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山没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1节 书名:山神的山没了 作者:微朴 简介: 秦辞有点懵,她不过是去好友家睡了个几十年,怎么醒过来,她的山就被人放火给烧没了 没有山那她还能叫山神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秦辞心底问候了放火烧山之人的祖宗十八代。 本以为她的大山过几年就能恢复,谁知下一秒又被诅咒了好好的一座山变成一个鸟不拉屎的禁忌之地 秦辞: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为了消除诅咒,以及抓住幕后黑手,秦辞毅然决然的……向伟大的河神求助。 秦辞默默伸爪握了握河神的爪子,眼神暗示以后大家都是一个队的了哈。 河神皮笑肉不笑的将手抽回来,眼神晦暗,伸爪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平淡:“那事成之后,阿辞如何谢我” 秦辞昂首挺胸,拍拍胸脯:“我收到的供奉,分你一半!” 河神:“呵。” 山神—脾气火爆·爱说脏话·钢铁直女·女主x河神—温柔·白切黑·男主 ps:1.本文纯属虚构。 2.he,双c 3.2022.01.08,已截图。 内容标签:穿书 古代幻想 玄学 轻松 主角视角:秦辞,黎浔;配角:广佑 一句话简介:可恶,被偷家了! 立意:万物皆有灵 第1章 第一章:山神的山没了 万历二十年。 天下大乱,因夏王朝的无能和腐败,百姓苦不堪言,见此情景,各地诸侯纷纷自立为王,并且密谋合作将这个腐朽的王朝除去。 于是,州地最强大的夏王朝在无数诸侯的分食下,就此覆灭。 但夏王朝的陨落并不代表战争的结束,反而是新的争夺,无数杀戮的开始。 各国为了抢夺州地的掌控权,纷战不止,烽烟四起,战鼓声轰鸣,兵戈相交,征服与被征服不断循环着…… 这种状况持续了数百年,当初无数诸侯国自立为王,如今,只剩几个大国依旧在僵持,谁也不肯让谁。 州地各国的混战,却让住在北边的蛮荒的蛮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竟然开始南下,加入了这场混战,大肆烧杀抢掠,争权夺地。 北地蛮荒大多都是险地,所以这些蛮族人各个身强体壮,在战场上凶猛无比,打得十分凶狠,攻城略地,一路南下,让那几国丢了不少的地。 迫于眼前的形势,几个大国只好暂时握手言和,举兵决定合力将这些蛮族人击退。 这次合作的结果成效显著,蛮族大败,像是夹着尾巴的狗,抱头仓皇逃窜,一路往老家逃。 各国士兵见此士气大涨,一路追杀到了斜阳山,只要过了斜阳山,定能俘获那些蛮族! 然而,为了逼退追兵,那些奸诈的蛮族人,竟然点火烧山!!! 大火烧了三天三日,无数动物从山上仓皇逃离,有些跑的慢的,直接被烤成了焦炭,那冲天的红光,灼热的气息,烧的空气都扭曲了,比那夏日带来的暑气更甚! 三天过后,火灭了,露出那坑坑洼洼的地,烧焦的木头,还有那要灭不灭的火星,树木烧成的灰足足有一指厚! 站在山脚下抬头看,依旧有黑色的尘烟在天空飘着,犹如落下了一层黑雾般。 逃亡的百姓无心关注这些,只各自背着包袱,搀着老幼匆忙离去。 在这些逃亡人群中,有些突兀的是,山脚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蓝衣女子,还有一个小少年,抬头望着黑乎乎的山,一动不动,面上表情呆滞,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半晌,那少年犹如脱力了一半般,啪叽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哀嚎: “山神大人!我们的家没了!” 背景是无数黑色的尘埃纷纷扬扬的飘着。 看着好不凄惨。 回过神的秦辞:艹……。 她不就去好友家睡了一觉么,怎么醒来她的山就没了! “山神大人……嗝,那些那些蛮族,属实该该死!” 看到光秃秃的山,魏朴抽抽噎噎的哭着,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小手握成拳,一脸气愤。 秦辞磨着后槽牙,黑着一张脸,腾空而起,直接飞向山顶,而那些逃窜的百姓,无一人发觉。 “哎!山神大人,你等等我啊!”魏朴一看秦辞飞走了,吸了吸鼻涕,迈着两条小腿奋力的往秦辞的方向跑。 一路飞往山顶,秦辞的目光在扫过那些已经成了焦炭的动物,心下的怒火更甚,在心底早已把那些蛮族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进去了。 要不是她现在还有要紧的事,她铁定早就提刀杀过去了。 飞到山顶的最高处,一株烧焦的榕树,看这粗壮的树干,少说得有百年,榕树旁边还有一间已经被烧成渣的山神庙。 秦辞在看到那枯萎的老树,快速跃到那焦树前,掌心贴在树干上,莹绿色的光在掌心闪烁。 半晌,那烧焦的榕树枝丫竟然开始慢慢修复,还长出了嫩芽。 秦辞见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要根系完整,她就能把它救回来。 榕树枝丫颤了颤,随后,一道沙哑,苍老,极为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咳咳山神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张老人的脸浮现在树干上,看见秦辞,眼里泛着泪光,一副孩子见着亲妈,恨不得扑上来的模样。 秦辞嘴角一抽,再看看脚下无数失去生命的动物,心情沉重,深吸一口气:“抱歉。” 当初她嫌那几国无休止的战争太烦,惹人清闲,况且那段时间百姓都忙着四处奔波寻找生计,根本无暇去供奉她一个放在深山老林的山神庙,所以就跑去好友花神那睡了一觉。 结果这一睡,几十年就过去了,要不是斜阳山地心处的山河感知到了危险,将她唤醒,不然她估计得睡个天荒地老。 “山神大人回来就好。” 榕树也看到了这满地的残骸,眼中盛满了伤痛,这些动物,大多都是他生活在它树枝上的“邻居们”。 可惜,可惜啊,榕树嘴唇蠕动几下,没再说什么。 秦辞也知晓多说无益,斜阳山被烧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 撩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神魂穿过地底,抵达地心处,一块靛青色的四面体漂浮在那,这就是山河令。 山河令完好无损,秦辞这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才落下了,随手将山河令取出收好。 至于现在斜阳山这惨状,秦辞揉了揉太阳穴,用神力唤出地底下的藤条,将那些动物们尸骸拖入地底,埋葬,然后用自己仅存不多的功德护送那些动物轮回。 然后再唤醒深埋在地底下的种子,让他们开始生根发芽,这样应该过不了多久,山就能恢复生机了,虽说不能立马回到原先的模样,但好比现在这一坨黑好。 “山神大人!”匆匆赶过来的魏朴喘着粗气,弯腰双手伏在膝上,好一会,才直起身子。 秦辞甩袖,一个小香袋从袖中飞出,稳稳的落在魏朴手上。 魏朴看着手上的香袋,表情茫然的看着她。 “你留在此处,里边都是花神给我的种子,你往山上多撒点,至于那些蛮族,敢烧我的山,就得付出代价!” 秦辞冷冷一笑,抬袖,再度腾空飞起,化作一抹流光直接往蛮族逃亡的方向追去。 魏朴看着那没了影的秦辞,叹了口气,默默为那些蛮族点了根蜡,惹上暴脾气的山神大人,也是他们活该。 秦辞马不停蹄的赶路,在飞过州地最长的揽阳河时,顿了一下,下面河水汹涌,溅起的水花甚至将周边的河堤都给压塌了。 甚至还有往远处村庄逼近的趋势。 秦辞有些疑惑,揽阳河乃是州地最大最长的河流,乃河神掌管。 州地有许多河流,有长有短,每一块区域都有钦定的河伯管理,而河神,不仅管理着揽阳河,实则也是所有河流的掌控者,在每年固定阶段,所有河伯都会前来向他述职。 传闻这揽阳河贯穿州地,河水清澈,在半空看去,犹如一条靛青色的长带,而如今,这河水浑浊不清,还危害百姓,怎么都不见河神出来管一管的 算了,反正这些事她也管不着。 秦辞不再多想,继续往蛮族的方向追去。 蛮族大营 乌哈儿手上捏着地图,面色凝重的坐在石头上,在他身后,是无数奔波劳累,伤痕累累的蛮族大军。 乌哈儿伸手摸了把脸,面色狰狞,要不是那斜阳山的大火挡住了五国追兵,他们蛮族大军定然是要落得个受伤惨重的下场。 那五国不动声色的结了盟,蛮族想要再拓宽领域,难。 乌哈儿低头扫了眼手上的州地的图纸,心里盘算着等回到蛮族大本营后,该用什么方法离间五国呢 谁知,身旁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首领小心!!” 乌哈儿闻言抬头,苍天白日,一道诡异的雷电却直直的朝他劈了过来,乌哈儿瞪大双眸,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中雷光闪烁景象慢慢放大。 “轰隆!” 一声巨响,雷电贴着乌哈儿,在地面极速划过,劈出一条深坑,那深坑还冒着热气,伴随着一只手臂啪嗒掉落,溅起的泥土哗啦啦的落下。 若不是乌哈儿微侧着身子,这闪电要是再倾斜一指甲盖的距离,那就不是只断了只手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去地府找阎王爷报道了。 发生这等变故,乌哈儿已经被此景给吓晕过去了。 蛮族人赶忙将人扶起,惊慌失措的看着天空,两股战战兢兢,在他们刚将人扶好,天上又开始落雷了,几声惨叫过后,好几人被雷劈了,不是断腿就是断手。 蛮族人的副首领努苍也被这番诡异的情景吓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他们放火烧山触怒了某位神灵 他甩了甩脑袋,不能再待下去了,他立马挥手让人集合撤离。 蛮族人忙不迭的捡起兵器立马集合离开,心里还在后怕,青天白日落雷,属实是见鬼了! 秦辞握着数十块靛青色的四面体晶体拼接而成的菱鞭,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陷入混乱慌忙逃窜的蛮族,磨着后槽牙,她刚刚落下的雷,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这些蛮族人只受了点“轻伤”,要不是不能随意取凡人性命,她铁定全部都给他灭了! 不过,这些参与了放火烧山的蛮族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身上不止背负了斜阳山无数生灵的性命,还有他们手上的无数条人命,这群人以后轻则霉运缠身,祸及亲缘血脉,重则断子绝孙,亦或是子孙后代堕为畜生! 山神的山没了 第2节 惩戒完这些蛮族后,秦辞落在离揽阳河不远的小镇街上。 秦辞行走在街上,这个镇子的人少了许多,估计也是怕战乱波及到他们吧。 寻了一间茶铺,秦辞坐在一旁点了盘花生米还有几个小菜。 旁边一桌坐了几个老头,大口大口的喝着浊酒,在那讨论什么河神祭祀。 听到河神二字,秦辞举筷的动作顿了顿,侧耳去听。 “哎,这次祭祀河神的人是哪家的” “本来是老孙家的,不过孙老头不愿意,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说什么也不肯。” “他不肯那怎么行!难道要河神发怒把我们的村子都给淹了么才知道后悔么” “老孙家的虽然不愿意,不过乔家的那女娃却说愿意当祭祀品。” “乔家!” “是啊,我还亲自问了一遍呢那女娃似乎还挺开心的” “愿意这乔家闺女莫不是傻了” “谁知道呢,反正别捉我家闺女。” “……” 活人祭祀河神这是要往堕神的方向奔啊秦辞暗自咋舌,不知道河神这脑袋是怎么想的,犯下人命,成为堕神,估计生生世世轮回都是当畜生被人宰。 当然,人家要当堕神,她也拦不住,秦辞向来不爱管闲事,她只要守好自己的斜阳山就好了。 坐了好一会儿,秦辞才慢悠悠的回了斜阳山。 这才刚到山脚,就看到魏朴坐在山脚下的石碑上四处张望着。 在看到秦辞后,流着宽面泪,伸手朝她深情呼唤:“山神大人!出事了!” 闻言,秦辞眉一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秦辞飞到山顶后,发现斜阳山起了黑雾,将四周尽数笼罩,根本看不清四周的东西。 而且地底还钻出无数根黑色像蛇一样的植物,那酷似蛇头的植物还开了许多巴掌大的红花,红花的花蕊还是黑的,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秦辞抱头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第2章 第二章:保家仙 福来客栈 秦辞阴着一张脸,手上握着的茶杯重重落在桌面上,几滴茶水溅在了茶杯外边,明显的心情不好。 旁边坐着一个粉衣女子,身材姣好,眼神妩媚,唇点胭脂,纤细的玉指拨弄着手上的茶杯,朝秦辞看了一眼:“所以现在你用神力都不能驱散黑雾,那些植物也除不了” 她乃花神,本体是牡丹,是秦辞为数不多的好友。 秦辞鼻音有些重,恹恹的趴在桌上:“嗯……”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离开了这么点时间,斜阳山就成了这幅鬼样,连榕树爷爷也陷入了沉睡。 那些黑雾诡异的很,还有那些跟蛇一样的植物,怎么除都除不尽,砍掉一批,下一秒就又从地里蹦跶出来,烦死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花神懒懒的靠在圈椅里,眼尾点着沁红,朝她看了一眼。 “我也不清楚,只能等榕树爷爷醒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了。”作为斜阳山的山神,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秦辞懊恼的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这个山神做的很失败 秦辞无比悲哀的想,她估计是史上最废的一个山神了吧 想到这,秦辞忧郁了,脸贴着桌子蹭了蹭,冰凉凉的触感让她脑袋清醒了那么一点点,魏朴说他在撒完那些种子后,天上就突然起了黑雾,那些植物也迫不及待的从底下钻出来。 当然,她自然不会认为是花神给她的种子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些诡异的植物,她感觉好像是有人早就埋在斜阳山的那她原先取山河令时为何没有察觉到呢 “你原先有和谁树敌过不”花容一手托腮,袖子滑落,露出白皙又纤细的手腕,抬手摸了摸秦辞的脑袋,一脸的同情。 她这个好友,脾气暴躁,明明已经几百岁了,模样还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娃娃一样稚嫩。 秦辞鼓着腮帮子瞪她:“我除了睡就是吃,认识的神也没几个,哪有时间树敌” “那就奇怪了,谁会好端端的来阴你呢”花容皱着好看的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想到那恶心吧啦的蛇形植物,她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最讨厌蛇了。 “山神大人!花神大人,榕树爷爷醒过来了!”魏朴趴在窗户边兴奋的朝两人挥手。 秦辞整个人立马支棱起来,和花容化作两道流光咻的飞向斜阳山山顶。 抵达山顶后,秦辞发觉那些雾气好像更浓了 “啧啧。”花容揪着秦辞的衣袖,厌恶的扫开那些蛇形花,两人一同走到大榕树前。 “榕树爷爷,原先有谁来过斜阳山么”花容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 榕树爷爷被唤醒,满面愁容,原先魏朴好好撒着这些带有灵力的种子,它就陷入睡眠修养。 刚刚被魏朴唤醒,再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差点没把他吓到,还有,这些雾气还能钻底下来腐蚀他的根茎,弄得他好痒!好想挠脚脚! 不过面对山神还有花神大人那严肃的面孔,榕树爷爷忍了忍: “这些年也没什么人来过斜阳山,有时候会有几个逃亡的百姓上山来打猎或是挖野菜,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那些百姓做好食物还会供奉在山神庙的庙堂里,它就在山神庙旁边,没发觉出什么问题。 噫,脚脚更痒了…… 属实忍不住了,榕树爷爷便一边回答一边在地底深处蹭了蹭自己的根茎。 “就只有那些凡人么”对这个情况依旧毫无头绪的秦辞哀嚎,再这么下去她的山就要没了啊啊! 榕树爷爷被秦辞这一嗓子吓得抖了抖胡子,瞥见旁边那堆灰渣,那是原来的山神庙。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哦,对了!这几年还有两位保家仙过来给山神大人送供奉呢!” 秦辞闻言动作一顿,保家仙 仔细想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你说白仙和灰仙他们二人” 白仙是刺猬,灰仙是老鼠,这两妖,原先都是斜阳山众多生灵中的一员,有幸沾了她的一点神力,得到她的点化,开了灵智。 这两妖在有了灵智后,便开始潜心修炼,在斜阳山修炼了许久后,但他们二人贪恋人间的繁华,便都离开了斜阳山去了人间,不过他们为感恩她当初的点化,每年都会送上礼品过来。 再后来,就听说他们二妖与两户人家结缘,成了那两户人家的保家仙。 “是啊,他们每年都会过来给山神大人送上供奉和礼品,那些原本都放在山神庙里头,可惜,现在山神庙没了。” 榕树爷爷难过的摇了摇头,况且斜阳山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记得就在半年前,他们两人还回来了一次。” “他们二人神色都不太好。” “后边两人还起了争执,在半山腰处就打了起来,说是为了什么祭祀品……孟国什么的。” 榕树爷爷的回想断断续续。 而秦辞和花容对视一眼,嗯,总算有点头绪了。 秦辞:“那你知道他们二妖与那两户人家结缘了么” 榕树爷爷甩了甩枝丫,尽力的回想了一下:“我记不太清了,与白仙结缘的好像是……卞家还是乔家来着我不确定,不过灰仙的我知晓,是凉城的刘家。” “好,我知道了。”秦辞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敢动她的山,定然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询问完这些,秦辞和花容便打算离开,斜阳山的山神庙已经没了,以前开辟出来的洞府也没再用过,里面堆满了杂物,况且现在斜阳山这环境,属实不能留下来招待客人。 花容也不想留在斜阳山,赶忙催促着秦辞回客栈商讨这事。 和榕树爷爷打过招呼后,秦辞和花容穿过黑雾和蛇形花丛,魏朴迈着小短腿跟在两人身后蹦跶。 一路上,花容都是小心避开那些黑雾和蛇形花,那些蛇形花弄出来的味道,差点没把她整个人送走。 “呕~”回到客栈后,花容闻到秦辞身上沾的那蛇形花的味道,赶紧侧过脑袋,抱着肚子干呕了一下。 秦辞:“……” 花容拿出帕子擤了擤鼻涕,弄得鼻尖红彤彤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摸起了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味道好像在哪闻过。”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花容还在思考:“但我在哪闻过呢这么臭的东西,我不应该没记忆啊” 这般又臭又新奇的花,不应该啊,所以她到底在哪见过呢 秦辞没理她的自言自语,抬袖闻了一下上边的味道,差点没被熏吐,赶紧给自己施了法,散去了身上的臭味。 等缓过来后,秦辞指尖敲了敲桌面,花容抬起头看她。 秦辞:“你说,斜阳山变成这幅模样,你猜是白钧的嫌疑大还是灰山大” 白钧就是那只刺猬白仙,灰山是老鼠灰仙。 花容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这两妖又不是从她山里跑出来的,她怎么会知道啊。 秦辞摸着下巴,认真揣摩,白钧性子沉默,不爱说话,而灰山的性子刚好相反,爱说大话,就喜欢天天吹牛皮,去山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被她知道后训了几回,才收敛了许多。 先不说这二妖是不是跟斜阳山变成这模样有关联,她只想知道,她这小破山,有什么值得那些幕后黑手惦记的 最重要的山河令也在她手上,就算不在,他们拿了也用不了啊。 “我们明日就去凉城那边看看。”摸不着头绪的秦辞只好先把方向放在那两个保家仙上。 花容倒是没啥意见,反正她也乐的清闲,催放各时节的花朵自有花童会去做。 看秦辞那一脸纠结复杂的表情,花容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腰,笑话她:“哎,要是你这山以后都恢复不过来,那你不得哭死,现在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了!” 秦辞闻言,呵呵一笑,哭她只会更努力的找到幕后黑手,然后捏爆他的脑袋! 手握成拳,秦辞面色狰狞:“呵,我一定会揪出动我山的人!” 花容看她这模样,捧腹大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等等……魂”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花容突然就悟了,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兴奋的手舞足蹈。 秦辞茫然,你想起了啥这么激动干啥 山神的山没了 第3节 花容双眸晶亮,兴冲冲的把手放在她肩上,激动的跟她说:“我知道你山上那恶心吧啦的花是什么花了!” 秦辞双目一亮,立马追问道:“是什么” 花容:“是定魂花!!” 第3章 第三章:河神 “定魂花是什么”秦辞睁着大眼,一脸茫然。 花容撇嘴,挥袖坐下,还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山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蛇形花,就是定魂花,传说中的诅咒之花。” 花容说的时候心底还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怪不得那花长的丑,还臭。 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花容才缓缓将她知晓的都说了出来:“这花我记得在无水湾见过,冥府也见过,这两处你也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啦!鸟都不拉屎的地。” “这定魂花,传言本是某位上神培育出来的塑魂花,用来装载一些虚弱的魂魄。那上神本意是希望借助植物的根茎将灵力引入,蕴养那些虚弱的魂魄。” “但谁知,被一魔族黑蟒的血给污了,然后就长成了现在的定魂花。” “塑魂花和定魂花都是用来装载灵魂的,但定魂花有那黑蟒的血液,里边蕴养着的魂魄很容易被魔血侵蚀,最终变成无恶不作的恶鬼。” 花容双手一摊,她对这定魂花的臭味表示深痛恶绝,身为花神,她最讨厌这些丑不拉几的玩意,更何况它不仅丑的俗气,还滂臭! 秦辞则表示很震惊,所以这么恶毒的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山上,她还一点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要说它是诅咒之花因为等到特定的时日,里面封存的恶魂吸收了足够的灵力便会”破壳而出“。” 花容娇俏一笑,看着秦辞那愈发震惊难耐的脸,凑到她耳边犹如恶魔低语:“到时候,你的斜阳山,就成这些恶鬼们的狂欢圣地的了呢,姐妹~” 秦辞听后犹如晴天霹雳,双手抱头,惊恐的魂都要没了:“不!!!” 花容适时将声音阻隔,才没被门外路过的小二给当成疯子给请出去。 过了好一会,秦辞才两眼汪汪的看向花容,咬着下唇,一副“希望就在你身上了”的模样看着她。 本想吓唬吓唬秦辞的花容吓得连忙摆手:“这花我虽然知道,但我可弄不掉啊。” 她虽然是花神,但她也就负责漂亮还有播撒各时四季的花种子罢了,要她上去打架什么的不行不行! 秦辞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那我的山嗝怎么办” 她不像其他山神,都是由上边钦定然后分配下来的,她是应百姓心中所愿由世间灵力凝聚而诞生出来的山神。 通俗点来说,就是个野山神,没编制的那种,她最开始以凡人的供奉之力为食,后来就只需吸收四周的灵力便可。 虽然她不再需要凡人的供奉维持自身,但她所有的一切最初都来源于斜阳山,他们二者的命运算是相连的。 别的山神没了山,或许还能再找一座,而她没了山,她自己估计也没了。 秦辞诞生至今日也不过三百余年,在花神相比,她就跟个三岁奶娃娃一样,什么都不太懂。 最开始她兢兢业业的守着她的山,没怎么出去过,后来交了几个朋友,才慢慢走出且了解了外边的世界。 花容一脸同情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只能找人想想办法了。” “找风神”秦辞擦了擦泪,立马在脑海里搜索自己认识的神。 花容嘴角一抽,风神那个浪荡公子 “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你能找的到哦,也不是不能,就是等你找到之后,你山已经没了。” 风神喜欢四处游荡,风神常言:飘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秦辞:“……” 人生真难过。 花容朝她眨了眨眼:“哎,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我敢保证,如果他肯出手,一定能解决所有事!” 秦辞一听,立马双眼放光,揪住她的袖子,一脸期许的问:“谁” “河神。”花容双手托腮,眨巴着眼,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一听是“河神”,秦辞嘴角立马往下弯,眼皮耷拉,死鱼眼瞪着她: “他都要成堕神了,找他有什么用” “哈堕神你在开玩笑么”花容气笑了,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她的额头,故作生气的说道: “河神大人英俊潇洒,风姿卓越,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神,怎么可能会成为堕神!” 作为河神的迷妹,花容撸了撸袖子,握拳威胁:“阿辞啊,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哪有乱说,我亲耳听到的,就昨天隔壁那桌的人说要给河神选祭品,还是某家的一个姑娘,身为神,接受活人祭,这不是要往堕神发展是什么” 秦辞呵呵一笑,也双手叉腰怼了回去。 秦辞这般理直气壮,不像说谎的模样,花容迟疑了,不太相信的问她:“难道是真的” 秦辞用力点头:“比蚌精的珍珠还真!” 花容:“……” 有点慌。 她纠结的咬了咬指甲,实在是不太能相信河神会干出这种事,但秦辞又这般肯定,她拍手咬牙道:“不行!我们明天去一趟看看,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秦辞拉住她:“我们不是先去凉城么” 花容顿了一下,忽地笑了,伸手勾住秦辞的脖子,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哎呀,你傻啊,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除掉定魂花,谁种的等除了这些花之后再找啊,至于谁能除掉定魂花呢不是说了么,现在只有河神了啊,所以咱们先找河神!” “……” 秦辞狐疑看她:“就算河神能除掉那些定魂花,你确定他会帮我们” 花容厚着脸皮心虚回:“看在我这几分薄面上,应该会。” 实则她也就见过河神几面而已。 第二日,揽阳河岸。 秦辞和花容隐身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望着底下浩浩荡荡的人群,人群中还有一顶红色的轿子,里边就是今日要献祭给河神的新娘,俗称祭祀品。 “你看,我没说错吧。”秦辞指着那花娇,冷哼一声。 旁边的花容一脸复杂,咬着手指甲,有点想哭,用风神的话来说,就是我家爱豆塌房了! 不过揽阳河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花容瞅了眼浑浊的揽阳河,十分不解。 …… 乔东站在岸堤上,看了眼身后那顶被高高举起的红色轿子,面色复杂。 最终,在村民的催促下,开始行祭祀礼。 摇铃声响起。 数十个村民脸上带着恶鬼面具,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棒子,在一处空地开始摆动身躯,叮铃叮铃的摇铃声不断在四周传开。 乔东站在首位,抬手甩袖,下一秒,所有村民纷纷跪下,双手合十,闭着双目,虔诚祈求河神收下他们送上的祭品,保佑他们四季丰收,家肥屋润,最好能结束五国无休止的战争…… “乔家的,时间到了!”村长住着拐杖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后,瞥见村民手中端着的小香炉,上边的香,快烧完了。 乔东站在原地没动,这次要祭祀的是他的宝贝语儿,他怎么忍心…… “乔东!”身后的老村长拐杖重重敲在岸堤的木板上,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乔东面皮一紧,攥紧双拳,但在老村长犀利的眼神以及众多村民不善的目光下,乔东闭上了眼,语中带着些许的不情愿:“吉时到!请新娘!” 所有跪在地上的村民挪着双膝,纷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宽敞的路,八个络腮胡子壮汉扛着大红色的轿子,脚步扎实的抬上前。 轿子缓缓落下,一只白皙的手掀开轿帘,从花轿上走下来。 那人一身大红嫁衣,头顶红盖头,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金锁,一步一步走到乔东面前。 乔东双眼湿润,咬牙高喊: “新娘到,请河神!!” 那边戴着鬼面的村民换了另一种舞,手舞足蹈,身形扭曲的跟犯了癫痫一样,看着颇为诡异。 相比乔东那一脸的不舍和心痛,红盖头下的乔语,脸上堆满了幸福,喜悦的笑,再等等,再等等,等祭祀结束,她就要嫁给她的河神大人了! 在这些村民还在跳大神请河神的时候,看台上的花容和秦辞早已化作流光落入揽阳河。 水下,秦辞穿着火红色的嫁衣,头戴着金蓝相间的凤冠,两缕飘带在耳侧摇曳,缓缓跟在花容身后…… “为什么我们还要找河神啊还有,不穿这衣服不行么” 秦辞扯了扯脖子上的扣子,这扣子嘞的她有些难受,这身嫁衣,是花容刚刚给她换上的,说是要假扮祭祀品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至于为什么不是花容自己穿,嗯,再借用风神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花容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再忍忍:“我就是得有些不对劲。” 秦辞握住她的手:“哪里不对劲” 花容面色凝重:“暂时说不清,我们再往下看看。” 说完,拉着秦辞往下潜。 “哎,刚刚他们不是请河神了么怎么还没见着河神的人过来接我们啊” 花容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看,就一堆小鱼小虾,还有螃蟹围在四周,河神的人呢 两人正疑惑着,就听到那些鱼虾在那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什么,仔细一听: 鱼:“嗯这次怎么这么早” 虾1号:“哎,还是活的哎。” 虾2号“为什么这次是两个啊以前不都是丢一个么” 螃蟹:“这些凡人,也太可恶了吧,老是把垃圾丢下来,每年都来丢一次,不仅我们要费力气,而且鸩殊阁都装不下了好吧!” 虾3号“我无所谓啦,丢一个是丢,丢两个也是丢,早点把这两个垃圾挪开早点回去睡觉啦!” 鱼:“是啊!是啊,反正下一年就换鱼啦!” 鱼2号:“不对,这两个是活的哎,龟将军没说怎么办啊” 虾4号:“要和往常一样丢到河东的鸩殊阁么” 山神的山没了 第4节 螃蟹:“你傻啊!活的当然是丢回去了啊!” “对哦!” “那快点吧。” …… 听完全部的秦辞看着一大波涌过来的鱼虾:“……” 花容:“……” 好像哪里不对劲 被一条鱼撞了一下的秦辞伸手一捞,将鱼推开,连忙解释:“等等!我们不是垃圾,呸,我们不是祭祀品,我们是来找河神大人的!” 这群鱼虾顿时安静下来,在两人四周游着,好奇看着她们二人。 螃蟹瞪着小豆眼:“找河神大人你们是谁” 秦辞拿出山河令:“我乃斜阳山山神秦辞。” 花容伸手:“在下花神花容。” 第4章 第四章:进展 在辨明身份后,秦辞和花容跟着螃蟹精一同潜到河底的最深处,碧波嶙峋间,两人看到了水下那栋精美的楼阁。 靛青色的砖瓦,精美的楼阁,门口四根巨大的朱红柱子上云纹祥龙缠绕,看着就贵气十足。 上边的阳光穿过水面照射下来,水波粼粼,更是为这栋楼阁平添了一份梦幻,周边水草摇曳,还有成群的鱼虾悠闲的游过,仔细一看,还有拇指般大小的水母,就是看着有点蔫吧。 这河神殿看着就万般的赏心悦目。 “哇!河神的府邸还挺好看的啊。”站在河神殿外,花容双手捧着脸,一脸的惊叹,不过仔细看看,嗯,还是比不上她的花神殿~ 秦辞看了一眼,属实羡慕了,以前她住在洞里,啥都没有,后来百姓给她造了一件简陋的山神庙,总算有地方住了,结果,现在又成了一堆渣…… 秦辞默默捂住胸口,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哎,小螃蟹,你说你们龟将军就在门口,怎么没见着他啊”花容手掌抵在眉上,掌心朝下,四处观望。 螃蟹精不解,大鳌虚虚一指:“不就在那么” 秦辞看过去,那朱红色的大门门口,右侧有一块石头,上边还堆叠着一块小的。 没看到啊等等…… 秦辞眼角一抽,说的龟将军,不会就是上边那块小石头吧看这就她两个巴掌那么大 果然,螃蟹精游过去,伸爪在那块石头敲了一下。 “龟将军!有两位小仙找河神大人。” 然而没有反应,螃蟹精挠了挠脑袋,龟将军正缩在里边睡觉呢。 然后,螃蟹精很熟练的用大鳌敲了敲他的龟壳。 每挥一下,就说一句“起来啦”,好像那僧人在那敲木鱼,别说,还挺有节奏感哎。 “龟将军,别睡了。” 敲了好一会,龟壳动了一下,然后探出了个头,绿豆大的小眼睛里尽是茫然。 被吵醒,龟将军语气属实不太好:“你个瘪三,打扰本将军睡觉干哈” 被骂了一顿的螃蟹精习以为常,指了指两人:“是这两位上仙找河神大人。” “上仙”龟将军扭着龟脑袋看过来,仔细一看,两人仙气环身,还真是。 赶忙将四肢从龟壳里伸出来,拱手道: “两位仙子远道而来,可是有事” “是啊,我们有事找你们河神大人。”花容跳出来点头,开始跟龟将军攀谈。 秦辞的目光则落在了别处。 一旁,将人带到目的地准备离开的螃蟹精被一群鱼虾围住。 “蟹哥,上边又开始丢垃圾了,咱快去看看。” 螃蟹精挥着大鳌有点生气:“这咋又丢啊这群凡人有完没完啊” “这群凡人真是不给点教训不行啊,蹬鼻子上脸的,看我不上去用我的大鳌把他们掐一顿!” “蟹弟,你可悠着点吧,最近上边战乱,你上去就是给人家加菜的,还有那蛮族,听说最喜欢吃蟹膏了呢~” 路过的**精挥着黝黑的小腿,说了一句损话,然后在螃蟹精还没反应过来,从他身侧划过。 螃蟹精半晌才反应过来,气的要死,叽里呱啦一顿骂,身边还冒处许多小气泡:“你个兔崽子,死一边去!” 还没等他给那**精一钳子,就听那鱼群在那叽里呱啦一顿嚎叫:“哎哟!新消息新消息,那被丢下来的垃圾又被一个跳下来的凡人给拽走了!” “唉唉,咱们快去看看。” …… “阿辞” 花容伸手在秦辞眼前挥了挥,这怎么听着听着就走神了啊 “嗯怎么了” 秦辞从那群鱼虾的对话中回过神来,对上花容的视线,疑问道。 花容叹了一口气,双手摊开无奈:“咱们白来了,河神有事帮不了咱们。” 秦辞:“” 秦辞一个头两个大:“等等,刚刚上边不还说河神娶妻么怎么现在又不在了” 龟将军突然从花容旁边探出个脑袋:“娶妻怎么可能我们河神大人一直都在闭关,算起来,已经有三四十年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啊。” “况且河神大人要是真的娶妻,我们又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秦辞:“” 好像也是。 “不对,那这些年揽阳河怎么老是去淹凡人的田地村庄还要求凡人当祭品”秦辞立马回过神来。 听到祭品二字,这回龟将军不淡定了,挥着爪子慌慌张张的开口:“小的也不清楚,河神大人在闭关前让我们不要去岸上惹事,我们也都一直在河底安分待着。” “至于淹了凡人的田地,揽阳河河水近年也的确有上涨的趋势,但小的敢保证绝对不是我们作乱,揽阳河支流很多,也许是哪个河伯掌管的流域出了事也不一定。” “这段时间你们都不上岸瞧瞧的那些掌管其他水域的河伯难道也没发现揽阳河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对此,秦辞十分不解。 “河神大人很久之前便闭关了,不瞒二位,河神大人这次闭关非同小可,我等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河神殿,不敢乱走,至于那些河伯,平时都是每过五十年,他们才会一同会前往河神殿向河神大人述职,没什么要事是不会来河神殿的。” 龟将军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小眼睛带着迷茫: “你说凡人弄了祭品献给河神但是我听虾兵蟹将他们说上边不是在丢垃圾么我们没有要求凡人给我们送祭品啊” 秦辞&花容:“……” 花容一脸复杂的摸着下巴设想:“难道是那些凡人想太多,以为田地被淹是河神发怒,才整这些娶妻祭祀什么的” 想着想着,袖间突然闪过一抹红光,花容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玉石,在查探到里边传来的消息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化作一抹流光走了,顺带留下一句话: “啊啊啊!阿辞,我现在要回花神殿一趟,我家那几个男宠争风吃醋打了起来,把我房子给点着了啊啊啊啊……” 秦辞:“……” 无语望天。 花容一走,秦辞便也想走了,反正河神也不在,她抖了抖袖子,刚准备走人,就被龟将军拦了下来。 龟将军小眼睛转了转,划到秦辞面前:“唉唉唉,这位上仙大人,您先留步。” 秦辞不解:“何事” 龟将军搅着爪子,往四周瞅了瞅,挥着小爪子把一脸莫名的秦辞带到了河神殿门口,最后才凑到秦辞耳边神神秘秘的开口道:“我想请您帮忙看看我家河神大人。” 秦辞: 她听的眉头拧成了结:“河神不是在闭关么去看他做什么” 龟将军讪笑了一下,继续说:“河神大人的确在闭关,但小的的确有要事相求,这事事关河神大人,很重要。” “那你说帮忙看看河神是怎么回事” 秦辞抿了抿唇,心下不由警惕起来,这什么大事还能求到她一个山神身上她就是一个小神,法力低微,若不是花容带着,她根本来不了河神殿。 这老龟的实力亦是在她之上,还求她搞笑呢。 “这情况小的我也说不清,还是请上仙进去瞧瞧。”龟将军挠了挠脑袋,就是不说事,一个劲让她进去看。 这不会是陷阱吧秦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开溜。 见状,龟将军一脸愁苦的开口:“哎呀,仙子你就信我一回,我和息岚仙子还是故交呢,况且我害你做什么” “你认识息岚大人”秦辞的脚步停住了。 息岚是斜阳山的上一任山神。 “当然,河神大人亦是她的好友,息岚大人时常来河神殿与大人把酒言欢呢,你仔细想想息岚仙子是不是同你说过。”见秦辞有动摇的趋势,龟将军赶忙开口。 秦辞迷迷瞪瞪的站在原地回忆,在她被息岚仙子送进榕树爷爷身体蕴养魂魄的时候,的确是见过她提着酒壶去找什么人。 不过仔细想想,她一个小小的山神,他能图她什么 而且听说河神的藏书阁也挺丰富的,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看看,说不定能查到解决定魂花的方法呢,秦辞捻了捻衣摆,脑中左右衡量了下,最后在龟将军期待的目光下,矜持的点了点头。 随后跟着一脸喜色的龟将军进了河神殿。 龟将军推开厚重的大门,水中被搅出了涟漪,秦辞跟在他身后,脚下触感温凉,低头一看,眼睛都要红了,好家伙,这遍地都是青玉砖! 她要是有一块青玉砖换钱去造个好点的山神庙,也不至于天天去花容那蹭睡。 龟将军带着她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见识了各种各种的宝贝,秦辞越看越麻木,最后,一人一龟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 山神的山没了 第5节 龟将军一边推门一边解释:“这里就是河神大人的房间了,大人还在里边闭关呢。” 秦辞只点头,待她进去后,看到里边的景色,感觉胸口又是重重的一击。 这个房间很大,很高。 上边是莲花藻井,房梁处缠着细线,细线上悬挂着拇指大的珍珠,还有柔软的丝带垂下来。 面前,几面漂亮的琉璃屏风竖在那,最里边摆着一张巨大的贝床,几颗比拳头还大的珠子在床头用精美的托具托着。 贝床上边躺着一个人,面容俊美,此刻阖着双目,墨发披散,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胸膛起伏微弱。 秦辞指着床上那男人看向龟将军好奇问道:“这就是河神” 她迈步走上前,目光落在那男人的面容上,心想这人长得真好看,比风神还要好看。 凡人说的面如冠玉,肤如凝脂什么的,感觉河神大人好像都挺适合这些词的。 这眉不似蛮族那般粗犷,反而秀雅有余,脸型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唇瓣是淡粉色的,唇角弧度微弯,好似做了什么美梦一样。 就是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龟将军点头,游到贝床上,点燃了一旁的熏油:“是啊,在三四十年前,河神大人突然说要闭关,然后到现在都还没醒来,本来大人闭关也没什么。” “但今日两位上仙下来,说了那祭祀一事,我突然觉得有点蹊跷,觉得有些不对劲。” 胆大包天正准备戳一下河神脸蛋的秦辞看向龟将军,有些诧异龟将军竟然能看出什么:“哪里有蹊跷” “现在就有蹊跷了啊,以往若是有人靠近,河神大人老早就醒来了,现在还躺着,这不奇怪么” 龟将军摊手,那小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意思是说:“真的很不正常啊”。 当然,其他的他其实不方便跟秦辞说。 秦辞:“……” 很好,果然是她想多了。 “所以现在我要做些什么”秦辞指着床上的人开口,要是龟将军提出很过分的要求,那她就立马走人。 龟将军将河神的手拉过平放在床上,掌心朝上,然后回头看向秦辞:“能否请仙子用神力替我家大人瞧瞧体内是否有暗伤什么都的” 秦辞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便答应了,将指尖搭在他的手腕,靛青色的神力覆盖了他的全身。 温和的神力一点一点的游走在河神体内,秦辞表情十分的严肃。 在测了一遍又一遍后,秦辞收回手:“河神的身体没有问题。” 还倍儿棒。 不过也的确说明,河神没闭关,不然她这神力刚进去,估计就已经被河神的神力给弹飞了。 秦辞抓了抓脸,没找出问题来,她有些尴尬,干咳几声后开口:“也可能是我法力低微,没瞧出问题来,我用山河令再探一番吧。” “好,那上仙你先慢慢看。” 龟将军忙不迭点头,下一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山神也算是客,怎么可以让客人白干活呢 “小的给你端些吃的,我们河神殿的玛瑙酒可好喝了!”说干就干,龟将军说完,挥挥爪子就走了,秦辞拦都拦不住,龟将军速度奇快,龟影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子矫健的完全不像只乌龟。 而且,它也丝毫不认为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对他们河神大人会有什么危险…… 秦辞嘴角一抽,这河神府邸的妖都这么奇葩的么 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沿,御起身上的神力,在河神身上又重新扫了一遍,还是毫无反应。 河神身上没有伤,没有诅咒,就感觉跟睡着了一样。 正当秦辞苦恼到底是什么问题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河神枕下的露出来的一角,嗯那是什么东西 她搅了搅手指,有些好奇,偷偷看一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想罢,她伸手抽出来一看,是一本书,莫不是什么功法秦辞举起看了看,上边也没写书名。 然后随意翻看了一遍,不是什么功法,而是……凡人写的小话本 秦辞一脸懵逼,没想到河神还爱看这玩意于是她随手就给塞了回去。 抬手唤出山河令,打算再检查最后一遍,山河令飘在半空,靛青色的神力从里边丝丝缕缕飘出,秦辞小心翼翼的驱使这些神力推向河神体内。 就在神力触碰到河神的身体的时候,河神的眉心突然飞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那暗红色的光泽,看着有些诡异。 “哎这是什么玩意”秦辞警惕的看着这突然飞出来的珠子,皱眉,手上覆着灵力往珠子身上一戳。 那血珠子突然红光大闪,数秒过后。 “解心魔,破其障”六个金色的大字出现在半空。 秦辞还在想这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山河令直接被那颗血珠子给吸了进去。 “!!!” 秦辞见状,大惊失色,一手攥住那血珠子,在上边抠来抠去,想把自己的山河令掏回来,结果戳的自己手指疼。 抠不出山河令的秦辞目露凶光,张嘴作势要咬碎这血珠子。 结果被一道红光击中眉心,啪叽一声,晕倒在地。 半晌,龟将军回来了。 “哎怎么躺地上了”命小鱼们端着美食过来的龟将军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秦辞,吓了一跳,指挥着鱼儿们把食物放下,先去搬人。 恰好,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将她放上来。” 听到声音的龟将军先是茫然,然后是大喜:“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你要醒了” 然而贝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那声音也没再传来。 龟将军却十分的确定那是河神大人,赶忙指挥着鱼把人搬到床上去。 那些鱼费力把人托到床上后,看着床上的两人,总觉得 鱼鳍摸着下巴,和其他兄弟姐妹用死鱼眼看了下对方,立马上手给秦辞摆了一个姿势,然后开开心心的游走了。 龟将军摸着脑袋瞅了眼床上的两人,心想着有河神在,应当没什么问题,便索性招呼着鱼群离开,关门,一气呵成。 …… 傍晚。 清水村后山处的一个山洞,火光明明灭灭。 铺了稻草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女子此刻紧闭双眼,呼吸微弱,身旁只放了些果子,还有一个干净的碗装了水。 乔语迷迷糊糊醒来,身子仿佛有千斤重,在看到自己身处的山洞。 本就苍白的面容失了全部血色。 她记得,她被人从河里捞起来了。 被人救起,乔语没有一点喜色,眼眸中反而闪着恨意,狠狠的攥着身上的嫁衣,攥的指骨发白,面容狰狞。 是谁是谁将她拽上来的!明明她就要做河神的新娘了,到底是谁! 第5章 第五章:书中的世界 戒律堂 首位上坐着一个墨色长袍的男子,双手至放在两侧的扶手,目光凌厉的盯着下方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阴郁。 在下方两侧站满了人,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瑟缩的女子,他们的目光或是打量,或是嘲讽,没有一人是同情和不忍。 秦钺站起身,站在首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薄唇轻启:“秦辞,你可认罪” 跪在地上的女子正是秦辞。 她低着头,旁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当她是怕了,怕被秦钺罚,脸上的嘲讽愈加明显。 而秦辞本人,听到这句话,她双拳握紧,双颊鼓起,恨不得将上边的人拽下来暴打一顿,身子那是气的哆嗦! 因为山河令被河神眉心飞出来的珠子给吸了进去,后边她还被珠子飞出来的一道红光打中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神魂覆在了一个奶娃娃身上,想走都走不了。 秦辞迫于无奈,只得接受现实,这个娃娃的父母刚刚被一只蛇妖给全吞了,只留下她一人,而救下她的,就是眼前的秦钺。 秦钺是一个捉妖师,将她带到了一个捉妖师门派,收她做徒弟,教她法术。 秦辞本来也无所谓,决定等这具身子成年了,就离开门派去外边找回她的山河令,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失去了对这具身子的掌控权。 她十岁时,身子开始不受她的操控,仿佛她身上多了几根丝线,在操控她的行为,表情,语言一样。 秦辞一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想夺回主控权也没用,直到有一天,她和秦钺外出做任务,救下了一只白色的狐狸。 那只狐狸被带回了门派中,因为偷吃了门派的秘丹,竟然提前幻化成人形,最后偷秘丹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了了之,还被秦钺收作徒弟。 因为他们这里是捉妖门派,一直都是以捉妖为生,他的师兄师姐们突然有了一个妖怪师妹,表示很惊奇,那狐狸幻化的模样可爱娇俏,还经常逗的他们开怀大笑。 于是,这只狐狸成了整个门派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而且她十分得秦钺的喜欢,下山做任务,秦钺都会担心她会受伤,然后偷偷跟着去。 一来二去,一人一妖,渐生情愫。 而秦辞表示,多一个师妹也没什么,她和秦钺一起也无所谓,反正后边生出什么玩意也是他们的事,她心性向来豁达。 但某只陷入恋爱脑的狐狸就不是这么想的了,秦辞平日颇得秦钺的器重和喜爱,因为她努力,勤奋,待人谦和,师兄师姐提起她都是赞扬的多。 当然,上边这些都是被不知名玩意操控下表现出来的。 狐狸莫名奇妙就开始嫉妒秦辞,害怕秦辞破坏她和秦钺的感情,于是她假意亲近秦辞,待关系亲密了,就经常将她带到秦钺和众人面前,然后开始故意冷落她,在一旁跟秦钺或是其他师兄弟说的开怀,而她杵在那,就跟个外人一样。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每次都这样,秦辞也算是知晓了这个狐狸就是个白眼狼,很是不屑,也是彻底厌恶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师妹。 当然,她不争不抢,这狐狸反而跟受了刺激一样,天天跑她这来炫耀。 秦辞忍无可忍,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她几句脏话,然后,被路过的秦钺看到,罚跪三天。 更诡异的就是,每次她心胸宽阔救这狐狸的时候他们看不到,她发怒佯装要打那狐狸的时候,每每被一群人当场抓包,真是见鬼了! 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的秦辞对此表示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自己一个人做任务它不香么 然而,更见鬼的是,她每次拿到的任务,都会和他们撞上,然后,莫名奇妙被揍,当背锅侠,挨罚,真是绝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6节 秦辞想反抗么想弄死这只死狐狸么当然想!但是她做不到啊!身子完全就不受她的控制好吧!! 她都快气成球炸了!想她堂堂山神,何时受过这种气! 也许是因为气急,秦辞突然觉得这些场景十分的熟悉,最后想了许久,才记起,这不是河神床上那小话本里的内容么! 仔仔细细的对了一遍,发觉还真是! 她记得书里边没有“秦辞”这个角色,但有一个角色,和她经历的完全一样,所以,她穿到书里变成那个角色了 秦辞觉得身体不受她操控的原因找到了但是,找到原因又有什么用啊啊啊! 现在就因为一个任务,她即将领盒饭。 因为敏佳公主突然死了,只剩一张皮,皇室的人认为是妖做的,便向他们门派求助,她接了这个任务,结果半路又和狐狸他们撞上,秦辞都要吐了。 在调查期间,那狐狸突然陷入昏迷不醒,秦钺找了很多法子都没找到。 恰好她的好师兄们看到她和那狐狸在一起,便认为是她陷害那狐狸。 因为秦辞有太多“前科”了,找不到办法的秦钺瞬间怒气上涌,不分青红皂白便重伤她,将她带到戒律堂要她认罪,说出她伤害狐狸的经过。 秦辞再三表示是那狐狸手贱动了屋里的棺材才晕过去的,但谁都不信。 秦辞都要爆粗口了,你们不信那还问个锤子! 想到书里那角色的结局,写的就是“xx因陷害同门,被驱逐出门派,某日,遇蛇妖,因不敌,被蛇妖吞入腹中。” 现在,她离被逐出门派不远了 秦辞回过神来,她依旧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旁边的师兄师姐们冷嘲热讽的劝她赶紧认罪。 秦辞跪在地上抿唇,没有回答,在脑中狠狠折磨了秦钺千万遍。 突然, “嗡~”熟悉的灵力波动在某处漾开。 跪在地上的秦辞猛然抬头,这股气息,是她的山河令! 下一秒,秦辞察觉到身上那股莫名的禁锢在一瞬间全部散去,秦辞惊了,眼底涌上喜悦,伸手握了握拳,上边浮起一层淡淡的靛青色光芒。 她重新掌控回这具身体了,就连她的神力,也回来了! 秦钺站在上方,看着突然狂喜不已的秦辞,眉头一皱,厉声呵斥:“秦辞,回答我!” 秦辞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认罪 当下抬起头,冷笑道: “我认你妹!!” “……” 全场寂静,秦钺脸上的表情有一丝龟裂,就连那些底下都师兄师姐们都震惊了,向来稳重的秦师妹竟然敢当场骂师傅 众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都不敢再去看上边秦钺的表情了。 被围观的秦辞一手撑着地缓缓站起,双膝有点痛,不过神力过一边,什么痛都没了。 秦钺被秦辞一句脏话给骂呆住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秦辞旁若无人的站起身,秦钺气的发抖: “放肆!你嫉妒成性,残害同门,你竟然还不认!” “嫉妒”正在擦手掌的秦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这些年,被压着背了多少黑锅,吃了多少苦,现在,那些受过的气总算有了发泄口,秦辞嘴上开始不留情的甩刀子: “真是好笑,我嫉妒一个畜生还是嫉妒你跟一个畜生搞在一起!呸!” “……” 秦钺脸上的怒气都要实质化了。 袖里飞出一把长剑,从首位飞下来,提剑朝她砍。 在离秦辞脑门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剑停了下来,秦辞双指夹住那剑刃,呵呵一笑,手上一个用力,那把剑瞬间四分五裂。 在秦钺震惊的目光下,秦辞手一捞,在众位师兄惊恐的目光下,揪着他的领子,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之重,秦钺一口血混着几颗牙齿吐到一边。 “啪。” 声音也十分清脆悦耳。 拎着他领子,秦辞将他甩到地上,指着他骂道:“我跟你讲,我忍你很久了!你眼瞎就算了,心也瞎!” “那只畜生不好好跟着你偏要在我面前晃,还陷害我,说真的,我没把她皮剥了我都算是大发慈悲了。” “还有,你有病是不是逼着我说那狐狸怎么晕的,我说了,你们又不信,那你们还问个锤子!”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回,老子不屑和一只畜生斗!你们偏不信,不听,非要逮着我不放,你们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么” 一个胆大的师兄站出来问:“你每次针对婉儿,都是我们亲眼所见,难道这都是假的” 秦辞抬起下颌:“自然是她先挑衅我,不过,你们也是不信……” 在众人明显不相信的目光下,秦辞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正好,那狐狸还躺着,我搜魂让你们看看真相好了……” 说来,受的那些气,可全都拜她所赐呢! 秦辞越想越气,手上凭空多了一条晶莹的菱鞭,转过身,就要去找那狐狸。 秦钺听到秦辞要去找苏婉儿,目眦欲裂,袖里再次飞出一把剑,撑着站起身,朝她劈来:“秦辞!” 秦辞皱眉,这人好烦,这里虽然是书里的世界,但杀人会不会沾上因果啊这些人会法术,应当不算旁人吧她还忙着要去找山河令呢。 要不杀了吧。 秦辞看着双目通红,执剑冲过来的秦钺,心念一动,手上的菱鞭光芒大绽。 抬手一甩。 “噗。”秦辞和秦钺双双吐出一口血。 秦钺被甩到首位,落下的时候还将椅子砸的稀碎。 秦辞站在原地吐出一口血后,面色苍白,身子瘫软在地,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因疼痛紧紧的皱在一起。 好痛,好痛,怎么回事 刚刚她要使出全力挥出那一鞭的时候,从心口传来蚀骨的痛,手一抖,力道卸了个尽,所以秦钺根本没什么事。 秦钺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什么仙人气质早就没了,此刻他头发披散,鼻青脸肿,面目狰狞的指向地上的秦辞: “给我把她按住,今天,我要清理师门!” 闻言,秦辞磨着牙,当即要站起来给他一鞭子,在她起身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秦钺,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管理门派的” 第6章 第六章:黎浔 这声音来的万分突兀。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微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除了背对着来人的秦辞,其他人目光全都一致的看向那人。 旁边早已被秦辞和秦钺交手的场景给吓傻的众人看清那人的面容,浑身一颤,立马弯腰抱拳,低头恭敬道:“掌门。” “师兄!”秦钺目光晦涩,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来人一身蓝色衣袍,衣领袖口上绣着精致的水纹,外边罩着浅色的薄衫,头戴靛青色的发冠,浅绿色的发带垂下,轻蹭那如玉般的面容。 那双好看的眸子不悲不喜,但那轻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逆着光踏过门槛,黎浔看了眼前的一片狼藉,最后,目光落在了一身狼狈正躲闪着他目光的秦钺,以及背对着他的秦辞。 秦辞胸口那钻心的痛还未褪去,听到那声音,本想回头,身子徒然一软,重重的跪倒在地,面色苍白,揪着领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那几位旁观的甲乙丙丁几位师兄师姐看到这一幕,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说,也没想着上前去扶一下人。 因为这一变故,站在门口的人一顿,抬脚走进来,随后停在了秦辞的面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出,停在她面前。 气氛突然凝滞了。 “嘶。” 在场人倒吸一口气,掌门亲自去扶秦辞 秦钺看到黎浔的动作,皱紧眉头忍不住想要上前说什么,但却被眉色淡然的黎浔挥袖推到一边。 秦辞被心口那噬心的疼痛折磨的快要疯了,看到眼前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脑中的思绪一顿。 师兄秦钺的师兄,就是现任门派的掌门黎浔 因为疼痛,眼前那只白皙的手在眼前看着有些重影,秦辞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要拉她起来 不过这人竟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不分青空皂白地站在秦钺那边 带着疑惑的秦辞忍痛咬着唇抬起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懵了,懵的连心口上的痛给忽略了,嘴巴微张,嘴里不自觉吐出几个字: “河神……大人” 没错,眼前的人,模样与她在河神殿那贝床上看到的河神一模一样!再仔细看那双手,连食指和中指间指缝的那颗小痣都一样! 秦辞觉得脑中的思绪有些乱,嗯为什么河神大人也在这啊!不对,难道河神大人也是被那颗珠子吸进来的 河神二字传入耳中,黎浔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只鼻孔轻哼出声算是应了秦辞的话,见秦辞因为心神恍惚无视了他伸出来的手。 揉了揉眉心,直接将她扶起了,掌心凭空多了一个靛青色的晶体,往前递了递,送到秦辞面前。 轻声道:“收好。” 山河令的重要性他自然懂。 秦辞迷迷糊糊被拉起,在看到那递过来的东西,瞳孔放大,一脸喜色的接过,这正是自己的山河令,秦辞赶忙揣进袖子里收好。 山河令回来了,这心里的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半。 而且心口也不痛了,神力也源源不断的回来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7节 对此,秦辞将这一切归功于河神大人,真诚地感谢道:“多谢河神大人!” 原先说河神会成堕神属实是她不对,她有罪。 秦辞正沉浸在山河令回来的喜悦里,却全然没想过她自己的山河令为什么会在这人手上。 黎浔看到晃着脑袋秦辞,眸光微闪,嘴角带着浅笑,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 脑袋传来轻柔的触感,秦辞身子一僵,不敢乱动,心下腹诽河神突然摸她脑袋是做什么。 这边一副和乐融融的场景,却让一旁不明真相的旁观者一脸呆滞,面面相觑,这……这秦辞什么时候和掌门这般熟稔了还有,秦辞为什么要唤掌门为“河神大人” 旁边的视线过于惹眼,黎浔眼中的笑意褪去,再看那被他扫到一边的秦钺,负手在背,嗓音低沉: “所以,现在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浔的气场过于强大,竟然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于是,黎浔将目光放在秦钺身上。 秦钺顶着压力站出来,嗓子有些发紧,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就要指控秦辞不敬师长,残害同门。 结果,被人抢先一步。 “我来我来!”秦辞豪迈的拿着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这种告状的事怎么可以让给秦钺这个小人呢! 于是,秦辞小嘴吧啦吧啦的全部事情说了出来,包括苏婉儿偷吃化形丹却没受罚,苏婉儿和秦钺勾搭在一起,以及自己被诬陷数十回的事,还往夸大了说。 “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听到秦辞那一番话,鼻青脸肿的秦钺怒斥出声,眼神凶狠,一副恨不得把秦辞掐死的模样。 再看秦辞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秦钺磨着后槽牙,心里万分懊悔,当初他怎么就手贱救了这个心肠歹毒的小人呢 “嘁。”这一句怒吼秦辞毫无感觉,轻嗤一声后,很不屑的把头转到一边,眼底的轻蔑十分显眼。 面对秦钺的不服,黎浔也只是淡然的指出一些事。 “秦钺,化形丹被窃一事你怎么说” 秦钺:“……” 喉咙挤出两个字:“没有。” 黎浔再问:“那你和苏婉儿一事,你可认” 秦钺硬着头皮回:“认……” “对了,河神大人,那狐狸还频频陷害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有人撑腰,秦辞站在黎浔身后,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得意的看了眼的秦钺。 秦钺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这我不认!” 伸手指着秦辞的鼻子,指控道:“婉儿向来单纯,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 “倒是你,三番四次伤害同门弟子,屡教不改,现在还欺辱师长,当踢出门派!” “噗,你跟我说狐狸单纯你是在开玩笑么”秦辞仿佛若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手里的菱鞭抖了抖,目光微眯,她这甩一鞭子过去,这人会死吧 秦辞握着鞭子的端部,轻抬,下一秒,被一只手按住。 对上黎浔那不赞同的目光,秦辞撇嘴,不爽的收了菱鞭。 黎浔将目光收回来,淡然道:“要知事情真假,搜魂便可。” 秦辞脸上的不悦立马消散,抬着下颌一脸开心的拍手:“好哇好哇!” 秦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可!搜魂会损伤神魂。” 他们捉妖人,向来都是使用符篆术法来捉妖以及同门间的斗法,人有三魂六魄,魂魄之重,无人不知,搜魂这等禁忌之术最是阴损,要是一个不留神,这伤着了婉儿的魂,变成傻子了怎么办绝对不可以! 秦辞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耸了耸肩:“苏婉儿是妖,神魂比你们这些凡人自然要强,一点小小的搜魂术而已,又不会死。” 说到最后一句,她很是不屑,嘴角露出一抹笑,笑的很是狠厉。 “况且,河神大人实力比你们都高,亲自动手,你们还怕什么不会是不敢吧” 秦辞将黎浔推了出来,不过她也没说错,她可以看到黎浔周身那浓郁的神力,所以很肯定他现在的实力很强,对于神,一个小小的搜魂术又算的了什么呢 秦辞又顿了一下,既然河神的神力还在,那为什么不出去呢这书里的世界,有这么好玩 秦钺被秦辞眼底的鄙视给刺着了,恨不得提剑戳死她,顺便把她的嘴给缝上。 但他也没再反驳,正好,师兄回来了,可以先看看婉儿到底怎么回事。 …… 一行人来到苏婉儿房间,看到这精心装饰过的房间,再想想自己的小破屋,秦辞鼓起腮帮子,想着等苏婉儿陷害她的事情暴露后,应该怎么狠狠扁她。 进到内室,秦钺面带关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婉儿。 他为了救苏婉儿,给她喂了好多宝贝吊着她的命,现在,面色看着十分红润,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婉儿脸上突然起了红潮,嘴里哼哼唧唧的,整个人在床上不安分的扭动着。 见状,秦辞眸子微微瞪大,看着床上扯着自己衣裳的苏婉儿,夸张的张大了嘴。 秦钺他们都还是普通的凡人,而她是神,能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她看到一个全身是毛的白影伏在苏婉儿身上,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是那只猫妖! 秦辞想到最近的那个任务,就是皇室的敏佳公主那个案件,幕后凶手好像就是一只九命猫妖。 当时苏婉儿手贱去摸了敏佳公主的棺椁,然后就发出一声短促的猫叫声后昏迷了。 之后她就很无辜的被秦钺一行人押去审问了。 现在看来,苏婉儿昏迷的原因是被这只猫妖给缠住了,妙啊!妙啊!秦辞恨不得现在就给那猫鼓个掌。 秦辞看的见,黎浔自然也看的见,正当他抬手想要将这猫妖除去,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斯哈”,手一顿,微微侧了侧脑袋便看到一脸兴奋且激动的秦辞。 眉毛一挑,抬手,袖间飞出一道符篆打在苏婉儿身上。 苏婉儿面色一僵,犹如痉挛了一般,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包括秦钺。 秦辞只看到那符篆打在苏婉儿身上的白影上,那白影身上的毛炸开了一般,爪子一个蜷缩,咻的一声,突然就没影了。 苏婉儿仰天尖叫了一声后,扑通一声跌回了床上,面颊突然凹陷了下去,整个人气若悬丝,一副要嗝屁的模样。 看着面色愈加青白,好像失了生命力的苏婉儿,秦钺急切的上前,握住苏婉儿的手,转头问黎浔。 “师兄,婉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黎浔一眼便看出:“不过陷入幻境被吸食了阳气罢了。” 秦钺一愣:“幻境” 黎浔没再多说,指尖虚虚的在苏婉儿身上的几个穴上点过,最后,又是一道符篆飞出打在她身上。 做完这些,床上的苏婉儿面颊肉眼可见的慢慢变得圆润,气息也逐渐平稳。 秦钺大喜,紧紧握住她的手,力气很大,床上的苏婉儿眉头一皱,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鼻青脸肿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站在她床前,吓的她又是一声惨叫。 “婉儿,是为师!莫慌莫慌。”对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完全没有一点逼数的秦钺挤出一抹“柔和”的笑,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手,试图安抚着苏婉儿。 苏婉儿瞪着大眼,愣了好久,才听出这声音是自己的师傅,是自己的爱人。 再看站在一旁一脸喜色的师兄师姐们,苏婉儿露出一抹笑。 目光缓缓转向旁边这个陌生又俊美的男子,这面容,这气质,是现在也是以前的秦钺完全比不上的,苏婉儿眼中闪过痴迷的神色。 “现在,可以搜魂了吧”被无视了许久的秦辞打断苏婉儿的花痴。 被打断的苏婉儿一懵:“搜魂什么搜魂” 随后顺着声源看向秦辞,心下一跳,秦辞怎么在这 “自然是给你搜魂,让我自证清白了。”秦辞眯眼,看到苏婉儿,那堆积好几年的怒气慢慢涌上心头,脑中已经给苏婉儿安排了上百种刑法。 “师妹这一昏迷,可是害惨了师姐呢,这次搜魂,说不定还能把我身上以前的黑锅掀掉呢,是吧师、妹。”秦辞朝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黎浔站在一侧,看清秦辞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恶意,算是明白自己这是无意间拉了个炮仗过来了,这脾气,真一点就炸。 什么苏婉儿惊疑的转看向秦钺,手紧紧抓着锦被,还未回过神来,心下很是不安。 “婉儿,有师兄在,搜魂不会有事的。”秦钺顶着那猪头脸安抚着她,却没看清她眼底的惊慌。 “不用了吧,的确是师姐救了我,只怪我没早点醒来给师姐证明。”这一搜魂,那她不全给暴露了苏婉儿惶恐后退,朝秦钺挤出一抹笑。 “你想的到美,这魂,必须搜!” 秦辞嘲讽一笑,手指摩挲着鞭子的柄,就算是河神大人突然反悔不搜,那她也要搜,亲自搜! 她受的气,哪能这么轻易算了 黎浔抬手,掌心浮现一抹柔和的蓝光飞向苏婉儿,见河神出手了,秦辞立马挺起胸膛,那双大眼狠狠的瞪了眼床上柔柔弱弱的苏婉儿。 在苏婉儿惊恐的目光下,蓝光在她眉间一点,白光乍现,所有事情便全然展现在面前。 苏婉儿承受不住接下来的后果,直接晕了过去。 秦钺的目光也罕见的没有投向昏过去的苏婉儿。 所有人都看向上边那朦胧的琉璃屏,缓缓映出苏婉儿,秦辞的身影。 在敏佳公主的灵堂上,秦辞在一旁查探线索,而苏婉儿,看到敏佳公主棺椁里边的宝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趁着秦辞在那找线索的时候,伸手探向棺椁…… 很明显,苏婉儿昏迷不管秦辞一毛钱的事。 又看了许久的秦钺面容很难看,看了眼晕过去的苏婉儿,再看得意的秦辞,一口血梗在喉间,但上边的影像还没散去。 黎浔并没有什么观察别人秘密的小癖好,所以,上便显现出来的都是秦辞在时的场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都是秦辞无缘无故被陷害,责骂,责罚的场景。 半晌,琉璃屏散成晶莹的光点,整个房间寂静的仿佛一根针落下都听的见。 狠狠打脸白莲花的秦辞顿时扬眉吐气,阴阳怪气的问那些人:“所以到底谁陷害谁呢呵!” 那些师兄师姐面面相觑,沉默着,他们属实没想到他们眼中活泼可爱的师妹竟然是个表里不一的心机狐,再看秦辞那暗含鄙夷的目光,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呵,别以为晕过去去了我就会放过你”秦辞伸手虚握成爪,床上的苏婉儿便被吸过来,脖子被秦辞稳稳的掐住。 手上一个使劲,苏婉儿呼吸便困难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秦辞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她像只大王八,四肢在空中乱扑腾,拼命朝秦钺伸手求救: “师父救我,救我,婉儿错了,婉儿不该欺瞒师父!” 山神的山没了 第8节 秦钺却是僵在原地没动,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旁边站着的甲乙丙丁众位师兄师姐也和先前一样,杵在那当木头人,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她。 秦辞笑了,这畜生死到临头了也不肯认错,说什么不该欺瞒秦钺,呸,她要道歉的明明是她! 这一想,秦辞更不爽了,抬手就要捏死她。 黎浔却没心情再看这场闹剧,他回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的,让秦辞抓紧时间搞定。 既然河神大人有要事,秦辞想了想,这么简单就把她弄死属实是太便宜这畜生了,她把人甩在了秦钺身上,伸手掐了个诀,两个同心诀便迅速推入两人的身体,末了,秦辞还不忘嘲讽,嘴里跟含了刀子似的,不要钱的往外吐,狠狠的扎在两人身上:“我祝你俩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永远锁死别分开!” 这同心结能让两人如同中蛊一般疯狂爱上对方,一日不见,便会心如蚁噬,只有不断**才能减缓这种痛苦。 但两边她都加了点料,苏婉儿那边的同心锁会不断吸食她身上的灵力,最后她会变会原型,变回狐狸,秦钺那边,日复一日的**,不止会损伤他的根本,还会让他越来越暴躁,最后变成一个疯子! 见秦辞这举动,黎浔也是无奈的扶额,眼见小人儿还要骂上几句,黎浔终是开口了:“你先跟我回房。” 秦辞本想再冷嘲热讽一般,但听到河神大人在唤她,只得把满肚子脏话给咽了回去,乖乖回了一句:“好。” 然后大跨步跟了上去。 房间里头,秦辞有些拘谨的站在黎浔面前,眨巴着眼,她只是一个小神,除了风神,第一次面对这般强大的神。 而且,她这算是第一次与河神交谈。 黎浔坐在椅子上,看她紧张交握的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轻抿了一口热茶,主动抛出了话题:“你想离开这里么” 第7章 第七章:破魔珠 “想!” 当然想! 秦辞双眼放光,用力点头,藏在袖下的手指激动的搅在一起。 “离开的方法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想知道,你来河神殿找我做什么” 茶中热气氤氲,黎浔轻轻一吹,涟漪将茶叶推到一边。 黎浔还顺手拎起玉壶给秦辞倒了一杯,提问的语气也很温和。 秦辞来河神殿,还进了他的房间,这的确很让他意外,因为他和龟将军说过他在闭关,所以河神殿在他闭关这会应当不会接待客人,龟将军一般也不会轻易放旁人进来。 在秦辞踏入他的房间后,他就分出一缕神魂在一旁看着,两人间的交谈他没听清,看秦辞只是用神力给他梳理了下身体,并没有做什么事,他才放下心来。 所以才会在秦辞被破魔珠“误伤”昏迷倒地时,让龟将军将她挪到他的床上。 因为他房间的水玉砖含着极重的寒气,这寒气,可不是她一个小山神能顶得住的,也只有他的贝床能化解。 “因为河神大人您闭关太久,龟将军担心,正好我来河神殿有事求您帮忙,龟将军便托我帮您看看。” 秦辞小心端起杯子磨挲着杯壁,十分恭敬的道,在这尊大神面前,她还是有些小紧张。 但她心底也有些疑惑,一般神闭关,少说百年,多则万年,这河神大人才闭关数十年,龟将军就这般忧心是为啥 黎浔将杯盏搁在桌上,轻按眉心,心下了然,也对,龟将军知晓他这次闭关的特殊,担心过度也正常,不过把人骗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叹了一口气,黎浔眸含歉意看向她:“这件事属实是抱歉了。” “啊怎么会”秦辞听到“抱歉”二字,先是一懵,然后立马摇头,慌乱的摆手,虽然她也不知道河神大人为何突然要向她道歉。 “你说找我帮忙,是为何事” “若我能帮上忙,我必然搭手相助。”黎浔唇角带上一抹笑,身上那柔和的气息让人心生好感。 她的山有救了! 秦辞压抑着心底的喜悦,一五一十的将斜阳山被烧的事说了出来,包括那些定魂花突然出现的事。 “定魂花” 黎浔倾听的动作一顿,面上温和的表情一愣,转而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继续问:“那花是否形似蛇,花芯有恶臭” “啊对对,没错!”秦辞欢喜点头,河神大人一听便知晓是定魂花,那肯定有办法解决! 啧,不过也是,那上神弄什么不好,偏整出来个定魂花,秦辞心下轻松了,忍不住在心底腹诽几句。 “解决定魂花这事简单,毕竟定魂花当初也是我一时失误弄出来的,不过,我记得我当初全毁了,它怎会出现在你那” 黎浔磨挲着食指的指戒,垂眸思索,脸上神色不明。 秦辞:“” 啥,她瞪着大眼茫然,定魂花是河神大人整出来的 怎么出现的秦辞挠了挠脸,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将自己贪睡的事说了出来。 垂着脑袋,搅着手指,尴尬的蹭了蹭脚尖: “我也不知道那定魂花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后来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不得已来求助大人您的。” 其他有见识的神凭她这地位,她也请不到,找河神,她早已有把脸面丢掉的准备,但她没意料到的是,河神大人还挺好说话的。 “定魂花破土成型需得四年。所以,你的山在四年前就被人动了手脚。”黎浔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微闪,轻声道。 秦辞:“” 所以要不是那一把火让她赶回来,她的山就可能真没了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秦辞一脸愤恨,双拳紧握,要是那幕后黑手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一铁拳砸死他。 “等会你收敛心神,用你的山河令上的神力便可离开这里。” “至于定魂花的解决方法,河神殿的藏书上有方法,你可让龟将军带你去找。” 黎浔轻叹一声,目光转向窗外,绵延起伏的山脉上,飘着薄薄的白雾。 看到这样的河神大人,秦辞紧握的小手慢慢松开,河神大人好像……有点不高兴 秦辞默默转了话题: “那河神大人,你什么时候出关啊” “我来河神殿的时候,揽阳河附近的村民因为揽阳河淹了他们的土地,以为你发怒,所以打着给你送新娘的名号弄了个活人祭……”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活人祭三个字一出,黎浔就知道揽阳河果然是出事了,但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不离开这书里的世界有什么好的 “为何”秦辞不解,揽阳河都出事了,他身为河神难道不应该解决么 就像她的斜阳山,现在出事,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解决的方法去守护好它。 黎浔对上她那不赞同的目光,唇角的弧度不变:“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知道啊。”秦辞点头,就一颗红色的珠子啊,河神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珠子上边写了什么。” 秦辞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过了这么久,记忆都有点模糊了,不过她还是准确的说了出来:“解心魔,破其障。” 黎浔背靠着椅背,低垂着眉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纤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发出叩叩的轻响,半晌,秦辞才听到他开口。 “这里,其实是我的心魔世界。你看到的那本书只是个载体罢了。” “那破魔珠,是我寻来为了破心魔用的。无意将你拉入,是我的失误。” “但心魔不破,我是出不去的。” “嘶!”秦辞一听,倒吸一口气,再看河神大人笑意然然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秦辞顿感头皮发麻。 心魔,这……这好像听风神说过,神仙的心魔好像比较凶悍 而且心魔是个很麻烦的东西,心魔除去了那还好,若没除去,呃,轻则修为大损,重则入魔。 河神大人的心魔,这这会不会误伤她,然后直接嗝屁啊啊! 秦辞心有戚戚然,黎浔看她一副惊慌失色的模样,有种感觉要破心魔的是她而不是他,扶额忍俊不禁,这活了几百年的小仙,心思就是单纯。 秦辞看河神大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面上有些僵硬,心下感慨大神就是大神。 “那河神大人你什么时候出去呢” “这个不清楚,得看我什么时候把心魔除了。”秦辞的表情过于丰富,黎浔忍不住想逗逗她,眼中全是戏谑之意。 “” “这个世界会无限循环,直到我破处心魔。” “在你来到这里,这个世界,已经循环了九万零三十一次。”他边说还伸手比划了一下,眼底全是掩不住的笑意。 秦辞:“……” 手动再见。 这种破除心魔的方式秦辞表示很淦,差点把手上的茶杯都给摔了,她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原本还揣着和河神多待一会刷刷好感的小心思,这会直接被秦辞抛到脑后。 这憋屈了十几年她都受不了了,更别说再来个几万回,那她可能会把肺都气炸的。 于是,秦辞毫无负罪感的溜了。 …… 河神殿 贝床上传出些动静。 从破魔珠出来的秦辞皱紧眉头,脑袋有点疼,还有点晕,整个身子酸痛的很。 掀开沉重的眼皮,就对上一双动也不动的死鱼眼。 秦辞:“!” 小鱼:“!” 被派来照顾秦辞的那鱼惊喜的蹦起,鱼鳍划出水痕,欢天喜地的溜到外边,整个长廊都是它的声音:“醒了醒了,山神大人醒过来了。” 秦辞扶着脑袋盘腿坐起,神魂收的太过急,她现在脑袋还有些晕。 指腹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秦辞才想起自己头上还顶着一个凤冠,原来这就是害她脑袋疼的罪魁祸首! 山神的山没了 第9节 摘下凤冠往旁边一放,结果咕噜咕噜直接滚到了地上,秦辞侧身一看。 天!她怎么睡在河神大人旁边! 下意识的一个翻身跳下床,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阿辞!”门口,花容头顶着龟将军看着她,拎着裙子赶忙过来,上下打量着她。 “你没事吧” 秦辞呆呆的摇头:“没事” “对了,我昏睡了多久” 秦辞看向她,她在书里待了十几年,别告诉她外边也过了十几年,这样她会疯的。 龟将军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伸出小爪爪:“三个月。” 三个月那还行,啊不对,她的山! 秦辞紧紧揪着花容的袖子,目光十分热切:“那我的斜阳山现在怎么样了” 花容眯眼一笑,安抚的拍拍她的脑袋:“哦,你的山已经没事了。” 第8章 第八章:乔家 “我的山……没事了”秦辞瞪着大眼,迷茫。 她这才回来,怎能花容就跟她说山已经没事了 秦辞不确定的把目光看向龟将军,龟将军也点了点他的龟脑袋,秦辞才懵懵的确定这事是真的。 花容一手拉着她,带着她走出了这间房间,这里是河神大人的房间,不太适合说话。 门口,龟将军四肢划着水,将河神房间的门关好,还划上禁制,做完这些,才追着两人出去了。 外边,花容正在给秦辞解释最近发生的事。 “那会我花神殿那事忙完了就回来找你,结果你不在,问了魏朴那小子也说不知道,我是没想到你还没离开河神殿。” “之后看到你和河神大人睡在一张床上,我还挺惊奇的,后边龟将军解释说你在帮河神大人梳理神魂。”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闲来无事,我就和龟将军在那唠嗑,多嘴叨唠了一句定魂花,龟将军便说他好像听过,带我去了河神殿的藏书阁。” “嘿,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花容撩起额上的碎发,得意的仰着脑袋。 认真听着的秦辞突然觉得不对劲,一抬手,面色严肃:“等等。” “梳理神魂” 目光移向身后刚到的龟将军,面无表情的念出这四个字。 听到两人对话的龟将军眼角一抽,在秦辞那饱含深意的目光下,十分麻溜的缩回了龟壳。 秦辞这会还有什么不懂的说什么河神不对劲怕他出什么问题,明明是你不对劲吧!还给她挖坑 秦辞鼓着腮帮子瞪着龟壳。 不过看在河神大人送她出来的份上,她也就不计较这事了。 花容看一人一龟不知道在说什么,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拉住秦辞,好心提醒道:“对了,你现在还是先别回斜阳山好。” 就怕秦辞看到会承受不住。 秦辞:“” 扭头看她,面带疑惑,她的山怎么就不能回了 “咳咳,因为你山里全部的定魂花都腐烂了,化成了一摊摊的臭淤泥……” “你的山现在呃,差不多炸了十几个茅坑那样臭吧……” 花容委婉表达,说实话,她看到在阳光下那黑黝黝的一摊摊黑泥鼓着泡,就跟癞**身上的脓包一样恶心,还散发着恶臭,膈应的她大半个月没吃下一口甜蜜。 说是茅坑炸了都感觉表达的不太完美。 秦辞:“……” 花容还没说,在外浪了许久的风神回来了,本来欢欢喜喜的想找小伙伴聚一聚,在看到那斜阳山,转头就找到一块地捏着鼻子吐了半天,最后青着一张脸问她,这里是不是被改成了公共厕所…… 被这话激得额角青筋直跳的秦辞压抑住自己怒火,用力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力:“我特么&#@¥……” 秦辞在一旁骂,花容就在一旁附和着她,心里有气早点发泄对身体好。 龟将军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骂了许久,秦辞总算把心头的怒火消减下去那么一点点。 拽着花容就准备离开河神殿,她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唉唉唉,上仙,河神大人他怎么样了”龟将军看两人要走,赶忙拦下秦辞,他还有话没问呢。 “啊。河神他人他看着挺好的,就可能短时间还是不能出来吧。”秦辞摸着下巴仔细回想,她也就见过河神一面,不过能在书里当主角儿的师兄,那过得定然比她好。 初见河神大人,他身上神力充沛,面色红润,不像有大病的模样。 “那老头子我就放心了。”龟将军稍稍松了一口气。 秦辞有些诧异的侧眸看他,他好像对河神大人挺不放心的这心魔这么恐怖 最后,龟将军揣着笑脸将两人恭敬的送到岸上,还给秦辞递了一块玉牌,说是下次可以出示这块玉牌来河神殿坐坐。 闻言,秦辞立马将玉牌贴身收好,没准以后这就是个大机缘呢。 路上,花容问秦辞被困在心魔珠的事,两人一边走一边谈到了河神的心魔上。 “河神的心魔是不是很凶” 花容她没经历过这事,只听见旁人说过,破除心魔,凶险至极。 她记得上边有位神仙就是没渡过心魔这一关,最后堕仙成魔了。 她现在好奇的是光风霁月的河神大人怎会有心魔呢 当初她听天上那些神仙说过,河神飞升成仙的过程简单的很,斩断了凡界间的亲缘,之后没遭什么罪就成仙了。 “呃,我看着好像没什么,不过听河神大人说了之后,觉得还挺凶悍的……” 秦辞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 虽然她什么也没感受到,不过河神大人都轮回了上万回了,能不凶悍么 “啧,看你说的那么凶险,也不知道河神大人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花容拿出一把小蒲扇慢悠悠的扇着,还一边蹙着眉,叹了口气。 一阵微风拂过,花容突然拍了下手,侧过脸对秦辞说:“对了,忘记告诉你,风神回来了。” 秦辞一脸莫名其妙:“回来了就回来了啊。” 花容小心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了,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听说他本来还在外头浪的,上边给他分配了个任务,才不得不回来呢。” “我打探了一下消息,好像是紫薇星君转世了” 秦辞一惊,紫薇星君听说他通常转世都是成帝王…… 所以,州地很快就要重新统一了 …… 客栈 远远望了一眼斜阳山,还未凑近就闻到一股恶臭的秦辞立马掉头来到客栈。 秦辞,花容还有魏朴三人坐在大堂里吃着饭。 他们虽然是神,偶尔尝尝这些凡间的美食也没什么。 突然,旁边那一桌人的交谈声吸引了秦辞的注意力。 撇过头一看,几个七老八十的老汉,点了几杯浊酒,一碟花生米加几个小菜。 穿着衣服补丁最多的老汉往嘴里送了颗花生米,话语间都是满满的感叹和羡慕: “啧,我属实是没料到乔家那女娃竟然活着回来了,还是乔相爷遗落在外的明珠。” “这乔东替乔相爷养女儿养了这么久,听说乔相爷给乔东送了一箱子的明珠呢。” “啧,这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旁边那人面上倒是堆满了忧色:“他乔东是起来了,可我们呢河神没看到新娘,会不会发怒啊” “我这地里的庄稼才种上去啊。” 对着门坐着的那老汉捏着碗壁对嘴仰头就是一灌,然后啪嗒把碗放在桌上: “只能再找一个了,这事大祭司会解决,不过,也幸亏王家那小子把乔语拉了回来了,不然,这相爷找过来看到他的宝贝女儿死了,我们整个春良村怕是都要没了。” “哎这都造了什么孽啊” 花容夹着豌豆,听到隔壁桌那几人的话,皱紧眉头:“这些凡人怎么这么顽固啊” 还搞活人祭 秦辞则握着筷子愣在那,目光发散。 “阿辞,你怎么了”花容看秦辞呆愣在那,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秦辞回过神来,将自己想的事说了出来:“我就是突然想起,榕树爷爷说起白灰两家保家仙时好像提到过乔家” 花容没在意:“那正好啊,找个时间我们过去看看好了。” “嗯。” 隔天,秦辞便和花容一同去了那乔相爷家,谁知,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第9章 第九章:风神的任务 乔相府的房顶上。 “你们怎么在这”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节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俊美,身材高高瘦瘦的青衣男子,腰间别着一把折扇,此刻盘腿坐在房顶砖瓦上看着对面的两人,还不忘朝二人挑挑眉。 秦辞花容面面相觑,她们属实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风神。 最后还是花容先开口了,言简意赅的把过程说了一遍:“我们来这自然是有事啊。” “就原先阿辞被人陷害,山上的生灵死了无数。” “之后又被人种下了定魂花,把她的山都不知道搞成了什么样,我们怀疑这件事和她山里的那两个保家仙有关,这不,查到其中与白仙结缘的就是这个乔家,所以我们就过来了呗。” 风神一听,眸子稍稍睁大,点头,他想起来了。 左手握拳捶了下右掌心:“哦!那个公共厕所。” 秦辞:“” 你礼貌么 秦辞直接给他来了一拳,当然,这点力气对于风神来说不算太重。 花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问他:“那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和她刚打探到的小道消息有关 风神板着面孔不肯说:“秘密。” 花容只好凑过来,悄咪咪在他掌心上画下几个字:“为了紫薇星君” 风神立马眯着眼看向她,花容自然知晓他这表情的意思,嘿嘿一笑:“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放心,我和阿辞都不会泄露出去的,是吧阿辞”说着,朝一旁的秦辞眨了眨眼。 秦辞一本正经的点头,的确,她自己的山都还没解决呢,况且风神的任务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才懒得管。 花容用胳膊撞他的肩继续追问:“你不应该老早就去转生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一听这个,风神就苦恼的很,开始大吐苦水:“出了点事,紫薇星君提前下凡了。” 秦辞疑惑:“还能提前” 听说上边的人时间观念挺强的啊 “我收到上边的手谕,便匆匆赶回去准备和紫薇星君一同轮回下凡。” “这刚赶回去,就被告知紫薇星君提前下凡了,还听说紫薇星君在下边已经出生了有一年了。” 风神揉着眉心,俊美的脸上都带了些许无语,紫薇星君是记错了时间才提前下凡的,谁让凡界的时间和天界的不同呢 但负责帮忙打下手的他表示有点心累。 秦辞:“那你这会还不跟着转世么” 风神痛苦的闭上眼,挠着脑袋:“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在等另一个持有手谕的人过来跟我汇合啊!” 特喵的,他等了半个月了都没见着人,所以上边那群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另一个人是谁,让他直接过去找他不就得了! “哦,原来还有一个人也没跟着转世啊。”这个秦辞知道,通常帝王身边都有很多强劲有力的帮手,一文一武那是标配。 嗯,风神虽然看着瘦,但挺有力气的,应该会成为将军吧 “所以,紫薇星君降生在这里”花容眨巴着眼,点出了秦辞没注意到的重点。 风神半睁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嗯。” “哇哦,那赶紧让我瞻仰一下紫薇星君小时候的模样~”花容双眼放光,搓着小手,嘿嘿傻笑着,还伸出脑袋四处看了看。 来乔相府之前她也打探了一些消息,乔相爷子嗣众多,但他嫡妻生的是两女一子,那两个女孩是双胎,虽然其中一个以前丢了,不过最近找回来了。 而那一子,就是乔子源,出生时百鸟啼鸣,百花绽放,极大的可能就是那位紫薇星君。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确定,百花齐放还是那会上边给她下的命令,那段时间整个花神殿忙上忙下,花容派了无数花童出去,让他们告知外边的那些花儿们一定要在乔子源出生的这一天开放。 听说紫薇星君样貌是天界中最最英俊的,身材也是最好的,她只在画上瞻仰过呢,现在能见到真人,她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花容在一旁花痴,风神见状很是嫌弃,挪了挪屁股,想到最近这些烦心事,绝望的抱着被他弄散的头发,在那自言自语: “啧,也不知道这紫薇星君什么情况,平常下凡都是走起点男主莫欺少年穷的路线,现在改走纨绔子弟路线了是什么鬼。” “还有另一个王八蛋怎么还不来啊老子等的都快长蘑菇了!” 秦辞&花容:“……” 听不懂。 秦辞表示,风神是她见过最神奇的“生灵”,总是板着一张面孔,却能说出许多令人搞不懂的话。 经常一个人能浪到飞起,也能一个人在半夜偷偷抹眼泪。 总之,就是很神奇。 秦辞还在这边吐槽,下边就突然嘈杂了起来,似乎是吵了起来,三人往下边探了探脑袋。 一看,一个粉雕玉琢,衣着富贵的小娃娃被嬷嬷抱在怀里,此刻正伸出胖胖的小手指着对面的少女大骂: “这种乡野地方来的野鸡,也配进我们乔家滚出去!嬷嬷,快让她出去。” 嬷嬷很是头疼,怀里的小少爷乱扑腾,要是摔着了怎么办这二小姐怎能这么没有眼见力啊 云嬷嬷不悦的看了眼对面衣衫单薄的少女,好好的不待在房间,出来做什么 但她是奴仆,不敢指责她,只得耐下心来安抚怀里的小祖宗:“小少爷,二小姐可是你亲姐姐啊。” 乔子源一听,扑腾的更厉害了,小手啪啪的拍在嬷嬷脸上肩上: “她才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只有阿敏姐姐!徐管家,把她丢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这乔子源明明才一岁多,吐字就这般清晰秦辞暗暗惊奇,不会这位就是紫薇星君吧 乔语则是被气的浑身发颤,这几日,她受尽了这乔相府各路人的白眼。 明明她已经被找回来了,身上穿的是蚕丝缎,戴的也是精致又昂贵的首饰,可那些下人的眼神,永远带着一股嫌弃的意味。 当初被乔夫人丢下的是她,凭什么她要受这种委屈! “二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云嬷嬷被拍的脸疼,忍不住开口,奈何话语间都带着一股命令的意味。 乔语咬着下唇,这些就会看菜下碟的狗奴才! “二小姐,我们走吧……”身旁的婢女忍不住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云嬷嬷和徐管家的眼神她属实是顶不住了。 没有一个人帮她,没有一个人是对她真心的。 乔语秃然红了眼眶,压下汹涌的泪意,愤然甩袖离去,小丫鬟松了一口气,赶忙小跑跟上去。 乔语一走,那乔子源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玩着云嬷嬷递来的金球。 乔子源在丫鬟小厮的陪同下,玩了好一会。 恰好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云嬷嬷便带着乔子源回去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瞬间没了个影。 花容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心中的神那高大的形象又塌了。 嗯她为什么又要说又呢 秦辞没管乔子源,跟随帝王统一天下的是风神他们的事,至于这帝王未来好像有点往纨绔子弟趋势发展,那都是风神他们要考虑的事了。 她就觉得这刚刚跑掉的少女有点眼熟,但她记不起来,她记性向来不是很好,便用胳膊肘顶了顶花容:“这女娃有点眼熟。” 花容给她解释:“她叫乔语,乔家刚寻回来的那个千金,咱们见过她的,就是那个被当成祭祀品的那个。” “不过她竟然这般命大没死哎。”花容记得那群古怪的村民一般会把“祭祀品”的手绑上,防止她们逃走的。 花容突然拍了下大腿: “哎呀,阿辞,咱们过来这是有正事的” 秦辞也才想起这事,啊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事她都能忘,太不应该了! “喂,我们先走了,下回见了。”说完,两人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风神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己咋就捡了这么一个苦差事呢 风神一个人在房顶纠结了好一会,最后也走了。 乔家祠堂。 秦辞看着被摆放在乔家牌位里最中间的那道牌,上边的供品很多,也很新鲜,说明每天都在换,而那牌子上边写着“白钧”二字。 白钧,便是那刺猬白仙的名字。 秦辞抬起下颌,身上的神力散发出去,整个祠堂的牌位都在微微发颤,秦辞轻喝: “白钧” 好一会,一道白光才从一个角落飞出,一只巴掌大的刺猬蜷缩在地上,朝秦辞磕头:“小的见过山神大人。” 秦辞收回了神力,扫了几圈,也没见着她要见的人,有些不满的问:“白钧呢怎么没见着他” 那只刺猬不过是一个小侍童,原先被秦辞吓得发抖,这会也不敢隐瞒什么: “白老爷这会儿不在,他去会见好友了。” “什么” 秦辞有些苦恼,所以她白来一趟了 小侍童颤颤巍巍的又回了一遍:“白白老爷去胡二爷那做做客去了。” 秦辞表示很烦躁,花容见状一看,阿辞这脾气又上来了,赶忙上去安抚,然后从小侍童嘴里得知那胡二爷住哪座山头后,花容拽着秦辞便走了,就怕这小祖宗把人家祠堂给拆了。 乔相府最边缘的房间里。 乔语回到房后,挥手让所有丫鬟都出去,眼泪终于压抑不住的流了出来,自己一个扑在床上大哭,哭了许久。 下一秒,脖子上的玉佩开始发光。 乔语感受到胸前的炙热,哭声慢慢减弱,哽咽着低头看自己的玉佩,发现它在发光,连忙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欣喜的将玉佩恭敬的摆在桌上。 随后,一道白光闪过,乔语被这光刺得双眼眯起。 白光弱下去后,乔语才慢慢睁开了眼,一道虚幻的人影站在她面前。 看到那张脸,乔语刚压下去的委屈感又来了,小声唤他:“河神大人!” 那道虚幻的身影身材高挑消瘦,视线慢慢往上移,落在那温润似玉的面容上,如果秦辞在这,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这张脸的面容和黎浔一模一样。 那道幻影抬手,虚放在她的头上,声音轻柔:“莫慌,我在。”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节 乔语瞬间羞红了脸,低头,嗯了一句。 “一切都会过去的,所以,莫要哭了。” 乔语目光闪烁,对眼前之人满满的依恋,河神大人的嗓音很轻柔,就像一根羽毛,瞬间就抚平了她心里所有的不委屈…… …… 几日后…… 秦兆山 秦辞终于找到了白钧,这会,他还在和那胡二爷喝酒。 秦辞板着一张脸上前:“白钧。” 看到秦辞,白钧赶忙放下酒杯,朝秦辞弯腰一拜:“小的见过山神大人。” 白钧此时很意外看到秦辞,他记得这会秦辞应该还在睡觉啊 “山神大人怎会来此地” 第10章 第十章:龟将军的请求 秦辞面色不虞,扫了眼面带疑惑的白钧,开口道: “我有事要问你。” 秦辞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白钧一时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能呆愣的点头:“是。” 干脆利落的同胡二爷道别后,白钧同秦辞来到客栈。 秦辞坐在梨木雕花椅上,捏着一个白玉杯,晃了晃,衣袖下滑,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无形的威压压在白钧身上。 “山神大人找小的是出了什么事么”白钧看着秦辞,额冒冷汗,他实在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得小心翼翼的问,毕竟在斜阳山待的久,他知道秦辞的脾气是不太好的。 况且秦辞向来不爱管山里的事,山上的香火供奉有多少她也不怎么在乎,反正山没事就成,所以她平日不是睡觉,就是去找花神。 这会找上他,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秦辞没开口,面色冷凝,白钧大胆开口询问:“莫不是因为前端时间斜阳山突遭大火焚烧之事” 这也不对啊离那场大火都过了快四个月了,这事早就过去了,有秦辞在,这会斜阳山上的花木也冒尖了,要恢复成原样,不过是问题罢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 听到那火秦辞心头的火气就蹭蹭蹭的上涨,皱着眉,一手敲着椅子的扶手,目光投向白钧:“四年前,你送了什么供品过来” 按照河神大人的说法,定魂花需要四年才会成型,那么,这种子定然是四年前就在她的山里种下。 供品还是四年前白钧显然愣住了,不过对上秦辞那明显不悦的目光后,身子一颤,赶忙回话: “四年前小的送的都是些平常的供品。就一些牲畜和糕点,和往常的都差不多。” 秦辞眼眸微眯:“你确定” 白钧点头,张口想要说什么,又有些迟疑。 秦辞将杯子搁在桌上,淡然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出来。” 白钧抿唇,说起了当年那事:“其实,当初小的给山神大人的供品其实不是这些。” “就在回斜阳山的那一天,小的精心准备的供品被人给偷了” 秦辞一愣,手肘抵在扶手,一手托着下巴,眉心蹙起:“偷了那你原先送的是什么” 白钧一字一句道:“是塑魂花。” 闻言,秦辞手一滑,手腕磕在了扶手上,不过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白钧刚刚说的那句话上,就破案了 所以,那些定魂花是白钧种下去的 不对! 秦辞周身的气势突然凌厉起来,吓得白钧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白钧慌忙表示,还从怀里拿出了一粒种子递过去:“山神大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 “这是小的私自留下来的一颗。” 秦辞冷笑的接过,指尖用力的捻了捻这颗种子,她看过花容给她的册子,这颗种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塑魂花,而是定魂花,她山里边那些臭不拉几的定魂花! 眼神扫过底下瑟瑟发抖的人,秦辞目光不善:“塑魂花乃上界之物,你从哪得来的” 白钧为了小命立马回道:“是河神大人赠与我的。” 秦辞冷笑顿时僵在了嘴角,谁白钧刚刚说的谁河神大人 她狐疑的眼神扫过他:“你再说一遍谁给你的塑魂花” “是河神大人。” “四年前我路过揽阳河,遇到一个男子,他胸口插着一支金色的羽箭,我替他拔出来后,他说自己是河神,临走之前给了我几枚种子,说是送给您的,要我把这种子种在山上,还说有空会来斜阳山道谢。” 白钧一边想着当时发生的场景一边描述给秦辞听。 拿到那几颗种子,他不是没想过贪了这几颗塑魂花的种子,他是怕河神来斜阳山的时候说出这件事,到时候他藏了种子的事该怎么圆 所以他偷偷留了一颗,其余的都当供品上交给了秦辞。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种子就突然不见了,所以他只好换了其他供品。 秦辞不信,随手挥出一道神力,空气中细碎的尘埃聚拢在一起,摆成黎浔的模样,秦辞再问白钧他当初看到的河神是不是长这样 白钧万分肯定的说是。 秦辞脑袋瞬间一团乱麻,这事怎么又扯上了河神大人 她当然不会信在她山上种下定魂花的人是河神,毕竟那会河神还在闭关呢!所以,白钧说的“河神”到底是谁 那人假扮成河神大人给白钧种子,可白钧又说种子不知道被偷了,所以,谁种下的定魂花到现在还没破案…… 秦辞表示很头疼,动脑思考这事着实是她的短板。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你的。”秦辞头疼,挥手将他打发走。 白钧大气都不敢喘,爬起后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间。 白钧走后,秦辞伏在窗前吸了吸新鲜空气,看着底下形形色色的人走过,眸光若隐若现。 倏地,袖间传来异样,秦辞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牌,是之前龟将军给她的那块。 玉牌在掌心动了动,秦辞指尖一划,注入神力,就听见玉佩上边传来龟将军的声音: “山神大人哎,你有空么” “小的现在有事相求,有空能否来一趟河神殿” “是关于河神大人的,小的真的是有要事相求。” 龟将军在那边喋喋不休,极力请秦辞过来。 秦辞握着玉牌想了想,反正现在线索又断了,去一趟也无所谓。 便应下了龟将军的邀请。 …… 秦辞刚跳入河中,就被一众鱼虾簇拥着来到河神殿前。 龟将军知道秦辞要来,早就翘首以盼的在河神殿门口等着了。 这会龟将军趴在一只大河蚌上边,小眼耷拉,爪子也垂下来,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看到秦辞被鱼虾热热闹闹的带来了,龟将军才慌忙撑着四肢站起来,爪子划着水到秦辞面前。 “山神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 “是河神又发生什么事了么”秦辞留了个心眼没立马答应,毕竟她就一个小神仙,况且龟将军原先还有坑她的事例! 龟将军有些为难的搓着小手:“这倒不是,就是,上边突然给河神派了个任务。” “嗯嗯,然后呢”秦辞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任务本该交由河神大人,但你也知道,河神大人还在闭关,这……小的想请山神大人顶替一段时间成么”龟将军厚着脸皮问。 主要是上边的神仙他请不动,只能请秦辞这些小神仙了,当然,花容也行,就是秦辞比较“好说话”点。 “我我来顶替河神大人”秦辞一听,瞪着大眼。 “不行。”秦辞立马回绝了,先别说这任务重不重,她的山都还没弄好,哪有闲情逸致帮别人 龟将军这波属实强人所难了。 龟将军也知道这不好,但河神还没醒,他也没办法啊,他也就只能腆着脸求秦辞了:“哎,山神大人你再考虑……”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爆喝: “有人闯入河神殿了!” 河底所有鱼虾蟹吓得四处逃窜,水流涌动,秦辞衣摆都被这些鱼虾弄出来的小漩涡给卷成了一团。 河神殿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殿宇还细微的抖动了一下。 “完了!河神大人!” 龟将军看到殿宇都在震动,吓得龟眼瞪大,惊慌失措忙冲进河神殿,那河蚌精也紧随其后。 两只壳一张一合,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似乎非常急切。 小心避开那些乱窜的鱼虾,秦辞将卷成一团的衣服扯开,皱起眉头,想到里头的河神大人,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搭个手,帮帮忙。 凭着先前的记忆,秦辞一路弯弯绕绕来到河神的房间,秦辞刚到门口,就见一个黑影朝她砸过来。 伸手一抓,竟然是龟将军,龟将军龟壳被秦辞抓着,四肢朝天在那扒拉,吓得秦辞连忙放开手。 “轰!”闷声一响,脚下的河神殿颤了颤,秦辞赶忙扶住门把。 龟将军被甩的头眼昏花,前肢指着里边那人,声音虚弱:“他,他拿走了手谕!” 秦辞抬头看过去,那大河蚌正舞者两片贝壳和一团黑雾打斗,那黑雾里有一点金光,应该就是龟将军说的手谕了。 而下方,河神安安稳稳的躺在贝床上,双目紧闭,纵使四周这般吵闹,他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山神的山没了 第12节 秦辞足尖一点,凌空飞起,摊开手掌,晶莹剔透的菱鞭便出现在手上,狠狠的朝那人甩去。 “啪。”那黑雾猝不及防被打中,身上的雾气散了一些。 秦辞眯着眼,眼尖的看到裹在那团黑雾下的是一个人,看这身形,似乎是个男人。 “不知死活!”那人重新凝聚雾气将自己掩住,憎恶的看了眼秦辞,手上黑气扫过来,秦辞鞭子甩过去,意料之外,打中了,却没打散,那黑气反而将秦辞震到一边。 秦辞被震得手心发麻,那人手上又凝成了一团黑雾砸了过来,秦辞毫不意外的被弹飞。 然而,她坠落的地方,恰巧便是河神的贝床。 “天啊!”龟将军惊呼。 此时,河神眉心的破魔珠突然出现,红光闪过,便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见状,龟将军差点没跪下去。 “呵!”看他们这惊慌失措的模样,那人轻蔑一笑,屈指一弹,一缕细碎到和丝线般细的黑气没入黎浔的身体。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黎浔,可要好好尝尝我送你的大礼啊! 做完这一切,那人才满意的带着手谕离去。 …… “师妹,你没事吧”一道黑影从头顶落下,嗓音没有关怀只有畏惧。 第11章 第十一章:重回书中 师妹什么师妹 “嘶。”秦辞躺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掌心被沙砾蹭的有些疼,耳边那人还用手在推搡她,她啧了一声后不悦的睁开眼。 在看到那人谄媚的笑脸,秦辞迷茫了一瞬,转眼脸色犹如晴天霹雳,这人不就是先前书里的那某某墙头草师兄么 她又回来了!又回到那本书里了! 秦辞惊恐抱头,一个驴打滚起身站好,立马拿出山河令想要离开,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 山河令飞到半空,却突然停了下来,秦辞这才发现天空好像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山河令阻隔在外。 有结界!秦辞惊疑,之前不是没有的么她不死心的又往山河令注入神力,却见那屏障连一丝涟漪都未浮现,坚固的不得了。 见此,秦辞只好收回山河令,心下安抚自己,没事,大不了咱再找河神大人帮个忙。 她拍拍衣裙上的泥,转头问那呆愣在原地的师兄:“河……不对,掌门呢” 那位师兄刚看完秦辞那一番诡异的“无实物”表演,还没回过神来,秦辞便又问了一遍,他才眨巴着眼告诉她:“掌门不是早就出去游历去了么” 师妹好奇怪啊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么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落下。 “什么”因为诧异,秦辞嗓音都大了几分,吓得那师兄立马往后挪了几步。 秦辞踉跄着后退了一两步,脸皱成了一团,她出不去,河神也不在,那这会该怎么办 秦辞现在脑袋一团乱麻,火气无处可泄,她原地踱步着,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焦躁,满身颓丧气息的朝那师兄开口:“你走吧,我想静静。” 那师兄丈二摸不着头脑,但碍于前段时间秦辞发疯的场景,他怕自己也被摁着揍一顿,于是乖乖走人了。 等人走了,秦辞才思索起先前发生的事,来河神殿抢手谕的那人到底是谁他抢手谕做什么 那人藏在黑雾里,秦辞只知道来人是个男的,面容还有衣着什么的她都没看到。 秦辞纠结了许久,吐出一口浊气,从上到下把自己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被束缚的感觉,秦辞又幻化出水镜,看着镜中的画面,发觉自己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所以……应当没再陷入轮回吧 等等,秦辞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她记得她是被那人从上空击落,然后被破魔珠整个人吸了进去,但是,为什么她还是在别人的身体里,她的身体呢! 想了半晌,依旧没想出个一三五来…… 秦辞:“……” 人生真的好难啊啊! 身体不见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秦辞有些气愤的将水镜捏碎,河神不知去了哪,大千世界,她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人,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边的龟将军还有花容身上了,希望他们赶紧把她救出去啊!! 在门派里逛了几圈后,秦辞勉强放下心来,没有陷入河神说的轮回,没有被操控,她现在自由的很。 她算了算时间,离上次出去到再度被吸入破魔珠,中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这短短一个月,也发生了许多事,譬如,从相爱到相杀的苏婉儿和秦钺…… 秦辞闲逛的时候,看到了苏婉儿,相比当初被所有人宠爱,娇养着,如同太阳般明媚的苏婉儿,此刻的她却跟个破落户一样。 狐狸耳朵耷拉着,脸颊凹陷,满脸淤青,身上的皮肤青青紫紫的看不到一点好,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身后拖着一条脏兮兮的狐狸尾巴,还掉了不少毛。 苏婉儿看到秦辞,眼里冒出了泪花,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疾步走到秦辞跟前,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秦辞面前,不断磕着头求秦辞救她,说她知道错了,她不该去招惹她。 秦辞从她那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拼凑出她的意思,先前她给两人下的同心锁其实只有半个月的效果。 但因为苏婉儿是吃了化形丹才变成人形,她自己懒,又爱玩,不常修炼,灵力没攒下多少,这才过了没几天,她就因灵力枯竭变回了原型。 秦钺自然不愿和一只狐狸交媾,但已经没有化形丹了,就算有,他也不愿给这么一个满嘴谎话的畜生,所以只能苦了他自己,一直给她输送灵力维持人形。 谁知,在同心结解开的最后一日,苏婉儿和秦钺欢好的时候,趁其不备,设计将他大半的灵力全部吸了过来,还将秦钺打伤,自己则是提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逃之夭夭。 秦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发疯似的让人将还未逃下山的苏婉儿逮了回来,闭门就将苏婉儿打了个半死。 如今,只要秦钺有一丝不顺心,就会对她拳脚相加,言语辱骂,她也属实是挨不住了,每日都处在绝望之中,但因有前车之鉴,秦钺盯的紧,她跑也跑不了。 秦辞:“……” 怎么说不都是她自找的 她才懒得管已经嗑出血来的苏婉儿,绕过她直接走了。 她还从门中那些负责洒扫的童子口中得知,秦钺整个人变得极为暴躁,以往只是冷着一张脸,如今是见到人就骂,晚上他的房间还经常传来苏婉儿的哀嚎。 秦辞对两人的遭遇也只是两手一摊,关我屁事。 本来黎浔已经告诉他们同心结半个月就能解,谁知他俩会突然撕破脸,演上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而黎浔走后,便将门派交由他的一个弟子打理,秦辞去见了那个弟子,整个人呆的跟个木头傀儡一样,一点信息都套不出来。 套不到消息的秦辞十分不爽的从大厅出来,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秦钺。 他满脸阴翳,眼神阴沉,身形瘦柴如骨,远处瞧着就是一根黑色的杆子,眼底带着青黑,脚步虚浮,看着人挺虚,和初见时风光无限的他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也对,俗话说,一滴精十滴血,这半个月,苏婉儿差点把他榨干掏空了。 秦钺人杵在那,眼神阴冷的看她。 心情本就不好的秦辞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缠在腰上的菱鞭叮铃作响,她十分不耐烦的开口: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都给扣了!” 秦钺被秦辞这一怼,脸更黑了,咬牙切齿的开口:“秦辞,你到底记不记得你还是我的徒弟” 秦辞皮笑肉不笑回答:“差点忘了要跟你断绝师徒关系了,谢、谢、提、醒!” 秦钺气急,眼前阵阵发黑,本想找人对峙,谁料自己反而被气的差点晕过去。 秦辞冷着一张脸从他身旁绕开。 在苏婉儿还没出现的时候,秦辞对秦钺也还算抱有几分敬意,但从这人开始不分青红皂白骂她,冷落她,责罚她甚至逼迫她给苏婉儿磕头道歉开始,秦辞就打心底不认他这个师傅了。 待秦钺稳住身形后,秦辞已经走远了,他气的对秦辞的背影破口大骂。 秦辞一概不理,她独自一人离开了门派,下了山,却在山脚下遇到了她的甲乙丙丁几位师兄师姐。 几位师兄师姐看到秦辞就怵,在秦辞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他们集体一僵,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师妹。” 秦辞看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腰上还配上了桃木剑,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赵嘉被推了出来,只能干笑着同她解释:“我们要去京都一趟,处理敏佳公主的事呢。” 当初那缠着苏婉儿的猫妖有九条命,被黎浔弄没了一条,还剩八条呢,这不,他们又收到京都传来的信,说敏佳公主的府邸开始死人了,地上还掉有猫毛,他们怀疑是那只猫妖回来了,便让他们过去一趟,把妖除了。 “哦~”秦辞若有所思的点头,还没等几位师兄师姐放下心,她又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甲乙丙丁瞬间满脸惊恐:“啊” “怎么”秦辞抬眸看向他们,语气森冷,大有一副你们再逼逼一句就弄死你们的念头。 “这……这不妥吧”甲乙丙丁几位师兄师姐都要哭了,当初秦辞一巴掌将秦钺拍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几个路人甲师兄师姐们依旧心有余悸,惴惴不安的看着她,希望她把这句话收回去。 自从那日师妹发疯掌掴师父后,他们便觉得师妹变了,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秦辞抱着双臂回问:“有什么不妥” 她有神力,还有门派学来的术法,又不会拖累他们,有什么不妥 眼见秦辞面色变得不悦,几个师兄师姐不敢再说了,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好。 在前往京都的路上,众人对秦辞那是热情的不得了,好吃的,好玩的,先给师妹。 对于这几人的奉承,秦辞全盘皆收。 …… 几日后,燕脂城。 进了城,已经傍晚,秦辞咬着孙秉孙师兄给的糖葫芦,看着周遭热闹非凡的景色。 这几日是燕脂城的点灯节,在这段时间,燕脂城都没有宵禁,每晚都是彻夜狂欢,人如潮涌,男女老少,皆着新衣,提着灯笼大街小巷的走。 点灯节时城门也会大开,所以来往的商贩和游客很多,大多都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有些是想趁着点灯节大赚一笔,也有些是来看看点灯节上的灯王是怎么样的。 赵嘉一脸兴奋:“听说今年的灯王可好看了,像一朵牡丹,点燃后还会瓣瓣绽放开来,就跟真花一样。” 钱依师姐眼睛一直盯着路边的胭脂铺子,挪都挪不开: “燕脂城的胭脂也是最有名的,最最最有名的一款名叫百媚生,一盒值千金呢,听说宫里的贵妃,公主,还有京都的女眷都抢着买,尤其是敏佳公主,听说她可是这里的大主顾,一次就要数十盒。” 孙秉师兄一脸傻笑,猥琐的搓了搓小手:“胭脂有什么好看呢,点灯节上的花灯舞才是最好看的,我听小道消息说,天下第一美人柳茹茵也来了!今日我一定要看看第一美人张什么样!!” 李鼎:“……” 这三人是疯了么 山神的山没了 第13节 秦辞则是面色有些凝重,她进了城门后,就觉得心口一阵不适,周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传入鼻尖,引得她蹲在路边一阵干呕。 “师妹,你怎么了”孙秉也不傻笑了,站在她旁边害怕的咬着手指,心慌的很,师妹刚刚吃了他买的糖葫芦后就不舒服了,师妹不会以为是他下毒了吧 可是他刚刚也吃了好几串啊!咋就他没事呢 秦辞抬头视线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前边几人身上,问他们:“你们有闻到什么么” 闻言,钱依和周梧耸了耸鼻翼,鼻尖涌入的只有淡雅好闻的胭脂香。 不远处锣鼓喧天,秦辞却觉得自己胸口愈发的闷,就在她准备用神力查探下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神力用不了了,秦辞有一瞬间的慌张。 但山河令安稳的盘踞在她的神魂之处,神力在它周身环绕着,神力在体内也很顺畅,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就是使不出来。 “呀,花灯舞开始了。”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句,人潮迅速从中间分开,开辟出一条大道。 八个大汉稳当当的扛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台子,木台子狠大,上边站了五个女子。 四个女子穿着藕荷色的长裙,带着面纱,臂上挽着花篮,站在台子的四角,正朝周边撒着花瓣,站在最中间的女子,一身红色舞衣,衣服上挂了好些银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赤足站在木台上跳舞,一颦一笑,魅惑众生。 接下来,又有好几个木台子走过,上边都是负责撒花的婢子,以及各式各样的女子,有高冷,有笑语嫣然,有舞剑的,有弹琴的,五花八门。 孙秉看的嘴都合不拢了,口水沿着嘴角滑落,他才手忙脚乱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 秦辞:“……” 她抬头看四周的人,无论男女,皆是一脸痴迷的看着那些木台上的美人。 忽然,人群开始骚动,不自觉的往那条大道上走。 秦辞怕自己被挤到,赶忙起身离人群远远的,这才站稳就看到甲乙丙丁戊五位师兄师姐面带疯狂的随着人潮冲上去。 “是柳茹茵!” “是京都第一美人柳茹茵!” “别挤了,让我看看!” 与先前的木台子不同,柳茹茵的木台子很华丽,缀着鲜花,丝绸,连撒花的婢子都比前边的都要好看。 柳茹茵穿着红绿相间的齐胸襦裙,乌发堆叠,眉心点了花钿,朱唇皓齿,明眸善眯,袖间挽着薄薄的群青色披帛,手握一根玉笛,对这些人的吵吵闹闹叫嚷她显得很淡然。 看到这人,秦辞皱起眉,目光紧紧盯着她,不知为何,这人一出现,先前那股莫名的血腥味好像更浓了。 柳茹茵若有所感,抬眸,视线穿过人群,与远处的秦辞忽地对视上了,她挑眉轻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变大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重目花 今日的花灯舞结束后,汹涌的人潮也渐渐退去,孙秉等人还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模样,相伴走在街上,一边闲聊,一边找着有没有多余的房间的客栈。 两个师姐走在最前边,两颗脑袋凑到一起,在那咬耳朵。 钱依两手托着腮,满脸艳羡:“我天,柳茹茵那腰好细啊,我感觉我一只手就可以把她圈在怀里。” 周梧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想到柳茹茵脸上的胭脂以及那朱红色的口脂,心动的看着那些胭脂铺子,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身旁的钱依: “她嘴上涂的就是百媚生口脂吧,好好看,我也想买一盒。” “要不我们等会去买一盒吧我想买盒胭脂,我怕晚点咱们就抢不到了。” “可是好贵哎。” “哎呀,大不了再多做几次任务嘛。” “啧,也行。” 其余三位师兄也是兴致勃勃的在那讨论着柳茹茵的美貌,从胸到腿一一细评起来,还时不时发出怪笑声。 秦辞握着一根从小摊上买来的拨浪鼓一脸嫌恶的和他们拉开了距离,无聊的在后边晃着手上的拨浪鼓。 先前柳茹茵扫过来的那一眼,秦辞就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柳茹茵看过来时,她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就变冷了,神魂深处的山河令还抖动了几下。 可没等她细瞧一番,就被人潮给撞倒了,还险些被踩上几脚,等她站稳脚跟再去看的时候,那大汉已经扛着木台子走远了,她只能瞧见柳茹茵那纤细的身影。 秦辞心下觉得这座城有些古怪,心口的闷涩感还在,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但天色已晚,神力也突然使不出来,为了安全,只能先在这城里待上一晚。 因为点灯节的缘故,来的人很多,这几日燕脂城的客栈都处在爆满的状态,鲜少有空余的房间,现在是有钱都抢不到房。 几人找了好久,才找到一间有空房间的客栈。 要不是孙秉财大气粗的多塞了几张除妖符给那掌柜,几人还抢不到这几间房呢。 常言道,捉妖师手上的一张上等符,比京都的房价还要贵,就算有钱,也可能买不到。 秦辞本来下山是没带钱的,但她会画符,一路上画了不少,她就把这些画好的符拿去卖,也赚了不少钱。 分房间的时候,两个师姐不敢和秦辞住一块,便直接分了一间房给秦辞,她们两人挤一间。 秦辞表示无所谓,找到自己的房间后,把包袱一丢,一把栽倒在被子上,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将桌上的油灯点上。 搬了张长凳到窗户边,跪坐在椅子上,将窗户往外推开,下巴倚在窗台上,看着底下渐渐散去的人潮,秦辞脸上带着惫色。 她低头从窗户间看到钱依和周梧两人结伴离开了客栈。 秦辞看到握着手的两人,瘪嘴,脸贴着窗台伸手在上边画着圈圈,有些委屈,花容怎么还不来找她啊 …… 被秦辞挂念着的花容站在岸上,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龟将军,她面带疑惑,不解的询问: “你说河神把阿辞留在了河神殿,说是要亲自教导阿辞” 嗯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河神不是还在破心魔么咋突然出来了 “是啊,河神大人亲口说的,他们二人现在就在河神殿的藏书阁里学着呢。” 龟将军理所当然的点头,怕花容不信,还幻化出了水镜给她看。 花容半信半疑,往水镜里看,就看到河神托着腮,坐在柔软舒适的贝壳椅上,腿上放着一本书,看着不远处的“秦辞”,“秦辞”则是趴在一堆书籍里,抓着脑袋一脸哀怨的模样。 “哦~” 花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摸着下巴又多看了几眼。 但她又觉得不对劲,转头问龟将军:“可是河神大人前不久不是还在破心魔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龟将军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老奴也不晓得,不过河神大人能破解心魔也是一件幸事。” 花容想想也是,当初河神可是从上界下来的,人家一个顿悟就把心魔破了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想罢,她摆摆手,朝龟将军开口: “既然阿辞要学习,那我还是先别打扰他们了。” 走时花容还在唏嘘,前几日风神去投胎了,说是另一个持有手谕的人终于来了。 这会秦辞又在和河神培养感……阿呸,是学习,哎,现在就剩她一人了,要不她回花神殿补个觉好了。 花容走后,龟将军便往河边走,动作僵硬的挪到河边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河神殿。 龟将军从岸上回来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藏书阁门外,眼神涣散。 藏书阁内,“河神”掀起眼皮看了眼龟将军,便知晓花容已经被打发走了,拂开腿上的书,他冷漠的收回脸上的笑,起身走到还在纠结的“秦辞”面前,伸手按在她的脑袋上,轻笑一声后,将她瞬间捏成了齑粉。 出了藏书阁,“河神”瞥了一眼垂下头,如同石像般的龟将军,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他抬手将他扫开,冷声道:“倒是一条衷心的狗奴才。” 当日他抢走手谕,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又去了河神殿,准备趁黎浔不便之际,一举把人灭了,谁料这老龟竟然将黎浔的身体藏到了不知何处。 不过没关系,现在河神殿由他掌控着,黎浔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等他把人找到之后再弄死,那么,河神的位置,就是属于他的了!! …… 第二日清晨,钱依和周梧两人各自捧着一个巴掌大的螺钿漆器盒,爱不释手的摸着。 盒盖的上方还有一个很奇特的图案,像是符文,又像是眼睛。 秦辞对这个图案有些好奇,便借来看了看,钱依和周梧还在她耳边给她科普。 这燕脂城的胭脂,用的是一种叫重目的花,这花指甲盖那么大,长得像眼睛,一簇一簇的长在一起,所以才取名叫重目花,这胭脂盖上的图案,其实就是重目花。 秦辞敷衍点头,打开盒盖,或许是动作有些大,细腻的粉抖出了一些,落在秦辞的拇指上。 她用指腹捻了捻,再凑到鼻尖,一股淡淡的香味。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钱依谈起胭脂,连秦辞都不怕了,还兴致勃勃的问她体验感。 秦辞把胭脂还给她,拍掉手上的粉,皱眉开口:“还行吧……” 另外几人对胭脂不感兴趣,他们在那讨论着今日的灯王。 从掌柜的口中得知,今日灯王露相,京都的达官贵族也都来了,也准备瞧瞧今年的灯王到底何等的惊艳。 几人也是闲的无聊,就准备干坐在大厅里头,瞧瞧京都来了哪些人,他们去京都的次数很多,认识的贵人也多。 这不,好几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外头的时候,几个师兄的脖子伸的比鸭还长。 “来了来了!这标识,是武忠侯的马车,侯府大小姐肯定来了!” “旁边这辆应是户部尚书的车。” “哎哎,你们快瞧,这不是敏双公主的车么” 几个大男人突然兴奋的看向门口最大最豪华的那辆马车。 说起这敏双公主,就一定会联想到前不久去世的敏佳公主,两位公主皆是燕贵妃所生,两人一样的荒淫无度,在公主府圈养了无数男宠,不过相比之下,敏佳公主显然更甚一筹。 几人小声谈论着皇家秘事的时候,敏双公主的马车下来了三个容貌俊美的男子。 三人面色潮红,唇上的口脂都花了,衣襟也有些皱,一看就是在车上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们三人恭敬弯腰低头,站在马车外,等着车上的敏双公主下来。 孙秉指着那些奴仆,悄声道: “啧啧啧,这几个不是敏佳公主的男宠,怎么成敏双公主的了” 钱依也是一脸八卦的回道:“这不显而易见么,敏佳公主去世后,这些男宠肯定是被她妹妹敏双公主给要去了啊。” 秦辞咬着筷子,耳边几人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她有点嫌烦。 山神的山没了 第14节 几个男宠而已,至于这么兴奋么秦辞不解的也往那马车的方向看过去,却眼尖的看到其中一个男宠脖子后面的图案,正是刚刚钱依说的重目花。 第13章 第十三章:斩妖 秦辞下意识停下啃咬筷子的动作,目光扫向了其余两个男宠的后颈,一个披散着发的看不见,剩下那个穿红衣的男宠用簪子把发丝挽起,露出雪白的后颈,以及上边的重目花图案。 那暗红色的眼睛透露出一种瑰丽又诡异的感觉,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猛兽,死死盯着你,就等着你松懈的时候,将你一击毙命。 秦辞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口不舒服,闷闷的,空气中的血腥味里还夹杂着淡淡的妖气,这味道一直往鼻子里蹿,扰的她头晕。 旁人都知晓那马车上的人非富即贵,无不将视线投向那辆华贵无比的马车,一时之间,大厅里静悄悄的,连孙秉等人都不敢再乱说话了。 那些先下车的贵妇人拉着身旁的儿女,揪着手上的帕子,翘首以盼的站在一旁等着那辆马车的主人下来。 几息之后,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纤手从车帘探出,站在马车两侧的两个男宠见状,极快的上前将车帘往两边拉起,方便车里的人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那堆叠了数枚金钗,步摇的乌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斑仿若金花簪在少女鬓边,熠熠生辉,几秒过后,少女的脸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秦辞听见大厅里传来不少的吸气声。 敏双公主模样生的极好,传闻她母妃燕贵妃本就是宫中的第一美人。 她显然也继承了她母妃的优点,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皙透亮,眉心贴了花钿,眼睛大且圆,眼睫扑棱扑棱的像把小扇子。 双螺髻显得她分外的娇俏可爱,一身浅粉色的齐胸襦裙,袖子是薄纱材质,能看见她那两根纤细的胳膊,她身材虽娇小,却也丰腴。 敏双公主在红衣男宠的搀扶下,稳步从人形板凳下来。 站在一侧的贵妇们早就等候多时了,纷纷上前想要和她打招呼。 见人这么多,敏双公主眉头微蹙,眼底带着不屑,鼻孔哼出声,小扇半遮着脸,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勾着扇柄的穗子,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过那群贵妇人,没有说话,指腹却点了点托着她手的男宠的手心。 红衣男宠接收到敏双公主的指示,上前一步停在几人面前,低声说道:“众位夫人抱歉了,我们公主坐马车劳累了一整天,此刻无心同众位夫人交谈,还望众位海涵,让公主早些休息。” 众人只得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怕惹恼了这位主,谄笑着,嘴上纷纷说:“是我等顾虑不周,公主金枝玉叶,莫要累坏了身子,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走吧。”敏双公主没理她们,带着男宠径直从人群间穿过。 门口,管事早就等候多时,他弯着腰,笑的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两手局促的搓着。 “公……哦不,这位小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上边请。”在男宠的眼神扫射下,管事吓得手一哆嗦,立马换了称呼,额上还冒起了冷汗。 “嗯,走吧。”敏双公主骄矜的抬抬下巴,无聊的转着手上的团扇,大厅里的人,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后边的贵妇们见敏双公主将她们无视的彻底,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只得抬手假装摸摸鬓边的簪子尴尬笑笑。 最后也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同进了客栈。 因为这些贵妇们都带了小厮和丫鬟,乌压压的一群人就这么全部挤了进来,这些人一进来就对店小二提了好些要求,说要什么热水,什么桂叶熏香,听的店小二脑袋都要炸了,后边更是忙的脚不着地。 等人都上去了,大厅才窸窸窣窣的响起了交谈的声音。 来过燕脂城的人都知道,这间客栈在燕脂城是最好的,平日招揽的住客都是些达官贵人,房间也都是提前订好的。 刚刚在外边,他们虽然没听清他们说的话,但能住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有些就算不知晓的,也有旁人提醒几句,很快知晓刚刚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眼里不约而同的带上了震惊的神色。 秦辞等人上去了,才感觉好些了,她用筷子敲了敲碗,把几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师妹是有什么事么”孙秉小心翼翼的问。 秦辞皱起眉问他们: “你们平日在京城,没觉得这些男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平日做任务,这几人都爱往京城富贵人家跑,毕竟这样来钱快,还能结交这些贵人。 秦辞更多的还是去一些乡野贫村捉妖杀鬼,有时也去京城,上一次敏佳公主被猫妖害死的时候,她也没见过这些男宠,今日还是她是第一次见。 刚刚敏双公主一行人是从他们桌旁走过,秦辞便嗅到了那些男宠身上的妖气,和半个月前上了苏婉儿身的猫妖气息很相像,令人作呕。 “啊!有什么不对劲么”孙秉举着杯盏诧异反问,秦辞沉默了,再看其余几个,也都是大眼瞪小眼,一副“有啥不对劲”的蠢样。 “……” 秦辞扶额,不忍直视。 她忍住口吐芬芳的冲动,看来这几人在书中被当成跑龙套也不算委屈了他们。 吃完饭,秦辞提议今日便走,谁料这几人都未有这个打算,都推辞着说等今日的灯王展出后再走,秦辞原本也打算自己离开,但瞧见那三个妖物扮作的男宠,她有些不放心。 在几人要离开的时候,秦辞难得好心提醒几人注意那三个男宠,至于他们听没听进去,秦辞便不管了。 她拿了几枚她特制的桃符给管事,告诉他这桃符可以保护客栈里这些人的安全,让他插在每层楼的墙角处。 管事知道秦辞和孙秉是同一师门出来的,当即去安排了。 做完这些,秦辞又让小二买了朱砂,黄纸送到她的房间,她怕自己的符不够用,准备再画些备用。 桃木她剩的不多了,只能拿黄纸和朱砂先用着。 一整天,秦辞都窝在房间里画符没出过,毕竟没有神力,她只能靠这些保命了。 临近傍晚,秦辞还在专心削她的桃符,外边却突然闹哄哄的吵了起来,却愈演愈烈。 本来秦辞是没打算理的,但却听见了孙秉他们几人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想了想,最后还是走到窗户边,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客栈外边的大街上,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在人群的最中央,敏双公主伸出自己涂着红色蔻丹的纤手,漠然的看着远处的闹剧。 不远处,几个彪型大汉正在围殴一个“孩子”,醋钵大的拳头落在那“孩子”身上,还不断用脚去踢他。 那“孩子”似乎口鼻已经沁出了血,秦辞刚抬手打算阻止,就见那大汉已经停下了手,退回到一旁,原来是敏双公主下了命令让他们停手。 秦辞也才瞧见这个身材矮小,四肢粗短的“小孩”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皮肤粗糙不堪,其中一只眼还瞎了。 她一愣,才知晓,这是一个侏儒。 男宠们围在敏双公主身侧,看向那人的眼神中带着厌恶和不屑。 孙秉他们不知为何也跟在敏双公主身后,笑得很狗腿,谄媚的不行。 敏双公主缓步走到离那人三步远的位置,睥睨着他,冷声道:“当街调戏女子,你视我朝律令为何物” 那人听到声音,瑟缩成一团,抱着脑袋,虚弱的声音传来:“我……没有。” “我……没有调戏……她。” 他哑声反驳着,颤颤的抬起脑袋,但还未等他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肚子又是一阵剧痛。 站在敏双公主身侧的男宠上前狠狠的往他身上踢了一脚,冷声嘲讽: “放肆,我家小姐也是你这贱奴能看的” 随即又抬脚踩在他的头上碾着,让他只能低着头,脸也被地上的碎石刮出了血痕。 那人的气息愈发微弱,不断有血从他身上渗出。 男宠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还弓起了背,隐藏在宽袖下的爪子探了出来,焦躁的磨了磨袖子上的金线,瞳孔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开始向上拉伸,最后变成一条直线,充满了嗜血的狠厉。 敏双瞧见他神色不对,面色一凛,张口便要唤他回来。 谁知,一枚薄薄的桃符从不远处破空飞来,直接插进了他脚边的青石砖。 听到声响的男宠侧目看去,就听见“嘭”的一声,桃符轰然炸开,期间还夹杂着一声惨叫,待薄雾散去,那男宠极惨的倒在地上抽搐着,浑身是血,头顶还冒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臀上的衣服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伸出一条杂色的大尾巴。 这场变故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捂嘴尖叫:“有妖怪啊!!!” 然后便是疯狂逃窜,人流四散开来。 知晓自己妖怪身份被拆穿,男宠神色慌张的捂住耳朵,忍着痛用手撑起想要起身逃跑,身后又是咻咻咻几声,数十枚桃符围成了一个圈将他困住。 桃符的威力他早已知晓,他瑟缩着不敢乱动,瞥见后边的秦辞犹如杀神一般握着桃木剑跳窗下来,他更恐惧了,手一软,再次跌在地上。 抬头他瞧见了不远处的敏双,下意识朝她伸出手: “公主救……” 话未说完,就被秦辞从后边一剑穿心,脑袋软趴趴的跌在地上,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白光闪过后,男宠变成了一只花色相间的猫。 秦辞冷漠的拔出剑,抖抖手,将剑上的血珠甩干。 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就失去了一个男宠,敏双公主下意识后退几步,眉头皱的死死的,她捏紧了手上的团扇,眼神带着狠厉,紧盯着秦辞: “你是何人” 第14章 第十四章:两个河神 客栈最顶层的房间里,秦辞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沾满鲜血的手上还捏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这是那个猫妖的妖丹,她拔剑的时候顺手把他给剖了,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一颗妖力浑厚的妖丹。 可惜,这里一切都是河神以书为媒介创造的幻境罢了,所以,这颗妖丹她拿了也没用,秦辞有些惋惜的摇摇头。 这个房间里,除了秦辞,还有敏双公主跟她的两个男宠,以及她那甲乙丙丁戊五位师兄师姐,屋里气氛紧张,唯独秦辞自在的很。 “真是没想到,秦小道长是孙大师他们的小师妹,往日倒是没见过呢。”敏双公主端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青瓷杯盏,纤手捏着杯盖,刮去杯中的茶沫,朝秦辞笑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还有几分冷意。 秦辞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公主就是个蠢的,与妖相谋,现在还想替她的爱宠给她来个下马威呢。 见秦辞毫无反应,敏双公主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将杯盏重重搁在桌上,眼中带着怒意,冷声道: “你刚刚杀了我的男宠,你可知罪” 孙秉在一旁听的冷汗直流,看敏双公主的态度,就知道她本就知晓这男宠是妖怪,还一直带在身边,这……这师妹直接把人杀了,敏双公主肯定要怪罪他们啊! 想罢,他不断朝秦辞使眼色,示意她别跟敏双公主较劲,敏双虽是公主,但她母妃得宠,京城里的人哪个不给她几分薄面要是她生气了,估计全京城都没有他们的留处。 孙秉在一旁挤眉弄眼,秦辞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嗤笑一声后一把将手里的妖丹捏碎,粉末透过指缝簌簌的掉在地上,她摊开双手,毫不在意的回: “公主说的男宠我可没瞧见,我只知道我杀了一只妖,还是只作恶多端的猫妖。” “只要是作恶的妖,我都会杀掉呢。” 说完,她的目光越过敏双,朝她身后两个男宠投去视线,嘴角弧度加深,看的他们一脸惊恐,脚下甚至还往后挪了几步。 这番赤裸裸的挑衅,敏双公主眼里的怒意更甚,宫里宫外,没有几个敢这么无视她,挑衅她的,她猛地起身一拍桌,想要唤出藏在暗处的暗卫将秦辞压住。 但论打架,秦辞从来就没怕过,还没等敏双公主下令,她直接拿出刚刚顺手捡回来的桃符,往屋内的各个角落,房梁,以及暗处射去。 山神的山没了 第15节 几道闷哼在屋内响起,从各处阴暗的角落倒下好几个穿着黑衣的暗卫,就连躲在房梁上的暗卫,也都一头栽了下来,把精致的黄花梨桌给砸了个稀巴烂。 敏双公主被粉尘呛的直咳嗽,头上也落了好些灰,看着脏兮兮的,仪态不复的敏双公主气红了眼睛,也不管什么公主礼仪了,上手就要挠花秦辞的脸,两个男宠不敢上去和秦辞硬碰硬,但敏双公主要作死,他们也拦不住,所以两人十分默契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秦辞面对张牙舞爪的敏双公主,连桃符都懒得出,直接站起身伸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了个踉跄。 敏双手撑着椅子才没狼狈跌坐在地上。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我让我父皇砍了你!”敏双公主本就是骄矜嚣张的性子,如今被人这般对待,眼眶都冒出了泪花,死死咬着唇,恨不得将秦辞千刀万剐。 秦辞没好气的呸了一句,还以为公主有多牛,结果和苏婉儿那狗东西没两样,打不过就回去找帮手。 她讨厌麻烦,能动手的事绝不逼逼,想罢,她直接绕过敏双公主,伸手成爪,直冲那两个男宠。 两男宠大惊失色,化作一白一黑两只猫便要跳窗逃跑,秦辞轻念几声咒语,两只猫妖便一头狠狠的撞在一个透明的墙上,撞得个头晕眼花,随后哧溜一声,双双滑落在地。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啊” 身后传来秦辞的声音,犹如地狱来的恶鬼,地上那猫妖猛然清醒,拔腿便想逃跑。 秦辞飞快的上前给两只都来了一拳,直接把他们砸晕,然后塞进袖中的乾坤界里。 敏双公主身旁的三只猫妖,身上无一例外都缠着极深的怨气,说明三只猫妖作恶多端,残害了不少人,要是现实世界,秦辞杀了他们还能分到少许功德呢。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看着剩下两个男宠也没了,敏双公主气的嘴唇直哆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但她被秦辞定在原地,只能眸中带火的看着她潇洒离开。 秦辞塔塔塔的往楼下自己的房间走,孙秉急冲冲的跟上来,竟一把将她拽住,在秦辞疑惑的视线里,他苦口婆心的劝告: “师妹,你做事太冲动了,敏双公主哪能是你随便惹的快跟师兄回去道歉。” “我杀妖有什么不对么”秦辞握着桃木剑回头问他,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杀妖当然没问题,但是你这么做惹到敏双公主了,这以后你在京城怎么走你让我们怎么走还是趁早赶紧回去跟敏双公主道个……啊!”孙秉噼里啪啦一顿说,话没说完,秦辞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将他扇飞了。 秦辞揪起地上的人,抬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连牙都给他打飞了,很是不耐烦的开口:“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跟她道歉个屁。” “我杀妖还要看人脸色,那我拿这把桃木剑做什么跟她玩过家家么你是一个除妖师,不是狗,你舔她干什么” 她来京城是为了寻找河神的踪影,不是来攀附权贵的,让她去给一个傻逼公主道歉,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哪怕神力用不出来,她也依旧有保全自身的法子,哪里需得她委屈自己保命 况且一个公主,与妖为谋,才是真的蠢,等后边尝到苦头有她后悔的。 孙秉口吐血沫,挨了秦辞两个大逼斗后,他这灌了水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他想到自己刚刚“英勇”训斥秦辞的画面,腿吓得一个劲的抖,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敢去招惹这个小祖宗。 “我错了是我错了,师妹打的很对,师兄真错了,求师妹手下留情。”他立马抱拳求饶,脸上高高肿起,眼泪鼻涕一起流,很是滑稽。 “呵!”秦辞看他这孬样,都懒得再打他了,随意的把他丢到一遍,踩着木质阶梯咔哒咔哒的下楼去了。 刚到大厅,就看到一堆人挤在客栈门口,都是来找管事要说法的住客,毕竟店里出了一只妖,这谁还敢住啊。 管事的有苦说不出,谁知道那大主顾带来的人竟然是妖他讲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告诉大家妖已经被仙师除了,都还是不信。 管事的没办法了,他只好忍着害怕把那猫妖的尸体给找回来,这猫妖的体型比平常的猫要大许多,一眼便能瞧出这猫的怪异,管事的让小二架了火堆,当众直接把猫妖的尸体给烧了,众人才稍稍安心的离开了。 等人散去了,秦辞才出了客栈,刚跨过门槛,裤脚一紧,她低头一看,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的裤腿,小手的主人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露出一张满是血污,青紫的脸,秦辞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想起这人就是刚刚那个被围殴的侏儒。 秦辞只觉得奇怪,这人刚刚被打的头破血流,不赶紧跑,还蹲在这等她做什么 她抬腿把衣服扯了回来,本打算直接离开的,但看到气少进多出的人,想了想,还是蹲下身问他:“你找我做什么” 见秦辞愿意搭理他,那侏儒使出全身的力气摆正身子跪好,砰砰砰的朝秦辞磕了几个头。 “小的想找仙师帮个忙,帮我看一个人,瞧瞧她是不是被妖魔附身了。” 秦辞看了他几眼,见他可怜,这事也简单,便答应了。 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秦辞知晓了这侏儒名叫徐患,他住在城外的山林里,自小被家人抛弃,是由城外的乞丐一手养大的,乞丐去世后,他因为长不高,怕被人说闲话,便躲进了深山老林里。 后来山上多了一对逃亡的母女,那妇女路上患了病,没撑多久便去世了,剩下的女孩是他一手带大的。 徐患对于自己的身形总是自卑又敏感,但那名唤阿婉的女子却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后来两人都长大了,渐生情愫,在一个夜晚,两人约定终生。 但有一日,山脚下的河淹死了一个商贾,连带着阿婉也不见了。 他疯狂找了许久,才发现阿婉因落水,被燕脂城的陈家大少爷救了,被收为了小妾,徐患上门去找她,却见阿婉穿着罗裳,鬓间簪着精致的珠钗,捂嘴浅笑,整个人生动又明媚。 阿婉见到她,先是茫然,在他说明来意后,她一时之间有些慌乱,直接下令让奴仆将他打出去,徐患唤了她好久,都不见她回头。 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山林,听见有相熟的人在那嚼耳根,说阿婉本就嫌弃他是个身材矮小的侏儒,不过为了活命,一直奉承着他罢了。 徐患不信,他屡次上门求见阿婉,她却从来不见她,今日灯王展出,他知晓她肯定会出来观灯,便早早的去等她了,谁想被敏双公主当成调戏妇女的贱奴,还当街殴打他,他秉持着一股信念,硬是撑着身上的伤,等着秦辞出来。 因为在他眼里,他的阿婉肯定是被什么妖魔给上了身才不认他的,他的阿婉怎会不爱他他想请秦辞帮忙,除掉附在阿婉身上的妖魔! 秦辞找到徐患口中的那户人家,带着他飞身立在墙边,有符纸的法术替他们遮掩,那群人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屋内,一个女子依偎在男人怀中,不断朝他撒着娇,表示自己今日被妖怪给吓到了,要补偿。 那男子大手安抚的摸着她的后颈,低头亲她的脸,宠溺的蹭着她的脖颈,两人低头耳语,磨耳厮鬓,好不亲昵。 徐患受不了眼前的场景,急切的转身想要从秦辞嘴里得出一个答案:“仙师,你看出了什么么阿婉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 秦辞看了许久,在徐患满是期待的眼神下,皱眉开口:“她身上没有妖气,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徐患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心重重跌落,他神情恍惚,嘴里止不住的呢喃:“不会的……阿婉不会丢下我的……” “不对的,她不是阿婉……她根本就不是我的阿婉。”徐患挥着手,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结果一个不稳直接从墙上栽了下去。 秦辞都惊了,赶忙从墙上跳下去看他的伤情,那些伤口本来已经不再流血,如今这一折腾,这血更是不要命的流。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徐患挥开她的手,瘸着腿起身,又哭又笑的朝远处跑,俨然一副神情崩溃的模样。 望着徐患不顾身上的伤,疯狂乱跑的背影,秦辞欲言又止,她突然纠结的想,自己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想到徐患满是绝望的眼睛,秦辞回客栈的路上都在反思,她当山神的时候就不爱和凡间的人有过多的交流。 花容也曾告诉她,她们是神,和人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与人有太多的纠缠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 且人心向来贪婪,从不知满足为何物,所以,最好还是远离他们…… 秦辞走在大街上,低头想着事没看路,一头撞在了一个在玩具摊挑东西的公子。 撞得她鼻头发酸,抬头,刚要开口道歉,但在看到那人面孔的下一秒,惊呆了: “河神大人!” 无他,她撞到的这人有着与黎浔有着九分相似的面容。 锦衣公子看到秦辞的面容,原本满是怒容的脸愣了一下,眼睛都亮了,但看秦辞的模样似乎还认识他可他从未见过这人,于是他疑惑问道:“你是” 秦辞歪了歪脑袋没回答,仔细扫了眼他的面容和垂下来的手,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惊觉自己认错人了,立马道歉:“抱歉,认错人了,对不起。” 这人面容虽和河神大人非常相似,但右眼眼角却多了一颗极小极淡的痣,指缝间也没有那颗小痣,最重要的是她感受不到他体内的神力。 既然不是她要找的人,秦辞道歉完便直接从他身侧略过,也不管那公子是什么表情。 走了一段距离后,秦辞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恰好对上那人的眼神,她在疑惑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可这人没神力也是真的,秦辞想了想收回了目光,心想估计真的只是相似吧。 因为猫妖的缘故,今日的灯王展会推迟到了明天。 第二日傍晚,各处的楼阁都挂上了坚固的彩绸,还挂上了各种各样的灯笼,从底下抬头看去,五颜六色的彩绸飘在空中,美极了。 今晚,第一美人柳茹茵要托着灯王在镇中展示一圈,秦辞没出去,她托着下巴倚在窗户上看。 她看着窗外发呆了好久,突然,远处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还有鼓声,琴声,以及人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朝声源处看去,依旧是数个大汉抬着高台,四个婢女在撒花,中间却多了一个圆形台子,柳茹茵穿着精致的舞衣赤足站在圆台上,一颦一笑,摇曳生姿,手上托着一盏形似牡丹的灯,那便是人们推选出来的花王。 旁人都忙着赏灯赏美人,唯独秦辞只看到几个纸人躲在柳茹茵宽大的袖子里。 待队伍从秦辞前方走过时,柳茹茵忽地一甩袖,袖中飞出几个食指那么长的纸人,那纸人随着婢女撒出来的花瓣一同飘向秦辞。 秦辞下意识后退一步,两指将纸人夹住,疑惑的目光扫向柳茹茵,可柳茹茵早就被众人哄抬着离开了,只给她留了个瘦削的背影。 秦辞的目光落回到手上的纸人,展开一看,上边写着几个字。 “三更天,柳地。” 柳地她不知道是什么,便去问了管事的,才知道那是燕脂城外的乱葬岗。 秦辞看了看手里的纸人,有些好奇柳茹茵约她去乱葬岗做什么 …… 夜半三更时分,秦辞一人带着桃木剑出了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 按照管事给的路线,秦辞一路来到柳地,却蓦然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一身被鲜血染红的白衣男子正握着锄头在那挖坟,旁边躺着一个女子,细瞧她身上的衣物,以及那张脸,正是约她来柳地的柳茹茵。 此刻她脑袋破了一个大洞,血流了满地,正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瞪得大大的。 秦辞:“” 好像哪里不对劲。 离柳茹茵“尸体”几步远的地方,还放着一尊镶金佛龛。 佛龛这东西一般都是要放在供桌,此刻却被丢在地上,那佛龛里的佛像脸上还沾了血,在诡秘的夜色下,看着极其可怖。 听到身后细微的声响,那挖着坟的男子放下锄头,回过头来,与秦辞略显茫然的视线对上。 看清那人脸的那一刻,秦辞手一抖,以为自己眼花了,迟疑着开口: “河神……大人” 第15章 第十五章:真河神 男子没回她,眸中微诧,似是在疑惑三更半夜为何还会有人来这种鬼地方。 秦辞也是讶然,这……这燕脂城怎么有这么多和河神大人长一模一样的人 思来想去,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陷阱,也许就是地上那假装死了的柳茹茵弄出来的也不一定。 于是她十分警惕的掏出数十张破障符撒在半空,符纸散发着刺目的金光飘在半空,还拔出背后的桃木剑朝那男子比划了几个剑招。 然鹅,四周毫无波动,连她体内的山河令都没动一下,只有闻着味寻来的乌鸦站在枝头啼叫了几声。 不远处那酷似河神的男子稍稍侧着头,握着锄头淡然的看着她在那“跳大神”,待她的“表演”结束后,便回头弯腰继续挖坟,全然只当看了一场表演,无比淡定。 山神的山没了 第16节 秦辞:“……”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被她这一手给吓跑了。 但若是妖魔,那看到应该更怕她才对啊 搞不清楚眼前这人是什么物种,秦辞握紧了桃木剑,面色无比凝重,大跨步走向那男人,男子虽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却没什么动作。 只离那人两步远的距离,秦辞的手徒然按在了他的手肘上,掌心下的符印立马将他定住,她心下冷哼,今日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玩意 男子看着搭在他手肘上的手,身子僵在原地动不了,他现在只有眼珠子能动,便将视线缓慢的挪到秦辞身上。 京城女子独爱襦裙,为追随京城贵族女子的潮流,大多女子都喜欢穿缥缈似仙的襦裙。 但眼前这少女却不一样,上着群青色的方领对襟短袄,下着同色系的襕裙,腰间围了一圈拇指大的淡绿色棱晶,手上还握着一把桃木剑,唔,还是个道士。 少女面容虽瞧着稚嫩,但他却没真把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咦”秦辞讶异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垂眸看她,见她本来满是凝重之色的脸上突然带上了喜色。 “你真的是河神大人!”秦辞捏着男子的手腕忍不住开口,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简单的肢体触碰,秦辞已经感受到神魂处的山河令在欢快的跳动。 当初龟将军给了她一枚能随时通往河神殿的玉佩,那玉佩她塞到了山河令中,此刻,她感受到这人体内有和玉佩同出一辙的气息。 感受汹涌澎湃的神力,秦辞差点没笑出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 “河神……大人”黎浔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很熟悉,仿佛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但眼前这人,他确定是没见过的。 秦辞脸上的笑没持续多久,就垮了下来。 不对,河神大人好像完全不记得她,此刻应该是在渡劫了。 现在若是贸然将他的身份告诉他,可能会导致渡劫失败。 想到这,她万般头疼的看了眼黎浔。 默默松开黎浔的手,把桃木剑塞回背上的剑匣,顺手把半空中的破障符也收了回来。 黎浔身子终于能动了,他揉了揉手腕,没去质问秦辞,而是再度无视她,继续挖坟。 秦辞看到这,纠结的脑袋都要炸了,她刚刚已经给了河神大人不好的印象,她现在想着要怎么跟他搭上话改变下自己的形象,看到黎浔在认真的挖坑,秦辞嘴比脑子还快,脱口而出: “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这话的秦辞突然想抽自己一耳光。 这血,这地上的尸体,一看就是在杀人灭口啊,她问这话显然多此一举。 秦辞说完,感觉四周安静极了,黎浔握着锄头的动作都顿了顿,回过头看她,眉头微蹙。 她尴尬的脚趾抠鞋底板,很想扯出一抹笑来缓解她内心的尴尬。 她现在就怕河神给她来一锄头,把她这个“知情人”也给嘎了,但黎浔显然没把她放在心上,正努力挖着坟。 秦辞没敢再多说话了,安安分分的看着他挖,然后挖出来一个带着腥臭味的棺材,他把棺材撬开,一具人形骷髅映入眼帘,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的只剩几片沾在上边,脑袋旁边摆着陪葬品,是几个陶罐。 黎浔面色平静的擦擦指缝的血和泥,爬上来后,抬脚就将地上的柳茹茵踢进那棺材里,连带着那佛龛,他也丢了进去,最后随意的把棺材盖板一盖,再把土推回去。 秦辞瞧见那佛龛把棺材里的骷髅脑袋都砸碎了,看的头皮一紧,这这河神的此番恶举,恐怕要被这棺材的主人夜夜入梦痛骂一番。 黎浔做完这些,他捡起地上的锄头便要离开。 临走之时,他说了今晚上的第二句话:“若想活命,明日傍晚前离开这座城。” 秦辞立马跟了上去,她下意识忽略了河神说的话,只想着这好不容易找到人,要是没跟上又丢了,以后上哪找 至于这棺材的主人,她找个时间再处理吧。 秦辞没敢直接跟在他屁股后边,而是远远跟在他身后,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但秦辞的躲藏技术那是极其的拙劣,黎浔偶尔回头,都能看到她摇曳的衣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走了许久,秦辞才发现黎浔竟然就住的地方离他们不远,他住的也是客栈。 秦辞记好他住的地方,看着他上了楼,才回了自己居住的那间客栈。 昏暗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是陪着河神大人渡劫,还是等他渡劫完了再找人 第二日。 敏双公主的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塔塔塔,脚踩在木板的声音,吵闹的不得了。 连住在二楼都秦辞都听到了,她昨晚想了好久才睡着,她现在困都很,扯出脑袋下的枕头盖在脸上,困倦的翻了个身。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秦辞的房门被撞开了,她拿开枕头抬起头一看。 敏双公主跟个疯婆子似的,头发披散,衣衫凌乱,胸膛起伏不定,双目狠狠的盯着秦辞,后边跟了一群人。 进门后就问她今早的事是不是她做的,声音里隐约还带着哭腔。 秦辞:“” 什么玩意 她疑惑的看着敏双,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赵嘉见秦辞是真的不知道,便好心把今早发生的事告诉她。 今早,敏双公主的丫鬟准备打开窗户通风,一开窗,就见因失血过多已经变成人干的柳茹茵被吊在窗外,那丫鬟抬头就和那双黑梭梭的眼洞对上,尖叫一声后吓晕过去了。 敏双公主听到声音也过来看,然后也被吓晕了。 昨日只有秦辞和她发生了矛盾,于是敏双公主便果断的认定这事是秦辞干的,这不,才醒来,便气冲冲的找上门来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秦辞面色刷的就沉了下来,她从床上下来,仰头看敏双,直接怼了回去:“你说我干的,你有证据么” 被秦辞一凶,敏双公主顿时气势弱了几分,但依旧不服气的开口:“除了你还有……” 秦辞却是懒得再听,一脚就把她踹了出去,手按在门上: “等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再说,现在,滚出去,再随便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嘭!门被重重关上,门外众人面面相觑,都惊觉这人到底是谁,怎么敢这么嚣张,连公主都敢踹 被这么一吵,秦辞已经没了睡意,她拿起丢在床角的外衣披上,一边穿一边想,昨日她亲眼看见黎浔把柳茹茵的尸体和那佛龛一起埋进了棺材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敏双公主房间的窗户外 秦辞决定去找河神问问,穿好衣服鞋子便下了楼,路上还买了包子馒头,走到转角处的那间客栈,秦辞去找了小二,却得知他今日一大早便出门了的消息。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就见昨日她撞到的那酷似河神的锦衣公子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她眼神还亮了一下。 那公子握着扇子快步上前,想要和她说上话:“姑娘,你……” 秦辞眉头一皱,直接转身离开,她跟这人也仅有一面之缘,撞了人后她也道歉了,这会看到她两眼放光,怕不是来要符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秉这不怕死的又往秦辞身旁凑,贱兮兮的问她: “师妹,你什么时候和永安侯府的世子相识的” “谁”秦辞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头顶问号。 “就是今早追你的那个公子啊,他就是永安候世子。”孙秉朝她挤眉弄眼,活像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 秦辞:“” 这关她什么事么 待孙秉将永安候的事一一告知给秦辞后,她才知道,原来昨日撞到的公子,和在坟地里见到的河神是两兄弟,还是双胞胎。 撞到的锦衣公子是哥哥,唤黎浔,为人温和,是永安候的世子,下任永安候,弟弟黎耀,则是永安候的二少爷,深得永安候夫妇的喜爱。 秦辞还知晓了他们两兄弟,和敏双,敏佳公主两姐妹都有婚姻。 黎浔与敏双公主有婚约,黎耀则是和敏佳公主,但敏佳公主去世后,这桩婚事也不了了之。 “对了,师妹,你最好还是离世子远点。”孙秉突然神神秘秘的来了一句。 秦辞斜看他一眼,这什么破世子要不是那张脸,她还懒得看他一眼。 “哎呀,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啊”孙秉被她盯得发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 “算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京都有传言,自从陛下颁布了两位公主与黎家的婚约后,永安候府偷偷做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他把两位小公子的身份互换了!” “敏佳公主荒淫无度,霸道蛮横,他们不想二儿子受罪,便把大儿子推过去,而敏双公主,他们倒觉得自己能拿捏住她,这换了身份,世子之位也成了二儿子的,一举两得啊。” “没人看出来”秦辞目光幽幽。 “想多了,能在京都里混的,哪个不是人精但永安候府在朝廷如日中天,手握大权,且说来奇怪,曾经那些和永安候府作对的人,好像都死绝了。” “这说出去可能就会丢小命,谁还敢再说” “所以那些人就算看出了端倪,也都是假装不知道。” “所以师妹你还是离永安候府远些好了,别说这永安候府邪门,就是敏双公主也是个难缠的主。” 孙秉好心替秦辞解答,秦辞却只顾着低头往嘴里扒饭,看的孙秉一阵无语。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掌门长什么样么”秦辞突然从饭碗里抬起头问。 他们见过河神大人的模样,却没惊讶黎浔他们的脸,这点记忆应该是修复…… “啊这不上个月才见过么,长得高高瘦瘦,三角眼,嘴边还留着两撮小胡子啊”周梧绞尽脑汁的描述自家掌门的模样,还伸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 再看旁边几人,都是赞同的点头。 秦辞:“……” …… 秦辞在客栈蹲了一整天,也没见到河神,后边,她也终于知晓河神大人说要活命就赶紧走的意思。 今早起来,秦辞便发现天空突然被黑雾笼罩,燕脂城还起了雾。 街道上,墙角边,秦辞都能发现那些从砖缝里长出来的重目花,一簇一簇的,整座城,像是被重目花给“占领”了。 燕脂城的灯会也已经结束,不少人也准备回去了。 在客栈门口欢欢喜喜的道了别,结果不多时,又回来了。 那些已经出了城门的人还惊疑自己不是已经出了城门么怎么又回来了 之后,那些离开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部回来了,还说城门处起了好多雾,连路都看不见。 众人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这等诡异迹象,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作为除妖师的孙秉等人被那些人团团围住,执意要他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孙秉几人拗不过,便答应跟他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山神的山没了 第17节 到了城门,才发现城门已被白雾遮的严严实实的,白茫茫一片看不见路,只能看到地上的重目花。 孙秉试着走出城门,不一会儿,他也回来了,他咬咬牙,不知写了多少符,吐了多少血,尝试着走出城门,结果都失败了。 孙秉急得满头大汗,赵嘉等人亦是,完全找不到法子,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问题。 众人彻底陷在巨大的恐惧中。 第16章 第十六章:猜猜我是人是鬼 临近傍晚,秦辞在外“溜达”了一圈后,又去找河神去了,店小二告知她黎浔已经回来了,秦辞便寻到店小二说的位置,来到客栈二楼最偏僻的一个房间,这房间采光极其差,角落还有青苔,连木板都是潮湿的。 她皱眉,很是不解,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这永安候夫妇对大儿子的态度这般差 她站在门口敲了许久的房门,都不见有人出来,正当秦辞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店小二过来告诉她,黎家小少爷正在后院的长廊上逗鹦鹉呢。 秦辞这才停下敲门的手,道了声谢便下楼找人去了,走到长廊处,秦辞便看到一身蓝衣的河神倚在柱子上伸手逗着鹦鹉的画面。 男子长身玉立,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朦胧的橘光,长发用墨绿色的发带束起,腮边垂下两缕长发,微垂着脑袋。 那鹦鹉乖巧温顺的站在他的手腕处,低头啄食着他手心的点心碎屑。 “河……大人。”秦辞看到他,扬起笑脸朝他欢快招手,一路小跑着过来。 黎浔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笑容灿烂的秦辞朝他跑来。 等秦辞站在他面前,他另一只手的指腹摸着鹦鹉的脑袋,目光却落在秦辞身上,声色极淡: “这位姑娘,我应当不认识你。” “还有,我也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大人。” 秦辞脸上的笑一滞,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她又忘了河神现在不认识她。 瞧着大人这一脸警惕的模样,秦辞有些苦恼,纠结往后要怎么和他搭上话才不会显得她很奇怪。 不过她今日找黎浔,的确是有要紧事,她仰起头看他: “咳咳,我其实是来询问你一些事的。” 黎浔不语,秦辞继续说: “就是想问问昨晚关于柳茹茵的事。”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柳茹茵找她做什么 她十分确信和柳茹茵完全不相识。 今日柳茹茵的尸体突然出现在敏双公主窗外,她觉得奇怪,在找黎浔之前,她其实就已经去坟地看过一遍了。 黎浔挖出来的坑被人重新挖开,棺材里,柳茹茵的尸体不翼而飞,只剩那佛龛和碎成渣的骷髅,里边供奉的佛像脑袋还被掰成了两半。 只是那佛龛的断口秦辞瞧着不对劲,下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才发觉这佛龛里边就是一空壳,里边塞满了发臭腐烂的碎肉,她嫌臭,便把棺材给关回去了。 她还在坟地逛了几圈,还在周围也查看了一下,因她是山神,她能用山河令中的神力与深埋在地底下的植物,种子沟通。 她感受到了植物传给她的信息:昨日在她和黎浔离去后,有人来了,那人身上带着极重的怨气,妖气。 植物将那气息反馈给秦辞的时候,秦辞发觉这里还有一道极其熟悉的气息,但想不起来哪里接触过。 在回来的路上,也知晓了今日城门发生的诡事,连孙秉五人都解决不了,她顿感不妙,直觉着这事可能和柳茹茵有关,便想问问他昨日的细节。 “人是我杀的。” 黎浔语气平静,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杀个人就跟喝了一口水一样普通,简单。 “那你刚见到她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秦辞点头,继续问,似乎没觉得他无缘无故杀人奇怪。 黎浔侧了侧脑袋,将昨夜的事说了。 昨晚他挖坑埋佛龛的时候,柳茹茵突然来了,周边环绕着好几个纸人还有几只猫,嘴上还念叨着什么除掉她,在看到他的脸后还讶异了一下,柳茹茵和敏佳公主相识,也见过他这张脸,这会诧异应该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柳茹茵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杀了他,却没想到被黎浔一锄头反杀了,至于那几个纸人还有猫全跑了。 秦辞:“……”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黎浔轻拍掌心,将碎屑拍掉,那鹦鹉吃完后,飞到横栏上,歪着脑袋看他们二人谈话。 “呃,没了。”向来不善与人攀谈的秦辞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黎浔适时说了一句:“那便请回吧,慢走,不送。” 秦辞:“……” 秦辞的脚仿佛定在原地,没挪动一步,黎浔看向她,似是在问她怎么还不走。 秦辞搅着手指,脑海里正进行一场天人交战,最后,她从口袋里拿了三张符纸递给他,解释道:“这些符算作是你将这些事告知我的谢礼,拿着可护你周全。” 这符纸是秦辞用舌尖血画出来的符,比普通的符更有效。 虽然不知道河神大人的心魔是什么,她也没渡过什么心魔,她这般强入他的世界,也不知会带来何种影响,秦辞觉得,河神大人似乎不太喜欢见到她…… 等他解决了心魔,再让河神带她离开这,就是不知道要等上多久。 这符纸算是她的一点小心意吧,必要时还能护他平安。 黎浔不接,秦辞直接把符纸塞到香囊里,然后拽住他的手腕。 黎浔低头看着秦辞十分强硬的拉着他的手绑上香囊,面色毫无波澜,也不挣扎,依着她弄。 两人拉扯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满含怒气的声音。 “浔……耀儿,你们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这是在做什么” 秦辞回头,满头珠宝的贵妇人在看到她的模样后,脸上的怒气尽消,惊讶的用帕子捂着嘴,她身旁站着一个蓄了胡子的中年男子,以及那个和黎浔模样极其相像的锦衣公子。 这应当是河神大人现在的家人,秦辞想。 贵妇人看到秦辞手还扯着黎浔的袖角,眸光闪了闪,笑着走上前:“原来是秦道长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嗯。”秦辞皱着眉回应了一句,便低头继续在黎浔腕上打了一个死结。 黎夫人看了眼自家儿子手腕上的香囊,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长来找耀儿是找什么事么可是耀儿惹道长生气了我立马让他替道长赔罪。” 赔罪秦辞眉头紧蹙,这还没搞清楚事情经过就乱下定论 “没有。”她冷硬的回了两个字,面上对她的不喜写在了脸上。 “我还有事,先走了。”符已经给出去了,秦辞原本还因为河神急着赶她走有些小伤感,现在看他们三人那灼热的目光,秦辞恨不得多长几条腿,好走的快些,无他,这三人眼里全是贪婪。 都在盯着她的符纸呢! 黎夫人脸上的笑一僵,心下腹诽她这是哪惹到这位秦道长了么燕脂城都在传这位道长性情古怪,如今一看,还真是。 黎夫人见秦辞要走,抬手悄悄撞了他一下:“阿浔,你还不去送送大师。” “娘,我知道了。”锦衣公子忙不迭点头,然后就往秦辞方向过来。 “不用。”秦辞立马与他拉开距离,严词拒绝,快步离开了这里。 “哎,秦道长,本世子还有事想要问秦道长。”见秦辞蹿的这么快,锦衣公子也懵了,但想到今日在城门发生的事,想了想,还是咬牙跟上了。 两人背影渐渐远去,黎家夫妇轻叹了一口气,满腹心事,今日发生的事着实让他们不安,让世子去结交那位大师,多要些符保命也好。 二人对视一眼后,也不看还站在长廊处的二儿子,径直绕过他离开了。 黎浔微垂着眸,伸手,那鹦鹉立马飞到他手上,脑袋直蹭着他的手心,像是在撒娇。 …… “秦道长,可否卖些符给我” 锦衣公子追着秦辞出了门,便一直在找话题,奈何秦辞压根不理他。 他就纳闷了,刚刚看黎浔和她这般相熟,转头却对他又是另一副模样,他着实搞不懂哪里出了差错,他与黎浔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怎么他在秦辞眼里就这般惹人嫌 秦辞蓦地停下了脚步,却没回答,只侧着头看了眼他头上的金冠,还有这泛着流光的衣服,以及腰上挂着的数枚玉佩和香囊,开口询问道: “你应当才是黎耀吧” “秦道长,你在说什么玩笑呢”锦衣公子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自在的回她。 秦辞嗤笑了一声,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也没再说什么。 趁着黎耀愣神的时候,秦辞直接走了。 原以为那人不会再追上来,谁知她刚进到客栈,手就被人攥住了,身后还传来那人略带喘气的声音: “秦道长……” 最讨厌别人碰她的秦辞手用力一甩,将后边那人直接甩在了柱子上,嘭的一声,就见黎耀头上撞了个大包。 “再敢碰我,我剁了你的手。”放下一句狠话,秦辞火速上楼。 黎耀也没敢上前,毕竟秦辞当众踹敏双公主的事可是在贵族圈内传的沸沸扬扬,连公主都敢踹,他一个小小世子又算什么 他摸着脑袋上的包,只觉得晦气,秦辞对他的态度极差,他总共就见了秦辞三次,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黎耀那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从孙大师那里再要些符简单,想着孙秉也在这间客栈,便准备上楼去找孙秉,这一抬头,就看到敏双阴着一张脸站在楼梯转角,眸色阴沉的看着他。 黎耀心一惊,赶忙跑上去同她解释:“公主,我只是想找秦道长买些符保命而已。” …… 秦辞刚到房间门口,就被一脸心急的钱依和周梧拉到了孙秉他们的房间。 床上的孙秉和赵嘉等人,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们五人为了破解城门的迷雾,连自身的心头血都奉献出去了,却依旧没反应。 这会儿秦辞算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师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出不去了。” 钱依焦急的看向她,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她的脸颊有些发红,泛起了红疹,有些痒,但她已经没心情去管自己的脸了。 周梧以及床上几人也是一脸希冀的看向她,毕竟秦辞能一拳干飞秦钺,说明她的实力肯定比秦钺还强。 面对众人希冀的目光,秦辞实话实说:“不知道。” 这雾气什么来历,她也不清楚,神力被封,她现在也是寸步难移。 秦辞说完,五人脸上的希冀一点一点消失,最后甚至是绝望。 他们现在被困在这座城里,信也送不出去,那岂不是要在这里等死 山神的山没了 第18节 秦辞没空听他们哭,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便要去看柳茹茵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找到管事,让他一起,管事听后也慌,但迫于秦辞的淫威,只好答应了。 柳茹茵的尸体他们还没处理,便放在柴房,两人走到柴房,天色已经黑了,管事帮秦辞举着灯,还不忘跟秦辞说话缓解恐惧。 秦辞从他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挑出了一些信息,柳茹茵本是一介舞女,后被敏佳公主招入府,细心培养,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她莫名成为了天下第一美人。 秦辞把尸体翻看了一下,皮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看着极其可怖,这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刚死了一天的模样,秦辞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模样,好像那会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柳茹茵脑袋还有一个大窟窿,应该就是黎浔拿锄头干的。 脱去柳茹茵身上的衣服,秦辞还看到她身上还有数圈勒痕,以及爪痕。 后脖颈上也有重目花的图案。 检查完后,秦辞没从她身上找出那缕熟悉的气息,只有残余的妖气,和当初附身在苏婉儿身上的猫妖气味极其相似。 秦辞不爱动脑,她想不出还有哪些问题,不过关于敏佳公主的事,她或许可以问问那个骄矜的敏双公主。 将柳茹茵的衣服替她穿回去,秦辞放了一张符在柴房,便和管事回去了。 隔日清晨,又是一声尖叫将还在睡梦中的秦辞吵醒。 然后就是咚咚咚的敲门声以及呼喊声,秦辞满脸都是不高兴。 带着极重的起床气下了床,她打开了门,就看到一群用帕子遮着脸的女子站在门口,各个眼冒泪花,看到她就跟看到救世主一样,纷纷朝她扑来。 秦辞连忙闪开,待她了解事情的经过后,才察觉到事情有些糟糕了。 燕脂城大多女子的脸都腐烂了,其中还有少量的男子。 待那些人把面纱取下来,露出那一张张已经辩不出模样的脸,秦辞心里一紧。 那腐肉的味道弥漫至整个房间,再看那腐烂的肉沫啪嗒掉在地上,秦辞差点没呕出来,这味道,和前几日刚进城门闻到的臭味很像。 秦辞还未开口,就见双目泛红的敏双公主来了,带着护卫,不顾那些女子的反对,将她们全部轰出房门外,还不许她们靠近。 人都赶出去后,敏双公主再无之前的嚣张,跪倒在地,她脸上戴着面纱,隐约能看到那坑坑洼洼的脸,她看到秦辞,眼眶立马红了,开口就是“道长,求您救救我。” 敏双哭的撕心裂肺,天知道她醒来后看到自己这张脸时是什么心情,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这会也顾不上和秦辞之间的龃龉,毫无形象的求着秦辞救她。 孙秉等人都受伤了,城门现在也出不去,她能找的只有秦辞了。 秦辞被她尖锐的哭声吵的脑袋疼,不过这会儿也是套话的好时机。 她询问了下敏双关于敏佳公主的事,还有柳茹茵以及那几只猫妖男宠。 巨大的恐慌下,敏双公主魂不守舍,直接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只求秦辞救她,把她的脸恢复。 她和敏佳都是燕贵妃的女儿,但敏佳最受燕贵妃的宠爱,每日穿着衣裳,吃的食物都是极其贵重的,她却只能用她们二人指缝漏出来的那点。 她不甘心,觉得母亲偏心,于是她学着姐姐的样子,嚣张跋扈,大肆收拢男宠安置在后院,还时不时给母妃出主意,陷害宫中妃嫔,可即使这样,她依旧比不上敏佳在母妃心中的位置,敏佳也时不时嘲讽她是个学人精。 她那会简直恨死了自己的亲姐姐敏佳,恨不得她去死。 后来,上天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恳求,敏佳死了。 母妃哭的很伤心,敏双却只觉得心里畅快极了,她总算不用再被敏佳压一头了。 在敏佳公主死后的一个月,她去了一趟姐姐的公主府,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猫妖。 才知道,姐姐拥有的一切都是这只猫妖的功劳。 那猫妖问她要不要合作,他则给她她想要的一切,想到敏佳以前的生活,她动心了。 于是,姐姐的男宠成了她的,金银珠宝也全进了她的宅院,她每日吃的东西金贵无比。 本来燕脂城的灯王展会她是不想来的,但是那猫妖说这边有好东西,而且她也才知道,燕脂城那价值千金的百媚生是姐姐名下的产业,她平日吃的,用的,花费的银子都靠这百媚生得来。 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她便同意去燕脂城。 至于那柳茹茵邀秦辞半夜出来,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事,柳茹茵也不是她的人, 更别说她对柳茹茵根本不清楚,只记得在姐姐的公主府见过很多次,她本就是从燕脂城的一个小花楼出来的,自然没什么值得她上心的程度。 说完这些,敏双公主又要哭了,她哽咽着开口:“秦道长,求您救救我,原先是我错了。” 秦辞顿了一会儿,勉强把这些信息消化,然后才对敏双公主说:“你把面纱摘了我看看情况。” 敏双公主手颤着把面纱摘下,相比先前见到的那些夫人,敏双公主的脸更为严重,几乎整张脸都要毁了,腐肉上还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只余两只眼睛是完好的,再细瞧,似乎还有往脖子以下继续腐烂的趋势。 看到这张脸,秦辞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你这脸,都是怨气腐蚀造成的,你手上沾的人命不少。” 敏双公主身形一僵,忙不迭开口:“道长,我错了,我回去定会好好赔罪,潜心礼佛,诵佛敲钟,给那些人赔罪的,求您一定要救我。” 秦辞没说话,敏双公主,以及外头那些人,脸上会腐烂,皆是由怨气造成的。 有些是手上沾了人命,亦或是间接沾了因果,腐烂的越多,代表手上沾染的人命也就越多。 这些冤魂的怨气一直缠在那些人身上,因某个契机,才导致那些人的肌肤开始寸寸腐烂。 这本就是她们造下的孽,本就应该她们来还,秦辞若是贸然出手,那些冤魂估计会把矛头直接转向她。 “道长,求求您了。”见秦辞不说话,敏双公主还在哭喊。 秦辞思虑许久,还是从袖里掏出几张符,让敏双把门打开。 等那些贵妇人进来了,秦辞只让她们把符纸烧成灰后,再混着糯米吃下。 众人立马拿着符纸一窝蜂的走了,秦辞捏着从钱依那拿来的百媚生,看着里边的香粉,香粉颜色是淡樱色,还有淡淡的香味。 那些脸部腐烂的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在燕脂城的这段时间,都用了这百媚生。 她怀疑问题出现在这小小的一盒百媚生里。 她去找了管事,问他知不知道百媚生。 管事一脸茫然回道不就是用重目花做出来的胭脂么 秦辞无语了,虽然她脑袋不好使,但也知道,制作胭脂的材料要真只需要重目花,那旁人不早就去学了么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炒上千金定是往里边加了什么东西才对。 管事的一听,好像也是,但他也是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抹啥胭脂。 秦辞只好再去问燕脂城的本地人,但他们都不知道百媚生这款胭脂是从哪来的,秦辞只觉得荒唐,这东西都不知道哪来的,就敢卖千金,还敢用脸上 现在一堆疑团困扰着秦辞,秦辞只觉得心累,脑袋都不够用了,她现在是无比想念花容还有她的斜阳山。 …… 半夜时分,燕脂城出现了许多野猫,它们跑到住客的门外,挠门,叫唤,那凄厉的叫声扰的每个人都惊惶不定,过了许久,那些野猫离开了,众人这才惴惴睡下。 当然,也有不安分的。 因黎夫人脸也烂了,永安候看着膈应,没去她屋里歇息,去了小妾的屋里,这小妾是他在府中最喜欢的一位,这次出门,他将她也带上了。 玉儿正在点灯,永安候脱了外衣坐在床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玉儿的背影,那姣好的身段,垂散在后边如同丝绸般顺滑的墨发,永安候感受到久违的安稳。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她身后,从后边抱住她,引得她惊呼一声。 永安候手揽着他的腰,却发觉她身上很冷,他心想,应当是衣服上的凉意吧。 他抱着她,一双大手握着她的柔夷,放到嘴边一根根的亲吻,他极爱她这双手,留宿在她房时,每每都能让他欲生欲死。 手心痒痒的,玉儿娇嗔的看了眼永安候,身子不安分的扭着,扭得永安候心痒,正当他准备将人抱去床上好好折腾的时候,玉儿开口说:“老爷,可要跟奴玩个游戏” “哦玉儿要玩什么”兴致大好的永安候手极其不安分的捻着她的耳垂,看着那白嫩的耳垂在他手上变的和血珠子一样鲜红。 玉儿转身抱着他的腰,埋在他胸前咯咯一笑:“那就……来玩,猜是人是鬼的游戏吧” “什么”永安候手停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儿低头娇笑着,那双柔夷攀上他的胸膛,再度抬头,露出那只剩眼白的瞳仁,满脸紫斑,她嘴角咧到耳后,朝他吹了一口气,笑道:“老爷,你来猜猜奴家,是人……是鬼” 第17章 第十七章:花楼奇事 夜半三更,福悦客栈。 众人举着油灯,熙熙攘攘的全聚在二楼,透过门间的小缝朝屋内探头探脑,想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本来都已经熟睡了,现在出现在这,都是被永安候那声冲破云霄,声音都喊劈叉了的尖叫给引过来的。 屋内,秦辞眼底满是青黑,她揉了揉酸涨的额头,她本来也已经睡下,被一声尖叫给吵醒了,她原本是没打算管的,谁想听到门口的人说是永安候那边出事了。 她那会脑袋混混沌沌,听到黎家二字立马清醒过来,原以为是黎浔那边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一看,哦,原来只是永安候出了事。 秦辞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那光着膀子抱着脑袋,正战战兢兢缩在角落,神色茫然的永安候身上。 永安候看到秦辞,终于回过神来了,什么都顾不上,哀嚎一声后直扑秦辞,哭的涕泗横流:“道……道长救我!” 秦辞眉头一皱,侧身躲开,永安候收不住动作,噗通一声,跟个大青蛙一样趴在地上唉哟唉哟的痛呼出声。 身后匆忙赶过来的黎夫人以及黎耀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赶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扶到一边,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阻隔了外边无数双带着好奇的目光。 他们二人最近睡不好,便点了安神的熏香,故而永安候那声尖叫没把他们吵醒,最后还是永安府的护卫过来叫他们,他们才匆忙起身穿衣赶过来的。 谁想,一进屋门,就看到这番丢人景象,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永安府的人,脸还要不要了 屋内烛光明明灭灭,屋内窗户没合拢,吱吱呀呀的晃着,像是戏子掐着嗓子在唱戏一般,黎夫人和黎耀不自在的朝窗外瞥了一眼,恍惚间似是看到了窗外有诡异的黑影在晃动,再瞧,却是什么也没有。 一番脑补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视线,目光紧紧落在秦辞身上。 秦辞径直来到床边,半垂下来的纱帐半遮着床,让人瞧不清里边的景象,屋内有些暗,她便回到桌前拿起油灯,一手举着灯,另一只手则是撩起床上的纱帐。 那小妾僵硬的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咧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龇着牙,牙龈上全是黑色的血。 胸口插了一把匕首,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应是没了生息,诡异的是,她胸口的致命伤处没有鲜血晕染开来,而是乌黑如同泥沼的黏糊液体,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秦辞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冷,还硬邦邦的。 撩起衣袖,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布满青紫色斑点的手臂。 又是一番摸索,秦辞从小妾的衣服上找到几根猫毛以及纸张燃烧后的灰烬。 瞧着指尖上的灰烬,秦辞的脸刷的黑了,窗户边传来吱呀一声,一阵凉风扫过,秦辞手上的油灯噗嗤一声,熄灭了。 屋内突然没了唯一的光源,三人惧是吓得尖叫,紧紧抱住对方,朝秦辞站着的方向问话,声音都在颤抖: “道道长,你瞧着如何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19节 秦辞冷着脸将纱帐挂好,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将灯点上。 举着灯走到三人面前,询问永安候事情的经过。 被黎夫人和黎耀夹在中间的永安候便痛哭流涕的说起了自己的遭遇,那会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正和小妾欢好做着前戏,桌上的灯突然变成了绿色,那小妾还张着大嘴就要咬他。 得幸亏他躲的快,没被咬中,他想将人推开,但这小妾力气大的离谱,环着他腰的手跟铁似的,挣都挣不开。 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扎都没用,最后还是用了符纸,才把这小妾一脚踢回了床上给制服了。 小妾痉挛似的倒在床上抽搐,嘴里发出凄厉的嚎叫,永安候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这声音像猫叫。 秦辞颔首表示了解,随手将灯放在桌上,同三人解释: “这小妾早就死了,这几日应该是被猫妖附身了,按照她身上的尸斑程度来看,她应是进城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你们可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么” 三人知晓这几日都和一只妖,一具尸体待在一块后,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视了一眼,开始努力回想进城那日发生了什么。 几息时间,黎夫人拧着帕子突然颤着声开口:“我记起来了,我们在赶往燕脂城的路上看到了一个茶摊,我们几人舟车劳顿,便想在茶摊歇息一会儿再走。” “这茶摊只有一个女子在看管,她给我们端了茶,不过我们嫌那茶水脏,都没喝,只有刘姨娘喝了。” 黎夫人口中的刘姨娘便是那被猫妖附身的小妾。 “难道,是那茶有问题”永安候瞪大了眼,紧紧拽着黎夫人的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 “可能吧。”秦辞一脸漠然,毕竟那姨娘怎么被猫妖附身,与她无关。 末了,她又问:“你们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 “这个我记得,我可以把那女子的样貌画下来。”黎耀赶忙站出来开口,黎夫人听后也是立马去翻纸笔去了。 随便磨了几下墨,黎耀便提笔开始在纸上勾勒,他记得那女子的模样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美,而是那女子身上有种复杂的违和感,就是看着纤尘不染,好似九重天上那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仙女,犹如琉璃般明亮通透,眼里却带着道不清的笑意。 黎耀与那女子对视过,被那女子眼底诡异的笑意吓了一跳,所以印象才会如此深刻。 黎耀低头认真作画的时候,门外吵闹的声音弱了几分,应是有人扛不住困意,离开了。 半盏茶后。 “我画完了。”黎耀收笔后,朝站在一旁的秦辞露出一抹笑。 秦辞则是将桌上的画直接拿起,在看到画上那女子的脸,秦辞瞳孔猛地一缩,抬头直视黎耀,问他: “你确定你没看错,就是画上的人” 黎耀不明所以,但仍是坚定点头:“当然了,我确定的很。” 说完,秦辞陷入了沉默,眉头皱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瞧她一脸纠结苦恼的模样,黎耀心下疑惑,难道秦道长和这女子是旧相识不管是什么关系,黎耀还是在心底默默将那女子的模样给记牢了。 “大师,这……这猫妖是盯上我们了么”一旁的黎夫人被窗户吱吱呀呀的声音扰的心慌,便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秦辞冷不丁的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也不管手上的画还没干,直接把画对折,然后收进怀里。 至于黎夫人的问题,她目光漠然,一副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感觉,随口答道:“可能吧。” 听到这,永安候慌了,张口就想求秦辞:“道……” 秦辞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哀求,沉沉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看向衣衫不整的永安候,声音带着刺骨的冷意,冷声问道: “先不说这些,我倒是想知道,除掉猫妖的符纸,你是从哪来的” 刚刚她从小妾身上发现的灰烬,就是符纸燃烧后留下来的,再联想到刚刚永安候说的话,他用符纸才把猫妖给灭了。 但普通符纸不可能将猫妖一击毙命,那只能是…… 永安候面色一僵,自然是想到了什么,额冒冷汗,不敢看秦辞,眼神左右乱瞟,磕磕绊绊的回答:“这这是浔……耀儿送我的。” “我一把年纪了,耀儿也体谅我,所以把符给我了。” 秦辞没说话,视线扫向黎夫人以及黎耀,两人故作镇定的点头,但那揪紧袖子的手却出卖了她。 若真是送的,大可不必这般慌张,瞧他们三人这番模样,秦辞一眼便知晓这符是他们抢来的。 秦辞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目光阴沉,心口堵着气,她只给了黎浔三枚符纸,用的不是朱砂,而是她的舌尖血,威力比普通符纸更甚,那是她留给黎浔保命的,这三人竟然直接抢了 她抽出腰上缠着的菱鞭,指腹摩挲着鞭子的手柄,嗤笑一声:“你们三人,当真是好的很呢。” 永安候三人等人不约而同的后退,脸上满是慌张,不就三张符么为什么秦道长一副要宰了他们的模样 未等三人开口再狡辩,秦辞迅速抬起鞭子,抬手狠狠抽在三人身上,痛得他们三人齐齐发出惨叫,一同栽倒在地打滚求饶。 她蹲下身子,从黎夫人和黎耀两人身上摸出两枚符纸,一瞧,果然是她给黎浔的。 再瞧瞧这狼狈的三人,秦辞火气未泄,十分不爽的又踹了永安候一脚。 “这一鞭子,算抵了那张符” “至于你们三人,之后是生是死,我不会再管。” 说罢,她推开门打算离开,门外边的人都已经回去了,她没见着人。 “道长,道长,别啊!我错了。”永安候听到秦辞以后不再管他们死活的话,当下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身上的痛,赶忙跑出来想要抓住秦辞的衣摆。 今夜发生的事,让他更加明白,要是没了秦辞的庇护,在这座“鬼城”,他绝对活不过一刻钟。 他现在是万分后悔,秦道长显然是对黎浔有意,他要是对黎浔再好些,说不定秦辞心情一好,也把他们规划在她的保护圈里岂不更好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秦辞直接一脚蹬他脸上,把他踹飞,腰直接砸在高高的门槛上,卡擦一声,伴随着永安候的哀嚎,秦辞毫无心理负担的走了。 有人悄悄开了房门,看到永安候这三人的惨样,再瞧秦辞匆忙离开的背影,仿佛吃到了什么大瓜,各个面带惊诧,也不知道这永安候做了什么事,竟然把这秦小道长给惹毛了! 秦辞下楼后有些担忧黎浔的安全,但现在上去打扰人也不太好,便随手折了几个纸人,念动咒语控制纸人,让他们带着剩下两枚符纸从门缝溜进去,先看看人在不在,再让他们把符纸塞回黎浔时常佩戴的香囊里。 做完这些,秦辞才放下心离开了。 第二日,早早过来找秦辞赔罪的永安候等人扑了个空,从管事口中得知,秦辞一大早便离开了客栈,他们只好去找了孙秉等人。 昨夜永安候的事已经传开了,众人也慌,怕下一个被妖怪盯上的就是自己,纷纷跑来找孙秉他们要符,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孙秉他们是被榨得一点都不剩了。 但燕脂城人员众多,符纸根本不够,且制作一张符也不是什么简单事。 孙秉被吵的脑袋都大了,只能让他们随身携带朱砂,糯米,必要时咬破舌尖血或者用童子尿。 …… 秦辞一人行走在小巷上,地上青苔爬满了地砖,砖缝里的重目花一簇一簇的将缝隙填满。 一只穿着绣鞋的脚踩过砖缝的小花,猩红的汁液迸射开来,点点猩红落在青砖上,瞧着就像是血液滴滴答答落在上边的模样。 秦辞一大早起来,也是听了管事给她的小道消息。 管事的告诉她,他问了许多人,才问出这百媚生最开始是从一座花楼传出来的。 那那座花楼坐落在燕脂城的西边,靠近城门的一个小角落,这花楼里的人不卖身,只卖艺。 花楼的主人-徐娘,她原先是个穷苦人家,后在燕脂城扎根。 燕脂城以前还是一个落魄的镇子,镇子里的大多数人家都重男轻女,怀孕的女子若是生了女孩,不是丢掉,就是溺毙。 徐娘瞧见城里有这么多女婴被抛弃,再想自己也是女子,一生蹉跎,心下不忍,便拿出全部身家买下了这个小花楼,收留这些被抛弃的女婴。 徐娘人好,不仅养着那些女婴,免费教她们学手艺,等她们成年了,还给她们银子让她们离开燕脂城,自己去外边谋生计。 这徐娘对花楼里的姑娘千好万好,就是不许其他人为她们赎身,也不许她们嫁给别人,说是怕她们年纪小被骗。 听说,当年柳茹茵也是从这座小花楼出来的。 这百媚生,是当初她献给敏佳公主的,后敏佳公主试用后,容貌犹如初莲,妩媚雍容,且肌肤光滑无比,犹如上等的脂玉。 于是,这百媚生的名声便传开了。 怪异的是,旁人都晓的百媚生一盒千金,却不知道这东西从哪来。 秦辞听完这花楼的事,就觉得不对劲,这徐娘什么大户人家啊,不仅收留她们,还给吃给喝给穿,甚至是教她们学艺,走的时候还给银子,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 她可不信。 第18章 第十八章:鬼域 小巷很安静,大抵是最近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周围的几户人家门都是关的严严实实的,连窗都合拢的不留一丝缝隙。 拐个弯,秦辞就看到在管事口中的花楼,只见花楼大门半掩,门口放着一张破旧的摇椅,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侧躺在上边,手上拿着团扇,闭眼摇着扇子,摇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楼内传来女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秦辞被声音吸引,一抬头,就看到几个穿着漂亮衣裙的女子倚在栏杆谈笑。 黄衣女子看到转角处的秦辞,愣了一下,转而扶着横栏往下探脑袋,见徐娘躺在摇椅上似是睡着了,便朝躺椅上的人唤了一声:“徐妈妈,有人来了。” 徐娘听到声音,手一顿,睁开了眼睛,没见着人,抬头,就看到黄衣女子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徐娘这才转过身子看去,见有人站在拐角处,有些茫然,近几日天色昏暗,她眼又有疾,看不太清,等她眯着眼看清来人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愣了一两秒后,她起身理了理衣裙,脸上露出熟悉的客套笑容:“秦小道长。” 她认识秦辞倒也不奇怪,毕竟这几日她的名字早就在这燕脂城传开了,一个很厉害的小道士。 秦辞颔首,抬脚朝徐娘走来,待停在她面前,她才打量起这人来,从管事口中得知,这徐娘应当四五十岁了,但瞧她这脸,怎么看也只有二十来岁,她脸保养的极好,皮肤紧致,晶莹如玉,露出来的手嫩的如同少女,岁月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见秦辞一直打量她,徐娘也不恼,伸手将垂在腮边的鬓发挽至耳后,笑着开口:“秦小道长,可是有事” “我只是想请教你一些事。”秦辞说了来由,在徐娘疑惑的目光下,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你可知百媚生的真实配方” 秦辞心下思索,虽然直接问人家配方不太礼貌,但她能找的突破口也只有这点了。 那些女子烂了脸,皆是这胭脂里边的怨气造成的,贵女们说这东西她们说涂了许久都没事,偏偏来了这,就变成了这样。 秦辞猜测这些胭脂里边怨气实则早就有了,只是被短暂的压住了,而这燕脂城,定是有什么东西,将胭脂里的禁制给解开了。 如今她得清楚胭脂里边的东西有什么,这冲天的怨气又来自哪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燕脂城离京都的距离不是一般的远,这些贵女平日都不会来这,如今纷纷齐聚燕脂城,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目的是什么,她不知晓。 “百媚生的配方”徐娘听后很是讶然,但她很快便想到秦辞应该是替那些涂了百媚生后烂了脸的女子来问的。 山神的山没了 第20节 徐娘叹了口气,眉头皱起,眼眸里蓄满了哀伤: “这东西,当初是茹茵哪孩子捣鼓出来的,我们花楼里的人都不知晓,后来,茹茵为了离开花楼,将百媚生献给了刚好路过燕脂城的敏佳公主 “之后的事,道长应当也知晓了,茹茵去了公主府,成了京都的第一美人。” “前段时间我知晓茹茵要来燕脂城,和楼里的姑娘开心了好久,原以为能好好聚一回,谁料……”徐娘说到这,声音开始哽咽,她眼角闪着泪光,有些失态的拿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随后她继续说道: “对于各位夫人小姐的遭遇,我也很惊讶,但这配方,我是真不知晓。” …… 行走在小巷上,秦辞低着头踩在青砖,思索着徐娘说的话,百媚生是柳茹茵做出来的,可知晓配方的柳茹茵和敏佳公主两人也都死了,这线索,好像又断了。 秦辞对于徐娘说的话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后边她又问了花楼里的其他人,有些说不知道,有些则是附和着徐娘的话,当初和柳茹茵一同进花楼的女子也早就离开这了。 她不死心的问徐娘那些离开花楼的女子去了哪,徐娘也是敷衍回答她,说什么早就断了联系。 秦辞这回觉得这徐娘有问题了,花楼这么多个姑娘离开,你说几个断了联系那正常,全断了可能么 她还想再问下去,但徐娘却说自己累了要休息,花楼里的女子也都推搡着让她离开,当着她的面把大门关上了。 秦辞站在紧闭的大门面前,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最后只能找其他时间再过来看看了。 回去的路上,天上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秦辞没带伞,便小跑到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坐在了台阶看着黑沉沉的天。 脑中思绪如同乱麻,扰的她心烦,不禁有些苦恼花容她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是找不到方法还是出什么事了么 她委屈的从怀里摸出早上顺路买的馒头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拿出昨晚黎耀画的画像。 上边画的女子就是她,她看到画像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掉进破魔珠的时候,灵魂附在这具身体上,她的身体却不见了,原来是被这不知名的妖怪给占了。 原本想摆烂的心思在看到这画像后瞬间熄灭,看来这浑水是必须蹚一遍了。 秦辞难过的叹了一口气,愤愤的咬着手上的满头,忽地,一道黑影将她罩住。 她抬头,就看到黎浔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她旁边,腰间挂着一个香囊,正是她塞了两枚符的那个。 秦辞很自然的摸出最后一个馒头递给他,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说话含糊不清:“大人,你怎么在这” 黎浔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手上的馒头,他抖了抖衣袖上的水珠,润声道:“有要事处理。” 这话一出,秦辞诧异的多看他一眼,呀今日的河神大人怎么瞧着这么平和 黎浔环顾四周数秒,然后撑着伞下了台阶,似是准备走了。 “那我陪你走一趟,正好,我没伞。”秦辞赶忙把馒头用油纸包好塞回怀里,把手上的碎屑拍掉,起身钻到黎浔的伞下。 她倒没有京都男女大防的念头,更何况那群人看到了也不敢说什么。 黎浔撑着伞的手一顿,看了眼拍着衣摆灰尘的秦辞,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伞往她那个方向侧了一下。 两人一路来到一处浓雾弥漫的地方,停下脚步后。 秦辞问:“这里是哪” 黎浔言简意赅答道:“城门。” 秦辞点点头,四周白茫茫一片,所谓的城门她压根没看到。 两人继续往前,秦辞脚突然踢到了一处坚硬的地方,伸手摸了一下,粗糙的很,才想到这应该就是城门了,黎浔径直穿过敞开的城门。 秦辞跟在黎浔身侧,观察着四周,前几日孙秉和她说了城门口的怪事,说出了城门,也会回来,她倒是想看看是什么玩意在搞鬼。 出乎意料,两人没有回到城门口,而是出现在了柳地。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一棵枯树,上方吊着一块“破布”,随着风晃来晃去。 秦辞和黎浔凑近了一看。 才发现,上边挂着的“破布”是柳茹茵。 柳茹茵脖子上绑着粗麻绳,勒出了青紫色的痕迹,她眼睛被剜了,空洞洞的眼眶看着两人,隐约看到有蛆虫在眼眶四周蠕动着,脸色青白,嘴角裂开,和秦辞昨日看到的小妾一样,嘴巴直接咧到耳后根。 秦辞啧了一句,不知为何,她竟然从这具尸体的脸上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恰逢此时,天上的雨停了,可天上的乌云依旧没有散开,一层堆叠着一层,厚重的云层压的人透不过气。 整片坟地静悄悄的,只有麻绳摩擦树干发出的细微声响。 黎浔收了伞,将伞上的雨水抖落,雨水落在手背上,寒冷入骨。 他扫了眼树上的柳茹茵,抬脚来到一个大坑面前,这坑就是当初他埋柳茹茵和佛龛的地方,如今柳茹茵的尸体挂在了树上,里边的佛龛也裂开了,墓主人的尸骨更是没眼看。 棺材门大开着,尸骨稀稀疏疏的落在坑里,有几根大腿骨上还有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穿了。 黎浔看着那佛龛,断口处的腐肉已经黝黑的如同一坨烂泥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里边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他的手不自觉的摩挲起雨伞的伞柄,嘴里呢喃道:“看来是让他给跑了……” “小心!” 秦辞站在黎浔身侧,也跟着往墓里看了一眼,忽地,她察觉到身后有异样,一回头,就见本该吊在树上的柳茹茵张开双手,狞笑着朝他们飞过来。 于是秦辞果断将黎浔往她的方向一拉。 “刺啦!”布料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黎浔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袖子,再看飘在半空朝他们狞笑的柳茹茵,眉头微蹙。 “咯咯咯咯~”柳茹茵突然捂嘴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听得人耳朵生疼,她轻拍手,嘻嘻笑道: “哎呀~我们尊贵的公主大人,想和二位玩玩呢!” 说完,眼前的景象忽地变了,两人出现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院子杂草丛生,这野草长到了秦辞腰那么高。 不远处还有一间屋子,挂满了蛛丝,门口站着两个提着白灯笼的纸扎娃娃,一男一女,正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笑的阴森可怖。 “鬼域” 秦辞看着四周有些不淡定了,这哪里来的鬼王竟然还有自己的领域 第19章 第十九章:敏佳公主 鬼域便是鬼王以怨气幻化成独有的一处小空间,在这里,她很难施展拳脚,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秦辞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脑袋,今日出门较早,她身上只带了符,桃木剑却没带上。 也不知道那鬼王的实力有多强,她能不能招架住。 秦辞在这边苦恼,低头的瞬间瞥见身后淡定抖着伞的黎浔,头更疼了。 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大麻烦,到时候得先把大人送出去才行。 “噗嗤,噗嗤,噗嗤……”细微的声响在四周传开,秦辞皱着眉看向声源处,是那间破屋子传来的。 这声音很奇怪,就像是某种东西被挤压,液体溅射出来一样,期间还夹杂着像是从喉咙发出的“荷荷”声。 四周都是黑雾,看不清景象,只有眼前这栋诡异的房子,秦辞打算进去探查一番。 但黎浔是个大问题,他就是一个普通凡人,柳茹茵这种活人或许他可以轻松搞定,但这些鬼怪,他可能解决不了。 “哗啦!”一阵狂风袭过,夹裹无数草屑砸在脸上,秦辞闭眼的瞬间,下意识将身后的黎浔拉住。 秦辞确定自己揪住了黎浔的衣裳,可下一秒,手上的触感变了,抓着的衣角没了,掌心碰到了粘稠又冰冷的液体,秦辞一顿,五指下意识拢了拢,一片黏腻。 转头就看到原本站在屋子门口的那个纸人托着灯笼蹲在了她身后,原本眯起的眼睛瞪得跟拳头这么大,汩汩血泪从黝黑的眼洞中流出,涂着红色胭脂的大嘴咧到了耳后根,像是恶作剧时的坏笑。 而她的那只手,正好伸进了纸人的眼睛里,那黏腻的恶心感,则是不断从他眼眶冒出来的暗红色血液。 “嘻嘻~~” “小道长,你戳着我眼睛了哎~” 纸人那涂着红色颜料的大嘴一张一合,发出诡异的笑声,无辜的歪了歪脑袋,手上的灯一闪一闪的,衬的他那张纸人脸愈发诡异恐怖。 这种滑了吧唧的恶心感,让秦辞脸都黑了,迅速抽回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纸人的脑袋给打瘪了。 再环顾四周,黎浔已经不见踪影,秦辞原地踱步几下后爆了一声粗口,气的磨牙,抬脚往纸人脑袋上又是狠狠踹了几脚,踩得他看不出纸人样,这破玩意净给她没事找事! 一脚将这碍事玩意踹开后,秦辞面色严肃,双手掐诀,柔和的金光在她手中化作一条条金线,往四周的黑雾迅速蔓延开来。 为了黎浔的安全,她在给他的符咒里加了追踪印记,这些金线找到他后就能即刻把黎浔的位置告诉他并且护他周全。 “呀呀~道长的心好狠啊~” “小生被道长弄的好疼啊~” 脑袋都被踩爆了的纸人趴在地上,突然戏谑开口,身上顶着好几个黑梭梭的脚印,已经扁成纸片的手噗叽一声恢复了原样。 他伸手去摸掉在不远处的灯,摇摇晃晃的准备站起来。 秦辞冷笑一声,走上去又补了一脚,这一脚,她是对着腰踩的,直接把他给踩对折了,见他还有要说话的趋势,秦辞摩挲了下手指,食指突然飘着一簇火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模样像是在说:继续说啊,看老子不烧死你。 见到那火焰,纸人讪笑几下,脸上似是带了一丝惊恐,默默把抬起的脑袋摁回地里,没敢再说骚话。 秦辞冷着脸大踏步往那破屋走去,剩下那个纸人在见识过秦辞的残暴手段后,提着灯笼默默飘到了一边,以免殃及池鱼。 手按在那摇摇欲坠的破门上,秦辞手上用力,大门被推开,腥臭味扑面而来。 秦辞皱着眉拂开面前的臭气,定睛一看,破旧的屋内,地面一片猩红,一只巨大的黑蟒盘旋在屋子中间,四周尽是人身上的残肢,几个头颅滚到角落,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黑蛇嘴里咬着一只断手,猩红的眼眸眯起,像是在享受什么美食。 “噗呲”一声,巴掌大的尖牙刺入断手,血液四溅开来。 那飞溅在地上的血液竟变成了那拇指大小的重目花。 黑蛇把断手随意嚼吧几下便吞入腹中,看到门口的秦辞,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蛇信子吐了吐,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竟吐出人语: “修道之人,乃大补之物。” 黑蛇十分稀罕的瞧着秦辞,那猫妖倒是有能耐,竟然把修道之人也给他送过来了,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将他封在佛龛的臭小子被那劳什子公主给看上了,没法也把他给吃了。 想到被囚禁在佛龛的日月,黑蛇眼底满是戾气,恨不得把黎浔撕碎再嚼吧进肚,不过他转念一想,那臭小子落在那变态公主手上,想来他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且一个秦辞,他已经很满意了。 黑蛇想完这些,却见秦辞依旧站在门口没动,她看到他竟然没嚎叫着跑开黑蛇万般稀奇,下一秒,他就看到秦辞背着手将门关上,还贴上了一枚符纸,沾着血的手抽出腰上的菱鞭,目光凉嗖嗖的看着他,半晌,嘴角缓缓上扬。 黑蛇看到这样的秦辞,不知为何有点慌,甚至一度有想跑的念头,很快,黑蛇就知晓自己为何会心慌了。 秦辞直接飞身跃起,不断朝他挥着鞭子,淡绿色的光在空中绽放,鞭鞭将他抽的皮开肉绽,更狠的是连他里边的骨头都给抽断了。 黑蛇那是又怒又慌,张开大口就往秦辞身上咬,可下一秒秦辞便利落躲开,牙齿还被她反手给抽掉了。 被抽的快要只剩一副骨架子的黑蛇凄厉的嚎叫着,翻滚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企图躲开秦辞的鞭子,不断嚷求着秦辞放过他。 山神的山没了 第21节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这身比盔甲还硬的蛇皮在这破鞭子的抽打下,就跟纸一下,直接被抽了个稀巴烂。 黑蛇差点气的吐血,心想自己是不是着了那猫妖的道,说是送了份大礼给他,特么这是要他的命吧! 黑蛇此刻完全没了要吃秦辞的欲望,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恶魔! 黑蛇在这狭小的屋子疯狂逃窜,屋子过于狭小,他也伸展不开,他想跑,但跑不掉,因为秦辞已经用符纸把门封上了! 等黑蛇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时候,秦辞面无表情的掏出一把短匕,给黑蛇上演了一场什么叫做扒皮抽筋。 场面一度血腥无比,听的外边的两个纸人魂都在打颤。 …… 另一边,黎浔躺在坟地里,睁着眼睛望着天,天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地上有些湿润,哦,对了,刚刚下过一场雨的。 待他缓缓坐起后,黎浔看了眼手上的东西,一块淡绿色的菱形晶体被他握在手心,那是秦辞在拉住他时塞到他手上的。 他拿起身侧的伞,起身看了看四周,坟地,大坑,以及那棵枯树。 这里应该是柳地。 正当黎浔在思考往哪个方向走,一根金线从虚空飞来,径直没入他腰间的香囊。 香囊闪过一道金光,随即便恢复原样。 黎浔将香囊拆下拿在手上,原地走了几步,手上的香囊开始发烫,换其他方向,香囊便没有任何动静,他想了想,往香囊所指的方向抬脚离开了。 沿着泥泞的小路走了许久,黎浔才看到高大的城墙。 入了城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旧的城池,地上的青砖是用边角料铺上去的,只铺了一小段,再往前,都是泥路。 街上的道路虽然难走,但人很多,街道两边还有推着推车卖东西的摊贩,路过一处转角,是一个花楼,二楼,有好几个女子倚在栏杆上无聊的摇着手上的扇子。 黎浔从楼下经过,楼上的一个姑娘以扇掩面,兴奋的抓着身旁的小丫鬟开口道: “小翠你看,好俊的公子啊。” 丫鬟看了一眼,也是看的眼都直了,嘴里也不忘附和女子的话:“是啊,小姐,这公子长得真好看。” 姑娘见黎浔三两步便钻入人群,有些可惜的跺了跺脚:“哎呀,这公子怎么走的这么快我想请他喝口茶的。” 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裙小声开口:“哎呀,小姐,你小声点,倒时候被徐娘知道你又在看外边的男子就惨了。” 黎浔垂眸经过小巷,跟着香囊七拐八拐的走了好几个路口,最后停在了一处野台子面前。 今日应是有唱戏的,台子外围已经挤满了人,旁边还有发现商机正在卖力吆喝的小贩。 黎浔发现了一根柱子上贴了一张告示,走上前看了看,是今日台子要演出的节目还有对应的时间。 他随便问了一个路人现在是什么时辰,得到答案后再对着告示找。 下一场是…… “《铜镜锁魂》” 黎浔刚找好,台上就有声音传来了,鼓板,铙钹,月琴,枣梆各种乐器的声音从台子幕布的后边传来。 几个角儿陆续上场,待看清那角儿的模样,黎浔眉梢微翘,无他,这几个角儿无一例外都是纸人,脸颊两边涂着大红胭脂,脸上色惨白,身上的衣服以及头面都是纸做的。 纸人上了台,便随着乐器声咿咿呀呀的开始唱起了戏。 台下的观众没感觉到不对,一副入了神的模样。 “原来,是鬼戏啊。”黎浔若有所思的点头。 鬼戏,也称阴戏,也就是给死人看的戏。 所以,周围这些人,都不是活人。 不过都无所谓,黎浔背微靠在柱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他要等下一场,名叫《百媚生》的戏。 …… 秦辞皱着眉,浑身是血的站在一处精致的庭院,手上还拽着一根她大腿那么粗的骨头。 天色昏暗,院子的每一角都挂了个大白灯笼,数十个纸人排排站在檐下,目光死死盯着她。 一旦秦辞有什么想逃跑的举动,他们就会迅速冲上去将她抓住。 就在秦辞准备把这群纸人都扎烂的时候,身后传来“叮铃”一声。 一回头,就见面色青白的柳茹茵,以及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高还没到她腰的不知名玩意跟在一个女子身后。 那女子一身齐胸襦裙,红衣似火,腰上环佩叮当,乌黑的鬓发绾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发髻,头上插了金簪,步摇。 涂着红色蔻丹的手轻抚上那张妩媚的脸,红唇轻勾,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眉眼间,和敏双极其相似。 秦辞没说话,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忌惮的鬼王竟然是敏佳公主 敏佳公主优雅落座后,朝秦辞笑了笑,指尖轻扣石桌: “秦小道长,好久不见啊。” 第20章 第二十章:百媚生的配方 秦辞皱起了眉,原书中写的是敏佳公主被猫妖残忍杀害的,皇室请他们出面除妖,那猫妖在附身苏婉儿后,很快便被秦钺抓住除掉。 可如今,现在的走向已经跟书中内容完全沾不上边了。 本该死去的敏佳公主成了鬼王,那只猫妖依旧在外逍遥快活。 秦辞理了理最近的线索,才想起燕脂城最近发生的诡事,多多少少都和敏佳公主有关,她以为都是那只猫妖的设下的,因为敏佳公主早已死了的缘故,她便下意识忽略了这点。 毕竟任谁都不会想到,当初被猫妖剥的只剩一张皮的敏佳公主会在这座小城池里当上鬼王,现在还为当初杀害自己的凶手卖命。 了解完这些,秦辞甩开手上的蛇骨,拢了拢有些僵硬的五指,默不作声的扫了眼敏佳公主身旁那笑的一脸阴恻的柳茹茵,以及那披着斗篷看不清模样的不知名玩意。 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先不说这里是敏佳公主的地盘,没有神力,只有在门派学的那些降妖术的她,现在连敏佳公主都打不过,更别说敏佳公主除了已经成为厉鬼的柳茹茵,还有这么多纸人当帮手。 盘算完双方实力,秦辞只觉得吾命休矣。 恨不得回到百年前将当初跑去睡觉的自己给抽醒,算下来,她这一觉,给自己整了多少破事啊 秦辞虽然内心在哀嚎,但脸上却是半分未显,她想了想,能拖一会是一会,她看了眼专心拨弄指甲的敏佳公主,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所以,城里那些烂脸的人,都是你做的” “当然,这有什么问题么”敏佳公主不以为然的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她现在成了鬼王,实力自然不是那只已经归西的蠢蛇比的上的,她完全没把秦辞那点实力放在眼里,也十分自信秦辞逃不了她的手掌心。 所以秦辞想要拖延时间的这点小心思她虽看的一清二楚,却也没戳破,反而十分闲适的和她聊起了天。 “秦道长,不如你来猜猜,这千金难求的百媚生,是用什么做的”敏佳公主凤眸弯弯,从袖间掏出一个精致的漆盒,一脸神秘的看向秦辞。 还未等秦辞开口,敏佳公主便自顾自的开口:“唔,告诉你也无妨。” 她手摩挲着漆盒,打开盒盖,指腹按了按盒中细腻的粉,眼里带上了一丝疯狂。 她说: “这百媚生,当初茹茵献给我的时候,本来的确是用重目花做的,但我嫌它不够艳丽,可我寻了好多法子,试了好些花,也达不到我想要的程度。”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翻看了猫仙大人的秘籍,古书上记载,少女的血液,不仅有美容养颜,甚至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这刚满十八的处子,功效更甚,我试了试,这法子确实不错。” 说罢,敏佳公主娇俏一笑,眼底带着明晃晃的恶意,那青葱玉指托着那漆器盒子递到秦辞面前,满脸的分享欲:“你瞧,这颜色现在是不是好看多了” “用鲜血浇注,腐肉当肥料种出来的重目花,颜色秾丽,深得我心。” 秦辞听完,脸都绿了,恶心的不行,怪不得这小小的一盒脂粉里,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无视敏佳公主脸上病态般的笑容,秦辞木着脸继续问:“京城那些女子也都是你引来的” “自然,敏双这蠢货,当真以为得了猫仙的相助,便可以替代我蠢货!” 敏佳公主嗤笑一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待我夺了敏双那具身体,我自然还是王国最受宠的公主。” 秦辞了然,敏双以及那些贵妇小姐都是被敏佳设法给哄骗过来的大冤种。 至于原因,秦辞猜测是因为这些贵妇小姐无一例外身上都有人命,待她们死了,这些怨气敏佳可以收为己用,壮大自身实力。 毕竟深闺宅院里,哪个手上不沾血哪个敢说自己是个纯良之人 秦辞这越问下去,越觉得棘手,她脑中不断思考着脱身的法子,却无意间瞥见站在敏佳公主身后的柳茹茵低垂着眉,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一块铜镜,指甲在镜面敲击着,对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旁边那披着斗篷的玩意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秦辞的目光落在了那面铜镜上,指尖忍不住动了动,而这边的敏佳公主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说来,若不是秦小道长,我也不会这么顺利成为鬼王呢~” 秦辞的注意力被这句话给拉了回来,不解的看向她,这又关她什么事 “本公主吸食了这燕脂城所有的怨气,可若想成为鬼王,这怨气依旧是不够的,本公主那会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成为鬼王。” “你可知,这个契机是谁” 敏佳公主似乎很喜欢让人猜谜。 向来不爱动脑的秦辞太阳穴边的青筋跳了跳,面无表情的回道:“不知。” 敏佳公主也不恼,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兴奋了。 “来来来,你瞧瞧这人,是不是很眼熟” 说完,她转身一把掀开那斗篷,露出斗篷下的人。 秦辞看完也是一愣,这人竟然是徐患 她猛然想起当日那些植物反馈给她的气息为何有一缕气息是这般熟悉了,原来是徐患 “这小小侏儒,受了极大的打击,在柳地寻死,他死前怀揣着对心上人变心的怨恨,对命运不公,怨气之深重,这不,直接让本公主一跃成了鬼王!” 敏佳公主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犹如傀儡般的徐患,掩嘴轻笑,很是得意。 “啊,和道长聊了这么久,差点忘了正事呢。” 敏佳公主似是终于想起了正事,笑着轻拍掌心,眼中却杀意乍现。 叮铃几声,阴风阵阵,寒气袭人,一直站着不动的纸人缓缓朝秦辞逼近。 山神的山没了 第22节 秦辞后退几步,一只手背在身后,冷声问道:“你把黎浔抓哪了” 谈及黎浔,柳茹茵抬起头,黝黑的眼眶多了两个眼白,阴恻恻的笑着,尖尖的指甲刮着镜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敏佳公主抱着双臂,神情戏谑:“你说黎世子啊,自然是留下来当我的驸马了。” “本公主要的,自然是最好的。” “放……”秦辞回驳,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敏佳公主打断了。 “好了,谈话也该到此为止了!” 敏佳公主显然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再和秦辞聊天了。 她那原本黝黑的眼珠缓慢翻转着,最后变成了两颗眼白,身上的红衣无风而动,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头顶的圆月也变成了血月,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啊!!” 一声突兀的尖叫突然从敏佳公主身后传来,所有人都视线朝她身后那人看去。 柳茹茵不知为何,猛地将铜镜丢开,她颤着手尖叫着,青黑色的手起了好几个黑色大水泡。 铜镜被丢在地上,秦辞大踏步上前,手上多了数十根金线,蔓延至铜镜,秦辞迅速将金线在手上缠了几圈,一边拉一边往后退,在敏佳公主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抹人影从铜镜飞出。 绷紧的金线突然松下来,秦辞一个踉跄往后跌,领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迅速揪住,堪堪稳住身形。 “呕。”秦辞被领子勒着喉咙,扶着肚子干呕了一声,眼角沁出了生理性的泪花,脖颈上的力道才松懈下来。 秦辞弯腰,手扶在膝上,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花,站起身后眯眼去瞧站在她身前的男子。 身姿挺拔,脊背宽阔,长发和发带随着阴风摇曳,手上握着一把沾着血的油纸伞。 “身上可有伤”黎浔侧着脑袋回过头问她。 秦辞抽出菱鞭毫不在意的回答:“一点点小伤口而已,不碍事。” “今日你二人,别想离开这里。”敏佳公主一声令下,所有纸人包围过来。 柳茹茵更是率先冲了上来,两只手变成鬼爪,嘶吼着朝黎浔挠过来,恨不得用爪子戳爆他的脑袋。 她会变成这幅鬼样,全拜黎浔所赐,今日不取他性命,她咽不下这口气! “噗嗤。”带着满腔仇恨,柳茹茵十指狠狠刺入黎浔的脑袋,红的白的流了出来,黎浔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柳茹茵大仇得报,白色的眼仁激动的变成了红色。 还未等她用力捏爆这颗脑袋,身后就传来了敏佳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蠢货,你看你戳的是什么!” 柳茹茵一懵,摇了摇脑袋,这才看清,自己爪子戳的根本不是黎浔的脑袋,而是纸人的,她那超长的黑色指甲还串了好几个纸人,至于黎浔,正安安稳稳的站在一旁。 被人戏耍,柳茹茵本就是青黑的脸绿了。 咬牙又冲上去,结果被一棍子扫飞,金光大闪过后,柳茹茵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疼的嗷嗷叫。 秦辞目瞪口呆的看着把油纸伞当棍子使的黎浔。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自己手下这般不堪重用,敏佳公主气的直接化为鬼形。 秦辞错愕抬头,看到一张飘在半空的人皮,人皮上的脸扭曲的不成人样,那是敏佳公主临死前因恐惧,疼痛,惊吓扭曲后的面孔。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离开鬼域 敏佳公主飘在半空,身上衣袍猎猎,两只跟衣带似的手抬起,随风飘扬,无数黑烟从敏佳公主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以及嘴巴钻入。 阴风太大,吹的秦辞都有些站不稳脚跟,还是黎浔伸手将她拉住才没让她跟着阴风飞向敏佳公主。 黑烟散去后,敏佳公主就像是瘪了的皮球不断充入气体,干巴巴的身体慢慢充盈起来,远远看去,看似与常人无异,但皮肤上全是细碎的褶皱,眼睛更是不断有黑烟飘出。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抬头闭着眼,感受着体内怨气带给她的力量,蓦地,敏佳公主俯冲下来,十指成鬼爪,狠狠朝秦辞以及黎浔的面门上抓去。 速度极快,秦辞急忙闪身躲开,性命是保住了,但手上却被鬼爪抓出了三道血痕,汩汩黑血从伤口冒出,伤口还散发着恶臭。 秦辞抓着菱鞭的手都有些握不住了,这伤口又痒又痛,像是无数根钢针刺入她的骨头一般疼。 不是吧刚交手就负伤,这还有胜算么 “她交给我解决。”黎浔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语气淡然。 秦辞挨了一爪子,他身上却没有一点伤,手上还多了一个药瓶,拔了药塞便往她伤口上倒。 药粉撒上去的瞬间,秦辞顿时觉得自己手上的伤不疼了,惊讶的扫了眼那平平无奇的药瓶,心想这这什么药啊,这么神奇的 不过刚刚河神大人说什么敏佳公主交给他解决开玩笑吧 下一秒,秦辞就知道河神大人没在开玩笑。 敏佳公主伸出黑梭梭的舌头舔了舔鬼爪上的血液,听到黎浔的话,嗤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他的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她喜欢黎浔的皮囊,但世间男子千千万万,比黎浔好看的多的是,她也不是非要黎浔不可。 想到这,她抬手,无数黑烟从四周聚集,化作一颗颗拳头大的骷髅串成的鞭子,足足有十几米长,敏佳公主疯狂的挥舞着那骷髅鞭。 将地面抽出来数十道裂痕,黎浔握着油纸伞足尖轻点,在半空不断跃起,闪身躲避着扫向他的骷髅鞭,面色十分平静,一副毫无压力的模样。 秦辞都惊呆了,嘴巴张的大大的,手上却没停下捅纸人的动作。 敏佳公主见她挥出去的鞭子都被黎浔躲开了,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狰狞着一张脸挥手招来地上的纸人,将黎浔团团围住。 现在,看你往哪跑! 敏佳公主蓄满力的一鞭子扫下来。 秦辞暗道不好,这一鞭子下去,这河神大人不会直接嗝屁吧! 她赶忙一脚扫开围上来的纸人,准备冲上去替黎浔挡下这一击。 可躲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柳茹茵哪能如她的愿,手上托着捡回来的铜镜,嘴里开始默念咒语,最后两手举着铜镜大喝一声: “解印,万鬼来!” 哗哗哗,漫天的纸钱从天上落下,铜镜的镜面闪过无数道残影,下一秒,不断有纸人从镜子中飞出,前仆后继冲向秦辞。 纸人狠狠拽着秦辞的四肢,将她往下拽,恨不得将她的四肢拉断。 黎浔飘在半空,打开了手上的油纸伞,左手虚握着伞柄,右手两指并拢轻靠薄唇。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1” 话音刚落,油纸伞伞面上的符文仿若金笔描过,无数金光射出。 围在黎浔周围的纸人尖叫着化为灰烬。 落在伞面上的骷髅鞭,亦是寸寸化为齑粉。 敏佳公主的脸被金光扫到,尖叫着往后退,脸上的伤起了泡,冒出了黑烟,她捂着脸,一脸忌惮的看着黎浔,她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她记忆里,黎浔就是个一直被黎家不断剥削却又不会反抗的废物。 但如今见识到他的真面目,敏佳公主后怕不已,可心高气傲的她又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瞥见还在一旁和纸人,柳茹茵奋斗的秦辞,敏佳公主咬咬牙,眼中带着一抹狠意,转身便冲向实力看似较弱的秦辞。 秦辞抬眸,握紧了长鞭,手上纂着桃符的手心也都出了汗。 未等敏佳公主靠近,秦辞便朝她投掷出数十枚桃符,砰砰砰!数十声爆炸声响起,这些符咒的威力,对敏佳公主来说有些小儿科了。 冲上来的身形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再度攻了过来。 秦辞左闪右躲,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脑袋被鬼爪戳了一个窟窿,鲜血不要钱的往外冒。 纸人太多,黎浔一人也忙不过来,再看到顶着个大窟窿的秦辞,眉头蹙起。 “能暂时困住她么” 正当秦辞脑袋嗡嗡作响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脑中,是立在半空的黎浔朝她传音。 秦辞一手捂着脑袋,想到黎浔刚刚使出来的本领,她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狠狠锤了下地,朝他回音:“能!”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牙尖咬破中指指尖,红色的线如同细小的虫子不断从中指飞出。 秦辞感受着体内不断流失的灵力,咬牙强撑着,她可是用上了心头血,怎么得也能拖她一会。 “不自量力!”被血线缠住的敏佳公主怒极反笑,一团黑烟化作巨掌直接将她重重拍飞。 秦辞往后倒的时候看到冲过来想要捡漏的柳茹茵,笑了,对付不了敏佳公主还对付不了你个小小的厉鬼! 她反手就是几道桃符甩过去。 最后,一人一鬼双双倒在地上吐着血,敏佳公主则是被缠成了一个大蚕蛹跌在地上,在那扭来扭去。 半空中,黎浔也终于找到机会,手上的油纸伞合拢后,直接延长,弯曲,一根金线缠住伞柄与伞顶上的凸起,最后竟变成了一把泛着金光的银色长弓。 弓是有了,可箭却没有。 敏佳公主原本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开始不断挣扎,黑烟不断腐蚀着血线,估计很快她就能挣开血线的禁锢了。 黎浔抬手摘下束发的发带,墨发没了束缚,如瀑布倾泻在脑后,发带飘在半空,一端缠着指腹,黎浔抬起下颌,朝发带轻吹了一口气。 金光闪过,那发带竟变成一根羽箭。 一手握弓,另一只手捏着羽箭的尾端。 “咻!” 看到那破空而来的羽箭,敏佳公主顿感不妙,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就在羽箭即将射穿她心口的时候,敏佳公主终于挣脱束缚,手臂暴长,迅速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柳茹茵抓起挡在自己胸前。 “噗。”羽箭没入血肉的声音传来。 熟料,羽箭直接穿过柳茹茵的眉心,插在敏佳公主胸前。 “啊啊啊啊啊!”金光炸开,伴随着敏佳公主的惨叫,柳茹茵直接堙灭成灰,骨灰直接随风飘散。 敏佳公主也被金光波及,被气流狠狠掀飞,身上还起了金色的火焰,痛的她在地上打滚,但此刻身上的伤已经不算什么了,她手脚并用的朝远处爬,鬼爪在虚空中撕开一个口子,化作一张人皮迅速逃离。 “可恶,让她跑了。”秦辞躺在地上干瞪着眼,她看到敏佳公主跑路,恨不得从地上崩起将她拖回来,可她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几根,完全起不来。 “总会有机会除掉她的。”黎浔脸上似是带了一丝无奈,将变回原样的发带把头发束起,再将掉落在地的铜镜捡起用符贴好,塞给秦辞。 “大人,拉我一把。”秦辞感觉自己手好像也断了,她努力了好一会,才勉强抬起一只手臂。 山神的山没了 第23节 黎浔垂眸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将她拉起放在背上。 秦辞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后,愣了一下,真诚道了句:“谢谢。” 黎浔没说什么,起身后,很随意的用油纸伞在虚空划开一道口子,准备离开鬼域。 背后的秦辞却开口了: “大人,带上他。” 秦辞冷笑瞧着准备溜走的徐患。 黎浔也很好脾气的将人揪回来,扯开铜镜上的符纸把徐患的魂塞进去再拿给秦辞。 二人出了鬼域回到柳地。 此时已经是晌午了,可天色依旧暗淡无光。 回去的路上,秦辞跟一滩烂泥似的趴在黎浔背后,她把百媚生配方的事说了,最后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拿人血涂脸上不会恶心么” 黎浔只道:“不知。” 走了一段路后,黎浔突然停下来,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秦辞。 “给你。” 秦辞本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在瞧见那东西后,立马精神了。 是自己的山河令,可等她接过来一看,秦辞尖叫了一声。 “它怎么碎成这样了!” 秦辞心痛的拿缺了一个角的山河令。 想破口大骂,但黎浔刚刚可是救了她的小命,现在还不嫌弃她脏将她背回去,这要是骂了,那她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所以,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可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梗的她难受,涨得脸都红了。 黎浔似是没察觉她那多变的情绪,也将自己在铜镜里看到的说了出来。 他在里边看了两场戏,不过重点在于后面那场名为《百媚生》的戏。 故事简洁明了,一个从宫里来的嬷嬷回乡,买了一间花楼,收留了好多女子,她不仅供那些女子读书,识字,还请了手艺人教她们各种手艺,甚至在她们及笄后,送她们去外边谋生计,这些善举传开后,嬷嬷被当地人称为菩萨,圣人。 可事实并非如此,那嬷嬷是个人面兽心的主,她养这些女子,不过是为宫里的某个主子办事罢了,每当这些女子及笄要离开的时候,嬷嬷都会“贴心”的找来自己相熟的马夫。 等出了镇子,便把人拉到荒郊野外,直接杀了取血,尸体则是丢入粪池。 戏唱完后,他本打算去寻出路,可几道刺耳的声音从虚空出来。 站在他身旁的鬼,以及台上的纸人,都森然的看着他,各个犹如豺狼朝他扑来,然后那东西替他挡了一击之后掉在地上缺了个口子。 因为山河令碎了个角,秦辞一路上兴致缺缺,但听完黎浔说的,她不笨,立马就联想到了今日见到过的徐娘。 啧,难怪徐娘说不知道那些离开花楼的女子的联系,原来全都被她杀了当肥料使了。 回去的路上,天上又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黎浔撑起了伞,罩住两人。 秦辞抬头看着这看似普通,缺能在鬼域大杀四方的油纸伞,好奇的问黎浔: “你这本领,是从哪学的。” 黎浔脚步微顿,却也没说什么,只缓缓道来“我并非自小就在京都,少时黎家被贬至江南,恰巧救了一个道士,那道士感激我,便教了我这些本事。” 秦辞边听边点头,听完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啊,既然你有这本事,那佛龛里的黑蛇你为何不除掉他,埋地下做什么” “这佛龛里的黑蛇,是黎家几代人用血肉喂养的邪蛇,若是有人拦了黎家的官途,黎家人便会放出这条黑蛇除掉他。” “这黑蛇无恶不作,本身也关系着黎家今后的财运,官途,我本想用这里的怨气镇压他,断了黎家的财路,却未料到它跑了出来。” 黎浔难得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秦辞一脸茫然,你这一口一个黎家,这感情难道你不是黎家人还要断人家财运,官途,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那我把黑蛇杀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想到被她扒皮抽筋的黑蛇,秦辞嘶了一声,怕惹上什么事,小心翼翼的开口。 黎浔声音从前边传来:“死了也没关系,顶多黎家也死几个人罢了。” 秦辞嘴角一抽,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呢! ……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回到燕脂城。 秦辞发现这城里的雾气愈来愈浓,浓到看不清眼前的路在哪 正愁着,前边路口突然跑来一个女子,将黎浔的身形都撞歪了,她连句道歉也没就匆匆离开了,人影也迅速隐入雾中。 “这不是那什么……阿婉”秦辞见过这人,眉头蹙起,这人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黎浔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阿婉离去的方向:“她身上……有刨花水的味道。”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刨花水” 秦辞头顶问号,这刨花水她知道,就是榆树皮用热水泡了之后产生的粘液。 很多人会用这个洗头,因为刨花水能滋润发梢,就是黏糊糊的有些人不太能接受。 她疑惑问:“刨花水的味道好像也没啥稀奇的吧” “嗯。”黎浔没再说什么,背着秦辞继续往前走。 进城后,秦辞打了个冷颤,狐疑的抬头,燕脂城的阴气是不是又重了些 路上已经没有人流了,街上空空荡荡的,寂静的可怕,每户人家都缩在屋里不敢出门。 两人到了客栈后,黎浔背着秦辞往楼上走,两人一脸淡定,但客栈的人却炸开了锅。 他们刚踏入客栈大门,就吸引了客栈里边所有人的目光,无他,因为秦辞此番模样看着凄惨极了。 整个人瘫在黎浔背上要死不活的模样,脑袋上一个大窟窿,不仅流着血,还在冒黑烟,脸也被血糊了满脸,看着凄惨又渗人。 看她这惨样,各个惊的张大了嘴巴,都在窃窃私语,说什么秦辞碰到妖怪打不过,反被妖怪整个命都快没了。 这流言蜚语一传,燕脂城各个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就是妖怪的下一个目标,毕竟,连秦辞都打不过,那他们更不用说了,有些心理素质差的,直接抱头嚎哭起来。 对于这些,秦辞一无所知。 “小师妹,你这脑袋……没事吧!”恰好从房门出来的孙秉看到满身是伤的秦辞,尖叫了一声,面容带上了惊诧之色,声音也比往常尖锐了几分。 他手颤颤指着秦辞脑袋上的窟窿,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这这是被哪个狗胆包天的玩意给开瓢了啊” 秦辞本就脑袋疼,被他这声尖叫吵的脑袋更疼了,她侧过脑袋瞪了他一眼,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被凶了的孙秉声音不免弱了几分,他抓了抓后脑勺小心问:“呃,需要我帮你找个大夫么” 秦辞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找大夫我这鬼弄出来的伤,哪个大夫能治 回到房间,黎浔把人放到床上,然后在秦辞惊讶的目光下,从袖袋里摸出七八个瓶瓶罐罐,简单说了下用途,让秦辞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秦辞嘴上敷衍的应着,心里却想着山河令能治疗她身上的伤口,没准今晚她就能活蹦乱跳的下床了。 等黎浔走了,秦辞才摸出山河令,看到那个缺口,心痛的要死,两手握着山河令左瞧瞧右看看,生怕哪里还有磕坏的地方。 在确定只缺了那一小块,秦辞才放心了,从黎浔给的药瓶中挑挑拣拣翻出两瓶,塞子一把,不要钱的往脑袋上撒了一圈。 嗯,药效是真的不错,立马就不痛了,也不知道黎浔从哪搞来的。 秦辞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后,撑着手努力盘腿坐起,至于身上脏不脏,她已经无所谓了。 她闭紧双目,召唤出体内的山河令,身上的伤得早些解决。 山河令悬浮飘在秦辞面前,细细的银线从山河令中飞出,再钻入秦辞的身体里。 秦辞身上瞬间被朦胧的银光笼罩,她两手掐着诀,慢慢引导着没入她体内的银线来到身体受伤的地方。 断掉的骨头很快被接好,被怨气腐蚀的地方还得一点一点剔除。 傍晚,秦辞从入定中醒来,眼前一片黑暗,再看身上的伤,四舍五入,算好了一半吧,总归是能下床了。 她弯下腰去穿鞋子,胸前被某个东西搁的有些疼。 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柳茹茵的铜镜,里边封存了成百上千的纸人,敏佳公主跑了之后,黎浔直接拿着铜镜把剩余的那些纸人全给收了进去。 对了,还有徐患,黎浔也给摁进铜镜里了。 秦辞挪着身子来到桌前,将铜镜放在桌上,点燃了屋内的蜡烛。 她平日懒得剪烛芯,导致烛火明明灭灭,还有轻微的爆裂声在屋里传开。 秦辞托着腮在思考,眼神瞥见桌上的铜镜,不断有白影撞着镜面,再三考虑后,秦辞扯开了铜镜上的符纸。 在那些纸人准备一股脑冲出来的时候,秦辞冷笑,直接一掌将他们压了回去,然后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揪出了徐患。 徐患满身黑气,出来后就缩在角落里不说话,面色哀戚颓唐,看着就跟个没人要的小狗一样。 秦辞抱臂,手指敲着桌子,居高临下的问他:“那猫妖在哪” 她突然想起来,这猫妖从一开始就没在她面前露过面,该不会是在暗处搞什么小动作吧 还有,从黎家夫妻二人的话语描述,她估摸着她的身体应该在猫妖手上,这不得赶紧把妖找出来 徐患没回答,依旧缩在角落,脑袋埋在膝间,双肩抖动着,隐隐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 秦辞低头看着蔓延到她脚下,还把她绣鞋都给弄湿了的血泪:“” “哭什么哭再哭我捶死你!”秦辞黑了脸,她最烦这些哭哭啼啼的男人了,不烦躁啧了一声,抬手狠狠拍了下桌子,瞪着眼看他,看起来很凶。 而徐患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秦辞的“威胁”没半点反应。 秦辞深吸一口气,不解的挠着脑袋开口:“你就为了一个变心的女人,不仅自杀还给敏佳公主卖命值得么” 要不是先前这小子没跟着柳茹茵来打她,不然她指定用手指头先戳死他。 这回徐患有反应了,他抬起头,两行血泪顺着脸颊,下巴,滴在地上,双目猩红的像是发怒的狂狮,朝秦辞吼道:“你胡说,那根本就不是阿婉,我的阿婉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的阿婉每日搬柴洗衣,手上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那假阿婉有么” 山神的山没了 第24节 “陈府说她失忆了,可我不信,就算是失忆,一些细微的动作是不会变的!” “阿婉不爱春笋,少时没粮食,我们每日去山里挖笋,阿婉曾说她以后都不想吃笋,那陈府的假货顿顿笋,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阿婉!” “阿婉不喜欢鹅黄色的衣裙,她极爱听戏的……” 说到最后,徐患仿佛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副陷入过往的模样,坐在地上呢喃着:“我的阿婉不见了。” 秦辞:“……” 所以说,情爱是世间最难琢磨的东西了。 在秦辞无语的时候,徐患头上突然飞来一团黑气歘的一下就把她给罩住了。 面前一片昏暗的秦辞暗道糟糕,没能及时躲开黑雾,身子一软,跌在地上晕了过去。 徐患情绪波动过大,竟然将她拉进他的回忆了。 …… 秦辞坐在树上,皱着眉看徐患和阿婉之间的回忆。 阿婉全名刘婉,少时和母亲逃亡来到大木山的。 在刘婉母亲死后,徐患时常带吃的送给刘婉,两人时常待在一起互相扶持,后来,两人扭扭捏捏了许久,才对彼此表明心意。 在一个月光澄澈的夜晚里,两人在破败的月老庙约定终生。 可某日,刘婉上山去摘野菜,很久没有回来,徐患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他跌跌撞撞的跑下山,下跪求着大木山的人帮忙一起找,最后看到了河岸边的脚印,村民们猜测刘婉应当是落水了。 大木山的人都觉得刘婉应该活不成了,但徐患不信,沿着河一直找,最后找到了陈家。 从徐患的回忆里,秦辞发现陈府的刘婉和她在大木山看到的阿婉的确不一样,刘婉的面容较沧桑,手上也多了茧子,身上很多因为长时间劳碌,留下了很多病根。 而陈府里的阿婉,肤质细腻,身姿窈窕,说话语气,和在大木山的阿婉判若两人, 那看来问题应该出在刘婉落水那会了。 在看完徐患自杀去寻求敏佳公主求助后的事,秦辞终于从徐患的回忆里出来。 她黑着脸的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尘,再看呆愣不说话,浑身散发着名为悲伤的气息的徐患,秦辞叹了一口气,深思熟虑过后,她对着还坐在角落愣神的徐患开口:“刘婉从落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明日和我去大木山看看。” 徐患此刻情绪逐渐趋于稳定,血泪也没再流了,听到秦辞的话,疑惑的抬头,去大木山做什么 秦辞没好气的开口:“刘婉是落水后才变了样的,我回去没准还能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到时候我要是找出了真相,你得把猫妖的位置告诉我。” 徐患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秦辞背着桃木剑,抱着铜镜早早起来,准备去大木山一探究竟,刚出客栈,就看到了黎浔。 黎浔手上依旧拿着昨日那把油纸伞,瞥了眼面色苍白的秦辞,语气平淡:“你这是要去哪” 秦辞虽然疑惑黎浔问她这些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把昨晚的事说了。 黎浔颔首,抬眸看向她脑袋上留下来的疤,淡然问道:“你伤好了” 秦辞下意识去摸自己脑袋上的疤,犹豫着的回: “也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了,出门不碍事。” 今日出门,秦辞怕再遇上敏佳公主一行人,她直接把所有保命的东西都揣上了。 黎浔听完,抬手轻揉了下眉心,似是无奈,秦辞还隐约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 他说:“我陪你一起去。” 秦辞听完一脸茫然,相比之前冷漠疏离的黎浔,今日他的态度可谓说是温和,还主动搭话,她有一种面对的是已经恢复记忆的河神大人既视感。 之后,秦辞稀里糊涂的就跟在了黎浔身后,等到了城门口,秦辞把徐患放了出来,有徐患带路,他们就能走出燕脂城了。 在经过城门的时候,徐患突然回头看了一下。 “后边有人跟着我们。” 秦辞往后扫了一眼,眉梢一挑,看好戏的看向黎浔: “黎耀你那便宜弟弟。” 黎浔毫不在乎的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语气近乎冷漠:“无所谓,死了也没关系。” 秦辞听完耸耸肩,她昨日见过黎家夫妻二人,这二人印堂发黑,隐约有血光之灾。 不过这也不关她什么事,黎浔都不管他们死活了,她更不会管。 出了城,天气一下子变得晴朗,完全没有燕脂城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外边的阳光过于毒辣,秦辞怕徐患被太阳给烤没了,赶忙把他的魂魄收回铜镜。 按照徐患给的方向,秦辞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大木山山脚下。 在休息的时候,秦辞遇到一个也要上山摘野菜的老婆婆,老婆婆看着年岁颇高,满头银发,面上布满了皱纹,瘦瘦小小的一个,身上却背着一个破旧的大箩筐。 “是杨婆婆,她家里就她一个,没有生计来源,时常跟着阿婉一起上山摘野菜,人很好,很好客。”徐患在铜镜里给秦辞传音。 秦辞累的点头表示了解,没放在心上。 谁知那杨婆婆热情的很,看到秦辞,从自己箩筐里掏出几个果子递给秦辞和黎浔。 秦辞本就累,看了眼果子,便欣然接过,还吃的很开心,陪着杨婆婆上山的时候,还不忘打探消息:“杨婆婆,你知道刘婉么” “你说阿婉啊”杨婆婆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当然记得了,那是个好孩子,平日里还会帮我打扫屋子呢。” “就是她娘走的早,这孩子也是苦命的……” 杨婆婆突然叹了一口气,不解的摇着脑袋,语气有些惆怅:“就是不知那孩子怎么了,落水之后仿佛变了一个样子,上回我上街卖东西,那孩子还凶我。” “我倒无所谓,就是徐患那孩子,找徐婉找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再回来,我怕他出了什么事,毕竟他们两个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咦,你们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们是阿婉的朋友可我没见过你们啊”杨婆婆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说完才想起这个问题。 “哦,我们受徐患所托,回来替他拿些东西,杨婆婆你知道他住哪吧” 秦辞随口造了个理由,半点不慌。 杨婆婆也没多想,直接信了,还热情的给她指路:“哦,原来是这样啊,他住的地方在半山腰,沿着山路直走再右拐就能看到了。” “那孩子对阿婉倒是执着,当初要不是他偷偷给阿婉递食物,阿婉恐怕还活不下来呢。” 秦辞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又引到了刘婉落水的事上。 杨婆婆一边回忆一边讲给秦辞听:“是啊,听说那天还死了个卖茶的商贾,估摸着那几天下了雨,路有点滑,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 “奇怪的是,那几天戏班子少了一个戏子,人突然就没了,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们忙着赶下一趟,便没再找了。” “我瞅着那戏子的模样挺像当年阿婉的母亲。” “阿婉母亲给我唱过戏,那模样,神态和那失踪的戏子可谓是一模一样。”说到着,杨婆婆语气带了些惊讶。 “阿婉母亲以前也是唱戏的,年纪大了就嫁给一个商贾当小妾,生了两个女儿,之后不知怎么的,商贾家突逢变故,似乎是惹了什么人,所以阿婉母亲带着阿婉逃了。” “所以,刘婉其实还有一个姐姐或妹妹”秦辞脑中灵光一闪,立马抓住重点。 “是啊,阿婉母亲说她们是双胎呢。”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真相 到了徐患家门口,秦辞挥着手和杨婆婆告别,等确定人走远了,她才把徐患从铜镜里放出来。 两人一鬼站在阴凉处,开始对着现有的线索开始分析。 刘婉失踪过后,有三个重要消息,一是有一个卖茶的商贾不慎跌入湖中淹死了。 二是商贾落水的那天,暂住在大木山的戏班子突然少了一个戏子,徐患曾记得那戏班子里边的一个人说过,他最后一次见到那戏子的时候,她正准备往山上走。 且这戏子和那商贾之间还有那么一点不为人知的关系,戏班子的人都知道,那日见到那戏子上山,他就猜测他们二人定是偷偷摸摸在山上私会,所以商贾的死和那戏子应当有着极大的关系。 至于那戏子去了哪,旁人不得而知,有人听了商贾和戏子间那点私密事,便暗地里猜测那戏子也可能掉进水里淹死了,也或许是见商贾死了,怕商贾的家人找她算账,早早跑了。 最后一个消息就是失踪已久的“刘婉”突然成了陈家少爷的妾室。 三者其中的关联,便是他们上山的时间相差不大。 按杨婆婆的话猜测,秦辞觉得陈府的“刘婉”很大概率是刘婉那未曾谋面的亲姐姐,就是那“失踪”已久的戏子。 至于真正的刘婉,那就可能…… 秦辞能想到,徐患也能想到。本就青白相间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他哆嗦着嘴唇开口:“那湖底我找了许久,没找到阿婉的……”尸体。 最后两个字他没敢念出来。 “先去那商贾落水的地方看看吧。”黎浔站在他们身后突然开口。 秦辞不明所以,这会儿不应该回城找那个“阿婉”说清楚么 …… 徐患把他们带到湖边,指着其中一处地方开口说道:“那商贾死后,有官府的人来看过了,因为那几天下了雨,湖边的地很滑,那商贾可能是没站稳,失足滑进了湖里,然后顺着水流流到了山脚。” 秦辞若有所思的点头,在湖边转了起来。 徐患则是退回到阴凉处,怕被太阳灼伤,他垂着眸子蹲在树下,情绪低落。 发现商贾落水的那日,刘婉又迟迟未归,他不放心,便上山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却在离湖的不远处看到了刘婉的小锄头和箩筐,它们被丢在树丛里,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以为刘婉也掉进了湖里,可他乘着船打捞了许久也没发现,后来成了鬼,在湖底游了一圈也没找到。 之后传来阿婉成了陈家少爷的妾室,他去看了,原以为阿婉可能只是脑袋出了点问题,但他观察了许久后,愈发觉得这人不是阿婉。 若只是失了忆,那怎么连平日的一些小习惯也没了呢他怀疑阿婉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 可眼前的这位秦小道长告诉他,陈府的阿婉就是个普通人…… 一阵凉风吹来,秦辞发丝被风带起,她突然耸了耸鼻子,迟疑着开口:“有一股腐烂的臭味,还有些许的怨气。” 恰好风未停,秦辞便拿出符纸将夹裹在风里的怨气收拢,从怀里摸出罗盘,再将符纸贴上,低头认真观察着罗盘指针的方位。 待指针停下,她沿着指针的方向走,黎浔背着手,没做声,缓步跟在她身后。 徐患瞧见秦辞似是有了新发现,也不乱想了,赶忙跟了上去。 最终两人一鬼停在了一棵有些蔫吧的小桃树面前。 山神的山没了 第25节 四周都是高大的榕树,这棵桃树显得格格不入,显然是有人特意栽种在这里,树下还有一块石碑,刻着稀奇古怪的符文。 “这树我没见过。”桃木属阳,徐患没敢凑上去,他对山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这棵桃树他确定自己没见过。 秦辞围着桃树转了两圈,蹲下身抓了一把泥闻了闻,闻到了腐臭味,和刚刚风吹来的味道一致,再细细描摹石碑上的符文,惊讶道:“镇鬼咒” 黎浔闻声看过来,掀起衣袍在秦辞旁边蹲下,细细打量了这石碑一番,沉声道: “桃木属阳,有鬼怖木之称,可驱鬼。” “碑上刻了镇鬼咒,且看这石碑看着很新,和这桃树一样,挪到这里的时间应该不久。” 这两样东西都是镇压恶鬼,冤魂,妖邪的东西。 所以,这地底下应当是镇压着某种东西。 秦辞看向黎浔,眼神询问要不要挖开瞧瞧。 黎浔只说了一句:“挖。” 秦辞手按在石碑上,她有种直觉,底下埋的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刘婉。 但她手头没工具,只得先拿桃木剑拿出来一点一点挖,徐患则跑回家里拿工具去了。 看着桃木剑上的泥,秦辞伸手将它扣下来,内心唏嘘,这桃木剑要是能说话,怕是得先把她骂一顿,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好好的法器沦落到被人当成锄具使。 徐患很快拿了个锄头过来,黎浔握着锄头跟着秦辞一起挖,还随手将桃树挪到了另一边,两人挖了许久,这坑的深度也有秦辞腰那么高了。 “哎呀有东西”秦辞感觉剑尖戳到了什么。 低头用手拨了拨上边的泥,露出一截布料。 秦辞握着桃木剑戳着那布料轻轻一挑,腐肉烂掉的臭味霎时弥漫开来,秦辞捂着鼻子侧头干呕。 徐患站在坑边,看到那衣物,瞳孔骤缩,手脚忍不住开始发抖,颤着手想要跳下来认真看一遍。 秦辞则是忍着恶臭让他站远点,低头接着挖,不到半分钟,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呈现在两人一鬼面前。 这具尸体趴在地上,身上只穿了单衣,下身光溜溜的,身上的肉被虫蚁啃的七七八八了,森白的骨架上沾着碎肉,脑袋上还有一个大窟窿,四肢被桃木削成的签子刺穿,狠狠固定在地里。 秦辞还没凑近仔细瞧瞧,就听到上方传来徐患的哭声。 “阿婉!” 显然,这具尸体便是他们要找的刘婉。 徐患同手同脚的跳进坑想要把刘婉的尸体带上来,结果却被石碑上的一道金光直接扫出坑,重重跌在地上,浑身上下被烫出了黑色的大脓包,黑烟噗嗤噗嗤的冒。 秦辞无心关注徐患的惨样,捏着鼻孔蹲在坑里,汗水把她的衣襟都打湿了,她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边拔签子边和黎浔小声讨论起了阿婉的尸身状况。 “你看,这头顶,四肢用削尖的桃木固定,这样刘婉的魂魄就离不开这了……” “嘴巴用线缝住,还塞了开过光的符纸,这是让她有冤也不能说出口啊。” “更别提这桃树还有这刻了镇鬼咒的石碑,这害了刘婉的人怕是要刘婉永世不得超生吧。” 秦辞握着那带血的签子唏嘘不已,这姑娘是真的惨,死了还要被人这么折磨。 上方的徐患两手撑着地一点一点爬到坑边,在地上留下一道黢黑的痕迹,坑底传来秦辞的声音,听到刘婉的惨状,眼眶直接冒出了血泪,一滴一滴渗进地里,哽咽不成声。 他仿若失了神智,不管不顾的要跳下来,差点把秦辞下了一跳,可结果和先前一样,被金光弹飞,整个身子跟烤焦了一样,一直冒黑烟。 可他似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撑着手继续往坑边爬,嘴里还呢喃着“阿婉,别怕,我来接你回家来。” 秦辞看的目瞪口呆,黎浔只得先上去,将石碑挪开。 徐患终于如愿以偿的抱住了他的阿婉,可他的阿婉如今只剩一副骨架,再用些力,怕是要碎掉。 徐患呜咽着,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刘婉的头骨上,血泪沿着额头滑进她空荡荡的眼眶。 “别哭了。”秦辞抬手按在太阳穴上,徐患变成鬼后,声音又尖又细,这哭声像根针一样扎进她脑袋里,疼。 可徐患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这血泪都快要把刘婉的骨头架子都给染红了。 秦辞抿唇不解的问:“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还不如先把刘婉的魂招来,再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她一个公道才是正事,难道你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什么也不干” 她这么说,徐患才勉强止住泪,还自己亲力亲为的将刘婉的尸体抱住爬回坑外,过程有些艰难,毕竟这个坑的深度,比他的身高还高…… 将刘婉的尸体平放在地上,秦辞忍着恶心,将她嘴上的线拆掉,她只是轻轻一扯,便带下一块腐肉,看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等线全部拆开,刘婉的嘴缓缓张开,露出来里边黢黑的符纸,一股青黑色的雾从她嘴里飘出,浓郁的臭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秦辞不幸嗅到了一点,捂着嘴没忍住,跑去一旁吐了。 黎浔则是面不改色的将那符纸取了出来。 秦辞吐了几口酸水才缓过来。 扶着树干站稳身子,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两手快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荡荡游魂、何处生存、河边野处、坟墓山林、虚受惊吓、失落真魂、敬请路神1” 语毕,四周阴风乍起,天色瞬间暗了下来,树叶被狂风胡乱拍打着,秦辞衣诀猎猎作响,发带随风飘扬,任那狂风倾轧,她仍旧站在那念着招魂的口诀。 徐患紧紧扒拉着身旁的黎浔,避免被风吹走,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辞,山间的无数灵魂往秦辞的方向聚,秦辞不动声色的将他们拂开。 终于,风停了,一个女子的魂魄从刘婉的尸体上飘出,跪坐在地上,她的魂魄很弱,透明的快凝不成魂体,呆呆愣愣的看着秦辞他们。 “阿婉!”徐患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她,短小的手臂艰难的将她抱住。 看到徐患,刘婉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僵着手回抱住他,声音嘶哑像是吞了一把沙子:“阿患……” 两人抱着温存了许久,见情况也差不多了,秦辞才出声打断了二人。 “阿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害死的” 谈及自己死亡的事,刘婉面上的表情先是茫然,后变得恐惧,身子哆哆嗦嗦的往后退。 “阿婉,你莫怕,我在这。”徐患小手紧紧拉着她的,面上全是担忧。 在徐患的不断安抚下,刘婉终于愿意回忆那天的事,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 那天她背着箩筐,拿着小锄头上山摘野菜,听到湖边有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吵架,她本没有打算去看,可还未等她离开,下一秒就听到了落水声和呼救声。 有人落水了。 她便赶忙过去了。 到了那,就看到有两个人在湖里面扑腾着,最近下雨,湖水上涨,哪怕是会游水的她也不敢轻易下去。 她趴在岸边拽住了离她较近的那个女子,女子见有人救她,死死拽住了她的手,但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两人具是愣了一下,因为她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她眉目间的沧桑是这女子没有的。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母亲说过,她小时候其实是还有一个姐姐的,看到这女子,她心中不免猜想这难道就是她那少时便分别的姐姐 可这也太巧了吧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她费力的将那戏子拉起来后准备去救另一个人,但那女子却拽住了她,那商贾也早已力竭,沉入河底已经被水流冲走了。 那戏子自称赵衣,一边盯着刘婉的脸,一边打探起了她家中的情况。 她思忖许久,还是把自己和娘的事情跟她说了。 赵衣愣了几秒,半晌才缓过来,抱着她就哭着喊她妹妹,说她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有多想她们。 那年她们二人的爹犯了事,被官府抄家,府中的人都带着东西先跑了,官兵前往刘府搜府的时候,她们的母亲急急忙忙的收拾包袱准备带着两个女儿跑路。 可她前前后后找了许久,只找到了她,没找着姐姐,最后官兵要来了,她只得放弃了赵衣,带着她走了。 而赵衣出去玩,躲过了官兵搜府,可她也没了家,也不敢回去,只能在外乞讨,一次行乞,她被一个戏班子看中,这才摆脱了每日食不果腹的苦难日子。 她随着戏班子一路唱戏赚钱,路上遇到了那卖茶的商贩,那卖茶瞧见她貌美,便想强迫她,今日她本想和他做个了断,却没想双双落水,幸得刘婉相助,她才能活下来,说到动情处,赵衣扯着帕子按在眼角嘤嘤的哭了起来。 刘婉听的心窝难受,没想到姐姐也受了这么多苦。 她想着自己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多养一个人也不算事,且若是母亲知道她找到了姐姐,九泉之下也定会开心的。 思及此处,她便认真的拉着她的手说自己会养她的,赵衣喜极而泣,嘴里一口一个好妹妹。 找到姐姐的她已经没心思挖野菜了,而且赵衣身上的衣服湿了,穿在身上先说不雅观,而且容易得病,便果断带着赵衣下山,还贴心的把小锄头拿给赵衣防身,自己走在前边带路。 熟知,赵衣趁她不备,握着她给她自保的锄头狠狠敲在了她的后脑勺。 血流了一地,她迷迷糊糊间,瞧见赵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看到了赵衣那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她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她说;“凭什么凭什么受苦的是我” 刘婉张了张嘴,想说,受苦的不止是你啊…… 之后她便昏死过去了,感受着体内的温度一点一点下降,却没有办法。 她死了,灵魂从身体飘出,她怨恨的看着赵衣,伸手向掐她,可手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无论她怎么做,抖碰不了她。 赵衣则是花费了两个时辰用小锄头挖了一个坑,她将刘婉推进坑里,怕她朝阎王爷喊冤,先是塞了符纸堵住她的嘴,还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针线将她的嘴巴缝起来。 符纸入口的瞬间,刘婉的灵魂立刻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嘴巴也张不开。 将坑填完,赵衣换上了刘婉的衣服,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河边洗血迹的时候,却一个不慎,跌入水中。 刘婉看着在水中挣扎,眼中逐渐染上绝望的赵衣,心中畅快,看来老天爷也是有眼睛的。 可事实却是,赵衣大难不死,沿着水流流到下山,最后被路过游玩的陈家公子救起,之后的事,徐患和秦辞已经知晓。 赵衣假装失忆,借着刘婉的身份傍上了陈家公子,不仅洗去了自己戏子的卑贱身份,还得到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赵衣得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又害怕失去,她怕刘婉会来找她索命,便和陈家公子要了些人,买了一棵桃树,花大价钱请寺庙的和尚刻了镇鬼咒将刘婉镇压在那。 若不是秦辞发现了,再等上些日子,刘婉的魂魄恐怕是要散了。 刘婉说完,嚎啕大哭,她的一片真心却被人如此践踏,她悔,她恨啊。 秦辞嘴角一抽,这两人不愧是一对的,一样爱哭。 徐患则是浑身鬼气暴涨,双目猩红,握紧了双拳咬牙道:“我要杀了那贱人!” 秦辞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取的不是她的命,况且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也没理由阻止。 “我劝你现在抓紧把她送入轮回。” 见徐患还在那疯言疯语,秦辞好心提醒,指向愈发透明的刘婉,因为刘婉的魂魄太弱了,再留在人间,恐怕会撑不住。 徐患也发现了刘婉的不对劲,刘婉的魂体透明的都能看到身后的树了,他当即跪在地上朝秦辞砰砰磕了好几个头,请求秦辞帮刘婉巩固魂魄送她轮回。 秦辞都要气笑了,这人还指望着自己给他来上一条龙服务呢,她看着有那么像大好人么 “你最后要是没把猫妖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拧断你的头。”秦辞板着脸看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将自身的一缕功德送进刘婉身体,刘婉的魂魄顿时凝实了几分,徐患激动的扯住刘婉的手,秦辞闭眸念起往生咒,刘婉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化作萤光,徐患忍不住握紧了她的。 刘婉则是朝他摇摇头,美眸里含着泪,强忍着不舍开口:“徐患,我要走了,我在下边等你。” 说罢,她挣脱他的手,转身朝秦辞跪拜道谢;“今日多谢道长相助,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道长的恩情。” 最后,她化成光团飘向天空。 山神的山没了 第26节 刘婉走了,徐患呆愣愣的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看向天空。 “喂,你还发什么愣呢,快告诉我猫妖的下落啊。”见徐患毫无反应,秦辞在一旁气的跳脚,将徐患扯到她面前。 她忙活了这么久,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得到吧! 徐患回过神来,掩去眼底的不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给秦辞:“其实那猫妖一直都在燕脂城里,但具体的位置我不知道,他似乎躲在一座高楼里。” “就这没了”秦辞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没,我还听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徐患急忙摆手解释。 “那猫妖似乎想用全燕脂城的人的性命办一件大事。” “继续。” 徐患回忆着自己听到的,他告诉秦辞,那猫妖不知从何处得了一个仙躯。 人间有传言,若人间罪恶太多,上天会降下天雷扫净一切罪恶。 那猫妖便是想用全燕脂城人的性命替自己铺路,那些百媚生,冤魂,都是他搞出来的。 待天雷降下之时,便是他金蝉脱壳,掩盖罪行,飞升成仙之际。 秦辞听完怒极反笑,差点没把手上的桃木剑给折了:“他也配!” 很明显,那具“仙躯”就是她的身体。 徐患见秦辞这番气愤,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搓着手心虚回:“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秦辞冷着脸开口,她心系自己的身体,连身后都黎浔都没顾得上,就火急火燎的就下山去了。 看着秦词风风火火的走了,黎浔扶了扶额,缓步沿着秦辞离开的方向走了。 只留徐患一鬼默默的将刘婉的身体抱回坑底,再一点一点将土填上…… …… 回去的路上,秦辞发觉天突然暗了,抬头便看见天上乌云密布,云层堆叠,偶有电光从间隙闪过。 “那猫妖是要开始了么”秦辞慌了,恨不得整个人立马飞回燕脂城去,她的身躯要是被猫妖占了,那她要怎么离开这。 黎浔看了眼天,手指快速掐算一翻:“离天雷降下还有一段时间。” 秦辞忍下心头的不安,加快脚步往燕脂城赶。 经过一条小道时,秦辞的脚步停住了。 小道上多了几个纸人,就是纸扎铺子里的那种,脸颊的部位涂了两坨红高原,眯着眼睛,毫不掩饰的露出眼底的凶光,横着排成一排,拦住了秦辞的去路。 纸人中间站着两个提着白灯笼纸人,看到他们二人,其中一个抬头咧开了嘴。 “小道长,好久不见啊~”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那纸人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被压成纸片状的手朝她挥了挥,龇牙咧嘴的,笑的很是谄媚,旁边另一只提着灯笼的纸人表情十分生动,一脸嫌弃的抬手扶额,用袖子遮住了脸,还避嫌似的离他隔开了些,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秦辞看清那纸人的模样,脸黑的不行,这纸人便是她在敏佳公主鬼域里见到的特贱的那只。 纸人眯着眼悠悠的飘到秦辞跟前,可秦辞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本来就因为猫妖的事搞的心烦,现在这只鬼还敢给她没事找事,秦辞握着剑朝他的面门狠狠一劈,那纸人僵着怪叫着侧过身,险险躲了过去。 眼见第二剑就要往他身上捅,他往下一蹲,两手捧着灯笼挡在自己面前,死死闭着眼大喊:“道长饶命,小生不是来杀你的。” “杀我你真敢想啊!”秦辞不屑嗤笑出声,一剑削掉了他的一只手臂,灯笼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 纸人的目光追随着地上的灯笼,下一秒,一只脚就将灯笼给踩爆了,抬头就对上秦辞森冷的笑,他后知后觉才发觉今日的秦辞好像格外的暴躁,顿时吓得瑟瑟发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赶忙解释: “不是不是,小生是来寻求道长庇佑的。” “庇佑”秦辞只觉得好笑,一个邪祟找她一个道士庇佑骗鬼呢 见秦辞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纸人心一横,眼一闭,大着胆子用那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声泪俱下的同她哭诉: “道长,真不是小生故意来找你麻烦啊,是那猫妖不做妖,竟然想用我们的性命铺路,这我们哪能同意啊,这不,就来投靠道长你了么” “你现在离开了燕脂城,直接跑不就是了么”秦辞被这突如其来的“抱大腿”给抱懵了,咬着牙用另一只脚猛踹他的脸,这里的鬼都疯了么都找她一个道士帮忙咋地她面善瞧着像好人 纸人尽管脸都被踹扁了,却仍旧死死抱住她的大腿继续说: “道长,你想的太简单了,若我能跑,又怎会求到你这那猫妖在我们身上下了鬼咒,我们不能离燕脂城太远,但那天雷可是会将燕脂城以及方圆百里的邪祟都杀死的,我想活,不想死啊。” “你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秦辞一脸不悦的怼回去,心底啐了一口,怎么坏事全让她遇上了,河神在一旁看着也不帮忙,晦气啊! “好,你说说,我救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见挣脱不开,秦辞深吸一口气,俯身对上他的视线,两指用力捏着他的下巴笑道,另一只手握着桃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露出森白的牙齿,大有一副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好的理由,我就嘎了你的意思。 桃木剑碰到的地方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纸人龇着牙忍着疼,讨好的笑笑,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回道:“猫妖的具体位置我知道,而且,他只剩一条命了。” 秦辞挑了挑眉,这倒是个有用的消息。 思及此处,她松开了钳住他下巴的手,也把桃木剑挪开了。 “大人,我现在能跟着你了么”纸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那只在一旁装死装了许久的纸人也抬头眨巴着眼看向她。 “你们要是想偷偷摸摸搞什么小动作,我定削了你们。” 秦辞冷着脸擦拭桃木剑被染黑的地方。 纸人大喜,这是同意了的意思啊,他赶忙起身,顺带把灯笼捡起夹在胳肢窝下,断掉的手臂和瘪掉的脸噗嗤一下长了出来,他笑眯眯两手抱拳作揖:“小生多谢道长,以后任凭道长差遣。” 以后秦辞心底呵呵一笑,处理完猫妖再搞死他:) “那你还不让他们让开”秦辞把桃木剑背回背上,下巴点了点那排纸人。 “没问题,我这就让他们走开。”纸人大力拍着胸膛飞了过去,然后在那些纸人懵逼的神情下,把他们揉成一团塞进肚里,有些想跑的,直接被他吸进肚子里,他鼓着肚子回来邀功: “道长,搞定了,对了道长,我这么大一只目标有点明显,不如我变成个簪子簪道长你头上吧。” 秦辞刚要拒绝,黎浔便先一步开口,拿出一枚青绿色的簪子:“我这有个簪子,你们进到里边便可。” “这簪子能暂时封存你们的怨气。” 秦辞扫了一眼那簪子,嘴里的话拐了个弯,附和着开口:“对”。 两纸人对视了一眼,能活下去就行了,他们哪还敢有什么要求,便立马点头答应了,化作两缕黑烟飘进簪子里。 秦辞眨巴着眼伸手准备接过来,黎浔却没给她,反而站在她身后开口:“我替你簪上。” 发簪插上去后,秦辞不习惯的甩了甩脑袋,有些担忧的问:“这要是掉下去,会不会碎掉啊” 黎浔倒是无所谓:“碎掉了也没事,他们死不了。” 两纸人:“” 秦辞嘴角一抽,她哪会管这两只鬼的死活,她是看这枚玉簪是上等玉石制成的,虽然在这幻境里是假的,但摔碎她也会很心疼的。 解决完这些拦路的,两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燕脂城。 站在城门口,秦辞还未靠近,便看到了燕脂城上方弥漫着一股死气,看来那猫妖是看准他们二人出了城门,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了。 …… 燕脂城内怨气冲天,乌云蔽日,城中空气潮湿闷热,厚重的云层更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一簇一簇的重目花开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缝隙,甚至沿着墙不断的往上蔓延,天色昏暗,远处瞧去,像是每间屋子在汩汩流着鲜血。 路上多了无数行尸,黑压压的一片,这些行尸身体残缺躯壳腐烂严重,每走几步,便有腥臭的碎肉从他们身上掉落,且这些行尸背上,身上无一例无都挂着恶鬼,有些甚至挂了不止一个。 秦辞面前就有一只缺了一半脑袋的行尸,漫无目的的街上游荡,趴在他身上的厉鬼则是把脸埋在他另一半脑袋上,用力嘬着里边的脑花脑浆,时不时抬起头咂吧嘴,红的白的糊在脸上,让人瞧着胃里翻涌。 行尸堆里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秦辞曾在客栈见过。 他们身上趴着的那些厉鬼都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如今变成这幅模样,秦辞也只能道一句,死不足惜。 秦辞和黎浔两人站在路中央,对面是挤得水泄不通的行尸,行尸们似乎闻到了两人身上传来的活人气味,纷纷朝二人的方向聚集过来。 秦辞抽出背上的桃木剑,黎浔先上前一步撑开手上的油纸伞,伞面的符文金光大闪,行尸和厉鬼只是被金光扫过,便直接化成了灰烬,剩下的行尸见此也知道那伞不是凡物,便不敢再扑上来,只敢在周围晃,不肯离去。 秦辞虽然在鬼域已经见识到这把油纸伞的威力了,但还是有些吃惊,因为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法器,她这把桃木剑可做不到这样。 “道长,那猫妖就在你左手边那座最高的塔里。”挂在她脑袋上的纸人突然开口,秦辞下意识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 精致的楼阁犹如青笋拔地而起,这座楼阁唤牡丹楼,是专门用未摆放每年挑选出来的灯王,平日里没人会上去,秦辞眼尖的发现,楼阁最顶端的上方,云层比城内的任何一处都要厚,游走在间隙里边的雷也要比其他地方的粗! “先去找猫妖”黎浔撑着伞,微低下身子询问她的意见。 “先回客栈拿点东西。”秦辞想起客栈里边的那几人,也不知道他们五人还活着没,死了的话应该还能剩点符纸吧 “那走吧。”黎浔随和的点头,二人撑着伞往客栈的方向走,那些行尸压根不敢靠过来。 到了客栈门口,客栈大门紧闭,秦辞站在门口表情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客栈里的人都死光了,但似乎里头还有不少的活人。 “小师妹!” 秦辞手刚按在门上,就听到二楼传来孙秉的声音,一抬头,鼻青脸肿的孙秉正在二楼朝她招手,旁边还站了好多人,各个一脸激动的看着她。 等进了客栈,孙秉将事情经过告诉给了她,秦辞这才知晓能有这么多人活下来是因为当初她怕猫妖作祟,给了几枚桃符管事的原因。 在行尸大军准备冲入客栈的时候,管事的想起了这些桃符,之后他们五人人利用这几枚桃符摆下阵法,才将行尸拦在了外边。 不太好的就是现在燕脂城内的人都知道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全部涌了进来,现在客栈快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而且能吃的东西不多了,撑不了多久。 他刚刚看到有些贵族子弟已经有想要把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丢出去的念头了,正愁的不行,这会看到秦辞回来,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有些人更是跪下磕头,求秦辞救他们。 一个穿着富贵,大腹便便的男子挤过来朝她喊:“秦道长,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可许你万金,田地,商铺,你要什么只管提,只要能救我离开这里。” 一人开腔,接着便有无数人跟着附和:“秦道长,还有我,我家是玩古玩的,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那些贫困的百姓,身无长物,家中也没多余的钱粮,生怕秦辞丢下他们,各个面色惶恐的挤了过来要给秦辞磕头。 一时间,客栈就像是一滴水掉进热油,炸开了锅。 人潮涌了过来,秦辞被挤到窗户边上,无论孙秉几人怎么劝怎么说,这些人仍旧不管不管不顾的挤了过来,秦辞险些从窗户边上栽下去,幸亏黎浔及时将她扶住。 这番举动导致秦辞直接爆发了,猛地一拳把木墙砸穿怒吼:“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他丢下去!” 人群被震慑住了,立马噤声,不敢再往前走,嗫喏的不敢出声。 当然还有不怕死的站了出来,他理直气壮的开口: “秦小道长,济世救人不就是你们道士的责任么你们吃这碗饭,却不干事,那还做什么道士啊” 人群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小部分的赞同声。 山神的山没了 第27节 孙秉等人气的脸都红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救了你没说一句谢谢就算了,竟然还道德绑架 秦辞看着这人恶心的嘴脸,直接怼了回去:“我去你哔——的责任 “救你这种臭虫那不叫救济天下,那叫祸害天下!你们要真觉得救你们是我的责任,那我可不干,干脆我现在就能把符拆了,让你们自己跟行尸斗,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秦辞看的很真切,这人手上的人命可不少,没被怨气腐蚀变成行尸,估计是身上有什么宝贝护着。 那人被怼的说不出话,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生怕秦辞脾气起来了真的把符毁了,到时候那就是真的玩完了。 现在是真没人敢说话了,全都安安静静的当鹌鹑。 孙秉五人凑到秦辞身旁,小声和她商量:“师妹,虽然他们有些人是嘴贱了点,但也不能真不救吧” 秦辞白了他一眼,是她不想救么外面的行尸是杀不绝的,纵使行尸怕黎浔的伞,这么多人,一趟一趟运也来不及了。 “大人,你有什么办法么”秦辞把目光投向身后的黎浔,孙秉这才发现黎浔一直跟在秦辞身后,他还有些奇怪,刚刚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大一个人呢 “他们俩应该能解决你的烦恼。”黎浔点了点她头上的簪子,他指的是那两个纸人。 “他俩”秦辞拧眉,他俩有啥用 纸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可以操控纸人把行尸拦住,让他们有机会跑出城。” 秦辞没想到他还有这用处,点头,从怀里摸出那枚装载了无数纸人的铜镜:“这铜镜里边的纸人你也能操控吧” “能。”纸人飘在秦辞头顶,声音有些郁闷,他愤恨的瞪了眼黎浔,这黑心的竟然让他的纸人大军去跟行尸斗,若只是行尸那也就算了,偏偏还有恶鬼,他都能想到等结束之后,自己的纸人大军恐怕是没剩多少了。 既然他这么肯定,秦辞便将铜镜里的纸人全放了出来,一时间,纸人塞满了整个客栈,凭空多出了这么多诡异的纸人,客栈里的人吓得哇哇大叫。 在知道这些纸人是自己活命的关键,不吭声了,只是默默挪了挪身子。 秦辞让孙秉跟纸人大军把这些人带离燕脂城,顺便把他们身上多的符纸搜刮了。 “师妹,你不走么”周舞担忧的看着已经在拔桃符的秦辞。 秦辞无所谓的摆手:“我还有要事处理,你们先走。” 周舞本来是有些愧疚的,但想到自己现在留在这也没啥用,便心安理得的跟着孙秉他们走了。 等把东西都收拾好后,秦辞拉着黎浔直奔牡丹楼。 路上,秦辞意外的在行尸堆里看到了永安候夫妇,二人身上挂了一串的恶鬼撕咬着他们身上的肉,身后还跟了一大串黑压压的恶鬼,场面颇为壮观。 跟在后边的恶鬼打不过挂在两人身上的恶鬼,只能匍匐在地,贴着地面,伸出长长的舌头舔食着掉下来的碎肉。 黎浔目光平静,毫无波澜,好似这两人是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抵达牡丹楼的时候,黎浔拦住了秦辞。 无数纸人也随即从暗处飞来,就是纸扎铺子里的那种纸人,脸上涂着两坨高原红,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们。 “这堆我管不了了。”头顶传来纸人弱弱的声音。 纸人分成两波,空出来一条大道, 一个头顶数枚金簪,身着华丽的女子摇着小团扇缓缓走来。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敏双公主” 秦辞微愣,转而摇头皱眉看向她,肯定的说道: “不对,你是敏佳公主。” 敏佳呵呵一笑,没有否认,纤长的手指捏着扇柄转了转,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森冷无比,指尖丝丝缕缕的怨气缠绕,看向二人的双眸满是憎恨,她狠狠握拳,精致的团扇成了细灰从她的指缝间流走,她脖颈一仰,狞笑道: “知道了又怎样给我把命留在这吧!” 秦辞握着桃木剑有些头疼,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恢复的那么快 在秦辞苦恼又要打一架的时候,纸人鬼开口了: “敏佳,好歹我们二人共事过,奉劝一句,你还是趁早跑吧,那猫妖把我们都骗了,等这天雷落下,你也逃不了的。” “呵,你骗鬼呢!”敏佳才不信,嗤笑着看着他们,为了逃命竟然编织出这种谎话,她讥笑的看向趴在秦辞脑袋上的纸人鬼,嘲讽道: “哟呵,他们是许了你多大的好处,才让你反水的纸人鬼,你就这点骨气么” 纸人鬼撇嘴,无奈的摊开双手,骨气有命重要 “今日,我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敏佳公主放下狠话,周身鬼气暴涨,从鬼域出来后,她不仅受了伤,还遭到了猫妖好一顿的冷嘲热讽,这等耻辱,她一定要在他们二人身上讨回来! 可还未等她使出招数,天上传来闷响,一道惊雷准确无误的落在离他们十几米开外的行尸堆里,秦辞扫了一眼,巧了,天雷落下的地方刚好就是黎家夫妇二人站着的位置,看来他们做的恶事,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行尸堆被天雷炸的血肉飞溅,待那浓雾散去,只留了一地的残渣,还隐约有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 敏佳嘴角的讥笑僵住了,她扫了眼不远处的惨状,她迟疑着抬头看天,骇人的雷光在云中的间隙若隐若现,敏佳只是看了一眼,雷声好像更响了,就像是这雷已经盯上她了,强大的威压让她头皮发麻,呼吸不畅,仿佛下一秒雷就要落在她身上。 难道纸人鬼说的是真的敏佳脑中思绪乱成一团,这时候,天上又落雷了,跟长了眼睛似的往敏佳的方向劈。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空中炸开,秦辞果断拽着黎浔往旁边跑。 险险躲开的敏佳这回是真信了,这天雷威力不可小觑,就算是猫妖在这,劈中了也得成渣,更别提她了,于是她果断掉头跑人,那些留在原地躲闪不及的纸人自然成了堆灰。 纸人鬼幸灾乐祸的看着跑的跌跌撞撞的敏佳,他坏心眼的没告诉敏佳她是根本逃不出去的,猫妖也在她身上下了鬼咒,她怎么可能逃得了 他有些遗憾,没能看到敏佳公主在知晓实情后那无能狂怒的模样。 没了阻碍,秦辞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牡丹楼。 牡丹楼最初是一座僧人建成的阁楼,后来才变成专门摆放灯王的地方,牡丹楼一共九层,秦辞自然不想爬楼梯,果断让纸人鬼拽着他们飘上去,期间,秦辞清晰的看到无数紫雷落下,燕脂城已是千疮百孔。 到了最顶楼,纸人鬼火速躲回了簪子里。 这间本该摆放着无数盏花灯的展室,此刻已经被搬空了,正上方的藻井也被砸穿,一道光柱穿过藻井位置的大洞,中间的光柱飘着一个女子,女子双眸紧闭,白皙的面容隐约有黑气环绕,裸露在外的手臂满是已经结痂的伤痕。 秦辞看清楚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一个健步冲过去,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黎浔揪住了衣领。 她不解,黎浔则是示意她看向另一边,一个面色阴郁男子躲在在角落看着他们,看到他们没一股脑的冲上去,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憎恶和怨怼。 猫妖当初被黎浔那一击,直接干没了两条命,他咽不下这口气,想报仇,可实力不允许,疗伤以及恢复实力,也要个几十年,原本的他打算躲一段时间,把那老东西熬死了再上山报仇,把他的徒子徒孙全给灭了,谁知竟意外得到了这具仙躯。 那日他躲在山洞里疗伤,外边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他警惕的走出去一看,一个女子躺在地上,胸膛没有一丝起伏,显然已经没了生息,猫妖晦气的扫了眼这具尸体,抬脚便打算把她踹到一边去,可这刚抬起脚,他就顿住了。 这女尸没了呼吸,面容却依旧红润有光泽,身上还有极淡的霞光环绕,猫妖收回了脚,鬼使神差的将女尸抱回了山洞,连夜翻遍了无数古籍,他才勉强确定,这是一具仙躯,定是哪个仙人灵魂出窍,结果没把躯壳看好,给弄丢了。 知晓这个消息后,猫妖险些没笑出声来,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仙人之躯,那可是宝贝啊,猫妖一刻也等不了了,火速备了炉子,想把这具躯壳给炼了,不然那仙人找上来就麻烦了。 可这仙人之躯哪是这么容易炼化的且这具躯壳,还有禁制保护着,宝刀砍不断,还把他的刀给砍折了,普通的火也烧不着,能用的东西猫妖都用上了,就只挠花了人家的一条手臂。 猫妖气的呕血,化作一道黑烟想钻进这具身体,下一刻,他就发出了一声惨叫,仙躯身上的禁制将他狠狠弹开,神魂灼烧的痛楚让猫妖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最后又丢了一条命。 他醒来后整个人都蔫了,完全没有办法,等在床上躺了几天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他发现仙躯上的禁制弱了几分。 原来是他濒死时身上炸开的怨气腐蚀了禁制,就是不知道要多少条命才能完全把这禁制腐蚀掉,要是命没了这禁制还是没腐蚀掉,那他不是亏大了么 纠结了几天,猫妖决定还是拼一拼好了,舍不着鞋子套不着狼! 最后,费了他四条命,这禁制才解开了。 解开禁制后的猫妖没急去炼制,他无意间翻到了一本破旧的古书,里记载的升仙法术让他想到了一出偷梁换柱的好法子。 《妙笔杂书》有言:“狐媚魇道耳边语,魑魅魍魉梁上笑,人泣鬼笑,不日便成十八狱,望天公怜悯,降天雷,除邪祟,百厄除尽灾祸散。” 若凡尘有极大的罪恶诞生,祸及凡人之时,那么天道便会降下天雷,除尽邪祟。 而旁人要飞升成仙,也离不开这天雷。 所以他决定将燕脂城里的所有人变成行尸,恶鬼,以此引来天雷,趁着天雷落下的时候,再躲进这具仙躯飞升,天雷便会被那些“邪祟”所吸引,会先把邪祟除掉,等天雷降完降下甘霖,他也就能无痛成仙了! 制定完全部计划,猫妖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起来。 燕脂城本是他的“储物仓”,那些用了死人肉的脂粉也是他从鬼婆婆那寻来的法子,这些脂粉虽然能让人容颜永驻,但里的怨气也会随着脂粉进到身体,还会吸引冤魂的靠近。 待那些贵族小姐被冤魂折磨致死,他就能得到更多的怨气,但为了成仙,他只能忍痛舍弃这里了。 为了能成功让天雷注意力放在除邪祟身上,他许了敏双一些小小的利益,让她带着那些用过百媚生脂粉的夫人小姐带到了燕脂城。 至于那些曾害过他的道士,他也不打算放过,他先是让他的子嗣在敏佳公主府作乱,那些酒囊饭饱的庸官便会再度把那些道士请回来,其中,他们必定会经过燕脂城。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可偏偏秦辞第一日就杀了他三只猫崽子,他警觉的立马对秦辞上了心,派敏佳和柳茹茵先把她除了。 本以为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事,熟料这二鬼,一个被打的魂飞魄散,另一个被人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 猫妖听完,恨不得让敏佳再死上一回,这两姐妹简直是一样的蠢! 可他正处在关键时刻,离开不了牡丹楼,这几日城内的怨气积蓄的已经差不多了,就等天雷降下,飞升成仙。 今早通过猫崽子得知,那两人都出去了,他当机立断直接将燕脂城大部分的人变成了行尸,为了拖延他们两人回来,他还派了纸人鬼去拦着,没想到他们二鬼直接反水,让他们提前回来了。 敏佳的临阵脱逃,更是让猫妖气的肺都要炸了。 他要成仙!谁都不能拦他! “你过去吧,我拦着他。” 黎浔平静的说完便拿着油纸伞。 猫妖不屑一笑,化为一只大猫和黎浔打了起来。 他内心对黎浔无比的不屑,哪怕敏佳曾和他说这个不容小觑,可已经吸食了仙躯身上的血,且妖力大涨的他完全没把黎浔放在眼里。 他自信的和黎浔交上手,掌心与之相触的时候,他脸色一变,被一掌拍的往后腾空飞起,转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 其余猫妖也纷纷从暗处跳出来,拦着秦辞面前不让她过去。 几只小小的猫妖,秦辞还没放在眼里,轻而易举就走到了光柱面前,秦辞的手刚穿过光柱,手却开始慢慢腐蚀,化为血水滴落在地上。 猫妖分出心神看到这一幕,冷笑,这光柱他放了点东西,旁人若想穿过,必定会被腐蚀成一滩水,这也是他为何这般放心的缘故。 没了一只手,秦辞也只是皱了下眉头,忍着疼,面色不改的继续前行,衣服,身躯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待她全身化作血水,山河令飘在半空,带着秦辞的魂魄飞到躯壳的眉心。 猫妖看到这一幕,错愕后是崩溃的冲过来大叫:“不要!!!!” 心神大乱的猫妖被黎浔轻而易举扫到了墙上,身形陷进墙里,他死死盯着光柱里渐渐苏醒的女子,瞪得眼睛都流出了血,他费尽心思,将所有东西都舍弃,就为了成仙,可这一切,全都被这个女人毁了!! 秦辞难受的皱着眉,源源不断的神力在体内游走,顺着经脉推搡着猫妖留下来的妖气和怨气。 猫妖吐出一口血,目龇欲裂,他顺着墙壁滑了下来瘫坐着,黎浔这一脚,让他伤及心肺,妖丹也裂开了,他现在妖力外泄,也只剩一条命,外边轰鸣的雷声也在朝这里靠近。 山神的山没了 第28节 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耗费无数心血,却是为他人作嫁衣。 猫妖越想越气,神色变得癫狂,双眸猩红,他看向那坏了他好事的两人,仰天大笑,催动体内的妖丹自爆,妖力的迅速膨胀让他面容都扭曲了: “全都去死吧。” 秦辞睁开眸子,看到比水桶还粗的雷顺着光柱的方向落,雷光刺的她眼睛疼,她艰难的转头,对着黎浔说了一个字:“跑。” 天雷与那猫妖自爆妖丹二者结合的威力,绝不是黎浔一个凡人能承受的。 “咔嚓。” 雷光闪烁之时,精致的楼阁顷刻间化为碎渣。 秦辞忍着体内翻涌的血气拉着黎浔从高楼一跃而下。 无数天雷也适时一同落下,耳边传来木头断裂以及琉璃碎裂的声音,木屑翻飞,划破了秦辞的脸,她紧闭着双眼,不让木屑飞进眼睛,运起体内的神力想将两人裹住。 忽然,耳边呼啸的风停了,身旁一直抓着的人也不见了。 秦辞睁眼一看,她立在空中,刚刚天雷落下的场景变成了一块块碎片犹如雪花飘在空中。 她看了看四周,黎浔又不见了。 不远处飘来一点红光,秦辞飞过去伸手把它抓住。 定睛一看,是破魔珠。 秦辞捏着破魔珠左看右瞧,摸索着出去的办法,可破魔珠化作一张大网,将她罩住,秦辞意识逐渐昏迷。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再度醒来之时,秦辞发现自己坐在一棵榕树上,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大院子,树底下的不断有背着包袱的丫鬟仆人来往,秦辞晃了晃脚,朝他们唤了几句,无人回应她。 这里是什么地方秦辞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神力,先前难受劲已经没了,她从树上跳下来,离开了这个院子,穿过回廊,期间来往的人直直的从她身上穿了过去,秦辞迷茫的走到了大厅,她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都怪你,非得要做这出头鸟,这下好了吧,我们现在全家都被贬到青州那破地方了。”黎夫人一脸忧郁的将手上的包袱打了个结,还不完数落一旁喝闷酒的丈夫。 “以后该怎么过啊。”想到那满是瘴气,毒虫猛兽巨多的青州,黎夫人一个没忍住,哭了起来,话里话外都在怨丈夫自作主张害了他们。 秦辞努嘴,这不是永安候夫妇么他们怎么在这且他们二人的模样比初见时年轻了许多。 河神又去哪了 秦辞在整个宅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黎浔。 傍晚,她坐回树上,手上的山河令毫无动静,那破魔珠到底又把她弄到哪去了 秦辞在树上干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黎家夫妇背着包袱坐上了马车,秦辞想了想,也跟着他们来到了青州,一路上通过他们的碎碎念,勉强知道了一些消息。 还未成为永安候的黎皋因为在朝廷上说错了话,全家被贬青州。 路上,黎夫人突然被查出有身孕。 等他们抵达了青州,黎夫人突然发动了,当晚便生下一对双胎,大的取名黎浔,小的取名为黎耀。 秦辞才知道自己可能是在回顾河神的一生。 大抵是黎浔出生的时候让黎夫人吃了不少苦,黎家夫妇十分偏爱黎耀这个孩子,黎浔通常被遗忘在一旁,平日就嘬手指,饿了才哭,省心的不行,秦辞都不明白为什么黎夫人会偏爱黎耀这个爱哭鬼。 后来黎家夫妇不甘落得这般下场,在青州不断谋划出路,恰逢王族的几位公子夺位,黎家人把全部家产都押在了最有希望的大公子身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突然,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黎家人带着黎耀跑了,只留了几个仆人和黎浔在青州的破房子里,当晚,便有几个人提着刀闯了进来,见黎家夫妇跑了,气愤的杀了几个仆人才离开。 而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亲人抛弃以及满地狼藉的黎浔毫无情绪波动,一个人处理完这些尸体,每天按部就班的吃饭,睡觉,家里没米了就去街上找代写信,念信等一些小活来养活自己,至于那些剩下的仆人,他们在知晓主家早就跑了的消息后,翻遍了整个黎家,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只留了点米给黎浔。 秦辞看到这里,不禁暗骂黎家夫妇二人无耻,河神才八岁啊,这还是人么 后来,黎浔在家砍柴的时候,遇到一个老道士上门讨水喝,老道士看到他的面容,很惊奇,说他有望成仙,想收他为徒,秦辞盘腿坐在树上,心想难道这就是河神说的教他本事的那个老道士 秦辞揣着好奇心继续看,可黎浔也只是笑着给他递上一碗白粥,没再说什么,继续劈着柴火,老道士喝完粥砸吧着嘴就离开了。 “咦”秦辞疑惑出声,既然老道士没有传授他技艺,那河神那身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树下的黎浔似有所感,抬起头,与她的视线对上,秦辞的心漏了一拍,难道河神看的到她 她下意识挥挥手,黎浔眯了眯眼,擦了把汗便继续劈柴去了。 秦辞挠了下后脑勺,下意识看了下身后,夕阳西下,霞光满天,河神应该是在看夕阳吧 跟了黎浔这么久,秦辞觉得黎浔成熟的不像个小孩,他脸上除了笑容,她就没见他有过什么情绪,就连拔牙,他都是面不改色的直接扯的。 秦辞陪着黎浔在青州待了十五年,京都的黎家夫妇不知从哪搜来了邪术,饲养了一条黑蛇,用来替他们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王族的几个公子明争暗斗多年,最终大公子成了新王,黎家押注成功,自此平布青云,封侯拜相,入住京都。 黎家人在京都醉生梦死,过了好几年纸醉金迷的生活,终于想起自己在青州好像还有一个儿子,打听到人还活着,这才敷衍的将人带到了京都,此时黎浔已经十五了。 少时与父母分离,也或许是他与黎家夫妇的感情本就很淡,黎浔看到他们二人也就是点个头。 黎家夫妇更是瞧不上他,觉得他没教养,对黎浔毫无愧疚之心,更甚的是把所有的偏爱给了黎耀。 因为当时还是嫡长子继承制,黎浔成了世子,但他在京都的日子好似完全比不上他在青州的那段时间。 他不仅要学着处理府中事务,还要给黎耀处理一堆破事,总之,好事没有,坏事全赖在他身上了。 秦辞不明白,黎浔为何要留这里受气,还不如脱离黎家回青州呢,她相信黎浔靠自己也能活下去。 而且,秦辞发现黎家夫妇似乎早就有将二人身份互换的念头了。 敏佳公主与敏双公主的婚事刚颁布下来,傍晚黎家夫妇就躲在房里讨论换身份的事。 不出一天,黎浔就被迫成了黎家的二公子,给的却仍旧是以往的待遇,在内要处理府中事务,在外连潇洒的银子都没有。 秦辞看着都来气,恨不得上去邦邦两拳把那三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揍死,这河神大人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 自此,秦辞每日盯着黎浔,就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硬气一回,真的,至少发个火也好,她在一旁干看着憋了一肚子火。 终于,秦辞在黎浔脸上看到一丝不耐。 起因是敏佳公主的一道密令,敏佳公主这人早前就知道她是一个荒淫无度的女子,平日里就喜欢拉上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寻欢作乐,敏佳公主对自己的好友向来大方,她公主府里的男宠都是可以随意送出去的。 那日和她一同出来玩乐的好友,大着胆子让敏佳公主将她的未来驸马给大家玩玩,敏佳公主答应了,派人送了一道密令给永安候府。 永安候府的人为了敏佳公主身后的势力,当然是立马答应,转身就把黎浔绑了送过去。 黎浔被送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回来时衣衫完整,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受辱的迹象。 永安候惊疑这逆子是不是偷偷溜了回来,准备带着他去公主府谢罪,傍晚,敏佳公主突然送来了一堆东西,说什么黎浔服侍的好,很得她的心意。 永安候瞧着敏佳公主送来的宝贝,百思不得其解,问黎浔到底怎么回事,黎浔什么也没说,只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而作为旁观者的秦辞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被绑上车的黎浔轻而易举挣脱了绳子,顺手就把马车夫给解决了,转头就去黎耀常去的地方将他绑了,给他塞了药后丢进马车,然后派了个人把他送到了敏佳公主那,自己撩撩衣摆走了。 黎耀在花楼里缓了四天,醒来时什么记忆也没有,只觉得浑身虚弱乏力,却找不出哪里不对劲的地方,迷迷瞪瞪的就回府去了。 永安候知晓黎耀是个爱玩的主,这么多天没回府也没说什么,只从小厮口中知晓他过的好好的,便没再过问了。 又过了一个月,黎浔毫无征兆的突然放大招。 黎家夫妇二人受邀去参加庙会,带着黎耀一起,待他们离开的第三天,黎浔只身一人去了祠堂,手上拿着一尊佛龛,就是当初黎浔用来封印黑蛇的那尊,路过的仆人虽然看到了,却都装作没看见,祠堂的人想拦下他,也被他轻松解决了。 这只黑蛇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黎浔塞进了佛龛,丢入火中活活烧死。 自此,黎家开始死人,先是黎家族中的长老,然后是他亲爹被毒蛇活活勒死的,黎家死的死,残的残,一个大家族很快没落了。 有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却也都装作不知道,毕竟黎家树敌太多了。 黎家夫妇双双成了一捧黄土,黎耀这个纨绔子弟成了乞丐,每日被人嘲笑殴打,最后还成了个瘸子。 黎浔则是出现在了二公子的府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堆关于大公子与黎家私下做出来的恶状,并且不断在后方为二公子出谋划策,各种计谋使得贼溜,不出一年,大公子心疾死了,二公子登位。 秦辞看傻眼了,好家伙,闷声干大事是吧 封赏之时,已经成为新王的二公子问黎浔要什么,黎浔只要了点钱便离开了。 秦辞看着他跋山涉水最后来到一处山林,山脚下有座小茅屋,秦辞看到了在青州见到的那个老道士。 老道士看到他,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他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等了你这么久,可算是来了。” 秦辞想破脑袋也没想通,老道士是什么时候和黎浔勾搭上的 黎浔开始跟着老道士日复一日的修炼,老道士年岁已高,六年后便去世了。 在老道士死后,黎浔下山历练,一路上过关斩将,修炼途中诱惑无数,美色,权势,可黎浔皆不为所动,秦辞也跟着见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 黎浔三十九岁,孑然一身回到了当初山脚下的那间茅屋。 他要飞升了。 秦辞坐在树上晃着腿,看着盘腿坐在蒲团上的黎浔,有些好奇凡人是如何飞升的。 忽地,黎浔睁开了双眸,抬头直直看向她,声音如七月的风穿过耳廓,还带着一丝笑意: “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秦辞吓得往后栽去。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现实世界 秦辞躺在榕树爷爷的枝干上,阳光照在她脸上,暖烘烘的,她惬意的眯起了眼。 离她从破魔珠出来已经过去七天了,因为身体,神魂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她被花容押着在花神殿躺了五天,期间各种齁甜齁甜的蜜药往她嘴里灌。 花容也在她养伤期间把事情经过都跟她说了,因为担忧活人祭祀的事,龟将军派了好些虾兵蟹将去揽阳河的分支去查看,所以才导致河神殿人手不够,被那人溜了进来。 本以为那人拿了神谕便会离开,谁料他又杀了回来,还操控了龟将军,不过也幸亏龟将军警觉,提前先把河神挪到了安全的地方,还给花容及时传了消息。 可龟将军传给花容的消息只说了她又被破魔珠吸进去了。 当花容到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河神亲切教导她的画面,而且龟将军怪怪的,语气僵硬,也没提她被破魔珠吸进去的事,花容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但她明面上没表现出来,客套的和龟将军说了几句就走了。 回去之后立马召集人手打探消息,花容先将龟将军解救出来,在了解事情始末后,花容带着黎浔的身体回到了花神殿,而龟将军则是带着人杀回了河神殿,将那冒牌货打了个措手不及,可那人滑溜的很,这么多人围堵,还是让他跑了。 之后,花容便跟着龟将军一直守着黎浔的身子,顺带看看有什么办法将她带回来。 在此期间,花容是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她会被当成心魔除掉,这两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没事就去找能将她救出来的方法。 最后龟将军大抵是心虚了良心过不去,才偷偷摸摸跟她说河神其实不是在渡劫,他是在找东西。 山神的山没了 第29节 大致意思就是,河神在四五十年前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记不起来丢在了哪个地方,于是和司命讨来了破魔珠,一遍一遍的回溯去寻找。 花容说完脸都差点气歪了,大骂龟将军不是人,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而且还想让秦辞顶替河神一段时间,这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还不是秦辞来背锅!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自己怎么不去,他不就是看秦辞是个小神好欺负么 亏她们还好心的告诉他们活人祭的事,真是白费了她们的一番好心!! 花容这会像是得到了秦辞的真传,骂了龟将军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秦辞则是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她现在没有心情生气,而且生气了也没用,龟将军是河神身边的大将,难不成还能绕过河神把他扁一顿或是嘎了 而且不在本人面前骂,骂了也没用,还是一肚子火气,秦辞干脆不想这事了。 在花神殿躺了五天,秦辞是真的受不了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生活她是真过不下去了,和花容打了个招呼她就急匆匆的回到了斜阳山,虽然山里的味道还是有些大,但相比之前,已经很好了。 况且花容还让花童给她搭了间木屋子,她再也不用睡在榕树爷爷的枝丫上了。 秦辞在木屋里边躺尸了三天后,斜阳山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州地最大的海域-无妄海。 黎浔踩着云雾站在高处,俯视着这片辽阔的海域,州地所有的河流,乃至揽阳河的最终的归处也是回到这片海域。 海水浩瀚无涯,无边无际,海面波光粼粼,飘着细碎的光斑,偶有几朵浪花扑在礁石上,看上去无比的祥和。 一只蝠鲼(fen)飞出海面,化作一个侍童落在黎浔脚边,他恭敬回道:“河神大人,海神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黎浔回过神,轻轻颔首,转而化作流光飞入海中。 “呀,河神大人来了。”几只海鱼看到一身湛蓝衣袍,头顶白玉冠的男子,才惊觉这是许久未见的河神,全都兴奋的跟在他身后,还时不时的和身旁的鱼唠嗑: “河神大人这得有百年没来过了吧” “是啊,上回海神大人把河神大人气跑后,就没见过河神大人来这边了哎。” “唉海神大人到底说了什么把河神大人气跑的啊” “听我二大姨的表兄的姨夫说,海神大人想把海神的位置交给河神大人,还有西山龙王也对河神大人青睐有加,想把女儿嫁给他,不过河神大人都拒绝了,这没谈妥,河神大人就气跑了。” “加官进爵唉,这不好么” “哎呀,人各有志啦,像我,能活着就好了。” “对了,龟将军怎么没来啊” “是啊,以往河神大人觐见海神都会带上他,今日怎么没见到” “做错事被罚了” “谁知道呢。” …… 黎浔一路来到海底的深处,不同于海面的宁静祥和,这里因阳光无法抵达,黢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只有夜明珠,且没有阳光,海水冰冷刺骨犹如钢针插进肉里,说句难听的,冥府的环境都要比这好的多。 抵达最深处时,黎浔伸手做出一个撩帘子的动作,一座华丽的宫殿便慢慢映入眼帘。 黎浔刚走进大殿门口,就见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两人面前摆着一张棋盘,男子眉头紧锁,手上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坐在他对面的女子一手托着腮,眯着眼,另一只手指尖的白玉棋子翻转不断。 海若看见门口的黎浔,笑眯眯的执着棋子看向他,问道:“找回来了” “嗯。”黎浔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伸手弹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飞向那男子。 司命捏着破魔珠眼尾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句,阴阳怪气的开口: “你知道神谕被抢一事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替你扛下来么” “结果你倒好,醒来了就天天往外跑,想找你人都找不到。” 海若随手一挥,一个蒲团出现,黎浔掀起衣袍盘腿坐下。 他颔首拿过司命手上的棋子开始观摩棋局,敷衍的回了一句:“嗯,是我的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河神殿的宝物你随便挑。” 对于司命一惯的阴阳怪气,他表示已经习惯了,这人一但开始生气,就会口无遮拦,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转头气消了,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司命:“……” 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气愤的拍着桌子放下狠话:“行行行,你这次下凡随紫薇星君历劫,有事我是不会再管你的了。” 海若赶忙稳住棋局:“莫吵架,莫吵架,大家都是兄弟,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就好了啊,司命你也真是的,阿浔在凡间的几天,在仙界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这么急干嘛。” “我记得阿浔也没少帮你啊,生这么大的气多伤身啊,我海神殿宝贝也多,你俩都随便挑啊,只要有时间多过来看看我就行。” 海若挥手示意两人别吵架,奈何这态度看着向和稀泥。 司命反手啐了她一口:“你就惯着他吧!” 海若果断无视他,转头同黎浔说话:“阿浔啊,我这海神殿你可喜欢” 黎浔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不喜欢,顺带吃了她一子。 海若也不恼,摊开手很是无奈:“啧,我也不喜欢,想让你接替我的这职位,当真是比凡人成仙还难。” 她被困在这海神殿数千年了,若找不到替死哦不,接替的人,她就不能离开这片海域,她过的真的很无趣,幸亏司命会时不时过来看她,不然她只能靠睡觉来渡过这段无聊的日子了。 “阿浔,你也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找回来的啊”海若无聊的把玩棋子,看到气定神闲的黎浔,凑过去肩膀撞了下他的,朝他挑挑眉。 黎浔嘴角噙着笑,看着很是温和,实则不漏痕迹的将她推向另一边:“找回来就行了,过程不重要。” 海若砸吧着嘴,行吧,不说就不说呗,到时候问龟将军好了。 接着,二人专心把注意力放回到棋局上,主动退出的司命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往嘴里塞果子,点心,顺带观赏下黎浔是怎么把海若给杀的节节败退。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棋局,呵欠连天,看到海若被黎浔嘎嘎乱杀,司命这心里头堵着的气早就消了,他看了下时间,起身抻了个懒腰,准备离开,他来这也就是为了逮这家伙下凡做任务罢了。 “走吧,你已经逗留的够久了,再不下凡,我可就难办了。” “明日吧,我现在还有急事,先走了。”黎浔将棋子丢入棋篓也随之起身。 “你又要干什么”司命无语极了,合着不是你受罪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吧 黎浔眉眼低垂,看向腰间闪着红光的玉佩,语气微顿:“办一些正事。” “随你吧。”司命也是懒得管他了。 “这么快就走了啊,你们真的不打算再陪陪我么”海若听到他们要走了,哇哇大叫,装模作样的捂着心口哭诉,奈何两人都没看她一眼,挥挥袖子便离开了。 徒留她一人留在这座冰冷的宫殿跳脚。 …… 秦辞坐在树上,看着那人顶着与河神无异的脸,皱起了眉,看过河神记忆的她清楚知道,这人可不是河神,而是他的孪生兄弟黎耀。 就是不知道在河神记忆力,那个变成乞丐,被打断腿的黎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身邪气,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魏朴站在榕树爷爷跟前,叉腰仰着脖子问他:“你是什么人” 榕树爷爷倒是见过河神,但眼前这人和记忆力的不太像,他挠了挠脑袋,不太能确认。 秦辞从树上跳下来,将魏朴拂至身后:“黎耀,你来我斜阳山做什么” “你认识我”黎耀有些讶异的挑眉,他除了在河神殿见过秦辞一面,就没同这位小神仙有过什么交集,她怎么会认识他 秦辞才懒得回他,不悦质问他:“我的山是你做的手脚” 她见到黎耀这张脸,这脑筋总算是转过来了,感情当初白均见到的“河神”其实是黎耀扮演的,她属实是不明白,这方圆百里这么多座山,怎么偏偏选中了她这座她运气真的有这么背算了,还是抽空去拜拜福神好了。 “一个小尝试罢了”黎耀不以为意,还低声诱惑道:“我们做个交易我许诺给你无数供奉之力,你帮我除掉黎浔如何” “不如何。”秦辞毫不犹豫的摇头,眼前这人,比放火烧山的蛮族更可恶,除掉河神她脑子有包才会答应。 “小山神,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黎耀脸黑了一瞬,转而狞笑着看向秦辞,手上的黑气盘旋在他的手上,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我怕你”秦辞呸了一句,他老早就让人去叫花容了,不怕干不过他!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突然从黎耀身后传来。 黎耀脸色一变,猛地回头,就看到黎浔忽然带着龟将军出现在离他们两人不远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扫过他全身,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黎耀握紧拳头,看向黎浔的目光满是怨恨。 “要除掉我你现在可以试试。”黎浔不紧不慢的开口,眉眼温和,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黎耀看到黎浔就恨不得拿刀捅死他,但他也明白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而且来的只是他的分身,根本打不过黎浔,正面硬刚也不过是送菜罢了。 他咬咬牙,想了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果断化作黑烟歘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黎浔淡然的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没去追,一只小鬼而已,交给手下人办了便可。 黎耀不战而败,秦辞不太清楚河神突然造访的原因,只得小心翼翼的问:“河神大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前些日子龟将军诓骗你,害你被拖入破魔珠,所以,我带他给你赔罪来了。”黎浔回过头恢复一贯的笑脸,说着,中间还停顿了一下,眼尾扫了一下畏手畏脚往后躲的龟将军,抬脚便是一个飞踢。 龟将军咻的一声便飞到了秦辞跟前,摔了个狗啃泥。 秦辞和魏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龟将军委屈的吐了口中的泥,一脸苦相的爬起身和秦辞开口道歉: “山神大人,先前是老龟我不做妖,诓骗你进了破魔珠,害你受伤,老龟我真错了,山神大人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老龟我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妥妥办好。” “对了,我打理事务很有一手的,山神大人可以留我在斜阳山帮忙打下手的。” 秦辞:…… 她这小破山哪里需要人专门打理 “呵呵,不用了。”秦立马假笑着拒绝,瞧见龟将军还想推销自己,秦辞立马转移话题,看向黎浔: “大人除了这事可是还有什么事来找小仙我” 秦辞以为黎浔会客套的回一句没有,然后带着龟将军滚出她的斜阳山,奈何这人还真仔细琢磨了一下,随即抬头双眸直直看向她,笑容不变,朗声回道:“的确是有要事相求。” 秦辞:“……” 请你把这句话塞回喉咙里。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下凡 秦辞听到“帮忙”这两个字就已经下意识的起了鸡皮疙瘩。 山神的山没了 第30节 想想龟将军两次请她“帮忙”,哪回不是把她火坑里推这回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的! 秦辞已经决定了,不管河神说了什么请求,她都要坚定的回答:我没空。 黎浔走到她跟前,伸手划出一道金色的灵气罩将他们二人罩住,秦辞先是茫然,随后是惶恐,这到底什么重要竟然还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秦辞心想,那这更不能答应了!! 外边的人也被黎浔这一手搞懵了,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秦辞的表情看,这估计不是什么小忙。 黎浔一开始不知道说了什么,秦辞下一秒就开始瞳孔地震,眼睛瞪得老大,惊恐的摆手往后退,态度十分坚决。 但黎浔又说了几句,秦辞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连应好。 两人事谈拢后,黎浔便离开了,秦辞则是立马回小木屋翻起了自己的宝库。 望着河神毫无留恋的背影,龟将军心酸的抹了把眼角的泪,早知道就不诓骗山神了,这下好了,他不知道要卖身多少年给山神了。 魏朴无语的看着龟将军在哪伤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们请你来的,你哭个锤子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把他们山神庙的财气都哭没了! …… 第二日 秦辞心下惴惴的走在云雾缭绕的天界。 她紧紧跟着前边的黎浔,生怕自己走错路,毕竟她这是第一次上天庭,期间她还不断查看自己衣物是否整洁,她可是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都给拿出来了! 走在前边的黎浔回头看到秦辞落后他一大截,还时不时扭头摆弄自己的衣服,忍俊不禁,便折返回去走到她身侧轻声安抚:“莫要紧张。” 秦辞紧张的差点怼了回去:你来了这么多次当然不紧张了啊。 看着气定神闲的黎浔,秦辞紧张的咬起了指甲,脑中不断纠结要不要现在跳下去回斜阳山算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竟然答应黎浔陪着他一同下凡! 昨日黎浔过来说的帮忙便是要她陪着一起下凡,美名其曰:保护他。 秦辞听完差点没忍住把他踹出去,协助紫微星君一统天下这等大事,哪里是她一个连职位都没有的小仙能掺和的啊依她看,明明就是河神疯了,她要是跟着下凡,那不也是一个凡人么怎么保护他 而且下凡又没有记忆,谁还认得出他啊! 秦辞一肚子脏话卡在喉咙间,在对上黎浔“温和”的目光后,硬生生的又给咽回去了。 她委婉的表达了下自己的疑问,随后准备不漏痕迹的将这个大麻烦推辞掉。 可黎浔不紧不慢的告诉她,下凡的事他早就有一个明确的计划了,到时候秦辞可以带着记忆转生,且只要不干涉紫微星君一统天下,上边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带着记忆投胎秦辞对着手指干笑道:“这好像不太好吧” 但黎浔下一句话又让秦辞态度来个大转变。 “若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等紫薇星君一统天下,天道便会降下功德,你参与了,自然会分到一些功德,恰好息岚仙子也需要这个。” 秦辞恍然大悟,原来河神让她下凡蹭功德是为了息岚仙子啊,也对,龟将军曾说过息岚仙子与河神是旧友,帮个忙也没什么。 且息岚仙子对于秦辞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人,息岚仙子在秦辞心里,是一个如母亲一般温柔又强大的女子,可以说,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秦辞。 但息岚仙子早些年受了伤,神魂不稳,一直被封存在山河令中,这些功德,恰好可以治疗她。 既然下凡是为了息岚仙子,秦辞便答应了这事。 而且有记忆的话,应该会好办一点,秦辞安慰的想。 走着走着,秦辞额头忽然一疼,她下意识弯腰捂住脑门。 黎浔屈指觑她:“谁教你这坏习惯的” 秦辞鼓着一侧的腮帮子把手藏在背后,她虽有不服,但也只能憋着,因为打不过。 她不禁心下腹诽,咬了个手指就坏习惯跟个老父亲似的,多管闲事!!! 路上,秦辞想到一件事,她迟疑着开口: “那……若是紫薇星君收拢天下的途中,呃,死了该怎么办” 一统天下这事吧,向来充满了不定性。 黎浔坦然自若的掸去衣袖上的灰尘,轻飘飘的回了一句:,“那便再来一次。” 秦辞:“……” 秦辞果断闭嘴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跟在黎浔身后,她瞅着黎浔挺拔的身形,心中腹诽,河神在天庭好像也不是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神仙,怎么会让河神下去辅佐呢 一路上遇到的神仙不多,见到这些神仙,黎浔也会停下来与他们问号,熟的就多聊了几句,秦辞一个都不认识,全程当摆件。 等两人到了司命仙君的天府宫。 秦辞看到了屋檐下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容貌俊雅的男子,心想,这应当就是司命仙君了吧 司命仙君手上握着一本书,神态高傲冷漠,在看到黎浔身后的秦辞,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 为避免这人阴阳怪气中伤秦辞,黎浔先上前一步和他攀谈起来。 司命哼了一声,说下凡后的身份是随机的,投生的大至地点倒是能暗箱操作一番。 秦辞想了想说:“不如让我先投生,做你姐姐比较好保护你。” 司命在一旁听的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黎浔则是摇头:“不可。” “为何” “我降生之时,定会有小人作祟,到时候还得你保护我。” 有记忆,不代表着神力也在。 这话好像也对,但秦辞还有疑惑:“为什么不让旁人去守啊。” “天庭众人各司其职,没有手谕,一般不得私自下凡,且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黎浔如是道,还特地加重了最后一句。 司命闻言则是狐疑的看了他几眼,天庭有这规矩么他怎么不知道 “好吧。”秦辞有些遗憾。 黎浔似是想起了什么,指尖扣着玉桌,抬起下巴问秦辞:“你的法器呢” “在这。”秦辞虽有疑惑但还是很乖的抽出她的菱鞭递过去。 黎浔掌心凭空多出了一条金色的布帛,上边是十二金佛写下的梵文,黎浔将布帛缠在菱鞭。 一道金光闪过,布帛与鞭子融合,金色与绿色交相辉映,符文缠绕在每块棱晶上。 做完这些,黎浔将鞭子还给秦辞。 秦辞迫不及待的接过,心底十分雀跃,爱不释手的摸着这个崭新的长鞭,视线黏在上边挪都挪不开,就差没拿天府宫里的树试试手了。 等秦辞乐呵完,司命拿了个纸条给她,上边是黎浔即将降生的地方,随后他派了个仙童让她带着秦辞先到那地方等着。 秦辞握着新鞭子脸上的笑消失了,呆滞的站在那,这就……完了 所以,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上天庭是为了什么 她看向黎浔,黎浔握拳抵在唇边侧过脸轻咳,转头对上秦辞那因羞恼而瞪大的眸子,无辜的眨眼开口回道:“提前……认个路” 最后,秦辞万分悲愤的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大踏步和仙童走了。 秦辞一走,司命撩起衣摆大刺刺的坐下,阴阳怪气的开口:“头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呢。” 黎浔挑眉,十分不解的看向他:“好友的孩子,总归是要照顾一下的。” 司命挑眉,呵呵一笑:“哟哟哟,还好友” “我是你好友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 黎浔懒得理他,让秦辞陪他一同下凡历劫,自有他的打算。 …… 秦辞回到凡界后虽然生气,但她还是有大局观的,火急火燎的就往黎将降生的地方赶。 她手上紧紧攥着一块圆玉,里边萤光点点,那带她来的仙童告诉她,等光全部暗淡下去,便是黎浔降生之时。 找到具体的宅子后,秦辞跃上院子里的榕树,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刚坐好,就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在院子里走动着,她估摸着这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是河神了。 为了以防万一,秦辞不辞辛劳的在这大宅子里弄了好几个法阵。 她听到那女子生产的日期就在这几日,秦辞没敢乱跑,尽职尽责的守在女子身边,无聊的时候就去加固下法阵。 半夜,就在秦辞埋头修改法阵的时候,那女子突然发动了。 早早请来的稳婆赶忙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都端进屋,大门一闭,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屋内很快传来女子痛苦的嘶喊,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天地霎时变了颜色,乌云迅速聚拢,降下瓢泼大雨,一抹红光化作一条鲜红的鲤鱼在云层间跳跃。 秦辞在树上盘着腿等着孩子降生,可周围却莫名多了一堆陌生的气息。 方圆百里的妖魔鬼怪看到天空的异象,都知晓今晚诞生的定不是普通人,若是吃上一口,或许能飞升成仙,妖力大涨,于是各个眼冒红光,寻着味过来了。 这群邪祟密密麻麻的围在宅子周围,秦辞脑袋都要大了,这起码得有上百只吧! 当初紫微星君下凡的时候虽也有祥瑞出现,但同一时间降生的孩子很多,可这些邪祟目标明确,直奔这里,一看就是有人搞鬼。 秦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黎耀,磨着后槽牙啐了一口,什么垃圾玩意,这么玩不起。 幸好提前弄了阵法,不然这突然来这么多,她还真顶不住。 秦辞在外边一人对战一群,打的正欢,却听见屋里边稳婆说什么夫人难产了,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夫人魇了!” “有妖怪啊啊!” 有漏网之鱼!秦辞一个飞踢把离他最近的鱼头怪踹飞。 迅速冲入房间一瞧,一缕黑线缠在产妇脖子上,一张脸涨得青紫,眼睛充血凸出,舌头都伸出来了。 孩子这会还因为难产脑袋卡在里边,情况很不乐观,这再拖下去,生出来的也只能是个傻子。 “你是什么人”稳婆惊讶的看着冲进来的秦辞惊讶大叫,伸手就要抓她。 秦辞伸手将她轻轻挥到一边,径直走到床前,先是用神力护住孩子,然后直接上手扯住她脖子上的黑线,用力往两侧拉。 黑线忽地化作黑蛇瞪着一双红眸露出獠牙张口就往她手上咬,秦辞反手就是一巴掌,黑蛇嚎叫着散为灰烬。 山神的山没了 第31节 稳婆和屋里的丫鬟哪见过这种世面,惶恐的就要跪下来。 秦辞一手将稳婆拉过来,语气焦急:“快,继续弄啊。” 这河神要真还没出生就嘎了或是变成了一个傻子,那她就完了。 “噢对对对,快拿参汤!”稳婆回过神来,瞅见那妇人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珠子已经往上翻了,吓得赶忙让丫鬟把备好的参汤拿来。 秦辞将神力推进女子体内,让她有力气继续生。 有秦辞在这,孩子总算平安降生了,外边的雨也停了。 稳婆开心的掰开孩子腿一看,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好几道,她把清洗过的孩子抱到妇人身旁: “夫人,这是个小少爷!带把的!” 黎夫人迷迷糊糊的点头,再度看向秦辞站的方向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那日之后,黎家小公子出生时得仙人庇佑的事便传开了。 城内的人听到稳婆以及那些丫鬟说的神乎其乎,听得众人半信不信,还有不少人打着拜访的名号想来看看这个受到仙人庇佑的小公子,不过黎夫人都推辞了。 秦辞这几日都趴在黎家的房梁偷看黎浔,她生怕黎浔成一个傻子,在偷偷观察数日后,听到黎家找来的大夫说黎浔只是有些体弱,脑袋倒是没什么问题,她这才放下心来。 但黎浔降生后,黎宅没有一刻是安宁的,黎浔就像是一颗金丹,无数妖魔闻着味过来想要啃一口。 司命也派人告诉她,她下凡的日子也快到了。 纠结了数回,怕那些妖怪趁她投胎的时候来作乱,秦辞半夜时分偷偷溜进黎浔的房间。 黎浔正捧着脚丫子啃的正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秦辞小心翼翼的将龟将军给她的那块玉戴在他脖子上,玉佩贴在胸口化作一个小小的红痣护住了他的心脉。 想着自己会带着记忆投胎,咬咬牙,把山河令也给他戴上了。 刚准备离开,就撞上了只身一人来看孩子的黎夫人,黎夫人看清秦辞的面容,当下就要跪拜给她磕头,那日若不是她出手相助,只怕是一尸两命,她现在脖子上都还有一圈青紫的勒痕,声带也受了影响。 秦辞赶忙伸手将她扶起。 黎夫人紧紧拽住她的袖子又把她带回了屋里,生怕她跑了,直接把床上的娃娃塞到了她的怀里,嗓音嘶哑: “当日若不是仙人救我母子二人,只怕我们二人早已见了阎王。” 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怜爱的看了眼她怀里的娃娃。 秦辞手忙脚乱的抱住这小小的,软软的一坨,头都要大了。 这黎夫人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坐月子,怎么突然来了啊 “仙人,您给孩子赐个名吧!”黎夫人突然提议。 秦辞拧眉:“我,不妥吧” “仙人是我母子的救命恩人,怎么会不妥。”黎夫人忍着嗓子上的伤一字一句说道。 秦辞原本打算随便按一个黎河,黎水什么的,但想了想,还不如让他用回本名:“那就叫他黎浔吧。”说完还把孩子塞回给她。 “哎哎,多谢仙人赐名。”黎夫人小心接过孩子,身体虚弱的几乎站不住。 “待他长大后,我会来找他讨回一样东西。”秦辞也不打算再待下去了,说完这句话,她就化作一抹流光飞离了宅子。 秦辞走得匆忙,没注意到暗处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 秦辞循着记忆来到天庭的天府宫。 司命躺在摇椅上已经等候多时了,没和秦辞多说一句废话,就把她踢进了往生池。 秦辞原以为她也会降生在黎家,因为她已经打听好了,黎家二房那边也有一个怀孕的。 可结果却是,她降生在了黎家……附近的屠夫家。 而且,她并没有带着记忆投生。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秦辞在家排第二,这对夫妇还有一个孩子叫做秦鹤,都说士农工商,商贩是最末等的行业,秦家夫妇不想一辈子都低人一等,决心要培养出一个举人儿子来,不仅花大价钱给孩子取名,还送他去附近的私塾学习。 至于秦辞是女孩,倒不用有太大的期许,等她长大后找个好点的夫家就行了,他们二人想了好几天,最后给她取名叫秦词。 两个月的大时候,秦词躺在床上睡不着,在那哼哧哼哧的准备尝试翻身。 今日她和亲爹一起睡,秦父睡得四仰八叉,鼾声震天响,她娘因为身体不适且被她爹的鼾声吵的烦,搬到隔壁去睡了。 这几日秦家人都睡得很沉,原因是前几天镇上死了人,是一个女人,被丈夫活活打死的,好似是那女人的丈夫误以为女子在外有情郎,一个失手就把人打死了,所以这几日,那家子一大早就在那敲锣打鼓,哭丧。 秦词白天没受一点影响,睡得特别舒服,所以到了晚上她人就特别精神。 至于秦家夫妇,那是一肚子不满,这刚生了孩子是喜事,这突然撞上丧事,多不吉利啊,而且闲暇时间想休息一下,那唢呐,梆子的声音吵得人脑袋嗡嗡响。 那女人的丈夫也知道扰民了,前段时间还特地过来送了一坛酒道了个歉,秦父把酒收下后勉强忍了,反正这几天就下葬了,忍忍就过去了。 秦词晃着脚丫子玩的正起兴,屋内只有一盏烛灯亮着,秦词睡不着就去看倒映在墙上的烛火的影子,忽地,墙上多了一道黑影,像是一团肉球。 秦词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它,看的很入迷,半晌,那肉球突然长出了一只手,窗外也传来“卡拉卡拉”骨头摩擦的声音,墙上的那坨肉球又长出了手,还有两只脚,圆滚滚的身子像是缩水了一样变的扁扁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蓦地,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女子娇柔造作的声音: “秦大哥,我是蕊娘啊,过来跟你借个烛火,你开开门啊。” “秦大哥,你在不在啊,开个门啊。” “秦大哥大柱哥” “” 无人回应,秦大柱本人在床上睡的死死的,秦词听到声音,还在卖力的翻身想要起来。 门外安静了几秒,后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变得越发尖细,跟叫丧似的,刺的人脑袋疼,还有指甲挠门那种刺啦刺啦的噪音。 “秦大柱~” “秦大柱~” “谁啊”秦大柱睡梦间听到有人喊他,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可他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刺骨的寒气飘入屋内,秦大柱打了个寒颤,两手无知觉的摸起了被子。 秦辞也终于翻身成功,爬到秦大柱身上,抬头就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漂亮婶婶跳过门槛往床的方向走。 这个婶婶面色青白,头顶有一个洞噗嗤噗嗤的往外冒血,脸上全是青紫色的痕迹,脖子上还有两个紫色的大手,两只眼睛是白色的,秦词发现她还是踮着脚走的。 女子径直走到秦大柱床前,两只翻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秦词则是被那垂下来的长发吸引,好奇的用手去扯,结果摸到一手臭臭的黏液,她有些嫌弃的把手往秦大柱身上抹。 女子看到秦大柱身上的娃娃,僵硬着转过脖子,对秦词咧嘴笑了,嘴巴直接咧到耳后,秦词一愣,然后被吓得哇哇大哭。 秦大柱被自家闺女的哭声吵醒,睡眼朦胧间看到女子的身形与侧脸,觉得很眼熟,刚要问一句刘娘子你怎么在这,但他突然想起,刘娘子不是昨天就下葬了么,这个念头刚闪过,秦大柱瞬间竖起汗毛,后脊发凉,嗓子像是失了声。 那刘娘子见秦大柱醒了,把脖子转了过来,秦大柱看到她头上冒血的大洞,还有那翻白的眼珠子,还是没忍住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把被子往女鬼身上一丢,一手抱着秦词跳下床就要往门外跑。 女鬼十指轻松的将芦花被子撕裂。 秦大柱抱着秦词还没跑到门口,就被女鬼拦住了去路。 他险些被那张扭曲的脸吓得心脏骤停,哇哇乱叫:“你死了你找孙孬种啊,你找我干什么!” 孙孬种便是刘娘子刘蕊的夫君,之所以叫他孙孬种是因为这人在外胆子比老鼠还小,谁都不敢惹,在家那就“威风”了,只要是在外受了气,就天天打妻子发泄,人送外号孙孬种。 他紧紧抱住自家闺女,身子一直在打颤,心里怕的要死,他想不明白,刘娘子为什么要杀他他和孙家的人压根不熟,而且他知道刘娘子经常被孙家人打,所以每次她来买肉的时候他还会十分好心的多割了一点给她。 所以刘娘子要报仇的人不应该是孙家那孬种么!杀他算什么事啊! 刘娘子可不听他说什么,凶狠的朝他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他的脑袋咬掉。 “孽畜尔敢”门口突然来了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道士,他抬手,从袖子飞出几张符纸飞向女鬼。 就在女鬼靠近秦词的那一刻,秦词眉心浮现一朵瑰丽的牡丹,将女鬼弹飞,道士的符纸也适时贴在了女鬼身上,女鬼身上发出滋啦滋啦烤肉的声音,仰天尖叫,然后浑身抽搐着倒下了。 秦大柱一整个瘫软在地,隔壁被吵醒的秦母以及秦鹤看到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秦母大踏步走到自家丈夫面前,满脸焦急,秦大柱见媳妇这么关心自己,刚扯出一抹笑,就见媳妇把他怀里的孩子给抱走了,担忧的翻看秦词的身子,生怕她有一点磕碰,小秦鹤也围在娘亲身边要看妹妹。 孤零零的秦大柱委屈的瘪嘴,拍拍屁股起身同站在门口的道长道谢:“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恰好路过看到,便顺手帮一把了。”那道士嘴上敷衍着,目光却是落在了秦词身上,还止不住的吐出一堆赞扬的话: “你家闺女大有来头啊,竟然能得花神娘娘的庇佑,是有福之人,看这面相,大富大贵那都不是事啊。” “贫道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福缘这般深厚。” 秦大柱摸不着头脑,花神娘娘这是哪位神仙这道士的意思是说她闺女也和城东那小少爷一样受仙人庇佑 道士走上前握着秦词的小手越看越满意,张口便想让秦家夫妇答应他收秦词为徒。 秦家夫妇虽然已经知晓秦词的不平凡,但这孩子都在她们身边没待多久,他们哪舍得,而且女子学道,这不太好吧以后怎么找夫家 “女子怎么不可学道了她根骨绝佳,不学道,简直就是在埋没她的天赋!” 听到秦家夫妇的顾忌,道士不悦的挥了下手中的浮尘,见秦家夫妇仍旧犹豫不决,道士直接搬出花神娘娘: “这孩子生来就是学道的,能遇到贫道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也是花神娘娘的旨意,若是你们还要阻拦,那便是和花神娘娘作对,这结果你们可担待的起” 秦家夫妇相对无言,他们虽不是迷信之人,但这道士说的神乎其乎,他们也不敢乱来,只能同意了,不过他们有一个要求,就是等秦词五岁再来学道,这五年先让她待在家里。 道士也觉得做人不能太过分,答应了,还留下一枚玉佩护她平安。 秦词两只小手把玩这这枚玉佩,笑的咯咯叫。 “对了道长,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杀我啊”秦大柱一拍脑袋,指了指已经变成一具焦尸的刘娘子。 道士问他:“既然你与她的死无关,那你是不是藏了她什么东西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的。” 秦大柱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就只跟她说过几句话,还有,我拿她一个死人的东西做什么” “那就奇怪了。”道士不清楚事情经过,也猜不出为什么,忽地,他的视线被床底的一坛酒吸引住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32节 他走上前,蹲下身把那坛酒端起,拆封后凑到鼻尖一闻,面色唰的冷了下来。 “这酒有什么问题么”秦大柱不爱喝酒,这酒孙孬种送过来后她就塞床底下了。 道士问他:“这坛酒你喝了没” “没,我不爱喝酒。” 道士将酒封回去瞅他一眼:“那就好,你要是喝了,大罗神仙都难救你。” “这酒坛子里边有几块碎肉,这女鬼尸身不完整,怨气也未消,这不,循着味找到你这来了。” 秦大柱听完冷汗都要出来了,回过神来才知道这是孙家在搞他啊! “这什么人啊,干这么缺德的事,有病吧!”他气愤的捶了下门,恨不得一把杀猪刀把孙家捅个对穿。 他越想越气,也不怕了,直接上手把刘娘子的尸体放到他平时用来抬猪的架子上,让秦鹤抱着酒坛子跟他一起去孙家找个说法。 孙家的门大半夜被砸的哐哐响,个个揣着一肚子火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秦大柱气势汹汹的握着一把杀猪刀。 孙家人刚想质问秦大柱想干什么,下一秒,秦大柱就阴着一张脸丢了一个东西进来,在看到那被绑在架子上的焦尸,一个两个尖叫着翻白眼晕过去了。 秦大柱一个甩手就把杀猪刀插孙家大门上了,他冷声质问孙家人干的缺德事,可孙孬种还嘴硬的不想认账,秦大柱也不惯着他们,把酒坛子狠狠一摔,酒水洒了一地,还掉出几块碎肉。 他蹙着粗眉忍着恶心把手放在焦尸身上的绳子上,粗声粗气的开口: “不认账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把这女鬼给松绑了,现在没了酒坛做引子,我看她是先咬你还是咬我!” 孙家人其他还站着的人连忙按住他抓绳子的手,孙孬种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那孙孬种一直以为秦大柱是刘娘子的情郎,而且他嫉妒秦家每天能赚这么多钱,眼红,才想出这阴招。 秦大柱一张脸被气的通红,谁能想到就因为这点不知真假的小事,这家人就歹毒的想要他全家的命,秦大柱直接拽着焦尸往大街上走,他要报官! 孙家人这一看全家都要进地牢了,纷纷上前拽住秦大柱的衣服不让他走,各个哭爹喊娘的求他放他们一命,说他们知道错了,愿意赔偿。 秦大柱才不信他们,这是被拆穿了才求饶,这要是没被拆穿,他保准他们过的心安理得! 当然,他这也是做做样子而已,大晚上的,当官的也要睡觉啊,谈赔偿的时候,秦大柱一点也不心软,要了孙家一半的财产,孙家人心疼的要命,但也只能给了。 秦大柱数好了钱,啪的把焦尸往孙家一丢,带着自家儿子就回去了,他走时也没忘把他的杀猪刀别回腰上。 回来后,秦家人是彻底睡不着了,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若不是秦词有花神娘娘庇佑,那道士也恰好路过,他们一家指不定早就死了,秦夫人担忧一双儿女的安危,提议搬走。 秦大柱思忖几秒也同意了,他拿了孙家这么多钱,指不定那群狗崽子又会发什么疯,所以必须搬!搬得越早越好!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秦家人又来了睡意,个个回去睡回笼觉了,今日也没心情摆摊了。 秦家人都睡熟后,花容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她留在秦辞身上的印记显示她有难,这会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不过看情况,应该是没事了。 花容戳着秦词的小脸,啧,这个笨蛋,紫微星君救世,怎么可能让她带着记忆投胎啊,这不纯纯作弊么 河神这家伙根本没想让秦辞参与进来,只要秦辞这一世能安稳长大到紫薇星君合并天下之时,也还是能跟着蹭不少功德。 不过幸亏她听了河神的话,在秦辞下凡后多看着点她,才没让她这么小就夭折了,花容想着秦辞和道士学道也不错,起码能保护好自己。 …… 不过数日,秦大柱就已经找到新的住处,他们一家人火速从城西搬到了城东,开启了新的生活。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还有一个月,那道士就要带走秦词了,怕自家闺女以后受苦,秦父已经开始帮她准备东西了。 这天,秦鹤带着他的小伙伴来到家里。 来的都是几个衣着富贵的小公子,各个粉雕玉镯,可爱的紧,秦夫人见儿子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打算亲自下厨,来一道全猪宴,秦鹤一听,让他娘亲做几道菜就行,猪肉他都快吃腻了,而且他们几个小娃娃能吃多少 秦母觉得也是,一边心里盘算着做什么菜,一边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秦词听到秦鹤回来了,开心的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去找他了,手里摇着拨浪鼓咚咚咚的响。 到哥哥院子的时候,秦词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她觉得这个人她好像认识,很熟悉的那种,她伸出小胖手从后边揪着他的衣服,脱口而出一句:“李华。” 被她扯住衣服的小娃娃吓了一跳,在听清这个熟悉的称呼后,他猛地转过身,把手放在她肩上压低了声音问她: “你认识我你也是穿来的” 小娃娃整个人激动无比,目光热切,一副看到亲人的模样。 秦词就只是咬着手指,懵懵的看着他,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念出这个名字。 男孩一直得不到回答,有些气馁,难道是他刚才听错了 “李寒商,你欺负我妹妹干什么”秦鹤出来找人,一出门就看到李寒商恶狠狠的盯着他的宝贝妹妹,这能忍上来就是一拳,然后十分宝贝的将秦词抱住。 “这是你妹妹”李寒商脸被揍了一拳,疼的龇牙咧嘴。 “不然呢”秦鹤理所当然的点头,他像看傻子一样看向李寒商,平日里这么聪明的人现在怎么一副傻样他和阿词长得这么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是两兄妹吧。 李寒商捂着脸问秦鹤: “那你妹平日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就是,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譬如呃蛋糕奶茶曲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对着的方向虽然是秦鹤那边,但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秦词的表情。 “你才奇怪吧,你说的都是什么玩意你祖宅那边的特产么”秦鹤听的摸不着头脑,今日李寒商是把脑袋落家里了么 秦词则是捏着自己的拨浪鼓歪着脑袋看他。 “好吧,看来是我搞错了。”李寒商气馁的垂下脑袋。 秦词想了想,走上前,吧唧一下亲在他的脸上,奶声奶气的说:“不要不开心了。” 李寒商的脸歘的就红了,他头一次被异性亲,好香,好软,好可爱! “啊啊啊啊!”秦鹤看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了,捏着李寒商的下巴使劲擦着秦词亲过的地方。 “我妹都没亲过我,凭什么你是第一个啊!!”秦鹤说完还急眼了,眼里也冒出两泡泪。 被掐住脸的李寒商:“泥神金冰吧!” …… 到了与道士约定的那天,秦家人十分不舍,秦鹤更是哭得跟花猫一样,拽着妹妹的手不肯放开。 但最终还是没能把秦词留住,扒拉着大门,顶着两只肿成核桃的眼睛看着那辆马车离开。 第30章 第三十章 十年后,鱼罗镇。 清晨,曦光微露,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敲响了刘家的大门。 书生身形消瘦,面容清秀,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瘦削的肩膀背着笨重的书篓,上边盖着一方碎布,肩上起了毛边的带子被因书篓的重量而崩的笔直。 在他身后,还站着三人,一个穿着青衣道袍的女子,一老妪,还有一个幼童。 女子穿着简单的青色道袍,两只宽袖子上缝了太极阴阳图,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墨发扎了个混元髻,还歪歪扭扭的插了两只笔。 此刻她正懒散的倚在大门的石狮子上,手上还捏着一根冰糖葫芦,吃的正香。 再看那老妪,满头鹤发,脸上是一道道岁月留下来的沟壑,但她整个人却精神矍铄的很,她脚边的孩童长得唇红齿白,穿着大红袄子,扎着两个冲天辫,乖巧的依偎在老妪身旁,可爱的跟个年画上的娃娃一样。 书生叩完门上的铜环,耐心的站在门口等了许久,才听见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门里边传来,随后,便听见门锁卡槽抬起的声音,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疑惑的打量了门口的一行人,开口询问道: “你们几位是……” 书生收了伞搁在脚边,从怀里掏出一封陈旧的信,还有一枚玉佩,一同递了过去,朝面前的小厮道: “小生徐青,家父徐凛曾与刘大人有些许交情,刘大人曾言徐家若是有急事便可以拿着信和信物来鱼罗县寻他。” “对了,这是信物,还望你能替我通报一番。” 小厮闻言低头看了眼玉佩的成色,眼前一亮,这玉竟然还是上等的和田玉他顿时心痒痒的。 再看看这一行人,书生眼眸清澈,透着一股子蠢意,衣着朴素,补丁倒是不少,身上还背着个破书篓,至于身后的三人,老弱妇孺,他直接忽视了。 小厮接过信和玉佩,一并塞进袖袋里,咧着嘴和书生道: “行,那公子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去替你问问。” 徐青讶然竟这般轻易就成了,忙拱手作揖道:“那便多谢了。” 小厮只是笑笑,心下暗讽了句呆书生,然后便把门关上了,徐青擦了擦额上的汗,回过头看着还在吃冰糖葫芦的女子: “道长,只能劳烦你再等一会儿了。” “没事。”被徐青唤作“道长”的女子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徐青颔首便没再多言。 老妪身旁的幼童,含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女子在那美美的啃着糖葫芦,张嘴咿咿呀呀的不知说着什么,还去扯老人的裤腿。 秦词咬糖衣的动作一顿,侧头瞥了那小孩一眼,眸子微眯,目光森冷透着一股寒气。 老人见状,赶忙按住他的乱动的小手,将他拉到身后,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祖宗,这可不兴抢,她早就瞧我们不顺眼了,你再闹,估计我们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被自己的亲奶奶警告了一番后,小娃娃不敢再动了,委委屈屈的抱着她的腿不说话。 四人在门口等了许久,眼见都快日中了,也不见那小厮回来。 这太阳热的,秦词嫌这石狮子烫手,躲到了屋檐下,徐青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有些急了。 抬手拍起了大门,不知拍了多久,拍的手都红了,才见门开了,露出小厮那张满是不耐烦的脸。 徐青见人来了,忍着不耐询问:“请问,信和信物可送到刘大人手上了” 小厮看到这些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原以为他们会自己识趣走人…… 他眼珠子转了转,对着徐长青冷哼,语气极其恶劣: “我家老爷说了,他不认识什么徐凛,你们还是快走吧,别逼我拿扫帚赶你们啊。” 说完就想把门关上,徐青见此情景,立马一个健步冲上来,用手肘抵住了门,扬声道: “刘大人与家父交友数十年,不会不认得的。” 小厮按着门没想到这书生看着这么弱,力气倒是不笑小,脸涨得通红,嘴犟回:“胡言乱语,我们大人可是你一个下等贱民能随便攀谈的” 徐青浑身都在用力,脸上青筋暴起:“你才胡言乱语!定是你没把东西送去,自己贪了。” “你若是不愿办这差事,那就把信和玉还我!” 山神的山没了 第33节 小厮闻言,脸色刷的变了,这到手的东西哪能再还回去 他心一横,一脚踢在了徐青的膝盖上,徐青一个踉跄往后倒,那小厮也趁机把门关上了,隔着门,还在嘲讽书生: “去去去!我们家老爷说了,没你们这些穷酸秀才亲戚,快滚!!再不走我泼你粪水!”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徐青听到这话,气的脸都涨红了,嘴巴直哆嗦,对着这门就是一顿输出:“这恶奴只认衣冠不认人,简直欺人太甚……” 等他对着门嘟囔骂了许久后,想起了什么,转头就看到秦词捏着一根已经吃完的糖葫芦签子,面色不虞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眉头蹙起,脚边还掉了好多山楂核。 徐青显然看出了她的不悦,顿时有些尴尬,表情间都带着些许的无措,眼神不住的乱飘,两手交握着站在那。 他先前在路上遇了险,幸亏这道士出手救了他,这位姑娘看着年纪小,本领可不小。 听闻她要去鱼罗镇办事,恰好,他的目的地也是在此,思索一翻后,他便自告奋勇要替她带路。 他先前听闻鱼罗镇最近不太平,出了些奇奇怪怪的事,好些妇女幼童莫名消失,寻了好几日都不见踪影,对此百姓惶惶不安,镇中管事也是头疼不已。 虽然他是男子,但他也生怕自己也折在路上了,有这姑娘在前边挡着,他也能安心些。 而且他看这姑娘本事不小,若是把她引荐给刘大人,帮忙处理镇中的怪事,凭着引荐这一功劳,他也能安稳在刘府扎根,不至于遭人白眼。 他算盘打的很好,可谁想,会遇上这么个刁奴,这下好了,信和玉佩都没了。 徐青抿唇,有些丧气的低下头。 秦词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她瞅着那大门,想着一脚踹开后要赔多少钱 忽地,她看到了手上的签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她将手上的签子折成两半,朝徐青挑眉道:“他很快就会给我们开门的。” “啊是……是么”秦词这般自信小厮会回来开门,徐青下意识的不确信,毕竟这些事在他父亲死后就已经发生好几回了。 “当然。” 说完,秦词笑了,眼眸弯弯很是好看,就是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凉薄的很。 她两指夹着小竹签,薄唇启启合合,不知说了什么,签子瞬间变成两张画着符文的小纸人,巴掌那么大,红唇对着小纸人轻轻一吹,小纸人便乘着风,飞进了刘府。 随后,她击掌三下,嘴里默念咒语,脚边的山楂核化作一个个拇指大的小人,这些小人除了身形和人不符,其余皆和人无异。 小人们整齐有序的从门缝溜了进去,做完这些,秦词才心满意足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顺带拍掉身上的糖渣。 “好了,现在等着便可以了。”秦词边说边把帕子收好,指挥着老妪拿扇子给她扇风,这么大的太阳,她都快热死了。 看着老妪殷勤的拿出小团扇给秦词扇风,徐青呆愣的点点头。 刘府内。 小厮乐呵呵的走在小道上,仰着脑袋晃悠,心情好的不得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遇上了这么一个冤大头。 对于徐青说的话,他可没放在心上,最近刘有秩1因为周边女子,幼童丢失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哪有空管这些琐事 那呆书生怕是连刘大人都衣角都抓不到,肯定不过三日,就灰溜溜的离开。 就算见着了刘大人,他也不怕,因为再过一两天,他就准备给自己赎身,打算离开这鬼地方喽。 到时候那书生再上门来,他早就拎着包袱走了~ 小厮得意的笑着,忽地,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栽倒在地,连怀中都玉佩也掉在了地上。 伴随着抽气声,小厮撑着手爬起来,一边说着脏话,一边去捡地上的玉佩,顺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玉佩宝贝的收进腰上缝制好的袋子里。 谁料他抬脚走了几步,啪叽一下,人又栽倒了,玉佩掉在地上滚了几下,刚好就在掉在他面前。 小厮这会儿觉得不对劲了,起身回头看了看,这青砖铺成的小路,路面被丫鬟打扫的很干净,连片叶子也没有,缝隙也都是泥,怎么就接连摔了两回 刚刚那感觉,明明就是被什么东西给绊着了…… 还有这玉佩,他明明放的是口袋,怎么就跑到他怀里去了 这一想,小厮汗毛竖起,立马联想到了最近女子,幼童消失的事,他顿时两股战战兢兢,难道幕后之人觉得女子,幼童不香了,现在要换男子来抓! 他吓得立马抓起地上的玉佩,惴惴不安的往前大踏步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又被绊倒了,玉佩依旧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小厮顿时感觉见鬼了,额上直冒冷汗,这一次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扒拉他的腿,猛地回头一看,两个纸人站在他的脚后跟上,还有数个指甲大小的人扒拉着他的裤腿。 见他回过头来,那两纸人“脑袋”动了动,抬头,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冒着红光的眼睛,比签子还小的手指却有比针还细还长的指甲。 “啊啊啊,鬼啊!”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小厮被吓得在地上滚了几圈,疯狂的瞪着腿,识图将腿上的“脏东西”给抖掉。 “噗嗤”一声,指甲戳进了他的肉里,小厮立马痛呼出声,那感觉,就像是银针插进了肉里,疼的他要命。 小厮都快要疯了,疯狂的呼喊,但他叫的这么大声,却不见有人过来 这一想,他心下又是一咯噔,难道他今日真的要丧生在此 小厮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绝望。 过了一会,缠在他腿上的纸人突然没了动静,变成了两根破竹签,那指甲盖大小的小人也变成了山楂核。 只余那玉佩悬浮在半空,穗子随风飘扬。 小厮见了,哪还不懂,铁定是他刚刚的行为触怒了玉佩的主人。 他忙跪下,连连磕头,嘴里念叨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触怒了神仙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我现在立马就把玉佩和信送过去,还望神仙大人饶小的一条贱命啊!” 在小厮咣咣的在地上嗑了几个响头,玉佩终于落在了他面前,见状,小厮终于松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把里衣都浸湿了。 他被吓的腿软,撩起裤腿一看,腿上密密麻麻的小洞在流血,钻心的疼。 小厮坐在地上起不来,缓了好一会,他才握起玉佩,一瘸一拐的往刘有秩住的屋子走。 …… 距离纸人飞进府,已经好一会儿了,徐青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去看那朱红色的大门,想透过门缝瞧瞧人来没来。 秦词无聊的坐在石狮子脑袋上,一手撑伞,一手搭在腿上,睡眼朦胧。 半晌,门开了,先前态度极为恶劣的小厮此刻端着一副笑脸,十分殷勤的将几人迎了进去。 徐青被接到了前厅,其余人则是跟着小厮走了。 刘大人站在前厅,他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魁梧,虎目剑眉,嘴边蓄着胡须,眼底却青黑一片,看着分外憔悴。 他抬头看向徐青,眼神扫了他几眼,约莫是在审视他这人,半晌,才开口问徐青:“你爹是徐凛” 徐青被点名了,立马上前回道:“正是,家父被奸人陷害,家母不堪折辱,自刎于家中,小生亦是侥幸逃脱才来到这。” 他说着,回想起自己父亲因站错了位,被奸臣陷害,最后惨死于牢狱,阿娘也因父亲去世大受打击,在府中自刎,还有一路上的遭遇,眼眶霎时红了。 刘越虽然远离朝廷多年,但对朝中之事,也不是不清楚,现在的朝廷,就是一池浑水。 州地经历多次战况后,现在是一分为五,四大诸侯国互相胶着,都划分出了自己的领域,时不时挑起战事。 还有就是蛮族,当初乌哈儿莫名遭雷劈没了一条手臂,回到蛮族后很快去世了。 乌哈儿虽然去世了,可他的那些子嗣,哪个是吃素的短短几年,就从几个诸侯国上抢来了好几个城池。 这几年来,其余三国都在操练兵马,加强国力,唯独他楚国,却是出了一个昏聩无用的君王,只知贪图享乐,不知人间疾苦。 前段时间,在他们鱼罗镇旁边的榜山镇前阵子突发洪水,拨下来的赈款,却莫名失踪。 这楚王是一点也不管,每日留恋在后宫,早朝也懒得去,朝廷仅余的几位忠臣极力劝说,楚王才不情不愿的派了二公子来查赈款的事。 现在二公子在来的路上,可这赈灾找到了又如何,那些灾民早已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了。 楚国现在是内忧外患,朝廷上的官员大臣都已经对这位君王没了期望了,转而把楚国未来的出路放在了皇族那几位能力出众的公子身上。 刘越想到如今的局势,再看徐青的遭遇,他也是庆幸自己早早远离了朝廷,当初二人一同奔赴朝廷,意为百姓做贡献,可后来官场间的尔虞我诈实在令人心烦,他便舍了京城的荣华富贵,来到这偏远之地做了个小官。 一声长叹后,刘越拍拍徐青的肩,道了一句:“节哀。” …… 另一边,小厮把三人带到了一间空房子。 院中的杂草很是茂盛,青苔侵蚀了白墙,青砖,台阶,草也从砖缝里钻了出来。 怕人不满意,小厮惴惴不安的解释: “府中空房间少,等会会有人来清扫的,现在只能委屈几位先住在这了。” “不用。”秦词摆摆手,示意不用叫人过来打扫。 “啊”小厮惊讶的看了眼屋子,若是不清扫,恐怕是住不了人吧 看见小厮呆愣的模样,女子伸手指向在一旁当隐形人的老妪和幼童: “让他们两个做就行。” 老人和孩童闻言,立马哭丧着脸,但也不敢反驳。 小厮这才朝那两人看过去,不免嘴角抽搐,这……这老妪模样看着得有八九十岁了,那幼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欺负老人和小孩,这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他没多管闲事,只应了声好,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一行人邪门的紧,还是离他们远点。 小厮一走,秦词抱着双臂看向婆孙二人,冷笑道:“抓紧弄完,要是我今晚没地方睡,我就扒了你们的皮当鞋拔子。” 婆孙二人对视一眼,满眼心酸,妖怪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不就是偷了她一次钱么至于这么磋磨他们婆孙二人么 这婆孙眼底的不满秦词看的一清二楚,可那又怎么样反正这老妖婆又打不过她。 秦词懒得理他们两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一跃而起,稳稳当当的站到了墙上,她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再看指针指向的方位。 进来后,她就察觉到这宅子里妖气,不过挺弱的,她随便动动手就能解决掉。 秦词摸着罗盘不解,师父让她勘察下这附近,说有些脏东西在作祟,难道指的就是这一缕小小的妖气 傍晚,那婆孙二人不知去哪了,徐青住在另一边,还让小厮给她递了纸条,说刘有秩同意见她了,不过是明天。 明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能不能活到明天 秦词捏着纸条有些无奈,在知道指针指的那间房是刘越住的后,秦词就知道今晚不能早睡了。 她寻到刘越的房间后,拿出罗盘。 屋内的刘越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难看,他已经被不知名的妖怪给魇住了。 他梦到自己身处在一间阴森森的破庙,这破庙他记得,前阵子外出,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他看到了这间破庙,便带着手下的人进去躲雨。 刘越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不远处,突然传来“嘶嘶”的声音,刘越回头一看。 一只巨大的蛇怪,两米长,有水桶那么粗,肚子鼓鼓的,像是吃了与它体型极为不符的食物。 它在地上扭动着粗长的身躯,在离刘越几步远的地方后,它立起身子,刘越这才发现他的肚子是透明,一团黑影在它肚子里挣扎,看模样,像是一个蜷缩着的人。 那黑影忽地一个翻身,贴在了蛇的肚皮上,刘越大惊,看到了贴在蛇肚皮上的脸,那不是他的下属刘波么! 山神的山没了 第34节 …… 傍晚,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小道上,四周昏暗无比,偶尔还伴随着杜鹃鸟令人心慌的啼叫,天上月亮被云层遮住,马车夫只能靠马车上挂着的一盏灯笼辨路。 “阿浔,你身子可好些了”黎晨将车帘子放下,回头看了眼披着披风闭目靠在马车壁上养神的黎浔。 约莫是舟车劳顿,且黎浔自小身体便不好,黎晨透着微弱的烛火看去,黎浔面色分外苍白,羽捷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鼻梁高挺,他这弟弟模样生的极好,就是这唇瓣也和他的脸一样,毫无血色。 前段时间榜山镇发大水,黎浔的外祖父便住在那一带,黎浔心系他们的安危,想回去看看他们,父亲担忧黎浔的身体状况,便让他这个做哥哥的也跟着一起来了。 可谁想,这一路上全是灾民和无家可归的百姓,客栈那些地方人都住满了,无奈他们只好连夜赶路,幸好,再走一会,前面就有一个镇子可以停下来歇息了。 黎浔听到声音羽捷微颤,缓缓睁开了眼,嗓子突然传来一股痒意,他扭头拿出帕子捂住嘴用力咳嗽。 黎晨想过来替他拍背顺顺气,却被他抬手挡下。 “阿浔你”黎晨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没动。 黎浔压抑住喉咙间翻腾的血气,摸到旁边小桌上的杯盏,握紧递到唇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热流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他才感觉好些了,掌心被咳出来的血染红,满手滑腻。 黎晨看着染血的帕子,皱紧眉头:“阿浔,你这身子不要紧吧” “无碍,兄长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我自然知晓。”黎浔早已习惯,将掌心的血擦拭干净后,再用一块白布将已经脏了的帕子包好,一同塞回怀里,最后拢了拢身上的衣袍,护住脖颈。 “父亲请了这么多名医都没用,不如让大公子……”黎晨话未说完,前边传来马车夫的声音。 “两位少爷,鱼罗镇到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刘越说不怕那是假的。 他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不断说服自己这就是个梦,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前几日也梦到了这条蛇,也没见它对自己做什么。 可那巨蛇不过吐了下蛇信子,他就被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掌心擦出了伤痕,痛疼从手心传来。 看着手上的伤痕,刘越顿时毛骨悚然,这不是做梦么为什么他会感到痛呢 巨蛇吐着蛇信子朝他爬来,仿佛怀胎十月的妇人,肚皮一摇一晃,还有诡异的咕噜咕噜声。 刘越现在这个位置,这个姿势,他能清晰的看到它肚子里的刘波还在挣扎,脸上好似裹了一层白膜,甚至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让他救他,可刘越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胃里翻涌,恨不得自戳双目。 “嘶嘶。”巨蛇俯视着他,一双灯笼那么大的眸子闪过一丝怨恨,蛇尾啪嗒啪嗒的拍着石砖,像是在观察该从哪里下口更好。 刘越瞥了眼四周,黑黢黢一片,就算跑出了这破庙,也不知道能跑到哪去。 他只好忍着恐惧跟这条巨蛇交涉:“阁下多次入我梦境是为何且我与阁下无冤无仇,您为何会找上我” 他刘越虽说不是个好人,但好似也从未和这些妖怪打过交道吧这条蛇每晚都到他梦里来,什么也不做,就一直盯着他,搞的他最近几日过的那叫一个忐忑,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听到无冤无仇四字,巨蛇似是被激怒了,毫无征兆的露出了獠牙,巨大的身躯朝他压了下来。 刘越双眸瞪大,紧紧捂住脑袋,只觉得吾命休矣。 蓦地,一道青影从破庙外飞过来,轻盈的落在巨蛇的脑袋上,双手握着一把长剑刺入蛇头,一个快准稳狠,噗嗤一声,长剑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巨蛇的脑袋,站在巨蛇上的青影也逐渐消失。 巨蛇被捅穿了七寸,轰隆一声倒在他面前,血溅了他一身,一人一蛇就隔着巴掌大的距离,巨蛇身体抽搐着还想往他的方向挪,一双红色竖瞳死死的盯着他。 “呕。”一个坨不知名的玩意从巨蛇口中吐出,砸在了他身上。 那坨被吐出来的东西是刘波,他被一层薄膜包裹,现在膜破了,一大滩腥臭的水蔓延开来。 刘越一边干呕一边爬离这恶心的地方。 刘波身上全是恶心的黏液,还有白色的膜黏在他身上,他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下一秒,他颤颤抬起手朝刘越伸来,滴滴答答的黏液沿着他的手滴在地上,还在拉丝。 瞅着那只手往他鼻尖凑,刘越忍不住了: “啊啊啊啊呕呕!” …… 刘越顿时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衣物以及被褥已经被他的冷汗打湿。 他咽了咽口水缓解干涩的喉咙,心悸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心中庆幸这只是一场梦,刚刚看到的恶心场景,已经成为他心里一生都抹不掉的阴影了。 “醒了”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正在思考的刘越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一抬头,就看到他床边站着一个人,隔着纱幔刘越看不清她的脸,但听声音还有这大致的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我房中”刘越无比心惊的揪紧被褥,他房里闯入了人,那些护卫却没一个人发现 那女子没回话,而是先将屋里的烛灯点着。 发现来人并没有想要杀他的意思,刘越迟疑着掀开纱帐,抬眼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衣道袍的女子站在桌边,好以整暇的看着他。 她手上还捏着一条手臂那么粗的青蛇,这条蛇身上的花纹瑰丽奇特,被钳制住獠牙的它还在挣扎,在女子纤细的手臂上缠了好几圈。 对上那条蛇猩红的瞳孔,刘越莫名想到了梦里那条蛇,还有那道看不清脸的身影。 手上忽地一疼,低头一瞧,左手虎口处有两个圆孔在流血。 他瞅看着手上的伤,只觉得和梦里擦伤的地方很近,再看秦词手上的蛇,他迟疑道:“这是那蛇咬的” 所以他在梦里擦伤会痛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词挑眉,理所当然的开口:“不然呢” “今日若不是我钻入你的梦境救了你,你怕是明早就被它吸成一具骨头架子了。” “你的意思是,这条小蛇就是每晚在梦里找我的那条巨蛇”听到秦词的话,刘越瞪大眼睛指着这条蛇,明显不太相信,这蛇的体型比起他梦里的那只,差的不止一丁半点吧 “你不信” 秦词突然打了个响指,刘越恍惚了一瞬,发现秦词手上的蛇在慢慢变大,眼看着要把他房间都顶破,刘越信了,赶忙让秦词把蛇变回去。 又是一个响指,刘越脑袋一沉,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摇了摇脑袋回过神,发觉秦词站在原地看着他,令他心惊的那条蛇依旧盘旋在她手上,才惊觉刚刚原来只是幻境。 秦词边解释边捏着那条蛇朝他晃了晃:“此蛇名为梦蛇,喜钻入人的梦境,吸食人的阳气。” “原来如此。”第一次见到妖物的刘越呆滞点头。 瞅见那蛇靠过来,刘越默默后退几步,小心翼翼询问:“敢问姑娘名号是……” “我乃乾元道观的道士,姓秦。”秦词如是道。 “今日真是多谢秦小道长相救。”刘越拱手道谢,随后他指着那青蛇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与这青蛇无冤无仇,他为什么日日找上我” 秦辞扫了眼手上不扭动的蛇,勒的她手腕疼,伸手在它尾巴上拧了一下,转头问刘越:“你前几日是不是去了一处破庙” 刘越点头:“对,前几日我的确去过一座破庙,可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么” “那就对了,它说你们吃了她的孩子,所以要找你们偿命。” “我什么时候吃它孩子了”刘越一脸茫然。 秦词瞥他:“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 刘越便在床边踱步回想那日还发生了什么。 忽地,他想起那日他带了几个人出去,回来的路上忽逢大雨,一行人便寻了个破庙。 破庙里,刘波好像是在佛像里边抓到了几条小蛇,准备烤了吃,他那会还在想事情,没怎么管他们,后来刘波还递来了几块肉给他…… 想到这,刘越哪还不明白这是人家上来讨债来了! 冷汗顿时顺着脑门直冒,他赶忙拱手朝秦辞商量: “道长,我也是无心吃了那块蛇肉,我虽有错,可罪不至死吧” “你帮我同它求求情,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让它尽管提。” 秦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的刘越心慌,生怕她说一个不字,幸运的是,秦词答应了。 “看在你一生积了不少善事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次。” 刘越擦着额上的冷汗欣喜道谢,然后,他就看着秦词拎着蛇走到屋外边,一人一蛇就这么攀谈起来。 半盏茶时间都不到,秦词便回房问他:“你供奉她的孩子三年,每日香火不可间断,能做到么” 刘越一听,这也不算难事,立马点头答应了。 秦词点头,这才松开了手,那蛇便一扭一扭的钻进草丛里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眼见这蛇终于走了,刘越松了口气,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那刘波”刘越想到梦里巨蛇肚子里的那一坨,迟疑着开口。 秦词摊手回道:“死了。” 刘越一噎,没再问下去了,到时候只能给刘波的家人多送些银子了。 “既然妖物除了,那我就先走了。”秦词瞧见外边月亮高挂在天空,也来了睡意,打了呵欠便要离开。 刘越缺急匆匆的上前拦住她: “哎哎哎,道长你先等等,我这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帮忙。” 秦词蹙眉,难道人的本质就是得寸进尺么 刘越请求秦词出手去查询鱼罗镇最近丢失幼童,及女子的事。 他承诺,若秦词能把根源找出来,他必拿千金酬谢。 秦词思索几秒后,这也不算什么事,便答应了,刘越大喜,便打算派人送她回去,谁知一问住处,秦词竟然就住在他府上 等秦词讲明缘由,刘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虽然知道徐青还带了几个人,但他以为那都是他的丫环仆人什么的…… 第二日,秦词在几个衙役的护送下,一行人来到湖罗村。 这镇子毗邻隔壁的傍水镇,也遭受了洪水的波及,但因为地势的原因,没傍水镇这么严重。 村里无人伤亡,就是倒塌了几间屋子。 秦词先来到村中最先丢了孩子的那一家。 他们家也是最惨的,一下子丢了三个孩子,两个女童,还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男娃。 山神的山没了 第35节 据三个孩子的娘回忆,那日她背着孩子准备去河边洗衣服,两个女孩也跟着去了,因为背着孩子洗衣服有些累,她便让其中一个女孩背着弟弟。 两个女娃嫌无聊就去旁边的芦苇丛玩去了,她也没多想,由着她们去了,可等她洗完衣服,怎么叫她们的名字,都不见她们回个话。 以为她们贪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多想,她便提着已经洗好的衣服拿回去晒了。 可天都黑了,也没见她们回来,全家人都慌了,一个个打着火把去找,不眠不休的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 因为这事,孩子母亲眼都快哭瞎了。 “他们只在村子附近找么”秦词在前往湖罗村的路上,询问了下身旁的衙役。 衙役摇头:“没,他们甚至去隔壁村都找了一边。” 那家人丢了孩子之后就报官了,衙门派了人去找,也没找到。 “这边湖罗村刚丢了孩子,隔壁村又有两户人家也忽然丢了孩子,怎么找都找不到,后边传着传着,就有人说是妖怪在作祟,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秦词若有所思的点头,一下子有这么多户人家丢了孩子,这的确很不正常。 两人来到一间茅屋,四周还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一个女子正在晾衣服,还有一个盘着头发的中年女子在喂鸡。 “官爷,可是有孩子的踪迹了”看到衙役,孩子娘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将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没。”衙役摇头,指着秦词开口:“不过这位秦道长会帮你们找的。” 孩子亲娘还没说什么,那边本来在喂鸡的亲奶奶刘氏忽然一把丢下鸡食过来,操着她那破锣嗓子一顿吼: “官爷,你说这小姑娘是道士骗人的吧,而且我们要道士有什么用啊” “这小姑娘瘦瘦小小一个能干什么事我的乖孙你们找到了没啊” “都找了多少天了,那可是我们老陈家的根啊,你们不亲自找,派个假道士过来有什么用” “我家小宝丢了这么多天,吃不饱,穿不暖,一想到他,我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啊!” 说着说着还开始抹起了眼角,周围顿时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邻里乡亲。 秦词扫了眼刘氏,年纪也就四五十来岁,吊梢眼,颧骨高,一脸的刻薄样。 旁边的衙役也是被吵的耳朵疼,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呵斥道:“你还想不想找人了” 刘氏被训了,嘴唇嗫喏了几下,板着一张脸退到后边。 秦词让他们把孩子的贴身衣物拿来,最好再找些孩子的毛发什么的,最后再要来了三个孩子的生辰八字。 孩子的父母倒是挺配和的,拿出一堆孩子的衣服问秦词够不够。 就是这孩子奶奶,嘴碎的不行,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说她是不是假道士,过来诓骗钱的, 话里话外都是让衙役赶紧去找她孙子,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对孙女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秦词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将三人的生辰八字一字排开后,秦词一个一个推算,最后发觉三人都在同一个地方。 她收好龟甲,同孩子父母道: “你们去村子西边找,河水,井水,凡是有水的地方都仔细去找找。” 刘氏瞧见就这么简单就没了,不干了,一直扯着秦辞的胳膊不让她走:“你得同我们一起找,要是没找到,你就是在骗人,我们要抓你进牢房!” 秦词低头看到刘氏那黢黑的指甲扣进了她的肉里,深吸一口气,板着脸将她的手扯开。 旁边衙役也觉得还是得秦词跟着去比较好一点,毕竟湖罗村西边这么大。 秦词扶额,她记得湖罗村西边好像就只有一条河吧 不过最后她还是跟着这群村民去了。 那些村民说他们在河流下游也都找过了,并没有找到。 面对众人的质疑,秦词肯定的说:“就在这条河里。” 村民也没办法,只得再仔细找,有人还撑着竹筏过来找。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竟然真的在河中央打捞上来了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就是陈家一直在找的三个孩子,除了这三人,还有好几具尸体,有人勉强辨认处这几人就是隔壁村丢的那几个。 打捞他们的人说,这些尸体都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四肢,所以没浮起来。 说完他还嘟囔了一句,说那水草十分结实,用镰刀割,都割了好久,更诡异的是那些水草断处有红色汁液冒出,就跟流血了一样。 刘氏以及那些丢了孩子的人,看到一个个肿胀的看不清面容的尸体,顿时跪坐在地,扑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着喊着他们的名字。 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秦词先前听了那人对水草的描述,便让他带自己去瞧瞧。 她站在竹筏上,看到水底那群黑色的水草,伸手想抓一把上来,那些水草却躲开了她的手,秦词蹙眉,直接拔下背上的桃木剑一扫,一堆水草断开,秦词随手揪了一把。 那撑着杆的人看到竹筏底下一大片红色蔓延开来,人都吓傻了,秦词则是握着水草让他回岸上去。 到了岸上,那群人再度围了过来,看到秦词手上还在扭动的水草,嫌恶的不行: “这是什么东西” 秦词将水草丢在地上,这些水草就像蛆虫,竟然试图往地里钻,她同周围人解释: “这是鬼草,一旦被它缠住,就会将人活活勒死,然后每日啃食他们的血肉。” “你们在河中丢了太多垃圾,导致这里形成污浊之地,这些邪祟最喜欢的便是这种环境。” 知晓是自己给这些邪祟造了个窝,一个个都不敢吱声了。 可这邪祟不能不除啊,于是有人提问:“那现在要怎么除掉它们啊” 秦词淡然的拔出自己发髻上的一只笔,再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还有一个锡盒。 锡盒里边是朱砂,秦词就着河水将朱砂搅匀,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开始画符。 一笔勾勒成符,秦词满意的弹了下画好的符,将毛笔尖在水里晃了几下后甩干然后插回发髻里。 她两指夹住符纸,口中念道:“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1” “敕!” 符纸无火自燃,飞向河面,在符纸与水面接触的那一瞬,河面突然起了大火,不断朝两端蔓延。 众人纷纷被这场景吓的往后退,一个两个指着那大火惊奇问这水怎么会起大火呢水火不是相克的么 “这是阳火,烧的是水底的阴邪之物。”秦词十分淡定站在河边。 待河面上的火消失后,有人撑着竹筏到河中央,往水底一看,果然,那些黑黢黢的水草没了。 他兴奋的朝岸上的人挥手:“那些水草都没了!” “好了,处理完了,我们走吧。”秦词摆摆手,准备打道回府,原以为还要跑到隔壁村,没想到一次性解决了。 身后那些村民见识到了秦词的厉害,一个个的围了上来不让她走。 各个把她当成了有求必应的观世音菩萨,一个个离谱的要求朝她砸。 嗓门最大的还得是刘氏。 “道长,道长,你有没有什么丹药能让我儿媳妇一举得男啊”刘氏笑的极其谄媚,完全没有先前刚死了孙子的伤心难过。 “你媳妇身体都亏损成这样子了,你还逼她生孩子”秦词看着瘦成竹竿的女子,才二十多岁,就被磋磨成这样,想问问她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来的 刘氏脸一下子就冷了,还瞪了一眼她儿媳妇:“我之前还生了五六个呢,我都没说什么,她就是矫情!” “连我的宝贝乖孙也看不好,要她有什么用我的宝贝乖孙就是她害死的,她必须得再生一个还我!” “啧,我这几个儿媳妇,没一个有用的,生的全是丫头!” 刘氏一顿臭骂,她家的几个儿媳羞愧的都快把脸埋进胸里了。 现场宛如一场批斗大会,有些不要脸的,甚至问起了秦词有没有婚配,说想让她当她家媳妇。 瞧见火引到自己身上,秦词额角青筋猛跳,她冷脸看着最先挑起这破事的刘氏,决定不忍了。 “你把鞋脱了给我,今天不打烂她的嘴,我就不姓秦!”秦词冷着脸同身侧的衙役开口。 衙役:“……” 瞅见秦词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衙役默默脱了鞋子递给她。 秦词握着鞋子上前,指着刘氏的鼻子抽了她一把掌: “抱金孙,抱金孙,你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去生啊” “嘴巴这么臭!天天吹箫吹上瘾了” “说人家生不出,怎么不说是你儿子有问题!” “就你那破茅草屋,谁稀罕你家投生到你家啊凭你家那三瓜两枣凭你嘴贱凭你刻薄的跟个老虔婆” 刘氏被骂懵了,气的嘴唇都在哆嗦:“你个丫头片子敢打我” 秦词立马怼回去:“怎么像你这种人,我怎么不能打我不仅打你,骂你,我还能刻你碑上骂你一辈子!” 旁边有人忍不住开口:“你这小姑娘,脾气这么差,怎么不知道尊敬长辈呢” 秦词顿时一个冷眼扫过去:“怎么你想多管闲事要跟我打一架她算我哪门子长辈啊合着我这么多三姑六婆,感情都是你给我安的” “没事就去舔你家粪桶去,少管我!” 那说话大婶冷不丁的对上她的视线,忍不住瑟缩的往后退。 秦词一顿输出,无人再敢上前,只能看着她甩袖离去。 衙役看着自己的脚,再看秦词握着他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沉默了几秒,赶忙跟了上去。 发泄完火气的秦词火速找到一个较矮的河堤洗手,后边跟上来的衙役默默将自己的鞋穿回去。 秦词搓着手,不远处飘来一盏一盏河灯,河灯通体白色,中心处放的也是白色的蜡烛。 “这河灯……” 衙役看着她对这些河灯感兴趣,便同她讲解: “平日过节的时候镇子都会往河里放各式各样的河灯,就是祈求让河灯将灾祸带走,白色河灯就代表对已故之人的悼念,这些应该是从傍水镇那边流过来的吧。” 秦词看到河灯下好像有什么在晃,准备挽起袖子下水去捞,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回头,就看到三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站在一辆马车边,其中一个朝她跑过来,还兴奋的和她招手。 “阿词!” 山神的山没了 第36节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看清男人的面孔,秦词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侧的衙役突然拦在她身前,拿起身上的水火棍就往来人身上一捅。 “呕。”秦鹤莫名奇妙的被人捅的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身形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哥!”秦词大惊,赶忙起身,三步做一步上前将人搀扶住,还不忘掏出帕子给他擦嘴。 那个动手的衙役听到这一句“哥”,猛地僵住了身体,看了眼手中的水火棍,顿时觉得有些烫手。 其余几个衙役分别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秦鹤捂着肚子,痛的面容扭曲,他磨着后槽牙抬头扫过眼前几个衙役,气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哪个龟犊子捅我的” 原本看到自家妹妹还很开心,现在他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 打人的那个衙役怀着忐忑的心情站了出来,秦鹤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但秦鹤约莫是疼的没力气,这一拳看着重,实则没一点力道。 “你还折腾呢。”秦词无语的看了眼自家小心眼的哥哥。 “他打我我当然要打回来了。”秦鹤理所当然的回,弯腰揉了许久肚子,觉得好些了才缓缓站起身子,他示意秦词扶他到马车那边去。 秦词搀扶着他往马车那边走,秦鹤还没走近,就看到马车边上的两人一副想笑但又不敢笑的样子,气的秦鹤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这群损友! “秦姑娘好,在下乔子源,是秦兄的好友。”一身蓝缎锦袍的乔子源强压住嘴角的笑,朝秦词拱手应好,举止文雅有余。 介绍完自己后,他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秦词,很是好奇。 因为秦鹤这人吧,平时没个正经样,却时常把妹妹二字挂在嘴边,有什么好东西,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妹妹。 所以他们几人一直对秦鹤这个妹妹特别好奇,只是秦鹤说他妹妹去了道观,他自己一年也看不了几回。 今日一见,也难怪秦鹤会这么宝贝他这个妹妹了。 “秦姑娘好,在下李寒商”见乔子源说完,李寒商紧随其后,也干巴巴的介绍起自己,就是脸有些红。 他明显认出眼前这女子就是小时候亲他的那个,就是没想到她现在会长得这么漂亮。 秦鹤在一旁鼻孔哼出气,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段极其不好的回忆,狠狠瞪了一眼李寒商。 对此,李寒商无语的摸了摸鼻子,这多大的事还能让你记仇到现在啊 “右枢的妹妹来了那我也要瞧瞧。”马车上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一只大手掀开车上的帘子,走出来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手上还握着一把折扇。 男子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头顶玉冠,两边垂下来冠带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处摇曳。 秦鹤揉着肚子撇嘴看他:“你怎么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下马车了呢。” 自那男子下了马车后,秦词的视线就被他的脸给吸引住了,不自觉的分析起了他的三庭五眼。 秦鹤看到秦词一直在盯着这人的脸看,便凑到秦词耳边小声道:“你唤他二公子就好,不过最好跟他不要有太多的交流。” “哦。”秦词默默收回了视线,这二公子面丰耳正,额头宽阔饱满,天生贵气,应该是王室之人,就是这未来走势,不太好。 二公子视线穿过人群落在秦词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秦词较同龄人来看,面容稍显稚嫩,但那双杏眸不仅大,还颇为灵动,那件青色道袍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严肃。 就是这姑娘眉心折痕较为明显,看来平日爱皱眉。 二公子手摸着折扇,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如此灵动的美人,却是秦鹤的妹妹,可惜了。 “马车坐的有些累,下来走走,况且有美人在,怎能不下来瞧瞧”二公子哗啦一声展开折扇扇了几下风,朝秦词看去。 秦鹤呵呵一笑,默不作声的将秦词挡在身后:“我妹妹还小,算不得什么美人,比不上你行宫里的那些。” 瞧见秦鹤这般防着他,二公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有必要这么防着我么” “啧,既然右枢要与秦姑娘相聚,我们还是别打扰人家了,先在这附近逛逛吧,坐马车都坐的我腰都疼了。”说罢,他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伸个懒腰就往其中一个方向走了。 乔子源跟上二公子与他并排,倒是李寒商,一步三回头,一直在看秦词,可回过头,只有秦鹤在那比划着拳头瞪他。 见二公子带着李寒商和乔子源走远了,秦鹤才问: “阿词,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乾元道观修行么” 秦词两手一摊:“师父让我出来办点事。” 听完,秦鹤眉头蹙起:“啧,那老头子,怎么自己不出来,你一个人出来这得多危险啊。” 对于把自己妹妹抢走的那个道士,秦鹤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平时见着面也都是一口一个老头子,臭道士。 “那你怎么不在京都陪阿爹阿娘,跑这来干什么”瞅见秦鹤又得骂上几句,秦词嘴角一抽,立马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秦鹤没发觉什么不对劲,把自己来这的原因一五一十全说了:“这不发了大水么我陪二公子来查赈款丢失一事,顺带看看我在这边的产业有没有受影响。” 秦鹤啧了一声,拍了下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塞到秦词手上:“差点忘了,最近缺钱了没” “哥身上就剩这些了,要是还不够,就拿我的印章去秦家钱庄拿,知道么苦了谁都不要苦了自己。” 秦词握着一大叠的钱票无语凝噎。 她这哥哥,自小就不爱读书,倒是遗传了她爹的经商天赋,小小年纪便去雇街上那些穷书生替他写课业,然后他再把答案卖给私塾的同窗,这一来一回,他倒是赚的盆满钵满。 后来这事被夫子发现了,捅到了秦父面前,当晚秦鹤的屁股就遭到了秦家夫妇的混合双打。 后来再大一点,他跑去卖粪,因为他发现做这个更赚钱。 他拿了自己的零钱在镇子上建了个茅厕,有人过来解手还要付钱。 等茅厕的粪满了,他就把收集来的粪卖给农户。 没想到他靠卖粪赚了不少,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有些人瞧见卖粪这么赚钱,眼红的不行,也纷纷干起了这行。 他们看秦鹤年纪小,便武力威胁他把这片地的粪都给他们来收,秦鹤当然不肯,于是遭了好一顿打。 秦鹤一连几天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秦父问他怎么回事,秦鹤嘴犟说摔的。 某日,半夜三更,秦鹤越想越气,最后气到睡不着,于是起来把家里的粪都收起来装进粪桶,他拖着粪桶,还弄了个小纸条,上边全是欺负过他的人,每到一户,他就往他家大门泼粪。 后来他深觉这片地的粪再守也收不了多少,所以,他决定转行卖马粪,当天他就跑了好几个马场,收了十几车的马粪拿去卖…… 只要是能搞到钱的活,他都去钻研,可谓是把学习上的劲全放经商上了。 看着家里越来越多的钱,秦父人都麻了,半夜爬起来和自家媳妇哭诉没能教出一个举人儿子,他愧对祖宗啊! 不过他哀伤了一天,便躺平了,毕竟现在看楚国这情况,花钱都就能买官,那这官也没个鸡儿用,况且当上官了,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贪官扔烂叶子,更丢脸了,还不如钱来的实在。 于是秦父释怀了,还把自己的人脉交给秦鹤让他努力干。 靠着老爹的人脉以及自己的经商天赋,秦鹤可谓是如鱼得水,如今这楚国,几乎遍地都有他的产业。 “我自己有钱。”秦词想把钱票塞回给他,她做道士的,随便帮人除个妖,就能赚上好多钱。 “那也没事,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秦鹤一手把钱票推了回来。 离他们兄妹两五步远的衙役看到那么多钱票,眼都红了,再听听他们说的话,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秦词深知在钱这件事上最好别和他倔,于是随手把钱塞进怀里看了下他们的马车,问: “那你们现在是要去傍水镇” “嗯,那地方你可别去,小心那些流民,你最好早些回道观去。”秦鹤点头,还不忘告诫秦词不许去那。 秦鹤看到秦词头上的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锤了下手心说道:“对了,你也快十五了,得办及笄礼了,你回去和那老头说一声,让你回京都一趟。” “这及笄礼可不能马虎,我得写个信让咱爹好好准备。” 秦词也想起自己已经十五了,及笄礼也算是一件大事,且她也很长时间没见过爹娘,便颔首应下了: “知道了,我会和师傅说的。” 说完及笄礼,秦鹤又是一顿唠叨,秦词听的一脸麻木,好不容易秦鹤才肯放她走。 秦词果断带着那些衙役回了鱼罗镇。 一行人走在街上,无聊的四处闲逛,偶尔去看着周边的摊贩有什么可以买的。 一辆马车遽然从她身边驶过,带起的风吹起她鬓边的长发,秦词似有所感,回头,恰好与马车上的人对上视线。 秦词怔懵了一瞬,望着驶入人群的马车,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这马车上有什么让她在意的东西。 几秒后,胸口处的闷胀感消失,时间短的让秦词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她记得那马车上的挂饰,似乎是京都那边的。 …… 原本靠坐在小窗边的黎晨在看到秦词那张脸后,面色突变,突然急切的开口让马车夫停下。 前边的马车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让马车停了下来。 黎晨朝窗外探出头,可外头人潮汹涌,那姑娘早已隐入人群不见了,他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他想找的那人,无奈,他只好失落的坐回来让马车夫继续赶路。 马车夫不明所以,甩起马鞭继续走。 黎浔本倚在马车壁上休息,揉了揉太阳穴,抬眸看向一脸失落的黎晨: “兄长可是看到熟人了” 黎晨一愣,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人有些面熟。” “嗯。”黎浔颔首没再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 黎晨看了眼倚在马车壁上的黎浔,从脖颈间拉出一块淡绿色的棱晶,这块棱晶只有小拇指那么大,一端缺了个口。 他指尖摩挲这棱晶,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刘府后,秦词先是同刘越说了湖罗村的事,刘越听到事情全都解决,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他让秦词先回房,明日就把钱送她那去。 回去的路上,徐青突然悄咪咪凑过来。 刘越给他安排了一个小职位,他现在是暂时住在刘府里。 徐青先是看了看四周,没人了,才凑过来和她说: “道长,你可要小心你那婆子,我看她鬼鬼祟祟的提着东西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还是翻墙进来的,莫不是偷了你的东西拿去换钱了,你最好回去看一下。” 然后,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我怀疑你那婆子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秦词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回了句多谢。 山神的山没了 第37节 回到屋里,秦词推门进去,就看到那老妪穿红戴绿的在梳妆台前扭着腰肢,捧着脸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随着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秦词看到她脸上脂粉的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旁边的小娃娃还在给她递口脂,拍着手说好看。 秦词:“……” 看到秦词沉默的站在门口,老妪以为她又想污蔑自己偷钱,立马开口: “我可没偷你的钱啊,这都是我的私房钱。” 但秦词没跟她说钱的事,只是扶额问她:“你出去就就出去,为什么回来要翻墙。” 老妪一时哑言了,她总不能说习惯了吧 算了,秦词也懒得管她了,绕过她打算回房间,老妪却捧着一盒脂粉谄媚的凑过来: “小道长,你要不要试试,这胭脂可香了。” 秦词下意识往后退,生怕这脂粉沾她身上,不知为何,她听到胭脂二字就觉得恶心。 她瞪了老妪一眼,老妪撇嘴把脂粉端开了。 等秦词进了房间,老妪才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句不识货,转头就笑呵呵的又往脸上抹。 秦词在房间的桌上发现了一封信,是她师父送来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二位少爷,到了。”马车夫将马车停在一棵树下,离树几步远的地方有一间爬满青苔的老屋,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 看到马车停下来了,各个仰着脖子往马车方向瞧。 黎浔一手撑着帘子,另一只手拢了拢领间的披风,从马车上跳下后,他缓步朝门口的人群走去,其中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仰着脑袋看向他,眼里满是慈爱。 “外祖父。”黎浔两手握着衣摆,准备给老人磕头,老人却一手托住他的手,没让他跪下去,只拍拍他的手背,嗓音也不免柔和了几分:“来了就好。” 黎浔嘴角噙着笑意,眉眼温和,一一朝穆老爷子身侧的几位长辈问好。 穆老爷子看了眼他身后,空空荡荡的,再看面色苍白的黎浔,忍不住低声斥责他:“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不多带些仆人照顾你” “带上仆人的话路上会耽搁很长时间。”黎浔如是道。 “你呀,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爷子无奈看了他一眼,准备带着他去前厅。 黎浔却站在原地没动,众人不解,他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兄长还在马车上,先等等他吧。” 语毕,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 黎晨脸颊有些红,他刚刚被木刺勾住了衣服,因为临近夏季,衣服做的薄,若是用力扯的话,那衣服很有可能裂开,而且他还因为太心急,不小心把手刺出了血。 现在看到这么多人,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尴尬。 他是家中的庶子,母亲只是个妾室,黎夫人多年前因故去世,后宅之事虽全部交由母亲处理,但父亲似乎并没有将母亲扶正的意思。 看到是黎晨,穆老爷子掀了掀眼皮,完全没有对自己孙儿的期待,只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出旭也来了啊。” 出旭是黎晨的字。 穆老爷子态度虽冷漠,黎晨却是不敢不满,规矩拱手答道:“阿浔身体不好,父亲便派我陪他,方便在路上照顾他。” 穆老爷子曾在朝中担任太子洗(xian)马一职,辅佐当时还未继位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楚王。 他当初还在朝中任职的时候,上一任楚王对他颇为看重,穆老爷子也提出许多治国理政的良策。 当初还是太子的楚王,对这位老师亦是十分尊重,不仅时常向他求教,还每日勤学苦读,只是后来继位成了新的楚王,却忘了初心,只顾贪图享乐,穆老爷子一气之下,不顾群臣阻拦,辞官回乡去了。 穆老爷子虽辞官了,但朝中人脉还在啊。 所以,他是万不能惹的。 “你有心了。”穆老爷子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他随手指了身侧的小丫鬟道:“阿桃,你先带出旭去客房休息吧” 黎晨也知道自己再继续待着只会碍穆老爷子的眼,识趣的跟着丫鬟走了。 黎晨走后,一群人往前厅走,路上不免谈起傍水镇的洪灾。 穆老爷子一脸惆怅:“我们倒没什么大碍,就倒塌了几间屋子。” “只是苦了外边的那些百姓,不仅无家可归,每日忍饥受饿,那些中饱私囊的饭桶,没一个顶用的。” “穆家粮食不多,捐出去一些,能救多少是多少。” “外祖父不用担心,这事再过几日便可解决。”黎浔轻声安抚,穆老爷子叹了口气,只说了句:“希望如此吧。” 到了前厅,一个美妇人拉住黎浔上下打量,眸含担忧:“阿浔,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是不是黎昌那小子又苛待你了” 黎昌便是黎浔的父亲。 黎浔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怀念:“没有,是我许久未吃姨母做的米糕,馋瘦的。” 美妇人不禁莞尔,轻点他的额头:“就你嘴甜,那姨母今日就多做些给你尝尝。” “那就多谢姨母了。”黎浔回以一笑。 那些长辈拉着黎浔又说了许多体己话,穆老爷子看时间差不多了,敲了几下拐杖打断了众人,朝人群中央的黎浔道:“阿浔,你随我来一趟书房。” 两人穿过回廊,等到了书房外,黎浔微抬下巴,指尖勾住脖颈处的带子,解开披风,将还带着体温的披风交给一旁的丫鬟,自己随着穆老爷子进了书房。 进了屋子后,黎浔习惯性的坐在了穆老爷子最喜欢的梨花摇椅上。 穆老爷子见状笑骂了他一句,抬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坐到了圆桌的另一边,侧过头问他: “你这身体,可好些了” 黎洵抿了口热茶,回道:“好多了。” 背脊靠在椅背上,凉凉的,舒服的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又在骗我。”穆老爷子一看他的面色就知道他在说慌,不免愈发的忧愁。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五岁那年,黎浔突然发起高热,眉心隐有黑气环绕,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说这孩子命不久矣,尽早安排后事。 黎夫人为了救孩子,每日在佛堂请求仙人显灵,旁人都觉得她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仙人存在。 后来黎父也熬不住了,也找了许多道士,高僧,可没一个能解决的。 最后,黎夫人在一次上山拜佛的时候,因刚下完雨,山地湿滑,马车坠崖了,黎父在山崖底下找到了黎夫人的尸骨。 说来也奇怪,黎夫人去世,黎浔的病反倒莫名好了起来,一个高僧过来看了说,是黎夫人用自己的命护住了黎浔。 万幸黎浔保住了性命,只是自那以后,黎浔的身体变得孱弱,还时不时咳血,怎么查也查不出问题。 穆老爷子再问:“那刘氏可有欺负你” 刘氏便是黎晨的母亲。 “没有。”黎浔直起身子,一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握起茶杯凑到唇瓣间轻抿几口,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老爷子见状也不问了,这孩子看着乖巧听话,实则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己憋着。 “祖父,我嘱托你的事弄好了么”黎浔指尖剐蹭着杯壁,看向还在发愁的老爷子。 穆老爷子回过神来,没说话,起身回到房间,出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小匣子递给黎浔,语气凝重: “阿浔,你真的决定要投靠三公子” 黎浔将杯子放回桌上,两手交叉放在腿上,认真的看向穆老爷子,问道:“为何不可三公子虽然比不上大公子和二公子,但有我,他未尝不能赢。” 穆老爷子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你怎能确定你押的人就一定能成功” “做人不要太自满,小心失足摔坑里。” “你也不看看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的实力,那是能小瞧的么” 黎浔揉泛红的额头,有些无奈:“外祖父就不能信我一回么” 穆老爷子更无语,这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么这是要掉脑袋的问题! “罢了,随你去吧,你父亲那边你怎么说” 穆老爷子想朝中大半的人都已经开始站位,黎昌乃御史中丞,统领侍御史和诸郡监御史,权利尤重,他若是能同意押三公子,那还好说些。 “他的想法不重要。”黎浔头也不抬的说了这句,随后低头仔细查阅起这张图来。 穆老爷子:“……” 啧,也不知道他这外孙到底哪来的自信,算了,反正他也管不了,随他去吧。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朝廷上的事,最后,黎浔抱着匣子回了穆家专门给他备好的房间。 回到房中,黎浔捏着一封信,问身侧的小厮: “你说吴郡守现在也在傍水镇” “是,吴郡守是三日前过来的。” “二公子要过来查赈款,大公子不可能不做准备。”黎浔思忖过后,随即拿过备好的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 装好后再用蜡油封口,交给小厮:“这封信,替我交到孟御史手上。” 小厮将信妥帖收入怀中,又抽出一张画像递过去:“少爷,此人乃秦鹤的亲妹妹,我觉得此人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黎浔没做声,将画像缓缓展开,一个穿着青色道袍女子映入眼帘,女子面容稚嫩,板着一张脸,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 “道士”黎浔眉梢轻挑,他似是没想到秦鹤的妹妹会是一个道士。 小厮点头,又言:“她似乎也在往傍水镇的方向赶,我听闻秦鹤对他这个妹妹很是看重,到时候我们可以用她来牵制二公子一行人。” 黎浔沉吟片刻后,挥手让小厮先下去。 他将画像丢在一边,起身准备出门一趟,结果却在大门处与黎晨撞上。 黎晨在穆家待的有些不自在,便想出去走走,这会看到黎浔也是愣了一下,最后两兄弟结伴一同出门了。 路上遍地都是无家可归却又不知去往何处的流民,大水冲塌了他们的房子,只能在外流浪,有些还因饥饿倒在地上呻吟。 流民太多,穆家捐出去的粮食一下子就没了。 黎晨虽然同情这些流民,却也做不了什么,两人走到一条巷子时,看到不远处搭了一个棚子,一个妇人正在施粥。 山神的山没了 第38节 黎浔顿了一下,瞧见那女人的模样,有些讶异,这妇人乃大公子的正妻——语夫人。 这语夫人正是乔相爷十六年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乔语,后来嫁给了大公子。 不过他得到的消息是,当初本该嫁给大公子应当是她姐姐乔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乔语。 身旁的侍卫心细,看两位公子都停了下来,便上前一步替他们解释。 这乔语是半个月前就过来这边游玩的,洪灾过后,她瞧见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便一时心软,买了粮米一直在这施粥。 黎晨闻言感慨:“语夫人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黎浔轻笑,不做表态,只把视线挪向河面缓缓飘过去的河灯。 …… 另一边,秦鹤一行人也到了傍水镇,看到倒在街边痛苦呻吟的百姓,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脓,吸引了许多蚊蝇,这场面,看着就让人令人揪心。 曾经的傍水镇也是个繁华的镇子,有许多商贩会从这边经过,可后来这里经常有怪事发生,那些商贩的船无故进水陷入河底,船上的人会莫名奇妙不见。 有人曾去河里打捞商贩的财物,可只捞上来一堆垃圾,宝贝什么的,屁都没有,后来这事越传越离奇,那些商贩也不敢从这边经过了。 看完这一路的流民,朱和脸黑的不行。 四人一路来到吴县令的宅子,屋外围了好多没有屋子住的百姓,他们全都靠着院墙瘫坐着,表情麻木,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秦鹤还没走近县令府,就闻到一股香味,从府里传来的,细听还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顿时怒气填胸,上去哐哐就拍起了大门。 可秦鹤拍了好久都没人过来开门。 坐在院墙边的流民看了他们一眼,哑着声音道:“你们再怎么拍也不会有人回你们的。” 李寒商察觉到不对劲,一问,才知道这场灾祸已经过去半个月,可吴县令只清扫出两间破庙给他们这些流民住,至于饭食,最初是每日一锅粥,后来是越来越敷衍,粥全是馊的,这几日,更是连馊的粥都不给他们了,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 他们反抗也没用,吴县令府里有私兵,他们一旦想冲进去,就会被那些府兵砍死。 李寒商闻言握紧拳头:“这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朱和更是怒不可遏,一个小小县令竟然还敢在府里养私兵!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李寒商,你来,把门撞开。”秦鹤拍的手疼,后退一步让李寒商来。 李寒商:“……” 他无语的看了秦鹤,拎起衣摆,往那朱红大门抬脚就是一踹。 门哐当一声,直接被踹飞出两米远。 那些靠坐在墙边的流民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随后火速起身逃离,生怕那些士兵出来后把他们全杀了。 府中刚赶过来的管事看到飞出两米远的大门,一双绿豆眼都瞪直了,他气的跳脚,伸手指着秦鹤一行人怒道:“你们这些刁民!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然后转头对那些府兵开口:“给我把这些刁民打出去,坏了吴县令和吴郡守的兴致,你们全都给我吃板子去。” 府中府兵鱼贯而出,将四人团团围住,李寒商率先踢飞最靠前的那人,夺下他手上的刀便和那些府兵打了起来。 李寒商一人对上十几个府兵,依旧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护着身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人。 秦鹤在一旁抱臂冷笑,李寒商在军营里可是管着一千多名的士兵!解决这几个小喽啰那是根本不在话下! “外边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呢”两个大腹便便穿着官袍的人朝这走来,他们本在里边听曲,外边却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顿时觉得不对劲,便起身准备出来看一看。 路上他们还思忖着这次府兵怎么回来这么慢,往日那些府兵只需露一下兵器,那些流民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直接跑了。 吴郡守那绿豆眼一眯,发现是四个身着朴素的男子在捣乱,他气的一甩袖,迈步向前,但凑近后看到为首之人,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去,他赶忙让那些府兵停下,颤着身子跪下朝他行礼,冷汗不停的流,他朝朱和露出一抹谄笑: “二二公子,你怎么今天就到了” 心下却在暗骂,该死,他的线人怎么没告诉他二公子今日就来了啊!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吴县令一听是二公子,腿一软,也跪在了吴郡守身侧,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生怕朱和注意到他。 朱和手指摩挲着玉佩,冷笑着看向二人,和这些外边瘦骨嶙峋的流民比起来,二人肥头大耳,简直像两头待宰的猪。 朱和轻嗤一声,扫过那些府兵,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 “吴郡守你不在郡守府处理政务,跑这来做什么” 被点名的吴郡守一个激灵,脑中疯狂想着对策,最后,他支支吾吾道:“吴县令乃臣的侄子,前几日其喜得贵子,臣便亲自过来贺喜” “喜得贵子虽是喜事,竟也能劳烦吴郡守大老远来跑一趟”朱和显然不是很信,就在吴县令想着找其他借口的时候,朱和话锋一转,扫向一旁装死的吴县令: “那吴县令你呢,傍水镇涝灾已过去半月,为何外头还有如此多的流民” “县令府日日笙歌,顿顿皆是好酒好菜,外头的百姓却是连一碗粥都没有。” “你们在这寻欢作乐,外头的百姓在为填饱肚子发愁,在为冲毁的庄稼发愁,你这官,当了有何用” “吴县令,你该当何罪!” 因为凑的近,朱和还闻到他们二人身上带着美酒的芳香以及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朱和在心底对两人更是厌恶。 吴县令脑子没吴郡守好使,被朱和一顿呵斥就一阵心慌,直接两手撑地砰砰砰的往地上磕头:“小的知罪,小的该死。” 吴郡守看到吴县令那抖成筛糠子的模样,眼眸一闭,不想再看这怂货。 他偷偷瞄了眼朱和的脸色,面带寒霜,再看其余三个同样面色极差的男子,吴郡守只觉得心都要凉了,大公子只说二公子会过来,让他好好准备,可没说二公子身旁还跟了这么几尊大佛啊 一个是丞相之子,一个是统领千军的军候大人,还有一个……呃虽然没见过,但能跟在二公子身后的,定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若明日再看到有流民在外申冤,我便摘了你的官帽!”朱和一脚踹在他的胸上,厉声呵斥。 “明日”吴县令被这话惊的胸口的疼都忘了,瞪大眼睛,这时限会不会太短了他忍不住开口: “可……可粮米还未送到,臣臣手上也无闲置的银钱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和一个冷眼扫过去:“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是让你必须解决这件事!” “啊!是是。”吴县令两股战战,立马点头,开始思考上哪捞钱,让他出钱,那是绝不可能的! 吴县令突然想起镇中涝灾过后,镇中无数粮店纷纷坐地起价,将米价抬得极高,这几日赚的定是盆满钵满,那不如…… 朱和目光微不可查的扫过那些府兵,轻哼一声:“都起来吧。” “多谢二公子。”吴郡守起来后,膝盖还有些发软。 看到朱和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立马瞪了眼管事:“还不快招呼几位大人下去休息” 管事忙不迭的点头,还因为起的太快,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啃泥。 朱和跟着管事的绕了许久,眉头一直紧锁着,这吴府的宅子大的简直离谱,路上他看到还有好些空房间。 他直接让吴县令把空置的宅邸用来收留难民。 吴县令愿意么他当然不愿意! 但二公子发话,不行也得行啊! 房间内,李寒商依旧皱着眉头,回想起那些流民身上的脓疮,他忍不住提醒朱和:“二公子,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事咱们还是得谨慎点,多派些人手查查吧。” 镇中的庄稼,家禽都被洪水泡过,就连那些井水里边都是河水带来的淤泥,里边积满了细菌,若是人吃进肚子了,那后果可不止是拉肚子那么简单,更有可能会得病。 朱和一听也是,原本松懈的神情变得紧绷,他立马派人去查,派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 他们在破庙的角落里发现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早已已经腐烂,身上爬满了蛆虫,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咳嗽发热,身上带有脓疮的流民了。 显然,这些流民已经得了疫病。 疫病的传染性极强,若再不处理,到时候可能整个傍水镇,或许连他们几个都得遭殃。 二公子在知晓镇中有疫病这件事后无比心惊,这可是大事,若疫病人数太多,那可是要封城放火的! 他本来还打算今日处理赈款一事,此刻也只能先放一边,他派人将破庙那几个发热的流民控制住。 再去搜镇上还有没有发热的人,有的一律送进破庙,并严加看管。 吴县令以及吴郡守听到镇子上有疫病,那叫一个惊慌,张嘴便要把那些犯病的人杀了再烧掉。 秦鹤上去就是一顿骂,骂的他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随后转身就去钱庄买了一堆的药材和粮食。 乔子源派人将镇中的医师全部召集到一处,甚至快马加鞭的把连隔壁镇子的的医师也都找来了,让他们全部聚在一起研究治疗疫病的方法。 也幸亏有李寒商在旁边帮忙,医师们很快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药,病情很快便被控制住了。 但只靠药物稳定病情还不够,古书有言:2沟渠通屋宇洁净无秽气,不生瘟疫病,重点还是得杀菌消毒。 李寒商派人把井水里的淤泥掏干净,杀菌消毒他也没法造出酒精,只能用老祖宗的法子,让那些百姓每日佩戴苍术香薰,若房屋重建后,亦要用苍术烧烟,熏驱疫气。 几人就这样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能歇息一下,这几日他们几乎是倒头就睡,眼底下都是青黑一片。 第二天四人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朱和觉得是时候处理赈款的事了。 结果吴郡守为他们办了一场欢庆宴,怎么拦都拦不住。 “二公子,你怎么看”乔子源一脸疲惫,他根本不想去赴吴郡守那个劳什子宴会,他只想回去睡觉。 孟御史早已给他们传信,吴郡守和吴县令是大公子那边的人,那赈款,以及商贩莫名失踪的财物,四人猜测是被大公子吞了,至于这场宴会,也极有可能是个鸿门宴。 “去,我到要看看他们摆了什么鸿门宴。”朱和握着扇子瞧着手心,一脸漫不经心的倚在石栏边上。 “咦,他们二人怎么也在这”乔子源忽然出声。 朱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黎浔和黎晨二人。 黎浔是黎御史中丞的嫡子,朱和当然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是他想拉拢的对象。 关于黎浔的传闻朱和知道的很多,听闻黎浔刚出生时便有人说他得了仙人庇佑,以后定会大富大贵,位极人权。 且他人不仅外貌好,课业上也是回回第一,在私塾,是先生每日必夸的对象。 后来黎浔生了一场大病,身子虽然不好,但这脑袋却是越来越灵光了。 用李寒商的话来说,那就是智多近妖,朱和那想要将黎浔收入麾下的念想愈发强烈。 可黎浔身子差,五岁便被黎大人送入道观,偶尔才回几趟京都,极少出门,他送过去的帖子也没见他来一次,他爹也是,对他的示好一直视而不见,搞得他心梗。 还有一个阻拦他招揽黎浔的问题就是,秦鹤对黎家人极其讨厌,讨厌到什么程度他家的狗取名都得姓黎,见到黎浔就要上去骂几句。 山神的山没了 第39节 所以没能将黎浔收入麾下,一直是朱和的一个遗憾。 李寒商打了个呵欠,看着黎浔踏入画舫,随口一说:“这里也是黎浔外祖住的地方,应该是来看望老人家的吧。” “哦,好像也是。”乔子源一想,好像也对。 二人忽地对视了一眼,突然庆幸秦鹤跑去买簪子了,不然这货看到黎浔,指不定又要冲上人家的画舫把人骂一顿,他们可丢不起这个脸。 等秦鹤买完簪子回来,已是酉时,夕阳渐沉,河面倒映着彩霞,往日鲜少有船只游荡的江面多了几艘画舫,还有几盏河灯孤零零的在飘在河面上。 一行人到了吴郡守说的那间画舫,秦鹤皱着眉把簪子放进怀里:“这吴郡守约我们到这想做什么” “管他要做什么,总之别掉以轻心就是了。”乔子源只拍拍他的肩提醒道。 一行人先后上来画舫,早已站在房外的小厮见到四人,弯腰将他们迎进去。 画舫内间,吴郡守和吴县令两人早已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见四人来了,吴郡守赶忙请他们落座,吴县令则是一个一个替他们斟酒。 不一会儿,外头还来了七八个模样娇俏,身姿窈窕的女子,美人跪坐在他们身侧,负责替他们夹菜斟酒。 李寒商默默往乔子源的方向挪了一下。 因为胭脂水粉味太冲,秦鹤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直接让那两个女子离开了。 朱和挑眉,看向对面的吴郡守:“吴郡守,你这是……” 吴郡守谄媚一笑,端起酒壶替他斟满酒:“啊,臣瞧这几日几位大人操劳过度,便决定摆个宴,让诸位大人放松放松。” “吴郡守倒是有心了。” 朱和很给面子,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就在二吴以为能好好吃顿饭时,朱和又道: “既然流民的事解决了,那我们不如趁此说说赈款的事”朱和转着大拇指的玉扳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吴郡守和吴县令两人面色一僵,在朱和视线的威压下,吴县令讪笑着出来解释:“二公子,不是我们不想找赈款,是这赈款丢的有些……奇特。”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奇特法”朱和眸子一眯,将酒杯放在桌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吴县令刚想开口,就被一旁的吴郡守掐了一把,他知晓这是吴郡守让他别露馅的意思。 他忍着疼继续开口:“那日是……是妖怪作祟,把赈款抢去了……” “胡扯,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妖怪!”听到这等离奇的说法,朱和沉着脸猛地一拍桌,把旁边准备夹菜的李寒商吓了一跳。 秦鹤原本想说他见过,但看朱和那脸色,他还是闭嘴比较好。 吴县令被这一吓,身子一抖,立马哭丧着一张脸道: “二公子,我哪敢骗你啊,这事傍水镇大半的村民都知道,还亲眼见过!” “那日装着赈款的船出现在水面上,这河面突然就起了雾,还传来呜呜呜的怪叫。” “等雾散去,那一整个船都不见了!” “若二公子不信,可以问傍水镇的百姓!” 吴县令一番话说的极其肯定,那模样,仿佛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吴县令哪怕说的再真,朱和都不相信:“一派胡言。” 可还未等他呵斥吴县令,外头就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啊,有妖怪啊!!” 还伴随着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朱和顿时怒从心起,起身大踏步离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外头的尖叫声还未停,三人惊疑之下也赶忙放下饭碗起身跟上朱和。 吴郡守听着外头的动静,讶异的看向吴县令:“大朗,你把那怪物放出来了” 吴县令更是一脸懵:“我没有啊!”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朱和出去后,发现河面上全是雾,完全看不清四周的景色,他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秦鹤跟着出来后看到这雾也是一惊:“哇,怎么突然就起大雾了” “不会真有妖怪吧”李寒商想到在画舫时吴县令说的话,默默按住自己腰间的配剑。 “这雾气来的好奇怪……”乔子源亦是惊愕。 忽地,画舫左侧突然蹿出一道黑影,朝站在最外边的朱和冲去。 李寒商眼疾手快的拔剑刺去,那黑影哀嚎了一声后又跳回了水里。 朱和捂着心口后退几步,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泛起波澜的河面。 “二公子,你没事吧”李寒商赶忙询问。 “我没事。”朱和艰难咽了咽口水,刚刚他粗略扫了一眼那黑影,现在是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一条巨大的黑鱼,身上长满了和癞**一样的脓包,一张大嘴里全是獠牙,腹鳍处是两只脚蹼,尾巴有两条,鳞片尖尖的,如剑刃一般锋利,是他从未见过的……妖怪。 朱和现在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道世上真有妖怪! 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河面飞出许多拳头大的泡泡,朱和看着泡泡落在他的袖子上,啪叽一声,泡泡碎了,黑色的汁水溅在他的衣袖上,转眼衣袖上就多出了几个大洞。 他大吃一惊,赶忙回到画舫大喊:“这东西有毒!” 其余人一听,全部回到画舫内。 “现在该怎么办”李寒商握着剑问他们,他虽然能上战场杀敌,但是不会杀妖怪啊!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这里有谁会除妖么没有。 突然,众人察觉画舫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们误以为妖怪爬到顶上去了,纷纷警惕的看向头顶,生怕妖怪下来把他们全杀了。 吴郡守和吴县令更是吓得抱头尖叫,嘴里一直在喊:“阿弥陀佛,神仙救命啊!” 正当众人紧张的不知该怎么办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上方响起: “2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云虚,晃朗大元,八方教神,使我自然……凶秽退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外边传来什么碎裂的声音,转而只剩呼救声。 秦鹤觉得刚刚那道声音有点熟悉,便抢了李寒商的剑,壮着胆子出去了。 掀开帘子一瞧,发现外边的雾都散了,但河面上的东西,让他不由得头皮发麻。 水面漂着无数只蟾蜍,蟾蜍目露凶光,他们聚集在画舫四周,咔嚓咔嚓的啃食底下的船板。 李寒商也跟着出来后,看到了这令人惊悚的一幕,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阿词,你怎么在这”秦鹤抬头一瞅,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秦词么 “秦姑娘!”李寒商也跟着往上看,一眼就看到站在画舫上方的秦辞。 秦词手握桃木剑,两指夹着一张符纸,腰间挂着一个巴掌大的草编笼子。 看着这数不尽的蟾蜍,眉心处尽是烦躁。 她按师父信上的内容,来傍水镇除妖,期间遇到了一只黑鱼精,她一路追赶,最后追到来这里。 谁想这黑鱼精已经繁衍出这么多黑蟾蜍了。 她拿起桃木剑,咬破指尖血,连着符纸按在桃木剑上,轻念咒语: “3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帝独尊……急急如律令!” 一股极强剑气以秦鹤所在的画舫为中心,瞬间扫向河面,河面的蟾蜍感知到危险,纷纷跳入水中躲开,有些跑的慢的,直接被剑气扫成一滩血水。 还不等画舫上的人拍手称快,附近噗通噗通又传来了水声。 “救命啊!”有人的船被这些蟾蜍咬穿,船现在要沉底了,不由得大声呼救。 可现在哪有人敢下水啊谁不怕被那些蟾蜍吃了啊。 “啊,有人落水了!”又是一声尖叫,在秦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回,一抹青影跳入水里,秦鹤愣了几秒才发觉是他妹子跳河里,他一个健步冲到栏杆往水底看,只看到一截青色衣袍。 秦词跳入水中,那些蟾蜍四散逃开。 她目光搜寻着,刚刚在画舫上,她就感受到胸腔处闷闷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河底黢黑一片,蓦地,秦词看到了一点绿光,她奋力朝那绿光游去。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一个男子,脖子上带着一个拇指大的棱晶,棱晶化作一个罩子将他罩住,把河水隔绝在外。 秦词游过去,手穿过了那层灵气罩,揪住了他的衣领,那层灵气罩也慢慢消失。 黎晨在看到秦词面容的时候,就已经瞪大了眼睛,嘴巴不自觉的启启合合。 “神女……” 他忘了护着他的灵气罩已经没了,张嘴便灌了一口的河水,差点把她呛到,他紧紧攀住秦词的手。 秦词的目光一直被他脖子上这块小巧的棱晶吸引住了,她忍不住上手握住,一股熟悉又柔和的灵力从里边传来。 可还未等她细瞧这到底是什么,黎晨就按住了她的手,指了指他的嘴,意思是说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了。 秦词只好作罢,提着他往上游,等游到一半,她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男子落水,男子双目紧闭,唇瓣发白,水柱缠着他的身体,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那些蟾蜍还死死啃咬着他的衣物。 秦词本想把他也带上,可她一只手拿着剑,另一只手拽着那么大个的人,想抓也抓不了。 她挥剑扫开那些蟾蜍还有水柱,用剑柄将腰间的笼子打开,两只一大一小像是蝉的虫子从里边钻出。 秦词将他们赶往黎浔身侧,传音给它们二人:“把人拉上去,死了就把你们俩也杀了。” 二虫:“……” 随后便没没管他们,拽着黎晨就往上蹬。 秦鹤手上拿着衣袍一直焦急的在船上踱步,时不时往水里看。 不一会儿,秦辞拽着黎晨从水里出来。 一大滩水溅在了他的鞋上,秦鹤没在意,上去就把手上的衣袍盖在秦词身上。 秦词还想拿下来,秦鹤一个瞪眼,她就妥协了。 秦鹤还抽空看了眼秦词拽上来的人,咦,这不是黎晨么 山神的山没了 第40节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黎晨在河底呛了不少水,正捂着嘴咳嗽,看到秦鹤投过来的目光,心下一跳,扭头咳的更重了。 秦鹤眯着眼,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其实是想把这姓黎的踹下去的,他眸光扫过他那张脸,无比疑惑,他哪来的本事竟然让阿词亲自下河去救他 李寒商看到秦鹤看向黎晨的眼神带着凶光,忍不住上手将他往后拉,这怎么说也是御史中丞的儿子,要真死了那可不是小事。 瞧见河里还有许多没有救上来的人,秦词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绿豆,一松手,豆子哗啦啦的掉在地上,眨眼睛就变成了巴掌大的小人。 数十个小人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纷纷跳入水中。 朱和等人惊讶的走到栏杆,探出脑袋往水里看,那些小人游的极快,他们游到落水人身旁后,一脚蹬开了还在啃食衣物的蟾蜍,小手拽着那些人的衣服往岸上游,力气大的离谱。 等把那些人推上岸后,那些小人又一个个变回了指甲盖大小的绿豆。 李寒商等人在心底直呼简直神了!! 秦词站在船上,手一直在掐算着,那条黑鱼精她能察觉到它就在附近,但不确定在哪,秦词让众人往里边站,避免被那黑鱼精直接拽下水。 蓦地,脚下的画舫突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黑鱼精从中间的裂缝冲出,再跳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船身忽然剧烈摇晃着,是那只黑鱼精在水底狠狠用头部撞击着断掉的画舫,吴郡守和吴县令抖得跟筛糠似的,闭着眼大叫着从画舫里边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眼看着所有人要随着断船掉入河中。 秦词面不改色的丢出几只纸卫,纸卫在空中化作几只黑白色的毛驴。 朱和颤着伸出手摸了一下驴毛,触感竟然跟真的驴一样,驴鼻子还喷出了热气! 他还处在震惊之中,乔子源直接将他拽上去,自己也跟着骑上驴背。 等所有人爬上去,毛驴便驮着几人在水面上跑。 毛驴将秦鹤一行人安稳送到岸上后,化为一张张纸驴飞向还站在水面上的秦词。 秦鹤这才发现秦词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岸上,他焦急的看向河中央,急得跺脚,眼底满是担忧。 画舫早已被黑鱼精撞的只剩几块板子,秦词就踩在那短木板上,却惊奇的没有沉下去。 她抬袖,让纸卫飞回袖中的袖袋,握着桃木剑拧眉看着她脚下的水面,水黑黢黢的一片,无数蟾蜍聚拢在离她三寸远的地方,而那只黑鱼精就混在这群蟾蜍里。 秦词合上双目,脚下轻轻一跺,一个巨大的金色罗盘在她脚下展开,秦词感知着罗盘指针指向的方位。 随即握着剑,讯速转身往身后挥出一剑。 同时,一条黑鱼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咬来。 “噗通。”黑鱼精被她削断了一直脚蹼,噗通一声掉入河里,鲜血弥漫开来。 水底的蟾蜍突然开始躁动不安,慢慢浮上水面,一个挨着一个,皮肤处竟慢慢粘合在一起,一张巨大的蟾蜍皮出现在秦词面前。 黑鱼精用那仅剩的一直脚蹼爬上蟾蜍皮,自身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蟾蜍,眼冒凶光,伸出长长的舌头朝秦词刺来。 秦词握剑想往前劈,身后蓦地一寒,她反应极快的闪身往旁边躲开,身后那黑影身手却格外敏捷,转眼就勾烂了她的外衣,还在她腰侧留下三道血痕。 黑鱼精的舌头没刺中她的面门,反而把她的发髻扫乱了,那两只被她当簪子使的笔断成两节,发丝垂了下来。 等秦词再准备提剑剁了那只黑鱼精的时候,发现它直接跳入水中跑了 秦词准备去追,蟾蜍皮上的蟾蜍却朝她吐出一滩滩的毒液。 这些毒液就像上百发的利箭朝秦词射来,秦词果断往后退,等这些蟾蜍喷完了,她直接一剑把这蟾蜍皮给捅破。 蟾蜍四散逃开。 但秦词可没打算放过它们,她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拇指扣住无名指和尾指,立于胸前,面色严肃,沉声道: “1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 一道汹涌的气流席卷整个河域,将藏在水底的蟾蜍,以及潜伏在河底的邪物直接堙灭成血水。 秦词站在水面继续追踪黑鱼精的气息,可已经找不到了,再度让那只黑鱼精跑掉的秦词气的握紧剑柄,该死,这黑鱼精什么时候找的帮手的 可再不甘心也办法,只能等下回再把这只黑鱼精除掉了。 秦词板着一张脸,踩着水面一步步走回到岸上,秦鹤匆忙上前,看到她身上的伤,心疼的要死,赶忙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再看秦词披头散发的模样,想起自己买了一只簪子,刚好能用上。 秦词把桃木剑挂回背上,接过秦鹤手上的簪子随手将头发绾好。 周围的百姓忽地纷纷朝她下跪,高声呼喊着:“仙人显灵。” 秦词吓了一跳,随后解释说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不是什么仙人,然后她提醒他们这几日最好待在家中不要乱跑,这些人连连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人群都散去后,岸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黎晨一直站在那看着秦词,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词也发现了他,毕竟他脖子上的棱晶一闪一闪的,想不注意到都难。 秦词正准备上前,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来,停在黎晨旁边。 穆家的仆人坐在马车夫旁边焦急的对黎晨说:“大少爷,二少爷快不行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那仆人本来是驾着马车在附近溜达的,毕竟两位少爷要逛画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可他没逛多久,黎浔的护卫就找到了他,抱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二少爷塞到马车上,他是准备直接走的,但想到还有一个黎晨不知在哪,他生怕这大少爷也不知道躺哪了,便架着马车赶紧到了河边。 黎晨不知为何,下意识挡在马车面前,他潜意识不想让秦词看到黎浔,不想二人见面。 正当他去看秦词脸上的神色时,秦词却直接走上前,掀开帘子爬上了马车,那仆人拦都拦不住。 黎晨心下一咯噔,他们二人真的要相见了…… 看到马车上躺着的人后,秦词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正是她在河底看到的那个男子。 她轻拍掌心,两只小虫子从黎浔的衣襟里爬出来,讨好的对她晃了晃触角。 一直盯着她的仆人惊讶的看着那两只虫子,这虫子是什么时候钻到二少爷衣服里去的 该不会是这人给二少爷下了什么蛊吧 秦词瞥了一眼这两只青蚨虫,倒是差点把他俩给忘了,将指尖放在黎浔鼻间,嗯,人倒是还活着。 她将腰间的草编笼子打开,让它们跳进去。 盖上笼子后她好心往黎浔身上放了一道除祟符,跳下马车时还不忘和马车上的仆人道:“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你还是赶紧送他去医师那诊治吧。” 下了马车后秦词对上黎晨呆愣受伤的目光,她疑惑的看他:“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黎晨立马回过神,拱手朝秦词道谢,随即同手同脚的上了马车,期间他一直注意着秦词的神色。 心下无比诧异,怎么感觉秦姑娘似乎不认识黎浔的样子 “举手之劳而已。”秦词无所谓的摆摆手。 马车随即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秦鹤一直板着一张脸。 秦词问他怎么了,他扭扭捏捏半天,最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先前怎么不和我们一起上岸你还和那妖怪斗,这多危险啊!” 秦词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你好奇怪啊,我是道士,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啊。” “那黑鱼精在水里,我在岸上我怎么抓他” “那你总得注意下自身的安全吧”秦鹤无奈扶额,秦词腰间那伤,他看了都心惊。 秦词摊手:“做这一行的,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啊。” “你……你简直油盐不进!”秦鹤气的直接甩袖走了,和他们远远的拉开了距离,自己走在最前边。 听完两兄妹的对话,李寒商噗嗤一声笑了,他看着这个直的不能再直的姑娘,忍不住开口: “秦姑娘,右枢兄这是关心你啊。” 秦词点头:“我知道,但这是事实啊。” 李寒商:“……” 好像哪不对劲 深知不能继续这个话题,李寒商转而好奇的问她: “秦姑娘,刚刚河里的那怪物到底是什么啊” 一旁沉默许久的朱和和乔子源默默竖起了耳朵,说实话,今日这番景象属实是打碎了他们长久以来的世界观。 “那是一条黑鱼精,以月之精华及凡人血肉为生,它在水里时会变成一条黑鱼,到了岸上,他就是一只大蟾蜍,这黑鱼精作恶多端,害了不少人。” “我一路追它追到这里,谁想还是让它跑了。”秦词说到这,一脸懊恼。 腰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面容狰狞了一瞬,握紧拳头:“要是让我抓到它,我一定把它妖丹都抠出来!” 李寒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秦鹤这妹妹够彪哦不,够厉害。 “那妖怪今晚会不会过来找我报仇”李寒商想到妖怪都是睚眦必报的主,他生怕今晚没了秦词的庇佑,直接成了妖怪的食物。 “这倒不用担心,那黑鱼精被我重创,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出来作恶,明日晚上我便再来看看怎么除掉它吧!” 秦词叹了口气,这黑鱼精生性狡猾,且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妖物做帮手,有点难。 秦词原本想回客栈,但在朱和等人的极力邀请下,秦词在吴府住下。 吴县令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为了自己的小名,还是将秦词迎了进来,甚至十分贴心的为她专门准备了一间。 秦词跟吴县令要了点黄纸,打算今晚画些符。 她在房间里埋头苦干许久,一直画到半夜,正当她准备和衣睡觉,有人却过来敲响了她的房门。 一开门,是吴家的管事,他说傍水镇的穆家派人过来了,他们说想请秦词过去替他们的外孙看一病。 等秦词走到前厅时,发现秦鹤等人已经到了,各个黑着脸。 他们原本已经睡下了,这突然被吵醒,一个个的,揣了一肚子火气起来。 穆家的仆人解释说黎浔落水后到现在都还没醒,穆家有些担心他,便想请秦词过去看看。 秦鹤本就不爽被人吵醒,一听是为了黎浔,张口就道:“他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啊不会找医师么” 仆人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把目光投向秦词。 朱和在一旁委婉开口:“穆老爷子亲自来了,就在外边,你给人家留点面子。” 山神的山没了 第41节 若医师有用,他们就不会找上秦词了。 秦鹤:“……” 他转头看向秦词,问她:“阿词你想不想去。” 秦词点头:“看看也行。” 秦鹤也不啰嗦了:“行,那我陪你一起,你身为女子,不安全。” 秦词:“……” 李寒商很是无语,人家专门驾着马车来接,而且就秦词这身手,哪里需要他这么个废柴保护 兄妹二人坐上穆家准备的马车,车上还有穆老爷子。 路上穆老爷子一直在唉声叹气,还不忘给秦词讲黎浔现在的状况,秦词倒是很耐心的听着,秦鹤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傍晚,月明星稀,外头黢黑一片,可穆宅上下却依旧灯火通明。 秦词到穆宅后,发现黎浔的房间外的院子聚满了人。 她先是进去看了眼黎浔的状况,然后让他们都先出去在外边等着,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穆慈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忧愁,对身侧的父亲道:“爹,阿浔他不会有事吧” “若秦家小姑娘也没办法,只能等广佑过来了,他已经在路上了。”穆老爷子也说不准,毕竟他又不清楚秦词的实力,只能搏一搏了。 黎浔的房间蜡烛点的很多,房间很明亮。 她凑到黎浔床边,床上的男子容貌生的极好,可面色却苍白的过分,唇瓣无血色还有齿痕,眉头紧蹙。 这是魇住了啊。 秦词翻出一张净神符贴在他额头上,符纸却被一缕不知明的黑线缠绕住,竟然无火自燃起来。 她赶忙把火拍掉,幸好,若再晚一步这头发就得烧起来了。 秦词疑惑这黑线是从哪来的,她捏着黎浔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最后在脖颈处看到几缕和头发丝一样细的黑线缠在他脖颈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词忍不住上手去摸,指尖触上那黑线,剧痛传入脑海里,她猛地缩回手,伸手一看,指尖烫出了伤痕。 再仔细看,那伤痕上其实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秦词惊讶的收回了手:“竟然是诅咒。” 既然符咒不管用,秦词只好亲自给他念静心咒。 “2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 后边秦词嫌无聊,随手拿了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念,一心二用。 黎浔此刻还陷入在噩梦的循环中。 他梦到他母亲的马车不断坠下崖,然后,他掉入河中,河水冰冷刺骨,水柱将他缠绕,蟾蜍啃咬他的肌肤,一切的一切,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噩梦一直在重复,黎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去寻找出路,可没有办法,这噩梦仿佛没有尽头…… 忽地,再度沉入河底时,黎浔听到了一道柔和的嗓音,轻抚过他心底的不平静,黎浔终于寻到了机会,奋力往上游。 在逃出水面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黎浔猛地起身,揪着领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秦词托着腮念了没几遍的静心咒,被黎浔这突然的起身吓了一大跳。 “呀,你醒了” 黎浔手撑着额头,微侧着脑袋看向秦词,眼前的景象还在晃,他看不清她的脸,耳朵也传来嗡鸣声,听不清她的声音,他抬眸看向她问道: “你是谁” 秦词将书合上,指了指外边一串串映在门上的影子:“我是穆老爷子请来医治你的。” 黎浔晃了晃脑袋,才看清眼前的人,他前几日刚看过她的画像。 这人是秦鹤的妹妹。 黎浔一直不做声,秦词目光无聊乱飘,忽地,她目光停住了,身子也不由得坐正了些。 坐在床上的黎浔披散着发,衣襟大敞,胸膛的皮肤白皙光滑,两点红樱若隐若现…… “咕咚。” 秦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许是察觉到秦词的目光,黎浔眉头微蹙,伸手将敞开的衣襟拢紧。 秦词收回视线干咳几声,一本正经的开口:“咳咳,你这病情一直不好,实则是被诅咒了。” “不过我有法子救你,但有一个条件。” “然后”黎浔眼神夹裹着寒霜,嘴角却下意识挂上他一贯的浅笑。 秦词却是问道:“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黎浔目露疑惑:“为何要拜你为师” 秦词啧了一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这诅咒若要除去,那得花费我不少的精力,我这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若你当了我的徒弟,我才会觉得付出的这点精力还是值得的,毕竟是自己人。”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黎浔垂着眸轻揉太阳穴:“不如何。” “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么”秦词不解,她这道士身份多好啊,只要想,名利双收那都不在话下。 “没有。” “你这身体,在妖物眼里就是颗金丹,你自小应该受到妖物的很多骚扰吧,若你跟我学道,还能保护自己,为何不愿意”秦词极力劝说着黎浔跟她学道。 黎浔这体质,和她一样容易吸引妖怪,但她比黎浔幸运,有花神娘娘保护,后边还学了道术,那些妖怪冲上来就是找死。 可黎浔不一样,他这样的,就像是一颗毫无保护的金丹,人人都能啃上一口。 秦词想收他当徒弟的原因也很简单,黎浔更容易招惹妖物,而她需要妖怪的妖丹,以及妖怪死后天道降下的功德之力,所以,有黎浔在,她就不担心抓不到妖怪了! 一切都是为了功德! 黎浔抬起头,回以一笑:“因为就是不愿意。” 秦词:“……” 不知好歹! 秦词气的起身不想再和他说话,她把书搁在一旁后看向黎洵,冷哼一声道:“到时候记得交诊金!” 黎浔握拳抵在唇边咳嗽,掌心立马沾上了血,他面不改色的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净手上的血渍,看向秦词: “诊金不日便会奉上,不知秦姑娘可否卖我几张符。” 秦词原本是不想给的,但转念一想,这人若是见识到她符纸的威力后,说不定就愿意做她徒弟了呢 于是秦词便大方的给了十张,还好心提醒他: “你这诅咒,再不处理,等久了,可能就得见阎王了。” “多谢提醒。” 黎浔头都没抬,低头数着符纸的数目,对于秦词的提醒,他敷衍的回了一句。 秦词:“……” 不知好歹! 秦词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特别想打人。 她出去的时候还冷着一张脸。 穆老爷子看秦词这面色,还以为黎浔救不活了,心一时跳到了嗓子眼上了,他颤着手问秦词: “秦道长,我这外孙没事吧” 秦词呵了一声,答道:“没事啊,醒了,活蹦乱跳的,好的很呢!” 穆老爷子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句“没事”,他终于放下心来,一群人进了黎浔的房间。 偌大的院子瞬间没了人,黎晨站在角落,他没跟着一起进去。 知道秦词要过来,他还特地换了一件新衣,这件新衣特别衬他。 一身湛蓝色的水波纹衣袍,袖间和领间都用金线勾勒,还特地用玉冠束了发。 黎晨朝秦词的方向走,脖颈间的棱晶随着他的动作轻晃。 秦词的目光便不自觉的粘在了黎晨身上。 秦词问他身上的棱晶能不能给她看一下。 黎晨却有些犹豫的开口:“这是家母祖上传下来的。” 秦词有一瞬间的失望,可黎晨又说: “不过既然秦姑娘想看,那便给秦姑娘赏赏眼。” 说罢摘下棱晶递给秦词。 秦词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个小物什就觉得特别亲切,原本还想让黎晨把这个卖给她,但这是人家祖上的东西,看来是不可能了,秦词有些遗憾。 黎晨嘴角含着笑看秦词在那摆弄棱晶,转头看黎浔屋里的人,眸色有一瞬间暗淡下去。 “不知阿浔的身子如何了” “身体亏损严重,还不爱惜身体,顶多活到三十几吧!”秦词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得幸亏穆家人都进去了,不然听这话那不得炸了。 黎晨沉默了一会,再问:“秦姑娘曾经见过阿浔么”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闻言,秦词停住了把玩棱晶的动作,抬头疑惑看他,眼神闪着不明的光:“没有,今日是第一次见,怎么了么” “没什么。”听到秦词的回答,黎晨当即唇角弯起,心情似是极好。 山神的山没了 第42节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秦词根本不认识黎浔,也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啧,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秦词对黎晨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有些怔愣,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接着黎晨又问她平日喜欢做些什么,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最开始秦词还会敷衍答几句,但这问的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奇怪,秦词就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聒噪呢问的都是什么破问题搁着查她底细呢 正当她烦的不行又不好意思说的时候,穆老爷子出来了。 穆老爷子突然叫秦词陪他去前厅说几句话,秦词求之不得,跟黎晨待在一块她感觉特别不自在,把棱晶还回去后她就跟着穆老爷子离开了。 黎晨有些遗憾的看着秦词和穆老爷子远去的背影,视线扫向黎浔的房间,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对着黎浔的窗户。 他正好能看到靠坐在床头的黎浔虚弱的咳嗽着,站在他床边的几位长辈面露担忧,递水的递水,有的还贴心的给他递上帕子擦嘴,担忧的拉着他的手说着体己话。 他这一辈子,总不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黎晨指腹不自觉的摩挲着棱晶,家里的一切都是黎浔的,不管是父亲的宠爱,还是旁人的关怀,全都是黎浔的,那他只要一个秦词,这应该不过分吧 “阿词呢”解手回来的秦鹤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只站着一个黎晨,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秦词的身影,他只好伸手拍了一下黎晨的肩问他。 黎晨将棱晶塞回袖袋,回过头发现是秦鹤,态度不免柔和几分,他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说道: “她陪阿浔的外祖父去前厅了,许是为了阿浔的身体吧。” 秦鹤不由得小声嘟囔几句:“这病秧子身体真有这么差么不会是骗人的吧” 黎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最后下定决心走到秦鹤面前,语气郑重的问他:“秦公子,请问秦姑娘可有婚配” 谈及秦词的婚事,秦鹤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语气十分不爽:“我妹婚没婚配关你什么事” 黎晨闻言,则是无比认真的开口:“在下想求取秦姑娘为妻。” 秦鹤猛地一跳,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眼中的凶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你做梦呢” …… 前厅,穆老爷子面色疲惫的坐在梨花椅上,如同枯木的手撑着脑袋,面容愁苦,他有些浑浊的双眼看向坐在下方的秦词,沉吟片刻后,他询问道: “秦姑娘,你这段时间能否跟在阿浔身边替他调理一下身子,当然,我会给出相应的报酬。” 让她去伺候黎浔 秦词自是一口否决:“穆老爷子,你外孙的身体弱,主要还是受到诅咒的问题,这问题我没法解决。” “而且我不可能单只守着他一个人,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诅咒你说阿浔每日咳血体虚是因为受到诅咒的原因”穆老爷子听到这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似乎很激动。 很显然,穆老爷子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没错,在他幼年时应该就有了,您还是抓紧时间解决吧,毕竟这事可不能拖太久。” 秦词好心提醒,虽然她也能解决,但除掉这诅咒少说得要她半条命,她与黎浔非亲非故,没理由去救他。 穆老爷子不死心再问:“秦姑娘可有方法解决” “这样吧,你拿着我的信物去乾元道观找我师父吧,看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秦词想了想,从袖袋拿出一枚印章递给老爷子,这事让她师父折腾去吧,想毕她师父见到黎浔,怕是得求着他拜师。 “多谢秦姑娘,不知秦姑娘能不能再卖我几张符”穆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接过印章,还不忘和秦词讨几张符纸。 “今日带的都给黎少爷了。”秦词摇头,把黎浔买了她十张符纸的事跟穆老爷子说了。 穆老爷子连连点头。 回到院子,秦词看到黎晨和秦鹤二人离的远远的,秦鹤面色很难看,看到秦词回来,二话不说就拉着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鹤板着脸问秦词现在对黎晨是什么态度,为什么今日落水她跑去救黎晨,是不是对黎晨有意 秦词被他这一连串都问题都搞蒙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小子刚刚问我你有没有婚配,这明摆着对你有意么”秦鹤白了她一眼,语气愤愤。 别说秦鹤听到这事惊呆了,秦词更是一脸茫然,她就和黎晨今日才认识,也没说过几句话,怎么突然就谈到婚事上了太离谱了吧 “你今日跳下去救那小子干什么呢直接丢个豆子变成小人救他不就得了”秦鹤还是忍不住问出他的疑惑。 “因为我感觉到他脖子上的那块棱晶里边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叫我,我没忍住就跳下去了。” 秦词也思考起今天下午时发生的事,说来就很奇怪,她脑海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呼唤她,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跳下去了。 “就那个缺了口子的玩意哥给你买十个。”秦鹤表示很不理解,在他眼里,那就是个残次品。 秦词无语,那根本就不一样好吧。 “所以你确定对那小子没意思是吧那下回他要是再敢上门,我就一棍子把他打出去。” 秦鹤说完,把目光移到秦词脸上,势必要秦词给她一个肯定的说法。 秦词已经十五了,及笄礼过后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也不会拘着她不让她嫁人,但黎晨这个人吧,秦鹤是真心不想秦词跟他在一起,他对黎晨的印象就几个字:很装,存在感低。 说他很装,就是这人经常模仿黎浔的穿衣打扮,黎浔是个笑面虎,平日脸上总挂着笑,黎晨明明是个很阴郁的人,却非要学黎浔的样子天天对别人笑,整个人透着一股傻不拉几的气息,他们一行人都不爱跟他玩。 秦词两手一摊,语气无奈:“我对他没兴趣。” 让秦鹤拒绝了也好,省的让黎晨一直挂念着。 秦鹤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又听秦词说: “不过我对他那个病秧子弟弟倒是挺感兴趣的。” 她摸着下巴有些遗憾,那家伙真的是油盐不进啊。 秦鹤则是瞬间炸了,扶着她的肩膀摇晃: “我不允许!你要嫁谁都可以,只要是姓黎的,都不行!” 秦词:“” …… 等所人都回去休息后,穆老爷子来到黎浔房间。 黎浔还没睡,手上捧着一本灵异奇志,正是先前秦词看的那本。 穆老爷子冷哼一声坐在床沿:“又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 黎浔翻着书页没回,垂着眸半耷拉着脑袋,似是对书中的内容有些提不起兴致。 穆老爷子坐在床沿,问他:“今日怎么好好的就落水了,莫不是有人把推你下水了” 今日黎浔和黎晨一起出去的,他这话显然是在怀疑黎晨了。 “不是。” 黎浔将书合上放回床头,打了个呵欠,敷衍回道,黎晨虽蠢但没这个胆子。 他看向穆老爷子:“外祖父,吴府地室的东西都拿到了么” “都拿了,但哪些赈款我没动。”穆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今日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他一整天都慌得不行。 但想到从吴府地室那抬回来的一箱箱宝贝,穆老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吴郡守和吴县令二人,啧,替大公子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黎浔懒懒的靠在床头,唇角噙着笑,指尖敲击被褥,眸中似有流光闪过: “这次倒是多亏了二公子,让流民入住吴府,我才有机会派人溜进吴府把东西拿到手。” 想到他在河底发现的东西,不由轻笑,原以为吴府地室里的宝物已经够多了,熟知,那不过是冰山一角用来迷惑人的罢了。 “还笑,你是忘了你险些把命都丢了这事么”穆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想给他一个爆栗,但碍于他刚从死门关回来,他只好把手收回去,瞪了他一眼。 黎洵无奈,从枕头底下拿出秦词给的符,递给穆老爷子。 老爷子的面相他看过了,不久之后,恐受牢狱之灾,这符拿着他能防身。 “给我做什么自己收着。”穆老爷子一脸莫名,抬手就想把符纸推回去。 “你拿着,我这还有。”黎洵多开穆老爷子伸过来的手,把符纸塞他怀里。 穆老爷子听他说还留着有,便不再推辞,把符直接塞怀里,凭这小子的尿性,指不定往后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免得被他劳累,他还是得防一手才行。 把符纸收好后,穆老爷子拿出秦词给的那枚印章递给黎浔: “你的身体秦家小姑娘应该和你说了吧你找个时间,拿这个去乾元道观找她的师父,把身上的诅咒解开了才是正事,知道没这可是老爷子我舍了老脸才求来的。” 秦词黎浔饶有兴趣的伸手接过这枚四四方方的小印章 边缘刻着乾元道观四个大字,底下刻的则是秦词的名字。 …… 秦词和秦鹤刚回到吴府,门口的李寒商和乔子源就急急忙忙的把秦词迎了进去。 原因是,朱和受伤了, 几人聚在朱和的房间,秦词拉起朱和的手臂,上边是一道十分整齐的伤口。 据朱和回忆,他本已经和衣睡下,由于他睡眠浅,睡梦中闻到一股河腥味,而且越来越弄,多年来的经验让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一睁眼,一个黑影握着巨刃朝他劈来,他大惊,侧身躲开,命没丢,就是手受了点伤。 那黑影一击未中,握着刀又准备劈过来,他反手伸到枕头底下把秦词给他的符纸甩那黑影的脸上,那黑影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捂着脸哀嚎,眨眼间就化作一缕黑烟从窗户缝隙处跑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窗外,等他将屋内的烛火点上后,发现地上躺着一把纸做的刀。 乔子源在一旁猜测:“会不会是那黑鱼精来报仇了” 李寒商:“你醒醒,鱼哪来的手去握刀柄” 乔子源:“……” 好像也是。 秦词把那把纸刀拿起来看了好几遍,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只得对这几人道: “我给你们的符纸最好不要离身。” 秦鹤等人那是连忙点头,毕竟这可是事关他们的小命。 接着给朱和的手上了点药后,几人就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日清晨,一个吊儿郎当的小道士进了穆宅。 山神的山没了 第43节 黎浔早早便起来了,他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捧着一本书翻看。 广佑一进门,就看到面色白的跟纸似的的黎浔,走到他面前十分夸张的开口“哇,师叔,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得更惨了。” 闻言,黎洵放下书本,揉着眉心定定的看向他。 广佑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连忙捂住嘴。 黎浔一手撑着脑袋看向他身后背着的东西:“吃饭的家伙都带上了” 广佑讪笑着蹲在他身侧,握起拳头给他捶腿,小心翼翼的问: “师叔,你叫我来不会是想让我除了大公子养的那妖怪吧”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黎浔没说话,指腹缓缓摩挲过书籍的页面,似是在思考。 广佑表示很慌,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腿,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师叔,你也知道我那三脚猫功夫,我哪里搞得定啊,你出手干掉它还差不多。” 黎浔还是没说话,一直保持着翻书的动作。 广佑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开始假哭:“师叔,你说句话啊。” “你心疼心疼师侄我啊,你明知道我的实力,给我三条命我也干不过它啊。” “师叔呜呜呜……” “……” 脑瓜子被吵得嗡嗡响,黎浔视线从书上挪开,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广佑在黎浔看不见的地方低头撇嘴,出息出息能有命重要 一阵凉风吹过,黎浔喉间传来痒意,他忍不住侧过头轻咳几声。 等他把头转回去,就看到广佑瞪着一双大眼看他,等着他的指示。 他背脊靠在摇椅上,手按在太阳穴上轻揉,云淡风轻的开口:“这妖物不需要你出手。” “怎么说难不成师叔你要亲自动手”广佑大喜,师叔果然疼他, 黎浔指尖敲着书面,目光转向吴府的方向,眸色微深:“你只需把它引到郊外,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至于其他的事还需要你来做,这些事等我确定时间了再叫你。” 广佑忙不迭点头,拍着胸脯十分自信的开口:“行,我等会就去布置,保证万无一失。” 黎浔都懒得多看他一眼,手握着那本灵异神志正准备再翻翻,广佑又摸着肚子尴尬的对他笑笑,蹲在他腿边用肩轻轻撞了下他的腿,谄笑道: “对了师叔,你这有早饭么来的早,我还没吃饭呢。” 黎洵对此无言以对。 广佑脸皮那是厚的不行,既然师叔没拒绝,那就是答应了,他直接起身告退,自己找仆人要吃的去了。 广佑走后,院子恢复了平静,一个仆人悄然无息的出现在黎浔身后。 “这两份是截的孟御史的信,剩下的是三公子送来的。” 那仆人先是从袖袋掏出几张信递过,然后再将今日黎晨一大早起来便去吴府找秦词的事一一禀告,黎浔漫不经心的拆着信,听到这个消息动作顿了一下,显然有些讶异,黎晨对这个小道士倒是挺上心的。 至于为何会这么上心,该找个时间查查了。 看完仆人送来的信,黎浔想了一会,让仆人去备好笔墨。 …… 吴府,秦鹤站在大门外,手上捏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子,正一脸不悦的瞪着远处缓缓离去的马车。 李寒商正打算出来逛个街,就看到秦鹤站在门口当门神,脸色还臭的不行,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 秦鹤愤愤的露出手上的布袋子: “黎晨那家伙大早上过来给阿词送簪子,分明是对阿词起了觊觎之心!” 在楚国,男子通常会送女子簪子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一定吧,送女子簪子似乎也有欣赏其美德的意思吧。”李寒商听到这话,挠了下后脑勺有些不相信,在他看来,黎晨和秦词就见过一次,总不可能见过一面就喜欢上了吧 像黎晨那种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吧 “可是他昨日问我阿词有没有婚配。”秦鹤是磨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的。 “那的确过分了,你妹妹都还没及笄吧”听到这,李寒商立马改口,他算了一下,秦词似乎都还没有及笄,他虽然在古代已经待了许久,但对于女子十五及笄这事,他还是有些抵触, 毕竟这些女子才十五岁,在现代的话估计才读高中吧,但在古代,十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这簪子送你了,我去看看阿词在干什么。”秦鹤像是在丢什么垃圾似的把手上的布袋丢给李寒商,自己拎着衣摆跨过门槛进屋了。 李寒商握着布袋也是一脸嫌弃,这玩意他才不要,还是送给乔子源吧。 秦鹤到秦词房间时,发现她在院子中央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秦词袖子绑着襻膊,桌子放着一个铜盆,铜盆里黑乎乎的一坨,秦词正用力的揉搓着黑色泥团,像是在揉面一样。 揉好后,她揪下一点,搓成小丸球放在簸箕上。 “这是什么”秦鹤指着铜盆里的一团问。 “香灰,掺了点朱砂还有符水。”秦词一边搓一边回。 “你弄这个要干嘛”秦鹤看着稀奇,也揪起一团搓起了小丸球。 秦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顺带解释: “今晚我要去把那只黑鱼精除了,现在在准备点东西。” “我也想去。”秦鹤听到秦词要去捉妖,也想跟着一起去。 闻言,秦词皱着眉看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嫌弃:“我除妖的时候那顾得着你啊,你在府里待着就行,不然你要是被妖怪抓了,我还得先救你。” 秦鹤:“……” 被自家妹妹好一通嫌弃,秦鹤差点没哭出来,但是还是死皮赖脸的表示自己要跟着一起去: “不怕,我有千里镜,我肯定不会离你太近,到时候我把李寒商也带上,这小子功夫还行。” “那随你了。”秦词才懒得管他,只要别妨碍到她就行。 到了傍晚,秦词带着秦鹤还有李寒商来到昨日那条河。 李寒商听到他们要去抓妖怪,憋不住好奇心,二话不说便答应了秦鹤的请求,也跟着来了, 夜晚,附近的人家早早熄了烛火,四周黑蒙蒙一片看不清路,偶有几只领角鸮掠过枝头,发出一阵怪叫,等三人抵达傍河时,恰好晚风拂过河面,掀起一阵阵涟漪,衬的河面波光粼粼。 “啧,今晚有些不太行啊。”秦词抬头看了眼天空,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二人不解,也跟着抬头,天上除了云,也没什么啊。 “黑鱼精喜食月之精华,平日若月亮出来,黑鱼精定然也会浮出水面,可今日月亮隐入云层,他大抵是会不会出来。” 秦词跟他们解释,随机她翻了翻自己带的东西,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 李寒商看了眼平静无痕的水面,问道:“不能把它引出来么” “可以,黑鱼精喜欢会发光的东西,你们身上有没有会发光的物什,譬如夜明珠”秦词表示当然可以。 秦鹤摸了摸自己的袖袋,摇头,今晚他就只带了个千里镜,其他的都没带。 李寒商则是直接在自己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递过去:“我这有颗东珠,你看可以么” “可以。” 秦词接过点头,从袖袋取出一只纸做的小鱼,只是轻念了几声咒语,纸鱼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真的鱼,那鱼忽地一甩尾巴,把站在一旁的二人吓了一跳。 “秦姑娘,这是什么法术啊”李寒商看到秦词手上那条滑溜的快握不住的鱼,眼睛都直了。 “这是纸卫,乃聂峰之女聂隐娘所发明的,不过这法术只能短暂的将纸卫变成真的物什。” 秦词把鱼塞到秦鹤怀里后,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只纸做的鸟,薄唇轻启,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后,秦词掌心的纸鸟唰的一下变成了真的鸟儿。 那鸟儿羽毛根根分明,豆子大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它晃了晃脑袋,随后扑棱着翅膀便飞走了。 望着飞远的鸟,李寒商张大了嘴巴,默默朝秦词比了个大拇指。 “所以,这鱼到底要怎整啊”秦鹤抱着鱼默默出声打断了二人。 秦词将那东珠从鱼嘴塞入,等了几秒,鱼的肚子便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让秦鹤把鱼放地上,然后二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条鱼一点一点挪到河岸边,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你们退到后边去。”秦词让他们二人再往后退远点,避免等那条黑鱼精出来后给误伤到。 接着秦词就到岸边从包袱里拿出墨斗在河边弹线。 秦鹤和李寒商二人用千里镜看秦词弄了好久,也没见那黑鱼精出来。 二人蹲在草丛里,脸上多了好几个蚊子,秦鹤被蚊子咬后,痒的不行,把千里镜放地上,专心挠蚊子包去了。 这时,李寒商忽地惊呼一声,激动的拿着千里镜往秦词方向看,还不忘推了一把旁边的秦鹤:“来了,来了,那黑鱼精来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只见平静的水面忽然跳出一条鱼,紧跟着一只巨大的黑鱼也跃出水面,张开大嘴将鱼一口吞入腹中。 秦词拔剑而上,两指抚过桃木剑的剑身,桃木剑上的符文一个一个点亮,秦词挥剑便朝黑鱼精劈去。 那黑鱼精看到秦词飞身而起的身影,便要躲回水下。 秦词才会不让它有机会躲回水下,一声轻喝:“覆灵阵,起!” 先前在岸上用墨斗画的线忽地散发出金光,金线往四周延伸至覆盖住整条河,就像是在河面罩了一张金色的大网。 黑鱼精刚触到金网,身上就滋啦滋啦发出烤肉的声音,整条鱼发出一声哀嚎从金网上弹起,化作一只大蟾蜍跳上岸。 山神的山没了 第44节 秦词呵呵一笑,今早搓的丸球也刚好用上了,她毫不犹豫的抓起一把丢过去,丸球在黑鱼精身上炸开,待烟雾散去,黑鱼精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身形也愈发踉跄。 黑鱼精从嘴里喷出一股毒液做掩护,如牛毛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秦词往后退,转眼就看到黑鱼精想往远处跑,秦词甩出桃木剑,剑刺中了,但桃木剑直接穿过黑鱼精的身体钉在了树上,秦词察觉不对,一看,桃木剑刺中是一张蟾蜍皮。 不好,秦词猛地回头。 就看到没了皮的黑蟾蜍往镇子的方向跑,逃跑的方向恰好是李寒商和秦鹤蹲着的地方。 她心急的往两人的地方奔,冲二人喊道: “快跑!” 李寒商反而握着剑冲了出来,趁黑蟾蜍慌不择路的时候,一剑戳向它的脖子,直接捅穿。 若是普通的剑,定是不能轻而易举将这黑蟾蜍捅穿,但李寒商这把剑可是饮过无数鲜血的宝剑,且这黑鱼精刚没了一层皮,肉全露在外边。 黑蟾蜍抖了几下爪子,最终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秦鹤心有余悸的从草丛里爬起来,看到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黑鱼精,忍不住拍着李寒商的肩膀啧啧称叹:“你可以啊,李寒商。” “哼。”李寒商得意的抬起下巴,他自小就爱习武,来到古代,更是拜了名师亲自来教,在楚国,他的身手那绝对是顶尖的。 看到黑鱼精被解决了,秦词也是松了一口气,这黑鱼精没多大能耐,但逃跑功夫倒是一流,让它逃了这么多次,这回是绝对不能再让它跑掉! 她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身剖开黑鱼精的肚子,在里边搅了搅,取出一颗红色的珠子,递给李寒商: “这是你的东珠,要不要去河那边洗洗” 李寒商:“……” 看着这颗被鲜血染红还沾着血丝的东珠,他果断送给秦鹤。 秦鹤也嫌弃,拿了一块帕子包住,打算带回去给乔子源算了。 秦词还在掰鱼头,在鱼嘴里不停的抠,不知道在找什么。 “咔哒”一声,秦词从黑鱼精的下颌处掏出一块扁扁的血石,拿着袖子擦了擦,上边的血被擦去,露出莹白的质地,不仔细看,这血石看着就像一块玉。 她咧着嘴举着这块血丝给两人解释:“看,这血石就是黑鱼精吸食的月之精华,每日佩戴的话,可以增强体质。” “对了,这黑鱼精的肉吃了能强身健体,你们要割些回去么”她指着地上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黑鱼精,表情真诚的询问二人。 秦鹤和李寒商看到蟾蜍头上边的脓包以及这丑陋的面容,果断摇头。 但秦鹤突然一想。 “哎,不对,二公子不是刚好受伤了么。” 李寒商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奸笑着对视了一眼,让秦词给帮他们割一块。 处理完黑鱼精,三人也要回去了。 夜黑风高,路上寂静的可怕,只有三人缓步走在街上。 忽地,前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秦鹤顿时汗毛竖起,下意识躲在李寒商身后,害怕的盯着前方:“不会又是妖怪吧” 秦词和李寒商也停住脚步,紧紧盯着前方。 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众人仔细一瞧,是一个提着酒壶的小道士,走路走的歪七扭八的,应当是醉了。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道士手指头甩着酒壶,嘴里还唱着: “三更天,酆都现。梆子铜锣铛铛响,黄泉地狱鬼门开,路上行人莫挡道,无常入世将魂拘,孽镜台下冤昭昭,望乡台上泪蒙蒙,奈何桥上忘前尘,忘前尘……” 广佑喝的醉眼朦胧,隐约看见前边杵着三个人,他打了个酒嗝,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与秦词擦肩而过的时候,广佑突然停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瞪着一双大眼看着秦词手上的玉石。 指着玉石呆呆的问秦词能不能卖给他。 秦词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服饰,还有腰上的浮尘,确定这是同行。 这血石就是个俗物,这人是不是酒喝多了,这都看不出来 广佑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金子递给秦词,秦词不接,他就恼怒的要伸手去抠秦词握着血石的手。 秦词只好松开手,广佑迅速拿过玉石顺带把金子塞秦词手上,然后捧着血石傻笑着离开了,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不仅完美完成了师叔交代的事,还换来了这个一个宝贝,嘻嘻嘻。 秦鹤和李寒商一脸懵逼的看着哼着小曲的广佑,不是,这人有病吧 秦词看了眼手上拳头那么大的金块,既然是这人要强买强卖,那这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哈。 一行人回答吴府,秦词揉着胳膊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小匣子,她扫了一眼,没动,转身出去找仆人问是谁送来的。 仆人告诉她,是黎家的小少爷送来的,说是诊金。 秦词了然点头,回屋后就将匣子随手搁在一边,收拾衣服准备沐浴。 穆宅,广佑晃晃悠悠的来到黎浔的房间,黎浔坐在床沿泡脚,就看到满脸红晕的广佑跌跌撞撞的撞开他的房门,走到他面前后,两手握着血石高高举起: “师叔,你看,好漂亮的玉石!” 黎浔瞥了一眼直接收回了视线,一个垃圾而已。 广佑努努嘴,委屈的蹲下,抱住他的腿哭道:“师叔,你怎么不夸我啊” 黎浔:“……” 也不管脚上的水,他一脚蹬开广佑,唤人把他拉下去。 …… 清晨,秦鹤和李寒商两人早早起来在厨房捣鼓。 朱和和乔子源还在院子的石桌旁讨论赈款一事。 二人端了一碗浓白的汤到朱和面前。 “快,二公子快来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对你的伤很有好处的。”秦鹤一脸期待的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朱和看着眼前乳白色的汤,闻着很鲜,但看秦鹤那表情,他有点不敢喝。 眼看朱和想把碗推开,秦鹤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熬汤被烫的通红的手,假装抽噎着开口:“我们做的很辛苦的,二公子不会不给面子吧” 朱和:“……” 他白了秦鹤一眼,有些犹豫的端起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两人紧紧盯着朱和的表情,像是在期待什么事发生的样子。 浓汤入口,意料中的怪味没有,反倒是这汤鲜的他舌头都快掉了,朱和不由得开口赞叹:“好喝!” 他舀了一块碗底不知名的肉块送进嘴里,惊奇的发现这肉甘甜鲜美,还有嚼劲,喝完这碗汤,连他肩膀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原以为这两人会整他,没想到还真是好东西。 他不由得抬头问两人:“这是什么肉啊,味道挺不错的。” 秦鹤,李寒商呆呆的看着朱和一口把汤和肉全吃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惊呆了。 你看我我看你,还是秦鹤站出来打哈哈: “总之就是好东西,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搞来的,至于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果是不是” 朱和:“” “咳咳,还是先说说赈款一事吧。”怕朱和继续追问下去,李寒商干咳了几声,把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们说那赈款不会真被妖怪吞走了吧我昨日去问了周边的百姓,的确和吴县令他们说的一样。” 前天见到了妖怪开了眼界,乔子源就觉得身边都是妖怪,精神都点失常了。 “哼,不过是吴郡守他们为了抢掠商贾财物弄出来的把戏罢了,你们看看孟御史送来的信。” 说到这,朱和面色阴沉的掏出一封信甩在桌上。 信封甩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乔子源不明白朱和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拿过桌上的信打开,三人凑到一起看了起来。 孟御史在信上说大公子在傍水镇养了一只妖物,只要有商船经过,就会把妖物放出来,再让妖物把商船里的全部财物拿走,至于那些商贾,就成了妖物的食物。 三人看完惊怒不已,这大公子竟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大哥倒是厉害,竟然饲养妖物,他真是不要命了。”朱和磨着后槽牙开口,他现在很肯定,他的伤就是吴郡守他们养的那妖怪弄的。 “孟御史也挺厉害的,竟然能查到这个。”李寒商想到的点和他们不一样,只觉得孟御史一个一直待在京都的小老头竟然能查出这么大一件事来,还这么详细,真是奇了。 “不过要是我们把这东西全拿了,不仅能重创大公子,还能……”乔子源摸着下巴幻想着未来。 众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对啊,说不定大公子积攒的财物都在这呢,他们要是找到了,那可就发了啊! “快,去把吴郡守他们找来。”朱和当即让李寒商去把二吴抓过来。 结果李寒商在府里搜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二人,问了府中的下人,他们都说昨日就没见过他们两人了。 朱和听后大怒,肯定二人是逃跑了,但才一天,不怕他们二人跑远,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走水路。 他当即准备派人去抓他们,李寒商却拦住了他。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若他们二人要跑,为何府中的财物不带走,连带着孩子亲人也不要了”李寒商提出疑问。 “莫不是藏在哪了要不问问府中的管事”乔子源觉得也是,提议把管事的叫来问问。 管事很快被带到四人面前,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猛磕脑袋。 “我问你,你家主子还有吴郡守都去哪了”秦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管事额冒冷汗,脑袋狠狠磕在青砖上,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哭着喊道:“几位大人,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小的昨日也没见过两位大人啊。” 李寒商抱着剑冷冷的看着他:“既然你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你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拖出去乱棍打死得了。” “是啊,上边的罪状已经下来了,既然吴县令跑了,你们自是逃不了,连带着你们的家人,也都有可能遭殃。”乔子源在一旁添了几句。 管事的身子打了个哆嗦,面上的表情也变得犹豫。 “我数到三,再不说,你们一家的命便全没了。”朱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杀意。 “三。” “二。” “我说,我说!” 山神的山没了 第45节 管事妥协了,双眸紧闭大喊: “吴府地下有一座地宫!” “地宫”四人一愣,顿时来了兴趣。 管事的说当初吴郡守出海捕到了一只怪物,之后便送到了吴府,那妖怪就锁在吴府的地宫里。 吴县令和吴郡守很有可能就躲在地宫里。 半晌,秦鹤一脚将管事踹地上,冷声道: “地宫在哪,快带我们过去。” 管事的带着他们来到西院,这里是府中奴仆住的地方。 几人绕到一处满是杂草的地方,停在一处已经被填满的茅坑后边。 那里摆了一堆的杂物,管事将东西挪开,露出一条通往下方的阶梯。 “没想到啊,我们竟然与妖怪住一块。”秦鹤喃喃自语,看着底下黝黑忘不掉尽头的阶梯,啧啧摇头。 乔子源默默拉住往里头看的秦鹤,提议道:“要不要先叫秦姑娘过来毕竟,我们去了好像也搞不定吧” 三人立马同意,朱和让秦鹤去叫秦词过来,三人则押着管事的在茅房在入口处等着。 李寒商看到茅房后边的水流,惊讶开口:“这茅房后边也有水流,有必要弄的这么高雅么还放河灯。” “那些河灯有可能是那些流民放的吧。”乔子源往后看了一眼,便把头转回来,原本那些住在吴府的流民前日就被放出去了。 三人等了一会后,秦词便来了,她先是在这个洞口看了一下,眉心蹙起。 “这的确有妖气。” 她不清楚下边是什么情形,管事的也没下去过,秦词便让李寒商跟她一同下去,其余三个留在上边。 秦词跟着李寒商走了许久的阶梯,才抵达地宫,这里阴暗,潮湿,阳光照射不进来,只有墙上几盏微弱的烛灯,地上也全是水。 这水浑浊不堪,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还有一股极重的腥味一直往鼻孔里钻。 李寒商受不了了,他差点吐了,他忍不住吐槽:“怎么这么重的鱼腥味啊呕~” 秦词走在前边,面色不改,毕竟更臭的东西她都闻过了,这点不算什么。 咔嚓,李寒商突然踩到了一个硬物,他把手伸进水里,把脚下的东西拎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骷髅脑袋。 空洞洞的眼眶对着李寒商,吓得他立马把手上的东西甩出去。 他又摸索了几下,发现水下几乎都是碎骨头,越往前走就越多。 他暗暗心惊,这些不会就是那群被当做妖怪粮食的商贾了吧 但这好像也太多了吧李寒商不由得想起他来傍水镇时听到的关于这镇子的怪事,就是经常有乞丐,流民在傍水镇附近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现在是严重怀疑他们被大公子养的妖怪吃了。 除了一地的碎骨头,两人暂时还没什么发现,忽地一道空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李寒商觉得脑袋似乎有人在大吵大闹,吵的他脑袋疼,心口也在作疼,他感到无比的烦躁,有种想毁掉世界的念头。 “别听。”秦词看到李寒商面露痛苦之色,转身递给他一张符,示意他塞耳朵上。 李寒商点头,立马拧成团塞耳朵里,那种烦闷的感觉立马就不见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到最里边的房间,看到了被铁链锁着的妖物。 李寒商惊讶的看着那妖怪,嘴里不确定的吐出两字:“人鱼” 他无法描述他看到的,这妖怪,一半是骷髅架子,一半是鱼。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那是鱼妇。”秦词表情凝重的看着墙上的妖物。 “鱼妇是什么玩意”李寒商完全没听过这个玩意,他只知道,这墙上挂着的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生物。 “1《大荒西经》曾记载: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风道北来,天及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 “这鱼妇有死而复生的能力,若不真正把它杀死,它还会复生的。” 秦词说完,才知晓师父要她去傍水镇除掉的妖物应该就是这鱼妇。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除掉鱼妇需要用到无根水,可现在让她上哪去找 外边天气晴朗,也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秦词扶额,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师父不早点告诉她。 在秦词沉思着如何处置这鱼妇时,被锁链挂在墙上的鱼妇猛地甩动链子,张开大嘴,发出刺耳的叫声。 李寒商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两眼昏黑,嘴里隐隐传来了铁锈味。 秦词足尖轻点,跃上祭台,两手握着剑柄,面无表情的把剑捅进鱼妇的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呕。”李寒商偏头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差点跌在地上,抬头就看到墙上那妖怪还在疯狂甩动尾巴,秦词被那鱼尾扇了一下,勾烂了衣服,踉跄着往后倒。 李寒商上前将她扶住,把她从祭台上揽下来。 两人刚站稳脚跟,身后突然传来“啪嗒啪嗒”的踩水声。 一回头,就看到吴县令和吴郡守两人站在他们身后,脖子像是硬生生被人拧断,软趴趴的垂在胸前晃来晃去,一双眼睛眼珠子翻白,脸上的肌肉痉挛,弄的个嘴斜眼歪,左胸上破了一个大洞。 “我靠!”李寒商拽着秦词往后退,惊恐的看着二吴,原以为他们两人跑了,谁知道已经嘎了! 现在唯一的出口被两人堵住了,根本逃不出去。 李寒商心急如焚,被他揪住衣袖的秦词冷着脸把衣服从他手上抽出来,从袖袋摸出两枚丸球丢过去,砰的一声,二吴成了焦炭倒在地上抽搐。 二吴一秒被放到,李寒商嘴角一抽,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默默跟在秦词身后。 锁链上的鱼妇不甘的扭动身躯,嘴里因为塞着长剑,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呜的叫唤,死死的瞪着秦词。 “这就解决了会不会太简单了。”李寒商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妖物。 “你想多了,普通的剑根本没法把他杀死,现在它被困在这还好,等上去后我去写信给我师父让他送些无根水给我吧” 秦词爬上祭台,把桃木剑拔出来,趁那鱼妇张嘴的时候迅速丢了一把香灰,这还是昨天剩的呢。 “秦姑娘,这还有根断掉的链子,会不会还有一只。”李寒商刚刚脚上踢到了什么,捡起一看,是一根极粗的铁链,和墙上那个鱼妇身上的铁链是一样的。 “极有可能是,你小心一点。”秦词捏着那铁链凑到鼻尖闻了闻,上边的确有鱼妇的气息,说明这地宫可能还藏着一只,她不由得提醒李寒商。 可这话音刚落,上边忽地传来管事的尖叫声。 二人对视一眼,赶忙往上跑。 等他们上来,管事的已经没了脑袋,秦鹤一行人跌进了水里,也庆幸这三人都会凫水。 “那妖怪在那边!”秦鹤从水里站起身指向他们两人身后,秦词回头就看到一只瘦小的鱼妇叼着管事的脑袋往墙上爬。 “追!”秦词也无心管这水里的三人了,给李寒商使了个颜色,二人便往鱼妇逃跑的方向追去,若是把这妖怪放出那就糟了。 这鱼妇跑的极快,两人追了很远,跑的腿都快断了,才看到那鱼妇停在了一处湖泊旁边,至于管事的脑袋,在路上就跑丢了,那只鱼妇张嘴发出怪叫,像是在呼唤什么。 等它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后,一张大网将它牢牢捆住,网里的鱼妇嘎嘎乱叫,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这哪来的网赶来的秦词和李寒商都很懵。 秦词发现这网还浸过符水和朱砂,这符水还是专门克制鱼妇的无根水,定是有人提前布置过的。 秦词环视四周,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忽地,背后一只巨大的黑影从草丛窜出,朝秦词身后扑了上来,秦词警觉的闪身躲开,在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一直体型更大的鱼妇,秦词忍不住腹诽自家师父,这什么妖怪也不说,有几只也不说,真是绝了。 网兜里的小鱼妇看到这只大鱼妇,立马唧唧的叫唤着。 听到声音的鱼妇更是愤怒,鱼尾甩在地上,啪啪作响。 “这只小的不会是她的孩子吧”李寒商惊恐的指着那只明显有些暴躁的鱼妇。 “管她是不是,去,把它捅死。”秦词却是烦躁的把李寒商往网兜的方向一推,自己和鱼妇打了起来。 不远处的广佑拿着千里镜看的非常兴奋,秦词身形飘逸,和那只鱼妇打得难解难分,他忍不住推了推身侧的黎浔: “哇,师叔,这是你找来的人么看着好强啊。” 可等她看清秦词面容后,顿住了:“咦,等等,她不就是我昨晚见到的那人么” 广佑声音蓦地变大,今早他醒来看到手上的血石,还有点懵,可他酒品好,昨晚的事全记得,一想到自己用那么大一块金子换了个垃圾,广佑当即就哭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伤心,就被黎浔带到了这。 广佑心痒痒的,很想去问秦词能不能把金子还给他。 黎浔瞥了眼身旁还在发呆的广佑:“还不快催动阵法。” “哦哦。”广佑回过神,手指快速掐诀,一个巨大的符印从秦词脚下升腾而起,停在半空。 秦词抬头看了一眼,是道家一派的阵法,她虽有疑惑,却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鱼妇身上,她握着长剑朝鱼妇刺去。 上空的阵法落下无数支金色的羽箭落下,李寒商赶忙逃离法阵的攻击范围,那只被困在网里的鱼妇先前已经被他扎了一剑,这会直接被扎成了刺猬。 鱼妇左闪右躲,身上还是被扎了几只羽箭,发出痛苦的哀鸣,而小鱼妇的惨死更是让她愤怒。 突然,上方的几支羽箭落偏,险些把秦词给伤到。 秦词踉跄着往后躲开这几支羽箭,鱼妇适时从嘴里喷出云雾,四周云雾缭绕,仿若仙境,可对于秦词来说,现在情况急剧转变,对她很不利。 广佑战战兢兢回头看黎浔。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黎浔轻叹一口气,指腹轻揉眉心,似是无奈。 “啊这意外意外。”广佑讪笑。 黎浔接过广佑手上的千里镜,观察着此时的状况。 浓雾太厚,秦词掐了好几个诀也没把这浓雾散去,期间这鱼妇还十分狡猾的贴着地面来偷袭她,身上不免多了几道伤痕。 黎浔眉头蹙起,他摊开手,示意广佑把腰间挂着的弹弓给他。 “哦哦。”广佑忙不迭的取下递到他手上,这弹弓他本来是打算上山打一些野鸡啥的。 黎浔从袖袋摸出一颗金色的丸球,拉动弹弓,瞄准站在浓雾中的秦词。 山神的山没了 第46节 找准时机后,他手一松,丸球“咻”的飞射出去。 秦词正时刻关注着鱼妇的轨迹,那丸球却径直贴着她的脖颈射向从背后袭来的鱼妇。 丸球射穿鱼妇的眉心,砰的一声,鱼妇倒在的地上。 秦辞惊觉的捂着脖子往丸球射来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两人模糊的身形,这两人在原地站了几秒后,便离开了。 这两人是谁秦词心中满是疑虑。 鱼妇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秦词翻出符纸将她缠住。 现在没有无根水,她打算先暂时把这三只鱼妇关押起来,等回道观拿了无根水再来处理。 这时,李寒商抱着一个坛子跑过来,说是在附近找的,里边装的都是液体。 秦词掀去上方的封口,手指蘸了些里边的液体,指腹搓了搓,惊疑道:“无根水” 她顿时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两人,她怀疑这网兜还有这阵法什么的都是那两人准备的,可能是这两人本就打算除掉这几只鱼妇,却不小心被她先撞上了。 秦词把无根手浇在两只鱼妇身上,鱼妇身上的人骨慢慢化作血水,只留下半边鱼身,在确定两个鱼妇都死绝了,秦词便用火把两只鱼妇全烧了,烧成一堆灰后原地踢散。 回去后,再往地宫里面的那只鱼妇浇上无根水,这几只鱼妇总算是解决了,秦鹤几人全部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秦词告诉他们妖怪解决了,他们才敢出来。 出来后,朱和火速派人去地宫搜了一圈,结果只从地宫搬出二吴的尸体,还有几箱银子。 银子上面有官印,就是丢失的赈款。 但是其他的呢那些商贾的财物呢 四人在那地宫里找了一圈又一圈,把吴府里里外外又翻了一遍,就翻出几箱不值钱的东西,县令府也翻了一遍,啥都没有。 “这不对啊,难不成大公子从商贾那捞来的东西其实不在这” 李寒商挠着后脑勺看着地上的赈款,百思不得其解。 原以为宝物都在地宫,熟知就只找回了赈款,四人都有些失望。 可二吴都死了,连带着管事也没了,就算宝物在这,他们也找不到。 朱和也是无比郁闷,但幸好赈款找回来了,父皇交代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至于这二吴的尸首,只能报个意外身亡了。 四人任务完成,在吴府躺了好几天,也听了好几天的丧乐,吴县令和吴郡守都死了,吴府当晚就挂上了丧幡,吴县令的几个小妾抱着孩子天天在灵堂哭,至于吴郡守的尸首,则是用马车装好送回他妻子手上。 几日后,几人一同去客栈吃饭,刚到客栈,就看到往日清冷的街道此刻挤满了人。 一打听,才知道是穆家老爷子请来了一位大师,前几日整个镇子举行了什么驱邪仪式,那大师让镇中的百姓把家里的杂物,还有河底打捞的垃圾顺带连河面的河灯也堆在一起烧了,大师不仅给参加的人洒了什么圣水赐福,还一家一家的送了粮食。 驱邪仪式过后,镇上的百姓也陆陆续续的从家里出来了。 几人对这件事倒没什么感觉,有秦词在,那就是他们最大的保障。 五人寻了一张空桌坐下,几人看着小二送来的栈牌商量着要吃什么。 李寒商挤不进去,只能手撑着下巴,无聊的看四周,忽地,他看到坐在窗边的人惊讶出声:“咦,那不是黎浔么他还没回京都么” 秦家兄妹听到黎这个字猛地抬起头,朝李寒商指的方向看去,做的第一件事先是看看黎晨在不在。 原因无他,这人真的太烦了,秦词就没见过这般狗皮膏药的人,天天送礼,天天写一堆奇奇怪怪的信给她,烦的她恨不得每晚给黎晨套麻袋。 秦鹤也烦,他偶尔出门买个点心,一出门,保准能看到黎晨的马车停在外边,怎么赶都赶不走。 庆幸的是,来的只有黎浔以及前几日晚上碰到的小道士。 两兄妹俱是松了一口气,来的不是黎晨就好。 黎浔坐在窗边,今日他穿了靛青色长袍,外边搭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衫,墨发松松垮垮的用一根白玉簪子挽住,一手撑着下颌看向窗外,侧脸线条优美,鼻梁高挺,眼睫又长又翘,窗外的光打在他的侧脸,莹白的肌肤透着光。 他面色淡然的看着河面那几艘驶离傍水镇的船只,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坐在他对面的广佑,眼底青黑一片,手上夹着菜,头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他晃了晃脑袋,伸手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这几天,他每到晚上就被黎浔拉去搬东西,那一箱箱的宝贝搬得他手软,可以说,他这几天是痛并快乐着,喜的是搬的时候可以顺手牵羊摸几个宝贝,黎浔虽然看到了,却也没说他什么。 苦的是这些宝贝太多了,有些宝贝上还残留着商贾死时的怨气,他化解怨气弄了一整晚,昨日才全部处理完。 广佑看黎浔一直看着窗外,桌上的菜都没动几口,不由得摇头,师叔身体这么虚,纯粹是自己作的,每天跟个神仙似的,渴了饿了就喝水,什么都只吃一点,这咋能行啊 他刚准备夹一筷子肉到黎浔碗里,但突然停住了,换了一双新筷子,这筷子他刚嗦过,他要是用这双筷子给他夹菜,估计下一秒这碗就能扣他脸上。 他敲敲碗沿无奈开口:“师叔,饭都快凉了。” 黎浔的目光这才从河面挪开,端着碗正准备吃,一道人影落下。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两人抬眸看去,是一对穿着华丽的母女,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广佑还在疑惑这两人是谁,对面的黎浔已经起身朝那妇人拱手:“语夫人。” 乔语带着朱月出来吃饭,吃完正准备走,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黎浔,乔语顿时惊喜不已,拉着女儿便往黎浔的方向走。 自从落水那日看到黎浔的容貌后,乔语就一直派人去打探关于黎浔的事,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黎浔是不是当初的河神。 她已经十多年没再见过河神了,她都要以为曾经的种种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罢。 这几日她一直打着探望穆老爷子的名号去穆家,可一次都没看到黎浔,明日就要走了,却连黎浔的面的看不到,她有些挫败。 谁知今日就见着了,她手搅紧手帕,有些紧张的看着黎浔,目光一直往黎浔脸上扫。 像,真的太像了。 站在她身侧的朱月看到黎浔,眼睛都亮了,原先还在疑惑娘亲为什么往这边走,如今看到这人,面容俊美,比她的哥哥还要好看,朱月忍不住伸手去抓他的衣摆,黎浔则是不动声色的侧身躲开。 “语夫人可是有事么” 乔语的目光愈发炙热,也不说话,黎浔微不可查的拧了下眉,出声询问。 这几日乔语时常过来找他外祖父,听手下的人说,乔语暗地里在收集他的信息,他怕大公子那边发觉了什么,便派人让三公子那边最近谨慎一点。 “啊,我是想问问黎公子何时回京都,到时候也可以作伴一同回去。”乔语猛地回过神,用帕子掩嘴小心翼翼问道。 “抱歉,何时回京都还未和兄长商量好。”黎浔不动声色的回拒,若是让京都的人看到他的马车与大公子的马车同行回来,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找上门。 乔语有些失落,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见广佑起身伸了个懒腰同黎浔道: “师叔,我吃饱了,我们走了么” 黎浔颔首,和乔语告辞后便和广佑离开了,那匆忙离去的架势,似乎完全不想和她撇上关系。 乔语有些失落的看着黎浔的背影,朱月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么失落,不过那个男子是真的好看,回去和父亲说说,不知可不可以给她做夫婿。 朱月想到那场景,忍不住捂着通红的小脸笑出声。 广佑和黎浔离开客栈后,广佑好奇的问黎浔:“师叔,那女子是谁啊” “大公子的夫人。”黎浔扫视过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疲惫,这几日因为乔语,他每日都是很晚才睡。 广佑听完,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他小声的对黎浔道:“师叔,我怀疑那什么语夫人对你有意,你最近可得小心点。” 黎浔倒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完全没把广佑的话放在心上,乔语的目光虽然热切,却不是对着他的,她就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所以无需再过多的关注这事。 客栈里头,在黎浔走后,乔语就带着朱月走了,坐在另一边的乔子源面色分外冷漠。 坐在他身侧的几人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他们都知道乔语虽然是乔子源的姐姐,但乔语是十多岁才被接回来,乔子源跟她一点都不亲,他认定的姐姐只有乔敏一人。 更别提乔语抢走了原本属于乔敏的婚事,还在暗地里嘲讽乔敏,甚至跟大公子一同对付起相府,后来乔敏嫁给了二公子,他直接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二公子的阵营。 他们现在怀疑大公子让乔语来拉拢黎浔,若黎浔真的去了大公子阵营,那将对他们很不利。 饭菜上来后,几人都有些心不在焉,饭菜在嘴里跟嚼蜡似的。 而秦词完全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第二日,晨光熹微,雾气浓重,天边晕染出一片橘红色的霞光。 黎浔站在屋外的大树下,边上的是甩着马鞭的车夫和马车,和来时一样,门口站满了人,今日他就要回京都了,穆家的长辈纷纷过来送他。 “阿浔,你回京都一定要好好的啊,有事就写信回来,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 穆慈递上来一个食盒,里边都是她做的吃的,嘴里止不住的念叨,脸上尽是担忧。 最近父亲和她说了朝廷上的事,恐怕不日就会发生什么变故,黎浔刚好又在京都,她是真的害怕黎浔会出什么事。 黎浔伸手接过食盒,朝她温和一笑,回道:“姨母放心,我会的。”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身后还跟着一辆,穆老爷子担心黎浔的身体,便派了几个仆人跟着。 马车上,黎浔敲了敲马车上的暗格,拿出一套食具,将穆慈做好的糕点放好。 早就上了马车的黎晨看黎浔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问他:“阿浔,为何我们这么早就走” 黎晨他这几日,连秦词的面都没见到,他送的哪些东西通通都被退了回来,这让他很焦躁。 昨日晚上,还毫无征兆的告诉他今早就离开,他本想去问黎浔,谁知黎浔早早睡下了,从昨晚到现在,黎晨那是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把气撒在黎浔身上。 黎浔夹了一块糍糕放进嘴里,嚼下肚了,才不紧不慢的回了他一句:“父亲来信,让我们回去了。” 听闻是黎父的要求,黎晨哑火了,满腔怨气无处可泄,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他已经收到消息,秦词过几日就会回京都,到时候再去找她好了。 而且再过半个月,就是秦词的及笄礼,他决定让他的娘亲提早去提亲,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这般想着,黎晨又希望早一点回京都了。 到了傍晚,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头也传来车夫的声音:“少爷,前边似乎有一辆马车陷进坑里了。” “派人下去看看吧。”黎晨被雨声吵得睡不着,再看黎浔,靠着马车璧睡得正香,他不耐的让马车夫让叫后边的仆人下车去看看。 仆人很快回来禀报:“是大公子的车子陷进去了,里头坐的是语夫人。” 黎晨一听是大公子的马车,便赶紧让人去帮忙,这可是搭上大公子的好机会啊。 这边,乔语知道是黎家的仆人帮了自己,顿时惊喜的不能自已,可后边下了马车的只有黎晨,乔语就开心不起来,全程敷衍,嘴里还旁侧敲击的问起黎浔。 黎晨一怔,但依旧实话实说:“阿浔身体不行,现在已经歇下了。” 乔语颔首,提议一行人一同回去,好做个伴,黎晨答应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47节 第二日醒来,在知晓乔语的事,黎浔看黎晨的目光很凉,如同死水毫无波澜。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不管是乔语,还是黎晨挑起的话头,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两人很是尴尬。 等到了京都,黎浔一下马车便被黎父叫去书房,至于黎晨,见黎父没有见他的打算,便径直去后院找刘氏去了。 刘氏正在房中无聊的拨弄算盘,听闻院中的丫鬟禀报黎晨回来了,刘氏欣喜的放下算盘,一出门,就看了黎晨。 她直接拉着他到房中,顺便将屋里的丫鬟遣散下去。 “晨儿,这几日你瘦了,你爹也真是的,那病秧子要回去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好了,拉上你算什么” 屋里没其他人了,刘氏也不憋着了,拉着黎晨的手嘴上就是一顿唠叨。 “娘,也不能这么说,阿浔他身体本来就差,需要人照顾。”又来了,黎晨头疼的扶额。 “那也轮不到你啊”刘氏依旧不依不饶,嘴里吐出一箩筐的话,话里话外,不是说黎父偏心就是在骂黎浔怎么还不去死。 这些话,黎晨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深知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赶忙说出自己来这的目的。 “娘,我想娶妻了。” 听到儿子说娶妻,刘氏瞬间将刚刚的话题抛之脑后,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到去看自己收集的画像,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这只有一个通房,也是该娶妻了,我找京都的媒人找了好些贵族女子的画像,你来看看你喜欢哪个” 黎晨扫了眼刘氏拿出来的画像,虽各个面容精致,但各个规规矩矩如同一个版型刻出来似的,少了秦词身上的灵动,他摇摇头,对刘氏道: “娘,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呀,快跟娘说说是哪家的小姐。”刘氏惊讶捂嘴,赶忙问是哪家的千金。 “城东秦家的。”黎晨说完,忽地想起秦词家中的情形,他有些迟疑了,秦家只是小小的商贾之家,家里就是个卖猪肉的,哪怕出了个秦鹤,但商人也是最末等。 他觉得刘氏在知晓秦词家的实情后,恐怕不会让他娶秦词。 刘氏疑惑的翻了翻画像,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家,难道是看漏了 不过既然是儿子要求的,刘氏没理由不答应。 黎晨从刘氏那出来后,恰好遇到了从黎父房里出来的黎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拦下了黎浔。 他有些烦躁,他怕秦词的身份曝光之后,刘氏不肯让秦词入门,更别提秦词现在对他无意。 黎浔轻扫了他一眼:“兄长可是有事” 黎晨深吸一口气,问:“阿浔,你平日点子多,为兄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她不喜欢我,你有什么法子么” “兄长怕是说笑了,情爱一事,我是真不懂,兄长不如找些懂的人。”黎浔摆手,婉言拒绝。 黎晨想也是,黎浔自幼体弱,还在道观清修过,对于情爱一事的确不太热衷。 他转身便去找相熟的人讨教这事,黎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抖抖衣袖,也抬脚离开了。 几日后,黎晨刚回来就被刘氏叫进房里。 刘氏板着一张脸,黎晨心一提,立马明白这是刘氏已经知晓了秦词的身份。 刘氏厉声问道:“晨儿,你说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城东那个秦屠夫的女儿” “是,我要娶她为妻。”黎晨点头。 刘氏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起身指着黎晨的鼻子骂道: “你疯了!你该娶个高官贵女,而不是一个屠夫之女,若你喜欢,把收做妾也就算了,你却要把正妻之位给她,你是脑子进水了么” 一顿骂过后,可黎晨仍旧不愿妥协,一副非秦词不可的模样,最后刘氏不得不软下声。 “晨儿,你在府中本就势弱,你爹那个偏心的,就只疼那个病秧子,若娘不为你打算,你以后该如何啊。等那病秧子掌权,指不定咋娘两要被赶出去啊 刘氏苦口婆心的劝告,试图让黎晨清醒过来。 黎晨拧眉,回驳道:“你想多了,娘,阿浔不会这样的。” “你糊涂啊,你怎知他不会”刘氏恨铁不成钢的拍手对他吼道。 黎晨抿嘴板着脸没回。 最终,两人吵了一下午,以黎晨甩袖离开刘氏房门告终。 从刘氏房中出来后,黎晨无比心烦。 秦词他铁定不会放手,但秦词也不一定会同意做妾…… 他轻抚起脖颈上的棱晶,思绪飘回了以往。 当初黎浔刚出生的那几日,他一直想去看看这个小弟弟,可母亲不肯,天天在房中小声骂弟弟和李黎夫人,还时常拉着他的手要他争气一点。 他听得烦了,就偷偷溜到弟弟的屋里去看他。 他趴在小床的边缘,看着白白嫩嫩的弟弟,不由感叹,怪不得仙人要救弟弟,这么可爱的孩子换做他他也会喜欢的。 他握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逗着弟弟,突然铃铛掉另一张大床的床底下去了,他刚爬进去,就看到屋里凭空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子长得十分漂亮,美的不像人,更像是仙子。 黎晨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女子。 他看到那女子将一块玉佩放在弟弟的小床上,应该是给他戴上了,她给弟弟带上玉佩后,面上又露出纠结的神色,然后,黎晨就看到那女子凭空变出一个靛青色的棱晶,放在了黎浔身上。 就在那女子要走的时候,她撞上了黎夫人, 他听到黎夫人唤她仙人,所以她真的是神女。 神女不仅给弟弟送了宝物,还为他赐名,黎晨有些嫉妒,神女说她还会再回来,之后便化作流光离开了。 那女子走后,黎夫人抱着黎浔哄了一会儿,有些体力不支,便把黎浔放回小床上,出去让嬷嬷过来给孩子喂奶。 黎夫人出去,他从床底爬了出来,走到黎浔的小床上,将小孩抱起后看了看小床,什么都没有,然后他伸手去翻孩子的衣襟。 正好看到了黎浔衣襟里的那块棱晶,黎晨鬼使神差的将那块棱晶拿走了,至于最先放上去的那块玉佩,他翻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 他拿着棱晶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喂奶的嬷嬷来了。 “咦,大少爷,你怎么在这”嬷嬷惊讶看着他。 黎晨把手放在身后,心跳到了嗓子眼上,他哑着声音回:“我……我来看一下弟弟。” 嬷嬷倒是没想太多,只告诉他已经很晚了,弟弟也要睡了,然后让她赶紧回刘姨娘那,黎晨点点头便跑着离开了,一路上心一直在跳。 自那以后她每晚都在握着棱晶在想神女什么时候再来。 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再见到她,黎晨有些失望。 这几年,黎浔的运气极差,时不时的会来个平地摔,但人却没什么事,遇到怪事也总能化险为夷。 众人虽然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当真的是仙人庇佑。 但黎晨知道,是神女送的那块玉佩在保护他。 大抵是那块棱晶的能力,他能看到黎浔胸前挂着一块玉佩,每当危险来临,那玉佩就会发出一道亮光将他护住。 他忽然一想,是不是黎浔真正遇到危险,神女才会出现 这个念头一旦形成,便挥之不去。 有一日,黎浔不慎落水,染上风寒,甚至陷入昏迷,黎晨看到他脖子上的玉佩在发光,似是在帮黎浔调理身体。 他偷偷将玉佩摘下藏起,打算等见到神女再给他戴回去,可等了许久,黎浔的病愈发严重,连大夫都说黎浔活不了了,也不见神女的到来,黎晨这才慌了,想把玉佩给他戴回去,可玉佩不知道为什么,碎了。 黎夫人几乎陷入绝望,她日复一日的祈求仙人再次降临,可是没有。 就在黎晨不知道要不要把那块棱晶还回去的时候,黎夫人突然坠崖了,黎浔的病也好了。 他将棱晶收好,对黎浔愧疚无比,若不是他为了见神女,黎浔就不会病重,黎夫人也不会死。 他怕黎浔憎恨他,也怕父亲知道这件事会把他和母亲赶出去,他便一直瞒着这事。 他想加倍补偿黎浔,可父亲却将黎浔送入道观,这两年才回来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神女的面容逐渐模糊,他也在怀疑神女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傍水镇那一次,让他意识到,那似乎不是梦。 神女真的存在。 秦词的面容和十五年前的神女长得一样。 黎晨还有些怀疑秦词是不是只是跟神女长得很相像罢了,但很显然,不是,她对那颗棱晶很感兴趣,就是不知为何她不记得所有事,也不认得那个她赐名的孩子。 黎晨万分庆幸,甚至是窃喜,他想要秦词,他也要仙人庇佑,谁都不能拦他…… …… 秦鹤一行人在傍水镇待了几天后,准备回京都,可突然,京都传来一封信,搞的他们错手不及。 孟御史将朱和成功处理傍水镇涝灾,阻止疫病蔓延,挖出吴郡守以及吴县令做下的恶事,甚至找回了赈款以及将商贾的财物的事上报朝廷。 楚王大喜,命令他们将所有财物带回京都。 朱和一行人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懵的,前边写的没什么,但后边他们什么时候找到商贾的财物了 这孟御史怎么回事他不是自己人么 这让他们把东西带回京都,带个毛啊! 看完这封信,四人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设计了。 他们分析了一波后,猜测这极有可能是大公子一行人做的,这折了他一个臣子,现在竟然利用商贾财物诬陷他们。 “欺人太甚!”朱和气的拍桌。 明明就是他们把财物先偷偷运走了,现在扣在他头上。 他若是实话实说,父皇极可能不会信他,还会怀疑他是不是藏起来了,打算造反什么的。 好歹毒的计谋! 大公子陷害他们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孟御史要背刺他们! 一行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他们上哪去找财物 不交,会被怀疑,交上哪整自己贴又凭什么 另一边的秦词正在收拾东西,明日他就要跟着秦鹤他们回京都了。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黎晨送来的小匣子。 山神的山没了 第48节 随手打开一开,里边的东西差点闪瞎她的眼,什么珍珠玛瑙玉石装满了整个匣子。 就是这味道有点不好闻,一股鱼腥味。 秦词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发现下边还有一张纸,上边写道:“有鱼偏枯,名曰鱼妇……” 纸张后边甚至还画了吴府的图纸,地宫也标出来了。 秦词蓦地想到林中专门对付鱼妇的陷阱,以及那个丸球,她震惊的想,不会都是那个病秧子干的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不可能吧” 秦词回想了一下黎浔那苍白的脸,以及虚弱到走几步就会晕厥的体质,她宁可怀疑是有人把这张纸掺在黎浔送来的诊金里,也不相信林中的陷阱是黎浔弄出来的。 毕竟装无根水的坛子黎浔就绝对搬不起来! 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什么结论来,而且鱼妇的事已经解决,秦词也懒得再多管,索性不想了,随手就把纸张揉成一团丢回匣子,再顺手把匣子装进包袱。 将东西整理好后,秦词才美美的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秦词神采奕奕的站在马车旁,正将包袱丢进马车,回头就看见那四人摇摇晃晃着走来。 四人眼底青黑一片,呵欠连天,一幅晚上做贼的模样去了。 说做贼也没冤枉他们四人,昨晚因为财物一事,他们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起来又跑去吴府的地宫搜罗了一遍,可依旧毫无收获。 四人犹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的爬上了马车。 随后,两架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傍水镇。 马车上,朱和心中愤懑无比,他大老远跑过来赈灾,什么都没捞到,回去还可能挨罚,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气愤的握紧拳头,凭什么亏都让他吃了,大哥却能坐享渔翁之利他不好过,大哥也别想好过! 于是,在朱和的推攘下,三人忍着睡意凑在一起,开始盘算起回京都后该如何对付大公子。 后边一辆马车里,秦词坐在车板上,翘着腿,矮桌上放了个草编笼子,两只青蚨蔫哒哒的待在里头,她身为女子,自然不好和他们四个难男子坐一块,所以只能一人独占一辆马车了。 由于路上太过无聊,她随手从包袱里翻出一本咒印书翻看起来。 她往日游历或是处理师父交代的任务,都是靠一双腿去行遍大江南北,今日坐上马车倒有些不习惯。 路是山路,崎岖不平,马车行走在上边,颠来颠去,秦词书虽然看了一大半,却觉得脖子酸疼,眼睛也是酸涩无比。 她伸手用指尖将草编上的小锁挑开,将那一大一小的青蚨虫放出来。 一道白光闪过,一老一小站在她面前,瑟瑟的看着她。 “给我捏肩。”秦词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有些疲惫的闭上眼,这马车她还得坐上七八日,太难了,这屁股都得坐到没知觉。 青蚨婆子苦着一张脸绕道她身侧给她捏肩。 心里暗骂秦词是个周扒皮,天天就知道使唤她奶孙俩。 小青蚨则是握着小拳头给她捶腿,时不时抬头看秦词的面色,生怕自己下手重了会遭一顿打。 等五人回到京都时,七天过去了,给城外的士兵看过照身帖后,四人在城门口就此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许久未回京都的秦词端着一碗糖水坐在马车夫旁边,好奇的左看右看,新奇的不得了。 秦鹤还兴致勃勃的给她说周围的趣事,秦词听的很认真。 即将抵达秦家时,秦词从马车上跳下来,她还未走到秦家家门,就看到巷子口站着个妇人,五大三粗的糙汉,以及一个妙龄少女。 “阿词,我的阿词哎。”秦母看到两兄妹,眼含热泪的上前抱住秦词,还伸手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摸着她的脸。 秦词看着秦母头上的银丝,有些愧疚,算起来,她已经有三年未归家了,往日回来了,也是没待几日就走了。 “回来了就好。”秦父被秦母这一哭,也有些伤感,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拍了拍秦词的肩膀憋出这么一句。 秦母抱着秦词哭了许久,到最后哽咽着缩在秦父怀里擦眼泪。 “表哥,表妹好。”站在一旁女子看秦母缓过来了,才朝二人颔首。 “嫣妹妹好。”秦鹤朝她露出一抹友好的笑。 “嫣姐姐好。”秦词不记得眼前的女子是谁,也跟着秦鹤唤她嫣姐姐,看她的面容和秦母有一些相似,应该是秦母那边的人。 闻言,李嫣眉眼弯弯,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五人相携着回了家,一回去,秦母就拉着秦词到房间说悄悄话。 秦母拉着秦词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阿词,娘在家无聊,便叫了嫣儿过来陪我一段时间,你会不会生娘的气啊” “不会,我没法陪在娘身边已经很愧疚了,有嫣姐姐陪我也会安心一些。”秦词摇头,她对李嫣很有好感,况且有人陪着秦母也好。 “那就好,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我打算让李嫣做你的赞者,你愿意么”秦母松了一口气,又问。 “可以。”对于秦母,秦词向来都是迁就着她,而且赞者的位置也没什么。 “嫣儿过两个月也要成亲了,到时候等你及笄礼过了,作为回礼,我再给她添些嫁妆。” 秦母盘算着,李嫣是她妹妹的女儿,自然要厚待,到时打几套家具添进去好了。 “嗯嗯。” 接着秦母又絮絮叨叨的问她在道馆过的如何什么的,秦词也不插嘴,都是秦母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和以往一样,都是在问她在乾元道观修行会不会很累,秦词也是不厌其烦的跟她解释她在那里过得很好。 从秦母房间出来后,秦词径直回了她以前的房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应该是秦母提前让人清扫过了。 舟车劳顿,秦词也是有些乏了,她拿了换洗的衣服快速沐浴完后回到房间,爬上床裹着被子直接睡过去了。 渐渐沉入梦乡,梦里繁花锦簇,蝴蝶翩飞,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晃着小腿。 看到她来了,女子从秋千上跳下,拎着裙子朝她跑来。 “阿辞~” 她的脸上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她的脸,一连串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语句也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秦词倒是勉强听出了几个词。 “山河令,河神。” 醒来后,秦词在纸下写上这两个词,笔杆一直戳着脸颊,所以,这两个词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她想了许久,也没琢磨出个什么来。 罢了,可能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吧。 秦词搁下笔,想去找秦母,路上恰好碰到了秦鹤,秦鹤面色愁苦,抑郁不得志的样子。 秦词问他发生了什么。 秦鹤叹了一口气,跟她说,今日在朝廷上,大公子和二公子大打出手,什么揪头发抽耳光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怎么拉都拉不住,楚王大怒,最后两人双双被罚禁足。 秦词:“……” “真是奇了怪了。”秦鹤嘴里嘟囔着。 他刚从二公子府上回来,听他详细说了朝廷上的事,在朝廷上等候楚王的时候,大公子一直在瞪二公子,眼球充血,一副恨不得宰了二公子的模样。 等二公子禀告完傍水镇的时候,说了一句:“未能找到财物,许是被有心人偷偷挪走了。” 大公子就突然发狂,冲上去就狠狠踹了二公子一脚,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二公子搞不懂,明明大公子才是获利的人,为何还会在朝廷上动手 李寒商猜测大公子是想假借禁足之名行不轨之事。 朱和闻之有理,便派人看紧大公子。 秦鹤却觉得不对,要办事哪里需要这么折腾,这事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对劲的意味。 秦词不想听他们这些朝廷上的琐事,挥挥手离开了。 在屋里宅了几天后,李嫣找秦词出去逛逛,顺便置办及笄礼要用的东西。 及笄礼上秦词得换三四回衣裳,除了大袖长裙要交给秦母亲自准备,其余几样他们得自己去置办。 去了衣裳铺子,挑了及笄礼要用的衣服,李嫣心动的拉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裳,一副很想要的模样。 秦词伸手直接将那衣服取了下来,和及笄礼要用的衣服一起递给管事。 李嫣大惊,拉着她的手让她拿回来,她这怎么好意思让妹妹帮她买 秦词直接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看到李嫣那羞红的脸,无所谓的摆手: “嫣姐姐没事,就当做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平日还得央求你可以多陪陪我娘呢。” “嗯。”李嫣这才搅着衣袖答应了。 出了衣裳铺子,两人沿街逛着,李嫣突然停住了脚,她指指前边的点心铺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秦词说: “阿词,我想去买些栗子糕,你在这等我好么” “嗯,你去吧,我在这等你”秦词点头,看着李嫣小跑着过去。 等人的时候,秦词眼神乱飘,无意间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咦,那不是黎浔么秦词不免想到了匣子里的那张纸,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黎浔,这瘦削的身材,已经身上缠绕的黑气,啧,秦词此刻非常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黎浔似有所感,微侧过身子转头,恰好两人视线对上,停顿几秒后又错开。 “我们回去吧,阿词。”李嫣买完板栗糕回来,随手递给了她一份。 “嗯。” 秦词接过,板栗糕还是刚出锅的,热乎的很,她拿起咬了一口后,眼睛不自觉的往黎浔刚刚站的位置瞥,却见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回去后两人还在看新买的衣裳,秦母过来提议明日去广华寺拜佛。 秦词无奈扶额,她一个道士去寺庙做什么。 秦母说最近不太平,隔壁几个镇子最近都发生了怪事。 秦母说的事秦词知晓,那是她师姐正在处理的骷髅新娘一事。 这事最开始是两家结亲,当日成亲的时候,新郎官欢欢喜喜的将新娘迎进门,可到了拜堂的阶段,新娘头上的红盖头突然掉了下来,露出一个骷髅脑袋,还做着拜堂的动作,弯腰,骨头摩擦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恰好那会还是黄昏,堂上点了好多烛火,在烛火的映衬下,骷髅新娘嘴角似乎带着一抹诡异的笑,烛火在她的空洞洞的眼眶里跳动。 山神的山没了 第49节 忽地,骷髅新娘跌倒在低,被嫁衣掩盖的身子散开了,骨头掉了一地,甚至还掉在了新郎官父亲的脚下,吓的他当场晕厥过去,在场的人全都被这一幕给吓呆了。 回过神后各个尖叫着跑开了。 新郎那边还以为是女子不愿与他成亲才做出这等怪事,顿时气愤不已,朝女子娘家人讨要说法,可女子娘家那边的人则是一脸惊恐和茫然。 后来他们派人仔细查了,得出的结论是,女子上花轿前还在和众人欢欢喜喜的讨论新郎官,上了花轿后还在和贴身丫鬟说话,中途新娘也没下来过,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中途换人了。 那按照这种说法,那具骷髅其实就是新娘 可他们也验证不清楚这骷髅架子到底是不是新娘,最后这事也是不了了之。 可后边这类似的怪事越来越多,不是在洞房的时候发现新娘成了骷髅架子,就是下轿时发现女子的手变成了骨头。 光是这事,便已经发生了五起,且都在京都毗邻的镇子。 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李嫣成亲的日子,秦母最近这几日听的多了,心慌的很,怕出什么事,便想去拜佛求个心安。 秦词叹了口气,心想她怎么说都不比秦母亲自去拜一趟佛好,便同意了。 秦鹤最近一直在忙着处理二公子的事,听到她们三人要去拜佛,也没说啥,随他们去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广华寺 秦词一行人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还未进寺庙,便闻到了寺庙里香烛燃烧的气味。 爬上长阶,秦词抬眸看着眼前这座寺庙,绿树环绕,杏黄色的墙,屋顶的琉璃瓦折射着阳光有些刺眼,寺庙里传来悠悠的敲钟声,以及僧人念经的声音。 周围香客相携,手里提着菜篮子,由寺庙的僧人引进。 三人走到寺庙门口,一个僧人双手合十朝她们一拜,随后将她们迎进去。 秦母打算在这寺庙住上几日,僧人知晓后便直接将她们带到了后院的屋子,还让她们有事就直接唤周边的僧人帮忙。 秦母放下东西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去上香,秦词不想去,秦母也不强求,带着李嫣去了。 一连几天,秦母每日早早起来去大殿上焚香祷告,陪着寺庙的僧人一同念经吃斋。 秦母这股热情劲,让秦词咋舌,最近天气热得不行,僧人端来了冰块降暑,她便一直待在屋子里不想出去,除了吃饭净手,其余时间能待在屋子绝不出来,连秦母也没办法,索性由着她去了。 今日外边天气好,秦词难得愿意出来走走。 听寺庙里的僧人说广华寺的后山有一棵菩提树,是他们上一届住持种下的,这棵树长得极高,树干得好几个小和尚拉着手才能合抱住。 秦词跟着僧人来到后院,菩提树将整个小院罩住,一个水井还有一个秋千,秦词不禁回想起梦里的场景。 等僧人离开后,秦词兴致勃勃的爬上秋千,双腿晃来晃去,心情好的不得了。 当然,这种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两人给破坏了。 秦词随意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这边走,她眯眼仔细一瞧,顿时觉得晦气。 为什么到这里还能看到他 看到黎晨,秦词那是一秒都不想多待,跳下秋千就准备从后院的门离开。 这才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黎晨唤她。 秦词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险些绷不住,但她还是忍住了,挤出一抹笑脸后转身看他: “黎公子,好久不见,可是有什么事么” “我这陪母亲前来拜佛,刚好看到了你。”黎晨精气神十足,笑着将身后的刘氏拉出来。 “哦,黎夫人好。”秦词了然点头,朝刘氏颔首。 刘氏却轻嗤一声,明显瞧不起秦词。 她说怎么黎晨前几日匆匆带她来这拜佛,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个狐媚子。 她还听说,这女子自小就在道馆清修,指不定是有什么大病才被家人丢弃。 况且她这刚到寺庙,还未歇息一会儿,就被黎晨拽到了这,口干舌燥的刘氏这心里的火更是蹭蹭蹭的长。 这女子长得一般,却做出勾引男子这等下贱之事。 刘氏是一百个不愿意让黎晨娶秦词,要她来说,这女子配黎浔那个病秧子倒是极好的! 刘氏这态度,秦词脸上的假笑淡了下去,也懒得装了,冷眼看着他们俩母子。 黎晨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心急的叫了一声刘氏,讪笑着刘氏说:“娘,秦姑娘救过我的命的。” 刘氏忍着怒气朝秦词点了点头,可这番鼻孔朝天的作态着实让人厌恶。 秦词翻了个白眼,她下次敢顾及他黎晨的面子那就是她傻,也不管黎晨怎么解释,秦词直接抬手告辞: “抱歉,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哎。”黎晨想去拉秦词,却被秦词闪身躲开,身后的刘氏也一把按住他不让他动。 秦词脚下生风,几个大跨步便没了踪影。 “真是没教养!”刘氏气的甩帕子,要她看,没准这女子救她的晨儿也是藏了什么不轨的心思! “娘,你在干什么!”黎晨只感到一阵无力,他花费精力去讨好秦词,结果刘氏在干什么在拖他的后腿! “你竟然说我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娶一个屠夫之女,她能帮你什么” “你知道我在府中过得多艰难么你爹从不正眼瞧我,我把全部希望压在你身上。” “可你呢!你偏要娶这个屠夫之女气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娘你的人生大事我还不能插手了是么不要忘记你的命是谁给你的!” 被黎晨一顿凶的刘氏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黎晨,气的嘴唇直哆嗦。 这会她更觉得不能让秦词进他们黎家的大门,这还没进门呢,就让她儿子胳膊肘抖往秦词身上拐去了! 黎晨被她这一番话气的直接甩袖离开,留下刘氏一人捂脸崩溃大哭。 在知晓黎晨也要住在寺庙,秦词火速和秦母说了有事要处理,当天就拎着包袱回去了。 等她回到秦宅,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背靠着墙,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低头正在玩一个穗子。 秦词有些诧异的快步上前,走到女子跟前。 “师姐你怎么在这” 许岚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秦词站在她面前,她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笑。 “师父说让我去京都找你帮忙,联手解决骷髅新娘一事,不过我来的时候你刚好不在家。” “我前几日去寺庙了,今日才回来,帮忙倒是没问题,不过能否我及笄礼过了再去。” 秦词点头询问,算算时间,离她的及笄礼也没几天了。 “好。”及笄礼是每个女子人生中的大事,且现在也不着急,许岚点头答应了。 “师姐要进去坐坐么”秦词指了指她身后的大宅子问道。 “还是不了吧,我最近住客栈,等你及笄礼结束了,再去富悦客栈找我好了。”许岚摇头,往后退了几步。 “好,那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秦词也不强求,师姐向来不爱与人交往,说不准待在秦宅还会不自在。 许岚交代完事,便同秦词告别离开了。 还在宅子里的秦鹤听到秦词回来了,兴冲冲的跑去找她。 “阿词,后天陪我去个地方行不” “去哪”秦词坐在石凳上,正握着帕子擦拭自己的桃木剑,听到秦鹤的话,转头问他。 “乔相爷父亲的八十大寿。”秦鹤搓着小手看她,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他一个没官没位的小小商贾自是没资格去的,但谁让乔子源是他好友呢而且秦词还救过他,乔子源便给了他们两兄妹各一份请帖。 “八十大寿啊行啊。” 见秦词答应了,秦鹤便从怀里摸出一张烫金帖子放在石桌上,继续开口说道:“对了,还有一件怪事需要你解决。” “什么怪事”秦词觉得奇了,京都有紫气保护,还有怪事出现 秦鹤看了看四周,见那些仆人都下去了,才凑到秦词耳边小声道: “就是乔子源手上有一个庄子,那里的仆人说经常看到一个穿百衣和黄衣的鬼影出现。” “那鬼影虽然没有伤人,但搞得庄子里的人人心惶惶,所以乔子源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去除掉他们。” 秦词沉吟片刻,认真的看着秦鹤道: “那不是鬼,你们说的那鬼影应该是深埋在地底下的金银凝气化形变成的。” “金子通常变作黄衣人,银子则是白衣人,只要按照那两只精怪出现的地方挖,保准能挖到金银。” “什么”闻言,秦鹤震惊的合不拢嘴,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在得到秦词肯定的回复后,秦鹤匆忙和秦词道了别,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隔日,秦鹤眼底带着青黑,一脸兴奋的回来了,手上还带了一个小礼盒。 他说他把秦词的话告诉给乔子源后,他们连夜跑到那个庄子,照着秦词说的往鬼影出现的地方挖,果然挖出了好几箱金子和银子! 他们差点没笑死,两人商量过后,偷偷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了。 乔子源还让秦鹤送来了一份礼物,说这是拜月国师赠予他的,为了感谢,他转送给了秦词。 秦词打开礼盒一看,是一只青绿色的簪子,头部是几朵浪花,秦词捏着那只青绿色的簪子,莫名有种熟悉感。 不过她没在意,随手插在了发髻上。 “啧,不是吧,就这么一根破簪子,有什么用啊”秦鹤看到里边是一根簪子,凑近看了眼,发现顶端还有裂痕,不禁吐槽道。 “无所谓了。”秦词倒觉得没什么。 秦鹤决定明日一定要向乔子源这家伙多讨点好玩意,一根破簪子就想打发他,太过分了。 第二日,两兄妹驾着马车来到乔府,这刚下马车,就看到乔府外边停了十几辆马车,各个装潢豪横,富丽无比,秦鹤一路看过来,啧啧称叹,小声说自己也要买这类型的马车。 给门口的仆人看了帖子后,秦鹤拉着秦词进去了。 到了大厅,中间竖着一道长长的屏风,将男女的席位分开,女子在左,男子在右。 秦鹤拍着秦词的手让她只需要吃就行,其他的不用她多管。 说完便去了男子那边的席位。 山神的山没了 第50节 秦词来到女眷那边,一个温婉的女子过来,她和乔语长的极像,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和乔语相比,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你就是秦词吧”乔敏将她带到一个视角开阔,但不会引入注目的位置坐下。 “正是。” “我是子源的姐姐,他让我好好安顿你,你做坐我旁边就好。”乔敏朝她温和笑道。 “谢谢。”秦词道谢后坐下。 那些富家小姐投来好奇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乔敏亲自将她带来,旁人也不敢多言。 秦词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外边传来仆人的声音:“二公子来了。” 说罢,就见朱和跨过门槛进来,身旁还跟着李寒商,因乔老爷子大寿,朱和也沾了点光,被解禁了。 他示意身后的人递上礼盒,拱手和乔老爷道了声祝福后,便被仆人带到了另一侧的男子席位。 乔老爷子见人都到齐了,便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招呼众人吃饭。 秦词只顾低头吃饭,对周边的事毫不敢兴趣。 “祖父。” 突然,乔语带着一双儿女站在了门口,身旁还跟着大公子。 “孙女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乔语拉着两个小孩跪地叩拜祝贺,大公子则是站在一旁只拱手说了句祝福语。 秦词抽空看了一眼这所谓的大公子,面相看来,这人有富贵相,但没富贵命,面容刚毅,一双鹰眼炯炯有神。 坐在乔老爷子下方的乔相爷脸色阴沉,乔夫人亦是带着不悦,乔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颔首应了句知道了。 乔语带着朱月来到女眷的席位,坐在她身侧的乔敏不卑不亢,喂着自己的儿子吃蛋羹。 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气质。 秦词只看了一眼,便没再多瞧,安心吃起了自己的饭。 饭吃到一半,这外边守门的仆人忽地急匆匆进来了,张口就道: “老爷,国师来了。” 闻言,乔老爷子屁股也不粘在凳子上了,匆忙起身。 大厅内亦是哗然一片,声音都弱了几分,纷纷看向门口,秦词也好奇抬起头。 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抬脚进来,手上捻着一串佛珠,腰间挂着一盏小小的花灯。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国师大人怎么亲自来了”乔相爷赶忙上前与之寒叙,他虽然给了拜月帖子,却从没想过他会亲自过来。 拜月一直是楚王那一队的,平日谁请都不搭理,只会差人送上一份礼品,今日拜月亲自前来,着实把他惊着了。 “今日乔守藏史八十大寿,本官怎能不来庆贺”拜月轻笑一声,差身后的人将礼物送上,同乔老爷子寒暄了几句,最后才被仆人送到男子那边的席位。 秦词在乾元道观修行,也听过拜月国师的名号。 楚王曾在一场狩猎中,被一只发狂的野猪撞飞,当场吐血昏迷过去,众人匆忙将人带回王宫医治,可医师看过之后也没办法,说楚王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没法子治了。 众人也不能放任楚王不管,只能在各大县城的城墙上张贴告示招揽名医。 半个月后,拜月来到京都,揭了告示,随后被士兵带入王宫,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仅一天,楚王整个人便醒过来了,甚至还能下床了。 楚王听闻事情的经过,给拜月封了个官。 时年北边大旱,庄稼没了雨水的滋润,倒了一大片,楚王心急若焚,可朝廷无一人站出来,恰逢这时,拜月派人告知楚王,北边的旱灾,他可以解决。 楚王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没其他法子了,只能同意,拜月抵达北边后,便派人去准备求雨用的祭祀品,当天便开始做法求雨,天空一声闷雷,天上降下雨水,这雨更是一连下了半个月。 自此拜月名声大噪,楚王甚至在朝廷已有两位左右丞相的前提,破格将拜月封为国师。 拜月极得楚王信任,楚王对他比对自己都三个儿子还要宠爱,不仅让拜月在王宫里住,甚至想把大公主嫁给他。 拜月一出现,屏风的另一边像是炸开了锅,各个都想要上前和拜月攀谈,朱和以及两位公子也不例外。 向来沉默寡言的三公子也是上前同他敬酒。 这还是秦词第一次看到这三公子,便好奇的端详起他的样貌。 朱谦面丰耳正,两耳要比旁人大,双眉拇指那般粗,鼻根挺直,两眼之间的山根部分不像大公子那般有凹陷,身材高大,就是人看着有点木讷不爱说话。 在秦词视线一直往三公子方向扫的时候,拜月的视线忽地往女眷席位的方向扫,不过短短几秒,便移开陪着众人坐下了。 秦词轻抿一口杯中的酒,拜月刚刚那一眼,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忽地,一个丫鬟端来一杯酒放在秦词面前,秦词看那酒杯挺小的,便一口闷了,这刚入口,头就开始晕了,秦词惊讶这酒后劲这么大的么 喉咙火辣辣的,秦词起身,身形不稳差点摔在桌上,她转头和乔敏说自己要去净手。 乔敏问她要不要丫鬟跟着,秦词说不用,乔敏有些不放心,但又想起自家弟弟说过,对于秦词的事,不要多管,便不再多言。 胃里一阵翻腾,秦词走在青石板路上有些后悔了,她没来过乔府,路也不认识,而且走着走着,发现身后竟然有人跟着她看了看身后,一截衣袍摇曳滑过,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乔府的祠堂。 秦词拍了拍脑袋,懊恼自己怎么跑人家祠堂来了,转头便想走,这走了几步,她发觉不对劲,抬头一看,前面还是祠堂。 一道妩媚的声音从祠堂飘出来,往她耳朵里钻。 “阿辞,过来~” “阿辞,过来这边。” 秦词转头就走,结果发现不管怎么走,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处,声音也不断飘入耳朵里,秦词憋着一股气走进祠堂,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在捉弄她。 祠堂里摆着的都是乔家人的牌位,她环顾几圈后,发现最中间的一个牌位在发光,她凑近一看。 “乔氏保家仙白均” 话音刚落,一只刺猬凭空出现,正懒懒的趴在牌位上,看到眼前放大的秦词,他眨眨眼,惊讶的往后一倒。 转眼间,那刺猬就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秦词身后,白均面色惶恐,规规矩矩的朝她下跪一拜: “大人,你怎么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么” 秦词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砸她的脑袋,眼神好不容易聚焦,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问道:“大人你……叫我大人” “大人,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白钧闻到空气中的酒香,浓烈的酒香里还带着一股花香,闻着有点像花神的花酒。 “一杯”秦词认真的竖起三根手指头。 白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十几年没见到山神了,今日山神突然出现,差点把他吓了一跳。 秦词站在原地,目光失焦。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走上前问:“山神……噗。” 白均一句话没说完,蓦地吐出了一口血,捂着胸口差点没倒下去。 被吐了一身血的秦词怔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就吐血了 白均却像是被雷电了一下,浑身抽搐了几秒。 秦词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打算赶紧跑人。 结果白均猛地抬头抓着她的手臂,张口就问: “阿辞,你把山河令丢哪了” 秦词:“” “山河令是什么东西”秦词皱眉甩开他的手,警惕的看着他。 花容:“……” 啧啧,早知道就不给她喝酒了! 她皱着眉头深思,随后两手交叠,旋转再拉开,一块淡青色棱晶的虚影浮现在两手掌心之间:“这个样子的,你还记得么” “这个……是我的”秦词抿唇看他。 “当然,这是每个山呸,没错,这就是你的东西,乖,告诉我,你把它丢哪了” 花容低声哄到,天知道她醒来后发现河神一副快嗝屁的样子有多惊恐,她急忙跑去找秦词,结果秦词竟然把山河令丢了!! 花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哦!那我去把它拿回来!”秦词点头,然后转头就跑了。 花容:“!!!” “阿辞你给我回来!”看着秦词一溜烟就没了影,花容气的差点吐血,两手拎着裙摆跟了上去。 一出来,就看到令她无语的一幕。 秦词一头撞在了树上,倒在地上睡着了。 花容:“……” 被花容挤到一边的白均迟疑着开口:“花神大人,你这酒是不是后劲有点大” “废话少说,快把她送出去,其余的事别多管。”花容似是有急事,也不管地上的秦词了,转头便离开了白均的身体。 …… 秦词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秦宅,脑袋还传来钝痛感。 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坐在外头的秦鹤听到声音,端着饭碗进来,瞅她一眼:“醒了” “嗯,我怎么回来的”秦词下了床,揉着酸痛的脑袋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啧,你还好意思说,你喝醉了,一头撞在树上晕过去了,要不是二夫人发现你离开太久,特意去找你,指不定你今日就直接睡乔府地上了!” 秦鹤筷子敲着碗筷脸都绿了,天杀的在乔敏叫他过去的时候,他心惊肉跳,生怕秦词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秦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乔敏和他说秦词可能是因为喝醉了,不小心撞在了树干上昏睡过去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51节 他听完,只觉得丢脸,和乔敏告辞后,他扛着睡得跟猪似的秦词离开了,饭也没吃几口。 秦词:“……” 秦鹤用筷子的另一头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好好的跑人家祠堂去做什么” 秦词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像梦到一个刺猬变成了人叫她大人。 然后他就问她什么山河令在哪 还说那东西是她的 秦词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想要那块棱晶了,所以才在梦里把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了 “问你话呢,你走神啥”秦鹤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不知道,应该是喝醉了走错了吧。”秦词挠着后脑勺讪笑道。 …… 几日后,秦词的及笄礼到了。 秦母请了族里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女性前辈前来做及笄礼上的正宾。 赞者则是由李嫣担任,秦鹤也想帮忙,便央求秦母赞礼一职让他担任,秦母拗不过,同意了。 及笄礼当日,秦父只请来族里的十几位长辈。 及笄礼的仪式十分繁琐,秦词一连换了三回衣裳,现在要回东屋换最后一件大袖长裙,她已经快累瘫了。 在东屋换衣服的时候,李嫣问她:“阿词妹妹可有心仪之人” “没有。”秦词摇头,耽于情爱,最是愚蠢。 “那也没关系,有姑母在,总归不会让你吃亏的。”李嫣替她整理衣裳,笑道。 说来她也挺羡慕秦词的,有这么好的父母,哥哥还是经商的好料子,再想想她的家人,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以后嫁人了记得要多帮扶娘家人。 “为什么要靠男子,靠自己不行么”秦词反问。 李嫣哑然,只听进了前半句,心想也是,秦词有父母和哥哥的疼爱,就算不嫁人,也没有什么。 “走吧。”穿好衣服后,秦词起身出了东屋,最后的仪式也是繁琐无比。 待聆听秦父秦母训言后,及笄礼总算是结束了。 黎晨在知晓秦词的及笄礼结束后,便每日央求刘氏去提亲,刘氏死都不肯,最后黎晨以绝食为由,逼着刘氏去了。 黎晨达到目的后,回到房间打算躺下休息一会儿。 头刚碰到枕头,人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黎晨发觉有人在扯他领子。 他睁开眼,就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吓得他震惊大叫,结果还没叫出声,就被青蚨婆子拿破布堵住了嘴。 他想把身上的人推开,可是身上全被身子捆住了,整个人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啧。”青蚨婆子干枯的手在他脖颈间摸来摸去,黎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惊恐的想为什么这块棱晶将这怪物弹飞 这妖怪想干什么求色还是求财 “这细皮嫩肉的,可惜了。”青蚨婆子摸着手上滑溜溜的肌肤,差点没流口水,但想到秦词那扒皮,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仔细找了起了秦词要的东西。 “呀,找到了。”手指勾出他脖颈上的棱晶,使劲一拽,竟然没拽下来,青蚨婆子啧了一声,俯下身用牙咬,黎晨闻着这老太婆身上的恶臭,差点没晕厥过去。 “好了,你慢慢睡吧!”青蚨婆子把山河令拿到手后,按照秦词说的,抬手就给了黎晨一个大逼斗,然后化作一只青蚨虫,叼着山河令离开了。 黎晨被困在床上,看着青蚨婆子远去,目眦欲裂。 另一边的黎浔看到黎府上方的大虫子,唇角带着一抹笑,指尖一提,一个和山河令一模一样的棱晶出现在手上,连一端的缺口都一样。 黎浔握紧山河令,感受着里边传来的灵力,连胸口的沉闷感都褪去了。 …… 及笄礼过后的第四天,秦词找到许岚,提议后天就可以出发去查骷髅新娘一事。 回来后,就看到刘氏带着媒婆上门了。 秦母脸色铁青,秦父也是,恨不得拿扫帚把她赶出去。 刘氏请来的媒婆看到秦词,眼前一亮,张口就来:“呀,这就是秦小姐是吧长得可真水灵。”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你是谁”秦词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刘氏,视线转回到眼前的这个穿红戴绿的妇人身上。 “阿词,你先回去,这里交给娘就行。”秦母不愿秦词听这些腌臜事,伸手将她拉到一旁。 “哎哟,秦夫人别这么快下定主意啊,指不定秦小姐她愿意呢”媒婆眼珠子一转,上前紧紧拉住秦母的胳膊,看向秦词的眼神颇有深意。 “那你倒是说说我愿意什么” 被媒婆这一通眼神给恶心到了,秦词脾气也上来了,上前直接用肩膀把她撞开,将秦母拉到自己身后。 媒婆被这一撞,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见旁边的刘氏面色铁青,媒婆忍不住嘀咕:“嘶,你这姑娘家的,怎么这么粗鲁呢” “你这老虔婆嘀嘀咕咕说我女儿什么呢”秦母耳力好,听到粗鲁二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抢过秦父手上的扫帚就要扫过去。 秦词拦住她,冷声看着这两人道:“有事就快点说,再叽叽歪歪,到时候我直接把你们打出去。” 媒婆哑言了,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这黎公子也是绝了,口味比一般人要独特的很啊。 她看看身后的刘氏,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瞥了她一眼,似是在催促她赶紧办事。 媒婆这一口气堵嗓子眼上了,奈何收了人家的钱,还是得把事办成。 她调整好心态后,挤出一抹笑,拿起帕子掩嘴道: “听闻前几日秦小姐及笄礼过了,这也得谈一门好亲事了,这不,刚好黎家的大少爷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刚好瞧上了你,指定要娶你做侧室呢!” “娶我侧室”秦词一脸茫然,黎晨这又是要搞哪出 媒婆却误以为秦词这表情是因为过于兴奋呆住了,瞬间笑的牙龈都出来: “黎家大少爷容貌英俊,气质绝佳,屋里只有一个通房,你嫁过去有的是福享呢。” “不嫁,快滚。” 秦词听不下去了,直接让她们俩滚人,俗话说的好,宁做寒门妻,不做侯门妾,况且她也没嫁人的念头,更别提对方还是她拒绝了无数回的人。 她现在后悔的要是死,要知道黎晨会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她当初就不该救他,直接让他淹死得了,省的他每天给她找不痛快。 秦词这话不仅让媒婆愣住了,刘氏也愣住了,这好像跟她们设想的不一样,按理来说秦词不应该立马痛哭流涕的跪下,再叩头道谢么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刘氏却觉得秦词这是在不满侧室之位,毕竟黎晨从未告诉她秦词压根不愿意和在他一起。 她气的拍桌起身怒道:“做侧室已经是抬举你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对啊,虽然只是一个侧室,但也是你攀高枝了,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竟然还妄想正妻之位” 媒婆也是立马附和,她一脸不解,在她看来,能嫁入黎府已是天大的好事,虽然黎大少爷是个庶子,但黎老爷只有三个儿子,怎么说都不会亏待他,这嫁过去那可是能享荣华富贵的好事! 就是这小小的屠夫之女野心倒是不小,竟然还敢肖想正妻之位 “总之,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侧室之位,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刘氏一边说,一边厌恶的看着秦词。 秦词:“” 刘氏这会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什么成婚之后,每日晨昏定省要准时,不能随意回娘家,她吩咐的事一定要办好,不得随意拿些烦心事打扰黎晨,她为黎晨添人也不能有异议…… 后边的话越说越过分,秦词听不下去了,抬手就给了刘氏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刘氏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脸震惊的看着一脸寒霜的秦词。 “我打你怎了你儿子是比其他人多了几只眼还是几条腿啊他多特殊啊他让我嫁我就嫁你多大的脸啊” “让我做侧室你怎么敢的啊你就不怕我晚上抹了你们脖子,烧了你们黎府” 秦词每说一句就甩刘氏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厅,看的在场人目瞪口呆,秦母知道秦词脾气差,但没想到会这么差! 她拉不住秦词,只能让秦父赶紧去找秦鹤,这再打下去,他们指不定明天就挨刀子了! 媒婆躲在一角瑟瑟发抖,生怕秦词注意到她也给她来几个大逼斗,她就没见过这么彪悍还嘴毒的女子,这小嘴,就跟抹了砒霜似的,句句伤人,这手劲,她要是挨上一把掌,指不定今天就躺下了。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们母子俩要是再敢出现在我以及我家人面前,我见一次打一次!” 秦词终于停下了手,这人脸皮厚的,打的她手都痛了。 “反了反了!你这个贱……啊!” 刘氏被打的两颊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是晕头转向,她震惊的指着正在吹手心的秦词,气的肺都要炸了,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词一脚给踹在地上了。 秦词俯下身,一手揪住她的领子沉着脸在她耳边道: “你要是还敢在这闹,我不介意把你偷情的事传遍整个京都!” “若是你儿子再敢来烦我,那我也不介意把你儿子的腿都给折了!” 刘氏震惊的看着秦词,秦词眼神凶狠,一副要弄死她的模样,吓得刘氏直打哆嗦,眼里满是惊恐,她是怎么知道的她…… “快滚。”秦词见刘氏一副受惊的模样,心想这人应该是听进去了,便起身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走,快走。”刘氏是一秒都不想多待,朝缩在角落里的媒婆疯狂招手。 看了一眼秦词的脸色,眼底全是不耐烦,媒婆这才战战兢兢爬过去扶着刘氏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转身就走,那样子,活像是身后有鬼在撵。 “好了,没事了。”见事情解决了,秦词拍拍手掌,起身回屋。 秦母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祈祷秦鹤能在二公子跟前说上话,不然他们一家人恐怕是要蹲大牢了。 秦词回到屋后,正准备收拾东西,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 她回过头,就看到青蚨婆子扶着腰从窗户边爬起。 接收到秦词的目光,青蚨婆子赶忙上前:“那个道长,我回来了。” “怎么去这么久”秦词皱着眉头看她一眼。 “路上耽搁了点事。”青蚨婆子有些心虚的回,她其实想看看秦词要她拿的到底是什么玩意,结果折腾了一天,也没发现这有什么用,这才回来的。 幸亏秦词也没说什么,只问她:“东西呢” 山神的山没了 第52节 “在这呢!”青蚨婆子从怀里摸出一块靛青色的棱晶,恭恭敬敬的递给她。 秦词把棱晶刚拿到手上,就察觉到不对劲,这枚棱晶和她之前看到的不一样,那股熟悉灵力也没有。 她狐疑的看向站在角落的青蚨婆子:“你确定这是从黎晨身上摘下来的” “当然,小的切切实实的从他脖子上拽下来的,那小子看我把棱晶拿走了,还一副十分慌张的样子。”青蚨婆子立马点头,表情诚恳。 秦词捏着手上的棱晶,确定是不是之前看到的那颗,可能是黎晨把真的藏起来了吧。 她这几日一直梦到一个女子让她去把山河令找回来,秦词被吵的烦,也属实是没办法了,便让青蚨婆子去偷来看看,打算看完之后再还回去。 既然这东西是假的,那就算了吧,她把棱晶丢回给青蚨婆子,让她找个地方丢了。 自己则是收拾起要带的衣裳。 秦鹤回来后,听到秦母说的事情的经过,也是气的不行,黎晨那个癞蛤蟆,哪来的脸敢求娶他妹妹 他先是安慰秦母不要怕,怎么说他也是二公子那边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另一边他也十分震惊秦词竟然这么敢,御史中丞的人,竟然说打就打。 …… 黎晨在知道刘氏从秦家回来后,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他娘脸上戴了个面罩,但还是隐约能看到面罩下的红肿,他不禁疑问道: “娘,你这脸怎么了” 刘氏猛地捂住脸,将脸撇到一边,支支吾吾的开口:“没什么,长了痘罢了。” 黎晨狐疑的看了几眼,没再说什么,转而问起刘氏事办的怎么样了。 想起秦词那凶狠的眼神,刘氏就心慌,她小声询问:“晨儿,要不娘给你找其他的千金小姐吧” 这个秦词她属实是怕了,就怕秦词进门后,这人真的晚上提刀来砍她。 闻言,黎晨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娘,你是不是假装同意,实则根本没去找秦家提亲” “娘没有,是那秦词不同意。”刘氏满腹委屈,可偏偏她这傻儿子一心只有那个狐媚子。 “那你是不是找她麻烦了,她才不同意的”听到是秦词不同意,黎晨沉默了几秒,似是有些不愿相信,深吸一口气再问。 刘氏差点爆粗口,什么叫她找秦词麻烦 她有什么错给那屠夫之女一个侧室之位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这要是真让她做了黎晨正妻,她这脸往哪搁不得被京都的夫人们笑死! 还有她这脸上的伤,到底是谁找谁的麻烦 想到秦词威胁的话,刘氏直接勒令黎晨不准再去找秦词:“我不管了,你不许找这种女子!” “不然我就死给你看!”用死威胁,谁不会啊! …… 第二日,秦词收拾好东西,同秦家的人告别后,就和许岚离开了。 两人绕小路,不经意间走到全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秦词恰好看到黎浔刚从大公子府上出来。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身后还跟着乔语和朱月,乔语脸上的笑有点僵,反观朱月,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十分羞涩的样子。 昨日那件事过后,秦词对黎家感官极差,黎晨最近的举动,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秦词看了一眼后立马收回了视线,板着脸同许岚快步离开。 大公子诧异的扫了眼刚刚走过去的两道身影,啧,怎么感觉其中一个有点像国师指定要盯紧的人呢 两人到了城门外,发现出城门还要细查照身帖,不免疑惑为什么最近查这么严。 城外的守卫将照身帖递回去后多提了一嘴,说是最近有燕国的刺客在镇子里出没。 秦词和许岚了然点头,燕国的人怎么会跑这么远来楚国,恐怕最近免不了要发动几场战事了…… 几天后,秦词跟许岚来到最近发生骷髅新娘的地方。 事情发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两人刚到村门口,就有一只大黄狗对着两人狂吠,村子门口大石头上坐着一个老人, 听到声音,慢悠悠起身,抬头望两人的方向看来。 秦词打量了这个老头一眼,浑身穿着破破烂烂,衣服上全是污渍,眼睛还瞎了一只,一张口,全是黄牙。 老头问秦词她们是来干什么的,许岚说是村里姓刘的一户人家请她们来的。 老头砸吧着嘴,点头放行了,秦词和许岚进了村子后,总觉得浑身不自在,那只狗一路对着她们叫,却不敢靠近,搞得两人都在疑惑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经过一座木桥时,那狗停下了,不敢跟过来。 秦词诧异回头,看到那狗跑远了,她随意看了眼水流,脏兮兮的全是垃圾,连水面的河灯都给染黑了。 两人来到村里的老刘家,许岚上前敲了敲上边的门环,耐心的等着。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门吱呀一声开了,秦词抬头看去,只见来人露出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双目浑浊,扶在门板上的手不仅枯瘦,还布满了黑斑。 “你们是谁”老人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女子,身后再无其他人,不免有些警惕的往后退了退。 他紧握手上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嘴上不听的在那碎碎念。 秦词听不懂他念道的是什么但这老人家怕她们两个小姑娘做什么 “我们是刘老爷请来的道士,这是他先前送来的信物,你可以叫刘老爷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许岚上前一步拿出一枚玉雕的人偶递给老人看。 老人接过后眯着眼细瞧了一会,虽然觉得像刘老爷平时把玩的那个玉偶,但他不敢随意放人进来,只能让两人再门口多等一会,他先去请示刘老爷。 老人将门关上后,两人无聊的站在门口,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景象。 这村子很是偏僻,被两座山夹在中间,离附近最远都镇子都得走上两个小时。 听闻这里的人以前主要以制作木俑,陶俑以及牲畜俑为生计,而现在做的是殡葬行业。 她们刚刚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什么纸扎铺子,棺材铺子等等,就连空气中带着一股纸钱燃烧的味道。 她们今日的要找的刘老爷以前是做木俑这一行都,后来在外边学到了点本事,现在改做精致小巧的绢人,这些绢人很是受那些富家子弟的喜爱。 这次请她们来是为了骷髅新娘一事,他的女儿在半个月前本要嫁给西村的王家。 刘老爷最近听说了最近的发生的怪事,也是怕自家女儿出什么意外,便请了一个道士在成亲当日陪同,还让丫鬟陪着新娘一起坐在轿子上。 尽管刘老爷做了多手准备,可还是出了意外,在轿子快要到王家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刮起一阵妖风,这轿子直接被吹翻到水里去了。 等下去找人,发现丫鬟没事,只是昏迷过去了,可新娘却是变成了骷髅架子,这可把迎亲队伍给吓坏了,问那找来的道士发生了什么,那道士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无奈之下,刘老爷这不得已花大价钱请许岚过来查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靠在墙上等,不远处突然走来了一个人,拎着着个纸包。 那人径直往刘家的方向走,走到大门口时,那人突然惊讶开口:“咦,道长,你怎么在这” 秦词茫然的看着他,她好像不认识这人吧 看秦词没认出自己,徐青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长,我是鱼罗镇的徐青啊。” 秦词这才想起眼前这人是谁,她抱臂好奇的看他一眼,疑惑问道:“你不是在刘越那么怎么过来这边了。” 徐青尴尬一笑,挠着后脑勺解释道:“就出了一点小事,刘有轶那边也没什么事干了,就把我送到这边帮忙做事。” “刘越与这刘老爷还有渊源”秦词惊讶的指了指刘府。 “对啊,刘老爷是刘有轶的堂弟。”徐青理所当然的点头,没关系怎么可能把他安排到这做事 “哦,原来如此。”秦词一拍脑袋,才想起两人都姓刘。 “你们是来找刘老爷的是吧,我带你们进去。”徐青看二人似乎在这站了许久,便拍拍胸膛,提议带她们进去。 “那谢谢了。” 进门后,徐青忍不住和秦词唠嗑,说这偃偶村一堆破规矩,每晚戍时必须熄灯睡觉,不然隔日就会被押到祠堂罚跪。 徐青爱读书,可每日只有晚上有时间,于是趁所有人睡了,他就偷偷起来点灯看书,结果隔日就被抓到祠堂罚跪了,刘老爷也说他下次再这样做,那他也保不住他了。 徐青只得诺诺的回知道了,心里却在腹诽,明明他是等府里所有人都睡了才起来点的烛火,还在窗户贴了布,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而且这规矩,不管外来人还是村子本地的人都要遵守,真是奇了怪了。 秦词发现一路上看到各个角落都摆着陶俑,这些陶俑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就像活人一样。 徐青解释说陶俑在偃偶村里有辟邪意思,几乎偃偶村每家每户都会在家里摆放一两个陶俑。 “本来刘府里只摆了两个陶俑,可自从刘小姐出事后,刘老爷便在家里添置了十几只。” 徐青想到那不过双十年华就去世的刘小姐,也是唏嘘不已。 等把二人送到前厅后,徐青便去找刘老爷了,刘老爷是拄着拐杖过的,激动拉着二人一阵寒暄。 跟过来的还有府上的几位小妾,看到如此年轻的二人,还是女子,不禁面露怀疑,莫不是来骗人的吧 刘老爷却是斥责她们不准乱说话,乾元道观的本事他可是听说过的。 到了晚上,刘老爷备了满满一桌的食物,桌上不停的挑起话题,可对于刘小姐的事却是只字不提,秦词觉得奇怪,听说刘老爷是最疼这个女儿的。 等歇息的时候,徐青才告诉她缘由,这偃偶村,晚上是一律不许谈那些牛鬼蛇神的怪事。 还说这村子一堆稀奇古怪的规矩,数都数不完,等明日他抄下来再拿给她看,秦词了然点头,徐青离开的时候还在提醒她戍时别忘了熄灯。 沐浴完后,秦词回了刘老爷给她安排的房间,她和许岚一人一间,许岚住在她的隔壁。 秦词擦着头发进去后,发现角落里也放了一个陶俑,这陶俑比秦词还高,若不仔细看,这陶俑看着就像是活人。 陶俑眉眼弯弯,双唇饱满轻勾,视线总感觉落在她身上,秦词感觉到不自在,就拿抹布给它盖上了。 坐在床沿后,她把腰间的青蚨婆子放出来,这次出来她把这婆子也给带上了。 至于她的孙子,则是被她放在秦家了,她生怕黎晨以及刘氏对秦父秦母做出什么事来。 准备走的那晚,秦鹤看到她带着一个娃娃出现,震惊的问她这孩子哪来的,她说是青蚨虫变的,秦鹤吓得立马后退,她说这妖怪不吃人,他才勉强同意照顾这孩子。 戍时前,秦词吹灭烛灯,把青玉簪摘下放床头,然后和衣躺下,渐渐沉入梦乡,秦词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可后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 这手冷冰冰的,像是块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青灰色的脸,带着个书生帽,嘴里止不住的发出啧啧声,身后还飘着一个白色灯笼。 山神的山没了 第53节 秦词想起身,可身上似乎压了一座大山,手脚不能动弹,她挣扎了几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秦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赶紧查看全身,可什么事都没有,屋里也没有妖气,鬼气残留的迹象。 她跑到隔壁问许岚:“师姐,你昨晚有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么” “有一点吧,总感觉这陶俑一直在看我。” 许岚揉了揉脑袋,显然她昨晚也没有睡好,她指向角落里的陶俑。 这个陶俑和秦词那边的不一样,许岚房间的陶俑是男性,瞪着一双大眼往床的方向看。 “你把这布往他头上一盖就好了。”秦词随手把抹布罩在陶俑的头上,许岚才感觉那视线消失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二人洗漱完吃了早饭后,便准备和刘老爷一同前往王家。 因为刘小姐的尸骨在王家人手上,王家人以刘小姐已经和王公子的婚书已经递交给了官府为缘由,说他们二人哪怕没拜堂,刘娉婷也是他们王家的人。 一行人来到王家后,王老爷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们,还十分殷勤的带着秦词和许岚去看刘小姐的尸骨。 秦词发现这王府各处也是摆了一堆的陶俑。 几人去了王府底下的冰室,刘娉婷的尸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角落,旁边还摆着一个做好的柏木棺材。 秦词和许岚上前看了眼这具尸骨,上边干干净净,连一丝肉都没有,祟气,妖气,鬼气通通都没有,这就是一副普通的尸骨。 刘老爷看二人在摆弄这具尸骨,心下哽咽,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这真的是我家娉婷么” 毕竟就一副骨架子,他们也认不出是谁,或许这骨头架子是其他人的,而她的女儿娉婷其实还活着 秦词也不多说,拿出在刘府收集到的头发,放在罗盘里,指针颤了几下,随即指向地上的尸骨。 许岚看了眼罗盘指针给出的答案,小声开口“这的确是刘小姐的尸首。” 刘老爷眼眶立马红了,扭过脸在那哽咽。 王老爷也是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先施展下招魂术吧。”许岚提议道 “我来吧,荡荡游魂、何处生存、河边野处、坟墓山林……”秦词双手合十,两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念完咒语,周身毫无变化,看来是失败了,秦词看向许岚摇头: “不行,她的灵魂我搜寻不到,不是投胎就是被人禁锢住了,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那个杀千刀对我女儿出手!”闻言,刘老爷气的用拐杖猛戳。 既然招魂术用不了,许岚看向刘老爷子等人,询问还有没有刘娉婷的其东西。 “这是娉婷出嫁时的嫁衣。”王老爷从棺材里拿出一件嫁衣。 抓上手后有些黏糊,应该是掉水里沾了什么脏东西。 这嫁衣翻了一遍后,秦词翻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瓷娃娃,这娃娃是个女子,穿着大红色长裙,手上捧着一盏白色的河灯,笑的十分灿烂。 刘老爷子解释道:“这是玉偶,我们这边的习俗是成亲前男女各捏一个和自己模样相同的陶瓷娃娃,等成亲之后,夫妻俩的玉偶再共同摆放在村里的祠堂。” 这个陶瓷娃娃就是按照刘小姐模样烧制成玉偶。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能敲碎看看么”许岚握着陶瓷娃娃问他们。 “人没了,这玉偶也没什么用了,敲吧。” 刘老爷伤感的摆手,示意她们随意处理。 得到同意后,许岚握紧娃娃往地上甩去,精致的陶瓷娃娃顿时四分五裂。 秦词发现这娃娃竟然是中空的,碎片弹飞的瞬间还溅出一滩污水,一股恶臭也随之袭来。 王老爷闻到这臭味, 第一个吐了,捂着鼻子转头干呕道:“呕,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臭。” 刘老爷也被臭的说不出话来,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秦词忍着恶臭捏起一块碎陶瓷凑近看了看,里边好像是淤泥,还有几只吃的圆鼓鼓的蛆虫在里头扭来扭曲,秦词铁青着脸,把碎瓷片甩开了。 “阿词你看,这里还有个小孔。”许岚发现其中的几个碎片有异样,拿起来递给秦词看,一个针尖大的圆孔,娃娃内壁的黑渍底下好像还有字 秦词让站在一旁的人去拿些水来,王少爷忙不迭的点头,跑上去拿水了。 等水期间,秦词问这个娃娃是谁做的 刘老爷说这个娃娃都是要本人亲手做的,这个娃娃代表的就是他们自己本人,甚至要在娃娃背部刻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他们生怕有人在娃娃上动手脚,诅咒他们,所以都是自己动手做的。 秦词和许岚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诧异,所以说,这个娃娃竟然是刘小姐自己做的 等水来了后,秦词将上边的淤泥浇干净,娃娃内壁上赫然是一道符。 秦词手指顺着纹路轻抚,抬头看向众人: “这是镇鬼符。” “这符画的不规范,根本没用处。”许岚到符文那断断续续的线条,摇了摇头。 秦词倒是觉得奇怪,那刘小姐为何要在这上边画镇鬼符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她把碎片扔回地上,起身问刘老爷:“刘小姐成亲的前一段时间有发生什么怪事么” 刘老爷沉吟片刻,思考后遗憾摇头。 “娉婷那几日都在赶制嫁衣,也没见她有什么不对劲。” 看来是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秦词和许岚合计后,打算去刘小姐出事的地方看看。 刘小姐出事的地方在一座木桥上,等众人赶到时,就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人蹲在桥的另一边逗狗。 秦词随意一扫,这狗还是昨日对着她们狂吠的那只。 再看这逗狗人的背影,似乎有点眼熟。 那人听到声响转过头,看到那么多人过来还有些惊诧,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秦词,朝秦词露出惊讶的表情: “呀,秦小姐,你怎么也在这” 秦词听到这声音也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在傍水镇给她送金子的那个大冤种么 秦词张口刚要说话,身后的刘老爷却站出来指着广佑怒斥道: “你怎么还在我们村子里不是早就让你滚了么” “你们认识”秦词诧异看向一腔怒火的刘老爷。 “哼,我女儿花了大价钱请他过来,可她却在这个臭道士的眼皮子底下被害了!我没打断他的腿已经算好了。” 刘老爷眉头皱的死死的,握着拐杖的手都暴起了青筋,那眼神,恨不得剥了广佑的皮。 广佑听到刘老爷谈起刘小姐,也是无奈,随手把狗往旁边一丢,那狗瑟缩的看了一眼秦词,夹着尾巴跑了。 “你说是刘小姐亲自去请他来的”秦词指着广佑问道。 刘老爷怒视广佑,沉声开口:“那是,这人来到我们村,拉着我女儿二话不说就要跑,最后还是被我拦下了。” “要不是娉婷让他一同护送,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我说,我那是在救她,是你们非得说我带她私奔。”广佑很无语,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救她那你最后救到她了么没准我女儿就是你害死的。”刘老爷怒不可遏,抄起拐杖就要往广佑身上砸去。 广佑也不好跟一个老头子抖,而且现在他人少式微,果断拔腿就跑。 刘老爷年纪大了,跑了几步就停下了,看着广佑转眼就没了踪影,气的鼻孔哼穿出气来。 回来后,刘老爷示意秦词继续查。 秦词知晓广佑就是那日护送刘小姐的道士,心想他知道的可能会多些,原本打算找他问问细节,可刘老爷直接把人赶走了,她也不好多问。 她走上木桥,发现这河底全是脏东西,底下的淤泥好像就是那娃娃里装的。 “这河怎么这么脏啊”秦词多问了一嘴。 王老爷走在她身侧同她一起把头探向桥外,同她解释: “村里以前来了一窝贼人,他们杀害了偃偶村半个村的人,最后把尸体全部丢进河里。” “自那以后,有人经常在这条河里出事,大家都不敢再靠近这条河,想要把这条河填平,平日那些垃圾就全部丢这里了。” “哦。”秦词点头,却对王老爷的话产生了怀疑,这条河一点阴气都没有,而且污秽太多,更容易衍生阴物,这河这个脏,也没见一点阴气,这不对劲。 “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陶瓷娃娃里的淤泥和这河底的淤泥很像。”秦词指了指河底脏呼呼的淤泥。 “有点。”许岚点头,但她不想下去看。 临近日中,二人依旧没有什么发现,天气也愈来愈热,刘老爷便招呼大家先回去休息,秦词吃完饭后在府里画符,突然一块石头从窗户外砸了进来。 秦词皱着没出去,发现墙外边伸出了一只手,仔细一看,是广佑。 广佑爬上墙头,这边有绿植遮挡,旁人发现不了,他站稳后,朝秦词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秦词翻着白眼走过去,问他:“你想干什么” 广佑小声和她说:“你最好还是抓紧离开这个村子吧。” “为什么”秦词皱眉看他,说话说一半,理由又不说。 见秦词丝毫不慌,广佑急得拍了下掌心:“小道长,刘小姐其实是被他们整个村子的人害的!” 秦词身形微顿,抱臂问他:“怎么说” 广佑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成亲那日刘小姐央求我救她出去,结果我被全村子的人给拦住了。” “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昏礼,他们把刘小姐送到了后山,最后回来的时候刘小姐就变成了一具白骨了。” “这个村子的人怎么说,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你还是快些走吧等明日我师叔过来再把他们全收了。” “我要怎么信你”秦词眉头皱的紧紧的,广佑这番说辞以及刘老爷的说法,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信哪个。 山神的山没了 第54节 广佑刚要解释,但似乎看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便只回了一句:“今晚戍时之后过来祠堂这边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随即转头离开了。 秦词只觉得莫名其妙,身后传来丫鬟的声音。 “秦道长,你在这干什么” 丫鬟端着一张笑脸,眉眼弯弯,秦词却发现这丫鬟和她房间里的陶瓷娃娃长得很像。 “没什么,就看到一只猫,出来看看。”秦词随意摆手。 “哦~”丫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墙上轻晃的枝条,笑着离开了。 休息过后,二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刘聘婷制作陶瓷的地方,这附近还有一间纸扎人铺子和棺材铺子。 秦词和许岚在这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就是在靠近后山的位置发现了一棵超级大的大槐树。 树干上还有红色的纹理,都说槐树易招鬼,而且还靠近大山,按理来说应该会吸引很多鬼怪,可这连一丝阴气都没有。 还没等秦词再仔细观察这棵大槐树,她们就被丫鬟催促着离开了。 秦词只觉得奇怪,一棵槐树而已,有什么要避着她的么 晚上,秦词在纠结要不要去祠堂。 丫鬟却过来提醒她戍时前不能点灯,秦词点头,随即把青蚨婆子放了出去,让她去看看祠堂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再决定去不去。 在等青蚨婆子的时候,秦词坐在床沿等着,屋里没点烛灯,她只好用手指敲着床沿算时间,算着算着,她莫名睡了过去。 秦词睡得十分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扎她的背,人也好像躺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被一群刺猬还有老鼠托着走,秦词挣扎了一下,哪些刺猬和老鼠知晓她醒来了,也赶忙将她放下。 秦词揉着背,发现身后那群老鼠和刺猬还托着许岚和徐青,因为秦词停下了,他们也停下来了。 秦词还没搞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见这群老鼠似乎有些着急,唧唧唧的叫着,时不时的往秦词身后看。 秦词忽地感受到了什么,身子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爬起,奋力往前跑,身后的老鼠刺猬叶立马托着人跟上去。 后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秦词没回头一直往前跑,她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怨气以及鬼气朝她奔来。 秦词前面还有一只大老鼠带路,她也没法子,毕竟她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跟着它一路狂奔,最后竟然跑到了村里的祠堂后。 秦词这一瞬间,立马想起广佑说的话。 猛地加快脚步,熟料脚下被门槛拌了一下,往前栽去,合拢的大门也突然打开,秦词直接扑倒在一个温热的怀里。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秦词还未抬头看清那人,就被他长臂一揽,抱到了旁边,给那些老鼠刺猬让开了一条小道,等许岚和徐青都进来后,那人上前一步把门关上。 所有老鼠和刺猬都不知道钻到哪去了,一下没了踪影。 秦词借着窗外的月光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这不是黎浔么他怎么在这 秦词震惊的瞳孔放大,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眼前的黎浔捂住了嘴。 黎浔食指抵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词默默把将要吐出的话给咽了回去,愣愣的点头,在听到外边乱糟糟的声音,伸手把黎浔捂在她嘴唇上的手给挪开了。 小心挪到门口,蹲下身,透过门缝想看看外边是个什么情况。 外边站着的全是偃偶村的村民,这些村民看着怪怪的,身形扭曲,眼睛都闭上了,像是睡着了,但仔细一瞧,这脸怎么都是青绿色的 还有这手跟脚趾,怎么都变成了树枝了! 秦词惊讶的捂住嘴,这冲天的怨气,她来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发现! 她往门缝继续看,发现这些村民都停在了祠堂几步远的位置不敢过来,只敢在周围徘徊,秦词还看到在这些村民里夹杂着数十只奇奇怪怪的人偶,有点像纸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和两坨腮红。 这些村民在外边徘徊了半盏茶的时间,最后慢慢悠悠的走了,等这些村民都走了,她才敢放下心来。 秦词背靠着门坐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地,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样,信了吧” 热气呼在耳边,秦词吓的反手甩了一巴掌过去。 “嗷。”广佑捂着脸猛地惨叫了一声。 秦词一手抚着胸,铁青着脸瞪广佑,黎浔没理他们两人,绕过地上躺着的两人,去拿了供台上的烛火,随后用火折子将烛灯点燃。 最后,三人坐在老旧的蒲团上围着烛火坐成一个圈,至于另外两人,秦词还算有点良心,给他们丢到了草垛上。 这祠堂平日里都没人过来,渐渐的变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 秦词看看广佑,又看看气定神闲的黎浔,眉头一皱。 “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话的时候看的方向是左手边的黎浔,广佑在这她还能理解,为什么黎浔一个病秧子也会在这 黎浔刚长口要说话,就见旁边的广佑震惊的插话: “秦小姐,你认识我师叔” “他你师叔”秦词被震惊到音量都不由得放大了。 她颤颤的指着弱不禁风的黎浔,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是啊咋了”广佑不明所以。 “所以,他也是个道士”秦词想起自己一直想拉她进乾元道观,结果连人家的身份都看不出,秦词羞愤的捂住脸。 “这不废话么我师叔可是五岁就进了我们道观,连我们观主都夸赞的人!” 广佑得意洋洋的撩了撩额前的头发,两人围绕的话题中心人则是一脸平静,借着微弱的烛光,在地上写写画画。 秦词瞬间想起傍水镇鱼妇那件事,那不知谁布下的陷阱,以及出手帮助她的人,不会就是这两二货吧! 她眯着眼扫了他俩一眼:“所以傍水镇那陷阱是你俩干的” “呃这个没错。”广佑心虚的点头。 “所以你们明明能除掉那几只鱼妇为什么要等我出手”秦词含着一股怨气揪住他的领子。 “咳咳。”广佑有苦说不出,这又不是他的注意,为什么挨喷的是他啊 再看一脸怒容的秦词,他哪能说是怕被二公子以及大公子发现才这么干的 他要说了,师叔铁定会被那两位公子围殴的。 秦词揉着太阳穴,把头转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黎浔,阴恻恻的开口: “那诊金里的东西,是你故意放的” 广佑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只见他师叔竟然还沉迷于推算卜卦之术 黎浔似有所感,抬起头,对上秦词微红的眸子,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广佑,对方只做了两个口型:“诊金。” 什么诊金 黎浔也懒得多问,敷衍回来一个“嗯”字,正打算继续刚刚的推演,就猝不及防被人掐住了脖子。 “好你个王八蛋,竟然敢陷害我!”秦词两手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开口,她虽然气,但手上没真使劲。 回京都后,她曾多嘴问了一句秦鹤,大公子和二公子为什么会在朝廷上大打出手。 秦鹤说是商贾的财物没带回来,但他们压根就没找到那些财物,一直以为是大公子他们提前搬走了。 在朝廷上,大公子似乎真的很生气,二公子则是不屑的多说了一句演的真像,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后边就开始吵起来了,最后直接大打出手。 最后,秦鹤嘀咕了一句:“假如那财物不在大公子手上,那会在哪总不会在河底吧” 秦词那会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黎浔给她的诊金,那诊金好像是有一股河腥味。 她从屋里翻出来后递给秦鹤,秦鹤随意翻来翻,忽地捏着一条玛瑙珠子说这些的确是那些商贾的财物,然后就是紧张的问这些是谁送来的。 秦词说是黎浔送的,秦鹤却立马摆手笑了,不屑道: “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黎浔那家伙送来的。” “为何”秦词托着匣子不解,这里还有一张关于鱼妇的纸张,拿去和黎浔字对一下应该很好查吧。 “黎浔这人不爱权财,对朝廷上的事也不关心,经常往道观跑,若不是黎大人将他接回来,估计他这辈子都是要待在道观里头。” “而且这个吴府的图纸,黎浔他能从哪得到这些消息” “一定是大公子误让我们觉得宝贝都在地室,想诱我们下去被鱼妇吃掉,如果没你,我们估计真的会中了他的计,大公子果然歹毒。” 秦词:“……” 真的是这样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既然秦鹤都说这东西应该不是黎浔送的,秦词问他这些东西要怎么解决。 秦鹤说让他拿去解决,如果被人发现这些东西,指不定又要被人说他们私藏财宝物。 毕竟秦词是他的妹妹,他刚好和二公子走的近,而且他们一行人刚从傍水镇回来,这被查到了,真是有理都说不清,指不定还要被送去牢狱蹲个几年。 最后秦鹤还跟秦词说让她多长点心,有些东西能不收就别收,不然哪天就被人给阴了。 秦词对此大为震惊,这些城里人都玩的这么脏的么 刚刚黎浔亲口说的承认震诊金里的东西是他放的,还是故意,这家伙,心竟然这么黑! “陷害……你”黎浔眸子里头一次浮现出茫然。 广佑生怕秦词真的下死手把黎浔给掐死了,赶忙伸手将她拉开: “秦小姐,先松手先松手,大家现在是一队的,别打架别打架。” “秦词不耐烦的给了他一脚,抱着手臂冷着一张脸转身,不想看他们。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别吵了啊,现在讨论下怎么处理这村子的东西吧。”广佑将烛火往前推了推,坐在了两人中间。 “这些村民到底是怎么回事”话题转到偃偶村,秦词勉强把身子转了过来,只不过脸色还是很臭。 “这个村子其实在半月前就没有活人了,现在多了一个活人,就是这个傻小子了。” 广佑叹了口气,指了指在草垛上呼呼大睡的徐青。 山神的山没了 第55节 “为什么我没察觉到这村子里的怨气”秦词歪头疑惑。 广佑下意识回她:“那铁定是你实力不够了!” 于是下一秒又挨了秦词一拳。 广佑捂着伤口龇牙道:“这里有只树妖,还有大鬼,都凶的很咧。” 秦词:“树妖大鬼” “对,那树妖就是村子后山那棵大槐树。” “当初有土匪闯进这个村子,杀害半个村子的人,他们全都是在那大槐树下遇害的,槐树易招鬼,这些村民的怨气全都都这颗大槐树给吸收了,所以成了一只大妖。” “那大鬼呢” 广佑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把这些村民全变成人偶了,晚上供那只树妖玩乐。” “每到晚上村民们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白天看似是正常人,其实他们已经死了。” “刘小姐也是知晓这件事后请我来的,不过我没能救下她。”广佑似乎还沉浸在没能救下刘小姐的愧疚中。 一只大鬼,还有一只大妖,秦词顿感不妙,依靠她自己肯定是处理不了的,还是回道观请师傅出手吧。 “那现在要怎么离开这里” 说到离开这里,广佑也很苦恼的抱着脑袋哀嚎:“那大妖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把整个村子封锁了,除了把他们除掉,不然我们是跑不了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秦词也愁,现在传信出去,指不定等她师傅来了,她都只剩一堆白骨了。 “得看我师叔。”广佑朝他身侧瞥了一眼。 秦词默默把视线转回到黎浔身上。 被点中的黎浔一心二用,一遍推演卦象一边回:“方法明晚我再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继续牵制他们就行。” 秦词听完,给了广佑一个眼神:你这师叔行么 怎么看着这么装呢 广佑挺起胸膛,十分果断的点头:保证没问题。 秦词叹了口气,起身打算回去。 “那我现在先回去吧。”她往草垛的方向走,准备将许岚背回去,至于徐青,让他自生自灭吧。 “不行,等子时过来你再回去,这外边的村民还没真的散去呢。”广佑急忙拉住她。 无奈之下,秦词只好坐回蒲团上,二人一直沉默的盯着烛火看,最后秦词真的挨不住了,便从黎浔那借了本五行八卦,就着微弱的烛火看了起来。 看了不知道多久,广佑拍拍她:“过了子时了,我们安全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临走时还不忘提醒秦词:“对了,如果他们明天要押你们来祠堂,记得千万不要答应。” “哦”秦词懒得多问,背起许岚就走,她这师姐也是挺厉害的,这么折腾都没醒,至于徐青,就交给广佑他们了。 回到刘府,秦词蹑手蹑脚的把许岚放回她的床上,然后悄咪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摸到自己的床后,秦词猛地扑到床上,胸口却被一个不知名的玩意搁到了。 掀开被子摸出来一看,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偶。 用碎布缝制成的,缝成她模样的娃娃躺在床上,上边还写了她的名字,生辰八字,以及大大的两个字:替身。 很显然,这个玩偶是用来迷糊那些鬼怪的,不知道是谁放的。 对了,她忘了问那些刺猬和老鼠是怎么回事了 想到明日还要对付刘老爷,秦词只觉得烦闷,脱了鞋子上床睡觉。 在村子陷入沉寂的时候,后山的大槐树下多了一抹白影。 那人扶着树干,看不清面容,视线似是往村子里的方向看。 嘴里小声呢喃着:“这不是……黎浔护着的小山神么” 大槐树抖了抖枝丫,竟然发出一道女人的声音:“要杀了她们” “不用,先玩玩吧。”白影忽地一笑,转而变作白雾离开。 …… 京都,黎晨坐着马车准备往偃偶村的地方走。 棱晶没了,他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又听到秦词离开京都的消息,他咬咬牙,决定先去找秦词。 毕竟求亲一事过后,秦词对他的印象铁定低到谷里,他得挽回下形象。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二日,两人刚洗漱完毕,刘老爷就派人过来请她们二人过去前厅。 在去往前厅的路上,许岚抚着翘起的鬓角,疑惑刘老爷这么早叫她们过去干什么还问秦词是不是刘小姐的事有什么新发现 一旁早已知晓所有事情的秦词则是一脸担忧,对许岚的询问完全没反应,手指不断掐算此行的运势,结果每每算出来的是大凶之兆,她叹了一口气,吾命休矣! “阿词,你怎么了”许岚看秦词那焦虑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估计是昨晚没睡好。” 秦词将手缩回袖子,随意找了个理由回她。 这会还是先别跟师姐说这个村子的事情,免得她跟着自己一起焦虑,而且这四周指不定有人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还是小心为上。 见秦词不想说,许岚也没逼着她说出来,只让她好好休息,别太操劳,秦词点头。 两人继续走,路上遇到了徐青,他躲在墙后,鬼鬼祟祟的探出个脑袋,然后朝她们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然后又嗖的一下缩回墙后。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最后还是许岚先开口。 “要不过去看看”许岚心想秦词和徐青是旧识,去一下也没什么,或许还能从他口中得到些消息。 秦词同意了,两人朝墙后边走,徐青正靠着墙在咬手指,看二人过来了,还紧张的看了看二人身后,确定没人跟着,随即一连串的问题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你们昨晚是干了什么大事啊整个刘府的下人都被叫到前厅去了,说是刘老爷发了很大的脾气,你们不会是戍时过后点灯了吧” 说到最后,徐青的音量都不免提高了几分,一双眼睛带着惊恐的神色。 他今早起来,不知为何,腰酸背痛的,而且他一出门,就对上其他仆人的冷脸。 往日,这些仆人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很平淡,他同他们打招呼,对方也会回一句,可今日,那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若只是一个仆人是这幅模样,那全刘府的仆人都这样那属实是不正常了。 这事让他想起之前自己偷偷点灯一事,这些仆人的态度和今日完全一模一样! 所以,他猜测二人应该也是犯了偃偶村的忌讳。 许岚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有点懵,但还是实诚的摇头:“没有,我昨日早早就睡下了。” “那就奇怪了,既然没点灯,那刘老爷叫你们过去干什么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徐青以为二人同样早早睡下,这会正疑惑刘府到底发生了啥。 秦词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在那猜测,许岚听到刘老爷发怒,有些不解,便还想再问问徐青关于偃偶村忌讳的事,可还没说出口,就被徐青的尖叫声打断。 徐青惊恐的指着她们身后,二人回头,就看到刘府的仆人悄无声息的站在她们身后。 那人微佝偻着背脊,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贴了一张人皮似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就这么一直盯着两人。 许岚捂着胸口吓了一跳。 那仆人僵硬的抬起脑袋,死死盯着两人,嘴巴一张一合,粗噶的声音传来: “两位道长,这边请,老爷在前厅已经恭候多时了!” 许岚看着这仆人诡异的模样,下意识的抬手示意秦词往后退。 一直没说话的秦词开口:“先去前厅吧,别让刘老爷等急了。” 僵持在这也不好,现在不跟他走,估计等会儿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许岚点点头,握紧了秦词的手,朝那仆人又看了一眼,这些仆人,昨日似乎还不是这样的吧 秦词视线扫过身后,那仆人佝偻着背站在她们身后,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许岚和秦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 徐青看二人走了,也是吓得靠在墙上大喘着气,脑中不断盘算着以后的事,这村子太诡异了,他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最好是跟着秦词她们走更有安全保障! 对,现在就把东西收拾好,到时候跑路也快些! 说干就干,徐青转头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跑。 …… 另一边,秦词二人跟着仆人来到前厅后,就看到刘老爷两手放在拐杖的顶端坐在首座,面色格外阴沉,完全没有昨日的和蔼。 门口站着两排同样面色阴翳的仆人,看到二人来了,那些仆人齐齐的往她们两人身上看去,一双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许岚没有瞧见这些仆人的诡异之处,带着满腹疑问上前询问:“刘老爷,你找我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说着她拢了拢衣襟,不知为何,她感觉这前厅有些冷,许岚转头看了眼外边,烈日炎炎。 她不是没想过刘府的人是不是被邪物给附了身,可他们身上一点阴气都没有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刘老爷浑浊的双眸扫过二人,似是在观察她们二人的表情,许岚面带疑惑,秦词板着一张脸没说话。 刘老爷眯着眼轻咳一声,握着拐杖轻敲了下青石板,沉声问两人: “你们二人昨日是不是在戍时过后点灯了” 说完,他的眸光甚至带着一丝狠厉,指腹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指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二人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情绪波动。 许岚心道,果然是因为这事,侧头看了眼秦词,昨晚她肯定自己是早早睡了,那只能是…… 她侧头看向秦词,见她紧抿着唇,眉头也起了折痕,心下了然。 秦词没接收到许岚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四周,刘家的仆人站在各个角落,紧紧盯着她们二人,似是她们一有逃跑的动作,就准备冲上来把她们全给抓了。 许岚不可能把秦词供出去,只好摇头回道:“刘老爷,我保证我们二人昨日没有点灯。” 刘老爷显然不相信:“可我听到下人说你们昨晚趁大家在睡觉,偷偷点了灯。” 说罢,还把目光投向秦词,很显然是在怀疑她,毕竟秦词到前厅后就一直没说话。 山神的山没了 第56节 秦词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表情十分认真的回答:“我没有点灯。” 灯是黎浔点的,自然不能算在她头上!! 她也可算是知道这所谓的忌讳是为了什么了,这些村民一到晚上就变成活死人,要是活人看到,指不定把人吓死,这闹鬼的名声一传,便不会再有人来这, 她观察过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本村人,一个外地人都没有,这就奇怪了,她此前问过附近的人,说经常有人去这个村子,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大概率是成了树妖以及恶鬼的养料了…… “而且刘老爷你说的那个下人是谁莫不是他看错了,空口无凭就给我们定罪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词继续开口说道,这无凭无证的,除非拿出证据来,不然她是不会认的。 她记得广佑说过,这些村民白天和常人差别不大,还会思考,但也仅限于白天。 还有一件事便是,私自点灯的人要被关进祠堂,昨晚离开的时候广佑提醒过她,白天绝对不能去祠堂! 见秦词和许岚都否认,刘老爷眉头一皱,叫人把那个报信的仆人带过来。 那仆人很快过来了,搓着手一言不发站在前厅的中央。 “你说我们点灯,还出去了,可有证据”秦词抬起下巴问他。 “我昨晚上确实看到了。”仆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声音压的低低的。 “哦,那你说说我们几时点的灯,又几时熄的”秦词上前一步,语气十分冲。 仆人显然被秦词这番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吓着了,赶忙后退一步,支支吾吾的开口: “这应该是戍时过会,至于什么时候熄的我就不记得了。” “你连时间都说不清楚,不会是编的吧刘老爷,你也看到这人的态度了,铁定是他在说谎!” 秦词冷哼一声,转头就让刘老爷给她做主。 刘老爷也一时敲不定主意,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二人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这要是伤了和气…… 就在刘老爷思考的时候,站在那的仆人身体一颤,猛地抬头,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老爷,若她们点灯了,一晚上肯定用不了这么多,那屋里肯定还有剩余的蜡烛!派人去搜一搜就好了!” “这……”刘老爷闻言,看向秦词。 “我那地方,搜吧。”秦词回道,她就算拒绝,也是没用的。 秦词都同意了,许岚也不好再说什么,也答应了。 “行吧,你们两个去道长屋里看看,莫要把道长的东西给弄坏了。” 刘老爷指着走廊处站着的两个奴仆,让他们去搜。 两个奴仆应声回是,一前一后的走了。 前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刘老爷让她们坐着,还倒了茶,秦词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许岚满肚子心事,根本没心情喝茶。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后,那两个仆人匆匆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布袋。 看形状,这长条形的物事很像蜡烛。 许岚脸唰的白了,秦词额角一跳,这包袱根本就不是她的,是哪个鳖孙在陷害她 “老爷,这是从秦道长屋里搜出来的,不过我们二人打不开。”仆人把东西放下后就回到了原位。 那站在前厅中央一直当鹌鹑的仆人还没等布袋打开,就肯定的说: “这肯定就是蜡烛了,我们村子从来不点蜡烛的,这一定是她们从外面带进来的。” “你叫什么袋子都没打开。”刘老爷捏着布袋呵斥了一声,那仆人面色一僵,眼里带着愤恨。 刘老爷捏着布袋左看右看,扯了几下扯不开,便让秦词来打开。 秦词板着脸接过,这玩意都不是她的,她哪打得开。 谁知,她两手揪住布袋,一用力,刺啦一声,布袋直接裂开了,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词低头一看,是一个长条形的琉璃瓶,已经裂开了,还有几只爬虫。 众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低头看着在瓶子里爬动的虫子,这布袋里装的不应该是蜡烛么 刘老爷皱眉走过来,捏起一只虫子,不确定的开口: “这是……流萤” 许岚也蹲下身去看,的确是流萤,晚上会发出亮光。 众人都在低头看流萤,唯独秦词看着她正前方的墙上,广佑攀着墙,用树枝遮掩着身子,手上拿着一截蜡烛朝她挥了挥,随后便跳下墙离开了。 秦词了然,看来是广佑把蜡烛给换了,她转头看向刘老爷,问道;“刘老爷,这应该没犯村子的忌讳吧” “自然没有。” 刘老爷脸色不是很好,秦词这行为简直就是在整个村子发怒的边缘反复横跳。 秦词感觉,在刘老爷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前厅的阴冷感突然没了,那些仆人的神态和以往一样平和。 至于那告密的仆人,刘老爷一挥手,直接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事后,刘老爷还想和二人缓和下关系,秦词摆手说昨晚没睡好,先回去补觉,刘老爷当然是满口应好。 二人回到许岚的房间,一进房门,许岚就把房间锁死,转头一脸严肃的看着秦词开口: “阿词,你实话跟我说,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词深知瞒不过她,便把昨晚的事简单跟她说了一下,只是把黎浔的另一层身份隐去了,只说了他和广佑一样也是个道士。 许岚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看向秦词,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昨晚这么凶险,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啊我作为师姐,竟然让你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危险,我真的太失败了。” 许岚有些自嘲的叹了口气,她比秦词早进门,造诣上却实在比不上她,师父让她处理事情,她却把师妹拉入泥坑…… “没关系的,师姐,此番也算是锻炼锻炼。”秦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秦词这手劲不是一般的重,许岚心里那点小忧伤瞬间没了踪影,继续说道: “嗯,既然那位道友说晚上再见面,那我们先整理一下东西吧,我符纸快没了,你那还有多的么” “我得回去看看才知道。” 秦词挠着后脑勺往门口走,说实话,她也记不清。 临走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破败的娃娃,一愣,这好像是广佑给她们做的替身娃娃吧怎么烂成这样了 秦词捡起来在手上翻看了几下,也就没多想,随手放到桌上,回自己房间数符纸去了。 秦词拿出自己的包袱,把里边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除了随身换洗的衣物,符纸铜钱都放在一个油纸包里,她从里边翻出一叠的纸张,还挺多的,抽出一半,把这些都给师姐好了。 回去的时候,秦词在数自己还剩几张,忽地听到奇怪的声音,看了看四周,就看到广佑趴在墙上。 “普斯普斯~”见秦词终于注意到自己,广佑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调,兴奋的朝她招手。 秦词:“……”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你还没走啊” 秦词走到墙角,走到广佑左侧的墙下,手攀着墙一跳,半个身子过了砖墙。 一抬头,就对上黎洵那张泛白的脸,一双琉璃般的眸子还带着一丝疑惑,似是在问她翻过来干什么。 秦词撇嘴,不爬上墙,难道要她一直仰着头跟广佑说话么算了,懒得管了,秦词手上一个用力想借势跨上墙,结果没注意手按在一处青苔上,呲溜一声,她整个身子往前栽去。 广佑哎呀一声就要来托住她,旁边伸来一只手,掌心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脑袋。 秦词:“……” 顾不上尴尬,她手忙脚乱的往后挪,确定不会栽下去才松了口气,腿一跨,支起身子横坐在墙上。 “谢谢。”秦词朝黎洵道了谢,这墙还挺高的,她慌乱之间还看到黎洵脚下有拇指大小的石子,这要是栽下去,脑袋估计要变筛子。 “来来来,秦小道长,这是我师叔说给你的。” 广佑看到秦词没事了,放心了,也不墨迹,从怀里摸出一本书,笑呵呵的递到秦词面前。 秦词爬上墙后坐好,拍拍手上的石屑,不解的接过这本书,看了眼书封,这书她记得,昨晚她找黎洵要的那本,可现在给她干什么 她拇指按在书页上,正准备翻看,广佑突然按住她的手,神神秘秘的开口道: “小道长,现在别翻,回去看。” 秦词狐疑的扫了眼他,再看下边的黎洵,人虚的已经靠着墙角坐下了。 “行,东西我收下了,还有什么事么”说着,她还不忘看下四周,生怕有人过来这边。 “没了。” 广佑摇头,讲真的,帮完秦词后,他们二人本来已经走远了,师叔却突然停下来,拿了一张黄纸直接画了起来,然后夹在书里让他去给秦小道长送过去,这书他刚拿稳,师叔皱着眉又改了注意,决定他陪着一起去。 搞不懂,广佑晃晃脑袋,男人心,海底针。 “对了,你们知道怎么去祠堂么” 秦词手指刮了刮脸颊,昨日是哪些老鼠刺猬驮着她去的,当时她还在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回去的时候也是绕了好久的路才回到刘府。 “有,这是整个偃偶村的地图,给你。” 广佑点头,又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给秦词,秦词看着上边的鬼画符沉默了几秒,勉勉强强能看出来上边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秦小道长,没事那我和师叔就先走了哈。” 广佑见东西都送到秦词手上了,也不打算多留,转身准备离开。 秦词却伸手拽住了他道巾,广佑只觉得头皮一紧,按住脑袋气呼呼的回头,这小道长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等他回过头,就看到秦词从袖袋里摸出一大金块,在他惊讶的目光下递到他面前。 秦词:“那蜡烛的事多谢了。” 今早的事的确多亏了广佑,不过此行她也没带多少银票,正好这金块能用上。 “没事没事!”见金块重新回到他手上,广佑兴奋的摸了又亲,差点没笑出声来,全然忘了这蜡烛其实是他师叔换的。 秦小道长可真是个大善人,福生无量天尊! 山神的山没了 第57节 “该走了。”黎洵不知何时起身走到广佑身侧,冷不丁的出声。 秦词讶异的看了眼黎洵,这人存在感怎么这么低 “不说了,秦小道长,有人来了,咱们晚上再会啊~”广佑握着金块龇着一口白牙,朝秦词挥挥手,随后和黎洵一同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秦词刚转过头,就看到许岚扶着门站门槛处,正眯着眼盯着黎浔离开的方向。 一双黑眸里带着微妙的情绪,似有浓墨在眸子里翻涌。 “师姐,怎么了么”秦词这会才知道广佑说的有人来了指的是师姐。 “刚刚听到你在和那两位道友在说话,不好意思过去打扰你们,他们二人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许岚目光飘向墙那边。 “哦,没什么,只是给我送书过来了。”秦词挥挥手上的书。 许岚看了一眼,符咒大全,很快便收回视线。 “对了,我和刘老爷说了,今日不出门,你多休息会,养精蓄锐,到晚上才有精力跑。” 许岚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小声对她说着。 秦词被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冻得一激灵,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的许岚,好像师姐往日是不喜欢和别人肌肤相触的吧 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秦词盘腿坐在床上,捧着那本书看了看,中间好像夹着什么,书页鼓起了一点点。 翻开一看,中间夹了一张符纸,秦词对着书籍翻看对比,没看出是什么符。 但心想广佑大老远跑来给送这个,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簪子,两手握着簪子一转,簪子变成了两截,里边是空心的,秦词将符纸卷到簪子里边,再复原回去,随手将簪子插入发尾。 虽然师姐让她多休息,但她现在并无睡意,秦词托着腮,又继续翻看…… …… 傍晚,夜黑风高,两道黑影鬼鬼祟祟的翻墙离开了刘府。 “阿辞,祠堂的方向是那边啊”许岚扯着秦词的包袱小声问道。 “这边。”秦词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中午看的图纸,伸手指了个方向, 许岚点头,二人马不停蹄的往祠堂的方向赶, 两人走的匆忙,也没敢点灯,天色昏暗,明月隐入云层,前方看不清路,偃偶村绿植多,而路上碎石,枯枝也多! 许岚没注意,被枯树枝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她嘶了一声,手掌好像擦破了。她颤颤的伸手: “师妹,拉我一把。” 秦词好像也才反应过来,三步作一步,迅速把人提起,秦词握着许岚的手就像一块冰似得,想抽出来,但又觉得不太好。 “师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许岚抽回手,随口回道:“没事,应该是吓到了,我们继续走吧,别让那两位朋友等急了。” “嗯。” 两人到了祠堂,许岚先上前一步推开门,却见里面漆黑一片,寂静无比。 许岚跨过门槛,伸长脑袋往里探:“道友在” “……” 依旧没人,许岚又问了一遍,依旧如此,她自顾自的嘀咕着: “奇怪,不是说今晚在这汇合么” 许岚耸了耸鼻子,空气中没有一丝黎洵的气味。 “不对!”许岚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大踏步走到门口,外头空荡荡的,早已没了秦词的身影,“许岚”都要气笑了,他一心扑在黎洵身上,对于秦词这种蝼蚁,他压根没在意,谁想竟然被她摆了一道。 “许岚”一甩袖,循着秦词的气味追了过去。 …… 秦词在许岚踏入祠堂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溜了, 再次翻看那本符咒大全的时候秦词看到了黎浔做的记好,她整个人都懵了,黎浔说刘府只有她和徐青两个活人。 只有她和徐青那现在这个师姐又是什么玩意 秦词也是立马反应过来,现在的师姐应该是个家伙,就是真师姐不知道被她弄哪去了。 怕打草惊蛇,秦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中午本来就打算跑的,但“许岚”不知道发什么疯,偏要过来跟她一起睡,“许岚”靠在她身旁的时候,秦词都快炸毛了。 “许岚”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秦词严重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到了祠堂,“许岚”直冲冲的往祠堂走,秦词毫不犹豫的掉头直接跑路。 正在奋力奔跑的秦词突然后颈一疼,整个人跌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远处,“许岚”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秦词,缓步走上前,蹲下身捏住秦词的下巴仔细打量,嘴里发出啧啧声: “真是没想到,黎洵竟然能为了你一个小山神能做这么多事……” 或许,可以用她把黎洵引出来“许岚”想了一下黎洵对这小山神的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或许真的可以利用一番。 “许岚”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黎洵慌张的表情了,伸手揪着秦词的领子拖着她往林子深处走…… …… “槐树为媒,黔首做聘,诚娶新娘!!” 秦词迷迷糊糊间,被刺耳的声音惊的眉头一皱,仔细听,有人掐着嗓子唱: “对镜描眉抿红唇, 巧笑嫣然若羞花, 三寸金莲惹怜爱, 手执红扇半遮颜, 杜鹃报喜乃佳缘, 亲朋佳友展笑颜, 嫁得世子万千宠……” 第50章 第五十章 山上,广佑翘首以盼的看着四周,离开刘府后,黎洵就直接带他上山了,他这才知道这汇合地点已经改了,秦词那边,黎洵把最新的新地点藏在书里,至于她猜不猜得到,两人也不知道。 “师叔,你说秦小道长她们怎么还没来啊” 从白天等到黑夜,等的蚊子都快吸饱了,广佑挠着脸上的包忍不住推了一下坐在大石头上的黎洵。 戍时已过,山下都狂魔乱舞了,秦小道长怎么还没来 广佑有些担忧的想秦词是不是被捉住了,亦或是被什么事给牵制住了 黎洵正在闭目养神,被广佑撞得身形歪了一下,耳朵被广佑的碎碎念荼毒了好久,他也只回了一句:“不知道。” 消息广佑已经送过去了,能不能看到,全看她有没有脑子。 “师叔,你要不要下去看看啊”广佑不放心的继续用腿撞着黎洵的背。 “一金块就把你收买了”黎洵回过头,落在广佑腿上的视线微凉。 “胡说啥呢,秦小道长实力比我高,你带着我这个废物总比带着她们二人好,” 广佑立马把腿收回去,边吐槽边翻了个白眼,他是这么肤浅的人他为师叔精打细算,结果师叔反过来骂他眼皮子浅,哭死。 黎洵不急不缓道了一句:“挺有自知之明的。” 广佑:“……” …… 秦词醒了,她是脑袋狠狠撞在木墙上疼醒的。 秦词抱着脑袋抽气,迷蒙的睁开双眼,四周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小心往四周摸索着,很快便摸到一处“墙壁”,敲了敲,不是实心的,那应该是木墙,因为她闻到了木头腐朽的气味,看样子她应该是在一个木盒子里 “木盒子”突然一阵摇晃,秦词头晕脑胀的从坐着的地方摔下来,无意间看到前方布帛摇曳,隐隐有月光照进来。 她有些脱力的扯住了木墙上的帘子,月光从外边照进来,秦词才知道自己在一个轿子里。 她小心掀开前方的轿帘,外头黑黢黢一片,前边两个轿夫提着两盏灯,身形分外眼熟。 秦词定睛一看,不是刘老爷还有王老爷么 两人肩上扛着轿子,手上提着两个白灯笼,双腿崩的笔直,只跳不走,这轿子的两条杠似是黏在他们二人肩上了,怎么晃都没偏移一分一毫,脑袋软趴趴的耷拉在胸前,每蹦一下,这脑袋也跟着跳一下,着实诡异的很。 秦词揉着脑袋缩回轿子,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哦,对了,不知何人假扮成她师姐,她把人引到祠堂就跑了,不过好像没跑掉,醒来后就出现在这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黎洵他们在山上等了多久 秦词掀开帘子,想着轿子应该没多高,跳下去应该没事,低头一看,几米高,她的符纸还有桃木剑全不见了…… 浑身上下只有头上的两根簪子还有她的符笔。 秦词:“……” 吾命休矣! 秦词眼睁睁的看着两鬼一蹦一跳的在村子里跳跃,借着它们手上的灯笼,她觉得这条路很熟悉,下一秒,她想到广佑说的那棵树妖。 秦词:此处不可久留! 咬咬牙,趁着两鬼双腿沾地时,立马找准时机掀开帘子跳了下去,双腿触到地面,顿时麻了,秦词撑着地差点跪下。 前方两鬼只感觉肩上一轻,回头看到了半跪在地上的秦词,迅速反应过来大叫:“人跑了!!” 话音落下,秦词就看到两鬼扛着轿子犹如恶鬼扑食一般追了上来。 秦词当即也不管脚麻不麻了,只知道自己要是慢一步,就得成这村子所有行尸的口粮了! 边跑边在心里发疯,也不知道今天造了什么孽,她跑的腿都快断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58节 秦词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哪里有路就往哪跑,没路就闯出一条路! 可怜了身后刘、王两鬼的脑袋被那些枝条给削了,不是被绊倒,就是被枝条抽脸,扛着的小轿子“脑袋”都没了。 跑着跑着,秦词没力气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凡人,再跑下去,估计没被行尸咬死,她先脱力而死了。 喉间一股股铁锈味上涌,额发早已被汗水打湿,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累的浑身不想动。 秦词靠在树上,喘着气,警觉的盯着身后的响动,嗯身后怎么没声响了那两只鬼呢莫不是藏哪了 她抬头看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小心扶着树干前行,在穿过比她还高的草堆后,秦词看见前方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瞧,是黎浔。 秦词脚步微顿,不知为何下意识想往后走,黎洵却飞快的朝她身后甩出两张符纸。 只听见两声哀嚎,黎浔一个箭步冲上前拽着秦词又开始跑了起来。 被拎住衣襟,勒住喉咙的秦词真的要吐血了。 黎浔拽着她左拐右拐,哪里有树就往哪里扎,身后渐渐没了声音,他才停下来。 秦词捂着被树枝甩了好几个巴掌的脸,低声痛呼。 黎浔则是撑着树干捂着唇剧烈的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能去世的模样。 秦词比他好不了,嘴里那股铁锈味怎么都下不去,她硬撑着没跌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被枝条刮破脸了。 缓过气后秦词才斜眼看背靠着树的黎浔: “你怎么来了” 黎浔用帕子捂着唇,哑着嗓音回她:“一直没等到你,就过来看看了。” “那真是多谢了呢”秦词磨着牙说完,扶着树干开始干呕。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走吧。”黎浔看了眼她身后,提议道。 “嗯。”秦词觉得也是,但现在有个尴尬的问题,她感觉她走不动了…… 黎浔看出她的异样,走上前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 秦词下意识抬腿要把他踹开。 “别动,我给你按按。” 黎浔按住她的腿,摸索着确定位置后,伸手揉按她小腿上的几个穴位,做完这些才问她: “看看可以走动么” 秦词皱眉尝试着走了几下,发现这腿好像没之前那么酸了。 “谢谢。”她刚刚差点以为他是个登徒子呢。 “无碍。”黎浔起身后摇头,掌心摸着她的脑袋,笑得温柔缱绻。 秦词一个偏头躲开,惊恐看他:“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恶心 但转过来想想,这样说话显得有点狼心狗肺了,于是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黎浔不解的看向她,他这笑容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还是快走吧。”秦词默默转移话题,索性黎浔也没想太多,点头,自己先走,让秦词跟在他后边。 秦词刚抬腿,一棵藤条却突然出现在她脚下,将她绊了一下,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黎浔听到声响回头,就看到秦词趴在地上,痛的龇牙,那根藤条还想缠上秦词脚踝,黎浔眉间顿时寒气逼人,抬手甩出一张黄符。 可这藤条滑溜的很,避开黎浔的符,嗖的一下跑了。 黎浔没追,眉心紧拧,看着藤条消失的方向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秦词的吹气声,黎浔才回神,低头看过去,秦词两手都擦伤了。 他轻叹一声,伸手递到她跟前,秦词倒也没拒绝,伸出手刚想握住他的,却看到他指缝空空如也,当下背脊一寒。 “怎么还不起来”黎浔不解,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哦,没什么,就腿刚刚麻了。”秦词眼神飘忽,抿唇自己撑着地起来了,起身后拍着身上的叶子,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这黑灯瞎火的,感觉哪里都不安全。 “先去和你师姐他们会合,你跟着我便可。”黎浔说完,自己先走在前方,刚走几步,就看秦词站在原地当木头。 拧眉呵道:“还不跟上” 秦词立马小步子跟上,黎浔走在前方开路,偶尔回头看秦词有没有跟上,若相距太远,他还会停下来等她。 秦词就安静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打量四周的景象,想了想,摸到发髻上的簪子,拔下头顶的白玉簪子在树上做了记号,黎浔看到了,也没说什么。 最后,黎浔带着秦词停在一间破败的竹屋前,四周杂草丛生,蛙鸣阵阵。 黎浔径直走了进去,秦词则是停下了脚步,看着黎浔的背影,默默踮着脚往后退。 “怎么不进来”黎浔忽地转身,站在院中眯眼看向踮着脚僵在原地的秦词,笑的分外和蔼。 秦词掉头就跑,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白玉簪子。 可还没跑几步,肩膀被人按住,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秦词一个肘击袭过去,手腕却被攥住,拉到腰后紧紧箍住。 “你是谁”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黎浔’不正常,特别是在看到他指缝间没有那颗小痣,秦词就已经确定这人不是黎浔了,但贸然跑路,恐怕会激怒他。 索性跟上了,路上想跑,可这人盯得紧,没跑成。 直到来到这座竹屋,秦词感觉有些不妙,第六感告诉她,这里不能进…… “小山神,你不认得我了” ‘黎浔’站在她身后,吐出一口烟雾,吹起秦词耳边的鬓发,笑声尖细。 “你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如何认得你”秦词后颈一冷,打了一个寒颤,侧眸朝他甩了一个眼刀。 ‘黎浔’捏着她的下巴,嗤笑一声,强硬的让她抬起头。 秦词看着他。 虽然眼前这人有着和黎浔一模一样的面容,但他脸上的皮肤青白交接,两眼猩红如同恶鬼,一身玄衣,隐隐有黑气环绕。 若说黎浔是天上仙,那他就是地狱里的恶鬼。 黎耀看向秦词,自从黎浔下凡入世后,他便一直在找黎浔的麻烦。 当初的那些妖物是他找来的,黎晨拿走的那枚玉佩,也是他偷偷拿走砸碎的,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从折磨黎浔这件事上找乐子。 不过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司命以及花神发现了他的存在,他不得已躲了起来,一边暗中布局观察黎浔的一举一动,一边夺舍凡人的身躯,以此来骗过司命以及花神的追踪。 虽没被二神抓住,但鬼气溃散的实在厉害,他便龟缩在此地恢复功力,却未想在此处看到了秦词。 他记得此人,一个不知名的小山神,这人还曾在河神殿对他动手,虽不知她为何也跟着下凡,但他明显看出黎浔对此人颇为关注。 原本想将她留下好好利用一番,但他没想到黎浔竟然也来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摩拳擦掌,势必要将这二人戏耍一翻,谁料黎浔似乎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抛下这小山神自己跑了。 不过整个村子都被他锁住了,黎浔定然还在偃偶村,他派槐树妖去搜寻,到现在也还没消息。 黎耀倒是不着急,他可以慢慢来,就从这个小山神开始好了……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黎耀眼中带着嗜血的疯狂,几乎要把秦词的下颌捏碎。 山神什么山神秦词疼的说不出话,心中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都要叫她山神在丞相府似乎也有一只刺猬叫她山神,莫不是她上辈子是个什么大官树敌无数的那种 “两次都能认出我,也是有本事的”黎耀冷笑的看向秦词。 “不过,这回只能请你去死了!” 从宗祠出来后他跟了她一路,原以为能跟着她找到黎浔,谁想她竟然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很显然已经是个被抛弃的废物了,那就没有留下的用处了! 秦词摸到腰间的白玉簪子,握紧后狠狠往黎耀腰上戳去。 “噗嗤”簪子没入血肉的声音。 黎耀对腰上的簪子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眼,这等凡物也想伤他简直痴人…… 思绪未落,腰上骤然传来剧痛,黎耀低头一看,一簇绿色的火焰在伤口处跳动,还在向四周蔓延。 黎耀猛地甩开秦词,赶忙查看腰间的伤情,这火焰不仅灼伤了他的血肉,连带着他的鬼气也在吞噬。 手触到火焰,黎耀只觉得钻心的痛,他惊恐的看着腰间那根簪子,凡界怎么会有神器 趁着黎耀还在发癫,秦词从地上爬起,跑。 黎耀捂着伤口,五指成爪想去抓她,但腰间的伤属实太重了,他发狠两手握住簪子,用力一拔,簪子被他甩在地上。 火焰渐渐熄灭,黎耀看着手上猩红的血肉,隐隐看出里边的森森白骨。 而那枚簪子被它砸在地上,正好嗑在了碎石上,断成两截,两缕黑烟丝丝缕缕的从断裂处飘出。 几息之间,黑烟化作人形,两人皆一身书生打扮,手上各提着一盏灯笼,身上鬼气弥漫。 “你们是何人”黎耀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这两鬼,这两只鬼身上的鬼气很重,比他差不了多少…… 拎着黑色灯笼的鬼芜湖一声:“呼,被困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出来了。” …… 秦词躲开自己先前在路上做的标记,藏在草丛里,往自己身上贴了黎浔给她的符,这符能隐匿气息,她现在才舍得用。 秦词想去找黎浔他们,但却不知该往哪个地方走。 若是她的罗盘还在就好了,天上乌云密布,观星不行,掐诀演算还是不行。 正当她决定随便选个方向走时,一个藤条嗖的从地下钻出,缠在她的手腕上。 秦词立马认出了这就是先前绊倒她的那根! 藤条不给秦词挣脱的机会,扯着她要往西处去,秦词讶异,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地下又钻出几只刺猬,其中一个跳到藤条上,地上的刺猬像是得了某种命令,紧紧护在秦词四周。 秦词觉得这群刺猬很眼熟,貌似,是昨晚把她驼到宗祠的那群吧 “你们要带我去哪”秦词试探性的戳了戳站在藤条上的小刺猬。 刺猬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跳过来拱了拱她贴在衣袖上的符纸。 呀,这符是黎浔的,难道是要带她去找黎浔 山神的山没了 第59节 秦词有些犹豫,但想着这符也有时效,等符纸没用了,那她肯定还是会被捉,倒不如赌一把,也许这群小家伙真的能把她带到黎浔那边呢 想清楚后,秦词跟着藤条走,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正一路往山顶的最高处去,期间她回头望了眼山下,只见村子里一片红光。 走了不知道多久,秦词终于看到了一抹亮光,只见广佑提着灯笼站在那止不住的打呵欠,黎浔则是坐在一块平稳的石头上闭目养神。 秦词感受到身上符纸传来的吸力,也觉得这个‘黎浔’十分亲切,没多想,挥手朝他们喊:“黎……” “浔”却卡在喉间,只因她看到黎浔前方站着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广佑站的腿都酸了,也不见秦词的踪影,他打了个呵欠,伸手擦了擦眼角因生理性沁出的泪。 看着从早到晚没变换过姿势的黎浔,广佑心里腹诽,师叔嘴上说着不管秦小道长的死活,那等那么久干嘛 真是的,这干等着还不如下去找人呢,省点时间不好么 广佑被蚊子叮的满腔怨言,在那碎碎念的时候,突然听到左手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秦词站在不远处,朝他挥手。 看到人终于来了,广佑差点没哭出来,他激动的推了推黎浔,秦小道长终于来了,终于不用等了! “师叔,你快看啊,小道长来了!” 不等黎浔回话,广佑就兴冲冲的往秦词的方向跑,完全没注意到秦词瞬间变得铁青的脸。 这才走了两步,广佑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道长,我在这边啊。” 广佑的动作顿住了,迟疑的回头,就看到身后那棵树下也站着一个秦小道长,正撑着膝盖在喘气。 他看看眼前这个,又看后边这个,一时没搞清楚怎么有两个秦小道长 那个后边来的秦词朝他喊到:“对面那个是假的,快回来。” 广佑一听,下意识的缩回脚,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两个他都不确定,为啥要听她的 “师叔,你快看看哪个才是真的”广佑立马窜回到黎浔身旁,小声问自家师叔,眼神却一直盯着两人,仔细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 先来的一身破破烂烂,身上好像是纸做的嫁衣,眼神十分不善的看着他后边那个,像是要刀了她。 广佑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赶紧看向黎洵:“师叔,你说句话啊。” “我才是真的!”秦词烦躁的挠着头发,这些妖怪怎么就那么喜欢扮成别人呢 “我才是真的。”对面的树下的‘秦词’也站了出来。 广佑:“……” 他想了想,决定自己来解决这个难题,他咳了两声,两个秦词都适时看向他。 广佑提议道:“这样吧,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要是谁答对了,谁就是真的!” “行,你问。”秦词倒不慌,她非常确信广佑问的肯定是她知道的。 另一个‘秦词’自然也同意了。 广佑眼珠子转了砖,一本正经的开口:“一个月前,我师叔穿的里衣是什么颜色!” 秦词:“” 这是什么破问题 黎浔看向广佑,头一次眼神冷的能杀人。 广佑一点也不慌,还给了几个提示词:“傍水镇、穆家、落水昏迷。” 秦词沉默几秒,似乎想到了什么。 “各位有答案了么” 秦词干咳两声,刚准备回答,就见“砰”的一声,对面的‘秦词’被炸飞了。 刺耳的尖叫声传来,秦词和广佑看向黎浔手上夹着的几张符。 秦词还有点懵,怎么就突然动手了 假秦词顶着一脸灰飞回来,飘在半空,怨毒的眼神盯着三人,一团白雾将她罩住,待浓雾散去,一个身形娇小,脚踩三寸金莲的女子出现了。 一双杏眼,两颊、眉心都贴了珍珠,衣着华丽,看着像是大富人家的女儿。 黎浔看到这女子的装束,眉心皱起。 广佑站在两人身后,看着她身上翻涌的妖气,拍了下脑袋:“这就是那槐树妖吧!” “该死的臭道士,都给我去死!”槐树妖一个眼刀甩过去,两只手手变成了树枝朝广佑的面门刺了过来。 广佑忙不迭的下蹲,谁知无数树枝从地底下冲出,秦词陷陷躲过,脸颊还是被划出一条细小的伤痕。 秦词捂着脸抽气,她怎么感觉她这脸今天受了这么多回的伤呢 槐树妖癫狂,疯狂的甩着枝条 广佑紧张的看着黎浔,等待自家师叔的指示,黎浔看着愈发疯狂的槐树妖,张口吐出一个字: “跑。” 随即甩出数枚符纸,砰砰砰在空中炸开,黑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黎浔话音落下,广佑就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秦词也准备跟上,就被黎浔按在原地,手上还被塞了一张符。 正当秦词不解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和“黎浔”突然出现在广佑身后。 槐树妖张狂大笑,似是在嘲笑,飞到半空,袖子里飞射出无数根枝条,顺着广佑发出的声音追了过去。 槐树妖划拉过的地里,更是无数纸人从地底钻出,跟着飞了上去。 广佑慌慌张张的往身后甩着符纸,正想问两人该怎么办的时候,就看到两人那无神的目光,以及脸上的两坨高原红,广佑心都凉了。 啊啊啊,臭师叔,竟然敢算计他啊啊啊啊。 正当广佑迎风流泪,拼命逃跑的时候,身后的纸人渐渐靠近,广佑手指夹着符纸,心想这些纸人要是敢动手,他就送他们一套归西套餐! 一个纸人忽地难受张开了大嘴,广佑手心渐渐出了汗,来了…… “砰!”青蚨婆子从一个纸人嘴里蹦了出来。 广佑手上的符差点就甩她脸上了,不过还是刹住了。 “道长,带带我!我上有老下有下的不能死啊!”青蚨婆子大喊大叫,啪叽一下,跳到广佑背上。 她这前些天被秦词派出去打探情况,刚出门就被纸人给吞了,这会好不容易出来了,她绝对不要回去! 广佑怒了,你要不要看看你脸上的褶子再说这句话! 虽说很想把这人丢下去,但这婆子死死黏在他的背上,他根本甩不了。 槐树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广佑不再分神,背着青蚨婆子加快速度。 站在原地的秦词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追赶的广佑以及青蚨婆子。 不是……这就把广佑卖了 “走吧。”黎浔手上多了个罗盘,朝她抬抬下巴。 “这……这不管他们了”秦词指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巴惊的合不拢。 “他自己有保命的法子。”黎浔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广佑从他这薅了不少东西,躲开这些妖怪还是没问题的。 “原来如此。”秦词愣愣的点头,这难道就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黎浔握着罗盘往一个方向走,走了几步,见身后没有声音,回头一看,秦词站在原地,想抬腿但又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怎么了”黎浔问道。 “唔,那个,我有个小请求,能让我看看你的右手么”秦词讪笑的搓了搓手。 她是真的怕了,要是眼前这个还是假的,一切都是那只鬼和妖怪演的那她不就惨了还是再确定一下吧! 黎浔倒也没问什么,将握着罗盘的手换成左手,再伸手递到她面前。 秦词掰开他的手指,确定上边有颗小痣才勉强放下心来。 “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秦词放开他的手,捡起广佑留下的灯笼示意他可以走了。 黎浔嗯了一声,缓步沿着刚刚的方向继续走。 秦词提着灯笼跟在他身后,感觉黎浔还是挺好的,她这腿走了好久,有些难受,所以步子迈的小,每当距离拉的有些大的时候,黎浔就会停下来等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山路崎岖,秦词因为一只手拿着灯笼,有些不太方便,便拽着黎浔的衣袖小心往上走。 黎浔虽有不适,也没说什么,有时候秦词爬不上来,他还会扶一把。 路上,秦词忽然想到被她抛到脑后边的许岚…… “黎浔,你知道我师姐在哪么” 黎浔走在前边,头也不抬回道:“不知。” “好吧……” 两人最后停在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黎浔才停下来。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秦词一屁股躲在地上,心疼的揉着自己的腿。 黎浔观察一遍地形后,确定这里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才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帕子递给秦词:“找一块带有这个图案的石碑。” “找这个干什么”秦词不解的拿过来,对着灯笼仔细看了一眼,就一个圈,一个黎字。 “这山下藏着一座墓,找到这个石碑才能进去。”黎浔蹲下身,拿过灯笼开始找,秦词见状也想跟着找。 黎浔则是让她先休息。 “墓”秦词揉着小腿,歪着脑袋看他。找墓难道要躲墓里 黎浔见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那些土匪当年闯入偃偶村,为的便是这墓里的宝藏,只不过没找到,便将怒气发泄在那些无辜的村民身上。” “所以,我们是来找那些宝藏啊”秦词托着腮看黎浔的侧脸。 山神的山没了 第60节 “不是,几十年前,一位将军战死在边境,他的夫人不远万里亲自带着他的棺椁回去,可路途本就遥远,再加上没了心爱之人,她半路便去了。” “死前她让那些将士把她和将军安葬在此地。” “而远在朝廷上的王上知晓这件事后,亲自派人过来,为其二人修建坟墓。” “后来也不知从哪传出来,说这墓里有宝物,引得无数人过来这边探寻。” “原来如此。”秦词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认真的看向他:“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地方离京都这么远,黎浔一个在道馆长大的人,怎么会知晓的这么清楚,还有,秦词总感觉他什么事都知道,就比如这个墓,大家都找不到进去的办法,你怎么就知道呢 黎浔看她皱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模样,眸中莫名含了一抹笑意:“因为,这是我祖父祖母的墓。” 秦词:“……” 打扰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所以……我们下墓作甚”秦词小心翼翼的问,拜访两位老人家么 黎浔摇头:“因为槐树妖的妖丹在墓里。” “妖丹”秦词十分诧异,妖丹可谓是所有妖的命脉,妖丹若是碎了,那妖的命就没了。 别的妖都把它藏在体内,这槐树妖却把妖丹藏在别人的墓室里 “先找石碑吧。”黎浔提议道。 “好。” 秦词起身跟在黎浔附近找,没办法,这只有一盏小灯,没多的。 两人地毯式的摸索,找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见石碑的影子。 秦词叉着腰,十分不解,按理说石碑应该是个很大玩意,他们在附近找了好几遍了,都没个影子,她合理怀疑黎浔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眼见他们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大,秦词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看向蹲在地上的黎浔,打算跟他确定一下。 “我说,你确定你……嗷!” 话没说完,秦词一个平地摔砸下来,双膝一弯直接把蹲在地上的黎浔给撞出去了。 “咳哼。”黎浔手撑着地闷哼出声。 “谁在推我”秦词跪在地上,懵了一瞬,随即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奇了怪了,她感觉刚刚有人推了她一下。 “怎么了”黎手翻了个身,摸到那根砸到他腰上的灯笼棍子,照了照她身后。 “有人推我!”秦词皱眉,拿过黎浔手上的灯笼过去看看。 左看看右看看,甚至往树上也看了,还是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秦词百思不得其解,可她真的感觉有人在推她。 啧,算了,秦词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还是回去继续找那破石碑好。 正当她打算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棵树下有东西在发光,光芒很微弱,有点像萤火虫发出的光。 “嗯”秦词上前拨开草丛一看,一块破石头,拿了根头上的笔戳几下,毫无动静,这好像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啊 那刚才的光又是什么秦词不死心的又翻了一遍,啥也没有。 眼花了 蹲的有些累,秦词放弃了,撑着膝盖起身打算回去,却眼尖的发现刚刚那块石头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将土往下拨了拨,秦词看到石头上的图案,大喜。 “哎,我找到了!”她兴奋的朝站不远处的黎浔挥手,小声喊道,见黎浔看过来,她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个只有她巴掌大的石碑。 黎浔听到声响后不紧不慢的过来,对比帕子上的图案后,确定秦词找对了。 “怎么样,是不是这个”秦词搓着手,十分激动,嘚瑟的抬起下巴。 “我刚刚看那边在发光,一看就一个石头,原本以为就是块普通的石头,没想到我眼尖看到了这个图案上边的纹理,挖开之后跟帕子上的图一模一样!” “嗯,是这个。”黎浔敷衍的点头,伸手去擦石碑上的泥。 “我们怎么进去这也没有铲子啊总不可能徒手挖吧” 秦词推开黎浔的手,握着石头用力拔,没弄掉,又扒拉几下石头边上土,也没拔出来,反而弄得满手泥。 黎浔见她一直在那碎碎念,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今日她这话似乎有些多。 “喂,你说句话啊,哑巴了”见黎浔一直没有搭理自己,秦词不满的扯着他的衣摆往下拉。 这大家都是共患难的好兄弟了,这不回话也太不礼貌了吧! “当然不是,你往后退退,免得摔了。”黎浔无奈将衣摆扯回来,示意秦词往后退。 “哦。”秦词虽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照做,手撑着地,屁股往后挪,离他远远的,然后坐在那抱着膝盖看他打算怎么弄。 黎浔半跪在地,咬破指尖将血一点点滴在图案上,红光闪过,血液似是被什么牵引着,将图案的凹陷都给添满了。 秦词看着这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滴,眉头紧皱,黎浔的脸已经变得惨白,这不会晕过去吧 正当她觉得要不要把黎浔拉回来的时候,“咔嚓”一声,身下的地一阵晃动,秦词看到黎浔身侧的地突然陷进去了,露出一个大坑。 秦词麻溜的起身走过来,探头朝里看,就只看到几层通往下方的阶梯,她倒没急着进去,而是看向黎浔,等着他的指示。 黎浔随意包扎了下伤口,把灯笼放置在石阶上,秦词才想起得探探里边的空气。 两人守着灯笼好一会,灯没灭才才敢跳下去。 开始只能躺在阶梯上,手撑着慢慢往下滑,后边头顶的空间变得宽敞许多,他们才站在阶梯上往下走。 秦词摸着脸上的泥,心里吐槽这墓也不知道谁设计的,她这脸差点摁泥里了。 她原以为这石阶很短,但两人走了好长时间,还没到尽头。 秦词觉得闷,便拉着黎浔聊起了天。 “我先前遇到你们口中说的那只大鬼了。” “嗯”一直没说话的黎浔抬眸看向她。 “就晚上我本来带他到祠堂后就想跑的,不过后来又被他抓到了。” 秦词一想到自己这腿一晚上没歇下来,就恨的牙痒,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骂人的话。 而且她也没想到乔子源给的那根簪子这么有用,就是没拿回来有点可惜。 黎浔等她骂完了才问:“那你可记得他长什么样” “没有,他一直顶着你的脸。”秦词耸耸肩,她一直想着怎能跑,压根没在意其他细节。 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秦词还是摸着下巴努力回忆。 “他身上鬼气特别浓,看着死了几百年的样子。” “你知道这鬼从哪来的么” “不太清楚。”黎浔摇头。 “哦,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事了啊”秦词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原以为他什么都知道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大部分还是秦词在说话,黎浔只会敷衍的嗯几声。 就在秦词耐心告罄的时候,石阶终于没了,在两人面前是玄铁做成的大门。 “现在怎么进”秦词敲了敲铁门,感觉这门挺厚实的,大门上没有锁孔,连铁环都没有。 黎浔径直走到右边的石墙,伸手在上面摸索,不出几秒,一道非常隐蔽的石门轰隆一声打开。 秦词啧了一声后,率先挤进去。 里边很空旷,也很单调,青砖铺成的地面,中间只摆放了一具棺椁,棺椁四周围了一圈水槽。 树木腐朽的气息不断涌入鼻腔,有些难闻。 一抬头,无数树根交错盘旋在上方,中间垂下来一个用树枝团成的球,球的中心有一颗琉璃心脏,还在跳动。 “这就是……妖丹啊。”秦词看得有些入迷,她学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妖丹呢,一般都是一个小丸球吧。 黎浔环视四周,看了一眼吊在上方的妖心,不知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秦词。 “这个你拿着。” 秦词随意瞥了一眼,顿时挪不开眼了,这熟悉的气息,这这……这不就是那什么山河令! 她两眼放光的接过,抵到眼睛前仔细看,先前青蚨婆子带回来的那个她完全没有之前感觉,但这个有! “这个你从哪来的”秦词惊的合不拢嘴,甚至想要上嘴咬一下,但她突然反应过来,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个不是在黎晨手上么 黎浔:“捡的。” 秦词呵呵两声,这话骗鬼呢 她还想问他把这个给她做什么到底是借还是给啊就见手上的山河令在晃动。 “呀,这是怎么回事”秦词惊讶的看着手上的山河令,从缺口处飘出一根淡绿色的丝线,飘至上方,紧紧缠在那颗妖丹上。 伸手去揪那根线,秦词顿时感觉脑袋有些疼,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秦词慢慢回味过来,这些画面好像……是这只槐树妖的过往 最初的偃偶村,民风淳朴,日子虽苦,但过得很开心。 然而,一群面目狰狞的土匪打破了这片宁静。 他们将村民捆住丢在槐树下,逼他们把墓的地方说出来。 偃偶村村民不敢反抗,只得将墓的位置说出来,他们期盼那些土匪得了想要的东西后就将他们放了。 但事与愿违,土匪找不到入口,他们再次将刀刃对准了这些无辜的村民。 偃偶村的村民压根不知道入口在哪,只能跪下来向他们求饶,乞求他们放过村里的老人,妇女以及孩子。 很可惜,这些土匪还是把他们杀了,猩红的血液溅在她的树干上,渗进地里…… 仇恨,憎恶,悲伤犹如海潮将她淹没。 山神的山没了 第61节 无数怨气让槐树妖提前化形了,被这些怨气操控的她把那些土匪全都杀了。 一位道士经过此地,见到整个村子无一人存活,只剩满身怨气的槐树妖,当即认为这一切都是槐树妖做的。 拿出浮尘便与她打了起来,被怨气操纵的槐树妖实力强悍,饶是身经百战的道士也败下阵来,被槐树妖杀死。 但道士临死前,将槐树妖封印在这个村子里,不能离开村子半步。 几年后,村里来了一个人,哦不,应该是一只鬼。 “你是谁”槐树妖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人。 “我叫黎耀,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带你离开这,你替我办事,如何” 那个自称是黎耀的男子满身鬼气,嘴角挂着邪笑。 “好!”槐树妖已经受够这种孤独的日子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黎耀带着她离开了楚国,去到别的地方,槐树妖对凡尘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黎耀对她也大方,要什么给什么。 那个时候,槐树妖满心满眼的都是黎耀,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跟着黎耀的人很多,偶尔他们还会聚上一聚,话里话外都是要对付一个叫黎浔的人。 后来黎耀不知去了何处,槐树妖找不到他,便开始四处游历,顺带寻找他。 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她,最后她回到了偃偶村,这个村子已经恢复了生机,槐树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乏累。 她原以为再也找不到黎耀,谁知她回到偃偶村没多久,黎耀就回来了。 …… 秦词看到这里,才反应过来,那只所谓都大鬼并非一直顶着黎浔的脸,而是……和黎浔长得一样 在看完槐树妖所有的记忆,秦词懵懵的坐在地上,还在消化这庞大的消息。 “感觉好些了么”黎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听到黎浔的声音,秦词眼里的迷茫慢慢退下,低头思索一会后,她抬头认真的问他: “你有没有一个叫黎耀的兄弟”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没有”黎浔眼神带着深意,伸手递到她眼前,低声询问:“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秦词没理他伸过来的手,坐在地上自顾自的回忆着:“我刚刚好像看到这槐树妖的回忆了。” “嗯,然后呢”黎浔蹲下身,与她平视,微微颔首后示意她继续说。 “里边有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男子,名唤黎耀,我原本以为你们说的那只大鬼顶着你的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真面容,不过看来是我想错了,应该是他就长那样。” “和我长得一样”闻言,黎浔似是被挑起了兴致,眉梢微挑,眼神都专注了许多。 秦词用力的点头,还强调了一遍:“他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你那个庶哥都没这么像!” 说着还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他的脸,这眉,这脸蛋,这鼻子真的太像了! “我原以为他是你兄弟手足什么的,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她记忆里很混乱,不过我能看到那只叫黎耀的鬼感觉他这一辈子没事干,就想着对付你。” “可我算下时间,那会你都还没出生,他就已经想着要怎么弄死你了!真是太奇怪了……” 秦词回想到那一堆稀奇古怪的家伙聚在一起,只为了讨论要怎么弄死黎浔,每人都献出的法子可谓是恶毒至极,让人怀着这被他们选中的人是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黎浔饶有兴趣的听着。 “我说,不会是你上辈子把他怎么样了,现在人家回来复仇了吧” 秦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离他远些,没准这人壳子里装着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呢。 再联想到这人算计起人来毫不手软的模样,秦词愈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大概吧。”黎浔一点也不慌,甚至还带上他一贯的假笑,笑的人心里发毛。 秦词还从回忆里看到,这个村子和骷髅新娘其实没什么关联,那黎耀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吃几个人的魂魄,为了不让外头的人发现什么,他平时都会用一些法子掩饰一下。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许岚现在很安全,被绑后扔在刘家的柴房里,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秦词揉了揉眉心,看着这简陋的墓室,总不可能在这干等着吧 黎浔没说话,指尖夹着一张符纸飞甩向秦词头顶的妖丹,那环抱妖丹的树枝在碰到符纸后,哗啦啦的碎成了渣,簌簌往下掉,妖丹也随之掉落。 秦词下意识伸手,黎浔早已稳稳接住,他转手就塞到秦词怀里: “那槐树妖应该快来了,你先抓紧时间离开吧。” 捧着妖丹,还吃了一嘴灰的秦词:“” 她还处于蒙圈状态,黎浔早已上前推开棺椁的盖子,将他外祖父还是外祖母的尸骨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探到棺椁底部,不知道在那摸什么。 “轰隆!”一声,墓室前方一道石门缓缓移开。 “好了,从这出去,便可回出去。”黎浔把人推进石门,不等秦词说什么,顺带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塞到她手上: “算下行程,三公子约莫后天便会到此地,便恳请秦小姐将这封信送到三公子手上了,黎某感激不尽。” 秦词终于被他这一迷之操作给弄回神了,看他这幅已经在交代遗言的模样,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 “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不走么” “我晚些再出去,你出去后先去找广佑,再回来寻我便可。” 黎浔说完,便将她的手拨开,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没说的,便一字一句的提醒她: “将我先前给你的符放进灯笼点燃后,你跟着指示便能找到广佑。” “不行,我们当然要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秦词紧紧抱住他的手,她像是那种丢弃同伴的人么况且就她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出去!没准那群妖怪就在门口等着她呢! 黎浔似乎完全没听进去,反而还在叮嘱她: “这妖丹里困着整个村子村民的魂魄,你先带着妖丹离开,一路往前便可。” 说罢,拉着她来到石门面前,伸手一推,秦词抱着妖丹摔了个狗吃屎,身后的石门也缓缓关上。 秦词:“” 她放下妖丹,不甘的抠着墙缝,这门关上后就贴的严严实实的,伸进一根头发都难。 抠的她手指痛,秦词放弃了,还不如先听黎浔的话,先去找广佑他们,到时候四个人还不能干两个人么! 秦词一手妖丹,一手灯笼哼哧哼哧的往上爬,这阶梯不会和先前的一样长吧 快步走在阶梯上,秦词还是有些担心在墓室里的黎浔,这人把生还的机会给了她,他不会就这么被妖怪杀了吧 秦词心下惴惴,只顾着往前走,没看到一道身影如疾风般冲了过来,她没来得及躲开,也没地方躲,直接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飞。 从阶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直到滚回那石门前,秦词才停下,妖丹还有灯笼散落在四周,槐树妖看着一直在吐血的秦词,嗤笑一声,伸出的手,想将妖丹捡起。 一只手比她更快,槐树妖脸一黑,看向满脸血,但还在笑眯眯的秦词,几欲咬碎银牙。 秦词吐出一口血将妖丹往自己这拢:“呸,就不还你!” “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你现在还能逃到哪” 槐树妖怒极反笑,她们面前就一堵石墙,秦词再怎么跑还能跑哪去除了嘴硬说几句狠话,有何用 秦词呵呵一笑,谁说她没有后招了她用贴着符纸的手握住妖丹,往地上狠狠一砸。 几息之间,秦词感觉四周的温度降得极低,伴随几声诡异的呜呜呜声,妖丹缺了一个缺口,被关押,甚至被折磨数年的魂魄一股脑的从缺口冲出。 秦词惊疑的看着槐树妖,不是说妖丹连接着妖的性命,妖丹破了,妖也就快没命了么 槐树妖脸都绿了,伸手颤颤的指着秦词,咬牙切齿的开口:“贱人!给我死啊!” 她这妖丹早在几十年就从她身体分离出去了,由她交到大人手上,这里装载着他们收集的魂魄,都是黎耀的养料,粮食。 她虽没有妖丹,但她有妖心,一颗装载着全是对黎耀的爱的妖心。 如今这些魂魄逃走了,槐树妖气的差点炸了。 还未等她一掌甩在秦词脸上,那些魂魄便如同恶鬼冲了上来,撕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啊啊啊啊!”槐树妖被咬的灵魂抽痛,她大叫一声,身上的魂魄全被弹飞,连带着秦词也不例外,砸在墙上,那严丝合缝的石门直接给掀翻了。 不过幸运的是,门也被炸开了,墓室里还在缠斗的一人一鬼纷纷投来视线。 黎浔嘴角溢出血,手指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明显受了内伤,衣着凌乱,看起来没比她好多少。 秦词咬牙抱着缺口的妖丹赶紧爬进去, 黎浔看着走了没多久就回来的秦词,再看飞进来的槐树妖,他紧抿唇瓣,伸手将秦词拉到他身后,一人顶在一鬼一妖面前。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黎耀故作感动的拍着手,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毕竟,难得一次,黎浔在他手上吃亏。 黎浔冷眼瞧着这与他有着相同面容的男子,他刚与他交过手,已经确定了,几乎没有胜算。 这人虽然能直接弄死他,可他偏不,非要和猫逗鼠一样逗他,仿佛就是为了满足心里的哪一点恶趣味。 黎耀不满黎浔的眼神,朝他面门上抓去,黎浔侧开身子,脸多了几道明显抓痕,看着分外可怖。 “噗哈哈,你也有今天啊。”黎耀舔舐着手上的血,看着黎浔狼狈的模样,心中无比畅快,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秦词却听着刺耳,他们知道黎浔斗不过他们,所以捉弄他,恶心他,甚至是羞辱他!就为了报不知道隔了多少辈子仇,也真是恶心! 虽然不知道他们以前发生了怎样的龃龉,但她现在真的看不得他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 随着秦词的怒气逐渐上涨,她感受袖袋里的山河令在发烫,她从袖袋刚拿出来,山河令就化作一条鞭子躺在秦词手上,鞭子上还有金色的符文。 黎耀也看到了那根鞭子,脸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饶是他也没想到,秦词下凡竟然还能私带仙器! “好,看我不抽死你!”秦词握着满是灵力的鞭子立马硬气了许多,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走到黎浔身侧。 刚刚从阶梯上滚下来,她都觉得自己半条命没了,现在还能站起来简直就是奇迹。 “莫要强撑。”黎浔皱眉,低声示意她别乱动。 山神的山没了 第62节 “不过尔尔!”槐树妖一直盯着她手上的妖丹,瞧着这魂魄都要散没了,早已忍不住气,再看这贱人嚣张的语气,槐树妖直接冲了上去。 “蠢货,快回来!”见槐树妖不管不顾的冲上去,黎耀脸色大变。 果然,秦词挥开黎浔伸过来的手,站在他身前,下意识将鞭子挡在身前,槐树妖毫不在意的两手抓住,这刚碰到鞭子,就被上边的符灼伤,她尖叫一声慌慌张张的松开。 再看自己的双手,冒着黑烟,血肉模糊。 秦词惊讶的看着手上的鞭子,这玩意这么厉害的么 槐树妖不敢随意再上前,但那妖丹她着实心疼,转而央求黎耀帮忙。 “大人,快将我的妖丹取回来。” 黎耀当然不愿意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打水漂,况且就一个没有灵力的山神,还不是随他拿捏 他五指成爪朝秦词胸口上刺去,忽地,一朵瑰丽的牡丹从秦词眉心飞出,挡在她的面前。 黎耀见状,慌忙闪开,却仍旧被那飞来的牡丹打中,摔在地上当即吐了一口黑血。 料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这小小山神竟然与花神有关联,甚至对方还在她的魂魄留了印记! “大人!”槐树妖惊讶的飞扑过去,这道士竟然能重伤大人! 黎耀推开她,惊恐的看着头顶,嘴里呢喃着他来了。 槐树妖担忧的看着他:“大人,你怎么了” 黎耀的眼神带着不甘,他瞪了一眼黎浔,再看到他脖子上的黑色符文,转而又释怀了,没关系的,来日方长,总会有时间的…… 思及此处,那股威压逐渐靠近,他不再犹豫,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秦词看到黎耀离开了,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眉心,幸好有花神娘娘保护她。 她握着鞭子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槐树妖:“啧,你的情郎跑了,现在就剩你了。” 槐树妖一点也不伤心,方才在大人离去的时候,让她断后,虽然不知大人为何如此慌张,但她向来不多问。 这女人身上有那诡怪的鞭子,以及那多牡丹花,槐树妖并不觉得自己在那朵花面前,多少胜算,毕竟黎耀都被打伤了。 她拿定主意,先走,她和黎耀想的一样,反正以后总会有机会报仇的。 正当她要化作薄烟离开,几道符飞散开来,拦住她的去路,槐树妖猛地回头,就看到黎浔淡然的擦去嘴角的血,手上还捏着几张符。 秦词握着鞭子已经准备冲上来了 槐树妖知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怨毒的眼神看向黎浔,身上的妖力开始游走全身,她脸变得肿胀,然后是手,身体…… “她要自爆!”秦词一下慌了神,没等她拉着黎浔跑路,就已经被气流掀翻了。 “我的妖心,乃是上等的毒药,中之,为爱欲生不如死,哈哈哈哈,你们也别想好过!” 话音落下,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秦词感觉自己要被吹飞出去,幸亏黎浔拉住了她,不然又得撞墙上。 黎浔护在她身后,带着她匍匐在地,还将已经有些烂的外衣遮在两人身上。 待响声没了,秦词才艰难的掀开外衣。 墓室里又重归平静,只剩她那灯笼的一点光,秦词这一直支撑着她的力忽地就卸了,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骨头都错位了。 她起不来,转头看向压在她身上的黎浔,她眼前额的景象在晃动,只看到他脖颈上好像有什么在发光,眨了眨眼再看去,哦,只是一颗小红痣。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上,秦词只觉得难受,黎浔大概率是晕过去了,可她被压着真的很痛,动下手指都痛。 没办法,她只能哑着声音让黎浔醒来。 “姓黎的……醒醒,别睡了,起来先……” 喊了好久,喊的秦词都快跟着他一同晕过去的时候,趴在她身上的黎浔才有一丝反应,秦词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在她感动的几欲落泪的时候,黎浔睁开了双眼。 黎浔一睁眼,便是秦词那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配着她那被摔肿的脸,看着很是滑稽。 可黎浔却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秦词这番泪眼朦胧,小声呜咽的样子很好看,心脏止不住的跳动,甚至手控制不住的想要给她擦拭眼泪。 秦词哭丧的表情秒变惊恐,看着他那伸过来的手,这人不会想甩她耳刮子吧! 黎浔控制着手往回收,整个人僵在那,秦词不解,见他头一次表情失控,脸上带着痛楚。 秦词:“” 他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地上歇了几秒,黎浔便撑着地起来了。 秦词躺在冰冷的青石砖上,见黎浔能站起来,她表示很欣慰,不过她的手还痛着,她有气无力的对着隐入黑暗中的黎浔道: “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撑不住了,你可不能丢下我,还有,这信你自己收着吧。” 说完,她眼一闭,安详的晕过去了。 黑暗中,黎浔看着自己的手,再联想到槐树妖自爆前说的话,头一次觉得烦闷。 再看晕过去的秦词,以及她昏睡前说的话,黎浔心中那股郁气勉强散了几分,心中多了分无奈,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不会对她动手 站在原地沉思良久,黎浔才有了动作,他掸了掸衣上的尘土,俯身取出秦词袖袋的信封,还未等他拿起,一张白纸从信封中掉出。 黎浔却丝毫不意外,因为,他给秦词的,本来就是一张白纸。 他与她相识不过数月,黎浔并未信任过她。 不管是傍水镇鱼妇一事,还是让她带着灯笼引开槐树妖,皆是在利用她。 只可惜了那妖丹,若是能炼化那些冤魂,他的实力必能更上一层楼…… 可如今受了重伤,甚至沾上了那槐树妖的妖心…… 罢了,反正他早就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了。 黎浔不再多想,寻到那盏灯笼后,伸手探进去,取出快燃尽的蜡烛,将信封以及白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看着火舌一点点舔舐着纸张,黎浔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纸张烧成灰烬,黎浔又回到棺椁旁,小心拾掇里边的尸骨,整理完毕,合上棺椁后,他掀起衣摆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些,他将秦词放到背上,一手托着她,另一只手提着灯笼,背着她离开了这间墓室。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秦词迷瞪瞪的蹭了蹭黎浔的背脊,小声嘟囔道:“我们出来了么我好困啊……” 黎浔没有回话,继续往前走。 秦词打了个呵欠,靠在黎浔背后咂巴几下嘴,又舒舒服服的睡过去了,还不忘搂紧黎浔的脖颈。 黎浔被勒的难受,停下脚步伸手去拉她的手,结果被她反手甩了一巴掌,看着发麻的手,黎浔沉默几秒,不再妨碍她睡觉,继续往山下走。 …… 秦词再度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青蚨婆子蹲在墙角不知道在吃什么,嘶溜嘶溜的声音吵的她脑袋疼。 她小心下了床,没穿鞋,光着脚走到她身后。 青蚨婆子狼吞虎咽的吃着广佑做的饭,因为气她这个老婆子在那天拖他后腿,压根没做她的份,无奈,她就只好抢秦词的了,反正她也没醒,想吃也吃不到。 所以青蚨婆子心安理得的吃了好几顿,此刻她吃的正香,忽地面前的墙上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转头,就看到秦词站在她身后,抱臂冷眼瞧着她,吓得她碗都摔碎了。 顾不得擦嘴,青蚨婆子快步绕过她,走到门口,在秦词疑惑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朝门外喊道:“秦道长醒来了!” 院子里原本还在聊天的几人立马丢下手上的活,一窝蜂的扑过来。 秦词坐在床沿,揉着眉心,摸到头顶的纱布,一个人影猛地冲了进来,把门推得哐哐作响。 秦鹤将她抱了个满怀:“阿词啊,你可终于醒了。” “哥你怎么在这”秦词茫然的看着他,秦鹤怎么在这他不应该在京都么 “出了点事,不过没关系。”秦鹤勉强笑了笑,秦词也不强求他把事说出来,只问了他出来的时候秦母秦父有没有说什么。 两人聊着家常,许岚还有广佑缩在门后边看秦词精神状态还不错,便就没进去打扰他们两兄妹了。 “你睡了一天多,医师说你身上的伤再重一点就能归西了。” 秦鹤看到她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气的戳她的脑门。 秦词懒得和他吵,说来黎浔伤势也挺重的。 “对了,黎浔怎么样了” 秦鹤臭着一张脸,一张嘴跟吃了炸药似的说道:“你管他做什么,不关心自己你关心他作甚” 虽然是黎浔救了阿词,但他始终忘不了这狗东西想偷亲阿词的场景! 莫名被吼的秦词:“……” 听着外边的声响,朱谦看向面前安逸喝着茶水的人,戏谑笑道:“她人醒了,你不去看看” 他可是听广佑说了,黎浔一人背着秦词不知走了多少阶梯才从墓室出来,后又将人背下了山,甚至想趁着美人入睡时,打算一亲芳泽,只可惜被广佑给搅和了。 “这事不重要,你怎么把那人也带来了”黎浔垂眸,吹了吹杯中的茶水,很明显并不想谈秦词都事。 前日他将人放在床上,膝一软,便栽了下来,恰逢广佑进来,一双眼仿佛瞎了一眼,只看到他亲了秦词,却没看到他半跪在地上难受的样子! 朱谦知晓他说的是秦鹤,也就是秦姑娘的兄长,谈及秦鹤一事,他面色不由得一沉。 京城出了大事,在选秀宴席上,燕国的刺客将楚王重伤,楚王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连拜月国师也没有法子。 被临时推出来管理政事的大公子,派兵搜查数日后,查出这一切竟都是二公子做的,有人不信,可大公子拿出庄庄证据,全都指向二公子。 随即,大公子火速将其压入大牢,严加看守,甚至施以严刑。 在这关键时刻,边境又传来燕国出兵一事,还未等朝中大臣商量,大公子就早已迫不及待的让三公子前去镇守边境。 可粮草那些什么都没准备,甚至出兵人选只定了三公子以及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将军! 朱谦每次上朝想要与大公子商谈此事,却总被他敷衍跳过。 他这才知道,为何黎浔在出门前,让他半个月后来一趟这里,看来是早已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遭。 幸好黎浔早早将那些收拢来的财物换成兵甲,战马以及粮草,不然他到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应敌。 而二公子无故入狱,他的幕僚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可这还没做些什么,就被大公子一手操控,一并压入了大牢。 乔子源和李寒商二人也被时刻盯着,唯有秦鹤,一个商贾之子,旁人没放入眼中,才得以在关城前日跑出来。 山神的山没了 第63节 知晓他动身前往边境的日子,便早早蹲守在路上。 若不是黎浔曾夸过他经商有道,朱谦其实并不想带上他。 …… 黎晨坐在马车上,昨日紧赶慢赶,想着快些抵达秦词所在的村子,却未想碰到了三公子一行人。 他离京数日,还不知晓京城城门早已关闭,正纳闷三公子带着行兵要去何处,问了旁人才知道,这燕人打进来了。 楚国与燕国之间夹杂着一个许国,许国实力强悍,旁人不敢随意招惹,这燕国还知道柿子得挑软的捏,竟然大费周章的走水路来绕开许国。 黎晨只觉得纳闷,怎么看都是蓄谋已久。 不过边境的事有朝臣会管,黎晨并不在意,而是问自己的小厮离偃偶村还有多远。 苏德甩着鞭子回道:“大人,还有半天时间就到了。” 马车行驶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了,黎晨掀开帘子不解,这不是还有半日时间么 苏德涨红了脸道:“大人,小的想去解个手。” 黎晨皱眉摆手,示意他早去早回 苏德慌里慌张的跑进小路旁的林子里。 黎晨坐在马车上,时不时撩起帘子看天色,心想着遇到秦词该如何与她搭话…… 忽地一阵疾风刮来,黎晨只觉得脑袋受一沉,顿时失去了意识。 “桀桀桀,这身子,倒是不错……” 苏德扯着裤腰带回来了,坐回自己的位置,甩着鞭子打算继续往前。 马车里的黎晨突然开口道:“不去了,打道回府吧。” 苏德讶异,他们这走了这么长时间,眼看就要到了,怎么突然就不去了呢 不过他虽有不解,还是照做了,调转马车,转而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走。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秦词端着饭碗坐在院子的石头凳上,广佑同样端着饭碗坐在她旁边,一副极其烦闷的样子,秦词问了才知他们明日就要走了。 “这么急的么” 这才待了一天就要走,会不会太着急了 秦词还不清楚现在燕兵压境的事,只觉得黎浔这伤都还没好就四处乱跑,不怕雪上加霜落下什么终生疾病么 说来也奇怪,两人用的同一种药,伤的最重的她反倒她伤势恢复的最快,黎浔每日依旧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事,燕兵已经入了楚国境内,三公子他们急着打仗呢。” 广佑没好气的锤了下大腿,磨着后槽牙心里对燕国一阵痛骂,这燕人就不能消停点么 “啊已经开始打了”秦词咬着筷子瞪大眼睛,她虽然是个普通的道士,但平日还是会关注国事。 燕国人时不时的就要过来骚扰一下,每当楚国派人准备开打的时候,它又立马撤回去,着实令人恨的牙痒。 广佑点头继续跟她唠叨: “同三公子一起的一位小将军先去了,不过这个将军就一草包,看过几本兵书,仗一次也没打过。 就他那三脚猫功夫,三公子和我师叔都不看好,生怕他没挡住燕兵的进攻,所以才走的这么急。” 听完,秦词立马就想到应该是上头人在捣鬼,不禁有些气,国家存亡时刻,他们竟然还在拖后腿,真是楚国之耻辱! 想罢,秦词往嘴里扒拉两口饭,有些担忧道:“那你们可得当心点,我听说燕人擅毒以及蛊虫,可别被阴了。” 她师傅以前和燕人斗过法,都险些败下阵来,后来还时刻叮嘱他们遇到燕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万不可轻敌! “是啊,这燕人惯爱耍诡计,要不是我师叔让我去,我才不想去呢!!” 广佑见黎浔不在,毫不犹豫的开口吐槽。 原本这根本没他什么事,奈何黎浔非得让他跟着一起,说什么长长见识,他长个屁啊,当初被燕人阴的他裤衩子都差点保不住,还指望他一个废物对几十万的燕兵送菜呢! “你师叔这么过分都不尊重一下你的意愿的” 秦词脸埋在饭碗里,吃的喷香,不得不说,广佑这手艺的确杠杠的。 说起黎浔,广佑浑身散发着怨气,嘴撅的能挂油壶: “可不是么,一天天的,他就知道在那喝茶喝茶,跑腿的事都落在我身上,惯会使唤人,气死人了!” “我跟你说,我这师叔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实则一肚子坏水!就京城里的那些什么自称天下第一聪明的老狐狸,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我时常怀疑他这心是黑的,心眼贼多,自家人都不放过,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丢……” 广佑大吐苦水,那语气,简直恨不得把黎浔绑架子上抽他个三百鞭。 秦词不予置评,甚至听的津津有味,连干两碗饭。 忽然,一道人影从屋内走来,秦词抓脸的时候随意一瞥,身子猛地一僵,默默低头扒饭,眼神则是疯狂示意广佑别说了,正主就在你后面啊! 奈何广佑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说个没停,拍着手心啪啪响。 秦词放弃了,她是救不了他了…… 广佑说的嘴巴都干了,正打算去找点水喝,这腿还没抬起来就感觉背脊发凉,一回头,竟是他刚刚吐槽了几百遍的师叔,他无了…… 黎浔看了眼跟个鹌鹑埋在饭碗里的秦词,转而看向呆愣住的广佑,伸手掐住他的后脖颈,语气平静: “我倒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般模样” 广佑一僵,起身、转身,一个滑跪抱住黎浔的大腿: “师叔我什么也没说,你要信我啊,我……我都是跟秦小道长随便聊的……对吧,小道长。” 说着,广佑疯狂朝秦词使眼色,秦词抱着饭碗默默转了身,背对着二人,明显是不想掺和此事。 广佑:“……” 秦鹤突然从屋子里快步跑过来,拽着秦词的手就往屋里去,嘴里还不忘阴阳怪气一番: “阿词,你少跟这些不正经的人来往” 他就是看不得黎浔和秦词两人站一块,至于广佑,他压根没注意过。 秦词:“……” 最后,广佑被黎浔赶去和大部队会合,让他先清点人数。 朱谦站在窗边,看着广佑哭丧着一张脸回屋收拾东西,转头就对着刚进屋的黎浔叹了口气: “你啊,以后还是少磋磨广佑吧。” 广佑这任劳任怨的替他们干活,比骡子还勤快,可别寒了人家的心。 “拿了我的钱,自然要为我办事。”黎浔面上毫无表情。 朱谦无奈叹气,随后关上了屋门。 两人相对而坐,朱谦早已泡好了茶,两手扶着茶壶先给黎浔倒了一杯。 “你真的不和我去水都” 本来黎浔是要一同去水都的,但不知为何,今日反悔了,反而要去离水都十万八千里的卯都。 “燕国这次突然出兵,我怕此次会发生变故。” 黎浔抿了口茶,面色冷峻,楚国边境与赵、许二国接壤,许国兵力强悍,其余四国都不敢轻易出兵与之交锋,而赵国虽然在五国排第二,实则资源匮乏。 他派出去的探子打听,得到消息说前不久,燕国的淮礼公子曾与赵国的虎贲将军同住一屋,屋中烛火彻夜未息。 而淮礼公子回到燕国数月后,燕国突然朝楚国方向奔来,声势浩大,显然是要正式开始交战了。 俗话说的好,鹬蚌相持渔翁得利,楚国与燕国交战,其余三国仍在观望,但黎浔就怕其余三国插手,尤其是赵国,而卯都恰好是楚、赵两国接壤之地。 “水都交由你负责,至于京都,暂且不管,京都表面虽在大公子手上,但也只是暂时,待我确定卯都无误后我便回去处理此事。” 黎浔直接敲定此次行动的分配。 “你就不怕京都那几人生事” 朱谦摸着下巴,水都和燕人之战不可避免,但后续的粮草,兵甲是个问题,朝廷把控不放他可能打的有些艰难。 或者大公子一时脑抽将投降诏书送到燕国,那他们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黎浔沉思片刻,答道:“那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你细说一下。” 黎浔指尖敲着桌面:“拜月一直在布阵收集女子的魂魄用以提升修为,若有人坏他好事,他当如何” “拜月此人睚眦必报,必定会把全部精力放在破坏阵法的人身上,而大公子唯拜月马首是瞻,定然也会一起。” “那现在有个问题,这个任务该交谁手上广佑” 朱谦想了他手下的几个人,都觉得不行,没准还没碰到阵法就已经被拜月杀了。 “我自有打算。”黎浔并未详说,朱谦也不恼,转而和他说起别的事。 “行吧,可要我分你一些兵力” 他说的是自己养的私兵,不止大公子,朱谦也偷偷养了些,既然黎浔考虑到了那些事,要真如他所说,那单他一人肯定是不行的 黎浔沉思许久才道:“拨一千人给我,要精兵。” “好,到时候你拿着这块符去要人便可。”朱谦点头,摸出一块符放在桌上,黎浔拿过后妥帖放在袖袋里。 事谈完了,朱谦起身伸了个懒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正好看到秦鹤背着包袱,在和秦词告别。 “这玉佩你拿着,只要路上见着有姓秦的钱庄,钱随便取。” 秦鹤强硬的把玉佩塞到秦词手上,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秦鹤朝朱谦拱手: “三公子,后会有期。” 朱谦亦拱手回道:“后会有期。” 山神的山没了 第64节 说罢,秦鹤便背着包袱大踏步离开了。 “这人比我们走的还早,莫不是想自己一人救老二” 朱谦看着秦鹤的背影,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老二身边不仅有乔子源,还有李寒商,更别说有秦鹤这等经商高手,不过没关系,他麾下的黎浔一人抵三个。 “自然不会。”黎浔沉思,二公子也在庄子养有私兵,数目可观,若是能利用他们引开拜月…… 罢了,在京都眼线多,用起人来总会束手束脚,还不如…… 黎浔转而看向被青蚨婆子搀扶着的秦词。 秦词看到黎浔朝她看过来,疑惑的侧了侧脑袋。 黎浔眼眸沉了沉,走上前问道:“可否请秦小姐喝杯茶” “可以啊。”秦词点头,她又不傻,明显就能看出来黎浔是有事要说。 朱谦看着黎浔跟秦词还有青蚨婆子离开,还有些欣慰,黎浔这厮总算是开窍了啊,先前还知道把好的药给秦姑娘用,就是,这茶喝多了不会涨么 将青蚨婆子赶走后,黎浔泡了茶,秦词喝了两杯,就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了。 “这茶喝了,还有什么事么”秦词托着腮,她想早点聊完回去再睡会儿,这脑袋的纱布还没拆下来,睡觉都睡得不踏实。 “不知秦小姐可否仔细讲讲从妖丹看到的场景”黎浔手上握着茶杯,却没喝,而是带着笑意认真的看向秦词。 “可以啊,不过有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啊” 秦词勉强打起精神,从脖颈上扯出那枚山河令,黎浔也是学道的,前日便已经知道这棱晶的威力,那他为什么不自己藏着,反而要给她 黎浔点头又给她添了茶: “黎某在捡到这枚棱晶后,当晚便有一个女子入了梦,让我将这个交还与你,黎某开始并不信,可接连几天亦是如此,恰好那天记得,便还回去了。” 秦词摸着下巴思考,一个女子她在乔氏祠堂看到的是一只刺猬变成的人啊。 呵,果然和广佑说的一样,这人心眼多,定是藏着什么事没说。 秦词垂眸假装思考,随后叹了口气。 “行吧,我将我看到的事跟你说。” 她从槐树妖的记忆力看到了很多东西,感觉对这次楚燕两国大战应该有那么一点用处。 对于国家大事,秦词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一股脑的全给他说了。 那个叫黎耀的鬼最初带着槐树妖去了赵国,和赵国的国主相谈甚欢。 槐树妖那副模样学的都是赵国女子的装扮,原因就是黎耀很喜欢那边的女子。 至于他们谈的话,槐树妖记得不太清,只记得什么分地,分资源什么。 然后他们离开赵国,去了燕国境内,那个自称淮礼公子的人对黎耀热情相迎。 两人秉烛夜谈,话里话外皆在讨论如何瓜分天下,秦词看到那淮礼公子无比自信的开口: “先灭楚,再除赵,待合并三国后,这许国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至于南阳国,更是不足为惧。” 黎浔认真听完后,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秦词还不明白他这眼神什么意思,黎浔就先开口了: “作为答谢,在下可告知骷髅新娘的真相。” “真的快说。”秦词眼前一亮,握着茶壶转而给他添满了茶。 黎浔将杯子搁在桌上,茶水溅到手上,他便慢条斯理的取出帕子擦干,在秦词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拜月国师自创一种阵法,吸收女子魂魄用以提升修为。” “这阵法其用处子血浸泡的蜡纸制成河灯,将其投放到楚国所有水域,从而变成了一个极其庞大的阵法。” “每一个河灯皆是拜月的分身,每当他寻到目标,便会化作一道影子从河灯钻出,粘在平常人的影子上,以此杀人夺魂。” 秦词瞬间睡意全无,瞪大双眼,这般恶毒的法子竟然是被楚国拥护我国师想出来的 想到傍水镇那晚被纸人砍伤的二公子,没准就是拜月干的。 “可这数量如此庞大……”秦词觉得发动乾元道观所有人也除不尽啊。 她默默看向黎浔,相信黎浔不是说话只说一半的人,他肯定有解决办法! 果然,黎浔颔首表示真的有。 “快说来听听!” 黎浔从袖袋拿出两个瓷瓶,一粉一绿,指着其中绿色瓷瓶道:“这布的阵法定是有阵眼,将这粉末撒上去,阵法便会失效 “至于这个粉瓷瓶,则是拜月的血,将其制作成血引,便可寻找到阵眼。” 黎浔说完,便将两个瓶子都给了秦词。 想要拜月的血并非易事,这一点,还是朱谦好不容易得来的。 秦词摸着两个瓷瓶朝他咧嘴一笑:“你可真是大好人!” 黎浔手一顿,起身扭头不看她,只抖了抖衣袍背着她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嘞~”秦词小心翼翼的抱着瓷瓶将他送到门口。 第二日清晨,秦词醒来的时候,偌大的村子就剩她、许岚,还有青蚨婆子了。 “师妹,我们先回乾元道观么”许岚托着腮看她。 “嗯,我再修养一天,明天我们就回去找师傅做血引。” 秦词点头,这恶毒的法术一日不除,就会有更多的人遭受伤害! …… 黎晨的马车刚停在城门口,便有人过来呵斥他们赶快离开。 “哎哟,大人,我们是黎府的,麻烦你通融一下。”苏德笑呵呵的给领头人递了银子。 “搜。”那人看了眼手上的金子,一挥手,好几个士兵上来开始搜查马车。 领头人率先掀开马车帘子,一看,是御史中丞的庶长子。 最后,士兵里里外外的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窝藏什么人才让人放行。 苏德赶着马车走在街上,街上空荡荡的,百姓寥寥无几,房门紧闭,应该是知晓要打仗的原因了。 “咦,少爷,前面这好像是语夫人的马车。”苏德朝身后唤了一句。 黎晨揉着眉心,语夫人他这几日将这具身体的记忆都搜刮了一遍,勉强记得这是大公子的夫人。 而这个语夫人,黎晨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乔语刚从宫里出来,满脸疲惫,如今大公子临时代政,忙的很,府里整日见不到人。 所以府里一堆事就落到了她身上,她这段时间忙上忙下,推拒了无数张请帖,还要防患二公子的人,乔语不是一般的心累。 而且这段时间朱月时常找她问什么时候去给她和黎浔说亲,吵的她心烦,乔语便狠心罚她禁足半月。 若是朱月喜欢的是别的公子,她或许还能接受,但黎浔,乔语坚决不同意,哪怕知道自己和他没有可能,她也不愿意。 乔语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事了,她真的太累了,王宫里规矩繁琐,她的婆母王后还一直磋磨她,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她只想早早回府休息。 马车突然一阵颠簸,乔语身子猛地往前倾去,幸好她及时扶住了身下的椅子。 突然来了这一遭,还差点摔下来,乔语十分生气的开口:“怎么回事” “夫人,前边有俩马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马车夫看着拦在他们面前的马车,那驾着马车的还是一个三大五粗的大汉,马夫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朝车里的乔语回道。 “谁家的去看看。” 乔语皱眉,宫里的医师曾隐晦提醒他们,楚王醒来的几率不大,而作为嫡长子的大公子,成为新楚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曾经那些明里暗里讥讽她用不正当手段上位的女眷如今也是对她毕恭毕敬,甚至三番五次给府上递请柬,就是为了让她在大公子面前替她们夫君说些好话。 乔语嗤笑,将那些请柬全都退了,只说自己抱病在身,需在府中修养,这些人面上上让她好好养病,背地里估计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 这数月她都待在府中,今日也是为了找大公子一趟才出的门,这些人就闻着味来拦她马车了 马夫看到马车上的徽章,小声回道:“黎家的。” 闻言,乔语怒气尽消,她听闻黎家的小公子前段时间又病发了,当天就被接回道观去了。 而黎浔的父亲,作为御史中丞,在朝廷有一定的话语权,可他只衷心楚王一人,大公子想拉拢他,他依旧不为所动。 大公子便想从黎浔那边下手,乔语怀着私心提议让他不如先将黎浔的病治好,这样成功的几率可能就会大些。 毕竟黎父对这个小儿子是真的疼,黎浔五岁那年去了道观,他年年都带一堆东西去看望。 大公子听了她的建议,觉得可行,可还未实施,人就已经离开了,乔语为此还惆怅了许久。 难道这马车上坐的是黎浔 乔语有些迫不及待的撩起一角帘子,往外看去,马夫正在与黎家的车夫交涉,见车上的人没有要下来的念头,乔语便收回了手,将帘子放下。 少顷,马夫回来了。 “是黎家的大少爷。” 乔语这满腔热忱顿时被浇透了。 她恹恹的揪着帕子靠在角落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打发他走吧!” “好的,夫人,还有这东西,是黎家大少爷说给你的,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让你务必看一眼。” 马夫连连应是,还伸手递来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乔语看了眼那满是毛的手臂,只觉得反胃,她两指捏住信封将它丢在一旁。 很快,马车又缓缓驶了起来。 乔语原本没有打算要看那封信的意愿,但不知为何,这封信像是有什么魔力一直吸引她拿起来。 几息之后,乔语还是拆开来了,里边是一张画,乔语仔细一瞧,惊讶的捂住嘴巴,这……这不是当初她幼时落水被救的画面么 乔语想到了什么,慌里慌张的让马夫把车停下,她顾不得什么,就探出脑袋往看,扫了一圈,发现这街道就只有她这辆马车,其余的,连个人影都没。 山神的山没了 第65节 “夫人,你怎么了”马夫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没事,我们回府吧。”乔语攥住纸张叹了口气,钻回马车去了。 马夫丈二摸不着头脑,甩着鞭子继续走。 …… 王宫,大牢。 李寒商和乔子源跟在狱卒身后,左拐右转,路上看到许多缩在角落痛苦呻!吟的囚犯。 两人面色都不太好,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看望被关押在地牢里的朱和,这边关押的都是犯了重罪的犯人,而通敌叛国,在楚国那可是死罪…… 李寒商更是一路心惴惴,二公子好歹也是王室之子,这些狱卒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两位,到了。”狱卒停在最里边的牢房外,示意他们到了。 二人看去,曾经温柔谦寻,幽默风趣的二公子如今一身囚衣,头发凌乱,身材消瘦,就这么坐在地上,显得分外狼狈,但除了瘦点,倒没受什么伤,两人勉强松了口气。 古往今来,通敌叛国乃楚国大罪,不论皇宫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一律按斩首处理,若不是乔丞相一直护着二公子,怕是二公子要受更多的苦。 狱卒没给他们开锁,只让他们在门口说说话,临走前还小声道: “二位尽可能快点,下一波狱卒很快就吃完饭过来顶位置了。” “多谢。”乔子源抿唇,给了一块碎银,狱卒笑嘻嘻的捏着银子便离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朱和盘腿坐在地上,面色平静。 他住的这间牢房,周围没其他囚犯,倒也自在,就是无聊,不过如今倒方便他们交谈。 “自然是与你商讨如何救你出去,秦鹤那小子已经出了京都了,待他将私兵带回来,不日就能将你救出去!” 李寒商和乔子源也跟着盘腿坐下,与朱和相对而坐。 “这事暂且先放着,你们莫要管我,先去援助三弟。”朱和摇摇头,认真的看着他们。 “为何” 乔子源不解,只觉得二公子是不是脑袋锈了,这可是他们养的私兵,怎么能交给三公子用呢,这不是白白便宜别人么 “拜月乃燕人,如今燕国与楚国大战,定是燕人的奸计,大公子愚蠢无知,现在唯一能靠的只有三弟了!” 朱和没好气的磨了磨牙,只恨不得出去给大公子一巴掌。 这事还是御史中丞派人告诉他的,要不然,他倒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事。 他们虽知晓拜月与大公子私下交好,也只当是大公子许了好处给拜月,却从未往奸细上想。 两人被这消息震的说不出话来。 朱和瞥了眼呆住的两人,无语扶额: “还不去你们出去便去找御史中丞商讨该如何应对,暂时先不用管我,在叛国罪还未真正定下,大公子还不敢动我。” “那我们便先离开了,你自己保重!”二人闻言也知晓此事的重要性,立马起身同朱和告别,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牢房。 …… “师傅,血引你做好了没啊” 秦词在乾元道观养了几天的伤,便开始闲不住了,每天就往她师傅的院子跑。 “屁嘞,快滚出去,别碍着为师我。”一天被问八百回的乾一道长翻了个白眼,赶苍蝇似的把她赶出了院子。 秦词跑到墙边,攀着墙爬上去,坐在墙上大声喊道:“那你什么时候做好啊 乾一道人捏着酒壶还没喝上一口,就听见秦词的声音在外边传开,气的心肝脾肺哪哪都疼,大踏步走出去,看到秦词还坐在墙上翘二郎腿,瞪了她一眼: “你个糟心臭丫头还有完没完,伤养好了吗就在我门头嚷嚷,明日我就做好,你赶紧走,快走,再不走我就拿扫帚赶你。” “好嘞,那我明天再来啊,你可不能骗我哦啊。” 得到肯定的时间,秦词满意的点头,便不再打扰他,扶着墙跳下来,背着手老神在在的离开了,她这师傅就是爱拖延,不催一下就不干活,每日就知道喝酒。 第二日,秦词按时上门,手还没碰到门,门就自己开了,乾一道长往她怀里丢了朵红色的花,随即砰的把门关上。 还没等秦词问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就听见里头的乾一道长喊到: “你要的东西做好了,哪个方向发光就往哪个方向走!我事办完了,你快走吧。” “呀,那挺快的呀,对了,我明日再走,今晚跟你聚一顿啊” 秦词一边说一边捏着花往左往右比了比,转身的时候,花亮了,但是很微弱。 “不要,为师才不要和你一起吃。”乾一道长哼了一声,每次聚在一起吃饭,秦词就偷偷把他这酒拿去藏起来了。 “啧。”秦词觉得她家师傅越来越不好骗了,只好作罢,小心翼翼的将花收好离开了。 乾一道长听外头没声音了,才小心翼翼的开了一小道缝,确定人走了,才合上门,继续弄自己还没写完的符。 这臭丫头,伤没好就知道乱跑,要不是他一直拖着做血引,这怕是早就拿到东西走人了。 隔日,秦词站在道观门口,一堆师兄师姐来送行,抓着秦词使劲念叨。 “阿词,你遇到妖怪可得悠着点,能打就打,不能打咱就跑啊。” 秦词:“嗯嗯。” “阿词,你回来别忘了给我带些好吃的。” 秦词:“嗯嗯嗯嗯……”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王武好声好气的让他们别唠叨了: “好了好了,我们要下山了,先不说了。” 忘了说了,此次行动交由秦词和她的师兄王武一同处理。 原本秦词还想许岚一起的,但许岚觉得自己实力太差了,就偃偶村那事,一点忙没帮上,跟着也是拖后腿,她还是留下来继续修炼好了,因此,秦词便没叫她来。 秦词背着包袱跟王武一同往山下去,路上,她掂了掂自己的包,感觉重了不少,打开一看,多了一叠的符纸,再看上边的字迹,秦词立马想到是谁放进去的了。 她无奈笑笑,师傅也真是的,直接当面给就是了,干嘛要偷偷摸摸放进去吗。 …… 黎浔坐在马车上,认真看着手上的图纸,他赶了数十日的路,晚上能走就走,但卯都属实太远,紧赶慢赶也还有一个月的路程。 看图纸看的眼睛酸涩,他便将图纸搁在腿上,看看外头的风景。 “师叔,今日便歇在这么”广佑骑着马过来,撩了撩他马车的帘子试图引起他的视线。 原本黎浔是要赶他去水都的,不过他偷偷溜回来了,还抱着他的大腿一阵嚎哭,黎浔才勉强同意他跟着一起去卯都。 黎浔冷眼瞧他一眼,默不作声。 广佑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师叔不至于选在还在生他气吧 不过师叔这几日气色实在是差,不知道是不是伤没好的原因,这眼底一片青黑,唇瓣毫无血色,广佑都差点怀疑他师叔晚上是不是逮耗子去了。 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黎浔决定停在这休息一晚,明面上只有他和广佑二人借住,没办法,太多人会引起注意。 傍晚,黎浔靠坐在床上,烛火换了一盏又一盏,也没见他歇下。 广佑晚上起来解手,看到他那屋还凉着,惊讶师叔这也太拼了吧 熬了许久,黎浔才熄了烛火和衣躺下。 刚闭上眼睛,就看到只穿着里衣的秦词坐在他的床沿上,笑呵呵的朝他靠了过来,并且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黎浔抬手放在额头上,叹了口气,偃偶村槐树妖自爆那一刻,哪怕用衣裳遮住,但还是有妖心的碎片落在他身上。 槐树妖一颗心全是对黎耀的爱意,情、欲,几近疯狂,他现在就如同槐树妖所言,为爱欲生不如死。 这妖心就像是毒药,会对看到的第一个人动心。 相距太近,脑袋里只剩情、欲,恨不得贴那人身上,相距太远,则心绞痛,每晚都能梦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 第二日,广佑起来的时候,看到黎浔一脸阴沉,浑身寒气,连平日的温和都懒得装了,广佑生怕触了他的眉头,啥也不敢问。 在黎浔走后的几日,秦词也来到了这个小村子,一进村子,这身道服便引起了村民的注意,更甚的是,一个大娘直接冲过来,滑跪到他们面前,砰砰砰的开始磕头。 秦词和王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大人,我们这有妖怪!” 大娘涕泗横流,惊恐的拽着秦词的手解释道: “我们家一直在丢鸡,原本以为是黄鼠狼,或者蛇什么的,但我儿子晚上守鸡的时候,看到一个提着灯笼的鬼朝他笑!” “我儿子现在就被那鬼害得下不来床,道长,你一定要除掉它啊!” 秦词手被拽的疼,勉勉强强应下大娘才放开她的手。 到了大娘屋子,秦词的确看她家有鬼气。 进屋后里头的鬼气更重了,大娘的儿子前天撞了鬼,当晚就生病了,医师来了也没用,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秦词和王武用符纸给了他驱了鬼气,又让大娘再请医师一趟,给他儿子开个药。 当天大娘儿子就恢复了,喜得她差点又跪下来给两人磕头,幸好王武拦下来。 晚上,两人躲在鸡棚旁边的牛棚,等着那鬼上门,大娘说了,那鬼每天晚上都要来吃上几只鸡,就没断过。 秦词忍着牛棚的臭味,以及各种蚊虫的叮咬,想着等逮到那只鬼一定要揍他一顿! 就在秦词挠痒时,身旁的王武推了推她,示意鬼来了。 秦词立马看过去,两个提着灯笼的鬼,一男一女凭空出现在鸡棚。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这鸡的味道是真不错啊。”男鬼拎着鸡,咂巴着嘴,这鸡被那大娘养的膘肥体壮,拎着沉甸甸的,血肯定多! 他们两鬼从偃偶村离开后就一路游荡,毫无目的的乱走,偶然尝到这鸡的美味后,便打算在这再待个几日。 熟料,竟在此处看到了黎浔的身影。 看到黎浔那张脸,两鬼浑身哪里都不舒服,只觉得胃隐隐作痛。 几百年前他们在外作恶,触了还是仙界上神的黎浔的眉头,当下就被狠狠揍了一顿,揍得差点魂飞魄散的那种。 山神的山没了 第66节 最后黎浔为防止他们两个继续在外头作恶,便将他们塞进神器——青玉簪里,二鬼被关押了上百年,前段时间才跑出来。 如今再见到黎浔,两鬼恨不得钻地里躲起来,就怕被他发现,哪怕现在知晓黎浔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可两鬼也不敢搞他! 难不保等他回天上后想起这事再揍他们一顿啊! 一想到被关押在簪子里的那些日子,两鬼就呜呜流下伤心泪。 “这只怎么样这个好点吧。” 女鬼也从鸡窝掏出一只来,拎到男鬼旁,把两只鸡放一起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手上这只不够大,果断丢回去,重新挑。 这些鸡被他们鬼气压着,别说叫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等等,我好像闻到有生人的气息。”男鬼晃着鸡,突然停了下来,耸着鼻子开始四处乱嗅。 女鬼闻言,也不挑了,跟着男鬼认真嗅。 秦词和王武顿感不妙,这两人身上的鬼气一看就不是他们能招架的住的,可现在他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正当两人忧心忡忡的缩在牛棚的时候,秦词肩上突然被重重一拍,一张放大版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猩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你们在干嘛” 秦词:“!!!” 她反手就是一拳砸上去,被男鬼轻巧躲开。 “吃我一剑!”王武握紧桃木剑紧跟着刺去,另一只手则握着符纸甩了过来。 “砰!”桃木剑的剑尖还未碰到那鬼分毫,王武便被男鬼一掌打飞,躺在地上艰难的伸了伸手,然后啪叽一下倒地晕过去了。 “师兄!”秦词大叫一声,迅速躲开男鬼的手跑出牛棚,挡在王武身前。 女鬼从鸡棚出来,看到秦词的脸,觉得这女的有点眼熟,她忽地一拍手,哎哟,这不是在偃偶村的那道士么 他们虽然被封在簪子里,但外头的事都看得见,说来这还算是他俩的恩人呢。 男鬼显然也看出来了,便想着放他们一马,自从被黎浔丢进簪子改造后,两人性格随和了许多,不会见到人就扑了。 秦词看着两人逐渐朝她靠近,忍不住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咬紧唇瓣,两只几百年的大鬼,她肯定打不过,该怎么办…… 男鬼一个瞬移,眨眼间,从牛棚出现在秦词面前,还未等秦词反应归来,男鬼指尖在她额上虚虚一点,秦词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怎么感觉我在哪见过她”纸人鬼把灯笼夹在胳肢窝下面,对着秦词那张脸仔细端详。 “笨死啦,不就是哪个什么偶村遇到的道士么”女鬼提着灯笼翻了个白眼,只当他记性不好。 “不是,就她这张脸,我几百年前见过的。”男鬼捏着秦词的脸左看右瞧,随即闭上眼仔细回忆,他确信他是真的见过。 两个小道士不同她出手就解决了,女鬼只觉得无趣,转身又回鸡棚挑鸡去了。 等她挑好出来,发现男鬼还在那绕着那小道士踱步思考,女鬼一口咬在鸡腿上,嘶溜嘶溜的开始喝血,一口下肚,浑身舒畅! “你这不会是看上人家了人鬼殊途,更何况你们一个鬼,一个道士,更不可能了,兄弟,听我一句劝啊。” 女鬼见纸人鬼对秦词这般上心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作为相伴几百年的好友,她还是好心提醒他一翻吧。 “想什么呐……” 纸人鬼朝她翻了个白眼,这货到惯爱脑补,就应该把她那些杂书全给丢了,纸人鬼想着,背脊突然一寒。 一道女声从他身后响起: “你这鬼东西,再敢动我阿辞一根手指试试” 两鬼一愣,朝声源处看去。 一个娇媚动人的女子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满身的仙气二鬼一看就知道对方不好惹。 俗话说识时务为俊杰,两鬼没想跑,而是当场瑟缩着跪下,女鬼还默默将自己刚吸完血的鸡丢后边去。 纸人鬼匍匐在地砰砰砰的磕头,嘴里还嚷嚷着: “大人饶命,小的最近就偷了鸡,啥也没干啊!我没吃过人了!真的!” 花容飞过来将定在原地的秦词搂在怀里,挥手去了她身上的鬼气,秦词便整个人软了下来,花容心疼的看着她瘦了不少的脸蛋,这段时间她的阿辞可吃了不少苦呢。 “大人,小的真没对她动手!苍天为证!” 在那一身仙气的威压下,纸人鬼后背直冒冷汗,庆幸自己只是把秦词定住了。 女鬼也忙不迭的点头,心里跟吃了黄连那般苦,若早知道这小道士有后台,就不动她了,她可不想刚出来,这小命又没了。 探寻到秦词身上的伤,花容满腔怨气,挥挥手便打算把他们都灭了,但转念一想,阿辞这般弱,而且还有黎耀这个臭老鼠躲在暗处,她再不放心也不能时刻护着她,倒不如给阿辞找两个打手好了。 思及此处,花容凤眸扫过二人,冷声道: “我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要替我办一件事,办好了,有赏,办不好,我就拧断你们的脑袋。” “好的,大人!”二鬼一同回道,至于什么事,他们不敢多问,只知道先保住小命才是要事。 “你们负责保护她,本上神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可愿意” 花容垂眸看向自己怀里的人,轻飘飘,没点重量。 “愿意,愿意!”二鬼忙不迭的点头,这泼天的富贵谁不要那就是傻子,以其过着每日被人喊打的日子,倒不如跟着神仙混日子。 话音一落,两鬼手上都多了一对镯子。 “这镯子可以掩盖你们身上的鬼气,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别的想法,我就捏爆你们的头,听明白了” 花容厉声警告,她是生怕这两鬼扭头就忘了她吩咐的事。 “明白!明白!”纸人鬼瑟瑟发抖应是,这天上的神都这么凶残的么,张口闭口都是爆头。 末了,花容叮嘱道:“还有,你们二人不准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去,知道么” 秦词不知道她的存在,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她也下来了,那更难办了,到时候改一下他们二人的记忆好了。 “知道知道!”二鬼不敢反驳,只一个劲的点头。 “行了,将他们各自送回房间去,你们也退下吧。”花容确定没其他事了,才小心将怀里的秦词放到他们手上。 两鬼一人扛着一个,脚下生风,歘的一下就没影了。 花容叹了口气,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赫然是司命。 “别做太过,到时候免得收不了场。” 他先前一直在旁边看着,生怕花容做出什么事来,若不是有要事在身,花容怕是恨不得把秦辞带回她的花神殿。 “阿辞本就是来凑数的,我多护着点怎么了”花容瞪了他一眼。 啧,说到这个就来气,黎浔这个家伙,明明当初下凡的时候说不会让阿辞卷进来,结果呢现在反而自己利用起阿辞来了! 自从偃偶村的事情过后,花容对黎浔滤镜碎了一地,往常一口一个“河神大人”到现在“这个阴险小人!” “呸,臭狗屎。”气不过的花容把怒气全撒司命身上,叉着腰朝他啐了一口。 司命:“……” “行了,先办正事吧。” 司命懒得和她费口舌,他们冒着风险下来,就是为了逮住黎耀这只臭老鼠,不过二人也没能想到这黎耀这么能躲! 当初黎浔就不该对他心软,直接杀了才是正确的。 …… 隔日,大娘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秦词的房门。 秦词迷瞪瞪的下床开了门。 大娘搓着手小声问道:“道长,鬼捉住了么” 秦词下意识回道:“除了啊。” 昨晚她和王武捉住那只偷鸡鬼,狠狠的揍了它一顿呢! 大娘脸上的担忧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露出大大的笑容。 被大娘拉着吃了一顿全鸡宴,秦词和王武二人撑着肚子离开了这个村子。 路上,王武时不时去摸自己的肚子,总感觉自己这痛…… 两人到了镇上,人群熙熙攘攘,秦词饶有兴趣的看着摊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物事。 王武看出她喜欢,小声道:“要不要师兄买些给你。” “不用,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也是个累赘。”秦词摇头,王武便歇了心思。 前边突然聚了一圈的人,围观群众在那窃窃私语,秦词好奇的钻进去。 原来是两个卖身葬父的兄妹在哭丧,两人跪在地上,头戴白帕,腰间缠线,旁边竖着一块牌子:“卖身葬父,只要十两。” 二人抽抽噎噎的哭着,秦词顿时觉得没意思,刚准备走,那原本还哭唧唧的二人猛地冲过来,一人抱住她的一条腿嚎哭: “大人啊,求你收了我们吧!” 秦词:“……” 她只是不爱动脑,但并不代表她是傻子……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在那两人准确无误的抱上秦词的大腿后,那些百姓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纷纷离的远远的,还顺带给了秦词一个同情的眼神。 王武气的脸涨红,他也不瞎,这二人眼睛就盯着他师妹,被他们缠上,指不定一堆坏事等着秦词。 王武呵斥他们赶紧滚,秦词却笑眯眯的将钱付了,在王武不理解的目光下带着两人火速出了城,走到一旁的满是林木的小道上。 出了镇子,秦词毫不手软的将两人丢在树底下,拿出自己的桃木剑,一边摸,一边阴恻恻的看着他们,开口道: “说吧,你们两个是谁派来的。” 这么明显的的伎俩她要是看不出来那她还活个屁。 两鬼背靠着树干,心有戚戚,两鬼默默看向对方,用眼神投递信息。 男鬼:昨晚那仙人说不许透露她的存在,那现在怎么办啊啊啊 山神的山没了 第67节 女鬼哀怨的看了一眼男鬼,昨晚商量的时候她就提议用英雄救美的法子,这货偏不答应,还卖身葬父这演技拙劣的,她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男鬼使劲朝她使眼色:别说风凉话了,整出个办法才行啊。 这要搞砸了,当晚那仙人就能他们给折了。 “怎么商量好了商量好了就快点说出你们的幕后主使人!” 秦词有些不耐烦的朝男鬼踢了一脚,这磨磨唧唧的浪费她时间,眼抽筋呢 男鬼猛然被点名,不敢吱声,脑中还在疯狂想着该怎么解决好,忽地,他灵光一闪,仰头看向秦词,十分肯定的开口: “是黎公子!” “李公子什么李公子他是哪家的” 秦词皱眉,掂了掂手上的剑,她外出游历许久,见过不少“李公子”,那些人知晓她的本事,都是恭恭敬敬的迎进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就那个偃偶村的……黎黎公子啊。”男鬼干巴巴的看着她, 他有些慌,仙人让他别暴露她的身份,可他一时之间又编不出个三五二来。 正好,他突然想起青玉簪被秦词簪在发顶的时候,他见过二人是有交集的,而且从簪子出来后,他和女鬼没急着走,还看了几天的戏。 这不,他索性把事全推黎浔身上了。 可这才几天秦词就忘了这人,明显二人交集不深,男鬼觉得要完…… “哦!黎浔啊。”秦词拍了下脑袋,瞧她这记性,差点把人忘了,都怪这男的口音重,她都没听出来。 “啊对对对!就是他。”闻言,男鬼一双灰暗的眼睛突然变得噌亮,看秦词这态度应该是记起来了。 “倒也不用这么不放心我的实力吧” 秦词砸吧嘴,她这回了一趟乾元道观,光顾着弄血引找阵眼,倒把黎浔这人给忘了。 不过黎浔这人倒是心细,竟然还派人过来帮她,不愧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 秦词这般想着,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多来两个帮手也好,正巧她这身子骨还不利索,就是她有点怀疑,这两人真的靠谱么就街上那一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男鬼汗然,幸好这小道士自己脑补了什么,没再多问…… “师妹,你说的黎公子是谁啊”王武站在她身侧有些吃味,他心系秦词许久,这回秦词下山,还是他求着师傅让他跟着一起。 王武叹了一口气,师妹道法造诣高,这对男女之事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他明里暗里的暗示了好多回,也没见她看出来。 这突然窜出来一个黎公子,还给她送了两个人,师妹一听这嘴都要翘上天了,这让王武顿时有了一丝危机感。 “就认识的一个朋友而已,这制作血引的材料还是他交给我的。”秦词摸着下巴,回想起偃偶村的事,蓦地一顿,又觉得不对劲。 “你们说你们是黎浔派来的,有什么法子证明么” 秦词侧着脑袋看他们,想到在偃偶村被那个叫黎耀的臭狗屎坑了两回,她就一阵胃疼。 当初幸好她留了个心眼,记得黎浔手上有颗痣,才没被骗成。 这回还是多长点记性,多问问,别随便就信了! 男鬼:“……” 这让他怎么接他才出来没几天,哪知道他们两人间的事 就在秦词面露怀疑的时候,女鬼适时站了出来。 “道长,前段时间您和我们家公子在偃偶村受了伤,所以他才让我们过来保护你的。” 女鬼一眼便看出秦词身上还有旧伤,这伤口气味有一点点熟悉。 女鬼不免联想起他们刚出来时,见到的那只鬼,这鬼身上的鬼气与他们不相上下…… “还有呢” 秦词继续追问,这知道她和黎浔在偃偶村的人很多啊,就譬如那个黎耀,那个三公子还有广佑他们,多的是呢! 男鬼蔫了,还有 “小道长,如果你不信可以问我们家公子的,他前些日子才从无忧村离开,这半路突然将我们放着,说在这等你,要是不信,这紧赶慢赶还能追上人的。” 女鬼一通胡诌,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前段时间黎浔的确是在无忧村,问村民就能知道,这点不作假。 黎浔也来了这边 秦词有些惊讶,毕竟先前燕楚大战,三公子还有黎浔是跟着一起走的,这地方离水都是相反的路线…… 她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吐了口浊气,对二人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对了,你们叫什么” 男鬼规规矩矩的跪好:“谢禅。” 女鬼也回了句:“林婉珠。” 秦词点头朝二人伸出手:“嗯嗯,既然如此,那先把钱还我吧。” 二鬼:“……” 憋屈的将银子递过去后,秦词将银子握在手心,在手心转了几下,又递道两鬼面前,在两鬼茫然的目光下,她咳了几声开口说道: “你们去镇子买只烧鸭给我,就那个刘大锤烧鸭店,我路上想吃。” “哦哦。”两鬼听后,只觉得这人事恁多,但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忙不迭的起身回镇子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王武担忧的看着她:“师妹,你真的信他们说的” “我信他个仙人板板。”秦词呸了一声。 她才不信他们说的鬼话,那女的一说黎浔在这,她这满腔信任全散了,人家奔着去水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没准他们口中的那人是黎耀呢! 让她去找那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那要不我们先离开”王武提议,正好,他们两个都不在,王武觉得是个离开的好时机。 “呵,师兄你想多了,他们这早就知道我们会经过这,肯定是提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 “别看两人都去买烧鸭了,没准还有一个人盯着,我们跑什么地方,他们都能找到,还不如将人放身旁,到时候看着也方便。” 秦词细细的给王武分析着,她倒要看看这两人想搞什么鬼。 王武听的懵懵的,但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好点头,跟秦词就这么站着等两人回来。 …… 京都,福悦客栈。 二楼天字号房内,黎晨与乔语相对而坐。 乔语看着黎晨的面容,满脸纠结。 这人昨日递了画给她,她认出画中的场景,但仍怀疑着,这不,今日黎晨又将她约到了福悦客栈。 按理来说她一个已婚女子,若是与别的男子私自见面是要被浸猪笼的,但乔语还是去了。 “你当真……才是河神”乔语咬着唇瓣,还是先开了口,这脸和她记忆里的那张脸,属实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自然。”黎晨,不,应该是黎耀,非常自然的点头。 他昨日在那马车上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个所谓的语夫人是他之前随手救过的一个人。 当时他准备去看看他在斜阳山撒的料,结果碰到了一个溺水的小女娃,便顺手救了。 那女娃虽然有些黑,但不难看出以后的模样,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是他喜欢的那类,便想着养着,以后玩玩也行。 黎耀如今身上有伤,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着养伤,每一次夺舍,都要消耗他无数鬼气,那槐树妖妖丹里的魂魄又全给秦词这个狗东西放了。 没法子,他只好来京都找他的一个旧友帮忙,可他在王宫里头。 若是以往,黎耀可以随意进出,毕竟他成了鬼,穿墙遁地都是小意思,但有二神盯着,他哪敢 只能走凡人的方法——找关系。 这不,正巧碰到了乔语。 乔语犹豫不决,黎耀不再多解释,释放自己身上的鬼气,没了黎耀的支撑,黎晨晕倒在地,那团黑气也慢慢凝聚成人。 黎耀恢复原本的模样,顶着那张和黎浔一模一样的脸,站在原地朝乔语勾唇一笑。 乔语顿时惊呼起身:“河神大人。” 黎耀挑眉:“现在信了” “嗯嗯!”乔语用力的点了点头! 黎耀便再度化为黑气钻回黎晨的身体,他不能离开这身体太久,不然被发现就完了。 “河神大人,我好想你。”乔语绕开桌子朝他扑了过来。 黎耀稳稳接住她,手在她腰上游移。 “小语,我也是。” 黎耀装着一副深情的样子,为了顶替黎浔,他学起他的做派来,有八九分像,就是不明白那个小山神是怎么认出来的 乔语险些醉倒在他那双盛满柔情的眼里。 两人抱着腻歪了许久,乔语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娇嗔的问他:“你为何丢下我这么久” 在她看来,她与河神大人那叫两情相悦,可黎耀却许久不来找她,这让她伤心了许久。 “哎,怪我苏醒的太晚。”黎耀敲了下脑袋,似是懊恼,在乔语担忧的眼神下,他缓缓道来: “我接了天上的旨意下凡来了辅佐天子,五国终将统一,可惜,中间出了岔子。” “天子”乔语惊讶,她虽不管政事,但也清楚现在局势很混乱,原来就是要统一了啊。 “大人,那所谓的天子,是何人啊”乔语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我们楚国的大公子。” 黎耀眸光闪了闪,笑着回道。 “天啊。”乔语惊呼,大公子是天子,那作为他的夫人,那她不就是…… “但如今局势,大公子想要成统一五国,属实艰难。”黎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惋惜。 “怎会”乔语满腔欣喜莫名被泼了冷水,十分不解的看向黎耀。 黎耀一脸沉痛:“因为我的胞弟嫉妒我,偷偷顶替了我的命格,在暗处搅风搅雨。” 山神的山没了 第68节 “但他又受不住我的命格,所以才染上一身病,如今命不久矣,也是他自己酿下的苦果!” 乔语立马联想到了黎浔,并且十分肯定河神口中的这个搅屎棍就是黎浔,顿时气的手抖,这人怎么会如此恶毒 “如今,我恢复了记忆,便要做我该做的,纠正局势,刻不容缓,小语,我想请你带我入宫见见大公子吧。” 黎耀面上为大公子惋惜,握着乔语的手认真的开口。 他这具身体只是一个庶子,若无昭,是没资格进宫的,而乔语又刚好撞他面门上,所以就只能靠她了! “好,我今日便带你过去!”乔语也急,这天下既然是大公子的,她又怎么可能将它拱手让人 不再多想,紧急派人安排马车,当下便带着黎耀前往王宫。 王宫内,拜月正在碧水宫与宫女作乐。 这碧水宫是楚王那老头特地给他用来休息的,这里有一口温泉,泉水是从地底下流出来的,能强身健体,别的妃子想要用下这口温泉都不行。 每当无聊的时候,拜月便让他殿里的宫女全过来碧水宫,让她们脱了衣服,站温泉里边,他则蒙住眼睛捉她们,被他捉住的宫女,便能获得与他欢好一次的机会。 他这殿里的宫女每半月换一次,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的话,他会腻。 外头将他传的跟仙人那般纯洁,实则他不过也是个好!色!欲的普通男子罢了。 在与几个宫女欢好过后,拜月懒懒的靠在榻上,挥挥手,让人把温泉里的宫女赶回去继续干他们的活,其余人也不得留在碧水宫。 黎耀一进来,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石楠花味。 “你是何人” 拜月衣襟半敞,看到有人闯入他的寝殿,眯了眯眼,眼神带着诧异,他的寝殿外头的四周都有人守着,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拜月,好久不见。”黎耀勾唇看向他,扫了碧水宫一圈,就只有拜月一人,倒是方便他们谈话。 说完,反手合上了门。 嗅到熟悉的气息,拜月的眼神先是一愣,转而惊诧的从榻上坐起: “是你!”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啧,你怎么会在这”拜月下了榻,光脚踩在青石砖上,他伸手拢了拢衣襟,挑眉看向来人。 他倒是没想到黎耀会来他这边,毕竟他这人吧,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没个稳定的住处,平日想找他人根本找不到。 “自然是有要事才过来寻你。”黎耀嫌弃的掩鼻,这味道一直往他鼻孔蹿,搞得他直犯恶心。 “行了,跟我来吧,换个地方说话。”拜月觉得他这动作带了点别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他明明他玩的更花! 回到寝殿,拜月将宫人全部赶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人。 “说吧,找我干什么”拜月自顾自的进了内殿,翻身上了床榻,手撑着脑袋,看向黎耀的眼神里带着讥诮。 啧啧啧,这人也有求到他这来的一天啊 黎耀甩了甩袖子坐下,脸上表情有些阴沉:“自然是借你这地养伤。” 说这话,他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不论是黎浔,还是那个破山神,等他伤好了,一定要将他们全杀了! “哟,谁能伤你啊”拜月顿时来了兴趣,拨了拨粘在脸上的发丝,转而背靠着床头。 “呵,这些不用你管,我待一段时间便会离开。”黎耀冷哼一声,这种糗事他怎么可能会跟拜月说 “行吧,爱说不说,你随便选个房间,这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是我们燕国的地盘了,到时候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拜月乐呵一笑,如今二公子被被他弄进大牢,三公子被强押着去了战场,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都是个难事,再说大公子,现在俨然就是他的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拜月在这个王宫里玩得好不快活。 见拜月脸上尽是得意,黎耀嗤笑,嘴上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不会以为将他们三人除了,这楚国就是你的了吧” “不然”拜月挑眉,极其自信的反问,这楚国上下谁还能动他,兵权都在他手上! 黎耀扯出一抹冷笑:“那你可知,真正的紫薇星君是乔子源呢” “不是三公子么” 拜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紧皱着眉,他可是听说了,三公子诞生那日,百花齐放,天边流光溢彩,而且他拿祭石测过了,就是三公子啊! 乔子源一个只有乔相之子的名讳,怎么可能是紫薇星君! “他们两个是同一天出生的,说白了,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黎耀见拜月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懒得管他,他这得来的消息难道还能有假 “那现在该如何”拜月勉强稳住身形,对于乔子源,他可是从未有过什么防备之心,更多的还是拉拢,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但他是从没想到真正的天子是乔子源啊这上头还有三位公子,这乔相爷难不成还能跨过他们三个登上王位 拜月觉得真的有可能,传闻紫薇星君入世,身旁必定跟着几个能人,协助他一统天下,单一个乔子源或许不可能,但他有帮手啊! 越想越慌,拜月怕出变故,下床立马寻了一个宫女,让她去打听乔子源现在在干什么。 若人还在京都那就好办,不在的话……拜月顿感头疼。 看着宫女远去的背影,拜月揣着一肚子气回了寝殿的内屋。 见人脸色黑的不行,黎耀盘腿坐在榻上,斜着眼看他:“现在燕楚二国已经开始交战了” “自然。” 拜月点头,忍不住揉揉眉心,他先前以为真正的天子是三公子,在大公子耳旁说了些话。 大公子便只拨了十万兵力给三公子,对上派了百万大军的燕国,几乎没有胜算。 大公子想的也很简单,只要三弟断个手或者断个脚,他就与王位再无关联,到时候再派兵支援也不迟。 拜月也就一旁看着,嘴都要笑咧了,楚国的祖宗要是知晓他们这代出了这么一个人才,怕是气得要从土里钻出来,将这不肖子孙一同带下去! 可想到赵国如今也在整顿兵力,就为了分一杯羹,拜月心里立马不舒服了,他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幽怨的看了黎耀一眼。 原本楚国这个大家伙,他们燕国就能吃下,就黎耀这家伙,说什么以防万一,随手拉着赵国也参与进来了。 拜月鼻孔哼出气,他以防万一什么这个王宫,乃至整个京都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发生什么变故 就黎耀一直让他盯着的黎浔,他也盯着,人就在道观躺着,哪有什么威胁 拜月哼了一声,这黎耀明显就是向着赵国那边! 乔语这边左等右等也没见黎耀出来,急的出了一身汗,恰好,派出去的人总算回来了,乔语这才知晓人被国师看中了,留下来了。 …… 半夜三更,两鬼盘腿坐在秦词房间的房梁上。 下方就是秦词的床,他们两个有仙人给的镯子,能遮掩鬼气,秦词道行不高,自然发现不了他们。 所以两鬼毫无心理负担的吐槽着今日发生的事。 “这小道长明显就不相信我们啊。” 林婉珠撇嘴,他们买了烧鸭回来后,这秦词对他们的态度不冷不热,做什么也遮遮掩掩,明显就是在顾忌他们。 谢禅指尖缠着头发,忍不住开口:“话说,我们为什么不躲在暗处护着她呢” 原先被那仙人一通威胁,脑袋裹了一团浆糊似的,就想着怎么跟秦词搞好关系,现在他这脑袋空闲了,才想起这个问题! 林婉珠一愣,对啊!他们费尽心思编一堆假话,为什么不躲暗处保护秦词呢 想明白后,林婉珠后悔无比,直接照着他的胸口给他来了个肘击:“你这狗东西怎么不早说!” 谢禅委屈的揉着胸口,他这不是才想到么。 第二日,秦词跟着血引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行,越往前,自己手上的这朵花就越亮,秦词对着图纸看了下方向,直走的话,前面好像是卯都 再往前,那就是赵国了。 燕赵两国之间有条河拦着,可谓是天然的壁垒,秦词现在纠结的是这血引要是让她淌过这河跑赵国那边该怎么办 秦词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这一走一停,眨眼间就走到了卯都城外。 “师妹,听说卯都的商人很多,这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你要不要买点什么回去” 在城门口排队检查通牒的时候,王武跟秦词搭话聊天。 “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买点符纸”秦词掂了掂自己的包袱,师傅给她的符纸就用了一两张,还是算了。 “也行。”王武算算自己的东西,也觉得要再添点黄纸,朱砂什么的。 一行人刚进了城,就被里边的繁华景象给惊到了,入眼就是无数摊贩,卖的商品琳琅满目,看都看不过来。 秦词虽然也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也只是看看,不买。 王武则是挑了几个摊子买了点小玩意,至于那两人,就疯狂的很。 一个摊子就要挑上好一会,这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两人依旧没停下,手上的银子不要钱的递! 这个好看,买!这个也好看,也买! 秦词:“……” 这是几辈子没看过这些东西啊 等两人买完东西,天都快黑了,王武早已寻好客栈,两人大包小包的进来,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等他们放好东西下楼,挨着秦词坐下那一刻,客栈里头的人的目光不免放在他们这一桌子人身上。 秦词握紧筷子,额冒青筋,给了两人一人一记眼刀。 两鬼委屈的绞着手指,他们这被关了这么久,难得出来,买点东西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懒得管他们,秦词低头吃着着吃饭,吃到一半,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挑鱼刺的时候,秦词抬头看看四周,发现客栈最角落里头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衣着华丽,面容身段有点偏女相,但腰间却挂着一把剑,见秦词看过来,他也不怵,反而朝秦词眨了眨眼。 秦词:“……” 这人眼抽筋了吧默默把头转回来继续吃。 王武吃完饭,跟秦词说了一声,他去买点符纸朱砂那些东西,秦词点头,让他早去早回,王武应了一声,先去付了钱,才离开了客栈。 山神的山没了 第69节 人一走,坐角落里的男子便甩袖起身往秦词方向过来,一屁股坐到了王武的位置。 “你谁啊滚开。”谢禅咬着鸡腿皱眉看他,一身臭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下就是想过来相与姑娘交个朋友。”男子朝他露齿一笑,很是自来熟的让小二把他的饭碗端过来。 小二以为以为他们都是相识的,转头就过去拿了。 “几位,在下就是个小小商人,就是想找姑娘做些买卖。” 严淮礼好声好气的解释,但一桌人没一个人愿意听。 “我说,赶紧给我滚开,没听到么”林婉珠放下手上的肉,目露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碗朝他脸上砸去。 两人都闻到了这人身上的腐臭味,入鼻就是令人作呕的怨气,手上最少沾了十几条人命。 秦词看了眼突然间变得凶狠的两人,也十分不善的看着那男子。 严淮礼这一堆话哽在喉间,看这三人的眼神,他要是再多待一秒,他们就能把他撕了,他只得讪笑几声,立马起身告辞。 回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上了店小二。 “啧,小道长,你离他远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谢禅看着严淮礼的背影,小声同秦词说道。 秦词万分无语,她这眼睛又不是瞎的,这男的一看就没好心。 几人晚上住在客栈,隔天一大早便起来赶路。 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不知从哪突然窜出几个身着麻衣的人,看衣着像是家仆,这一排站下来,将路堵的死死的。 眼看来者不善,王武立马挡在秦词身前。 “你们想做什么” “哎哟,小的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们家老爷想请两位道长帮忙,事成之后,必有重金酬谢!” 领头的那个赶忙解释,搓着手露出一口黄牙。 秦词反问:“这种方式请” “啊,不是,这是几个扛轿子的,外头已经备好轿子了。”领头的尴尬笑了。 “道长,需不需要我把他们打出去!”林婉珠一脸不耐的揉着手腕。 “师兄,你怎么看”秦词没理她,转而把问题丢给王武。 “看一眼也无妨,这轿子都送你眼前来了。”王武沉着一张脸,随即又拉着秦词小声开口: “他们这一看就没打算空手回去,以其跟他们打一架,倒不如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行。”秦词点头。 秦词没坐他们的轿子,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几人停在一间大宅子前,朱红色的大门涂了金漆,两根盘着龙的大柱子,一看就是那种大富人家,秦词抬眸看向高挂的匾额。 “卞府” “来,两位里边请。”领头十分热情的推开门,带着几人进去,守门的小厮也跟着陪笑。 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了一小会,来到卞府的花园,花圃里种满了花,按理说这已经入秋了,这花还开的这么艳,挺稀奇的。 穿过花园,便是一座石桥,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十几只锦鲤被养的肥肥胖胖,各种乱石堆叠的假山,大树,看的人眼花。 秦词心中咋舌,乔子源他家的宅子都没这个豪。 最后又走了一段回廊,几人才到了前厅。 “两位道长里边请,稍等,我们老爷马上就来!”将人带进前厅,领头人丢下几句话就走了。 秦词扫了眼这前厅的装潢,啧啧几声,和王武对视一眼后,都觉得这个卞老爷是真的壕无人性! 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走廊过来,身后跟着一堆的丫鬟,小厮。 “卞老爷”王武试探问道。 “哎,正是卞某,二位快坐。” 卞老爷笑的像个弥勒佛,胖手上带着个玉扳指,招呼着两人坐下。 至于谢禅,林婉珠两人则站在他们二人身旁,两人眼珠子咕噜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卞某此番未送庚帖便请二位过来,还望二位莫怪。”卞老爷小眼睛冒着精光,两手抱拳朝二人作揖。 “卞老爷有事直说便可,我与师妹还有要事处理。” 王武对这卞老爷实在没什么想交流的欲望,只想赶紧离开,带着师妹寻找阵眼。 卞老爷被这一怼噎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让下人给他们了茶,和蔼的看向两人: “自然是有急事才请你们二人过来,敢问两位道长来自哪个道观” 王武拱手回道:“乾元道观。” “哎哟,乾元道观盛名在外,饶是卞某这个俗人亦是知晓它的名号,二人能入乾元道观,定是是大有作为啊!” “既然如此,卞某便直说吧。”一听是乾元道观的人,卞老爷脸上的笑容加深,一堆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吐。 “前些日子我们卞府偷偷溜进来一直鼠妖,此妖极其歹毒,不仅残害我卞家儿郎,还毁了我们大半生意,卞某请二位过来,便是想将此妖除去,无论何种办法!” 说到最后,卞老爷眼里尽是恨意与怨毒,若是那鼠妖在他眼前,他定要将它扒皮抽筋! 既然只是捉妖,那倒还行,王武刚想回答,一旁喝了好几杯茶的秦词先一步开口: “卞老爷,我们可能暂时没时间,若不然这样,等我们解决完手上的事再过来你这边如何!” 王武被抢了话,愣了一下,转而点头附和:“对,我与师妹有要事缠身,暂时是没时间。” 卞老爷这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皱着眉问:“卞某加钱也不可” “不可。”秦词摇头。 这会卞老爷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秦词握着茶杯,肚子有点涨,二人都在等卞老爷说话。 半晌,卞老爷垂着脑袋叹气:“罢了,那便等二位忙完再过来吧。” 双方又客套几句后,秦词就带着王武迫不及待离开卞府,刚出了卞宅,迎面走来一个卞家的小仆人。 秦词倒没在意,两人错开的一瞬间,那小仆人疑惑的回过头,转而指着秦词惊呼: “道长,你怎么在这” 秦词疑惑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哟,这不是徐青么 偃偶村那事结束后,秦词还是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想起徐青这个人,她跟着许岚不仅在村子里搜,还上山去看了,也没找到他。 许岚说她昏迷前是看到徐青先在地牢里的,这人突然不见了,两人也不知道上哪找去,只能听天由命了,谁想,竟然在这遇到了人! 徐青摸着脑袋尴尬一笑,当时他被敲晕关在祠堂,醒来后身边就他一个,也没个看守的人,这种关键时刻他当然先跑路了,至于秦词他们,他也是爱莫能助。 这不跑出来后,为了生计,他来到卞府干活,没成想又遇到了秦词。 “道长,跟你说,这家子不可信,你还是趁早走吧!” 徐青想到最近听到的那些消息,忍不住提醒秦词,他这干了几天,已经有离开的念头。 “哦你有小道消息说来我听听。”秦词来了兴趣,勾着徐青的肩膀就带着他往外走。 后边几人也赶忙跟上,王武看着秦词的手,欲言又止。 “道长,你先放个手。”徐青脸憋的通红。 “快跟我说说。”秦词搓着小手,示意他赶紧说。 徐青理了理衣着,干咳几声,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缓缓道来:“这卞家人,他们专门养妖作恶!” “养妖”秦词惊诧,哟,这卞家人真是不怕死啊。 “啧,卞家在卯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卯都一半商户,店铺都在卞家人这边,而真正的实情是,他们供着一只老鼠做保家仙,借着这鼠妖的能力在外疯狂敛财。” “有了钱财,这家人就不当人了,在外头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尝到妖怪给他们带来的甜头,卞家寻来能人异士,从外边又找来了一只猫妖!” “这鼠妖顿时就不干了,你说说,猫鼠乃天敌,如何能共存这不,那鼠妖就离开了,这卞老爷不干啊,这么好的一个苦力,他哪想放手,特别是听到这鼠妖在寻别的人家,那更气了。” “就想暗中找道士想把那鼠妖除了,我这来了几天,这卯都的道士都被他搜罗来了,但人多依旧打不过那鼠妖!” “今日他让人带你们过来,是不是说让你们帮忙除妖”徐青得意的抬起下巴,他这人把,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打探消息那是一绝。 “的确,让我们过来原来是打这个主意。”王武没成想竟是这么个原因,顿时一脸气愤。 “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卞老爷又来找你们。”徐青挥挥手,他决定等会回去就拎包走人。 “谢了。”这的确是个大消息,秦词随手递了张符纸给他。 徐青笑呵呵的收了符纸,两人便就此告别。 秦词出了这镇子,阳光洒下来,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垫脚眺望远方。 无意间看到远处有一座山林,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暖意传来,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秦词脑中顿时萌生出想去那座山看看的想法。 她拿着血引对着山的方向,没一点反应,看来阵眼不在这边,秦词有些气馁,若血引在这个方向,她就能借机去那座山看看了。 “算了,走吧。”还是找阵眼重要,秦词气馁的跟着血引的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后头就传来旁人的呼喊声。 回头闻声看去,是徐青,背着包袱正一路朝他们跑过来。 “道长,等等我啊!” “你过来做什么”王武板着一张脸看他。 “道长,我……咳咳,我有认识的人在郡尉府那边,我们正好可以一路!”徐青气喘如牛,脸上挂满了汗珠,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包袱袋子。 “随你喽。”秦词倒无所谓。 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秦词无聊,就指着那座让她倍感亲切的山问徐青:“你知道那座山叫什么” 徐青只看了一眼,就跟个百事通一样,巴拉巴拉的在旁边给她解说: “哦,那座山叫斜阳山!” “当初五国一同对付蛮族人,原本能顺利围剿他们的,但谁也没想到这些畜生竟然放过烧山,五国人被拦在这火外,那些蛮族人就趁机溜走了。” “那后来呢” 山神的山没了 第70节 “后来啊,遭报应了呗,听说他们被那座大山的神灵给揍了一顿。我听那些老人说,他们在逃亡路上看到那青天白日打雷,就往那蛮族逃跑的方向劈!” “我还听说啊,那些参与放火的蛮族人回去后就死了,他们那些子孙原本各个聪明伶俐,如今却成了痴傻小儿,我觉得,蛮族如今愈发不景气就是因为这个!” “那也是他们活该。”王武随口附和。 …… 郡尉府。 黎浔坐在前厅,颈间系着披着披风,这才刚入秋,他这身子骨吹了些风就有点不舒服了。 喉咙传来痒意,黎浔握着茶杯灌了温热的茶水,才感觉舒服些。 半盏茶后,黎浔看到一个穿着官服匆匆赶来的中年男子,待人到了跟前,黎浔撑着木桌起身朝他拱手行礼: “李郡尉。” 第60章 第六十章 李忠义大踏步进来,一抬眼就与站在前厅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男子身形挺拔,脸上却带着十分明显的病态,一双琉璃般的眸子犹如寒潭,深不见底。 意识到来的不是自己熟知的旧友,李忠义的脚步下意识放缓,心下疑惑的啧了一声,此人的面容带给他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他原本在郊外操练兵力,听到府中下人传信说京都黎家来人了,他猜想是黎父来了,便将事都丢给手下,自己匆匆骑马回了府,谁想来的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黎浔看对方皱起眉头,应该是在思考他是谁,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朝他喊道:“李叔。” 听到这句李叔,李忠义仿佛被点醒了,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哎呀,他真是老糊涂了,这不就是好友的小儿子么! “居然是你小子过来了,我听到下人来报,还以为你爹过来了呢。” 李忠义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快步走上前,大手按着黎浔的肩膀,一双鹰眸上下打量着他,少倾,他那张平日总板着的脸露出了一抹笑。 他与黎父相识数十年,交情甚笃,但也只见过黎浔小时候的模样,小时候的黎浔就像个精致的玉娃娃,模样与黎父有七成像,如今再仔细看,长开之后的黎浔更像他母亲了。 黎浔浅笑,弯腰朝他拱手行礼。 “无需多礼,今日怎么过来了”李郡尉大手扶住他的,扬声问道。 他可是十分意外能在这看到黎浔的。 黎浔少时体弱多病,一点小病都能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为此,黎父可谓是操碎了心。 后来黎浔去了道观,听说身子好些了,黎父才少念叨这些了。 可从京都到卯都,先不说路途遥远,再加上黎浔身上病痛缠绕,怎么敢自己一人过来的 “是家父让我过来的。”黎浔回道。 李忠义一愣,平日黎父可宝贝他这个儿子了,此番却让黎浔千里迢迢赶来这边,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思及此处,李忠义面色带了几分凝重。 他摘下披风,递给身旁的婢女,示意前厅的人都退下去。 待前厅只剩两人,李忠义大刀阔斧的坐在下方的椅子上,见黎浔还站着,抬起下巴示意他也坐着说话。 毕竟黎浔这泛白,毫无精气神的脸,李忠义着实担心他这再站一小会,估计就会晕过去。 黎浔坐下后,喉间忽地一股腥甜涌上来,喉间痒意加重,根本压不下去,他习惯性的拿出帕子捂着唇咳嗽。 “可需要我找医师过来” 李忠义看到他指缝间的帕子染了点点猩红,忍不住开口,仔细想想还是起身让人下去请医师了。 “不劳李叔费心了,一点淤血罢了。”黎浔握着帕子藏回袖袋,对他摇头,似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李忠义哪能任他胡来,当即就想对他说教一番,这自己的身体都不关心,怎么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黎浔抢先开了口。 “李叔,我们还是先说要事吧。”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还带着体温的信封推到李忠义面前: “听说你前些日子捉燕国刺客时受了伤,家父让我过来看看你,顺带,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我身子骨硬朗的很,有什么可看的。” 李忠义无奈摇头,视线却扫向桌上的信封,他与黎父乃是至交好友,这些年也从未断过信,不过这次却借黎浔的手给他传信,看来是真的发生大事了。 “李叔先看看这信中内容吧。”黎浔喝了口茶,嘴里那股铁锈味才下去。 李忠义握着杯盏的大手一愣,转而放下茶杯,拆了信,一目十行快速扫过,眉心的折痕愈来愈深,最后,他握着信纸的大手都在抖。 黎父在信中写明了如今的局势,楚王陷入昏迷,故而由大公子代政,而二公子被奸人所害,以叛国罪押入大狱,三公子临危受命,前往水都与燕兵作战,大公子却因一己私欲只给了十万兵力! 后边这几句话,看的他脑门直充血。 国家危亡时刻,大公子竟然还耍小儿脾气,做出这等蠢事! 李忠义气的嘴唇嗫嚅,额上青筋直跳,怒气在胸腔间积压,最终还是没忍住,大掌拍在桌上,发出重重的闷响,连搁在手边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黎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为所动,只细细啜饮自己杯中的茶水。 李忠义鼻孔哼出气,捏着信纸脸色难看的很,他前段时间知晓的只有三公子带兵去了水都,以及京都封锁这两件事。 当时他还纳闷,要说资历、作战经验,应当让二公子去更为妥帖,谁想竟是被人给害了! 大公子此番行为,可谓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忽地,李忠义捏着信纸看向淡然自若的黎浔,皱眉问他:“贤侄,信中所言皆真” 如今他的心情平复下来了,才开始思考这件事是真是假,哪怕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他心中还是留有一分疑虑。 “家父信中所写,皆句句属实,若李叔不信,可以写信回京都向他求实。” 黎浔指尖拂过杯盖,十分肯定的回道。 李忠义沉默了一瞬,不再说什么,起身背着手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黎浔看着他来回踱步的身影,垂眸思索,有些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李忠义可能不会相信,但黎父在朝中从不站位,又是他的旧友,李忠义不会不信。 “二公子如今怎么样了”李郡尉抿唇,眉头紧锁,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毕竟叛国罪……那可是死罪啊…… “二公子虽入了狱,但有乔丞相护着,大公子定然不敢随意用刑。” 黎浔实话实说。 乔相早早站在二公子那一方,为了让二公子成为新楚王,乔相可谓是将自己的一切全都押在二公子身上,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他。 而二公子又是李忠义的亲侄子,对比旁人,对他自然是上心的多。 想来大公子封锁消息,应当也是怕李忠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嗯。”人没事还好,李忠义勉强松了一口气。 黎浔指尖敲了敲桌面,沉声说道: “李叔,如今您也知现在这局势,燕国进犯,二公子被害入狱,而三公子上了战场,却只给了十万兵力,这如何与燕国百万大军斗” “你父亲可有让我做什么援兵”李忠义皱眉,大公子握着兵权不放,又不给兵力,这明显是想让三公子死。 可他手上也只有三十万兵力,再看这路程,定是来不及的,而且没有京都的诏书,他不可能随意离开的这。 黎浔摇头,卯都与水都距离太远,这方法明显不可取,他假借黎父的口吻给李忠义写信,自然是有其他安排。 几息之后,黎浔看向李忠义,说道: “李叔,还有一件要事,家父未在信中写明,而是让我亲口转交与你。” “何事”李忠义本就脑袋一团乱麻,听到黎浔说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这孩子怎么不把话说齐了呢! 黎浔抚着杯盏,一字一句道:“不日,赵国即将发兵,攻打楚国。” “所言当真” 李郡尉当即大吃一惊,脑中杂七杂八的东西立马全抛至脑后,此次两国交战,赵国竟也参与进来了 不对,他这几日没看到对面赵国有什么小动作啊况且他们两国之间有河流阻挡,赵国如何过得来 “李叔,这是家父千辛万苦得来的消息,而且,时间不多了。” 眼见李忠义又在猜疑事情的真假,黎浔在一旁好心“提醒”。 “你容我先想想。”李忠义打住话题,他得回去查看消息是否属实再说。 黎浔也不再多言,李忠义自己会思考,主要是时间不多了。 外头一阵秋风扫过来,黎浔握着披风遮掩不及,入了风,立马抑制不住的咳嗽出声。 他这几日风餐露宿,又加上妖心作祟,根本没怎么睡过好觉,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见黎浔面露惫色,李忠义便让他赶紧先去休息,还说医师等会就到,他这边空房间多,平日都有收拾,直接选个自己喜欢的房间便可。 黎浔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再强撑,应声答了句好。 然后就随引路的丫鬟回了屋,让李忠义派来照顾他的人都退下,等屋里只剩他一人,黎浔才伸手摘下身上的披风。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径直来到里屋,脱了外衣躺在床上,黎浔思绪开始发散。 这几日他忙着赶路,漏了好些事,如今总算有时间盘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奇怪的点。 古籍记载:妖心藏爱欲,中之,为情所困;近之,欲望无边,沟壑难填,远之,相思成疾,入梦交欢若饮鸩止渴……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有情,才会滋生出爱欲。 黎浔手遮着眼,确信自己对秦词毫无想法,那这“情”,又是从何而来 莫不是古籍记载有误应当是见到的第一人 黎浔对此不得而知,他五岁被接入道观后,男女之事便从未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里。 先不说他身上的诅咒,他注定活不长远,没必要去耽误别人。 二来,自打他记事起,便不断有人入梦告诉他,他的使命是辅佐紫薇星君收归五国。 梦中那人三番五次的提醒,黎浔想把这事当做寻常的梦都不行,况且黎父每每过来看他的时候,也时常在那叹息楚国命数将至,一副愁绪万千的模样。 山神的山没了 第71节 被迫支楞的黎浔便开始为此事忙碌,奔波。 布局许久,如今这大战才刚拉开序幕,他就更没那个心思了。 啧,等处理完这些事,再回道观把这妖心的毒解了吧…… 正当黎浔准备闭目休息,门突然被敲响了,外头传来女子的声音:“大人,郡尉大人派我过来替您诊治。” 黎浔缓缓睁开眼睛,抿了抿唇,还是起身将外衣穿好下了床。 门外,一个女医师挎着药箱站在门口站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 “大……”医师见人出来了,还未上前与他说上一句话,就见来人递上一张纸。 “按照这药房抓药便可。” 医师愣愣的接过黎浔递来的纸张,旋即就看到眼前这人将大门合上了。 医师:“……” 这药方都给她写好了,那还叫她来看什么病直接让下人抓药不就好了么! 医师无奈的撇撇嘴,挎着药箱离开了。 黎浔重新躺回床上,闭眼入睡,和以往不同,往日频繁出现在他梦中捣乱的人不见了…… 黎浔难得清闲,很快沉入梦乡。 …… 另一边,秦词跟着血引找到了阵眼所在之处。 是在一处大宅子里头,外头有五六个家丁轮流在墙外边看守所,一旦看到有不认识的人,就会一直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见此情景,二人没立马动身去找阵眼,而是先寻了一个住处,认真详谈此次行动。 至于谢禅和林婉珠二人,在来到这座城池之后人就不见了,秦词也懒得管他们去了哪。 等放好东西,王武便打算出去打探下那宅子的消息,秦词也想跟着去,王武却让她先休息,他自己去就行,两个人去的话有些惹眼,秦词同意了。 直到傍晚,王武才匆匆回来。 进了屋后,秦词摆弄着罗盘问他: “这宅子师兄你打听清楚了么” 王武叹了口气,眉心皱起:“这宅子是卞家二公子的宅邸。” “卞家”秦词微诧,这怎么又扯上那卞家了 “那宅子我刚刚探过了,不好进。” 他只不过在门口多转了几圈,就被赶走了。 他在暗处发现那屋子不仅看的严,查的也严,不管是外边的送货郎还是外出的奴才丫鬟,进出门都得仔细检查一遍才能放行。 “而且那宅子里有很重的妖气。” “那倒是难办了……”秦词不免想到徐青说的那只猫妖。 “我们得想个办法进去才行。”王武有些苦恼的挠了后脑勺,这卞府这般难进,这任务有点难办啊。 秦词摸着下巴思考,想了好几个方法都觉得不行,只好再问:“可还有其他消息么” “哦,还有一个消息。” “详细说说。” …… 朱谦抵达水都后,便开始着手准备。 水都这边的徐郡尉手上的兵力只有二十五万,加上他这边的十万,也不过才三十五万,燕国可是派出了百万的大军! 双方人数悬殊着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更别提,敌方还是一个特别狡诈,奸滑的人。 前段时间燕国刺客在楚国出现,朱谦更是怕两方来个里应外合,这段时间不禁忙着布阵,排兵,还要在暗处搜罗刺客是否藏在里边。 一连几日的连轴转,忙的脚不沾地。 朱谦看着地图用笔一点一点标注,腰间挂着几个锦囊一摇一摆,黎浔与他分开之时,给来他这几个锦囊,说遇到危险,或者其他棘手的事,就拆开它。 这几日虽忙,却还能撑住,他一个也没打开。 朱谦咬着笔杆还在思考哪里有纰漏,忽地,听见外头士兵匆忙来报: “公子!燕国的船只动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天蒙蒙亮,李忠义早早起床换好衣物,准备去郊外兵营点兵,刚踏出屋门,就听到外头有人传报。 一听,才知道对面的赵国派了兵队驻扎在河边,还不知在河里撒了什么东西,现在正在一麻袋一麻袋的往河里倒。 李忠义顿时如临大敌,赶忙让人盯着,他速速就来。 李忠义走在路上万般头疼,心下愈发不安,昨日黎浔才说赵国要来攻打楚国,今日就搞起了小动作,属实让他措手不及。 想想自己手上的兵力,李忠义压下心中的忧虑,回屋,立马让丫鬟端来笔墨,他要写信求朝廷派兵援助。 虽然还不清楚赵国那边的人想做什么,但他有一种直觉,最好早点去请求。 他相信大公子虽昏聩,但关于国家大事,还是会放心上的,所以李忠义往事态严重点写,希望朝廷那边能快些派人过来。 将信写好后,让人赶忙通过特殊通道,加急送往京都。 李忠义这边披上披风,准备去城墙那边看看情况。 却在前院的长廊遇到了黎浔。 黎浔倚在长廊的红栏边上,看着外头的风景,还系上了带着帽兜的披风。 李忠义诧异的看着他:“怎么起这么早” 黎浔微阖着眸,眼底青黑明显,整个人有些恹恹的,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平日都是这个点起来的。” 李忠义看着这灰蒙蒙的天,心想道观的人也都这么早起来 黎浔见李忠义一身盔甲,以及他手上来不及清洗的墨迹,眉梢一动,站直了身子问道:“李叔写信回京都了” “嗯。”李忠义一愣,点头,心中讶异黎浔是怎么知道的 黎浔似是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提醒他:“远水解不了近渴,贤侄我建议李叔您先去和万裕都借些人手更好。” 楚国与二国接壤,三面环水,本处于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 可十几年前在逼退蛮族后,五国开始疗养生息,整顿兵力,那时的楚国也不例外。 可当今楚王上任后,不顾大臣反对,将兵权收归至自己手上,紧紧攥着兵符不放手。 只给每个都城拨些兵力,用于稳固地方局势。 除了万裕都分拨的兵力比其他都城要多些,其余都少的可怜。 “那若是许国也掺和进来该如何” 李忠义也是头疼,他不是没想过和万裕都那边借人,他是怕许国也和赵国一样,对燕国存在某些心思,到时候他借了兵力,许国也发兵攻过来,万裕那边又该如何 话音刚落,黎浔想都没想便很肯定的回道:“不会” 见他如此笃定,李忠义不禁面露疑色。 黎浔继续道来:“许国王室子嗣微薄,外戚干政严重,朝政动荡不安,自然是没这个精力再参与进来。” 李忠义讶然,黎浔似乎不仅对朝中之事十分熟悉,竟然对许国的事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似是看出了李郡尉的疑惑,黎浔指尖拢了拢衣袍,解释道: “家父每年都会来道观看我,为我讲解朝中局势,所以我知晓的还算多,其余的,可能不太方便同李叔说。” 这话倒是不假,黎父每年都来道观,不过是来找他打探消息的。 他们道观明地里降魔除妖,实则还是个巨大的情报网,再者,也有许多商人来往于各个国家贩卖商品,也是很好的情报源。 李忠义思忖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听劝,又急急忙忙的让人把笔墨端回来。 信刚送出去,李忠义便打算离开,谁知还没走几步,又收到了急报。 李忠义:“……” 楚王死了! 李忠义在看清文书的内容,大吃一惊,不说楚王前些日子还在昏迷中么怎么突然就死了 楚王崩了,按楚国丧礼来说,他得带着妻子儿女一同前往京都为楚王吊唁,但如今这局势,很明显有些臣子、郡尉都走不开。 针对这个问题,即将成为新楚王的大公子则是非常贴心的在信中写明: ‘王尸于宫中停放三月,待战事结束,即刻动身前往京都。’ 表示国家大事先行,前楚王的事推后再说。 黎浔听到楚王死了,面上平静的很,毕竟他有关系网,知晓信息速度的要比李忠义快些。 楚王死了这事,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是什么时候把大王子踢下位,黎浔还有些不确定。 这也是他让李郡尉先去和万裕都借人的原因。 毕竟有拜月这人在,大公子是不会轻易援兵。 “贤侄,你可看出什么了”李郡尉下意识看向黎浔,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来了兴致,想听听他怎么看。 他带兵打仗是把好手,但文臣那一肚子的弯弯绕绕他真学不来。 黎浔接过文书只看了一眼,便懒得再看下去: “李叔放心便可,京都有家父,乔相等众位大臣守着,顶多一个月,便能得来援助。” 山神的山没了 第72节 “希望如此吧。”李郡尉叹了一口气。 不过当务之急,得先去看赵国那帮兔崽子在搞什么鬼! 想到这,李忠义同黎浔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黎浔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如今入了秋,早晨凉意更甚,黎浔感到一丝凉意,伸手缓缓戴上了帽兜,抬脚朝着李府大门走去,他要出去一趟…… …… 京都。 拜月正在发脾气,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乔子源以及李寒商两人都不见了,只留了两个替身在府中装病。 拜月知道消息那一刻,又气又急,立马暗中让人在城中一寸一寸的搜查两人的踪影。 搜查了几天,也没见两人的身影,黎耀猜测他们应该是离开京都了。 拜月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所以他把这些气全撒在三公子上。 大公子坐稳楚王的位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嘚瑟过后,他总算想起他那个还在水都同燕兵奋勇作战的好弟弟,便和拜月讨论着什么时候援兵。 他不求太多,留他这个好弟弟一条命就行,断手断脚就随天命吧! 拜月冷笑一声,如今二公子落狱,乔子源以及李寒商二人能求谁不就只有远在水都的三公子了么! 他十分笃定他们二人已经在投靠朱谦的路上了。 再听大公子谈及援兵二字,拜月怒极反笑,他巴不得他们全部都在死在水都算了! 又是一番话术洗脑后,大公子沉着脸将援兵的日期又拖后了些。 离开大殿的时候,拜月心想水都那边怎么还没好消息传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大公子这个蠢货踹下去了! 回到寝殿,拜月还是一肚子火气。 进了里屋,看到黎耀正在与小纸人谈话,听声音,另一头正是他们燕国的淮礼公子。 看到他回来了,黎耀也只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卯都那边的事都准备好了” “嗯,虎贲将军已经按照你说的把东西都洒进河里了。” 另一边的严淮礼喝了口酒,抿唇回道,再过段时间,赵国也要攻入楚国了。 “嗯,必须按照我说的做,不能差一分一毫……”黎耀点头,面上总算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拜月只觉得索然无味,要和赵国分一杯羹,他一直是不愿的。 听黎耀还在同严淮礼谈及赵国的事,拜月脸色愈发难看,转身去了偏殿,唤出纸人与卞镰交谈。 “拜月公子”卞镰那边有些意外,毕竟拜月不常联系他。 “是我,这几日,你送几个女子过来,我有用。”对于一个替他卖命的小喽啰,拜月直接冷声吩咐道。 他耗费自身精血布下夺魂阵这个庞大的阵法,用于提升自身修为,可每次借助那些河灯抓人、杀人,都会耗费他不少的精力,后来他索性就将收集女子的事交给了卞镰。 他自己偶尔有兴趣的时候,就会亲自去抓,他还专挑那些路上的花轿,算是他的一个恶趣味吧! “好的。”卞镰规规矩矩的应是。 “嗯,去吧,早些把人给我送过来。”拜月说完,便想掐断联系,卞镰却叫住了他。 “对了,大人,卯都来了两个面生的道士,一男一女,看着挺年轻的,他们好像察觉到了我们卞府……” “全给我杀了!”拜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任何阻拦他的,都杀! 他布了这么久的的阵,绝对不许出任何差池! 要不是黎耀留着卞府那群道士有用,他恨不得吸干他们的血,好用来壮大他的修为! “是。”得了指令,卞镰便开始着手准备。 …… 两日后,秋府。 秦词捧着已经浸过热水的帕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个华服女子身旁。 秋苑微微抬起下巴,秦词立马拿起手上还温热的帕子替她小心擦拭面容。 待擦拭完后,端着铜盆出了屋门,任由其他丫鬟替秋苑梳妆打扮。 将水倒进草丛中,秦词将铜盆交由其他婢女放回原处,她则是站回屋外当柱子。 秦词看着不远处的月洞门,心下叹了一口气。 前两日王武师兄还得了一个消息,卞家二公子数日之后便要娶秋府的大小姐入门。 她当机立断,表明要去秋府,到时候跟着花轿一同潜入卞府。 听到秦词的决定,王武觉得不妥,但想来想去也没其他法子,便同意了。 秦词此次的身份是秋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春杏。 春杏以前一直都是院子的洒扫丫鬟,前段时间才被秋母提拔为秋苑的贴身丫鬟,也是到时候要随秋苑一同嫁到卞府的……通房。 在熬夜了解,学习了这个杏儿的行为举止后,秦词十分果断的进去了。 扮演杏儿也不难,她本身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与旁人甚少交流。 她每日的任务便是跟在秋苑身后伺候她。 秋苑作为秋家的大小姐,脾气娇纵,性子也是喜怒无常,对下人更是动辄打骂。 在知晓春杏也要一同跟她去卞府,气的她嘴巴都要气歪了,明里暗里的找春杏麻烦,还是秋母过来不知同她说了什么,她才没继续针对春杏。 秦词也十分庆幸自己来的是时候,不然也得被这大小姐刁难一番。 待秋苑梳妆打扮好后,秦词跟着她一同去了绣房,秋苑得去绣她的嫁衣了。 知晓自己女儿肚里的墨水有几分,这嫁衣是秋母专门叫绣娘绣的,而收尾那一段,则需要秋苑亲自动手绣。 可哪怕只剩一小点,秋苑也依旧不想动,每日拖延,还是秋母过来训斥她一番后,秋苑才不情愿的开始绣。 这再过几日就得嫁人了,秋母更是每天让秦词叮嘱秋苑去绣。 秋苑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在绣房待了一小会,便十分烦躁的起身。 “杏儿,陪我去园中走走吧。” “是,小姐。”秦词不敢多言,只乖乖跟在她身后走着。 虽是秋季,园中的花大多也都开着,闻到那些花香,秋苑心情好了一些,忽地听到角落一堆丫鬟仆人聚在一起聊天,她立马皱起眉:“聒噪。” 正当她准备过去呵斥他们时,一个仆人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话: “你们知道么,那个卞家公子实际上啊,那方面有问题!” 闻言,秋苑面上一愣,停下了脚步,屏息凝神继续听了下去。 秦词跟个柱子一样站在秋苑身后,心里咋舌,属实是没想到能听到这等大瓜! “什么问题”几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个仆人一脸得意,他有亲戚在卞府干活,位份还不低,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 “别卖关子了,快说!”一个小厮笑骂撞他。 那仆人拄着扫帚,小绿豆眼贱兮兮的扫过眼前几人,得意的的抬头道: “我跟你们说,那个卞家二公子是……天阉!”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天阉”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么 一个仆人瞪着大眼讷讷道:“那大小姐嫁过去岂不是……成“寡妇”了” 几人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那卞家二公子都说是天阉了,那肯定啊!” “啧啧啧,那大小姐也是倒霉啊。” “倒霉什么啊,人家嫁过去就是正牌夫人,哪怕那卞公子不能人道,这不是还有角先生么” “嘿嘿嘿,你小子,懂得倒挺多的啊。” “这可真是……”活该啊! 一个丫鬟咬着指甲,眼里闪着幽光,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大小姐每日磋磨他们,如今她就要嫁给一个天阉之人,她这心里顿时畅快极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突然,丫鬟看到站在拐角处地上多了几个影子,心下一咯噔,视线缓缓上移,随后,便看到了秋苑那扭曲的如同恶鬼一般的冷脸。 眼神更是犹如淬了毒一样看着他们,吓得她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小姐饶命啊!” 聚在一起奴仆丫鬟听到那句大小姐,脸唰的全白了,齐齐跪倒了一片。 众人脑袋抵着青石砖不敢去看秋苑的脸色,只知道自己完了……全完了…… 秋小姐那原本如同桃花般娇艳的小脸此刻布满了寒霜,她快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旋即朝身后两个粗壮的嬷嬷,声音如同厉鬼环绕在众奴仆耳边: “全部给我掌嘴五十!再拖下去银针伺候!” 两个嬷嬷得了令,立马上前揪住一个奴仆,蒲扇大的巴掌甩在他脸上,一边打还在他耳边道: “胆敢在府中妄议主子,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顿时,整个园中“热闹非凡”,啪啪打脸声不绝于耳。 秦词站在秋苑身后看到一个奴仆被打的吐出一口血来,血里还混着被打脱落的牙齿,心下叹了口气,说人闲话还被正主逮到,也属实是倒霉…… 秋苑站在园中看着嬷嬷一巴掌一巴掌的甩过去,脑中却不断的飘过天阉二字,都说天阉之人,**那物事又短又小,根本没有行房的能力…… 所以,卞家那群人竟然拿他们秋家当傻子,公然骗婚! 山神的山没了 第73节 秋苑忍不了了,揣着一肚子委屈与火气直奔秋母所住的院子,秦词和秋苑的另一名丫鬟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秋苑风风火火的跑进秋母的院子,不顾丫鬟的阻拦强行推门进来,秋苑眼中含着一泡泪,还没等她扑进秋母怀中哭诉,猛然间发现秋父也在母亲房中。 秋苑一番话哽在喉间,对上秋父不善的目光后,只好先给二人行礼: “婵儿见过娘亲,见过父亲。” 秋父看她凌乱的发丝,发钗也歪歪斜斜要掉不掉的模样,厉声训斥: “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秋苑向来怕自己这个父亲,被他这么一训,立马像个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转而委屈巴巴的看向秋母。 秋夫人嗔他一眼,小声问道:“苑苑莫怕,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娘亲” 秋苑眼眶通红,泪也憋不住了,握着拳头扑倒秋夫人怀里大哭: “娘,那个卞家二公子是天阉,他们骗婚,女儿不嫁!” 秋夫人原本想要安抚秋小姐的手顿住了,看向一旁面色冷漠的秋父。 心下讶然,苑苑怎么会知道这事 “娘,你快点去找媒人断了这门亲事!” 秋苑在她怀里哭嚎了好一阵,却见向来疼爱自己的娘亲毫无动静,她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秋夫人抿着唇,不自然的偏过头去不去看她。 秋夫人这态度如此明显,秋苑一下明白过来了,心瞬间凉了半截。 母亲她早就知道卞家那二公子是个天阉! 秋苑声线颤抖:“娘,你知道” 秋夫人有些不忍,拉着她的小手软声道:“苑苑,娘不告诉你这都是为你好。” 秋苑却甩开秋母的手,一双眼盛满了恨,她看向秋父,哑着声音问他: “爹也知道” 秋父面上一派冷漠,并不作声。 秋夫人却看出秋父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忍不住拉住秋苑的手,示意她听话些: “苑苑,听话,别惹你父亲不高兴,你爹他……也是有苦衷的。” 前段时间,秋家的商铺被一个不知名的秦家一直打压着,生意愈来愈差,丢了好些老顾客。 秋父和她都愁的不行,关键时刻,卞家那二公子亲自过来与他们商谈,说只要将秋苑嫁于他,他就愿意帮忙。 关于卞家二公子的事,秋母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可关乎自己亲亲女儿的后半生,她哪里愿意让秋苑嫁过去受苦 她便想和卞镰商量换秋家的其他小姐过去,可卞镰拒绝了,他要的就只是秋苑。 秋母也不明白卞镰为何非要她的阿苑,她还想再争取一番,可一旁的秋父早已拍板定夺,同意了这门婚事,她再闹也无用。 “我不嫁,我不嫁,凭什么要我嫁!我是秋家的大小姐!他那个阉人不配!” 秋苑气的大吼,挥着袖子像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双眼泛红瞪得老大,嗓音更是尖锐刺耳。 “啪。” 秋父气的一掌甩在她脸上,伸出手指颤颤指着她: “你闹够了没有!这婚,你不嫁也得嫁!” 秋小姐捂着被打肿的脸,恨恨的看着秋父,又看了一眼只知道默默垂泪的秋母,最终离开了。 秦词和另一名丫鬟在外头听着里边的闹剧愣神,忽地一阵风扫过,一道人影唰的跑了出去。 秦词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了上去。 这边秋苑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就砰的把大门关上了,自己一个人扑倒床榻上大哭起来。 她愤恨的捶打着棉被,想到自己未来夫婿与阉人无异,秋苑就恨不得撞墙死了算了。 她嫁过去还有什么幸福可谈! 秋苑吸了吸鼻子,她想起自己听过的一则丑事,她外祖兰都那边,也有一个天阉,家中在外头小有名气,在外头装着一派才高气清的模样,引得无数女子趋之如骛。 后来那男子在媒婆的介绍下,娶了一个商贾之女,可晚上行房的时候,却偷偷摸摸换了公公来行房,直至怀孕,那女子都未曾发觉。 后来等那女子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四岁了,女子受不了这等屈辱,跳河死了,那家人为了掩盖真相,只说那女子是不小心坠河死的。 想到这,秋苑脸色铁青,她见过卞家二公子的父亲,那个大腹便便,一脸油腻的男子,只看一眼,她就想吐,让她与那种人行房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秋父,秋苑满腔恨意,父亲用她换取利益,如此冷血无情!既然他都不顾血缘亲情,她又何必再顾忌他的脸面 秋苑擦去泪珠,哭太久她嗓音子都哑了,说不出话来,索性自己起身去叫那些丫鬟打水进来。 掀起珠帘的时候,秋苑看到门上倒映出秦词的身影,那身段,和她有八分相似,秋苑停下了动作,眼里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待嫁那数日,秋苑似是认命了,每日待在绣房绣她的嫁衣。 秋夫人也来过几回,见她只冷着一张脸一副不想与她多说的模样,可行事却和以往一样嚣张,秋夫人总算松了口气,苑苑懂事了,知道为家里着想了。 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的生活,秋夫人那心跟针扎似的疼,思来想去,又往秋苑的嫁妆单子上添了几件。 秋苑知晓后,也不过是讽刺一笑。 …… 几日后。 大婚当日,秋府上下都系上了红绸,挂了红灯笼,人人面上一派喜色,除了秋苑。 秦词作为秋苑的贴身丫鬟,需要早早起来伺候秋苑穿衣,梳妆打扮。 等秦词端着洗脸的热水进来,两个丫鬟在秋苑的眼神示意下,将门关上。 秦词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下惊觉,莫不是她身份暴露了 秋苑穿着里衣站在那,笑容犹如那艳丽的夹竹桃,美,却带着剧毒。 她涂着蔻丹的手捏住秦词的下巴,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形:“好春杏,往日小姐我待你还算宽容吧” 秦词:“……” 宽……容这词似乎从未出现在你身上吧 秦词不解的看向她,看来秋苑还没发现她的假身份,就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秋苑抱着手臂咯咯笑了,对上秦词不解的目光,她也懒得打哑谜了,她抬头用鼻孔对着秦词: “既然本小姐如此待你不薄,那么,这门婚事,便由你替我去吧!” 秦词沉默了几秒,没做声,看来秋苑是想让她假扮成她的样子嫁过去。 她倒无所谓,她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进入卞府。 在秦词晃神之际,秋苑不知从哪掏出一枚药丸,强硬的塞入秦词口中,顺带让人把秦词手上的铜盆拿开。 “此药乃穿肠药,若你敢将此事说出来,一日后,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秦词舌尖滚动,这药这么毒,她肯定不会吞下去,她将药压在舌尖底下,在丫鬟过来掐她喉咙的时候,秦词赶忙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还张嘴给她们看,让她们确信自己把药已经吃进去了。 “呵呵,倒是个明白的。”对秦词这般主动,秋苑满意的笑了。 “只要你代我嫁入卞府,今晚我便让人将解药给你。” 秋苑笑的温和,心里却在冷笑,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秦词乖乖点头,任由那些人给她换上了嫁衣。 其中一个丫鬟拿着薄薄的“纸”过来,凑近了看,秦词才发现那丫鬟手上拿的是人皮面具。 丫鬟小心翼翼的将人皮面具贴在秦词脸上。 贴了两层面具的秦词:“……” 脸上的东西弄完后,秋苑让人赶紧给秦词梳妆打扮,等会要是秋母的人过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丫鬟听后手上不免加快了速度,戴上精致的头面,盖上红盖头,连靴子也给换上了。 秋母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秦词还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秋母有些惊讶,撩起秦词的红盖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么快就弄完了” 在秋母看不见的地方,秋苑正恶狠狠的瞪她,示意她要是被发现就立马弄死她。 秦词便学着秋苑的模样,十分冷漠的甩开秋母的手。 秋母没发觉什么不对,对于女儿依旧冷漠的态度,只觉得心痛。 叹了口气后,又往秦词头上钗了几根簪子,和她说了好些体己话,秦词依旧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对秋母没说一句话。 等了许久,新郎总算过来了,一系列繁杂的仪式过后,秦词被扶上了轿子,待秦词坐稳后,还有一个丫鬟也跟了上来,秋母这是生怕秋苑跑了啊! 秦词坐在轿子上,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盘算着进去之后该如何摧毁阵眼,她这被秋苑以及秋母时刻盯着,包袱都没拿上! 只能到卞府再偷偷画了,秦词有些心痛,那包袱里放着她吃饭的家伙,这会没拿上,以后估计也没这个机会了。 想到这,秦词就有些懊恼,指甲忍不住将手上的红苹果抠出了好几个洞。 忽地,秦词发现了不对劲,她怎么发现嫁衣上的这个影子……在动 秦词冷着脸伸手朝那团影子抓去,还没等她碰到,那黑影自己先炸了,化作一团黑气蔓延至整个轿子。 “啊啊啊。”小丫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轿子怎么就黑了 而且还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滑过,吓得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秦词坐在原处,十分警惕的看着四周。 外头的轿夫听到尖叫声,猛然间停住了脚步,轿子突然停下,秦词没撑住两边的墙,往前栽去。 此时,一枚黑色的银针悄无声息的朝秦词的太阳穴刺去,秦词后颈一凉,似是有人往她后颈吹了一口凉气,她猛地偏过头去。 银针贴着她额间的碎发穿过,见银针没扎中,一只巨大的黑色拳头趁机从右边砸了过来,轿子空间不大,秦词只能下蹲,拳头砸在墙上。 “砰!”的一声巨响,花轿剧烈一颤,往左侧栽去,轿夫没撑住,轿子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身“累赘”的秦词也随着惯性摔在木墙上。 至于那小丫鬟,早就晕过去了。 外头人看到轿子倒了,只觉得惊奇:“怎么回事轿子怎么倒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74节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众人叽叽喳喳的将轿子围了个圈,十几双手去掀那轿帘,刚刚听到里头丫鬟的尖叫声,也不知道里头的新娘子怎么样了,不会摔晕过去了吧 这大喜之日怎么就碰上这等倒霉事呢 众人十分不解,帘子刚被掀开,一道红影歘的一下飞了出来。 “砰!!” 视线跟着红影移动,只见新娘子被一团黑雾化形出来的巨爪攥住脖颈给推了出来,狠狠撞在前边扶着彩旗的队伍上,整齐的队伍瞬间被撞得个人仰马翻。 “啊啊啊,有妖怪啊!!”大家都被这等变故吓得花枝乱颤,踉踉跄跄的跑了。 被摁在地上的秦词很难受,甚至是憋屈,符咒,桃木剑什么的,她都没拿上,也没想过会在迎亲路上发生变故。 况且身上这繁重的嫁衣,以及脑袋上随时能压扁她的头饰更是十分碍事,要是她的动作大了些,那头饰还会勾住她的头发,扯得她头皮疼。 秦词脸色涨得通红,两手握着巨爪试图将这东西从自己脖颈上挪开,手背青筋暴起,掌心与巨爪接触的地方甚至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桀桀桀。”黑爪发出粗哑的笑声,似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噗!”秦词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在巨爪上,那爪子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尖叫着松开五爪。 “咳咳咳。”呼吸一下变得顺畅起来,秦词侧过头用力咳嗽,舌尖发疼,满是水泡的手摁在地上也疼。 她掀开半挂在头上的盖头,撑着地站起身,那巨爪也反应过来了,五指合拢成尖刺朝她的胸口刺来,秦词脚下一移,原本站着的位置被刺出一个大口子。 泥土四散飞溅,被吓坏的百姓手脚并用的往远处爬,唯恐自己成了那殃及的池鱼,有的胆大的就躲在一旁偷偷看着。 黑爪一击未重,便再度朝秦词刺过来,秦词憋屈的左闪右躲,还要注意不能伤到那些无辜的百姓,整个人被动的很。 正当秦词还在为怎么反击发愁的时候,一柄剑朝她飞过来,秦词下意识稳稳接住,不顾掌心的痛拔剑反手朝身后的巨爪劈去。 “哗啦!”巨爪瞬间成了一滩血水掉在地上,几息之后,血水再度凝聚成一团看不清模样的“人”形。 秦词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这把长剑的剑身上刻满了道家的符咒,明显是开过光的,专门用来除妖的法器。 有了武器,秦词信心大涨,将掌心的血涂在剑上,随即再度朝那“人”劈去。 血“人”似是不屑,秦词这种软绵绵毫无力道的剑法,根本伤他不了他分毫,楚国的道士也就这点能耐了! 接下来,他像是在戏耍秦词一般,以逗引秦词为乐,时不时在她留几道口子。 秦词抿着唇一言不发,握着剑只管朝它劈去。 几个回合下来,血“人”突然察觉出了不对劲,秦词出剑的姿势毫无章法,但每个落脚点似乎都有对应的方位…… 它顿感不妙,下意识的转身逃走,秦词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它正好,她的阵法也成型了。 只见她一跺脚,一道阴阳八卦模样的光圈在她脚底浮现,并迅速朝四周扩散。 血“人”没能跑出光圈的范围,双脚落在垦方位,秦词一句“起”,地底下的泥土犹如嫩竹冲破青砖,将它牢牢“粘”在原处,任他怎么变换形状也逃脱不开。 秦词双指擦过剑身,剑尖直指蓝天,声音冷冽: “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禀吾帝命,急急如律令!1” 天上乌云迅速在秦词头顶聚拢,旋即,几道紫雷从天而降,轰隆几声,血“人”惨叫一声,转瞬便成了地上的一团黑迹。 总算是弄死了,秦词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力气都仿佛卸了个干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撑着剑柄才没跌坐在地上。 周围人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下惊叹这个秋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去学了道法苍天白日落雷这么厉害的 秦词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才记起手上的剑不是自己的,她抬头看了看四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黎浔。 黎浔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腰杆板直,俊秀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带着病态,眉眼低垂似是在冥思。 细白的脖颈系了黑色的带子,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御寒。 秦词还在诧异才入秋就系上了斗篷这么怕冷么 对面那人缓缓抬眸,与她对上了视线,旋即,视线移向她手上的剑。 不用多想,秦词就已经确定自己手上的剑就是黎浔的了。 不过这把剑被她弄得脏兮兮的,秦词看了眼满是血污的剑,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她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快步往他的方向走去。 见那抹大红朝他过来,黎浔抿了抿唇,随着秦词的靠近,胸腔心脏跳动愈发剧烈,似是要冲破这血肉跳出来。 妖心作祟…… 黎浔在心底念了数十遍的清心咒,才勉强将那抹浮躁压下去。 秦词跑到黎浔旁边,脸上满是血污,脖颈间一个巨大的青紫手印触目惊心,原本梳好的发髻散的不成样,发饰也歪歪扭扭的挂在发尾,远看就像一个疯婆子。 她托着剑举到他面前,黎浔不经意的朝她托着剑的手扫了一眼,眉心蹙起,秦词掌心血肉模糊,她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 秦词歪着脑袋看着明显走神的黎浔,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她这手举着也会累的啊! “你怎么不……啊!” 只是她一句话都没说完,黎浔就面色凝重的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马背上。 秦词侧坐在马背上一脸错愕,不是,她就是还个剑,他怎么就把她拽上马了! “不是……你”秦词哑着嗓音想要说清楚,结果被远处朝他们奔来的人群给堵了回去。 这些人都是原先的迎亲队伍,原本躲在暗处悄咪咪看戏,这会看到危险解除了,总算想起了正事。 看看这满地的狼藉,再看毫无形象的秦词,这大喜日子明显是毁了。 幸亏彩礼和嫁妆都早早抬回了府,他们现在只需把新娘子带回去即可。 可没等他们把新娘子带回来,秦词反而屁颠屁颠的朝一个陌生男子跑过去了,甚至还和他共骑一匹马,如此孟浪的行为,秋府的人脸黑了,恨不得立马上前将她从马上拽下来! 秋苑平日在府里嚣张跋扈他们管不着,可这是在大街上,男女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这迎亲队伍里用的人都是秋、卞两家府里挑出来的,事关两家人的脸面,怎么可能任由他们两人离去 这不,齐齐将两人围了起来。 甚至指着黎浔就是一顿说:“哎哎哎,你谁啊快把我们家小姐放下!” “当街抢婚你想干什么!” “当我们卞府是吃素的么你” “大小姐,你快下来呀,你这成何体统!” “……” 秦词被一堆人吵的脑袋嗡嗡作响,偏偏身后的黎浔就跟哑了似的,话也不说一句,眼见这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她脸上了,秦词火大的将她脸上的两层人皮面具都给撕了。 指着自己的真实面容,十分不耐烦的开口: “新娘子已经跑了,我就是被那秋大小姐拉来顶替的!” 众人:“” “至于这些东西,到时候我会让人送还回去的。” 秦词看了眼身上的嫁衣皱眉,这玩意她也不能当街脱了还给他们,只能回客栈换下来再处理了。 眼见他们呆在原地还没动,秦词暴躁的拔出了长剑,假意往他们身上戳,再不走,她这剑可是不长眼的! 迎亲的人看着秦词那张陌生的脸,以及她手上乱挥的剑,脸色十分不好,纷纷往后退去。 他们自然没有怀疑秦词那番话语的可信性,毕竟就她刚刚露的那一手,秋苑就做不到! 而且秋苑那张脸她们自然是见过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逃婚! 一行人对视一眼,直接原地散了,拔腿就往本家跑去告信了。 人一下散了个干净,街道也清净了不少。 秦词哼了一声,把剑塞回去,随即偏头朝黎浔看去,十分无语的开口: “你把我提溜上来干吗” 虽然她与黎浔有过命的交情,但也还没到这种可以当街共乘一骑的地步吧! 黎浔没回她,面容苍白无血色,刚刚胸口莫名开始抽疼,几欲要疼晕过去,缓了好一会儿,现在总算消退了不少。 “李叔,我先行一步。” 大手将秦词乱动的脑袋往下摁了摁,黎浔握紧缰绳,朝旁边的人道了一句,便驾马先走了。 嗯旁边还有人 秦词顶开黎浔的手往后仰,朝刚刚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黎浔旁边还有个人,一个十分高大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盔甲,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看着他俩的表情十分莫测。 秦词坐在马上,冷风迎面朝她吹来,她人侧坐着,手上抱着黎浔的剑,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黎浔的袖子,生怕自己翻下去。 再说这马背上颠来颠去的,还要尽量与黎浔少些接触,她那是哪哪都不舒服。 黎浔瞥见她扭得跟蛆一样,拍了拍她脑袋提醒道:“莫要乱动。” 秦词身子一僵,磨了磨后槽牙,仰头瞪他:“那你把我拎上马干嘛我自己又不是没脚。” 黎浔看着前方,按理说街上不可纵马,但他这马是兵营那边的,马身上有专属的记号,行人见了都会往旁边躲。 只不过马上多了个新娘子,这让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起来,眼睛一直往“新娘子”脸上扫。 黎浔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 他抽出被秦词拽住的袖子,秦词一时不察,被带着栽在他怀里,吓得她冷汗都出来了。 她磨着牙气道:“你好歹提前说一下啊。”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秦词恨不得一个肘击将他打下马去。 狠狠吐了口浊气,秦词想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忽地,若有若无的香味钻入鼻间,秦词突然有些头晕,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突然一黑,带着药味的斗篷糊在她脸上,那股奇异的香味也随之不见。 秦词甩了甩脑袋,那股晕眩感不见了,与此同时,黎浔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那双手若是还要,就不要乱动。” 手什么手 秦词一愣,将斗篷往上掀了掀,透过外头的光往自己手上看去,被巨爪烫出的水泡早就被她折腾的全裂开来,黑色的血水糊满了整双手,血污下方,猩红的纹路从掌心蔓延,一路往双臂爬去。 山神的山没了 第75节 秦词:“……” 该死,阴气入体了! 怪不得刚刚总觉得压不住脾气。 再看自己身上啥也没有,秦词有些抓狂,最后还是蔫巴的缩在黎浔怀里,反正隔了一层斗篷,旁人也看不见她的脸,她已经无所谓了。 过了半晌,秦词缩在斗篷里,闷闷的出声问他: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刚刚一直顶着秋苑的脸,黎浔怎么认出来的 马儿一路左拐右拐的,速度飞快,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黎浔说话,秦词就明白这人又懒得回话了,索性闭嘴了。 等马稳稳停在李府门口,黎浔率先从马背上下来,没等他把马背上的秦词提溜下来。 哐当一声,秦词把剑直接丢地上,自己踩着马鞍下来了,他那件披风则是稳稳当当的披在她身上。 黎浔让她先跟着丫鬟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口与小厮说话,顺带将被秦词丢在地上的剑捡起。 秦词跟在丫鬟身后,隐约听到身后的交谈声:“……朱砂,寻些黑狗血……” 都是拔除阴气要用的东西。 秦词跟着丫鬟在李府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了一处庭院的石桌前,丫鬟扶着秦词先坐下。 端来热水,杯盏,细心斟了一杯热茶放在秦词面前,丫鬟指着她左手边的长廊说道: “往左走便是少爷住的房间,还请小姐再等等,少爷稍后就来。” 秦词道了声谢,随后丫鬟便离开了。 人一走,秦词便掀起衣袖看阴气钻到哪了。 袖子一路往上掀,秦词倒吸一口凉气,嘶,这都到手肘上方了! 秦词坐在石桌边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期间时不时去看自己的胳膊,生怕自己两条胳膊没了。 终于,黎浔回来了,手上提了一堆的东西。 “哇啊,快快快,手要没了!” 秦词迅速将袖子挽上去,露出两条满是血丝的胳膊,急得吱哇乱叫。 “咬着。”黎浔扶额,递过来一方白帕。 秦词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塞,毕竟拔阴气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朱砂撒在掌心,那股钻心的痛立马从脑海中传来。 秦词疼的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整个身子疼的往后挪。 黎浔十分淡然的将她扯了回来,随即,朱砂跟不要钱似的往她手上撒,秦词疼的已经想翻白眼了。 等拔完阴气,已经酉时了。 庭院也早早挂上了照明用的灯笼。 拔除阴气是个十分费精力的活,这会两人面色白的跟鬼一样。 秦词更是毫无形象的倒在石桌上,额头上布满冷汗,后背衣裳还全湿了。 两只手肿的跟猪蹄似的,黎浔替她拔除完阴气,还顺手将她掌心的烂肉一同刮了,撒上药粉的那一刻,秦词只觉得自己要升天了,向来要强的她泪哗啦啦的流。 黎浔将剩余的药瓶搁在桌上,撑着石桌缓缓站起身,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毫无气色。 他看向瘫在桌上的秦词,开口道: “洗漱完过来这边等我。” “啊还要干什么”秦词茫然,哑着声音问他,整个人如同一条死鱼,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她这手臂上的阴气拔的干干净净,应该没残留的吧 “自然是关于阵眼一事。” 黎浔耐着性子说完,喉间突然涌上腥甜,他伸手想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却摸了个空,只得转过头去,手捂着唇,压抑着咳嗽声。 猩红的血液透过指缝滴滴答答砸在青砖上。 秦词趴在桌上闻到了血腥味,猛地朝黎浔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他滴在身上的血,噌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跟前,见他在咳血,急了,伸手去拍他的背。 “你怎么样了还行不行啊”秦词担忧的看着他,这吐了这么多血,还能活么 黎浔一边咳嗽,一边抽空瞥了她一眼,不做任何表态。 秦词尴尬的继续给他拍背。 幸好,黎浔就咳了一会,秦词仔细瞧了瞧,这厮脸色竟然还好些了 脸上染了一抹绯红,脖颈处亦是。 秦词勉强松了一口气,见他满手血迹,转身想拿桌上的帕子给他擦,但突然想起这帕子她刚刚咬过,上面都是她的口水,哪好意思给人家擦嘴 果断拽下身上披风递过去。 看了眼披风上的金线,黎浔无奈的伸手推开,顺带往旁边挪了几步,毫不在乎的用指腹擦去唇上的血迹: “旧伤,无碍。” 秦词啧了一声,应该是偃偶村那会受的伤,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最起码还在道观修养了一段时间,黎浔那是连修养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 再说这家伙原本就一身伤,身体又虚弱,还诅咒缠身,秦词都觉得他能活到现在,那命是真硬啊! 黎浔甩了甩手上的血迹,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见秦词还在那呆站着,他背过身去,直接开口打发她走人: “你先回去吧,记得过来这边便行了。”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秦词回过神来扫了他一眼,十分不放心,别她一个转身,这人就栽地上了吧 黎浔捏着鼻梁十分疲惫的嗯了一声。 “行,有事你再叫我,我住西街的那间富悦客栈,天子号二房。” 话说到这,秦词也不推辞了,将披风放好,便打算离开,她住的客栈离这里还挺远的,得抓紧时间才行。 黎浔听到她要回客栈,压抑着满腔的谷欠望,出声道:“等等,你近几日先住这。” 秦词刚想问为什么,但看黎浔揪着衣领喘着粗气,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有的是机会问。 “那我等会换件衣裳就过来。” 秦词舔了舔干燥的下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生怕黎浔倒地上。 谁料黎浔转身便走,步履匆匆,连桌上的披风都没拿上。 秦词:“……” 走出庭院,正当秦词愁着往哪边走,不远处一个丫鬟提着灯笼朝她过来了。 “秦小姐,这边请。”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洗漱完后,秦词在房间的床上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包袱。 走近一看,发现正是自己落在秋府的那个。 秦词心下惊讶黎浔什么时候把它拿回来的 而且这包袱上面也没写她名啊他怎么认出来的 秦词匪夷所思的打开包袱,仔细翻看,发现东西全都还在,一样也没少,总算放下心来。 黎浔先前说过让她洗漱完后就过去找他,秦词看了眼自己身上属于丫鬟的衣裳…… 唔,时间应该还够。 快速换上自己平日穿的道袍后,秦词将包袱重新收拢好,熄了屋里的灯,合上房门,准备去找黎浔。 门外黑黢黢一片,秦词看着眼前的两条小道,正迟疑着该往哪条路走。 忽地,左手方向的小道微弱橘光轻晃了一下,秦词眯眼一瞧,这才看见原先给她带路的丫鬟早已等候她多时了。 “走吧!”秦词快步走上前,小丫鬟规规矩矩的行礼后,缓步走在前方替她带路。 天色昏暗,秦词跟在小丫鬟身后,无意间抬头看了看天,天上云层厚重,乌云遮月,以往满天星斗,如今却是一颗不见。 眼下,唯一的光源只有丫鬟手上的那一抹橘光。 路上过于无聊,秦词伸手弹了弹路边的枝叶,脑海里不免想起今日黎浔吐血的模样。 今日之事幸亏有他出手相助,她才得以脱身,虽说不至于将小命交代在那,但受重伤明显是难免的。 仔细想想,之前在偃偶村承的恩情,她都没好好回礼道谢过。 还有,人家好心将阵眼一事告知她,甚至所有东西都替她准备好了,就这么简单的事,她都能搞砸了,想到这,秦词愈发羞愧,只觉得自己脸都丢干净了。 幽幽叹了一口气后,秦词打起精神,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事,拐回正事上,她得想想送什么回礼才好。 她听她哥说过,黎浔从小身体孱弱,一点小病都能丢半条命的那种。 这会儿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跑这么远的地方来。 细细算来,好像每次遇到他,这人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她在偃偶村受的伤都还没养好,更别提比她伤的更严重的黎浔了。 她这次出门带东西不多,也都不是什么名贵物品,唯一贵重的就她师傅做的药膏,千金难求的那种! 她师傅生怕她死外边,这回塞的药还是挺多的,她刚刚挑了几样,感觉可以用的上,想着等下拿给他。 可这转念一想,这救命的事,只送几瓶药过去感觉有点说不过去。 难不成送钱不成,没准人家家里更多。 秦词苦恼的咬了一下手指,却忘了自己手上都是伤,刚涂了药,这一咬,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嘴里一股苦味瞬间弥漫开来。 “呕呕呕。” 秦词停下来干呕几声,引得前方小丫鬟停下了脚步。 山神的山没了 第76节 “秦小姐,怎么了么” “没什么,大抵是吃错东西了。”秦词擦了擦嘴角强撑回道。 “可需我去请医师过来”小丫鬟侧了侧脑袋,有些担忧,毕竟主子看起来挺在乎这位秦小姐的。 秦词:“不用,你继续带路吧!” 话已至此,小丫鬟便不再多言,尽心尽力的替她引路。 秦词现在住的房间与黎浔的住处隔得不远,穿过一条蜿蜒的小路便到了。 不同于小路的昏暗,庭院亮堂的很,挂上了好几盏灯笼。 黎浔早早在那坐着了,身上披了件斗篷,不过不是今日穿的那件。 斗篷是灰蓝色的,边缘以及帽缘都缝了白色的绒毛,看起来厚实又暖和。 黎浔背对着二人,精致的眉眼微微低垂,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靛青色的茶杯,大半个身子缩在暗处。 长睫抖动,在眼睑处撒下一小块阴影,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周边橘黄色的灯光衬得如同一块上好的暖玉,让人只想放在博古架上好好收藏、观赏,亦或是放在手心上把玩,秦词脑海里这般想着。 今日一看,秦词才发觉这人皮相长得挺不错的,嘴里不自觉的发出啧啧的声响。 听到身后的声响,黎浔转身看向她,视线落在她脸上,眸中思绪万千,犹如深潭,不可窥测。 秦词看着眼前的黎浔,突然想起一件事,都说他在外人眼里都是端着一副笑容的模样,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没见他怎么笑过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咋对她有意见 秦词内心腹诽,面上却半点不显,板正的坐在了他对面,余光却看向那小丫鬟,见她站在了离庭院不远的地方,她才放下心来。 这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偷偷摸摸”出来“幽会”被人看到的确不太好。 夜晚风有些大,秦词没备上厚实的衣物,这会风一吹,整个人抖了一下,吐出的气都成了一团雾。 秦词扫了眼黎浔身上的斗篷,有些羡慕,想着明日也买一件好了。 瞅见黎浔在烫茶杯,秦词想着速战速决,回去好钻被窝,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咳咳,是不是要谈阵眼这事” 黎浔嗯了一声,随手替她斟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 “你与我细细道来。” 秦词道了声谢,想暖暖手,但掌心刚贴上去,就被痛到了。 “是我顾虑不周了。”黎浔看向她的掌心,眉头轻拧,挥手唤来丫鬟,交代了她几句,丫鬟便提着灯笼匆匆离去。 “手可还好”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 秦词在桌底小幅度的甩着手,咬着牙朝他挤出一抹笑,只不过这笑怎么看怎么滑稽。 黎浔失笑,难得认真打量了她一番,秦词虽及笄了,这面容依旧稚嫩,眉心折痕明显,看来平日喜欢发脾气。 手二度受伤,秦词这会有些蔫吧,对上黎浔那双探寻的眸子,秦词继续说道: “我师傅用你给的血做了血引我一路找到这,按照血引给的方向,一路寻到卞家二公子府外,只不过这卞二公子的府邸有些难进,里外都有护卫看守,哪怕是府中下人进出都有人严格检查。” “所以你打算假扮成卞镰的妾室进去” 卞镰便是那卞二公子。 秦词还没开口,丫鬟带着东西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甜汤,手肘间挂着今日她披着的那件斗篷。 丫鬟一同交给了秦词。 “给我的”秦词看向黎浔,不确定的开口。 黎浔颔首。 秦词看了眼斗篷,心想身体最重要,于是果断披上,还顺带戴上了帽兜,边系边说: “等我回去再洗净给你。” “嗯。”黎浔随意应了一句,倒不在意这一件斗篷。 系好带子,秦词目光落在眼前的甜汤,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甜汤的香味蹿入鼻间,她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她忍着痛,两指捏着汤匙颤颤往嘴里塞,痛不痛她已经不在乎了,先吃一口再说! 一口下去,原本干涩的喉咙都舒服了很多。 瞧见黎浔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赶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不是,我本想扮成那秋大小姐通房混进去,没成想半路就被人发现了,然后就遇到了你,后边的事你也都知晓的。”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黎浔听后,面上神色自若,指尖敲着桌面,沉声道: “你该庆幸,你没进去。” “哦怎么说”秦词两只手背托着下巴,疑惑的朝他投向视线。 黎浔似是疲惫,指腹捏着鼻梁两侧给她分析: “这个阵眼对于拜月来说,重中之重,怎么会只有一只猫妖镇守” “按我得来的消息,卞府藏着数十只捉来的妖物,实力不详,甚至整个丰饶镇的道士都被他们给捉了。” 秦词:“……” 那她这一进去,估计渣都不剩。 “至于为什么没将你捉进去,暂且不得而知。” 秦词:“……” 可是,卞府捉妖做什么还把整个镇子的道士也捉了,秦词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脸色大变: “他们捉道士莫不是把他们要祭阵” 黎浔摇头:“不知。” “那现在怎么办有什么法子能偷偷溜进去么” 秦词头疼,今日之事过后,那些人定然更警惕了,她这直接把任务难度加大了啊。 “暂时按兵不动,你先在这……养伤,三日后再行动。” 黎浔喝了口茶,淡然开口。 秦词惊讶的看着她,三日,他这么快就想好应对方法了 这脑袋是咋长得怎么她就想不出来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秦词气馁的往嘴里扒拉甜枣,再狠狠灌一口甜汤。 吃着吃着,秦词想起了一件事,她放下汤匙,表情古怪的看向黎浔: “对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说。” “我在路上遇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说是你派来保护我的,我没信,然后他们前几日进了丰饶镇后,人就不见了。” “男的叫谢禅,女的叫林婉珠,你认识么” 说着,秦词还贴心的从怀里拿出两张纸抖开,上边赫然是两人的画像。 黎浔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认识。” “果然!”秦词立马得意洋洋的晃起脑袋,幸好她没入套! 黎浔沉思几秒,开口:“画像先放我这,我派人查查,若这两人还在镇中,再抓来审问。” 秦词十分放心的将画像交给了他。 接过画像后,黎浔随手折好放进怀里。 见她面容苍白,黎浔便下了逐客令:“若没其他事,你便先回去休息吧。” “唉,等等,这些给你,都是治疗内伤的,很好用。” 见黎浔赶了,秦词立马起身,从袖袋里抖出好几个瓶子出来。 咕噜咕噜,几个靛青色的瓷瓶在桌上乱滚,秦词赶忙用手臂圈住,但仍有漏网之鱼逃脱,她空不出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瓷瓶撞在了黎浔的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黎浔朝她看过来。 “体谅一下。”秦词尴尬的笑笑。 她这掌心一弯曲就疼,能抓东西,就是得慢点,她闲一个一个掏麻烦,就直接全抖出来了。 一声轻叹过后,黎浔站起身,弯腰伸手到她跟前,替她将瓷瓶放好。 秦词低头认真的看着他将瓷瓶扶正,两人靠得近,秦词闻到了他身上微苦的药味,以及,一股奇怪的香味。 香味很奇特,今日与黎浔同乘一匹马的时候她也闻到过。 秦词耸耸鼻间,这香有点像大殿里檀香,味道还有点上头,这才吸了一口,秦词就开始呼吸急促,头还有些晕,脸上燥热无比。 看到黎浔伸过拉开的手,秦词眼神迷离,脑子混混沌沌,竟直接拉住想往自己脸上贴,以此来降降温。 瓷瓶没了阻碍,咕噜咕噜往远处撒泼…… 没等那大手贴上脸颊,秦词眉心一冷,狠狠打了个激灵,发现自己抱着黎浔的手将他往自己面前拽,黎浔则用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眉心。 秦词一脸迷茫,她刚刚是怎么了 她松开拽着黎浔的手,黎浔也适时将手收回,至于滚到地上的瓷瓶,两人都没时间关注。 “怎么回事” 对上那双纯澈的眸子,秦词清醒了几分,咽了咽口水,道: “我刚刚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味,然后就开始头晕。” 黎浔手一顿,认真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秦词皱眉继续说: 山神的山没了 第77节 “先前在马上也闻到了。” 黎浔抬起袖子闻了闻,在秦词灼灼的目光下,平静回道: “应当是不小心沾上了什么东西,我会处理,天色渐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词:“” 所以到底沾了什么 见黎浔一直没解释这是什么玩意,秦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不方便说的意思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反正她也困了,秦词拢了拢衣领,同他道别后,就跟着那丫鬟回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就是记不起来。 眼见秦词的背影消失在黑夜种,黎浔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瓷瓶,面色冷漠。 随手让藏在暗处的影卫将东西捡起,黎浔转身往自己的屋门走。 …… 秦词回去后,整个人困的不行,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等秦词熟睡够,屋内多了两只鬼,房梁上,谢禅坐在林婉珠的长发上荡秋千。 谢禅心累: “要是那仙人知道她受伤了,我们不会死吧” 他们来到这镇子后就藏了起来,看到秦词在秋府过得好好的,原本打算直接去秋府等着她进来,没成想半路出事了。 这会儿他们才马不停蹄的拎着秦词的包袱回来。 林婉珠沉默,他们早就死了好吧! 最差的结果不就灰飞烟灭 …… 第二日,秦词醒来后,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盖着的被子。 昨晚睡梦中,她恍惚间又闻到了那股奇怪的香味。 然后就开始做梦。 这个梦十分狗血,甚至让秦词浑身发毛。 梦里的她娇娇弱弱,哭哭啼啼,那腰扭的她都怕她腰折了,夹着嗓音腻的她更是恨不得邦邦两拳揍上去。 她还梦到了黎浔,他坐在床沿看书,梦里的她跟没骨头似的倒在他身上。 然后……然后两人莫名奇妙就亲了! 秦词非常清楚的知道那就是梦,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了。 舌尖扫过唇瓣,贝齿的触感,以及那暧昧的水渍声。 太真实了!太清晰了! 清晰到她连黎浔颈后边的红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不成她对黎浔起了歹意 秦词立马否决这个想法,不可能,她与黎浔交集虽多,但她压根没这个想法! 没准那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梦了……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秦小姐,外头有人自称是您的师兄,说要见你。”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天刚蒙蒙亮,王武就早早蹲在李府门口等人。 清晨的风冷的刺骨,偏偏他又没带上厚衣服,这会只能缩在角落吸溜着鼻涕,因为担忧秦词,他熬了一整夜,眼底青黑明显,整个人也沧桑的不行。 前段时间他与师妹商讨过后,决定一同混进秋府,秦词假扮成秋苑的丫鬟,他则是假扮成府里的柴夫,以此相互照应。 昨日秦词陪着秋苑“出嫁”后,他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秦词进卞府找阵眼,他就在外头接应她。 谁想东西还没收拾好,那些迎亲队伍呼啦啦的全跑回来了,嘴里还嚷着小姐逃婚了。 当时王武还不清楚秦词替嫁一事,只十分可惜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不过事已至此,再商量其他计划便是,于是他打算悄咪咪去找扮成春杏的秦词,秋苑逃婚了,那秦词应当会被送回来,结果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秦词的影子。 正当他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听到下人躲在庭院谈起了今日的事,这才知道秋苑不想嫁给卞二公子,就逼迫秦词替嫁,自己跑了,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妖怪! 王武心下直呼不好,匆匆背了包袱想要出去找秦词,可为了捉回真正的秋苑,秋父封了府,不准任何人出去,还说要一一盘查。 侥幸躲过搜查后,趁着天黑,他才背着包袱跑出来。 王武先回了客栈,发现秦词不在。 他立马想到从秋府听到的“闲言碎语”,秦词最后貌似被一个骑着骏马的男子给带走了,有人眼尖,看到那人进的是李郡尉的府邸。 由于天还没亮,王武只好等到卯时再出来,可站在外头的护卫压根不理他,还呵斥他抓紧离开。 守门的小厮听到动静出来,看他可怜,便好心替他去问了,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人还在睡着,什么事都得等她醒来了再说。 王武:“……” 按照秦词往日早早起来练功的习惯,王武觉得再等等也行。 就这样等啊等啊,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听见大门吱呀一声,他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胡乱擦了擦脸,确保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面见师妹。 朱红色的大门开了,来人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公子。 男子一身玄衣,身披着靛蓝色色斗篷,身形颀长,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样子。 面容俊雅有余,只是过分苍白的面孔让他整体少了些英气。 发髻梳的是太极髻,简单的簪了根小尾指粗的桃木。 那人只看了他一眼,便淡然收回视线,旋即与他错身离开。 王武原本想要询问的话也被这人冷漠的态度给堵在喉间,等那人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王武终于回过神来,懊恼着自己怎么就没问出口呢! 窝在墙角又等了许久,等到太阳都出来了,秦词才姗姗来迟。 “师兄。”看到一脸憔悴的王武,秦词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她说昨晚总感觉忘了一件事,原来是把师兄给忘了。 “师妹!”看到秦词,王武几欲落泪,心想你可总算出来了! 秦词不好越过主人家的意见将王武带进去,于是两人便站在墙角交谈起来。 “师妹,你昨日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被强逼当新娘子了呢我还听说你在花轿上遇到了妖物” “你这脖子上的伤就是妖物所伤那名将你带走的男子又是谁” 王武担忧的看着她脖子上的手印,又指了指她身后的大门,一堆问题从他嘴里蹦出来。 “师兄,你先别急,听我说。”秦词被他问的头大,况且她喉咙还痛着呢。 王武哑然,见师妹已经在扶额,他只好将剩下的一堆问题先咽回肚子里。 见他噤了声,秦词这才将昨日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听秦词讲完前因后果,王武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随即他话题一转: “师妹,既然你手上的阴气已经拔出除,那我们不如回客栈吧” 说完,他定定的看着秦词,说这话时他其实是存了私心的,他不想让师妹与那什么黎小公子再有什么关联。 秦词没开口,她身后一直当隐形人的丫鬟先开了口:“不可。” 有人插话,王武蹙眉看向她:“为什么不行” 那什么黎公子莫不是想将师妹扣下 小丫鬟一板一眼的回答:“公子说了,秦小姐暂时不可以离开李府,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商议。” “那你们小公子现在在何处你让他出来,我现在就与他商议!”说到最后两个字,王武忍不住加重语气。 小丫鬟弯唇笑道: “公子今早出门去了,还未回来,只能请你再等等了。” 王武立马想到今早看到的那个满是贵气的小公子,心下有些嫌弃,这般孱弱。 说到等这个词王武就火大,忍不住提高音量: “那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 秦词惊疑的看着王武,怎么今日师兄脾气这般暴躁 小丫鬟侧着脑袋思考几秒,道:“我们公子巳时便回。” 秦词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时了,那算下来也快了。 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以及秦词额上的汗,小丫鬟提议:“二位不如先进去坐会吧。” 坐着自然比站着好,王武也不想再蹲墙角,二人进了李府,依旧是昨日那处庭院。 两人落座后,小丫鬟转身去端茶具去了。 人一走,王武就将自己的心头压了许久的问题问出来: “师妹,你与那黎公子是何关系” 关系秦词摸着下巴不确定的回:“算是……朋友吧” 应该……吧 王武追问:“朋友怎么以前没见你提起过” 山神的山没了 第78节 秦词摊手:“我和他才认识几个月啊你当然不知道了啊。” “我今早遇到他了,他梳着太极髻,他也是玄门中人”王武捻着指腹,皱眉道。 “不然呢我这阴气是鬼拔除的” 秦词分外无奈,看着满脸写着不爽二字的王武,还是没忍不住开口:“师兄,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不仅怪,话还多。 她隐约察觉到师兄对黎浔似乎十分……不喜 “我能有什么奇怪” 王武不解的反问,但转念一想,他今日好像的确有点压不住脾气,他心下迟疑,莫不是染上师妹的坏脾气了 “算了,换个话题吧。”王武干咳几声直接转移话题。 见他不再抓着黎浔的事问来问去,秦词也乐得自在。 二人便谈起了卞府阵眼一事。 巳时一刻,黎浔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小桶。 秦词好奇的走过去瞅了一眼,一桶水,还很浑浊的水。 王武看到黎浔的脸,果然是今早看到的那人。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秦词笑眯眯的将人往前带。 黎浔放下水桶,接过丫鬟手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顺着她的力道站在了王武面前。 “这是我师兄,王武。” “幸会。”王武朝他拱手,哪怕他心底对这人十分不喜,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 “这位是嗯……是我的好友,黎浔。” 黎浔淡然朝他颔首。 王武心一梗,这般目中无人 “来来来,坐。”秦词十分殷勤的让黎浔落座,还给他倒了杯茶。 没等这茶倒好,王武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既然你人回来了,那我师妹可以走了吧” 秦词被这语气吓了一跳,倒茶的手一颤,茶水溅到了黎浔手上。 不是,师兄这么冲干什么疯了么 黎浔拂去手上的茶水,视线在王武脸上游移,随后,落在了他的肩上。 见黎浔一直不说话,王武不耐烦了,正要抬手拍桌子。 “师兄,你别动!”秦词突然开声。 王武一愣,怎么了 秦词表情凝重的看着他的肩膀。 王武茫然,为什么都看着他的肩膀,难道上面有什么么 王武想侧过脑袋去看,可刚刚秦词发话了,他不敢动。 从秦词这个方向,能看到王武衣领处有一根“黑线”在动,原先只以为是衣服的线头,但现在那“黑线”突然动了,还扎进了王武的血肉里! 秦词匆忙起身,打算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结果没走几步,她喉间一紧,整个人被往后拽。 “我来。” 黎浔将她扯到身后,朝王武靠近,两指揪住那黑线,一把往外扯。 “嘶。”王武只觉得颈间一痛,随即难以忍受的痒意从颈间传来,他伸手想抓,却被黎浔摁住。 黎浔空不出手来,转身朝秦词使了个眼色。 秦词认真看了眼他手上的虫子后,从袖袋摸出一个瓷瓶,确定没拿错,才拔掉塞子往王武脖子上撒。 药粉撒在伤口处,痒意渐渐退散,王武这才感觉好些了。 “这是什么”王武捂着脖颈,低头看向黎浔手上拿着的东西。 他要看,黎浔便将那“东西”递到他眼前。 王武视力极好,看到了他手上的虫子,通体黑色,身上很多凸起,仔细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凸起全是其他虫子狰狞的“脸”。 王武被恶心的忍不住往后退。 “这是金线蛊虫,你今日与谁接触了” 黎浔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上的虫子。 “我今早从集市那边过来的,我也不清楚。”王武仔细回想了一下,最终摇头。 因为从集市过来这边比较近,他急着见黎浔,路上也没注意与谁接触过。 “将它装好。” 黎浔唤来小丫鬟,将手上还在挣扎的虫子递给她。 小丫鬟面露难色,但还是接下了,捏着虫子转身跑的飞快。 “师兄,你这是被人盯上了啊!”秦词叹了口气,安抚似的虚拍了拍他的肩。 啧,看来今日师兄的怪异行为都是因为这蛊虫引起的。 黎浔擦着手瞥她一眼:“与其说是他被盯上了,倒不如说你们两人都被盯上了。” 秦词:“……” “我个人提议是,你们暂时留在我这边……” 黎浔将帕子放在桌上,停顿了一下,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继续说道: “当然,是走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不等王武思考,秦词果断回答:“留!” “那好,你们今日暂留在这,明日再去我的宅邸。” 黎浔点头,转身唤来其他丫鬟: “翠心,明日你带他们去西街的那间宅子。” 翠心点头应是。 王武:“” 合着我的意见不重要 不过再怎么不爽,他也不能留秦词一人。 将撒在衣上的药粉拍掉,王武打算回去将他放在客栈的包袱先拿回来。 秦词挥挥手,敷衍的提醒:“去吧去吧,师兄你路上小心点。” 王武:“……” 王武走后,黎浔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将他脚边的那个小桶放桌上,指尖点了点水面。 秦词凑上前看了一眼,差点被里边的阴气糊了眼睛。 “这水哪来的好重的阴气!” “这是丰饶河的河水。”黎浔一手撑着脸,淡然的看着在水中沉浮的碎屑。 河水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阴气呢 秦词看了看周围,快步走到一棵树下,折了一截树枝。 她将树枝伸进桶里搅了搅,将树枝拿起,发现上面沾了细碎的小颗粒,秦词小心翼翼查看,最后得出的结论让她大惊失色。 她把树枝递到黎浔面前,面露疑色: “这是不是……骨灰”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嗯。”黎浔颔首,将递到他跟前的树枝往外推了推。 秦词回想起到黎浔说这水是从河里捞上来的,这小小的一桶就有如此多的骨灰碎屑,那一整条河呢岂不是更多 秦词简直无法想象那人害了多少人!这般丧心病狂! 再看这水里的浓重的怨气,很显然,这些冤魂死前还遭受到了巨大的折磨,秦词一脸沉重的将树枝丢进桶里。 秦词脸色不是很好,这些冤魂数量庞大,还带着极重的怨气,若全放出来,这座城可能会成为死城…… 她忍不住皱眉看向黎浔:“这些都是谁干的” 哪个不要命的畜生玩意敢碰这些东西她保证不弄死他! 赵国进犯一事,再过几日便不算什么密事了,黎浔便将赵国也参与进来一事详细告知与她。 听完这些,秦词忍不住开声咒骂:“这群没根的烂心肠玩意。” “所以这些冤魂,都是为了替他们开路是吧” 秦词气愤的锤了下石桌,她曾在古籍上看过这等阴毒的法子。 是一个严姓人士自创的邪术,叫做骨桥。 传闻,在江南有个姓柳的大家族,其族里出了一个才子,做了大官, 柳家人借着大官的势,在当地烧杀抢掳,无恶不作。 后来柳家家主出门游玩时,被一个姓王的男子用弓箭给射死了,柳家人知晓此事后,扬言要灭了王家所有人。 提前得知这个消息王姓的男子带着家人躲进了一座四面环水的山林里,外头环绕的水流十分湍急,不管船夫有多么高超的技艺,最终这船都会陷进河里。 柳家人气急,却又无可奈何,正欲放弃,一个男子出现了,他说他有法子。 山神的山没了 第79节 方法便是:先寻数百名死囚,用以凌迟,车裂等极刑处死,待人死后,将其骨灰磨成颗粒,撒入那河水中便可。 柳家人照做,当天晚上,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无数白骨从河中飞出,在半空堆叠成一座骨桥。 柳家人大喜,带领打手踩着骨桥闯入山林,将那一家人杀了个干净。 这邪术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若有人想从中阻拦,那冤魂便会一拥而上,将人啃的连渣都不剩。 “嗯。”黎浔捏了捏鼻梁,似是有些疲惫。 “这事若是我能帮的上忙,你尽管叫我!” 秦词十分仗义的啪啪拍着胸脯开口。 这事虽然棘手,但若解决了,那功德可大着呢! 秦词现在已经在想要不要写信让师傅他们过来了。 黎浔对此沉默了一瞬。 其实,他昨日还在犹豫要不要将秦词送离卯都,因为妖心的缘故,她在的话,太……碍事了。 见黎浔一直不说话,秦词也懒得琢磨他在想什么,揉着后腰忍不住嘀咕: “最近总觉得腰酸背痛……” 听到身旁的碎碎念,黎浔掀起眼皮看她:“最近身体不妥” “唔,腰酸,脾气总感觉压不住,梦多还……” 秦词数着最近的身体上的不对劲,说到做梦,她猛地想起昨晚的那个梦,着实令人难以启齿,算了,这事还是不说了。 更何况,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黎浔将小桶提下去。 “手伸过来,我替你把脉。” “你还会医术”秦词很是好奇,撩起一截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递到他面前。 黎浔摸了摸胸口,帕子没带上。 “不用盖什么帕子,直接把脉就行了。” 秦词寻了个石凳坐下,见他要找丫鬟拿帕子,赶忙出声,这帕子再盖上去,不会不准确么 黎浔哑然,倒没再要帕子,细细替秦词把起脉来。 骨节分明大手刚搭上手腕,秦词就被那凉意冷的抖了一下。 好一会过去了,黎浔没说一句话,就是这表情总在皱眉与淡然两者间来回切换。 “怎么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看他时不时的皱眉,秦词忍不住开口询问,总不可能又沾了什么脏东西吧 半晌,黎浔收回手,表情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无碍。” 秦词看的心梗:“有什么你就直说,遮遮掩掩干什么” 黎浔默了两秒,道:“你月事快来了,注意休息。” “……” 秦词尴尬的咳了几声,寻了借口准备离开了:“咳,今早没睡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黎浔回应,自己起身先走了,那模样,脚下生风也不为过。 …… 另一边,王武取了包袱回来后,想找师妹聊会天,却得知秦词已经睡下了的消息。 王武仔细想了想,师妹前段时间的伤还没好,这会又添新伤,那的确该好好休息。 索性转身回了黎浔给他准备的房间。 回到屋内的秦词并没有睡,她正在画符。 秦词忍着睡意,提笔在黄纸上画,赵国那边很快就会行动,她得做好准备才行,哪怕她身上的符纸还很多,但多备一些,总归不会错。 申时,秦词一直画到朱砂,黄纸都用完了才作罢,她找了外头丫鬟,托他们出去买些,若是可以,看看能不能找些桃木回来。 傍晚,秦词一人窝在房里吃了饭。 吃完后便在屋里来回走动消消食,等时间一到,秦词麻溜的吹灭烛火,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趟,闭眼沉入梦乡。 睡梦中的秦词皱起了眉,她又开始做起了奇奇怪怪的梦。 依旧昨晚的那间房,黎浔照旧坐在床沿,手上捧着一本书。 梦里的她犹如那花楼女子,浓妆艳抹,身着清凉,扭着腰肢在黎浔身上作乱,只是她的脸过于稚嫩,配上那厚重的妆容,怎么看怎么滑稽。 任她如何挑,逗,使出十八般武艺,黎浔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十分淡定的将她伸进他胸膛的手拿出。 这可把在梦里的秦词气的够呛,最后仍不死心的从背后搂住他,矫揉造作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来,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身不由己的秦词几欲想死,内心不断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梦罢了! 突然,秦词看到了树上的内容,是五行八卦类的杂书,里边的内容看的她心痒痒,她来了兴趣,竟摆脱了梦境的束缚,靠在他边上一同跟他看了起来。 身后没了声响,黎浔似是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双眸子一直盯着他手上的书,便不再作声,转过头继续看。 秦词看的入迷,甚至黎浔还没看完,她就已经伸手掀开了下一页。 秦词沉迷在书中的世界无法自拔,直到她听见周围传来嘶嘶的声响,又隐约听到谁在唤她的名字,声音愈来愈大,令人无法忽视。 被打扰的秦词十分烦躁的将视线从杂书上移开。 一抬头,瞳孔骤缩,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堆眼冒红光的蜘蛛。 正缓缓朝他们二人逼近。 秦词转身就想拽着黎浔一起跑,可她身后是床,想走也走不掉。 她下意识看向黎浔,却对上他那双空洞的眼睛。 秦词想念驱邪咒,可喉咙被堵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拇指大的黑蜘蛛一点一点往前爬,犹如黑红色的浪潮,让人心生恐惧。 待蜘蛛爬到她鞋面上的那一刻,秦词猛地从床上惊醒。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秦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下吐槽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梦 她下了床,将烛火点上,坐在床沿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次的梦极其相似,秦词从脑海里搜刮出自己知晓的一系列术法,都没找到对应的,不由得心烦。 她敲了敲脑袋,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再画些符吧,秦词弯腰捡起鞋打算穿上,外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秦词屏息敛声,仔细辨别外头的声响,似是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像黎浔的声音,里头还夹杂着王武的声音。 秦词没穿外衣,而是取下挂在床尾的斗篷,将自己裹严实了才快步出了房门,还顺手拿了好几张符。 一打开门,就看到黎浔和王武站在门外。 王武手上还拎着他的桃木剑。 王武看到她,立马大踏步上前,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担心的看着她问:“师妹,你没事吧” 秦词看看王武,又看看站在远处的黎浔,疑惑回道:“我当然没事啊,师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武眉头紧锁:“刚刚我屋里突然窜出好多虫子,都是蛊虫,你这有没有” 秦词摇摇头:“我没事,我房间什么也没有。” 王武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晚上记得往门上,四周多贴点符,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要马上来找我。” “好。”秦词点点头,看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黎浔,恰好,视线与他对上。 秦词不由想到那两个梦,黎浔见多识广,或许知晓什么,但看他眼底的青黑,想想也不急这一时,明日再问也可。 思及此处,秦词收回了视线,朝黎浔抬抬下巴,示意她这没事,他可以回去了。 黎浔微微颔首,同王武离开了。 见他们两人都走了,秦词这才转身回了房间,踏入屋内的一瞬间,秦词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随即跟往常一样,一路来到床榻旁。 秦词脱下斗篷挂回床尾,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半盏茶过后,秦词便睡着了。 房梁上,谢禅坐在林婉珠的头发上悠然的荡秋千,脸上尽是得意: “哼哼,那些小臭虫真是太弱了,瞧瞧,本公子一掌便将他们全解决了!” 林婉珠见不惯他那副贱兮兮的模样,下意识嘲讽:“呵,不过是些普通的蛊虫罢了,换我,一样也行。” 谢禅呸了一句:“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厉害。” 林婉珠嘁了一声,表示不屑,这人不就比她早死了一百年么嘚瑟什么呢 黑夜太漫长,也太无聊,谢禅和往日一样,瞬移来到秦词床边,小心翼翼趴在床边看她的面容,见她手露出来了,还小心替她往旁边拉了拉被褥,遮住她的手。 “你这副痴汉模样,不会是对她动了什么邪心吧” 林婉珠靠在横梁看着下方的谢禅小心替秦词掖被角,饶有兴致的翘起了二郎腿。 “你少污蔑我啊。”谢禅转头朝她翻了个白眼,这臭女人,脑袋除了情情爱爱还能有什么 他就是无聊想数数她有多少根睫毛而已! 忽地,他的脖颈一紧,竟是被掐住了。 一转头,就看到秦词阴恻恻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原来是你们俩啊。” 林婉珠见状,唰的没了影。 谢禅:“……” 跑了一个没关系,手上这个总归不会让他溜了,秦词坐起身子,眼神幽幽的看着谢禅。 被逮住的谢禅也不慌,端着一副笑脸笑呵呵的开口: “小道长,好歹我也救了你,这般恩将仇报不好吧” 秦词眯了眯眼,救了她 想起刚刚黎浔和师兄赶来的情形,看来她屋里也有虫子进来了,只不过被眼前这“人”给解决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80节 “救我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主意。”秦词哼了一声,手上默默用力,势必要逼他将他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谢禅两手举起做投降状,语气委屈:“道长,我真好人……” 话没说完,谢禅就被抹了脖子。 秦词惊愕的看着手下那截脖颈,赶紧松开手,折了这么脆的 “真是的,都说了我是好人。” 谢禅歪着脑袋嘀咕,两手将脑袋扶正,可脖颈处有道折痕,他脑袋立不起来。 谢禅叹了口气,猛的吞了一口气,脖颈处传来咕叽一声,折痕没了,脑袋也恢复成了原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小道长,你猜猜,我是人是鬼” 谢禅没正面回答秦词的问题,反而嬉皮笑脸的凑到她面前逗起了她。 “……” 扑面而来的鬼气让秦词抖了个激灵,再看眼前那张十分欠抽的脸,她额上青筋直跳,实在没忍住,握紧拳头朝他脸挥去。 “噗嗤。” 在看清自己砸中的部位,秦词脸都黑了。 她的拳头直接砸进了谢禅空荡荡的眼眶里,汩汩血泪从眼眶涌出,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滴落。 谢禅则是完全不痛的样子,甚至咧嘴笑了,嘴角裂到了耳后根,露出森森白牙,猩红色的唇瓣对着秦词一张一合: “小道长,你戳到我眼睛了~” 秦词总感觉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但手上那令人恶心滑腻感让她瞬间回归现实,她迅速抽回手,然后反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狗东西,竟然吓她! 秦词掀开被子,拿起自己盖在被子下的桃木剑,狠狠朝他劈去。 谢禅见她要动真格了,脸上顶着个血巴掌印赶忙往后退,在秦词长剑的戳刺下抱头鼠窜,边跑边喊: “道长我错了,我真错了,饶了我吧,我不吓你了。” 看着左闪右躲的谢禅,秦词内心憋着一股火气,没一剑中的,这鬼明显就是在遛她! 秦词也意识到这鬼实力应该比自己强劲,再看这鬼只一味躲闪,却从不反击,显然他并没有恶意,秦词磨了磨牙,没再挥剑。 谢禅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见她停下来了,立马长吁一口气,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小声开口: “好了好了,小道长,冷静一下。” 秦词立马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收到秦词的眼神攻击,谢禅摸了摸鼻子,假装没看见,他咳了几声将话题转回正题: “咳咳,谢某跟在小道长你身后,实则是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 秦词起伏剧烈的胸膛渐渐平复,她这会儿只穿着里衣,还光着脚站在地上,夜晚凉气重,她这才站了一小会,身上刚刚跑出来的热气顿时消散个干净。 她转身折回床边将鞋穿上,然后坐在床沿裹上被子,眼神紧紧盯着谢禅,黎浔已经说了,这两个鬼东西根本不是他派来的。 谢禅摇头:“不可说。” 秦词再问:“那人是男是女” 这会谢禅极快的回了:“女。” 女子秦词陷入沉思,那到底是何人她为何要做这种事 她抬头看向吊儿郎当毫无正形的谢禅,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谢禅眼尖,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丝嫌弃,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心中暗暗磨牙,这小东西真是瞎了眼,他可是拥有百年修为的大鬼! “你说的那女子可是我认识的,亦或是相熟的”秦词脑中回想着自己认识的女子。 谢禅两手一摊:“这我就不知了,她只说让我护好你。” 除了知晓那背后之人是个女子,其他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捞到,秦词心里直呼无语。 “小道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吧!”谢禅悠闲的招来一把椅子,大刺刺的坐下了,还翘起了二郎腿。 “啧,你既然说你受人之托保护我,那你昨日在哪” 秦词掀开一角被子,指了指自己脖颈上青紫色的手印。 谢禅晃着腿的动作渐渐停下了。 对上秦词的视线他有点心虚,嘴里却忍不住给自己找补:“哎呀,一时疏忽,一时疏忽罢了。” 秦词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不会等我死了你也是一时疏忽吧” 谢禅故作严肃的摇头:“怎么会” 说着,还十分自信的撩了撩额前的发:“有我在,旁人定不能伤你一分一毫!” 跟他浪费时间掰扯昨日的事也无用,不如再套些有用的消息,秦词果断换了个话题: “你的鬼体是什么样子的” “唔,给你看看也无妨。” 话音落下,一团黑雾将他团团裹住,待黑雾退去,一个诡异的纸人站在原地。 这个纸人的模样和纸扎店里的纸人并无差别,两坨腮红占据了一大半的脸,嘴巴也是猩红色的。 只不过他的手上多了一盏灯笼,灯笼里头的光是墨绿色的,杂乱的人影在灯笼里头四处乱窜。 秦词若有所思: “原来是只纸人鬼啊。” 怪不得刚刚那脖子那么容易折。 “我实力可是很强的!”谢禅变回原来的书生模样,得意的昂起头,他可是拥有百年修为,掌控无数幽魂的纸人鬼! 奈何秦词根本不感兴趣,态度甚至说的上是冷淡,为了得到秦词的信任,谢禅斟酌再三,还是将那事说出了口: “其实,答应护着你,不过也是为了还你的恩情罢了。” 秦词狐疑的看着他:“还恩情” 这鬼的意思是说她救过他可按理说若这鬼是自己救过的,那凭他这幅欠抽的模样,她应该会记得的啊 谢禅对于往事不想多言,言简意赅回她: “唔,几百年前,我还是小书生,幸得你一饭相救。” 虽然没多久他就死了,但秦词给的善却是真的,他也一直记着。 秦词却暗自惊讶,紧紧抠着掌心,这鬼功力岂不是有几百年 嘶,看来不能硬碰硬了…… 这边秦词还在思考对策,谢禅却突然起身: “差点忘了,我还有事要忙,唔,你若有事,可以唤我的名字,或者叫刚刚那个臭女人的名字。” 说罢,整个人便消失了。 秦词看看四周,旋即从包袱取出罗盘,在屋子走了一圈,确认罗盘没有任何波动,才躺回床上。 躺在床上的秦词脑袋思绪杂乱的很,那背后之人,目的是善还是恶 而谢禅这人,面上说是护她,可先前四人一路相伴走到丰饶镇,这人压根没出过手,秦词对他的话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表面说有事的谢禅,实则在暗处偷看着秦词反应,谢禅幽幽的叹了口气,怎么这小家伙就是不信他呢难道他看着像坏人 可为什么黎浔那个臭王八蛋说的话她就信呢 为什么呢 …… 第二日,秦词打着呵欠背着包袱站在李府门口,眼下耷拉着两个眼袋,就因为昨日谢禅的那一番话,她搜遍了所有记忆力认识的女子。 层层筛选,也没得出个结论,她今早起来,莫名想到了在乔相府梦到的那个女子。 那个一直让她把山河令拿回来的那个女子。 王武收拾东西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一脸困色的秦词,一瞧,霍,眼下挂着好大的黑眼圈。 “师妹,你昨日做贼去了” 秦词幽怨的抬起头看他:“师兄,你若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王武哈哈一笑,摸着后脑勺转移话题: “哈哈哈,师兄就开个玩笑,对了,你那什么朋友呢怎么还没出来。” “不知道啊。”秦词打了个呵欠,她都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这两人比她一个大姑娘还磨蹭。 秦词耷拉着脑袋看向那朱红色的大门,望眼欲穿,她还想问黎浔关于那个梦的事。 不一会儿,丫鬟翠心出来了。 翠心朝他们二人歉意的笑笑: “两位,不好意思,我们家公子暂时有事耽搁了,我先带你们二位过去吧。” 王武朝秦词使了个眼色:“这临出门就有事,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秦词:“……” 应该,不会吧 两人商量过后,最终还是跟着翠心走了。 三人慢悠悠的走在街头,路上还随手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饭,在一处转角,左手边是一条小巷,三人发现那条巷子被挤的水泄不通,还有人在那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什么。 山神的山没了 第81节 “那边发生了什么”秦词叼着包子踮起脚去看,可惜身高不够,什么也没看到。 王武好奇心被勾起,回头与两人商量:“我们过去瞧瞧” “走走走。”翠心手一挥,自己先抬脚跑过去了,王武生怕慢一步,立马跟上。 秦词:“……” 大师兄也不怕梅开二度,再被脏东西缠上! 秦词没去,在原地等二人等了好一会,王武和翠心才一脸满足的回来了。 王武的表情甚至带了一丝幸灾乐祸,明显是吃到了大瓜。 秦词很好奇,但两人什么也没说,只催促着她快些离开这巷子。 等离开小巷后,王武才小声道:“师妹,重大消息,卞家的祖坟被人撅了!” 秦词瞪大眼睛:“怎么个事” 王武眉梢挑的搞搞的,显然很兴奋:“你记不记得卞家先前有个保家仙,那只鼠妖灰山” “当然。”秦词点头,很快反应过来:“不会卞家的祖坟就是被他撅的吧” 王武表示肯定的拍了下手:“没错!就是他。” “这灰山当初在卞家做事,用卞家的祖坟替他们布了个聚财阵,保他们财运亨通,但如今卞家有了新宠,抛弃了他,他哪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不,昨晚就把卞家的祖坟给撅了!” “卞家人得知此事,直接让人把当初给灰山建的堂子给拆了,刚刚那些人聚在那围观,就是在看卞家人拆堂子。” “这双方算是撕破脸了。” 王武咂巴着嘴,他巴不得他们在乱些,这样就有机会进入卞府拆掉阵眼了! 秦词提出疑问:“不对,师兄,那卞家人怎么就确定是那鼠妖干的” 王武:“那是因为那些祖坟里的尸骨有被老鼠啃咬的痕迹,而且卞家派人查看过,这些尸骨都是那些老鼠叼出来的!”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斜阳山 “那群忘恩负义的狗杂种竟然把屎盆子往大爷我脑袋上扣!简直欺鼠太甚!” 一个又矮又瘦,样貌猥琐,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此刻脸上一脸怒意,大掌把桌子敲得咣咣响。 卞家那群狗杂种,自己在外什么名声不知道被掘了坟,却把锅甩他身上,真是无耻! 满地的老鼠被吓得忍不住瑟缩着往后退了一小步。 “喂喂喂,这山神庙就这一张桌子,弄坏了我让你赔啊!” 魏朴从外头进来,看到桌腿已经被灰山砸斜了,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一张破桌子而已,坏了大不了我赔十张百张!” 灰山简直无语至极,这山神庙不是重建过了么怎么还这么抠门 十六年前,斜阳山被烧一事,灰山是知晓的,但这事根本用不上他,反正有山神大人在,恢复原样不过两三年的事,所以他也没多在意。 那会他还在凉城刘家那边做事,忙的很。 后来他才知道斜阳山出了大事,甚至差点整座山都差点毁了。 想到这,灰山有点心虚,因为那事和他关系大着。 当初他无意间得知白钧救了河神,还得了宝贝,他顿时嫉妒的心痒痒,每日都睡不好觉,最终某日趁着白钧不在,他把宝贝给偷了出来。 打开一看,是几颗种子,灰山狐疑着拿出来观摩,心想着不会是白钧拿了花神的种子然后想诓骗山神吧 灰山看不出这种子有什么特别,便想丢回盒子里,谁成想没拿稳,种子全掉在了地上,等他伸手去捡,那些种子竟然全陷进地下去了。 灰山急了,忙用法力掀开泥土去找,可等他都快把斜阳山挖穿了,都没看到那几颗种子的影子,宝贝就这么被山给吞了,灰山呕的要死,好几日没睡好觉。 等到了给山神大人送供奉那日,白钧过来找他对峙,扬言一定是他拿走了那些种子,灰山脸皮厚,压根不认,于是两人就打了起来。 灰山怕这事被白钧抖出去,便悄悄躲了起来,结果秦辞一直没提起这件事,也没派人找他,他也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虽然他一时失手做了错事,但所幸也没酿成什么大事,不过灰山一直没敢回去,因为他知晓秦辞那暴脾气,他生怕山神剥了他的鼠皮。 这回回来,实属无奈,当初他选了与凉城的刘家结缘,奈何那家子是个扶不起的,于是他换成了卞家。 可如今他与卞家生出龃龉,他的祠堂全部被封,外头还有卞家派人捉他,他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才战战兢兢回了斜阳山,生怕山神大人用鞭子抽他。 结果一回来,发现秦辞压根不在,灰山那是乐的牙花都出来了。 而且他发现,山神以及魏朴他们完全不知道十六年前那事的罪魁祸首是他! 俗话说的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山上只有魏朴一个小童,还有没什么用的榕树爷爷,最厉害的就只剩他了。 灰山还没嘚瑟一下,就被一个不知名老头给揍了,听魏朴说是那是某个大人物派来替山神守山的。 被这老头压着,灰山怕的要死,每日唯唯诺诺,只敢对着鼠崽子生气。 “嘁,平日也没见你对山神这么好啊,现在被人赶出来了,才想起我们山神大人的好了” 魏朴翻了个白眼,语带嘲讽,这臭老鼠当初跑了个没影,连带着给山神大人的供奉都断了,如今腆着脸回来,魏朴能给他好脸色看那才奇怪。 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童戳心窝子的灰山气的脸涨红,他想揍他,奈何那老头还在外头,他要是揍了魏朴,那老头下一秒就能杀进来,灰山蔫了,只好作罢。 魏朴懒得看他,转身就出门找工具去了。 撒不了气的灰山转身对着地上的老鼠们指指点点: “你们这群蠢货,旁人掘卞家的坟,你们上去凑什么热闹现在好了,屎盆子都扣我身上了!” 老鼠们很是委屈,昨日他们跟着一股奇特的香味来到卞家祖坟,正巧发现一个男子带了一群人去掘坟,掘的还是仇人的坟,所以他们纷纷上嘴咬了几口出出气。 灰山气的哼了一声,对鼠崽子们的委屈视若无睹,自己蠢还害得他背锅,竟然还委屈上了 “既然卞家不做人,那我也没必要忍着了!今晚子时,全部给我攻入卞家,今日不拔掉他卞家的一层皮,我就不姓灰!” 被卞家抛弃,灰山心口一直堵着一口气,如今卞家先一步撕破脸,毁了他所有的堂子,那他也不必再留什么情面了。 灰山眼里闪过恨意。 老鼠,最是记仇的。 “吱吱吱。”老鼠们得了命令,立马一窝蜂散了,忙去转告其他没来的老鼠。 魏朴取了工具,本想回去修桌子,但他又不想看到灰山那臭脸,便坐在了榕树爷爷旁边的大石头上。 魏朴托腮眺望远方,时不时叹气,也不知道山神大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好、喝好,河神将他们大人拐走后,就再没了踪影,连平日时常过来串门的花神大人也见不打几回了。 榕树爷爷悄咪咪的伸出枝丫,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 等到午时,黎浔才从外头回来。 秦词听说人在书房,午饭也不急着吃了,匆匆往书房那边赶。 等到了书房,原先在李府见到的那两个丫鬟正站在门口,门紧紧合着。 见秦词过来了,翠心问道: “秦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找你们主子有事。” 翠心微微颔首,笑着同她解释:“我得先问问公子,您在外头等等先。” 说完,便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进”。 翠心才开门进去了。 不一会,人便出来了,翠心示意秦词可以进去了。 秦词进去后,翠心贴心的留了一道缝。 屋内,黎浔正在提笔作画,左手边还有一封沾着血渍的信,秦词往画像上随意一瞥,画的是一个男子,面容偏女相。 黎浔听见脚步声,也只是说了一句“坐”,连头都没抬,低头一直作画。 秦词见他忙着,便没急着说话,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心中却暗暗咋舌,黎浔精通道术,医术也会,再看他这作画的模样,明显还擅长丹青,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秦词心中感叹。 书房寂静无声,秦词嫌无聊,便仔细观摩起画中人的模样,看着画像上的人,秦词摸着下巴突然咦了一声。 这画中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黎浔闻声抬眸,见她一副在思考的模样,沉思片刻后问她: “你近日见过此人” “嘶,你等我想想啊。”秦词点头,此人她确定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她记得这人是她前不久见过的。 秦词没思绪,低头在书房来回踱步。 黎浔也不催她,提笔勾勒完最后一笔,画作便算成了,他搁下笔,往早就备好的盆净了净手。 “哦,我记起来了,我在玉珠镇见过他,约莫半个月前吧!” 秦词拍了下手心,掌心的伤口早就结了痂,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人不就是当初在客栈吃饭时遇到的那人么 “玉珠镇。”黎浔嘴里呢喃着,眸色暗了暗,玉珠镇是卯都的一部分,丰饶镇并不远。 “这人有什么问题么” 黎浔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此人名叫严淮礼,燕国王室之人,排第三。” 秦词:“!” 燕国王室之人竟然躲藏在他们楚国! 等等,这人不就是在槐树妖记忆力那个大放厥词的淮礼公子么 怪不得当初他敢如此嚣张说先灭楚,原来是早就偷摸蛰伏在楚国了! 黎浔收起思绪,吹干画上的墨,卷起后走到门口,将画交给了翠心,还同她说了什么,秦词没听见,只看到翠心表情凝重的带着画像走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82节 翠心走后,黎浔从门口折返回来,坐在书桌前,示意她也寻张凳子坐下。 “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黎浔并没有打算继续谈严淮礼的意思。 默了一会,黎浔又道:“宅子刚置办好,若是缺什么东西,可以找翠珠。” 他最近很忙,今早李忠义过来跟他说,万裕都借来的兵到了,然后是三公子,以及广佑那边寄来了信,很多事需要他处理。 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秦词一肚子话憋在嗓子眼上,原本打算直接问黎浔的,但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好意思浪费他的时间了: “唔,你这边有关于梦境的术法书籍么” “梦境”黎浔边打开广佑寄来的信边回她: “我这边没有,若你需要,我让翠珠替你搜罗些回来。” “哦,那还是我自己去找吧。”秦词想想还是算了,这梦虽然古怪,但并没有对她造成困扰。 大不了等解决完阵眼,再回道观找师傅看看吧。 黎浔听出她语气有些失落,便多问了一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词:“就是昨晚,以及前天晚上做了很奇怪的梦,不过身体上没什么大碍。” 说起梦,黎浔不免想起前些日子那个绮丽的梦,视线不由落在秦词朱红色的唇瓣上,只觉得莫名的渴意上来了。 “好了,我也没什么事了,那就不烦你了,你忙吧。” 秦词起身准备离开,她这会有点尴尬还有点后悔。 黎浔能收留他们,甚至尽心尽力的处理阵眼一事,她还拿这些小事烦他,属实不该! 而且梦境这种小事她都解决不了,不想着自己钻研解决,总想着依靠旁人,秦词越想越觉得羞愧。 说完,不等黎浔反应,便闪身出了书房。 秦词走后,书房恢复宁静,黎浔视线移回到自己手上的信,盯着信封许久未动。 最后,还是唤来了翠珠,交代了她一些事。 …… 夜半,秦词睡得正沉的时候,被翠心叫醒了。 翠心端了盆水放在架子上,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床上的秦词: “秦小姐,我家公子叫你呢。” 秦词迷茫的眨了眨酸涩的眼,刚刚这丫鬟在谁说什么谁谁叫她 翠心又小心推了她一下。 秦词才回过神来。 哦,黎浔啊。 秦词勉强打起精神,她掀开被子爬起来,脸上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手上却快手快脚的将衣服往身上套。 待鞠了一捧冷水浇脸上,秦词瞬间清醒。 她拿着帕子擦净脸上的水问翠心: “你家公子大晚上要做什么” 翠心摇摇头:“公子他只说让你带上你的符纸罗盘那些东西去前院找他。” 秦词虽不解,但照做。 等她收拾完后抵达前院后,王武以及黎浔二人已经在那了。 王武精气神还好些,唯独黎浔,脸上带着倦意,好似一整晚没睡。 “现在要做什么”王武掐了掐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黎浔:“去卞府。” 秦词和王武一脸懵:“啊现在” 黎浔看看两人:“对,有什么事路上再说,东西都带上了么” “带了。”秦词拍拍身上的包袱,桃木剑,罗盘那些她全带上了。 王武也跟着点头。 “走吧。” 黎浔颔首,领着两人往大门走。 王武朝秦词使眼色: “师妹,他这是发什么颠” 秦词:“……” 问她有什么用她也不知道啊 路上,没等两人询问,黎浔便塞给两人一张纸,二人视力极好,这会仔细翻看了下黎浔给的纸张,发现竟然是卞府的图纸,上面描绘了卞府每一个房间的位置与用途。 黎浔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到时候你们负责关押道士那一处,那有十只妖守着。” “等人都解救出来了,你们便带着这些人回府。” 秦词茫然:“阵眼怎么办” 黎浔漠然道:“我来解决。” 王武&秦词:“……” “这位呃……道友,我有个问题,为何要今晚动手”王武心里憋不住事,将心里话问出了口。 “那鼠妖灰山今日子时要攻入卞府。” “哦~”王武和秦词恍然大悟。 这鼠妖昨日刚掘了卞家的坟,今早堂子就是被卞家给砸了,如今这鼠妖憋不住气,想搞夜袭,双方打起来的话,那的确是个好机会! 三人一路往卞府赶,路上时不时遇到几只老鼠在街上跑。 王武还纳闷是不是要地龙翻身了。 经过一条巷子,王武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密密麻麻的老鼠将小巷堵的水泄不通。 “呀,怎么这么多老鼠啊”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王武的大嗓音将那些老鼠的视线全部吸引过来,猩红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有些老鼠甚至朝他们露出了尖牙。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住,王武顿时噤了声。 正当王武提议要不要绕路的时候,一只似乎是领头的老鼠跑了过来,围着三人开始嗅。 老鼠最后来到秦词脚边,仔细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疑惑的抓了抓脸。 秦词回想起在偃偶村,一群刺猬还有老鼠将她扛到祠堂,还有往山上跑的时候,也有老鼠刺猬跟随着。 莫不是自己以前还是个山大王 领头的老鼠仰头仔仔细细的瞅着秦词的脸,蓦地抖了个机灵,激动的跑回了大队伍,吱吱吱的与其他老鼠交流了几句,然后王武就看到这群老鼠往两边靠,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王武指着那条道,分外惊奇: “师妹,这些老鼠怎么……” 秦词赶忙打断他的话:“少说废话了,办正事要紧。” 三人穿过小道,无数老鼠从各个角落爬出,朝前方奔去。 王武头一次见这么多老鼠:“它们跑的这个方向,好像是卞府” “这些应该都是那鼠妖的部下,看来那鼠妖和卞家是打起来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往那赶。 前方出现明明灭灭的火光,看来战况很是激烈啊,三人不由得加快步伐。 待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卞府灯火通明,火光冲天,哀嚎声响彻四周,按理说这么大的火,声响还这么大,应当会有人过来瞧,可四周却不见一个人的踪影,只有源源不断的老鼠往卞府涌,着实诡异。 黎浔拎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朝身后二人道:“走。” 三人贴上敛息符,悄无声息的进了卞府,那些仆人,打手满身的老鼠,有些还在提水灭火,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在前院分开后,秦词沿着黎浔给的图纸,一路往卞府的地下密室奔去。 …… 卞镰今日心情颇好,正带着数十名小妾在卞府西院的浴池作乐。 他双臂大展,靠在浴池的边上,面露悠闲,旁边的几名小妾带着满身伤痕,面露惧色的替卞镰捏肩,揉腿,喂食。 卞镰嚼着美人叉过来的葡萄,目露精光,昨日往那宅子投了些蛊虫,却一个也没回来,看来那两个道士是个有实力的,不过没关系,那些蛊虫的用处不过是为了探他们虚实,死了也无所谓。 唔,既然如此,今晚不如派那只蛇妖过去将他们处理干净吧,省的再浪费时间。 卞镰挥开替他捏肩的小妾,正要唤人过来,忽地,一大波老鼠从池水里爬了出来,小妾们各个吓得花容失色,一窝蜂全爬上了岸,想跑,结果门外全是老鼠,吓得她们只能挤在角落瑟瑟发抖。 卞镰早早翻身爬上了岸,看着满池子的老鼠,脸上尽是嫌恶,他抬头朝四周看去,这些老鼠都是灰山的子子孙孙,那他人一定在。 一声奸笑从他身后传来,卞镰转身看去,灰山慢慢显露身形,朝他抬抬下巴,语气恶劣:“怎么,在找你爷爷我” “灰山。”卞镰呼吸急促,明显是被气到了,他抬手,手指颤颤指向灰山: “你坏了我卞家祖坟,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灰山简直要气笑了,眼神狠毒的看着他: “能将这种子虚莫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倒是你们卞家一派的作风!” 山神的山没了 第83节 “况且,就算是我做的,那也是你们卞家欠我的!” 灰山想起往事,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费心费力扶持他卞家,他们却转而勾结邪师,想要将他祭阵,如今又砸了他的堂子,他怎能不恨! “你们不仁不义,那便不要怪我不讲道理!” 今日他便要毁了这里! 灰山在卞家干了十几年,知晓许多事,譬如,玉珠镇的卞府不过是个空壳罢了,这丰饶镇的卞府才是他们本家,里面更是藏了无数腌臜事! 他吹了声口哨,一只老鼠叼着烛火闯进来,沿着整个房间四处乱窜,将丝绸衣物通通点燃,其余老鼠也没闲着,各种乱窜,乱咬,势必要将这个房间甚至整个卞府弄成废墟! 丝绸易燃,很快,整个房间浓烟滚滚,那些美人的尖叫声更大了,卞镰此时也听到了外头的哀嚎,气的脸色铁青。 为了拉足仇恨,灰山瞅了眼他胯、下那短小的物事,再看散落在浴池边的鞭子,蜡烛等脏玩意,嗤笑一声。 “没那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 眼中更是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卞镰脸一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穿上衣服,就这么裸,着身体同他对峙,这让他几欲晕过去。 他忍着怒意,快速取来外衣穿上。 待穿好后,他死死瞪着灰山,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他平生最恨旁人拿这事来刺他,不能人道是他一生的痛。 灰山这只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老鼠竟然敢如此讽刺他,他要杀了这只臭老鼠! “你今日,必死!” “范无!”卞镰大叫一声,很快,一阵黑色旋风冲入房间,一只巨大的黑色猫妖出现在屋内,老鼠崽子们纷纷识趣离开,这等大妖,他们留下也只是送菜,还是别给主子添乱了! 灰山脸色难看,这只便是卞府寻来顶替他位置的那只猫妖。 猫妖看着灰山舔了舔爪子,对着他狞笑道:“正好今晚加餐!” 灰山脸色大变,眼珠子变成了红色,身形也开始慢慢变化,变作一只灰色的大老鼠。 卞镰看着灰山突变的脸色,心情顿时舒爽了,正欲出言讽刺,蓦地,他脸色一僵,猛地看向窗外,无数杂乱的人影朝东院奔去,有其他人闯进来了! 卞镰心神不定,转念又想起东院有数十只大妖,以及十几只傀儡守着,阵法定然没事。 思及此处,卞镰放下心来,冷笑看向那只灰鼠:“灰山,我说过,你今日必死!”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声咆哮传入他耳中。 “卞镰!你这个蠢货!还呆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去守阵!” 是拜月气急败坏的声音。 卞镰大惊,难不成那么多人手都拦不住那闯入者可这丰饶镇哪来的大能 被拜月一顿吼,卞镰也担心阵法那边出问题,只好放弃留下观看猫妖折磨灰山的画面,转身快步离开房间,卞镰一走,那些小妾也纷纷捂着口鼻跟上。 屋内只余灰山与猫妖。 …… 秦词和王武一路来到卞府的地下密室。 越往下走,王武便越紧张紧张,头一次面对十只妖怪,不慌才怪,况且他已经感受到这扑面而来的妖力了。 二人刚下台阶,一道粗壮的蛇尾朝他们二人扫过来。 “砰。”二人快速闪入房间,下一秒,脚下的石阶碎成了渣。 阴暗潮湿的密室里,秦词快速扫了眼四周,一个巨大的牢笼置于角落,里面歪歪斜斜躺着被捉来的道士,秦词眼尖看见他们胸口仍有起伏,心下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只是晕过去了。 笼子旁边还有其他几只妖怪,正看着他们流口水。 最开始攻击他们的蛇妖吐了吐蛇信子,眼里尽是贪婪,吃了修道之人的血肉,他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楼了吧! 王武面对十妖的虎视眈眈,不敢松懈,心想那黎公子到底是有何种自信才认为他们能以二敌十的 蛇妖与其中一只蜘蛛妖率先发起进攻,其余几妖则打算看戏,有妖想当出头鸟,让他们当便是,到时候等他们二人二妖力竭了,再上去捡漏也不迟! 蛇妖腰身粗壮,一个甩尾朝秦词狠狠砸下来。 秦词闪身躲开,没砸中,蛇妖便甩尾再度攻过来,秦词便趁着躲避的时刻,从怀里甩出数十张符纸朝蛇妖砸去。 砰砰砰,几朵血花飞溅,符纸将那蛇妖的蛇尾炸出了无数个肉坑。 秦词满意极了,师傅出品,必属精品! 蛇妖惨叫一声,在地上痛苦的滚着,它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蛇尾,心中怒意攀升,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秦词咬去,速度极快。 秦词毫无退意,握着桃木剑冲上去,朝前来了一个横劈。 “啪嗒”蛇妖的下颌连带着尖牙都被她砍断了,此刻正躺在地上似乎没了生息。 秦词扫了眼那些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的众妖们,怪不得黎浔会让他们二人来处理这事,看来是早就知晓这些妖没多大实力了。 秦词如此快速的解决了一只,再看王武,一人一妖,打的有来有回,那蜘蛛妖还隐约落了下风。 剩余那几只妖也看出来,这两人都是有实力的,见二人如此强悍,再看蛇妖的惨状,几妖顿时心生退意,但奈何早已上卞府的贼船,如今是不想上也得上。 但这心仍有退意,谁都不愿意第一个站出去,就这样,众妖你推我挤,最终,狼妖被推了出来。 狼妖对此一脸晦气,秦词握紧桃木剑朝他挥去,狼妖速度快,秦词没劈中,连符纸也打不中它。 这妖比那蛇妖要厉害些,秦词心中暗想。 狼妖突然一跃而起,双爪闪着银光朝她扑来,秦词转而将桃木剑横在胸前挡下那双利爪。 一人一妖正对峙着。 却不想,那原本躺在地上毫无生息的蛇妖却悄悄抬起了尾巴,趁秦词与狼妖打斗,对着她后脑勺狠狠刺了下去。 秦词感受到身后的寒意,偏头想往侧躲。 一盏灯笼突然凭空出现,极快将偷袭的蛇尾拦下,秦词见此情景,一脚将眼前的狼妖给踹飞,然后一个翻身,利落的削了那蛇妖的蛇尾,还顺手甩了数张雷符。 紫黑色的闪电将蛇妖团住,噼里啪啦作响,直接将它烧成了焦蛇,这蛇妖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死了。 “砰!”粗壮的蛇身轰然倒塌,连带着秦词也滚了下来。 王武也将那蜘蛛妖劈成了碎渣。 剩余几妖决定一起上,张牙舞爪的便要冲过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那盏替秦词当下蛇尾的灯笼咻的飞到众妖头顶,无数巴掌大的纸人穿过灯笼的罩子,犹如飞蛾,朝那些妖怪扑去。 纸人看似一触即碎,实则牢牢的将这些妖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王武对此情景震惊万分:“这些纸人是在帮我们” 秦词看到那盏灯笼便已经知晓帮他们的人是谁了。 心想,这货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她用手肘怼了怼王武,示意他抓紧动手: “别说废话,快上!” 虽然这些妖他们花些时间也能解决,但有人帮忙,那更好,不仅省符纸还省时间! 王武点头,握着剑对着这些妖怪就是一顿刺,可怜那些妖怪动又动不得,连自爆也不能,只能憋屈的死在两人剑下。 有纸人牵制这些妖怪,秦词王武两人十分轻松的将这些妖怪杀了。 这些妖怪手上沾了数十条的人命,平日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待处理完这些妖怪,那灯笼和纸人便消失了,王武看师妹对此一脸平淡,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任务完成过于轻松,秦词和王武都有些恍惚,但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赶忙劈开牢笼上的锁,将这些道士拽出来。 王武看了看他们的情况,发现是鬼气入体才导致的昏迷不醒。 妖杀完了,但两人却犯起了愁,这里就他们两人,这些道士少说也有二十来人,这来来回回得跑多少趟啊 这里又不能久留。 “师兄,你去看看外头能不能整辆马车过来。”秦词提议让王武先去外头看看,这些大户人家平日出门都坐马车,整几辆应该就能把这人送回去了。 “好!”王武立马往密室外走。 秦词则拿了帕子擦桃木剑上的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得意的声音: “怎么样,这会该信我了吧” 第70章 第七十章 闻声看过去,谢禅提着灯笼站在她前方,整个人犹如那开屏的孔雀,不断拨弄着额间的发,朝她挤眉弄眼。 秦词视若无睹,甚至漠然撇开视线。 谢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皱起脸:“啧,小道长,我这会儿可是又救了你哎,你就不表示表示么” 表示秦词侧着头想了想,看着谢禅希冀的目光,心里起了坏心思,她清了清嗓子,表情夸张,特地夹着嗓音的回道: “啊,我太谢谢你了,谢谢你又救了我呢。” 说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好了,我表示完了。” 谢禅气的鼻孔哼出气,哪有这样谢人的啊! 他不想再和她说话了,谢禅一抬手,眨眼间就在秦词面前消失了。 秦词也乐得个清净,转身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静静等着王武回来。 过了好一会,王武才气喘吁吁跑下来。 “师妹,我只找到两辆马车。” 卞府家大业大的,当然不可能只有两辆马车,可惜都被那些老鼠给放火烧了,他也是好不容易从一堆渣渣中翻出两辆来。 “两辆感觉不太够啊。”秦词皱眉,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她大手一挥:“没事,挤挤应该也行。” “先把他们搬上去吧!”秦词上前一步,王武却抬手将她拦住,秦词疑惑的视线扫过去,王武拍着胸脯道: “师妹,你别动,放着我来就行。”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师妹来呢 山神的山没了 第84节 说完,他迅速蹲下身,两手各提一个,掂了掂觉得不方便走路,便用膝盖顶了顶那两个道士的身子,将人夹在了腋下。 弄好后还十分开心看着秦词道:“你看,我一次可以提两个呢!” 秦词本来也没打算自己动手,但她看着被王武夹住的两人,沉默了几秒,随即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豆子撒在地上,豆子便变成了那小小的人儿,十几个豆兵一组,将那些道士全部扛了起来。 王武:“……” 看看自己腋下的两个,王武只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顾脸面的时候,王武夹着两人率先往前走,给那些小人儿带路。 秦词则走在最后边。 在与王武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后,秦词小声念了一遍谢禅的名字,四周毫无动静,看来还在生气。 秦词眼珠子转了转,又唤了一句:“林婉珠” 下一秒,一个小纸人凭空出现,飘在秦词眼前,纸人脸上画了简易的五官,正朝她眨眼。 秦词屈指弹了弹它:“你能不能帮忙护送我师兄他们回去” 经过刚刚那一遭,秦词觉得他们二鬼也不是不可信。 小纸人点了点头,护送人小事一桩罢了。 待出了密室,看到外头的情景,秦词有些惊讶,原本华贵的卞府此刻已然成了一片废墟,还有许多仆人丫鬟正背着包袱逃命。 烧焦的木头上,火星子还在忽闪忽闪,秦词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烤炉之中,不过走几步,便开始出汗。 将所有道士塞进马车后,秦词让王武先走。 “师妹,你不跟着我们先回去么” 王武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上,握着缰绳,不解的看她。 至于另一辆马车,他随手抓了个正在逃命的卞家仆人,用了傀儡符让他来驾驶马车。 秦词看向东院的方向,眼里带着担忧:“我去看看黎浔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先回去,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她手上的符纸还有很多,怎么着也能帮上些忙。 王武叹了口气,他心里也知晓阵眼那边肯定要比他们遇到的妖怪要强很多,便没再多劝,只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那师妹你一定要小心。” 顺带从怀里掏出一沓的符纸给她。 “知道了,你先走吧,这烟雾太浓了。” 一股浓烟飘来,秦词捂着口鼻,接过王武给的符纸,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王武也不再停留,一甩鞭子,纸卫化作的马儿便开始跑起来。 卞府好些屋子都烧塌了,路也看不清,正当王武掏出地图琢磨该往哪走的时候,先前消失的纸人再度出现,小手指了指前方,随即咻的往前飞去。 王武心神领会,忙驾马跟上去。 另一边,秦词往东院跑去,一路上险些撞倒人,阵法耗费了拜月大半的心血,守阵的妖怪肯定不同于她刚刚杀的那些。 卞府的仆人都在忙着逃命,突然遇到一个与他们往反方向跑的女子,还有些诧异,再一看,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子。 他们知晓秦词不是府里的,但忙于逃亡的他们此刻根本无暇顾忌。 秦词跑到桥上之时,正专注看着前方的路,没曾想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侧边砸了过来,秦词躲闪不急,被那团不知名的玩意撞飞,随即整个人重重砸进水里。 这水下铺了鹅卵石,秦词背脊砸下去,疼的她面色狰狞,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口鼻还呛进了水。 好半晌,秦词才回过神来。 所幸那水位还算浅,只到她腰间。 秦词想撑着水下的石子站起来,发现左手一阵钻心的疼,一摸,她胳膊断了! 没关系,她还有右手,秦词咬牙站起身,结果脚又开始抽疼,一瞧,好家伙,崴了! 秦词气急,胸口蓦地一痛,喉间腥甜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她颤颤擦去嘴角的血,只恨不得提剑将那撞飞她的玩意戳死。 水面哗啦一声,钻出一只大老鼠来,正卖力的挥着两个爪子往岸上游,等上了岸,大老鼠则变成一个穿着灰衣男子。 灰山抖干净身上的水,转身往池水那边看,他刚刚被猫妖拍飞的时候,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那绿豆眼往水里一瞧,正巧对上一双盛满怒火的眸子。 看到女子的面容,灰山愣住了,他属实没曾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山神大人。 灰山忽视了秦词眼中的怒火,心里胡乱猜想秦辞为何会在这,难道……难道大人是知晓我受了委屈,特地来为我撑腰的! 灰山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猜对了! 不然为何消失许久的大人突然回来了呢还特地来了卞府,还正好救下了他 这般想着,灰山面色动容,回想起自己做的混账事,只觉得当初的自己真不是妖! 秦词右手撑着桃木剑往岸上走,她清晰看到岸上那男子在看见她后,表情十分丰富,先是震惊,随即便是一副要落泪的模样。 管他什么表情,秦词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扎死他! 秦词刚走到岸边,她还没抬起手上的剑,一道巨大的黑影飘在了她的头顶上。 灰山双眼瞪大,立马抱头朝秦词哭诉: “大人救我,这畜生刚刚不仅打我,还想杀我!” 秦词对灰山的哭诉没有丝毫反应,她仰头看向头顶的那只猫妖,眯了眯眼,这妖身上,好重的阴气! “啧啧啧,这就是你新找的靠山”猫妖变作一个男子站在秦词前方,嗤笑的看向落汤鸡模样的秦词,摇摇头,嘲讽道: “可真弱啊。” 秦词面色一冷,握紧了手上的桃木剑。 对面的猫妖却不打算再玩了,不管这人和那老鼠是什么关系,一起杀了便是。 说着,一个甩袖,无数黑影朝秦词扑来。 这么多鬼气,躲不开的,秦词只得握紧桃木剑迎上去。 旁边毫无眼见力的灰山还在替她助威呐喊: “大人,千万别手下留情,快用鞭子抽死他!”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二合一 另一边,黎浔单枪匹马,一路杀到阵眼处。 逼仄的暗道里,堆满了妖怪以及卞家仆人的尸体,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黎浔踩着地上的尸体,从容自若的往前走去,守阵的妖尽数被他斩杀,而他,除了脸上多了几道伤痕,衣裳有些凌乱,身上便再无其他伤痕。 暗道的尽头是一道弯月形的石门,用力推开,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几盏烛火明明灭灭。 里面的空间十分空旷,几根巨大的石柱围成一个圆形,每根石柱上雕刻着奇形怪状的符文,石柱上方各盘踞着奇特的石像,人面兽神,旁人一眼瞧去,便心生惧意。 石柱中心,一个巨大的青铜鼎置于其中,青鼎一掌外的地方,几道不规则的画线连接着数根石柱。 这便是那拜月留下来的阵眼了。 黎浔摸出那绿色的瓷瓶,这东西他原本交给了秦词,本想让他破了拜月的阵法,却没成想又到回到了他的手上。 黎浔上前一步,四周突然发出异响,石柱上方盘踞的石像张开大嘴,吐出黑色的光球,飞到青鼎上。 拜月的虚影慢慢显露,漂浮在青鼎上方,那双原本满是恶意的眼,在看清闯入者的面容时,呆了片刻。 拜月神色莫名的看着黎浔,来人属实让他意外,原以为闯进来的是卞镰说的那两个道士,没曾想竟然是黎浔 “你怎会在这” 明明他得的消息是,黎浔一直在道观养伤,可他反而跑到了卯都! 拜月此刻也终于意识到,道观里的那个“黎浔”其实是个假货,他暗暗咬牙,那群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还有卞镰那个蠢货,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上报过来! 想起黎耀说的,黎浔这人不可小觑,拜月瞬间警惕起来,能将他饲养的妖兽全杀了,还毫发无损的站在他面前,那的确不能小觑。 黎浔轻抬眉眼,拜月一直在派人监视他这件事,他自然知晓,只是有些不明白罢了。 “哼一抬手,无数黑影从青鼎下方飞出,将原本空旷的房间占满了一大半,猩红的眼眸直盯着黎浔,只待拜月一声令下,便准备冲上去将这人撕碎! “大人,东西我带过来了。” 卞镰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黎浔余光瞥过去,卞镰站在十几个身着道袍的道士后边,正谄媚的朝青鼎上的拜月,拜月只回了个冷眼给他。 莫名被凶的卞镰有些心虚,两手合掌,嘴里嘀咕着晦涩难懂的咒语,那十几个道士便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朝黎浔的方向走过来。 黎浔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这些道士没救了,他们已经被抽了魂,躯壳则被炼成了傀儡。 卞镰恶狠狠的看着黎浔,这满地的妖,都是他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如今却被这人全杀了! 黎浔面对如此多的只掏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黑色法印。 “1元应太皇府印”拜月大惊,转而磨起了后槽牙: “倒是小瞧你了!” 说罢,一挥手,黑影犹如飞蛾扑火,朝着黎浔扑去。 卞一直镰在后边看着,见黑影上了,便也催促着那些傀儡动手:“给我上!” 这么多人对一个,不怕打不赢! 黎浔握着法印,对着那扑过来的黑影,伸手一砸。 法印触上那黑影,金光猛然炸开,被金光碰到的黑影眨眼间便瞬间溃散成黑雾。 转眼间,拜月的黑影小队便没了一半,就连被操纵的道士傀儡,也都惊惧黎浔手上那块法印的金光,畏畏缩缩着不敢使出全力来。 “废物!” 对此,拜月气的破口大骂。 山神的山没了 第85节 他亲自从青鼎上飞下来,与黎浔缠斗。 拜月自然也怕那法印,但他想了个法子,他先前吸收了无数阴魂,现在他将那些阴魂幻化成盔甲,全身裹上,金光砸在那些阴魂上,对他的伤害大大减弱。 而且,黎浔那金印,总有用完的时候! 不得不说,拜月这个法子的确有用。 阴魂幻化成的盔甲太厚,黎浔在短时间内根本砸不碎。 黑影和傀儡也找准时机纷纷扑上来,黎浔左挡右格,勉强还算游刃有余。 可在拜月眼中,黎浔早已落了下风,他十分得意的两手各一团黑雾,砰砰砰的朝黎浔丢过去。 黎浔翻身去躲,意外的,那能毁掉阵眼的瓷瓶从他袖间飞出,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黎浔表情一滞,伸手便要去捡。 拜月更快,他一团黑雾挥过去,瓷瓶便被扫飞,落在离黎浔更远的地方。 “想要毁了我的阵法做梦!” 拜月猖狂大笑,更加凶猛的朝黎浔猛砸黑雾。 而打的正欢的二人,谁都没看到,一只老鼠悄悄咪咪走到瓷瓶旁边,对着瓷瓶闻闻嗅嗅,往黎浔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叼起瓷瓶爬上房梁,窸窸窣窣的爬到了阵法上方。 老鼠用尖牙咬开塞子,脑袋往下看了看,确定位置对了,随即爪子对着瓷瓶用力一推。 “砰!”瓶中金色的粉末犹如一朵金花在地上炸开,青鼎随之开始出现裂痕。 正炸的欢快的拜月猛地回头,就看到石柱上的石像砰砰砰的炸开。 拜月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虚影在一点点消失,他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阵法被毁了! “不!”他惊恐的冲过去,却见地上的阵法开始一寸一寸裂开。 拜月往阵法注入阴气,却都只是徒劳无功罢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阵法被毁,目眦欲裂。 没了阵法,拜月便无法显露身形,在身形消失的最后一刻,拜月气急,一口血喷出,甚至容颜在快速的衰老。 黎浔仰头看了眼那梁上的老鼠,沉默了一瞬,属实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情况。 黑影没了拜月的控制,便要逃去,黎浔几道金印便将他们全都杀了。 卞镰一直躲在暗处看,眼看拜月尖叫着消失了,顿感不妙,转身便跑。 黎浔随意往卞镰的方向踢了颗石子。 “咻!”石子从身后砸中了卞镰的脑袋,深深嵌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卞镰膝盖一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没了生息。 阵法已除,只剩这几个傀儡了。 黎浔费了点时间,才将他们全部斩杀完。 将金印收好后,他转身离开了这间密室。 从密室出来后,黎浔发现那些老鼠都已经不见了,卞府安静的可怕。 一路走到前厅,黎浔甚至发现他们留下一颗火星子。 在抵达前厅的时候,黎浔蓦地停住了脚步,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 秦词精神萎靡,脸色苍白,左手软趴趴的垂下来,另一只手拄着桃木剑当拐杖,只是这桃木剑有些短,她只得弯着腰,十分艰难的用一只脚蹦跶着。 黎浔叹了一口气,快步上前,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轻声问她: “你怎还留在此处。” 秦词老早就看到黎浔的身影了,这会被问起,她还有些尴尬。 她挥手岔开话题:“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还是先离开吧。” 见她不愿意说,黎浔也没多问,只是上前一步,伸手递到她面前给她扶着,皱眉看向她那抬起的脚:“脚怎么了” 在凑近的那一瞬间,黎浔还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等秦词伸手扶住他的,黎浔察觉到她衣袖湿哒哒的,再仔细看她身上的衣物,衣摆甚至还在滴水。 秦词蔫吧着回:“崴了。” “手呢” 秦词开始自暴自弃:“断了。” 黎浔难得的沉默了,不知她怎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他准确计算过,那几只妖的实力,秦词应当不会打不过。 “走吧!走吧。”秦词胡乱摸了把脸,使劲往前蹦着,只觉得今日过于倒霉。 那猫妖她废了好大劲才除去,等她回过神打算找那只死老鼠算账,却发现这狗东西早就不见了。 无奈,她便随手拿了自己的桃木剑当拐杖拄着,准备去前厅,黎浔那边她是不打算去了,毕竟她这个情况,没准自己先被杀了! 她一路走走停停,不知怎么滴,肚子疼的要死,虽说她全身都痛,但肚子上的痛,是那种仿佛有人拿刀在捅,捅完还伸手去掏的痛。 扶着秦词跨过高高的门槛,黎浔看到她后衣摆上的血渍,一愣。 “怎么了”秦词疑惑回头,见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黎浔跨过门槛,两人停在卞府破败的大门前。 “你手给我。” 秦词不解,但还是乖乖伸出了那只完好无损的手。 将秦词的衣裳推上些后,黎浔指腹搭上去,替她诊脉。 秦词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心想这把脉不能回去把么 待诊脉结束,黎浔面色属实说不上好,没等秦词询问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先一步摘下斗篷。 “斗篷你披着。” “不用给我,你自己披着就行。”秦词瞌睡虫瞬间跑了一半,看着眼前的斗篷,她直摇头。 虽然她先前落水把衣服弄湿了,但她在火堆旁烤了一会,现在衣服算是半干状态,黎浔身子比她还差,还是别抢人家的了。 黎浔不为所动,见她手不方便,便直接给她披上,在给她系带子的时候,黎浔才解释:“你来月事了。” 还带着体温的斗篷将她整个人罩住,下巴被他指腹的划过,凉凉的,秦词下意识抬起头,待听到黎浔说了什么,忍不住红了脸。 她先前也感觉身后黏黏糊糊的,只当是刚刚跌进水池,衣服太湿黏在身上罢了。 那看来刚刚腹痛,因当是月事来了的原因了…… 秦词尴尬的将帽兜戴上,遮住大半张脸:“我回去再买一件新的还你吧。” 黎浔没说什么,替她系好带子便退开了,秦词脸蹭了蹭柔软的帽缘,忍不住小声喟叹。 “走吧。” 黎浔扶着她,往府邸的方向走。 只是……这速度属实有些慢。 秦词只有一只脚能走,所以,她走的极慢。 黎浔看了半晌,再看四周,空无一人,索性道:“我背你吧。” “不用,我蹦着也能回去。” 秦词忙摆手,她这来了月事,这要是趴人家身上,把他衣裳弄脏了怎么办 而且黎浔的宅子离卞府也就几条街的路,她总能蹦跶回去的。 秦词提议道: “你要是着急,你先回去就行,我自己能走回去。”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蹲在她前面了。 “上来。” 秦词扶额:“真不用啊……” “你再耽搁下去,天亮了。” 秦词看看天,隐约看到不远处好像真的有户人家点起了烛火,便赶紧同意了:“好吧,那谢谢了。” 黎浔嗯了一声,示意她上来,秦词小心翼翼爬在他背上,尽量拉出些距离。 待确定秦词趴好了,黎浔才起身,将人稳稳背起,一手扶着秦词的腿,另一只手则拿着她的桃木剑。 看着他的侧脸,秦词感觉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被人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她与黎浔非亲非故,却让人背了她两回了。 第一次是偃偶村,她昏迷过去了,后来听广佑说黎浔是背着她回来的,秦词不免想起那条极长的阶梯,这一路走上来,黎浔这膝盖都要废了吧 可她又有些苦恼,这欠下的人情,总感觉没个尽头…… 一路上,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秦词整个人缩在斗篷里,安静的很。 黎浔垂眸想着事,阵眼已解决,京都那边,也该动起来了,三公子那边等不了多久。 他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蓦地,他身子猛地一颤,只见他的耳垂覆上了一只小手。 那小手捏住那耳垂,又揉又捏,黎浔膝盖一软,险些没站稳。 黎浔气息不稳,咬着唇偏过头去看“始作俑者”,奈何秦词整个脑袋缩进帽兜看不清神情,而他两只手都没个空闲,只能哑着嗓音低声告诫道: “秦词,不要碰那!” 可惜这番警告没有任何用,反而助长了某人的气焰,竟张嘴叼住那耳珠,又啃又咬,黎浔耳朵又麻又疼,舌尖的湿濡扫过,黎浔浑身战栗,血液朝脸上涌去,几欲托不住她,偏偏背上那人嘴里还嘟囔着: “怎么咬不动啊” 在察觉到这软软的东西咬不动,秦词索性不咬了,双臂紧紧搂着黎浔的脖子,脸颊在他背上蹭来蹭去: “唔,好热。” 热 黎浔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将她放下,秦词软趴趴的靠着墙就要跌坐下来,黎浔扶着她的腰才没让她跌下去。 秦词面颊绯红,双眼迷离,嘴里一个劲的喊着热。 山神的山没了 第86节 伸手贴了贴她的脸,掌心下的温度很高,黎浔心道不好,怕是发热了。 他刚刚忙着想事情,倒没发觉她的异常。 大掌的让她脸上的热意降下去不少,秦词舒服的哼唧出声:“凉凉的。” 秦词难得粘人,黎浔却是无奈,他想抽回手,却被她攥住,紧紧贴在脸上不放开。 黎浔被她带着弯下腰:“秦词,放手。” “不放!”秦词坚决不放,她鼻翼翕动,眼神愈发迷离,嘴里不自觉的呢喃:“好香啊……” 黎浔没有听清后边那句话,只觉得秦词身上的热意随着掌心传递过来,甚至蔓延至全身。 喉间干涩难忍,黎浔咽了咽口水,看向秦词的眼神幽深。 秦词抬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只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是一盘极其美味的菜肴,有一种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他拆吃入腹的错觉,她猛地一颤,顿感不妙,连忙收回手,用一只手捂住耳朵瑟缩着: “不要咬我耳朵,我耳朵不好吃。” 被她这么一打岔,黎浔总算是回过神来,为了避免她再做出刚刚那样的事,黎浔干脆利落的一个手刀将她砍晕。 随即将人打横抱起,大踏步往他的府邸走去。 …… 秦词醒来后,整个人头晕眼花,身上力气仿佛卸了个干净,连握拳都难。 再看身上,干干净净,左手缠了带子。 秦词闭着眼,她的意识仅留在黎浔背着她回府,路上她好像睡过去了。 后来被人推醒催着去洗澡,她迷迷糊糊洗了个澡又躺下了,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秦词腹中空落落,她难受的想吐,甚至耳边出现了嗡鸣声。 外头的翠珠听到声响,忙进来。 一看,就看到秦词正扒着床沿干呕,忙跑过来给她拍背。 秦词干呕了好一会,什么也没吐出来,她难受的趴了一会,然后哑着嗓子问翠珠: “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珠递来一杯温水给她润润喉:“已经午时了,秦小姐,你睡了两天了。” “两天”秦词震惊,她这一觉睡了有这么久么 翠珠小心扶着她靠在床头:“是啊,秦小姐你染上了风寒,又受了伤,恰巧月事也来了……” “对了,我热了粥,我端来给你。” 翠珠想起自己熬的粥,立马起身往外走,很快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回来了。 秦词早就饿急了,看到那粥,简直两眼放光,端着碗就往嘴里灌。 这粥加了肉沫还有姜丝,一碗下去,肚子暖烘烘的,刚刚那股难受劲顿时没了,秦词总算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了。 看她喝完了,翠珠又添了第二碗,这次秦词喝的没那么急了。 她搅着碗里的粥,突然想起一件事。 “黎浔呢” 翠珠意味深长的朝她笑了笑:“你说公子啊他和李郡尉去城郊的兵营了,这两日都没回来。” “哦……” 秦词没读懂她那奇怪的眼神,只默默往嘴里塞了口粥,心想:这么忙啊…… “秦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等秦词喝完粥,翠珠不知从哪拎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回来了,她递到秦词面前,笑嘻嘻的开口道: “这件斗篷是公子说给你用的,放心,新买的。” 秦词:“……” 这样算下来,她好像拿了黎浔三件斗篷了…… “那就走走吧。”睡了两天了,这腰酸背痛的。 翠珠扶着她下床,秦词发现她这脚似乎没那么痛了。 翠珠说她这两日都拿药替她擦过,还揉了好一会。 说完,还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包袱,神神秘秘的塞到秦词手上。 秦词打开一道小缝看,脸顿时涨得通红。 翠珠朝她眨眨眼:“都是我和翠心新缝的,干净的。” “谢谢了。” 秦词收好小包袱,看着哼着小曲替她晒符纸的翠珠,思来想去,从自己包袱拿出一沓钱。 秦词走到翠珠面前,将钱塞给她,十分认真的开口: “我手上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些钱了,这两日多亏你和翠心的帮忙了。” 翠珠忙摆手:“这可使不得,我们做这些都是得了我家公子指令的,若是秦小姐要谢,谢我们公子就好了。” 虽是如此,秦词还是塞了一些碎银给她。 将碎银收进袖袋,翠珠笑容愈发真挚,甚至替秦词亲手系上披风。 脚上的伤没有大碍,秦词便拒绝了翠珠想要搀扶的意图。 外头日头正盛,秦词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舒畅了。 两人一路来到府里的院子,隔着大老远,秦词就听到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她看着翠珠,问到: “我们要不要避一下” 她怕那边是黎浔的客人。 翠珠摇摇头:“不用,那边都是两日前你和公子救回来的道长们,他们现在应该在谈事。” “哦。”看来那些道士已经醒过来了,想必身上的鬼气也拔除干净了。 秦词在外头转了一两圈,便回房间了。 王武知道她醒来了,特地过来看。 王武看着脸色苍白,手上绑着带子的秦词,脸上很是心疼: “师妹,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 秦词:“……” 她也想问为什么。 王武忍不住又啰嗦的叮嘱了他她几句,等秦词表情逐渐麻木后,王武总算换了话题:“师妹,我打算再在这多留几日,那赵国人弄出骨桥这等恶毒的东西,我定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他和十几名道士约定留下来处理骨桥这一事。 “你受了伤,不如先回道观养伤吧” 这才来了几天,秦词就负伤好几回了。 “我也留下吧,我只是左手受了伤,我右手还能拿剑,还能提笔画符。” 秦词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骨桥一事的确恶毒,但……她还是想捞点功德。 “这……行吧。”王武无奈,但也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对了师妹,你是想留在这还是和我一同去外头客栈住” 王武也不好意思一直住在黎浔的宅子。 “去外头的客栈住吧。” 秦词自然也不好意思,便同意了。 她就一只手断了,其他的也不碍事,小心一些就行,对了,等会得去钱庄一趟,多取些前来,顺带还得将这几日的银钱付一下。 下午,秦词一个人出去了。 路上她听到行人说起卞府一事。 卞府被火烧成了渣,旁人都说是因为卞府走水了,可这火势这般大,却无一人发现,而且走水了,卞家的奴仆为何不唤人过去灭火且周边的屋子都没有被这场大火波及,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有知晓的多的,冷笑着道: “我猜,定是那卞府作恶多端,被什么脏东西害死了。” 行人笑笑,说世上哪有什么鬼怪,说着说着,又谈起了其他事。 一人说赵国人要打过来了。 旁人笑他,这水流如此湍急,赵国人是绝不可能过来的。 其余的,秦词没再听下去,她去秦氏钱庄取了一大笔钱,给自己买了些厚实的衣物,黄纸,朱砂也一并买了。 回到黎府,秦词就把那堆银钱交给了翠珠。 翠珠没敢接,反而小心翼翼的问: “秦小姐,你真的要离开么不如等公子回来再做决定吧” 她可没忘记前两日,公子抱着秦小姐一脸冷色回来了。 那晚,是黎浔亲自替秦词诊治,亲自煎的药。 等秦小姐沐浴了,公子才离开了,临走时让她好生照顾这位秦小姐。 “对啊,我就住隔壁那条街的丰悦客栈,很近的,我这几日还没打算离开,若是有事,你直接过去那寻我便可!” 说完,秦词便拎着她的包袱走人了。 翠珠:“……” 重点不是这个啊! 山神的山没了 第87节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二合一 京都。 阵法被毁,拜月遭阴气反噬,从原本一个光风霁月的美男子,变成了一个满脸褶子,白发苍苍的老头。 他撑着手想从榻上爬起,结果手上沾了血,呲溜一滑,咣当一声从榻上滚了下来,一把老骨头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场吐了好几口血。 不等拜月起身,体内反噬的阴气突然在各处经脉乱窜,身上鼓起了一个又一个包,疼痛霎时犹如巨大的浪潮扑过来,拜月疼的蜷缩在地上,犹如一只蛆虫来回蠕动,想以此减缓身上的疼痛。 待阴气勉强平定,拜月早已被汗水浸湿了衣裳,拜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尾猩红,沁出了血泪,满是黑斑的十指成爪,在青砖上划拉出几道爪印,声音粗哑: “黎浔!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就在拜月无能狂怒之时,哗啦一声,黎耀掀开珠帘进来了。 拜月此刻脑中思绪混沌,一心只想灭了黎浔,未曾发现有人进来了,等那道人影将他罩住,拜月才恍惚发现有人进来了,一抬头,就看到黎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拜月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你怎么来了” “你的阵法被毁了谁做的”黎耀看着拜月苍老的容颜,以及地上的血,脸上尽是惊诧。 这阵法耗费了拜月大半心血,对拜月而言,阵法就如同他的命根子一样重要。 为了保护阵眼,拜月捉了数十只妖怪守阵,且卯都的修士也早早被他捉全了,怎还会出现纰漏 等等,黎耀想起一件事,他记得拜月随口提过卯都来了两个道士,心中不免猜想,莫不是那两个道士 想完又觉得不太对,就两个小小道士,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拜月将头埋地,沉默不语,这等耻辱,他说不出口,更何况他还有些心虚。 黎耀多次让他对黎浔的事上心,可他阳奉阴违,根本没放在心上。 毕竟黎浔身负诅咒,本就是早衰之势,且他身体又虚弱,时不时咳血,这等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哪里用的着他放心上 拜月趴在地上装死,黎耀眯了眯眼,这反应不对劲啊,怎么看着这么心虚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黎耀蹲下身,揪着拜月干枯的白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头皮被揪的很疼,拜月只能昂着头,眼神飘忽一瞬后转而变得坚定,嘴硬回道:“没有。” 啧,更不对劲了。 黎耀冷笑一声,趁拜月没有反应过来,一掌摁在他的天灵盖上,直接搜魂。 在探查了他的记忆后,黎浔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气的浑身颤抖,怒意不断攀升,他五指收拢,黑气不断从掌心冒出,腐蚀着拜月四周的头皮。 脑袋多了个窟窿,拜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他一张老脸的褶子被痛的挤在一起,嘴里苦苦哀求,不断讲述着以往的情意,请黎耀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他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啊,况且他还替他做了这么多事! 黎耀也想起这废物还有用处,便忍着怒意收回了手,转而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此刻气的心肝脾肺哪哪都在痛,黎耀喘着粗气,死死瞪着拜月怒道: “你这个蠢货!” 当初他毁了黎浔的玉佩后,便被司命一路追杀,完全没有机会回京都看黎浔是什么情况,他分身乏术,便将看住黎浔这事交由拜月,谁曾想这蠢货根本没在意过。 想到黎浔手上的那枚法印,黎耀头一次有了危机感,原以为黎浔在道观不过学了一些三脚猫功夫,没成想竟是藏拙了! 偃偶村那会他本就品出了不对,但奈何司命追的紧,且身受重伤,他没那个时间去细想。 原以为一直将黎浔掌控在手心,却没曾想人家早就跑出来l 想到这,黎耀气不过,又给了拜月一巴掌。 拜月两边脸都挨了一巴掌,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抱着黎耀的腿哼哼唧唧不断求饶,生怕黎耀将他腐蚀成一滩污泥。 “闭嘴!”黎耀气的大吼一声,原本就被他气的头疼,这会还在那抽抽噎噎,更烦人了! 拜月立马噤了声,小心翼翼的看了黎耀一眼,见他虽满脸怒意,但身上的煞气都收回去了,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黎耀扶着额头,看向拜月的目光尽是讽刺、嘲弄,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剐,只可惜,其他能用的人都不在此处,不然他铁定将这蠢货祭天! 至于黎浔,没关系,他还有诅咒在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思绪收拢,黎耀看着脚下那一坨,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 “我这几日要出门一趟,你留在此处,尽量拖着大公子想要援兵的念头,若京都有什么变故,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说完,还不忘威胁一通: “若再敢将我的话当耳旁风,那你便为自己准备好棺材吧!” “你要去哪”一听黎耀要离开京都,拜月惶恐的抬头看他,连后边都威胁都抛之脑后。 他不甘心,他阵法被毁,如今又被阴气反噬,这人却要在关键时刻离开 “蠢货,李忠义那家伙派人去了许国借兵!我此次过去便是要拦下他!” 黎耀对上那一张褶子脸,倒胃的很,他嫌恶心,当即转开了视线。 这事他本想派其他人去的,但黎浔出现在卯都,他不得不改变策略,毕竟黎浔这人,狡猾的很,他现在是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所以,只能由他去。 况且他借着拜月的阵法,吸收了那些修士的魂魄,伤已好了六七成。 拜月大惊失色:“怎么会许国王室正在内斗,他们都自顾不暇了,怎么还会出兵帮他” “怎么会怎么会你这个废物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有什么用” 黎耀怒急,只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不是屎! 拜月被骂的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多言,只能小声询问: “严淮礼不是在卯都么为何不让他过去” 黎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对着拜月骂道: “我发现阵法毁了,你这脑子也跟着没了,骨桥还得由他操控,若骨桥毁了,赵国的兵该如何进来!” 黎耀说完,心累无比,心想当初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蠢货入伙呢 拜月咬唇不语,心中却升起怨怼,淮礼公子明明是他们燕国人,却要为赵国出力,说到底,黎耀还是更器重赵国那边罢了! “你在京都待着,不许生事!”黎耀说完,将他一脚踹开,愤愤甩袖离去,他怕再与他说下去,怕是要被他气死! 待黎耀走后,拜月艰难的爬回榻上,摸出榻上放着的小铜镜,看着镜中自己苍老的容颜,以及头顶那秃掉一块,平日对容貌极其重视的他只恨不得立马死去。 越看越难受,铜镜从手中滑落,拜月缩在榻上,整个人都萎了。 之后几日,他都躲在殿中不再出门示人,就连大公子唤他,他也找理由不肯出来。 几日后,拜月受伤一事被秘密传入黎父耳中。 乔相等人偷偷摸摸聚在黎府,商量此事。 黎父摸着胡须,想着自家儿子交代的,当即敲定案板:“可以开始行动了。” …… 丰饶镇。 秦词没曾想,她只住了不到一天的客栈,便被“赶”出来了。 昨日下午,两国要交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卯都。 李忠义每日眉头紧锁,他半个月前给京都那边递了消息,可直到现在,朝廷那边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对此,李忠义分外忧愁。 但目前担忧的,是两国交战之事,若城门被破,丰饶镇铁定会成为第一个主战场。 李忠义听从黎浔的意见,决定封锁整个丰饶镇,毕竟他们只有这几十万的兵力,也不知守不守得住,百姓无辜,李忠义便让他们都先离开。 告示贴出来后,有些人仍不信,这么大一条河,水流这么湍急,赵国的军队怎么可能进来 但看着穿着甲胄,配着长刀的士兵呼啦啦的进了城,众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再不相信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不由分说,当天晚上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外头避难,等战事结束了再回来。 如今路上都是背着包袱准备离开的百姓,而他们住的客栈,店家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将银钱全退了,等人全赶出去了,自己直接揣着包袱锁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今,城里已经开始有大批士兵进来巡逻。 两人蹲在客栈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走是不可能的,他们还得捞点功德。 但此刻全部客栈关了,秦氏的钱庄也关了,秦词甚至没机会去借间房,因为等她到了钱庄门口,人已经全走光了。 秦词更是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和黎浔一样,在这买个宅子呢 二人开始思索着回黎府借住的可能性有多大。 王武推搡着秦词去找黎浔,毕竟她与那黎公子较熟,秦词也是要脸面的人,这昨日才走,今日就厚着脸回来,这话她属实是说不出口啊! 两人心里念着黎浔,没成想,还真让他们碰上了。 不远处,黎浔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身后跟着好几排士兵。 二人十分默契的一同低下头,就怕与他对上视线。 秦词手指戳着地,在地上涂涂画画,心里却在疯狂叫唤:“别看我,别看我,看师兄!” 很可惜,事与愿违,那一大片阴影移到了她面前。 秦词没敢抬头,用手肘悄悄去怼王武,结果王武也在装死。 黎浔看着头几乎要埋进地里的秦词,以及两人间的小动作,眼神晦暗不明,沉声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秦词闻声抬头看去,恰巧对上黎浔的视线,她眼神飘忽,转而看向一旁的王武。 王武正同她使眼色:“师妹,走!”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秦词:“……走!” 二人当即起身,揪紧包袱带子,亦步亦趋的跟在那群士兵身后。 等回到黎府,翠珠看到秦词跟着回来,当即会心一笑。 秦词尴尬的摸摸鼻子,朝她打了声招呼。 王武半路便被翠心给带走了。 莫名只剩自己一人,秦词咽了咽口水,继续跟在黎浔身后,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书房。 山神的山没了 第88节 黎浔替她拉开椅子,秦词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包袱的边。 黎浔也不墨迹,从博古架上的檀木小盒打开,将一串钥匙递到她面前: “我要离开几天,宅子你替我看着。” 秦词看着眼前的钥匙,懵懵的抬头:“我替你看着你要出远门” 黎浔靠着椅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嗯,要暂时离开几日。” 这两日他几乎是连轴转,根本没什么时间休息,眼底青黑分外明显。 见秦词一脸纠结,他顿一下,继续说:“宅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取用。” 秦词咽了咽口水,默默将钥匙推了回去,小声道: “府中不是还有你那两个小丫鬟么不必交给我,我就借住个几日。” 黎浔手撑着腮,看着莫名矜持起来的秦词,伸手替她倒了杯茶:“她们两个今晚便会离开。” “哦,那好吧。”秦词也不推辞了,将钥匙勾了回来,随口问了句: “唔,还有其他事么” “自然是有的。”黎浔颔首,将那些琐碎的杂事与她一一道来。 秦词听的认真,一一记下。 末了,黎浔提醒道: “你多注意点严淮礼,他恐怕会出来作乱。” 说罢,取下腰间的灰色小布袋递到秦词手上。 秦词接过后,在手心掂了掂,挺有分量的,隔着袋子摸了摸,似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黎浔见她想要拆开看,温声提醒:“遇上麻烦事,再打开。” “好吧。”秦词只好收起好奇心,将袋子挂在自己腰上。 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后,黎浔不知从哪拎出一个包袱,与秦词说了一声便走了。 秦词目瞪口呆,他们商谈的时间似乎连一盏茶都没有 黎浔走了,秦词也不好在书房继续待下去,一开门,就见守在门外的翠珠迎了上来,她欢欢喜喜的领着秦词回了她的原来住的那间房。 将包袱丢回床上,秦词靠坐在床沿,手碰着什么东西,掀开被子一看,发现床上多了一堆的书。 她唤来翠珠,指着这堆书问: “这是东西是谁的啊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还是这房间有人住着了 翠珠一看,顿时不好意思的同她解释: “啊,这个啊,是公子前几日让我出去搜罗来的,说是给秦小姐你的,不过昨日你走的急,我不小心将这事忘了。” 秦词抬眼看去,这些书……全是关于梦境的术法。 抚着书封,秦词也想起她前几日在书房问了黎浔关于梦境一事,这人竟然真放在心上了 心中顿时不知是何作想,秦词将这堆书往里挪了挪,随便翻出一本看了起来。 秦词翻看许久,也没找着与她症状相对应的,一本接一本,看的她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秦词打了个呵欠,想着先休息一会,等起来再看,腰间的布袋硌人,她便取下放在了床头。 睡梦中,秦词好似又闻到了黎浔身上的那股香味…… …… 秦词光脚跪坐在铺了软垫的床上,表情茫然,一抬头,就见黎浔靠在床头闭眼休憩,而她,依旧一身清凉,藕粉色的肚兜,下身薄纱做的湖绿色灯笼裤,以及一条毫无分量的薄纱外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 此刻的她正抱着黎浔的手臂,胸前的丰满紧贴着他。 啊啊啊! 秦词猛地松开黎浔的手,挪着屁股往后退,退至床角才停下,伸手就将床角的薄被披在身上。 看着四周熟悉的场景,秦词拢着薄被坐在床上开始哀嚎: “为什么又梦到这个房间了啊!” 秦词伸手握拳,松开,发现自己不同之前那样被操控着往黎浔身上扑,反而能掌控身体了。 可是,能掌控身体又有什么用啊 秦词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这两日都没再做梦了,怎么怎么今日又开始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秦词想了一大堆也没想出个一三五来。 正当她苦恼怎么离开这个梦境之时,秦词无意间扫向黎浔,下意识愣了一下。 黎浔这一身打扮,还是他今日离开时穿的那一身。 只见他靠在床头,阖着双目,像是睡着了。 盯着黎浔的脸,秦词脑袋开始转动,她发现每一次做这个梦,梦里都会有黎浔的身影。 难不成……是因为他,所以自己才会做这种令人羞耻的梦 秦词低头想了数种猜测,最后也没得出个合理的结论,她抬起头,朝黎浔看去。 黎浔闭着眼睛,却没真睡着。 他坐着马车刚出了丰饶镇,因为近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便打算在马车上小憩一会,可眨眼间,眼前的景象换了,黎浔也发觉自己又被带进了梦境。 娇娇柔柔的声音,以及那贴上来的身躯,都让黎浔心生厌烦。 他此时疲惫的很,也懒得应付梦里的“秦词”,索性直接闭眼装睡。 熟料,身侧这人忽地甩开了他的手,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又梦到了。 黎浔顿时心生疑虑,缓缓掀起眼皮看向缩在床角的秦词,秦词正抓着头发在哪嘀嘀咕咕,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眼前这个“秦词”很灵动,那苦恼咬手指的模样,就像是真的秦词一样。 黎浔指尖微动,不禁回想起之前做的梦,梦里的秦词一开始也是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后来好似换了个人,靠坐在他身旁,安安静静的与他一同看起了古籍。 他当时还在诧异莫不是她又想做什么,可一直到他被蛊虫惊醒前,都很安分。 如今细想,这前后的“秦词”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就如同现在这个情况一样。 黎浔再度联想到她前些日子说要寻些关于梦境的书籍…… 脑中思绪纷飞,最后,黎浔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结论。 秦词可能入了他的梦,亦或是说…… 他与秦词的梦境……相通了。 秦词一抬头,就对上了黎浔的双眸。 “咦”怎么睁开眼睛了 秦词好奇靠了过来,见黎浔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好奇的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可黎浔没有任何动作,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难不成是人偶”秦词转而低头去掀他的衣袖,心中猜测要离开梦境的关键点或许在“黎浔”身上。 黎浔任她动作,垂眸看着她攥着自己的手腕,蓦地,他呼吸一滞,耳尖泛红,秦词低着头,浑然不知自己胸前春光乍现,黎浔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谁知又被那刺目的白给勾去了视线。 白皙细腻的脚踝上系着红绳,红绳还坠了颗铃铛,指甲粉嫩犹如珍珠…… 黎浔呼吸徒然加重,原先对“秦词”的触碰他只觉得厌烦,如今与她肌肤相贴,他整个人却仿佛要燃起来了…… 没有关节,也没有线缠着,不是人偶,且这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也太真实了吧 “真是奇怪。”秦词松开黎浔的手臂,抱臂往后一坐。 “嗯怎么脸红了”秦词发现这人不禁脸红了,耳朵,脖子也红了,整个人跟熟透了似的。 黎浔懊恼着抿唇,偏过头不去看她。 秦词眯着眼笑了,颇为稀奇,这明显是动了情谷欠。 黎浔平日在她面前都是那种老气横秋的模样,如今能在梦里看到他这番动情别扭的模样,可真是稀奇! 说来,她这梦境有两大相同点,一是每次都有黎浔,二则是梦里自己想对黎浔“霸王硬上弓”。 啧,莫是不是做了那档子事就可以离开 秦词脑洞大开,心想:要不,先试试看 秦词盯着他的唇瓣,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壮胆。 不过是梦罢了,反正以前不也亲过况且黎浔又不知道!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唇瓣凑上来的那一刻。 黎浔大脑空白了一瞬,却没躲开。 秦词憋着气,闭上眼一股脑贴过来,结果,位置没选对,贴在了黎浔的唇角,秦词便将唇往旁边挪了挪。 定格两三秒后,秦词小心翼翼的含住黎浔的下唇,吮吸、啃咬…… 黎浔急促的心跳和唇边溢出的喘息声瞬间清晰可闻。 秦词心中得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出门游历这么久,看过不少妖怪采、阳补、精的画面呢! 黎浔被亲的浑身燥热,秦词吻技拙劣,但却能轻而易举勾起他的谷欠。 鼻间满是女子特有的馨香,黎浔大手下意识扶上她的腰,隔着薄纱,也能感觉到那腰又细又软,掌心忍不住收紧、摩挲,将她往自己身上带。 刚准备反守为攻,秦词便退开了,盘腿坐在他身侧,用手作扇子往脸上扇风,大口大口喘着气,没办法,半吊子的她还没学会换气,刚刚差点没憋死她。 黎浔眼中带着谷欠求不满的躁意,可偏偏秦词没再有什么动作,他只好偏过头去。 秦词脸上的燥热退下去后,她余光看向看着好似熟透了的黎浔,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了绯红,面若桃花,眼神迷离,唇瓣微肿,还泛着水光。 山神的山没了 第89节 秦词心底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激动,她突然就很想对着那脸一顿揉搓、亲他唇瓣、亲他泛红的眼角、亲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脑中被色欲侵占的只剩四个字:为所欲为! 就在秦词色胆包天,准备朝黎浔伸出魔爪的那一刻,眼前忽地一黑。 …… “秦小姐秦小姐” 秦词迷蒙的睁开眼,眼里还带着水雾,她揉了揉眼,就看到翠珠站在床头,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撩着帘子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秦词问道:“怎么了” “秦小姐,你师兄在外头叫你呢。” 翠珠握着包袱的手指了指门外,她这刚准备离开,就恰好遇上了来找秦词的王武,没办法,她只好折返回来将秦词叫醒。 “啊哦哦,我马上起来,你是要离开了是吧”秦词闻言,翻身下了床,穿鞋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翠珠点点头:“是啊,正准备离开呢。” “那你得抓紧些离开了,镇子好像要封锁了。”秦词说完,突然尴尬了,她这才看到翠珠身上挂着的包袱,明显是准备走的了,却又因为她的事回来了。 “那我先走了,秦小姐。”翠珠出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觉得晚了,便不再久留,朝屋里的秦词说了一声便走了。 秦词换好衣裳后,一打开门,就看到王武正站在院中拿着桃木剑比比划划。 “师妹,你醒了快些,就剩你一个了呢。”见秦词出来了,王武收了剑,朝她招招手,秦词快步过去,王武领着她就往外走。 秦词跟在他身后茫然的很,什么就剩她一个了 王武带着秦词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个十分眼熟的院子,里边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里头的人各个身着道袍,不是拿着浮尘,就是背上背着桃木剑。 哦,原来是前些日子救回来的那群道士。 见秦词来了,那群道士纷纷拱手道:“秦道长。” 秦词汗然,也拱手回了礼。 一阵恭维过后,王武等人开始谈论起了如何对付骨桥。 他们也只在古籍上见过如此歹毒的法子,对付骨桥的法子那是半点不知。 有个脑筋转的快的,他提议消除骨桥上的怨气,或许骨桥就会消失了。 骨桥本就由人的怨气形成,这般倒也说的通,只是,这般庞大的怨气,他们十几个人也不一定能除的完啊。 讨论许久后,王武等人便开始分配任务,秦词也分到了一个“小”任务:画符。 骨桥这两日便要形成了,既然他们决定留下来,就不能偷懒,哪怕秦词是个伤员。 在众人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李忠义过来了。 他这段时间都在郊外的兵营里操练兵马。 万裕都的兵早早到了,与他手上的兵加起来有六十万,可他这心里还是没个底。 先不说这赵国弄出了个“骨桥”,这京都是半点消息不来,他这六十万兵能挡多久 见他满面愁容,黎浔在离开之时,告诉他五日后会有一波“援军”过来支援,并备有大批武器与粮草。 李忠义对此将信将疑。 第二日晚,一座骨桥凭空出现在河面上。 秦词一众人站在高墙之上,看着那座横跨长河的白灰色桥梁,面是皆是凝重之色。 对面赵国的兵队早已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攻过来。 “将士们!随我冲!”赵国将领大手一挥,其身后的士兵立马握着上前,朝着骨桥整齐划一的奔去。 前方是持着长刀和盾牌的刀盾兵,护着身后拖着撞木的拖车,明显是要攻城的节奏。 在赵国的士兵踏上骨桥的那一刻,一颗巨大的骷髅头缓缓浮现在半空,似是在凝视守城的士兵,带着森森恶意。 忽地,那黑洞洞的眼眶哗啦啦的流起来血泪,一颗一颗骷髅随着这血泪掉下来,掉下来的骷髅在半空堆叠成人形,一步一步朝高墙走来。 守城的将士第一次看到这种骇人的场景,险些握不住手上的长弓。 “李郡尉,上面的骷髅士兵交与我们便可!”年纪较为年长的柳道长大声道。 说罢,十几人手持浮尘亦或是长剑,口中念念有词,顿时,金光大闪,高墙外,竖起一道金色的屏障,将所有阴魂阻隔在外。 随即,那十几个道士开始“各显神通”,召唤雷电,亦或是各种杀伤力极强的符咒,辟邪旗,什么宝贝通通用上。 骷髅兵被打成了齑粉,飘飘洋洋的撒在赵国军队的脑袋上,粉尘糊了他们一脸。 李忠义也适时让弓箭手将赵国军队的步伐拦下。 上方在斗法,下方在厮杀,有着割裂开的不真实感。 秦词一边抛符纸,一边往下撒下豆兵,让它们混迹在敌军脚下,给他们使绊子。 赵国的士兵来势汹汹,哪怕有弓箭手的阻拦,也一个劲冲到了城墙下,有拿着云梯妄图想要爬上来,被守城的士兵用滚木给撞了下去。 就在双方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道士原本正在与骷髅兵斗法的道士,忽地握起长剑,将那金色屏障刺穿了一个口子。 大批阴气从破洞口灌入,将那些还在与骷髅兵缠斗的道士被这阴风给掀翻在地。 王武等人皆不可置信的看向那道士,只见那道士吐出一口血后,直接栽倒在地。 很明显,这道士不知何时中招了! 没法子,柳道长只得派几个人去将那缺口堵住,避免那些冤魂全都冲进来。 秦词下了高墙,站在镇子上,看着这些冤魂在阴气的遮掩下,在整个丰饶镇四处乱窜。 有些甚至往士兵身上扑,以此来夺舍这些士兵的身体,只不过还未等他们碰到,便被金光给弄伤了。 秦词见状,心下庆幸给那些守城的士兵早早分发了符咒,才没被冤魂侵入神智,倒是不枉他们手都快画断了。 “秦道长,阴气冲进来了。”李忠义走过来,面色凝重,他身上带着符纸,都被那阴气搅得浑身发凉,这阴气若是往外扩散,那…… “无碍,他们离开不开丰饶镇的。”秦词知道他的顾虑,不过这种情况,黎浔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早早用阵法将整个丰饶镇圈住,除了活人能随意进出,其余脏东西是一概出不去的。 对此,李忠义总算放心了。 几个士兵将那栽倒在地的道士提溜过来,放在秦词跟前,秦词一眼便看到他脖颈间上那个细小的伤口。 蹲下身仔细看去,那小小的伤口里,有十几只比蚂蚁还小的虫子在蠕动着。 又是蛊虫。 秦词立马想到了严淮礼! 顿时有些懊恼,看来这人就在暗处躲着呢,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让他坏了阵法…… 秦词不再多想,直接唤来谢禅与林婉珠两鬼。 两鬼显露身形,打着呵欠,神色慵懒,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好似这压抑的气息根本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你们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分一些功德给你们!”秦词十分肉疼的开口。 功德可不是什么大白菜,她这十年,也才攒了那么一点,但舍不着鞋子套不着狼,她拼了! 果然,原本还兴致缺缺的两鬼一听,顿时双眼发亮! 功德,这个是绝无顶有的好东西! 用于修炼上,则事半功倍,届时要是想去投胎,都能有个好去处! 林婉珠当即推开谢禅,决定独吞:“道长你要我做什么我一个就行!” “我来!”谢禅不甘示弱,反推回去。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便宜这狗玩意! “你们两个找到严淮礼——弄死!” 秦词黑着脸将严淮礼的画像分给他们二人。 谢禅和林婉珠一看,哟,这不就是当时在客栈遇到的那人么 这个任务如此简单,两鬼心底乐开了花,留下一堆纸人供秦词驱使后,咻的一声没了影。 有两鬼帮忙,秦词勉强放心,将地上道士的伤口处理完后,便忙着待带上这些纸人重新投入战斗。 同一时间,卯都城数十里外的郊地。 秦鹤叼着草,面色难看。 他在偃偶村与秦词分开后,径直去了他与二公子等人藏私兵的地方。 确认私兵没被大公子发现后,秦鹤第一时间想的是去找李忠义,毕竟他与二公子有血缘关系,平日也非常关照二公子,到时候,他就借着李忠义的兵,杀入京都,解救二公子! 说干就干,秦鹤带着私兵开始赶路,在投奔李忠义的路上,他还遇上了从京都跑出来的李寒商和乔子源。 三人决定一同前往卯都。 原本他们是能早些到卯都的,但怕被大公子的人发现,便绕了许多路。 这会,总算快到了卯都境内了。 谁知,路上遇到了一大堆逃亡的百姓,这一打听,不得了了,怎么突然赵国打起来了! 三人皆是满头问号,赵国的兵队是怎么过来的也绕路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都打起来了,怎么京都那边一点消息都没呢! 他们三人一路走过来,那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真是见了鬼了! 三人没再过多关注赵国是怎么进来的,他们只知道卯都的兵力一直都少的可怜,根本撑不了多久。 所以,乔子源等人那是生怕被赵国破了城,当即决定加快脚程,连夜赶路。 …… 山神的山没了 第90节 丰饶镇。 秦词等人情况不是很乐观。 晨光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骨桥还稳稳架在河面上,至于那巨大的骷髅,以及冤魂都没了踪影,白日阳气足,那些脏东西估计也是怕被太阳灼烧,都躲了回去。 双方奋战了一夜,都有些疲惫,颇有一种暂时偃旗息鼓的意思。 这倒是给了秦词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下了高墙,秦词同那群道士重新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毕竟每日这般耗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谈着谈着,说起了那个被操控的道士,他人到现在都还在昏迷着,几人也是怕再着了严淮礼的道,叽叽喳喳的商量起该如何提防此事。 秦词也才想起被她派出去找人的谢禅和林婉珠,便趁着这群人唾沫横飞的时候,寻了个偏暗的巷子,召来两鬼。 谢禅和林婉珠两鬼有些蔫吧,他们领着纸人军团在丰饶镇搜罗了一晚上,完全搜不到严淮礼的踪迹,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属耗子的,这么能藏! 秦词也不催他们,一番商讨过后,便让他们一人留在丰饶镇守着,另一人则去旁的地方继续查看。 只要他敢下黑手,那总能逮住他的! 为了功德,两鬼活干的那叫一个尽心尽力,连休息都不顾了,当即决定出去继续找。 赵国见此次攻城难行,便改变了策略,当天晚上,他们用傀儡兵抱着撞木去撞城门,那些军队则在后头留守待命,白日,傀儡兵躲起来了,那些赵国士兵则顶着箭雨用撞木撞城门。 于是,秦词在内的十几个道士,开始了晚上祛除怨气、击退傀儡兵,白日则打起精神画符的日子,每日就留三四个时辰用来休息,吃饭,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辛。 相比于还能休息的秦词,李忠义过得就艰难多了。 这车轮战搞得李忠义那叫一个苦不堪言,晚上要挡住城门,时时刻刻提防着敌军利用云梯偷溜进城,白日,赵国兵队来势汹汹,他则是要打起精神指挥卯都的兵挡住赵国的攻击。 相当于他几乎一整天都没得休息。 这才几日,一双鹰眸里便布满了红血丝,李忠义每日望着外城城门,望眼欲穿,就盼着援军早点来。 别援军还没到,他先挨不住了! 五日后。 一名负责侦查的小将匆匆闯入李忠义的府邸。 “郡尉大人,卯都城外来了一波兵,小的目测了一下,约莫二十万兵!” 李忠义正在画图的动作一顿,在听清小将说了什么后,他一个激灵抬起头,噌的站了起来,下意识就想到黎浔说五日后会有一波援兵。 他大掌拍了下桌,几欲落泪,这援兵总算来了! 不过,李忠义留了心眼,没立马让小将去开外城的城门,只对着小将再问道: “可看到对方的旗帜挂的是京都的” 小将思忖片刻后,面露难色的摇头道:“没,他们没挂旗子。” 李忠义面色一白,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他抿唇,摆手让他再去打探,打探清楚了再来报。 午时,李忠义在府里脚都快跺疼了,小将才急匆匆的回来。 “郡尉大人,来的是乔家的小少爷,李军侯大人,以及二公子府上的秦幕僚。” 说罢,他手一翻,手上挂着三枚玉佩递上去: “这是他们三人的信物。” 听闻都是二公子身边的人,李忠义将玉佩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总算放下心来,他爽朗一笑,眼里闪着光,激动的开口: “太好了!快!快让他们进来!” 说着,还嘀嘀咕咕交与了他什么任务。 恰好,秦词进来了,听到秦鹤的名字,当即停下了脚步。 她疑惑的看向李忠义:“我哥也来了” “你哥” 李忠义看到秦词进来,以及她问的问题,忍不住头顶问号。 他只知晓秦词是黎浔的人,黎浔将宅子以及印章都交由她,定是极信任的,所以李忠义才放任她随意进出李府。 况且秦词平日也非常努力,哪怕断了一只手,每日画符也是那堆道士中画的最多的一个。 对于她其他的事,他知晓的还真不多。 秦词言简意赅:“我哥,秦鹤。” “哦,原来如此。”李忠义惊讶了一瞬,也没再多问,毕竟秦鹤只是个商人,李忠义能记得他,也不过是秦鹤顶着个二公子幕僚的身份罢了。 二公子曾在他面前极力夸赞此人乃天生奇才,生来就是经商的料! 秦词给了他三张符纸提醒道: “暂时让他们三人先进来先,其余的,等我们把镇中的冤魂除了再进吧。” 至于昨晚被捅破的屏障,自然是封好了,丰饶镇里的冤魂和怨气也都散去了,只是秦词还是有些担忧,因为,黎浔留下来的阵法看起来变弱了…… 秦鹤跟着小将过来找李忠义,却没曾想在府中看到了秦词,对此表示非常惊讶,特别是在看到秦词还断了只胳膊! “哥。”秦词挥着那没断的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她看了眼秦鹤,人倒是没什么伤,就是整个人憔悴了点,沧桑了点。 家里她也不担心,毕竟青蚨婆子还有她孙子都在那。 秦鹤看她胳膊断了,立马黑着脸将她痛骂了一顿,骂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什么破任务能有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在得知这伤还有黎浔参与,这爆脾气更是压不住了,怼天怼地骂黎浔。 乔子源和李寒商两人压都压不住,秦鹤骂了好一会才勉强歇气,见秦词还要处理什么骨桥,秦鹤不乐意了,板着一张脸,当下勒令秦词回道观待着养伤去。 兄长沉重的爱压下来,秦词压力倍大,再三保证自己就负责画符,秦鹤才打消了将她打包送走的想法。 秦鹤他们带了的兵算是缓解了李忠义的压力,虽然兵力不多,但好歹粮草、武器那些倒是挺足的。 隔日,谢禅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严淮礼抓到了! 坏消息:抓的只是他的躯壳。 谢禅拎着严淮礼的尸体回来,严淮礼的身躯僵硬的如同一堆石块。 谢禅无比烦躁的把尸体往旁边一丢,委屈吧啦的开口:“我与他缠斗了一会后,这人就弃了躯壳跑了。” 说着,他继续道:“不过没关系,他被我重伤了,短时间是不敢再来的。” 说完,谢禅眼巴巴的看着秦词,这人四舍五入也算是捉到了,这功德可不能少啊。 知晓严淮礼受了伤,秦词勉强放下心来,那看来短时间内,那人是不敢再来作乱的了。 严淮礼一逃,对面似乎也知晓骨桥撑不了几日,似乎打算一举攻下城门,进攻愈发的强势,哪怕有秦鹤带来的兵,众人还是被逼至外城。 看着身上挂着的布袋子,秦词咬着手指万般可惜,黎浔的宅子怕是要无了。 一行人又苦守大半个月后,京都那边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起因是大公子突然好几日没有上朝,几位大臣在商讨过后,决定去宫里寻拜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几位大臣闯入拜月的寝殿,却发现拜月的寝殿空无一人,大臣派人四下搜寻,最后停在一个房间外,里面传来咀嚼骨头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胆大的奴仆先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趴在一具尸体上,正正大口大口啃咬着血肉,碎肉糊了他一脸,一双倒三角眼闪着凶光,看着不像人,像恶鬼。 众人都被这骇人的场面给吓到了。 一个大臣仔细端详着那老人的面容,赫然发现这不就是他们要找的拜月国师么 再看那尸体,不就是大公子么! 大公子几日未上朝,竟然是被妖魔给害死了! 几位大臣立马召来附近道观的道士将拜月拿下,随即,乔相以及黎父适时查出了还查出拜月勾结燕国的罪证,确认此人实则是蛰伏在楚国的奸细! 还了二公子一个清白,当日,二公子无罪释放。 如今大公子已死,三公子又远在水都,毫无疑问,二公子被推上了王位,暂时把持朝政。 二公子一上位,在短暂了解如今的局势后,便立马援兵水都与卯都。 如今,援兵已在路上,几日后便能抵达。 三人听后喜极而泣,峰回路转!峰回路转啊! 只要再坚守几日,京都的援兵就能过来了! ……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万裕都。 车内,黎浔斜靠在车壁,阖着双眸,脸上多了一道伤痕,那原本就无血色的脸,此刻泛着青,唇瓣更是毫无血色。 广佑心有余悸,时不时伸手去探黎浔的鼻息,唯恐他去了。 他奉师叔的命令去许国那边谈判,谈了快半个月,许国那边也没答应,无奈,他只好写信求师叔帮忙,师叔这一来,费了半天的嘴皮子就将那群人给说服了,广佑表示无比心梗。 这谈判一结束,师叔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路上他们走的好好的,突然蹦出来一个和师叔一模一样的男子。 二话不说,对着他们一行人就开打。 师叔明显不敌那男子,费了快半条命才带着他们逃出来。 一路上,黎浔吐了好多血,吐到广佑都怕黎浔因失血过多而亡! 广佑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忽地,靠在墙壁上的黎浔缓缓睁开了眸子,视线在四周游移了一会后,落在了正在咬指甲的广佑,轻声问道:“广佑,卯都那边如何了” 广佑一愣,没想到黎浔会突然醒过来,他回想了一下从探子那得来的消息,如实禀报道:“似乎被逼到外城了。” 一般城内分为内城外城,正常来说,敌人进攻都是先攻打外城。 但卯都如今的情况不同,毕竟谁也没想到赵国人会凭空弄出一座“桥”来! 广佑不明白师叔问卯都那边作甚,听闻乔子源以及李寒商他们赶过去支援了,京都那边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派兵支援,平定卯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闻被逼至外城,黎浔沉思片刻后,道:“改去卯都。” 山神的山没了 第91节 广佑失声尖叫,他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师叔!你疯了!” 这都半条命快没了,肯定是先回道观那边养伤啊,卯都现在还在打仗,师叔过去这不是找死么 忽地,帘子被掀开一道小缝,一只嫩白的小手端着一碗药塞进来,随即,女子娇软的声音也随之传进来 “黎少爷的药好了。” 黎浔看了眼药碗,并没有接,表情淡然。 广佑拍了下额头,掀开帘子头疼的对着外头的人道:“长音公主,这些事你让下人来做便可!” 外头那人顿了一下,娇声说道:“无碍,一些小事罢了,黎少爷好好休息吧,长音便不打扰了。” 说罢,外头再没了声响。 广佑撇嘴,将药端过来,有些吃味的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黎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说来也是倒霉,许国的岐阳公子以及长音公主原本是负责护送他们离开许国的,谁曾想被他们牵连,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楚国。 哎,到时候还得护送他们回去。 若是他们二人出了什么事,这两国结交很可能就成了结仇了…… 广佑放下药碗,对着黎浔苦口婆心劝道:“师叔,你考虑考虑自个的身体行不行啊。” “卯都那边还在打仗,你去那边作甚京都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咱们就不去了啊!” 黎浔不为所动,眼皮都没掀一下:“去卯都。” 广佑:“……”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广佑无比抓狂,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怎么师叔就是不听劝呢! 要是师叔出了什么意外,他师傅保准会打死他的! 广佑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他果断抱住黎浔的大腿开始哀嚎: “师叔啊~我的命也是命啊!你可怜可怜我吧,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师傅真的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对于广佑的哀求,黎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黎浔这番冷酷无情的做派,气的广佑在心底疯狂吐槽:卯都是有啥金子宝贝值得你这么拼啊! 最终,广佑还是调转马头,往卯都的方向去了。 没办法,他要是不同意,师叔铁定会跳车而逃,到时候,他可能会死的更惨。 马车跑了两天两夜,在临近清晨的时候,一行人总算抵达卯都。 广佑拿着黎浔给他的密令给守城的士兵看了后,才敢驾着马进城。 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广佑迟疑了片刻后,往光亮的地方驶去。 他最新得到的消息:因为内城被破,李忠义他们退至外城的玉珠镇,暂时住在镇子里头的一间客栈。 广佑在镇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找着那所谓的客栈,气的他拿马鞭甩了下车辕出气,最后,还是那些负责巡逻的士兵看不下去了,领着他们去了李忠义如今住着的客栈。 等马车稳稳停在客栈门口后,广佑率先跳下马车,他原本估摸着黎浔应该是睡着了,正打算将人给抱下来。 没曾想,黎浔自己掀开帘子下来了。 在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黎浔对着门口的小将道:“劳烦将你们李郡尉大人叫过来。” 从未见过黎浔的小将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但在黎浔拿出密令后,当即转头叫人去了。 广佑看着黎浔那比脂粉还白的脸以及虚浮的脚步,小心脏吓得一颤一颤的,忍不住上前搀扶住他,询问道: “师叔,你确定你不休息一下么” 黎浔朝丰饶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轻拧,旋即收回视线,对广佑的提议也只是摇了摇头:“无碍。” 广佑:“……” 无碍!无碍!你是无碍,能不能考虑下我们这些苦命的打下手的啊! …… 清晨。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秦词一脸疲惫,她昨日胃口不好,吃的少,今早肚子便早已唱起了空城计,饿的她头昏眼花,这刚结束,她便急着回来找吃的了。 秦词半眯着眼,摇摇晃晃回了客栈,今日客栈外头多了辆马车,也不知是谁的,门口还坐了个人。 秦词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这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门口坐着的那人叫了她一声,可秦词实在懒得应付,况且她现在饿的不行,便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后大踏步往后厨的方向奔去。 走了几步她才发觉不对。 一回头,就看到广佑举着手,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秦词原本双眼迷蒙,此刻瞬间清醒,她惊讶的看着那人出声道:“广佑!” 秦词快步折返回来,上下打量着他,语气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哎,我昨晚到的。”广佑叹了口气,搬了张小马扎放在自己旁边,拍拍马扎示意她也坐下聊天。 说完,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原本我是要回京都的,要不是师叔一直嚷着要来这边,我这会估计都快到盐都了呢。” 秦词迷瞪瞪的真坐下了,伸手抢了把他手上的瓜子啃了起来,听到他那一句吐槽,总算回过神来:“黎浔也回来了” 当初黎浔说他几天后就回来,没曾想一个月都快过去来,这人还没影,今日倒是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广佑点头,拍着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是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师叔有多疯,他这受了伤,半条命都快没了,还要来这边!” 对于黎浔受伤,秦词对此表示见怪不怪:“怎么受伤的” 毕竟黎浔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她都快习惯了。 广佑面无表情的嚼着瓜子:“路上遇到了个疯子。” “那他人现在在哪” 秦词说着,左看右瞧,也没见着人影,视线最终落在门口的马车上,难不成现在缩在马车里睡觉 “上边呢,这一过来,就跟李郡尉聊上了,聊了一晚上呢!”广佑无奈的抬抬下巴,表示人在二楼。 “哦~”秦词将瓜子丢回给他,随意的往身上擦了一把:“那我去瞅瞅。” 广佑:“……” 秦词踩着阶梯噔噔噔的上了二楼,客栈成了他们暂时的驻扎地,为了方便谈事,李忠义选了他旁边的房间用作书房。 所以黎浔应该在那。 书房里,李忠义和黎浔相对而坐,秦鹤、乔子源以及李寒商则是排排坐在小角落的长凳上,表情很臭。 秦词抵达“书房”外头,见门开了一道小缝,便探头往里看去,恰好对上了黎浔的视线。 黎浔靠坐在木椅上,手上把玩着青瓷杯盏,听到外头传来细微的声响,无意间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外头的秦词,两人目光相接,黎浔的眸光停滞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继续把玩着手上的空杯盏。 好吧,看来是在谈什么大事,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在闲聊的秦词这会也不好意思进去了,索性转头下楼回去继续和广佑唠嗑去了。 黎浔听到秦词离开的声响,随手将杯盏放回桌上,看着还在思考的李忠义,道: “李叔,莫要再拖了,这几日便解决吧。” “李叔若执意要等京都的援兵,估计会损失更多的兵力。” 一旁的秦鹤闻言,翻着白眼小声嘁了一句,说的好听,赵国人这般无耻搞车轮战,他们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还这几日解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哼! 不过说来也奇怪,李忠义似乎极其信任黎浔,黎浔这一说,李忠义当即双眼放光,逮着黎浔就在那问该如何做。 可黎浔这会却放下杯盏,站起身来道:“李叔,我这会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将法子说给你。” 说罢,起身出门去了。 徒留四人面面相觑,心梗的很,你这有法子不说,还得拖到晚上再说是有什么毛病啊啊 黎浔扶着栏杆踩在阶梯上,在楼梯的拐角处就看到秦词和广佑翘着个二郎腿在外头晒太阳,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在那唠嗑。 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碍眼,黎浔下了阶梯,上前踢了踢广佑的凳子。 广佑茫然回头,发现是自家师叔,不是,这好端端的为啥踹他椅子啊 黎浔又轻踹了下他的椅子,广佑更茫然了,他十分无奈的开口: “师叔,你有啥事你就直说呗。” 秦词在一旁嗑瓜子看戏,这会可是她难得的休息的时间。 黎浔毫无心理负担的吩咐他:“去,端些吃的过来。” 广佑顿时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多嘴问这一句干啥啊上赶着找苦头吃! 内心骂骂咧咧,表面哭哭唧唧的广佑还是很听话的去找吃的了。 广佑一走,黎浔很是自然的坐在他的位子上。 黎浔在她身侧一落座,秦词有些不自在的放下翘着的腿,还将衣摆往下拉了拉。 秦词视线左右乱飘,最后落在他脸上的伤痕处,秦词一时没忍住,随口问道:“你这是又受伤了” 清晨的阳光过于明媚,一夜未睡的黎浔双眼有些干涩,忍不住眨了眨眼缓解一下。 对于秦词的问题,黎浔并未过多解释,只道:“小伤而已。” 秦词漫不经心的磕了下瓜子“哦……” 小伤,小伤,怕是在黎浔眼中,没死那都是小伤……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秦词正想着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黎浔先开口了: “骨桥怎会还未解决” 听他这语气,仿佛他们十几个人都没把骨桥捣毁很奇怪 秦词嘴角一抽,他这以为谁都同他那般厉害 山神的山没了 第92节 她挠了挠后脑勺,啧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开口: “我们这一行人道行都不够,那怨气估摸着还要大半月才能解决……” 哪怕没有严淮礼捣乱,这骨桥上的怨气也是厚重的都能滴出水来。 黎浔抿唇,视线落在她腰侧的灰色袋子:“我不是将府印交与你了么” “府印什么府印”秦词愣了一下,见他视线落在她腰间的袋子,她猛然想起黎浔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遇上麻烦事,再打开。” 说实话,她这一个月都没想起这事来…… 毕竟她每天两点一线,忙完倒头就睡,就连洗漱时间她都缩短了,就为了多睡一会儿。 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每把他说的放心上,黎浔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东西交与我吧,骨桥这事,我来解决。” 秦词解开袋子,正准备交还给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揪着袋子,有些迟疑的问他:“可你不是还有伤么” 趁着秦词迟疑的时候,黎浔已经顺手将袋子拿过来了,对于秦词的担忧,他也是随口而出:“对我而言,小事罢了。” 秦词:“……” 正当秦词还想说什么,广佑急哄哄的声音在后头响起:“你们俩还唠嗑啥呢快过来帮我端一下。” 秦词一回头,就看到广佑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面过来了。 她忙伸手接过一碗,另一碗则是被黎浔接过。 广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叉着腰看着他俩道: “一人一碗,你们吃吧。” 秦词看着面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素面,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肚子也适时起了空城计,身侧的黎浔旁若无人的早已开吃。 秦词想吃,但还是忍住了,她询问广佑:“你不用吃” 广佑无所谓的摆手:“我早就吃过了,快吃吧。” 他那是饿着谁都不能饿着自己。 秦词闻言,果断开吃,因为碗有点烫,她索性用膝盖抵着碗底,弯下腰去吃。 不得不说,广佑这做饭手艺十分不错,普普通通的材料还能做这么好吃! 一碗面很快见着底,秦词还顺带把汤也喝了,相比于秦词这豪放的吃相,黎浔那边倒是斯文的很。 广佑看着两人吃的喷香,心底油然生出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骨桥上,骷髅兵一窝蜂的从河底爬出来,在地上留下蜿蜒的水渍。 黎浔带着秦词和广佑两人在李忠义一行人的掩护下,偷偷摸摸溜进了丰饶镇的一座高楼上。 看着底下的正在休息的赵国士兵,秦词攥紧了手上的信号烟,悄声往顶楼的方向走去。 黎浔手撑着横栏,眯眼看清骨桥上的怨气后,眉头紧锁。 秦词往自己身上贴了敛息符,看着眉头一直没抚平的黎浔,忍不住开口: “咋是不是没把握要不要再看看” 黎浔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同秦词借来了山河令,随即让秦词先躲一旁替他守着,等他毁了骨桥后就走。 只要骨桥断开,赵国那边的士兵便没法子再过来这边了,至于这些已经过来的,没了退路,那就更好办了,李忠义只需要来一场瓮中捉鳖便能解决掉这些人。 “那你小心些啊。”看着他苍白的小脸,秦词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 黎浔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嗯。” 秦词尴尬的挠挠头,还是担忧的三步一回头走了,广佑则是早早守在楼梯口处了。 秦词缩在楼梯口,静等着黎浔动手。 黎浔双手稳稳握住那四四方方的府印,脚踩七星步,嘴里念念有词。 几息之后,一个巨大的神像凭空出现在半空,一手戒尺,一手金印,浑身散发着耀眼金光。 神像的身形随着黎浔念咒的速度愈来愈大,最后甚至覆盖了整个卯都,金光四射,明明是黑夜,却亮的如同白昼。 莫名其妙的天就亮了,原本还在打瞌睡的赵国士兵狐疑的抬头,就看到了那威严无比的神像,吓的手上的兵器都掉了。 “那是什么东西” 一些小将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大声吼道:“快,快去报告给虎贲将军!” 大批赵国士兵往骨桥的方向奔去,至于那些骷髅兵,早已被这金光给吓得躲回了水里,那个巨大的骷颅头也发出阵阵哀鸣,声音刺耳,隐隐有裂开的趋势。 “破!”随着黎浔一声令下,神像一手举起金印,朝着那巴掌大的骨桥砸去。 “嗡~”刺耳的声音传开,众人忍不住捂紧耳朵。 秦词耳朵一疼,赶紧用手堵住。 耳边除了嗡鸣声,还有冤魂痛苦的哀鸣,亦有赵国士兵的哀嚎。 巨大的骷髅头剧烈抖动后,转瞬碎成了齑粉,骨桥更是从中间断开,一些站在桥上的赵国士兵躲闪不急,随着骨桥的残渣跌落河中,几息之间,便被湍急的水流给带走了。 待骨桥完全消失后,神像也慢慢消散成点点金光,犹如落下了一场金雨。 远在玉珠镇的楚国士兵都在仰头惊叹此景的美,就连广佑也看呆了一瞬。 唯独秦词,只看到黎浔在黑暗中朝她走来,走了几步,就捂着胸口吐出一大滩血,身体更是摇摇欲坠,霎时就往一侧倒去。 秦词来不及思考,身体先动了,她猛地朝他的方向冲过去,适时将他拉住,奈何她就一只手,使不上什么力,反而被他往下倒的力给带着躺下了。 广佑终于回过神,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尖叫一声也冲了过来:“啊啊啊,师叔啊!” …… 三日后。 黎浔醒来后,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晒太阳,一手撑着腮,好不惬意。 当然,若是身旁没有一个名叫广佑的人在那叽里呱啦、胡说八道,或许他的心情会更舒畅。 广佑正夸张的比划着什么,表情十分丰富: “师叔啊,你是不知道,那日你吐血晕倒,秦小道长那叫一个着急,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生怕你在路上断了气。” “然后啊,秦小道长和长音公主为了抢给你喂药的机会,差点打起来了!” 黎浔换了只手撑着下颌,眼皮都没抬一下,对于广佑这番话,他是一个字也没信。 先说秦词,有秦鹤在,秦词又怎么会有机会过来探望他还抢着给他喂药 再说长音公主,这种掉价的事,岐阳公子也不可能让她去做。 见黎浔一脸困意,广佑十分挫败的双手一摊,好吧,还是没骗到师叔。 突然,有人敲响了黎浔的房门,广佑转身去开门。 对于是谁来了,黎浔懒得理会,正打算回去再躺躺,忽地,他好似听到了秦词的声音,下意识偏过头去听。 秦词:“人醒了” 广佑耸耸肩:“醒了,还活着呢。” 秦词:“状态如何” 广佑:“还行,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行吧……” 两人又不知道聊了什么,还往外走,后边的话黎浔也没听清,过了一会,广佑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枚粉色的香囊,朝他笑的很是暧昧。 广佑勾着香囊递过去,嘴里嘟囔着:“啧啧啧,师叔哇,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黎浔目光好奇的扫过那枚精致的香囊,侧了侧脑袋,问道: “她拿过来的” “对啊,长音公主托我拿给你的。” 广佑点点头,刚刚和秦词说完话,那长音公主就过来了,还一脸娇羞的往他手里塞了枚香囊,广佑握着喷香的香囊,心跳的飞快,结果下一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长音公主羞涩的丢下一句:“麻烦将这个送给黎少爷”,然后就捂着脸跑了。 广佑心里原本蹦的欢快的小鹿瞬间裂开了。 黎浔原本还有些兴致,听到这话,脸上兴致全无,恢复成一贯的漠然。 “我听闻在许国,赠人香囊就是心悦对方的意思,师叔,你怎么看” 广佑指尖勾着香囊,瞧见自家师叔一脸冷漠,心底哦豁一声,看来那小公主是没戏了。 黎浔疲惫的合上双目:“送回去吧,免得遭人口舌。” “行吧。”广佑叹了口气,心想,我这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就没人给我送香囊呢 广佑才走了几步,黎浔突然叫住了他。 “将香囊送回去后,你去将秦词约到秋月亭,再然后……” 广佑听完,很是茫然:“师叔,你想做啥” 黎浔睨了他一眼:“让你去便去。” 广佑撇嘴:“行吧!” …… 秋月亭。 这三日,李忠义带着手下兵一路杀回了丰饶镇,而黎浔,则留在了玉珠镇养伤,现在住的这宅子,是一个玉珠镇一个官员的宅子。 黎浔暂时住在这。 这秋月亭建的十分雅致,四周系上了丝绸,外头再罩上一排珠帘,里头摆上石凳,石桌。 远处是已经荒废的荷花池子。 山神的山没了 第93节 黎浔站在石凳旁,看着外头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黎浔听到声响回头看去。 “你找我做什么” 秦词甩着手,板着一张脸,犹如霜打的茄子,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她那只受伤的手总算好了,今日拆了带子,原本是件好事,可她整个人萎靡的很,似乎心情十分不好。 “你在发什么呆啊”秦词掀开纱帘,皱着眉看着一动不动的黎浔,疑惑的问他。 “这个,还你。”黎浔伸出手递到她面前,摊开掌心,一枚棱晶静静的躺在手心里。 “啊,这个啊。”看到山河令,秦词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旋即不解的看向他: “你让广佑顺手拿给我不就行了么何必亲自跑这么一趟” 黎浔对此解释:“躺的久了,出来走走松松筋骨。” 秦词:“……” “行了,没其他事了吧没事我就先走了。” 秦词懒得跟他唠嗑,她本打算再待个几日后再回道观,但近日她被烦的不行,便想着这两日就走,等会回去先把东西收拾一下。 秦词转身就想走,谁想被拽住了袖子。 秦词看着拽着她袖子的手茫然了一瞬。 “再等等。”黎浔拉住她的袖子,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眼角却瞥向不远处。 在看到那抹粉色的衣角,才淡然收回了视线。 “干嘛”秦词看着被拽住的衣袖,忍不住皱眉,总感觉今日这人怪怪的。 难不成三日前伤着脑袋了 黎浔微微俯身,看到秦词在发呆,便唤了她一声。 “秦词。” “干什么”秦词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不是,这人靠这么近干什么 秦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脚下悄咪咪的往后退了一步。 黎浔紧盯着她的唇瓣,不同于他的毫无血色,朱红色的唇瓣看着娇艳欲滴,还泛着光泽,这唇,他在梦里采撷过数回,就是不知在现实中,是否是一样的滋味…… 趁着秦词还未反应过来,黎浔双手捧住她的脸,俯下身,朝着她的红唇吻去。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我靠!”不远处,广佑低低的惊呼一声,差点没尖叫出声。 在他身旁的长音公主却是瞪大了眼睛,刷的流下了泪,原来……原来他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这个 感觉被羞辱的长音再也看不下去,甩袖离开,广佑看看还在“热吻”的两人,激动的整个人都想尖叫,想乱吼,但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又看看早已跑没影的长音公主,广佑果断留了下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两人。 从广佑方向看去,两人似是相拥而吻,但实则却是…… 黎浔指腹按在秦词的唇瓣上,他的吻自然是落在他的拇指上。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 秦词此刻脑袋宕机了,茫然的看着黎浔的这一迷之操作,这是在做什么 待听到细细的啜泣声,秦词无意间瞥见一抹粉色的衣角,再联想到那对黎浔芳心暗许的什么公主,秦词总算反应过来了,当即将人重重一推,抿着唇,怒急反笑: “好哇,你竟然在利用我!” 秦词要气炸了,这人竟然拿她来挡桃花! 黎浔被这股力道推得往后踉跄几步才站稳,看着秦词涨红的小脸,忍不住揉了揉指腹,上边还留有唇瓣柔软的触感。 面对秦词的怒火,黎浔从善如流的开口道歉:“嗯,对不起。” “我不接受!”秦词气的瞪他,好家伙,她说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要利用她,简直不可饶恕! 黎浔拉着她坐在石凳上,将早已备好的可以去火的清茶递过去,顶着秦词要吃人的目光缓缓道: “这次的确是我不对,只是这次,我的确是有苦衷的。” “呵,你有苦衷关我什么事”秦词板着一张脸,茶水也不碰一下。 黎浔幽幽叹了口气,撑着额头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 “此次与许国联盟,不过权宜之计,以后两国是敌是友,也很难预测,而那小公主又起了一些别的心思,我便只好……” 秦词不为所动:“哦,关我什么事” 看来此路行不通了。 黎浔唇角溢出笑来,手转而撑着腮无奈道: “好吧,是我的错,不应该拉上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秦词一下子就歇火了,挑眉问他:“当真” 黎浔认真点头:“当真。” 秦词立马想到最近让她特别烦心的那件事。 就因为三天前她急匆匆的背着黎浔回来,恰好被她哥给看到了,估摸着是她表现的太过着急了,他哥又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当下就黑了脸。 隔天,就就带了五六个人过来,让她看着选。 秦词万分头疼,她压根没有嫁人的打算,奈何秦鹤还在那边呵呵笑,说什么秦母也在京都给她物色人选,已经挑了七八个了。 秦词被秦鹤押着每天相看四五个,有些人还是他哥逼着过来的,一见面,那人就说不合适,说什么他在老家那边已经有媳妇了,秦词尴尬到脚趾抠地,恨不得将秦鹤揍一顿,你说你挑人就不能仔细筛选一下么! 可不管她怎么说,秦鹤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觉得她看不上这些小将,转身就把李寒商推了过来。 秦词对此更绝望了,她搞不懂为什么要嫁人她一个人多自在啊!嫁了人还得管这管那,还得伺候别人,他们多大的脸啊 秦词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入正一派,不然她就不会有这个烦恼了! 这会看到黎浔,她这小心思立马活跃起来了。 黎浔因为体弱,平日住的都是道观,京都也回不了几次,况且两人都是道士,有那么点共同话题。 既然非要找个人嫁了,为啥不找个志同道合的还熟悉的呢 况且她这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其他小心思,这会听到黎浔的许诺,秦词直接脱口而出: “那你能不能娶我” 在确认秦词说了什么后,黎浔难得愣住了。 “娶……你” 秦词说完就后悔了,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啊啊! “为何要我娶你”黎浔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指尖敲了敲杯壁,眸子闪过细碎的流光。 秦词索性破罐子摔将自己最近的烦心事说了出来。 完全没注意到黎浔原本还有弧度的嘴角瞬间拉平。 秦词说完,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然后呢”黎浔抿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眸色幽深。 秦词心一跳,没有直接拒绝,难道这是有戏的意思 秦词当即乘胜追击: “大家就当做个交易么,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女子,我们可以合离,或者你直接休妻也行。” 名声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自然是自由。 “那你可知,我命不久矣。”黎浔眉梢轻挑,定定的看着她,诅咒一事,秦词自然是知晓,那她又会如何 没成想秦词更激动了,拍掌激动道:“那不更好,到时候若是我娘让我改嫁,我就说因为你去世,悲伤过度,不想再嫁,正好一劳永逸!” 黎浔笑了,好一个一劳永逸。 秦词没等到黎浔开口,便去看他,这一瞧,秦词就发现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黎浔面色淡然的放下手上的茶杯,所以,这人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的人才提出这等要求 说到这,秦词不吱声了,原本还处于激动状态的大脑总算清醒过来了,对哦,刚刚说的全都是对她有利的。 可按照黎浔那边看,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士,家里还是行商的,都说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的位子,而黎浔家中有一个做大官的父亲,怎么会娶一个商贾的女儿 况且就她哥那恨不得将人大卸八块的态度,他一个娇贵的弱公子凭什么要来她这受这等鸟气 秦词顿时蔫了,要是他是黎浔,这她也不会娶自己啊! 看来是变相的拒绝了,秦词尴尬的绞着手指,讪讪朝他笑道: “那还是算了吧,你就当我开玩笑啊哈哈!” 黎浔没说话,指腹用力摁着杯壁。 秦词故作轻松的甩了甩手,然后站起身来:“嗯,那啥,既然没其他事了,我就先走了,呃,刚刚那事也算了吧。” 说完,也不管黎浔什么反应,当即脚下生风,眨眼间就跑的没了影。 秦词一走,广佑立马出来了。 “师叔,你和秦小道长已经……已经到这一步了!” 广佑震惊的无以复加,迫切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 黎浔漠然抿唇,冷声道:“没有。” “可你们刚刚都亲……”了。 广佑话咽了回去,不敢再说话了,他觉得师叔这会十分可怕,周身气压低的可怕。 “演戏罢了。”黎浔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连灌了好几口。 山神的山没了 第94节 喝的他总觉得这降火的茶水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广佑联想到刚刚哭的梨花带雨的长音公主,恍然大悟,顿时用一副看渣男的眼神看他: “啧啧啧,你可真损啊,师叔。” 这小公主的心都估计要碎成八瓣了。 广佑也跟着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还不忘打听八卦: “那秦小道长怎么回事她怎么没踹你,反而先跑了。” 黎浔感觉有些烦闷,随手扯了扯脖子上的带子:“她刚刚让我娶她。” 广佑瞪着大眼,哇,秦小道长这么猛的么 瞧着师叔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广佑迟疑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 “师叔,你和秦小道长不是两情相悦么” 黎浔扯带子的动作一顿,睨他:“我与她何来两情相悦” 广佑思考许久后,才开口: “你对秦小道长这般特殊,那定然是有那意思,然后,秦小道长对你也挺上心的。” 黎浔侧着脑袋看向他,眉头轻拧,语气都带着股不确定:“我……对她特殊” 广佑啪的拍了下手心:“对啊,鱼罗镇的时候,秦小道长差点被那鱼妇偷袭时,你出手了,好吧,可能这里不算,毕竟你们两个也没见上几次面。” “我觉得应该是从偃偶村那会开始,你就不对劲了。”广佑边说边摸着下巴,一副我早已看穿的模样。 “天知道我在知晓你背着秦小道长下山,我有多震惊。” 说到这,广佑开始朝着黎浔大吐苦水:“若是换做我,或者旁人,你指定给上一脚,把我踹醒,然后让我爬也要爬上去,还背哪有这福利啊。” 黎浔:“……” 黎浔下意识想反驳,那会他不过是利用她罢了,可背着她下山,却是实打实的,黎浔皱眉,心里给自己找补,指不定那会他其实是受了妖心的影响。 “再然后,你又这般尽心尽力替秦小道长疗伤,连身上备的好药都给她用上了,换做我,呵,指不定让我自生自灭呢。”说着,广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最后,这回你死活要来卯都,也肯定是因为秦小道长的原因,要不是,我直接蹲三天马步去!” 广佑气的哼出声来。 黎浔开始陷入沉思,他似乎,对秦词的确过于关注了。 从偃偶村到卯都,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从眼前扫过…… 而且,梦里与她亲吻,他并不反感,甚至想要更进一步…… 瞧见黎浔真开始思考起来,广佑在旁边幸灾乐祸: “师叔,你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我看秦小道长好像对你也有点意思。” “对我……有意思”黎浔被打断思路,转过头,脸上头一次出现迷茫的神色。 “师叔,你真是笨死了!” 广佑难得气直教训自家师叔,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瞧瞧前些日子处理骨桥那日,见你要倒下,那秦小道长跑的可快了!这不是担心你是什么” “你昏迷那几日,秦小道长也是时不时过来看你,还问我你身体怎么样了,可关心了!” “秦小道长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我觉得她人真的挺好,师叔,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我命不久矣,莫要连累她。”黎浔低垂着眉眼,心里却在想: 呵!对他有意思刚刚谈到他死了,这人可开心着呢! 广佑顿时一哽,仔细想想也是。 秦小道长前段时间才及笄,还有大把年华。 而师叔,身中诅咒,就连师祖也说没法子治,还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能活长远才怪了! 算了,还是别耽误秦小道长好了。 广佑索性不说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秦词一路跑回了自己现在住的房间,径直冲入里屋,啪的一声脸埋进棉被里,当场自闭了。 手狠狠拍了几下身下的被子,憋了好一会气后,秦词抬起头,哭丧着一张脸。 啊啊啊,简直丢死个人! 她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把那话说出来了呢 这会再清算一遍她和黎浔的过往,她欠了人家多少人情人家不过简单利用她一下,也没啥损失,她竟然蹬鼻子上脸,还想着人家娶她! 秦词越想越觉得羞愤。 恨不得回到过去将说出那句话的她抽一顿。 她指定是白日梦做多了,黎浔对她再宽容,也不可能拿终身大事跟她闹啊。 她感觉她已经没脸见黎浔了。 秦词双眼无神,想着不如今晚就走算了。 秦词是真的想今晚就走,但奈何天公不作美,当天下起了雪,秋季就开始下雪,属实有些怪。 傍晚,秦词缩在被窝里,想着等雪停了再走吧,这几日待屋里好了。 闭着眼又想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最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秦词意识陷入混沌,又转而变得清明,在看清四周的景象后,秦词恍惚了一瞬,啊,又开始做梦了。 说起来,她先前在丰饶镇每日日夜颠倒,许久未梦到这个梦境了,到现在秦词也不知道坐这个梦的契机是什么。 梦里的黎浔只着中衣,靠着床头坐在床上,墨发随意的用发带绑在脑后,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秦词今日的尴尬劲还没过,不敢看他,干脆便拽着被子将自己盖住,闭上眼。 说起来,她还没尝试过在梦里睡觉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她在这边别扭,另一边,黎浔不同以往任由她摆布的模样,直接上手一把撤掉她的“遮羞布”。 秦词茫然了一瞬,撑着手坐起,下意识吼了一句:“你干嘛” 黎浔从后边紧紧环住她,不让她跑,冰凉的唇落在她的脖颈、耳后边。 没等秦词说什么,黎浔的吻又游移到她唇角,亲吻的十分热切,又吸又咬,秦词连说都说不出话来,挣扎的时候还被他狠狠咬了几口。 这劲头,就感觉在拿她泄愤似的…… “唔唔唔……”秦词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被亲的大脑缺氧。 见她这幅迷瞪瞪的模样,黎浔轻笑出声,低头衔住她的唇瓣,动作也温柔了许多,秦词这会脑子也不清醒,下意识的回吻。 迷迷糊糊间,秦词感觉到一双大手滑进她前边的衣襟,秦词身子猛地一颤,瞳孔骤缩,还未溢出的呜咽被堵了回去…… …… 早晨,顶着大雪,秦词悄咪咪从外头端来水,在屋里偷偷摸摸洗起了亵裤。 待她倒了水回来,就看到了一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长音公主从别的方向跑过来了,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可怜的很。 看到她,长音公主十分幽怨的瞪了她一眼,不过这眼刀毫无威慑力,甚至说的上是滑稽…… 秦词茫然,昨日那事又不关她事,况且不喜欢她的又是黎浔,瞪她干啥 瞪她有什么用 秦词心下腹诽了一句晦气,眼看雪越下越大,秦词打了个寒颤,打算回屋继续躺着,一转头,就看到黎浔站在不远处,见她看过来,唇角轻勾,露出一抹餍足的笑。 秦词被他的目光“烫”着了,用盆挡着脸跑的飞快。 自那天开始,秦词便躲着黎浔走了。 秦鹤今早从丰饶镇回来后,依旧不有余力的给她推荐男人,对于前边那些没入秦词“法眼”的,秦鹤毫不在意,既然妹妹没看不上,那就再挑! 挑来挑去,秦词都不喜欢,他也没辙了,秦鹤犯愁的捏了捏鼻梁,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问秦词:“李寒商你觉得怎么样” 秦鹤想的挺美的,此次二公子成了新楚王,那他的身份那肯定也是水涨船高跟着一起涨,更别提原本就有位份的李寒商。 虽然他更中意乔子源,毕竟他模样看着更俊,但也只能想想了,毕竟身为丞相之子,他的婚事应当由不得他做主。 而李寒商那边,他本人说过自己以后只会娶一个妻子,也不会去纳什么小妾。 秦词:“……” 无语望天。 秦鹤追问:“如何” “不怎么样!”秦词瞪了他一眼,她有这么恨嫁么 秦鹤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的,那为兄只好再帮你挑吧。” 秦鹤只当自家妹子挑,不过也没事,他宠了这么久的妹子,以后要嫁的人必定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 哼,至于黎浔,他想都不要想! 想到前几日自家妹子那焦急的模样,秦鹤几欲咬碎一口银牙,为了阻拦秦词去看黎浔,他甚至没细选一遍,就把人一窝蜂给推到秦词面前去了。 不远处,广佑穿着大氅,两手交握缩在袖子里头,踮着脚在那探头探脑: “师叔,秦小道长这是又要相看人家了啊” 广佑这几日看一堆人过来这边,随便追问就知晓他们是来和秦词相看的。 这一消息着实让他咋舌,这秦小道长才及笄,就相看这么多人 况且前些日子才同他师叔表白,今日就开始相看…… 唔,广佑用余光去看黎浔的表情,啧啧,又开始不开心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95节 黎浔低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唇角弧度拉直,广佑只觉得四周好像更冷了一点。 “走吧。”半晌,黎浔突然转身离开,黎浔步伐迈的大,还快,一眨眼就落下一大截距离,广佑慌急忙慌的跑过去跟上。 两日过后,秦词终是不堪其扰,留下一封信给秦鹤后,果断背起包袱跑路了,也不管雪大不大了,她现在只想逃离她哥的魔爪! 秦词一路往道观的方向奔去。 一路走到天黑,原本想找个地方住一晚,但左看右瞧,现在哪来的地方给她住 秦词便想着走夜路也无事,反正这道上也没什么人,那些逃命的百姓还没几个敢回来的。 只不过秦词没想到,还真在道上碰上人了,还是熟人…… “马车夫”广佑十分热情的朝她招了招手:“秦小道长,怎么一个人这么晚赶路啊” “上来一起啊。” 广佑说着还用余光去看马车里头那人,马车里头的人没说话,那就代表他默认同意了。 “不用了。”秦词如今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黎浔,这会广佑还让她和黎浔共处一室…… “哎呀,别这么客气,外头多冷啊,进去坐呗,里头可暖和了。” 广佑看她冻得通红的脸,极力劝道:“这雪只会越下越大,到时候你很难走的。” “不……”秦词硬着头皮想拒绝,没成想马车里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广佑立马转身撩起帘子往里看去:“师叔,你怎么样了” 秦词也跟着探过头去,手指绞着包袱的带子,皱紧眉头。 黎浔坐在马车的榻上,嘴角流下蜿蜒的血线,他不甚在意的拿帕子擦去。 视线慢悠悠的绕过一脸担忧的广佑,最后落在秦词身上。 秦词脸冻得通红,眼睫上落了浅浅一层的白雪,抿着唇不说话。 黎浔握拳抵在唇边用力的咳了几声,随后对着外头的秦词道:“外头冷,上来吧。” 秦词摸了摸鼻子,脑中纠结了好一会,再看到脚下那快有半指厚的雪,还是上去了。 秦词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广佑那无语的表情。 他诚诚恳恳邀请她数回,结果还不如自家师叔一句话好使 广佑表示没爱了。 秦词坐在马车里头的小角落,就低着头抠自己的包袱带子,开始神游天外,黎浔也不同她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靠在榻上。 低着头的时间有点久,秦词脖子都酸了,她手按在后脖颈,缓缓抬起头,飞快的朝黎浔的方向瞥了一眼。 好么,这人已经睡过去了。 秦词吐了一口浊气,看他睡的这么沉,也觉得有些疲惫了,毕竟她走了一天了。 疲劳感一下子就上来了,秦词打了个呵欠,抱着包袱靠着马车墙壁睡了过去。 待她呼吸平稳后,榻上的黎浔却是缓缓睁开了眼。 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小脸,秦词眼底带着青黑,黎浔伸手,眯眼戳了戳她鼓起的脸,指下肌肤柔软又有弹性。 修长的手指又转而移到她殷红的唇瓣上,黎浔喉结上下滚动,眸中黑沉沉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 耗时半个月,秦词屁股都要坐疼了,三人总算抵达京都城外。 不同于卯都近日的萧索,京都依旧和往常一样,人声鼎沸。 一到城门口,秦词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跳下马车,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歘的跑没了影。 “师叔,你这几日是不是欺负你了秦小道长了” 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秦词,广佑幽幽的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黎浔。 “我何时欺负她了”黎浔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钻入人群的背影,唇角溢出笑来。 广佑一脸麻木,这大半个月,他们二人氛围奇奇怪怪的,看似疏离,实则又是旁人又难以进入的状态。 “广佑。”黎浔膝上放着书,手撑着腮,指尖勾起鬓边的一缕发,目送着秦词远去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 “啊”被点名的广佑茫然抬头。 “我觉得你说的对。” 广佑更茫然了:“我说什么了” 黎浔转过头,对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的确对她有意。” 广佑:“……” 这好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吧 广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小心翼翼问:“所以” 黎浔笑容灿烂:“我要她。” 广佑:“……” 秦小道长,祝你好运。 广佑也不知道师叔忽然发什么颠,从破了骨桥之后他整个人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 怎么说,明明和他岁数相差不大,却总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如今倒是正常了许多,就是这一肚子坏水的感觉让人十分不适! 还有,明明师叔前些日子还说不要耽误她,这会突然又说出这种话,搞不懂,真搞不懂。 广佑想的脑子都快打结了也没想出个一二来,属实是跟不上自家师叔的脑回路! 黎浔撑着腮,借着马车边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认真看着手上的书。 广佑十分好奇的往黎浔那边挪了挪,话说这书师叔看了一路了,什么书这么好看啊广佑低头往书那边看去。 在看清自己师叔看的是什么书后,广佑小脸通黄,内心在尖叫,师叔竟然在看禁书! 广佑大为震惊,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师叔是怎么做到看禁书跟看道书一样无所谓的 黎浔毫无波澜的抬头,眯眼看他:“怎么” 广佑飞快摇头,对着他谄笑道:“没什么,师叔,咱们现在去哪” “自然是回府。”黎浔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很是闲适。 …… 另一边,秦词回了秦家,一开门,就把待在屋里看账本的秦父秦母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秦母乐呵呵的朝秦词飞奔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最后停在她眼下,皱起了眉。 “阿词,你这眼袋怎么这么重” 秦词被问的喉头一哽,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在黎浔马车上过的第一晚,又梦到那梦,梦里的黎浔十分过分,铆足了劲折腾她。 然后第二天,三人下来休息的时候,她正和广佑聊天聊的开心, 黎浔突然开口问他们: “你们昨晚有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么” “没有啊。”她和广佑对视一眼后,很诚实的摇头。 “师叔,你听到啥声音了”广佑一晚上没睡,他回忆了一下,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黎浔揉着太阳穴,状似无意的看了她一眼,缓声道:“唔,哼哼唧唧的声音,有点像小老鼠。” 秦词整个人都要炸了,整张脸红了,甚至脖子都羞红了。 她下意识就想到了昨晚的梦,黎浔压在她背上,叼着她的耳垂亲吻,十分恶劣的在她耳后落下一连串的湿吻。 耳朵十分敏|感的秦词难耐的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身后的黎浔忽地笑了,胸腔震动明显,秦词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说: “你哼哼唧唧的真像只小老鼠。”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思绪回笼,秦词顿时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心中十分惶恐,脑中突然蹦出个可怕的想法: 莫不是昨晚黎浔也进到那个梦境来了 秦词当即被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她转念又十分坚定的否决了这个猜想,就黎浔那冷淡的性子,要他真和她入了同样的梦,那上回在她作乱的时候估计就把她踹飞了,更别提昨晚…… 秦词眼神飘忽,抬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怕被两人发现她的不对劲,她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低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雪。 黎浔眼尾余光扫向秦词,看她那强装镇定,假装神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掩唇,食指指腹擦过微弯的唇角。 秦词原本板着个脸,无意间瞥见黎浔唇角勾起,差点没绷住,脑中思绪满天飞转: 啊啊啊,他笑什么为什么要对着她笑,这笑又是什么意思! 秦词感觉自己脑袋好痒。 难不成是她昨晚那会说了什么特别羞耻的梦话还是真有什么声音黎浔说出那话不过是凑巧 “老鼠难不成马车里进了老鼠。” 广佑去掀帘子,忽地想起来,因为师叔平日爱干净,这马车里边早就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怎么会有老鼠呢 他立马狐疑的看着黎浔: “不对啊,我打扫的很干净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扫过,况且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老鼠” 说着,他眯眼看过去:“师叔,你是不是听错了” 广佑十分怀疑自家师叔就是无聊想消遣他! 黎浔捻着斗篷边缘上的毛,在秦词紧张的目光下轻飘飘来了一句: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没准是马车轮子弄出来的声响。” 山神的山没了 第96节 秦词顿时松了一口气。 广佑则是当即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是这样,幸好他没上当! 他嘁了一声,不想再理他,还不如和小道长聊天呢! 广佑转头想继续找秦词唠嗑,他昨晚当了一晚上的马车夫,今早才休息,这天气,哪怕马车里有炉子,他这身子骨也都快睡僵了。 一回头,咦小道长怎么躲树干旁了脸咋还这么红 广佑不明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秦道长,你脸怎么这么红” 突然被点名的秦词被吓了一跳,差点被口水呛到,瞅见黎浔也看过来了,秦词觉得脸上的温度不知为何又升高了。 她脑中思绪混沌,伸手朝着脸扇了扇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随口说了一句:“咳咳,大概是热的吧。” 秦词说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看这漫天大雪,看看这簌簌吹的寒风,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呃,行吧,可能是马车里边的炉子烧的有点旺。” 广佑呃了一声,尴尬的抓了抓脸,很贴心的没再问了,甚至帮她找好了借口。 秦词:“……” 没脸见人了。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才继续出发,抵达下一个镇子后,秦词毫不犹豫的选择在这同他们两人分别。 哪怕广佑再三挽留,秦词依旧毅然决然的一人踏上了前往道观的旅途! 毕竟要是晚上又做那种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这脸往哪搁 谁成想,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撞见这两人,秦词都要无语望天了,虽说回京都和去道观的路程前边的路都是一样的,但她走路,这两人驾着马车,这脚程怎么就这么凑巧对上了呢! 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偏偏广佑还傻呵呵的以为真是“凑巧”,每一次都极力邀请她直接坐他们的马车回去,还说什么这就是缘分! 秦词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缘分个鬼啊。 可偏偏这回她真没法拒绝广佑的好意,因为她现在在林间的小路上,周遭下起了大雪,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怕大雪封山找不到路,而且她还没带多少衣物和干粮。 为了不被冻死、饿死,秦词还是咬牙上去了。 这几日,她缩在马车里,每日强撑着白天才睡,虽再没做过那梦,但秦词又猜不定它什么时候又蹦出来,所以每晚强忍着睡意,拉着黎浔陪她下棋。 她本来也想找广佑,但没办法,他还要驾车。 就这样,被“磋磨”了好几日后,总算到了京都,她那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招呼也不打,丢下银票直接拎着包袱跑了。 …… 秦词笑呵呵的随意寻了个借口: “哎呀,没什么,就是赶路赶得有点急而已。” 秦母慈爱的看着她,嗔怪道: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怎么不和你哥一起回来吃过饭了没路上冷着了没” 秦鹤写信回京都的时候自然没敢说他是去带着私兵投奔李忠义去了,只说自己行商去了,路上恰好遇到了秦词。 “哎呀,这不是京都发生了大事,我回来看看你们么。” 秦词不想再谈这些的,推搡着秦母往里屋走。 说到这,秦母也是一阵后怕,这京都不知怎地就变天了,先是有光风霁月之名的拜月国师成了妖怪,还是燕国派来的奸细,然后就是大公子死了,二公子登位,这一连串的大事前后过了两个月。 秦词又问了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 黎府。 广佑将马车停在黎府门口,很快就有听到声响的小厮打开了门。 看到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黎浔,十分殷勤的凑了上去,对着黎浔一阵嘘寒问暖: “小少爷,你回来了外头冷,快些进去,莫冻坏了身子。” 看着一脸谄媚的小厮,再看看一身锦衣的师叔,广佑十分艳羡的憋出了两泡泪。 小厮领着黎浔往他原来住的东院走,一路上,黎府冷清的很,除了一两个负责扫雪的丫鬟,仆人,便再无其他人了。 黎浔倒不意外,府中向来如此,黎父除了他已逝的妻子,房中只剩两个妾室。 黎父子嗣也少,除了他与黎晨,还有木姨娘的一双儿女,如今二人都去了学堂,得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师叔,你这也太冷清了吧。”广佑端着个盒子跟在黎浔身后,这地方,比他们那小道观还冷清。 黎浔回了黎府后,整个人兴致缺缺,并没有回他,一行人在拐角处时,前边不知从哪钻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身上沾了雪,应该是刚刚摔了。 这女子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赤着脚踩在雪里,见着人就扑上来,面容狰狞的抓着人说: “我儿子被妖怪吃了!他不见了,妖怪把他吃了!” 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哭大叫,甚至扯起了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我的儿啊!我的儿!” 黎浔站在远处,看着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女子,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广佑倒是很好奇:“这人是谁” 广佑觉得这女子的面容有一点点的眼熟。 带路的小厮立马回道:“这女子是林氏。”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广佑惊讶,他可是见过这人的,每次他跟着师叔过来这边,这人就老是用鼻孔瞪他,还嫌弃的拿话刺他。 小厮继续说道: “黎大少爷自从被国……不是,被那妖怪召进宫后,只回了一次,就再也没回来了,林氏也是从那会就开始变得疯言疯语了。” “黎晨不见了”一连吃到两个大瓜的广佑双眼瞪大,心想这黎晨不会也被那拜月老东西给祭阵了吧 “师叔,你怎么看”广佑戳了戳黎浔。 因为某些缘故,他在黎府待过一段时间,知道些府里的秘事。 听说黎浔小时候有一块神女给的护身玉佩,一直护佑他平安,可后来不知被谁抢走了,黎浔自此开始频繁生病,而黎夫人,也因为黎浔的病四处奔波而没了性命。 后来,府里都在说这玉佩是林氏偷的,不过事实是否如此,谁也不知晓。 黎浔:“关我何事” 广佑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了,师叔这心情就如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正当小厮准备上手将人按住时,几个嬷嬷很快赶来,将人给抓了回去,被架在半空的林氏急得蹬腿,临走时还在喊:“救救我儿,救救他啊!” 黎浔回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广佑则轻车熟路的进了黎浔隔壁的房间。 在屋内休息了两个时辰后,黎浔便带着广佑去了黎府地牢。 地牢昏暗,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广佑抱着盒子干呕了几声,黎浔面不改色,来到最末尾的那间牢房。 一个枯瘦的老人趴在地上,身形单薄,身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似是死了。 听到脚步声,老人的指尖动了动,他僵硬的扭过脸去看,在看清来人的脸,老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双目充血,猛地从地上弹起,嘶吼着朝黎浔飞扑过来。 黎浔不躲不闪,没等那爪子碰到他的衣裳,就被从后头的广佑一脚踹飞,狠狠砸在墙上。 “反了你。”广佑抱着一个大盒子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拜月呕出一大口血,一瞧,里头还夹杂着几颗牙。 黎浔朝身后挥挥手,一个小厮很快端着一把带着软枕的椅子过来,黎浔坐上去,撑着腮,好以整暇的看着地上的拜月。 按照群臣的意思,拜月原本是要凌迟处死的,不过黎父趁人不注意,将人偷偷换了,然后藏在了黎府的地牢里。 黎浔指尖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栏,淡然道: “尽早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拜月强撑着坐起,听到黎浔的话,他捶地癫狂大笑: “哈哈哈,你们虏了我又有何用” “我燕国定会踏破你们楚国城门,将你们这些杂碎全部杀光!” 说着,他看着黎浔目露凶光: “到时候你——黎浔定会比我更惨!!” “还想让我交代做梦!” 黎浔丝毫不恼,朝广佑使了个眼色,广佑上前一步将手上的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严淮礼以及一个陌生的脑袋。 拜月的笑瞬间被堵在了喉间,他惊惧的看着这两颗头颅,声音颤颤,嘶哑着道: “淮礼公子!裘跃将军!你们干了什么!” 广佑得意的昂起头,将盒子丢到他面前让他看个够: “自然是将你们这群杂碎全打出去了!” 为了嘲讽回去,他还特地加重了“杂碎”二字。 说着,他踢了踢地上的盒子,冷笑道:“看到没我们得来的’战利品‘呢!” 呵,燕国人铁定想不到,他们会去找许国求助,来了一出围魏救赵! 许国人原本并不打算掺和此事,毕竟他们都还在内斗,哪有空操心别家的事 可在黎浔的游说下,他们同意了。 这若是成功了,他们就能吞并燕国,壮大自己的领地,若是燕国人回来了,也无所谓,他们照样能抢来一些领地,怎么看都是对他们有利! 所以,他们趁着燕国举兵攻击楚国之时,当机立断,派兵攻入燕国。 燕国人此刻估计已经知晓自己老巢要被端了,这会恐怕早已自乱阵脚,心都飞回燕国去了,哪里还有心情进攻 这样一来,三公子那边压力大减,甚至还摘下了燕国某个大将军的头颅! 拜月脸色惨白,看着盒子里那睁大双眸的两颗头颅,卯都赵国败了,水都燕国也败了…… 拜月心里涌上无限的后悔,看着黎浔那毫无波澜的面孔,若是当初他听了黎耀的话,将黎浔看的死死的,是不是楚国早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山神的山没了 第97节 广佑笑的和蔼:“拜月大国师,剥皮揎草,人彘,凌迟之刑,你喜欢哪个” 拜月听的身子骨一颤一颤,他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这会听到这些酷刑,他脸都白了,咬着下唇看向黎浔: “我若说将一切都说了,那你便要答应放过我!” 黎浔毫不在乎的颔首:“可以。” 广佑十分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怎么可以放过他! 黎浔答应的太轻松,拜月不放心的又加了一条:“你也不能派人追杀我!” “可以。”黎浔说完,眼底隐隐带着些不耐了。 拜月赶紧将自己知晓的一一说了出来。 他出生在燕国,人也很有野心,一心想入朝廷为官,可过了古稀之年,他也不过是成了淮礼公子府上的一名幕僚! 淮礼公子人虽好,可对燕国王位的位置毫不感兴趣,甚至每日无所事事的在外头闲逛,拜月有些挫败,感觉自己一腔抱负无法施展,便每日醉心于淮礼公子的藏书阁。 淮礼公子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古籍,拜月对这些道法,玄术很有兴致,每日去看那些藏书,最后甚至直接睡在藏书阁里。 拜月在道法上的造诣很高,他根据这些藏书的内容,竟然自创了一个阵法。 利用这个阵法,他从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模样,可他对自己的脸十分不喜,便剥了一个男妓的脸贴在自己脸上。 那男妓的他非常喜欢,不笑的时候,就犹如天上的仙,让人高不可攀。 而淮礼公子在知晓他阵法成功后,第一次正眼看他,随后,做什么事都将他带在身旁。 就是那会,他知晓了黎耀这个人,哦不,应该是鬼,他也才发现,他眼中“碌碌无为”淮礼公子正在密谋着一件大事。 他们说的话很深奥,拜月时常听不懂,只知晓什么从上面来了一个未来要一统天下的人。 而黎耀要他们做的,就是搅乱这个天下。 所以他们在南阳国,许国,甚至蛮族穿插奸细,将他们的王朝搅得一团糟。 他则被分配到了楚国,黎耀在知晓他要去楚国,便让他盯紧一个叫黎浔的人,说完便不知去了何处。 说回先前,上面来了一个要一统五国的人,淮礼公子和他猜测此人应当是楚国的三公子。 既然要搅乱这天下,那自然不能让他成长起来,拜月去了楚国后,便时刻派人盯着三公子,还在暗中打压他。 最后,与其他两位公子相比,三公子为人木讷,不得楚王喜爱,在朝中甚至无人站位,拜月满意了,没再认真去盯着他,而是开始醉心于自己的阵法。 但后来没想到真正的“真龙天子”竟是乔子源。 可他们知晓的太晚,等他们想将人控制起来的时候,乔子源已经跑了。 拜月这一番话说完,广佑听的下巴都合不拢了,大脑正在努力消化这些事。 什么真龙天子是乔子源 太离谱了吧 黎浔听完,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地上的拜月,随即吩咐广佑:“去,派人盯着他。” 广佑立马懂了,这是要他看着乔子源,别被人给害了,若是被害了…… 广佑心忽然跳的厉害,匆匆离开了牢房。 拜月看着只剩他和黎浔的牢房,目露警惕:“你说过,要放我离开的!” “自然。”黎浔掸了掸衣上的尘埃,起身离开了。 待黎浔走后,拜月看着大门敞开的牢房,迟疑着。 最后,还是决定信黎浔一回,他艰难的站起身,朝着牢门走去,等他刚踏出牢门,周身忽地一寒。 “呼~” 颈间似是被谁吹了一口冷气,拜月僵硬着身子转过头去,就看到数十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正阴恻恻的看着他。 拜月此刻没了法术,这会直接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双手在半空乱挥:“不……不要过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 可无论他怎么喊叫,四周依旧寂静无声,十几个女子咧着大红唇,露出森森白牙,伸出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朝他伸来…… 听着下方传来的惨叫,黎浔脸上是一惯的漠然,他自然不会动他,但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黎浔出了地牢后,回房间休息了许久。 广佑是第二天清晨回来的,说是乔子源还有李寒商他们正在回京都的路上。 黎浔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广佑见黎浔兴致不高,说起来,黎浔每回回京都,心情都很差,广佑想了想,小声提议: “师叔,要不去外头走走不” “嗯。” 黎浔迟疑片刻后,还是同意了,广佑便驾着马车带他出去走走,逛到一半,广佑就看到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扭着腰,哼着小曲从一家胭脂铺子出来。 “咦,这不是那青蚨老婆子么” 广佑看着那一张满是脂粉的老脸,立马想起这人是谁来了。 他对这人可谓是印象深厚啊! 就偃偶村那会死扒拉着他,拖他后退,差点就让他成了那槐树妖的口粮! 广佑原本美美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黎浔一听,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那青蚨婆子。 他记得,这青蚨婆子一直跟在秦词身旁,这会还住在秦宅。 说起秦词,黎浔有点想见她了,不过现在他手上杂事有点多。 就是不知道她这会在干什么,黎浔收回思绪,对着外头的广佑道: “去,将她带过来。” “好嘞!”广佑一听,当即摩拳擦掌,从马车里翻出一个脏兮兮的麻袋,笑的很是邪恶。 然后,可怜的青蚨婆子在过小巷的时候直接被一麻袋给套走了,挣扎之时,还被那人桃木剑抽了一顿。 …… 秦词这几日很是绝望,她那好哥哥在知晓她和黎浔“私奔”后,当即给京都的秦母送了封信。 然后秦母隔日就抱了一堆的画像过来了。 秦词一看,都是些男子的画像。她顿时两眼昏黑,无比后悔,她前些日子就不应该在广佑的劝说下回京都,她应该直接回道观才对! 秦词一点都不想去,奈何秦母开始落泪,说当初就不应该送她去道观,把她原本娇软可爱的女儿养成了这样,这及笄礼都过了,都没一个来上门提亲的,这愁的她啊,每晚都睡不着! 虽然这番话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秦词不想看秦母继续哭下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相看。 对着这些画像翻看数回,才勉强从里头翻出一张画像。 秦母看着那画像倒是十分满意,“这人叫徐炀,家中做药材生意的,甚好甚好。” 说完,就准备找媒婆去打听了,必要话两人也可以见上一面瞧瞧,在楚国,男女大防并不是很严。 秦词觉得只要秦母不来烦她,相看一下也无妨。 是夜,青蚨婆子悄咪咪的将画像带走了,一路来到了黎府。 黎浔看着画像上的人,笑了,青蚨婆子跪在地上,抖的跟个筛糠似的,只觉得这笑容很是渗人。 心中不由得为秦词点了根蜡…… 在秦母的撮合下,秦词与那徐炀见了两回,她对这人感官还不错,为人克己守礼,重点是他平日行商会天南海北四处跑,这正合秦词的心意。 让她在宅子里待着,她是做不到的。 最近秦母忙着和媒婆沟通,暂时没空烦秦词,她便想着这几日回道观一趟吧,毕竟那个梦还没解决。 秦词苦恼的皱起眉,这个梦自从答应和徐炀相看后做的越来越频繁了,这梦里头,黎浔的花样也是越来越多,秦词都感觉招架不住了。 必须抓紧解决! 正当秦词准备明日就回道观的时候,徐炀送来了帖子,说是邀请她明日去观南寺赏花。 秦词不想去,这大冬天的赏个屁的花啊! 但奈何秦母在后边催,秦词还是同意了。 当晚,青蚨婆子又鬼鬼祟祟的翻墙离开了。 第80章 第八十章 第二日,秦词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秦母从被窝里拽起来,随即十分强硬的将她按在妆镜台前开始梳妆打扮。 洁面,抹脂粉,描眉,涂唇脂还抹了头油…… 秦词被脂粉呛了一下,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此举有些多余,不过是赏个花而已,至于打扮的这么隆重么 但看秦母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秦词一肚子话还是憋回去了。 等秦词出来的时候,那徐炀在前厅等了近半个小时了,这茶都喝了好几盏了,这人还没来,徐炀有些烦闷,心想女子就是多事。 但在看到盛装打扮的秦词,徐炀眼底的不耐一扫而空,转而满满都是惊艳。 秦词原本的面容稍显稚嫩,可今日这一打扮,倒是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成熟女子应有的妩媚。 徐炀这会眼珠子就跟粘在秦词身上一样,看着那小细腰,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今日盛装打扮的秦词着实把他惊艳到了。 毕竟秦词平日与他出门,打扮随意,都是一身素衣,连一件像样的发饰都不戴,徐炀与她出门,旁人都以为他带的是自家妹妹! 对此,徐炀那是对秦词完全生不起一丝涟漪。 若不是听这秦氏女的哥哥是二公子的幕僚,徐炀都懒得看她一眼。 可今日,徐炀觉得娶这秦氏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往后多调教一下便是。 徐炀这幅看呆了模样,让秦母颇为骄傲,瞧瞧,她家阿词本就生的貌美,这不,稍稍打扮一番就能将人迷的神魂颠倒,找个女婿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秦母掩唇轻笑出声,徐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收回了目光。 山神的山没了 第98节 秦母领着秦词走上前,她拍拍秦词的肩,对着徐炀道: “徐公子,今日我家阿词就拜托你照看了。” “自然。”徐炀连忙接话,点头应是。 秦母继续道:“我家阿词性子急躁,还忘徐公子多多包涵……” “怎会,秦姑娘性子率真……” 站在一旁的秦词一脸无语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想她有手有脚的,还要他照顾 再看看外头飘着的雪,秦词有些惆怅,大冷天的,这花是非赏不可么 瞅见两人愈谈愈兴奋,秦词连忙插话:“娘,时辰不早了,得出发了吧” 秦母这才想起正事来,她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然后将秦词往徐炀那边轻轻一推,说道: “瞧我这性子,时候是不早了,你们快些出门吧。” 秦词松了一口气,这再聊下去,怕是隔日秦母就得押着她将她送到徐家去了。 外头下着雪,徐炀眼看有自己表现的机会,抢先一步拿了丫鬟手上的伞,撑开后将秦词罩住。 秦母看着徐炀小心翼翼将伞撑到秦词头顶,心底对这个未来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心下欢喜秦宅好事将近了。 两人到了门口,秦母看着一身梅红色长裙的秦词,突然出声:“哎等等,阿词你还忘了件东西。” 秦词不解,她包袱都收拾好丢马车上了,还有啥漏了的 秦词和徐炀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见秦母手上拿了件斗篷匆匆赶过来,还细心的替秦词系上,叮嘱道: “今日风大,你把这斗篷披上,莫要受寒了。” 秦词沉默,斗篷似乎根本不保暖吧 在徐炀看不见的地方,秦母朝她挤眉弄眼,斗篷保不保暖她自然是知道的,这不是给徐炀表现的机会么。 看着这件斗篷,秦词咦了一声,觉得有点眼熟,仔细看这上边的花纹,啧,这件不是黎浔的么 扯上黎浔,秦词有些头疼的扶额:“娘,这斗篷你从哪翻出来的” 秦母随口道:“你衣匣子里拿的。” 秦词便不再说什么了,她平日就爱穿黑的,因为耐脏,这件斗篷也是黑的,应该是收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和她的混一起了。 这斗篷再还回去也不妥,到时候再重新买一件还回去吧。 系上斗篷后,两人各自上了各家的马车。 两人还在相看阶段,同坐一辆马车还是有些不妥。 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总算到了目的地,秦词下了马车,揉了揉酸痛的腰。 一抬头,就看到那隐入山林的长阶,再往上,便是那观南寺了。 要去观南寺,还得爬山,秦词叹了口气,真是的,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徐炀指了指一旁的轿夫,提议坐轿子上去,这样即省时又省力,一旁还有好几个夫人小姐都坐了这轿子呢。 秦词却拒绝了,这一路坐下来,坐的她屁股疼,起来活动下也好,不过徐炀若是想坐,他自己坐便是。 秦词不坐,徐炀一个大男子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坐,只得咬咬牙,也跟着一起爬起了山。 等爬上山,已是过了许久,天上下着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秦词拂去身上的雪,想着等赏完花,便同那徐炀说清楚吧…… 观南寺门口,秦词面色红润,精神百倍,反观一旁的徐炀,撑着膝盖直喘气。 “你还行么”秦词看着他,有些无奈,既然体力不好,为何还非得跟着她一起爬呢她又不是个会随意笑话别人的人。 徐炀脸色有些难看,但也还是强忍着笑意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后回道:“行!” “成,那我们去赏梅吧。” 秦词点点头,既然徐炀说没事,那她也懒得管了,她现在只想着赶紧赏完梅后回道观,她包袱都收拾好了,到时候直接让那马车夫回去给秦母报个信就行了。 徐炀:“……” 两人径直往观南寺后山方向的梅林走去。 经过一处小院,秦词透过月洞门,无意间看到这小小的庭院里站着两个人,身形以及面容都有点眼熟。 其中一个好像是乔子源,他身旁站着的女子也似乎在哪见过。 不过她没多想,只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走了。 到了梅花园,秦词才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人好像是大公子身边的语夫人,亦是乔子源的二姐。 …… 院中的乔语面色苍白,好似大病了一场,整个人虚弱的不行,连唇瓣都没了血色。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向离她几步远的乔子源,嘲讽一笑: “你我姐弟一场,怎么,如今与我说个话都不行了” “我与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乔子源复杂看了乔语一眼,语气生硬。 他今日来观南寺,是来找一个人的,却没成想会在这遇上乔语。 对于这个后面来的姐姐,他一直没有好感,可看到仿佛被抽取了生机的乔语,乔子源也不知是何感想。 大公子当上楚王没几个月便死了。 而作为大公子的夫人,乔语的下场便只能是陪着大公子一同葬入王陵。 朝中大臣提议赐乔语毒酒一杯,乔父却念着血缘之情,终究还是不忍,最后以功相抵,换来乔语活命的机会。 只是今后,乔语将再也不能踏入京都一步,一辈子只能守着王陵。 乔语似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怜悯,怜悯她才不需要他们的怜悯,乔语心中冷笑,嘴上说起了刺人的话: “怎么,还在怨我抢了乔敏的婚事” 谈及乔敏,乔子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心中藏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 “你自己做的恶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提及这事的。” 闻言,乔语忽地笑了起来,她掩唇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乔子源冷眼看着她发疯。 乔语指腹抹去眼角的泪,眼神怨毒的看着他: “旁人都说我恶毒,抢了亲姐姐的夫婿,那你还记得我当初刚回来,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乔子源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乔语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呵,若你们当初对我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情谊,我都不至于做出这些事来。” “家中奴仆欺我辱我,无人为我做主,你们私下说我样样比不上乔敏,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可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当初是你们将我落下,却反过来怨我不够好你不觉得可笑么” “没人帮我,那我自己寻求庇佑往上爬难道不对么” “还是说我就应该跟坨烂泥一样被你们永远踩践么” 说到最后,乔语嗓音尖锐,因为太激动,嘴角甚至咳出了血来。 乔子源冷眼看她发疯,见她捂着胸口擦去嘴角的血迹,他才沉声道: “所以呢谁欺负你你找谁啊,你欺负敏姐姐算什么” 他幼时是不待见乔语,可乔敏对这个妹妹,确是实打实的疼爱,因为对乔语心怀愧疚,乔敏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往乔语屋里送,事事都紧着她先。 结果却没成想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当初乔敏被抢了婚事,还是自己的亲妹妹,霎时沦为了整个京都的笑柄,她整个人大受打击,大病了一场,而乔语呢,竟然在回门之时讥讽还在病榻上的乔敏,若不是有奴仆看着,怕是早就挂上那三尺白绫去了。 “因为我就见不得她好!”乔语磨着后槽牙,目光怨毒。 凭什么凭什么当初被抛下的不是乔敏 哪怕自己幼时并没有吃什么苦,可乔语心里依旧怀着恨,若当初乔家人没有落下她,她也就不必每日被那些高阁小姐明里暗里的嘲讽是只野山鸡,不用再被人欺负! “你简直不可理喻!”乔子源被她这句话气的胸腔起伏剧烈,看着有些疯魔的乔语,明白与她再说这些陈年旧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愤而甩袖,转身打算离去。 但没走几步,乔语却叫住了他: “你今日,是来找一个叫魏长旭的人吧” 乔子源脚步一顿,转身看她,眼中瞬间迸射出寒光:“你把他怎么了” 乔语将带了血迹的帕子随手丢在地上,看着绷紧身体的乔子源,笑的很是恶劣:“他现在在我手上,好弟弟,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交易乔子源站在原地咬牙瞪她,她是怎么有脸提的 见乔子源站在原地不动,乔语咯咯笑了,眼尾扫向他,语气薄凉:“二公子现在身体怕是已经出问题了吧” 谈及二公子,乔子源现在是恨不得拿剑杀了她,原本那一点愧疚,顿时消失的无隐无踪。 原本大公子身死,三公子还在京都鏖战,那这楚王之位,定然是要落在二公子身上的。 可二公子这段时日,突然开始咳血,浑身没劲,整个人日渐消瘦,宫中医师看了,都说是中了毒,只是这毒他们没法解。 正当他们愁的不行的时候,恰好,秦鹤打听到一位非常有名的医师来了京都,待探清那医师身处何处后,他便快马加鞭,亲自过来寻人,没成想被乔语截胡了。 乔子源磨着后槽牙道:“乔语,我真当是小看了你。” “不急,喝口茶我们慢慢谈。” 乔语说着,来到不远处的亭子,桌上摆了茶与膳食,不过都已经凉了。 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乔语轻抿了一口,消去嘴里的血腥味,还顺手替乔子源也斟了一杯茶。 乔子源被乔语气的心肝脾肺哪哪都疼,他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毫无耐心的开口: “乔语,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被重重磕在桌上的杯盏,以及溅出来的茶水,乔语目光闪烁,随即,视线转向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想去守陵,你助我离开这里,我便将这人还给你,如何” 对上乔子源诧异的目光,乔语继续道: 山神的山没了 第99节 “这很划算吧我的好弟弟。” …… 到了梅园,听那徐炀念了几句文绉绉的诗,秦词便再无兴趣了,看到秦词兴致缺缺的模样,徐炀咬咬牙,又极力邀请她去不远处的金光殿解签。 说什么里头的和尚解签很准。 秦词头顶问号,她一个道士跑去找和尚解签 不过见雪依旧没停下的趋势,秦词觉得去大殿看看也无所谓,总比在外头一直撑着伞乱逛好。 抵达金光殿后,秦词抖掉伞上的雪,将伞收好,陪着徐炀一同进去了。 入目便是庄严高大的佛像,面前烟雾缭绕,里头人很多,有些嘈杂。 好几个夫人小姐跪在蒲团上摇着转经筒,身旁还有僧人替她们解签。 秦词看着徐炀兴致勃勃的跑去解签了,她则是百般无聊的倚着殿内的柱子,忽地,秦词无意间看到佛像后边探出了个脑袋。 那脑袋的主人还朝她眨眼,招手。 秦词:“” 定睛一瞧,是广佑。 广佑两手放在嘴巴做喇叭状:“秦小道长,这边~” 看到广佑,秦词这立马来了精神,大踏步过去先同徐炀说了一声,说自己看到个朋友,过去和他聊会天,到时候他解完签直接过去找她便行。 徐炀握着转经筒,话都还没说出口,就看到秦词就已经朝那佛像后的陌生男子跑过去了,脸上的笑格外灿烂,完全不似先前那副蔫吧样。 那男子还躲在那佛像后头,一副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模样。 徐炀愣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怒了,本就因为爬山而憋了一肚子火气的他直接爆发了,气的把转经筒一摔,木签子散了一地,将旁边解签的夫人和僧人都吓了一跳。 徐炀脸色黑如锅底,这秦氏女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还在和他相看么没成想竟是早早与外男有了私通,简直不知廉耻! 纵使那秦氏女有个好哥哥,他也不伺候了! 徐炀磨着后槽牙瞪了一眼那男子,转身大踏步离去。 秦词跑到佛像后头,发现除了广佑,还有两个人。 黎浔还有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两人正在不远处谈话。 看到黎浔也在,秦词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突然间就不是很想过去了…… 正在和主持说话的黎浔一顿,余光瞥见踟蹰不前的秦词,唇角溢出轻笑,见主持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抬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广佑则是好奇继续探着脑袋去看那男子,发现那男子竟然带着一身火气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瞪了他一眼 啧,广佑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人瞪他作甚 真是奇了怪了,广佑嘀咕了一句,转过身来小声打探消息:“你这是要准备成亲了” 要他说,这男子普普通通,完全比不上他家师叔的一根手指头好吧。 “没有,只是我娘催的紧,还在相看而已。” 秦词耸肩,虽说是在相看,不过她很清楚,她对徐炀不感兴趣,徐炀对她也不感兴趣,就前几日徐炀那副不耐烦的模样,秦词都不想和他继续相看下去,奈何她一说这事,秦母就装聋。 哪怕秦词对秦母再有耐心,心下也来了气,只不过面上未显半分,只在今日出门前偷偷收拾好了包袱,打算赏完花便回道观。 嗯!等下就同那徐炀说清楚。 广佑听的啧啧摇头:“你这才及笄没多久,也太急了吧况且要找也找个好点的啊,我看那人好似被你气走了,都不等你的。” 秦词:“……” 气……走了 秦词不解,这是在发什么疯她走出去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大殿已经没了徐炀的踪影。 “随他吧。”秦词并不是很在意,走了也好,到时候她直接回道观就行了。 广佑看着秦词那漠然的模样,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师叔,还在聊天呢,这还不行动,真不怕人跑了啊 秦词抚了抚鬓角垂下来的碎发,随口问道:“你们今日怎么过来这边了” “哦,就来办些小事。”似是没意料到秦词会问起他们,广佑愣了一秒后,摸着后脑勺打哈哈,他总不能说师叔就是奔着你过来的吧 秦词觑他,能让黎浔亲自过来的事能叫小事不过广佑不想说她也懒得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无非都是些捉妖除鬼之事。 说着说着,一个女子不知从哪跑出来,蹦跶着奔向黎浔,一副十分惊喜的模样,夹着嗓音唤他的名字。 对此,秦词毫无反应,只十分惆怅的吐槽这雪为何还不停。 广佑眼角一跳,看看眼前叹气的秦词,再看被陌生女子缠住的黎浔,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问道: “秦小道长,你怎么还不过去啊” “我去干嘛”秦词一脸茫然,人家在说话,她过去干什么 广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她:“再不过去,我家师叔都要被人给抢走了。” “抢他又不是我的,我管他作甚” 秦词大概明白了什么,广佑铁定是误会了啥,只可惜,她心里那点小火苗早就被浇熄了,黎浔将来定是要成婚的,她都已经被拒绝了,现在无名无分去阻拦他的桃花,她又不是有病。 听到秦词说了什么,广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前段时间两人还在树下亲的“难分难舍“转头秦小道长就变得这般冷淡,莫不是师叔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 广佑这会都快急死个人了,眼尾一直往秦词身后瞥,秦词倒是想走了,在家中被秦母摧残数日后,她现在无比怀念她的小破道观,以及师傅师姐他们,而且继续留在这也尴尬。 “行了,闲话以后再聊吧,我先走了。”秦词说完摆摆手,抬脚就绕开他走人了。 “啊,这么快便走了”看着疾步离去的秦词,广佑傻眼了。 秦词拿着伞走出金光殿,刚撑开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黎浔的声音: “阿词,不一起喝杯茶么” 秦词脚步一顿,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啥,不过她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但没走几步,后衣领就被人勾住,她只好转过身来,无奈的看了黎浔一眼,道: “不想喝,我想回道观。” 黎浔不语,视线缓缓扫过她这身装扮,嘴角轻轻弯起,眸色微深。 秦词却以为他看的是她身上斗篷,也才想起这斗篷是他的,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嗡声道: “咳咳,到时候还你一条新的。” 黎浔移开视线,低咳几声摇头:“无碍,你喜欢便拿去。” “行,那你现在能放手了么”秦词叹了口气,看向那依旧勾着她斗篷带子的手。 黎浔:“不能。” 秦词:“……” 秦词深吸一口气:“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浔慢悠悠的开口:“我没带伞,不知阿词可否送我一程” 秦词看向他身后的广佑,广佑干笑着背着手,尽量将那伞藏好,只不过秦词还是看到了。 秦词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他身后的广佑:“他明明有伞。” 黎浔对此十分坦然:“是啊,他有,我没有。” 秦词:“……” 秦词磨着后槽牙,好家伙,就逮着她欺负是吧 就在秦词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一脚的时候,黎浔突然开口了:“阿词,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聊么” 金光殿里人来人往,虽说一男一女并肩走在一起的也不少,但大多为夫妻,且身后还跟了数名丫鬟仆人,而秦词未挽发,与黎浔的关系看着又颇为怪异,已经有好几道目光投过来了。 秦词一哽,认命的将伞罩在他头上,只是黎浔的身高着实比她高的多,秦词只能踮起脚来。 黎浔伸手拿过伞,罩在两人头上。 “走吧。” 广佑跟个小厮似的,赶紧跟在两人身后。 秦词皱着眉,用力揉了揉衣角,时不时偏头看黎浔,她有点看不懂黎浔这是什么意思了,这人明明都拒绝她了,却又偏偏做出这种暧昧的举动来…… 忽地,秦词瞥见刚刚缠着黎浔的女子正站在后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秦词开始脑补莫不是为了甩开身后那女子所以又将她用作挡箭牌了 正当秦词的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黎浔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要不要再逛逛” “不要,我要回道观。”秦词摇摇头。 “而且,这里也没什么好逛的。” “行。”黎浔不再多言,二人沉默了一路,跟在两人身后的广佑看到如此诡异的气氛,心力交猝,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的脑袋摁在一起。 …… “啪。” 朱月捂着脸,愤恨的看着给了自己一巴掌的母亲,握紧了手上的玉瓶,咬着下唇嘶吼道: “母亲,你为何要拦我!” “我说过,除了他,谁都可以成为你的夫君,但那黎浔,绝不可能。” 乔语眸子里像是那雪山上的寒冰,冷的刺骨。 朱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母亲头一次这般生气,可她还是有些不甘: “凭什么只要我将他勾到手,我们便不用再去守王陵了!” 母亲的情夫那黎大公子在与母亲欢好后,一时来了兴致,给了她手上的这瓶蛊虫。 说只要喝下这东西,再与那男子欢好,那男子便会对她百依百顺,成为一条没有脑子的狗! 朱月曾偷偷用过,果真同那男子说的一样。 本来朱月就喜欢黎浔,前段时间亦是心心念念想着他,今日看到黎浔,这小心思立马又活跃起来了。 心想若是将这人变成她的,那按照黎父在王朝的官位,总该不会让她去守王陵的。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0节 朱月想的很美好,甚至已经开始构思未来美好的生活,可还没等她布局,就被母亲发现了,还挨了母亲的一巴掌,朱月心中此刻委屈的不行。 原本父亲成了楚王,那她便是尊贵的公主,可谁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父亲死了,她做了没几日的公主就要被赶去那苦寒之地守王陵,她不甘啊! 乔语伸手将她攥紧的瓷瓶抠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 “没有为什么,月儿,是母亲我平日太纵容你了,你今日便给我下山去!” 说着,当即派人将朱月送下山去。 朱月挣扎着不愿下山,一直问着为什么,乔语嫌烦,直接让人用手刀将她砍晕,让人抗下山去。 眼见朱月被带走,乔语看了眼手上的玉瓶,正打算让人处理了,蓦地想起河神大人曾说过的,就是因为黎浔抢了他转生的机会,所以他才会投到不受宠的黎家大公子身上,受了许久的苦。 乔语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这玉瓶上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傍晚,秦词从隔间沐浴回来,因为水温过于舒适,她多洗了一会。 她今日同黎浔路过一间禅房,遇到了一个正在练武的和尚。 那和尚一眼便瞧出了她最近受梦境的困扰,秦词当时也想知到底是什么原因,便央着那和尚告诉她缘由,两人谈了许久,从屋里一出来,天都快黑了,雪还下了厚厚一层。 秦词想要赶路明显不太可能,黎浔便适时提议秦词在观南寺这住一晚。 说来,观南寺平日是不留外人住宿的,但因黎浔同观南寺的主持是旧友,便破格让她也住下了。 这间屋子还是黎浔让给她的,屋子很大,还带了个小院。 将屋子让给她后,黎浔说了一句他住在另一头的屋子,让她有事便过去寻他,说完,便带着广佑走了,秦词丈二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今日在搞什么。 在浴桶泡了许久,秦词口渴的很,见屋内还有茶,虽然凉了,不过不碍事,她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下肚后,秦词伸了个懒腰往里屋去。 吹灭烛灯,和衣躺下。 刚躺下没一会儿,秦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这么热呢 躺了一小会,身上就出了许多汗,秦词艰难的睁开眼,只觉得身子身滚烫的很,脑袋也涨涨的,她撑着床坐起,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这里便是那小少爷住的屋子了吧” “那人说的,应当没错,那小少爷应该喝了那茶水了吧不然不好得手。” “没喝也无所谓,咱这么多人总能压住他一个病秧子,只可惜了那小少爷了……” “有空怜惜他人,倒不如想想我们自己的小命……” 外头的话断断续续,听不大清,秦词捂着脑袋,只觉不妙,外头来了似乎不只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她伸手摸索到被子下边的桃木剑,打算赶紧离开这里。 没等秦词掀被下床,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十几个女子夹裹着外头的风雪冲了进来。 二话不说,便将秦词压回了床上了,涂着红色蔻丹的指尖准确无误的勾上了秦词的腰带,随即更多的手伸了过来,更有甚者,直接将那抹了唇脂的红唇往前送。 秦词大惊失色,手抵着她们,她属实是没想到这群人竟是来劫色的! 她忙用手背挡住一个女子的唇,随即一脚将人踹了下床, “哎哟喂。”女子捂着肚子栽倒在地,痛呼出声。 秦词这一手将那群女子震住了,她拿着桃木剑在半空胡乱挥去,心下惊恐,这哪来的一群女淫、贼 那群女子怕被桃木剑弄伤,赶忙往后退去。 秦词一刻也没松懈,握紧手上的桃木剑,声音嘶哑:“你们是谁滚开!” 那几个女子在黑暗中隐隐看到秦词那娇小的身形,再联想到刚刚的触感,似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时,一个女子点了烛火端过来。 待看清秦词的脸,那十几个女子傻眼了。 “怎么是个女子” “不……不是说是个男子么” 一个女子难以启齿:“那……这……这要怎么做啊” 她可没和女子做过那档事啊。 想到被强迫喂下的东西,其中一个人女子咬咬牙:“就当是男子一样伺候就行了!” 说着便要上去抢她手上的桃木剑。 秦词也明白了,这明显是认错了,可她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还打算继续下去这是什么脑回路! 她握着桃木剑眼疾手快的将那油灯挑翻,油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灭了,滚烫的蜡液溅在她们身上,趁着那群人还在摸瞎尖叫之时,秦词只扯了床尾的斗篷果断跑出去了。 有人感觉到一阵风从耳边扫过,下意识伸手去抓,只摸了个衣角。 “人跑了!快追啊!” 一声怒吼,十几个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去追。 秦词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门后,不管不顾的一路狂奔。 待身后的声响弱下去了,秦词才开始思考如今该怎么办,她现在浑身燥热,难受的要紧,定是被下了药。 正当她苦恼之际,她看到自己身上的斗篷,秦词想起了黎浔,对,没错,黎浔会医理,肯定能替她解毒。 秦词仔细辨别着周身的景象,想着黎浔说的话,寻了许久,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黎浔的住处。 屋内烛光摇曳,明显人还没睡,秦词抬手去敲门。 敲了几声,便有人过来开门了。 “哪个兔崽子大晚上不睡觉过来扰……” 广佑骂骂咧咧的声音在看到脸色潮红明显不正常的秦词,声音戛然而止,在触及到那斗篷下方垂下来的腰带,广佑小心脏更是狠狠颤了几下。 “秦小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秦词身形摇摇欲坠,眼前像是蒙了层薄纱,看不清眼前之人。奈何这人还在聒噪的叫嚷,吵的她头疼。 广佑发觉秦词的不对劲,见她隐隐有栽地上的趋势,赶忙伸手去搀她。 “啪。” 秦词赶忙用手紧紧揪着斗篷,一把拍开广佑的手,恶声恶气的对他说道:“滚开!” 广佑举着被拍红的手,一脸懵。 没等他说什么,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见一道人影快速上前将秦词裹住。 黎浔眉头紧锁的看着还在给他肘击的秦词,见她只穿了一只鞋,一双脚不仅沾了泥,还被冻的通红,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用衣袖替她遮掩住。 黎浔抱着秦词对广佑沉声道: “广佑,你去查查发生了什么。” 广佑讷讷回道:“师叔,要不先看看秦小道长怎么了吧……” 秦词似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没再继续打人,而是紧闭双眼,耷拉着脑袋窝在黎浔怀里,表情痛苦。 “她交由我照顾便可。” 说着,黎浔揽着秦词快步将人带进房,还顺手关上了门。 这一连串的操作让广佑都惊呆了,他抬头看这冰天雪地……黑灯瞎火的…… 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不由得小小的替秦词担忧了一下,这秦小道长羊入虎口,应当没啥大事吧 广佑摇摇头,就算有啥,他也不敢从师叔手上抢人啊。 秦小道长,你只得自求多福了! 广佑心里替秦词默哀三秒后,便起身去查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嗯,到时候必定要狠狠宰师叔一顿! 屋里,黎浔眉头紧锁,抱着秦词进了屋,视线不着痕迹瞥过她略显凌乱的衣裳,以及手背上的红色唇脂。 秦词一进这房间,便想退出去,无他,这屋子太热了。 观南寺的主持知晓黎浔身子骨不好,受不得凉,这备的房间都是有地暖的。 一进来,就如同夏日热浪滚滚。 原本就热的不行的秦词更热了,她扯了扯身上的斗篷,想将它们脱下。 黎浔按住她乱动的手将她抱到床边,让她坐在床沿,随后垂眸替她把脉,不一会,他收回手,秦词身上并没有伤,只是中了催、情的药物罢了。 所幸,他平日会随身携带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解情、药的丹丸他记得似乎还剩一颗。 黎浔思忖片刻,扫了眼扶着床栏闭眼喘气,一脸痛苦的秦词,叹了一口气,还是起身去寻药了。 秦词坐在床边,扯着领口大口大口喘着气,见黎浔起身离开了,她一个不稳往床上栽去,手撑在被褥上,碰到了绸缎做成的被子,凉凉的,秦词当即不管不顾的爬上床去,整个人脸埋在被子里,发出喟叹。 只是这点点凉意根本驱散不了心头的燥意。 秦词被身体里的痒意,麻意折磨的直蹬被子,然后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脑中也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待黎浔取了丹药回来,看着床上拱起的一团,被褥上的脚印,以及散落在地上的衣裳,额角青筋跳了跳。 突然,一只小脚丫从被窝里伸出来,黎浔眼疾手快将它拽住。 脚踝很细,一只手就能握住,很白,还绑了根红绳,坠着一把十分小巧的桃木剑。 黎浔指腹在脚踝处摩挲了一会,被秦词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抬手轻巧的替她脱了鞋。 被拽住脚的秦词烦躁的猛踹他的手。 黎浔不为所动,拿了帕子替她擦去脚上的泥土和雪水,擦净后,手上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秦词把脸埋在被子里,脑中混沌的很,根本凝不起一点思绪。 她翻过身来,伸手拽住黎浔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嘴里嘀咕着:“热……” 看着一身清凉的秦词,黎浔呼吸微滞。 因为太热,秦词脱了斗篷和里衣,只着肚兜,红绳歪歪斜斜的绑在脖子后边,下身穿着一条藕色的长裤,发髻松散,脸蛋红扑扑的,双眼涣散迷离,一副让人看着就很想欺负的模样。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1节 其实秦词本想把裤子也脱了,但那腰带好像因为碍事,被她在路上随手打了死结,解不开。 黎浔没抽回自己的手,稳了稳心神后,用另一只手挑开瓷瓶的塞子,取出丹药往她嘴里塞去。 药丸有些大,秦词也不配合的扭过头去,黎浔还是强硬的将丹药给她喂了进去。 指腹触到她的唇瓣时,沾了一点水渍,黎浔眼眸幽深。 秦词刚含住丹药,脸就皱成一团,当即一吐: “呸。” 这药是裹了黄连吧。 见此,黎浔拦都拦不住,就这么看着那唯一的一颗解药不知飞到哪旮旯角落去了。 黎浔看着趴在床沿呸呸吐口水的秦词,幽幽的说了一句:“你这算是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啊……” 秦词趴在床沿,没听清黎浔在说什么,只觉得脑袋更晕了,脸上潮红久久不退。 眼前的景象晃来晃去,秦词呆呆的抬起头,相似的房间,相似的床,还有站在床沿的黎浔。 渐渐的,与每晚梦中旖、旎的场景重叠了。 秦词有那么一瞬间迟疑了,这难道其实只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黎浔伸手扶住她,手下的肌肤绵软顺滑,让人爱不释手,况且,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春光一览无余,黎浔偏过头去,喉结上下滚动,忍得很是艰辛。 他不禁回想起之前的梦,梦中的景象旖旎,可梦醒后,再度回想,梦里的画面总会有些残缺、模糊,远没有现在这般清晰,刺激…… 想了一会,黎浔呼吸有些急促,转身快步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了一块浸了温水的湿帕子。 秦词侧躺在被子上,难受的弓着身子,咬着手指企图缓解体内的燥热。 黎浔替她擦去手背上的唇脂,又擦了擦脸和脚。 黎浔靠过来时,身上那股奇怪的香味在鼻尖缭绕,秦词整个人都要炸了,急需寻找一个出、泄、口。 她看着垂下身子替她擦脚的黎浔,想的都是之前做的梦,在梦里代表什么代表着为所谷欠为啊! 秦词不断为自己洗脑,对啊,反正只是梦而已,又不会有什么…… 就是不知道梦里做那事能不能泄…… 秦词想着想着,看着黎浔的目光愈发火热,趁着黎浔替她撩起额前湿发的时候,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带着他往下,随即迫不及待的仰头去亲他的唇。 黎浔只是愣了一秒,便下意识闭眼附和她。 二人唇瓣厮磨,呼吸交缠…… 许久,黎浔偏过头去,微喘出声,两人唇瓣在烛火的照耀下都泛着水光。 原本秦词还觉得体内那股邪火似是有减小的趋势,可没成想黎浔却先抽身离开了。 急的她当即就要把人逮回来继续亲。 “秦词,我是谁”黎浔用两指捏着她的下巴轻声问道,眼眸幽深似深谭,语气带着诱哄,手上的力度并不大,甚至小幅度的勾了勾她的下颌。 “黎浔啊。”秦词眯着眼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回,最后还嘟囔了一句: “真是奇奇怪怪……” 黎浔蓦地笑了,秦词被这笑声勾的心痒痒,心想,这回能亲了吧。 她撅嘴凑过去,可黎浔还是躲开了。 秦词气不过,去拽他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肤。 看着比自己还白的皮肤,秦词看的眼都红了,恨不得往上边留下一堆痕迹,平日都是这人欺负她,今日她也要当一回山大王! 被扯乱了衣裳的黎浔倒是分外享受,他不是柳下惠,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秦词头一次主动,更何况还是现实世界,他怎能不配合 随即,他丢下那块已经脏了的帕子也上了床。 庆幸,这床足够大。 屋内,烛火发出轻微的爆鸣声,无人剪灯花,烛火开始变得暗淡起来,几件衣裳以及一截被扯断的腰带被随意丢在地上,室内的温度再一次攀升。 床上,秦词亲的过于急切,黎浔都有些招架不住。 “嘶。” 秦词亲的狠,牙齿不小心磕到了黎浔的唇角,血腥味在在两人嘴里蔓延开来。 秦词亲吻的动作一僵,似乎发现自己做错事了,紧贴着他的身子微微退开了些。 黎浔眼尾微红,靠在墙上闭着眼,胸膛起伏不定,努力平复气息。 秦词沁着水雾的眸子愧疚的看着他唇瓣边上的血迹,指腹小心的碰了碰。 感受到唇边的触感,黎浔咬了咬她的指腹,伸手去摸她的发顶,又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垂眸笑道:“不痛。” 秦词抬眸看他,刚刚都听到他痛呼出声了,这还叫不疼 想了想,秦词上前坐在他的腿上,学着他以往的样子开始安抚他。 双臂挽着他的脖颈,红唇贴在他的唇角与他厮磨。 黎浔仰着脖颈,眼尾泛红,汗珠随着喉、结的滚动,周身气息早已紊乱,脸上的表情既欢、愉,又痛苦。 他也看出来秦词这举动都是从他这学来的,只是,不得不说说一句,她学的很快。 黎浔终是没忍住,按住秦词作乱的手,环住她的腰搂紧,旋即在她耳后留下一连串的湿…… 只亲不干活,秦词难受急了,在他怀里哼唧: “你倒是动一下啊。” 平日一上床就急着奔主题,怎么今日就不动了呢 特别是黎浔陷入情谷欠的模样,更是让她心痒难耐。 对上秦词控诉的眼神,黎浔此刻……却犯了难。 他这段时间都在服药,医师叮嘱过近日不宜行房覆身、事…… 想起自己在书中看过的,让人欢愉的法子有很多…… 想罢,他将人轻轻一推,秦词顺势倒在柔软的被褥上,黎浔覆身压下。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的脚踝处游移,最后握着她的小腿肚往上抬,脚踝上的小桃木剑晃晃悠悠的落在他瘦削的肩上。 另一只手则扯下床幔…… …… 第二日,秦词睡到日上三竿,才迷瞪瞪的睁开眼,一睁眼,就看到那布满青、紫“痕迹”的胸膛。 秦词茫然抬头,下一秒,黎浔的睡颜映入眼帘。 她顿时一僵,昨夜的记忆也一股脑涌入脑中。 想到自己昨日做了什么,秦词身子就抖的跟筛糠似的。 她……她竟然把黎浔睡了! 来不及多想,秦词第一个念头便是:跑。 她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然后掀开被窝的一角,再一点一点挪到床沿,秦词心跳的很快,捏着被角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大半个身子都挪出床外了,结果,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黎浔脸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 “阿词,你这是要去哪” 秦词:“……!” 黎浔突然醒来,秦词登时被吓得不敢动,咬着手指祈祷黎浔没醒,不过只是在说梦话罢了! 没等到秦词的回答,黎浔思绪渐笼,撑着床坐起,看着缩成一团,脚丫子都已经探出床外的秦词,眯了眯眼,指尖撩起她的墨发把玩着,低声道: “秦词,我们谈谈吧。”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很好,人还是醒了,秦词绝望的缩了缩身子,捂耳装死。 拒绝的态度过于明显,黎浔自然不会如她的愿,淡然来了一句:“既然阿词不想谈,那我们便做些别的事吧……” 说着,微凉的指腹从她的衣袍探入,游移在她的腰间,甚至隐隐有往下的趋势,唇瓣在她后颈轻吮啃咬,像是带着一股气。 “别!” 秦词还未反应过来,后颈突然一疼,鼻息拂过后颈,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犹如受惊的猫,猛地钻进被子底下,用被子将自己缠得紧紧的,缩成一团。 看着面前的一团,黎浔错愕扶额,忍俊不禁,伸手想将人提溜上来,奈何秦词死死扯着被子不愿松手。 黎浔也不恼,指尖点了点她脑袋上的被子,哑声道:“你这是宁愿把自己闷死也不愿负责了” 负责让她负责秦词脑袋嗡嗡作响,昨晚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快速转过…… 昨夜她被一群女,淫,贼下药强逼,一路跑到了黎浔的房门外,然后黎浔将她抱进了屋中,给她喂了一颗药,只是那药太苦,她当下就给吐了,然后事情莫名的就朝着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趋势去了…… 等等,那药不会就是解药吧秦词猛地反应过来了,再回想起黎浔看到她把药吐了时那耐人寻味的表情,秦词整个人都要炸了,恨不得给自己这挑食的嘴来两下。 秦词懊恼的扯了下被子,想着如今该怎么办,她现在可不敢面对黎浔,还负责负责个鬼啊! 她可不傻,昨日她是中了药,可黎浔没有啊,她也没强逼他,她这手一勾,黎浔自己就凑了上来,所以所以分明就是黎浔见色起意! 秦词十分不要脸的将锅一股脑甩在黎浔身上。 正当她还在纠结如何脱身之时,忽地,她发觉头顶渐渐没了声响,秦词顿了一下,心想黎浔先离开了 可下床不可能没声响吧莫不是躲在一旁等她自投罗网 正当秦词纠结着要不要偷偷掀开个缝看一下外头的情况,下一刻,秦词就感受到黎浔压在了被子上,那力道,压的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撑着床,咬牙曲腿去顶上边的人,想把人顶下去。 可挣扎了好一会,压在她身上的人纹丝不动,而原本就累了一晚上的她这会更累了,气的直喘粗气。 被子中氧气逐渐稀薄,秦词脑袋发晕,终是忍不住了,将被子猛地一掀,露出涨红的小脸,趴着床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额上布满了汗,发丝紧紧贴在脸上,看着好不狼狈。 “不玩了”黎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压在身上的力道没了,被子也被一只大手掀开。 玩谁跟他在玩了!秦词回头瞪了他一眼。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2节 这一眼,却恰好看到了黎浔脖颈上的痕迹,清晰的爪痕,牙印,秦词脸上一热,顿时尴尬的撇开脸,不敢去看他。 黎浔好以整暇的将秦词手旁的被子拨开,踢到角落,免得她再当缩头乌龟,旋即,用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的方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负责一事。” 秦词:“……” 负责负责,他这嘴里就吐不出其他字了么秦词心中腹诽,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心莫名漏了一拍,当即把脸埋在毯子里,紧闭双眼,表示不想沟通。 黎浔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指尖勾了勾她脸颊,伸手将她抱起:“秦词,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秦。缩头乌龟。词依旧不为所动,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管他厚不厚道,反正她就是不听。 “啧,还是没学会长记性……” 秦词只听到黎洵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就感受到黎浔的气息靠近,后颈一凉,霎时,秦词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黎洵十分娴熟的将她的衣带子挑开,伸手滑进衣襟…… 这招很显然百试百灵,没了被子护体的秦词顿时吓得哇哇乱叫,伸手推开他,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钻出:“别亲了别亲了,我谈!我谈!” 对此,黎浔有些遗憾的抽回手,懒散的背靠在墙上,瞧见她指缝间那通红的脸,抿嘴轻笑。 秦词迟疑了半晌见黎浔真没动作了,才敢放下手。 对上黎浔那张脸,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看了黎浔许久,秦词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磕磕绊绊的问出口:“真……真要我……我负责” 她记得,他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黎浔拢了拢衣襟,反问:“不然呢你想吃干抹净就跑” 秦词顿时就有些不服气,虽说这事是她起的头,但干活的一直都是他好吧什么叫她吃干抹净啊! 当即啪的拍了下身下的床:“你不是不愿意娶我么” 黎浔曲起腿,手撑着腮,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我何时说过这话” 秦词十分笃定的道明明就说过。” 黎洵故作思考了一会,才问道:“你说的可是卯都那时的事” “我记得我只问了娶你这事对我有什么好处,何时拒绝你了” 秦词一噎,仔细想了想,他是没说过,但她还是迟疑着问:“可你先前那么回,不就是拒绝的意思么况且你似乎还挺生气的样子……” 闻言,黎浔目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那时不过为了摆脱相看一事才让我娶你,还想着我死后要如何潇洒,你说说,何人听了心里会好受” 秦词:“……” 秦词哑火了,没敢再吱声了,心虚的眼神乱飘。 说来也是,她那番话太扎人心窝子了,纵使黎浔真活不久,她也不能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啊! 更何况她当时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黎浔没当众拿桃木剑抽她已经算他大度了…… 秦词惭愧的低下头,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见秦词耷拉着脑袋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黎洵适时低声诱哄:“所以,想好了吗” 秦词脑中的愧疚顿时一扫而空,还想再挣扎一下:“呃,你看,这事本来也就是个呃……意外,对,意外唔,这你情我愿的……” “要不,就当没发生过吧,你觉得如何”说着,还龇牙朝他眨了眨眼。 黎浔冷笑,伸手去捏她的脸: “你想的挺美的。” 秦词脸被捏的有一点痛,瞅见黎洵表情严肃,感觉不妙,她绞尽脑汁想转移话题,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昨日见过的那女子,张口问道: “你真要我负责,那昨日那女子怎么办” “谁”黎浔蹙眉,他怎不知他有个相好 “就昨日在大殿那名找你的女子啊……”眼见黎洵表情冷淡,秦词声音都不免弱了几分。 黎洵视线落在秦词脸上,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嘴角浅浅弯起,捏着她脸的手稍稍放开了些:“我只与她见过三次,我连她是谁都没记住。” 秦词没辙了,只好打迂回战: “这事来的突然,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吧……” 黎洵沉思片刻后,眯了眯眼,薄唇轻启:“可以。” 没等秦词开心,他语调一转:“只是,莫要让我等太久。” 闻言,秦词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些,她悄咪咪的与黎洵拉开了些距离,想着现在该怎么离开这里,她总觉得再和黎洵待在这个屋子里,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秦词摸了摸鼻子,偏过头去,视线扫过整个屋子,在看到地上的衣物,以及一块带着白斑的帕子,秦词突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 “等等!”她拽着黎浔的袖子,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昨晚弄进……那啥,我……我不会有孕吧” 黎浔倒显得很平静: “我近日在服药,那东西量少,应当不会……” 昨日他原本是打算不进去的,但被秦词勾的魂都找不着了,事情也愈发不可收拾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倒有些食髓知味了。 秦词却是一副天要塌的模样,应当不会若是真中了呢床榻之上,男人的话是最不可信的。 黎浔见秦词这般激动,便又补了一句:“而且,医师说过,我体质差,子嗣难有。” 秦词勉强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昨晚可没看出他体质差在哪啊还是得弄些避子药来。 黎浔抬手用指腹描摹她的眉眼,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轻声道:“既然你不喜欢孩子,那我以后弄些避子药吧。” 这是还有下次的意思秦词想到昨夜的疯狂,脸红的头顶都要冒烟了,她都没答应要不要嫁给他好吧! 坐的有些久了,黎浔起身准备下床,里衣松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胸膛,红樱若隐若现。 秦词偷偷瞥了一眼,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亏。 黎浔似是发觉了她的目光,笑道:“要继续看么” 被抓包的秦词立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黎洵下了床,外头也适时传来了敲门声。 门口,广佑在门口来回踱步,小心翼翼的听着里头的动静,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师叔,你们……醒了没” 秦词默默把角落的被子扯过来盖身上,没敢吭声,黎浔则是拿了一件外袍搭在身上,出去了。 黎浔一离开,秦词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捂着跳动小心脏,她看着凌乱的床铺,床下的衣服,还有自己身上并不属于她的衣袍。 秦词忍不住用手背贴脸颊,试图消去脸上的燥热。 外头,广佑看着披头着一头墨发的黎浔,眼里冒着精光,试图踮脚往他后边看,结果啥也没有。 黎洵接过广佑手上的包袱和桃木剑,没管广佑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反手将门关上,屋里秦词正在捡地上变得破破烂烂的衣物,十分忧愁,都破成这样了,还能穿么 “在做什么” 看着这么快就折返回来的黎洵,秦词差点被吓到,手上拽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洵将桃木剑还有包袱放在床尾: “你的东西广佑拿过来了。” “哦好。”秦词跟个呆头鹅一样愣愣点头。 黎浔放下东西,便再度出去了。 等房间只剩她一个人了,秦词才松了口气,火速脱了黎浔的衣袍,换上自己的衣物,身上应该是用帕子擦过了,但没洗漱,还是有些黏糊糊的感觉。 …… 庭院 广佑看着自家师叔脖颈上的痕迹,小脸通红,心下感慨,看来秦小道长还是没能逃脱师叔的魔爪啊。 广佑的目光属实惹眼,黎洵伸手将衣襟拉紧,随口问道:“都查清楚了” “都查清楚了。”广佑一改脸上的憨笑,转而一脸愤懑的将事情经过都说出来。 昨日那些女子都是风尘女子,不仅染了脏病,还被下了蛊虫,只要与她们媾和,便会对他们情根深种,再也离不开他们。 那些女子说是有人找上她们,强逼她们吃下蛊虫,让她们把住在西屋的人办了,事成之后就给她们解药。 幕后之人打探的很清楚,以往黎浔来观南寺,一直住的是西边的那间屋子,只是她们没想到那屋子昨日住的是秦词。 广佑一时也不知道说啥好,秦小道长莫名替自家师叔挡了灾。 “幕后之人我也查出来了,就是大公子身边的语夫人!” 黎浔握着杯盏的手一顿,这人,倒是让人意外的很,他轻抿一口杯中的茶水,同广佑道: “将那些人带过来。” …… 秦词换好衣物,正咬着笔杆绾发,她得赶紧在黎浔回来之前跑路。 她脑子现在反应过来了,就黎浔那身份,她进去也是做妾。 俗话说的好,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更别提黎府还有十分烦人的黎晨和林氏,秦词果断选择跑路,将全身的银票放在桌上,只给自己留了一点银两。 待整理完毕,秦词小心翼翼走到门边,开了一小道缝,确定黎洵还有广佑不在,才敢拎起自己的包袱出门。 外头的雪早就停了,秦词遮着脸,快步来到寺庙门口,刚准备走阶梯,但看到这没有尽头的阶梯,腿下意识软了,转头果断指了个轿夫,付了银两,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抬下山去。 等黎浔回来,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再看到桌上那一叠银票,显得极为平静,似乎早早便预料到了一样,他在床尾摸出个东西,随手放进袖袋中。 等黎洵将屋中的东西收拾完出来后,广佑看着只有黎浔一人出来,疑惑问道:“师叔,秦小道长呢怎么不叫她一起出来” “走了”黎洵淡然回了两个字,随即将东西往广佑怀里一塞。 广佑脑海里顿时浮现四个大字:始乱终弃! “那师叔,我们现在去哪”把秦小道长逮回来广佑无比激动。 俗话说的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往道观那边逮,保准一逮一个准! 就在广佑摩拳擦掌,准备帮师叔逮人的时候,黎浔却道: “回京都。”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3节 “啊”广佑哑火了,瞪着大眼看他: “不管秦小道长了” 黎洵带好兜帽,轻飘飘留下一句“她会回来的”,便抬脚走了。 见他语气十分笃定,广佑生怕他打脸,也不再多问了,抱着东西赶忙跟上。 秦词从观南寺下来,正愁去哪找辆马车,她平日出行靠两条腿,但昨日操劳过度,她这腿酸的很,恰好,她遇到了乔子源,便厚着脸皮借了他的马车。 乔子源虽然有些诧异会在这遇到秦词,但想着她是秦鹤的妹妹,多照顾一下也没什么,便让自己的马车夫送她离开了。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后,秦词总算回到了道观,她整个人疲惫的不行,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被窝,睡了个昏天地暗。 醒来后的秦词在道观忐忑了几天,都没见黎浔来逮她,心想黎洵应该是放弃了,旋即十分心大的开始接任务,准备跟着道观的大部队去除妖。 在准备出门的前几天,去京都探亲的许岚回来,还带来了黎洵的消息。 说是二公子麾下一个姓秦的幕僚把黎浔打了。 起因是黎洵从观南寺回来后,整个人魂不守舍,不小心撞到了那姓秦的幕僚。 那幕僚二话不说就把人打了一顿,结果当晚黎浔便吐血昏迷了,来替他诊断的医师都说这人没救了,还让黎父早些准备后事。 爱子被人这般欺辱,黎父一怒之下,将那幕僚送进牢去了。 后来黎父找了观南寺的大师,算出东城秦家的女儿有花神娘娘庇佑,冲喜再好不过了! 这不巧了么,这秦家女刚好就是那幕僚的妹妹。 黎父在朝堂上,两眼泪汪汪。 说只要秦家把女儿嫁给他儿子,他就不再追究此事,也愿意把那幕僚放出来。 旁人都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奈何那幕僚抵死不从。 僵持了两天,黎浔忽地醒了,听到最近发生的事,当即拖着病弱的身躯去见新楚王,说不用冲喜,反正他贱命一条,早死晚死都一样,转头让人将那幕僚放出去了。 对此,黎父什么也不说,到了朝堂整日默默垂泪,说要辞官回家陪儿子最后一程,搞的新楚王头大的很。 秦词:“……” 毫无疑问,那什么幕僚就是她亲哥无疑了。 沉默半晌,秦词已经开始纠结要不要回去看看…… 她倒不怀疑黎浔会装病,毕竟他本来就有病,可他身上有病就算了,还各种作,对了,还有她哥,也是整日作,也不知道黎洵又哪里惹到他了。 …… 黎浔近日“卧病”在床,听医师说,已经是气出进少,指不定隔日就归西了,黎父每日下朝后便红着眼去看他的宝贝儿子,这不,刚下朝,眼眶通红的黎父便急匆匆的回府去了,黎父的好友都十分同情的看着黎父擦泪而去的背影。 黎府 黎浔赤足靠在榻上看古籍,墨发披散,面容苍白,一旁摆着上好的点心和茶水。 黎父刚下朝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黎洵的房间,随手将染了姜汁的帕子丢到一旁,看着如此闲适的黎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自己在朝堂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样,心里就憋屈的很,要不是为了这臭小子,他何至于丢这么大个脸面 可真要训斥他,黎父又不忍心了,自己在那忍不住碎碎念:“你个臭小子,你唱白脸,却让你爹我唱黑脸,你可真孝啊!” 听到黎父的嘀咕声,黎洵目光从书上移开:“算下时间,也差不多了,后天,陪我演一场戏吧。” 黎父:“”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秦词还是没忍住,回了京都,心想就悄咪咪看一眼就走,一路上怀着忐忑的心,秦词总算到了京都的城外,站在了入城队伍的最末尾,心里盘算着要是碰上黎洵,她是跑呢还是跑呢 杂乱的闲聊声中,秦词听到了哭声,一转头,就看到广佑坐在城门口的大石头上,啪嗒啪嗒的流着泪,好不伤心的样子。 广佑怎么在这 说起来广佑向来都是跟在黎浔身后,难道黎洵也在附近,秦词赶紧往一辆牛车后躲去,眯着眼朝四周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黎浔的身影。 在牛车后边躲了好一会,秦词也没看到黎洵出现,确定黎洵不在,秦词才敢从队伍里走出来,她背着包袱朝广佑走去,拿剑柄敲了敲广佑的肩:“广佑,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苦等多日的广佑猛地抬头,在看到来人真的是秦词,激动恨不得一把扑上去,苍天啊!他可算是等到这姑奶奶了! 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广佑,秦词往后退了几步,丈二摸不着头脑,看到她,有这么激动么等等,广佑哭的这般伤心,莫不是黎洵真命不久矣 想到这,秦词心猛地一颤,广佑哭的甚至都哽咽了,那黎洵很显然是凶多吉少了,秦词脑中思绪杂乱,突然有些后悔那天不告而别,若不是她跑了,黎洵就不会失神被马车撞,还被打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原以为京都传的那些都是假的,毕竟黎洵实力远远在她之上,怎么会轻易被人打到昏迷呢 但看广佑这副伤心的模样,看来师姐说的都是真的了,秦词握紧手上的桃木剑,一时之间,不知是何作想,她抬手拍拍广佑的肩以示安慰,最后斟酌着问出口: “黎洵他还有多少时日” “啊”广佑一噎,拿着帕子擤鼻涕的动作都顿住了,待听清秦词说了什么,很快联想到他们放出去的消息,他赶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澄清道: “没有,那都是那些人乱传的,我师叔好着呢。” 说着,说着不管秦词是何意愿,伸手拿过她的包袱就招呼着她跟上。 “走走走,我们路上慢慢说。” 秦词:“……” 广佑摸出一块令牌给守城的士兵看了后,直接带着秦词插队进去了。 秦词跟着广佑,一路上边走边唠嗑,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那日黎洵从观南寺回来,整个人心神不定,当时他们走在街上,一不留神就被马车给撞了,那马车的主人刚好就是秦鹤,看到撞到的人是黎洵,当即笑出了声,说了句活该,随即潇洒离去。 然后当天晚上,黎洵就开始吐血,最后甚至昏迷了,不过因为不是那马车的问题,貌似是诅咒的原因。 但黎父不知道啊,他平日最宝贝的就是黎浔了,黎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整个人都要炸了,在知晓今日黎洵被撞了,二话不说就让人把秦鹤丢大牢去了。 后来医师过来给黎洵看,各个都说没法子治,黎父便另辟蹊径,从一个和尚那得来了一个法子——冲喜。 十分凑巧,被选中的那人刚好就是秦词,这得益于当初秦父的大嘴巴,天天在外头说他女儿是花神娘娘座下的童女,有神仙娘娘庇佑。 奈何秦鹤不愿意,秦家人也不愿意,这边又找不到秦词,黎父气的跳脚,企图用秦鹤强逼秦父秦母同意,恰好,黎浔醒过来了,在得知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沉默了许久,还是让黎父把人给放走了。 听完,秦词也不知是何感想,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这都什么事啊。 “所以你师叔现在怎么样” 广佑无奈摇头:“活着呢,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本就体弱,现在还不吃不喝,搞什么绝食。” 说着十分隐晦的看了她一眼,凑过来八卦问道:“所以你那日为何要走啊” 秦词摸了摸鼻子干咳几声没回,还是有些不相信黎洵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不过黎洵没事便好,眼看广佑又要说些奇怪的话,秦词抓紧转移话题: “你刚刚坐在城门口哭什么” 先前在城门口哭了好一会,广佑这眼都哭肿了,一听秦词问起这事,他也十分敷衍的转移了话题: “啊,没什么,就眼睛进沙子了,好了,我先带你去看师叔,没准看到你,他就愿意吃东西了呢。” “哎哟,说起吃的,我得先去买个烧饼垫垫肚子,今早都没吃饭呢。” 广佑自顾自的说着,他示意秦词在原地等会他,然后就背着秦词的包袱跑没影了。 秦词看着手上的桃木剑,叹了口气,心想见一面应该也没什么。 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广佑才咧着嘴,怀里抱着烧饼一路小跑回来。 “这饼可好吃了,秦道友你要来一个么”广佑拿着一块还冒着热气的饼递过去。 “不了,我吃过了。”秦词摆手,她现在可没什么胃口。 “行吧,你不吃我吃。”饿了许久的广佑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咬下一大口烧饼,一口下肚,这身子总算暖和过来了。 广佑边走边啃饼,秦词跟在他身后,眼看这越走越偏,狐疑的停下脚步。 “这好像不是去黎府的路吧” 广佑咬着烧饼,点头如捣蒜:“是啊,因为师叔最近和他爹闹矛盾,便一个人搬出来了。” “新买的宅子就在前边不远呢。” “闹矛盾”秦词觉得挺稀奇的。 广佑想也不想就开口道:“是啊,好像是因为冲喜那事呢。” 两人走到拐角,广佑停下了脚步,指着前边的宅子说这就是黎洵现在住的地方,只不过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的装潢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待广佑看清马车上的标志,他赶紧拦下了秦词,悄声对秦词说:“这好像是黎御史的马车。” 一听黎父来了,秦词便想打退堂鼓了,伸手就要去拿广佑手上的包袱: “既然他爹在这,那我还是先走吧,反正都已经看了,见不见面其实无所谓的了。” “别啊,这多好的机会。”广佑嘿嘿一笑,领着满头疑问的秦词绕到了一道高墙边上。 然后又不知从哪拿来一条长凳,示意秦词赶紧站上去,秦词站上去,小心趴在墙上,一眼望去,是个小院子,院中还站了两个人,是黎洵,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黎父了。 秦词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幸好前边有好几棵大树遮挡着,秦词也恰好穿了一身深灰色的道袍,若不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你让我看什么”秦词咬牙踹了广佑一脚。 “看我师叔挨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刻呢。”广佑小声道,脸上洋溢着笑,一扫之前的疲惫。 秦词:“” 透过树杈间的缝隙,秦词看到黎洵站在院中,身上披着狐裘,身形瘦削,唇色惨白,比前几日确实憔悴了不少。 黎父正在训斥黎洵,不过离的有点远,秦词听不大清楚,只隐约听到冲喜二字,还有什么成婚。 秦词暗暗心惊,不是吧,不是吧,黎洵竟然也在被逼着相看 这边黎洵不知道说了什么,黎父显得十分激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角青筋鼓起,似是终于没忍住怒气,抬手狠狠打在黎洵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传遍整个院子,可见那人力道之大,秦词和广佑双双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疼。 黎洵脸都被打偏了,嘴角渗出血丝,黎父眸光微闪,下意识张嘴,但还是握拳忍下了,他气的冲黎洵大吼: “你说没用就没用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你要先走在我的前头么”说着说着,那双早已浑浊的双眼蓄满泪。 黎洵没说话。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4节 见黎浔毫不在意,黎父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自打你母亲死后,为了你的安危,我才将你送入道观,我们父子俩每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你又出了这样的事,为父就想看你成婚生子,不想留下遗憾,这都不行么” 说道动情处,黎父还哽咽了几声。 “更何况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想看你孤寡一辈子啊。” 黎浔叹了一口气,不知说了句什么,黎父嘴角抽了一下,额角的青筋跳的更欢快了。 “你个不孝子,你当真是要气死你爹我啊!”黎父气的抬起手,恨不得再给他一个耳刮子,但最终这巴掌还是没落下,而是厉声喝道: “我不管你愿不愿,但冲喜这一事,我意已决,明日你若不回府,我便绑着你去!”说完,黎父气的甩袖离去。 很快,门外传来马车哒哒离去的声音。 黎洵站在原地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外头的雪,身影显得十分孤寂,秦词咽了咽口水,觉得人已经看过了,那她现在也可以回去了吧 忽地,广佑突然跳下来,弄出了响动,秦词暗道不妙,抬眸便对上黎洵的眸子。 “趴在墙上做什么怎么不走正门”黎洵定定的看着她,下一刻,抬脚朝她走过来。 秦词心有余悸,心想就黎父那气势,我哪敢啊。 “呃,我其实就是路过,啊哈哈,我现在就走,不打扰您了哈” 秦词尬笑,想溜,结果脚下空空荡荡,转头一看,好家伙,广佑已经抱着长凳跑了,秦词都要气笑了,不带她跑就算了,这王八蛋还顺手把凳子和她的包袱也给她拿走了。 不过这会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黎洵已经拉住了她手,勾唇浅笑道: “顺路那便进来坐坐吧。” 秦词欲哭无泪,想抽回手但没抽出来:“我这会其实还有急事得回家一趟,下回再坐吧。” 黎浔握着她的手腕,看着她的脸,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有什么急事,让广佑去处理便可,不差这点时间。” “啧,那你得放开我手我才能下来啊。”秦词要吐血了,她卡在墙头这样子着实滑稽了点。 黎洵摇头,看向秦词的目光带着控诉:“我放开你,没准你就跑了。” 正有此意的秦词:“” “那你想怎么样”眼见没法子了,秦词破罐子破摔,狠狠瞪了他一眼。 黎浔轻笑一声,握着秦词的手腕轻轻一拽,秦词便整个人往前栽去,不过没砸地上,黎浔将人稳稳接住了,将人抱了个满怀。 鼻尖萦绕着微涩的药味,秦词脸埋在黎浔的狐裘,黎浔弯腰,脸埋在她颈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秦词红了脸,赶忙与他拉开距离。 脖颈处的肌肤麻麻的,秦词磨着后槽牙,看着黎浔笑眯眯的模样,有种羊入狼窝的既视感。 她撇过头去,握拳抵在唇边干咳几声:“你这脸上的伤不处理一下” 黎浔本就惨白的脸多了一大片红印,显得触目惊心,嘴角渗出的血丝将唇瓣都染上了色。 “不碍事,我们说些其他的,秦词,我们做个交易吧。”外头刮起了风,黎浔便伸手拉着她往屋里带。 “什么” “我们成亲吧。”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秦词当即一把撒开他的手,转身就跑,只不过没走几步就被揪住了后领,灰溜溜的被扯了回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按在门上,秦词眼睁睁看着大门合上,光线一点一点消失。 “跑什么”黎洵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的秦词后脊一凉,伸手就要去抠他的手,没抠动,只好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先前不都拒绝冲喜的事了么” 黎洵单手解开颈间的带子,将身上厚重的狐裘放在身旁的扶椅上,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是啊,拒绝的是冲喜一事,但我又没说不娶妻。” 秦词:“……” 咬文嚼字算是被你给整明白了! “我爹那边总不消停,非要看我成家立业,所以,还是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说是吧” 黎浔边说边随手拽了把椅子过来,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很显然,黎洵说的法子便是找个人同她成亲,而这个倒霉蛋,很明显就是她了。 这样一来,黎父便不会再逼他了,秦词磨着后槽牙,好一个一劳永逸,只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秦词想反抗,奈何后脖颈被人掐着,跑也跑不了,她扒拉着黎洵的袖子,企图为自己争一条生路: “不是,你成亲找别人啊,你找我干什么” 黎洵松开揪着她领子的手,转而安抚似的摸着她的后颈,轻推着她在最近的椅子上落座,还十分贴心的往她手里塞了杯热茶,最后,在秦词惊疑不定的神情中,柔声道: “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秦词嘴角一抽,低头看着杯中还在打旋的茶水,差点没把手上的杯盏给捏爆,心里腹诽他是怎么说出这般让人心寒的话的 合适合适个鬼啊!他们两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 秦词咬了咬后槽牙,心想今日不把话谈清楚是走不了了,她眼珠子咕噜转了几圈,心中的算盘拨的啪啪响,黎洵条件虽好,但若是与自由相比,那还是算了。 早就听说那些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当妾不仅要被正室压一头,没一点出路,全仰仗男子的宠爱才能在后院活下去,这她可受不了。 一想到自己在那小小的宅子里孤苦无依的模样,秦词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到这,秦词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勇气,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认真看着黎浔的眼睛,道: “我不答应!” 随即,啪的将杯子搁在桌上,茶水溅出来一大半,手上全是茶水,秦词顾不得擦,继续道: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更不会嫁给你做妾!” 待秦词说完,黎洵才气定神闲的拿出帕子替她擦拭手上的茶水,一边擦一边问:“谁告诉你是做妾” 秦词被他这话问的一时卡壳了,皱眉问:“我要是嫁给你,难道不是做妾” 都说士农工商,商人处在最末端的位置,她和黎浔怎么看都不相配好吧。 “所以,你拒绝的原因便是这个”黎洵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秦词抽回手,无语道:“想多了,就算不是我也不嫁。” 黎浔微俯下/身,眸中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沉沉浮浮,语气中带着诱哄: “你我二人同病相怜,皆被家中亲人催着相看亲事,何不做个交易” “我们二人成亲,来应付家中的长辈,届时,耳边不就清净了” “且若你同意嫁给我,我定三书六礼,娶你为妻。” “娶我为妻”秦词狐疑着往后仰,显然不是很相信。 “当然。”见她神色有些动容,黎浔点头应是,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我的婚事,我爹做不了主,况且,他只是想看到我成亲罢了。” 秦词背靠在椅子上,看这黎浔脸上肿起的五指印,一脸麻木,成亲成亲,来来回回都是这两字,前段时间被秦母说教了一番,她现在都快被这事烦死了。 想到这,她耷拉着眉眼,喃喃道: “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一门亲事呢” 似是察觉到秦词心情低落,黎浔落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半晌也是叹了口气道: “他们心中本无恶意,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为我们规划出他们所认为的——美满的人生,只可惜,他们眼中所谓的美好人生在我们眼里不过是沉重的负担。”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秦词听的更愁了,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哼出声:“那我为什么又非得跟你成亲” “哦你说为什么我们不如谈谈观南寺一事”黎浔也不恼,笑的一脸温和反问。 秦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词瞪了他一眼,开始思考他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的确,秦母肯定不会放弃继续给她相看的,没了徐炀,还会有李阳,张洋,而且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嘶,若真如此,那日后你会一直拘着我待在黎府么” 秦词咬指甲,开始陷入头脑风暴。 前段时间,秦母给她灌输了一堆为人妇后,不可再随意乱跑,要在家中相夫教子,秦词听的很是厌烦。 若黎洵也是这种想法,嘶,那也还是算了。 “我不常住在府上,平日都住道观,这里是我新置办的宅子,我手上有地契,你平日可以住这,若你想回道观,也可以,我不会拘着你,你想去哪便去哪。” “成亲前日,我会把和离书给你,届时你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见秦词开始动摇,黎浔不动声色的依着她的意愿回答。 “若你不信,我可以现在立字据。”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笔墨,恰好,这边是书房,笔墨都挺齐全的。 对此,秦词更心动了,可她突然想到了黎父,他能接受未来的儿媳不生孩子 见秦词还有顾虑,黎洵屈指敲了敲她的发顶:“还有什么问题,一同说了吧。” 秦词抬头,一脸纠结看他:“要是你爹让我们生孩子怎么办” 属实是没料到秦词会提起生孩子这事,黎洵愣了片刻,淡然道:“到时说我身体有疾,没法要孩子。” 秦词放心了,心下感慨,黎洵真是个狠人啊,这种事都敢随便往外说。 “不对啊。”秦词突然反应过来了,她双眼放光看着黎浔:“你直接跟你爹说你不行不就得了” 直接一步到位,多好 黎洵一愣,转而反应过来,似是气笑了,张嘴还未说出话来,便已偏过头去拿帕子捂唇咳嗽起来,估摸着被秦词气的不轻,咳的厉害,腰都弯了,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没一会儿,手上的帕子都染了红。 “哎呀,我错了,你当我胡乱说的。”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5节 秦词慌了,蹭的从椅子上弹起来,伸手去拍他的背,看到他指缝的血,心虚的不行。 果然,男人不能说不行。况且黎洵要是真答应了,她上哪再找个冤大头 “无碍。”黎洵皮笑肉不笑的擦去唇角的血迹,随手收好帕子,淡然跳过了这个问题。 “还有其他要求么若是确定了,我便开始写了。” 秦词确定他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对于黎浔的提议,她斟酌半晌,最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写!” 黎浔倒是十分平静的颔首,自己抬步移到书桌前,磨了墨后将纸摊开开始写字据。 秦词跟过去看了几眼,便无聊的在书房闲逛,这一堆关于策论的书籍,看的她头疼,在书房来回转了几圈,黎浔终于搁下了笔。 秦词立马跑过去,拿起墨迹还未干的纸张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生怕黎洵在里面搞什么小动作。 她这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了没问题,才让黎洵摁了手印,还盖了他的私印。 秦词这下放心了,还拿起搁在一旁的折扇给纸张扇风,好让它早点干。 黎洵则在一旁净手,仔细擦洗着指尖的墨渍,头也不抬道:“三年后,我们便成亲。” 秦词捏着折扇疑惑回头:“为何还要三年” 她都已经及笄了,为什么还要等三年这时间长了,生了变故咋办 “我还未弱冠。”黎洵无奈的看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先急上了。 秦词这才想起她与黎洵同岁,只是黎洵平日过于稳重,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对此,秦词只能十分可惜的开口: “行吧,三年就三年,只是” 秦词捏着字据,脸上再度浮现纠结的神色,黎洵眸色一暗,将净手的帕子放到一旁,眯了眯眼:“怎么你想反悔了” “这倒不是,只是我刚刚答应的太快,忘了我爹和我娘那边了,我在想我爹娘那边可能不会同意,还有我哥那边我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同意才行” 秦词摸着下巴,秦母一直想帮她找个门当户对的,黎洵这种……感觉不太可能,更别提还有她哥这么个拦路虎了……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等着嫁给我便可,你爹娘那边我去说。至于你哥那边,我自有法子……” 听她说是怕秦父秦母那边不同意,黎浔稍稍松了口气,转而又开始拿笔写起来。 “你还要写什么”解决完心头大事的秦词十分闲适的喝了口热茶。 “我刚才忘了,既然是交易,那得两份字据,为了避免你反悔,你也得签。”黎浔头也不抬的回道,低头开始奋笔疾书。 秦词:“” 这破天的富贵,谁不要谁就是傻好吧。 秦词签完字盖完私印,心情好的不得了,还翘起了二郎腿,端着杯盏悠哉游哉的喝起了茶,这一下解决了两件事,甚好! 黎浔擦去手上的水渍,看秦词这般悠闲,忍不住扶额,袖子拂过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黎浔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从袖袋掏出一个小巧的镯子递到秦词面前: “这个你戴上,佩戴半月便可以脱下来了。” 秦词看着眼前用紫竹做成的镯子,没接,奇怪问道:“这是做什么” 黎浔把桌子往前递了递:“紫竹手镯。” “我是说你给我这个做什么”秦词无语,她又不是没眼睛。 她伸手捏着紫竹镯的一端,仔细观摩,并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在楚国,紫竹似乎没什么特殊含义吧 她低头闻了闻,紫竹镯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原本浮躁的心都静下来了。 “这紫竹手镯用药水泡了半月之久,可净心,去躁。” 黎浔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拿过镯子,趁着秦词还在思考之际,将镯子替她戴上,推至腕间。 秦词一脸懵的看着腕间的紫竹镯,黎浔指腹的热意还未退去,她才发现两人靠的有些近,她脸颊不由得泛起了红,尴尬的干咳几声,起身找借口准备离开了: “咳咳,既然事谈完了,东西也送了,呃,那啥,我得先回去了。” “嗯。”成亲一事已经解决,而且将人逼的太紧也不好,黎浔低低应了一声,拿过一旁的狐裘给她披上。 秦词干咳几声,手揪着狐裘上的毛:“你把这个给了我,你拿什么御寒” “里屋还有一件,这件你拿去吧。”黎浔起身送她出门。 既然黎浔都这么说了,秦词也不多说了。 刚迈过门槛,秦词才想起一件事,她偏过头去看黎浔:“我包袱还在广佑那边。” 外头又开始下起了雪,黎浔替她把帽兜戴上:“等会让广佑给你送回去 “行,记得让他早些送回来。”秦词搓了搓手,大踏步离去,哪怕披着狐裘,她也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这天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这才深秋,怎么就这么冷了呢 秦词走的极快,一眨眼人就跑的没影了。 眼见秦词的背影消失,黎浔站在屋檐下,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墙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是广佑悄摸翻墙回来了。 抖掉身上的雪,看着黎浔高高肿起的脸,广佑有些咋舌,不是说演戏么,怎么黎大人下手这么重啊 “师叔,你这脸要不要敷一下啊” 黎浔毫不在意脸上的伤,转身回了屋:“不用,你先将秦词的东西送还回去。” 广佑撇嘴:“好咧!” …… 坐在屋檐上的花容和司命面面相觑了好一会。 许久,花容才颤颤开口: “他们二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这两人,看对眼了”司命看向秦词离去的身影,以及孤零零站在屋檐下,背影显得分外萧索的黎浔,只觉得离谱,话里话外都透着茫然、不解。 花容也有些懵,她伸手掐了把旁边那人的胳膊,下一秒就听到了司命的吸气声,花容更迷茫了,疼的,那就不是梦! 司命搓着被掐红的胳膊,磨了磨后槽牙,很不得给她来一大逼兜。 “老司……现在咋办”花容头都大了,这两人,咋就看对眼了呢!河神前段时间还在利用阿辞,现在就爱上了 司命甩了下袖子,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花容犯难了,她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那我现在是棒打鸳鸯还是撮合撮合” 对此,司命啧了一声,蹲下身也开始苦恼。 一时之间,两人都诡异的沉默下来,默默回想起下凡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干啥,哦,对了,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寻找黎耀那根搅屎棍,黎浔和秦词这边倒真没怎么注意,比较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看对眼…… 司命沉默半晌,幽幽叹了口气:“还是先别插手这事,让老黎他们自己解决吧,而且,他们两人凑一对,也或许不是看对眼的缘故……” “嘶,这意思,看来你是知道点啥秘辛说来我听听”花容这一下子就听出了司命这话外之意,赶忙凑过去撞了下他的肩膀。 司命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藏着掖着: “你知道当初老黎为何要研究这塑魂花么” 花容诚实摇头:“不知道。” 司命一脸严肃:“因为你那个小山神朋友。” “哦怎么个事”花容来劲了,这咋还扯上秦词了 司命清了清嗓子:“当初息岚刚当了那斜阳山的山神,老黎就不知道从哪揪回来一个残缺的魂魄,就是你那朋友,老黎让息岚帮他养着,他自己跑去研究那塑魂花了,说是要给那残魂养好。” “河神和阿辞认识不对吧,阿辞很明显不认识河神啊。”花容敲了敲脑袋,有点想不通,她举起了手: “我还有一个问题,息岚一个上神,怎么跑到凡界做起了山神呢” 司命明显不想说太多,随意敷衍道:“这些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可以肯定的是老黎弄塑魂花的缘由之一就是因为你那朋友。” 花容也没深究,而是擦了擦额角的汗,毕竟谁也没想到这塑魂花秦辞没用上,反倒是那定魂花差点把秦辞的山给毁了。 她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抛到脑后,不知从哪掏来一把瓜子,继续吃瓜:“还有啥瓜,你继续说来我听听。” “本来那塑魂花黎浔研究的差不多了,谁成想后来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就那什么什么魔蛇,还有息岚那一堆爱恨情仇的破事,导致老黎莫名受伤,旋即开始闭关修炼。” “不过正因为老黎受伤,他突然发现了自己魂魄残缺一事,对此,老黎开始了他的闭关之路!” 这事还是黎浔闭关出来后他才知晓的,只能说,老黎是个狠人。 花容听的瓜子都顾不上嗑了,她张大嘴巴比划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皱着眉问道:“所以,河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魂魄变残缺了” 司命面无表情的鼓掌:“正解。” 花容傻眼:“离谱。”魂魄残缺这么重要的事都察觉不到,河神大人超绝钝感力 司命左看右看,确认没人了,才神神秘秘凑到花容耳边道:“我现在推测,老黎残缺的魂魄极有可能在你那朋友身上。” “因为我闻到你那朋友身上有老黎的气息。” “真的假的他把魂魄给阿辞了”花容震惊到瓜子都掉了。 司命两手一摊,与我无关:“这我就不知道了。” “总而言之,我们只需要保护好他们就行,别让那根搅屎棍得逞,其余的,我们最好别插手,等他们神魂归位了,爱咋咋地,反正不关我们事。” 司命是打定主意不掺和进两人的事里面。 花容思绪早已漫天飘:“行吧。” 真是……好大一瓜。 …… 秦词回到秦宅,正好遇上了在前厅来回踱步的秦母,秦母整个人焦躁的不行,看到秦词,眼眶瞬间红了,抄起一旁的扫帚便冲了上来: “你个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秦母气的一边掉眼泪一边拿扫帚打她。 秦词被打的有点懵,毕竟这待遇以前就她哥专属的,这还是秦母头一次打她。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6节 秦母打累了,把扫帚扔地上,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这几日担担惊受怕的,可不就因为这不孝女。 秦词上前给她顺气:“娘,你这是干嘛” “你还敢问”秦母看秦词这跟个没事人的模样就来气,当即跟个炮仗一样,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件件同她说了。 先是徐阳说秦词在与他相看之时私会外男,招呼都不打就跟那男人跑了,现在这事在外头都传开了,她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气的她这几天都不敢出门了。 偏偏秦词只寄了一封信就跑回道观了,她想问个缘由都找不到人。 再然后就是秦鹤被抓,黎府要抓秦词去冲喜,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得多强大的心脏才坚持住啊秦父也是个靠不住的,就知道吃,干啥啥不行。 不过幸好秦鹤这事闹得大,把秦词私会外男的事压下去了,不然现在外头指定更多的风言风语。 只不过那些男子一听秦词的名字,各个都表示不愿意与她相看。 想到这,秦母又忍不住开始落泪,为秦词的终身大事苦恼。 秦词无语望天,私会外男怪不得今日回来时总觉得那些人眼神怪异,原来是因为这事。 她当时都和他说了只不过是见好友,况且大殿上人这么多,这也能叫私会 “你这几日乖乖待在家,哪也不许乱跑,听到没有”秦母揪着秦词的耳朵就押着她往屋内去。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先松手啊。”秦母早些年和秦父杀猪,手劲向来大,秦词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被揪下来了,疼的她直抽气,连忙答应下来。 当然,让她安分待在宅子里是不可能的,不过两天,秦词便一大早偷摸出去溜达了,临近晌午才回来。 等秦词叼着包子走进小巷子,就发现自家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正疑惑这发生了什么,就被隔壁家的婶子一掌推进了屋,并用她那嘹亮的嗓音吼了一句:“秦家女回来了!” 秦词被推了个踉跄,还未抬头,就看到秦宅的小院堆了满地的礼盒。 她颤着手抬起头看向前厅,一眼就看到了心虚揣手的广佑以及两个不知名的女子坐在前厅,而她亲爹亲娘,正坐在另一边,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来。 见秦词回来,前厅所有人直直看向她,身后也适时探出数个好奇的脑袋。 秦词黑着一张脸瞪了眼广佑,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外头那些人的视线。 待秦词走到前厅,广佑这才悄摸来她旁边,说了下这个事情的经过。 黎府的人此次前来,是为了提亲一事,不过来的不是刘氏,是黎府的另一个姨娘,毕竟府中如今就只有她一个正常的女眷了。 她身旁站着那个浓妆艳抹,三十出头的妇人是整个京都最能说的媒婆。 几人在前厅面面相觑,秦词头疼扶额,她并不知晓黎府的人会今日过来提亲,一大早便出去逛早市去了,而且…… 秦词扫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黎浔的身影,一般上门提亲,男子都会跟着提亲的队伍一同前来,以示对女方亲友的尊敬。 没等秦词找广佑询问黎浔的意图,媒婆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用那张巧嘴把秦词夸得天花乱坠。 “哎哟哟,这就秦姑娘吧,长得可真水灵,传闻秦姑娘就像花神娘娘座下童子转世,这眼睛,可真是灵动的很啊。浑身更是灵力通透,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啊!” “这脸蛋看着就嫩,身段也是一等一的好啊,都说黎家公子有仙人庇佑,秦家小女花神童女转世,这两家凑一对,那可谓是天作之合啊……” 媒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秦词听的脑瓜子嗡嗡作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趁着媒婆口渴喝水之际,秦母拉着秦词绕到一边的里屋,说要商谈一下,独留秦父继续面对媒婆的炮轰。 待来到屋内,秦母合上门,转身对着秦词就训上了:“阿词,你何时同黎那小公子扯上关系了” “那媒人说你与那黎家的小少爷情投意合,这才过来说亲,我倒是不知你何时与那小少爷在一起了” 秦词在心底暗骂了黎浔好一顿,最后还是在秦母疑惑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回道:“自然是我外出游历时相识的。” 秦母也想起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二人都住道观,离得也不远,听说那些那些道观的人平日还会聚在一起交流道法什么的,有个来往也不是不可能。 对此,秦母十分后悔起当初怎么就一时脑抽答应阿词做那道士的徒弟呢 为了将秦词脱离苦海,秦母当即板着一张脸,苦口婆心的劝道: “阿词,你听娘一句劝,单说家世,你同那小少爷明显就不可能,再说那小少爷人品,说来提亲,结果人影也没见着,这种人你看娘能把你托付给他吗阿词,你可千万不要陷进去啊!” 说完心下开始腹诽,这黎府的人明明上回还说不用冲喜,结果这又突然上门提亲,秦母都不知道那些人想做什么。 更别提当初刘氏上门要秦词给黎晨做妾那事,她对黎家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本就被秦母念叨了两天的秦词此刻万分头疼,恨不得把黎浔揪过来打一顿,但现在重点是把眼下这破事给解决掉,她试图给黎浔说情: “娘,黎浔救过我多回,不是坏人。” 秦母不信,传闻那小少爷走一步咳三回,在道观养的细皮嫩肉的,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还能救阿词只怕是阿词救他才对! 瞅瞅,这胳膊都开始往外拐了,迷魂汤估计都不知道灌了多少碗了,秦母十分不满的睨了她一眼。 见秦词依旧没有打消这个念头,秦母不死心的继续劝: “阿词,那小少爷命……不好,你若进去了,那俨然就是一个火坑,三思啊,咱们先推了这门亲事,届时娘再为你寻个好的。” “何况那黎家小少爷还有个御史爹,若届时他去了,谁护着你这嫁人,自然得是门当户对才好。” 若是秦词嫁进去了,没能冲喜成功,小少爷死了,那黎父定然不会放过她,这黎家一看便是狼窝,进不得啊。 秦词左耳进右耳出,暗暗磨牙,一心只想暴打黎浔一顿,这招呼都不打就突然上门来提亲,黎浔这脑袋是锈了吗 “阿词,我和你说的你听明白了吗”秦母见秦词还在走神,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 “我……” 叩叩,秦词还未说完,身后响起了敲门声,秦母只得噤声,皱眉上前将门打开。 门外,广佑讪笑着站在那,分外拘谨。 “可是有什么要事吗”秦母站出来问道。 广佑尴尬笑笑,一边擦着额上的冷汗,一边给秦母递上两封字信,解释说道:“这封是我家师叔给秦小道长的保证,还有这封,也是我家师叔让我交给夫人您的。” 保证秦母狐疑着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扫过这份“保证”,信上的大致内容就是: 他黎浔在看到秦词的第一眼就喜欢她了,经过后边的相处,他更喜欢了,所以他想娶秦词为妻,恳求秦母答应这件事,后边跟着一堆肉麻的话,为表达他的诚意,他会送秦词一堆奇珍异宝,房契地契什么的,还保证永远会对秦词好巴拉巴拉一堆废话…… 秦词站在秦母身旁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肯定不是黎浔写的,她默默瞟了眼心虚看向别处的广佑。 秦母不动声色的拆开第二封信,原本漠然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张了张嘴,手颤颤摸着底下那鲜红色的,属于楚王的印章,又仔细看了那上面的字,只觉得眼前一黑。 秦词从秦母手上拿过来一看,好家伙,上一封信企图拿感情说事,这封就是直接定下这门亲事了,这婚事竟然还是楚王定下的! 秦母神情恍惚,看看秦词,又看看手上的信,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阿词,我应当……是在做梦吧” 秦词挠头:“呃,并没有。” 秦母:“……” 她闭了闭眼,捂着胸口道:“你让我缓缓先。” 说着,将人推了出去,自己把门关上了。 秦词和广佑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旋即,秦词就准备开始算账了,她拽着广佑的后衣领将人拖到拐角处,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你们有毛病啊,上门提亲怎么不个招呼再过来啊” 广佑惊讶:“啊我们不是让那青蚨婆子给你们传消息过去了吗” “我这边可没收到,对了,黎浔呢他人呢”秦词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这个王八蛋,说好她爹娘这边由他来解决,结果呢人都没见着,解决个屁! “师叔今早突然晕了,所以才没来,这人都还在府里躺着呢。” 广佑也挺委屈的,黎浔突然晕倒,这要不要继续上门提亲,可愁了他好久,想到最近的任务,他还是毅然去了,临走前还写了那封肉麻至极的“保证书”,试图以情打动秦母。 而且他刚走到大门,黎父就悄摸塞给他一封信,说有了这个,这门亲事,铁定能成! 有了黎父的保证,广佑更是信心满满,带着媒婆和东西就过来了。 秦词撸袖子的动作一顿:“他又病了” 广佑摊手:“暂时还不清楚,医师那边也没看出个一三。五来,我也正愁着呢。” “不会是诓骗我的吧”秦词将信将疑,怎么就这么巧,今天就倒下了 广佑哀怨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大的事,我骗你做什么” “等下我跟你过去一趟,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揍你。”秦词哼了一声,将袖子放下了。 这边,秦母也出来了,信件一出,事已成定局,秦母也无可奈何了,秦鹤这几日也不知去了何处,人也找不到,对此,她只得咬牙答应了这门亲事,心想,反正那黎家小少爷还有三年才行冠礼,届时让秦鹤去处理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亲事给推了。 闻言,那木姨娘和媒婆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始同秦母商讨起这婚事来,碍于黎洵还未弱冠,两家打算商谈先将婚事定下,交换信物,待他三年后行完冠礼再成亲。 做完这些,那木姨娘和媒人便立马欢天喜地的走了,留下一堆的礼品,生怕秦母反悔。 人走了,秦母看着摆满院子的东西,惆怅的不行。 偏生秦词这个不孝女毫无察觉,还摆手同她道:“娘,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哈。” 说完,人直接跑没影了。 秦母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一脸疲惫的摇了摇头,让秦父搀着她进了里屋。 秦词跟着广佑坐上黎家的马车,一路来到黎府。 径直来到黎浔居住的房间,掀开珠帘,秦词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黎浔。 不过此刻的黎浔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有一点伤病的模样,反而像是睡着了。 “你诓我”秦词指着黎浔脸上的红润,这像是有病的样子吗气的给广佑来了一拳。 “哎哟喂,别打,那是脂粉!脂粉!”广佑抱头鼠窜,逃跑之际还不忘解释清楚。 秦词高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她听到了啥脂粉黎浔抹脂粉作甚 她快步走到床前,指腹在黎浔脸上一蹭,细腻并带着一股甜香的脂粉便粘在了手上。 秦词:“……”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你给他涂脂粉做什么”秦词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脂粉拍干净。 “这不是为了给伯父伯母留个好印象吗” 广佑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后脑勺,毕竟没有那个父母愿意看到自家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吧况且师叔都没拒绝他这提议,明显是认同他这话啊。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7节 秦词懒得跟他废话,蹲下身,从被子底下拉出黎浔的手,一碰到他的手,秦词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块冰,而且这被子里一点暖意都没有,她顿感不妙。 赶忙伸手搭在他的腕上,她会一点医术,但不精通,诊断了好一会,秦词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放松下来。 她松开黎浔的手,将手塞回被子底下,转过头去问广佑:“你们请来的医师有说其他什么问题吗” 广佑愁的厉害:“医师也不清楚师叔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只说师叔这身子亏空的厉害……” “师叔身上的伤很多,内伤,外伤,多的数不清了,况且你也知道,他本身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秦词叹气,她估计黎浔都没数过自己身上有多少伤。 视线转回到黎浔身上,秦词眼见的发线他脖颈间多了点黑色的痕迹,伸手扒拉了下衣襟,发现这符文在黎浔脖颈处缠绕了好几圈,正逐渐往下蔓延。 秦词感觉她发现原因了,她伸手掀开被子,将黎浔的衣襟扯开。 “秦道长,使不得……等等,这是什么” 广佑看到秦词猛地拉开黎浔的衣襟,大惊失色,当即就要冲上来,结果他看着黎浔脖颈上的黑色符文呆住了。 黑色符文犹如黑色丝绸缠绕着黎浔的脖颈处,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是诅咒。” 秦词表情凝重,这个诅咒,先前在傍水镇的时候她就在黎浔身上见过了,只是那时她没办法破除。 当时她还留了信物给穆老爷子,说让他带着黎浔去找她师傅,现在看来,他没去。 “那现在咋办我去找掌门师伯”广佑慌了神,手止不住颤抖,脑中疯狂思索现在回道观找救兵要多长时间。 秦词也没法子,她只能试试看了,咬破指尖,拿出一张符纸画起来,画好后将符纸贴在胸前,不过一秒,符纸被一团黑气裹住,黑气一点一点舔舐着符纸…… 看着符纸一点点化为灰烬,两人脸色顿时不好了。 在毁了符纸后,那黑气动了,缠绕在黎浔脖颈处,逐渐收紧,秦词顾不得其他,两手拽住黑气就要往外扯。 “嘶。”手刚碰上黑气,秦词就痛的要死,但她紧咬着下唇,没松开手,指节泛白,掌心也被勒出了血痕,血液滴在黎浔脖子上,沿着脖颈滑落。 “秦小道长!”广佑忙上前帮忙,结果手刚碰到那黑色符文,整个人瞬间就被弹飞,重重砸在门上,后脑勺还磕到了,疼的他龇牙咧嘴。 秦词想将这黑气扯开,手却钻心的疼,疼的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身上也直冒冷汗。 就在秦词快撑不住的时候,屋内不知从哪飘来一团金光,金光与黑气缠绕,与之抗衡,半晌,黑色符文不敌,被金光打散成了一团灰雾,黎浔脖颈上的符文也不见了。 秦词将还在颤抖的手挪开了些,免得这伤口流出来的血把黎浔糊一脸。 剩余的金光没入黎浔身上,几息之后,躺在床上的黎浔眼睫轻颤,手无意识的攥住了秦词的手,渐渐的,带着雾气的眉眼渐渐清明,视线也缓缓落在秦词脸上。 看到秦词苍白的脸色,黎浔愣了好一会,半晌,唇瓣轻启: “秦辞” 秦词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再看还没完全清醒的黎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可算醒了。” “师叔,你终于醒了。”看到黎浔醒来,广佑哇的一声扑过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他都打算回道观找掌门师伯帮忙了。 黎浔坐起身后,伸手将秦词拉起来,让她坐在床沿,还拿出一块白帕先裹住伤口,对于广佑那扰人的哭声,他有些糟心的揉了揉眉心问道:“我昏睡了很久” “呃……也没有,也就是一上午的时间吧……”广佑止住了哭声,看看床上的两名伤员,真心觉得自己没用。 “去找医师过来。”眼看白帕已经被血液弄脏,黎浔轻推了下广佑。 “好的,师叔,我现在就去医师过来帮你看。” 广佑说完,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房间。 眼见秦词的手还在滴血,黎浔从床头的暗格拿出一个瓶子,示意秦词把手伸过来。 秦词惨白着脸将双手递过去,黎浔拔开塞子,掀开白帕后将淡黄色的药粉撒上去,药粉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秦词痛的手抖了几下,忍不住将手收回来,黎浔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随即,将整瓶药粉都撒了上去。 秦词看着双手捧着的一坨已经结块的药粉,沉默了好一会。 “你忍一下,等医师过来,再给你包扎。”黎浔现在也不好受,头晕脑胀,脖颈上还黏糊糊的,伸手碰了碰,指尖染上了红,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秦词忍着手上的疼问他:“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显而易见,诅咒复发了。”黎浔拢了拢衣襟,从暗格又翻出了一颗药塞进嘴里,也不喝水,就干嚼。 “我原先不是留了信物给穆老爷子吗他没带你去道观找我师傅”秦词无奈看他,又补了一句: “你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谁救得了你大罗神仙都难救!” “抱歉,让你担心了。”黎浔说着,边赤脚下了床,拿过床头放置的铜盆和帕子,将帕子浸湿后,细细擦去脖颈上的血渍。 秦词从床上下来,看着黎浔不仅光脚下床,还在这么冷的天用冷水擦拭血迹,顿感这人没救了。 她翘着腿坐在屋内的摇椅上,她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你可别多想,我这不是怕我刚定好亲,这人突然没了,别到时候又传出我克夫的坏名声,那我多亏啊。” “况且,我爹娘现在对你可谓是十分不满。” “嗯,我的错。”擦净身上的血迹后,黎浔感觉整个人好多了,对于秦词的吐槽,他也是从善如流的接下来这口锅。 “我会想办法补救一下的。”说着,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秦词被头顶的大手愣了几秒,头往旁边侧了侧,龇牙瞪他:“不许随便摸我的脑袋!” 原本就长的不高,还摸。 “好。”黎浔嘴上说着好,手上却是十分自然的又摸了一下。 秦词气的又给了他一脚,她怎么没发现黎浔这人这么欠打呢 看着衣摆上的脚印,黎浔也不恼,笑的和煦,精气神都比以往好了不少。 秦词往后靠了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今日的黎浔和以往相比,有些不对劲,有些……过于和蔼 秦词联想到这个词后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不会是那黑气把他脑袋给弄坏了吧 对了,先前那道不知名的金光好像是飘进黎浔身体了,秦词赶紧和他说起了那道金光。 “奇怪,那金光到底是从哪来的” 黎浔意味深长的笑了:“约莫是沾了花神娘娘的光。” 秦词:“” 这边,广佑总算带着医师过来了,黎浔让医师先给秦词包扎,秦词眼睁睁看着两只手都被捆成了粽子模样。 至于黎浔,医师任旧找不出问题所在,自能给黎浔开了些滋补的药,开完药,医师并再三叮嘱黎浔爱惜身体,不能再受伤了。 黎浔一一应下,秦词心里腹诽:听是听了,但会不会做就不知道了。 黎浔醒过来了,秦词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这,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另一边,黎老爷子听到黎浔醒过来了,不仅感叹自己找楚王赐下婚书这事可算是做对了。 瞅瞅,今早刚昏迷,这一订完亲,人就醒过来! 简直天赐良缘啊! …… 隔日,秦家姑娘与黎府小少爷定亲的事便传开了,听说这门婚事还是黎父亲自讨来的,楚王亲自给两人订的婚事! 众人都觉得黎父疯了,为了一个花神娘娘的虚名,要让自家儿子娶一个商女。 而在外经商听到这个消息的秦鹤整个人都要炸了,快马加鞭跑死了两匹马跑回来的。 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宫找朱和干了一架。 朱和委屈,黎父在朝堂上都要死谏了,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同意啊! 当然,他其实也存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秦鹤不依不饶,朱和无奈,便小声同他透露,黎父说秦词和黎浔是两情相悦,他写这圣旨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写下赐婚的条件是必须双方都同意这门亲事,不然不作数。 秦鹤听完,赶忙跑回家,恰逢秦词在家修养,她手上的纱布拆了,就是掌心多了两条疤痕。 秦鹤风风火火的回了家后,逮住秦词就是一顿哭,说什么让秦词去把婚事退了。 秦词本就因为耽误除妖行程而烦躁,当即不耐烦的给了他一脚:“退什么退,你当婚姻是儿戏啊” 秦鹤费心劝阻:“妹,咱不嫁这家,哥给你介绍其他好的,听哥一句劝,黎家与咱家血海深仇,嫁不得啊!” “什么血海深仇说来听听。”秦词翻了个白眼,秦父秦母压根不认识黎浔,什么血海深仇,编,继续编! 明明就是他自己和黎浔有矛盾,还想让她也加入进来。 “哎呀,反正就是嫁不得,你听我的,把婚事退了。”秦鹤哑言,但还是不死心,拽着秦词想将她拉起来。 揣着一肚子火气的秦词想都没想就直接动手揍了上去: “我答应还不是因为你逼的我太紧,天天催催催,跟催命似的,我是你亲妹妹还是你仇人啊就这么想着我嫁出去好继承家里的财产是吧!” “还有,你看看你先前介绍给我的都什么人啊家里有妻有娃你都给我介绍,咱让我上门当妾啊你还是我哥吗你是我仇人吧!” “你自己催就算了,你还拉上咱娘,你瞅瞅,前些日子和那什么阳相看了一回,回来我这名声就臭了,你看看外头那些人都怎么说我了要不是你,咱爹娘能愁的吃不下饭吗” “你还催催催,你怎么不看看你你自己都多少岁了,还一光棍,外头比你小的都抱娃了,你怎么不给我找个嫂子!不给我生个外甥!” “……” 秦鹤被自家妹子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怼的一噎,他思考了一会后,弱弱的开口:“那我以后不逼你了,也不让咱娘逼你了,快退亲吧。” 秦词冷哼一声,朝他翻了个白眼:“不退,说什么也不退。” 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不说,还不如直接一劳永逸! 秦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决定从诋毁黎浔这边寻找缺口,只要阿词发觉黎浔是个坏家伙,到时她肯定自己上赶着退亲了! “黎浔本就和我关系不好,他找上你肯定是有什么其他企图,你可千万别因为他那三瓜两枣就把自己卖了。” 秦鹤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家妹子, 秦词更加无语:“我身上有什么他图的” “况且我此次与他成亲,不过是双方之间的交易罢了。” “交易什么交易”秦鹤顿时紧张起来。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亲事下了,我之后就不用再被你们逼着相看亲事了!” “可可是非得就黎洵么不能别人么”秦鹤摸不着头脑,还是觉得不对。 “你成了他大舅哥,你就偷着乐吧你。”秦词懒得跟他再多说,转身就走,懒得管他。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8节 秦鹤坐在秦词原先坐过摇椅上,开始思考,假设他成了黎浔的大舅哥,那么,他以后揍黎浔是不是就不用找理由了 秦鹤突然觉得,这门亲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了…… 再说,就他妹子这本事,黎浔能在她手下讨着好 秦鹤不再纠结,他也没空再纠结这事了,他这几天快忙疯了,李寒商回了军营,而乔子源那家伙天天不见人影,说要找什么人,结果这事全堆他身上了! …… 解决完终身大事,秦词便麻溜的收拾包袱,准备去找师兄师姐他们一起捉妖去了。 知晓秦词又要离开,秦母气急,问秦词这嫁衣不用缝的么 秦词表示这些黎浔早就一手包揽了,完全不用她操心。 况且这三年后才成婚,这么早缝个锤子啊。 秦母:“……” 隔日清晨,天还昏黑一片,在秦父如雷般的鼾声中,秦词便背着包袱出门了。 刚走出一条小巷子,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外边,这马车看着朴素的很,而且连个马车夫也没有,秦词心下怪异,这谁家把马车丢这了啊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马车里的人掀起帘子,露出了黎浔的脸: 秦词。” 听到有人叫她,秦词停下脚步,讶异的看着马车上的黎浔:“你怎么过来了。” 黎浔朝她招了招手,秦词撇嘴,这是招小猫小狗脚下却是没停,径直朝他走去。 黎浔伸出手,示意上马车谈,秦词瞧见四下无人,才伸手搭上去,这刚碰着这手,直接被冻了个激灵。 等秦词上了马车后,黎浔随手丢出一个纸人后,便把马车的帘子给放下来了。 马车里面暖烘烘的,还煮起了茶,摆了点心,心想,这群富贵人家可真会享受啊。 “今日是打算回道观”黎浔将暖炉递给她。 外头,黎浔丢出去的纸人化做马车夫,一抬手,鞭声一响,马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不是,要和师兄师姐他们去除妖。”秦词摆摆手,将暖炉推了回去,她才不需要这个玩意。 瞅着这天都还没亮,秦词好奇的问他:“你一大早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你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秦词被这黎浔一直球弄的有点懵,她有些迟疑的开口:“那个……我们好像几日前才见过面吧” 还有,说这话是不是太暧昧了点…… 黎浔目光追随着她,不闪不避:“嗯。” “啊……哦,这样啊……”这下秦词倒不知道怎么回了,敷衍几句后低着脑袋借着喝茶的举动在脑中思索黎浔这是不是吃错了药,现在跳下马车还来的急吗 趁秦词喝茶的时间,黎浔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笼子,里面装了一只青色的虫子。 被困在笼子的青蚨虫朝秦词哭唧唧的叫了几声。 “咦,她怎么在你那”秦词惊讶的放下茶杯,拎起那笼子左看右看,确认是自己那只青蚨虫没错。 黎浔毫不在意的戳了戳秦词手上的笼子:“哦,她偷府上的脂粉,刚好被广佑逮到了。” 秦词:“……” 接收到秦词的死亡凝视,青蚨婆子委屈的啪嗒啪嗒直掉眼泪,这两个小子都不厚道,她给他报信,结果这人转头就把她给推出去了。 她不就蹭点脂粉用用吗至于吗,况且他们两个大男人买脂粉,用的上吗! 感觉老脸都被丢尽的秦词气的屈指弹了下笼子,这青蚨婆子她的确好几天没见着了,原以为她跑去外头风流去了,谁成想竟然偷黎浔府上了 想罢,又瞪了她一眼,拍拍腰上的草编笼子,示意她抓紧进去,青蚨婆子委屈巴巴的钻了进去,缩在角落开始自闭,人类真的太阴险了! 收好笼子后,秦词不理解的看他: “你就为了送这玩意过来你身体不好,这点小事让广佑或者你家的仆人做不就好了再说她自己有腿,能自己走,何必亲自跑一趟” “倒也不全是因为她,你还有一样东西落我这了。”黎浔摇摇头,从袖袋里摸出一块棱晶。 “还有”秦词丈二摸不着头脑,她有这么多东西落黎浔那 等黎浔拿出那玩意,秦词眼都瞪大了,然后开始沉默。 黎浔手上拿着的正是她的山河令,秦词思考了一会这玩意为什么跑黎浔那去了,细想后,脸不知为何有些燥,她尴尬的低咳几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山河令迅速揣回兜里。 在观南寺那夜,肌肤相贴之时,她嫌这玩意硌人,拽下来丢一边了,这都过了多久了,她都没想过这事…… 秦词擦了把汗,说起来,这东西在黎晨身上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迫切感,迫切想要拿回来的冲动,但这东西落在黎浔这好几回了,她也没这个想法,真是奇了怪了…… “这东西,以后不要随意离身了。”黎浔叮嘱她,顺手往她杯中添了茶水。 “咳咳,我当然知道。”秦词嘴硬回道。 马车慢悠悠的往城外驶去,两人这会安静下来,秦词觉得有些不自在,左看看,右瞧瞧,就是没敢看黎浔。 大抵是看到了秦词的不自在,黎浔垂眸挑起话题:“这次捉妖,要去多长时间” “还不清楚,根据师兄师姐传回来的消息,这次的妖是一只狐妖,手上还有件很厉害的宝物。” 秦词仔细回想师兄师姐送来的消息,那狐妖躲在一个村子里,靠着那法宝,师兄师姐们进去后便再也没了消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就是那狐妖杀人只杀男子,还专杀负心之人。 “小心行事。” “嗯……” 马车内再度陷入沉默,秦词抓了抓后脑勺,这气氛尴尬的她在想要不自己直接跳车跑了算了。 纸人驾驶的马车终归没有人驾驶的稳,马车车轮似是碾到了石子,整个马车被颠了一下。 秦词因为盘着腿太久有点脚麻,刚准备换一个姿势,被这石子一颠,整个人栽倒在黎浔怀里。 苦涩的药味萦绕在鼻间,因为黎浔穿着鹤氅的缘故,摔的不疼,秦词觉得自己今日在黎浔面前真是丢脸丢大发了,红着脸想要起身。 黎浔却将她摁回怀里,没让她起来。 “你干嘛”脸又撞在鹤氅上,吃了一嘴毛的秦词闷声道,伸手就给了他一拳。 黎浔低垂着眉眼,伸出食指指腹在秦词唇角点了点,秦词吓得一抖,生怕他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结果出人意料的,黎浔只是有些疲惫的在她脖颈上蹭了蹭,然后弯腰靠在她肩上闭上了眼睛。 秦词被他的发丝蹭的有些痒,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脑袋。 “阿辞,我有点累,让我睡一会吧。” 黎浔将人抱在怀里,声音微哑,似是眷恋的轻嗅着秦词身上熟悉的味道。 然后埋在她脖颈间缓缓睡着了,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 “”不是,真睡着了 秦词不可置信的偏过头,看到了黎浔眼底的青黑,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推开。 但这姿势真的很废腰,她手撑着,屁股往后挪了挪,背靠在墙上。 抱着黎浔,秦词心里犹如一团乱麻,今天的黎浔真的太奇怪了,行为举止都怪怪的,虽说两人已经订了婚事,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但他这抱的是不是太自然了 别说,她现在都有些后悔定下这门亲事。 吐出一口浊气,数着黎浔的心跳声,不知不觉间,秦词眼皮子也开始打架,最后竟然也跟着睡着了。 待秦词睡着后,黎浔睁开了眼,看着秦词的睡颜,眉眼含着笑,脸颊贴着她的蹭了蹭。 抵达城门口,秦词是被黎浔叫醒的。 坐这么久,屁股疼,腰还酸酸,她幽怨的看了一眼“神清气爽”的黎浔,然后背着包袱跳下马车。 拍拍包袱上的灰,秦词想了想,从袖袋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他,别扭道: “里面有我用心头血画的符,还有我的信物,你找个时间去找一下我师傅,看看这个诅咒该怎么解决。” “好。”黎浔微愣,但还是笑着接过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香囊。 “我走了啊,你可一定要去啊。”秦词说完,还有点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知道了。” 黎浔看着秦词出了城门,才将帘子放下,驱使着纸人回府。 刚到黎府,广佑就焦急的跑过来了,因为跑的急,还险些被门槛给绊倒: “师叔,不好了!” “姓乔的那小子出事了!” “出事”黎浔脚步未停,只随意问了一句。 广佑急的都冒汗了:“是啊,师叔,那乔子源眼睛瞎了,胳膊还废了一只,若不是医师救治的急时,他估计得躺床上一辈子。” 拜月说过乔子源是紫微星君,这紫微星君出事,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吧 “嗯。”黎浔表情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完全不感兴趣一样。 广佑忙着脑补,没品出来,他还在那叽叽喳喳的说:“还有一件事,师叔,你一定猜不到这谁做的” “猜不到吧!凶手是乔语!”广佑得知这个消息都震惊了,好歹乔子源也是她亲弟弟吧这么做她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乔子源的消息,黎浔表情淡然,只问: “三公子现在到哪了” “到临阳镇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回京。” 广佑这会回过味了,不是,师叔怎么这么淡定 “半个月”黎浔拧眉,时间有点长了。 “师叔,那地牢里的乔语怎么办那乔子源又怎么办他不是那什么……紫微星君吗” 山神的山没了 第109节 广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听说因为乔子源受伤这事,乔守轶已经气的晕过去了,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乔父更是气炸了,派了大量人手去搜寻乔语的下落。 可乔语现在还在他们黎府的地牢哎…… 黎浔摆手:“丢回去。乔子源那边不用再管了,三公子那边加派人手尽快护送他回来。” “好!”广佑不解,但跟着师叔说的做就行。 …… 秦词出了京都,背着包袱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来到狐妖出现的地方。 别说,这地方她还挺熟的。 刘越擦着汗,站在城门口迎接秦词。 “刘大人,好久不见啊。” 秦词挑眉朝他问好。 “秦道长好刘越嘴里苦涩,他这破地方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一个两个妖怪都往这钻,他招呼着秦词上马车: “秦道长,你可算来了,王道长和许道长已经等你许久了。” “我知道,先去见他们吧。” 秦词跟着刘越回到了那个分外眼熟的府邸,只是王武和许岚还没见到,反倒是先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你怎么在这”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小厮模样打扮的徐青见到秦词也是讶异,随即苦涩一笑。 “道长,又见面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词好奇看着他,她记得上一回看到徐青,好像是在卯都,那会赵国攻城,想来他也是跟着那群百姓一起离城了,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遇上。 徐青一噎,眼眶不知怎么地,红了,他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声调哽咽: “我从郡尉府逃出来后,无处可去,索性又回了这里,求刘大人收留我,于是我在刘府做起了小厮。” “哦,原来是这样啊。”秦词敷衍的点点头,徐青这事她本就随口问问,这会听完了,秦词便想抬脚走人了,她还急着捉妖这事呢。 这刚跨过门槛,谁想徐青噗通一声,朝秦词跪下,把秦词还有一旁当柱子的刘越都吓了一跳。 “徐家小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刘越上前去搀他,可别把大师吓着了。 徐青似是一腔委屈憋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个猛扑直接抱住了秦词的腿哭道:“道长,求您赐我一道转运符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要转运符做什么你身上又没霉运。” 秦词将他蹬开,看着裤腿上的水渍,恨不得拿桃木剑抽他,在得知徐青要转运符,她十分不解。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徐青这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怕是伤心到了极点,他自嘲笑道: “道长你不懂,我这体质,自小就容易招来祸事。” “似乎我每到一处地方,就会出事。” “先是鱼罗镇,偃偶村,最后是卯都,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蹦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我此番重新新回到鱼罗镇,结果……结果,又出现了妖怪,已经有好多人私下骂我是扫把星了……说我带来了祸事……他们还打我……” 刘越:“……” 听完徐青的哭诉,秦词迟疑了一瞬,她摸着下巴细想了一遍,嘶,还真是,她这一路走来,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能碰上徐青,碰上怪事,鱼罗镇遇到了鱼妇,偃偶村遇到了黎耀还有槐树妖,卯都又遇到赵国攻城,这回鱼罗镇又出了一只狐妖…… 啧,这小子不会真是天生自带霉运体质吧 “没准只是碰巧……罢了,这符你拿着吧。” 秦词头疼扶额,刚想说不一定,但看徐青这颓废到不行的模样,也怕徐青一直缠着,她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折好的符纸递给他。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徐青颤着手接过符纸,眼中迸射出激动的光,甚至开心到咧嘴笑了起来。 “刘大人,走吧。”解决完徐青这事,秦词抬手,示意刘越继续带路,这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浪费了她不少的时间。 “哎,好。”刘越连忙点头,领着秦词往后院去。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路来到刘府的后院,秦词很快就看到了在院中交谈的几位师兄师姐。 “师妹,你可算来了。”王武眼尖,先看到了秦词,高兴的朝她招手。 “师兄,师姐。”秦词看到他们也很高兴,她还看到了许岚也在这里,小跑过去跟许岚抱了个满怀。 “刘大人,你先忙吧,我们这边商谈一下捉妖这事。” 王武朝刘越拱手,刘越也十分识趣的应好,然后搓着手退下了。 “师妹,你可算来了,京都那边是有什么急事啊”王武随口一问,顺手给她递了杯热茶暖暖身子。 秦词甩了甩冻的有些僵硬的手,小心接过,吮了口热茶后,才不急不缓的开口:“也什么,就是解决一下定亲的事。” “定亲!”王武听后反应很大,瞪着大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茶水洒手上了也没在意。 “是啊,三年后成亲,到时你们可以过来喝杯喜酒。”秦词缓缓吹了吹茶水,朝他看了一眼,似是不明白他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几位师兄师姐一听,忙跟秦词道起喜来,许岚却是摸着下巴,眯着眼朝秦词问道:“可是在偃偶村遇到的那位” “没错,就是他。”秦词将茶水一饮而尽,坦然的点头。 王武一听,更不好了,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脚步踉跄,似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身后几个师兄都在笑他。 他们都知道王武喜欢秦词小师妹,可这人就是爱别扭,不敢说,现在好了吧,秦词师妹都跟别人订下婚事了,没他份了。 “你们别说我了,先说那狐妖的事吧。”秦词眼见这群人准备开始打趣她,忙将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谈及狐妖,几人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那狐妖是前不久才来的,已经挖了好几个人的心脏了,不过她杀的全是男子。” 秦词惊讶:“都是男子” 这狐妖这么专一的 刘师兄点头,接上上一位师兄的话继续说:“对,而且都是已经有家世的男子,这些男子都是被狐妖吸干精气后挖心而死” “那狐妖的巢穴我们貌似找到了,只是我们任旧找不到入口,而且我们也不敢再贸然进去。” “是出了什么事吗”秦词诧异,这么多人都找不到那狐妖巢穴的入口 “嗯,前几日,那狐妖的巢穴是山中的一间破庙,咱们观中好几位师兄师姐进去之后,便再没了音讯。” “而我们再进去那破庙,却什么都找不到,我怀疑那狐妖藏身的地方和她手上的宝物有关。” 秦词了然点头:“明白了,那我们是现在去看那座破庙” “时间不等人,还是现在就去吧,反正还早。” 几个师兄师姐思索没几秒就定下来了,然后纷纷回房间拿上桃木剑,揣上符纸,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那破庙去了。 …… 破庙因许久没有人过来,塌了一大半,这外头和庙里边的草长的分外茂盛,都长到秦词的腰那么高了。 不过可以肯定,这的确是那狐妖的老巢,因为这里的妖气很浓,可几人把这破庙翻过来找,也没看到一根狐毛。 难道是鬼打墙秦词取出符纸,按照罗盘给出的位置甩在破庙的门口,后方,以及左前方,符纸稳稳飘在半空,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 显然,这并不是幻境,也不是妖怪施展开来的领域。 “真是奇怪。”秦词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是在找我吗” 头顶传来一声娇笑,几人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赤足坐在大树上。 女子眉眼弯弯,眸含春水,她托着腮似是看了许久。 “狐妖!”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她。 王武率先抽出桃木剑,剑尖直指狐妖,厉声道:“狐妖,快将我师兄师姐他们放出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狐妖冷哼一声,抬手一挥,一团狐火朝王武飞去。 王武抬剑朝狐火一砍,桃木剑和狐火相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王武两手紧紧握着剑柄,撑的额角青筋暴起,还不忘回头让秦词他们跟上。 刘师兄头疼扶额,王师兄总是这般莽撞! 但没办法,他们只能跟着拔剑一起上了。 “呵呵,就凭你们也想杀我真是不自量力。” 狐妖翘起了二郎腿,红唇轻呼出一口白雾,白光闪过,一枚巴掌大的碎片飘在狐妖掌心,符纸停在半空,像是碰到了奇怪的屏障。 随着狐妖将手上的碎片一抛,秦词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好似地龙翻身,站都站不稳了。 “快跑!”刘师兄察觉到脚下的湿濡,大惊,赶忙让周围的人离开。 只是有些迟了,脚下泥地化作一张大嘴,将所有人都吞了进去。 眼前陷入黑暗,秦词只知道自己在不断坠落,鼻尖充斥着泥土的气息。 几息过后,秦词跌坐在地上,她揉着摔疼的屁股,左看右看,原来这地底下才是狐妖藏身的洞穴。 她拄着桃木剑站起身,唤了几声其他师兄师姐的名字,无人回应,秦词只好自己一个行动了。 她现在身处在一条狭窄、幽暗的小道,两边都是湿漉漉的泥墙,前方点点荧光闪烁,秦词扶着墙一路往前,面前的小道逐渐宽阔了许多。 再往前,眼前倏地一亮,宽敞了许多,秦词看着面前摆着的拔步床……妆镜台…… 这里,似乎是女子的闺阁 “不进去坐坐”一口气吹在她后颈,秦词身体紧绷,快速转身拔剑朝那抹红影刺去。 狐妖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面前神色不善的秦词,她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笑的妩媚: “小姑娘,别这么紧张。” “我师兄师姐他们呢”秦词依旧握紧手中的桃木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他们啊,现在还在美美睡着觉呢。”狐妖眉梢一挑,缓缓朝秦词走来: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0节 “我呢,只是想请你过来说说话,谈谈心,别把我想的这么坏么~” “谈心好哇,那你倒是说说要谈什么”秦词眼眸一眯,将桃木剑放回背上的剑鞘。 见秦词如此识趣,狐妖满意的笑了:“真是个识趣的孩子。” “你可知,我为何要杀那些男子”狐妖说着,瞬移到她的床前,往后一倒,懒散的仰躺在床褥上。 不等秦词回答,狐妖又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因为啊,他们都是些狼心狗肺之人,该杀。” 秦词:“……” “说起来,我刚刚看了你们所有人的过往,刚好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知道吗”狐妖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秦词。 秦词抿唇,脸上的不耐烦都懒得遮掩:“不想。” 狐妖轻吐浊气,目光狡黠:“那我偏要告诉你。” 秦词:“……” 神经病。 “我这枚碎片呢,乃地府三生石上的一枚碎片,但它只可观人前世,今生。” “而我,刚刚便通过这枚碎片,看到了你悲苦的前世,几乎每一世,你都不得善终。” “这些后果,都是你现在那小情郎一手造成的。” 狐妖掌心托着的碎片散发着朦胧的光晕,诡异又瑰丽。 小情郎莫不是指的是黎浔秦词这好奇心算是被这狐妖勾起来了。 “来,我大发慈悲,让你看看你枕边人的真面目吧。” 说罢,那狐妖将那枚碎片往秦词的方向一抛。 碎片飘在半空,迸射出一道光芒照射在墙上,光芒散去,墙上多了模糊的画面,不过很快,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狐妖在一旁慢悠悠道:“你与你的小情郎情定三世,可前两世,他都负了你,甚至今世,他还在欺骗你……” 秦词懒得听她瞎掰,目光转向那碎片投射出来的画面。 背景貌似是山里的一间茅草屋,屋里头住着两个人,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女子赫然就是她,她似是喝醉了,坐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夜起风了。”身后,面容与黎浔一模一样的男子手上拿着一件披风出现在她身后。 “来,坐。”女子大手一挥,将上边的灰都扫开,给他腾出个位置。 黎浔轻笑,先将披风给她披上才坐下。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山,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女子看着天上的星星,脸上出现怀念的神色,然后软趴趴的靠在黎浔肩上,闷闷开口: “黎浔,我的山,可就只能靠你了,你成了仙,可不能忘了和我的约定啊……” 黎浔逗她:“若我忘了呢” “呵,那我就悄摸上去把你弄死,大不了咱们一起死。”女子气的两手捏着他的脸颊使劲往外拉。 黎浔将她的手拉开,轻揉酸胀的脸颊,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亲,指尖戳她鼓起的脸颊,低声道: “我肯定不会忘的,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么说我也要把你带上去做我的洗脚丫环。” “洗脚丫环做梦,我现在就抽死你丫的。”女子气的将他推开,撸起袖子直接开打。 可画面一转,茅草屋中只剩已成耄耋老人的她,她依旧坐在门槛望着天,呆呆的望着天。 嘴里嘟囔着:“骗我……黎浔……死骗子。” 再后来,茅草屋没了,只剩一座无字碑。 第二世,秦辞一副妇人打扮,手上攥着和离书,神情冷漠的坐在马车上。 黎浔一脸嘲弄的站在马车外,身旁还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紧紧贴着在他身旁,一脸挑衅。 “秦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应做我的妾,你就能留下来,继续做你的世子妃,如何” 黎浔仰着头,神情高傲,他身侧的女子脸上笑意一僵,像是有些不满,但没敢出声。 “滚。”马车上的女子只说了一个字,脸上不耐很是明显,懒得跟他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而催促着马车夫赶紧走。 得了命令的马车夫甩起马鞭,驱使着马车便慢悠悠的走了。 被落了面子的黎浔冷哼一声,看着马车的背影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这蠢货竟然不愿意依附于我,那就送她去死吧。” 画面到这就消失了,狐妖唇角勾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秦词: “如何你现在有何感想恨不得杀了你那情郎” “没什么感想,前世是前世,现在是现在,他们是不一样的。”秦词摇摇头,看完后情绪没多大起伏,很是淡然。 狐妖脸上的笑一滞,似是没想到秦词这么难搞,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那这一世,他又在欺骗你,你又该如何” 语毕,碎片又开始投射出画面了。 而这次投射出来的场景,秦词很熟悉。 是在偃偶村,她和黎浔大战槐树妖以及黎耀的地方。 这次,秦词清晰的看到槐树妖妖心的碎片落在了黎浔颈间,化作一颗红痣。 秦词的表情有些微妙,所以……黎浔中了情毒 秦词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然后,她就看到在前往卯都的路上,黎浔梦中都是她的身影,黎浔也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有几次,在梦中没能抵住诱惑,与她唇齿相依。 秦词:“……” 再看下去,秦词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在卯都,黎浔明知她和他的梦境相通,还是和她欢好了…… 看到这,秦词淡然的表情终于龟裂了,胸腔起伏不定,脸色涨红,有羞的,也有气的。 怪不得,怪不得这人从卯都出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观南寺那一夜,动作更是娴熟的不行 秦词想起黎浔说要娶她,不会是因为情毒他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吧 想到这,秦词的心一紧,喉间像是堵了,哽的她难受。 秦词脑中思绪杂乱如麻,偏偏那狐妖还在一旁捣乱:“你瞧瞧,他与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缓解他身上的情毒罢了。” “他夺你的**,让你死心塌地,你确定你还要再傻下去吗” “闭嘴。”秦词烦燥的打断她,唧唧歪歪的吵死了。 狐妖唇角勾笑,看来她这离间计成了…… 结果,秦词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怒气冲冲的指着她憋出一句:“谢禅,揍扁它。” 狐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只鬼提着纸灯笼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谢禅嘿嘿一笑:“得令。” 看着谢禅身上的浓郁的鬼气,狐妖脸色大变,袖子一甩,裹上那碎片便要逃,谢禅化作黑雾迅速追去。 狐妖一逃,一股推力将秦词猛地往上一推,回过神来,她已经从狐妖的出来了,她的师兄师姐更是歪七八扭的躺了一地。 第二日,王武等人陆陆续续的醒过来了,一推开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刘府的小院,而不远处,秦词正握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师兄揉着好像被磕到的后脑勺走过去: “师妹,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那狐妖呢” “让她跑了。”秦词放下茶杯,将昨日的事同他们说了。 谢禅昨日追着那狐妖来到一处古城后,便没了狐妖的气息,所以他只好回来了。 刘师兄皱眉:“那古城叫什么” 秦词回想了一下,吐出三个字:“燕脂城。”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刘师兄只稍加思索,便立马想起了鱼罗镇附近那座荒废多年的古城。 “若真是燕脂城的话……那我们此行有点不妙啊……” 刘师兄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数百年前,燕脂城的百姓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王朝派兵进城搜寻,却一无所获。” “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座城开始“吃人”了,凡是进那燕脂城的人,都消失了。” “那这狐妖我们不管了吗”王武自然也知晓那座鬼城的可怕,可若是放任那狐妖不管,她再跑出来杀人该怎么办 在场人都不由得苦恼这该如何是好。 秦词揉了揉眉心,她昨日因为黎浔的事,一晚上没睡,现在头还疼着。 许岚见秦词一直揉着眉心,便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师妹,你脸色不好,昨日可是受伤了”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秦词身上,看到秦词脸上的疲惫,都有些惭愧,昨日他们什么也没做,全靠师妹救他们出来。 “没有,就是没睡好。”秦词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就是单纯的没睡好。 “那就好,有什么事你直说,可别藏着掖着。” 许岚有些犹豫,她看秦词不似她说的那般轻松,感觉像是揣了很重的心事,但秦词不想说,她也不能逼着她说。 刘师兄来回踱步许久后,最终敲定方案:“我们今日休整一天吧,明日去燕脂城。” “王师兄和张师弟你们两人回道观请观主和师伯他们过来一趟,我和秦词师妹他们守在燕脂城外等你们过来。” 王武撇嘴,凭啥让他回去啊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1节 刚准备让刘师弟换个人,就听见旁边的张师弟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句:“没问题,师兄!我和王武师兄保证早些回来。” 王武:“……” 第二日,秦词等人拜别刘越,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燕脂城。 前往燕脂城的路几乎都被杂草淹没了,一行人自行摸索了三天才走出一条路来。 抵达燕脂城后,几人站在城口外好奇观望了一下,燕脂城的城门就这么敞开着,里面飘着白色的迷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观。 这迷雾还只在燕脂城城内有,没有一丝蔓延出城外。 刘师兄看了眼城门,心头就已经开始莫名发颤。 他看了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草棚子,还没榻,便决定这几天就在那守着。 “我们现在在这守着吧,等观主他们过来再说。” 临近傍晚,几人围在城门口附近的草棚子里生起了火堆,吃着带从鱼罗镇带来的干粮。 今夜先由刘师兄守夜,后边再轮流,刘师兄扒拉着火堆,剩余人因为连赶了两天的路,疲惫的不行,又因为寒冷,很快便睡过去了。 “师兄师姐”秦词躺在被褥和干草铺成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打算和刘师兄一起守夜算了 秦词推开破木板做的门,出来便看见倒在地上的刘师兄。 “师兄!” 秦词准备上前查看刘师兄的情况,一只利爪从天而降,朝她头顶刺去,秦词飞快往旁边躲开,腰间的草编笼子被那突如其来的妖气给震掉在了地上,笼门开了一道小口子,青蚨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躲进一旁的草里。 待秦词站定了,才看到那狐妖赤足站在她身后。 “啧,没想到你们竟然还真敢追到这来。”狐妖有些无奈,抱臂站在那。 秦词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让谢禅和林婉珠两鬼一起出来。 看到两鬼身上浑厚的怨气,狐妖磨着后槽牙,瞪了秦词一眼:“二打一,太阴险了你。” “少说废话。”谢禅和林婉珠才不管她,上去就是干。 趁这狐妖和两鬼打斗的时间,秦词先去查看了刘师兄的情况,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她将刘师兄拖到棚子里,又挨个去推师兄师姐,发现全晕了。 秦词头疼的将祛除妖气的丹药一颗颗塞进师兄师姐们的嘴里,只是离这丹药生效还有一段时间。 “还不快过来帮忙啊!” 外头传来狐妖的惨叫,貌似是在召唤队友,听到声响的秦词出来,一团黑雾在半空盘旋,待黑雾化作人形,秦词抿唇,啧,又是一个老熟人。 严淮礼化作人形后,冲上去和林婉珠打起来,以此来减轻狐妖的压力。 谢婵和林婉珠虽然都是百年老鬼了,但狐妖手上有三生石的碎片,那严淮礼还经常耍阴招,没一会,两鬼身上也挂了彩,双方算是持平了。 秦词上前准备帮忙,一道熟悉的朝她后脑勺气息袭来。 “小心。”谢禅抽空看了眼秦词,看到她身后的虚影,忙大声让她躲开。 怎么每个都对她的脑袋秦词烦躁的往旁边一侧,黎耀一掌没打中,有些遗憾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随即五指成爪继续朝秦词攻击。 黎耀也来了秦词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全都跑这来了 秦词想跑,但棚子里还躺着一堆人,她不可能丢下去一群人自己跑了,只好咬咬牙,掏出山河令,将身上那一点功德注入进去,一道金光闪过,山河令化作棱鞭。 看到秦词手上的辫子,黎耀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这被佛光加持过的神器若是打在他身上,只怕得脱一层皮。 见黎耀有退缩的模样,秦词直接甩着鞭子砸过去。 黎耀躲闪开来,秦词将鞭子甩的簌簌作响,黎耀想顶着那鞭子的压力把秦词杀了,但挨了一鞭子后,胳膊直接**断了一只,疼的他咬紧了牙关。 秦词也难受,黎耀的阴气无孔不入,在她身上划了许多口子,又痒又疼,再继续下去,她也撑不了多久,现在只能祈祷刘师兄他们早点醒来了。 秦词努力撑着,而又挨了一鞭子的黎耀烦躁的终于忍不住了,弄不死秦词,那就禁锢她好了,免得妨碍自己的大计,于是他隐晦的朝秦词身后使了个眼色。 然后,原本在和林婉珠缠斗的严淮礼突然出现在秦词身后,趁其不注意,一脚将她踹进了城门口。 秦词一个踉跄踏进了燕脂城,当即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强悍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吸了进去。 而原本昏暗如墨的黑夜一秒变成了晴天,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秦词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半空,正在极速的往下坠。 “砰。” 万幸,下方是一条河,秦词砸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哎哟,快来救人啊。” 一个头发花白,正在地里除草的老婆婆看到从天而降,径直砸进水里的秦词,当即丢开手上的锄头,十分娴熟的跑去喊人帮忙去了。 秦词身子重重砸进水里,身子骨疼的她浑身一颤,幸好她水性不错,忍着身上的伤,自己划拉几下游到了岸边。 因为身上的厚衣裳沾了水,重的不行,压的她喘不上气,秦词趴在地上直喘气,没一会儿,她的周边站满了人。 最先发现秦词的老婆婆拿出一块许多补丁缝制成的破布将她裹住,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咳咳。”秦词偏过头干咳几声,刚刚呛了几口水,嗓子现在还有点疼。 花婆婆看到秦词唇角溢出的血丝和皱紧的小脸,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小女儿,没忍住小声询问起秦词的意见: “姑娘,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去我那边换身衣服。” 衣服湿透粘在身上的感觉不太好受,秦词握紧山河令,无声的扫视一圈周围的人,看穿着,这些人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他们说话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秦词没作声,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一切都还没搞清楚,她不可能轻易相信这些人。 花婆婆看秦词不说话,猜测她现在估计还没相信她,她想起今早捡的四个人穿的衣服和这小女娃穿的一样,估摸着是一起的,便将那几人的事同秦词说了: “姑娘,我不是坏人,我今早捡了四个和你穿一样衣服,没准是你的朋友,要不我把他们叫过来” 听到花婆婆说掉进来的人和她穿一样衣服,秦词猜测难道刘师兄也被丢进来了想到这,她点头: “那就麻烦您了。” 趁着花婆婆回去的时候,旁边的人群叽叽喳喳的开始闲聊: “最近好热闹啊,这鬼地方几十年没来过人了,今天却一连掉下五个来了……” “是啊是啊,咦,你看她身上的道袍,不会是和今早掉下来的那四个是一起的吧” 有人指着秦词的那绣着太极图的袖子,想起了花婆婆今早捡到的四个人。 “好像还真是哎……她也是道士吗可她看着好小哎,不会还没及笄吧” 一阵寒风吹来,秦词脑袋晕乎乎的,板着脸坐在地上,任由周边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没一会儿,花婆婆身后跟着四个人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串看热闹的人。 “师妹!”人群中孙嘉一眼认出了道观里的秦词小师妹,三两步冲上前将她搀扶起。 “孙嘉师兄你们怎么在这”秦词愣了一秒,原以为掉下来的是刘师兄和许岚师姐他们,没成想是先前消失了好几天的孙嘉等人。 “哎呀,这事说来话长,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可别得风寒了。” 孙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后脑勺,怎么来的,其实他也说不清…… 确认是孙嘉师兄他们无误后,秦词才敢跟着花婆婆走,秦词一走,身后跟了好大一串人,花婆婆见秦词一直皱着眉,想必是不自在了,便让那些人早些回去,别再跟着了。 路上,孙嘉和另外三位师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师妹,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怎么就你一个其他几位师兄呢” 秦词嗓音还有些哑,她裹紧了身上的破布,细细讲述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后来我们追着狐妖到了燕脂城,我一个没注意,被她的同伙推进城里,然后就掉到这里来了。” “几位师兄又是怎么进来的” 孙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嗡声道:“我们被狐妖算计,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秦词了然的点头,她看向在前面带路的花婆婆,问道:“花婆婆,你也是从燕脂城掉进来的吗” 花婆婆苦笑着摇摇头: “我不是,但我祖上的先人是,数百年前,他们本来生活在燕脂城,但某天突然来了一对男女,一挥手,便将燕脂城的所有人都带到了这里。” “我也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有后边进来的人和我们说,外面比我们这大的多了。” “数百年……”秦词讶异,这么久远 几人抵达花婆婆的小屋后,花婆婆从衣匣子里取出一件补丁较少的衣裳拿给秦词,然后叮嘱孙嘉等人: “你们先把小姑娘扶进屋去换衣裳,我去给她煮点姜汤。” 等秦词换好衣服,喝过姜汤,她才感觉好些了,只是鼻子有点塞,她估摸着自己要得风寒了。 花婆婆看秦词脸有点红,也猜测她是生病了,便要去请村里的医师过来看看。 花婆婆走后,孙嘉等人进了房间,搬出小马甲和师妹聊天。 秦词裹紧被子,开始询问起这里的事来:“师兄,这里到底是哪我记得外面明明还是黑夜,到了这里后,就突然变成了白天。” “师妹,不瞒你说,其实我们来这也不过才七个时辰,我们和你一样,对这个地方也是一知半解。” 孙嘉等人一脸苦恼,其实他们也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词立马从孙嘉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她不由得揪紧被角,眉心紧蹙:“可是,在外面,你们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孙嘉噌的站了起来:“好几天!” 怕秦词不相信,还一顿比划: “这不可能啊,我们这昨日才到鱼罗镇,下午抵达的破庙,后来被狐妖弄晕过去的时候我记得还是白天,然后我突然就掉进水里清醒过来了,昏迷期间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很多天。” “那看来,这里的时间或许和外面不一样。”秦词打了个喷嚏,孙嘉给她递了草纸,秦词擤着鼻涕嗡声道: “而且很有可能,这里时间流速要比外面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可……可我听花婆婆说,这里从未有人出去过……我们不会一辈子都出不去吧”其中一位师姐有点绝望的抱住了脑袋,喃喃说着自暴自弃的话语。 秦词头已经开始晕了,但她还是强撑着将话说完了:“总之,先将这里的情况打探清楚再说吧。” 傍晚,秦词醒过来了,果不其然,她染上风寒了。 在喝完苦涩的中药后,几人围着花婆婆问起了这里的事。 花婆婆也很好说话,而且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外面来的人了,便将这里的事都告诉他们了。 “燕脂城其实是一座被诅咒,被抛弃的城,因为城里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人命。”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2节 “当初他们被那一对男女囚禁在这里,也从未想过放弃,一直都想逃出去,但这个地方好似一个被罩子围起来的一方小空间。” “有人曾试一直往前走,但没多久,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前方也全是迷雾,看不清后面有什么,无论朝那边走,都是如此,根本出不去。” “有人想着一直待在这,那不如死了算了,没准死了就能离开了,然后他跳河自杀了,只是他依旧没能离开这里。” “他以鬼魂的样子继续被困在这里,后来,很多人老了,死去也都化作鬼魂在这里飘荡。” “直到一个叫做不夜城的镇子建起,这些鬼才有了归宿,如今,这所有鬼都聚集在不夜城中,由一个公主看管。 花婆婆说完后,嘴巴都有点干了,她捧着豁口的茶杯喝了好几杯水。 “那公主叫什么”秦词随口问道。 花婆婆回道:“叫敏佳公主。”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敏佳公主”秦词眨了眨眼,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 “师妹,你认识”孙嘉咬着番薯干看秦词在那思考,还以为她认识。 秦词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婆婆,这敏佳公主什么来头竟然能管控一整座城的鬼” 花婆婆喝了口水继续道: “敏佳公主啊……我想想,我记得我祖上留下来的秘辛说,数百年前,赵王后宫中的燕贵妃诞下两位公主,姐姐的唤敏佳,妹妹的唤敏双,但这两位公主,平日作恶无数,在男女之事上更是荒淫无度,圈养了好些男宠……” 说到后边,花婆婆的声音都低了几分,像是怕被那什么敏佳公主知晓的样子。 “数百年……所以那敏佳公主也是鬼”陈师姐托着腮,心想这公主都成鬼了,那些百姓竟然还听她的命令真是稀奇。 “没错,而且燕脂城之所以被诅咒,被抛弃,都是这位公主的杰作。”说到后面,花婆婆语气不免带了几分抱怨。 “因为敏佳公主”孙嘉现在是吃瓜吃上瘾了,忙催着花婆婆继续说。 花婆婆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敏佳公主将女子的血肉做成了胭脂售卖给都城的达官贵人,而且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事,并且参与其中……” “天啊,真恶心。”陈师姐一听,胃里一阵反胃,用女子血肉做胭脂,涂脸上那公主是怎么想的更别说她自己就是女子! 孙嘉等人也是愤愤不平,纷纷开始指责起这个敏佳公主来。 秦词却未参与其中,而是问:“花婆婆,从这到不夜城要多久” 花婆婆估摸着算了下时间:“应该是五天。” 大概是知晓秦词想要去那一趟,花婆婆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姑娘,不夜城那边,很危险的。” “师妹,你真要去啊”孙嘉想到一整座城都是百年老鬼,这会就已经吓得呼吸不畅了。 秦词只是猜测:“那位敏佳公主竟然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或许出去的方法在她身上,所以,我们还是要去一趟的。” 几人面面相觑,好像也是,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要是连死了都出不去的话,那真的太惨了。 等秦词的病好后,五人带上花婆婆做好的干粮,整理着装后便准备出发前往不夜城,临走时,秦词将身上的金饰都给了花婆婆,并诚恳道: “婆婆,等找到出去的方法,我们便回来通知你们。” 花婆婆连连应好,她在这个小村子活了许久,久到只剩她一个人了,自从儿子女儿那些都死了,就再也没见他们回来了,所以她才自作主张将这些人带回了家,想着多个人陪陪自己也好。 五天后,秦词他们平安抵达不夜城,五人站在城门口,这城门看着和燕脂城的外观有点像,孙嘉壮着胆子上前推开门,一张深渊巨口出现在他们面前,孙嘉搓了搓胳膊,他有种来到了阴曹地府的错觉。 “走吧。”秦词将阴符贴在身上,很快,脚下的影子消失了,脸也变得青紫。 剩余四人也纷纷贴上阴符跟上。 一进去,就有鬼注意到了他们。 “咦,今天怎么来了五个这么多” “管他呢,这等新鬼,估摸没几天就要给敏佳公主当养料弄死了……” 秦词看着这里的场景,和普通的镇子好像没什么两样,前提是忽略这路上各种死法的鬼。 “师妹,我们现在上哪找那公主”孙嘉头一次被这么多鬼盯着,心慌的不行。 “要不我们去找人……哦不,找鬼问问吧。”陈师姐提议道。 几人走到一个看着还算友善的鬼跟前。 这鬼正忙着呢,头也不抬的道:“新鬼自己去找鬼兵登记,别来烦我。” 这几人还带着细微的活人气息,估摸着是刚死没多久的鬼。 “……”这刚进来就碰壁,秦词有点后悔这么着急过来了,早知道先打探清楚这不夜城的底细再进来才对。 无奈,秦词他们只好先去找鬼兵,结果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找到,问这里的鬼,又各个说不知道。 最后,走累了的几人几人缩在角落开始吐槽这破地方。 秦词耷拉着脑袋,累的不行,她这病刚好没多久,这里阴气又重,她感觉自己又得生一场大病了。 几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谁也没注意到,面前来了几个身着铠甲的鬼兵。 “几位,我们奉敏佳公主的命令,烦请你们过去一趟。” 鬼兵成一字排开,为首的鬼兵忽然出声将五人吓了一跳。 五人都愣住没吭声,鬼兵握银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又重复了一遍:“几位,请” “师妹咋整”孙嘉慌了,不是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这鬼兵明显来者不善啊。 看到孙嘉慌张的模样,鬼兵仰起脑袋,不屑笑道:“不夜城的城门是我们公主亲自布下的,你们身上的人味太重了。” “还能怎么办”秦词百般无奈,别说这面前这几只鬼打不过,这从不夜城随便拎出来一只,他们都打不过。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反正他们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见这位敏佳公主一面。 于是五人被带到了一座装潢十分华贵的府上,路上亭台楼阁,各种奇珍异兽和精贵花卉,犹如一个小型王宫,几人都要看花眼了。 最后,五人来到一处大殿,面前隔了几道红纱,隐隐能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侧躺在美人榻上,还有好几个貌美的男子正围在她身侧,有些大胆的,整个身子都压上去了。 秦词猜测这女子应当就是敏佳公主了。 “公主,擅闯不夜城的人带来了。”鬼兵上前一步,抱拳禀报。 听到声音的敏佳公主懒散的抬起眸子扫过去,视线穿过红纱,在触及到秦词的脸后,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将趴在她身上的男宠给踹开,蹭的站起身。 大踏步朝秦词走去。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被推开的男宠不解,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也跟着瞪大眼睛,仿佛见鬼似的指着秦词。 敏佳公主带着滔天的怨气疾步冲过来,五指成爪,在旁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掐住秦词的喉咙将她按倒在地。 “该死!你竟然还敢出现!” …… 京都,三公子班师回朝,在上交完兵权后,便躲在府上不再出门,谁来邀请都不见,说是要养伤,实则每日溜出府找黎浔去了。 黎府 黎浔和朱谦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和点心,两人交谈着如今各国的局势。 “燕国已破,许国虽然吞并了燕国,可朝中局势混乱,如今也是自顾不暇。” “至于赵国和南阳国,黎浔,我有些不安……” 朱谦想起自己在水都得到的消息,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黎浔替他斟茶,垂眸问道:“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朱谦接过茶盏,轻吐浊气:“前段时间与燕国那一战,我从他们的主将口中得知,燕国、赵国、乃至南阳国都豢养了恶鬼,据说数量极其庞大。” “恶鬼”黎浔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眸微眯。 “没错,据说他们燕国的淮礼公子不知从何处搜来了一种名为定魂花的种子,这花种能在一夜之间长成,此花奇臭无比,待这定魂花掉落后,藏在花种里的恶鬼便会破壳而出。” 朱谦说完后,还在疑惑这种奇花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听到定魂花三个字,黎浔神色蓦地变了: “这花我知道……” “你知道”朱谦很诧异,他找了很多奇人看了,都说这东西从未见过。 “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定魂花四年一开,或许,我们楚国境内也有,你最好找人排查下。” 黎浔表情严肃,朱谦一听,如临大敌,立马吩咐: “我这便吩咐人下去搜查。” 等三公子将事情让暗卫吩咐下去后,恰好遇到广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 三公子看着他,挑眉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广佑是一路跑过来的,这会差点岔气,撑着柱子直喘粗气:“自然是有急事,三公子,我……我咳咳……我家师叔还在这吗”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黎浔听到声响推门出来:“找我做什么” 广佑累的弯下腰,朝黎浔伸出手,受了重伤的青蚨婆子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的掌心,跑的太急,他这会说话都有些喘不上气:“师叔,不……不好了,秦……秦小道长她失踪了!” 涉及到秦词,黎浔眉头一蹙:“失踪多久了” 广佑仔细回想青蚨婆子昏迷前同她说的话: “约莫四个月了……,这青蚨婆子说秦小道长被一只狐妖和两只恶鬼给踹进了一座古城后,之后便再没了踪影。” 听闻秦词已经消失了数月,黎浔眉心紧拧:“什么古城” “那座名叫燕脂城的鬼城。” 广佑艰难的说完这话,然后小心翼翼打量着自家师叔的神色,他最初听到青蚨婆子说到这燕脂城,他就一阵后怕。 少时他和师傅有幸去过一回燕脂城,师傅让他在远处待着,他不听,跑到了那座城的城门口,手刚碰上大门,一股吸力险些把他拽进去。 幸好他命大,从那股奇特的力量下逃了出来,只是不知道秦小道长现在怎么样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3节 燕脂城……黎浔似是想起了什么,面带严肃,他绕开广佑,大踏步朝外走去,连一旁的三公子也顾不上了。 三公子不明所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跟了上去。 等他追着黎浔到了门口,就见黎浔已经披上斗篷,跨上马背了。 三公子不解:“你要去找那个小道士那这定魂花该怎么办” 他只知晓这花的来历,可这怎么解决还是一个难题。 黎浔显然也想到了,他跳下马,吩咐一旁的小厮: “取纸笔来。” 等笔墨都送上来后,黎浔直接将纸按在朱门上写了,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后,也没管墨渍还没干,就将信封好。 他将信递给朱谦,嘱咐道: “我可能短时间回不来了,你若是有急事,看我留给的你的手册便可,至于这封信,你将它送到卯都斜阳山上的山神庙中。” 说罢,黎浔重新翻身上马,甩着马鞭走了,被遗忘的广佑赶忙跟上去。 朱谦看着手上的信封,头大的很。 …… 广佑看着出了城后就一路疾驰的黎浔,心道这遇上跟秦小道长的事,师叔立马没了以往的理智。 “师叔,那燕脂城数百年没人敢进去过,你真要去啊” “听说那燕脂城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和乾元道观的人先商量一下吧……” 黎浔不耐的打断广佑的话:“我若不去,她估计不知何年才能出的来。” 第90章 第九十章 “咳咳。”秦词后背重重磕在地上,还未痛呼出声,脖颈就被掐住了。 敏佳公主怨气暴涨,双眸猩红,死死掐着秦词的脖颈,十指不断收紧。 这变故来的太快,孙嘉等人回过神后,忙提着桃木剑冲过去,朝着敏佳公主脑袋就是一劈:“快放开我们师妹!” “不自量力!”敏佳一个甩袖,四人直接被怨气拍飞,还将不远处的美人榻砸了个粉碎。 几个原本在看戏的男宠赶忙躲起来,生怕殃及池鱼。 因为孙嘉等人这一打岔,秦词感觉脖颈间的力道顿时没了一大半,当即屈腿将敏佳踹开,坐起身捂嘴直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不解的看向再度朝她扑过来的敏佳,忍着不适起身拿起桃木剑反击。 闵家十指成爪朝秦词抓去。秦子手握桃木剑,左挡右格,没一会儿,手上的桃木剑便被敏佳折成了两段,无奈,她只好拿出山河令,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功德推进去。 一道金光闪过,长鞭出现在秦词手中,敏佳还不清楚秦词手上长鞭的威力,继续朝她抓去,秦词拿起鞭子一挡,敏佳的掌心在触碰到鞭子后,冒出阵阵黑烟,敏佳尖叫着往后踉跄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那鞭子。 看着被逼退的敏佳,秦词总算有时间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认识我” 敏佳公主低头看向被烫伤的手,咬牙冷笑:“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当初,你将整个燕脂城的魂魄全部囚禁在此处,你忘了吗” “我被禁锢在这数百年,每日忍受着噬心之痛,你可真该死啊!” 秦词头顶问号,什么叫她把燕脂城的人囚禁在这 “你以为用你这个破玩意就能打败我”敏佳身上鬼气暴涨,袖间飞出两条红绸,紧紧缠在秦词手腕间。 秦词很快便感觉到了手腕传来的酥麻感,阴气正在侵蚀她的血肉,她想挣脱开,但没成功,手上的鞭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我现在看你还能怎么办”敏佳大笑不止,手扯着红绸往前一拽,秦词便再度回到了她的手上,脖颈处传来熟悉的窒息感。 就当秦词以为今日会死在这里时,一个女子冲上前挡在敏佳身前。 “殿下,快住手。” 敏佳蹙眉,一巴掌甩过去:“你拦着我做什么” 女子脸都被打瘪了,但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她语重心长的同敏佳说了她这样做的缘由: “殿下,当务之急,我们得先从这里出去,若她死了,阵破不了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敏佳的怒火渐渐退去,理智也渐渐回笼,喃喃道:“没错,得先破了阵眼出去。” 说完,她狠狠剜了秦词一眼:“待我出去,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控制红绸将秦词捆成了一个大粽子后,敏佳迫不及待的将秦词带到了她口中的阵眼——一块坟地。 坟地的正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祭台,那里应该就是所谓的阵眼了。 秦词被丢在地上,身上束缚她许久的红绸的终于消失,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抿唇道: “我说,有没有可能你们认错人了” 敏佳却懒得听,拉起秦词的手,干脆利落的在她的掌心划了一刀,然后用力摁在了祭台的符文上。 秦词痛的眉头一皱,她感受到祭台里有股力量在吸她的血。 鲜血一点点流进符文的凹槽后,祭台开始浮现靛青色的霞光,见数百年来,第一次出现异动的祭台,敏佳大喜,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吗 敏佳看着祭台的光,望眼欲穿,可没一会儿,霞光散去,祭台恢复往日的死寂。 “怎么回事”敏佳不可置信的看着祭台消失的光,视线落在符文上的血,眸子一眯,难道血不够 她再度拽起秦词的手,尖尖的指甲在秦词两只手上都划了数十道口子,然后钳制着她的双手,让血液一点点滴在符文上。 可等啊等,等到秦词脸色都开始变得苍白,祭台依旧没有一点响动。 “这到底怎么回事”敏佳将秦词丢开,愤恨的握拳砸在祭台上,死死盯着上面的符文,双眸充血,语气疑惑中带着癫狂: “难道得将她的血全部放干亦或应该用灵魂献祭还是要把整个镇子的人都一起献祭” 敏佳公主已经明显处于疯魔状态了。 柳如茵适时开口打断敏佳这等疯狂的想法:“公主,不可。这阵法只有她能解,若她没了,我们岂不是还要再等数百年” 柳茹茵并不同意敏佳的方法,秦词是他们出去的唯一希望,所以她希望敏佳公主能慎重再慎重。 “那你说该如何”敏佳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鬼,她真的倦了,更别说还要每日承受锥心之痛。 柳如茵想了想,然后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秦词就被送进了敏佳府上的地牢。 秦词盘腿坐在角落,手上的伤只草草包扎了一下,她拿出缺了角的山河令,怎么往里头输送功德都没用,奇怪,为什么突然不灵了 还有,敏佳公主为何说她是将整个燕脂城都囚禁的罪魁祸首 想起了狐妖说的前世,敏佳公主说她死了数百年,没准还真是她前世做的孽。 可假设真是她所谓的前世干的,那跟现在的她有什么关系,秦词长到这么大,头一次感到委屈。 …… 半个月后 敏佳坐在府上花园的亭子里观赏男宠表演才艺,好不自在。 正当敏佳听的入迷的时候,一个鬼兵过来禀报: “公主,外头有个男子说要见你,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带上来让我瞧瞧。”敏佳眯着眼,手撑着脑袋,下巴轻抬,示意鬼兵将人带过来。 鬼兵应是,很快便带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过来了。 男子身上还带着积雪,敏佳轻挑眉梢,好奇的目光将这人扫视了一圈。 男子缓缓摘下了斗篷,朝她笑道:“好久不见,敏佳。” 看到那张脸,敏佳愣了一秒,表情逐渐狰狞,啪的拍桌站起身: “真是好久不见啊,我的好驸马!” 黎浔抖了抖身上的雪,手上挂着斗篷,心道这边的天气倒是比外头好多了。 敏佳眼神怨毒的看着他:“当初你与那女子勾搭,将我困在这,如今你倒还敢出现” 说完,她自顾自的笑了: “也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刻都分不开,这会不会是知晓她在我手上,才急匆匆的赶过来吧。” 黎浔轻笑,不想与她逞口舌之快,而是转移了话题:“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敏佳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腿,接过旁边的男宠递来的血,轻嗤笑道:“交易你也配” “若我说,我有出去的法子呢”面对敏佳的冷嘲热讽,黎浔也不恼,一句便戳中了敏佳的心事。 “当真”敏佳连手上的血也顾不得喝了,狐疑的看向他。 她这半个月都在研究怎么出去,只是一点成效也没有,她等的已经不耐烦了。 黎浔嘴角上扬,眼眸眯起:“我从不说假话。” …… 地牢里的秦词还在纠结怎么出去,她困了半个月,那个敏佳公主身旁的女鬼时不时进来抽她的血,导致她身子骨变得极差。 这会想出去更难了,还别提这看守她的都是百年老鬼,目测有五十多个,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 秦词都要自闭了,她不会待在这待到天荒地老吧 秦词开始陷入无尽的忧虑中,负责看守她的鬼兵此时刚从外头回来,甩着钥匙对她说了一声:“喂,你可以出去了。” 秦词有些迟钝的抬起头,她刚刚没听清那鬼兵说了什么,好像什么出去 鬼兵打开牢门,见秦词一直没有动作,不耐烦的又催了一遍: “还不快走,是想要一直待在这破地牢吗你” 秦词深吸一口气,扶着门站起身来,垂着脑袋沉默的跟在鬼兵身后。 心头不安,也不知道那敏佳公主又想出了什么法子,这次不取血,改用她的魂魄去献祭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4节 走了许久,秦词终于从地牢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屋檐下。 熟悉的身影以及侧脸,是黎浔。 再次看到黎浔,秦词心里五味杂陈,双脚却是定在原地,没动。 站在屋檐下的黎浔听到声响,回过头,秦词单薄的身影映入眼帘,以及那惨白的脸色,黎浔意识到不对,快步上前。 秦词抿着唇,没说话。 “你在生气”黎浔手抚上她的脸,俯下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怪我来的太迟了吗” “没有,你怎么来了” 秦词伸手推开他的脸,撇过头去。 黎浔看着她鼓起的侧脸,脸颊贴着她的蹭了蹭,轻声道:“自然是来找你。” “走吧,先处理下你身上的伤。”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黎浔径直带着秦词来到敏佳府上的一间偏房,秦词站在他身侧,发觉在这一路上,敏佳府上的鬼兵看到他们,都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秦词心底全是讶异,等看到敏佳给黎浔分配的房间后,秦词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不是,这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房间铺了地龙,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冷意。 黎浔牵着秦词的手,一路来到里屋,在小心掀开她的袖子后,黎浔发现她两条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伤口甚至已经开始化脓了。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尖还未碰上这些伤口,秦词手就已经下意识的发抖,黎浔胸膛起伏了一下,怕伤着她,只好先将袖子放下,他低垂着脑袋,脸藏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许久都没见他有下一步,秦词无奈的推了推他的脸:“好了没啊。” 发什么呆呢 “我再给你把下脉。”黎浔将胸腔那股汹涌的情绪压回去,脸上恢复以往的浅笑,只是看着全是疤痕的手腕,他却无处下手。 磨磨唧唧,秦词直接将他的手搭在她腕上。 这脉象看着看着,黎浔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过了一会,他松开手,在她发顶摸了摸,叮嘱道: “你先沐浴洗漱一下,我去给你找医师处理下伤口。” 说罢,也不等她反应,起身便离开了。 黎浔一离开,秦词就靠着床头打呵欠,她这几天都没睡好,这会看道到黎浔,心里瞬间安定下来,这会困意也上来了,她靠在床头小憩,很快,外头一阵响动吵醒了她。 秦词走出去一看,两个男人抬进来一个巨大的浴桶,将浴桶放下后,然后目不斜视的出去了,秦词闻到一股药味,走上前一看,水面上飘着药材。 她伸手试了下水温,刚刚好,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秦词回头看去,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眼秦词,然后火速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是来帮你沐浴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秦词拒绝了,她就是手受伤了,又不是手断了,还不至于让别人帮她洗身子。 “可……可是那个人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忤逆刚刚那男子吩咐的任务,上前想要给秦词更衣。 “那也没关系,你出去吧。” 秦词无所谓的摆手,将人推出去后,将门锁好后,三两下脱了衣服坐进浴桶,舒服的水温让她喟叹,就是这双手被碰了水后又痒又疼,不过还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秦词两手放在浴桶边缘,靠在浴桶边上,看着氤氲的雾气,好奇黎浔是怎么来的,敏佳怎么没对他动手呢 想了许久也没得出个结论来,秦词索性不想了,安心泡着药浴,泡完药浴后原先那两个男子又抬来了一个浴桶,这次里面装的是热水。 秦词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又直接爬床上睡着了。 才睡过去没一会,就被叫醒了,一睁眼,就看到黎浔那张脸,她刚想问他要做什么,眼睛随意一瞥,不远处敏佳那张写满嫉妒与憎恶的脸分外显眼,而柳茹茵,站在敏佳身后,抱着个匣子不声不吭。 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秦词递了个眼神给黎浔:她们两个怎么在这 别不会又是来取她的血的吧 “先上完药再睡。” 黎浔伸手托着她暖乎乎的脸颊,将她乱糟糟的鬓发抚至耳后,等秦词撑着手做起身后,才朝柳如茵使了个眼色。 柳茹茵先是去看敏佳,待她点头了,才敢拿着药箱过来。 在黎浔的注视下,柳如茵大气也不敢喘,仔仔细细替秦词擦了药,然后开始包扎伤口。 见黎浔一直盯着柳如茵的动嘴,敏佳心下酸的不行,没忍住开始冷嘲热讽: “真是娇贵,这么点伤都受不了。” 秦词莫名看她,这语气怎么一股酸味还有,什么叫这点伤要不是她命大,这失血量,她已经噶了好吗 黎浔看她一眼,敏佳闭嘴了,翻了白眼偏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好了,这段时间勤换药便可以了。”柳如茵在交代完剩余的事后,迅速抱着药箱退至敏佳身后。 临走之事,敏佳回过头,抬起下巴,高傲的不行:“那几个人我都放了,黎浔,记住你说过的话,敢耍我,你们两个就死定了。” 说完,随手把门关的震天响。 “手上的伤还疼”黎浔十分自然的坐在她身侧。 秦词两只手都被裹成了粽子,她僵硬的将被子往身上盖,而是问他:“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自然是用她最在意的事做了个交易。”黎浔坐在床沿,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替她掖了掖被子。 敏佳最在意什么当然是出去啊! 秦词眼眸一亮:“你有办法出去” 黎浔点头:“嗯,不然我也不会进来了。” “要想出去的话,是要我的血吗或者其他东西” 秦词想起敏佳说过的话,上回她的血在碰到那祭台的时候有了反应,那这次出去,估摸着应该也要。 “敏佳和你说的”黎浔眼眸幽深。 “嗯,她说我禁锢了燕脂城的百姓,才让他们出不去的。” 秦词叹了口气,都有点想不明白要真是她前世做的,那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燕脂城的人犯了错,自然有地府的人会根据他们犯下的罪行进行处罚。 “这并不是你的错……”看秦词心情不好,黎浔从袖袋掏出一包蜜枣,碍于她的手在受伤,黎浔便只好勉为其难的喂她了。 秦词瞥了眼嘴边的蜜枣,咬了一口,甜的发腻,想吐,但好歹是黎浔的一番心意,最后还是咽下去了。 见秦词吃完了,黎浔顺手又递上一枚,缓缓接上刚刚未说完的话: “你当初只囚禁了敏佳那群身上背了人命的怨魂,是敏佳破坏了阵法,才导致整个燕脂城的人都被吸了进去。” “我就说!”秦词苦大仇深的咬着蜜枣,仿佛在咬敏佳的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狐疑的看向一直给她投喂蜜枣的黎浔: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大概,是因为这个。”黎浔轻笑出声,伸出右手,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枚极其眼熟的碎片。 秦词一眼就认出了这碎片就是狐妖手上天天托着的那枚据说是三生石的碎片。 “你遇上那狐妖了还遇上黎耀” “嗯,路上摆脱他们用了点时间。”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晚才过来。 秦词伸手戳了戳碎片,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竟然是真的 所以,这家伙骗她三世的事也是真的 想到这,秦词眼眸一眯。 黎浔将蜜枣放下,算了下时间,里外时间相差巨大,还是得早些出去才行。 他伸手戳秦词的脸,示意她回神了:“山河令还在身上吗” “在,你要这个干什么”秦词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被打断,懵懵的直接将藏在身上的山河令递过去。 “这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关键。”黎浔将还带着秦词体温的山河令收好。 “就靠这个不用我的血或者其他东西”秦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不用。”黎浔不解她反应为何这么大,但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秦词脸都黑了,那她白受这多伤了啊,秦词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一定要在敏佳身上全讨回来! “好了,这段时间你安心养伤,至于阵法的事,交由我解决便够了。” 黎浔从床沿下来,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裳,叮嘱了秦词几句后便打算离开。 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股拉力,回头一看,秦词正倔强的用那包的跟粽子的手揪住了他的衣角。 “还有什么事吗”黎浔顺势坐回床沿。 “我想起了一件事,狐妖曾经拿着这三生石的碎片,给我看了我的前世,她说我与你情定三世……” 秦词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起黎浔的表情。 “然后呢”黎浔像是被挑起了兴趣。 秦词继续说:“她说,你每一世都在骗我,利用我。” 黎浔面不改色,淡然点评:“无稽之谈。”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秦词托着腮继续说:“她还给我看了那所谓的前世画面, 第一世,貌似我们之间有一个约定,可你一直没再出现,而我一直守在原地等你的回来。” 黎浔呼吸微滞,细瞧,表情微微变了。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5节 “第二世,我貌似我们成亲了,然后你为了其她女人好像让我……当小妾” 说到第二世,秦词迟疑了一下,毕竟狐妖放出的只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画面,但实际情况如何,她也不清楚。 黎浔抿着唇,眉头微微皱起:“那肯定不是我。” “是不是你其实都无所谓,毕竟只是前世。” 秦词才不管什么前世不前世,她现在关注的点在于黎浔在这一世是不是和狐妖说的一样,在骗她,利用她。 她看向黎浔,反问:“所以,这一世,你有没有欺骗过我” 黎浔摸着下巴,回忆着之前的记忆,头一次不确定:“没有……吧” 利用的话可能有……但那会他和秦词交集还不深…… 语气都带着不确定,秦词气笑了。 “那我问你,你在偃偶村那会,是不是中了槐树妖的情毒” 她眼眸一眯,紧紧盯着他继续问,绝不放过黎浔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小表情。 黎浔嘴角的笑意一僵,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秦词挤出一抹笑,继续问:“在卯都的时候,你知道我们两人的梦是连一起的” 黎浔偏过头去不敢看她,尴尬的咳了几声:“咳,……知道……” 秦词已经开始磨起后槽牙了,她深呼吸强压住内心的躁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说要娶我,只是为了缓解情毒是吗” “不是。”这次,黎浔终于坚定的摇头了。 “当真”黎浔前科这么多,秦词表示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 黎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柔声道:“阿词,我有千万种法子压制情毒,而且,我身上的情毒已经解了。” “所以,在梦里和你欢好,是我情难自禁。” 秦词脸顿时热的不行,将脸埋在黎浔怀里,说起来这事也有她的一份,她可没忘记当初是她先勾着黎浔做实验的…… 想到这,她心虚的开口:“咳,你最好没没骗我。” “不会。”黎浔松开她,看到她通红的脸,嘴角溢出笑来,然后,在秦词羞恼的目光,黎浔捧起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只是,单纯的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了他了,黎浔俯下身,唇瓣贴着她的,重重厮磨、纠缠。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 秦词趴在黎浔怀里喘着气,忽地,她想起了什么,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刚想起了一件事,在回京都那会,欺负我好玩吗说我像老鼠” 她哼哼唧唧像老鼠该打! 黎浔目光游移,握住她的手亲了亲,直接转移话题:“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呵,别老想着转移话题。”秦词给了他一拳,结果自己手上的伤加重了,疼的她龇牙咧嘴。 “好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伤,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 黎浔无奈的看着她,将她的手塞回被子。 “也是,本来就很困了,你还要拉我起来涂药。”秦词打了个呵欠,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她现在感觉她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你先睡吧,我去处理下那个阵法。”黎浔起身,给她盖好被子。 “嗯……”秦词早就困的不行了,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确认秦词睡着了,黎浔才放心离开。 …… 秦词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她梦到一只庞大的恶鬼紧紧追在她身后,她想停下来,又怕被恶鬼吞噬,只能一直跑,秦词难受极了。 忽地,眉心传来一股暖流,然后沿着全身的经脉流遍全身,秦词紧拧的眉心都舒展开来了。 鼻间还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馨香。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黎浔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陌生女子的声音由近及远,话语里带着抱怨:“真是搞不懂,你把阿辞带下凡间做什么。” 黎浔温润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当初本想让她攒些功德蕴养魂魄,没成想反倒让她掺和进来了。” “这功德也全让你给吞了。” 语气里还带着遗憾。 女子似是恼了,气的拍了下桌子:“我一直处在昏睡状态,我哪知道这功德是要给阿辞蕴养魂魄的” “当初你非要搞那什么塑魂花,你直接把你的神格借阿词一段时间不就好了” 黎浔很是无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当时就已经被剥离神格了。” “……” “呸,谁让你正儿八经的神职不做,非要下届当个小河神,活该!” “……” 两人似乎都沉默了,好半晌,女子的声音继续传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忙我要帮的” 黎浔:“先从这里出去吧,我现在成了凡人,没有神力,当初阿辞留下的阵法我解不开,只能靠你了,至于其他的,后边再说……” 两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后边秦词什么也没听见了。 数日后,秦词手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她被黎浔勒令待在房间养伤,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而今日,孙嘉等人终于得了黎浔的同意,可以过来找她唠嗑。 “师妹,那男子是谁啊我怎么看那个暴脾气的公主对他那么忌惮呢” 孙嘉一过来,就搬了个矮凳坐在一旁和秦词打探起了黎浔,另外三位师兄师姐点头如捣蒜,双眸亮晶晶的,对黎浔的身份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叫黎浔,也是道士……”秦词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现在是我未婚夫。” 黎浔现在每日都与她同塌而眠,孙嘉等人也早就知道这事了,只是还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孙嘉忍不住惊呼:“师妹,你定亲了啊这么快的吗我记得你及笄没多久吧” 陈师姐瞪大眼睛:“对啊对啊,师妹,你这么早定亲做什么” 秦词叹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没办法,家里催的紧。” 陈师姐是过来人,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毕竟她每次回去必定被催。 她也蛮无语的,女人离了男人也一样能过得很好,干嘛非得给她找个男人啊 秦词并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了,她问孙嘉:“对了,你们前段时间没受伤吧” “没有,我们也就被关了一段时间,没受伤。”孙嘉摇头,还站起身蹦跶了几下,表示自己这段时间吃好喝好以及睡得好! “……”那看来唯一受伤的只有她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陈师姐叹了口气,每天在这无所事事的闲逛其实也挺无聊的。 “应该差不多了吧那个什么小师妹的未婚夫他不是每天都在修复阵法吗” 孙嘉摸着下巴,估摸着应该很快能离开。 “在聊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黎浔不知何事站在了门外,正笑着看他们。 孙嘉等人立马拘谨的站起身来拍成一排,给黎浔让出了位置。 “没什么,就聊些家常,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秦词从椅子上站起身,绕着他转了一圈,黎浔每次回来身上都沾满了泥,这次倒是干净许多。 “处理一些其他杂事,伤好多了吗”黎浔握着她的手,掀开衣袖粗略的扫了一眼后就放下了,秦词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看来差不多了。 “好多了,就是你再不让我出门,我就要发霉了。”秦词坐回在椅子上,仰着脑袋,双目无神。 被无视的四人尴尬的不行,两人之间气氛暧昧,他们再继续待在这就好像有点碍眼了。 孙嘉咬咬牙,站了出来,打着哈哈道:“那个,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哈哈哈……” 说罢,也不等黎浔睡什么,四人一溜烟的全跑光了。 秦词撇嘴,这群不仗义的家伙,她托着下巴,端起茶盏给黎浔倒了一杯,谈起了阵法的事。 “阵法怎么样了” “还需要一段时间。”黎浔轻抿杯中的茶水,长吁一口气。 “那个阵法很难修吗” 秦词匪夷所思的摸着下巴,她以前这么厉害能造出这么强大的阵法 “倒也不是……只是修复阵法有些难……”黎浔幽幽的开口,敏佳被囚禁的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去拆这个阵法,导致阵法完全变形了…… “那我们还多久才能出去” 秦词算了下日子,他们待在这好像有一个月了吧。 “约莫还有一个月吧。”黎浔揉了揉眉心,似是苦恼。 “那很快了啊。”秦词惊讶,两个月明明很快了吧,她还以为要等上半年呢。 黎浔反问道:“阿词,你忘了这里的时间和外面是不一样的了吗” 秦词点头表示知道,黎浔又继续开口: “这里时间流速极慢,但外面,很有可能过了好几年了。” 秦词惊的张大嘴巴,吓得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磕磕绊绊的问道 “不……不会吧……” ……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6节 一个月后,阵法终于修复好了。 所有人,乃至所有鬼魂都来到了不夜城。 黎浔先是将所有魂魄收进山河令,免得他们在出去的时候跟着这片空间裂开。 在万众瞩目下,黎浔站在了祭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 在这里困了这么久,他们终于要出去了! 黎浔从袖袋里拿出山河令,嘴里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后,山河令飘到半空,一个女子模样的虚影出现,秦词张了张嘴,她怎么觉得这个虚影有点眼熟 “破!”女子目光冷冽,十指掐诀,将一缕金光打入祭台。 只听嗡的一声,巨大的阵法浮现在人们脚下,天空云层散开,靛青色光柱照射在祭台上。 女子的虚影朝黎浔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便化作金光散开。 所有人脚下开始震动,周围的景象犹如一面面琉璃,开始碎裂,碎片环绕在人们四周。 “我们要出去了……” “终于可以出去了!” “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周围人的碎碎传入耳中,秦词抬眼看去,眼前的人眼角已然泛起了泪花。 “走吧。” 话音落下,一阵白光闪过,所有百姓消失在四周,徒留黎浔和秦词依旧停留在原地。 “为什么我们没有出去”秦词看到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他们两个,不免有些慌了。 “再等等。”黎浔牵住她的手,示意她再等等,有了黎浔的安抚,秦词也冷静下来。 很快,一抹绿光朝他们缓缓飘来,一枚完整的山河令落入秦词掌心。 “我们走吧。”黎浔轻笑,两人的身形也开始消散。 …… “哎哟喂。” 无数人影凭空出现在燕脂城内,如同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跌坐在地上。 各个都揉着自己的屁股,再看眼前这陌生的场景,所有人开心的不得了,这里摸摸那边看看,但开心过后众人开始惶恐、不安。 他们记得孙嘉等人说过外头要比他们里面大的多,好些习惯也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成了黑户…… 孙嘉等人让他们不要担心,到时候会带着他们去官府那边说明缘由。 秦词被黎浔抱着,平稳落在了燕脂城的城门口,她这会还没回过神来。 “好了。”黎浔松开环着她细腰的手,改为牵着她。 秦词抬头看到燕脂城的匾额,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出来了!” “我们走时还是秋季,下着大雪,这会倒是天气倒挺不错的,你说外面过了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秦词摘下身上属于黎浔的斗篷,有些担忧的看着城门外那长得极其茂盛的草。 “暂时还不清楚,先解决眼下的事吧。” 黎浔拉着她往燕脂城内走去,现在天色已经晚了,现在出行不安全。 城内,孙嘉站在高台上,提议在燕脂城凑合着过来一晚,明日再出发去附近的鱼罗镇。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第二日人们就早早起来赶路了。 因为燕脂城成了鬼城,这路上一个人也没见着,秦词想问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成。 走了许久,众人也都累了,便提议休息会,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词寻了一个干净的石块坐上去,黎浔坐在她身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干粮递给她。 “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吧。” “是有点。”秦词摸着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她也不扭捏,接过黎浔手上的饼就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黎浔坐在她,也跟着一起啃起了干粮。 秦词低头专心啃手上的饼,黎浔突然站起身,视线朝远处看去。 “怎么了”秦词懵懵的抬起头。 “有人过来了。”黎浔看着远处的尘土,伸手将她拉起。 “还真的哎。”秦词垫着脚顺着黎浔的视线看去,发现十几个人骑着马朝这过来,为首那人还很眼熟。 所有人都听到了马蹄声,纷纷放下手上的粮食跟着站起身来。 等马到了跟前,没等秦词看清楚来人是谁,一个身影迅速下马朝秦词扑过来,给了她一个个熊抱。 “阿词啊,你可算回来了!” 紧接着一个人影也快速朝黎浔扑去,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哀嚎:“师叔哇,你可算出来了!” 秦词、黎浔:“……”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秦词被勒的喘不上气,伸手将人推开,无奈的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秦鹤: “哥,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得到你出来的消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秦鹤抹着眼泪,哭唧唧的又抱了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你知不知道你被困在那个破城多久两年多啊!你哥我都怕你再也出不来了!” “咱娘天天催着我让我找你回来,你人都不在,我哪敢啊” 秦词猛地将他一推,惊恐大叫:“两年!” 她知道时间不同等,但差这么多,是不是太离谱了! 一旁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姓脸都白了,会算数的默默算了下时间,嘶,他们在里边过了数百年,那外头是不是已经过了上千年了! 被一脚踹开的广佑在一旁纠正道:“不是两年,是两年零八个月!” 秦词:“……” 那四舍五入就是三年了! 她抱住脑袋,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相比于秦词的震惊,黎浔这边倒是淡定的很,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好了,回来了就好,现在先跟我回去京都去,娘找你都找疯了。” 秦鹤吸了吸鼻子,拉着秦词的手往马那边带。 “叫我回去干什么” 秦词挠头,走的不是很情愿,她平日就喜欢往外跑,离家一两年也是常有的事,秦母也知道,所以想她的话都是写信给她。 “那还不是为了你的亲事。”秦鹤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转头狠狠瞪了黎浔一眼。 前两年秦母问起秦词的时,秦鹤还能装成秦词给秦母写信,但眼看黎浔的冠礼很快就要到了,那么黎浔跟秦词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所以秦母一连写了数十封信让秦词赶紧回来。 秦词恍然大悟,想起了和黎浔的“三年之约”,她下意识看向黎浔,尴尬的抓了抓脸,这刚定亲没多久,就要成亲了吗会不会太快了点 黎浔走上前,将剩下的蜜枣和干粮塞秦词手上,低声道:“有什么事,回京都再说吧。” “好吧。”秦词握着粮袋,她本来还想问黎浔关于那个女子虚影的事,现在只能等下回了。 秦鹤气急,拽着人就往马背上推,他这亲哥说话的分量都没黎浔重了是吧 秦词和秦鹤骑着马很快离去,徒留剩余的人面面相觑,就……这么走了 黎浔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叔,咱们先回京都吧,这两年堆的事还挺多的。”广佑用袖子擦了擦脸,小心翼翼的开口。 “走吧。”黎浔回神后点点头。 “好咧!”说罢,广佑从马队后边拽来一辆马车,紧接着在孙嘉等人眼馋的目光下,坐上马车缓缓离去。 孙嘉:“……” 不是,为什么不能带带他们呢 马车上,广佑绘声绘色的和黎浔说起了如今的局势。 在黎浔离开的半年后,二公子将楚王之位让给了三公子,倒不是三公子逼宫抢来的,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当初在牢里,拜月给他下了毒,因为耽搁太久,已经治不好了,他在执政那段时间每日咳血,身体虚弱的不行,现在连简单的抬手都很艰难。 而朱和手下的大将,除了乔子源,全都归顺到三公子麾下,里面就包括秦鹤和李寒商,当然,他们本人不是很愿意,还是二公子在里头周旋,两人才答应归顺于三公子。 至于乔子源,自打瞎了眼还断了胳膊后整个人颓废了好久,前段时间才重新振作起来。 而罪魁祸首乔语被凌迟处死,乔语的一双儿女则是被赶去看守王陵。 再说各国,这两年各国形势严峻,时不时就打上一架,现在许国已经成功吞并燕国,扩大了版图,赵国和南阳国原本还是敌对状态,如今许国壮大,两国直接握手言和,开始商讨一同攻打许国。 楚国这边,倒没怎么掺和其余三国的事,只专注提升兵力、国力,这两年倒有一件喜事,那就是他们收复了蛮族,有了蛮族的骑兵,楚国兵力增强了不少。 而还有一件大事,在黎浔进入燕脂城后不久,朱谦就在楚国境内发现了恶鬼。 其余各国亦是恶鬼为患,无奈之下,原本还在纠结如何破解燕脂城秘术的道士们全都被唤去抓恶鬼。 有趣的是,许多动物譬如刺猬老鼠都跟跑下山,帮着道士们除起了恶鬼。 只是这恶鬼除了两年也没除尽,道长们顿感不对劲,一番搜查下,发现有人一直在投放恶鬼,罪魁祸首就是赵国! 知晓此事的许国气的不轻,直接和赵国干起来,到今天,三国也还在打。 广佑将这两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全说了一遍,各种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也一并说了。 黎浔听的眉心蹙起,顿感不妙: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7节 “恶鬼最多的地方现在在哪” “在楚国,我得了小道消息,有人看到赵国军队后方藏着一条巨大的黑蛇,一直吐出恶鬼来,这很可能就是恶鬼灭不干净的原因。” “现在许国有些顶不住了,开始向咱们楚国求兵援助,咱们楚王同意了,已经带兵援助过去了,毕竟当初许国借了兵给我们。” 说完,广佑长叹一声,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杀恶鬼,被逼得实力都精进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这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黎浔听后,不由得抚上颈间诅咒出现的地方,呢喃道:“黑蛇……远来如此……” …… 秦词刚回到秦家,就被秦母训了一顿,然后被拎去绣房去绣嫁衣。 原本每个女子的嫁衣都应该自己亲手完成,但秦词老喜欢跑,秦母还逮不到人,便叫人悄摸绣好了三分之二,剩余的就交由秦词来完成。 秦词握着绣花针,一脸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嫁衣,她平日也会缝补自己的衣裳,但让她每天待在这绣,她真的有点受不了。 她索性不干了,直接写信让秦鹤出去让人买一条或者做一条回来,时间不够那干脆让黎浔延后成亲的日子算了,反正她不干。 黎浔回到京都后,黎父高兴坏了,恰逢黎浔的冠礼快到了,他立马吩咐下去要大肆操办一场,然后开始分发请帖。 等到冠礼结束,他儿就能成家立业了! 黎浔对此没什么表示,反正不用他操心,到时走个过场就行了。 他这几日都窝在房间里看图纸,连广佑叫他他都懒得回应一句。 另一边,眼看黎浔的冠礼就要来临,秦母每天都在叹气,忙这忙那的,偏偏秦词每天都跑出玩。 这几天她又跑回了乾元道观,气的秦母饭都吃不下。 秦词回到道观,发些偌大的道观只有几个人,她的师傅师兄们都跑出去除恶鬼了,秦词也想去,但她怕秦母说。 大不了等成亲完后,她再悄摸出去。 师兄师姐们都不在道观,秦词也无聊,在道观待了两天就回去了。 回去秦母一直在教她所谓的“规矩”,秦词听的头大,没回都是敷衍的应几句,转身就忘。 很快,黎浔的冠礼开始了,秦词不敢进去,就偷摸站在墙外偷看,广佑眼尖看到她偷摸站在那鬼鬼祟祟的偷看,还给她端来一盘瓜子。 秦词一边嗑瓜子一边观赏,看着黎浔换了三回衣服,最后身着一身玄衣出场,细瞧,气场竟比在场浸淫官场多年的官员还要稳重。 说来,黎浔偏爱着蓝色,或是月牙色的衣裳,这还是秦词第一看穿玄色的衣裳,怎么说,别有一番风味,没有往日的温和,倒是多了几分侵略感。 许是秦词的视线过于灼热,黎浔不经意的朝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秦词站在墙后,露出个脑袋,朝他龇牙傻笑。 黎浔无奈看了她一眼,秦词朝他挑眉,拿出自己备好的木盒朝他挥了挥,示意自己带了礼物。 最后一次加冠完,黎浔跪拜在黎父跟前,认真听着教诲,待取完字,这场仪式算是结束了,黎父笑呵呵的带着宾客往前厅去。 黎浔等人都走了,才往秦词的方向过去。 他随手拨了下墙上的瓜子皮,无奈问她:“怎么不进来” “不太好,况且我就是过来偷看顺便送个礼的,好了,这个给你,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秦词摇摇头,这种重要的场合她哪敢进去,她将巴掌大的木盒塞黎浔怀里,然后就挥手走了。 黎浔低头看手上的木盒,推开盒盖看去,一块白绿相间的玉璧,上边刻的花纹是花鸟纹。 “啧啧啧,这刻的不是鸳鸯吗”广佑从黎浔身后探出个脑袋,看到玉璧上的花纹,嘿嘿笑了。 黎浔将玉璧收进怀里,瞥了一眼还在傻笑的广佑,广佑立马正经起来: “师叔,黎伯父让我叫你进去找到客人呢。” 黎浔将木盒也收好,才往前厅去。 傍晚,秦词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月亮,想着直接送刻了鸳鸯的玉璧过去是不是太大胆了点 秦词还在胡思乱想,袖间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低头一看,青蚨婆子趴在她的袖间荡来荡去,眼眸一眯。 青蚨婆子看秦词屈指就要把她弹飞,赶忙开口:“道长,我是来传信的。” 秦词动作一顿,青蚨婆子趁机跳上窗台。 “黎家公子让我转告你,说让你明日去一趟观南寺,他有事和你说。” “观南寺去观南寺做什么”有之前那段糟心的记忆,秦词揉着眉心,并不是很想去。 “这老身不知道啊。”青蚨婆子两爪子一摊。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秦词也不多想了,明日再去吧。 她挥手将青蚨婆子往外一扫,关上窗户准备睡觉。 黎府 黎浔也站在窗边,只不过他不是来看月亮的,而是在等人。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只乌龟爬上黎浔的窗台。 黎浔轻笑,将乌龟捧起放在桌上,往早已备好的茶盏里倒了杯茶:“龟将军,好久不见。”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哎哟喂,总算进来了。”龟将军跳到凳子上,化作人形锤了锤自己的老腰。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是用龟形一路爬过来了,差点累死他。 黎浔合上窗,坐在龟将军对面,也拿起一杯茶慢饮。 接连喝了好几杯茶后,龟将军才长舒一口气,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河神大人,你怎么突然恢复记忆了” 三年前,突然有人送了封信到山神庙,他打开一开,信上的大致内容就是让他派人去处理楚国境内的恶鬼以及其他杂事,落款赫然是河神大人的名字。 当时他就惊呆了,拿着信左看右瞧,确认是河神大人还未下凡时的字迹,他原本当天就想找河神大人问问是什么情况,然后就得知他去了燕脂城的消息。 “前段时间因为诅咒复发,又因为息岚的神力,阴差阳错恢复了记忆。” 黎浔慢条斯理的解释,当时躲在山河令中沉睡的息岚感受到了魔气的存在,下意识用了神力去镇压,没成想让他恢复了记忆。 “息岚上仙” 龟将军惊讶的瞪大眼睛,算下来好像很久没见过息岚上仙了,没想到她竟然也下凡了。 “怎么救你一命,反倒又成我的错了” 一道不满的女音从身后传来,龟将军转头看去,息岚正叉着腰瞪他们。 “哎哟喂,真是许久未见了,息岚仙子。” 龟将军忙从椅子上下来,拉开椅子谄笑的看着息岚,示意她坐这。 “哼。”息岚抬起下巴,潇洒的甩了下袖子,抬臀坐了上去,还悠闲的翘起了腿。 黎浔拿了只新的杯子,倒好茶后放到她面前,才开口道: “我让你帮忙查的消息都查到了吗”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息岚晃着脑袋,得意的很,黎浔屈指轻叩桌面,示意她正经一点,先说正事。 息岚干咳几声,将自己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消息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黎浔猜想的没错,黎耀身后果然藏着一个“大人物”,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这所谓的“大人物”他们在场人都不陌生,就是当初污染了塑魂花的那只魔蛇。 “啧,这魔蛇虽然受了重伤,但这实力依旧不可小觑,看来我得回去多找些帮手了。” 息岚摸着下巴,掰着手指开始算起了人选。 当年那只魔蛇从天牢逃出来,在众仙的围堵下跑后就没见过他的踪影,这段时间天庭都还在搜查这只魔蛇的下落。 “这黎耀是何时与这魔蛇勾结的” 龟将军惊讶,没想到黎耀竟然会和那魔蛇勾结在一起,想到这,他又叹了口气,要是当初河神大人没有因为心软放他一马,也不会留下这么个祸患。 黎浔摇头表示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黎耀在他下凡的之前就已经勾搭上了那魔蛇了。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还是黎耀当初打入他身体的那一缕魔气。 黎耀不过一只普通的恶鬼,这魔气从何而来很明显,就是那魔蛇的。 他原本打算从凡界回来后再处理这事,就是没料到黎耀也跟着来了。 “他们谋的,可是紫薇星君” 黎浔想到已经抵达许国的三公子,颇为头疼,得想个法子让他抓紧回来才行。 息岚神秘的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伸手缓缓指向了黎浔:“不,他们想要的,是你的神格!” “我的……神格” 这个结果倒是让人意外,黎浔拧眉,他的神格早就被剥离了,只是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旁人都只当他是暂时下凡当这个河神。 所以,黎耀……不,应该是那魔蛇要他的神格做什么 “如今凡界恶鬼横行,人间生灵涂炭,而已是凡人之躯的紫薇星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一统天下下,所以,凡界需要外力来除去这些异象。” 息岚无聊的拨弄着指甲,继续说: “天地之间有个规矩,若世间罪恶太多,上天便会降下天雷,除尽一切邪祟,让凡界恢复和平。” “只是我不清楚这与你的神格有何关系。” 黎浔端茶盏的手一顿,这话……有点耳熟。 “我有个问题,这下凡的神仙这么多,怎么就盯上河神大人的了呢” 龟将军不解。 “没准他是这几人之间实力最弱的那个呢” 息岚晃着腿插嘴,毕竟黎浔在天庭任职的时间是最短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黎浔也不恼,继续思索着魔蛇的意图。 “我猜会不会是因为黎耀和河神大人长得一样,所以魔蛇想拿神格给黎耀遮掩身上的气息,然后让他顶替河神大人的身份,这样他就能蛰伏在天庭,一点点报复回去”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8节 龟将军大胆猜测,黎耀一个小鬼能有什么大作用唯一让人关注的也就只有那与河神大人相同的脸了。 “我觉得你猜到点子上了,龟将军,你脑子变灵光了啊。” 息岚赞赏的朝他伸出大拇指,以示赞赏。 得了夸赞的龟将军不由得昂起头,骄傲的不行。 “的确有这个可能,也可能是魔蛇受伤过于严重,需要我的神格来养伤” 黎浔摸着微微发烫的杯壁,也跟着猜测起来。 “现在先别管他这个意图是什么了,他们现在盯上了你的’神格‘,你打算怎么办我回去找人还要点时间。” 息岚抬抬下巴,询问黎浔接下来的想法,这天界和凡界的时间不对等,她得早些回去才行。 黎浔喝了口热茶,目光森冷,道:“既然他们要我的’神格‘,那就给他们吧,我们做好准备便可。” “你的意思是……”息岚和龟将军齐齐看向他。 “意思是,我来做这个诱饵。”做完这个决定,黎浔神色平静的搁下茶盏,一字一句道: “如今所有恶鬼聚集在许国,他们那边估计也已经知道了我从燕脂城出来的消息,那么他们一定会引诱我前去许国,既然这样,倒不如我自己过去。” “你真确定要这么做”息岚有些犹豫的问他。 “嗯,魔蛇向来警惕,若是他再逃走,估计很难捉到他了,倒不如趁此机会,来一场瓮中捉鳖。” 黎浔低垂着眉眼,指腹摩挲着手上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息岚张了张嘴,想问秦辞怎么办,但看着黎浔吹垂下来的眸子,还是没问出来,她是神,神爱世人,她自然要将凡界的安全放在首位。 “好吧,那我先回天界找人手。”息岚叹了口气,待紫薇星君统一天下后,两人自然还会再见,不急这一时。 息岚化作流光消失在屋内,气氛有些讶异,龟将军搓着手没吭声。 “你也先回去吧。” 黎浔看了眼龟将军,示意他先回去。 龟将军挠着脑袋点头,化作龟形走了。 黎浔依旧坐在桌边垂眸思索,等到茶都凉了,他才起身离开。 …… 观南寺 秦词坐在观南寺湖边的亭子里等人叹气,她今天难得换上漂亮的衣裙,还抹了脂粉,还确认脸看着没那么稚嫩才出门的。 她来的有点早,黎浔还没过来,索性从角落里摘下一朵野花,无聊的扯着花瓣,捻着枝丫。 蓦地,秦词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黎浔来了。 “等了很久吗”黎浔穿着靛蓝色的衣裳,腰间挂着秦词送的玉璧,走上前,极其自然的牵住她的手。 “也没多久。”秦词诚实的摇摇头,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走吧,我买了点鱼食,去桥上聊会。” 黎浔将另一只手上的鱼食递给秦词,带着她往桥边走。 秦词握着装鱼食的袋子有点懵,一大早过来喂鱼 两人走到桥上,秦词探出脑袋往水里看,这观南寺的锦鲤养的可真肥啊,就是有点呆,停在那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晒太阳。 “你找我来这,是有什么事”秦词趴在栏板处,边问边抓了把鱼食撒下去,原本呆呆的锦鲤立马扑了上来,将鱼食吃了个干净,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后天要出发去一趟许国。”黎浔还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然后呢”秦词托着腮看他。 她从秦鹤那知道三公子带兵援助许国去了,黎浔和朱谦关系好,他去的话倒也正常。 黎浔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鱼食撒进水里,好半晌才道: “可能短时间回不来。” “所以婚事要推迟”秦词立马猜到了黎浔的意思。 黎浔点头。 “那太好了!”秦词下意识欢呼,这样就不用一直待在家里了,她高兴的想转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黎浔脸上的无奈,立马收了笑容: “咳咳,你去许国做什么” “有些事要处理。”黎浔没细说。 秦词起了坏心思,捏着他的下巴与他对视:“你不会是在想许国那个小公主吧” “没有。”黎浔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是为了三公子的安危才去的。” “好吧,信你一回。” 秦词松开手,将手里的鱼食一股脑的洒了下去,然后拉着黎浔下了桥: “出太阳了,站在这好热,找个阴凉的地方吧。” 边走还边嘟囔:“真是搞不懂你,这点小事你让你家仆人传个话就好啦。” 两人寻了片竹林,这竹子交错纵横,比外头凉了不少,两人便在在竹林里逛了起来,一路上都聊天的话有点奇怪,秦词就随意找了话题: “黎浔,你和我哥之间是有什么恩怨让他这么讨厌你啊” “这个啊……”关于这事,黎浔记得倒是挺清楚的。 他四岁那年,就已能识字作诗,他父亲很是欣喜,当即选了个学堂送他进去读书,那会他的身子还没现在这么虚弱,能跑能跳。 因为不爱惹事,每日还按时完成课业,他成了夫子眼中的好孩子,时常被夫子表扬。 而秦鹤不爱读书,课业也不会,就想拿他的抄。 他没答应,还反手告到了夫子面前。 秦鹤当天就被夫子罚了,回去还挨了秦父秦母一顿混合双打。 几天下不来床的秦鹤气的要死,决定要报仇,但他知晓黎浔父亲的位高权重,不敢做的太过,就只敢骚扰他。 所谓的骚扰,就是每日在他上学堂的路上搞各种小动作,让他迟到,然后被夫子罚站,又或是将他的课业划上几道墨痕,然后他就因为课业不整洁罚被夫子罚重新抄一遍。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挨罚。 他不堪其扰,决定反击,毕竟每天都写两份课业真的很累。 于是在秦鹤解手的时候,他往他身上丢了好几条死蛇。 秦鹤吓得裤子都来不及穿上,吓得吱哇乱叫,慌慌张张的往外跑,一个没留神,撞在了柱子上,晕过去了。 醒来后,他没穿裤子的模样被学堂里一大半的学子看到了,其中还包括秦鹤心怡的一个小女孩,那是夫子的小女儿。 秦鹤脸可谓是丢尽了脸,自此,两人就杠上了,当然,是秦鹤单方面杠的。 秦词听完,表情一言难尽。 只觉得丢脸,他哥真是丢死人了,欺负人没成功还自己气上了。 秦词果断换了其他话题继续说。 两人在观南寺逛了许久,待午后的太阳没这么毒辣了,才坐上马车回去。 …… 第二日,黎府的木姨娘就带着当初那个媒婆上门了。 秦母听到婚事要推迟一段时间,脸上勉强挂着笑,实则一肚子火气。 等人走后,逮着秦父就唠叨黎家不做人,还推测黎浔推迟婚事怕不是要踢了她家阿词找其他名门贵女了。 秦词无奈,眼看秦母火气不见一点消散,她只好说是自己要求的,秦母当即瞪大了眼,问她为什么。 秦词两手一摊,直接说自己不想这么快成亲,气的秦母要揍她,秦父在一旁赶紧拦着。 这一番折腾,秦母也懒得管秦词和黎浔的事了,转而去管秦鹤的婚事了。 隔日,秦词早早来到城门口,看到黎浔和一个老爷爷骑着马过来,连忙起身朝他招招手。 “你怎么过来了”黎浔翻身下马,一旁的龟将军识趣的拉着马往一旁吃草去了。 “来送你啊。”秦词从怀里摸出两个烧饼,分了一个给黎浔。 “其实不用,你可以多睡一会的。” 黎浔接过烧饼咬了一口,还是热的,看到秦词眼下的青影,他抬手揉她的发顶。 “等会我回去就补觉,不碍事。”秦词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她不过就熬了一整晚而已。 将烧饼三两下吃完,黎浔便说要走了。 “这么急吗”秦词咬着烧饼惊讶,他们这才说了几句话 “嗯,很急。” 瞧见她嘴边都是烧饼的碎屑,黎浔拿出帕子给她擦脸。 “好吧,那你先走吧,这符纸都是我昨天画好的,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秦词也不纠结为什么这么急了,将身后石块上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他。 黎浔伸手拿过,掂了掂,份量还不少,应该是她熬夜画的。 “我要走了,你若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去黎府找广佑,他会帮你的。” 说完,他亲了亲秦词的脸,然后才朝低头当木头人的龟将军方向走去。 看着黎浔远去的背影,秦词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安,总觉得黎浔这次出行……会有危险。 回去后,秦词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明日就去找师父他们。 秦母得知秦词又要走,好说歹说才让秦词答应再待上几天。 在家里待了两天后,广佑突然过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盒子,表情有些凝重。 “你怎么过来了,这是什么” 秦词打着呵欠,这几天都待在屋里睡觉,睡得她骨头都软了。 广佑将盒子塞给她,秦词有些懵,随手打开,是一封信还有一枚玉簪。 山神的山没了 第119节 广佑失落的低下脑袋,抽抽噎噎的说道:“这是师叔让我一个月后再交给你的,但是……我总觉得师叔这次出门,有种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词疑惑的问他,什么叫不会再回来 “我昨日偷听到师叔让黎伯父准备他的后事,说他此行可能回不来了。” 广佑说着说着,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了。 秦词听完脸都白了,她果断转身回去收拾包袱: “我去找他!”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黎耀听到黎浔在往许国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突然往这边来了”黎耀摸着下巴,他这边都还没出手将黎浔引过来,怎么他反倒过来了 不对劲,有猫腻。 本来他们是打算将恶鬼往楚国引的,但楚国那群道士太烦人了,而且他们怕花容和司命发现什么,才不得已将这个地点选在了许国。 “听说楚国三公子是黎浔的好友,难不成是为了他” 严淮礼猜测,许国现在能引起黎浔注意的好像只有朱谦了。 严淮礼这么一说,黎耀倒是想起来了,真正的紫薇星君已经被他们弄下了眼,至于楚国这几个公子,死的死,惨的惨,现在唯一能担当大任的也只剩一个朱谦了,怪不得黎浔会那么紧张,估摸着是怕这楚国最后一个独苗也没了。 听到黎浔的名字,狐妖在一旁晦气的呸了一声,三年前这人将她的三生石碎片抢走,他要是真过来了,她一定挖了他的心! 两鬼一妖还在商讨怎么把黎浔抓过来,这边一直小恶鬼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报!” “大人,你让我们盯住的那个女子也在往许国赶。” “秦辞那个小山神”黎耀愣了几秒,有点不相信。 “啧,真是奇了怪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忘这边赶” 严淮礼也很疑惑,这山神虽然实力一般,但她后援强啊。 “她似乎是追着那黎浔过来的。”小恶鬼默默补上了一句。 “好好好,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刚刚还在琢磨怎么把黎浔骗过来,这下正好有个诱饵!” 听完,黎耀抚掌大笑,立马指向严淮礼和狐妖,命令道: “你们两个,去把那小山神给我抓过来。” 严淮礼不是很想去:“可是她身旁有两个鬼……” “蠢货,那你不会多带点人手吗” 黎耀白了他一眼,对面只有两只,他们这边可是有无数只! “好吧……”严淮礼只好答应了,狐妖倒是没什么意见。 等一鬼一狐走了,黎耀哼着小曲回了房间,他要继续打造为黎浔准备的牢笼了。 …… 黎浔骑着马,快马加鞭的从楚国一路赶往许国。 实在撑不住了,才停下来休息。 这次因为熬的太久,黎浔险些从马上栽下来,两人只好在附近的河边停歇,龟将军看着面色苍白的黎浔,有些担忧: “大人,你还撑得住吗” “不用管我,离许国的琉璃都还有多远”黎浔摆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天空。 他们已经进入许国境内,不同楚国的湛蓝的天空,许国的天空乌云密布,一层堆叠着一层,雷光在云层缝隙隐隐闪烁。 龟将军也跟着向上看去,惊呼:“这天雷,已经开始蓄势了。” 怪不得河神大人这么着急。 “时间紧迫,走吧。”黎浔收回目光,重新翻身上马。 “河神大人,你等等我啊。”龟将军抓紧跟上去。 几日的连轴转后,两人终于抵达琉璃都,朱谦早已在城门口等着了。 看到黎浔,朱谦一身疲惫都退去了。 “阿浔,你可算来了。” 朱谦看着好友,激动的拍拍他的肩,前几天他收到黎浔的来信,可别提多开心了。 “我来的有些晚了。”黎浔将绳子递给马夫,喉间腥甜上涌,他侧过身子掩嘴咳嗽,咳的背脊都弯了些。 “不晚,你这一路风尘仆仆,先休息会吧。”朱谦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带着黎浔往城主府去,楚国和许国相隔万里,黎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来,怕是根本没休息过。 黎浔休息了一晚,又喝了调理身子的药,开始和朱谦商谈起了如今琉璃都的局势。 “带兵打仗我可以,但这除邪祟,我是真的不行,我现在唯一麻烦的是这数不尽的恶鬼。” 朱谦烦恼的便是这个点,谁家主将上战场是杀恶鬼啊 “恶鬼么……我这有些外援,倒是可以缓解压力。”黎浔摸出从秦词那借来的山河令。 一道鬼影从山河令中飘出,四周空气渐冷,连朱谦都察觉到了周身的冷意,皱眉看向敏佳。 “你可算记得我了啊。” 敏佳皮笑肉不笑,抱臂看着黎浔,恨得牙痒痒,当初从燕脂城出来后,黎浔就好似将他们忘了,害的她一直被锁在里面,实在憋屈。 黎浔淡然出声:“敏佳,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我只需你除去琉璃都外的恶鬼。” 敏佳被囚禁了这么久,憋了一肚子火气:“我要是不听呢” 黎浔只握了握山河令,属于息岚的神力压了下来。 敏佳脸色都变了,胸口传来钝疼,她咬咬牙,差点忘了,当初那个不知从哪来的女子往他们身上打了一道诀…… 敏佳痛的跌在地上打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帮。” 黎浔这才收了手,敏佳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化作黑雾出去了,黎浔将山河令中剩余的恶鬼一并放出去,让他们去处理外面的恶鬼。 待敏佳和那帮恶鬼离开后,朱谦同黎浔道:“阿浔,这女鬼,怕是不可信。” 黎浔将山河令收回袖袋,悠悠说了句:“我本就不信任她。” 从知晓敏佳对秦词动手后,黎浔就没打算放过她,等天雷降下,她就可以归西了。 朱谦点头,黎浔向来有主见,他自然是信的,随即看向: “那就好,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这群恶鬼本来还在许国的都城游荡,这几日全全部往琉璃都靠近……” “不,再等等。”黎浔摇头,望了眼天,天雷落下的时间,就在这几天了。 敏佳在外头漫无目的的飘着,满腔怒火全发泄在这群恶鬼身上,扑到恶鬼身上就开始发疯似的啃咬起来。 一天下来,倒让她吃了不少恶鬼。 敏佳感受着身上的庞大的怨气,不够,还是不够,胸前那道桎梏依旧纹丝不动。 正当敏佳思索着要不要吃几个人试试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敏佳” 黎耀听到有个不受控制的恶鬼一连吃了上百个恶鬼,气的要把这鬼揪出来打一顿,结果一看,豁,老熟人啊。 敏佳眯眼看去,待看清那与黎浔相同的面容,立马猜出了来人。 “黎耀” 黎耀抱着双臂,好以整暇的打量着敏佳,也是,燕脂城破了,敏佳自然也自由了。 “恭喜你重获自由啊,敏佳。” “哼。”敏佳可不想听他在这阴阳怪气,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别急着走啊。”黎耀闪身来到敏佳面前,龇着一口大白牙朝她笑。 “你想做什么打架吗”敏佳冷笑着撸起袖子,烦死了,看到那张脸他就一肚子火气。 “当然不是,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黎耀挑眉,朝她抛出橄榄枝。 “我们一起弄死黎浔怎么样” 敏佳眼珠子转了转:“我凭什么相信你没准你是联合黎浔来套我话的呢” “帮他做梦,我只会想弄死她他,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黎耀啐了一口,他死都不可能帮黎浔。 敏佳思考了一会,同意了。 …… 敏佳离开的第二天,龟将军朝同黎浔禀报:各国的恶鬼都在朝许国靠近了。 自从将敏佳那群恶鬼放出来后,天雷积压的越来越多,怕是要落下来了。 黎浔依旧不为所动,让朱谦也不要离开琉璃都,而一连吃了两天恶鬼敏佳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啧啧啧,这玩意眼熟不告诉你一件个好消息,你的小山神被人抓啦!” 敏佳捏着一枚玉簪,笑的十分开心。 黎浔面色徒然变了,那玉簪正是他让广佑一个月后再送给秦词的那枚玉簪。 他强压着怒气,眸光冷厉:“她在哪” “那贱女人可惨了,身上被扎了好几个窟窿呢,哈哈哈,真是活该。” 敏佳拍手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黎浔握紧了山河令,朝她命令道:“带我过去。” “不可能,我可巴不得她去死呢!” 山神的山没了 第120节 敏佳撇过头,化作黑雾就想跑,黎浔先一步握住了山河令,敏佳还没走出大门,就栽了个跟头,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起来。 被折磨许久的敏佳最终还是同意了。 黎浔牵了一匹马出来,打算去找秦词。 朱谦听到消息追上来,劝阻道: “阿浔,不可,外面恶鬼为患,你出去那是必死无疑。” “我得去救她,放心,我很快回来。”黎浔将人拂开,留下一封信后便骑马离开了。 朱谦抓着信气的狂抓脑袋,黎浔怎么突然这么不理智了呢这明显一看就是陷阱! 黎浔跟着敏佳一路来到琉璃都外的常山林。 林中静谧无声,黎浔下马后,面前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黎耀站在那,身侧放了一个金色的笼子,秦词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胸口起伏微弱,嘴角抑制不住的吐出血。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黎耀摇摇头,面上满是怜悯,同情,手上却握着一把长刀,狠狠朝金笼子里的秦词刺去。 “啊”秦词痛呼出声,吐出一口血,痛的抱住自己,蜷缩在角落。 “放开她。”黎浔眸中淬满了寒冰,握紧双拳快步上前。 “想救她那就用你的命来换吧。”黎耀一挥手,数十只恶鬼拦在了黎浔面前。 秦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对面的黎浔,她忍痛朝他伸出手:“黎浔,救我……” 黎浔拿出山河令,息岚留下的一抹气息化作虚影浮现,黎耀面色大惊,属于神的威压让他喘不上气。 “该死,你竟然还留有后手。”黎耀周身鬼气溃散,站都站不稳了,面前的恶鬼更是吓得匍匐在地。 息岚的虚影双手掐诀,一道金光朝黎耀打去,黎耀吓得头皮发麻,转身便跑。 金光直接打在了他的肩上,一条手臂直接没了,黎耀惨叫一声后跑了。 恶鬼也在息岚的神力镇压下,化作齑粉随风散开。 收好山河令后,黎浔上前将秦词从笼子里放出来,秦词虚弱的倒在他身上,垂着脑袋痛呼: “黎浔,我好痛。” 黎浔眼里满是心疼:“阿词,没事了。” 话音落下,胸前蓦然被插了把匕首,秦词冷漠的将匕首又推进了一份,随机往后退开。 黎浔眼眸里全是震惊,踉跄着往后退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哈哈哈,黎浔,你这个蠢货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空旷的林中,传来极其嚣张的笑声,原本已经逃走的黎耀再度回来了。 围着黎浔转了两圈,黎耀狞笑着一脚狠狠揣在他身上,拎起他的衣领就要狠狠揍他一顿。 魔蛇的声音却在此刻传了出来:“天雷快降下来了,别再做多余的事。” 原本有楼那么高的魔蛇变作拇指粗的小蛇,他缠在黎耀手腕上,示意他抓紧动手。 黎耀只好收了手,反正以后可以尽情折磨他,不差这一时,他紧紧盯着黎浔,看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弱下去,直至消失。 神仙下凡不同于凡人要经过地府的轮回道,自然,死后亦不需要入地府,而是直接以魂体返回天界。 黎浔透明的魂体从身体脱离,魔蛇迅速用蛇尾将他的魂体缠住,黎耀也找准时机,握着魔蛇给他的特殊匕首,狠狠朝黎浔魂体的胸前捅去。 黎浔身上的神力如流水一般消散,他闷哼出声,眉头紧锁,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黎耀伸手在他胸前的伤口搅动,仔细欣赏着黎浔痛苦的表情,玩够了,才一把将他心口的神格取下。 “你的神格,归我了!” 黎耀握着神格,激动不已。 魔蛇还想观察下他手上的神格,天空一声闷响,天雷落下来了。 魔蛇也不再犹豫,钻入黎耀体内。 黎耀握着神格,属于黎浔的身体将他全身包裹住,他抓紧将黎浔的魂体塞入那个金牢笼,然后将牢笼和黎浔一起变小,藏进袖袋。 天雷降下那一刻,黎耀感受到天界的召唤,腾空而起,身子缓缓飘上天。 “黎耀,你这个贱人竟然耍我!”被抛弃的敏佳在底下气的大骂,严淮礼和狐妖亦是。 “我以后就是神了,你们这群邪祟活该被天雷劈死哈哈哈哈。” 黎耀看着敏佳等人在天雷下仓皇躲闪的模样,心情畅快。 看着避开他的天雷,黎耀已经开始畅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朱谦在拆开黎浔留给他的信后,火速带着手下的兵往楚国的方向撤。 这雷来的诡异,下了整整三天。 黎浔迟迟未回,朱谦咬牙,担心他的安危,一人带着暗卫去寻找黎浔的下落。 数日后,风尘仆仆往许国赶的秦词和广佑与打道回府的朱谦遇上了,她还未问清黎浔的下落,就看到了被士兵抬起的棺材。 广佑指着那棺材问里面是谁。 朱谦沉默半晌,还是将黎浔身死的事同他们说了。 他和那老人家一路找到常山林,林中的树木尽数被天雷劈毁,而黎浔就静静的躺在这些枯焦的木头中间,已经去世了,诡异的是,他的身上完全没有雷劈过的痕迹。 “师叔啊啊啊,你怎么走的比我还早啊!”满头是血的广佑哭着扑倒了棺材上,嚎得都破音了。 士兵只好将棺材放下,退至一旁。 秦词不信,伸手直接将棺材盖掀翻了,可遗憾的是,里面躺着的,真的是黎浔的尸身。 她登时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紧紧咬着手指,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开始懊悔自己来晚了。 她和广佑已经很尽力的在往许国这边赶了,但路上遇到了严淮礼和狐妖阻拦,她打了好久才跑出来…… 秦词盯着黎浔的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黎浔脸上。 骗子,说什么很快回来,说什么会娶她,都是假话,狐妖说的没错,黎浔就是个骗子,三世都在骗她! 秦词趴在棺材边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见此情景,朱谦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全场只听的到广佑和秦词的哭声。 突然,一道极其突兀的声音传了出来。 “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众人一愣,这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朝棺材看去,黎浔正扶着棺材的边缘坐起,无奈的抹去脸上属于秦词的泪。 朱谦懵了,广佑也傻了,秦词更是呆愣在原地。 活……活了 “我回来了,阿词。” 黎浔唇角带着笑,朝她张开双手,秦词不再多想,直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 秦词和黎浔回到京都后,黎父抱着黎浔痛哭出声,然后将备好的纸钱白灯笼那些全烧了,安心找医师给自己儿子养伤。 三月后,黎浔和秦词身上的伤全好了,两家开始筹备起两人的婚事。 两人大婚之时,作为妹控的秦鹤喝了两大罐的酒,然后抱着酒罐子哭的不能自已,走到哪就张嘴骂黎浔几句,这等糗样被京都的读书人传唱了整个月。 秦鹤也自闭了整整一个月。 成亲当晚,秦词在清点送来的礼物,发现了几个不知是谁送来的礼物,里面都是极其贵重的东西。 “这是谁送的啊”秦词好奇的捧着这些礼物。 “没准是你的动物朋友送的。”黎浔随口回了句,然后将她手上的礼物放下,带着她往床边去。 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 十年后,楚国攻破了赵国以及南阳国,而许国在原来恶鬼的“摧残”下,早已没了当年第一大国的实力,面对强悍的楚国,在深思熟路后,决定向楚国投诚。 自此,天下统一。 这个时候,黎浔的身子渐渐不行了,秦词想找医师给他看,黎浔却阻止了。 “没用的,阿词,你多多陪陪我就够了。” 秦词看了他许久,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同意了。 经过这件事,秦词很少再出去了,时常待在宅子里陪他,有时候两人会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五年后,黎浔不行了。 床榻上,黎浔面色苍白,秦词趴在床头,担忧的看着他。 “抱歉,这次我要先走了。”黎浔握着她的手,有些不舍的看着她,用惩罚换十五年的生机,他已经尽力了。 “那你记得要等我。”秦词说完,伸手抱着他,没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等感受不到黎浔的心跳了,秦词才没忍住流下眼泪来。 秦词在黎浔死后,时常出去除妖,只是偶尔不开心的时候会到黎浔墓前和他说说话。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久到秦词鬓边生起了白发,身子骨也没有以往利索了,她躺在床榻上,胸腔的呼吸渐渐稀薄,她意识到自己也要走了,就是不知道,黎浔有没有在地府等他,不会一个人投胎去了吧 秦词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了黎浔朝她伸出了手…… …… 花神殿 睡了许久的秦辞总算醒来了,她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看着这有些陌生的环境,直到低头看了自己盖在身上的香喷喷的被子,才恍惚想起这里是花容的寝殿。 山神的山没了 第121节 只是有点奇怪,花容的寝殿是长这个样子吗难道翻新了 秦辞下床后,打算回她的斜阳山了。 当初因为凡间战乱不止,她嫌吵,又收不到功德才跑花容这边睡觉,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了,还有她的山,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秦辞走出花容专门为她备好的房间,迎面撞上了一个小花童。 小花童看到她,很惊喜: “山神大人,你醒啦。” “我现在就去告诉给花神大人。” 说完,小花童开心的跑了。 秦辞很疑惑,她醒来有这么开心吗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斜阳山吧。 秦辞出了花神殿,朝斜阳山飞去,一路上看过去,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美满。 秦辞惊讶这是战乱结束了那她这是睡了多久秦辞心早已飞往了自己的斜阳山上。 蓦地,一道黑影朝她扑过来,秦辞歘的往旁边多,好吧,没躲开,直接被一掌打飞了。 “哎哟喂。”跌进草堆里的秦辞扶着肩上的伤口爬出来,气的青筋暴起,该死,哪个狗贼敢偷袭她! 她拍拍身上的草屑,撸起袖子就要找打伤她的人干架。 秦辞寻着气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极其丑陋的恶鬼站在她头顶的树枝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是谁”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秦辞瞪着他,心底却在腹诽,这玩意是什么东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她 “我是谁我是来取你狗命的人!”来人粗噶的嗓音极其难听,抬手就朝秦辞打过去。 秦辞下意识想掏出自己的山河令同他干架,一摸没摸到,这才想起山河令被自己放在斜阳山了。 当即吓得冷汗直流,转身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等她拿了山河令再跟他斗吧。 那人看秦辞跑了,立马追了上去。 看到追上来的黑影,秦辞气的破口大骂: “我真服了,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惹过你,我是杀你父母还是撅你坟了!” 身后的黑影一听,速度更快了,手上还多了把大刀。 秦辞果断闭嘴,专心逃跑。 不得不说,她逃跑可是一流的。 她抽空朝后边看一眼,一个巨大的黑球正朝她砸过来,秦辞惊恐的瞪大眼睛,下一秒,黑球在眼前炸开。 秦辞体内的灵力一滞,从高空掉了下去,直接栽进了河里,黑影立马停下脚步,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这河,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喝了几口河水后,秦辞催动体内的灵力快速朝河底游去,好一会,她才发现那人没再追上来了,她立马松了口气,在河底寻了块石头打算歇会,等过段时间再离开这。 秦辞揉着手臂,恰逢一只小鱼从她身边游过,死鱼眼蓦地瞪大了,鱼鳍指着秦辞叫起来: “呀,河神的新娘回来啦!” 秦辞一脸懵,什么新娘这鱼是不是有毛病。 随着小鱼大叫出声,无数水生生物朝秦辞游过来,围着她打量。 一只螃蟹惊喜的挥着蟹钳:“没错,就是她,我太奶给我看过她的画像,就是她,她就是河神的新娘子。” 这群鱼立马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还时不时凑到秦辞面前晃。 秦辞:“” 秦辞被吵得烦了,一把揪住最先开口的那条鱼:“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新娘” 小鱼扭着身子,谄媚的声音传来:“你跟我来就知道啦。” 秦辞半信半疑的松开手,小鱼朝前边游去,秦词也跟了上去,身后还跟了一大串的小鱼小虾和螃蟹。 秦辞跟着小鱼一路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寝殿面前,这奢华的装潢,秦辞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了句破鱼,转身就要溜。 可她刚抬脚,那翠绿色的大门适时开了,一个男子和一个老头走了出来。 黎浔好笑的看着蹑手蹑脚的秦辞,柔声道:“阿辞,不进来坐坐吗” 秦辞咽了咽口水,看向眼前温润的男子,又看看自己身后,那群鱼早已溜没影了,她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我……我吗” 黎浔貌似是发现了不对劲,龟将军只瞅了一眼就看清了问题所在,他在一旁小声道: “大人,山神好像还没回魂完全呢。” 所以这会没他们的记忆,估摸着连带着在凡间的记忆也还没恢复。 黎浔了然点头,朝她走过来:“进来坐坐吧。” 秦辞想推辞,但眼前这个男子已经十分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带她进去了,秦辞只好闭嘴了。 她跟个土包子似的,看到脚下的青玉砖,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滑落,那个拉着他的人偏过头捂嘴笑了,秦辞囧的脸都红了。 秦辞扭捏了好一会,还是开口了:“那个,河神大人,我们认识吗” 她刚刚就在猜测这个男人的身份,联想到这条河就是楚国最大的河流——揽阳河。 再加上这么气派的宫殿,秦辞轻而易举的便猜出了眼前男子的身份,正是这条揽阳河的河神。 “当然,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黎浔理所当然的点头,龟将军也在一旁附和点头。 秦辞:“” 小时候假的吧! 在逛了一圈河神殿后,秦辞想回去了。 “时间的确不早了”黎浔点头,补了一句:“我送你吧。” 秦辞刚想拒绝,但想起先前那个傻叉,生怕他还在上面等着,赶忙把拒绝的话咽回去。 两人从揽阳河出来后,秦辞跟在黎浔身后左看看右悄悄,确认没有那个男人的踪影才放下心来。 然后跟着黎浔慢悠悠的往斜阳山去,在离斜阳山不远的地方,红光冲天,秦辞有种不祥的预感,火速飞过去一看,斜阳山冒起了大火。 秦辞抱头尖叫:“我的山啊啊啊啊” 黎浔甩袖,巨大的水流从他袖间飞出,将整个斜阳山缠住,熊熊燃烧的大火在触碰到水流后,渐渐弱了下去。 看着一片狼藉的斜阳山,秦辞气的跳脚:“哪个杀千刀不长**的没心肝玩意放的火啊啊啊啊。” 她立马想到那个莫名其妙追杀她的男子,肯定是他! 对了,她的山河令,她单膝跪在地上,将存放在地心处的山河令召唤回来。 拿到山河令后,秦辞看着被烧毁一半的斜阳山,头疼不已,而黎浔还在一旁看着,她只得压下烦躁的情绪,尴尬笑笑后开始送客: “那个,我这边还有事,就不留您了” 黎浔收回思绪,朝她笑道:“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的话,可以找我。” 秦辞搓着手心想这是可以的吗嘴上却回道: “好的好的。” 目送黎浔离开,秦辞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她先去找了榕树爷爷,询问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站在山神庙外的榕树下,拍了拍他的树干: “榕树爷爷,你可知道谁放的火” 榕树爷爷伸出枝丫摸了下她的脑袋:“先前来了一个男子,他的脸都被毁了,我忍不住他是谁。” “果然是他!”秦辞气愤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去干死他。 “河神大人,我还看到那男子在斜阳山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感觉我的脚丫子有点痒。” 榕树爷爷说着,难受的蹭了蹭脚。 秦辞: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蹲下身,掌心贴在地上,感受着斜阳山的变化。 一缕缕如同蛆虫的黑气在斜阳山的地底蹿动,心顿时凉了。 她搞不懂,她和那人到底有什么仇 “不行,我去找花神。”秦辞起身,打算找花容帮忙。 榕树爷爷却告诉她:“大人,花神和风神他们前段时间回天界去了,估计短时间回不来。” “那怎么办”秦辞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这地底下的怨气这么多,她除不完啊。 “要不找下河神大人”榕树爷爷提议。 “河……河神”秦辞愣了几秒,河神刚刚那个吗 “对啊。”榕树爷爷肯定道。 “他会同意帮这个忙吗”秦辞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这也不熟吧 “试下就好了啊。”榕树爷爷搓着脚丫子,难受极了。 秦辞也不可能等花容他们回来再解决,那就……试一下吧。 令秦辞惊讶的是,在河神听到她的请求后,很自然的答应了这件事。 秦辞仿佛被馅饼砸中了脑袋,马不停蹄的带着黎浔就回来了。 黎浔看了一边后给出来结论:“应该是中了诅咒。” 山神的山没了 第122节 “诅咒” 黎浔解释道:“嗯,这些怨气会腐蚀根系,过不了多久,这里估计要成荒山了。” 秦辞心一紧,成了荒山,那她这个山神还有什么用她小心翼翼问:“能解决吗” “当然可以。”黎浔点头。 “太感谢您了,河神大人!”秦辞激动的握住黎浔的手。 黎浔笑着将手抽回来,眼神晦暗,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平淡:“那事成之后,阿辞如何谢我” 秦辞昂首挺胸,拍拍胸脯:“我收到的供奉,分你一半!” 黎浔:“……” 见黎浔不说话,秦辞反应过来了,她这一点供奉,好像人家看不上…… 黎浔掏出一个玉屏递给她:“可以,你将这药水撒下去,诅咒便可除去。” “好。”秦辞小心翼翼的接过。 黎浔扫视了周围一圈,不经意问道:“你知道给你的山下诅咒的是什么人吗” “榕树爷爷说是一个面容被毁的男子,说来奇怪,我今日回来的路上也遭到了他的袭击,但我不认识他。” 秦辞说着,委屈极了,莫名其妙被打,山还被搞成这样,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黎浔闻言,面上表情凝重:“可有受伤” “一点,没多疼。”秦辞甩着胳膊,被那黑球波及的地方不是很疼了。 黎浔确定她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才放下心来,“我知道他在哪,明天要一起去吗” “要。”秦辞一听,忙不迭点头,她一定要报仇,敲爆他的脑袋! “好。”黎浔笑了。 “河神大人,你要进来坐坐吗”秦辞搓着手,指向自己的山神庙。 黎浔刚要应好,腰间的玉佩亮了,再抬眸,他表情有些遗憾:“我这边有急事,或许得下回了。” “好吧。”秦辞点点头,她这山神庙看着也挺寒碜的,到时翻新一下吧。 黎浔走后,秦辞在心中感慨他可真是个好人,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得先去解决她的山了。 …… 第二日,秦辞猛地从床上坐起,握着被子的手狠狠揪紧,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死骗子!”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当初被黎浔欺骗的所有事。 很久之前,有人在斜阳山上建了一座山神庙,每日供奉,许久之后,秦辞诞生了。 她以凡人的信念所生,平日也会下山帮凡人解决一些小事,换取人们更多的供奉。 可是后来凡界乱了,各地战乱四起,没人再过来供奉这座山神庙,秦辞得到的供奉之力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消失。 在思索了一晚上后,秦辞决定去寻找出路。 普通的修炼法子在这乱世之中不知何时才能修炼成仙。 所以秦辞想进入轮回,收集功德来修炼,在这混乱的时代,或许更容易赚取功德。 秦辞踌躇满志,结果轮回了数十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她就没有活过十八岁的时候,更有甚的,看到出生的是个女娃,直接溺毙。 秦辞都要绝望了,她轮回了二十次,八次投生成畜生,十二次投生成人,赚取的功德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要想集齐一定的功德,要等到猴年马月! 对此,秦辞颓废了许久,她独自一人想了许久,既然自己当不成仙,那她就造一个! 凡人是天地宠儿,比他们这些精怪更容易修炼成仙。 说干就干,秦辞再次投入轮回,只是这次,她没有喝下孟婆汤。 有着数十年的记忆,秦辞安稳活过十八岁,之后她便开始四处寻找有缘人,一次偶然,她来到了青州,发现了黎浔。 她观察了他几日后开始四处打听他的事,才知晓黎浔被他的亲生父母抛弃,逃家的时候还只带走了他的弟弟,留他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 可黎浔得知自己被父母抛弃后,没有苦恼没有惶恐,平静的很,仿佛这根本是一件什么大事。 甚至为了谋生计,他每日还去给人写信,抄书,日子过得甚至比黎父黎母在的时候还要滋润。 秦辞一眼认定他是就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成功将其收为徒弟。 两人在青州待了许久,某天,黎父似是终于想起了他还有一个儿子,派人过来要接他回去。 黎浔本不愿回去,但秦辞算出他若想成仙,必须得斩断亲缘,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都城。 在斩断所谓的亲缘后,两人躲在山中继续修行,而黎浔也不负所望,成功飞升。 在黎浔成功飞升后,秦辞一直期待着黎浔回来分她些功德,这样她也能成仙了。 可她等了许久,等到头发都白了,也没见黎浔回来。 秦辞是怀着满腔怨气死去的,她痛定思痛,决定再来一次,总不可能两次都遇到骗子吧 就在秦辞试图再次倒掉孟婆汤的时候,被发现了,然后她直接被灌了一大碗孟婆汤,给一脚踹轮回道去了。 也许是冤孽,她这一世又遇到了黎浔,只是这世遇到的黎浔是个不折不扣的渣宰,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想让她做妾,甚至秦辞最后还是死在他手上。 秦辞怨气冲天,恨不得上天把黎浔揪下来狠狠揍一顿,她已经不求他回报了,可他竟然还杀她! 最后一次进入轮回,她遇到了一个邪道,秦辞刚满五岁,就被他拉去炼制鬼幡,她拼了老命才逃出来,拖着残缺的魂魄,她一路飘荡回了斜阳山。 一路走来,秦辞感受着自己魂魄的消散,她猜测自己恐怕是不行了,过不了多久怕就会消散于世间,但她死也得死在斜阳山! 飘回斜阳山上的山神庙,秦辞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黎浔正同一个女子坐在她的山神庙中,不知道在说什么。 回到故地的秦辞只觉得好累,她也懒得再管黎浔来这做什么,什么成仙,她不干了,爱咋咋地吧。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好像看到黎浔朝她奔来…… 嗯,估计是幻觉吧。 …… 秦辞一想到这些,气的心肝脾肺哪哪都疼。 正当秦辞愤恨的咬着被角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榕树爷爷的枝丫伸进房中:“大人,河神大人过来了。” 秦辞抿唇,还是起身下床了,黎浔正站在榕树下眺望远方,秦辞靠在门上抱臂看着他,从鼻孔哼出声。 黎浔听到声音回过头,笑着问她:“现在去吗” 秦辞瞪着他,嘴里吐出三个字:“死骗子。” 黎浔:“……” 沉默一秒,他才走上前问:“你都想起来了” “对,全都想起来了,包括你骗我的事。” 秦辞板着个脸,满身怨气。 当初她将一切希望投放在黎浔身上,可他呢,在她的帮助下飞升成仙,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黎浔叹了口气,看秦辞这么生起,他便将当初的事一一道来。 他飞升成仙后,很多事要他处理,他当时还不清楚所谓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个说法是真的,等他忙完回来,秦辞已经去世了。 他想去找她,可他才刚成仙,什么人脉关系都没有,便想去斜阳山等她,他以为秦辞会回来这边。 可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回来,恰逢天上又有了其他事,他只好先回去。 在天界,他结交了数位好友,他一直心系秦辞的下落,正好当时他的好友息岚仙子下凡躲人,他便让她留意下秦辞的下落。 息岚下凡时问他:“你喜欢那个小山神” 黎浔淡然点头。 闻言,息岚苦恼的看着他,默默提点了一句: “那你应该知道,天界的神仙都要断绝情爱吧” 黎浔当然知道,天界神仙不能谈情爱,若只是普通的小仙,那他们自然不会多管,当河神,这个念头他早就有了。 黎浔在天界等了好久,息岚那边也没传来消息,于是他回了趟凡间,想看看息岚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当天,他就看到秦辞的魂体飘回来了,她受了极重的伤,灵魂甚至开始消散。 他当即用自己的一魄替她收拢起碎裂的魂体,为了让她尽快恢复,他研究起了塑魂花。 只是没想到会碰上魔蛇出逃,不仅污染了他的塑魂花,还把他给打伤了。 伤后他忘了自己把一魄给了秦辞,他只知道自己丢了一样东西,但是什么,他不清楚。 于是寻了海神借来破魔珠,想找到自己丢失的东西。 秦辞听完,表情复杂,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她反问:“你说的确定是真的” “真的,你若不信,可以找息岚问问。”黎浔点头,表情认真,他们错过了好久。 “既然你一直在天界,那我第二世遇到的那个’黎浔‘难道其实是黎耀” 秦辞猛然惊醒,她愤恨的锤了下手心。 “应该是他。”黎浔揉了揉眉心,心想当初就不应该闲麻烦放而放过她。 “好吧,原谅你了。”知道真相的秦辞叹了口气,她有些惋惜,若是她当初回了斜阳山,是不是就没有后来这些破事了 “所以,现在去找那个放火烧山的罪魁祸首了吗”黎浔戳了戳她的脸颊,让她回神。 “现在,立刻!”秦辞当即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成功逮住了这幕后之人,但这人,属实让秦辞有点意外。 因为这人是黎耀,秦辞还以为他早死了。 黎耀也算幸运,当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魔蛇身上,无人关注他,他才能侥幸逃离,只可惜他的脸不小心被波及到,毁了。 只可惜他如今再次落到了黎浔手上,怕是要遭老罪了。 将黎耀抓住后,秦辞亲眼看着他在地狱十八层地狱哀嚎,才消了气。 山神的山没了 第123节 而自此敞开心扉后,黎浔每天都来找秦辞,到最后索性直接把山神庙翻新了,留了个大房间给自己,当然,黎浔每晚还是往秦辞房间跑。 秦辞:“……” 另一边,花容和风神也从天界回来了,看到山神庙中的黎浔,有点惊讶,但也没多说啥。 当初黎浔死了,可为了不让秦辞伤心,硬是回到已经断气的身子强撑了十五年,如此伟大的爱,他们还能说啥只能祝福了。 最后,在黎浔的软磨硬泡下,秦辞搬到了河神殿,和河神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