中,赵时宁四处张望着,却迟迟没有看到白琮月的身影,心里越来越着急。 “若是白琮月真跑了怎么办?我还能找到他吗?”赵时宁苦着脸问系统,没想到白琮月还会玩失踪这一套。 【恩……以你目前的修为,应该是不能的。】 赵时宁没从系统这里得到安慰,脸顿时垮了下去,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怨气深重地继续找下去。 “真是的,至于吗?不就是这点小事情,有必要这么生气吗?我师尊还被我一剑穿心呢,都没对我生气,也没有乱跑。” 她一直走到桃林尽头,也没有看见任何的狐狸踪影。 “他要是真的走了,我就不去找他了。” 赵时宁有些赌气地说道。 她连着桃花林都看的不顺眼。 等出了这片桃花林,眼前的景色骤然开阔起来。 一轮圆月悬挂在天空,苍茫昏暗的夜色笼罩着辽阔的草地。 【赵时宁,快看!男主就在前面!】 赵时宁闻言立即抬头朝着前方去看,果然远远地见到白琮月形单影只地坐在草坡上。 凄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这样看着竟然有几分苍凉之感。 赵时宁怕他真的离开青丘,忙不迭朝着他奔去。 她穿梭在几乎将她完全淹没的芒草之中,草尖刮得她脸痒痒的。 她走在芒草之中,也看不清楚路,只能朝着月亮的方向走去,*脚深一步浅一步。 赵时宁走得很快,没一会终于走出了这片芒草地。 白琮月身后就是月亮,但月亮却不及他半分。 他视线落了过来,又移开了。 赵时宁知道他肯定知道她来了,这是还在生着气,不愿意搭理她。 “小月亮,你怎么不理我。” 赵时宁朝着他喊道,又顺着草坡上走去。 不同于方才的芒草地,这片草地上的草矮小又柔软,甚至开了小紫花,漫山遍野的,很是漂亮。 她比他更像是只撒欢的小狐狸,提着一裙子一路跑到他身边。 赵时宁走近些才发现白琮月手中在慢慢编着花冠,春日柔软的树枝缠成了一圈,树枝周围缠着盛放的紫色花朵。 “这是编给我的吗?” 她也不在乎他的冷淡,大大咧咧地在他旁边坐下,凑着脑袋看他编花冠。 白琮月见她如此,手指渐渐捏紧了枝条,“不是给你的。” “哦,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呢。” 赵时宁也不失落,只是点了点头,还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编东西。 “不许看我。” 白琮月半边身体隐匿在黑暗中,月光洒过来的一侧,清晰可见脸颊上见血的伤痕,像是完美无瑕的白璧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赵时宁很想问他为什么要留着这伤口,但她想避开她划伤他脸的事情,更希望以后两人间不要再提这件事,就将这话又咽了下去。 她嘟嘟囔囔道:“不看就不看,搞得好像谁稀罕看,我也会编东西啊。” 赵时宁揪了几根草,有模有样地编了起来,没一会就编好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将其紧紧攥在手中,递向了白琮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喏,这是给你的,虽然你的花冠不愿意给我,但谁让我是好人呢,特意给你编了个小玩意。” 他到底无法忽视她的炽热目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白琮月安静地盯着她紧攥的手,平淡地猜测着,“是什么?小虫子还是小土块,又想要如何捉弄我。” 他从不敢奢求她给予他什么,哪怕是真的用几根草编织的蚂蚱,于他而言都是她用心准备的心意。 只可惜她连只草编的蚂蚱都没给过他,倒是给了他未愈合就新增的伤痕。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赵时宁有些不满地说道,不再卖关子,慢慢摊开掌心。 “瞧瞧,这和你长得多像啊。” 她扬起笑容,指尖拿着草编的小狐狸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是什么虫子,土块,甚至是蚂蚱,真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 “我这手艺怎么样,以前和我在一块玩的小乞丐都求着我编,不给我半块馒头我是决不答应的。现在我免费给你编,你难道不应该感动到淌眼泪吗?” 赵时宁颇为自得地说道,献宝似的将草编的小狐狸递向了白琮月。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2节 白琮月垂眸紧紧地盯着她掌心的小狐狸看,他指尖抚弄着枝条上略微有些粗糙的凸起,嗓音艰涩,“你这是在向我求和吗?” “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这么认为。”赵时宁凑近他些,这才看清他脸颊上的伤,伤的确实伤的挺重的,仔细一看血淋淋的。 要不是白琮月是神仙,这张脸基本就被她毁了。 尤其他还是这么爱打扮的一个狐狸。 赵时宁又想起初见他时的惊为天人,她大概这辈子也无法忘记。 “小月亮,最近你怎么好像都不打扮了,总是穿着一身白,你还是穿带颜色的比较好看。”赵时宁忍不住说道。 白琮月眸光一暗,心中浮现出些讽刺的情绪。 她喜欢谢临濯,谢临濯总是穿着一身白衣。她喜欢阿绣,那个阿绣穿着打扮也是如此。 白琮月偏爱夺目的颜色,从前未化形前常常会用一整日把自己的毛发打理得干干净净,化形后穿着都是往着自己喜好上来,越繁杂精致越为好。 但赵时宁不喜欢他。 他只是在想,他也常常穿着一身白,她是不是会多喜欢他一点。 “这狐狸你究竟还要不要,若是不要我就给扔了。” 赵时宁长时间伸着手,手臂都酸了。 “不许丢掉。” 白琮月狐狸眸终于起了波澜,静静地凝视着她。 好像她丢掉那枚小狐狸,也是把他给彻底丢弃。 “那你快拿去。”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不甚在意道。 白琮月这才接过她掌心的小狐狸,草编的小玩意,带着些粗糙感,虽然活灵活现,但总归是不精致的。 这种东西也就哄哄人间的小孩子。 他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好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赵时宁知道他已经被哄好了,比她预想之中还要简单。 不就是编个小狐狸,就是再让她编个十个八个的,也不是不行。 她适时又凑近他一些,态度颇为诚恳。 “你怎么今晚躲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都快担心死了。小月亮,我也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你别生气了。” 白琮月不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应该是假的。 她伤他可不是故意的,而是存心的,只怕早已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尝一下她“朋友”的痛楚。 只是这些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很重要。 她说是无心之举,他便当她是无心之举。 他实实在在是个好哄的人。 白琮月妥帖地将小狐狸放好,将手中的花冠最后一朵紫花缠好。 “你缠这个花冠做什么?” 赵时宁有些不解地问道,半躺在草坡上,晒着清冷的月光。 白琮月没有回答,但却倾身靠近她。 赵时宁眼眸微睁,呆呆地看着他亲手为她戴上花冠,她鼻尖痒痒的,也不知是风送来的花香让她有些痒,还是刚才走过的芒草地刺得她痒,亦或是别的什么。 风吹动她的墨发,紫色的小花也跟着晃动,她的脸颊渐渐也飘起了红云,眼眸亮亮的,手指胡乱地揪着地上的草。 “不是说……不是给我的吗?” 白琮月还是第一次见会害羞的她,唇渐渐也多了些许弧度,“本来的确不是给你的,只是回礼罢了。” 赵时宁却不信他的话,这花冠戴在她头上明显刚刚好,不是给她的,又是给谁的。 “我才不信你说的,你惯会骗人了。” 她很喜欢这花冠,紫色的绒草,点缀着小紫花,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 赵时宁躺在草坡上,今日的月光格外皎洁明亮,她手枕在胳膊下,躺着去看天上的星星,去看天上奇形怪状的云彩。 她与他之间,难得有如此静谧的时刻。 “小月亮,你看这天上的那个云,像不像你的尾巴。”赵时宁指着天上那片黑压压的云,连忙戳了戳身旁的白琮月。 白琮月轻飘飘瞥了一眼,“不像,我的尾巴哪有这么丑。” “不信,你给我看看。” 赵时宁身子侧过去,几乎滚进了他的怀中。 白琮月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不让她乱解他的腰封。 “还在外面。” 赵时宁停下了动作,嗓音沾染着些许笑意,“也是,就算衣服被我扯开了,也看不见尾巴。” 她又指着身后的一轮月亮,好奇地问:“真的有广寒宫吗?广寒宫里有嫦娥?还有捣药的玉兔?” “嫦娥?大概是没有的,月亮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海。” 白琮月也跟着转身,望向天上的圆月。 “海?”赵时宁听着觉得匪夷所思,她愣了片刻,又道:“我还从未见过海,你带我去月亮看看吧。” 白琮月却笑:“海里囚着烛龙,据说……专门吃你这样的人类。” “你就骗我吧。”赵时宁轻哼一声。 第67章 命中注定爱上坏女人 赵时宁又躺回了草地上,没有再看身后的月亮,“什么嘛,明明月亮这么美,被你这么一说怪可怕的。” “青丘之外的很多地方,本就是可怕的。” 白琮月柔软的眸光化成了一潭水,白雾泛滥在水面,遮挡住了暗潮。 她没有反驳他的话,妖鬼横行的世道,除了人人向往的仙界,哪里不可怕。 “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哪里都不可怕。” 赵时宁抬起手去碰黯淡的夜空,没有触碰到星星,微凉的夜风穿过指缝,心早已随着风飘到了不知何处。 “小月亮,我还差一点点能突破了。” 她的手指又落在了方才解了一半没解开的腰封上。 作为一个合欢宗女修,她实在是过分敬业,无论什么时候想到的永远是提升修为。 哪怕此时花前月下,正是增进感情的好时候,但于赵时宁而言,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白琮月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他从头至求的都是一份纯粹的感情,可到了赵时宁这里,除了和他做那档子事,他再无别的用处。 即便早就心知肚明她对他另有图谋,可还是难以抑制难受。 “你与我除了这种事情,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被他失落的目光注视着,赵时宁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那……生孩子?” 白琮月抚摸着她的手腕,视线落在她腕上翠绿的镯子,“不必如此急着提升灵力,欲速则不达,就算我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这镯子关键时刻可以庇护你,不会再发生上回的事。” 他说的是黑白无常来她梦中索命的事,在青丘这些时日赵时宁的确再也没遇过那样惊悚的事情。 可她就算不急着提升修为,但还有个万殊等着她去救呢,赵时宁怎么可能不着急。 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摆弄着手腕的镯子,好奇地在心里问系统:“这镯子真的这么厉害的吗?” 【这好像是上古的神器,戴上之后妖鬼不侵,肯定厉害啊,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给你了。】 赵时宁本以为就是个普通镯子,她瞧着好看才随手戴在了手上,没想到还是上古的神器。 “我又不是为了提升修为才想和你做那种事的,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吗?” 赵时宁本来已经将自己的真实禀性在他面前完全展露,可现在得了个这么好的东西,也不介意说点好听的话。 “怎会不喜欢,与你交欢时,只恨不得就这样死在你身上。” 白琮月这话说的直白,让赵时宁瞬间想到了在引玉房中抵死缠绵的激烈,平日里看着温柔似水的样子,等到了床榻之上好像恨不得将她活活生吞。 她眼神不受控乱飘,呼吸有些不稳,“那你为何还要拒绝我?” 白琮月介意的也只不过是,她只把他当成用完就丢是工具,只要见着他三句话说出口,总是离不开生孩子,双修这种事。 可他想与她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就像我们方才一样,在一起说说话不好吗?而不是只有男女之间的情事可做。”在白琮月心里,只要陪着她躺在这月色中,就算不说话也是幸福的。 赵时宁想说哪有这样的男女,她从前在人间见过不少野鸳鸯,不都是急不可耐吻在一块。 “小月亮,你虽然有一千多岁,可你们狐族一千岁才成年,你不懂男女间的事情也正常。男女之间除了生孩子,不就是生孩子,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就算有感情也迟早两看相厌。” 赵时宁对情情爱爱那套一点都不信,也对白琮月的想法嗤之以鼻。 白琮月唇色有些苍白,他想说怎会没有感情可言。 他就是真真切切在爱着她。 “你竟是这样想的。” 他到底没有敢将爱她的话说出口,她这样的人,若是知道他对她动了真情,只怕也只会拿着这把他递给她的刀,肆无忌惮地捅向他。 “你要是想和我说说话,我和你在这躺着吹吹风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绝大多数时候都像是绷紧的弓,害怕被谢临濯追杀,害怕赴梦中的死路,只想着快快变强,成仙,就可以彻底摆脱掉必死的命运。 她很少有这种宁静的时刻,可以舒展着身体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去看芒草在风中摇曳身姿。 “如果我也能一出生就在青丘就好了。” 赵时宁说完这话,愣了一下,叹了声气。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3节 她到底学不来白琮月,就算是躺在草地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想到的依然是这种拧巴的问题。 人与仙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从懂事就需要为温饱为活着奔波,就算是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下意识说出口的还是这种颇有些不平衡的话。 怎么她遇见的人,各个都站在云端。 只有她打小活在烂泥里,烂泥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敞亮的灵魂。 心生不平与嫉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赵时宁将这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再如何嫉妒这种话也不能说出来,毕竟有这种情绪的人是要被唾骂鄙夷的。 白琮月会说什么赵时宁都知道,他肯定会说你自己为何不好好努力,一味嫉妒旁人只会显得你是个阴暗卑劣的小人。 “我说错话了,我这种人,也不配生在青丘当神仙。”赵时宁声音低了很多,显而易见的失落。 白琮月见过满口谎言的她,见过嬉皮笑脸或是故意掉眼泪装可怜的她,却唯独没见过这样的她。 她的神情平静,没有以往外放的情绪,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要听不见。 白琮月的心骤然痛了一下,他嗓音有些哑,“……是青丘配不上你。” 赵时宁知道他在安慰她,对他这话也没什么感触,没有去看他。 “如若你没有在人间的泥泞里摸爬滚打过,又怎会成为今日的赵时宁。青丘的神仙又如何,不过是外表光鲜,内里早已烂了个透。” 白琮月想起初见的那一面,即便她是瘦得不成样子的小乞儿,浑身脏兮兮的,可却如向着寒风生长的野草,令人心颤。 他被她拐走,不是不能脱困,只是有那么一刻想着。 与她一同离开,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你以为你为何如此招人喜欢,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坏女人。”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坏女人,咬了咬唇,不想理他。 白琮月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贴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 “不需要为此羞愧,我比你更坏,只是我擅长伪装。可你无需去伪装……哪怕你杀人放火做尽恶事,只要有我在,我也会为你毁尸灭迹。” “我才不坏。”赵时宁嗫喏了一句,侧过身,盯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下,“哦……我就是个坏女人,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话,就算我杀了人你的得为我埋尸。” 她可不就是个坏女人,不仅想着对他骗身骗心,还想着等他怀上身孕修为变低,剁了他的尾巴一走了之。 白琮月抬手抚过她的后颈,冰凉的体温,让赵时宁忍不住战栗了一瞬。 “赵时宁,那你心里,可不可以试着留给我一点位置,一点点就好。” 赵时宁没办法回答他的话。 白琮月低笑一声,轻轻吻住了她,舌尖舔舐着她的殷红的唇瓣。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等一辈子也可以。” “要是一辈子也等不到呢。”赵时宁别开了脸,他的吻尽数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白琮月弯起眸,“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第68章 为主人生一窝小狐狸 她又开始揪身侧的小紫花,指尖掐出来的花汁浸染到指甲里。 “你也就只会说说罢了。” 赵时宁别开了眼睛,故意不去看他,也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话。 “若只是嘴上说说,怎么会把守了千年的清白都给了你。” 白琮月偏不让她躲,逼着她直视他。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好像我占了便宜。” 赵时宁这话说完,哽了一下,好像确实她占便宜比较多。 她与他离得这样近,月色皎洁下,她这才发现他的眼瞳泛着淡淡的蓝,像是深邃广阔的夜空。 赵时宁手指勾缠着他银灰色的发,一圈圈绕在指尖,“更何况,你明明也很舒服不是吗?” 她的话带着狎玩之意,两人贴得很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白琮月的呼吸渐渐沉了,他初尝情事,本就恨不得日日与她纠缠在一块,根本经不起她逗弄。 他攥紧她的手腕,止住了她不知死活地勾引,“昨日究竟是谁哭着说不修了,让我滚开,是不记得了吗?” 她承受不住时就喜欢掉眼泪,耍无赖地抓他咬他,白琮月只能放过她,不然他只怕得拖着她在房中多呆上几日, 赵时宁自然是不记得的,到了后面她浑浑噩噩什么都给忘了,哪里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她脸皮难得变薄,听着白琮月说她哭鼻子,心里有些燥意。 她有些恼羞成怒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不修就不修,谁稀罕你。” 赵时宁哼了一声,也不想跟他在这纠缠,反正不给睡,她还留在这做什么。 她站了起来,垂头看着长长的草坡,下面的芒草像是汇成了一片湖泊。 “我修为快要到金丹了,是不是能御剑飞行了?” 赵时宁本是问白琮月的,但转念想到白琮月根本没修过仙,他只怕根本不知这事,就算出行都是化成风瞬息万里,哪里需要御剑飞行。 只有修真界的修士才会需要从御剑飞行练起。 她的储物袋里有一把桃木剑,当时下山时怕遇见鬼怪,听说桃木剑辟邪,特意从她师姐那要的。 赵时宁挥着桃木剑,转过身将剑直直地指向白琮月的胸口,戏瘾上来,学着戏文中的说法,“呔,哪里来的狐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就勾引本道君,本道君这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妖孽。” 白琮月被她用剑抵着心口,坐在草地上不动如山,反而饶有兴致地陪着她演戏,“这位道君,与其杀了我,不如将我带回府邸,我定会好好伺候道君。” 赵时宁啐了一声,“骚狐狸,谁允许你勾引本道君的。” 她将桃木剑握得更紧一些。 桃木剑只对鬼怪有害,根本伤不到他。 她胆子大了一些,将剑移到了他的脖颈处,然后下移,挑开了他的衣带,一路往下,最后抵在了不可言说处。 “别动,再动就将你这狐妖的子孙根给废了。” 赵时宁看的戏显然不是什么正经戏。 “你这小道士,怎么这般不正经。” 白琮月伸手将剑一握,瞬间把赵时宁拽得跌坐在他怀中。 她还指望着用这剑把他衣服全扒了,结果这种心思立刻就被他扼杀了。 “你怎么玩不起呢。” 赵时宁握着桃木剑,靠在他怀中,不满地瞪着他。 “不是说要御剑飞行,结果刚拿出剑又没个正形。” 白琮月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御剑飞行重要,双修也重要。”赵时宁的耳垂被他捏得有些烫,又有些痒。 他的衣带已经被她挑断了,只要扒开雪色的里衣,就可以见到更多的风景。 “先突破金丹,然后就学御剑飞行。” 她的手解开了他的外袍,隔着单薄霜色的里衣准确掐住了樱果,这让他痛得“嘶”了一声,有些哀怨地睨着她。 “你就不能轻些,昨日被你咬得快烂掉,还没有好。” “为何不让伤口恢复,你们神仙的伤不都会很快痊愈吗?”赵时宁手指划过他脸颊上的血痕,这样看着没有半点要恢复的痕迹。 “你给我的疼痛,我自然要牢牢记着,以免下次又对你的朋友做了失控的事,到时候你又对我动手。” 白琮月只留着她给他的伤,一方面是舍不得抹去这些痕迹,一方面也是让她好好看着他容貌毁去的样子,看她到底有没有半分愧疚之心。 赵时宁果真是没有半分愧疚之情的,她催促道:“不行,别的我不管,脸颊上的伤快给消了,不然我不想和你双修了。” 白璧上的这道红色的裂痕反倒让他艳色之中多了几分诡异的美感,但赵时宁看着总觉得怪怪的,甚至有些怕她与他亲热着,这血痕里的血溅落到她身上。 白琮月只能将脸颊上的伤给治愈好,但脖子上的咬痕挠痕却还实实在在的留着,瞧着颇为触目惊心,尤其手指骨节上结结实实的几个月牙形的牙印,有的还破了皮。 “你是属小狗的吗?亲我的时候是咬着的,连与我交欢时也是逮到哪咬哪。还记得在无羁阁见到你,你也咬了我。” 白琮月说着手指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其实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咬他,他就吻她,她皮肤上同样是斑驳的红痕。 “那我咬你的伤呢。”赵时宁故意为难他,“说着要留着我给你的一切,结果还不是把我咬你的伤给消了。” 他们初见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白琮月为了她一句胡言乱语的话就记着她的仇,蛊惑着她说了一堆得罪谢临濯的话。 只怕被她咬了,得气得半死。 白琮月却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脖间。 她触到了明显的伤疤。 赵时宁觉得手指被烫到,骤然收回手。 “你是不是记恨着我咬你一口呢,不然怎么还留着这伤疤,是不是等着有朝一日咬回来。” “你以为……我碰见谁都会多管闲事的吗?若你不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乞儿,谁会管你有没有被抽去魂魄。” 白琮月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他只知道,再次见着她,忍不住逗弄她,也忍不住想……保护她。 “骚狐狸,原来见到我第一面就喜欢上了,那你还装这么久。” 赵时宁又拧了一下,他本就糜烂的樱色有种被她掐住血的感觉,他只是低低地喘气着,承受着她赐予他的疼痛。 尤其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尾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腰肢。 “等你以后生了孩子,这里一掐就不会是血,而是……” 赵时宁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可白琮月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狐狸眸弯着,凑到她耳边低语,“到时候奶水都留着,喂给我们家的小宁好不好?” 她本来轻佻又轻浮的玩弄着他,被他这样一说,整个人被戳中了不可言说的往事,赵时宁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不是……我……我……我才没有想过这种,我才不要喝。” “你这反应……是喝过?谢临濯的?”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4节 白琮月眼眸里似有星辰坠落,他说着这话神情平静,完全没有以往的扭曲嫉妒,好像只是在平静地询问她。 赵时宁怎么着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他怀中讨论着……有没有喝过另一个男人的…… “才没有,你胡说什么呢,我与师尊清清白白的,连孩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呢。”赵时宁眨了眨眼,掩去了错愕,若无其事地说着。 白琮月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只是道:“今夜的风景不错。” 风景确实是不错,尤其是天上的银河,几乎要倾斜下来。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平静,“还双修吗?” 赵时宁被他拒绝了好几次,本来以为今晚注定不能双修,没想到他却主动邀请她。 她自然应好。 …… 赵时宁的嗓音全哑了,默然看着跪在她身前的他,想逃跑,却被他死死按着不给走。 “这才才突破金丹,不如把第一层境界也给突破了。” “小月亮,你方才不是说欲速则不达……” 她眼泪啪嗒的又掉了下来,浑身像是沉在温柔的水中,可时不时这水成了惊涛骇浪,卷着她的理智全无,又把她吊在那不上不下。 “方才我教你飞行术的法决怎么背来着?” 白琮月停下了动作,语气平静又温和,好像真的在一本正经地教着她飞行法决。 赵时宁哪里能记得,胡乱地说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我真的不记得,谁会在这种时候记得什么法决。” “那就多学几遍。” 白琮月轻轻在她唇瓣落下一吻。 赵时宁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的疯,她是真的不想学了。 “我不是学习的料……不学了,真的不学了……我记不住……” 她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像死了一般。 他扣着她的腰肢,压在她的脊背,又将飞行法决缓缓念了一遍。 “这回记住了吗?” 赵时宁“没”字刚说出口,声音骤然破碎在口中,手指揪着地上的草,只是发上的花冠还整整齐齐地戴着,只是散落的墨发时不时飘动着。 “白琮月,你哪里是狐狸,你就是条狗,你就是故意报复我!” 她骂着骂着,又开始掐他缠在腰间的狐狸尾巴,他尾巴早已湿了个透,全是她弄的。 白琮月含着她的耳垂,低声哄她,“是狗,也是你一个人的狗。怎么会是报复你呢。” “主人也很舒服不是吗?” 赵时宁被他这声“主人”唤得身体一软,直接瘫软在他怀中。 他却还在勾着她,“为主人生一窝小狐狸……好不好?” 第69章 骗他 赵时宁这才明白一个人的反差可以这么大。 明明瞧着是个端方正经的神仙,怎么能说出那种羞人的话。 她只能捂着他的唇,不让他再发出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白琮月细密的吻都落在了她的手指上,眼睫沾染着微微的湿意,缱绻的眼神却一动不动紧紧锁着她。 赵时宁别开了目光,想到他趴在她脊背上,关键时刻,后背上忽然一烫,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落了雨,可哪有雨水是烫的。 莫不是他爽到哭了吧。 她同样未从余韵中走出,还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爽到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他与她修一次,便为她口一次,尤其一波浪潮未至,又卷起了一波。她的灵魂重重被抛上去,又狠狠往下坠落,快要疯掉。 以前次数多了,还会累到睡着,但她偏偏突破了金丹期,没那么容易疲惫。 赵时宁被他拖着死了一次又一次。 她真的怕自己爽死了。 这种死法也真的不太体面。 “不许碰我了,也不许亲我!” 赵时宁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咬着牙念了个洗尘决,才觉得清爽不少。 相较于她,白琮月就显得颇为狼狈,脸颊上多了几道挠痕,衣袍早就被扯坏了,银灰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隐隐约约掩住了胸膛的青紫痕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虐待了他。 明明他才是主动的那个。 关键白琮月一边钳制着她那什么,一边还要表现得好像她快弄坏了他…… 赵时宁淌出来的眼泪生生挤了回去,怒骂他再喘出声就把他毒哑了。 结果……他喘的更加不堪入耳。 “宁,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明明现在浑身狼狈,可却一扫方才又娇又疯的痴缠模样,好像又成了不可亵渎的青丘帝君,温和又疏离。 “我只要一唤你名字,裙摆湿得都能拧出水。” 赵时宁听不得他这样说话,尤其方才的话可比这要露骨百倍。 “闭嘴,我才不喜欢,哪有你这样的。” 她还是比较习惯谢临濯的一味忍受,就算引玉,也是温柔小意伺候着她,总之都是她占着主导地位。 哪像这只狐狸。 又主动又疯。 白琮月听着她的话,却并没有难过,身体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她就是喜欢着他的主动。 赵时宁咳了一声,不想和他聊此事,她的手缓缓落在他的腹部,“这回应该能怀上了吧。” 情人间结束一场情事,总该是要耳鬓厮磨,温存一会。 她直接舍弃了这些步骤,单刀直入问他有没有怀。 “我又未怀过,如何能得知。” 白琮月就势将她拽住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她身上原本属于谢临濯的冷香味道,终于被压制了下去,以后只能是他的气息。 赵时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拧着眉去思考着这次要是还没怀上,她是不是可以直接跑路另寻旁人了。 【本系统暂时也检测不出,可能九尾狐族血脉特殊,孕育子嗣的难度比寻常仙族要困难很多,孕育周期更长,以至于就算怀上也没办法检测出来。】 “怎么愁眉苦脸的模样。” 白琮月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紧锁的眉头,有些不能理解她的焦急。 他知道赵时宁是个无利不往的人,与他双修是为了提升修为,那如此急迫着与他生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若是一直怀不上孩子该怎么办,我想要我和你之间能有个孩子,谁不喜欢毛茸茸的小狐狸崽子。” 赵时宁叹了声气,看起来颇为惆怅。 “还有最重要一点,你长得这么好看,若是怀了我的孩子,就不能顶着这副皮囊去勾引旁人了。” 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鼻尖殷红的痣,“我记得当时是谁说的来着,说要找个两情相悦的……” 赵时宁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单手抚着后颈,不由分说吻住了唇,叫她再也翻不成这旧账。 她没办法只能气得去咬他,等到将他咬得满唇都是血,他才慢悠悠松开她,丝毫不在意淌血的唇瓣。 “慢慢来,不着急,我又跑不掉。你说你喜欢小狐狸,难不成我不漂亮吗?不能让你喜欢吗?” 赵时宁真没料到他连自己未来孩子的飞醋都能吃。 “是是是,你是最漂亮的狐狸了。” 白琮月抿唇轻笑,指腹缓缓抹去唇瓣上的鲜血,“听你这么说,我倒是也觉得要是能怀孕也挺好。” 赵时宁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低声贴在她耳畔呢喃,“若是我挺着孕肚出现在你师尊面前,他就该知道你与我是如何颠鸾倒凤。” 他已经完全不掩饰他对她的偏执欲望,连这种病态又疯魔的话都能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甚至语气中还夹杂着笑意。 “疯子。” 赵时宁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开,反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夜空广袤,风吹过漫漫芒草,草木窸窸窣窣声在这漆黑的夜中十分清晰。 “今夜不回去了,我们在此待到天明可好?” 白琮月自然还是记得他到此处的原因*,自然都是因为那个小花灵。 他有千百种让阿绣彻底消失的方法,可又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 要他容貌全毁还留在赵时宁身边,自然是为了长长久久地折磨着他。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求而不得最摧折人心。 “你身边的那个小花灵,我愿意将他治好,你别生我的气了。”白琮月道。 “不必了,我已经把阿绣治好了。”赵时宁早就没生他的气,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来寻他。 于她而言,白琮月毁阿绣容貌固然可气,但终归没损害到她切身利益,她骂过又划了他的脸,气也就消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5节 白琮月听她这般主动为阿绣疗伤,心浮了些怨气,她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何曾对他那么好过。 反倒是只随手给他一只草编的狐狸,他就巴巴地又上赶着跪她。 他能接受她漠视他,苛待他,却不能接受她对别的男人好。 白琮月将心里的苦咽了下去,他被她划了脸,现下已经学乖了,不当着她的面去做无意义的纠缠。 她是个狠心的女人,不会给他想要的答案。 “那你要回去寻那个阿绣吗?”白琮月忍不住问她,语气平静,克制着情绪。 “为何要回去寻阿绣,我肯定是要陪着你啊。你别总把阿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真的只是我的朋友。” 赵时宁卸去力气,靠在了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她还从未与人这么平心静气地待在一起,好像能待到天荒地老。 漆黑的夜在越来越浓郁的蓝色中,缓缓消失,天边破开了一道金色的亮光。 白琮月眸色微动,平静的视线落在平坦的小腹,他可以看到有几团金色的光芒在腹中慢慢跳动,随之又渐渐熄灭下去,好像没有存在过。 他听见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她靠在他怀里,竟然没支撑一会就睡着了。 白琮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她又开始皱眉,想要挥开他的手。 他的指腹落到了她的眉宇间,她总是无意识拧起的眉头,在他指腹下慢慢舒展开。 他其实不能理解她的焦灼。 赵时宁说的很对,他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更无法去体会她繁杂的混乱。 他可以为她挡去一切困难,可以助她成仙,可她好像并不需要他。 “是不是我怀了孩子……可以暂时解决你的困境?你这个骗子,连生孩子这种事情都能拿来利用。” 白琮月的声音很低,几乎随着夜风飘走,但语气里尽是无奈的纵容。 第70章 腹中有小生命在萌芽 等金色的光晕彻底破开黑暗,远边的天际像是烈火烧灼着,泛着凄迷的红。 赵时宁只是眯了片刻,趴在他怀里也睡不安稳,她声音有些哑,“我刚刚半睡半醒时,好像听见你在说话。” “是吗?可能是风的声音吧。” 白琮月神情如常,不见半分异样。 他的腹中虽然已经有小生命在萌芽,可却不愿意这么快告知她。 对于孩子,他从来都是能有则有,不能有也不强求的态度。既不愿意让孩子成为绊住她的牵绊,也不愿意腹中的孩子抢去她的注意力。 “风的声音?” 赵时宁见他完全不像是在说谎话,她模模糊糊听到的声音好像的确是她的错觉。 她也只是随便问了一下,很快赵时宁的注意力全被他新换的衣袍夺了去。 她手指勾着他腰间的红色丝线缠好的穗子,成串的玉珠与一只金铎坠在腰间,像是破碎的霞光。 “若是什么都不穿,这个缠在腰间才好看。” 她没个正形地靠在他身上,像是没骨头似的,懒得连坐都不想坐。 白琮月沉吟片刻,“也不是不行。” 赵时宁眸光陡然亮了起来,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的确确被他的美貌迷住了,沉溺在温柔乡里,一时出不来。 “小月亮,你是不是又对我使用了什么魅惑术。” 她低声抱怨着,时不时摸了摸他这处,又摸了摸他那处,好像他是什么爱不释手的小玩意。 白琮月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许再乱动,喂了那么多次,还贪嘴,当心吃撑。” “不给碰就不给碰,我都金丹了,少碰几次也没什么。” 赵时宁指尖聚集了些灵力,果然比筑基期使用要容易许多。 她心随意动,青色的灵力也化成许多飞舞的蝶,慢慢地盘旋在白琮月周围。 “小月亮,好看吗?” 赵时宁伸手去触碰青色灵力话成的蝶,刚一触碰到蝴蝶就瞬间化成青色的碎光,她索性就不碰了,仍有蝴蝶随着晨风飘舞。 “好看。”白琮月认真地注视着她,羽睫颤了颤,“你……对我可真好。” 又是送他草编的狐狸,又是灵力化成的蝴蝶,他几乎是受宠若惊。 赵时宁听着他说的话,愣了一下,她不过随手弄的小把戏,怎么好像他却当成了什么宝贝。 “你记得我对你的好就行。” 她从他怀中站了起来,“我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谁让你再过些日子就要嫁给我呢,以后还得给我生一窝小狐狸。” 白琮月坐在草坡上,只能仰着头看她,可这日光刺眼,她站在日光中,他如何也看不清她。 天渐渐黯沉。 她的容貌身形终于变得清晰。 白琮月想伸手牵住她,可她试探性地念了句咒,瞬间化成青色的光芒消失在了草坡上。 他无奈叹了声气,收回了手。 只是心也跟着悬起,随着她一同飘到了风中。 赵时宁没料到白琮月真的教会了她,她仅仅金丹期的修为,竟然直接学会了遁光飞行之术,连御剑飞行都不用学。 她在风中纵身跃下,又缓缓浮起,纵使姿态不甚优雅,但能飞于赵时宁而言却已是天大的惊喜。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瞬息万里。 赵时宁像一只在海里游弋的小鱼,从云端这处飘到云端那处,沉溺在飞翔的喜悦中,浑然不觉她几个瞬息间,已经出了青丘。 【完了,本系统的飞行符卖不出去了。还好你虽然金丹期但没经过苦修,光有修为没有真本事,遇见鬼怪估计还是只有被打的份。】 赵时宁连声反驳道:“你才只有被打的份呢,我现在完全可以把鬼怪打的屁滚尿流。” 她咬了咬牙,“你等着,等我这回离开就去妖界,说不定我能洗出个冰灵根火灵根什么的,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本事。” 赵时宁停在了一团乌云之上,垂着头去看下面,只看到漫无边际的树林。 她完全不知身处何处。 “这里还是青丘吗?”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独自飞行,也是第一次使用遁光的术法,纵使以前听过瞬息万里的传闻,但到底对这瞬息万里没什么清晰的概念。 【不知道啊,不才几句话的功夫,应该没出青丘吧。】 “我觉得也是。” 她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盘腿坐在乌云上,随着乌云飘在天际。 乌云每过一处就漂起了大雨,云层深处时不时发出可怖的轰鸣声,像是凶兽在嘶吼,随时就是数道闪电劈开了云层。 赵时宁害怕被这雷劈到,于是跳下了乌云,独自朝着没有雷鸣的地方飞了一会。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这雷鸣声越发的清晰,好像连带着整个天际都跟着震颤。 “不是,我不就飞了一会,怎么就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方,我不会才成了金丹修士,就被雷给劈死吧。” 赵时宁显而易见地开始慌了,想要原路返回,可看着这到处遍布着雷云的天际,她既认不清路,也不知道该从寻到一条稳妥的路。 不过就是试着念了个决,不过就是觉着好玩多飞了会,怎么好像又把自己置身在了险地之中。 好像她就是天生的倒霉命,走到何处都能遇见些磨难。 【正常,毕竟你这也算是逆天改命。按照正常情况,你应该早丧命在了你师尊手里,就算你师尊没舍得杀你,但你少了一魂一魄,只怕也离死没多远。但你现在不仅活得好好的,修为还在不断提高,天道肯定想着法子摁死你。】 赵时宁听完系统这一番话,脸色苍白,本来因为修为提升的喜悦也消失不少。 “所以我还是要死的是不是?” 她没有等系统回答,就忍不住咒骂道: “什么狗屁神帝,什么狗屁天道,天天盯着我做什么,他是不是闲的慌,难不成偷偷喜欢我啊,要不然时不时给我下个绊子。啊呸,神帝又老长得又丑,要是喜欢我,我都觉得恶心!” 她这话说完,头顶骤然炸出一道天雷,以着极快的速度朝着赵时宁轰去。 与她方才见到的闪电截然不同,这道闪电沾染着凄厉的白光,犹如万均之力,连天地都跟着震颤。 赵时宁根本躲不开,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这下真的得死了。 滚滚的天雷与金色的光芒瞬间相撞,云雾被轰得炸开,赵时宁被弹出了不知多远,但却毫发无损飘在空中,盯着手腕上发烫的翡翠镯子。 白琮月又救了她一命。 赵时宁有惊无险地叹了口气,随即对着空荡荡的天际大喊道:“老男人,好端端的降什么天雷啊,显得你很厉害吗?!” 她这么喊颇有几分傻气,可她就是笃定神帝就是能听到,仗着有神器护身不知死活地挑衅着方才降下天雷的神帝。 只不过,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天雷与方才那些雷截然不同,天雷是凛冽的神力令人不敢直视,但方才那些雷如今想来倒像是鬼气森森的。 她莫名想到了某个艳鬼。 某个让她想起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鬼族。 她的身边又飘起了一只小小的粉蝶,这只蝶她曾经见过,在九重天的时候这蝴蝶就围着她转,然后同样是轰了一道雷,随后就把她淋成了落汤鸡。 这只蝶她也曾在庭院里见过一次,就在她从九重天回到青丘之后。 “你是什么鬼东西。” 赵时宁陡然伸手想要掐住蝴蝶的翅膀,可偏偏蝴蝶飘了起来,又绕着她飞了一圈。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云端之上居然出现了风暴,赵时宁只能来得及一把将蝴蝶攥进掌心,就被这风暴刮下了天空。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6节 她纵使被风暴裹挟着,不受控制地下坠,却也死死盯着掌心直挺挺的粉蝶,这蝴蝶也不知死了还是活着。 “好啊你,原来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怪不得我最近都这么倒霉,都是你这个老男人害的。” “你又想着什么法子来害我,尽管放马过来,天雷都劈不死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赵时宁对着掌心的蝴蝶颇为怨怼,随即难听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连神帝年纪大不中用这种话都骂了出来。 可蝴蝶还是不动弹,好像真的死了一般。 赵时宁坠落的速度慢了一些,也就在这时她才看清刚才的雷声从何处传来。 她只能看到一只滔天的巨兽,矗立在天地之间,脚下的山峦都似是蝼蚁,这怪物浑身都像是遍布着森绿的浓雾,看不清巨体的皮肉,浓雾之中时不时发出惊悚的噗呲噗呲声,像是闪电劈开,背部的硕大的羽翼闪烁着诡谲的光芒,随着一声啼鸣,周围有千万声雷声炸开。 赵时宁不敢下坠了,害怕被这怪物一脚给踩死,这风暴变小了很多,她挣扎着往上飘了飘。 这一飘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看到怪物身上还站着一个人。 及足的墨发随着风飘起,暗色的衣袍猎猎作响,那人颓白的皮肤泛着病态的倦意,最鲜明的就是那双深绿的色的眸,像是山野之间起伏的新绿,可偏偏这绿沾染在他身上,就显得诡谲阴森。 赵时宁愤愤地吐出几个字,“该死的齐不眠。” 齐不眠赤着足站在巨兽的脊背上,手中还攥着漆黑的铁链,而铁链就死死地缠在凶兽的脖颈上。 雷鸣兽每踏出一步,山河瞬间破碎,地面瞬间被重塑,喷涌出岩浆。 “妖皇只身前来迎战?也不知是小瞧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齐不眠就算是此刻,声音也是倦怠的,好像顷刻间数万生灵毁于脚下,也不能引起他半分兴味。 赵时宁这下是听明白了,齐不眠正在和人打仗,而对方是妖界的妖皇。 妖皇作为妖界之主想必实力不容小觑,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齐不眠这祸害给除了。 像她这样的小修士,但凡靠近这种战场一点,只怕瞬间飞灰烟灭。 赵时宁又偷偷地试图往远处飞一飞,可掌心刚才的蝴蝶又扑腾着翅膀,在她周围绕了几圈。 她这下终于可开始慌了,隐约明白过来那老男人打的什么坏主意。 “神帝大人,不要冲动,我小小凡人,不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我为我说过的话道歉,您不是老男人,您真的一点也不老,长得也不丑。” 赵时宁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其他道歉的话,可这些都迟了。 蝴蝶又掀了一下翅膀。 她被这突然窜出的风卷着身体,直挺挺砸向了齐不眠。 “神帝,我恨你!” 第71章 选个死法 引玉冷嗤一声,手提着长剑,黑发如瀑,娇美的脸颊上血痕未消,他的眼眸猩红,骇人的蛇瞳盯着齐不眠。 “只能活在阴沟里的孤魂野鬼竟从酆都城里出来了,倒是稀罕。” 他说话本就尖锐刻薄,讽刺起齐不眠来更是不留情面。 “妖皇火气这么大,当心动了胎气。” 齐不眠视线从引玉隆起的腹部移开,似是想起了什么,耐心渐渐消失。 天际雷的轰鸣声越来越重,雷鸣兽长啸一声,天地都在跟着震颤,好像这天地间的雷都在迅速凝聚,就要朝着引玉劈去。 引玉完全不惧他,齐不眠作为鬼族出了酆都城就会被压制,否则也不会靠着一只雷鸣兽来虚张声势。 他纵使怀有身孕功力骤减,可与被压制的齐不眠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顷刻之间,一条巨蛇盘旋于空中,体型完全不逊于雷鸣兽,天地遽然昏暗,四周漫起红色的血雾。 赵时宁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她咒骂神帝骂声,等真正看清周围的景象时,人差点被吓得两眼一翻,原地晕厥过去。 除了方才那只长着翅膀的会打雷的巨兽,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条蛇。 好大的一条蛇。 比引玉的体型要大个数百倍。 当初她初见引玉时,就被他吓得不轻,毕竟从来没有见过体型如此悚然的蛇。 可眼前这条…… 她怕是不仅会被吓昏,而是直接被吓到转世投胎的程度。 可风暴卷着她越飘越近,赵时宁挣扎不得,只得放弃了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飘入了血雾之中。 齐不眠视线紧紧锁着雾中同样盯着他不放的黑色巨蛇,殷红的蛇信时不时吐出,却没有立即攻来。 血雾里的腥味越来越浓郁,雷鸣兽发出阵阵的哀鸣,像是受到了极为剧烈的折磨。 天边响起了数百道响雷,好像天穹都要因此而碎裂。 齐不眠绿色的眸眯起,完全不受影响,赤着脚踩在了雷鸣兽的头颅,随即手中多了一把通体黝黑的长戟,毫不留情插在了雷鸣兽体内,也瞬间挥退了这漫天血雾。 “区区毒雾都难以承受,与万殊一样无用,该死。” 伴随着神兽凄惨的哀嚎声,引起漫天雷声的庞然巨物瞬间倒下。 齐不眠飘在空中,森冷的视线瞥向了云雾中翻腾的腾蛇,猩红的唇勾起,“若是擒了妖皇作宠物,倒是有趣。” 他话音刚刚落下,便敏感地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音,而天际的巨蛇也从方才的浑身杀意,渐渐变得焦躁不安。 齐不眠抬头望去,却见有一人迅速地往下坠,像是一只折了翅膀孱弱的青鸟。 引玉已经方寸大乱,不管不顾,纵身飞去要去接那人。 就在此刻,齐不眠手中的长戟缓缓被黑雾笼罩,夹杂着磅礴的鬼气,直直地扎向了天边坠落下的人。 赵时宁被方才的血雾熏得头昏脑涨,一味地随着风下坠,完全不知自己快成了齐不眠的刀下亡魂。 若不是听到极为可怖的一声哀啼,她堪堪找回了些许理智,猛然坐起了身。 随即赵时宁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才发现自己正待在蛇的头顶,随着视线缓缓下移,巨蟒的身体还扎着一把长戟…… 鲜红的血不断地往外溢出,像是下起了血雨,所过之处都染成了红色。 长戟不断地散出浓郁的鬼气,像是细密的蛛丝缠绕着巨蟒。 这条蛇似乎正在经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可却稳稳地载着她,翻腾在云雾之中。 引玉几乎是痛不欲生,身体每一处都像是被撕裂开,除了疼痛,他能感知到的也只有疼痛。 长戟的鬼气正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神魂还有仅剩不多的理智,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载着赵时宁快速穿过云雾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赵时宁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懂为什么这条巨蟒载着她去哪。 她连忙去问系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刚才一闻到那雾气,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在一条蛇身上。” 【呼,终于安全了,本系统一看见魔尊就心慌,真的害怕被他读心术读到,刚才去躲了躲。】 【哎呀,齐不眠就在你身后,不说了我先躲了!】 赵时宁有些脏话想说出口,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条蛇可能没有恶意。 赵时宁安静地看了一会那把戟,想把这泛着黑气的东西给拔掉。 可却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这又低又哑的声音,像寒风灌进耳朵里,赵时宁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她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齐不眠。 他垂足的长发随着风飘起,明明容貌苍白又诡艳,但就是没有半分仙气,反倒像是前来索命的恶鬼。 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那种。 新仇旧恨立即涌上心头。 不远不近的距离,赵时宁起了杀意,她最近刚提升了修为,正好拿着齐不眠试试手。 她迅速拿出了凌霜弓,仔细瞄准他的心脏。 虽然知道杀不死他,但就是看他不爽。 真的很想打他。 她一言不发,弯弓射箭,一连几发。 青色灵力化成的箭矢在他身前硬生生停下,随即转了个弯,五发箭矢停滞在空中,却指着赵时宁的方向。 齐不眠赤着脚走在云端,如履平地,绿色的眼瞳像是山野间的薄雾,苍白的面容此时多了几分血色。 “不过几日没见,就已经突破至金丹,你是又骗了谁?青丘的帝君?” 赵时宁眼神燃起了怒火,近乎仇视地瞪着齐不眠。 “我骗谁不关你事。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好了把万殊给我当奴隶,还给我签了神兽的灵契,结果转头你就对万殊下了咒,甚至还下追杀令害我。” 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一句,“你还是人吗?” 齐不眠冷哼一声,“我生来就是鬼族,从未做过人,你这话问的毫无意义。” 他话说完,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引玉,终是知道了这妖皇明明是男子,为何也能怀孕。 只听见“蹭的”一声,停在空中的一根箭矢陡然射了回去。 赵时宁本就时刻紧盯着他,一见射出去的箭矢原路返回,立即匆匆忙忙地躲避开,只是差点没稳住从巨蟒身上滑了下去。 她本就厌恶他,又被他这样戏耍,几乎有些气急败坏,“齐不眠,你是不是有病啊?要杀要剐能不能给个痛快。” “从前的虚伪劲怎么不见了,你若是能像从前那般求我,我倒是可以放过你。” 齐不眠绿色的眸里诡谲愈浓,他话音刚落,又是一根箭矢射出。 赵时宁纵使气得跳脚,但却只能滚到一边躲开飞来的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7节 “求你大爷,你是真的有病。” 她射出的箭完全不管用,全身上下就还剩一把桃木剑,这显然更加不够看的。 赵时宁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把长戟上,她隐约能猜出是齐不眠的武器,不仅能伤着这么大条巨蟒,又瞧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先拔出来再说。 她一咬牙直接从巨蟒身上跳了下去,飞到长戟边上,直接握住了泛着森森黑雾的柄。 巨蟒烦躁地停了下来,时不时用头顶了顶她,催促她快些离开。 它力气虽然不大,但赵时宁连在它身边像是只瘦弱的小雀,哪里敢让它顶。 “能不能别烦我。” 她语气很凶,引玉忍着疼,却抑制着戾气,不敢再烦她。 齐不眠好整以暇地瞧着两人郎情妾意,半点不焦急,甚至还有心思去分辨引玉腹中生的有几个男胎有几个女胎。 没关系。 反正都是要死在这的。 赵时宁死死地握着乌金的,用了吃奶的力气要将这长戟给拔出来,但是这巨蛇这片血肉都烂了,她硬是没把这东西给拔出来。 她瞥了一眼这条蟒蛇,与她在人间看到的引玉好像有那么一点相像,但引玉的体型连这只蛇的一半也够不上。 而且引玉的眼瞳也不是红色的。 应该不是引玉吧。 死了也就死了。 “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 赵时宁看着它腐烂的越来越严重的伤口,隐约知道这条蛇怕是要活不成了。 反正她会遁光飞行术,只要没这条蛇拖累,瞬息万里指不定就能跑掉。 “走?你以为你们还走得成吗?” 齐不眠见鬼气已经蚕食了引玉大半神魂,本该是极为痛苦的时分,可他现在不仅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守在赵时宁身边。 他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只需要再等上片刻,就能见到一尸六命的场面,齐不眠倒是不介意再等上一会。 引玉这几日杀了他麾下多少魔将,若不是他及时从酆都城出来,只怕魔界早已经成了妖界的囊中之物。 只可惜…… 他寒凉的目光落在赵时宁身上。 她到死也不知,身边这条蛇,是她曾经的小情人。 一家人死在一块,倒也算死得其所。 齐不眠最厌恶背叛,万殊自从遇见赵时宁起,就生了隐秘的叛主心思。 纵使万殊自己都不知情,可他却一眼便窥见了万殊可怜的爱恋。 叛主的畜生该死。 而那个诱哄万殊叛主的女人。 他同样不能放过。 周围的风陡然停滞下来,赵时宁立即察觉到了异样的氛围,恐惧瞬间爬上了脊背,猛然看向了面色冷然的齐不眠。 齐不眠慢慢勾了勾手指,长戟瞬间飞到了他的手中,“赵时宁,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可以允你留个全尸。” 他缓缓走向她。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滴大滴的血雨,他赤着脚每走一步都像是开出了血色的莲花。 赵时宁还未说话,凭空一把伞就挡在了她的头顶。 第72章 他的手脚被铁链缠着 赵时宁周围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立即淡了许多,浓郁的桃花香气驱散了蓬勃的森森鬼气。 “怎么跑到了这,害我好找。” 白琮月站在血雨中,雨不沾身,为她撑着伞,挡住了这淋漓的血色雨水。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嗔怪,平静得像只是在和她话家常,好像没看见她身侧濒死的腾蛇,也没有看到操纵着磅礴鬼气的酆都之主。 “小月亮,你怎么才来。” 赵时宁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望向他,她嗓音还在颤着,脸色煞白,被这漫天的鬼气和血雨吓得不轻。 白琮月轻轻抚着她的脖颈,将她按入了怀中,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温朗,“别怕。” 赵时宁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被他这样安抚着,动荡的情绪真的被慢慢抚平下来。 她虽然有这镯子可以护身,但也不知这镯子又能护她到什么地步。 齐不眠是真的对她动了杀意。 方才有一瞬间,赵时宁觉得自己要命丧此地。 她顿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对白琮月温暖的怀抱越发眷恋。 “小月亮,还好你来了。” 白琮月平静的目光从受伤的巨蟒,再落到站在不远处的齐不眠。 他脚下的红莲还在盛放,苍白的脸颊上流淌着血雨,绿色的眸一动不动盯着赵时宁,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齐不眠见赵时宁与白琮月耳鬓厮磨,眸中兴味渐深。 她就是这般会装可怜,将这几个男人骗得团团转。 明明心中对白琮月半点爱意全无,现在倒是装的可怜兮兮,深情款款的模样。 他像是欣赏着一出好戏。 故意要杀赵时宁,让引玉为了救她负伤是一出戏。 此刻新欢旧爱相见,两界之主为了个凡人女子剑拔弩张,同样是一出好戏。 白琮月不知齐不眠的想法,可他却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隐晦灼热。 周围这鬼气和血雨瞧着可怖,但却没有真的杀气。 齐不眠的言行举止倒像是故意存了心思吓唬赵时宁。 白琮月瞥了一眼云上盛放着的血莲,心中浮现了些许幽微的情绪。 他倒是没听说过,酆都城的鬼族杀个人,还要弄出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 白琮月同样没有忽视身旁愈发焦躁不安的巨蟒,也看到殷红的蛇瞳近乎仇恨地瞪着他,但因为顾及着什么,死死压抑着怒意,没有发作。 这就是她口中说的那只怀了孕的蛇妖吧。 他心中冷意再深,面上却半分不显。 他能忍得阿绣这么长时间留在她身侧,又能在九重天对谢临濯与她的纠缠视而不见,自然不会在此刻去撕破脸面。 “青丘的帝君怎么也来了,先是妖界之主,后又是青丘之主,今日倒是热闹。” 齐不眠反倒率先出声。 他最是看不惯白琮月这种表里不一之人,也不想继续听他如何思索着将引玉剥皮抽筋。 这样的妒夫与赵时宁倒算是天生一对。 赵时宁听到他说话就生气,这下又有了靠山在身边,对着齐不眠呛道:“齐不眠,你少说废话,你方才还要杀我呢,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这话说完,又怕齐不眠发怒,立即躲到了白琮月身后。 “小月亮,打死他,把他打到跪地求饶。” 齐不眠瞧着她上蹿下跳的样子,有种想将她魂魄吞食掉的冲动。 “你们新婚在即,倒是不怕他动了胎气。” 他这话说完,赵时宁愣住了,下意识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动了胎气?” 齐不眠的话点到为止,无论赵时宁再问什么,都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今日出酆都城就是为了除掉引玉。 引玉已经鬼气缠身,他倒是不介意让引玉再痛苦一些。 本来苦苦支撑着的巨蟒,在听到白琮月怀有身孕后,本来就在流血的血洞口子越裂越深,断断续续地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似是在控诉她的无情。 神魂被鬼气蚕食的痛苦都比不过此刻,他与她分开半个月都没有,又是带着白琮月滚到他的床榻,又是与白琮月成婚,甚至怀了孩子。 他梦寐以求都不敢想的东西,不过半个月,就全然给了另一个男人。 引玉再也支撑不住。 身体从云端坠落。 赵时宁被这凄厉的声音吓了一跳,可于她而言这条巨蟒与她萍水相逢,她并不知道他用身体为她挡住了长戟。 更何况她愿意为他拔出长戟已经算是善心大发。 虽然长戟并没有拔出来,但是在赵时宁这里她与这条蛇的账已经两清了。 赵时宁眼睁睁着看着巨蟒从空中坠落,却将目光落到白琮月的腹部,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小月亮,你真的怀孕了吗?” 她清甜的嗓音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喜悦,甚至洋溢着幸福之感。 厚厚的云层之下,巨蟒的身体缓缓化为人身,像是折了翅的红蝶,不断地往下坠落。 引玉石榴色的长裙也遮掩不住乌黑的血色,他的口中还在不断地冒着鲜血,精致娇美的容貌变得憔悴不堪,皮肤深处爬满了鬼气,像是蠕动的枝蔓,汲取他的生命。 他眼角半分泪意都不见。 赵时宁哪怕是偶尔骂他一句,他也会去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8节 她喜欢他流泪。 他也乐于让她多喜欢他一些。 可此时此刻,她不会注意到他,他又哭给谁看呢。 他就算死在她面前。 她只怕也不会在乎。 引玉缓缓闭上了眼。 —— “是啊,我们家阿宁要做娘亲了。” 白琮月牵住她的手,他本不想这么快告知她此事,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 只是他并不喜齐不眠的多话。 “酆都主既然知晓我与阿宁即将新婚,下个月来青丘观礼如何。” 白琮月说话间血雨骤然停住,黑压压的云也顷刻散去。 神界的人认可身为鬼族的齐不眠是酆都之主,却不认他是魔界之主,以至于白琮月唤他也是不阴不阳的“酆都主”三个字。 鬼族本就不得擅自离开酆都城,修为低着甚至连天光都不得见,在神族妖族眼中是个只能活在阴沟里的族类。 注定见不得光的存在。 赵时宁“呸”了一声,瞪了齐不眠一眼,“我才不欢迎他来,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沾上这般晦气的存在。” “小月亮,你快离他远一点,离他那么近当心对孩子不好。” 赵时宁对齐不眠的嫌恶完全不再掩饰,她讨厌他这个人,只要能攻击他的点自然揪着不放过。 齐不眠活了几千年,听过太多咒骂的话,他生来就是象征着死亡和杀戮。从地狱最深处的恶鬼之渊爬出来,一路坐上了鬼王的位置,他听过太多太多难听的话。 可赵时宁口口声声说他晦气,倒是难得让齐不眠生出了些许恼意。 他几乎是带着恶意说出这一句,“方才那条蛇从这里坠落下去,怕是活不成了吧,你知不知他腹中……” “那又如何。” 白琮月陡然出声,打断了齐不眠要说出口的话。 他同样希望引玉死,既然如此,白琮月可以忍受自己成为诛引玉的刀。 但白琮月绝对无法忍受,齐不眠用此事去试图伤害赵时宁。 赵时宁明显感受到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打起来。 若是方才刚才,她肯定教唆着白琮月赶紧和齐不眠打起来,打得昏天黑地,你死我活才好。 但是现在白琮月可是怀了身孕啊,不是说狐狸一胎能生八个,那现在他在她这里可是她的金疙瘩。 她护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让白琮月置身险地呢。 “小月亮,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和他一般计较了,他就是个疯子。” 赵时宁心中却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有朝一日修成正果,一定要偿还这口恶气。 齐不眠将她的心里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并不喜欢去窥探别人的心事,但这种能力与生俱来,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不得不去听着别人阴暗的复杂的心理活动。 每日繁杂吵闹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偶尔有些人的邪念滋生过重,他甚至可以看到画面,这种声音和画面让他作呕。 就算过了几千年,他还是没有适应。 此时此刻他罕见没有滋生出恶心感,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赵时宁,“你倒是会做梦。” 赵时宁对他莫名其妙的话摸不着头脑,但随即想起他会读心的能力,气得脸色铁青,骂道:“你知不知道随意听别人的心声很恶心,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停顿了一下,轻哼了一声,“齐不眠,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齐不眠陡然愣住。 渐渐的,他看到了她灵魂的那团不断跳动的邪念,青色的火光深处,他看到了被手和脚皆被铁链缠住的自己,浑身不着寸缕,肤色胭红,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 尤其是腹部隆起…… 齐不眠陡然闭上眼睛,倦态的神情有几分扭曲,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赵时宁,你该死!” 可没有人回应他。 他知道,赵时宁和齐不眠已经离开了。 齐不眠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空荡荡的云层,他视线死死落在赵时宁方才站过的地方。 他的眼中沁了几分血色,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方才的画面。 齐不眠陡然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他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可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反倒那种画面越来越清晰,好像烙在了他的记忆之中,再也抹不干净。 她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敢这样想。 …… 该死的赵时宁。 她是真的该死。 齐不眠的心却跳得越发厉害。 第73章 一胎八宝 石阶上的青苔爬过一阶又一阶,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柔软的霞光铺在赵时宁身后的层层台阶。 赵时宁后退着踩过一阶台阶,视线落在白琮月的腹部就没有离开过,“小月亮,你到底怀了几个孩子?” “转过身走路,地上滑,当心摔着。” 白琮月满心都是她身后的层层台阶,生怕她背着身子走路一脚踏空。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那么容易摔跤,再说了我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了。” 赵时宁得意洋洋的说完,继续背对着台阶,面朝着白琮月走,“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有几个孩子呢?你不会不知道有几个吧。” 白琮月见她猴急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些笑意,神情温柔得不像话,比这傍晚的霞光还要惑人。 “我还没数过。” “没数过?!” 赵时宁陡然提高了声音,一个两个肯定不要数,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肯定怀的不止两个。 白琮月停顿了片刻,缓声道:“应该是有八只小狐狸。” 往往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她口中说着让白琮月生一窝小狐狸,可也知道没那么容易。 但是现在……白琮月说有八只小狐狸…… 她是在做梦吗? 赵时宁的理想直接照进了现实。 她像是置身梦中,脚下踩到了台阶上的青苔,一个趔趄,连稳住身体都忘了,就这样直挺挺地栽进了白琮月怀里。 白琮月本来觉得心疼,见她睁大了眼睛,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强忍着笑意,掌心揉了揉她的后颈,“不是说已经不是小孩子,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吗?怎么还这么容易摔跤。” “我身后又没眼睛,我哪里知道会有苔藓。还不是你说怀了八只小狐狸,把我高兴坏了,才害得我摔跤,都怨你。” 赵时宁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地抱怨他。 高兴归高兴,该甩锅还是要甩的。 她堂堂金丹修士,走路摔跤,传出去不要面子的么。 白琮月轻轻点了一下她鼻尖,“确实该怨我,我本就知道你是个跳脱的性格,还在此刻告诉你这话,若是真摔了可如何是好。” 赵时宁趴在他怀中,没有立即推开他,听着他这么认真地说,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试探性地将掌心轻轻落在他的腹部,“真的有八只小狐狸吗?都是白色的?有没有红色的小狐狸?” “我从不骗你。” 白琮月眸光如水,心中滋生了说不清的柔情。 他还从未被她如此温柔以待过。 “至于颜色……它们现在还只是几个小光点,我如何能得知是什么样的小狐狸。”白琮月这话说完,停顿了一瞬,有些吃味地问她,“你喜欢赤狐,不喜欢白狐?” “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过不喜欢白狐,你不就是白色的狐狸,我明明就最喜欢你了。” 赵时宁难得高兴,也不介意哄着他。 她埋进他的怀中,在他怀中蹭了蹭,闻着淡淡的桃花香,指尖隔着衣物在他胸膛刮蹭了一下。 “小月亮,哪有你这样的,连自己孩子的飞醋都要吃。” 白琮月咽下几乎溢出唇齿的呻吟声,紧紧握住她作乱的手,但眉眼间的艳色却掩饰不下去。 “不许乱碰。” 赵时宁却知道他在口是心非。 谁让他的身体实在是过分敏感,她在他怀里都已经感受到了。 “不给我碰,你想给谁碰。” 赵时宁轻哼一声,将他在引玉床榻上问过她的话还给了他。 她又补充一句,“小月亮,你惯会装模作样骗人。” 明明私下里就是个最不正经的狐狸精,又是在引玉房间和她有了初次,又是昨晚与她在野外厮磨。 怎么着都不像是正经狐狸。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69节 他会吃自己孩子的飞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偏偏就装的温和无暇的帝君模样,好像这世间再浑浊污秽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你不喜欢我装?我怎么记得无羁阁那次,某人看见我眼睛都直了。”白琮月攥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渐生潮意的掌心。 赵时宁也忆起了她当时的样子,确实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两眼发直,完全是被色所迷的没出息样子。 那时她以为她遇见的是世间最温柔的漂亮狐仙。 谁成想…… 赵时宁渐渐涨红了脸,打算对此抵死不认。 她怎么可能会被他骗到呢。 白琮月轻叹一声,“我又何时真的骗过你,你见到的……不都是我最不堪的一面吗?” 若是真的要骗她。 她又怎会知晓他是个喜欢装模作样的人,又怎会知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夫。 赵时宁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如此。 但凡白琮月有意去伪装,也断不会光明正大就要杀小鹤仙,甚至划了阿绣的脸。 他几乎是剖开了心脏给她看,将他的丑陋幽暗一并都坦坦荡荡地给她看。 “我宁愿你厌恶我,也不想你喜欢一个虚假的幻影。” “我会难过……也会嫉妒。” 白琮月在她耳边呢喃。 像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沾染着隐约的桃花香气,但却裹挟着糜烂的气息。 他一双狐狸眸安静地凝着她,神态是难得的认真。 白琮月总是让她想起话本子里祸国殃民的九尾狐大妖,勾得君王不早朝,亦或是散尽千金博得美人一笑。 “你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治理好青丘。” 赵时宁移开了目光,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对他无半分男女之情,故而每逢这种你侬我侬的时刻,放在有情人身上只怕早就海誓山盟,甜言蜜语。 但放在赵时宁身上,她既做不到海誓山盟,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只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他剖开了他的心给她看。 她对他的心却不感兴趣。 白琮月何其敏感,又怎会看不出她对他半分情意全无。 “以后我嫁了你,青丘便是你的,我哪里还需要做什么帝君,在后院相妻教子便好。” 他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权势还有这具身体,好像也没有别的可以引起她的兴趣。 “青丘是我的?你莫不是骗我吧?” 赵时宁果然来了兴致,全然不像是方才局促不安的样子。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个血誓。”白琮月神情认真。 血誓可不似一般誓言,发下血誓者若违背诺言,定会反噬自身。 赵时宁也就随口一说,她明白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大字都认不全几个,怎么可能天天去看那么多的奏章,治理好青丘。 “我就随口一说,你别乱来。” 赵时宁轻轻一蹦,跳上了台阶上,碧色的裙摆随着风飘起。 她抱着手臂,转过身看向他。 赵时宁比白琮月矮了许多,现在站的比他高了两层石阶也只能面前平视他。 赵时宁又往上又跳了一阶,终于可以俯视着他,她一抬下巴,比起他更像是只高傲的小狐狸。 “别以为怀了八只小狐狸就能恃宠而骄,还不快背着我,这台阶这么多我不想走。” 她如今遁光术都学会了,从山脚到山下也不过转眼间的事,可她就是坏着心思想折腾他。 白琮月也由着她使唤,直接转过了身,微微屈下身,意思不言而喻。 赵时宁盯着他宽厚的脊背,毫不客气趴了上去,揽住了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精瘦的腰身。 “小狐狸,嘚驾!” 她有些孩子气地说出这句话,说完又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趴在他脊背上闷闷地笑出声。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久违地感受到一种悸动。 之前有一次她就从他身上获得的某种类似于母爱的情感,但这种情绪很快被他消耗干净。 可今天她又体会到了这种柔软的情绪。 白琮月双手托着她的腿弯,稳稳地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台阶上走,完全没有使用任何的术法。 神仙的时间总是不能用来浪费,无需睡眠用餐,赶路瞬息万里,做任何事情掐个决便好。但神仙的时间又无比的漫长,白琮月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学会了睡觉用餐一步一步赶路,可还是觉得时日太慢。 但这个时刻,他又无比憎恨光阴太短。 这一千阶的长阶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却已经在心里期盼与她岁岁年年,生生世世。 “小月亮,你走得怎么这么慢,我都快睡着了。”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手懒倦地拂退身边的云雾。 她随意找了青丘的一个地方停下,对青丘并不了解,但停下在山腰间只有一条路,只能沿着石阶就往上爬,并不知帝君府距离此地多远。 可能要走一会,可能要走一天。 但她的耐心也只有那么一会,总是急迫着赶路。 “若是困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白琮月柔声道。 他有长到一生的时间可以去陪她,但她连黄昏到夜晚的间隙这点时间就已急不可耐。 白琮月倒没有觉得这样不公平。 他只是想趁着这点时间,多与她待上一会儿。 他总还是惶恐不安。 怕她得到了想要的,就将他彻底抛下。 等到夜色淹没了帝君府,星星点点的灯光又将黑暗点亮。 白琮月才抱着赵时宁回到了帝君府,她到底还是撑不住犯困,终是理解不了情人间独处的悸动,但睡到一半又嫌弃他脊背硌人,非要趴在他怀里睡。 阿绣在帝君府前从白天等到了黑夜,黑色的发上沾染了露水,像是逐渐枯萎的花朵。 他远远地感受到赵时宁的气息,就急匆匆地奔了过去。 赵时宁依赖地靠在他的怀中,像是孩子依赖在母亲的怀中。 她与她的丈夫不仅和好如初,反而亲昵更甚从前。 阿绣脸颊上的伤痕不见,却无端地开始疼痛。 第74章 自宫 阿绣屈身行了礼,可视线却时不时落在赵时宁身上,好像有满腔的思念要同她倾诉。 白琮月没有理会阿绣,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这么个人。 阿绣脚步一滞,却不能做什么,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白琮月身后。 春夜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阿绣几乎要被这黑暗完全淹没,只知道盯着白琮月的背影,眼前也只有她与她的丈夫耳鬓厮磨,情深不倦的一幕幕。 阿绣像是行尸走肉般停在了寝殿门前。 他不能再进去,也不敢再进去。 明明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只要能陪在赵时宁身边就好。 可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开始痛苦。 白琮月片刻之后推开了门,淡淡地瞥了眼阿绣完全恢复的脸。 阿绣陡然低下了头,屈身行了个礼,有些不敢看他。 “是她治好的你?” 白琮月声线微冷,他见阿绣第一眼便看到他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但碍于赵时宁随时可能会醒,没有立即发作。 他生平第一次恨不得让一个人就此消失,可却又不得不忍耐着他的存在。 阿绣犹豫了一瞬,没有回答。 白琮月瞬间了然,忍不住冷笑,“怎么?你现在是来本君面前炫耀的吗?” “不是……我只是担忧阿宁,她迟迟未归……” 阿绣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阿宁?你一介低贱的花灵也配唤帝妃的名字?” 他无暇顾及赵时宁怎会有本事治好他,阿绣眼中几乎快溢出的情意格外刺目。 阿绣的话陡然堵在了喉咙中,清亮的眼中逐渐有了些泪意,他的头越垂越低,几乎完全躲进了黑暗里。 白琮月见他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心中泛起冷嘲,可又忍不住生出了些凄苦之感。 她为了这样的卑贱的仙灵,不仅划伤了他的脸,甚至还要与他断绝关系。 她究竟看上了这小花灵什么? 他那张脸吗? 周围的威压越来越重,阿绣喉管里溢出了浓重的腥味,俊朗的面容没有半分血色,孱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阿绣骤然跪在了地上,半分尊严全无。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0节 “是小仙说错了话,求帝君宽恕。” “宽恕?你做了什么需要本君来宽恕你。” 白琮月见他如蝼蚁般匍匐于地,唇这才勾起些许弧度,但并不真切。 阿绣还想长久地陪着赵时宁,不想就这样死在白琮月手里,他只能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愈发得低。 “帝君,都是小仙的错,求您不要再为难小仙了,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小仙别无所求,只求能留在帝妃身边伺候……” 阿绣眼中渐渐蒙上的一层雾气,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郎,他怯弱懵懂,什么也不懂。 他懂的只有想留在喜欢的人身边。 他的尊严不值一提,他的爱恋同样微不足道。 白琮月无意与他多费口舌,但听到他说的话还是忍不住冷嗤一声:“你口中的伺候便是爬她的床吗?” 阿绣猛得抬起头,脸色煞白,“帝君怎么能这样说,天地可鉴,我与帝妃清清白白。” 白琮月神情淡漠,不过须臾便想好了小花灵的结局。 趁着现在将他除掉,再捏个与他相同模样的傀儡留在赵时宁身边。 这样便再也不会有人来碍他的眼。 “空口白牙说又有何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如何能知你是否藏着什么肮脏的心思。” “你这种货色,怎么配留在她身边。” 他轻飘飘就给阿绣判了死刑。 白琮月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扔在了阿绣身前,“你是自己动手为自己留个体面,还是我来动手?” “哐当”一声,匕首砸在了地面上。 锋利的匕首在黑夜中闪烁着破碎的光亮。 阿绣满心绝望地跌坐于地,肩膀不断地耸动,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白琮月掌心落至腹部,若不是他怀了身孕,手上不宜染血,否则也不会只给阿绣一个自戕的结局。 “帝君,您非要逼我至此吗?” 阿绣颤抖着手捡起了匕首,却还是心有不甘地望向白琮月。 “逼你?这一切分明是你咎由自取。” 白琮月近乎急迫地清扫她身边的风流债,他已经怀了身孕,若是挺起孕肚定会渐渐丑陋,她到时候若是移情别恋…… 他只想继续想下去,就情不自禁开始恐惧。 天上的月光穿不透这厚重的黑暗,黑压压的一切让人喘不过气来。 “帝君,我只想留在阿宁身边,并不敢有其他不耻的心思。” 阿绣这话说完,咬了咬牙,紧紧攥着匕首,“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我若是死了,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就算没有我,难道就不会有别人吗?” 白琮月眸光微动,但语气却依然冷硬,“无妨,再杀了便是。” 阿绣露出惨淡的笑容,“是啊,于您而言,碾死我这种卑贱的花灵就像碾死一只虫子,但你以为阿宁真的什么也不懂,可以任由帝君欺骗吗?” “聒噪。” 白琮月蹙了蹙眉,不悦地看向阿绣。 阿绣痛苦地捂住胸口,陡然吐出一口鲜血,他因为极度的痛苦,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可还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破碎的字句。 “我有办法可以彻底消解您的疑虑,更何况她信任我……我保证……只要留我在她身边……她除了帝君您,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他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剩下这么一条路能走。 阿绣不想就这样死去,他才刚刚遇见了她,怎么能就这么轻而易举死在她丈夫的手里。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哦?你要如何做?” 白琮月对他的保证不屑一顾,但却想听听他还要说出什么蠢话。 就该让赵时宁来看看这花灵丑陋的嘴脸。 阿绣趴在地上,面前都是乌黑的鲜血,他微微喘了一口气,几乎被白琮月折磨得只剩下了一口气,“我听闻人间帝王的后宫……只有皇帝一个男人……而其他的男子都不能被称为男人……” 他握着匕首的力道愈发的重,“帝君担忧阿宁移情于我,担忧我爬阿宁的床,可我若不是一个男人呢……” 阿绣这话说完,眼中的猩红愈深,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将匕首扎了下去。 血肉被钝器贯穿之声。 鲜血飞溅。 地上的乌血瞬间被殷红的鲜血覆盖,将白玉砖的砖缝都浸满了血迹。 白琮月嫌恶地后退半步,寒凉的目光落在阿绣苍白如纸的面容。 阿绣露出惨淡的笑容,漆黑的眼瞳有一点亮光,珍珠大的泪水从眼眶慢慢滚落。 他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就算不做个男人又能如何。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就算粉身碎骨他也绝不害怕。 十几岁的少年郎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残缺的身体跪到了白琮月身前。 “帝君……这样您放心了吗?阿宁那样的脾气,以后只怕嫌恶我还来不及……” 白琮月视线扫过他衣服上的血迹,瞬间胃部涌起不适感,这种感觉几乎让他作呕,差点失了态。 他强行压制了这种恶心感,好半晌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够了,你记住你说的话。” 白琮月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连与他说话都情不自禁犯恶心。 他直接甩上了门。 他背对着门,明明没有被血溅到,却还是掐了好几个洗尘决。 可这种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他第一次怀孕,并没有什么经验,还以为是单纯是因为觉得阿绣恶心。 白琮月即便再难受,但也顾及着自己的体面,没有捂着胸口干呕,而是猛得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睁开眼,心中的作呕感才堪堪散去了许多。 他缓缓抬步走到赵时宁床边,安静地看着她整个人滚在被褥上,也不知在做什么梦,时不时发出并不清晰的呓语,倒是睡得香甜,完全不知外面的风风雨雨。 白琮月心中那一丝残留的恶心感,彻底淡去了,反倒浮现出些许难以言说的自豪感。 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竟能引得一个两个男人折腰,甚至今天这个还为她做出如此疯魔的事情。 只是这事,赵时宁注定不会知晓。 她纵使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但白琮月还下意识怕她着凉,想为她重新盖好被褥。 只是被褥都被她压在了身下。 白琮月托着赵时宁腰肢的力道重了些许,纵使他力度已经足够的轻,但还是惹得她蹙起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怎么了?” 赵时宁难得做了个好梦,梦中她面前是琳琅满目的餐食,她刚要大快朵颐,就被他给吵醒了。 “帮你盖被子。” 白琮月捏了捏她鼻尖。 赵时宁双手揽着他的脖颈,靠在他怀中,颇为不满地瞪着他。 “你是我娘亲吗?怎么连盖被子都要管我。再说了搅了我的美梦,你得负责任。” 白琮月托着她坐到了他的腿上,也终于将被褥彻底抽了出来,“不是你娘亲就不能管你吗?做了什么美梦,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在现实里帮你实现。” 赵时宁睡眼惺忪,头上还翘着一撮头发,她揉了揉眼睛,“我梦见我当了一界之主,后院里纳了几百个美男子来着,你能帮我实现吗?” “一界之主可以帮你实现,但几百个美男子……你也知道我是个妒夫,可容不下这些妾室。” 白琮月又思及门外的阿绣,心中又开始变堵,这一个便让他如此犯恶心,若是多来几个…… “我就知道会这样。”赵时宁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说:“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白琮月眼眸敛起,应了声是。 外面一地的血,自然要让雨水冲干净。 第75章 近乎天真的残忍 疾风骤雨,歇斯底里。 阿绣缓慢又艰难地从雨地中爬起,他刚站了起来,又陡然摔在了地面。 雨水也无法冲洗干净地面的血迹,雨水混着鲜血流淌,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 阿绣连最后一丝力气也失去,趴在坚硬的地面,眼前越发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豆粒大的雨滴一滴滴砸在身上,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疼,像是千万把刀捅在皮肉中,又凿入骨头缝中,他身下的疼反倒是微不足道的一处。 这是白琮月给他的惩罚。 纵使能留在赵时宁身边,也要终日忍受切肤之痛。 阿绣将痛苦尽数咽了下去,目光早已失去了焦距,唯有窗户透过来的一点荧荧光亮。 “阿……宁……” 他微不足道的声音被埋葬在雨声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1节 就如同他微不足道的爱恋。 阿绣想要伸手抓住视线中的那点光亮,可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 他顿时满心绝望。 身体渐渐被黑暗吞噬…… 神仙若是死亡,就再无来世。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留下。 若他在此刻死去。 这场雨会将一切都冲刷的干净,连同他存在过的痕迹。 她不会记得他。 阿绣只要想起这种可能,就忍不住开始恐惧。 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至少不能这样轻易就死去。 阿绣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缓缓捡起雨中的匕首。 白琮月太过傲慢,以至于忘了草木枯荣衰败的自然之理。 草木就算被铰去花枝,也会在来年春日重新生出枝叶。 他是绣球花的化身,自然也有再生之力。 只要将花枝铰得足够干净。 虽然这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整夜。 庭院里的痕迹被冲刷了个干净,除了阿绣自己,没有人再会知晓昨夜独属于他自己的无尽深渊。 ———— 赵时宁难得起了个大早。 起因是绣娘已经赶制好了好几套婚服,今日送过来让她让一一挑选。 青丘的神仙成婚所穿的婚服大多都是白色,但白琮月记挂着赵时宁来自人间,可能不喜欢青丘这一套,反倒是准备了好几套红色的婚服。 赵时宁也是人生头一遭结婚,还算是有些兴致,对着几套婚服挑来挑去都没想好穿哪件。 以她的性格,就该选件最为华丽的,看起来最贵的。 但是偏偏送来这几套嫁衣都很华丽,白琮月属实摸准了她的喜好。 无论织成衣服的丝线还是点缀着的宝石都是世间罕有。 赵时宁看得眼花缭乱,难以抉择。 恰好阿绣轻轻推开了门,将她的早餐用的甜粥和点心放在了桌上。 他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再也看不出别的异样,长身玉立,青衫如竹,瞧着依然是俊美的少年郎。 谁也不会知道。 他已经……不是个男人 赵时宁见着阿绣连忙招手,拿了一件嫁衣对在身上比了比,“阿绣,快来帮我看看哪件更好看。” 有时候,她身上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 赵时宁不是不知阿绣与白琮月之间的嫌隙,甚至也隐约懂得阿绣对她的不止是简单的报恩之情。 但她只会选择漠视这一切,甚至可以笑意灿烂地让他为她选一件出嫁的嫁衣。 也正是她这种残忍,阿绣恍若觉得自己在被凌迟一般,竟然比昨日的切肤之痛还要令他难以承受。 他近乎是浑浑噩噩地走至她身边,漠然的视线落在铺在面前的几件嫁衣。 若是她穿上定然会特别好看。 ……只是她要穿上这些衣服,嫁给别人。 “阿绣,我都快纠结死了,快帮我选一件,你说穿哪件我就穿哪件。” 赵时宁不知他的心境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以为他是从前懵懂又单纯的小花灵,甚至还想要亲昵地挽住他的手。 但阿绣却避开了她,眉头蹙起,“帝妃,不可如此。” 赵时宁难得迟钝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帝妃的称呼,随后意识到他在这样称呼她,用如此疏远的词汇。 “阿绣,你怎么了?你怎么能这样唤我呢,我们不是说好了是朋友吗?” 赵时宁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变了样子,明明前日她把他脸上的伤口治好,他还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抹眼泪,说要用一辈子报答她。 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开始疏远她。 “……是不是白琮月又欺负你了?阿绣,是不是他欺负的你,你实话实说,我可以去教训他。” 赵时宁立即就找到了症结所在,但这些话说出来却被阿绣否认。 “阿宁,你即将成婚了,从此之后就是有夫之妇,你我之间该保持距离,不然会惹出闲话。这对你不好。”阿绣又立即补充一句: “不是因为帝君,莫要因为我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赵时宁的眉头拧起又松开,放下了手中嫁衣,“什么狗屁规矩,怎么会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成婚了。别人爱说什么闲话便说去,与你我有什么干系,我们之间本就是清清白白的。” 阿绣摇了摇头,“阿宁,人言可畏,此后你身为帝妃,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你,万万不可再如此随心所欲行事。你我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赵时宁因着阿绣这句话,彻底对成婚这事没了兴趣。 “真没意思,这帝妃谁爱当谁当,再过些日子你就跟我一起离开,不受这窝囊气了。” 赵时宁也不挑什么嫁衣了,直接坐回了椅子上,毫无坐姿可言,随手拿了个杏子啃了一口。 别人家侠客游荡江湖身边总要带个伺候的美婢,她也完全可以把阿绣带在身边,留着他在身边伺候她。 虽然在青丘阿绣身份低微,谁让这里遍地都是神仙呢。 阿绣这个神仙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这人自己就乞丐堆里爬出来的,自然不会以血统论高贵,只会凭实力论地位。 若是把阿绣放在修真界,他完全是可以荡平一十四洲的程度。 反正她带着他,绝对不亏。 “阿绣,以后你跟着我一起闯荡江湖,别在这青丘受气了。” 赵时宁想着等回去治好了小老虎,如今又收了个小花仙,她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起来,到时候完全可以横行修真界。 至于她的几个男人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和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随便玩玩就算了,要是过日子也过不到一块去。 阿绣因为身份被轻贱,但她比阿绣身份还要低微。 白琮月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感,让赵时宁一直不是很喜欢他,纵使他现在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尊严可言。 但在他没喜欢她之前,赵时宁从他温和的假面下,敏感地触及到了他的蔑视。 不是尖锐地针对某些人的那种蔑视,而是在他心中众生皆是蝼蚁。 自那以后,她打心里就把白琮月放在了敌对面,更不可能对他有半分感情。 她对白琮月从头到尾也只是利用。 但她对阿绣。 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的。 谁让阿绣与她是一类人呢。 “阿宁,你到时候要如何离开?更何况就算侥幸能离开,以帝君的性格,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你抓回来。” 阿绣并没有因她的话而高兴,以白琮月的性格,赵时宁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赵时宁本来对阿绣还有些防备,但因着上回白琮月划伤阿绣的脸,阿绣对白琮月只怕也是恨意居多。 她完全不担心他会告密,就算阿绣告了密,白琮月也不会信他。 “你放心好了,白琮月已经怀了身孕,到时候我趁机重伤他……我查过古籍九尾狐的一条尾巴相当于一条命,我让他死上一回,他又如何能抓我。” 赵时宁随手挑了件嫁衣,是青丘仙人婚礼常穿的白色,在凡人眼中却是最不吉利的颜色。 傍晚最后一缕晚霞织成的一匹布,足足要收集几万年,又被裁剪成这一身嫁衣,流光溢彩的布料上绣着大片大片的凤凰花,在青丘这象征着矢志不渝的爱情。 “我们再忍些时日,等到三个月他把胎坐稳,就可以动手。” 赵时宁从来没有在温柔乡中遗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也从来没有在白琮月身上去寻找什么样的爱情。 就算白琮月真的要*把青丘给她又如何。 她名不正言不顺又没有真的本领,根本坐不稳青丘之主的位置。 有些东西靠别人给的要不得,唯有自己抢来的才是真本事。 “阿绣,我可是将我的秘密全告诉你的,你不会背叛我吧,我可把你当做我唯一的朋友啊。” 赵时宁又啃了口杏子,清甜的果肉在口腔中化开,她的语气几乎是可以说是温柔。 阿绣苍白的唇颤了颤,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宁,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我说过就算用我的一条命,我也会报答你的。” 赵时宁眨了眨眼,“我也不是怀疑你,我若是真的怀疑你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更不可能还说要带你走啊。” “只是阿绣……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中不安,万一我重伤了白琮月他还是能抓到我呢……你好歹是仙族,你会不会什么咒法可以暂时困住他呀。” 赵时宁终于说出的自己的真实目的。 原来并非是真的“信任”他,她说了那么多,还是为了实现她的目的。 连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在她利用中的一环。 阿绣哽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更多的是心疼她要如此。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2节 若不是自小活得艰难坎坷,又怎会千方百计利用一切可利用。 他沉默了须臾。 “我知晓有一种草药,可以暂时迷倒狐族,但不知对九尾狐族是否有用。” 第76章 给孩子起名字 赵时宁度过了人生较为安稳的一段日子。 在等待结婚的这段日子,她无需去费尽心思去讨谁喜欢,也不用出门面对未知的危险,她只需要毫无顾忌去挥霍大把的光阴。 赵时宁有时在周围尽是蔷薇花的亭子中饮茶吃点心,逗弄逗弄愈发沉默的阿绣,偶尔听白琮月用焦尾琴弹奏几首好听的曲子,亦或者是躺在草地上看月亮缓缓升起又缓缓落下。 青丘的数百里的桃花林颜色开始褪去,漫山遍野飘起了坠落的粉色花瓣,再过些日子数百里的桃花林就成了葱茏的翠绿,结出大颗大颗的桃子。 赵时宁想到此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滚进了白琮月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扯了扯他散在肩头的长发,“小月亮,我想吃桃子。” “还未到结果子的时节,再等几日。” 白琮月仍由她摆弄着他的头发,嗓音有些懒倦。 他自从怀孕后,总是容易疲惫。 赵时宁皮肤上还是汗涔涔的,整个像人是从水里捞出来。 她也不念洗尘咒,而是躺在他怀中,像是贴着一块冷玉,把她五脏肺腑烧着的火渐渐浇灭掉。 “不吃桃子也行,你再让我吃一次。”赵时宁立即说道。 “不行,说好了一日两次,再多的没有。” 白琮月蹙着眉,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一下,冰凉的灵力让她紧绷的情绪舒缓不少。 “你年纪太小,心性不定,修这功法若是不加克制,日后只会比现在难受数倍。”白琮月亲了亲她的唇,温柔地安抚着她。 赵时宁为了更快的提升修为,常常会修一修合欢宗的心法,她的修为的确比从前提高得更快,可要命的是合欢心法的副作用是欲望过剩。 修行之事本就是道阻且难,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谢临濯压抑心性,断情绝欲,苦修数年,最后为护修真百姓以身弑魔才得以飞升成仙。 哪怕是沈芜蘅修的杀戮道,也是多年苦修,在战场上屠戮数万魔军,以亡魂为祭,生魂为引飞升成仙。但她同样也因此陷入弑杀的欲望之中,难以自控,不顾天规戒律肆意屠戮无辜众生,被降下神罚,生生拔出了仙骨。 修合欢道,同样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前几日在赵时宁金丹期第一境突破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狂喜,就发现自己在隐隐失控之中。 每天脑子里除了双修的事情再没有别的。 若是长久下去,只怕还未成仙,就成了情欲的奴隶。 但赵时宁又不知如何压制,害怕一不小心走火入魔。 她能做的就是每日多缠着白琮月,很快就被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不许她再多碰他。 “这怎么能行,若此长久下去,走火入魔该如何……” 白琮月轻轻擦拭她脸颊的薄汗,她的脸颊也是红彤彤的,眉毛拧起,显然并不是很好受。 赵时宁也有这种担忧,她更不愿意被情欲所操控,成为那种完全失去理智,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人形动物。 “那怎么办?我不想走火入魔。” 她苦着脸说道,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她也知道,除了克制和忍耐,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如不修这合欢道,你若是选个正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成仙。”白琮月忍不住劝她,他见不得她如此难受,忍不住跟着焦急。 “不行,若是不修合欢道,我这金丹期的修为就全废了,到时候修为跌到炼气期之下怎么办。” “再说了什么叫正道,我就觉得修合欢道挺好的,我又不谋财害命,顶多图个色,比某些满嘴仁义的正道之士好很多。” 赵时宁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咬了咬牙,“没事,我可以忍。就算修别的道也要吃苦头,我这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白琮月叹了声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若是实在难受,可以读读经文。我幼时在三生天待过一段时间,被梵天佛罚背过无数篇经文,以我的经验这本最能让人平心静气。” 他手中出现了一本经书,递给了赵时宁。 赵时宁看封面上“楞严经”三个字,就算她只认识后面两个字,却能感受到某种的庄严肃静之感。 她接过书随便翻看了几眼,书的纸张有些泛黄但依旧夹杂着浓重的檀香味,泛黄的纸张上工工整整的字迹,甚至能看到纸的另一面墨汁洇湿的痕迹。 “这是你抄的?”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这字迹实在是太过规整好看,标准的簪花小楷,扑面而来的清雅之姿。 更让她难以忽视的,是那浓郁的檀香味道,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但是她的心好像真的慢慢变得平静…… 白琮月狐狸眸弯起,“不是,除了三生天的人,谁会抄这些佛经,这应该是梵天佛座下弟子的经书。” 九尾狐族几万年才得了一个独子,青丘帝妃生怕小狐狸孩提时期出什么差错,强忍着不舍将他送去了三生天。白琮月在那一待就是五百年,跟着梵天佛念了五百年经文,也没洗却那一颗滚滚红尘心。 有意思的是,白琮月离开三生天时,梵天佛还语重心长劝他收敛那颗多情心,否则日后必定遇到劫难。 当时白琮月随手算了一卦,把这话送给了梵天佛座下唯一的弟子,也是祂最喜爱的弟子。 那弟子眉目疏冷,清清雅雅的样子,听到此言也只是念了句,“阿弥陀佛。” 赵时宁翻了翻佛经,也没理会白琮月的出神,甚至有了心思开玩笑。 “不得不说这个还挺管用的,难不成要我一边出家当姑子一边修合欢宗?” “那怎么能行,你可是要娶我的,难不成你后悔了,我腹中可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出家当尼姑。”白琮月连忙说道,配合着她的玩笑话,“你若是真出家当尼姑,我可不得守一辈子活寡,你当真能如此心狠。” 赵时宁“噗呲”一声,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神情,忍不住笑。 “不过你可真会挑日子,这几天外面到处飘着花瓣,这个时节应该是青丘最好看的时日了。” 距离成婚的日子就还有三四日,看来她与白琮月的婚礼注定就要在这满城落英中举行。 “你喜欢就好。” 白琮月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你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呢,不如趁着现在给孩子起几个好听的名字。” 赵时宁撇了撇嘴,“还不知道男女呢,也不好取名字啊,难不成叫招妹,盼妹,望妹。” 第77章 冷眼看着他伺候她 招妹,盼妹,望妹……为何要起这种名字?” 白琮月对这草率的名字难以理解。 “自然是希望你能多给我生几个妹妹呀,不过我就是随口说说,说不定你怀的都是女孩呢。” 赵时宁将头枕在他的尚且平坦的腹部,试图想听听八只小狐狸的动静,但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所以你喜欢女孩?”白琮月的手轻轻挑着她的墨发,漫不经心地问。 “是啊,女儿多好啊。” 赵时宁怕枕着时间长压着他腹中的孩子,又坐了起来,双眸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小月亮,你要是能多生几个女儿,我肯定会多喜欢你一点的,你要是生的都是女儿,我肯定会爱上你的。” 她这话说完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好像他是什么让她爱不释手的玩具。 “不过你也不要有过多的压力,毕竟生男生女这事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现在好好养胎就是了。” 白琮月长睫颤了颤,心情有些复杂,但却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心里男孩女孩没什么区别,可怎么到了赵时宁这里就有了区别。 明明他该坚定一些去劝她改变这种想法,但白琮月知道她本就不喜欢他,他若是再多话说不定会惹她厌弃。 他本能地想让她更喜欢他一些,有些话不加思考脱口而出。 “这生男生女我的确左右不了,但你与我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我也喜欢女孩,同样希望……我能为你多生几胎女儿。” 赵时宁见白琮月如此听话懂事,不由得眉开眼笑。 本来躁郁的内心渐渐被一滩春水抚平,脸颊上的红意慢慢褪去,她视线落在身侧的佛经上,又伸手捡了起来,打量了几眼,“这本佛经可真管用,我不过是扫了几眼心中的确清净不少,你说的梵天佛座下弟子究竟是哪位菩萨?观世音还是文殊菩萨?” 赵时宁提到这几位时,脸上难得带了几分小心和虔诚。 “都不是,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到时候他若是历劫归来成了佛,你自然会知晓是谁。” 白琮月对她的一切都格外在意,就算是连三生天没有性别之分的佛都忍不住忌惮,生怕她被勾了魂魄,抛下他不管不顾。 “历劫归来?不会是灵山的那个佛子吧?好像叫忘禅来着。” 赵时宁立即就想起了去灵山拜送子观音的事,当时她好像听过谢临濯提了几句,说是忘禅已经历经了九世,每一世都以身渡人,不得好死。 她对此记忆犹新,还特意跑去听忘禅的讲经,想去凑凑热闹,但什么也没看到。 “忘禅?这名字我从未听过,不过也可能是他此世的名字。” 白琮月越不想答,赵时宁越急迫地想要他告诉她。 “那你倒是快说,不是忘禅又是谁,灵山的佛修总共就那么些人。” 纵使她天生与三生天无缘,但也想知道超脱六界之外的佛究竟是如何修成的。 更何况与神仙睡上一觉都能涨修为,若是能和佛睡上一觉……她怕不是要原地飞升。 白琮月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如实说出故人姓名,“我告诉你就是,他唤季燃雪。” 他告诉她姓名后又忍不住疑神疑鬼,“你为何这么急着问他的姓名,难不成想去找他?” 赵时宁还真的被他说中了心中所想,但她早就练就了怎么应付他,被他猜中了坏心思也不慌张。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3节 她眨了眨眼,满脸无辜的样子,“我这不是想着可以求求人家,帮忙看看你究竟怀没怀女儿,再说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对和尚又不感兴趣。” 白琮月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经书,这才过了没一会,经书的封面就被她攥得皱皱巴巴的。 “就算有兴趣,你与他也没可能。” 当时他在三生天时,季燃雪名义上虽是梵天佛的弟子,尚且没有剃度,只是作为一个无处可去的魂灵留在三生天。 白琮月只知道季雪燃生前是人间的太子,生前死得颇为凄惨。 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那种。 好像是为了护住黎明百姓,心甘情愿上的刑场。 赵时宁不会喜欢季雪燃这种人。 季雪燃也不会喜欢赵时宁。 “你这人可真不会说话,我都说了对和尚没兴趣,怎么还这么小肚鸡肠。你知道在凡间你这样的妒夫可是会被休弃的。” 赵时宁不想在与他待在一处,将衣袍一件一件全部穿好,甚至还不忘把佛经装进储物袋中。 白琮月坐在床上,见她冷情的背影,到底忍不住从她身后抱住她:“这段时日,你除了想双修时能想起我,其余时间都与那阿绣在一起,我心里难受……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你别怪我……” 阿绣就在珠帘外候着,隐约透过帘子看到赵时宁在穿衣服,连忙走进来,像是完全没看到白琮月。 他跪在地上,仔仔细细地为赵时宁穿好鞋袜。 赵时宁这段时间对此习以为常,就算她现在被白琮月抱着,但对阿绣无微不至的伺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阿绣,等会我要去洗澡,你陪我一起。” 白琮月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纵使心中烧起了毒火,嗓子也像是吞了千万根银针,恨得他指尖都跟着发颤。 “小月亮,你要一起吗?” 赵时宁似是觉得这样折磨他还不够,眼尾挑起,还要转过身问他这一句。 “不必了。” 白琮月脸色有些白,强迫着自己不去难受,面上还在强颜欢笑。 他曾经害过阿绣,为此赵时宁把他脸都划了。 他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若无其事看着阿绣伺候她穿衣,沐浴…… 纵使阿绣已经不能称为是个男人,但于白琮月而言还是难以忍受他的存在。 可他除了忍,暂时也没别的法子。 他与赵时宁的感情经不起半分波折。 赵时宁也不懂白琮月和阿绣间微妙的氛围,尤其阿绣好像还格外害怕白琮月。 方才白琮月只是瞥了阿绣一眼,阿绣的手指一直在抖。 不是已经互相扯平了吗?怎么好像比之前的感觉还要怪异。 这两人之间难不成还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就是了。” 赵时宁轻哼一声,自己伸手把鞋子穿好,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阿绣,我们走。” 她也不是很在意白琮月在想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亦或者又在想着怎么去害阿绣。 等到她与阿绣走得远了一些。 阿绣才从袖口递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阿宁,你嘱咐我找的药找到了。” 第78章 敬妾室茶 “这是就是你说的风灵草?可以暂时迷晕狐族?” 赵时宁从阿绣手中拿过小瓶子,拔开塞子,借着阳光,隐约可以见到瓶子里碾碎的粉末。 “嗯,但帝君修为高深,不一定管用。” 阿绣甚至还不忘劝她,“阿宁,真的要下那么重的手吗?帝君虽然对你有情,但没有哪个狐族能承受断尾之痛,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该怎么办?” “你也太过谨慎小心了,若是真出了差池也没什么吧,难不成他还能杀了我,他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呢。” 赵时宁又将瓶塞塞回去,把小瓶子放回了储物袋中,还拍了拍阿绣的肩膀。 “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不会出卖你的,你帮我寻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她以为阿绣是害怕受到她的牵连,又补充了一句,“阿绣,你要是觉得有危险,你可以离开,我不会责怪你的” 鹅卵石小路两侧的草几乎到了膝盖处,随着风泛起层层的波浪,格外的丰茂。 草结着草籽,赵时宁手一捋,就将这路边的草摧残得不像样子,满手的青绿色汁液。 阿绣听着她疏离的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胸腔里翻腾着汹涌的悲潮,他很想告诉她他深切地爱着她,就算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也不会背叛她。 可切肤的疼痛不断地提醒着他难堪的身体状况。 他连向她诉说情意的资格都已经失去。 阿绣的眼眶渐渐红了,咽下了满腔的情愫,也悄悄藏起了他难以言说的爱意。 “阿宁,我不走,我承诺过要留在你身边报恩的,不过是寻个药,就算你让我去给帝君下毒我也愿意……你不要赶我走。” 他不敢奢求过多,只要能在阴沟里,时不时能抬头看见她,就已经足够。 赵时宁抬手将阿绣眼角的泪水擦去,认真地看向少年水润的双眸,像是澄澈的溪水,一眼就能看到底,此刻他的眼中尽数都是她的身影。 “你怎么总是掉眼泪,好像我在欺负你,明明我对你还挺好的啊,别哭了。” 她手指上都是青草的汁液,帮阿绣擦眼泪也将阿绣脸颊上弄得都是青绿的颜色,瞧起来颇为狼狈。 赵时宁忍不住开始笑。 阿绣不知她为何如此开心,但是见着赵时宁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跟着弯起唇。 “阿绣,你看起来傻乎乎的。”赵时宁直接捏了捏他的脸颊。 他雪白的肌肤很嫩,她完全没有怎么用力,就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倒是平添了几分暧昧之感,好像她对他这朵娇花做了什么虎狼之事。 赵时宁对白琮月的手段还心有余悸,害怕他又生出什么误会,甚至对阿绣下手,讪讪地收回了手。 可阿绣却主动捉住了她的手指。 赵时宁愣了一下,没有缩回手,视线落在他清俊的面容,脸颊莫名有些烫。 她喃喃道:“阿绣,怎么了?” 阿绣真的挺好看的,他虽然常常哭泣掉眼泪,哭起来像是朵让人呵护的娇花。 可他不哭时就是个干净温柔的少年郎,本该是像万殊那样意气风发的年纪,但他却安静得不像话,像是极其容易破碎的瓷器。 “阿宁,我帮你把手擦干净。 阿绣不知赵时宁心中所想,只是认真地用雪白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手指。 “不用了,没必要把帕子弄脏。”赵时宁下意识拒绝。 他抬起头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她的手,眼眸清澈又明亮。 赵时宁蓦然缩回了手,呼吸有些凌乱,“我浑身都是汗,现在被这外面的风一吹,倒还有点冷,我还是先去洗澡吧。” 她不再去看他,匆匆忙忙转过了身,被擦拭过的手指莫名泛着痒意。 赵时宁想去挠却又忍住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把阿绣叫来伺候她。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了男女之防。 汤池里的泛起的茫茫雾气,风也无法将之吹散,水面落着尽是桃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涟漪游动。 赵时宁停在泉水边,心中想着要不要就这样跳进去,她的羞耻感总是后知后觉地来到。 阿绣却已经熟稔地上前就要解开她的外衫,像往常一样伺候她沐浴更衣。 这段时日,他真的像是她身边伺候的小奴。 尽心尽力伺候着她的衣食住行。 他永远站在珠帘外等候着她,等候着她能够想起他的存在。 每夜忍受着剧痛,听她与她的夫君耳鬓厮磨,行鱼水之欢。 绵绵的恨意像是锋利的刀把他的**割得血肉模糊,可这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会在收拾床榻上的一片狼藉时,闻着男女欢爱的味道,无法自白地陷入肮脏的幻想之中。 若是她的夫君是他……该有多好。 若是能怀上孩子的是他……又该有多好。 “不用了阿绣,我自己来就好。” 赵时宁连忙按住了他的手,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你又不是我的仆人,没有必要这样,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间这样好像怪怪的。” 她完全不知道该表达自己凌乱的思绪,明明在之前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使唤着他。 在赵时宁心中,与其说阿绣是她的朋友,不如说是她使用得比较趁手的小玩意。 阿绣不仅生的貌美,身份低贱,又心甘情愿贡献出自己,任她索取。 她把他当成玩意,当成奴隶,却唯独没把他当成是个男人。 可方才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那份不谙世事的干净。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4节 让赵时宁滋生了另一种阴暗的想法。 “阿绣,之前是我疏忽了,我不应该把你当成奴仆使唤的,明明我说好的把你当成朋友,但你留在我身边却总是在吃苦,我真的对不起你。” 赵时宁有些懊恼地垂下头,像是良心突然发现,不知该如何面对阿绣。 她一贯秉持着接人待物两种风格,对有利可图的人是一种风格,对无利可图的人又是另一种风格。 现在她已经将阿绣划入了有利可图的范畴。 图的倒也不是别的,自然是阿绣的色相。 阿绣不懂她百转千回的阴暗小心思,听她这样说却以为她又要赶他离开,身体陡然僵住,眼泪霎时从眼眶滚落,“阿宁,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留在你身边伺候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从来都不觉得我在吃苦,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我,你不要这样想……” 他嘴唇迅速失去了血色,像是在面对某种极为可怕的事情,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跟着颤抖,像是风中逐渐枯萎的树叶。 “阿宁……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做的不够好,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都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阿绣似是觉得这些话还不够,直接跪到了她脚边,地面铺着鹅卵石夹杂着尖利的碎石子。 他这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赵时宁看着他这种动作,连自己的膝盖都忍不住跟着疼。 果不其然他跪的地方的鹅卵石很快染上了血色。 阿绣似是不觉得痛,眼泪汪汪地牵住她的手,完全是哀求地哽咽道:“阿宁,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剩下你了……” 赵时宁短暂地懵了懵,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对于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崩溃,还有过分敏感的情绪完全摸不着头脑。 在她眼中,阿绣受到最大的磋磨就是被划伤了脸,但她不是已经帮他治好了伤口,什么事都没有了。 怎么阿绣好像变得愈发让她看不懂。 赵时宁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她说一句让他离开,他会立即死在她面前。 “阿绣,你这是怎么了?” 赵时宁下意识后退一步,她对他的旖旎心思还未生出,就快要被掐灭,她真的怕他死在她面前,也害怕这种近乎疯魔的情愫。 这让她想起与谢临濯不愉快的过去,赵时宁几乎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但阿绣却比她想象中更快速地平静下来,他对她的随意说出的任何一句话,任意一个眼神都草木皆兵,生怕她将他丢弃。 以至于方才赵时宁的眼神,同样刺伤了他。 阿绣本是天生地长的花灵,除了司花之职,只许每日沐浴在青丘的春光中,让自己开出最漂亮的绣球花即可。 他不懂得看别人的脸色,也不该懂如何看别人脸色。 可此刻,阿绣怯生生地觑了赵时宁一眼,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阿宁,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要是真的嫌弃我,我可以离开的,不会没脸没皮地留下来惹你厌烦。” 他又是懂事体贴惹人怜爱的小花了。 赵时宁心中不安的情绪渐渐消失,好像她方才的感觉都是幻象。 “阿绣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怎么可能会厌烦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做一些仆人做的活,我这不是觉得你这段时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阿绣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我怎会觉得委屈呢,能留在阿宁身边伺候,是我此生的荣幸。” 纵使阿绣的姐姐骂过他很多次,骂他不知廉耻,败坏门风,骂他不要脸上赶着给帝妃做小的,骂他就算白贴这副皮囊帝妃也不会看上他,骂他是花仙一族的异类耻辱。 阿绣不在乎这些,就算众叛亲离,为花仙一族不容,他也不在乎。 就像他可以毫不犹豫斩掉自己男人的象征,俗世中大多男人将此处看得比命重要,好像失去了这里就失去了身为男人的尊严。 但在阿绣不在乎什么尊严。 就算他会因此自卑,并不是因为他做不成真正的男人,也不是因为他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阿绣从头至尾害怕的,仅仅是怕赵时宁嫌弃他的不完整。 他会好好瞒着她,不会让她知道的。 也不会恶心到她。 “好了,你快起来吧,别跪在地上了,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赵时宁没有扶起他,而是揉了揉眉心,嘀嘀咕咕道:“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几掉眼泪。” 阿绣听到她说的话,心揪了一下,却没有问她口中的男人究竟是谁。 显然不是白琮月。 那又会是谁? 赵时宁想起了引玉,但引玉和阿绣又是截然不同的。 引玉外表虽柔内里却像是一团火,也根本不懂得看脸色这回事,他掉眼泪时每回都闹得赵时宁耳朵嗡鸣,有种想扇他的冲动。 可一看到他那梨花带雨,风华绝代的姿容,她又舍不得碰他一根手指头。 只能又被他哄得昏了头。 她还怪想引玉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他腹中还怀着她的孩子呢。 “阿宁,你还要沐浴吗?我伺候你更衣吧。”阿绣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赵时宁视线碰到阿绣脸颊上干涸的泪痕,又缓缓移开视线,这回没有再拒绝阿绣的伺候。 阿绣从鹅卵石地面上站起来,念了个洗尘决将身上的血迹尽数清洗干净,他这才敢去触碰她的衣带,尽量不让肮脏的自己触碰到她的皮肤。 赵时宁享受着他妥帖的伺候,将他和引玉比了又比,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 若是引玉见着阿绣会是什么反应呢,大概是表面哀哀戚戚地怨她,背地里破口大骂吧。 “阿绣,等我们离开了青丘,我带你去见个人。” 赵时宁悠哉悠哉地哼起了小曲,也不管她说这话让阿绣又陷入了困顿之中,她直接走入了汤池中。 阿绣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赵时宁的意思,难不成赵时宁真的在青丘外还有别的夫君,那她为何要带他去见她的夫君。 是要纳他入门吗?到时候他是不是还得敬那人一杯妾室茶。 阿绣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个遍,可每一种于他而言都是有奔头的未来。 他才不管到时候是做妾做通房还是做奴才,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 “阿宁,我替你揉揉肩膀吧。” 阿绣的嗓音又缓又柔,还夹杂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感,笨拙又勇敢地讨好着她。 “好啊。” 赵时宁从水里捞了几瓣花瓣,将湿漉漉的花瓣贴在眼皮子上,正好挡住了白日有些刺眼的日光。 她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阿绣为她揉肩。 “阿绣,不是说好为我揉肩的吗?”赵时宁声带着些不满。 她这话说完后,略有些冰凉的手按压在肩膀,与此同时桃花香气变得浓郁,“是他按的舒服还是我按的舒服。” 赵时宁不睁开眼都知道是谁,“肯定是小月亮按的最舒服。” 她脸上挂起笑容,直接转过身,可却眼神却再也离不开白琮月分毫。 他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袍,银灰色的长发披散开,而敞开的外袍下,露出性感的锁骨胸膛。 最要命的是,红梅之上有一枚紫玉环。 “小月亮……这是……乳环……?”赵时宁连话都快说不清楚。 第79章 伺候她 “小月亮……你这是做什么……?” 赵时宁强迫着自己移开目光,还不忘将白琮月敞开的衣襟拢了拢,不让他继续勾引她。 “不行……你怀孕了,不能这样,再说了我这才平静下来,你又招惹我。” 赵时宁说到此颇有一些怨念,眼巴巴地看着他,脸颊上沾着水珠,贴在眼皮上挡阳光的花瓣掉落在水面。 我何时在招惹你,只是让你看一看。” 白琮月说这话时,揉着她肩膀的力道微微重了一些,惹得赵时宁紧紧蹙起眉,有些抑制不住破碎的声音。 “舒服吗?”他沾染着笑意的嗓音,落在赵时宁耳朵里,无端带着些魅惑感。 赵时宁只能看不能玩,心中自然不爽,重重哼了一声,口是心非,“不舒服,痛死了,不要你在这伺候,我要阿绣伺候我!” 白琮月听到她这样说,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愈发温柔,可手指却从她的脖颈处,缓缓落至她的下颔,“你也就会欺负我,连这种时候还要提别的男人,若是有朝一日我被你气死该怎么办?” “你要是气死了,我正好新找一个。”赵时宁说罢,手指落在他的胸膛,坏心思地拽了一下那枚紫玉环。 白琮月痛得闷哼出声,脸色有些苍白,手指捏着她下颔的力道也重了些许,“你也真下得了手,坏东西,你不仅不疼我,还要千方百计让我疼。” “你自己弄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现在反倒在我这装可怜。”赵时宁盯着那抹糜烂的殷红,刚刚升起的自制力又要消失不见,她几乎挪不开眼睛。 尤其这周围的蒙蒙雾气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她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水珠,仰着头仔仔细细地看他,“小月亮,真的很痛吗?” “我难不成还会骗你吗?你真的把我弄得好痛……” 他跪坐在汤池边,朦胧的水汽将他浅色的衣袍浸湿,几乎也遮挡不住什么。 脸颊上黏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绮丽的面容沾了水雾,多了以往不曾有的乖顺之感。 好像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肆意伤害他。 赵时宁看得有些痴了,对这只狐狸的有意勾引毫无抵抗之力,明明此刻是在平静的温水之中,可身体每一处都掀起了汹涌的风浪。* 她几乎要被吞没,临死前也想拽着这只狐狸。 “这么痛?那我该怎么办呀?”赵时宁仅剩不多的理智即将告罄,视线从他身上离不开半点,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勾引着她,撩拨着她。 “可能tian一tian……就不痛了,阿宁的舌头那么软……” 白琮月的嗓音低低地落在耳畔,像无形的藤蔓缠住了她,不断地蛊惑着她。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外人面前冷淡自持,温和又疏离,是青丘最让人敬重的君主。 但在她面前又娇又善妒。 最要紧的是他还…… 赵时宁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一个极为不雅的字。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5节 她刚刚降温的身体又泛起了腾腾的热气,随着他放荡露骨的话快要沸了出来。 赵时宁毫不犹豫吻住他的同样潮湿的唇,想要攫取白琮月身上她所能掠夺的一切。 可白琮月头轻轻一偏,她粗暴的吻就落了空,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小宁儿,我刚才忘了,你今日两次机会已经用完了。”白琮月轻轻在她鼻尖点了一下,眼睫低垂,眼神温柔得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可手指缓缓从她鼻尖划至她的唇瓣,“现在开始……只许看不许碰。” “小月亮,你今天就是来故意折磨我的吧。” 赵时宁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兴致全无,反倒愈发急不可耐,手从紫玉环上就没有落下来,时不时着拨弄着,像是在玩一种好玩的玩具。 可他的手指缓缓扣住了她的手腕,真的不给她碰。 她的哀怨之情溢于言表,幽怨的眼神从他的面容又落到了他的胸膛,非常不高兴地将他玉色的胸膛弄了好几道新鲜的口子,整个人心里这才舒服一些。 “折磨?” 白琮月一双狐狸眸中笑意更深,手指摩挲着她湿漉漉的脊背,流连在她的蝴蝶骨旁,蓦然低下头咬了上去。 赵时宁“哎呀”一声,骂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整个人僵住了,因为看不到白琮月在做什么,鼻尖萦绕着的尽是浓郁的桃花香气,感官被无限放大,只能感受到柔软潮湿的触感,在她背上流连。 原本被咬的疼痛也化成了燃烧的烈火,烫的她心尖尖都开始发颤,几乎将她欲望的蝶翼尽数焚毁。 “小月亮……你咬我……我讨厌你……” 她强撑着说出这句话,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白琮月的手指轻松按住了蝴蝶的翅膀,像是仔仔细细地研究着蝴蝶的花纹,唇却从她的脊背离开,手指用了些力道。 “明明是在吻你,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咬?” 纵使他的确存了私心,这段时间她总让阿绣陪在她身侧,就连沐浴更衣也不例外,白琮月嫉妒得发疯,但却什么也发作不得。 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他嫉妒的原来不只是个男人,只要是个会喘气的活物留在她身侧,白琮月都觉得刺眼。 可赵时宁只喜欢听话的男人。 白琮月从不敢露出半分端倪,只能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不正常的占有欲。 他一边自我折磨般地嫉妒着她身边的人,一边却还在尽心尽力地让她舒服。 “你……何时吻的我……明明就在咬我……” 赵时宁被他捞上了岸,像是滑腻腻的小鱼被渔网缠住。 她趴在他的怀中,而嘴边正好是紫玉的环,没有谁可以抵挡住这种诱惑。 至少赵时宁完全抵挡不住,她鬼使神差一般衔住了环,咬进口中,牙齿磕碰到坚硬的紫玉,还有早已被她咬过无数次糜烂的殷红。 她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气,血的味道赵时宁一点都不喜欢,可今日她尝到了一些甜味。 赵时宁听到了白琮月越发难以止住的低、喘。 可她给予他的风浪,他都一并用手指还给了她。 她像是海浪中飘摇的小船,任意一个风浪就把她拍进了海里,她无止境地下沉,又缓缓地上浮。 赵时宁想要呜咽出声可却磕碰到了牙齿,疼得她眼眶中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想她的牙齿肯定被磕掉了。 白琮月安抚地吻干净她脸颊上的泪水,还不忘手指探进她口中一颗一颗牙齿的检查过来,“牙齿没掉……” 赵时宁眼泪却没有因此止住,她牙齿被磕得那么痛,想让他跟着她一块疼,想让他也疼得掉眼泪。 她用力地扯了扯刚刺穿不久的紫玉环,她几乎可以看到溢出来的鲜血,缓缓地染红他冷白的皮肤,流淌经过尚且平坦的腹部。 白琮月自然是痛的,可又察觉不到痛,他紧紧地抱着她,眼底心底只有她,这点疼对他而言几乎算不得什么。 只要能取悦到她,再痛的事情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所谓。 赵时宁不仅没有等到白琮月哭,反倒自己又要哭了,她想要按住他的手不给他碰,这种难耐的感觉让她有一种濒死之感。 “早晨阿绣给你泡了壶茶水,你是不是全喝了?”白琮月却在此时问起了无关紧要的话,好像在跟她百无聊赖话着家常。 赵时宁理智早已溃散,不懂他问这种话是为什么,可却还是有气无力地答着,“他泡了花茶,甜甜的,很好喝。” “是么?”白琮月语气也是淡淡的,好像真的只是随口想起的这句话。 他与她有过那么几次,已经可以完全摸准她的敏感点,也知道怎么让她记忆深刻。 “这么喜欢阿绣?”白琮月终于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像是善解人意的夫君。 “……” 赵时宁隐约知道她不该答这种问题,沉默了良久,也没有把该说的答案说出口。 “你若是喜欢他,直说便是,我又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等过段时间我身体不便,不能伺候你,总不能叫你忍着。”白琮月手指勾缠着她的耳垂,语气分外平静,好像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不太好吧……我们既然成了婚,就是夫妻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找别人呢。小月亮,你不要开玩笑了。” 赵时宁近乎溃散的理智愈发破碎,可求生的本能让她感觉到了平静海面下的风暴,纵使她很赞同白琮月说的话,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再多的根本不敢想,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他面前说出来。 除非她真的是不要命了。 “口是心非。” 白琮月轻哼一声,但却到底放过了她,没有再继续问她关于阿绣的事情。 “才没有……口是心非,明明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赵时宁的情话信口拈来,她对他总是格外吝啬,好听的话也只有在这时才能听到。 白琮月总是分外珍惜这种时刻。 “宁儿,你爱我吗?” 他不给她痛快,故意让她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赵时宁的爱不要钱似的,一句一句往外面蹦,她嗓子都快说哑了。 他终于才堪堪相信了她对他尚且有几分真心。 心满意足地亲了亲她的唇瓣。 青丘落花的时节,一切都是那么美丽,白琮月的湿透了衣摆堆叠在地面,没一会就落满了厚厚的花瓣。 周围的风声刺耳,潺潺的水流声也似乎被这风声掩盖,雾气蒙蒙中泉水氤氲的湿气将两人尽数笼罩。 赵时宁脸颊的潮气还没有消散,捂着脸想骂白琮月,想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一遍,可她又觉得丢人。 你就是故意的……我……我……茶都白喝了……” 白琮月却好像听不懂似的,用帕子将她身上的水珠缓缓擦干净,“等会儿我亲自为你泡一壶便是。” “别碰我,脏死了!” 赵时宁像是炸毛的小猫,重重地推了推他,却没有推开。 “怎么会脏,哪有自己嫌弃自己的,乖一些,别乱动,我帮你擦干净。”白琮月狐狸眸还是弯着的,对她极为耐心,好像对她的抗拒颇为无奈。 只有赵时宁知道他方才做了什么狗事。 她这辈子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滚开,都怨你,都怪你。” 她捡起衣物想走,可衣物也不能要了,连洗尘决都不想念 就算洗干净了,赵时宁还是觉得是脏的。 “阿绣,快帮我重新拿一套衣服过来。” 赵时宁大声喊道。 可等了半晌却没有回应。 蒙蒙雾气之外,阿绣跪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不知跪了多久,久到他的膝盖都是麻木的,好像下半身不复存在。 地面的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阿绣听到了她的呼唤,就算他拖着残废的身子也会去往他身边,可他此时此刻只能装作听不到。 谁让她的丈夫容不得他的存在。 第80章 逃婚失败 婚礼前夕新娘却逃了。 前来梳妆的仙婢们面面相觑,望着空空荡荡的寝殿,还有满屋子的狼藉,不知所措。 帝君府邸瞬间乱作一团,到处去寻逃跑的未来帝妃。 赵时宁的桃花酿喝到了第二壶,她已经有了一些醉意,翘着二郎腿躺在树杈上,额头上还贴着从商城兑换掩藏气息的符咒。 也不管外面因她会变得如何人仰马翻,她就藏在桃树上喝酒,不问世事与春秋。 前几日那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纵使她尝到了此生都未尝到的快意,但赵时宁就是觉得自己丢面子了,丢了大面子。 都怪白琮月。 都怨白琮月。 这会是她毕生的耻辱! 赵时宁这样想着,又饮了一杯酒,哀叹人生实属不容易。 反正孩子都怀上了,这婚不结也罢。 不然白琮月还真以正室自居了,以后不得一直管着她。 赵时宁真的有些醉了,揉了揉眼睛,又想要睡觉。 白琮月这两日政务颇忙,就要兼顾她与她两人的婚礼,正好给了她机会跑路。 不过她也没跑远,就是单纯想气气白琮月。 毕竟他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孩子呢,胎都没有坐稳,赵时宁就算真的想跑也跑不掉。 就凭白琮月那种性格,要是真把她孩子给流了怎么办。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6节 她又打了个哈气,准备继续眯一会。 等明天婚礼结束之后,她再回去找他,大不了多说几句好话哄哄他。 可她忘了摘下手腕上的手镯,也不知道白琮月在桃花树下等她了一夜。 他就坐在树下,不怒也不恼,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甚至没有惊扰到她。 起初白琮月以为她要离开青丘,她要抛弃他,也因此而惊疑不定,甚至是忧虑惶恐。 可在知晓她只是在青丘寻了棵树躺下,这份惶恐不安才慢慢消解,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只要不是抛弃他,逃个婚也没什么。 纵使他为准备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不眠不休了很多日。 就连凤冠上镶嵌的宝石都是他从千辛万苦收集来的,从无妄海底,到烈火深渊,他几乎在短暂的几日之内走遍了这个世界最艰险的地带,才寻到了这世上最璀璨珍贵的宝石。 可这些她都不想要了。 华丽的嫁衣被剪得破破烂烂,连凤冠被砸在了地上,宝石倒是都被她拿走了。 白琮月对此只觉得她顽劣又可爱。 他也丝毫不觉得她在践踏着他的真心。 不就是逃个婚,这场婚事他有捆住她的私心,可更多的是让她更喜欢他一些。 他颜面尽失也不算什么。 自从阿绣贴身伺候赵时宁,流言蜚语就没有停下过。 他不得未来妻子欢心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青丘的帝妃还未过门就光明正大养起了面首,这样的风言风语不知何时流荡在青丘众仙之间。 甚至有几个几万岁自诩长辈的仙人问过他此事,义愤填膺地斥责他鬼迷心窍,没有半分羞耻之心,纵容着未来妻子做下这等丑事。 青丘不似其他几界,无论男女,除非仙侣意外离世或者一方做出背弃之事,否则此生伴侣只能有一人。 当时白琮月只是对众仙说,帝妃从未做过背弃之举,只不过他是入赘于她,该遵守凡间规矩,就算以后她要纳妾,青丘也无权阻止。 他到现在还记得几人仙人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酒壶“哐当”一声从树枝上掉落,赵时宁飞身下去想要接住还有半壶桃花酿的酒壶。 她已经喝了一壶半的酒,到底比较迟钝,硬是反应过慢,从满是桃花的树上跳下去已经来不及了。 可她却没有听到酒壶破碎的声音,反倒看到白琮月稳稳地接住了酒壶,还自顾自饮了一口,酒水从唇边滚落到喉结上,怪性感的。 “谁许你喝我的酒了?!” 赵时宁率先哀嚎一声,等迟钝的思维堪堪反应过来,才想起来她应该先逃跑。 可怎么可能跑的掉。 她直接选择放弃逃跑,站在了白琮月身前,颇有一种要杀要剐都随便的壮烈感。 “这还是我酿的酒,为何我不能喝?” 白琮月远比她想象中平静,甚至半分怒气都不见,还有心情跟她讨论喝酒的事情。 “我又没说你不能喝。” 赵时宁立即否认自己方才才说出口的话,她低着头看他,硬是没从他脸上发现半分端倪。 “小月亮,要不……我们回帝君府吧?” 赵时宁有些小声地试探着他,她自然知道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让他颜面尽毁。 她是最要面子的人。 若是她的夫君不仅逃婚,还毁了她精心准备的嫁衣凤冠,甚至让那么多人看笑话,她绝对会气到杀人。 但白琮月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赵时宁好像还真的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她还是有些害怕这种心思深沉的人的。 现在想来赵时宁都不禁犯迷糊,她是怎么把白琮月骗到手,甚至让他怀了身孕的。 好像也不能用“骗”这个字眼,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也知道她一开始就别有用心接近他。 好像这一切。 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赵时宁后知后觉有些毛骨悚然,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掌控着这段关系。 “小月亮,我们还是回帝君府吧,我也没打算真的离开,就是有点生气,想给你点教训,没有别的想法。”赵时宁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尽数坦白。 既然被他找到了,她也不想与他再发生些什么争执。 她喝酒喝得头昏脑涨,也完全没有精力与白琮月争吵。 “不回去。” “不是想逃婚吗?那便逃吧。”白琮月话说的轻飘飘的,又仰头饮了一口酒,完全没有要与她回帝君府的打算,好像真的在让她逃婚。 赵时宁完全琢磨不清楚他这是在生气,还是在生气。 她皱着眉蹲到白琮月身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小月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白琮月见她满脸紧张的样子,反倒轻笑一声,半垂的狐狸眸比这桃花酿还要醉人。 “上次我让你丢了面子,是我不对,你要惩罚我,我心甘情愿受着。” 他过分了解她的性格,也愿意纵容她的顽劣。 白琮月不笑还好,他一笑她反倒神经兮兮起来,犹疑他是不是挖了个什么坑,等着她跳进去。 这世上哪有被这么过分对待,还半点不生气的人。 更何况婚礼再过一个时辰便开始了,这要是真逃了婚,白琮月这个青丘帝君的面子该往哪放。 “……你真的也要逃婚?” 赵时宁环顾周围刚蒙蒙亮的天色,索性也坐到了白琮月身前,与他面对面坐着,又从他手里抢过桃花酿,仰头饮了一大口。 “你都能逃,我为何不能逃,难道……让我众目睽睽之下独自一人成婚吗?”白琮月说这话时终于让赵时宁窥见了一丝哀怨之感。 他轻轻叹了声气:“我还以为你与阿绣私奔,真的要抛夫弃子,我已经想好了,若是你真的带着阿绣离开青丘,我不会去寻你。” 赵时宁心头一动,还没说话,就听见他继续说。 “我会重新找个喜欢我的妻子,让你的孩子唤她娘亲,若是找不到……便将孩子堕掉。” 白琮月说这话时狐狸眸也是弯着的,像是在开玩笑,又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总是这样。 赵时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真实的想法,但他就是个隐藏的很好的疯子,说不定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脸色霎时就不好看,只要一想到白琮月的话成为现实,赵时宁就气得恨不得杀人。 他是真的懂得如何让她难受。 赵时宁骤然扑到了他怀中,手指死死地掐着他的肩膀,“白琮月,你在说什么疯话呢,但凡你敢这样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琮月略微黯淡的眸紧紧地凝着她,“你若是真的抛弃我,若是我真做了这些事,能让你做鬼也不愿意会放过我,不是很好么?” 赵时宁想骂他疯子,可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肚子里还怀着呢。 她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她还能打他吗?难不成告诉他,他敢去祸害别的女人,她就提把刀把他给阉了吗? 他一怀就怀八个。 赵时宁哪里敢打骂他。 若是真的一个不高兴,趁着现在胎没有坐稳,把孩子真的给堕了怎么办。 到时候她是真的哭都没地方哭。 赵时宁“蹭”得站了起来。 “你这样说我哪里还敢跑,走吧,回去结婚。” 第81章 宁,你真的要嫁给他? 赵时宁说完却不见他动,心里的火控制不住“蹭蹭”往外冒,她强行按捺住这点火气,站在原地缓和着语气。 “小月亮,你别闹了行不行,我都愿意回去成婚了。” “我何时在闹?” 白琮月手中的酒壶还没有放下,他半阖着眸,极为悠闲的姿态,好像真的不打算与她成婚。 这回换赵时宁开始急了。 “你现在不就是在闹脾气。” 赵时宁记得来回踱步,她眼看着蒙蒙的天色越来越亮,距离婚礼举办的时辰也越来越近。 他掸了掸衣袍上堆叠的花瓣,声音温和。 “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若你是因为孩子不得不娶我,这婚我倒是不想结了,我不耽误你的前程……你也别耽误我另寻所爱。” 白琮月这一番话,差点活活把赵时宁气死,她明知道他就是故意气她,可她听到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你是我的,就算我不要你,也不许你背叛我。” 赵时宁一想到有朝一日他真敢背叛她,声音骤冷,双眸几乎是冒着火光,灼热的视线落在白琮月昳丽的面容。 “你倒是不讲道理,难不成你不要我,还得逼着我等你一辈子?” 白琮月听着她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人。”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7节 赵时宁轻哼一声,又往回走了几步,离他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不同于她初到青丘,她被五花大绑捆着躺在地上,他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这回是他坐着,而她站着俯视着他。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折了你的腿,把你锁在寝殿里一辈子,让你怀了生生了怀,看你还怎么勾引别的女人。” 她长得并非不苟言笑的模样,用系统的话来说,放在它所在的时代赵时宁就是个“甜妹”长相。以至于很多时候她放的狠话好像也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像是被磨平利爪,龇牙咧嘴挠人的小猫。 白琮月却没有把她当成一只猫,他无比清楚她恶劣的本性,也明白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他眼中浮现缥缈的哀愁,抓不住也摸不着,如随风而逝的云烟。 “若是如此……最好不过……你若真能锁我一辈子,我心甘情愿。” 只怕,她不愿意。 赵时宁还准备了一堆的狠话,猝不及防听到他的回答,哽了半晌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 “说那么多做什么,你都不愿意与我成婚,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是不是还想着何时背叛我。” 赵时宁越想越觉得可能,她没家世没背景没容貌,白琮月本来就看不起她,说不定这会真盘算着带着她的孩子改嫁。 她从前怎么没想到这茬。 本来她对这场婚礼的态度可有可无,现在被白琮月几句话这么一说,她心中反倒越发坚定要与他成婚,也要让外人知晓他腹中怀了她的孩子。 彻底断绝了他不该有的心思。 赵时宁一咬牙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青玉酒盏,这是她初次来帝君府吃饭时顺手拿的,后来被白琮月逮到她拿了夜明珠的事,她就再也没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情。 主要是她都要娶白琮月了,未来整个青丘都是她的,也没有顺东西的必要。 她从白琮月手中夺过酒壶,倒在两杯酒盏中,又将酒盏中的酒水洒在地面。 “我不懂你们青丘的神仙是怎么成婚的,但在我们凡间喝完交杯酒就是夫妻了,这第一杯敬天地。” 赵时宁继续潇洒利落倒酒。 “第二杯敬我娘,还有你的爹娘。” 她将酒水泼洒。 酒壶斟完两杯酒,壶内空空荡荡,她随手一扔,酒壶砸在地面,碎成了几块。 “最后一杯,敬你。” 她仰头将桃花酿一饮而尽,毫不犹豫,另一只手还拿着斟满酒的酒盏。 白琮月缓缓站起身,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又松开,手指在发颤,慢慢接过了她手中的酒盏。 没有云霞织成的婚服,没有宾客的见证,就这么匆忙的,毫无预料的,要与她结为夫妻。 只有这几棵桃树知道。 赵时宁见他神情郑重饮尽这一杯酒,心中忍不住觉得有趣。 自幼听过的故事里,大多是仙女嫁给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心甘情愿吃尽苦头,为书生生儿育女。 如今她也做了一回故事里的人。 反正结婚吃苦的人必定不是她,若是可以她不介意往后多结几次婚。 “小月亮,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夫妻了。” 赵时宁轻轻扣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叠,她满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白琮月像是在梦里,还有些恍惚,竟然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他的激将法比他想象中有用。 可又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实的。 她的承诺来得太过轻易,反倒让他不受控开始惶恐,生怕只是镜花水月。 他不受控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只有如此,他方能觉得自己彻底守住了她,那种紧紧揪着他的不安感才能慢慢消散。 “我们回去吧,让六界的人都知道,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 赵时宁被他抱在怀中,她有些难以呼吸,但她的手却落在他腹部抚了抚。 “只可惜孩子月份太小,不能让你挺着孕肚成婚,让人看看青丘的帝君平日瞧着正经,私下里却是未婚先孕的……” 赵时宁“荡夫”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白琮月捂住了唇,不让她说出这带着羞辱意味的话语。 他蹙了蹙眉,掌心覆在她的手背,“等再过些时日,腹中的几只小狐狸化了形,可别再乱说这些话,到时候要是带坏孩子们该如何。” 赵时宁一想也觉得是,难免有些懊恼,连忙点头。 白琮月唇角微敛,与她并肩而行,准备回到府邸。 他腹中的小狐狸即使化了形也不会知晓大人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她再轻浮地对他,他已经成了她的夫君,纵使上位的手段不光彩,但却也想在她面前有几分正室的体面。 赵时宁回到帝君府,就被仙婢们簇拥着,说是再不打扮就来不及了。 她瞧着堆了一桌子的胭脂水粉,华丽的婚服首饰,竟然也没有太多察觉出成婚的乐趣。 这些太繁琐,让她昏昏欲睡。 赵时宁任由着仙婢将自己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半昏半醒地被披上盖头,又被簇拥着不知去了哪里。 等到她听到周围陡然变得嘈杂时,赵时宁想掀开盖头去看看,却被身旁的仙婢温柔地制止。 “帝妃,您的盖头只有帝君才能掀开。” 赵时宁百无聊赖地闭上了眼。 “帝妃,帝君在等您,您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帝君身边。”仙婢又道。 她闻言就要往前走,却被一股寒气生生拦住。 “宁,你真的要嫁给他?” 这熟悉的声音如寒风般灌入耳中。 周围嘈杂的声音遽然消失。 赵时宁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 第82章 插足旁人姻缘的小偷 她拼命抑制住想逃跑的冲动,大庭广众之下落荒而逃实在是太过狼狈 赵时宁又想去掀开盖头,把谢临濯劝走,但又觉得还是现在就这样把自己藏起来,什么也看不见最好。 她面对谢临濯的句句泣血般的质问,有些不知所措。 可也正庆幸有这盖头的遮挡,让她不用去直接面对谢临濯。 赵时宁一言不发就要往前走,只当做没听见,好像与他只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为何不说话?” 谢临濯声音很低,却异常的沙哑疲惫,他直接拽住她的手腕,不放她离开,“还是……非得让我抱着一对孩子过来,让你给孩子们一个解释吗?” 赵时宁被他拽得脚步略微踉跄,撞到他身上,发髻上的步摇的穗子撞在一块,清脆作响, 她听他这些说,情不自禁生出恼怒,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将声音压的更低,“有些话非得现在说吗?给我一个面子行不行。” 仙婢们早已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怎么好端端的帝妃就和旁人拉拉扯扯起来。 甚至这位仙君还挺着孕肚…… 这说出去简直是骇人听闻,只怕谁也不会信吧。 仙婢们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不该上前,只能暗自庆幸帝君在层层台阶两侧都种满了灼灼盛放的凤凰花,以至于可能帝君现在尚且不知道这件事。 更庆幸她们此时与众宾客隔着一条仙河,来自其余几界的宾客们在仙河的另一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丘自古传承的规矩是帝君和帝妃必须携手跨过情人桥,若是出现吉兆,两人才是被上古九尾狐族神明承认的命定之人,可以获得古神残余神力的赐福。 “我还不够顾虑着你的面子,我若是出现在众宾客面前,他们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想白琮月。” 谢临濯不愿意让她记恨上他,却也不愿就这样看着她与旁人成婚。 神帝说的对,若是她与白琮月成了婚,往后他的孩子只会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苦苦等了那么多天,就是为了今日让她彻底断绝成婚的念头。 “你还想出现在宾客面前?!” 赵时宁一把掀开盖头,露出闪烁着火光的双眸。 她瞪着他,好像他是她几辈子的仇人。 她只听了他说的话,就已经想象出自己因为玩弄别人感情,搞大别人肚子,从而名声扫地,从此人人喊打,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的场面。 谢临濯的脸色憔悴苍白,他说出口的话又怨又恨,过分瘦削的身体裹在宽大的鹤氅中,又像是随时都会随着一阵风消逝。 赵时宁语气缓和了一些,“师尊,我们上回不是说好了吗?你在无羁阁等着我,我肯定会回去看你的。可是师尊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时不时望向蜿蜒曲折的台阶,好在她现在站在凤凰花林子里,白琮月除非走下来,不然应该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赵时宁几乎恨不得谢临濯立即离开,不要打搅她将近的好事。 “师尊,你今日这样闹,若是被其他几界的人知道,若是被白琮月知道,我不仅要背负骂名,还要被青丘记恨。你是不是打算逼死我?” 赵时宁的语气尖锐,眼中渐渐有了些泪花,好像她真的快被他欺负死了。 谢临濯最见不得她落泪,纵使知道她的眼泪是假的,故意装可怜给他看的,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发苦。 他手刚要抬起,想要为她擦去眼泪。 可谢临濯垂下眸,瞥见自己鼓起的腹部,又缓缓放下了手。 为了他的孩子们。 这次再如何,他也不能轻易让步。 “你愿意与他玩玩,我不拦着你。可你不该这样随意就嫁给他,你离开无羁阁才过去多久?我们的孩子连周岁都还未过。可你却已经完全忘了他们。 “你可有我们的孩子想过?若是你今日与他成了婚,从今往后我们的孩子是什么?他们以后长大了,我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他们的娘亲不要他了?你的丈夫又怎会愿意容纳旁人的孩子?”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8节 谢临濯不忍心说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几个字。 他求的本就不多,只求她不要如此狠心,彻底断绝了他与她之间的最后一点情分。 赵时宁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她自然知晓在这个世道打狗都得看狗主人的身份,同样私生子的身份就是见不得光,就是会被一辈子盯在耻辱柱上。 她此前从未想过这一层,更是因为她与白琮月本就没打算长久,何来的什么私生子私生女之分。 在她心里都只是她的孩子而已,从未想过什么正室外室的子女有何不同。 更何况谢临濯这样的身份,就算是他单独带着孩子,也没谁敢明目张胆在他面前嘴碎。 赵时宁想跟他好好解释几句,可话说到嘴边还未说出,就被人截了话茬。 “仙尊莫要血口喷人,我怎么就不愿意接纳别人的孩子了,小宁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会舍得让小宁的孩子做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白琮月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白衣蹁跹,懒懒散散地勾着笑,因着赵时宁选的嫁衣是白色,他晚霞般潋滟的白色婚服上,能见到醒目的凤凰花,每走一步都像是真的绽开了花朵。 在仙界凤凰花总是象征着好兆头,象征着仙侣之间矢志不渝长长久久的爱情。 “只要仙尊愿意,以后由我抚养你的孩子也未尝不可。” 白琮月的一番话,听着好像颇为大度,可字字句句都在戳谢临濯的心脏。 两人从前尚且还算好友,不用顾及身份呼唤彼此的姓名,每隔几十年就邀约着饮酒,但此刻这些本就没那么深刻的情意,彻底弥散在对彼此滔天的恨意中。 赵时宁见三个人都穿着一*身白,其中两个人还都怀了身孕,心中有些微妙的情绪,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甚至连体面地劝和都不敢出声,生怕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 赵时宁只想埋头当缩头乌龟,等他们俩吵完打完,她再出来就行了。 可白琮月显然不顺遂她的心愿,似笑非笑的眸落在她脸颊上,眼中的温度却愈发的冰冷。 “我怎么记得有些人曾经跟我保证,与她的师尊只是随便玩玩,怎么连孩子都玩出来了?我听着好像不止腹中未出生的孩子。” 他就连说这话时,语气都夹杂着淡淡的笑意,可手掌落在赵时宁的肩膀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赵时宁太阳穴上豆粒大的汗迅速滚落,她眼神躲闪,谁也不敢看,更别说为自己辩解几句。 谢临濯清冷的面容满是刻薄。 “我与她之间还有一儿一女,白琮月,你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个插足旁人姻缘的小偷。” 第83章 师尊要抱着孩子观礼 风起之时,火红的凤凰花瓣像是雨滴砸下来,赵时宁有些睁不开眼,也看不清身前身后的两个男人。 白琮月被他如此羞辱神情未变,含笑的目光隐约可见淡淡的嘲讽。 “小偷?我与她早已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而谢临濯……你又是什么?” 谢临濯神情骤冷,琥珀色的眸翻滚着汹涌的恨意,手中陡然出现泛着凛冽杀意的寒霜剑。 赵时宁被骇了一跳,“师尊,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你可千万别动怒啊,动了胎气怎么办。” 再说了白琮月肚子里还怀着她孩子呢,这打打杀杀的,伤到谁她都得哭死。 但凡两人不是孕夫,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得昏天黑地也半分影响不到她。 只不过,两人肚子里都揣着孩子,赵时宁再没心没肝,也见不得两人双双落胎的场面。 白琮月的视线也一直落在谢临濯的腹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努力去当个和事佬,不想把事情闹到难以解决的场面。 赵时宁用身体将两个人隔开,想让谢临濯冷静冷静,不要动不动提着剑杀人,也正好隔绝了白琮月打量的视线,杜绝他对谢临濯下手。 可在谢临濯眼中,赵时宁用身体把白琮月护在她身后,好像他是她需要死死防备的敌人。 “所以……你在护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失态,可白琮月嘲讽的眼神不断地激怒着他,浅色的眸中浓厚的云雾在不断地翻滚,燃烧着滔天的妒火,越来越旺。 他眉心的殷红法印忽明忽暗,清冷出尘的面容因为极力克制着情绪而滋生一种难言的可怖。 “……你不要我,你要他?” 赵时宁对他这种神情太过熟悉,当初他时不时发疯提着剑要杀她就是这副样子。 “师尊,你别这样说,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也不受控跟着打鼓,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可她后退的动作无疑再次刺伤了他。 “小宁又何时要过你,谢临濯你是不是忘了你对她做过的事情,你怎么有脸站到这来,你配么?” 白琮月偏还要火上浇油,与谢临濯几近疯魔的神态不同,他始终平静,姿态端方,没有半点歇斯底里的不体面。 就如此时此刻,他近乎冷漠地审视着谢临濯。 赵时宁既觉得白琮月识大体,又觉得他实在是太过可怕,她结婚前逃跑他就是这副样子,现在谢临濯挺着大肚子来婚礼闹,他也没见多么生气。 也不知是真的脾气好,还是太会伪装。 白琮月的话句句锥心,直戳他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他从前待赵时宁,本就掺杂着别的心思,谢临濯无从辩驳。 谢临濯苍白的脸不见半分血色,宽大袖袍里的手掌死死握着剑柄,他死死咬着舌头,直到尝到浓烈的血气,心中方才获得一丝平静。 “宁,你也是这样想的? “……你是不是还在恨着我?” 赵时宁纵使从前对他颇为怨恨,但现在对怀着身孕的谢临濯,她反倒害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让他又做出些自残的事情。 谢临濯还得抚养她女儿,腹中怀着的说不定又可能是女孩。 赵时宁心中百转千回,怎么着也不会傻到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对谢临濯的态度也是安抚居多。 “师尊,我怎么会恨你呢,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师尊……你还是快回无羁阁好好养胎吧。” 她的视线一直紧盯着他手中握着的凌霜剑,生怕谢临濯突然发疯大开杀戒。 以他现在神魂不稳的状态,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白琮月倒是希望谢临濯能够发疯,只有谢临濯发了疯,赵时宁才能意识到谢临濯根本不能留在她身边,也不能抚养她当做金疙瘩一样的孩子。 “是啊,既然挺着孕肚,还是不要出来乱晃,若是遇见危险该怎么办,你是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白琮月附和着道,俨然一副正室的姿态,好像真的在为谢临濯腹中的孩子担忧。 与白琮月专门施了术法让旁人看不出他怀了孕不同。 谢临濯没有刻意掩饰着他怀有身孕,只要仔细瞧去就能清楚看见他鼓起的腹部。 白琮月一眼瞥过去就能看到他腹中怀着的两个胎儿,但他到底没有齐不眠一眼看穿魂灵前世今生的鬼族天赋,不能立即知晓这两个胎儿的性别。 可他肚子里若两胎都是赵时宁喜欢的女孩…… 他呼吸陡然变轻了许多,几乎快掩饰不住心底的杀意。 白琮月才不管什么男孩女孩,在他眼中通通都是见不得光的野种,只要威胁到他在赵时宁心中的地位,他也不介意手上沾染鲜血。 无非他再为赵时宁多生几只小狐狸便是。 谢临濯与白琮月相识百年,对白琮月了如指掌,怎会不知他善妒的性格,以及善于隐藏的恶毒心思。 他与白琮月终究是截然不同的人。 谢临濯为人处世直来直往,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就算恨极了一个人,也只会光明正大告诉别人他要杀他,而不会使出些阴毒的手段,背地里害人。 对于白琮月的频频挑衅,他委实不愿意忍,只恨不得提剑立即与白琮月打上一场,将白琮从赵时宁身边赶走。 可赵时宁警惕的眼神太过伤人,她身体紧绷着,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随时都准备从他身边逃跑。 谢临濯紧紧攥着剑柄的力度骤然松了几分,甚至快握不住手中的寒霜剑。 他所有去争去抢的念头,都建立在她心中至少是他他的一点位置。 可赵时宁真的在乎他吗? 他语调艰涩,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赵时宁,当初在九重天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哄骗我的是不是?” 若她真的有心,怎会转头就嫁给旁人,对他和孩子不管不顾。 赵时宁没想到这把火又烧到了她身上,她从头至尾半句不对的话都没说过,怎么这会又被怀疑上她在哄骗人。 有些话白琮月不在场还好,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些好听的话。 可现在白琮月就站在她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赵时宁由衷觉得有压力,后背早就湿了个透。 她有那么一瞬间,真想什么也不管,就让他们俩互杀去。 只要死了一个,她就不用这么痛苦。 但不行。 谢临濯还得抚养她两个孩子,白琮月腹中还有八只小狐狸,总会有两只是女儿。 她是个贪心的女人。 什么好处都想占着。 “师尊,别说这样的话,我何时哄骗过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舍弃不下的亲人。” 她只能说些含糊不清的安慰话语,至于上回在九重天虚假的承诺那是一概没有的。 “亲人?” 谢临濯低声缓缓说出这两个字,他很想问她他算是她哪门子的亲人。 “你毕竟是小宁的师尊,又是孩子的亲爹,于她而言你自然是他的亲人。”白琮月这话说完,停顿了一瞬,又接着诛谢临濯的心,“我与小宁是夫妻,你以后也是我的亲人,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与我讲,到时候若是要生了,我定会和小宁一同去无羁阁看你。” 赵时宁听着这话都觉得阴阳怪气,更不用说谢临濯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可以形容。 她有些暗恼白琮月总是给她找事,但除了匮乏的安慰,赵时宁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收场,只能硬着头皮补充一句,“师尊,再耽搁下去,要误了成婚的吉时……更何况还有宾客在等着,若是迟迟不过去,只怕会被说闲话。”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79节 谢临濯对她的近似无情的话毫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她决定抛弃他,可还是不认命地赶来青丘,巴巴地等着她,只想让她给他一个答复,给他的孩子们一个交代。 她的答复,是让他不要耽误她与别的男人成婚。 谢临濯也不知该如何控制住扭曲的表情,他只能使自己的声音不要过分颤抖,让他在白琮月面前显得狼狈。 “你说既然我与你是亲人,那你为何要急着赶我离开?” 赵时宁一时没听懂谢临濯的话,谢临濯不打算离开难道还要留下来观礼吗?这也太过荒唐了吧。 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可偏偏谢临濯沉默了,无声地回应了她的疑惑。 “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赵时宁想也不想立即拒绝,这事情太过荒唐,荒唐到她连想想都不敢去想。 “为何不行?小宁,客人愿意前来观礼,我们做主人的怎么可以拒绝。” 白琮月揽着赵时宁的肩膀,无声安抚着她,平静的视线落在谢临濯的面容,又移到谢临濯鼓起的腹部。 “不过就是观礼而已,只要是客人带着祝福而来,青丘自然欢迎。” 白琮月就是想羞辱他,让谢临濯看清楚谁才是赵时宁的夫君。 赵时宁想骂白琮月是不是疯了,但他随即又牵住她的手不松开,温热的指尖在她潮湿的手心轻轻刮蹭了两下。 他侧过头附在她耳畔呢喃道。 “你怕什么,要是丢人也该是我丢人。我不仅是倒插门,明明是头婚却嫁了你这个有儿有女的,又是未婚先孕,青丘那帮老古板骂的也只会是我不检点。” “别人只怕艳羡你有本事还来不及。” 赵时宁觉得白琮月说的有几分道理,跟着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谢临濯。 反正在外人眼中,也只是她区区一介凡人,不仅能搞大了仙尊的肚子,还能转头娶了青丘帝君,让两界至尊死心塌地为她生孩子,争风吃醋。 别人再怎么着也不至于骂她负心女,反倒该夸她风流有本事。 她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 “师尊,你要是想观礼也可以,我不阻拦你,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再提着寒霜剑了,看着怪吓人的。” “我与旁人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再提着剑。” 谢临濯将寒霜剑收了回去,视线停留在手指上的戒指。 这戒指里是一方四季如春的小世界,他在里面建了一座宅院,而他的一双儿女就在这宅院卧房的摇篮中。 他说要抱着孩子来见她,就一定会抱着孩子跋山涉水也要来见她一面。 只是不知她是否还认得他们的女儿。 谢临濯有些怨怼她的狠心,可又更恨白琮月夺走了她的心,未来白琮月的孩子还会抢夺分食着她本就不多的爱意。 白琮月牵着赵时宁的手,一步一步踏上铺着凤凰花瓣的石阶,两人站在一起极为般配,真的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仙婢们垂着头,从谢临濯身边经过。 他是个局外人。 谢临濯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一缕神识飘进一方小世界中,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摇篮中的女婴。 第84章 抛弃他 情人桥远远看去像是云彩铺成,甚至能看见流云随着风掠过,淡淡的霞光笼罩着前路,赵时宁甚至能时不时听见鸟雀的清啼。 谢临濯说是要观礼,但却没有跟上来,赵时宁以为他这已经回无羁阁,心中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比较希望就这样彼此安安稳稳的,什么也不发生最好。 他们安安分分地为她生孩子,不要去争风吃醋,争这样夺那样。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坐享其成,不想夹在两个孕夫之间难做人。 “是不是踏上这座桥,只有真正的有情人才会出现祥瑞之象?” 赵时宁侧过脸看向身侧的白琮月,她也没有在盖着盖头,盖头早在方才与谢临濯拉扯时,不知被赵时宁丢到了哪里。 一贯守着礼节的仙婢们觉得如此不妥,但被白琮月轻飘飘一句他是入赘的,说起来要盖盖头的也该是他给堵了回去。 这事情太过荒唐。 荒唐到几个仙婢几乎以为白琮月在开玩笑,又或者是他们听错了。 青丘帝君入赘给一个凡人? 方才仙尊大着肚子来要名分的事情,她们都看在眼中,本以为帝君知晓会勃然大怒,将这凡人帝妃赶出青丘。 可未曾想什么不过是轻轻揭过,也没有发生,帝君连句斥责的话都未说。 甚至现在还说出了要入赘给凡人的话。 仙凡相恋本就是惊世骇俗,凡人一生,不过仙人千万年光阴的一瞬,注定没有结果。 九重天还有禁止仙凡相恋的禁令,也不是没有道理。 仙婢们思来想去,也只能寄希望于赵时宁,不要辜负帝君的一番痴心。 赵时宁没有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她想的只是这桥若是她踩上去没有反应,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青丘都是些什么破规矩。 她几乎笃定了她与白琮月不可能是什么命中注定,白琮月的命中注定非要说也理当是沈芜蘅。 “我们能不走这桥么?” 赵时宁停在岸边,盯着桥下浩浩荡荡的云雾,越看心中越打鼓。 发髻上的首饰压的她头很重,可脚步又是轻的,拖着长长的裙琚,不用谢临濯来逼着她,赵时宁已经生出了逃跑的冲动。 这婚她就不该结的。 都怪白琮月总是气她,说什么要去找别人,让她的孩子去唤别人娘亲,她气得头昏脑涨居然就着了他的道。 “为何不想走这情人桥?害怕我们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不会被神灵眷顾?” 白琮月一语就道破她的心思。 赵时宁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又怎会知晓我们不是命中注定……” 在白琮月心中,他与赵时宁就是命定的缘分,如若不是他们的命运冥冥之中有牵绊,否则怎么会在他一千年的人生之中,接二连三与她再次相遇。 甚至他还怀了她的孩子。 若这不是有缘分,什么才会是有缘? 赵时宁很想否认他的话,戳破他的美梦,若不是她主动来青丘寻他,白琮月与她也不过是陌路人。 白琮月是生子系统口中的男主角,而她不过是人人喊打的炮灰,用来彰显男主女主之间百折不挠的爱情。 “你什么都不懂。” 赵时宁轻哼一声,对白琮月的话嗤之以鼻。 她与他是哪门子的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的敌人才是。 白琮月耐心地安慰她,手指将她略有些凌乱的发丝勾到她耳后。 “是,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只知道我是真心的爱你,神明会眷顾我们的。退一步一万步而言,就算神明不认可我们,早在你刚来青丘时,我就为你赐了福。” “我自己自会守好我们的姻缘。” 他祖辈的赐福在他心中,远远比不上赵时宁这么个人,就算不被祝福,他也做好了要与她厮守一生的准备 赵时宁的心安定了一些,她想再说些什么,比如让白琮月不要抱有太多的希望之类的,她和他踏上这座桥必然不会有什么祥瑞之兆,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经历过这些感情上的风风浪浪,早就明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 反正都是他们主动的,不关她的事情。 白琮月紧紧牵着赵时宁的手,率先一步踏上了情人桥。 赵时宁也踩上了桥面,如她所设想的那样,情人桥果然是由云彩搭建而成,她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一脚像是陷入了棉花里。 她站在桥面,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按理来说她是第一次成婚,面对这样的人生大事,按照人间的习俗习俗总该掉上几滴眼泪。 从一个小乞丐到青丘帝妃本就是天壤之别,她这是不是也算攀上了高枝麻雀变成了凤凰。 但赵时宁却觉得这远远不够。 在她幼时听过的各种故事中,贫穷落魄的女主角终于嫁给了身份高贵的男主角,女主角做了皇后,为皇帝生一对儿女,故事就可以落下了帷幕,女主角就已经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个。 现在赵时宁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为了故事中的女主角,她与身份高贵的男主角结了婚,甚至也有了孩子。 是不是只要她安分一些,就去做这个青丘帝妃,其余的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成为同样幸福的女主角? 赵时宁敛眸去盯着华丽的婚服,她从前做乞丐时总是艳羡别人有漂亮干净的裙子穿,有亮晶晶的首饰戴,甚至想过等她长大一些也去花楼做姑娘,每天就能吃饱饭,还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她现在已经完全获得了她从前梦寐以求的一切,不用饿肚子,有漂亮的衣裳首饰,温柔贤惠的丈夫,甚至有了子嗣后代。 她以往所能奢望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但赵时宁只觉得索然无味。 她去过酆都城又去过九重天,无论是神帝还是齐不眠,赵时宁尝过了被绝对压制的无助,就不会安于将自己困在青丘。 她也渐渐明白就算他们穿的破破烂烂,没有这些高贵的身份,但他们只要力量足够强大,还是足以让旁人俯首称臣 赵时宁依稀可见对岸观礼的宾客,还有不远处的天边挂着的一道彩虹。 人生第一次。 她体会到真正意义上俯视的姿态,但赵时宁却知道,她仰仗的也不过是白琮月。 赵时宁有些厌烦这样的感觉。 纵使无论在谁的眼中,这都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是她是积攒了几辈子的功德才能成为青丘的帝妃。 赵时宁过去常常会去怨恨,怨天怨地,怨老天爷不公平,没有给她高贵的出身,没有给她天赋异禀的能力。 就连此时此刻她同样是心中带着怨气的,白琮月给她的爱情并不能抚平她灵魂上的疤痕,这些华丽的珠宝首饰同样不能,青丘帝妃的位置更不能。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0节 白琮月难得没有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他心却沉浸在一腔的爱恋中,这汹涌的潮水将他完全淹没,满心都是未来与赵时宁幸福的生活。 他终于成了她真正意义上的夫君,为她诞下许多许多的孩子。 从此他们会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白琮月早已畅想着他们的未来,他在青丘外还有一方小世界,那里四季分明,不似青丘只有春天,赵时宁肯定会更喜欢那里。 他的宅子还是太小,从前他从未想过成婚生子的事情,只想着孤身一人也挺好,更未想过要带哪个女子回到他的私宅。 可现在他心心念念想着的,是等他诞下这几只小狐狸,还需要将宅子扩建,不然他要是生二胎怕是不够住的。 情人桥他们携手走了一半,传闻中的祥瑞之兆还是没有出现。 她的确不是白琮月命定的姻缘。 白琮月命定的姻缘另有其人。 赵时宁甚至能感受到宾客们的眼神都变了,他们窃窃私语不知在谈论着什么,但却都在打量着她这个凡人女子。 这些仙人站在一起,赵时宁谁也不认识,她有些厌烦被这样看见,又想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赵时宁,不许闭上眼睛。” 白琮月难得出声,他如同他承诺那般,就算没有出现祥瑞之兆,没有祖先的赐福,他也会好好守着他们的姻缘。 他不许她逃避。 “我没有闭眼。” 赵时宁还不忘刺他一句,“看来你命中注定的人另有其人,趁着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完这情人桥,你还可以去找真的有情人结婚,到时候可别说我耽误了你另寻真爱。” 白琮月被她的话刺的眼眸一黯,强行牵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腹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谢临濯还有你的一对儿女,只是你想也不要想,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这一生你都别想再甩开我。” 赵时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你现在这是彻底赖上我了,怎么现在不提要另找旁人,要去堕胎了,敢情都是哄骗着我玩的。” 白琮月露出些许笑意,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她的话。 “我这一生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以后再提让我去寻别人,我就要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赵时宁宛若被扼住了命运的脖颈,再也说不出别的翻脸无情的话。 在她设想中她与白琮月的孩子应是好几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到时候她可以一手一只,脖子上再趴一只,做梦都可以笑醒的程度。 “我不说就是了,你也就会用孩子威胁我。” 赵时宁还真怕他离家出走。 情人桥有没有出现祥瑞之兆,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赵时宁被白琮月这么一说,反倒开始畅想起遥远的以后,她被一群毛茸茸小狐狸环绕着的以后。 “你还要多久才能生啊?就不能早一点吗?我真的好想看见小狐狸们。” 赵时宁说这话绝对是真心的,甚至对男孩女孩的纠结都荡然无存,想到的只有那一窝的毛茸茸小狐狸们。 她见过白琮月未化形前的样子,小狐狸漂亮的像是只雪团子,以至于她过了这么些年都念念不忘。 白琮月生的小狐狸肯定能继承他的美貌。 “我也不知,我们时日还长,何必如此着急。” 白琮月也是第一次怀孕,九尾狐族仅剩他一人,他也无从得知九尾狐族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产下子嗣。 “你就不能问一问别人吗?帝君府中总该有几万岁的仙人吧,要是有人见过你娘亲,说不定就知道呢。” 赵时宁忍不住道。 她想着剁尾的事情要早点去办,可又想离开青丘前能见到她的小狐狸们。 白琮月抚了抚腹部,“我还未与外人说怀孕的事,九尾狐族本就子嗣艰难,此事还是不宜声张为好。” 要不是齐不眠多嘴,可能赵时宁现在还不知白琮月怀了身孕。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情人桥已经快走完,祥瑞之兆却迟迟没有出现。 宾客们早已轰然退到一边,脸上带着笑容看着站在桥面上的新人,就算心中有所计较,却也不敢当面露出些什么异样的情绪,有些话是断然不敢当着白琮月的面说的。 毕竟这是青丘帝君亲自为自己选的姻缘,就算九尾狐族的老祖宗不认可,但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小仙置喙帝君。 小狐仙携着新夫君站在一侧,她还记挂着上回婚礼没被帝君赐福的事情,但却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她最瞧不起的小乞丐就成了青丘的帝妃。 小狐仙气得牙痒痒,总觉得白琮月这么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青丘帝妃怎么着也该是出身高贵的仙女,而不是人间的这个小乞丐。 今日见到情人桥上没有祥瑞之兆,心中堆了好几天的郁气顿时消散。 小狐仙下巴一抬,发髻梳了两个狐狸耳朵尖尖,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傲气,“要我说身份低贱的凡人就该嫁给凡人,住在漏风的房子里再生一堆子女,而不是肖想着一步登天,爬的越高摔的越狠。” 她这话声音不大,只是对着她身侧的丈夫说的。 赵时宁也是个记仇的人,上次小狐仙讥讽她的事她同样记得,以至于远远的一眼就瞥见了小狐仙。 小狐仙对她夫君的话,现在也一字不落全被她听进了耳朵里。 要不是现在是她的婚礼,她肯定要和这小狐仙去打上一架,让她瞧瞧凡人的拳头有多硬。 赵时宁脚步陡然变快,她对这情人桥会不会有反应也不是很在意,本来就没想着要和白琮月长长久久。 她在乎的更多的是别人的目光,因为自小就是被鄙夷轻贱的那个,所以对他人的想法不自觉在意。 可因着小狐仙,她倒也觉得别人的想法不是很重要了。 大不了用实力说话。 小狐仙惯常养尊处优,虽然自小就是神仙,但想必也就比她厉害一点,她琢磨着寻个夜黑风高夜,去把小狐仙揍上一顿,揍到她服气为止。 赵时宁反倒觉得白琮月的祖先对九尾狐族的后辈可真好,现在这是想尽办法提醒白琮月,要离她这个要剁他尾巴的坏女人远一些。 白琮月自然也听到了小狐仙不善的话语,目光微沉,想直接幻化出所谓的祥瑞之兆,不让赵时宁去经受这些本不必经受的流言蜚语。 可在赵时宁即将踏下桥的一瞬,陡然响起阵阵鸟雀清脆的啼鸣,万顷的霞光倾洒下来,不知在何处空灵的钟声回荡在青丘,成群的金色鸟雀口中衔着凤凰花围绕在赵时宁身边。 众宾客无不啧啧赞叹,发出惊呼声,有的年纪小的仙人何曾见过此番盛景,要知道上回九尾狐族成婚那还在几万年前。 赵时宁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鸟雀,看了看白琮月,想问是不是他幻化出来的这一切。 可白琮月摇了摇头。 只怕他的祖辈见他执意不回头,到底心生不忍,才在最后一刻降下赐福。 只盼着她能对他好一些。 他这样想着,心中不由得发笑。 鸟雀口中衔着的凤凰花飘在云雾之中,白琮月手中柔陡然浮现一团柔光,飘散的凤凰花在空中渐渐成了漂亮的花冠。 赵时宁想仰着头去看这渐渐要飞走的鸟雀,可她发髻上的首饰又多又沉,她脖子酸疼动不了一点,脖子上还挂着个更沉更重的璎珞圈。 白琮月将她发髻上的金簪和步摇拿下,他不需要用沉重的首饰装点她的美丽。 于他而言,她也不需要美丽。 他将凤凰花编成的花冠为她戴好,几朵花的重量让赵时宁长舒一口气,终于摆脱了这层美丽的禁制。 在人间新娘子成婚这日,不盛装打扮,不盖红盖头,大概是要被传为街头巷尾的笑话,供他人谈笑。 仙界的规矩有时比凡间还多,但是因着做这事的是青丘的帝君帝妃,无人敢对此有异议,反而夸赞着白琮月编花冠的手艺很好。 仙界的婚礼不同于人间,不需要拜天地,而是在其他仙人的见证下各自取下一滴心头血,让鲜血交融,以后命运共通。 因着赵时宁是凡人,只需取下一滴血即可,不一定非要是心头血。 赵时宁盯着仙侍送来的匕首,心情颇为复杂,她从未体会过与人鲜血交融的感觉,听起来命运共通这几个字太过飘渺。 甚至有些可怕。 虽然很明显白琮月是富贵命,她天生落魄命,怎么着都好像是她在占便宜。 赵时宁更怕的是,她以后跑路会被白琮月找到。 白琮月的心头血早在婚礼前就取出,他手指轻轻一点,凭空出现一滴泛着金色的血。 赵时宁只能握住匕首,想往手指上划个口子,好歹挤出一滴血,完成这场婚礼。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赵时宁好像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她陡然怔住,手中还握着匕首,茫然地望向宾客的方向。 在她身后是层层起伏的山峦,山峦一夜之间从葱茏的绿色变成了满山的凤凰花,他的确如他承诺了一般,给她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柔软的花瓣飘在她的肩上,白琮月为她拂去花瓣,轻声问她,“怎么了?是害怕疼吗?” 赵时宁想摇头,手紧握着匕首,准备继续,但耳边又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紧。 赵时宁有些慌乱的张望着,想要寻找出谢临濯在哪。 她虽然与她的女儿只有一面之缘,但赵时宁几乎可以肯定,这哭声肯定是她的孩子。 谢临濯到底没有轻易放弃。 她心中陡然窜起了一阵无名的怒火,有些埋怨谢临濯不择手段,连无辜的孩子都要利用。 “来见我,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 谢临濯的声音传来,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赵时宁手中握着的匕首陡然掉落。 大庭广众之下,所有的仙人目光都落在这对被神明赐福的眷侣,其中不乏来自其他几界位高权重者。 而这位人人口中艳羡的凡人帝妃,却主动扔掉了用来合契的匕首。 小狐仙火冒三丈站了起来,要不是她的新丈夫一直劝着她,她早就冲上前质问赵时宁究竟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这样对待青丘的君主。 青丘的仙人们就没几个脸色好的,奉如神明的君王上赶着入赘下嫁也就算了,只要彼此相爱,凡人的身份不是问题,但这凡人却如此不懂珍惜。 简直可恨。 白琮月一直平静温和的表情,因着她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隐隐有皴裂的迹象。 从美梦到噩梦,竟然只有这短短几步路的过程,他再好的伪装也敌不过这巨大的落差感。 他好不容易才求到今日,好不容易就要坐稳她夫君的位置,明明只差这最后一步…… 赵时宁却不愿意要他。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1节 白琮月不是个没有情绪的假人,他只是善于忍耐,能忍到到现在,无非就是谋求着能与她真正意义上在一起。 可她现在无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好像他的所作所为从头至尾只是一个笑话。 白琮月几乎不用去想,肯定是谢临濯在生事。 她为了别的男人……居然要这样对待他?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把匕首给摔了,这匕首上施了术法,不会痛的。” 白琮月强撑着温柔的假面,唇角微仰,弯下腰捡起了匕首,递给赵时宁。 赵时宁没有接过匕*首,她连忙后退一步,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小月亮,我要先离开一会。” 她低着头也很好的掩饰了她的心虚,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算没有谢临濯的以命相威胁,她打心里也是不愿意与白琮月合契的。 “离开一会?等会还会回来么?” 白琮月问她问题的声音很轻,狐狸眸还是弯着的,没有谁能看清他的真实情绪。 可赵时宁隐约觉得风雨欲来的架势,他好像快装不下去了。 “谢临濯说我要不去找他,他就带着我女儿去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赵时宁只能如实把话说出,也不打算隐瞒着他。 如白琮月所预料那般,果然是谢临濯捣的鬼,他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眼眸里的阴翳越来越重。 “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赵时宁顿时哑口无言,呐呐道:“那怎么能行呢,不说他是我师尊,他腹中还怀着我孩子,更何况还有我两个孩子呢。” “所以你就要抛下我么?我也怀了你的孩子啊。” 白琮月这样说着,露出惨然的笑容,掌心紧握着匕首的刀刃,掌心被割破划伤,鲜血淋漓。 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赵时宁耳畔婴孩的啼哭声越来越清晰,她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否则说不定谢临濯那个疯子指不定做出什么疯事。 她越想越慌乱,心中像是被压了块巨石。 赵时宁也顾不得与白琮月再多说什么,提着长长的衣摆,就要念起咒语,准备去寻谢临濯。 白琮月陡然捉住她的手,微微泛蓝的眸死死地盯着她,是赵时宁从未见过的神情,暴烈的情绪像是滚烫的岩浆翻滚在他眼底。 她印象中的白琮月总是温和的,好像遇见什么事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什么也不能触及到他的情绪。 以至于他生了一张九尾狐族艳丽的面容,更像是虚假的漂亮面具。 现在白琮月亲手扯下了这张面具。 他破碎的挣扎,不甘的嫉恨浮现在眼底,白琮月还在笑着,鼻尖殷红的痣却像是干涸的鲜血。 “你不能这么对我……赵时宁,我也会伤心难过,我也会嫉妒到发疯,有什么事情可以合契完再说。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寻谢临濯……” 他的底线一退再退。 赵时宁却想甩开他的手,“我自己去找就行,你快放开我。” 她逃避着他的眼神。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白琮月隐约窥见她内心的真实意图,近乎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相比于赵时宁为了别的男人要抛下他,赵时宁的心不甘情不愿反倒更加让他痛苦不堪。 赵时宁没有回答,但白琮月也不需要她回答。 “这么嫌弃我,为什么还要来青丘,为什么还要主动接近我?” 他手捧着她的脸颊,轻声地询问她,掌心的鲜血都沾在了她的脸颊。 赵时宁闻着这浓郁的桃花香气,手掌按在他的腹部陡然推开了他。 白琮月就这样被她生生推开了,他嘴唇没有半分血色,鼻尖的殷红越发明显,银灰色的发粘在脸颊上,他难得的狼狈。 赵时宁语气坚定了许多。 “小月亮,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平白无赖否定我对你的真心,我不能丢下我的女儿不管不顾。” 她也不顾众目睽睽下,逃婚会让白琮月有多难堪。 赵时宁心中法决念完,就已经化成了光走远。 白琮月握不住的光。 更可笑的是。 她的遁光术还是他亲自教的。 第85章 不要把我孩子带走 青丘明明是四季如春,可赵时宁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山风卷着松涛,像是劈面而来的惊涛骇浪,时不时惊起落在枝头的鸟雀。 谢临濯背对着她,长身玉立,就站在悬崖边,而他身前就是万丈深渊。 “师尊。” 赵时宁唤了他一声。 谢临濯陡然转过身,怀中还抱着在襁褓中安安静静睡着的孩子,好像她方才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只是她的幻觉。 山风刮得脸也有些疼,赵时宁又唤了他一声,“师尊。” 谢临濯一见着她,眉宇间的冷意恍若冰雪消融,眼眶微微泛着红,他神情憔悴落寞,但此刻琥珀色的眼眸却泛着异样的光彩。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赵时宁却摇头,“师尊,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我连与白琮月合契之礼都未行就赶来找你了。” 谢临濯盯着她,背对着万丈深渊,满头的青丝随着猎猎的风飘起,尤其怀中还抱着孩子。 赵时宁紧接着补充一句,“师尊,我是为了你才逃婚的,现在白琮月该恨死我了。” 谢临濯死去的心因她话疯狂跳动起来。 这是不是证明着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落下泪来,自从诞下一双孩子后,谢临濯独自哺育着孩子,情绪日益剧增的敏感,只要想到狠心抛却他的赵时宁,常常控制不住落泪。 他仅剩的自尊不允许他在她面前落泪,谢临濯强忍着鼻尖的酸涩,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 “宁,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她。 赵时宁扬起笑容,“师尊,我都因为你逃婚了,肯定把青丘上下得罪了个透顶,青丘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她嗓音沾了些蜜霜似的甜,蛊惑着他的心神。 “师尊,你可要保护我。” 赵时宁一步一步走近他,好像还是许多年前在大雪中一步步艰难地走向他,寻求他庇护的那个小孩。 谢临濯情不自禁朝着她走去,许多年前他可以冷眼漠视瘦弱的小乞儿在雪中一脚深一脚浅,最后摔在雪地,爬着也要到他身边,寻求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他连她走这一步都等不及,只想牢牢把她抱入怀中,再也不松开。 赵时宁趴在他的怀中,将女儿接了过来。 她抱着孩子。 他紧紧抱着她。 “师尊……” 赵时宁声音很轻。 她甚至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女儿的睡颜上就没有移开。 谢临濯还没有说话,骤然胸口一痛,而赵时宁已经抱着女儿退离了他,神情防备地瞪着他。 他垂眸盯着没入胸膛的金簪,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这场短暂的美梦谢临濯还不愿就此醒来。 赵时宁却还觉得不够解气,她知晓这点伤也只能让他痛一痛,他不会因此而丢失性命。 她的灵魂尚且还在恐惧里飘着,生怕谢临濯真的丧心病狂的带着女儿去死。 谢临濯不死之身怎么作死都死不掉,但她女儿年幼甚至混了一半凡人血脉,可经不起谢临濯这般折腾。 她气得五脏肺腑都跟着疼,难以疏解的戾气朝着指尖涌去,想也不想朝着他的侧脸掌掴而去。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得谢临濯侧过脸。 他冷白的侧脸鲜红的五个手指印,格外的可怖刺目,唇角也溢出了一道血痕。 谢临濯双眸里的最后一丝色彩,彻底黯淡下去。 他缓缓捂着脸,也没有去管还插着金簪不停流血的胸膛,好像完全失去了痛觉。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要不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方法能留住你?” 他所做的这一切,纵使不择手段,也不过是想让她再多看他一眼。 赵时宁抱着女儿,她厌烦的目光落在他隆起的腹部,又慢慢移开。 “你还是回无羁阁养胎吧,女儿就暂且放在我这里养,你不要再接近我女儿了。” 谢临濯死寂又空白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时宁,沙哑的声音带这些茫然无措的无助,“宁,你在说什么呢……女儿是我拼死生下的也是我亲自带大的,你不能对我这样……” 赵时宁冷笑一声,“你要真的爱女儿,会抱着她站在悬崖边,威胁我不来就跟孩子一块跳下去么?谢临濯,你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她真的懂得如何去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谢临濯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好像一阵风就能彻底击垮他。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2节 “……我只是撒了个谎,女儿的哭声只是幻想,我从来没有想过……”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他千辛万苦难产才生下的孩子,心疼都来不及。 赵时宁不由分说打断他的话。 “够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狡辩。孩子我带走了,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抚养女儿。” 她眼神像是利刃,极为嫌恶地割着他的心头血肉。 于谢临濯而言,孩子就是他的命,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 现在赵时宁连他最后这一点希望都要剥夺而去。 “不行,我不许,赵时宁,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 谢临濯强撑着身体,拦住了她的去路,不知何时,他的眼眶越发的鲜红,像是快要落下滴滴血泪,眼眸里尽是恐惧。 赵时宁被迫停下了离开的步伐,她将女儿抱的更紧一些,以防谢临濯发疯真的要跟她抢孩子。 她满眼警惕地瞪着他,“师尊你好好回去养胎,我肯定会照顾好女儿的。” “你若是执意要拦着我,我们俩之间连师徒的情分都没有。” 谢临濯却不让开,胸膛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他却满心只有她怀中的女儿。 “你要把我女儿带走,不如直接将我杀了。” 赵时宁被他气得发笑,“她是你的女儿,更是我的孩子。你放心好了,我这个做娘亲的就算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我们的孩子,等你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我再把女儿带回无羁阁。” 这山顶的风太大,赵时宁怕女儿着凉,不想与谢临濯再多言。 可谢临濯却像是着了魔一般,死活都不让开,他只对她重复着一句话,“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把我女儿带走……” 赵时宁有些厌烦地拧起眉,抬起手狠狠地推开了他。 “你不要再烦我了。” 谢临濯居然就这样被她推得摔在地上,摔下去的下意识反应还是护着鼓起的孕肚。 她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他。 记忆里就算是因为反噬浑身狼藉,可还是带着一身风骨。 可此时此刻。 他好像一条狼狈的狗。 就算如此,他口中呢喃着的,“不要把我孩子带走……” 第86章 哄别人的孩子睡觉 “师尊,这也是我的孩子呀,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难不成还会害她么?” 赵时宁缓缓往后退了一步,她也没有看向谢临濯,平静的视线落在怀中还在睡觉的女儿。 她想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可又想起手上可能沾染血渍,到底没有去触碰女儿。 谢临濯自然愿意相信赵时宁会对女儿好,但问题是赵时宁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他不敢去想白琮月会怎样对待他的女儿。 更何况远离亲生骨肉不亚于切肤之痛,在赵时宁毫不犹豫抛弃他后,谢临濯几乎把孩子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活下去的最后一点信念。 可只要想要未来见不到他的孩子,谢临濯就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苦痛,几乎要生生呕出血来。 “我会抚养好我们的女儿的,你要相信我……” 谢临濯的话在赵时宁耳中如此的空白,她对他的话完全无法苟同,若是真的是真心对待孩子,又怎么会如此狠心把女儿当成逼迫她的工具。 “师尊,我也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女儿的,你不必担忧。” 赵时宁不愿意再与他多言,抱着孩子转身就要走。 若是旁人如此对待他,想要夺走他的孩子,早已成了谢临濯的剑下亡魂,可偏偏对他这样狠心的人是赵时宁。 谢临濯除了寄希望于她回心转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自从生下孩子后,就再也没有想过要与女儿分离的那一日,现在赵时宁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要他的命。 他身上的什么关于仙尊的尊严风骨,在赵时宁面前早就丢了干净,像是一只祈求她怜悯的可怜虫。 “宁,我求你了……” 他对孩子的爱终究压倒了一切。 谢临濯跪着求她。 赵时宁短暂地惊愕了一瞬,完全没有料到谢临濯会为了女儿做到这种程度。 可她铁了心要让他多吃点苦头,让他再也不敢拿女儿的事情跟她闹。 “师尊,你这是何必呢,你我之间纵使缘分尽了,可你也仍旧是我的师尊,哪有师尊给徒弟下跪的道理。” 赵时宁心中的怒火也随着方才的山风一并消散。此时心中只有空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她恍若一个旁观者在审视着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在九重天的那日她曾因为他再度怀孕的狂喜被冲昏头脑,真的以为谢临濯可以安安分分地在无羁阁抚养着孩子,不再生事。 可今日她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谢临濯从头至尾都没有改变过一点,他还是那个行事偏执又癫狂的师尊,做任何事情都歇斯底里,从来不考虑后果。 赵时宁对这种难以把握的关系很是恐惧,她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能做到的也只有主动斩断这段难缠的关系。 “什么叫……缘分尽了?” 谢临濯缓缓松开了她的裙摆,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 赵时宁沉默了一瞬,“你若是再闹下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谢临濯脸色愈发惨败,身体摇摇欲坠。 赵时宁有些看不过去,“师尊,山上风大,你还是快回去吧。” 她尚且有些心有余悸,但难免庆幸庆幸的是还好是白琮月。 至少表面上白琮月是个顾及体面的人,不会在这种外人都在的场合去撕破体面。 若是个不那么顾及体面的,今日怕是避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赵时宁完全看不得这些,尤其这一个个身怀六甲,但凡有一个出了什么事,这段时日都白白浪费,她都没地方去哭去。 她只要想到此,对谢临濯就没什么好态度,抱着女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谢临濯不再拦她,也不敢再拦她。 赵时宁已经这样的决绝果断,谢临濯就算有再多的痛楚也只能咬碎了牙,带着血通通将这些苦楚尽数吞咽。 若是赵时宁真的不要他,谢临濯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就已经开始痛苦不堪。 从前想着他有女儿在身边,赵时宁就一定会回来看他。 可现在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没了。 他盯着她 谢临濯再度萌发了死意。 可他是死不掉的。 他已经活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间他尝试过无数次去死,可怎么也死不掉。 谢临濯胸膛的簪子沁着刺目的鲜血,霜白的鹤氅也几乎成了血衣,他强行拖着着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至悬崖边。 他往下看过去,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是不是只要他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了? 就算难以解脱,但那种身体的疼也可以让他暂时忘却今日的疼痛。 刺骨的风穿透了单薄的衣袍,扎进了他的骨头缝中,豆粒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谢临濯浑身都是疼的。 自从他上回硬生生渡过了苦水河,又在苦水河难产了整整一夜,谢临濯自此就落下了病根,只要见着冷风连骨头缝都是痛的,他只能将自己越裹越厚,可根本无济于事。 这种病根扎在了他体内,驱除不掉,好像是他生下孩子必须承受的苦难。 谢临濯心中满是苦涩,他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如今却要交给白琮月抚养。 若是赵时宁又骗了他该如何,会不会以后他的女儿要唤白琮月为父君。 谢临濯又是一阵心如刀绞,他完全不知失去了女儿以后无羁阁的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 他往前迈了一步。 在他脚边的石头滚落进深不见底的崖底。 谢临濯骤然捂着胸口,压抑着不断翻滚的作呕感,腹中的孩子又在闹他。 可这又有什么用。 两个注定不得宠爱的男胎又有什么用。 他唯一的女儿还因为白琮月而失去了。 谢临濯捂着隆起的腹部,怨恨着不争气的自己,有一瞬间他很想就这样跳下去,将这两个孩子流掉也好。 可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肠。 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谢临濯无论如何还是舍不得。 男孩就算比不上女孩金贵,可在谢临濯这里好歹也是他的孩子,也是他与赵时宁的孩子。 谢临濯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了悬崖边,傍晚的最后一丝光都落不到他身上。 ———— 赵时宁抱着孩子路刚走到一半,怀里的孩子突然就醒了。 她刚想跟自家女儿打招呼,却不料这孩子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啼哭起来。 赵时宁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忙手忙脚乱地抱着孩子哄,可她根本没有半点照顾孩子的经验,反倒越哄怀里的女儿声音哭得越洪亮。 赵时宁被哭得脑仁都疼,她见过女儿仅仅两次,每一次女儿都是在安安静静地睡觉,以至于她以为小孩子都是安安静静的,乖乖巧巧的。 她哄了一路,女儿就哭了一路。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3节 赵时宁完全摸不着头脑。 【要不你还是把孩子还回去吧,孩子总归还得亲生父亲照顾,你这样连自己都顾不上,再带着个孩子可怎么是好。】 赵时宁很赞成生子系统的话,但她本来就没想独自带着孩子,也没想过把孩子从谢临濯身边夺走。 “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不让谢临濯吃点苦头,长点教训,他下次要是再拿孩子威胁我怎么办,等过段时间,我就把女儿送回无羁阁。”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要带着小孩闯荡江湖呢,别的不说这也太危险了,这绝对不能行。】 赵时宁却无心听系统的话,抱着哭得越来越凶的女儿,她也要跟着哭了,苦着脸问道:“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了,你倒是想想办法怎么能让她不哭,再哭要是把嗓子哭坏了可怎么办。” 【不至于吧,天生仙骨,不死之躯,怎么可能把嗓子哭坏了,可能小仙子睡醒了精力旺盛,就想嚎几嗓子吧。】 如果生子系统有实体,赵时宁肯定一脚就踹了过去。 【咳咳,你这不能问本系统啊,本系统只管生孩子,不管养孩子。】 赵时宁抱着孩子飞回了情人桥,宾客早已散尽,摆满千年仙果的筵席还在,没有半点动过的痕迹。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赵时宁后知后觉她好像离开了很久。 白琮月就坐在这无边夜色中,身前滚满了一地的酒坛。 赵时宁数了数没有数清,但也不是很在意他喝了多少酒,也不是很在意他是不是在借酒浇愁。 “小月亮,别喝了” 赵时宁难得有些不自在,抬脚踢了一下酒壶。 白琮月却罕见没有搭理她,自顾自饮着酒,好像要把自己灌醉。 赵时宁抱着孩子,腾不开手,若是放在以往她早就上手跟他抢酒壶,逼着他搭理她。 “小月亮,你生气了?” 赵时宁站在他身前,也挡住了他身前倾洒的一地月色,让他再度陷入在一片暗沉的阴影之中。 白琮月不答,反倒只是笑,笑容颇为嘲讽。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赵时宁本来还觉得理所应当,见他这么凄惨可怜的样子,外加怀中的孩子还在啼哭,她心中有鬼总觉得白琮月意有所指。 赵时宁不自觉又开始心虚。 她僵硬地咳嗽了几声:“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难不成你真要我回无羁阁跟谢临濯在一起?” 白琮月听着她这样说,讥讽的笑意更盛,他狐狸眸弯起,牢牢地盯着她,“现在不走……是不是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未得到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谢临濯一起。”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饮了一大口酒。 “你在乎的……也只有你自己……” 白琮月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赵时宁的心脏。 她脸色变了又变,被人看透的滋味到底不好受,可又强行按捺着不去发怒,只能咬着牙阴阳怪气道:“是啊,就你最聪明,你这么聪明,不还是落得现在这种狼狈的境地。” 白琮月的笑容艳丽得刺目,他听着她毫不留情攻击他的话,手中的酒壶没有握稳摔落在了地上,可他却陡然放声笑了起来。 “是啊,这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我从未怨过你分毫。” 他明明是在笑着,却又像是在落泪。 赵时宁觉得白琮月快疯了,她想抱着孩子落荒而逃,但又不知道她到底该逃去哪里。 “这就是谢临濯生的那个野种?” 白琮月微暗的目光落在赵时宁怀中抱着的孩子。 赵时宁顿时警铃大作,连忙像是一只随时愤起的小兽,亮出了獠牙和利爪。 “你想做什么?不准打我女儿的坏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放过我?你要杀了我么?我肚子里也怀着你的孩子啊。” 白琮月的掌心落在腹部,连神情都变得柔软了许多。 赵时宁将女儿抱紧,防备地瞪着白琮月。 有时候血缘关系很难用只言片语讲清楚,在她见到女儿的第一面,赵时宁就很难再用点数去衡量。 “别用这个威胁我,你要是伤害到我女儿半分,我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会杀了你。” 赵时宁的话不带一丝情面。 白琮月的心纵使碎成了无数片,可还是因为她这句话被深深刺痛。 他强行忍耐着皮肉抽搐着的疼意,装作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所以……为了谢临濯的孩子,你可以杀了我的孩子?” “你不要胡搅蛮缠行不行,在我心里明明都是一样的。” 赵时宁忍不住蹙眉,可她又觉得以白琮月丧心病狂的程度,要是真背着她伤害她女儿又该怎么办。 “你若是真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白琮月再也问不出话了。 他很想愤怒很想生气,他很想去大声地质问她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可千万句语言成了苦酒,烧得他的胃又痛又冷,白琮月又想干呕,他也分不清是因为孕期反应,还是因为他喝了太多的酒。 可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哪怕是孕期反应,他也习以为常地暗自压抑下去。 “她一直在哭。” “很吵。” 白琮月被这哭声吵得头痛。 赵时宁对关于女儿的一切评价,既敏感又偏心,她几乎可以将白琮月的任意的话任意的举动都猜测为是对女儿不善的攻击。 “哪里吵了?小孩子爱哭是天性,怎么就吵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女儿,才故意这样说她?你怎么这么矫情,小孩子不过哭几声,你都要这般斤斤计较。” 赵时宁又抱着女儿哄了哄,但根本无济于事,“你说的倒是轻巧,有本事你来哄她啊,你也就光会说说。” 她这话刚说完,白琮月站起了身,从她怀中接过了女儿。 赵时宁以为他要对女儿不利,还未动手,就见他笨拙地把孩子抱着怀中,然后轻轻哼起了曲子。 她听不懂这曲子的内容,只觉得怪好听的。 一直哭泣的女儿。 慢慢停止了哭声。 第87章 让帝妃纳了你 赵时宁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白琮月还真能把孩子给哄好,她方才哄了一路该哭还是哭,怎么白琮月随便一抱,哼了首曲子就能把孩子哄好。 凭什么她的孩子这么轻易就被他哄好,要知道白琮月和她的孩子半分关系都没有。 赵时宁由衷生起一股不忿之感。 “你是不是给我女儿下了什么让她昏睡的术法。” 赵时宁理所当然地怀疑白琮月,又匆匆忙忙将孩子从他的怀中抱了回来。 但是赵时宁没有半点带孩子的经验,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还是难免笨手笨脚的,让本来已经慢慢安静下来的孩子再次啼哭起来。 她心里顿时堵得慌,但又对此无可奈何。 她是真的没有半点带孩子的天赋,尤其没有哄孩子的耐心。 “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 【小孩子哭是本能,你这样根本没用,我之前的宿主就特别会带孩子,作为当家主母庶出的子女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什么庶出主母的,你又开始犯病了。” 但赵时宁从系统的话中隐约咂摸出些头绪,她又将重新看向白琮月。 也是。 找个会带孩子的夫君也很重要。 白琮月在一旁安安静静看着她们母女俩,也没有说再要帮忙。 他敛着眸让人也分辨不清他是何种情绪。 赵时宁又哄了几次还不管用后,急得满头热汗,别说是哄孩子了,她自己都想掉眼泪。 可白琮月却没有半点想帮忙的意思。 赵时宁嘴一瘪,抱着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 白琮月故作不懂,他心里还憋着怨气,要不是因为这孩子,赵时宁也不会在婚礼上抛弃他。 “方才你不是还担忧我会对你女儿不利,现在这又是做什么,我还没这么喜欢犯贱上赶着给你哄孩子。” 他停顿了一瞬,强行忍住心中的酸苦,“你该去找谢临濯来照顾他女儿而不是我。” 白琮月这话说完心中妒意更深,再与赵时宁争论下去,他恐怕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气,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深呼一口气,也不想听那孩子吵闹的哭声,抬步往前走,背影冷漠,大有一股要与她决裂的架势。 赵时宁抱着哭得越来越凶的孩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让女儿别哭了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真的要被哭到崩溃了。 小孩子怎么这么难带! 赵时宁再也顾不上心里那点不忿,连忙挡到白琮月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哀哀切切地盯着白琮月,颇为可怜的样子,“小月亮,你真的就打算见死不救么?” 白琮月没理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4节 赵时宁眼一眨,眼泪从眼眶滚了下来,一副受伤的样子,“再怎么说你才是我的夫君,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这孩子姓赵又不姓谢,以后见到你也是要唤你一声父君的,你真的忍心对自己的女儿这样么?” 白琮月被她这句“姓赵不姓谢”说得心头微微触动,但只要一想到这孩子身上流着谢临濯的血脉,还是忍不住心生膈应。 “孩子是无辜的,你要是心里还是不痛快,你可以冲着我来,打我骂我都可以。”赵时宁这样说着视死如归把手递了过去,还心有余悸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 白琮月不懂她这是在做什么。 赵时宁睁开眼,“小月亮,你要是还是生气,可以咬我。” 为了自家女儿,她是真的拼了。 白琮月反倒被气笑了。 “为了谢临濯的孩子你倒是煞费苦心,可真是位好娘亲。” 赵时宁听着他阴阳怪气,醋意横飞的话,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垫着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小月亮,你要是生了女儿,我也会对你的女儿一样好的。” 白琮月没有说话,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赵时宁试探性地把孩子放到白琮月怀中,见他也没有拒绝,而是下意识双手轻轻托着孩子的身体。 她像是终于丢掉了烫手的山芋,心从喉咙落回了原处,忍不住抬手擦去脸上汗涔涔的热汗。 这小孩子比她想象中难带。 她这女儿精力旺盛,哭了那么长时间不仅未止住哭声,反而哭得越来越厉害。 小孩子的哭完全不讲道理,全凭着本能在哭,赵时宁又是做鬼脸又是拿草编成蚂蚱,这些小把戏在女儿面前通通都不管用。 但白琮月不过是抱着她,轻轻晃了晃,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孩子就完全止住了哭声。 “这么点的小孩子,是草还是蚂蚱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他的话说着好像有几分道理,但赵时宁见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哄好了孩子,心里也跟着有几分吃味。 她的女儿只亲近她就好了。 “你懂什么,你又没生养过,说的好像头头是道的样子。”赵时宁语气里的小嫉妒完全掩饰不住。 白琮月的视线落在赵时宁汗涔涔的脸上,她脸颊红彤彤的,好像热得不轻,张牙舞爪的样子也是可爱的。 “你女儿这种折磨人的性格,与你倒是很像。” 赵时宁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呆了一下,对这种做娘亲的感觉还很陌生,但整个人的魂又因着他这句话,轻飘飘地飘了起来。 “我女儿跟我像,那是理所应当的。” 晚间的风飘拂而来,赵时宁满身热汗被这风一吹,乍一下还有几分凉意。 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又揉了揉鼻尖,“这山上风太大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赵时宁已经全然忘了她才与他大闹过一场,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好像两人间不过是方才的三言两语,他又主动帮她哄孩子,她就可以当做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白琮月的气哪那么容易就消散,他方才在这一味灌酒时,甚至想好了这回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她,也不能再毫无底线地纵容着她。 赵时宁对他的想法一概不知,甚至相较于谢临濯生气时动不动提剑发疯吐血,她看白琮月方才的行为举止,也根本算不上要和她疏远的态度。 她理所当然地可以忽视两人间的不愉快,也可以选择性忘记了婚礼上她为了另一个男人逃婚,对他说出那样心狠的话语。 “小月亮,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知道我今天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这不是回来认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气了。” 赵时宁揪着他的袖子,满脸的无措,像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孩子。 白琮月知道她根本没有知错。 不过是她还需要他,所以装成这副样子。 一旦她想要再次抛弃他,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弃他而去。 可面对这样的她,白琮月连半分争吵的力气都没有。 “回去吧。” 他像是悬挂在风中日益风干的白骨,可除了亲眼目睹自己的日渐消亡,白琮月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狠不下心斩断这段关系,除了自食苦果,他再无别的选择。 赵时宁立刻露出了笑容,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小月亮*,你对我可真好。” 白琮月闻言侧眸看她,如水的夜色下,他的眸光却没有落进半点月色,好像整个人踽踽独行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没有半分希望。 “所以……” 他本想说所以她可以不可以也对他好一点点。 可随即又意识到这要乞讨的姿态太过可怜,他忍不住唾弃这样卑微没有半点尊严的自己。 “没什么,回去吧。” 赵时宁与白琮月都默契地没有用遁光术直接回到帝君府邸。 她本来的确很想快点回到帝君府,也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从方才白琮月的欲言又止中,赵时宁意识到白琮月好像已经完全被她伤透了心。 她也不是存心要伤害他的,都是谢临濯逼她的,这要怪怎么着也怪不上她。 就像赵时宁之前划了他的脸,那也不是因为白琮月自己先划了阿绣的脸。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半点要伤害白琮月的心思,她只是在为阿绣讨回公道而已。 赵时宁自认为她不仅对白琮月没有半点坏心思,甚至是她愿意好好爱护着他的,毕竟他对她也挺好的,长得又好看,还又能生。 她没有半点要害他的心思,她只是被情形所逼迫而已。 就算是以后她真的要剁了他尾巴,白琮月要怨恨也该怨恨万殊,而不是怨恨她。 她最大的坏心思也不过是图他的修为,以及想要他多生些女儿罢了。 赵时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面对白琮月没有半点心虚之感。 她就是可以做到白天时刚诛完他的心,傍晚又可以满脸愧疚地说出爱他的话。 “小月亮,我做的这一切都是被逼的,你要相信我心里真的是有你的。” 白琮月浑身疲惫,他已经不想去计较那么多,也不想去计较赵时宁究竟是因为谢临濯逃的婚,而是她不想与他合契而逃的婚。 他只是想安安稳稳与她过日子。 在这昏茫的夜色中,她与他并肩而行,他怀中抱着孩子,就已经很好。 以后他诞下了腹中的孩子,若是也能得到她这样的关切。 白琮月就已经心满意足。 赵时宁想的却是再等一等,只要再等一些日子,她就可以离开青丘了。 她与他一起走入这深不见底的夜色之中。 ————————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天过着。 生子系统常常艳羡她“老公孩子热炕头”,说她已经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若是放在话本子里那就已经可以到结局了。 但于赵时宁而言,她总觉得她的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 她对“老公孩子热炕头”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十分热衷,尤其白琮月的孕肚一日日越发明显,他的孕期反应好像也比谢临濯更加严重。 但白琮月不许她见着他不雅观的样子,最近这些日子常常避着她,躲着她。 但她女儿还在他身边养着,以至于赵时宁有时想见见自己女儿,但都没有见到。 用来照明夜明珠的光纵使很亮,但却不刺眼。 赵时宁在床榻上不知翻了几个身,她手中把玩着夜明珠,举着夜明珠在纱帐里晃了晃,星星点点的光像是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 相比于谢临濯怀孕那段时间,他几乎像盯犯人那样盯着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就将她锁在她身边。 白琮月对她就是另一种极端,好像完全不怕她偷偷跑掉。 赵时宁原本的确是每天数着日子,盼望着哪一天就可以离开青丘,但因着白琮月完全不纠缠着她,她没他的提醒,反倒忘了去掰手指数日子。 前几天没有白琮月的陪伴,她也睡得安稳舒适。 可今夜她难得睡不着觉,心里乱糟糟的,一会想起在人间的日子,一会又想起在无羁阁的日子,一会又想起在青丘的这段时日。 这的确是她人生中最舒适不过的一段日子,她再也不用去为生计和食物发愁。也不用担忧有朝一日会被一剑穿心。 赵时宁将夜明珠随手丢在了枕头上,她有些想见到白琮月,也想见到她女儿。 她那女儿每天晚上是哭得最凶的,特别难哄。 她想什么便做什么,闭眼念了个决,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到了白琮月的房间。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来前她本以为会像是话本子里夜探春闺那样刺激,但白琮月的房间还是亮堂堂的。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赵时宁心里纳闷,从前谢临濯怀孕时常常能昏睡一整日,有时她都要探探他的鼻息,生怕怕他死了。 她轻手轻脚地往里屋走,隐约可以听到小孩子的呓声。 她本想陡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可赵时宁刚进里屋自己反倒先呆了一下。 白琮月姿态散漫地靠在床榻上,衣袍也因着侧身躺下的动作微微敞开,腹部微微隆起,身后毛茸茸白色的尾巴时不时动一下。 而她的女儿小小的一只趴在床榻上,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那条尾巴,小小的手时不时想捞住狐狸尾巴,像是在看什么十分新奇的玩意。 他哄孩子可真有一套。 赵时宁有些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好像她的加入会破坏掉这种时刻。 “哪里来的小贼,一直在门口偷窥。” 白琮月嗓音里是藏不住的懒倦,他的住处除了赵时宁也没人能进来,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她。 赵时宁只好走了进去,脚步很轻,生怕惊到好不容易不哭的女儿。 “小回好像很喜欢你。” 她对此有些惊奇,到底忍不住手欠捏了捏女儿的脸颊。 赵回不哭时对她这个娘亲更亲昵,由着她摸,不哭也不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5节 “哦?她叫小回?” 白琮月除了哄着赵回不哭,保证她不生病,对谢临濯的女儿没有半点关切之情,到现在连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反正迟早要还回去的,他倾注再多的感情也只是浪费。 “是啊,她叫小回。” 赵时宁把女儿抱在怀里,视线落在他的狐狸尾巴上,“你之前说女儿像我我还不信,现在”来看的确如此,我女儿跟我一样都喜欢漂亮的小狐狸。 她拐着弯夸他漂亮。 白琮月却将衣襟拢起,情不自禁冷嘲道:“哪里好看,我现在不过是挺着个孕肚的丑八怪。” 他最是在乎自己的形象,自从孕肚明显起来,白琮月就没有再出过门。 若是孕期反应严重,连赵时宁也不让她见他。 赵时宁这才发现他绮丽的眉眼满是疲惫,好像正在经历着漫长的折磨,一双漂亮的狐狸眸也变得有些黯然。 他好像格外厌弃着这样的自己。 白琮月自然是厌弃着自己的,他彻底认清她不会爱他的真相,一日日在日益剧增的痛苦中厌弃着自己,厌弃着不能得到她的爱的自己。 从前没有变丑,尚且不能得到她喜欢,如今他挺着大肚子变得这样丑,只怕更让她厌烦。 “不是……怎么会丑呢,哪里丑了,小月亮怎么会丑呢,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赵时宁连忙安慰他。 她指了指怀中一直伸着小手还要摸尾巴的女儿,“你看我女儿多喜欢你啊,小孩子总不会骗人吧。” 白琮月轻飘飘瞥了一眼她怀中的女儿,“你女儿跟你一样,都是喜欢骗人的小骗子。” 赵时宁还真的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小月亮,你怎能这样说我呢?你这样说我……我可是会难过了,我何时骗过你呀?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我才不是骗子呢。” 她每次想做坏事都被他一眼看穿,赵时宁觉得很是冤枉。 赵时宁把女儿放在床榻上,上前双手揽住白琮月的脖颈,在他鼻尖殷红的痣上轻轻咬了咬,“明明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小月亮,哪里丑了。” 她说着说着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还是白琮月及时按住了她,“你女儿可还在这呢。” “我又不做什么,不就是随便摸摸。” 赵时宁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她将头轻轻枕到他鼓起的腹部,试图可以感受到小狐狸的动静。 白琮月因着挺起孕肚而感到敏感自卑,可赵时宁却觉得这样的他比从前更美了几分。 她闻着浓郁的桃花香气,心中的悸动更深,“要不我让阿绣先把孩子抱走。” 白琮月实在不想见阿绣,最后还是等到孩子彻底睡着,赵时宁抱着孩子放到了外间的摇篮里。 又不放心地等了一会,她见女儿果然睡着了,这才又蹑手蹑脚地走回里屋。 赵时宁终于摸到了心心念念的尾巴,她用脸颊蹭了蹭狐狸尾巴,感觉整个人像是躺在云朵里。 她以后若是离开了青丘,肯定会想念小月亮的狐狸尾巴的。 白琮月却将她捞在了怀中,眉毛微蹙,很认真地问她,“赵时宁,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尾巴,不喜欢我这个人?” 赵时宁被他的问法问得怔了一下,“喜欢你的尾巴和喜欢你也没有区别呀,小月亮你总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将他衣襟扯开,却发现紫玉环已经不见了,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怎么不见了……” 白琮月耳根难得有些红,眼眸愈发潋滟,他总该不能说为了以后可以哺育孩子,提前就给摘了。 他就没有想过他挺着孕肚……赵时宁还会愿意亲近他……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戴上。”白琮月连忙道。 “不必了,也是你以后还要奶孩子呢,戴上不方便,磕着孩子的牙怎么办。” 赵时宁说的一本正经,实则想到了上回她就磕到了牙。 她凑过去想吻他,可白琮月陡然脸色一白,轻轻挡住了赵时宁。 他只是安静地捂着胸口,也没有发出声音,更没有做出任何干呕的动作,可赵时宁从他难看的脸色已经能体会到他的难受。 赵时宁比谁都挂念着他腹中的八只小狐狸,见他难受连忙起身,赤着脚踩在铺着毯子的地面,倒了满满一盏冷茶。 她把茶盏递给了白琮月。 “小月亮,喝点水应该就不难受了。” 白琮月接过来,捏着茶杯的手指却在轻颤着,溢满茶杯的茶水瞬间洒了下来,将他的衣衫尽数打湿。 “你这么难受就别忍着了,我难不成还会嫌弃你不成。”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居然连茶杯都握不稳,这样瞧着颇为可怕。 白琮月将茶水缓缓饮尽,却没有听她的话,将他的狼狈尽数展现给她看。 某种程度上他对赵时宁的了解,胜过她了解她自己。 她从头至尾喜欢他的,也不过是他的外貌。 就像方才她最想做的,也只是与他交欢,与他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 他若是在她面前真的干呕不止,只怕她面上不显,心里也早就将他嫌弃了个遍。 尤其她身边还有个年轻貌美的阿绣,他这样挺着孕肚的黄脸夫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抢。 “我没有事的,你不必担忧。” 白琮月缓了一会,终于熬了过去,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好转一些。 可赵时宁却彻底歇了那份心思。 “那我今晚就在这睡了,我不想回去了。” 赵时宁往床榻上一躺,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就准备睡觉。 可白琮月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堪,他明明已经极力忍耐着,没有半点的不体面,怎么还是让她开始嫌弃起他。 “怎么就困了?难不成你不想与我……” 白琮月侧过身,主动抚摸着她的下颔,温热的呼吸轻轻落在她的耳垂。 赵时宁呼吸沉了些许,眼神胡乱地飘,一点也不敢看他。 这个世上应该没有谁能经受得住白琮月的主动勾引吧。 “……小月亮,你真的不能这样,你还怀着孩子呢。要是你再难受可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可把我吓死了。” 赵时宁对方才的事情尚且心有余悸,她是半点不轨的心思都不敢再有。 白琮月却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他微暗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变丑了,不想再碰我。” 他也不需要赵时宁回答,不由分说吻住了她的唇。 赵时宁眼眸瞪起。 她本身到底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好不容易聚起的理智再次溃散了。 “小宁,不要拒绝我,我只有你了。” 白琮月轻轻啃咬着她温软的唇,舌尖在她口腔流连,又一点点把牵扯的银丝搅断,他的动作过于温柔缓慢,但却让赵时宁总有一种他要将她吞食掉的错觉。 赵时宁被浓郁的桃花香气蒙蔽了其他所有的感官,包括心中浮现的那么一点点的惊慌。 从前她与谢临濯做时,谢临濯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伤着孩子,以至于赵时宁完全不必费心担忧别的事情。 而白琮月却是完全不同的,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腹中的孩子…… 每次他越发温柔地抚弄,随之而来的是好像要拖着她下地狱的狠劲。 赵时宁眼眸迷蒙地盯着他漂亮的狐狸眸,那点殷红的痣也随着在视线里晃来晃去,干涸的血迹越来越艳红。 她很少说出那句话,因为在某种程度下意味着认输和求饶,可她真的怕他这股疯劲把孩子给弄掉了。 “小月亮……慢点……” 白琮月却是笑,那笑声从喉咙溢出,听着又有点像是哭声。 赵时宁也分不清。 他究竟是在笑着还是在哭。 她可以肯定他没有落泪。 赵时宁手掌落在他隆起的腹部,“孩子……别伤着孩子……” 白琮月又堵住了她的唇,将她的话尽数吞咽,他不想再听到她提孩子。 从前与他交欢是为了生孩子,现在交欢也要处处想着孩子。 他在她心里,只是生育的工具么? …… 赵时宁说话没用,只能拽着他的狐狸尾巴,下手重了能扯下一撮白色毛发。 她无意识将这些被她扯下来的毛发揉搓成一团毛球,又砸向他。 白琮月向来爱惜自己的狐狸尾巴,现在她生生扯了好几撮毛,眉头都不皱一下,像是没有感觉到尾巴的疼痛。 赵时宁气得想甩他几个巴掌,可又下不去手。 别的不说,白琮月生着这张脸,她还真不忍看他脸上有巴掌印的模样。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白琮月嗓音有些哑。 不同于她满脸餍足。 白琮月脸色反倒愈发的苍白,好像方才不是经历一场情事,而是漫长的酷刑。 与其说是想让她舒服,不如说是白琮月有那么些时刻,病态地想与孩子就这样死在她身上。 也许这样。 她就可以长长久久地爱着他。 记着他。 赵时宁听着他的解释,心里的愤怒缓和了一些。 她修的合欢功法,一旦空旷时日长了,没有索取别人的修为,骨头缝里就像是有虫子爬。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6节 这段时日她一直靠着白琮月给她的经书强撑,但这种强忍着终归不是办法。 她今夜修为又增进了不少。 但赵时宁不喜欢这种失控感,也不喜欢白琮月不听话。 她用着最擅长的方式伤害他。 “再有下次,我宁愿去寻别的男人。” “你对你的孩子只有利用,你根本比不上谢临濯。” 赵时宁忍不住怨他无心无情,她早就知道他是个心里扭曲的狐狸,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半点在乎。 白琮月果然当了真,心中无数次种下恐惧的种子萌发出枝芽,控制不住生长出带刺的藤蔓,勒得他难以呼吸。 她快速穿好衣服,也不看浑身狼狈的他,起身就要离开。 “寻别的男人?你要去寻阿绣是不是?还是要去找谢临濯?” 白琮月陡然从赵时宁身后紧紧抱住她。 他经历过一遭背弃,对于她随意一句话都如临大敌。 他声音都在颤抖,好像在说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 “你又要抛弃我……” 赵时宁被他死死地抱在怀里,身体完全动弹不得,腰部紧紧贴着他隆起的腹部,可却越发觉得他这样的歇斯底里十分的不正常。 “我就算真的要去找别的男人,你也拦不住我,快点把我放开!” 她最烦应付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自从她逃完婚后,白琮月就变得十分不正常,从前他再疯但也藏着掖着不让她看出来。 至少在赵时宁面前还是个温和体贴的丈夫。 以前还会说什么愿意给她找仙侍,找伺候她的人。 现在看来通通都是骗人的。 他这是完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你这么快就厌弃我了,是吗?” 白琮月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越发紧,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过去还,只怕会以为是耳鬓厮磨的一对有情人。 赵时宁不想说难听的话,但每回都是这样,他总是有办法让她生气,逼着她说些不好听的话。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这么想。” 她完全没有耐心去哄着他。 她勉强哄哄自己女儿也就算了,可没有耐心还要去哄他。 “快点把我放开,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赵时宁已经是极度的不耐烦,连要对他动手这种狠话都说了出来。 “你又不是没有对我动过手。”白琮月还记得脸颊上的那道口子,至今还在隐隐作痛,她也是为了别的男人而划破了他的脸。 他求的本就不多。 只是想她至少愿意把他当成是个人。 而不是一个没有感情随意摆弄的物件。 “你要去找别的男人,是吗?你要去找那个阿绣?” 白琮月很想让自己变得大度些,甚至云淡风轻可以去给她找几个男人,让她多喜欢这样听话懂事的他。 可他就是嫉妒得发疯,也做不到什么宽容大度。 他就是恨极了那个阿绣,恨得甚至想生啖其肉。 他怀着她的孩子如此痛苦不堪,不仅如此还要帮着照料别人的女儿。 这也就算了。 可为什么她还是不能多喜欢他一点? “你喜欢阿绣是么?我成全你好了,不过就是纳个男妾,我又不是容不下他。” 白琮月又成了温温柔柔的样子,可心里涌上一股恶意,就想让赵时宁看清楚一直伺候她的男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让她彻底歇了那份心思。 赵时宁觉得他这是真疯了,好端端的提这茬做什么。 这是演的哪一出? 凡间的高门主母给夫君纳妾,彰显自己的宽容大度? 赵时宁想骂他有病。 可白琮月已经拽着她瞬身到了寝殿。 阿绣还在庭院里,将凋谢的花朵,用剪刀绞断,放在竹篮里。 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看见赵时宁与白琮月忽然出现在院子里,自动忽略了白琮月,对着赵时宁扬起笑容。 “阿宁,我还以为你今夜不会回来。” 若是放在往日,赵时宁只怕就主动上前,与阿绣在一块说说笑笑。 而白琮月也是在这两人亲昵的日常中,妒意更深,几近疯魔。 她对待他只有利用,也只有床榻上能对他态度软和些,下了床榻再无情的话也能说出口,随时都想着要抛弃他。 从前尚且念着至少赵时宁愿意娶他,他才会是留在她身边的唯一。 可现在连这点幻梦也随之破碎。 “她心中记挂着你,怎么可能会愿意留在我那。”白琮月冷嗤一声。 “帝君这是什么意思,阿绣听不懂。” 阿绣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身体不受控地颤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很是畏惧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赵时宁眼皮重重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就听到白琮月说:“从前你就与我说过爱慕帝妃,本君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不如过些日子就让帝妃纳了你。” “你真的疯了?!”赵时宁惊呼道。 第88章 她心里有我 “好端端的你又发什么疯?” 赵时宁甩开了他的手,顿时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谁家好人能天天经受这怨夫发疯。 白琮月嘴上说的好听给她纳小妾,指不定心里算计着什么。 他唇角弯了些许弧度,眼眸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发疯?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总归你现在嫌弃我不能好好伺候你,不如趁此就给阿绣一个机会。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不过是纳个小的进门……我又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赵时宁还真不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但凡他要真不是心胸狭隘的狐狸,她说不定就能心安理得接受了他的提议。 但很明显他不怀好意。 “我何时嫌弃过你,你不要再闹了,让别人看笑话。”赵时宁蹙眉道。 【不过不得不说,你这夫君真守夫德,还能主张给你纳妾呢,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被诱惑,肯定是糖衣炮弹迷惑你留下来呢。】 赵时宁对系统的话深以为然。 两人说话间,完全没有看向站在黑暗中的阿绣,好像他只是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物件。 阿绣眼眸中的光亮渐渐黯淡。 他宁愿当个物件。 更是做梦也想在她身侧伺候…… 就算他早就知道他与赵时宁没有可能,但听到赵时宁毫不犹豫拒绝的话,还是忍不住失落难过。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话的资格。 只能任由白琮月决定他的命运。 赵时宁斩钉截铁的拒绝,倒是出乎白琮月的预料。 以他对赵时宁的了解,只怕他要给他纳妾,十个八个她也是要的。 是不是……她心里是有他的…… 这个念头一旦浮在心中。 白琮月死去的心再次疯狂跳动。 “你真的不愿意纳他?若是你以后再想找别人……我便死也不同意了。” 赵时宁暗道她与他哪里来的以后,脸上却布上了淡淡的恼怒,“小月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待你从始至终,一心一意,怎么可能会想着找什么通房妾室。” 白琮月狐狸眸微睁,立即被她的甜言蜜语哄得忘乎所以,也完全忘却了她对他做的那些事。 “小宁,你真的这样想的?” “你爱信不信。”赵时宁脸色变冷,转身就走,像是不想与他多言。 白琮月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跟上她,有许多话想说可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在她面前,一贯如此廉价,又毫无底线。 只要她愿意给他些好脸色,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借着皎洁的月色,赵时宁可以清楚见到他微红的眼眶,但又强撑着维持着姿态,不让自己露出半分狼狈。 一孕傻三年。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7节 赵时宁在心里重复这五个字,以往白琮月可没这么好骗,怎么现在她随便哄几句,他就真的信了。 她陡然揪住他银灰色的长发,语气不善,“再有下次,我就打死你算了。” 白琮月却主动将她抱入怀中,“若是真能死在你手里,我这条命也算值了。” 赵时宁心头一跳,随口说道:“下次再敢给我找别的男人,我就真要了你的命。” 她思来想去却始终不知该何时动手,风灵草藏在储物袋里却找不到机会去下,难不成真的要在他生产那一日动手? 白琮月却把她随口说的话,真的当成了她心里有他的证据。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赵时宁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在青丘这段时间他给过她不少好东西,但大多逃不脱漂亮精致的珠宝首饰。 起初知道是他亲手做的还兴致勃勃,但收多了对这些世间罕见的宝石珠子也失去了兴趣。 她这样想着,他为在她发髻上戴上了什么。 赵时宁刚要问,他已经带着她瞬身到铜镜前,轻笑着问她:“好看么?” 她盯着铜镜里一左一右两个毛茸茸的白色毛球,就这样简简单单点缀在发髻上,白色毛球下还带着一排漂亮的穗子。 “好啊,这段时间没见,原来偷偷把自己的狐狸毛做成了发饰。” 赵时宁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对他送的发饰爱不释手,坐在铜镜前看了好半天还不够,还要摘下来放在手里仔仔细细打量。 “等到冬天,再给我做个狐狸毛围脖,肯定暖和。” 她眼眸弯起,难得的笑靥如花,让白琮月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眉毛又拧起,“只可惜青丘没有冬天。” “只要你想,青丘随时可以下雪。”白琮月道。 赵时宁没骨头似的躺在他怀中,有些懒倦地摇头,“没必要,我们可以去修真界,也可以去凡间住,不过修真界冬天的时候,我师尊应该就要生了,到时候我带小回回无羁阁看他。” 她已经可以心安理得与他谈论谢临濯的事。 谢临濯始终是白琮月喉咙梗着的一根刺,拔不掉又咽不下。 但他又不能对着赵时宁闹,更不能让赵时宁去为难,否则她最后舍弃的说不定是他。 他如今怀着身孕,做事有所顾忌,生怕害人性命会反噬到孩子身上。 “小回很喜欢我,就让她留在青丘不好么?以后还能与我们的孩子一同长大。”白琮月轻轻为她捏肩,极尽温柔体贴。 “不行,这么多孩子你哪里照顾得过来。” 赵时宁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想得清楚明白后爹总归是不如亲爹的,白琮月现在上心是因为没有别的孩子,说不准他生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忽视了她女儿。 “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胎就是,帮我把发髻上另一个簪子拿下来。”赵时宁抚开了他的手,打了个哈气。 她心中惦念着给合欢宗写一封信,问问关于万殊的近况,要是万殊情况平稳,她就稳妥一点等白琮月生产之日再剁尾。要是万殊情况不好,她就速战速决,只是对此她心里没底,说不准会失败。 赵时宁想着想着,又恨起了齐不眠,当时她生怕有个意外,迫不及待就与万殊结了血契。 她还因为成为万殊的主人而沾沾自喜,没想到被那该死的齐不眠摆了一道。 要是万殊出了事情,她这个做主人的说不定还会被血契反噬。 “你在走神……是在想谢临濯么?”白琮月手中握着的簪子猛然攥紧,尖锐的簪尾刺穿他的掌心,他面上却温柔如旧,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有,你上次不就问我孩子叫什么,我在想孩子的名字呢。”赵时宁随口敷衍道。 白琮月垂眸盯着自己隆起的孕肚,他绝对不能让她离开青丘去找谢临濯,他依仗着的也就只有腹中的孩子。 他默默抚着腹部,只要能比谢临濯提前诞下孩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求着她留在青丘,而不是去无羁阁陪别的男人。 纵使赵时宁与他行了人间的跪拜礼,白琮月还是心中不安,只有合了契,他与她才会是真正的夫妻。 “孩子们的名字不急,只是我们还未合契,你难道真的忍心让孩子们无名无分的出生么?做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赵时宁打心里不愿意合契,不然也不会当众跑路。 “等你诞下孩子那日吧,正好双喜临门。”她只能尽力拖延。 “真的?”白琮月却当了真。 “不骗你。” 赵时宁迅速解了头发,但却没有往床榻去,而是在书桌前寻了笔墨。 白琮月难得见到赵时宁拿笔,想问她要写什么,但又怕自己多话惹他厌烦。 反倒是赵时宁主动说道:“我来青丘几个月了,我师姐她们肯定很担心我,我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 她坦坦荡荡的,反倒让人很难生疑。 白琮月只是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小回等会醒来不见人,怕是又要哭。” “小月亮,辛苦你了。” 赵时宁又搁下了笔,走至白琮月身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两人又好一番缠绵,像是热恋中的情人,依依不舍分别。 只是赵时宁一关上门,白琮月顿时脸色骤白,几乎跌坐在地面,他强行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忍了许久不敢露出半点不适,就怕赵时宁嫌弃他总是孕吐。 他独坐幽暗里,听着房间内赵时宁时不时哼着不成调的曲调,身体才稍微舒适些许。 “帝君,你还好么?”阿绣有些担忧地问他。 第89章 借孩子上位 白琮月缓缓抬头,见是阿绣,拧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别站着本君面前碍眼。 阿绣垂下头,却没有离开。 “帝君怀着身孕,肯定很辛苦吧。” 白琮月见着阿绣就下意识恶心,更别提与阿绣讲这些事情。 “不关你事。” 他神色泛冷,撑着略有些笨重的身子站起来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绣,“别以为她宠你,你就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 阿绣跪在了白琮月身前。 “阿绣从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想问帝君方才与帝妃说的……是真的么?” 白琮月几乎快被阿绣的话气笑,他生平头一遭遇见这种不要脸的贱骨头,成了没根的太监还不忘爬床。 阿绣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但却咬着牙从喉咙中挤出恳求的话语,“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至少我……不会怀上身孕……若是旁人只怕……” 他话还未说完,孱弱单薄的身子便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他捂着胸膛痛苦地呕出鲜红的血。 白琮月纵使恼怒,可却不受控地想着阿绣说的话。 阿绣说的对,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无论是怀着身孕的谢临濯,还是上次见到那个引玉,亦或是瞧着就不怀好意的齐不眠。 赵时宁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厌烦了他,转身寻了旁人…… 白琮月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可把别的男人送上妻子的床榻…… 他只要想想便控制不住想要作呕。 “就算真要那一日,也轮不到你。”白琮月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余阿绣躺在血泊中,又哭又笑。 他知道自己不要脸,自甘下贱到上赶着做小。 可是若是不为自己赌一次,只要帝君一日不容他,他就永远无法真正成为赵时宁的人。她怕她惹她夫君生气,也绝不会接受他。 阿绣念了个决,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轻轻扣响了房门。 赵时宁应了一声后,阿绣便推门而入。 “阿绣,你来的正好,我出不去青丘,你有没有办法把这封信递给我师姐。” 赵时宁将沾了墨汁的笔搁下,将笔迹还未干涸的信纸拿在手中吹了*吹。 阿绣纵使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但还是眼尖地瞥到一行字“万殊可好?我很担忧他。” 他的心骤然空了一块。 万殊他是听过这名字的,魔界不得了的人物,同样不是他一个小小花灵能比得上的。 所以……她身侧不仅有她的师尊,有蛇妖,还有一个万殊…… 万殊的存在……帝君知道么? 阿绣身体有些冷,出了青丘,她身侧同样还有别人。 那些厉害的大人物动动手指就能要他的命,他想永远陪在她身侧这个夙愿,纵使他已经粉身碎骨,却好像永远无法实现。 “阿绣,你怎么了?” 赵时宁疑惑的声音传来,她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你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白琮月又欺负你了。” “没有。” 阿绣收拾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心里却在发苦,犹如吞了一整颗黄连。 “阿宁,我可以帮你把信送出青丘。” 赵时宁闻言露出笑容,墨迹已经被吹干,她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里,递给了阿绣。 “阿绣,那麻烦你跑一趟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8节 阿绣接过信封,娇美的容颜浮着淡淡的羞涩笑意,“阿宁,对我无需如此客气。” 赵时宁在青丘最信任的人,也只有阿绣这朵小花。 她至今都记得初见阿绣那日,赵时宁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双眸,好像这世间的污秽都不能落在他眼底。 “阿绣,等出了青丘,我不会亏待你的。” 赵时宁立即承诺道,她有事求于他,自然什么好话都要多说一些。 纵使很多时候,她同样在忽视着他,就像她方才分明听见了白琮月与阿绣的争执,也听见了阿绣重重砸在了柱子上的声音。 可赵时宁害怕麻烦,更害怕阿绣主动告状,要让她去为他讨个公道。 赵时宁没有办法,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阿绣对此同样心知肚明,但他只能欺骗自己,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手指捏着信封的力道重了一些,略带些试探的问道:“那方才帝君说……要纳我为妾的事情你为何不愿?” 这话问得赵时宁当即哽住,她想了好半晌,才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阿绣,我以为我们是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来着。” 夜明珠模糊的光将她的面容晕染,像是一幅水墨画,阿绣有些看不清她的样貌,纵使常常在心底将她的眉眼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是好朋友么?” 阿绣叹了一声气,嗓音带这些许让人难以察觉的哭腔。 赵时宁郑重其事又点了点头。 给他与她的关系彻底盖下了章。 “你不要理会白琮月,他就是个疯子,说些疯言疯语你别当真,我怎么可能会纳你当小的呢,这不是羞辱人么,你又不是个物件。” 赵时宁还以为他为白琮月羞辱他的事耿耿于怀。 阿绣有些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无论她说再多的话,他也只记得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朋友”。 “阿绣,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别听白琮月胡言乱语。”赵时宁生怕他多想又补充一句。 殊不知这彻底碾碎了阿绣最后一丝的痴妄。 他彻底从自己编造的美梦中惊醒。 原来就算是他心甘情愿当个随意摆弄的物件,她也是不愿意的。 赵时宁也没什么耐心安慰他,该说的话说完后就让他走了。 阿绣游魂似的走出了房门,在赵时宁看不见的地方,拆开了信封,打开信纸。 迎面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信上只是简单报了平安,随即问的就是万殊的安危,别的再也没有。 阿绣一字字读完,却隐约想起赵时宁曾经提过,要断了白琮月的一尾。 ……莫不是为了受伤的万殊? 他不由得心惊,但又随即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帝君还怀着她的骨肉,她为了万殊甚至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在赵时宁心中……万殊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出了青丘,有了万殊在其中作梗,他更没有可能。 阿绣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早已不是当初什么也不懂的阿绣,在这不长不短的磋磨中,阿绣渐渐认清了残酷的命运。 若是他不争不抢。 就算是到死,他也不能留在赵时宁身边。 除非。 他可以借着孩子上位。 阿绣像将信纸撕碎吞下,可这信纸上是她的字迹,他想着又舍不得。 他将信纸妥帖收好,只恨不得万殊就这样在等待中死掉最好。 月色落在他单薄的影子上,阿绣坐在了长廊下,他的手轻轻落在了腹部。 什么时候他的腹部也能有她的孩子,像白琮月那样孕肚一日比一日大,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怜爱。 阿绣这样想着,眼神愈发的迷蒙,恍惚间他真的怀上了她的孩子,可以为她诞下流淌着她和他血脉的子嗣。 他骤然捂住胸口,想要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 阿绣慢慢跪坐于地,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随即消失在了风中,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 滚烫的眼泪缓缓从眼眶滚落,他茫然的视线落在衣袍下的空空荡荡,短暂的梦就这样在冷风中醒来。 阿绣想哭出声,可又怕惊扰到她。 他只能趴在冰冷的地面。 冰冷的温度浇灭他不甘的幻想,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沉沦,如果这风声在轻一些,他甚至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呼吸声。 阿绣真的很想。 可以离她再近一些。 第90章 要生了 赵时宁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合欢宗的回信,反倒是白琮月的肚子越来越大。 她从前在无羁阁也顶多呆到谢临濯有身孕三个多月,顶多腹部微微隆起,在宽大的衣袍的遮掩下根本看不出什么。 白琮月现如今已经完全遮掩不住,就算离得远远的,首先一眼瞧见的就是他格外明显的孕肚。 起初白琮月还会因着孕期反应,故意躲着她,不让她见着他狼狈的模样。 但后来赵时宁发现他孕反严重时,就维持不住人形,狐狸尾巴,狐狸耳朵都不受控制露了出来,她便不许他常常躲着她。 只叫他每日都留在她身侧,好好养胎便是。 她但凡对他有半分好脸色,白琮月便安分许多,也不吵着再说要给她找小妾,每日完全是个体贴温和的丈夫。 就算身体再不舒服,每日也会服侍她穿衣,若是她难得心情好想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些,他纵使挺着孕肚动作不便,也要亲自为她描眉梳妆。 赵时宁从前哪哪都觉得怀孕的男人就像个怨夫,好像觉得她欠他什么似的,成天苦着一张脸,又神经兮兮的,随时怕她移情别恋。 从前谢临濯是这样,之前一段时间白琮月也是这样。 但这段时间她成日黏着白琮月,时不时摸摸他的尾巴,碰碰他的耳朵,恨不得成日跟在他身后。 白琮月居然变得正常不少,待她愈发温柔,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常常怀疑她是不是要随时弃他而去。 今天难得春色明媚,青丘只有春天,一年的光景从早春到暮春。 赵时宁推开了门,见着满院子开满的花朵,难得有些恍惚。 她实在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人间现在又是何种光景,只记得刚来青丘时人间已经是秋天。 在青丘也只有她这样的凡人会常常记着日子,数着日子过,若是记不清时日还会陷入纠结之中。 神仙的寿命没有止尽,便也不会在乎过了多长时间,是否又浪费了多长时间。 只有她这种寿命短暂的凡人,才会记挂着好像被浪费的时日,甚至还要时不时产生些愧疚焦躁,怪罪自己在这里耗了太久,没有去往新的天地。 悠扬婉转的笛声吸引了赵时宁的目光,她朝着庭院里望去。 白琮月手中拿着长笛,懒懒倦倦地坐在秋千上,早春的梨树开得正盛,落了他一身的雪,银灰色的长发上沾了雪,狐狸耳朵尖尖藏在发中,月白的衣袍上也是雪,唯有腰间缠着的艳红的绳,挂着玉饰,长穗,破坏了这份皎洁的纯净,让他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艳色。 他一见着她,狐狸眸就弯了起来。 “醒了。” 午饭吃过后,赵时宁就眯了一会,她伸了个懒腰,对白琮月还会吹笛子的事感到惊奇。 “小月亮,你方才吹的什么曲子,真好听,原来你不止会弹琴还会吹笛子。” 其实白琮月会的东西还很多,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才几个月,大多时间赵时宁也嫌他没有阿绣听话乖巧,不会主动凑到他身边,更不会去主动了解他。 两人间早已做尽了亲密之事,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但赵时宁对白琮月的了解也仅仅是他是个长得好看,床上放荡的九尾狐。 赵时宁走至白琮月身前,好奇地拿过笛子,也试着吹了吹,吹了半天吹得头晕,也没把笛子吹响。 白琮月见她这样,有些想笑,可实在是了解赵时宁是个爱面子的姑娘,又怕惹她生气。 “以后我日日陪在你身侧,只要你想听什么曲子,我便吹给你听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物什也没什么可学的。” 赵时宁被他这话说的心里舒坦,将她怎么也吹不响的笛子还给了白琮月,纵使心里也清楚他是在宽慰她,这些怎么着也不是上不得台面的物件。 可她还是不忘嘴欠补上一句:“也是,本来就是勾栏乐坊里的伶人才会成日摆弄这些玩意。” 白琮月向来矜傲,观世人如蝼蚁,如今被心爱之人比作勾栏里的伶人,心中还是被刺了下,有些闷闷的疼。 但他到底不不会怪罪她口无遮拦,只会一味怨自己无能,得不到妻子的敬重。 “小月亮,你这肚子越发大了,是不是快生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赵时宁甚至有些不敢碰他隆起的腹部,她这段时间都陪在他身侧,几乎亲眼目睹了他孕期的痛苦。 有时不仅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住,就算能勉强维持着白琮月有时躺着连翻身都翻不了,身上各处青青紫紫,不时这里疼便哪里痛,就算他忍着不说,但遮掩不住的疲态骗不了人。 就这样还要顾及着她长久没双修难受,生怕她就去寻了别人,强撑着身子也要伺候她。 但赵时宁也没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她对无法化形的他带着天然的怜惜,每天抱着他蓬松的尾巴,闻着她早已熟悉的桃花香气,也就安安稳稳地枕着他的尾巴睡着了。 白琮月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眸光温柔地落在赵时宁身上,牵着她的手放在了他隆起的腹部。 “我有预感,生产的日子应该快了。” 他不敢告诉她的是,九尾狐族一千岁才能成年,而孕期更是比别的种族漫长,远不止会这么快。 他为了用孩子留住她,为了比谢临濯可以早诞下孩子,偷偷服用了可以提前生产的禁药。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用药,只知道可以提前很长一段时间生产,却不能像寻常人家正常生产那样预估出准确的生产时期。 幸亏赵时宁什么也不懂,对他也不甚关心,根本不知道他背后搞的这些事情。 赵时宁听着也跟着露出笑容,“好呀,到时候我就可以有好多小狐狸陪我玩了。” 她暗叹着终于可以剁完尾巴走人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89节 小狐狸虽好,但时间长了也就那样吧。 要是他被剁了尾巴还能不吵不闹,她也不介意偶尔回来看看他。 但九尾狐的尾巴就相当于是一条命,一个转世轮回的机会,这就相当于是夺命之仇,怎么可能不吵不闹。 以白琮月的性格,要是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说不定要怎么发疯。 赵时宁还在想着到时候怎么跑路,就见白琮月手中的笛子没有握稳摔在了地上。 “小月亮,你怎么了?”她下意识问道。 白琮月没有说话,嘴唇发白,身体隐隐作颤,刚要站起来身体却完全稳不住,就这样摔在地上。 赵时宁连忙将他扶住,眼眸中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的担忧,视线落在他的腹部,焦急地问道:“小月亮,你是不是要生了?!” 第91章 狐狸生产 赵时宁在门外转了好几个来回,还是不死心拍了拍门,“小月亮,你让我进去吧。” 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回应。 白琮月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要生了后,就将自己锁在了寝殿中,不让赵时宁留在他身侧陪着他生产。 她又敲了几下门,耳朵紧紧贴在门上,试图听到寝殿里的声音。 【你别敲了,敲也没用。你想想小动物受伤不都是要把自己藏在角落里,不让人看见,小狐狸生孩子肯定也得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你看见。】 赵时宁也不知道生子系统是真傻还是假傻,白琮月不让她陪着他生产,她怎么能找到机会趁着他虚弱动手。 【要不还是算了吧,小狐狸都拼死拼活为你生孩子了,还要被你剁尾巴,那也太惨了。】 她将掌心放在门上,听着生子系统的话抿了抿唇,想起这段时日的相处,心中浮起片刻犹豫,但这个念头转瞬之间便又消失。 赵时宁在心里回道:“我与万殊在魔界签了主仆的血契,若是万殊死了,我说不准也会受到反噬……白琮月不就是没了一条尾巴,他又不会真的死掉。” 【实在不行你好好跟他说,说不定小狐狸愿意主动救万殊呢。】 “不可能,若是他知道我是为了别人才来的青丘,指不定怎么发疯,更别提主动救万殊。” 赵时宁打定了主意,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月亮,我真的担心你,你就让我进去陪着你吧。” 她软着声音,有些哀求的意味,好像真的在实实在在的关心着他。 “小宁……你别管我……” 哪怕仅仅隔着一扇门,赵时宁也没听出他强忍着巨痛的颤抖。 赵时宁纠结地咬了咬唇,“那你生完就让我进去好不好?” 她在门前徘徊了几回,也没等到白琮月的回答,就坐在了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白琮月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他能听见赵时宁关切的询问,听见她因他而凌乱的呼吸声,纵使腹部的几乎快撕裂开的疼痛让他连意识都快模糊,可整颗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 他此生最爱的人,就在门外守着他。 白琮月知道他现在面目狰狞的样子一定很丑,他更不敢让她见到他现在的模样,默默忍着痛半点声音都不发出。 他眼前是一层蒙蒙的雾气,每一次喘息都是切切实实的疼痛,白琮月躺在地上,只能死死咬着唇,唇瓣的齿痕溢出了血。 好在这种如钝刀子般的疼痛并没有持续折磨他太久,随即剧烈的疼让他收敛起的九条狐尾尽数化形,不受控的狐尾将房间内的东西尽数扫落,化成齑粉。 他并没有因此而获得喘息的时间,反倒是整个人像是要被斧子给生生劈开。 白琮月隆起腹部也随着这道疼痛生生撕裂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以及垂落的九条狐尾。 他只能蜷缩着身体,银灰色的发也沾上了血迹,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像是随时可能死去。 “小月亮,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赵时宁听到了房间里的响声,又连忙开始敲,但敲了半晌却没有等到回应。 她渐渐也开始慌了。 赵时宁从未见过男人生产,却知道女人生产极为艰难,基本都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圈才能生下孩子。 本以为白琮月是神仙,生孩子想必也没什么,她师尊生完孩子也只是瞧着有几分虚弱,并不像是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赵时宁手指凝起青色的灵力,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过会真的能打开门,但门却陡然开了。 她心里不仅没轻松,反倒隐隐生出些恐慌。 白琮月现在已经虚弱到了这种地步,连她都能毁掉他设下的禁制。 赵时宁刚踏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一室的狼藉,房间里的东西几乎被毁得干干净净,除了早就被她丢掉的的两个花冠。 一个是紫色的绒草编成的,上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紫花,还有一顶是凤凰花编成的,至今都未枯萎,漂亮得夺目。 明明她戴完就随手扔掉了,却没想到被白琮月捡回来,藏在了寝殿里。 此刻寝殿里博古架上摆着的珍宝,就连同博古架也早已毁得不见踪迹,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两个最不值钱的花冠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捡起花冠才发现,花冠下还压着一只草编的小狐狸。 赵时宁弯下腰,将沾了血的草编小狐狸捡了起来,顺着鲜血的痕迹往里走。 她这才见到一只小狐狸就躺在血泊之中,通体雪白的毛发尽是湿漉漉的鲜血,毛发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眼睛紧紧闭着,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白琮月有也不过刚过一千岁,在赵时宁这里比她大了几百岁,可实际在九尾狐族也不过是刚刚成年。 小狐狸的体型也只比她初见时大了一些,她只要是想还是可以将小狐狸抱在怀中,只是小狐狸的腹部还在不停地淌血,赵时宁完全不知该挪动小狐狸。 “小月亮,你怎么成这样了……” 赵时宁试探性地想碰一碰白琮月。 可在她要触碰到小狐狸的一瞬,小狐狸陡然睁开了双眼,警惕地望向她,目露凶意。 可又在看清她的一瞬,头耷拉下去,反而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她的心软了软。 赵时宁是个记仇的人,以至于到现在都记得初见白琮月的场景,那只小狐狸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眼神,她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现在还是记忆中的小狐狸,却乖巧地舔着她的手指,为了给她生孩子被折磨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了。 她视线落在小狐狸浑身的血污,摸了摸小月亮的耳朵。 “小月亮,我去找医仙,让医仙过来帮帮你。”赵时宁连忙就要跑出去找医仙。 可小狐狸却咬住了她的袖口,不让她离开。 “那该怎么办,你都这样了。” 赵时宁想把小狐狸抱到床榻上,可床榻也早就被毁了。 她刚想怨他乱毁东西,可触及到小狐狸浑身都血水,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她想白琮月应该是特别疼的,否则那么在乎自己样貌的他,也不会任由自己狼狈到这种地步。 赵时宁能感受到小狐狸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可却又强忍着一声不吭。 不知等了多久。 小狐狸的腹部陡然出现模糊的光晕,随即一团白光落在了地面。 赵时宁仔细一看,却见是一只巴掌大的狐狸崽子,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哭泣。 她有些看得呆住了。 【赵时宁,你别发愣了,还不快把你孩子给捡起来!!!】 她连忙将小狐狸崽子捡起,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起来。 随之又是几团白色的光芒从腹部飘出,一只只小狐狸崽子呱呱坠地,每一个都小的可怜,连眼睛都未睁开,光秃秃的也看不出是白狐还是赤狐。 赵时宁抱着一只只小狐狸崽子,暗忖这些小狐狸怎么都完全没有继承到父君的美貌。 她光顾着看着小狐狸崽子们,也完全忽视了身侧还在生产的狐狸。 赵时宁仔仔细细数了数,这才只有五只小狐狸崽子,她也分不清这些小狐狸崽子的性别。 她咬了咬牙又从原本的商城里兑换了摇篮,据说有安抚孩子的能力,可以让孩子减少哭闹,便于每次都一胎多宝,难以照料孩子的宿主。 赵时宁不会幻化了法术,只能将小狐狸崽子们放在了摇篮里。 但这才五只,白琮月当时说过有八只。 可白琮月的状态却越发的差劲了。 第92章 剁尾 “小月亮,你没有事情吧?”赵时宁试探性地问道,可怎么会没有事情呢,她明显感觉到狐狸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好像连模糊的意识都快没有。 她心中一紧,有些害怕白琮月真的出事,连忙在掌心凝聚灵力握住狐狸爪子,可是她的那点灵力于白琮月而言杯水车薪,微不足道。 没过一会,赵时宁便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自己也因为灵力消耗而体力不支。 赵时宁立即放下了小狐狸,当机立断,“我去找医仙。” 可小狐狸却不愿意放开她,发出虚弱的声音,像是哭泣着哀求,让她不要抛弃他。 “小宁……不要再抛下我……” 白琮月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化成了人形,手指紧紧拽着她的衣袍不愿意松开,生怕她真的要抛下他离开。 赵时宁无奈地叹了声气,“我没有要抛弃你,我只是要去找医仙,你不要胡思乱想,快点把我松开。” 白琮月却没有松开,被鲜血浸湿的银发粘在脸颊,素日绮丽的面容像是笼了破败的死气,像是过了春日的花朵终将迎来了凋零的时日,可他暗蓝色的眸却仍旧执拗地盯着她。 赵时宁只能答应不会离开,她努力忽视着他腹部的鲜血淋漓,用指腹将他脸颊上的血迹擦干。 “小月亮,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你只要能挺过这一关,我们以后就能一直在一起,再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0节 她尽可能地描绘着她编造出来的未来,让白琮月能够有更多支撑下去的动力。 白琮月点了点头,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赵时宁让他靠在她身上,视线从他藏在银发中的狐狸耳朵,再落到他身后的九条尾巴。 白琮月几乎在血泊中,这让他有种触目惊心的美丽,鼻尖殷红的痣也像是活了一般,像是在不断地汲取他的生命,变得越来越刺目。 可他腹部狰狞的裂痕,不断涌出的鲜血又让她有种不适感,好像完美无暇的玉器出现了无法修复的伤疤。 “小月亮,生这一次就好了,以后不用生了。”赵时宁觉得自己快有心理阴影,以后定然不要再去看人生孩子。 白琮月摇了摇头,“我……喜欢孩子,我是心甘情愿的……” 言下之意,就是还要继续生。 赵时宁还真没看出他怎么喜欢孩子,至少方才产下五只狐狸崽子,小狐狸可是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光盯着她看。 她摸了摸他的狐狸耳朵,白色的狐狸耳朵是很软,但却失去了以往的温热。 赵时宁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些,生怕他真的就这样死了。 “小月亮,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就合契好不好?你真的不要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你要是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这么多孩子我肯定是要给孩子再找个爹的。” “你也不想你的孩子们唤谢临濯爹爹吧。” 她前几句说着还像是有几分情谊,后面几句就渐渐说出了心里话。 白琮月嫉妒心本就过重,如何又能受得了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认别人当爹,尤其还是他最厌恶的谢临濯。 “你若是敢如此……我便是做鬼也要……缠着你……” “那正好,让你日日瞧着我夜夜做新娘。” 赵时宁揪了一下他的狐狸耳朵,不轻不重的力道,像是与他开玩笑,可神情却没有半分笑意。 她真的不知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也是真的害怕白琮月死掉。 白琮月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一些,身体却又因为剧烈的疼痛开始颤抖,他真的以为只要生下孩子,就可以永永远远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他也真的以为……只要生下孩子,她就可以多喜欢他一些。 白琮月几乎又去了半条命,才将剩下来的三只小狐狸产下。 赵时宁喜悦地抱着三只小狐狸崽子,新生的小狐狸崽子在她掌心不断地发出嘤声,像是初生婴孩的哭声。 “这些小狐狸怎么看性别,我都不知道有几个男宝女宝。” 【你快看看商店点数不就知道了。】 赵时宁闻言连忙点开商城,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一万二的点数,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点数,一时间像是走近粮仓里的小仓鼠,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是生了几个女宝来着。”她几乎压不住嘴角的笑容。 【上次你师尊生了龙凤胎,男宝一千,女宝两千,总共有三千点数。但这段你时间你已经花了一千点数,还剩下两千,所以小狐狸一共给你挣了一万的点数。】 【两个女宝四千点数,六个男宝六千点数。】 赵时宁连忙打量着摇篮里的八只小狐狸,但八只巴掌大的小狐狸崽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排排躺在一块。 她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女儿。 赵时宁只能询问生子系统,“你能分清么?” 【这小狐狸崽子的性别本系统也分不清呢。不过在你要分辨小狐狸崽子性别之前,能不能先关心一下我们要死掉的男主唉,小狐狸才为你生完孩子,你就将他扔在那里不管不顾!】 赵时宁“啊”了一声,这才想起白琮月,她转过身这才看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她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完全忘了白琮月的存在,根本就没想起来为了给她生孩子受了那么多罪的狐狸。 赵时宁见他昏了过去,连忙推开门准备去找医仙,而恰在此时阿绣推门而入,见着屋内的状况惊了一下。 “阿宁,这是怎么了?帝君怎么……” 赵时宁连忙道:“先别问这么多,阿绣快点帮我去找个医仙来,小月亮才生完孩子好像昏过去了。” “阿宁,你别着急,我就是修的医术,或许可以帮到帝君。”阿绣一挥袖子,房间内顿时恢复成了原状。 赵时宁这才意识到,在她身侧这个不起眼的小仙侍,无微不至伺候她饮食起居的阿绣,其实也是个神仙。 “你还会……医术?你怎么从前没有告诉我?” 她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动不动哭哭啼啼的,看着就像是个等着被人保护的小花,而阿绣也从来都没与她讲过他的生平过往。 “阿宁,帝君好像不太好了……” 阿绣看向完全陷入昏迷的白琮月,不禁拧了拧眉头,瞧着对白琮月颇为担忧的模样。 赵时宁这才将维持不住人形的小狐狸抱上了床榻,见阿绣双手结印源源不断地白光汇入白琮月的体内。 她望着阿绣清俊的面容,印象里孱弱的少年郎在她记忆里又清晰了几分。 又过了一会。 白琮月腹部的血竟然彻底止住了,也不再是狐狸模样。 只是狐狸耳朵和九条尾巴还留着,没有能够压制下去。 “好了,就这样吧。” 赵时宁还记挂着剁尾巴的事情,打断了阿绣的治愈术法。 阿绣也似是明白了赵时宁要做什么,有些想劝她不要如此,可触及她的眼神又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很多时候,他在她面前,只能做那个最听话最懂事的。 “他……不会死吧?” 赵时宁有些迟疑地问道,她也害怕……如果剁了尾巴真的让白琮月死了怎么办? “阿宁,你忘了么?九尾狐的一尾代表着一条性命,帝君本就为了生产元气大伤,你如今剁尾……” 阿绣剩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可赵时宁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她此刻剁了他的尾巴,白琮月在某种意义便算是彻底死掉了,能活下来也不过算是新生。 “我只能这样做了,等了这么久,现在正好可以离开青丘。”赵时宁转过身拉住阿绣的袖子,“阿绣,你帮我个忙。” “阿宁,只要是我能帮上的忙,我都会帮的。” 阿绣见她执意如此,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竟对着躺在床榻上的白琮月生出了些许怜悯之心。 “你去把我女儿带走,你现在就离开青丘,把孩子送回无羁阁。”赵时宁记挂着女儿,也怕到时候白琮月对孩子下手。 阿绣问:“那你呢?” “不必管我,你只需要把我女儿带走就行。” 赵时宁想着自己会遁光术,再怎么着也能跑掉。 “快去吧。” 阿绣只能听话行事。 等到阿绣彻底离开,赵时宁才重重地长呼一口气,她并不是什么暴虐之人,会因为剁了白琮月的尾巴而感到兴奋激动。 她只是践行着自己最初的目的,就算她也承认对白琮月也有着几分喜欢。 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忘却最初来的目的。 赵时宁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盛着风灵草的药瓶,以及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握着药瓶的手指还是不受控地颤抖,赵时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还不是很习惯去当一个“恶人”。 但她没有办法。 就算不救万殊,她也得救自己。 谁让她与万殊是签了血契的主仆,她也需要这个救命之恩让世间仅有的神兽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坐骑。 赵时宁先为自己倒了壶茶,她将冷茶一饮而尽,心中舒坦不少。 她又倒了盏茶,将风灵草掺在了茶水之中,看着风灵草渐渐在茶水中消融,再也看不出异样。 赵时宁端着茶盏走向白琮月,路过摇篮时脚步停顿了一下,摇篮里的八只才出生的小狐狸都安静地睡着了,也不知在做什么梦,有几只还哼哼唧唧的。 摇篮上的风铃无风自动,清泠泠的响声,很好听。 赵时宁用手指头将每一只小狐狸崽子都摸了一遍。 要一千年才能等到小狐狸们化成人形,赵时宁蓦然觉得一千年可真是漫长,她现如今金丹期的寿命也不过五百年,若是不继续往前走,只怕也等不到那一日。 与白琮月在一起固然是好,可再盛大的筵席也终有结束的日子。 她到底不甘心一直留在青丘,也不甘心只守着白琮月生活。 “小月亮,你醒醒,先喝口水吧。” 赵时宁几乎下了半瓶风灵草的剂量,想着可以让白琮月多睡几日,等到他再醒来也无济于事。 白琮月对她的声音格外敏感,纵使陷入深不见底的梦境里,疲倦得根本睁不开眼,听见她的声音还是用尽全力地想要醒来。 “小月亮,快*喝吧。” 她很少用这么温柔的语调与他说话。 白琮月也根本不在意她喂他的是什么,听话地将她递过来的药慢慢饮尽。 “小月亮,你能听见我说话么?”赵时宁掐了掐他的耳垂,没有见到他蹙眉,心中跟着松了口气。 想来这药是管用的。 她手指抚着他耳垂上的两个竖排胭脂色耳洞,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赵时宁将匕首拿出,仔细端详。 闪烁着隐隐寒光的匕首看起来格外锋利,想必也不会给白琮月造成太多的痛苦。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让自己对他的愧疚心没那么重。 但凡没有经历过方才那一遭生产,赵时宁都更能心安理得地剁了他的尾巴,毫无愧疚之心地逃跑。 她胡思乱想着。 反正他有九条尾巴,九条命,就算没了一条也没什么。 可能有着这种想法,她握着匕首的手也不再隐隐作颤,眼神像是一把尺子比划着剁哪条尾巴,又从哪里开始剁。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1节 方才还为她拼死生孩子的白琮月。 此刻成了砧板上的肉。 纵使她很喜欢他毛发蓬松的尾巴。 赵时宁选定了一条尾巴,心一横,眼睛一闭。 手起刀落,鲜血横飞。 随之而来的是漂浮在空中的透明的九尾狐身影,仰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让赵时宁的耳朵发出了不断地嗡鸣声。 赵时宁从未听过这样凄惨的叫声,她将狐狸尾巴塞进了储物袋里,有些不敢看漂浮在空中的九尾狐幻影,也不敢看九尾狐身后的一条尾巴渐渐消弭。 她立即在心中念起了遁光飞行术的咒语,可是飘在空中的九尾狐突然从上空跳了下来,用仅剩的尾巴缠绕住了她,让她完全动弹不得,连飞行术的符咒也失了效。 赵时宁凝聚起灵力去打这漂浮的幻影,可每一道灵力砸在狐狸身上,狐狸便落下一滴眼泪。 直至那幻影般的泪水渐渐成了实质。 一滴滴的。 砸在她的颈部。 “快点放开我!” 赵时宁却完全无动于衷。 床榻上的白琮月一直没有醒来,亦或者说已经彻底死在了她的手里。 现在困住她的,是他的魂灵。 那具安静躺在床榻的尸体,为了她遍体鳞伤的尸体,渐渐化成了星星点点的桃花瓣,就像他身上总是沾染着浓郁的桃花香气一般。 青丘帝君的使命就是守护着遍地桃花林的青丘,就算是死去也要化作这桃花林中最常见最不起眼的花瓣,飘浮在青丘的上空,赐福于青丘的子民。 周围的门窗陡然被风吹开,她凌乱的长发也随着这阵风飘起,她已经接受了被困住的事实,冷眼地望着桃花瓣随着风环绕着她。 “滚开,你都死了,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赵时宁却以为他心有不甘地想要报复她,真的要做鬼也得缠着她。 九尾狐的魂灵早就松开了她,此时此刻她站在风中,恍惚间似有什么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温柔的,温暖的。 她眼眸中不知为何带上了泪光,纵使她依旧用着言语试图去伤害他。 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小月亮……好像真的死掉了。 “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你走吧,我讨厌死你了。” 赵时宁用袖子将那一点的眼泪都擦干净。 可是桃花瓣渐渐在她周身消弭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桃花香气也随之消失。 赵时宁的体内骤然发烫,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从修仙那日起缠绕在灵根的污浊之气,此刻竟然完全散去了。 她为此而感到惊喜,一时连生气都忘了。 她不知道的是。 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 赐福。 九尾狐的魂灵安静地飘浮在她身前,冷漠地凝视这一切,好像方才的流泪只是一场幻觉。 “很高兴么?” 九尾狐的声音很轻,像是白琮月的声音,又不像是他的声音。 赵时宁神色有些茫然,却没有说话。 九尾狐身后残缺的尾巴是刺目的鲜红,还在不断地淌血,可有些诡异的魂灵却从环绕着她又飘了几圈。 赵时宁难得有些害怕,可又不想露怯,“我为什么不能高兴?” 九尾狐毫无预兆陡然飘到了她面前。 赵时宁骇了一跳,下意识闭上眼睛。 可随之而来的是,脸颊上流连的手指,冰冷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她缓缓睁开了眼,却看到白琮月熟悉的面容,赵时宁刚想唤他小月亮,却被他陡然掐住了脖颈。 “从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我的命么?” 他蓦然轻笑一声,神情晦暗地盯着她。 赵时宁觉得这样的白琮月有些陌生,甚至让她几乎以为只是一个生的一模一样的人。 可实际上她也可以这样认为,为她遍体鳞伤的小月亮的的确确已经死掉了。 现在活着的是新塑的肉身,以及因她而彻底坠入深渊的灵魂。 “你是小月亮么?” 赵时宁不死心地问道。 白琮月没想到她能问出这种问题,面上讥讽更甚,“你这就忘了么?方才他拼死为你生了孩子,接着你用一把刀……亲手杀死他。” 他说着这话无比的平静,可平静的语调背后字字沁着血。 原来他拼去性命也要为她诞下孩子的时候,她想着的是如何了结他的性命。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未来么? 赵时宁瞧着他疯癫的神情。 真的开始怕了。 第93章 心甘情愿 “小月亮,你快松开我……” 赵时宁有些喘不过气,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滚落,滴到他的手上。 她黑色眼眸里盛着的水雾蒙蒙,让赵时宁看起来有几分破碎的可怜劲。 从前只要她掉几滴眼泪,装装可怜,无论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白琮月也会毫无底线地原谅她。 可是现在。 白琮月却没有松开她,他扼着她的脖颈,好像轻轻一用力就可以让她停止呼吸。 “是不是只有死了,我们才会永远在一起。”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但落在赵时宁心里却又很沉。 她神色变得慌乱,“小月亮,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赵时宁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很想再问他究竟是不是小月亮,可是他的模样没有变,说话的声音没有变,就连看向她的眼神也没有变。 赵时宁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小月亮死掉,她视线落向躺在摇篮里的小狐狸们,为了小狐狸们有父君,她也不喜欢小月亮死掉。 她主动踮起脚艰难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小月亮,你不要生气了,也不要再说这些可怕的话。” “我们还要一起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呢。” 白琮月眼神微黯,想嘲讽她的天真,可视线触及她眼巴巴的眼神,神魂里本能的爱意压制了他汹涌的恨,他到底松开了她。 可赵时宁却茫然地愣在原地,她后知后觉他脖颈上小心翼翼保留着的吻痕不见了,甚至连生产的痕迹都没有…… 她陡然揪住了他的衣襟,用力往下一扒,瞥见干爽的衣袍,赵时宁反倒越来越难以喘气,明明白琮月已经松开了她。 “小月亮,你的奶水呢?”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完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白琮月竟不知她原来也会为他而难过,为他真心实意的难过。 可这迟来的泪水。 又有何用。 “如你所见,那个蠢货已经死了。” 他强行别开了视线,冷漠地回道。 “不可能!小月亮是神仙,神仙怎么会死呢,就算肉身死掉,神魂又不会灭。” 赵时宁扑到了白琮月怀中,完全不信他的谎言。 在她心里,就算肉身湮灭,只要神魂不死,就不算死掉。 “小月亮,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不能这么骗我,我真的会难过的。” 赵时宁知道她做了件很严重的错事,她也知道趁着白琮月生产虚弱剁他尾巴很对不起他。 可是她没有选择,只能去伤害他。 “我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我真的以为你只是会丢掉一条尾巴而已……” 她流着泪解释,相较于从前,颇为诚恳。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白琮月慢慢推开了她。 如果死去一遍还让他无法醒悟,还是可以轻易被她欺骗,他属实是无药可救。 “我何时骗过你?如果我在骗你,那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 赵时宁哭声哽在了喉中,再慢慢溢出来,像是哭泣的小兽。 白琮月嘴唇扯了扯,想笑却笑不出。 谁说她不擅长扮演痴情,三分悲伤硬是演成了十分痛苦,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2节 从前的他,确实是蠢得可怜。 有些事情,只有死过一次,才能想的明白。 白琮月指腹慢慢擦去她下颔的泪痕,他的手指又冷又凉,像是腊月的寒冰,扎得她忍不住发抖。 赵时宁想推开他,可他朝着虚空一挥,眼前陡然出现了合欢宗的景象。 她甚至看见了师姐的身影。 白琮月主动松开了她。 “赵时宁,你是选择主动告诉我,你来青丘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让我将你的同门一个个抓过来审?” 赵时宁眼眶里模糊的泪水变成了显而易见的愤怒,“白琮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不装了?” 白琮月冷然的视线刮在她身上,让她无端体会到一种疼。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捡起手边的茶盏砸在了他脚边。 茶盏分崩离析,碎成几瓣。 “白琮月,你什么意思?威胁我是不是?” 赵时宁瞪向他,气得发抖。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如若不是她彻底让他死了心,白琮月也不会做出这种让她恨他的事情。 赵时宁气得又捡起茶盏,直接砸在了他身上,明知道这样不能让他疼,可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月亮,你非要如此么?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白琮月却不理会她,真的开始打量起要去抓哪个人。 “你的新师尊在哪?我也该与你师尊见上一面。” 赵时宁猛得挡在了镜像之前,脸色有些不好看,“小月亮,我若是说了,我们之间可真就结束了。” 她仰头看着他,他的确已经不像她记忆中的小月亮。 小月亮这些时日常常因为孕期反应而难以维持人身,脸色憔悴,皮肤却又总是带着被她弄出的各种红痕,像是缺了口的月亮。 可现在这些关于小月亮的痕迹,在白琮月身上几乎无处可寻。 他神情冷淡,姿容艳丽,狐狸眸虽然是弯着的,眼中是黑压压的情绪,没有半点笑意,又在平静地审视着她。 “小月亮,就算我们之间会彻底结束,你也要让我说出来吗?” 白琮月想说他与她之间没那么容易结束,可他仔仔细细观察着她眼底的恐慌和担忧,身体却如同浸在了冷水中,越来越冷。 她从来没有这样真真切切地关心着他。 原来真实的和虚假的差距居然这么明显。 而他竟然就这样相信着她。 白琮月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在恨着她,恨她对他的无情。 “那便结束吧。” 他一字一句道,故意刺她,试图从她身上获得任何一丝关乎他的情绪,而不是演出来的虚假情意。 可他注定失望了。 赵时宁只是深深呼出一口气,对他这句话反倒获得了某种解脱感。 “你先答应我,不要对我的师门下手,她们是无辜的。” “好。” 白琮月点头应是。 赵时宁没想好该怎么说,只能一边在心里组织者语言,一边斟酌着说。 “我来青丘一开始确实是为了你的尾巴,我的宠物中了齐不眠的噬心咒,有人说青丘九尾狐的尾巴可以救我的宠物,所以我只能来青丘试一试。” 赵时宁见白琮月的脸色越发难看,连忙又补充道:“小月亮,可是我对待你的心是真的啊,我想与你一起双修,也想让你怀上我的孩子,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 白琮月陡然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只是把我当成提升修为的生育工具?” 赵时宁咬了咬唇,“与我双修还有生孩子……你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你不能怪我。” 第94章 关系结束 白琮月神情漠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是,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她不知道,腐烂是从内里慢慢开始的。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们的。” 赵时宁还挡在镜像前,生怕他出尔反尔。 白琮月说到做到,再一挥宽袖,眼前合欢宗的镜像完全消失。 “我还不至于对凡人下手。” 他摩挲着指节,“你口中的宠物是万殊么?” 赵时宁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事,讷讷地点了点头,完全不想与他在这件事上多掰扯。 白琮月也确实如她所愿,没有与她争论在她心里究竟是万殊重要,还是他比较重要这种蠢话。 赵时宁偷偷觑了他一眼。 他的神情相对而言比较平静,眼帘垂着,好像没有因她的话动怒。 “既然如此,那我可以走了吗?”赵时宁心下稍安,神色渐缓。 “走?为何要走?” 白琮月声音也是平静的,但身体却严严实实挡在了门前。 “……你不仅要抛弃我,连你的孩子也要抛弃吗?” 他眼帘缓缓掀起,暗蓝色的眸里是说不清的悲凉,又翻滚着汹涌的情绪,让他多了一种妖异之感。 赵时宁已是不耐烦,她从来都厌烦与男人无止尽地拉扯,反复掰扯着本就不多的情情爱爱,像是嚼在嘴里的甜草根,起初嚼着还带这些甜,后面越嚼只剩下一嘴的苦味。 “白琮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主动抱住了她,贴在她耳畔轻轻呢喃:“我能做什么,我不过只想让你留在青丘,与我一起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 赵时宁闻言立刻就想推开他,可是他却将她箍得很紧,让她完全推不开他。 “松开我!” 她心中结结实实生起了恼怒,她厌恶着他困住她的怀抱,也讨厌着现在的他。 纵使她还能在他身上闻到浓郁的桃花香气,可是在她心里小月亮已经完全死掉了,现在的不是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白琮月,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赵时宁手中又幻化出了那把匕首,方才就是这把匕首剁了他的尾巴,而现在她依旧拿着这把匕首,准备再一次伤他。 “你将我杀了便是,我若是死了,你便彻底解脱了。” 白琮月的心纵使早已千疮百孔,可还是被她的冷情所伤到,只要他挡了他的路,她还是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纵使死了一次,可还是会疼。 “你待我从头至尾,就没有一丝真心吗?” 他不死心地问她。 可回答他的,是赵时宁毫不犹豫的一刀。 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他默然垂头地盯着胸膛插着的匕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究竟还要再受伤多少次,才能长记性,不要再被她伤到。 赵时宁对伤他这件事,已经是信手拈来。 她伤他无需付出代价,所以可以肆无忌惮。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白琮月确实不长记性,就算他再死在她手里几次,在赵时宁面前也只有被伤害的份。 如她所说那样,他就是自找的。 门外依稀可以听见风刮过树叶的声音,房间内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纵使如此胸膛又被捅了一刀,白琮月却依然没有松开她。 他对她的执念入了魂灵,连死也拦不住他。 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白琮月不是不会愤怒,可他再多的愤怒,实施到赵时宁身上,也只是成了压抑住的微红眼眶。 他不喜欢自己过于面目狰狞。 就算是想要流泪,也只能在不受控的狐狸魂灵时,才会不体面地落泪。 “白琮月,我们之间结束了。” 赵时宁单方面宣告了这段关系的消亡,好在她与他之间本就不是正经夫妻,没有合过契也无需在和离时从各自体内取出交融在一起的心头血,只需要她郑重地与他说一声就是。 “结束?你我之间,又何时开始过?” 白琮月一手握住没入胸膛的匕首,毫不犹豫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溅了彼此一身。 他浑身都浸着血,及腰的银发披散开,如雪的肌肤上沾着点点的血,也就在这时赵时宁才能从他身上窥见一点狐妖的影子。 白琮月手指掐着她的下颔,摩挲着她脸颊上的软肉,“你说结束便结束?我偏不愿结束。” 他这话说完,他便将她按到在身后的软榻上。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3节 赵时宁头晕目眩,下意识想跑。 可他已经伏在她身上,垂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她是修合欢道的,遇见别的尚且好说,可遇见色诱的,是一丁点都顶不住。 等到她唇边细细的银丝被慢慢扯断,他手指轻轻擦干净她的唇,“没关系,我们再生一胎可好?” 纵使白琮月再鄙夷谢临濯,他还是迈向了谢临濯的后尘,只能期望着靠肚子能让赵时宁留下来。 赵时宁还算有骨气,“不要,我讨厌你,才不想和你继续生孩子。” 她这几句直白到近乎幼稚的话,却让白琮月从喉管里溢出了血气。 “讨厌我?为何要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逼着她直视他,可又再彻底看清她眼底的厌烦后,眼眶中的水雾越蓄越浓。 可骄傲如他,纵使做尽了卑微之事,却仍不想像个可怜虫那样,在她面前掉眼泪求着她怜悯。 赵时宁偏要火上浇油,“你不配当我孩子的父君,我就是讨厌死你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白琮月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一滴滚烫的泪珠溅在赵时宁眼皮上,她有些睁不开眼,朦胧中像是他鼻尖那滴血一般的痣。 她也未睁开眼,而是闷哼了一声,眼前的那颗痣在不断地晃,让赵时宁看不清楚。 她好像又看见了那条残缺的狐尾,血淋淋的,流淌的却是金色的血。 “好丑……” 赵时宁骂他。 她总是知道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去伤害他。 就像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一切,无论是容貌还是尊严,如今都被她彻彻底底毁掉,只剩下悲壮的尸骸。 “小宁……赵时宁……我好恨你……” 明明他嘴上说着恨,可却还是吻向了她。 赵时宁仰着脖子,半阖着眼睛,感受他用吻将她身体每一寸都吻遍。 赵时宁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她无论与谢临濯,还是白琮月。 最好的关系就该是彼此相互恨着。 赵时宁冷哼一声。 “无论你愿不愿意放我离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说完。 她的脊背却能明显地感受到,有什么一滴一滴在溅落。 “你要想离开,除非我死。” 白琮月说的话透着病态的温柔,他说完便低低地笑出声,“小宁,我们会在一起一生一世的。” 第95章 给她送男人 赵时宁意识到她再一次被困住了。 她试了很多次遁光飞行术,但却完全出不去青丘。 她这才后知后觉上次在榻上,白琮月说的生生世世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要一辈子困着她,不让她走。 赵时宁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哭也不闹,更没有去找他算账。 总归她已经决定与他彻底结束,现在白琮月又做了这种事情,她与他之间的情分也算是了却得一干二净。 青丘的帝君府邸不同于苦寒的无羁阁,从前赵时宁被困在无羁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日日与谢临濯待在一块。 但是在帝君府,赵时宁能做的可太多了。 她既然与白琮月已经结束了,便也不存在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赵时宁完全不管他,也没有去管孩子。 每天不是与各个仙侍厮混在一处,饮酒作乐,就是大摆宴席,把帝君府中漂亮的小仙倌聚在一起,在丝竹管乐声中各种逍遥自在。 白琮月是把她身边的仙侍都赶跑了,可帝君府的仙侍那么多,又都知道帝君婚礼上被她抛弃的事情,就这样还拼死为她生了孩子。 自幼在青丘长大,敬畏着青丘帝君的小仙侍们,根本没有谁敢违抗她的命令,甚至有些还怀着颗少男心想究竟看看她是何方神圣,能让青丘帝君撞了南墙也不愿意回头。 酒过三巡。 赵时宁逐渐有些了醉意,推开了身侧举着酒盏喂她的小仙侍。 “今日就到这吧,不喝了。” 她一如既往不喜烈酒,喝的都是些果子酿成的甜酒,但这些仙酒一杯杯下肚,赵时宁凡人之躯还是抵抗不住,往往没几杯就醉了。 “帝妃,我扶您回寝殿吧。” 今日的小仙侍没那么听话,她刚推开了他,这个小仙侍又主动地贴了上来。 赵时宁揉了揉雾蒙蒙的眼睛,终是看清了小仙侍的样貌,青丘的神仙就没有丑的,随便寻一个放在凡间,也能称得上举世无双。 但相较于白琮月那就根本不够看了,也比不上从青丘逃走的阿绣。 她有些兴趣缺缺,却还是掐住了小仙侍尖尖的下颔,“你是狐狸,仙鹤,还是什么花?” 小仙侍抿唇轻笑:“小奴的原身是蝴蝶。” 赵时宁不期然想到了上次被一只蝴蝶坑害的事情,对蝴蝶完全没什么好感,又松开了小仙侍。 可小仙侍却面露失望,他早就听闻帝君自从生产后失了宠,也知道以帝君现在一意孤行的态度,但凡赵时宁有点野心,随便哄哄帝君,说不准以后整个青丘就该换了主人。 谁不想攀高枝呢。 小仙侍知道赵时宁就是这根高枝,他也知道她有让男人怀孕的能力,只要怀了上帝妃的孩子,就算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也好过在这帝君府里当个仙侍。 “帝妃……不喜欢蝴蝶么?” 小仙侍穿着彩衣,月色朦胧下,眉目清绝,却又含着几分难言的委屈。 赵时宁心中有些痒,到底没有继续推开他,反正她与白琮月已经结束了,就算另寻新欢也无人可以指责她。 “帝妃,外面风大,我扶您回去。” 小仙侍见她没有再推开他,忍不住心生窃喜,连忙道。 赵时宁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因为醉酒身体成了一摊软泥,被小仙侍扶着摇摇晃晃回了寝殿。 夜晚的风的确很大,她打了个喷嚏,理智也回笼了一些。 她想起白琮月每晚都会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等她,可相较于那点恻隐之心,他将她困在青丘的事情更让她愤怒恼火。 赵时宁也不介意去做一些让他难受的事情。 “今晚你留下来伺候我。” 她走到庭院前,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也没有管几乎掩饰不住笑意的小仙侍。 昏暗的月色下,白琮月一如前几日那般,抱着小女儿站在庭院深深中,像是被她抛弃的弃夫。 她无从欣赏他哀怜的姿态,对他只有满腔的恼怒,只恨不得再拿把刀杀他一次。 赵时宁像是把白琮月彻底当成了空气,身体一软就倒在了俊俏的小仙侍怀中,任由小仙侍手忙脚乱抱住了她。 “帝妃,您醉了……” 小仙侍并不知白琮月会在此等候,见着正经的正室,再怎么理直气壮也难免抬不起头。 “不用管他,他也管不着我们。” 她手指缠绕着小仙侍胸口长长的发,用从前惯常逗弄他的姿态,逗弄着另一个男人。 白琮月像是飘着的幽灵,好像连呼吸也停止。 人到真正绝望时,便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他身体里的各种情绪,也好像随着这段日子淌的血,慢慢地淌干了。 白琮月只知道自己眼前一片朦胧的血色,什么都快看不清,但却没办法从赵时宁与另一个男人身上移开。 他想唤她的名字,可连声音都发不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陌生男人,一同走进了他的寝殿。 白琮月站在庭院中,像是不会动的雕塑,直到飘落的树叶落在他的肩上,怀中的小狐狸哼唧了一声。 他方才如梦初醒,抱着孩子推开了门。 赵时宁半躺在蒲团上,手肘抵在小桌上,红润的唇中还在咬着葡萄的果肉,鞋履早已脱掉,她就这样赤着脚翘着二郎腿,脚腕的金钏随着她轻晃的动作,漂亮得刺目。 她手中还拎着一颗紫葡萄,见着白琮月推门进来,手指戳了戳小仙侍的胸口。 “你喂我。” 小仙侍听话地拿了一颗葡萄,作势要喂她。 赵时宁却轻笑一声,坐了起来,“用你的嘴巴喂。” 白琮月再也难以忍受,打断了赵时宁对他的单方面折磨。 “小宁,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漂亮的狐狸眸里像是蒙了层血雾,不停地往下压抑着喉咙里的腥甜。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醉眼朦胧地盯着他看,她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见他完全失去了血色的面容,不禁噗嗤一笑。 “你不让他来伺候我,那你来伺候我?” 她这话说完,故意“啧”了一声,“只可惜,你生完孩子后丑得很,我只要看见你就倒尽胃口。” 她的每句话,句句锥心。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4节 赵时宁说完抬手捂着唇笑,弯着眼睛看向身边的小仙侍,手指轻轻在小仙侍的唇上点了一下,“还是我的小蝴蝶最漂亮。” 小仙侍本来还怕着白琮月,可这么一会看到白琮月连吵架都不敢与赵时宁吵,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帝妃,小奴怎么配与帝君相比。” 白琮月连半分眼神都未给小仙侍,他纵使心在淌血,可在赵时宁面前,仍旧苦苦维持着最后一分“正室”的体面。 “你不必为了折磨我,故意去宠幸这等货色,我早说过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给你纳小的。” 白琮月这话说完,门便被敲响。 许久未见的阿绣竟然出现在了门前,盛装打扮的他朝着她微微屈膝,娇美的面容像是浮着淡淡的云霞,美得惊人。 白琮月本来的目的,就是给她送男人。 相比于帝君府中的那群上赶着爬床的贱人。 至少阿绣不能生。 第96章 打胎 “为了困住我,你可真是不择手段。” 赵时宁并没有因为白琮月给她送男人的做法而感到高兴,反倒越发的愤怒。 她又不是什么色中饿鬼,给她送个好看的男人难道她就要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留在青丘一辈子吗? “阿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白琮月低声道。 这段时日,赵时宁说到做到,把他完全当成了个陌生人。 白琮月以为生下孩子就能留住她,可实际上是她不仅不要他,甚至连孩子也不要了。 他实在不知该做什么才能讨她的欢心。 如她所说那样,他的确是不择手段也想留住她。 白琮月清淡雅致的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苦涩:“只要你想,不仅仅是青丘的人,这天底下任何男人我都可以替你寻来。” 只要……不要抛弃他就行。 赵时宁冷嘲道:“疯子。” 她才不相信白琮月会这么好心,说到底还不是想把她关在青丘的借口。 赵时宁又接着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我们这样彼此折磨有意思吗?” 没有谁喜欢被人关在囚牢里,哪怕是天天锦衣玉食,美人环绕,哪怕他说他这样做只是爱她,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赵时宁自小被谢临濯关着,自幼就厌恶这种被人压制的滋味。 她好不容易逃离谢临濯,却没想到白琮月也要如此对待她。 赵时宁想的很清楚,就算给她天大的好处,哪怕是让她即刻成仙,她也不愿意做一个囚犯。 她静静地盯着沉默以对的白琮月,“你真的打算让我与阿绣在一起?” 白琮月抱着孩子的力度紧了些许,好像只有孩子才能成为他支撑下去的依仗。 他面色苍白,眼眶微微泛红,整颗心也如同被这夜色所覆盖,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的想法,你何时又会在乎。” 赵时宁陡然笑了,“我怎么会不在乎你的想法呢?既然你都把阿绣送给我了,我定然不会辜负帝君的一番好意。” 她这话完全带着一股报复的恨意,只恨不得将白琮月的心都剜出个缺口,将她的不爽尽数发泄在他身上。 白琮月听着她的话,身体僵在那里,说要给她送男人是一回事,可她真的接受了又是另一回事。 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做出把心爱之人推到别人身边的事情。 她眼底的厌恶像是沾着毒液的藤蔓,刺得他浑身作痛,白琮月用了大半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那么失态。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他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敢再看。 “好啊。” “如你所愿。” 赵时宁对他滋生了恨,从前她对他尚且有几分她也说不清的情意,可这些情意在被软囚禁的日子里慢慢演化成了憎恨。 尤其在现在。 她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好色之徒,能逼得他不仅送男人,甚至只要她想就可以给她找男人这种话都能说出。 他又把她当成了什么。 赵时宁朝着阿绣勾了勾手指,“阿绣,来我身边。” 阿绣偷偷打量了一眼白琮月,见他唇色惨白,却没有阻拦的意思,温驯地走到了赵时宁身边。 小仙侍暗暗瞪了阿绣一眼,暗恨这半路杀出来的花仙,转头对着赵时宁就是一脸的我见犹怜,“帝妃是不要小奴了吗?实在不行……小奴愿意与阿绣一起侍奉帝妃……” 赵时宁故作轻佻地掐了掐小仙侍的脸,“我已经不是什么青丘帝妃了,这种事情你应该问青丘帝君同不同意吧?否则我怎么敢碰你们青丘的人呢?” 那小仙侍瞥了眼白琮月,又瞥了眼赵时宁,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但他看懂了赵时宁对帝君的轻蔑,大着胆子道:“那不如让帝君一起?” 赵时宁愣了一下,却噗呲一声笑了。 没想到这小仙侍这么上道,居然敢说出这样胆大包天的话。 她抬眼想去欣赏欣赏白琮月的表情,可又见他面无表情,双眸如一潭死水般凝视着她,这又让她渐渐生出了一些寒意,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阿绣轻轻拽了拽*赵时宁的衣角,“阿宁……” 赵时宁看出阿绣有话要与她讲,她又确实存了心思报复白琮月,不再理会身边的小仙侍,对着阿绣笑道:“阿绣,将我抱到榻上,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阿绣自然不会忤逆她说的话,听话地将她抱回了卧房。 随着珠帘相碰的声音,一切陡然变得安静下来。 白琮月还站在原处,连动都未动,穿着一身白,怀中还抱着个孩子,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毫无血色,活像是难产而死,抱着死胎夜夜游荡索命的艳鬼。 没什么脑子的小仙侍,也就在这时才生出了些惧意。 “帝君,小仙先退下了。” 白琮月还是没说话。 小仙侍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帝君不会过多计较今晚发生的事情,整理好繁杂的衣袍,起身准备离开。 也就在此刻。 数条凭空出现的枝叶贯穿了他的胸膛,枝叶贪婪地吮吸着他体内的鲜血,树枝上的桃花颜色越发的艳丽。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音,小仙侍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性命,成了滋养青丘桃花林的花肥。 白琮月从头至尾,连看都未看一眼小仙侍,只是低头轻哄着怀中的小女儿,眉眼间满是温柔。 …… “我将孩子送回了无羁阁后,又在青丘外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你回来,就只好再回来找你,没想到刚踏入青丘就被仙兵们抓了起来,押到了帝君面前。” 阿绣说着还有些后怕,“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阿宁了。” 他跪在地上,如墨的青丝完全散开,如花般娇美的脸蛋浮着淡淡的红晕,只要与她说话便情不自禁身体颤抖,更不敢看赵时宁一眼。 赵时宁听到女儿无碍,已经送回无羁阁后,心中彻底安定。 “阿绣,你怎么不敢看我?” 赵时宁站在镜前,将衣带慢慢解开。 她知道白琮月还没有离开,更知道她若是真和阿绣有了什么,白琮月只怕会难过死。 衣裙堆叠在脚边。 赵时宁一步步走向跪在地上,乖巧等她临幸的阿绣。 如今事情到这种地步,都是白琮月自找的。 她这般想着,阿绣已经一步步跪着爬到她脚下。 平日瞧着孱弱娇美的少年脱光了衣服,尤其是不可言说是地方,完全是不一样的光景,已经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阿绣是草木之身,拥有再生之力。 他等待着这一日。 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好像从他第一次破土发芽之日,就已经等待着这一日。 他眼中含着泪,跪在地上仰望着她,柔软的声音带着狂热的虔诚:“阿绣……想为阿宁孕育子嗣……” 赵时宁却笑:“那阿绣等会声音可要小一些,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她漂亮的眼睛笑得弯起,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没在看他。 阿绣不懂她的想法,可是能靠近她,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他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在看他。 “阿绣会听话的。” 他怯怯地点了点头。 …… 白琮月一直没有离开,亦或是根本不想离开。 他现在身体是新的,没有任何的伤疤,腹部也没有因为生产造成的裂痕,可是身体还是常常在疼痛,好像那一份疼烙印在了他的魂灵之中,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他抱着孩子站了一会便有些站不住,把孩子放在椅子旁的摇篮里,小狐狸崽子尚且不能化为人形,可为了让赵时宁对孩子有几分情感,他用术法将小女儿幻化成了人类婴孩的样子。 白琮月没有故意去听房间内的动静,他也害怕听到让他难受的声音,纵使如此只要想到方才阿绣抱着她离开的场面,他的胃部不断翻滚着剧烈的疼痛。 他坐在了椅子上,捂着胸口,视线落在又湿透了的外袍。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5节 为了有奶水,他又去服了药剂。 不是为了孩子,而是赵时宁从前常常打趣他以后若是有奶水会如何,他以为这样她会愿意多看他一眼。 事实上并非如此,自从他将青丘设下结界后,赵时宁就把他当成了是她的敌人。 小狐狸总是活跃着的,纵使什么也不懂,时不时伸出爪子想要碰他。 白琮月轻叹一声,又将小女儿抱在怀里,低低地哼着曲子,哄着孩子睡觉。 其他几个孩子由专门的仙婢带着,他不喜欢其他几只小狐狸,唯独只喜欢两个女儿,只是小女儿最为闹腾,时不时就要嚎两嗓子,常常吵着安静的大女儿睡觉。 白琮月只好带着最为闹腾的,时不时在赵时宁这赖着不走。 赵时宁纵使讨厌他,可却不会对女儿发火,往往也是由着他一坐就是一整夜。 纵使他已经极力不去乱听,专心致志地哄着孩子,可是阿绣压抑不足的呻吟还是飘进了他的耳中。 白琮月连呼吸都快停止,魂灵好像在被阿绣的叫床声音千刀万剐,每一刀都将他剐得血肉模糊。 他眼眶又开始泛疼,几乎抱不稳怀中的孩子,只能将孩子又放回了摇篮之中。 房间内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止,反倒愈演愈烈,他没有听见赵时宁的声音,只能听见阿绣放荡的求饶和哭泣。 他在心里冷笑。 用了无数种不堪的词汇辱骂这个勾引人的低贱花灵。 可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一滴滴的水珠砸在了本就湿透了的衣襟,悄无声息。 只有清冷的月色划在他清艳的面容,无端有几分诡异的凄美。 白琮月枯坐在平静的夜海之中,只是听着耳边没有停歇的声音,便已经能想象出他们用了何种的姿势,又说了哪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他只能只能告诉自己,阿绣不过是个供她开心的物件,只要他想随时都可能让他消失,就像方才那个小仙侍一样。 可是这些无法让他的心变得平静安宁,反倒搅弄得他本就枯竭的心湖越来越泥泞,甚至滋生了刺鼻的恶臭。 白琮月胃部又开始不适,明明已经将孩子生下,他还是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那顶凤凰花编织而成的花冠,散发着淡淡的清幽香味。 他一直用术法维持着花朵不凋零,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自从生产之后便没有找到。 花冠与桌面上的果子随意摆在一处,而另一个他编织的花冠已经被扯烂了,仅剩下一些散乱的枝条堆叠在桌面,在枝条下方他看到了被撕碎的草编的狐狸。 恰在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赵时宁低声说了一句:“阿绣,我好喜欢你。” 白琮月流露出一丝冷笑,他几乎是带着恨意将象征矢志不渝爱情的凤凰花撕扯下。 昔日漂亮的花朵在他掌心,像是一摊干涸的血。 就像是他与她之间,从头至尾只剩下欺骗的婚姻。 白琮月将凤凰花拿在手中,又打量了片刻,然后咬下花瓣,慢慢在口中咀嚼,然后吞咽而下。 月色皎洁。 他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慢慢滚落。 好像不是在吃花,而是再咽下他自己模糊的血肉。 一瓣。 两瓣。 一朵。 两朵。 他们之间虚假的爱情,都随着这艳丽的凤凰花,慢慢被他尽数吞咽。 不需要被她亲手毁掉。 只有与他的骨血融合在一块。 只有他才能好好守护着他与她的情分。 白琮月手中握着被剪碎的草编狐狸,有时候好像月光也不落在他身上。 他最爱之人的情事已经到了最高点,他能听见她不由自主发出的哼声,喉咙里的腥甜越来越重,整个人仿佛在遭受着最残酷的刑罚。 甚至是他亲手递给她的刑具。 他嘴中花朵苦涩的味道已经完全被这疼痛所覆盖,白琮月的眼泪一滴滴滚落入唇边,他尝到了又咸又苦的味道。 房间里的动静彻底停歇。 而白琮月的衣襟已经染上了残酷的血色。 他完全失力,跌坐在地面,不断地干呕出鲜血,直至痛到彻底晕厥。 ———— 赵时宁第二早醒来,一身清爽,这些日子的郁气也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阿绣红着脸伺候她穿衣,神仙有了身孕必然有所感应,他同样是如此。 他腹中几个小光点很微弱,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是他与她的孩子们。 但赵时宁却还在心心念念着如何逃走,完全没有过问他一句,甚至也没有多看他几眼。 阿绣见她心事重重,不敢打扰她,更没有敢对她说怀了身孕这回事,害怕她要替她烦忧,更怕被白琮月知晓。 “我等会出去一趟。” 赵时宁思来想去,既然她出不去青丘,那可以找别人帮忙带她离开青丘。 她在青丘认识的人不多,除了白琮月和阿绣,那就只有狐仙和小狐仙了。 赵时宁想着她就是恨着狐仙进来的,狐仙也早就想把她从青丘赶走,现在不是正好可以顺遂狐仙的心愿。 她狐狸尾巴拿到了,白琮月孩子也生了,在青丘一天都不想待,只恨不得立刻就离开青丘。 “阿绣,你没有怀孕吧?” 赵时宁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生子系统面对不是人族的神仙,根本没有办法像面对谢临濯那样立刻就能测出。 阿绣连忙摇头,“没有。” 他纵使相信赵时宁会保护好他和他的孩子,可是白琮月到底是青丘的帝君,实力过于悬殊,说不定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他。 阿绣根本不敢露出任何的端倪,生怕被白琮月知道他怀了身孕。 “怎么可能这么快。” 阿绣脸有些红。 赵时宁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她自身难保的情形下,她反倒害怕阿绣真的怀了孕,到时候阿绣怀着孩子没有自保能力,光靠她……她谁也保护不了。 “没事,下次总会怀上的。” 赵时宁敷衍地安慰了她几句,就想着抓紧去找狐仙。 她知道白琮月没有监视她。 可能刚开始几日他还会看她在做什么,但她行事愈发荒唐不是和仙侍厮混就是在和仙侍喝交杯酒。 白琮月抱着孩子质问她与人喝交杯酒这事,她因为他监视他这件事,酒劲上头就扇了他一巴掌。 那还是她第一次对他动手。 也正因为这事,白琮月便不再对她用术法,时时刻刻盯着她做了什么事情。 赵时宁只是被困着出不去青丘,但在青丘这一方世界里来去自如,甚至青丘的神仙各个都很尊敬她。 但赵时宁知道都是因为青丘帝妃的名号。 她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小狐仙的住处。 青丘绝大部分神仙都保留着族类的习性,比如狐仙一族基本都在这一整个聚落中。 小狐仙石头砌成了房子前,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狐尾草,时不时狐族的小狐狸们在毛茸茸的狐尾草中一蹦一跳,来回追逐打闹。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走在狐尾草中颇为惊奇,尤其方才人间市集一样的街道,热闹非凡,街头有各种仙人卖仙草的,卖仙药的,卖灵兽的。 等到她走到街道尽头,整个世界又彻底安静下来,目光所及除了各种各样漂亮的房子,就是一望无际的狐尾草。 好像真的来到了世外桃源。 小狐仙就坐在家门前的石阶上,手中不停地摇着蒲扇,即使是大白天也时不时有几只流萤飞过来。 赵时宁这才发觉狐仙住的地方,竟然已经是夏天了。 而不像她在帝君府邸,好像一天到头只有春天。 “瞧你那土包子的样子,青丘虽然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但是本狐仙还是最喜欢一年四季都有,所以我们这如人间那般四季轮换。” 小狐仙一如既往的刻薄。 她发髻上梳成的两个狐狸尖尖委实可爱,穿着单薄的襦裙坐在门前,脸颊热得的红彤彤的,过分精致的眉眼一见着她就浮起了怒容。 青丘的神仙果然没有一个丑的,就连她讨厌的小狐仙也长得这么好看。 赵时宁撇了撇嘴,对她的嘲讽不甚在意,“我就是土包子怎么了,你娘亲呢?” “你找我娘亲做什么?我娘亲已经回人间了?你这凡人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小狐仙一脸警惕地问道。 赵时宁反倒笑了,“你这话可真有意思,我能打什么坏主意?你都说了我只是个凡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能做什么?” 小狐仙满脸怒气,“你还好意思说,你小时候就是个坏蛋,破坏了帝君给我的赐福不说,甚至还对帝君做了那样大不敬的事情。” “大不敬?” 赵时宁咂摸着三个字,觉得有些好玩。 “你是指让白琮月怀了孩子这件事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小狐仙气得差点跳了起来,这段时间赵时宁对白琮月做的渣事几乎传遍了青丘。 整个青丘都知道一个凡人不仅在婚礼上抛弃了帝君,甚至帝君拼死拼活刚产下了孩子,这凡人便与帝君府邸中的仙侍厮混在了一起。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你这么辜负帝君的一番痴心,帝君喜欢你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6节 小狐仙也算是看着白琮月从小狐狸到成人,只要想到那日婚礼赵时宁抛弃白琮月的事情,便气得牙痒痒。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不如带我离开青丘,我只要离开青丘肯定就祸害不了你们帝君。”赵时宁非常认真地建议道。 小狐仙闻言却蹙眉:“你想要离开青丘?为什么?帝君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敢想着离开青丘?” “是啊,我现在不离开,我怕控制不住让你们帝君再生几胎。” 赵时宁随手抱住一只在狐尾草中打滚的小狐狸,抱在怀中摸了几下,直到小狐狸各种哼唧想要继续玩,才把小狐狸又重新放在了地上。 小狐仙握着蒲扇反复扇了几下,漂亮的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赵时宁,蓦然笑了笑:“你想利用我离开青丘?我像是有那么蠢,可以让你随随便便利用的吗?” 赵时宁还真没想过这种好事,所以她手中还握着半瓶风灵草,准备强行动用武力让小狐仙带她离开。 反正小狐仙每次见着她都没说好话,她忍了小狐仙这么久,这次就都让她还回来。 可小狐仙手中扇子一转,扇子挡着半边脸,眉眼弯弯,“也罢,你这祸害是跟着我进来的,总归也要我来结束你们这孽缘。” 她轻柔地叹息一声,“你这小乞丐自小我就看出你是个祸害,这么些年未见你,本以为你这祸害已经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要走就赶紧走。” 小狐仙袅娜起身,用蒲扇扇了扇襦裙上不存在的灰尘。 “这么突然?” 赵时宁愣了一下,事情超乎她想象的顺利,本来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和小狐仙打一架的准备。 “那不然呢,难不成让你这个低贱的凡人……继续祸害帝君?” 小狐仙还是那个刻薄的小狐仙。 赵时宁却不甚在意了,只要小狐仙能真的愿意带她离开,小狐仙再怎么嘴她也无所谓了。 她总归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连忙跟着点头道:“那麻烦狐仙姐姐了。” 这回反倒是小狐仙呆了一下,她拎着蒲扇眨了眨眼,笑声如银铃:“谁是你姐姐。” 赵时宁还记挂着阿绣,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传话符,告诉阿绣她先走了,如果想接着跟着她,可以去合欢宗等她。 小狐仙带着她转瞬就到了青丘的结界前。 上次赵时宁就是跟着小狐仙嫁人的队伍来的这里。 当时她对青丘的一切都很好奇,走在桃花林中时不时看看这里,时不时看看那里,没想到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么些日子都过去了。 她也已经对青丘熟得不能再熟,像是她第二个家一样。 小狐仙站在结界前,双手结印,缓缓打开结界。 “快走吧,别回来了,这里本就不是你一个凡人该待的地方。” 赵时宁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但手腕上的镯子陡然变烫,再一眨眼间白琮月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 赵时宁意识到她手腕上白琮月的镯子,生子系统口中的上古神器,虽然救过她的一命,但是却也可以让白琮月随时知道她的位置。 白琮月满脸憔悴,脸色惨白,好像刚遭受了一场酷刑 他神色仓皇,“小宁……不要丢下我……” 赵时宁将镯子取下,随便一扔,这满载他情意送出的镯子就这样砸在了地面。 碎成了几瓣。 她还记得这是他娘亲的遗物,当时收到有多惊喜,现在就有多愤怒。 “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怪不得遇见齐不眠那次,你那么快就能找到我。” “白琮月,你可真让我恶心。” 白琮月被她这几句话钉在了原地,他想为自己解释,想要去辩解。 他只是想要保护她,并没有想过要去监视她。 可赵时宁厌恶的眼神让他难过。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反复地呢喃:“不要丢下我……” 像是着了魔一般。 小狐仙的白眼要翻到了天上,骂道:“还不快走啊,再敢骂帝君一句,你就留在这陪我吧。” 赵时宁摔了玉镯这才解了气,听见小狐仙的话连忙要飞到结界外。 可白琮月怎么可能允许她离开,空中的藤蔓就要捆住她的腰肢。 赵时宁心里暗道要完,可突然出现一道白光顷刻击碎了藤蔓。 小狐仙见着突然出现的阿绣,挑了挑眉。 赵时宁背对着身正往结界外飞,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小狐仙暗讽赵时宁艳福不浅,随后直接拽着赵时宁,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绣心中的大石落下,专心致志操控着纤细的枝叶试图缠住白琮月,阻止他去追赵时宁。 “不自量力。” 白琮月话音刚落,绣球花的花枝尽数粉碎。 阿绣也纵身砸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根本不屑于与阿绣纠缠,心心念念着抛弃他的赵时宁。 可偏生白琮月随意一瞥,窥见了阿绣腹部的几个光点。 “你怀孕了?” 白琮月轻声问道,难掩风华绝代的姿容,此时此刻有一种可怖的扭曲。 阿绣对他的问话沉默以对,但心中却隐隐明白,只怕他终是不能再见着赵时宁了。 “我怎么忘了,你们这种低贱的花花草草,只要留着一条命什么都能再长出来。”白琮月低笑一声,“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他已经停下了去追赵时宁的脚步,总归追回来也是要抛弃他的。 只要她与他之间还有这个贱人捣乱,他与他的小宁这辈子都不能长相厮守。 白琮月将自己婚姻的失败,全部归咎于阿绣一人身上。 “你以为怀了孕就能取代我么?她不过是玩玩你而已,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妒恨,总归面前的已经是个死人。 阿绣蜷缩着身体,身体姿势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孩子,他听着白琮月一字一句的话,早就不抱有还能活着的想法。 从阿绣求着白琮月,让他可以留在赵时宁身边时,阿绣就已经做好了可以随时死去的准备。 可是他腹中却有了孩子。 阿绣挣扎在从地上坐了起来,跪在了白琮月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帝君,小仙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是小仙的孩子是无辜的,求您放小仙的孩子一条生路,您让小仙上刀山下火海……小仙也愿意。” 白琮月面露嫌恶,“你这喜欢你的孩子,就随着这几个孽种一块去死,阿宁孩子这么多,少几个也不妨事,以后自有本君再为她生。” 他轻飘飘看了眼身后跟上来了仙兵,“将这花灵押入地牢。” 青丘的地牢里阴暗,凄冷,时不时有惨烈的哀嚎声。 白琮月以前很是厌恶这里常年弥漫着的血腥味,可现在他走在其中,心中获得了诡异的安定。 这里关着的阿绣,还有这些日子对着赵时宁献媚的仙侍们。 只要将他们都杀了。 就不会再有人能破坏他的婚姻。 白琮月坚定地认为着。 他有时会想他应该是疯魔了,否则作为一个本该庇护子民的神,现如今却要去做尽杀戮之事。 可没有一个神,会容忍他人朝着自己的妻子献媚。 他杀人。 情有可原。 阿绣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纵使这样手还在死死护着肚子。 白琮月站在他身前,静静地打量着他。 明明这么丑陋,凭什么爬上赵时宁的床,甚至还怀了孩子。 掌管刑罚的仙人手中捧着一碗黑压压的药汁。 这是他精心找来的药物,定然能将他的孩子堕了。 至于阿绣,白琮月还并不准备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他对着仙人颔首。 仙人立刻掐住阿绣的下巴,强行将黑漆漆的堕胎药灌进了他的喉咙中。 本来奄奄一息的阿绣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拼了命想要逃离,口中时不时发出悲惨的呜咽。 可是他没有办法逃脱掉。 白琮月安静地盯着他的惨状,心中堪堪舒服一些。 一碗药灌完。 阿绣无力瘫倒在了地面,嗓音嘶哑,“帝君,你杀了我的孩子,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现在是你勾引小宁的报应,你慢慢受着吧。”白琮月暗蓝色的眸泛着汹涌的暗潮,如若可以他只恨不得亲自动手。 没一会。 阿绣突然开始痛苦地捂住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受控制发出破碎的声音,伴着时不时的哭泣声,令人听之胆战心惊。 这样的折磨并没有多久,很快一摊血迹从阿绣身下淌出。 阿绣期盼很久的孩子,就这样死去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7节 他漂亮的脸颊满是血污,不断地流淌着眼泪,一会唤着“阿宁”,一会唤着“孩子”…… 白琮月拿起手帕抵在了鼻尖,微微蹙眉,“别让他死了。” 照顾小狐狸们的仙婢急匆匆赶来,“帝君,小殿下又哭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白琮月目露忧色,连忙转身离开。 阿绣发出凄厉的悲鸣,像是失了崽子的野狼,随即趁着众人不注意,用仅剩的灵力化成尖刀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白琮月听到灵力爆体的声音,连脚步都未停,匆忙走到地牢外,仙婢正抱着小女儿站在那。 他念了个决,连忙轻柔地抱起孩子,熟稔地哄了起来。 第97章 少年的勾引 四周浓郁到快要流淌而下的夏意逼人,上次在人间还是初秋,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夏天,只是不知这是她离开人间后的第几个夏天。 赵时宁告别了小狐仙,又独自来到了引玉的住处,门前的石阶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像是很久都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推开了吱吱呀呀的门,打量着空空荡荡的庭院叹了口气。 池子里的粉色莲花没有人打理,开得依然旺盛。 赵时宁没有急着回合欢宗,方才在路上就用千里传音的符咒,请师姐来人间一趟,她顺利把尾巴交给师姐,救万殊这事才算尘埃落定。 白琮月知道她是合欢宗的人,赵时宁又不傻上赶着这时候自投罗网,最起码要在外面躲上一阵她才敢回去。 她这样想着又叹了口气,她怎么混得越来越惨,现在有家都不敢回,生怕惹得风流债找上门。 引玉这地方也不是很安全,白琮月毕竟来过。 算一算日子引玉也该生了,但她商城里的点数没有任何变化。 她担忧引玉会不会遇见什么不测,比如被收妖的道士给降服了这类,所以临去妖界前还特意来了这里一趟。 赵时宁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引玉人在哪,又在庭院的莲花池边等了好一会,只等到了天边黑压压的一片云。 再等就要落雨了。 她只能先行离开。 可这时禁闭的门却忽然被推开,赵时宁有些茫然地望向站在门前气都喘不匀的病弱少年。 长得怪好看的,就是不认识。 少年眼眸弯起,“赵时宁,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的话也很奇怪。 赵时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走近少年身边,才发现这小少年身量居然和她差不多高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她还没等少年说话,就一眼瞥见了街道两边尽是穿着重甲骑着高马的士兵,还有马车帘子上金线绣着的龙腾图案。 赵时宁“啊”了一声,“原来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在她记忆里小皇帝还是个小萝卜头来着,怎么她去一趟青丘再回来……小萝卜头变得跟她一样高了。 赵时宁有些悚然地盯着面前的俊美少年郎。 “那个什么,你多大了?” 她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字,又不想很谄媚地称呼这么一点小孩为陛下,就用那个什么来称呼。 “十四岁。” 司鹤南乖顺地答道。 赵时宁也不记得当初小皇帝多少岁,反正是没有十岁的,没想到这一晃四五年就过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司鹤南闻言一愣,轻轻笑出声。 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怎么会快呢。 “你来找我做什么?” 赵时宁自认为与小皇帝并不是很熟,甚至小皇帝烧了引玉家宅子的事情她还记得,当时气得她差点一箭就把小皇帝射死。 莫不是等了她四年,专门今天来报仇的吧。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冒犯了仙子,今日特意来赔罪。” 司鹤南说罢对她作了个揖。 这世上能让皇帝对着她作揖的,只怕也只有她了。 可赵时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小皇帝能说出口的,她对他最清晰的记忆就是身为小孩却浑身阴郁,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还有沈芜蘅说他长大后……是个暴君。 她打量了几遍眉眼精致,态度温驯的少年郎,愣是没看出哪里像是个暴君。 赵时宁却还是下意识不喜欢他,“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家中设了宴,不知仙子是否……” 司鹤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时宁打断,“不必了,下次再说吧。” 天边的隐隐约约的雷声轰鸣,终于再最后一道闪电划破黑压压的云后,豆粒大的雨滴不断地从云层砸下。 赵时宁还未念避水诀,肩上就被披上了白色的披风。 她惊了一下,还未拒绝,他已经微微踮着脚将细带系好。 赵时宁也就在这时,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小皇帝。 他眉眼浓郁,像是墨笔一笔笔精心勾勒而出似的,眼底的墨色更是比这天上的乌云还要重,白得有些不正常的皮肤让他瞧着有些阴郁病态之感,金冠高束,衣着华贵,谁也不质疑他是堆金积玉里长大的高门子弟。 司鹤南自然知道她在打量着他,他同样在隐晦地观察着她,这几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与当初救下他时,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雨越下越大,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仙子不如随我回去避一避雨。” 赵时宁还从未见过皇宫,从前当小乞儿时,也曾想过若是有幸长大就去皇宫里当宫女,就能一跃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饿肚子。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从门檐下迈出,立刻就有太监模样的人弯着腰撑伞,一直到马车前,无需避水诀也淋不到一点雨。 赵时宁讶异于面前跪趴着的用后背当凳子的小太监。 司鹤南踩在人的脊背上,登上了马车,体贴地伸出手要扶她。 他的手极为瘦削,手背白到隐约可见青筋,修长的手指像是森森白骨的骨节。 她没有踩着小太监的背部,也没有让他扶着,直接跳上了马车。 司鹤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与她一同进了车厢。 宽敞华丽的马车厢内,香炉里燃着不知姓名的香,袅袅的烟气弥散在周围。 赵时宁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车厢外风雨飘摇,时不时还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司鹤南也跟着坐到赵时宁身侧,时不时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赵时宁对十四五岁的孩子没什么聊天的兴趣,与他说话也极为敷衍,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看车厢外雨中的场景。 神都城一如她幼时那般繁华,街边的走夫贩卒撑着伞也在要喝着生意,来往躲雨的行人神色匆匆。 “喜欢么?”司鹤南突然问。 赵时宁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这里挺好的。” “那就好。”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赵时宁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车厢内并没有点燃蜡烛,外面因着暴雨白天几乎成了黑夜,在这模糊一片的暗色中,少年殷红的唇总是时不时弯起,晦暗的视线像是窥伺猎物的毒蛇。 恰在此时又是一道令人心颤的雷声,在这可怖的黑暗中,少年柔软的身体摔进了她的怀中。 赵时宁下意识要推开他,衣角就被少年紧紧攥住。 “不要推开我,我好怕……” 他因为剧烈喘息带出的热气缠绕在她的脖颈,鼻尖是这车厢燃香的浓郁香气,这些无一例外让赵时宁头脑昏昏。 第98章 暴君是也 修仙者的视线远比正常人要好,在这蔓延的黑暗中,她可以清晰瞥见少年说完这句话后,脸颊烧起的红潮。 赵时宁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更不会管他害不害怕,到底还是推开了他。 单方面将这有些怪异的暧昧氛围结束。 她蹙眉道:“若是害怕,可以找你娘亲。” 司鹤南低垂着头,“我没有娘亲。” 他说完这句,长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好像在强行忍耐着哽咽,整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黑暗中,像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赵时宁稀薄的同情心并不会为高位者而触动。 说的好像她不是自小丧母一样。 小皇帝丧母还是皇帝。 她丧母是当乞丐。 赵时宁还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8节 她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好让小皇帝不要再故意折腾她。 司鹤南见她闭上了眼睛,也看出她极为不喜他,他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放肆的视线流连在她的面容,完全没有方才乖驯的模样。 车厢内静默如海。 引玉的住宅距离皇宫并不远,没一会马车就渐渐停了下来。 赵时宁睁开了眼,掀开了车帘看了看。 这雨还在*下着,完全没有停歇的趋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马车进了这小皇帝住的地方,到处阴森森的,隐隐让她有些不舒服。 “仙子,怎么了?” 司鹤南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赵时宁收回了探究的视线,看向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 她这才发觉这个小皇帝看着就是短命鬼的模样。 她只是想暂且找个白琮月找不到,又可以让她落脚的地方。 对于小皇帝的死活也不甚关心。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小孩,你给我寻个空房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我待到雨停就离开。” 司鹤南乖顺应是,掀开帘子对站在马车旁的老太监说了句什么。 赵时宁说完掐了个避水诀,也不用打伞,直接下了马车。 老太监连忙拿着伞迎上,尖着细细的嗓子给她迎路。 她漫不经心地跟着走。 这雨势太大,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时不时天边划过形状诡异的闪电,好像天都要随着这场暴雨塌下。 “自从国师回来后,这雨隔三差五就要下上一场。”老太监忍不住抱怨。 “国师?”赵时宁挑眉问道。 老太监笑道:“国师也就是陛下的亚父,国师与您一样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的神仙。” 他说着便朝着远处的高台指一下,“您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赵时宁抬头瞭望着远处被云雾缭绕的高台,渐渐的好像真的听到一阵阵缥缈的笛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时宁看出了老太监的意有所指,有些困惑地问道。 老太监作了个揖,“这国师说是神仙,陛下倒觉得实则是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不请您进宫来帮忙除妖,只要您能将国师除掉,陛下自有皇族世代守护的宝物奉上。” “宝物?什么宝物?”赵时宁来了些许兴趣。 “破妄珠。” 老太监说出这话的同时,系统已经将破妄珠的功能告知了她,破妄珠可以破除一切虚妄幻象,是横着在修真界行走绝佳的绝佳法宝。 生子系统商城里有同样功效的法器,也就需要五万点数才能兑换。 赵时宁已经完全动了心,但是她这个三脚猫的功夫去除妖…… 她还真不是很敢。 白琮月帮她净化了灵根,但是她的灵根还是毫无属性,还是需要去一趟妖界的灵谭。 她把狐狸尾巴给了师姐,但也不知万殊何时才能过来找她。 仅凭借她一人来除妖,赵时宁心里没底。 但她又实在眼馋这破妄珠。 赵时宁纠结了一会,“我来这一趟什么法宝也没带,不如让我先回去一趟,再来除妖可好?” 她去妖界灵潭洗出个绝佳灵根,等到再回来除妖那不是手到擒来。 “仙子离开这一趟,再回人间只怕不知今夕何年啊。”老太监与她停在长廊中,一起望着远处的高台,“这段时日过去,只怕不知又要死去多少无辜之人,陛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仙子身上。” 降妖除魔本就是修仙者的职责,赵时宁听了老太监的话也不免跟着面色凝重。 “这国师居然这么坏。” “要不我就勉强试一试吧。” —— 龙涎香烟气缭绕。 司鹤南面无表情将血一般的药汁一饮而尽。 小太监战战兢兢拿走书案上的药碗,连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声。 “亚父说她可以帮助我活下去,他让朕去讨好她。”司鹤南叹了一声气。 他病态的面容露出些讽刺的笑容,金冠束起的墨发披散开,稚气未脱的面容因着这份笑有些扭曲的恐怖。 “一条鱼也配对朕指手画脚。” 小太监听见他这句话,手中的托盘拿不稳,扑通一声砸了地面。 小太监知道死期将至,认命地跪在了地上。 司鹤南缓缓走至小太监身前,熟稔地抽出手边的长剑。 血淋淋的人头缓缓滚落。 他赤着脚踩在血中,怜悯地捧起小太监的头颅。 “那就让她杀了那条鱼好了。” 第99章 无意偷窥鲛人洗澡 赵时宁虽然是金丹期修士,但还从未捉过妖,也不知道该怎么捉妖。 她在系统商城里翻了半天,兑换了自己早就想要的戒指,可以她这种容易撞鬼的倒霉蛋百鬼不侵。 赵时宁又兑换了几张护身的符咒,外加又用五千点数兑换了一把神鬼剑。 这些兑换完在白琮月身上赚的点数已经彻底花光。 她握着神鬼剑在手中比划了几下,这段时间在青丘懈怠了不少,提升了修为但却什么也没有练习。 现在没有了白琮月的庇护,赵时宁才又想起自己身上还背负着酆都城的追杀令,不仅要去妖界洗灵根,提升自己与别人作战的实力也是重中之重。 她的箭只能远程偷袭,若是敌人近了身便毫无办法。 不仅是为了捉妖,也是为了自己。 从前被关在无羁阁她不愿意练剑,既是因为讨厌身为剑修的谢临濯,也是因为她清楚自己不过是彻头彻尾的修仙废物,把剑练烂也敌不过谢临濯一招。 可现在她修为提升得很快,甚至连灵根都有了。 她也不介意多学一样保命的本事。 赵时宁走至门前看着磅礴的大雨,“等到天黑我就动手,反正打不过我就跑。” 【你都是快要到元婴的修士了,区区人间的小妖肯定能打过。】 “你可终于说了句人话。” 赵时宁最喜欢被人夸实力强,系统这么一说让她唇角的弧度都压不下去。 【不过那老太监看着不像好人,他不会骗人吧,在你杀了国师后却不把宝物给你。】 赵时宁轻哼一声,“管他给不给,反正这宝物我要定了,是偷还是抢都无所谓。” 【也是,赵时宁你是真的变善良了,明明可以直接偷,却还愿意为他们除妖。】 说话间,天已经完全黑了。 赵时宁往身上贴了个隐身符,背着剑直接飞往了云雾缭绕间的高台。 高耸的楼台在雨雾中像是凄迷诡谲的水墨画,唯有到处浓绿的草木点缀了几分生气。 廊檐下随着风起,铜铃飘荡,时不时发出响声。 赵时宁本以为会有结界挡路,没想到什么也没有,云雾里面的楼台空空荡荡完全不见人影。 按理来说国师位高权重,怎么着身边也该有个伺候的人。 赵时宁心中疑惑,不免想出了无数种等着她自投罗网的诡计。 她来时满腔自信,随着这高台上诡异的气氛,也难免束手束脚,小心翼翼。 纵使身上贴了隐身符,她还是蹲着着身体,把自己藏在窗前的茂盛的草丛之中。 【房间里好像有人。】 赵时宁神情一凛,暗暗握住剑柄,只等着寻找机会随时破窗而入,直接拔剑把妖怪杀掉。 “我先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赵时宁轻轻把窗户掀开一条缝,她偷偷往窗户缝中瞥一眼。 仅仅是一条狭窄的缝,她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晰,但却隐约可见幽蓝的鱼尾拍打着汤池的水面,时不时溅起水花,光滑的鳞片像是镶嵌了星子的碎片,宛如薄纱的尾鳍边缘带着淡淡的银色微光,漂亮得令人心颤。 “……鲛人?” 赵时宁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没看见人,只看到了尾巴,又继续顺着窗户缝往里面偷看。 这次她看见了鲛人的样貌,鲛人过分精致的五官带着明显的异域感,纵使赵时宁已经见了不少长相优越的神仙妖怪,还是不免被蛊惑到。 鲛人无知无觉别人的偷窥,时不时用尾巴拍打着水面,他上半身赤裸着,微卷的蓝色的长发黏在脖颈,皮肤冷白但却精壮的胸膛,流畅的人鱼线…… 赵时宁视线再往下,不免咽了下口水…… 鲛人身体的每一处都代表着造物主对这一种族的偏爱。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99节 只可惜她是来杀他的。 赵时宁还半蹲在草丛中,潮湿的雨水将土地淹得泥泞一片,就这么一会儿,她鞋子被泥水浸得湿了个透。 她也没心情再看美人出浴,这种时候趁着敌人没穿衣服,正是刺杀的好时机。 赵时宁提着剑粗暴地砸开了窗户,纵身往窗户里一跃。 可眼前除了雾气缭绕的水池,根本没有鲛人的身影。 “怎么跑的这么快。” 赵时宁自认为动作已经足够迅速。 她正欲在房间里四处找找,脖颈上已经被抵住了一把剑。 “你是谁?” 他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空灵好听。 赵时宁听过一些关于鲛人的传闻,传言鲛人一族常常在月色下的海中唱歌,蛊惑过往的行人,把行人拖进海底吃掉,所以他们天生拥有好嗓音。 她还听说过鲛人流的眼泪会变成价值连城的珍珠。 赵时宁艰难地转过身,却看见他衣着整齐。 她的隐身符不知何时已经失了效。 可是赵时宁却一点也不怕,反而色胆包天地又看了他几眼,这种时候不忘调戏一句,“还是不穿比较好看。” 横在她脖颈上的剑骤然压下,脖子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赵时宁眼神幽怨,“美人你怎么还真要动手?美人……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因她这句话拧起眉头,打量了她片刻,“你是救陛下的那位修士?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时宁没想到这国师还能认出她,但她显然是不能把老太监的事情给全盘托出的,她流里流气地伸出手迅速摸了一把国师的脸。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当采花贼咯。” 美人脸色骤变,眼眸中漂浮着怒气,可却因着什么强行忍耐了下来。 “请姑娘自重。” 赵时宁还怪喜欢美人这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那你先放开我。” 赵时宁瞥了架在脖颈上的长剑一眼,她已经看出这国师并不是要真的杀她。 就算鲛人是美丽但却弱小的族类,但她同样没什么本事,尤其现在脖子上还被架着剑,赵时宁决定改日再战。 她话刚说完。 美人果真放开了她。 赵时宁摸了摸已经见血的脖颈,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的美人,“你为何不杀我?” 扶云虽然神色冷凝,但还算有礼节地回道:“姑娘曾经救了陛下,理应也是我的恩人。” 赵时宁眉心一跳,像是窥见了某种秘辛,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你们可真是父慈子孝。” 这美人言语间极为维护小皇帝,但是那老太监既然敢叫她来杀人,肯定遵从小皇帝的命令。 这皇宫里弯弯绕绕的东西不少,但她不是来趟这趟浑水的,她只是暂时歇脚顺便赚赚外快的过客。 “所以……姑娘认识我。”扶云望向她的眼神带着些探究。 赵时宁不急不缓道:“哦,方才你那么说,我才知道你就是小皇帝的亚父。” 扶云听到她说起小皇帝,神色柔软了许多,“阿南年幼体弱,我不在这些年被下面的人娇惯坏了,若是阿南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请姑娘多多包涵。” 这鲛人居然是真情实感地在当小皇帝的亚父。 赵时宁倒是觉得这对“父子”还怪好笑的,不免好奇道:“那小皇帝的亲生父母呢?国师明明是鲛人,本该在海中生活,为何要上岸掺和人类的事情。” 扶云眼眸中出现些许哀伤,“阿南的娘亲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鲛人在岸上生活本就有违天性,可阿姐连命都不要就为了那个负心汉怀孕产子。” “所以你其实是小皇帝的亲舅舅?!” 赵时宁又接着问道:“那小皇帝的父皇呢?” 在扶云的占卜之中,赵时宁是司鹤南的命定之人,扶云也愿意与赵时宁多说一些关于小皇帝的事情。 “阿南的父皇是个负心汉,明明答应了阿姐只有她一人,却在阿姐产后不久纳了妃嫔。” 扶云至今想起此事,还是会为他的姐姐心痛不已。 鲛人一族最高贵的公主,却为了她口中的“爱情”成了那般形容枯槁的样子。 他轻声道:“阿姐临死前强行将他带回了家乡,最后……与他一同葬在了大海最深处。” 赵时宁了然地点了点头。 扶云长久藏在心中的心事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因为她方才荒唐行径的拧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赵时宁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听客,对渣男怨女的故事没什么兴趣。 她急着要走,又流里流气地调戏他:“既然国师衣服都穿好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扶云刚松开的眉心又因她这句话形成了“川”字。 可他的面前已经空空荡荡,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 这雨终于是停了。 赵时宁离开浮云台后就去了小皇帝的住处,倒不是因为礼节同他告别,而是趁着她去妖界这段时候稳住他,让小皇帝不要另找旁人。 也顺便看看能不能偷到破妄珠。 不过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要杀亲舅舅的。 赵时宁对小皇帝的了解又深入一层,看来这司鹤南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生在皇家,子弑父都常有,兄弟姐妹互相残杀也很正常,更不要说杀个妨碍他的亲舅舅。 守在门前的几个太监可能是被吩咐过,赵时宁一路畅通无阻完全没有被人阻拦。 她在主殿没找到司鹤南,又去偏殿的书房找。 赵时宁走进书房,这才看到趴在书案上睡着的小皇帝。 她对小孩没什么怜爱之心,走到司鹤南身边就要把他推醒说事。 可小皇帝似有所感,居然抱住了她伸过去要推他的手。 赵时宁身体陡然僵住。 漂亮异常的少年的眼角似有泪痕,他脸颊红得不正常,好像发起了高烧。 司鹤南仍然闭着眼睛,轻轻蹭了蹭她,乖巧得像是一只听话的宠物。 他轻声唤她,“娘亲……” 只可惜赵时宁是个铁血心肠,对这样可怜巴巴的少年郎,怜惜之情是完全没有的。 她强行拽开了他,随意拿了张纸,在纸上写下她要回去拿武器之类的话。 便头也不回走了。 方才还趴在桌案上神志不清的司鹤南缓缓睁开眼,拿起她留下的纸张仔细看了看,幽幽叹了口气,“真是狠心的女人。” 如果她真的是扶云口中他的命定之人,司鹤南倒是要真的扶云占卜的能力。 他的生病并不是作假,短暂生命里的绝大部分日子,他都在于疾病为伴。 司鹤南早已习以为常。 他像是想起什么。 从龙椅的缝隙中拿出一个稍微有些破旧的拨浪鼓。 他这个年纪拿着拨浪鼓非常违和。 司鹤南轻轻摇了一下。 拨浪鼓发出他早已熟透于心的声音,这声音好像从朱雀楼初见那日传来。 从天而降的神女,纵使她稍显狼狈。 司鹤南摩挲着手中的拨浪鼓,心脏也随着这鼓声极速跳动。 第100章 美人蛇产蛋 山上绵延数百里的竹林下堆着厚厚的积雪,赵时宁从山崖边缘跳到悬崖上蜿蜒出的苍老的树干,她来回眺望了片刻也未找到妖界的入口。 这一路她逢人就问路,一路还算顺利到了不周山附近,也没有碰到拦路的鬼怪。 到了这座一望无际的雪山时,赵时宁还特别没见识的呆望了一会儿。 然后她就在不周山打转了将近四五个时辰。 赵时宁抬头望着一直盘旋在山崖附近的苍鹰,很认真地思索着要不要用弓箭把这只鸟一箭射下来烤肉吃。 在她还没有付诸行动时,苍鹰渐渐飞得越来越远。 这雪山的山石间积着厚厚的雪,天也将近晚了下来,到了晚上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诡异的怪物。 赵时宁休息了片刻,继续在山野间来回找路,走在空旷旷的林间路中,树木参天挡住了天光,时不时能听见鸟雀的叫声。 她背上背着凌霜弓,手中提着鬼神剑,衣服里贴了好几张护身符,独自走在这寒气森森的天地间。 随着天色变暗,山里又开始飘起了绒球般的雪。 赵时宁实在是害怕,又往后背贴了张护身符,紧紧握着剑往森林深处走去。 有修为是一回事,真要动武力又是另一回事。 她与鬼怪作战的经验约等于零,又没有人保护她,从前碰见鬼还有万殊在身边,而现在她只能靠自己来保住性命。 赵时宁走在在寂静无声的夜路中,她越紧张便越容易胡思乱想,自己都快要把自己给吓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0节 土路上的积水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像是一面镜子,树林四周虽然飘着雪,月光皎洁依旧。 她很快就被挡住了去路。 那东西背对着她,也不知在啃食着什么,她只能看到弓起的后背披着杂草般的白色毛发。 赵时宁怕得想立即逃跑,手中却默默拔出了剑,她对自己的本事心知肚明,并不想主动招惹麻烦,能绕路就绕路,能躲开就躲开。 可那东西偏偏就回了头。 凄冷的月光下,猿猴般的身躯却生了一张人脸,嘴巴周围血淋淋的。 赵时宁惊恐地盯着它身后啃食一般的东西……好像人的胳膊。 这种恐怖的氛围让她身体情不自禁的战栗,堪比上次在人间听戏时却发现周围的观众都是死人。 赵时宁本来就胆子小,被这么一吓,眼泪横流。 但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那人面猿猴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以用极快朝她窜了过来。 赵时宁迅速提剑一挡,“吭”得一声打铁声,她清晰可见人面猿猴的利刃般的几个尖爪挡在了剑上。 她庆幸之余,人面猿猴已经面目狰狞地亮出獠牙,朝着她再次袭来。 赵时宁连忙错身跳开,掐诀飘到半空,收剑拿弓,叩弦射箭,灵力凝聚成冰箭迅速射出,但却被人面猿猴轻松躲过。 她气得牙痒痒,又接连射了几发,但却无一例外都被躲过。 赵时宁怒极完全忘了害怕,手一挥将凌霜弓收起,继续提着她的鬼神剑朝着人面猿劈去。 她没练过剑也没学过什么剑谱,全凭着一腔怒火朝着人面猿身上砍,一剑砍空,剑看到石头上顷刻成了齑粉。 赵时宁也不懂什么防守,反正她有几张护身符,就是不要命地追着人面猿开始砍。 人面猿被她这疯癫的架势砍得四处乱跑,最后又无路可跑,反扑向她。 赵时宁提剑迎上。 护身符很快就用完,她的后背还被人面猿的利爪划出了长长的血口。 而人面猿被她一通乱剑,直接砍到失血过多死在了地上。 赵时宁第一次杀妖极度的兴奋,这与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她提着剑站在人面猿面前看了又看,然后掐了个生火决,一把火将这怪物给烧了。 随着一阵冷风吹过,赵时宁才感觉到后背湿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她磕了一颗从系统商店换的伤药,也没有管后背的伤口,提着剑开心地哼着小曲,继续开始找路。 她一路上又遇见几个不算厉害的怪物,赵时宁离得远远的,直接拉弓射箭,一箭就解决了。 这片森林的尽头是一片冰湖,湖水不知为何没有结冰,湖面上飘着森森的寒气。 她光是在岸边看着就尤为可怕。 湖面的另一侧就是高耸的山崖,若是放在常人这已经是死路,但赵时宁直接掐了个决,转瞬间就到了山崖另一侧。 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色,放眼看去山崖边缘时不时有几株野梅,在这白雪皑皑中尤为醒目。 赵时宁飞到了一株红梅的枝干上,眺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山脉,骂道:“这到处都长得一样,我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灵潭。” 她随手折了枝红梅簪在发髻上,白净的面容也被划到了小小的血痕,红润的唇撇着,满脸都是不耐烦,青色的裙衫随着山风飘荡。 【你别着急,肯定能找到的。】 赵时宁从一棵梅树飞到另一棵梅树上,最后落在了一块石台上,抬头看着对面的悬崖,准备飞过去。 忽然间脚底的石台开始剧烈的颤动,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缓缓靠近,赵时宁一抬头差点没原地被吓昏过去,一条巨型的蛇身正从她头顶缓缓飘过。 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蛇方才经过过的地方,梅树随着碎石滚落至山底,而山石还在不断地崩坏。 这山谷之间居然盘旋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赵时宁身体紧紧贴着石头,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生怕被大蟒蛇发现,然后被蛇一口吞掉,一命呜呼。 【你不觉得这蛇很眼熟吗?】 赵时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想起在青丘时她初次使用遁光飞行术,不小心误入了齐不眠和妖王的战场。 那条妖王就是这样一条大蟒蛇,后来不知何为受伤从天上坠落了。 “所以……这是妖王?” 赵时宁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条蛇还怀着身孕呢。】 “啊?妖王居然是一条雌蛇。”赵时宁震惊。 【……有没有可能,本系统能看出妖王怀孕,是因为妖王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不可能,我什么时候睡过妖王。” 赵时宁想也不想就否认,但她否认的话说完又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引玉的体型没这么大啊。” 生子系统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可赵时宁已经纵身飞向了那条蟒蛇。 本就安静的蟒蛇再她靠近的一瞬突然发起攻击,赵时宁堪堪躲避开,而身后的山石已经被蛇撞得七零八落。 “破系统你是不是在骗我,引玉怎么可能会要杀我呢。”赵时宁神魂未定,而蟒蛇又朝她继续砸来,她只能一边仓皇逃跑,一边尖叫着怒骂系统。 天地都在震颤,赵时宁跑到蟒蛇身体半截处,这才看见蛇身居然有一个巨大的血洞,不断地冒着可怖的鬼气。 赵时宁这才想起蟒蛇临坠落前,被齐不眠用长戟贯穿了蛇身,至于为什么会被捅,她当时还在昏迷并不知情。 “怪不得我的小蛇一直没有出生,原来都是齐不眠害的。” 赵时宁“呜”了一声,掌心凝聚起青色的灵力,试图为引玉治愈这泛着森森鬼气的血洞。 但她微弱的灵力怎么可能为引玉治好,而神志不清的引玉已经再次袭向了她,本能地保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杀死一切侵入的外人。 赵时宁大喊一声“引玉”,她盯着他血红的眼睛,强行忍耐着对巨蟒的畏惧,飘在空中没有躲避。 巨蟒茫然地停住,血红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但到底没有再袭击她。 赵时宁跳上了巨蟒的头顶,她站在巨蟒头顶,但身体渺小的好像一只小小的虫子。 她坐在巨蟒的头顶,“引玉,灵潭在哪里?带我过去好不好。” 她迫切地想要变强,然后去酆都城讨个公道。 引玉总是很听话,就算现在也同样如此。 巨蟒背着她在山谷间飘荡,没一会就带到了一处灵潭。 赵时宁从巨蟒身上跳了下来,走到了灵潭边,这潭水雾蒙蒙一片,同样泛着森森的寒气,看起来就极为冷冽。 不同于方才冰湖周围的寸草不生,灵潭四周长满了鲜花灵草。 她蹲下身子用将手伸入潭水中,果然如她所料没一会手就凝结了一层寒霜,冻得她几乎以为手都要断掉。 这让她联想起了幼时在洗髓池,同样是冷得她浑身都冒了血,可是她痛到昏厥也没把灵根上的污浊之气洗去。 赵时宁侧身看向正望着她的引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痛入骨髓,怎么能脱胎换骨呢。 如果是为了变强,这点疼也算不上什么。 她脱下了鞋履,赤脚踩在了芳草地上,然后紧紧闭上眼睛,迈入了灵潭之中。 冰冷刺骨的潭水迅速浸透了她的衣衫,透骨的寒意刺痛着血肉,蔓延入了体内的灵根,森森的寒气像是茫茫的雾气,将她笼罩着。 赵时宁牙齿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狼狈的声音。 可是根本控制不住,她本就是怕疼的,很快便抑制不住破碎的声音。 就在她要痛到昏厥时。 她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入了水。 她的唇被人含住,渡给了她一些灵力,赵时宁体内的疼痛迅速消退。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 引玉眼中含着泪,柔媚的面容是掩饰不住的憔悴,涂着蔻丹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上,骂道:“你怎么这么坏,让我背你来灵潭,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你寻死吗?” 赵时宁露出虚弱的笑容,“我这不是为了变强,等我洗出个绝世灵根,我肯定能变成仙界最强的人,到时候谁也欺负不了我。” “谁敢欺负你,我杀了他。” 引玉咬着红唇阴恻恻地说道,裙琚下的蛇尾一圈一圈缠绕着她的腿。 赵时宁视线落在他隆起的腹部,有些无力的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可是……我比较想保护你和孩子。” 引玉顷刻失去了声音,脸颊上布满了泪水。 他能变成人身的时间并不多。 如若不是赵时宁痛苦的声音唤醒了他一丝理智,只怕他还要继续在山谷间终日痛苦地盘旋。 这段时间他对她不是没有怨,他为她挡了齐不眠奋力一击,可是她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转头就和青丘帝君卿卿我我。 可现在因着她这句话,引玉再多的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怜惜地吻向她的唇,又为她渡去灵力,让她不再疼痛。 “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只不过因着怀孕失去了灵力,所以多吃了些苦头,等我生下孩子,定然不会放过齐不眠……我才不需要你这样受苦。” 赵时宁摇了摇头,就算不为引玉,她也是为了自己。 灵力很快就会消散,赵时宁方才经过那一番疼痛,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身体本能地贴近着可以给予她温暖的引玉。 “引玉,我好想你。” 她揽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引玉只会狂喜于她的主动靠近,更引她这句“好想他”而心颤不已。 他这段时间总是会流泪,眼泪好像从赵时宁将人带到他的小院子时,就已经快流干了。 引玉小心翼翼地吻着她,手指抚摸着她的后脖颈,她脊背上留下的新鲜的血痕,手指抚过的地方血痕也随之痊愈。 只要多用一些灵力,他维持人身的时间就会越短,就要又变成了失了智的妖物,可引玉管不了这么多。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1节 他见不得她的疼痛,更不见得她的伤痕。 赵时宁渴求的却更多,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干净的眼眸中全是对他的欲渴。 “贪心鬼,想要我的灵力还不够,还想要我的修为。” 引玉虽然语气是嗔怨的,可是却没有阻止她解他衣带的动作。 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 灵潭里的雾气依旧是茫茫的一片,赵时宁半阖着眼睛,她能看到引玉脸颊上滚下的汗液,好像同泪水交织在一起。 她与他的黑色的发交缠在了水中,像是水草一般,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赵时宁昏昏沉沉地浸泡在潭水中,身体又冷又热,完全感受不到了方才刺骨的疼痛。 引玉的蛇尾一圈一圈地缠着她,越来越近,好像想要将她的腰身绞断。 他陡然咬着她的脖颈,直到尝出了一些血的味道,哭腔越来越重。 “小宁……我爱你……” 她的眼前是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引玉去了哪里。 明明在极乐之境,可她又体会到了那股森森的寒气。 她想唤引玉的名字。 可体内灵根却开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本来被白色光芒笼罩的灵根,开始由内至外变成了灼热的一团火。 刺目的火光在她体内燃起,就连灵潭这点寒气于她而言都变得不值一提。 【天啊,是火灵根!】 生子系统忍不住失声尖叫,要知道设定的世界观内本就没有修仙的具体体系,毕竟主角全员天龙人,也只提了一嘴男主谢临濯未成仙前是冰灵根的天才。 赵时宁这样的小炮灰连获得灵根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却淬炼出了单灵根,甚至是与男主冰灵根差不多的火灵根。 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赵时宁,你是不是能从炮灰崛起成女主了呜呜呜……】 赵时宁没回答系统的话,眉心艳红的法印随即消失,她从灵潭爬到了岸边,姿态颇为狼狈,但是湿透的衣袍瞬间烘干。 “什么炮灰女主的,这些有个屁用。” 她盘腿坐在岸边,运转了方才引玉给她的修为,然后慢慢把修为吸收掉。 体内的火光变得更旺盛了一些,赵时宁身体周围也缓缓被光晕渡上了一层金边,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些神性。 她缓缓睁开眼,“我修为居然提升到元婴了。” 生子系统快要感动到落泪,毕竟眼看着一个街溜子的小废物慢慢变成了元婴修士,系统有一种吾家有女终长成的激动感。 可这种激动感很快就被赵时宁打破。 她“啧”了一声,“我再努力多睡几个男人,马上就能变成神帝过上吃香喝辣睡美男的生活了。” 【?求你不要说话了,让我做做养成圣洁神女的美梦行吗?】 “圣洁神女?”赵时宁皱了皱鼻子,“……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没有,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赵时宁翻了个白眼,不想理睬生子系统胡乱发神经。 “我现在估计还打不过齐不眠,等我去把佛子给睡了,我肯定能一步成仙,到时候就把齐不眠囚禁起来,天天折磨他。” 她心里还记挂着引玉,方才若不是他给她渡灵气,又给她送修为,她哪能现在又能淬炼出火灵根,又突破成了元婴修士。 赵时宁纵身飞向方才的山谷,果然见一条巨蟒痛苦地在山渊间徘徊,蛇身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山体迅速崩塌。 她看着实在心惊胆战,忍不住飞到了引玉身旁,“引玉,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可是引玉因为鬼气缠身又失去了理智,再次朝着她袭来。 赵时宁侧身躲过,看到蛇身撞在了山体上,而山体顺间四分五裂。 她眼皮子直跳,实在害怕引玉这样撞把孩子给撞没了。 “我该怎么帮他?难不成把齐不眠绑过来?”赵时宁焦急地询问生子系统。 【不是,他好像要生了。】 赵时宁闻言反倒更加着*急,她实在不知这样的引玉该如何生孩子。 果不其然,巨蟒陡然停下了焦躁地盘旋,身体蜷曲着将自己盘旋起来,保护着自己的隆起的腹部。 赵时宁急得在山崖边等了很久,等到黑夜又成了白天,但也没有等到引玉生产。 她见过白琮月生产,纵使再痛苦生不出,也不至于一个晚上连动静都没有,好像死了一般。 这雪停了又落,落了又停,引玉长时间不动弹,蛇身都积攒了厚厚的雪。 赵时宁实在没办法,甚至已经开始想要不要找她师尊帮忙,但想了想那一个两个妒夫,又怕他们对引玉下手。 她也顾不得是否会再次惊扰到引玉,纵身飞到了引玉周围,焦急地呼唤引玉的姓名,“引玉,引玉,你还好吗?你们妖界的其他妖在哪?我去找人帮忙好不好?” 可引玉已经无法回答。 【这山谷间灵气充沛,甚至还有那潭灵泉,想必是专门为引玉找的养伤的地方。】 引玉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也没有再攻击她的力气。 只以为是旁人的侵入,不停地吐出艳红的蛇信,蛇身拱起,警告着来人,奋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赵时宁朝着他挥去了一张治愈符咒,是原本商城里专门对难产孕妇生效的符咒,她也不知对不对男人管用。 但她这一道符砸下去,巨蟒的身体缓缓变化为人身蛇尾的引玉,他身体缓缓地下坠,一直落到山谷布满积雪的枯草地面。 赵时宁跟了过去,抱住了引玉,她紧握着他的手,语气难得的柔和。 “引玉,我来陪着你了。” 引玉无力地睁开眼,见着是她,语气虚弱,“我还以为你又要抛下我……” “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呢,我怎么会抛弃你。” 赵时宁掌心凝聚起灵力,将周围冰冷的积雪尽数融化。 引玉无力地点了点头,“若是能死在你怀里,我此生便也值得了。” 她自认铁血心肠,可经历这惊心动魄一遭,忍不住为他揪心。 “呸呸呸,不许乱说话。” 引玉还想说什么,可脸色却越发惨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裙琚下的蛇尾破开的洞不断地流淌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他声音带着哭腔,“转过身,不要看我。” 赵时宁茫然地望着他,“为何不让我看?” 引玉身体靠在石头上,蛇尾上的黑色鳞片沾上了刺目的血。 他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却还是固执着让她侧过脸,“不许看我,太丑了……真的好丑,没有人会喜欢看蛇产蛋……你快转过去!” 赵时宁却不为所动,“我没这么坏,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引玉却一直摇头,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许她看他,甚至不断地开始掉眼泪,连“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去死”这种话都说出了口。 赵时宁实在拗不过他,只好转过身子不去看他。 引玉这才恢复了平静,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侧的枯草,终于可以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在人间呆了很久,作为戏子的身份不仅唱过鬼戏,人间的戏他也唱过,并且唱了更久。 人间的女子生产时都是不许丈夫在侧的,更多的是怕丈夫亲眼目睹血淋淋的场面留下了影响,影响以后的夫妻关系。 引玉同样害怕。 他已经在她面前丑成了这样,更不敢让她看见他产蛋的场景。 引玉只要想想她嫌弃他的情景,便又忍不住开始哽咽。 赵时宁背对着身子听到他在哭泣,忍不住关切问道:“引玉,你在哭吗?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吃药?我这里还有一些止痛药。” 引玉连忙擦了擦泪水,止住哭声,“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我。” 他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斑驳,这让他有一种破碎的美感,只可惜赵时宁看不见了。 引玉话音落下,那种折磨了他一夜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要生了。 引玉同样是怕痛的,可为了害怕她担忧,硬生生忍着这阵疼,连下唇都被咬到血肉模糊。 他几乎快要痛到昏厥,石榴红的下裙与鲜血交融为一体。 蛇尾因为过度的疼痛,无意识地蜷曲。 可四周安静得可怕。 赵时宁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但却听不到引玉痛苦的呻吟,有那么些时刻她甚至以为引玉快死了。 白色的蛇蛋缓缓从蛇尾后天撕裂的洞口产出…… 虚弱的蛇尾美人趴在枯草地上,眼眶微红,脸颊上满是潮红,红唇中两颗尖尖的毒牙死死咬着口中的白色帕子,蛇瞳却死死锁在赵时宁的背影,片刻都未移开,甚至连刚产出的蛇蛋都忘了去看。 天还在不断落着雪,飘到他海藻般的黑发,又慢慢融化。 这轮折磨远不止于此,白净的帕子被毒牙咬破,他努力让自己着娇媚的面容不那么狰狞,蛇尾却控制不住想要缠住她的腰肢,让他多一点心安的感觉。 可他又害怕自己失控弄疼她,终是没有触碰他半点。 又是一枚白色的蛋从蛇尾产出。 这疼痛疼痛太过剧烈,他口中帕子咬不住,掉落在草地上,艳红的蛇信不受控制从涂了口脂的唇中吐出。 好像咬一些什么。 他瘫软着身子倒在草地上,几乎是艰难地爬向了赵时宁身后,随后不顾一切紧紧抱住了她,也抱住了他唯一的救赎。 赵时宁想问他怎么了,可下一刻艳红的蛇信舔舐着她的耳垂,她骤然失去了声音。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我允许你咬我一口,但不许注毒!”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2节 引玉痴痴地笑了一声,然后尖尖的毒牙咬住了她的衣领。 他怎么舍得呢。 除了情爱之事时,她总是喜欢折磨他,他失控时偶尔会轻轻地咬一下她。 其余时候,他怎么会舍得伤了她。 可能因着他抱着她,有了身体上的支撑,接下来的生产顺利了很多。 他又接连产下了四个蛇蛋。 等全部生产完后,他虚弱得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只是蛇尾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缠绕着她的腰肢。 赵时宁将六个蛇蛋捡到引玉身边,“引玉,接下来是不是该孵蛋?你这样真的可以吗?” 方才她捡蛋时,生子系统还跟她孕夫这么辛苦生产还要孵化蛇蛋,不如让她把蛇蛋带在身边……亲自孵蛋。 赵时宁只要想想就忍不住两眼一黑,她本来对蛇类就打心里害怕,也就引玉长得实在好看,她还尚且可以忍受。 但引玉若是完全是原形,赵时宁同样怕得不行。 方才她是真的用了毕生了勇气才敢靠近引玉。 至于孵化小蛇,她想也不敢想。 引玉在她面前最是温顺,也不可能与她诉苦,柔软的视线落在几个蛇蛋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赵时宁想也不想道:“若是女孩自然最好。” 引玉闻言点了点头,手指的红光轻轻在白色的蛋上抚过。 “这下应该便都是女孩了。” 赵时宁慢慢瞪大了双眸,她来时换这样换那样点数已经花没了,而现在商城里的点数确确实实变成了一万二。 她立刻扑到了引玉怀中,在引玉唇上连连亲了几下,“我最喜欢你了。” 引玉却蹙起柳眉,如玉般的手指抹去她唇上沾染的口脂,“我现在这么丑,你还能亲的下去。” 他惆怅地看着她,叹了声气,主动推开了她,“你走吧。” 赵时宁愣住,“为什么?” 引玉露出虚弱的笑,“我快维持不住人身了,怕吓到你,你走吧。” 他说这话时,蛇尾也松开了她,“你不必担忧孩子,我会好好孵化的。” 赵时宁没想到他会主动让她走,眼睛一眨眼泪便落了下来,像是撒娇的小孩子。 “引玉,比起孩子,我更担心你。” 引玉实在看不得她掉眼泪,蛇信一点点舔干净她脸颊上的泪痕,温柔地安慰她,“我没事的,这些鬼气并不能杀了我,我只需要在修养一段时间便好,不必担忧我。” 可她却没那么容易哄好,甚至以为他快死了故意把她支开。 引玉实在没办法,只能道:“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是个普通的戏子?我能坐稳妖皇的位置,我受过的伤比这重的多,知不知道祸害遗千年。” 赵时宁这才点了点头,“那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你可千万别真死了。” 不过她还有一事不明,她上次看得分明,引玉和齐不眠实力不相上下,为何引玉会身负重伤。 “你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是不是齐不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她疑惑地问道。 引玉毫不犹疑摇了摇头,“是我实力不如人。” 他从来都没想过用救命之恩让她心生歉疚,好让她可以多心疼他一些。 引玉只想要她最纯粹的爱与欲,只关乎他这个人便好。 其余的她不必知晓。 “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去找他报仇,我的仇我自己来报。” 引玉这话说完又催促着她走。 赵时宁只好起身准备离开,但她却很认真地转身看着他,“你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被欺负了,我为何不能去讨个公道,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的。” 引玉从不会扫她的兴,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好,我等你为我报仇。” 赵时宁说完便纵身飞到了悬崖边。 引玉坐在悬崖底仰着头凝视着她,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他蛇尾将身边的蛇蛋卷起,再度化为无意识的巨蟒,在山谷间徘徊等待着她的再次到来。 第101章 情人蛊 神都城的夜空接连绽开华美绚烂的烟花,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迅速隐匿在夜色之中。 她不过去妖界一趟,算上赶路时间有三五日,再回到人间,人间已经入了秋。 从热气腾腾的盛夏到现在凉意森森的秋天,赵时宁对这时间的飞速流逝颇为唏嘘。 她这次回人间并不准备待太久,只是想把破妄珠得到,然后就去灵山找佛子。 赵时宁知道那鲛人很厉害,她不一定能打过那鲛人,说不定杀了他还会给自己招惹别的麻烦。 她这次回来目的很单纯。 把破妄珠偷走。 她坐在空旷旷的房顶看了一会烟花。 墙头上呆立几只零零散散的鸟雀,随着烟火炸开,孤零零的鸟雀扑腾起翅膀,慌不择路的在她周围乱飞。 赵时宁随意伸手抓了一只鸟,用手指摸了摸小鸟的脑袋,“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居然还能有烟花看。” 鸟儿自然不会回答她,在她手中来回挣扎。 赵时宁只能把手松开,急于逃跑的小鸟就飞远了。 她站在皇宫最高建筑的房顶上,眺望着这灯火通明的神都城,神都城的上空璀璨的火光流泻在夜幕,一颗颗碎开的星星四溅开。 她神情难得的落寞。 “我娘亲也会看见吗?若是重新转世投胎为人,说不定她也能看见……” 无人回答她。 只有阵阵夜风回荡在耳畔。 赵时宁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早已经接受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的事实,只是回到家乡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她的家人。 纵使娘亲的外貌声音早在记忆中模糊。 【你别难过了,你还有孩子们啊,你有那么多孩子,所以你在这世上还是有亲人的。】 赵时宁并没有被安慰到,但她还是收拾好了情绪。 “走了。” 她像是一只敏捷的猫,从观星楼的房顶跳到了下方的房顶上,又接连在穿梭过好几座宫殿,这才到了小皇帝寝殿的房顶。 这天窗被封得死死的,但赵时宁现在有的是力气,没一会就把天窗给破开。 她整个人趴在琉璃瓦上,偷窥着这寝殿里的情况,寝殿内没有点蜡烛,黑压压的,但好在没有遇见上回美男沐浴……那种令人血脉偾张的场面。 赵时宁没看到有人,就直接从天窗跳进了房间内,迅速在小皇帝的寝殿里到处翻找。 没一会。 小皇帝的房间就被她翻得像是遇到了劫匪。 【你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房间里有什么密道,毕竟这样罕见的宝物肯定得好好藏起来。】 赵时宁有当小乞丐时偷包子被逮住的经历,做贼也做得心虚。 尤其她这种命不好的,但凡做点坏事都会被抓住。 小时候偷剩饭是这样的,长大在青丘偷拿夜明珠也是这样的。 她精神高度集中,犹如惊弓之鸟,生怕有人随时闯进来,明明秋天的夜晚很冷,莹白的脸颊上不时就布满了细密的汗。 “你是在找这个吗?” 少年的声音带有变声期特有的微哑,却骇得赵时宁差点没夺门而逃。 衣柜的门不是何时被推开,病弱的少年就坐在柜子中,如死了般看着她翻箱倒柜了许久,这时才缓缓出声。 他从柜子中爬出来,站在月色下,晃了晃手中的红色细绳,红色细绳上系着个珠子。 “所以你在这看猴戏呢!” 赵时宁盯着他手中的破妄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想也不想扑了过去,将司鹤南狠狠按在了柜门上。 少年孱弱的身子“嘭”得一声撞在柜门,他痛得微微蹙起眉,可唇边的笑容越没有收敛,反倒愈发张扬。 赵时宁轻而易举就把破妄珠抢到了手,可看着病殃殃的少年却突然吻住了她的唇。 要说向来都是她强吻别人的,尤其现在还被她眼中的一个小屁孩给吻了。 赵时宁简直比看见鬼还震惊,连唇被咬破都没感受到。 司鹤南殷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她淌血的唇瓣,少年病态苍白的面容因着喘息带着些许鬼气森森的欲渴,将舌头一点一点,探入地更深…… 赵时宁猛得将司鹤南又压在了柜门上,力气之重,几乎要将他的肩膀都要捏碎。 他于她而言。 太弱了。 她杀死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你怎么敢的?” 赵时宁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掐着他的脖子。 这力道越来越重,几乎要掐死他。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3节 司鹤南被金冠束着的墨发散落开,漂亮的凤眸因为无法呼吸,浮现出一层的水雾,精致的面容因着这种痛苦变得扭曲。 他完全是在濒死的边缘,可那灼热的视线却还死死地钉在她脸上,“杀了……我,你也……会死……” 赵时宁手中的力道骤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鹤南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捂着胸口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好像因此要咳死过去。 赵时宁冷眼旁观,“你把话说清楚。” 司鹤南的声音很哑,“你不觉得你体内多了什么吗?” 司鹤南这么一说,赵时宁真的觉得体内好像真多了什么,她灵力朝体中探去却发现一只虫子栖居在她的体内。 赵时宁气得当即揪住了少年的衣领,只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她咬牙切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司鹤南无力地仰着头看她,并没有回答她。 司氏一族从南边的苗疆之地而来,靠着驱使毒物,下蛊这些阴毒手段,坐稳皇位几百年。 “你不说是吧。” 赵时宁冷笑一声,她握着他的手臂,轻轻一拧,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 司鹤南摔在了地面,宽大袖袍里的手无力地下垂,以一种扭曲的姿势。 他的左手竟然生生被她拧断了。 纵使是这样他连一句痛苦的呻吟都没有发出,反而缓缓爬到她身前,眼眸里尽是灼热的火光,“有了这情人蛊,你我之间便可白头偕老,生死相随。” “说的好听,还不是你这病秧子不想死,想逼着我给你续命。” 赵时宁毫无犹豫踹在了少年的胸口。 她看到他痛得闷哼一声无力摔在地上,还是觉得不解气。 司鹤南挣扎着想要坐起。 赵时宁气得牙痒痒,只要想到以后被这小皇帝赖上了,就恨不得一剑捅死他。 她是可以从商店兑换让人续命的丹药,但她自愿给是一回事,被人强行赖上又是另一回事。 赵时宁直接踩在了他的心口。 司鹤南纵使以屈辱的姿势被她踩在脚下,面上连恼怒的痕迹都未有,晦暗的视线流连在她粉色绣鞋,鞋底的泥污沾染了他衣袍上的龙纹。 她故意羞辱着他,把他当成一块烂抹布,将鞋底的泥泞一点点抹在他的龙袍。 她就这样将他踩在脚下,嫌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是在看一只虫子。“上次马车里装模作样就是为了算计我吧,亏我还之前还救了你,救你还不如救条狗,你连狗都不如。” 司鹤南没有否认他阴暗的算计,他被她踩在脚下,浑身都在痛着,喉咙里的痒意想让他不停地咳嗽,他死死压抑住,尝到了一丝腥甜味。 “其实……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辰,我以为我还要等你很久,可能等到死也等不到……我不想等了……” 赵时宁蹲在了他身边,手指掐住了他的脸。 他苍白的脸颊很快落下鲜明的指痕,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脆弱,好像风中飘摇的芦苇,一折就断。 “快这蛊给我解开,否则我要你好看。” 她最后这几个字咬字的音节都含着狠意。 司鹤南眼睫微颤,被她踩断肋骨的残破身体终于还是忍不住剧痛,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102章 很喜欢我的血 亘久的夜格外漫长,摇晃的烛光落在纱账,像是姿态扭曲的怪物。 司鹤南生生被痛醒,身体每一处如同被车轮碾过,肉身成了一摊血做的泥。 他睁开眼就看到赵时宁背对着烛光,手微微抬起,红绳缠绕在手指间,红绳上悬挂着的破妄珠随着她观察的动作轻轻摇晃。 司鹤南想挣扎着坐起,却发觉手脚都被捆着麻绳,完全动弹不得。 赵时宁听到了动静,立即收起破妄珠,转过身看向他,神色平静,“你醒了。” 司鹤南对上了她刺人的视线,如墨的眼眸闪了闪,只是垂下了头,又恢复了乖巧的姿态,像是温驯的小羊。 赵时宁很想飚脏话,但忍了忍又咽了回去。 她现在就算骂他祖宗十八代,对这种司鹤南这种人也无济于事。 “你到底解不解?” 赵时宁强行按捺着脾气没有动手,她再打他司鹤南指定撑不住,说不定体内的蛊虫发作,还要她一块跟他死掉。 “我解不开。”司鹤南低声道。 赵时宁闻言冷笑一声,闭着眼都知道他在说谎。 “要不这样,反正破妄珠我已经拿到了,我也没有帮你杀了你舅舅,不如你把我身上的蛊虫解开,我给你续命的丹药。” 她好商好量地说道,还算是温言细语,心里却早已打定主意,等她解了这蛊虫,她就耗费点灵力把他伤治好,再往死里打他一次。 司鹤南却只有一句话,“解不开。” 赵时宁气得扼住了他的下颔,他太过瘦弱,脸也不过巴掌大,凤眸微敛,唇薄又红,下巴尖削,她掐着再用力些都怕把他下巴捏碎。 “你要是实在不想解开也行,那你有那种可以让别人爱上我的蛊虫吗?” 她还在心心念念着灵山的佛子,但出家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能与她双修,若是这小皇帝真有这种蛊虫,她就不用再耗费心思去骗别人。 司鹤南仰着头凝视着她,但她却没有在看他。 “有,但……只对普通凡人管用。” 赵时宁毫不在乎道:“无妨,有没有用我试试就知道了。” 她离开妖界后特意去了灵山一趟,得知那佛子居然很早之前就又转世投胎历劫去了。 灵山的老和尚双手合十,目露悲悯,告诉她不必强求。 但赵时宁哭着喊着耍无赖,说是忘禅的信徒,千里跋涉就是为了见佛子一面,见不到佛子就死活赖在灵山不愿意走,搅得一众和尚不得安宁。 老和尚终是告诉她,让她在人间初雪的时候出门,若是相遇就是有缘,若是错过便是无缘。 赵时宁觉得他什么也没说,在心中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灵山。 不过在人间历劫总比在灵山强,在人间时前尘往事都忘却,还不是她想怎么骗就怎么骗。 她松开了司鹤南,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若是能帮上我的忙,你也算是将功抵罪,我可以不计较你给我下蛊的事情。” 司鹤南只是不择手段想活着,纵使心中有些不合时宜的酸涩,但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床头柜子里白色瓷瓶,里面有两只蛊虫,大的一只是母虫,小的一只是子虫,你将母虫种入自己体内,再将子虫种入那人体内,同心蛊便可生效。” 赵时宁赶忙去拉开床头的柜子,看到柜子里面摆放着满排的玉瓶,有的白色玉瓶中盛满各种各样的毒蛇,蜈蚣,虫子。 她手边正摸着的一条竹叶青横亘其中,正在嘶嘶地吐着蛇信。 只要想到司鹤南这么点年纪,就开始终日摆弄这些毒物,她情不自禁脊背生寒,连忙将白色瓷瓶拿出,立即把床头柜子关紧。 “是这个吗?” 赵时宁拿着手中的白色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司鹤南应是。 她欣喜地将瓷瓶放入储物袋,可眼前却开始变得模糊,鼻尖是奇异的甜香,诱使着她身体里的蛊虫开始变得躁动。 整个人意识渐渐变得昏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迫切地想要进食。 赵时宁发觉这身体异样,立即就将这缘由归咎于司鹤南。 “你又做了什么?”她恼怒地问道。 只可惜被她五花大绑的少年无力回答她,他躺在龙榻上,苍白的面容像是夜晚含着露水的栀子花,眼尾因为高热泛起了微微的红,这些无一例外在引诱着她。 赵时宁清晰地辨别出,这份诱惑不是来自于色欲,而是体内虫子带给她的食欲。 这种食欲来得太过猛烈,她根本抵抗不住,很快意识愈发昏沉,只凭着本能,半趴在他纤细的身体,寻着最方便吃掉他的姿势。 随后她温热的唇落在了少年的脖颈,牙齿咬破他如纸般的皮肤,接着便大口的吮吸起血液。 司鹤南仰着头闷哼一声,他被她咬得很痛,可他不仅没有推开她,却主动投入了她的怀中,寻求着那么一点温暖,将他的鲜血尽数供奉给她。 赵时宁体内的蛊虫饮足了鲜血,渐渐安静下来,她失去的意识也跟着回笼,口腔中的鲜血的味道尚且浓重,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何种荒唐的事情。 她睁大眼睛盯着司鹤南脖颈上的牙齿印,而她就这样把他压在身下,与他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甚至明显能感受到少年的情动…… 赵时宁从未想过与司鹤南发生什么,于凡人发生关系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他这样的身躯也不可能孕育子嗣,更何况在她心里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纵使这鲜血现在于她而言是奇异的美味,但她还是想也不想立即推开了司鹤南。 少年重重地摔在龙榻上,压迫在本就骨折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但他却露出了笑容,“你很喜欢我的血……不是吗?” 第103章 捉奸 “谁喜欢你的血,明明是你搞出来的破虫子喜欢。” 赵时宁嘟囔一声,只要想起自己喝了他的血就膈应,非常嫌恶地掏出帕子,在残留血迹的唇上擦了又擦,直到把唇擦得生痛才作罢。 司鹤南眼眸渐深,视线落在她嫌弃的面容,神情黯然,好像被她的嫌恶所刺伤。 赵时宁被他摆了一道,现在最见不得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能不能别装了?” “装?我何时装过?” 他还被用麻绳五花大绑绑在龙榻之上,脸颊上的掐痕,脖颈上的咬痕分外清晰,脸颊疼痛遍布冷汗。 少年尚有几分青涩的面容让他更有一种被她蹂躏玩弄过的可怜模样,倒显得她在欺负人。 赵时宁还在恼怒着,又猛得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别以为你年纪小我不敢打你,你信不信我再折了一根肋骨,方才我就该咬死你才对,我就不信这虫子有这么厉害,还能真把我一并带走。” 除了昨夜突然吻住她给她种了蛊,在她面前,他一直都装的很乖巧,好像人畜无害的少年郎,就连此时此刻被她揪着衣领也不例外。 “总之同心蛊我已经给了你,破妄珠也在你手里,我对你已经毫无用处,要杀要剐任君处置。”司鹤南说着便闭上了眼,好像真的随意她作为。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4节 赵时宁反倒惊疑不定地盯了他一会,又觉得晦气地放开了他。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我得了你的好处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要续命我可以帮你,但方才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我见着你便控制不住想喝你的血?” 赵时宁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场面,但却怎么也没办法接受与司鹤南发生肌肤之亲。 司鹤南低低地喘息着,因为过度失血本就病态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的唇色愈发殷红,听着她的话唇角微微弯起一些弧度,“如果你能克制住吃掉我的欲望,自然不用饮血压制体内的蛊虫。” 赵时宁听着他说这话怪怪的,什么叫吃掉他,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不过我们也可以商量个事儿,不如你先把我这蛊虫给去了,我就给你一颗续命十年的丹药。”她坐在了床榻边缘,低垂头看向他。 司鹤南却不再信她的花言巧语,“你可还记得方才你跟我要同心蛊前如何说的,更何况我又如何能保证?你不会对我怀恨在心,在蛊虫去除之后杀掉我吧。” 赵时宁眼眸一闪,摸了摸鼻子,“你这小孩儿怎么能这样想我呢?虽然我们总共没见过几面,但对于你而言我们已经算是相识快六年了,六年的情谊,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她这样说着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垂落在肩头的乌发又落在了他身上。 她或许并不很爱打理自己,发髻上只有根简单的银簪子,再用简单的青色丝线束住发尾,连半点粉黛都未施,眼眸瞪的圆圆的,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鬼话,一如他初次见到她那般。 这占据他生命长度近乎一半的六年,在她身上如雪落无痕般,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 “情谊?” 司鹤南呢喃着这一句话,仰着头往他跟前又凑近了一些,他此时与她离得分外的近,连彼此间的呼吸都在渐渐交融,不分彼此。 “也是,你救了我两次,我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你的恩德。” 赵时宁反倒是不习惯又离得远一些,她倒是忘了挟恩图报这回事。 第一次救他纯粹不想背连累,第二次倒也没想救他,纯粹是是引玉把他掳来说让她吃了皇族血脉的心脏就能成妖,事出在她,也说不上是要救他。 她闻着他衣袍上的血腥味,身体隐隐有有了某种冲动,立即连方才的纠缠都给忘了,火速远离了他,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再做些什么荒唐事情。 与其说是怕喝他的血,不如说是怕与他做出什么事情,再闹出人命。 神仙怀孕不会死人,他这种病秧子怀孕,指不定就死了。 她在他得到的好处已经足够多,也没有想要他命的想法,顶多打他几顿出出气罢了。 “行行行,不愿意解就不解,别扯那些没用的,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给你续命药,等过段时间再给你,到时候你再把我身上蛊虫解了行了吧。” 赵时宁有了一把剑便想着为自己换一把更好的剑,在来的路上就把引玉赚的点数花了个干净,又去拿新剑练手杀了好几只人面猿,根本没多余点数去给他兑换续命药。 “那我先走了。” 赵时宁避他如蛇蝎,恨不得一刻也不要留在他身边。 司鹤南却唤住她,“能不能先把我身上的麻绳解开……” 赵时宁与那些神仙在一块,下意识便忘了司鹤南连绳子都解不开,又只能折返回来给他解绳子。 “你可真麻烦。” 她粗暴地拽住他身后的绳结,解了好一会,硬是没有解开。 反倒是司鹤南被她的动作又压迫到了断掉的手臂,痛得低低地闷哼一声,还被赵时宁咬牙切齿警告了一句“不许出声。” 她本想节省因为在妖界杀妖本就耗费了不少的灵力,在人间修仙者的灵力本就是被压制的,灵力恢复也特别慢。 但没想到她昨天系的结这么紧,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开。 赵时宁耐心尚且有限,但只要靠近司鹤南,她就跟中了邪般想咬他脖子,想把他身上衣物都给撕了。 她忍了又忍,但又实在忍不住,连解绳结的动作都变得磕磕绊绊。 她最后索性放弃,指尖又凝聚起青色的灵力。 自从她在灵潭洗出了火灵根,青色的灵力也变成了携带着青色的火意,她随意用火一燎就把绳结燎断了。 没成想绳结断掉时候,她瞥见司鹤南手腕上绳子留下的痕迹,苍白的皮肤,殷红的红痕,这些在她视线里胡乱地晃,眼前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赵时宁鬼使神差地按住了他的肩。 而被她压在身下的少年,乖巧地任由她动作,甚至主动揽住了她的脖颈。 她脑袋里绷紧的弦又断了。 恰在此时,扶云微恼的声音自外间传来,“阿南,今日朝堂上为何不在?” 赵时宁顿时如梦初醒,恍若被人逮到了在轻薄无知黄花闺男,连滚带爬的要从司鹤南身上爬起。 但已经迟了。 扶云已经推门而入,将她的混乱尽收眼底。 满脸绯红的少年还被她压在身下,衣衫早已凌乱,龙榻旁还有沾血的麻绳。 好像赵时宁真的做了什么荒唐事。 扶云脸色变了又变,立即就认出了她是两年前窗外偷窥他沐浴的女子。 他眼神立刻就变了,有些阴恻恻的,十分骇人,好像恨不得将她砍死。 赵时宁自认脸皮还算厚,但她身下压着的少年浑身都是伤,而她又恰好偷窥过这鲛人洗澡。 他该不会认为她是什么采花贼,破窗而入把这小皇帝的清白给毁了吧 “是你,你为何在这?”* 扶云的声音也很冷,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杀机。 赵时宁这时已经完全无心欣赏这鲛人的美貌,见他掌心已经凝聚起骇人的灵力,连忙摆手,“国师大人,你别误会,是他先勾引的我!” 她这话没有半点作用,扶云眼中的杀意更甚,浑然已经真把她当成了毁掉他“儿子”清白的贼人。 司鹤南眼眸微寒,冷声道:“亚父,是朕心感情愿的。” “哦?心甘情愿?那你肋骨和手怎么断了?” 赵时宁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急匆匆瞪了一眼小皇帝,“你能不能别添乱了,我跟你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别污蔑我清白,我可是正经人。” 她一把就推开了司鹤南以示自己的清白,力气太重,疼得司鹤南蜷缩在床榻上,好不可怜。 赵时宁慢慢挪到了窗边,随时准备逃跑。 “或许我占卜有误,这样的女人怎么着也不该是你的命定之人,两年前她就曾在我窗边偷窥我洗澡,今日又强迫着你做这种事情,想来她与你也并非良缘。”扶云拧眉望向司鹤南道。 司鹤南听到赵时宁偷窥扶云洗澡,神情终于有了波动,有些哀怨的瞥向赵时宁,“你不是有丈夫,怎么还偷窥别人洗澡。” 扶云听到赵时宁还有丈夫,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赵时宁顿觉司鹤南是故意火上浇油,气得跳脚,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但扶云掌心中的灵力已经朝着她袭来,赵时宁匆匆忙忙躲过。 她身后的架子顷刻间破碎成碎片。 赵时宁骂道:“你心怎么这么毒,别以为我不敢跟你打。” 她掌心立刻出现一把烈焰剑,专门为了匹配她的火灵根,在商城里花了一万五千点数兑换的。 【你真的要打吗?鲛人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很好看唉。】 赵时宁因这话犹豫了一瞬,但现在不是她想不想打的问题,是别人误以为她是采花贼要她赔命的问题。 “出去打,别误伤他。” 扶云长袖一挥,瞬间周围已经变化了天地。 赵时宁左看看右看看,才发觉好像在这鲛人居住高台的屋顶,这样看过去周围尽是火红的枫树林。 她谨慎地后退一步,又装作轻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扶云敛眉道:“扶云。” 赵时宁夸赞道:“真是好名字。” 他穿着华丽的紫色的束腰长袍,鲛人异域感十足的面容带着很强烈的攻击性的美感,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部,狭长的眼眸,神情冷冽地看着她。 赵时宁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很吃这一口。 第104章 初遇佛子 “国师大人,你长得可真好看。” 赵时宁对于长相很美的人从不吝啬于自己的夸赞。 虽然这夸赞十分不合时宜。 虽然现在二人还你死我活,刀剑相对。 扶云:“……” 任谁面对一个曾经偷窥自己沐浴的小贼的夸赞,想必都开心不起来。 赵时宁又把剑收了回去,“你也知道,我在人间修为灵力都会被压制,要不我们改日再战吧。” “我与小皇帝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外甥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而且我还被他下了蛊虫,你不信来看看。” 她生怕他不相信,连忙捋起袖子,让他正爬到手臂里的蛊虫。 “国师大人,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你洗澡的,我是被他用蛊虫操控来杀你的。国师大人,我都听说了,你才是忧国忧民的好人,不如你帮我把这蛊虫给解开吧。” 她表情可怜巴巴的,就差没掉眼泪,好像真的受到了胁迫。 扶云怎会不知司鹤南暴戾偏执的性格,也知道司鹤南想除掉他已久,但司鹤南到底是他姐姐的亲骨肉,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你分明折了他的手,又将他的肋骨弄断,倒是半点不像被胁迫的样子。” 赵时宁苦着脸,眉头皱起,“他给我下的可是情人蛊,我怎么敢过分对他,要是他被我打死了,我也得跟着陪葬,明明是他身体太弱,把自己摔成了那样。” 扶云自然不信她说的话辞,但她体内的情人蛊却不是作假。 “啊对,我若是死了,小皇帝是不是也得死。” 赵时宁才想起情人蛊的作用,她若是被扶云杀了,小皇帝也得跟着她陪葬。 “是这样的。” 扶云在得知赵时宁身上种了情人蛊后,就已经放弃了杀她的想法。 赵时宁头一遭觉得这蛊虫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从现在开始,她这条命在扶云那里就变得很值钱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5节 “国师,那你能把我身上这蛊虫给去掉吗?”赵时宁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能。” 扶云言简意赅,还不忘警告她,“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莫要再让他受伤,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赵时宁有了情人蛊这护身符,现在纵使灵力还未恢复,但已经完全不怕他。 她大着胆子走到他身前,仰着头看他,笑着问道:“扶云,你有喜欢的人吗?” 扶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却没有答话。 “你要是没有喜欢的人,那你与我在一起吧,总归两年前我已经看光了你的身子,我也该对你负责的。” 赵时宁拍了拍胸脯,十分有担当,十分有责任感。 “荒唐,你刚与阿南……” 接下来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我与他清清白白,你千万别误会,我初次瞧见他,他才十岁,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想法呢……而且他是凡人,我回去一趟再回人间,只怕他都七老八十了。” 扶云蹙眉,不悦地瞥向她,“你这是什么话。” 赵时宁想说她说的是大实话,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固执地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若是没有喜欢的人,那她可就要对他下手了。 “这与你何干。” 扶云对她半分好印象都没有,纵使司鹤南对她下了情人蛊,但以赵时宁元婴期的修为,司鹤南根本不可能能威胁到她。 赵时宁也不恼,若是他对她不凶,反倒不正常。 她又是偷窥他洗澡,又那样对待他外甥,扶云想杀她估计都来不及。 更何况美人有脾气,她不是不可以包容。 赵时宁踮着脚凑到他耳边道:“我就想知道,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一直缠着你,扰得你耳根不清净。” 赵时宁觉得储物袋里的同心蛊就不错,但司鹤南说了同心蛊只对凡人有效,更何况她的同心蛊还要留着给佛子。 扶云不想再与她多言,只能道:“没有。” 赵时宁这才满意了,“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最重要的是扶云能生养。 但这话赵时宁默默咽了下去。 扶云被她的轻浮之言气得不轻,一甩袖子径直离开了。 赵时宁有些无趣的“啧”了一声,扶云长得美,但怎么这么不好相处。 还是引玉,小月亮那种温柔的比较好。 【其实鲛人一族挺恋爱脑的,但你这又是扒窗户偷看人洗澡,又是把人家外甥打断肋骨压在身下,这放谁身上与你怕是也不好相处。】 赵时宁无奈地点了点头,觉得生子系统说的也有点道理。 【不过你要吃小皇帝也不是不行,我们系统商城可是非常贴心备有避孕药的哟,只需要五十点数。】 “避孕?”赵时宁“啊”了一下,对这药物表示震惊。 “不过我现在好穷,就剩几百点数了,五十点数太贵了,我还是找扶云或者是佛子吧,也不知道初雪什么时候会下。” 赵时宁只要想到老和尚的哑谜就生气,明明可以说清楚忘禅究竟投胎在了哪里,但就是模模糊糊告诉她初雪的时候多出门转转。 这屋顶上的风实在是大,呼啸的风声卷着周围的枫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枫叶红。 赵时宁坐在屋顶上,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开始畅想新生活,“不过这次有意思,之前每天只能面对一个人,就算再好看时间长也腻了,这次又有扶云,又有佛子,这个腻了就去找另一个。” 【不一定,万一小月亮找来,或者你师尊找来,你就可以面对四个人了。】 “呸呸呸,不许说晦气话。” 赵时宁想起白琮月,有那么一点怀念,但一想到他对阿绣的手段又连忙摇头。 “佛子现在是凡人,扶云是鲛人,若是小月亮真找来,把他俩都弄死怎么办。” 【你师尊这些日子只怕快生了,怀的比引玉早两天,引玉都生了,他估计也快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 “不回去,我才不回去了,他上次那么一通大闹我算是看清他了,再也不想理他。” 赵时宁最讨厌男人生事,尤其上次还用女儿威胁她,她就算现在想起还忍不住想扇他几巴掌。 “在人间被压制修为可真难受,不然我就去把扶云给强了。” 赵时宁已经从心心念念着佛子,变成了心心念念着佛子和扶云。 反正她现在和谁都没关系,到时候她两手抓,哪边先同意她就先和哪边在一起。 赵时宁准备去寻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去修炼,但她刚站起来,鼻尖上就突入其他一点凉意。 她皱了皱鼻子,“下雨了?” 赵时宁仰起头去看,漫天的风中竟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淡淡的白色,绒毛一般落下。 这场雪下的不大却足以让赵时宁发出尖叫,“下雪了!” 【是初雪!快出去转转!】 赵时宁根本等不及,就算灵力不多,还是用法术纵身一跃,迅速飞出了皇宫。 她不知道佛子具体在哪,就寻了个神都城最繁华人最多的街道,也是她以前经常沿街乞讨的地方。 赵时宁远远地落在人群稀少的街尾,此时再也无暇去打量街道周围的店铺,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立即提着裙子拔足狂奔跑入泱泱的人流之中。 街道周围有小贩的叫卖声,也有人群相互交谈的声音,抱怨着这鬼天气太冷了,今年绝对是这几年最冷的一年,地里的庄稼又要被冻死多少。 赵时宁茫然地走在人群中央,张望着路过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容,心里浮现许许多多的茫然,怎么也不懂老和尚口中的有缘相遇的缘究竟会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按理来说,她与佛子是不可能有缘的。 可赵时宁不死心,她连佛子具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知道佛子叫什么名字,从谢临濯那知道他法号忘禅,从白琮月那知道他俗名叫季雪燃。 但是谁知道转世投胎会不会连名字都忘了。 可若是真的连名字都变了,她又该去何处寻找他。 赵时宁很想在大街上大喊一声季雪燃的名字。 她就这样逆着人群走,视线从一张张面孔扫过,甚至连佛子转世投胎成了女子这种猜测都浮现在脑海里。 赵时宁逆着人群一直往前走,一直快走到了街道尽头,也没有遇到一个和尚。 老和尚口中的缘,果然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赵时宁觉得自己白白畅想了那么多,难免唉声叹气起来,打算再飞去灵山逼着老和尚把话说清楚。 她垂头丧气低着头,她往着街道尽头继续走,周围的景色也从繁华变得逐渐荒凉败。 巷子里破旧的房屋挤在一起,泥泞的路面铺着几块勉强垫脚的石头,扑鼻而来的是臭烘烘的味道。 这雪还在下着,而且又越来越大的趋势。 赵时宁走在这破败的巷子里,对这里还算是熟悉,在她那个时候这里就是贫民窟,明明与方才那条繁华的街道相隔并不远,但确实一天一地。 她当小乞丐的时候,常常在这里随意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过夜。 赵时宁走着走着,人群逐渐变得密集起来,大多都是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还有许多乞丐排着长长的队伍。 她对这比较熟悉。 经常富人时不时施粥,偶尔也会有寺庙里的僧人前来施粥。 寺庙僧人…… 赵时宁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快步往前走,她穿过长长的队伍,等她终于看清了施粥的人,又猛然停下脚步。 “季雪燃……” 她轻声呢喃道。 第105章 季雪燃 在这破败腥臭的街头,大雪纷飞,众生相各不相同,有人躲雪在街头狂奔,有人捧着一碗热粥露出由衷笑容,有人玉面慈悲,清雅如鹤。 纵使她从未见过佛子真容,但却莫名笃定站在施粥摊前亲自施粥的僧人就是季雪燃。 赵时宁刚才遍地找不到佛子很着急,现在找到了反而不是很着急,她站到了排队队伍的最后面,随着乌泱泱的人群慢慢的往前挪。 曾经她也无数次站在这泥泞的土中,等待着别人的施舍。 方才泥泞的路面因着这场雪泥土中的水分迅速结冰,变得没有那么难走,很快积雪也会掩盖这路面,只是等到积雪融化那一天,这烂泥堆成的路只会变得更臭更烂。 她离开人间十几年,这十几年人间只怕已经过了一百年还要多,但这条泥巴路居然一直都还在。 赵时宁突然有些愤怒,很多时候她并没有这种情感,无论是在长留还是在青丘,他们都是神仙过着神仙日子,亦或者快要成为神仙过着近乎神仙的日子。 她更多时候是难言的嫉妒,而不是愤怒。 可此时此刻,她回到了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面对着这几十年几百年不变的破破烂烂的街道,她由衷觉得愤怒。 “我打小皇帝还是打轻了。” 赵时宁又顺着队伍往前走了一步,她越发觉得成仙的必要,若是她成了仙就可以大显神通,可以长袖一挥修个路,长袖一挥让她的邻居们都能吃饱饭。 【等回去打小皇帝一顿,逼着他颁布政令不也一样。】 赵时宁撇撇嘴,“昏君真是昏君,就他那恶毒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皇帝。” 【不过你救的了你的邻居,但救不了天下人,如果你真能当成神帝那应该就可以了。】 赵时宁很认可地点了点头,但她的愤怒也仅限于此。 纵使在贫民窟也并非全是善人,她从前在这也没少受欺负。 “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见过季雪燃。”赵时宁突然很认真地说道。 【啊?你居然见过佛子。】 赵时宁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也不懂佛子生的这么好看的人她居然会忘记,并且这些年从来也没有想起过,好像这点关于佛子的记忆被茫茫的大雪所覆盖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6节 直到方才再次见到佛子,她这被大雪的覆盖的记忆才慢慢消融。 她肯定是见过季雪燃的,不过应该是他的前世了。 那时她在贫民窟做小乞丐,每天早出晚归虽然辛苦但能吃饱,但她不知道每个区域的乞丐都是有组织的。 她这种属于外来的,吃野食,因此半夜还睡着觉就被人拎去了乞丐头子那。 乞丐头子说要把她腿打断,让她能多要点钱,赵时宁当时个头又小又矮,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包围着,毫无抵抗之力。 但也因为她泥土蒙着下的面容长得还算好看,她装可怜说好话哄得乞丐头子说要收她当压寨夫人,洞房夜她打翻了蜡烛台趁乱逃跑了。 她在前面跑,一群乞丐在后面追,直到她撞到了一个公子怀里。 那时候季雪燃还没出家也没剃度,蹲在她面前问她怎么了。 她不相信陌生人,梗着脖子不肯说,可季雪燃看到追过来的乞丐将她护在了身后。 乞丐总是欺软怕硬的,尤其见到季雪燃那种衣着讲究,看着就是世家公子的人,连忙低头哈腰就走了,但赵时宁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结束。 她旧计重施,装可怜学着勾栏里的女子说那些男人爱听的话,试图用自己那点好看,让他再保护她一次。 她说:“要杀了他们。” 他只是蹲下来摸了摸她泛黄枯燥的头发。 让赵时宁记忆最深刻的不是他救了她,也不是他带她去吃了一顿饱饭,给了女老板一锭银锭子嘱咐女老板多多照拂她,而是他蹲在他身前眼中极度的痛苦和悲伤。 他在为她的境遇而痛苦悲伤?还是为这个世道坏人这么多而痛苦悲伤?赵时宁就不知道了。 赵时宁知道的是乞丐头子换了人,原本作恶的乞丐头子被关进了大牢,帮助乞丐头子作恶的小乞丐虽然没坐牢但也被打了板子。 新换的乞丐头子人就比较好,会好好约束手下的乞丐,也不会管她这些单独乞讨的小乞丐。 那次遇见季雪燃后,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骤变,她依旧是个小乞丐,但每天可以吃饱,可以安心睡觉,不过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后来就渐渐忘了这个人,包括这段记忆。 【你小时候居然吃过这么多的苦呜呜呜,那个乞丐头子真畜生,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居然敢让你当压寨夫人,坐牢都是便宜他了,就应该杀了他。】 【不过这些你怎么都没提过。】 赵时宁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要提这些让我不痛快的事情,要不是遇见季雪燃这段记忆我都快忘没了。” 【季雪燃人真好。】 赵时宁拧了拧眉,也不知该如何说。 季雪燃这种人就适合去当和尚,今日救她明日救别人,普度众生,一视同仁。 但她是要让他生孩子,不是让他普度众生啊。 赵时宁想的特别周全,甚至连孩子的去处都给想好了。 “不过我也不要他什么爱不爱的,同心蛊下完,他肯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肯定也像我想靠近司鹤南那样想靠近他,我火速与他睡觉让他怀孕,等他生下孩子,我把孩子带给引玉养,到时候我把同心蛊一解开,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成了仙,他继续做他普度众生的佛子就好了。” 她愣了一下。 她又想起谢临濯和白琮月说过的话。 赵时宁又跟着长长的队伍往前走了一步,对着生子系统说道:“他们说他是要成佛的,故意以后不做和尚了,经历我这一遭劫难他肯定能断情绝爱,立地成佛,本来我觉得这样对救命恩人还有些愧疚,现在想想我这是在帮他渡劫啊,他应该感谢我才是。” 【本系统怎么觉得被你这么一搞,佛子根本成不了佛。】 赵时宁摇了摇头,“你懂什么,不断情绝爱,怎么能成佛。” 【好吧。】 这雪下的越发大了,赵时宁满头青丝成了白发,她独自一人站在队尾,时不时看看天,时不时与系统瞎扯几句,对着自己满头白发的样子又很好奇,甚至脱离了队伍跑到了一处水坑前,对着结成冰的水面看了又看。 她最后还要来了一句,“不愧是我,长白头发也很好看。” 【还是银发的小月亮最好看。】 赵时宁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都这么好看了,我的男人肯定要比我好看一万倍才能配得上我。” 她看自己白发有些看烦了,又连忙在发上掸了好几下,把白雪通通掸了个干净,打了个哈气望向队尾的位置。 她在水坑面前看自己这么一会,队伍竟然排的那么快,她又百无聊赖地继续跑到队尾继续等待。 殊不知她这一身青色在一片灰蒙蒙中尤其显眼,又因着跑来跑去在水坑边对着冰面看了自己半天,无论是排队的人还是帮忙的小沙弥都注意到了她。 赵时宁又等了半晌,这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了尽头。 她手里根本没有端碗,季雪燃舀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手腕上还带着一圈檀木佛珠,红色绳子上悬着的青色玉珠分外显眼,握着朱红木勺的手指纤细如玉,手背因为要舀粥用力显出些青筋。 赵时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忘禅?” 她又怕他转世投胎换了法号,还不忘又问一句,“季雪燃?” 季雪燃平静的视线投过来,竟没有因她的话产生半点惊讶。 赵时宁反倒率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知道你的法号,我们之前明明从未见过。” 她从粥摊旁边跳到了季雪燃身边,凑到他身边,看向他的眼眸很亮,灼热得刺目。 她离得他实在是近,甚至能见到他乌青眼睫上的雪花,长长的睫毛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你长得可真好看。” 她又凑近他一些。 季雪燃并没有因为她连番几句问话变得慌乱亦或者是耳根通红,而是缓缓后退一步,双手合十,敛目低眉,“施主,寻贫僧有何事?” 赵时宁眼珠转了转,其实她来得突然,根本没想好要找什么借口和理由接近她。 难不成她直接说她是来给他下情蛊的,可以让他无法自拔爱她,然后还俗,与她成亲,生孩子。 她偷偷凑近他,“这是个秘密,不能被别人听到。” 季雪燃琉璃似的眼眸里尽是她面容,但却又好像没有她,他语气柔和像是潺潺流过的泉水,“施主但说无妨。” 赵时宁却还是凑近他耳畔道:“其实是观音大士派我帮你渡劫,你还剩最后一劫就可以成佛,只要你与我成婚就可以渡过情劫,然后断情绝爱,原地成佛!” 她声音又低又轻,可能赵时宁也知道她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戏言,所以语调里都带控制不住的笑意。 赵时宁已经设想过很多次季雪燃的反应,最主要的反应应该还是目瞪口呆然后脸红羞涩喊非礼。 但季雪燃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眼眸里尽是柔软的春天,他双手合十,“谢谢施主的善意,贫僧并不想成佛。” 这下换赵时宁目瞪口呆了,她满头黑发又染成了白发,站在雪地中,也站在他面前。 “怎么可能,你为何不想成佛?成佛你不是就可以普度众生了吗?” 可季雪燃却摇了摇头。 “贫僧有何脸面成佛。” 第106章 姐姐 季雪燃这话没头没脑的,说着好像是他不配成佛的意思,但赵时宁在谢临濯那听过他跳入恶鬼地狱,以身饲鬼的经历。 他临死前发了个宏愿,说什么“地狱不清,吾不成佛”。 也因此真的荡平了恶鬼地狱。 赵时宁紧盯着他那双琉璃眸,她眼眸弯起,“你是说这世上的罪恶若是还在,你就没有脸面成佛?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成不了佛。” 大多数出家人所求的无非就是死后可以成佛,好像生前的苦难都在死后能一笔勾销,死后成佛到了三生天就能永享极乐。 若是不能成佛。 岂不是他做的这一切都付诸东流。 他图什么呢? 季雪燃话中的未尽之意被她一语道破,他本人连半分讶异之感都未有,只是安静的看着他,那双琉璃眸好像能窥破人心。 赵时宁却还在试图戳他的心窝子。 “季雪燃,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坏人,不仅是这辈子,就算再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成不了佛。” 季雪燃手中的檀木佛珠捻过一珠。 他出家后就再也没用过从前的俗名,更多的人唤他忘禅,也只知道他叫忘禅。 季雪燃这个名字,若非赵时宁骤然唤起,他几乎遗忘了这个姓名。 更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季雪燃双手合十,圣洁如莲的眉眼间无端有一种庄严的慈悲,“施主,贫僧自然渡不了这天下人,只能尽自己微薄之力多救一些贫苦之人,至于成佛……是忘禅所不敢想的。” 她怔了一会。 一时没能答话。 本以为按他这种性格会说什么“要用一辈子去渡化世人”这种和尚最爱说的话,她都想好了趁机说上一句“求他也渡一渡她。” 这人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赵时宁视线落在木桶里的残粥,上面落了厚厚的雪,嘴瘪了瘪,“忘禅师父,你可真无趣。” 她踩过泥泞的土面,绕到季雪燃身前,默默从储物袋里掏出装着同心蛊的小瓶子攥在掌心,“小师父,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赵时宁已经完全没了与他说话的心思,她也不知季雪燃在想些什么,她对他在想什么也不是很感兴趣。 她对他感兴趣的也只有可以让她提升修为那点事。 这场雪一时半会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绒球般大的雪花不停地从乌蒙蒙的天顶砸下来。 赵时宁与季雪燃面对面站在摇摇欲坠的棚子下,这风刮着雪沫子刮进棚子里,刺得脸颊生疼。 她双手搓了搓,又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指了指对面的廊檐,“这还有其他小和尚,有些话不适合被别人听见,我们去那里谈谈如何?” 季雪燃并不知赵时宁想与他谈什么,也并非看不出她眼底的毫不掩饰的恶意,但出于本能的善意,还是跟着她一起走出施粥棚子。 就像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类似于削肉饲鹰的事情,无论是割肉还是剔骨,于季雪燃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等彻底远离了那几个小沙弥,赵时宁才又重新打量起季雪燃,她对和尚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也不得不承认季雪燃生得出众,但又完全是不可亵玩的慈悲庄严相,好像生出任何不堪的心思都是罪过。 更何况他的眼底常常都是悲悯的底色,不同于白琮月装出来的温柔假象,季雪燃是个干净到骨子里的人。 赵时宁反复在强吻他还是不强吻他的念头中反复跳跃。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7节 她不是那种每日默默讨好付出,等他心里终于有她,然后一切水到渠成那种人。 她只知道得不到的东西,去偷去抢去争,总是能得到的。 手段卑劣些也没什么。 赵时宁纠结再三,还是没有去强吻他,主要怕他羞愤之下寻死觅活。 “季雪燃。” 她又唤了他一声,很自然地抬手,指甲划破他的脖子,暗自掐诀驱动蛊虫顺着他的脖颈的伤口爬进去。 季雪燃平静如水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些波动,他下意识便后退一步,想要躲开赵时宁落在他脖颈的手指。 “姑娘……” 他略微有些沉凝的声音响起,赵时宁也十分自然收回了手,还若有其事吹了吹手指,“刚才有只虫子在你脖颈上,我把那虫子赶走了。” 她早在方才排队等粥时就给自己下了母虫,这会心里暗自得意,默默数着数等着季雪燃的同心蛊生效,等着他狼狈混乱的糟糕模样。 可季雪燃只是盯着她多看了一会,随即便移开了视线,神情平静,“施主究竟有何话要与贫僧说。” 赵时宁心里惊疑不定,眸光聚焦在他的毫无波澜的面容,咬了咬唇,“季雪燃,你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季雪燃蹙了蹙眉,颇为疑惑地望着她,“姑娘,你这是何意?” 赵时宁心里开始打鼓,眉头也跟着皱紧,伸手在季雪燃面前晃了晃,“你没有觉得突然很喜欢我吗?你没有觉得突然觉得我的血很香?很想喝我的血?很想跟我睡觉吗?” 她说话直白又露骨,季雪燃一个出家人何时听过这种话,他似是觉得受辱,面露难堪,但他的性格让他难听的话一句都做不出,能做出的事情也只有转身离开。 “你怎么要走了,你不许走,我不准你走。” 赵时宁急匆匆地拉住他的手,她能清晰感受到他重重颤了一下,随即又甩开了她。 她没有再追上去,恼怒地在廊檐下走了几个来回,把司鹤南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说好的只要种上蛊就能让季雪燃爱她爱到无可自拔,但现在这种情况佛子怎么也不像是喜欢她。 要知道她在司鹤南面前就跟失了智一般,脑袋里只有他血管里流淌的血液,这种欲渴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耐的。 更何况季雪燃现在只是个普通凡人。 ……是不是司鹤南又骗了她。 赵时宁顿时觉得这种猜想非常有可能,骂骂咧咧地消失在风雪中,准备去找司鹤南算账。 风雪将季雪燃的身影彻底淹没,他走至了无人处,身体失了力般坠落在雪地中,因着强行忍耐他不住地咳嗽,殷红的血溅落在苍白的雪地中。 季雪燃盯着雪地上的血迹,缓缓捂住了他疯狂跳动的心脏,圣洁如莲的面容难得露出些许迷惘。 几个小沙弥久久不见季雪燃回来,急匆匆地过来寻,见到季雪燃坐在雪中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可又瞥见雪地上的鲜血无一不骇然。 “忘禅师兄,你怎么了?!” 小沙弥连忙扶住季雪燃。 “忘禅师兄,是不是方才那个青衣女子对你做了什么?我早就注意到了她,她刚到巷子里来时就一直盯着师兄你看,我瞧着她就不怀好意的样子!” 他现下的异样再结合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季雪燃却摇了摇头,“是我意志不坚,不怪她。” ———— 赵时宁一路走路带风,气鼓鼓地推开了司鹤南的房门。 司鹤南手中握着的笔一顿,下意识控制不住杀戮的戾气,可抬起头看到是满脸怒火的赵时宁,而不是扶云。 他眼底的阴郁缓缓消失,而是转变为另一种潮湿晦暗的情绪。 司鹤南熟稔地扬起乖巧的笑容,对着她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事情要办。” 赵时宁却没有搭理他,视线扫过他的左手,又扫过他单薄的身体,不阴不阳道:“你身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是扶云把你治好的吗?你可真是畜生不如,你舅舅对你这么好,你还要千方百计去杀他。” 司鹤南走向她脚步滞了一下,神情有些委屈,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为何突然这样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他比她还擅长装无辜装可怜,明明心都是黑的,却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书房里文王莲花炉里燃着的香料浓郁逼人好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赵时宁仔细闻了一下,果然闻到了香气逼人下的一股血腥气。 “不许靠近我。” 她冷淡的视线瞥向他。 司鹤南停下了脚步,他以为她还在为他算计她的事情生气,“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再打我,我不会挣扎的。” 赵时宁也没对他动手,只是冷冷地质问他,“你给我的同心蛊为何不管用?” 司鹤南心中诧异,但他更在意的是,她对何人用了同心蛊。 “不可能不管用,除非对方并非肉体凡胎。” 他不死心地问道:“你对何人用了同心蛊?” 赵时宁不想回答。 可司鹤南却执着这一个答案,他快步走至她身前,“我做出的同心蛊,你至少得让我知道蛊虫的去处。” 赵时宁被问的烦了,本来在佛子那就碰了一鼻子灰,不耐烦地推了一下司鹤南。 她就算再收敛着力气,司鹤南这样病弱的身躯也是承受不住的。 他就这样被她推得摔在地上。 一国至尊,狼狈至极。 他仰起头努力去看她,束发的金冠滚落于地,满头的墨发散落开,拖曳于地的黑色龙袍上金线绣着沧海龙腾,但他病态苍白的脸颊沾染着病气带来的潮红,凤眸里氤氲的水雾蒙蒙。 “若是我骗你,便让我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赵时宁又不是没说过赌咒发誓的话,这种狡辩的鬼话她是一点都不信。 她缓缓蹲到了司鹤南面前,“我才不信你,看来不打你……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司鹤南听到她又要打他,难免委屈,“姐姐,你又要打我。” 第107章 发春的猫 他那些断骨的伤虽然好了,但脖颈上咬痕,手腕上斑驳的红痕却没有痊愈,好像经历过一场极为暴烈的情事。 赵时宁静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道,“算了,我不打你,我要是打你……你舅舅又该找我算账。” 她可还指望着让扶云给她生孩子呢,不能把扶云给得罪了。 司鹤南却敏感地捕捉到她话中的难言的暧昧,“我们俩之间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给扶云下的同心蛊?” “你怎么知道。”赵时宁故作惊讶道。 扶云是鲛人法术高强,而季雪燃现在是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她自然要把佛子转世藏得好好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条鱼有什么好的……” 司鹤南低垂着头轻声道。 “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见。”赵时宁掐住了他的下颔,让他抬起头。 司鹤南被迫仰着头,眼眶微微有些红,像是快要落泪。 赵时宁不仅不怜惜他,反而嗤笑道:“喂,不会吧,这就要哭了,你都十六岁了还动不动哭鼻子,真丢人。” 她又想到刚才闻到的血腥味,探究的视线扫过他微敛的凤眸,又嫌恶地放开了他,“你怎么燃这么浓的香,该不会这书房里刚死过人吧?” 别的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乌泱泱一大堆,这小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好像就那个老太监,但老太监她这次来也没见到。 司鹤南跌坐回地面,“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又不是喜欢杀人的暴君,不过是为了掩盖难闻的药味。” 赵时宁一挑眉,却没有全信。 “算了,天道有轮回,你要是敢骗我,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她懒得与小孩计较,慢悠悠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准备去找扶云玩。 “赵时宁,你信这些?”司鹤南却喊住了她。 赵时宁自然不信,但司鹤南相信就行了。 她缓缓转过身,语气冷淡,“为何不信?” 赵时宁说完就走出了门。 这场雪下了个没完,她一推开挡风的帘子,亭台楼阁间满目都是刺眼的白。 赵时宁在雪地中站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光顾着生气,怎么就忘了问佛子住在哪个寺庙……” 【没事,就冲你对他说的那些话,哪怕你问佛子住在哪,人家也不会告诉你的。】 赵时宁听着深以为然,“说的也是,我若是问他,他要是连夜逃跑怎么办。” 【嘘,小皇帝在你身后,别说话了。】 赵时宁连忙转过身,果然看到司鹤南只身站在雪地中,像是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他轻声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赵时宁,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赵时宁觉得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他算计她,难不成她还不能讨厌他吗? 不过她还是不冷不淡地回道:“我怎么会讨厌你。你想多了,你身体弱别站在外面吹冷风,要是生病该怎么办。” 司鹤南却走至她身前,两年的光景也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还是那副病秧子的短命样。 他低声问她:“你要去找扶云?” 赵时宁犹疑地望着他,犹豫着点了点头。 “是啊,我要去找他,你不是都知道我把同心蛊用在了他身上,虽然没管用,但不妨碍我喜欢他。” 司鹤南本就失了血的脸色越发惨白,他还记得昨夜她咬着他脖子,伏在他身上的情动,可现在她却口口声声告诉他。 她喜欢他最厌恶的舅舅。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8节 司鹤南忍不住问:“为何要喜欢他?是我不够好看?还是我不够听话?” 赵时宁纵使见多了各种美人,但也绝说不出司鹤南生的不够好看这种话,更何况他现在也不过才十六岁,假以时日定是最为好看的病美人。 “你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与你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 赵时宁再喜欢漂亮的东西,也不会让自己招惹不该招惹的麻烦。 司鹤南显然就是这种麻烦。 她在白琮月那见识过一遭,对这种人美心毒的恶毒男人敬而远之。 纵使司鹤南只是个不会术法的凡人。 赵时宁拍了拍司鹤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不是很想让扶云去死吗?我若是与扶云在一块,扶云定然不会再管着你,约束你,这不是很好吗?” 他固执地摇了摇头,随即扑在了她的怀中。 赵时宁被他抱着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男人,甚至以他这种年纪甚至都算不得男人。 司鹤南趴在她怀中仰着头痴痴地看她,如瀑的墨发被雪染白,殷红的唇像是抹了血,好像被下了蛊的人不是佛子,而是他。 “为何不愿意要我?扶云曾经占卜过……你与我就是命定的一对,我从初见你那次就开始喜欢你,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就算你不愿意喜欢我,为何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赵时宁更习惯于自己主动,主动去吻别人,主动去说喜欢别人。 可现在她被他主动吻过,又被他主动抱着说喜欢她,赵时宁难得有些不自在,甚至萌生了些许逃跑的冲动。 更何况她非常明白司鹤南动机不纯,可能是单纯见不得扶云被人喜欢,也可能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赵时宁将这一切想的清清楚楚,但顶不住司鹤南已经主动地吻住了她。 他笨拙又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雾气迷蒙的眼眸里也只有她的身影,偶尔坚硬的牙齿还不小心咬到了她的唇瓣,随即又很紧张地停下。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还从未与别的女人做过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有夫君也有孩子……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赵时宁很想斥责他,但转念一想在人间十六七岁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她也不该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反正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赵时宁体内的蛊虫又开始活跃起来,她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脖颈间的齿痕,想咬下去,但理智又告诉她,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说不定就含有剧毒呢。 司鹤南却像是明白在她想些什么,修长的手指落在脖颈间的咬痕,随即将自己的衣襟扯下,让她看见他黑色龙袍下藏着的雪色的肌肤。 他指了指锁骨处,“要不今日就在这咬,我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咬下去会很痛。” 赵时宁站在冰天雪地里,但浑身都是热气腾腾的汗,她强撑着剩余的理智骂道:“你怎么这么贱,上赶着被人咬。” 司鹤南被她骂得面色难堪,却还是主动扣住了她的手腕,“那你是我又该如何能留住你,除了这破烂的身体,我又还有什么是你能看上的,你是神仙,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凡人,我能有的已经都给你了,只求你不要嫌弃我。” 他说着又要靠近她。 赵时宁还惦记着扶云生孩子的事情,更何况她在人间修为被压制,扶云又那么厉害,他要是知道他外甥被她睡了…… 她混沌的理智又因着害怕被打,慢慢回来了一些。 赵时宁趁着脑袋尚且有一丝清明,她准备原地跑路,可司鹤南却像是早就预料到她要做什么,他死死地扑在她怀中,就是不愿意松手。 她顿时也来了气,手中顿时幻化出一捆麻绳。 “你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司鹤南却道:“那你将我打死好了,我宁愿你把我打死,也不愿意你去找我舅舅,难不成你真的要做我的舅母吗?” 他单薄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像是柔软的藤蔓紧紧的缠绕着她仅剩不多的理智,在这风雪之中司鹤南的声音变得破碎迷离,“我不要你对我负责,我只想将我自己献给你,只要你不去找我舅舅就好。” “就算你去找了他,我也会不顾人伦杀了他,把你抢回来。” 司鹤南最后这句话阴恻恻的,像是终于藏不住他无处安放的戾气。 “你这种人只适合被捆着。” 赵时宁实在被他缠得烦了,反扣住司鹤南的手腕,拽着他往身后的房间里走。 她走得实在是太快,司鹤南跌跌撞撞地跟上她,然后残破的身躯被她摔在椅子上。 他痛得蹙眉,眼眶有些红,但痴缠的视线仍旧落在赵时宁身上。 “姐姐,你若是真的要当我舅母,还不如将我一刀给杀了。” “闭嘴,烦死了。” 赵时宁拿着麻绳几下将司鹤南捆在了椅子上,她看到他手脚都被死死缠在龙椅上,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心中的烦躁才褪去不少。 “你还是这样捆着比较好。” 她呼出一口气。 司鹤南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他索性就不挣扎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你把我放开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 赵时宁又从他怀中掏出个帕子,胡乱团成一团塞进了他口中。 这下周围终于安静下来,赵时宁体内的蛊虫没了司鹤南的撩拨,也渐渐的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赵时宁这才看到桌案上的折子,每一道折子都被扶云仔仔细细批复过,而小皇帝只需要在折子上重新抄一遍。 她拿过那根紫竹毛笔,用笔杆挑起他的下巴,嘲笑道:“原来是个傀儡小皇帝,怪不得这么讨厌你舅舅,恨不得要他去死。” 司鹤南并没有恼,他嘴巴里被塞着帕子说不了话,只能眼眸湿润地看着她。 而赵时宁却在折子下发现了另一样东西。 她将那张纸抽出来一看,她打量一会儿,才看出这画里的有点好看美人居然是她…… 她从未被人画过像,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就是他画的……好像是她昨夜衣衫不整伏在他身上的样子。 她重新看向被她绑在龙椅上的病弱少年,他眼尾绯红,活像是发春的小猫。 赵时宁将纸团了成了一团,然后砸在了司鹤南身上。 “司鹤南,你画的还挺好看的,要不我也在你身上留下一幅画吧。” 第108章 一夜夫妻 司鹤南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慌张,他紧盯着她手中沾满墨汁的毛笔,便能想到她要做些什么。 他想挣脱她的桎梏,可手脚都被紧紧捆住,连口中都被塞了帕子,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赵时宁好心将他塞在口中的东西拿开,有些不怀好意地问他,“你想说什么?司鹤南,现在知道后悔招惹我了?” 司鹤南漂亮的眼眸里沾染着陌生的情绪,又带着几分少年所特有的青涩懵懂,他方才在外面被冷风一吹,因着剧烈的咳嗽好听的声音也变得很哑,漂亮又破败的身体像是某种易于破碎的玉器。 他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好一会才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难听,“不要再在脸上画好不好?会很丑……” 赵时宁莫名笑了一声,又掐住他的下颔,仔仔细细打量了片刻,“行啊,就在你身上画。” 她对他也没什么怜惜之情,甚至对他偷偷画她的行为颇为不满,这种恼怒实施在对他的报复上就颇为粗暴。 司鹤南的腰带被她一把扯断,连带着玉佩坠落在地面。 他宽大的外袍敞开,单薄的雪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替他遮掩着最后一丝体面,粗壮的麻绳从他的脖颈,再到腰身,手腕,尽数被捆住束缚在龙椅上,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天下至尊,倒像是任她亵玩的玩意。 司鹤南应该也是觉得屈辱的,连唇都被咬破,可他就这样被她捆着,一声都不吭。 赵时宁手指落在他沾着血的唇,只要闻到他的血腥味,体内的蛊虫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么能忍?” 司鹤南望着她却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不觉得屈辱,纵使在她面前他姿态已经足够低下,但司鹤南自出生起便是天下的君主,被高高供奉在神坛上,从未体会过今日这遭折辱。 若是旁人这么对他,他定要将那人剥皮抽筋,连诛九族。 可现在这人是赵时宁…… “你这么缠着我,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如你所见,我一穷二白,你跟我在一起什么也得不到。” 赵时宁这样说着,手中的毛笔落在他的中衣上,柔软的笔尖一顿,黑色的墨汁迅速洇湿了他的衣衫。 她却觉得这还不够,又将他的衣襟扯开,冰凉的手指从他尚且不明显的喉结,流连到那点樱色,像是把玩着极为名贵的瓷器。 他雪白的皮肤沾着斑驳的潮红,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见风便涌起的高烧。 “我在你身上写什么好呢?写你是不知羞耻的小畜生,还是上赶着犯贱的小贱狗?” 赵时宁每骂他一句话,司鹤南的呼吸便更沉一些,身体像是被刀子在割,这份耻感像是在凌迟着他本就不多的理智。 他小声辩驳,“才不是” “不是?不是为何几次三番主动勾引我?你就这么想被人干?” 赵时宁出身市井有些粗俗的话不是不会说,但她若不是被逼急了轻易不会说脏话,但司鹤南的种种又是下蛊,又是主动勾引她的行径,她骂他一句“欠干”都是轻的。 司鹤南被她这样骂,脸上毫无血色,无意识又开始咬起自己的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想被你……干……” 赵时宁没搭理他,而是专心致志想着该在他身上写些什么字。 她手中握着的紫竹毛笔慢慢靠近他,略有些坚硬的狼毫落在了他的胸口,浓郁的墨汁滴落到那抹樱色,将这名贵的瓷器终于涂抹上专属于她的印记。 赵时宁闻着好闻的松香味以及他身上药的清苦味,然后一笔一划在他胸口认认真真写下“小贱狗”三个字。 她满意地将笔放下,故意问他,“好看不?” 司鹤南目光落在胸膛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他自幼在心中奉为神明的女子,带着玩弄与羞辱的意味在他身上写下“贱狗”两个字。 这种被羞辱的耻感几乎将他淹没,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种很晦暗复杂的情绪。 若是她愿意要他…… 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对人做这种事情,来回对着她写的几个字看了又看,她凑得极为近,温热的呼吸倾洒在他的胸口。 司鹤南手指攥得愈发的紧,陌生的异样感再度侵袭着他的身体,他极度的厌恶着这种愈发汹涌蓬勃的趋势,上次她就是因为触碰到他那里,才会满脸嫌恶推开了他。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09节 他长到十六岁,皇族子弟早该成亲的年纪,他却还从未接触过情欲二字,破败的身躯常年泡在药罐子里,浸透出满身的戾气,没有留给他一点关于人类的情绪。 司鹤南试图偷偷将自己的难堪遮掩住,可赵时宁却还是眼尖地瞥见他的异样。 她总是不惮用最恶毒的语言毒杀算计她的人。 赵时宁想也不想便骂道,“你是随地发情的公狗吗?” 若是别的男人被贬低成一条狗,只怕早已气到跳脚,破口大骂。 但司鹤南不是个正常男人。 他也不在乎她骂他是条狗,而是在意她说他随地发情。 司鹤南幽幽道:“我也不喜这样,你现在把我放开,我去净身房割掉便是。” 赵时宁被他这话逗笑了,“割掉?你想当太监吗?” 司鹤南侧过头不说话,因着她骂他胡乱发情而委屈。 他长到十六岁,也只因着她,才头一遭有过这样的反应。 他何时有过随地发情。 司鹤南胸膛上的墨渍已经完全干了,衣衫凌乱地被她绑在椅子上,像是刚刚遭受过一场凌辱。 赵时宁手指轻轻点在他胸口上的字迹,“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司鹤南还是不言语。 赵时宁反倒有些不快,存了些坏心思想让他难受,她的手直接钻进了他衣袍里,隔着层单薄的衣物粗暴地掐住了他。 司鹤南神情顿时慌乱,有些惊惶地看向她,像是被她轻薄似的,想要躲开她的触碰。 “别碰那里……” “就碰就碰就碰,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吗?我想碰哪里就碰哪里。” 赵时宁根本没存让他舒服的心思,反倒是粗暴地掐着他,更像是在折磨着他,心中丝毫没有柔软的情意。 司鹤南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对待,被捆住了双手动弹不了,手指只能死死地掐着掌心,直到将掌心掐得血肉模糊。 “不要……不要这样……” 他承受不住只能不住低声祈求着,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迷离的情意。 “闭嘴,不许说话。” 她这句话说完,接着就是更粗暴的动作。 司鹤南再也无力挣扎,身体倒在椅背上,因为呼吸艰难,胸腔剧烈地起伏,好像连灵魂都被她彻底掌控,难以挣脱。 他到底没经历过这事。 她随意弄了几下,他便没出息地丢了身子,将他的第一次了结在她的手里。 赵时宁把手上的东西胡乱地抹在了他衣服上,神情冷然地瞥向被她玩得不成样子的少年。 “真是没用。” 她轻声嘀咕一句,起身想要离开。 司鹤南却牵住了她的手,“姐姐,不要丢下我……” 赵时宁被他叫得心烦意乱,转过身视线从他脖颈的咬痕,落到他的锁骨处。 司鹤南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着她,“姐姐,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可以做得更好的……” 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要忍住,不应该再做这种事情,她原本只是想玩玩他,可没想过要再喝他的血。 司鹤南却像是知道她在挣扎之中,温热的唇轻轻落在她的耳垂,然后缓缓含住。 “姐姐……我是你的,你想怎么玩我……就怎么玩……” 赵时宁再也忍不住,手中灵力一挥,挥断了他绑在身上的绳子。 书案上的折子尽数被扫落,司鹤南被她按在书案上,无力地承受着来自于她的掠夺。 她可以清晰听见他低声的喘息,司鹤南以为她不喜他发出声音,一直尽力压抑着自己。 赵时宁眼眸低垂看到温热的鲜血从锁骨处不断地冒出,他的身体愈发的烫,好像快能把人烫伤,久久不退烧的身体像是患上了无药可救的疾病,直至病入膏肓。 “姐姐的同心蛊真的是下给扶云的吗?他是鲛人,同心蛊不可能生效的……姐姐要是想……我将他送给你好不好?” 他乖怜地将自己献祭给她。 包括他世上仅剩的亲人。 “我知道我活不长,不能永远留在你身边,我给你下情人蛊也不是为了苟活,只是想让你多留一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能留住你……” 司鹤南主动揽住了她的脖颈,轻轻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我没有骗你,从我年少时初见你那次,我就喜欢你……” 赵时宁理智还尚存,就算司鹤南说了这么些是个人都无法拒绝的话,她也没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你我之间,没有可能。” 她与司鹤南在一起修不了合欢道,甚至若是司鹤南不小心怀了孕,还有可能会搞出人命。 赵时宁得了失心疯才会要了他。 司鹤南凤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心中对她生不了怨,只能将怨都记恨在扶云身上。 他已经卑微如此,她还是不愿意,无非就是因为扶云勾走了她的心。 “姐姐,你想得到扶云是不是?” 赵时宁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司鹤南咬了咬唇,他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这种刺人的疼才能让他从昏昏沉沉的病痛从获得一丝清醒。 “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得到他。” 赵时宁一挑眉,“什么办法?你会这么好心帮我?不会又是下蛊吧。” 司鹤南摇了摇头,“鲛人一族出痴情人,我母后是如此,我舅舅自然也不例外,我了解他的喜恶,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便可以得到他。” “那你想要什么?”赵时宁问道。 司鹤南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姐姐与我做一夜夫妻。” 第109章 求姻缘 与其说是想要与她一夜夫妻,不如说是司鹤南想要个属于她的孩子。 六年前司鹤南烧了引玉的宅子后,就一直派遣暗卫监视着引玉的宅子,想着寻到机会找个道长将这蛇妖杀了。 没有过很长时间。 暗卫回禀蛇妖又回到了那宅子,只是腹部隆起,像是怀孕五个多月的妇人。 司鹤南知道那蛇妖对她情根深种,不可能有二心,也知道她与蛇妖在一起前与旁人就有了孩子。 她会让男人有孕这事。 他早就知道。 司鹤南看出她的犹豫,将半挂在身上凌乱的外袍理好,挡住自己一身的狼狈。 “只一夜就好,我不会赖着你,更不会缠着你。” “真不会赖着我?” 赵时宁对他说的这些话抱有怀疑。 她自己是个不会爱人的,怎么也不相信司鹤南说爱她的那些话。 她猜测着总归他想图她些什么。 可司鹤南到底图她什么,连献身这招都使了出来。 赵时宁没有立即拒绝,也没有立即接受。 “让我考虑考虑。” 若是与司鹤南睡上一觉,赵时宁倒也不吃亏。 她就是害怕……他要是怀上孩子缠着她怎么办。 就司鹤南这病弱身子,她轻轻推他一下都怕把他骨头给推折,更不要说是怀孕。 他若是真怀孕了,天天拿孩子要挟她,她又该怎么办。 赵时宁纵使被他撩拨得有些心动,但也坚决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商城里避孕药呢,只需要五十点数!很便宜很实惠的!】 赵时宁眼睛眨了眨,这才想起系统之前也跟她说过这事,系统商城有男子服用的避孕药。 若是有这种药,那她便没什么顾虑了。 【不过你现在没有点数兑换唉,再等等吧,你师尊马上应该就会生了。】 司鹤南还坐在书案上,满头的墨发披散开,脸色白得不正常,神情有些委屈,“姐姐,你嫌弃我一身病是不是?” 赵时宁抬手碰了碰他潮红的脸颊,不是很走心地安慰道:“我只是担忧你的身体,何时又嫌弃你了,只是你还发着烧呢,等你这病好一些……” 她剩余的话没有再说出来,可司鹤南却已经听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 司鹤南漆黑的眸中多了些破碎的光,露出些许笑容,连身上终年不消散的阴郁之气都少了许多,这会看着倒有些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姐姐,我会养好身子的。” 赵时宁轻轻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问道:“那你能告诉我扶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司鹤南眼眸中的碎光又渐渐黯淡,消失在这眼底平静无波的深海中,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能够清晰地尝到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 他的唇弯出些不明显的弧度,“等姐姐满足我的心愿,我自然也会帮助姐姐实现心中所想。” 赵时宁没得到答案,也没有过多恼怒,反而帮着司鹤南理了理凌乱的衣襟,随即手指掐住他脖颈,力道之重让司鹤南难以呼吸,才止住的咳意又疯狂上涌。 司鹤南不愿在她面前失态,拼命忍着,任由她掐着他不松手。 “司鹤南,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0节 “我怎么会……骗你呢……” 司鹤南断断续续地说道,仰着头痴痴地盯着她,嗓音艰涩沙哑。 赵时宁这些威胁的话说够了,又露出温柔的笑意,抬头掐了掐他的脸颊,“好呀,那我就相信你。” 她玩够了他,也觉得累了,便想寻个地方打坐休息。 “那我就先走了,你养好身体。” 赵时宁说完这话后,便头也不回走了。 司鹤南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重重地摔在桌案上,捂着胸膛开始剧烈地咳嗽。 ————— 神都城的初雪下得没完没了,到第二天一大早还在下着,这不停歇的雪好像要将大半个神都城都淹没。 赵时宁夜里随意寻了个没人住的宫殿,半夜打坐听着窗外轰隆隆的声响,隐约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终年飘雪的无羁阁。 她推开了门,抬头看着天色阴沉,还在飘着雪,只是地面堆叠着一望无尽的积雪。 昨夜她在黑暗中打坐一宿,消耗的灵力又恢复了一些。 赵时宁只身站在积雪之中,又开始动起了对佛子的心思。 扶云也很好,但终究比不上季雪燃。 用系统的话来说,季雪燃是男主,历经十世轮回,修为高深,迟早是能修成正果,立地成佛的。 她若是能与季雪燃双修,修为肯定能提升一大截,更何况赵时宁留在人间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季雪燃。 赵时宁想到什么便要去做什么,就算连季雪燃所在的寺庙都不知道,还是兴冲冲地瞬身到昨日领粥的巷子里,又寻人仔细问了路。 季雪燃常常在附近布施行善,附近的人基本都认识他,赵时宁随便一问就问出来他在附近的澄明寺。 巷子里的小孩得了几块糖果,十分乐意领着赵时宁去澄明寺。 “忘禅师父大概来了才两三年,不过他人特别好,不仅会施粥给我们,还会教我们附近的小孩读书写字。” 澄明寺与赵时宁在灵山见到占据连绵几座山的寺庙截然不同,这座寺庙更像是坐落在山野之间的寒酸小庙,但坐落在山中的竹林之中,好似隔离在这人世之间。 巷子后面的后山并不是很高,也只坐落着澄明寺这座寺庙。 小孩应是常常跑去后山玩,一提到澄明寺便有一堆说不完的话。 “这庙里原本只有一个老和尚,以及几个小和尚,原本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忘禅师父来了后才变得没那么破,而且忘禅师父一来,每逢初一十五都多出许多人来这庙中上香。” 赵时宁跟着小孩一阶阶台阶往山上爬,天上还时不时飘着雪花,石阶上的雪却已经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忘禅是很有钱吗?所以他到了这里花了很多钱修缮,这庙就不破了。” 小孩转过身,很不赞成她这句话,“才不是,忘禅师父出家前肯定是干木匠的,他把澄明寺的门和窗户都修好了。” “木匠?” 赵时宁有些想不出来季雪燃当木匠的样子,他那样看着就像是超脱世俗的圣人,她也根本无法将他与俗世的琐碎联系在一起。 这并不是很漫长的石阶爬完了,小孩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让她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便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在苍翠的竹林陷在雪地中,赵时宁隐约可见有白色的烟雾从竹林中升腾而起,以及远远眺望着屋檐的一角,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屋檐角下还悬挂着金色的铃铛。 赵时宁顺着踩出来的雪路,走在这静谧的山野之间,连心情都跟着轻快不少。 她上次对季雪燃说了一些轻浮的话语,想来上次说的那些话肯定会把他吓到。 赵时宁怕他看见她就逃得远远的,今日特意没有穿常穿的青色衣衫,而是也学着穿了一身素雅的白。 让自己瞧着不起眼,可以一眼被淹没在这茫茫雪色中。 她也并没有走多远,很快就到了寺庙门前。 她踩着两截木头做成的小木桥,木桥的溪水已经完全结成了冰,薄薄一层冰面下隐约可见有游鱼飞快从冰面下掠过。 小溪两岸的草木早已枯败,只有环绕在这寺庙间的竹林尚且保留一些绿意。 方才那小孩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澄明寺就是破破烂烂的一个小寺庙,不气派,不体面,就连庙前斑驳的墙体都诉说着破败的痕迹,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佛子的落脚之处。 澄明寺也根本没有守门的僧人,四周十分安静,连见鸟兽的声音都听不见,只余下山中阵阵风声卷着雪声。 赵时宁站在门前看着门上随风摇晃的灯笼,好像她的到来会破坏这份宁静祥和的安定。 她也不知该如何作想,这些日子见惯了奢华庄严的宫殿,如今走到这村野间破败古朴的寺庙,竟然心生平静之感。 赵时宁抬手不过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就打开了。 这里到处都是破破败败但却收拾妥当整齐,破败但不见凌乱,她站在门口不过几步地就是佛堂。 这座澄明寺真的是小的可怜。 赵时宁沿着青石板路往佛堂里走,不过佛堂里也是空空荡荡,没有见到季雪燃在那。 她对着供奉的金佛行了个礼,行完礼后又觉得不够,跪在蒲团上又磕了几个头,甚至还上了三根香。 “佛祖保佑,让我早日飞升成仙。” 赵时宁绕着佛堂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季雪燃,旁边几个房间里有人说话但都不是季雪燃的声音。 她又往寺庙的后院走去,柴房后面就是一大块菜地,不过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菜可以生长。 赵时宁视线缓缓落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僧人。 漫天飘着急促的雪。 季雪燃膝上放着一只灰色的野兔子,那兔子大概是受了伤。 他低着头正仔细地为那兔子包扎伤口,月白的僧袍上沾染了那兔子身上的泥泞,他好似无知无觉,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兔子的脑袋,手腕上还扣着紫檀木的佛珠。 赵时宁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一时间有些看得呆愣住了,等季雪燃注意到她时,她已经完全躲避不及。 “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 赵时宁想也不想为自己辩解道,说完又意识到这话又更显得她欲盖弥彰,有些窘迫地站在原地没有向前。 她还不忘为自己找补几句,“我真不是什么小贼,我是来拜佛求姻缘的……” 第110章 情劫 风雪吹拂,悬在檐下的金铎随着风摇晃,清泠泠的响声空灵又悠长。 “原来是你。” 季雪燃仍旧在看她,澄明的眸里是满目众生,有她又好像没有她。 “你还记得我。” 赵时宁忍不住道,心中有些高兴,但转念想到上回她将他吓跑的事情,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她上次都说些什么来着。 “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是不是想喝我的血。 是不是想和我睡觉。” 赵时宁想起她说的这些话,又想到同心蛊根本没有作用。 现在她恨不得立刻远远地逃了,脸颊也不由自主变得有些烫,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季雪燃抱着受伤的兔子站起身,雪色的僧衣随风而动。 明明身在此间,却又不像是俗世中人。 赵时宁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素日里对着别人张口就来的瞎话,今日在季雪燃面前通通都忘了个干净。 无非他太过干净,以至于让赵时宁觉得无论她做些什么,都是在亵渎。 更何况在她很小的时候。 他还救过她。 赵时宁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就算现在的他不知是第几个转世,她待他也总归是没什么恶意的。 赵时宁瞥向他怀中那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以及兔子脚上缠着的几圈白布。 “这个兔子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吗?” 季雪燃闻言犹豫了片刻。 赵时宁连忙道:“我不是什么坏人,上次只是一场误会,是我将师父你错认为一位故人,这才说了那些胡言乱语的话。” “我今日来也是特意来寻你的,为我昨日说的那些话道歉。”她言语真挚,好像真的在为昨日的轻薄举动懊悔。 季雪燃没有接她的话,对她那日说的那些话语有所介怀,但却还是将怀中的兔子递给了她。 赵时宁连忙接过兔子,欢欢喜喜地摸了好几下兔子耳朵。 小兔子很乖也没有在她怀中挣扎。 季雪燃应是很忙,将兔子交给她后,便又开始坐到一旁,拿着木凿刻刀一点点雕塑着手中的木头。 赵时宁抱着怀中的兔子凑得近一些,这才发现他手中的木头隐约已经有了佛头的模样。 她不由得想到方才带路的小孩说他未出家前肯定是个木匠,现在来看倒真的像是一个木匠。 “季雪燃,外面还在下雪呢,你怎么不进屋呢,外面好冷。”赵时宁忍不住道。 季雪燃手中的动作停了一瞬,眉目平静疏朗,单薄的僧袍上也堆叠了积雪,他抬起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冷。 “再过一会儿,雪就会停,施主若是觉得冷,可以带着兔子进佛堂。”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赵时宁小声嘀咕一句,到处张望着澄明寺四周,开垦好的土地上铺满了稻草,不知地里面种了什么。 “忘禅师父,这里地也是你种的吗?” 季雪燃手中的刻刀还没有停下,低着头轻声道:“嗯。” 赵时宁更无法将季雪燃与种地联系在一块,在她心里佛子是不染世俗的,终日坐在莲花台上讲经接受香火供奉,而非像季雪燃现在这样洗衣做饭种地样样都来。 “你为何要留在这么偏远寒酸的小庙,神都城的那个皇觉寺就很好,皇觉寺里面的僧人也是体面又气派。”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1节 赵时宁索性也坐在了台阶上,像是与季雪燃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十几岁时曾做过一场梦,在梦中有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告诉我让我躲得远远的,让我躲到深山老林里安然度过这一生,便可以躲过命中注定的劫难。”季雪燃给出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 “那你相信吗?” 赵时宁几乎以为是灵山那老和尚偷偷给徒弟通风报信,让他躲她远一些。 季雪燃将凿子放下,用砂纸仔细地磨平手中的木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赵时宁这才看清,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上,早被磨出了薄薄的茧子。 她猜他是不信的。 这后山还在神都城内,怎么着也算不上深山老林。 更何况无论他躲去哪里,她都会找到他的。 “他们都说忘禅师父修为高深,那么师父可有算到,你命中的劫难是什么吗?”赵时宁抱着兔子慢慢走近他。 这天上飘着的雪渐渐变小了,万里的乌云破开了一道口子,耀眼的太阳光从这道口子里汹涌地倾洒而下。 季雪燃打磨木头的动作缓缓停下,他自然去算了,这么些年他算了很多遍,也没有算出究竟是什么需要让他躲避的劫难。 初雪那日在巷子里,他见着她的一面,就觉得很熟悉,大概是什么时候见过她。 他回到庙中照常跪在佛前诵经,佛前的签筒骤然滚落于地。 他随手抽出一支,细细读过签文,这才了悟居然是情劫。 赵时宁眼眸中闪过些什么,她忍不住露出些笑,没有抱兔子的手想落在他肩上,但又停在半空,最后又缓缓收回手。 “忘禅师父,莫非那老和尚要你躲的……怕不是情劫吧?” 季雪燃侧过身,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赵时宁“噗嗤”一声,眼眸弯弯,“忘禅师父,我说笑呢,你可别把我的胡言乱语当真呀。” 他听见她说的话微微皱了皱眉,疏离清浅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施主,慎言。” 赵时宁又将怀里的兔子递给了他,“师父,你可真无趣,我不过是随便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生气了。” 季雪燃从她手中接过兔子,将兔子放在怀中,抬手轻轻抚了抚灰兔子毛茸茸的脑袋。 “施主,贫僧并没有生气。” 他弯下腰将兔子放在地上。 兔子蹦蹦跳跳地慢慢跳进了田地里,直至消失在田野中,再也看不清。 季雪燃缓缓站起身,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赵时宁跟在他身后,与他肩并肩踏入佛堂,“既然没有生气,你怎么都不搭理我,怎么都不跟我讲话。” 季雪燃在佛前的蒲团跪下,“施主来自的目的,只怕并非与贫僧说话。” 赵时宁也跟着跪在另一侧的蒲团上,“那你说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季雪燃又不说话了。 赵时宁却没有因他的沉默而恼怒,而是又在佛前拜了一拜,“方才来之前我不是都说了,我今日来此是来求姻缘的。” 她忽然侧过头,眼眸微弯,看向跪在佛前的季雪燃。 “忘禅师父,我知道你修为高深,你能告诉我以后的姻缘在哪里,你能告诉我……我未来的夫君又是谁吗?” 她就是故意这么问的,季雪燃现在是肉体凡胎,不可能中了同心蛊还若无其事,除非他一直在忍着。 赵时宁是尝过这蛊虫的滋味的,但凡她靠近司鹤南就不受控制想靠近他。 这同心蛊是让人情根深种的,只会比司鹤南给她下的蛊更难以忍受。 赵时宁这样想着,身体便凑近他一些,打量着他究竟有没有异样的反应。 季雪燃跪在佛前,神情异常平静,好像真的没有因为她的突然凑近而心生波动。 “你怎么又不说话……” 赵时宁叹了一声气,又跪了回去,若有其事地又在佛祖前拜了一拜。 “佛祖保佑,让我早日寻得如意郎君,然后生几个孩子吧。” 季雪燃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手中握着的佛珠越攥越紧,心中默念着经文,可越念心反倒越不宁静。 赵时宁还在问他,“忘禅师父,我以后的夫君又该是什么样的,以后我与夫君会生男孩还是女孩?若是我能寻得如意郎君,到时候定要感恩师父。” 季雪燃骤然瞥向她,就连声线都变得不平稳,“施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时宁盯着他清雅的面容,露出无辜的笑容。 “忘禅师父,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像在生我的气?出家人不是说不可以生气的吗?” 季雪燃因她这句话,心彻底乱了。 纵使明知他对她没有任何的情意,可身体里因她的话,不受控制无端涌起的嫉恨愤怒,这些陌生的情绪让他几欲作呕。 这便是师父口中的……情劫吗? “忘禅师父,就算你不搭理我,我也不会生气的,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赵时宁这下看出来了,同心蛊不是没有作用,而是这季雪燃太过能忍。 季雪燃手中捻着的佛珠,一珠又一珠捻过,每一珠都是一句“阿弥陀佛”。 “忘禅师父,我是什么吸人精气的妖精吗?你怎么不仅不敢看我,连跟我讲句话都不敢。” 赵时宁规规整整地跪在蒲团上,仰头看着供桌上慈眉善目的佛像,她方才忍了半天,现下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她体内有母蛊。 同样不受控地想亲近他。 “忘禅师父,你救这世间的贫苦百姓,连一只兔子都会救,那你为什么不能救一救我呢?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呀,师父我求你救一救我吧。” 赵时宁可怜兮兮地跪坐在他身侧,见他一直闭着眼睛念佛,索性一把拽住了他手中捻着的紫檀佛珠。 “季雪燃,你跟我说话呀。” 季雪燃这才睁开了眼眸,连赵时宁都忍不住惊了一瞬,他琉璃似的眼珠充斥着血丝,好像正在忍受着锥心的煎熬。 赵时宁将手指放在口中,用牙齿咬破手指,血珠不断地从指尖涌出。 她缓缓凑近到他身边,像是扰乱高僧修行的妖精。 她甜蜜的嗓音有几分羞涩,“忘禅师父,我比较怕疼,咬脖子太痛了,你先将就着一些吧。” “昨日你对我做了什么?”季雪燃视线落在她冒着血珠的手指。 赵时宁十分坦荡,“哦,也就是对你下了情蛊,说是对喜欢的男人下情蛊,就可以让他无可自拔爱上我。” “忘禅师父,那你现在到底爱没爱上我呀?” “情蛊……” 季雪燃手中的佛珠突然断开,圆圆的珠子四溅开,滚落在两人周围。 赵时宁偷偷捡了一颗紫檀珠子,认得这一颗珠子都价值千金,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储物袋中。 “为何要对我下情蛊?”季雪燃又问。 赵时宁随口答道:“方才我不是说了,你与我一位故人生的很像,我一见到你便忍不住心生亲近。” 第111章 仇恨的吻 “故人?” 季雪燃声音很轻,像是这香案上袅袅的檀香,让人心生宁静。 赵时宁一身白衣跪坐在他身前,眼眸中凄婉哀凉掩藏不住,好像真的是个为情所困的痴情人。 “是啊,不过他已经死了……我放不下他,所以忘禅师父,你能不能帮帮我?忘禅师父,你就帮助我脱离这苦海吧。” 季雪燃沉默了一会,“施主要贫僧如何帮你?” 赵时宁不假思索道:“师父可以扮作我心中的那人,这段时日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做这人世间的寻常夫妻可好?” “荒唐。” 季雪燃手中没有了佛珠,也好像没了让他心生平静的良药,空气里尽是她檀香混杂着鲜血的甜味像一只虫子往身体里钻,他连体面的姿态都快要维持不住。 赵时宁心中得意,暗讽他也不过如此,在这同心蛊的作用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她敬畏佛,可心中又没有佛。 赵时宁自从踏入这间佛堂,心里就已经想了一万次,如何将季雪燃压倒在这佛前的蒲团上。 “师父,你怎么生气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赵时宁眼睛一眨,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突然想起地捂住了唇,“哦,我倒是忘了,你们出家人是不能成亲的。” “师父,我说这些话没有冒犯到你吧。” 她眼眸里飘着些许歉疚,想趁机贴近他,揪住他衣服,再占他些便宜。 季雪燃却早已起身,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故意贴近。 赵时宁心中暗恼,想骂他油盐不进,可仔细观察季雪燃,他也并非毫无波澜。 至少他一直平稳的呼吸,此时此刻是乱的。 不知寺庙中何处响起一阵钟声。 清远悠扬,梵音阵阵。 季雪燃的那些不平静,也随着这阵钟鸣之声,尽数消散。 他眼眸清明如镜,双手合十,“施主,可否将施主故人的姓名告知贫僧,贫僧可以为他诵往生经,渡他早日往生净土。” 赵时宁要的何尝是这个,她求的是想与他春宵一刻,而不是什么念经渡人往生净土。 她折腾半天,白废这么多口舌。 他就跟她说这些。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2节 更何况哪有什么故人,不都是她现编的。 “不必麻烦师父了。” 赵时宁也有些恼了。 她仅有的几段感情经历,习惯了被哄着供着捧着,平日里勾勾手指,就有男人上赶着给她当牛做马。 在季雪燃这纵使再收敛着脾气,但耐心也就这么一点。 今日的耐心已经耗没了,她现在得去别的男人那寻点乐子,明日再接着来季雪燃这装模作样。 赵时宁倒没说什么“小娘子,我们且走着瞧”,然后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季雪燃给得到。 她偷偷盯着季雪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又恰好被他转身逮了个正着,又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季雪燃怔愣了片刻,他还未见过如此鲜活的人。 纵使被翻了白眼,也没有恼怒,反而情不自禁弯起唇角,恍如初雪消融。 赵时宁被他这笑容晃花了眼,她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这只种什么感觉,一时间只觉得漫山遍野开出了烂漫的花。 她转过身往山下走时,心还在噗通噗通地跳,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 方才雪停止落下时,太阳也跟着慢慢爬到天边。 赵时宁觉得走在太阳底下,身体热烘烘的,溪边的积雪在缓缓融化,清澈的太阳金灿灿又刺目的光晃得她有些晕眩。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原来是心动。】 她站在溪边站了一会,才堪堪缓过这阵不正常的心跳,还不忘为自己找补:“这人怎么那样啊,不给睡又要勾引我。” 这回系统没有再回答她。 赵时宁在溪边吹了会风,却没有再回去找他。 她是喜欢温柔干净的男人,但这种男人天底下多的是。 赵时宁不至于在季雪燃这棵树上吊死,为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她知道人间是有南风馆的,准备去找几个温柔可人的小倌,弹弹琴跳跳舞给她看。 司鹤南她现在没有点数兑换避孕药,还是先不碰他,也先别靠近他,否则再做出些无可挽回的事情。 她将自己今日的行程规划的特别好,连晚上再去哪个大酒楼吃什么喝什么都想好了。 竹林周围迅速被浓厚的血雾围绕,连方才悬挂在天上的太阳也消失不见,黑压压的天边阴云密布,天地之间昏沉一片,不多时下起了连绵血雨。 赵时宁眼见着地上的积雪成了血色,雨水混着浓厚的血雾,让她根本不知该往哪里走,好像陷入了重重迷障。 几声瘆人的乌鸦叫声响起—— 赵时宁连忙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几只血鸦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血鸦暗绿的眼睛在浓重的血雾中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光是这样看着便让人心生恐惧。 赵时宁知道这些血鸦来自酆都城,她迅速拔剑,利落砍了朝她攻击而来的血鸦。 可这仅仅才是开始。 赵时宁听到更加刺耳的声音,她飘浮在空中,远远看过去又是一群聚集在一起的血鸦,隐约有几百只那么多,急匆匆地朝着她飞来。 若是往常她定然骇得仓皇而逃,或者跪地求饶。 可她现在已经洗出了火灵根,不久前又在系统商城里花了一万五兑换了一把烈焰剑。 面对这些带毛的东西,赵时宁现在根本一点都不虚。 她掌心汇聚的青色灵力缓缓倾注在烈焰剑上,手中提着的剑的周身骤然浮现青色的光芒,像是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赵时宁飘在在这苍茫的血雾之中,血色的雨滴不停地落下,没一会就将她今日穿着的白色衣袍打湿,像是浸透了一身的鲜血,在这血色之中显得凄婉惊心。 她眼皮缓缓掀起,莹白的脸上同样沾染着血滴,血色的袖袍随着风蹁跹如蝶,她手中提着的燃起青色火焰的剑,对着血鸦群迅速斩落。 剑意裹挟着烈火迅速在血鸦群中炸开,青色的火光席卷着血鸦群,没一会就将鸦群烧了个干干净净,化成了一团黑气消散在竹林间。 赵时宁踩在积雪上,这四周的血雾仍然没有散去。 “到底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齐不眠你别躲了,我知道就是你搞的鬼,你怎么这么恶心,天天就知道搞这些下三滥的玩意。” “不过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随着这懒倦的话音响起,这天上飘落的血雨也骤然停止。 赵时宁顺着声音望过去,顿时火冒三丈。 “果然是你!” 齐不眠姿态散漫地坐在树枝上,及足的发今日束了起来,绣着繁杂暗纹的玄色衣摆拖曳而下。 “为何不能是我。” 齐不眠缓缓飘落而下,赤足踩在了积雪上。 “这世上除了我想杀你,还有别人吗?” 他一步步缓缓走近她,每一步生出了血色的莲花,美得触目惊心。 他脚腕上扣着个艳红的红绳,更衬得他肤白如雪。 “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迟早有一天我要……” 赵时宁本想说迟早要杀了他,但转念想到齐不眠会读心术,不免想起上次捉弄他的那件事。 不得不说还怪好玩的。 她不仅没有退后,反而走近她一步。 “你不是有读心术,有本事你自己猜呗。” 齐不眠暗绿色的眸在她身上扫过,果不其然又看见了一些她想的那些淫秽画面。 这次与上次的略有不同,上次是他衣衫不整,手脚都被铁链缠着,挺着孕肚跪在床边。 这次是他浑身鞭痕,满身淤青,赤身luo体被她踩在脚下,却还在像条狗一样,卑微祈求地亲吻着她的脚背。 “你也就这点把戏?” 齐不眠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释放出强大的威压,随即一团黑气紧紧缠绕着赵时宁的脖颈。 赵时宁当即脖颈被扼住,难以呼吸,巨大的威压让她胸腔翻江倒海,随时都能呕出一口鲜血。 可她却仍旧不知死活地挑衅着他。 “我这点把戏,不也让你动了杀意,齐不眠要杀就赶紧杀,磨磨蹭蹭做什么,还是你想你看到的那些都与我实践一遍?” 赵时宁气人的本事一流,就这样还不忘折磨着他,反复在脑海里想着那些羞辱他的场景。 齐不眠暗绿色的眸如森森鬼火,嘴上说着她的把戏幼稚可笑,可实际动作却像是恨不得立即掐死她。 赵时宁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她眼眸死死地盯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在偷偷聚敛着烈火,“你怎么还不杀了我?不会真舍不得吧?” 齐不眠是鬼族,至阴之体。 她前不久洗出这火灵根正好克他。 赵时宁掌心凝聚的的灵力,重重打在了他胸口。 她可以清晰听见皮肤被炙烤的声音,但齐不眠却好像根本不在乎这点疼。 “你师尊都杀不死我,就凭你?” 齐不眠与她距离得很近,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可是他吐出的冰凉气息像是阴冷的蛇,一圈一圈地将她勒得越来越紧,让她难以呼吸。 赵时宁自然知道她杀不死他。 齐不眠千年修为的鬼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她杀了。 她也不过是想让他疼。 赵时宁手脚都被鬼气给束缚住,完全动弹不得,无论是万殊的仇还是引玉的仇,都让她气血上涌。 偏生齐不眠又离她这么近。 赵时宁想也不想,踮着脚,咬住了他的唇。 齐不眠立即就要推开她,可她却更灵巧地深入,已经含住了他的舌尖。 “不许推开我。” 他身体骤然僵住。 赵时宁已经死死咬住了他的舌头像是要将他的舌头咬断。 纵使他身体并无实体,只是缥缈的鬼魂,但舌尖上剧烈的疼痛,还是让齐不眠有些意识模糊。 偏生这时刺目的金光破开了血雾,耳边隐约有烦人的梵音响起。 赵时宁已经推开了他。 她匆忙奔向站在金光中的和尚,对着那和尚道:“忘禅师父,快点收了这恶鬼,替天行道!” 第112章 心动 赵时宁急匆匆跑到季雪燃身边,身体中那股被鬼气缠身的窒息感,才开始慢慢消失。 她想也不想立刻躲到了季雪燃身后,好似是被齐不眠吓得魂不守舍,花枝乱颤。 赵时宁迅速抽出帕子擦眼泪,哭啼啼地指着齐不眠,还不忘对着季雪燃控诉道:“忘禅师父,快收了这恶鬼!方才他居然还强吻我,想要毁了我的清白!” 赵时宁也不知季雪燃看没看见她与齐不眠亲在一块,但不管如何她也不会承认是她主动的。 她与季雪燃还没成事,断不能让季雪燃误认为她是个滥情的女子。 “忘禅师父,他要杀我,求你救救我。” 赵时宁死死躲在季雪燃身后,她终于得了机会近他的身,手紧紧揪着他的僧袍。 除了四周越来越浓的血雾中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她闻到了莲花的清香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好像也跟着驱散了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体内母虫的作用,她平白无故觉得有些渴,身体也不由自主离他越来越近,姿态越来越可怜,就是吃准了他那颗慈悲为怀是心。 “师父,我刚才真的快要被吓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3节 季雪燃因着她的贴近身体僵硬,但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声,终究心生怜悯没有将她推离。 他慢慢转过头,澄澈的琉璃眸中带着些安抚的情绪。 齐不眠冷眼瞧着赵时宁演了半天戏,终还是忍不住嘲讽出声:“呵,怎么又换了个男人?” 他抬手擦去从唇中溢出的血,表情似笑非笑,暗绿色的眸透着冷意。 更巧的是,她现下勾的这人还是他的老熟人。 赵时宁生怕齐不眠继续诋毁她,毁坏她在佛子心中的形象。 她连忙从季雪燃身后走出,凶巴巴地瞪了齐不眠一眼。 “你这人怎么尽胡说八道,能不能别胡言乱语,我与忘禅师父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齐不眠冷嗤一声,“你脑子想的那些东西,可敢亲口告诉你身侧的忘禅师父,要不我帮你说?” “你敢!” 齐不眠不过三言两语,赵时宁就被他气得跳脚。 要不是季雪燃在场,她只恨不得扑上去再咬他几口。 刚才就该把他舌头咬断。 赵时宁咬牙切齿地想道,在心中又把齐不眠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齐不眠微微蹙起眉,他自记事时起就是孤魂野鬼,根本没有父母。 她心中的那些咒骂于他而言不值一提,只是舌尖愈演愈烈的刺痛让他心堵。 季雪燃自始至终波澜不惊,若是寻常普通人见到这血雾环绕的可怖景象,早已骇得六神无主,跪地求饶。 他现在甚至只是个凡人,还不是从前那个修为高深的佛子。 齐不眠缓缓抬手—— 方才已经被烧成灰烬的血鸦,迅速又从血雾中重塑身躯,再度发出难听嘶哑的叫声,迅速扇动着流淌着污血的翅膀,大群大群的环绕在竹林中。 赵时宁已经做好了防备的姿态,精神全部凝聚在血鸦身上,随时准备掏出弓射出一箭,将这群血鸦再给烧了。 这成群结队的血鸦突然袭向默然站在原地的季雪燃,这群血鸦比方才袭击她的速度快了许多,像是一阵迅猛的风,赵时宁甚至连抽剑都来不及。 随着一阵刺鼻的血雾,季雪燃就被这群血鸦团团围住,像是要将他完全淹没。 赵时宁心都快凉了,迅速后退,飘浮在半空掏出凌霜弓,凝聚起灵力。 “你想让他死,就尽管烧。” 齐不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衣袍上浓郁的夜昙香气,强势地钻入她的鼻尖,占据着她的感官。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这次来人间不就是想杀我的,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季雪燃又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赵时宁将手中灵力聚起的箭对准了他的心口。 “杀你?我若真的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 齐不眠绿色的眸紧紧盯着她,华丽的衣袍随着风猎猎吹动,像是只漂亮但却恶毒的艳鬼。 赵时宁却不吃他这套。 “你就算没想杀我,也没安什么好心思,你不想杀我无非就想看着我倒霉!” 齐不眠对她这句话不置可否。 “你现在这是做什么,想让我亲眼目睹他死在我面前吗?他是无辜的!” 赵时宁将凌霜弓一收,准备直接飞到血鸦群中去救佛子。 “若是想死,你尽管去,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将我的恶鬼地狱清了个干净,又怎么会是无辜之人。” 万殊身上的噬心咒被解去,齐不眠立即便知晓,今日是特意来寻的赵时宁,遇见季雪燃也只不过是偶然。 赵时宁闻言却仍旧冷笑,想也不想讽刺道:“是啊,他将地狱的恶鬼全部渡化,让它们不用遭受永世折磨。佛子这么厉害,怎么没有渡化你这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呢?” 她慢慢凑近他一步,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他,“你也只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永生永世遭受折磨,不得超生。” 齐不眠在乎的却是另一件事。 “赵时宁,你怎么这么生气,该不会是爱上季雪燃了吧?” 他绿色的眸中泛起暗潮,有讽刺也有嘲弄,“从前你的那些男人,可没有让你这么愤怒过。” 赵时宁陡然愣住,又像是因为他的话,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 齐不眠会读心术,他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季雪燃。 在她还是个瘦弱如枯草的小乞丐时,就已经在偷偷喜欢着他。 他是这世上第一个给予她善意的人,这份善意干干净净,没有欺骗算计。 她为何不能爱他。 从前赵时宁不知道谢临濯真正目的时,她想她也曾同样偷偷爱着谢临濯,将爱着季雪燃那份连同爱着谢临濯。 然后幻梦破碎。 赵时宁心中所想,心之所感,尽数传递给了齐不眠。 夜风吹动他束起的长发,齐不眠孤身站在雾中,神情茫然地捂住心口。 她如春雀振翅的心跳,急促又鲜活,以至于让他忘记了。 他是个孤魂野鬼。 根本没有心跳。 赵时宁想清楚了这一切,义无反顾飞向了季雪燃的方向,徒手用剑,一剑剑劈开了围绕在一起的血鸦。 黑压压的血鸦群里,除了嘶哑凄厉的鸦声,季雪燃从头至尾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赵时宁听多了他割肉饲虎的故事,几乎以为他又将自己肉身喂给血鸦,欣然赴死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心底着急。 若是季雪燃就这样死了,这世轮回结束,他是不是就该成佛了。 若是他真的成了佛,去了三生天,哪里还有她什么事情。 “季雪燃,你死没死啊?!”赵时宁忍不住喊道。 她话音刚刚落下。 周围被血雾笼罩的树无风自动,随即是扑鼻的莲香,慢慢驱散着周遭的血雾。 赵时宁神情一凛,紧盯着血鸦包围着的地方。 本来这金色光芒还很柔和,在鸦群中一圈圈如同涟漪般荡开,耳边犹如梵音阵阵,像是有佛在耳边低语。 齐不眠心绪凌乱,一时连躲避都忘记,被这金光击中,骤然吐出鲜血。 柔和的金光越来越耀眼,叫声凄厉的血鸦渐渐恢复平静,随着一声低低的轻叹声,浑身血污的鸦群轰然散开,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鸟儿,飞往了四面八方。 季雪燃孤身站在原地,雪色僧袍滴血未沾,长身玉立,广袖蹁展。 天又渐渐恢复了明朗,好像刚才的血雾漫天只是一场幻觉。 齐不眠不知何时居然离开了。 赵时宁顿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季雪燃,你没有事情吧?刚才你可把我吓死了。” 她又注意到他还挎着个箱子,“你这是要去哪?背着个箱子做什么?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真真切切地关心着他。 季雪燃双手合十,目光澄净,丝毫没有受到方才被血鸦包围的影响。 “多谢施主关心,贫僧没有事情。” 赵时宁撇嘴,“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去哪呢……不过我都闻到里面的药味了,你是不是打算去山下卖药?” 季雪燃却没有否认,抬步往山下走。 赵时宁经历过这一遭惊险,连要去南风馆找小倌喝酒的事都忘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季雪燃身后。 季雪燃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两人一路来到山下,季雪燃没有进城,而是越走越远,直至周围越发荒凉。 赵时宁远远的看见有一座村落。 果不其然季雪燃往郊外的一处村庄走去。 赵时宁走得有些烦,若是寻常早就跑路了。 但又怕齐不眠回来寻仇,所以她还在继续跟着他。 “施主请止步。”季雪燃转过身,神情平静。 “为何?难不成你要做什么坏事,想要隐瞒着我?别想瞒着我。” 赵时宁不仅没有因他的话停下脚步,而是抬步走进了这郊外破败*的村庄。 村子门口时不时有乌鸦飞起,赵时宁才经历过被一群血鸦包围着,现在看见乌鸦都忍不住心中发怵。 “施主,此处村落有疫病,染病者浑身溃烂生脓,样貌可怖。我知施主并非凡人,无惧疫病,但村中饿殍遍野,触目惊心,并非寻常人所能承受。” 季雪燃终是出声阻止,说出了他不忍提及的现状。 赵时宁也眼尖地瞥到不远处躺在门前的人。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是来给这些村民送药的?可你是**凡躯,你就不怕染上瘟疫吗?” 季雪燃没说话,用帕子遮掩住口鼻,而急步走至村民身前。 赵时宁只瞥一眼,差点将隔夜饭吐出。 那村民的手臂已经完全烂了,上面蠕动着白花花的蛆虫。 而季雪燃蹲在村民身前,神情自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4节 第113章 埋胸 村民腐烂的皮肉上覆盖着黄色的脓液,白花花的蛆虫密密麻麻的遍布老人的大半个手臂,不光是视觉上的冲击,更重要的是那种扑鼻而来的腥臭味。 赵时宁是个嗓子眼浅的,就算站在季雪燃身后,但盯着那白花花的蛆虫,闻着这难闻的臭味,都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她实在是受不住这味道,一溜烟躲到槐树后面,扶着树弯着腰大吐特吐。 这些日子都没吃过饭,她连吐都吐不出东西,干呕了好一会,这才缓解了些许不适。 “这是究竟什么鬼地方。” 她眼角还泛着生理性的泪花,无力地靠在槐树上,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就是老鸦的哀鸣,到处萧杀又荒凉。 昨日下了场雪,村落里的房顶都铺着厚厚一层雪,河水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唯有一搜破船呆在河岸,船上三三两两站着几只乌鸦。 赵时宁腿一蹬跳了上光秃秃的槐树,眺望着这破败不堪的村落。 天色已经临近黄昏,按理说到了做饭的点,家家户户房顶都该炊烟缭缭,可此时此刻却死寂一片,好像这村落之中已经不剩几个活人。 她又从槐树飞到季雪燃身边,有些惴惴不安道。 “这村子里好像没什么活人,我们还是趁着天黑前离开吧。” 季雪燃正蹲在老者身前,冷玉般的手扶着老人尚未腐烂的手臂,神情平静专注,仔仔细细地用木镊将蠕动的蛆虫一只只挑出。 “嗯,这儿天黑后危险,你不要乱走,等会我们一起离开。” 他今日按时出门,但半路遇见齐不眠生了些变故,否则也不会临近黄昏时才到村庄。 赵时宁听他说晚上有危险,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连季雪燃都说有危险,那又该是何种危险境地。 【你手指上还有上次兑换的避鬼戒指,百鬼不侵,完全可以在人间横着走,保护你的小娇夫。】 她听着系统的话,心中稍稍安定。 季雪燃阻拦她前来还是有道理的,她就算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但面对这白花花的蛆虫,不反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季雪燃却好像无知无觉,熟练地为老者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再用白布包扎。 他穿着宽大素朴的僧袍,看起来身体单薄,但却轻易扶起昏迷在地面的老者,身体支撑着老人,将他送进了身后的屋中。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从前她都以为佛子这样的人,就好像是是不可攀折的花,悬挂在天边的月亮。 高高在上,假仁假义。 更多时候无非是讲讲经文,念几句阿弥陀佛。 可真当赵时宁见到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真的还从未见过这么接地气的神仙。 他成日不仅劈柴做饭种地念经,还要救人渡鬼,好像他存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是去当一个善良的人。 赵时宁从前天然地仇恨高高在上的神仙,也常常心生不甘和嫉妒别人天赋异禀,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但她面对季雪燃时,还真没嫉妒过他。 这么苦修十辈子,每次都为了渡化别人惨死收尾,这佛就该他去当。 赵时宁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蹲在原地盯着罐子里的虫,随意抓了把土撒进了罐子里,想着这虫估计也有毒,又忍着恶心直接点把火给烧了。 等季雪燃推门而出,赵时宁不解地问道:“为何朝廷不派人来医治这些百姓?只是光靠你一人如何能行。” 季雪燃眼眸如池中冷月,声线难得有些凉意,“朝廷派来的太医死在了这,村子便被彻底封锁,这里的百姓也只能等死。” 他站在黄昏暮色中,像是缥缈的云雾,风一吹就散。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那这村子里还有几个活人?” “只剩这老者一人。”季雪燃叹了一声气。 他亲眼目睹这几十人慢慢死去,无数方法用尽,却又无能为力。 赵时宁也跟着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觉得这些村民实在是可怜。 她储物袋里还有未用的护身符,于是拿了一张贴在了房门上,用以保护老人。 “天快黑了,我们还是走吧。” 季雪燃点了点头,背起药箱。 两人正欲离开,突然狂风大作,突然响起了一阵啼哭之声。 赵时宁顺着哭声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坐在村中道路中央,两只肥嘟嘟的手捂着脸颊,正在不住的啼哭。 “娘亲——” “娘亲,你在哪里——”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见此心生不忍,刚想要上前询问,就立刻想起季雪燃方才说过的话。 村子里只剩下一个活人。 那这个小女孩莫非是……鬼? 她一旦有了这种念头,小女孩的哭声伴随着呜咽的寒风变得异常诡异。 赵时宁仔细观察,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皮肤惨白,眼睛没有眼瞳只有眼白,怎么着也不像是个活人。 可季雪燃趁着她不注意,已经将小女孩抱在了怀中。 “季雪燃,你疯了吗?那是鬼啊,会吃人的!”赵时宁不可置信地喊道,想拽着季雪燃逃跑,但又属实害怕鬼,犹豫着没敢上前。 “不要过来。” 季雪燃将这话说完后,轻轻抚了抚小女孩的发顶,他怀中的小女孩的哭声越发阴冷可怖。 赵时宁半截身子都像是浸泡在了寒凉的井水里,牙齿止不住打颤。 但却隐隐明白了季雪燃要做什么。 啼哭的小女孩哭声越来越凄惨,随后一张嘴满嘴的血,尖利牙齿狠狠地咬住了季雪燃的肩膀,瞬间又溅出了鲜血。 赵时宁立即掏出了弓箭,却被季雪燃用眼神阻止。 他仍旧抱着小女孩没有松手,像是孩子的娘亲,耐心地安抚着怀中的孩子。 与此同时,他口中轻轻呢喃着什么,大概是某种经文。 淡淡的金光围绕着小女孩。 凶相毕露的小鬼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不可思议长度的指甲几乎贯穿了季雪燃的肩膀。 “噗呲噗呲”声。 飞溅而出的鲜血打湿了他雪色的僧袍。 赵时宁光是在旁边当看客都觉得疼,今日短短相见,她对季雪燃“削肉饲鹰”这事已经有了深刻体会。 但凡这事落在任何人身上,都绝不可能任由自己被伤害,受伤后还要念经文去渡化这些东西。 在这柔和金光的笼罩下,青面獠牙的小鬼又恢复成了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模样,随之小女孩的身体也化成了无数光点,随着柔软的金光一同消失在了这阴森的村落。 鸟雀振翅而飞,黄昏消失,夜幕终于降临。 赵时宁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季雪燃推入了身后的空房子之中。 季雪燃迅速将门栓上,又牵着赵时宁走到了里屋,他声音压得很低。 “不到天亮,不要走出这间屋子。” 赵时宁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身处在黑暗之中,骤然与季雪燃贴得这样近,又与他手牵着手。 可能是同心蛊作祟,她思绪也跟着成了浆糊,跟着胡乱地点了点头。 “你肩膀上的伤怎么办?”赵时宁实在担忧他可能会死掉。 季雪燃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将药箱放在桌子上。 “忘禅师父,你不方便疗伤,我为你上药吧。” 赵时宁贼心不死,自然不可能放弃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她想着她与他这一天历经艰险,怎么着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季雪燃怎么着也不该拒绝她的好意。 但季雪燃连犹豫都未犹豫就拒绝。 “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赵时宁有些失语,等着他将僧袍解开。 季雪燃却迟迟没有动作。 赵时宁只能不情不愿转过了身。 “忘禅师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会是那种偷看别人的人吗?” 季雪燃肩膀被指甲贯穿,黑血浸湿了大半僧袍,他全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赵时宁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难免有些心痒难耐。 她还没见过佛子不穿衣服样子。 再说了。 她就是那种会偷看别人的人。 赵时宁偷偷侧过了头,但又令她失望。 季雪燃只将受伤的胳膊和肩膀露了出来,其余包裹得严严实实,好像专门防着她。 黯淡月色下,他肩膀上贯穿的血洞显得触目惊心,胸膛沾着艳色的血痕,扣着佛珠的手腕抵住桌子的边缘,修长手指微微蜷曲,手背因着疼痛泛出些青筋。 赵时宁这才知道他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并不是不会疼。 他似是注意到了赵时宁的偷看,抬眸望向她站着的方向。 她与他目光交错。 赵时宁还未来得及解释,门突然被叩响。 她下意识就想回答,但却被季雪燃倾身向前捂住了唇。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5节 赵时宁身体也跟着撞在了窗户上。 她倒是没什么,反倒是他下意识抬手护着她,大概又撕裂了伤口,痛得呼吸都变沉了许多。 今夜的月光还算皎洁,至少在窗前她可以将他清冷出尘的样貌看得更清楚。 他琉璃眸里也终于没了别的事物,只有她一个。 赵时宁闻着他衣袍上的莲香混杂着血腥气,而被栓好的木门一下一下还在被敲着。 在这静谧的夜中格外诡异。 这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 敲门的也只能是鬼。 可今夜的动静远不止于此,赵时宁侧过头透过窗户的破洞,终于看清了窗外的景象。 村子里本来已经死去的村民,好像都在今夜复活,现在拖着残破流脓的身躯,足有几十个在这屋外缓慢的游荡。 赵时宁这才意识到,季雪燃现在捂着她的口鼻,既是不让她说话,也是不让她喘气。 有一只活死人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停在她依靠的窗户前,正试图往里面看有没有活人。 赵时宁骇得将脸埋在了季雪燃怀中。 第114章 异样 风声呼啸,吹得这窗户上糊得纸呼啦啦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纵使隔着一扇窗户,赵时宁仍旧能闻到冲天的恶臭,脑海里不由回想起白日见到白骨附着蛆虫的场面,那股作呕感又涌上了心头。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好像外面的东西知道房间有人。 赵时宁死死搂着季雪燃的腰身,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怀中,像是一只缠人的树抱熊。 他僧袍上沾染的淡淡的檀香味,驱散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赵时宁在惊恐之余,又是真心地想占季雪燃便宜,索性装作快要被吓得腿软的模样,身体彻底卸了力气,瘫软在他怀中。 季雪燃身体早就僵硬,安静得像是没有生命的玉塑,但又无法将她推开。 赵时宁的举动让他不适。 “施主……” 她声音虚弱,“我有名字的,别叫我施主了,我姓赵,名字叫时宁。” 季雪燃垂眸看她。 赵时宁眼眸中含着泪水,眼底尽是惊恐,却死死屏住呼吸,她身体不住地颤抖,无力地倚靠在他的怀中,像是随时都会内吓到晕厥。 他将她的冒犯归咎于是她惊慌无措下的无意之举。 出于那份怜悯心。 季雪燃无法推开她不顾,也无法去责怪于她。 【佛子也太单纯了,这么容易就被你给骗了。】 赵时宁也难免窃喜,她这拙劣的演技,在谢临濯和白琮月面前没起一点作用。 没想到季雪燃轻易就相信了她。 她后背还倚靠在窗棂上,咯得她有些疼,但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去观察窗外的情况。 窗户纸破了口子的洞不大不小,赵时宁顺着洞口往外看,猝不及防与一只眼瞳血淋淋但眼眶周围腐烂生蛆的怪物对视,她立即失控失声尖叫。 “亲娘啊——” 季雪燃连忙捂住她的唇,可已经迟了。 在小屋外徘徊的怪物听见了声音,开始朝着窗户撞来,门也被撞得轰隆作响,像是随时倒塌。 赵时宁跌落在季雪燃怀中,被方才那场面恶心得脸色煞白。 “不行了,我受不了,我憋不住了,让我出去跟他们打一架,不是我把他们烧了,就是他们把我杀了。” 季雪燃闻言摇了摇头,“不可,他们生前只是无辜百姓。” 赵时宁只是意外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也不该掺和此事的因果。 他本想着安然度过此夜,就让赵时宁离开。 可此夜注定不太平。 赵时宁以为他又想要超度那些怪物。 门被撞得咯吱作响,随时都会被撞开,她快步走到木门前,咬着牙道:“你如何去超度他们,难不成让他们将你杀了?” 季雪燃手中的佛珠微微捻过,声音清雅,“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时宁听不懂他打的什么哑谜,也懒得去猜。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赵时宁贴着门听到隐隐约约的妇人凄凉哀伤的哭声,这哭声越来越近,好像飘荡在门前,令人听之毛骨悚然。 “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连忙对着季雪燃道:“外面好像有个女鬼,是不是傍晚那个小女孩的娘亲?她在找孩子,不过你把她孩子超度转世投胎了,她肯定恨死你了,你还是躲好别出来吧。” 季雪燃却好像终于将人等来,走至赵时宁身侧,扣着佛珠的手落在门栓上,“姑娘,等会你寻着机会快些离开,切记不要回头。” “我不走,外面这么危险,你要是死在这这么办。” 赵时宁毫不犹豫拒绝,这样危机关头,还不忘说句调戏季雪燃的话,“忘禅师父,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 两人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赵时宁看不清季雪燃的神情,他只是沉默片刻,便叹了口气。 “罢了,我知施主并非寻常人,危机时刻要保护好自己。” “那是自然。” 赵时宁见他不再赶她走,不由得眼眸弯弯,宛若春花明媚。 季雪燃怔住,想问她为何不怕,方才还那样胆怯像是随时晕倒。 可随即他便想明白,她刚才的胆怯怕都是装的。 他握着佛珠的力道微重,将杂念屏退,把木门推开。 扑面而来就是阵阵阴冷的风,夹杂着浓郁的腥臭味。 赵时宁抬起袖子捂住鼻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荒凉的房屋前站着数不清浑身腐烂的活死人,在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后,摇摇晃晃的朝着季雪燃走来。 方才敲门的就是站在门前的红衣女鬼。 赵时宁盯着披头散发的女鬼身上披着的艳红嫁衣,长长的红指甲,脚底踩着绣花鞋,又忍不住默默往季雪燃身上缩了缩。 她是有避鬼戒指可以保证自己百鬼不侵,但骨子里对于鬼魂的恐惧是难以克服的,现在只恨不得原地逃跑。 这女鬼看着就是个特别厉害的厉鬼。 可那女鬼竟然跪在了季雪燃身前,重重磕了个头。 “忘禅师父,求您将我女儿还给我,我女儿没有做错任何事。” 季雪燃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双手合十,“施主,你女儿已经被贫僧超度转世投胎,请施主不要再执着报仇,早日入轮回,还有可能与你的女儿再续前缘。” 女鬼闻言骤然抬头,漆黑一片的眼瞳流淌着鲜血,“不行,我不能走!” “我要他们村子里的人永世不得安宁,永远这样不人不鬼烂在这里,我女儿入了轮回也罢,总归我与她缘分也是尽了。” 季雪燃叹息,“何昔翠,你这是何苦呢,这村子里五十余人都被你下毒而死,他们已经得到了报应,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害人害己。” 赵时宁躲在季雪燃身后当听客,听了半晌算是听明白了。 敢情什么疫病都是季雪燃为了吓跑她胡编的,真正的原因是这些村民被这何昔翠的女鬼下了毒。 “这是他们应得的!他们该死……你为何非要救他们……非要救他们……他们该死……” 何昔翠似是想到了某种痛苦的事情,神情越发扭曲可怖,脖子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咯吱作响,像是随时可能发狂。 村子里那些聚过来的村民对季雪燃和赵时宁两个活人垂涎欲滴,但又惧怕何昔翠的存在不敢上前。 “何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如跟我说说,我这人最嫉恶如仇,说不定能帮你。”赵时宁伸手拽住季雪燃,挡在了季雪燃身前。 何昔翠并不认识赵时宁,更何况赵时宁瞧着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她一味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赵时宁也不恼,故意道:“我有个熟人在酆都城,掌管阴阳轮回之事,你若是愿意让我帮忙,我说不定可以让你和你女儿再续前缘。” 何昔翠低垂着头骤然抬起,眼底流淌的血痕格外可怖,但提及女儿激动的情绪确实真真切切,“与女儿再续前缘?姑娘,你没有骗我吧?” 季雪燃微微蹙眉。 酆都城掌管阴阳轮回之事的只有鬼王,难不成赵时宁认识鬼王。 他骤然想起今日在血雾中见着的场面,与赵时宁吻在一处的那个男人。 “我自然没有骗你。”赵时宁语气真挚,不像是在骗人。 何昔翠这才慢慢道清由来,“我本是隔壁村的清河村的,两年前蚕村的村长来向我家中提亲。我爹为了一头驴就将我给嫁了村长儿子,我嫁到清水村我原本也只想好好过日子。可到了这我才知道这个村子除了我,再没有年轻的女人。其他的女人和孩子可能是闹荒年的时候被吃了罢。总之我成了这村子唯一的女人。” 她说到这眼眶中流的血越来越多,“他们老的少的强迫我,我可以忍,可为什么连我的女儿都不放过!我女儿刚两岁就死了,都是他们害的!所以我在河里投了毒……我杀了他们,他们该死……我上吊自尽的时候特意穿了红色衣服,就是为了变成厉鬼折磨他们!” “忘禅师父,这世上渡的人那么多,你去渡别人好不好。这些畜生不配有来世,也不配入轮回,我不信什么因果报应,若是真有因果报应那我女儿有做错了什么?!” 何昔翠的每句话句句啼血,谁听到都会心软,放任她去复仇。 可季雪燃却是例外。 他的慈悲为怀的心不分彼此,作恶的村民与惨死的何昔翠,在他这里并无分别。 “何昔翠,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今日造下因,来世便要偿还果,这些百姓已经遭受报应,你何苦折磨自己……” 赵时宁打断了季雪燃的话,眼眸灼灼,“姑娘,让我帮你怎么样?” 季雪燃蓦然看向赵时宁,对她的贸然插手表示不赞成。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6节 赵时宁却恍若未闻,“他是个和尚,讲究慈悲为怀,好人坏人都要渡。我不一样,我不要成佛,我也不入轮回……你这业障让我替你来背。” 她手中骤然出现一把汇聚着青色灵力的长剑,长剑上燃烧着炽热的青色烈火,像是能将魂灵都撕碎。 “你说的对,这些害人的畜生就不该入轮回,就该魂飞魄散。” 赵时宁话音落下,握着剑柄飘浮在半空,随即长剑重重挥下,凝聚着她全部灵力的剑意席卷着火光的席卷着姿态扭曲的村民,顷刻间烈火燎原,将这些丑恶烧得干干净净。 季雪燃仰首凝视着青色火光中的赵时宁片刻,随即移开了视线,缓缓抬起手,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赵时宁白衣沾血,手中提着碧色长剑,乌发明眸,飘落到何昔翠身后,将手递给她。 “我带你去酆都城找你女儿吧。” 何昔翠身上属于厉鬼的气息消失许多,但却没有伸出手,低垂着头,有些落寞。 “谢谢姑娘的好意,只是我杀业深重,只怕入不了轮回,也见不了女儿。” 赵时宁茫然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本都想好了如何与齐不眠纠缠,趁机让何昔翠找女儿轮回的去处。 季雪燃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玉瓶,拧开盖子。 “何昔翠,跟贫僧走吧。” 何昔翠冲着赵时宁磕了个头,又对着季雪燃磕了个头,随即化成了一道红光钻进了玉瓶之中。 “你要超度她?”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 季雪燃将玉瓶仔细收好。 “将此玉瓶放在佛前,日日念往生咒七七四十九日,她便可转世投胎。” “那你为何不早日超度她?为何总是劝她要放下仇恨。”赵时宁对他的做法很是不满,“这一村子的人都该死,但你还要渡化他们转世投胎,就算为猪为狗,也将前程往事忘了一干二净,又有什么用。” 季雪燃道:“施主可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只可惜世人终究堪不破这世间迷障。何昔翠为人至善,修成正果指日可待,若是可以放下仇恨……” 赵时宁只是冷笑一声,“那我这种人此生都没什么佛缘了,若是连这种灭顶之仇都不能报,还要大慈大悲原谅他们,我宁愿不去成佛。” 季雪然深深地紧盯着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像没有尽头夜也终在此刻落幕,天边慢慢被红色的光照所弥漫,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着这荒芜破败的村落,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枯败的树叶落到季雪燃脚下,他抬步迈过,连落叶都不忍踩踏。 赵时宁特意将落叶踩得七零八碎,不为别的,就是喜欢听这种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走至昨夜老者的房间,她这才想起昨天那糟老头子估计也是个罪人之一,立即就要提着剑就要去帮何昔翠母女报仇。 季雪燃瞥见飘在地面上的黄符,“他已经死了,想来昨夜也被你一把火烧了。” 赵时宁听了很满意,又把剑收了回去,就是为因为坏人浪费的一张护身符而扼腕叹息。 季雪燃跟在赵时宁身后,弯下腰,缓缓将躺在地面的黄符捡起,掸了掸黄符上的灰尘,塞进了袖中。 初雪后的寒风异常刺骨,赵时宁没一会走路的速度就慢下,等季雪燃走到身边,她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借着他的身躯挡风。 她是火灵根不怕冷,但也怕这寒风割得她脸通红。 “季雪燃,等四十九天再入轮回,她可不一定就能跟女儿一起,也不一定跟女儿就有缘分。” 赵时宁也是有女儿的,只要想想与女儿此生再难以相见,便也难免跟着心痛。 季雪燃神色淡淡,“若是有缘人自会相见,若是无缘也不必强求。” 赵时宁听见这种话就心烦。 “你说这话跟灵山那老和尚一个样,都说什么有缘无缘的这些虚头巴脑的话。要我说若是无缘我也偏要强求,就算改了生死簿,也得让我满足心愿。” 季雪燃因着她这话,蓦然转过身。 赵时宁还站在他身后挡风,他猝然转过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属实吓了一跳,脚步一滑,身体下意识往后仰,就要跌倒在这结了冰的泥泞土面。 季雪燃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拽,赵时宁自然可以站稳,但扔谁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再次将自己摔在了他怀中,紧紧揪着他的衣袍不松开。 赵时宁故意吃痛地“嘤咛”一声,手掌落在他心跳急促的胸膛。 季雪燃连看都未敢看她,就要将她推开。 “忘禅师父,我好像脚崴到了,真的好痛呀……这路还要好远,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如你背我回去吧。” …… 赵时宁稳稳地趴在季雪燃宽厚的脊背,双手手搂着他的脖颈,不用吹冷风走这么久的路,又能和季雪燃更进一步,心中高兴极了。 “忘禅师父,你对我可真好。” 她是个惯常喜欢顺杆爬的,视线落在季雪燃光秃秃的脑袋。 纵使季雪燃模样生得出尘好看,穿着僧袍站在那像是清冷的深山涧月,风姿清骨,但她还是喜欢他满头瀑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忘禅师父,你若是留长发多好呀,一定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 季雪燃只是沉默着在踩在雪地中,一步一步,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已经犯了错,现下再多说一句就是错上加错。 赵时宁喋喋不休地说着许许多多的话,但大多都是一些琐碎的,没那么重要的话,但却每一句都要在他耳边念过。 她与他为人处世的观念显然是不一致的,就从何昔翠一事就可看出。 她嫉恶如仇,当杀则杀。 而他的做法显然不是她所喜欢的。 “为何不厌我?还要与我说这么多的话?”季雪燃视线落在积雪中飘荡的枯草,眼眸里犹如柔软的云。 “忘禅师父,你这人可真奇怪,我为何要讨厌你,虽然你有些想法做法我确实不喜欢,但这并不妨碍你是个好人啊。”赵时宁舒服地打了个哈气,声音柔柔地钻进他耳朵里,“而且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你这种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啦。” 他的心脏又泛起了异样,好像被虫子啃食着,有些痒又有些痛。 这种异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她的目的至少没有那么单纯,他也不该无底线地去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季雪燃想起她在寺中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上次你说我很像你的一位故人,你的那位故人究竟是何人?” 赵时宁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难不成还能说是他的前世。 这显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否则不更显得她动机不纯。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我那位故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问这些只会让我想起伤心的往事,白白叫我难过。”赵时宁知道他心善,毫不犹豫开始卖惨。 季雪燃果真不忍再问,还对她郑重道歉,“对不起。” 赵时宁故作大度,“没关系,这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要不是再次看见你,我都给忘了。” 何处不知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赵时宁顺着声音朝着远处看过去,却见有一只快马飞速朝着赵时宁这边驶来,每行过一处溅起泥点。 她现在是元婴期修士眼力特别好,一眼便瞥见马背上坐着的人是谁。 是她另一个日思夜想要去睡的人。 扶云。 赵时宁趴在季雪燃背上没有动弹,也没有因扶云的出现而惊慌,总归她现在和季雪燃清清白白的,就算是真有了什么。 她连谢临濯闹婚礼这事都经历过了,总归面对季雪燃这种好脾气,随便骗几句就能将他骗过去。 扶云在不远处将马停下,动作行云流水利落翻身下马。 然后朝着季雪燃作了一揖。 “陛下,好久不见。” 季雪燃神色难得出现不悦,“贫僧早已遁入空门,与施主再无干系。” 赵时宁懵了一瞬,立刻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扶云垂眸睨了她一眼,神情莫测,“他是司鹤南的亲叔叔,也是这个王朝曾经的主人。” 司鹤南自幼时就体弱多病,天生短命相,根本不适合做皇帝。 皇帝皇后双双离世,只余下襁褓中的太子。 未离世的太皇太后将帝位传给第二子后便撒手离世。 季雪燃虽与先帝一母同胞,但性格截然不同。 他只做了二十天皇帝,便于断绝红尘,遁入空门,再也不问世事。 扶云如今再见季雪燃,心中感慨颇多。 甚至还惦念着将暴戾的司鹤南带回鲛族,让季雪燃继续当皇帝。 赵时宁反倒这些关系很是晕眩,“不对,季雪燃姓季不姓司!” 扶云扶额,“太皇太后姓季,长子随父姓,次子随母姓罢了。” 赵时宁彻底茫然。 叔叔?舅舅?侄子?外甥? 她怎么要把人家一家子都给睡了。 第115章 齐不眠的新宠物 赵时宁回去当天晚上就做了个梦,梦里尸山火海,浓烟冲天,有人提着铁链在追她,她狼狈逃窜却又无处可逃,最后退无可退跳入河中。 她骤然惊醒却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梦,谢必安范无咎就站在她床前,一人手执丧棒,一人手执铁链,正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赵时宁好久未见。” 白无常谢必安脾气稍好一些,又加之知道她与青丘帝君关系匪浅,还不忘对她打了个招呼。 黑无常面色严肃,语气严厉,“你擅自烧毁蚕村五十一人魂魄,致使那五十一人魂飞魄散,扰乱酆都城公务,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人死之后的鬼魂归酆都城管,赵时宁拔剑时就想到过后果。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7节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说了会替何昔翠背了这业障,就绝不会推脱责任。 鬼差找上她那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赵时宁躺在床榻上没起身,也没有如梦里那样逃跑,神色平静伸出双手,“怎么捉鬼的时候没见你们速度这么快。” 黑无常用铁链将她手一捆,拽着她站起来,“少废话。” “跟我们走吧。”白无常丧棒一挥,在前面引路。 赵时宁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 果然看见她正闭着眼躺在床榻上,安静得好像睡着了。 她有些不满。 “你们怎么能勾我的魂,我要是时间一长没回来,别人误以为我死了,把我埋了怎么办。” 范无咎阴恻恻地瞥了她一眼,“酆都城不许活人踏入,就算你是青丘帝妃也不能例外。” 赵时宁没再挣扎,安静地跟在黑白无常身后,然后在心中不断地骂生子系统是个大骗子,花她五千点数买的避鬼戒指一点用都没有。 【这也不能*怪本系统,大部分鬼肯定是管用的,但黑白无常有神职在身,不能算是一般鬼,避鬼戒指挡不住也很正常。】 人间去往酆都城的路完全不同,只是需要一直走路,也不用坐着小船渡过那条当人胆战心惊的苦水河。 赵时宁走在浓重的雾气森森中,听着枉死城内一阵又一阵的啼哭声,又沿着悬崖边的路接着往前走,滚滚的岩浆时不时翻滚而上,只要低头就能见着悬崖底下是刀山火海。 谢必安还贴心地为她介绍,“这里是地狱的第一层,也是犯事较轻的人受罚之地,你这种杀了这么多鬼魂的凶徒到不了这里。” “谢大哥,你别吓我了。” 赵时宁身子往路的内侧挪了挪,生怕脚下一滑摔进这刀山火海之中。 若是寻常鬼魂经过这一路早就被吓得腿软,精神涣散,哪里还会有半点闹事逃跑的心思。 赵时宁初来酆都城那次,就被齐不眠揪着领子被迫参观了一趟阿鼻地狱,那里比这刀山火海可怖万倍。 她现在听着起伏的惨叫哀嚎声,纵使心脏砰砰跳着,却也没有被吓到失态。 经历过较长一段极为难熬的路程,突然眼前骤然变得开阔,道路的两侧是一望无尽的火红花海,艳红如血的娇艳花朵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 赵时宁总共来了两次酆都城,算上这次是第三次,前两次都是从苦水河渡过,幽冥夜色中到处是鬼影重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好像也只有人间通往酆都城的路才会开出这么多的彼岸花。 她与黑白无常慢慢走过这无尽花海,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走了许久,这才在一处阴森森的宫殿前停下。 赵时宁缓缓抬头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宫殿,宫殿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阎罗殿”几个大字。 她轻声呢喃道:“原来人间那些传闻不是骗人的。” 谢必安将禁闭的大门推开,对着她催促道:“快点进去,判官大人正在里面等着你。” 赵时宁脑海里立刻就浮现了门上贴着的着凶神恶煞的判官模样。 她将被铁链捆着的双手伸出,“那能不能先把我手上链子解开,拖着这么长的链子真的不方便,我都到这了又不会逃跑。” “不行,尊上特意叮嘱将你捆住,你跟我们讲也没有用,还是跟尊上讲去吧。”黑无常想也不想拒绝。 “尊上?什么尊上?齐不眠吗?” 赵时宁还未仔细询问,就被黑无常一把从身后将她推进了宫殿。 她脚没注意踩到了地上的铁链,又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 “这么笨手笨脚,还敢杀人?” 齐不眠低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语调诡异拖着些倦意,刺得她脊骨一痛。 赵时宁骤然抬头,“齐不眠,你怎么在这?” 齐不眠姿态懒倦随意地坐在主位,苍白的面容带着诡艳的笑容,但暗绿色的眸中却不见半分笑意,像是沾了血的唇弯起,“我是这儿的主人,为何不能在这?” 赵时宁这才注意到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红面判官,骂道:“真的阴魂不散。” 他被她这样骂难得未见半分恼怒,反倒如玉的手拿起桌案上的醒木重重一拍。 “堂下何人?还不快报上名来。” 赵时宁这才注意到他膝盖上还趴着一只懒洋洋的白猫,与他身后堆叠成墙煞气逼人的骷髅头格格不入。 白猫似是被醒木惊醒,歪头歪脑地站起来,这猫通体没有一根杂色,漂亮得出奇。 它两个毛茸茸的爪子按在桌案上,暗绿色的眼瞳好奇地盯着她看。 赵时宁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哟,魔尊大人怎么不养老虎了,改养猫了?” 迟早有一天,她把这小白猫也给拐跑了。 齐不眠轻轻抚了抚小猫的头顶,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声线愈发寒凉诡谲,“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养也罢。” 他手指落在小猫的头顶,轻飘飘地叹了声气,“既然犯人不愿报上姓名,这案子也不用审了,那便即刻打入寒冰地狱罢。” 判官立刻磕了个头,“属下这就去办。” 赵时宁连忙起身退了好几步,离那判官远一些,对着齐不眠骂道:“齐不眠你有毛病吧,连你姑奶奶名字都不知道,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时宁!” 判官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又战战兢兢地偷偷打量着齐不眠的神情,对齐不眠完全没有动怒感到不可思议,于是乖乖跪回了原地。 小白猫不过三四个月大,奶呼呼的样子,对着一切新奇事物正是好奇的阶段,毛茸茸的小脑袋搁在桌案上,暗绿色的眼瞳黏在她身上不松开。 赵时宁眼珠子同样没从小奶猫身上挪开。 好香好软好粉的耳朵鼻子爪子。 好想摸。 齐不眠暗色的宽大袖袍将小猫一遮,阻挡了一人一猫的眉来眼去,声音阴冷瘆人,“再敢看就将眼珠子挖了。” 这话也不知对猫讲的,还是对赵时宁讲的。 赵时宁默认是对她讲的,对他毫不避讳翻了个白眼,“真是小气。” 判官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暗忖两人聊了半天就是不聊案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样子不像是审犯人,倒像是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齐不眠又将惊堂木落下,打断了判官的胡思乱想。 “放肆,赵时宁,你将五十一个鬼魂烧得魂飞魄散,该当何罪?” 赵时宁视线落在手上缠着的铁链,“我替天行道,何罪之有?” 齐不眠倚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冷嘲道:“你行的是什么道?杀戮道?将那些鬼魂烧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你的道?” “那敢问若是酆都帝又该如何判那些鬼魂?”赵时宁忿忿不平地瞪向他,又将在他心中批判了无数次。 也不知道齐不眠在这装什么好人。 齐不眠将她骂他的话听得分明,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判官背上。 判官连忙打起精神回答:“那些村民该关入第三层地狱五十年,然后打入畜生道,重新转世投胎。” 赵时宁忍不住冷笑,这种处罚也就比季雪燃的无条件渡人好上一些。 “这不公平,区区打入地狱五十年,然后前尘忘尽算什么处罚,这些人犯下的罪人要么永世沉沦地狱,要么就不配活在世上。” 判官凶神恶煞的眉头一皱,“此言差矣,若是按照姑娘这么说,那何昔翠母女也该魂飞魄散。” “为何?她只是在为自己为女儿报仇!她有什么错!”赵时宁满脸不解。 齐不眠又开始摸起了怀中的小猫,暗绿色的眸满是兴味,“你可知何昔翠母女前世曾是一对贼人父子,那村长前世是个富庶人家的老爷,家中主仆五十余人,皆惨死于那对父子手中。” 赵时宁闻言死死咬住唇,有些不敢相信。 齐不眠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气,“若按你的道,村民也是在为自己复仇,又何错之有?” 他身形一闪,骤然飘到她面前,怀中还抱着那只漂亮小白猫,“怎么?你的小情郎没有告诉你前因后果吗?” 赵时宁唇破了皮,尝到些血味,“照你这么说,双方都有错,难不成下一世让他们继续互害吗?” 齐不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暗绿的眸紧锁着她。 “那又该如何?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们有何关系。我们只管刑罚,可不管救人,而你将他们魂飞魄散,这就是你的错。” 赵时宁一时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做错了事,她本来来此的另一个目的是想打听何昔翠女儿的下落。 可现在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她很有骨气地对着齐不眠道:“要杀要剐随你,大不了我偿命就是。” 齐不眠抚摸着猫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旋即神色无异。 “赵时宁,这可不像你……不过你选择接受惩罚,我也不会拦着你。” 他冷冷地瞥向跪在地上的判官,“带她去寒冰地狱,念在初犯,就关十年罢。” 判官却难得犹豫,不知该不该做。 毕竟齐不眠对这女子的态度……太过奇怪。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犯下如此大错,打入阿鼻地狱也不奇怪。 恰在此刻,禁闭的门再次被推开。 判官失声道:“尊上,那个佛子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去渡劫了吗?” 季雪燃长身玉立站在混沌黑暗中,周身笼着柔和的金光,平静无波的眸落在赵时宁身上,双手合十,“蚕村村民五十一人现已放下仇恨,往生净土,酿下此种祸端皆是贫僧一人之错,与赵施主无关。” 赵时宁走到季雪燃身侧,“你怎么来了?这与你又没有关系” 她离得他更近一些,才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这才发觉他的双手已是白骨森森。 季雪燃还不忘安抚她,“赵时宁,你行善举又何错之有?是我明知事情缘由却没有阻拦你,都是我的错。” 他不想毁坏她的赤忱之心,也明白她的满心的善意。 他拦不住她,也无法拦她。 魂飞魄散的灵魂无处可去,只能飘到了三生河。 他昨夜整整一夜,走在三生河中,将破碎的魂魄一片片寻起,拼凑。 然后为亡魂诵经超度,安抚他们仇恨的灵魂。 然后等金光点点散落于风中,好像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何昔翠母女是如此。 富人家的五十余人主仆同样是如此。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8节 第116章 阶下囚 雪白的僧袍被鲜血浸透,隐约可见掩藏在他宽大袖袍下的森森白骨,这还只是衣袍遮掩不住的,他衣服下的伤只会更多。 季雪燃却好像对这疼痛无知无觉。 他对着赵时宁伸出手,眼眸温和,“小赵施主,贫僧带你回家。” 赵时宁诧异地睁大眼眸,情不自禁朝着季雪燃走近一步。 “你不真的怨我吗?若不是我,你也不用把他们灵魂从三生河中捞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季雪燃摇了摇头,“小赵施主,若不是你的震慑,蚕村村民也不会如此轻易放下仇恨。” 赵时宁也不知他话是真是假,还是故意安慰她说的这句话。 “你没骗我吧?” 季雪燃缓缓开口,嗓音犹如空谷幽涧,“出家人从不打妄语。” “那就好,不然我可要心生愧疚了。” 赵时宁眼眸弯起,像是漂亮的月牙,溢满了笑容。 “喵呜喵呜——” 齐不眠怀中的小白猫探头探脑地叫了几声,奶呼呼的叫声,打断了赵时宁与季雪燃的交谈。 “胡乱叫什么。” 齐不眠斥责般用手指点了点小猫的脑袋,但语气毫无责怪之意。 他暗绿色的眸扫过赵时宁被铁链缠起的手,语气寒凉,“她是酆都城的犯人,就算是佛子你……也不能带她走。” 赵时宁眉头皱紧,忿忿不平道:“你有病吧,那些村民的魂魄不是完好无损往生了,你怎么还要关我?” 齐不眠眼皮掀起,嗓音惫懒,似是站的累了,又化成了一道鬼气,姿态懒倦地坐回了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膝盖上的猫。 “不关那些人的事,你我之间的私仇还未解决你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私仇?该报仇的明明是我吧。” 赵时宁心里的火“腾得”一下窜起,想到齐不眠做了那些过分的事,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揍他一顿。 季雪燃按住赵时宁的肩膀,挡在了她面前,用单薄的身体护住了她,“贫僧今日必须带她走。” 齐不眠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以佛子现在的修为,自身尚且难保,真的能护住她吗?” 季雪燃是佛子时纵使再厉害,现在转世投胎前尘忘却,也不过是个会佛法的普通僧人。 他琉璃般的眸平静如水,“尊上大可试一试,看看贫僧究竟能不能护住她。” 齐不眠面上愠意渐浓,风雨欲来,四周威压遽然加重。 赵时宁喉咙腥甜,有些承受不住这威压,手指戳了戳季雪燃的脊背,“季雪燃,你别管我,你快走吧,我与齐不眠的确还有些私事要解决,就先不回去了。” “你别担心我,我肯定会没事的。” 季雪燃转过身,面露担忧,“小赵施主……” 赵时宁也受够了隔三差五与齐不眠纠缠的日子,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他们俩之间那些私仇好好掰扯掰扯。 到时候齐不眠别后悔就好。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季雪燃劝走,她可不能让佛子转世死在这。 她双手合十,表情诚挚,“忘禅师父,实不相瞒,他对我有意许久,但我实在不喜他,也不想他继续再纠缠我,正好趁着今日的机会与他一刀两断。” 赵时宁叹了声气,“你受伤这么严重还是快些离开吧,不用为我担忧。” 季雪燃是个善良的人,也总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只要齐不眠不拆穿她,季雪燃就一定会相信她说的话。 齐不眠抱着猫在一旁看好戏,还真的没有出声拆穿她的谎言。 季雪燃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但还是担忧她的安危,“小赵施主,这个给你,关键时刻可以护你周全。” 他将腕上扣着的佛珠拿下,亲自戴在她的手腕上,又妥帖地缠了几圈。 赵时宁摩挲着手腕缠着的佛珠,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鼻尖有些微微的酸,她心中对骗他这件事莫名有些愧疚。 “谢谢忘禅师父,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季雪燃这才点了点头。 赵时宁催促道:“忘禅师父,你快走吧。” 季雪燃仍要不放心嘱咐,而她已经率先走向齐不眠,只留个他一个纤瘦的背影。 他只能转身离开。 季雪燃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赵时宁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为的是她的同心蛊好像没有半点作用,她要主动留下与齐不眠在一块,季雪燃连半点嫉妒的情绪都没有。 唯独有些不同的,就是她从施主变成了小赵施主。 墙壁上晦暗的烛光没有风,但却在不停地摇晃,像是随时可能熄灭。 “就算是过路人有需要,他也会把佛珠送出去,你这不值钱的样子就该让谢临濯来看看。” 齐不眠的话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意思,听起来像是在嘲讽她。 赵时宁冷哼一声,“你有本事真让我师尊来,看他提不提剑砍你,你这个只敢欺负弱小的无耻之徒。” 齐不眠手中提着玉穗,时不时逗弄着怀里的猫,“我若真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 小白猫扑腾着爪子试图去捉住红色穗子,又怎么也捉不到。 他提着玉穗逗猫的样子与周遭的鬼气森森格格不入,倦怠艳丽皮囊也因着多了几分生气,像是鬼故事画本子里刚吃完心脏的画皮鬼。 “怎么你不杀我我还要感恩戴德吗?让我留下来到底想做什么,要么现在让我捅你一刀为引玉报仇,要么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赵时宁手上的铁链还未解开,就直接席地而坐,好像齐不眠不给个准话,她就倒地不起,躺在地上耍无赖。 “原来是惦记着给你的小情人报仇,你还真是情深义厚。” 齐不眠将玉穗随手往地上一扔,他怀中的猫骤然一蹦三尺高扑向了玉穗。 那玉穗好死不死砸在了赵时宁面前,她几乎以为他是故意陷害她,好让猫挠她一爪子,挑拨她和小猫咪间的关系。 毕竟她见到这小猫咪的第一眼,就想把猫拐走。 齐不眠肯定听到了。 好在小猫衔住了玉穗,就两个爪子抱起玉穗在她面前打起了滚,完全没有想挠她一爪子的心思。 赵时宁手被捆住,只能看不能摸,眼巴巴地看着肥嘟嘟的小猫咪衔着玉穗,又大摇大摆从她面前离开了。 赵时宁忍无可忍,“你到底想什么做什么?” 齐不眠手指抵住侧脸,面上波澜不惊,“方才你不是说我心悦于你,要与我断个干净?怎么现在又问我要做什么。” 赵时宁有些哽住,难以回答,想直接装死躺地不起。 齐不眠适时道:“方才你坐的地方才施过几场刑罚,那几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赵时宁只能坐起,恼怒瞪他,“你有毛病吧。” 齐不眠沾了血似的唇弯起,像是见到她吃瘪心情就会变好。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的阶下囚,你最好安分守己好好在这酆都城赎罪,否则……” “知道了,把我扔地狱去是吧。” 赵时宁态度一反常态,脸上堆着笑,但却是阴阳怪气的。 齐不眠有些倦了,对着判官道:“崔玉,寻个地方将她关起来,别让她死了就行。” 随后便化成一阵风消失在了殿内,包括那只小白猫。 赵时宁坐在原地,与崔玉大眼瞪小眼。 崔玉也在揣摩着齐不眠的意思,这关在哪也有讲究,是关在那全是孤魂野鬼的枉死城,还是关在地狱里,还是关在别的地方。 崔玉同样听见了赵时宁对季雪燃说的那番话。 ……尊上心悦她?为何还是这种态度。 莫不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崔玉终于想明白了,打了个响指,然后凭空出现几个纸人。 他吩咐道:“将她关到尊上寝殿附近,寻个偏僻点的院子,不要太好。” “好的,大人。” 两个纸人声音尖尖的,听着有些刺耳。 赵时宁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场面。 死人灵堂前扎的童男童女纸人在眼前活灵活现,穿着粉的绿的长袍,脸颊涂着红红的胭脂,漆黑的眼珠子不停地乱转,乍看过去像是个人,但仔细看就能发现童男童女的皮肤跟纸一样,皱皱巴巴的。 赵时宁没敢挣扎,也没敢说话。 这些东西在她这里,比齐不眠可怕得多的多。 两个纸人听从吩咐,架起赵时宁的胳膊就往外走。 赵时宁根本不敢看,生怕多看一眼将自己吓死,一路闭着眼睛。 周围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听不见,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嘎吱一声响开,赵时宁被推入了房间之中。 她小心翼翼睁开眼,门已经被关紧。 赵时宁打量了一圈房间。 这房间是个完全废弃的房间,空荡荡的房子里什么也没有,连张床榻都没有。 比坐牢还惨。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19节 坐牢好歹还有一张稻草床。 她又走到门口,耳朵贴着门想去听听外面的动静,但什么也听不见。 赵时宁试探性地将门一推,院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守在门前的两个纸人缓缓看向她,黑黢黢的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 赵时宁飞快将门关紧,从里面栓上,后背贴着房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她现在不想逃跑只想给齐不眠一刀,就算想过能不能用火将两个纸人烧了,但也害怕打草惊蛇。 赵时宁很快又想起储物袋里还有张隐身符没用过。 只要今夜她偷偷潜入齐不眠寝殿,然后对着他就是一刀,接着迅速把猫拐走。 就算杀不死他,她这仇也算是报了。 赵时宁迅速拿出隐身符,贴在了身上,准备从窗户爬出去。 第117章 吃人的艳鬼 窗外风声呼啸,与院子里的死寂截然不同,凛冽的风刺得她脸颊隐隐作痛。 赵时宁探头探脑朝着窗户外望去,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按理来说她元婴期的修为,在黑夜中也犹如身处白昼,视力根本不受影响,但眼下她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犹如失明的瞎子。 这酆都城处处透露着诡异,人身处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恐惧也不受控制疯狂滋长。 赵时宁手上捆着的铁链被崔玉解开了,她行动并没有受困,但外人踏入酆都城法术完全使不出,门口又看守着两个诡异的纸人。 她除了从后窗逃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离开。 赵时宁随手拔出发髻上的银簪子,将其掷出窗户。 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簪子落地的声音。 “完了,窗户外面是万丈深渊,我还能从哪里跑路啊。” 【也不是完全是深渊,本系统能看清一点,窗户底下还有一点落脚的地方,你可以攀着岩石边缘,爬过去看看?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去了,这也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不过我感觉男主应该是喜欢你的,你今晚就算什么也不做,他明天肯定还会找你,本系统觉得你们俩能成,你们俩多般配啊。】 这男主说的应该就是齐不眠。 “你别说了,你这话让我犯恶心,跟他说话我都觉得晦气,跟齐不眠睡觉还不如让我去死。” 赵时宁跨坐在窗户上,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直接跃下了黑暗之中。 【啊喂,赵时宁你小心一点!你别吓本系统啊!!!】 “吭哧“一声刀响,刀剑碰撞出金黄色的火花,隐约可见长剑被插进岩石之中。 赵时宁紧紧握紧着剑柄,单薄的身体悬在半空,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落,跌入下面的万丈深渊。 【我靠,你什么时候这么牛了,力气还这么大。】 “我这段时间晚上不是打坐修炼就是练剑,你当我白练的,我可是元婴期修士唉,我现在可厉害了,跟谢临濯打架我都不虚的。” 赵时宁单手握着剑柄,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剑上,她其实是有些吃力的,但还是要在系统面前吹嘘一番。 她另一只手试探着在悬崖壁上寻找可以攀住的地方,终于找到系统说的悬崖边缘后,随手双手紧紧扒住了悬崖边缘。 “别跟我讲废话了,接着往哪爬?”赵时宁咬着牙道。 【你往左手边试试呢。】 赵时宁吹了一声口哨,收回了插在岩石上的剑,然后顺着左手边开始攀着悬崖边缘,身体慢慢移动。 她以前作死的事情没少做过,但从未有现在命悬一线的感觉。 她双手攀在悬崖边缘,只要出现一点意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时宁不觉得恐惧,反倒异常兴奋。 从前的她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可以变得那么厉害。 赵时宁沿着悬崖边缘爬了好一会,终于窥见了一点黯淡的光。 【快爬上去,这边宽一点,可以站人。】 她双手用力,爬上了悬崖,面前正好是一扇半敞开的窗户。 【本系统已经感受到了男主的气息了。】 “挺好。” 赵时宁又抽出了剑,表情在黑暗中显得阴恻恻的。 她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踩着窗户钻进了房间里,与外面死寂的漆黑不同,宽大的房间里点了许许多多的蜡烛,亮如白昼。 赵时宁推开层层黑色纱帘,仗着身上贴着隐身符,提着剑横冲直撞,气势汹汹。 不知掀开多少层纱帘,赵时宁终于看见了床幔下的床榻。 齐不眠合衣侧躺在床榻上,单手抵在太阳穴下,眼睛阖着,也不知睡着还是没睡着。 明亮烛光下,他阖着眼睛,及足的墨发披散在床褥上,周身那股令人胆寒的森森鬼气消失不少,容貌艳得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赵时宁学会了谨慎,没有立即动手,也瞧见了睡在床尾的小猫。 小猫似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眼睛睁开,茫然地盯着赵时宁的方向。 赵时宁对着小猫做了个“嘘”的动作,让小猫不要胡乱出声。 小猫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也不是是没发现她,还是真把她当成了空气。 【不是,这种极品美男,你也舍得?】 她没有说话,而是提着剑慢慢地接近,然后缓缓举剑,毫不犹豫对着绝世美人劈了下去。 齐不眠骤然抬起手,掐住了她的手腕,眼皮缓缓掀开,暗绿色的眸充斥着讥讽,“你下次贴隐身符的时候,记得别在心里想东西,真是聒噪。” 剑“哐当”一声掉落于地,惊得小白猫脊背隆起,做出攻击状。 赵时宁面露无辜,“你这么美的美人,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齐不眠却不吃她这套,“你今夜逃跑刺杀本尊,罪加一等,你说本尊该如何罚你才好?” 他钳制着她的手腕,缓缓坐起,狭长的眼底漂浮着淡淡的倦意,唇淡的几乎没有血色,长长的墨发垂落于枕头,像是一只懒倦的猫。 赵时宁视线停留在他如瀑的长发,又不动声色移开,满脸都是惊慌,委屈巴巴道:“你不会要把我关进枉死城吧,那里都是孤魂野鬼,我被关在那里会被吃了的。” “好主意,就将你关在枉死城。”齐不眠松开了扣着她的手腕,作势就要唤人将她带走。 赵时宁却已经早就预谋,已经倾身压在了齐不眠身上,然后一把薅住了他长长的头发,用力拽着,凶巴巴道:“别动,再乱动,我把你头发铰了。” 她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手中已经薅断了他好几根长发。 齐不眠最是在乎自己这一头及足长发,见她手中三三两两的发丝飘在床榻,心下彻底恼了,暗绿色的眸凶光乍现,像是要将她拆骨吞入腹中。 “你可真是找死。” 齐不眠话音落下,房间中的纱帘被狂风卷起,明亮的烛火迅速熄灭,连小白猫都夹着尾巴逃窜得没影。 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息。 赵时宁却仍旧不松手,死死揪着他的长发,她唇角溢出了鲜血。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我临死前有没有本事不把你薅秃。” 掀起的狂风骤然停止,齐不眠暗绿色的眸死死盯着她。 要是眼神能杀人,大概她早就死了。 赵时宁蓦然觉得。 齐不眠也很像是一只猫。 他自然能听见她心底的想法,被她形容是猫,齐不眠脸色愈发难看。 他头发被她揪在手里,倒真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完全奈何不了她。 齐不眠神情冷然,暗绿色的眸蒙上一层阴翳,“你到底想如何?” “你不会读心术吗?我想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 赵时宁揪着他得发揪得力道重了些许,让齐不眠被迫仰着头看她,连眉头都蹙起。 这世上也只有她敢如此胆大妄为,骑在齐不眠身上还不够,还要揪着他的头发。 “要杀要剐,随你。”齐不眠冷哼道。 赵时宁却觉得这还不够,从前她在他这吃了不少亏,现在拿捏齐不眠的滋味太过爽快,她还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不行,我不想现在给你一刀,你手下用铁链捆我的账还没算呢,我也要用铁链把你捆起来。” 齐不眠神色泛冷,“别太过分,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赵时宁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呦,我对你容忍也很有限,不如我再用力些,将你这头长发全拽断如何?你秃头的样子肯定也挺好看。” “你敢。” 齐不眠咬着牙道,苍白的皮肤泛起了淡淡的胭脂红,应该是被她给气的,两人纠缠之间,他衣袍凌乱,玄色的衣领遮掩不住漂亮的锁骨。 赵时宁看得呆住了,心里的阴暗欲浮上,想要一窥究竟,将他衣袍完全扯开。 但又低头看到齐不眠几乎快杀人的眼神,她又将这份心思给收敛起来。 “要不你让我看看,我就大慈大悲把你给放了。” 赵时宁故意说的模模糊糊,存心折辱他,又开始在作死边缘反复蹦跶。 她本以为齐不眠定会气到发疯,说不定还会掉眼泪。 岂料齐不眠却一反常态,薄唇轻勾,说出的话也十分暧昧,“看看?看哪?” 一些羞于说出口的话。 赵时宁的心声已经替她告诉了齐不眠。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0节 齐不眠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眼底暗潮汹涌,“你可说话算话?” 赵时宁愣住,下意识道:“自然说话算话。” 她不觉得齐不眠真会给她看,却又不知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赵时宁手中紧揪着他的发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已经探向了他的…… 她以为他会将她拦住,却不期然真的触碰到,纵使隔着衣物。 赵时宁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真的摸到后还呆滞了片刻,却也在这片刻,被她骑在身下的男人抓住机会反扑。 两人的位置骤然颠倒。 齐不眠已经抓住床榻下的剑,将剑抵在了她的脖颈。 “你说我是直接杀了你,还是把你锁起来慢慢折辱比较好?” 他语气里浸透着寒霜,对她杀意深重,暗绿色的眸里泛着可怖血色。 赵时宁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又想故计重施去揪他的头发,却被他用法术捆住了双手。 她却好像没听见他的威胁,眼眸越睁越大,“齐不眠,你怎么……” 急促的风卷着房间内的重重帘子,扭曲成了鬼影重重,张牙舞爪地缠绕在赵时宁周身。 齐不眠眼皮一掀,阴恻恻地盯着她,他垂下的长发扫在她脸颊,让她有些痒痒的,想去挠,手又被捆住。 赵时宁不知死活地嘲笑他,“你怎么这么敏感啊?你都活了有一千多年了吧,你也不是修无情道的,鬼族跟我们人族差不多,十几岁就该成婚了吧。你该不会这么多年还是雏吧?是不是你太过晦气……没人要你啊?” 她想骂他的话太多了,一时半会都骂不完。 “怪不得你性格那么扭曲,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师尊怀了孩子,所以心生嫉恨?所以才处处为难我,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幸福是不是?” 赵时宁骂着骂着也开始生气,“你这种孤魂野鬼这辈子也只配活在阴暗里,你点那么多蜡烛有什么用,养这么多宠物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喜欢你的,所有人都会抛弃你!” 齐不眠晦暗的眸凝视了她许久,直盯着赵时宁心底发怵。 “所有人都会抛弃本尊?谁?万殊吗?不过是本尊养的一个畜生……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齐不眠不屑的冷嗤一声,寝殿里还有几只蜡烛没灭,黯淡烛火下他像极了勾魂摄魄的艳鬼。 他衣衫上的夜昙香气极为浓郁,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只有本尊伤害别人的份,就凭你也配?” 夜色中这个会吃人的艳鬼,缓缓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118章 乖狗 齐不眠的唇很凉,落在她的嘴角,手中抵在她脖颈的剑*再次坠落于地,他对她没有纠葛的情绪,只有刺人的恶意。 他仅有的接吻经验,只有上次竹林中赵时宁咬他那次。 她让他痛了许久。 今天他要一并还回去。 他暗绿色的眸中蕴着吊诡的炽热,像是真的要将她拆骨入腹,生吞活剥。 就是字面意思那种。 赵时宁隐约听过齐不眠的往事,他吞噬了无数恶鬼,才从恶鬼地狱中爬出。 而她现在也只是个魂灵。 他要吃她。 轻而易举。 齐不眠听见了她心中的恐惧,淡色的唇弯起弧度更深。 他冰凉的指腹掐住她的下颔,冰凉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像是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可说出的话却夹杂着刻薄的怨毒。 “你猜我该从何处吃你?从你的头开始,还是从你的手开始?” 赵时宁想挣扎坐起,可双手被困住无法动弹,又无力地摔倒在了床榻上。 齐不眠坐在她身侧,微微伏身,与她几乎是面贴着面,像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情人。 赵时宁恨不得齐不眠立刻去死,纵使对他吞噬魂魄的事心有余悸,但却没有露出半分惊惧。 她还在不停地挑衅他,目露鄙夷,“齐不眠,有本事就真将我吃了。” 赵时宁这句话说完,就已经被他紧紧扣住了手腕。 齐不眠阴冷的视线流连于她的手指,慢悠悠道:“那便从这里开始,让你慢慢看着自己如何一点点被吞掉……” “你真是有病。” 赵时宁光是想着那种场面就头皮发麻,一点点看着自己被吃掉,这得是什么样的酷刑。 齐不眠从前还真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用大量的时间去一点点吞食猎物,欣赏猎物濒死的眼神,再等待着猎物彻底死掉。 赵时宁是第一个。 这世上敢咬他揪他头发的人,也仅仅只有她一个。 他想到此厌恶之意愈发深刻,缓缓垂下头,接着用坚硬的牙齿咬住她的手指。 赵时宁感受到了一些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模模糊糊的黏腻情绪。 她视线死死紧盯着被齐不眠咬住的指尖,隐约可见他艳红的舌头在指尖流连,坚硬的牙齿在皮肤上磕出暧昧的痕迹,像是在思索着从何处咬下去。 透明的津液让手指暧昧的红痕愈发明显,赵时宁视线不知往何处去放,呼吸越发急促,想抽回手指,却被他用牙齿咬着不放开她。 赵时宁分明毫发无损,可他伏在她身上,半截手指被他咬在口中,暧昧的tian舐,像是被他注入某种毒素,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他这种艳鬼…… 竟是这样吃人的吗? 她脑袋里的浆糊搅合了一会,迷迷蒙蒙眼眸里泛着些许水色,终于想起季雪燃留给她的一串佛珠,此刻就扣在她的手腕上。 赵时宁枕在枕头上愈发喘不过气,脑袋里只有那串可以救命的佛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齐不眠的牙齿已经陷入了她的皮肤中,他尝到了她鲜血的滋味,又被她用手揪住了他长长的发,怎么也不松开,比起她的被动也没好太多。 赵时宁手指摩挲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像是溺水的人拽住了救命稻草,脑袋里什么也没想,慌乱地将佛珠扯断。 佛珠瞬间溅落于地,与此同时金光大震,齐不眠身体骤然被金光刺中,摔在了床铺上,吐出一口鲜血。 上次在竹林内齐不眠就被佛光刺伤,按照他的性格本该有所警觉,现下却又如同失了智,在赵时宁身边,连本能的躲避都忘却。 情况再一次逆转。 赵时宁本该趁着现在的机会抓紧逃跑,然后带着佛子躲得远远的,让齐不眠再也找不到她。 可她是个贪心又记仇的人。 赵时宁反身骑在齐不眠的腰身,像是度量着物件慢慢度量着他。 按理来说他这样瞧着半死不活的阴森模样,她以为他身形应是单薄纤瘦的,但没想到却格外有料。 齐不眠无力地躺在被褥上,长长的发披散开,有些头发被她压住,扯得他头皮都痛。 他暗绿色的眸中憎恨嫌恶不减,若是他现在能够反扑,赵时宁毫不怀疑他会立即杀掉她。 “齐不眠……原来你也有今天。” 赵时宁觉得这一切做梦似的,好像冥冥之中老天爷都在帮她。 素日里高高在上的齐不眠,此时此刻居然被她骑在身下,挣扎不得。 赵时宁指腹落在他沾了她的血的唇,将他唇瓣上她的血粗暴地擦去。 “啧,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佛光被击中了?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啊,莫不是喜欢上我了,对我心软了?一遇见我就失智了?” 齐不眠起初有些许迷惘,可最近两次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极为不正常。 这些迷惘被赵时宁三言两语点透,又让齐不眠心有不甘。 他怎么会喜欢她? 他不可能会喜欢她。 恰好赵时宁嘴上说着这些话,心中也没少在贬损他。 「齐不眠要是真的喜欢我……这也太恶心了!想想就觉得晦气!」 齐不眠顿时目露讽刺,冷漠地侧过脸,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本尊怎会眼瞎喜欢你这种女人?要杀要剐随你,这么多话作甚?” “不喜欢最好,你要是喜欢上我,那你可倒大霉了,我讨厌你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赵时宁却不许他不看她,强行掰着他的下颔,逼迫着他直视她。 “我不杀你,你生得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再说了我也杀不死你啊。” 她视线流经他平坦的腹部,语言也如同浸了毒汁,“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我与你双修也不是不行,但谁让你是齐不眠呢?你这种下三滥的贱人根本不配怀我的孩子。” 赵时宁心口如一厌恶着他。 齐不眠被她这般羞辱着,像是无知无觉,保持着他最后的一丝体面。 但心潮却不受控波涛汹涌,几乎将他彻底淹没,让齐不眠难以维持平静的情绪。 他也不知怎么浑浑噩噩就走到今日这步,就被他看不上眼的女人压制在了身下,连半点尊严都不剩。 “你究竟想如何?” 齐不眠神情晦暗,嗓音像是凛冽的山风灌入耳中,“有本事今日就杀了我,否则他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这种狠话赵时宁听着耳熟,她那师尊好像也曾这么说过。 “你我之间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是吗?我想也不差今日这一步,方才你对我没做完的事情,我们接着做下去可好?” 赵时宁不愿意与他双修生孩子,却不是不愿意去折磨他羞辱他,让他此生再也无法忘记今日的折辱。 她这句话说完,粗暴地掐住他的下颔,想要逼着他打开牙齿,以现在这种屈辱的姿势。 齐不眠自是不愿意的,他被佛光击中顶多被压制住一时,现在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力气。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1节 赵时宁没有把握住机会逃跑,而是选择留下来羞辱他,就该付出这一选择该付出的代价。 他掌心慢慢酝酿起骇人的鬼气,对赵时宁再度起了杀心。 赵时宁掐着他半晌没逼迫他就范,很是不耐烦,对他更没什么好脾气,想也不想对着他的脸颊重重扇了一巴掌。 “狗东西,贱骨头,非要逼我对你动手是不是?” 齐不眠掌心的鬼气骤然收敛,暗绿色的眸死死地锁着她,俊美妖异的面容赫然不再完美无缺,他脸颊上鲜明的殷红指痕,甚至有几道指甲的划痕,瞧着颇为触目惊心。 “张嘴。” 赵时宁继续掐他的下颔,这回终于逼他打开了齿缝。 齐不眠是鬼族,所以身体的一切都是冰凉的,像是一块寒冰,又透着浓郁的夜昙冷香,若是夏天抱着他肯定消暑。 她将方才的手指塞入了他的唇中,眼眸弯起,巧笑倩兮,“给我继续tian,若是咬着我,我就把你牙齿一颗颗都给拔了。” 齐不眠方才被她一耳光扇得有些晕眩,到现在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身体又有些羞耻的异样感,只凭着本能按照耳边的诱惑声,听话照做。 他舌尖笨拙地tian舐着她的手指,以及她手指上被他咬出的齿痕,像是一只听话的狗。 赵时宁折辱他的手段远不止如此简单,她手指探入他的口腔之中,夹住他艳红的舌尖,让他难以闭口,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 齐不眠暗绿的眸倒映着她恶劣的笑容,身体的每一处都泛着潮红,引诱着人探索。 他明明恢复了力量可以立即将她杀死,但却手脚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自甘下贱沦落为她口中听话的狗。 赵时宁坏心思地将手指探得更深。 齐不眠骤然就要作呕,但却又死死忍住,身体像是在滚水之中,拼命地想要寻求解脱。 赵时宁同样不好受,她又不是什么圣人,面对这种绝色美男不可能不动歪心思。 但她同样鄙夷着齐不眠,坚定地认为他不配怀上她的子嗣。 齐不眠将她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突然间尝到了心如刀绞的疼痛滋味。 赵时宁几下就将他的衣袍撕扯开,见他浑身绯红,凌乱又狼狈地被她桎梏住,她的内心愈发满足,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她想用更多的手段去羞辱他,报复他。 …… 赵时宁手指摸着满是水渍的腹肌,丈量着男人的身躯…… 齐不眠想要咬她,却又被她躲开。 最后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薄唇,手指揪着他的头发不松开,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作为主人的狗,最重要的就是要听话,不听话的狗得被打。” 她语气也暧昧,“不许再咬我。” 第119章 献身 夜深露重,随着齐不眠最后破碎的喘息声,烛火彻底熄灭,周遭的一切彻底埋葬于黑暗中。 赵时宁从他身上起来,用帕子将自己擦拭干净,随手将裙摆整理好,整个人骨头都是酥的,懒倦地打了个哈气。 “我还以为你会咬我。” 她说这句话夹带着羞辱嘲讽的意味,只可惜齐不眠躺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怨毒的神情。 赵时宁颇为可惜地叹了声气,对他更没有半分温情,爽完了起身就要离开。 齐不眠紧紧抓住她的腰间坠着的璎珞流苏,“我会杀了你。” 他咬着阴恻恻的腔调,听着怪怵人的。 “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这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赵时宁甩开了他,离他更远一些。 齐不眠攥紧掌心的流苏,越攥越紧,像是将对她的恨意全部发泄于掌心的璎珞穗子,包括那份令他耻于面对的复杂情感。 赵时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回人间。 魂灵脱离肉身时间太长,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更何况她人还在人间,就算肉身不腐,但要是被皇宫里的人发现没了气,直接将她埋了怎么办。 周围黑灯瞎火她什么也看不见,对鬼神本能的恐惧感又攀上来,骨头缝都是冷飕飕的,趁着齐不眠还没缓过神,还是先跑路为好。 她这样想着便头也不回逃跑,在黑漆漆墨汁似的黑夜中狂奔。 赵时宁能感到轻柔的帘子拂过脸颊,要不是门缝里透过的光,可以让她能找到逃跑的方向,她几乎要迷失在这座诡异阴森的宫殿中。 她一下子推开了门,面对着宫殿前的数千级长阶,长阶两侧似有幽幽鬼火,将长阶照亮。 赵时宁忆起她来过这里。 她初次从无羁阁逃跑想要投奔齐不眠成为魔修,然后被万殊捉来此地,被齐不眠好一番威胁,又把她丢回了师尊身边,要她去毁谢临濯的道心。 赵时宁盯着长阶上的重重暗影,随着修为的提升,她现在可以看清暗影形成了各种怪异的形状,像是千万只触手,像是随时把人吞没。 她现在法术使不出,但想要离开酆都城,只能从长阶经过。 赵时宁咬牙祭出了长剑,握紧剑柄,心中怒骂齐不眠成天搞这些祸害人的玩意。 她想也不想直接冲下了台阶,于此同时暗绿鬼火摇晃,千奇百怪的暗影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赵时宁挥剑就劈,但却没有砍到任何东西,好像那些东西并没有具体的存在。 她见着这些诡异的东西就觉得膈应,索性不和这些东西打,打不过就跑,跑得飞快。 可无限疯狂生长的暗影,像是被泡发一般,迅速蔓延越繁殖越多,顷刻之间堵住了赵时宁逃跑的道路。 怪不得齐不眠那个贱人不拦她,原来是笃定了她根本就逃不掉。 赵时宁的手脚已经被触手缠上,这些暗影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要把她拖回去。 恰在此刻,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口哨声,暗影又迅速褪去,匍匐在一旁,与黑暗融为一体。 赵时宁顺着声音看过去,挑了挑眉,“别耍帅了,你怎么来了?” 万殊抱臂飘在空中,一身劲装利落,长长的高马尾夜风飘荡,金色的兽瞳格外明亮,像是燃着一团跳跃的火光。 “自然是感受到你在酆都城,所以过来寻你。” 他噬心咒虽然解除,但伤势还未痊愈,否则早就去人间寻她。 “没想到这才多久过去,你已经成了元婴期的修士。” 赵时宁下巴扬起,像是骄傲的小孔雀,“因为我很厉害,别说这么多了,快点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随着她这句话说完,万殊已经化为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仰天咆哮一声,威风凛凛,跳落至她身前,乖巧地匍匐在脚边,乖巧得像是一只大猫。 他体型比原来变大许多。 从原本墨色更重的小老虎,变成了现在墨色条纹与白色相间大老虎。 她救万殊这个选择,果真没有没有选错。 以后到哪骑着这个世间罕见的神兽,就已经足够威风霸气。 赵时宁心里激动不行,表面上还要维持着主人的尊严,趴坐上了老虎的脊背,“万殊,走吧,带回我人间。” 白虎跳上了半空,背着她跑得飞快,没过多久就快到了人间。 赵时宁同样有属于自己的顾虑,跳下了虎背。 “你把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白琮月知道你的存在,要是跟着你的踪迹找到我怎么办?我先在人间躲些时日,你安心留在合欢宗养伤就行。” 万殊重新幻化为俊朗少年的模样,皱着眉问道:“白琮月?青丘帝君?你为何要躲他?” 万殊只知道赵时宁救了她,却不知道赵时宁剁了白琮月一条尾巴才救的她。 赵时宁也没打算告诉万殊这事,怕这只性格单纯的纯情小老虎“恃宠生娇”,生出些不该生出的心思,没法摆正自己坐骑的位置。 “哦,我骗他生了孩子,又把他抛弃了,他以为是你勾引的我,所以恨死你,你最近可要小心点。”她骗别人不好使,但骗小老虎还真手到擒来。 万殊也傻乎乎地信了,神情有些幽怨,“合着我就是个背锅的,你师尊恨我也就算了,怎么现在青丘帝君也恨上了我,以后我哪还敢出门。” 赵时宁强行忍不住笑意,“所以啊,你最近还是不要出门好了,防止我师尊和白琮月找你报仇。” 她嘱咐完万殊,又问了合欢宗的近况,得知一切都好,心下彻底安定。 “不和你多说了,我要走了,否则时间一久,我该被人埋了。” 赵时宁抬手扯了一下万殊的高马尾,从前就想扯但不敢这样做,现在是彻底没了顾及。 万殊也乖顺的低着头,仍由她将他束好的头发扯得乱糟糟的,“赵时宁,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一起走遍修仙界?” 他最后几个字声音很低,好像生怕被她听见。 “不会很久。” 赵时宁扯完他的高马尾,心满意足转过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背影利落又潇洒,完全不带有一丝留恋。 “乖乖留在合欢宗不许乱跑,等我睡完佛子回来找你。” 万殊久久停留在原地,直到赵时宁身影彻底消失在雾中。 他才也挥了挥手。 ————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天怎么还不醒?扶云说你魂魄离开了**,可这不就是死了,你若是死了我该怎么办,你不要我了是么?” 少年低哑的嗓音飘荡在耳边,像是哀怨的叹息,夹杂着缥缈的雨声。 “你若是真死了,我就用蛊虫把你制成傀儡可好?这样你便可以一直陪着我。” 赵时宁听到这惊悚的话语,很想立刻就把眼睛睁开,痛斥司鹤南脑子有毛病,但可能是魂魄离体太久,她现在还有些控制不住肉身,让自己立刻苏醒。 司鹤南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气馁,他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的自言自语。 “天黑了,姐姐,我服侍你沐浴更衣可好?” 赵时宁很想说不好,倒不是说因为害羞,而是她魂魄离体就是一个尸体。 这天底下有哪个正常人天天和尸体说话,还要给尸体沐浴更衣。 司鹤南属实是不正常。 她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感官消失过久,现在也不是很敏感。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2节 过了好一会。 她才听见水声流淌的声音,身体也恢复了感知,能感受到自己好像被温水包裹着。 “姐姐,我为你濯发。” 司鹤南痴痴地挑起她的披散于肩的墨发,用清水慢慢打湿,用木梳一下一下梳着。 “姐姐,我为你挑选了很多首饰还有漂亮的衣物,等会沐浴完我帮你换上好不好?” 赵时宁暗忖这小孩是把她当成木偶了吗?把她的尸体当成木偶娃娃? 多少有点变态。 她实在受不住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想立刻让自己迅速醒来,揪着司鹤南的衣领把他打一顿,让他不要搞这些变态事情。 赵时宁又试了好几次,但都只能动了动指尖,却没能彻底让自己苏醒。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终于异常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晃动的烛火,蜡烛油一滴滴滚落像是人鱼的眼泪,等眼前的蒙蒙的雾气彻底消失,司鹤南的身影才彻底清晰。 他单薄的衣衫完全凌乱,什么也遮掩不住,眼中蒙着雾气,像是蓄着泪水,蜷缩着身体趴在她的怀中。 少年病态的身体孱弱但却格外漂亮,皮肤苍白得像玉石,一句句低声唤她,“姐姐……姐姐……阿南好难受……” 赵时宁一时连想揍他这件事都忘了,任谁都会惊叹于老天的妙手天成,赐予他这副过分漂亮的皮囊。 她注意到自己穿着整整齐齐,身上佩戴着漂亮的首饰,比她活着的时候精致得多的多。 赵时宁怔愣的时间,司鹤南已经背对着她,好像耻于被她看见他的丑恶面貌。 他没有任何的经验。 唯一的经验就是她用麻绳将他捆在龙椅上那次。 但她却没有教会他什么。 “姐姐……姐姐……” 他只能无助地唤着她,背对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自我疏解。 赵时宁存着报复心思,趁着少年身体抖得越发厉害时,骤然将他推到于地,随后扼住了他的脖颈。 “你在做什么?” 司鹤南脖子都快被她掐断,反倒愈发痴迷地盯着她,好像根本不在乎她把他弄死。 “姐姐……我是在做梦吗?姐姐……我等了你好久……要杀我就杀吧,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赵时宁面无表情,“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只是在问你在做什么?” 少年眼角滑下一滴泪,十分耻于说出他方才做的事情,但又躲避不开,只能主动攀住了她,笨拙地咬着她的唇。 “姐姐……” 【温馨提示,你师尊刚才生了,可以兑换避孕药。】 第120章 师尊生产二胎 漫天乱飞的雪粉,在无羁阁的风中横冲乱撞,谢临濯站在庭院中,重新焕发生机的冬青树在风中摇摇晃晃,而他像是要被彻底埋葬于这场风雪中。 他每日都在等她。 在九重天时,赵时宁答应过他会回来。 这几乎成了他熬过一日又一日的执念,难以消解。 可他就这样一日日苦苦等着,等到孕肚越来越大,等到接近生产的日子。 谢临濯也没有等到她。 赵时宁像是彻底抛弃了他。 风中隐隐飘来孩子的哭声,谢临濯立刻就意识到是女儿在哭,顷刻间瞬身至寝室内,从摇篮里抱起哭声不止的女儿。 寝室里燃着袅袅的安神香。 他这个女儿自出生起就是个爱哭的,像是遗传了她娘亲的性格,比她的弟弟闹腾太多,谢临濯的全部精力都牵扯于女儿身上,无暇顾及相对安静的儿子。 谢临濯无比艰难地抱着女儿,他挺着孕肚行动不便,连坐下都艰难,但却还要照料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子。 他不觉得艰苦,只觉得由衷幸福。 若是能为心爱之人诞下子嗣,这些生育之苦他甘之如饴。 可他的阿回没这么好哄,小孩子嗓子都快哭哑了,却还在哭,好像在抗拒着他。 谢临濯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心像是缺了一大块,空空荡荡灌着冷风。 他将女儿抱在怀中,语气怨毒,“都怪那个狐狸精害你我父女如此生分。” 自从阿回被那小花灵从青丘送回,对他就不是很亲近,好像他只是个陌生人。 明明他去了半条命才把她生出来,怎么去青丘一趟就只认白琮月,与她那个没有心的娘亲一样。 谢临濯恨毒了青丘的那只狐狸精,将他与女儿被抛弃的苦难尽数归咎于白琮月,这种憎恨日益剧增,甚至想过生完这胎,就提剑去青丘寻仇报复。 将那只狐狸精杀了。 阿回终于停止了哭声。 谢临濯小心翼翼将女儿放在摇篮中,与此同时他的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像是要生产的预兆。 他提前算过,早已知道腹中的胎儿的性别,对此毫无期待,甚至这段时间不是没想过索性将这胎堕了。 但总归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不疼惜也是假的。 谢临濯柔软的视线落在摇篮中的女儿的睡颜,他早已想过这仙尊的身份,包括他成仙后的仙府都留给阿回。 至于儿子愿意留在无羁阁的就留在他身侧,愿意离开这里的就离开,他也绝不会挽留。 他想到此心中宽慰些许,想着只单有阿回一个女儿也不错。 人的心都是偏的,谢临濯对此深有所感,他也不愿再有一个孩子分走属于阿回的东西。 谢临濯难免想起白琮月,上次在青丘时他已经发觉白琮月怀了身孕,只要想起赵时宁与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便控制不住心如刀绞。 他做不到怨恨赵时宁,反而还要在阿回这里处处维护她。 “阿回,你莫怪你娘亲,都是我的错,从前对你娘亲太过苛待,我落得如此下场……是我罪有应得。” 谢临濯蓦然捂住隆起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无力跌坐于床榻之上,冷汗阵阵,像是被一把钢刀一下一下剐着腹部。 相比于第一次早产,这次他养足了月份才生产,心情也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那时谢临濯心中除了怨也只有怨,现下则只有一种哀莫大于死心的平静,没有恨也没有怨,心里空空荡荡。 他全部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一般,像是一具孕育着生命的行尸走肉,连这一阵一阵的疼痛都难以让他有种还在活着的感受。 谢临濯盼着等他生产完这一胎,赵时宁能回来看他一眼,只一眼就好。 可他又无比清楚,赵时宁已经彻底抛下了他。 没有可能再回来寻他。 谢临濯的腹部像是被挤破的球,裂开一道血痕,刺目的鲜血顷刻间染红他萧萧白衫。 阿回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疼痛,哇得一声又开始哭出声。 谢临濯想抱起阿回耐心哄她,可他已经不剩下什么哄孩子的力气,只能掐了个决让阿回睡着。 他做完这些已经精疲力尽,失力地瘫倒在床榻上,鲜红的鲜血像是一条艳红的蛇,缓缓爬过雪白的被褥, “吱呀”一声,门缓缓被推开。 谢临濯倒在床榻上,眸光骤然锐利,刺向站在门前的人,嗓音冷厉,“出去!” “作为朋友,我来看看你也不行?” 白琮月一双狐狸眸弯起,眼底却不见丝毫温度,他银灰色的发束起,容貌昳丽,一身锦袍,与谢临濯浑身是血的狼狈截然不同。 谢临濯想起身,又摔落于床榻。 “滚。” 他这句话说完,数道森森寒意的白色灵力,朝着白琮月袭去,带着骇人的嗜杀之意。 白琮月长袖一挥,骤然将着数道灵力化解。 他若无其事在桌旁坐下,轻轻一拂,桌面顿时出现一套茶具。 白琮月为自己倒了盏热茶,微微抿了一口,“你又杀不掉我,还是留着力气生孩子吧。” 他俨然一副正室的语气,投向谢临濯的眼神也充斥着鄙夷轻贱,连装都不屑于装。 在白琮月心里。 谢临濯就是个破坏他与赵时宁姻缘的无耻之徒。 白琮月注意到万殊离开了合欢宗,故而才来修真界来寻赵时宁,但最后却一无所获,故而想起了谢临濯。 他倒是正好赶上了好时候。 谢临濯怒极反笑,清冷的面容因着恨意而扭曲,“你现在来此耀武扬威作甚,不陪着她,难不成你也被她抛弃了?” 白琮月闻言蓦然握紧茶杯,杯壁迅速布满裂痕,“再如何我与她也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她抛下的玩意,你也就会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缠着她。” 他紧盯着谢临濯的孕肚,话中讽刺的意思不言而喻。 “阿回才多大一点,你这就又要生了,真是下贱。” 若非谢临濯已经到了生产之时,白琮月未尝没想过直接将他肚子里的野种弄死算了。 他一盏茶饮完,起伏的情绪变得平静,心中冷静许多。 “阿回在青丘时都是我照顾的,都怪那小花灵偷偷把阿回偷走,我今日来也是想把我的女儿带走。” 谢临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阿回是我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怎么会是你的女儿,白琮月你说这话时可有半分羞耻之心?” 白琮月一步步走向摇篮,边走边道:“我是阿宁的正经夫君,她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是青丘帝姬,而你连个正经外室都算不上。” 谢临濯怎么可能允许女儿被带走,寒霜剑凌空就要对着白琮月劈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3节 白琮月不躲不闪。 “你对我下手倒无所谓,只不过你就不怕你女儿受伤?我这人下手可没个轻重。” 谢临濯身体骤然僵硬,寒霜剑到底没有劈下。 他腹部的口子越裂越大,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是快要生了。 但这点生产之痛,怎么也敌不过对白琮月的恨意。 白琮月抢走赵时宁还不够,如今连他唯一的女儿也要抢走。 这种仇恨的怒火让谢临濯神魂不稳,眉心的殷红法印忽明忽暗,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上次那个小花灵你也见过吧,那个小贱人背着我勾引他,爬上了她的床,甚至还怀了身孕,我灌了他一碗堕胎药。” 白琮月从前尚且会装成温柔模样,但自从赵时宁弃他而去,他愈发疯癫,现在在谢临濯面前,他的阴毒狠辣连装都不愿意装。 “若是换做是你,你也会一剑捅死那小花灵吧。” 白琮月轻轻抱起了阿回,柔软的狐狸眸里满是阿回熟悉的眉眼。 阿回与她的娘亲十分相似,不像他那几个小狐狸,不到年纪化不了人形,天天只能抱着狐狸崽子。 他拿捏着谢临濯的软肋,仗着谢临濯还在生产中无力对付他,准备把阿回抢走。 青丘的帝姬怎么能沦落在外。 “等你腹中两个男孩生出,四个孩子你如何照顾得过来,阿回还是由我带回青丘照料吧。” 白琮月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商量,但已经抱起阿回转身就要离开。 谢临濯笨重的身体摔落于地,满地都是刺目的鲜血。 “我……不会……放过你……” 曾经唯一的朋友现在这么惨烈,白琮月却生不出半分同情。 谁让谢临濯怀的是他妻子的孩子。 他不杀他就已经仁至义尽。 “谢临濯,平心而论,你有什么资格替她生育子嗣,就凭你曾经要杀她?你一点都不配。” 谢临濯骤然失声,无法为自己辩解半句。 白琮月终还是抱着阿回离开了。 当门被风吹得阖上。 谢临濯说是撕心裂肺也不为过,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这样被白琮月抢走了。 他趴在地面,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几乎陷入了漫长的昏迷之中。 渐渐的,谢临濯听见孩子响亮的啼哭声。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也没有力气去睁开眼再去看一眼孩子。 天地昏昏,风雪飘摇。 谢临濯眉心的法印渐渐由殷红变成了暗色,几乎像是堕魔的预兆。 “把我孩子……还给我……” 谢临濯眼眸骤然睁开,眼瞳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墨发凌乱沾染着血污,看起来尤为可怖,完全不像是个清冷如月的仙人,反倒像是个妖魔。 孩子的哭声越发刺耳,也惊醒了几欲疯魔的他。 他将两个刚出生发孩子抱起,失魂落魄地坐在血泊中。 第121章 教导他 赵时宁坐在烛火下,捏着一颗小小的淡红色药丸,在心里对着生子系统道:“这就是你说的避孕药丸?男人吃了就不会怀孕?” 【是啊,不过这原本是给不想怀孕的宿主吃的,不过男主吃也一样。】 司鹤南倾身凑近赵时宁身侧,将头枕在她肩部,疑惑的眼神落在她手指间的药丸,神情有些委屈。 “阿姐……方才为何推开我?” 赵时宁侧过头,瞥向少年病弱的姿容,随手将手中的避孕药丸递给他,“把这药丸吃了。” 司鹤南乖乖将药丸咬入口中。 “你怎么什么都没问就吃了,就不怕我下毒把你毒死?” 赵时宁觉得有趣,忍不住问道。 “若是能死在阿姐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司鹤南将药丸吞咽而下,不见丝毫犹豫。 她伸手掐住他*的下颔,故意吓唬他,“我倒是忘了,你我之间还有蛊虫的存在,我可不敢杀你……不过你就不怕我下个毁容的毒,把你这张漂亮的脸给弄坏了。” 司鹤南眼睫微颤,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若是我的脸花了,你可会嫌弃我?” “当然会嫌弃你,天底下好看的男人那么多,你的脸若是不好看了,我到时候另寻一个男人便是。” 赵时宁骤然松开了他,手腕上戴着的几个金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司鹤南没骨头似的倚靠在赵时宁身上,手指撩拨着她垂落于胸前的长发,“比如去找某个俊俏和尚?” 赵时宁微微蹙眉,不太高兴地盯着他,“怎么?你派人跟踪我?” “我怎么会让人跟踪你,是扶云告诉我的,说我的命定之人与别的男人……亲密无间。”司鹤南神情虽然失落,但却看不出妒忌的情绪。 赵时宁却还是要提醒他,她对谢临濯和白琮月这种疯子实在是受够了,再招惹一个她还要不要活了。 “你不要忘了,我愿意与你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鹤南闻言凤眸水气渐重,手指缓缓落至她的衣襟处,“我怎么会不记得,姐姐是为了想与扶云在一块,才愿意与我做一夜夫妻。” 他声音越来越轻,“姐姐,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包括把别的男人送上她的床榻。 他病态的眉眼之间隐约可见疯意,但又用乖怜的神情将这种疯癫隐藏得很好。 赵时宁刚刚苏醒,身体还没恢复什么精力,有些疲惫地朝着身后厚厚的被褥躺下。 她随手将自己合欢心法的小册子拿出来,递给了司鹤南,“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就照着这个小册子上面的去做。” 司鹤南粗略翻过她递来的册子,他的脸蓦然飘起了潮红,心脏剧烈跳动,难以直视掌心的一页页春宫图。 赵时宁难得看到他脸红,原本还以为他是个不知羞耻的,否则也不会三番四次主动勾引她,撩拨她。 “你脸红什么?难不成从未没见过?” 司鹤南摇了摇头,双眼也不知该往何处看,手中的册子格外烫手。 宫中的皇子到了规定的年纪,的确会有专门的人教导这些事情,但司鹤南没有长辈,扶云也想不到这回事。 更何况他自七八岁时便显示出暴戾的性格,他母后留下的宫人早就死没了,也无人敢不要命接近他。 “若是没见过,那便好好看看,我可没兴趣一点点教导你,等你学会了再来招惹我。” 赵时宁又是被鬼差勾魂,又是逃跑的,打魂灵里疲惫,躺在被褥上打了个哈气。 “学会了记得叫我。” 毕竟她的药都喂给他吃了。 赵时宁眼皮子越来越重,放着个衣带半解的病美人不管不顾,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司鹤南手指无意识将纸面揪皱,面容的羞赧缓缓消失,平静的视线落在一页页活灵活现的春宫图。其实他不喜欢这种东西,两具白花花的肉rou体堆叠在一起,他看不出任何趣味的东西,至少比他亲自将人剔骨抽筋来得无趣的多。 但他喜欢赵时宁。 赵时宁让他去学,他便乖乖去学就是。 他将仔细将一页页纸看过去。 难免开始分神去想着扶云和扶云口中的那个和尚。 按照扶云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争夺,但那个和尚也不知是什么性格。 司鹤南一时间思绪繁多,但却没有急迫着要去将那些勾引她的男人都杀掉。 他是知道她有丈夫孩子的,司鹤南连她有丈夫这事都不在意,更不会在意外面那些没名没分的。 若是他不乖巧一些,如何又能占据她的心。 司鹤南将小册子放在了赵时宁的枕边,跪坐在他身侧,没有叫醒她,而是学着册子里教的,慢慢解开了她的衣带。 第122章 践行 雨点敲在彩色琉璃窗上,凝结成一股水流缓缓而下,整个寝殿都笼罩在这凄冷冬雨之中。 烛火幽微,昏暗的火光倒映在烟罗纱帐,像是重重鬼影。 司鹤南指尖摩挲着碧绿色的腰带,想起方才在册子中女子蒙眼的场景,便坏心思地用这绸带蒙住赵时宁的眼睛。 赵时宁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连被人蒙着眼睛都无知无觉,反倒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法姿势,随后就接着睡了。 他正好在她脑后绸带打了个结,仔细打量着烛火下的蒙住眼的她,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些阴暗扭曲的念头。 这种隐秘的想法,又顷刻间被他压抑下去。 他费劲心机才堪堪得到神女垂怜,无论如何也要死死隐藏住本性,不能让她厌了他。 方才司鹤南的湿衣并没有更换,潮湿的单薄雪色中衣黏在皮肤上,并不能遮掩住什么,只可惜无人欣赏。 他长长的墨发散落,面容病态苍白,只是漆黑的眼眸中是他不自知的狂热,显出几分妖异。 方才赵时宁未醒来前,他说的话没有一句作假。 如若她真的一直未醒来,司鹤南真的会把她制成傀儡,此后日日夜夜陪着他。 司鹤南缓缓低头,跪坐在她身侧,虔诚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4节 十六岁的少年郎在这方面白纸一张,根本不会亲吻,此生也只与赵时宁吻过,纵使她立即便推开了他。 只凭着本能的欲渴亲近她,与其说是在亲吻,不如说是想在咬着她的唇,如果可以他要将她吞食入腹中,与他的骨肉融为一体。 赵时宁被咬得嘴唇作痛,甚至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被人生生吃了,终是皱着眉头醒来,但眼前却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可见晃动的烛火。 司鹤南察觉到她醒来,又变成了乖顺可怜的样子,指尖点着她唇上被他故意弄出的伤口,语气歉疚,“都是我的错,我从未与人做过这种事情,没想到一不小心把你弄伤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若是不开心你打我吧。” 赵时宁又还能说什么,就算她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她又不能真的打他。 上次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但凡她控制不住力度,就能要了他的命。 她可不敢再对小皇帝动手,上次扶云见着她揍了司鹤南,差点没要把她杀了。 “……你怎么把我眼睛蒙住了?” 赵时宁伸手想要去拽脸颊上的绸带,但却被司鹤南连忙按住手。 “别拿开,不是说让我学着那册子……” 他剩下的话像是因为羞赧,难以说出口。 赵时宁这下是听明白了,没有再急着要把蒙眼睛的绸带拿开。 “那你学到什么了?也教教我呗。” 她笑吟吟地往枕头上一靠,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餍足的懒倦,连动都懒得动,甚至还在分神想着齐不眠。 司鹤南不知她的分心,也不知她的懒倦是因为才在别人那里得到满足,还以为是魂魄离体太久她太过疲惫。 他有些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颊,“你若是很累,我们今晚就先不做,总归来日方长。” “那怎么能行,你药都吃了。”赵时宁不乐意了。 要是什么也没发生,那不白白浪费她五十点数。 “所以……那药丸究竟有何作用?”司鹤南忍不住问道。 赵时宁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他实话比较好,毕竟人间应该没有男人想要主动怀孕吧。 “我体质特殊会让男人有孕,那药你服了便不会有孕了。” 却不料司鹤南脸色顿时苍白,他皮肤本就是不正常的白,这下脸色愈发得差,神情瞧着越发阴郁偏执。 “姐姐,我服了那药,此后再也不能怀孕了……是吗?” 赵时宁的眼睛被蒙着,也看不见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只不过听着他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对劲。 “不是,只作用这一次。”赵时宁道。 司鹤南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旧不是滋味。 赵时宁后知后觉司鹤南在介意这件事。 她难得好心为他着想,怕他年纪轻轻怀孕生产丢了性命,怎么司鹤南还不是很领情。 【男主那么明显想给你生孩子,你反手给人家喂了避孕药,男主估计还以为你看不上他呢。】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你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有孕,到时候也是害了你自己。”赵时宁像个知心姐姐安慰了他。 司鹤南闻言没有说话,心中却百感交织,无比痛恨着这具病殃殃的身体。 连为赵时宁孕育子嗣的资格都没有。 他心中的阴暗欲像是深不见底的暗河,侵蚀着一切,几乎恨不得拖着全天下人陪葬。 赵时宁不知眼前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还以为她伤了少年脆弱的心,刚想为自己找补一句,却已经被司鹤南封住了唇,不让她再说那些狠心的话。 她“唔”了一声,身体失了力,什么话说不出。 因着眼睛被绸带蒙住,其他的感官格外敏感。 他时而粗暴地轻咬,时而乖怜地tian吻,动作笨拙青涩,柔软温热的舌尖,轻轻在她耳垂撩拨,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神经。 赵时宁有些承受不住,想要将蒙着眼睛的绸带拿开,换由她来掌控这场情事。 “姐姐不是很累吗?让我来伺候你就好,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司鹤南低冷的腔调落在她耳中又软绵绵的,像是在委屈,又像是在撒娇。 赵时宁根本招架不住这种男妖精,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拖着她缓缓坠入欲望的泥潭。 青色的下裙飘落至地上。 司鹤南掐着她略有些坚硬的膝盖,跪在她身前。 …… 他见她脸颊酡红,不停地喘气,失神地揪着纱帐,像是有些恍惚,他哀怜地吻了吻她。 “姐姐……我的处子身,今日可就献祭给你了。” ……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地落下,夹杂着雪花。 雨声磅礴,烛火摇曳。 他没什么经验,几乎是刚开始,就已经丢了自己。 司鹤南羞赧地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她,方才他在册子中看的那些图,下面小字写着一次半个时辰最善。 他这怎么不过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莫非他这具病弱的身子。 根本不行…… 赵时宁还从未遇到他这种情况,就算是谢临濯重伤倒地被她强硬着开始,那也没有这么快的。 她不知正常男子第一次都很快,而她从前的几个男人都是神仙,就算忍不住也会强行忍下去,不露出破绽。 赵时宁想了想,将原因归咎于司鹤南。 莫不是司鹤南身子弱,不能承受男欢女爱。 寝殿里龙涎香的味道十分浓郁,除了能听见雨声,甚至能听见香料燃烧的声音。 赵时宁这下还真不知如何安慰,她方才爽了好几次,现在难得不好意思把蒙着眼睛的绸带拿开,去看少年那窘迫的样子。 “无妨,不就是不行,也没什么的,你都是皇帝了,就算不行也没人敢嘲笑你。” “那你可会嫌弃我?”司鹤南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赵时宁自然是嫌弃的,但她没说出口。 司鹤南却明白了她言外之意,不免更加难过。 “再让我试试可好?” 赵时宁枕在枕头上,打了个哈气,“随便你,等会记得帮我洗干净。” 她这么说着就是又要开始睡觉了。 司鹤南面色白一阵青一阵,眉宇间终年不化的阴郁成了羞耻的难堪,终于有了一点人的温度。 “姐姐,你就是嫌弃我。” 他语气中带着暧昧的怨毒,像是随时要死在她身上。 随后蓦然掐住她的手腕。 …… 司鹤南很是喜欢唤她“姐姐”,每声还偏要她回应,否则便让她进退两难。 她只能去应,应到最后索性不愿意搭理他,脸颊上蒙着的布条也掉了。 他将那些册子里的花样学得特别好,甚至把那册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要与她将那些动作一一践行。 赵时宁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痕,纵使她体力很好,但内外同修了好几次,加上之前在齐不眠那也好几次,现在开始有些吃不消。 她没好到哪里去,司鹤南更是如此。 他本就体弱,两次之后,便已经头晕眼花,眼前隐隐发黑,有些稳不住身体。 可司鹤南却是个不肯认输的,尤其赵时宁方才隐晦嫌弃他的事情,他可还记得。 他不动声色将舌尖咬破,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清醒。 司鹤南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半个时辰,他脸颊上的冷汗一滴滴落至她的脊背,他想要为她擦拭,但眼前越发的晕眩,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太医正跪在他床边,为他号脉。 司鹤南想问赵时宁在哪,可隐约见到珠帘后站着的扶云,便将话又咽了回去。 太医号完了脉,支支吾吾想要劝司鹤南节制,但又无比清楚司鹤南的脾性。 若是让皇帝在国师面前丢了脸,岂不是又要大开杀戒,他这条老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了。 “太医但说无妨,朕到底怎么了?”司鹤南反倒不甚在意,他怎么不知自己昏迷的原因。 太医将头埋得很低,声音都在颤抖,“陛下,你年纪尚小,身体病弱,房中之事还需节制为好。” 司鹤南躺在龙床上,凤眸郁气更重,没有血色的唇弯起,“既然如此,烦请太医为朕开些药,可以让朕……坚持的次数可以更多些。” 太医心中震惊,却只敢点头应是。 第123章 请自重 太医怔愣片刻,将头越埋越低,根本不敢立即答应。 他想到国师还站在珠帘后,太医心中略微安定些,硬着头皮道:“陛下,万万不可,您身子弱,这种虎狼之药吃多伤身啊。” 司鹤南低声咳嗽了会,无力地斜靠在床榻上,过分精致的面容带着病态的绮靡,凤眸露出些许讽刺,“伤身?朕总归是个将死之人,若是早些死不正好遂了一些人的愿。” 太医闻言“扑通”一声将脑袋磕在地面,身体抖若筛糠,唯恐被迁怒,丢了性命。 国师把持朝政许久,皇帝对国师的不满由来已久,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5节 扶云挑开珠帘,蓝色微卷的发垂落于肩,肤白如雪,刀刻般是面容锋利逼人,走路间衣袂翻飞:“司鹤南,你又在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在扶云心中司鹤南始终是他至亲之人,就算他偶有忤逆,扶云也会尽力包容他,不与他一般计较。 “司鹤南,你也不必怨我,我早就告诉我过你,待你成婚生子之后,我自会把兵权归还于你,但现在不行。” 扶云心知肚明司鹤南不会是个好皇帝,若是现在将兵权交回司鹤南手中,这天下不久后必将生灵涂炭。 “结婚生子?” 司鹤南想起赵时宁喂他的药,甚至她是为了扶云才愿意与他做一夜夫妻,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楚,对扶云的怨恨越来越重,难以消解。 扶云皱了皱眉,声音冷冽,“昨夜与你在一起的女子是谁?是赵时宁吗?我不许你与她在一起。” “为何?” 司鹤南又咳嗽了几声,极为虚弱的模样。 扶云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不是与你说过,我亲眼见到她与别人拉拉扯扯,你之前不也说过她有丈夫有孩子。这样的女子怎能与你一同治理好这天下,舅舅可以为你再寻一个性情好的女子,至于那个女人你便死了这条心。” 司鹤南藏在袖子里的手越攥越紧,指甲将掌心的肉扣得鲜血淋漓,缓和了一会,随后面色无虞,已经看不出异样的情绪,“不是她,只是一个小宫女。” “那宫女人呢?” 扶云不由得问道,纵使对他的做法很不赞成,但人族向来如此,便想要司鹤南给那宫女一个名分。 司鹤南扯了扯唇,“死了,被我丢去喂我的宠物,连骨头都不剩。” “胡闹!” 扶云听到他又以杀人取乐,一时怒极抬手便要打他,可见到司鹤南消瘦的病容,以及与他阿姐十分相像的容颜,终是狠不下这份心对他动手。 他从司鹤南还是襁褓中的婴孩,一路看着他成长到今日,终于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本以为他的责任便能尽了,可以回到海中。 可司鹤南却在歧路中越走越深,难以回头。 “这半个月你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这里养病。”扶云拂袖而去。 寝殿中只剩下司鹤南与太医两人。 司鹤南身边伺候的侍从几乎被他杀了个干净,扶云为了惩治他并不为他的宫中增添新的宫人,一时间这空旷旷的宫殿中安静得可怕。 “把我要的药送来,若是不照我说的做,你便也等着……” 司鹤南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太医已经软了腿连忙磕头应是。 他觉得太医这反应很是无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 司鹤南低垂的视线流连过他皮肤上的斑驳红痕,心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泛着丝丝的甜,所想之事终于如愿以偿,但又为自己不争气的身体而难过。 若他能怀上她的孩子,就算是不要这条烂命又何妨。 只要心中有着这种念头,便让他再也难以安定。 与她只有一次怎么会够。 司鹤南白骨般的手落在平坦的腹部。 至少得让他怀上她的孩子。 ———— 冷雾蒙蒙,晨钟阵阵。 “小师父,你为何要拦我?我只是想来跟忘禅师父道个谢。” 赵时宁站在澄明寺前,时不时探头探脑想钻进门内,但却被小沙弥拦在了门外。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见谅,忘禅师兄前些日子就出了远门,并不在寺中。” “那他何时才能回来?” 赵时宁起初不以为意,还以为季雪燃过几日就会回来。 小沙弥认真答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大概要三四年吧。” “什么?!三四年?怎么会需要这么久!”赵时宁一听立即不乐意,要是在人间等上个三四年,还成什么仙,黄花菜都要凉了。 小沙弥提起季雪燃,眼中泛着光芒,想必对他很是敬重,“忘禅师兄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寺中,师兄毕生心愿就是此间再无苦难罪恶,自然要亲自走过人间的每一寸土地,而非坐在庙宇高堂之中终日念经。” “那你为何拦着不让我进门?莫不是心虚不敢让我进去?” 赵时宁还想进寺中一探究竟。 她上次脱险多亏了季雪燃给的佛珠,本以为他救了她,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用报答恩人的理由接近他。 没想到季雪燃居然就这样走了。 小沙弥死死拦着她不让她进。 “施主,师兄临行前特有嘱咐贫僧,若是姑娘再来,让贫僧不要开门,师兄说是姑娘心中无佛,杂念太重,只会惹得佛菩萨怪罪。” 赵时宁立即想起上次跪在蒲团上,心中却在想着如何将跪在身侧的季雪燃压倒。 她按在寺庙门前的手骤然松开,有种被人光明正大说破心事的羞耻感,“不进去就不进去,我也不信佛,进不进去无所谓。” 赵时宁没找到人,果断又回了皇宫。 昨夜天快亮时,司鹤南突然就倒在了她身上,昏迷不醒。 赵时宁还以为他发病死了,试探了下鼻息还有气,她在人间灵力全无,无法医治他,只能去叫太医,但司鹤南要是真出什么事,她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她毫不犹豫将他丢下,只用被子替他遮掩了狼狈,就头也不回溜了。 这么久过去,司鹤南应该早被人发现了,她想回去打探打探究竟出没出人命。 她用了张飞行符咒,转瞬就落在了皇宫屋顶,只是没想到平时空荡荡的屋顶今日却多了位不速之客。 “国师,你怎么在这?” 赵时宁对扶云心有余悸,上次她偷看他洗澡差点被杀死。 这次司鹤南若是真的死了…… “扶云,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赵时宁随时准备开跑。 扶云没说话,而是一挥袖,眼前场景已经变换成了一间书房。 “姑娘是不是又去了澄明寺?刚返魂就去拜佛?” 扶云将厚厚一沓信件递给了赵时宁。 赵时宁不明所以接过信件,“我不是去拜佛,是去找人,再说了就算我去了又如何,这似乎不关国师的事情。” “姑娘说这话前,可以先翻翻这些信。”扶云背对着光站着,神情不明。 赵时宁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耐烦地低头手中翻看信件,随着看到信件下的书名,她翻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每一张薄薄的纸张写着各种地名,宁州永州寒州儋州……信件再从宁州的水患到寒州的苛捐杂税,每一纸都写着在当地的弊端顽疾,规整的字迹铺得满满当当,再从当地快马加鞭送到扶云的桌案,时间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姑娘,你真的忍心毁了这样的人吗?” 扶云自从上次在城外见到季雪燃背着她,再结合赵时宁种种怪异的行径,就在心中生出了猜忌。 赵时宁手中抓着信纸,指腹死死摁住忘禅的名字,有些维持不住故作轻松的笑容,“什么叫毁了他?国师可不要污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毁了他的修为,剖他的心肝。” 她竟没想到睡个佛子如此难,好像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情。 赵时宁心中惊疑不定,竟有些开始犹豫,她是否真的要去毁了季雪燃。 她手中捏着的信件甚至有几分烫手,信纸里一张张一页页呕心沥血的记录,让赵时宁有些许晕眩。 可她是个不肯服输的,就算有迟疑也不可能在扶云面前流露。 赵时宁随手将手中的信纸一扬,叠加起来的纸张像是雪花般纷纷下落。 她拨弄着垂落在胸前的辫子,一步步走近扶云,姿态洒脱地坐上了他堆满奏折的桌面,满不在乎道:“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国师大人你既然如此关心那和尚,不如你来替他如何?” 太阳光透过窗棂迫不及待地闯入黑暗中,像是破碎的光斑落在她的面容,一瞬间又好似成了振翅而飞的蝴蝶。 亦纯亦善,亦妖亦邪,鬼魅横生。 她的眼眸很暗,几乎透不进半分光亮,此刻死死地盯着扶云。 “国师大人,意下如何?” 扶云微微敛眸,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默然转过了身,“送客。” 侍从推开了门,做出请的姿势。 赵时宁手指还在拨弄着胸前的辫子,无意扫过满地的纸片,愣了片刻,随后状似无意别开眼睛。 她脚边那张纸赫然写着定州二字,信纸下面写着的日期正好是前日。 这怎么能说不是天意呢。 她与季雪燃还真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赵时宁想到此心中稍稍平静,认真地打量起逆光站着的扶云。 “国师何不再想想,若是今夜之前你来我房中寻我,我就算放弃了那和尚……也没问题。” 扶云本就对她轻浮的处事风格很是不满,见她不仅不思悔改,反倒愈发放肆,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声音赫然沉了下去,“赵时宁,请你自重。” 第124章 鱼怕猫 “我要是……偏不自重呢。” 赵时宁却不吃她这套,在桌案上翘着腿,姿态好不放肆。 “吭”得的一声长剑顿时出鞘。 她脖边已经被抵上了利剑。 扶云微卷的发垂落于肩,眉目深邃,毫无瑕疵的一张脸透着森寒杀意, “那便别怪我对你动手。” 赵时宁慢慢侧过头,不在意地扬了扬唇,双指并起,缓缓推开抵在脖边的剑,“国师大人,你怎么这么凶啊?是对忘禅师父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扶云对她的故意撩拨不动如山,眸若寒星,神情威凛,“妖女,你以为你修邪道的事情无人知晓?这些年接近忘禅的邪魔外道不计其数,你图的到底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6节 忘禅修得十世无垢身,若是被毁了,就再无成佛的可能。 扶云与忘禅相识数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赵时宁去毁了忘禅。 “既然如此,那国师为何不杀我?” 赵时宁笑容渐渐隐没于唇角,目光已是不善。 她也不需要他答,像是突然了悟了什么,“啊对,肯定是因为司鹤南,那个小皇帝喜欢我,还给我种了情人蛊,你不敢杀我。” 扶云收回了剑,声音像浸在井水中,听得人脊骨生寒,“你走吧。” 赵时宁却没急着走,还不忘刺他几句, “国师,你累不累啊,又是为忘禅考虑,又是为小皇帝考虑,你可有考虑过你自己?” “与你无关。” 扶云背过身,负手看向窗外。 “扶云,我们走着瞧呗。” 赵时宁深深地看一眼扶云的背影,突然脚踩在窗边,瞥向高台下的连绵建筑,“扶云,你这么对我,我可真是伤透了心,就让我拖着你外甥一起死吧。” 随后她纵身跃下了高台。 扶云脑海刹那空白,纵使心知她可能在故意戏弄他,但他不得不去当真。 他下意识要去拽住她的手,身体随着她同样跳下高台。 赵时宁仰着身体坠落,迟迟没有掐诀,眼看就要坠落于地,她好像无知无觉,还挑衅地对着他笑了笑。 “让司鹤南与我一同陪葬吧。” “你敢!” 扶云犹如被掐住了七寸,目眦尽裂,脑海里空白一片,飞得更快,立即紧紧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入了怀中,抱着她稳稳落在了地面。 他还未呵斥她。 赵时宁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远远地退离他一步。 “大人,你对我可真好,大人的救命之情,小女子肯定牢记于心。” 她说完就想要跑,可身后从天而降,嵌入了一把利剑,挡住了她的退路。 扶云抬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至他身前,他低垂着头,银色的眸紧盯着她,暗暗警告道:“你体内的蛊虫不是你为所欲为的依仗,再有下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舅舅!” 司鹤南略有些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扶云的威胁。 扶云下意识松开了赵时宁,随即皱眉看向司鹤南,“你出来作甚,不是罚你禁足半个月,擅自出门再补一个月。” 司鹤南心中对扶云怨恨深重,但却并不真如表面那般势力全无,皇宫四周都留有眼线监视扶云的行踪。 下属来禀赵时宁与扶云共处一室,司鹤南还未怀上孩子,如何能忍受赵时宁与扶云又勾搭在一块,也顾不得禁足的命令,急匆匆赶来。 赵时宁顺势躲到了司鹤南身后。 “司鹤南,你都看到没,你舅舅对我这么过分你也不管管。” 少年像是雨后的春笋,上次见刚刚与她差不多高,这次已经比她高一些,身材瘦削高挑,渐渐摆脱了一身的稚气。 司鹤南很是了解扶云的为人,也明白他不可能无故对赵时宁动手,但面对赵时宁的控诉,他选择性失智,在舅舅和赵时宁间果断选择了赵时宁。 “舅舅,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为何要那样对她?” 扶云渐渐冷静,“阿南,她身上的情人蛊你最好把蛊虫拔去,否则哪天受害的也是你自己。” 他在很认真地扮演“父亲”的角色,也是真真切切在关心着司鹤南。 可司鹤南只是个披着人皮的鬼,他不需要扶云的关切,更厌恶扶云处处约束着他,把持着朝政不放手。 “舅舅,我与她之前的事与你无关,烦请舅舅不要再多管闲事。” 司鹤南撂下这句冷漠的话语,牵着赵时宁的手转身就走。 赵时宁想到扶云现在的心情,又是对他的不快感到窃喜,又是另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真心实意对待的亲人视他为仇敌,苦心守护的国家摇摇欲坠。 她初次被他的外貌,鲛人的身份吸引,但逐渐了解扶云,扶云这个人真的无趣至极,生命里除了司鹤南也只有司鹤南,好像寄托着别人的人生而活。 季雪燃都比他要有趣,赵时宁想起信纸上写着的地点,也不知他是否还在定州。 “你怎么不说话了?” 司鹤南牵着她的手的力度重了些许,唤回她游荡的心神。 “……我昨夜是不是让你很不满意?” 他心神惶惶,已经害怕自己遭到厌弃,甚至开始想着要不要去南风馆寻个小倌,让小倌教教他如何去伺候女人,可以让赵时宁没那么快厌弃他。 赵时宁却不答他的话,思索了片刻,反而问道:“不是说好了只一夜就行,我满意与否很重要吗?你现在是不是也该兑现诺言,帮我得到扶云?” “扶云那样对你,你还想要与他在一起?” 司鹤南有些黯然神伤,他是最会在她面前装可怜的,表情神态都学着乖顺的模样,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演给她看。 “那是自然,我肯定要得到他。” 赵时宁才不在乎扶云那些事,生子系统说鲛人能生,那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只要扶云能生就行了,多给她生几个女宝,对他今日不懂事的行为,她甚至可以既往不咎。 “你快点告诉我,你不是还得回去禁足吗?要不然我只能一个月后再找你了。”赵时宁索性寻了处亭子坐下,不再与司鹤南同行。 司鹤南只能跟上。 冬日草木凋零,坐在亭子中也是吹着冷风,毫无惬意可言。 司鹤南受不得风,一受风便想咳嗽,再严重些便会高烧。 他与她坐在亭中没一会,喉咙的痒意阵阵,司鹤南默然饮尽一杯热茶,压下这阵咳意,“扶云最惧怕猫,只要见着猫,他必不敢乱动,你可以以此来接近他。” 赵时宁几乎把茶杯捏碎,“你不会是瞎编的吧,鱼怕猫我理解,这鲛人怎么还会怕猫。” 司鹤南敛眸,“鲛人怎么不算鱼呢?” 第125章 在船上 赵时宁去酆都城一趟,人间已经从晚秋入了冬,枯瘦的枝叶被冷风卷着,有几分萧瑟的凄凉。 “既然如此,你说扶云怕猫,那你去给我寻只凶悍的猫来,好好吓吓那鲛人。” 赵时宁提及猫率先想的就是齐不眠新养的那只,白猫碧眼好不漂*亮的一只,只可惜是齐不眠那种晦气鬼养的猫。 “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费心。” 司鹤南轻轻将掌心放在她的手背,神情有些失落。 他对赵时宁还要找扶云这事,心不甘情不愿。 就算之前自我疏解得再好,想着只要赵时宁喜欢,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可真正与赵时宁有了实质的关系,再把她推向别人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赵时宁将手抽离,似笑非笑,手指点了点桌面,“我觉得他还挺好的,不过他哪里不好了,你倒是说说看。” “他哪里好了,成日板这脸,凶巴巴冷冰冰的,脾气也差,一点都不好。” 司鹤南生怕扶云威胁到他的地位,自然专门捡着扶云的缺点说。 赵时宁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扶云确实凶巴巴的,这点倒是比不上你。” 她不喜他的多话,故意折损他。 她指尖挑起他尖尖的下颔,像是在摆弄着一只听话漂亮的宠物,“不过扶云的鱼尾很是美丽夺目,只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他。” 司鹤南抿了抿干涩的唇,随即紧紧握住赵时宁的手,“你别喜欢他,他没有我乖……你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他近乎撒娇般的语气,将讨好的乖怜学个十足十。 “没有你乖?所以……那你有多乖?” 赵时宁觉着这小皇帝实在能装,若不是她见过他使得那些巫蛊之术,否则还真以为他是个乖巧听话的。 司鹤南漆黑的眸浮现些许光亮,“自然是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赵时宁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手抽出,随即掐住他的脖颈,“那我要你去死呢。” 司鹤南眼中的光慢慢黯淡,却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那你杀了我就好了。” 赵时宁甩开了他,“谁要杀你,杀你都是脏我的手,再说了你身上的蛊虫我可没忘,我要是杀你,不还得跟着你一起陪葬。” 不过这段时间她蛊虫的症状减轻很多,刚种上蛊虫那段时间,赵时宁可谓是记忆犹新。 只要稍微靠近司鹤南身边,就像是失了智般想去咬他,喝他的血。 司鹤南眼里都是委屈,“你真是冤枉我了,你体内哪里还有虫子,你不信自己试试。” 赵时宁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立即用恢复了一点的灵力探向体内,果然没有搜寻到那只虫子的身影。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不会是……” 赵时宁已经开始乱猜,是不是虫子钻进了灵力探查不到的地方。 “才不是,还不是你是火灵根,把我的虫子都给烧死了。” 司鹤南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像是可惜他那蛊虫被她体内的火烧了干净。 赵时宁听着他这惋惜的语气,听得牙根痒痒,就想立即揍他一顿。 “合着要不是我体内有火灵根,你是不是还想着用那蛊虫控制我呢?” 司鹤南见她抬手要揍他的架势,上次被生生踩断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声线微微颤着,“若不是我使这些手段,又如何能留下你,让你能记得我……我宁愿使这些下作手段,与其做个过路人,还不如让厌我恨我。” 赵时宁到底没有真的打他,昨夜他的乖怜还算顺遂她的心意,总归现在要是对他动手,倒显得她十分不仁义。 “罢了,我不打你,我还有事呢,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你算账。” 赵时宁也不是不想再与他玩玩,只不过方才在扶云那里偷瞄到季雪燃的信件。 前几日他在定州来信,若是她不抓紧赶过去,说不定季雪燃就又跑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7节 “我问你……你知道定州在哪吗?” 赵时宁装似无意地问道。 她从前当小乞丐也只是在神都城内转悠,神都城外的世界她一无所知。 司鹤南自幼在宫中长大,平时连皇宫都很少出去,更没有见过神都城以外的地方。 “定州?好像在南边。” 赵时宁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什么都不懂,你这个皇帝还不如我呢,还不快去给我寻个舆图。” “为何好端端要去定州?你去定州做什么?”司鹤南眉头蹙起,目露忧虑,紧紧牵住她的手不松开。 “你管我去定州作甚。” 赵时宁最烦男人管这管那,颇为不耐烦,再次甩开了他的手。 司鹤南被她一凶,果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让人去找舆图。 “你才苏醒不久,怎么又要走,就不能迟一些再走。” 司鹤南心中固然不舍,但却心知肚明拦不住她,心中不禁泛苦。 也不知她这一去,他又要等多久。 他又不知还能再等她几年。 “不行,我有要事要做,等会就打算走。” 赵时宁本就是说做就做的性格,打定主意要去寻佛子,就等不了一点。 侍从很快就送来了舆图,司鹤南接过輿图递给她,声音低哑,“你是不是要去寻那个和尚?” 赵时宁拿过輿图,陡然展开,锁定定州的位置,闻言不禁侧目,“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除了扶云,你心心念念的不就只有那个和尚。” 司鹤南心中妒意泛滥,但又要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总归她坚定选择的,从来就不是他。 就连昨夜那一夜,都是他不择手段偷来的。 “你倒挺会猜。” 赵时宁盯着手中的舆图,从神都城到定州的位置,中间隔着山和湖,暗忖佛子走得可真够远的。 她可以用飞行符咒可以无视地形,但却不知季雪燃一步步走,又要走多久。 不过这样也正好可以让她能追上他。 “同心蛊是不是也种在了那和尚身上。” 司鹤南既知道了和尚的存在,自然也就猜出同心蛊的真正用处。 “不得不说,你猜得还挺准。” 赵时宁最讨厌聪明的男人,就像白琮月那种就是,处处阻碍她做事。 男人还是笨点好。 她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极为不善,带着明显的防备,以司鹤南的性格说不准会对佛子下手。 司鹤南却适时道:“这蛊虫间会有感应,你若是想寻那和尚,可以通过蛊虫感应到他的方向。” 赵时宁听到他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司鹤南居然还会主动帮她。 要知道她以前那几个男人,都是恨不得对方死的,搅得她不得安宁。 “司鹤南,你没骗我吧?还是又打着什么歪心思?” 她将舆图收起,不可置信地问。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只盼着你早日心想事成,早点回来。” 司鹤南想的清楚,做无谓的争风吃醋只会让她厌烦他,不如乖乖等她回来,让她对他有几分怜惜。 倘若他甚至等不回她,他做再多又有什么用。 司鹤南深感她对人猜忌颇多,好像谁都不愿意相信。 “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倒是想与你一起去定州,只可惜我这病歪歪的身体经受不住漫长颠簸,否则我肯定是要跟着你一起去定州的。” 赵时宁听他这样说,才打消了疑虑,“行吧,那我尽量早点回来找你玩。” 她随口说出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安抚了他无处安放的心。 “好,那我等你。” 司鹤南极为不舍地将她抱入怀中。 赵时宁没有挣扎,任由他将她紧紧抱着。 “你一定要快些回来,否则我肯定是要害相思病。”司鹤南神情怅然。 赵时宁听他这样说只觉得好笑,“哪有什么相思病,你可别胡言乱语。” 她只在话本子里听过相思病,什么书生与小姐一见钟情,书生赴京赶考,小姐迟迟等不到害了相思病,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那……到时候我可要看看你害相思病是何种样子。” 赵时宁并不把他的话当真,管他什么玉殒香消,都阻拦不了她成仙的大计。 她掏出一张飞行符,对着司鹤南道:“我要走了,不说这么多了。” 赵时宁还从未被人这么郑重的道别,对这腻腻歪歪的氛围很是不习惯,随手对着司鹤南挥了挥,让他不要再跟在她跟前,也不要再送她。 她寻了个无人的空地,随手点燃了飞行符,化成一缕青烟,朝着定州的方向飞去。 从神都到定州她飞了很久,飞行符速度远不如遁光术,但修仙者在人间修为被压制,赵时宁根本用不了遁光术。 她在空中飘了许久,从白天飘到了晚上,飘累了就躺在一朵软绵绵的云朵上,顺着风飘去。 这一路山高湖阔,山涧深幽,偶尔路过城池和村庄,到了晚间万千灯火瞬间燃起,俯视看去,灯火辉煌,热闹异常。 赵时宁一路辛劳,终是在第二天天亮,才到了定州。 她用仅剩不多的灵力去感知着季雪燃的所在,甚至暗自庆幸她当初足够坏,给季雪燃下了同心蛊,否则现在这天下之大,季雪燃跑的没影,她哭都没处哭去。 她顺着蛊虫感应的方向。 赵时宁飘到了一处浩浩荡荡的广阔湖面,她飘浮在云端都看不到这湖面的边际。 “季雪燃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他?” 她落在了湖心一棵枯树上,那里原本站着一只白色鸟儿,赵时宁毫不留情把鸟儿赶跑了,自己抢占了鸟儿的位置。 她四处眺望着寻找季雪燃的身影。 【湖心中央好像有一艘小船,你飞过去看看,不过那船特别小,本系统感觉不适合剧烈动作,会翻船的。】 赵时宁:“……在船上?” 第126章 发情期 大湖之上雾气缥缈,波涛滚滚,湖心之中有一点孤舟,缓缓行驶在浩荡湖面之中。 “我觉得我已经感受到了佛子的踪迹,他肯定就在那艘船上。” 赵时宁脚尖轻轻一点,纵身飞跃至湖心的湖心的孤舟,宛若一只轻盈的青色鸟儿。 她飞得近些。 果真发现季雪燃负手站在船前,孤身一人,随波而下,像是与这广阔的天地融为一体。 季雪燃同样注意到了有人来,他仰首看她,无喜无悲,像是对赵时宁的到来早就预料。 湖水浩浩汤汤,偶有白鹤清脆啼鸣声,像是身处蓬莱仙境之中。 赵时宁纵身飞向小舟,本想以潇洒的姿势落在船头,却不料忽然落下一阵急雨。 这疾风骤雨来得突然,赵时宁心思都在季雪然身上,一时躲避不及,噼里啪啦的雨水顷刻打湿衣服上贴着的符纸。 随着符纸术法的失效,赵时宁飘浮在空中的潇洒姿态完全维持不住,身体开始变得摇摇晃晃像是吃醉了酒,方才仅剩那点灵力都用来感知季雪燃了。 她在空中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跌落至湖水之中。 正要再兑换一张飞行符。 系统阻止了她。 【你这再兑换这符纸不也湿了,本系统不信佛子不救你。这不就是偶像剧里会上演的剧情,男主可能会飞过来抱你,然后两人一起转圈圈的,然后你俩就能亲上了!】 赵时宁别的没听懂,但听懂“亲上”这两个字,顿时觉得靠谱,连忙失声喊道。 “季雪燃,救我!我不想变成落汤鸡!” 季雪燃的确不会袖手旁观,指尖金光顿时化成缕缕丝线,缠绕住赵时宁的腰部,将她拽到船上。 赵时宁“扑通”一声跌坐于湿漉漉的船板。 没有系统说的空中相拥,更没有什么亲上去这回事。 赵时宁虽然没有落入水中,但衣服被雨水淋了个透,跟落汤鸡也没什么区别。 “狗系统,我再也不信你个狗东西了。” 她仰面朝天躺在雨地中,心中怒骂着挑唆她的狗系统,急促的雨水淋得她完全睁不开眼。 一把二十四骨油纸伞挡在她眼前,也替她挡住这蒙蒙风雨。 “小赵施主,许久未见。” 季雪燃身姿清癯,玉面慈悲,没有半分惊讶之情。 “忘禅师父,你知道我会来?” 赵时宁没立即有坐起,就这样直挺挺躺着。 毕竟以季雪燃的修为,都能去地府捞她了,很多事掐指一算便可。 “不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8节 季雪燃没有未自己撑伞,他站在氤氲的雨水中,清雅的眉眼有几分模糊不清。 这艘孤舟还在继续顺流而下,船上没有船夫,也无人划桨,只有季雪燃一人,好像这艘船漂到都行,漂到哪都自有因果。 一如她会从京城寻到定州,同样是因为未知的既定命数。 季雪燃没有赶她走,也没有催促他离开,只是安静地替她撑着伞,遮挡住急促的雨水。 赵时宁终是支撑着身子坐起,眼眸里写着郁闷。 纵使可以不为刚才的空中摇摇晃晃的狼狈而郁闷,但司鹤南送她的新衣服湿了个透,这身衣服看着就贵,还没让她穿着新衣多显摆显摆。 “小赵施主,你在生气?” 季雪燃沉默须臾,轻声问道。 “没有,我才没有生气……忘禅师父,你怎么都不打伞,你衣服都湿了。” 赵时宁抬手揉了揉眼睛上雨水的水渍,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掐诀把衣服烘干。 她说完“哎呦”一声,扶着自己的腰,苦着脸道:“我好像摔到腰了,真的站不起来,忘禅师父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赵时宁说这谎话时犹豫了一瞬,毕竟她初次见到季雪燃时,就装过站不稳要快要摔倒借机摔他怀中这种苦肉计,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再把季雪燃骗到。 季雪燃却没有犹豫,将手递给她,一手还执着伞为她遮雨。 赵时宁见此立即扬起笑容,牵住他的手,借着力,缓缓站起身。 “季雪燃,你对我可真好。” 季雪燃未应声,只是道:“外面雨大,我扶你到船舱坐下。” 赵时宁视线落到狭窄破旧的小船舱,不进去都感觉能闻到潮湿的霉味,她连忙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只想在外面站着……要不就麻烦你扶着我一会?” 她这话里话外完全没有顾及他,常人只怕就该斥责她任性不懂事。 季雪燃却不恼不怒,真站在船前,充当她的拐杖,还得为她撑伞挡雨。 脾气好的像是个假人。 赵时宁上次用灵力探过身体,同心蛊的母蛊并没有没被灵力烧死,也就是说季雪燃现在身上中了情蛊,但还能面色无虞地站在她身侧。 雨已经渐渐停歇,雨势越来越小。 她偷偷觑了眼季雪燃,他站在蒙蒙细雨中,神情总带着说不出的悲悯,又像是雅致的泼墨山水画,总之看不出任何欲望的神色。 亦或者说提及欲望这两个字,都像是在玷污了他。 “季雪燃,我记得你上次为了捞出魂魄受了很严重的伤?你的伤好些了吗?” 赵时宁还记得上次在酆都城见到他,他双手都成了白骨,就这样还把护身的佛珠给了她。 “贫僧并无大碍。” 季雪燃一如既往疏远又温和。 他三番四次救她,却又待她始终疏离。 赵时宁也分不清他是否只是随口敷衍她,上次他伤的那样重可不像是随时会好的样子,但季雪燃修为高深说不定他确实没什么事。 几句话说完,两人又各自陷入沉默,只剩下风雨之声,以及几只野鹤振翅啼鸣,相互追逐。 赵时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对季雪燃造不成影响。 她由衷感到一股颓丧,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对待季雪燃。 他几次救她有恩,她不会对他使什么手段,但不使手段又只能与他这样耗着,也不知要耗多久。 赵时宁心思一转,又开始打着歪主意。 恰在此时,小船忽然在湖水中一晃,随着小船的颠簸,赵时宁没有站稳,身体也随之一晃,朝着季雪燃怀中倒去,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胸前。 季雪燃手中紧握着的油纸伞掉落至船上。 他身上的素色僧袍同样湿了个透,以至于她趴在他怀中很不舒服,但距离他已经难得的贴近,近到连他急促的心跳都能听清。 好像他也并非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又好像与他紧紧相拥着,一起站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湖之上。 “季雪燃,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赵时宁轻叹一声,像是对他有着绵绵情意。 “小赵施主……” 季雪燃却已经要将她推开。 赵时宁紧紧揽着他的腰肢不松开,他的单薄的僧袍被雨水淋湿,湿衣勾勒出他勾人的身材,是意想不到的诱人。 她本以为他日日念佛想必没这么有料,但转念又想到他在寺庙中不是砍柴就是种地,又常年在外风餐露宿,怎么也不该是单薄的身材。 赵时宁悄悄地移开视线,眸光里闪烁着泪水,可怜兮兮的,“师父当真忍心把我推开?又当真忍心伤我的心?你连路边的一只蝼蚁都不忍踩踏,为何又要这么多次来践踏我的真心?” 季雪燃推开她的动作一滞,因为她的话心生犹豫了片刻,但转瞬思绪恢复清明又要在推开她。 赵时宁突然紧紧扣住他的手,“季雪燃,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是特意来寻你的,我会留在人间也是来寻你的,你总说什么因啊果啊,那你能不能帮我也解了这执念?若是你就不能解,为何又要三番四次救我,害我寝食难安啊。” 季雪燃琉璃色的眸安静地凝视着她,语气温和,“小赵施主的执念究竟是何?” 赵时宁想也不想道,语气坚定:“自然是你,季雪燃。” 季雪燃眼眸一缩,就要退后一步。 赵时宁不愿意轻易放过他,步步相逼,“季雪燃,你真的看不出吗?你当真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你可知道我为了你都快害了相思病,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季雪燃双手合十,错开了眼眸,不去看她,“施主……” “季雪燃,你只会这两个字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赵时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几乎要把他逼到了船的边缘,再退后一步就要坠落湖中。 “以前?” 季雪燃眸中略有一丝迷惘,像是不知赵时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知道你都忘了,你忘了你前世时我们曾经是见过的。当时你还没有剃度出家,你救了我的性命,从那时起我就偷偷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又再次见到了你,这不是天意难道又是什么?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你。” 赵时宁像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满心的柔情爱恋都是因他而起。 她满嘴谎言的欺骗他,其实她的演技依旧拙劣,可她骗的人偏偏是季雪燃。 他秉性纯良,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度旁人,相信她说的每一句拙劣谎言。 “你渡尽世人,为何不能渡我?” 赵时宁声音哀怜,紧紧揪住他的衣角。 湖水涛涛,飞雁掠过天际,茫茫雾气中,水浪越来越汹涌。 季雪燃的唇动了动,只不过他的顷刻淹没于汹涌涛声之中。 赵时宁正欲问他方才说了什么,突然一声惊天骇浪的嘶鸣之声,从湖水之中跃跃欲出。 “这是怎么了?该不会这湖水里有水怪吧?” 赵时宁瞬间没了情情爱爱的心思,再者她在人间修为全无,现在若是遇见危险只能逃跑,但现在在湖面之上又该如何逃跑。 季雪燃反倒颇为平静,除了方才被她轻薄时身体僵硬,好像其他别的再也不能扰乱他的心绪。 “你知道这里会有怪物?”赵时宁惊声问道。 “并不知。” 季雪燃视线落向茫茫湖面,轻声道。 赵时宁回到原处的心再次提到的嗓子眼,暗骂季雪燃没心没肺,都到这么时候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小船漂泊在汹涌波浪之中,骤然被波涛一拍而起,湖水飞溅,这艘小船几乎要翻倒在这湖中。 赵时宁站立不稳,再次跌入季雪燃怀中,此时心中再无旖旎情思,只剩下满腔惊慌,手中同时也拔出了剑。 季雪燃稳站船前,一手扶着她,紧盯着湖面,面露沉思。 “季雪燃,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情。” 赵时宁大声抱怨道,身体随着这颠簸的船摇摇晃晃,她眼神微动,身体往前倾倒,眼看着就要栽入湖中。 季雪燃抬手揽住她的腰肢,半搂她后退数步。 “小赵施主,都是贫僧连累了你。” 赵时宁不明白季雪燃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跟着点了点头。 要不是她追他来到这里,不然也不会无端来到定州,更不会遇上这种诡异的场面。 【大概是男主要历经各种劫难才能成佛,所以这几次他历劫时候都正好被你赶上了,他觉得对不起你。】 赵时宁暗骂自己倒霉,不会挑时候。 湖面之上已经升腾起数丈水柱,一条周身布满黑色的鳞片的巨龙盘旋于其上,长长的龙身盘绕在水柱,鳞片闪耀异常,龙身缠绕着刺目的灼人之火,像是隐约流淌着岩浆。 巨龙目若铜铃死死盯着她与季雪燃,闪烁着嗜血的寒光,陡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之声,好像要把天空都要撕裂。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龙,瑟瑟发抖地躲到季雪燃身后。 “师父,这是个什么东西?真可怕。” 季雪燃道:“约莫是烛龙。” 赵时宁随口接道:“烛龙?烛龙是什么东西?从未听说过,不过它一条火龙只能躲在湖中,可真是狼狈,哪有半点龙的威风。” 她说完又默默补充一句:“季雪燃,我现在半点灵力都没有,所以……只能靠你了。” 季雪燃还未说话。 烛龙陡然怒吼一声,龙吟声震天,令人胆寒,“放肆,无知女娃竟然蔑视本尊,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尊的厉害,今日你们二人都得死在这里。” 赵时宁最受不得被别人挑衅,方才还打定主意躲在季雪燃身后不冒头,此时手中的剑隐隐发出嗡鸣之声,猝然朝着烛龙扎去,携带着火光。 烛龙尾巴一甩就将她的剑甩开,骇人的龙身像是有岩浆在流淌,随着烛龙在湖面之上盘绕,湖水也像是煮开的沸水,灼热至极。 赵时宁吹了声口哨,收回了沉入湖底的剑,终是意识到这烛龙果然厉害非凡。 烛龙被彻底激怒,龙尾一甩无数道火球落下,“受死吧!” 与此同时湖面之上的水柱骤然朝着船上的季雪燃与赵时宁袭去,像是要把这艘孤舟彻底淹没于湖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29节 “季雪燃,救命!”赵时宁仰头看着漫天落下的火球, 季雪燃掌心一道柔和金光化为屏障,挡住了了破天的湖水,以及滚滚而落的火球。 赵时宁起初狠狠松了一口气,但她就站在季雪燃身边,随着时间一长,自然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脸色泛白,额头开始泛出冷汗,体力好像渐渐不支,随时都可能倒下。 她心中一沉,神情变得严肃,立即想起在酆都城季雪燃受的伤。 他在三生河里泡了那么久,全身的骨肉都烂了,尤其他还是魂灵去的酆都城,比伤到肉身还要严重。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赵时宁打算从商城里兑换两张遁逃符,“季雪燃,你受伤了,要不我们还是逃跑吧。” 烛龙轻蔑地望向船中的两人,声音粗粝,“哼,想要逃跑,休想!再过一会儿,这和尚便护不了你了。” “护不了就护不了,我自会取你的狗命。” 赵时宁烦透了这只脾气暴躁的烛龙,疯狂在商城里寻找可以兑换的药物,直到看到灵力暴涨丸。 灵力暴涨丸:宿主服下后灵力可短时间提升十倍,但副作用是宿主会失去灵力,身体虚弱数日。 赵时宁完全找不到不兑换的理由,季雪燃救了她那么多次。 这次可终于轮到她美救英雄了。 她想也不想立即花了三百点数兑换了药丸,一口吞咽而下。 这药效来得很快,赵时宁立刻察觉体内被压制而枯竭的灵力渐渐充盈,她将季雪燃挡在身后,“季雪燃,你且看着这次我如何救你?若是我救了你,你可得以身相许。” 赵时宁说着浮在了空中,青衣飘飘,眉目烈艳,完全不见惧意。 烛龙听见她的狂妄之言,盘旋于孤舟之上:“就凭你,吾不喜食人,今日就让尔葬身于吾腹中!” 这话落下,烛龙陡然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赵时宁咬去。 赵时宁一跃而起,轻巧躲避开烛龙的袭击。 烛龙一击扑空,勃然大怒,愈发暴躁。 赵时宁却已经冲向了烛龙,烛龙身体庞大,她堪堪有这烛龙眼睛大小。 她动作敏捷,迅速接近,提着剑对着烛龙砍去。 只是手中锋利的剑砍在鳞片上,只听见打铁之声,但却未伤烛龙分毫。 “区区元婴期的修士,也配伤吾?” 烛龙冷笑一声,长尾一甩,越发狂躁。 赵时宁忍不住道:“你被疯狗咬了吗?” 烛龙被她这样冒犯,早已勃然大怒,口中陡然吐出滚滚烈火,像是要把她活活烧死。 赵时宁幸亏洗出了火灵根,根本不惧火,索性跳上了烛龙犹如滚滚岩浆的身体。 烛龙身体陡然飞起,盘旋翻滚,像是要把她甩下。 赵时宁坐在龙首,手中紧紧抱着龙角,无论烛龙如何癫狂嘶吼,也没能把她甩开。 “我看你是真被疯狗咬了。” 她杀不死这烛龙,也想活活气死它。 “放肆!吾定要杀了你!” 烛龙也不知背着她到了何处,总归地下也不再是那无边大湖,它迅速穿梭在云雾之中。 “你怎么杀我?反倒我现在要把你眼珠子给捅了。” 赵时宁手中紧紧握着剑,对准烛龙的眼珠就要捅去。 随之又是一阵急促下坠,赵时宁没站稳,再次跌坐,只能死死抱着龙角,身体随着风在飞。 赵时宁这下也彻底看清了下面的景象,从湖水已然变成了更加深不见底的海水。 烛龙带着她一头扎进了海水之中。 四面八方的咸腥海水扑面而来,赵时宁水性不好,死死屏住呼吸,想要浮出水面。 可身体却被死死龙尾死死缠住,刺人灼烫的鳞片像是要割伤她的皮肤,烛龙也变成了常人可以理解的大小,但在赵时宁这里也依旧体型大得可怖。 可怖的龙尾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她腰肢,将她缠绕得越来越近,每一处都与她紧紧相贴,像是要要将她活活勒死。 赵时宁也终于明白了这烛龙为何脾气暴躁,又只能躲在水底。 这畜生居然在…… 发情期。 烛龙俯视着她,眼神轻蔑,“这就是尔辱骂吾的代价,今日便让尔于此地,葬身吾腹中。” 赵时宁却不服输,她服了药力气无限,怎么可以轻易就认输,她陡然伸手一把薅住它的龙须,“死畜生,想吃我,做梦吧你,我不仅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还要把你的命根子剁了,让你做个太监。” 她用尽浑身力气,真的薅了一根龙须,一时手中摸着龙须,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传说里对着龙的胡须可以许愿。 赵时宁甚至还有心情问了正主,“喂,对着你的胡须真的能许愿吗?” 回应她的是烛龙愈发暴戾的嘶吼,烛龙本就不多的理智,随着她这薅它的胡子,彻底丧失。 她如今还漂在深海之中,周围是不见天日的海水,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一只发情期的疯龙死死用龙身缠绕着她,好像不把她勒死誓不罢休。 她有灵力支撑如今尚可在水中呼吸,等药丸功效退却,赵时宁就算不被这烛龙吃了,也可能淹死在这海水之中。 “喂,你不是说要把我吃了,怎么半天也不吃我,你倒是吃啊,让我早死早超生。” 烛龙冷哼道:“吾已经想清楚,尔这种低等修士,也只配喂海中鱼虾。” 赵时宁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烛龙根本不想吃人肉,方才说这些话都是用来吓唬她的。 “烛龙大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难受?要不我们商量个事情?我让你没那么难受?你把我放了好不好?” 烛龙饱经发情期折磨,早已痛苦不堪,浑浑噩噩,否则也不会藏进人间的湖水中,它闻言下意识缠绕她身体的力度骤然松了些许,狐疑地盯着她,“你该如何?” 赵时宁勾了勾唇,“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你快点把我松开。” 烛龙没有松开她,而且将她缠绕得更紧。 赵时宁的身体被龙尾紧紧缠绕着,在海水之中单薄的衣物近似于无,感觉皮肤都要被这龙鳞刮破,“烛龙大哥,你以前发情期都是怎么过来的?” 烛龙沉默了一会,“关你何事。” 赵时宁却像是了然了什么,“该不会你还从未交配过?” 她仰头看着令人生惧的龙首,扬起无害的笑容,“那你可知我恰好不惧火……” 她心里诡计万千,此刻想的也只有那么一件事。 等会她一定要提刀,然后阉了这只恶龙。 第127章 烛龙 烛龙俯首看她,蜿蜒的龙身游弋在海水之中,凶神恶煞,着实可怖。 “我可以帮你不那么难受,但你要把我给放了。” 赵时宁戳了戳烛龙身上的鳞片,鳞片锋利,她手指落在鳞片立即就被划了道口子,随之鲜血滴出。 烛龙早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但听见赵时宁说这话,沉吟片刻,“你该如何帮我?” “我自有办法,那……你可以变成人身吗?” 她不是很喜欢这烛龙的凶恶模样,而且这浑身鳞片实在刺手。 “不可。” 烛龙想也不想拒绝。 现在敌强我弱,赵时宁别无选择。 烛龙在人间同样修为被压制,否则也不会与她周旋这么几个来回。 神仙和修士终究是天壤之别。 赵时宁有想过吸取这烛龙的修为,但这恶龙模样实在太过凶残,而且她一眼瞥见那掩藏在龙鳞之下的物什更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她水性不佳,但狗刨还是会的,游至烛龙腹下。 “你把头转过去好不好?我被你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赵时宁状似害羞地低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饰住眼底的兴味。 烛龙成年不久,从囚禁的月湖逃出就遇到发情期,防止天兵捉拿,只能逃往人间躲藏。 它好端端在湖下正休养生息,熬过发情期,却陡然闻到淡淡的香气,失控暴起,理智全无。 烛龙警惕地打量着她。 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再度让它理智慢慢崩塌,愈发暴躁,由衷想咬破她的血肉,将她吞入腹中。 但它终究不喜食人,甚至极度厌恶人类**的污浊,强忍着移开了视线。 赵时宁不知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见烛龙“呼哧”一声,深蓝色海水中冒出一连串气泡,似是极为暴躁不耐烦的模样。 “你身上这是什么香?”烛龙问道。 赵时宁懵了一下,她根本没有用香的,但她修行合欢道的,也就跟魅术差不多,修得越多,长得越好看,身体会自带异香。 但她一贯不需要靠美色勾人,也没有特意用功法让自己变得漂亮,也没在乎过身上香味的作用。 “该不会你是闻到我身上的香气……才变成这样的吧?” 赵时宁有些不敢看烛龙血红的眼睛,这浓重的欲色实在让人战栗。 敢情她才是罪魁祸首,刚才还冤枉季雪燃了。 怪不得这烛龙中盯着她咬。 原来是……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0节 “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都同意帮你了,等会可能会有点难受,你可不能咬我。” 赵时宁小心翼翼拨开了坚硬的龙鳞。 …… 她掌心被磨得发红。 烛龙的理智也像是渐渐在溃散。 赵时宁偷偷拿出剑,趁着烛龙失神之际,毫不犹豫砍下。 她想象中的鲜血直流的场面没有,反倒剑刃弄豁了一个口子,而烛龙发出一声龙吟,不是愤怒的咆哮,反倒听着有些许暧昧之感。 好像给这畜生爽到了。 她心疼自己的剑,咬着牙道:“舒服吗?” 烛龙没有意识来回答她的话,但龙尾却不受控地缠紧她的腰肢,似是要与她亲近。 赵时宁很是气恼,又挣扎不开,对没阉掉它又损坏了剑这事耿耿于怀。 “你快把我勒死了” 她看着烛龙身上闪闪发光的鳞片,只一眼就觉得应该无比昂贵。 烛龙听见她这样说,想到此女不过是个普通修士,便松懈了力道。 但却没有松开她。 赵时宁暗骂一声。 她漂浮在水中,又是踩,又是蹭。 终是听见了一声高昂的龙吟之声,好像海水都跟着剧烈的颤动,水浪一波波的拍打着她。 赵时宁悄悄游到烛龙身前,抱住了烛龙的龙首。 烛龙还在失神之中,难得乖巧,任由她做出这不敬的动作。 “你可愿嫁……” 烛龙的甚至没有说完,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声,眼眶之中赫然插着一把长剑,鲜血从眼眶滚滚落下,瞧着让人毛骨悚然。 赵时宁已经狗刨,刨了很远,趁着烛龙没反应过来,飞出了水面。 她飘在半空中,听着震天的龙吟声,海面翻滚波涛汹涌,依稀可见海底有一巨龙再痛苦地翻滚,溅起滔天巨浪。 【快走,药效要消失了。】 赵时宁立即掐诀,使用遁光术逃跑,防止烛龙追上她报仇,不再管被她戳瞎了一只眼的烛龙。 烛龙卷着她走了太远,一般修士并不允许进入人间,就算到人间不仅修为被压制,更不允许在人间使用术法。 如若有误入人间的妖魔,捉妖除魔这种事情都是由管辖当地的仙人来做,或者当地祭拜的佛菩萨来管。 赵时宁用术法飞了一会,就已经到了极限,连兑换飞行符都来不及。 她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开始在空中迅速下坠,犹如断了翅的鸟雀。 最后只听到系统的一声惊呼。 【赵时宁!】 ———— 芦苇花刮在脸颊上有些许痒,飘荡的风流窜过芦苇地,像是从遥远的梦中刮来。 灵力爆涨丸药效退却后,赵时宁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本来她觉得在人间本就没有灵力,就算药效副作用让她暂时失去灵力,但也没什么区别。 但这沉重的疲惫让她几乎睁不开眼,赵时宁几乎是强行掀开眼皮,终是看清了周围的无边芦苇,以及天边的一轮圆月。 还有背着她的季雪燃。 皎洁月色下的芦苇荡像是身处仙境,季雪燃安静背着她,脚步平稳走在崎岖的土路上,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季雪燃……这次换我救你了。” 赵时宁低低咳嗽一声,声音虚弱。 在她贫瘠艰苦的小乞丐经历中,领会过无数恶意,也只有在季雪燃那里学会了何为善。 若不是他将年幼的她护在身后,将那些拐人的乞丐送进了大牢,她也没机会长大,更没机会跟谢临濯离开。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伤她的人她加倍还之,对她好的人她也会记在心里。 “不过这次只能算半次,下回让我再救你一次,我欠你的情就还情了。” 季雪燃缓缓停下前进的脚步,站在如水月色下,眼眸中掠过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为平和。 “小赵施主,你醒了?” 赵时宁“嗯”了一声,无力地靠着他的后背。 “你肯定不知我在说什么,你早就忘了,我也早就忘了。” 且不说这是多少世之前的事,佛子十世救了这么多人,又怎会记得救过一个不起眼的小乞儿呢。 季雪燃沉默片刻,“贫僧猜想,前世的季雪燃一定没有忘记施主。” 赵时宁轻笑一声,唇色苍白,“可是你现在是忘禅……不过都一样啦。” 她神情平静,心中更是难得获得一丝安定。 好像也只有在季雪燃身边,赵时宁才会忘却过往的苦恨无助碾在她身上的印记。 她也可以去堪破虚妄幻象,六根清净。 “忘禅师父,我现在出家可还来得及吗?我觉得我都能遇到你也是有佛缘的,假以时日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佛?”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 她问完又觉得好笑,不说戒色,光是戒贪嗔痴怨这些她就戒不了,这一颗滚滚红尘心,念再多的经文也是洗不掉的。 季雪燃背着她一路往东走,这里白日也是下了雨,土路上偶尔积了几个水坑,比较难走。 “施主若是想成佛,便可原地成佛,世人皆可以成佛。” 赵时宁却知何谈容易,看似世人皆可以成佛,人人都可以拜佛念经,但念到最后念的都是一腔私欲,求的都是升官发财桃花运。 若是能成佛反倒是奇怪。 “忘禅师父,这已经是第十世,按理来说你不是应该躲我躲得远远的,只要熬过了这辈子,你就可以成佛了。” 赵时宁想睡他的心思也没那么剧烈,这世上修为高的德不配位的男人很多,她没必要专门去毁自己的救命恩人,去做恩将仇报之事。 如今更像是命运使然,让她恰好遇见他,恰好去妨碍他修成正果。 季雪燃的回答出乎预料。 “贫僧从未想过成佛,如若成佛管用,为何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疾苦。” 赵时宁闻言忍不住笑了,“你这和尚可真是胆大包天,怎么日日念佛还敢质疑佛,你难道不知佛菩萨不渡世人。” 她戏谑的话说完,倒是想起季雪燃其实很少念佛,在寺庙中常常砍柴种地修窗户,也只有想躲她时才会去佛堂念经。 赵时宁蓦然叹了口气,“谁让这世上总有恶人,可能佛菩萨也渡不过来吧。” 季雪燃已经背着她到了一处郊外的寺庙,他打算今日在这寺庙中留宿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赵时宁对着荒野中的寺庙格外敏感,外加季雪燃总是遇见坏事的体质,原本今日的烛龙是因为她才暴起,所以说难保不会遇见别的什么磨难。 “季雪燃,你真的要在这庙中落脚吗?这周围都阴森森的。我感觉这庙中肯定有脏东西,要是出来个画皮鬼什么的,专门吃你这种英俊的和尚,我没有法术可救不了你。” 季雪燃听罢,没有停下脚步,“那更要去看。” 赵时宁反倒兴奋起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悄悄附在他耳边,呢喃道:“你受了伤,我也受了伤,我们俩今日该不会要在这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季雪燃耳根飘起了淡淡的红,月色皎洁下几乎隐藏不住,“施主慎言。” 说话间已经到了寺庙门前,季雪燃轻轻叩响大门。 “你就只会这一句,我们俩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你怎么还对我如此生疏。” 赵时宁真不是存心要坏他修为,只是忍不住想亲近他,于是轻轻揪了揪他泛红的耳朵。 第128章 孤男寡女 不等季雪燃有所反应。 赵时宁就迅速收回了作乱的手,继续揽着他的脖颈,装作若无事情道:“咦,这半天怎么都没人开门呢?难不成寺庙里的人都睡着了,还是这压根就是座荒庙。” 荒野里只有这座孤庙,孤伶伶地坐落于凄冷月色下。 她视线落在门上结着的蛛网,越看越觉得此地格外诡异荒凉。 半晌没等到季雪燃的回答。 赵时宁犹疑地看向他,“忘禅师父,你怎么不理我了。” 季雪燃这才回过神,掩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屈起,耳朵上的烫意却并未消减,反倒愈发刺人。 “门从里面被栓紧,里面应该有人。” 赵时宁从他背上跳下,抬手重重叩响了门,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啊?我们想在此地留宿一晚,若是无人我可就破门而入了。” “谁啊谁啊,嚷嚷什么,是谁在敲门——” 有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吱呀”一声,慢慢把门推开。 将门推开的是个胖乎乎的和尚,胖和尚揉了揉双眼,看清门前站着的不似凡尘中人的季雪燃,呆愣了好一会,这才恢复原样。 胖和尚双手合十,像是个富态的弥勒佛,“施主方才可是说想要在庙中留宿?” “是呀,这周围荒郊野岭的,我们实在无处可去。” 赵时宁站在石阶上,对着胖和尚道。 “正好庙中有间空厢房,那二位施主随我进来吧。” 胖和尚手中提着灯笼,略微笨拙地转过身,走在在前面为两人引路。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1节 赵时宁现在身子虚,加之白天从空中坠落,摔伤了腰,现下扶着腰,摇摇晃晃地就要跟在胖和尚身后。 “小赵施主。” 季雪燃轻声唤她。 赵时宁脚步停住,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季雪燃走到她身前,缓缓蹲下身。 “我背你。” 赵时宁心中惊讶了一瞬,却要故意打趣他。 “忘禅师父,万万不可,男女授受不亲啊。” 季雪燃脊背僵硬,月光凄冷中,他侧过头,琉璃般的眼眸蕴着月华流转,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赵时宁捉弄完他,随即扬起明媚的笑容,随即趴在了他的后背,揽住了他的脖颈,生怕季雪燃反悔。 季雪燃缓缓站起身,稳稳当当地背着她。 “那就谢谢你了,季雪燃。” 赵时宁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胖和尚提着灯笼站在一边,尤其看到两人亲昵的姿态,视线暧昧的落在季雪燃身上。 本以为是个佛法高深的,没想到却是个动凡心的假和尚。 胖和尚继续在前面引路。 赵时宁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着寺庙周围的环境。 定州的冬天比神都城晚了许久,寺庙中依稀可见几点暗沉的绿意。不过灯柱这些东西像是老物件,并未使用,上面也结着蛛丝,唯有几个闪烁着黯淡灯光的灯笼在夜空中慢慢摇晃。 这座寺庙并不是很大,没一会胖和尚就将两人领到了一间空房间。 “就是这,这庙中简陋,二位施主莫要嫌弃,夜深寒气重,二位还是早些歇息吧。” 胖和尚提着灯笼转身就要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不放心地嘱咐道:“施主,夜晚可千万要紧闭门窗,无论任何人敲门都别答应,这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这句话说罢,便吹熄了灯笼,转身离开。 季雪燃将赵时宁背至房间内,将她放到凳子上,又摸着黑寻到蜡烛将蜡烛点燃。 等房间里燃起烛火,照亮了只有一张木床的狭小房间,季雪燃这才道:“若是无事,贫僧就先出去了。” 赵时宁目露不解,“你出去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什么男女不可共处一室?” 季雪燃不语,但神情已经透露了他的所思所想,就是因为她说的原因。 赵时宁肯定不愿意,立即挽留道:“不行,你可不能走,方才那和尚可说了这寺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与那恶龙周旋现在灵力全无,这时候你可不能放下我不管!” 房间里只有一根白烛,隐隐照着一角光亮,烛火摇晃的黑影才墙壁上随着风晃来晃去。 赵时宁偷偷将手指上带着的避鬼戒指摘了,塞进储物袋里,心安理得地做出更加虚弱的样子。 “我没有灵力对付鬼怪束手无策,你得留下保护我。” 季雪燃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赵时宁蓦然捂住胸膛重重咳嗽了几声,极为虚弱可怜的样子,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担忧掩盖。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好不容易寻到烛龙的踪迹时,正好赶上赵时宁从空中坠落,想也未想就想要接住她,却因力气不支与她一起跌倒在芦苇丛中,但好在他给她当了垫子,承接了绝大部分伤害。 “可要去寻郎中看看?” 赵时宁自然是装的可怜样子博取同情,她是身体虚弱加上摔伤腰痛,但也不至于成了动不动剧烈咳嗽的病秧子。 “没有,方才被风呛的,现在好了很多,但你不要把我单独落在这,这里到处黑漆漆的,又这么荒凉,我真的害怕。” 对于季雪燃这种心肠柔软的人,苦肉计是最管用的。 她心中喜欢他,就想着与他亲近。 今日正是绝佳的机会。 傻子才会放过。 季雪燃听她这样说,心中才安定下来。 “你将我抱到床榻上好不好。” 赵时宁有了歇脚的地方,就渐渐滋生了困意,恨不得倒地就睡。 季雪燃不会拒绝她的请求,更何况她现在有腰伤,也只有他能照料她。 他微微弯腰,将她轻松抱起,抬步将她放到床上。 赵时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对他的心无杂念有些不满,但又暗暗庆幸于他不为所动。 她是个既要又要的,既不想背负着忘恩负义的罪责,但又想要得到季雪燃。 若是他可以主动与她在一起就好了。 季雪燃将她放在床上,便要退出去,却蓦然被她拽住了衣袖。 赵时宁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揪着衣角,“能不能请你帮我把鞋袜褪去,我腰上有伤弯不了腰……” 季雪燃起初想要拒绝,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咬着唇对他道:“若是你真的心无杂念,不过是褪个鞋袜,怎么着也不会妨碍你的修行,而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俗世的女子清誉对我而言无稽之谈。” 赵时宁怕他拒绝,又补充一句,“你若是不愿帮我,我穿着鞋袜睡觉也不是不行。” “会脏了被褥。” 季雪燃说完这句话,便蹲下身子,将她的青色绣鞋脱下,坚硬的手指落在她穿着月白罗袜的脚踝。 赵时宁满头的墨发垂落于肩,神情懒散,碧色的长裙却掩盖不住莹白的小腿,在这黯淡的夜色中格外刺目。 他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但他莹白腿上的红痕却挤入他的视线。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像是在跟他分享一件趣事,“是鳞片刮的,那个畜生居然也有两根,真的累死我了。” 第129章 幻梦 季雪燃按压在她脚踝的力度蓦然重了一些。 她“嘶”了一声,嗔怪道:“你弄疼我了。” 他好像才回过神,刻意回避着她小腿上的红痕,缓缓替她褪下罗袜,沉默着没有说话。 赵时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平静的神情,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应,瘪了瘪嘴,将脚缩回了床榻上。 “天晚了,我困了,要睡了。” 季雪燃瞥向她沾染污泥的裙摆,“将衣服脱下给我。” 赵时宁懵了一瞬,眼眸亮起,“脱衣服?” 他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她眼底灼热的温度像要将他烫伤。 “衣服脏了,我拿去洗。”季雪燃敛眸道。 赵时宁想说掐个决就好,不用这么麻烦,但她转念之间就已经改变了主意。 “那你装过身去,我换衣服。” 厢房实在狭小,除了桌子,就是一张木床,他几乎是避无可避。 “我出去等你就好。” 季雪燃说完,不等她回答,就已经走出房门,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赵时宁呆呆看着烛火映衬下,房门上倒映的浅浅的身影,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不是,怎么我是会吃人的妖怪吗?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狂风时不时刮动房门发出“咯吱”声,季雪燃站在走廊下,平静地看着黯淡的灯笼在冷风中胡乱地摇晃。 灰扑扑的僧袍单薄,冷风刺得骨头生疼,他的心绪同样不平静, 同心蛊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再撕扯着他的理智,只要靠近她,体内疯狂滋长的欲渴让他感到作呕。 这些情绪让他觉得自己恶心,无颜面对佛祖,也无颜面对她。 他在冷风中站了好一会,咽下喉咙中涌上的腥甜,心中默默念了许多遍经文,方才恢复平静。 “季雪燃,我衣服换好了,你进来吧。” 听到赵时宁唤他,他方才推门而入。 仅有手指长的蜡烛带来的光亮微薄,赵时宁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伸出不着寸缕的手臂,光滑的肩部落着摇晃的烛火的暗影。 季雪燃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赵时宁像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并且指了指地上的几件凌乱的衣服。 “忘禅师父,那就麻烦你了。” 她每次故意捉弄他时,通常都要用暧昧的语气喊一遍“忘禅师父”。 好在门没有关严,苍天及时救了他,让他没那么窘迫,将本就微弱的烛火吹熄。 季雪燃迅速捡了堆在地上的衣物,清雅的声音难得有些许慌乱,“我现在去洗衣服,晚些再回,你可以先睡。” 赵时宁故意道:“那你可要快些回,这寺庙里的脏东西要是趁你不在害我该怎么办。” “嗯。” 季雪燃抱着衣服出了门。 蜡烛熄了,门关了。 她听着呼啸的风声,将被褥裹得更紧,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季雪燃借着月色走在鹅卵石上,手中端着寻来的木盆,木盆里是她换下来的衣服,沿着方才来的路走出寺庙。 寺庙旁有一条小溪,在溪边洗衣服最好不过。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2节 季雪燃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皇室的出身也并没有让他自觉高人一等,习惯于奴役旁人,相反他这些年在寺庙中洗衣做饭样样都能。 只是他从未给女子洗过衣服。 很快就到了小溪边,溪水寒凉但并未结冰,昏沉黑暗中隐约可听见杜鹃的啼鸣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季雪燃反倒由衷松了口气,比起待在赵时宁身边,这阴森森的荒野反倒让他更自在些。 他并不常常念佛念经,佛祖说念经念佛是回馈给众生灵,可季雪燃这些念到最后只一个“空”字。 他放眼看去满目空空,佛说他轮回十世,此世便可成佛。 可季雪燃却不明白,为何轮回十世,这世间却还是那个世间。 他无心成佛。 只是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在寺庙里劈柴做饭也好,还是在外面渡人疾苦也好,这些年于他而言并无什么分别。 季雪燃没什么所求,也没什么妄念,所以很多时候心是静的。 自从遇见赵时宁,这份心静开始难以维持。 他蹲到缓缓流淌的溪水边,将木盆里的衣物拨开,一件件拿着放入的溪水中清洗。 随着风声越来越刺耳,他手中的动作骤然停住。 那种被他死死压抑住的陌生情愫,又开始在骨血中叫嚣,扰得他难得安宁。 若不是他的心脏,又怎么会如此。 季雪燃的手沉陷于冰凉的溪水之中,对他的异样再次感到由衷的恶心,他几乎有种想剖开自己,剜开这颗心的冲动。 等到寒凉的溪水渐渐浸透他跳动的心脏,这种悸动也跟着平息,季雪燃方才收回通红的手,平静地将衣物仔仔细细洗干净。 他洗她的亵裤时,心中是空的,可又不受控回想起赵时宁说的话。 她与那烛龙…… 季雪燃深吸一口气,就算她与烛龙再如何,那也不是他所能管得了的。 渐渐的,关于那句话挑起的繁杂念头,也被他一剪而断,不再生起半分波澜。 等厚厚的云彩将月亮慢慢挡住,季雪燃终于洗好了衣物,端着木盆往寺庙中走。 他上次在三生河受的伤并没有好,本来就是强弩之弓,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身心俱疲,很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打坐一会,但他还在惦念着赵时宁让他早些回去。 季雪燃将衣物晾在院子里,便轻轻推开门走进房屋内。 赵时宁害怕的脏东西并没有到来,他隐约可以听见她安稳的呼吸声。 他看到大半被子都掉落在地面,脚步放轻,慢慢走至床边,忍不住将被褥捻起,仔仔细细重新为她盖好。 赵时宁睡得正熟,却有些下意识的警觉心。 季雪燃替她盖好被子,想要离开时,手臂已经被她完全抱住。 他试着抽回手,可略微动弹,赵时宁便蹙眉要睁开眼,季雪燃顿时不敢再动。 赵时宁睡着了,但越发胆大,从搂着他的手臂,到搂着他的腰身,将他箍得越来越紧。 他脊背僵硬坐在床侧,几番犹豫下,终究没忍叫醒她,也不知该如何叫醒她。 季雪燃坐在昏昏夜色中,身心俱疲,手肘支撑在坚硬的床头,渐渐也闭上了双眸。 等月光彻底被黑暗淹没,风都跟着停滞,门缝中的黑影像是流淌的墨水,缓缓爬入房内。 —— —— 赵时宁蓦然睁开了眼。 房间里的景象完全不是破破烂烂的寺庙,与之相反的是周围的奢靡令人瞠目结舌。 “我这是在哪?我不是在寺庙中吗?” 她还在怔愣之中,却陡然听到女子尖利的怒斥声音,“妖妃,你辜负陛下对你的一片真心,与敌国奸细勾结,你会遭到报应的!” 赵时宁对此不明所以,被骂得莫名其妙。 她还未说话,就看到身着官服但披头散发的女子陡然撞到了柱子上,血溅而死。 样貌清秀的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走向前,伸出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贵妃娘娘,苏大人她……她死了!” 赵时宁想要起身去看,却踩到拖地的裙子,差点没原地摔个跟头,她看到在手指上的殷红蔻丹,以及绣着大朵大朵金丝牡丹的华丽长裙,还有满身璀璨的珠翠,心里觉得无比茫然。 亲娘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皇上驾到——” 她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脑袋里有无数个疑问,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分明她摔伤了腰,在寺庙的厢房里早早就睡了,临睡前还叫季雪燃早点回来。 季雪燃哪去了? 赵时宁正想着季雪燃去了哪里,迎面熟悉的檀香味已经将她完完全全笼住。 他紧紧地抱着她,哄着她,像是在哄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好像刚才逼死那女子的不是她,反倒是那女子让她受了惊吓。 她脑袋里的那些疑问尽数都消散了。 好在季雪燃也在这。 不好的是,季雪燃好像失了智。 她和他这是在演什么话本子。 妖妃和昏君? “季雪燃……” 赵时宁试探性地喊他的名字,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他。 “嗯?”季雪燃松开了她,语气温柔地安慰她,“方才可是吓着了?” 赵时宁呼吸一窒,呆呆地摇了摇头。 让她无比惊诧的是,眼前抱着她的人与季雪燃的样貌一模一样。 不过不相同的是他满头如墨的长发金冠束起,明黄的龙袍却将他清雅的面容衬得有几分说不出的锋利之感,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这真的是季雪燃吗? 赵时宁忍不住心生疑问。 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你真的是季雪燃吗?” 他却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琉璃色的眼眸里的寒冰慢慢融化,终于有几分独属于季雪燃的悲悯柔软。 “还真是吓傻了。” 季雪燃猝然将她抱起,迅速抬步走向房内。 她“呀”了一声,被季雪燃抱着的空隙,偷偷觑了眼下方的浑身是血的女子,越发摸不着头脑。 赵时宁在心中唤了几声系统,生子系统也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难不成她入了什么幻境,季雪燃也好,还是死掉的女子也好,都是她在这幻境中做梦呢,所以才唤不出系统。 赵时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我又是谁?” 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 季雪燃已经将她搁在了床榻上,顷身伏在她身上,依旧还是出尘的姿容,可却有着说不出的欲色。 好像神坛之上供奉的玉佛,因着她而彻底堕落。 他微凉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唇,指腹将她唇上的口脂慢慢抹去。 “你又能是谁,阿宁,你自然是我的妻。” 第130章 折辱他 赵时宁听到这话,更加笃定了她这是在做梦。 什么叫她是他的妻。 这种牙酸的话……怎么也不像是季雪燃能说出的。 她明明记得她好端端在禅院睡觉,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鬼地方。 该不会面前的季雪燃是什么妖邪伪装的,入她的梦来吸取她的阳气。 暖阁里烧着的香让她晕晕乎乎的,季雪燃出尘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但她只要想到面前可能是吃人的妖怪,身体顿时宛若绷紧的琴弦。 季雪燃想拥她入怀中。 赵时宁连忙将手抵在他胸前,咬住方才被他抚过的下唇,短暂的疼痛让她意识清醒了一些,她语气变得僵硬,“你想做什么?” 季雪燃琉璃般的眸紧盯着她,眼眸变得黯淡,像是为她的防备抗拒而难过,“你在厌烦我,是吗?” 赵时宁听不懂他说的话,她又不认识他,这是在演的哪出戏。 她想也不想推开他,“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华丽繁杂的头饰相互碰撞,暖阁里开满了娇艳的奇花。 赵时宁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哪?你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别装成季雪燃了。” 暖阁里烧着的香越发浓郁逼人。 季雪燃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在为那个琴师而疏远我吗?你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3节 赵时宁甩开了他的手,“什么琴师,你有病吧。”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金瓶里的牡丹,每走一步云肩上坠着的东珠胡乱地晃,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所能想象到极致的奢靡。 赵时宁提着宽大的裙琚走至敞开的窗前,眼前又是另一番开阔的景象,站在这里,她可以俯瞰整座城池。 “只要你留下来,这里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季雪燃”慢慢走至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 赵时宁这次没有再推开他。 她站在窗前伫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侧过头。 不得不说季雪燃生了副清雅出尘的好皮囊,纵使这皮囊下藏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赵时宁就是移不开眼。 她唇角弯起:“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你吗?” “季雪燃”点头,将她揽得更紧。 赵时宁静静地盯了一会手腕上的玉镯,“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好玩,而且不用负责,只可惜姑奶奶我没空陪你玩过家家。” 她一把摔开了“季雪燃”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暖阁,方才撞住而死之人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富丽堂皇的殿内即便是白天也燃着排排的蜡烛,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若非她谨记自己非梦中人,只怕迟早要迷失在这。 赵时宁一步步朝着殿门走去,潜意识里告诉她,只要走出去就可以逃离这场梦。 “阿宁你与本宫相识多年,情同姊妹,本宫欲将你献给圣上,你可愿意?” …… “贱人,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勾引本宫的儿子!贱人!” 赵时宁脚步陡然顿住,她多了一段本该不存在的记忆。 就是在这座的宫殿里,头戴凤冠的女人疯了般掐着她,揪着她的头发,咒骂她怎么敢勾引她的儿子。 年轻的太子挡在她身前,挺拔如竹,“母后,儿臣早已顷心阿宁,请母后成全。” 恰在此时,“季雪燃”追来。 “小姨,连你也要丢下我吗?” 赵时宁突然舍不得走了。 这话本子属实炸裂。 尤其顶着她和季雪燃脸演出来的话本子。 她好想知道这出戏的结局。 一旦不想离开的念头浮起,赵时宁就再也走不了了。 她的身体却开始摇摇欲坠,与此同时身体的力气在抽离,包括仅剩不多的理智,随后身体一软跌在了季雪燃怀中。 她残留的意志力告诉她,这里是一个梦幻的陷阱。 她不是戏中的人,只是个看戏的过客。 可那么一段简单的回忆,迅速侵占着她原本的记忆。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赵时宁咬牙道。 “季雪燃”对她的斥责恍若未闻,“小姨,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就是个琴师,我再赔你几个便是。”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立即了然,重重拍了拍手,“你们几个都进来吧。” 侧门的珠帘陆陆续续被掀开,很快殿内进来好几位样貌不凡的乐师。 乐师们席地而坐,或是吹箫,或是弹琴,演奏起悠扬好听的曲子。 “上次勾引你的琴师,我将他处置了,这几个你要怎么玩都可以,只是须得我在你身侧。” 她起初还会挣扎几下,但随着他轻声的安抚,她仓惶紧张的情绪彻底消失不见,头脑也不复清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混乱。 “留下来,好不好?” “季雪燃”附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赵时宁没再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打量这几位乐师。 —— 夜枭嚎声刺耳,夜深露重,季雪燃骤然睁开双眸。 惨淡的月色透过窗棂在地面铺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借着月色望向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的赵时宁,心中稍稍安定。 她睡得并不安稳,即使在睡梦中还是拧着眉头,像是陷入*了梦魇。 季雪燃神情微凛,指尖弹出金色的柔光,瞬间伏在赵时宁梦中的魇兽跌落至月色中,魇兽没有具体的形状,像是一滩黑色的流沙,被金光钉在原地。 “赵时宁,醒一醒。” 季雪燃唤道。 魇兽依靠人的梦境为食,通常并不会害人性命,但这只好像不一样。 赵时宁不仅没有醒来,反倒睡的越来越沉。 “没有用的,除非她自己愿意醒来,但谁会愿意从美梦中醒过来呢。”魇兽发出稚童的声音,天真又烂漫,“你这和尚,我可是在帮她,人世间这么苦,能活在美梦中一辈子该有多好,你非要打搅她做什么。” 每个到这座寺院留宿的人魇兽都会赐予他们美梦,除了这个六根清净的和尚。 “她有前程万里,为何要活在梦中?”季雪燃声音骤冷。 “是吗?可我观她命格,天生烂命,如今也不过侥幸苟活,迟早会死的,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魇兽话未说完,便被金光打中,致使它哀嚎一声,再也说不出那些晦气的话。 “呜呜呜……好痛啊……疼死我了……” “如何救她?” 季雪燃语气温和,只是平静地望向魇兽,他的身体几乎淹没在黑暗中,却无端让魇兽开始惧怕。 “她若是不愿醒来,你救不了她的……除非你入她的梦中,把她唤醒。” 魇兽这样说着,不禁发出诡异的笑声,“不过你要是不能叫醒她,你也会被困在她梦中的,你确定要救她吗?若是因为她毁了这身修为可不值得。你可是要成佛的。” “如何入她的梦。” 季雪燃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的佛珠捻过一珠。 在这寂静如海中,赵时宁双眸紧闭,好像是累极了,现下只是在沉沉入睡。 她一直忙于奔波,也很久没有这么好好休息过。 季雪燃心中升腾起懊恼的情绪,责怪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比起让人陷入美梦,魇兽更热衷于创造各种千奇百怪的梦境,在一旁偷窥着梦中人如何将这梦境演下去。 季雪燃本人亲自入它创造出的梦境,可是魇兽求之不得的事情。 若是佛子陷在梦中一辈子,那可再有趣不过了。 魇兽迫不及待道:“只要你牵着她的手,想着她入睡,就可以入她的梦。” 季雪燃牵住了她的手,用手腕的佛珠将两人的手缠住,轻轻地侧躺于床榻的边缘,闭上了双眸。 魇兽流沙般的身体被金光钉在原地,像是一滩浓厚的墨汁。 “佛子大人,求您放开我吧,我都告诉您怎么入梦了,您快将我放了我吧呜呜呜。” 又有一道金光弹出,封住了魇兽喋喋不休的嘴。 —— “夫君,这几年可真是委屈你了,但我没别的法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我这帝位还如何坐的名正言顺呢。” 明明是在安抚他,可说话时的语气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季雪燃的手脚被冻到麻木,他试探性地抬手,却听见铁链碰撞的沉闷声。 “你这些年对我很好,我就算不念着夫妻情意,也该惦念着姨甥亲情,所以我不杀你。” 她按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指尖摩挲着他冰冷的皮肤,“就算在暗室里关了三年,夫君还是难掩风华……” 可能是长久没有得到回应恼了。 她柔情的话刚说完,就已经不耐烦地掐住了他的下颔,水葱般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语气恶劣,“你为何不看我?要不是你有这副好皮囊,朕早就想杀了你。” 季雪燃慢慢睁开了眼,率先入目的是她眉心的红色花钿,像是刺目的血痕,再而是她那双看似含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鬓边牡丹,她一身暗色华裙,尽显冷然。 不像赵时宁。 可这就是赵时宁。 季雪燃堪堪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只穿着单薄的衣物,手脚皆被铁链困住,眼下是她的阶下囚。 他不懂这样的梦境为何令她沉湎其中,暗暗思索着如何从梦中唤醒她。 宽阔的暗室里不见半点光亮,只燃着一支短粗的蜡烛,季雪燃借着这点光亮看清了暗室里的陈设。 除了仅有的一张床榻,墙上还挂着密密麻麻的刑具。 他低头瞥见衣袍下的还未愈合的疤痕,不像是刀伤,倒像是…… 赵时宁站在墙边挑选了许久,还是拿了最趁手的鞭子。 这些年她倒是养成一个怪异的癖好。 热衷于折磨他。 第131章 吻他 “韩康说你不愿喝药?为何不喝药,你在求死?” 赵时宁提着特制的马鞭走向他,语气是关切的温柔,可眼中的不耐已掩饰不住。 她纵使再喜欢这副皮囊,这么多年也早就玩腻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4节 季雪燃静坐于地,垂着眼帘,鸦黑的羽睫投下一层青色的暗影。 他没有看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由于常年不见天日,他的肤色近乎惨白,长长的墨发垂落于肩,面容清疏柔和,像是完美无瑕的琉璃玉佛。 “没有求死。”季雪燃轻声道。 “那为何不喝药?” 赵时宁猛的攥住他的手腕,铁链相撞发出“哐当”一声,在这静谧的暗室里分外刺耳。 季雪燃痛的眉头蹙起,他从脊背到手臂遍布着深浅不一的鞭痕,新伤叠加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咬住苍白的唇,没有再答话。 入梦之前,季雪燃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与赵时宁说明状况。 “赵时宁,你不能这样……” 他声音虚弱,鼻尖泛着冷汗,像是随时会晕倒。 “不能怎么样?” 赵时宁终是大发慈悲放开了他,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俯视着季雪燃。 季雪燃长舒一口气,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所以……是不能这样吗?” 她平静地打量着他,总觉得今日的季雪燃与往日有点不同。 最碍眼的就是他眼神中的怜悯,让她心生厌烦。 赵时宁毫不犹豫甩下鞭子。 季雪燃本有遍体鳞伤的身体又新添一道新鲜的鞭痕,皮开肉绽,鲜血溢出瞬间打湿了雪色衣衫。 他没有叫痛,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安静得像是个哑巴。 禁闭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这暗室之中,身形壮硕的侍卫端着碗药走进来。 季雪燃的眼睛被这光刺得有些痛,太长时间深陷在黑暗中,他已经不习惯见到阳光。 “陛下,药熬好了。”韩康恭恭敬敬道。 “放在那就好,你先出去。”赵时宁头也没回。 暗牢里没有桌案,韩康只好将药碗放到季雪燃身侧的地面,随后又退了出去,将门重新关好。 令人不适的光线再度消失,季雪燃才睁开双眸,看着同样在黑暗中的她。 “赵时宁,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他的话中之意是她还要继续是否还要留在梦中,赵时宁却以为季雪燃这是在赶她走。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赵时宁端起地上的青瓷碗,碗里黑乎乎的药汤早已变凉,冒着难闻的苦涩气味。 她将青瓷碗递到他唇边,笑着道:“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季雪燃刚欲接过碗,却被赵时宁挡住。 她似是在故意作弄他,慢条斯理道:“怎么今日这么乖,还是我喂你服药吧” “不必。” 季雪燃侧过脸,他能看出她的不怀好意,也难以接受与她有任何亲密的行为。 赵时宁却显然没有现实中那么好说话,这里的一切都是她说的算,此时此刻她也无需在意他的想法。 “那怎么能行呢,要是没我看着,你又偷偷把药倒了怎么办。” 她与他一同坐在地面,柔软的身体几乎紧紧贴着他的身躯,每说一句话都让季雪燃无所适从。 赵时宁端着青瓷碗凑近他的唇,难得温柔,好像方才鞭笞他的人不是她,“快喝吧。” 季雪燃不愿与她这般亲昵,僵硬地侧过身子背对着她,完全是拒绝配合的姿态。 她对他的耐心即将宣布告罄,“这么讨厌我,那我与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季雪燃敛目低眉,静坐于地,像是浸血的玉佛。 “看来你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赵时宁蓦然掐住他的下颔,强硬地逼迫他面对她,她的力道极重,季雪燃根本拗不过她,只能被迫仰首被她喂药。 与其说的喂药,不如说是灌药。 季雪燃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在赵时宁的梦境中,他毫无抵抗之力。 她冷眼掐着他的脖颈灌药,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乌黑的药汁顺着季雪燃的嘴唇流淌而下,因着呼吸不畅,他苍白的脸颊沾染了些潮红,眼眶里闪烁着生理性的泪光,完全不复清雅如玉的姿容,完全任她蹂躏的样子。 这么一碗黑漆漆的药灌完,赵时宁终于放过了他。 季雪燃被药汤呛到,不禁开始剧烈的咳嗽,衣服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玩够了吗?若是玩够了跟我回去可好?”他嗓子也哑了,原本温柔好听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没玩够,怎么会玩够呢。” 赵时宁坐在他身边,捏着帕子,贴心地替他擦拭嘴角的药汤。 季雪燃按住她的手,终是忍不住说出实情,“若是玩够了,就快些醒来,人不能总活在梦中。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得跟我离开。” 赵时宁闻言眨了眨眼,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这里怎么就是假的了,再说了我又能跟你去哪。” 季雪燃像是对待不听话的稚子,苦口婆心劝道:“你就算不愿醒来,这里也终归是虚假的,我不信你感觉不出,你何必要在这里耗费生命,现实里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他正欲再劝赵时宁,唇上忽然一痛,又像是有羽毛刮过。 季雪燃身体顿时僵硬,连该说什么话都已然忘记,像是一块凝固的雕像。 赵时宁心满意足地看到他彻底安静,情不自禁眼眸弯起,“现实里我也可以这样亲你么?” 季雪燃完全失去了声音,口腔里除了药汤的苦涩,也感受不到其余的滋味,好像方才只是一场幻觉,可唇上的痛提醒着他方才的荒唐事真真切切发生过。 平日里赵时宁对他态度再过轻浮,却也未曾做过任何冒犯于他的事情。 而他刚入她的梦中,就已经被她冒犯了个遍,甚至还被她…… 季雪燃难得有些生气,可又不知该愤怒些什么。 毕竟赵时宁是无辜的,她只是被魇兽蛊惑,什么也不记得,并不是有意要轻薄于他。 反倒是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仅没有保护好她,入了梦也不能将她唤醒,甚至还要对无辜之人产生恼怒。 季雪燃暗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心中默默念了好一会经文,才终是将方才怪异的情绪给压制下去,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六根清净。 赵时宁却不愿轻易放过他,将头枕在他肩上,“其实除了吻你,我还想与你做更亲密的事情。” “你有别人,可以同别人去做。” 季雪燃藏在袖子里的手越攥越紧,他从未与女子接触过,对她的亲密姿态更是无比抗拒。 若是不是手脚被铁链拴住,他只怕早就躲得远远的,将自己藏起来。 “比如方才那个侍卫,想必他会很乐意。” 季雪燃没有错过方才那侍卫投向他的嫉恨眼神,也没有错过那侍卫看向赵时宁爱慕又不甘的眼神。 韩康的确曾经是她的面首,但这不是季雪燃可以拒绝她的理由。 赵时宁冷哼道:“同别人做?在你心里我对你的心意就这么不值一提?还是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 季雪燃沉默以对。 赵时宁还是不死心。 “你不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吗?只要你满足我的要求,我就跟你离开。反正这里只是梦境,还是你是骗我的,你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吗?” 季雪燃只是低着头,盯着缠在手腕上的铁链,“如果不离开,你会死掉,你千方百计修成元婴修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死在梦里吗?” 赵时宁毫不犹豫道:“所以你就打算这么看我去死?” 季雪燃曾经做过很多次以身饲虎之事,身体投入恶鬼地狱,肉身被万千恶鬼撕咬吞食尚且没有犹豫过。 良久。 他哑声道:“你走吧。” “行,那我就去找韩康。” 赵时宁咬牙留下这么一句。 随后摔门而去。 季雪燃安静地坐在黑暗中,默默闭上双眸,念起念过无数遍的经文。 他不会献身于她,也不会抛下她不管。 可只要想到方才的那个吻,季雪燃的心还是变得不平静。 他枯坐了不知多久,也他为她找好理由。 她会在梦中变成这样,只是因为魇兽的蛊惑,梦境之外她是个好孩子。 他死了,还会下一世。 赵时宁若是死了,连魂魄有一部分都是别人的,只怕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能放弃她。 等下次赵时宁再来寻他,他定要与她说清楚利害关系。 季雪燃这样想着。 可等着等着,赵时宁却一直没有再来。 她好像将他彻底遗忘在了这片狭窄的黑暗之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5节 起初季雪燃尚且能心平气和念经等待,可随着时日越来越长,他怎么等不到她,他心中渐渐生起了恐慌的情绪。 若是她一直不来,走不出这梦境。 那该怎么办? 季雪燃不敢去想。 韩康负责每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季雪燃在韩康初次穿冬装的这一日,决定开始绝食。 每日饭菜完整送来,再完整取走。 这样整整四日,季雪燃本就孱弱的身体发起了高热。 韩康终是忍不住嘲讽,语气刻薄:“你以后陛下会心疼你吗?陛下早就有了新欢把你忘了,季雪燃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就算死了也不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季雪燃的确快死了,梦境中这副身体只是凡人之躯,经历过几年囚禁折磨,随便一场疾病就可以彻底击垮他。 他死掉无关紧要。 可她该怎么办…… 季雪燃无力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眼眸毫无焦距地望着黑暗。 “你去告诉赵时宁,那件事……我同意了。” 第132章 献身 韩康纵然厌恶季雪燃,想过很多次季雪燃就这样死了就好,可再如何,他却也不会违抗赵时宁的命令。 赵时宁曾经吩咐过他,要他照顾好季雪燃,作为皇帝最忠诚的狗,他不可能违抗主子的命令。 “你的事我会告知陛下的,但季雪燃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如今你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不要总是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韩康敲打他一番后,便离开了。 暗牢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季雪燃疲惫地闭上双眼,高热与饥饿让他的身体虚弱的到极点,贴身的衣服完全被冷汗打湿,黏在皮肤上,他无意识地蜷缩着身体,不停地发抖。 不知等了多久。 久到季雪燃几乎以为等不到她。 “咯吱”一声禁闭的门被推开。 赵时宁的身后是漫天的飞雪,她掸了掸衣服上的积雪,将披风解开递给了撑伞的侍从。 平日韩康走的都是连接地下通道的小门,只有赵时宁来时,这扇门才会被打开,季雪燃才有机会见着光亮。 他已不剩什么力气,强撑着从半昏半醒中把意识找回,拖着自己睁开双眼,支撑着身体去看她。 终年待在黑暗中,他反倒畏光,眼睛早就出了问题,泪水无知觉的眼角滑落,模糊的视线里只有白光中的人影。 她一步步向他走来。 季雪燃的下颚不自觉绷紧,脖颈苍白皮肤下的青筋像是流淌着青色的颜料,孱弱的身躯又像是在风中随时可能折断的芦苇。 “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声音哑得可怕,像是破旧的风箱。 季雪燃其实并没有想好要真的献身于她,只是想方设法再见她一面,可以找到机会继续劝劝赵时宁。 “你怎么病成这样?” 赵时宁紧蹙着眉,没料到他已经是风中残烛,像是随时可能死去。 她并不想他真的死掉,又见他在发抖,便弯下腰,将被褥牢牢裹住他瘦削单薄的身体。 “我去将门关上。” 赵时宁担忧地看着他。 “别走。” 季雪燃拽住她的手,可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本就在苦苦支撑的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跌趴在床榻上,开始剧烈的咳嗽。 “我不走。” 赵时宁连忙坐在他身侧,笨拙地替他拍了拍后背。 季雪燃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又甩开了她的手,无力地推着她,“不……你得走……” 她得走出这梦境。 不能留下。 只是他已经病糊涂了,像是在胡言乱语。 赵时宁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低着头咬了咬唇,这就算要死也在惦念着别人的性格……她终是确定了他是谁。 她再抬头已是神情无异,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你好好养病,不要想那么多,那件事不急着做,我也不会逼迫你,你不要想那么多。” 上次她就开始怀疑他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好脾气,更不会问他愿不愿意,被拒绝后也只是摔门而去。 宫廷里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她有的是手段逼迫他心甘情愿,但对于真的季雪燃,她终究还是心慈手软了。 赵时宁在梦中过了近十年,起初五年没什么记忆,只凭着自己本能行事,等到夺了兵权,毒了皇帝,屠了一半顽固不堪的老臣,她才记起这从头至尾只是一场梦。 但她都耗费这么多精力准备这一切,就这样离开不甘心,好歹也要在梦中当一回皇帝再走。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她有无上的权势,几百辈子花不完的金钱,天下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最重要的是天底下的一切,她都唾手可得,并且无比的真实。 可能这也是大多数人即使知道这是一场梦,但是不愿意离开梦中的原因。 但赵时宁不同,她的世界原比梦中颠簸坎坷,但又比梦境精彩。 她迟迟留在这不走,就是想大肆挥霍几年爽快一下,梦都是假的不用负责任,再没事玩玩与季雪燃样貌相同的假丈夫,毕竟现实里可没这个机会。 没想到她刚要玩腻了,真的季雪燃入了她的梦。 赵时宁将他揽入怀中,让几近晕厥的他有所倚靠。 敞开的门半遮掩着,依稀看到越下越大的茫茫大雪。 她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在心中对季雪燃说了句对不起。 这里只是梦,梦醒之后事过无痕,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肯定也不算是什么恩将仇报。 赵时宁想到此,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 而且她也不会真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韩康没一会从太医院找来了最好的太医。 太医看到女帝在这,骇了一跳,连忙要跪下磕头,被赵时宁阻止了,让太医抓紧给季雪燃看病。 太医为季雪燃号过脉,写了药方,派人去抓药熬药,又给他扎了几针,这才到赵时宁身前回禀。 “陛下,这位……公子是常年郁结于心的心病,身体的伤倒是不碍事,高热服几贴药就可退烧。只是这心病难医,要是这公子自己想不通,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以前的假丈夫什么心病赵时宁不知,但现在季雪燃的心病她应该是知道的。 无非是盼着她走出梦境。 赵时宁让太医退下。 “待会你服侍他将药喝了,他若是有什么状况务必及时通知朕,朕先走了。” 她对着站在角落的韩康吩咐道。 随后便走入了大雪之中。 季雪燃病了几日,这雪就下了几日。 他养病这几天时间,赵时宁每天都会来看他,对他也不似他刚入梦那日的粗暴蛮横,将他当做泄愤的工具。 季雪燃想不清是为什么,也不懂男女之间的纠葛,只将这一切归咎于赵时宁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忍心折辱他这个将死之人。 这几天他很少有清醒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着,即使昏迷着做的梦都是赵时宁不愿随他离开的噩梦。 季雪燃再次从梦中惊醒时。 赵时宁就坐在床边,手肘抵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睡着,像是一只摊开肚皮的小猫。 可想起这只外表无害的小猫做的坏事,季雪燃又觉得心梗。 他对带她离开这件事,终究是没什么头绪。 难道只能与她…… “你醒了。”赵时宁声音惊喜,连忙抬手用手背触碰他的额头,长舒一口,“终于退热了。” 季雪燃对她的触碰下意识抗拒,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赵时宁却不给他机会,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为何要躲我?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丈夫,我们之前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怎么这会你倒是矫情起来了。” 她这样说着,无比自然地在他唇畔落下一吻。 季雪燃平静的心神顿时像涟漪般漾开,思绪像是在这一刻停滞了,只是呆愣愣地盯着她看。 相比于这种夫妻间的亲昵,他更能接受她对他的鞭笞羞辱。 赵时宁从未见过这样傻住的忘禅师父,有些想笑但又拼命忍住了。 以往他总是遗世独立的样子,身处尘世之中但又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现在的呆愣住的季雪燃,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怎么了?” 赵时宁故作茫然无措的样子。 季雪燃欲言又止,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6节 她只是不知情的无辜者。 他没有立场去责怪她。 “我跟你讲的那件事,你有没有考虑好?我没有在骗你,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你得跟我开。”季雪燃刚好一点,就继续开始劝她。 赵时宁没有恼怒,只是漫不经心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你跟我睡一觉,你想带我去哪都可以。” 季雪燃毫无血色的唇颤了颤,失去了声音。 “再说了你是不是忘了,你临昏迷前对韩康说的话,你可是说你同意了,不然我这么精心照料你做什么。” 她这话几近残忍的冷酷,好像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要与他上床,对他没有半点情意。 季雪燃在某种程度上是个性格单纯的人,他总是以善意揣度旁人,所以他不会懂人性的恶劣,更看不懂赵时宁恶意的欺骗,只会真的认为被魇兽蛊惑的赵时宁属实无辜可怜。 他想起在湖中的船上,赵时宁毅然决然挡在他身前,只身挡住了恶龙的攻击。 也想起她受伤从空中坠落,像是淋湿的蝴蝶。 那一瞬间,他难以呼吸的心悸。 “是……我的确是……同意了……但你不能骗我。” 季雪燃沉默地闭上双眼,不再苦苦挣扎了。 如果救她必须下地狱。 那他下就是了。 季雪燃已经做好了带她出去后就自戕的决心。 不是为了清白不在,而是他的佛心不再纯粹。 他无颜面对师门,更无言面对佛祖。 佛门中人自戕是重罪,只怕死后要在枉死城关上几百年,几世修为尽毁,但这是他应当承受的代价,季雪燃对此毫无怨言。 他已经想好了一切。 季雪燃等了半晌,只听见“噗嗤”一声的嘲笑。 “我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吗?你怎么一副赴死的姿态?再说了你现在这身体又能做什么?我又不是色中饿鬼投胎。” 赵时宁忍俊不禁道。 她声音轻飘飘的,“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要走。 季雪燃心中有一丝恐慌,“你还会再来吗?” 他莫名有种预感,她又要将他丢在这里。 “我来或不来,你很在乎吗?”赵时宁背对着他,说完这句不再停留。 “你不要走。” 季雪燃艰难地挽留她。 赵时宁对他的挽留恍若未闻。 季雪燃内心的恐慌完全失控,他不想再经历漫长毫无希望的等待,这种失去赵时宁的恐惧日益折磨着他。 素日沉稳冷静的忘禅将一切都忘了,他不顾虚弱的身体下了床,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面,不顾一切走向她。 这几日她常来看他,他不那么畏光了,相比于待在无尽的黑暗中,终日想着赵时宁在梦中死去的场景,这种无休止的折磨让季雪燃更乐意于待在令他止不住流泪的日光下。 赵时宁的到来,代表着光亮。 季雪燃走得很快,他想告诉赵时宁,他不过是烂命一条,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不要在将他丢在这里。 他的经文不管用,他的佛祖也不管用,这些都救不了她。 甚至……他也救不了她。 只有她自己才能救她。 “赵时宁——” 季雪燃唤她的名字,他就快要走出这间暗牢了。 扑通一声。 他跌倒于地。 季雪燃迟钝地听见脚腕上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 第133章 贞洁烈男 这场雪终是停了。 “主子,韩侍卫说季公子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季公子想要见您。” 侍女站在赵时宁身后低声道。 宫里在几年前经历过一次血洗,死了很多人,逃了很多人,现在留在赵时宁身边的基本不知道季雪燃是谁,只当是赵时宁豢养的金丝雀。 尤其这只金丝雀来路不明,见不得光…… 雪地的梅枝覆了厚厚的积雪,雪后阳光像是为绿梅镀了层金边,怪好看的。 赵时宁站在梅树下,手中拿着剪子,默然绞下几枝开得最好的梅花。 “这样啊,那待会我去见他。” 她没想到季雪燃还会主动想见她。 赵时宁想到他被囚禁的惨状,觉得季雪燃有些可怜,但自始至终又没打算放过他。 在这梦中十年,赵时宁相当于从十八岁到了二十八岁,她真真切切的体会过了一会,也不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这十年杀戮,背叛,争斗,她见过太多次,心肠越来越冷硬,也对这里的一切腻烦了。 在暗牢那次,赵时宁本想着将假丈夫杀了,总归她已经玩腻,打算离开。 还好季雪燃来了。 赵时宁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她其实是不该耽误他的,总归年幼时是他救了她。 入梦前她也曾信誓旦旦说过,不会去伤害他,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她不要去成为一个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坏人。 可现在。 她有在害他吗? 她既没有要他的命,更没有对他用酷刑,怎么能说是害他呢? 再者,当坏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若不是这是围绕她而运行的梦,她早就因为自己的心软死很多次。 她对她的所作所为,心安理得。 赵时宁将剪刀递给身后的侍女,捧着怀中的一捧绿梅,就这样去见暗牢里的季雪燃。 她慢悠悠地踩过砖石,雪停了,屋檐上的积雪还在,太阳下融化的雪水像是永不停息的雨。 每次见到季雪燃,好像都在冬天。 赵时宁其实是喜欢他的,她以前的心愿就是娶个季雪燃这种样貌出众,又温柔体贴,还擅长洗衣做饭的男人。 以后哪怕她落魄了,飞升失败修为全废,季雪燃这种性格也会对她不离不弃,心甘情愿守着她。 更别提他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因着此,赵时宁愿意在他身上多花些心思。 她安安静静想了一路,到了暗牢门前,理了理雪色的襦裙,微红的唇微微上扬抿出弧度,漆黑的眸里的情绪变得柔软,在阳光下眼瞳变得略带些灰色,显得有些冷漠。 “季雪燃,快来看我给你带来的花。” 赵时宁单手推开了门,怀中捧着绿梅,眼眸弯弯,快步走进了暗牢的黑暗中。 季雪燃还是终日打坐的姿势,念着不知重复多少遍的经文,听到是熟悉的声音,他呼吸猛的窒住,默念经文顿时忘了下一句该是什么。 “你主动要见我,是想好了吗?你要是不愿意也千万别逼迫自己,我可不想强人所难。” 赵时宁坐到了他身边,怀中还抱着那捧梅花。 季雪燃闻到了浓郁的梅香,他缓缓睁开双眸,视线落向她怀中模糊的绿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赵时宁却明白了他的答案。 “没关系,我愿意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赵时宁将怀中的几枝梅花搁在了地上,利落起身就要离开。 “……别走。” 季雪燃的声音很轻,门没有关,风往屋里灌,他这埋在风声里,随时在消散。 赵时宁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 随后她听见铁链相撞的声音,随后已被季雪燃从身后紧紧抱住。 “别走。” 季雪燃又重复了一遍。 他身体孱弱瘦削但却高挑,她的影子与他的完全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赵时宁转过了身,踮起脚,吻住了她觊觎已久的唇。 季雪燃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 他坏掉的眼睛只能看见模糊的重影,他没有低头望她,没有焦距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黑压压的墙体,在被囚禁的这段时日里,他惧怕着任何形式的黑暗。 他的其他感官也好像坏掉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7节 只有彻底冷却的黑暗包裹着他,连骨头缝都透着冷飕飕的寒意。 “是你主动来救我的不是吗?” 赵时宁唇上沾着血,眼眸里满是不屑,“你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在报复我吗?” 季雪燃琉璃般的眼瞳一动,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没有。 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就这么对我?季雪燃你救了那么多人,却为何唯独对我这么狠心?” 赵时宁委屈的声音渐渐沾染了哭腔,豆粒大的泪珠啪嗒啪嗒从眼眸滚落。 季雪燃听着她的哭诉,又开始头晕目眩,赵时宁说的每个字组合在一起成了他不理解的语句,这瞬间他彻底失去了理解词句的能力。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具身体吗?稀罕和你睡觉吗?我想要的是你,想要你眼里心里有我,也只有我!” 赵时宁扑入了他的怀中,肩膀耸动着,哭得越发的厉害,好像要把心肝肺全部哭出来。 这种小孩要不着糖就使劲哭的把戏,对于心硬如铁的人根本不管用。对于季雪燃这种心软的人来说,赵时宁的哭诉更让他痛苦不堪。 “如果在你心里我只是见色起意的*小人,那你也没必要救我这种坏人,你不如就让我死在这梦中算了。” 她已经是出离的愤怒,好像遭到了他的背叛。 “我没有这样想过。”季雪燃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他完全不知赵时宁与这具身体发生过什么事,只单从他现有的记忆,他推测出赵时宁应当是厌恶极了他。 季雪燃现在甚至不认为他可以救她,他只当自己的身体是个可以供她玩乐的工具。 只要她玩倦了,就愿意回去了。 “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啊,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你难道都忘记了吗?你现在怎么能这么对我!” 赵时宁倚靠在他怀中,描述着他们间过去的种种,眼眸里的情绪像是融化的蜜糖,满心期待着他的回答。 季雪燃的许多话哽在了喉咙中,他已然不知到底该如何,继续实话实说让她早日梦醒,还是…… 他手背上的烫意还未消失,是她的泪水残留的痕迹。 他有些模糊地看清她的脸,以及记忆里永远清亮的眸。 “对不起……是我忘了。” 季雪燃沉默了半晌,艰难地答道。 “忘了?”赵时宁擦了擦眼泪,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所以你不是讨厌我,你只是忘记了,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季雪燃沉默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你遗忘的记忆,我们可以慢慢找回来。”赵时宁再度扑到了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身。 季雪燃身体顿时僵硬,但这次却没有推开她。 赵时宁趴在他怀中,唇角弯了弯,她知道这样的她太过贪心,不仅想要他的身体,还要索取他的灵魂。 就像是水中常年找替身的水鬼,只要被缠住,就要做好被拖着下沉的可能。 “那你吻我。”赵时宁仰着头看他,等待着他吻她。 季雪燃闻言他的手指像是被针扎了,微微蜷曲着,“我不会。” “我教你。” 赵时宁对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很满意了,比方才一脸赴死的贞洁烈男惨样好了不知多少。 她伸手揽着他的脖颈,轻轻地咬着他的唇瓣,再而吮吸,tian舐。 他的唇瓣和舌头很凉,带着淡淡的莲花香气,几乎让赵时宁以为她在亵渎他。 赵时宁其实并不喜欢亲吻,她不太懂亲吻的意义,这种更像是情事里必须经过的流程,但她又很喜欢咬破男人的唇舌,看他们露出痛苦又忍耐的神情。 季雪燃只是安静地承受着,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 他苍白的皮肤渐渐烧得微红,像是淡粉色的莲瓣。 可他茫然的眼神注视着她时,又让人情不自禁生出罪恶感,好像不该亵渎玷污如此干净的人。 但赵时宁是例外。 她只会变得更加急迫。 她不满足于唇齿间的触碰,更想去彻底的毁掉他。 赵时宁抬手往季雪燃身上一摸,神情变得阴郁,她与他吻了这半晌,怎么他居然没有反应。 “你还在抗拒着我,是么?”赵时宁尽量耐心地揉弄。 对待季雪燃这种第一次的雏儿,她尽力收敛着暴躁的情绪。 “没有……” 季雪燃还有些恍惚。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没有一会的功夫,就成了现在的场面,只是晕晕乎乎地被她掌控着。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疼道:“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季雪燃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似是到了完全无法忍耐的地步。 素日里高坐佛台的佛子被她捏着…… 赵时宁闻着他身上越发浓郁的莲香味,忍不住讥讽道:“我还真不信,你当真无情无欲,四大皆空。” 季雪燃苍白的唇渐渐咬出了血痕,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若真的能做到四大皆空,也不会落得今日这种下场。 可这不等同于爱yu。 他怜惜她,心疼她,想救她。 却从未对她起过任何肮脏的心思。 季雪燃已经很痛了,他想让她将他放开。 可赵时宁却不甘心,她苦心积虑,怎么就碰上季雪燃这种怪物。 就算是谢临濯被她捅了一剑,那种情况都可以…… “罢了,下面不能用,总归有能用的地方。” 她终是放弃了。 随后她盯上他修长如玉的手指。 第134章 梦醒 季雪燃像是做了一场漫长又混乱的梦,他急促地喘息,眼眶发热,被汗水浸湿的墨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他无力地盯着她想要发出声音,却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几乎要窒死在这永远不会醒的梦中。 “为什么不愿意?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愿意救别人……为什么就不愿意救救我?” 赵时宁湿濡的唇从他的耳垂吻到他的鼻尖,嗓音沾染着委屈的哭腔,她紧攥着他的手,指甲陷入他的皮肉带出殷红的血痕。 季雪燃却仍是沉默着,即使在慰藉着她,仍然端坐于地,像是下一刻就会念出经文。 这些于赵时宁来说。 远远不够。 “你总是这样,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么?”赵时宁手指蹭过他的脸颊,将卸去力气的身体压在他怀中,“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那时候你还不是个和尚,我还是个小乞丐……” 季雪燃眉头微皱,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似是陷入回想之中。 “你救过那么多人,应该不会记得一个小乞丐,可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忘记你,所以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想亲近你……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赵时宁说着不禁开始哽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鼻尖微红,“我喜欢了你十几年,可是现在我不想喜欢你了……” 她吸了口气,将泪水擦干,语气冷漠道“你哪怕对杀人无数的妖魔都愿意施舍善心,可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季雪燃这就是你的慈悲为怀吗?你当初不如就让我死了去。” 赵时宁无比清楚季雪燃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其用强硬手段逼迫他,不如让他愧疚痛苦。 总归季雪燃不记得前世的事,她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当初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以至于让我心存那么多年的痴心妄想……” 她眼眶里再次蒙了层雾气,低着头抽泣,像是极为痛苦的样子。 季雪燃苍白的唇张了张,却又发现他的语言如此匮乏,他好像说什么都是错误的。 他想替她擦拭泪水,可手指上的透明液体……又让他瞳孔骤缩,不知所措。 季雪燃不知他与她的前尘,前世的事大多他都不记得,可他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无助布满泪水的眼眸,他无可救药的因她的痛苦而难过揪心。 他对世人怜悯居多。 可他对她却生出了不该存在的爱怜。 赵时宁知道,铺垫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她扑向了他的怀中,吻住了他的唇。 季雪燃身体重重一颤,几乎听见了心脏轰鸣的声音,耳边还有冬日呼啸而过的风声,融雪从屋檐坠落的声音。 他被就柔软的心,也随着积雪而融化。 季雪燃轻轻握住她的肩,主动吻向了她。 他琉璃般的眸静静的看着她,耳根飘起了薄薄的浅红,笨拙地回吻着她,他的手指放在了刚才的地方,按照她教导他的方式…… 他手腕上甚至还扣着铁链,好像他是被她养在笼中,囚禁的白鹤。 赵时宁重重咬向了他的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让他疼痛地闷哼一声。 “好像是梦,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吗?” 暗牢里弥漫着浓郁的莲花香,几乎让人溺毙于其中。 季雪燃只能将她拥得更紧。 她是个可怜孩子,如果以此可以安慰她,季雪燃愿意用身体帮助她。 在隐秘的痛苦中,她与他纠缠更深,紧紧咬住他的脖颈,除了生理上的疼痛,季雪燃又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与喜悦。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8节 她迫切地需要他。 比世人与佛祖更需要他。 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赵时宁还没忘顾及他的初次体验,毕竟季雪燃她确实想了许多年,以后还想与他玩几次。 “小赵施主,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季雪燃无意识道,泪珠从眼尾滚落。 赵时宁在宫中当女帝这些年,后宫三千人,夜夜笙歌,从来不加节制,身体早早就不行了,不过没了四五次,她就觉得手指在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她想起与司鹤南那次,小皇帝最后直接晕在了她身上,当时她还嘲笑司鹤南身体虚,不中用。 没想到因果报应来得快,现在就轮到了她自己。 赵时宁眼前冒出了星星,但清雅的美人只是蹙着眉,眼尾微红,死死压抑着声音。 他被囚禁多年,大病初愈,只怕身体比她更虚。 怎么他什么事都没有。 赵时宁这样想着,脑海里再次闪过空白,她终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季雪燃气喘吁吁停下,几乎摔在了她身上,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临昏死前将她拢进了怀中。 赵时宁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再醒来时天是亮的,她仍是躺在暗牢的石床上。 这门自她来就没关上,她居然没冻出风寒。 她又想起自己该去上朝,但转念一想都要离开了,还上个屁的朝。 “醒了。” 季雪燃坐在床侧,披着单薄的衣物,整个人陷入在了黑暗中。 赵时宁随意“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又疲惫地伸了伸懒腰。 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离开这场梦,现实里她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虚。 赵时宁想着就穿好衣服下了床,踩着鞋子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晨光中才陡然停住。 她转过身看向季雪燃。 季雪燃手脚被铁链锁着,只是坐在黑暗中安静地看着她。 她这才想起他连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当初为了防止他逃跑不仅下了毒,还废了他武功,故意只让他穿着单薄的里衣。 “你去给他寻件衣服,再把铁链给他解开。”赵时宁瞥向一直守在门口的韩康。 没一会韩康就拿了衣服过来给季雪燃换上,又给季雪燃把铁链解开。 经历漫长的囚禁,季雪燃的手腕脚腕早已被磨损得不像样子,伤口结痂再而成了丑陋的疤痕。 他从不会在乎自己的样貌,但却无意瞧见赵时宁眼中的诧异,季雪燃几乎想把自己永远藏在黑暗之中。 “季雪燃,你发愣做什么,跟我走啊。” 赵时宁对着他伸出手。 季雪燃艰难又缓慢地走向她,他被关了太长时间,此刻乍然被解开束缚的锁链,竟然会下意识惧怕。 赵时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冲着他笑了笑,他慌乱无措的心瞬间落到了原点。 “季雪燃,你留着长发的样子可真好看。” 赵时宁不禁感叹一句。 她对男人的喜好就没变过,男人就该是温柔的好看的体贴的,以前眼瞎误以为白琮月是这样的人,还认真考虑过娶了白琮月,现在看来季雪燃才是她真正要找的人。 不会吃醋不会嫉妒更不会发疯对别人下毒手,季雪燃的性格也适合给她抚养孩子。 赵时宁已经将两人以后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 季雪燃敛着眸,单薄的身体让他看上去有一些孱弱,背脊挺直瘦削,晨光朦胧,他清冷得像是缥缈的雾气,赵时宁有些怕她留不住他,但季雪燃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他已经背叛了佛祖,背叛了信仰。 如今他只有她了。 宫道上来来往往都是宫人,按理来说宫人不得直视皇帝,但赵时宁得知是梦境后,这几年荒y昏庸的形象深入人心,也没杀过什么人,宫人对季雪燃的好奇压过了害怕,偷偷地望着季雪燃。 “天啊,陛下的新欢长得可真好看……” “陛下居然还敢往后宫纳人,上次贵君差点没把陛下的清越宫给砸了。” 季雪燃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困惑的视线落向了身侧的赵时宁。 赵时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语气温和,“没什么。” 赵时宁高高兴兴领着季雪燃回了自己宫殿。 在梦中这么多年,她已经清楚知道该怎么走出去梦境,只要她愿意走出梦境,并且把自己置身险地,梦外的她就会在关键时刻惊醒。 刚走至殿门前,就见到贴身侍女战战兢兢站在门外,殿内则是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咒骂声。 赵时宁连忙松开季雪燃的手,“贵君又怎么了?” 侍女看了眼季雪燃,埋着头道:“贵君知晓了,您与季公子的事……” 赵时宁顿时头疼,但她又束手无策,谁让她这爱妃……生得属实漂亮呢,家世绝顶,就是性格蛮横泼辣了些,但私下里对她还是百依百顺的。 不过这种性格依然让人头疼。 她又瞧瞧看了眼神情平静的季雪燃,没有愤怒没有妒恨,只是沉默站在她身边,赵时宁这下心终于落回了原点。 赵时宁抱住了季雪燃,“果然还是你最好。” 她背部依靠着栏杆,她考察过很多次,若是从此处高楼坠下,不可能不死。 “这里的梦虽好,但却不及你半分,我想好了……我还是回去吧,回去后我和你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这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而已,可能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她与他之间的这场情事也会随着梦醒烟消云散。 但赵时宁还是贪心地想拥有他的承诺。 季雪燃听着耳边的唾骂声,“贱人,sao货,爬床勾引别人的妻子,不要脸的表子……” 他难得有些走神,他在想他是否给他人造成了痛苦。 可赵时宁却像是只断了翅的飞鸟,仰着身体下落。 他并不知这是她逃离梦境的手段,脑海里一片空白,再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追随她一同下坠。 赵时宁暗道。 这已经足够了。 赵时宁身体抖了一下,蓦然睁开眼睛,眼神直直地盯着屋顶上的蛛网。 她刚才做了个噩梦,差点就摔死了。 赵时宁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边还躺着个人。 季雪燃同时也睁开了双眼,琉璃般的眼眸看向她。 第135章 心乱 赵时宁蓦然想起梦中囚禁季雪燃的事,难免心虚,她抬手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故意抱怨道:“这房子漏风,怎么这么冷,天可算是亮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季雪燃心中本哽着许多话对她说,见赵时宁眼神躲闪,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好。” 他将被褥替她拢好,“先别动,你还有腰伤,我替你去拿洗好的衣物。” 赵时宁愣了一下,胡乱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与黑龙纠缠逃跑,最后从空中下坠摔出腰伤的事。 季雪燃取来晒干的衣服,将衣服搁到床边,就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他的态度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赵时宁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拧巴,梦里她和季雪燃可什么事都做了。 怎么他现在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略有些茫然地将衣服穿好,试探性掐了个清洁咒,发现她的灵力居然恢复了,也不知道她这一觉睡了多久。 “季雪燃,我好了,我们走吧。” 赵时宁推开了房门,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的季雪燃。 她连忙走到他身边,探究的目光落在地面被金光钉着的妖物。 “这是就是害我在梦里出不来的东西?” 黑色流沙似的梦魇兽扭曲着身体,哀泣地求饶,“佛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仙女姐姐你帮我求求情吧。” “是谁放了你?”季雪燃平静地问道。 他刚醒来就发现被钉在房间的梦魇兽已经消失不见,单凭梦魇兽自己定然逃脱不了,肯定有人把这妖物放了。 梦魇兽体内仍然残留着他的灵力,季雪燃本想去捉梦魇兽防止它再次害人,没想到这妖物主动寻上了他。 “呜呜呜我说就是了,是胖师父……我负责让留宿的人做梦,胖师父帮我处置他们的尸体和财物。” 梦魇兽自知逃脱不掉,拼了命的为自己求饶,总归佛子心善。 “佛子,您就大慈大悲将我放了吧,我真的是被胖和尚逼迫的,以后我再也不敢入别人的梦了。” 赵时宁却冷哼一声,挡在了季雪燃身前,“那胖和尚不过是个凡人怎么逼迫你,我看你与他是同流合污吧,一个谋财一个害命。” 梦魇兽顿时失语,语气渐渐不耐起来,“这里哪有你什么事。” “怎么没有我的事,你入的可是我的梦,你该求饶的应该是我。” 赵时宁瞪着梦魇兽。 这种不知杀了多少人的妖物,若是她根本不会给它求饶的机会,直接杀了就是。 梦魇兽咬着阴恻恻的腔调,“我还没怪你毁了我创造的梦,你还怨上我了,像你这种一无所有之人应该感谢我才是,毕竟我可赐予了你一场永远不会醒的美梦,你可真是不识好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39节 季雪燃看出她心中生了杀意,自身后握住赵时宁的手腕,“不如将将它封于佛前,等它诚心悔过……” 赵时宁转过身看向他,“忘禅师父,你我修的道不同,我做事你还是莫要过问了吧,还是说你执意要护着它,想要与我为敌?” 季雪燃紧紧握住掌心的佛珠,又再次松开。 他自从决定背叛佛门开始,就已经决定将灵魂皈依于她。 “我怎么会与你为敌,只是不想你造下杀业。” 赵时宁轻笑,眼眸弯弯,“若是我下了地狱,你会不来救我吗?” 季雪燃松开了阻拦她的手。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 赵时宁不知他心中翻涌的波涛,盯着梦魇兽,神情平静,声音很轻,“哦这样啊,那我也赐你一场永远不会醒的……噩梦吧。” 青色灵力陡然钻入梦魇兽体内,梦魇兽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刺目的火光所席卷,瞬间地面残留一片灰烬,灰烬之中躺着通体漆黑的珠子。 赵时宁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珠子,“这是什么东西。” 【赵时宁,这是造梦珠唉,有了这珠子你也可以给别人造梦了,好东西快收起来。】 她连忙将造梦珠收起来。 季雪燃盯着地上的灰烬,脸色苍白,久久移不开视线。 赵时宁再傻也能感受到季雪燃对她态度的不同。 她试探地问道:“若是我要杀那个胖和尚?你也会视若无睹吗?” 季雪燃闻言侧过脸。 她长长的墨发随着风晃动,发髻上簪着几朵小黄花,睁着大大的眼眸,等着他的回答,看起来一派天真无辜。 他毫不犹豫道:“不会。” 赵时宁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杀人,你帮我递刀呢。” 季雪燃眼眸里似有碎光浮动,他语气温和,“他是凡人……自有人间律法处置,若是你贸然杀了他,定然会遭受天庭的惩戒,这于你飞升无益。” 赵时宁点了点头,不再纠结,“知道了,那我就将胖和尚绑了报官。” 她又接着道:“我灵力也恢复了,那等会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 季雪燃又一次攥紧掌心的佛珠,心中生出了许多茫然。 “是啊,我不回去又该去哪?我离开修真界也很久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赵时宁这回不打算主动了,每次都是她进一步季雪燃退一步,这回双方的位置也该换了换了。 “忘禅师父,这几天打搅你了,我想我们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季雪燃听了她这句话,显而易见变得失魂落魄。 赵时宁走出院门,正好撞到了打算逃跑的胖和尚,将胖和尚五花大绑之后,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飞行法器。 她本以为季雪燃会挽留她。 但季雪燃没有。 他只是对她说,“扶云传信给我,司鹤南重病想见你,他让你快些回去。” “那你呢?你想让我回去吗?”赵时宁终是忍不住道。 她顿了顿,迟疑地问:“梦中的事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季雪燃长睫轻颤,“我没有忘。” 他连呼吸都快忘记,“但司鹤南……需要你。” 赵时宁此时心情有些复杂,竟不知他这么体贴周到,她究竟该不该生气。 她嗤笑道:“那你知道我去见司鹤南会与他做什么吗?” 季雪燃沉默片刻,他猜出了一些,神情有些难堪,但也只是摇了摇头。 赵时宁毫不掩饰道:“我会与他做我们做过的事,说不定他还会怀上我的孩子。” 季雪燃眼眸微动,“竟是这样。” 赵时宁没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她原本对他热切的态度变得冷漠。 她召唤出飞行法器,跳上青鸟的脊背。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季雪燃却轻唤她的名字,“如果我想让你别走,你会留下吗?” 她如愿露出得逞的笑容,“自然不会。” 青鸟发出一声啼鸣,载着赵时宁飞起盘旋在空中。 赵时宁低头看他,带着一丝悲悯,“忘禅师父,你的佛心似乎乱了。” 随后青鸟载着她消失在空中。 只剩季雪燃留在原地,徒然地怅惘。 他或许该追上她。 季雪燃思及在梦中与她的缠绵,手掌轻轻落于腹部。 他既已决定皈依于她,自然希望可以为她孕育子嗣。 只可惜他与她之间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 第136章 小狗 【赵时宁,你真的要回修真界啊。】 赵时宁趴在青鸟脊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回什么回,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啊,那你骗佛子干嘛,他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留在定州与他生孩子。】 “生生生,一天到晚你脑子里就是生孩子,能不能有点追求。” 赵时宁翻了个白眼,就季雪燃那个拧巴样子,她要是继续上赶着赖在他身边,指不定还要与他耗多久。 不如让他自己想清楚。 总归他这和尚肯定是当不成了。 “好像要下雨了。” 她低头看着厚厚乌云下的神都城,已经到了傍晚,神都城各处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 果然还是用飞行法器更舒服一些,从定州到神都虽比飞行符咒用的时间长,但她再也不需要担心迷路了。 【哼,别转移话题,你在梦里当了回皇帝,现在就看不上本系统了是不是,嫌弃本系统只知道生孩子粗俗了是不是。】 “无理取闹。” 赵时宁待青鸟盘旋于皇宫的上方,缓缓降落于小皇帝的住处,她纵身一跃,再次跳到了小皇帝房间的屋顶。 青色的鸟儿也随之化为一枚金簪,落于赵时宁手中。 这簪子还是在她储物袋里翻到的,她储物袋里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她都忘了从哪随手顺的。 她将发簪随意往发髻一簪,熟门熟路寻到上次扒过的天窗,准备再来个夜探春闺。 上次被打破的天窗居然没被封死,像是特意给她留着的门。 刚进小皇帝寝殿,赵时宁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她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寻着烟味的方向找去。 寝殿里窗户大敞,冷风窜进来夹杂着潮湿的雨意,吹得薄薄的纱帘来回晃动,混杂着缥缈的烟雾,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赵时宁终是看清纱帘里坐着的人。 那人坐在暗处,似被鬼影吞没。 她试探性地喊道:“……司鹤南?” 没有人答她。 她蹙着眉,脚步不停。 “不许过来。” 司鹤南急匆匆地说了这一句,便又开始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赵时宁脚步一顿,却没有听他的话,继续往前,“你在烧什么?” “我都说了你不许过来,我不想见你。” 少年的声音夹杂着怒意,但这怒火被哭腔所掩盖,就显得不堪一击。 赵时宁掀开了纱帘,见着司鹤南满脸病容坐在碳炉旁,瘦弱的身躯裹着厚厚的狐氅,艳丽的面容失去了生机,像是陷入淤泥中的断翅蝴蝶。 他身边堆着许多的画卷,碳炉里的画刚烧了一半,司鹤南手里的纸张又丢入了火炉中,画卷瞬间被火舌吞没。 赵时宁随意瞥了一眼散落于地的画,却看到画中人尽然都是她。 他又拿了一卷散开的画,作势又要丢入碳盆中。 “为何不想见我?” 赵时宁从他手中拿过画卷,蹲在了他身前,用指腹替他拭去眼泪。 不得不说,她对美人还是怜惜的。 司鹤南抬眼看她,苍白的肤色因着咳嗽沾了些许薄红,漂亮的凤眸里含着泪水,控诉道:“你骗我,你说过几日就会回来,结果你去了那么久。” “我这不是回来了。”赵时宁好脾气地替他擦拭泪水。 “我如今快死了,你倒是回来了。”司鹤南死死咬着苍白的唇,抑制住咳意,他不想在赵时宁面前失态。 “我都回来了怎么会让你死呢,离开前你不还是好好的。” 赵时宁可还惦记着他舅舅,怎么着也不会让司鹤南现在就死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0节 司鹤南扑到了她怀中,紧紧地抱住她,“我说过我会因为想你害相思病的,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死了……” 其实他六年都等了,可眼下这不过十几日,司鹤南却半点也等不了。 他受够了等待她的日子。 更没想到他就算把自己给了她,却还是要永无止境的等着她。 他死了也好,死了就再也不用拖着这具病秧子的身子,他要变成鬼日日守着她。 只是这话司鹤南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他趴在她怀中,赵时宁低着头,却只能看到他绸缎般的墨发,“所以你以为你快死了,所以就把我的画都烧了。” 司鹤南拽着她坐到了他身侧,他枕着她的肩膀,摇曳的火光映在他绮靡的面容,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有姐姐陪着,我就没那么怕了。” 赵时宁听着他这话,莫名觉得浑身发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动不动把死挂嘴边,有你那鲛人舅舅在,你不会有事的。”赵时宁道。 可司鹤南却没有出声。 赵时宁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得当场升天。 司鹤南眼眸中的泪化成了鲜血,从眼眶流淌而下,唇角同样溢出了鲜血,漂亮的脸上属于活人的生气慢慢消退,即使这样他仍旧痴痴地看着她,在这风雨飘摇的夜中显得尤为可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水里爬出来索命的男鬼。 “司鹤南,你怎么了?”赵时宁纵使见过了不少大场面,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她拼命控制着声音的颤抖,捧住了司鹤南的脸。 司鹤南的声音越发虚弱,苍白的唇角沾上鲜血,他鲜红的唇弯起,“我以为等不到你了……所以服了毒,只有我死了才能去找你……与你在一起……” 赵时宁却笑不出来,甚至有嚎啕痛哭的冲动。 司鹤南死了不要紧,但扶云知道自己宝贝外甥死在她面前,不得把她给活劈了。 司鹤南这个疯子! 疯子!疯子!疯子!简直是疯子! 赵时宁一边掉眼泪,一边疯狂地在商城里翻找,终于翻到了解毒丸,好在她仅剩不多的点数刚好够兑换。 她立即兑换了一颗,掐着司鹤南的下颔,将药丸塞入了他的喉咙中。 这一番操作下来,赵时宁手都是抖的。 不说在人间她修为被压制,扶云劈她都不用使法术。 再而这人间之主死在她怀里,九重天要是追究下来,她这个普普通通小修士都不够天雷劈的。 赵时宁崩溃完了,却发现怀里的少年没动静了。 她干干净净的衣服被他的鲜血浸透了,像是穿着身血衣,鼻尖里全是灰烬的味道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赵时宁抱着司鹤南的身体,有点想吐,但又吐不出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成了暴雨,豆粒大的雨珠顺着风飘进房间里,幽暗的炉火也完全熄灭。 赵时宁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探了探司鹤南的鼻息,悄悄松了口气。 没死成就好。 “这笔账迟早从你舅舅头上算。” 赵时宁咬牙切齿地掐住司鹤南的脸颊,将他脸颊两侧掐出殷红的印子才作罢。 她幼时当乞丐没吃好过,发育期在苦寒的无羁阁更没的吃,身形本就是偏瘦弱的,但偏生司鹤南年纪比她小,外加常年病弱发育不良,他趴在赵时宁怀中半点都不违和。 怎么就那个地方发育还挺好的。 赵时宁还有闲心胡思乱想。 她又去掐他的人中,想把他弄醒,骂他一顿,掐他的力道尤为粗暴。 司鹤南生生被痛醒了。 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湿濡的眼眸里含着委屈的泪意,“姐姐,我是死了吗?” 赵时宁没好气道:“没死。” 司鹤南不仅没高兴,趴在她怀中,眼眸里闪过失望,“姐姐又救了我。” “我救你你还不乐意?”赵时宁推开了他。 司鹤南却紧紧勾住她的脖颈,不让她将他推开。 他抿着嘴,笑着看向她,漂亮的脸凑近她,“姐姐在生我的气吗?” 他伸出微红的舌尖,轻轻tian她的耳垂,描摹她耳朵的轮廓,像是一只亲人的小狗。 “别气了,姐姐救了我,我这就以身相许如何?” 赵时宁嗤笑一声,“少来,我还在生你的气呢,别以为这样可以贿赂我,等会我就把你服毒这件事告诉你舅舅。” 笑话,她见过这么多漂亮男人,怎么可能被他引诱。 司鹤南的身体几乎陷在了她的怀中,“只要姐姐不告诉舅舅,我可以任由姐姐玩弄,姐姐不是喜欢捆我,还喜欢在我身上写字,只要姐姐想……我都可以的……” 他潮湿的唇落在了赵时宁的脖颈,手指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姐姐又救了我,那就我是姐姐一个人的小狗,姐姐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赵时宁深深吸了口气,有些难以把持。 她低头看了他一会,猛得拽住了他海藻般的墨发,逼迫司鹤南仰起头看她,她语气里夹杂着嘲讽,“你的百姓知道……他们的天下至尊摇尾乞怜,要给一个乞丐当狗吗?” 司鹤南凤眸弯起,“姐姐没有修仙前是小乞儿吗?真可惜我没有早点遇到姐姐,若是遇到当乞儿的姐姐,是不是就只会有我一条*小狗守着姐姐,不会再有别人来抢。” 若赵时宁是凡人,他可以有无数种方法留下她,但偏偏她已经不是个乞儿。 他除了化成厉鬼缠着她,好像也没别的办法能将她留下。 啊对。 还有孩子。 只是他与她第一次后,司鹤南明知她喂了他用来避孕的药,但还是希冀于药物失灵所以每日都会请太医来把脉,可没有半分孕象。 他绝望地想他这羸弱的身体这辈子都没机会孕育孩子。 现如今她就在他身边,不如再试一试。 只要能怀上孩子,他就可以永远与她在一起了。 司鹤南手指落在她的腰带处,缓缓解开,他含泪的凤眸中有泪珠滚下,冲洗着艳色的脸上的血痕。 “姐姐……” 第137章 有孕 夜雨急促,风卷起纱帘,像是振翅而飞的白色鸟儿,赵时宁心里的小鸟同样在跳来跳去。 司鹤南完全不在乎唇角的水痕,漆黑的眸中含着湿意,他近乎依赖地蜷缩在她怀中,乞求道:“姐姐……求你……” 他近乎迫切地想要个孩子,纵使他自己也不过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赵时宁躺在铺好的狐氅上,望着飘来飘去的帘子,还没有从如海的春潮中缓和过来,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司鹤南却已经轻哼一声,伏在她怀中,像是只可怜的小猫。 赵时宁脑子有些乱,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被引诱,现在却已经又与司鹤南厮混在了一起。 她理智尚存一丝,还记得上次被扶云追着砍的事,差点就死在这,自此她时刻谨记不能随便弄大无知少男的肚子。 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司鹤南却没有停止,掐着她腰肢的指尖泛白,低头隔着衣物咬住了她的软肉。 凶猛的落雨掩盖了更为暧昧激烈的声音。 赵时宁还有些懵,他存心伺候了她好几次,成功让她脑子成了一团泥泞,到现在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司鹤南很喜欢咬她,就像是吃奶的孩子贪恋着她,尤其是到了紧要的时刻,于此同时他的呼吸也越发急促,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她的脸颊。 “不许she。” 赵时宁猛得攥住他的手腕,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 司鹤南身体僵住,战栗地克制住自己,却仍旧颤抖着声音道:“姐姐……不要这样对我。” “就算你怀有身孕,我也不会为了你留下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赵时宁的声音像是浸了寒凉的雨水,也迅速将司鹤南心中燃起的火浇灭。 “竟是这样么?” 司鹤南惨白着脸抽身而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碳盆旁,衣袍大敞,皮肤苍白如纸,单薄孱弱。 他眼眶泛红,死死咬着鲜红的唇,像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时宁知晓他擅长伪装,尤其会装可怜,但视线落在他膝盖青紫的痕迹,又看到他漂亮的脸蒙上了层晦暗的阴翳,到底忍不住勾了勾手指。 谁让她过分善良呢。 “过来。” 赵时宁唤他,像唤一只小狗。 司鹤南本心中对她有怨,可见她唤他,又忍不住跪爬着坐到她身侧。 赵时宁单手环住他的腰身,贴到他耳边轻声道:“别哭了,不让你怀孕我也是为了你好,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司鹤南视线下移,看到她不停动作的手,抿了抿唇。 “你就是为了我舅舅,要不是因为我舅舅,你是不是根本不愿意碰我。” 赵时宁肯定不能承认,她亲了亲他的唇,好脾气地哄道:“起初可能是有,但现在我是真心心疼你,我要是真为了你舅舅,也不至于特意赶回来看你。” 司鹤南勉强愿意相信她,他压抑心中的苦涩,顺势依靠在她怀中,抑制住凌乱的呼吸。 赵时宁不得不承认,自从上次将司鹤南绑在椅子上,玩弄他一番之后,她对这件事有点上瘾。 她喜欢看他逐渐涣散的眼神,身心都由她掌控。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1节 少年的破碎的呻【吟完全抑制不住,求饶的声音沾着哭腔,身体无意识地挣扎。 赵时宁放开了司鹤南,用他的狐氅擦去手心的黏腻。 少年苍白的皮肤布满了潮红,无力地倒在地面,唯有长长的墨发替他遮掩一点难堪。 他连忙拽过外袍,胡乱地将自己裹住。 “不玩了,我去睡觉了。”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懒洋洋地起身,还不忘给自己掐了个清洁咒。 她又不放心地从储物袋里找出避孕的药,毕竟他和她可是做到底了,除了没…… 她将药递给了司鹤南。 “快把药吃了,以防万一。” 赵时宁暗暗感叹还好她上次换了两颗,不然以她现在一穷二白,连避孕的药都买不起。 司鹤南盯着她指尖捏着的药丸,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迟钝的脑子后知后觉她的意思,心脏像是被把尖到生生剜出,疼的他连伪装的眼泪都忘了流下,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明明还未吃药,他却已经满口都是浓重的苦味。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快点吃了,还是让我来喂你。”赵时宁捏着药丸凑近了他唇边。 司鹤南心中怨意愈深,漆黑的眸深不见底,表面却还是乖顺地接过了药丸,放入了口中。 赵时宁见他乖乖吃药,便又转过了身。 她赶了那么久的路,早就想打坐休息了,准备寻个地方睡觉去。 下了半宿的雨终于停了。 司鹤南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吐出了一直压在舌下的药丸。 他再度失力摔在地面,但却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 说不定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小生命的萌芽。 司鹤南这样痴痴地想着,鲜红的唇弯起的弧度渐深。 若是他真的怀孕了,他不介意把扶云送给赵时宁当做礼物。 扶云最是重视亲情,他可以有无数种哄骗那条鱼的方法,趁机给他下特制的蛊虫,让赵时宁得到他的好舅舅。 司鹤南这样想着,便用外袍将自己裹得更紧,他赤着脚走至窗前把窗户关上。 为了腹中可能存在的孩子,他现在可得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司鹤南轻抚着腹部,俨然已经开始想着孩子的未来。 他身体弱只生这一胎就好,最好是与赵时宁长得像的女孩。 ---- 赵时宁这一入定打坐,居然坐了两个多月。 她再醒来已经突破到了元婴中期,赵时宁又惊喜又错愕,思索了半天想起在定州与季雪燃同梦的事,没想到仅仅和佛子同梦都能提升修为。 按理来说她应该当即突破,但可能在人间修为被压制,赵时宁还得自己运功去吸收功法,她要是知道季雪燃这么有用,肯定在定州的寺庙里就把他给…… 【恭喜恭喜,本系统也有个喜事要告诉你。】 赵时宁闻言眉梢抑制不住喜色,“让我猜猜,不会是佛子怀孕了吧。” 【呃,那倒也不是。】 赵时宁眉头皱起。 那她可想不出还有什么喜事可言了。 “快点说,别卖关子。” 她站起了身,推开了宫殿的门,遥望着殿前碧波万顷的秀丽景色,大喇喇地伸了个懒腰。 皇宫里废弃的宫殿很多,赵时宁随意寻了间打坐,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小皇帝他怀孕了,已经两个半月了。】 赵时宁一听差点把腰扭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这都能怀上吗?” 她想了想怀疑道:“还是你给我的药是假药,你是不是得假一赔十,赔我五百点数。” 【赔什么赔,本系统卖的药不可能是假药,有没有可能小皇帝根本就没吃药。】 赵时宁现在有些头晕,她扶着栏杆,突然不是很敢再回去。 季雪燃这世的身份是小皇帝的叔叔,她馋了好久的鲛人扶云是小皇帝的舅舅。 就冲着这点,但凡这两人是正常人都不会想与她有什么瓜葛。 “你说我现在这修为能不能打过扶云,算了……他会不会把我腿给打断。” 赵时宁越想越觉得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去找司鹤南,确认一下季雪燃知不知道他怀孕这事。 她坐着青鸟惯常飞到司鹤南寝殿的房顶,但却没找到人,路上碰见个小太监才知道司鹤南去上朝了。 赵时宁听着倒有些佩服司鹤南。 不同于在仙界,仙界种族繁多男人怀孕不足为奇,但在人间男人怀孕这事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尤其还是皇帝怀孕。 这臣子要是知道司鹤南年仅十六就怀了身孕,唾沫星子就能把人给淹死。 赵时宁没敢去司鹤南上朝的地方去寻他,她怕他那些臣子知道她搞大了皇帝的肚子,蜂拥而至围殴她。 【不用这样紧张,两个多月说不定没显怀呢。】 她随意寻到司鹤南的床榻,打算躺在这等他,无意一瞥看到枕头边有本书。 赵时宁随手翻开却发现是避火图册子,她随手翻了翻,册子里面千奇百怪,令她眼花缭乱,甚至还详细写了怎样能让女子更快活。 【孕夫怎么能看这种书呢,应该多看陶冶情操的书,这样才能教好宝宝啊。】 赵时宁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躺在床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直到她看着有些昏昏欲睡了,才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可来的人却不知司鹤南,而是气势汹汹的扶云。 因为等赵时宁反应过来时,她脖颈已经被剑抵着了。 扶云视线落到她手中的图册子,像是被烫到一般,嫌恶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赵时宁,你怎么还敢来找他?” 她不慌不忙将图册子合上,递向了扶云,“怎么?你很想要吗?那我还给你。” 扶云眼中杀意更甚,剑抵着她喉咙更深了一寸,冷声道:“他才十六岁,你就让他怀了身孕!你还是人吗?” 赵时宁脖颈温热的血迅速淌下,她对扶云的愤怒很是理解,谁让她也是有孩子的人。 但如果像是她这种大好人,而且还是被蒙骗的,那肯定是要被原谅的啊。 “扶云,我是无辜的,你也知道我喜欢季雪燃,怎么可能会与别人有所瓜葛。”赵时宁放下了手中的书,耷拉着脑袋,很是痛苦的样子。 “你装的累不累,所以你喜欢季雪燃也不影响你搞大一个孩子的肚子!” 扶云不想与赵时宁多言,对于她这种虚情假意的人,他没什么可说的。 “有没有不损害他身体堕胎的方法?如果有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赵时宁瞪大双眸,想也不想道:“我怎么可能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就算我不喜欢司鹤南,也不能那么残忍地对待他。” 毒夫啊真是毒夫。 没看出来你这么毒。 既然如此那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来人将她给带出去关进地牢,别妄想逃跑,你别忘了这里是人间。” 扶云这话说完,寝殿里瞬间涌入许多穿着重甲的侍卫。 赵时宁也没反抗,更没想着逃跑,反正小皇帝肯定会来救她。 她就这样被侍卫带出了寝殿。 司鹤南确实如她所愿,没等她被关进地牢,就已经急匆匆赶来救她。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司鹤南却穿的很是单薄,想必来的太急连披风都忘了披。 他个子又高挑了些,只是仍旧十分瘦削,穿着暗色的龙袍,金冠高束,还是死气沉沉的阴郁模样。 唯独有些不同的,是他略有些隆起的小腹,在他病弱单薄的身躯显得尤为突兀。 第138章 对峙 司鹤南走得又急又快,赵时宁都怕他摔着。 她忍不住瞧瞧偷看了眼扶云,果然扶云脸色铁青,眼眸里凝结了寒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司鹤南。 赵时宁莫名觉得这像是话本子里的场景。富家小姐跟穷书生搞在一块,富家小姐的爹现在出来棒打鸳鸯,顺便搞死她这个拱了自家白菜的人。 “你们快放开她!” 司鹤南唇色煞白,说完这句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瞧着可怜兮兮的。 扶云冷声道,“我看谁敢,把她给我押下去。” 他俊美的面容因着滔天的怒火变得有些扭曲,尤其视线落在司鹤南隆起的腹部时,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司鹤南,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个蠢笨如猪的东西。” 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居然轻易就委身给仅有几面之缘的女人,甚至还怀了身孕。 简直可笑! 赵时宁都没敢说话,她真不是有意让凡人怀孕的,也不知道司鹤南要是难产出了差错,她会不会被扶云追杀。 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被侍卫押走。 “你们敢!” 司鹤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恶狠狠地推开了钳制着她的护卫,像是护崽的母鸡将她牢牢护在了身后。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2节 “扶云,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连人类都不是怎会懂我们人类的感情!我与她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我为何不能为她孕育子嗣?!” “两情相悦?” 扶云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瞥了一眼站在司鹤南身后的赵时宁,扯出嘲讽的笑意,神情越发冰冷。 赵时宁被他那一眼看的头皮发麻,很想原地逃走。 她现在在扶云眼里估计就是个脚踏几只船的烂人,前脚才去定州寻佛子,后脚就搞大了他外甥的肚子。 赵时宁赶在扶云说话前郑重道:“我的确是心悦阿南。” “你忘了你方才与我说的吗?你明明说你喜欢季……” 扶云冷眼看她演戏,嘲讽道。 赵时宁流下眼泪,表情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我这也是不得已!我虽然喜欢阿南,可我迟早是要离开凡间的,我们俩人是注定不能长相厮守的,我怎敢对你说我喜欢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为了我,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赵时宁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司鹤南。 司鹤南本不信她对他会有感情,可见她眼眶含泪,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恸,怨恨起自己凡人的身躯,更怨恨扶云的阻拦。 “我与季雪燃从未发生什么事,更何况他是高坐莲台的佛子,怎会与我这种小修士发生什么,我去定州去寻佛子……也是为了阿南。” 赵时宁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但凡不是在人间,她都不至于这么窝囊。 司鹤南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你。”赵时宁将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递向司鹤南。 她从梦中醒来时这串佛珠就在她手腕上,季雪燃也没有向她讨要回去,大概是送给她了。 既然送给了她,怎么处理就是她的事了。 她将那串紫檀佛珠戴到了司鹤南手腕上,恳切地说道:“我见你第一面就观你印堂发黑,天生短命相,这段时间入定修炼我都忘了把此物给你,有了佛子庇佑……你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司鹤南愣愣地盯着手腕上的佛珠,甚至不太习惯赵时宁突然对他这么好。 她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何曾对他如此柔情过。 他终究是还是年纪小,手指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眼眶便泛了红,心里盈满了对她的爱慕。 “信口雌黄,你当别人都是傻子,由着你骗吗?” 扶云冷笑道。 不管赵时宁说的再好听,让司鹤南怀孕这事是板上钉钉的。 他阿姐临终前再三嘱托他照顾好司鹤南,扶云向他阿姐发誓会待司鹤南如亲子。司鹤南年幼时就身体差,常常生病。他一口药一口饭将孩子喂到了十六岁,眼看着司鹤南一天天就要长大成人,结果…… 他费心养大的孩子居然怀了不知哪来的野种,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扶云如何能不气。 他淡银色的眸掠过恼意,右耳垂上坠着的繁杂耳饰晃来晃去,“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该毁了他。” 赵时宁每次听他说话总会失神。 不是被他淡蓝色微卷的发吸引,就是被他过分精致异域感十足的五官吸引。 没想到扶云戴耳饰居然这么好看。 司鹤南率先意识到赵时宁的失神,心中顿生警惕,立刻联想到她对扶云的念念不忘,暗暗咬牙,完全恨死了扶云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喜欢的女人。 扶云对着侍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司鹤南拉开,把这个女人关进地牢里。” 司鹤南立即掏出把匕首抵在脖颈,拦在了赵时宁身前,“你们敢动她,我就立刻死在这。” 他对自己完全不懂得手下留情,脖颈的皮肉立刻被划出口子,殷红的鲜血不停地下坠,染红了地面的石砖。 侍卫再也不敢乱动了。 “司鹤南,你当真没出息至此?你以为她需要你的保护吗?” 扶云看着他抵在脖颈的匕首,心中复杂,神情冷厉。 “我不管,总之你不能动她,更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司鹤南惨白着脸,执拗地盯着他,手中握着的匕首力度越来越重,鲜血打湿了暗色的龙袍,他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赵时宁站在司鹤南身后都看呆住了,她也是第一次看真人上演这出为了爱情与亲人决裂,要死要活的戏码。 最终这场戏以扶云再次向司鹤南妥协,气的拂袖而去落幕。 赵时宁很想对扶云说,养孩子可不能惯着,越溺爱越容易出事。 但转念一想有这个孩子教育失败的例子,扶云以后自己养孩子肯定得心应手些。 “哐当”一声。 匕首掉在石砖上。 司鹤南眼前一黑,就要摔倒,还好赵时宁及时扶住了他。 他有些恍惚地望着她,漂亮的脸流露出脆弱的神情,“你那晚离开后,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我压根就没离开过,只不过最近有点事情。”赵时宁看向他的小腹,忍不住眉头皱紧。 司鹤南眼眸里却尽是柔情,他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于他稍微隆起的腹部,“姐姐,这是我们的女儿,你能感受到吗?” “你怎么知道会是女儿?”赵时宁轻轻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感受到。 “我就是知道,我与腹中小家伙血脉相连,我怎么会不知道。”司鹤南搀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赵时宁想说那几个神仙都不知道自己怀的是不是女儿,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知道,但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 她就没指望司鹤南能给她生孩子,他这病歪歪的身体能活着就很艰难了,更别提生养子嗣这种事情。 司鹤南见她呆望着自己的小腹,久违地感受到一种由衷的幸福,连脖颈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 他终于找到了能留在她身边的理由,也终于可以不用活在等待她的痛苦中,因为他腹中怀了她的骨肉。 “你还是先去包扎伤口吧,怎么一直在淌血。” 赵时宁生怕他死了。 司鹤南手指摸了摸脖颈的伤痕,确实好像有一点疼。 “那我们先回去,外面太冷了。” 他看她仍旧穿着青色的襦裙,担忧她会冷,还想将自己外袍脱下给她披上。 赵时宁阻止了他,摸了摸他尖削的下颔,“我不冷的,反倒是你穿这么点,也不怕冻坏孩子。” 司鹤南脸颊飘起绯红,凤眸弯起,“我这不是急着来寻你,下次不会了。” 两人走在空旷旷的宫道里,赵时宁忍不住又忍不住想起季雪然。 两个多月季雪燃也该从定州回来了,难不成他在梦中破戒了还能心安理得做他的和尚。 “这两个月有没有人来宫里找过我?”赵时宁忍不住问道。 司鹤南眼眸中笑意瞬间淡了许多,想起半个月前宫里确实来了位不速之客,只不过当时他还未来得及杀了那和尚,扶云就赶来了。 “没有。” 他想也不想答道。 赵时宁“啊”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瞧着有些垂头丧气的,也不知在想谁。 司鹤南心中那点高兴也跟着消失不见了,他低垂着头,怨毒的目光流连过手腕上的佛珠,“你还记得我当初答应过你的事吗?” 赵时宁心不在焉道:“什么事?我都忘了。” 司鹤南更凑近她一些,“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得到扶云啊,既然你都已经忘了,那我的承诺想必也不用作数了。” 赵时宁立即想起好像还真有这事,当时她愿意和司鹤南睡觉不就是为了扶云。 司鹤南要是不提,赵时宁都要将这事给忘了,主要之前他三番四次敷衍她,她以为她被他给哄骗了。 没想到小皇帝还真愿意帮她。 赵时宁连忙道:“别啊,怎么能不算数呢,做人可要说话算话啊。” 她想起扶云方才耳垂上的繁杂的银色耳饰,死去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扶云脾气凶是凶点,但他可是造物主偏爱的鲛人哎,鲛人不仅生的好看,而且子嗣颇多。 要是能得到他,她就不愁没点数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次你可千万别骗我。”赵时宁还记得司鹤南说过扶云怕猫这事,当时她就知道小皇帝骗她。 扶云这么大块头的人怎么可能怕小猫咪呢。 “姐姐,我何时骗过你。” 司鹤南紧抱着赵时宁,恨不得将自己镶嵌进她的体内,与她永远纠缠在一起。 这个冬天格外的漫长,也格外的冷冽,从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像是刺骨的刀,司鹤南脖颈处流淌的血渐渐凝结,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活着。 他无可救药想再将她抱的更紧一些,但隆起的腹部硌着他。司鹤南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腹中还有个未成型的小家伙,是他与赵时宁的血脉。 “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司鹤南不厌其烦问着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答案。 赵时宁也的确如他预料那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别在外面站着了,还是先进去包扎伤口。” 她说完还不忘反复地确认那件事,“方才你说扶云那事真的没骗我吧。” 司鹤南的妄想彻底碎成了齑粉,他鲜红的唇抿起恰好的弧度,“自然不会骗你。” 他想的很清楚,与其让赵时宁为了那和尚彻底抛弃他,不如让他与舅舅一起伺候她。 总归舅舅不会和他抢她,也不会生他气的。 第139章 交尾 昨夜起了场大雾,到早晨时雾气反倒越发浓重,连绵不绝的宫殿都像是要溶化在这茫茫浓雾中。 赵时宁躲在珠帘后面,偷偷看着窗台上的一排小猫,最左边是一只胖乎乎的橘色母猫,右边是四只颜色不同的小猫崽子。每一只都毛绒绒的,有三花的,有纯橘的,有橘白相间的,还有只纯黑绿眼睛的。每一只都趴在窗台上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3节 小宫女说是宫中四处为家的流浪猫,赵时宁就顺势养了下来,每日还会给小猫煮小鱼汤喝。 她也算是以陪着司鹤南待产的名义,在宫里彻底安顿下来,又或者说司鹤南总是肚子痛,时不时痛到昏迷,随时要死的样子,赵时宁怕自己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得不留下来。 宫里的流浪猫怕生人,纵使赵时宁喂了几天小鱼汤,但暂时也未能取得猫妈妈的信任,赵时宁生怕惊着几只小猫崽子,只敢隔着帘子偷窥几只小猫咪。 小宫女又端了几碗小鱼干进来,将几个装满了小鱼干的小碗放在了地上,母猫悠哉悠哉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连带着几只尚有些笨拙的小猫凑到碗边。 只有小黑猫坐在原处没动,绿绿的眼睛盯着地上几只猫,猫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很不耐烦似的。 赵时宁倒觉得这小黑猫很可爱,想抱在怀里狠狠摸几下。 她踮着脚,悄悄地接近小黑猫,想要趁着小猫不注意把它按怀里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扶云刚一出声,几只小猫瞬间紧觉,四处奔逃,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小黑猫刚想跟着逃跑,被赵时宁一手捞了过来,按在了怀中。 小黑猫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喵呜了几声,就不挣扎了。 “这不是国师吗?你来这做什么?” 赵时宁手指摩挲着小黑猫的耳朵,逗弄着小猫咪,语气冷淡,连头都没有抬。 扶云站在窗外,与她隔着窗户。 他长身玉立站在雾气中,像是被画框框起的美人图,只是他深邃的眉眼浮着冷淡,尤其在看见她怀中的猫后,他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她。 “不是你邀我前来,说是关于司鹤南的事有话要与我说。” 赵时宁抬眼看他,觉得莫名奇妙,“我何时邀请过你,更何况你这样讨厌我,我又能与你有什么话可以说。” 她仔细看他,这才发觉他的汗水从太阳穴流淌而下,脸色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赵时宁抱着猫走近窗户一步。 扶云立刻后退一步,已是满脸不虞,紧盯着她怀中的猫,“待他生产之后,请你还有你的猫立刻离开这里。” 赵时宁纵使对美人忍耐度高,但听着他的话还是没忍住,她嗤笑道:“离开?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让我离开我就要离开。” “你这人可真是心肠冷硬,怎么连小猫咪都不放过。”她算是知道他是真的怕猫,于是故意抱怀中的小猫凑近扶云,想要吓他一跳。 反倒是小猫似是不能忍受,后脚一蹬蹬开了赵时宁,直接跳到了窗外的地面。 扶云完全没了与赵时宁说话的心思,死死盯着站在他身侧的小黑猫,竟然被骇得连动都不敢动。 赵时宁见他这样觉得有趣,更没想过要帮他解围,只是站在窗户口安静地看戏,还不忘嘲笑他。 “你一个鲛人怎么会怕猫?你可真没出息。” 扶云淡银色的眸紧盯着小黑猫,根本顾不上赵时宁,只是他听着她一句句的嘲讽,还是忍不住恼羞成怒。 他年幼时还是一条小鱼,常常对大海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总是偷偷溜出去偷玩,却没想到被渔网圈住,就这样被带到了人间。 鱼贩子觉得他长得漂亮,没有杀他,就将他卖给了富人饲养,那富人家养了一只长毛橘猫,总是喜欢在池边捞鱼,终是有一天晚上将他从池中捞出。 那猫叼着他跑了许久,将他咬了一身的伤,又用爪子拨弄着他玩了许久,像是要将他玩死再吞食入腹,幸亏他阿姐及时找到他,否则只怕他早已丧身于猫腹。 自那以后,扶云就落下了怕猫的毛病,即使他后来可以幻化出人形,变得强大,可终究还是克服不了对猫的阴影,遇见猫潜意识里开始惧怕。 “你是故意的。”扶云咬牙道。 他额前微卷的发被雾气打湿,让他看着有些许狼狈。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你是司鹤南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我尊敬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吓你呢。”赵时宁说着眨了眨眼,当真语气尊敬地唤了他一句,“舅舅,你可别把身子气坏了。” 扶云被她这句“舅舅”唤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他对她一直厌恶的原因就是她这样轻浮的性格。 先是偷窥他沐浴,被逮到后也是花言巧语调戏他,再而就是与他外甥滚作一处,更不可理喻的是她瞒着司鹤南又勾搭了佛子。 这样的女人并非良人,扶云如何也不可能将司鹤南交托于她。 可偏偏司鹤南怀了身孕。 扶云这样想着不禁怒火中烧,掌心汇着灵力就像把碍事的黑猫赶开,可他还未出手,脖颈间已经被抵住了剑。 赵时宁一改调笑的做派,手中持着剑,表情疏冷,“扶云,你要是敢伤我的猫,我就把你鱼鳞给剥了。” 扶云猛得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指渐渐攥成拳头,“你……” 赵时宁将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压,滚烫的剑意瞬间将他的皮肤烫伤,“你什么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鲛人貌美但却法力低微,在妖中属于末等,根本不是元婴修士的对手。纵使赵时宁修为被压制着,但只要她想也可以重创他,顶多修士在人间使用术法,事后可能会挨天雷劈。 陪貌美但却实力低微的小妖玩玩,逗弄得让美人生气,偶尔被美人斥责几句倒也还好,赵时宁对此倒还觉得挺有趣的,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但美人可不能伤害她心爱的小猫。 在小猫和美人之间做选择。 赵时宁肯定选择小猫啦。 “小黑,快过来。”赵时宁对着坐在地上的小黑猫喊道。 小黑猫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好像对小黑这个名字不太满意,但还是跳到了窗台上。 “真乖。”赵时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慈爱十足。 小黑猫却高冷的头都不回。 她挑了挑眉看着小黑团子的背影,决定无条件溺爱小猫咪。 赵时宁再看向扶云,却发现他的皮肤红的不太正常,高大健硕的身体摇摇欲晃,像是已经是强弩之弓,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赵时宁蹙眉道。 扶云终于将未说出口的话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无耻至极,你……你居然给我下药!” “怎么可能,我何时给你下了药,你可别冤枉好人。” 赵时宁连忙否认,但余光扫到了她腰间坠着的香囊。 这是昨晚小皇帝送给她的,赵时宁闻着觉得挺好闻的就没拒绝。 原来司鹤南说今天要给她送的礼物——还真是他舅舅啊。 哇,那个阴险的小孩。 赵时宁还在走神中。 扶云已怒气冲冲地走进屋内想要质问她,可他还没靠近她就已经被她身上更加浓郁的香气搅得天旋地转,彻底支撑不住栽倒在了地面,他却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像是远离水面拼命扑腾的鱼。 她慢悠悠在扶云面前蹲下,伸手探了探扶云的额头,他的身体烫的像是生铁。 “看来你的好外甥给你下了春药唉。” 扶云眼眸里泛着血丝,死死地瞪着她,“他会堕落成今日这番模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赵时宁听了他这话翻了个白眼,扯了扯他淡蓝色的卷发,“关我什么事,你少冤枉我好不好,明明是你控制欲过强让他恨上了你,你应该反思你自己没有教好他。*” 她看的很清楚,她不过是司鹤南想摆脱扶云控制的筏子。 赵时宁可不管他们舅甥两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只要当隐形人得利就好了,就像现在司鹤南把扶云送到她跟前,她闭着眼享用就好了。 她也不会计较扶云对她种种的冒犯,总归她是清清白白无辜的,让司鹤南怀孕是被勾引的,现在与扶云在一块是小皇帝推波助澜的。 等舅甥两人互撕,在人间出什么岔子可不关她的事。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干,连挨骂要被关地牢里都异常配合,到时候惩戒修士的天雷也劈不到她身上。 “要怪你就怪你外甥,是他给你下的药,你可千万别赖我。”赵时宁指尖流连在他高挺的鼻梁,点了点他饱满的唇,故作关切道:“你看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呀。” 她眼馋他耳垂上的耳坠许久,又摩挲着他华丽的耳饰,以及衣袍上坠着的各种极为好看的金色链条。 她凑的越紧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香气就越重,迅速蚕食着扶云仅剩的理智,他眼前完全是一片模糊,只剩下赵时宁摇摇晃晃的身影,她的手已经探到了他的腹部,扶云强撑着理智骂了句:“滚开,不许碰我。” 扶云长相异域感十足,与她之前的男人完全是不一样的俊美。此时此刻他满脸绯红,头发凌乱,上半身衣服几乎被赵时宁扒得差不多,健硕的躯干上还坠着好几根金色的链条,骂她的话不仅不管用,反倒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赵时宁看的眼热,咬了咬唇,抑制住自己想要摧残他的冲动,“你看我对你多好,要是别人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对你……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揪了揪他的耳垂,“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次,我就觉得你尾巴可真好看,我能再看一次吗?” 扶云理智早就成了浆糊,每呼吸一次都喘着雾蒙蒙的热气,但他听见她的话还是下意识觉得羞愤。 要知道在鲛人之间称赞尾巴漂亮,是想与对方……交尾。 她第一次见到他居然就藏着这种龌龊心思吗? 可他心中却罪恶地浮现一丝窃喜。 自小到大在海中他都是最黯淡的存在,因为他有个优秀强大又美丽的姐姐,姐姐自出生是被选定的继承人,是整个鲛人族群最耀眼的明珠。 相反他像是最不起眼的小丑鱼,永远只能远远跟在姐姐身后,因为姐姐身边永远包围着喜欢她的其他鲛人,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更没有人夸奖过他。 ……赵时宁还是第一个。 扶云心中这一点点的窃喜,很快就被身体翻涌的热浪彻底淹没,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难堪和痛苦,身体下意识想要贴近她,可刚有这样的念头又让扶云狠狠唾弃自己的下贱。 他有些难堪地蜷曲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贴近冰冷的地面,以此来唤回自己逐渐崩塌的理智。 “你的尾巴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藏起来,你的尾巴应该是你的族人里面最漂亮的吧。”赵时宁一句轻声的抱怨,彻底让他重建的理智再度崩塌。 他无意识地低声呢喃道:“不是……我是……最丑陋的……” “怎么会呢?那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看的,不然我怎么会第一眼就很喜欢你了。”赵时宁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温柔了,但为了看到尾巴她还安抚地亲了下扶云的唇。 扶云眼眸紧闭着,像是已经挣扎得很累了。 随后,赵时宁看到了他耳朵上方生长出了尖尖的鱼鳍,鱼鳍是透明的深蓝色,配上耳垂上的银色耳饰格外的美丽梦幻,脖颈两侧渐渐遍布着深蓝色的鳞片,随后下半身也幻化出了硕大的鱼尾,光华四溢的鳞片像是月光凝结而成,幽蓝中夹杂着耀眼的银色,美得让赵时宁几乎屏息。 扶云上半身都是涔涔的汗水,绚烂华美的发粘在皮肤上,他几乎有些呼吸不过来,不自主想用嘴巴呼吸,透明的津液从唇角流淌,薄红的唇撩人心弦。 赵时宁抚摸着他的鱼尾,也不甚被他尾巴的鱼鳞划破了手,她却不甚在意,像是把玩着珍贵的蓝色宝石。 扶云被她抚摸地极为痛苦,意识模糊地盯着屋顶,手臂不知该放哪里,手指微微蜷曲扣着地面,直到他上半身陡然凛住,“不要……不要碰那里……” 他此时此刻就是案板上的鱼,极为漂亮的鱼尾被死死地钉在原地,任由赵时宁寻着他的骨骼将他一层层片开。 赵时宁轻叹一声,低声安抚着他。 “明明之前那么凶,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你还是继续凶我我比较习惯。” 扶云眼眶中蓄着的泪一滴滴滚落,很快在脸颊上变成了一颗颗润泽的珍珠,滚落于地面。 赵时宁随手捡起一颗,端详着这月光白的珍珠,忍不住道:“怎么办?我本来只想与你就来这一次的,可现在我想把你圈养起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4节 鲛人凶起来会咬人,扶云同样是的。 他自幼希冀于获得爱情,越不喜欢她口中的贬低,他才不是她的宠物,更不会被她圈养,步上他阿姐的后尘。 赵时宁一直扣着他下颔的手指一痛,仔细一看手指在流血,竟然被扶云咬了一口。 不是很痛,但足以让她滋生邪火。 她骤然拽住他耳朵上的鱼鳍,如薄纱般漂亮的鱼鳍被她紧紧揪着,将他的脑袋死死地按压在地面,“我听过你阿姐的故事,好像还是你讲给我听的,你阿姐为了爱情离开了大海,成了男人的妻子,为男人诞下子嗣,最后遭到男人的背叛,选择与男人一同去死。” “可我跟男人不一样,男人都喜欢用爱情哄骗女人,骗女人心甘情愿付出一切,我不会哄骗你,也不会用爱情绑架你,我们之间没有那些东西,只有这个……” 她粗暴的举动立刻让扶云痛得申吟出声,但他的头颅被她的手臂压迫着,完全无法挣扎,他只能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取悦她的声音。 “你会快乐,我也会快乐,我们这样就很好,如果你当我的宠物,我会保护你,我会让你拥有一个家,而不是你阿姐的……家。” 她调整着凌乱的呼吸,“司鹤南终究是你阿姐的儿子,而不是你的儿子,他甚至在憎恨着你,他不会是你的家人。” “……可你更不是。”扶云还在不断落着珍珠泪,他哑着声音道。 赵时宁不再压迫着他,而是温柔地抚摸着他海藻般的长发,最后掌心轻轻落在他的腹部。 “以后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拥有自己的家,我是孩子的娘亲,我们怎么能不算是家人呢。” 扶云眼眸中的泪水止住了。 他仰着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她,艳红的唇还沾着他透明的津液,可他的神情带着近乎天真的纯洁,“可是你不爱我,也不尊重我,家人难道不应该互相爱护吗?” 纵使有阿姐的前车之鉴,他还是对被爱抱有着希望,希望他会是幸运的那个,会是例外的那个。 满脑子都是爱情的鲛人即使听懂了她的话,也不愿意想去懂。 他阿姐可以为了爱情,心甘情愿给人类诞下子嗣,用尖刀把鱼尾划开。 如果他能像阿姐那般幸运遇到爱情,他同样会愿意失去尾巴。 可赵时宁显然不是他自幼奢望的爱情。 “可是你的阿姐那么喜欢你,最后还不是为了男人抛弃了你,甚至她的儿子因为我也抛弃了你,在这个世上你没有家人了。”赵时宁对他口中的家人不以为然。她拽住了他胸口的链子,亲了亲他的唇角,习以为常地哄骗着别人,“可我不会抛弃你的,因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扶云的眼眶又滚落出一颗珍珠,圆滚滚的珍珠璀璨得刺目。 他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道:“你真的希望我为你诞育子嗣吗?” “自然,不然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呢?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在想今日的场景。”赵时宁欣赏美丽而没有危险的事物,就像现在化出鱼尾的扶云,美丽又弱小,及时愤怒也能做到的也只是轻咬她的手指。 赵时宁愿意宽厚地给予他一些,可以抚慰他的话语。 扶云对她毫不掩饰的话语尚且不习惯,他心中很乱。 他也不知道是否为了她要去割尾,割尾很痛,而且会失去声音。 扶云的思绪很快就被潮水涌散。 赵时宁眼前一白,无力地趴在了扶云身上,恍惚间小黑猫慢悠悠走到她旁边。 她下意识伸手想摸小猫咪,却被小猫狠狠挠了一爪子。 好像还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第140章 要与佛子成婚 赵时宁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爪痕,微微破了点皮,小猫挠人于她倒是不痛不痒的,但不知为何她莫名其妙感觉这小黑猫好像对她有意见。 可两三个月大的小猫咪脑袋瓜子里又能装着什么,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赵时宁再看向小黑猫时,小黑猫已经被猫妈妈强制按住,小黑猫扑腾了几下没扑腾开,还被猫妈妈呼了一巴掌。小猫终是安静下来,闭着眼睛任由猫妈妈清理毛发,完全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暗道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这明明只是一只可爱但脾气不好的小猫咪,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妖怪! 扶云已经昏了过去,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他身下到处滚落着璀璨的珍珠,漂亮耀眼的尾鳍无知觉摆动着,好像陷于水底。可这不是在深海之中,就显得他像是在砧板上濒死挣扎的鱼。 赵时宁掐了个清洁咒,将两人都清理干净。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扶云扔出去,有他在这碍事,其余几只更胆小的小猫瑟瑟发抖在角落躲着,都不敢出来玩。 为了防止不雅观的事情发生,她还把她为他褪下的衣物又亲自给扶云穿了回去。他块头实在是大,她这身板也不能扛着他,只能拽着他的衣领,像抛尸那样把他拖出去。 赵时宁轻轻松松将他拖出了门,但又看他半截鱼尾全露在外面,就这样衣衫不整的躺在门口,这要是吓着喂猫的小宫女好像更不好。 她还是决定将他拖远点,扔在无人的角落就好。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搞得像真的在抛尸一样,她又觉得新奇又要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她可不想扶云现原形的样子吓到无辜的宫人。 好在今日雾气浓重,连道路都看不清,宫人们基本没有出来走动,赵时宁凭着前几次来的记忆将扶云拖到附近废弃的宫殿。 扶云到现在愣是没醒,表情极为痛苦的样子,粗糙的地面剐蹭着他鱼尾的鳞片,他鱼尾好几处都泛着刺眼是血污。 “你们鲛人这么脆弱的吗?” 赵时宁“嘶”了一下,没想要扶云冷硬的外表与他的真身如此格格不入。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啊,这条美人鱼确实快要碎掉了。】 她又看他像是离了水的鱼,几乎要口吐白沫,确实好像快碎掉了。 “那我给他扔水里就是了,旁边不正好有个水塘。” 她难得好心将他推下了布满枯荷的水塘。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赵时宁及时往后退了几步,没被打湿衣服。 “我真是太善良了,神帝老儿但凡有点眼色,就该立刻让我飞升成仙。” 她感叹一句就准备离开了,也不管慢慢沉底的扶云。 “是谁在那?” 赵时宁身后传来男人清透的声线,温和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疑惑。 她听到这声音脚步立刻停住,心脏在迅速跳动,连忙转过了身。 两人隔着茫茫的雾气,谁也看不见谁,赵时宁也没有出声,更没有走向他。 季雪燃却笃定道:“小赵施主,许久不见。” 赵时宁不知该不该回应他,她对他不来寻她还有些恼怒,纠结了半晌愣是没说话。 季雪燃已经从浓雾中穿梭而来,他清瘦了许多,但依旧容止端雅,风姿卓然,他停伫在她面前,琉璃般的眼眸浮着温柔。 她最先注意到的是—— 季雪燃居然没有穿僧袍,连手腕上的佛珠都没有戴。 不过他的两串佛珠都赠与她了,一串被她拿来自救,一串随手送给了司鹤南。 “我还俗了。” 季雪燃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是因为那场梦吗?” 赵时宁下意识问道。 即使她知道他在梦中破戒,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心安理得继续在庙中修行,可也不至于连经文什么的都放弃不念了。 季雪燃也不知如何说,他斟酌着语句,“不是这样,我不是因为那场梦,我是因为……你。” 他清楚知道自己活了很久很久,从前那么多世渡了许多许多人,可季雪燃却不知世人是否真的需要他。 无止境的轮回,他念了十辈子的佛,做了许多的事,几乎踏足了这世间的每个角落,可地狱里的人依旧是那么多,无尽苦海里的人怎么也渡不完。 他一直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成佛的意义。 若成佛真的有用,三生天那么多的佛菩萨,这世间的人为何要还是要历经那么多的苦难。 或许自始至终只是他一厢情愿,世人和佛门根本不需要他。 季雪燃垂眸看向她,双眸幽澈,“赵时宁,之前你说过想让我渡你成仙,那你现在……还需要我吗?” 赵时宁起初还没听懂他的意思,等她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时,连声音都变得磕磕巴巴,“要!我当然需要你!” 她说完又迟疑了一会,还是不敢相信。 赵时宁试探性地问:“你不……成佛了吗?” 人人都说佛菩萨住的三生天到处铺满了黄金琉璃,那里没有苦难只有永恒的极乐,极尽人们所能想象地去装点三生天,就连赵时宁都认为成仙可能还会经历灾厄,只有成佛才能永垂不朽。 数百年的苦修,奉己渡人,成佛比成仙难上数万倍。 季雪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赵时宁胡乱地点了点头,若是旁人她定然要扑上去吻住他。 但面对季雪燃,她却难得畏手畏脚起来,在梦中尚且可以毫无顾忌百般折辱玩弄着他,放到现实她连触碰他都要犹豫半晌。 季雪燃更不会对她做出逾越礼节的事情,即使他几乎要将整个心都剜给了她。 他声线柔和像浸润了这茫茫水雾,“我如今已无家可归,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了。” 在定州处理完寺庙的事情后,季雪燃就日夜兼程走回了神都城,他还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宫中寻她。 但无论是扶云和司鹤南都说她不在,季雪燃自然信任着名义上的亲人,他根本不知除了宫中还要去何处寻赵时宁,只能听从扶云的意见留在宫中等她。 这一等就等到了今日。 “那我们成亲吧。” 赵时宁下意识道,等这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她却不后悔。 可这就是她心底的想法。 她就是想娶季雪燃啊。 总归她总是要有个温柔的正夫的,她挑来拣去许久,碰到了这么多男人,只有季雪燃再合适不过。 那些个不是帝王就是仙尊的,各个身份高贵,眼高于顶,根本就不适合给她当夫君,不仅不能替她操持家事,还时不时争风吃醋尽给她惹麻烦。 赵时宁轻轻牵住他的手,神色认真,“不过既然成婚有些事可要说清楚,你知道我是修合欢道的,之前招惹了不少神仙,他们都为我生了孩子,用人间的话来说就是有许多未过门的外室。” “我之后也不会与他们断掉往来,要是有机会我也会去陪陪孩子,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拒绝我,但不许高高在上审判我。” 季雪燃听到这话,连眉头都没皱,抬手将她略有些凌乱的发理到耳根后,“小宁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我为何要审判你。”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5节 赵时宁莫名觉得他这话中含着不讲道理的溺爱,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接着又问道:“那与你成婚后……我要是与别人在一起,你会生气不理我吗?” 赵时宁对这事都有经验了,每次那些男人知道她心里没有他,又或者是她与别人在一起,没有一个不是大动干戈,要死要活的。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既然你与他们有了孩子,自然不能抛弃他们不管不顾。若是你弃他们于不顾,他们可该怎么办?” 他这话说完思索了片刻,“等我回到灵山,你要是分身乏术,我可以帮你照顾他们。” 季雪燃总是如此,他自己的喜怒无关重要。以前最重要的苍生,现在最要紧的是赵时宁。 他就算会难过失落,但也不会有损害别人的情绪与想法,更别提是赵时宁看重的人。 赵时宁轻轻抱了他一下,想了想又没松开。 “你要是回到灵山,就又是坐在高坛上讲经的佛子,你要是忘了我怎么办?” 赵时宁私心里希望他一直这样,当个有修为但还是会受伤的肉体凡胎,而不是半佛之身不死不灭的佛子。 她当时挤在乌泱泱的信徒之中,踮起脚连看都看不见,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与他紧紧相拥着。 “你不要回灵山了,我不需要你有多高的修为,我们就在人间成婚生子,以后我把你带回合欢宗好不好,再过几年等我成仙了再把你带去仙界,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 赵时宁知道她的请求实在自私,可她只是想牢牢地掌控着她的夫君,在她心里丈夫本来就该是妻子的附庸不是吗? 更何况季雪燃会同意的。 季雪燃听懂了她的忧虑,他宽慰地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好,我不会回灵山,从今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她闻着他衣袍上淡淡的莲香,由衷感到一种久违的心安。 赵时宁放开了他,扬起灿烂的笑容,眼眸里像是燃烧着火苗,“等这雾气散了,太阳出来,我们就成婚好不好,真正的成婚,合契那种。” 只要她与他合契完之后,季雪燃就是彻底是她的了,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 第141章 互撕 趁着雾气还没有散去,赵时宁抓紧时间回她这几天住的地方收拾东西。 其实她自己的东西根本没有几样,大多都是司鹤南送给她的各种宝物金银,她还没来得及放进储物袋中。 总归她现在是不打算继续留在宫里,扶云在她这里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得安宁。 他们舅甥互撕,她就不参与了。 她先跑为敬。 赵时宁本来想着成婚是不是该买个宅子,她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成亲,肯定要体面庄重一些,不然连洞房都没有地方。 她倒是打过引玉宅子的主意,但想到引玉给她生了那么多女儿,想想还是算了。 反倒是季雪燃处处替她节省,说是他可以寻到地方住,不需要浪费没必要的钱。 赵时宁一边把梳妆台上的金银珠宝往储物袋中放,一边又回忆了遍季雪燃说的地点,听这地点像是在深山里面,倒是怪偏僻的。 她又到处寻了个遍,却没有看到那几只小猫,看来又被猫妈妈带着搬了新家。 赵时宁只好留了个纸条,嘱咐司鹤南要是小猫再搬回来,记得照顾好小猫们。 季雪燃已经离开了皇宫,说是那地方长久无人居住,他要提前去把房子收拾干净。 往常这个时候司鹤南早就黏了过来,像条离不开人的小狗,今日倒是没有见到他身影。 赵时宁猜他是不想看到她和扶云待在一起,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她离开,不需要和司鹤南拉拉扯扯的。 她收拾好东西出门时,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喵”。 小猫特有的尖细嗓音,奶呼呼的。 赵时宁转过身,看到小黑猫坐在后面,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像是要她把它带走。 她连忙将小黑猫捞进怀里,点了点小猫粉色的鼻子,轻声询问道:“你的娘亲还有其他小猫在哪啊?我要搬走了,带你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小黑猫往她怀里一趴,像是同意了要跟她离开。 只是赵时宁又找了一会,还是没找到其他几只猫,只能独自带着小黑猫离开。 浓重的雾气已经满满变得稀薄,阳光穿透着薄薄的雾气,到处都变得亮堂起来,这场雾再过一会就能彻底消散。 赵时宁召唤出飞行法器,抱着小猫坐上了青鸟的宽大的脊背,“小猫,小鸟,我们走吧。” 青鸟顿时扑腾着硕大的翅膀,振翅而飞,迅速消失在雾气之中。 司鹤南在雾中不知穿行了多久,他如今身体笨重,走不了几步便浑身冷汗,两眼发黑,只能停下休息片刻。 他腹中的孩子时时刻刻在汲取着他的生命获得养分,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供养一个新的生命,于是身体拼命的排斥着腹中的孩子,这让司鹤南无时无刻不在饱受折磨。 “我是不是变丑了……” 司鹤南低语道。 跟在不远处的小太监哪敢说话,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生怕多喘一口气就被司鹤南给砍了脑袋,但又不得不答。 小太监瑟瑟发抖道:“陛下才十六岁,怎正是青春年华的最好年纪,怎么会不好看呢。” 司鹤南并不满意小太监的回答,可他今日太过难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才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可司鹤南就是觉得自己变丑了,变胖了,变老了。 赵时宁是修士不会变老。 扶云是妖怪也不会变老。 只有他是凡人。 他会变丑、变老。 司鹤南盯着隆起的腹部,凤眸中的恨意又变成了柔情。 只要能生下这个孩子,他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司鹤南抚着腹部,“小家伙,我们去见娘亲好不好……” 小太监低埋着的头露出惊惧的神情,却又很快掩饰好。 这几日朝堂上因为此事死了不少的人,金銮殿前的石阶洗了好多天,也没能把血迹冲洗干净。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死人。 男子怀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是象征天颜的一国君主,朝堂上的老家伙们不是质疑皇帝是女人,就是质疑皇帝是妖孽,这些人通通在了金銮殿前掉了脑袋。 司鹤南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恐惧,甚至以此为乐趣,只是现如今他对杀人这事反倒提不起什么兴趣。 从前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爱好,扒人皮做鼓,剥人筋做弦,最喜弹奏着亲手做的乐器,观赏得罪他的人在烧红的铁板上赤着脚跳舞,听着皮肉被烫熟的“滋滋”声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只是这些爱好现如今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还不如与赵时宁待在一起有趣。 更何况赵时宁不会喜欢一个靠着杀戮取乐,披着人皮的怪物,甚至说不定还会为了她的成仙大计,替天行道杀了他。 司鹤南在她面前装成温驯听话的小狗,装成见着血都会害怕的病秧子,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让她留下来。 走至寝殿门前,司鹤南甚至想好了一会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又如何以她与扶云这事,向她索取更多的愧疚。 可房门大敞,风一刮来回晃动,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司鹤南隐约能闻到一丝麝香的味道,暗示着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情事。 他不在乎这事,在乎的只有—— 赵时宁居然又一声不吭丢下了他。 他突然看到梳妆台上留下的字条,心中又有了希望,以为她只是短暂的出了一趟门。 可司鹤南拿起纸条,纸面上歪歪扭扭写着,“照顾好小猫们,有缘再见。” 她对几只小猫都那么有责任心,对他却可以弃之不顾。 司鹤南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几乎要跌坐于地,幸好身后的小太监及时扶住了他。 “陛下,您怎么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千万要当心身体。” 他咬着牙重重推开了小太监,嗓音里淬着毒,“一定是扶云,一定是扶云带走了她。” 那条贱鱼平时里装作厌烦赵时宁,却还是与她做了那种事情。 一定是那条贱鱼勾搭跑了赵时宁!不然赵时宁不可能在他怀孕后还抛弃他的…… 扶云筋疲力竭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仅弄了一身的伤,而且赵时宁将他扔进了废弃的池塘中,他从淤泥中醒来时,几乎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 他艰难地从淤泥里爬出,好不容易将自己清理干净,再也没有剩余的力气去考虑别的。 司鹤南重重地推开了禁闭的门,径直走到床铺前,看到扶云满脸疲倦地躺在床上,心里溢满了酸水,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她弄你弄得爽吗?” 扶云睁开了双眸,银色的眸紧盯着司鹤南,没什么情绪,声音冷冽,“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司鹤南却恍若未闻,扯了扯唇,“你能被她弄这么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要不是我,你根本没机会爬上她的床。” 他已经是完全疯魔了,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扶云身上。 扶云错愕了一瞬,没料到居然是司鹤南给他下的药,随即脸色变得阴沉,骂道:“你真是疯了,我可是你亲舅舅。” “亲舅舅又怎么了?你还不是恬不知耻跟她上了床,你明知道我怀了她的孩子!她被你藏哪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司鹤南恨意滔天,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朝着扶云脖颈扎去。 扶云迅速扣住司鹤南的手腕,迅速下了床榻,神情不耐地将他死死按在在床铺上,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 “扶摇怎么会生了你这个疯子,要不是你是扶摇的儿子,我早就将你给杀了。” 扶云对司鹤南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今日做的事尤为让他心寒。 司鹤南上半身被死死压在床铺上,怎么也动弹不得,他咒骂道:“贱人,平时装的一副清高样,背地里就是个到处勾引别人的贱货,你跟扶摇一样喜欢犯贱。” 司鹤南这句话说完,就已经捂着泛红的脸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瞪着扶云,神情沾染着恨意,“你居然敢打我……” 扶云摩挲着掌心,眼眸里泛着森寒的冷意,“你骂我可以,可你不能骂你娘亲,她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辱骂她。” 司鹤南嗤笑道:“你们鲛人可真好笑,扶摇明知司俞后宫三千还是嫁他,你明知赵时宁不喜欢你,还是给她睡,你们不就是喜欢犯贱。”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6节 扶云听着已经怒极,他从前怎么不知司鹤南如此恬不知耻。 可他惯常不是喜欢动手的人,若不是方才司鹤南辱骂他阿姐,他也不会气急掌掴了他。 “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为了个女人甚至要杀我。” 他已经极为疲惫,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连斥责司鹤南的力气都没有。 他也不想在跟他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滚,滚出去,我不想见你,赶紧滚。” 扶云背过身,不想再看他。 司鹤南知道赵时宁不在这,他心中更乱,艰难地起身,慢慢走出去,走到桌子旁边,茶碗里的水面倒映着他完全扭曲的面容,他看着像是只怨鬼。 司鹤南顿时将桌面掀翻。 ——噼里啪啦的声响。 赵时宁点燃了炮竹,捂着耳朵躲到了季雪燃旁边,弯着眼睛看着身旁的男人。 季雪燃也在看她,清冷的眼眸里,温柔几乎快溢出来。 两人的成婚仪式再简单不过,赵时宁来时就记得买了炮竹和酒。 她放个炮竹,喝个交杯酒,连红色的喜袍都没穿,这婚事就算是完成了。 季雪燃说的房子果真在深山里,一处废弃的小木屋,是他出家前短暂住过的地方,小木屋坐落在山间的泉水边缘,四周都是丰茂的草地,若是夏天定然极为好看。 只可惜这是冬天,四周光秃秃的,但仍有几只孤独的鸟儿前来为她与他而庆祝。 小木屋现在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很有家的感觉,锅碗瓢盆什么的一应俱全,很有烟火气。 季雪燃还认真地对她说,以后要一日三餐做饭给她吃。 “我当小乞儿时,最想要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家了。” 赵时宁那时的理想还很小,天天只敢想能吃饱饭。 也就是后来头一遭遇见季雪燃这样好看的人,这才偷偷起了色心,想娶一个同样温柔好看的丈夫。 但也没敢想娶季雪燃,他一看就很有钱,她兜里只有几个铜板实在娶不起。 她挽着他的胳膊,有些许感慨,没想到她小时候偷偷想的居然现在实现了。 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还没有实现——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眼眸弯起,“忘禅师父,我们该洞房了。” 第142章 雷劫 蜡烛时不时发出“噗呲”的爆鸣声,烛火摇曳,时明时暗的烛火倒映在季雪燃过分漂亮清雅的眉眼,他有些湿润的琉璃眸中尽是她的倒影。 床笫之间,帘影重重。 赵时宁在一身正气地打坐。 季雪燃整个人还在发晕,赵时宁感受到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就果断推开了他,连忙打坐运功。 两人这还是正儿八经的新婚夜,赵时宁此刻却如老僧入定,反倒像是清心寡欲起来,对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曾。 季雪燃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把自己和她清理干净。 他拿了件外袍为她披上,安静地陪在她身侧。 赵时宁这次没有入定上几个月,不过半个时辰就睁开了眼。 季雪燃居然还守在她身畔,手中捧着的书不知翻了多少页。 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得不大的房间暖烘烘的,赵时宁望着身上穿好的衣服,听着外面的风声,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她索性直接躺了下来,将头枕在了他的膝盖上。 “真的累死我了。” 季雪燃立即*将书放下,视线扫过她的略有些单薄的身躯,眼眸里含着心疼,“待会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 赵时宁揉了揉眼,见他琉璃似的眼眸,像是融化的月亮。 她忍不住拿他打趣,嗓音如蜜糖,“当然想吃你了。” 赵时宁心心念念他许久,方才不过潦草一次,她可真是不甘心。 季雪燃果真愣了片刻,耳尖飘起了淡淡的薄红。 “我是……说……” “骗你的,我可不能再来了,再来一次我就要挨雷劈了,我可不想死在床上,怪狼狈的。” 她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出来,像是不经意说出口的玩笑。 季雪燃沉默了片刻,“不必害怕,有我陪你。” 赵时宁直挺挺躺着,眼眸涣散,对她已经元婴大圆满,对即将突破化神期这事还在恍惚。 佛子不愧是佛子,与他睡一次,她居然就要渡雷劫了。 修士突破化神期,就要渡一次雷劫,挺过雷劫后才能修炼至大乘期修士,大乘期之后只要熬过雷劫就能飞升成功。 这意味着赵时宁离飞升成功只差两步之遥,但两步之遥却犹如天堑。 要知道普通修士都很难渡过雷劫,更别说不受天道青眼的合欢宗修士,不然合欢宗的宗主也不至于死在雷劫之中。 赵时宁这一路走来太过轻松顺利,以至于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是一碰就破的梦境,后面还有着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在等待着她。 季雪燃自身后将她抱入怀中,他温暖的体温熨帖着她有些不安的心,无言地告诉她有他在她的身后。 “算了算了,不烦这些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赵时宁根本就没想过让谁来保护她,要是季雪燃这一夜后有了身孕,她再怎么混也是个有担当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让他怀着孕还为她以身犯险。 她自己的劫难自然要自己渡。 大不了就是一死。 就算她没挺过去真被雷劈死了,总归睡了那么多权势滔天的美男,去了那么多地方,她也不亏。 就可恨没把那该死的神帝给打一顿。 赵时宁半趴在他怀中,像是没骨头似的,闻着他衣服上淡淡的莲香,手指戳了戳他的胸。 “等过几天我们回修真界吧,在人间渡劫若是伤到无辜就不好了。” “好,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季雪燃说这话时,颇有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感觉。 赵时宁听着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眼眸亮晶晶的,伸手轻轻抚摸着他平坦的小腹。 “也是,你不跟着我又能去哪,说不定这里已经有我们的孩子了。” “哪有这么快。”季雪燃耳尖又涨起了红。 “我天赋异禀。” 赵时宁在他的怀中拱了拱,最喜欢闻他身上的淡香,像是只黏人的猫。 “我困了,睡觉吧。” 她打了个哈气,很是疲惫的样子。 季雪燃将被褥替她盖好,却发现她枕着他腹部一动不动,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就这样凝视了她许久许久,心脏像是在春天里长出了嫩绿的芽,一点点破土,抽条。 季雪燃走到今日这一步,每一步都是他自己做的抉择,他的每一个抉择都在走向她,像是早已命定的安排。 他是个信命的人。 所以早早放弃了挣扎,只凭着本能去靠近她。 他终是不忍再吵醒她,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直到身体变得僵硬,像是没有呼吸的雕像。 赵时宁一夜无梦睡得很好,醒来时闻到米粥的香气。 她修行了辟谷术本不该饿的,但闻到这香味还是勾起了腹中的馋虫,竟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 赵时宁跟随着香味走到了桌前,看到煮好的粥,还有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顿时困意全无。 季雪燃还在厨房忙碌着,甚至没发觉她醒了。 赵时宁也没有喊他,而是走到敞开了门前,看着被木栅栏包围的小院子,木栅栏上爬着花草,她呼吸着山野间的空气,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小院子里的晾衣绳飘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随着风晃来晃去,像是随时准备振翅欲飞的鸟雀。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好。 不用到处奔波,不用时刻胆战心惊,在人间想过多久就可以过多久。 赵时宁有些遗憾地想着,只可惜她得罪了很多人,不变强就只能等死。 “怎么没有穿鞋就出来了。” 季雪燃说这话时,已经拿着鞋子,半跪在她身前,仔细细细帮她把鞋给穿好。 赵时宁垂着眸,看着他低眉温和的玉容,有些许恍惚。 他总是一身素净的颜色,比这冬日覆雪的山野还要寡淡,但在赵时宁这里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以往她都是一个人往前走,现在她身边有了陪伴的人。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季雪燃,你说我是应该留下来呢,还是继续往前走,留下来我可能不会死,还能留在人间逍遥自在,要是继续往前走我可能会死,魂飞魄散那种。” 季雪燃毫不犹豫,“自然继续往前走,你走了那么久,为何要停下?” “我怕死,我怕魂飞魄散。” 赵时宁毫不掩饰道。 怕死是一种美德,她对此毫不掩饰。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7节 季雪燃站了起来,神情认真,“我替你算过,进一步可能前程万里也可能……”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知晓赵时宁的野心,至少他在她的梦境中早已见识过,若是她有机会,定然不愿陪着他留在这山野之中。 她有更广阔的天地。 他只能陪伴着她,并且让她安心。 “你不会死,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会把你从三生河找回来。” 赵时宁立刻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当初他整整拼凑好了整个村的村民的魂魄。 “不会魂飞魄散……那我就试试吧。” 赵时宁又成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开开心心用了早饭。 她还是第一次吃季雪燃做的饭,没想到季雪燃的手艺这么好,完全不输给皇宫里的御厨。 赵时宁难得把自己给吃撑了,虽然季雪燃做的都是素菜,但她来者不拒,基本都被她吃了个干净。 反倒是季雪燃也不动筷子,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吃饭。 好像看着她吃饭,就已经很饱了。 赵时宁本来还有些哀愁的情绪顿时散了个干净,也不管什么雷劫不雷劫的,总是先让自己填饱肚子,先让自己开心再管其他有的没的。 她吃完饭放下筷子,季雪燃顺其自然去洗碗,收拾桌子。 赵时宁就提着小板凳,小木桶和竹竿去钓鱼了,说是要给小黑猫做饭吃。 即使小黑猫从昨晚就不知踪影,不知去哪玩了。 她找了个说远也不算远的地方,欣赏着空旷的湖面,湖面上还飘着淡淡的薄雾,湖的四周包围着连忙不绝的山脉。 季雪燃找的这地方,绝对是适合隐居的最佳场所。 【别说你,本系统都想在这生活一辈子,每天坐着钓鱼就是一天,不用洗衣做饭挣钱,回去就能有热腾腾的饭菜,以后再养几个娃娃,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赵时宁不以为然,捏了米团挂在鱼钩上,甩竿钓鱼,“这种日子过几天就腻味了,一点都不刺激,但太刺激动不动被雷劈也不好,就不能让我一口气吃成胖子。” 她正这样说着,泛晴的天空顿时布满了阴云,天际划过一道蛇形的闪电,划破天际,传出闷闷的响声,正好在她头顶上方。 赵时宁预感不祥,可不认为这是普通的雷。 可是雷劫怎么会提前来呢?她这还没突破到化神啊?! 她立即放下钓鱼竿,撒腿就准备跑,又陡然停住了脚步。 扶云提着剑,衣袂飘飘。 杀气腾腾地站在她面前。 “你又骗了我,为何要抛下我们?” 赵时宁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们? 他和司鹤南吗? 这世道疯了吧。 赵时宁还在不可思议中,就听到了生子系统略带迟疑的声音。 【哎呀,他好像怀孕了。】 第143章 鬼压床 赵时宁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滚滚雷云在空中翻腾着,令人毛骨悚然,像是随时可能劈在她身上。 “有什么事待会再说行不行,你先离开这里,这儿太危险了。” 她倒不是担心他,要是伤着她孩子可怎么办。 扶云却失了理智,执意寻求她的答案。 他银色的眸死死盯着她,像是对四周渐渐逼近的雷声恍若未闻,执拗地拦在她身前,“你可还记得你与我是如何承诺的?” 赵时宁这哪能记得,她随口说过的承诺多的是,说完就忘了也不会真的去兑现。 这还是第一个问她要承诺的。 傻子都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她反倒冷静下来,没那么慌慌张张,想要四处逃窜,抬手指了指头顶的雷云,“非要现在说吗?我快要渡雷劫了,我要是死了,你又该向谁要承诺。” “我知道,你若死了,我就去地下向你讨要诺言。” 扶云依旧拦着她的去路。 他面目憔悴,眼眸空洞,微卷的蓝发随着风晃动,像是一夜之间被抽去了魂灵。 赵时宁几乎跳脚。 “呸呸呸,我才不会死呢,少在这乌鸦嘴咒我。” 天雷并没有给她和他叙旧的机会,顷刻间数道天雷破开虚空,天地骤暗,像是要降下劫难,雷声轰鸣,如紫蛇般迅速劈向了赵时宁头顶。 赵时宁若有所感抬头,顿时觉得她完全是多想了。 这天雷哪会伤及无辜,分明只劈她一个人。 她立即推开了扶云,不管不顾,抬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可能是因为在人间,数道天雷接连劈在她身后,又顷刻消失,连一草一木都未伤及。 天雷也分为许多种,有四九,六九,九九三种,修行者修为越高,降下的雷便越多。 赵时宁本想着她修为低,只需要逃跑躲过这几道天雷就好。 但凡不是在人间,而是在修真界,她就可以用遁光术直接跑了,而不是只能四处奔逃。 可显然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在她接连躲开几道天雷后,雷云中降下的天雷不仅没有停歇的趋势,反倒愈演愈烈,穷追不舍,远远不止三十六道雷。 赵时宁分神想办法的片刻,数到惊雷再度劈在了她头顶。 她立即抽出神鬼剑调动灵力去挡,可她在人间修为本就被压制,万顷雷霆之势哪里能挡得住,鬼神剑闪烁着青色灵力越来越黯淡,她握着剑的虎口发麻,喉咙间也涌出一股腥甜。 狗天道,破天道,该死的天道。 赵时宁正在心中破口大骂。 扶云纵身飞来,出剑与她一同挡下这几道天雷。 “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扶云脸色苍白如纸,比方才更差劲,身形摇摇欲晃,却强撑着挡在赵时宁身前。 他不过是鲛人,法术低微的妖族,面对天雷更加没有抵抗之力。 赵时宁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却扯着扶云将他推开。 “谁让你追来的,你灵力这么低也敢追来?不要你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很想管你?” 扶云声音冷漠,身体却像是沉默的雕像,怎么也推不开。 天雷仍旧没有停下,顷刻间数道刺目的天雷如蛇一般缠绕在一起,将赵时宁与扶云团团围住,宛若一座牢笼将赵时宁困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赵时宁止住了逃跑的脚步,也心知她根本就躲不开,她环顾着四处包围而来的天罗地网,耳鸣声阵阵,心里止不住发慌。 谁家的天雷是这样的。 这不是存心要她死在这里。 扶云轻轻牵住了她的手,眼眸晦暗,“我不会让你不会死在这的。” 赵时宁无路可走,放弃了挣扎,忍不住嘲讽道:“方才你不还说要去下面寻我,现在又说什么不让我死,说话翻来覆去,颠三倒四的,谁相信你。” “再说了,你个小小鲛人,你又能做什么。”她冷哼一声,根本生不起什么感动。 她可没有让人陪她去死的癖好。 怎么死也要做鬼缠着她,不让她清净,实在是令人恼火。 她这话说完,眼前骤然一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扶云一把推开,跌坐在地面。 他以身体挡住了这无边雷霆。 “我是不能做什么,可我至少也要护住我的家人……我的孩子的娘亲。” “嘭”的一声。 环绕着她周围的天雷骤然消失。 枯败的草地上躺着一条小鱼,淡蓝色的鳞片泛着五彩的光痕,但小鱼的鳞片全然裂开,流淌着血痕,已然是濒死之态。 赵时宁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会是……死了吧……” 她连忙蹲到小鱼面前,忍不住心慌,又不敢去触碰地上的小鱼,“不是……你一条鱼,谁让你替我挡雷劫的……你也知道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赵时宁这时才后知后觉。 她已经突破至化神期了。 可她根本高兴不起来。 赵时宁指尖蓄着青色灵力,也顾不得使用灵力可能继续挨雷劈。 灵力源源不断地汇入小鱼体内,她想要替扶云疗伤,但她的灵力汇入扶云体内就像石沉大海,杯水车薪。 “完了,这都变成烤鱼了,还能活下来吗?我的孩子可怎么办……” 赵时宁不是医修,她本来就受了伤,又强行为扶云灌输灵力,渐渐的也有些承受不住,乌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纸,眼眸里布满着血丝,青色的衣袍浸透着殷红的血,分不清是谁的。 【孩子应该还在,你别着急。】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8节 她身后传来脚步声,赵时宁警惕地回头,看到是急匆匆赶来的季雪燃,她揪起的心顿时落回实处,想也不想对着季雪燃委屈道:“季雪然,你怎么才来啊。” 季雪燃一手揽住赵时宁的肩膀,让她有所支撑,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停下治愈术,轻声安抚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赵时宁渡雷劫时,她觉得天崩地裂,可实际上四周连鸟雀都未惊起。 季雪然没等回她回家,想起她走时说要去钓鱼,这才寻到了她。 “你快救救他,他可不能死。” 赵时宁拽着季雪燃的衣袖,语气焦急,却到底没敢跟季雪燃说扶云肚子里还有她的孩子。 “我不会让他死。” 季雪燃掌心聚起柔和的淡金色灵力,缓缓抚过枯草上昏死的扶云。 赵时宁对季雪燃无条件信任,他一来她就放宽了心,疲惫的身体有了依靠的怀抱,很温暖。 她将脑袋搁在他胸前,轻轻地叹着气,眼皮子越来越重,“季雪燃,我好累,好困,想睡觉。” “睡吧,等会把小鱼治好,我带你们一起回家。” 季雪燃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他声音永远是温和平静的,如涓涓的泉水。 赵时宁心里的不安立刻消失了不少,依赖地趴在他怀中,将这剩下的包袱通通都甩给了他。 她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她真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也有家人了,也可以有人去依赖,她可以心安理得躲在他怀里,让他帮忙收拾烂摊子。 赵时宁慢慢阖上了眸。 季雪燃庆幸他时常会为她占卜,所以常常见不到她就会忧虑起她的安危。所以她不过离开一会,他就忍不住主动来寻她,也庆幸自己这一世开悟的较早,可以有能力为她疗伤。 他将她伤口处理好,又接着治疗濒死的扶云。 赵时宁在梦里见到了小黑猫,一双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等会就会开口吐人言。 小黑猫的绿眼睛总让赵时宁想起一个人。 或者是一只鬼。 齐不眠。 自从她上次对他做了那样极尽羞辱的事,齐不眠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来找茬了。 赵时宁总觉得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时不时要入她的梦来勾她的魂下地狱。 但她一次都没有梦到他,好像他将她彻底给忘了,也不会特意还要入她的梦来报复她。 赵时宁抱起小黑猫,用甜得发腻的嗓音问小猫咪,“你去哪里贪玩了,怎么昨晚和今天早上我都没看到你,我还要去给你掉小鱼做鱼汤喝呢,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小黑猫就这样看着她,也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她。 赵时宁觉得有些阴森森的,像是在被恶鬼窥伺着,凝视着。 小黑猫跑了。 好像有个黑影躺在她身边,身上沾着夜昙的香气,肯定不是季雪燃。 她的手被躺在床边的黑影牵住了,那人的手像是森森白骨,冷得惊人,让人心里发毛。 “居然没死呢,我还以为你会死掉,这样你可就落我手里了,我可一定要把你留在酆都城,一直一直留着你,留到你骨头烂掉,皮肉发臭,魂飞魄散。” 躺在床侧的人嗓音阴冷,幽幽地在她耳边呢喃道。 赵时宁听得分明,这就是齐不眠的声音。 那个同样该死的齐不眠。 “你才发烂发臭,你才要魂飞魄散。” 赵时宁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可她应该还是在做梦,也不知道是鬼压床还是咋的。 她嘴巴张不开,眼睛也睁不开,想骂齐不眠也骂不了,想睁开眼睛也看不见。 齐不眠却距离她越来越近,俯视着她,渐渐的低头,似是想要吻住她的唇。 赵时宁脑海里立刻闪回他那殷红的唇,像是抹了血,这人吞了那么多亡魂,指不定真的吃过人肉。 她越焦急,他就凑得越近,像是铁了心肠想要亲她。 赵时宁手指蜷曲,用尽全力想让自己躲开,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后。 她突然睁开了双眼。 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压床的齐不眠。 只有蹲在桌子上的小黑猫。 小黑猫正看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鱼。 第144章 神帝 “……齐不眠?” 赵时宁试探性地轻唤一声。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哪里会有什么鬼,也根本不可能有回应。 小黑猫仍然自顾自地打量着鱼缸里的小鱼,时不时试探着想要把小鱼从鱼缸里叼出来。 赵时宁把小黑猫从桌子上抱下来,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对着小黑猫摇了摇头,“你这只调皮猫,这条小鱼你可不能吃。” 小黑猫被她抱着,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尾巴晃来晃去,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赵时您却按着小黑猫不松手,捧着小猫的脑袋仔仔细细打量个遍,见小猫崽子实在是可爱,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戳了戳小猫的鼻子,“我真是疯了,怎么会觉得你是齐不眠那个杂种,齐不眠怎么可能这么可爱呢。他要是猫肯定也是最丑的那种。” 小黑猫抬头看了看她,尾巴摇了摇,挣脱了她的桎梏,又跑开了。 赵时宁揉了揉受伤的手臂,伤口已经痊愈了,她现在身体也没有半点不适,好像被雷劈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除了鱼缸里一直在到处乱撞的小蓝鱼。 “扶云,你别乱撞啊,本来就不聪明,再把脑袋给撞傻了。” 赵时宁立即道,想伸手把小鱼给拨开,又不敢贸贸然伸手。 现在这样俯视着扶云,赵时宁莫名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呆呆的,比变成人的时候好玩许多。 她思绪飘的远了些,想起从无羁阁离开这一路好像遇见了好多小动物,还有漂亮的小花。 赵时宁想起了小花一瞬,有些记不起那朵漂亮小花的名字了。 不过小花好歹也是个神仙,想来也不需要她记得。 她心里有些失落,哪怕她千辛万苦到了化神期,可在天道眼里也不过是随手碾死的小虫子。 上次因为扶云侥幸躲过了雷劫,可下次她还躲的过去吗? “到底怎么办?我以后不会一直要被雷劈吧。” 赵时宁双手托着腮,又重重地叹了声气。 【本系统刚刚又翻了翻原著,里面提到女主渡雷劫时曾经使用过一种法器,可以抵御雷劫。】 赵时宁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什么法器,快说快说。” 【雷魂珠,原著记载好像是在苍盐山。】 “苍盐山,这是什么地方,我听都没有听说过。”赵时宁对系统的话表示怀疑。 【你可别不信本系统,再说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天雷这么厉害,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追着你劈的。】 “那你倒是说苍盐山究竟在哪啊。”赵时宁咬着下唇,听着“天雷”两个字就心烦。 【嗯……大概在北面的沙漠深处?】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确定苍盐山在哪,北面的沙漠那么大,四处都是妖物,我要找到猴年马月。” 赵时宁瘪了瘪嘴,就知道系统根本不靠谱。 “不过我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找了。” 赵时宁把鱼缸抱在怀里走了出去,正巧看到季雪燃也正在抚摸着小黑猫。 与之相比,小黑猫对待他的态度截然不同,呲着牙,发出警告的低吟,像是随时都会咬他,凶得吓人。 “怎么了?小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赵时宁忍不住担忧道。 季雪燃凝思几瞬,神色不变,“只是觉着这猫咪实在可爱,没想到它不太喜欢我。” 他看出这小猫身上萦绕着一缕游魂,但却对赵时宁没什么恶意,季雪燃就放开了小黑猫。 “没有问题就好,扶云没有事情吧?”赵时宁捧着鱼缸,有些忧虑地看着来回乱撞的小鱼,“他总是在鱼缸里乱撞怎么办?” “他暂时无碍,将他带回家养伤就好。” 季雪燃道。 “回家,把他带回皇宫吗?司鹤南那个疯子会趁机杀了他吧。”赵时宁下意识抱紧鱼缸,她好不容易才救回的扶云,可不能就这么让司鹤南给害了。 季雪燃视线投向鱼缸里四处乱撞的小鱼,琉璃般的眸里闪过怜悯。他已看出扶云怀有身孕,对他保护赵时宁更是心存感激,所以愿意不遗余力帮助扶云。 “扶云的家不是皇宫,是海底。” 赵时宁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我就顺路把他放回海底吧。” “顺路?你要去哪里?” 季雪燃顿住,幽澈的眸满是忧虑,眉头拧紧,极为担心她。 “我要去苍盐山,去苍盐山找可以抵御雷劫的雷魂珠。” 赵时宁对季雪燃没有隐瞒,除了扶云怀孕的事。 “我陪你一起去。” 季雪燃立刻道。 他实在不放心赵时宁孤身在外。 “不必了,我一个人行事方便些,你就安心留在家里等我就行,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49节 赵时宁习惯了独自一人去各种地方,倒是不习惯有人陪在身侧。 她与季雪燃成婚只是想有个家,让家里时时刻刻有人在等着她,可没想过与季雪燃去各处地方。 季雪燃如今只是转世,肉体凡胎,她可不敢轻易让他涉险。 再说了她这要是路上采补个野花野草的,有季雪燃在身边不就不方便了。 赵时宁将鱼缸搁在一旁,走上前伸手抱了抱他的腰身,安抚着他,“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低垂着头,凝视着她,眼底柔缓,“好,你让我在这等你,我就等着你回来。” 他清俊的容颜隐匿在晨光中,穿着鸦青色的衣袍,像是场朦胧的幻梦。 赵时宁将他抱的越发紧一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事不宜迟,那我就先走了。” 赵时宁重新抱起鱼缸,走出院子,召唤出了青鸟。 她总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带任何牵挂。 季雪燃跟着她走到小院前,见她要坐上鸟背,终是忍不住唤她的姓名。 “……赵时宁。” 赵时宁立刻回过头,冲着他扬起灿烂的笑容,“怎么啦?是不是舍不得我?” 山野间遍布着枯败的荒芜,冷寒的风从四周涌来,在他的眼底,她是世间唯一一种颜色。 季雪燃往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早些回来。” 赵时宁眼眸睁大,点了点头。 他难得主动吻她,以往都是她主动撩拨他,她笑容越发灿烂恣意,“好,那你也乖乖在家等我。” 青鸟一声啼鸣。 季雪燃再一次目送赵时宁远去。 只是这一次所有不同。 季雪燃手指轻轻落在腹部,虽然身体毫无反应,可他很清楚的知道腹中已经有了她的子嗣。 为了让她心安,还是等她回来再告诉她这件喜事罢。 季雪燃这样想着,眼底柔软。 ———— 鲛人一族生活在人间的北海最深处。 青鸟背着她走了并不是很久。 赵时宁坐在青鸟脊背上,很快就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苍茫海面,蔚蓝的一片,如同深蓝色的镜面,镶嵌在绿洲的边缘。 “应该就是那里,小鸟,我们快过去吧。” 她并不想在海底多做停留,只是想把扶云送回海底养伤,很快就离开去寻找雷魂珠。 这也是看在扶云怀了她孩子的份上。 她和他的缘分到此为止,以后他若是安安分分就留在海底不再上岸,定然不会再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若是以后她飞升成功,说不定还会偶尔回来看他一眼。 赵时宁盯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忍不住道:“若是以后我飞升不成功死在雷劫里,扶云你也不必跟孩子提醒我,以后每年祭日你记得给我烧柱香就行了。” 小鱼自然是听不懂的,一时飘在水面,一时沉入水底。 青鸟飞到北海上方,越飞越低,最后飘在海面上盘旋停留。 赵时宁深吸一口气憋住,抱着鱼缸跳入了海底,青鸟也化为一枚簪子,自动掉入了她腰间的储物袋。 海水从四周灌入鱼缸中,鱼缸里的小鱼主动从鱼缸里慢悠悠地游出来,探头探脑的,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时宁在海底无法说话,对着扶云摆了摆手,示意扶云赶紧离开。 可小鱼却丝毫不动,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赵时宁在心里怒骂一声蠢鱼,放他自由都不知道珍惜。 她对着扶云摆了摆手,划着水往水面上游。 小鱼也跟着她游,就飘在她跟前,不远不近。 “你是不是……” 赵时宁脏话没说出口,猛喝了口咸腥的海水,脸都快绿了,口鼻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在海底有些待不住了。 小鱼却飘到她面前,吐出了一个透明的泡泡。 透明的泡泡越来越大,将她完全罩住将海水彻底隔绝。 赵时宁突然就能呼吸通畅了。 “你是不是蠢啊,我都送你回家了,你怎么还不走。” 她可以完全自如地骂这条呆鱼了。 小鱼依旧绕着她来回游动,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赵时宁不想管他了,简直是给他惯的,别以为怀了她孩子就可以拿捏着她。 她继续狗刨着往海面游。 她游到海面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扶云果然还在跟着她。 孤零零的一尾鱼。 很是可怜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要不是担心你被大鱼给吞了,我可不会送你回家。” 赵时宁骂骂咧咧地又游了回去,指着游在她身侧的小鱼,“看在你救过我一次的份上,我送你回家,快点在前面带路。” 小鱼果真乖乖地在前面游着,带着她回自己的家。 赵时宁狗刨实在是既累又不雅观,直接坐在泡泡里面,仍由透明的泡泡带着她飘在海底。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海底同样被万顷的阳光照耀着,不再是漆黑的一片。 赵时宁面前时不时游过一大群的游鱼,色彩鲜艳斑斓,从这处掠到那处,四周漂浮着深绿的海草,样式各异的珊瑚,异样美丽。 她上次随着黑龙栽入海底时,什么都没看到,只有混混沌沌的海水。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海底这样奇异艳丽的景色,纵使对扶云一肚子意见,很不情愿送他回家,但又忍不住四处张望,啧啧赞叹。 小鱼只是安静地游在前面,不知还要有多久才能游回到他的家。 一声奇异的鸣叫—— 四周的鱼群顿时散开。 赵时宁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坐在透明泡泡中四处张望。 她陡然瞪大双眼,看着不远处巨大的鱼,从她身边慢慢游过,像是一座岛屿。 【云鲸!是云鲸!】 又是一声奇异的鲸鸣之声。 巨大的云鲸距离她越来越近,赵时宁几乎可以看到鲸鱼皮肤上的斑点,像是一颗颗星辰,缓慢游弋在海水之中。 赵时宁坐在透明泡泡中,在云鲸面前,她渺小的才像一尾小鱼。 而扶云仍在前面游着,像是对云鲸的到来无知无觉,也不甚在意。 赵时宁却移不开眼睛,愣怔地盯着这海底巨鱼。 越往海底深处游去,阳光就越难以触及,周围就越来越暗,越来越安静,无形的恐怖笼罩着她。 好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路,路两边生长着各种各样繁茂的花朵,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荧光,为黑暗的长路照明。 “看来你快到家了,把你送到家,我就离开了。” 赵时宁对着游在前面的扶云说道,也不管以他现在能不能听懂。 小鱼游着游着就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湛蓝而透明的宫殿前。 “这就是鲛人一族居住的地方了吗?不过这地方可真好看。” 赵时宁嘀嘀咕咕道,狗刨了几下,游到宫殿的墙壁,伸手摸了摸。 她刚缩回手,正欲离开,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是谁在这。” 两个鱼尾人身的鲛人拦在了她面前。 好在扶云游到了两个鲛人跟前,挡在了她身前。 两人鲛人立刻神情慌乱。 “殿下,殿下你怎么成这样了?!” “快去找巫医大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赵时宁控制了。 两个鲛人这么一喊,又涌出好几个鲛人围过来,赵时宁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鲛人们齐齐把扶云送到了他的住处,又请了来了巫医。 巫医是位中年样貌的女子,穿着红色海草编制成了长袍,鱼尾也是夺目的红色,手中拄着拐杖。 赵时宁远远站在门口,没往里去,她有些怵这个巫医。 巫医不过是略微施法,就将扶云恢复成了鲛人之身。 “扶云此前受了重伤,不过已经被医治好,暂时没什么大事,安静养着身体就好,不过……” “巫*医大人,不过什么?” 过来凑热闹的小鲛人嗓音稚嫩,好奇地问道。 巫医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过扶云怀有身孕,外加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胎像不稳。”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0节 “什么?殿下怎么会怀有身孕!”众鲛人惊诧道。 “胎像不稳?那怎么办?” 本来站在人群之外的赵时宁连忙推开了鲛人,挤了进去,担忧地询问。 本来就很关注她的鲛人们,这下终是明白了她与扶云之间的关系。 巫医凝视着她片刻,目光深邃,“看来你就是扶云腹中孩子的娘亲了。” 鲛人们窃窃私语道:“天呐,扶云怎么能怀孕的,就算怀孕了也无法诞下孩子吧,鱼怎么能和人类产下子嗣呢。” 赵时宁皱了皱眉,不太理解这些鲛人说的话。 “你们都先出去吧,扶云需要静养。”巫医抬手,止住了鲛人们的话语。 赵时宁看出这个巫医在鲛人一族中威望极重,而且这些鲛人也不似人间和仙界那般阶级分明,反倒彼此之间像是互相关切的邻居。 鲛人们零零散散走了出去。 巫医若有所思地看着赵时宁,开口道:“姑娘是扶云在人间的娘子?” 赵时宁下意识想摇头,但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她要是说与扶云没名没分,只怕会被这些鲛人打死吧。 巫医接着问。 “扶云是如何受伤的?我观他身上的伤势,像是天雷所致。” 巫医探究的目光太过犀利,赵时宁被盯得头皮发麻。 “的确是因为天雷,我是修士需要渡雷劫,我夫君为了救我……为我挡了天雷。”她磕磕巴巴地说。 “看来扶云是极喜欢你的,他与他阿姐可真像,都是没脑子的情种。”巫医摇了摇头,似是在感叹。 赵时宁心中一紧,“巫医大人,我……我不会抛弃扶云的。” “你不必害怕,就算你真抛弃了他,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巫医已经活了几千岁,见多了鲛人族的痴男怨女,第一眼就看出了赵时宁对扶云并无情意。 “你若是想离开,现在就离开吧。” 赵时宁听到巫医让她离开,反倒哑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揪着袖口的薄纱。 “他救了我一命,我留下来陪他几日……也是可以的。” 巫医轻笑道:“随你,总归他是你的夫君,他看着快醒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巫医临走前送给她一串珠子,替她挥散了包裹在周遭的透明泡泡。 没了透明泡泡后,赵时宁戴着这串珠子,也依旧可以呼吸自如,在水底可以如履平地。 等巫医离开,赵时宁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贝壳制作而成的床榻上。 扶云的房间里到处摆满了海草编成的小玩意,一串串的珍珠坠满了整个房间,各个角落的明珠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这个房间可真好看,扶云没想到还是个热爱生活的美人鱼。】 赵时宁也觉得扶云的房间很好看。 她躺在扶云身边,头枕靠着手臂,望着像是布满星星的屋顶,又看向身边还在昏睡着的扶云。 赵时宁戳了戳扶云的脊背,单手支着下巴,盯着他异域感十足的面容,“要不是我急着去苍盐山,我还挺想留在这里多玩几天,等你醒了……我还是走吧,你留在这里安心养胎就是了。” 扶云蝶翼般的长睫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双眼,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彼此对视,他的眼底是令她心颤的温情。 “你醒了。” 赵时宁先移开了目光,坐直了身体,四处乱看着。 “你既然醒了,那我就先走了,反正我把你送回家了。” 她猝然站起了身,对着他摆了摆手。 等她一脚踏出了门槛,扶云也没有出声挽留她。 赵时宁心一狠,没有回头。 这一路果真没有鲛人拦着她,只有路中有几个在玩捉迷藏的小孩子时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就是殿下在人间的娘子啊。” 赵时宁走的飞快,几乎跑出了鲛人居住的地方。 等走到漆黑一片的小路时,赵时宁才意识到她走错了路,这海底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色,她走着走着就不知走错了方向。 前方正巧站着个人。 赵时宁不知为何,对他记忆犹新,虽然仅仅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是她上次迷路在藏书阁遇到的那个仙人。 第145章 你爱他们吗? 四周昏暗无比,只有几尾身体泛着荧光的小鱼在海水中游荡。 赵时宁踩在柔软的白沙上,慢慢停下了脚步。 她眉头皱紧又松开,下意识想要拔剑,但想了想她打不过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她对他记忆深刻。 自然是因为他是狗天道啦。 生子系统别的用没有,但遇到男主就自动激动。 她眼前这个样貌出众的小仙正是最后一个男主,也就是神帝的化身之一。 也不知道这老男人又在搞什么。 没用天雷劈死她。 现在亲自来了结她吗? 赵时宁还在胡思乱想着,临渊而望的仙人已经转过了身。 相比于他温沉平和的气质,惊艳的外貌,更赵时宁觉得不适的是他传递来的隐隐压迫感,即使他已经在刻意收敛着。 但这还是让她立刻想起九重天门前,飘浮的金字排列出的天规戒律。 这可能也不是他的真实外表,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你怎么在这里?九重天的仙人。” 赵时宁故作诧异道。 裴隐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他,清湛湛的眸凝视着她,“你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上次在藏书阁多亏了你帮我。”赵时宁脸上挂着笑容,像是遇到久别重逢的友人。 在九重天要是没有你我也不可能被师尊逮到。 她快步走到他身前,笑意越发真挚。 要不是他这个狗杂种捣鬼,她也不可能三番四次倒大霉。 现在还装上了。 指不定又在憋着什么坏水。 “对了,我还不知道仙人的名字呢,仙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时宁也装作不认识他,只当他真的只是藏书阁的小仙人。 裴隐犹豫了一瞬,在这世上还没有人知晓他的姓名,但思及赵时宁活不了多久,出于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心还是告诉了她。 “裴隐。” 他温声道。 “我记住了,那我叫你阿隐好不好?” 赵时宁十分自来熟地唤他,柔软的尾音上扬,像是在对着他撒娇。 裴隐不经意地蹙了蹙眉。 他实在不会与人装亲近。 “怎么了?是不可以吗?”赵时宁睁大双眸,有些失落地低垂着头。 裴隐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想唤我什么都可以。” 赵时宁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在尽力地忍受她。 她何尝不是在忍耐他呢。 两个恨不得彼此原地去死的人,现在在这里装亲近。 赵时宁分神想了想裴隐的身世,世间唯一飞升成神的八荒之主,也是如今掌管九重天制定种种天道法则的神帝。 若是能睡了他。 肯定能涨不少修为吧。 赵时宁在打量着裴隐的同时,裴隐同样在打量着她。 裴隐实在是不明白,为何那些个一方之主,天之骄子相继折在这个女人手里。 就连季雪燃也逃不过。 不然今年灵山就该多一位神佛。 他需要将乱掉的人和事。 一点点拨正。 裴隐不带任何情绪丈量着她。 赵时宁被他盯得下意识脊背发寒,尤其是他绝对的力量压迫,只要稍微动动手指,他现在就可以把他杀了。 可显然神帝严格遵守自己的戒律,不会随意造成不必要的杀戮。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1节 就算要她死,也要师出有名,或是借刀杀人。 上次在青丘的那阵不正常的风,非常巧合地把她送到齐不眠身边,不就是要借齐不眠的手杀了她。 赵时宁只装作不知道他的打量,对他的态度可以称之为友善,“对了,你不在九重天的藏书阁,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鲛人的地盘吗?” 裴隐瞥向身侧的无底深渊,“这下面封印着上古凶兽,近来封印有所松动,我奉命前来加固封印。” 赵时宁看向这海底深不见底的深渊,好像真的听到了来自深渊底部的怒嚎声,她下意识抖了抖肩接连后退好几步。 她这胆小的姿态落到裴隐眼中。 他心中陡然滋生些许恶意。 若是让她死在凶兽口中,也不是不可以。 赵时宁刚才接连后退好几步,就是害怕裴隐把她推下去当上古凶兽的零嘴儿。 她心中顿生警惕,精神高度集中在裴隐身上。 生怕他搞小动作,真把她推下去。 “原来这里还封印着凶兽,这里真可怕,我还是不打扰仙君了。”赵时宁转身就要走,可她注定是走不掉是。 可不知从哪里涌来骇人的波涛,携带着恐怖的冲力,赵时宁瞬间被这惊天巨浪吓住,她一点点往后退,直至退到身后的深渊,眼看着就要掉入深渊中。 裴隐站在原处,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对着她弯了弯唇。 【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完了完了,我们要死了呜呜呜——】 赵时宁被系统吵得头疼,但也从恐慌中脱离了一瞬,猛然想起上次在九重天遇见的幻境。 这会不会又是一场幻境。 她默默从储物袋里掏出破妄珠,这还是她从小皇帝那抢来的,没想到真的能够派上用场。 骇人的波涛果真消失在眼前,这又是裴隐为她造出的一场幻觉。 赵时宁简直恨死了裴隐,但又不能表现出,继续装作恐惧的样子。 裴隐适时关切地看向她,“赵时宁,你怎么了?” 他并不知她已经破除了他制造的幻境。 赵时宁却笑,“阿隐,我明明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裴隐眼底掠过冷意,“是你记错了,上次在藏书阁你师尊唤了你的名字。” “是吗?那我确实记错了。” 她这话说完,已经瞬身至他身前,掌心凝聚着灵力,毫不犹疑地抬手往他胸口一推。 裴隐不闪不躲,面带笑意,仰面坠落入深渊。 “呸,活该。”赵时宁搓了搓手掌心,俯视着深渊,露出鄙夷的神情,“叫你瞧不起我,还不是栽在了我手里。” “你在看我吗?” 身后传来温和的询问。 赵时宁身体陡然滞住,这声音犹如催命的音符在耳边流淌而过。 “裴隐?” 他怎么在这?他这是死了还是活了,是死了重新幻化出的人身,还是根本就没掉下去,还是……从头到尾这场幻觉就没破开。 她攥着破妄珠的手布满了潮湿的汗液,惊恐地慢慢转过了身。 裴隐还是那个裴隐,没有缺胳膊少腿,跟方才坠落深渊前一摸一样。 “你这孩子心是真的狠,你知道方才我跌落入渊底后,凶兽是如何啃食我的脑袋,咬破我的眼球,再而一口口撕碎我的身体的吗?我的骨头只怕它还没有消化完。”裴隐轻叹了一声气,像是在平静地控诉她。 赵时宁听的头皮发麻,她很想问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他现在又是个什么东西。 但她骤然又想到关于神灵的传说,神与仙不同,仙尚且有实体的存在,而神没有真正的实体。 神可以是天地万物,可以是无形的天地法度,可以是耳边吹拂的风,甚至是她所在的这一片深海。 神不仅不可以被杀死,神还可以随时再生,幻化出无数的分身。 “我没有想推你,放才我中了幻术,我其实是想救你来着。” 赵时宁本来就没敢想过让他死,她对自己的本事心知肚明,本来就是想报复他一下。 “说谎的孩子,需要受到惩罚。” 裴隐眼皮轻抬,出尘的面容笼罩着一丝神性,眉心浮现淡金色的神印,让他立刻变得威严神圣,让人自骨子里生出要匍匐在他脚下的恐惧。 赵时宁被推向了身后的无底深渊,她脑海里的恐惧都像是被抽走了,只剩下裴隐眉心的神印,死死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双眼作痛。 她连直视神灵的资格都没有,所以直视神灵眼睛会疼。 这就是神灵对她的惩罚吗? 竟是死在凶兽口中。 甚至她脑海里不断地有声音在告诉她。 死在神灵手中,她应该感到荣幸。 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接住从天而降的食物。 赵时宁甚至闻到了咸腥的臭味。 好脏好脏好脏。 她才不要死在这里。 裴隐应该再死一万遍! 赵时宁的身体陡然停在空中,她回不了头,所以看不到她的身体离凶兽的血口仅有几寸的距离。 凶兽喘气喷出的气息,像是剧烈的血风,刮得她头发乱舞,襦裙乱飘。 裴隐走半空中,如履平地,眉心的神印已经消失了,又是方才温和的小仙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要杀就利落点杀我,作弄我有意思吗?”赵时宁咬牙切齿道。 “我不杀你。” 裴隐掌心一握,捡起她掉落于深渊底部的玉簪,还不忘贴心地替她将散落的乌发束好。 赵时宁作为被束头发的人,脑袋乱,心里更乱,越发看不懂裴隐究竟想做什么。 不会是想玩弄她吧。 先给她希望,再给她绝望。 “你的这些男人中,你最喜欢谁?”裴隐淡声问道。 赵时宁想骂他关他屁事,但嘴巴却主动说出了答案,“季雪燃,还有引玉。”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懵了一下,反问他。 “诚实的孩子才会得到奖励。” 裴隐这话说完,深渊之中陡然化出一道长梯,铺就了一条逃出深渊的路。 赵时宁身体也恢复了知觉,立刻跳上了长梯,速度极快地往上攀爬,很快就爬出了很远,至少距离上古凶兽远远的。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情。” 赵时宁只觉得裴隐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 神明竟然是这个样子,这个世间真的完蛋了。 裴隐不答又问道:“那你可否知道,情爱又是何种滋味?你爱他们吗?” 赵时宁这下彻底确定了,这神帝就是有病。 第146章 神也暧昧 她爱不爱别人又关他什么事情,这裴隐可真是多管闲事,当神帝就了不起啊。 “你问我爱是什么样的滋味?你这么厉害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爱不爱别人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赵时宁压抑住眼底的厌恶,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裴隐。 “你好像很讨厌我?” 裴隐修长高挑的身形几乎隐匿在黑暗中,语调低沉,像是才意识到她对于他的厌烦。 “废话,你会喜欢一个要杀了你的人吗?” 赵时宁完全不理解裴隐在想些什么,也不理解裴隐与她说这些话是为什么。 裴隐不说话了,陷入了亘久的沉默中。 深渊底下黑黢黢的,漆黑一片,半点光亮都透不进来,像是完全隔离于世的死寂之地。 若是她死在这,只怕连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她要是死在这,立刻就被下面的东西给吞了,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收尸。 赵时宁反倒开始心底打鼓,越发不敢乱动,生怕他又对她起了杀心。 “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你居然就要对我痛下杀手,亏我还把你当成了朋友。” 她还是要继续装作不认识他,装作不认识他就是神帝。 要是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说不定立刻就摁死她。 “对我起杀心的难道不是你吗?你手中有破妄珠幻境对你造不出伤害,可你……却还是将我推下了深渊。”裴隐站在她身前,高高在上俯视着她,又像是在审判着她。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吓到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推你的,要是你不吓我,我怎么可能敢对你动手。你是九重天的神仙,而我只是个小小的修士,我哪里敢对你起什么坏心思。”赵时宁拒不接受他对她的审判,他就算是天道也没资格来审判她。 “这么说起来倒……还真是我的错。” 出乎预料的,裴隐居然真的没有再跟她计较,甚至承认了是自己的错。 他这种视众生为蝼蚁的神,真的会承认自己是错的吗? 赵时宁脑袋成了一锅粥,她根本就不明白裴隐主动来找她是做什么,既没有要杀了她,还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2节 甚至问她爱情是什么滋味? 恶不恶心啊。 该不会他要以小仙的身份……跟她谈情说爱吧? 赵时宁心惊于自己的异想天开。 她被这种想法膈应得打了个寒噤。 鬼才要跟他谈情说爱。 他只配当她的炉鼎。 “既然你知道是你的错,那你就该跟我道歉。” 赵时宁揪着裙摆,站起了身,逼迫着自己毫不怯懦地直视着他,克服从骨子里滋生的臣服欲。 人对上神。 人的本能驱使着她去做神的信徒。 好在现在裴隐并不是真身,对她的压迫感也没那么强烈。 她可以理直气壮让他道歉。 “道歉?” 裴隐像是听见了什么新鲜的话语。 他自有记忆起,就是八荒之主,除了濒临湮灭的父神,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从未有人敢如赵时宁,不仅对他这般不敬,还敢让他道歉。 “是啊,你做了错事,自然要给我道歉。”赵时宁气鼓鼓道。 不仅是为了这次对她使用幻境的事,更是为了前面好几次的事。 但道歉怎么能够抵消呢,裴隐也被天雷劈得半死才能够让她消气。 【啧啧啧,让几万岁的大爹给你认错道歉你在想什么呢,大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会犯错呢,只会觉得你年纪轻不懂事不识好歹。】 可裴隐却真的道了歉。 “对不住,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该用幻境吓唬你。” 赵时宁很想反驳他。 就算他早就知道她手里有破妄珠,说不定也还是对她起了杀心,只是没想到她反应迅速掏出了珠子。 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跟她道歉呢? 【大爹不会想勾引你吧,引起你的注意力。】 生子系统的话让方才消失的念头又浮上了心头,赵时宁又是觉得一阵恶寒。 “既然你都跟我道歉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 她说完就转过了身,不想与他过多接触。 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仇人。 她也不例外。 只要距离裴隐近些。 赵时宁就抑制不住自己想揍他的“拳拳”之心,身体控制不住战栗着。 裴隐不知赵时宁心中胡乱掠过的想法,他是对她好奇居多。 他好奇她突如其来令男子生育的能力从何而来,以及何以让那些天之骄子放弃一切,为她沉沦。 赵时宁急于远离裴隐,在陡峭的石阶上走得飞快,就是差点一脚踏空,从石阶上滚下来。 裴隐微蹙了一下眉,周围已经变换了个天地,从幽深可怖的海底变换成了空阔的海面。 两人站在深蓝色的海面的一块礁石上,汹涌的海水冲击着礁石,白色的浪花滚滚,时不时有海鸟在空中来回盘旋。 赵时宁站在礁石上懵了片刻,抬头望着四周围绕着两人盘旋的鸟儿,心里不禁怀疑起裴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想要去苍盐山找雷魂珠。 “你为什么要把我从海底送上来,我要是再想回去不就找不到路了。”她佯装抱怨,实则故意试探。 “我还以为你本来就是要离开北海但迷了路,所以这才想要帮你。” 裴隐垂眸看向她,他三千青丝用银冠束起,如晚霞织成的锦袍随着海风飘起,样貌俊逸非凡,宛若仙人临世。 赵时宁暗骂一声这狗东西长得挺好看的,不过这又不是他真身。 裴隐都几万岁了说不定真身长得奇丑无比,这才只敢用化身出来见人。 当时在青丘时,白琮月不也说过裴隐长得不好看。 赵时宁想起青丘的小月亮,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怅惘。 小狐狸崽子们应该长大一些了吧,好想回青丘看一看,好想吃回头草。 “你方才说我们是朋友?” 裴隐察觉到身边的人在走神,他不知她又在想哪个男人,却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是啊,上次在藏书阁你替我瞒过了师尊,你帮了我一次,自然是我的朋友了。”赵时宁随口道。 说起来她这一路太过匆忙,还没交过朋友,所谓朋友最后也爬上了她的床榻。 好像也只有在无羁阁遇上的沈芜蘅勉强算,可沈芜蘅也是个纯恶人,不是什么善茬,她躲还来不及。 好像沈芜蘅与裴隐还是有仇的。 沈芜蘅修的杀戮道,杀了不少人成的仙,她成仙后道心不稳,只能大肆屠戮稳固道心,被裴隐抽去了仙骨,贬下凡间。 沈芜蘅的一魄在她身上,所以她与裴隐算得上是仇上加仇。 “既是朋友,我带你回九重天如何?”裴隐问道。 若是朋友,他也可以不杀她,将她带回九重天锁起来,不再妨碍他人命运就是。 赵时宁不知裴隐更加阴暗的想法,还以为他要骗她回九重天挨天雷的劈。 “不用了吧,我不过是个普通修士,你不过是个藏书阁小仙,若是你擅自带我回天庭,到时候被神帝知道你是要挨罚的。”赵时宁故作关切道。 裴隐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到底没有再坚持邀请她去九重天。 “等我飞升成功以后,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在九重天相聚,我现在已经是化神期,估计再过不久就能突破飞升了。”赵时宁这话听起来很正常,但她说的阴阳怪气的。 按理来说修为越高就越难再往上提升,但赵时宁则是完全没这方面顾虑,她与季雪燃不过一次就连突破两个阶段。 她现在最害怕的反倒是修为突破太快,渡雷劫时被天雷劈死。 裴隐就是她成仙最大的阻碍。 她抬头看着渐渐烧得火红的天空,天上的晚霞倒映在海中,海天一色,远处的海面与天空几乎融为一体,只剩白色海鸟在渐渐交融的边界处不断地飞翔。 “我们回到岸上吧,到傍晚了,海水快涨潮,等会这块礁石就得被淹了。”赵时宁觉得此刻有些诡异的平静。 裴隐抬袖轻轻一挥,海面上漂浮着一艘小木船。 “走吧。” 赵时宁跳上了摇摇晃晃的小船,随意寻个位置坐下。 裴隐坐在了她的对面。 小船不需要用船桨划动,自动在海面上悠悠行驶。 小船两个人对着坐就显得有些狭窄,衣物交织着衣物,膝盖摩挲着膝盖,尤其是彼此间的对视。 赵时宁率先移开了视线,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方才她与裴隐的对视在她这里就有些暧昧了。 这些暧昧情绪的流动,让她险些误以为她与他是一对有情人一起在海上泛舟。 实际上两人之间没有特别复杂的情绪。 她只是希望他去死。 他也只是希望她死掉。 裴隐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 赵时宁也希望他别说话。 裴隐可能也隐隐意识到,在赵时宁这里,只要他开口说话就会招惹她的厌烦。 但他忘了。 他根本无需在意一个蝼蚁的感受。 赵时宁坐到了他身边,忍不住问他,“当初你是如何飞升成功的?你又遭了多少道天雷?” 裴隐沉默了一瞬,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是父神临近湮灭之前用全部修为塑造出来的,裴隐也不知自己本体是什么,可能是山间的一缕风,可能是人间的湖或海,可能是山野间的一棵树,也有可能是神未消散的执念。 总之他自出生以来就是神,执掌八荒一万年后,他顺理成章继承父神的意志,成为新的天道。 裴隐根本没有经历过雷劫。 赵时宁也猜裴隐可能没经历过雷劫这种东西,雷劫只针对她这种命不好投错胎的,需要逆天改命的,可不针对命好的。 “你该不会根本没经历过雷劫吧。” 赵时宁满眼都是怨念。 她对这种命好的人恨意就没消失过,也不可能消失! “我经历了,经历了九九天雷。” 裴隐感受到她的不悦,下意识骗她。 等谎话说出口,他恍惚了一会,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赵时宁的喜怒,与他无关不是吗? 他只是纯粹想知道她秘密,并不想在乎她可有可无的情绪。 赵时宁才不相信他,就算是八十一道最狠的天雷,对裴隐都算是少的。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3节 要是她能操控天雷,至少让裴隐承受八百道才能成神。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黑暗的天空上悬挂着一轮明月,夜幕缀着璀璨的星星,海面的夜晚异常宁静。 海水越发幽蓝深邃,水影婆娑,时不时有通体荧光的小鱼从海面飞快游过。 赵时宁起初还在盯着小鱼,渐渐的她听到了空灵的歌声。 好像是鲛人在唱歌。 第147章 杀了他两次 赵时宁下意识要回头,她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看究竟是不是鲛人在唱歌。 裴隐却按住了她的肩,力度不重,但却足以让她停住转身的动作。 “你可要想好,若是回头,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赵时宁低头瞥向他压在她肩膀的手,他的手指瘦削又修长,骨骼弧度的每一寸都异样精致,因微微用了力,莹白的手背显露出浅浅的青筋。 他手腕上扣着个红绳,红绳上挂着个暗色的玉石,玉石里似有暗影在不停流动。 “那我就不回头了。”赵时宁颇为艰难地转过了头。 但这鲛人的歌声实在过于悲伤,无孔不入的绝望侵袭着她,像是在她耳边低声悲泣,让人情不自禁跟着悲痛难过。 赵时宁就这样听着,双眼渐渐发直,鼻尖酸涩,眼眶不受控制滚滚落下泪水。 怪不得有传说在月夜时不宜在海上出行,说是会有鲛人在海中低吟浅唱,蛊惑出海的行人,再把被蛊惑的行人拖回海里吃掉。 若是没有裴隐在她身边,她肯定抵抗不住这鲛人的歌声。 海中的小船渐行渐远,鲛人的歌声却没有停止。 赵时宁的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陷入了漫长的绝望之中,挣脱不出,即使她根本不知要因何而绝望。 她只是单纯被鲛人的情绪影响着,双手捂着脸止不住地哽咽,甚至想要跳下船游到歌声传来的方向,游到鲛人的身边。 她这辈子第一次听见这么好听的歌声。 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哀伤的歌声。 突然她的耳朵被微凉的掌心捂住,世界突然安静了不少。 赵时宁睁着有些泛红的眸,呆愣愣地看着身边伸手捂住她耳朵的裴隐。 她对他的厌恶自骨子里的,被他一触碰,身体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想推开他,但想到目前与他不好翻脸又生生忍住了。 “你捂我耳朵做什么?” 她嗓音还带着哭腔,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 裴隐见她如此,淡色的唇弯起不明显的弧度,似是在嘲讽。 “我在帮你,难不成你想跳下海去找那鲛人,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个如此有情义之人。” 对于这些俗世的爱恨怨痴他一贯觉得难以理解。 尤其是赵时宁身的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他实在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的。 “不过那鲛人也是活该,你欠下的情债,他竟只要你用眼泪来偿还。” “所以唱歌的是……扶云。” 赵时宁湿湿的眼睫抖了抖,心里纵然被他这悲苦是歌声感染,有些戚然的情绪,但到底还是没有再回过头。 她是注定要离开的,还是干脆利落些较好。 赵时宁其实难以想象扶云坐在礁石上唱歌的场景。 毕竟他一贯冷硬如石头,也没有流露出过柔软是情绪。 赵时宁甚至会觉得他是个哑鲛人,根本不可能会唱出好听的歌。 但现实与她的猜测,大相径庭。 “确实是那个怀了你孩子的鲛人,不过他唱了那么久,你都不回头看他一眼吗?” 小船走得已经足够遥远,扶云的歌声再也难以影响到她的情绪。裴隐放下了捂住她耳朵的手,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他见过许多次她主动抛下别人,若是此时对扶云流露柔情,反倒不符合赵时宁的秉性。 但他就是要问她。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关心扶云,替扶云打抱不平。 赵时宁知道他纯粹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我为何要回头看他,再说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赵时宁回呛了他一句,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 “不是你说我们是朋友,关心朋友也有错吗?”裴隐用她说的话回答了她,幽深的眸盯着夜色中的她。 “就算是朋友,相处也要有分寸,不能什么事都管,你是我的管家公吗?天天多管闲事。” 赵时宁借着这个机会暗戳戳阴阳了一句。 “不许你再跟我说话了,谁再说话谁就是小狗。” 她恨恨地别过了头,对裴隐爱答不理的。 裴隐冷眼盯着她对着他的后背,也不知是真的信任他,还是觉得他厌烦不想看见他。 她现在倒是很像只刺猬,用满是尖刺的脊背防备着他。 “不许你再盯着我看,再看把你眼睛剜了!”赵时宁咬着阴恻恻的腔调,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这死贱人该不会真对她有什么想法。 恶心恶心恶心! 裴隐刚想说她输了,她现在是小狗,赵时宁已经发了疯般压在了他身上,双手汇聚着所能汇聚的灵力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 “是,我现在就是胡乱咬人的疯狗,再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看,我管你是不是九重天的神仙,我一定会剜了你的眼睛。” 她漆黑的眸在黯淡的夜色中亮得惊人,像是灼热的烈火要将一切都烧为灰烬。 裴隐被她紧扼着脖颈,后背重重砸在船的边缘,他被她掐得难以呼吸,但却没有挣扎,这点疼于他无关紧要,思绪在游离着,不知飘向了何处。 狭窄的小船还在慢悠悠地浮在海面,海里四周通体幽蓝荧光的小鱼跳跃着,渐渐海面上到处都泛着幽蓝色的暗光,像是星星的鬼火包围着这艘小船。 这样漂亮的景色。 只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在欣赏。 裴隐浓墨般的眸倒映着满脸怒意的她,他其实不知她为何突然发怒,但*这样夜色下的她很鲜活,他几乎能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每呼吸一口气肺叶震颤的气流声,血液在流动的声音。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 赵时宁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性格也实在恶劣。 至少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如此不知死活地对待他。 只可惜她命不好。 遇见了他。 他不是她的那些男人们。 喜欢将她虐待当作恩赐。 裴隐半个身体都被赵时宁死死按压在船边,骨头也不知碎了几根,他淡红的唇缓缓翘起,同样抬手掐住了赵时宁的脖颈,用力。 “你若是死了也好。” 他喃喃道。 赵时宁被他掐住了脖颈,骤然难以呼吸,恨意越发浓烈。 她几乎听到了他脖颈扭断的声音,盯着他唇角溢出的血迹,却仍旧没有松手。 裴隐同样没有松手,他说是要杀她,实则又像是在享受被杀死的过程。 本来手指微抬就可以解决的事,硬是与她相互拖扯着,像是彼此撕咬的野兽,一步步看着对方奄奄一息。 这是他和她第二次, 想要杀掉对方。 赵时宁眼看着被压制在船边的人像是渐渐没了呼吸,身体变得僵硬,但他的手仍旧在死死扼着她的脖颈,抑制着她的呼吸。她的身体失了力气半趴在他的怀中,眼前越来越模糊,像是同样要被他活活掐死。 她又在控制不住开始流泪,尤其在确信身下的人真的变成一具尸体后,赵时宁的泪水几乎决堤,说不清是疼的,还是爽的。 她知道裴隐没那么容易死。 但这种弑神的快感,还是让她半边身子发麻,比做修合欢还要痛快。 但她也确实挣脱不开一个死人的桎梏。 裴隐的眼睛还在睁着,唇角淌着血,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但死死掐住她脖颈的手却一直没松口,恍若一种可怕的执念。 “你以为……我很怕死吗?我能……活到现在……杀了你两次……死也值了……” 赵时宁同样在看着他,与此同时意识越来越模糊,栽倒在死去的裴隐身上,视线的余光里终是看到了海面到处都是幽蓝色的鱼,像是徜徉在星河里。 她没什么想法。 她能活到现在早就够本了。 脑子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身体却还是不甘心,掌心凝聚着灵力炸开了这艘小船。 她与尸体一同坠落入了海中。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4节 海面飘着的透明水母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慢慢凑过来,包围着她和裴隐的尸体。 裴隐眼睛还在睁着,海草般的长发在海水中摇曳,像是静默的神祇。 赵时宁借着海水的力量,将阴魂不散的他重重踹开,摆动着四肢,拼命地朝着水面游着。 水母和小鱼继续跟随着她。 赵时宁几乎荒谬地觉得,这水母和小鱼也是裴隐。 裴隐还在纠缠着她。 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不是么? 赵时宁不再胡思乱想,埋头苦游着,距离海面越来越近,就在即将游出海面时,不知从何处的海草紧紧缠绕着她的小腿。 她立刻抽剑一砍,将海草砍断,可顷刻又有数根海草包围而来,将她四肢骤然捆住,就像是上次天雷幻化而成的囚笼。 “裴隐,你他爹的玩不起!” 赵时宁怒骂一声后,周围环境立刻变了天地。 海草变成了紫色的灵力,缠绕着如蛇一般的雷意,一左一右将赵时宁的双手捆住。她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之中,这里已然不是海底,倒像是在云霞璀璨的九重天,只是有着一排排的金字写成的戒律包围着她,像是无形的囚笼。 赵时宁并没有找到裴隐在哪。 她尚且是凡人。 裴隐就算是天道也得恪守他亲自定下的戒律,并没有资格用天规惩处她。 只有一种可能,这又是一场幻境。 她的破妄珠在方才与他撕扯中也不知掉落在了哪。 “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想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出来,不要在这给我装神弄鬼。” “你已经杀了我两次,怎么……还要再杀我第三次么?” 裴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她找遍了四周也没有发现人影。 “你自己没用被我弄死,关我屁事,你总是藏着躲着做什么?还是你就这样见不得人?”赵时宁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心里恨不得想把裴隐给活吞了,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剥他的皮都难以解恨。 “你就这么想见我?” 裴隐温沉的嗓音浸染了些许笑意。 “等你死的那一日,自然就能见到本座的真身。” “想让我死,门都没有,我迟早会杀了你。” 赵时宁大喊道,她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弑神,总之气势上不能输。 可惜裴隐没有再回应她,周遭的景象慢慢变得扭曲模糊。 赵时宁睁开眼时,她正躺在完好无损的小船上,小船还在慢慢悠悠地漂浮在海面上,即将就快靠了岸。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伤口也没有痛感,好像刚才又是一场幻觉。 又是她在平白发梦? 赵时宁低头,却看到指甲缝里的血迹,这是裴隐的血吗? 她皱了皱眉头。 所以刚才的不是梦。 只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如今去苍盐山寻雷魂珠才是最要紧的事。 第148章 黑皮大。胸 碎银般的月光在海面留下一道破碎的划痕。 扶云久久地在礁石上坐着,华丽绚烂的长发浸没在海水中,俊美的面容苍白。 他好像也要被这月色划伤,淡蓝色的鱼尾在海水里不安地摆动,直到视野中的那艘小船完全消失。 泪水从眼眶慢慢滚落,一滴滴的珍珠泪坠落入海底。 他已经唱不动了,嗓子如刀割,他吞下喉咙间腥甜的血,可却也做好了决定。 扶云游回了鲛人族落居住的地方,没有回他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巫医的住处。 巫医的住处与他明亮温馨的小屋不同,巫医很喜欢用黯淡的海草装饰房屋,长年累月用各种可怖的东西来熬药,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甚至豢养着专门用来试药的药奴。 扶云看着站在院子里整理药物的人类男性。 他知道这位药奴不仅是巫医的仆人。 也是巫医的情人。 鲛人一族爱上人类,为人类放弃一切就像是一种难以摆脱的诅咒。 只有巫医大人,让人类为她放弃了一切。 “你到底还是来了。” 巫医淡漠的声音传来。 她已经在此等候他许久。 扶云推开海草织成的帘子,进了巫医的屋子,恭恭敬敬对着正在熬药的巫医行了个礼。 “巫医大人,想来您已经猜到了,我来此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巫医轻声叹了口气,停止住了施法熬药的动作,“我以为有你姐姐的前车之鉴,你不会再做蠢事。” 扶云听到巫医提及他姐姐,银色的眸浮现淡淡的哀伤,“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孩子。” 他惯常冰倨傲的嗓音,此刻变得沙哑,“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家人,腹中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家人。” 司鹤南恨他厌他,甚至不惜给他下药,把他当做工具来讨好她。 他已经算不得是他的亲人。 “我不可能抛弃我的至亲骨肉。” 扶云没有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但他语气的柔情让人难以忽视。 他已经把孩子当成了活下去的支撑。 巫医却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当时你阿姐也是这么说的,她的下场你不是亲眼见到了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扶云怎么会忘记。 他那时虽然年幼,但却清晰记得他的姐姐最后的时日,形销骨立,恨意难消,最后化为寸寸白骨,拖着深爱的负心人埋葬于深渊之中。 “我与阿姐不一样。” 扶云坚定道。 他确信自己没那么喜欢赵时宁,也不会因为赵时宁的抛弃而悲痛欲绝。 赵时宁也不是冷情负心的男子,她不仅救了他,还不辞万里把他送回了家。 他和她不会走到那一步。 巫医看出扶云心意已决,摇了摇头,暗道他就是个无药可救满脑子只有情爱的傻鱼,怎么会懂复杂的人类。 她掌心化出一把匕首,抛给了扶云。 “用此匕首将鱼尾劈开,你便能孕育腹中的子嗣了,只是你以后也不再是鲛人一族,莫要像你阿姐那样,临了还拼死要回来,我看着心烦。” 扶云接过了匕首,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大概是鲛人先祖留下的诅咒,鲛人不可与人类成婚,就算孕育子嗣也难以保住,三个月左右腹中孩子就会流产。 只有鲛人劈开自己的鱼尾,失去鲛人特有的天赋,把自己变成一个人类,才能诞下人类的子嗣。 只是这诅咒阻止不了为了爱情昏了头的鲛人。 他们宁愿失去一切,也要飞蛾扑火。 扶云漫无目的在海底游了许久,他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许久,久到早已觉得厌倦厌烦。 深海的海底终年不见阳光,到处只有夜明珠黯淡的光亮,扶云不明白巫医是怎么做到在这里生活了上万年。 扶云紧握着匕首的刀柄,刀柄上镶嵌着璀璨的贝壳,漂亮得刺眼。 以后若他可以有女儿,定然也要用贝壳和珍珠编织各种各样的饰品,把女儿打扮成这世上最漂亮的公主。 扶云这样想着梦幻缥缈的未来,像是被石头压住沉重的心脏,蓦然变轻了不少。 就算没有赵时宁,他一个人也可以把孩子抚养长大。 他才不会为了无意义的怨恨,去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 扶云摆动着鱼尾,越往海面游,太阳光就越发刺眼。 阳光晒过的海水暖烘烘的,扶云躺在海水之中,望着没什么云的天空,像是回到了还是未化形的小鱼时期,安心躺在娘亲的怀抱之中。 他慢慢将掌心搁在腹部。 扶云感受到了一种无端的幸福。 海水中的刺目鲜红的血晕染开。 白色的浪涛也成了血色。 扶云撕裂开的鱼尾被海浪冲刷着,透明泛蓝的尾鳍同样被切割成两半,鱼尾上整齐的刀口涌出的血顷刻又被海水所冲洗。外翻的血肉触目惊心。 天上又飘来了许多的云,为他留下了一片阴凉。 他忽然觉得身体在发冷,鱼尾被劈开的疼痛撕扯着扶云的情绪。 痛。 真的很痛。 当时阿姐为了生司鹤南。 也是这般痛吗? 他紧紧阖着眼,苍白的唇在发抖,他的牙齿陷入了下唇肉中,抑制着就要脱口而出的呻。吟,但想到抚养司鹤南长大的过程,身体又没那么痛了。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5节 以后他就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 阿姐会抛弃他,阿姐的孩子也会抛弃他,赵时宁也在抛弃他。 可他的孩子不会抛弃他。 扶云的身体随着海浪游弋,像是随时会在太阳底下融化是泡沫,可他俊美的面容却流露出一种幸福的神态。 ———— 赵时宁在沙漠里打转的第三天,脸是灰蒙蒙的,头发里也是沙子,嘴巴里也是沙子,她已经生无可恋,有点想拉着全世界来陪葬。 在茫茫大漠里去找一座山并没有想象里那么容易。 尤其漫天都是飞扬的尘土黄沙,遮天蔽日的,拦截了光线,到处都是模糊不清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沙漠里四处还遍布着怪物,时不时还会从身后偷袭,赵时宁这几天连觉都没敢睡,生怕睡着时候被怪物偷袭,命丧于此地。 “你是不是在坑我,我这辈子能找到你说的苍盐山吗?” 赵时宁刚开口要骂系统就又吃了一嘴的沙子。 【嗯……原著好像是有这种剧情来着,既然有这个地方,肯定就会有宝物,你别着急嘛,慢慢来,要不你再往西走走看呢。】 “你别跟我讲好像了,你都不确定你就别在这瞎指路了。”赵时宁完全懒得骂系统。 这鬼地方妖风四起的,她那小青鸟都没法飞,只能靠自己在茫茫沙漠里瞎摸索,整整走了三天连个土堆都没看见,更别说什么大山。 【哎呀呀,你别着急,再着急不还是得找,你得心静,静下心来才能辨别方向。】 赵时宁有种想把系统打一顿,但又打不到它的无力感。 “闭嘴,你别吵我,我心就静了。” 她抬起手一抹嘴唇里的沙子,腰间别着鬼神剑,继续朝着黄沙深处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进。 赵时宁经历这三天的摧残洗礼,精神时刻紧绷着,听觉也高度集中,生怕背后突然又窜出个不知道什么怪物来偷袭她。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猛然停下了脚步,驻足原地静静谛听。 【啊?哪有什么声音,是风吹的声音吧,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吓人哦。】 赵时宁却没有理会系统,而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她商城里的点数早就耗干净了,半张符咒都兑换不出来,遁光术四周完全看不清楚她也没办法使用。 赵时宁跑了好一会,路上又砍了几只怪物,终是停下了脚步。 那种奇怪的声音已经变得无比清晰,每出现一次声音变伴随着地动山摇。 赵时宁离得并不算近,甚至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脚下已经在隐隐颤抖着,像是这沙丘随时可能因着这声音崩塌。 【没想到还真的有声音,不过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可真可怕。】 她抿了下干涩的唇,神情严肃,“好像是龙吟声。” 【龙???!】 赵时宁想到在人间定州的湖底遇到的那条黑龙。 那条黑龙一只眼睛还被她给捅瞎了。 该不会是同一条龙吧。 那她也太倒霉了吧。 “我走近些看看。” 赵时宁又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许久,果真看到茫茫黄沙里巨大的黑影,像是一座山,但山上盘旋围绕着一条通体漆黑但鳞片缝隙泛着岩浆的通天巨龙。 周围的热浪也瞬间侵袭而来,几乎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若不是赵时宁是火灵根,只怕在这一步都站不了。 那巨龙将远处的那座山搞得乱七八糟,原本那山上应是罕见的绿洲,但因着那条黑龙那座山成了一片干涸枯萎的废墟。 “该不会那就是苍盐山吧?” 赵时宁瞪大了眼睛,使劲地想去看清被黄沙遮掩住的巨大暗影。 【好像也许应该……是的吧。】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怕被那座山上盘旋的巨龙发现踪迹。 要知道就冲她弄瞎了那条龙的一只眼睛,那条黑龙看见她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一口就把她给吞了,都不够打牙祭的。 绝对不能贸然前去,不然必死无疑。 赵时宁咬咬牙,决定就在这蹲守着,等着这条龙睡着了,她再偷偷上山去寻雷魂珠。 她也没带什么行囊,只是孤身一人,于是席地而坐,以天为被地为床。 这几日她连觉都没睡,现在终于找到了苍盐山,精神也跟着松懈下来。 尤其托这条恶龙的福,方圆数百里如火炉一般,根本没有怪物留在此处,就算耐热的怪物也惧怕于黑龙,只敢离苍盐山远远的。 赵时宁在这火炉中躺得意外安详,她的火灵根甚至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时不时泛起火花,异常兴奋地刺激着她要去修行。 可赵时宁上哪去修行。 这儿除了条浑身是岩浆的黑龙,她又能去和谁来修行。 【啊啊啊别考虑本系统,本系统只是你的好朋友。】 系统这样说着给她比了还几个红色爱心,还画出了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穿着裙子的线条小人,怪可爱的。 【本系统可是你唯一的朋友,你可不能对这么可爱的本系统下手。】 她躺在灼热的沙子上,懒倦地翻了个身,厚厚的帕子将她的口鼻眼全部给盖住了,让她不用时不时被喂口沙子。 “谁考虑你了,自作多情,我对傻子没有兴趣。” 赵时宁又深吸了口气,想要控制住自己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在沙堆上躺到沙子变得凉了些许,那股疯狂想要修行的悸动也慢慢被按捺下去。 她将手帕从眼睛挪开,露出含着潋滟水意的双眸。 【你要不去和那黑龙修行一下,你看起来忍的很辛苦,上回那黑龙还说要娶你来着。】 “才不要,想我死你就直说。”赵时宁恨恨地揉了揉眼睛。 周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前些日子到了晚上几乎能冻死人,但是此处却也仅是温度将下去了一些。 赵时宁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河,又看向还在不停地盘旋躁动着的黑龙,脸色更加不好看。 “这畜生也不嫌累吗?” 她暗暗骂道。 “不行了,我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我就被这的沙子和风给吹成人干了。” 赵时宁这样说着,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造梦珠。 这是上次杀梦魇兽时得到了,但赵时宁并不会使用这个珠子,她原本是不想用的,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方法。 “我给那黑龙造场梦就是了,等它睡着了,我正好上去偷雷魂珠。” 赵时宁又往前走了几步,试探性地注入灵力到造梦珠中。 造梦珠里面出现了一圈朦胧的光晕,但却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化,赵时宁皱着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你脑袋里想着要塑造的梦境试试看。】 赵时宁即使总在心里骂系统笨,但对系统的话还是很信任的,真的开始去试着在脑子里去构造梦境的场景。 她想让那条龙赶紧睡觉,睡得死死的最好,于是设想了一间卧房,一张床榻,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赵时宁脑海里突兀地浮现上次在海底,她用双腿夹着那条龙的…… 造梦珠的光晕骤然发出刺眼的光亮。 该死的。 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赵时宁正要继续给黑龙造梦,却骤然觉得困意席卷而来,连珠子都来不及收起来,身体一软倒在了沙地上。 生子系统刚刚翻到正确的方法,赵时宁已经睡过去了,吓得系统立即化身尖叫鸡,但已经为时过晚。 更让系统惊悚的是。 而那只小黑猫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月色下绿色的眼睛显得阴森森的,尤为可怖。 更可怕的是。 小黑猫身上流泻出一道黑雾,那黑雾越来浓郁,最后从黑雾中走出一个穿着暗色长袍,乌发及足,容貌极艳的阴冷美人。 小黑猫居然是齐不眠…… 齐不眠一步步踩在沙地上,最后缓缓蹲在了赵时宁身前,层层叠叠的衣摆堆在赵时宁身上,衣袍上绣着夜昙的纹路,极为华丽。 “你可终于落我手里了。” 他暗绿色紧盯着她恬静的睡颜,越看越觉得她面目可憎。 上回在酆都城,她就是拽着他的头发,压。在他脸上,逼着他…… 齐不眠如白骨般的手指蓦然轻扣住她的下颔,神色扭曲,含着噬骨的恶意,“赵时宁,我该怎么吃掉你才好呢。” 他说的吃。 是将她的魂灵吞食入腹的吃。 他这样说着,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似是在思索着从何处将她的皮剥开。 梦境里的境况同样危险。 赵时宁脖颈被陌生的男人单手扼住,身体被牢牢压制在她方才构想的床榻上。 她视线不受控制的流连在男人敞开外袍下的……黑皮大。胸。 “快松开我……” 赵时宁无力地推了推陌生男人精壮的手臂。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6节 再不推开她,她就要埋上去,流鼻血流到死了。 那男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愣了片刻,随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片刻,他那双猩红的眸从困惑到狂喜,“居然是你。” 赵时宁强撑着把自己的目光从不该看地地方挪开。 她艰难地抬眼看他,入目的是男人极俊的面容,他黑色的长发披散开,耳垂上坠着金环,尤其是古铜色的皮肤,极为性感健壮的身躯,还有透明的汗液从顺着胸膛一路往下…… 总而言之。 人间尤物。 赵时宁本就想要修炼的心,此刻完全抑制不住,主动揽上了男人的脖颈。 梦境之外。 黄沙渐渐停息。 齐不眠同样掐住了赵时宁的脖颈,满心恨意地想要将她拖入地狱,想要将他这段时间的恨意朝她发泄。 他这辈子从未那般丢人过,被她像个随手丢弃的玩具一般,随意玩弄,又被随手丢弃。 齐不眠实在是恨,恨不得不仅吞掉她的魂灵,更要将她的血肉拆骨入腹。 这样才能泄愤。 他下手的力气越来越重,几乎存了阴毒的心思。 这段时日他伪装成那只小黑猫,前前后后跟着赵时宁,看她玩弄了那对舅甥,又将那对舅甥抛弃。 还有那个讨人厌的佛子。 齐不眠想着那几个男人,只觉得满心都是讽刺。 赵时宁可以哄骗别人,却骗不了他。 她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可赵时宁却似有所感自己遇到了危险,本该陷入梦境的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齐不眠陡然僵住。 她的眼睛仍旧紧紧闭着,但却胡乱地吻在他脸上。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第149章 贱骨头 耳边是夜风吹过沙丘的声音,还有赵时宁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齐不眠只是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游荡于酆都城的魂灵,他根本没有心脏,更没有体会过心跳的感觉。 赵时宁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只凭着自己的本能,迫切地向他求索。 她急促又有力的心跳声,落在他怀中,压过了这世间绝大部分嘈杂的心声。 齐不眠恍惚间甚至有种错觉。 他空荡荡的胸膛生长出来了一颗鲜活的心脏,随着她滚烫的呼吸,一跳一动,一动一跳。 赵时宁意识不清醒,瘫软着身体趴在他怀中,半梦半醒中也分不清谁是谁。 只以为还是在梦中。 梦里缥缈的暗影重重。 赵时宁视线落在男人线条流畅的腰身,指尖抚过他腹部块块分明的肌肉,雾气模糊的眸倒映着他衣物。褪去的身影,她主动张唇咬住他胸膛挂着的黑玉坠子。 他猩红的眼瞳成了一条竖线,本就在发情期,现在他完全是濒临失控的凶兽,维持着最后几分理智,“这是梦?还是现实?” 赵时宁咬下了玉坠,手指勾着断掉了细线,打量着这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坠,满眼写着渴求。 男人怜爱地吻了吻她的唇,“你是我的未婚妻子,若是喜欢这雷魂珠,送你就是了。” 他的想法简单至极,她是他第一个女人,自然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至于捅瞎他的一只眼睛,那是因为他的原形太过丑陋,让她害怕了。 至于他世代守护的天地至宝,交付给未来的女主人也没什么问题。 赵时宁入了梦脑子混沌,根本不记得她是来找雷魂珠的,但贪财的本性让她开开心心把雷魂珠收起来。 她又想起了该做的正事,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他反倒犹豫不决,“你不必误会,我虽在情期,却也不是时刻都想着这事。” 他怕如上次那般吓着她。 她不过是娇弱不堪的人类,体型并不适宜与他交配…… 赵时宁用唇堵住了他的胡思乱想。 她欲更进一步时,齐不眠却像是惊醒过来,狼狈地侧过身避开了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扣住了她单薄的肩膀,阻止了她轻浮的动作,试图去听她的心声。 可赵时宁的心声混乱无比,是断断续续无意义的呓语,不停地重复着想要修炼类似的话。 他始终清晰地记得她对他的侮辱轻蔑。即使将他压在床榻上羞辱他,她却也在心中反复重复他不配怀上她的子嗣,实际上赵时宁也确实没有与她到最后一步。 齐不眠真的是恨毒了她。 他才不会像谢临濯那般脑子不清醒,会让自己怀上一个废物的孩子。 “赵时宁,你可看清了我是谁?” 齐不眠语气带刺,讥讽着她的软骨头。 既然她那么厌恶他,不愿他怀上她的孩子,此刻她主动投怀送抱又算是什么? 赵时宁自然看不清他是谁,想骂他假矫情,又不知道黑龙叫什么名字。 只是揪着齐不眠的衣襟,又胡乱地咬住了他的唇,语气模糊,“不许乱动……” 沙漠里的月色清澈皎洁,风扬起的飞尘像是一只只飞舞的夜光虫。 他被风沙迷了眼睛,也给了赵时宁有机可乘。 齐不眠骤然闷哼一声,被她掐得有些疼。 此刻,他连这风沙都憎恨。 齐不眠眼皮轻抬,风骤然消失,一只只“夜光虫”霎时坠落,恢复平静, “松手……” 他暗绿色的眸紧盯着她,死死咬着牙道。 赵时宁听不见他在说话,也不可能会搭理他。 她完全把他当成了梦中的人。 齐不眠完全不知这些,只当她还是在换着法子羞辱他。 他全然不知。 这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赵时宁,你不讨厌我了吗?” 齐不眠不死心又问。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死活不配合。 赵时宁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在她要松手之际,齐不眠蓦然抬手反掐住她的下颔,“你伪装的耐心就这么一点吗?” 她不松手他恨她。 她松开手他仍旧在恨她。 “我该怎么报复你才好……” 齐不眠想了一会,低声道:“你厌恶我,不让我怀上你的孩子,我就……偏要怀。” 他只是这样想着,苍白颓倦的面容像是注入了一丝生气,沾了血似的唇微微翘起。 不过是生个孩子,生下来养着便是。 最重要的是,他期待生下带有他的血脉的孩子,更想看到赵时宁愤怒又杀不掉他的样子。 谁让她这么对他的。 这是他对她的报复。 齐不眠这样想着,便不再挣扎抗拒。 沙漠夜空熠熠发光的星星,看起来离得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 两道流星从夜色中划过,又消逝在云层之中。 赵时宁真的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醒来,但眼皮子过于沉重,她什么也做不到。 他猩红的兽瞳紧紧凝着她,终是意识到这不过是场梦境,他舍不得醒来,但这梦境已经在逐渐的崩塌之中。 造梦者是个半吊子。 造出了个残缺不堪的梦。 他将自己与她嵌得更深,好似会与她永不相离。 “萧衡闫……” “记住我的姓名。” 赵时宁无意识地呢喃:“萧衡闫……”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7节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还有些混沌的脑袋,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赵时宁又唤了一声。 他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头至尾。 她根本不是在故意戏弄他。 ……而是把他当成了别人。 他不过是在自作多情。 是在演独角戏。 齐不眠暗绿色的眸蒙上了一层阴翳,极度的怒意燃起他的暴虐欲,想要将她吞食,可身体已经下意识推开了她。 他连忙用外袍将自己裹好。 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华贵的外袍之下的身体,仍旧是一片狼藉的身体。 齐不眠立刻念清洁咒,一连念了许多遍,可这于他而言好像于事无补。 他已经与她彻底在了一处。 无论他念多少遍咒语,也改变不了方才的事实。 赵时宁趴在一旁,衣衫未乱,神态安详,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甚至还在熟睡之中。 齐不眠活了上千年,哪怕刚降生于世时,从恶魂窟最底部爬出来,也没有体会过今日之痛。 他第一次体会到蚀心之恨,恨到恨不得啖其骨肉。 赵时宁怎么能……这么对他。 寒凉的风刺透了他骨头,齐不眠是恶鬼游魂,本不该觉得冷,可他下意识裹紧了衣袍,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赵时宁却仍旧不愿轻易放过他,无意识地低。吟,“嗯……滚啊……滚开不许再碰我了……” 齐不眠本就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断,指甲紧紧陷入掌心之中,滴滴的鲜血滚落,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荼靡之花。 他眼眸含怒,恨意滔天,很像让她闭嘴,却发现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 齐不眠艰难地挪着几乎被碾碎的身体,凑近她身侧,骤然伸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颈。 他想质问她。 怎么敢这么对他。 他在她这里到底算是什么。 若是她真的死了也好,他也不必如此痛苦。 在酆都城被她欺辱之后,齐不眠没有一日不活在痛苦之中,又不甘心他要受到她那样的对待。 今日……他本以为…… 齐不眠陡然冷笑出声,敞开的外袍下,如雪的皮肤到处泛着青紫的痕迹,樱果更是被咬得破烂不堪。 更不要提别的地方。 他念多少遍清洁咒,也没办法将这些耻辱的痕迹洗干净。 她居然敢把他当作别人。 齐不眠只要想到此,理智便被杀意所侵蚀,想要掐断这骗子的脖子。 漫长的夜晚慢慢结束了。 晨曦的第一缕光落在齐不眠的脊背,茫茫大漠又重新翻滚起了热浪。 他是至阴之体,最是畏惧太阳。 齐不眠听见了皮肤在阳光的炙烤下滋滋作响,但他没有动,也没有离开。 “赵。时。宁。” 他一个字一个字咬出她的姓名,心底的毒火同样在煎烤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齐不眠生生呕出了一口黑血。 ———— 赵时宁做了个很刺激的梦。 她念念不舍地醒来,坐在沙漠之中,还没太适应这么刺眼的日光。 “哎呀,我怎么又突破了。”赵时宁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 本来昨晚她还是化神初期,不过睡了一觉居然就变成化神大圆满了,只差一点就可以到大乘之境,飞升历劫。 赵时宁捡起身旁的造梦珠,想起昨晚做的梦,“所以我昨晚在梦里跟黑龙……是真的。” 她仔细想了又想,记起萧衡闫的名字,立刻想起梦里黑龙赠给她雷魂珠的事情。 赵时宁将自己全身翻了又翻,到底没找到雷魂珠,“所以真的又怎么样,还不只是一场梦。” 生子系统不知赵时宁在梦里发生了什么,但它知道在梦外面发生了什么啊。 【你是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死了,本系统都快急死了。】 赵时宁疑惑地看向苍盐山的方向,苍盐山彻底平静了下来,没有黑龙在山间盘旋,应该萧衡闫还没从梦里醒来。 她后知后觉脖颈好像是有点疼,腰好像是有点酸。 “昨晚在梦里我是差点快死了。” 【什么啊什么啊,本系统是说你把齐*不眠当成大黑龙给睡了!!!】 赵时宁微微蹙眉,“睡了就睡了呗。” 【不是,齐不眠知道了他成了替身,差点发疯把你掐死,你还是早点逃命比较好。】 “逃?为何要逃?他就是个贱骨头,挨打了也只会上赶着倒贴我,我才不逃。” 赵时宁满不在乎道。 风沙已经完全停了。 她想起在梦里大黑龙脖颈挂着的雷魂珠,还有即将突破大乘期的修为,顿时心情大好。 第150章 新宠物 浊云蔽日,妖风四起。 赵时宁踩在滚烫的地面,站在原处看了一圈几乎成为焦土的苍盐山,偶有几棵枯草生长在热浪中,眼看着也要被火焰烧为灰烬。 当然这一切都是大黑龙的锅。 她脚步尽量放轻,慢慢靠近还在昏睡中的烛龙。 体型庞大的烛龙将自己蜷缩在山石之上,完全不复之前搅弄风云的可怖之势,倒有些可怜兮兮的,像是是只落水的狗。 赵时宁知道雷魂珠在烛龙身上,只要她寻到珠子拿走就能顺利渡过雷劫了。 最好趁着烛龙没醒的时候拿走,否则还要与他多做纠缠。 梦里赵时宁可清晰记得,大黑龙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子。 赵时宁自认为现在她也是有家室的女人了,做事也是要负责任的。 她都有季雪燃了,在外面玩玩可以,但可不会再随便与旁人成婚。 “奇怪,怎么没有呢。” 赵时宁蹲在烛龙骇人的头颅旁,烛龙眼睛死死闭着,像是陷入了昏迷,只是她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到雷魂珠在哪。 她本想占完便宜就跑,现实也是不得不与他纠缠了。 赵时宁直接上手推了推他,对着他大喊道:“喂,大黑龙你快醒醒,说好的给我雷魂珠,雷魂珠去哪了?你是不是骗我呢。” 烛龙眼皮都未抬,只是“吭哧”一声,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大!黑!龙!” 赵时宁继续扯着嗓子喊。 她喊没有用又直接上手,胳膊抱起烛龙的龙角来回晃了晃,终是把萧衡闫给晃醒了。 “你可终于醒了。” 赵时宁长舒一口气,还以为一直叫不醒他。 “原来不是……梦。” 萧衡闫看清身边的人,欣喜若狂,顷刻间化为了人身,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两人间体型差巨大,她的鼻子撞在了他的胸口,下意识却也不是羞涩,而是寻找他脖颈挂着的雷魂珠。 确认了雷魂珠在之后。 赵时宁心思活络起来,视线黏在雷魂珠上就没移开过。 “想要雷魂珠?”萧衡闫察觉到了她将雷魂珠摘下。 “自然想要。”赵时宁立刻伸手要接,却被萧衡闫躲开。 “怎么,你反悔了?!你在梦里可不是这样的。”她瞪了他一眼,眼看着就要炸毛。 萧衡闫赤色的眸扫了她一眼,微微眯起,“我何时说过我要反悔,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赵时宁现在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语气很是不好。 “与我成婚。”萧衡闫神情郑重。 她想也不想拒绝,如实相告,“那可不行,我已有家室。” 萧闫衡神情骤凛,赤红的兽瞳泛着寒意,下颔紧绷,紧盯着她,像是随时要动怒的兽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8节 烛龙脾气最是暴躁易怒,这赵时宁是知道的。 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与他成婚啊。 赵时宁脑袋里胡思乱想着,甚至已经在想着如何抢了东西逃跑。 “有家室也无妨,休弃了便是。” 不料萧衡闫却说道。 赵时宁“啊”了一声,连忙推开了他。 烈日炎炎,风沙迷人眼。 赵时宁眼睛进了沙子,眼眶顿时淌下眼泪,她揉了揉眼睛,眼睛红得像兔子,像是在掉眼泪。 萧衡闫语气软了许多,“为何要哭?” 赵时宁心头一动,她像个娇弱不堪一折就断,对自己夫君情深义重的小白花,还顺便找了个素色手帕揪着,可怜兮兮的。 “昨夜的梦只是个意外,我与你之间不过才两面之缘,既然你如此逼迫我,这雷魂珠我不要也罢了,我就算是死在这雷劫里,我也是不会离开我夫君的。” 赵时宁说完揪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走,背影坚决,却被萧闫衡拦住了去路。 “宁死不屈,你倒是情深义重。” 他这样说着,语气嘲讽,将雷魂珠塞进看她手里。 赵时宁望着掌心的宝珠,心底高兴,上扬的唇角几乎抑制不住。 她还不忘继续装可怜,嘀嘀咕咕道。 “大黑龙,你这是做什么?我都说我不要了,我死也不可能背叛我夫君的。” 说是这样说着,却也没把雷魂珠还给他。 “你都宁愿去死了,我又能如何?既然这样,我要如何……你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萧衡闫不忍她落泪,但却也不是好糊弄的。 既然他与她有了夫妻之实,他此生就认定了她,自然是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赵时宁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只狡黠的小狐狸,噼里啪啦在心里打着算盘。 “要不你给我当坐骑也行啊,我们签订主仆契约,这样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啦。” 她如今有了万殊那只小老虎,再有一条大黑龙也不错。 正好每天换着坐骑出行,真是威风得要命。 【不是,赵时宁你也太敢想了,他想给你做老公,你让他给你当宠物,你也不怕被打死。】 但萧衡闫不过略微思索,轻而易举就同意了。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冒犯的话,萧衡闫定然要将冒犯他之人魂魄捏碎,但赵时宁说出口的话又成了另一番意味。 若是真能一辈子在一起,不过是给她骑在头上,也没什么。 他前半生被九重天追杀,四处奔逃,早就无家可去,也受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那日与赵时宁海底有了第一次。 他就已经认定了她。 萧衡闫利落将灵力汇入心脏,取出一滴心头血,打入了赵时宁体内。 赵时宁眉心陡然出现一道殷红印记,随后又缓缓消失。 这主仆契约居然就这样完成了。 【本系统一定是在做梦。】 赵时宁跟着点了点头,也感觉自己在做梦。 萧闫衡却骤然化为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于空中,宛若遮天蔽日的黑云,似是流淌着岩浆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令人生畏。 黑龙仰着高傲的头颅,俯视着站在原地小小的她。 赵时宁朝着他挥了挥手。 黑龙乖乖下落,温驯地低下了头,迎接他的主人。 赵时宁立刻将雷魂珠挂在脖子上。 她迅速跳上了黑龙的头顶,像是一只春风得意,蹦蹦跳跳的小鸟。 她找个位置坐稳,“大黑龙,我们去人间!” 她要去人间把季雪燃接回合欢宗,待她经历过最后一场雷劫,她就终于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 赵时宁从前对人生最有限的畅想,就是可以像师尊那般飞升成仙。 但她思及总是针对她的裴隐,笑意又淡了许多。 就算是她成了仙,也还是得被针对。 除非裴隐死了。 烛龙载着她迅速穿越云层,每过一处风云骤变,这要比她自己赶路潇洒许多。 等到了人间的住处时。 人间正飘着第一场春雪。 赵时宁推开了门,却发现小木屋里却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季雪燃不见了。 第151章 毒蛛 春雪如细绒球般飘落,早春的芦苇细长挺拔,随着风声摇曳。 外面天冷路滑的,季雪燃这时候也不该出门,再说了他如今也无处可去。 苍盐山位于妖界与酆都城的交接之地,归于妖界管辖,时间流逝与人间截然不同。 赵时宁在妖界耗费了三四日,人间可能已经过去数个月。 她焦急地在房间内外搜寻,却始终不见季雪燃的踪迹,心中的忧虑如同滚雪球般越积越重。 季雪燃并不是那种不告而别之人。 他已经答应她会等她,就不会不信守承诺。 只有一种可能。 他肯定遇上什么事了。 扶云孤身一人静立于雪地之中,他轻轻伸出手掌,承接从空中飘落的雪,随后静静盯着掌心的雪花消融于无形。 九重宫的琉璃瓦又铺了一层积雪,春寒料峭之际,满城弥散飘扬的春雪,像是又回到了他难以遗忘的冬天。 他手指划过腹部,神情是说不出的温柔,但思及掩藏在心底的人,心中又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不要再念着她了。 他与她连露水情缘都不算,只是源于司鹤南的算计,他如今的心心念念只会让他越发可笑。 “主上,属下无用,陛下还是不肯喝药。” 近侍恭敬地跪在扶云身后。 这些日子小皇帝性格越发暴戾,要不是扶云及时回来,只怕这九重宫尸体早就成了血海,尸体堆叠成了山。 扶云闻言银色的眸中闪过不耐,锋锐俊美的脸布满怒意,对司鹤南的忍耐已经快到了极限。 若他不是阿姐唯一的血脉,扶云定然要杀了他。 “又把碗砸了是么?那就再去熬一碗药来。” 扶云转身大步迈向司鹤南的寝殿,随着他的步伐,紫金外袍被风卷得翩然飘起。衣袍之下仍旧是劲瘦有力的身躯,但腹部却已然隆起,更让人难以忽视。 他刚一脚踏入门,不知什么东西就砸了过来,最后落在了他脚边,碎成了很多片。 “滚!都给朕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再不滚朕将你丢去喂蛇!” 司鹤南嗓音沙哑,已然有疯癫之状。 但他至始至终就是个疯子。 “司鹤南,你怎么又不喝药?” 扶云无视寝殿内的一片狼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声音冷冽。 上好的波斯地毯滚落着碎成几瓣的瓷碗,浓烈刺鼻的黑色药汁将地毯洇湿,洇开的药水像是一条蜷曲着身体的毒蛇。 司鹤南一头墨发披散着,面容苍白病态,尤其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瞳里浮着怨毒。 他在见到扶云,尤其是看见他隆起的腹部之后,司鹤南眼底的怨恨完全掩饰不住,“你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来我这做什么?” 他半靠着床榻,身体极度瘦弱,四肢如竹竿一般,但腹部却大得可怕,像是随时可能被撑破。 这孕肚在司鹤南的身上显得格格不入,但又在疯狂汲取着他病弱身体的养分,使他一天天变得越发消瘦虚弱。 起初所有太医都在劝司鹤南把胎儿流掉,他残烛般的身躯根本无法供养一个胎儿成型,但没有人能劝的动他。 他宁愿去死,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司鹤南盯了一会扶云健壮的身体,又看到他隆起的腹部,心底忌恨如毒火,烧得越来越旺,几乎将他吞没。 凭什么。 凭什么扶云这么好命。 拥有他想拥有的一切。 侍从很快又端了碗新药,双手将托盘举着,恭恭敬敬地跪在床边,等着司鹤南接过去喝药。 司鹤南冷笑一声,“扶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他无论如何也不信扶云会对他这么好心,尤其扶云肚子里同样怀着赵时宁的种。 说不定扶云在这药里下了什么堕胎药。 司鹤南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孕肚,一双凤眸十分警惕地看向扶云。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59节 扶云只觉得这样的自己可笑无比,他现下自己怀着身孕,甚至还要来操心司鹤南服没服安胎药。 舅舅和外甥怀了同一人的孩子。 简直是可笑。 他冷着脸怒骂道:“蠢货,我若是真要杀你,早就将你杀了,你死了无所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若是你再将药碗砸了,我就让人再煎一碗给你灌下去。” 扶云说完果真夺过了碗,就要强行给他灌药。 司鹤南苍白着脸,有气无力道:“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我喝就是了。” 他端起碗将安胎药一饮而尽,紧蹙着眉头,将碗重重搁在了托盘上,“喝完了,这下你们可以离开了吗?” 扶云微微颔首,看也不看司鹤南,转身走了出去。 他如今对司鹤南已无半点亲情,只凭着他是阿姐唯一的血脉,想留他一条性命。 扶云断尾之后,就回不去大海了,他本想找个地方隐居肚自抚养腹中孩子长大,不再掺和进世俗纷争中来。 但在神都城的暗卫接连传信,司鹤南在他离开之后无人压制,再次陷入疯魔,在宫中朝堂肆意杀戮,用蛊虫将人制成傀儡。 若是他不及时阻止,以司鹤南疯癫的性格,天下人都会被他制成行尸走肉的傀儡,供他肆意驱使。 扶云深知司鹤南天生短命,终究是活不长的,也折腾不了多久。 司鹤南无数次做下恶事后,扶云都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念及他是他唯一的亲人,终究是于心不忍。 扶云轻叹了口气。 司鹤南腹中孩子如今已有六个月,若是挺不过这鬼门关。 这也就是他的命了。 扶云与近身侍从走后,寝殿里顿时空空荡荡,安静得连他急促的呼吸都能听见。 司鹤南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坐了许久,等到脚步彻底远去,他才卸了力气摔落于床榻之上,不用苦苦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他身体本就病弱,有了腹中的孩子后,身体本能地排斥这不该出现的存在,各种孕期反应更是快要了他半条命。 司鹤南也是第一次知晓,怀孕竟是如此的痛苦。 他白骨般的手指紧紧揪着被褥,昔日艳色的面容浮了一层黯淡,腹部每一次胎动都几乎掠夺了他所有的一切感官。 司鹤南疼得意识模糊,眼前一片漆黑,疼得恨不得自绝于此。 但转念想到赵时宁,又强撑着一口气,极力地忍着疼痛。 她是他活着唯一的念头。 他就是喜欢她。 自十岁朱雀楼第一次相见。 就喜欢她。 司鹤南大口呼吸,豆粒大的泪水止不住滚出眼眶,他熟稔地从被褥中摸索出那只早已陈旧的拨浪鼓。 他轻轻晃了晃这拨浪鼓,拨浪鼓沉闷的声响,似是穿梭了整整六年的光阴,从那日的朱雀楼而来。 他这一生那么长,长到他人生几乎大半时间都在等她,可他这一生又那么短,短到仅仅与她只有不过十天的相处时日。 司鹤南感受着腹部的疼,又忍不住庆幸。 还好他将自己献给了她。 若是能为她诞下孩子再死去。 他这一生也是值得的。 “陛下陛下……您要的东西寻来了。” 小太监埋着头走进来,托盘里的碗盛着血淋淋的脏器,即使从体内剜出却还在跳动着,异常可怖。 小太监看到司鹤南如没有气息般躺在床榻上顿时骇了一跳,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司鹤南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知道又到了进补的时间。 扶云离开的那段时间,他险些流产为了保住胎儿用了各种各种的手段,寻求各种邪门歪道。 起初他是食用壮年男子的心脏,但并没有什么作用,最后在凡间猎妖师的建议下,他开始食用妖物的心脏。 每次食下这血淋淋的脏器,司鹤南纵使也觉得恶心,但他的身体便没那么疼了,甚至胎象渐渐稳定,也不会因为怀孕变得丑陋。 他赏了重金给捉妖师,命令捉妖师每日送来妖物新鲜的心脏,只可惜人间的捉妖师法力低微,也只能抓一些小妖。 若是捉妖师能抓到大妖,他也不必日日为了孩子心惊胆战。 司鹤南本就是个冷血之人,视他人如草芥,只要能活下去,屠遍千万人也无所谓。 他实在是痛得什么也顾不得了,徒手抓起血淋淋的心脏,吞咬入了口中,苍白的唇抹了层血,让他黯淡的容颜又恢复了往日几分艳色。 司鹤南是在是个漂亮到极点的少年郎,就算是挺着孕肚,他身上流露出的病态也是破碎的美丽。即使他现在正在吞食着一颗正在跳动血迹斑斑的心脏,也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残忍,而是率先被他漂亮脆弱的外表所吸引。 他就像是只色彩斑斓的毒蛛。 小太监看着司鹤南捏着帕子,仔仔细细将唇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神情也恢复了平静,这才小心翼翼出声道:“陛下,您一直吩咐下面人监视那栋小木屋,刚才暗卫前来汇报说是仙子已经回去了。” 司鹤南一直都知晓季雪燃的存在,赵时宁离开之后他先是怨恨扶云,最后才想清楚季雪燃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暗卫前前后后查了许久查到了季雪燃的住处,正要伺机动手杀了季雪燃,却正好撞到季雪燃被一群和尚带走了。 司鹤南听见赵时宁回到了小木屋,漆黑的眸泛起一丝光亮,终是有了几分少年的活气。 他紧紧盯着小太监,“既然她回来了……为何不来看我?” 小太监怎敢回答这种要命的问题,“扑通”一声跪到司鹤南身前,埋着头声音颤抖着:“许是仙子太过忙碌,说不定等会儿就会过来。” “也罢,她不来见我,我去见她就是了。” 若是以往司鹤南定会顺手杀人,但想到等会他要见赵时宁,现下沐浴洗漱焚香最为要紧,硬生生将这杀戮的欲望克制下去。 第152章 天道 风雪堪堪停歇。 赵时宁站在窗前站了好一会,还是没等回季雪燃。 冷风刺得人瑟瑟发抖,天色眼看着越来越暗,黑夜如浓墨般缓缓在山野间铺陈开。 她以为等不回来他了,垂头丧气地又将窗户关紧。 “他该不会后悔与我成婚,又去寺庙里修行成佛了吧。” 季雪燃若是真如此背弃她一番真心,她定要去寺庙里绑也把他绑回来,继续像梦里那般用铁链锁着他,让他哪也去不成。 赵时宁听见两声极轻的叩门声。 她还以为是季雪燃回来了,急匆匆奔向门前拉开了门,看见了裹着厚厚的大氅,站在雪地里的病弱貌美的少年。 “……姐姐。” 司鹤南低声轻唤她一声,在她面前姿态总是下意识放到尘埃里,显得又乖又可怜。 反倒是赵时宁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她眼底的笑意也跟着消失,神色平淡地瞥了眼司鹤南大氅都掩盖不了的孕肚。 这个地方定是被监视着,不然司鹤南怎么会赶来。 赵时宁想到此,对司鹤南尤为冷淡,“你来这里做什么?” 司鹤南没有回答,而是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他挺着大肚子忍着一路颠簸而来,抱着一腔令他眩晕的火热,却看到她蹙眉厌烦的神情。 司鹤南顷刻间恍若被迎面泼了盆冷水,如坠冰窟。 他冷得忍不住发抖。 赵时宁可以不喜欢他,至少不应该厌烦他。 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她的事,只是……只是想来看她一眼。 赵时宁身后亮堂堂的烛火落在他漆黑的眼瞳,像是摇曳的泪光。 事实亦是如此。 司鹤南再抬头时,已经是满面泪痕,可怜得像是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我……腹中的孩子也很想娘亲。” “你若是不想见我,我现在离开就是了。”他低声哽咽道。 赵时宁知晓他惯会装可怜博同情,但见他怀着孩子这样可怜兮兮的,实在看不下去,又想到说不定司鹤南会知道季雪燃的下落。 “我让你走了么?不过就是问你一句,就开始掉眼泪,若是别人看见我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司鹤南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赵时宁的话,立即胡乱地将脸颊的泪水擦干净,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真的不嫌我烦吗?” “怎么会呢,我何时嫌弃过你,外面地冻天寒的,你快进来吧。” 她牵住司鹤南冰凉的手,带着他走进里屋。 司鹤南还是第一次到这地方,他并没有仔细看,只要想到这是赵时宁与别的男人一起生活的房子,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忌恨之意,只恨暗卫没有早一步动手将那勾搭赵时宁的贱人杀了。 赵时宁将他按在了椅子上,“你就在这坐着就好。” 司鹤南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最是擅长遮掩情绪,装作听话的样子,尤其是在赵时宁身边。 “你现在身子重,这下雪天的你乱跑什么,要是摔着怎么办。” 赵时宁瞥了眼他瘦弱单薄的身体,像是一折就断的芦苇,尤其他那隆起的腹部,与他纤弱的身体形成剧烈的反差,瞧着怪让人胆战心惊的。 当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司鹤南怀孕的,结果他居然背着她偷偷把药给吐了,硬是把自己搞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你现在这样真的没事吗?” 赵时宁情不自禁皱着眉,思及先前几人生产时的惨烈状况,那些神仙妖王尚且去了半条命,更不要说是司鹤南是个病秧子凡人。 “我没有事的,腹中的孩子也很好。” 司鹤南感受到她的关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那长久积压在眉宇间的阴郁似乎在这一刻消散了许多。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0节 他目光痴恋地凝视着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置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一言一行透露出对她深深的依恋。 “再过些日子,我们的孩子就能出生了,到时候生产你会来看我和孩子吗?” 赵时宁对此事并不能保证,要知道她已经决定回修真界渡雷劫了。 但司鹤南需要安抚,她也需要向他问出季雪燃的下落。 “若是你乖乖听话,你生产那日我就来陪你。” 赵时宁道。 司鹤南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还以为她知晓了他做的这些恶事。 他想到此忍不住心慌,若是赵时宁发觉他的真面目,会不会讨厌他。 司鹤南下一刻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几乎想把自己揉进她的身体里,极度依赖地抱着她,“我会乖乖听话的,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她,赵时宁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她尽量柔和着声音,“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季雪燃究竟去了何处?我知道你一直有派人盯着这里。” “……我也不知。”司鹤南想了想终是不情不愿道:“我只知暗卫来禀他被几个和尚带走了,那几个和尚会使用法器,不似凡人。” 赵时宁立即想到了灵山那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灵山的数千佛修中就出了季雪燃一位佛子,莫不是眼看着季雪燃历劫失败,所以来劝季雪燃回头是岸? 她想到此拳头硬了,想连夜杀回修真界,把季雪燃给抢回来。 “你又要走吗?” 司鹤南匆忙站了起来,眼眶泛红,苍白的唇早就被咬出了血迹,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今日来见她前特意打扮了一番,一头墨发由金冠高束,精致病弱的面容甚至特意敷了粉遮掩了憔悴,让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他一站起来滚着金边的暗色龙袍随着风飘动,即使看起来是帝王肃穆稳重的姿态,但依旧遮掩不住骨子里的疯感。 司鹤南漂亮的凤眸弯起,再次抱住了她,“我与你相见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我们许久未见,难道不该温存一番吗?” 他自然知道这里是赵时宁与季雪燃的婚房。 可他就是要赖在这不离开,就是要横插一脚。 明明是那个贱和尚毁掉他的一切,这才让赵时宁抛弃的他。 哪怕他愿意告诉赵时宁有关季雪燃的下落,也不代表着他不会去恨,不会去在意。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我可以把你伺候舒服的……” 司鹤南凤眸里水光潋滟,沾染着说不出艳意。 赵时宁瞥了眼他挺起的孕肚,司鹤南现在连走路都不太方便,只怕还要时刻忍受着怀孕带来的痛苦。 现在还要向她求欢? 真是疯子。 赵时宁根本不可能答应这种疯事,她暗忖自己是不是给司鹤南造成了错觉,误以为她是个色中饿鬼,夜夜都要入洞房。 “不必了,这里简陋你还是回宫住吧,你放心我今夜不走,我好些日子没睡好觉了,今晚想在这里歇息一晚。” “我留下来陪你。”司鹤南立刻道,语气苦涩,“下次再见到你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你说着我生产时会来见我,可我知道你根本就是在哄我。” 赵时宁还在犹豫不决中。 他已经脱下了大氅,捋起了衣袖,“你风尘仆仆赶路一定很累,我给你按按肩怎么样?” 赵时宁对他的话表示怀疑,疑惑地问道:“你是说给我按肩?就你?你会吗?” 司鹤南这种自出生就是被人伺候的命,再说他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会给人按摩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 司鹤南这样说着,主动牵着她的手腕,走向了里屋。 赵时宁没迎合但也没抗拒,反正她和司鹤南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任由着司鹤南将她推坐在床榻上。 烛火摇晃间,司鹤南静静地看着她许久,蓦然凤眸弯起,声音有些委屈,“以前我好像还从未这般仔细看着你,你不是在打我就是在骂我。” 我何时打骂过你,就算有也是你应得的。”赵时宁瞥了他一眼,“不是说要为我捏肩吗?还是你根本就不会。” “我怎么不会。” 司鹤南虽没为人捏过肩,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跪坐在床上,照猫画虎地控制着柔和的力道为她按摩。 赵时宁的身体与他贴得很近,渐渐变得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后时不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外加司鹤南今日格外温驯,时不时温言细语地关心着她。 她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何为温香软玉在怀。 “我好困……” 赵时宁嘀咕了一声,眼皮越来越重。 “若是困那就睡吧。” 司鹤南替她脱去外袍,把衣服放到木架子上挂着,看着她打了个哈气躺在床铺里侧。 他合衣躺在赵时宁身侧,轻轻环住她的脊背,隆起的腹部紧密与她相贴,“睡吧,我和孩子会一直陪着你的。” 赵时宁在这难得的温情中,卸下了沉重的忧虑,缓缓闭上了眼睛。 梦里是白茫茫的一片雪,雪中是高耸巍峨的建筑。 赵时宁就算是死也记得这里,永远下着雪的无羁阁,她在这里整整被关了快十年。 她不知自己为何又回到了这里,茫然地站在雪地中,脸颊上遍布着血痕,身上的青色衣袍被鲜血浸湿,心口不断地涌出鲜血。 “赵时宁,你不要再垂死挣扎了,这是你摆脱不掉的宿命。” 她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仰着头望着无比黯淡的天空,一片片的雪花砸在脸上,砸得她完全睁不开眼睛。 “你到底是谁?滚出来!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裴隐又是你是吗?” 赵时宁这句话喊完,除了空荡荡的回音,再没有别的。 她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啧,烦死了都怨这个赵时宁,剧情线又被她搞乱了。天龙人男主怎么一个比一个惨,最讨厌这种蠢笨又恶毒的女配了,她这种恶毒普女怎么配的,怀男主孩子都是奖励她,赶紧把她写死算了。” 赵时宁蓦然坐起了身,眼眸中还含着泪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周围漆黑一片,她立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并没有梦里的血洞,刚才她只是做了个噩梦。 【赵时宁,你怎么了?你梦到了什么吗?怎么哭成这样。】 赵时宁想起系统总是念叨的女主男主,而她确确实实是在系统口中是个女配。 她本来是完全不相信的,但眼见着离渡劫的日子越来越近,心底莫名的恐慌就越来越重。 就好像她有时会害怕这是一场梦,害怕她……随时被打回原形。 赵时宁将眼泪擦去,她本没有要落泪的,但在梦中她控制不住自己愤懑又恐惧的情绪。 凭什么讨厌她,她就要去死,她是什么任人随意踩死的蝼蚁吗? 再说了她从来没有主动害过别人,顶多小偷小摸过,她就这么招人讨厌,恨不得她去死。 “我刚才在梦里听见有人在说话,她说我很讨人厌,叫我不要再垂死挣扎,那根本不是裴隐的声音。” 【你别担忧,这只是天道的声音而已,你都走到现在了,剧情都崩成这样了,就算是天道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天道?不是裴隐吗?”赵时宁有些困惑。 【是他也不是他,他只是天道的化身,将书里的人推回主线,真正的天道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你是说这个写出话本子的人?” 赵时宁这下是完全听明白了,她真正要去抵抗的不仅仅是裴隐,还有写书人对她的恶意。 若不是她不肯绑定生子系统,只怕现在一胎胎怀孕的……就是她了。 赵时宁下意识侧过脸,看向躺在她身边的司鹤南,视线落到他隆起的孕肚,控制不住脊背发寒。 她才不要这样,若是这样不如让她去死。 “我该怎么做,我看不见也摸不到那个人。”赵时宁低垂着头,身体沉入黑暗中,手越攥越紧。 【无妨,只要你稳住,让最后这点剧情全崩,她肯定圆不回来气到断更。】 赵时宁点了点头,声音很轻但却坚定,“我不会让裴隐好过的,更不会让那个天道杀了我。” 只是赵时宁还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生子系统要帮助她? 生子系统也只是被写书人创造出来的。 理所应当站在写书人那边才是。 赵时宁又看了眼安静入睡的司鹤南,他眉心的死气越来越重了,比起她更像是个将死之人。 她想了想将储物袋里的护身符拿出来,轻轻放在了他枕畔,随后毫不犹豫起身穿衣,收拾好东西离开。 赵时宁推开门,外面月明星稀,还正是深夜。 人间是待不得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天雷又降下。 她又要匆匆赶路,为了保命而奔波。 要知道她原本也没什么宏大的志向,只是想吃饱饭睡好觉,带着小老虎走遍修真界十四洲而已。 赵时宁想到此苦笑一声,施法唤出了大黑龙。 “带我回修真界吧。” 第153章 囚禁佛子 上次来灵山时,秋意正浓,层林尽染,满山都是秋色。如今赵时宁再来,已是寒冬时节。山野间风景苍凉,银装素裹,积雪皑皑。 佛塔四周的金铎随风摇曳,发出泠泠清音,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为这苦寒之景增添了几分空灵与宁静。* 赵时宁坐在大黑龙身上,她的心却静不下来,倒也不是为了昨晚那场噩梦,而是因为难以消解的愤怒。 她费尽心机才娶到季雪燃,该死的老和尚把季雪燃抢跑了,自然得把季雪燃再抢回来。 至于死不死的。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1节 反正总归是要死的,死之前也得把人讨回来。 “古有白娘子为许仙水淹金山寺,今日我们就来个火烧灵山,看这灵山的和尚们还放不放你夫君。” 大黑龙已经跃跃欲试准备烧山,却被赵时宁用剑柄猛敲一下头。 “你敢烧一下试试,知不知道那得死多少人。再说了这么美的景,烧什么烧,我还没活腻想和你一起被关在镇妖塔下。” 若是邪修或是妖物犯了错事,不是被就地诛杀,就是被关进镇妖塔。 赵时宁今日若真放火烧山,就可以在镇妖塔关个千百年的。 她只是来讨人的,不是来送命的,也没必要要死要活的。 “你先留在这里,不许乱跑乱动,我先单独下去讨人。” 赵时宁不放心地嘱咐大黑龙,随后纵身飞到了灵山寺庙门前。 灵山的佛修大多时日与世相隔,只有在特定的时日会下山渡人。 寺庙也是只有佛菩萨的诞辰日才会开放,其余时候并不接待香客,绝大部分时间冷冷清清的。 赵时宁上次来灵山时,是为了跟大和尚要佛子下落。 她上回前前后后来了许多次,把大和尚烦得不耐烦了才终于得逞,因此门前守门的两个佛修都认识她。 “小赵施主,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没找到佛子吗?” 其中一个佛修好奇地问道。 “我当然找到了佛子,不然早就来找大和尚了。” 赵时宁一看就知,灵山的普通佛修根本不知季雪燃回来的事。 “我要见大和尚,让他来见我。” 她不太高兴地说道。 守门的佛修双手合十,眉目亲和,对着她不急不缓启声:“智明主持这几日不见客,小赵施主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赵时宁立刻就炸了,忍不住阴阳怪气,“不见客,为什么不见客,还是故意躲着我,不敢见我呢!” 她临来前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外表看着像是个温柔可亲的仙子,疏起的发髻坠着点点的银色蝴蝶,碧色的仙裙绣着的展翅欲飞的仙鹤,腰间系着打成蝴蝶的璎珞,随着她的动作而翩飞。 现下,她单手提着鬼神剑,气势汹汹地站在寺庙门前。 她提着剑就要硬闯,但却被两个佛修拦了下来。 “小赵施主,就算您进得去这扇门,门后还有十八金身罗汉您也过不去,若是有什么事您可以与小僧说,小僧可以帮您传达。” 赵时宁不禁冷笑,她今日就是要闹到世人皆知,“你们抢走了我的夫君,快把我的夫君还回来。” “小赵施主,敢问您夫君是何人?”佛修问道。 “自然是季雪燃。” 赵时宁说完“季雪燃”这三个字,两个守门的佛修互相对视的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笑意。 灵山哪个佛修不知,季雪燃是佛子出家前的俗名。 不惹尘埃的佛子怎么可能与合欢宗的女修扯上关系。 “小赵施主说笑了,佛子怎么会是您的夫君呢。” 守门的佛修已经做出请她离开的动作。 赵时宁继续语出惊人,娇花似的面容浮着恼怒,抹了胭脂的唇中蹦出一连串骇人的话语,“佛子为何不能是我的夫君,我与他在人间成了婚,拜了天地自然是夫妻,只可恨你们灵山的智明主持带走了他。” 她今日来打扮一番,就是来胡搅蛮缠,哭天喊地的。 前几次她过来胡闹时,刚拔出剑,罗汉揪起她领子就给她扔出灵山了。 现在她也不使用武力,就在门口赖着不走,灵山的十八金身罗汉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强硬赶走一个失去丈夫的“可怜女子”。 “叫你们主持快把我夫君还回来,我夫君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难道你们灵山和尚修的慈悲就是强行分离我们吗?” 赵时宁哭天抹泪的,就差瘫坐在台阶前躺地不起。 季雪燃怀孕这事还是刚才生子系统告诉她的。 可能是孩子太多了,生子系统相较于刚认识时,明显不再热衷于催她跟男人生孩子。 季雪燃怀孕这事也是刚才到灵山时才告诉她。 “小赵施主慎言,断不可毁坏佛子清誉!” 这两位守门佛修完全不知该怎么办,若是往常早就叫金身罗汉前来处理。赵时宁这回学聪明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做,只是在门前哭闹,就算是金身罗汉也不能将她如何。 佛修不能让她继续胡言乱语,只能妥协道小赵施主,您先别哭了,小僧这就去让人去禀报智明主持,但您肯定是误会了,您的夫君怎么可能会是佛子呢。” 季雪燃在佛修心中几乎是奉之为半佛的存在,端坐净坛之巅,俯瞰众生,悲悯众生,行走于众生间,却又始终保持着与尘世的距离。 于佛修而言,赵时宁这番话完全就是疯言疯语,实在是胡闹。 “行,我就在这等你们主持,他不来见我,我就一直赖在这不走。”赵时宁抱着剑,悠悠哉哉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澄明殿内,烟雾袅袅,模糊了释迦摩尼佛慈悲的面容。 季雪燃跪坐于佛前,指腹间的佛珠捻过一珠,神清骨冷的脸庞划过一抹柔软的笑意,“师兄,她来寻我了,我得跟她回去。” “你不许走,忘禅,你忘了自己曾经发过的宏愿了吗?难道你就要为了眼前的迷障就这样轻易放弃十世的修行吗?这都是来妨碍你成佛的业障,你怎么看不清呢?”智明站在他身后,垂垂老矣的面容满是忧虑,很不赞成地摇头。 季雪燃琉璃般的眸没有看智明,只是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抬手轻抚腹部,似是在安抚腹中的孩子。 不久前智明亲自来人间寻他,且不说季雪燃如今是凡人之躯难以抵抗。智明年长他几千岁,待他如兄如父,季雪燃尊重师兄也不会去抵抗,就跟着智明回了灵山。 这些日子,季雪燃终日被关在澄明殿内,这段时日独自念了许久许久的经文,抄写经文的纸张一页页堆叠在书案上,几乎要将书案淹没。 可季雪燃知道念越多的经文,他心底的迷障也不会破除。 他念佛时想的是赵时宁,抄经时想的也是赵时宁,写下的每一笔想的都是她。 “师兄,我想跟她回去。” 季雪燃垂眸落在及肩的墨发,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剃发,如今刚刚好可以去见她。 她总会念叨她更喜欢梦中留长发的他。 他一直都记得。 “回去?你要跟那个妖女回哪去?她会害惨你的。”智明见劝他无果,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季雪燃现如今还是凡人之身,只要等他此生安然度过,佛子定然可以修成正果。 灵山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出一位佛菩萨了。 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你这辈子哪也不准去,你怀着身孕跟着她迟早惹祸上身。你就静心在这澄明殿念佛,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智明心意已决,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决定,哪怕是不择手段囚禁凡人之躯的季雪燃。 于他而言季雪燃只是佛子的转世,并非佛子的真身。 佛子如今渡劫遇上了劫难,灵山自然得出手相助。 智明一离开。 禅房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季雪燃孤身枯坐于佛前,静静望着香炉里缓缓燃尽的线香,指尖的佛珠又捻过一珠,念的不是佛号,是赵时宁的姓名。 赵时宁最终还是没能等来智明,只等来看门的小和尚替智明传达的一句话。 “施主如今尚且自身难保,又拿什么保全施主的夫君和孩子,等施主飞升成功后再来吧,贫僧绝对不会阻拦施主。” 赵时宁对老和尚的话心知肚明。 老和尚哪里是让她飞升成功后再来,分明就是笃定她必定死在渡劫的天雷中。 老秃驴这是什么意思,莫欺少年穷不懂吗?! 【赵时宁,咱们还是先走吧,就暂时让男主留在这养胎,等你飞升成功再来接他不就行了。】 赵时宁还是有些气,但仔细想想,系统说的也没问题。 她现在连个府邸都没有,就算把季雪燃带走,除了带他回合欢宗也没地方安置他。 季雪燃没怀孕还好,现在怀孕了行动不便,她反倒要时时顾忌着他。 等她飞升成功有了仙府,再搞来十抬大轿,轰轰烈烈把季雪燃抢走。 赵时宁刚要再甩句狠话,忽然正北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着风传来逼人的煞气裹挟着腥味。 “这是怎么了?” 她疑惑地看向后面两个看门的佛修,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灵山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佛修走出来,齐齐观望着远处的动静。 赵时宁听见嘈杂声音中几句清晰的句子。 “智明主持算的果然没错,齐不眠果真率领魔军攻打修真界了。” “主持可否算出这一仗修真界到底会胜还是会败?” “修真界有仙尊谢临濯在,怎么可能会败呢?!” “只可怜这受到波及的芸芸众生,让我们一同前去相助仙尊。” 赵时宁听明白了,也顾不上再生气,暗骂了几句齐不眠 她连忙跟着众佛修一同前去。 第154章 缠绕着她 赵时宁使用遁光术速度比佛修要快许多,迅速赶到结界破损的地方。 青云宗还有修真界的其他几大仙门都聚集在结界附近。 本该是青天白日的,但此刻苍穹密布着厚厚的乌云,将太阳遮挡得完完全全,像是身处暗夜之中。 赵时宁独自找了个较高的地势,俯瞰着下面如潮水般的魔族大军,隐约感受到战争一触即发,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2节 还好合欢宗的师姐们平日都不在宗门内,不然要是掺和上今日的事就不好了。 平日里好事没有合欢宗的,那坏事合欢宗还是不参与了。 赵时宁私心里希望合欢宗的女修都平平安安的。 可偏生有贱人记恨着合欢宗,这种时候还要明晃晃踩一脚合欢宗的女修们。 “修真界几大宗门全部都到了,怎么不见合欢宗的女修,莫非她们是害怕不敢来了吧。” 赵时宁立刻锁定了说这话的男修,这人穿着青云宗的衣服,长得人模狗样的,但说不出人话。 她瞧着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想了半天想起宗门大比上小九师姐把这人打得落花流水。 这孙子看来是记恨上合欢宗了。 他这样一说,立即引来了身边人的附和,“你也真是,好端端的提合欢宗做什么,那些女人除了床榻上那点事还会别的吗?就今天这场面,她们只怕还没看到魔尊就得吓哭。” 赵时宁实在听不下去了,纵身飞到青云宗弟子身前,“谁说合欢宗没人来。” “你是合欢宗的人?你师门的其他人呢?怎么没来?” 男修瞥了她一眼,并不把赵时宁当回事。 她轻飘飘地扫了眼方才说坏话那几人,眼眸弯了弯,十分和善,“是啊,我是合欢宗的人,来我一个就够了,并不需要劳烦其他人。” 赵时宁看着脸生,又探不出实力,应是刚拜入师门。 外加她长得还不错。 男修眼底浮现一丝黏腻的情绪,黏糊糊地粘在赵时宁脸上,“呦,这位合欢宗的小妹妹看着倒是眼生,也不知有没有兴趣与哥哥我一起修炼呢。” 他这句话说完,其他男人跟着起哄,立刻引起了其余仙门的注意。 一时间所有人视线都落在赵时宁身上,绝大多数都是不喜或厌恶的眼神。 “合欢宗的人怎么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 “哼,自然来找男人的呗,不然还能做什么,瞧她穿得花枝招展的。” 这些话语太熟悉了。 赵时宁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只是上次她站在人群中,听着别人议论合欢宗的女修,她气得半死想把那些人嘴给撕烂。 这次是她在被别人议论。 赵时宁反倒格外平静,心湖生不起半点波澜。 合欢宗的女修大多如她这般,出身下等,资质下等,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像下水道的老鼠,只能被欺负,排挤。 水浮生给了她们修炼的机会,活下去的机会。 这些闲言碎语于合欢宗的女修而言,并算不得什么,也不会去与蠢人争辩。 但赵时宁不一样。 她最喜欢争强好胜。 自化神大圆满境界的修士散发出的威压,如同狂风骤雨般在人群中迅速扩散。 首当其冲的,正是那几位刚刚出言不逊的男修。这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如同万吨巨石沉沉压在他们的背上,几乎要将他们的脊椎生生压断。 那些表面光鲜的男修面色顿时惨白,口中呕出了鲜血,被迫跪在地面,恐惧与痛苦在他们脸上交织,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骇人的威压逼得在场的人心口绞痛,脸色煞白,绝大部分扛不住的腿一软,尽数跪在了赵时宁面前。 “她居然是化神期修士!还是化神期大圆满!” “化神期大圆满?!怎么可能?修真界一共才三位几万岁的化神期修士,这女子骨龄看着也不过才十八九岁!” 在场的仙门弟子大多出身高贵,天赋异禀,是各大世家的天之骄子,到了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存在。 但今日被生生逼着跪在地位最低的合欢宗女修身前,心中又恼又恨。但迫于赵时宁过分恐怖的实力,连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被殃及池鱼。 赵时宁却觉得远远不够。 她可是恶毒女配啊。 自然得对不起这个名声。 凛冽的风吹动她碧色的衣裙,发髻上的银色蝴蝶绽开翅膀,眉目娇艳的仙子猝然露出一抹笑意,“你们几个这么厉害,想必定然能以一敌百啦。妹妹我啊……真的很想见识见识呢。” 赵时宁这句话说完收敛的笑意,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方才还在嘲笑她的三个青云宗男修已经被青色的灵力卷起。 他们连反应过来求饶都来不及,就已经被扔下了魔军的潮水之中。 高台上的人只能听到惨烈的哀嚎声,但已经足以见得那三人的惨状。 她这如心狠手辣般的做法,顿时让高台上的仙门子弟瑟瑟发抖起来。 要知道他们最厉害的也不过金丹,面对化神期修士毫无还手之力。 若她真想杀了他们,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 赵时宁只是觑了他们一眼,便嫌恶地移开了视线,指了指崖底的魔军,“若你们再敢嘲讽合欢宗女修,那三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妖女!仙尊等一会就到,他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除了你这个祸害!” 说这话的是方才说她来找男人的女修,这女修明明被吓得花容失色,还要哽着脖子指着她骂。 赵时宁皱了皱鼻子,很想将她也给扔下去,但她实在懒得再动手了。 “仙尊?你是说谢临濯吗?他可是我师尊啊,你猜他是帮我还是帮你。” 赵时宁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血迹,漫不经心地说道。 “怎么可能?仙尊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师尊呢?你这种低贱的女人怎么敢胡扯至此的?”女修恨恨道。 赵时宁自认为没得罪过她,不懂她到底在义愤填膺个什么。 【大概是为了求偶吧。】 生子系统突然道。 她“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系统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女修见她不怒反笑,脸色顿时涨红。 赵时宁这么一说,立刻有人想起来了。 “好像还真是她来着……上次她穿着身绿衣服,就是她杀了青云宗的男修,仙尊亲自把她带回了无羁阁。” 女修听见周围人这么说,神情越发慌乱,外加身边没什么人搭理她,她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跑了。 赵时宁也没拦她,还不忘提醒她一句,“你可别乱跑啊,现在到处都是魔军,魔军可没有我这么怜香惜玉哦。” 女修抹了把眼泪,没有回头。 赵时宁也没收回威压,只是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等谢临濯。 齐不眠攻打修真界又不关她什么事,这群宗门平时占尽好处,关键时刻自然得让他们去上。 “仙尊和掌门长老们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 赵时宁一抬头看见水浮生居然也在,她立刻收敛了威压。 原本瑟瑟发抖的众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谢临濯一袭洁净白袍,身姿挺拔,被修真界众掌门簇拥着。 自从上次被她从青丘赶走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 谢临濯眸若深潭,紧抿着唇,死死地盯着她看, “师尊!”她扬起笑容,软着嗓音唤道,快步走向了他。 谢临濯心中恍惚了一瞬,立刻被狂喜所淹没,眼眶泛红,清冷的外表也随之软化,想要拥她入怀。 他已经完全疯了。 他完全顾不得别人的目光,也忘了自己应该是不能动情的剑尊,只想与她时时刻刻在一起。 然而,赵时宁看也未看他一眼,径直扑入了站在边缘的女子怀中,还撒娇地在水浮生柔软馨香的怀里蹭了蹭。 “师尊,我可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水浮生下意识看了眼谢临濯。 谢临濯失魂落魄地看着赵时宁,脸色苍白如纸,几乎快要站不稳。 等他的视线在落到水浮生身上时,眼神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忌恨,总之看起来是想把她给杀了。 水浮生本想推一推赵时宁的,让她收敛点别这么张扬的,但谢临濯越嫉妒越这样看她,她反而笑盈盈地回抱了下赵时宁。 “师尊……我啊,自然很想你了。” 水浮生柔软无骨的手拍了拍她的肩,慢慢放开了赵时宁。 赵时宁到现在可还没原谅谢临濯,她一直记着他用女儿威胁她不要跟白琮月成婚,这事可没完。 她连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给他,只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哪怕谢临濯眼神几乎钉在了她身上。 “师尊,万殊呢?万殊怎么没来?还是他不听你的话,那我得去揍他。”赵时宁揪着水浮生的衣袖,像是要时时黏在她身边。 “万殊来了,他毕竟曾经是齐不眠部下,宗门对他敌意颇深,所以我没让他来这边。”水浮生道。 万殊自从被救醒后,就成了合欢宗唯一的壮丁苦力。 既要日夜巡视保护合欢宗众人的安全,又要劈柴打水煮饭,合欢宗上下很快就接受了这只小老虎。 只是小老虎年纪轻轻的,却是满肚子心事,每天都要在门前等上许久,也没等到想等的人回来。 “万殊一直在等你回来。” 水浮生笑着道。 谢临濯则是连最后一点体面都要维持不住,在他这里万殊始终是破坏他和赵时宁关系的罪魁祸首。 若是没有万殊,也就不可能有白琮月。 只要想到他的女儿还在白琮月手里,谢临濯简直是恨意滔天,毒火淬心。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3节 谢临濯声音苦涩,主动与她说话,“小宁,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回无羁阁看看?还是短短时日你就将我忘了吗?” 也将我们的孩子忘了吗? 这句话谢临濯没有说出来。 他这甚至有些卑微的姿态,让各大宗门的掌门长老还以为遇见了鬼。 这还是那个清冷如霜,不近人情的仙尊吗? 同样震惊的还有方才被赵时宁教训一顿的仙门弟子。 他们想要告状的嘴立即闭紧了,生怕说错一句引火烧身。 “仙尊还是抓紧赶走魔军吧,齐不眠就快攻来了。”赵时宁根本懒得与他多说什么。 现在在她这里。 谢临濯就是被赵时宁随手丢弃的一块烂抹布,要不是看在他辛辛苦苦为了养了三个孩子,赵时宁连搭理都不会搭理他。 她说话言出法随。 果真天地间骤变,苍穹密布的乌云顷刻间成了血色。大滴大滴的血点从天上砸了下来,砸到地面就开出一朵鲜红的彼岸之花,顷刻间彼岸花布满了整座山谷,像是拖着众人来到了鬼蜮之境。 血云之中不断有紫色蛇形闪电划过,雷声轰鸣,极为可怖。 赵时宁想起齐不眠攻打妖界时,他驾驭着一只可以招引雷电的雷鸣兽,但雷鸣兽不是被他杀了吗? 难不成……是天雷? 赵时宁现在对闪电雷声这种东西,下意识应激,想要逃跑。 【也可能就是普通的雷声啦。】 谢临濯抽出寒霜剑挥出剑意,顷刻间刚长出的彼岸花全部化为雪渍。 他挡在赵时宁身前,对着她道:“别留在这,你快走,这里危险。” “走?走到哪里去?你们都在啊……那正好就一起去死吧。” 齐不眠阴冷诡谲的声音响起。 赵时宁有种他趴在她耳边说话的感觉,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在这装神弄鬼的,齐不眠你赶紧给我滚出来。”她低声骂道。 赵时宁正欲接着骂齐不眠,身边的谢临濯眼神骤冷,提剑往她身侧砍去,森森寒意逼人。 她堪堪避开,还以为谢临濯发疯在砍她。 谢临濯冷冷地盯着她,“齐不眠,从她身上滚下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赵时宁霎时身体冷了半截,原来刚才不是错觉,齐不眠真的正在趴在她身上。 诡异的阴冷流连过她的脖颈,像是没有形态的游魂用身体缠绕着她,想要把她活活勒死,拖着她陪葬。 这种想法让她汗毛竖起,温热的皮肤起了许多小疙瘩。 “齐不眠,你有毛病吧,你缠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拦你攻打修真界。” 赵时宁心里骂的很脏,而且很想掐死他。 齐不眠骤然冷笑一声,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也恨你。” 一道细小的黑雾从她体内窜出。 原来齐不眠不仅趴在她身上,还在她的体内。 赵时宁脸色更不好看了。 那道黑雾慢慢散去,齐不眠踩在血云上,披挂着暗色铠甲,黑色劲装,随着风声猎猎作响。他暗绿色的眸风雨欲来,手中执着煞气逼人的长戟,直指谢临濯的方向。 第155章 一箭穿透齐不眠的心脏 天堑崖顶,血云翻滚。 苍穹像是裂开了道口子,狂风怒号,谢临濯与齐不眠缠斗在一块,刀光剑影间照得这世间惨白一片。 绝大部分普通修士被这恐怖的威压逼退。 赵时宁同样不好受。 她紧蹙着眉,脸色苍白,仰着头去看天上的战况。 谢临濯白衣染血,袂带飘飘,他手中的寒霜剑饮了血,越发寒意凛冽,如秋水凝冰,好似灵蛇出洞般刺向齐不眠。 齐不眠眸露讥讽,手中长戟一横,“吭”的一声,宛若洪钟鸣响,震得天地昏暗,沙石乱飞,有的来不及逃跑的修士顿时两耳淌血,昏厥在原地。 “谢临濯,你道心都乱了,修为尽毁,你拿什么跟我斗?” 齐不眠早就看出谢临濯现在已是强弩之弓,随时可能倒下,顿时心生快意。 要不是因为谢临濯,他也不会招惹上赵时宁,落得今日的下场。 齐不眠想到腹中的孩子,心中又痛又恨。 这几乎成了他耻辱的烙印,洗脱不掉。 他只要想到荒漠中那晚,赵时宁全程把他当成别的男人,齐不眠就有一种失控的呕吐之感,好似要把心肝肺全都呕掉。 可现在看到斗了几百年的死对头落得这般田地。 齐不眠扬了扬唇角,笑得嘲讽。 谢临濯脸色惨白,死死盯着齐不眠的腹部,嘴唇翕动着,“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费尽心机怀上她的孩子,你很得意吧。” 齐不眠嘴角的笑意陡然僵住,绿眸晦暗,“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贱?为了个女人抛弃一切?本尊是为了酆都城一同六界的大业!赵时宁又算个什么东西!本尊倒是要感谢她将你折磨至此,否则这修真界也没那么容易落到本尊手中。” “本尊先杀了你,再杀了赵时宁,让你们师徒二人地下相伴。”齐不眠阴冷的声音浸着无边的恨意。 谢临濯却神情平静,好像看透他一般,“既然如此,为何方才附在她身上时不杀她?” 齐不眠被戳中了难堪的心思,陡然暴怒,手中的长戟顿时贯穿谢临濯的身体,心底的怒火如波涛般席卷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赵时宁原本低头捂住耳朵,跑到隐蔽处,躲避着乱飞的石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她原本只打算冷眼旁观,毕竟谢临濯身为仙君修为不低,不然也不能庇护修真界上千年。 但她没想到谢临濯现在这么弱,弱到不过百招竟已经渐生疲态,完全招架不住。 “不行,绝对不能让齐不眠得逞。” 赵时宁是不喜几大宗门那些世家子弟,但修真界也还有千千万万普通生灵的存在,还有她的师门合欢宗。 她无论如何也得守住这里。 齐不眠身为活了数万年的酆都帝王,赵时宁正面提剑迎上只有死路一条。 她掌心骤然出现许久未用的凌霜弓,上古寒冰淬炼出的弓箭,弓弦似冰丝缠绕,弓身通体幽蓝,泛着隐隐的寒光,加以她现在的灵力,绝对能重伤齐不眠。 赵时宁面色凝重,紧紧盯着齐不眠的方向,缓缓深吸一口气。 她抬起手臂,手指轻扣弓弦,随着她的动作,凌霜弓弓身微微弯曲,蓄势待发。 只有一次机会,赵时宁慎之又慎,生怕没射准反而打草惊蛇。 漫漫血云之上。 谢临濯顶着胸膛的血洞与齐不眠战了几十个来回,完全是力不从心。 最后谢临濯不慎被一道黑雾缠住脖颈,那黑雾越缠越紧死死扼住他的脖子,绞杀着他的呼吸,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齐不眠已然是赢家的姿态,慢悠悠走到谢临濯身前,“谢临濯,不需要多久你就会被这黑雾吞食。” 他太过明白谢临濯内心的恐惧,千方百计诛他的心,让他死也不得安宁。 “你死后修真界会是本尊的,赵时宁也会是本尊的,还有……你的两个儿子本尊也会好好照料。 “痴心妄想。” 谢临濯看也没看被贯穿的胸膛,他像是没看到自己受伤一般,但眉心的法印完全变成了暗色,眼眸浸血,已经是堕仙之兆。 在他倒下去的瞬间,掌心凝聚出灵力,击中了齐不眠的腹部。 齐不眠踉踉跄跄着接连后退数步,面容扭曲,神情满是痛苦,双手下意识死死捂着腹部。 他腹中的孩子似是受到了影响,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一晕,膝盖一软,“扑通”得半跪在弥漫的血云之上,喉间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恰在此时,一支由青色灵力化成的冰箭,裹挟着滚滚杀意,撕裂空气,直冲齐不眠的心口而来。 齐不眠只顾着查探腹中孩子的安危,只能感觉到心口寒凉,再低头时才发觉心脏已然被冰箭穿透。 他身躯猛得一颤,发出低低地闷哼,脑袋僵硬地转动,目光寻着后方,入目的却是拉弓扣弦,身姿纤瘦的赵时宁。 咸腥的血风呼啸,吹得她如墨的发丝狂舞。凌乱的发丝间,她莹白的脸庞渐着几点血珠,神情冷冽如霜,眼底杀意未歇,修长的手指再度搭弦,瞄准了齐不眠,弓弦紧绷,随时会再射出下一箭。 【赵时宁,他怀了你的孩子,不能再伤他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 赵时宁暗自思忖。 她眼睛又不瞎。 齐不眠与谢临濯缠斗时频频护着腹部的动作,包括他现在半跪在血云之上,神情痛苦不堪好似要孕吐的样子,很明显就是怀孕了。 但那又怎样呢。 赵时宁心底冷哼一声,并没有因着齐不眠怀孕对他改观,对他的厌恶依旧深重。 她又不缺孩子,这世间男子众多,也总会有男人再愿意给她生养子嗣。 牺牲齐不眠换修真界安宁,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齐不眠听到这无情的心声,心中满是悲戚和愤恨,他不由得轻声低笑起来,笑声越发悲凉疯癫。 他精心呵护的长发染着血污,素日里艳丽倦怠的面容变得狰狞,让他看起来像是只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此刻,他无比憎恨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又更恨她的无情。 齐不眠眼眶里,慢慢滚出大滴大滴血珠,那恨意几乎要将这血云灼烧殆尽。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4节 赵时宁心知肚明他已经恨及了她。 那齐不眠更不能留了。 她再度拉满凌霜弓,弓弦震颤,利弦脱出的瞬间,齐不眠的身体顿时化为滚滚黑雾,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只留那支箭兀自穿透黑雾,最后没入血云之中。 天地异象骤然消失,连带着天堑崖下潮水般的魔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赵时宁收起弓箭,奔向从空中坠落的谢临濯。 谢临濯奄奄一息地躺在乱石之中,洁白的衣袍被鲜血染得通红,玉冠也碎了几瓣,长发凌乱,眉心暗红的法印时隐时现,预示着他已然不是从前那个云端之上的仙君。 他的无情道心毁了,修为毁了,现在甚至连神仙都做不成。 堕了仙的仙君,极容易走火入魔,乱杀无辜。 在九重天和修真界眼中,堕仙就是魔,就该被诛杀。 除非废了堕仙的仙骨,让他再难以害人。 几大宗门的掌门已经团团围住了赵时宁与昏迷着的谢临濯。 “没想到仙尊他居然成了堕仙。” “仙尊这个修为若是成了堕仙,只怕以后走火入魔,就算九重天再派一位仙君也难以抵抗。” “必须诛杀堕仙!” 赵时宁怒喝一声,极不赞成道:“我看你们谁敢杀他?方才他与齐不眠缠斗时你们怎么不敢出来?” 好歹是三个孩子的爹,怎么也不能让人给杀了。 “可等他醒来必然会大开杀戒,不如就用诛仙钉,剥去师兄的仙骨吧。”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赵时宁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沈芜蘅。 也正是这篇文的女主。 沈芜蘅穿着素色的道袍,依旧是玉面观音的慈悲模样,眉心一点殷红朱砂痣,温温柔柔地对着赵时宁笑了笑。 “阿宁,好久不见。” 赵时*宁迟钝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她依稀记得临行前沈芜蘅杀了青云宗的掌门取而代之,之后她离开了合欢宗就不再了解修真界发生的事情。 赵时宁下意识想避开沈芜蘅远远的,她也不知这出自何种心理,可能是沈芜蘅行事太过疯魔,也可能是因为她是女配,所以想避开女主。 沈芜蘅轻轻拍了拍赵时宁的脊背,像是在贴心地安抚她,柔声劝道:“阿宁,师兄现在这种情况,若是不抽去仙骨,只怕醒来修真界就该迎来另一场浩劫,就算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我们也只能让师兄受苦了。” 赵时宁自然能感受到几大掌门虎视眈眈的目光,若是她今日不同意,只怕也不能安然把谢临濯给带走。 “傻丫头,快些同意,修真界这些人下作惯了,最擅长翻脸无情,你莫要为了男人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水浮生秘密传音给她。 赵时宁一咬牙,低声问道:“谢临濯他会死吗?” “不会的,只是抽去仙骨,失去法力而已,师兄不会死的。” 沈芜蘅眼眸弯弯,搀扶起了赵时宁,将她拉到一边。 几大掌门立刻围住了谢临濯,用缚仙绳捆住了还在昏迷的他。 “将师兄锁入地牢,明日午时行刑。”沈芜蘅轻飘飘道。 赵时宁蓦然发觉,沈芜蘅复生的这一年里,竟然已经掌控了几大宗门的掌门,让他们完全为她所用。 “阿宁,你难得回来,我们也该聚在一起小酌一杯。”沈芜蘅对她依旧热切得不正常。 第156章 熬一碗堕胎药 “阿芜,我们改天再聚吧,我今日还有别的事情。” 赵时宁委婉拒绝了沈芜蘅的邀约。 沈芜蘅澄澈的眼眸里有几分淡淡的愁绪,“阿宁,你该不会因为师兄的事情怪罪于我吧,我也不想如此的。” “我怎么会怪罪你呢,你身为青云宗掌门,自然有责任庇护修真界。若是我师尊醒来,肯定也不会愿意看见这样的自己。”赵时宁是心情复杂,但更多是惊讶于修真界人的翻脸无情。 谢临濯再怎么着庇护修真界上千年,这些人居然说杀就杀半点不留情面。 赵时宁并不在乎谢临濯失去修为这事,总归她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完全可以庇护失去修为的师尊还有三个孩子。 “阿芜,我三个孩子还在无羁阁,无人照料我实在不放心,我得先回去看看。”赵时宁对着沈芜蘅告别道,转身准备离开。 “阿宁。”沈芜蘅蓦然轻唤了她一声。 赵时宁诧异回过头,看向身后这云鬓花颜的美人,“怎么了?” 沈芜蘅轻抬素手,掐着帕子,轻轻为她拭去脸颊上的血珠,随后抿唇温柔笑道:“无事了,你走吧。” “嗯。” 赵时宁轻轻地应了一声,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微微低下头,用袖子擦了下方才被擦拭过的脸颊,很是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沈芜蘅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无羁阁的雪已经停了很久,庭院里那棵冬青树变得繁茂葱茏。 赵时宁再回到这里,颇有种物非人非之感。 她在这里度过了人生绝大部分光景,每日与这无羁阁的砖瓦为伴,与这庭院里的枯树为伴,与愈演愈烈的恨意为伴。 幼时的她本以为遇上了来救赎她的神灵,可以不用再做饥肠辘辘的小乞丐。 但神灵教会她的只有欺骗和憎恨。 赵时宁在冬青树前站了许久,刚想走进谢临濯的寝殿内,却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十六七岁样貌的少年郎坐在房顶上,懒倦地打了个哈气,身姿闲适,嘴里还随意叼着根草,依旧是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姿态。 赵时宁勾了勾唇,“小老虎,你怎么改吃草了?” 万殊从房顶上跳下来,他额头几缕碎发飘动,更衬得他容貌精致,而那双金色的兽瞳,此刻正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她看。 “赵时宁,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 赵时宁给万殊重重敲了脑瓜崩,收回了手,“这下你是在做梦吗?” “没做梦没做梦。”万殊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但却没生气,只是傻乐着。 “你不是跟在我师傅身边吗?来这里做什么?”赵时宁疑惑地问道。 “哦,水浮生让我告诉你,谢临濯来之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她,让她把两个孩子交给你。那两个孩子被小九抱回合欢宗去了,方才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水浮生让你安心应对飞升雷劫就行,不必担忧孩子。” 万殊顿了顿又道:“谁说我跟在你师傅身边了,你才是我的主人,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跟你去人间,我只能留在合欢宗。” 赵时宁却只在意一点,“两个孩子?什么意思?” “你居然不知道吗?你女儿被青丘帝君抢走了。” 万殊这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他最讨厌谢临濯了,只要谢临濯吃瘪他就高兴。 “啊?!抢女儿?”赵时宁狠狠懵住了。 不过想到白琮月爱女如命的样子,会把女儿抢回去也很正常。 就谢临濯现在这样子,也抚养不了孩子。 暂时让阿回在白琮月那待些时日也好。 赵时宁很快放平了心态。 “你倒是一点都不操心。”万殊忍不住道。 赵时宁强忍住继续敲他的冲动,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天天操心,这么多人这么多孩子,我早就被烦死了。” 还好她这几个男人有事都自己解决,不需要让她烦神操心。 不然她累都得累死。 “明天午时谢临濯行刑,你要去吗?”万殊问她。 “……去吧。” 赵时宁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看看沈芜蘅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无羁阁庭院里的风一刮,树叶窸窸窣窣的掉落下来。 枯黄的落叶打着旋,掉落至齐不眠的发顶,又缓缓飘落至他的肩部,最后滑落到地面。 齐不眠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额头布满豆粒大的汗水,神色痛苦万分,饱受着无尽的折磨。 他双手死死捂着腹部,腹部如钢刀在绞着,身体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如烈火烧灼,让些折磨交织在一起他痛不欲生。 终于,他踉跄了一步,跌倒于冰冷黑暗的宫殿之外。 鬼侍们远远瞧见这一幕,难免惶恐,匆忙奔至齐不眠身边,神情骇然,“主上,您怎么了?” 其中一个鬼侍声音发颤,“属下这就去找鬼医来。” “让鬼医熬一碗堕胎药送来。” 齐不眠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恨意,他狠狠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阴冷的声音寒凉刺目,像是自阿鼻地狱传来,带着无尽的绝望。 鬼侍听到这话心中错愕,却实在不敢多想,立刻喏喏应了一声,忙不迭跑去鬼医的住处。 剩下的鬼侍颤声道:“主上,属下扶您回寝殿吧。” 齐不眠暗绿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深深地睨了他一眼,透骨的寒意似是从颅骨灌下,让人不寒而栗。 鬼医匆匆忙忙赶到时,宫殿前巡逻的鬼侍全部消失不见,完全没有踪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5节 鬼医知晓齐不眠能洞悉人心,不敢有丝毫杂念,战战兢兢提着药箱迈进寝殿之中。 齐不眠吞噬那些鬼魂后,身体的剧痛减缓了不少,但心底的恨意却如同汹涌的潮水,越涨越深。 鬼医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颤颤巍巍地将堕胎药递到他面前。 “主上,这是您要的药。” 齐不眠不假思索接过,沉甸甸的视线落在药汤之里,好思绪一瞬间被拉回到被赵时宁一箭穿心的惨烈瞬间。 他按捺下去的疼痛与恨意浮起,牵扯着他的理智和每一寸骨血,这让他眼眶通红,像是随时又要落下血泪。 只要堕了腹中的孽种,他就不会再遭受折磨,也不必如此……痛苦。 齐不眠端着碗的手背泛起青筋,心底有无数种声音再叫他服下这碗药,只要服下这碗药他就不必再受到桎梏,也不会对赵时屡次心软。 到时候他就可以心无旁骛杀回去。 杀了谢临濯,杀了赵时宁。 为他报仇。 齐不眠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杀”“杀”“杀”。 可他缓缓将掌心落在尚且平坦的腹部,却好像能听见孩子“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齐不眠缓缓垂眸,看向他的泛着狰狞血洞的胸口,空无一物。 他毫无血色的唇,像是风干的茉莉花,素日艳色的面容变得黯淡,像是被抽去了魂灵,手中端着的药碗骤然跌落至地面,碎成了几瓣。 ———— 烈日高悬,正是日头最盛之时,谢临濯行刑之际,灼烈的日光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 赵时宁有意来迟了好一会,她对谢临濯的仇她早就自己报了,也并没有看他被处以极刑的癖好。 待她抵达刑场之时,行刑已经结束。 谢临濯双手被锁仙链紧紧束缚着,高悬于半空之中,原本洁白如雪的衣袍上此刻血迹斑斑,那是十二道诛仙钉,钉在他仙骨的血色痕迹,他眉心的暗红色堕仙印记已然消失。 谢临濯彻彻底底成了位废人,往昔的荣耀和声名尽毁。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仙尊,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但还是有人不放心,过往谢临濯无所不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谁也不会想到修无情道的仙尊竟然因为生了情,修为全毁,成为堕仙。 “就算钉住了仙骨,也难保不会再害人,应将谢临濯关入镇妖塔中才是。” 不知谁说出这句话,引来好几位附和。 赵时宁终是忍不住出声:“够了,你们说要钉住他仙骨我已经同意了,将他关入镇妖塔万万不行。有我在,他不会害人的。” 她指尖飞出青色灵力,将捆仙索弄断。 谢临濯早就痛得昏迷过去,对周遭的一切无知无觉,身体随着青色灵力慢慢飘落于地面。 “不许你带走罪仙!若是他以为大开杀戒,又岂是你这等无知小儿所能承担得起的,不过区区化神期修为,休得猖狂!”说话的是华清宗的掌门,垂垂老矣的老头子,看着有几万岁。 赵时宁理也不理他,飞到谢临濯身边,吹了个口哨唤来万殊,让他把昏迷的谢临濯送回无羁阁中。 华清宗掌门作势就要出手阻止,却被沈芜蘅拦住。 “李师叔,你拦不住的,她身边的可是万殊。” “万殊?你是说……魔尊的部下万殊?她竟敢跟魔尊的部下有来往!她是不是魔界派来的细作!怪不得她会害得仙尊如此!”华清宗掌门怒道。 沈芜蘅眼眸里浮现不耐,无数次想扼断这老不死的喉咙。 在看到云层中出现黯淡的蛇形紫光后,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眉心的朱砂殷红得刺目。 等了很久很久。 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本来稀少的云层迅速聚集,轰隆轰隆的雷声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却令人为之战栗。 几位活了几万岁的掌门见识多,立即就认出来了这雷声代表着什么,他们等到了几万年也没有等到这雷声。 “这是……飞升成仙的雷劫!”华清宗掌门颤声道。 云层之中,一道惊雷转瞬乍现,如狂舞的银蛇,裹挟着狂暴的力量,朝着赵时宁迅猛劈下。 第157章 飞升之劫以及生子系统 赵时宁猛然抽剑一挡,只听见“铮”得一声,剑身骤然爆出寒光,好似洪钟大吕,震彻于天地间。 她被逼得连退几步,握着剑柄的虎口发麻。 墨云翻滚,沉甸甸地压在天际,仿若无边的怒海倒悬,预示着天怒将至。 赵时宁立即掐了个决,瞬身至一处空旷之地,也带走了这骇人的雷劫。 她孤身悬于雷劫之下,狂风吹得她发丝乱舞,衣袂随着风声猎猎作响。 赵时宁喊道:“裴隐,别躲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除了她的回声,无人应答。 忽然,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如同蜿蜒的怒龙,携着滚滚轰鸣声,骤然砸在赵时宁身上,赵时宁这次没有再选择躲避,而是咬着牙迎难而上,硬生生再次用剑挡下这道雷。 经过上次的天雷,她早已看清,就算她再会躲也躲避不开这阴魂不散的天雷。 不如直面恐惧,再而战胜恐惧。 她紧咬下唇,齿缝间渗出血丝,手中的鬼神剑死死握在手中,宝剑光芒越发炽烈,似是在呼应着她的不甘和愤怒。 赵时宁身姿纤瘦,但脊背却挺得笔直,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际,讽刺道:“裴隐,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天道?你又有什么资格用天雷劈我?凭什么自认为可以主宰我的命运!就因为他爹的你会投胎吗?” 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愤怒,就是不认命。 她好不容易从小乞丐一路走到这。 凭什么裴隐想让她去死,她就偏要去死。 为什么死的人不能是裴隐! 回应她的是更为迅猛的天雷。 赵时宁不躲不惧,再度正面迎上,这一次她唇角溢出了血,灵魂都在跟着震颤,在这雷劫的冲击下身体摇摇欲坠,但她的信念坚如磐石,绝不愿低头屈服,更不愿轻易认命。 她不过就是普通了点,平凡了点,没有生来就是豪门贵胄,天赋异禀。 可那又怎么样? 没有人能决定她的生死。 “有本事你就出来正面和我打一架,只敢躲在雷劫后面的胆小鬼!” 赵时宁单手扶着剑,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再度挺直了身板,不屑地望向天空。 雷云滚滚之间,裴隐被骂的神色难堪,古往今来赵时宁是第一个渡劫时,敢指着天道骂的修士。 真是不知所谓,胆大包天。 往日他并不会那么有闲情逸致,真身来修真界一趟去看普通修士渡劫。 裴隐今日特意赴约,让赵时宁死前能一睹他真容,却没想到还要被赵时宁劈头盖脸骂一顿。 与赵时宁下去打一架,显然不符合规矩。 裴隐站在云端冷眼旁观。 她逃不掉的。 数道天雷再次劈向赵时宁。 这次赵时宁扛不住了。 她喉咙腥甜,想要吐血,但随手一摸,脸颊上居然都是血。 “赵时宁,你知错了吗?” 是裴隐的声音。 “你有病吧,我何错之有!” 赵时宁冷笑一声。 她从来就没这么有骨气过。 以前她还是个小小炼气时,谁都可以欺负她,为了活下去她随时可以跪地求饶。 人总不能没骨气一辈子。 现在要她认错? 毋宁死! “那本座换个说法,你——认——命吗?” 方才那几道雷威力骇人,直直轰在赵时宁的身躯上,轰得她七窍流血。 鲜血糊住了赵时宁的眼睛,她掐了几个清洁咒也没管用,她擦不干净自己,索性就不擦了,任由鲜血在脸颊上蜿蜒。 她神情依旧倔强,嗓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嘶哑但却坚定无比,“不!认!” 原来不想认命就是错吗? 真是可笑! 赵时宁说完还得补充一句,“认你大爷!” “好,那本座教你认命。”裴隐淡声道。 雷云霎时开始翻滚,如同澎湃的黑色怒海,这雷霆之怒仿若携着灭世之威,天地都随之震颤,好似天崩地裂。这次天雷的动静与方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刚才的天雷完全无法相比。 赵时宁深知她已经没有力气抵抗。 现下都是在强撑着这口气,让自己站稳不要倒下去。 要不是裴隐还在这看她笑话,她定然要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赵时宁咽下了喉咙中的腥甜,丝毫不惧,仍旧嗤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除了你爹留给你的这身本领。裴隐你还会什么?”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6节 滚滚雷云间,裴隐硬生生被气笑了,正好被她戳中了心底隐秘的痛处,银灰色的眸中闪过杀意,与此同时天地间“轰隆”一声巨响,这完全是对她的威慑,就是逼着她求饶,逼着她认命。 裴隐低头再看向赵时宁,却发现她已经不知所踪。 蓦然身后传来剑意的破空的声音。 赵时宁居然仅凭着他的声音,就寻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那又如何。 不过是蚍蜉撼树。 裴隐微微蹙眉,身形未动,凌厉的剑意距离他后脖颈一寸处骤然停住,随后掉转方向,以百倍的速度劈向了赵时宁。 赵时宁瞳孔一缩,迅速闪开,但也只是堪堪躲避,脖颈划了道鲜红的口子,就连垂落的发带被削去一截。 要不是她闪得足够快,只怕脖子不仅仅是被划到口子那么简单。 与裴隐的八风不动相比,她显得过于狼狈。 赵时宁自然知道裴隐的行为,代表着天道的意志。 天道要她死,她也只能去死。 可是凭什么呢。 “……这就是你的真身吗?” 她跌坐在雷云之上,睫毛沾满了鲜血,眼前模糊一片,只能勉强看清裴隐那头淡金色的发,在血色的朦胧中勉强可辨。 “你上回不是说,等我死的那天,让我看见你真身长什么样子,我现在眼前都是血,实在是看不清,你走近几步。”赵时宁忽然弯了弯眼眸,像是与他在话家常。 “行。本座就满足你的遗愿。” 裴隐懒得猜赵时宁这番话的用意,他也根本不需要猜。 没有人会在踩死蝼蚁前,在乎蝼蚁的想法。 就算赵时宁费尽心思,再耍花招,她今日也逃不脱既定的宿命。 裴隐每向她走近一步。 这滚滚雷声就距离赵时宁越近,随时准备取她性命。 这偌大天地之间,赵时宁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她也没有准备躲。 裴隐缓缓在她身前停下,“莫要再垂死挣扎,只会让你徒增痛楚。” 赵时宁又抬手擦了擦眼睛,她低着头看见裴隐腰间坠着的繁杂挂饰。 天雷距离她不过咫尺之间,好似只要她完成“遗愿”,就会彻底将她吞没。 裴隐继续道:“你原本早该死在谢临濯剑下,能在这世间苟活许久,你应该高兴才是。” “这是你的命,怨不得别人。” 这个时候,赵时宁认不认命已然不重要了。 裴隐缓缓侧过头,似是不忍见到接下来的场面。 苍穹之中,紫色的雷电恍若翻滚的蛟龙从天而降环绕着她,形成围困之势,步步紧逼着赵时宁,要将她的魂魄碾碎之时。 赵时宁唇中骤然默念繁杂的法决,周身灵力恍若澎湃的怒海,青色灵力如汹涌的潮水般注入手中的鬼神剑,于此同时她失去灵力的身体越发孱弱,摇摇欲坠。 但说出的话异样坚定,不可动摇。 “谁告诉你这是我的命,一张破纸就能决定我的命?主宰我的人生?去你爹的,我说过很多次。” “我才不认!” 裴隐摇了摇头,暗叹她这是何必,纵使散尽修为,也抵挡不过这天雷之威。 然而,原本环绕在她周身的令人胆寒的天雷,此刻竟然如听话的奴仆一般,尽数被她引入手中的幽光闪烁的鬼神剑中。鬼神剑刹时间,光芒大盛,剑身恍若吞吐着雷鸣之声。 裴隐脸色微变,对此太过讶然,紧盯着她手中的鬼神剑。 “你是如何操控的天雷?” 赵时宁满脸是血,眼神坚定,一头青丝在凛冽的风中乱舞,身体凌虚飘在半空之中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提着蓄满雷意的鬼神剑,连带着无边的雷威,一同劈向了裴隐。 “死贱人,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滚滚天雷朝着他呼啸而过,裴隐当即抬手使用神力挡住,但纵使裴隐又通天之能,但这天雷是他使出全部神力催出,目的就是为了把赵时宁一击毙命。 此刻他作茧自缚,根本抵挡不住,被这天雷从生生神魂碾过。 裴隐痛苦地闷哼一声,这声音仿若从灵魂深处强行挤出。 因为这刻入神魂的疼痛,他俊美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极为可怖。 他呕出的血在云间溅起了一片血雾,随后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裴隐眼前一黑,昏倒于云上,只留下无尽的狼狈和虚弱。 “我早就说过,天道不公,我就逆了天道。” 赵时宁看见着他呕出的血,心底不禁讽刺。 神吐出的血就是不一样,鲜红的血里像是飘着金粉,连身体流着的血都要比凡人昂贵。 她脑子里最后闪过这个念头,手中的剑也拿不住,受了重伤的身体迅速从云间坠落。 刚才系统商城里多了四千五百点数,应是凡间的谁生出了孩子。 赵时宁立即用四千点兑换了商城最底部引雷的法咒。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引天雷的代价就是完全将全部灵力修为灌入鬼神剑中。 以赵时宁现在身受重伤的状态,她引完天雷后只有死路一条。 她宁愿选择以命引雷,殊死一搏,也不愿活活被天雷劈死。 至少这是她为自己选的死法。 而不是什么狗屁命书。 “我这条命,倒也值了。” 赵时宁孤身躺在苍茫雪海之中,睁着眼看着从天上慢慢飘落的雪沫。 又是讨厌的下雪天。 她眼皮越来越重,睡意昏沉,仿佛间回到了还在当小乞儿的时候。 也是这一望无际的雪,她饥肠辘辘,衣衫褴褛躺在雪地之中。 可能这只是小乞丐,死前做的一场白日梦。 现在梦该结束了。 “这怎么会是梦呢,有时候我也希望这是一场梦。” 柔软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这是沈芜蘅的声音。 赵时宁想睁开眼看看,却又完全没有力气。 ……她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难道她也会读心术? “赵时宁,我可不会读心术,因为我在你这里啊。” 沈芜蘅柔软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心脏处,轻声道:“你忘了吗?你身上有我的一魄,这一路可都是我在陪着你,不然你以为生子系统为什么会帮你。” 对于一个脑子转不动的濒死之人来说,赵时宁现在得知这一惊天消息,对她简直就是折磨。 想不明白,想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芜蘅容颜清冷,眉心的朱砂灼目,“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女主吗?你作为戏份少的可怜的女配都不愿认命,难道我就愿意了吗?” 她是修杀戮道的剑修,说话一贯如此直白。 赵时宁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死到临头脾气也跟着好了,也没因为沈芜蘅说她戏份少而生气。 但临死前能不能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此事说来话长,但多亏有你。”沈芜蘅思绪回到了许久之前。 沈芜蘅比赵时宁更早意识到这世界只是一本书。 她修杀戮道成仙后走火入魔,被神帝处以雷刑剥去仙骨。 这应是这本书的开端。 沈芜蘅昏迷时,总是不断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试图侵占她的身体。她随手将那东西捏碎后,就获得了苏醒的机会。 她醒来后耳边又有声音不断警告沈芜蘅,反复重复着——她重生的机会来之不易。 那声音命令她不要再修杀戮道,不要再行事张狂,要求她要获得男主的喜欢,要杀掉抢男人的恶毒女配,以及最重要的要抢回四个男主。 沈芜蘅天生反骨,最不喜别人要求她做事,更不会在乎什么男主女配。 她喜欢杀戮带来的快意,照修杀戮道不误,但每次都下场凄惨。 最终又回到了成仙后被处雷刑的故事开端。 经过几次之后,沈芜蘅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对劲。 沈芜蘅反复抗争过许多次,但她的抗争于天道来说完全没有作用,也始终摆脱不掉耳边的声音。 最后一次,沈芜蘅终于注意到了往常被她忽视的女配——赵时宁。 因为她的不配合,赵时宁并没有如耳边声音预料那般早早死去,而是用凡人之躯纠缠于几个男主中间。 沈芜蘅会注意到赵时宁,源于意外听见赵时宁对着空气在说话。 她似是很不情愿,但又难以违抗,恶狠狠咒骂着,气鼓鼓的样子,很鲜活。 沈芜蘅大概听明白了。 赵时宁被名为生子系统的东西绑架了,只有给男主生孩子,她才能活下去。因为她一直不愿与男主发生实质关系,所以系统正在威胁要抹杀她。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7节 沈芜蘅暗想生子系统这东西,显然不受这里的天道管束,耳边的声音也从未提及有这东西。 这可能是她的一线生机。 沈芜蘅得知这事时已经修成了杀戮道,不久后再次被迫回到了受雷刑的开端。 这一回在雷刑落下之前,沈芜蘅用一缕魂魄寻到了尚且在人间当乞丐的赵时宁,钻入了她的体内寻找所谓的系统。 最后在赵时宁的心脏里,寻到了这东西,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碎片但却大有乾坤。 沈芜蘅拼死抢夺过系统的控制权,但因着只有一魄,灵智全失,只记得要帮助赵时宁改变命运。 其余的大多时间,她也只是被生子系统操控的一魄而已。 有时偶尔清醒,会和赵时宁说几句话。 但事实证明,沈芜蘅选对了人。 这一次,她与她的故事,已经完全被改写。 就连天道也落败在赵时宁手中。 赵时宁眼角缓缓滚下一滴泪。 “你不生气吗?我利用了你。”沈芜蘅轻笑道。 赵时宁自然不生气,要不是因为沈芜蘅,一胎八宝的人就得是她了。 要是这样,她宁愿去死。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也快要死了,我也该把我的魂魄取回来。” 沈芜蘅只要想到以后天地之间,再也无人能桎梏她,不禁低笑出声。 “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去死的,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一切,我们自然要好好活着。” 她还不忘细心地用帕子,为赵时宁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 “睡吧,不必担心,这本书的剧情已经全崩了,你醒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如若你想神帝的位置也会是你的。” 那你呢? 赵时宁在心里问她。 “我?当系统这一年我了解到外面还有三千世界,比杀人更有趣。我自然要去这篇文以外的三千世界转转。” 沈芜蘅指腹轻轻摩挲着赵时宁的脸颊,因着赵时宁体内有她一魄,她总是忍不住想触碰她。 【阿宁,睡吧,醒来之后会是新的世界。】 一直沉默的系统突然出声。 赵时宁已经习惯于把系统当朋友,也习惯于信任系统。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彻底“睡”了过去。 沈芜蘅将自己的一魄,从赵时宁心脏里抽出。 她想了想却没有将系统拔除,即使眼下是最合适的机会。 沈芜蘅觉得以赵时宁苏醒后的能力,操控生子系统为己所用,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鼻尖,周围枯死的树木竟然重新抽出了枝条,这种枯木逢春之景缓缓展现在眼前。 所到之处能出现这种景象的,只有青丘的帝君。 沈芜蘅知道。 救赵时宁的人来了。 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白琮月忙着照料孩子们,分身乏术,已经许久未出青丘。 如若不是齐不眠攻打修真界,他在水镜中看到赵时宁的身影。 他也不会知道赵时宁回来了,更不知道赵时宁在渡劫。 白琮月在看到躺在积雪中的尸体,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后,狭长的狐狸眸立刻落下了眼泪。 他不假思索地把赵时宁紧紧拥入怀中,苍白的唇控制不住颤抖,鼻尖的血痣殷红,嘴里不停轻声呢喃着,“别怕,别怕,你不会死的,我能救你……我还有八条尾巴,定救你的。” 白琮月抱着赵时宁瞬身回了青丘。 青丘依旧是一年四季,春和景明,到处绿草如茵,春花烂漫。 他刚一抱着赵时宁回到帝君府,几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崽子就团团围了上来。 “父君,她是谁?你怎么抱着她?” “她好像死了。” 小狐狸崽子们叽叽喳喳的。 “哼,还能是谁,自然是我们的娘亲呗。” 说话的是只毛色最漂亮的小赤狐,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着,是白琮月素日里最宠爱的小女儿。 白琮月刚要夸女儿聪明,就听到小赤狐骂道:“白琮月,你要剁尾巴救她是不是!蠢货!倒贴!小狐仙说的就是你!” “她是你娘亲。”白琮月道。 小赤狐脑袋耷拉下来,“才不是,自我出生后她就没回来看过我们,是她抛弃了我们,你就是倒贴。” “我就喜欢倒贴。”白琮月瞥了眼其他几只小白狐,“这几日你们要照顾好妹妹。” 第158章 在龙椅上生产 白琮月银灰色的长发,宛若霜华倾洒,凌乱地覆在赵时宁的胸前。他强撑着半支着身体,无力地枕在她的心口,像是在贪恋着她的温暖。即使那里已经失去了心跳,只剩一片的死寂。 她在渡雷劫时,该有多疼啊。 他潋滟的狐狸眸中闪过心疼,但更多的是决然和坚定。 赵时宁醒来之后,他再也不会轻易放手。哪怕她是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带着孩子们跟在她身边。 白琮月身后毛茸茸的八条尾巴,轻轻晃动着。 没遇见赵时宁前,白琮月向来自负于容色,尤其对自己的九条狐尾最是满意。 可赵时宁为了救别人的性命,在他生产时剁了他一尾,让他成了残缺不全,丑陋不堪的九尾狐。 自那以后,白琮月再也没有现过自己的九尾狐原形。 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看,他那残缺丑陋的狐尾。 但他现在,心甘情愿再剁一尾,只是为了救她。 他掌心蓦然出现一把匕首,慢慢侧过身抓住一条狐尾,没有丝毫犹豫,狠狠砍下。 雪白狐尾断落的瞬间,鲜血飞溅宛若殷红的宝石,溅落在地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断尾之痛犹如万箭穿心,白琮月死死压抑住几乎溢出口的呻。吟,他痛得浑身颤抖,但还是立即催动灵力,默念咒语。 随着灵力的催动,狐尾化为柔软的金光,丝丝缕缕地钻进赵时宁的体内。 白琮月眉心神印若隐若现,脸色愈发苍白,豆粒大的汗珠从鼻尖的一点血痣滚落,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最后栽在了赵时宁身侧。 他紧紧攥住赵时宁的手腕,与她十指相扣,不愿松开。 九尾神*狐一族与神族不同,神族不死不灭,九尾狐的一尾代表着一条命。 每断一尾,就失去一命,部分神魂就会彻底消散。 赵时宁慢慢恢复了生气,枯败的脸色变得红润,心脏也逐渐恢复了跳动,看起来只是陷入了沉睡。 他终是可以心安,蜷缩着身体,化为一只雪色的白狐,倚靠在赵时宁身边,彻底昏死过去。 —— 凡间正是初夏时分,雨水连绵不绝。 司鹤南生产时痛到极点,失去理智,提剑杀了不少人,最后大殿的地面上堆满了尸体。 他坐在龙椅上痛了一天一夜,最终产下了个死去的男婴。 殷红刺目的血流淌过冰冷耀眼的椅面,缓缓在地面上形成一滩血泊。 他浑身失力地瘫坐在龙椅上,冷汗混杂着泪水,让他鬓发全湿。 司鹤南怀中还抱着孩子,他不断地喘息,似是随时要窒死在这潮湿的空气中。 这个时节万物都在生长,而他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孩子,却死在了这个夏天。 他双目失神地看着怀里没有气息的孩子,眼神里满是茫然和无措。 司鹤南连流泪都忘记了,只是呆愣愣地抱着他的骨肉,枯坐在空旷死寂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他精心构筑的未来在此刻迅速崩塌,消亡。 如若没有这个孩子,他就再也等不回赵时宁。 他的人生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她,甚至很快他就会变丑变老。 “不可以这样……不能这样……” 司鹤南抱着孩子无意识地呢喃着,慢慢的这种破碎的呢喃沉寂下去。 “……我可以把扶云的孩子抢过来……我就有孩子了……” 他陡然发出诡谲的低笑,随后越发疯癫痴狂。 司鹤南轻轻放下自己的孩子,完全无视大殿内到处堆叠的尸体,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寻扶云。 扶云昨日,今日都没来。 他想起近侍说,扶云这两日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住处。 会不会是他也在生产。 司鹤南淋着雨来到扶云住处,果不其然看到现出原形的扶云躺在水池中,像是彻底昏迷过去。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8节 他的鱼尾从中间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原本漂亮的鱼尾像是剔了肉的鱼刺,只剩下一滩骨架,亦或者说扶云已经不能称之为鲛人。 扶云身体涌出的鲜血,将水池染成了一片通红。 五条颜色不同的小鱼游弋在水池之中。 这应该就是扶云的孩子。 凭什么扶云就能拥有一切? 司鹤南心底的嫉妒翻滚着,晦暗的视线落在扶云的心口,心中突然涌现一个可怖的想法。 扶云也是妖,还是百年的大妖。 若是能吃掉他的心脏,他是不是就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就可以生产健康的孩子。 司鹤南蹚过血红的池水,将一尾没逃掉的小鱼捧在掌心。 没关系,没关系,总之他也有鲛人的血脉。 等到扶云死后,生了五个孩子的人就会是他。 扶云只是生了个死胎,最终难产死掉的死鱼。 司鹤南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要因为过度的兴奋而颤抖。 他庆幸于他随时带匕首的习惯,以至于此刻就可以剜掉扶云的心脏。 扶云用去了大半条命才生产完五个孩子。 他生完最后一个孩子,身体完全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此刻对外界的危险更是无知无觉。 更不知道他视为己出的外甥,要抢夺他的孩子,吞食他的心脏。 司鹤南双手紧握着刀柄,手起刀落,只听见“噗”得一声,是鲜血喷出的声音。 他仔仔细细地将皮肉剥开,完完整整地将正在跳动的心脏剜出,这个时候他终于听见了扶云的声音。 濒死的,嘶哑的,痛苦的。 扶云无意识地睁开了眼,淡蓝色的卷发凌乱无比,浑身染着血污,这让他只剩下眼白的眼睛显得格外可怖。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 司鹤南却浑然未觉,他病弱俊美的容颜溅上了血珠,手中还拿着跳动的心脏,但他神情冷静,眼底闪着诡异的兴奋,恍若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是灵力划破空气的声音。 司鹤南手中温热的心脏滚落入水底,染着血渍,发出“扑通”的声音,也像是心脏在跳动的声音。 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被灵力穿透的心口。鲜血如泉涌,顺着他的唇角流淌而下,让他漂亮的面容变得有几分诡异的艳色。 他仰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痴痴地笑了起来,“死了……要变成厉鬼……去找……赵时宁……” 他说完这句话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向后仰倒在了冰冷刺骨的血水之中。 这场雨越下越大,似是要清洗这世间不干净的一切。 百岁大妖早已结出了妖丹,只要妖丹不碎,就算失去心脏也不会死掉。 扶云眼神慢慢变得清明,随后他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胸口,以及血池里断了气的司鹤南。 大脑“嗡”得一声空白一片,扶云的理智都被恐惧攫取,仓惶地爬到司鹤南身边,却看到他心口被灵力贯穿的痕迹。 是他杀的司鹤南。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 天空骤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雷声。 阿姐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托孤给他。 他也跟阿姐保证,会照顾好司鹤南,把他视若亲子。 扶云看着司鹤南毫无生气的面容,他幼时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让扶云更加陷入了无尽的懊悔和自责之中。 他杀了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这于最重亲情的鲛人而言,无异于诛心,让他生不如死。 “魂魄……对……魂魄……” 扶云像是想到了什么,完全顾及不上还在淌血的心口,双手结印默念法决。 他与司鹤南是血亲关系,只要以血使用招魂术,就可以招回司鹤南的魂魄。 司鹤南的魂魄却迟迟没有出现。 扶云骤然跌坐在雨地之中。 第159章 给姐姐磕头 “她历劫失败,已经死了。” “忘禅,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尔之所执,皆为虚妄——” 智明的话犹在耳畔。 澄明堂中的浓郁的燃香味,让季雪燃有一种作呕之感。 季雪燃长跪于蒲团之上,仰望着供台上面目模糊的金佛,周身被死寂包围着,琉璃般眼瞳里慢慢浮起悲戚。 他那颗慈悲澄明之心,头一遭浮现种怨怼之情——怨这世道对她如此不公,让她受尽苦楚。 一滴一滴的鲜血。 这刺目的血浸湿了他灰色的僧袍,染红了他跪着的蒲团。 季雪燃却好像无知无觉,恍若没有感受到腹部传来的痛,双手缓缓合十。 如若神佛皆不愿渡她。 那么他来渡。 他愿以毕生修行,累世功德,渡她成仙成佛。 季雪燃愿意为此,永坠地狱,甘之如饴。 强行让自己早产的疼痛,远比寻常生产要痛苦百倍。 他此世不过凡人之躯,远不能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堪比凌迟之刑。 尤其他腹中怀着六个孩子。 于凡人而言,这是个过于可怕的数字,甚至可能孩子还未满月就可以生生撑破人的肚皮。 季雪燃手中握着的银簪沾着血,这是赵时宁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也是他即将自绝于佛前的工具。 赵时宁成功复活后,智明自会把孩子送归到孩子娘亲身边。 至于他或生或死,并不重要了。 随着线香的燃尽,季雪燃眼前越发模糊,腹部的疼稍有减缓。 他刚松了口气,就头晕目眩起来,天地旋转间。 季雪燃孱弱笨重的身体骤然向前扑去,只差一点就栽倒在蒲团上。 他无力地依靠着供台,汗水洇湿了他的及肩的墨发,素色的衣袍紧紧贴着他消瘦的身躯,恍若破碎的琉璃玉佛。 但那刺目的血与庄严的佛堂,显出一种残酷来。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 原本被燃香模糊的佛像变得清晰,低眉慈悲。 季雪燃抱起产下的最后一个女儿,强打着精神着把六个女儿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再把嗷嗷待哺地孩子们喂饱,将她们放到床铺上。 这些事情做完,他已是身心俱疲,但心中却满是温情。 他与她是夫妻,自然要同生死,共患难。 季雪燃拿出放在袖中的银簪,最后看了眼……他的孩子们。 ———— 赵时宁知道自己死了。 只是她并没有成为游荡在世间的魂魄,也没有被黑白无常带去酆都城,灌一碗孟婆汤去投胎转世。 她如往常那般坐在一棵满树繁花的桃树下晒太阳,惬意又舒适地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任由被风吹落的桃花瓣落了她满身。 野外鸟雀的啼鸣很好听,偶尔草丛里会窜出一只蹦蹦跳跳的野兔。 这里也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如金屑的阳光倾洒下来。 赵时宁周身暖洋洋的,她半阖着眼,有些倦意地计划着。 过几日就在竹屋前种几块地,把门前种满漂亮的花,再养几只野兔相陪。 如若不能复活,她能这样过下去也很好。 至少在这里她不用被雷劈,也不用为了保命需要四处奔波。 她真的有点累了。 反正现在死了,她得休息个够。 约莫到晌午时,赵时宁掸干净衣服上的桃花瓣。 她不过是心念微动,原本躲在草丛里的兔子就出现在她手里。 赵时宁狠狠摸了毛茸茸的小兔子几下,就依依不舍把小兔子放走了。 她悠悠哉哉地起身,顺手摘了一簇路边的野花,用草缠绕住根茎捆起来,再慢慢走回林子间的竹屋。 往日在回去的路上,她已经会开始想今日该吃些什么。 她在这里虽然没有什么饥饿感,但有了闲暇的时日自然愿意去享受食物,或是去饮几杯甜甜的果酒。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69节 只是今天竹屋前站了位不速之客。 赵时宁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几乎怀疑眼前的人是她用意念幻化出来的,不由得惊喜道:“季雪燃,你怎么会在这?你还留头发了?!你不是在灵山吗?” 季雪燃听到声音转过身,似是完全不惊讶于见到她。 晌午的阳光对他尤为偏爱,为他镀了层柔和的金边。 季雪燃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僧袍随风飘动,似是与光同舞,这让他看起来恍若从画卷中走出的神佛。 “你该不会也死了吧。” 赵时宁像开心的小鸟般扑向了他的怀中,还不忘在他怀中蹭了蹭,轻轻嗅着他衣袍上阳光的味道。 “没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季雪燃轻轻抚着赵时宁的脊背,无声地安抚着她,将她拥得更紧一些。 “那我现在这是在哪?阴阳交汇之处?还是你们和尚死后去的三生天?” 赵时宁死后的日子过得太美好了,她简直就觉得她死后是去了好地方。 “我也不知这是何处,只是心中想见你,再睁开眼就到了这竹屋前。” 季雪燃轻声道。 “那正好留在这里陪我些日子,等过段时间你再回去。” 赵时宁说完这句话,就主动牵着他往竹屋里走去,推开竹门就听见清泠泠的铃声。 季雪燃观察着这不大的竹屋,房间里的桌案到处摆放着可爱的花花草草,就连房顶上也是坠着花藤编织的各种小动物。 可以看出来,她在极用心的让自己过得更好。 季雪燃忍下对她的心疼,柔声问道:“想离开这里吗?” “想但也不想,这里也很好,再说了我也没办法出去。” 赵时宁说完打了个响指,外面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变得风雨欲来。 她弯了弯眼睛,显摆地朝着季雪燃展示着她的神通本领,“你瞧,在这里我就是天道,可以呼风唤雨,心想事成。” 季雪燃见她笑得十分开心,一脸炫耀的可爱模样,他长眉舒展,眼眸宁静,不由得也跟着翘了翘唇。 最后这场雨也没有下成。 因着赵时宁觉得外面的小花小草现在开的正好,要是被雨水打蔫了实在可惜。 “我在想这里会不会就是我的领地,那我要是在这里建设起城池,是不是就会有子民投奔我?” 赵时宁坐到了竹椅上,忍不住畅想着。 她这段时间将这里转了个遍。 这里有雪山,草原,森林,大海,河流,最重要的是没有可怕的妖物,鬼魂。 这里完全是她梦想中的家园。 “到时候我就是皇帝,那我得立你为皇后!”赵时宁望着他,托着腮道。 季雪燃眼底划过一抹苦涩,又迅速消散,眼眸里的情绪如同融化的蜜糖,“好,我等着那一日。” 这时门被叩响了。 赵时宁挠了挠后脖颈,不是很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日里野兔都不会来的小院,今天一下来了两个人。 “难不成是我的第一位子民?我去开门看看!” 赵时宁立即推开了门,却看到浑身湿透了的司鹤南,样子可怜兮兮的,看起来像是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姐姐……” 紧接着,司鹤南已经扑到了她的怀中,死死地扣紧她的腰肢,像是要与她融为一体。 赵时宁虎躯一震,心脏狂跳。 要知道,她刚才亲封的“皇后”就在旁边站着呢。 季雪燃神情未变,但人心是肉长的,总不会半点感觉都没有,那些酸涩的情绪只是被他死死压抑住了。 “只要赵时宁喜欢就好。” 他默默在心里念道。 反倒是赵时宁推开了司鹤南,满脸嫌弃,“谁让你抱我的,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 她又掐了个决,将两人衣服都弄干净。 赵时宁狐疑地问:“你又是怎么到这来的?” 司鹤南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已经死了,现在是个鬼魂。 他死前凭着一腔要见她的执念,浑浑噩噩地就寻到了这里。 “我也不知,只是做了个梦,就到这里来了。姐姐,你不希望我来陪你吗?” 司鹤南漂亮的面容满是委屈,漆黑的眼瞳里只有她的身影。他咬着淡红的唇,熟稔地挽住她的胳膊,像是只黏人的小狗。 赵时宁看到他这样就手痒,情不自禁想抽他。 但她又想起正夫还在身后,再这么着也不能宠妾灭夫。 她一个激灵,推开他的力度大了些许。 司鹤南重重摔在了地上,凤眸里立刻蒙上了层水雾。 他恨恨地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季雪燃,又委屈巴巴地跪着爬到赵时宁脚边,轻轻蹭了蹭她,“你怎么这样,当着你夫君的面打我。” 赵时宁听着他这话,再看他这动作,怎么着都像是挑拨离间,没安好心。 她立刻眉头皱起,恨不得想立刻扇他几巴掌,“我何时打你了?司鹤南你也知道我是有夫君的人,能不能赶紧走,从哪来回哪去。” 司鹤南才不要回去,他如今好不容易才寻到赵时宁,自然是不择手段也要留在她身边。 再说了他根本无处可回,难道又要回到皇宫,与扶云那条贱鱼相互折磨吗? 他只想留在赵时宁身边。 司鹤南凤眸里的雾气成了实质的泪水,缓缓滑过脸颊,让他看起来忧见我怜。 “我才不回去,你为何要赶我走?是因为你夫君吗?他若是因此介意我,又怎配成为你的丈夫。再者我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能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就算是当个奴隶也行。” “当个奴隶?好啊,那你会做什么?”赵时宁掐住他略尖的下颔,讽刺道。 她手上的力道并不重,但司鹤南脸颊上立刻留下了殷红的印记,让他的脸颊也烧起了红晕。 他被迫仰着头看着她,呼吸越发急促,随后缓缓伸出粉色的舌尖,赫然可见有个舌钉,舌钉上点缀着颗殷红的宝石。 他乖巧地跪在她脚边,仰着头伸着舌头,透明的涎水流淌经嘴角,越发暧昧勾人。 赵时宁呼吸窒住,立即明白他是何意,暗骂一句“骚。货。”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季雪燃出声道:“既然他诚心想留下,不如就把他留下吧。” 季雪燃看出赵时宁心动了,但碍于他在场,顾及着他,这才屡次拒绝了司鹤南。 他对赵时宁的反应已经很满意,并不想奢求太多,也不想赵时宁因为他做出违心之事。 赵时宁沉默了一会,心底高兴,但却没有立即应下,以免司鹤南认不清自己地位。 “这不太好吧。”她故作纠结。 司鹤南打心里讨厌季雪燃,也不会感激他的求情,反倒认为他在故意炫耀赵时宁对他的“宠爱”。 “姐姐……” 他祈求地看着她,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季雪燃。 可赵时宁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司鹤南,不如你给我夫君磕一个,你可是说了要留下来当奴隶,以后……他也是你的主人啊。” 第160章 同榻异梦 “给他磕头?才不要,我只是姐姐一个人的奴隶。” 司鹤南明亮的眼眸渐渐变得黯淡,他摇了摇头,肩膀耷拉着,极为不情愿道。 赵时宁太知道司鹤南的为人。 她才不惯着他,神色冷淡,厉声斥责道:“不想给他磕头,那你就滚,我这不欢迎不听话的下人。” 她要驱赶他的话,对于成为孤魂野鬼,无家可去的司鹤南来说极为管用。 “不要赶我走,我磕,我给他磕头就是。” 他立即眼泪汪汪地给季雪燃磕了个头,这头他磕得极重,额头立刻破皮出了血,鲜红的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流淌而下。 季雪燃见此有些不忍,想要上前扶起他,但却被赵时宁一把拽住胳膊。 “你可千万别对他心软,他就是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赵时宁踮起脚,贴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季雪燃看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奖励性地他唇角啄了一下,笑着道:“你先进屋,我有些话要跟他讲。” 季雪燃未料到她在外人面前也如此,他琉璃般的眸骤然睁大,耳根子也烧起了红云。 司鹤南见着两人的亲昵姿态,心里又妒又恨,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他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不想在季雪燃跟前输了一截。 他给季雪燃下跪,只是因为赵时宁而已。 并不是因为他认输了。 司鹤南的手越攥越紧,指甲戳破的掌心的血肉,他却无知无觉,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季雪燃的背影。 ——一声响亮清脆的耳光声。 司鹤南顿时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他被打得偏过头,捂着被打的侧脸,委屈巴巴地看向赵时宁。 “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赵时宁没说话,沉着脸,又甩了司鹤南一巴掌。 司鹤南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身体失力地半趴在地面,他半边脸一时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耳边不断的嗡鸣声。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70节 “再敢用那种眼神看他,司鹤南,再有下次我就打死你。” 赵时宁手心有些发麻,但她到底对他手下留情,没有让他直接毁容。 她转身又要走。 但司鹤南从地上爬起来,从她身后死死抱住她。 “那你同意留下我了……是不是?” 他真的是贱得可以,即使被她毫不留情扇了两巴掌,最先想到的也是要留在她身边。 司鹤南试探性地轻唤道:“主人?” 赵时宁转过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盯着他尤为漂亮但却有几分稚气的脸。 只是光这样瞧着,永远不知他这副美丽皮囊下的蛇蝎心肠。 司鹤南羽睫颤颤,眼圈微微泛红,细腻的皮肤犹如棠梨花蕊般苍白。 他与赵时宁的绝大部分男人不同,他是那种纤细的,一掐即灭的美丽。 赵时宁可以牢牢掌控着他,凌。辱着他,玩。弄着他,不需要负责后果。 “今晚你就睡在外面,不许进屋。” 她留下这句话,就进了竹屋。 司鹤南身子一软,栽倒在了地面。 他眼前晕眩,脸颊很痛,一时间泪如雨下。 那断了线的眼泪淌经唇角,司鹤南伸出舌尖微微一舔。 真的很苦。 他也没有管红肿的侧脸,细细回味着赵时宁方才打他的动作,袖口带出的淡香味,她瞪他的眼神,掌心触及他脸颊的温度。 司鹤南呼吸慢慢屏住,随后……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等到天色昏沉。 赵时宁熄了竹屋里的灯火,挽着季雪燃的胳膊,准时准点睡觉。 她现下既不用生孩子,也不用提升修为,难得没对季雪燃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把他当枕头枕着。 季雪燃顾虑着外面的司鹤南,赵时宁没有与他亲近,他反倒暗暗松了口气。 等到后半夜,本该赵时宁熟睡之时。 她是被异样的感觉弄。醒的。 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司鹤南正跪在在这乌压压的夜色中。 也跪在了她身前。 赵时宁脑海里蓦然闪过白日的场景。 那枚殷红宝石的舌钉。 她想要骂他疯了,半夜爬床,但脑袋里的弦骤然绷紧。 因为季雪燃还躺在她身旁,呼吸均匀,正安然沉睡。 赵时宁硬生生咽下了喉咙里的惊呼,茫然地望着这笼罩着她的黑暗,尽力地克制住她越发凌乱的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 司鹤南的体温那么凉,凉的不正常,就连本该温热的舌尖也是。 现在的他像是冷血动物的体温,那种阴冷的气息缠绕着她,浸透进她的血肉里,像是在被鬼压床。 赵时宁后知后觉想起,她现在也是一只鬼。 她在这种繁杂的思绪里,慢慢飘到了云端。 但她脑袋下还枕着季雪燃的胳膊。 季雪燃到现在并没有动弹,应该是对这场混乱无知无觉。 赵时宁暗松了口气,用脚抵住他的胸口,止住了司鹤南的动作。 司鹤南抬手擦去脸颊上的痕迹,他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脚踝,轻轻吻着。 湿。濡的吻从脚踝一路蔓延。 外面骤然起了场风,竹屋在茂密的森林里。 风一刮起,就能听到竹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最后有什么慢慢沉入了森林之中。 司鹤南还记得他死去的孩子,那个足月产下却死去的男婴。 他哪怕在梦中都能听见孩子的啼哭声。 好想要……再把孩子孕育一遍,生出来,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主人……再赐我一个孩子……” 司鹤南忍着哭腔撒娇道。 赵时宁还在恍惚中,都没能及时伸手捂住司鹤南的嘴巴。 他这句话说完后。 她只觉得整个人体内流淌的血液都冻住了。 完了完了完了。 季雪燃一定听到了! 她已经知道季雪燃生了六个女儿的事情,他就算是再混蛋也不能……也不能在他旁边这样啊。 季雪燃远比赵时宁想象中早醒来。 他被迫听完了全程。 但却强行逼迫着自己装作没听到。 拜过堂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堂而皇之在他身侧…… 季雪燃平躺在黑暗里,心脏被万千的藤蔓死死绞着,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晓了又能做什么,把司鹤南赶出去吗? 赵时宁最顾及颜面,她会生气的。 季雪燃只能紧闭着眼,让自己呼吸平缓,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但他到底不是圣人。 听着两人愈演愈烈的动静,他的心脏宛若被剜了一块。 于佛门子弟而言,最不该生嫉妒心。 但季雪燃现在只觉得妒火中烧。 尤其是司鹤南恬不知耻勾引他的妻子。 “他睡得沉,不会知道的,以后每晚我都来这样伺候你可好?” 司鹤南嗓音像是沾着糖浆,诱惑着她,妄图拖着她下坠,日日与他偷欢。 恍惚之中像是黏腻的触手,缠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腿部,摩挲着她不可言说的隐秘。 赵时宁死死压抑住的,终是忍不住,溢出了破碎的声音。 然而这时。 她滚烫的腰身骤然扣住了温凉的手。 毫不犹豫将她往他怀中抱去。 …… 而司鹤南的手正放在别处。 …… 赵时宁猝然坐起,捂着滚烫的脸颊,思及昨晚混乱的一夜。 这根本就是梦吧! 可她侧过脸,司鹤南正衣衫不整地睡在她身侧,皮肤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像是饱受了一番折磨。 但季雪燃却不见踪影。 赵时宁眉心一跳,想起昨夜流淌在脊背,那滴滚烫的眼泪。 他自身后将她抱在怀中,对着她轻声呢喃:“既已经如愿以偿,那就回去吧,我们的女儿还在灵山等你来接。” “我来这归墟之境,本就是与你告别的。” 什么如愿以偿? 赵时宁蓦然想到昨夜的荒唐事,难得脸红,她抬脚就把司鹤南踹下了床榻。 司鹤南“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摔得骨头疼,哀怨地睁着湿漉漉的小狗眼看她。 “都怨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要不是你,季雪燃怎么会走?”赵时宁骂道。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做的难道还不够好吗?难不成昨晚我与他一起……” 司鹤南的嘴巴蓦然被赵时宁死死捂住。 赵时宁凶巴巴地瞪他,怒斥道:“你不要命了,给我闭嘴!” 怪不得季雪燃这么快就走了,想来是不想见到她这种负心人。 他那么风光霁月的人,昨夜…… 赵时宁脸烧得滚烫,都没敢继续想下去。 想她历经情。场这么久,昨夜也还是头一遭。 也只有司鹤南这种没皮没脸的,才能这么快适应接受。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71节 “他走了不是正好,以后只有我陪着你不好吗?就算你打我踹我,我都甘之如饴,你还能去哪找到我这样的。” 司鹤南脸颊上的红肿已经消去不少,只剩下些淡淡的红痕。 他不仅是贱骨头喜欢挨打,就连伤势也能恢复得这么快。 赵时宁一伸手拽住他的衣襟,硬生生将他拖到了身边,低着头打量着他,“司鹤南,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司鹤南目光一闪,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才没有死。” “骗子。” 赵时宁撕开了他蔽体的衣物,也看见了他胸口被贯穿的血洞。 他胸口的血洞中时不时有黑色的细线冒出,这些黑线宛若有生命一般,在他的体内繁殖生长。 “别看,很丑。”司鹤南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许她继续看下去。 “那些黑线是什么东西?”赵时宁却不放过他。 怪不得昨晚那么奇怪,原来不是她的幻觉。 司鹤南脸色苍白,不断地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就这样了……别问了……” 他漂亮精致的容貌变得越发狰狞,地上的暗影变成了一种极为可怖的形状,像是无数的触手从他身体里蔓延而出。 司鹤南想起了令他极为恐惧的东西。 他醒来时就已经身处地狱,生前他杀了太多的人,死后永坠地狱。 痛苦于他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他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怪物。 之后他凭着本能逃出了地狱,找到了赵时宁。 他也重新变成了人的模样。 “你滚吧。” 赵时宁松开了他的衣襟,冷漠地赶他走。 “我该滚去哪?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司鹤南下意识又咬着唇,直到把唇咬得鲜血淋漓。 赵时宁没好气道:“从哪里来的就滚去哪,滚回人间找你舅舅也行,总之不要在这烦我了。” 司鹤南低垂着头,嗓音沾了哭腔,“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我要离开这里了。”赵时宁沉声道。 她六个女儿还在灵山,赵时宁必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司鹤南仰起头看她,“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你。” “你等不到我的,你赶紧走吧。” 赵时宁皱眉。 她也不知这归墟之境是什么地方。 他执拗地看着她,坚决不愿离开。 “我不走,我宁愿在这里等你一辈子,也不愿出去当个丑陋的怪物。” 赵时宁才不愿惯着他,拖着司鹤南走到竹屋外,立刻掏出把鬼神剑,试探着破开了天空。 前几次她都试过,鬼神剑并不管用。 这次居然就这样破开了。 她强硬拽着司鹤南,飞向了破开的苍穹之中。 第161章 用他的尸骨铺就她的前程万里 【呜呜呜天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怎么会是男主生孩子呢?还生了那么多,男主会死的吧!】 吵死个人。 真的快要被吵死了。 好想让耳边的声音闭嘴。 最难以忍受的是。 赵时宁觉得自己喘不过气,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巨石,死沉死沉的。 最重要的这块死沉的石头肯定是个活物。 因为她听到了这东西的打呼声。 她要把这谋害她的东西给打死! 赵时宁她怒气冲冲地睁开了眼,最先看到的是毛茸茸的大尾巴,是很少见的赤红色。 这油光水滑的毛色……很适合用来当围脖。 哪里来的狐狸精,见到她死了,就敢趴在她胸口睡大觉。 是不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赵时宁一把薅住了压在脸上的大尾巴,直接把睡着的小狐狸给倒着提溜了起来。 “啊啊啊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在谋害本帝姬?!” 本来呼呼大睡的小狐狸被提溜在半空中,无力地扑腾着爪子,胡乱挣扎着。 “吵死了。” 赵时宁实在被吵得头疼,直接掐了个决。 小狐狸终于安静下来。 耳边生子系统的哭诉声也安静了。 但赵时宁暂时顾及不上这两,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虚无的前方。 因为她眼前的虚空中,原本系统商城的页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最重要的是商城所有的物品下方,全部都变成了已拥有x9999999999…… 这一连串数不清的9,赵时宁眼睛都快看花了。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是还在做梦吗?还是压根就没醒过来。” 赵时宁一手还提着只来回扑腾的小狐狸,独自坐在床榻上,完全是目瞪口呆。 生子系统被下了失声咒,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干着急。 “说吧。”赵时宁一皱眉,给生子系统解开了咒语。 【宿主的心脏遭受了天雷的攻击,原本系统只是出现了一点小故障,但那个沈芜蘅实在是可恶!居然趁此机会控制本系统,这才造成了现在不可挽回的结果!给本系统一点时间,本系统绝对会修好!】 “你要是敢修,我现在就碾碎你。” 赵时宁醒来后就感觉到自己变了,好像脱离了原来的肉体凡胎,她现在变得一身轻盈,灵力充沛。 她甚至能看清自己心脏里多的那块碎片,以至于很快就猜到了这就是“生子系统”。 【不要!我不修了,我*不修了,我真的不修了!你千万别碾碎我呜呜呜,若是你把我碾碎了,我就被彻底抹杀在这三千世界里了。】 赵时宁正要问三千世界是何处时,她蓦然觉得手指头一疼。 她再低头看过去,正看到小狐狸在凶巴巴地瞪着她。 小狐狸崽子眼珠子湿漉漉的,像是再不松开手,马上就该哭鼻子了。 “灵力那么弱,还好意思凶人。”赵时宁却没松开手,半开玩笑半恐吓道:“这身好皮毛可不能浪费,只可惜体型太小了,还是拿来当围脖正合适。” 她打量着房间里的装饰,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没想起来。 但赵时宁还记挂着梦中季雪燃说的话,几个女儿还在灵山等着她去接呢。 事不宜迟,她得赶紧去。 “小狐狸你长得这么好看,要不就跟我回家吧,我给你做个漂亮的窝怎么样?” 赵时宁看着已经放弃挣扎的小狐狸,这才又拎着小狐狸的后脖颈,将小狐狸放在了床榻上,看起来好商好量的。 小狐狸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打心里很想离开青丘,但又骨子里害怕她这个娘亲真把她做成围脖。 但赵时宁根本就不是个好商好量的人。 她第一眼就很喜欢这只小狐狸崽子,很想把这只火团子似的小狐狸带回去养着。 “跟不跟我走?”赵时宁抬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小狐狸被解了咒语,又恢复了高傲本色,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翘起,“哼,你穿得这么寒酸,又这么穷,养得起本帝姬吗?” “……帝姬?你爹是谁?” 赵时宁这才听到帝姬两个字,她看了又看这只一脸骄傲的小狐狸。 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崽啊! 话说,这只小狐狸这么漂亮,眼睛这么大。 一看就是她的崽! 小狐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的女人一把搂进了怀里,接着就迎来了狂风暴雨般的亲亲。 “真可爱,不愧是我的宝宝,我怎么可以生出这么可爱的狐狸宝宝!”赵时宁开心地抱着小狐狸转圈圈,更想把小狐狸揣兜里带回家。 但理智迫使她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小狐狸。 小狐狸原本被她抱在怀里,很是不耐烦,身后的尾巴一直乱晃。 现在被赵时宁放下,反倒更不高兴了,“你不是要带本帝姬离开青丘的吗?” 要是别人一口一个本帝姬,赵时宁绝对会翻白眼,但这要是自己女儿这样,她会无条件溺爱。 她女儿就是小公主! “青丘现在比较安全,你先暂时待在这,我保证等事情结束后我就来接你。”赵时宁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真的真话。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72节 但小狐狸并不满意,转过了身,小小的身体背对着她,“骗人,父君也一直跟我说你会回来的,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 “这不一样!白琮月能跟你比吗?你可是我亲女儿,我跟你发誓!” 赵时宁心里柔软的泡泡胡乱地飘着。 以前她刚离开时小狐狸们眼睛都没睁开,她对有孩子也没什么真实感。 可现在赵时宁由衷体会到当娘亲的感觉。 “嗯,勉强信你一回。” 小狐狸重新趴在床榻上,像是要睡觉,不想再跟她说话。 赵时宁想着速战速决,早点解决完神帝,就可以多多享受天伦之乐。 “那你乖乖在这等我,不许背着你父君乱跑。” 赵时宁收拾好自己,轻轻将门给关上。 她满脸笑容地转过身,却发现白琮月站在庭院里。 “怎么不进屋?” 赵时宁态度平常地跟他打招呼。 反倒是白琮月眼眶微红,忍不住鼻尖酸涩,“小八很喜欢你,很想与你待在一起,我不想进去打搅你们,不然只怕小八又得闹腾。” “是我平日里太娇惯她了,才把她养出这种臭脾气。”他低声道。 赵时宁不甚在意,“不过是刚刚一岁的小孩子,自然要多宠着些,我记得还有个女儿呢?也是赤色的小狐狸?” 白琮月点了点头,想起另一个女儿,眼眸里的无奈变成了欣慰,“是赤色的狐狸,小七性格比较沉稳,她知道你要休息,所以没有来打扰你……小八是偷偷来看你的。” “还有阿回,不过人类和狐族不同,阿回还是个吃奶的小娃娃,连话都说不清,什么也不懂,不过前几日她已经可以断断续续会说‘娘亲’了。” 赵时宁刚要说出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让白琮月还孩子给谢临濯这事,还是下回再说吧。 “你是要去灵山接孩子吗?” 白琮月适时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赵时宁诧异地看向他。 “佛子历劫失败这事,只怕六界都已经知晓。” 白琮月看向赵时宁这满身的机缘,以及一念即可成佛的修为,多多少少已然明白一些。 “他现在只怕已经在酆都城,若是晚一步入了轮回,你就再也寻不到他了。” 赵时宁眉头刚刚拧紧,就听到白琮月说:“你去酆都城寻他吧,我去灵山把孩子暂时接回青丘。” 白琮月经过赵时宁死掉这一遭,再傲的心气也磨平了。 他苦苦等了她这么久,等到的却是赵时宁浑身是血躺在那。 白琮月什么也不敢想了。 现下就是只要赵时宁高兴,她做什么都好。 他也不想去争了,不想去抢了,他只要赵时宁能平平安安的。 赵时宁听到季雪燃要入轮回,急得团团转,也只能按照白琮月说的这样。 “好,那你去灵山,我这就去酆都城。” 她现在修为高深莫测,不过是心念一动,周围已然换了个天地。 苦水河凛冽的风刺得人骨头疼,吹得赵时宁发丝飞舞,她低头看了眼身后的浩浩汤汤的苦水河。 曾经让她恐惧的,现在来看也不过如此。 酆都城隐匿的守卫者似是察觉到入侵者的到来,四周无边的暗游弋而来,像是一汪浓墨,要把她溺死在这黑暗中。 赵时宁立刻化出鬼神剑,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劈下。 酆都城内骤然天光大亮,青色的烈火迅速燃烧着,散发出烧焦羽毛的味道,刺鼻又难闻。 这场大火像是要把这酆都城的黑暗全部都燃烧殆尽,无数凄厉的叫喊声淹没在火光之中。 在黑暗的尽头,季雪燃浑身是血,神情恍惚,孤身站在高台之上,高台之下是波涛汹涌的业海。 投胎之人只有渡过重重迷障的业海,抵达彼岸,才能获得转世投胎的机会。 若是执着于心中所执,则会彻底被业海吞噬。 “别跳!” 赵时宁怎么喊季雪燃是无法听见。 她距离季雪燃的位置还很远,周围的黑影疯了般攻击着她,让她寸步难行,更重要的是季雪燃身后还站着……齐不眠。 齐不眠已然是快临盆的孕相,但他那双暗绿色的眸,只有一片荒芜和废墟,全然不像是要在孕育新的生命。 他苍白倦怠的面容浮现一种令人心惊的笑意。 赵时宁立刻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怒骂道:“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齐不眠对着她摇了摇头,视线流连于自己的孕肚,眼神越发冷然。 他将季雪燃,推下了业海。 与此同时,赵时宁周身骤然爆出金色的佛光,随着缥缈的梵音阵阵,黑影慢慢消融在金色的佛光之中。 没了黑影的阻碍,她瞬身至齐不眠身前,猛然扼住他的脖颈,手指下的骨头咯吱作响,“你找死是不是?” 齐不眠暗绿色的眸没有在看她,甚至流露出癫狂的笑容,“有情人难成眷属,多好的结局。” “可惜你白高兴了,我会找到他的。” 赵时宁也跟着冷笑。 她掌心灵力汇聚,毫不犹豫将齐不眠推入了业海之中。 于齐不眠这种没有因果的游魂而言,堕入业海并不会让他迷失,但这于他而言却是千百万倍的折磨。 业海中魂灵千千万万,他需要去一直经历这业海中别人的情绪。 爱恨怨憎这些浓烈的感情落到他身上,于他这种天生无情的恶魂而言,犹如狂饮鸩毒。 齐不眠身体沉入业海之中,立刻被这无数浓烈的情绪和幻境所侵袭。 被心爱之人毒杀,尸体被切割成许多片。 被心爱之人打昏,活埋在荒郊野岭的土地之中。 被心爱之人栽赃,被绑着石头沉入水底,腹中孩子流产。 齐不眠幻境里的杀他的人只有那一个。 他猛然睁开了眼,却看到了正中心口的长箭,还有继续拉弓扣弦的她。 齐不眠腹部骤然浮现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应是快要生了。 可他却不知这还是在环境中,还是在……业海里。 赵时宁却无心在乎齐不眠的死活。 这业海过于浩荡,魂灵众多,很难找到身陷其中的魂灵。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就是渡化业海中的冤魂,让他们全部往生。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算找出了业海的魂灵,但也是完全失去了神智的魂魄而已。 季雪燃若能往生最好,至少不会沦落于其他几道之中,让她完全找不到人。 赵时宁也是刚才看到自己浑身佛光才知道——他的十世功德和修为全都到了她身上。 季雪燃在用他的尸骨,为她铺就了前程万里。 赵时宁不再多想,席地而坐,仔细想着季雪燃从前念的经文,但她干巴巴念出几句后却毫无结果。 她只能逼着自己静下来,听着这来自酆都城的风声,业海波涛滚滚的海浪声,以及自业海底传来的各种嘈杂的声音。 老妪的叹气声,少女悲泣声音,婴儿咿呀学语的声音,成婚时鞭炮的响声,葬礼时子女们虚假的哭声,碗筷摔砸到地上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成了人的大苦大悲,皆被吞没在这业海之中,就连到死都难以忘却,用尽漫长遥远的时间重复着这样的声音。 赵时宁不自觉也跟着陷入了这各种声音中,似是看见了每一个魂灵的前世来生,她紧紧闭着眼,泪水却早已流了满面。 没有梵音吟唱,也没有佛光大盛。 深邃的业海中却慢慢飘起了各种各样的金色的光点,顷刻间照亮了这永远暗无天日的酆都城。 这些光点像是无数颗星星慢慢从海底漂浮,再而如同有生命般环绕在赵时宁周围,像是在与她告别。 最后这些光点像是一盏盏孔明灯般,飘向了暗色的苍穹,成了点缀在苍穹上的一颗颗熠熠发光的星星,再而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有一个光点迟迟未走,轻轻贴着赵时宁的脸颊,温暖又柔软,像是在安慰着她。 赵时宁缓缓睁开了眼,看着这越发黯淡的光点,眼泪却怎么也没办法止住。 她实在是舍不得,但又不得不让他走。 “不用担心我,你走吧,季雪燃。” 她手指轻轻碰了碰光点,又用袖子将自己眼泪擦干净,强撑着笑容,“季雪燃,下辈子不要当和尚了,要不然我又得耗很长时间才能把你娶回家。” 小小的光点像是到了生命尽头的夜光虫,随着停留的时间越长,周身的光芒就越发的黯淡,可仍旧执拗地留在赵时宁身边。 “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的,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在人间也要好好的。” 赵时宁这句话说完后,狠着心在光点上轻轻一点,这光点被她灵力缠绕着,只能飘向了苍穹之中。 与此同时,业海中回荡起婴儿的啼哭声—— 第162章 弑神 天地间宛若被死寂笼罩。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73节 昏沉的黑暗被一簇青色的火光点燃,随即烧起噼里啪啦的响声,最后半边天都被烧成了诡异的青色。 赵时宁半截身子沉在冰冷的海水中,提着鬼神剑一步步走向了,还在昏迷的齐不眠。 齐不眠生下来的孩子,也只能是靠着吞噬恶魂为生的恶鬼。 这鬼婴趁着父体陷入了昏迷,故而迫不及待破开齐不眠的皮肉,从齐不眠体内降生,甚至急切地想要吞噬齐不眠,用以壮大自己。 不过一时,鬼婴就止住了啼哭,借助吞噬亲身父亲的魂体,从黑雾已经化为了人身。 简直是天生的白眼狼。 赵时宁看着浑身是血,坐在暗色海水中的,约莫人类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 这男孩同样生了双暗绿色的眼睛,如瀑般的乌发浸泡在海水中,一双骨碌碌转的眼珠子紧盯着她看,鲜红的唇慢慢抿起。 他显然还不会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她。 齐不眠的儿子,不仅继承了他狠毒的心肠,还有绝世的容貌。 只不过因着他年纪尚小,看起来天真懵懂,没有让人心生恐惧的阴冷感。 可赵时宁知道,这只是灵力低微的小恶鬼,暂时蛊惑人的手段。 她对这个有血缘的儿子,是半点母爱也生不起来。 更何况这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 “……不……该……出……生?” 漂亮的小男孩却在重复着这四个字,说话磕磕绊绊的,极为不熟练。 他极为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却全然想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刚出生不久的游魂,他只是靠着吞食齐不眠的力量才能迅速长大,但灵智却依然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孩。 “你连他的读心术都继承了啊,不愧是亲父子。” 赵时宁心情有些微妙,她本就与齐不眠有仇,加之季雪燃的事也是因为齐不眠。 这下她很难不恨屋及乌,连带着厌恶眼前的小鬼。 恶鬼这种只能吞食魂灵而活的种族,就该死绝了才是,否则也只会像齐不眠这样到处祸害人。 齐不眠昏死在海水之中,被破开的腹部鲜血淋漓的,如同肚皮被生生撑破了,瞧起来让人瘆得慌。 海浪不断地冲打着他,但齐不眠也没有醒来,让他看起来像是死了一般。 赵时宁皱着眉没仔细看,但却不想这么轻而易举放过齐不眠。 他做了那么多恶心事,死了都是便宜她。 她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算是死,至少得让他醒着,看自己被亲儿子杀死。 她手中紧握着鬼神剑的剑柄,走近齐不眠几步,嫌恶地看了眼还在吞噬齐不眠魂体的小恶鬼,骂道:“滚开。” 小恶鬼听不懂“滚开”两字是何意,但却能依稀能看懂她对他的恶意。 仅仅出于恶鬼防备的本能,他暗绿的眸中顿生杀意,警惕地瞪着她。 赵时宁本就不喜这孩子。 现下见他与齐不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连秉性都相差无几,这令她更加烦躁。 “你还想杀我?你知道我是你的谁吗?” 赵时宁简直想把这小孩打一顿。 她甚至怀疑齐不眠看似昏死不醒,实则借着腹中孩子假死重生,再而金蝉脱壳,由此逃过她的报复。 不然齐不眠被她一箭穿心后,还要生下这孩子是为什么呢? 肯定是为了他自己。 赵时宁心底怀疑的种子种下,手中的鬼神剑也指向了男孩,“你到底是不是齐不眠?”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简直就是见鬼了。 只是质问一个懵懂的小鬼,怎么可能会得到答案。 业海中的魂灵已经全部被度化,困住齐不眠的噩梦也随之而崩塌。 在梦里他不知被赵时宁杀了多少次,这冰冷的杀意宛如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绕着他,每次濒死的痛感都像是将他活剐了一遍,无比真实。 而梦境外齐不眠同样感知到了一阵凛然的杀意,逼近他的感知。 他猛然从噩梦中挣脱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平缓呼吸,就看到赵时宁手持利剑,正直直地朝着他的孩子刺去。 齐不眠顿时脑海空白,只剩下护住孩子的本能,什么也不顾上,毫不犹豫扑过去,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护住幼子。 “噗呲”一声,鬼神剑撕裂开他的魂体,好像是利剑贯穿血肉的声音,沉闷又可怖,刺目的鲜血四溅开,又迅速消失在昏暗的海水中。 赵时宁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借着杀意逼着小恶鬼露出真面目,却没有想过真的要杀这小孩。 她没想到齐不眠会忽然惊起,主动迎上了鬼神剑,吓得她没控制住分寸,就这样将鬼神剑捅入了他的脊背。 殷红的血沿着寒光凛凛的鬼神剑流淌而下,鬼神剑饮了鬼王的鲜血,愈发锋芒毕露。 赵时宁心底五味杂陈,快意与恐惧交织,让她连连后退几步。 一面是是报复齐不眠的快意,尤其是看到齐不眠被她这样捅了一剑,但这于赵时宁而言还远远不够。 她现在正是害怕齐不眠会就这样轻而易举死去。 那她的仇又该跟谁来报? 齐不眠不能死,他就算要死,也要受尽折磨再死。 齐不眠已然意识混沌不清,鬼神剑正如其名,最克鬼神两族。 他胸口的血洞不仅没有好转的趋势,反倒越发溃烂蔓延,这剧烈的疼痛凌迟着他的每一寸骨肉,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可他却依旧能清晰地捕捉到,赵时宁那无情的心声——她觉得这样远远不够,她要他受尽折磨去死。 他喉咙间挤出低低的冷笑声,暗绿的色眸几乎渗了血,让他看起来几乎失去了人的模样,像是个歇斯底里的怨鬼。 齐不眠抱紧怀中的孩子,嗓音嘶哑破碎,句句都是不甘和怨恨,“你就如此恨我,恨不得我即刻去死,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愿放过?” 赵时宁对此没什么可辩解的,她的确对这小恶鬼生出过杀意,但念在是她的血脉克制住了而已。 “这不是应该怨你吗?若是你没有生下他,他也不会有今天的遭遇。”赵时宁后退了几步,冷眼盯着齐不眠以及他怀中的男孩。 以往每个孩子降生时,赵时宁至少都是高兴的,期盼的。 但这次她在埋怨他一意孤行,生下了这个不被期盼的孩子。 齐不眠暗绿色眸里的血几乎要淌下眼眶,恨意难消之间,他已经完全疯癫,不管不顾骤然将胸口的鬼神剑逼出,带出一串喷溅的鲜血。 他面部肌肉瞬间扭曲,表情狰狞可怖,从牙缝之间挤出破碎的声音,宛若陷入困境中野兽的嘶吼,满是不甘和怨恨,再也不复昔日鬼王荣光。 黑雾缠绕着鬼神剑转变了方向,裹挟了浩荡磅礴的杀意,指着赵时宁的方向。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杀掉我吗?”赵时宁不以为然。 从前齐不眠都没能杀了她,现在更是不可能。 “是,你现在成了仙,又有季雪燃给你的十世修行,可你忘了吗?这是在本尊的地盘……” 齐不眠慢慢仰起头,眼眶下方鲜血流淌至脸颊两侧,他对她怨与恨交织,此刻就算是自毁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拖着赵时宁一起下地狱。 原本潜藏在黑暗中的阴影成了实质化的透明魂体,形状诡异又可怖,时不时发出悲怨的怒吼,似是从地狱而来,飘浮在赵时宁周围,将她团团围住。 赵时宁原本就将周围的这东西烧了一大半,根本不惧。 鬼神剑只听从主人的命令,挣脱了齐不眠的控制,重新回到了赵时宁手中。 赵时宁眼眸中寒光乍现,手中长剑裹着青色烈火,呼啸而出,顿时荡平了周围的恶魂。 齐不眠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法,打开地狱之门,黑雾翻滚之间,从地狱深处召唤出了成千上万的恶魂。 恶魂迅速汹涌而出,叫声尖锐,令人毛骨悚然,数量多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简直就是杀也杀不光,烧也烧不完。 毕竟这些恶人活着时都没被杀完,死掉的更是无穷无尽。 这次赵时宁不渡。 她只杀。 手中的鬼神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嗡鸣作响,每一道剑意挥出都如排山倒海般,将逼近的恶魂搅得魂飞魄散。 她今日就是要荡平这地狱! 齐不眠肉眼可见的愈发虚弱,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周身的诡异气息越来越弱,方才召唤出恶魂已然用去了他太多的力气。 赵时宁无暇顾及齐不眠的状态,鬼神剑凝聚了她如今大半灵力,剑身震颤,光芒大盛。 “去吧。” 赵时宁瞬间挥剑,鬼神剑青芒刺目,鬼神剑的剑意霎时而出,宛若一道汹涌澎湃的青色的巨龙,所经之处,恶魂哀鸣。 空气中“滋滋”作响,整片天地被这青色火海所淹没,烈火森然,顷刻间荡平了万千恶魂。 齐不眠骤然喷出一口鲜血,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跌坐于海水之中,只能紧拥着怀中的幼子汲取一点安慰。 她提剑走在烈火之中,一步步走近他,宛若罗刹行走于幽冥鬼蜮,与方才渡化冤魂的慈悲之姿截然不同。 她也会用同样的方式,烧死他。 骤然间,齐不眠发出惨烈的哀嚎声,人形之下依稀可见魂体扭曲痛苦的形态,比方才成千上万的恶魂可怖数百倍。 赵时宁脚步顿住,不可思议地盯着齐不眠怀中的小孩。 齐不眠不惜一切也要生下的幼子,拼死也要护在怀里的幼子,就在刚才给予了他最后的一击,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小恶鬼掌心的黑雾成了血雾,继续拼了命地吞噬着齐不眠的魂体,完全没有半点亲情可言。 齐不眠似是完全失去了力气,没有抵抗,也没有推开怀中的幼子。 只是任由着自己被吞噬。 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这漫长的一生,最后迎来的依然是孤寂和背叛。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74节 就算是他的亲生骨肉,依然会背叛他。 “齐不眠。”赵时宁唤了他一声。 齐不眠失焦的眼神望着这无边的烈火,没有看她。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就该跟你儿子在这地狱里,永生永世互相折磨。”赵时宁说完这句话后,掌心挥出灵力击中了小恶鬼,逼退了他。 顷刻间两道青色的灵力宛若枷锁,缠绕住了齐不眠和小恶鬼的脚踝,让他们再也走不出这无边地狱。 “你放心,我会定时来看你的,以后我们还会生许多的孩子。”赵时宁将“孩子”这两个字咬的极重,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就要离开。 “赵时宁,有意思吗?” 齐不眠声音极为虚弱,却满含着恨意。 赵时宁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折磨他这件事,必然很有意思。 她知道齐不眠能听见。 现在她再也没什么牵绊,只要再去处理一件事。 她要去九重天诛杀神帝。 这本书的女主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那天道完全不复存在。 本就被天雷重伤的裴隐现在不足为惧。 赵时宁以防万一,在自己999999+的商城中兑换了许多法器,包括没有副作用版的灵力暴涨丸。 从前这一颗要五万点数,要她猴年马月才能积攒到的药丸,现在赵时宁根本无须再为点数发愁。 【赵时宁,兑换了这些点数,就不要再想着碾碎本系统了。】 赵时宁没搭理系统。 她一念之间,就已经到了九重天。 天门前浮着的天规戒律依然如旧,一个个巨大的金字宛若森然的牢笼,将她囚禁其中。 这次赵时宁已经足够有力量,可以挣脱这牢笼,而不是只能对着裴隐叫骂。 她立即挥剑劈散了这排排金字,也顿时惊动了守着天门的天兵天将。 赵时宁不想和无关的人打打杀杀,从商城里兑换出的定身符,立即就将天兵天将定身住。 “神帝在哪?” 赵时宁也没做出毁坏九重天的举动。 毕竟九重天已经她的囊中之物,要是毁掉还得她出钱来修。 无人能应答她。 没有谁敢背叛这世间唯一的神灵。 赵时宁正要寻个将领逼问。 恰在此时,耳边如有幽风拂过,风中携带着一声低语,是裴隐的声音。 “到神殿来。” 从天门远眺而去,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巍峨壮观的浮在上空的宫殿,那应该就是神殿,神殿四周渡着威严的金光,令人不敢直视。 仙气渺渺间,时不时有仙鹤盘旋而过,发出阵阵清唳。 赵时宁瞬身至神殿中,神殿门户大敞,并无人阻拦。 她却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这只是裴隐设下的陷阱。 赵时宁一踏入神殿中,就看到神殿顶部并非什么雕梁画栋,而是苍穹之中的浩瀚星空,复杂玄妙的星图密布在穹顶之上,暗含着冥冥之中的命理乾坤。 随着她踏入神殿之中,穹顶中的星图一直在不停地变换。 赵时宁没有管这些,径直往神殿深处走去,最后在浩海的河海山川图前停下了脚步。 裴隐就坐在河海山川图前方的桌案前,一头金发肆意垂落,如同被日光亲吻的金瀑,眉心殷红色的神印宛若浴火的朱砂,这些无一例外象征着神灵无上的神威。 他手中握着朱笔,见她到来,慢慢搁下了笔,抬头看她,却没有说话。 “你原来长这样。”赵时宁神情漠然,对他不屑一顾。 “是本座的长相让你失望了吗?” 裴隐疏离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温和,寒星般的双眸融着笑意,全然看不出他已经活了上万年,更看不出他屡次要致赵时宁于死地。 “裴隐别装了,这么想杀我又死活杀不掉我,你现在见到我该气死了吧。”赵时宁收起了剑,往前走了几步。 她也不多话,猛然倾身,隔着桌案揪起裴隐的衣襟。 裴隐也没挣扎,仍旧这样看着她,任由她就这样揪着他的衣襟。 赵时宁凝视着他晦暗的眸,慢悠悠地笑了,语气里的讽刺遮掩不住,“裴隐,你现在应该不是天道了吧,上次被天雷劈中的伤好了吗?” 裴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道:“你既已成仙,本座可以允许你留在九重天。” “允许?你肯定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你也知道我的野心不止于此,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来跟我谈条件。” 赵时宁听到裴隐的话,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将这句话重新还给了他,“以后我也会允许你留在九重天,毕竟你长得还不错,留在我身边当面首也挺好。” 裴隐听到这句话,神情立即变了,眼眸中风雨欲来,“你以为本座受了伤,就可以让你任意欺辱?” “欺辱?何为欺辱?让你像狗一样为了保命四处溃逃?为了一口吃的只能和野狗抢食?”赵时宁讥讽道:“让你给我当面首,算什么欺辱。” 她也没想过让他当面首,就该一刀刺死他。 赵时宁视线慢慢下移,最后落到了桌案上的命书,上面清晰地写着她的结局。 “死于谢临濯剑下”已经被划去,改为了“死于天雷”。 她揪着裴隐的衣襟,改为揪他的那满头金发,逼着他仰起头看她,“我懒得写字了,要不你来改吧,将这行字给划了。” 裴隐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下手极重,扯得他头皮作痛,立刻就揪断了他好几根金发。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你这么神通广大,耳通六界,不会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吧。我荡平了地狱,现在也就能荡平九重天。” 裴隐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主动要与赵时宁言和。 他本以为只要让她留在九重天,给她个清闲的仙职,就可以满足她的野心。 没有料到,赵时宁的野心已然到了如此地步。 她从原本只想活着能吃饱,到现在想要改天换地。 裴隐却遏制不住她的野心,自从那日被天雷劈中后,他就再也无法掌控天道。 仿佛天道已然抛弃了这个世界。 而他不过是被丢弃的傀儡。 这世界已然秩序混乱,无人可控。 裴隐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只能维持着“神”最后的体面。 赵时宁强硬地将朱笔塞入了他手中,死死扣着他的手腕,逼着他一字一字在命书上动笔。 “你要成神?还是成佛?”裴隐蓦然侧过头,刀削般的眼神凌厉地扫过来,狭长的眸中凝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赵时宁闻言眉毛挑起,她手中揪着他的金发的力度重了许多,“我不成神,也不成佛。” 她的手肘猛然发力,伴随着“扑通”一声巨响,裴隐的侧脸猛然被砸在桌案上,白玉桌面瞬间皲裂。 裴隐的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像是被她狠狠抽了几个嘴巴子。 “你以为你是神很了不起吗?”赵时宁弯下腰,凑近他,热气喷在他的耳垂。 她的语气冰凉如腊月河水,“裴隐,你不过就是背靠天道的废物,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想当窝囊废?现在天道消散,你不过就是个纸糊的老虎,泥菩萨过河。” 赵时宁说完,立刻带着他被她拧碎的手腕,染着朱砂的殷红色笔尖划过命书,恶狠狠划掉了“死于天雷”几个字。 殷红的朱砂涂在纸上,格外刺目,宛若她内心难以消解的愤懑。 可这于赵时宁而言,远远不够。 赵时宁随即又逼着裴隐取出合欢宗女修的全部命书。 她师尊和师姐的命格无一例外,都是飞升劫难死在天雷之下。 赵时宁一口气全给涂了。 沈芜蘅的命书已然是一片空白,她应是彻底离开了这里。 只可惜天道消散了,不然她也得打天道一顿。 【不得不说这本文的作者应该气到砸键盘了吧,女主都跑没了,男主无一例外都下场凄惨,怕不得直接气死。】 赵时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裴隐无力地半趴在桌案旁边,华贵的衣袍下,他苍白的脖颈被她掐得青紫,脚踝被青色灵力扣在桌案下,宛若一条被拴住的狗。 赵时宁坐在桌案前,执着朱笔,把合欢宗女修的命书划得差不多了。 最后她将目光投向了裴隐。 没有了规则的庇护,上位者也不过如此。 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现在脆弱得连条流浪狗都不如。 赵时宁蓦然觉得很可笑,甚至心底升腾起一种荒谬之感。 她居然被这样的人,当猴耍了那么久,还差一点就死在了他手里。 “裴隐,你想要怎么死?” 赵时宁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看着热茶飘起的白雾。 “我有的选吗?”裴隐微微仰着头,银色的眸仿若静谧的深潭,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已然是认命了。 “你当然没得选,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根本没的选。*”赵时宁语气淡然。 她这一路走来,绝大部分都在愤怒憎恨。 生子系统哭着求我放过男主 第175节 最可笑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愤怒憎恨。 更多时候怨自己命不好,天生的烂命一条,能苟且活着就已经很好。 现在她也终于可以不用再那么愤怒,去恨所能憎恨的一切。 她也终于可以去云游四海,腾云驾雾。 赵时宁再次召唤出了鬼神剑。 她当初之所以会用五千点数兑换这把剑,就是因为这把剑可以弑神。 裴隐当了上万年的神帝,翻云覆雨,一朝却折在了最低贱卑劣的凡人手中。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你会能走到这里?”裴隐问她。 “因为人总会是醒的,没有谁天生贱命,还要逼着自己学会认命。” 赵时宁说完这句话,双手紧握剑柄,没有怨,也没有恨,将鬼神剑毫不犹豫刺向了裴隐的身体。 利刃没入裴隐的身躯,淡金色的血点溅到了赵时宁的脸颊。 裴隐胸口插着鬼神剑,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看她。 赵时宁心底没由来涌起一点悲伤,不是因为裴隐,而是因为她自己。 一般来说神灵死后,万物同悲,天地震颤。 但现在却没有半点反应,天道已然消散,没有谁规定神就要比人高贵。 人死了无声无息,像她那样的乞丐,一把草席卷进乱葬岗就了事。 神又凭什么让天地同悲。 赵时宁没有去管裴隐的尸体,而是慢慢走到了神殿的栏杆处。 九重天成处于傍晚,灿烂的夕照将云海染成了晚霞的颜色,云海翻腾中,无数鸟儿成排结队从云海中掠过。 【赵时宁,既然你已经站在了最高的位置,那本系统也是时候离开了。但你别得意,你虽然拥有了天下,但你失去了爱情!】 赵时宁对系统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问系统,“你要去哪?其他的书中吗?” 【那是肯定的,本生子系统还要去绑定下一位女主,帮助许多子嗣艰难的男主生孩子呢!这是一项艰巨而伟大的任务!本系统还要去现代世界,abo世界,宅斗世界……】 赵时宁没太听懂生子系统后面说的,但她听懂了生子系统前半部分话。 “你离开了,还能回来吗?” 【当然能回来,但你现在都无所不能了,本系统没必要回来了吧。】 “如果能回来,那我跟你去。”赵时宁蓦然轻笑一声。 【???为什么?!你好好在这里当土皇帝不好吗?!】 生子系统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 “我也很想去别的世界去看看,也想为你所谓的伟大事业,投入一份力量。” 赵时宁特意加重了“伟大事业”四个字。 沈芜蘅控制住了系统才帮助了她,这才有了她今日。 赵时宁也不介意顺手帮帮别人,正好还可以去更有趣的世界看看。 反正随时都能回来。 【不要!!!】 生子系统发出尖锐爆鸣。 [正文完] 这个世界的冒险结束了。 但赵时宁的冒险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