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瑰与月光》 第1章 [现代情感] 《刺：玫瑰与月光》作者：何刀暖【完结】 简介： 李晴晴有自己的花店，也因为青春貌美又经济独立，现在却爱上了一个嫌弃她过往的高珲。这份感情该何去何从呢？ 标签：现代言情·婚恋情缘 第1章 缘起 李晴晴昨天晚上梦见：自己用电动车钥匙，往高珲的肚子狠狠的捅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高珲是李晴晴的男朋友来的，她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李晴晴在几个高档小区的附近开了一家很小的花店，高珲也在附近开了一个教小朋友画画的教育机构。在高珲之前，李晴晴谈过很多男朋友，大多数都是在网上认识的。她和那些男生，时间短的都不超过三个月，时间长的也至多半年。每次她分手，一个月之内总能找到一个新的愿意为她倾倒的男生。 那时候，她算是看透了男人这东西。尽管每次分手她也会伤心难受，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每次去健身房做无氧运动一样，过程很痛苦，但是因为知道她终将挺过去变得更强大，也就学会，慢慢忍着这个过程。她觉得，恋爱之中，只要双方不合适，就得和自己喜欢的东西说再见，不管多么不舍。这就是成年人的喜欢，不强求，不高攀，只求合适。 她二十六岁，毕业于一个很好的大学，家里又有钱足够支撑她开一家自己喜欢的店，平时还会在自己家店铺门口弹吉他。每次她一直播，总是被网友们戏称：“花间西施”。李晴晴每天都生活的那样优雅从容，就像时间一切与她无关，她只需尽情的做自己和追求自己一个自己爱的人就行了。 可能李晴晴谈了很多次恋爱，但是每一次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里便只有那个男生，她不会养鱼，做不到一颗心同时掰成好几瓣。每次分别，她都痛彻心扉的决定不再去爱。但是当一个男生向她表明爱意，她就又重拾对爱的信心。爱情像是探险，每一段感情都有各自不同的风景。 高珲应该也很有钱，他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资本积累，他开教育机构的钱也都是他之前做兼职和做一些小生意自己赚的，二十八岁的他并没有问父母要任何的帮助。 因为开店也都是邻居，所以她们加了微信，但都不怎么聊天。直到那一次，高珲关门关的比较晚，他想在这个他每天都在但是不熟悉的地方逛逛，然后他在一片都漆黑的店铺里，看见了花店还亮着灯，他出于好奇自己的邻居这么晚还在干什么，于是便走了过去。四月份的夜晚是那么的静谧，黑夜的那种蓝也像是从梵高的星空抄袭过来的。在花店微黄的灯光和那些枝桠的树影里，他瞥见李晴晴盘坐在地上，她专注的在修剪着每一株玫瑰花的花枝。她的那神情跟他平时教的那些做手工的小朋友一般无二，那么纯真专注，而且满怀希望。她肯定觉得：经过自己修剪过的花枝是一个个盛装打扮的洋娃娃，无论插到哪个瓶子里都会惊艳世人。 看见李晴晴这么专注，高珲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打搅花与美人了，轻悄悄的，怕大晚上吓着她，太大声，又惊扰了良夜。他拿出平时对待那些他机构那些低龄儿童的声音，站在花店门口说：“老板娘忙的这么晚还不下班呀？” 李晴晴猛然抬头，看着这个穿着朴素的男人，她觉得眼熟，但一时又不记得她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交集。她手中的动作慢下来，然后快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不晚呀，还只有十点二十。哥，您这么晚也还没有回家吗？您是要买点鲜花还是盆栽回家吗？” 高珲笑了笑，仿佛是为自己没有被美人认出来而解嘲。“怎么老板娘没有认出我来吗？我们之前还加过微信的。我就在后面那些商铺，就是教小朋友画画的追光美术。” 李晴晴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她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她将要说的话中，她客气的笑了笑：“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追光美术的老板呀，我经常在朋友圈看你发学生的作品，你教的真好，感觉你帮助那些小朋友很好的展示了他们的想象力。” “没什么的，就是混口饭吃。” “您太谦虚了”，然后她顿了顿：“哥，您叫什么名字来着，上次您告诉我，我忘记备注了。” “我叫高珲，高就是高山流水的高，珲是王字旁加一个军队的军，代表美玉的意思。” “高老师好，我叫李晴晴，李是李世民的李，晴是晴空万里。朋友们都叫我晴晴。” “晴晴真是热爱工作，这么晚了还在伺花弄草。” “我一点也不热爱工作的。”晴晴爽朗的笑了笑。“因为这些花都是今天傍晚刚从云南那边发来的，如果我今天晚上不把它们修剪好，那么它们的寿命期就会很短。”因为晴晴说话的时候一般语速很快，所以说了这么多，并不让人感到厌烦。“高老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我一般都要十二点才睡的，到这里开画室快一年了，都没有好好的逛一逛，今天学生下课早，明天早上我也没有什么课，所以借着这美丽的月色，四处走走。” 晴晴的花房本就只有十二平米，平时到处都摆满了花，只留下一个很小的过道，刚好容许纤细的她四处取拿鲜花。现在因为在修剪玫瑰，工具都摆在地上，便更不好邀请人进来坐了。 “我这地方小，也不好邀请您进来坐一坐，送您一朵我刚刚修剪好的玫瑰带回家吧。”说着晴晴便从那修好的一桶花中挑出最蓬勃骄傲的一朵，“这一朵是最好看的了，您回家把它插在水瓶里，如果每天都换水，那可以盛开一个星期呢。” 第2章 今天新到的花那么多，就算晴晴全神贯注马不停蹄的修剪，也起码要弄到晚上十一点。她一点也不想跟高老师多说，但她又不知如何礼貌的终结话题，只好期待那朵花可以把他送走。这种大晚上来找她搭讪聊天的人有很多，她觉得这些人真是不识趣，一个人如果大晚上的还在工作，只能说明她真的很忙，在别人本就时间紧张的时候还来分散人的精力，是不是考虑不周。不过，幸好送花这一招屡试不爽，那些人担心这白捡来的花会枯萎，所以一般拿了花就迫不及待拿回家供养。 晴晴把那朵她认为最美的玫瑰从桶里拿出来，又转过身拿出一张她早就裁剪好的茶色复古的英文报纸，她熟练的卷了一下，便递给高珲。晴晴是一个很讲究门面的人，随便她送什么东西，她总是喜欢把东西包装的很好看。她从上大学开始，就隐隐觉得这年代送礼，包装才是重点，包装一定要压礼品一筹，但是不能差距太大，这样既给礼品抬高了身价，又不至于让人觉得“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晴晴穿衣服也很讲究，尽管那些衣服款式都很简单，但她是时刻准备着被邀请上台演讲的。 高珲并没有接晴晴的玫瑰。他嘴角含笑的说：“我之前还从没有收到过玫瑰呢。现在有仙女姐姐送我花，我还真不好意思。这花还是仙女姐姐自己留着卖吧。” “给你就拿着吗，不用这么客气。”晴晴又递了递。 高珲这一次接住了晴晴的花。但依旧靠在门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晴晴之前还没有遇到一个陌生人上赶着帮人干活的，她不好意思拒绝，但是修剪花枝这个事看起来简单，但其实也是一个技术活，那些经历长途跋涉来的花，像人一样，也喜欢晚上安睡。懂花的人这时修剪花枝就像是为花儿盖被子，花儿会睡的更舒服，不懂花的人修剪不仅会把花吵醒，更可能让花受伤。尽管这些花买回来的时候并不值钱，但是现在它们到了晴晴的店里变成为了更高一等级的商品，任何伤害都是对她店铺利益的损失，她可不想她的顾客拿到受伤的花。 “那高老师就帮我把这些我刚刚修剪好的残枝用垃圾袋装起来吧。” “是用这个垃圾袋吗？”高珲指了指门口桌子上那卷蓝色的。 “嗯。” 高珲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残枝放进袋子。然后又套了一层，以免花刺把袋子扎破。 晴晴看着墙上的钟又过去一格，再跟他一来一往的说话，估计自己得很晚回家。“高老师，其实我挺喜欢跟你聊天的，只是我做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那样我可以更专注，工作也可以做的更快更好。” “好的，那我也先回去了，不打扰仙女姐姐工作了。你忙完早点休息哦。” 晴晴完全没兴趣听他这些客套。“好的，那下次见啦。” 第2章 守花的男人人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感觉一个事情已经结束，却不知，新的事情已经像春天里的笋子，时刻准备着破土而出。　　晴晴开店一年多，见的人太多了。有些她以为会成为她老顾客的人，却忽然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她的生活里，有些她以为只做一次生意的人却经常探访。她习惯人来了走，走了来。 晴晴修剪完花，把剪刀随便一扔，卫生也不打扫就匆匆回家了，她一到晚上十一点就希望能够躺下。她刚一进家门，就听见微信收到消息的声音。她白天的时候喜欢这声音，因为它往往意味着生意。但是晚上的时候，她常常会当作没听见。什么事情不能在白天的时候说吗？ 但出于好奇，晴晴还是打开了手机。是高珲发来了玫瑰花装入瓶子的照片。那是一个普通的酸奶塑料瓶，那图片让晴晴想起一局诗：“旧时王谢庭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看来高珲尽管自己画室生意红火，但他还是保持着创业家朴素的生活状态。那瓶子摆在一张贴了塑胶纸的桌子上，墙壁也灰蒙蒙的，窗子外的不锈钢防护也锈迹斑斑。高珲应该住在城中村。 “已经把花插好了，谢谢晴晴小姐姐的花为寒舍带来一缕诗意。” “玫瑰芬芳，月光万丈。高老师回到家了还没有休息吗？” “已经洗完澡，我一般要十二点才睡。晴晴也回家了吧。” “嗯，准备洗洗睡了。” “好的，那你先休息。” 晴晴现在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她一个月前刚刚和一个男生分手。这段关系也只维持了一个多月。晴晴和他是在鲜花采购的货源群里认识的，因为晴晴好几次在群里问问题，这个男生都很积极的回答，晴晴想认识一下这个热心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私下发个消息跟他说一声谢谢。然后她们开始聊天。他们一开始客套的聊了聊，然后那个男生开始讲述自己的职业和工作环境。最后又说到他没有女朋友，他明里暗里的夸着晴晴长得好看又有气质。男生是视觉动物，那女生便是听觉动物了，她们最喜欢听人夸自己长得好看。仿佛这才是决定一个女人最关键的要素。连女生自己也觉得，不好看的就不配做女生，所以她们个个削尖了脑袋要变美，只要能好看一点，挨刀子，挨锯子都无所谓。 他在他亲戚的花厂里打工，他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呆在那万顷花圃中间的房子里防止有人来恶意破坏这些花。还有就是每次采花商来收割花的时候，他告诉他们那一片花先采，然后跟他们对数。他没有同事，每天都一个人住在那些花中间。 第3章 晴晴觉得他那种生活和工作实在是太美了，每天一打开窗子，房间里便会充盈着甜蜜的味道，那是激情，是绽放，是迎着太阳热烈的欢唱。 他开始不时的给晴晴发消息，发他在干什么，发他晚饭吃什么菜。他也经常夸晴晴。晴晴从小就很优秀，所以一直有人夸她，但是她觉得这个守花人很有文化，他的夸奖不浓不淡，像是味道刚好的鸡汤。 他说要请晴晴吃饭，谢谢晴晴在他无聊的时候陪他聊天。晴晴对于和之前没有见过面的人吃饭并不感兴趣，她尽管自由随性，但在不熟的人面前，她还是不能全然卸去伪装。 但最终晴晴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因为花圃那边交通不便，所以他买了一个很普通的代步车。他开车到晴晴的店门口接她。 第3章 花开堪折 他们一起去吃了火锅，因为晴晴那几天很想吃牛肉。吃完火锅之后，他们就去逛商场，就买了一些零食。然后他就开车送晴晴回家了。在越接近晴晴家的时候，他开的速度越慢。最后他提议天色尚早，要不要再兜兜风。　　男女单独相处的时候，开车兜风和走路散步由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两个人在路上走着。但是车子行进的方式更容易让人看出开车人的心境。车子围着晴晴住的小区反复的绕，像是一只不知猎物实力的豹子，他渴望，但又不敢率先发出攻式。这种场面，一般人都能看出开车人的意思。 晴晴说：“还是就放我下来吧，我回家还有衣服要洗，不然真的很晚了，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开着洗衣机。” 他温润如玉，犹如白色的桔梗。“好的，那就到前面这个门口停吧。” 晴晴好像生气了，她用高而尖的声音说：“好呀，你根本就不想跟我待久一点，我说要走，你也不挽留一下的。” “想，当然想”他的声音忽然激动热烈起来，晴晴刚刚说的那些花，像是一双手撕开了新生莲花的苞，那些被最外层青绿花瓣包裹的嫣红一下子吐露出来。他又继续温柔说到：“但是你说了要走，我也怕，如果不把你放下来，会耽误你的事情。” 晴晴虽然略显失落，但是这男人说话的方式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平静。她看出来：他应该是真的有点在意她。她喜欢这被在意的感觉。小时候，每次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长辈总说：“长大之后，一切就都会好的。”可是长大之后，晴晴发现事情并非如此，小时候困扰我们的问题依旧是房间里的大象。小时候，如果晴晴要离开，单独去做一个事情，旁人或是说：“你要走，走就是了，不必告诉我们。”或是虚情假意的挽留，若晴晴真留下了，他们便又好像觉得晴晴愚蠢，没有察觉出她们那些仅是客套。 车子缓缓的停下，等他拉了手刹，车子彻底立定好之后，晴晴忽然俯过身去，用她那两管莲藕般的手臂钩住男人的脖子，然后把她的脸埋在了男人的胸脯上。他先是轻轻的亲了她的头发，然后是额头，最后是她那两瓣娇嫩的唇。他吻的那么轻，像是早晨的露水停在花上，只愿滋养。 “好吧，那我回家了。”晴晴用娇俏的声音跟男人道别。 “好的，那我在这里，看着你进了小区的门再走。” 晴晴利落的下了车，然后快步流星的往回走，她觉得这个男生很好，所以她不想让他一直在那里等。 回到家后，晴晴的心里泛起层层甜蜜，这个男人像是四月新摘的春茶，跟他相处，只觉回甘。但有一个问题，他的长相完全不是晴晴喜欢的，他眼睛不大，五官也不立体，一点也不洋气，像是一只灌汤包。晴晴最喜欢眼睛有神的，因为她喜欢跟喜欢的人对视，太小的眼睛她看起来累。 但是都已经聊了两个多星期，现在忽然不理人家是不是不合适，也是不是显得她有些方面太过浅薄。晴晴觉得这世界上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其实都一样，都存在很多毛病，主要的区别就是，越有文化的人越准确的知道自己的毛病，并掩饰它。可能有文化的人做不到知行合一，但是她们希望自己展示给别人的那一面是符合礼法的。 晴晴还没有把刚刚的思绪收回来，便收到了那个男人的消息。“晴晴，我到家了哦。” “嗯”，她又客气的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等一下我的朋友要来找我聊聊天。” “那很不错呀。” “男生来的，他好像也住在你家的附近。” “好的，那你好好准备，我去洗衣服了。” “那晚点聊哦，晴晴。” 晴晴并不是很想跟这个男生晚点聊，他对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是她喜欢这种别人主动找她聊天的感觉，就像是她已经呆在一个凉爽的房间，但是有人要拿着扇子给她扇风。这种被人在意追捧的感觉总是让她难以拒绝。 尽管不想聊，但她仍旧在等。就像别人的一句话，只要是与她相关的，她就会当真。她最讨厌等了，她喜欢冲出去，然后主动出击。如若晴晴是个杀猪的屠夫，那么为了搞清楚猪心脏的结构，她必定不厌其烦的把猪的心脏一刀一刀的划拉，以看清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你们聊完了吗？”晴晴忍不住给他发了信息。 “聊完了，他刚走。” “聊了些什么呀？” “就随便聊了聊，然后又一起吃了个饭。” “你不是才跟我吃完吗？” 第4章 “男生的饭量都是很大的。” 晴晴回复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她等了一分钟，还是那个男生还是没有回复。她于是又说：“你在干什么呢？” 但对话框还是处于沉寂，就像是晴晴独自走进了一间刚刚粉刷完的房间，无论她做什么动作，房间里都没有东西给她回应。 她试图从这个房间走出来。她打开那些短视频平台，期待那些妙语连珠的陌生人可以把她从那种等待的心情里拉出来。 可是她发现这很难，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不回自己的消息呢？莫非他察觉出自己对他外貌的嫌弃，这种未知就要把晴晴逼疯。她径直的闯进那个空荡荡的房间，试图找出这里是否藏匿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微信电话给这个男人。 终于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他虽然长相上一点也配不上晴晴，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像是七月份的桂味荔枝，那么的甜。“晴晴，怎么啦。我刚刚在洗澡哦，所以没有看到你的消息。” 晴晴喜欢他说话的时候加一个“哦”，这有种大人跟小朋友讲道理的那种温柔。 “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晴晴这么可爱，我不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我都舍不得不理你。” 晴晴被男人忽如其来的告白有点惊慌失措，她装作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普通的消息，僵硬的应了一声“哦。” “以后我洗澡的时候，肯定也会把手机带进澡堂，那样就算你发消息，我也可以时刻的看到。” “你那样不累吗？” “不累，只要能和你聊天，我就一点也不累。” “好的，那就这样吧。” “晴晴你要挂电话了吗？你不要跟我聊天了吗？”男人也变得像一个孩子。 “我也要去洗澡了呀。” “再聊一会嘛。” 晴晴故作冷酷的说：“有什么好聊的呀。” 男人的声音变得低落下来：“我每天一个人住在这里都要疯了。去年的时候我还有两个同事和一个煮饭阿姨一起住在这里，后来我们公司因为疫情要消减成本，现在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这偌大的花圃。尽管这里空气好，也漂亮。有蝴蝶，有蜜蜂，但就是没有人。如果没有人来这里收购花，那我一整天都见不到一个人。”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我就希望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实在是太孤独了。” 第4章 劝君莫惜金缕衣 晴晴理解男人的这番话，因为有一段时间，她也曾像一座孤岛一样的生活，她一个人住在一个偌大的房子里，同样也没有人跟她说话。不管白天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只能一个人在房间里任由那些情绪跟着她。那座房子是沙漠，她是沙漠里唯一的一株仙人掌。她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她记得那时候，她也曾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她说说话，这谈话不一定是开解她情绪的，只要是个人，愿意跟她一起发出声音就好。　　她不假思索的跟男人说：“那你来找我。” “会不会太晚了。”男人真诚的说。 晴晴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这么晚了，让一个男人来找自己，会发生什么，大家心理可能都很清楚。 她立马改口说：“那还是算了，你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听得出来他并没有生气：“我是害怕耽误你休息，我一般都要一点多才睡的。” “嗯，那就别来了。” “刚刚又说要我来，我都高兴死了。” “嗯，那你来。”晴晴的语气更像是跟客人商量要不要买一个货，完全不像是她那样女生会跟男生说的话。晴晴平时的穿着打扮就像是那种中规中矩，克己复礼的女生。 “好，那我现在再去习惯澡换个衣服。” “你刚刚不是洗了一个澡吗，怎么又要洗？” “我刚刚因为急着出来接你的电话，所以我只随便的搓了搓我的头发。而且刚才洗澡出来之后我抽了一支烟。我怕你不喜欢这烟味，所以我要好好的洗干净？” 晴晴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会？” “嗯，是的呀。”他认真的说。 听到这里，晴晴一下子很感兴趣。“难道你之前都没有跟其他女生睡过吗？难道你之前都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谈过，不过就谈过一个。” “然后呢？” “我跟她是高三的时候谈的，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大学，到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分了。” “你们没有再一起睡过吗？” “有是有，但是那时候我们一人睡床的一边，我都是抱着她的脚睡的。” “那你现在还是处男吗？” “嗯。”他坚定的说。 晴晴有点不敢相信，尽管看他的长相就是那种没有很多桃花运的，但是一个快二十八岁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着实令人诧异。 她有点退缩了。“我很久就不是处女了。” “嗯，那没什么呀。大家都是成年人，发生那种事也很正常。” “那你还是别来了，我担心你来了之后。你失去你的第一次。”晴晴停了停，若有所思的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随便的人。” “不觉得呀，那些认为你随便的人，都是不懂你的人，跟你聊了这么久的天，之前也在卖花的群里看你跟其他的人交流，我觉得你很实在，也很热心。” 第5章 晴晴停顿了一下，“其实在我的观念里，我觉得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如果你来了，我们两今天晚上真发生了些什么，我也觉得我们也还算不上男女朋友。” “嗯，我理解的。” “好的，那你过来吧。” “嗯，我一洗完澡就立马过来。” “嗯，速度点，因为其实我真的想早点睡。” 他没有立马回话，像是再考虑些什么。“那我还是改天再来找你吗？” 晴晴其实并不想让这个守花的男人过来找他，她怜惜他一个人在花圃里孤独，但也不必用她身体去暖他。这，这，这又算是什么呢？但可是她刚刚话都那么说了，现在又不要人家过来，他会不会觉得是她在玩弄他呢？为了显得不是在玩弄他，还是跟他睡吧。“跟这个守花的男人睡”更像是她应承下来的一个工作。既然是工作，那么早完成早好。 “没关系，你速度点，我等你。” “好的。” “那拜拜。” “我马上就来了，晴晴。你如果累了就先睡，我到你家楼下了再电话叫醒你也行。” 尽管晴晴很累了，但是她并没有去睡觉，她从自己的卧室弹到卫生间，麻利的洗完澡，然后又拿出一张面膜敷在脸上。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敷面膜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状态更好，还是担心熬夜会导致自己垮脸，然后第二天不好看。女人，不管职业是什么，多少都有些偶像包袱。 晴晴很好看，是那种浓郁香艳的美，尤其是在夜色里，她像是绽放得宜，然后被撕开外表层几瓣花片的玫瑰，那么丰润欲滴。她用餐巾纸抹去脸上面膜的精华，然后下楼去接那个男人。他比她想象的要来的快。 她又瞄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午夜十二点半。那男人文质彬彬的打开车门，然后走向晴晴，他是那么的拘谨，像是得了奖的小学生走向领奖台。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晴晴很紧张，可能是被这个男生的情绪所感染。她再次打量了他的长相，又再一次印证了她的失望。她觉得以后做人说话还是要谨慎，因为她是一个言出必行又信守承诺的人，所以对于晴晴来说，说错话或者开玩笑的代价比一般人都大。 她平静的说：“来的这么快呀。”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晴晴小姐下来命令，我一刻也不敢耽误。” 在一起走回晴晴住的路上，晴晴特意强调了自己第二天工作繁忙，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当一个人自己开店当老板之后，要做的事情是会变多，但她有自己安排工作的权力。她其实，只是想这个男人今晚不要跟她有太多的交流，她希望可以早点睡觉。晴晴对于睡觉这个事有谜一样的认真，她觉得缺乏睡眠或者熬夜是导致一切皮肤问题和衰老的原因。 男人恭候在一旁，晴晴也快速的开着门，她不想被自己的邻居看到。现在大城市的邻居都互不相识的，邻居像是各自客厅里多年不碰的摆设，只知道有那样的一些人，但都不会去接触，免得那个主动的人沾了一手的灰，然后还要花时间去洗手，那个摆设估计也会嫌弃自己本就狭窄的私人空间，被这些无谓的社交侵略。 但是晴晴的邻居不一样，他们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他长得很可爱，经常很晚了还不睡觉，晴晴常常在洗澡的时候听见小男孩跟自己的奶奶聊天。小男孩每次在电梯或者楼道里见到晴晴，他就会开始说话，他也没有做出想专门跟晴晴说话的样子，但是他会看着晴晴，然后介绍着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他说他有一个姐姐，他姐姐也有自行车。有一天店里都是人，有两个大人聊天聊到自己的朋友是医生。男孩看着晴晴的眼睛说：“我爸爸也是医生。”他看起来满怀期待，他应该希望晴晴能够问他一些问题。 晴晴想：要是那个小男孩还没有睡，被他看到自己就不好了。因为她现在做的事情估计是小孩子没有办法理解的。 第5章 折花在手 一进门，晴晴就说：“睡吧。”　　“嗯”男人像是被告诉了一个秘密，仿佛回复多一个字都算作是泄密。晴晴下楼的时候穿的本来就是睡衣，那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和颜色都被水洗淡了的衬衫，这是她以前白天穿出去的衣服，它们旧了之后，就被换岗了。晴晴喜欢买新衣服，但从来也不抛弃旧衣服，她觉得穿得越久的衣服越懂她，陪她睡的自然要是懂她的。 晴晴径直躺在床上，男人也脱了他的皮鞋。她猜：他平时肯定很少穿这双鞋，一个守花的男人，哪有穿这种鞋子的场合呢。晴晴躺在床的右边，男人在左边。 其实尽管晴晴床铺大，平时也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经常喜欢靠着右边床的床沿睡，那样，她才觉得黑夜是有边的。 她今天睡的比平时更靠中间，如果按照她平时的睡法，男人肯定觉得她是在躲着他。男人躺下，晴晴关灯，一切配合那么默契，就像演出即将开始的清场，但隔壁小区的点点灯光还是搭乘着月光一起溜进房间，拭目以待接下来的演出。 男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是很短的一会，像是猫刚刚进入黑房子里，让自己的眼睛适应房间里光线的时间，然后伺机而同。他一个转身，就将躺在另一边的晴晴搂在怀里，就像他是睡着了，这些动作是他在睡梦中完成的。当他的手向一条毯子那样搭在晴晴的身上，他开始全身微微的颤抖，像是冬天刚洗完澡从热气腾腾的澡堂出来，原来人除了冷的时候会打颤，暖暖的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晴晴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抖如筛糠，那种激动和兴奋像是一条巨蟒要把她生吞进腹里，以后再慢慢消化。 第6章 他轻声唤着晴晴：“宝宝”，见晴晴没答应，他又改口：“宝贝”，然后像是诗人作家喜欢咬文嚼字一般，又组合出了“晴晴宝贝。” 他唤的那么的亲热温暖。 事罢，她和他躺在床上聊天，聊鲜花怎么养护，聊各自是怎么卖鲜花的，又聊怎么可以把鲜花卖给更多的人。她觉得他很好，他懂花，也懂她。“他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晴晴心理默默的想着，“但他做不了她孩子的父亲，因为人的长相是会遗传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在样貌上落后于别人。”晴晴上学那会，越是学霸，越长得像恐龙，因为他们都不拼长相，只拼才华。但是在往后这个时代里，成绩越好的，可能长得越好看。因为随着妇女受教育程度的增高，她们了解到基因对孩子的影响，所以在选择配偶的时候，除了追寻自己的爱情，为了下一代，自然也会选择样貌好的。 尽管跟他聊天很舒服，但他在身边，她就是睡不着。再过三个多小时就早上六点了。他看出晴晴睡不着，他说：“晴晴，你好好睡，我还是回去睡吧。” “做完就走吗？” “真的不是，我也想留下来，但是我怕打扰你睡觉。晚上没睡好，白天容易没精神。”说完他又紧紧的抱了抱晴晴。 “你怕不怕明天我就不理你了？” “没必要吧”他一脸的苦笑，像是在吃甜甜的葡萄时忽然咬到一粒酸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可以理我，就算你以后都不要我来你家也行。” 晴晴眯着眼，慵懒的回了他一个“嗯”。 他先是呵呵的笑了两声，像是刚被长辈夸奖过的孩子：“你不会一出门就把我微信什么都删了吧？” “嗯，不会。”她还是侧着脸，枕在枕头上，她左半边脸和枕头因为贴近，彼此挤压得膨胀起来，嘴也嘟嘟的，像是洁白的桌布上放了一盆倒了的多肉。 “他走了之后就把他删了”的这个想法并非没有在晴晴的脑海里游历过，但后来经过跟他聊天，她觉得这个男生心地确实善良，那就不必如此决绝让他伤心了。 “好的，那我真的走了哦，晴晴宝贝，你好好睡哦。” 他给晴晴掖了掖被子，然后轻轻的穿鞋。等他在床尾穿好鞋之后，他又绕到床头，他把自己的头埋在晴晴的被子上，然后又亲晴晴盖的那床被子同时发出那种大大亲吻的声音。“晚安哦。” 男人走后，晴晴心里不是没有思量，这么晚还要他连夜赶回去是不是不好。但同时她又庆幸他终于回去了，这下，她终于可以睡一个踏实觉了。 男人关门走后，晴晴抱着被子暗暗的想：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一个不会打扰她不会影响她生活轨迹的念头而已。 可那个守花的男人并不这么觉得。尽管在他凌晨三点多种开车回家的路上，他觉得这也只是幸运女神对他偶然的一次光顾，就像是中彩票一样，她美好的让他毫无准备，但他也并非赌徒，他知道好运这种东西，就像是移栽到小花盆里的玫瑰，大多数一辈子只有一次花期。 现在，他对晴晴既感恩又埋怨，不论天气如何，凌晨的夜总是冷的。他想着，明明可以两个人，但自己却要回去那个没有人的世界，如果能够跟她呆在一起，为了不打扰她睡觉，就算睡沙发，睡地板，他都愿意。 男人也开始回忆自己脱掉裤子后的表现，他有没有让晴晴快乐呢？之前跟晴晴有过肌肤之亲的男生是否更加令晴晴满意呢？ 他的思绪在各处游走着，还好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车，他也顺利的回到那片花圃。他停下车，也把那些奇怪的念头一起留在车里。 他累了，他一回家就把自己的外套和鞋子褪去，他关灯，那些奇怪的念头试图从车里挣脱，来他的枕畔与他相伴。他谢绝了它们。守花的男人闭上眼睛，他想：“晴晴是个好女生，不论如何，他都会珍视这经历，把它当做捡来的金手镯，偶尔捧出来看看。” 第6章 桃花一簇开无主 晴晴和守花的男人发生这些事的时候，高珲也只来了这片区域半年，那时候追光美术才开始营业四个多月，那时，他每天都在为店铺的租金和招不到足够的学生发愁。高珲正真切的感受着一个人创业的艰难。每到那种排课少，每个课学生也不多的时刻，一股巨大的空洞感就会把他包围：假如他不是自己开店，而是在给别人打工，那么他的生活要安逸许多，那样他每个月不仅会有固定可观的工资拿，而且要操心的事也只是怎么把课上好。而现在呢，他每天一早起来就要操心怎么管理好学生的出勤率，还要领导他店里聘来的几个老师。　　每次夜深人静，高珲看着店铺收入支出表时，他安慰自己：还好，现在店铺只亏他自己的人工，勉强能够应付租金和老师们的工资。他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毕竟他的店也还只开了几个月。他没有女朋友，不用担心现在赚钱少被谁瞧不起，所以他晚上也到还能心安理得的稍作休息。他最喜欢的休息方式便是每天临睡前去那些交友软件上闲逛。 高珲算不得帅气，但也绝不丑陋，他有着美术生独有的一丝忧郁，像是紫色的铃兰摇曳在微风中，似有似无。他也有着商人的那份狡黠，那种笑起来让人琢磨不透的迷幻，像是香气浓郁的大丽花，由浅及深，一层一层的。 第7章 交友软件上最多的就是他这种，长相不出挑，物质条件又不充裕的男生了。毕竟这年头，凡是样貌或经济有一样比别人好的，都不会单身太久。高珲其实打心眼里看不上软件上的那些女生，他划过一张张“搔首弄姿”的照片，觉得实在可笑。一个女生，为什么不能自爱一点呢？为什么要把自己私人的照片挂到网上，任男人浏览呢？如果她们未来的丈夫知道了，心情会愉快吗？ 但他每天晚上都会找她们聊天，夸她们好看，他想：“姑且把她们当做笑话，乐一乐就行。另外还锻炼了自己的口才，也有利于他后期应对机构里那些学生的妈妈。”但是他这种一开始过分的热情和不走心的夸奖，让那些女生感到厌烦，他时常被她们拉黑，但是鱼塘那么大，总有鱼儿愿意陪他练习与女人的相处之道。 毕竟高珲的年纪在那里，老家和他同龄的人，大多娶妻生子。他也并非不想踏踏实实的找一个女生谈两年恋爱，然后结婚。但他总找不到合适的。他老家总有人要介绍女生给他，但他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感觉。他甚至觉得愿意接受这种相亲的女生肯定极没主见，他喜欢有主见的。但当他真正遇上一些有主见的女生，他又嫌弃女生的长相不符合他的审美追求。他觉得，自己一个美术老师，要是朝夕相对一个不好看的，肯定影响他对美的欣赏，而一旦他对美欣赏的水平下降，肯定导致他机构的教学质量下滑。由此可见，在对恋人长相这一点上，他绝对不能让步。 尽管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是晨光熹微，黑夜里发生的那些都不重要了。晴晴觉得：她还是她，她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一切就像之前，就像前天，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前天。 尽管晴晴自己当老板，但是她对自己去店里的时间是严格管控的，她认为：创业也只是为自己打工，既然打工就不应迟到早退。她每天早上到店最初的工作就是把所有的花都浇一遍水，然后拔除所有发黄生病的叶子。然后她会为她在网上接到的订单备货，主要也就是做花篮或捧花。 一般晴晴从早上九点忙到上午十一点，这一天紧要的工作也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她也可以得空看看书或者做一些其他比较轻松的事情。 她看了看手机，除了那些订花的消息，并没有来自己任何朋友的问候，尤其是那个守花男人的。 “早呀！”她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她有想过那个男人是因为还没有起床，所以才没有发消息给她。 “早呀，宝宝。”男人一下子就回复了她。 这不免让晴晴开始恼火，明明昨天是他请求说不论怎样都要继续做朋友的，既然是朋友，那昨天晚上一起做了那种事，一个绅士不该主动给女士发早安吗？ “为什么你明明醒了但是不发消息给我。” “宝宝，我昨天回到的时候实在是太晚了，刚刚听到消息的声音才起来。” “哦” “晴晴宝贝不要生气哦，今天我一忙完就来看你。” 晴晴不想他再来找她，但她说：“什么时候？” “不好说哦，一般要六点以后，然后还要看我的老板要不要我加班。” “嗯，那算了吧。”然后晴晴就把手机一扔，去干其他事情了。 但他并不知道这事，“不要算了呀。” 她没有看手机。 男人等了很久，看她没有回也就起床了。 到了下午三点多，他又开始发消息给晴晴。“在吗？”这是一个小男生摸着自己脑袋的表情包。 过了两分钟，他又发了一个“人呢？”这是一个小男孩在装满彩色小球的池子里翻找的表情包。 “他其实也挺可爱的。”这个念头在晴晴大脑闪过。 晴晴打开对话框：“怎么啦？” “我已经忙完了，花圃今天也没有什么活要加班的，所以我六点半来看你吧。” “好的。”晴晴不假思索的回复到。 其实她对见守花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兴趣，相反，她害怕见到他，害怕他发现自己对他样貌的嫌弃。 守花的男人一看到晴晴答应他，他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他现在只要静静的等到六点就立马开车去找晴晴。其实，男人的亲戚也没有在花圃设置什么打卡的机器，他上班时间全靠自觉。以往他普通朋友叫他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他可能还会提前离开花圃。 但是对于见晴晴，他觉得一定要等到下班时间到了才能去见她，“毕竟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工作，亲戚知道了也会笑话他。”所以索性等到下班时间，那样晴晴才可以光明正大的陪自己，不用觉得是从亲戚那里偷来的。 守花的男人不止一次的想过要离开这片花圃，这工作虽不辛苦，但亲戚每个月给的工资也少。但他还是留了下来，每每他想起自己亲戚逢年过节会给自己包红包买衣服，他就觉得他要留下来报答他的亲戚。 一百年前的大上海，每到夜晚就灯火辉煌，一个个的人物都粉墨登场。高珲喜欢在晚上的时候画画，等店里的学生都下课，老师也都回家，他就拿出一张大大的宣纸，然后尽情的在上面挥毫。高珲尤其喜欢画京剧人物。他时常玩味着戏班的祖训：“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与世，需有一技之长；我辈既务斯业，须当专心用功；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高珲画人物的技艺早就炉火纯青，也时常有人要向他买画，但他终究觉得卖画这事不稳定，给不了他安全感。所以他更愿意把那些可以用来创作的时间去教学生，只有这种经常能收钱的事他才觉得可靠。 第8章 还没有到六点半，守花的男人便发来一张晴晴店铺附近的照片。 “我马上关门了。”晴晴回复。 “我就在车里等你哦。” 晴晴认出他的车，然后迅速打开男人的车门坐进去。 男人满目深情，像是饿了的孩子看见妈妈端来一碗米饭。“你好漂亮，也好香，就像电视里的百花仙子。” “嗯。” “今天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挺好的。” “你想去哪里玩？” “大晚上的能够去哪里玩呢？” “去我的那片花圃吧，晚上的时候那里最香了，你肯定喜欢。” 第7章 春光懒困倚微风。 谁不想去花圃参观呢？尽管晴晴晚上不想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太远，但是她很满意去看花这个提议。 男人边开车边说：“我们那花圃也是风景区来的，每到周末就很多人去打卡，不过周一到五就很安静。” “嗯。”晴晴又继续说：“你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呀？”晴晴热衷问这种问题，她觉得这是了解一个人性格最快速的方式。一般来说：独生子女因为父母操心过甚，性格会软糯些。家里好几个孩子，又恰恰是老大，那么性格便相较于老小要坚毅很多。如果上面有个哥哥姐姐，下面有有个弟弟妹妹，那么这种人性格便更争强好胜些，他们必须不断努力才不至于活成空气。 “我家就我和我妹妹。” “那你妹妹多大了？” 他们你来我往的聊着家里的情况。 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那片花圃。这时那里到处是郁金香，只是晚上空气变冷，花儿们都拉紧自己的衣服，合了起来。 “口渴了吗？我去倒茶给你喝。”男人倒茶的时候又说：“你饿不饿，要不要拿点东西给你吃。” “我喝茶就好了。” 男人慢慢的将茶杯递给晴晴，仿佛动作大一点都配不上他心里想给她的那份温柔。 晴晴将喝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她四处望望，想知道这男人到底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地方。 她故意躲着男人的眼睛，像田野里的田鼠，为自由奔跑着。他轻轻的向前走了两步，让田鼠感觉无处可逃。他将自己的双手停在田鼠的手上，他想让田鼠知道，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想爱她。“抱一下，好不好。” 她还是躲着男人的眼睛，但也配合男人，她伸开自己的双手向男人的腰部搂去。 她静静的靠在男人的怀里大约十秒钟后，男人在她的耳边说：“晴晴，你嫁给我吧。” 晴晴一惊，她觉得她了解这世上的男人，她猜，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刻骨铭心的意义，只是表明，他现在喜欢你。 晴晴笑了，她挣开男人的怀抱，活泼的说着：“好呀，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他恭顺的，像是清朝的奴才回慈禧太后的话：“你说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都听你的。” 晴晴的两个上眼皮齐着向上一挑：“明天怎么样？” 他先得稍有难色：“结婚之前不用先见一下父母吗” “不用”晴晴继续高兴的说：“明天星期四，民政局上班，而且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肯定都不用排队。” 这下男人才意识到晴晴是在跟他开玩笑，他不好意思笑了，像是一个小孩因不懂事做了一件蠢事，现在被大人拿出来笑话：“晴晴，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想娶你。” 晴晴也认真起来：“可是我们才认识几个星期而已，你根本不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了解，你是一个好人。”他坚定的说。 “你是怎么了解的？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够看完两场电影。” “我感觉的到，我的感觉很准。” 晴晴虽然也曾干过一些糊涂事，但是在她心里，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无话可说，她不再躲避这男人的眼睛，只静静的看着。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生？”这个问题像是黑夜里的小偷，不知不觉就溜进了他的大脑，等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一切又都为时已晚，现在他只一心想找到问题的答案。这答案，仿佛只有每天朝夕相处才能回答。 男人也有点后悔，为什么他要说见家长呢？现在的婚姻，哪还在意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应该顺着晴晴的话，答应明天就去领结婚证，说不定...这一丝的幻想像是玫瑰花香，还没有萦绕他多久，风来了，花香也散了，他想：晴晴应该不会轻易的嫁给任何人。 他伸出他的手去够晴晴的手：“我们一起去外面的花圃看看吧。” 他长得不怎么样，手确实极其温暖的。晴晴任由他握着，渐渐也喜欢被他握着。花香和泥土的香味充盈着每个角落，让人只想静静的在田埂上漫步，仿佛自己说话呼出的气体会冲淡这珍贵的气味。 男人小声的说：“我想有一个女儿，然后给她买好看的衣服，送她学跳舞，学钢琴。” “现在培养一个小孩要花很多钱。” “就算我省吃俭用也要把我的女儿培养出来。” “为什么想要生女儿呢？大家不是都想要生儿子吗？” “那是他们，我喜欢女儿，女孩子可爱。” “嗯。” 他们走过好几块花圃，他仿佛没有放弃，他口角微微含笑，像是在下雨天，想请求同行有伞的人能跟他一起：“晴晴，我们一起生个女儿吧。” 第9章 晴晴笑了，她口张的极大的笑了，像是她之所以那样是为了让更多的花香通过她的口腔钻进肠胃。“你想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 她想过在朋友面前加一些形容词，比如说：“好朋友”或者“普通朋友”。但她终究忍住了，她不想定义这段关系，就像有时候她把各种各样的花插在一起，尽管好看，但是不想给那一堆花取名是一样的。 男人硬着嗓子，他撒娇。说：“为什么不可以吗？为什么不可以跟我生女儿，是不是嫌弃我。” 是的，她嫌弃他不英俊潇洒。尽管晴晴不是个肤浅的人，并不很看重外貌，但是其他的人肤浅，其他的人看重外貌。那些人不好的做法也胁迫着晴晴别无选择。 她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还太年轻，生孩子的事对于我来说太遥远了。我觉得我的身体很好，可能等到四十岁再生小孩也说不定。我珍惜你是朋友，所以我不想你为着一个结果不明确的事情等待。” “为了你，我愿意等。”他一片赤诚。 晴晴微微一笑，像极了风月场上的女人看见相好的拿出一个品相极差的玉镯，她说：“男人的嘴呀。” 他像是生气了，更像是被误会了。“晴晴，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其他的那些男生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和那些渣男一样看待。” 他的话语令她震耳发聩，他说的确实有理，但晴晴看到了这世界上有理的事情，姑且信他，姑且当做他确有一片真心。 第8章 可爱深红爱浅红？ 被花香萦绕的时间过的很快，他们一下子就围着这三十几亩的花田走了一圈。 男人好几次提议要帮晴晴在花田中拍照做留恋，但晴晴都拒绝了。她说自己拍照不好看，她说这光线不好。 月色皎洁，也有路灯。只是她不想拍而已。 晴晴从口袋掏出手机，显示已经将近十点，平时不出意外，她肯定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洗澡上床睡觉。 “几点了？”男人问。 “快十点了。” “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过的真快呀。” “嗯，我们回去吧。” “你今晚要留下来在这里睡吗？”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睡呢？” “因为我想要你留下来陪我。” 拒绝一个人可以有千万种理由，最真实的那一个往往容易把人刺痛。所以善良的人们常顾左右而言他。“我明天一大早要送花篮给客人，今天下午就已经约好了。” “明天一大早我就把你送回去，不会耽误事情的。” “可是我不喜欢早起，我想多睡一会。” “你早上起来可以在车上继续睡。我开车不会打扰到你的。” 男人如此执着，她觉得任何理由都难以说服他，所以晴晴只好以退为进。“我睡觉之前都要用很多护肤品的，不用那些，我觉得脸干睡不着。” “那我送你回去拿那些护肤品，然后我们再回来，好不好？” 晴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大型的宠物狗抱住了脚，难以脱身。 “真的，”晴晴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期待男人模仿她的动作，对于她接下来的话语也表示认同。“我今天回去睡，下次再来你这里睡吧。” 男人虽然痴情，但绝不傻。他没有生气，他像是跟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讲小学同学的八卦一样，他笑着，露出并不整齐的牙齿：“我还不知道你，你今天回去了，估计再也不会来了。” 她像是拉完一泡茶色的尿，又忘记冲厕所了，现在被疼爱自己的妈妈发现。她忍不住的咧开嘴笑了，但是没有发出声，她用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睛，然后左手顺着她脸部的曲线流畅的滑下来。 她想撒谎，想反客为主，想指责他怎么认为她是那种人，想骗他说：她真的很想留下来陪他，回家只是一个普通女生对自己容貌的爱惜而已。生意人，没有不撒谎的，有时，就算她对这个合作商家再不满意，为了体面，她也说：那我下次有需要再找你。然后“下次”就是她不记得有那样一个人。 她狡黠的笑着，边点头边“嗯”了一声。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回走，到了他住的地方。男人极其自然的开车，晴晴也理所应当的上车。 他说：“真的不可以不回去吗？晴晴长得这么好看，一个晚上不涂那些护肤品，照样可以甩那些女生几十条街。” 她有点心软了，她觉得在这花圃睡一晚上确实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何况昨天晚上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再发生一次又如何？但是她一想到已经上车了，车子也开了这么远，再掉头也麻烦。她只好用调侃掩盖住自己的犹豫。“谢谢你这么瞧的起我，是不是跟很多女生都说过这种话？” “没有，真的就你一个。我大学毕业之后都没有谈过恋爱的。我都不喜欢那些女生，太俗气了，没有我们晴晴有气质。” 晴晴面对这么诚实真切的人，显然手足无措。她开始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么抗拒他，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长相就剥夺他所有的机会。她从自己身上看见了社会的不公，看见了很多人以貌取人，凭着自己手里有资源就对其他人肆意妄为。她认真的跟自己说：“长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性格才是，只有暖人的性格才是整个社会最大的财富。” 第10章 尽管高珲从事的是艺术行业，但是每次他不画画或者不教别人画画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很闷。他上学的时候喜欢画画的也是因为，在画纸他可以肆意挥毫，游走四方，颜色任由他调遣，轮廓凭他捏造。而每天的生活是让他失望的，他没有过爱情，所以也不相信爱情。他把那些本应用在爱情上的时间都用来赚钱啦。他太渴望财富了，赚钱这事对于他来说，像是寒毛，遍布全身和他骨肉相连。他记得小时候，他的父母外出打工赚钱，留下他和哥哥跟着爷爷奶奶在家，而爷爷奶奶要照看的又不止这两个孙儿。老人家有三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儿子上过大学，结婚晚。两位老人还要照顾自己大儿子的一儿一女。高珲和他堂哥堂姐的年龄也就相差一两岁，可是高珲伯伯在大地方做生意，赚的钱也比他父母多一些，所以高珲的堂哥堂姐总是能经常收到父母寄回的新衣服，而且他们还背着两位老人给了自己小孩零花钱。而高珲和他哥哥的生活就不一样了，尽管他们有着共同的爷爷奶奶，但是高珲他好几年都不会买新衣服，他要么穿自己哥哥穿剩下的，要么穿堂哥穿剩下的。 还有一年夏天，高珲的伯母给他堂姐寄回来一件印有《海贼王》路飞的白t恤，尽管那版型是女款，但他想，白色的衣服，穿在身上估计也看不出是女生的衣服。他很喜欢《海贼王》，他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出海寻宝，然后让财富带走他生活中所有的不愉快。但是现在，他仅仅梦想自己能穿上堂姐的这件衣服。他多么希望他的堂姐不喜欢这件衣服，一次也不穿，那样他以后得到这衣服的时候，就没有人嘲笑他是穿女孩子衣服。 但是因为他们堂兄妹四人都是一起看这动画片的，所以他猜堂姐肯定也很喜欢这白衬衫。 那天晚上，他像是生病了，晚饭也没有吃，直接穿着衣服就躺在床上了。老人看着高珲不吃饭，一开始还很着急，以为他生病了。他奶奶连忙跑去床边用手摸一摸高珲的额头，以确保这孩子不是发烧或中暑。在确认没高珲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放心的去照顾其他几个孩子。看见奶奶的注意力又从自己的身上移走，高珲拉起床铺角落里那床很厚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闷声哭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还盖着被子睡觉，高珲的这一举动又成功召回了奶奶守在他的床边。 “珲珲，你到底是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奶奶带你去看医生？” 高珲还是闷声的躺着眼泪，像是得了一场很严重却不便明说的病。 “珲珲，你有什么事就跟奶奶说好不好，不要害得奶奶操心啦。” 他眼泪流的更大颗了，嘴巴也瘪了起来，像是在忍着巨大的一股伤痛。 “你说呀”奶奶有些不耐烦了，“家里的猪都还没有喂呢，猪都要饿死了，我还在这里看你做鬼脸。” 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我，我，我”高珲说一个字，吸一下鼻子，因为哭泣，他眼睛变得极小，连带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小了“我想穿姐姐的那件新衣服。” “你想穿姐姐的哪一件新衣服？”奶奶大着嗓门喊起来，完全没有理解高珲那时的羞愧。 高珲喘了一口大粗气，连带着两股大大的年糕状的鼻涕从鼻孔里涌出来。 他哭着，但他还是把话说的极小声：“就是伯母给姐姐新买的那一件。” 第9章 得不到的衣服 奶奶根本没有留意自己的大儿媳这次又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寄回一些什么样式的衣服，她为着自己搞不清楚是哪一件衣服，也为着自己的孙儿说话那么小声，拖延了她的时间而生气。　　她吼着：“新买的那一件？到底是哪一件呢，这时候了你还让我跟你猜谜语。” 房间是那么的安静，电视的声音都没了，高珲猜到了哥哥姐姐们故意关掉电视躲在隔壁房间偷听。他羞愧难当，哭嚎着说：“就是姐姐那一件白色的，上面有海贼王图片的。” 奶奶知道自己二儿子赚的钱没有大儿子多，所以这两个孩子确实很少有机会穿新衣服。她心疼高珲，但又实在做不出，要自己孙女高羽婷把衣服让出来的决定。“万一羽婷的妈妈知道了，肯定觉得自己偏心高珲两兄弟，不然怎么她给自己孩子买的衣服，都穿在别人的小孩身上。” 奶奶叹了一口气，像是高珲刚刚告诉她的，是一个她早就知道却无力面对的事实。她没有之前的那份狂躁。“姐姐妈妈买的新衣服，怎么能给你穿呢？” 眼泪还在流着，但他没有做声。 “要姐姐借你穿一下，就还回去好吗？”奶奶原本以为高珲会继续哭闹，因为她知道他是个倔脾气，相较于其他的孙子孙女，高珲的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一种得不到就不罢手的执着。 记得那一年冬天，孩子们都炒着要吃烤红薯，但是柴火烧的慢，要两三个小时红薯才可以好，高珲的哥哥姐姐一开始兴高采烈地围着火堆，但是一会就累了上床睡觉，唯有高珲一直一个人静静的守在火堆旁，他的眼里不仅仅有火光，更有渴望，他的哭声小了，眼泪也不似刚才那般奔涌而出，更像是一条小小的溪流，缓缓的静静的。“算了，我不要姐姐的那件衣服了。”　　高珲说这话的时候，心是在滴血的，他觉得他也应该继续哭闹下去，那样奶奶，还有其他的那些家人才能意识到那件衬衫对他的重要性。他一想到自己喜欢的衣服，却不能属于自己就心如刀绞。 第11章 所以从那以后，他就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也下定决心要赚很多的钱，同时他也意识到父母赚钱有多不容易。他一有零花钱，总是会存起来，而且还会想尽办法去赚钱省钱。 车子慢慢开到晴晴的楼下，路灯很亮，行人没有几个了，可能因为明天是工作日，所以人们都早早散完步回家休息。晴晴也累了，她迫不及待的下了男人的车，然后回家。 她躺在床上，享受着卧室里黯淡却柔和的灯光。终于可以做自己，假装喜欢一个人就像大夏天还穿着两件套。一个人的房间，容许她喜欢任何人，讨厌任何人，忽视任何人。 她正在手机上享受着电视剧，男人的信息就像一个不懂事的仆人推门进来询问主人：是否有需要他的地方。 “我到家了，晴晴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美美哒。” “嗯，谢谢你今天带我去花圃那边，真的很漂亮。我去洗澡啦，你也早点休息。”然后晴晴又快速的发去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她把微信一关，就又迅速的回到了刚刚的视频网站，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随便谁发任何信息，她都不准备回复，大不了第二天借口说“昨天睡得有点早。” 微信消息提示框还是会跳出来，是那个男人的，她猜肯定也是晚安之类的话。“我是不是有点粗鲁呢，别人找我聊天，我三言两语就把对方打发了，实在草率。” 第二天又到了快中午的时候，男人才又发了消息过来：“晴晴在干嘛呀？今天生意忙不忙？” “在店里，生意一般般。” “我爸刚刚打电话给我，要我今天下午赶紧回去一趟。” “为什么呀？” 因为内容太多，这次男人发过来一段微信语音，“我爸说我爷爷生病了，要去市里看病，家里没有车，要我开车回去给他们用几天。” “他们可以打车呀，尽管你家离这也不远，但是你这来回一趟很浪费时间，而且花在这路上的油钱也不少。” “其实也是我想回去看一看老人家，有时间想多陪一陪老人家。” 当问题讨论到感情上，什么经济合理就都不重要了。晴晴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至少接下来的三天，她不用接待他。 尽管晴晴很优秀，但是她从小就没有很多朋友，每次面对一群人，她不知道怎么融入进去，也不想。所以导致她不知道跟朋友相处。无论她是否有空，也不论她是否想出去玩，如果朋友发起邀约，她就会推后自己所有的安排，然后跟着朋友的计划走。 现代人有了手机，而手机又有了那些视频软件，于是，每个人对其他人的记忆和依赖变得越来越薄，就像年轻女生脸上的粉底，可能几个小时就看不到之前存在的印迹。 她猜两天之后，她就不怎么记得有他这号人了。“那你回家以后好好玩。”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我老家那边风景很好。” 她习惯了他的这份热切：“花店周末是最忙的，我要留下来开店。” “钱是赚不完的呀。” 对，钱是赚不完的，可是这世上却没人愿意轻易的把自己的钱给别人，一个人要想得到另外一个人口袋里的钱必须使出浑身解数。 第10章 高珲动心 “还是下次吧。” “嗯，好的，那就下次。”男人不忘在信息后加两个可爱的表情包。 他这样温顺，不免又让晴晴多想。她本想嗔怪男人一点也不坚持，看来并不是真正想带她回家。后来又想到这个套路她在这男人面前玩了太多次，男人每次都会温文尔雅的解释，这倒让她觉得没了意思。她说：“如果这一次我跟你回去，你怎么跟你的家人介绍我呢？” “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呀。” “回去的这两天，我睡哪里呢？” “当然是跟我一起睡在我的房间呀。” 男人真是好笑，总以为跟一个女生睡过一次之后，以后女生便理所应当的跟他继续睡下去。 晴晴一时不知怎么回复，她想跟男人继续保持联系，但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好，而并不想跟他继续肉体关系。 她借口：“老人们很保守的，估计我去过一次，他们就会开始给你张罗婚礼，我可不想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不怕的，我会跟他们解释。” “我是不是很坏？明明不去，却问了这么多去了之后的可能性。” “晴晴永远是最好的。” 话语是那么廉价，可就算是再高贵的女生也会为这些廉价的东西而感动。她第一次向这个男人发出两个可爱动画抱抱的表情。她开始坚定的相信这个男人是善良的，是值得拥抱的。 男人也给晴晴回了一个差不多的表情包。 晴晴在花店门口，时常可以看见很多相可爱的小孩，他们有些妈妈温柔善良，有些简单粗暴，每次晴晴看见一位狂躁的母亲，肆意在自己孩子身上释放自己情绪的时候，她就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小孩，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孩。她想让那些女人意识到世界上没有有问题的小孩，只有有问题的父母。 自从上一次，一个跟晴晴熟悉的老顾容，她的车子要送去保养，也不想带着自己4岁的女儿一起去那种满是汽车尾气的都地方苦等。又碰巧买花的时，跟晴晴提起她的问题，晴睛在店里闲着也是闲着，便大方的提出自己可以为她免费看小孩。那个小女孩活泼开朗，真像一个洋娃娃，也就是那一天，晴晴知道，形容小孩像洋娃娃，并不是简单的外形相似，而是这小孩能像阳光像花朵，给她停留的地方带来生机和快乐。 第12章 于是有自己小孩这个事便在晴晴心里发了芽，可能这是大自然的安排，一个女人一旦到了生育年龄，天性就会让她们觉得成为母亲是天职。但是晴晴读过很多书。那些书围成了坚固的墙，可以得来抵挡人天性的墙。她坚定的认为：银行卡没有五百万，她就不会生。 高珲也是这样想的，暂且不提他现在连女朋友也没有。他觉得男人三十岁之前就应该醉心事业。他有过几个女生，但她们和他的关系从未被官方的宣布过。高珲的情感生活总是隐晦的，他喜欢藏，像一个极有钱的财主时常穿得朴素，如若有人问起，甚至还会说自己从未对任何女生动过心。 但其实。他动过，在他春风得意的大学三年级。那时候，他靠着在自己的大学附近，开了一家成人油画体验馆，每月已经可以赚得和他学校那些助理教授一样多，两万一个月，那时，最好的苹果手机都只要六千。高珲靠着自己的能力，在他二十二岁生日之前就为自己买了一辆车子。那车子虽不豪气，但在学生中间，足够让所有男生女生对他青眼有加。 “就像站在春天的山峰上，连吹向他的风，都是草木清新混杂着山茶花和茉莉的味道。”这就是他当时的感受。 他心动的那个女生比他小一年级，是他们院校公认的校花。每次开学，学生们都要拿着缴费单去图书馆的负一楼，领取这一学期的课本。大学就在于一个博“字，所以每学期发的书特别的多。当同寝室的女生都在考虑怎么做好一个搬运工时，刘晓蓉每次都只用做导游，她只需告诉发书处某些殷勤的男生，怎么去她寝室楼下即可。 这事屡试不爽，没有男生愿意看到刘晓蓉那纤白粉嫩的胳膊来搬这些重物。 高珲也不愿意。 今天这世界，每个人都是残疾。惟有金钱可以包治百病。胆子小的人，有了钱之后，胆子就大了。脑子不灵光的人，有了钱之后，人们只会感觉那是大智若愚。长的丑的，有了钱之后，人们会说那样的长相最好，最招财。 现在高珲有车又有钱，他觉得他也需要一个女生来装点门面。他在去领书的时候遇见刘晓蓉，恍然让他觉得，这个女生就是他画过千百次的京剧花旦。她眼睛像神秘星空中的月。她嘴唇像闺阁小姐使小性子撕落的玫瑰花。 他不等着那些发书的男生说要送刘晓蓉，他便大步走上前，提议帮刘晓蓉和她同宿舍的女生把书全部送回去。他说“他有车，很方便”他说“能够为一群天仙般的人物服务，他脸上有光。 “拜高踩低”是高珲从农村带出来的，但他现在毕竟是正经大学的学生，所以无论他每次胡乱夸赞完谁，他都会像患上强迫症似的，悄悄向自己陈述最真实的想法，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他的审美力，保护好一个美术生的核心能力。“除了那一个女生长的还在我的审美点上，其余的那些女生都跟我家二花似的。”二花就是从小到大，高珲奶奶一直养着的猪。 同宿舍的那些女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沾刘晓蓉的福气，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男生的用意，她们把副驾驶座让给刘晓蓉，各自默默的挤在后排。 高珲很自然的要到了过刘晓蓉的微信。他们除了上课，其余时间他们聊艺术，聊人生。一个月不到，刘晓蓉就为他宽衣解带，在高珲开的四星级宾馆里共度良宵。她说她手机坏了，他立即给她转账四千，全然不记得自己也只是农村里出来的，不记得自己一直都那么努力的攒钱。 可惜好运和爱情都像是收到了一封委派书，它们相约离开高珲，奔赴其他的地方。 第11章 守花男人借钱 那守花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回老家而忘记给晴晴请安。早安，午安，晚安一个不落，相较于之前他跟晴睛在同一座城市更为殷勤。所以晴晴准备疏离男人的计划，并没有成功，相反，她也开始思念这个男人，她期待着每一张他发过来有关于他老家的一切，每餐吃什么，他家附近有什么。晴晴期待男人一从老家回来，就可以立马见到他。　　他是不俊，但是他让晴晴觉得自己俊。是男人的呵护，是男人的温言软语，让女人意识到自己的魅力。跟他在一起也无不可呀，她相信，如果她孩子有这样的父亲，孩子不会因为自己的长相而自卑。 当晴晴还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她的手机急切的震动起来，像是久病的人咳嗽着试图坐起来.. “在吗” “宝宝” “我有一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男人一连发了三条没有表情包的信息。其实对于他想要说的事，晴晴也就猜到了七八分，但她不愿主动说破，聪明人的聪明总是合时宜的，有时太聪明反而让其余人感到自己傻。 “什么事呀“晴睛不加一个调皮的表情。 “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为什么” “借多少” “什么时候还？” 这晴晴一看到验证了自己不好的猜想，手指激动起来，像跳踢踏舞一样一连发了三条信息过去。 但随后，她又像发现自己睡的毯子起火了，立马把“借多少”这个信息快速撤回，然后她连呼吸的时间都节约了下来，立刻给那男人微信转账一万元。 “借多少”是个愚蠢的问题，难道任由男人在自己面前狮子大开口吗？ 晴晴口袋有闲钱这事不难看出来，她住的是高级公寓，又是高档健身房的会员。经常在小资的咖啡馆里品尝那些价值不菲的下午茶。也许她衣服看起来朴素，但脖子上带的金镶玉吊坠一看就并非凡品。更何况，她还有一家生意不错的店。 第13章 实在是太谢谢晴晴宝贝了” “我给你算一些利息吧” “我保证两个月之内还给你” “这次真的是我爷爷生病住院，然后我爸又要我拿钱出来给老人家治病。但是我最近手头真的有点紧。” 晴晴在手机旁看着男人发来的这一大堆文字，任由心中泛起波澜，却没有发一个字过去。 转账已被接收。 他又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她端起手机，尽管心中不愿，但她说：“好好照顾老人家的身体哦。如果你真的手头紧，迟些日子再还也没关系。不用利息，只要还就行。” 晴晴的家人富裕健康，很少生病，更少借钱。借钱看病这事对于她来说很新鲜。国家不是有医保吗？生病可以报医保，所以还能够花多少钱呢？ 她不想借，因为这她和他只认识这么久，但又她找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晴晴在转钱的时候是忍着痛的，所以她转账时的动作才那么快。“借吧，就算他不还了，也就只一万块钱。”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傻，“难道那男人就没有别的愿意借钱给他的朋友吗？” 晴晴努力修剪着花枝，试图将借钱这事抛诸脑后。到了要吃晚饭，她该点外卖的时候，晴晴胡乱点了一碗十五块钱的西红柿鸡蛋面。这要是放在昨天，她是万万不会吃的，她一日三餐都是按照那家健身房推荐的菜单走，都是高蛋白高纤维低糖低脂的食物，但那样的一份晚餐都是二十五元起步。 潜移默化的，晴晴就因自己借出的钱而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吃罢晚饭，晴晴早早就关店回家。可谁知，她刚打开自己的家门，钥匙和包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她的手机就又如一只小老鼠遭受着电击，瑟瑟的抖动着。男人首先发来的是一个大哭的表情。 “宝宝，我对不起你呀。” “可不可以再借我一万。” “我爸他说一万根本不够用” “他们都逼我再拿一些钱出来。” “我跟他们说了，再给一万，接下来再要，一分钱也没有了。” 她又给他转了一万。 等钱已经转过去，被接收了，她才醒过神来。多想无益，多说也无益。他再次感谢，她只有两个字“好的。” 第12章 高珲人财两空 尽管刚开店时，高珲还只是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但他很清楚要想做生意有利可图，那就必须控制好成本。所以他的店开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半办公半居住的楼里。高珲就读的那个学校，除了三千多个艺术类的学生，另外还有两万多非艺术类的学生，所以做优化体验很有市场。大学是最为自由的，那些情侣或女生闲来无事总想丰富自己的生活或者朋友圈。　　加之高珲在学校各个社团又很活跃，所以他随便在各个群里发一些消息，宣传效果就达到了预期。他一开业，油画体验馆的生意就爆满，刚开始他还自己服务客人，但后来他就可以为自己的同学提供就业岗位，当甩手掌柜。 美人在怀，日进斗金。那栋楼都旺起来了，之前那些没有租出去的房间，几个月之内，陆续开始装修。一年租期一到，房东立即就要求加租金，原先每个月四千的固定成本变为六千。更又甚着，画室左边的铺被租来做电玩室，从早到晚都放着热闹的音乐，精力充沛的玩家在跳舞机上蹦蹦跳跳。画室右边变成了棋牌室，尽管附近都是学生，但是打麻将这是国民运动。就算是做学问的大学生，在做这个运动的时候也血脉偾张，声音也高了，动作也大了。画室楼上更改成了ktv，时常可以听见男男女女在上嘶吼。 这几家店尽管目标客户也是学生，但主营业务和高珲的画室相差甚大，所以业务上并没有什么竞争。难的是闹中取静，因为画室的环境实在是太吵了，大部分客人的闲情雅致都被这些不规律的噪音消磨没了。高珲也试图跟周围的几家店商量，要他们声音小一点，可是人家答应的好好的，到了该做生意的时候，为了服务效果，自然顾不得答应高珲的那些。 他也试图跟物业交流，可物业只坚持：“把房间租出去是他们的责任，租给谁，也是他们的权利，轮不到高珲来干涉！” 那些邻居刚营业一个月，高珲的店就门可罗雀，第二个月，高珲辞去那几个在画室兼职的学生，一切自己上。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他一个人坚持了一个星期，然后他就关门了。 租房押金全部要不回。 “这家店关了，我可以重新再找一个地方。”高珲依旧满怀希望。 他开始找铺，很快就找到一个位置租金都合适的。然后他又重新交押金，跟装修公司签合同，付装修款。画室已经装修到一半，那天他闲来无事，在那栋大楼闲逛。然后发现自己画室的楼上有一家跟自己之前开的那家体验馆风格模式都很像的店，即将开业。他看见店里已经又很多客人了，想来是店长自己的朋友，先来体验玩一玩。 高珲的心凉了。他靠开成人油画赚钱买车一直是学校里美谈，觊觎他这份好运和生意的，一直大有人在。他回到自己正在装修的店，他大力推开那个因装修临时用作封闭的木门，像极一个刚刚输了钱的推倒自己面前的那排麻将。 继续装修还是就此罢手？楼上的那家店的装修效果显然要比自己这家即将完工的店铺要气派，场地也大一些，而且他们还开了一扇那么大的落地窗，窗子正对远山。这个是高珲新租画室做不到的。学生消费，先不谈服务好坏，首先就是看门面。如果高珲现在继续投钱装修，免不了日后要和楼上的竞争。原先他可以一个月赚两万，以后就算他能做到和楼上势均力敌，便也只能赚一万。而且这个铺的租金比之前的要高，压力也更大。但如果此时撤退，那过去一年赚的钱也会所剩无几，而且为了接下来每个月的生活费和下一学年的学费，他现在开的这个车也要卖掉。 第14章 面对他对自己未来的预判，高珲很失落，他觉得开成人油画体验馆这件事，很无聊还没有什么前途。其他人太容易进入这个市场和他抢客户，而且体验馆是单次消费，一个人大学四年最多也只能来那么几次。再说，他暂时也接受不了这收入的落差。如果开个店只能拿到自己做为一个劳动力的工资，那他就算没钱，也不愿这样继续下去。 刘晓蓉一连两天发消息给他，高珲都没怎么回。他没这个心情，也没有雅兴去了解刘晓蓉又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裙子。他感觉这个女生肤浅。“她问我吃没有吃饭，是不是又想要我请她吃饭？”他嘴角露出一丝的冷笑，全然不屑这女生嘘寒问暖的信息。 高珲也有一些迷信，他觉得自从自己跟刘晓蓉去宾馆开房之后，他的财运就被影响了。是自己沉迷女色，才没有更早发现画室的危机。 他也有些嫉妒刘晓蓉，嫉妒她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从一个男人那里白得这么多好处，尽管这个男人是他，尽管之前一直都是他心甘情愿。“刘晓蓉有手有脚，自己也有父母。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借着女朋友名义来花我的钱的女人。这样的女生，跟我们村里那些一上完初中，就嫁人生子的农村妇女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依附男人。” 他没有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在任何人面前说破，只把刘晓蓉晾在那里。他认为这也没什么，毕竟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己未来的生计，她若要闹，他也有话去回。 最后，高珲还是决定不继续开体验馆，他考虑再三，最终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他通过努力，最终把这即将完工的店铺转给了一个作美发的，勉强让他收回租房押金和一部分装修款。但他的车子终究没留住，因为对于此时的高珲来说，烧油的费用太高了。 经过这一次，高珲觉得自己还须要好好的沉淀两年。再有，因为过去的一年多，他太多的心思都花在开店经营上，导致他在学校里许多科目的成绩亮起红灯，他必须在大四这一年补修完他之前所有或因缺考，或因出勤率不足，而导致的挂科。 从发现楼上是竞争店铺，到把自己店铺转手，然后全心投入学业，整个决策过程只用了高珲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等高珲自己心结舒解，想起刘晓蓉时，他又觉得自己对刘晓蓉的想法太过苛刻，毕竟她是学妹，毕竟她家条件还行，没有吃过自己这么多苦，所以没有自己懂事。想到这里，高珲满怀期待的打开刘晓蓉的微信，就像一个小男孩摔完一跤后擦干眼泪，又投入和小伙伴的游戏中。 之前因为没兴趣，刘晓蓉发来的消息，他只是随意的划过，根本没有细看。这一次，他认真的重看一次女生发来的信息，高珲觉得，尽管这女生有点天真，但还是很可爱的。他双手捧着手机，两支手的手指在键盘上一起跳动着。“晓蓉，在忙什么呀？要不要待会一起一起吃晚饭？” 消息发出去一秒钟不到，微信就自动回复，像是一个坏孩子躲在角落里急不可待的吓人一跳。“刘晓蓉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他刚刚发出的信息前端也有一个红色的圆，圆里有一个白色的惊叹号。像极了人手臂上一个血色的伤口，被撒了一抹盐。 第13章 高珲被删，晴晴借钱 这并不是高珲第一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删除。有些人像是有朋友圈洁癖，一旦预想接下来和这人没什么接触，便会立即删微信，直到后来有一天，又要打交道，迫不得已又再加回来。以往，发现自己莫名和对方不再是微信好友，高珲只会一笑了之，他只觉得是那人格局不够，这样的人不做朋友也罢。但这一次，刘晓蓉这样操作，让他感觉被背叛，被暗地里捅了刀子。他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愤怒，他毅然决然的把刘晓蓉拉进黑名单。这还不解气，他税务局查企业偷税漏税一般的，翻看他们过往所有的聊天记录，他要把这个女人跟他说过的所有骚话，全部截图保存。如果还有机会见到的话，他要拿出这些截图质问她：她怎会是这样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是自己之前瞎了眼。她是不是，在他高珲有钱有店的时候，可以极尽温柔。现在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可以招呼也不打的断绝来往。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尤其是这漂亮的女生，看着像是小白兔，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　　把这种女人留在自己黑名单里，都是污辱了黑名单。微信应该有一个叫做屎名单的东西，专门用来收录这些忘恩负义的，刘晓蓉肯定位居屎名单榜首。高珲这辈子都不再想见到或听到任何有关刘晓蓉的事。 他在手机上胡乱的划了五分钟，最终，他决定把她也删了，连同那些他意气风发截下的对话。女色不可取，前期耗钱财，中期耗时间，后期耗心情。 一夜几小时之内，晴睛的微信余额就少了两万元。 晴晴最不喜欢的就是找人借钱了，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钱，也可能是因为她每次买东西之前，都会掂量一些自己的口袋。就算一个东西再好，晴晴再想得到，如果价格超出她当前的消费能力，那么她就不会买这物品。人活着，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有饭吃，有衣穿，现如今想要学习或看书看报，网上有许多不用花钱的资源现在的晴晴相较于上学时，在金钱上豁达了很多。那时，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向她借钱，尽管金额都不多，但是借出去的每一笔钱都是扎在晴晴心里的刺，她时常担扰自己会忘了别人欠她钱，也担扰别人忘记还她钱。她更担扰因为自己这些担扰而影响她学习，但无论是谁向她借钱，她也总是愿意借的。撒谎说自己没有，或者说她要拿钱干其他事，这事她做不出来，但同时她也没有十足的勇气，做到诚实的告诉别人：她不想借。　　如果真把这两万元当做是借出去的，晴晴晚上会睡不着，毕竟这守花的男人也没有给她打欠条，就当做被骗子骗了，要不回来了吧，这样心里倒还好受些。人生在世谁不会被骗几次呢？想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骗过，晴晴还有点为自己的智商骄傲。 第15章 她想：经此一次，男人应该会更少找她，人与人之间一旦存在直接的金钱关系，那就会产生高低之感。借钱的位分比欠钱的高，付钱的比收钱的高。这倒是好了，她可以少见男人几面。 但借钱这事，并未困扰到男人，他感恩晴晴愿意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但他确实又一无所长，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她，唯有做到温柔体贴，等她遇到困难时，再帮回去也就是了。他倒也希望晴晴一生顺遂，永不用他相帮。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不痛不痒的过下去，守花的男人从老家回来之后，他还是隔三差五的约晴晴吃饭，晴晴暂时也没有遇到令她动心的人，所以也将就着随这男人去了，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拉手，拥抱，亲吻等等，所有该情侣在一起会做的事，他们都做了，就只差两人大方的承认彼此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可命运看来并不想让这男人好过。 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落日一个猛子，跳进五色的晚霞里，用金光弄脏了云彩。然后它们又像潮水一样，慢慢的从西边褪去。男人冲了一个舒服澡，把身上的汗味全部洗去，又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自从跟晴晴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男人的沐浴露用得快多了，洗衣粉也一下子就见底。以前男人洗衣服，只有想起来才会放些洗衣粉，只要水能把汗水带走，这衣服就算洗干净了。但现在，他会把衣服先用大量的洗衣粉泡一泡，把汗味变成香味，再洗。晾衣服时还要找一个有热情太阳的杆子。“只有香香的，才不负美人。” 他心情是傍晚天空下的花香，流光溢彩。每次约好去看晴晴，他都是这样，像是一只小黄鸡听到咯咯的喂食声。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一到，便出发。他在沙发上弯腰坐着，检查最近是否有适宜他和晴晴一起去看的电影。但软件都还没有打开，就来电话了，是老板的，更准确的说，是这男人几竿子才能打到的叔叔。 “我今天晚上要回花圃，你准备一下，多炒几个菜！” “好的，叔叔。” 云彩不见了，夜晚就这样突如其来，他把干净的衣服脱掉，换回白天那件并没有很脏的衬衫。男人把自己和叔叔的通话记录，发给晴睛。 “宝宝，我老板刚刚打电话说，他今天晚上要回花圃，让我做饭等他回来。” “哦”。晴晴知道男人说的应该是实情，但仍但感到失落。“那你可以做好饭之后再来找我。” “可能不行哦，宝宝，老板还要听我汇报最近的工作。” “可是等你们吃完饭，估计都到晚上九点多了，难道不可以明天再汇报工作吗？” 男人觉得文字没有说服力，他发来一条极其无奈的语音。 “我也想今天来找你，晴晴，可是你知道，我毕竟是在给别人打工的。你自己做老板也知道，假如你以后也有员工了，肯定也不喜欢自己的员工一陪自己吃完饭，就马上溜去其他地方。也想跟他们随便聊聊天，增进一些情感。” “那好吧。” “晴晴，你放心，我估计老板明天一大早就会走，我下午就来看你。想你哦。” 第14章 守花男人下线 但是第二天，那老板并没有走，相反，他还要带这个守花的男人去另一座城市，这片土地每年种花的产值达不到这老板的预期。尽管这守花的男人能耐不大，但好在忠心可靠，所以这老板也不愿轻易的解雇这男人。老板已经将这片花圃一次性卖给自己的朋友，他收一次钱，以后花圃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要把守花的男人安排去一个更大的花圃，那里接触的人更多，事情也更多。但因着这名义上的叔侄关系，老板只说调岗，丝毫没有提及也将薪水上调，守花的男人已经两年没有加过一次工资了。他在这花圃守了3年，尽管位置偏僻，平时也没有多少人陪他说话，但男人早就把这幢建在花圃中两层简易楼房，当成自己的家。他每天都给房子里的植物浇水，当那些花草的叶子上落了灰，他会用一块方形的小毛巾一片一片的把那些叶片都抚拭干净。 男人喜欢干净的窗子。那样，就算他伏案窗前处理工作，也能时常看到花圃的情况，守护那些花可能是他的工作，但他总觉得花儿和他是相互守护。一听到要搬离这里，然后新接手的老板会把这楼房的一楼变成办公室，二楼变成员工宿舍。 他再也回不来了，他的家被别人占领了，连同窗子外所有的花都也都不再属于他。 即将无家可归带来的痛苦，甚至都超过了今天下午又不能见睛睛。白天一整天他都要打包自己的行李，整理这楼里所有的办公资料。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开车离开，他们要去一个距离现在这城市二百多里千米的地方。 男人想着自己有车，就算真搬去那里，开车也只要两个多小时就可以见到晴晴。 “晴晴宝贝，我们老板安排我今天晚上就要搬去另一个地方上班。”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呢？”面对男人要离开，晴晴感到触不及防。 “我一有空就开车回来找你，请你吃饭看电影。” “你要去的那个地方远吗？” “不远，开车不超过三个小时。” 然后男人走了，他之前也没有和晴睛再见上一面。他刚走的那几天，他们俩还像之前一样，每天下班之后总要打电话聊一聊彼此当天的生活。但渐渐地，男人的工作变得越来越忙。 第16章 因为这老板怎么说也算是守花男人的叔叔，让守花的男人在外面租那种廉价房，老板面子上也过不去。于是就让男人跟他一起住在自家的别墅。 所以守花男人每天除了要早出晚归，晚上回来吃罢晚饭，还要向自己的老板汇报当天工作。汇报完后，为显得他们叔侄不那么生份，他们又要坐在一起喝喝茶。 他不再有自己的时间。有好几次晚上，晴晴想跟他说说话，男人都拒接她的电话，因为他被人包围着，只有他睡着了，他才是一个人。 晴晴跟男人说：“你这个工作太有毒了，全年无休，上班下班都要跟老板呆在一起。” “晴晴，我也快疯了，这工作真的让我窒息”男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每个月都要还车贷房货，还四处欠了钱，尽管这个工作是又累钱又少，但是我担心离职之后，又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而且我辞职以后，会有一段领不到工资的日子，那我拿什么来还这些贷款呢？” 男人的这些话，有如王母娘娘用银簪，在晴睛和他之间划下一条宽阔的天河。他们生活差距太大了。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这守花的男人，只是已经互不打扰。他没有开车来看过她，她也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怎么打理好自己的花店。他没有提过还钱的事情，可能这男人是真的很难吧。晴晴也只是有一次心血来潮想买一盒很贵的护肤品，她才谦逊的向他提起。 “最近工作怎么样呀，有没有加工资，最近出了一款我我看上了一款化妆品，但是有点贵。” 男人很机智也很真诚，他一上来就说：“晴晴，你放心，我一有钱肯定就会还你的。你对我好，我不会辜负你的。” 然后就这样，男人离开这城市一个月不到，他们晴晴和他便断了联系，他们静静的待在彼此的通讯录中，像是一只过了点的闹钟，他们曾经相遇过，相遇的时候他们热闹过。但是时间一到，表盘里的指针就会分开，然后各自按着自己的节奏向前，指针可能再相遇，但钟不会再响。 经过一年的努力，高珲总算把大学过去落下的科目全部补齐，也顺利的跟同学们一起毕业。尽管他也时常和人说笑，但在人群中，总能感受到他的那份孤独，就像小时候，哥哥姐姐总是满足于他们已经得到的。而高珲可以一个人躺在床上，为想要的事物不吃不喝，像极了他时常画的京剧人物曹操，尽管奸伪，但他那想征服天下的勇气和决心却令人佩服。 他想好了自己以后创业的方向是开一家少儿美术培训机构。学校里只教了他画画，并没有教他这种教学的机构怎么经营，所以他想先去别人的培训机构当美术老师，学习经验。 在从大学出来到自己开店的这些日子里，高珲也有见遇到过一些有趣的女孩，但他总只是跟她们耍耍嘴皮子，并不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进攻。他觉得眼前这些女生好看，都只是暂时，等他高珲赚到更多的钱，便会接触更多更高层次的人。那时，他相信会遇到更多比现在更好的女生。 他在一家机构做国画老师时，店里有一个大专没毕业，出来实习的女生王雅倩。她特别欣赏高珲的才华，她是机构的前台，经常借着要记录小朋友上课的状态，跑出高珲上课的教室里看他上课。高珲也看出了王雅倩的心意。他们偶尔在机构打打闹闹，还经常叫了外卖端去同一个桌上吃，雅倩故作可爱的把自己外卖里的肉，夹去高珲碗里。他佯装愤怒的说：“王雅倩，你等着，如果这个月我的体重增加了，我就来找你算账。”雅倩只好咯咯的笑着。 同在机构上班的另一位男老师取笑高珲，要他尽快把王雅倩收作入室弟子，那样可以单独去房间给她好好算算账。 高珲笑笑说：“她大专都还没有毕业，一个小屁孩来的，根来不懂事的。把她收了，我可没有这么多心力教她。” 其实王雅倩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三个月就要满二十一岁了。她相貌虽算不上拔尖，但是站在人群中，也算是一个亮眼的存在。 高珲喜欢跟雅倩闹着玩闹，但他觉得真跟她在一起就会变得没意思。主要因为这一切是王雅倩追的自己。太容易到手的爱情或女人与让高珲觉得不够有挑战，也不够刺激。他喜欢追逐的感觉，他要是主动追的那个，他享受看着猎物或者任何其他梦想的东西，在他的攻势下屈服投降。只有这样得来的才算是战利品，也只有这样得来的才在他眼里有价值。 第15章 高珲被追 雅倩好几次明里暗里的向高珲表明心意。一开始的时候，雅倩会说：“高老师，你每天中午吃这么多，你女朋友也不管管你吗？”自然，雅倩是知道高珲没有女朋友的，年轻人在一起最喜欢讨论周围人的感情状况。高珲没有女朋友的事，是高珲刚入职那几天，机构另一个男老师问到的。然后有一次，雅倩和那男老师闲聊，那男老师把这信息透露给她。　　雅倩那样说，是期待高珲当着她的面说：“我这样的，哪里找得到女朋友呀，长得跟天蓬元帅似的。怎么，雅倩是不是想做我女朋友呀？” 雅倩计划在听到这些之后，羞涩的笑笑。大家都二十多岁，她一笑，高珲也该明了她的心意。 可高珲并没有按照雅倩的思路走。雅倩说：“高老师的女朋友怎么不管管你” 高珲一本正经的回：“她还管我呀，她每顿吃的比我一天吃的都多，每次挽着她的胳膊散步，就像是抱了一个黑美人西瓜。” 第17章 然后，雅倩转换思路，她不再拿高珲是否有女朋友这事开玩笑。她在他面前，只字不提感情，只是每天细心的问高珲想吃什么。为了表现的不过于偏心，雅倩也主动问其他老师要吃什么。她说：“老师们上课忙，以后要点外卖的事都交给她了。” 高珲每节课下课，雅倩都屁颠屁颠的跑去他上课的教室，帮他打扫卫生，收拾教具。机构每次开会，雅倩也都刻意坐在高珲旁边。 再后来，雅倩想起有句话叫：要想锁住男人的心，就得先锁住男人的胃。所以她一有空闲时间，就在网上看那些美食节目，她想学做蛋挞，春卷等各色甜点。 因为雅倩和高珲工作的这家机构，是晚上九点才下班。雅倩租的房子离机构又近，所以在此之前，她每天一下班就会去洗澡，然后不到九点半，她就一切收拾妥当，躺在床上玩手机，玩累了就睡觉。她会看资讯，会看怎么化妆，偶尔还会追一下那些古装爱情剧。但现在，她下班的第一目的地，不再是自己的出租屋，而是超市。她到家后，最喜欢的地方也不再是自己的床铺，而是厨房。 她在超市的货架前处精心挑选着那些食材，惟恐采购的材料，不符合视频的要求。她拿着锅铲在灶台面前忙碌的时候，是幸福的。她觉得喜欢上高珲是一件让她心情愉悦的事，他总是那么幽默风趣，风度翩翩。 雅倩期待高珲在吃到她亲手做到的小吃时，会投来赞许的目光。她想：或许，高珲会因为这些爱上她。 那一段时间，因为在研究怎么做小吃上，花了太多的钱。导致雅倩连买花钱买面膜，都要思虑再三。而那家机构的老师们，却都有了口福。众人都调笑说是沾了高珲的福才可以被雅倩这个“高大嫂”投喂。 雅倩听了旁的人这么开玩笑也不生气，只在一旁，要这些老师们多吃点。 高珲端着雅倩专门为他用一次性餐盒装好的几个蛋挞，一边吃一边说：“雅倩真贤惠呀，又带这么多好吃的给我。吃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如果我长胖的话就真的只能怪你了。”雅倩在一旁认真的看着高珲吃，还娇羞的笑着。她那娇羞的笑，像是一个小学生，因为表现好被老师摸了摸头。 然而，也仅于此，高珲并没有送什么好吃的给雅倩回礼，吃了跟没吃一样。 因此，雅倩做东西的积极性也下去了。对于辛苦的做小吃和把它们带去机构，雅倩都很不情愿。但为了不让其他老师觉得她风一阵雨一阵，追问她为什么忽然不带了，她只好有一天，左手打着一个大绷带来上班。她谎称在煎芝麻饼的时候，她的左手被锅子里好大的一口油溅出来，烫到。但其实，那绷带是她在网上买的。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个假的烫伤疤痕贴。她准备在带了两个星期的绷带之后，再贴上那个疤痕贴。那个疤痕贴虽然便宜，但贴在人的手上，效果以假乱真，让人觉得她的那块皮肤真的经历过滚油的折磨。 大家看到雅倩带着绷带来上班，也就不好意思再问她小吃的事情。两个星期过后，大家也都忘记了雅倩之前经常会做好吃的给大家分享。 关于雅倩被烫伤，高珲也并不是没有关心过，他问雅倩：医生怎么说的，这天气会不会感染，以后会不会留疤。“医生说我这伤的不是很严重，只是这两个月左手要好好休息，不能干太多活，疤会有一点的，不过现在的科技水平和药物手段，会确保疤痕不太明显。” 其实雅倩也有亲戚的手臂被烫伤过，她们用了好多的药膏，但她们的那些疤痕，还是像贴在地上的瓷砖，怎么也祛不掉。当机构其他老师好奇的问她，关于手臂日后是否会留疤？雅倩总是大方而直接的说：“肯定会留疤的，不过她介意，大不了就是少穿几件短袖，而且这疤长在手臂上，不比在脸上那样令人担扰。 但她不想这样跟高珲说，她希望让他知道：她的身体是美的，不会有疤痕。 高珲和雅倩你来我往的相处了两个多月，但还是没有达到男女朋友的地步。雅倩曾多方尝试，也曾试图放弃。她想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其他男老师甚至手机上的网友。但每次高珲察觉出雅倩有撤退的意味，他便向前迈步。他会看似不经意的摸一下雅倩的头发，然后问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怎么那么香，洗出的头发怎么能这么丝滑。又或者，他会大晚上的给雅倩发消息，叮嘱她好好盖被子不要着凉，因为他会心疼他说：“我最希望的事就是你幸福快乐。还或者，高辉会在下班的时候帮雅倩把机构的垃圾带出去，维持机构卫生，每天倒垃圾都是雅倩做为前台的工作职责。 所以，雅倩发现自己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她看不清高珲的心意，毕竟还是同事，所以她又不能直接果断的回绝高珲的善意，以免以后大家上班都尴尬。同时雅倩也不想再向前了，她已经付出了这多努力，再继续的话，那就太卑微了，她自己都会瞧不上自己。 第16章 雅倩离职 另一方面，高珲自己也把握不住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他固然不急着谈女朋友，但经常和这个小女孩说说笑笑也是为自己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丝乐趣。他希望雅倩不要离开自己，同时又不想负任何责任。“做好朋友吧。”这是高珲想出最好的解决方式。　　他也对自己的决定有所迟疑，但他想：“就算现在要雅倩做他的女朋友，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书都还没有念完，估计在现在这个机构做几个月又要回学校，那时免不了学校又男生要追她，她又为难。如果她一毕业，家里人要她回老家或者她自己也想去其他公司，两个人也不能长时间在一起的，那事情就更难办。” 第18章 抛开这些看似无私，全然为雅倩考虑的想法，高珲也真真的为自己权衡利弊。首先，他瞧不上王雅倩是专科生，尽管他自己的本科也不是顶尖的。高珲觉得考不上大学的那些人，高中上学时肯定没努力。他猜她们不理解“知识改变命运，勤劳才能致富”的道理，这和他个人的价值观存在巨大的差异。其次，他还是不喜欢被女生追。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女生应该是温婉，内敛，矜持的。雅倩这种积极主动的，让他质疑这个女生结后能不能守好妇德。还有，他不想这么早就被感情束缚，他不想做一个负心人。他相信自己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到时候水涨船高，他估摸着到时候雅倩配不上他，他还可能要背上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人活着就是要一张脸面，背着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在人前，必须善良正义。 但他还是会被雅倩的一颦一笑深深的牵引，他觉得雅倩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女生。他也有想过：是不是因为机构其他女老师都是歪瓜裂枣，所以对比之下，雅倩才这样合他的眼缘。高辉不是没有察觉到雅倩没有之前那样黏他，但他认为：只要他想，雅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那一天晚上下班之后，高珲一如既往的找雅倩聊天。雅倩因为那天中午午休的时候被老板叫去办公室一起策划机构的圣诞节引流活动，所以并没有睡午觉。等晚上一下班，就只想回家睡觉。 雅倩在机构每天的工作就是发消息回消息，协调老师之间的工作，向家长汇报学生的学习情况，应对各种潜在顾客的咨询，这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所以一有消息，雅倩都会及时回复。虽然高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她还是愿意友好的维持这吹弹可破的友谊。 高辉说他饿了，又不想一个人吃东西，问雅倩要不要跟他一起喝鸡汤。雅倩委婉的拒绝了，说自己太累了要早点睡。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早点睡的，所以她一说，高珲就以为她不想跟他聊天。 “美丽又善良的雅倩不想理我了” “高老师，我是今天中午没有午休，所以真的累了。” “出来喝一碗鸡汤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雅倩犹豫了一下，睡觉这事相较于其他，都更好说话，只要一个人想拖着不睡，就可以晚点睡，它不像人体的其他器官，一旦出什么状况就让人痛苦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必须立刻处理。 她考虑了一分钟，刚刚把“那好的。”发给高珲。 他那边就紧接其后：“好的，那雅倩早点休息哦。” 高珲在这一分钟的等待里，以为雅倩是在密谋更多拒绝他的理由，所以他在被拒绝之前拿出一副暖男姿态。 “好的，高老师，那我先睡了。” “雅倩又逗我，说好的，现在又不来了。”然后他发了一条“看来雅倩是不喜欢我了，我一个人孤独的吃吧。” “好的，高老师，那我来喝鸡汤吧。” “算了，你都不想来，我怎么好勉强你呢。” 高珲的一系列操作，让雅倩感觉心力交瘁，加之真的很累，所以她索性把手机静音，扔到一边，睡着了。 第二天雅倩早上一起来，本以为会收到高珲的信息轰炸，可是并没有，一条来自他的消息都没有。雅倩有点失望，又有点侥幸。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干了坏事，却没有被大人发现，这孩子本期待自己的行为会引起父母的注意，可是他们太忙，根本没时间理会。 雅倩觉得：“做同事比做朋友，或者谈恋爱，都要好，因为不管前一天闹了什么矛盾，第二天都还能见到，不想朋友或恋爱，任何一方不高兴，彼此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她还是在意高珲的，尽管她追了他这么久没有成功，但她习惯了他的变来变去，习惯了他的欲拒还迎。 但高珲并没有像雅倩那样想：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女人，她这样条件的一抓一大把，还在我面前耍高冷，不回我信息。 所以那天，雅倩作为前台，还是一早就去了机构开门，等待各位老师和学生的到来。她像往常一样跟各位老师打招呼，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回着。但高珲不一样了，他看见雅倩跟他打招呼，先是假装没看见。但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是看见了的，因为这个打招呼这个事雅倩每天都做，是常规化的操作。雅倩以为他没有听见，又极具服务意识的叫了一声“高老师早。” 高珲故意把眼神游离到一边，然后随意的说了一声“早。”雅倩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故意不看自己，心里有点难受，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姑且也就算了，就当之前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吧。然后中午的时候，老师们到前台取自己的外卖点餐。雅倩一份份递给各位老师，大家都有说有笑的，轮到高珲，他却像是雅倩欠他钱似的，眼睛还是不看她，只盯着她手里的餐盒，接过餐盒之后，他头也不回的就走回自己上课的教室。高珲表情严肃，他皱着眉，额头两条川子纹和鼻梁连成一线，嘴巴也像一条倒了的月亮，嘴角朝下。像是一个老实的服务员刚刚受到客人刁难，现在来厨房取餐，然后要立马端去餐桌，以免又受训。 看到高珲这副表情，雅倩本就不爽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有没有做错什么，何必摆这脸色给她看，她不吃他的，不穿他的，每个月领的工资也不是他发的。她递完这些饭后就匆匆跑去厕所。她脱掉裤子，然后蹲下来，她嘤嘤的抱着自己的腿，用膝盖揉擦着眼睛，试图抹掉所有流出的泪。 第19章 雅倩撒了一泡很大的尿，淡淡的没有什么颜色，撒尿声掩盖了她的哭声，眼泪也很快的停住了。她觉得这真是没必要；没必要委屈自己跟这种男人共事。 第17章 高珲离职 开店雅倩提起裤子，然后出来洗了一把脸，但眼睛还是红红的，像是渗入了几滴高辉画画时，常用的红墨水。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从这家机构离职，以她的条件和能力，再去找一份四千块钱的前台工作易如反掌。　　雅倩说干就干，一回到机构的前台，就拿出手机发信息给老板提出离职申请，只说是家里的奶奶最近生病了，家里人都忙，没有空照顾，所以要她先回去照顾一段时间，她是奶奶带大的，所以对奶奶感情深厚，很想回家尽一尽作晚辈的孝道。 雅倩的借口无懈可击。老板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也看见雅倩红着眼睛，他便假定这小女孩是因为太过担心奶奶，所以眼睛才水汪汪的。老板见雅倩平时为人处世周到又勤快，回复客人和自己的消息也快，所以本试图留住雅倩，但见她那副伤心神情，也对她产生同情，答应她：机构会尽快招人来交接工作，也希望机构如果再有合适的职位空缺，欢迎雅倩再回来。 雅倩跟老板说好，她会全力配合新同事的交接工作，但是她希望老板能一个星期之内找到接替她的人，因为奶奶的身体实在急需人陪伴。而且就算她走了，以后新的前台有不懂的地方，她也欢迎新前台随时发消息问。 离职事项一切顺利，雅倩的心情也得到疏解。她现在已无所谓高珲再在她面前做些什么，因为反正也相处不了几天了。她只觉得这男人恶心，小心眼，像是农村里一个难缠的妇人，她惟恐避之而不及。 可高珲全然不知这一切，他只想着自己的气还没有消，所以要继续在雅倩面前装冷酷，装陌生。但他发现，雅倩并没有被自己激怒，但这个女人的情绪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的两天，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面试，其余的老师问雅倩，这些人都是应聘什么岗位的，雅倩也瞒着，说机构准备多开一门油画课，要再找一个老师。直到第三天，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和雅倩一起坐在前台，大家才意识到是雅倩要走。 因为前台的工作内容不多，新来的这个女生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所以雅倩只用一天时间就把手头上的工作全部交接完毕。高珲看雅倩时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但是已经没有几天前的孤傲，相反，仔细看，还可以看出他脸上的几分担忧。 高珲看出雅倩要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前几天的态度，导致她的离职。但是现在为时已晚。他在心里责怪雅倩，为什么做什么事都这么决绝，也从来不跟自己打个招呼，要是知道她受不了冷言冷语，他之前不那样做也就是了。 那天晚上，他又打开雅倩的微信头像。 “我们美丽的雅倩要离职了呀，什么时候走？” 雅倩下班时就打包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她先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然后说：“明天我就不去了，今天已经和新来的小姐姐都交接好了。” 面对从明天开始就见不到雅倩，高珲感到很意外，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感觉手里一点力气也没有，似乎都拿不起手机。 “你是因为我而离职的吗？” 男人真是好笑，既然明天都不见面了，她也不在是机构那个任由任课老师差遣的前台，雅倩索性做自己：“高老师，您想多了，我不是因为你离职。尽管你确实做了一些令我不开心的事，但是离职的目的不是为了躲你，而是我想照顾好自己的快乐。” 高珲多情起来，像极了京剧中多情的唱腔，执着于一个句子反反复复唱。“我真的那么令你讨厌吗？” “没有，你就是废话太多，我累了，再见。”然后雅倩想都没想，就把高珲从自己的通信录删除。 “我废话哪里多了？”这个信息被微信吞没了，它不会在到达雅倩的手机。高珲意识到自己又被一个女生删了。上次是刘晓蓉，这次是王雅倩，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他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五分钟，又觉得自己没有错，这只是，他和她们缘分，太浅。爱情，就是要随缘的。 雅倩像是被放进海里的鱼，她退出了机构所有的群，再也寻不到踪迹。雅倩走了一个月多月后，就是农历新年，高珲也向这家机构老板提出离职，说年后就不回来上班了。 高珲回老家过年，依旧是激情满怀，再过几个月，他便要结束他的二十七岁了，他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他要自己开店，要真正开始赚大钱。 高珲的父母常年在一个一线城市打工，他想着小时候自己是留守儿童，不能常伴父母左右，于是决定在父母工作的城市找一个合适的店铺，而他找的这个店铺就在晴晴的花店不远处。 他店铺选址时主要的考虑因素有几点，首先，小孩子要够多，其次，学生家长的消费力要够强，再就是，店铺租金不能太高，不然资金压力太大了。他也考虑过另外一片区域开店，但最后那一片区域剩下的门面，对着的是其他家的店铺，比不上这片区域依山伴水，适合搞艺术。 那天晚上晴晴送高珲一朵玫瑰，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感觉但不是因为晴晴，而是因为玫瑰。这是高珲第一次，将这么美的一个物件拿在手里把玩，放在出租房里欣赏。他的消费观一直是实用至上，只要东西能用，就越便宜越好。如果好看的东西没有，便不会为此掏钱。高珲从来没有收到玫瑰，也没有送过玫瑰给任何人。他们村里也有一些有钱人家院子里种了玫瑰，但可能是因为水土原因，村里那些玫瑰的颜色像是用旧了的红毛巾，完全不似晴晴送他的这一朵纯正，红的像刚杀的鸡血。而且村里的那些玫瑰，花瓣时常被虫蛀，或者呈现黄叶等其他病态，没有他得来的这一朵健康，像是被人认真的补过妆。 第20章 他也觉得晴晴这个人不错，一个女生可以自己开店，而且她看起来年龄应该被自己还要小。大晚上的还一个剪着花枝，也真是不容易。高珲想：估计晴晴是一个没有上过大学，很早就闯荡的那种女生，她可能懂怎么把花变香，但却缺乏书香。 那天晚上跟晴晴接触过后，高珲也根本没有把晴晴放在心上。直到一个多星期后，他美术机构的一个女老师提到母亲节快到了，为了更多人了解到追光美术，提升机构在学生家长中的美誉度，那女老师提议到，母亲节那天，除了教小朋友为妈妈画一幅画，另外，母亲节还送每一个来上课的小朋友一束康乃馨，让他们拿给自己的妈妈。 机构各种教具的采购，都是由高珲自己负责的，这一次采购康乃馨也由他亲自出马。他有在网上比较过那些花店，总觉得不好。一是网上价格高，就算多买，别人也不会便宜；再就是，他担心那些鲜花送过来不新鲜，家长收到了，反而不开心。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晴晴。 反正他的画室和晴晴的花店相距不远，他想直接去找晴晴聊一聊，看一次性买50朵单独包装好的康乃馨要多少钱。他在镜子前，抹了点水，认真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然后又把自己衬衫的领子抹平，像是京剧演员在后台整理着装，时刻准备粉墨登场。 但出乎意料的是，晴晴的花店是开着门的，但是她并不在花店里。高珲猜想她可能是去上厕所了，但他仔细一看门上的字，“外出送花，如需买花，可直接根据价格扫码，急事可电话”然后就是晴晴的电话号码。 他随手一拍晴晴花店门口的照片，然后发给她。 “晴晴在哪里忙呀，我在你店里。” “高老师，我刚刚去外面送花，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晴晴聊聊天。” 谁有空跟你聊天，晴晴一个人开店，大小事情都一个人处理实在没心思闲聊。“好的，客人等得急，我先送花，晚点聊。” “好的，晴晴，那我半个小时之后再来找你。” 第18章 买花（一） 晴晴大约猜到高珲的来意，因为附近已经有好几个机构的老板找她订母亲节鲜花了。她不喜欢跟这些老板做生意，总是一个比一个精。她感觉他们瞧不起她这个开花店的，因为他们认为开花店纯粹是倒买倒卖，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比不得他们这些做培训的，传授小朋友知识。 每次这些老板来买花，或者美其名曰“合作”，总是想方设法让晴晴给批量价，讲价不成，又谈感情，说都是附近开店的邻居，一定要给一个友情价。晴晴耐不住这些人的缠，所以每次卖花给他们都是底价，不仅钱没赚到，还被那些人耽误她那么多工夫。 半个多小时后，高珲又发来消息。“晴晴从外面送花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就在店里。” “好的，我立马过来。” 不一会，高珲就出现在晴晴门口。这一次，他慌慌张张的，一收到消息就跑来了，生怕自己动作慢了，晴晴又出去送花了，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是有求于人，所以让一个女生等自己太久也不好。 再次见到晴晴，高珲感到眼前一亮。可能是因为晴晴刚刚在外面送花，忙上忙下，脸颊红红的，鬓角还有几滴晶莹的汗珠，像是熟的正合适的水蜜桃染上了清晨的露珠，是那种动人心魄的亲切，感觉像是高珲小时候在自己老家乡村禾田间见到的村姑。 他率先打起了招呼：“晴晴生意很好呀。” 晴晴爽朗的笑了：“每个月就赚回房租和人工，没有赚什么钱。高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母亲节，我们店想搞一个活动，那天想从你这里采购一批康乃馨。” “可以呀。” 高珲没有直接看晴晴，反而把自己眉头低下去，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们店现在除了每个月亏我的人工，勉强能收支平衡。” 晴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也猜到他需要的不是安慰，是友情价。 他继续说到：“所以晴晴可不可以赞助我们店一下。” 晴晴在想：是自己，还是高珲对“赞助”这个事有误解，难道才认识这两天，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好意思要自己免费送花给他吗？ 她还是不失礼貌的笑着：“高老师说的赞助是什么意思呢？” 高珲也像一个少女被问到有没有心上人似的，娇羞的笑了：“就是希望晴晴老板娘可以给我一个优惠价。以后如果再有什么鲜花需求，也都在你这里买。” 还好，他不是想要白送。晴晴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了。“高老师要多少呢？我开店一向童叟无欺的。”晴晴想着也算邻居，她也理解开店初期的那份艰难。“我会给你一个很实在的价格。” “五十朵。每一朵都单独包装好的康乃馨。” “可以的，一般母亲节那天，我们康乃馨独立包装的都是八块钱一朵的。您一次性买这么多，我算您四块五一朵吧，已经是最低价了。” 高珲觉得四块五还是有点高，但是八块钱一朵确实是市价，他说：“好的，那谢谢晴晴了，晴晴要帮我挑最新鲜的哦。上次你送我的那个玫瑰我还放在家里呢，新鲜的花绽放的时间长。” “嗯，好的，高老师您放心。” “那我先走了，晴晴知道追光美术在哪里吧。” 第21章 “知道的。”有句话到嘴边，晴晴又咽下，一般对于这种培训机构以这么低的一个价格订花，她都会根据订单的大小收一些定金。她想着算了，看他也不像是一个变来变去的无赖。 母亲节转眼就到了，为了送给这些机构的花都新鲜，晴晴必须在母亲节前一天的晚上再包装这些花。她从晚上七点一吃完晚饭就坐在花店里开始做这些，她预计只要她中途不被人打断，预计晚上十点之前就可以完成全部任务。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晴晴已经很累了，因为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些包花动作，让她觉得手累心也累。她多希望自己有一个员工，那样她坐在一边看手机，这些工作就可以按照客户的要求完成。 但是又不行，这个花店勉强能够维持自己基本的开销，要是找一个员工，自己每个月就得从口袋里贴钱开店，所以她只能自己慢慢熬着，无限制的压榨自己这个免费劳动力。 高珲踏着月色来了，自从上一次他看到晴晴很晚都在剪花枝，他便知道，大晚上来花店，便可以有个人跟他说说话。高珲新来这座城市，除了父母，在这玩的好的朋友并不多。他父母也住在另一片区域，去看他们，打车的话，也要半个小时。尽管，他跟晴晴，也不怎么认识，但他感觉这个女生会懂他，向她袒露一些心理话是安全的。他们两店铺的业务也不存在任何的竞争性，所以也不担心会说漏嘴自己机构内部的一些商业决策。当老板真的很难，朝夕相处的人是员工，而员工和老板之间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他脚步很轻，果然不出他所料，晴晴一个人静静的在花店包着康乃馨。 “晴晴又在加班呀。” 晴晴抬头看了看他，“对呀，明天要给好多机构送花。高老师，我给您机构的花已经包好了，明天呢一早我就给您送过去，您那边是早上十点开门的吧。” “嗯，对的。不过我自己来拿也行，不用这么辛苦晴晴。” “送花上门是我应该做的，也谢谢高老师照顾我店生意才对。” “晴晴还要忙很久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包这些花。” 第19章 买花（二） 尽管晴晴对待花的方式有一种近乎严苛的态度，但她高强度的工作几小时下来，对手中的花和包装纸已经感到厌倦，于是也想让高珲帮自己一把。但转念，晴晴又想，自己跟高珲无亲无故，也不是很熟络，让他帮自己做事是否合适？晴晴可不想随意麻烦任何人。 她终究决定还是自己来，尽管苦一点，也不至于欠人人情。对于有良知的人来说，人情这个东西是最难还的，就像是区块链，欠下了就是欠了，不用打欠条，而欠下了就必须还，不然总觉得活得不自在。 “谢谢高老师了，也没有很多花要弄了，我自己再包一会就可以了。” “看来晴晴是嫌弃我手脚粗笨呀。” “高老师在画的画那么好看，怎么会手脚粗笨呢？” “那让我帮你一下吧，反正大晚上我闲着也是闲着。” 说着，高珲就径直走向晴晴声旁，然后找了一个小椅子坐下来。 他拿起花和包装袋，然后他模仿着晴晴的动作：“是不是这样。” 那花高珲包的很好，有点出乎晴晴的意料。“嗯，高老师真能干，一看就会。” 月色明亮，四下无人，两个人又坐在花前。 高珲说：“晴晴开店多久了。” “已经一年多了。” “怎么想着开一家花店呢？” “我尽管家庭条件不错，但是我从小就生活在农村，农村虽然植物多，但是鲜艳的花却不多，常见的也是路边那些营养不良的野花。我喜欢花，那么鲜亮。植物开过花之后就会死，花是植物用自己的生命的为世界留下的一首赞歌。我开花店，感觉包围我的不是花香，而是一个个情绪激昂的音符。” 高珲也察觉过她气韵的不同，但着实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有深意的一段话。他眼神转到晴晴脸上，晴晴也下意识看了看他，然后他们的视线又迅速回到手上。 他说：“晴晴的境界好高呀，不是我这等凡人能够理解的。” 晴晴不是很喜欢这种没有边际的夸奖，但是现在表明自己的喜恶又不合适，毕竟不用长期接触，那就由他。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以示回应。 高辉也没再说话，晴晴便想，是不是自己说太多了。别人问自己开店的缘由，自己简单说几句就行，不必牵扯出那么多情怀。 两双手果然比一双手厉害，原本一个小时都干不完的活，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圆满完成。也是因为两个人一起干活，有了竞争，手上的动作也就快了。 见花已经全部包装完毕，只余下打扫卫生的事，晴晴说：“谢谢高老师了，您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 “你还要忙其他的事吗？可以一起走呀。” “我就简单收拾一下，然后也马上回家了。” “那我等你吧。” 晴晴搞不懂高珲是什么意思，显然他们回家的方向不一样，而且接触又不多，何必如此殷勤。她不好问，又不好拒绝。像是自己得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病，见到医生了，也不好意思描述自己的具体症状。 晴晴麻利的把不要的枝叶和其他垃圾扫到一块，因为店面小，所以两三分钟就搞定了。 第22章 高珲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晴晴，就像家长等自己孩子放学极其自然。 他们开始走出这商铺区域。然后到了岔路口，晴晴住在附近一个高级小区，要向北走，而高珲租的那个房子在东面。 “高老师，我要往这边走。”晴晴看了看高珲又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 “好的，晴晴，我要往这边。”他朝南边走了两步。 “那晚安了，高老师。” “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呀。” 听到高珲这个提议，晴晴心中一惊，她觉得很安全，也觉得没必要。在晴晴的理解中：普通朋友之间是不用相互送回家的。她猜想高珲是否对自己有意思。 但晴晴不想他送，既然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那就没必要有这种亲密的互动。她谎称自己实在想跑着回家上厕所，两个人一起走比较慢，所以谢谢高老师的好意。 高珲其实也没想送她，他为显得善良体贴随口一说而已。他刚刚帮晴晴包装那些花，也并非诚心，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女生的方寸感。可能因为年少时的家庭条件，高珲成年后，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当做黑盒子，他需要疯狂试探，然后得出自己的一套结论，然后才会靠近。 这又让人想起高珲小时候，自从那一次他没有得到自己心仪的t-恤后，他再有什么想法或欲望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把那些留给自己，他努力，他小心翼翼，在通过反复试探后了解目标，然后伺机而动。 这其实是高珲生活的哲学。当他和别人不熟的时候，他总是降低姿态，做出一些故意讨好别人的事情。但当别人被高珲的这些善举所感动，把他当做知心好友时，这时候，真正的他就上台了。他开始肆无忌惮的要朋友的帮助，或者说一些只为自己爽的话伤害对方。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没错，他只是在讨账而已，毕竟他之前无私奉献了那么多。若对方因此跟他发生口角，质问他为何转变如此之大。他便说：我之前待你一片赤诚，可你却视而不见，现在你注意到我了，可是我的心已经被之前的冷漠冻住。不过这些只是后话，晴晴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这样的。 晴晴第二天一早就把高珲定的花送过去了，那时候，他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上课，是他机构前台收的。花送到了，可晴晴还没有收钱，但她又不能一直在这机构等，毕竟自己也还要回店里。所以在她得知高珲一时半会还不会下课时，便走了。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晴晴正在回复其他客人的消息。高珲发信息过来了。 “晴晴送花过来了，也不叫我一声。花很漂亮。” “嗯”晴晴回复时不忘加可爱的表情包。 高珲微信转账二百二十五元。 晴晴说完谢谢，便马上接收了转账。 “欢迎晴晴有空来我店里玩。” “好的，高老师。” 第20章 晴晴的裸照 日子平淡如水，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身份做事情。一个人有很多身份，是晚辈，是朋友，是员工，是老师，这些身份针对不同群体的人。这些身份叠加起来就是独一无二的人。如果谁妄想打破对自己身份的定义，必得下一番功夫。比如说：原本身份是员工的，想把身份换成老板，首先就是要鼓足勇气辞去工作，然后出来自己闯荡。比如说：原本身份是老师的，想把身份卡片换成总经理，先不说这人得重新学习一门技能，还必须有适宜的条件。　　晴晴守着自己的身份，守着自己的花店，任时光如水。她并不是没有焦虑过找不到男朋友，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晴晴开花店，每天见到各色各样的人，经常有客人夸她好看，这些夸奖给晴晴带来了谈恋爱同等快乐，所以她知道自己行情正好，只要想找，随时可以。 那天晴晴开电动车送花路过高珲店铺门口，她好奇的往画室看，正好高珲无聊也正注视着门口，就这样他们都看到对方。但晴晴要送花，但就算停下车来，也不知要跟他聊些什么，所以快速的驶过去。 晴晴送完花就看见高珲发消息过来：“晴晴从我门口过，也不停下来聊聊天的。” “主要是今天事多，改天吧。” 他们又随意的聊了些店里的情况，便结束了对话。 尽管晴晴在这片区域开店一年多，认识不少人。但跟她聊天的人却少，高珲这么积极，倒让晴晴觉得这人可以成为朋友。 他们说的改天就发生在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晴晴如往常一样下班，但是那天晚上她手机却收到一个不一样的短信，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的几张图片，那几张图片里，有一张是晴晴赤裸着身体，伏在天蓝色的床单上，她头发优雅的散开，一些落在她洁白如雪的背上，一些随意的摊在天空色的床单上，她的头休息在左脸上。尽管照片只能看见晴晴的右侧脸，但可以很容易认出这不是别人。她美得那么的独到，像是一池塘红莲花的独有的一朵白莲。晴晴一打开这些照片便面红心跳起来，她猜出来这个陌生号码是谁的了。她本以为那人早删了这些历史的回忆，可他依旧保存着，现在又发来是什么目的。 她冷冷的回着信息：“宇哲，你发这些照片给我干什么？” 对方立刻就回复了：“真是怀念那时候的日子。” “你留着照片一个人好好怀念就行，我生活挺忙的，暂时抽不出空。” 第23章 “我知道你忙，抽不出空给我，但总愿意抽出空处理这些照片的事。” 晴晴羞愤难当，只想把自己手中的手机扔向自己房中那面大大的穿衣镜，她想看着手机和那亮闪闪的镜子一起碎成片。但手机和镜子都是钱买来的，镜子碎了又很难收拾干净。晴晴又想冲去厨房，拿出她平时用来砍排骨那把厚重的菜刀，对着王宇哲的一双手手起刀落，那样他便不能再拿着手机发这些祸害人的信息。但晴晴知道，现在不能这么处理，她不能生气，至少不能让电话另一端的人渣觉察到她的情绪，一旦让那厮知道她在意这照片，便更不好办了。 她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重新爱上我，然后做我女朋友。”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得不到的就毁掉，我把照片打印出来，然后贴到你店铺附近。” 晴晴气的浑身发抖，两个眼眶都收不住眼泪，她知道她可以报警，可以咨询律师，但如果伤害已经造成，再挽回有什么意思呢？自然她也不怕自己裸照曝光，现在这社会，谁手机里没有几张见不得人的照片呢？ 但主要是，晴晴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她不想随便就被毁掉。 “宇哲，我们再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不必要这样待我。” “就是因为一直记着你的好，所以我才回来找你呀。” “你回来找我干嘛？天涯何处无芳草。” “晴晴，其实自从跟你分手过后，我也跟其他的女生在一起过，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你。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手段有点卑鄙。但我是诚心希望你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宇哲，我真的很感激你心里还记挂着我，但是你也不是不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分手。我们在一起总是争吵，我是真正看不惯你经常和你之前的那些女同学聊天。” “我跟她们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朋友间聊天很正常。” 他说这话，晴晴可不信，什么样的人一天到晚可以分出精力跟其他人聊天？最后晴晴还是说：“那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晴晴一发完消息就去网页上搜索：“拿裸照威胁判几年？”她预备报警，但是又担心王宇哲如果真的因为她被抓起来，要关很久的话，她良心上又过意不去。但网页给出的答案，晴晴又十分不满意，因为那些律师给出的答案是：如果是以裸照威胁发生性关系的，可以以强奸处理。但如果威胁的目的是恢复男女关系，则只要拘留五至十天，罚款五百元。这都什么年代了，五百块钱还算是钱吗？就算是在高铁上抽烟都要罚款一千。 晴晴觉得这法律完全是在纵容那些威胁犯，还是法律喜欢看女人的笑话？晴晴感受到了来自法律对她的嘲讽：“谁要你当初不洁身自好，现在被人掐住脖子了吧。” 对于二十多岁，早不是处子之身的晴晴来说，强奸并非那么可怕，它是会给人身体和心灵带来巨大伤害，但是这伤害发生是一次性的，而且这种情况，法律会明晰且坚定的跟她站在一起。而如果那人拿照片威胁恢复男女朋友关系，那伤害才是不可估量的。如果晴晴接受威胁，答应他的条件，那么她不仅每天会被强奸，而且那强奸的行为还会被美化成情侣间正常的互动，甚至她还要忍受恶心和不满跟这强奸犯生活在一起。 晴晴怔怔的坐在床上不知所措，但高珲此时发来了消息。 “晴晴，明天你们店开门吗？” “嗯。” “我隔壁的那个铺明天开业，我想从你这里订两个花篮。” “好的。” 高辉见晴晴这次回消息都极其简短，也没有发什么表情，猜想晴晴是不是不开心。他问晴晴在干什么，晴晴也只说心情不好。 “要不要说出来，看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晴晴犹豫要不要说，尽管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但被拍了裸照确实像一碗炒坏了的菜，上不了台面。但她又能跟谁说呢？这种因为自己之前轻率行为导致的悔恨，谁能理解呢？她越犹豫要不要告诉高珲，就越恨王宇哲：他是一个什么人渣，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是的我跟你睡过，那又怎样？如果世人都认为我是荡妇，那你自己算什么？嫖客吗？还是不挑食的种猪？ 晴晴决定要把自己遭受的威胁告诉高珲，她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认同她对王宇哲卑劣行径的批判。 “你确定要听吗？高老师”她继续编辑了一条信息。 “因为我的这件事说出来可能会颠覆你对我的认知。” “颠覆不了的。”他不忘发几个咧开嘴笑出两排牙齿的表情包。 “我被拍了裸照，现在那男生拿照片威胁我。” “晴晴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劲爆的。” “嗯” 第21章 高珲越轨 这确实颠覆了高珲对这花店老板娘的印象，他原以为这老板娘是一个从农村出来，质朴又单纯的女孩，没想到她竟有这样一段历史。他觉得此时自己说什么都觉得尴尬，但是又不能花太长时间思考怎么回复。　　“那男的是怎么拿到你那些照片的呢？”高珲本想说“那男的是怎么拿到你裸照的”但他觉得打“裸”这个字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也考虑到提“裸照”两个字会不会对晴晴造成二次伤害。 “那男的是我之前的一个男朋友。” 第24章 高珲又震惊了，他脸上憋着笑，像是在看一段相声，等着晴晴抖更多的包袱。之前的一个男朋友，看来之前有过很多个男朋友呀，真没有想到她年纪轻轻，情感经历这么丰富。他完全没有心思安慰晴晴，只想顺着她的话说，然后从她身上挖出更多的遭遇来娱乐自己。 他想问她之前到底还有过多少个男朋友，但终究还是忍住。 他想了想：“那男的威胁你什么了？” “他想要跟我再在一起。” 高珲觉得这真是他今年听过最好的笑话了，他觉得那男人和晴晴是绝配，都是智商不高。女人傻到让男人拍裸照，男人傻到用威胁的手段重获爱情。 “那你先答应重新跟他在一起，等到时候把照片都删了，再跟他分手。” “不可能。”对于这种通过欺骗来解除窘境的方式，她是不屑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之前你们是男女朋友，肯定爱过，现在重拾爱意不可以吗？” “爱情像两个人一起建起来的一栋楼，说分手的那一刻，这栋楼就塌了，留下的只是满目疮痍。” 高珲有过女人，但那些算不得恋爱，所以也就没有机会和谁分手，他不理解对待爱过的，这女人可以这么绝情吗？ 他发了一个捂脸哭的表情，说“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晴晴看着手机屏幕叹了一口气，感觉终究还是没人能够帮自己。聊来聊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她对高珲说：“好的，高老师，谢谢您的关心，您早点休息，我可以想到办法的。” 然后便下决心独自处理这事情，如果今天晚上不处理好，她是没有办法睡觉的。 她打开与王宇哲的信息框：“宇哲，我真的不能跟你再在一起。我相信，你也不稀罕这种耍手段得来的虚假甜蜜。我希望你不会把那些照片四处传播，因为这确实会狠狠的伤到我。但是如果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让我难受，那你不必了，因为我也没有过什么好日子，在你之后也没有哪个男人来给我多少宠爱，我只想继续简单的生活下去。希望我的这些话可以换来你的怜悯，如果你执意要把那些照片公布于众，那你随意。” 发完这一切，晴晴感觉舒服多了，现在听天由命，她已经做了她该做的，她也不再恨王宇哲，所有不舒服的情感都随着刚刚那条短信消失在浩瀚的网络里。 现在只等王宇哲发个消息回来，给她一个宣判。 可晴晴等了好久，王宇哲都没有发消息过来。她等累了，也临近午夜十二点，她按照短信上的号码给王宇哲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女人小心的从自己的喉咙里抠出一些声音：“你看了我发给你的那个短信吗？” “看了。”男人的声音也像是买回来几个星期没有吃的苹果一样，蔫蔫的。 “你会把那照片给别人看吗？” 男人等女人的话完全消失耳边，才不情愿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感谢你。”她没有等他回，便把手机挂了。 终于可以安心的洗澡睡觉。但她扔在一边的手机又响起来，是高珲。他对晴晴的隐私意犹未尽，他想在这城市的午夜，跟这女人说说话。 “晴晴睡了吗？” “事情解决的怎么样啦？” “要不要我陪你去报警？” 事情得到解决，晴晴心情也松泛许多，想着睡意尚浅，可以跟他聊一聊。“已经都解决好了，他不会把那些照片贴出来。” “那就好。” “嗯，谢谢热心的高老师。” “晴晴客气了，都是邻居，互相帮助应该的。”高辉见晴晴的事情得以解决，料想她心情应该不错。 “晴晴，我很好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高老师您说。” “晴晴如此美貌，之前有多少个男朋友呢？” 这个问题晴晴很久没有跟人讨论了，之前她每开始一段感情，她总是会跟男方交代自己的情史，除去那个守花的男人。晴晴正经谈恋爱已经是一年之前。其实那男人也很好，我们姑且叫他袋鼠男，袋鼠男最大的特点就是脑部肌肉十分发达，不仅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在一家公司担任总经理，还在其他好几家公司兼职。一开始的时候，袋鼠男和晴晴两情相悦，不论外貌还是能力，都势均力敌，不过他们只在一起三个月，是晴晴提出的分手。尽管她那时很爱他，现在想起他也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但晴晴受不了袋鼠男每天都加班，每天都早出晚归，就算是周末想一起出去逛超市，男人也总要留在家里守在电脑前工作。 袋鼠男每个月收入都很高，买的衣服都是好几千一件的，也可能是晴晴一时冲动，但她终究和他分道扬镳。她回想那时之所以离开，也是感受到来自男人的蔑视。因为每次晴晴提议一起做什么事，他总说：“没空。”晴晴也知道他确实没空，但是他老这样说，让晴晴想：是不是就是你忙？是不是这个世界就只有你最有能力？我太闲了，又或许是太散漫了，所以才有一大堆时间等你停下来陪我。她不想继续等，所以就结束了。 晴晴在脑海里重新数了一下，她一共谈过八个男朋友。觉得八个不算多，从二十岁开始到二十五岁，平均每年两个都不到。 她如实告诉了高珲这个数字。 “晴晴这么受欢迎吗？” 第25章 “还好吧。” “你看我怎么样？可以做你第九个男朋友吗？” “好呀。”她想：既然高珲想要开玩笑，那便顺着他，陪他玩一玩。 “那我们从今天晚上开始同居吧。”他不忘发几个露出牙齿笑的表情。 晴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句话。这男人把她当什么了？ “高老师开什么玩笑呀，我最近不方便呢，我先要现在这个跟我同居的男生搬出去，您才好过来。” “嗯，不愧是我们这些商铺老板娘中最漂亮的一个，果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闲着。” 第22章 晴晴表白 尽管是晴晴自己戏称正和另外一个男人同居，但她仍旧看不惯高珲说这些。他也颠覆了晴晴对他的想象。　　“高老师，我没有跟谁同居。”她也想说“我闲着不闲着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又没有吃你家的米饭，轮得到你对我行为做出评判吗？”但是考虑到两家店铺挨得这么近，还是不把话说的太绝，以后大家见面都尴尬。 “晴晴就好了，有这么多追求者，肯定有过无数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 晴晴特别烦一个人说一大堆，陈述的内容要么是双方已知的事实，要么是胡说八道。但高珲说这些的时候，有着一些无奈，带着一丝羡慕，这无形的满足了晴晴的虚荣心，但她自己并未察觉，她只悄悄的回了一个“嗯”。 “好想听晴晴讲过去的事。” “可是已经很晚了。” “好的，那晴晴早点休息，改天再听故事，让我这个恋爱小白也吸取一下经验。” “好的，晚安。” 自从这晚以后，高珲便经常在晚上下班之后去花店找晴晴。他帮晴晴收拾卫生，帮她搬那些很重的盆栽，俨然一个活**。他也经常说到自己的事，但不过都是一些关于他怎么乐于助人的，又或者是一些他在帮助别人之后，被忘恩负义。他说，如果要重新再来的话，他依旧会对那些人施以援手。 在高珲的那些故事中，晴晴最印象深刻的是，他帮助自己初恋女友。他那时候上初中三年级，他们只在一起了一学期。尽管他们也去了同一所学校念高中，但是女生在读完高中一年级上学期，就在村里和另外一个男生举行了婚礼。原来是初中结束放暑假时，那女生就跟那人珠胎暗结。高珲和那女生在一起时，年龄都还小，所以仅止于拥抱亲吻。女生结婚的时候，高珲还是想方设法拿出两百块钱去送礼。他温柔的跟女生说：“你心里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只要你以后过的好，不后悔就行。” 高珲跟晴晴说，后来他初恋生完小孩没有三年，就跟那男人分开了，后来又怀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结果这次更令人唏嘘，男人在女生临盆之后一个月就跟其他女人走了。 高珲说：“她经常会给我发消息，要我帮她小孩买奶粉，买尿不湿，只要我手头有钱，我都会帮她一把，我觉得她太不容易了。” 高珲说：“我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朋友缺钱，我借他好几万，最后不仅没还钱，最后还断了联系。” 晴晴不加质疑，全部都信了。尽管几天前晚上的互动让她不是很舒适，但她现在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下凡普渡众生的扫地僧，尽管外表平平，身份家世也不显贵，但却一直慈悲为怀。 她开始觉得高珲很不错，但是之前那么多爱情经验，告诉晴晴，千万不要急着跳入爱情，做朋友和做恋人是很不一样的。 高珲经常在晴晴面前说：“可怜我一直单身呀，要是以后能够找到一个像晴晴一样漂亮又能干的女朋友就好了”，但他也只说了这些。他偶尔也请她晚上去附近的奶茶店喝一杯，聊一聊彼此店铺最近的收益情况。 看着高珲这一系列操作，晴晴觉得很累。她想：“你一到晚上就找我聊天，也没有说要进一步发展的意思，这样一来，不仅你自己找不到女朋友，也耽误我时间。做朋友可以，但成年人的友谊是偶尔聊一聊天，不是像上班打卡一样，每天都一定要在一起消磨时间。 奶茶又喝到晚上十点多。 “高老师，快十一点了，我要回家了。” “晴晴不想跟我聊天了。” “没有。”她说的很温柔，跟高珲在一起这么久，两个人又总是在晚上见面，所以大家早就心照不宣，那种暧昧含量百分之八十的友谊比多糖的奶茶都更让人上头。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还是别了吧，高老师。” “好的，那晴晴回家注意安全。”他抿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两边的脸颊都像一个可爱婴儿那样鼓起来。 晴晴见他这么可爱，便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把已经迈出奶茶店的步子又收回来，她神色严肃的说：“高老师，要不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高珲笑了，还试图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脸，像是黄花大闺女乍然听到一个情色笑话，像是这大闺女听懂了笑话，但是又羞于承认自己知道这些。 晴晴还在一旁等，高珲见她没有动静，也慢慢的收住那份略显刻意的娇羞，只剩笑。他的右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到晴晴的肩膀上，他轻轻的拍了拍晴晴以示鼓励。他又笑了，这次把他的八颗门牙都露出来，像极了微信里的表情包，有着一缕难以发现的得意。 “晴晴，其实我一直只把你当做朋友。” 第26章 她等他说更多，但是他只腼腆的笑着。 这一切完全出乎晴晴的意料，她以为高珲对她是有意思的，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才没有表露心迹，“等”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她才为这男人捅破窗户纸的。但没想到，原来他对自己没有意思。是自己太自恋了？ 她不觉得尴尬，只觉失落。就像那种本以为自己这次考试肯定是全校第一的人，在拿到结果时，才知道自己是全校第十，离第一差很远。 但她故意演出那份合时宜的尴尬，她也笑了笑，身子向后摇了摇，说：“嗯，好的，高老师，我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她等了又等，男人还是笑着。就像他是舞台下的观众，女人是一个不太搞笑的演员。 “那我回家啦，高老师”晴晴用一个高兴的语气说着，“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哦。” 然后她走了，走的很绝决，头也不回，她是有点生气的，但是又搞不懂生气的来源。 第23章 晴晴高珲冷战 回到家里，她扔掉手机，打开平板电脑开始追剧，不想看任何找她的信息。可是那手机有连着响了好几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打开手机屏幕。　　“晴晴到家了没？” 是他发来的，今天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指责我自作多情吗？但她还是把这些想法藏起来。 “已经到家了，高老师呢？” “我也刚回到。” “今天忙了一天，好累，想睡觉。”女人说。 听到这里，男人好像有些生气，男人说：“就这样不聊了？” “是真的想睡觉了。” “晴晴该不是还在为我刚刚拒绝你而生气吧。” “没有呢，高老师。做恋人做朋友都是一样的。我还很感激您直接的告诉我。” “我其实也很喜欢晴晴，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为什么配不上？” “长相学识都配不上呀” “是吗？” “你那么好看，我却长得像猪悟能；你每次一说话都是一片小作文，我说话却像文盲。” 晴晴真是累，她很不认同高珲说的这些，但又不想浪费力气辩驳。 她只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他还发了一个瞪大眼睛小孩子的表情包，像是对这世界充满了求知欲。 晴晴索性把平板电脑上的电视关了，要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她也不期待自己接下来的这段话能给自己带来爱情，只是想让自己的主意被人知道。 “高老师，爱情不是一个讲究配不配的问题。长得丑的可以整容，说话没水平的可以学习，人的一生都是处于变化中的，所以只要相爱，只要愿意在一起，那就是一段很好的关系。” “公主和乞丐也可以在一起吗？” “只要相互喜欢，为什么在意身份地位，这些都是外界附加的。我们都是人，赤条条来到世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要不违法，就可以。” 他像是被晴晴说服了，但还是不甘愿就此让自己的观念投降。“唉，我也不知道。” “嗯。那我先去洗洗睡啦，明天一大早还要去给客人送花。” “晚安哦，晴晴。” 事情说清楚就好，晴晴感到生活更加的顺畅了。高珲的心思太难琢磨，但是自己已经表明心意，便不再遗憾了。就把他当作朋友，正常相处即可。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不必太介怀。 但高珲却不这么想，晴晴提议说要跟他在一起时，他激动极了。像是一个常年买彩票都不中，终于喜获三等奖。他决定，不会这么快答应跟晴晴在一起，他要考验一下她的诚心。 那一天，高珲要去这城市的另一边看望自己的父母。他素来节俭，本来打车半个小时可以搞定的路程，他决定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而他店铺这边离地铁又有一段距离。他早上去地铁站的时候，也是骑的共享单车。但是晚上回来的时候，便没那么幸运，在还有两站才下车，便只剩百分之五的电，这点电量是绝对支撑不了他地铁出站然后再扫共享单车。 于是他便发消息给晴晴，他问晴晴是否可以开她的电动车来接她。从晴晴住的地方到地铁站，开电动车去，少说也要十五分钟，而且她也担忧载两个人，回来便要推着回家。所以她拒绝了，她告诉高珲，让他坐出租车，这样可以在出租车上充电。 高珲见到晴晴的消息，顿时心灰意冷，他觉得自己信错了人。不是前天晚上还提议要做男女朋友，难道一被拒绝就连这种普通的帮忙都不肯了吗？ 晴晴也犹豫过要不要去，但是她着实不想去。明明二十块钱可以解决的事，为何要如此劳师动众？ 等第二天，她想起来发消息给高珲，问他昨天怎么回家，几点到家的，他便不再给晴晴任何反应。就像那些消息跌进了一个极深的水井里，听不到任何回音，也瞧不见任何水花。 她失去了他，失去了这个刚刚结交的朋友，失去了晚上再来找她喝奶茶的男人。她送花的时候，也会刻意避着他，他也索性再不往花店这边溜达。 晴晴依旧没有搞懂男人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不理她，难道就为了那天晚上她没有去地铁站接他吗？她留着他的微信，经常会点开他的朋友圈看他的生活正在发生着什么，像是一个狂热的追星族，mary试图了解自己偶像的点点滴滴。但她又没有力气去问，因为是自己理亏，是自己在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奔赴他。 第27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人只要有事做，那每天都会过得很充实，不会在意自己爱谁，也不会在意谁爱着自己。但一闲下来就不一样了，思考自身与外界的情感互动是最常见的放松方式，但这往往会牵出许多的愁丝，不过也达到了许多人没事找事的生活习惯。秋天晴晴花店生意惨淡，但她也有一点存款，不用担心生计，也开始闲下来。在暗中观察了高珲朋友圈一个月后，晴晴终于决定打破这个僵局。 她照常点开高珲的头像：“高老师，你还好吗？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问题，还可以做朋友的吧。希望您没有为我之前的行为感到生气，就算回不到从前，也希望彼此见面不用感到尴尬。” 他总是让人等，总是让人以为他余怒未消。现如今，当老师是最好不过的职业，至少在任何时刻，任何人面前都能端起一幅架子。如果有人问为何三个多小时都不回消息，当老师的只需说连续上了三节课，实在没空。如果有人问为何上次发消息不回，当老师的也可说，那两天课程太多，一忙就忘记了。 晴晴等了他三小时，他回了。“晴晴不用这么说，我们也只是普通朋友，那天你不来接我也正常，每天画室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操心，实在太忙了。” 她以为三个小时都过去了，所以对他的信息没抱任何希望。结果男人对彼此“普通朋友”身份的强调，让晴晴本就阴郁的心情再添一股狂风。那风来的凶，地上石子都翻起了跟头，大树都吓得打哆嗦，抖掉好几层黄绿色的衣服。自取其辱。 “高老师不介意就好。”她下定决心，对于男人接下来发过来的消息，她也将回敬他这种不想回就不回的态度。 “其实我也感激晴晴主动找我说这些，有空常来我画室玩。” “好的。” 第24章 亲吻 她以为这一次是真正结束了，但并没有。男人又踏夜而来，带着初次见面的那份小心。那时是怕唐突佳人，现在是怕打草惊蛇，他想要抓住这条美女蛇。　　晴晴正在给花浇水，这是她每天晚上回家之前必做的工作。他像是回到自己家，拿起旁边另一个水壶，然后看着另外几盆花说：“这些要不要浇。” 她很惊讶又重新见到他，但她也语气平静的说：“可以，你浇那边的几盆，我浇这边的。”他们互不打扰的浇完了花，然后把水壶放到一起。 晴晴说：“我要关门回家了。” 高珲只配合的点点了头。 但是店铺灯光的开关，在高珲身后的那面墙。她向他走近，然后目测了一下距离，如果不想跟高珲有肢体上的接触，那么便需要高珲走出店铺，或者让他帮忙关灯。 他们俩挨得很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带出来的热气，晴晴的眼睛像是滴在荷叶上的墨水，晶莹发亮，眉目含情，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香港女郎，透过时光的画报看你。她说：“高老师，灯的开关在你后面，你帮我按一下。” 他还沉浸在她的眼眸里，还在享受这面美人镜。她美的那么张狂，只有冷血无情才和她相配。高珲快速转身关灯，显示自己还是一个灵活的小伙子。 晴晴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室内的光线，所以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他关灯回过身，他和她身体的距离又近了一些。距离是很奇怪的东西，两个不同极性的磁铁，若放的远，两个便会很安静的各自呆着。一旦外界让这两块磁铁放的近，它们便会不顾一起的贴到一起。 他说“可以抱一下吗？”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迎上去，“好吧，”她说的悄悄的，像是老鼠半夜在偷吃东西，生怕被人发现。 他先是两只手轻轻的穿过她的腋下，像是搂着一朵洁白的云。然后他开始发力，把她的身体和自己的贴得更紧，像是扣住冬日一床被子，必须紧挨着才不会冷。然后他的头也开始不老实，在她的发梢摩挲着，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狗寻觅妈妈的**。终于小狗找到了，那就是晴晴的两片唇，甜如乳汁，小狗尽情的吮吸着，生怕这快乐的源泉被自己其他兄弟姐妹抢走了。 然后高珲跟着晴晴去了她家，他们做了成年人才做的事情。她等了这么久，他也等了这么久。 事毕，他说，以后每天下班我都来你家吧。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就已经娇羞的点了点头。 第25章 红豆饼 以后的夜不再寂寞了，这是晴晴第二天醒来之后第一个想法。她很欣赏男人的才华，她觉得他画的真好，她也曾听闻自己的客户聊到高珲的追光画室，那些家长对他的教学和人品满口夸赞。　　夜晚有了盼头，白天的日子的也过得快些。就像是一熬过寒冷的冬天，百花盛开的春天就会来。希望是个好东西，它让我们即便身处地狱，心灵仍就被来自天堂的光照耀。晴晴和高珲都过了好几天这种充满希望的日子。晴晴每天会在花店或者在自己的家里等高珲来找她。也因为每天晚上会在晴晴家见，他不在邀请她出去喝奶茶或者散步。就像一个人知道第二天会下雨，所以便不再花费心思洗车。 跟高珲呆在一起的这几夜，晴晴发现他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即便很晚了，如果有学生家长咨询问题，他都会不管不顾的耐心回复。晴晴有一点高兴自己这次找了一个如此负责向上的人，但她同时也觉得自己是做不到像高珲这样愿意投入这么多时间做客服的。 第28章 一个星期过去了，晴晴发现，她和这个男人每天只能在床上见面，白天都互不打扰，拼着各自的事业，仿佛晚上他们的相聚就是为了彼此肉体。那天她提议：明天晚上我不去花店，你也早点从你的画室回来，我们一起做饭吃怎么样？男人同意了，还说要让晴晴好好见识一下他的手艺。女人说她去买菜然后做好给男人吃就行，他说：“晴晴如此贤良淑德，谁能娶到她真是幸运。” 晴晴喜欢做菜，她享受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一件事物变得更美好的过程，就像拿一些普通的花把它们变成瞩目的花艺作品。 下午五点不到，晴晴就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关门然后去超市采购一番，毕竟这是她和高珲第一次正式的在一起吃晚餐，她想做一顿丰盛又可口的饭菜，和他共享一个浪漫又甜蜜的夜晚。 她问过高珲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他说什么口味他都喜欢，只要是晴晴做的。他这答案让晴晴摸不准他的喜好，便想着做自己最喜欢，最擅长的菜给高珲尝一尝，女人只是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男人。 他们本说好七点钟一起吃晚饭，在距离约定时间的十分钟，晴晴把最后一道菜放进了锅。电饭煲里的饭也冒着腾腾热气，像是等不及要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问男人是否快到了。男人问她：是否需要买什么饮料。她说：和你吃饭，喝水都觉得甜。她这话听起来有点土气，但确是她心中所想。 他没有迟到太久，出锅的菜也都还是温热的，何况，他之所以迟，也是为了给晚餐增添一些洋气，他除了买了两瓶可乐，还买了几个红豆饼，另外还有很小的一个抹茶蛋糕。 她给他夹菜，他也夹菜送到晴晴嘴边，一起都是那么和谐。他们一吃完，晴晴就开始收拾，她把吃剩的青菜全部倒进单独的垃圾袋，肉菜留在冰箱，米饭所剩不多，所以也准备扔掉。 他满脸疑问，像是小朋友偶然撞见妈妈生理期，对她种种行为都不理解。“这些菜就这么倒掉吗？米饭明天早上还可以做蛋炒饭呀。” 她像是因为鲁莽做错了事，内疚的说：“我以为你不想吃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再说。女人仿佛意识到他的不开心，赶忙上去哄她，像极了小朋友去安慰自己的父母。她说：“不要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坐在椅子上摸摸晴晴的头，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 晴晴把卫生收拾完毕，男人便拿出甜点。他先是大口的吃了一个红豆饼，然后拿出一个，喂给身边的晴晴。晴晴不喜欢甜食，更不喜欢在吃完饭之后，再吃这高热量的食物，她极严格的管控自己每天吃的，只为有一个好的身材。 但他满怀期待的喂她，这是多么令人感动，另女生心中小鹿乱撞的事。她接过去，咬下一大半，她要用行动告诉他：你买的饼真好吃，我真喜欢。 男人坐在椅子上，开始认真的回复手机上的消息，女生也起身离开男人。晴晴咽下了那块红豆饼，但余下的那点，她用纸巾一包，就扔进垃圾桶里。 这是晴晴经常做的事情，就算是再好吃的食物，只要热量高，她会控制自己只尝一尝，尝完之后，再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这样别人既不会觉得她矫情，她又能控制自己的体重。 窗外的夜很美，从阳台就可以看到对面小区的万家灯火，那一栋栋楼，像是一只只镂空的灯笼，灯光不仅拨开枝叶洒在安静的林荫道上，也融入空气照进晴晴的公寓，让人感到暖。男人体谅晴晴，他开始为晴晴收拾餐桌上余下的一些垃圾。他拿起垃圾桶和抹布，准备把桌子好好擦一擦，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了晴晴的秘密。 本来被拿起用来接桌子上灰尘的垃圾桶，也像高珲的脸色一样，瞬间落在地上。他两边嘴角的肌肉像是忽然融化的果冻，瞬间耷到下巴。 “你不吃那个红豆饼可以跟我说。” 晴晴立马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不想让你失望。” “但是你这种吃了一半然后把另外一半扔进垃圾桶的行为更让我失望。” 她像是打碎饭碗的小孩，害怕妈妈的责骂。她小声说：“可是我不喜欢吃甜的，谁给我的甜点我都是吃一半，扔一半的。就算是一粒糖，我也只会让它在我口里待一会，然后吐出来。我经常会这样偷偷的扔，不让他们发现。” 他说：“那你一开始就可以跟对方说你不喜欢吃甜食呀，为什么要接呢？” “可是我也很想尝一尝这些甜食的味道。”她无辜又委屈的说。 男人还在据理力争：“那你刚刚不想吃的那一半可以给我吃呀，干什么要扔掉呢，那可是一片心意。” 晴晴更加愧疚了，她一向生活条件宽裕，所以她吃剩不吃的东西，第一想到的就是扔，但其实在此之前，她也没有扔过太多东西，因为她在准备食物之前，都会先考虑一下自己的量，所以那些她没有碰过的食物是会留到下次吃或者跟人分享的。她后悔自己的行为，早知道，就不该贪吃想知道那饼的味道，她不喜欢吃一半留一半给别人吃，她怕被说矫情，怕被说“这么一口东西都吃不下。” “高珲，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生气，我真不是不珍惜你的心意。我也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我以后有不喜欢吃的食物一定告诉你。” 第29章 见晴晴态度如此诚恳，高珲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他像是一个宽宏大量的父母，暂且饶过自己孩子这一会。 也因为这个红豆饼的事，这个晚上房间的气氛都是冷冷的，房间淡黄色的灯光都起不了作用，晴晴洗澡穿衣，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高珲也表现出他画画时的那份安静。她不觉得他原谅了自己，她猜男人是不是在想他两不合适，晴晴觉得都是自己不懂得珍惜食物导致的。 睡觉的时候，他们也浅浅的抱了抱，但就像是中间加了一层红豆饼，很难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更别提感知对方的心为自己而跳。 第26章 晚归 这红豆包事件之后的第二天，高珲就有些不对劲。他的追光画室都是晚上九点关门的，他之前每次回到晴晴的住处一般也都不超过九点二十。　　可是第二天晚上，已经九点四十了，他还没有回，也没有给晴晴发消息。这片区域的商铺群尽管平时安静，但一旦出任何事，便会吵吵嚷嚷个不停，但群里无人发言，可见并没有出任何事情，但晴晴还是免不了担心，她想：会不会他工作室老师出问题了？是不是有学生家长在闹呢？他会不会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什么交通意外吧？尽管他画室离晴晴住的地方步行不超过十分钟。 她忍不住，便发消息给他。在高珲搬来之后，晴晴对他的称呼就变得多样化了，她喜欢用不同的字和那两个字组合，就像是发现自己最喜欢吃的饼干又出现新口味，她要尝试，也期待每次的尝试给自己的味蕾带来不一样的快感。 “小珲，你还要多久才回家呀？” 她守在手机前，但是手机并没有被任何消息唤醒。她不发太多的信息，因为她担心讨人嫌。 她想，如果超过十点，他还没有回，就打电话问问吧。 不过消息发出的五分钟后，晴晴就听到门口钥匙碰撞的声音。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简单的声音比世界上最美妙的歌曲更动听。 她打算奔去开门，但又想着要维护自己淑女仪态，所以只优雅的曼步，像极了京剧中的花旦与君初相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扭动，机械在一起碰撞，然后门开了。 他表情淡淡的，面对站在门口的晴晴，他的眼睛里没有光。他像是看着自己不满意的一幅画作，无比熟悉，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嫌弃。 她笑着，像是小狗围着下班回家的主人那般殷勤。“高老师，今天很忙吧。” 她伸开双手想要拥抱，但她感觉除了彼此的衣服，他们中间总还是隔着什么。 “今天上了好几节课，有点累了。” “那你先洗澡吧，我去帮你拿干净毛巾。”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晴晴见高珲躺下，她将自己的身体挪进高珲的臂弯。她紧紧的抱着他，像是想用挤压的力量将睡着的人唤醒，但是男人并没有睡着。他说：“我明天一早还有很多课，我们早点睡吧。”他轻轻的把放在晴晴腕上，试图将她鲜嫩的手臂移开。 晴晴便又轻轻的将自己挪回枕头上。她温柔的说：“晚安了，高老师。” 后面的几天，高珲回来的越来越晚，每次到晴晴住处，都将近十点半。等他们洗漱完毕再说会话，每次都要超过十一点半才能踏实睡觉。对于在大城市生活的年轻人，十一点半睡觉本不算太晚，但晴晴向来相信睡眠方式决定人的皮肤状态。她之前都是十一点之前便关灯，闭着眼睛等待睡梦的到来。 连续几天的晚睡，让晴晴白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像是沙漠里的植物，无论下多大雨，都觉得没有喝水充足。她有问高珲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他说小朋友们要放寒假了，他要筹备寒假班的事，所以忙。 她很想好好睡一觉，可是白天花店没有人，她必须看着。那天晚上，高珲又是将近十一点才进门，疲累也让她变得淡淡的，“高老师，明天你可不可以早点回来，我想在十一点之前睡。” “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也可以先睡呀。” “可是知道你还没回来，我就睡不着。” 他两只手搭在晴晴的肩上，深情的看着她：“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要学会调节自己的状态。” 她有点不高兴，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得把这问题认作是自己的，她娇声娇气的说：“那可不可以就明天一天，如果真的要忙的很晚，你就这两天先回自己家睡。” 尽管高珲现在每天都回晴晴住处睡觉，因为城中村的租金也不贵，所以他自己租的房子并没有退。 他低着两只眼睛，两边的上眼皮也被拉下来。“晴晴这是要赶我走了吗？” “不是的，高老师，我真的只是想早点睡觉。”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宠溺孩子的父母又容忍了自己小孩的任性。他摸了摸晴晴前额的头发，说：“那我明天早一点。” 听到这，晴晴的眼睛，面部的皮肤都亮了，像是冲出夜空的一束烟花。她欢快的说：“几点呢？” “十点之前。” 约定后的晚上，马上就要十点了，可是高珲还没有回来，但他倒是发来一个消息，说“今天晚上有一个美术老师来面试，所以要晚一点才能回。” 她很失落，说：“为什么要把面试安排的这么晚呢？” “面试很早就结束了，只是我担心晚上没有公交车，这老师找不到去地铁站的路，所以我骑共享单车送人家去地铁站。” 第30章 这男人还真是善良，现在若发脾气，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无理取闹？晴晴决定按下不表，耐心等他回来。 晴晴见到他的时候是十点二十，这也比平常确实早些，但高珲一进门就径直的走去卧室，将手机充电线插入手机。 高珲手机一插上电，他两只手的手指就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移动着，像是在回复一些很紧急的消息，他边回复，边露出一种抑制不住的笑。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跟在他后面的晴晴。 “高老师，其实那人来面试，你不用专门送去地铁站的。以后如果这员工真的入职了，你是老板，这样送会显得很没有架子，你直接微信转二十块钱让那人打车更体面。” 他还像是捧个宝一样端着他的手机，但视线给了晴晴。“其实也不是啦，主要还想跟那老师多聊一会，所以才送的。” 男人还没有等女人回话，他的注意力便又回到手机上。 看他这么宝贝自己的手机，晴晴也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男人抬了抬头，把手机线一拔，就径直走出了卧室，就像是再不离开这房间，他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女人僵在原地，望着男人的背影嘶喊着：“高老师，难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她话音还未落地，便听见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男人就这样离开了女人的住处。 晴晴听到关门声时，多想迈开步子去追，去抱住他，她想让他再爱爱她，就像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那样缠绵。可是她不敢，她也没有力气去追，就算追上了也不知说什么。 她留在了卧室，索性躺在床上。 “高老师，很感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时光，我一直太任性，脾气又大。是我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我会默默祝福你的。” 这一次高珲回复的极快。“不要再说了，都是缘分吧。” “你走远了吗？我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不必了。” “难道做朋友的机会你都不给我吗？” “晴晴这么有个性，我怕高攀不起哦。” 第27章 看电影 他的遣词造句，让她气极了，也伤心极了。她向来喜欢大团圆结局，如果不当面说结束，她总感觉事情还没有完，就像一个从不学习的学生，明明考试中的题目都不会，她不愿意接受自己不及格这个事实，非得成绩单白纸黑字的拿到手上才信。　　她不知用什么文字才能说服高珲再愿意见她，反复她看过的那些书，没有一句话可以用在这场景，她感觉今天自己不仅被一个男人抛弃了，还被知识厌恶了。 动物的本能让晴晴点开语音通话，铃声刚一响起，便被高珲挂断，像是一个哭泣小孩被家长捂住嘴。她又打，还是同样的结果。她又试了两次，但他不接。晴晴放弃了。她想：“好吧，如他所愿，随缘吧。” 晴晴把手机扔去一边，把房间的灯熄掉，她躺在枕头上，泪水打湿了她耳后根的头发。 晴晴呜呜的，自言自语到：“你真是一个爱哭鬼。” 她拉起枕套边缘，用力的划过自己两只星星般的眼睛。 她默默的说：“不要太伤心了，你只是失去了他，但是他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不会因为你的失去而损伤分毫，所以你该高兴，他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生照顾好她。”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把手转动起来，她心里一惊。门打开，尽管她看不清，但她知道是高珲。 他没有开灯，男人呢走去床边，他两只手捧起晴晴的脸，温柔的说：“你怎么哭了？” 她情绪像是大风天的海浪，本以为这巨大的浪潮会带来永恒的平静，但男人这柔情蜜意的一问，又制造出更大的波涛。 “我以为我失去了你。” 他满怀深意的说，这世界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从来都没有得到，哪里来的失去。 “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就算失去，那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我真的很伤心。” 尽管晴晴眼睛有点肿，但借着远处小区飘进来的灯光，她依旧能清楚的看清男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眼睛低下去，看了看晴晴腿上的那床被子，又看回来，像是一个小孩鼓足勇气揭发一个坏人的恶行，这小孩神情自然，对坏人不敢表露任何鄙夷，以免遭受报复。他说：“你是伤心不能操控我吧。” 这句话问得晴晴哑口无言，她确实喜欢掌控感，她喜欢事情按计划，男人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确实不合她心意。 她怔了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说：“嗯，是的。” 他很满意这答案，于是上前搂她。他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 晴晴一脸茫然，她不知自己此刻是何情绪，但这情绪就像便秘患者的屎，憋得难受，又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你为什么要逗我？” 他又羞涩的笑了，女人想不通这是怎么样的一个逻辑，她哭累了，说话也累，所以索性都顺着高珲，免得又起争端，像一个资深的演员，为了演对手戏的演员更加投入角色，她也要努力说服自己成为这剧中人。　　那一天，晴晴提议一起去看电影，这是晴晴最喜欢的放松方式。大城市的生活让每个人守在自己的方寸之间疲于奔命，但在电影院的那两个小时，我们可以什么也不干，就做一个看客，任由他人悲欢离合。 第31章 高珲也想去，他的画室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每个月他除了能给自己也开一份工资外，还可以赚一两万。他也是很久没有去看电影放松了。 男人一答应，女人就迅速选起了电影票。在征得男人的同意后，晴晴买了两张晚上六点二十的《特斯拉大战金刚》。 晴晴不喜欢爱情片，那些是给青春期的人看的，她不在那个年纪。 高珲说：既然晴晴买了票，那他就请吃饭。 他们约好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一起开晴晴的电动车去。这一次，他没有迟到。时间一到，高珲就出现在晴晴的花店门口。他们悄悄的，像是一起去干一件不可告人的事，偷偷的绕过这些商铺，从住宅区后面的那条路走。他们的恋情是底下的，没有哪个做生意的邻居发现他两这层关系，所以他们索性把消息包裹的更为严实，不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 因为到电影院时，就已经五点一刻，所以他们并不能像计划的那样一起吃完烤肉再看电影。高珲便随便选了两家面馆，让晴晴挑一家。他们狼吐虎咽的吃完快餐后，便知足的走向电影院。 电影讲的是两个大怪物在大都市的打斗，画面惊险刺激，加上有时3d立体，于是更给人身临其境之感。惊险的画面让晴晴和高珲不由得靠近，她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他们偶尔还贴贴脸。弄不清这心跳的感觉是因为电影还是身边的人，但是他们都可以察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 看完电影回来的那个晚上，高珲对怀里的晴晴说了很多情话，晴晴向三好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对那些内容深信不疑。世人不能怪女人蠢，耳朵根子软，所以才相信男人的话，而是男人在说那些话时都是认真的。 第28章 吃蛋糕 看完电影那晚以后，晴晴不想再藏着掖着。她夏欢高珲，她想名正言顺的跟他再一起。她想在午休的时候去高珲的画室看他，她想如果傍晚有空的话，可以大着胆子和高珲在马路边手拉手，一起看夕阳。晚上高珲回来的时候，晴晴说：“高老师，我们可以公开交往吗？”她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和表情，不想表现得像是在开玩笑，也不想太过认真把男人吓到。男人是胆小的生物，随便女生做什么事，都喜欢表现出惊惧。女人才是生活的勇者，她们不管对方做什么，总是试图保持平静，如果保持不了，最多也只是哭一哭去接受事实，男人则喜欢逃跑。　　他笑了，一如既往的娇羞，“晴晴是认真的吗？” 她黑溜溜的眼睛像是摆在盘子里的两颗葡萄被高珲凝视着。“嗯，我喜欢你，我觉得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没什么不好的。” “你不怕别人说我们吗？” “别人说我们什么呢？男未婚女未嫁。” 他点了点头，晴晴刚为他的一声“嗯”而高兴时，他立即又快速的摇了摇头，“此时不妥，还是以后再议论。” “可是为什么呢？” 他认真起来：“晴晴你看，我们都在这开店，如果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大家都不好看，还会引得大家议论。” 晴晴说：“他们有什么好议论的，都是成年人。”她停了停，“高老师，你是教画画的，又不是电影明星，好重的偶像包袱呀。” “可是现在的我们不是很好吗？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让别人知道有什么好的。”他用双手抱住晴晴的肩膀，眼睛盯住那两颗黑葡萄，像是要把那葡萄吃掉。“难道晴晴公开我们的关系是为了撒狗粮给别人吃吗？” 这问题真正的问到了晴晴，她也开始质疑自己公开这段关系的目的。她一向是不喜欢把自己生活的细节过多的披露给其他人的，但是她想和高珲在自己房子里和房子外的相处模式一致。那现在到底要不要坚持公开这段关系呢？晴晴也开始察觉出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她说：“那好的，”算是同意继续悄悄的在一起。 晴晴每天在花店的时候，都会在想高老师在干什么，她想去看看他，去跟他说说话，每次几个小时不见，晴晴都会格外的想他。高珲为了消减画室的运营成本，加之他一直不满意自己的前台情商不高，也不懂得销售，所以他店铺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固定的前台，都是他从外面请回来日结的兼职，他觉得前台这工作，主要就是坐在那里，来人接待一下，没有什么太多的技术含量，而且日结保证了临时工的积极性。高珲渴望赚很多的钱，就像喜欢吃臭豆腐的人总嫌豆腐不够臭。所以追光画室大部分的课程都由他亲自教授，这样不仅保证了课程质量，而且他还可以省下老师的课时费。此外，他还有一个半全职的老师，但那老师只需在有排课的情况下来画室教学。 那是周六的一个下午，晴晴知道高珲一般周六下午基本没有什么课，，而且她的花店也不怎么忙，所以她在网上点了一个同城送的蛋糕，她准备带着这令人心情愉悦的蛋糕去找高辉，和他一起共享情侣间的下午茶。去之前，晴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像是上世纪，英国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受邀去一场盛大的聚会。这些待字闺中的少女期待自己的妆容可以为在场所有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果可以的话，俘获心中男人的心。 她提着蛋糕，像是提着一只毛绒绒的狗，小狗总是给人带来快乐的。 星期六的下午，这边商铺一片安静。这周边的居民都带着自家的小孩去其他大的商场休闲。晴晴迈着欢快的步伐一步步的走近这被绿树环绕的追光画室。 第32章 画室的门是大敞开的，她想悄悄进去给自己心爱的人一个惊喜。她凭直觉走近开着门的那间画室，她定着身子朝里望了望，像是到新主人家一只性格拘谨的小猫，充满不安。她见到高珲了，与此同时，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正专注地在画着画，高珲在一旁细心的指导她，他们偶尔相视一笑，像是两根被同时拨动的琴弦。 晴晴退却了，她想要不自己先提着蛋糕回去，不打扰他们画画先。但同时，她内心有生出一种主人抓住来家偷东西的小偷的那种快感，她要揭穿这躲在暗处小偷的伪装。 两个想法在大脑中搏斗，她决定走出画室想想到底怎么办。但就在晴晴打算离开时，高珲从那教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空的一次性水杯，晴晴之前也来过画室，知道高珲在这又自己专用的水杯，但这个一次性水杯是他的吗？还是那个女生的？难道他们关系真的好到如此地步，高珲愿意在教她画画的同时，还给她倒水吗？ 高珲手里拿着水杯，一抬头，便惊讶的发现晴晴站在门口。他爽朗的对晴晴说：“老板娘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走一走呀。” 她想，他这话应该是说给那个女生听的，他不想那个女生对晴晴和他的关系起疑心，她决定配合。“高老师，今天您下午没什么课吧。我朋友送我一个蛋糕，可是我怕吃多了胖，想起您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店的生意，所以我专门带这个蛋糕给您吃，还希望您不要嫌弃哦。” 房间里的那个女生在高珲说第一句话时便停住了笔，转头看向晴晴。女生是一个很神奇的动物，她们除了味觉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还有一项超级准的感觉，那便是她们的直觉，尤其是针对爱情中的情敌，她们一眼便可以识破。 在晴晴第一眼看见那女生的面容，她察觉出这个女生跟她选择了同一条跑道，只为争得同一个东西。 晴晴倒也不生气，她猜那女生肯定也不知道高珲每晚回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家。 那女生正犹豫是要继续完成桌面上的画，还是出来打工招呼，和晴晴也认识一下。但她不需犹豫，高珲为她做了决定。 “甜欣，花店老板娘送蛋糕来了，可以出来一起吃。” 第29章 无事夏迎春 原来她叫甜欣，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甜欣起身推开椅子，然后小步跑了过来，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听到主人的召唤。　　晴晴率先开口了，她是开店的，所以自带一种招呼客人的那般熟稔，她笑着对甜欣说：“我叫晴晴”，然后她有转向高珲，“高老师，您说我们坐哪里呢？”高珲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跟前的前台，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看了会刚才教甜欣画画的那个教室，教室中有一张很大的桌子，也有椅子。他从晴晴手中接过蛋糕，他说：“我们去教室吃吧”。“晴晴紧随其后，甜欣拿起高珲刚刚放下的杯子去到饮水机旁，然后自己倒了一杯水，她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然后也走进房间。 晴晴坐在高珲右手边，甜欣坐在高珲左侧。晴晴偶然想起，中国古代大多以左为尊，可是在现在这个一夫一妻的年代，变成了以右为尊。甜欣看起来高兴极了，像是是丽江古城路边的一朵格桑花，粉嫩，青春，又富有朝气。高珲也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荣光焕发，晴晴脑海又出现一个成语“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尽管晴晴相貌并不输于甜欣，但是她在这桌上，她只能充当无艳这个角色。 晴晴把蛋糕包装上金黄色的解开，一个六寸的小蛋糕就映入大家眼帘，蛋糕送来之前就已经被蛋糕师均匀的分成六份，每一份的口味都各有千秋。有一款上面装点着两颗蓝莓，也有半边草莓的，还有黑白巧克力格子的。这蛋糕做的精致小巧，在给人味蕾享受之前，就满足人在视觉上对美的追求。 高珲说：“既然是晴晴带来的，那就晴晴先挑。“” “总共六份，我吃一份就好，剩下的就交给高老师和甜欣小姐姐啦。” 拿东西是一门艺术，拿的不好显得人笨拙，拿的太利落，让人觉得这人饥渴又馋嘴，同样也不受欢迎。晴晴把那一小块蓝莓蛋糕慢慢的抽出来。高珲看着甜欣说：“你是不是喜欢有草莓的那块，我已经这么胖了，就吃巧克力的吧。” 他把那块草莓蛋糕，规整的摆在白色蛋糕盘里，插上一个小叉子推给甜欣。尽管晴晴看着这场面有些不适应，但美食当前，她也不愿想这许多。她大口咬下一块蛋糕，连奶油都没有机会粘到她唇上就在她舌尖翻滚。甘甜松软的蛋糕混着浓浓的奶油，让晴晴觉得吃蛋糕就是世上最快乐的一件事。旁边的两个人也陆续动起了叉子。。 晴晴漫不经心的说：“高老师这边也招成人学生吗” “招呀，不过我们这画室成人课程一般都是一对一的。” 晴晴刻意的扫视了甜欣摊在桌上的画，看来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是那种传统复古的中国水墨画，画面的左上角也题好了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甜欣化的真好呀，”晴晴又转向高珲“要学多久可以达到这个水平呀。” 甜欣笑了笑，晴晴这下有机会看清楚这女生的长相了，从甜欣嘴角那淡淡的法令纹和她略微明显的眼袋来看，晴晴估摸着甜欣估计还会比自己大一两岁。 第33章 甜欣说：“几年前学过，后来一直自己画，没有找老师学，刚好认识谢老师，公司今天又放假，所以来他画室找他练习一下。” “甜欣真是多才多艺。” 晴晴本想问更多，但是她们彼此又不熟，问多了会失分寸。她本想让对话到此结束，吃完自己盘子里的一点蛋糕就回花店。她想：尽管自己的地方比这小，而且摆满了吸引虫子的绿色植物，但至少在那里她拥有一份真正的自在。 但高珲好似并非如此打算，他说：“最近晴晴店铺生意怎么样呀？这个问题自从他在她家睡的那晚开始，他便再也没有问过。今天得来的这份关心还是托甜欣的福。晴晴说：“生意就那样，每个月就刚好回本而已。” “晴晴太谦虚了，我感觉在做生意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学习。” 他和她说了这么多，晴晴也猜到她和这女生是情敌，但晴晴也并不想让甜欣感觉受冷落：“甜欣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呀。” 甜欣停下手中的叉子，也连忙堆笑的说：“我就是打工的，我们公司主要做电商，不过我在公司做财务。” “哇，很不错呀。” 晴晴继续往口里塞着蛋糕，三两下就把那一小块蛋糕吃完了。晴晴说：“我花店还没有关门，怕等一下有客人找不到我，所以高老师你们俩慢慢吃，我先回啦。再一次感谢高老师对花店的照顾。” 他们两不约而同的把视线从蛋糕移向已经起身的晴晴。高珲说：“不多留一会吗？要不要再吃一块蛋糕？晴晴身材这么好，这么会胖呢？” “嗯，不吃了，店里没人，我不放心。” “好的，晴晴，那有空常来玩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跟我说。” 晴晴拿起自己用过的盘子叉子，轻柔的放进垃圾桶，然后又客气的说了一声“再见”。 第30章 情史 出了画室的门，晴晴的感觉很复杂，她有点高兴，因为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也被别人喜欢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证明自己的眼光不错，看上了一个抢手货。同时，她又感觉很奇怪，高珲的那种客套，让晴晴觉得大可不必。男人天生是好演员，就算从没有接受过任何表演培训，他们总能把自己塑造人设的台词和动作表达的那么到位。　　因为周六课不多，所以高珲一般会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家，但是这个晚上，到了十点，他才慢悠悠的回来。晴晴见怪不怪，她热情的招呼说：“高老师回来了呀。” 有时候，跟聪明人说话会很省力，有些东西无需道破，便可以知道答案。 高珲说：“本来可以早点回的，可是看见甜欣一个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所以我开电动车送她回家的。” 高珲自在那次晴晴没有去地铁站接他的第二天，就自己去买了一辆电动车。 晴晴想问甜欣是否住的很远，但是她家距离的远近跟这事没有多大关系。她说：“其实现在中国的社会还是很太平的，甜欣也不是小女生了，坐出租车应该不会有问题。” 高珲抿了抿嘴，那笑容像是用蛮力挤出来的。他说：“其实主要也是想帮她省点钱，一个女孩子在外闯荡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何必浪费那个打车的钱。” 高珲说的真有道理，难道晴晴就不是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吗？ 晴晴眨了一下眼睛，极具魅惑的对高珲笑了笑，她说：“甜欣肯定对你有意思，我觉得如果是普通朋友，一般女生是不会接受男生大晚上开电动车送她，这么大的好意。” 高珲配合晴晴笑了笑，他拨动着晴晴鬓边的头发说：“甜欣本来是我朋友画室的学生，上次我去朋友画室玩，正好遇见甜欣，一聊才知道，我和她住得这么近，所以她在有空的时候，来我店里交流一下画技。” “她住哪里呀？” “你知道景锐科创园吗？ “知道，我经常去那里送花。” “甜欣就住在那个园区对面的公寓里。” 在晴晴的印象中，从自己花店开电车到景锐科创园，起码要二十分钟，来回就得四十分钟。 晴晴笑得更欢了，“高老师，看来甜欣真的对你有意思，不然这么远，正常的女生是不会愿意麻烦其他人的。”晴晴停了停，用自己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高老师可以尝试一下呀，她是做财务的，假如你店铺日后发展壮大，很需要一个精通财务的老板娘帮你掌舵。” 高珲像是被心上人调戏的姑娘，浅浅的笑着说：“哪有，就是普通朋友，甜欣喜欢的是我那个朋友，她今天就是来我画室玩一下。” “好的，我刚刚已经洗过澡了，高老师也快去洗洗吧。” 高珲在淋浴的时候，晴晴未免自己的记忆出错，专程打开手机地图，从追光画室导航到精锐科创园，结果显示却要二十二分钟。 晴晴没有搞清高辉的意图，但他刚刚如此坦白，所以他和甜欣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暧昧关系。 男人从卫生间出来，用晴晴准备好的干毛巾，用力的揉插着自己的头发，他见女人看着他，他也看回去，他说：“我是不是长得特别帅？” 晴晴看了一眼高珲略微凸起白白的肚腩，笑了笑，“帅，最帅了。” 他说：“骗我的吧。” “没有，高老师真的长得很帅，”她停了停，等待这赞美在男人的脑海发酵，她接着说，“这么帅的帅哥，之前肯定有过不少女朋友吧。” 第34章 他严肃的说：“也没有多少啦，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我勉强赶上圣上的十分之一。” 有一种幽默的表达方式是一本正经的表达明显的谎言，这是高珲惯用的伎俩。 “真的，高老师，我真的好奇有多少女生曾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那晴晴也没有告诉过我，你之前和多少个男人交往过。”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八个吗？” 是的，晴晴告诉过他，那时候，他还玩笑说要要做晴晴第九个男朋友，看见他是忘记了。 他还是一脸压抑：“都睡过吗？” “没有。” “那睡过几个？” “六个” “晴晴做事滴水不漏，这么会有漏网之鱼呢？” 他说着话实在好笑，但既然晴晴想从高珲那里得到一封真实，那就如实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跟第一个男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刚满二十岁，那时候，我只想着把我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那个男人多次请求过，但我都拒绝了，所以他离开了我。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我失去了他，我这辈子便不会再幸福，但是慢慢的，我才领悟到。原来他未曾对我有过半点真心，只想玩玩而已，我也很清醒，我庆幸自己没有和他发生肉体上的纠缠。” 她停了停，确保高珲还在听她说。“第二个男生也是这样，他对我可能有过真心，但他性格不成熟，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的，所以也拒绝了。” 高珲说：“那你觉得我是一个只得托付的吗？” “嗯，是的吧。” 但真实的答案晴晴“不知道”，但“不知道”这个回答传到人的耳朵里等同于否定。每个人都假想自己性格分明，别人理应看到他，理解他。但其实每个人对其他人来说，都有太多的“不知道，不了解。” “那六个都发生过关系？” “嗯。”她觉得一个字太苍白，因为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六个是不被允许的，是有违女德，犯了禁忌的。她继续说到，“当我失去我的第一次之后，我就原来那男生早就和另外的女生订了婚，而且他们感情还很好。因为实在接受不了做小三破坏别人感情，也不喜欢自己只在男人心里只占一个角落，所以结束了。我那时也很伤心，我觉得我不再是处女，我的丈夫不能知道我有多么自重和贞烈，因为有过一个和有过一百个是一样的。但是我决定不乱来，我做过的事自己会知道。后来长大，才明白，性只是恋人关系的一部份，不是说跟一个男生睡完之后，就一定要死心塌地，只要是他做人的方式让我感觉不对，我随时可以选择转身离开。” “晴晴以后对待我不会像对他其他男人一样，一脚踢开吧。” “不会的。”她说“我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过去，高老师还没有跟我分享过自己的情史呢。” “我就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我初恋，那个时候两个都还在上初中，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就没有其他女生吗？” “大学的时候有过两个，但都只是玩玩而已，后来都把我微信删了，毕业之后，也在一些软件跟女生聊，但我生活重心一直都放在工作上，所以没有什么女生。” 晴晴笑着说，尽量表现的友好，“高老师在遇见我之前，理想的女朋友是怎么样的呀？” 他捏了捏晴晴的脸说：“就是你这样的呀。” “那你之前追过什么样的女生？” 他冷笑了一下，“一直都是女生追我的。” 晴晴想起，之前也是她先表白的高珲。 第31章 随缘 当晴晴和高珲躺在床上的时候，晴晴有一丝得意，她想，不论甜欣如何美丽，今夜躺在这男人身边的是自己。做完那事后，高珲说：“我刚刚表现的这么样，你舒服吗？”　　她说：“挺好的。” “相较于你之前的那些男生，我的水平怎么样？” “之前哪些男生？” “就是那六个呀，他们和我谁最厉害？” 晴晴忘记了，她只记得自己跟那些人做过这种事，但完全不记得那些感觉。快感就是这样的，它是一种生物本能的追求，体验的时候可能兴奋无比，但一旦激情褪去，便有如空气一样被呼出身体。你只记得自己呼吸过，但是说不出呼吸的感觉。但感情或者爱就不一样了，爱过，有感情，非物理接触，精神上的东西往往存留更久，就像是烙在心上的烙铁，一直都有印迹。 晴晴对高珲说：“你最厉害。” 后来，高珲经常会拿自己和晴晴之前的那些男人比较，他幽默的说：“晴晴阅人无数。” 晴晴后悔过，后悔不应如实告诉高珲那些事情，她察觉出男人心头的那份介意，但新时代的男人的思想，就像女人的身体一样被塑腰裤限制住了。尽管他们接受的是现代教育，但是，人总是忍不住被老一辈的观念和审美影响。在这片曾经把女人当作男人附属品的土地上，女人的贞洁很重要。 有一天夜里，晴晴白天忙了一天，回家之后一洗完澡就很想睡觉，高会也一切准备妥当。他们并排躺在床上，高珲忽然说：“晴晴你早些睡吧，要美美的，这样才能遇到你的真命天子。” 晴晴刚合上眼睛，顿觉“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来。”她很诧异：“高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第35章 “晴晴这么美丽，我是高攀不起的。” “我们之前讨论过爱情是无关容貌的。” “随缘吧。” “随缘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也真的不喜欢这两个字。” “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 “高老师，我也不理解您为什么忽然要念这首诗。” “懂得人总会懂。” “高老师，我真的很想睡觉了，可不可以不说这些。” “晴晴，你睡吧，我要醒着，那样才能铭记有你在身边的滋味。” “高老师，您说的这些话让我很难受，请不要再说了。” “我这是在帮助你成长，帮你认清楚人这一生不过随缘二字。” 晴晴很想哭，因为她想借眼泪帮助她表达内心，她希望男人不仅能提到，还能看到她的痛。但因为太累了，眼睛没有精力生产出眼泪。 “可是我不想成长，可不可以不成长。” 高珲转过身瞟了一眼晴晴，说：“一个人如果不成长就会被社会抛弃。” “f***”这个词从晴晴的嘴里蹦出来，晴晴从不说脏话，这个f单词她老在那些美剧里听人说，她刚刚咬着牙齿说的这单词，像是想把那四个字母全部嚼碎。 “晴晴为什么说这种话？” “因为我想说，睡吧，真的太累了。” “睡眠也需随缘，晚安，晴晴。” 晴晴躺了两分钟，等旁边高珲没了动静，她轻悄悄的从床上起来，拿着自己的小枕头和那床单薄的被子走去沙发。她，很生气，她觉得高珲给她的耳朵里倒了一些垃圾，但是她却不知如何反驳。这种任由别人拉屎，但是不能反击回去的感觉，像是穿了一双被钉子扎了的鞋，像是同为母鸡，自己却下不了蛋。 她睡不着，她不准备睡，对，她要成长。看，她一天不成长，就被高珲强迫教学，她要学习，按照高珲的想法，她不学就会被抛弃。 她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找出一本她之前买了却没有看的书。她打心眼里，觉得半夜三更学习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她想要的不是进步，而是忘记，忘记刚刚她所经历的一切。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瞄了一眼卧室虚掩着的门，然后又慌张的把视线收回到书中的文字，她不敢看，她不敢面对高珲，她害怕高珲。刺猬和玫瑰有很多相似之处，尽管两者从远处看，都迷人可爱，但玫瑰是静态的，靠近的时候你知道怎么避免被扎伤，但刺猬不是，你不能靠近，甚至你都不能出现在刺猬的射程之内，一旦这刺猬情绪不对，你就会被扎的鲜血淋漓，高珲不是玫瑰。 晴晴的视线在文字间疾驰，她看不清书中作者想呈现给她的风景。尽管她也没有打算把自己投入到阅读中去，但当那些文字划过她的眼眸，她就又觉得生活充满希望，只要肯努力，那些不好的事情就会被改变。 这些思绪刚刚找到晴晴两分钟，卧室的门开了，高珲走出来，晴晴望了他一样，又回到书上，像是自习课的学生偶然见到老师查堂。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两只眼睛都是红的。 男人站在晴晴前面温柔的说：“你不睡觉了吗。” 她心里很冷，但她努力让他的听到的是暖的：“忽然不是很想睡，没有打扰到高老师休息吧。” 男人伸出手要拉晴晴的手，晴晴的身体往后微微一退，像是被主人虐待过的小狗，搞不清楚这一次主人是要喂她狗粮还是毒药，她犹豫了，她终究还是决定不去拉高珲的手。 第32章 和好 高珲见晴晴没有拉他的手，他绕过晴晴面前的桌子，坐到晴晴身边，他也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不像之前那样紧挨在一起。他说：“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高老师您先去睡吧，今天我想一个人睡沙发。” “你不去房间里睡，那我也不去。” 女人看来一眼男人的眼睛，没有说话。 高珲也冷下来，他说：“你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回自己住的地方？” 外面的夜那么黑，那么冷，多像一片凶险未知的的海域，要是她，肯定不想这么晚还出去。她把自己的手拿给高珲，说：“我们一起去睡吧。” 晴晴在床的左边躺下，用被子包裹着自己，高珲躺下后想亲近一下，晴晴有把自己的双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她拍了拍高珲的肩膀，这不能算是拥抱，只像是两个即将分别的老男人之间的肢体接触，不想太亲密，以免别人笑话太多情。 晴晴心里还是怕他，她很担心高珲有把那套随缘的说辞拿出来刺激她。晴晴想：“随缘这两个字，绝对不是出于佛教，真正的菩萨或僧侣会选择遁入空门，是因为心中对这世界有大爱，是慈悲，绝不是断情绝爱。 第二天高珲和平时不一样，晴晴穿衣服的时候，他会认真的看着她，就像她是他眼里的唯一，晴晴比高珲早出门去花店时，高珲张开自己的双臂，要给晴晴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说他会想她。自从昨天晚上的经历，晴晴发现自己的花店是一座庙宇，在这里，她感觉平静，她很庆幸自己有属于自己的一份事业。她想，如果今天她不用出门工作，只是个躺在家里享受男人赚回钱的富家太太，她会多么的绝望。那么，如果她受伤想离开这男人，就不仅需要勇气，也还要底气，相信自己能养活自己的底气。晚上的时候，高珲也比往常要早些回来，甚至还为晴晴准备好了晚餐。 第36章 晴晴端着碗，老老实实吃着饭，像回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某个不熟悉的亲戚家，她摸不准这亲戚的脾性，所以最好还是表现为一个安静的乖乖女。高珲给晴晴夹菜，像是担心孩子在学校食堂没吃好的母亲，他说：“晴晴多吃点，你都瘦了。” 说心里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高辉现在是很好，但是晴晴预想不到好完之后，他又会变成怎样。这就像是曾目睹自己亲人癫痫发作，现在虽然正常，但是这疾病发作全无征兆可言。 女人试图说服自己全心接受男人的好意，她对自己说：男人之所以对自己现在这么好，肯定也是意识到自己昨晚的错误，他今晚的表现，应该不会再犯，她一遍一遍的将这个想法在自己的大脑中重复播放。像是一个勤勉的初中生拿着复读机，试图牢记单词的准确发音。 那天晚上，他们在床上很和谐，晴晴把自己当作一块没有思想的肉，任由厨师将她在砧板上揉捏翻转。那时，她若容许自己稍微有一点思想的话，她也不回把自己放到那板上去。 日出的时间越来越段，学生们也即将迎来寒假，这对晴晴的生意的影响并不大，鲜花这生意，一年四季都有需求，过年的时候，不仅结婚的多，而且普通家庭为装点门面，少不了也要预定许多鲜花。 高珲这种培训机构就不一样，放假期间，这机构是亏是赚，就在于这机构采取怎样的营销手段，能吸引多少家长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放心放在这机构里。其实，说来追光画室开了也并没有一年。不过去年，高辉确实在这时候，认为自己羽翼渐丰，准备离开别人公司自己出来闯荡。“周年庆是极佳的一个噱头，他准备举行一场大型的书画晚会，让店里的学生老师在众人面前表演书法，绘画，并采取一些抽奖活动，活跃气氛。 晴晴很想也在高珲这次办周年庆的时候出一份力，但她不懂绘画，而且她在帮高辉做事时，总是感到紧张，怕出错，惹得他不高兴，所以晴晴索性躲懒。她说，周年庆，她就负责送花篮，布置晚会现场。 接下来两个星期，高珲每天都在为周年庆做准备，海报制作，家长咨询，采购抽奖礼品。他每天晚上就算躺在床上了，也还在工作，晴晴觉得如此努力勤奋的男人真是优秀，但她又隐隐约约觉得，这种男人不适合她。晴晴曾经也很努力，大家曾打趣，说她是拼命三娘。晴晴好似学习工作上瘾一般，根本停不下来，直至有一天她在上班的地方突然晕倒，查出她有严重的神经衰弱，不能再继续这些高强度，高压力的工作，她才从那个收入待遇都不错的公司离职，转而自己开一家花店。晴晴放弃那份工作的时候，心中有过许多不舍，她想：如果离开，之前所有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去其他的公司又还要重新适应。但为了自己身体不再出现意外，她最终遵从医生的建议，从事一些压力不那么大的职业。 开花店的前两个月，晴晴感觉压力相较于上一份工作并没有减少，但当生意走入正轨，每天都有足够的客户，她只需跑跑腿，插插花就能养活自己，而且也能获得成就感时。晴晴庆幸自己那次的晕倒，让她走上这条更为轻松快乐的生活之路，她过的很休闲，工作和休息划线清晰。她还开始认为所有人都这样，如果下班回家了，就不应该一直抱着手机回复消息。 高珲躺在晴晴的侧边，脸上洋溢出着喜悦的笑容。晴晴说：“大晚上的，为什么这么高兴？” 他还是笑容满面的盯着手机，连看晴晴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有个学画画的小孩家长，看了我们店的海报，觉得活动很优惠，所以刚刚又转了六千九百八要买我们店的书法课。” 她也替他高兴，“那真棒呀。” 再过五分钟就十二点了，晴晴在男人身边已经躺了十多分钟还没有睡着，因为晴晴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光，尤其是手机屏发出的光。 “高老师，这些学生家长真的很奇葩，这么晚了，还找您咨询。” “其实也没有啦，就是找我聊一聊学生的转态。我现在和他们聊开心了，他们后期要续课交学费，也可以更加爽快。” “可是我想睡觉了，你在我旁边玩手机，我睡不着。” “再聊十分钟就好了。” “哦”晴晴在一旁躺着，静静的等待着着十分钟可以尽快过去。 第33章 吵架 大约等了五分钟之后，晴晴觉得与其等待环境改变，不如改变自己，她把颈下的枕头拿出来罩在自己的眼睛上。她尽可能的温柔，不然她这一系列的操作可能被男人误以为，不耐烦。　　高珲也像是察觉自己对晴晴的睡眠造成影响，所以他大声说：“不论谁发消息来，我都要睡觉了。”他把手机扔到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像晴晴一样，安静的躺着。 这也让晴晴感到，终于可以安心睡啦。可是高珲，还没有在床上躺两分钟，他又坐起身，从柜子上拿起手机。晴晴透过枕头偷偷看他，男人像是很享受手机屏幕里呈现的内容，男人的两只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移动这，然后才又把手机满意的放回柜子上。 第二天白天，晴晴去花店上班的时候，她觉着高珲真是辛苦，自己又没能帮上什么忙，所以一时觉得有必要跟高珲聊一聊。 晴晴在微信说：“高老师准备周年庆辛苦了，我真希望自己出一份力。” 第37章 接下里高辉回复的消息完全出乎晴晴的意料，“周年庆哪里还敢要晴晴帮忙呀，只要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没有打扰到你就好。” 这阴阳怪气，让晴晴一下子就慌了。他那么晚还在回复别人的消息，确实打扰到她了，但她却说：“我睡的挺好的，没有打扰。” “如果没有被打扰，那需要用枕头把头蒙上吗？” 撒谎被抓个正着，晴晴只好说：“对，我睡觉的时候是不喜欢有光，但是我睡得很好。” 男人看不出女人字字句句都在考虑他的情绪，他说：“没关系，反正也打扰不了多久了，鱼和鸟本就不应该一起生活的，现在只是因缘际会碰到而已。” 她像是寒风侵体，坐在自己花店的小凳子上浑身发颤，这样的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逼迫自己在手机上输入“好的。” “李晴晴，你有什么事可不可以直接说的，没必要在我面前委屈求全，如果你不喜欢跟人一起住，又何必让我住到你家。” “好的。”这是一个回复消息的万能答案，在你不知如何回答或不想回答事，这两个字是一个不容易错的选择。 男人说：“我们之间只能是金钱关系。” 就像是一个装了水的气球，禁不住外力的挤压，爆了，水溅了一地。 就像是晴朗的天空，骤然来了一片乌云，大滴大滴的雨水，不顾一切的从天空坠落。她说：“高老师，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只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而已。”男人又迅速发来另外一条信息。“这些都只是你的价值观而已。” 晴晴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她何时这样对待过他？莫非在别人眼里，这些真的是自己的价值观吗？晴晴忽然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给这个世界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试图努力回想自己哪一个行为伤害了高珲，但她想不出。 “高老师，我真的想不出我哪个行为或者哪句话伤害了你，希望您可以指出来，我给您道歉。”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还不清楚吗？还要别人教，你可没有给我交过学费。” “高老师，您知道您说的这些话又多么伤人吗？我都哭了。” “哭了还要告诉别人听，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矫情。”他还不松懈，继续说：“你当初伤害别人的时候，怎么不哭？” “嗯。” 男人依旧不依不饶：“你店里有没有纸巾，要不要我帮你叫外卖给你送一包来。不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到那些花上了，你的客人做错了什么，要买被你弄脏过的花。” “我累了，高老师，就这样吧。” “晚上没有睡好吧，这么快就累了。” 晴晴把手机扔到一边，想伏在桌子上好好的哭一会，但她这么也找不到悲伤。她把手机拿出来，然后决意删除高珲这个联系人。但晴晴又想到，如果高珲发现自己删了他，肯定不好意思回来拿衣服。她虽恨他，也不想他平白掉了那么多衣服。 她忍住自己色彩斑斓的情感，等晚上见面再说。 等待永远是最难的，像是你心里有一个预期，但却不知这预期是什么时候。时间不断的往前，晴晴坐在客厅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她看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一十，他今天应该不会回。 晴晴决心离开沙发，找好换洗的衣物就去洗澡。但此时，门开了。她尽管面无表情，但依旧语气温柔：“高老师是回来拿衣服的吗？” “嗯。”他径直走向他们曾经拥抱亲吻的卧室，用力抖了一抖他之前拿来装行李的袋子，像是那袋子上有黏人的虱子，非得用力才能甩脱。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服裤子全部塞进去，然后把自己牙刷牙膏各种个人用品也一股脑装进那个袋子，像是那些物品一点也不想继续呆在晴晴的地方。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门就被高珲甩在身后。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一晚上有太多目标住所要探访，每一家停留的时间他都要严格掌控，确保只拿最贵的，决不拖泥带水，以体现土匪这行当的专业性。甩门的声音一停，晴晴的房间就恢复了安静，那种能听见呼吸的静，那种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静，那种吃人于无声的静。 她把自己的屁股用力扔在沙发上，嘶喊了一声，像是一只刚被拔了毛的鸡。她的嘶喊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意义，仅仅只是想打破这安静。 她的脸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吵得通红，眼眶周围也肿起来，难怪男人不想与她多待。 晴晴看着镜子前空空的，那里原先摆的是高珲的剃须刀和牙刷。她引导自己去体验失去的痛，可真实的情绪却是放松。从那天晚上，高珲说“随缘”开始，晴晴就担心他要走，现在他走了，反而不用再过那担惊受怕的日子，以防万一，晴晴把高珲从自己的通信录删除，这样就彻底结束了。 她知道自己刚开始会伤心几天，接着会自我反思后悔几天，但终究会康复过来的。她模仿高珲收拾行李的动作，也收拾自己洗澡要用的衣服，她要尽快洗澡，以免悲伤追上她，将她身体里的力量抽走。 洗完澡出来，晴晴看着自己的肿眼泡和湿漉漉的头发，她想：什么时候，自己的样子竟变得如此不堪。她决心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远离这男人。 就在晴晴迟疑的那瞬间，晴晴仿佛听见自家的门被打开了，可是却没听见人走进来，晴晴一把拔下镜子前的吹风，准备跟坏人拼命。她想在气势上压倒坏人，她吼道：“是谁？” 第38章 可门口却传来一丝笑声，那人的步子也近了，是高珲。 “高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 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钥匙，浅浅的笑着“差一点把你的钥匙带回去了，不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要的。” “好的。” “你不留我了吗？” 她希望高珲赶快走，不要再出现，免得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可她却言不由衷的说：“留也留不住。” 他狡黠的笑了，像是一个父亲发现自己孩子有一项超乎寻常的天赋，“只要你想留，就一定留得住的。” “那高老师今天下午还说那么多让我伤心的话。” “因为我喜欢逗你呀。” “逗我干嘛？” “这就是情侣之间的情趣呀，没有哪一对情侣是不吵架的，只有在一起经历的多，感情才会更加深厚。”话还没有说完，高珲便一把将晴晴搂在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嘴轻轻的盖在晴晴的唇上。 女人赤着身子被挤在床垫和男人之间，她很生气，看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感到恶心。她想：如果自己不是李晴晴，她会走过来踹这淫荡的女人两脚，问她为什么又跟这男人好。她很铁不成钢，像是生气自己宠物狗，明明有高级狗粮，却非奔向发臭的屎。 女人模仿着男人的口气教导自己：“没有情侣是不吵架的。” 第34章 删微信 她在他的臂弯里，用那久违的温柔眼神对她说：“为什么我一下楼，你就把我删了，难道分开之后，连朋友都不可以做吗？” “不是，我是怕自己哪天情绪又上来了，发消息打扰你。” “刚刚还想发消息告诉你，我还没有还钥匙给你，结果就发现你把我删了。” 听男人说这些，晴晴觉得刚才是自己不懂事，搞恶作剧，她说：“然后呢？” “然后我也把你拉黑了。” “好的。” “后来我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想了想，年轻人容易冲动，冲动之下做的事往往会后悔，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要上来跟你说清楚。” 晴晴不知道有什么还要说清楚的，“好的。” “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没有谁一吵架就删微信的。” “我刚才看见你收拾衣服那样利落，还以为你再也不想跟我多待。” “还不是你气的。” “我什么时候气你了。” 他笑了，像是顽皮小孩遇到另一个顽皮的朋友：“哪有人一进门，你就问别人是不是回来收拾行李的。” “主要也是你白天说的那些把我气哭了。” “想不到晴晴这么记仇的。” “哦，好的，那你要不要把我加回来。” “谁删的，谁加，我是不会再加了的。” 晴晴说：“那好的，我也不会加你的。” “好的，如果不是你，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不会加回来的。” 她多希望他不会把它加回来，但却又是她自己通过的好友认证。一个小时前，她还决心好好经营好一个人的日子，但是事情转变的太快。就像一连扯下好几张日历，却还是回来之前的那个日子。以后她房间不会静了，她的心也是，又要随着男人热闹起来。晴晴喜欢静，又害怕静，就像她喜欢高珲，同时又对他心怀恐惧。 高珲的周年庆举办的很成功，但晴晴并没有出席。她站在远处看了很久，她觉得绘画书法真是给那些小孩带来不一样的气韵。周年庆的会场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像是满天星装点着会场。晴晴只是观众，想小时候一样去隔壁村凑热闹，一个人悄悄的欣赏着别人的荣耀时刻。 高珲西装革履，就像一个香港大明星，或者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 她看着他，想象他没有她的日子肯定也很滋润。 等周年庆结束，晚上回家，高珲高兴极了，他说他这场活动一次就收了二十五万，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店每年预估可以给他带来二十万的利润。这在晴晴眼中是很多钱，她花店一年都收不了十五万，她羡慕高珲的赚钱能力，也为自己没有一项可以拿出来挣大钱的技能而失落。 “高老师真棒。” 他故作谦虚的说：“一般般吧。” 如果世间有魔法，那么钞票就是魔法棒。只要有了这魔法棒，一切玄幻的事都能发生。小时候，老师常常教导，金钱有价，真情无价。但实际上呢？金钱不仅可以买来爱情，还可以拿来作为和阎罗王谈价的筹码。 就在昨天，那个跟晴晴叔叔好了十年的女人突然不辞而别。晴晴家庭关系淡薄，只知道那女人在晴晴叔叔离婚之后，便搬来和叔叔一起住。那女人跟晴晴母亲交好，所以晴晴偶尔能从自己母亲那里听到她的消息。 晴晴母亲说；你叔叔离婚这么久，也没有说要娶现在这女人。虽说早就活得像夫妻，但你叔叔的财产从未让这女人插过手，每月也像发工资一样，按时给她转一些生活费。可现在女人自己家的孩子要上大学，生活用度增加，所以她提议要晴晴叔叔要么一次再个她二十万，要么以后每个月转两万给她。你叔叔不肯，嫌弃这女人只知道要钱，所以当她提出要走，他也没有阻拦。 晴晴忽然想起这女人也不丑，在跟晴晴叔叔一起之前，听说也是做生意的，所以这才跟晴晴叔叔结缘。现在一拍两散，不能不说金钱在这感情起了决定性因素。 第39章 晴晴找不到其他的谈资，便将此事说给高珲听。他说晴晴叔叔做的没错，要是他，也不会惯着那女人。 “那你接受你未来的妻子做家庭主妇吗？” “接受不了，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我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赚的钱也够花，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只会花我钱的女人在一起呢？” 听起来确实有道理，尽管全世界都谈论在关系中应该两性平等，但是在今天这片肥沃的大地上，女人花男人的钱依旧天经地义，男人花女人的钱就会令人不齿。晴晴也从未打算过婚后自己的经济来源全仰仗男人，但从高珲口中得知他并未打算把自己赚的钱给女人花时，她心里闪过许多落寞，像是预期自己应该登上环境舒适的一等车厢，却被列车员赶到最次等的车厢。确实也都能到达目的地，可旅途却一点也不舒适。 后来有一天，高珲回来，又跟晴晴坐在床上聊天。他聊起甜欣，说她又来画室画画，在他的指导下，甜心的技法提高了很多。 晴晴说：“她很自律，上完班还画画。”她说这些并没有太多情绪，但高珲像是读到女人在吃醋。 “她十几岁就出来打拼，很不容易，每个月还要把自己一半工资打回去给她父母。” 第35章 大结局 晴晴就不是这样，她上完大学二十多岁，每个月赚的钱勉强能维持自己的生活，从没有给过父母。这是她第一次质疑高珲的说法：一个十几岁就出来工作的女生，真的能够成为一个财务工作者，拿到一万多的工资吗？　　高珲又说：“今天甜欣说，她的好朋友遭受家暴了。她好朋友和丈夫结婚五年，小孩两岁了，昨天晚上她丈夫把她打得头破血流，直接被送去医院住院。” 这太吓人，莫非结婚不仅会失去择偶自由，还要承担人身安全的威胁？ “这肯定要离婚，尤其是家庭暴力，发生过一次之后，很难不发生第二次。而且第二次发生的时候，可能不仅是受伤住院这么简单。” “但最后那丈夫认真道歉，乞求她的原谅。” “然后她原谅他了吗？” 高珲又调皮的笑了，“她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晴晴觉得那女人真是愚蠢。在这个文明时代，一个男人会出于什么心态对一个女人拳脚相加？如果爱，怎么忍心伤害？人也真是有趣，嘴上说着爱，行为却截然相反。这也不禁让晴晴记起几日之前高珲躺在床上跟她说“随缘”的那套理论，这样想来，她那时也觉得自己是被高珲用被子包裹起来，然后肆意的发泄他心中情绪，那也是家暴，语言暴力。不同的是，语言暴力造成的伤害不会被外人察觉到，但实际上，受害者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这内伤，外人看不到，就算跟一些人说，也只是换来别人安慰到：“那人是刀子嘴，不要把他说的话当作一回事。” 这样想来，不仅那个受家暴的女人蠢，晴晴觉得自己同样不可理喻。女人大多善良，男人稍微一道歉，女人就会选择原谅，这就又给男人再一次的机会伤害自己。 晴晴说：“遭受家暴还不跑，要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才值得她如此坚守。” “人家两口子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怀疑，主要也是这个女人舍不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晴晴调笑到，为了爱情不要命的人古往今来数不胜数，可这些女人得到的到底是不是爱情？ 日子一天天过着，晴晴和这男人的关系时好时坏。男人像是会读心术，每次晴晴心里一产生和这男人断绝往来的念头，男人便变得莫名的体贴。每次晴晴想跟这男人的关系再进一步，或者是公开两人的恋爱时，他就会说一下高深莫测的禅语。这就像是一场恰恰舞，由男人主导，他们之间的总有距离，那距离总是不远不近。 晴晴的店里来了一个难缠的女客户，她五天前在晴晴家挑选了几支鲜花，买花的时候，晴晴说，只要勤换水，这鲜花就可以维持七天左右。可这女客户把花买回去之后，发现鲜花只四天就枯萎了，所以她认为晴晴出售不新鲜的花给她，她现在要求晴晴退钱。 遇到难缠的人，交流起来真是困难，因为那些基本生活知识都要重新跟她解释，但是越是基础的事，就越难解释，难缠的人抓住这些本无需解释的事，越发愤怒，越发觉得错在别人而非自己。 晴晴跟这客户解释的精疲力竭。临了，这客户还说：“你事怎么开店的，我来你店里解决问题，你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晴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所以不想违心道歉。所以只说：“好的。” 这简短的两个字，像是给火苗上浇油，她直接对接晴晴墙上的营业执照拍照，还说等着接受工商部门的处罚。 晴晴自己没有做错，也就任由那客户在她店里一顿拍照，拍完之后，那客人便扬长而去。留下晴晴一个人在店里忍受那人的无礼行径，像是有人忽然牵来一只狗，狗在店里拉了屎，现在狗和主人都走了，留下晴晴清理狗屎。 晴晴想招人说道说道自己刚刚的这段经历，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高珲，她记得高珲这天除了晚上七点以后有几节课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的。况且那时是下午五点半，也要到吃饭时间，想必他也有空。 晴晴打开微信：“高老师，你现在有空吗？” 第40章 她又发了一条：“你可以现在过来我的店里找我吗？” 五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 “高老师，我想找你聊聊天。” 微信还是一片沉静。 又过了十五分钟，“高老师，不要不理我。” 这一次他回了。“在和学生家长吃晚饭。” “好的。”她说“还要吃多久呀。”她又说“我在店里等你好不好。” 他没有回，像是他手机完全接受不到晴晴发来的消息，像是他不在服务区。 晴晴瘫坐在花店的椅子上，像是刚刚被一群小狗崽吃过奶的母狗，精疲力竭。她这才意识到，他是不愿意听她说这些的。 高珲晚上回来，晴晴问他，为什么不回她消息。 他说：“我不是告诉你我在陪顾客吃饭吗？” “那你不可以发消息告诉我，晚点回我消息吗？” “那我以后是不是稍微晚一点不回你消息，你就要原地爆炸。” “我没有要原地爆炸。” “还说你不是要原地爆炸。“说完这些，高珲就又夺门而出，将晴晴留在门后。 晴晴也只记得伤心，却也搞不清自己为何伤心，她洗洗脸，然后躺在床上，只想睡着了，便不用再应对这伤心的一切。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开了，男人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在她身边，抱她亲她，抚摸她。 那天晚上，晴晴做梦了，她梦见自己拿着一把电动车钥匙，疯狂的扎着身边的男人。 第二天，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也是。等男人从她家走了之后，晴晴又回到自己的床上，她开始想：女人为什么要跟男人在一起，除了满足身体上的欲望，是否还有其他？是有的，但是高珲不行。女人愿意跟男人呆在一起，无非两个目的，要么，男人可以给女人经济上的支持，给女人带来更好的物质条件；要么，男人可以给女人精神上的支持，给女人在面对生活的责难时一些安慰和关爱。 跟高珲在一起，晴晴没有捞到过一毛钱，虽说她从未打算占男人便宜，可他确实从未给她买过任何东西，就算一起出去吃饭，也是随便找一家快餐店草草解决。晴晴需要安慰的时候，他要陪客人吃饭。晴晴想要早点睡觉时，他要陪客户聊天。跟高珲住在一起的日子，晴晴虽说算不上贤妻良母，但至少他每日换洗的衣物，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是晴晴准备的。结论就是：物质上，精神上，高珲却一样都不愿意为晴晴付出。 等这些想清楚了，晴晴找出高珲装衣服的袋子，整整齐齐的将高珲所有衣物和物品都收拾好。然后她又找来一个大号的纸箱，将高珲的行李袋装进去。晴晴在纸箱上写上高珲的地址，像是要寄快递一样。她拿起那纸箱，偷偷摸摸的放在追光画室门口。 晴晴想：这样无论是谁发现那箱子，都知道是高珲的，而且东西封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有人好奇箱子里是什么，高珲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是在网上买了一个行李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再纠缠下去，故事可能会延续，但老套重复的剧情对参与者都是一种内耗。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