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风暴》


 第1章

    《炽热风暴》作家：鲁作【cp完结】
    简介：
    能干狂野酷哥摄影师攻x恣意浪荡设计师受
    欢喜冤家，冤家路窄。
    年少成名的设计师虞峥，在寻找灵感的旅途中遇见了摄影师莫逸，两人天雷勾地火，玩的就是心跳与失控。
    在这场疯狂之旅中，他们遭遇变故，在逃亡中失去联系。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虞峥却在工作场合意外与莫逸重逢。
    两人表面不合，水火难容，背地里却纠缠不清，一向只谈快餐式恋爱的虞峥把这段关系当作生活中的调剂，没想到却陷入了莫逸的千层套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双双手持结婚证。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婚姻的坟墓阻挡不了虞峥继续兴风作浪，谁知结婚证上的另一位不乐意了。
    虞峥：“干嘛啊，前男友。哦，不对，现在已经是前夫了。”
    莫逸：“我没同意离婚。”
    虞峥：“我要分手从来不需要谁同意。”
    莫逸：“这可由不得你。”
    这一场针锋对决，到底谁先沦陷？
    *
    标签：欢喜冤家 轻松 公路 日常 甜宠
    第1章 契机
    巴黎的天近日来一直不放晴，叫人的心情也跟着烦闷不已。
    虞峥一脸暴躁地扔下笔，五指收紧，两三下就将手里的设计稿揉皱，精准地投掷进堆满纸团的垃圾篓里。
    要说他平生最恨的人，必定非季时慎莫属。他的哥哥虞潇，曾是令整个时尚界为之侧目的超级模特，可惜偏偏是个恋爱脑，为了那个姓季的男人，居然选择退出模特圈，这个决定一直让虞峥费解又痛惜。
    而自从虞潇退出模特界以后，虞峥的思路就好像停滞了。曾经，只要他看见他哥哥在t台上大放异彩，他脑中的灵感便会源源不绝，凭着这些独具风格的作品，虞峥一跃成为巴黎新锐设计师。
    尽管虞峥也换过不少模特，可感觉都不对，这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创作。他一贯的设计风格是偏灵巧轻盈的，也只有虞潇才能完美呈现出他想表达的理念。
    眼看春夏时装周就要来临，但虞峥依然毫无头绪。他就像陷入了牢笼的动物，满心焦躁。
    偏偏，电话还在此刻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虞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压着情绪接起，“喂？”
    “阿峥，我们明天去摄影展吧！”那头的声音透着轻快雀跃。
    虞峥想也不想地说：“我没空，你找别人陪你去吧。”
    “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啊。”
    虞峥都快忘记还有这茬事了，耐着性子解释道：“对不起，但我最近真的很忙。”
    “但是你上次，还有上上次，都拒绝我了。”那声音忽然变得委屈起来，“阿峥，你是我男朋友啊。”
    虞峥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开口道：“知道了，我陪你去。”
    他正在交往的对象是一名华籍留学生，念的艺术鉴赏专业。大抵因为还是学生，在他脸上，总有股稚气未脱的天真。
    曾经虞峥很喜欢他这股天真，现在却只觉得有些厌烦。他选对象基本只看脸和身材，长相对他胃口了，大体上来者不拒。可惜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虽然他对每一个交往对象都是认真过的，但没多久就腻了，换男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虞潇说他这是渣，但虞峥却一直觉得，没有感情就应该说拜拜，拖下去对双方都是痛苦。
    与小男友的兴高采烈截然相反，虞峥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目光逡巡在一幅幅摄影作品上，好似在看，又好似什么都没看进去。
    展是好展，可惜他思绪难平，无心欣赏。
    “alex，这么巧，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看见你。”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虞峥脸色微僵，回身打了个招呼，“richard。”
    来者是个金发碧眼的法国男子，看起来风度翩翩，可惜虞峥却厌恶极了他这股惺惺作态。虽然不对盘，但两人明面上还是同事，即使虞峥心里再厌烦，脸上还不得不撑起个礼貌得体的微笑。
    “关于时装周你有什么想法吗？”richard问他。
    “暂时还没什么想法。”
    “是吗？”richard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最有天赋的设计师居然会没想法？难道alex是想保持神秘？”
    虞峥看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就来气，估计这人早就完成设计稿了，而自己却还什么头绪都没有，心里不由得更憋屈。但他不愿透露这点，毕竟他们在公司还是竞争对手关系，便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对。”
    richard好似这时才注意到虞峥身边的小男友，朝他打了个招呼，又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玩吧。”
    “回见。”虞峥转身要走。
    “alex。”身后又传来richard状似无心的话语，“听说charles会参考这次时装周的影响，对部分系列作出调整。”
    “换言之，有人要退出以后的游戏了。”
    charles是ms集团的品牌总监，而虞峥和richard都是旗下的设计师，他俩正好负责同一条线的不同系列。闻言，虞峥回过头直直地盯着richard，“那也不会是我。”
    richard低低地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和richard交锋完毕后，虞峥的心情简直差得离谱。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表面光鲜亮丽，背地追名逐利，人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粉饰太平。

 第2章

    虞峥在圈子里待久了，好像也被同化了，他一边自我厌恶，一边又同流合污。
    虽然他方才恨不得揍richard一拳，但还是不得不保持所谓的社交礼仪。
    然而小男友似乎完全察觉不到他和richard之间的暗流汹涌，还在兴奋地拉着他八卦时尚圈的趣事。
    虞峥本就心烦，对他的问话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作回应。两人一直往前走，直到快走出展厅的时候，虞峥的脚步忽然一下子顿住了，目光落在最后一幅摄影作品上。
    那是一张野外的摄影照片，入目是一片茫茫的枯黄草原，而最引人瞩目的是画面正中央那奔腾的象群。
    阳光将大象的皮肤映得黝黑发亮，它们仰首扬蹄前行，隔着照片仿佛都能感受到大地震动的雷霆万钧，那是一种原始又纯粹的力量美，令人心颤。
    虞峥看展无数，也不是没见过象群迁徙的照片。可这幅作品的作者拍摄手法尤为独特，知道如何最触动人心，将最有冲击力的画面用镜头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像原地卷起一场风暴，虞峥感到灵魂都在战栗。象群落下的足迹仿佛踏在他心上，他甚至依稀能听见远方土地传来与他神魂共振的声音。虞峥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丝来之不易的灵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深处苏醒了，在挣脱，在叫嚣。
    害怕这一刹那间的感觉稍纵即逝，虞峥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去往这里。
    “咦，阿峥，你要去哪？”小男友见他忽然一语不发地朝展厅出口走去，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我要去一个地方。”虞峥顿了顿，然后看着他说，“还有，我们分手了。”
    小男友还没反应过来，虞峥已经大步走远了。
    “等等，阿峥，你说什么？”他连忙追上去，却无人回应。
    展厅里依然人来人往，那幅象群迁徙的照片静静地挂在墙上，有人驻足欣赏，有人匆匆路过。
    然而虞峥未曾留意，在这幅照片的角落，赫然写着一个摄影师的名字。
    莫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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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初相识
    从摄影展上回来后，虞峥当即就查探照片的拍摄地。
    经确认，那是位于非洲的一个小国。虞峥二话没说，让助理订好机票，准备前往。
    “老板，您真的要去吗？”助理elisa忧心忡忡地说。距离时装周举行的时间并不多了，除去设计，还有制版、采购、打样等等一系列工作，虞峥选择此时前往非洲，无疑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更何况，非洲给人的印象总是伴随着动荡，叫人难以放心。
    “我已经决定好了。”虞峥不容置喙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此时此刻，任何一丝一毫能够产生灵感的契机，他都不想错过。
    巴黎的天太阴冷，或许他需要前往这样一个处于热带的国度。
    “好吧。”elisa又问，“真的不需要我陪您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虞峥说，“你留下来处理工作，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elisa只得应道：“好的。”
    一切准备就绪。就这样，虞峥坐上了前往非洲的航班，独自踏上寻找灵感之旅。
    非洲，的确没有他想象中的繁荣，但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落后。近几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个边陲小镇也逐渐有了人气。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盛放着一股向上蓬勃的生命力。
    他在当地雇了位向导，叫杜马特，是一个黑人少年。
    他想让杜马特带他进草原，追寻非洲象群的迁徙。杜马特便安排好了车子，带他进去。
    然而一连几天，除了风沙与枯草，他什么都没看见。
    连续几日的一无所获让虞峥不禁开始焦躁起来。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不能无休止地在这里耗下去。
    “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虞峥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他拿出一摞钞票摆在杜马特面前。少年眼睛都看直了，但还是用带着口音的英语生涩地解释道：“不是钱的问题，是时机不对。”
    虞峥不耐烦了：“那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机才合适？”
    杜马特想了想，说：“现在要看象群，只能往北的地方走。”
    “那就去啊。”虞峥不解道。
    杜马特却摇了摇头，解释道：“塔里斯是神谕降临的地方，我们族人是不能去的。”
    感情这大半天是在跟他绕圈子玩呢？虞峥怒极反笑，“行，你被解雇了，明天不用再过来了。”
    杜马特盯着他，目光又落在那沓厚厚的钞票上。他略显干燥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一连几天毫无收获，虞峥的心情跌落到谷底。他也找了其他的当地向导，但他们一听说他要往塔里斯走，纷纷都摇头拒绝了。
    虞峥愿意尊重他们的民族信仰，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甚至开出了更高的价钱，却依然没人肯接这个活儿。
    难道这次真的要无功而返吗？虞峥坐在当地一家小酒馆里，心灰意冷地订下回程的航班，然后郁闷地猛灌了一大口酒。
    也不知道这酒是用什么酿的，烈得要命，还特别容易上头。
    “这么喝很容易醉的。”旁边突兀地传来一道声音。虞峥顺势看过去，只见吧台旁边坐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那人长着一张相当英俊的东方面孔，牛仔衣和工装裤这样的搭配衬出他的随性与帅气。

 第3章

    凭心而论，这的确是个帅哥，可惜不是他的菜。再加上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于是他只是丢下一句，“不用你管。”
    帅哥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虞峥一向自诩酒量不错，但这酒确实后劲很足，他没喝几口就觉得已经有点醉了。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干脆掏出钱包结账走人。
    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早点回去赶一赶设计图吧。
    正当他要踏出酒馆门口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大汉。那大块头正面朝着他，面色不善，大声地嚷嚷什么。
    虞峥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这人是在碰瓷他，要求赔偿。
    然而酒馆里的人对发生的这一切似乎都见惯不怪了，没人去调解，只是坐在那里漠不关心地看戏。
    如果是清醒时候的虞峥，大概给点钱就打发过去了。可惜他今天正憋着一肚子火，再加上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了。他打断那人，说：“你说我故意碰撞你，你有证据吗？”
    那人显然没想到虞峥这么不配合，轻蔑地“哈”了一声，目露凶光，“你可以问问这里的人，我打你需要证据吗？”
    角落里顿时有几个人站了起来。
    虞峥顿时心里一凉。
    “等一下。”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刚刚坐在吧台的那名帅哥。
    “你又是谁？”那大块头狐疑地打量他。
    帅哥缓步走近，淡定地说：“我是他朋友。”他话音刚落，突然“砰”地一拳砸向面前的大块头，随即长腿一伸，将他绊倒。
    趁那伙人还没反应过来，帅哥一把抓起虞峥的手腕，“跑！”
    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追了上来。混战迅速发展起来，这帮人似乎被那帅哥激怒，下手特别黑。帅哥虽然看起来挺能打的，然而寡不敌众，拳风猎猎而过，虞峥眼睁睁看着那拳头要砸向那避无可避的帅哥，只好咬牙帮他挡了一下。
    脸上传来的闷痛让虞峥哼了一声，帅哥回身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擒住伸向虞峥的胳膊，反手把人丢出去。
    好在这位帅哥身手不错的，也多亏他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护得住虞峥，不然虞峥怕是伤得不轻。
    正混战着，那帅哥捡了个漏洞，一脚踹翻了面前领头那人，然后拉着虞峥的手腕，用中文对他说了一个字，“走。”
    虞峥被他拉着冲出了酒馆，他的话音低沉，消散在夜风中，带着些许动人心魄的意味。
    怕被追上，他们一直向前狂奔，虞峥感觉肺都要跑出来了，刚喝下去的酒一直在胃里灼烧。而那帅哥似乎对地形并不陌生，拉着他七拐八拐，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里。
    “我、我不行了。”不知跑了多久，虞峥拽了帅哥一把，气喘吁吁地停下。
    预感到身后的人应该不会再追上，帅哥松开他，也停下来歇息。
    此时，虞峥不得不佩服这位帅哥体力是真的好，刚才打完群架，又跑了不知多少公里，他都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而这位帅哥竟才微微喘息。
    月光照落在这个小巷子里，两人边休息边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莫名其妙地同时笑出声。
    原本郁闷的心情仿佛一扫而空了，虞峥说：“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帅哥耸肩说，“不过在这里暴露钱财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
    “我记住了。”虞峥向他伸出手，“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虞峥，怎么称呼？朋友？”
    “莫逸。”那帅哥说着，与他握手。
    这一回，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患难见真情了。
    两人笑了半刻，莫逸指了指自己的脸，对虞峥道：“你这里有伤。”
    虞峥下意识抬手一摸，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俊脸惨遭破相，不由郁闷道：“打人不打脸，这帮孙子手忒黑了。”
    莫逸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这附近正好有个药店，我去买点药回来，你等我一下。”
    “好。”
    莫逸走了，巷子里只剩下虞峥一个人，他靠着身后的土墙，仰头看着夜空。
    很奇怪，明明是陌生人，虞峥却没由来信任对方，相信他不会把自己丢在这里。
    果然，不过片刻，莫逸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应该就是他买回来的药。
    然而当他从袋子里取出东西的时候，虞峥闻到一股很冲的药酒味，登时警惕起来：“等一下，这是什么？”
    “药酒，是这里的特产，对外伤很有效果。”莫逸解释道。
    虞峥瞪着他手里的药酒，怀疑道：“这东西真的能上脸吗？”
    “驭盐′可以的。”莫逸抿着唇浅笑，“要我帮你吗？还是你自己来？”
    没有镜子，虞峥看不见自己脸上的伤，他把头凑过去，闭上眼，“你帮我吧。”
    棉签沾着药酒涂在皮肤上的感觉凉凉的，又有点痒。莫逸看着他，说：“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挡这一下？”
    “你都帮我解围了，我也没理由不帮你吧。”
    “下次不要拿自己冒险了。”
    “知道了。”
    两人一时没再说话，气氛太安静，他莫名有些心慌，另起了个话题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还行，我只是多待了一段时间。”莫逸问，“你是a市人？”
    “是的。”虞峥这回倒是有些讶异了，“你怎么知道？”

 第4章

    “听你的口音有点像。”莫逸说，“之前我也有在那边工作过一段时间。”
    虞峥一下子感到亲近起来，“那你现在也是来工作吗？”
    “对。”莫逸问他，“你呢？”
    “我来旅游。”
    “旅游？”莫逸似乎感到惊讶，“这里挺偏的，很少有人会选这个地方旅游。”
    虞峥正想问他对塔里斯熟不熟，忽然感觉到莫逸的指节不小心蹭到自己脸上，带着些许温热和麻意，顿时“嘶”了一声。
    莫逸以为碰到他伤口了，歉然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没有。”虞峥遽然睁开眼，发现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了。
    暧昧就在这样的距离一点点攀升，虞峥没说话，莫逸也没再开口。
    平心而论，莫逸其实并不是自己一向审美偏好的类型，但虞峥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帅气。
    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刚喝完烈酒，又打完群架，还没彻底平息的血液又躁动起来，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急切地想寻找一个突破口宣泄些什么。
    虞峥偷眼看向对方，只见莫逸在正垂眸盯着他看。那一瞬间，虞峥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讯号，他盯着眼前棱角分明的嘴唇几秒，一时头脑发热，忽然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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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快乐！
    第3章 强买强卖
    刚吻上去，虞峥霎时间就清醒了，酒意也消退了大半。
    他在干什么？他疯了吗？对着刚认识不久的人上嘴就啃？
    虽然以他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他的gay达十有八九是准确的，可万一不是呢……？
    万一莫逸不是，当他是x骚扰，将他按在原地暴打一顿怎么办？
    如果他现在说，他发酒疯就有乱亲人的毛病，莫逸会信吗？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虞峥简直昏了头，心里尴尬又后悔，正想悄悄退开。
    莫逸的眼底却陡然变得深沉，像翻涌过最晦暗深沉的大海，正酝酿着一场风暴。他察觉到了虞峥的意图，伸出手按住对方的后颈，更深更重地掠夺他的唇舌。
    “嗯……”
    虞峥一开始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侵占。
    虞峥第一次接这么浓烈而具有侵略意味的吻。莫逸的舌头在他口腔中肆意翻搅，狂野又用力，虞峥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被吮吸得发麻了，按在后颈的大手更让他觉得自己像被猎豹盯上的猎物，隐隐有些腿软。
    但虞峥并不甘示弱，很快就调整过来，他伸手用力抱住对方，舌头也缠了上去，讲究的是一个进退有度。
    这场唇舌的交锋到底还是虞峥先退让了，他推了一把莫逸，大口地喘气，“你是怪物吗？肺活量怎么这么好？”
    莫逸忍俊不禁，“谢谢夸奖。”
    虞峥：“……”
    他盯着莫逸的嘴唇，那上面还覆盖了一层水光，显得无比润泽。虞峥的脑子轰地烧起来了，刚刚那个吻似乎为身体里的那团火添了把柴，越烧越旺。
    ……
    虞峥一早醒来腰酸背痛，浑身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比熬了几天大夜赶设计稿还叫人难捱。
    他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莫逸还没醒，狭长的眼睛紧闭着，像一头沉睡的猎豹，随时可能醒过来蓄势待发。
    虞峥没有惊动他，只是胡乱套上衣服走了。昨晚一夜狂欢，今早就只剩下一地狼藉。
    昨天晚上订的回程航班早已误机，虞峥带着一身疲惫和郁闷回到自己的住处，打算先好好洗个澡。
    然而离谱的是，他居然还穿错了莫逸的裤子。他拎着裤子一抖，一张名片便从口袋里滑出，跌落在盥洗室的地板上。
    虞峥捡起来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摄影师莫逸”，名字下方还附有一串电话号码。
    刹那间，虞峥心念电转。他看着名片沉吟半刻，还是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来了。”屋内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后，虞峥面前的木门便打开了。
    一个小时前，他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便寻着电话中莫逸所说的地址过来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两人还在床上抵死缠绵，清醒过后两人又人模狗样地站在对方面前，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莫逸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还湿着，身上散发着一股沐浴后的清爽气息。他的目光落在虞峥身上，问道：“找我什么事？”
    “早上穿错了裤子，过来还给你。”虞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神色镇定地看着莫逸，“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莫逸是个野外摄影师，最近因为需要收集素材，便在非洲待了一段时间。他租了房，地方不大，但采光很好，屋子也被他收拾得很整齐。
    “喝点什么？”莫逸问他。
    “咖啡。”虞峥不假思索道。
    莫逸给他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甜腻廉价的味道让虞峥微微皱眉，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
    早上才不辞而别的人，现在又出现在他面前。莫逸抱臂倚在墙上看着他，“说吧，你来找我，总不至于就是单纯还裤子吧。”
    他这么直接，虞峥也不跟他绕圈子：“你对塔里斯熟吗？”
    “去过，怎么了？”
    “我要去那儿一趟，但这里没有向导愿意接这个活儿。”虞峥说，“我需要你带我过去。”

 第5章

    莫逸看了他一会儿，“你去那儿干什么？”
    虞峥便直言他的目的。莫逸听完，略一皱眉道：“现在可不是看象群的时候。”
    “我知道。”虞峥也坦然，“所以我才需要你带路。至于钱的方面，我可以按照向导两倍的市场价给你。”
    莫逸有点厌烦他这种拿钱压人的姿态，仿佛高高在上似的。其实虞峥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不缺钱。”莫逸说。
    “那你想要什么？”
    莫逸思考了片刻，然后慢悠悠地说：“你昨晚抓得我背有点疼，帮我上个药吧。”
    虞峥：“……”
    这几天虞峥已经大致熟悉了这儿的景致。塔里斯和之前杜马特带他去过的草原并无多大差别，天还是那么蓝，草原也依然一望无际。
    莫逸开着越野车，旷野的风从车窗吹进来，吹乱了虞峥的额发。
    “还有多久到？”
    “你急什么？”莫逸瞥了他一眼，“越往北走，人越少，那儿不仅有象群，还有狮子、豹子，你不怕？”
    虞峥反问道：“我要是怕，还会来这一趟吗？”
    莫逸没说话，只是打开了音响。
    那是一首摇滚老歌，还挺应景。虞峥听着旋律熟悉，忍不住摇头晃脑跟着哼哼两句。
    莫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音量调高了些。
    “i&#039;m on the highway to hell，
    on the highway to hell，
    highway to hell，
    ……”
    车轮碾过土地，扬起阵阵尘埃，车载音乐随着风逐渐飘向远方。
    傍晚时分，莫逸停下车，选择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扎营。
    虞峥不知所措地握着那几根杆子，有点犯了难。
    莫逸正从后备箱里取物资，看他这副模样，便走过去，沉声说：“我来吧。”
    看着对方熟练地将支架穿入布料中，虞峥有些尴尬，不想被人看轻了去，又找补道：“其实我以前也搭过帐篷的，不过是简易的那种。”
    “我知道。”
    看莫逸动作娴熟，似乎完全没指望他来帮忙的样子，虞峥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只得没话找话道：“你是经常在户外活动吗？”
    “嗯。”
    虞峥“哦”了一声，“怪不得你这么熟练。”
    “拍摄需要。”莫逸说，“有时候为了取景，需要蹲守好几天。”
    “那干你们这行还挺辛苦的啊。”虞峥感慨。
    “还行吧。”莫逸道，“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不容易，自己喜欢才最重要。”
    这话虞峥也深以为然。
    莫逸瞥他一眼，“你要是没事干的话，不如替我搬东西。”
    虞峥走向后备箱，顿时有些发蒙，“要搬哪个？”
    莫逸欲言又止，“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烈日终于沉下地平线，天慢慢黑透，在这漫无边际的旷野里看日落，虞峥忽然有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虽然壮丽，但也令人怅然。
    “干嘛长吁短叹的。”莫逸已经搭好了帐篷，他拿了个小马扎坐在虞峥旁边，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
    虞峥盯着他手里的啤酒，掌心向上，但没说话。
    “这个？”莫逸挑眉，“最后一罐，没了。”
    虞峥“啧”了一声，“你就不能提前多备点吗？”
    “嗯，下次吧。”
    等这趟旅程结束，虞峥马上就要返回巴黎。下次，下次两人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虞峥心里的惆怅又多添了几分，但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不过多愁善感并非他的风格，虞峥自我调整了片刻，又问道：“晚上吃什么？”
    莫逸抛过来一包压缩饼干，“你还想吃什么？”
    虞峥捏着那饼干的一角，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就吃这玩意儿？”
    “车上还有罐头，自己拿吧。”
    “……”
    虞峥哪受过这种委屈，不过罐头的味道至少比压缩饼干好点，虽然也就凑合填饱肚子。
    身后是茫茫草原，眼前是满天星辰，幕天席地，似乎能够叫人短暂地忘记一切喧嚣。
    虞峥托着腮看身侧的莫逸在摆弄相机，忽然说道：“你教我摄影吧。”
    “行啊。”莫逸说，“过来。”
    虞峥便凑过去看，莫逸调出了取景框，跟他说：“这是快门，快门越短，进光量越少，画面就会越暗。”
    “那光圈呢？”
    “光圈是调整进光量和景深。光圈越大，进光量越多，画面会变亮，同时背景也会变模糊。”莫逸边演示参数调整，边跟他说。
    虞峥就着莫逸手上的相机，好奇地触摸按键，“这个值越大，光圈就会越大吗？”
    “不是，反过来。值越小，光圈越大。”
    “哦。”虞峥又忍不住到处戳戳点点，“那这个呢？iso又是什么？”
    “感光度。数值越大，对光线越敏感，但也容易产生噪点。”
    “好复杂啊。”虞峥感叹道，“摄影还真不容易。”
    “还好，多拍几次就熟练了。”莫逸笑道，他将相机交给虞峥，“你来试试。”
    “我对摄影并不怎么在行。”虞峥道。虽说混迹在时尚界，但他一直认为术业有专攻，平时活动都有专业的摄影团队跟进，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是这样吗？”

 第6章

    莫逸低头看了一眼，“对，然后半按快门对焦。”
    虞峥一边听着他的指导，一边尝试，但拍出来的第一张就糊了。
    “快门按快了。”莫逸手把手教他。他的指尖轻搭在虞峥的上方，带着对方一起用力往下按，“稍微按长一点，这样。”
    他演示了一遍，然后松开手，让虞峥再试一次。虞峥问道：“这样？”
    “对。”
    虞峥本就有美术功底，熟悉参数后便掌握得很快。他按下快门，这张照片拍得很清晰，夜空中的星和月一同入了画，构图也十分完美。他看着照片，得意道：“我还是挺有天赋的吧？”
    莫逸含笑应道：“嗯。”
    等虞峥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甚至是一个半环抱的姿势。他心里一悸，忍不住偏头看向莫逸，对方那张相当英俊的侧脸便映入眼帘。
    这么凑近了看，虞峥发现莫逸的睫毛其实挺长的，还很密。
    真奇怪，明明更限制级的事情都做过了，偏偏这种微小的接触更让他有所悸动。
    莫逸半天没听到对方说话，也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虞峥的目光尚且来不及收回，便正正撞上了对方的视线，彼此俱是一怔。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几乎鼻息可闻，很像是一个要接吻的姿势。
    意识到对方的眼神落在他唇上，暧昧的氛围感上升到了顶点。虞峥心里一慌，他下意识推开了对方。
    莫逸似乎没料到他的举措，眼里布满了错愕。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虞峥也颇有些尴尬。他清咳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根，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下次再学吧。”
    他说完，也没有理会莫逸的反应，转身就钻进了帐篷里。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有些事情失误过一次就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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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神谕
    说困了要睡觉的虞峥，躺在睡袋里却半天没睡着。他不是头一回谈恋爱，但莫逸给他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总觉得事情要超出他的控制，这令他感到很不自在。
    虞峥翻来覆去半晌，想催眠自己赶紧趁莫逸没过来之前睡着，这样就不用面对令人尴尬的场面了。
    然而事情总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没过多久，莫逸也掀开帘子进来了。虞峥忍不住问他，“你不继续拍了？”
    “嗯。”莫逸打开睡袋，在虞峥身边躺下。
    虞峥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帐篷里的空间比外面更狭小，他们背对背躺着，可虞峥总感觉对方的呼吸声仿佛就回荡在耳边，距离近得好像一转身就能触碰到彼此。
    两人沉默地躺了半晌，最终还是莫逸先开口了，“你睡不着吗？”
    虞峥很想假装自己已经睡了，可呼吸声骗不了人。他泄气道：“嗯。”
    莫逸转了个身，平躺着看向帐篷顶，“咱们聊聊吧。”
    明知道不该答他的话，虞峥却没忍住上钩，“聊什么？”
    莫逸顿了顿，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做你的向导吗？”
    “为什么？”虞峥下意识追问。
    “因为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挡在我面前的人。”
    这话一出，虞峥好像又回到了在小酒馆的那夜，莫逸带他逃出重围，然后他替莫逸挨了一拳。思绪像一盘光怪陆离的录像带，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当播放到他俩在破旅馆里纠缠的画面时，虞峥的大脑就宕机了，耳根烧出过载的热。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虞峥觉得好像连空气都是灼热的，那种令他不自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可是，两人原本只是一夜情的对象而已，如今却在因缘际会之下，有了更多的纠缠。但他到底是要回去的，他们之间实在不应该有太多的暧昧。
    虞峥心下一沉，那种过载热的感觉像突然遭到了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莫逸还在等他的回应，虞峥斟酌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那天晚上的事，是我的失误，你就忘了吧。”
    他感觉身侧的人动了一下，反问道：“失误？”
    “对……”虞峥硬着头皮说下去，“那天晚上我酒喝多了，所以后来有点失控。但其实这种事还挺常见的，不必放在心上。”
    莫逸顿了一下，又反问一遍，“常见？”
    虞峥装得云淡风轻，“是啊，不就是睡一觉而已，大家都这样的，再见面了也还是朋友。”
    “我没有你这么随便。”莫逸的声音冷了一度。
    虞峥好像被刺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然而事实上也的确是他想撇清关系在先，虞峥一时有气没处撒，但又理亏没话说。他憋屈不已，干脆拉起睡袋，盖过脑袋。
    同时，他又在心里忿忿地想，要不是当地没有向导肯接这个活儿，你以为我还会回来找你么？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这趟旅行一结束，大家就立马拜拜，再也不见。
    莫逸听不到他内心的腹诽，只是沉默着侧过身，也背对着虞峥。
    帐篷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两人背对背入睡，一夜无话。
    次日，还是莫逸叫醒了虞峥，“该起来了。”
    外面天还蒙蒙亮，虞峥眯缝着眼睛，艰难地从睡袋里爬起来。

 第7章

    车子一路往前驾驶，虞峥在车上吃了点东西，才觉得清醒了些。他瞥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莫逸，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天我可能没说清楚，我再重新申明一下。咱们现在就是雇佣关系，我不希望事情变复杂了。所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但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的话，我很抱歉……靠，你干什么！”
    莫逸突然一个急刹车，虞峥措手不及，猛地往前冲了一下，感觉胃里的早饭都要翻涌出来，他狠狠瞪了一眼莫逸。
    莫逸觉得居然听完虞峥在那大放厥词的自己也像个傻逼一样。他压下烦躁，沉声道：“下车。”
    “什么？我现在是雇主……”
    “我说下车。”莫逸的语气重了一些，“我不干了。”
    虞峥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可付了钱的……”
    莫逸打断他，“我退回给你，下车。”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半晌，最终虞峥怒气冲冲地解开安全带，“不用退了，我下。”
    他下了车，用力地甩上车门，发出“砰”地一声惊天巨响。
    虞峥朝着车子行驶相反的方向大步而行。他本以为莫逸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孙子是真没等他，竟立刻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操你祖宗的莫逸！”吃了满满一嘴车尾气得虞峥骂骂咧咧，冲着逐渐消失不见的车尾竖了个中指。
    两人背道而驰，虞峥边走边憋了一肚子气。这莫逸实在太没有契约精神了，竟然半路撂挑子，真以为老子没了你就不行吗？
    其实除了愤怒，虞峥心底深处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委屈，只是这委屈的情绪会让他感到软弱。他这一生从未向人示弱过，也讨厌这种感觉，便一概以怒火掩盖过去。
    日头当空，虞峥沿着公路而行。此处虽然人烟稀少，但也并非是无人区，他依稀记得来时还途经过一些村落。眼下人生地不熟，虞峥准备先去找个地方落脚，之后再作打算。
    都说望山跑死马，虞峥明明记得开车来的时候，这地儿离那些村落并不远，但走过去却似乎怎么也望不到头。
    走了这一路，虞峥又渴又累，他在心里暗暗咒骂了莫逸几百万遍。也许是他的艰辛终于得到上天的感召，虞峥隐约瞥见了建筑物的一角。他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立马提起劲儿，快步走过去。
    然而当他过去以后，却发现大失所望。那儿并没有什么村落，只有一处残垣断壁。
    那是一个圆坛，墙体由数十座石头堆砌而成，立柱上还能看见一些浮雕。虞峥想起杜马特跟他说过，塔里斯是神谕降临的地方，猜想这里可能曾经是一座神庙，可惜年久失修，已经成了遗迹。
    虞峥已经累极了，也顾不得是不是冒犯了哪尊大神，一屁股坐在神庙的地上歇息。
    他正盘算着这儿离村落的距离还有多远，不知道日落之前能不能赶到。也许是四周太过安静，让他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虞峥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嘶——”
    像某种爬行动物在断垣上缓缓移动，吐着信子。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虞峥浑身僵硬着，甚至不敢回头。
    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可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如果我今天就这样死了，我的家人朋友会知道吗？还是以为我从此失踪了？
    要是没跟莫逸斗气就好了。
    虞峥在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心里飘过一丝遗憾的叹息，终于绝望地闭上眼睛。
    “砰！”
    一声枪响兀地响起，虞峥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一股腥热打在自己脸上。
    他呆愣了半晌，视线中只见一个人影背着光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把猎枪。
    “吓傻了？”莫逸问他。
    虞峥想站起来，却发现两腿都是软的，根本没法施力。莫逸便向他伸出手，虞峥看着眼前摊开的手掌，犹豫了一秒，还是搭了上去。
    “别动！”
    虞峥刚要借力起来，便听到莫逸在他耳边低吼一声。原来，刚刚那条蛇并没有死透，还在挣扎着要反咬一口。匆忙之间，莫逸只能将他护在怀里，另一手扣动了扳机。
    “砰！”
    又是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声，世界才彻底安静下来。
    “哈啊……”
    虞峥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气。
    “还好吧？”莫逸拍拍他的背部，给他顺气。
    虞峥确实不太好，他脸色苍白，胡乱地点头又摇头。
    莫逸触到他一手冰凉，便索性先将人带回车里。
    回到车上，莫逸给他递了瓶矿泉水。虞峥早已渴极，一言不发接过就喝。过了许久，虞峥剧烈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但手还是有点抖，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莫逸没好气道，“我让你下车，你就真下车，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疯子。”
    虞峥刚好了一点，又开始忍不住跟他斗嘴，“那你明知道危险，还真让我下车，到底谁才是疯子。”
    疯子。
    两人在心里同时暗骂对方。
    安静了片刻，虞峥又问他，“你那枪哪来的？”
    “买的。”莫逸说，“平时出门带着只是为了自保，没想到今天真派上用场。”
    “喂。”
    莫逸转头看他。
    虞峥眼睛盯着车窗，有些别扭地说道：“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第8章

    莫逸笑了一下，“要听你说句好话真不容易。”
    说罢，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也许是经历了一番生死劫难，这一路两人都安分了不少。虽然小摩擦不断，但总体相处还算比较平和。
    一直到第三天，两人驻营的时候，莫逸突然脸色一变，按住虞峥的肩，“别动。”
    虞峥不明所以，但看见莫逸神色严肃，便跟着他一块儿蹲下。
    没过多久，虞峥便隐约感觉到大地传来震动，“轰隆隆”的声响自远方而来。
    地平线上首先扬起一阵沙，随后是一群大象纷至沓来。它们成群结队，似神兵天降。虞峥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狂跳起来，这是他期待已久的象群迁徙！一股激动若狂的情绪刹那间涌遍全身，他却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他们驻扎在一个小土丘后面，安静地注视着象群从下方缓缓踱步。像天地间正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在自然的力量下，他们好像变得渺小起来，像象蹄扬起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直到目送完象群离开，莫逸才开口问他：“感觉怎么样？”
    虞峥还在回味，评价道：“不虚此行。”
    “咔嚓”的快门声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他瞪着莫逸，“干嘛？偷拍呢？我出镜可是要收费的。”
    “等照片冲印好给你。”莫逸放下相机，边看着回放的照片，边漫不经心说道。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拍虞峥，可能是因为方才镜头捕捉到的青年仿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整张照片好像突然就有了灵魂。
    冥冥之中，他似乎察觉到了他一直寻找的契机。
    塔里斯，不愧是神谕降临的地方。
    第5章 庆典
    此行目的达成，虞峥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两人重新返回到小镇，虞峥准备打道回府。两人分别的时候，莫逸喊住他，“临走前，我再带你去个地方吧。”
    虞峥看了他一会儿，应道：“好。”
    虽然不知道莫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经历过此番旅程，虞峥内心深处还是对他相当信任的。
    第二天一早，虞峥便前往莫逸的住处赴约。莫逸好像才刚起，神色间还有点困顿，看见门外整装待发的虞峥，随口道：“这么早？”
    虞峥纠正他：“是你起晚了才对。现在这个点，我本来已经开始工作了。”
    “知道了，等我会儿。”
    在莫逸洗漱的间隙，虞峥无事可干，便左右环顾他的房子。桌子比他上次来时显得凌乱些，电脑也还没关，看来莫逸昨晚是在熬夜工作。
    虞峥无心去看他的工作内容，看到旁边摆放着一盆绿萝，便手很欠地揪了一下人家的叶子。
    “别动。”莫逸刚洗完脸出来，叫住他，“那盆绿萝我好不容易才养活了，你可别给我弄死了。”
    虞峥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绿萝不是挺好养活吗？你是怎么给养死的。”
    “这不是还没死吗？”莫逸睨他一眼，“当然要是没有某人毒手残害的话。”
    虞峥耸耸肩，不再说话。
    莫逸收拾的速度很快，套上t恤牛仔裤就走了。明明是很随意的装束，但在他身上总能穿出不一样的帅气，虞峥下意识多打量了两眼。
    “看我干什么？”
    “谁看你了？少自恋。”虞峥立刻反驳道，“我这是职业病。”
    莫逸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结伴而行，到了中心广场，虞峥才知道，今天是当地的一个节日庆典。
    街上布置了集市，各个摊位前人潮涌动。男女老少都穿上了各色奇装异服，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我觉得这里可能有你想要的。”莫逸说。
    他们顺着人流往前走，摊位上有卖一些手工制品的，做工也还不错。虞峥啧啧称奇，禁不住也买了一些，打算带回去当手信。
    摊位的尽头是一个棚子，周围似乎聚了不少人。虞峥走过去看，那里竟然在举办一个走秀活动。
    这熟悉的场面让虞峥一瞬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巴黎。可眼前的秀场与他印象中的秀场既相似，又迥异。少女们穿着斑斓的服装，摇曳生姿，无不自信地展现着她们的美。而她们身上的衣服鲜艳夺目，用料和设计与巴黎的风格又大相径庭。
    虞峥一直追求的都是精致的设计，怎么让线条更流畅，怎么让服饰更加华丽。然而工作久了，思维仿佛也固化了，他卯着一股劲，总想要做出更加精致美观的衣服，却好像怎么也突破不了瓶颈，感觉总在重复之前的设计。
    眼前少女们穿的衣服，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多精细考究，裁剪线条粗犷却并非不修边幅，色彩大胆却并非花里胡哨，在此情此景热闹的气氛当中，让人感受到一种饱满的精神活力。
    虞峥素来有几分自傲，在此之前，他心底隐约有几分瞧不起蛮荒之地，更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好的设计。然而此刻眼前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察觉到虞峥的沉默，莫逸问道：“怎么了？”
    秀已结束，人群逐渐散去，虞峥深吸口气，又慢慢排尽，忽觉浑身松快了，像一直以来给自己的枷锁卸去了。他忽而笑起来道：“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通了一些事。”
    莫逸挑眉，“和你的灵感有关？”
    “唔，大概吧，现在还不敢太确定。不过想来，你应该很快就能看到我的新作品了。”虞峥得意地说。

 第9章

    莫逸也笑着道：“好，我很期待。”
    走累了，两人便寻了一家小吃摊稍作休息。他们按老板推荐的特色餐点了几个菜，虞峥的兴奋感未消，甚至还点了瓶啤酒。酒水上来了，他低头抿了一口，问道：“这酒是用什么酿的？感觉还挺特别的。”
    “这是用当地种植的水果酿造的，发酵时间长，所以口感比较醇厚。”莫逸解释道。
    虞峥又尝了尝老板推荐的特色餐，据说很受欢迎，但在他看来就是炖肉、炖菜和玉米糊糊。
    莫逸听了，失笑道：“照你这样的说法，全世界的菜都差不多。”
    “对啊。”虞峥格外理直气壮，“我就搞不懂他们起这么复杂的名字干什么，直接用做法和原料命名不可以吗？”
    “嗯，是挺有道理的。”
    吃过了午餐，两人打算继续逛逛。正走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鼓声喧天，面前的人群也都一脸兴奋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虞峥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当即就拉起莫逸的手，“走，我们也看看去。”
    莫逸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没有说话。
    走近了，虞峥才发现那是有一支巡游队伍在表演。莫逸说，今天是庆典日，巡游表演是他们这里的习俗，意味着祈福祝祷。
    面前的人们载歌载舞，音乐声很大，他们必须离得很近才能听清对方说话。莫逸说话间的气息直扑他耳边，侧目便能看到对方俊朗的眉眼。虞峥一晃神，这才惊觉原来两人的距离竟然这么近，好像下一秒就要接吻。
    明明谈过不少恋爱，但虞峥心里竟感到一丝微妙的不自在。他装作浑不在意地移开视线，专心去看面前的表演。
    但有些东西一旦在意了就再也无法忽视，周遭人声鼎沸，可虞峥始终还是分了一丝心神放在身后之人上。
    然而他没有回头，因此他不知道身后的莫逸也一直注视着他。
    周围的人都在欢庆节典，用俚语大声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只有他们两个异乡人被挟裹在其中，看起来仿佛格格不入。
    但兴许氛围是有感染力的，虽然虞峥并不懂他们的语言，可仍然能感受到那种勃发的活力，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摇头晃脑起来。
    巡游队伍逐渐远去，观众也向着四面八方散了。然而方才街道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一哄而散更是人挤人。推搡声、叫喊声响成一片，虞峥转身张望，发现不见了莫逸的踪影，顿时有点慌。
    “我在这里。”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抓住了他，虞峥回过头，便见莫逸沉静的面容近在咫尺，竟觉得对方的存在这么令人安心。
    人潮汹涌中，莫逸护着他，一步步走出去。
    明明四周这么吵杂，可还是没有盖住虞峥胸膛里那一点失速的心跳。
    直到走出了人海，莫逸才松开他。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小河畔边上。午后的河面泛着粼粼的微光，显得格外静谧。
    “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都这么狼狈？”虞峥抱怨道，“你是不是来克我的。”
    “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莫逸说，“难道不是应该你自己反思一下，为什么每次你都能遇上各种状况？”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忽然同步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是看见对方就会忍不住笑而已。
    可笑完过后，两人又不约而同沉默下来，气氛变得安静了。虞峥看着莫逸，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趟旅程真的要结束了，而他明天即将离开这里。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虞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莫逸很淡地“嗯”了一声，弯腰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打水漂，“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要我送你吗？”
    虞峥不喜欢告别，说道：“不用，我自己能去。”
    没有斗嘴，没有插科打诨，两人头一回这么和平地相处，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虞峥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身捡石头打水漂，但石子总是很快沉进水里，连个水花都没弹起。
    “你的角度不对。”莫逸手把手指导他，“得手腕使劲。”
    他的体温通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虞峥手腕一颤，失了准头。
    “专心一点。”莫逸说。
    虞峥收敛心神，他悟性高，很快就掌握了关窍，小石头在河面上“噗噗”弹跳了几下。
    “也不是很难嘛。”虞峥自得道。
    “嗯，真厉害。”莫逸看着他，唇边划开浅浅的笑意。
    虞峥也看向他，一股没由来的冲动让他反握住莫逸的手腕，“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莫逸顿了顿，才道：“一路顺风。”
    虞峥缓缓松开手，也不知道在失望什么。他们这充其量只能算作露水情缘，短暂的交集过后，又将回归各自的人生。
    虞峥很轻地呼出一口气，笑了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有机会来巴黎了，我也带你到处转转。”
    “好。”莫逸说，“会有机会的。”
    成年人的客套话很多时候都是心照不宣，虞峥侧头看着莫逸说：“那就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虞峥转过身，朝后挥了挥手，“回去吧，别送了。”
    正巧有一缕风迎面拂过，虞峥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只见远方的白云被吹开，散落在天边。

 第10章

    这段旅途虽然不长，但已经给他留下足够深刻的记忆。
    回到旅店，虞峥像往常那样上楼。然而就在快到房门的时候，他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微妙的不祥预感。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停了下来。片刻后，他当机立断转过身，朝楼梯口方向走去。
    “你！”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中，虞峥惊叫出声。他想要躲避，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头部猛然传来一阵闷痛，虞峥眼前一黑，连呼救都来不及，便失去了意识。
    第6章 出逃
    虞峥眼皮一动，悠悠转醒，随后头部便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痛得他直皱眉头。
    他睁开眼，只见眼前的环境全然陌生，而他正被束缚在一张椅子上。
    一群人在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见他醒了，又都纷纷安静下来。其中一个人走到他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们想干什么？”虞峥看着他，因为缺水，声音有点嘶哑。
    杜马特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一句，“老板，对不起。”
    他本来没想这样做的，可他们家真的太缺钱了，而且最近又被人上门讨债。迫于生存的压力，他只能铤而走险。
    “你们只想要钱对不对？”虞峥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惊慌，“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
    人群中突然冲上来一个人，在高声喊着什么，杜马特的神色也变得迟疑起来。虞峥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通过他们的语气和表情，猜测这是在讨论怎么处置他。
    “杜马特。”虞峥喊住面前的少年，“我随身携带的现金并不多，但假如你能确保我的安全，我会让人转你更多的钱。你知道的，我不缺钱。”
    果然，提到“钱”字，杜马特的眼神变了。说到底，他绑架虞峥也不过是求财而已。他知道虞峥有钱，但不知道他有多少钱。杜马特沉思片刻，试探道：“你能给我多少？”
    虞峥反问他：“你想要多少？”
    “我需要两千万先令。”
    “我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虞峥说，“我需要联系我的助理，让他把钱取出来。”
    杜马特警惕起来，“不行，你不能联系其他人。”
    “放心，我不会暴露你们。”虞峥道，“更何况，我不联系我的助理，我怎么取钱给你们？”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杜马特沉吟道：“那你等等，我先商量一下。”
    杜马特转过身，和身后那群人嘀嘀咕咕了一番。那些人边讨论边时不时打量虞峥一番，仿佛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目光里或怀疑，或猜测。
    片刻后，议论声渐止。杜马特说：“我可以让你联系你的助理，不过如果你敢报警，或者暴露了我们，我会立刻杀掉你。”
    虞峥心下一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答应道：“好。”
    杜马特从怀里掏出虞峥的手机，“你现在打。我能听懂中文，不要想耍花招。”
    “嘟嘟”几声忙音后，电话拨通了，莫逸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喂？”
    “莫助理，你好。”被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虞峥心底也有些发怵，但他只能故作镇定道，“我有事情想吩咐你。”
    莫逸没有立刻回话，虞峥的心都提起来了，生怕他以为自己在耍他，下一秒就要挂断电话。
    好在，莫逸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停顿两秒后，便道：“请说。”
    “我名下的那套房产，你帮我处理掉吧。”虞峥说，“我打算进购一批宝石，急需用钱，大概要两千万先令。”
    其实虞峥哪有什么房产，都是信口胡诌的，幸好还有莫逸配合他，“什么时候要？”
    “尽快吧，越快越好。”
    两人通话完毕后，虞峥对杜马特道：“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助理已经在处理我的资产，很快就能汇钱给你们。”
    杜马特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把枪从他脑门上移开。
    下一刻，虞峥强提起来的那口气便顷刻松掉了，冷汗争先恐后地从他的毛孔里冒出来，心脏狂跳不止。
    虞峥突然发现，他在这里的短短十几天，遭遇过生死攸关的时刻比他这一辈子加起来都多。
    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他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未知数。
    是夜，外头一切静悄悄的，连动物的声响都听不见。
    今早，莫逸传回了电话，说有买家愿意接手虞峥的那套房产，次日可以汇款。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很振奋，连杜马特连日绷紧的嘴角也松动了一下。虞峥将他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够拿到钱，看守虞峥的几个人也都有点松懈了，尤其是到了深夜时分，人困马乏，甚至还有人打起了呼噜。
    虞峥却丝毫不敢放松，他一直悄悄在用椅背去磨绑着他双腕的绳索。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明天被杜马特那帮人发现他在骗他们，那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明明心跳已经跳到一百八，但虞峥还得故作平静。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莫逸千万别掉链子。
    杜马特虽然为人心狠手黑，但到底还是少年，第一次干绑票这种事情，缺乏经验。虞峥的手机上有全球gps定位，只要他拨打电话，就能定位他的位置。
    时间在黑暗中一点点走过，然而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煎熬。虞峥的神经持续高度紧绷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叫他一惊一乍。

 第11章

    突然间，虞峥听到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看守他的人都被惊醒了，连忙出去查探。
    莫逸怎么回事？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
    虞峥心头掠过一阵不安，只见查探的人很快跑回来了，神色慌张地和杜马特商量什么。
    只见杜马特脸色一变，恶狠狠地咒骂着。其余人也情绪激动，声调也越来越高昂，还不时看向虞峥一眼。
    虞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他们脸上的神情猜测，这件事不一定和莫逸有关。
    那又会是谁？
    很快，杜马特就和他们谈完了，他向虞峥走过来，“我被债主找上门了，我们现在要转移地方。”
    他使了个眼色，打算让身边的人把虞峥敲晕带走，却又听到轰隆一声，顿时尘土飞扬，他反射性地抱头蹲下。
    就在此时，虞峥终于磨断了腕间的绳索，趁眼前乱作一团之际，迅速逃走。
    杜马特迅速反应过来，大喊道：“别走！”
    虞峥哪会听他的，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门外两伙人正在火拼，显然是仓库看守的人和杜马特的仇家。虞峥哪方都不想招惹，借着掩体，一刻不停地狂奔。
    外面浓烟滚滚，荒草横生，火光映亮了黑夜。突然，一辆越野车一个漂移停在他面前。虞峥抬头一看，只见车窗降下，露出莫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车。”
    虞峥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上车，那嘴也不闲着，“你怎么才来？”
    “我来就够仁至义尽了。”
    “那你不妨再来晚一点，这样就可以给我收尸了。”
    虞峥刚关上车门，莫逸便猛踩一记油门，车辆迅速启动起来。虞峥顺着惯性往前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忍不住哼唧道：“大哥，下次能不能预告一声……”
    莫逸没搭理他，只管专心开车。上了车，虞峥感到安全了，便松了口气，感叹道：“你有点东西啊，怎么把杜马特的债主给找来了？不怕弄巧成拙啊？”
    “不是我找来的。”莫逸解释道，“刚好碰上。”
    误打误撞之下，三方人马居然巧合地碰到一起，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天意。
    然而虞峥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便隐隐从后视镜中看到后方车的影子，“等等，好像有人在追我们。”
    莫逸英俊的脸上神色凝重，“知道了，我又不瞎。”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杜马特为求自保，将虞峥的身价告诉给了债主，两伙人决定联合起来追捕虞峥。他们人多势众，又有车有枪，眼看着很快就追上来了。
    “趴下！”莫逸大喝一声，空出一只手将虞峥的脑袋按下。随即，一颗子弹击破玻璃，正正与虞峥擦肩而过。
    这些仿佛只有电影才会发生的场景，虞峥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亲身经历到，顿时后背冷汗涔涔，四肢发软。
    车子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得仿佛要起火，然而身后两伙人仍然穷追不舍，逐渐对他们形成夹击之势。虞峥从未感受过这么迅猛的车速，五脏六腑都在翻搅，几乎快要吐了。
    “我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他喃喃道。
    “不会。”莫逸把着方向盘，语气坚定。
    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好像每个危急关头，只要他出现，就能叫人莫名安心。
    莫逸的车技也确实不赖，哪怕几辆车在夹击，他也依然保持沉着冷静。他启动车子左右突进，行驶路线诡异莫测，让人根本追不上他。
    车辆一直向前，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不知过了多久，枪声似乎没有再响起过了。虞峥像是察觉到什么，探头去看，发现身后的追兵竟然已经不见了。
    “我靠，不错啊哥，真的甩掉他们了？”
    莫逸的回答依然十分平静，“这里是塔里斯，他们不会过来。”
    虞峥想起了他们的民族信仰，顿时恍然大悟，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聪明。”
    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下来，这一晚上过得简直惊心动魄，人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感觉特别疲惫。虞峥瘫坐在座位上，大脑放空，缓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那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走？”
    “穿过这儿有一个火车站，可以从那走。”
    “补给够吗？”
    “够。”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慌啊？”虞峥转头注视着他的侧脸，开玩笑似地说，“你这样我总感觉你是不是杀过人。”
    “对，杀过，你最好害怕一点。”
    虞峥看着他不说话了，后脊背发毛。
    莫逸被他逗笑了，解释道：“骗你的。什么都见过，就不慌了。”
    他打开了音乐，歌曲消散在将明未明的夜色中。
    好在莫逸熟悉路线，补给也充足，两人花了几天时间穿过塔里斯，顺利抵达火车站。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杜马特那帮人居然这么锲而不舍。他们绕开了塔里斯，在距离最近的这个火车站蹲守。
    莫逸和虞峥一现身，便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气势汹汹地冲着他们而来。而此时车站广播正好响起，列车马上就要开出了。
    “跑！”
    火车鸣笛悠长，耳边风声猎猎。两人逆着来往的旅客，在月台上狂奔。借着夜色的掩映，他们终于赶在发车的前一刻，仓皇跳上了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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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喜欢一些很抓马的情节……

 第12章

    第7章 幻梦
    “轰隆。”
    虞峥乍然惊醒，眼前一片昏黑，心口依然狂跳不止。他好像还能听见远方传来火车启动时的轰鸣声，然而转瞬又消失在黑暗中。
    一道银白色的闪电从窗边掠过，随即又是轰隆一声。
    打雷了。
    大雨瞬间倾盆而下，虞峥连忙起身关上窗户。横飞的雨水毫不讲理地打湿了他的窗台，并一举侵入他的房间。
    虞峥低骂一声，整理靠窗书桌上的凌乱稿件，所幸并没有打湿太多，这让他松了口气。
    外面雨声嘈杂，叫人心烦意乱。虞峥醒了又睡不回去，他看着玻璃上滑落的道道雨痕，烦躁地捋了把额发，干脆拿起桌上剩下的半杯凉水，一饮而尽。
    从非洲回来后，一眨眼已经过去了数月。或许是非洲这段充满惊险的旅途令人印象太深刻，虞峥回来后灵感充沛，很快就完成了他的设计。
    可也恰恰是因为这段旅途过于叫人难忘，以至于虞峥至今也无法释怀。他在幻梦中，似乎还能感受到烈日的气息，时不时觉得自己仍身处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里。
    那天他和莫逸一同跳上火车逃亡，却又在下一站的人潮中失散了，从此丢失了对方的下落。
    虞峥有想过寻找，却最终还是作罢。毕竟他们本就是露水情缘，只是恰好遇上，同行一段路而已。但他们终非同路人，旅途过后，始终是要分道扬镳的。
    然而道理归道理，虞峥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后遗症。莫逸给他带来的感受是独一无二的，他的阈值被提高了，因此在遇到稍低一级强度的刺激时，便再也无法调动他的情绪反应了。
    这样的处境很危险，虞峥也知道，可身不由己，他没有办法对现状做出改变。
    他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稿件，伏案修修改改起细节来。
    “alex。alex？”
    虞峥听到有人在喊他，骤然回过神来，手里的咖啡险些洒落一地。
    “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虞峥看过去，是他的同事laura，负责另一系列的设计师，两人平时的关系还不错。
    他摸了摸脸，苦笑道：“可能是昨晚画图画晚了吧。”
    laura俏皮地眨眨眼，“真不是有约会？”
    他的风流在公司并不是什么秘密，偶尔也会被相熟的同事调侃。虞峥无奈地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饶了我吧。”
    laura哈哈笑了起来，说：“刚刚开会charles不是说了你的设计没问题吗？我就等着时装周看你的最后成品了哦。”
    虞峥只是笑笑。
    “对了，你最好还是要小心点richard。”laura看前后无人，才悄声说，“他可不简单。”
    richard是和他存在竞争关系的同事，今天charles在早会上的意思也很明确了，他俩之间只能留一个。
    虞峥却并不以为意，richard的风格他也相当了解，属于中规中矩类型的，不会出错，但是也缺乏新意。
    更何况，这一次的设计是他花了很大的心血完成的，他对自己的作品充满信心，认为不可能被打败。
    “我可不怕他。”虞峥耸了耸肩说。
    laura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你这几年升得太快，背后眼红的人也不少，还是多留心些好。”
    “好的，谢谢提醒。”虞峥礼貌说道，“我会注意的。”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回到了办公区，虞峥和laura道别。
    虞峥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助理elisa后脚就跟了进来，向他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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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new shot那边说近期会做一期专题，想跟您约个时间。”
    临近时装周，虞峥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筹备。new shot是一家颇有名气的时尚杂志社，虞峥和他们主编还算有点交情。如果有他们来做专题，的确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宣传手段。
    “那就约下周三吧。”虞峥敲定道。
    事情有条不紊地推进下去。在时装周前夕，虞峥除了要与模特沟通，确认服装搭配和造型的展示，还要去现场跟进展会的布置，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时间一晃眼就来到了周三，虞峥上午刚忙完，听说new shot的人已经到了，便让elisa先招待他们。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虞峥推开门，在目光定格到最里面的一个人时，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边，还没说完的话也随之停住了。
    最里面的那个人正埋头调整设备，听到声音便下意识抬起头来，那视线恰恰与虞峥对接上，登时神色愕然，同样猝不及防地愣在当场。
    此时此刻，面面相觑的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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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着脸皮求收藏～（抠手手）
    第8章 修罗场
    “hello，alex，好久不见。”
    new shot的主编叫jeff，和虞峥有点交情。他笑着和虞峥打招呼，却看见虞峥神色有异，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莫逸，疑惑道：“怎么了？你俩认识？”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对视片刻后，虞峥率先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jeff顿时更加疑惑了，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最终，还是莫逸缓缓开口道：“alex先生的设计鼎鼎有名，怎么会不认识。”

 第13章

    虞峥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凉飕飕的，他干笑两声，说道：“过奖了。”
    “忘了给你介绍一下，alex，这位是我新请来的摄影师，moe。他拍的照片特别棒，而且他和你一样，都是中国人。”jeff笑着说道。
    话都到这份上了，虞峥也只好硬着头皮装作不认识，和莫逸握手，“幸会。”
    莫逸伸出手，与他交握，“多多指教。”
    他的手干燥有力，骨节分明。两人的掌心几乎是一触即分，虞峥却始终疑心他的掌上还残留着对方相触时的热度。
    jeff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也喜欢为别人引荐。看到两人结交，他表示很高兴。当然，他也是专业的。在工作的时候，并不会因为私情而受影响，相反，他的效率非常高，几乎半天就能完成访谈和拍摄，虞峥和他的合作也一直都很愉快。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今天的虞峥破天荒地集中不了注意力，目光时不时飘向摄像机后的莫逸。
    他见过莫逸在野外拍摄时的状态，那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能维持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像极了一位出色的猎手，耐心地捕捉镜头下的猎物。而此刻，他就在莫逸的镜头里，就在莫逸的注视下，虞峥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为了他的猎物，这无端叫人颤栗。
    “alex，你怎么了？”jeff似乎看出他的不对劲，示意暂停。
    虞峥有些惭愧，这是他在工作场合第一次表现失态，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调整一下状态。”
    jeff以为他是最近太忙了，表示理解，并约定休息十五分钟后再继续。
    虞峥吩咐助理去买咖啡，他坐在梳妆镜前，随行的化妆师为他补妆。莫逸暂停了录像，他站在一旁，垂眸看着机子里的回放。
    休息时间，其他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虞峥用余光瞥向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想问他，分别之后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来巴黎，怎么进的new shot，有没有……想过联系他。但这些问题，在瞥见莫逸沉静的神色后，又都憋回去了。
    毕竟是他先说的不认识，也是他先将这一段关系定义为露水情缘。
    “哎呀，你的头不要老转向那边，眉毛要画歪了。”化妆师抱怨着，将他的头掰正回来。
    虞峥轻咳一声，说道：“不好意思。”
    这样一来，角度偏转，眼角的余光便看不到莫逸了。虞峥略微抬眼看向镜子，便见莫逸也在透过镜子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几秒过后，还是虞峥先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他轻轻吁了口气，把胸口的些微慌乱强压了回去。
    算了，就这样吧，还是先把眼下的合作完成好，别的一切就不要多想了。
    就当那段旅途是一场幻梦，彼此之间无事发生。
    门外忽然传出一些动静，elisa提着几杯咖啡回来了，脸上却露出一片难色，“老板……”
    虞峥看向她，“怎么了？”
    “有人找您……”
    她话音未落，一个长得颇为俊俏的男生便气势汹汹闯了进来，直奔向虞峥，“虞峥，你这个渣男！”
    他把虞峥之前送的最新款包包扔到对方身上，眼泪却刷地滚落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虞峥觉得既尴尬，又莫名其妙。被一夜情对象亲眼撞见前男友找上门来，天底下大概没有比这更令人社死的场合了。他偷偷瞥了一眼莫逸，却见对方挑了挑眉看向他们，似乎一副在看好戏的样子。
    虞峥顿时有些忿忿，心道，你有什么资格在那看热闹。
    然而此情此景下，他只能先安抚前男友，“小游，你怎么了？先冷静一些。”
    “我冷静不了！”那个叫小游的男生歇斯底里地喊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我同意了吗？”
    虞峥有些头疼，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乖巧可爱的男孩会变成现在这样，但到底好过一场，他还是尽量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可是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没有感情难道不应该分开吗？”
    “虞峥，你没有心。”小游抽噎得停不下来，“有没有感情都是你说了算，你当我是什么？玩物吗！”
    他不明白，如果真的爱过，会有人抽身抽得这么干脆吗？
    “不对，我从来没有玩弄你的意思。”虞峥说，“没有感情还硬要和你在一起，才是对你的伤害。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
    可小游已经气性上头，听不得任何解释，或者虞峥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觉得像在狡辩。他一巴掌甩在虞峥脸上，骂道：“王八蛋，你只是爱自己而已！祝你一辈子不举！”他说完，便哭着跑出去了。
    他走后，房间内依然是一片尴尬的寂静，大家都觑着虞峥的神色，也不好轻易说话，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虞峥捋了一把脸，不得不说，还有点疼。到底还是他先开口打圆场，故作轻松地说：“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化妆老师，待会儿还得辛苦你再补一次妆了。”
    化妆师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没关系。
    这时，jeff他们回来了，看见气氛似乎有点古怪，不由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一点小插曲而已，我们继续吧。”虞峥云淡风轻地说。
    在场的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他的风流韵事，也都见怪不怪了。虞峥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又偷眼瞟向莫逸，只见对方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14章

    仿佛一口气被堵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逸总能看见他最狼狈的一面。
    第9章 不合
    new shot的效率还挺高，周五的早晨，新专题的预览版已经发到虞峥的邮箱里，静待他过目。
    虞峥看完后一言不发。elisa暗道不好，一般老板出现这副神情，就意味着风雨欲来。
    果然，只听他道：“中午的会谈帮我推了，我要联系一下jeff。”
    elisa只得默默在笔记本上更替待办事项，并问道：“需要预订餐桌吗？”
    “不用，我直接去他们杂志社。”
    虞峥事先在电话里与jeff沟通过，对方自然清楚他的来意，却不由苦笑道：“alex，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现在要重新选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知道，所以我才特地来拜访你的。”虞峥坐在他对面，说道，“咱们也合作了好几回，你语烟′也知道如果只是一般情况，我是不会这样来麻烦你的。”
    jeff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这次的摄影和选片都是moe负责的，正好他今天也在，你们当面沟通一下，好吗？”
    虞峥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jeff说道：“请进。”
    高大的身形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莫逸看了一眼坐着的虞峥，最终将视线投放在jeff身上，“您找我？”
    “对。”jeff说，“alex对专题的选片有些异议，我希望你们能沟通一下。”
    莫逸看向虞峥，“有什么问题吗？”
    “我认为这组照片的重点并没有聚焦在最新季的服装上，我希望能调整一下。”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莫逸说，“本期专题是以人物专访为主，我认为更应突出设计师本身。”
    “作品是设计师最好的名片，没什么比作品本身更具说服力。”
    “我做的是人物专访，不是设计师的个人作品集。”
    虞峥快被他气笑了，来之前他有想过这次变更可能不太好改动，却没想到是在莫逸这里碰到钉子。
    “专访？你懂什么叫专访吗？”虞峥挑衅地盯着他，“我没记错的话，莫先生之前应该是从事野外拍摄的吧，可能进入杂志社不久，对时尚圈还不太熟悉？”
    言下之意质疑他的专业能力了，莫逸眉梢一压，脸色也冷了下去，“我之前的确是从事野外拍摄，但既然本次选片主编先生都没有异议的话，我想那并不是我的问题。”
    这两人火药味浓得很，眼看矛头指向自己，jeff哈哈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觉得你们都说得挺有道理的，你们聊，我先出去倒杯水。”
    “稍等。”
    “先别走。”
    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地说。
    虞峥深呼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向jeff，说道：“jeff，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但既然有问题就应该说清楚，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做个见证。”
    看两人都注视着他，jeff只得无奈地点点头，还没完全抬起的屁股又坐回到办公椅上。
    得到许可，虞峥才重新将视线转到莫逸身上，说道：“依莫先生刚才所说，不是你的问题，那难不成是我的问题？”
    莫逸没说话，不置可否。
    虞峥凉飕飕地说：“但我和new shot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倒是在莫先生加入之后，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呢？”
    莫逸动了动，他说：“那依您之见，又该怎么做呢？”
    “好说，重新选片，重点突出服饰作为主体。”
    “我不赞同。”莫逸驳回，“你这是喧宾夺主。”
    虞峥反唇相讥，“我看你才是本末倒置。”
    “我不是来打广告的。”
    “我要的就是宣传效果。”
    两人互相盯着彼此，毫不退让。最终，莫逸缓缓吐出一口气，语调平淡地说道：“既然理念不合，我看我们也没什么沟通下去的必要了。jeff先生，我申请退出本期专题，也希望alex先生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合适的摄影师。”
    “等一下！”
    “站住！”
    这回是jeff和虞峥同时开口让莫逸留下。
    jeff叹了口气，终于发话了，“moe，不要冲动。我认为你们说的问题并非不可解决的。这样吧，我和alex再谈谈，之后再给你答复，好吗？”
    莫逸看了看他，抿着唇点点头，先出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虞峥和jeff单独协商。他离开jeff办公室的时候，似乎心情还不错，至少没有来时那么阴沉。
    莫逸已经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干活，听到动静，他下意识抬起头。虞峥与他的视线短暂交接，却谁都没有说话，形如陌路般擦肩而过。
    虞峥今天还有别的工作，离开new shot之后，他又去了布展现场，一直忙到了晚上。
    周五本该拥有最值得叫人期待的美妙夜晚，然而当虞峥收工后，心头却掠过一丝茫然，有一瞬间愈方宴不知何去何从。他驱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不知不觉间竟到了之前常去的酒馆。
    车子停在酒馆前，他却没有下去。虞峥独自一人坐在车里，隔着车前窗注视酒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出神，似乎陷进了某段回忆里。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是jeff打给他的，虞峥接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第15章

    “moe提交了工作调动申请，你看这组照片还需要重拍吗？”
    虞峥掐了一把掌心，答道：“不用。”他顿了顿，又说，“能先把他的调动申请扣下来吗？我再找他谈。”
    “唉，好。”jeff把莫逸的联系方式给了他，又叹了口气说，“其实像你们这么有才华的人，如果能好好交流，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谁知道呢。”虞峥耸了耸肩，似是而非地说，“大概是相性不合吧。”
    莫逸接到虞峥的电话其实并不意外，这是他们自重逢后的第一通私人电话，即使上面没有备注，但莫逸直觉那就是虞峥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也的确是虞峥，问话方式很直接：“地址。”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连莫逸都不由晃了一下神。电话里传来的车鸣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告诉了虞峥自己所在公寓的地址。
    莫逸住在11区，周边环境还算安静。虞峥上楼后敲响他的门，不消片刻，便见早上才针锋相对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大概是快准备休息了，莫逸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和松弛感，他看了虞峥一眼，问道：“有什么事吗？”
    “不请我进去？”
    “没必要，就在这里说吧。”
    “为什么要申请工作调动？”虞峥气不打一处来，问话的气势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
    莫逸微皱眉，“这好像和你无关吧。”
    虞峥气笑了，“无关？你一句无关浪费多少人的心血，之前的工作都要重来？”
    “我跟jeff说了，照片他可以用，只不过后续的事宜我不再跟进。”
    “我让换人了吗？”
    “我们理念不合，没必要再继续合作。”
    “我把你的申请扣下来了。”
    “凭什么？”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片刻后，莫逸叹了口气说：“算你赢了，行吗？”
    虞峥咬了咬牙，心里颇不是滋味。算？什么叫算？像蓄满了力气，却一拳砸在棉花上，叫人泄气。
    眼看莫逸要把门关上，虞峥抵住了门，不让他动，“等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虞峥微眯眼，“说清楚。”
    “调不动就算了。”莫逸淡然地看着他，“也不是没见过比你更难缠的客户。”
    他说完又要关门，却见虞峥还按着门不动，便道：“还有事吗？”
    听到他说不调动，虞峥心里松了口气，好整以暇地说：“公事说完了，来聊聊私事。”
    “我和你没什么私事好谈。”
    虞峥顿时又不痛快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确定？”
    莫逸似乎看穿了他，说道：“没什么好谈的，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从来都不一样。”
    “但我想要的只有你能给。”虞峥镇定地看着他，“我们之前那段日子不快乐吗？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认为无关紧要，但恰恰对我来说很重要。”莫逸下了逐客令，“你回吧，我拒绝。”
    虞峥差点就想掉头走人了。他是个有自尊心的人，受不了被人这样再三拒绝。可又诚如他自己所说的，有些东西只有莫逸能给他，无人能够取代，甚至在他俩重逢的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从灵魂深处感觉到战栗了。
    那种疯狂和刺激的滋味就像毒品，在血液里沸腾，横冲直撞，一旦尝过就会上瘾。
    他也不信莫逸对他是没有感觉的，可自从经历了前男友的上门问候之后，他短期内不想再谈感情的事了。
    虞峥思索片刻，深吸口气，最终还是让步道：“你想要的我暂时给不了你，但是我们可以先试试，可以吗？”
    鶄
    莫逸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挑眉道：“所以呢？我看起来就这么饥不择食么？还是你找我来就是治疗你的阳……”
    要死，他说这么直白干什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虞峥恼羞成怒，下意识捂住莫逸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一对年轻男女正好说说笑笑地上了楼，看见门口两人的姿势，都惊得站在原地。
    灼热的呼吸湿润了手掌，虞峥感觉大半个掌心都发麻了，他色厉内荏地瞪了一眼莫逸，说道：“我没有……那个！算了，总之我等你答复。”
    第10章 你来我往
    经过jeff的一番努力周旋，虞峥和莫逸终于勉强达成了共识，在互相嫌弃中继续合作。
    然而虞峥那天去new shot的事不知怎么都被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离谱，连同事laura都有所耳闻。她冲虞峥眨了眨眼，八卦道：“听说你和new shot新来的那个帅哥摄影师差点都打起来了？”
    自从莫逸来了之后，虞峥就没一天睡过安稳觉，导致他现在的神经很敏感。听到new shot的摄影师，他下意识眼皮跳了跳，皱眉道：“没打，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传的。”
    “没有的事。”虞峥一本正经道，“都是别人胡说的。”
    laura又眨了眨眼，满脸写着不信。她又追问：“真的不是因为他抢了你男朋友所以才动手的吗？”
    虞峥刚到嘴的黑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他震惊地看着laura，“你在说什么？”
    laura撇了撇嘴，“那天不是你男朋友，噢不对，是前男友来找你吗？大家都看到啦。他们说，是帅哥摄影师勾搭了你前男友，结果被你发现，于是你一怒之下，就去new shot找他麻烦了。”

 第16章

    虞峥：“……”
    酷络洣
    他总算明白三人成虎这个成语是怎么来的了。虞峥模模糊糊地想起，那天前男友来找他的时候，莫逸好像确实也在场。然而他和前男友分手，以及和莫逸因为合作起争执，这明明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却被人串连成一出狗血大戏。
    总之，无论虞峥怎么辟谣，但传闻已经深入人心了。所有人都默认他俩关系不好，甚至可能还存在着某些情敌关系。
    而事实上，虽然他和莫逸的关系并非传言中那样差到离谱，但他们的进展也的确不如虞峥想象中的顺利。
    自打那天亲自上门堵人后，他和莫逸就没再碰过面了。他有心想问对方考虑得怎么样，但又觉得既然对方一直没有主动联系他，那就是表示拒绝的意思，顿时又不想自讨没趣了。
    像在暗中较劲一样，莫逸不联系他，他也不联系对方，两人虽然交换了联络方式，但聊天界面依然干干净净的，最后一条消息仍停留在数天前。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虞峥虽然不联系莫逸，却偷偷开了个小号关注他的社交账号。莫逸的社交账号比较低调，更新得并不频繁，也不露脸，只是偶尔会发几张随拍。虞峥看了会存图，但既不评论也不点赞，若无其事地混迹在他为数不多的粉丝量里。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到了时装周举办的日子。这对设计师来说，不亚于一次大考，饶是虞峥并非第一次参加，也不免有些紧张。不仅仅是因为这届时装周关乎到他与richard的竞争，更是因为这是他改变风格后的第一次尝试。
    以往虞峥的风格一直是走精致奢华的设计路线，而这一次他却尝试化繁为简，增添了新的设计元素，并且着重强调线条的干净利落。他甚至还大幅度运用了牛仔面料，使款式在整体视觉上更显休闲随性。
    说不期待是假的，虞峥也希望他的新尝试能得到正面的回馈。
    走秀还没开始，但场内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今天邀请来的人很多，主要有时尚界的知名人士、买手、明星，还有各大媒体。虞峥正与几个同行寒暄，余光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话音不由一顿。
    他向那几位设计师致意失陪，然后在一片闪光灯中，走向了莫逸。
    “你怎么在这里？”
    莫逸正在给镜头调焦，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佩戴的工牌，“我今天是new shot的摄影师。”
    虞峥只是“哦”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
    莫逸对场内几位嘉宾拍摄了一会儿，发现虞峥在他身边还没走，不由问道：“你还有事？”
    “没事，想看一下你工作时候的样子。”
    “你又不是没见过。”
    “见过，不可以再见？”
    莫逸又看了他一眼，丢下两个字：“随你。”
    平心而论，工作状态中的莫逸的确很帅。他神情专注，摆弄相机的手法也很专业。虞峥欣赏了一会儿，突然毫无预兆地问道：“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次莫逸没有看他，按快门的手也片刻不停，“我以为没有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哦？那你也没有拒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一种默许？”
    两人面不改色地打着机锋，神态和语调丝毫没有变化，随意得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床上那档子私密的事。
    莫逸问他：“为什么是我？”
    虞峥回答得很快，“因为是你。”
    这答案好像答了，又好像没答，然而莫逸却沉默了。快门键按慢了半拍，他拍一张废片。
    秀场即将开始，现场的嘉宾也都陆陆续续就座，会场灯光逐渐暗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t台上。
    舒缓流畅的音乐响起，几十名模特依次登场，他们身披设计师的心血，款步而出，那是代表着最新一季的流行趋势。
    在注视着t台秀的时候，虞峥有那么一瞬间，为他那个曾经惊艳四座的模特哥哥不再从事这个行业而觉得可惜，但在看到他自己作品的下一瞬间，惋惜的心情又被热血所冲刷。
    虞峥一直觉得服装设计是一个具有创造性的行业，他亲眼见证着成衣从图纸到选料到裁剪整个过程的诞生。而这整个过程都是出自于他的手，是他从一无所有，到一步步为成品添加他的想法。
    在创作瓶颈的时候，虞峥也对设计有过疲倦，有过厌烦，可当看到他的作品被人穿在身上，展示在聚光灯下时，虞峥忽然觉得一股热血在身体里激荡，他好像又找回了当初爱上这个行业的那种感觉。
    整个走秀时间并不长，大概就十来分钟。而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背后却凝结着无数人的心血。好在这场大秀举办得十分圆满，连一向严肃的总监charles都露出了微笑。
    走秀完毕，除了时尚界的影响力，接下来市场的购买力也是相当重要，这是设计受欢迎最有力的说明，也是他与richard竞争的核心指标之一。这部分虞峥虽然无法控制，但他对于自己的设计一向很有信心，因此也并未过分担忧。
    场内几位业界大咖都对他的新设计赞赏有加，得到正面评价，虞峥心情大好。临散场的时候，他有意无意晃到莫逸身边，悠悠开口：“我记得某个人曾经跟我说过，很期待我的新作品，不知道他现在有什么看法？”
    莫逸回看他，“你在问我？”

 第17章

    虞峥“啧”了一声，说道：“不然呢？你别跟我装傻。”
    “不错。”能登上时装周舞台的设计都是最出色的，虞峥虽转变了风格，却并不会被其他设计师艳压，反而在一众繁复的作品中更加夺目，脱颖而出。
    然而只听到两个字评价的虞峥却有些不满，“就这样？也太敷衍了吧。”
    “我一般不轻易夸人。”莫逸看着他说，“如果我说不错，那一定是很好。”
    虞峥装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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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什么安排？”
    “工作。”
    虞峥难以置信地说：“你工作狂？怎么又是工作。”
    “我还要修图。”
    “好吧。”虞峥叹气，他耸了耸肩，无不遗憾地说，“看来晚上我只好找别的消遣咯。”
    莫逸冷不丁问他，“什么消遣？”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吧，摄影师先生。”虞峥冲他眨眨眼，“毕竟你是大忙人，我就不叨扰你了。”
    莫逸皱了皱眉，似乎忍耐着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jeff今天也来了，看两人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以为他们又要吵起来了，连忙走到他俩中间，哈哈笑着打圆场，“今天这么高兴，你们俩就不要再互相生气了。对了，alex，我们待会儿还有个采访，需要你配合一下。”
    “好啊。”虞峥笑着道，他看向莫逸又补充一句，“我没有生气，但就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小气了。”
    莫逸却什么都没回应，只是调整相机的参数，然后对jeff说，“我这边准备好了，采访可以开始。”
    虞峥道：“我随时都可以。”
    两人在秀场的聚光灯下，隔着一众名流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是成年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又像是种你来我往的试探，谁都不落下风。
    第11章 情调
    虽然方才和莫逸有点小摩擦，但这并不足以影响虞峥的心情。包括在after party上，richard对着他阴阳怪气，他也能笑着回击。
    “alex，这次风格转变得很大嘛。”richard皮笑肉不笑地说，“就是不知道市场的认可度能有多少。”
    “总比某些人一成不变的强。”虞峥也笑，笑得油盐不进。
    richard的设计被批评换汤不换药久矣，这可算是戳中他的痛点。他登时脸色大变，眼神中也露出了愠色，但是碍于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好拂袖而去。
    “哈哈哈，你们没看到，richard当时的脸色真是太精彩了！”
    说话的是一名男生，名叫dennis，是虞峥团队下的一名打版师。看他又在那里大肆宣扬自己的光辉事迹，虞峥无奈地给他倒了杯酒，堵住他的嘴，“你少说两句吧。”
    莫逸正好坐在虞峥对面，听着他们说话，唇角浅浅一扬。
    after party之后，团队的人闹着虞峥再续一次摊，虞峥无奈，只好带他们到常去的一家酒馆。没想到在半路上正巧碰上了jeff一行人，而jeff本就有意让虞峥和莫逸化解矛盾，便干脆趁此机会缓和他们的关系，于是两队人马就此聚在了一起。
    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虞峥掩饰般地低头喝了口酒。不知是不是今晚的酒喝多了，感觉有点上头了，脸也有点热。
    “对了，alex，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次转变风格的契机是什么？”
    虞峥下意识抬头看向莫逸，借着昏暗幽微的灯影，只有彼此才能读懂对方眼底那点心照不宣的暧昧。
    虞峥轻轻笑了笑，玩味般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去了一趟旅行，然后碰到一个人。”
    众人顿时了然，纷纷打趣般长长地“哦”了一声。
    有人开始八卦，“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虞峥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莫逸的脸上逡巡，仿佛带着热度在抚摸，“很帅。”
    莫逸衣袖底下的手指微微一蜷。
    “照片呢？有照片吗？”
    “没有，不过他倒是给我偷拍了一张。说好的回头给我，结果现在也没见着。”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禁追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进展呀？”
    虞峥又睨了莫逸一眼，慢悠悠地答道：“我们什么进展，得看对方的意思啊。”
    “不是吧？alex，还有你拿不下的人？”
    虞峥摇摇头，说道：“他真的很难搞。”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莫逸遽然站了起来。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顿了一下，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虞峥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moe平常在你们社里是什么样子的？”
    “他啊，工作还挺认真的。”jeff说，“我知道你们之前闹过一些不愉快，但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专题好，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搞好关系。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平时工作上说不定还有来往，即使做不成朋友，至少也别把关系闹僵，是不是？”
    “当然。”虞峥说得意味深长，“我怎么会和他闹僵呢？”
    可惜jeff不知道他们的内情，还以为虞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欣慰道：“那就好。”
    虞峥又陪他们喝了一会儿，然而对面的人不在，嘴里的酒顿时也变得索然无味。他借故起身离席，结了账却没有再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第18章

    他随意晃了一圈，只见靠近洗手间的通道处飘来一缕白烟。虞峥脚步一顿，走了过去。
    “你可让我好找。”
    莫逸其实不怎么喜欢抽烟，只有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根，但也只是点着，不怎么抽。听到虞峥声音的时候，他回过头，下意识想把指间夹着的香烟藏起来，像被发现了什么。
    但那慌乱似乎只是一瞬间的错觉，莫逸开口时声音还是四平八稳，“找我干什么？”
    虞峥的目光却落在那根烟上，说道：“点了却不抽，不是浪费了？”
    “想要？”
    “你给吗？”
    这两人仿佛总是在打谜语，把床上的私密事说得直白，又把明面上的事说得暧昧无比。好像此刻讨论的不是香烟，而是别的什么。
    莫逸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滤嘴塞到虞峥嘴里。虞峥终于讨到根烟，他笑着吸了一口，然后凑近一步，慢悠悠地朝莫逸脸上吐了个烟圈。
    “……”
    那笑容又恶劣又嚣张，还带着几分挑衅。莫逸眸光一凝，像是终于忍无可忍。然而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边而来。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将虞峥往旁边的洗手间一带。门一关上，那几个人便进来了。
    “奇怪，moe和alex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不见他们？”
    “他俩不会又打起来吧？”
    “不至于吧？我今天看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传闻那么差啊？”
    “别说，那天你不在场，他俩在社里吵的那一架，我的心现在还颤抖着呢。”
    “我也是。我今天看他俩站在一块，心都颤了，真害怕他们当场闹出个事故。”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moe今天不是应该休息吗？拍摄的任务原本好像是john在跟吧。如果他和alex不对付，为什么还要跟john调班啊？”
    “这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有自己的打算吧。”
    几人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话题中心两位的主角，此刻正与他们相隔在一门之后。虞峥饶有兴致地盯着莫逸，似乎想从他脸上瞧出破绽。莫逸敛下眼睑，挡住了他的窥视。
    “说起来，他们出来这么久了，我们要给他们发个消息吗？”
    “不用了吧，都是成年人了，还能跑丢不成？moe不好说，但我猜alex保准这时不知道在哪猎艳呢。”
    “哈哈哈，说得也是啊，他还真潇洒啊。”
    “年轻人嘛。”
    几人冲完水，又说说笑笑走了，声音逐渐远去。
    洗手间再度回归安静，狭小的隔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鼻息可闻，虞峥一错不错地盯着莫逸，用眼神在他锋利的唇角上描摹，“都这样了，还要拒绝我？”
    莫逸抓住他并不安分的手，声音一沉，“出去。”
    “讲点道理，是你带我进来的啊。”虞峥无辜道。
    “你不出去，我出去。”
    虞峥抵在门板上，挡住了他的去路，“别急啊，咱们话还没说清楚呢。”
    “没什么好说的。”
    “我可不这样认为。”
    莫逸站定了脚步，道：“你到底想怎样？”
    “答应我的提议，怎么样？我们各取所需，反正你也不吃亏。”
    若说今天之前，虞峥可能会想，莫逸要是还拒绝就算了，老这么上赶着也没意思。可方才听完那番对话后，他又改变主意了。莫逸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休假了还要调班过来，这不是口是心非吗？不过他也不点破，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也就没有意思了。
    想起他听到过那些关于虞峥风流浪荡的传闻，莫逸皱起了眉，“你对谁都这样吗？”
    “那倒也不是。”虞峥说，“只对感兴趣的人才这样。”
    “要跟我试试吗？”虞峥意有所指，“你是不愿意，还是，你不行？”
    眼前的人实在太过可恶，三番四次地挑衅他。莫逸眼底一暗，大手掐住了虞峥的下巴，终于凶狠地吻了下去。
    淡淡的尼古丁味道混着酒意在两人嘴里纠缠，令人目眩神迷。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虞峥笑着打量莫逸一眼，戏谑道：“今晚不工作了？”
    这谁还有心思工作。莫逸没有回答，只是惩罚性地咬上了他的颈侧。
    要么全要，要么不要，是莫逸一贯的原则。然而这一次，他选择打破自己的原则。
    第12章 海边
    趁着工作告一段落，虞峥休了个年假，打算去海岛放松。
    虽然以往他也经常会在工作结束后去度假，但这次走得这么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还是出在莫逸身上。
    这男人也不知道素了多久，一朝开了荤竟生猛得厉害，直叫虞峥吃不消，都开始后悔招惹他了。拖着行李箱在机场落荒而逃的时候，虞峥只感觉屁股漏风，两股战战。
    下了飞机，虞峥便看到莫逸给他发的消息，霎时间心虚得不敢回复。不过转念一想，他俩现在也不是正式的交往关系，他也不需要将自己的行踪事无巨细地向对方交代啊。虞峥轻咳一声，按捺住那一丁点不太是滋味的情绪，给莫逸回了个“在度假”的消息。
    不过来都来了，再回过头来纠结也没有意义。虞峥索性关掉手机，专心享受他的假期。
    刚开始那会儿确实是挺快活的，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虞峥玩得自由自在。然而莫逸一直没有再回复他，虞峥又不免觉得身边似乎有点过于安静了。

 第19章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作为床伴，没必要不联系才是正常的，像他们联系得这么频密已是少见。而虞峥也在不知不觉间放任这种相处状态，直到此刻骤然安静，他才觉察出不适应来。
    可是凭什么对方这么老神在在，而他却在这边心浮气躁呢？
    虞峥不忿，像是百无聊赖地给莫逸发了一句，“在干嘛？”
    莫逸很快给他回了一张图片。虞峥点开，便见一只大手握着一条黑色内裤，直叫人脸红耳赤。
    虞峥暗骂他骚。下一秒，莫逸又发了段语音过来，他说：“洗内裤。”
    虞峥幸灾乐祸，“我不在就这么寂寞难耐？”
    “你的。”
    虞峥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他从莫逸家里落荒而逃的时候，压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落了条内裤。他有些恼羞成怒，回道：“你别洗，留着回来给我。”
    莫逸有那么几分钟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才说：“脏了，已经洗了。”
    “……”
    虞峥不敢回想这内裤是如何弄脏的，更不敢想象莫逸是怎么给他洗的。在他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即使谈过好几个男朋友，但洗内裤这么私密的事，也从未假手他人。而他与莫逸甚至连男朋友都谈不上，洗内裤这一举动多少有点暧昧了。
    虞峥一向信奉及时行乐，他的恋情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前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直到前男友的当头棒喝，他才惊觉自己认为的好聚好散，却是别人眼里的玩弄人心。
    虽然他绝无此意，但从过往的结果来看，又似乎确有其事。虞峥开始怀疑并反思自己可能并不适合谈恋爱，并且也不相信自己能维持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维持肉体关系可以轻松简单，可是维护一段感情却很难。他知道莫逸想要什么，他也并非故意吊着对方，只是这一次在他想清楚之前，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虞峥有潜水证，他喜欢深潜时候，被海水包裹那种感觉。水下很宁静，每当思路滞涩的时候，他就喜欢去潜水。他可以在海底彻底放空自己，从繁杂的思绪中抽茧剥丝，找出解决问题的关键，让头脑保持清醒。
    可这一次他面临的是感情问题，以往虞峥从未处理过如此棘手的关系。创作瓶颈顶多是他一个人的事，可感情却是两个人的事。人心最是难测，虞峥越想越茫然，竟理不清一个头绪来。
    他像沉在海底，也像沉沦在他和莫逸的这段欲海情潮里。
    “哇，太帅了吧！”
    “好厉害！”
    虞峥上岸后，换下了潜水服，便听到三三两两的赞叹之声。虞峥经常健身，身材和样貌向来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小0为他着迷。他下意识循着声源看过去，正打算打个招呼，却发现对方满脸惊艳不假，但看的则是另一个方向。
    略去心底那一丝微妙的不爽，虞峥顺着那几个人的视线看去，只见海面上有一人在疾驰。那人稳稳站在冲浪板上，动作行云流水，充满力量感，一道道雪浪在他身后四散而开。
    他的好几个动作都做得漂亮，让虞峥也不禁称赞。虞峥微眯了眯眼睛，只是怎么感觉那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仿佛证实他的猜测，那人转了个弯，让虞峥看到了他的脸。
    虞峥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莫逸此时不是应该在巴黎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对方似乎也捕捉到他的存在，放缓了速度，朝着岸边而来。他的身材匀称优美，水珠溅在结实的肌肉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虞峥喉结轻轻一滚，他甚至能回想起抚摸那身肌肉时的手感。
    迎着周围火热的目光，莫逸旁若无人地走到虞峥面前。虞峥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团队打算把下次拍摄的取景地定在这里。”莫逸说，“我提前过来看看。”
    “这么巧？”虞峥狐疑道。
    莫逸顿了顿，说道：“我还问了你助理。”
    虞峥佯怒：“那她可以解雇了。”
    莫逸举手投降，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我越界了，我道歉。”
    虞峥轻哼一声，音量很小地补充了一句，“也可以不用道歉。”
    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莫逸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惊喜的。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似乎也在刹那间豁然敞亮了。其实何必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得那么清呢？每个人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又没有谁规定床伴就只能上床。当炮友也好，当男友也罢，干脆就顺其自然吧。
    想通了这些，虞峥心情松快了不少，骨子里那点争强好胜又冒了头。他微抬下巴，睨着莫逸说：“要不要比一场？”
    “比什么？”
    虞峥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海面上，“那就冲浪，怎么样？”
    莫逸欣然赴约，“行啊。”
    虞峥显然也是冲浪的一把好手，踏上冲浪板后，他就如同一支利箭般驰入海中。虞峥的风格一向激进，他又有意炫技，驾轻就熟地做了好几个花招，甚至在浪头扑过来的时候急速翻转，然后又稳稳落下，看得岸边的人不住惊呼鼓掌。
    他像是天生的御海者，连惊险汹涌的海浪都成了他的助力。
    “怎么样？服不服？”
    两人几乎一同回到岸边，虞峥挑眉看向莫逸，满脸得色。
    日光下他的眼神熠熠生辉，不知是不是海风太盛，叫人迷了眼，竟让莫逸一瞬间也失了神。

 第20章

    寈
    --------------------
    更新时间大概是周五六日，谢谢大家～
    第13章 牌局
    虞峥算是比上了瘾，什么都要与莫逸一争高下。从冲浪到摩托艇，再到游泳，凡是他想到的项目，都要比试一番。
    棋逢对手的滋味确实酣畅淋漓，他也的确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尽兴过了。
    傍晚，天空出现大片的火烧云。他们啜着冰沙，沿着沙滩步行到附近一家餐吧吃饭的时候，虞峥还有些意犹未尽。莫逸好笑道：“想玩下次再陪你玩，现在先吃饭。”
    虞峥不满，“明明是咱俩竞技，你不要说成是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好好。”莫逸说，“点菜吧。”
    两人点了菜，正准备等待上餐。忽然听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声用中文问道：“哈喽，帅哥们，请问我们可以坐这儿吗？”
    虞峥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的两女一男都是华人，正等待着他们的答复。眼下是饭点，人比较多，他们坐的这位置相对宽敞，虞峥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
    “太感谢啦！”最初发问的那女生说。
    桌子虽然不算小，但坐了五个人后，还是相对拥挤。虞峥只好往莫逸身边靠了靠，感受到桌子底下膝盖相贴，他身体微微一僵，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然而下一刻，那膝盖又紧随其后地抵着他。虞峥侧过头去，暗含警告地看了莫逸一眼，对方却似浑然不觉，回以微微一笑。
    “对了，帅哥，今天下午我们看到你们冲浪了，真是太帅了！”那女生说，“没想到晚上又碰上了，真巧啊。”
    “是吗。”
    “你们也是一起来旅游的？”
    明知道对方只是随口一问，但这句话竟问住了虞峥。分明他们不是一起来的，然而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默认两人结伴同行了。
    没听到回答，那女生便当他默认自己的话了。她的性格属实有点自来熟，三言两语间就把他们几个人交代了。据她介绍，她叫小茵，另外的那女生叫阿晴，是她姐妹，而那男生是她弟弟，叫小飞，他们都来自a城，是来旅游的。
    “a城啊？”虞峥似乎在回想什么，“那说起来咱们也算老乡了。”
    “真的？”小茵有些惊喜。
    “嗯，不过也好久没回去了。”
    “那现在变化可大了……”小茵絮絮叨叨地说着a城多了哪些地标建筑，又多了哪些交通线路，虞峥含笑听着。忽然间，膝盖被人碰了一下，虞峥话音一顿，转头看向莫逸。后者神情平静，脸色半点看不出端倪，甚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虞峥踩了他一脚，觑着对方隐忍不能发作的神色，心里暗爽不已。作完恶，他倒又像个没事人似地说：“没事，刚刚说到哪了？”
    其余三人自然不知他们桌底下的暗流汹涌，还兀自兴奋地分享他们旅程中的见闻。虞峥看似在听他们讲话，实则注意力都放在旁边的莫逸身上。
    头一回这么认真地观察莫逸，虞峥发觉这人也颇是有趣。这人吃醋也吃得不着痕迹，明面上看不出破绽，但暗地里只有虞峥才能感受到他的占有欲。
    其实虞峥一向不喜欢太强势的人，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太强势的人会让彼此两败俱伤。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莫逸，反而会因为对方的在意而感到窃喜。
    吃完饭，小茵提议一起打牌消遣。萍水相逢，虞峥本没打算和他们有过多交集，但他的眼神往莫逸身上一瞥，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变成了同意，“好啊。”
    “……你们看，在翻牌的时候要喊任意一个花色，如果喊到的花色和翻的牌一样，所有人就要把手盖在扑克牌上，最后盖的一个要罚酒，可以吗？”小茵介绍游戏规则。
    “可以。”
    “那就从我开始吧，按顺时针来。”小茵说。
    “黑桃。”
    “梅花。”
    “方块。”
    第三张牌恰好是张方块九，众人顿了一下，随即迅速把手盖在卡牌上。
    最后一个盖的是小飞，他无奈道：“好，我喝。”
    第二轮，虞峥刚喊了“红桃”就翻了张红桃皇后，他眼明手快，手盖在最下方。
    比他动作稍快的是莫逸，正正盖在他上方。手掌交叠着手背，热意传递，有种难言的暧昧。
    这一轮是阿晴输了，虞峥开口道：“女孩子就喝果汁吧。”
    阿晴羞涩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小口喝着苹果汁。
    小茵玩上瘾了，喊道：“再来再来。”
    原本虞峥并不觉得和他们玩游戏有什么意思，他留在这里也是想更多观察莫逸的反应。但几轮下来，他倒是琢磨出一点趣味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和莫逸的手每一回都叠在一起。然而让虞峥心有不忿的是，莫逸每次都盖在他上面。
    “黑桃。”小飞喊道。
    这回虞峥故意慢了一拍，盖在莫逸上方。他稍微用了力，挟带点公报私仇的意味，抽打了莫逸一下。
    “啪”的一声，莫逸的手背登时红了。虞峥故作惊讶道：“哎呀，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控制力度，抽疼你了是吧？”
    莫逸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语气平静：“没事。”
    虞峥在心里闷笑，也不知道这些小事有什么好得意的。小茵更是不明所以，看他明明输了却好像赢了一样高兴，她喊道：“你输了哦，要罚酒。”

 第21章

    虞峥心情好，欣然允诺：“好。”
    这里的酒不算烈，大多以啤酒或者调制的鸡尾酒为主。虞峥呷了一口，淡淡的果香萦绕在唇齿间，感觉还不错。
    玩了几轮，小茵又提议玩一个“我有你没有”的游戏，她说：“大家轮流说一件自己有并且别人没有的事，如果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话，就要掰下一根手指，最先掰完的就算输。”
    “还是我先来，我有纹身。”小茵亮出她锁骨下方的蝴蝶纹身。
    其余人默默放下了手指。
    “我有女朋友。”小飞说。
    莫逸和虞峥同时放下了手指。
    “我开了一家书店。”阿晴道。
    轮到虞峥，这时他只剩下两根手指了，他轻飘飘瞥了一眼莫逸，不急不慢地开口，却语出惊人，“我有床伴。”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没什么不能聊的。虽然听到虞峥这样说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作出了反应。在场的其他人都放下了手指，除了莫逸。
    小飞显然有点惊讶，没想到看起来最正派的莫逸居然也有床伴，“莫哥，你也……？”
    虞峥也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逸，揶揄道：“是啊，怎么你也有？”
    而莫逸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有心仪的对象。”
    他像是完全无所谓游戏的输赢，也不在乎游戏的规则，只说他想说的。
    虞峥愣了一下神，却已经错过放下手指的最好时机，那根手指心虚地竖在那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次换莫逸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虞峥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打算将错就错。
    这局最后是莫逸输了，他干脆利落地喝了酒，沉着地说：“时候不早了，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那两个女生看到他们都心有所属，显得有些失落，也没多作纠缠，便各自散去了。
    海浪声层层叠叠，夜晚的海风吹起来很舒服，两人沿着海岸线踏着月光往回走。虞峥问道：“你晚上住哪儿？”
    “酒店。”
    “退了。”虞峥不假思索道。
    莫逸的眼神颇有深意，“退了我住哪儿？”
    “明知故问是不是？”
    “所以呢，你心仪谁？”
    “猜呢？”
    “这样就没意思了，虞峥。”
    “那什么有意思？”虞峥反问。
    “什么有意思，你不是最清楚吗？”莫逸冷笑一声，颇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明知道那两个女生对你有意思，还跟她们玩游戏？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是不是？”
    他这是话里有话呢。本想解释的虞峥心念一转，忽然笑了起来，他面朝莫逸，倒退着走，还顺手往人胸膛上拍了拍，“是啊，怎么？吃醋啊？但你不是早知道我这么恶劣了么？有些话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莫逸抓住他的手腕，丢到一边，皱眉道：“少烦我。”
    “烦啊？烦你还找我做什么，趁早买机票回去好了。”虞峥睨着他，“我的假期还剩下三天，你要跟我一起吗？”
    莫逸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掐死他了事，少害得人心烦意乱。
    两人只是床伴关系，不谈感情，没有未来，也不受约束，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上，脆弱得仿佛随时都能结束。明知道这人是个一贯随心所欲的坏胚，也明知道自己做了违背原则的决定，往后免不得会徒增烦恼，可莫逸还是被对方蛊惑了。
    “后悔了？后悔了还来得及。”虞峥说。
    莫逸断然道：“不。”
    他跟了上去，再次用力抓住虞峥的手腕，就像抓住了深渊。
    像是一场热带的风暴席卷而过，将两人裹挟在其中，无法自拔。
    第14章
    从海岛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好像近了一些，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说情侣似乎还稍欠亲密，但又比普通床伴更多了一点暧昧。
    他们没有固定见面的时间，谁想见谁有空，就去联系对方。
    两人平常各忙各的，见面也不一定是为了那档子事，有时候可能只是为了一起吃顿饭，看场展，或者是去一趟短途旅行。
    这些事情其实更像是情侣之间的约会，由他们来做，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然而虞峥却从未拒绝过。
    他想，既然顺其自然，那就遵从本心，看看他们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与此同时，new shot的新刊也出来了，这一期内容大受好评，连带着虞峥的新设计也引来了一波热议，讨论度水涨船高。
    然而不管别人是如何评价的，虞峥都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他此刻实在是分身乏术。
    房间昏暗，光影交错之间，只能看清墙上倒映的两个影子。屋子里暧昧的气息萦绕不散。
    ……
    虞峥骂他诡计多端不要脸，顺手抄起旁边的枕头扔他，而莫逸只是哈哈笑着躲过去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莫逸还是答应了给虞峥当模特。
    并不是多难的事，但虞峥却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他当时在尝试新风格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便是莫逸。画图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在构想，什么样的元素会更适合他，怎样的工艺会与他更合衬。
    其实在设计的时候，他们还未重逢。只是莫逸给虞峥的冲击力太强烈，以至于他落笔时，满脑子都是莫逸的形象。

 第22章

    原本虞峥也没想过他们会再见面，他把这次的尝试当作是一次纪念。只是没想到，他们不仅重逢了，还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虞峥有种脑海里构思的模特突然跑到面前的感觉。
    真人就在眼前，虞峥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跃跃欲试，很想把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构想都一一实现。
    虞峥租了个小房子，里面是他的工作室。其实与其说是他的工作室，不如说更像他的私人领地，有时候他灵感枯竭，就会选择在这里发发呆，放空片刻。这地方甚至连他谈的前几任男友都没有带他们来过。
    饶是如此，虞峥还是将莫逸带过来了。他租的工作室并不大，装潢也比较简约，但却是五脏俱全。
    屋子入目首先是一张大大的工作桌，上面随意地堆叠着创作者的画稿，无数的奇思妙想便从这里诞生。地上放满了一个个箱子，里面是各色各样的面料和辅料的样品，以供主人挑选。而成品则放在一排排的陈列柜里，那都是虞峥的荣誉勋章。靠窗的地方有一张沙发和一个书架，虞峥平时喜欢窝在这里阅读图册，汲取创作的养分。
    虞峥推开窗户，窗外的风景便映入眼帘。莫逸环顾一周，点评道：“你这地方挺好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虞峥自有他的骄傲，他取过软尺，“过来，我先给你量一下尺寸。”
    莫逸是典型的宽肩窄腰身材，明明有尺子在手，虞峥却忍不住用手指丈量他的三围，一尺，两尺……虞峥的手腕蓦地被人攥住，随即他整个人被反压到墙面的试衣镜上，莫逸喑哑道：“摸什么呢，阿峥？”
    “我在量尺码，是你自己想多了吧？”虞峥反唇相讥。
    “是吗？那你量好了吗？”
    “量好了。”
    本以为莫逸会松开他，没想到下一刻他便听到“咔哒”一声轻响，是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莫逸慢条斯理道：“好像还有一个地方没量吧？不如你亲自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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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饭，欢迎品尝
    第15章 天台
    夜幕低垂，晚霞浓烈如火。虞峥坐在天台上吹着晚风，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两人厮混了整整一个下午，好在虞峥有时候会宿在这边，有淋浴间能做简单的清理。只是姓莫的简直是个牲口，虞峥觉得自己被他弄得腿都岔了，这让他十分不爽。
    直到脸上被冰啤酒冻了一下，虞峥“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回头瞪莫逸，语气不善，“找揍？”
    莫逸哈哈笑了一声，笑得有点儿欠。
    虞峥忍住甩他一记白眼的冲动，莫逸却浑不在意，长腿一伸，在他旁边坐下了。
    “谁准你坐过来了？下去。”
    “别啊，我才刚来。”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看他要起身，莫逸拉住他的手腕，哄道：“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来给你赔礼道歉吗？”
    虞峥乜他，“这是道歉的态度？合着不像呢？”
    莫逸轻轻晃了一下啤酒罐，“那不要了？”
    虞峥劈手夺了过来，“拿来吧。”
    他拉开易拉环，发出悦耳的“咔哒”脆响，绵密的气泡随即涌了上来。虞峥轻呷一口，小麦的清香瞬间充盈整个口腔。在这样的傍晚喝上一罐冰啤酒，足以沁人心脾。
    莫逸也打开了自己那罐啤酒，和虞峥肩并肩坐在一起，不着边际地闲聊一些话。
    凉爽的晚风吹散了身上的黏腻感，他们紧挨着，像老友，像知己，也像情人。
    虞峥忽然抓了一把他的衣袖，“看，要亮灯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巴黎铁塔便亮起了灯。天黑了，底下一片灯火璀璨，他们宛如坐在星河上。虞峥侧头望着他，眼里也像落了星光，“我好像还没问你，为什么会来巴黎呢？”
    好奇心是一种探索欲，当一个人渴望了解另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情不自禁地产生。莫逸挑眉，不自觉间染上了笑意，“你不是说等我过来，要带我去转转吗？所以我不就来了。”
    虞峥鱼盐番却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我说认真的。”
    “好吧。”莫逸叹了口气，换回稍微正色一点的语气，沉吟道，“该怎么说呢？确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虞峥没料到这个答案，“我？”
    “对。其实这些年我也拍了很多照片，关于怎么运镜，怎么构图，好像都有了特定的模式。可是当你突然出现在我镜头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虞峥很认真地听着他讲话，听到这儿，嘴角忍不住上翘，“什么不一样了？”
    “就好像那张照片突然有了灵魂，我想，人的情绪都是不可捉摸的，而我感兴趣的也是人背后的故事。刚好jeff邀请我来new shot，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契机，所以就过来尝试一下。”
    “那你会觉得失望吗？”虞峥注视着他，“对我，对这个圈子。”
    野外摄影的确自由，可商业化的人像摄影也并非全然不好。至于虞峥，他不早就清楚这人糟糕的性格，却始终被对方吸引么？莫逸摇摇头，“没有。”
    原本这些话莫逸是不会说出口的，人在剖白自己的时候，总是难免有些难为情。可既然虞峥问到，他也不想隐瞒对方，又或许在潜意识里，他隐约觉得虞峥能懂得自己。

 第23章

    虞峥确实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说来有趣，他们的状况竟意外地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他作为面向人群的设计师，在瓶颈的时候，向自然寻找答案。而莫逸作为野外拍摄的摄影师，却转向了人像摄影。他们所选择的方向相反，却在某一刻相遇，误打误撞成了彼此的灵感缪斯，又最终重逢。
    “你说这是不是缘分？”虞峥脸上跃动着笑意。
    莫逸肯定地点头，“我觉得是的。”
    他们对彼此的冲击力和吸引力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得是彗星撞地球，又或是天雷勾地火，轰轰烈烈，沸沸扬扬。
    或许是今夜的氛围太好，让虞峥也有了倾吐欲。他眺望着远方，表情有些雀跃，“你知道william大师吗？”
    来巴黎也有一段时间了，莫逸自然知道这是位很有名的设计师，“听说过。”
    “他设计的服饰在全世界都有巡展。那年我在卢浮宫刚好看到他的展出，我在想，什么时候我可以到达他那样的高度，什么时候我的设计也能得到认可。”
    明明只喝了二两啤酒，但虞峥谈起理想来，总有股像喝醉般的兴致盎然，但语气又透着股认真的劲儿，“我希望我也能将毕生的心血和热情都倾注在设计中，将想要表达的东西都反映在作品里。”
    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谈及梦想的时候有多吸引人。莫逸注视着虞峥那双比星辰还亮的眼睛，笃定地说道：“你一定可以。”
    或许是对方的目光过于专注，让虞峥不由得有点脸热，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般地说：“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梦想吗？”
    莫逸其实是一个很活在当下的人，他答道：“我已经在实现的路上了。”
    虞峥觉得他好装，忍不住“嘁”了一声。
    莫逸笑了笑，他沉吟了片刻，又道：“如果非要说的话，那我希望能成立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吧。”
    “这个想法不错。”虞峥眼前一亮，笑着说，“我也想过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能做自己的原创品牌。”
    莫逸举起手里的啤酒罐，朝他晃了晃，“那就祝我们都能梦想成真。”
    虞峥大笑起来，与他碰杯。两只啤酒罐碰撞在一起，发出“当”一声轻响，像撞进了谁的心里。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像是抛开了那层若即若离的试探，第一次这么敞开心扉地交谈。他们谈天说地，聊过去，聊理想，不着边际，无话不谈。他们对彼此有了更多新的认识，却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更多的探知欲。那种仿佛隐约触及到对方灵魂边缘的感觉，令人颤栗，又叫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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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心动
    “我们这是去哪儿？”
    沿着小巷七拐八拐，虞峥绕路绕得头晕眼花，终于忍不住问道。
    “差不多到了。”莫逸说。
    为莫逸量身定制的衣服终于做好了，虽然前后颇费了一番功夫，但上身的感觉特别好，虞峥也感到很满意。来试衣的那天，莫逸说，作为回报，想带他去一个地方，虞峥便欣然赴约了。
    然而眼前的路看着颇为陌生，虞峥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要把我弄到什么地方去拐卖了吧？”
    莫逸笑了一下，“你不是不怕吗？”
    虞峥是不怕，但人总是无法克制住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虞峥自觉自己的胃口已经被莫逸吊起来了，他斜睨对方道：“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适当地保持神秘能够使对方产生新鲜感，莫逸笑而不语。
    他们趁着夜色，穿过一个广场，然后进入了一个建筑物的地下层。还没进到入口，虞峥便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转过头，狐疑地看向莫逸一眼。莫逸接收到他的眼神，含笑着示意他进去。
    地下层很宽敞，他们走下阶梯，两边墙壁上布满了色彩浓烈的涂鸦，显得格外张扬奔放。
    而最夺人眼球的，当然还是地下层五光十色的射灯。中央搭建了一个舞台，有一支乐队在台上表演，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观众都在高声呼喊伴唱，氛围感十足。
    莫逸似乎对这儿很熟，他跟门口的侍者低声说了几句话，对方微笑着看了虞峥一眼，示意他们通行。
    虞峥着实感到好奇，他问莫逸：“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现场太吵闹，莫逸一下子没听清他说的话，问道：“什么？”
    虞峥索性将手拢在嘴边，凑近莫逸的耳朵大声道：“我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兴许是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好玩，莫逸模仿他的动作，也凑到虞峥的耳边回答道：“扫街。”
    感情这摄影师一天天净在街上瞎晃荡了。虞峥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务正业”四个大字。
    莫逸笑着，牵起他的手，往舞台方向走。
    越往前，人越多，他们也随着人群挤在一块。身体紧挨着身体，莫逸伸手环住虞峥，将他不动声色地护在怀里，与其他人相隔开。
    虞峥本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在这种气氛下很难不受到感染。虽然这些乐队的歌他都没听过，但是不妨碍他跟着周围的观众瞎喊瞎唱。
    一首歌结束，随后是另一首歌的前奏响起。虞峥眼前一亮，“这首不错，叫什么名字？”
    “enfer（地狱）。”

 第24章

    虞峥一愣，又哈哈一笑，“有意思，我喜欢。”
    舞台上正放着重金属摇滚乐，莫逸看了一眼，对虞峥说：“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去哪儿？”
    莫逸没回答，只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在这里安心等候。
    他离开后，虞峥看着台上再精彩的表演，也顿觉索然无味起来。
    原本不是因为莫逸，他是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可这人把他带过来了，自己却什么都不解释就走了，虞峥难免有点恼意，热闹的歌曲此刻在他耳里都变成了吵闹。
    他等了一会儿，莫逸还没回来。虞峥看了一眼时间，打算再等十分钟，如果莫逸还不回来，他就走了。
    倒数两分钟，莫逸仍不知所踪。虞峥摸出手机，正打算给他发消息，却见周围暗了下来。他随着周围惊呼的观众一同张望，却见一束白光投射在中央舞台上，而台上站着的正是他在等候的人。
    只见莫逸穿着他亲手剪裁的夹克和工装裤，站在一个架子鼓面前，整个人显得随性又潇洒。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一下子就锁定了他，冲他勾了勾嘴角。
    那一瞬间，虞峥只觉一腔难以言喻的热血涌上头顶，顺着血管在沸腾，在燃烧。
    他的缪斯，穿着他的作品，站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
    “咚”，莫逸轻敲了一下面前的鼓，节奏感极其强烈的音乐随即响起。
    像在应和着这鼓点，虞峥的心脏也在“咚咚”地跳着，剧烈得能听见回响，一时间让他分不清耳边的到底是鼓声还是心跳声。
    眼前的画面仿佛急速褪了色，虞峥看不见旁人，他的目光里只装得下莫逸一个。
    世界明明那么喧闹，却又在这一刻那么安静。台上台下，他们遥相对望，成了彼此眼底的唯一。
    一首歌结束，莫逸鞠了个躬致意，随即低调地下了台，隐入黑暗中。
    周围的人群仍在狂欢，虞峥仍怔然地看着舞台的方向，像做了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直到“啪”一声响指在他耳边响起，虞峥才骤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只见来人挑眉道：“看傻了？”
    “我没有。”虞峥调转了视线，掩饰他的失态。
    旁边有观众似乎认出了莫逸就是刚才上台演奏架子鼓的帅哥，兴奋地朝他们打招呼，有的还想过来拥抱。然而莫逸并不想被人围堵，他拉了一把虞峥的手，用口型对他说：“我们跑吧。”
    他的眼睛很黑，在射灯的映衬下显露出几分温柔。虞峥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莫逸拽着跑了。
    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像在执行一场隐秘的行动。而周围的观众挨到前却没看到人，自然难免有些失望，可当下一首音乐响起，他们又很快沉浸在现场的氛围中。
    “我说你，有必要像做贼一样吗？”脱离了地下层，虞峥有些无语地看着莫逸。
    “难道你想被人堵？”
    “那你干嘛这么高调？”
    莫逸眯眼看他，“我以为你会知道答案。”
    虞峥被他看得心跳又漏了一拍，感觉今晚上心跳的频率太高，怀疑自己有心脏病，他掩饰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自然界的求偶行为大多大同小异，都想要展现自己好的一面去吸引对方，以博得青睐。
    “真的？”莫逸凑近一步，看他脸上的细小绒毛。
    “真的。”虞峥心里一慌，与他拉开距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架子鼓呢？”
    莫逸很轻地笑了一下，说：“那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风也沉醉，月也沉醉。“以后”是一个很有幻想空间的词语，隐含了美好的期待。虞峥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心动的次数太多，累积到的份量过重，会不会把一个人的心撑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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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一些crazy又drama的情节
    第17章 醋意
    虞峥设计的新系列获得了不错的反响，他又开始了满世界跑的飞行模式。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只陀螺，一旦被抽转就会停不下来。然而忙碌或许也有忙碌的好，至少他暂时能从感情的漩涡里抽离。
    虞峥不是恋爱初哥，自然知道自己是心动了，可按照以往恋爱的经验来看，他不知道自己这份心动能持续多久。
    他觉得维持现状就挺好的，他和莫逸可以约会，也可以上床，在恋人和情人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线，相处起来十分舒服。
    他暂时也不想做出改变，毕竟如果贸然往前一步，不知道情况是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虞峥受邀去参加一个时装秀，场内大部分都是熟面孔，虞峥毫无社交压力地和他们攀谈起来。
    在这个圈子，人脉积累也是一种相当重要的资源。
    “嗨，alex。”
    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虞峥下意识转过身，目光却在看到来人那刻凝固住了。
    对面那男生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衬衣，整体造型显得优雅又精致。那双波斯猫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虞峥，不说话也像含了情。虞峥也看了他片刻，终于缓缓吐出口气，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daniel。”
    daniel是一名时尚博主，也是他的前几任男友。他们当初是和平分手的，由daniel提出。他对虞峥说，他感受不到被爱的感觉。

 第25章

    当时的虞峥不是很懂，两个人相处得都很开心，怎么不算爱了呢？可自从被前任痛骂之后，他经过长久的反思，隐隐约约有点懂了。
    却也不由变得更沮丧，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有爱人的能力吗？
    “alex，你怎么了？”
    迎着对方关切的目光，虞峥骤然回过神来，他笑了笑说：“没事。”
    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叙旧场所，daniel说：“很久没见了，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一会儿要去一起喝一杯吗？”
    虞峥顿了顿，说：“我最近挺好的，但是待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忙，改天再说吧。”
    他没有和老情人再续前缘的习惯，分了就是分了。更何况，在他某种潜意识里，他似乎觉得背着莫逸和其他人私下见面并不妥当。
    daniel显然有些失望，却还是维持住了社交礼仪，“好吧，那下次再约。”
    时装秀结束后会有一场晚宴，虞峥却有点不太自在。开玩笑，谁在这种场合和前任重逢还能安之若素呢？尤其是在接收到daniel频频递过来的目光后，虞峥更是如坐针毡。
    “我能和你合影吗？”daniel终于走过来说。
    公众场合之下，虞峥没法拒绝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好的。”
    daniel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将两人一同框进画面里。他侧头看了虞峥一眼，轻声埋怨道：“靠过来点呀。”
    虞峥没法，只好僵硬着移动身子，边保持着距离，边露出营业式的微笑。
    “好了。”daniel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有些惆怅地嘟囔道，“终于有张照片可以留念了，我们以前都没怎么拍合照。”
    虞峥大脑里的警钟响了起来，他打断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也没必要留念。”
    daniel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有所觉，“是吗？”
    虞峥没有回答。
    这场晚宴让虞峥心力交瘁，只想快点结束。好不容易熬到散席，他刚想开溜，却被几个同行拉住了，虞峥只好应酬一番。等他走出会场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他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到旁边有人喊他，“alex。”
    是daniel，夜色衬得他的眸色很深。看来躲是躲不过了，虞峥无奈，走了过去，“你还没走？”
    “我在等你。”daniel固执地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虞峥叹了一声，苦笑道：“当初不是你说感受不到我爱你吗？再来一次，可能还是这样。”
    daniel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那你呢？你遇到爱的人了吗？”
    虞峥想说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莫逸的身影，他卡了一下壳。
    daniel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内，神色渐渐黯淡了，“你已经遇到了，是么？”
    虞峥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对莫逸是爱吗？还是一时半刻的心动？他也分不清楚。因此，他沉默了。
    “难怪。”daniel喃喃道，苦涩地说，“好吧，我祝福你。”
    “谢谢。”
    旧日情人终于走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虞峥不免也有几分唏嘘，但心底却始终没有想要挽留的念头，只是默默转身走了。
    回到住处，虞峥带着一身的疲倦将自己甩到沙发上。自从得知前男友也在秀场，晚饭他就吃得没滋没味的，现在终于觉出饥饿感来。他突然很想吃中餐，可是又不想动弹，只好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嘟嘟囔囔地发了条动态，打算歇一会儿再去觅食。
    他刚发布完没多久，下一秒就看到daniel也更新了一条动态，配图正是他们俩的合影。
    虞峥本觉得自己是笑得挺僵硬的，可场内灯光昏暗，倒显出几分意味不明的亲密感来。
    这张照片可以说是工作照，也可以说是私人发的照片，虞峥并没有理由要求对方去删除。
    可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daniel也算是个颇有名气的时尚博主，不知道莫逸会不会刷到他，虞峥登时有点心虚。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和莫逸又不是正式交往关系，对方还能管到他头上吗？更何况，他和daniel本来就没什么，就算有过，那也都是以前的事了。
    这么一想，虞峥心神稍定，继续心安理得地玩手机。
    不知道莫逸是没看见还是不介意，消息框始终安安静静的，让虞峥稍微松了口气。
    正当虞峥终于饿到无法忍受，准备起身觅食的时候，门铃突然“叮咚叮咚”响了。
    虞峥有些奇怪，这个点还有谁会来呢？他走到门边从猫眼处张望，只见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外面，手中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来者不消多说，正是莫逸！
    第18章 名分
    虞峥开了门，无不讶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送外卖。”莫逸举起手里的餐盒，挑眉道，“你不是说想吃中餐吗？”
    虞峥是真饿了，他咽了咽唾沫，眼里盯着莫逸手中的餐盒，嘴上却说，“我也就随便一说而已。”
    “那我拿回去了？”
    “来都来了，进来吧。”虞峥侧开身，让他进了门。
    莫逸对他这里再熟悉不过，很自然地从鞋柜里取出自己那双拖鞋换上。虞峥盯着他的动作，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么一丝不对劲。
    莫逸偶尔会来他这里过夜，因此在他问自己能不能添置一些东西的时候，虞峥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但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家里到处都有对方生活的痕迹，小到一双拖鞋、一个漱口杯，大到一些衣物，好像他的方方面面都被莫逸入侵了。

 第26章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好像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可以说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
    莫逸看他站着没动，问道：“你不吃吗？”
    “哦……吃啊。”虞峥回过神来，将餐盒放在桌上。
    莫逸带来的菜式都挺合他口味的，带点儿辛辣，再加上虞峥本来就饿了，因此吃起来感觉特别香，进食速度堪称狼吞虎咽。
    “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莫逸好笑地给他倒了杯水。
    吃了点东西，虞峥感觉才算缓过劲来。他觑了一眼莫逸，看对方神色如常，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和daniel的合照。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敌不过心虚，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是看到我的动态就打包过来了？”
    “对，我正好经过一家中餐厅。”
    “哦。”虞峥悄悄松了口气，感觉对方应该没有看到daniel的动态，也许是来不及看，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关注。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莫逸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和daniel什么关系？”
    “咳……咳咳！”虞峥猝不及防被辣椒呛着了，他猛地喝了一口莫逸给他倒的白开水，等气顺下去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关系，工作上认识的合作伙伴而已。”他说的也没错，毕竟他和daniel当初确实是在时装秀中认识的。
    “是吗？”莫逸挑起一边的眉，似乎对他的话存疑，“仅此而已？”
    “你这什么眼神，好像审犯人似的……”虞峥不爽，但他心虚，最后到底在莫逸的逼视下摊牌了，破罐子破摔地说，“是，他是我前男友。”
    这话一出，气氛突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虞峥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了，他放下水杯，搁下筷子，看着莫逸，“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莫逸沉默了片刻，说：“没有了。”？
    就这样？
    虞峥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解释的话突然毫无用武之地，他愣了一下，只好“哦”了一声。
    虽说如果莫逸要来兴师问罪的话会让他不爽，可对方这副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又让他感到微妙的不痛快。
    “你吃好了吧？把餐盒收拾一下，我帮你拿下去扔了。”
    眼看他要走，虞峥忍不住问道：“等一下，你该不会真的是来给我送外卖的吧？”
    莫逸站在门边，很平静地反问他：“你说呢？”
    “你生气了？”虞峥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刚让你问，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好，我承认，我和daniel之前是好过，可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我现在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张照片纯属就是工作场合拍的，周围都是媒体，我总不能当面拒绝吧？”
    他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可莫逸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放松。等他说完，莫逸才轻叹口气，缓缓道：“我没生气，虞峥。”
    “我只是有点失望。”
    “失望？”虞峥怔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你和daniel是前男友关系，分手了至少证明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可我们呢？”莫逸深深地看着他，“我以什么身份生气？”
    他突然把虞峥问住了，虞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唯有沉默下来。
    莫逸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还没有想好，我也不想逼你，可是你能告诉我，我还需要等多久吗？”
    “我能讨个名分吗？”莫逸上前一步，注视着虞峥。
    一直以来拉扯的问题终于在两人面前摊开来，虞峥语气滞涩：“为什么？名分这个东西有这么重要吗？我们现在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算了。”莫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就这样吧。”
    他拉开门把手，准备出去。虞峥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扬声道：“你说就这样是什么意思？”
    莫逸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他说：“就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莫逸是个体面人，临走还不忘帮虞峥把门带上。虞峥看着眼前闭合的门，有些发愣，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就到了这种地步。
    他料想过莫逸可能会生气，可能会吃醋，却没想到最终会发展成这样。
    名分，名分这个东西重要吗？他也给过很多任前男友名分，可是到最后不也是分手收场？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开心吗？
    虞峥环顾空荡荡的屋子，片刻前他们还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那时候虞峥还以为他们会有个不错的夜晚。
    可是扪心自问，又有哪个床伴会因为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而特地大晚上送餐过来吗？这早就超越了他们现在这种关系的范畴了。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而且听声音像是越下越大。虞峥想起莫逸应该没有带伞过来，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他盯着被打湿的窗户几秒，终于一咬牙，随手拿起把雨伞就往外跑。
    不就是个名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想要给他就是了。虞峥脑子乱糟糟地在想，没留意转角有个人影，刚下楼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虞峥吓了一跳，被劫持过的阴影仍让他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就想用手里的伞去反击来人。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虞峥猛地顿住，他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来人怀里，却依然惊魂不定，“你怎么不吱声？想吓死我啊？”
    “我不是吱声了么？”莫逸也很无辜，“倒是你，急匆匆地下来干什么呢？”

 第27章

    虞峥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这不是看你没带伞吗？拿着，不用谢了。”
    莫逸没接伞，只是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笃定道：“不止吧？”
    “不止什么？伞我送到了，先走了。”虞峥嘴硬地说道，转身就要走。
    莫逸又从背后搂住他，姿势亲昵，“说点好听的就这么难？”
    虞峥挣扎许久，最后还是自暴自弃道：“你说的，我同意了，行了吧？”
    莫逸“扑哧”一声，在虞峥耳边轻笑出来。气流拂过的异动让虞峥的耳朵有点发痒，他感到轻微的不自在。
    他侧过头，像是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说：“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名分。”
    莫逸耸了耸肩，“你就当我骨子里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吧。”
    雨势渐大，虞峥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方才自打莫逸离开他家起，已经有片刻功夫了，那会儿还没下起雨。就算莫逸要躲雨，也不应该在他家楼下，敢情就在这儿等着他呢？虞峥恍然道：“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是啊。”莫逸语气坦然，“这不就有笨兔子撞上来了吗？”
    居然说他笨？虞峥大怒，马上就要挣开莫逸准备一走了之。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别动了。”莫逸抱紧了虞峥，制止他挣脱的动作，“我也就想赌一把。”
    赌什么？虞峥心知肚明。他不动了，只是沉默片刻后，问道：“要是赌输了呢？”
    要不是这场雨困住了莫逸，他也没有来送伞，那他们是不是真的到此为止了？
    莫逸却耸了耸肩，语气一派轻松自然，“输了就输了，大不了我厚着脸皮，回头再来追你呗。”
    “你……”虞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圈套，正想说什么，却已经被莫逸掰过脸，吻了下去。
    楼道外风雨交加。
    而此刻他们却紧紧拥吻。
    第19章 抓住光
    风雨过后的天空像洗净一般，格外清朗。晨光刺穿了云层，穿过窗帘的缝隙，倾泻进屋。
    虞峥睡眠本来就偏浅，当日光打在他眼皮上时，他就醒了。但由于昨夜干了一晚上体力活，以至于让他入睡时都梦见泰山压顶。虞峥睡眠不足，开口时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几点了？”
    “十点多。”从身后拥住他的男人同样声线慵懒，“还早，再睡会儿。”
    今天是周末。寓。言。整。理，他们可以偷一小会儿懒。虞峥醒了就睡不着，他翻了个身，张开手掌挡住刺眼的太阳光，随后又缓缓收拢五指。
    他抓了一把空气，却笑着说：“看，我好像抓住了光。”
    莫逸莫名觉得这样的虞峥让人心动得要命，忍不住想要低头吻上他的唇。
    虞峥却被他搞怕了，现在腰还酸着。他以为莫逸又想要，忙推了对方一把，“我饿了。”
    莫逸盯着他两秒，最终认命地起身，“想吃什么？”
    虞峥还躺在床上，注视着莫逸套上自己亲手设计的那条低腰牛仔裤。他目光放肆地欣赏对方蜿蜒向下的人鱼线，直到莫逸穿上白t恤，挡住了他的视线，虞峥才颇为遗憾地收回目光。他吃腻了沙拉白人餐，突然很想吃点碳水，便说道：“想吃面。”
    “好。”
    见对方要出去了，虞峥又连忙喊道：“记得窝个蛋！”
    “知道了。”
    莫逸先去洗漱了，听着盥洗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虞峥睁眼看着天花板，感觉心情有点微妙。
    他们这算在一起了？感觉和之前也没差啊？搞不懂莫逸这么执着这个名分干什么。
    不过，算了，既然能让对方高兴，那稍微配合一下也无妨。
    虞峥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穿衣。
    他去盥洗室的时候，莫逸已经洗漱完毕，先出去了。虞峥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厨具一应俱全。然而当莫逸打开储物室的柜门时，忍不住扶额道：“你这里都是空的。”
    虞峥正在刷牙，他吐掉了泡沫，吃惊道：“不可能，我记得还有面条的。”
    “过期了。”莫逸面无表情道。
    虞峥确实没太留意保质期，平常他自己开火煮食的次数也不多，闻言只得道：“哦，好吧。”
    “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吧。”
    “不用这么麻烦吧，干脆一会儿直接出去吃好了。”
    但莫逸记着虞峥说想吃鸡蛋面，“等着吧。”
    “钥匙在鞋柜左边数起的第三个抽屉里。”虞峥说。
    莫逸找到了钥匙，晃了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示意他听到了。
    虞峥的住处还算便利，附近就有一家超市。不多时，莫逸便拎着一大袋东西上来了，虞峥看了一眼就有些头疼，“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别又放到过期了。”
    莫逸一边将他的冰箱填满，一边轻描淡写道：“没关系，你就放着让我来吧。”
    虞峥又吃了一惊，“你要搬过来？”
    莫逸看了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等你愿意再说吧。”
    他知道虞峥虽然看着能闹腾，但其实生活上是个有边界感的人，私人领地意识很重。他们刚才在一起第一天，也不急，慢慢来吧。
    其实热恋中的情侣住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毕竟他们刚完成身份上的转变，虞峥也不想进展太快，听莫逸这么说，他悄悄松了口气。但回过味来，虞峥又觉得按莫逸入侵他家的频率来看，他们跟同居也没差了。

 第28章

    莫逸一直在忙碌，就显得虞峥特别百无聊赖。他意意思思地凑到莫逸身边，问道：“我帮你打下手？”
    看着那套齐全却崭新的厨具，莫逸就知道虞峥不怎么下厨。他拒绝了对方的帮忙，“不用了，你就坐那等一会儿吧。”
    他这样说，虞峥倒是乐得清闲。他挪动脚步，转到吧台边坐下，托腮看着莫逸的动作，就等着坐享其成了。
    莫逸俨然是一个熟练工，明明是很简单的煮面条，但由他做出来却有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不消片刻，屋子里便飘散出一股食物的香味。虞峥动了动鼻子，循着味儿凑过去，“好香啊。”
    莫逸正要把面条捞起端盘。看虞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他好笑道：“还热着，小心烫。”
    两人坐在餐桌前，面对面用餐。热乎的鸡蛋面恰到好处地熨贴肠胃，很有种家的感觉。虞峥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尝过这种味道了，他越吃越沉默。
    “怎么了？不合胃口？”莫逸看着他。
    “不是，很好吃。”像为了印证他说的话，虞峥连汤水都喝干净了。
    他谈过这么多段的恋爱，却鲜少体会到这种感觉。有人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愿意为他一句话而深夜奔走。
    回过头来，虞峥才发现他之前谈的恋爱有多乏善可陈。
    “你以前都去哪里约会？”
    虞峥还在出神，闻言顿时有点心虚，“什么约会？”
    “我们不是已经正式交往了吗？”莫逸很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上也听不出什么端倪，“今天天气这么好，难道不适合出去约会？”
    “啊，是的。”虞峥想了想，“那一块儿看个电影，然后吃个饭？”
    “这就是你平时的约会方式？”
    虞峥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只得硬着头皮道：“是啊。”
    逛街吃饭看电影三件套，外加送些小礼物，很常规的约会方式，挑不出什么错处，却也缺了点新鲜感。
    这么想来，他好像每段恋爱都这么谈的，难怪无疾而终。
    他正想着换个方式，却听莫逸道：“那就先按你说的来。”
    “一人一次，下次的约会我来想。”莫逸说，“但是有要求。”
    “什么？”
    “每次约会的场所不能一样，要有新意，有惊喜，而且必须要让对方满意。”新意也是心意，他不想被敷衍，更不想捡虞峥和别人玩剩下的，他要就要独一无二。
    这要求听起来像甲方似的，虞峥问：“那满不满意不都是由对方说了算？”
    “对。”莫逸挑眉，“所以，你也可以对我表示不满。”
    虞峥想了一下，又笑道：“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但又不可否认，莫逸制定的规则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挑战欲，虞峥已经开始期待往后的每一次约会了。
    第20章 分享欲
    和莫逸确定关系后，虞峥的确过上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日子。
    他们会沿着塞纳河畔散步，也会去蒙马特高地看日落，一起走街过巷探店，一起参加各地的咖啡节、啤酒节。可以每样食物都只要一小份，因为会有人和他分享。
    明明是普通寻常的小事，可好像因为有莫逸在，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虞峥一上车，就被莫逸用眼罩蒙住了眼睛。
    莫逸倾身过来替他系好安全带，语气带笑，“秘密。”
    “你不会要绑票吧？”虞峥狐疑道。
    “放心吧，不会把你卖了的。”莫逸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发动了汽车。
    虞峥嗤道：“故弄玄虚。”
    他表面装得不屑，但内心却好奇得很。也不知道莫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整得这么大费周章的。
    眼罩挡住了光线，营造了一个黑暗舒适的环境。为了今天的约会，虞峥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天，人一放松下来就难免犯困，不知不觉靠着椅背就睡了过去。
    只是坐着睡到底睡不踏实，头一歪就容易醒过来。虞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清醒过来后，抬手将眼罩摘掉，便见车窗外夜幕低垂，暮色四合。
    “你怎么不叫醒我？”虞峥有些懊悔，大好的约会时光就让他白白睡了过去，还让莫逸好等。
    “看你很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昏黄的车顶灯投映在两个人脸上，衬得氛围恰当好处。虞峥定定地看了莫逸几秒，忽然倾身吻了过去。
    莫逸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主动，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抬手搂住对方，自然而然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并不激烈，却又足够温存，是有情人之间独有的亲昵缱绻。
    “你这是把我带到哪儿去了？”虞峥下了车，环顾四周，发现入目竟是一片陌生的山野。
    莫逸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牵过了虞峥的手，“愈方宴走吧。”
    任由对方带领着自己往前走，不多时，面前出现了一截石梯。虞峥回身看向莫逸，只见对方用眼神示意自己继续上去。
    虞峥抬起脚步，嘀咕道：“你真的不会把我卖了？”
    “不确定，也许会吧？”
    “你舍得？”
    “嗯，卖给我了。”莫逸唇边噙着一抹浅笑，“要帮我数钱吗？”
    “我又不傻。”虞峥朝天翻白眼，“我很贵，怕你买不起。”
    “便宜点吧。”莫逸语气诚恳谦逊，“我真的很想要。”

 第29章

    虞峥的耳根不知怎么突然有点红，却还是若无其事道：“便宜没好货，爱要不要。”
    “有道理。”莫逸赞同道，“那还是要吧。”
    两人一边继续这样无营养的拌嘴，一边拾阶而上。眼下将近入夜，两旁的路灯接次亮起。山林中草木郁郁，夏末的鸣蝉仍在声嘶力竭地呼喊，好像也在不舍这个夏天。
    走到尽头，眼前的平台豁然开朗。这里竟还有一处旅舍，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各间屋里都亮着灯，看样子入住的人还不少，灯光在山中连成点点星海。
    莫逸带他办了入住，他们拿着房卡上楼。
    “等我们老了也买这样一个院子吧。”房间自带一个露台，可以看见楼下的院子，虞峥俯瞰着，开始畅想未来，“到时候可以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又或者种点瓜果蔬菜，等到了秋天呢，就能够丰收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取悦了莫逸，他弯着眼睛，从后面拥住虞峥，胸膛传出因笑意发出的震颤，“好啊。”
    *
    第二天早上，虞峥是被莫逸叫醒的。
    彼时天还没亮，他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困意让人睁不开眼睛。听到莫逸扰人清梦的声音，他皱着眉，闭眼摸到一个枕头砸过去，“别吵。”
    莫逸很轻易地从他手里夺过枕头，却不依不饶地捏住他鼻子，“快起来，看日出了，再晚点就看不到了。”
    虞峥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没了武器，只得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卷成蚕蛹，不耐烦地说：“看什么日出，看日落不行吗？”
    “那不一样。”莫逸动手掀他被子，“快点起来了。”
    最终虞峥还是被莫逸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他打着呵欠去洗漱，一脸神色困顿。
    虽然起床的时候不情不愿，但在晨晖映照的那刻，虞峥还是安静地注视着，久久没有说话。
    他们是从黎明开始等待的，看着天一点一点地亮起。红日慢慢爬升，霞光穿透了山里的云雾，如锦如织，驱散漫长的夜。
    “漂亮吗？”出于职业的原因，莫逸经常要外出取景。他走过很多的路，见过许多的日出，心中有锦绣河山，然而世间所有的美景都只想与对方分享。
    虞峥望过去，只见莫逸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好像天地万物间只容得下自己，叫人轻易就陷进他的双眼里。虞峥点了点头，说道：“漂亮。”
    这诚然不是他们第一次看日出，但却是和身边的人一起看的。他们依偎在一起，从黑夜到白天，日升月落，好像就这样走过了很久很久。
    待晨光铺满了天际，他们也下楼吃早餐了。这里的早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虞峥按照日常的习惯，要了一份吐司和黑咖啡，然而他抿了一口咖啡，就皱着眉头放下了杯子。
    “怎么了？”留意到他的异样，莫逸问道。
    “味道很怪。”
    莫逸和他点的一样，以为他是说咖啡不干净，便拿了他那杯过来喝了一口，疑惑道：“没什么区别啊。”
    “他这咖啡豆不正宗。”虞峥嘴巴挑剔，悻悻地说，“烘焙时间也不够。”
    莫逸又认真咂摸了一下，还是没品出区别来。对他来说，所有咖啡的种类都差不多，毕竟他日常只喝速溶。他说：“你嘴太挑了。”
    虞峥不甘示弱，反击道：“是你牛嚼牡丹。”
    “我这是夸你呢。咖啡专业评鉴家。”
    虞峥轻哼一声，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称号。
    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莫逸将虞峥不爱喝的那杯咖啡喝掉。两人吃过了早餐，继续出发上路。
    虞峥没有过问他们的目的地，而是任由对方带着他走。这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虞峥一向计划性和目的性都很强，习惯将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像这样完全放松下来，跟着对方的步调走，对虞峥而言，也是在恋爱里的头一遭。
    但他又很想知道，莫逸还能给他什么惊喜。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开，到达一个宽阔的营地前才停下来。虞峥看到了牌子，忍不住冲莫逸挑眉道：“蹦极？”
    莫逸坦然自若：“你不是说想玩吗？”
    虞峥才想起自己早些年在社交平台上曾说过想玩蹦极，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实现。他心里微动，却故作不满地说：“好啊，都会视奸我以前的动态了。”
    莫逸早就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笑道：“不去试试吗？”
    虞峥确实跃跃欲试了很久，当下也不跟他扭捏，大大方方地下车。
    莫逸早已预约好票，两人直奔排队通道。山崖很高，有风声经过，从这里俯瞰，下方的景物也变得很渺小，像看不到底，不免叫人望而生畏。
    工作人员为他们戴上装备，虞峥比了个手势，示意已经确认好。
    他们站在平台上，莫逸侧头问他，“害怕吗？”
    虞峥却一扬眉，“不怕。不过，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
    “好的，我怕。”
    嘴上说着怕的人，却一脸神色镇定。虞峥笑着，牵住了他，问道：“那要跳吗？”
    “跳吧。”
    他们默数“一二三”，然后一同跃下。
    蹦极果然很刺激，将性命悬在一根绳索上，像走钢丝一般惊险。
    可对于虞峥而言，此刻有所爱之人陪伴着，他们是乘着风，将世间美景尽揽怀中。
    他听说过吊桥效应，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对对方感情的归因。

 第30章

    因为他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心动了。
    第21章 聚会
    “alex，好久不见。”
    今天这个局是虞峥一个圈内朋友攒的，夫妇俩都是设计师，与他素有交情。
    虞峥笑着和他们拥抱，martin夫人瞧着虞峥身后，眨了眨眼，“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哦。”
    “对，我来介绍一下，他叫moe，是我的男朋友。”虞峥大概连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说这话时，眼神中有种莫名的骄傲。
    “你们好。”莫逸跟他们打招呼。
    “欢迎。”夫妻俩和他握手，martin夫人更是小声跟他说，“alex可是从来没有带过男朋友来的，你是第一个哦。”
    “那我很荣幸。”莫逸边笑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虞峥一眼。
    虞峥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赶紧推着他往里走，“走吧走吧，别耽误人家了。”
    虽说是私人聚会，但今天来的很多都是圈内人士，他俩也没少应酬。
    “会觉得无聊么？”喝完一轮后，虞峥拉着莫逸坐在角落里休息，问道。
    “还行。”莫逸捏了捏虞峥的手心，望着他笑，“你带我过来见你的朋友，我很高兴。”
    他的目光太灼灼，让虞峥都有些扛不住了，情不自禁地别开头，轻声骂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嗯，可能是吧。”莫逸居然还承认得挺爽快。
    “有病。”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虞峥又指使莫逸去拿点吃的过来。莫逸心情好，从善如流地起身去了。
    虞峥正百无聊赖着，忽然听到有人喊他，“alex。”
    虞峥瞬间僵在原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daniel。
    他和daniel这一段结束得很快，知道的人也不多，甚至连martin夫妇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然而大家都是一个圈子，彼此之间相互认识，daniel在邀请名单之列也很正常。
    但虞峥还是心虚，他飞快地瞟了一眼莫逸的位置，语速也很快：“我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个。”
    意识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虞峥略带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你要说什么？”
    daniel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道：“你要小心richard。”
    虞峥满脑子还是感情纠纷，话题突然跳到了他的竞争对手上，登时有些猝不及防，不由问道：“他怎么了？”
    ms品牌总监charles曾明确指出，会根据时装周的反馈，对他和richard所负责的系列进行一些变动。换言之，就是他和richard只能留下一个。
    但虞峥向来没把richard放在心上，更何况他这次时装周的作品风评甚好，他自己也很满意，不觉得会输给richard。
    “我听说他准备和norton家族的小女儿订婚。”daniel说。
    这回轮到虞峥有些诧异。norton家族近些年来虽不复往昔辉煌，但到底还是贵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上流社会中仍具有一定影响力。如果richard真找到norton家族作为靠山，估计charles也会重新考虑他背后的资源，心中那杆天秤难免不会偏移。
    看见虞峥沉默下来，daniel安慰道：“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我不担心。”虞峥冲他笑了笑道，“别人要怎么做，我也没法控制，我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不用客气。”daniel朝莫逸的方向看了一眼，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我方才听到你在介绍你男朋友，所以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我的吗？”
    “是也不是。”虞峥坦然，“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感情，当然，我也不想让他失望。”
    “好吧。”大概直到此刻，daniel才算真的释怀，“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祝你们幸福。”
    虞峥笑了起来，也朝他敬酒致意，“也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人。”
    然而这一幕落在莫逸眼里就成了虞峥正和前男友相谈甚欢，画面颇为扎眼。
    眼看这个身量高大的男子神情不善地走过来，daniel识趣地道别，虞峥正背对着莫逸，殊不知对方已经靠近了，还礼貌地说了一句：“回见。”
    等daniel走后，虞峥才听到身旁有人凉凉地说：“聊挺好啊，还回见呢。”
    虞峥转过身来，调侃他，“哟，某些人的醋味都飘出来了。”
    莫逸睨他一眼，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嗯？”虞峥哄人的话信手拈来，“我和他现在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闹僵了也不好，是不是？”
    莫逸皮笑肉不笑，“是啊，所以你们天天见。”
    “这是什么话，我和你才是天天见。”虞峥无辜道。
    莫逸冷哼一声，来时的兴致已经消散大半了，心下登时有些烦躁起来。
    他恼恨虞峥处处留情，又难免感觉患得患失，疑心自己会不会也成为他众多前男友之一。
    如果能将他束缚起来，绑在自己身边，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心不在焉，虞峥也在暗自琢磨daniel带来的消息。倘若情况属实，对他目前的处境将会相当不利，但虞峥还是难免心存侥幸。
    两人待在一处，却是相对无言，各自心有所想。
    晚宴结束后，martin瞧出了他俩之间的一些不对劲，私下问虞峥：“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第31章

    “没有啊。”虞峥打起精神回答，“只是闹些小别扭而已，情趣嘛，都这样。”
    martin看他说得轻描淡写，逐渐放下心来，笑道：“我看moe挺靠谱的，跟你也般配，你也该收收心了。”
    “嗯，我知道的。”
    与martin夫妇作别后，两人一同往回走。路上，莫逸忽然问道：“方才daniel跟你说什么了？”
    连martin都看得出来，莫逸自然不可能毫无所觉。只是他希望虞峥能主动跟他说，却是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
    “没什么啊。”虞峥神情还是一派轻松，“就是闲聊而已。”
    他倒并非有心隐瞒，只是眼下情形尚未明确，他自认为没必要把这些糟心事说出来，叫人徒增烦忧。
    莫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你想说的时候，也随时可以告诉我。”
    虞峥微怔一下，说道：“好。”
    第22章 他哭了
    虽然此前做过心理准备，但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虞峥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往下沉。
    charles坐在他对面，叹了一口气，劝说道：“其实配饰系列并不差，受众面也广，你要不要再考虑下呢？”
    虞峥心底冰凉一片，嘴唇微动，感觉呼吸之间吐出的都是寒气，“我说过，我只想做成衣。”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charles也深感头疼。
    “所以就要牺牲我？”
    “这不是牺牲，只是换个系列设计而已。”
    “可我没做错任何事。”虞峥像是感到有些茫然，“时装周的反馈也很好……”
    “alex，我很欣赏你的才华。”charles语重心长，又像有点不忍，“作为设计师，当然只需要专注于作品，但处于我这个位置上，要综合考虑多方面的因素。”
    眼看虞峥沉默不语，charles又叹息一声，“这样吧，你回去好好考虑，再给我答复可以吗？”
    虞峥默然退出了他的办公室，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电脑发了半天的呆。
    方才在楼下碰到richard，对方志得意满地冲他笑着，说道：“下个月我和chloe订婚，到时候请务必赏脸参加。”
    虞峥看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犯恶心，但也不愿意落了下风，硬是撑着一口气，也笑道：“那真是恭喜了，当然如果阁下的能力也能匹配上野心就更好了。”
    richard脸色微变，他使出这样的手段其实也意味着他技不如人。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常色，意味深长地说道：“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显然虞峥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名手下败将，richard得意地扬长而去。
    日头斜斜地照到桌面上，为稿件镀上一层金边，虞峥方觉自己已经呆坐一个下午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搭上键盘，终于敲下了一封辞职信。
    他承认，charles说得对，他是个过于理想化的设计师，只知道埋头做设计，以为只要能力足够，就可以顺着自己心意去做事。
    殊不知能力和天赋只是一个方面，涉及到利益，自然便有错综复杂的关系。
    或许结果是最重要的，世界的规则一向这么运转，可虞峥也有自己的骄傲。
    从ms出来已经很晚了，虞峥抱着一个纸箱，有些恍惚。原以为他拼搏的这几年根基，会留下很多东西，然而真收拾出来也不过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箱子。
    此时已是初冬，可虞峥却觉得心底的冷意比寒风吹来还要刺骨。
    回到公寓，入目是漆黑一片，虞峥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疲惫，这种疲惫感即使是他从前通宵达旦赶稿都没有过的。他随手将东西丢到一边，也没开灯，径自走入卧室中，连大衣都没脱就倒在床上。
    期间他的手机一直滴滴响过不停，很多人发消息来询问他怎么了。虞峥一个都不想回，索性关了机，闷头大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虞峥本想置之不理，可那门铃像催命似的，不止不休。虞峥终于忍无可忍，暴躁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谁啊？”
    门一开，便见莫逸站在门外，他似乎来得很急，头发都有些凌乱了。看见虞峥，他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没开机，我有些担心你。”
    虞峥看见他也是一愣，侧开了身，“进来吧。”
    莫逸进屋换了鞋，问虞峥：“想吃面吗？上次买的时候还剩了一些。”
    虞峥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微怔一下，应道：“好啊。”
    莫逸对虞峥的厨房比虞峥本人还熟悉，神色如常地洗手做羹，好像他来就是为了给虞峥做顿饭。虞峥看着他，忍不住道：“你不问我发生什么？”
    “你想说自然会说。”
    他的态度是这么云淡风轻，仿佛天塌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虞峥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知不觉也放松了下来。
    两人用餐后，莫逸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已经睡过一觉，晚上虞峥便有点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因此，等莫逸洗漱完走进卧室时，便看到这样一幕：虞峥用被子把自己裹得跟个蚕似的，在床上来回蛄蛹。
    莫逸哑然，走到在床头边坐下，问虞峥：“睡不着吗？”
    虞峥终于放弃了挣扎，平躺望着天花板，问道：“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吗？这么多年，好像白活了一样。”
    “天真也没什么不好的。”莫逸说，“人总要保持一些纯粹。”

 第32章

    “那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虞峥又问，“为什么是我呢？”
    或许是夜深人静，虞峥压抑的满腔委屈与不解终于显露出了端倪。
    “阿峥，不要陷入自证的陷阱。”夜色中，莫逸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静，“你很好，很优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可我还是难受。”
    “这是正常的，再过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莫逸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有点像哄小孩，但虞峥却莫名受用，感觉到一阵安心。
    两人安静了很久，虞峥用被子蒙过头顶，瓮声道：“我想回家了。”
    被面上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湿痕，莫逸有些讶然。这是他头一回看见虞峥哭了，在他印象中，虞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韧劲儿，可以嬉笑怒骂，也可以骄傲潇洒，很难不说，当初莫逸就是被他这股劲儿所吸引。
    这是莫逸第一次见证虞峥的脆弱，可他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妥帖地维护对方那要强的自尊心，只应声道：“好。”
    虞峥是巴黎最年轻最有才华的设计师之一，可巴黎从不缺少年轻有才的设计师。他要在头部品牌立足，就必须像个永动机一样，不停运转。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常态，但只有莫逸关心他，会不会累。
    莫逸知道他有自己的梦想，也欣赏他的野心抱负。他当然希望虞峥能飞得更高，但更希望他能感到快乐。
    如果虞峥想当翱翔千里的鹰，那他愿意做一朵云，能够在对方倦怠的时候托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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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回家
    虞峥在家度过了一段堪称皇帝般的日子。
    他许久未曾归家，一回来，虞母简直心疼坏了，直念叨着怎么瘦了这么多，好吃好喝地招呼着。
    然而过不了两个星期，虞峥又被打回原形，惨遭嫌弃。虞母边看着宫斗剧，边磕着瓜子对他说：“你怎么还不找个班去上呢？”
    虞峥正坐在沙发另一头陪她追剧，闻言一脸无奈地说：“妈，我刚辞职，骡子也得休息吧。”
    “那你准备休息多久？”
    虞峥语焉不详，“不好说，休息到我不想休息为止吧。”
    “你看看现在有哪个年轻人像你这样的。”虞母恨铁不成钢，“整天游手好闲，正事不干。”
    虞峥被她念得头大，连忙转移话题：“你不是约了万阿姨去跳广场舞了吗？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要你说。”虞母起身收拾东西，“今晚我和你爸出去吃，晚饭你自己搞定。”
    “知道了。”
    听到大门“砰”一声被关上，虞峥慢吞吞地挪步回了自己房间。
    他坐在窗边发呆，脑中思绪凝滞。他手里久久握着笔，纸上却是一片空白。
    自从上次瓶颈期过去后，虞峥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然而比上次情况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完全画不出东西来。
    这让虞峥感到焦虑和恐慌，他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甚至会不会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他对自己的设计一向是充满自信的，可是他现在却陷入自我怀疑了。
    然而他不敢跟家里人透露分毫，每天都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人前嬉皮笑脸，人后却是筋疲力尽。
    自他回来后，他的哥哥虞潇来看望过他几次。大概是双生子之间的感应，虞潇敏锐地察觉他身上的不对劲，几番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劝说什么。可虞峥现下并不太想听人劝说，或者说他其实也在心里跟自己较着劲儿，不愿意面对别人同情的目光，于是都只是打着哈哈过去了。
    时间如流水，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虞峥事业上毫无起色，感情也面临着危机。
    谈恋爱最怕异地恋，尤其他们还是异国，中间隔着七个小时时差。往往虞峥这边快休息了，莫逸才刚忙完在线。
    时间和空间的隔阂让他们回复的频率变得越来越低，虞峥想过很多次，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可每每想到分手，他又舍不得。
    舍不得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在虞峥心里出现，以往他谈了一段恋爱没多久就会感到腻味，分开也绝不拖泥带水。可和莫逸谈的这段，却让虞峥觉得没谈够一样，会去憧憬着和对方的未来。
    然而虞峥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未来了。这个问题，虞峥也和莫逸谈过，他表示不会再回去了，以后可能会留在国内发展。莫逸沉默良久，问他：“如果我也回去呢？”
    “你别冲动。”虞峥忙说，“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你的规划。”
    “我知道，我不会冲动的。”莫逸答道。
    两人最终并未提出正式分手，就这么得过且过着，但虞峥已经在心中默默开启了倒计时，等待莫逸宣布行刑的那一刻。
    人们总期望着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现实总会让人不得不低头。当其中一方觉得累了，走不下去了，这段感情也就到了尽头。
    明知道再拖下去只会逐渐消磨掉两人之间的美好回忆，但虞峥还是无法像从前那样，干脆利落地说分手。或许在他心里，也是隐隐抱有一丝侥幸。
    事业爱情皆不顺遂，纵使虞峥表面再怎么装得若无其事，底子里的疲态还是无法掩饰。虞母终于看不下去了，给虞峥下达了懿旨，“明天你给我收拾一下出去见人。”
    “见什么人啊，我不要。”虞峥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第33章

    “人家都说成家立业，既然你立不了业，那先成家也不是不可以的。”
    虞峥深感无语，“都什么年代了，妈您的思想怎么还那么封建呢？而且我哥也还没成家啊，您怎么不催他呢？”
    “阿潇生活安定，和季家那孩子也是早晚的事。”虞母白他一眼，“就你最让我不省心。”
    虞峥叫屈：“可我是有对象的啊，这成什么样子了。”
    但他前科太多，劣迹斑斑，虞母已经不信任他了，“你每次都是谈没多久就散了，什么时候能收收心，不要再玩了呢？”
    “我可没有玩，这次我是认真的。”
    “那把你对象带回来见我啊？”
    想到莫逸，虞峥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交往多久，语气滞涩起来，“他……现在不太方便。”
    “那什么时候才方便？”
    见虞峥说不出话来，虞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妈也不是逼你，只是看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希望你能走出来，给自己多一些机会。”
    “当年你跟我们出柜的时候，我们也没反对。只是你现在也不小了，总归要安定下来的。”
    *
    当天晚上，虞峥如常和莫逸视频。不知道最近莫逸在干什么，似乎总是很忙的样子。虞峥问他，他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交接。”
    虞峥也经常要进行工作交接，因此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过问。
    受虞母影响，虞峥一晚上都有点心浮气躁，神情不豫。他心不在焉，也叫莫逸看出了端倪，便问道：“你怎么了？”
    虞峥犹豫了一下，认为这种事情瞒着恋人并不妥当，尤其是异地的情侣，更经不起信任的考验。于是尽管难以启齿，但虞峥还是一五一十向莫逸坦白了。
    莫逸听完，冷笑一声：“所以你要去相亲？”
    “你真行啊，虞峥。”他缓缓道。
    虞峥本就心烦，被恋人奚落了一下，忍不住道：“我又没说要去，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我反应大不是正常吗？”莫逸反问道，“谁听说自己男朋友要去相亲还能无动于衷？我们都还没分手，你倒想好找下家了，你到底有没有心的，虞峥。”
    虞峥心里藏着一丝委屈，他本意是想和莫逸商量对策，却被对方直接判了死刑。只是他又素来骄傲惯了，不愿轻易展示委屈，当场呛声道：“是啊，既然这样，不如分手好了。”
    此话一出，视频两头霎时间都静了一瞬，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吵架的时候最易情绪上头，口不择言。一直以来，他们都有意无意回避分手这个话题，这是第一次拿到明面上讲。其实话刚说完，虞峥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他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假装满不在乎。
    莫逸沉默片刻，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再交流，先挂吧。”
    他说完，视频就被切断了。虞峥看着骤然黑下去的屏幕，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登时有些恼火，因为这是莫逸第一次挂他视频。但事后冷静下来，他又觉得对方生气是应该的，如果是他易地而处，恐怕只会比莫逸更愤怒。
    他有些怅然，感觉距离两人真正分手那天又近了一步。
    悬而未落的刀横在他心间，即便是虞峥，也难免会感到痛苦。
    第24章 和我结婚吧
    也许莫逸真的被他气到了，连续好几天也没回虞峥消息。虞峥自知理亏，一开始也说尽软话哄他。然而莫逸还是爱搭不理的，虞峥那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干脆也不搭理他。
    两人冷战了好几天，期间，虞峥也被安排着相过几次亲。他原本是抗拒的，可一想到莫逸那狗态度，又赌气似地答应了。
    虞母以为他想通了，老怀甚慰，又给他多介绍了几个青年才俊。然而虞峥口头上是答应了，但真正人到了现场又后悔了。他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回应，旁人自然也看得出来，双方兴致缺缺地吃完饭，便再无后话了。
    接连失败了好几个，虞母忍不住发问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个子高一点，腿长一点，能和我拌嘴，但又能包容人的，最好还是个摄影师。”虞峥不假思索地道。
    虞峥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莫逸，不由一阵沉默。
    他的限定条件过于具体，虞母有些狐疑，但还是说：“知道了，我留意一下。”
    “不用了。”虞峥连忙道，“这种事情就随缘吧。”
    他开始明白，报复性的相亲并没有意义，只会让他疲于应付。而与此同时，虞峥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想莫逸了。
    虞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当虞峥以为她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她又给虞峥物色了一个对象，“这次绝对符合你的要求，对方还是个摄影师呢。”
    听到“摄影师”三个字，虞峥心里微微一动，又断然拒绝道：“不用了，妈，我不想去了。”
    “就见最后一次吧，这次再不成就算了。”
    虞峥看着他妈眼中的恳切，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这次相亲地点约在了咖啡厅，虞峥打眼看向对面那男生，别说，这人的外形条件竟都符合他所说的要求。
    除了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太想对方了，来的路上他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居然都觉得有点像莫逸，只是一恍神，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第34章

    莫逸都好久没搭理他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此处，虞峥又偷偷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新消息提示，这让虞峥不由有些泄气。
    他都主动示好了，莫逸居然还不回复他，真是太离谱了，绝不能惯着。
    他一边这样想着，手指却背离了意识，飞快地敲下一句“在干嘛”就发了过去。
    “虞先生？”
    虞峥骤然回过神来，收起手机，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咖啡，“你说，我在听。”
    “哦，我就是对虞先生的工作有些好奇。”那男生笑笑说，“听说你是服装设计师？”
    “之前是。”虞峥坦然道，“现在已经离职了。”
    “那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无业游民。”
    对面那男生似乎被噎住了，气氛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好半晌，那男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强将体面维持住了，“其实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虞峥也“呵呵”笑了两声，给足了面子。
    “那虞先生为什么想找摄影师呢？”对方又问道，“听介绍人说，你的择偶条件之一是这个。”
    “可能我对摄影师有滤镜吧。”虞峥信口胡诌。
    “哦？”那男生挑眉，像是终于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是有什么情结吗？”
    “哦，因为我和摄影师交往过。”
    这还真不是普通情结啊，那男生久久无话，气氛再度陷入死寂。
    两人如坐针毡地度过了一下午，从咖啡厅出来后，那男生还是很有礼貌地道别：“跟你聊天挺愉快的，再会。”
    这话听不出来是褒是贬，虞峥也只能保持客套式微笑，“我也是，再会。”
    目送对方走远，虞峥才像完成任务般松了口气。他正要转身离去，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虞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想甩开，却没甩掉。他猝然回过头去，便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他面前。
    “莫逸？”虞峥一下子怔住了，不敢置信般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巴不得我不在是吧，好让你相亲成功。”莫逸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寒风吹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了。他眉梢压着火，冷笑道，“你多能耐啊，整个圈子都传遍了。”
    “我真没这样想。”虞峥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忙拉着他道，“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两人又进了咖啡厅，面对面落座。虞峥给他点了杯热拿铁，“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室内有暖气，看着莫逸唇上终于泛起血色，虞峥才放下心来，问道：“你这次是请假回来的吗？准备待多久？”
    “不是请假。”莫逸放下杯子，轻描淡写地回答，“不回去了。”
    虞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辞职了？”
    “嗯。”
    “你疯了吗？”虞峥的声音不可控制地拔高，意识到旁人都看向他们后，他又连忙压低音量，语速却很快，“你说不会冲动的结果就是这个？”
    “我没有冲动。”莫逸的语气很平静，“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我说过，我不想影响你。”虞峥感到无力，他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狠下心提分手。
    “阿峥，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想回来开一个摄影工作室吗？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莫逸说，“所以，不要太自责。”
    听他这样说，虞峥心头的大石才多少放松了一些，又听莫逸继续道：“不过，也的确有你的因素。”
    “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分手了？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跟我结婚吧，虞峥。”他的眼神很深，好像要将虞峥卷入一片漆黑的漩涡里。
    虞峥没料到他会突然求婚，心里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回避了他的眼神，“我……我有些乱，你让我再想想。”
    对虞峥来说，恋爱是恋爱，但结婚又是另一回事。诚然他是真心喜欢莫逸的，可他无法想象今后的人生要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跟我结婚不好吗？”莫逸看着他说，“与其找一个不熟的人相亲，不如和我。”
    “其实我还没考虑好要结婚。”虞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相亲呢？”
    虞峥当然不好说是为了跟他置气，只道：“只是为了应付家里，这是最后一次了。”
    “但我想。”莫逸望着他道，“我想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和你走到最后。”
    虞峥被他用那样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心脏逐渐鼓噪起来，没能立刻回答。
    “况且就算结婚了，我们的相处方式也不会改变。”莫逸是了解虞峥的，知道他犹豫的点，“我不会限制你的后自由，也不会给你过多压力，你可以慢慢考虑。”
    虞峥“嗯”了一声，好像陷入了沉思。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临出门时，虞峥问他：“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莫逸报了个旅店的名字，虞峥导航过去，发现附近环境也一般，不由自主地微皱起眉，“你就住在这儿？”
    “回来得急，先找个地方落脚，之后再做打算。”
    他是因为谁急着回来的，虞峥理亏，不吭声了。
    莫逸看了虞峥一眼，“要上去坐坐吗？”

 第35章

    上楼的时候，虞峥心里还有些奇妙，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一晚，而转眼间他们原来已经交往这么久了。
    他边在心里感慨着，边进了门。莫逸带来的行李并不算多，收拾得也比较整齐。他四处打量着，随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先不急。”莫逸在他背后“咔嗒”一声锁了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虞峥转过身，便发现莫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欺近了，眼神像捕捉到猎物般的幽深。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挪动了脚步，却被莫逸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退路。
    “来了还想跑吗？”
    虞峥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危险，却为时已晚了。
    第25章 兜风
    虞峥总算领悟到妒火中烧的男人有多可怕了。
    莫逸方才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的，虞峥还以为他气消了，因此放松了警戒。没想到这厮关起门来竟又是另一幅嘴脸，其变态程度让虞峥捂着屁股落荒而逃。
    期间，莫逸还给他发来消息，问他怎么跑了。虞峥隔着屏幕向他愤愤然地竖了个中指，不跑等着被干死吗。
    回到家后，他累得洗洗就倒头睡了，都没有精力去应付他妈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然而虞峥大概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过了两天，他有点想莫逸了，又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打从莫逸回来后，虞峥身上那股消沉劲就消退了不少，但他频繁外出还是引起了他妈的注意，“又出去？”
    “对。”虞峥顿一下才道，“我有个朋友最近从国外回来了，带他逛逛。”
    之所以说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虞峥实在是怕被催婚。
    虞母没再多问，只是摆摆手，让他自便。
    莫逸最近也忙，一方面他要找房子搬家，毕竟旅店也不能长住。而另一方面他正筹备着工作室的事宜，他跟虞峥说过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虞峥倒一下子成了闲人，工作室的事他不了解，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选址和找房子上使使劲了。
    莫逸接了客单，在书桌前修图，虞峥就趴在床上勾勾画画。
    他看得眼花缭乱，索性将平板丢在一边，头疼道：“要不然你直接在工作室睡吧，这样就不用再找房子了，还省一份租金，一举两得。”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啊。”莫逸道，“不过你这个主意倒是提醒了我，我看新开发的产业园区那边有那种两层的小房子，咱们可以一起租，一人一层，租金还能便宜些。”
    虞峥莫名看着他，“我租来干嘛？”
    “你不是也想开创个人品牌吗？”
    骤然听到当初说下的豪言壮语，对虞峥来说，遥远得好像一场梦。
    看着虞峥一下子沉默下来，莫逸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虞峥神色恹恹地起身，“我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他至今无法面对自己再也画不出设计图的事来，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虞峥一连几天都没去找莫逸，也没有出过门。他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常望着窗外发呆。
    虞母看到他又回到前段时间那种状态，不免有些担心。然而虞峥打小是个有主意的，又独自生活惯了，他若是不愿意说，钻起牛角尖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直到莫逸出现，将他从闭塞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那天莫逸给他打电话，虞峥一开始不想接的，但铃声一直在响。他盯着屏幕许久，终于在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钟按下了接听键。
    “出来，我在你楼下。”莫逸言简意赅地说。
    虞峥心头一跳，他快步走到窗边，探头去看。只见莫逸在他楼下，握着手机，冲他挥挥手。
    那一刻，虞峥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跳得很快。
    他披上衣服，匆匆下楼，“你怎么来了？”
    “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了。”好在莫逸给虞峥点过外卖，知道他家地址。他丢给虞峥一个头盔，“上车。”
    “去哪？”
    “随便转转。”
    虞峥有些无语，“不是吧大哥，大冬天去兜风啊？”
    莫逸挑眉看他，“来不来？”
    虞峥叹了口气，坐到他身后，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走吧，师傅。”
    摩托开得很快，风将莫逸的声音带到虞峥耳边，“如果上次我说错了什么话，惹你不高兴的话，我道歉。”
    “没有。”虞峥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以前总想等你主动开口告诉我，但好像总是等不来这一天。”莫逸似乎有些无奈，“什么时候能真正把我当男朋友呢？阿峥。”
    “对不起。”虞峥将头抵在他脊背上。
    “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不是要逼你袒露伤口，只是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些。”莫逸道，“除了开心快乐，我也想和你分担难过失意。”
    虞峥许久没有说话，莫逸好像也并不急着要他答复，他知道虞峥听进去了。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覆过两人的心跳声。
    他们在江边停下，船舶安静地停靠在码头，江风迎面吹来。已近傍晚，天边竟出现了在冬日里极为难得一见的火烧云，许多路人拿出手机纷纷拍照。此时恰有一架飞机飞过，尾气划出一道云线，恰似凤凰翱翔留下的翎羽。

 第36章

    虞峥怔怔看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脑海中隐隐约约似乎捕捉到什么，却一闪而过，不甚分明。
    “跟你说点高兴的？”莫逸突然说道。
    “什么？”
    “我在回来之前，听说richard被人抓包到出轨，norton家族宣布取消婚约了。”
    虞峥很缺德地“噗嗤”一笑，觉得自己心里也是挺阴暗的，但没什么比听到讨厌的人倒霉更令人愉悦了。
    “心情好点了？”莫逸瞅着他道。
    “凑合吧。”虞峥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幸灾乐祸，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可眼神中泄露的笑意出卖了他。
    好像被他所感染，莫逸侧头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对视片刻，像慢镜头般静默了一秒，然而一秒过后，他们索性不忍了，一同笑出了声。
    旁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看氛围还挺乐呵的，也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
    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快门声，莫逸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便见一个老伯手里举着长枪短炮，友好地冲他们笑了笑。
    “刚才那个画面很好，所以没忍住就拍下来了。”那老伯还挺有礼貌的，“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作为摄影师，莫逸自然很能体会这种心情。照片中，两人在夕阳下并肩而立，笑得开怀，画面异常和谐。
    莫逸添加了老伯的联系方式，表示很喜欢这张照片，希望对方能将底片发给他。老伯看见自己拍摄的作品有人欣赏，也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
    待老伯走后，虞峥才道：“不问我意见？”
    莫逸虚心请教：“虞总有何高见？”
    “也给我发一份。”
    莫逸失笑道：“好。”
    冬天的夜一般都黑得快，两人静静站在深紫色的巨大苍穹下，等待日暮降临。
    虞峥眺望着远方的落日，忽然问道：“冬天会结束的，对吗？”
    “会的。”莫逸笃定地回答了他。
    第26章 破茧
    那天出去兜风之后，虞峥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又开始重新拿起了笔，虽然脑中思路凌乱无章，但总比之前的一潭死水要强。
    他想，他也不能总是这样放任下去，让爱他的人担心。
    他重新振作起来，偶尔也会向莫逸袒露他目前的困境。
    这对虞峥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因为他好强惯了，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展露他受挫的一面。哪怕是面对亲人，他也是素来报喜不报忧的。
    但莫逸在他这里，好像总是个例外。也许是对方见过他太多次落魄的模样，又或许在潜意识里，虞峥觉得莫逸是真正能懂自己的人。
    “欲速则不达，慢慢来。”莫逸俨然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他情绪稳定，语调不疾不徐，让虞峥紧绷的神经也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灵感是需要养分的，空闲的时候，莫逸会带虞峥去看各种展览，两人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虞峥不再囿于自己，思路也逐渐变得开阔明晰。
    与此同时，莫逸的工作室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他还带虞峥去看了他相中的那片产业园区，那是一幢两层高的砖红色小洋房，毗邻花园，推开窗就能看到一片润眼的绿意，环境十分舒适。
    “我想以后这里作为我们的办公地点。”莫逸摸着下巴说，“或者说，是梦开始的地方吧。”
    目前园区内还没有太多企业进驻，楼内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可虞峥站在这里，却感觉仿佛能看见莫逸描绘出来的蓝图。
    重新迈步无疑是需要有巨大的勇气，但虞峥在莫逸身上却从未看见过气馁，他好像一直都在朝着他的目标，坚定地向前走。虞峥不由感到好奇，“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笃定的呢？”
    “人总要有梦想的，对吗？”莫逸说，“你的每一次行动都在向你的梦想靠近一步，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你就已经走出很远了。”
    两人临走的时候，虞峥忍不住又再回望了一眼那幢小洋房。或许是受莫逸影响，他竟也隐约生出点盼望。而那些曾经他以为已经消散的东西，似乎又一点点回到了他的身上。
    莫逸最终在园区附近租了房子，虞峥帮他搬家。莫逸的东西看着少，但都是贵重的器械，又贵又重，直把虞峥累得够呛。
    他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专业的活还是得专业的人干，下次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还不是为了锻炼你。”莫逸踢了踢他伸出来的大长腿，示意他往旁边挪一挪。
    “你怎么找苦力还找得这么理直气壮呢？”虞峥斜乜他一眼。
    “那是我错了。”莫逸从善如流地给他剥了个橘子，“监工辛苦了。”
    两人歇了一会儿，莫逸起身，继续收拾东西。虞峥边吃着橘子，边百无聊赖地盯着他，倒是颇有点监工的样子了。
    突然，虞峥的视线里好像捕捉到一样眼熟的东西，他下意识喊住莫逸，“等一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莫逸正收拾着相框，有些莫名地看向他，“什么？”
    虞峥快步走过去，便见莫逸手中拿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相片虞峥只稍看过一眼就绝对忘不了，因为这竟正是当初他前往非洲寻找灵感的契机——那张万象迁徙的照片。
    见虞峥直直地盯着照片瞧，莫逸以为他感兴趣，开口解释道：“这儿你也去过，就是当初你在非洲时，让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塔里斯。”

 第37章

    “我知道。”虞峥眼神微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当初我正是看了这张照片，才会临时起意去的非洲。”
    或许是一种巨大的巧合，又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莫逸所拍下的照片在摄影展中展出，被虞峥无意中瞧见，决心前往拍摄地，机缘巧合之下也成了两人认识的契机。
    命运好似一个闭环，兜兜转转让他们相逢。
    而如今，当虞峥自觉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乍然又再看到当初给予自己触动的照片，他不由一阵恍惚，仿佛依稀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种澎湃的心境。
    与此同时，他与莫逸在非洲经历的一切也都一一涌上心头。那些他以为尘封的记忆，原来还是那么鲜活。
    脑海中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强烈叫嚣着，像要冲破什么。
    虞峥倏然抬起头来，说道：“我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
    “我现在要回去一趟。”
    他像一阵风似的，令人抓不住。莫逸在他身后喊道：“干什么去？”
    “我想到新主题的内容了！”
    他必须刻不容缓地将他脑海里的想法画出来。
    虞峥回到家，一连闭关就是好几天，直到概念图成形，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凝视着桌面上凌乱的设计稿，感觉逐渐找回了昔日的自信。
    而不可避免的，莫逸曾经对他说过的提议，也不断在他心里萌生。
    没有一个设计师会不想创立自己的品牌，从前是虞峥陷于低潮期，不敢去想，但如今他终于走了出来，这些想法自然会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
    他与莫逸商量过，莫逸也很支持他的决定。虞峥自问才华能力无一不缺，这些年的积累更是他的底气。
    说干就干，他一边做规划，一边联系行内的朋友，没想到竟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和帮助，甚至还有一些以前的同事和朋友，表示愿意加入到他的团队。
    虞峥感激不已，尽管组建工作室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但他已经在路上了。
    当虞峥真的租下莫逸楼上那层小洋房时，两人坐在露台碰杯。这样的情景有些似曾相识，让虞峥仿佛又回到了他和莫逸在巴黎公寓天台上大谈梦想的那天。
    然而现在，他们当初夸下的海口，正逐渐成为现实。
    虞峥慨叹道：“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走出了这一步。”
    莫逸只是笑笑看着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那就祝我们越来越好。”
    虞峥与他碰杯，在晚风中似有预感。
    “我觉得，冬天好像快要过去了。”
    --------------------
    快完结咯，收藏球球
    第27章 千层套路
    “你今年过年回家吗？”彼时，虞峥正躺在浴缸里，一脸餍足地享受着莫逸的伺候。
    “不回，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莫逸突然看了他一眼，“怎么，要准备带我回家见父母了？”
    虞峥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滑下浴缸壁，溅起哗哗水花，“不是，怎么突然说这个。”
    莫逸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你不会还没告诉你父母我们的事吧？”
    虞峥心虚，虞峥沉默，虞峥装死。
    “我是什么很拿不出手的人吗？”
    这是一道送命题，虞峥忙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你介绍给他们。”
    “现在不就是合适的时机吗？”莫逸看着他，“你上次答应过我，会考虑结婚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我……我还需要点时间。”
    说到底，虞峥还是有点恐婚，他自由惯了，害怕婚姻是一种束缚。
    莫逸向他靠近了一点，低头注视着他，“不要让我等太久，阿峥。”
    水声又再响了起来，越来越激烈，水流溢出了浴缸。
    最终，虞峥还是带了莫逸回家。
    莫逸说，他早已经和父母摊过牌，而且他父母也知道虞峥的存在。
    他说：“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有压力，只是我觉得他们有必要知道。”
    虞峥有些忐忑，“那你父母怎么说的？”
    莫逸笑笑道：“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虞峥松了口气，但又有些难明的滋味漫上心头。他安静了片刻，说道：“下次有机会的话，也带我见见他们吧。”
    莫逸望着他道：“好。”
    他们是在年前回的虞家，一同吃了顿午饭。原本虞母还不太相信虞峥的，总觉得他定不下性子来，即便他曾说过自己有对象，也是为了搪塞她。
    然而当亲眼看到莫逸盘亮条顺的模样，虞母也不禁怔了怔。她甚至趁虞峥走开时，私底下悄悄问莫逸，“小莫，你老实告诉阿姨，你是不是阿峥找的什么租赁男朋友？”
    没想到阿姨还挺潮的，什么都知道一点。莫逸没忍住笑了笑，又正色道：“不是的，阿姨。我和阿峥是在旅行中认识的，已经交往很久了。”
    虞母还有些将信将疑，直到虞峥不情不愿地介绍说，莫逸的职业是摄影师，虞母这才恍然大悟。
    也难怪她给虞峥张罗相亲时，他非要找个摄影师呢。
    由于姓季的那家伙带着他哥虞潇度假去了，因此今天在场的只有他们四人。虞母看莫逸是越看越满意，忍不住打探道：“你们俩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第38章

    莫逸放下筷子，说道：“我正在努力让阿峥同意。”
    虞峥在桌子底下偷偷踩了他一脚。果然，下一刻虞母的矛头便指向他，“阿峥，你是什么想法？”
    虞峥算是看出来了，这顿饭其实是场鸿门宴，是来逼婚的。
    他剜了莫逸一眼，只见对方神情一脸无辜。然而虞母还等着他回答，虞峥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还早呢，我哥不是都还没结婚吗？”
    “我问的是你，少扯开话题。”虞母道，“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省心，我也不用天天念叨你。”
    “行了，少说两句吧。”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虞父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孩子们自己商量吧。”
    “就你会惯着他。”
    虞父装没听见，转而问莫逸，“小莫是吧，会喝酒吗？陪我喝两盅吧。”
    “爸，他开车来的，我陪你喝吧。”虞峥忙道。
    虞父笑着说：“行啊，都会疼人了，那就你陪我喝吧。”
    虞父是个酒坛子，虞峥酒量也不错，平时被虞母管束着不敢多喝，如今机会难得，总算能放开了喝。父子俩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还是被虞母喝止住了，“你俩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俩人瞬间打了个激灵，酒意也散了两三分，连忙收拾残局去了。
    叨扰半天，莫逸也该告辞了。临走前，虞母将他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阿峥有些方面风评不是很好，但你是头一个他带回家的人。我想，阿峥对你也是认真的。虽然他有时候会比较任性，但阿姨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好吗？”
    “会的，阿姨。”莫逸郑重地答应她，“我会照顾好他的。”
    从家里出来后，虞峥坐上副驾驶座，奇怪地看了一眼莫逸，说道：“怎么感觉你心情很好？”
    “是吗？”莫逸打了一下方向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他想当虞峥的第一个，也想当他最后一个。
    “我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虞峥没忍住问。
    “阿姨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虞峥轻嗤一声，“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自从虞峥开始着手创建独立品牌后，他就从家里搬出来了，两人处于同居状态。原本一开始虞峥还有点犹豫来着，然而莫逸以他租的房子通勤方便、摊分租金还可开源节约为由，将虞峥忽悠过去住了。
    虞峥本以为他会不太适应这种和别人距离太近的生活，但和莫逸在一起，又好像意外的不需要怎么磨合就适应了。
    也是住在一起以后，虞峥才发现莫逸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虽然他东西一向收拾得整齐，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收藏大师。他不仅喜欢收集各种镜头，还喜欢收集各种模型，甚至有许多是典藏版的。用他的话说，这是工作与爱好，都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虞峥被他的振振有词所震撼，莫逸则取笑他是“咖啡中毒患者”，两人的日常就在打打闹闹中度过了。
    “你妈妈好像对你的婚事比较着急。”莫逸忽然开口，将虞峥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还好意思说。”虞峥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让咱妈来逼婚？”
    他都已经改口咱妈了，可见也并非那么抗拒。莫逸只是笑，好一会儿才道：“我又不是料事如神，怎么知道阿姨会催得这么着急。”
    他嘴上是这样说，但心里大约明白，若是虞母不急，之前也不会给虞峥张罗相亲了。
    于是，莫逸又谆谆善诱道：“咱们现在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结婚之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况且，你妈妈那里也有了交代，她就不会总是念叨你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上了手术台，你作为配偶，有权签字决定我的生死。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你还能以第一顺序继承我的遗产。”
    “所以，跟我结婚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莫逸这样一锤定音。
    如果是清醒状态的虞峥，他可能会逐一反驳对方。但可惜他方才喝得有点多了，有些上头，居然觉得莫逸说的还挺合理的，一时竟被他说动了。
    虞峥看着窗外沉默了几秒，忽然道：“那走吧。”
    莫逸一时还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去登记啊，这不是你一直想的吗？”虞峥说，“还有一小时民政局就下班了，赶紧出发吧。”
    第28章 自投罗网
    虞峥总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个什么不得了的陷阱。
    还是他自投罗网那种。
    要怪只能怪他们当天都带了身份证，直接就能登记结婚了。
    从民政局双双手持结婚证出来后，虞峥还有点晕乎乎的，好像还不太有真实感。
    然而，与他截然不同的是，莫逸已经开始拿出手机，在查适合举办婚礼的日子了。
    “等等等等。”虞峥一阵头大，“咱们刚刚不是说好，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吗？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我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总不能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吧。”
    莫逸略带谴责的眼神让虞峥心下感到惭愧，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他们父母知道两人领过证后，先是埋怨他们怎么不预先打个招呼，但没过两天，又兴高采烈地张罗起婚礼的事宜来。
    虞峥也因此见到了莫逸的父母，是很随和的一对夫妻，也不知道莫逸预先给他们说了什么好话，他们对虞峥总是赞不绝口，夸得虞峥自己都惭愧了。

 第39章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虞峥事后回想起来，总感觉仿佛有哪里不对劲。但领证是他主动提的，婚礼也是他答应办的，非要说不对劲，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始终对婚姻有种说不出的焦虑，这倒并非是不信任莫逸，而是他本身的性格所使然。
    但看着莫逸满怀期待的样子，他又无法说出想要悔婚的话，只好去找他的律师朋友倾诉。
    “我的咨询费很贵的，按小时收费。”陆嘉文轻呷一口白兰地，说道。
    虞峥有些无语，“对我都要这么见外？”
    “主要是快九点了，我该回家了。”陆嘉文指了指腕表上的时间。
    “不是吧？已婚男人这么没自由的吗？”虞峥大受震撼。
    “这倒不是。”陆嘉文解释道，“是我怕我回去太晚，我先生会担心。”
    虞峥有些纳闷，“结婚有这么好吗？”
    “见仁见智吧。”陆嘉文说，“大概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那对你来说呢？”已婚案例就活生生摆他面前，虞峥不由感到好奇。
    陆嘉文笑了一下，“我觉得还不错。”
    看到他的笑，虞峥感觉也不用他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多时，陆嘉文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低头打字回复了几句，然后对虞峥说：“有人来接我，先走了。”
    虞峥循着他离去的背影望去，只见酒吧门口出现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那人周身似覆着一层冷冽的气息，却在看到陆嘉文的那一刻化开了。
    “你不是说要加班吗？怎么来了？”虞峥离门口挨得近，有只言片语顺着风带到他耳边，虞峥听到陆嘉文这样对那个男人说。
    他从没见过陆嘉文对谁这样说过话，陆律师对外的形象一向风度翩翩，八面玲珑，而此时此刻，虞峥听着他的语气，似一下子生动起来。
    而他对面的男子也正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陆嘉文，“下班了，刚好路过。”
    陆嘉文“扑哧”一笑，没忍住拆穿他，调侃道：“傅先生可真够顺路的，特意绕了半个小时来路过呀。”
    那个姓傅的被拆穿后，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他牵过陆嘉文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两人慢慢走远，声音也逐渐听不到了。虞峥目送他们远去，从两人的背影中觉察出一丝恩爱的意味来。
    虞峥收回目光，闷头又喝了一口酒，一股莫名的孤单滋味无端溢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旁边有人坐下，虞峥头也没抬地说道：“有人。”
    “哦，有谁？”熟悉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在他耳边乍然响起，对方指节轻叩桌面，“要一杯威士忌。”
    虞峥惊愕地抬起头，慢了半拍才回想起，自己出门前跟对方报备过。
    “你来干嘛？”
    他的语气似有所不满，然而在看见对方那刻，心底那丝孤独感却奇迹般地消融了。
    “来看看你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莫逸答道。
    “我可没有。”虞峥并不承认，“我朋友回去了而已。”
    “那你怎么不回去呢？”莫逸反问道。
    虞峥一时片刻没有接话。
    “虞峥。”莫逸换了稍微正色一点的语气问他，“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没有。”虞峥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然而莫逸直直地盯着他，好像要看穿他心底的想法，视线有如实质。
    “好吧。”虞峥轻叹了口气，微顿一下，解释道，“我不是后悔，只是……有点焦虑。”
    “焦虑什么呢？”莫逸伸手握住了他，“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我在抓着你，是我给你太大压力了吗？”
    “不是，是我的问题。”虞峥向他坦白，“其实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结婚，总觉得这是一种束缚多于羁绊。人在面对未知的情况，总要花一些时间去适应吧？”
    “那现在呢？”莫逸垂眸，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指骨，“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虞峥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借着灯影掩饰他那丝平素难以启齿的赧意，“是你的话，也可以试试看吧。”
    “我会陪你慢慢适应的。”莫逸轻笑一声，又半开玩笑似地说，“不过，就算你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旖旎的气氛被打破，虞峥不满地瞪他一眼，“喂，不要说得好像设了什么陷阱让我跳一样。”
    莫逸只是笑着看他。
    两人走出灯红酒绿，踏着月色，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边慢悠悠地散着步回家。
    “婚礼场地选好了吗？”
    “没有，你不是都不满意？”
    “我只是说不够有新意。”虞峥道，“时间还长，慢慢挑呗。”
    “嗯。蜜月呢？想好去哪没有？”
    “没有。”虞峥突然头疼起来，“怎么结个婚这么麻烦啊。”
    “这叫仪式感。”
    虞峥觑他一眼，“那某些人求婚的时候怎么没有仪式感呢？”
    他俩领证的时候，跟去市场买回来两颗大白菜一样，简单得不可思议。
    莫逸笑叹着举双手求饶。
    虞峥不想继续头疼，画风一转，“冰箱里还有牛奶吗？”
    莫逸也已经习惯了他话题的跳跃，“还剩半瓶。”
    “我明天想吃牛奶西米。”
    “知道了，一会儿路过便利店去买。”

 第40章

    虞峥开始点菜，“我还想吃椒盐皮皮虾。”
    “我看你就挺像个皮皮虾。”
    虞峥气得抬脚踹他，莫逸身手敏捷地躲开，又不慌不忙地道：“明天买。”
    他们走在天桥上，底下的车水马龙勾连成一条玉带，似人间的银河。路灯投映出两个人的影子，虞峥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多年。
    他不知不觉缓下了脚步，莫逸发现他没跟上，回身等他，“怎么了？”
    他望着虞峥，眼里竟也似盛着一轮月色。虞峥心念一动，快步上前去牵过他的手，“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第29章 听墙角
    冬雪消弭，与此同时，虞峥也迎来了他事业上的春天。
    虞峥创立的原创品牌终于面世，命名为y&stand。幸而此前他也积累了一点名声和人脉，转回国内发展后，也有不少客户来找他定制服装，其中亦不乏名流和巨星。
    适逢莫逸生日在即，虞峥辗转多番，终于购得了莫逸心心念念的那款典藏版航模。到货那天，他正准备参加一个活动，于是只得临时放在后台。
    这次合作的对象是一位影视歌三栖的大明星，名叫应明商，在全球都颇具知名度。这次他需要出席一个颁奖典礼，虞峥负责为他设计礼服。
    试衣的时候，虞峥不经意地发现他颈后有一小抹淡淡的红痕，忍不住提醒道：“应先生，您是对什么过敏吗？”
    虞峥有点担心他是对面料过敏，这样就不太好处理了。
    应明商微怔，反手摸了摸脖子。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带着点笑意道：“没事，那应该不是过敏，是我家猫抓的。”
    虞峥点点头，“哦”了一声，一时没能品出他笑容里的深意。
    应明商似乎也并未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化妆师在他脖子后面上一点遮瑕。
    仪式开始，应明商需要去嘉宾席就座，虞峥也百无聊赖地跟过去凑热闹。这个颁奖典礼还是颇具含金量，可谓巨星云集，其中也有不少知名人士前来参加此次盛会。虞峥在场内还碰到了不少熟面孔，也会停下来跟他们寒暄几句。
    虽然已是名誉加身，但应明商仍在钻研业务，不断突破，不时便有新作品涌现，而且完成度也很高，获奖几乎是理所当然。他是作为压轴出场的，此前在国内外也拿过大大小小各种奖项，走上颁奖台时早已荣辱不惊。然而大概他今天心情好，发表感言时，还饶有兴致地跟媒体开玩笑道：“能获此殊荣，还得感谢我的爱人，没有他的支持，我今天也未必能站在这里。”
    他说着，目光不知投向了哪处，笑容变得温柔起来。
    台下的媒体也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谁都知道这位应先生英年早婚，而且热衷秀恩爱。但另一方面，他又将他的爱人保护得很好，大家只知道对方是一位素人，却从没见哪个媒体曝光过照片。
    颁奖典礼将近尾声，虞峥还惦记着要送给莫逸的礼物，便提前一点时间回到后台。像应明商这种咖位，主办方自然会安排单独的休息间，里面一般都自带更衣室。他正在里头收拾着东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几道凌乱的脚步声，虞峥也说不清为什么，他下意识躲在帘子后面，没有吱声。
    门开了，传来应明商抱怨的声音，“累死我了，幸好你来探班了，不然我都快撑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陌生而略带冷清的声音响起，“你刚又在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了？明明都是实话。”应明商叫屈，“昨天你挠我这么狠，今天被人看见了，我都只敢说是猫抓的。”
    帘子后的虞峥无意间得知了真相，顿时汗颜。
    “你……”那青年似乎听不下去了，抬步要离开，“我先走了。”
    “别走啊，叶博士，我错了。”应明商拦住他，又软声哄道，“我偷偷溜出来的，一会儿还得去做采访，给我充一下电好不好？宝宝。”
    那青年没有再作声，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黏腻的水声响起，似乎是应明商将人抵在墙上接吻。
    一帘之隔，虞峥听了个墙角，尴尬得头皮发麻。但该说不说，应影帝表面上光风霁月的，没想到私底下竟这么黏糊。
    虞峥本想熬到两人出去就好了，然而上天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心声，他那该死的手机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来电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在场的三个人都顿住了。帘子外彻底没了声音，一时语烟′间休息室安静得只听得见虞峥的手机铃声。
    虞峥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见联系人赫然写着“莫逸”两个字，他简直眼前一黑，匆忙按下挂断键。
    事到如今，虞峥也只能硬着头皮拉开帘子，讪笑道：“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来收拾东西，真不是故意偷听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也顾不上看那两人的脸色，连忙抄起那盒要送给莫逸的模型，一个箭步就夺门而出了。
    他步履带风，一路疾行走出会场，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直到他看见莫逸的车子，对方还浑然无觉地摇下车窗冲他打招呼。
    虞峥没好气地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礼物丢给他，“你的。”
    莫逸接了过去，挑眉道：“这是什么？”
    “你回去拆开就知道了。”

 第41章

    等虞峥系好安全带，莫逸启动汽车，觑了一眼他的神色，问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还好意思说。”虞峥气不打一处来，将刚刚的乌龙事件跟他简单叙述一遍，又道，“我这回被你害惨了，真的要名誉扫地了。”
    谁知莫逸一点也没表示出同情，反而还很缺德地“哈哈哈”笑出声。
    “你怎么还好意思笑的？”虞峥痛心疾首道，“要不是为了回去给你拿礼物，我又怎么会听到人家墙角。”
    “嗯，那真是非常抱歉。”莫逸努力收敛住促狭的笑意，装出正经八百的样子问，“那现在该怎么办？会被起诉吗？”
    “那倒不至于……”虞峥绷了两秒，到底也没绷住，忍不住和莫逸一同笑起来。
    倒不是说这件事情有多好笑，但也确实够drama的，难免叫人啼笑皆非。
    笑了一会儿，虞峥想起什么，又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婚礼的请柬你都写好没有？”
    他们的婚礼定在三个月后，大概被莫逸所感染，虞峥还亲手设计了两人的婚服。听到虞峥问起，莫逸答道：“差不多写好了。”
    虞峥想了想道：“那要不也给应先生他们写一封吧。”
    “行，都听你的。”
    “还有我哥他俩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我去送请柬。”
    “知道，婚礼那边我都给安排好，你放心吧。”
    虞峥睨他，“挺上道啊，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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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光合作用》这篇联动一下～
    第30章 婚礼进行时
    婚礼如期而至，莫逸和虞峥最终决定在草坪上举行仪式。
    应明商和他的爱人也欣然接受了邀请，参加此次婚礼。对于上次的乌龙事件，两位当事人都大度地表示没有放在心上，这让虞峥悄悄松了口气。这一来二去的，他们的交情反倒还加深了不少。
    虞峥还邀请了好友陆嘉文律师当证婚人。一切准备就绪，双方亲友也都为他们祝福，然而就在婚礼的前一天，虞峥的婚前焦虑症又久违地发作了。
    按照习俗，这一晚他该和他哥虞潇一块睡的。自打长大之后，兄弟俩也很久没这样躺一张床睡了，感觉还挺怀念。
    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就要举行婚礼，虞峥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好半晌，他终于放弃挣扎入睡，叹了口气问虞潇，“哥，睡了吗？”
    虞潇本来正酝酿着睡意，听到他弟喊他，顿时就清醒了，“没有，怎么了？”
    “唠会儿呗。”虞峥换成了平躺的姿势，“你和姓季的谈了那么久，没有考虑过结婚吗？”
    虞潇听罢，抿着嘴笑，“明天你可是主角，不好好养精蓄锐，怎么还关心起我来了？”
    “我睡不着啊。”虞峥说，“那你呢？你觉得结婚好么？”
    虞潇想了想道：“或许是好的吧，喜欢一个人，难道不会想跟他结合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虞峥泄了口气，近乎喃喃自语，“我有点想象不出来，要和别人绑定共度一生的样子。”
    “你不喜欢莫先生吗？”虞潇奇道，“那你们当初又怎么会去领证呢？”
    “我是喜欢他。”虞峥抓了抓头发，纠结道，“但是……”
    当初领证之后，确切地说，虞峥还没有太大的实感。生活还是如常地过，除了莫逸偶尔会管束一下他，和之前倒是没多大差别。然而，婚礼的举行又似乎宣告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或许这就是所谓仪式感的意义。
    尽管虞峥明白，婚礼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形式，并没有在实质上改变他们的关系，但虞峥还是有种一脚踏入婚姻的坟墓的感觉。
    其实没准他早就踏入了，只是时至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别想太多了。”虞潇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沉静，“喜欢就好好在一起，珍惜眼前人。”
    “知道了。”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举办婚礼呢。”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虞峥竟梦到了他在逃婚。
    梦境混乱而没有秩序，可身处其中的人往往很难分得清虚实。婚礼上的宾客各个面目模糊，虞峥穿着礼服，转身朝典礼台的反方向匆匆跑去。
    他跑得很快，好像想摆脱什么东西，然而不知怎么，他跑着跑着就来到了悬崖边上。虞峥心里一紧，本想刹住车，可脚下的土块忽然松动。由于惯性的影响，虞峥不受控制地直直坠下悬崖。
    强烈的失重感觉让虞峥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里隐约明白，这次大概是回不去了。
    或许人在濒死的时候会闪过诸多念头，虞峥忽然感到有些后悔，还有很多说不出的遗憾。
    正当他闭上眼，打算辞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忽然感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托住了他，让他不再坠落。
    虞峥从剧烈的心跳声中醒来，他骤然睁开眼，便见莫逸正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做噩梦了？”
    心跳尚未平复，虞峥仿佛仍陷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刻。他定定地盯着莫逸几秒，像是才慢慢感知到自己仍活在现实世界中，竟突然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与眼放幸。他缓缓舒出一口气，说道：“是啊，梦见我要死了。”
    “这么不吉利？”莫逸挑眉，“婚礼前一天就想着让我做鳏夫？”
    “滚吧。”虞峥没好气地笑骂他。

 第42章

    虞峥没能在床上躺多久，就被莫逸薅了起来去洗漱。他边挤牙膏，边随口问道：“我哥呢？”
    “被你哥男朋友带走了。”
    虞峥“啧”了一声。
    “你为什么对季先生这么大敌意？”
    “废话，他拐走我哥啊。”
    莫逸狐疑地打量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兄控吧。”
    虞峥“呸”了他一口牙膏唾沫，睨着他道，“你看看你说的像话吗？”
    或许是经过一番插科打诨，虞峥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然而婚礼流程一向繁琐，一番折腾下来，虞峥忍不住哀嚎道：“我再也不想结婚了。”
    莫逸顺口接道：“那很好啊。”
    “你先别太得意，说不定哪天我把你踹了，就恢复单身。”
    莫逸全然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还挑了挑眉道：“那你就尽管试试。”
    他们一年365天大概有360天都在打嘴仗，彼此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被季时慎送回来当伴郎的虞潇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眼中滑过一丝艳羡。
    或许他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婚姻了。
    直到主婚礼仪式开始，整个气氛被推上了高潮。陆嘉文是今天的证婚人，他向众人宣告道：
    “在此，我以证婚人的身份向大家宣布：虞峥先生和莫逸先生的婚姻合法，有效。”
    “每一段感情都来之不易，希望二位在以后的道路上互相扶持、互相体谅。最后，祝福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虞峥和莫逸交换了戒指，银白色的戒环重量很轻，但分量却很重，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好像赋予了不同寻常的含义。
    虞峥抬头看向莫逸，只见对方正含笑注视着他，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阿峥。”
    “嗯？”
    “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配偶。”
    虞峥感受到莫逸慢慢靠近，最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会场中的音乐随之响起，台下的宾客也纷纷鼓起掌来，祝贺这对新人。
    虞峥回望了一眼台下，梦里的情形并未发生，他也没有当逃兵，一切如常进行。
    虞峥的心弦莫名一松，好像这个婚礼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而他只不过是度过了有些特别的一天。
    “在想什么呢？”莫逸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他们该向宾客们祝酒了，“婚礼都能走神？”
    虞峥忽然一笑，随他迈步而行，“在想一些好事情。”
    “什么好事不能跟我分享？”
    “秘密。”
    第31章 甜蜜陷阱
    随着虞峥接下几个时装秀，y&stand的知名度逐渐被打响，虞峥带着他的新设计重回t台。
    这次走秀很成功，整个团队士气大振，大家都很高兴，纷纷叫嚷着要去酒吧喝庆功酒。
    虞峥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他前科累累，自从婚后莫逸总是有意无意地管束着他去这些娱乐场所，时间久了，虞峥竟也在不知不觉间下意识回避这些地方。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以前的他是过得如何潇洒了。
    然而最近莫逸也在忙工作，他得攒一组作品，去参加来年的摄影展。
    虞峥想了想，估摸着对方忙起来也顾不上来管他，而他也的确很久没有出去好好放松过了。
    出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逆反心理，虞峥索性心一横，答应了他们。
    夜晚的酒吧一向热闹非凡，不少热辣男女混迹其中。虞峥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来这些场合，竟觉得周围的音乐过于喧闹，吵得他脑仁嗡嗡作响，都有点不适应了。然而大家兴致很高，一杯接一杯地劝他酒，虞峥一时没能推拒得了，不免多喝了两杯。
    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虞峥已经有些脚步虚浮。回来路上，竟还被一个不认识的小男生给拦住了。
    “帅哥你好哦，我是坐你们后面那一桌的。”那小男生俏皮地说，“我刚刚留意你很久了，你也是同类吧？交个朋友么？”
    那男生长相白净、乖巧，是以前虞峥会喜欢的类型。然而现在的虞峥只会冷静地审视他，然后说：“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那男生无所谓地笑了笑，“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还会有人在乎这些么？”
    “那你看错了，我不是贵圈的人。”虞峥推开了他，“总会有人在乎的。”
    虞峥正要回到座位上，然而没走两步，他便倏然一顿，只见他们那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人的目光穿过人群，正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虞峥登时吓得酒意都醒了。
    “哇，莫先生居然会看手相。”虞峥听见他们团队里的一名设计助理这样说，“好厉害。”
    “略懂而已。”莫逸谦虚道。
    “咦，alex回来啦。”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连忙招呼他，“快过来坐。”
    大家都很自觉地将莫逸旁边的位置让出来，虞峥迈开僵硬的步伐，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个？也帮我看看呢？”
    莫逸欣然应允：“好啊。”
    大家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
    虞峥在他旁边坐下，掌心向上摊开。他的手掌纹路清晰而深刻，掌心柔软，几乎看不见茧子，一看就知道平时很少干家务活。莫逸指尖轻点他手心，沿着那些掌纹缓缓滑动。

 第43章

    “你的事业线清晰，杂纹少，虽然中间有中断，但是整体平直，说明即使遇到挫折，你也会迎刃而解。”莫逸的语调低沉缓和，说得有理有据。
    “那感情线呢？”虞峥故意问道。
    莫逸冲他笑了笑，轻轻摩挲着他手心，却不看那些掌纹，而是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你的感情顺遂，有一个不错的对象，要好好珍惜哦。”
    “瞎扯。”虞峥嘀咕道，“没见过这么自夸的。”
    “我可是认真的。”莫逸说。
    他的指尖带着热意，灼烫虞峥的掌心。偏偏莫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移动得轻而缓慢，勾起令人无法忽略的痒。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回，但虞峥还是会被这样若即若离的触碰而扰得心神大乱。他终于无法忍耐，五指骤然收拢，将那根作乱的手指攥在掌心里。
    众人揶揄地起哄起来。
    虞峥有些受不了地拉着莫逸站起身，对众人道：“我们先走了，账单算我的就行。”
    众人顿时欢呼一声，恭送他们出门。
    等出了门，虞峥就将莫逸的手一把甩开，一脸不高兴地抱臂说道：“干嘛啊？来查岗？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刚才还不够给你面子吗？”莫逸上前一步，慢悠悠地问道，“那个男生，好看吗？”
    虞峥本来还没意识到他在说谁，待猛然反应过来后，他怀揣着某些恶劣的挑衅心思，斜睨着对方，故意说道：“好看啊，符合我的审美。”
    果不其然，莫逸微眯起眼睛，有些危险地盯着他。
    虞峥背后掠过一阵寒意，仿佛被某种野兽盯上的感觉。出于本能，他缓缓向后挪步。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对方的动作更快。虞峥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他被莫逸整个扛起来了。
    “放我下来！”虞峥气急败坏，周围的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他感觉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莫逸，听到没有！”
    莫逸置若罔闻。他常年在野外活动，扛惯器械，力气又大，钳制得虞峥纹丝不动。
    虞峥深深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当初婚前说得如何好听，说什么不会过多干涉他，结果婚后连和朋友喝个小酒的自由都没有。他越想越气，口不择言道：“我要跟你离婚！”
    莫逸顿住了脚步，“你说什么？”
    “离婚！我要离婚！”虞峥叫嚷道，“你这个骗子，说什么给我自由，也就嘴上说得好听！”
    莫逸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
    “快放我下来！”虞峥喊道，“你已经是前夫了！”
    “我没同意离婚。”
    “我要分手从来不需要谁同意。”虞峥道。
    “现在不是了。”莫逸说，“只要我一天不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们的婚姻就一直有效。”
    虞峥气得眼前一黑，他婚前怎么就没发现莫逸这个嘴脸呢。他忿忿地骂道：“骗子，骗子！”
    莫逸浑不在意地一笑，步履轻快地走进停车场，顺手将虞峥塞进车后座。
    车辆启动，却不是回家的方向，虞峥警惕起来，“喂，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至于怀恨在心，将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吧。”
    “想什么呢。”莫逸开了没多久就停了车，那是一个窄巷，很少有人经过，灯光昏暗，几乎看不清里面发生什么。
    他从驾驶座走了下来，打开车后座的门，又“砰”地一声关上。高大的身影欺压下来，虞峥感觉车内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压迫得人喘不上气来。
    “我只是教你，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比如离婚。”
    莫逸抚摸着虞峥的耳垂，语气缱绻，“知道了吗？阿峥。”
    第32章 下一站
    车后座到底还是太硬了。
    硌得虞峥腰疼。
    虞峥骂骂咧咧，控诉莫逸不是人。吃饱餍足后的男人格外好说话，于是莫逸很体贴地载他回家，继续方才的“棍棒教育”。
    “莫逸，你这个混账……”虞峥在摇晃的视线中，胡乱地喊道，“我要和你离婚……”
    他是昏头了，来来回回只会重复这句话。虞峥一开始还有力气叫骂，然而他每喊一句，莫逸就猛然使劲，渐渐地，虞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要离婚吗？”莫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虞峥几乎是脱力了，他神志不清地摇摇头，随即意识跌入一片昏沉里。
    等虞峥清醒过来后，已经是翌日中午了。桌上有莫逸留下的纸条，字迹飘逸潇洒，“锅里有饭菜，热一下吃。”
    虞峥看完，将纸条收了起来，末了还是忍不住对着罪魁祸首那空无一人的床铺狠狠比划了个中指。
    虞峥大概天生属杠精的，一身反骨，别人越约束他，他就越容易逆反。这仿佛陷入了某个死循环，他越是挑衅，莫逸就越是对他狠狠“棍棒教育”一番。终于在几次吵吵闹闹的日常过后，虞峥下定决心，要离家出走。
    当然，这绝对不是他顶不住的缘故，虞峥拒不承认。
    其实与其说是离家出走，不如说他只是趁对方忙的时候去短暂放空一下。虞峥本来的工作节奏就是忙一阵松一阵的，刚巧他这次的秀场顺利结束，虞峥也有打算安排一次旅途，四处走走。
    虽然在他最初的计划里，这个旅途应当是和莫逸一起去的。但他现在看见对方就有点腿软了，趁莫逸出差那两天，虞峥忙不迭收拾好东西，一溜烟跑了。

 第44章

    虞峥出行一向是即兴发挥，没有固定的行程，走到哪算哪。期间，莫逸也有发消息来问他在哪，虞峥给他回了个定位，就没再搭理他了。
    他走过城镇，走过村庄，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随身携带着莫逸送给他的相机。大概是在对方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虞峥也逐渐了解并喜欢上了摄影。当时莫逸便送了他一台相机，说，希望他能记录下他想要留念的瞬间。
    如今这台相机也的确发挥了它的作用，虞峥用它记录下无数大好河山以及人文风光。或许虞峥在潜意识里觉得，有这台相机在，就好像莫逸也陪伴在他身边，与他一同见证这世间百态。
    但是始终还是缺少了些什么。尤其是白天的繁华热闹褪去后，虞峥独自回到住处，莫名感到满室的冷清。
    其实虞峥的睡眠一向不算好，可被莫逸温暖有力的臂膀桎梏着，他竟还睡得更踏实了。
    眼下他一个人独享大床，不用抱怨对方热，也不用嫌对方重，可虞峥反而感觉不习惯了。
    他辗转反侧，挨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入睡。
    可虞峥又向来嘴硬惯了，感觉自己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多没面子，怎么着都要把这个假期度过再说。
    住在他隔壁有一对老夫妻，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和虞峥也比较熟悉了，于是邀请虞峥参加他们金婚的婚礼。
    虞峥觉得这对老夫妻还挺有意思的，都是和善好客的人，偶尔会给虞峥送些自己酿的果酱。妻子腿脚不利索，丈夫每天都会推她出去散散步，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一束花，虞峥碰见了，会和他们打声招呼。
    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即使容貌不再年轻，可看向对方的眼神依然有光。这让虞峥看了，不免有几分羡慕。
    不知他和莫逸老了，是否还能和他们一样，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虞峥想着想着，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那套“珍惜当下，及时行乐”的准则逐渐失效，他竟也会去构思和某人这么久远的未来。
    老夫妻的金婚婚礼并未举行得如何隆重，只是邀请了相熟的亲友来热闹一下。虞峥坐在宾客席，想起前不久他还是婚礼上的主角，一转眼又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感觉还挺恍惚的。
    而台上的老夫妻已经开始重温他们的结婚宣誓词。
    “无论顺境或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我都爱他（她），照顾他（她），尊重他（她），接纳他（她），永远对他（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他们交换了戒指，相视一笑，彼此眼里的光十分动人。
    这几十年漫长的风雨里，他们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自己的宣誓词。
    没有比这一刻更好的时光了。
    虞峥坐在台下看着他们，心口微微发热。他好像忽然明白到了婚姻的意义。
    他有一种冲动，想立刻回到莫逸身边。
    婚礼结束后，宾客陆陆续续散场了。大家都各自有家庭，只剩下虞峥这个异乡人在外漂泊。
    可虞峥知道，他也有家，是莫逸给他的，无论他漂泊到哪里，总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他想回家了。
    当晚，虞峥就收拾好行李，打算提前结束这趟旅程。
    临走前，他和老夫妻道别。老两口显然很喜欢他，眼神流露出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们欢迎他下次再来做客。
    虞峥笑着与他们拥抱，然后挥挥手告别。
    临街的商铺在清晨中陆陆续续醒来了，虞峥却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向车站。
    这个小镇只有一个车站，每趟车的间隔要等很久。
    虞峥虽然归心似箭，却又在这一刻足够耐心。
    因为他知道，他正踏在回去见想见之人的路上。
    他等了没多久，一辆越野车忽然驶入他的眼帘。那司机降下了车窗，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英俊面容。他问他：“帅哥，搭车吗？这里很难等车的。”
    虞峥心里有些不敢置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对方就想笑。他故意道：“是黑车吗？我可不敢上。”
    “不会。”那司机说，“我是开顺风车的，准备载我媳妇去度蜜月呢。”
    “谁是你媳妇。”虞峥白他一眼，“我可是你丈夫。”
    莫逸耸了耸肩，表示并不在意这称谓上的争论。
    虞峥将行李在后备箱放好，然后跳上了副驾驶，问他：“我们去哪儿？”
    “去度蜜月啊。”莫逸说，“你想去哪儿？”
    虞峥想了想，说：“没想好，开到哪算哪吧。”
    莫逸笑了起来，“好。”
    他们发动了车子，车载蓝牙音乐悠扬地响起。路面扬起滚滚尘埃，他们驶出乡间小径，驶入国道，朝着未知名的下一站驶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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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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