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的孟婆汤兑水啦》 第1章 《你喝的孟婆汤兑水啦》作家:杼渊【完结+番外】 文案: 【1v1,双洁,完全架空】 情感缺失受(淮初)vs恋爱脑总裁攻(孟祈年) 在玉溪镇有一家奇怪的店铺,名叫归途,据说店铺内的古董都是活的,有缘人通过这些古董能见到自己的前世。 淮初,归途的老板,已经百来年没有见过客人,却在一场雨后宣布小店开张。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客人说他总是做噩梦,梦中有一个穿着绿色旗袍的男人。 1【有仇必报旗袍受vs自私自利二少爷攻】 第二个客人说他梦见了一个头戴点翠孤独吟唱的戏子。 2【心机美人训狗戏子受vs被训成狗还以为自己在搞qz爱的司令攻】 第三个客人说他被配了冥婚…… * 除开客人,淮初还见到了一个被鬼缠身的人,他说他叫孟祈年,他说他喜欢自己,他还说要帮自己找回情感。 淮初不信,甚至没放在心上。 后来淮初承认,他成功了。 * 孟祈年见到淮初的第一眼就心动了,他发现淮初对于感情就像一张白纸,那正好,他可以教。 比如下雨后,他找到了淋湿了淮初,告诉他不应该见到自己就开心:“你现在应该质问我为什么来晚了。” 可淮初学不会质问,但他学会了其他的。 比如他在淮初嘴角亲了亲,淮初会红着眼尾小声说:“再来一次。” 注: 感情为主,剧情为辅,1v1恋爱小甜饼, 孟祈年是亲亲怪,淮初后期是直球钓系受。 分类:谜雾追真 甜文 爽文 he 架空灵异 第1章 黑玉瑾 “近日,本市出现多起恶意伤人事件,受害者均受伤严重,嫌疑人大部分逮捕归案请市民近日减少出行,若需出行请注意安全下面请我的同事为大家报道案件相关信息。” “不少嫌疑人称自己当时脑子空白,记忆缺失,什么都不知道,再次清醒时已被逮捕,为此引起不少迷信言论,新帝国新风气,希望大家相信科学不要迷信” 半山庄园内,孟家正厅,电视内记者报导的声音中时不时夹杂着几声低咳。 男人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在咳了几声后关闭了新闻。 这几天a市频频发生凶案,都是在居民日常活动的区域,人多,监控也多,据说很多时候凶手砍伤人后都站在原地等着警方逮捕,虽然降低了警方破案的难度,但对a市居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爷,喝点茶。” “谢谢。”男人接过茶轻声道谢,虽然透着虚弱,但还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对话结束正厅彻底变得寂静,只有男人偶尔的咳嗽声。 很快,稳重的脚步声从楼上响起。 “祈年,你这几天咳的越发厉害了。” 孟老爷子快七十,浑厚的声音听起来身体很是健康,只看面色像是比男人还能多活十几年。 “爷爷,是越来越严重了,医生的药也不管用了。”孟祈年回答老人的话,随后拿出一颗黑玉瑾珠子。 玉珠通体黑润光滑,色泽明亮,能看出来被爱惜得很好,中间打了一个孔,像是从一串手串中取下的一颗。 “它这几天夜夜发烫,而且我最近也更加频繁的看到他们。” 他们,或者说“他们”。 孟家,a市首富,孟祈年是孟家长孙,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但他自出生就经常看到脏东西,身体也弱,经常生病,长大后更是严重,每天睁眼都是先跟阿飘打招呼。 六岁时爷爷给了他一颗黑玉瑾,自那以后他就看不到他们了,只剩病弱,现在二十年过去,黑玉瑾似乎没有了作用,最近这三天内,他见到的脏东西和发的热可以说将那三十年的都补了回来。 谁能想到现在仅面色苍白偶尔咳嗽的男人昨天傍晚还躺在icu生死不明。 老人沉默的接过黑玉珠子,拿起来看了看,又抬头看向孟祈年,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 “唉,你去一趟玉溪镇吧,去找这颗珠子的主人,现在也只有他能帮你了。” “好,那我下午就动身,那位大师有什么喜好和忌讳吗?”孟祈年应下,思索着应该给大师带些什么东西。 “他叫淮初,喜好啊挺多的,你随便准备就行,忌讳啊”孟老爷子想了想,“哦对,别叫他大师,其他没什么,还有你三天后再动身。” 孟祈年顿了顿,似乎看到爷爷手中的黑玉在听到“淮初”两个字的时候亮了一下,眨眼后再看,它还是那块黑润的珠子,没什么变化,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 接过珠子后他又听到了爷爷后半句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说完后他又接了一句,“大师听着显老?” “哎,你怎么知道,那淮老板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孟老爷子说完又叨叨两句出去遛弯去了,顿时孟家老宅只剩孟祈年一人。 孟祈年攥紧了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句话,直到玉珠在手里硌得慌他才回神。 只是伸开手再次看到玉珠时他竟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罢了,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平安渡过这三天吧,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偏偏要三天后再去玉溪镇。 第2章 a大数学系教学楼。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数学系晚自习九点零五下课,余安因为一道题目晚走了二十多分钟,出教学楼时外面已经全黑了。 数学系教学楼建的偏僻,周围不少树,但疏于管理,繁盛的树木中夹着一些半高的枯木,高高矮矮,胖胖瘦瘦,颇有些阴森的意味。 余安是数学系大二的学生,打着手电筒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耳边是飒飒作响的树叶声,头上是被云遮住的月亮,周围黑漆漆的。 他胆子不小,也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但今晚过后就不一样了。 走着走着,余安脚步停了下来,因为他前面不远处站了一个人,一个身着浅绿色旗袍,脚穿红色绣花鞋,手带白色玉镯的女不对,男人。 是男人。 余安看到了他的喉结。 面前的男人年龄不大,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瓜子脸,眼睛凸起,两颊水肿,嘴唇红润,如浸了血一般,五官的轮廓有些熟悉,身材纤细,看起来营养不良,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他身上的绿色旗袍很新,脚上的绣花鞋是那种新娘出嫁时才会穿的,奇怪的是鞋子连底板都是红的,鞋上的布料颜色分层。 上面的红色鲜艳,下面的暗沉,就像是浸染了其他颜色一样。 最显眼的还是他手上的白玉镯,白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在夜晚中都能看清它白润的光泽,戴在男人身上不仅没有将男人比下去,甚至将他的皮肤衬的更加瓷白。 眨眼间,面前的男人变了,纤细的脖子豁然多了一个大口子,红色的液体一股一股的往外涌着。 那白玉镯也变成了两半,一半不知踪迹,一半被男人握在手上,露出来的一端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嘀嗒嘀嗒的溅着血珠。 余安盯着男人的脖颈,他就算不是学医的也能看出来面前的人被划开了大动脉。 很快,余安知道那绣花鞋为什么颜色分层了。 面前男人脖子上的血像是流不尽一般,不仅染红了旗袍还在地上汇成一滩,接着将地上的鞋子染的暗沉。 紧接着,他动了。 男人抬起手,一半红一半白的破碎玉镯直指余安,褐色的眸子里满是怨恨,枯槁瘦弱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然的笑,阴狠狠的开口。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不是说爱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说出的话中声音嘶哑,一边说一边嗬嗬的漏气,像报仇的恶鬼从地狱爬了出来。 余安握紧手机,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他现在手脚都是软的,脑子里如防空警报般喊着快跑,可他就是动不了,连话都说不了。 精神高度紧绷间余安感觉自己好像眨了下眼,下一秒,男人枯木样的脸瞬间逼近,破碎的玉镯离自己只有半米,空气中恶毒的话语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 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扎的余安脑子里直接一片空白,轰地炸起了烟花。 “啊!” “余安,余安,你站在这发什么呆呢,再不回去宿舍要锁门了。” 张向明好奇的看向余安,不知道他一个人大晚上的在教学楼前看什么风景,还一边看一边叨叨,就是声音有点小他听不清。 “张向明?你怎么在这?”余安缓缓转过脑袋喃喃道,说话间身体慢慢回暖,渐渐拿回掌控权。 “我发现东西忘记拿了,就回了趟教室,一下楼就看到你站在这发呆,看什么呢,我瞅瞅。” 张向明是余安的室友,平时大大咧咧的,现在拉着余安的手臂就往林子里看,余安拦都拦不住。 当然他什么都没看到,“也没什么东西啊。” 余安将张向明扯离灌木丛,说话间还有些颤抖,“不是说宿舍快锁门了吗,别看了,赶紧走吧。” -- 回到宿舍,余安认为刚刚的事是自己眼花,做好心里建设并决定忘记这事,可这件事却持续了一周,他每天至少遇到一次,不是幻觉就是做梦。 一周后,余安被折磨的快神经衰弱。 这天周六,张向明一早起来就见余安一副精神萎靡眼带乌青的模样,看起来随时都会嘎在宿舍,他心中微薄的室友爱燃了起来。 “余安,今天没课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在宿舍睡一觉吧,中午我给你带饭回来。” 余安听出来了他的言下之意,“我看起来很糟糕?” “何止啊,总之你先休息一下,不行的话还是回家吧,让伯父带你去看看医生。” 余安精神恍惚的点了点头,随后倒头就睡。 张向明离开宿舍,中午回来时刚推开门就听到余安喊着“不要过来”什么的,脸色一变,赶忙跑过去将人叫起来。 这一叫可好,张向明看到了余安的脸,早上还是苍白带乌青,现在已经面色蜡黄了。 “余安我觉得你还是出校看看医生吧。”张向明面色凝重的将镜子放到余安面前,把进门时听到的动静也跟他说了。 余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知道张向明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 自己哪里还像个人,说是还魂的鬼都有人信。 点头联系家里,余安中午就离开了学校。 他坐在车内后座,看着前方自家司机的背影渐渐有些发困,不一会儿歪在后座睡着了。 第2章 绑架 a市郊区一栋别墅中,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后,桌子很大,上面只有一个放在手帕上的白色玉镯。 第3章 男人狂热的看着玉镯,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它,直到一声呻吟响起。 他面前不远处有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人,等那人抬起头,赫然是中午出校的余安。 男人上前摘掉余安眼睛上的黑布,一边等余安适应光线,一边打量余安的脸色。 嗯,看起来命不久矣。 “你,你是谁?”余安清醒后发现自己不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被绑着,顿时吓得不轻。 男人没有理会余安的话,转身将桌上的玉镯拿到了他面前,“看看,熟悉吗?” 玉镯是白色的,一指宽,上面刻着繁琐的花纹,华丽又贵重。 “这是百色?”余安不确定的将脑中突然出现的名字说了出来。 “看来你已经见过你的前世了。” “前世?你在说什么?”余安不安的挣扎起来。 “怎么,你没见过一个戴着这种玉镯的男人?” 余安听罢抿起嘴角。 这个玉镯他见过,就戴在一直缠着自己的旗袍男人腕上。 “哦?看来你想起来了,那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吧。”男人语气轻快,听起来心情不错。 余安听到这话不安起来,男人的帽檐压得低,他看到男人扬起的嘴角只觉得毛骨悚然,看着他走向自己身后,慌乱的晃动身体。 下一秒,手腕处一凉。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余安快要崩溃了,这几天本就休息不好,还一直被那个古怪的旗袍男人恐吓,现在又遭遇绑架,他感觉自己脑中的那根弦要断了。 “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这话说的像是要杀人灭口,余安心跳得更快了,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惊恐,在他要说话的前一刻,男人将他的嘴堵了起来,他只能无力的看着男人。 只见男人从抽屉里拿了一根香,黑色的细香,三十厘米长,然后点燃了它,插在了前方正对着自己的位置。 香燃的慢,但烟雾很浓。 余安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色的雾从香顶越飘越高,越散越开,然后有目标般笼罩在自己头顶,慢慢地,头顶的香开始下沉,眼前白茫茫一片,再接着余安就没有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安模糊间听到了一道狠厉的声音。 “可恶,为什么没有成功,香,玉镯,人都齐了,怎么那梦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余安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带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我知道你醒了,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见过淮初。” 余安睁开眼,身体有些发软,他看向前方。 香已经燃尽熄灭,旁边放了一个碗,碗里面是白色透明火焰,中间飘着一张完整的黄色符纸。 还没待他细看符纸上写的什么,下颚就被人用力捏住。 “淮初是谁?”余安费力回答道。 声音更哑了,好渴,想喝水。 男人没有说话,像在判断余安有没有说谎。 半晌,他松开了手,“一个男人,右手戴着一串黑色的珠串。” 看到面前的人脸色由迷茫到明了,男人知道答案了。 “在梦里见过一次。”余安说一句话缓三次,他的喉咙真的要着火了。 男人在桌前走来走去,愈发气愤。 该死的淮初,这个人明明是自己先找到的,又让他截去了,还是在梦里截的。 既然香燃完了符纸还没有反应,看来这个梦是拿不到了,那就把人给你送过去,让我看看这一百多年过去你还剩多少能力吧。 “余安,你这几天做的梦是你的前世,按你现在的情况,如果继续下去一周之内必死,能救你的只有那个你见过一次的人,不想死的话就去找他吧。” “他叫淮初,住在玉溪镇,开了一家小店叫归途。” 余家,因为余安的失踪乱成了一锅粥。 突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夫人,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沙发上的妇人赶忙站起身往外走去,同时让佣人通知余父和大儿子。 余安回来时身体没有大伤,只有几处擦伤,最严重的是精神问题,睡眠不足及精神衰弱。 周一,半山庄园来几位客人。 “你们要去玉溪镇找淮老板?”孟老爷子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听起来是在场的人中最健康的。 “孟爷爷,是我要去。”余安捧着茶,脸色比前两天好些了,没有那种要死的苍青色,只是唇瓣白的像纸,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他一个人去,前世这种事情太荒谬,他不想让家人担心。 “孟叔,祈年,小安不让我们跟着,但他这个样子去我们又不放心,听说祈年今天也要去,正好顺路就把小安带过去吧。” 余母一向宠爱自己这个小儿子,这几天因为他的事担心的不行,眼周的乌黑遮都遮不住。 “行,不过我一小时就要走,余安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孟祈年对途中多个人这件事不怎么介意。 “都收拾好了,收拾好了,那麻烦祈年了。”余母目送两人离开后才告别孟老爷子。 玉溪镇,位于a市郊区,据说这个小镇已经存在了上百年,在帝国还未建立时它便是这个样子了。 一条古老的巷子内,一对灰色的木门门楣上挂着一个木匾,上面写着两个黑色的大字,归途。 第4章 这个小店看起来饱经风霜,但整洁朴素,看样子还能再撑一个世纪。 “咯吱——” 木门从内拉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探出头来,望了望天空,有些欣喜。 “老板,天晴了,这一连下了几天雨,可算有个大晴天了。” “嗯,那就开着吧,去拿几张符纸出来。”平淡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淡到没有丝毫起伏。 “是有客人要来吗?”少年惊喜的问,他们这里已经好久没见过客人了。 “是的,客人。”淮初心情不错,一边说一边把手边摔倒的小纸人扶起,他也很期待今天到来的客人。 孟祈年按照爷爷说的地址来到小巷,看向面前这个古怪的小店,皱起眉头。 小店只有一个门面,大开的门像是在迎接他们,从门看进去,看不到任何人影,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里面的装饰。 三分之二地方放着元宝,纸钱和香等等这种丧葬用品,上面落满了灰,看样子不受老板重视,剩下三分之一的地方摆着一些饰品,样式不像这个世纪的东西,更像古董,擦拭地整洁明亮。 他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店到底是卖什么的。 “老板,来了两位客人。”一个少年从屋内出来,先是喊了一声,接着对他们道:“两位进来看看啊。” “两位?”淮初疑惑,按他算的今天只有一位客人才对。 门口的孟祈年没有犹豫,在少年话落后便带着余安走了进去。 屋内古董前有一张桌子,一个男人正坐在桌后。 男人很瘦,看着二十来岁,唇色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他们的到来像是早有预料,他的头发应该可以到肩部,现在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他穿着浅色衬衫,右手手腕有一串黑色珠串,珠串间隔有点大,能看到是用黑色绳子穿起来的,珠串和绳子都很黑,是那种纯色的黑,仿佛能将光线都吸收进去,倒是衬的男人手腕又细又白。 这就是淮初吧,孟祈年想。 “两位请坐,喝茶。”说完,淮初身边的桌面突然有四张纸片立了起来。 是黄色符纸剪成的纸人,不精细,只有人的轮廓,能认出是个什么东西,半个巴掌大,没有五官,仅在眼睛处点两滴红墨。 他们跑向茶盏处,两个纸片举起茶壶倒茶,剩下两个翻过茶杯,然后两个纸片抬起一杯茶,身体摇晃茶杯却很稳的走向对面。 孟祈年和余安看着小纸人,前者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泼了自己一身,后者则是在想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鬼。 “麻团,进来坐着吧,今天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淮初让门口的少年进来,又看到对面两人盯着小纸人,便不再说话,等到小纸人回来,伸手在他们头顶抚了抚,似在奖励。 “我们见过的,将你的情况说说吧。”淮初在跟余安说话。 这个是他预料之内的客人。 被冷落的孟祈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脑子里是刚刚淮初露出来的手腕,应该是纤细沁凉,他握住过。 不对,他怎么会握过? 一旁的余安没有发现什么冷落不冷落,他只知道自己紧绷了一个多星期的身体在进到这里,喝了桌上的茶后好了很多,又暖又轻松。 这个淮老板是能救自己的,他迫不及待的开口。 “淮老板,我最近一直做噩梦,梦里都是一个穿着旗袍戴着白玉镯的男人,说是要我跟他一起走” 余安说的急,还有些语无伦次,听了几句,淮初接过了他的话。 “起初是先看到幻觉吧,然后做噩梦,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淮初的声音平和,如清风般可以抚平心中的焦虑,让人平静下来。 “前天我被人绑架了,那个人说这个梦是什么前世,还说我活不久了,只有淮老板可以救我。” 在淮初的感染下,余安的语速渐渐放缓,整个人放松下来,捧着茶杯慢慢回答。 “那个人还给了戴我一个古怪的玉镯。”他把左手抬起,将玉镯露出来,还露出了带着红痕的腕骨。 “这个玉镯戴上后就取不下来了,我试了很多方法都不行,但这还不是最古怪的。” 第3章 案件 昨天,也就是星期天。 a大数学系有一场小考试,如果不去只能第二年重修,作为一个大学生,重修是不可能的,所以余安去了。 他先去宿舍拿东西,宿舍是四人寝,那时宿舍内只有张向明一人。 张向明是准备去考试的,看到余安才回家一晚就来了学校,关心道:“余安,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身体好了吗?” 这话说完,他感觉到余安的手腕在发光:“你这蓝色玉镯真好看,之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余安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转过身直直的看着张向明,“它是白色的。” 他的话中带着轻颤,脸色白了些。 “哦对,你这白色镯子真好看。”张向明见余安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打哈哈道:“我就是看花眼了,你别这么严肃嘛。” 两秒后余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只当是张向明看错了,可在一个小时后这事又发生了一次。 考场门口,张向明接过余安分给他的一半橡皮,“谢谢兄弟,哎,你什么时候戴的这红色镯子?” “白色镯子。” 第5章 一连两次,接连看错,余安心慌了起来,张向明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考试结束后,张向明又问了余安的玉镯,“你这粉色镯子还挺好看。” “嗯,谢谢。”余安已经没有心思反驳了,他现在想回家。 这个玉镯很是古怪,先是取不下来,后是认错颜色,还有噩梦和那个男人说的什么前世,一切都是这么诡异,他不会是撞鬼了吧。 ----- “余安,你先冷静一下,你没有撞鬼。”淮初似知道余安心中所想,出声安抚道。 面前的男生在讲完后握着茶杯的手还在发抖,明显没有从回忆中走出来。 “没撞鬼,那它是怎么回事?”余安茫然问道。 淮初说话没有什么情感,如冬日的雪一般,又冷又凉,但一下就让人从负面情绪中脱身,清醒过来。 “它叫百色,起初它就是普通的玉,呈白色,因在阳光下如琉璃般绚烂,得名百色,现在是它经历了很多任主人,吸收的执念太多,以至于蒙住了它原来的颜色,也是执念的缘故,它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颜色。” 余安不解,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执念?” “对,执念,你手上的这块玉细数起来至少五百年了,算是个古物,古物本没有意识,但在跟着主人经历了人世冷暖,吸收了主人的喜怒哀怨后,它有了意识,也就是执念,它的意识不强大,只有主人死前最不甘心的事情。” 淮初停了停,等余安消化后接着说。 “主人会死去,物件不会,它只会流传下去,所以这生了意识的物件会一直寻找它投胎了的主人,找到后它的主人就会看见自己的前世,这样的人叫梦人,就比如你。” “而那个绑架你的人,我猜是捕梦人,他们以梦人的梦为材料进行研究,至于要做出什么东西来不清楚。” 淮初看余安还是一副呆愣的样子,想了想:“通俗点讲就是你喝的孟婆汤兑了水,记起了前世。” 这下余安听懂了,“那就是说我梦中的人的确是我自己?” 淮初:“对。” 想去梦中男子的惨状,余安扣了扣杯柄:“那我会死吗?” 淮初回答他:“当做梦频率越来越高,你会渐渐迷失在梦中,成为前世的自己,然后死去,当然,如果梦解了,你就不会死。” 见余安脸色过于难看,淮初安慰道:“每个迷失在梦中的人都会碰到引路之人,你就碰到了我。” 他指的是余安在梦中见到他。 “淮老板可以解梦?”余安目光灼灼的看着淮初,见到他点头,“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睡一觉就好。” 淮初说完,拿起一张符纸,折起撕开,几下动作一个小纸人就成了,然后在小纸人眼睛的地方用拇指一点,眼睛有了,往余安那边一抛,小纸人晃晃荡荡的落在余安手中。 “这个小纸人你拿着,可以让你今晚睡个好觉,楼上有客房,今晚先住在这里,明天睡醒再解梦,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让麻团带你上去认认房间。” 看向一旁笑容灿烂的少年,回想淮初的话,余安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胆子也大了:“有。” “我是梦人,绑架我的是捕梦人,那淮老板你?” “引路人。” 余安后知后觉地发现淮老板说话好冷淡,但他有个问题进门时就想问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淮老板你这个店是卖丧葬用品的吗?” 淮初未说话,但众人听到了门口老大爷的声音。 “淮老板,今天这纸钱还卖吗?” “张大爷,我们不卖纸钱。” “麻团啊,淮老板不在吗,那你们这香卖吗?” “张大爷我们不” 在张大爷和麻团的声音中,淮初回答了余安的问题。 “不是,那些东西自用,来的客人解梦,如果解梦失败就免费给客人烧纸钱、元宝和香。” “哈哈淮老板真幽默” 在淮初严肃的表情中余安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闭嘴,等到麻团招呼完张大爷,他立马说:“麻团,我们上去看看房间吧。” 等那两人离开,桌边只剩对立而坐的淮初和孟祈年。 “你在吓他。”孟祈年看着对面的青年笑着揭穿他。 “你来这是因为什么?”淮初没有被揭穿时该有的反应,更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引到了他的身上。 “我自出生就能见鬼,体弱多病,之前的十几年因为它我才没有出事,现在它对我不管用了,淮老板能治吗?” 孟祈年拿出黑曜石玉珠,将自己的情况长话短说。 他认为淮初是能治的,从三天前说要来这里起,还是在玉珠不管用的前提下,他不仅没有生病,气色还越来越好。 今天进到这店里,是他这十几年来感觉身体最轻松的一次。 “它不管用了?” 淮初从孟祈年手中接过玉珠,在说到不管用时孟祈年看到它闪了一闪,随后淮初轻抚了两下,那光亮才消失。 “是你身体里的阴气太严重了,不怪它。” 说罢淮初将那颗玉珠靠近手腕处的珠串,紧接着那玉珠竟串到了珠串上,正好将空余的空间占满,玉珠一颗挨着一颗,很明显现在才是完整的。 黑曜石玉珠也比之前更黑更润了,看到淮初细长的手指抚上去,孟祈年脊背一僵,他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第6章 安抚好玉珠,淮初又要拿符纸,手边的符纸用完了,剩下的符纸放的有点远,还不待小纸人去拿,孟祈年就伸手将符纸递了过去。 在淮初道谢后,孟祈年的眼睛盯着淮初,收回的手在桌下搓了搓。 他的手很凉,他很冷吗。 淮初很快撕好一个纸人,这次他不仅点了眼睛,还在小纸人的额头点了一抹小小的红点。 “你将这个拿着,他可以震慑你身边的小鬼,驱逐身上的阴气,只要它在,你就不会再见鬼,身体也会慢慢恢复正常。” 淮初的纸人一旦点了眼睛就活了,不同的纸人有不同的性格,这个纸人一碰到孟祈年短短的小手就抱住男人的手指,亲昵的蹭了蹭,看来很满意未来的主人。 “谢谢淮老板,那我今晚睡哪个房间?”孟祈年点了点小纸人的脑袋,理所应当的问道,那脸上温柔的笑让人找不到过错。 淮初:“?” 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很快又变回淡然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不能激起他情绪的起伏。 正要说话,感觉到后颈的头发动了动,然后一个黄色的身影瞬间从眼前飞过,稳稳当当的落在孟祈年掌心,和另一个小纸人站在一起。 “芋圆回来。”淮初皱眉,他呵斥完没有看向芋圆,而是看向了孟祈年。 这个男人很奇怪,他看过了,确实是凡人,可他又能感觉到,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之后,他的小纸人和黑曜石珠串都比往常更活跃。 至于是好是坏,只能等自己拿到以前的记忆才能知晓。 “她叫芋圆?”孟祈年低头,这个小纸人看来是个女孩子,比其他纸人多了两个小辫子,他学着淮初抚摸其他纸人那样在芋圆的头顶抚了抚。 芋圆没有拒绝,可以说是没有搭理,强硬的拉过想藏在手指后面的新纸人,戳着他额头的红点向淮初控诉,新纸人被戳的后仰,她自己因用力过大也在颤动,比新纸人颤的还要厉害。 这一幕多少有些滑稽,孟祈年笑出了声,“淮老板的纸人都是这么可爱吗?” 两人对视,淮初率先移开了眼,孟祈年的眼睛和亮,满是好奇,还有自己。 可淮初觉得这样的眼神过于炙热,他不习惯。 “芋圆,我知道了,回来。” 在回来的芋圆额头也点了一抹红,小姑娘才安分,坐在淮初的肩膀上不动了。 “纸人都有名字吗?那我可以给他取一个吗?” 孟祈年说完看到淮初抬头看向自己,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但装着自己,他肩膀上的芋圆也抬起头,眼睛变成了圆圆的红点。 看到动作一致的一人一纸,突然觉得淮初比纸人还要可爱。 “可以。”名字而已,淮初觉得谁取都行。 “那叫初一吧,纪念我们第一次见面。”孟祈年笑意盈盈的看向淮初,还解释了名字的意义。 显然,淮初不领情:“嗯,只要不后悔就行。” 看着男人的笑,他突然觉得有些碍眼,这个男人怎么能从和自己说话起一直笑到现在,心情这么好吗? 余光下垂,果然,同样叫初一的黑玉手串不乐意了,淮初安抚它并在心里决定给它改名叫初二,这样它心情应该会好一些,没人跟他撞名字了。 最终,孟祈年还是在二楼住下了。 第二天,淮初正坐在后院看芋圆给院子里的花浇水,突然,门被敲响了。 “你好,我是市刑警三队赵秉川,请问淮初淮先生在吗,我市一起恶性杀人事件需要淮先生配合调查。” 玉溪镇不大,镇上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开,像今天这种市警车上门的情况,传的更是快速。 淮初示意麻团让开,看了眼门外围观的人群:“赵警官进来说吧。” 将赵秉川带到后院,淮初依旧坐在摇椅上,赵秉川看着眼前的茶和异常放松的淮初,有些不满。 “淮先生,a市市中心的白山公园近日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你知道吗?” 淮初拿起茶,轻抿一口,慢慢回答:“不清楚,我没有关注社会新闻。” “三日前,白山公园内有一身穿黑衣,面戴口罩,头戴鸭舌帽的男子出现,他在途径一处小径时从口袋掏出一把水果刀,袭击了路边的女子,水果刀插在女子胸口,女子当场死亡。” 赵秉川一边说一边盯着淮初的表情,想从这张脸上看出破绽,但他失败了。 淮初给他的感觉就如一潭死水,不管说什么都会沉入谭底,激不起丝毫波澜。 “昨天,我们捉到了嫌疑人李浩,但李浩拒不承认那件事是自己所为,称其哥哥才是凶手,还说你可以证明。” “我不认识李浩。”淮初在对面的人说完就接了句话,不带思考的。 赵秉川不信,还将照片拿到了淮初面前。 从他进门起,淮初就表现的异于常人,他太过于放松,或者说游刃有余,这样的人不是嫌疑人就是相关人,他不相信淮初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警官,你怀疑我。”淮初没有看照片,他盯着赵秉川的眼睛,说话没有情绪起伏,只是陈述。 在紧张的气氛中,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孟祈年沿着木质楼梯缓缓走下来:“赵警官,又有新案子了?怎么这么严肃,前几天采访你还跟记者开玩笑呢。” 第7章 “孟总,您怎么在这。”赵秉川听出来了,这孟总可不是跟他寒暄,话中的不高兴都要溢出来了。 作为a市的第一纳税人,他们和孟祈年的关系还是能好就好。 随着孟祈年的下楼,后院的赵秉川站起了身。 淮初没有动,观察着孟祈年,他今天没有笑了。 “来见见朋友,赵警官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这个朋友不太懂这些。” 他和赵秉川面对面站着,高大的身影将坐着的淮初挡了个彻底,也将赵秉川咄咄逼人的眼神完全遮挡。 第4章 聊聊 交谈过后,孟祈年明白了:“所以说要去警局是吗?” “对,我们希望淮先生能够配合调查。”见孟祈年还要说什么,赵秉川立马解释,争取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孟总放心,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 他怎么就忘了,这孟总当年辅修的是法学,现在他一个刑警三队的,讲道理连个商人都讲不过。 资本家配法,真是恶心的组合。 孟祈年满意了,一转头,看到淮初捧着茶杯,杯口飘着淡淡的白雾,而淮初正透着白雾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淮初真可爱,就是这大夏天的茶水还会飘雾吗。 淮初打量孟祈年几眼,发现他的眼神在飘,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两人的交谈他都听懂了,于是直接问赵秉川:“现在就走吗?” 赵秉川:“对。” 淮初起身,却被孟祈年拉住了。 “等一下,赵警官先走吧,一会儿我带淮初过去,这小镇太小,淮初要是坐你的车走,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 赵秉川答应了,这点面子还是给的。 他走后,孟祈年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淮初介绍赵秉川。 “他是刑警三队的,平时办案鲁莽,经常主观怀疑牵涉人员,看谁都像凶手,所以一直是职员,没能升上队长,你不用太在意他的话,一会也不要担心,我陪着你去,不会出什么事的。” 淮初奇怪地看他:“我不担心。” 很快,小店内又多了一个人。 “孟总,车停在小巷口,现在就走吗?” 陈万是孟祈年的助理,接到老板电话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孟祈年接过助理拿来的外套,侧身对淮初问道:“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们最早应该要下午才能回来。” “麻团,你在店里守着,等余安醒了让他不要离开,等我回来。”淮初交代完示意孟祈年可以走了。 门外的居民自赵秉川走就陆陆续续的离开,现在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走到巷口,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那里。 淮初正要上去,手孟祈年握住了。 “孟先生,有什么问题吗?”淮初疑惑。 “没有,就是昨天发现你的手很凉,但没来得及问,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孟祈年的手紧了紧,握在掌心的手如昨天一般凉,“很冷吗?” “不冷,我体质就是这样,不用担心。”淮初似很相信孟祈年的理由,还将另一只手也给他碰了碰。 孟祈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牵上了手,直愣愣的跟着上车,直到下车看到赵秉川奇怪的眼神才发现自己一路上都没放手。 嗯,淮初的手腕又细又凉,他确实握过了。 前方开车的陈万目睹了全程,看车看地不说话,他明白了,孟总这是来谈恋爱了。 到达警局是一个小时以后,两人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门口。 透过门上狭小的玻璃,能看到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被铐住的男人应该是李浩,坐在桌子对面。 淮初看着里面的李浩,压了压袖口对赵秉川说:“能把门打开吗,我想跟他聊聊。” 第5章 你觉得凶手是你哥?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赵秉川嘴上嗤笑,身体却老实地上前。 淮初没有回答,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反而是孟祈年说话了,声音不大,只保证淮初听得清。 “他有问题?”他刚刚看到了淮初的动作,应该是在安抚芋圆,他的初一也躁动了,想要进去。 “嗯。”淮初对孟祈年态度比赵秉川好多了。 进去后,淮初直接坐在了李浩对面,孟祈年站在淮初身边,赵秉川和他的同事被迫站在两人旁边,这样一看,淮初跟个领导来视察似的。 “李浩。”淮初靠在椅背上打量对面的男人。 二十来岁,像刚大学毕业不久,才被关了一晚加审讯,看起来就面容苍白,很难不怀疑他在这遭遇了什么。 一边的赵秉川侧头看到淮初和孟祈年变化的眼神,连忙澄清:“我们可是正常流程,这小子刚来时身体就这样。” 但两人都没搭理他。 李浩看着面前的四个人,最后视线落到最中间,看起来最奇怪的淮初身上,“你是?” 面前的人的肤色很白,非常白,但是那种健康的白,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一身蓝色衬衫,手戴珠玉,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起,身后站着本市最有名的孟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更不应该出现在审讯室。 “我是淮初,你要见我却不认识我,说说你的目的吧。”自己可以说是一直没出去过玉溪镇,他想知道这个男生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 李浩攥紧拳头,看了一圈,又想到自己的性命,深深吐出一口气,“我,我就是想要你救救我。” 第8章 说完他看了眼淮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拿不准只能继续说。 “前天晚上我睡得晚,家里人已经睡了,在我要睡觉的时x候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是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 他告诉我公园里的那起事件的凶手是我哥,而我哥会把我推出去顶罪,还说我昨天会被抓走,只有玉溪镇的淮先生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李浩说这些时很平静,但接下来的话让他逐渐焦躁,不断地扣自己的手指。 “他说完就走了,我对这些是不信的,直到昨天我被通知自己成了凶手,这和那个人说的一模一样,还有公园的监控,别人都说那个人是我,可监控里的人明明比我壮啊,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信,非说我看错了! 我没做过的事肯定不会认,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我没办法,只能把淮先生您说出来了,您能帮我吗?” 李浩说完定定地看着淮初,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淮初,如果面前的这个人不能帮他,那他就会成为“凶手”。 “你觉得凶手是你哥吗?” 淮初忽视男生炙热的眼睛,问了个不相关的人。 他觉得那个陌生人和绑架余安的人是同一个,可他是在想不起来自己跟那人有什么矛盾。 李浩很激动:“看监控我觉得是,而且那天我哥也去市中心了。” 淮初:“我知道了。” 一群人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开。 第6章 这不是我! 三队会议室。 淮初一进去就自觉找了个位置,还给自己倒了杯茶,“赵队长,你想跟我说什么?” 在审讯室里,李浩说完后赵秉川就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包含的话多到他都看出来了。 “你确实和案件没关系,算是被牵扯进来的,那现在听了李浩的话淮老板你找到他不是凶手的证据了吗?” 看到淮初那跟进了自己家一样的松弛感,赵秉川拿着淮初近几天的行动轨迹报告单敲敲桌子,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没错,是两个人。 这平时根本见不到的孟总现在正挨着淮初坐下,还在淮初喝了口茶皱眉后一脸嫌弃的当着自己的面说这茶不好,让淮初一会儿跟他去喝好茶。 孟总,我这茶可是公家的,再不好也是明路上的,你那茶再好来路可不好说。 当然,这些话在没证据的情况下赵秉川只能在心里叨叨。 “没有,但他不是凶手这点我可以肯定,且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淮初一点也不在乎赵秉川的挑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等着他进入正题。 “李浩刚刚说的话在昨天他也说过,那些监控我们都查过,公园里行凶的确实是他,而半夜进他房间的男人我们怀疑根本不存在,附近的监控没有一个拍到了那个男人。” 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有问题,现在能有个人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冤枉无关人员,他还是愿意听一听的,虽然这个人十分高傲,看不起人。 淮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监控呢,我看看。” 接着,淮初就在监控里看到了一个和李浩体型完全不一样的人悠哉地进了公园,在经过一条人少的小径时突然冲上前把一个女生捅了一刀。 剩下的是李家附近的监控,几乎每个监控里面都有那个李浩口中的陌生男人,那个人十分放松的经过每一个监控,然后从李浩的卧室窗户翻进去。 耳边的赵秉川还在说监控没拍到人,淮初忍不住将视线落到了赵秉川的脑袋上。 “你看到的监控里面有人?”孟祈年发现淮初不对劲,虽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就觉得淮初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秉川。 “有人。”淮初答。 “我去,你别吓人啊,这监控里哪有什么人。”跟在赵秉川身边的同事应该是个怕鬼的,沉默的他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看的没有吗?”淮初满眼疑惑,孟祈年怎么会看不到? 孟祈年老实回答:“没有。” “问题应该出在李浩身上,再去趟审讯室吧。”淮初想了想,既然孟祈年也看到,那就不是赵秉川脑子有问题。 离开没两个小时,一群人又出现在了李浩面前。 这次淮初不准备再说废话,一抬手一个小纸人飞过,落在了李浩的手背上。 李浩被吓了一跳,挥手就要把它甩下去,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却让他顿住了。 李浩,男,二十九岁,父亲李承,母亲叶华,弟弟李岩。 三岁,以石掷猫,猫死。 四岁,将狗溺于粪,狗死。 五岁,偷窃舅家财物。 七岁,试图捂死亲弟。 二十九岁,袭击无辜路人,路人死。 二十九岁三个月,绳之以法,自杀而亡。 总结:死有余辜。 声音停后,整个审讯室寂静无声。 李浩最先回神。 这是他的生平? 他才二十三啊,这个声音说的除了父母对的上其他都不对啊,而且李岩是他的哥哥,今年是二十九。 还说他二十九岁三个月会死,按这样算,他还有五天的时间可以活,不行,该死的不是他,他不要替李岩去死。 “淮先生,这不是我,不是我,这些事都是李岩干的,我今年才二十三,李岩是二十九,这有问题,这肯定有问题。” 第9章 李浩反驳间手腕上的金属撞击在桌面上,咣咣咣的声音响彻审讯室。 “芋圆不会出错,她看的是灵魂,而一个人的灵魂是不会说谎的,所以” 第7章 双魂半融合 “所以你的灵魂出了问题。” 淮初清冷的声音压下了一室的嘈杂,响起在每个人耳边。 李浩直接愣在原地,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 人的灵魂出了问题,那个人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着吗? 淮初自然不会给他们解答,他不会在不是客人的人身上花费力气,当然,有意思的人除外。 只见他信手一拈,一颗黑色玉珠出现在指间,随后一闪消失,紧接着出现在李浩的额前。 漂浮在空中的玉珠明明是黑色,可在场的人却看到它的内部游走着一条白线,甚至微微发光。 同时室内温度瞬间下降,原本还感觉得到热,现在却是阴冷,一阵阵的凉气像粘稠的丝线顺着四肢百骸游走。 在其他人冷的开始揉搓胳膊时,淮初看着眼前一白一黑两个魂魄,笑了。 是这么多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比小店来客人还要高兴。 双魂半融合,真是有意思,他还以为帝国建立以后不会再有人会这种术法了,今天这趟来得值。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有术法能引起自己的兴趣。 “芋圆,吃了他。”淮初黑黝黝的眼睛兴味的看着那个黑色魂体,勾唇下令道。 话落,黄色小纸人瞬间冲向李浩,直扑他的身后,对着那个黑色的魂体就是一口。 黑色魂体就是普通的灵魂,只是在术法的加持下一直压制着李浩的灵魂,在芋圆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很快就被芋圆追着满室乱跑。 淮初看着那个黑色魂体一会儿少个胳膊,一会少个肩膀,无趣的靠向椅背。 这个魂体不能就这点本事吧,施术的人就没想过保护他吗? 随着魂体缺少,室内渐渐升温,赵秉川看向淮初的眼神变了。 由于李浩案件过于奇怪,他们请了编内最有经验的孙大师来看过,但大师说相信科学,可如今淮初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他们,这个案件有鬼,明面上的意思。 难不成这个淮初比孙大师还厉害? 相比于赵秉川思考的这么多,孟祈年则很简单。 他一直盯着淮初。 孟祈年看不见灵魂,但他看得到淮初的表情,此时笑着的淮初更加真实,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人。 哪怕是从高兴变到无聊,此刻的淮初也比在玉溪镇的淮初更加生动,现在的他才像一个活着的人。 爷爷说他当年见到淮初也是在玉溪镇,不知道淮初到底在镇上待了多少年。 在室内温度快要恢复正常时,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接着狂风大作,无形的风撞击着墙壁和铁门,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站在淮初身边的孟祈年只感觉到风大,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突然间的变故太大,他忍不住看向芋圆,一抬头,入眼的就是芋圆朝淮初飞来,紧随的风将淮初的头发吹向脑后。 孟祈年察觉到不对,立马就要上前将淮初拉到身后:“小心!” 这是有东西冲着淮初来了。 在淮初眼中,一直被芋圆压着打的魂体在只剩下左半边身体时突然怨气大涨,冲着自己就扑了过来。 它现在实力怎么样先不说,阴风倒是很大。 看来这个术法是在魂体只余一半时才会触及保命手段。 第8章 要吃吗?很补哦 淮初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右手握住孟祈年手腕,将人拦下,左手在魂体靠近的瞬间一把掐住它的脖子,阴风刹那间停住。 任凭魂体挣扎吼叫却不能挣脱分毫。 “你是李岩?这么大的怨气,要是死了定是个恶鬼。”说完他看向李浩,发现男生一脸懵的看着自己,“我忘了,你们看不到。” 话落,淮初双指并拢,朝着李浩的方向轻轻一勾,漂浮在空中的玉珠随着牵引在他的手腕上方也就是魂体前面停下。 不过三秒,室内的其他人就看清了淮初手里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全身漆黑,左边还能勉强看出来是个人形,而被撕裂的右边只剩毛须飘散着,连脑袋都被吃掉了一半。 “是他,他就是我哥李岩,监控里也是他!”李浩在魂体残缺而模糊的面容中认出了他,情绪激动的大喊着。 他不要死,他凭什么替这个败类去死! “嗯,看来案子很快就能破了,是吗赵警官。”淮初并没有等赵秉川回答,问起了一边的芋圆,“还吃吗?这么肥的恶魂可不好遇。” 这种恶鬼般的魂魄对他的纸人来说是大补之物,他平时不会出玉溪镇,上次遇到这种魂魄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现在也该给芋圆补补了。 坐在淮初肩膀的芋圆正叼着一个手臂往嘴里嗦,闻言摇了摇头,旋即又迅速点头,嘴巴瞬间变大,短短的手臂将魂体快速塞到嘴里,然后飞到一旁的孟祈年身边,在他的口袋前停了下来。 淮初懂了,大方询问道:“让初一也出来吃点?” 既然纸人已经送人,还是要问一下新主人的意见的。 孟祈年自然不会拒绝。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两人纸人啃食恶魂,而恶魂痛的在地板上打滚却叫不出声的场景。 第10章 赵秉川看看李浩,看看恶魂,又看看淮初,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淮初定是厉害的,比他们编内的大师还要厉害,也是心狠手辣的,看那地上的恶魂,他虽然听不到,但它那挣扎的动作和飘散的黑雾都能看出来它的不好受。 半晌,他觉得自己还是要有些眼色,于是他绷着脸干巴巴的说:“我去再看看监控。” “不急,等这个恶魂解决后再去,到时候监控上的障眼法应该都失效了。” 淮初说罢,芋圆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本就只剩一半的恶魂现在还有半个脑袋和半边胸膛。 他满意了,这下应该不会把李浩的灵魂压制了。 召回纸人,抬手将恶魂扔回李浩体内,顺便解释。 “你中了术法,简单来说就是你哥和你无论干了什么坏事在别人眼里都是你干的,而你们俩干的好事在别人眼里则都是你哥。 解除的话要两个当事人都在,李岩不在目前解不了,不过也不算坏事,他留在你体内的灵魂现在很弱,你可以趁着做梦的时候揍他出出气。” 一直以来都是李浩的灵魂被压制,现在情况反转,李浩的脸色都变红润了不少。 第9章 孟:要不要住我家? 到了现在,差不多都能猜到李浩案件的真相,一出审讯室,赵秉川就急冲冲的去看监控,淮初和孟祈年则决定吃个饭再回来看看进度。 恶魂的事情解决后,淮初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会交谈有回应,但又好像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淡淡的,不会再得到像审讯室内那么强烈的感情反馈。 孟祈年突然觉得心有些空,淮初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奇怪,明明才认识两天,为什么他对淮初会这么在意。 李家。 半个小时前,无所事事在家啃老的李岩突然浑身剧痛,哀嚎着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妈!妈!好疼!好疼啊!” 两鬓斑白的女人急忙从厨房出来,看到蜷缩在沙发脚的儿子,心疼的脸都白了:“儿子,儿子你没事吧,哪疼,跟妈说哪里疼?” “手,手臂,啊右手手臂断了,断了!” “手臂还在的,还在,没有断,没有断。”女人看着儿子疼的翻白眼,心疼地恨不得将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转移,对了,儿子身体上的毛病不应该都直接转移到李浩身上吗? “等妈,妈现在就去找常大师,他肯定有办法” 警局。 “监控确实有问题,现在我们看到的凶手和之前的不一样,确实不是李浩。”赵秉川将截下来的监控画面放到桌面上说道。 淮初提议道:“下一步你们是要去找李岩吧,我也要去。” “淮初,我不建议你去,我知道你是想找李岩背后的人,但这件事完全可以拜托赵警官去查,到时候就是你在暗他在明,完全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而且暴露在凶手面前也不好,容易被报复,很危险。” 孟祈年截断话头,同时将事情引到赵秉川身上。就淮初这身板,又瘦又高,没一点肌肉,看着就没什么劲,他真怕会出事。 赵秉川很配合的上套了,对于带着淮初去查案,他更愿意帮这个忙,反正这个背后的人也是该查的。 “这个背后的人我肯定查出来,淮先生等着就好,最迟明天早上出结果。”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句安排好了,出了警局赵秉川慢慢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给淮初一个结果? 路边车内。 淮初静静坐在后座,通过后视镜注视着孟祈年。 他的视线很有存在感,孟祈年想忽略都不行,可在他回看过去时淮初又移开了视线。 一连三次,在途径一处红绿灯时孟祈年起了个话头,他紧张地握紧方向盘:“赵警官说最迟明天有结果,你要不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行。” “那要不住我家?酒店可能会住不惯。”孟祈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真不会说话,什么叫酒店住不习惯,住他家淮初就能习惯吗,但他还是期待得到一个答案。 出乎意料的,淮初答应了。 “好。” 说罢又通过后视镜观察孟祈年,淮初不明白他听到自己的回答后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更不明白他身上的气息为什么和自己的黑玉手串那么像。 他记得自己的黑玉手串不曾滋生出执念。 执念也不会变成人。 第10章 同居 孟祈年没有带淮初去孟家,去了一处他以前购置的公寓,不大,百来平,装修简洁,物件很少,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他不想让孟家的人这么早就发现淮初,孟家那群玩钱的心都脏,不适合淮初。 两人进门,房子很干净,阳台还能看到绿植,就是生活气息不多,能看出来虽然不怎么住人,但会定期找人打扫。 当然淮初是看不出来,他只看出来阳台的阳光很好,那里的躺椅很适合休息。 换上拖鞋,孟祈年带着淮初上楼,拧开二楼的客房:“房间的被子一般两周一晒,衣柜里有没用过的新衣服,都是均码,你可以先穿,别墅的其他地方也都可以去。” “嗯。”淮初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视一圈,像一只来到新地方的猫在熟悉领地,然后面容淡淡地矜贵回应他。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是在外面吃还是我来做?” 第11章 “你做。”淮初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个回答是孟祈年没想到,他应下后别墅很快就只剩下一个人。 目送男人离开,淮初从衣柜拿出一张毯子,走到阳台后在他进门时就看好的躺椅上躺下,晒着太阳盖着毛毯舒服的睡着了。 现在是春末时节,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一到黄昏a市就开始吹凉风。 孟祈年回来时正好是黄昏时分,他看着阳台上盖着毛毯蜷成一团睡着的人蹙了蹙眉,放下手里买来的生活用品后立马去把人叫醒。 “淮初醒醒,去房间睡,睡在这里会着凉的。”他见人醒过来又问,“你在玉溪镇也是这么睡吗?” “唔,不是,麻团会叫我,而且玉溪镇很少会有这么好的太阳。”躺椅上的人坐起来,抱着毛毯看向楼下,清醒后转过头看着孟祈年认真回答。 他的眼睛很干净,除了认真再无其他情感,干净到不像一个正常人。 见过审讯室内生动的淮初,再看现在的淮初,孟祈年感受到一种荒诞的割裂感,仿佛这只是有着相同脸的两个人。 为什么? “你在玉溪镇生活多久了?”孟祈年思绪有些乱,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几百年了吧,在帝国还未建立前就生活在那了。”他随口一问,淮初就随口一答,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 孟祈年愣住一秒,很快接受良好,他都能见鬼,淮初活得长一点怎么了。 正常,正常。 他换个话题:“我看你在审讯室很开心,是” “开心?”淮初打断他,不理解他的话。 “对,你当时笑得很开心,比现在更像个,人。”他说出了今天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我不知道。”淮初这次是真疑惑,“我很多情绪都遗忘了,情感不会有大的起伏,许多感情也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你说的我没有印象。” 他从封建时期就活着,看着这片土地一步步走向各方混战,最后建立帝国,活了几百年不记得了,他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玉溪镇,和纸人麻团打交道。 纸人不需要情感反馈,所以随着时间的流转,他的情感逐渐变得单一,情绪毫无波动,至于麻团那多样的情绪,应该是他最后时期复杂情绪的映射。 听清原委,孟祈年的心有种被攥紧的感觉:“既然是遗忘那就可以想起来,我可以帮你。” 第11章 百色镯在哭泣(旗袍受vs二少爷攻) 饭桌上,经过阳台上的对话两人现在都有些尴尬,盯着面前的汤面心思各异。 孟祈年是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肉麻。 淮初是对自己感到奇怪,情感缺失也不是一定要找回来,几百年都过去了怎么现在孟祈年一提他就答应了。 经此一遭,两人一直沉默到第二天。 警局内,淮初见到了眼下乌青的赵秉川。 “赵警官一夜没睡?”非常友好的问候,当然,不可能是淮初问的,淮初只会瞥一眼然后坐在一旁喝茶,只有孟祈年会关心赵警官。 “孟总来的真早。”赵秉川喝口咖啡续命后回道,“昨天去李家很顺利的抓到了李岩,想着他身后的人可能牵扯过大就连夜审的。” “但只问出来了那人叫常旭,李家只有李母和他通过电话联系,我们要到电话打过去时成了空号,现在没了进展,不过我们还会继续查下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孟祈年掌握了最新进展,心里有数后就和淮初离开,赶往玉溪镇。 一句话总结就是线索断了。 “等下一起凶杀案出现就会有线索。”淮初看向车外倒退的树木说道。 “下一起?就是说最近a市奇怪的凶杀案背后都是他?”孟祈年这次去玉溪镇没有带司机,他自己开车,车内只有他们两人。 “不是他,是他们,常旭是一个团体。” --- 两人很快到达玉溪镇,站在熟悉的小店前,还未推门,一个少年的脑袋就探了出来。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麻团熟练的将头伸到淮初准备推门的手下,然后蹭了蹭。 淮初对此已经习惯,在麻团脑袋上揉了一把后进到店内。 一天不见,余安的脸色已经和正常人无异,甚至还满面红光,看来这玉溪镇他没少逛,吃了不少好东西。 “孟哥,淮老板,杨大娘卖的烧饼真好吃,比我在a市买的还好吃。”余安笑嘻嘻的和淮初说他这短短一天的收获。 “嗯,等梦的事解决了再吃。”淮初发现余安的情况恢复的比他预想的要好,那今天就把正事办了,“我给你的纸人呢?” “它变小了,不是我干的,我睡一觉起来就这样了。”余安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纸人从口袋拿出来。 原本由黄色符纸剪成的纸人是半个巴掌大小,现在余安拿出来的纸人只有半个拇指长,缩水严重,还毫无生气。 “正常的,说明你玉镯中的执念变强了,你要死了。”淮初简简单单一句话余安白了脸色,“别怕,现在就给你解梦。” 楼上,余安坐在床边惴惴不安,他相信淮初能就自己,但他更忘不了淮初说的自己要死了。 上一秒高高兴兴,下一秒就被下了死亡通知单,这搁谁谁受得了。 正想着,啪——眉心一重。 第12章 眉间被贴了一个新剪好的纸人。 “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就开始了。”淮初取下一颗黑色玉珠,照例问道。 “有,能不能不贴额头,这样弄得我很像<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 纸人被撕下贴在余安手臂,黑色珠子在眼前转动,两秒后余安闭上了眼睛。 “芋圆守着。” 解梦需入梦,期间不能被打扰。 随着淮初闭眼,整个[归途]小店陷入寂静。 --- 帝国建立之前,这片土地经历了一段非常混乱的时期,各方混战,民生困苦,是淮初见过的物件催生出执念最多的时期。 他之后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被这个时期的执念困住,余安也是。 混战五年,七月初始。 周家的小院里一个穿着旗袍的人倚在窗边,瞅着外面树上的几只鸟,发着呆,手上捏着的茶盖开开合合。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刚到前门,老夫人她们都去了呢。”春花慌乱的跑进来,看到自家少奶奶那模糊了性别的脸后又替他高兴。 少爷三年未回来,现在回来后两人感情怎么样,只能靠这张脸了。 靠在窗边的是余安,这春花是他的丫鬟,自他嫁给周家二少爷后她便跟着自己。 “周柏回来了?” 余安这样问,脚上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外传来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夹杂着管家小厮的嘈杂声。 能让整个周家动起来,那一定是周家二少爷周柏回来了。 余安迈出去的脚步一顿,伸手在自己喉咙上摸了摸,确保衣领将自己的喉结遮住才笑着说:“春花,我们也去。” 春花看着余安装成女人,穿着旗袍,出院前习惯性遮掩喉结,心里酸涩又无奈。 等他们到达正厅时,周柏已经坐在了里面。 周老夫人穿着暗红的织花外衫坐在主座,严肃的神情只在看到二儿子时柔和下来。 老夫人只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爱经商,但大儿子三年前病故,好在二儿子周柏格外出色,他自三年前离开周家,外出独自奋斗,短短三年,从北方一路发展到南方。 “老二,你可是三年没回来了,南下的生意做的怎么样?可还顺利?”大嫂坐在下首关心道。 周柏大哥去世后大嫂没有改嫁,而是选择独自一人守着那空院子,虽然寂寞,但大嫂靠着周家日子也过的滋润,且她那张嘴最是磨人。 “大嫂,生意发展的很好,离家久了很是思念母亲,所以回来看看。”男子一身深灰色西装,端坐在一旁,只看身影就已经吸人眼球。 余安站在门外,看着周柏身影突然抬手摸上了留长的头发,有些迈不开脚步,不知道周柏能不能认出现在的他。 他和周柏是三年前认识的,他的家境并不富裕,在这混乱的年代,他们一家都是靠着给人帮工度日。 当时周柏还是个没经过磨练的少爷,身体多病,周大少爷也没有去世,周家都靠着周大少爷的店铺生活。 他们认识两个月后他喜欢上了周柏,周柏说自己腰细腿长就适合穿旗袍,自那以后每次见面他都会穿上周柏带的旗袍。 又过了半个月,他的父母在做工过程中出了意外,双双死亡,而他也被商铺辞退,在他快要活不下去时周柏说要和自己成亲。 还说周母年纪大了,接受不了他娶一个男人,所以要自己穿旗袍装一装,这一装就是三年,一直装到他经商归家。 他有时不是很明白,他一个男人穿旗袍为什么整个周家都没人发现异常,还是说只是没人点破。 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和周柏在一起便好,细数他和周柏,两人后只相处了一个月。 当时他们刚成亲不到一个星期,周大少就病故了,整个周家都压在了周柏肩上,周柏身体也不好,还在喝中药调理,现在三年过去,不知道周柏的身体好了没有。 “少奶奶,不进去吗?”春花有些急了,少奶奶和少爷那么久不见,还那么想少爷,但现在为什么不进去呢。 “我” 三年了,周柏已经成了成功的商人,而他整日困在后院,身体还愈发病弱,他怕周柏会嫌弃他。 “余安呢?怎么不见他?”周柏回答完大嫂的话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他多年未见的爱人。 “少奶奶怎么没来?去把她叫过来!” 老夫人语气不是很好,她不喜欢余安,且这儿媳成亲没几日就克死了她的大儿子。 第12章 我很喜欢你穿旗袍 余安不得老夫人待见,加上周府的人都认为是他把周大少克死的,使得他在周府的日子愈发不好过。 这三年他因此很少出宅院,身体却越来越病弱,时不时就要生一场病。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余安听到周柏询问自己,连忙带着春花走进去,他进去后没有看其他人,只朝着首座上的老夫人欠了欠身,便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明知道自己丈夫今天回来,怎么还起得这么晚,你不能因为我平时对你纵容今日也随着自己的意啊。” 老夫人拍着椅子责备余安,只听语气就好像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一样。 余安抿了抿唇,他根本就不知道周柏今日回来,而且今天周柏回来也没有任何人来通知他,但余安没有反驳,他往常一样将所有过错都认了下来。 第13章 “老夫人是我的错。” “余安!”周柏激动就要站起来将人揽在怀里,却被老夫人呵斥一声后,坐在椅子里不动了。 “好了,人都回来,饭菜也准备好了,有什么事饭后再说吧。” 老夫人率先走出去,在门口非要等着周柏跟上才继续走,徒留余安一个人在最后望着他们的背影。 饭桌上,老夫人和大嫂围着周柏问长问短,唯独将余安晾在一边。 饭后,老夫人又招呼着大嫂和周柏留下来,要打几圈麻将,人不够还叫了个丫鬟顶上。 余安不会这些,喧闹的环境里一个人站在角落,他难受的咳了几声,带着春花回去了。 “老夫人也真是,小姐和二少爷都三年没见了,还把姑爷留在她那。”春花是个嘴快的,且平时余安院里没有其他人,她这个毛病就怎么也没改掉。 “你先去休息吧。”余安拦住春花整理被褥的手。 春花看着外面才刚黄昏疑惑道:“小姐你呢?” 这还早呢,小姐今天休息这么早吗? “我等周柏,他今晚应该会过来。”余安垂眼轻声说道,语气很轻,带着他都没察觉的不确定。 春花没说话了,起身悄声离开。 余安等了几个小时,实在撑不住了去床上躺了一会儿,结果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半夜,他翻了个身,身旁一阵凉意,周柏没有过来。 第二天,听院外的仆人说昨晚老夫人那很是热闹,麻将声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淡去。 余安站在窗边,摸着母亲留给他的白玉镯,沉默半晌,带着春花去老夫人那请安。 一进入庭院,内屋就传来周柏爽朗的笑声,还有大嫂和老夫人被逗笑的乐呵声。 他走进去,发现他们已经用起了早餐,三年来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这次看到周柏也在其中,他还是心痛的慌。 “老夫人,大嫂,周柏。” 他知道老夫人不想看见自己,如平时一般请安后便要离开,这次转身时被人拉住了。 “娘,我和余安一起回去了。”周柏没看老夫人脸色,拉着余安便出去了。 走在廊下,感觉到余安不高兴,知道他是在怨自己,软了声道:“余安,我好累啊,我们回房歇一歇好吗?” 话落后,余安身体软了下来,他知道余安心软了。 此时老夫人房中,他们走后,老夫人绷着脸拍桌子,“这是什么意思?回来不先在母亲这里多留留反而闹着要回房,这像话吗?” 大嫂见状立马放下碗筷把话接上。 “娘啊,周柏以前可不这样,肯定是余安那狐媚子挑拨的,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进门,脾气怪命不好,到现在也没给周家添个一儿半女的,娘你说可怎么办啊。” 这话一说,又让老夫人想起了她那早死的大儿子,嘴角都不高兴的抿直了。 “明天叫孙媒婆来一趟。” 大嫂笑着应下了,其他人没人敢多说话。 这边老夫人做了决定,那边余安和周柏刚进屋。 刚关上门,余安靠在门边看着男人不说话。 周柏伸出去想揽余安的手被拍了回来,只能再度道歉。 “余安,是我不对,昨晚我也想早点回来,但娘说三年没见了很想我,一直拉着我打麻将和叶子牌,我根本走不开,原谅我好不好。” 余安没有表态,周柏就又软着声继续哄,直到余安再也忍不住红了眼。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余安抱住周柏,眼泪都擦在了他整洁的西装上。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周柏顺势搂住,手掌隔着旗袍放在了余安纤细的腰肢上。 余安止住哭声,向眼前的男人询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穿旗袍了?” “怎么了,你穿着很好看啊。”周柏拍着他的背轻声道。 “可我是男人” “而且我很喜欢你穿旗袍。”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余安将剩下的话咽下去了,他很想说该告诉老夫人他是个男的,该让周府的人都知道了,他不想再装成另一个人了。 但周柏说他喜欢,余安安慰自己,等周柏看够了应该就会坦白了吧。 这一天,周柏和余安都没有出门,这事传到了老夫人那,让她愈发不高兴,决心要给儿子娶个妾。 --- “少奶奶,你今天好开心。”春花跟了余安三年,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连发呆时嘴角都止不住的上扬。 不得不说,少奶奶是极为好看的,就凭着那张脸,相信他穿西装一定不比少爷差,就是一直没见过少奶奶穿旗袍以外的衣服。 “周柏回来了,还说以后都不会走了,我自然开心。” “那少爷以后就有时间陪少奶奶了。”春花不懂他想说的意思,但她听出来了他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 她真心为少奶奶感到高兴。 当晚,周柏应朋友邀约出了周府,不在家。 朋友约的地方是百乐门,在那里玩了一圈再出来已经是凌晨,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灯光照在地上都看不真切,耳边只有雨滴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少爷,郑家三少爷明天约你去跑马场,还去吗?” 第13章 媒婆 “这鬼天气,不去了。”周柏一心只想回家,他今天刚把余安哄好,这么晚回去他铁定还要生气,自己又要哄。 第14章 “好。” 司机开了车灯,这一段路没有人,正要加速,一个身影突然冲出来横穿车前,吓得司机一个刹车,车身猛烈摇晃。 周柏差点撞到前方车椅,稳住身形不悦道:“怎么回事?” “少爷,刚刚好像有人。”司机迟疑回道。 “下去看看。” 司机下了车,发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生正跌坐在车前,看到他后怒骂道:“眼瞎了吗?没看到前面有人?” “对不起,今天雨实在很大” 司机的道歉被苏仁玉打断:“我看你就是没长眼!” 他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还穿上了平时都不怎么穿的西装,现在却被一个汽车夫给弄脏了。 周柏在车里不耐烦地等了一会儿,司机却迟迟不回来,他烦躁的推开车门,一阵凉气瞬间扑进来。 司机面前的男生看着十八九岁,穿着白色西装,脸又嫩又白,像是被娇养在温室里没受过挫折的娇花。 骄纵又有刺。 此时在雨下被淋的狼狈,但还能看出来他样貌不差。 司机看见周柏,立马撑着伞过来:“少爷,这位少爷说我们撞了他,要我们送他去码头作为补偿。” 周柏下车,饶有兴趣地走上前去:“现在可是凌晨,你去码头做什么?” 苏仁玉见过的男人不少,好看的男人更甚,但面前的这个是他没见的类型,而且气质还不一般。 在好看的男人面前苏仁玉一下哑了火,又不能输了气势,于是梗着脖子道:“你管我,你要是不送我去,我就到警局告你们。” “上来。” 周柏想反正今晚是没办法早点回去了,他到要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苏仁玉身上湿漉漉的,有些冷,上车后坐在车门边,离周柏远远的。 见他冷,周柏将西装外套脱下,递给他:“披着吧。” “哼”苏仁玉接过但没给周柏好脸色,还瞪了他一眼。 给周柏气得想笑,真是好心没好报,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暴雨中凌晨的码头安安静静,只有些许船只停靠岸边,却没有一个人影。 苏仁玉在码头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雨越下越大,周柏撑着伞走到他身边,好心提醒:“这个点码头没人的,而且还下着暴雨,就算有人也无法开船。” “要你管。”苏仁玉约好人这个点走,现在却没见到,心里不爽,对周柏说话也不客气:“你送我回去。” “行。”这个点周柏不急着回家了,他更好奇眼前的人是哪家少爷。 车内,苏仁玉一直蹙着眉,不怎么高兴。 “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见他警惕的看着自己,周柏保证道:“放心,我没有往外说的意思。” 苏仁玉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听后不仅信了,还小声嘟囔:“要是有人逼你娶不认识的人,你不跑?更何况我喜欢的是男人。” 后半句声音太小周柏没听清,只听到了前半句:“这我确实不知道,我和我妻子不是这样认识的。” 苏仁玉震惊抬头,没想到这么年轻的男人已经有成亲了。 周柏到家的时候天都要蒙蒙亮了,余安还没睡下,他拿着书靠在窗边等着。 一推开门,周柏就看到余安打着哈欠等自己,心生愧疚,将人抱起来,在嘴角亲了一下才搂着人睡下。 余安二人睡的晚起的也晚,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老夫人见了孙媒婆。 孙媒婆把带来的照片逐个介绍,老夫人从中挑了几个:“这些个还行。” 厅内没见着二少爷,只有老夫人一人,孙媒婆问:“不用给少爷看一下吗?让他也来挑挑。” “他看什么,我看中就行。”老夫人毫不在意。 说罢见孙媒婆拿着一张照片藏藏掖掖的,她要拿还被孙媒婆给制止了。 支开其他人后老夫人看向她:“这是谁家的,还藏着不给看,现在没人了,说说吧。” “这哪是不给老夫人您看啊。”孙媒婆舔着脸赔笑,“是这个特殊。” 见勾起老夫人兴趣了她接着说:“这个是苏家小少爷,苏老板最喜欢的儿子,就是喜欢男人,不知道这小少爷从哪知道的周少爷,今天早上闹着要嫁给他,这苏老板没法子,托我来跟老夫人您谈一谈。” “北方大贾的那个苏家?” “除了这个哪还有其他苏家。” 老夫人想了想,轻轻敲了下桌面。 不一会儿孙媒婆笑着离开了,桌面上多了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很清秀,比余安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好看多了。 她一直都怀疑自己儿子喜欢男人,儿子不在时她只要不承认余安是男的,那还能欺骗一下自己,可现在,苏小少爷既然把照片都送过来,那肯定是和儿子见过了。 罢了,只要不是余安,儿子娶谁都可以。 下午,余安醒了没多久,老夫人就派人来说是要去曲园酒楼。 曲园酒楼是这里顶好的,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里面一楼有戏台,二楼备雅间,专供人听戏聚餐。 他在周家的这三年没怎么出过门,就算出去也是走的后门,他这种没有一儿半女的媳妇是不配走大门的,当然,他也不可能有。 这次有周柏陪着,是他成亲后头一次从大门出去。 周家一大家子来到酒楼,酒楼老板和伙计早就迎在门前。 第15章 “周老夫人来了,苏家人已经在楼上了。” 老板领着众人上楼,余安看着老夫人和大嫂早已知晓的表情,心中思索这个苏家是周家的哪个亲戚。 “走吧,上去。”周柏笑着握住余安的手,把站着不动的人带着上了楼。 途中余安小声问了苏家的事,周柏摇头表示他也不认识。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包厢,余安看见了一个坐在八仙桌前的白嫩少年。 他穿着白色西装,像个小少爷,很年轻,带着生气,不像自己浑身病气,还有被蹉跎三年的死气沉沉。 是周柏喜欢的类型。 “周老夫人。”少年站起来和老夫人打招呼,大大方方,散发着自信。 两方家长寒暄几句后正要坐下,苏仁玉看到了身后的周柏,突然站起来一阵惊喜:“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真巧。”周柏笑着回应。 余安抬头,看到了周柏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心沉了沉。 “周柏,你们认识?”周老夫人坐下后,喜闻乐见地询问。 “算是认识。” 第14章 百乐门 周柏坐在余安身边,握住他的手,发现竟凉的惊心。 “很冷吗?” 虽是夏天,但今天是个阴天,且刚下过雨,还是有些凉的,余安身体又不好,他有些担心。 “不冷的。”余安摇摇头,强撑着一抹笑回答。 不冷,只是不安。 饭席进行地很快,期间苏仁玉总是看着周柏和余安,他能看出来两人感情不错,但余安身体不行,怕是没几个年头活了。 而且一个男人穿什么旗袍,这周家人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他看中的人一定是他的,等他嫁到周家一定给余安一笔满意的补偿,让他离周柏远远的。 “娘,苏小少爷看起来对周柏很满意呢。”大嫂对于余安以外的人都很喜欢,“苏小少爷这么俊俏,等嫁到我们周家,周柏一定对你更好。” “嫁到周家?”周柏猛然看过去,“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安没有吭声,只是握着瓷勺的手更白了。 “苏少爷去国外留学过几年,你做生意又和洋人打招呼,相信你们自己会有许多共同话题的。”周老夫人轻描淡写的将话题一带而过。 “这门亲事你们苏家没意见的话就这样定下来了。”说完周老夫人料到周柏会替余安不满,回头隐晦地瞪了他一眼,见儿子安分了这才满意。 余安将这些看在眼里,知道周柏靠不住,起身想要说什么却被周柏按住了。 只见周柏抿直唇角对着他小幅度摇了摇头,悄声说:“你此时要是说话,娘肯定要生气责骂你,先忍忍。” 他看着周柏黑白分明的瞳孔,信了他的话。 剩下的时间里他们聊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只听到了苏少爷嫁过来是正房礼数。 饭局结束后,余安离开的身影都是摇摇晃晃的,回去后就发了高热,卧房不起,之后身体便越来越差。 连周柏和苏仁玉成婚那日他都因病没有到场。 余安看着窗外的大红灯笼,听着院外的鞭炮礼乐,心里愈发难受,不是说他会解决吗?怎么还是娶了苏仁玉? “小姐该喝药了。”春花端着药一进来看到眼前的余安一阵惊呼。 “哎呀,小姐您怎么哭了,大夫说了您要保持心情舒畅病才能早好,少爷的身体这几年越来越好,您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好了才能和少爷白头偕老呢。” 余安听后将药接了过来,一口闷下,脸上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周柏,药好苦,苦得我好想哭。 春花见状在手忙脚乱的给余安擦眼泪,而另一边,喜庆的庭院内周柏被一起喝酒的哥们推进了新房。 看着醉醺醺的周柏,苏仁玉同身边的下人使了眼色,他们立马离开并顺便带上了房门。 “怎么喝了这么多,喝酒伤身,下次还是别喝了。”苏仁玉作为一个受宠了十几年的小少爷,看着软乎,但劝人都是命令式的,语气生硬。 周柏不喜欢他的语气,皱着眉头。 眼前的苏仁玉一身大红的喜袍,明亮昳丽,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身体不好但贴心的余安,他现在一定很伤心吧,是自己对不起他。 想到这他突然拨开苏仁玉要扶住他的手,清醒过来,异常冷静地说道:“抱歉苏少爷,我今晚不能留在这里。” “你说什么?”苏仁玉一怔,顾不上被挡开的手,“难道你还想余安那里?” 见周柏没有否认,还起身就要往外走,他吐出一口气,“你可知你今晚要是去了,明天周家的人会怎么说我?” 看着男人站着不动的背影,苏小少爷头一次尝到了被侮辱的滋味。 余安,真是有本事。 苏仁玉扯出一抹笑:“我听说娘并不喜欢余安,你今晚要是去了,他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你放心,我是为你着想的,我不勉强你。” 当晚,犹豫不决的周柏还是留了下来。 次日,余安按照规矩去请安,走在廊见,他听到了一个少年俏皮的声音。 “娘,喝茶。” 这句话让余安怔愣在原地。 刚和周柏成婚时他也是这样称呼的,但老夫人却说不喜欢自己这样叫,之后他便一直叫的老夫人。 第16章 原来从那时起就不喜欢自己啊。 里面又聊几句,大嫂岔开话题将矛头引到了余安身上:“余安怎么没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老夫人立刻皱起眉来:“来人,去将他请过来。” “老夫人早好。”余安弯身请安。 不得不说,余安的长相没得挑,哪怕现在病气入体,看着也比在场的人好看。 但老夫就是不喜欢,她就是觉得余安的脸色越来越像那索命的厉鬼。 “余安!”周柏叫了声就想上前。 但他还没走两步就被苏仁玉拉住了衣袖:“你想让娘更讨厌他吗?” 一句话,让周柏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余安消瘦单薄的身躯,心痛异常,早饭时又见他因生病吃得比平时还少,更是心生愧疚。 吃完后不顾苏仁玉的阻拦以余安身体不好为由让母亲免了他每日的请安,老夫人也不想日日见那不吉利的人,便答应了。 之后一连几天,余安都待在院子里不曾出门,不见任何人后他的脸色反倒好了一些。 这天,春花见天色大好,劝着余安上街去逛逛,整日闷在院子里也不好。 余安想想也是,带着春花出了门,一路逛到曲园酒楼前,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瞧,周少爷带着他新婚妻子来逛街了。” “娶的妻子是男的?” “那可不,不过人家有钱人想娶什么就娶什么呗,咱就看一热闹。” 狭长的街道,拥挤的商贩,嘈杂的人声。 不远处的两人并肩而站,言笑晏晏。 他们在小摊前停停走走,买了不少小玩意,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离去。 余安还没跟周柏这样逛过小摊,周柏也没给他买过这么些小玩意。 “小姐” “跟上去。” 余安拦下了黄包车,跟上了前方的两人,黄包车一直到百乐门停下。 第15章 外面那位是你的妻子? 百乐门,这里最大的舞厅。 这个舞厅白天也在营业,门外站了许多卖香烟的贩子和卖书报的报童,几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和穿着单薄长衫的男人站在门前抽烟说笑。 余安看着周柏和苏仁玉大大方方的进去,他却在止住了脚步。 这种地方,他从未来过。 “小姐,还跟上去吗?” “春花,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余安仰起头,望着前方灯红酒绿的门牌问道。 “听说是有钱人找乐子的地方。”看着余安苍白的脸色,春花于心不忍但还是说了。 “走,进去。” 余安说的决绝,当他在门口看到舞厅内抱在一起的周柏和苏仁玉时,他退缩了。 回去的路上余安想起今天见到的就一阵阵想吐,春花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眨眼又几日过去了,余安在廊下碰到了苏仁玉。 “余安。”苏仁玉面带笑容,直入话题,“你要不考虑一下和周柏和离,我会给你一笔满意的补偿。” “不了。”余安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苏仁玉面色阴沉地看着余安的眼睛,突然笑了:“好,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余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说完看见他身后匆匆赶来的周柏,和苏仁玉点了点头便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他走的很急,周柏追到院子里才将他拦住。 “余安” 他一说话就被余安打断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余安说这话时很平静,眼神干净,干净到仿佛能照出来周柏心底的愧疚,让他不敢直视。 “我” “我懂了,周柏,你以后不用再来这个院子里了。”余安颤抖着声音说完,关上房门,任凭周柏怎么敲门,他都不理会。 后来,余安直接闭门不出,周家的人他一个都不见,就算周柏每日都来找他,也是被他拒之门外。 没人来打扰,余安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差,隔几天就要喝一次药,对院外的事也不关心,都是春花告诉他今天少爷又开了了个铺子赚了多少多少,明天少爷和苏仁玉出入成双,外人都传言周家少奶奶换人了。 每说到后者余安就会走神,手上无意识地轻抚玉镯,看的春花直心疼。 这日,周柏带着苏仁玉在街上游玩走进一条小巷内,路过一个古朴的店铺时他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进去的想法。 这个店铺很不起眼,店面也很奇怪,只有两个字,归途。 打外面看一眼,以为是卖古董的,进去才发现还卖白事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摆的很显眼。 周柏皱了皱眉还是进去了,苏仁玉看见了直接小声叨了句晦气要在外面等。 “两位呃客人您请。”少年模样的店小二热情的把人迎进去。 周柏摆摆手表示要自己看看,店内装修很简朴,立着几个架子,架子上放着玉盘,每个玉盘上放着一件物品,店不大,只有店老板和店小二两个人。 小二很热情,老板躺在书桌后的摇椅上,面上盖着一本书,可能睡着了。 突然,视线内划过一抹绿色,周柏靠近后发现是一件绿色旗袍,做工精致,布料光滑,他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余安。 “这件旗袍是素绉缎制成,据说布料有灵气,很养人,客人看上它了?” 周柏听到声音回头,发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高架旁,看着他手里的旗袍说道。 第17章 老板很年轻,一身蓝色长衫,右手戴着罕见的黑曜石手串,也很奇怪,脑后扎着一个短短的小辫,但很好看,且声音如山涧的细泉,清凌凌的。 “请问这件衣服什么价格?”周柏行商三年,能摸出这件旗袍的料子很好。 “买给谁的?”老板不答反问。 “我的妻子。”周柏不喜欢被多问,但为了这件旗袍还是答了,看到老板看向门外,他又补道,“不是给他的。” 老板点点头,拿起摇椅上的书打了个哈欠:“这件旗袍送给你的妻子。” “送?” “嗯,我和他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 周柏还想说什么,门口的苏仁玉开始催了,只好匆匆离开。 他一回家便来到了余安院中,敲响余安的房门。 “余安,你已经好几日不肯见我了,是我错了,但我是真的喜欢你,这婚事是母亲指的,我不好拒绝。” 听着男人在门外一声声的道歉,余安垂眼没什么反应,直到声音渐渐变弱才去打开房门。 “余安,你终于肯见我了。”周柏见到他很是惊喜,连他脸上的冷淡都没注意到,赶忙把今天买到的旗袍递到他眼前,“看,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旗袍。” 余安侧开的身子顿了一下,想说话又止住了。 明明是你喜欢我穿旗袍,怎么到头来成了我最喜欢旗袍呢? 周柏没发现那么多,只揽着他的腰进屋,边走还边说:“你穿这旗袍真是愈发好看了。” 余安的眼神又暗了暗,他也想穿别的衣服,可他从嫁过来起衣柜里就只有旗袍。 他接过新旗袍,不死心的把之前提过的问题又提了一遍:“周柏,你什么时候告诉娘我是男的。” 周柏还是如以前一样,“再等等,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男妻子,再有一个我怕娘不能接受。” 突然告诉其他人他娶了三年的妻子其实是个男的,这事放三年前他肯定立马就说了,可放现在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另一个院中,在被余安拒绝后又听到周柏去了余安院里的苏仁玉气够呛。 不行,他一定要把余安赶出去,糟糠妻就应该早点让位置。 他唤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安福,你帮我一个忙。” 小声在安福耳边说完,见安福被吓的大惊失色,他不在乎的说:“老太太知道后也就是把余安赶出去,你怕什么。” 再说了,这件事整个周家估计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这回可要把这层纸给它捅破。 自余安和周柏见面后,两人感情又好了起来,连老夫人组的戏场子周柏都拉着余安来了。 戏刚开始,安福弯腰在苏仁玉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离开,过了一会儿苏仁玉猛地一拍脑门:“哎呦,父亲托我送给娘的东西忘记拿过来了。” 他的声音不小,正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周柏解围道:“没事,明天再给娘也可以。” 苏仁玉一脸懊恼:“那东西是父亲专门从外海带回来的灯,据说是个新玩意,在夜间最是有趣,我想着今晚给母亲展示一下。” 他眼睛转了转,落在余安身上:“不如余安陪我走一趟吧。” 被点名的余安感觉其他人都在看自己,不舒服的抿起唇。 这么晚了,苏仁玉的小厮也不在身边,他去拿个东西确实需要人一起,可他不想去。 还不待他说什么,老夫人发话了:“那余安就去一趟吧。” 今晚周家的主人仆从现在都在前院看戏,平日光亮的走廊十分幽暗,只有春花手中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 走到一半,苏仁玉叫住春花:“突然想起来那灯有个配件在库房,你去库房拿配件,我和余安去拿灯,这样快一些。” 春花犹豫的去看余安,没有动。 “去吧。”余安接过她手中的灯让她去了。 丫鬟走后,整个长廊更安静了,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余安提灯走在前方,苏仁玉落后一步跟着。 走到拐角处,余安猛地后颈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折子戏进行到一半,周家后院几声嘈杂,偶尔亮起几抹黄光。 周柏也提着灯笼一起找,半个时辰前苏仁玉回来说余安不舒服要先离开,刚刚他派人去看看,那人回来却说余安不在院子里,这么一弄才发现余安人不见了。 他心里慌的不行,要是余安出事了,他怎么活啊。 “余安,余安。” 苏仁玉跟在周柏身边趁乱对安福使了个眼色,安福犹豫之下还是转身离开。 很快,一处荒旧的院子传来丫鬟的尖叫。 提着灯的周柏急忙过去,进到屋里他看到了被子下躺在一起的两个人。 余安光滑瓷白的肩膀上横放着一个褐色粗糙的手臂,身旁陌生的男人正把他搂在怀里,这一幕让周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觉格外刺眼。 直到一旁的丫鬟说老夫人来了,他才挤出一句话:“把门关上。” 此时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清床上的人后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怒,对一旁的下人命令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叫醒!” 几个小厮应了声,放下手中的灯笼,上前直接粗暴的将陌生男人扯到地上。 领头的小厮见男人还没有清醒,捏着男人的头发将他的脸露在灯光下,头皮上的疼痛让他手中的男人清醒了过来。 第18章 “谁啊,干什么啊。”刚清醒的男人烦躁的怒骂,想动弹却发现自己被制住了。 没等他求饶,领头的小厮又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是后院护卫阿强。” “老夫人,这,这是怎么了。”听到老夫人,阿强立马清醒了。 “还敢问,给我捆起来关到柴房去!”老夫人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男人气的不轻。 等她看到床上的余安时,更是气的身体晃了晃,站都要站不稳。 嘈杂的环境下余安渐渐醒了过来,他坐起身,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后颈疼得厉害,眼睛也疼,有些睁不开,还没看到眼前什么情况就听到老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余安,你竟然敢扮成女子嫁到我周家,骗了我周家三年!” 老夫人死死盯着眼前床榻上的人,只见余安坐起来他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露出来的身体哪里是女人的,分明是个男人的身材。 “骗婚嫁进来也就算了,你今天还敢偷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随着老夫人的一个眼色,床上的余安被整个人拖拽到了地上,光滑的后背砸在底板上,“咚”的一声响彻在众人耳边。 “唔疼。”余安下半身卷着被子,上半身贴在潮湿的地面,虚弱的身体让他挣开眼都费劲。 “来人,让他清醒清醒。”老夫人气过了,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冷静的下令。 她周家几辈子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情,现在偏偏在她当家主的时候发生了,她死后还这么去见列祖列宗。 哗—— 一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一下子从余安头顶浇了下去。 “唔咳咳咳” 水很凉,凉的余安只想蜷缩起来,也让他昏沉的脑子清醒了。 他抬起头,发丝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房间内很多人,老夫人,大嫂,周柏,还有苏仁玉,她们都盯着自己,神情不一,有冷漠,有嘲讽,有不忍,有闪躲。 但余安眼里只有一个人,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叫道:“周柏” 第16章 说你只喜欢我,只有我一个丈夫! “闭嘴。”老夫人呵斥完大力地拍打椅子扶手,余光看到一旁的周柏往前走了一步,蹬着眼大声道,“你给我站住。” “好啊,余安你可真有本事,一边偷人一边还吊着我儿,怪不得是破落户出来的男人,没点脸皮。” 老夫人说话没留余地,骂的十分难听。 余安看见周柏站在原地不动,低垂着眼不敢和自己对视,眼神一暗,知道周柏的选择了。 他看向老夫人,虽然现场有些混乱,但听了几句也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此时他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嘴唇颤了颤,还是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偷人,我是被冤枉的” “呦,弟妹,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你和那个阿强放在一张床上,还给你们两人换了衣服,盖好了被子,你莫不是还没清醒,在做梦吧。” 大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断他,嘲讽的话刺的余安脸色愈发苍白。 话落,春花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跪在余安身边,一边哭一边帮余安说话。 “老夫人,老夫人明查啊,小姐平日里不出院子,根本不认识阿强啊,姑爷,姑爷你肯定相信小姐吧,小姐是清白的。” 春花见老夫人不为所动,又转头求向周柏,可周柏看了眼一旁的老夫人,随后躲闪的避开了春花的视线。 “闭嘴,我们说话哪有你个下人插嘴的道理,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大嫂眼睛一撇,看到老夫人皱眉,知道她不喜欢下人哭哭啼啼,立马起身训斥。 她才不管余安是不是冤枉的,对她来说,余安只要日子不好过就行。 “余安你不认是吗?”等室内恢复寂静,老夫人再次开口,许是经历了刚刚那段插曲,老夫人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没有做过。”余安和老夫人对视,眼睛里是毫不示弱的坚定,说出来的话也平淡而清楚。 “我和苏仁玉回房间时路过走廊,我在前他在后,拐弯时不知道什么人从身后打了我一下,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是现在这样,我什么都没做过。” 听罢,老夫人看向苏仁玉,注意到他眼底没掩藏好的一丝慌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又看向周柏,发现她那儿子在悄摸摸的看余安,俨然一副不舍的样子。 心下权衡后,她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面上云淡风轻,“仁玉啊,你怎么说。” 苏仁玉压下和老夫人对视时心底的一抹慌乱,立马大声回道:“娘,不是他说的这样,当时我们刚走到长廊,他说要回去找东西便中途离开了,我是一个人回的房间。” “余安,你就老实交代吧,苏家小公子怎么会骗人,定是你和那阿强早就暗度陈仓了。”大嫂适时开口,又将话题引会余安身上。 余安视线扫过眼前的人,最后落在周柏身上,屋内没有人相信他,现在能救他只有周柏,只有这个屡次让他失望,却又屡次成为他的救命稻草的男人。 “周柏你相信我” “娘,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余安说几句话。”终于,周柏开口了,说了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老夫人没说话,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嫂紧随其后,苏仁玉因为做了坏事心里有鬼,没敢看余安,飘忽着视线跟在后面。 第19章 很快,屋内只剩余安和周柏两人。 人一走完,余安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冷,颤着身体,想披些什么却发现手底的被子都湿透了。 他忘了,他也湿透了。 周柏注视着湿漉漉的余安,三年多了,他都要忘记不穿旗袍的余安是什么样子了。 纤细,苍白,易碎。 还是旗袍衬他。 周柏脱下外套裹住他,沉声道:“什么时候,我离开的这三年还是回来的这一个月。” 余安捏着外套的手一顿,纵然知道眼前的人靠不住可他现在还是觉得这句话扎的他心痛的慌。 “我如果说没有你信吗?”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却发现周柏压根不听他说的。 “我哪点比不上阿强,我比他有钱,我比他有能力,我比他更能让你舒服,你为什么要要去找他。” 周柏用力地掐住余安肩膀,脑子里只有余安找了别人这件事,他承认阿强比他年轻,但他更懂余安,那几天两人在一起时余安不是很舒服吗。 突然,他想到了,“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娶了苏仁玉,是不是,可这事你没有反对啊。” 周柏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你就是在怪我,所以才故意找了个下人来气我对不对,对不对,我不怪你,只要你和阿强断了,你就还是我的妻子,还是周家的少奶奶。” “啪——” 余安用力扇了神神叨叨的周柏一巴掌,等男人清醒了,他揪着周柏的衣领,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偷人,我和阿强是清白的。” 男人被扇了也没有生气,顶着有红色掌印的脸苦笑,“余安,苏仁玉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你在骗我,我不怪你的,只要你和阿强断了,只要你以后只有我一个丈夫。” 余安颤抖着嘴唇没有继续辩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宁愿相信苏仁玉也不信他呢。 他也没有时间继续辩解,老夫人带着下人已经推开了门。 “周柏,起来吧,这种嫁到我们周家,不仅隐藏性别骗婚还偷人的人,按家法是要沉塘的。”老夫人站在门口说完也没有再上前一步,似乎是嫌弃屋内肮脏。 “去,把少爷扶起来,把余安捆住。” 沉塘! 不,他没有偷人,凭什么把他沉塘! 他不要死! “老夫人,我没有偷人,你们不能把我沉塘,不能”余安挣扎的剧烈,一时间竟没有丫鬟能靠近。 “你们俩去,把他打晕扔到柴房。”老夫人示意两个小厮动手。 病弱又受了冻的余安怎么会是两个小厮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捆住带到了柴房。 周柏失魂落魄的被两个丫鬟扶着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样看着,眼睛里有着伤痛和不敢违背母亲的服从。 余安被关在柴房两天,期间只送了一些稀粥和水,保证人死不了,要死也是死在沉塘那天。 这两天里,周柏想去求母亲放了余安,可每次看到母亲严肃的眼睛他又不敢开口。 苏仁玉不知道怎么回事躲在房间不出来,平时热闹的周府一下子冷清下来。 第三天,沉塘的时间到了。 周府很大,有不少闲置的院落,其中一个有些破落的院落里有一口池塘,又深水又凉,是沉塘的好地方。 此时不少人站在池塘不远处,他们的正前方是一把枣木大红椅子,老夫人坐着。 左边是大嫂,一身黑色的衣衫,像是在送终。 右边是周柏,再右边是苏仁玉,他们两人都是眼底乌青,双眼暗淡,短短两天像被吸了精气一样。 池塘前的青石板上是两个被捆住的人,每个人的绳子尾端还绑着一块石头,那时防止两人浮上来的。 “唔唔”阿强被堵住了嘴,他感受到池塘的寒气,害怕的挣扎,却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余安也被堵住了嘴,他没有挣扎,只是定定的看着周柏,眼中有失望,有自嘲,还有一丝解脱。 看着池塘边上的人,看着余安的神情,周柏突然感觉到心像被攥紧了一样,让他呼吸都难受。 “娘,我想跟余安说几句话。”周柏发现他嗓子哑的厉害,说完没有看老夫人脸色就上前去。 他扯下余安嘴里的布,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开口,“余安,我真的喜欢你,也真的不怪你,只要你说以后就我一个丈夫我立马跟娘求情,让娘放你一条生路。” “我没有偷人,我是清白的。”余安注视着他的眼睛,不改口。 “余安,这口池塘从周家发家起就有了,至少有一百多年,期间死了不少人,你要是下去了会被他们扯住灵魂都漂不上来,你不会喜欢地下那阴暗潮湿的环境的。” 周柏平静的叙述着,语气有种诡异的平静,按在余安嘴角的拇指不断用力。 他的话没吓到余安,反倒将一旁的阿强吓得吱哇乱叫。 看着眼前一脸深情的男子,余安张口猛地将嘴边的拇指叫住,看到男人疼的皱眉又咧开嘴笑,“你可真深情。” 周柏等他说完,放开了他,将被他咬流血的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下,然后退后三步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他。 等余安碰到刺骨的池水后,他相信余安会求他的。 见周柏说完了,老夫人下令:“沉塘!” 捆在余安绳子尾端的石头先下池,随后小厮拉着余安一步步走向池塘。 第20章 听到石头“咚”的一声入水,感受到池水溅到身上带来的刺骨寒冷,感受到脚下越来越湿润的泥土,余安承认,他怕了。 他不想死,他不想被溺死,他要活。 “周柏,我没有偷人,我是清白的!” “周柏,我是清白的” 他的一声声哭喊只换来了周柏冷眼旁观,突然,余安看到周柏张了张嘴。 他看懂了,他没有选择。 “周柏,我只喜欢你,我今后只有你一个丈夫唔” 咚—— 第17章 狗洞 寒冷,窒息,这是余安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觉。 “姑爷,大夫说小姐今天就会清醒,您要进去看看吗?” “嗯,药我拿进去吧,你在外面守着。” 随着“咯吱”一声门响,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余安睁开眼,缓慢侧过头,看到一个男人背着光走进来。 “余安,你终于醒了!”周柏快步上前,“那池塘的水还是太凉,你身体不好,已经发热七天了,大夫说你今天要是还醒不过来就凶多吉少了,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能醒来。” “我还活着。”余安转过脑袋,注视着上方的纱帐,费力开口。 “说什么胡话,你当然活着。”周柏小心将余安扶起,驳斥他的话后又说,“我跟娘求情,娘已经不追究你偷人的事了,只是你今后只能住在这个院子里了,院子有些旧,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让春花多采买些东西的。” 偷人,对,他偷人了。 余安靠在周柏怀中,看着他的侧脸,满是担忧。 他担心自己,可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 “先把药喝了吧,你这次大病之后,身体估计会更差,要好好养。”周柏没让余安接药,直接把药喂到了他的嘴边。 余安高热还没好,只觉身体发烫,脑袋闷热,顺从的张嘴。 “那阿强已经沉塘了,你今后不要在想着他了,你要记住,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唯一的丈夫。” 听到周柏的话,余安喝药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 中途他抬头看周柏一眼,那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多了他看不懂的神情,黑压压的,让他莫名的害怕。 很快,一碗药见底,周柏用帕子将余安嘴角细细擦过后又喂了颗蜜枣,温柔的说:“你好好休息,不要乱想,我先离开了,晚点再过来。” 男人走的很果断,像完成了任务一样,余安注视着门扉开了又合,最终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黄昏,外面闹哄哄的,似乎有什么人在争吵,余安撑起身体下床。 那药效果还挺好,他睡一觉头已经不疼了,就是身体软软的,走两步就需要歇一下。 等他打开房门,外面声音也停了,他这才看到自己待的院子是什么样。 院子很大很荒芜,门口的长廊上一眼就能看到积下的薄灰,长廊下还有枯萎的草杆,看来这里之前是没有人的。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体还没好呢。”看到余安站在门口四下观察,春花赶紧拎着菜盒一路小跑过来。 余安生病时穿的长衫,这是春花第一次见他穿男装,他身体纤细,宽松的长衫穿在身上更显清瘦。 余安长的好看,只着长衫看着不仅不寒碜,倒比那一身西装精细打扮的苏仁玉都好看。 “春花,刚刚外面是什么声音?”余安被春花搀扶着回到屋内,在桌旁坐下。 只说一句话就觉得嗓子干疼,倒桌上的水时发现壶内的水早就凉了。 “小姐”春花支支吾吾不说,直到余安抬眼看她才将刚刚的一切倒豆子似的说出来。 “老夫人太过分了,姑爷才刚走,他们就把大门封了,说以后都不让您出去,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水太凉,余安喝完掩嘴咳嗽起来。 春花着急的给余安顺气,等他不咳了生气地道:“他们说以后院里的吃的喝的都从那狗洞送进来,周家只当没有少奶奶了。” 余安握着茶盏的指节瞬间用力,咬唇看向门外,小径曲折,看不到院门,只有满地杂乱干枯的枝桠。 狗洞,他们太侮辱人了。 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春花,你不应该跟着我受苦,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去的。” 春花听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住余安的裤脚,带着哭腔:“小姐,我不出去,我跟着您,当时要不是您我就被老夫人卖到人牙子那了,根本活不到今天,现在您身体不好,我不能抛下您。” 余安身体很差,昏睡的这几日更是,春花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担心余安会熬不过了,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她要是离开,就这破院子,不出三天她就能听到噩耗,不行,她不能走。 “不想走便不走吧。”余安扶起春花,递了条帕子过去,然后把桌上的菜盒打开布菜,“你也知道我是男的,不用叫小姐了。” “我之前是叫少爷的,但姑爷听到了让继续叫小姐。”一跟余安待在一块,春花就没了心眼,什么都往外说。 余安布菜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小姐就小姐吧,来吃饭。” 老夫人院里—— “娘,余安身体不好,云香苑不吉利,给他换个院子吧。”周柏语气平淡,不急不缓,像是说的事一点也不重要。 “怎么不吉利,都是周家的院子有什么不一样。”老夫人慢悠悠的喝茶,看都不看周柏一眼,她现在想明白了,周柏就是喜欢那余安,这可不行。 第21章 “那那院子死的人太多,而且余安也差点溺死,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受刺激的。” 云香园就是周家历来沉塘的院子,周柏还有一点没说,他还怕余安会被那池底的鬼魂缠上。 “这件事不用说了,他偷人没有被沉塘已经是看在你求情的份上,别的不用多想。” 周柏见母亲疲惫的闭眼,不愿交流,知道这事今天谈不了,只好起身,“娘您早些休息。” 此时苏仁玉院中—— 苏仁玉这几日都没有睡好,连周柏连续几天没来都不在乎了,他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直到小厮安福跑进来才坐下等着他汇报。 “少爷,打听到了,余安已经清醒了,据说没有生命危险,他现在住的云香苑苑内只有他和丫鬟春花,但今天下午老夫人让人把云香苑封了,以后有什么东西只能从那狗洞递进去。”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以前在苏家只听下人说偷人会被逐出院,没想到周家竟是沉塘。 松口气后又猛地站了起来。 封院,狗洞。 老夫人真够狠的。 但她这么做余安该死心了吧,他要找个机会再跟余安谈谈,这次再帮他和离他应该没道理拒绝了吧。 想通后苏仁玉挥手让安福退下。 --- 天色大黑,云香苑卧房内点着一只蜡烛,余安坐在一旁注视门口。 “小姐,您在等人?”春花见余安已经呆坐了一个时辰,忍不住的开口。 “嗯,他说他晚点会来。” “他?姑爷?” “嗯。” 春花张嘴又闭住,她觉得姑爷不会来的,她还觉得姑爷对小姐的感情很奇怪,至少不是很在意,要是在意根本不会让小姐住在这个院子里,也不会让这个院子被封。 眨眼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外不仅没有人影,连个声响都没有。 “春花你先去休息吧。”见她不想去,余安又说,“我一个人没事的,在等一会儿我也休息,不会等太久,放心吧。” 他都这样说了,春花只能离开。 这次余安确实没多等,只一个时辰后就睡下了。 但睡的不太安稳。 半夜,余安做起了噩梦。 梦里全是黑色的粘稠的雾,一旦碰到就挣脱不开,化作无数双手扯拽他,想把他拉往一个地方。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他看不清,更不知道那些手想把他扯向何方。 突然,浑身一凉,脚下的地面变成了池塘,是那天早上的池塘。 身后的拉力汇聚到脚裸上,拉着他下坠,耳边还有恶鬼般的诱哄。 “下来,下来吧,下来陪我们吧。” 声音一声接一声,穿过耳膜直击脑海。 很快他感到体力不支,那些手抓住机会猛地一拉。 “咕噜噜” 不,不,他不要下去,他不要去陪他们。 “不!不!”余安奋力挣扎大声呼喊。 “小姐,小姐,快醒醒小姐。” “春花”余安睁开眼,看到春花焦急的面孔。 “小姐,你可算醒了。”春花如释负重的散出一口气,又哭又笑的。 “我怎么了?” “你刚刚不知道怎的突然哭叫起来,说什么不下去,不陪他们,让他们松手,叫的声音可大了,我在隔壁都听到了。”春花如实说,只是说出的话有种未尽之意。 “没事,是噩梦,不会再这样了,你回去睡觉吧。”余安揉了揉眉心,安慰春花,见春花还是皱眉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小姐,你这个噩梦已经做了七天了。”春花纠结后还是将前几晚的情况说了,“你昏迷的这几天没晚这个时候都会如此,我以为是发热的缘故所以白天就没提,没想到今晚” “小姐,我们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春花说这话时左看右看,满脸不安,她可是听说这云香苑不干净呢。 “不会的,别多想,回去睡吧。” 目送春花离开,余安再次阖眼睡下,这次他没有做梦,一觉到天明。 但第二天晚上睡觉时那噩梦的窒息感又来了。 第18章 周柏说他不会再骗我了 余安高热六天,那噩梦便做了六天。 夜夜都一样,都是被拖入那瘆人的池塘,窒息,寒冷。 仅仅六天,余安就瘦了一圈,本就瘦的手腕更是腕骨突出,看的春花直着急。 但现在院子被封,每天的吃食从狗洞进来,还不准时,吃了上顿可能没有下顿,她着急也没有办法。 余安看出了春花的心思,笑着安慰她,见不管用,只好让她出去,看不到自己应该就不会那么忧心了吧。 春花离开,屋内只剩余安一人,他又是盯着门口发了一个时辰的呆。 这六天,他晚上噩梦,白天盯着门口发呆。 他等的那个人一次都没有来。 他垂眼,不知道心死了还是想明天继续等。 手指抚上左手的玉镯,清瘦的手腕显得腕间的白玉镯异常的大,戴着空荡荡的。 这个玉镯是母亲死前给他的,说是世代传下来的,还叮嘱他一定不能典当,不能丢失。 “母亲,你说如今乱世活下去不容易,让我找个靠得住的人一起走,最好找个男的,是个有钱或者有权、能保我衣食无忧的男的。” 第22章 “您说只有不愁吃喝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 “我找到了您说的人,他有钱,足够衣食无忧,可我那三年过的并不幸福,还不如您和父亲都活着,我们一家靠做工生活的时候。” 但也有可能您说的是对的。 我在刚认识他还未和他成亲时我感受到的是另一种幸福。 余安摘下玉镯,将白莹透亮的玉镯放到阳光下,对着阳光,他好像看到了五彩斑斓的颜色,看到了刚认识的周柏。 那时他是店铺帮工,周柏是周家身体病弱的二少爷,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在和周柏相识的第一天就被周柏记住,然后成为朋友。 之后的短短三月,他们相知,相爱,周柏对他很好,每次见面会给他带小零嘴,会带他出去约会,虽然他需要穿烦人的旗袍,但周柏的喜欢啊,他也可以试着喜欢。 也是这短短三月,他经历了最绝望的时候。 父亲母亲做工时相继出现意外离世,他也被掌柜的辞掉,之后家中遭遇偷盗,钱财一扫而空,只有这玉镯藏的严实留了下来,一瞬间,他连活下去的底子都没有了。 好在周柏不嫌弃他,还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和他成亲,给了他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尽管两人很快分离三年,且三年内他过的并不开心。 但只是三年而已,三年后他又见到了周柏,周柏的身体已经好了,生意也成功了,人还是那么俊俏,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周柏,你是不是变心了。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也没人能回答他。 余安阖眼,眼泪顺着脸颊划下,他低头碰了碰玉镯。 “娘,我好想你,您当时只说找一个靠得住的人,没有说要不要爱上他,现在我应该是爱上他了,可我的心好痛,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余安没有憋着,他大哭了一场,将这三年来的委屈都哭了出来,眼睛都哭肿了,将中午来布菜的春花吓了一跳。 当晚睡觉,他没有梦见池塘,他梦见了生前的母亲,睡了自清醒来最舒服的一觉。 一转眼过去四个月,这四个月内余安总是坐在门口廊下的躺椅上看天看地看围墙,不哭不笑不闹,脸上的表情淡到仿佛下一秒死去也很正常。 春花每次看到余安发呆都会同他说话,但得到回应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好在余安每天晚上不会做噩梦了。 “小姐天凉了,咱们去屋里坐好吗?” 余安没有回答。 春花已经习惯了,她去屋内拿来了件外袍披在他身上,看着他瘦到尖削的下巴,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坐在了一旁陪着。 忽然,余安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现在是几月了?” “十一月底,过两天就十二月了。” “快冬天了啊,怪不得那树上的叶子都落完了。”余安喃喃道,“我们在这里住了住了” 他像是卡壳的机器,想算出时间却无法得出结论,只能一直重复。 “小姐,住了了四个月。”春花哽咽的回答。 她的小姐四个月前还是精明有生气的,这才短短的几个月,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枯朽的样子。 “四个月”他说完费力地抬头往长廊尽头看去,又眼神暗淡的躺下,“周柏你不是说你会来看我吗,四个月了,你是忘记了还是在骗我” 喃喃重复两遍后猛地坐起来,嘴里念念叨叨,“是不是你来看我了但我没发现?” “是的,一定是,周柏说他不会再骗我了,一定是我没发现他。” “怪我,怪我,是我这么长时间都没去前院。” 他说着就要顺着长廊往外走。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春花急忙拉住余安。 “前院,我要去前院,周柏在等我。”余安像魔怔了似的一边说一遍看向前方。 可身旁的春花听到前院两个字脸瞬间白了,拉住他不让他去,“小姐,前院没人,我们回屋吧。” 可余安执意要去,挣扎间猛地推开了春花,眨眼消失在长廊。 从长廊去前院必然要经过当然沉塘的那个池塘,春花想到那个池塘脸色惨白,还不等她追上去,前方又传来余安的尖叫。 “小姐!” 前院,余安跌坐在地上,面朝池塘,抱着脑袋大声哭喊。 “我不去!我不去!” “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要下去!我不要!” “别拉我,不要拉我,我不跟你们走!” 余安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他看到前方的池塘飘着白雾,雾中有几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他们移动的很快,瞬间就来到了自己身边,拉着自己往池塘去。 他不要去,那日的窒息感他还记得,他不要再经历一遍。 可不论他怎么挣扎,那些看不清脸的黑影还是强硬的拉着他往前。 池塘越来越清晰,寒气如滑腻的蛇钻进骨头里怎么也出不来。 那些人影虽然看不清样子,但说话的声音随着靠近池塘越来越清晰。 “下来,下来陪我们。” “凭什么你能活我们就一定会死!” “快下来,我们都等着你呢。” 余安捂住耳朵死死摇头,他不要去,他也不要听他们说话。 “小姐!”春花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余安,赶忙上前。 第23章 “春花” 余安抬头,在听到春花声音的时候身边的人影突然消失,那些阴森的声音也没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起初跌倒的地方,而池塘上也没有什么雾,池边只有绿色的水草。 “小姐你没事吧,我们回去吧,前院没人的。”春花连哄带扶的要带着人回去。 周柏,对,他是来找周柏的。 余安环顾四周,空荡,了无生机。 周柏没来,他骗了自己。 余安随着春花的力道往回走。 刚走两步,他猛地抓紧了春花的手腕。 “小姐?” “你有看到什么人吗?”余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问道。 春花不知道余安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他紧绷的神情,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看看四周。 “没有,这里没其他人的。” 她颤抖着嗓音:“小姐是看到什么了吗?” 余安看着前方朝自己缓缓微笑的黑影,小幅度的摇头,“没有,这里没有其他人。” 回到屋内,余安盯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黑影,在确定春花看不到后,对春花说:“你先出去吧。” 春花拗不过余安,只好离开,刚离开不到片刻,屋内响起“碰——”的一声,然后是余安的尖叫。 她立马跑回去,推开门看到地上破碎的茶壶,余安裹着被子,缩在床脚,嘴里不停的喊叫,喊的内容和她在池塘边刚找到他时喊的一样。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春花心疼的不得了,就是去了趟前院,小姐怎么跟中邪了一样。 “他们来了,他们来找我了。”余安颤抖着身体断断续续的说。 “没有人,小姐屋里没有其他人。”春花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但效果不好。 “有,有的,他们都是溺死在池塘里的,我也被沉塘了,但我没死,他们很生气,现在来找我了。” 余安一边喊着不要过来一边断断续续的解释。 “那怎么办。”春花看明白了,小姐肯定中邪了,她要找人来救小姐,她要出去找人。 “旗袍,那件绿色旗袍呢?”余安突然转移话题,扯着春花的胳膊大声询问,“周柏送我的那件旗袍呢?” “旗袍,我的旗袍” “小姐在柜子里,都在柜子里。”春花快步去衣柜翻找,将压箱底的旗袍递到余安手中。 神奇的是余安拿到旗袍后不哭也不叫了,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哭喊的人是错觉。 春花在一旁陪了一会儿,确定余安没事后离开了房间,朝着狗洞走去。 屋内的余安眨眨眼,抱紧手中的旗袍,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心里对周柏又爱又恨。 他刚清醒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能看到脏东西,无意中拿起这件旗袍后,那些脏东西消失了,抱着休息几晚后发现那些东西彻底消失,之后他能睡个安稳觉。 这次又看见那些东西让他想起了这件旗袍,没想到还是那么管用。 它是周柏送给他的,可那些东西也是因为周柏才缠上他的。 他很确定这些脏东西是因为那次沉塘找上他的。 这个院子不能呆了,他要离开,不走的话他会死的! 第19章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云香苑的狗洞不小,春花挤挤钻了出去。 出去后她避着人往周柏的院子去,现在整个周家还肯救小姐的只有姑爷了。 她顺利的到来周柏的院子,但还没见到周柏她就被捉住了。 好在周柏看到了她,在听了春花的描述后,周柏转身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又是因为余安?”老夫人瞥了周柏一眼,看着他那焦急的样子,心里梗着一口气。 “娘,余安不能再住在那里了,他” “他疯了。”老夫人打断周柏的话。 看到周柏震惊的表情,老夫人端起茶杯,慢悠悠道:“今天上午云香苑内传出几声尖叫和神神叨叨的疯喊,府里不少下人听到了,都在说少奶奶疯了。” “怎么,你不是听他们说的?是有其他人给你报信?” 周柏脸色僵硬一瞬,“是听下人说的。” 他整理好表情,“娘,看在余安都要疯了的份上,让他出来吧,那池塘阴气重,对他身体不好。” “四个月了,你月月来都是为了他,罢了,搬出去就搬出去吧。”老夫人松口了,“选个偏点的院子,我不想看见他。” 周柏面上一喜,“听说他可能中邪了,我想给他找个道士” 老夫人绷着脸瞪他,让他直直的咽下了剩下的话。 还找道士,要真找到个有能耐的,她和她这傻儿子都要栽。 周柏见状一下子想起来了,知道自己说错话,闭嘴后离开了。 他一路来到云香苑,招呼着小厮将门上的大锁打开,在要推开门时,他犹豫了,空中的手抬起又放下。 “少爷?”小厮看着周柏站在门前迟迟不推开,出声问道。 “你先离开吧。” “是。” 小厮离开后,这偏僻的院落只剩他一人,明明马上就能见到余安,可他犹豫了。 四个月前他说会去见余安,后因为母亲态度坚决,他一直没来,现在他来了,余安却疯了。 他一定在怪他。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余安,但他绝不会放走余安。 周柏在门前徘徊,怎么也没有去推门的勇气。 第24章 “不进去吗?”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苏仁玉穿着读书人常穿的长袍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周柏在原地站住,目光从木门上移开,表情淡淡的说道。 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窘迫,被苏仁玉看到了。 哈,没想到这个男人还会感到窘迫。 怎么,在余安门前不走被发现了,不好意思了。 “我怕你不敢进去,所以来帮你啊。”苏仁玉笑着拍拍余安的手臂,看着院门,“我先进去跟余安说说话,下人不是说他疯了吗,说不定就是太久没跟人说话导致的。” 见周柏还是有些犹豫,苏仁玉接着说:“你放心,我一定完完整整的把余安给你带出来。” 周柏不说话,甚至越听越想自己进去,苏仁玉怎么能让他坏自己好事。 “你之前一定承诺过会回来见余安的吧,如今四个月没来,你失信了,余安现在估计情绪不太稳定,要是看见你,很大可能会怨恨你,更严重点可能以后都不想再见你了。” 他说的言之凿凿,再加上在周柏面前的形象维持的很好,男人很快就信任了他,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苏仁玉微微一笑,推开门进去了。 从门前往里走,经过池塘,穿过长廊,他来到一间屋前。 云香苑那么多房间,只有这间大的房间看起来有人气,余安应该就住在这里。 他敲敲门,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声音,他便径直推开了。 屋内散落一地的碎瓷片,视线内移,床上一个纤瘦的男子抱着一件绿色的衣服缩在角落。 苏仁玉伸手挥开空气中的浮灰,绕过瓷片,在床前站立。 “余安。” 床上的人动了动但没有回应。 “余安,你想离开周家吗?我可以帮你。”苏仁玉缓缓说出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我不仅能让你离开这里,还可以在其他地方给你买个宅院,要是想继续过少奶奶的生活,也可以给你买几个奴仆,再送你几间铺子,条件就是你这辈子都不能在回到这里,不能再跟周家人见面,尤其是周柏。” 他说完,只见床上的人将怀里的布料抱得更紧,还是没有回应。 苏仁玉等了一会儿,烦心的蹙眉,换了一个话题。 “你可以出去了,老夫人已经答应让你搬出云香苑,周柏现在正在门外等你。” “周柏等我”余安有了反应,他放下布料,趿拉着鞋往外走去。 苏仁玉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快被折磨疯了,听到周柏还是积极的扑上去。 他转身跟在余安身边,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跟他说自己可以帮他离开周家,可以给他好多东西。 一路上余安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余安放缓了步子,看向了他。 苏仁玉一愣,随即说的更加激动。 他以为余安终于听进去了,可他没发现,余安的眼神虚虚的,更像是透过他在看他的身后。 两人虽然走的慢,但还是走到了必经之地池塘,池塘湿气重,连带着周边的土地都是湿润的,云香苑又破败,院内没有铺石板路。 两人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泥地上,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沾着黑泥。 余安发现自己又走到了雾中,和以往不同是,耳边除了黑影恶毒的话语外还有一个清朗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聒噪但不烦人。 他想要离开雾中,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终于。 “扑通——” 重物落水声如一道惊雷,破开了雾,震醒了人。 余安眨眨眼,雾已经消失,眼前是瘆人的池塘,和在池塘中挣扎的人。 那人是苏仁玉? 他怎么落水了? 来不及多想,余安的第一想法是去救人,还不等行动,又是一道声音破开往日寂静的院落。 “仁玉!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周柏气愤的呼喊身边的小厮去救人。 又是一阵车慌马乱,等把人救上来,周柏让人扶着苏仁玉离开,很快,下人来来去去,云香苑又恢复了寂静。 周柏看着立在池塘边单薄的身影,深吸口气上前,“余安,你怎么可以推苏仁玉。” 余安思索一秒,瞪大了眼睛,“我没有” “我看到清清楚楚,你带着他走到池塘边,然后伸手把他推了下去。”周柏很是气愤,他这么也没想到平日温和的余安会干这种事。 “要是我没来,没人看到这件事,你是不是准备将苏仁玉溺死。” 余安想反驳,却被周柏这话气的胸膛上下起伏,连话都说不出来,正能双眼泅着泪看他,被气到发红的唇瓣张张合合。 直看的男人身体一硬,再狠的话也说不出来,干巴巴的道:“穿的什么衣服,一会儿换回我给你买的衣服,晚点接你出去。” 周柏说完不再看余安,转身离开了云香苑。 余安垂眼看向池塘,知道这个池塘古怪却无能为力。 他回到房间,将往日的旗袍都找了出来,但没有换上,他要等周柏来,等周柏履行他的诺言了再换上。 说了太多谎话,余安现在不信他了。 余安从白日等到半夜,周柏没有来,春花也没有回来。 果然,他又说谎了。 这次,余安不准备待在房间里空等,他要去找周柏,他要去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一次次说谎。 第25章 夜色渐浓,余安没有点蜡烛,没有提灯,独自一个人离开了院子,他记得周柏走时没有将院门锁上。 这次离开他又经过那个池塘,但他没有看见白雾,可以说什么异常都没有,正常到让他多看了两眼。 夜晚,周家很是安静,只有偶尔几个值班的下人会有零丁的交谈。 余安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穿梭在夜色中,如同游荡的鬼魂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周柏院落,却见那院子漆黑一片,正要进去,听到不远处的下人交谈,说周柏被老夫人叫走了。 余安脚步一转,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他避开下人,几个拐弯来到老夫人房前。 走到紧闭的门旁,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交谈,不知是声音大还是他耳朵好,竟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老夫人不想见自己,他也不想见她,只想找周柏,又无意偷听,便决定出去蹲守周柏,脚下刚转,就听到里面传出自己的名字,之后的话更是让他如晴天霹雳。 屋内,老夫人自周柏上午离开后就一直在思考他跟余安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想越不安,直到晚上她问下人周柏一整天在干什么,得到的是去找余安,她的不安变成了烦躁,随后大晚上的将周柏叫了过来。 “你喜欢余安?”老夫人示意他坐,聊家常似的不经意问道。 “嗯,我喜欢他。”他犹豫了。 老夫人清楚自己的儿子,他确实喜欢余安,但又不够喜欢。 想到整个周家,老夫人不准备给周柏时间去细细琢磨自己的感情,无情的开口。 “已经过去三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第20章 遇见淮初 周柏猛地看向老夫人,手指蜷了蜷,“现在就要动手了吗?” “已经三年多了,四年期限不远了,想想你哥怎么死的,想想你现在拥有的健康的身体,想想你做起来的商铺。” 周柏低着头不说话,老夫人放缓语气继续道。 “当时接近他不就是为了他的气运吗,现在只是回归初心罢了,他死了父母,我们养了他三年,在这乱世中让他不愁吃喝,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周柏:“” 见软的不行,老夫人转换语气。 “三年前用这个术法时我跟你说过条件的。” “四年内他要是没死在我们手上,你身上的气运可要加倍还回去的,属于余安的气运一消失,你这三年内欠下的病可是会要了你的命,你哥当年最后的时日在病床上痛不欲生,你只会比他更痛苦。” 周家是一个奇怪的家族,或者说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每代的小辈中,只要有男的必定有一个体弱,整日病痛缠身,药石无医,最后在他二十五岁时在病床上痛苦的死去。 周家的长辈痛苦的同时又庆幸每代小辈中不止一个男的,让他们周家还可以延续下去,可到了周柏这一辈,只出了两个男的,且两个都体弱,动不动生病,连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彼时周家长辈只剩老夫人一人,她觉得这是周家要断在她手里,她不能这样,她会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的。 机缘巧合之时,老夫人经一大师指点学会了一个术法,可以将福泽恩厚之人的气运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让他来承担自己儿子的痛苦,而她的儿子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光明的未来,条件就是四年内施术人需要杀死被借运的人。 她挑来挑去看中了余安的气运,于是周柏开始接近余安,在余安开始相信周柏时,术法成功,然后周柏身体好转,事业顺利,而余安倒霉的事一件接一件。 气运不是一下子借完,而是一点一点从一个人流向另一个人,所以老夫人决定在气运快要借完时动手。 现在就是余安气运被榨干,没有价值的时候,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刻。 周柏想起三年前大哥溃烂的皮肤,凄厉的叫声,脸色顿时如白纸一样。 他不能像他哥那样痛苦的死去! “不,我不想生病,但娘,能不能年后再动手。”看到老夫人不满的神色,周柏立马解释,“余安身上的气运还有不少,我觉得年后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这个解释其实只占了一半,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他想跟余安一起过年,余安那样的美人,不在最后时期玩玩太可惜了。 他喜欢余安的气运,他也放不下余安的皮囊。 门外的余安听到这突然觉得心如止水,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周柏抱太大的期望,失望了太多次,竟觉得这才是周柏真正的面目。 对于周柏的解释,余安猜得到他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周柏从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的命,到了最后,还贪图自己的身体。 后面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身一摇一晃的离开了,背影看上去孤单影只,失魂落魄。 余安一步一步往回走,似乎走了很久才回到云香苑的门口。 春花已经回来了,看到余安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回到房间,还未点灯就被余安打发走了,夜色太浓,她没有发现余安的不对劲。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余安再次抚上手腕间的玉镯,喃喃自语。 “母亲他要杀我” “他要,杀了我。” 第二天,周家经历了乱哄哄的一个早晨,因为云香苑的那个主落水了。 第26章 被救上来时就剩了一口气,据说是脚滑不小心掉进去了。 周柏发话,说余安和那个池塘犯冲,从今天起搬到西苑。 这次落水,余安再度发热,在西苑养了七天才好。 这七天内周柏不知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失约还是为了享受和余安在一起的日子,来的格外频繁。 期间余安断断续续的清醒过,他只当没听到过那晚的话,将周柏对他的好尽数全收,两人仿佛回到了刚认识的那三个月。 之后余安在便在西苑住下了。 西苑除了春花没人会主动和余安搭话,日子过得不知道今夕何夕。 这日,他躺在檐下晒太阳,周柏因为快要元旦在忙着商铺的事情没有来。 苏仁玉自那天后就没再见过余安,今日听说周柏不在决定来一趟西苑。 西苑的门大开,门前守着两个小厮,比云香苑好不少。 他经过弯弯曲曲的长廊,一眼就看到了檐下的一抹黄。 余安似乎比前些日子更瘦了。 他穿回了往日的旗袍,但那合身的衣服今日再看竟有些宽大。 他闭眼躺在摇椅上,慢慢的晃动。 瘦到腕骨突出的手静静搭在小腹,随着苏仁玉的靠近,竟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苏仁玉站住脚,盯着眼前的人。 他会死在周家的。苏仁玉想。 “余安。” 没有回应。 “余安!” 这次躺椅上的人睫毛颤了颤,“苏仁玉。” “你的身体大夫怎么说的?” “还有的活。”余安看着檐角漫不经心的回答,“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仁玉深吸口气,“你再待在周家可能熬不到过年,想离开吗?那日我在云香苑说的话今日还有效。” 他觉得周家克余安。 “谢谢。”余安迟钝的扭头对他笑笑,“但不用了。” 他想了想又说:“你很喜欢周柏吗?” 苏仁玉:“” 没有回答余安也不在意,“他不是好的归宿。” 多的话没有再说。 苏仁玉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确定余安闭上眼不想再搭理自己,悄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仁玉想到了自己没有回答的问题。 喜欢吗? 去码头的那晚确实是喜欢,但现在他觉得周柏变了,他觉得周家一家都有问题,让他不舒服。 屋檐下的余安随着躺椅一摇一晃,脑中想的很多。 最后他选定了砒霜。 毒性大,见效快。 既然决定了就不拖拉,午睡后余安就跟春花说他要出去,是离开周家去街上。 说完不管春花什么反应径直离开。 离开前他换上了那件绿色的旗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换,但就是觉得应该穿这见旗袍去街上。 余安这些时日可以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周柏对他是欲发上心,下人都看在眼里,现在他要出去,下人想了想没有一个拦的。 余安去街上的目标很明确,直接买了砒霜,回去时看着热闹的街市有种彷徨的感觉,好似一直与世隔绝的人突然接触了新东西,真实的有些恍惚。 他走走看看,不自觉的进了一条小巷。 “客官,要进来看看吗?我们小店里什么都有哦。”一个少年站在门口笑着热情的招呼余安。 余安脚步一转,进去了。 反正现在回去还早,逛逛吧。 嗯,店铺名字很奇怪,归途。 进去后他发现掌柜的也奇怪。 掌柜是个男性,看起来二十来岁,留着比普通男人稍长的头发,听到客人来也不在意,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身前的桌面上散落着红纸剪成的小人,感觉掌柜只是他其中一种身份。 余安在店内转了转,看到不少奇怪但一眼能看出来很贵的东西,东西是好的,只是跟他没什么关系。 转一圈后余安准备离开。 “没有看上的东西吗?” 余安侧头,看到掌柜醒了,轻扬嘴角对自己说。 他摇摇头,“没有我需要的。” “哦,这可难办了,我这小店可是有每个人想要的东西呢,你这是在砸我的招牌。”掌柜虽然这样说,脸上愈发温和,“你身上的这件旗袍就是从我这拿走的。” “周柏是在这里买的吗。”余安捏了下袖子,他其实很喜欢这件旗袍,但之前一直想让周柏告诉周家人他是男的,所以对旗袍有些排斥,这件就很少穿。 “不是。” 余安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掌柜的伸手指了指桌前的凳子,“不是他买的,是我送给你的。” “你送给我?为什么?”余安更迷惑了。 “因为我们有缘,这件旗袍也喜欢你,所以就送给你了。” “旗袍喜欢我?”余安越听越觉得这个掌柜不正常,像个坑蒙拐骗的。 “不要这么紧张,你小时候我们见过的,你的母亲应该跟你说过,你手上的这个玉镯当时就是我帮忙找回来的。” 余安随着他的话低头,看着玉镯想起了一些事情。 母亲好像确实说过。 玉镯在他三四岁的时候丢过一次,是他贪玩非要戴,结果连人带镯一起被拐走了,最后是一个大师好心,他才被救回来。 母亲说当年那个大师很年轻,长得还很好看,姓淮。 第27章 “淮大师?”余安看向淮初的手腕,在看到黑色珠串后更坚定了些。 这些坚定在对方应下时变成了确定。 淮初:“嗯。” 余安抬头,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淮大师好像比刚刚严肃了。 第21章 周柏,你爬过狗洞吗 “你买砒霜是准备杀人吗?”身份挑明后谈话就轻松了下来,虽然淮初挑的话题不轻松。 他让麻团给余安倒杯茶,随意的问道。 余安在淮初坦诚的目光下有些慌乱地遮了遮手中的纸包,心中突然涌出一种羞愧感。 他知道淮大师和他不一样,也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更是觉得不应让淮大师知道。 “是是的。”余安应的结结巴巴,低头不敢看淮初。 在知道小时候就见过淮大师后,心中就将淮大师和母亲放在了一个地位上,现在被他问,余安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被家长捉到。 “我我知道这件事不对,但”余安越说头越低。 “不,我不是否认你的意思。” 淮初打断他,面前的余安很年轻,是上大学的年纪,在周家后院关了三年,心思比一般人单纯,阅历也少,现在见到信任的人,更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他能看出来余安很紧张,也猜得到余安把看作了什么。 “啊,那”余安看向淮初,因紧张而泛红的面色渐渐褪了下去。 “你身上有术法,你知道吗?”淮初不答,另起了一个话题。 说完看到余安变了又变的脸色,又道,“看来你应该知道,但知道的又不多。” “这个术法是转运术,简单点说就是将一个人的气运转到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是被转走气运的那个人。” 淮初看着外面太阳西垂,决定长话短说。 “你原本应该是一生顺遂,没有太大苦难,虽然一家靠做工渡日,但不至于家破人亡,可气运被转走后,人生轨迹随之变化,至于怎么变你已经经历过了。” 话落,小店内沉默片刻。 余安不笨,知道淮初是什么意思,他攥紧手下的布料,脑中回忆起自己遇到周柏前后的生活,以及周柏遇到自己后的变化。 自己的日子可以说是越过越惨,可周柏呢,周柏身体好转,周家蒸蒸日上。 这些变化他是注意到了的,只是没有细想,没有去对比,如今被淮初点出来,再联系起那晚偷听到内容,他发现一切都是周家做的局罢了。 从思绪了出来,余安已经忘了刚刚的紧张,坚定的看着淮初,语气坚决,“所以我要毒死他。” “仅仅是毒死他,你甘心吗?”淮初缓缓道,细听还有种引诱的意味。 “除了毒死他,我还能做什么吗?”余安的思绪已经被淮初牵着走了,他顺着对方的话思考后问道。 “你身上可是有他们下的术法。” “那你能把术法解开吗?”淮初话刚落,余安就跟着追问,问的急忙。 “当然,我还可以让他们遭到术法的反噬,把吃进去的气运全部吐出来,你不想知道没有了你的气运的周家能坚持几年吗?” 淮初一边说身体一边微微前倾,话音放慢。 余安一听,瞬间应答,“想!我要让周柏偿命,我要让整个周家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是浓浓的恨意,情绪过于激烈带着身体都轻微晃动,手腕上的玉镯撞击着桌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如果没有遇到周家人,他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死,他就还是有家的人。 淮初余光看见玉镯闪烁了一下,满意的翘了翘唇角,恢复懒散的坐姿,等着余安平复情绪。 不稍片刻,余安坐直身体,认真问道,“淮大师,我要怎么做。” 淮初拿起一旁的符纸,朱砂点在上面,一笔下来,一气呵成,一个画好的符纸被推到余安面前。 “这个符遇水即化,只要给周先生喝了泡符纸的水,被周家侵占的气运就会尽数还给你。”淮初指了指被余安掩在手下的纸包。 “至于你买的毒,用不用看你,没了你的气运,周先生很快就会病故,你用了毒,反而算是给他一个解脱,让他死的不那么痛苦。” 余安收下符纸,又聊了几句后,踏着黄昏离开了小店。 等彻底见不到余安的身影,麻团关上店门,蹭到淮初身边,“老板,将这个符纸给他了,我们是不是就算完事了。” 作为引路人,就是要促进梦境的推进,同时给梦人提供道具,让他可以在梦中打出不留遗憾的结局,以解开当年的执念。 余安当年是用砒霜毒死周柏后用玉镯自行了断,看似杀了仇人,但周家还是好好的,淮初猜他的执念应该就是整个周家。 他点了点头,“算是吧。” “算是?”麻团叹气,那就是还没结束,他们还要在这个梦境里呆着。 淮初好笑的弹了弹他的脑门,“如果无聊你就先出去吧,我要等梦境结束后去见见那个周老夫人。” “因为转运术吗?”麻团想了想。 “对,这个术法已经失传一百多年了,我想知道周老夫人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说完点了点桌上的符纸,掐指算了算,“这个梦境不出五天就会破。” “对了,孟祈年离开了吗?” “没有,他已经在二楼住下了。”麻团想到店内的情况,嘴角抽了抽,语气古怪,“而且他已经开始卖货了,老板您屯在墙角的白事都被卖完了,他又进了一批,看起来质量还不错。” 第28章 淮初指尖停了一瞬,听到麻团语气一转,高兴地继续说:“卖东西的钱都放在了店里,进货的钱是他自掏腰包的,咱们这波纯利润!” 感情麻团还挺高兴,看来卖的不少。 就是玉溪镇没那么多需要办白事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卖出去那么多的。 该说不说,孟祈年真不愧是a市成功企业家。 --- 余安回到周家时天微微黑,周柏还在忙,他不过问,周家没有下人会在意自己去了哪里。 西苑一如既往的冷清,他藏好符纸和毒药,草草吃完饭就睡了。 从归途到周家的路不长,但足够他想清楚。 那一路上他逼迫自己一遍遍回想和周柏的相处,越想越清晰的意识到周柏根本就是喜欢自己的气运和皮囊,而自己却把他的花言巧语当了真,爱上了他,陷了进去。 余安躺在床上,一滴滴泪滑落下去。 哭他看走了眼,哭他死去的爱情,哭他清醒的不晚。 第二天,余安如往常一样躺在院内晒太阳,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样过了三天,元旦到了。 周家计划元旦下午去戏院看戏,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可以去。 当然,余安不在计划之中,他也没打算去。 吃完午饭,周家就几乎没人了,只余零丁几个下人看守。 余安拿出一早买好的酒,将淮初给的符纸放进去。 那黄色的符纸入水即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看不出变化。 他凑近闻了闻,酒香醇厚。 将酒封好后,余安抱着它离开西苑。 顺着弯绕的小径,他来到周家的花园。 花园里的花已经换成了冬天才会开的品种,各色的花开的艳,是冬天难得一见的风景。 花园中站着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姿和比艳丽的花更夺眼,一如他三年前第一次在闹市中见到他。 俊美的身影一下子走进了余安心中,一记就是好多年。 余安闭闭眼,今天之后就该结束了。 “余安,听春花说你找我有事。”周柏笑着说,顺手摘下一朵一旁的红梅,“这是今年新引进来的品种,很香的,很配你。” 余安接过花,但没有看它,注视着周柏的眼睛,“三年前你身体不好,外出求医,现在你的身体彻底好了吗?” 周柏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遮掩过去,“嗯,碰到一个神医,已经治好了,怎么了吗,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余安看到那一抹不自然,心底明白了。 “嗯,好了就好。”余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在为周柏高兴。 周柏没有发现异常,接过余安手中的瓷罐,“这是什么?” 他就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答案,笑着拉起余安冰凉的手,“今天元旦,娘他们在看戏,我们也去吧。” 余安走了两步停住,也拉停了周柏,对他摇摇头,“我想先去一个地方,你陪我去。” 他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的,说完就硬拉着周柏改变了方向,很强势,只是通知周柏,并不是在和他商量。 “余安,走慢点,别急” 余安越走越快,周柏抱着瓷罐有时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余安,是去云香苑吗?” 走了一会儿周柏认出是往云香苑的方向,又开口道。 但他的问题没有一个得到了回应。 余安拉着人闷着头往前走,他确实是去云香苑,但不是去云香苑的院门,而是在云香苑的狗洞前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将狗洞前的杂草扒开,露出洞口。 拿过瓷罐,看着周柏的眼睛严肃问道:“你爬过狗洞吗?” 周柏作为周家少爷,从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爬过狗洞,听到狗洞都只会觉得脏。 他嫌弃的皱眉,没有说话,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你知道吗,住在云香苑的那四个月,他们就是通过这个狗洞给我送吃食和水的。” 第22章 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吗 余安当着周柏面蹲下,先将瓷罐推了进去,然后委下身体,一点一点的将自己从狗洞塞了进去。 “余安!”看到余安的动作,周柏急了,“这是做什么,要是想进云香苑,咱们可以从正门走。” 在他的呼声中余安钻了进去。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元旦这天是近日来最暖和的了,余安只穿了那件绿色旗袍,虽然没有冷风,但此时的温度还是让他全身都冰凉。 余安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抱起瓷罐,站在墙边大声道:“周柏,你也进来,从这里进。” 隔着墙壁传出来的声音嗡嗡的,但听得清。 周柏不愿意,他不想爬这脏兮兮的狗洞,“余安,我们走” “进来!就从这里进来!”余安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打断周柏,大声吼道。 周柏看着狗洞,想起这几日他太忙了没有去看余安,他应该是在和自己闹脾气吧。 他咬了牙,低身爬了进去。 他已经放下尊严照做了,余安应该消气了吧。 等钻进去,他才第一次看到余安之前过的什么日子。 狗洞旁除了杂草还有黏腻的触感,细看还掺杂着饭菜的碎屑,因为是冬天,腐烂的慢,加上这些饭菜是不同时间洒落的,从腐烂到散发臭味到放置久了变色,什么阶段的都有。 第29章 恶臭味混着酸臭味,再多闻一秒他都要吐,周柏连忙往前走几步, “余安,这” “送菜的下人有时很急,这些饭菜就洒了,时间长了就成这样了。”余安扫一眼狗洞旁,不在意的解释,“屋外冷,先进去吧。” 看这些饭菜的量,下人弄洒的次数绝对不少。 周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在余安不在意的态度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 问他在那些时候怎么办吗? 娘把云香苑封了,不允许任何人看望,只留了两个小厮送饭,外面的消息进不去,里面的消息出不来。 能怎么办呢,只能饿着。 周柏沉默着跟着余安走,院中白落落的一片,只有余安身上一抹绿意。 进到休息的卧房,余安随意在桌椅上挥了挥,然后坐下,将瓷罐里的酒倒入扣在桌面上的酒杯里。 推一杯到对面,“冷吗?喝杯酒。” 周柏视线扫过地面上的碎瓷片,然后落到余安对面的椅子上。 那椅子落了一层薄灰,他想拒绝,但一想到刚刚墙边余安的怒吼,还是忍着不耐坐下了。 在余安的注视下他喝了一口,眉眼间的烦躁统统消失,大力夸奖,“好酒,什么时候买的?” 入口醇厚,唇齿留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酒。 不是自家酒窖里的,那就只能是在外面买的。 余安什么时候出去了? 喝完一杯,面前的余安也抿了一口,今天温度有些低,余安不知道是皮肤白还是被冻的苍白,面上只有唇瓣是红色的。 格外的红。 现在喝了酒,在酒的滋润下更是红得像血。 “前几日出去买的。”将周柏空了的酒杯满上,余安勾起唇角,笑吟吟道:“你现在还爱我吗?” 周柏一怔,很快温柔地回答,“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那苏仁玉呢?” “你知道的,他是母亲安排的,我不好拒绝。”周柏又拿出了以前糊弄余安的哪套说辞。 余安不说信与不信,只看着周柏,眉眼都弯了起来,“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走?去哪?”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周柏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有活力又引人注目的余安,这个笑,笑得他心动了起来。 “你要去府外吗?”余安已经很久没对他笑过了,周柏着迷的伸出手,就在快要碰到余安面颊的时候,余安凑了上来,还在他手心里温顺的蹭了蹭。 “去地狱。”余安还在笑,那笑容仿若刻在了脸上,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丝诡异,“你这样的人是去不了天堂的,我只能委屈自己去地狱。” 周柏僵住了,“余安,你在开玩笑吧。” 余安坐起身,一只手握住脸颊旁的周柏的手掌,然后从怀里将纸包拿出来,当着周柏的面把里面的粉末尽数倒进酒杯中,晃了两下便强硬的塞到周柏手中。 余安的劲很大,周柏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等确保自己握紧,余安才松手。 他看着余安明媚的笑意,低头,杯中的酒浑浊一片,白灰白灰的。 扯了扯嘴角,努力控制乱序的心跳,硬撑着发出平稳的声音,“这是” “砒霜,我在酒里放了砒霜,哦,好像放多了,不过没关系,越多效果越好。”余安话说一半好像才发现有些稠的酒,懊恼的自责,但很快又用效果好说服自己。 “什”么! 周柏大喊一声,他吓到失声,喉咙里只说出了一个字便没了声音。 彩釉的杯子被扔了出去,“啪嗒——”一声摔成了碎片。 那毒很强,酒洒在地上还在滋滋冒泡,大冬天的把周柏吓出一身冷汗。 “真可惜。”余安真心实意的感到惋惜。 周柏听到余安的声音一颤,现在他也不心动了,只余恐惧,结果一抬头又和余安对视上了。 余安还在疑惑,“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吗?” “不想!我不要跟你在一起!”声音里混着的颤音让他的话毫无气势。 “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余安歪着头看周柏,眼里无光,只有男人的身影,嘴里一直重复这些话。 周柏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吓破了胆,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不!我不喜欢你!我不要跟你走!” “我不喜欢你!我不跟你走!” “不跟你走!” 听着面前周柏强调似的反驳,余安也不在意,只慢悠悠的道出一句:“既然不喜欢我,那把我的气运还给我吧。” “气运什么气运”周柏面上一白,越说越混乱,越说越理直气壮,“我不知道,我没有拿!” “我没有拿” “我没拿了,拿了也不给你,凭什么还给你” 余安打断他的魔怔,“不还也没事,我会自己拿的。” 他这话一说,周柏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呼吸困难,浑身疼痛难耐。 胸闷,气短,肌肉酸痛,头疼,身体渐渐失去知觉。 他想起来了。 他哥临死前就是这样! 现在到他了吗? 不对,余安为什么能拿走自己的气运,那是他的,余安就是个强盗! 他想怒骂余安,身体却无力的伏在桌上,只能恨恨的看着他。 第30章 现在的周柏眼里哪还有对余安喜欢,满是怨恨和不甘。 他就应该在母亲提议的时候弄死余安,而不是心软把他留到了现在。 周柏上一秒还是个健康的男人,下一秒就满头冷汗,唇色乌青,身体颤抖,这突然的变化的让余安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看来淮大师给的符纸起效果了。 就是效用是不是有些猛? 淮大师不是说周柏会病发,慢慢死去吗? 不过都一样,只要周柏活不成就行。 余安嘴角的笑裂开的更大了:“你现在很难受吗?” “刚刚那杯酒就是怕你难受才给你的,不过被你打翻了,我也没有了,你只能忍着了。” 听着这话,周柏瞪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嘴里嗬嗬的喘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刚刚那是毒酒!毒酒! 似乎是看明白了周柏眼神里的意思,余安好心解释:“对啊,毒酒,死了就不难受了啊。” 余安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还带着些许安抚,但这些话在周柏耳中就如催命的厉鬼。 渐渐地,周柏开始眼花,内脏剧痛,像是有一把火烧起来了一样,他只能模糊看到余安的嘴唇上下扇阖。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死了余安还好好的活着! 凭什么! 嘭—— 周柏猛地扑向余安,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桌子和瓷罐被他带翻,砸了一地。 余安没有挣扎,冷眼看着,任由他动作,脖子上的力道不大,他知道,周柏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了。 他躺在地上,视线漂浮,感觉到自己生病多年的身体渐渐回暖,只是一瞬,看来他的身体也要不行了。 脖子上的力道几乎消失,他看向周柏,那双眼睛除了怨恨再无其他。 将周柏拉起扔到椅子上,余安坐在一旁,突然有了释怀的感觉。 他望着院外的天,扣住周柏的肩膀让他只能和自己一起看向院外,外面开始下雪,飘飘扬扬。 余安笑了,这是两人少数可以安静待在一起的时候。 突然肩头一重,周柏没了声息。 这一瞬,余安好像看到周家上空有什么东西碎了,咔嚓一声,听的很清晰。 周家命数到了。 余安歪头,脸颊蹭着周柏,将手镯迎着光举起:“母亲,我给你们报仇了,还有你说的不对,我觉得不靠别人只靠我们一家也能在乱世活下来。” 话很轻,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划过眼角的泪。 咔嚓—— 玉镯碎裂,随后划过脖颈。 第23章 淮初:不牵手吗 周家少奶奶死了,死在一年之初元旦这天,周家少爷爱妻情深,舍不得妻子也随着去了。 听说两人死的时候依偎在一起,下人都不能将两人分开。 归途小店内,淮初看着外面的世界由远及近开始变得虚无,然后如拼图般一块块掉落,起身摸两张符纸:“麻团,你出去看着余安,我一会儿就出去。” 话落,身影消失。 夜晚的周家死气沉沉,周少爷莫名死亡更是让周家所有人如履薄冰。 周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回了房间。 淮初的目标就是周老夫人。 他礼貌性的敲了三下门,然后便直接出现在了周老夫人面前。 “什么人!”老夫人看着突然出现人惊呼,“来”人! “嘘,有点吵。”淮初将在路上用符纸撕出来的小人往前一扔,精准的贴到了老夫人身上。 看来丧子的痛还是很大的,老夫人两鬓都有了白发。 无视她眼中的惊恐,淮初道:“长话短说,这转运术是谁教你的?” 老夫人听到“转运术”三个字面色一变,她知道眼前的人能力不凡,这个术法很早就失传了,知道的人不是大师就是世家。 人老了就惜命。 老夫人只挣扎了一秒就在心里默默对不起大师,决定将大师的事说出去。 她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又听到面前的人说:“我会把符纸拿下来,你不能大喊知道吗?” 正要点头,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听到的话是“鉴于你会反抗,我会先让你在噩梦里走一遭”。 老夫人: 我没想反抗啊! 噩梦对老夫人来说很长,对淮初来说就是几分钟的事。 再次清醒,发现自己能说话的老夫人立马交代。 “转运术是从周家仓库翻出来的,只有一半,剩下的是一个叫黑大师的人教给我的,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见过他一次,那次他戴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 她说完手指都在颤抖,心脏一突一突的,还没有从噩梦中走出来。 淮初又问了些问题,确定没有关于转运术和黑大师的信息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整个梦境彻底破碎,不复存在。 --- 梦境结束后,余安呆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情绪低落,还不能从刚刚的事情中脱离。 麻团拿着一包抽纸,看到余安伸手就放一张,然后余安就鼻涕眼泪一顿擦。 淮初听着那哼哧哼哧的声音,将贴在余安手臂上的纸人揭下来,往手串上亲亲一贴,那纸人便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了,而纸人上方的玉珠则闪了一下,然后玉珠内白色丝线状的东西变粗了一些。 第31章 “你不是报仇了吗,还哭什么?”淮初不解,执念都解了还有什么好悲伤的。 “我也不想,就是有些难受,忍不住。”余安一边擦一边说,断断续续的,还有种哭狠了上不来气的感觉。 淮初暂且将这归于梦境太真实,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先缓一缓,好了下去找我。”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余安连忙叫住了他:“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我的意思是这些” “对,是你经历过的。” 楼下,淮初一眼就看到了孟祈年,他正坐在往常淮初坐着的地方,那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小店老板。 除了位置显眼外,人又高又俊,吸精。 他走过去时扫视小店,变化最大的就是之前放白事的角落,现在东西变的又新又整齐。 “淮老板。”孟祈年笑着打招呼,“余安的事情解决了?” “嗯,你不忙吗?”淮初是真的疑惑。 听麻团说他不在的这几天孟祈年一直都在,他也是个老板吧,就不用去处理事情吗? “不忙,a市的公司有人打理,不需要我。”他说着还把装钱的抽屉打开了,原本只铺了薄薄一层,现在快要装满了。 他在无声的向淮初邀功。 孟祈年:看,我能干吧。 当然淮初是不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只见淮初点了点,没有评价他的行为,在抽屉里数了五张钞票,之后递给孟祈年:“这是工钱,谢谢你帮我看店。” 细数他离开了三天,孟祈年在店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工钱是他应得的。 孟祈年愣住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因为他看着淮初的表情耳边仿佛飘起一道声音—— 多事。 当然,他觉得淮初不会这么直接。 甚至淮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淮老板” 余安缓好了,一下楼看到淮老板和孟哥面对面站着,一个人手上还拿着金钱,而且接受方还是孟哥。 孟哥在a市分分钟上百万,还需要淮老板给他钱? 下一秒,余安看到孟祈年飞快的把淮初递给给他的钱塞到了口袋。 余安疑惑,余安不解,余安谨慎发问。 “孟哥,这是” “金钱交易,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孟祈年虽然回答了他,但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余安看看孟祈年,看看淮初,张大了嘴巴。 钱交易,他刚刚听到了交易,什么交易来着? 钱钱钱色交易!!! 余安大惊失色,视线在两人之间摇摆,这两人看哪个都不像是会出卖色相的人。 这边余安还在震惊,那边淮初在桌前坐下,倒了杯水,然后将之前从余安身上揭下的小纸人放到杯中,纸人消失。 “余安,你的梦境已经解决了,喝了这杯水就可以离开了。” 看到淮初的动作,余安没有怀疑,坐下后看了眼茶杯:“这水有什么特殊吗??” “喝了之后,你会忘记刚刚的梦,不会再有危险。”淮初解释。 余安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红了眼:“淮老板,那我会忘记你吗?” “不会,只是忘记梦,其他的都不会变。”淮初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哭,不过年龄小,情绪变化大,也正常。 听孟祈年说他还在上大学。 嗯,还是个孩子。 余安一听,吸了下鼻子,立马恢复了正常,连眼睛都不红了。 看着他喝完水,孟祈年开始赶人:“陈助理在小巷口,你现在跟他回去吧。” 余安还想说什么,但在孟祈年黝黑的眼眸中止住了话,看了眼淮初默默离开了。 就孟哥这脾气,淮老板怎么能忍他呢。 踏出归途小店,余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飘了出去,现在的他一身轻松,浑身是劲。 没走几步,撞到了一个背着画板的男生。 男生长的很端正,应该是养眼的相貌,可余安就是看的火大。余少爷现在是满血复活,直接呛道:“怎么走路的,没看到这有人吗?” “对不起啊。”男生态度很好的道歉,“请问你知道凇绮公园怎么走吗?a大艺术系在哪里组织采风,我好像迷路了。” “哦对,我叫周柏。” 男生道歉态度良好,余安是准备给他指路的,可一听到他的名字,余安莫名火大。 直接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找。” 然后快步去了巷口,坐着车离开了。 淮初坐在门口,将两人的相遇看了全程。 看来这次两人是不会有什么交际了。余安的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那个男生是和余安前世有纠缠的人?”孟祈年出声将淮初的注意拉了回来。 “嗯,看情况这一世是不会有什么关系了。”淮初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好奇其他的,比如—— “余安回去了,你不回去吗?” “淮老板,这么无情啊,怎么说我也拿了你的报酬,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没个人陪,多孤单啊。” 被忽视的麻团冒了个头,然后被孟祈年按了下去。 孟祈年还是一贯的笑,温柔到让人挑不出错。 淮初不会挑他的错,只会无视。 “好吧,是赵警官说查到了些常旭的信息,需要你去一趟警局,怎么样,去吗?不去的话我直接回绝他。”孟祈年说的很随意,全看淮初的意见。 第32章 “去,我也想见见那个常旭。” 最后在梦境中周老夫人提到了黑大师,他应该是知道的,但记忆不全,想不起来什么,去见见这个常旭,看两人有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和他谈谈术法也是好的。 淮初摩挲着杯沿沉思。 “什么时候去,我让助理备车。”他的意思是要和淮初一起去。 “明天。”杯中水喝尽,淮初又扔下一句话,“我有些累,先上去休息了,你要是想休息小店就直接关门吧。” 玉溪镇回a市的路上。 余安是下午离开的,时间有些晚,到a市时天已经黑了,在经过郊区时,斜后方绿化带中高大的树木后亮光一闪。 一张符纸自燃成了灰烬,没有男子想要的白烟出现。 “梦境解决的很彻底,看来这个梦是无缘了。” “算起来淮初应该是三到四天解决的,能力还是消退了啊。” 男子穿着一身黑,戴着墨镜和黑口罩,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他神神叨叨几句后转身离开。 第二天,陈万照例在巷口等着,麻团照例被留着看店。 两人离开小店没走几步,淮初伸出手停了下来。 孟祈年发现他停下来,正要问怎么了,一回头看到淮初蹙着眉疑惑的看着自己。 有点可爱。 看的孟祈年心怦怦跳。 孟祈年:“怎么了吗?” 淮初:“不牵着吗?” 第24章 淮初:只是朋友关系 孟祈年震惊,孟祈年不敢相信这话是淮初说出来的。 “你想牵手?”他小心发问。 “不是你要牵手吗?上次就是啊。”淮初不解,不是他想牵吗,不然上次怎么牵一路都不松手,这还倒扣帽子呢。 “那你知道我们两个牵手是什么关系吗?”他暗示,甚至准备在淮初说明白一点时就戳破窗户纸。 “朋友。” 两个男人除了朋友还能是什么关系,这是什么怪问题。 是他长时间不出小店和社会脱节了? 淮初只反思了半秒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肯定是城里人太奇怪了。 孟祈年闭嘴了,含泪牵着淮初的手上了车。 朋友就朋友吧,总比什么都不是强。 陈万见老板过来正要帮忙开车门,结果活被老板抢走了,他看着自家老板给淮先生开门垫脑袋,眼睛一眨,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心中一阵感概,发展的真快啊。 不过老板这一脸不高兴是怎么回事? 谈到手就不喜欢了? 陈万为自己的危险思想打了个颤,做为一个打工人怎么能这么想老板。 车一路平稳行驶,到了警局后孟祈年松开了手。 淮初:这什么城里的坏习惯,朋友坐个车还要牵手。 这次两人又被请到了三队的会议室,赵秉川见人一落座就把用三队珍藏的茶叶泡出来的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黄山毛峰,口感鲜,滋味醇,香如兰。 孟祈年闻出来了,笑着扬了扬眉,这次赵警官是有求于淮初啊。 淮初也发现了茶不一样,不过没放在心上,这茶在他看来和上次的茶没什么不同,但他明白赵秉川是什么意思。 “赵警官,是常旭的事?很棘手吗?” 赵秉川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是的,很棘手,需要淮先生帮忙。” 这次赵秉川语气恭敬,和上次调侃的语气完全不一样,淮初捏着茶杯正眼看他。 “昨天我们找到了常旭的住的地方,但那个地方有些诡异。” 赵秉川注视着淮初继续道。 “那是个废弃的别墅,位于郊区,我们前后共派了五个人进去,五个人都失联了,鉴于李浩身上的怪事,我们觉得常旭是会术法的,可编内的大师都不在,请其他大师的话时间太急他们来不了,所以想请淮先生您帮忙。” “可以,什么时候去?”淮初觉得常旭肯定和周老夫人说的黑大师有关系,他要去问问,再加上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会术法的,他去请教请教。 “如果不”赵秉川怔一下,嘴里的话咕噜一转,激动的说,“那现在可以吗,时间拖太久怕常旭用其他手段跑了。” 淮初点头后,赵秉川立马精神了,连熬了一夜有些胀痛的眼睛都舒服了,顶着两黑眼圈就出去叫人。 很快,淮初被赵秉川带到了他们临时的落脚点,是个废弃的厂房,他边走边听赵秉川介绍情况。 “常旭的别墅在前方,有我们的人盯着,虽然这个厂房低矮看不到别墅,但它大且位置好,我们还发现有条小路可以很快到达别墅附近,这条路被树木灌丛什么的挡着,很难被发现。” 到达临时办公的地方,很简陋,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电脑,正播放着队友传过来的别墅的实时画面,赵秉川在画面上的别墅比划。 “这栋别墅附近二十米内,只要人进去就会莫名消失,怎么也联系不到,但别墅又很安静,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有发现有人在里面活动的痕迹。” 赵秉川说完看着淮初,希望他能分析分析。 他没有失望。 淮初通过实时画面将别墅一周看了个遍,想了想:“应该跟术法有关,你们的人可能是看到了幻象失联,然后被转移术法转移到了别墅内。” 第33章 在赵秉川急切的目光下他也给出了解决办法:“我进去看看吧,顺便把人救出来,但人都抓了,常旭可能已经跑了。” 赵秉川点头表示知道。 “我能去吗?”孟祈年突然开口。 “嗯?”淮初转身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吗?进那个别墅。”孟祈年又问了一遍。 他手指蜷了蜷,心里有些闷,觉得陪着淮初进去一趟很重要。 “能去。”淮初回答。 赵秉川记得孟总是个普通人,但淮初又答应的很干脆。 “孟总也会点术法?” “不会。”在赵秉川疑惑的目光下淮初平静道,“那别墅不危险,带个人进去而已。” 语气不仅平静,还有着一丝不解。 赵秉川: 看着孟祈年的笑意,他识相没有说自己也想去。 和队友隐藏在小山洼处目送两人离开,只见他们刚踏入别墅周围二十米,身影顿时消失不见,赵秉川心一慌,下一秒,两人又出现,还一路顺畅的直接进了别墅。 赵秉川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不愧是大佬。 那边,淮初和孟祈年走近别墅,地面猛然卷起一阵贴着地面的薄风,但没有刮起来,只贴着地面吹动,随后升起白色的薄雾,将两人笼罩其中。 “跟紧我。”话落,芋圆从淮初肩膀飘起,同时他的左手一紧。 手被握住了。 淮初顿了一下,听见身旁的男人说:“这样跟的最紧。” “嗯。”淮初看了眼紧握的手,没有说什么,右手挥了挥,像是要把薄雾给驱开。 神奇的是淮初挥了三下后,薄雾还真就散开了。 站在空旷的正门前,淮初打量别墅。 整栋别墅都很正常,只有二楼阳台的一根栏杆上绑着的镜子不正常。 镜子是椭圆形,穿着一根绳子悬挂在大门正中间,镜子中间裂开,下半部分消失,上半部分完好,没有一丝裂痕。 在他观察镜子的时间里,芋圆已经飞到别墅旁绕着墙边在附近大致转了转,“老板,附近没有术法的气味。”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说着脑袋两侧的小辫还一晃一晃。 “嗯,进去吧。”淮初应答。 没有术法,那赵秉川的队友是怎么消失的?还是说常旭已经跑了,那术法没必要撤啊。 突然,阳光似乎被镜子反射了下,淮初感觉白光一闪,他遮了遮,喊道:“芋圆,镜子。” 芋圆瞬间飞到镜子旁,只一拳,镜子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镜子废了。 他们走到别墅前,紧闭的大门被淮初轻松推开。 “没有锁?”孟祈年看门开的过于丝滑,问道。 “没有,只是掩着。” 他们走进去,别墅虽然是废弃的,但很大,淮初扫了一眼后:“分开找吧,这样快些。” 说完转头,看到孟祈年盯着自己,而芋圆的纸脑袋东张西望,看起来对这栋别墅很感兴趣。 “芋圆你去右边,找到可疑人后联系我,孟先生跟我去左边。” 淮初分完组,感觉到手上的劲松了些,他眼睛垂了下,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别墅的的三楼一间拐角处的房间。 房门紧闭,窗帘完全拉紧,几乎没有阳光可以照进来,房间内全靠几根泛着青色火焰的蜡烛照明。 房间内有两个人,面容都被黑色兜帽遮住,看身材能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前不久在警局的监控内看到过的人——常旭,另一个身材过于纤细,瘦的像根竹竿。 “丁师兄,昨天晚上我找到余安,那小子身上的执念已经消失了,淮初已经拿到梦了。” 常旭站着,另一个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两人面前是由三根蜡烛围成的三角,正中间放着一个细口花瓶状的容器,容器口也是青灰色的火焰,另一个人正把一张符纸往里放。 常旭将手中折成三角的符纸递给男人,继续说:“我们被条子盯上了,前几天淮初帮条子破过案,现在他解决了执念,条子很有可能带他来我们这。” 见男人没有反应,常旭催促道:“该撤了。” 这次男人说话了,他声音干沉嘶哑,像几天没有休息:“不行,现在不能走,还差一点怨壶就要成了。” 男人说话眼睛都没有离开瓶口,在他眼中,瓶口不仅仅是青色的火焰,而是一坨青色的灵魂在燃烧,灵魂在火焰中挣扎嘶喊,最终带着怨气沉入瓶底。 “淮初已经进来了,现在他们就在楼下,咱们引来的鬼拦不了太久” 嘭—— 房门被粗暴破开,昏暗了几天的房间猛地照进眼光,刺的房间内两人只能遮住眼。 常旭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迅速将桌上的纸张一股脑塞到丁师兄手中,也不管怨壶还差多少,也徒手拿起来塞过去。 低声道:“快走,带着这些东西走,我拖住他。” 可恶,淮初竟然来的这么早。 在他的设想中淮初回收了梦之后需要休息两天才能恢复,最早下午才会来这里,没想到他竟然上午就跟条子合作了。 在从镜子里看到淮初的身影时他就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笑话,淮初能恢复的这么快,说明实力比他预想中的强,打个屁,根本打不了,而且这还没见面他就损坏了一个法器。 第34章 但收拾的过于匆忙,也只能把重要的东西带走。 身后咔嚓一声,随后是玻璃碎片掉落的声音。 师兄走了。 常旭适应阳光后看向门口,一个纸人飘在前面,淮初和一个男人站在后面。 “跑了一个。”淮初看着空了一片的窗户陈述道。 第25章 初初父子关系 “下面有赵秉川的人,让他们抓,不能全靠你。”孟祈年接话,正好两个嫌疑人,他们抓一个,赵秉川抓一个,不能他们干活赵秉川闲着啊。 淮初点点头,看向常旭。 目光沉静,没有多余的情感,但就是看的常旭心慌。 常旭咬了下舌尖,镇定下来,一只手从身后摸到一个铃铛,准备摇鬼来对付淮初。 排除楼下被淮初解决的鬼,他养的鬼只剩三个了,这三个还对付不了淮初,只能拖着淮初给自己跑路的时间。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的鬼放出来就被炮灰,他就心痛。 痛心疾首啊。 “心疼你养的鬼?这次你不用心疼,因为你放不出来了。” 说话间,淮初两个快步出现在常旭身边,话落他的手刀也落了。 常旭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可恶,他连放炮灰的时间都没有! “解决了?”来到这里还没有五分钟,常旭就被打晕,孟祈年对淮初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嗯,常旭晕过去的话安全些,小鬼太多的话很麻烦。”说到小鬼淮初顿了顿,看了眼芋圆,楼下的小鬼芋圆吃了不少,不知道纸人会不会积食。 又道:“一路上来没找到消失的那五人,应该被藏到了密室或者地下室,让芋圆去找一找,找不到的话就让赵秉川自己找吧。” 淮初说的不甚在意,他在行动前就大致算了下,知道那五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后就不怎么在意了。 至于术法,这常旭也是个半吊子,没意思,哦对,还有黑大师,淮初看了眼晕倒的常旭,默默移开眼,怪他手快了,算了,等以后再问吧。 他让芋圆出去找人,自己在房间里翻了起来,同时联系赵秉川过来抓人。 桌上的东西很乱,纸上记录的东西连不起来,看来重要的都被另一个人带走了。 但慌乱中还是有疏忽。 淮初发现了一张纸。 纸上的字被涂涂画画,但能模糊的认出“执念再造计划”。 下面还写了五行,有三行被划掉标注已失败,剩下的是“野迎春”和“怨壶”。 他将这张纸折了折放进口袋。 他们是想进行人造执念? 这个计划他们进行了多久?有成功的吗? 看这张纸上是三个失败,剩下的两个大概率是正在进行中。 执念是生前苦苦放不下的,他们想人造执念只能从怨气入手,怨气,只有痛苦才能成就最浓郁的怨气。 淮初沉了沉眼,厌恶一闪而过。 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要拿执念做什么。 关于这个执念再造计划等常旭清醒一定要问清楚。 淮初压下心底的烦恶继续翻,全部看一遍后确定没有关于执念再造的信息。 但是让他翻到了常旭等人在市区组织危害活动的证据,一会儿交给赵秉川。 将桌上留下来的纸翻个遍后,淮初将目光落到了桌脚掉落的符纸和留下来的蜡烛。 蜡烛上有着淡淡的臭味,看来做蜡烛的材料不简单,想了想淮初把它放下了,赵秉川说编内也有大师,那他就不管了,等出结果他问问。 他继续在房间里转了转,没看到任何符纸术法之类的东西,只在一处的柜子后找到了一根香,一根倒在地上还在燃烧的香x。 香是黑色的,在淮初把它捡起来后,它零星的红焰上开始冒黑色的烟。 淮初拿着它刚走两步,那香突然快速燃烧,眨眼就烧了五分之四,燃烧得太快以至于灰烬都没来得及掉落,当那灰烬因着重力坠落时,浓郁的黑烟像有目标似的扑向他。 “淮初!”那烟很快变得又浓又深,孟祈年想把淮初拉出来却被黑烟来者不拒的吞了进去。 被烟笼罩的瞬间,淮初和孟祈年僵在原地,瞳孔溃散,没有目标的注视前方。 黑烟内。 淮初眼前一黑,不到两秒又恢复正常。 “初初,我有魂体啦。”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但淮初没有看到人。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淮初想了想没有在仅有的记忆中找到对应。 他看向周围,这一看发现自己回到了小店。 但店内的东西有些陌生 多了许多他没印象的古物。 “初初,我的魂体很丑吗?”少年有些紧张,见淮初久久没有理他,再次开口都带着些哭音,“我有努力修炼的,可是我天赋不好,只能拟成这样,真的很丑吗?” 少年有些难过,这些话也让淮初辨认出他在下面。 低头,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小少年飘在他的手腕上方。 不对,是黑玉瑾手串上方。 他抬起手,少年也随着他的动作飘到眼前,但始终在玉串的上方几寸处。 淮初注意到自己穿的是广袖长衫,古代的衣服,又摸了下脑袋,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看来现在不是帝国的时期。 他认真观察小魂体,发现他的样子有些眼熟,像孟祈年。 第35章 虽然面容稚嫩,面部线条比孟祈年柔和,但能认出像小时候的孟祈年。 “不丑,很好看。” 淮初的一句话让难过的魂体顿时笑了起来。 “初初喜欢就好,虽然我现在离不开玉串,但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早日帮初初抓到更多的梦。” “你有名字吗?”淮初问。 “有啊,我叫初一,是初初给我取的呢,我很喜欢的。”在提到名字时声音都雀跃了起来,看来是真的很喜欢。 淮初听到他的回答心里确定了。 他就是玉串,因为他给玉串取的名字就是初一,虽然现在被孟祈年占走了。 目前这个小魂体估计是刚修炼成人形不久,所以不能离玉串太远。 所以是古物成精? 淮初这样想着就问了。 “初初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执念呃也不对,反正是玉串吸收了你的情情绪,又滋生了意识,然后诞生了我。” 初一一点也不觉得淮初再问一遍这个问题很奇怪,开心的回答道。 “也就是说你是因为我的原因诞生的?”淮初很快想明白了,看初一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慈爱了。 是他创造出来的,那他们是父子关系! “对,是初初创造的我。” “那我就是你爸爹爹,叫声爹爹听听。”淮初用手指刮了刮初一的脸颊,诱哄道。 “不,不是爹爹。”初一抱住淮初捣乱的手指,脸颊红红的,但看向淮初的眼睛是亮晶晶的,就是不叫淮初爹爹。 淮初不死心的哄他,可初一就算被问的不说话了也不叫爹爹。 哄了几句见他真的不愿意淮初也不为难他,只觉这魂体好玩,连常年不怎么波动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他张开手,让一直飘着的初一可以站在他的手心上,这魂体有意思,他养了。 现在经历的事大概率是他的记忆,当年他应该也选择了养这个小魂体。 看着初一刚站稳,淮初眼前又是一黑,这次他还在记忆中,还在小店,但初一长大了。 眼前的魂体比他还高,也比小时候凝实。 他眼眶红红的,拉住自己衣袖的衣角,开口就是祈求:“我能不走吗?我不想离开你。” 男人很高,此时却佝着腰,连衣角都只敢拉着一点,小心翼翼,像个流浪的没有家的小狗。 淮初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在判断现在是什么情况。 根据初一的的动作和话,可能是他干了什么让自己生气的事,所以自己要把他赶走,而他不想离开。 对情况有个初步了解后,淮初感觉身体猛地沉了一下,强烈的失重感,然后对周围感知更清晰了,好似他现在才真正进入到这具身体里。 之后他感觉心脏有种被攥紧的窒息感,很难受。 “初初,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声音卑微又可怜,让人心疼。 淮初看着可怜兮兮的初一,心一紧,很想说他要,他不赶他走,但怎么也张不开口。 当时他没有挽留。 淮初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大了的初一一步步离开小店,消失在眼前。 他闭了闭眼,眼泪滑落,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又疼又空。 既然不舍得那为什么要赶他走呢。 淮初不明白。 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颗老父亲的心刺刺的疼。 “哗啦——” 风吹动窗帘梭梭的响,也吹开了经久不散的雾。 “淮先生,你们没事吧?”赵秉川最先进门,也是最先看到淮初两人被烟罩住的,这烟在被开门的瞬间被风一吹就消失了,不是散开是直接消失。 淮初捻了捻手指,感受着还残留在之间的粉末感,他想,刚刚看到的一切应该是他失去的记忆。 “没事。”淮初说完这两个字就闭嘴了,眼底满是疑惑,他的嗓子为什么哑了? “我们没事,常旭反抗太激烈只能先打晕了,这里还有他们在市中心故意制造混乱的证据,你们看看。” 孟祈年倒是正常,他贴心的接过淮初的话,把情况大致说下,在赵秉川走过来时一把揽过淮初,把人扣在怀里,像是在专门避开他。 赵秉川本来没有在意这些,但孟祈年动作太大,两人动作亲密,一个声音沙哑,一个很镇定但行为古怪。 他盯着两人看了几秒,突然脸色剧变。 这两人不会在这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左边是漏风的门,右边是破碎的窗,这两人不会不挑地方吧。 第26章 孟祈年:初初 孟祈年看着赵秉川的脸色变了又变,眼角直颤,跟抽筋似的,“没什么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哎,之前消失的那五人。”赵秉川想起自己的队友,顶着孟祈年不耐的目光问道。 “淮初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应该是被关在别墅里了,你派人搜一下。” 说完他转身离开,带着淮初进了个没人的房间。 眼前的淮初眼尾红红的,像是哭过了,“是在烟雾里看到了难过的事吗?” 看着这样的淮初孟祈年觉得心里不舒服,那眼尾的红像一根针扎在他心间。 “嗯。”淮初点头。 回想刚刚经历的事情,淮初觉得初一很可能就是孟祈年的前世,现在的孟祈年是初一投胎后的某一世,而他把初一赶走心里难受这件事,唔,用一句话形容的话。 第36章 对,丧子之痛。 肯定是舍不得养了多年的儿子,心里才会那么难受。 “记得是什么事吗?”孟祈年问的有些不确定,这丝不确定在两人的心不在焉中忽略了。 “不记得了。”淮初慢慢恢复平静,嗓子也好些了,看了眼外面进进出出的人,“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回去吧。” 孟祈年跟着淮初下楼,眼底情绪不明。 他不知道淮初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淮初到底记不记得,只希望淮初看到的和自己的不一样。 他记得自己在黑色烟雾中看到的东西。 他看到自己是淮初的玉串成了精,还看到自己跟淮初表白然后被淮初拒绝,之后被淮初狠心赶走。 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是假,但他不会像烟雾中那样给淮初拒绝的机会。 孟祈年想明白后上前两步拉住淮初的手,拉着人一起走,“急着回玉溪镇吗?要是不急的话就留在a市吧,上次不是说帮你找回遗忘的情绪吗,我准备带你在a市玩一玩,多接触外界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不急着回。”淮初答应,看着孟祈年的眼神有了些波动。 他反思,既然当初没把初一养好,那现在养孟祈年应该是一样的吧。 淮初想的很简单,初一离开时他会难过,舍不得还不说,说明是他的错,有错就要弥补,现在没有初一只有孟祈年,那他补给孟祈年也是一样的。 两人下楼后没有离开,站在别墅不远处,没等一会儿,一个纸人从别墅内飞出来。 “找到人了?”淮初伸手接住,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让它可以坐着。 “找到啦,我可是很能干的。”芋圆语气上扬,在淮初面前开始表现,“这别墅下面有个地下室,他们被打晕了关在里面,我带着其他人把他们救出来了。” “芋圆真棒。”淮初说话没什么起伏,和烟雾中感情丰富的他判若两人。 芋圆不在意淮初的语气,在被表扬后傲娇的杨着纸脑袋,垂下的腿一晃一晃的。 芋圆回来后,两人离开郊区,由于淮初决定留在a市,孟祈年再次把他带到了上次的公寓。 郊区离市中心还是有些距离,两人这从警局到郊区,再从郊区回到公寓就已经过了中午,便在外面吃完午饭再回去。 到了公寓,淮初走在前面,坐到沙发上看着男人在客厅走了走去。 等他停下,淮初发现他是在给自己泡茶。 “明天我们去吃火锅?”淮初突然说道。 “好啊,以前吃过火锅吗?”孟祈年点头,这是淮初第一次对他提要求,他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没有,以前待在店里不怎么出去,听到过这个但一直没弄。”淮初慢吞吞的说。 “那明天中午去吃怎么样。”孟祈年将泡好的茶递过去,“尝尝,和赵秉川的茶不一样。” “好茶。”淮初喝了一口评价道,很捧场,然后慢悠悠的说,“我听说火锅要多几个人吃才有感觉,我们要再叫几个人吗?” “那我们把麻团叫过来吧,一起吃热闹。”孟祈年提了个解决办法。 淮初听到他的话眨眨眼,两人冷清,三个人就热闹了吗? 但看孟祈年镇定的样子,可能三个人真的很热闹吧。 孟祈年知道淮初在看自己,也知道三个人和两个人没太大差别,但他不想让自己这边的人见到淮初,也不想让其他无关的人看到淮初。 “我们不是还有芋圆和初一吗,到时候让他们也出来,这就五个人了,很热闹。”孟祈年顶着淮初的注视面不改色。 “纸人不能吃火锅,会被水蒸气打湿的。”淮初解释。 看着淮初手中的茶喝的差不多了,孟祈年直接转移话题,拉着淮初的手往阳台走。 “我看你上次喜欢阳台,就把阳台改了下,放了个大点的吊床,白天可以在这里晒太阳,但是太阳落山了就要进屋去,外面降温会感冒的。” 他原本是想叮嘱淮初太阳落山后不要睡在阳台,又想到淮初坐在吊床上一晃一晃就会睡着,干脆直接回屋,这样就不会受凉了。 淮初听着他说话看向阳台。 之前阳台上放的是个躺椅,硬硬的,睡的他不舒服,黄昏时还会刮风,现在阳台装了无框玻璃窗,可以打开晒太阳,也可以关住挡风。 原本躺椅的地方放了大点的支架吊床,看大小他可以躺下,铺了毯子睡在这应该会很舒服。 且这栋公寓都是孟祈年的,那他平时就可以随时来阳台晒太阳了。 吊床对面放了几盆花,很归途小店后院的花很像。 注意到淮初上扬的嘴角,孟祈年猜到他很满意,又看到他在看地上的花盆:“我看到你之前养花了,就照着品种买了几盆,这样你在这里也可以养花。” “芋圆会很喜欢这些花的。”淮初转头,眼睛黝黑,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高兴,“我很喜欢这个阳台。” 孟祈年懂了,归途的花是芋圆养的,不过淮初这个布置喜欢就好。 “那你现在要休息一下吗,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就在刚刚,陈万发消息说二叔去了公司,闹着要见他,陈万赶不走,只能让他回去一趟。 这个二叔是他父亲的弟弟,只知道吃喝玩乐研究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有了钱就挥霍,爷爷不怎么喜欢,自然没能继承公司,现在来公司闹估计又是没钱了。 第37章 “好啊,我在家睡一觉等你回来。”淮初很自然的回答道。 孟祈年看到他把这里当成家,嘴角扬起,心情很是不错。 他让淮初坐在吊床上等一等,自己去房间里拿毛毯出来,给淮初铺好,看着人坐上去,又不放心将窗户关好。 “要是开窗了晚点记得关,四五点的时候太阳虽然没落,但a市会降温,还有些凉风,不要着凉。” “好,你快去快回。”淮初一口应下,还跟他招手,目送他离开。 孟祈年离开后淮初就盖着毯子眯着眼晒太阳。 玉溪镇里大太阳的时候不多,他不怎么能晒到太阳,但他很喜欢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吊床一晃一荡,下午阳光正好,如孟祈年所言,淮初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睡得不安稳。 他梦到了一个戏台,一个奇怪的戏台。 台上有个角挥着长长的水袖,脸上油墨重彩,嘴里唱着长腔戏词,声音惆怅哀怨。 整个戏台黑漆漆的,但他能看清戏角脸上的妆,头上戴的冠,尤其是头上绿色的点翠,在黑暗中独具一抹彩色。 随着戏曲的进展,淮初发现有其他人上来和这个戏角搭戏,但其他人都是黑漆漆的一团,只能通过黑色的深浅来判断人在哪里。 渐渐的,戏曲走进尾声,但它没有结束,戏台上的角又从头开始表演一遍。 第二次的表演更加哀怨,感染力更强,听得心里酸涩,莫名的难过涌上心头。 戏曲一遍遍唱着,台的角转了一圈又一圈,水袖起起落落,声音中开始带着哭声,空荡的戏台回荡着台上的唱词和哭腔,痛苦又凄惨。 淮初被吸引着想往前走,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戏角一遍遍表演,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台上的唱词愈发清晰。 清晰到他听清了一句唱词——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这是西厢记中崔莺莺的唱词,台上唱的是西厢记。 淮初被这哀怨凄凉的曲唱的内心控制不住的难过,他知道这里是梦,也知道台上的人是归途未来的客人。 他不经常做梦,每次做的梦都是跟归途有关的预知梦,梦中出现的人就是归途的客人。 漆黑的戏台上撒下淡淡的亮光,落在台上的戏角身上,让他在黑暗中愈发显眼,昭示着他就是梦中唯一的主角。 “淮初,初初,醒醒”孟祈年的声音陡然响起,惊动了梦境,也惊醒了淮初。 “孟祈年你回来了。”淮初刚睁开眼,还有些没睡醒,眼神朦胧,只认出眼前人是孟祈年,呆呆的说道。 “眼睛疼吗?”孟祈年坐在吊床边,将淮初搂在怀里,用纸巾轻轻擦拭他落下的泪。 “有些涨,我是哭了吗?”淮初醒来后落下的泪就止住了,只是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哭得很狠,感受着孟祈年落在脸上的力道,淮初抱着毯子不说话。 “嗯,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第27章 一起睡 “不是噩梦,只是梦到了一个戏台,被戏台上的戏影响了,没有事的。”淮初将梦中的情景和自己会做预知梦的事情告诉了孟祈年。 x“新客人?那需要回玉溪镇吗?”孟祈年仔细的将淮初脸上的泪擦净问道。 “不需要,我能感觉到他在a市,所以我可能要在你这里多借住一段时间了。”淮初说完看向孟祈年,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这个房子平时没人住,空了很久,因为你才有了人气,想住多久都可以。” 孟祈年开始考虑将房本上的名字改成淮初的可能性,但现在他们自己的关系对于淮初来说只是朋友,他只能按下心底的想法。 说完他一手揽住淮初,一手从膝下穿过,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在淮初要挣扎反抗前,他说道:“以后你在阳台晒太阳的时候我会早点回来,如果时间耽误了回不来我会给你打电话,或者让人来叫醒你,不能再在外面睡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的腿和手臂都是凉的。” 外面天黑了,太阳已经落山了,关闭的玻璃窗虽然挡住了冷风但挡不住降温。 淮初在听了孟祈年的话后,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腿,确实很凉,睡觉时太阳很好,他嫌热就没有用毛毯盖住,现在凉兮兮的。 抬眼看到孟祈年严肃的神情,淮初移开眼靠在男人温热的身体上不动弹了。 他理亏,他闭嘴。 “晚饭想吃什么?”孟祈年一边往沙发走一边问,他刚从公司回来,淮初刚醒,两人都没吃饭。 “西红柿鸡蛋炒饭可以吗?”上次孟祈年就给他做过这个炒饭,很好吃。 “可以。” 目光随着孟祈年移动,直到他走进厨房再也看不到,淮初垂下眼思考刚刚两人的行为到底属于什么关系。 在他的认知里两人现在是朋友关系,但有其他的朋友之间会这样抱对方吗? 他没见过。 那父子之间? 他也没见过。 淮初沉默了。 不多时,淮初闻到了炒饭的香味,他决定将这个问题先放一放。 孟祈年的厨艺很好,端上来的炒饭被西红柿汁水染成了红色,粒粒分明,再搭配金黄色的炒蛋,格外诱人。 吃完晚饭休息时,淮初站在卧室门口要关门,发现孟祈年站着不离开,像是有话要说。 第38章 “怎么了?”他握着门把手轻声问道。 “下午的那个梦晚上还会做吗?”孟祈年盯着淮初漂亮的眼睛认真道。 “我不知道,可能会可能不会,这个我没法控制。”他如实答。 “那如果梦到了是不是会像下午那样不受控制的落泪。”孟祈年追问。 淮初想起梦中惑人的戏曲,感染力的声音:“会,梦中那个人的声音很奇怪,会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难晚上不要锁门可以吗?”孟祈年看到淮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解释道,“我想晚上来看一下你有没有再次做梦,要是做梦又哭了可以及时叫醒,如果第二天才发现你的眼睛会肿,中午就不能去吃火锅了。” 他给淮初分析利弊,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没有一点私心。 下午做梦的时间不长,醒来时眼睛没有肿,但很涩,很不舒服,想到这,淮初答应了孟祈年的要求。 “要是我哭了一定要叫醒我,明天中午我们去吃火锅。” “好。”孟祈年轻笑,看着房门在眼前关上。 --- 半夜一点,孟祈年想着淮初已经睡熟,要是做梦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便离开卧房来到淮初房间。 没有锁门,房门一拧就开。 他就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过的月光精准的看向床铺。 床上人侧躺,薄被盖在胸膛以下,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觉很老实,浅淡到可以忽略的呼吸声,被子搭在身上,透出单薄的身形,在孟祈年眼中就是瘦,要补。 他上前走两步,发现淮初脸颊下的枕头亮莹莹的,湿了。 淮初又做梦了。 “初初,醒醒” 他叫了几声后,床上的人有了动作,睁开了眼,随后猛地扑向他,双臂紧紧的圈住他的脖颈。 孟祈年顺势辅助淮初的肩,伸出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一边拍一边哄:“没事了,都是噩梦。” 淮初好似还没清醒,爬在他的肩头小声的啜泣,眼泪都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夏天穿的薄,衣服很快被浸透,贴在皮肤上,凉凉的。 他也不催,慢慢的拍抚淮初,耐心的安抚。 等淮初止住了泪,他又被拉着跌倒在床上。 他一只手扶住淮初,防止他摔着,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以免自己压到他。 凌乱间淮初挣开了他的手臂,往后退了退,在他抬头看过去时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示意他躺下。 孟祈年怀疑淮初没有清醒。 但他还是唯心的躺下了,还在淮初靠近时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然后搂住了他。 做完这一套动作,他不太敢低头看淮初的神情,他怕一低头看到一双清醒的眼眸。 感受到颈间均匀的呼吸,孟祈年渐渐放松,他可以肯定淮初一定不是清醒的,清醒时的淮初不会邀请他一起休息。 他的手落在淮初的腰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皮肤的热度。 孟祈年闭上眼,他不是为了私欲,他只是想在晚间照顾淮初,防止他又做梦导致明天不能去吃火锅。 将这个理由在心底默念三遍,孟祈年成功的说服了自己。 低头查看怀里的人在睡熟后没有做梦,他安心的搂着人一起睡觉。 就着这个姿势两人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做梦没有落泪,睡的还很香。 早上是淮初先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孟祈年怀里,刚睡醒的大脑还没开机就死机了。 他挣了挣,裹着被子沉默地滚到一旁。 他需要静静,思考大事。 大幅度的动作自然吵醒了孟祈年,看到淮初睡醒就离开自己,他心底慌了一瞬:“昨晚你又做梦了,哭的有些严重,我就安抚了” 什么破嘴,会不会说话。 安抚能安抚到床上? 能安抚到抱着一起睡觉? 这边孟祈年在懊恼,那边淮初悟了。 朋友之间的安抚,兄弟之间的同睡,很正常的关系。 于是他真诚的感谢:“谢谢,我感觉眼睛没事,今天可以去吃火锅了。”还向孟祈年露出了一个少见的笑容。 这下换孟祈年沉默了。 两人洗簌完下楼,在楼下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麻团。 “老板!”麻团看到淮初很开心,起身往淮初那边跑去,但在看到两人一起下楼又都像刚醒的样子时停了下来。 老板和孟先生住在一起吗? 很快他有否定了这个想法,二楼肯定不止一个房间,两人应该是房间离得近。 “麻团,你是怎么过来的?”淮初见到麻团也挺高兴。 “是陈先生接我过来的。”淮初一问,麻团就将疑惑抛之脑后,“我们今天是要去吃火锅吗。” 在玉溪镇,就是麻团跟淮初说的火锅,也是他想吃,但淮初喜欢吃清淡的,再加上店里照顾古物也挺忙,就总是忘记。 “嗯,中午就去。”淮初知道陈先生是孟祈年的助理,昨天在说接麻团过来一起吃火锅,今天早上就把人接来了,真快,他看向身边的男人,“谢谢。” 时间还早,三人吃过早饭后待在公寓,等到中午准备出门。 出门前公寓来客人了。 门前的赵秉川一身常服,手中拎着礼盒,看见淮初后先是真诚的道谢:“淮先生,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找到在市内引起混乱的凶手,这是局里批下来的奖金和礼品。” 第39章 然后又略带歉意小声道:“常旭在回警局的路上被人救走了。” “这件事能告诉我?”淮初虽久居镇上,但也是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让普通人居民知道的。 “按规定来说是不能告诉你,但局里的大师听说是有了你的帮忙才抓住人,就让我来跟说一下。”赵秉川解释。 自从见识了淮初的实力,赵秉川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另一个嫌疑人呢?”淮初记得当时是两个嫌疑人,一个被他制服,一个跳窗逃走,孟祈年说逃走的那个会由埋伏在楼下的人解决。 楼下都是赵秉川的人。 这个问题问的赵秉川异常羞愧:“那人手段诡异,我们当天就没有抓到他。” 淮初没再问了,接过他带来的东西顺手就递给了孟祈年。 孟祈年勾起嘴角,心里高兴,淮初是他当自己人了才这么顺手地递给他吧。 心情很好的孟祈年觉得帮赵秉川缓解一下羞愧感:“这些东西局里没那么快批下来,都是你自己垫的吧。” “嗯,不是什么大钱,希望孟总不要嫌弃。”看到两人穿戴整齐像是要出去,赵秉川又问:“这是要出门?” “不嫌弃。”淮初往礼品那看了一眼,这还是帝国成立以来他第一次得到官方的奖金,他决定给赵秉川好脸色,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 “我们准备出去吃火锅,你” “我要一起去。”赵秉川抢答,激动的像是淮初在邀请他。 淮初盯着他看了两秒,移开视线。 他想说的是你要不要先回去 第28章 孟总不会在谈恋爱吧 淮初抿了下嘴,决定不打击赵秉川,一起就一起吧,人多,热闹。 路上,孟祈年开车,淮初坐副驾驶,赵秉川和麻团坐在后排,看着前面相处亲密的两人,又看看身边面容稚嫩的少年,赵秉川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坏人。 想到这个形容,赵秉川沉默了一路。 到了火锅店门口,他们下车就见看到一个男人往他们这边走来。 “祈年,真巧啊。”男人三十来岁,忽略其他人只和孟祈年打招呼。 “二叔,这可不是巧。”孟祈年语气温和,但话说的不客气。 这个火锅店是他专门挑的,小店铺,不出名,来吃火锅也是一时兴起,怎么可能会有偶遇。 只有故意。 孟二叔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中意:“这是要吃火锅?正好我也好久没吃了,一起吧。” 淮初听这话奇怪的看了眼店铺招牌,又看向孟二叔,然后问孟祈年:“来火锅店不吃火锅还可以干别的吗?” 他是真不懂,但在场的其他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只觉得他是在呛孟二叔。 对面的孟二叔看向淮初不悦的抿直了嘴角:“你” “来火锅店当然是吃火锅,走吧,进去。”孟祈年打断他的话,拉着淮初率先走了进去,麻团不认识其他人,自然跟着进去,赵秉川是认识的,走在最后浅浅打了招呼。 无人招呼的孟二叔黑着脸跟着后面。 火锅店里,孟祈年预定的是个包厢,方便一会吃火锅是把芋圆和初一放出来。 火锅底和菜上的很快,在跟服务员确定中途不需要进来后淮初把两个纸人放了出来。 赵秉川见识过淮初的能力,对两个会飞会说话的纸人接受良好。 孟二叔虽然没见过,但也不会出去乱说,先不说又没有人信,其次他的资金还在孟祈年手中捏着呢。 他们点的锅是鸳鸯锅,一个辣一个不辣,不辣的对着淮初,孟祈年坐在他旁边,对面辣的是对着麻团、赵秉川和孟二叔。 两个纸人出来后挤在一起不肯分开,便一起坐在淮初和麻团中间,他们面前放了一个小瓷碟,一会儿可以放点菜,不能吃闻闻味也可以。 昨晚淮初跟芋圆说,让她今天出来一起吃饭,闻闻味,她不愿意,但在听到初一也会出来时立马改口说愿意。 淮初看着挨在一起的纸人,欣慰他俩感情真好。 以往剪出来的纸人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打架,不管赢或输都会找机会跟自己撒娇,像这样感情十分好的纸人还是头一批。 孟祈年知道淮初没吃过火锅,拿着公筷帮忙烫菜,往淮初碗里放了辣菜和清淡的菜:“先尝尝看能不能吃这里的辣,不行的话我们就吃淡的。” “嗯。”吃了两口,淮初就确定自己吃不了这里的辣,皱着脸接过孟祈年的水解辣。 “这里的火锅是有些辣,我们吃其他的。”孟祈年温声道。 对面动静不小,赵秉川目瞪口呆的看完了全程。 孟总是在谈恋爱吧 他在震惊,旁边的麻团看着两人的互动陷入了沉思。 很快,几人都动起了筷。 一顿饭,孟祈年不仅自己吃,还一直给淮初夹菜,可以说淮初的碗就没有空过,连虾什么的都是剥好了放过去。 淮初吃的自然,赵秉川已经接受了两人关系的不一般,麻团吃两口看他们一眼,然后皱眉思考,连一直想吃的火锅都不香了。 最淡定的是孟二叔,从进门起就绷着脸,像是在场的人都欠他钱似的。 这顿火锅可以说吃的在场的人心思各异,没几个人是单纯吃火锅。 结束后赵秉川急着回局里先离开,麻团去了卫生间,孟祈年离开去结账,火锅店门口淮初和孟二叔站在一起。 第40章 “你和我侄子在一起了吧,我给祈年带了礼物,车进不来,礼物在车上,你陪我去拿一下。”孟二叔说的不客气,就算是麻烦别人的事也不知道要先询问。 淮初盯着他的眼睛两秒,看向店内。 “我给祈年发消息说你陪我去拿东西,很快回来,让他在这里等你。”说完扬了扬手机,给淮初看他和孟祈年的通信界面。 他发了消息,孟祈年没有理他。 淮初觉得这人很奇怪,但他还是答应了。 孟二叔带着他往宽阔热闹的街道走:“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和祈年认识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他边走边问,问题还不少。 淮初只回答了名字的问题,其他一概当做没听到。 孟二叔又问了些关于淮初来历的问题,一直没得到应到后他闭嘴了。 两人在街道上一直走,直到淮初有些不记得回火锅店的路,他停下脚步:“还有多远。” 他幽黑的瞳孔像极黑的墨,一言不发的注视别人时有种不可言说的压迫感。 “快到了。”孟二叔回头看了下两人走过的路,又说,“我的车就停在前面,要是不想走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礼物拿过来。” “行。”淮初答应的毫不犹豫。 孟二叔离开后,他找了个阴凉地站着,一边看街道上的人一边等。 等了十来分钟都不见人回来,淮初蹙了蹙眉决定找过去,他沿着孟二叔离开的方向走,没走多远遇到岔路口,他两条路都瞅了瞅,最后随便选了一条路走。 又是十来分钟,淮初不仅没找到人还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他无言几秒决定不找了,直接回火锅店。 还没离开胡同,出口就被几个戴着口罩的大汉挡住了。 “小子,乖乖被我们打一顿还是反抗后被我们狠狠打一顿,选吧。”领头的大汉不墨迹,敲着手中的铁棍一步步靠近淮初。 大汉有五个,都是身高马大的,手中还有棍棒,一看就不好惹。 淮初扫了他们一眼,视线不经意的落到胡同外的一处巷角,很快又收回视线。 “希望你们一会儿不要求饶。”淮初面无表情地嘲讽,对他来说这几个人没一个能打的。 几百年没遇到过打劫,帝国成立后出来吃顿饭到时让他遇到了。 这种情况下他决定放芋圆出来,为了尽快解决,他还用符纸又撕了两个纸人,既然外面的人想看,那就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实力。 让他把不该有的心思都压回心底。 胡同外,孟二叔躲在巷角注视着里面的战况。 是的,这五个人是他找来的,也是他让他们去堵淮初的。 五个大汉都是混混,身强体壮,打个瘦弱的男人不成问题,但问题是他们要打的是淮初。 三个纸人没一个吃素的,很快五个大汉在胡同里并排躺下。 这三个纸人的每次移动在孟二叔眼中都带着金灿灿的光,功德,浓厚的功德,同时也是淮初实力的反映。 孟二叔贪婪的注视着纸人和淮初,在被发现前不舍的离开的巷子。 其实他知道淮初,世间仅有的引路人,功德无量,实力雄厚,还有长生不老不死。 淮初身上的功德金光比他十几年前见到的更浓郁了,这么多的功德、这么强的实力在淮初身上简直就是浪费,他总有一天会把功德和实力统统抢过来。 胡同内,五个大汉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嘴里叽里呱啦的叫喊,淮初收回纸人,越过他们走出去,再看向巷角时那里已经没人了。 他重新看向街道,那个人是谁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该回火锅店了,但是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不认路。 以前出门总有人带路,以至于活了几百年的淮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路痴。 估摸着孟二叔是不会来找他了,他只能自己往回走。 不认路只能凭着感觉走,还没拐几个街道天开始下雨,淮初伸手感受了下,觉得雨不大,可以顶着雨走。 这个想法刚出来,老天就像有感知一样,瞬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淮初只能先找个屋檐躲雨。 火锅店在的街道属于a市的步行街,人多商铺也多,旁边就有家店铺可以躲雨,但街道宽阔,淮初跑过去需要几秒,就是这几秒的时间,他的头发就被淋湿了,上衣也贴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惨兮兮的。 雨下的很大,按理说这种雨来的快走的也快,但架不住它大,就在屋檐下躲了几分钟,砸在地上的雨滴就把淮初的裤腿溅湿了。 现在淮初的衣服可以说是大半都是湿的,黏哒哒的贴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孟二叔,淮初的脸色更臭了,神情不耐的想打几只鬼出出气。 这时身后的店铺里走出来一个女生,她先是往外走了一步,可能是雨太大,很快她就把脚缩了回去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 雨声的啪嗒的声很大,淮初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听到我在什么快点来什么的,应该是让人来接她。 女生打完电话看到屋檐下站了个人,身材清瘦挺拔,是她喜欢的那卦,她又探头瞅了瞅脸。 卧槽,这凤眼薄唇和翘鼻,还有这脑后的小揪揪,一个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好看! “我看你身上都湿了,擦擦吧,别感冒了。” 第41章 第29章 孟:你应该质问我 “谢谢。”淮初接过女生的纸巾,但身上太湿了,纸巾没擦两下就湿透了,他只能先把脸和脖子大致擦一下。 “没事没事,雨下的很大,有人来接你吗?”女生很自来熟,看着他裤脚都湿了,想让他进来躲雨,又想到老板脾气不好可能不想让人把底板弄湿就闭嘴了。 “应该没有。”淮初不确定孟祈年会不会来找他,说的很不确定。 “那真巧,一会儿我男朋友来了让他给你带把伞,你衣服都湿了,要赶紧回去,再搁外面吹风晚上该头疼了。” “那麻烦了。”淮初轻轻抿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 这礼貌一笑,又把女生看开心了。 回去她就发朋友圈,说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帅哥,还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帅哥! “淮初!”雨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伞快速往两人这边走来,等靠近了男人急切的问:“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和二叔走的。” “这跟你没关系,当时你又不在。”淮初看到孟祈年很高兴,笑着和他说,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直接笑到了孟祈年的心坎里。 淮初和身边的女生告别后钻到孟祈年的伞下,孟祈年揽住他的肩膀把人完全扣到了怀里,然后两人撑着一把伞离开。 女生在身后只能看到男人宽厚的肩膀,而漂亮男生被挡了个结实,一点都看不到。 这占有欲十足的姿态,明晃晃的告诉其他人他们是一对。 这个撑伞的也好帅,是那种冷硬的帅,别说还挺配。 伞很大,但孟祈年还是把淮初完完整整的扣在了怀里,雨就算溅在他身上也不会碰到淮初。 才走两步,孟祈年就感受到手底全是湿意:“身上湿透了吗?” 声音带着寒意,可淮初在里面听出来了懊恼。 “没有,只是部分被淋湿了而已。”淮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从刚刚看到孟祈年起心底就有一种压制不住的喜悦,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好像他一直在期待着孟祈年。 笑容很温和,但孟祈年觉得刺眼,淮初不应该一直这么温和,他应该在自己面前展露尖锐。 他突然停住脚步,将淮初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 他面容严肃:“你现在不应该对我笑,你应该对我摆脸色,不高兴的质问我为什么来晚了,为什么让你淋湿了才来接你。” 他试图教会淮初蛮横,教会他在自己面前骄纵和肆意。 “为什么,我不能那么做。”淮初收敛了笑意,微微仰头注视着男人的眼睛。 “你可以这么做,你可以对我发泄你的所有情绪,你应该让我知道我让你淋湿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不高兴了。” 孟祈年绷直了嘴角,好似教会淮初这么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淮初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他。 “你淋湿了不舒服,你要让我知道,让我下次不会再做错,所以你要对我生气,向我展示出你的态度,记住了吗?” 两人僵持两秒,淮初问了一个问题:“我可以一直这么做?” “可以,你在我面前怎样都可以。” “嗯,我记住了。”淮初点头,嘴角还是扬着轻笑。 孟祈年无声叹口气,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记住了。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把湿了大半的淮初裹住,然后揽着人回去。 走了两步,淮初看到一个粉粉嫩嫩的伞和他们一样在雨中行走。 定睛细看,是刚刚那个女生。 伞下有两个人,另一个应该就是她口中的男朋友,他们挤在伞下,伞不小,但她还是被男生完全拥在了怀里,就像他们一样。 像自己 淮初低头,看到孟祈年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侧头,又看到将自己完整挡住的男人宽大的肩。 他再次看向那个女生,同样位置的手,同样挡住的肩。 女生说那是他男朋友。 那自己和孟祈年? 淮初迷茫了。 “怎么了?”孟祈年感受到怀里的人在窸窸窣窣的小幅度动作,关心的问,同时把伞往他那里倾斜了下。 “没事。”淮初收回视线,不再想那么多,专心走路。 他和孟祈年是朋友关系,最多父子关系——单方面,孟祈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是正常的。 两人回到火锅店,麻团在店内等,见他们回来立马迎了出来,看到淮初湿了的头发和衣服,着急的不行,问店家借了毛巾就开始擦,一边擦一边跟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 “你们等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他很放心淮初和麻团在一起,有麻团在,淮初丢不了。 雨越下越大,步行街冷清了不少,火锅店的客人也少了,堵在门口的车都离开了,现在他们的车可以开进来。 麻团站在店内,看着淮初披着的孟祈年的外套,又想起来刚刚两人回来时,淮初犹如嵌在孟祈年怀里的姿势,不悦的抿嘴。 “老板,你和孟先生在谈恋爱吗?”他忍不住问了。 “谈恋爱?”淮初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可以与之对应的东西。 “就是两个人关系亲密,是对方的男朋友。” 淮初懂了,就像之前那个女生:“不是,我们没在谈恋爱。” 麻团听到这直接炸了,如果刚刚是自己白菜被拱了的心酸,那现在就是自家老板被骗、遇到渣男的愤怒。 第42章 孟祈年今天动不动就要拉老板的手,给老板夹菜,回来还那要搂着,居然不是谈恋爱,老板肯定是被渣了。 “老板,你今天跟我一起回玉溪镇吧,离孟祈年远点,他都那样拉你手和抱你了,居然没和你谈恋爱,他肯定是在钓你,这样的是渣男,不是好东西。” 麻团说的声音不大,但脸上的生气是实打实的,恨不得现在就拉淮初离开。 “他和我拉手还有揽着我回来是谈恋爱才会做的?”他没说回不回去,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当然了,正常人谁会搂那么紧,老板你都快贴在他身上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麻团人间清醒,一眼就看出来了孟祈年的别有用心。 “这雨一会儿还要下大,我们赶紧回去吧。”孟祈年停好车,撑着伞来接人,一眼就看到麻团在瞪自己。 孟祈年怎么了? 他还没靠近淮初,就被拿着伞的麻团一下子挤开:“老板,我给你打伞,我们走吧。” 麻团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生气,但在话落时孟祈年听到一声愤懑的“哼”。 不明所以的孟祈年跟在身后,一直到回到公寓,他还能看到麻团偶尔投过来的怒视。 想不明白的他决定先把麻团送回去。 他一个电话,陈万就来了。 麻团更生气,不仅瞪他还要把淮初也带走,最后是淮初让他回去看好小店等下一个客人,他才三步一瞪人的离开。 “先洗个热水澡吧,你身上好凉,会发烧的。”孟祈年帮他把浸湿的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拉他回房间。 淮初现在眼尾有些红,不知道是车内闷的还是发烧了,希望不是生病。 他把换洗的衣服递给淮初,然后推着有些反应迟钝的人进浴室。 很快,淮初出来了。 穿着柔软的睡衣,散着头发,许是热气熏着了,现在不止眼角红,歡骨处也变成了粉色。 注意到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孟祈年拿着毛巾,把人拉倒椅子上坐着,然后开始轻柔的擦,等不滴水了,他又拿吹风机细细的吹。 淮初的头发跟别人不一样,他的发色是那种偏褐色的,长度堪堪到肩,平日里用皮圈扎起来,在脑后留一个小揪揪,配着那清冷的脸,莫名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 但那种柔和在他冷着脸,用黑而深的眼睛看你时,就会一丝不存。 “困了?等吹干了再睡,很快就好。”看到淮初打哈欠,孟祈年手上动作不变,语气温柔,轻声哄他。 淮初点头,配合的坐直身体,让他更方便些。 “你睡一会儿,我晚点来看有没有生病,要是生病了就需要吃药,放心,药不苦的。”孟祈年像哄小孩似的轻声交代,把被子掖好后离开。 他感觉淮初的脸好像都变粉了,不会真要生病吧。 听到房门咔哒一声关上,淮初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想这几日他和孟祈年的相处。 从起初的拉手到后来的同床休息,再到今天的伞下,孟祈年不会真是那个意思吧。 越想淮初觉得脸越烫,眼皮越重,脑子都有种浆糊感。 不对,肯定只是朋友关系。 终于得出满意结论的淮初沉沉地睡了过去。 孟祈年在书房通知助理把二叔的资金断掉,然后开了个小会,结束后他去房间看淮初。 床上的淮初把脸埋在了被子里,只剩头发在外面,他轻柔的把人挖出来,触手是滚烫的热度。 肯定发烧了。 果不其然,淮初的脸又红又烫,呼吸粗重,孟祈年皱眉出去拿药,喝药倒是很顺利,但喝完药淮初开始闹了。 第30章 淮:要不要一起睡觉 孟祈年给淮初盖好被子,不出两秒,淮初给一下子扒开,三次之后,孟祈年把最乱动的那只手握住,控制在手中,但只有效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淮初开始左右翻身,嘴里难受的咕哝,身体出虚汗,被汗浸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看着让人心疼。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叫家庭医生,淮初醒了,准确的说是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而深邃的眼睛被热气蒸的的红嫩,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有泪会滑下来。 “孟祈年。” “我在,忍一忍,我去叫医生来看看。”他把贴在淮初脸上的头发拨开,让他不那么难受。 “不看医生。”淮初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便拍了他一下,以表反对,随后掀开被子,“不看医生,我想睡觉。” 孟祈年觉得淮初现在不清醒,或许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刚刚他感觉到淮初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现在又开始邀请他。 进展太快他都不敢想。 然后,在淮初的再三邀请下,孟祈年抱着淮初躺到了床上。 当然,这是他的视角。 从淮初那边看,就是在他第二次拍了拍床铺,叫了一声名字,还没说其他的,被子里就多了个熟悉的味道。 淮初满意了,动了动身体贴着孟祈年睡觉。 他舒服了,但对孟祈年来说怀里就像个火热的煤炉,又黏又烫,推开他又舍不得。 他抱着淮初没有睡觉,准备等两个多小时,要是还那么烫就叫医生,好在怀里的温度逐渐变得正常,他也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淮初先醒,在睁眼看到孟祈年的胸肌后他果断闭上了眼。 第43章 他们又躺在了一起。 对此淮初不得不思考孟祈年对自己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生完病的身体还是困顿,还没想明白就又睡了个回笼觉。 过来半个多小时,孟祈年醒了,他小心的触摸淮初的额头,在入手冰凉时松了一口气,退烧了。 慢慢将淮初放平,自己从被子里退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他没有注意到,在房门关闭的瞬间,淮初睁开了眼。 被子里还有孟祈年残余的温度,淮初拢拢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忍不住思考孟祈年对自己是什么意思。 夏天的早上也有些人,室内空调的温度让人舒服的昏昏欲睡,淮初决定晚上试探一下,想明白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 孟二叔见识到淮初的实力,一脸贪婪的悄声离开,在拐弯处,被一个帽子遮住容貌的男人拦住了。 “师叔,好久不见。” 孟二叔没说话,跟着他进了一家咖啡店。 两人坐在角落,男人对孟二叔很恭敬,率先将帽子摘下,然后解释:“师父让我来找你,说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合作,我已经找到我要找到人了,你们呢,执念造出来了?”孟二叔很高傲,话里全是对合作的不屑。 “执念还在进行中,相信不久就会成功。”男人被激也不生气,仍然四平八稳。 “呵。”孟二叔一个气音表示不信。 “师叔,不说执念的事了,我们谈谈合作,这次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男人拿出一根黑色的细香,是新的,还带着独有的香气。 只是这香气有些熟悉和陌生,熟悉是孟二叔确定他前不久闻到过,陌生是他没有在其他香上闻到过这个气味。 他动了动鼻子:“淮初?” “师叔还是那么厉害。”男人轻笑着恭维,“是的,这香里面是淮初的记忆,虽然只有一点,但相信以师叔的能力也能提炼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孟二叔心动了,他认真审视面前的男人,从记忆中找出有关的东西:“常旭。” “难得师叔还记得我,怎么样,这个合作要进行吗?”常旭把香放到孟二叔面前,诚意满满。 “先说说你们要我干什么。”他没有碰,直接问主要问题。 “需要您去归途帮我们拿一件东西。” 常旭解释:“您知道的,我们需要的执念都是来自归途的古物,师父算出归途小店中还有一个古物在不久后会遇到他的主人,届时执念会生产梦境缠着主人,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我们需要您帮忙把那件古物拿出来。”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能靠近那间小店。”孟二叔沉声道。 淮初活了几百年,他和常旭的师父就和淮初斗了几百年,不可否认,淮初很强,强到布了一个阵法,让他们和他们的徒弟永远无法靠近归途。 “我们是不能,但您可以。”常旭注视着他,“您现在是孟祈年的二叔,身体是属于孟家的,而孟祈年的灵魂和淮初关系匪浅,连带着孟家和淮初关系也不一般,凭着这个关系,您是绝对可以进去归途的。” 听他提起这个,孟二叔眼神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他其实姓黑,和常旭的师父是一个姓,而且他就是常旭师父的弟弟。 灵魂是,身体不是。 孟二叔身体中的灵魂早在出生几个月就夭折了,但孩子的母亲不甘心,请大师招魂叫魂跳大仙都试过了,最后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的是小孩活了,失败的是小孩身体里的灵魂换了。 他知道,是他哥哥动的手脚,让他继续活着,既然这样,他就要找到淮初,夺走淮初的能力,不枉他又活一世。 “可以,但平时不要联系我。”孟二叔拿走桌上的香,利落的起身离开。 --- a市艺术剧院。 荧幕后台,小有名气的许明桥坐在镜子前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定妆然后戴头面。 一会儿他就要上台演出了,唱的是他最喜欢也最熟悉的西厢记。 “明桥,你的黑眼圈有些重啊,是昨晚刮风又打雷没睡好吗?”化妆师手上不停嘴也不停。 许明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苍白,面容憔悴,扯着唇角牵强的笑了笑:“嗯,昨晚没休息好。” 他何止昨晚没休息好,他已经连着三天做噩梦了。 梦还每次都是一样的。 故事不恐怖,就是 梦里是一个戏子在黑暗的戏台唱戏,唱的是西厢记,那台上的戏子眉间哀愁,唱词婉转凄凉,一刻不停的从开始唱到结束,然后再开始,循环往复。 这个不恐怖,恐怖的是他发现那个戏子就是他自己,是他成晚成晚的在戏台上唱,唱给台下不知名的客人,一刻不休息。 问题是他每天醒来的时候仿佛真的唱了一晚,身体累,嗓子疼,心更累。 思索间该他上台了。 他刚吃完润喉糖不久,嗓子好受了些。 踏上戏台前,在想要不这台戏结束他就请个几天假,踏上戏台后,他全身心都放在了舞台上。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一句唱词结束,舞台一侧的钢材发出轻微的声响,许明桥随着唱词正在往那边走。 第44章 “小心——” 一名同事唱到一半猛地扑过去抱住许明桥,两人就地滚动,一直滚到舞台下,同时“轰隆——”一声,钢材砸在许明桥刚刚经过的经过。 钢材很重,舞台都被砸了一个浅坑,要是没有躲开,估计人都可能没了。 现场一片混乱,导演宣布演出暂停,安抚住人后,让受到惊吓的许明桥和同事去后台休息。 很快,警察来了,简单做了个笔录又调查,将事件归于了意外。 警察离开后,导演给演员都放了假,宣布剧院要关门检查几天,避免再次发生意外。 --- 淮初二次回笼觉醒来后是真的清醒了。 他洗漱完去楼下吃午饭,因怀疑孟祈年对自己的心思,吃饭时不自觉的关心他的动作。 这一留心就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太亲密了。 饭孟祈年给他盛,菜孟祈年给他夹,汤孟祈年给他端过来,连餐巾纸都是孟祈年抽出来,要不是他死死盯着孟祈年的手,他怀疑那只手最后会停在他的嘴角而不是他的手边。 他还很自然的接受孟祈年全部的好意。 难不成真像麻团说的,他喜欢自己? 父子关系变质? 沉思的淮初在孟祈年靠过来时张开了嘴,将他递过来的水果吃了下去。 怔愣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咬着水果,把剩下了端过来自己慢悠悠的吃。 下午,在淮初有意无意的避开下,孟祈年献殷勤的举动成功率降低不少。 淮初满意了,孟祈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主动,让发现了什么。 直到晚上,淮初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跟自己说晚安的孟祈年,突然想进来自己今天是准备试探一下孟祈年的。 思索两秒,淮初叫住男人:“孟祈年,要不要一起休息?” 说完他就转身进去,但门没有关,让孟祈年自己选择。 结果当然是和孟祈年并排躺在床上的淮初确认的孟祈年的心思。 对于这件事,淮初先是对两个男人之间还有这种关系表示震惊,然后对孟祈年的心思表示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回应的淮初决定先放一放,然后他就睡着了。 一侧的孟祈年则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 第31章 孟: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孟祈年在等淮初说话,他可以肯定淮初一定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不然他怎么会在睡觉前邀请自己。 现在他要等淮初说出自己的态度,可他等啊等,等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和靠近的热源。 身体比脑子快的他下一秒就抱住了淮初,就这样,淮初睡了个好觉,孟祈年胡思乱想勉强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淮初闭口不提昨天的事,孟祈年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拿出两张艺术剧院的票,邀请淮初过几天一起去看演出。 “西厢记,五天后?”淮初念出了票上的内容。 “嗯,导演给的,要去看吗?” “去。”他前几天的梦是西厢记,现在也是西厢记,他要去看看有没有关系。 “那天晚上还有烟花秀。”孟祈年补充道。 “烟花秀也去,我好久没看了。”淮初笑着说。 五天眨眼便过去了,两人的关系回到了淮初试探之前,只是现在是隔着一层两人都知道但不戳破的窗户纸,自欺欺人。 a市艺术剧院,演员后台。 许明桥脸色好了不少,自那日出事后他回家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现在睡觉都比以前香了。 导演推门进来,看到正在化妆的演员们严肃交代:“前几天的意外已经结束,今天算是我们安全检查后的第一天开业,请了不少a市的大人物,大家打起精神,打出开门红,今天演出完美落幕晚上都发奖金!” 听到奖金后台热闹起来,势要把演出完美演绎。 剧院门口,孟祈年和淮初拿着票从特殊通道进去,进去后两人坐在了最佳观演区,很快演出开始。 a市艺术剧院的演出质量在帝国算是数一数二的,还没到西厢记淮初就已经看的入迷。 节目一个个过去,西厢记开始,演员陆续登场,在渐渐上台的演员中淮初一眼就看到了一顶碧绿的点翠。 他的视线跟随那个演员,节目往后,他听到了不少熟悉的唱词,那个人也渐渐和梦中台上孤独的戏子重合。 “是他?”孟祈年注意到淮初的反常,想到了他做的梦。 “是,但他看起来没有受到噩梦的侵扰。”淮初细看两眼往后一靠,咬住吸管,又成了众多观众中的一个。 “一会儿要见见他吗?” “你认识他?”他记得帝国建成前角的后台是不能随便进的,现在变了? “不认识,但在a市见个演员还是很容易的。”见淮初答应,孟祈年心情又好了一度。 由于那天晚上淮初的反常,就算后来两人相处恢复了以前的模式,孟祈年心还是惴惴不安。 看过西厢记,就算节目很好,淮初也没了兴致,只等结束后去见见下一个客人。 --- 后台,演员们状造刚卸掉,导演推门进来,笑眯眯的双眼扫视一圈落在许明桥身上:“好了吗,孟总要见你。” 孟祈年?整个a市能称孟总的就只有他。 许明桥疑惑:“孟总为什么要见我?” 他这一问,导演反倒惊诧了:“你不认识孟总?” 第45章 那刚刚孟总那熟捻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许明桥不再问了,进到会客厅,他发现里面有两个人。 一身西装,气质锋利的应该是孟总,那他旁边的气质清冷,容貌俊丽的男子是谁? “许先生您好,我是淮初,其实是我要见你,冒昧的问一下最近有做噩梦吗?或者说扰人的梦,只要打扰了正常生活的就算。”孟祈年没动,旁边的人看到自己立马迎了上来。 许明桥没回答,他想到了几天前做的梦,那个梦确实扰到他了,但自那天意外发生后,那个梦就消失了。 他看了看孟祈年,见他确实没有说话的意思,客气道:“没有,我最近没有做梦。” “那如果有梦困扰你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住在”淮初顿住,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孟祈年的,说这个地址不太礼貌,还是说归途的吧。 正要说,一直坐在后面的男人走近,递出一张名片,黑金配色,一看就不一般。 “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孟祈年的名片,整个a市有的人都没几个,他竟然拿到了。许明桥脑子迷迷糊糊的看着两人离开,直到会议室的门关上,才惊觉那两人关系不一般。 “名片真方便,等回去我给归途小店做个名片,不过小店客人不多,而且我也不一定能碰到,唔有点浪费。”淮初边走边叨叨。 “那可以用我的,反正我们住在一起,联系我就是联系你了。”孟祈年牵着淮初的手,提议。 “也行。”说的有道理,不用做名片还省事了。 两人见许明桥一面花了些时间,出来时艺术剧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便没有走特殊通道,从剧院大门离开的。 剧院里冷冷清清,剧院门口人挤人,围着前面的马路不离开,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谁家的孩子啊,父母知道不待哭死。” “可不是,一出门就被撞了,我跟你说,那车还不停,直接拖着走了十多米,本来就被碾过去,又拖行,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啊。” “哎呦” “报警了吗?哎,快拦住,别让司机跑了!” 人群涌动,淮初看不到一点,只从他们零碎的交谈中猜到是出车祸了。 很快鸣笛声响起,这里和市民没什么关系了。 淮初被孟祈年带去吃饭,吃完饭又去公园,钓鱼踢球打太极,把这几年闷在玉溪镇没有碰过的娱乐项目捡了起来。 最后是他最期待的烟花秀。 今天不是节不是年,就是一个平凡到让所有人都可以忽略的日子,但就是在这天,晚上有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企业赞助的,淮初没听过,也没记住。 晚八点,烟花秀准时开始。 烟花是夹着市内河的两边,“轰——”的一声平底而起,于黑夜中绽开,然后应如蜡烛燃尽后的点点星火,渐渐熄灭。 但烟花接连不断,一朵还没消失另一朵就已经上了天。 各色的烟花照的淮初的脸也是五颜六色,幽黑的瞳孔反着绚丽的光,如一颗琉璃,剔透玲珑。 他在看烟花,孟祈年在烟花带来的喧闹中看他。 “这场烟花秀喜欢吗?”孟祈年说这话时一朵烟花“嘭”的一声升空,压住了他的声音。 淮初还是听到了:“喜欢,这里的烟花很好看。” 烟花一波接一波,人也是,挤的转身都难,淮初为了看烟花,拉着孟祈年往前,结果可想而知,他这么可能挤得过别人。 在他还想再挤的时候,孟祈年拉住了他:“跟我来。” 人群往前,他们两人往后。 脱离人群后烟花也被挡住了,淮初不仅看不到,听都听不到了,周围安静的让人不适应。 孟祈年没有停,拉着淮初继续走,进到一家酒店,直接乘电梯去到了顶楼。 顶楼是完全打通的,临河的一面是玻璃,此时玻璃打开,淮初站在栏杆旁拥有最开阔的视野。 看得到了,连声音仿佛就响彻在耳边。 烟花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孟祈年扭头,看到淮初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跑时间久的累的红彤彤的脸,心里一抹异样的情绪划过。 想到一会儿自己要做的事,心脏砰砰的跳,血液上涌,他想他的脸可能红了。 他嘴唇张了阖,阖了张,最终在一轮烟花高潮刚过时开口。 “淮初,我喜欢你,我从在玉溪镇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心动了,后来相处我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想把你融入自己的生活,等住到一起后,又发现自己离不开你,一眼看不到就会心慌,发闷,难受,所以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短短一段话,孟祈年憋着气一口气说完,活了二十多年的他像个毛头小子,说着他内心最真诚的想法。 他紧张的盯着淮初看过来的眼睛,呼吸轻到微不可闻,生怕一个不注意就错过了淮初的回答。 淮初侧过身体,和孟祈年面对面,他看到男人抿直的嘴角和透着忐忑的眼神,眨了眨眼,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一下,不到一秒就松开了手。 “孟先生,呼吸。”看着他脸上额外的红消退,淮初歪了歪头,轻笑:“好啊。” 孟祈年一怔,不可置信:“你答应了。” “对,我答应了。”淮初回答。 “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孟祈年重复一遍,猛地凑近,强硬的揽过淮初的腰身,唇瓣相触,他吻了上去,叼住,轻磨,很软,微凉。 第46章 一吻过后,他放开淮初,眼前的人唇瓣水润,亮晶晶的,双眼微红,那双动了情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孟祈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淮初舔了舔唇瓣,有些刺痛,男人亲的太用力了,但他觉得很舒服:“你说过我可以对你提任何要求。” “对,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满足。”孟祈年郑重的许下承诺。 “你亲的很舒服,我还想要。”淮初的目光直白而清澈,像一无所有的孩童随着本心寻找他最想要的东西,纯洁而让人有负罪感。 话落,淮初看到男人眼神变了,随后腰被死死掐住抵在栏杆上,男人的腿挤在双腿间,唇上一软。 男人动作强硬但亲的很温柔,细细的舔舐,淮初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眼前发白,脑袋晕晕的,但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却很清晰。 砰—— 砰—— 砰—— 失去记忆的几百年间,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生命的鲜活,感知到自己正在活着。 心口一阵暖流,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强烈情感,是开心?兴奋还是心动。 细细辨别之下,他想他是极为喜欢孟祈年的。 那当年他和初一八成不是父子关系 入v通知~ 入v啦~ 宝子们,这本书今天就要入v啦,感谢各位宝子的喜欢。 本文后续会写淮初和孟祈年两人最初的相遇,孟祈年最初是什么,还有一些古物的小故事及捕梦人为什么要抢夺执念。 全文是个小甜文,以淮初和孟祈年两人互动为主,后期一个是钓系直球一个是亲亲怪,全文不长,大概三十多万字。 如果有宝子看到了这里,希望宝可以追读,不要屯文,如果可以希望留个评论或者留张票票,暖暖场子告诉我还是有人看的。 最后祝宝们追更愉快 第32章 宝宝,他是找你的? “宝宝对不起。”孟祈年手指摩挲着淮初唇角,指间有意的避开一处,认真的道歉。 “没关系,嘶是我要拉着你的。”入耳的称呼让淮初脸颊发热,他的嘴角被孟祈年的牙齿磕到了,有些破皮,说话幅度大了就会疼。 “我下次会注意,一定不会磕到了。”孟祈年自责的低头舔了舔,在淮初脸色继续变红前笑道,“男朋友,烟花要结束了还看吗?” 最后一波烟花升空,孟祈年感受着夜间的风,不动声色的把淮初拥在身前,修身的大衣裹住两个人。 他很高,体型也比淮初壮,这么一裹,黑色大衣正好包住淮初肩膀以下,挡住了夜间凉风。 淮初没有不适,反而在大衣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势一靠,欣赏最后的烟花。 烟花秀顺利落幕,淮初两人离开酒店回家,酒店远离河岸,热闹的人群不会涌到这里,孟祈年开车十分顺畅的离开。 车内,想起淮初特殊的手串,店内几乎每个都有名字的纸人,还有之前郊外别墅在烟中听到的初一这个名字,那个初一和他在玉溪镇给纸人起的名字叫初一肯定不一样。 于是他问了:“宝宝,你的手串有名字吗?” “有啊,之前叫初一,纪念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不过现在叫初二。”淮初笑着回答。 孟祈年觉得他意有所指,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纸人叫初一,所以他就改名字了。” “那它不会不高兴吗?”孟祈年觉得自己真是奇怪,一个手串,一件死物而已,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当然会,不过他都不记得我了,初一初二又有什么区别。” 孟祈年闭嘴了,他觉得淮初在暗指自己,可自己又没有忘记过他,自己也不是手串啊。 想来想去,他把这次奇怪的对话归于自己起错了话题,并在三秒内想开了。 车在车库停稳,两人下车。 他们已经确定关系,孟祈年从下车后就拉住淮初的手,寸步不离,像是一秒都不想分开,说话黏糊,如同哄小孩子:“宝宝,回去后睡在主卧吧,主卧的床很大,浴室还有浴缸,可以泡澡。” “好啊。”淮初虽然对称呼害羞,但答应地很快。 两人走到别墅前,淮初停下了脚步,眼睛看着一处。 “怎么了?”孟祈年看向四周,别墅安保很好,不会有其他人,但淮初的神情又像是看到了什么。 “前面有人,不是,有个鬼。” 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长相可爱,灵魂是透明的白,说明没干过坏事,神色恍惚,看来是刚成为鬼不久。 衣着整洁,形体完整,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 一般来说人死后魂魄会保持为死前一刻的样子,能一眼看出来死因,但眼前的少年看不出来,看来功德不少,让他可以死后保持生前完好的样子。 “宝宝,我看不到。”孟祈年声音很轻,又压低嗓音,尤其是前两个字,像两个钩子在淮初心中一荡一试探。 划的他心痒痒的。 淮初咬住有些微肿的唇,思考一秒,用力扯住孟祈年的衣领,在男人因此弯下腰时对着他的眼睛轻吹一口气,浅笑:“好了。” 他松开手继续说:“以后如果想看见鬼,可以把纸人拿出来,离开纸人你身上的阴气就会聚集,只要纸人离得不远,就不会有危害,反而能看见周围的鬼魂。” 第47章 孟祈年眨眨眼,看到淮初弯弯的眉眼,有些失笑。 他悄悄放开纸人,让纸人飘在他的身边,纸人很小,被衣服一遮就看不到了。 纸人离开的瞬间,眼前场景一变,他能感觉到有恶臭的鬼魂在靠近,但他们似乎忌惮淮初,所以没有出现,目前他的视线中只有坐在门口的少年。 “宝宝,他是找你的?”孟祈年捏了下掌心的手问道。 这个鬼看起来没有恶意,和前二十几年围在他身边一心想要吃掉他的那些鬼不同。 “不清楚,不过他的魂魄不稳定,应该很快就会去投胎,我们进去吧,不用管他。” 这个不是他的客人,不归他管。 淮初拉住男人从少年旁边绕过去,进去后关门,一转身发现少年也进来了,还跟在他的身边。 他皱眉往前走几步,少年也往前走几步,确定少年是跟着他后,淮初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不知道,但离你近了我就不会痛了。”少年说话软软的,听起来就很乖。 淮初恢复了冷淡的样子,招呼他在沙发坐下,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记得怎么这么死的吗?” 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太晚了,他有些困了。 少年看到了,还感受到了那人身上有不耐的气息,更拘谨了,他努力回想,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顿时吓的灵魂都白了一分,小心道:“我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淮初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那你怎么没去投胎?” “鬼差大哥说我现在不能投胎,然后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到了这里,而且我还不能离开别这里,只有跟着你才能到处走。”少年发现自己能回答这个问题,声音洪亮,自信的大声道。 “那你先在这住里一晚,其他事情那天再说。”孟祈年同意后,淮初让少年去二楼选个客房,他好困,要去休息了。 身体习惯性的走向次卧,到门口了想起来孟祈年的话,又拐弯去了主卧。 主卧很大,装修很简洁,属于孟祈年的东西不多,像是临时买的,生活气息很淡。 孟祈年将少年安置后先去了次卧,他担心淮初会困的忘记答应自己的事,打开门发现次卧没人,想到淮初可能在主卧他就忍不住翘起唇角。 回到主卧,淮初已经躺下了,半长的头发松散开来,漂亮的面容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身侧是专门留给自己的一半空间。 孟祈年看着看着没忍住,弯腰偷偷亲了淮初一下,淮初没睡着,感受到唇上的软意他勾住男人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呼吸困难才放开。 “宝宝换气。”男人蹲在床边看着淮初因为自己眼尾染上艳丽的红,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他碰了碰淮初的眼尾:“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你的任何感受和要求都要说出来,我都会满足的。” --- a市钱家的小少爷死了,死于一场车祸。 听说他外出散心半个月,这半个月内钱家的人都联系不上他,再得到他的消息是警局让家属去领尸体。 钱氏夫妻很疼爱这个小儿子,钱夫人在接到电话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钱家在a市算是个富商,虽不如孟家底蕴深厚,但只论财富在a市能排上前三。 钱家的小少爷叫钱乐栖,刚成年,过几天就要去上大学,他生得可爱精通经商一道,比他哥哥还要有天赋,据说钱夫人想在以后将公司交由小儿子打理,钱先生很爱他的夫人,对此没有异议。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孩子无故在路边被车撞,就这么没了。 钱乐栖尸体头一天领回来,第二天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前去吊唁。 钱夫人是个要强的人,在公司里说一不二,强硬到不行,这次被儿子的死打击得不轻,一夜之间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但她扔强撑着操办儿子的身后事,连丈夫和继子都不允许插手。 此时钱家灵堂,钱夫人一身黑色长裙,胸口一朵白色绢花,目光悲痛站在中央,她才一晚没睡,苍白的脸颊上却生出数跟细纹。 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小儿子遗像的,眼中虽没有泪水,却已然被伤痛包围。 “夫人。”钱先生上前,拦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休息一下吧,乐栖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搞垮了身体。” 钱夫人没有理会。 “夫人”钱先生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悦,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眼前人毕竟是他追求了几年才追到手的爱人,他还是很喜欢的。 “钱先生,你别叫我。”女人语气生硬,往旁边错开一步,眉眼俱是冷意,“那是我的儿子,我身上的一块肉,你要是不心疼他也不必在此假惺惺的。” 两人自从结婚后,钱夫人一直称呼对方钱先生或者钱总,时间长了不同的语气都能听出她的态度。 她现在在生气。 当然,钱先生也不会叫对方名字,只叫她夫人,他要告诉自己,她是他的夫人,是他最后得到了她。 “夫人,你在说什么,乐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最宠爱的那个孩子,我怎么会不心疼他,但他现在已经没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没儿子,夫人也倒下了。” 钱先生被夫人怒斥并没有生气,而是理智的为自己解释。 “呵——”很显然,钱夫人并不相信,“钱总,这么多年了,这里只有我们,你现在没必要继续装。” 第48章 结婚二十多年,她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 他就是一个虚伪又道貌岸然的人,表面上是个衣冠楚楚的总裁,实际上内里的心思黑暗又恶毒。 当初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人成婚。 即便他看起来很爱她。 第33章 被钱淹没了 “夫人,你误会我”他话没说完,被女人冷冷打断。 “如果让我知道乐栖的死与你有关,我不会放过你的。”女人留下一句话,径直转身离开。 钱先生脸色一变:“夫人,乐栖的死是意外,警官都给出了说法” 他的解释飘在空中,没有一句落到女人耳中。 钱先生站在原地,看着女人孤寂的背影,神色莫名。 女人走了没多久,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走到钱先生身旁,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遗像不说话。 这张照片是他拍的。 钱乐栖性格开朗,尤其爱笑,尤记得他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 可在他的记忆里,乐栖好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朗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乐栖不会对着自己笑了,两人一见面不是呛声就是冷嘲。 哦对,后来还有愧疚和不安。 他竟然都没在意,到了今天才发现乐栖和自己都变了。 他以前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弟吗,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怪他,如果乐栖不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他应该好好和他说,慢慢来,而不是刺激他,现在男朋友失踪,弟弟去世,他什么都没了。 只剩冷冰冰的金钱和黑心的父亲。 钱泽钧使劲闭了下眼,把即将落下的眼泪逼了回去。 “泽钧。”钱先生叫他。 钱泽钧侧身,冷静的看他一眼,只一眼又看向遗像,冷声开口:“父亲,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钱先生惊诧:“什么结果” “乐栖没了,怀序失踪,和你预想的结果一样吗?”钱泽钧身姿挺拔,面色冷峻没有感情的说道。 “泽钧,他们的事和我没关系。”钱先生皱眉解释。 “有没有关系我会查。”年轻男子转身,和男人擦身而过时道:“父亲,你最好祈祷没有留下马脚。” “泽钧!”钱先生的低唤没有留住年轻人,他紧绷着面颊,凝望着他的背影,少顷突出一口气:“你终会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他阖了下眼,又转身看去灵堂中的遗像。 另一边的公寓。 淮初和孟祈年睡醒正要下楼,一开房门,数不清的冥币扑面而来,直接把两人淹了个彻底。 奇怪的是这冥币全都是实物,普通的人也能碰到,但它比一般冥币要轻,不会乱飘重量却只有普通冥币的十分之一。 被淹没的一瞬间,孟祈年转身把淮初护住,现在他扒拉开冥币,把面无表情的淮初从纸币堆了拉出来。 看着男朋友不悦的脸色,虽然一如既往的冰冷,可他就是看出来不高兴,在唇角亲了亲,安慰他:“宝宝,一早上被钱淹没也不错,虽然这是冥币” 说到后面孟祈年有些底气不足。 好在淮初没在意这些,拿出芋圆,让她把冥币清开一条路后敲响了昨晚那个少年的房间。 别墅内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少年,他又是鬼,这些冥币很有可能和他有关。 敲门后,房门艰难的打开,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冥币。 这次淮初有了经验,让芋圆挡在前面,冥币涌出来的一刹那就被芋圆清理了。 房间能进人后,淮初提溜这少年的衣领把人拎下了楼,随着少年的移动,他的身边不断的爆冥币,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他爆冥币实在太快,芋圆清理的速度都跟不上。 淮初看向缩着脖子不好意思的少年,无声的突出一口气,拿出一张黄纸拍在他身上,结果冥币只是出现的慢了,并没有停止外涌。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少年弱弱的解释。 淮初突然感觉有些头疼,这冥币要尽快处理,不然不出四个小时别墅就要被冥币挤爆了。 抬手让正在清理冥币的芋圆去少年那边,在芋圆碰到少年的瞬间,少年的生平出现在淮初脑海中,他大致浏览然后找出主要信息。 “钱乐栖,a市钱家的小少爷,父母健在,有一个哥哥,是父亲的前妻所生死因车祸,死期是昨天。” “不能投胎的原因不清楚,你是有什么想完成的事情吗?” 钱乐栖迷茫,低头思考,突然他抬起头,看着淮初眼珠转了转,动作僵硬,如同垂垂老矣的老人。” “想知道我怎么死,不,想要哥哥原谅我” 他想告诉哥哥他并不讨厌嫂子,嫂子的失踪也和他没有关系。 可哥哥那日那么生气,大概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好,我知道了。”淮初答应后,钱乐栖恢复了之前正常的样子,少年依旧有些害怕淮初,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刚刚的不对劲。 “这件事完成了你应该就能投胎,不过需要报酬。”淮初淡淡道。 钱乐栖眼睛一亮:“我愿意付报酬,只要哥哥能原谅我。” “报酬事成后我会拿走,现在你要想一想这些冥币是谁烧给你的。”话题回到最初,他能确定这些冥币是别人烧给少年的,正常情况下烧后的冥币是直接进到魂魄里,怎么他的是实物? 第49章 这次少年没有想很久,他不确定的回答:“应该是妈妈烧的。” 冷漠的父亲,疏离的哥哥,只剩爱他的妈妈。 淮初点头:“先吃饭,一会儿去找钱夫人聊一下。” 钱夫人烧的纸钱一定有问题。 “你要去吗?”淮初问他,死后见一见亲人也合理。 少年眼中犹豫,还是拒绝了:“不了。” 他不敢去,他对不起妈妈。 淮初不再管他,思考一会儿怎么去钱家。 走正门?翻墙? 饭后,孟祈年帮他选好了:“钱家没了小儿子,我们去吊唁是应该的。” “我不认识钱家人。”吊唁应该至少是朋友,他跟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以以孟家的名义前去。”孟祈年提议。 “你认识?”淮初看向他。 “不认识,但孟家可以认识。”孟氏和钱氏商业方向不同,连合作都没有过,但孟氏去吊唁没谁会把他们拦在外面。 钱家别墅。 孟祈年和淮初确实没被拦在外面,而是很热情的迎了进去,可太热情了让淮初没办法去找冥币出现的源头。 于是淮初在钱家人领路时瞪了孟祈年一眼。 孟祈年委屈又没法辩解。 终于在他们聊天时淮初找了个借口离开。 淮初有意的隐去身形,跟随符纸指引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花园。 花园离灵堂有些远,里面有个高挑的黑衣女人,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大盆,里面的火烧的很旺。 女人坐在盆前的椅子上,身旁是一摞一摞的冥币,她面含悲伤的把冥币丢入火海,希望这些钱能让儿子在下面也过的好。 淮初慢慢踱步过去,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女人没有抬头,自顾自地烧完手上的一叠才看向淮初。 这一看,女人惊讶:“淮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淮初皱眉,他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印象。 “三十多年前我随母亲去过玉溪镇,在那里见到的您,当时我才几岁,您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女人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纸屑,“您来只有什么事吗?” 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淮初道:“你烧的冥币有问题,我来找原因。” “什么问题?”女人紧张,“不会是乐栖收不到吧。” “他收得到,只是收得太多了。”都快淹死了。 在女人不解的目光中淮初看向火盆,在他的眼中,火光中有一缕黑色的烟,不飘不散,只悬浮在正中央。 看来这就是原因了。 他上前一步,无视火焰徒手抓住了那抹烟。 “淮老板!”女人慌忙阻止,淮老板是她的恩人,可不能在这给烧伤了。 淮初站起身,手上拿着一张冥币,这张冥币是黑色的,在冥币中格格不入,但刚刚在火盆中愣是没看出来。 “这是什么?”女人震惊,她烧的冥币中怎么会有这个。 “符纸做成的冥币,可通两界,人界和鬼界,缺点是只能通物。”淮初把冥币递到女人面前,“记得是怎么得到的吗?” 女人皱起好看的眉头,摇了摇:“实在想不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烧冥币,灵堂不是更方便吗?”淮初折起黑色的冥币再次问道。 “我想起来了!”女人惊呼,“前些年母亲去世时有个丁大师来找过我,他给了我一张冥币,说这张冥币烧后可保那人在地下荣华富贵,当时母亲记着您说的话,叮嘱死后不需要这些外物,我便没有烧。” “这次儿子去世,我想到了这张冥币,便一起烧了,在花园烧也是因为丁大师,他说冥币使用时最好在灵堂的东南角,我就来到了花园,但丁大师给我的冥币不是黑色的。” 淮初捻了下黑色冥币,鼻翼动了动,问到了和在郊外别墅发现的黑香一样的味道。 这个丁大师和常旭是一伙的。 “是同一张冥币,它我带走了,你可以继续烧冥币了。”淮初收起冥币淡声道。 “淮老板等一下,我想问一下我儿子怎么样”女人纠结下还是问了出来。 第34章 你是鬼附身吗 女人知道淮老板不会平白无故来找她,冥币和儿子有关,儿子已经去世,淮老板又能见鬼,那淮老板定是见过她的儿子。 “他很好,身上的功德可保他下世锦衣玉食,就是死因奇怪,目前投不了胎。”淮初浅声解释。 可不就是死因奇怪,死于车祸又和哥哥、嫂子有关系,现在心念太重投不了胎。 淮初告别女人回到灵堂,灵堂此时只有钱先生一人。 他上前给在钱乐栖遗像前放了一只白色的花。 “钱先生。”淮初看向男人。 他的声音很冷,目光很凉,凉到钱先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男人心慌的后退一步,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很快稳住身形,打量眼前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对,跟在孟总身边的那个人。 想到这是孟总带来的,他扬起笑容温和道:“这位先生认识乐栖?” “算认识,但我是来找你的。”淮初慢声说道。 “找我?不知这位先生找我做什么?”钱先生依旧保持着笑容。 “小儿子车祸死亡,钱先生好像一点也不伤心。” 第50章 “怎么会,乐栖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他去世我自然悲伤,只是在外总要有人主持局面。”钱先生的笑容挂不住了。 眼神不自觉带上狠戾,钱乐栖,又是钱乐栖。 明明他的死亡就是意外,可妻子、儿子,现在眼前这个陌生人也怀疑他! 可笑,他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孩子! 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怀疑他,他们凭什么怀疑!凭什么! 淮初忽略男人脸上渐渐升起的戾气,转动手腕上的珠串,淡淡一笑:“钱先生,我可不是在和你说话。” “什么?”男人整个怔愣住,只觉灵堂好似飘起了阴风,比刚刚冷了不止一度,“你在说什么胡话。” 男人话落,只见淮初一抬手,一抹黄色射向自己。 钱先生慌忙躲避,定眼一看发现是张纸,生气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跟着孟总的我就不” “再不出来就永远都别出来吧。”淮初打断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话没说完的男人沉下脸,欲再开口,突然脑中一阵晕眩,眼前模糊,嘴张张合合却没有声音,瞳孔发散,数秒后又重新凝聚。 待钱先生恢复清醒,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钱先生还是彬彬有礼的成功人士,那现在的他就如阴沟里的老鼠,阴暗而见不得光。 一看就不是好人,半夜走在街道都会把小孩吓哭。 “钱先生”眯起眼,面目狰狞,让原本算是俊俏的脸都变得丑陋了。 “你是什么人?”声音干涩而刺耳,如同指甲划着玻璃,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淮初淡声反问,又肯定道,“你可不是双重人格。” “钱先生”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阴狠狠的盯着淮初,语气嘲讽:“当然不是,他要是我的第二人格我都觉得晦气。” 周围偶尔会有走动的客人,但没人发现此处的异常。 发现这个情况“钱先生”愈发警惕,心里开始琢磨怎么开溜。 “这样啊,那你又是哪里的孤魂野鬼呢?”淮初说着,芋圆配合着在他周围转圈,只等淮初下令她就把这个野鬼给揪出来。 “钱先生”面色阴沉,眼前的年轻人有点本事,他不准备和他纠缠,他要找个机会离开,他也注意到了芋圆,不过没把它放在心上, “与你何干。”话落,男人往门外冲去,他要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地方。 “跟我没关系,但跟我的客人有关系啊。” 眨眼间淮初出现在男人身前,一拳打向他的侧脸,男人抬臂格挡,但没有用,他x被一拳打了出去。 脸火辣辣的疼。 没错,一个鬼魂被打出了体外。 男鬼,长的还行。 只是一侧脸被打得凹了进去,他花了数秒才恢复原样。 挨了这一拳鬼魂的颜色都淡了,鬼也变老实了。 他扶着墙爬起来,站在墙角沉默数秒:“你到底是谁。” “归途小店,淮初。”他现在有些烦了,在这个男鬼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都快到午饭时间了,男朋友说中午带他去吃湘菜,他还没吃过呢。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不对,他这几天想孟祈年的频率是不是有些高。 男鬼不认识淮初,但他现在知道了淮初的厉害。 “我叫钱正良,和那人是兄弟” 淮初扫视男鬼和钱先生相似的外表,脑中搜索钱乐栖的生平,是有个叔叔。 “你是他的弟弟,那你怎么会在他的身体里,住的时间还不短吧。”一个鬼住在人的身体里,人和鬼还能共同存活十来年,真是奇怪。 钱正良瞥向地面昏死的人,冷笑:“兄弟又如何,兄弟也有可能是仇人。” “那钱乐栖的车祸和你有关系吗?”淮初问出了他见到男鬼时最初想到的问题。 “我是插手了,但要不是钱正德这个人渣有那个心思,我怎么会成功。”男鬼阴测测的说,魂体变黑,隐有向厉鬼转变之迹。 “钱正德害你你应该报复钱正德,祸害其他人是干什么?”淮初问。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都该死,钱正德尤其。”男鬼面若癫狂,举止失控,有暴走的迹象。 “你是地府判官?说谁该死谁就要死?”淮初道。 “哈,今天钱正德必死!”男鬼已经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了,眼睛发红,奋起扑向钱正德,看样子要直接掐死他。 淮初叹口气,这次不用手了,上前对着男鬼猛踢一脚,随后男鬼在空中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到门口,眼睛由红变黑,撑着地面试了两次都没能爬起来。 “清醒了?”淮初垂眼看他,眼里感情淡漠,“要是清醒了就跟我走吧。” 男鬼挨了一拳一脚,魂魄变得透明,他看着冷漠的淮初“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淮初: 他嫌弃地开口:“丢人。” 哭就算了,难听又难看,嚷嚷的头疼。 “呜哇我就想报个仇平时害不了他还能待在他身体里等哪想今天碰到你这个噩魔,给我一拳一脚就算了还侮辱我丢人” “做人难做鬼怎么也这么难呜” 淮初眉角跳了跳,招呼芋圆去碰男鬼,很快男鬼的生平出现在脑中。 第51章 钱正良,钱家二子,先天心脏病,为商一道天赋异禀,死于二十三岁,死因心脏病发作。 钱正良从小学习很好,大一时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人关系很好,如果不出意外两人毕业就会结婚。 可他没想到,平时对他关爱有加的大哥竟然也喜欢他的女朋友,还嫉妒他的经商天赋。 在他二十三岁那年,接手公司的大哥将心脏病发作的他关在卧室,发现时已经晚了。 他死了,死在亲哥哥手中。 他不甘心,死后灵魂不去投胎,整日困在别墅,渐渐的,他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成了嫂子,为哥哥生下一个儿子。 他想分开两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怨气加重,心理扭曲。 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钱正德身体里,还能和他抢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他通过附身开始了他的报复。 “可没想到这钱正德是个怕死又迷信的人,他在我死后就去求了平安符,害得我不能直接杀死他,只能做些手脚让他倒霉,但半个月前发现他对自己的儿子起了杀心,却迟迟不动手,那就让我来帮他吧,哈哈哈哈。” 钱正良说的嚣张爽快,心里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你就不奇怪为何钱乐栖死了钱先生不伤心吗?” “那样一个败类,死了儿子不伤心不也正”男鬼突然想到什么,“你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 “你要不信就算了。”淮初抬手招招手指,芋圆灵活的上前。 男鬼此时想通了,崩溃的大喊:“他是我的儿子,他竟然是我的儿子” 他死前和女朋友去过酒店,算算钱乐栖出生的时间,所有都对上了。 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男鬼捂着脸低头,任由芋圆把他吞下去。 事情解决,淮初伸了个懒腰。 手刚放下就被孟祈年握住了,男人的手干燥温暖,正好把淮初凉冰冰的手暖热。 “你怎么知道钱乐栖是他的儿子?” “你都看到了?”想想也是,孟祈年体质特殊,能看到也正常,淮初又说,“我不知道,诈他的。” 孟祈年失笑:“宝宝真聪明。” 钱家当事人昏倒,孟祈年通知人去照看后就和淮初离开了,两人吃完饭回到公寓,打开门看到沙发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个鬼。 一个鬼魂淡白,刚死,是钱乐栖,一个鬼魂凝实,死的有几天了,是新来的鬼。 淮初不解,这个公寓有这么容易招鬼吗? 第35章 夫人,夫人 “淮老板,这是我嫂子,刚刚下雨了,我就把门打开让嫂子进来了,对不起,没能提前跟您说。”少年对早上严肃的淮初印象太深,还是有些害怕。 回来时外面地面是湿的,雨下的不小,应该是他在灵堂揍鬼太入迷没发现:“没事,进来了就进来了。” 看两人面对面坐着都不好意思看对方,问:“你们聊过了。” “所以聊的怎么样?”淮初和孟祈年并排坐x在一侧,喝着茶询问两人。 新来的男鬼二十来岁,比钱乐栖年长,看来下眼前的氛围,主动开口:“我来说吧。” “我叫张怀序,是钱泽钧的男朋友,也就是钱乐栖的嫂子,死于半个月前,死因是哮喘,不过我的死和乐栖没有关系,是钱正德干的。” “那天我在艺术剧院看完演出在卫生间突然哮喘发作,钱正德的人闯进来捂住了我的口鼻,导致我呼吸困难致死。” “死后我变成鬼飘在尸体上方,看着他们把我拖到了艺术剧院的地下室藏了起来,他们离开后我发现自己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就在地下室待了半个月。” “昨天我的尸体被乐栖发现,警察把尸体带走后今天早上我发现自己在空中飘,就这样一路飘到了这里。” 张怀序声音平静,条理清晰的叙述他的事情。 “嫂子是我对不起你”钱乐栖听着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眼眶里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待在自己尸体旁半个月,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看着自己的尸体在无人问津中腐烂发臭,这该多痛苦啊。 张怀序揉了揉钱乐栖的脑袋,看的很开的安慰他:“乐栖你很好的,我不是说了吗,这不怪你,是钱正德干的。” 鬼哭泣时的眼泪是看不到的,在淮初和孟祈年眼中就是钱乐栖的灵魂如烟一般在逸散。 “不嫂子,这件事怪我,我听到了爸爸要害你的计划,也录音了,一直想告诉你,但爸爸盯着我盯的很死,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单独见你,好不容易借口去看演出趁机约你出来,没想到”少年哭着解释,灵魂逸散的更快了。 “那次你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这个?”张怀序听明白了。 在他死之前钱乐栖约他在剧院见面,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没想到当日他去了后钱乐栖没有到,后面他遇到了钱正德的人,之后就丧命了。 “其实钱正德要害我的事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手了,所以不怪你,你明白了吗?”他擦了擦少年的眼眶,温柔地说,“小烟囱不要哭了,一会儿当心变成烟飘走了。” 刚刚淮初提醒他钱乐栖哭落下的灵魂不是泪水,再哭下去魂魄就要没了。 听了一半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淮初就没听了,上下扫视别墅,确定冥币都没有后心情又好了些。 第52章 那边两人谈完了,门铃突然响起。 孟祈年起身开门,很快他拿着一个黑色录音笔回来。 淮初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是赵秉川,他不知怎的在查剧院地下室男尸案,说被害人旁边有只录音笔,局内孙大师让他把录音笔给你送过来,希望对你有用。” “对我有用?”真奇怪,他又不查案能有什么用。 他接过来,是只黑色录音笔,充电款,目前是满格电。 “我的录音笔。”钱乐栖惊讶中还带着哭腔,引得众人看过去。 “是你的?”张怀序皱起了眉,“我听到的录音就是这里面的,然后知道了钱正德要害我,但我还是没防住。” “是我的,去见你前我发现录音笔不见了,还没好好找爸爸先来找我了,然后我就失约了。”钱乐栖缩了下鼻头一脸认真的解释。 “这只录音笔是赴约的三天前被人寄到我家的,不知道寄件人是谁。”张怀序迷茫了,怎么还有其他人搅在其中。 破案的事让警察来,这件事先放一放,目前重要的是张怀序该去投胎了。 淮初提起这个话题,张怀序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投不了胎,无奈只能让他也暂时住下。 二楼空余客房,张怀序和淮初面对面。 淮初:“你是有什么事放不下?” “我想报仇,我想要钱正德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房间只有两个人,张怀序不似在外面那么镇定,“我听乐栖说他和您做了交易,我也想做笔交易,报酬只要我付得起。” 淮初仔细看他的灵魂,功德虽没有钱乐栖多,但也不少,足够交易。 几分钟前他先去和钱正良友好交流了一番,对方也和他做了个交易,当然他的功德不够,他身上全部的功德加上下世二分之一的寿命才足够交易。 很巧,也是报复钱正德,只是多了一条,要让钱正德身败名裂。 既然两人的对象一样,那他可以一起完成。 “好,我答应。” 张怀序笑了,发自内心的感激:“谢谢。” 钱乐栖的身体很快送去火化,拿到骨灰后,钱夫人对钱先生提出了离婚。 当初她结婚不过是为了儿子名正言顺,现在儿子死了,她和钱正德又没有什么感情,离婚正好。 “夫人,你一定要这么无情吗?”钱家别墅内,钱正德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来回踱步,看着女人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阴沉。 “当年为什么结婚你我都清楚,如今没必要再纠缠。”女人很冷静,甚至平静的可怕。 “什么叫纠缠,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吗,你难道就没有对我产生一点感情吗?”男人无力怒吼。 “没有。”女人的话很冷,如一根冰锥刺进男人心脏,把一颗心刺的生疼。 “你是不是还挂念着他,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他。”钱先生一双眼睛嫉妒的发红。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女人现在不想提其他人,冷笑:“装什么深情,你在外面养的那些小情人我不提不是不知道。” 他婚内出轨的次数多到她都懒得数。 钱先生一时顿住:“你什么时候” “十年前。”女人不耐的打断他。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提离婚。 钱先生哑住,干巴巴的问。 女人翘着腿,轻抚耳畔的发丝,说出的话冷漠无情:“你忘了当年我什么和你结婚?为了乐栖出生便是婚生子,让他不会从出生就遭受非议,所以他需要一个爸爸,而你正好合适。” 所以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出轨,不在乎我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一切都是刚刚好,如果没有你还会有其他男人取代你。 剩下的话女人没有说出来,但钱先生知道他的意思,一时间男人的面色变了又变。 寂静的大厅内,两人一站一坐,相顾无言。 二十多年的婚姻没有在女人身上留下羁绊,分开时女人比结婚时还要果断。 二十多年前他为了从弟弟手中抢走女人,设计杀害弟弟,编织出完美的谎言笼住女人。 二十多年后,女人不仅更加成熟,实力出众,而且对他的吸引力愈发的大,等他清醒时却发现他比以前更加迷恋她。 他不愿意放手。 他不想离婚。 只要不离婚她就永远是他的夫人,她就永远是他的,他就永远胜弟弟一局。 “夫人”钱先生放低姿态。 “你好好考虑,想好后联系我的秘书。”女人不想再看见他,拿起包起身走人。 “夫人,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钱正德,你爱我吗?”女人转身平静的看着他,上扬的眼尾中是深不见底的冷静。 “我当然爱你。” “不,你不爱我,你是在享受从我身上得到的其他东西,除了爱。”女人决绝转身,不再回头。 “夫人,夫人!”男人在后面追逐呼喊,但到了门口却怎么也迈不出脚。 男人沉着脸注视女人走远的背景,眼底浮上阴郁,等身影彻底消失,他觉得心底又燥又闷,呼吸声越来越重。 “嘭——” 男人踹翻一个花瓶心底还是不痛快。 钱夫人在a市有自己的公司,主要做护肤品,发展很好。 她走进公司,秘书很快过来。 第53章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钱夫人坐下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档。 “老板,钱先生近一周一直在出差,小少爷出事那天是急忙结束出差飞回来的,剧院前方我们仔细查探过,没有人为的痕迹,从警方那拿到的监控也很正常。” 意思是这一切极有可能是一场意外。 钱夫人不信,有钱先生搅在其中这一切绝不是意外。 一场车祸,先撞后拖拉,然后司机也死亡,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她揉了揉眉心,道:“查查钱泽钧的那个男朋友,他的尸体在剧院地下室找到的,目前在警局,查一下他的死因,仔细一些。” 半个月前她很忙,忽略了乐栖,听说那时候乐栖和钱泽钧因为那个男朋友的事吵架了,后来心情不好出去散心。 现在乐栖和那个男朋友都没了,她觉得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 第36章 脑后的小揪揪 钱夫人挥手让秘书出去,疲惫的后靠。 要是让她知道这两人的死都和钱正德有关,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渣。 她平静两秒,从抽屉拿出拿出一个小型的陶瓷挂件,是一个q版人偶,有些磨损,看起来有几年了,人偶和钱先生有些像但不是他。 如果见过钱先生的弟弟就会发现这个人偶和他有七分像。 女人用力握住挂件,感受着它在手心的触感,闭了闭眼,钱正良你这死鬼,死那么早干什么,要是你还在我就不用这么撑着了。 现在你走了,儿子也走了,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好累啊。 “咚咚咚” “进来。”钱夫人坐直身体,以为是秘书来送报表没想到是一个特别的人。 女人蹭的一下站起来:“淮老板,您怎么来这找我了,要是有事可以直接约我,我去见您。” 想起他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连忙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 淮初接过,平和的说:“没事,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东西的,你不是在查小儿子的事吗?” 他递过去一只录音笔:“里面的内容或许对你有帮助。” 东西送到淮初就转身离开。 女人坐回去观察录音笔,心一颤。 和乐栖房间里的那只有些像。 她赶忙连上耳机打开录音笔。 录音笔很干净,里面只有两段录音,标着1和2。 她打开一段录音,耐心听下去,前十七分钟都是“沙沙沙”的噪音,之后才出现其他声音。 “泽钧,你一定要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就算录音后的声音会失真,女人还是一下就听出来这个是钱先生的声音。 女人把录音笔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凝神细听。 “我会跟张怀序结婚。”这是继子钱泽钧的声音。 “不行,两个男人搞在一起算什么样子!” “爸,帝国已经成立九十年了,民政局都允许男性和男性结婚,你为什么这么古板,我是一定会和他结婚的,我只喜欢他。” “你要是和他结婚你就给我滚出钱家,以后钱家的公司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 “泽钧,你还年轻,年轻人总是冲动,等再过几年你会明白没有什么东西会比权利和财富更重要,你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钱先生还在说:“你现在为了所谓爱的人放弃钱家继承权,等到你在社会受挫而你的爱人却不能帮你时你会怨恨他。” “再过几年,等你年纪大了,每逢过节过年看到其他家庭小孩绕膝其乐融融,你会羡慕,你会嫉妒,你还会怨憎让你断后的爱人。” “物质都不能保证,仅靠精神上的爱能走到长远吗?” “不能,你们只会徒生怨念,这些你都想过吗?” “爸,我” “你要想清楚,你们两个在一起没人会祝福你们,我和夫人不会,你的弟弟更不会,甚至你的弟弟还会怨恨你,你到时候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 “你这段时间没少和乐栖吵架吧,你应该知道他的态度了,在爱人和亲弟弟之间你还要犹豫吗?” “乐栖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一年?两年?还是十年?甚至更久?泽钧,你的弟弟不能接受他有个男嫂子,你准备怎么去和他沟通?” “” 录音内两人沉默,长达五分钟后钱泽钧说话了,声音沙哑又断断续续。 “我答应过他,不会主动跟他提分手。” 意思是他妥协了。 然后又是几秒钟的沉默,女人看了下进度条,快结束了。 在还剩二十秒时,钱先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不好提,我来想办法。” 录音结束。 女人迫不及待的点开第二个录音。 这个录音相较前一个二十七分钟的来说异常的短,只有两分钟。 录音开始很快就出现了声音。 “你把这个药放进他喝的水里,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依旧是钱先生的声音。 “” 对面没有说话,是一阵杂音,可以判断那人动了。 “你放心,这个药我专门弄来的,溶水后查都查不出来,就算查那个人也只能查到是心脏病的原因,他恰好有心脏病,那天还要外出,到时候发作正好在外面,查不到你身上,一切都刚刚好。” 第54章 “你小心一些,一定要让他把药吃了。” “事成之后尾款老样子,如果有其他事我会再通知你。” “那么多人里我只信你,不要让我谁!” 录音戛然而止,看来是被发现了,不得不匆匆离开。 录音笔显示屏上的进度条不再动弹,很快屏幕熄灭,小小的屏幕变得全黑,默默地印出女人扭曲的五官。 女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攥成了拳头,用力到指间发白。 钱!正!德! 你!个!畜!生! 女人冷静下来后联系了钱泽钧,约他出来见面,钱泽钧正好有找她有事,便把时间约在一个小时后,地点在离她的公司不远的咖啡厅。 “你先说吧。”女人放下包,对走过来的服务业摇了摇手,认真注视着对面的男人。 长的真快啊,当初连她腰都不到的小男孩现在已经长大这么大了。 不过 她想起一个小时前听到的两个录音,内心复杂,要是和她想的一样,那这个男人和他父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住,还为此和乐栖争吵,害得乐栖出门散心然后遇害,废物! “m a迟阿姨。” 钱夫人姓迟。 钱泽钧吐出一个音后又改口,他比女人来的早,面前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半。 这几天他应该过的很不好,脸色苍白,眼下乌青,脸颊两侧凹陷,看着一点精气都没有。 女人肤质很好,两天面对面,瞧着像一辈人,再夸张些,说钱泽钧是长的有些着急的哥哥都有人信。 但钱泽钧也就比钱乐栖打三岁而已。 之前在钱家,他是和乐栖一起叫自己妈妈的,现在 女人一时无言,心里五味杂陈。 女人垂下眼:“你说找我是什么事?” 钱泽钧说话有些无力,他递给女人一个东西:“我在乐栖房间找到一件东西,想着是或许您忘记带走,就给您送过来了。” 是一个挂件。 两个小人,一大一小,大的是她,小的是钱乐栖。 挂件的小人栩栩如生,眼睛和衣服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宝石,底座还能打开,里面是她和乐栖的合照。 她离开钱家时东西都是自己收拾的,又走得急,漏下一两个很正常。 此时看到这个挂件,女人一下子红了眼眶,这个不只单单是挂件,还是她送给儿子的成年礼物。 她指间颤抖的接过,眉眼温柔的多看了两眼才收回进去,控制住自己即将奔涌的情感,尽量冷静开口。 “泽钧,这个不知道你见没见过。” 没等他回答,她把黑色录音笔推过去。 “这是?”男人面露疑惑。 “这是乐栖录音笔,里面有两个录音,你回去听一下。”女人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情,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 录音笔直接给他,她不怕钱泽钧直接毁灭证据是一方面。 这种重要的证据她怎么可能不多备份几个。 另一方面,被害死和间接害死的都是他最爱的人,她并不觉得钱泽钧会为了和他爸那点血缘关系就帮那个男人隐瞒。 要知道钱泽钧为了男朋友可是连钱乐栖都警告过的。 朝夕相处的弟弟都这样,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自然更是如此。 “录音?”钱泽钧看向女人。 “对,录音,你回去听,避着你父亲。”女人给完东西就要走,“以后若要见我打之前那个电话就行。” 女人说完匆匆离开,秘书查了钱泽钧的男朋友张怀序,说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录音里也提到了,很有可能张怀序的死和钱正德也脱不了干系。 儿子的死极有可能是因为钱正德,现在张怀序的死也是因为他。 她要找到证据,就算不能捶死钱正德也要让他脱层皮。 女人来得急去的也急,很快就没了身影。 在女人离开后,钱泽钧慢悠悠喝了口咖啡,脸上哪还有疑惑和迷茫,兴味一闪而过,然后尽是凝重。 “兜兜转转又回到我手上了啊。”钱泽钧低声喃喃,无人听到。 兴味的语气凝重的表情一点也不相配。 “咚咚” 一阵沉闷的声响惊醒了男人,他放下咖啡,努力打起精神抬头。 一个漂亮的男人站在桌边。 对方脑后的小揪揪让他平添几分柔和,看起来不那么拒人千里。 “你是”他没见过对方。 “钱泽钧先生,对吗?”淮初道,见他点头,淮初顺势坐在他的对面。 “我是来找你的,钱先生。”淮初垂眼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笑道,“录音笔又回到了你这里。” 第37章 淮初:顺手的事 淮初认真的观察钱泽钧的表情,很可惜,没有什么变化。 “你知道这个录音笔?”男人露出合理的惊讶。 “对,是我给迟女士的。”淮初十指交叉,饶有兴趣的看着钱泽钧,“警察叔叔说是落在张怀序身旁的。” 钱泽钧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 淮初直接挑明:“钱先生看起来面色不好。” “这几日突闻噩耗,打击太大。”男人咳了一声,虚弱的回答。 “那钱先生是在为张怀序先生伤神还是在为钱乐栖先生痛心?” 第55章 淮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带着逼人的气势。 “或是二者都有?” “还是只是做出一副伤心难捱的样子来掩人耳目呢?” “你什么意思,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钱泽钧脸色不悦,颇有种想起身走人的样子。 “那我换个问题。”淮初坐起身体,气势一收,随意道,“钱泽钧先生,张怀序和钱乐栖到底怎么死的你难道真的毫不知情吗?” “或者说你认为这些都是钱正德的原因?” 这些话说完,淮初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谈论天色一样。 却压的钱泽钧出了一身冷汗。 “你” 他心底不安面色不变,镇定而愤怒,“你到是什么人,胡说八道是会遭报应的。” 淮初没有回答,深而黑的眼眸无声的注视着他,他慌乱站起身,一不留神录音笔从他手中滑落。 “啊,钱先生不要紧张,咱俩谁会遭报应可说不定。”淮初浅浅一笑。 在他的注视下钱泽钧竟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任由对方靠近。 “我来是给你带句话,钱乐栖希望你能原谅他,钱先生这么慷慨大方的人一定不会吝啬于一句话吧。” “我没有怪过他”钱泽钧声音下意识提高,有些底气不足的意味。 “有了你这句话,钱乐栖应该能安心了。”淮初打断他,把手中的录音笔举到他面前,“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钱先生还是珍惜吧,不要再丢了。” 话落,淮初松开手,转身离开。 “期待下次见面,钱泽钧先生。” 男人慌忙接住录音笔,听到空中淮初留下的一句话,心中乱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钱泽钧握住录音笔追出去,发现仅一门之隔对方就消失了,而刚刚任由两人争吵都没有反应的客人,因为他的一嗓子现在全看了过来。 那些人的眼神仿佛和淮初的瞳眸在一瞬间重合,男人心慌又不安,握住录音笔夺门而出。 离开咖啡厅的淮初没有回公寓,他在街上逛了逛,在想钱乐栖的死应该从哪些人开始查。 钱乐栖那小孩身上的功德又厚又纯,品质太好,他既然拿了就顺便帮他查查死因吧。 黄昏落日,钱家别墅。 钱正德放下文件,按了按酸痛的肩颈,他自从和钱夫人吵了一架后就无心去公司,这几天一直是在家办公,公司有什么事也是线上解决。 因为那天钱夫人走时给他留一个东西,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没有签字,一直在假装忽视它,却又自虐似的把它放在了自己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他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和他的婚姻有这么失败吗? 天色暗的很快,屋内没有开灯,男人回神揉了揉眉心,准备起身开灯。 “啪嗒——” 灯闪了闪然后熄灭。 钱正德皱眉,管家怎么回事,连灯坏了都不知道换吗。 又按了几下,啪嗒声连续响起,但灯就是不亮,他嘀嘀咕咕几句,放弃了开灯的想法。 算了,暗着就暗着吧,夫人又不在,灯开不开有什么区别。 一阵凉风吹过,钱正德缩了下脖子,他走到床边一摸,玻璃窗是锁死的,那风从哪吹过来的。 “哈”一道笑声,是小女孩清亮的声音。 钱正德绷紧脊背,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回头,用力扣住窗户开关。 平日是顺滑的窗户此时怎么也打不开,他开始动作还很轻,慢慢地没了耐心,握紧拳头用力捶打玻璃,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嘭嘭嘭——” 声音很闷,听着就疼,但男人丝毫不在意,只想砸破窗户从这里逃出去。 “钱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么不欢迎我吗?”淮初淡声说道,同时也打断了他的动作。 钱正德停止捶打,扶着窗户没有动。 淮初不客气的坐在原本钱正德的位置上,翘起r腿,一只手支着脑袋,懒懒道:“背对着客人就是钱家的待客之道吗?” 男人转身,猛地和一对红色的圆点眼睛对上,吓得他后退一步,后背撞在玻璃上,力道不比刚刚的动静小。 “芋圆,你吓到钱先生了,回来。”淮初虽然这样说,但没有强制召回她。 芋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钱正德看了两秒,突然孩子气的开口:“你身上好臭啊,一定干了不少坏事吧。” “芋圆不要这么没礼貌,回来。”这次芋圆才慢悠悠的飞回淮初身边。 黑暗中钱正德的脸色变了又变,阴沉的盯着那一人一纸。 没有灯,淮初却十分精准地和钱正德的眼神对上。 “又是你。”钱正德咬了咬牙,这个男人很怪,上次在灵堂见了一面后他就晕倒了,醒来时听管家说孟总和他带来的人已经离开了。 “好久不见钱先生。”淮初坐正身体,双手交叠放在桌面,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你来找我做什么。”钱正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问他怎么进来的已经晚了,重要的是他到底要干什么。 上次在灵堂说的话就够奇怪了,现在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家,他还是孟祈年的人,难不成是孟家要做什么? “这次和钱乐栖小少爷没关系。”淮初缓缓道。 第56章 钱正德没有放松,不是为了钱乐栖那就是为了别人,但经他手的人不少,他想不出来是为了谁。 “是有两位先生托我来看看您。”淮初一句一顿,像是在给男人思考的时间,又像是在拉长男人的刑时。 “是哪两位?” 突然想到什么,钱正德的心猛然跳动起来。 两位? 为什么恰巧是两位? 一个是张怀序,那还有一个是谁? 那个人? 不不会是那个人。 他都死了十几年,要来早就来了,那人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钱正德安慰自己,后背却悄然湿透。 就在这时,淮初凉凉的声音响起,激得钱正德一个冷颤。 “两位您都认识,一位姓张,另一位很巧,和您一个姓,钱。” “一个姓”三个字一出,钱正德瞳孔紧缩,神情有种压不住的恐慌。 是他,是他,他来报复我了! 不,不对,世上那么多姓钱的,这么久一定是他了! 淮初没有给他思索的时间,紧接着就说:“更巧的是他还和您有同一双父母,叫钱正良。” “虽然过世多年,但你这个做哥哥的应该没有忘记他吧。” 确定是他后钱正德倒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心里反而镇定了下来。 就算是他又怎么样,一个死人还能斗得过活人不成。 钱正德靠在窗沿上,神情放松下来:“当然没有,他可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啊。” 也是他曾经最嫉妒的人。 不过现在他还活着,而那人已经死了十九年,死的透透的了。 “那就好。”淮初不在意他极速转变的态度,满意点头后话锋突转,“钱先生如此放松自得,是对我的到来早做了准备吧,不如拿出来让我瞧瞧,不然我直接离开可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钱正德收起笑意,面露严肃,尝试拿回谈话主导权:“发现得倒是快。” 在灵堂晕倒醒来后他就联系了一个大师,在书房布置了一番,以防灵堂的意外再次出现。 刚刚他出现的太过突然,自己一时没想起来这一层布置。 现在自己还没说反被对方直接戳了出来了,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当着淮初的面启动开关。 那个大师说了,只要阵法一启动,不管对方是人是鬼,也不管对方有几年道行,统统都会被打至重伤。 用来对方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绰绰有余,今天就是报仇的时候! “钱先生都没想过隐藏,我当然发现得快。”淮初敷衍的勾了勾嘴角,“不过这些东西对我没用。”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钱正德面目狰狞,有种一定要至淮初于死地的感觉。 淮初冷眼看他,没有说话。 钱正良说钱正德是个伪善的小人,心胸狭隘,有仇必报,今日让他见识到了。 他静静等着钱正德口中的阵法启动,他要看看这个阵法和那个常旭的是不是一脉。 他这几日梦到了一些东西,他应该是认识黑大师的 在梦中他几次和黑家的人交手,次数多了就发现常旭的手段处处都透着黑家的痕迹,不知道这次的会是什么情况。 第38章 芋圆再次开饭 阵法启动,整个房间泛起一阵红光,是那种血腥的红,让人看着就会不舒服。 唔,精神污染,有点意思。 十分张扬,不知道实力是多少。 有点那种家族人看不起散修的高傲。 一旁的芋圆直接飞进去又飞出来。 嗯,实践证明,对付有点实力的大鬼也不行。 对方小鬼应该可以。 光芒一闪,红色的阵法将淮初和芋圆笼罩其中,阵法边缘探出一根根红色怨气凝成的触手,直直的朝淮初挥来。 那些触手短短几秒内就凝成了七八根,齐齐对向淮初。 钱正德这时候脚步不虚了,腿不软了,连脸上都有笑意了。 抽他!把这个奇怪的人揍一顿,把他的尸体当做今天的养料! 什么张怀序,什么钱正良,得罪了他一个都别想活! 但他高兴的太早了。 这些触手看着唬人,却在淮初一米外就停住了,然后被芋圆一口一根嘎嘣脆的给收入口中。 看着芋圆一哧溜一根,别说,看着还挺香。 淮初靠着椅背,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垂眼凝视他:“我说过了,这些对我没用。” 他来见钱正德不过是为了刺激他一番,让他心里崩溃,这样露出马脚能加快案件探查进度。 其次来看看这个阵法。 现在他看到了,阵法的气息和布阵方式都和梦中的黑家以及常旭的手法有相似之处,现在帝国会这些东西的人不多,这个阵法和常旭应该就是一脉的。 他还有其他收获。 钱夫人的那张奇怪冥币上的气息和这次阵法上的一模一样,看来黑家的活动范围挺广啊。 时间上和空间上都广。 那这个黑大师必然是要查下去的,不然对不起送来的这么多线索。 “钱先生不必惊慌,我说过了,只是替那两位先生来看看你而已。”淮初懒散的坐在椅子上,面上勾唇浅笑,肩上飘着一个黄色纸人。 他笑起来时如春风拂面,大大的抚慰了钱正德不安的内心。 第57章 阵法失效,刚刚还嚣张的钱正德此时收敛的气势,识时务的站在一边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个纸人就那么可怕,要是不请自来的那个人对自己动手,那他不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钱正德还是想活的,他咽了咽口水,心中虽然害怕但面上还是稳如老狗,一点都不让人看出来:“那你今天来是?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 那人图什么都行,只要不图自己的命。 “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可图的。”淮初赞同他。 钱正德这个人,钱比不上孟祈年,权也比不上孟祈年,他要想要这两者直接从孟祈年那拿就行。 抛开这两个,那就剩肉体了。 但钱正德年过五十,日子还过的声色犬马,底子都败光了,只剩一副肥胖油腻的躯壳,他要这个干什么,估计送给黑家人炼丹黑家人都会嫌弃。 整就一个社会废料。 听出淮初嫌弃之意的钱正德一哽,又不能反驳。 现在明眼人都知道闭嘴才能平安。 为了他的小命! “我很好奇钱先生书房中的这个阵法是谁帮忙布置的?”淮初语气散漫,似乎并不在意钱正德的回答。 钱正德现在可不敢不答,脑子一转就把“大师”给买了。 “是丁大师,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很有名的,是之前的一位友商推荐来的,具体姓名不清楚。” “丁?确定姓丁?”淮初再次翻起脑中仅有的记忆,数秒后无果。 行吧,又是一个他没听说过的天师。 跟黑家肯定有些关系。 “应该确定,我之前找人查过他,他以前接过的单子和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是真的,也都是这个名字。” 这点钱正德还是自信的,他一个钱家查个小小的天师还能被糊弄不成。 “联系方式。”淮初直接伸手朝他要。 看着淮初这松弛到理所应当的态度钱正德又是一噎,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咽下老实交代。 “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有丁大师的名片。”钱正德看着淮初的一举一动,想到现在的处境都怪丁大师的阵法不管用,他又开口。 “这个丁大师一个月只接四单,价高者得,我请他可是废了不少力气。” 他都没发现,他的话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就是说你是上赶着的冤大头?”淮初将钱正德的行为匹配上了一个词,但男人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词,黑暗中他都能看到男人扭曲的面庞。 那边的钱正德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多什么话,花了钱还被当成了冤大头,都可以算是人生污点了。 淮初不在乎他的心里活动,打量手中的名片。 黑色银纹,挺好看。 正反面内容一样,左边偏上印着丁大师三个字,然后下面是电话和卡号。 一看,嚯,这卡可真多,足足印了四个卡号,名片一半的空间都用来写卡号了。 这名片和孟祈年的比起来真掉价,还是孟祈年的名片好看大气。 看着这一串串的数字,淮初对这个丁大师有了初步印象——贪财。 搁几百年前,要是黑家人是这副小家子气的做派,黑家家主都不好意思认。 淮初几下电话后把名片放回远处,一抬眼看到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钱先生,迟女士这是要与您离婚?” “她怀疑乐栖的死与我有关,一心要跟我离婚。”对这件事钱正德没什么好隐藏的,直言不讳道:“钱乐栖是我的小儿子,我怎么会动手害他,我跟夫人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都不愿意相信我。” 说到最后,男人话里满是苦涩。 近二十年的同床共枕到最后只换来了一纸协议。 当年她不相信自己,现在她依旧不相信。 明明他才是陪她最久的人,可她心里永远住着一个人,别人怎么都挤不进去。 钱正良这个死人凭什么! “钱先生,钱乐栖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对于钱乐栖的身世淮初不感兴趣,但钱正良感兴趣,每次一放出来就嚷嚷着这件事,为了耳边的清静他决定问一嘴。 “这话什么意思,钱乐栖不是我儿子能是谁的?”对话进行到现在钱正德不心慌了,说话也变回原来的样子,“他要不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在那时候跟我夫人结婚。” 他是个男人,虽然玩的花但不代表他不在乎名声。 如果没有确定钱乐栖的身份,他那时候跟夫人结婚是为了什么,为了喜当爹?为了带绿帽? 闹呢! “这么说你做过亲子鉴定?”淮初又问。 “这个没有,不过我确定钱乐栖是我的儿子。”钱正德说的坦坦荡荡,很是笃定。 淮初:“当初迟女士与你结婚是因为钱乐栖?” “算是吧。”钱正德道。 他夫人能与他结婚自然是喜欢他的,就算为了儿子,那儿子的份量一定没有他重。 钱正德给自己洗脑完毕后突然想到什么,迫不及待的问:“你问这么多是因为钱正良?” 见淮初不说话,钱正德懂了,不由得嘲讽一笑。 “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活着的时候压我一头,死了还想让我给他养儿子?做人做不明白他做鬼也做不明白啊哈哈哈哈” 他和钱正良可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当初能对他痛下杀手,如今就不可能给他养儿子。 第58章 淮初见男人的反应知道今天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没做亲子鉴定,钱正德的话不能全信,那钱乐栖的事就只有迟女士知道了。 淮初敲下桌面拉回钱正德的注意:“我知道了,不过你这么确定钱乐栖是你的儿子不会是迟女士告诉你的吧。” “”钱正德沉默。 “还真是啊。” 淮初往后一靠,抱臂看他:“你不是个商人吗?别人随便的一句话你就信了?” 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就这害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是自己儿子。 一番对话在钱正德心中激起千帆浪,但最后还是对自己夫人的信任占了上风。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夫人,我夫人没必要为了钱正良来骗我。” 淮初好笑的看着他,听听,听听这话,说出来不搞笑吗。 他不准备点醒这个异常信任夫人的男人:“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再见。” “哦对,再确定一下,钱乐栖和张怀序是你杀的吗?” “不是!一个是我儿子,一个对我没有威胁我杀他干什么!”男人反应很激烈。 话落,书房的灯突然全部打开,刺目的灯光让钱正德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书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原本坐在书桌后的年轻人小时不见,只有空荡荡的椅子无声凝立。 他看向窗外,夜色降临,天已经完全黑了。 钱泽钧从咖啡厅回来后一直没打开录音笔,现在到了晚上,黑暗的夜色能给他这种人难以想象的安全感。 他坐在桌前,面色古怪的凝视录音笔。 没想到张怀序听完竟然还把录音机随身携带,更没想到死了半个月了录音笔还能被警察在尸体旁找到。 听还是不听? 这支录音笔是他从钱乐栖房间拿走的,他只知道这里面有爸爸对张怀序动手的证据,但他从没听过。 犹豫间,他想起了咖啡厅中那个奇怪男人咄咄逼人的问话。 第39章 对不起宝宝,我没忍住 [张怀序和钱乐栖到底怎么死的你难道真的毫不知情吗?] [或者说你认为这些都是钱正德的原因?] 都是钱正德的原因! 钱泽钧在内心大喊,似在回答问题,也似在说服自己。 怀序的事他不知道。 乐栖的事是意外。 是这样,都和他无关。 都和他无关 钱泽钧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对自己说。 和自己无关,都和自己无关。 好像这样一直重复就能真的把他摘出来一样。 可事实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他知道爸爸要对张怀序动手,知道乐栖听到了爸爸密谋的过程且有录音,知道爸爸心疼乐栖只是对他盯的很紧,不让乐栖有机会把录音送出去,也知道爸爸在二十年前杀害了一个人。 二十年前他销毁了一切可以指证他的东西,二十年后的现在,他却任由乐栖拿着录音,从没有要去销毁录音的倾向。 有人说过,当一个罪犯犯罪却没有被抓住时,他一定会二次犯罪。 他知道的,他的父亲小气虚伪,会用尽一切手段除去他看不顺眼的人。 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疯子。 而他作为父亲的儿子,遗传了他的基因,他也是个疯子。 钱泽钧捂住脸,逃避数秒后他还是打开了录音。 第一个录音响起,是他和父亲谈论自己的男朋友张怀序。 谈论的结果是他放弃了他。 平静的听完,他打开第二个录音。 “下药”“心脏病”“发作”“尾款” 录音结束。 突然,男人猛地站起来,双目赤红,“嘭”的一下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掉在地,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 他撑着桌子,面目狰狞,嘴里发出嗬嗬的怒声。 捏着桌沿的手臂青筋暴起,他接近崩溃却又无可奈何。 “泽钧,你做什么?” 钱泽钧瞬间转身,是他的父亲钱正德,他正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 钱泽钧压住怒气,平稳声调:“爸,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就算再克制,眼中的红还是彰显着他最真实的心理。 “刚来,听到了最后一点。”男人面不改色的注视着儿子,装作慈父般笑着回答。 钱泽钧躲开他要拍上自己肩膀的手质问他:“既然听到了,那请爸告诉我您当时是在和谁说话?下药又是对谁?” 钱正德没有回答:“泽钧,乖儿子,告诉我,这个录音是谁给你的。” 男人笑着,神情不怒自威,语气中是常年压着钱泽钧的严厉。 “爸,你先回答我!”钱泽钧压住心底多年的恐惧,朝他大吼。 “你心底不是有答案了吗,还问我做什么。”钱正德对于儿子的态度一点儿也不生气,语气玩味,甚至对于儿子表露出来的被恸和愤怒还有些想笑。 他平时虽然忙,与大儿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他的这个儿子和他是一路人,喜爱权势,不择手段。 是骨子里泛着臭味的。 现在搁他老子面前装什么装。 说来真巧,他年轻时天赋不如弟弟,他的大儿子现在经商天赋也不如弟弟。 但又都爱钱爱权。 钱泽钧定想要钱氏和夫人手中的公司。 第59章 可钱泽钧的男朋友会让他这个儿子在钱氏继承上失去竞争力。 这样一捋,钱乐栖和张怀序对他来说可是两个大阻碍啊。 他当年为了钱氏能杀害钱正良,他这个儿子为了钱氏和夫人的公司未必不会对这两人痛下杀手。 他当初是下令要下药,但他后来又取消了,可张怀序还是死了,这么说凶手到底是谁呢。 还有钱乐栖,他可没有动手,但也死了,凶手又是谁呢? 钱正德看着这个儿子越想笑容越大。 “爸,你只让怀序提出分手就行,为什么要害死他。”钱泽钧像是个被困在笼中的怒狮,生气又伤不到人。 “泽钧,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做?”钱正德慢悠悠的道,像在看一个生气的小玩意,一点都没有放在眼中。 钱泽钧僵住。 男人眼中的情绪太多,视线太强,像是把他所有的想法都看穿了,把他全部的污秽面都拿到阳光下审视,让他如芒在背。 “这个录音笔不是你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钱正德记得它,是钱乐栖的东西,他知道当天就要销毁的,可一晃神就忘记了,现在重新看到才记起当初的想法。 真是麻烦,当时要是销毁了就没这么多事。 钱泽钧冷笑,到了如此地步撕破脸就撕破吧:“这是迟阿姨送给我的,想必迟阿姨那里还有不少备份,爸是要去找迟阿姨吗?” 竟然让夫人知道了,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了,钱正德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不好办了。 夫人最近因为钱乐栖的事有点魔怔了。 别说是生前和钱乐栖有些矛盾的张怀序被她查了个彻底,就连当天剧院门口有关的路人都被她调查了一番。 现在要是知道这个录音,不就更怀疑自己了。 “爸这么有本事一定也不会把这件事看在眼里吧。”钱泽钧冷嘲。 钱正德收起笑容,瞥他一眼:“你下周来总公司报告,不是有野心吗,那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说完拿起录音笔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夫人知道了这件事那这婚是非离不可了,但在这之前 钱正德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目送男人离开,钱泽钧收起表情,目光幽深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去总公司,这是要培养他的意思。 也是,现在就剩他一个儿子了,不培养自己还能培养谁呢。 至于乐栖,说不愧疚是假的。 他对自己来说虽然是阻碍,自己也想过要除掉他,但他最后还是犹豫了,改为将他逼出钱家,等过一段时间他彻底掌控钱氏,乐栖依旧是钱家最宠爱的小少爷。 可计划出错,乐栖去世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钱泽钧握紧拳头低语,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坚毅。 乐栖,不管你怪不怪哥哥,哥哥还是会把剩下的计划完成。 公寓。 淮初将他拼凑起来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钱乐栖。 “所以我的录音笔是哥哥送给嫂子的,和我的那些争吵也是故意的,我和嫂子的死跟他也有关系” 钱乐栖说到后面开始哽咽,不敢相信。 哥哥以前是很爱他的,在家里爸爸妈妈都很忙,每次都是哥哥照顾他,可现在却告诉他,凶手也是他的哥哥。 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呢。 淮初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自己先出去,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发泄一下。 他出门发现孟祈年正站在门口等他。 男人一言不发地拉着他回主卧,一进门就掐着他的腰把他抵在了门上,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最后深深的吻在唇上。 男人很高,这个姿势他不仅要仰头还要踮起脚才能接住他的吻。 “唔不亲了孟祈年我嘴疼” 没过几秒,淮初难受的哼哼,说出的话也一节一节的。 男人听话的放开,垂眸看向他。 淮初漂亮的眼睛被亲的雾蒙蒙的,唇瓣被揉的有些狠,圆润的唇珠突出,粉嫩嫩的,看得男人喉结动了动。 在淮初要说话的前一刻,他低头咬上了淮初的唇角。 “别咬” 淮初眼睛里都是泪水,被亲的说话都哑哑的,两个字说得跟撒娇似的。 “对不起宝宝,你太好看了,我没忍住。”男人道歉但不悔改,贴着淮初的面颊蹭了蹭,又道。 “宝宝,你这几天太忙了,每天我都见不到你的人影,亲不到就算了看都看不到,你要补偿我。” 男人说的太委屈,听得淮初认真反思后道:“这几天我在查钱乐栖的事情,估计还有个两三天就结束了,等结束了我就补偿你好不好。” “宝宝要怎么补偿我?”孟祈年捏着淮初的手,然后在他软软的脸上轻咬一口,卡在淮初拒绝前松开。 虽然男人已经松开,但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的淮初觉得脸上还残留着被咬的感觉,可男人已经松开了,他不能再说什么。 “怎么补偿啊宝宝。”最后两个人被男人喊得像含在舌尖,听得淮初脸热。 “宝宝你害羞了。”孟祈年贴了贴淮初发热的脸颊,轻笑,“宝宝的感情越来越丰富了,所以宝宝准备怎么补偿我。” 话题又回到最初,淮初觉得他现在不止脸热,连眼睛都是热的。 第60章 “补偿你可以随便亲我”他听到男人说什么亲的,淮初脑子晕乎乎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还征求男人的意见,“可以吗” 当然可以。 孟祈年想的就是这样,但他不可能这么回答,趁现在淮初迷糊,他不为自己多谋点福利都说不过去。 “咚咚咚” 第40章 宝宝没事,门外有人,我们轻点 突兀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也拉回了淮初的理智,他推了推孟祈年,忍住羞意:“有人来了唔。x” 还没说完孟祈年又亲了上来。 这次男人亲得比之前急。 身后是不断响起的敲门声,身前是把自己压在门上亲的孟祈年,淮初心越跳越快。 鬼魂体按理来说是可以直接穿墙的,但公寓里的鬼在淮初的要求下没有穿过墙,每次进门前还敲门,可他现在还是慌。 “宝宝没事的,门外是钱乐栖。”孟祈年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外面没人一样。 淮初当然知道门外是钱乐栖,但现在是门外是谁的问题吗,是问外有人还要进来的问题。 “唔孟祈年他找我有事”淮初的心砰砰跳,渐渐的和敲门声重合起来,声音大得他有些分不清心跳声和敲门声。 “宝宝又欠我一个吻。”孟祈年放开他,示意他站到一旁自己开门。 “淮老板你的嘴唇”钱乐栖说话轻轻的,眼睛在淮初和孟祈年两人间乱看。 “有些上火没事的,钱小少爷来是有什么事吗?”孟祈年替淮初回答,说的面不改色,钱乐栖看了眼男人的表情不敢再说这个话题,立马说出自己的来意。 “淮老板,我能不能间哥哥一面?”他想清楚了,还是想去当面问一问。 他不是不相信淮老板,他只是只是不死心,对,只是对哥哥不死心而已。 他以前的哥哥很好的。 “可以,见过面后你应该也放心了,之后大概率可以正常投胎。”淮初答应。 “嗯,见面问几个问题后我就去投胎,不会儿再麻烦淮老板了,我要支付的报酬”钱乐栖掐着手指问道。 “等你要去投胎时我会自取,不用担心。” 第二日的a市突然降温,还刮起了了冷风。 要入秋了。 还是上次的咖啡厅,钱泽钧来到二楼的包厢,包厢内只有一个女人,他坐到女人对面歉意道:“不好意思迟阿姨,我来晚了。” 女人不在意的摆摆手,把桌上的菜单推过去:“没事,我也刚来,看看喝什么。” 点的东西都上来后,两人进去正题。 “录音听过了吧。”女人搅了搅咖啡中的方糖,问道。 “您有什么打算。”钱泽钧不答反问。 他有想法,但不能表现的太急,迟阿姨为了乐栖什么都能做,现在他要等着对方先说。 “钱正德是杀害张怀序的凶手,钱乐栖是无辜的。”女人说出一个真相,然后紧紧盯着钱泽钧的表情。 他面色沉了下来,眼眸下垂:“我知道。” 他说的话很轻,但女人看出来了,他还是很在意张怀序的,既然这样那就可以合作。 “你知道的,我只有乐栖这一个孩子,以前是,以后也是。”女人捏紧杯把,“乐栖出意外,一定是钱正德干的,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满含恨意。 “我理解您,在知道怀序出事的真相时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但您知道,他是我父亲,而且我现在没有能力反抗他。” “泽钧,你一向疼爱乐栖,张怀序也现在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若没有想法今天就不会来赴您的约。”从开始谈话起就一直低着头的钱泽钧目光如炬的看着女人。 “你直说就好,不用遮遮掩掩。”女人微微蹙眉,这对父子都是一样的虚伪,让她不喜。 “我想和您合作。”钱泽钧认真道。 “怎么说。”女人摩挲着杯沿,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看来他心底已经有了计划。 钱泽钧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您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文件页数不多,四张纸,上面密密麻麻是钱正德以前做过的肮脏事和一些证据,时间紧急,部分证据有些长促显得力度不够,但他们有时间打磨。 女人对这份文件很满意,他需要重新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x“迟阿姨,怎么样?”钱泽钧问。 “很全面。”女人缓慢回答。 全面到钱正德必进去的地步。 “那就好。”钱泽钧露出进门来第一个笑容。 他又道:“迟阿姨,还有一件事我没同您说。” 他面色凝重,似要说什么秘密。 “咯吱——” 两人扭头看向发出声响的包厢门。 奇怪的是门是关着的怎么会出声呢。 确认没有人后两人又回到之前的话题。 此时包厢的另一角,淮初、孟祈年和钱乐栖站在角落看着那两人。 为什么会有孟祈年,因为这个男人非要来,说什么今天公司没事,他要陪男朋友一整天,男朋友去哪他去哪。 于是,在进包厢时淮初给他和孟祈年两人贴了张空气符,只要动静不大其他人就会忽略他们,只当没人。 刚刚的“咯吱——”声就是两人进门不小心动静大了,幸好当时是钱乐栖关门,他们两人走的快,没被包厢的人发现。 第61章 三天站在一起,淮初在中间,孟祈年站在他的右边紧握着他的手,钱乐栖则是在他的左边。 “钱小少爷,你现在可以见见迟女士。”淮初看着那边洽谈的两人提议。 钱乐栖扭头看一眼淮初,一不下心和孟祈年对上了眼,想到昨天在主卧看到的眼神,吓得他立马把头扭回来:“不了,我们等一等。” 淮初注意到钱乐栖的动作,瞥一眼男人,结果男人把他的手捏得更紧了,面无表情的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干。 “其实我与母亲关系并不是很深她经常不在家,所以”钱乐栖吞吞吐吐,说了两句闭上了嘴。 他不说,其他两人自然不会细问。 钱乐栖看着与钱泽钧交流的母亲,她言语中全是对自己的维护和爱,心中酸涩,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但他还是沉默着等两人聊完。 那两人离开时淮初让芋圆偷偷把钱泽钧的东西留下了一个,现在只等钱泽钧回来找东西时现身。 没过几分钟,包厢门打开,是钱泽钧。 他走回座位上翻找,落下的文件很明显的放在位置上。 奇怪,他刚刚怎么就没看到? “哥哥。” 钱泽钧僵住,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这个声音他很熟悉,不可能会忘。 他捏住文件的手指用力,背对着来人没有说话。 不会的,乐栖已经去世了,身后的人不会是他。 “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转过身吗?”钱乐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日常和钱泽钧说话时的软意。 钱泽钧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钱乐栖,只有钱乐栖跟他说话会最后一个字的音上飘,跟撒娇似的。 “哥哥,你,你转过身来好不好,你,你不想见我吗”钱乐栖声音带着哭腔,他来了哥哥却不愿意见他,他好难过,为什么浑身都在痛啊。 “钱先生,钱小少爷继续哭下去就要魂飞魄散了。”淮初冷冷的声音响起,一下子振醒了钱泽钧。 他猛的转身。 他看不见鬼魂的眼泪,但能看见成为鬼魂的弟弟,他面部的灵魂在逸散。 “乐栖,不要哭了。”他想抚去弟弟的眼泪,手却穿体而过。 看到这个情况,男人抿了抿唇,放下了手。 又勾唇亲笑:“乐栖想问什么。” 钱乐栖停止了哭泣。 是他熟悉的笑容,哥哥还是疼爱他的。 “哥哥,你想过要杀了我是吗?”钱乐栖笑着问,脸上是钱泽钧常见的乖巧笑容。 “是。”钱泽钧收起笑意,面无表情,他回答的艰难,但还是承认了。 乐栖,我是有过一瞬间的念头,但我没有想过要动手。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乐栖已经死了,他也做过不可挽回的错事,与其让他对自己心存希望不如对自己彻底死心。 “那哥哥你知道嫂子的死是因为父亲吗?” “知道。”钱泽钧又承认了。 钱乐栖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不会的,他的哥哥不是这样的人,把他的哥哥还给他。 “乐栖别哭,我是个烂人,但你很好,不值得为我落眼泪。”钱泽钧说得很轻很温柔,让钱乐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哥哥。 他忍住泪意,再度开口时说:“我要去投胎了,以后我不会是你的弟弟,你也不会是我的哥哥。” 说完转头示意淮初可以离开了,身影消失的前一秒空气中传来钱乐栖的声音。 “哥哥珍重。” 顿时钱泽钧失力的坐到位置上,他仰头捂住眼睛,他的弟弟,他的乐栖到死对自己还是这么好。 乐栖再等等,哥哥会给你报仇的。 别墅。 钱乐栖去投胎了,之后淮初感觉到那两个灵魂也差不多可以去投胎了。 他不理解,钱正良和钱乐栖是因为执念快消了所以投胎,那张怀序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仨的灵魂还绑在一起不成。 不理解就不去想,只要把三个灵魂送走就行。 黄昏前淮初陆续送走两个灵魂,钱乐栖案件也快明了,只是还有一些小问题。 第41章 睡的好好的,男朋友发烫怎么办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张怀序的死和钱泽钧钱正德有关。 钱泽钧原本是想帮张怀序的,所以偷偷把钱乐栖的录音匿名寄给了张怀序,但后来张怀序还是死了。 赵秉川昨天来找他,说张怀序的死因查出来了,是心脏病发作,这说明钱正德的药还是下了,可钱正德说人不是他杀的,所以中间又经谁的手了呢。 还有钱乐栖,钱泽钧和钱正德都说人不是他们杀的,先不说两人有没有撒谎,排除他们还剩一个嫌疑人——钱正良。 现在淮初要趁钱正良投胎前去问清楚。 客房,灵魂体状态的钱正良站在窗边,窗帘是拉着的,太阳也落山了,柔和的阳光照不到屋内。 “你有问题要问我吧。”钱正良转身看向进来的淮初。 啪嗒—— 灯打开了,淮初看清了钱正良的状态。 很透很轻,像是要飘走了。 “我感觉自己要去投胎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许是知道钱正德即将落网,钱正良此时心态好的一批,整个人看着都阳光不少,不再那么阴暗了。 第62章 “钱乐栖是你顶着钱正德的身体杀的,对不对。”淮初直接问。 “你是来问这些的啊。”钱正良笑了笑,“既然要走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吧。” “没错,钱乐栖是我顶着他的身体杀的。” “他想过要杀钱乐栖但最后心软了,真可笑啊,当初对我动手的时候没有心软,现在却心软了,我能答应吗?” “当然不能。” “现在可是由我和他共同掌握着他的身体,他想心软没经过我的同意怎么行呢。” “所以我帮他完成他最初的计划,雇佣司机杀死钱乐栖。” 钱正良说的很平静没有上次在灵堂时的歇斯底里,他平静的仿佛在讲故事而不是在叙述自己的事。 “你既然问了钱乐栖的事也想知道张怀序的事吧。”没等淮初再次开口,他自顾自继续说。 “张怀序的事我没动手,但有一个人掺和到了其中,就是他的男朋友钱泽钧,没想到吧。” “他不愧是钱正德的儿子,心是一样的黑,这时候我就要说钱正德了,人越老胆子还小了,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果断。” “钱正德让人给张怀序下药,伪装成心脏病发作的样子,但他有心软了,通知那个人不要动手,可笑的是这个通知被钱泽钧拦下了,然后钱泽钧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结果是张怀序也死了。” “哈哈哈哈哈,可笑吧,钱家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那你知道钱乐栖是你的儿子后,你对于当初的行为怎么想的。”淮初打断他。 虽然没人能证明,但钱乐栖大概率是钱正良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钱正良大笑,“我说了,钱家没一个好东西,我也姓钱。”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魂体乱颤。 淮初懂了,他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 半个月后,秋意越来越浓,a市发生了一件大事。 a是钱家家主被其大儿子钱泽钧和配偶迟颜殊联合起诉,以故意杀人的罪名,同时还爆出来偷税漏税、恶意竞争等消息。 杀的是原钱家二少爷,也是他的亲弟弟。 还杀了自己的小儿子钱乐栖和大儿子的爱人张怀序。 共杀三人,时间跨度二十年之久。 判决下来后钱正德当场被带走。 又是一个下雨天,钱泽钧来到监狱。 他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见一见钱正德,同时翻一翻旧账。 父子俩隔着玻璃对望。 几日不见,钱正德看起来像六十来岁,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曾经的意气风发现在是一点看不见。 钱正德眼神阴鸷,对这个亲儿子是恨到了骨子了,没想到有一天养在身边的狗竟然变成了狼,还反咬了他一口。 “爸,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钱泽钧假惺惺的问道。 “我过得如何你不知道?” 钱泽钧不在乎他的呛声:“你没想到我会有你杀害二叔的证据吧。” “呵。” “这都多亏了我的母亲。”钱泽钧浅笑。 当时他还小太过调皮,身上总是磕磕碰碰,母亲为了看住他突发奇想让他佩戴了一个可传音的事实录像的监控。 这个监控每隔一段时间自动保存前一段时间的录像,那天正好拍下了钱正德杀害弟弟的证据。 “哼,死了的女人也不安分。”钱正德说话很毒,语气里全是厌恶,没有丝毫对前妻的怀念。 “所以母亲是你杀的吗?”钱泽钧一转话题逼问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似乎是掌握到了钱泽钧,钱正德心情好了起来,他贴近玻璃,对着话筒道,“除了我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而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你就慢慢查吧。” “父亲,你没必要这么恨我一个人,当时在法庭上质控你的可还有迟阿姨呢。”钱泽钧沉着脸。 “夫人她只是一时想错了,我会原谅她的。”钱正德笑着说。 他说完钱泽钧没有接话,只是阴沉着脸色:“呵,父亲,好好享受你的后半生吧。” 当晚a市一家公寓。 许明桥又做梦了,他连着做了五天梦,又是那个戏台,又是西厢记,还是他在上面不停的唱。 但这次戏台变成了黑色的巨大笼子,台下坐着无数个男人,他长得完全一样,都死死盯着戏台,不,准确点说是笼子里的他。 他们的眼睛随着他的走动而转动,随着他的转身而变化,他们眼中带着不知名的不可言说的感情,似乎一旦打开笼中,他们就会冲上戏台把他分而食之。 各种意义上的分而食之。 在剧院出安全问题后他明明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可才过半个多月,他又开始做梦了。 这次的梦比之前更真实,比之前更严重,今天他在白天时甚至出现的幻视,他看到台下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男人穿着军装,面廓硬朗,身材紧实有料,不可否认他很帅,但从上扬的丹凤眼又能看出他脾气很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这几天连续做梦让他想起来在会客室见到的奇怪的男人。 记得那人叫淮初。 他准备明天就给他打电话,可他没想到今晚的梦会这么真实,真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他靠着巨大的毅力停止了表演,在笼中思考怎么才能醒来。 第63章 台下的男人因为他的停止眼神变了。 变得凶狠,变得暴躁。 但都含有痴迷。 “明桥,留下来吧” “明桥,留下来吧,不要走,一直陪着我” “明桥,做我的夫人不好吗,为什么要跑” “明桥!这夫人之位你不做也得做!” “明桥” “明桥” 台下的男人争先恐后的靠近笼子,把许明桥包围其中。 每个男人嘴间都念念有词,说着许明桥听不懂的话。 许明桥远离笼子,站在笼子中央同时也是戏台中央无措的看着他们。 他有些害怕,那些男人每张脸都一模一样,眼中仿佛泛着目光,想把他分食。 在他不知所措时突然一抹亮光照了进来,再睁眼他发现眼前不是黑漆漆的笼子和奇怪的男人,而是他的卧室。 他醒了。 “醒了?” 许明桥侧头看向声音来源,是个陌生男人,黑衣黑帽黑衣服,看不清面容。 “我可以让你不再做噩梦,只要你点燃这根香。”陌生男人直接进入正题,他嗓音低哑,让人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不要。”许明桥想也不想的拒绝。 眼前的人一身黑,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连手上拿的香都是黑的,而且谁家好人半夜会悄无声息的进陌生人卧房。 比起眼前的人他更愿意相信跟在孟总身边的那个怪人。 陌生男人似乎没什么耐心,又问了几遍,威逼加利诱都没能让许明桥改口。 “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让你继续做噩梦,一辈子都醒不来的那种。” 一想到自己天天在戏台上唱戏,台下是跟狼似的恐怖男人,许明桥脸色苍白起来。 太太工作,还是打白工,这是什么新型鬼故事。 但许明桥还是很有骨气的拒绝了。 他还是相信那个淮初,这个黑衣男人看着像是会拿走自己小命的那种。 不行,他还没活够呢。 陌生男人又被拒绝,耐心已经耗尽,直接拿出一张符纸拍了出去。 符纸落在许明桥身上的瞬间,他昏了过去,没过两秒身上布满冷汗,衣服被浸湿的贴在身上。 黑衣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分钟后他唤醒男人:“怎么样?想好了吗?” 在许明桥再次拒绝的刹那,他又晕了过去,身上的冷汗干了湿,湿了干。 醒来又昏迷,昏迷又醒来的许明桥在重复几次后脸色比一张纸还要苍白,眼神发直,有些看不清了。 孟祈年公寓主卧。 睡得好好的孟祈年突然醒来,摸着怀里成了热炉的淮初紧张的不行。 睡得好好的男朋友发烫怎么办。 第42章 淮初腿软 “宝宝,初初,醒醒” “宝宝快醒醒” “宝宝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怎么也叫不醒男朋友,孟祈年决定先给男朋友降温。 “不不用医生”淮初努力睁开眼,“我没事,不用叫医生,我知道自己怎么了” 顶着个大红脸的淮初此时在孟祈年这里并没有可信度。 “宝宝你身体很烫,脸很红,不用说了,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孟祈年给他盖好被子急着要离开,被淮初拉住了手。 “不用,医生来了也没有,我这不是普通生病。”淮初掀开被子,撑着孟祈年的手要坐起来。试了两次都跌回去。 孟祈年连忙扶着他坐起来。 “是下一个客人遇到危险了,要去解决了我才能退烧,找医生没用。”淮初在孟祈年的借力下一边说一边要下床。 “每次客人出危险你都会这样吗?”孟祈年心疼,要是每次都这样那对淮初来说多危险。 “不是,只有个别重要的客人,这样的客人三百年见不到一个,放心。”淮初感觉自己快要熟了,身体无力,眼睛被热浪烘烤,睁都睁不开。 他刚走两步腿一软,眼看就要贴跌倒被孟祈年打横抱了起来,他顺势抱住孟祈年的脖子,努力睁大眼睛看他。 “你现在这样估计都走不出房门,你跟我说地方我带你去。”他抱着人大步往外走,一低头看到淮初看自己,眼睛里布满红丝,眼泪从被刺激的眼眶中滚落。 孟祈年何时见过淮初这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伸手把淮初眼睛和上,轻声道:“眼睛疼就闭上休息会,很快就到。” 坐到车上,孟祈年把人放到副驾,系好安全带,又打了个电话,然后按着淮初说的路开车。 他们来到一家公寓楼楼下,想着淮初没力气,孟祈年直接抱着他:“宝宝在哪一楼。” 淮初现在烧的眼睛看东西都是红的,很不舒服,只能闭着眼:“八楼。” “好。”他抱着淮初进去,同时对身后招了招手。 公寓八楼。 许明桥疼的眼前发白,缩成一团颤抖,他怀疑自己再继续下去会疼死的,忍不住要屈服时卧室门嘭的一下被撞开。 淮初站不稳,身体大半靠在孟祈年身上,努力看着前方,认出了裹的黑乎乎的陌生男人。 “常旭。” “呦,淮老板这是命不久矣了?”陌生男人幸灾乐祸,然后拿出一个黑色的铃铛,“你现在应该不能打吧,那就给我的鬼孩子当养料吧!” 叮铃铃—— 铃铛响动,阴风四起,四个小鬼从男人身后凝聚,冲着淮初两人就要扑过去。 第64章 淮初把孟祈年往身后拉,强撑着要掏出符纸挡一挡。 “宝宝我来。”在淮初疑惑的目光下,孟祈年招了招手,揽着淮初往一侧避开,“麻烦大师了。” 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三个黄袍大师,本事怎么样不知道,但身上的道袍很抢眼,手中的法器看着很是回事。 “孟先生客气了。” 这个三个大师也是有本事的,三息之间阴风骤停,鬼气飘散,同时还有一个年轻弟子上前把黑衣男子物理制服。 玄学物理相结合,事半功倍。 “麻烦大师把他带出去等警察来,尾款联系陈助理就好。” “孟先生客气,这本就是我们交易内的事。” 淮初看着他们说话客气,有来有回。 能让这些道士这么客气,孟祈年给的价格应该不低。 房间内只剩三个人,许明桥在常旭被捉后开始慢慢缓过来,现在身上虽然很痛但能坐起来能交流了。 淮初坐在一旁缓了一分钟,客人好了他也好得很快。 先是脸上的红色褪去,然后身体的高温消散,渐渐地身体也有了力气。 眼前不再是红色后,他打量许明桥:“你连续做噩梦好多天了。” “五天了,今天还有了幻觉,看到了梦中的人。”许明桥回答。 “你需要解梦。”淮初感觉身体还是有些无力,拉过孟祈年靠在他身上道。 “不解梦会死是吗?”他比上一个客人冷静的多,可能是刚经历了奇怪的事认知都开阔了。 “对。” “好,需要去你那里吗?”解梦应该需要特定的地点吧,许明桥想。 “不用,这里就行。”淮初环视卧房,“熟悉的环境成功率更好,你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 这个客人特殊,不需要去店里解梦,在a市就可以。 许明桥现在一看到这个卧房就想起自己疼得打滚的时候,心里膈应,带着淮初去了一间客卧。 “我只需要躺着?” 许明桥了经历陌生男人那一遭,身体疲惫精神疲软,这几天因为噩梦还没睡好,现在到了安全的客卧,躺在柔软的被子里闻着阳光的味道,眼皮开始打颤。 “躺着就好,睡着也行,剩下的交给我,下次醒来问题就解决了。”淮初刚说完,面前的许明桥就已经睡着了。 “我需要出去吗?”孟祈年问,上次淮初解梦他没被允许在一旁,不清楚能不能有人旁观。 “不用,你陪着我。”淮初说着身体在孟祈年怀里窝了窝,意思是让他给他做靠枕。 孟祈年求之不得,他巴不得淮初一天24小时有25个小时都黏在他身上。 淮初掏出芋圆,他没带符纸,没有新的纸人只能让芋圆凑合一下。 拿出来发现芋圆恹哒哒的,整张纸都变皱了,纸脸上的红眼睛也失去的光彩,暗沉一片。 芋圆很特殊,是和他绑在一起的,他不舒服芋圆自然也会受影响,现在他好了,芋圆却没能恢复那么快。 他把芋圆放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现在芋圆不能用,让他谢谢还有什么纸人。 “初一可以吗?”孟祈年目睹了全程,大致猜到淮初的困境,拿出初一递过去。 初一很配合,一靠近淮初就抱着他的手指蹭了蹭。 “可以。”淮初愣愣的眨眼,“就是用初一的话梦境可能会影响到你。” “我会有危险吗?”孟祈年注视着他问。 “不会,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淮初话落,孟祈年就接上了:“那还有什么顾虑。” 他的眼中是对淮初的全然信任。 淮初明了,他接过初一,如第一个客人一样把纸人贴在了许明桥的手臂上,同孟祈年交代:“我也会睡一觉,你不用担心,时间到了我就会醒来,期间不能被打扰。” 淮初闭上眼,孟祈年的手在他脑后拢了拢,把散掉的小揪揪扎成一个难看的小揪揪,然后满意的在他发顶亲了亲,一阵困意袭来,孟祈年也睡了过去。 混战二十一年,夏末秋初。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柳园的戏台上,头顶一碧绿点翠的戏子正在台上开嗓,他是这里最出名的角,不仅曲子唱得好,连身段也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脸上的色彩盖住了他的样子,但一颦一笑间都能勾的人失了心魄。 一曲结束,台下褐色长衫的班主忍不住鼓掌,不愧是他们园子里顶顶的角,这唱曲的本事又精进了。 “明桥,晚上的戏就靠你了。”园长眉开眼笑,看着许明桥的眼睛就像看着一颗摇钱树。 要知道柳园可是这里最出名的戏园子,园子里的许明桥是最吸引人的,哪个军官来了都要听听他的曲。 这几年园长靠着许明桥赚的盆满钵满。 许明桥对于园长的夸赞没说什么,下了台就去了后台。 “少爷练好了?桂圆给你卸妆。” 许家在十几年前是个富贵的,但战乱时期什么都是云烟,就算富贵又如何,一瞬间就能不复存在,许家就是。 十几年前的混战中许家主人和奴仆上百人只活了两人,就是许明桥和他的贴身仆从桂圆。 桂圆是从小跟在许明桥身边的,从小伺候到大。 出现变故后两个小孩都不大,为了活命,两人跟着园长进了柳园,园长看中了许明桥的天赋,他便成了戏子,没有天赋的桂圆看在许明桥的面上成了杂役,但是谁都能使唤的那种。 第65章 三年后,许明桥第一次登台便惊艳四方,这时他把桂圆要了来回来,从此,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桂圆也就又成了他的贴身仆人。 许明桥在镜子前坐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因为自己生的清秀,身段纤细,园长一直让他唱花旦。 花旦没什么不好,就是台下有些人看他的眼睛让他很恶心。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想离开园子了。 钱他攒的差不多,够他和桂圆以后的生活,但园长不会放他走,他要想个办法。 桂圆见许明桥眼睛直楞,有些出神,问道:“少爷不舒服吗?” 许明桥摇摇头,把头上的点翠、发簪、网子等一一拆下来,在看到点翠时手停了一瞬。 这个是家传的,到时候也要带走。 他配合桂圆把脸上的油彩洗净:“我没事。” 摘了假发后许明桥露出一头到脖颈的短发,瞳眸黝黑,眼尾上挑,是极好看的桃花眼,面容是清瘦型的,皮肤经常遮在油彩下呈现不正常的白,但这不妨碍他好看,纵然是个男人,见到他也会失神片刻,只消一眼便无法忘记。 第43章 我刚刚很像流氓吗 “桂圆我们出去走走吧。”许明桥阖了阖眼,移开视线,他想见见园外的景色。 桂圆纠结一瞬,还是向着自家少爷:“少爷稍等,我去打探下园长在哪,可不能让他看见你出去,不然他又会叨叨你的。” 玉溪此时是北方的一个小城,在被陈家接手后就安稳了下来,城内很多商贩,很是热闹。 许明桥走走看看,他其实什么都不想买,他只是想出来看看,看看园外是什么样子。 从他出名那天起,园长就限制了他的自由,当时他小拗不过,这几年他年岁见长,学会背着园长偷偷出来。 当然也被发现过,但那又如何,谁让他现在是台柱子,园长再生气也只能嘴上放狠话。 这几年日夜不分的训练和高强度的出台让他身体越来越不好,这才走了一段路就咳了起来。 “少爷,要下雨了。”桂圆知道许明桥的身体,心疼也没有办法。 许明桥抬头看天,不远处的天变得灰蒙蒙的,空气也变凉了,看着是要下雨的架势。 “少爷,快到你上台了。”桂圆只提了一嘴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许明桥不想回去,他就算是吹冷风也比在园子里让他身心舒畅。 “我还想再待一会,晚点回。”许明桥轻声道。 桂圆秒懂:“那我先回去拖住园长,少爷记得早点回。” 许明桥点头后桂圆就离开了,他沿着街道继续走。 走到一个卖伞的铺子前,停下。 他拿起一把翠绿的油纸伞,摸了摸伞骨,触感光滑冰凉,手感极好,看着做工也很不错。 商贩看着许明桥样貌不一般,热情的迎上去:“这位少爷眼光真好,您摸摸这伞骨伞面,做工可是没得说。” 确实,许明桥认可他的说法,没有多讲价,给了他银钱便把伞拿走了。 走过这条街是玉溪最大的湖,许明桥站在湖边,看着一圈圈涟漪心情变得很好。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更加近的感受潮湿的水汽带来的愉悦感。 脚下变得泥泞,再往前走湖水就要扑上脚面。 在他要停步的时候,身后一阵慌忙的脚步声,紧接着腰部一紧,仅靠腰间的手臂整个人被抱着往后退,退了有五米才停下。 许明桥抬头瞪那人,他好好的看湖这人是干什么。 是个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摘了军衔,看不出军级,但就算是军爷又怎么样,他好不容易出来的,看个湖还被打扰,许明桥眉角的不悦愈发明显。 男人看清许明桥的脸,怔愣一秒,很快回神说:“你是谁家的少爷,别想不开,那湖水可是凉得很,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跳进去没两秒就要哭爹喊娘了。” 男人生的俊俏,鼻梁高挺,眉眼硬朗,浑身散发着冷意。 是那种杀人的冷意。 这是个上过战场的军官,和那些花拳绣腿的草包军官不同。 能在玉溪城出现的军官,还是杀过人的,那说明这人杀的是敌人,念在这人保卫玉溪,许明桥对他的脸色好了些,但说出的话很凉:“没想轻生。” 声音好听,像个羽毛,轻飘飘的在心尖挠一下,男人想,这人生的比女的俏就算了,声音怎么也这么挠人。 他的眼睛落在许明桥的唇瓣上,眼前的人很白,就唇红,红的还是唇瓣中间的唇珠,圆润润的,让他心痒。 男人是陈立朔,玉溪新来的司令,第一天来在城中随便一逛就逛到了湖边,远远地定眼一看,看到个只是背影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人。 陈立朔之前在其他地方打仗,打了胜仗后想回到祖家过日子,便来回了玉溪,他行事作风粗犷,看上什么便直接绑回家。 这次也是。 只是许明桥的背影太过单薄,竟让他犹豫了,觉得会唐突了人家。 在看到许明桥想不开,陈立朔立马上前把人救下,就有了现在一幕。 许明桥敏锐的感受到男人在他说话后突变的眼神,眉眼沉下,是他看走眼了,这人怕也是个酒色之徒。 那眼神和台下看着自己满眼欲望的草包有什么区别。 “放手。”许明桥声音更冷。 第66章 天空飘起小雨,许明桥皱眉挣开,撑起伞转身要走。 “要走了吗?”陈立朔顶着小雨问他,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对他离开的不满。 “你不让我看湖,我离开还不行吗?”许明桥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男人,不悦。 “呃,我以为你想不开,是我冒犯了。”陈立朔被他冷言冷语呛住。 通过刚刚的聊天他能猜到对面的男子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都古板迂腐,他以前和这些人交流都是粗言粗语怼得他们生气不已,这次和这个人交流他绞尽脑汁地想以前书上见过的字词,生怕得罪。 自己怎么变得怎么奇怪。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许明桥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道。 他本该对这种眼神无视或者习惯的,可这个男人现在拦着他还用这眼神盯着他,让他浑身难受。 陈立朔一怔,连忙收起对男子过于明显的想法:“抱歉,我是陈立朔,不知你是哪家少爷,我明日去赔罪。” 他眼神改变时许明桥的脸色好了一些,但之后问到“哪家少爷”又让许明桥阴了脸色。 哪家。 十年前灭门的许家。 “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十年来许家一直是他不能提的痛,今天先是被这男人冒犯,又是提起许家,许明桥是真的生气了。 “我是”玉溪城新上任的司令。 陈立朔话没说完被许明桥打断:“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让开。” 眼神下流,举止轻浮。 烂人一个。 陈立朔知道再僵持下去他就和眼前的人无缘了,只在让开前说了一句:“你要是知道陈立朔是谁,想来找我可以直接来陈家。” 许明桥没有停顿的离开,一点也没把陈立朔的话放在耳边。 直到许明桥的身影走远,陈立朔还在望,飘飘洒洒的雨变大了,突然,噼啪的声音响起,头顶的雨被挡在外面。 “刘副官,我刚刚很像个流氓吗?” 为什么那人看他的眼神那么防备。 “司令,您之前的眼神都快把那位少爷扒开吃掉了。” “那我眼神让人恶心?”陈立朔记得那人脸上是闪过一丝恶心的。 “应该不至于。”刘副官回想了下真诚道。 陈立朔的眼神确实不到恶心的程度,也和台下那些利欲熏心的看官不同,那些人是纯粹的肉体欲望。 陈立朔不同,他是想把人叼回家养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只是身上气势太足,眼中占有欲太强,让许明桥感觉不适。 而见了十来年这种眼神,许明桥不想细辨他们的差别,只一贯厌恶。 陈立朔不是会自我反思的那种人,还不钻牛角尖,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看中的肯定要是他的。 “母亲最近不是催让我找个侧夫人吗,我看刚刚那个就不错,去查查他是谁家少爷。”陈立朔笑着下令,看来对许明桥非常满意。 “这么快就看上了?”刘副官打趣他,私下两人关系很好,“这可才见一面啊。” “怎么,你觉得不好看?”陈立朔反问。 “那当然是顶顶好的,你的眼光没得说,但我听说城中柳园的花旦许明桥是公认是一支独花,没人比得上,要不要先去看看再说。” “再好能好过刚刚那个,我不信,让你查就去查,哪那么多废话。”陈立朔笑骂后又说,“是不是你想去看。” 刘副官撑着伞摸摸鼻尖,不好意思的应下。 他作为副官职责就是保护陈司令的安全,司令去哪他去哪,贴身跟随,所以就算好奇也只能忍着,除非司令要去。 “既然想去就去呗。”陈立朔问了地方带头走去,“你要是看上了自己想办法,我看不管。” “这您放心,我只是看看,您还没成家我急什么。” 柳园。 许明桥一回来就看到站在雨里等他的桂圆。 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园长故意让桂圆淋雨等自己,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手上还有桂圆,自己别想乱跑。 园长在警告自己。 许明桥垂了眼,他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离开。 他上前斜过伞:“是我回来晚了。” 都怪那个男人,拦着自己还自己耽误了时间。 在心里骂了那人一句后跟着桂圆进去。 “园长在后台发脾气,少爷你一会儿不要和他硬着来。”雨不大,但风凉,桂圆在外面站了不少时间,现在冻的发抖。 走到后台,许明桥收了伞:“我一个人进去,你先去换身衣服。” 桂圆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许明桥只能带着他进去。 听到开门声,园长猛地转过头,放过了脚下的戏子,冲着许明桥吼:“你还知道回来,长本事了,我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喝,还让你学技艺,现在倒好,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想造反。” 园长气势汹汹的喊完不给许明桥辩解的机会:跟我进来!” 他站在一个杂货房门口冷眼注视许明桥,在他进来后嘭的一声关上,脸上是要打人的架势。 第44章 我要吃鱼,不要刺 在园长开口前,许明桥不惧他的目光说道:“我们的合约还有两个月吧。” 园长一愣,脸色里面黑如锅底:“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走了。”许明桥淡淡的抛下一句话不理会身后园长的破口大骂,离开时还把门嘭的一声关上。 第67章 顿时,园长骂的声音更大了,隔着房门在后台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本该忍一忍的,就剩两个月,可他实在受不了园长那看自己如同看一条家养狗的眼神和不把他跟桂圆当人的行为。 没事,没事的,许明桥安慰自己,就算撕破脸他也一定能离开。 傍晚,《西厢记》开唱。 许明桥主演,依旧座无虚席。 一楼大厅坐着城里的散客,喝茶嗑瓜子,聊天聊地,等着开始。 二楼是包厢,坐着城里不愿露面或者有钱有势的人物,陈立朔就坐在其中一个包厢。 陈立朔面前的桌上放着上好的西湖龙井和柳园最精致的茶点。 只是人心不在焉,陈立朔还在想下午见到的心上人。 “爷,我没骗你吧,你看看这下面的人,都是慕许老板的名而来,听说他不仅相貌一绝,那开唱时的声音更是一绝。”刘副官伸头往下看,嘴里对许明桥赞不绝口。 在外低调不显身份时,刘副官就不称呼陈立朔司令而是称呼爷。 “行了,过来坐着卡,你那样子被人看到了真是丢我的人。” 陈立朔被刘副官的夸赞激起了好奇心,也看向下方戏台,他倒要看看,这许老板能有多好看。 “出来了!” “出来了!” 随着台下的一声声叫喊,传说中的许老板登台,曲音婉转,身姿绰约,不愧是唱花旦的。 陈立朔目光紧跟台上人的身影,在一个转身,他看清了那张涂着油彩的脸,不认识,那那双眼睛有些眼熟。 刘副官看曲的同时还注意着自家爷的动作,见他看的眼睛都直了,笑道:“怎么样,比你下午见到的那个男人还好看吧。” 陈立朔没理他,目不转睛地走到窗边,刹那间,台上让整个园子里都心心念念的人忽然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他看见了陈立朔。 同时,陈立朔确定了,那人就是下午见到的男子。 因为他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不,他跟下午的那个男子一般好。”陈立朔忽的回答刘副官的问题,回答完坐回座位继续看。 这个回答搞的刘副官一头雾水,想问又看到陈立朔满含笑意的目光,是他错过了什么? 一曲结束,许明桥今晚的表演也结束了,接下来是其他曲目。 陈立朔不准备继续看,起身:“走,带你去后台看看。” “哎。”刘副官才不管爷用什么方法去,他跟着看就行。 后台。 桂圆下午淋了雨,被许明桥拉着喝了姜汤后幸运的没有受凉的预兆,生龙活虎的给许明桥拆发片卸油彩,嘴里还夸夸其词。 “少爷,你这次唱的太好了,比之前几次都要好。” 许明桥厌烦上台的感觉,只有唱入戏后是享受,一旦出戏下台就又是厌恶到不能自已。 他从坐下起脸上就没有好脸色,现在听到桂圆雀跃的声音才勉强笑了笑:“是吗?” “当然,许老板唱的曲真是令人击节称赞。”陌生男人的声音代替了桂圆回答,靴子踏在木板上的沉闷声逐渐靠近。 这个声音在努力放温柔,许明桥还是听出了里面改不掉的强硬。 他看着镜子里出现一抹欣长的身影,径直朝自己走来。 许明桥蹙眉,对他的出现表示不悦。 “先生,这是后台不能随便进。”来人穿着整洁长衫,气势不凡,园长猜他不是一般人,说话都平和不少,不像对一般人那样直接怒斥。 “让开,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爷是一般人吗?”不用等陈立朔说话,刘副官上前把园长挡开。 园长这下确定来人不一般,小声问:“敢问爷姓什么?” 刘副官斜他一眼:“陈。” “陈司令,是小的没长眼,您请进,您请进。”园长一听,脸色突变,躬身哈腰的舔着脸让开路。 “低调点,我们爷在外不想让人知道身份。” “好的好的,陈先生您进,您”园长看着刘副官停住。 “刘,你不用在这了,我们爷认识许老板,要和他聊一聊。”刘副官拉着园长强硬离开,后台顿时只剩三个人。 两个时辰不见,陈立朔换了一套衣服,下午那套遮在披风内的军装换成了城内常见的长衫。 他身姿挺拔,肩膀宽厚,眉目浓壮,读书人的长衫穿在他身上没有一点书生气,全是土匪气,看着像随时能拔枪干起来的样子。 这长衫穿起来一点都不搭。 许明桥在他走近后站起来转身看着他。 看到许明桥的样子,陈立朔一笑:“许先生许明桥” “我不认识你,你可以走了。”许明桥冷声开口,一说话就是赶人。 门外园长和刘副官都没有走,两人站在门口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况,园长一听到许明桥这话推门就要进去,被刘副官抓住手再一瞪眼,老实了,站在墙边只听不动。 “我叫陈立朔,现在我们认识了。”陈立朔一点不在乎许明桥说的话,厚着脸皮再次自我介绍。 “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先生如果没事就离开吧,我要去换衣服了。”许明桥态度依旧冷淡。 被接连拒绝,是个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脾气本就爆的陈立朔,男人收起笑,攥住要离开的许明桥手腕:“我请许老板吃顿饭,不知许老板什么时候去?” 第68章 “我不”许明桥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用力一捏就失去了力气,他瞪向陈立朔,男人目光比他还凶狠。 看的许明桥后背一凉,他有种在野外被大型动物盯住的感觉,寒毛直立,警惕性瞬间升到最高,他闭上了嘴,剩下的话也没有再说。 “许老板一定会去的吧。”男人注视着他说道。 “去。”许明桥吐出一个字后,气氛瞬间放松,男人又变回了温和的样子,“刘副官备车,一会儿和明桥出去吃饭。” 外面传来刘副官的应答声,陈立朔视线落在许明桥身上。 “明桥不是要换衣服吗?我在外面等你,换完衣服我们就去吃饭,上台前不能吃饭我是知道的,正好我们现在去吃,明桥一定不会偷偷跑的吧。” 他说完又啊的一声似想起来什么:“我这说的什么话,柳园就是明桥的家,明桥能往哪里跑呢。” 男人说这话时一双狠厉的鹰眼盯着他,让许明桥如芒在背。 他在威胁自己。 许明桥掐了恰掌心,镇定下来:“陈司令稍等。” 进到换衣房,许明桥突然失力般坐到凳子上,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心慌两秒,许明桥拍了拍自己的脸,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要离开柳园,说不定还要靠这位陈司令。 “少爷,那人是谁啊,好吓人,我刚刚都不敢动了。”桂圆回想起陌生男人的气势还有些害怕,“少爷没事吧,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桂圆很紧张许明桥,他刚刚在许明桥身后,吓得脑袋空白动都动不了,又被许明桥身体挡着,他看不到男人对许明桥有没有做什么。 “没事,把我那件暗绿色长衫拿出来。” 万宾楼三楼包厢。 自进来后许明桥就冷着脸没动过筷子,陈立朔一直在找话题,手上还在给许明桥夹菜。 他说了几分钟都没有得到回应,不耐的表情上脸:“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许明桥抬眼瞅他一眼,不说话,拿起筷子闷头吃。 桌上是万宾楼最著名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一般人来吃都要预约,但许明桥看都不看一眼,陈立朔夹什么他吃什么。 渐渐的,陈立朔的话少了,气氛凝聚,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男人一直一个人说话,许明桥不仅不给回应连个眼神都不给,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样对他。 他冷笑,要说话时,许明桥开口了。 “我要吃鱼,不要刺。” 陈立朔怔愣住,一时没有反应。 “陈司令连鱼都不给我吃了?”许明桥还是那冷言冷语,甚至脸上都没有好脸色,但陈立朔裂开嘴笑了。 “给,当然给,明桥想吃什么都行。”祖宗好不容易有个反应他当然要供起来。 剩下时间许明桥一会儿要吃毛豆,只要豆,一会儿要吃螃蟹,不带壳,给陈立朔忙的一顿饭一口都没吃上,尽伺候人了。 当然,陈司令他是乐在其中。 等许明桥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推开碗:“我吃好了,要回去了,你送我回去。” 陈立朔手上拿着自己的筷子,刚往嘴里塞口菜,连忙咽下说:“我还没吃。” 许明桥不乐意了,一瞪眼:“你没吃怪我了?是我不让你吃了?” “不是不是,怪我怪我,是我自己没吃。”陈立朔怕他又生气,连忙把错认下。 “既然怪你,那刚刚就是你冤枉我,我要回去,你送我。”许明桥靠在椅背上瞅着陈立朔,理所应当的提要求。 那骄横的少爷样真是把陈立朔看的心痒痒。 他觉得许明桥就应该像个蛮横的少爷,被人宠的无法无天的长大,而不是像个没有生气的花朵在众人观赏的戏台上慢慢枯萎,每日没有生气的活着。 他要带许明桥离开柳园。 不管他到底喜不喜欢唱戏。 “成,小的现在就送您回去。”陈立朔笑着打趣道,还把手伸到许明桥面前,作势要扶他起来。 犹豫了一秒许明桥把手放了上去,有人伺候何乐而不为。 玉溪城新来的陈司令亲自邀请去吃饭,吃完还亲自送回来,这些可把园长高兴坏了,他这柳园和司令搭上线可不是要发财了。 经此一事,园长对许明桥一连几日都是好脸色,也生出了一些心思。 这天下午,许明桥坐在床边发呆,桂圆兴冲冲的跑进来:“少爷,您那点翠不是出了问题了吗,园长给您找了个饰品修复师,马上就到了。” 他那点翠上的羽毛没有出问题,是那镶嵌的宝石裂开了,他前几日想把宝石修复一下,但最近天气转凉,他身体发冷,一下子给忘了。 现在这个修复师应该是园长找来的。 不等许明桥说话,桂圆往门外看一眼:“少爷,来了。” 桂圆跑出去把修复师带进来:“卢师傅,这是我家少爷,姓许。” 说完回到许明桥身边小声:“少爷,这位师傅叫卢希佑。” 卢希佑一身短衫,手上拎着盒子,看到许明桥先是眼前一亮,后又激动,注意到桂圆还在又生生压下去,平静道:“您好,鄙姓卢,听说少爷又饰品损坏,不在可否让我试试。” “桂圆,我想和龙井了,你去泡一壶再拿些龙须酥来,龙须酥要现做的。”许明桥支开桂圆后看来卢希佑两秒,终是什么都没说,拿了点翠过来。 第69章 还未将点翠递过去,卢希佑激动的握住许明桥的手。 “明桥,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卢希佑啊,小时候住在你家隔壁的卢家,那时我还经常带你出去玩呢,十年前那场战乱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后听说你家也只有你一个,我就担心你的安危,今日终于见到你,我算是放心了。” 两人算是儿时玩伴,如今十多年没见,许明桥想了想才记起来。 “记得。”许明桥挣脱他的手,注视他的眼睛,几年不见,那眼睛不似当年那么纯洁,看着自己时多了一些肮脏,如同那台下肥头大耳的看客,还不如陈立朔。 许明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皱眉,他怎么在这时候想到了陈立朔。 眉梢一转,他掩下厌烦,扬起明媚的笑:“当然记得,卢哥小时候对我可好了。” “卢哥看看这点翠上的宝石还能修吗?” 卢希佑看着那笑心一颤,许明桥比小时候还要漂亮了。 很快他心又一沉,要是卢家还没出事,现在许明桥就不该在柳园,而是在卢家做他的二夫人。 他低下头,不让许明桥注意到自己的想法,看了看点翠上的宝石:“能修,这几日就能修好,不知明桥是要换个宝石还是直接修补裂缝?” “只修裂缝就好。”这宝石是母亲选的,他不想换掉。 “那三天后我给明桥送过来。”卢希佑说完又拉着许明桥说,一副不舍得走的样子。 最后是许明桥说桂圆要回来了,他才离开。 其实这么多年了,他都哟记不得卢希佑了,桂圆那是比他还小,现在八成是一点也不记得。 “少爷,茶和甜点来了。”桂圆进来见房间只有一人,“卢师傅离开了?” “嗯,他说点翠上的宝石不好修补,要早些回去。”许明桥说起卢希佑就想起他那黏腻的视线和乱摸的手,蹙眉,“去打盆水进来,我手脏了,要洗洗。” 回想刚刚卢希佑的表情和动作,他觉得卢希佑对自己是有想法的,恶心的想法,和陈立朔一样。 男人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喜欢男人就算了,喜欢他干什么。 一想到他们对自己的想法不一般他就心里恶心。 想清楚事实的许明桥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趣,一连在院子里待了三天,除了上台就是发呆。 第四天,他心情依旧不好,突然桂圆拿着扫把跑了进来,年纪十六七岁的桂圆正是玩的年纪,自从日子渐渐好过了,他脸上也开心不少。 “不是在扫地吗?怎的乱跑?”许明桥淡淡的问。 “少爷,外面有人来找你了。”芋圆跑到窗边,扒着窗户对屋内的许明桥高兴道。 “谁?”许明桥懒懒的应,要是卢希佑就让他自己进来,不然还想自己出去迎他,想什么呢。 他只应答不起身,似乎谁来、找谁都跟他没有关系。 “陈司令来了,在前院,说是开接您的,和那个刘副官都在前院。”桂圆想着刚刚看到的,回答。 “你不是怕陈立朔吗,现在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许明桥问。 桂圆挠挠头,不好意思:“我是怕他,可他对少爷好啊,对少爷好的就是好人,那我就就不怕他了。” 听着桂圆这话,许明桥“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还是没有动,反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桂圆见少爷不想说话拿着扫把接着扫地。 陈立朔来了注定许明桥不能一个人呆着。 很快,园长差人来叫许明桥,他和陈立朔在柳园后方的楼阁上见面。 两人相处,依旧美景美食美酒。 “许少爷,好久不见。”才三天不见,陈立朔发现自己脑子中全部都是他。 他要是愿意,做正夫人他也是会答应的。 “才三天而已。”许明桥很冷淡。坐在一旁不看他。 陈立朔不明白,三天前他们明明相处的不错,怎么今天又成这样了。 难道是他三天没来,许明桥在跟他闹矛盾? “明桥,你讨厌我?”陈立朔给许明桥沏茶,还把他爱吃的点心推过去。 许明桥抿口茶,不回答这个:“陈司令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明桥不用叫我司令,叫名字就行。”明桥没说讨厌他,说明他不讨厌自己,那一定是自己太长时间没来,他在跟自己闹脾气,自己哄哄就好了。 说服了自己的陈立朔现在看许明桥冷着的脸都觉得可爱。 “我来是想请你去我家。”他说完,许明桥嘭的放下茶杯,冷眼看着他,那眼神中的寒意瘆人。 许明桥真想把一杯水泼他脸上,来看他的戏还跟他说奇怪的话就算了,现在还还想包养他,真是欺人太甚。 陈立朔见许明桥生气,一下子反应过来。 怪他,怪他,是他没给理由。 确实,没有理由,一个戏子突然住到司令家会给明桥带来麻烦的。 “明桥你别生气,是我母亲快要过生辰了,我想请你去唱出戏。” “你既然先跟园长谈,那现在就是通知我而已。”许明桥还是冷声呛他。 陈立朔立马顺着认错:“我的错,下回我一定先跟明桥商量。” 他态度放的很低,弯着腰凑在许明桥身边说,见许明桥杯里没茶了还立马续上。 “什么时候去?”许明桥知道,陈立朔这个男子要给个棒子给个甜枣,就是要吊着,所以他语气温和了些,还主动把点心往他那推了下。 第70章 “下午就去怎么样?我已经把院子收拾出来了。”陈立朔坐回去,看到许明桥推给自己的点心龙须酥,心里又甜又酸。 甜是许明桥心里有他,酸是许明桥不知道他不爱吃这种甜的发腻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许明桥能关心他就好。 “不吃吗?”许明桥看看点心看看他,明明古井无波的眼神陈立朔就是看出来一丝催促和不耐烦。 在许明桥的目光下,陈立朔捻起吃了一块,果然甜腻甜腻的,他面无表情的咽下然后喝口茶水。 记住了,许明桥喜欢吃这种点心,回去让厨房多做些。 又聊几句许明桥以困了为由打发了陈立朔,陈立朔不想许明桥又对他冷脸只能先回去。 下了楼阁,陈立朔正要走,桂圆跑过来跟许明桥小声道:“少爷,卢师傅来了。” 声音小,但被陈立朔听到了。 一个师傅而已,陈立朔没多想,但一抬头看到园子外拎着盒子的年轻男子,他问许明桥:“那个就是卢师傅?” 许明桥未答,桂圆的表情告诉了他答案。 陈立朔自认年轻男人没他好看,没他有钱有权,但这个男人一副书生样,是城里女生喜欢的那种书生,跟许明桥一身的气质很配。 在他看来,这种人就是一穷酸书生,没有什么优点值得喜欢,可他怕许明桥就喜欢这一种。 他眯起眼,抿紧唇:“你们见过几次?” “一次。”许明桥懒散的回答。 陈立朔紧张追问:“干什么?” “我饰品上的宝石坏了,找师傅来修都不行?司令您管的真宽。”许明桥被他这副抓奸的语气刺激到,说话刺人,专往他心窝上戳。 “明桥别生气,行,当然行,我虽然是司令,但我管不了你的。”男人抓紧澄清,为表自己没多想,他嘱咐一句后就匆匆离开。 他走的急,没看到卢希佑见到许明桥时惊喜的眼神。 许明桥没有马上去见卢希佑,他吩咐桂圆把人带到自己院子里,然后他一个人慢悠悠的晃回去。 穿过院门,他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焦急等待的男子,在看到他进去,男子有装作平静的样子等他靠近。 装得再像也是装,许明桥嗤笑。 男人穿着翠色长衫,见到他立马上前,面上镇定,脚侧的衣衫晃动间已经乱了:“明桥。” “卢哥。”真是装都不会装,这么一会儿就露出了马脚。 “明桥,这是上次的点翠,你看看宝石修补的还满意吗?”他说着话,眼神黏在许明桥身上怎么也撕不下来。 “我看看。”许明桥走两步回头,“宝石修的怎么样要戴着看看才知道,卢哥要进来帮我看看吗?” 许明桥就是正常询问就把卢希佑的魂都勾没了,毫不犹豫的点头,跟着进去。 宝石确实修的很好,原本的裂痕一点都看不出来,完好的如同从来没有碎过。 许明桥把点翠戴在头上,这次是他没有涂油彩,不需要上台就把点翠戴在了头上。 乌黑的头上是碧绿的点翠,根根羽毛颜色鲜亮,中间的宝石更是红的点睛。 这顶点翠可以说是做工极好,现在戴在许明桥头上成了陪衬。 把他病气的容颜衬的一下子都亮了起来,光彩照人,夺人眼球。 卢希佑眼中闪过惊艳,这么好看的许明桥他真想日日夜夜都看。 他不想离开这里了,他想和许明桥在一起,这样他就可以每天睁眼就看到明桥。 许明桥穿着简单的长衫,头戴点翠在镜子面前看了看,回头见卢希佑还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自己。 “怎么?不好看吗?”淮初两步上前靠近他。 卢希佑看着眼前放大的许明桥,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两秒后才回答:“不,很好看。” “卢哥真厉害,碎了的宝石都能修好,我还有个玉石也有裂痕,在帮我修一下吧。”许明桥转身去拿玉石,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好。” 这时桂圆进来了,叫了声卢师傅后跑到许明桥身边:“少爷,陈司令说您不用带太多东西,所有的可以到了再买。” “陈司令?”卢希佑听到了关键字。 “对啊,陈立朔陈司令,他对我们少爷可好了,过几日少爷要去给司令母亲庆生,这几日都要住在司令府呢。” 近几日许明桥因为陈立朔的原因人开朗了不少,桂圆对陈立朔的好感哐哐往上涨,现在一有人提起陈立朔,他都恨不得把许明桥和陈立朔故事都告诉对方,让对方和自己一起磕生磕死。 桂圆说的很是自豪,他不知道卢希佑的心思,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对卢希佑造成的影响。 卢希佑有这样的心思,他对同样有这种心思的人格外敏感,比如陈立朔。 陈立朔对许明桥绝对心怀不轨。 他听说陈立朔在来到玉溪城前欺男霸女,连坐到司令这个位置也是靠的爹,他自己根本没多少本事,这样的人凭什么喜欢明桥。 要是他家没事,靠着卢家的势力说不定他现在也是个司令,他跟陈立朔比就是差个爹而已。 明桥不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卢希佑越想眼越红。 许明桥把一个镶着宝石的头面递给他,他听到了桂圆的话,现在看到卢希佑的神情能猜到这人在想什么,他不会点破也不会解释。 第71章 这个头面是上台要戴的,上面宝石不少,大问题小问题都有,够卢希佑修一段时间,也够把卢希佑拖住。 “卢哥,这个头面有些麻烦,你看看能修吗?”看到男人木头般低头,他又道,“这头面我经常上台用,彻底坏了话很麻烦,怎么样卢哥能修吗?” 卢希佑很快被他的话吸引过去,翻了翻头面,仔细观察宝石,皱眉道:“是有些麻烦,能修是能修,就是耗时很长。” “能修就好。”许明桥松口气,状似不经意道,“最近我要去陈司令家,司令要听的曲用不到这个头面,卢哥慢慢来不用着急。” “陈立陈司令他行事”荒唐,心思不纯你要小心些。 “怎么了?“许明桥问。 对上许明桥纯洁明亮的眼睛,卢希佑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了,他要是说了对明桥来说不就是个打击吗。 不行,现在不能说,明桥迟早能看清陈立朔的为人,到时候他就不会喜欢陈立朔而是会选择他了。 “没什么,我先离开了。” 卢希佑走后没多久,司令府就来接许明桥了。 是陈立朔亲自来的。 许明桥还是以司令府上的客人身份去的,只这一点就让柳园内的人羡慕不已。 逼仄的汽车内,陈立朔坐在许明桥身边,从见到许明桥起他心情就变得很不错。 因为许明桥跟他搭话了,不是像前两次那样一见面就冷脸。 现在陈立朔看到许明桥就忍不住笑,坐在一旁的许明桥通过窗户上的阴影也看到了他的笑,心里嘀咕。 就这还司令,瞧着笑的不值钱的样。 见许明桥一直看窗外,陈立朔笑问:“明桥是不想看见我吗?” “没有,司令想多了。”许明桥移回眼神,但还是没看他。 “上次不是说了吗,不用叫司令,叫我名字就好。” “嗯。”许明桥不上心动应道。 许是许明桥给陈立朔的脸色太好,让他有了种错觉,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你做我的夫人,我定会待你好的。” 许明桥扭头,眼神寒霜的盯着他:“司令在开玩笑吧。” 他说话时的眼睛看着陈立朔,手悄悄放在了身侧的车门把手上。 动作没有遮掩,陈立朔看到了。 他懂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他回答的不合许明桥的意,许明桥能分分钟从车上跳下去给他看。 陈立朔瞬间清醒。 他刚刚真是昏了头,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他干笑两声:“开玩笑的,明桥不要放在心上。” 待许明桥住进他家,只要他对许明桥好,总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心。 许明桥没有应,手从车门放下。 车很快到司令府,下人小跑过来给两人开车门。 许明桥从车上下来,抬眼一看,气派不凡的大宅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司令府”三个大字。 不知为何,他现在站在这心里有种被禁锢的感觉,仿佛跨进这个门他就很难再出来了。 “司令,您回来了。”刘副官从里面跑出来,今天本应该是他去接许明桥,也是他份内的事,但陈立朔偏要自己去,没办法,他只能候在府里。 “让人把明桥的东西搬到玉桂苑去。” 刘副官应了声开始忙碌。 这次许明桥带过来的除了行李还有一批唱曲时要用的道具和物件,所以只是搬进去都需要一些时间。 司令府很大,陈立朔带着许明桥从正门进去,穿过一个弯弯绕绕的长廊便到了他口中的玉桂苑。 别院环境清幽,四周翠竹环绕,院内花草树木交错,风吹过时,竹叶和树叶便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听着就很悦耳。 穿过门廊,许明桥又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花架,现在已是秋初,那花架的花还开的很艳,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里怎么样,喜欢吗?”这个院子是陈立朔专门挑的,是司令府最好的别苑,但是没人住。 因为这别苑曾经死过人,有些下人说这别苑闹鬼,陈立朔不信。 这可是司令府最好最漂亮的别苑,他觉得只有这个别苑配得上许明桥,于是他前几天开始在这别苑住,一连三天都没有奇怪的事发生,这才放心的让许明桥住过来。 “喜欢。”许明桥喜欢那花,明艳多彩,看着就有活力。 有句话没说错,人越缺什么就喜欢什么。 他现在就喜欢这些有生命力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陈立朔装斯文样回道。 许明桥奇怪的瞥他一眼。 好好一个司令,怎么声音夹成这个样子。 “这苑里的花司令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许少爷可以数数,只是花的种类就有四十多种,全是近些天移栽过来的,你要是不喜欢,司令下一秒就能下令把这些花全换了。” 刘副官带着下人把东西放好,见两人在说话,凑过来恰好听到陈立朔的话,立马插嘴给自家司令说好话。 许明桥看都不看刘副官,直接问:“陈司令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今天的事就是把你安顿好。”陈立朔老实回答。 “那我现在安顿好了,你可以离开了。”冷酷又无情。 “好,我娘的寿辰要过几日,这几日你可以在司令府转转,你那小厮一会儿就到,你不用担心。” 第72章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到许明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花架旁,突然觉得那灿烂的花架竟衬得许明桥孤寂又冷清,有种不合框的感觉。 沉默了下还是叮嘱道:“玉桂苑虽漂亮,但卧房背阴,晚上会凉一些,我专门放了些厚被褥,明桥晚上记得盖厚一些。”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许明桥始终没有开口。 他不在乎陈立朔,不在乎卢希佑,只在乎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自由。 所以他不会给他们回应。 许明桥垂眼默算,等庆生结束,他也快离开柳园了。 希望到时凭他自己就可以离开,不需要用到陈立朔或者卢希佑。 “少爷,少爷,我是坐汽车来的,我还是第一次坐汽车呢。”桂圆叽叽喳喳的跑进来,兴奋的像没长大的孩子。 也是,桂圆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少爷,东西都搬过来了啊,是我来晚了,下次把东西给我就行,少爷不需要拿的。”桂圆虽小,心里全是许明桥。 “没事,来的时候是陈立朔放到汽车上,到的时候是司令府下人搬进来的,我没碰。”陈立朔把躺椅挪到阳光下,晒着太阳看着花架。 “那就好,少爷可不能碰这些笨重东西。”桂圆丝滑接话,丝毫不觉得陈司令给自家少爷拿东西有什么不对。 他见许明桥眯起了眼,知道这里不再需要自己,只觉的去里屋看看有没有需要收拾的。 这一夜,玉桂苑里极其安静,微风中几只红灯笼轻轻摇晃,苑里几乎听不到杂音,院子外灯火通明,热闹的很。 打闹声,嬉笑声接连从门缝传进来,引得桂圆频频抬头。 一个时辰前陈立朔来过玉桂苑,说今晚前院会很热闹,让他也去玩一玩,被他以喜静的理由拒绝了。 他不去,桂圆自然不会自己去,到底年纪小,没长大,又在柳园被闷着,现在看到热闹点的地方就想看看。 “桂圆,你去玩一玩吧。”许明桥眼睛都没睁开的说道。 “少爷,我吵到你?你放心睡,我一定不看了。” “不是,你不吵,去玩一下,晚点回来给我讲一讲前院都有些什么这么吵。”让桂圆抛下自己去玩桂圆肯定不干,要是让他去是为了给自己讲,那桂圆就会去了。 “好,少爷等我,我一定把看到的都说出来。”桂圆带着艰巨的任务离开了。 等苑里只剩一个人,许明桥拢了拢身上的被褥,困的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在院子里,身旁是花架,花架旁放着几盏灯笼,这样他一睁眼就能看到那漂亮的花,那是他在柳园看不到的。 他不想回卧房,想多看一会儿,苑中的凉风又冷,所以他躺在摇椅上盖着厚被褥,等实在受不了再回去睡觉。 忽然,苑中刮来一阵凉风,灯笼纸唰唰的响,花叶也被吹的响动。 风中,灯笼似乎被吹的暗了些,树叶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影绰绰像个人。 这一切诡异的事许明桥都不知道,他觉得变冷了,正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让风吹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体质,这风一吹,明早生个病,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呜呜呜呜呜” 像女人哭声,还越来越大。 许明桥继续埋着脑袋只当没听到。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如同在耳边响起。 “呜呜呜呜呜” “你为什么要住我的苑子?谁允许你住进来的?” 女人的哭声中夹杂着凄惨的质问声。 许明桥顿时感觉一阵凉气上涌。 陈立朔不会想害他吧, 下一秒,他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落在了她的胳膊上,即使隔着一层被褥还是冰的透骨。 他想挣开时发现自己动不了,今晚是要交代在女鬼这了吗? “明桥睡着了吗?”耳边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明桥猛地睁开眼。 同时,身体的寒意和隔壁上的手也消失了。 眼睛慢慢聚焦,借着花架旁的灯笼,他看清了站在摇椅边上的陈立朔。 男人手上拿着他的被褥,而自己是直接躺在摇椅上了,怪不得那么冷。 陈立朔见许明桥呆呆的不说话,上手碰了碰他的脸,不是一般的凉,跟在苑中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一样。 男人沉了眼,把别人盖在许明桥身上,弯腰把他抱起来,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语气严厉的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晚上回冷,你不盖厚被褥就算了还睡在苑中,是不想活了吗?” 男人再生气也只说了他一句,把人放在床上一边揉搓他的手一边让下人打热水进来。 “你这苑里还是留些下人吧,只有桂圆总会疏忽的,要是没人发现你在苑里睡了你怎么办,准备直接在外面睡一晚吗?” 被陈立朔一训,许明桥想起了刚刚发生的奇怪的事。 “陈立朔,这个苑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他把手往陈立朔热的手中缩了缩,面无表情的注视他的眼睛问。 “怎么了?”男人停住搓揉的动作,只握着他的手。 “你先回答我。”许明桥态度强硬。 “这个苑子之前是废弃的,据下人说里面闹鬼,但苑中的树和花都长势很好,我查过,苑子没有问题,至于闹鬼,我住过三天都没有出事,这次让你住进来,而且我觉得这个苑在你会很喜欢。” 第73章 陈立朔没有多余的心思,他只是想讨好许明桥。 “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女人哭喊的声音,而且”他把陈立朔来之前遇到的事告诉了他,还说了他一来鬼就消失的事情。 男人半蹲着仰视许明桥,握着他的手抵在了心窝:“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你喜欢这个苑子吗,要是喜欢的话我会让你安心住的,不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换。” 男人眼神很真诚,看不出一丝违心。 “喜欢。”除了女鬼,这个苑子在许明桥心中简直完美。 “好,我知道了。”陈立朔看着许明桥用热水泡手泡脚,等他的体温正常,又说,“现在睡吧,我陪着你,不会出事的。” “桂圆要回来了。”许明桥盖着被子对他笑笑。 尽管他说的话不是陈立朔爱听的,可这个笑还是让陈立朔高兴。 他说完桂圆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 “你先回去吧,要是女鬼又来了我让桂圆去找你。” 陈立朔自然不想走,直到许明桥偷偷用手捏了捏他的指间。 他刚走桂圆就跑了进来。 “少爷,你跟陈司令说什么了啊,我看司令出去时整个人跟个呆子似的,走路都同手同脚了。”桂圆在司令府对司令的形容还是那么吓人。 不过许明桥没有纠正他:“没说什么,这个不重要,今晚玩的怎么样?” “嗯,前院还请了杂耍来表演,可好看了。”桂圆连连点头,又一脸严肃的靠近许明桥,“我还打听到了一件事,是关于我们这个苑子的。” “怎么?” “我听他们说,咱们现在住的这个玉桂苑之前死过人!” “死的是的姨太太,听说很年轻,十九岁时病死在这个苑中的。” 桂圆说的神神秘秘,许明桥又打了个哈欠:“你听谁说的?” “是一个下人,他们见我是新来的,一问发现是住在这个苑中,就把这事偷偷告诉我了,还说晚上要小心些,说会听到奇怪的声音见到古怪的人。” “还有什么?” “还听说那个姨太太死的很惨,她是因为生病被陈老司令嫌弃了,送到这个院子养病,结果来了之后老司令就不再管他,她日日夜夜在院中哭喊,病也越来越重,最后病死,走的时候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桂圆说到这小心的往窗外看,今晚风大,穿过窗户呜呜的响。 “后来陈家人来给这姨太太办身后事的时候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然后这院子每晚就都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出去,陈家觉得晦气就给封了。” “奇怪的是封了之后那哭声也渐渐没了,再次打开院门就是前几天陈司令住过来的时候,但这次没有听到过哭声。” “少爷,你说司令知道这院子闹鬼吗?要是知道他为什么让您住这啊。”桂圆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知道。”许明桥回答。 “啊,那司令怎么” “他说是因为这院子是陈府中最好的。” 这个回答让桂圆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明桥知道桂圆胆小,又说:“陈立朔说他会解决这个的问题,不用担心,要是害怕你今晚睡我这屋吧。” “好啊,我已经好久没跟少爷睡一个屋了呢。”一听可以和许明桥待一起,桂圆连鬼都不怕了,马上跑出去抱床被褥过来。 许明桥卧房很大,还有一个小榻可以休息,桂圆正好睡在那。 一夜好眠。 许明桥睡到自然醒,醒来时桂圆说陈立朔在门外等他。 “明桥起来了,我今天带你去个地方。”陈立朔一见到许明桥就露出了笑容,话音都是上扬的,他现在一想到每天起床走两步就能见到许明桥心里就满足的不行。 “这院子的事”他想知道要陈立朔怎么解决。 “我找了大师来,等我们出去了大师会来做法,把院子里的阴气压一压。”他说完去拉许明桥的手,被躲开也没有生气,“桃花山上的寺庙今日会对外开放,据说里面许愿特别灵,我们去求个签吧。” 他还以为陈立朔有什么大本事,结果也是请人来做法。 想起那个姨太太的故事,他多嘴一问:“要是找到那个女鬼会怎么办。” “当然是恶鬼就收了,好鬼就投胎啊。”陈立朔不在乎那个鬼的下场,只想要许明桥答应他,“寺庙很灵的,只对外开放这一天,且进去的人数有限,我们要是去晚了说不定都进不去了。” 第45章 宝宝,我找了你好久 “什么都能求?”许明桥向着自己的自由大业问。 “当然,听说姻缘是求的最多的,也是最准的,毕竟那寺庙在的山就叫桃花山,虽然现在没有桃花了,但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 陈立朔跟许明桥说话时有意无意的收敛身上的气势,现在许明桥也不害怕他的眼神了,对视下点了点头。 简单吃过早饭,两人乘车来到桃花山。 寺庙在山上,需要乘着台阶而上。 两人一路上去,石阶很长,许明桥体力不行,走走停停,陈立朔就站在他身边陪着,两人离得有些近,陈立朔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始终围绕在他的鼻尖。 不难闻,甚至有些好闻,还有些提神,再听着陈立朔平稳的呼吸声,他竟觉得心安。 第74章 休息好后两人一鼓作气来到寺庙外,陈立朔说的不错,寺庙很受欢迎,还没进去寺庙口就人挤人,但都被拦在外面。 许明桥疑惑的看陈立朔:“前面是怎么回事?” “寺庙限制每次进出的人数,没有预约就会被挡在外面,等里面的人出来他们才能进去。”陈立朔解释,随后得意道,“走,我带你进去。” 许明桥看着他向门口的僧人出示了一张纸,然后两人就被放了进去。 “走,我带你去最出名的姻缘树。” 寺庙的姻缘树很高,上面挂着数不清的红色丝带,有长有短,随风漂洋。 树下放着好几个签筒,供来人求签,旁边或站或坐着几个僧人,有的给游客解签,有的给游客解答问题。 他跟着陈立朔走,等看完周围的景象手中也被塞了一个签筒。 陈立朔对于这个签筒很感兴趣,他也拿着一个,不仅摇了起来还催促许明桥:“求一根签看看。” 许明桥犹豫着没有动,他看着签筒内的签,突然问:“这个签是只能问姻缘吗?” “施主,虽然这里是姻缘树,但只要是在寺庙内的签,都可以问任何事,只要在摇签时心中想着自己想问的事即可。”前方的僧人微微一弯腰,解释道。 许明桥懂了。 他心里念在自己想问的事,手中晃动。 “啪嗒——” 掉出一根签。 “施主可去那边解签。”僧人像左侧示意。 求签在树下,解签在门口,两人进来又出去,就求签的这几分钟,姻缘树这人又多了,许明桥途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签文。 ——“志守功必至” 只有五个字,意思是一定会成功吗? 他的拇指在签文上来回摩挲,心里想着有按耐不住的激动。 签文都预示着他一定会成功,那就说明他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想的太入迷,许明桥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手中一松。 “没事吧,这是你的签。” 许明桥站稳看对方。 被撞到的人是个男人,一身长衫,头发微长,在后脑扎了起来,手腕上戴着一串奇怪的黑色珠串。 他很少见人会戴黑色珠串,玉溪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觉得黑色不吉利,基本不会戴任何和黑色的饰品。 “先生这签文很好啊,不知解签了吗,我也学过解签,说的还挺准,先生要听听吗?” 那人声音也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如同高山上的寒风,虽凉但能让人灵台清静,大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许明桥喜欢这个人。 三人避着人群站在墙边,许明桥没有接签:“还没有解,先生不妨帮我看看。” 陈立朔站在一旁不悦的看着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再搭讪,很奇怪的一个人,不像好人。 “明桥我们去找大师解吧,这人不知道哪学来的半吊子,一会儿不知能说出什么忽悠人的话。” 陌生男人看着他但笑不语。 许明桥瞪他,不可能听他的话:“这是我的签,你要找大师自己去,我不去。” 扭头好脸色的和男生说话,气得陈立朔站在一边无可奈何。 “先生帮我看看。” 陌生男子看了眼签,对许明桥说:“你所想之事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件事,这个签属上签,只要你坚定自己的想法,不要轻易改变,那这件事在日后定会成功。” “至于你现在为这件事所做的行动是对是错,不必太过忧心,签上还说你要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事物,所以不必多想,放手去做,定会实现的。” 男子的眼睛太亮,他所想之事明明没有点出来,许明桥却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谢谢。” 他接过签就把签折断了,看样子是不再准备去解签了。 陈立朔见许明桥的一番举动更生气了,他把签递过去,眼睛阴沉的注视陌生男子,声音带着寒意:“既然这么会解签,那你帮我也看看。” “陈立朔,你别为难人。”许明桥不悦的替男子回绝。 “没事,看个签文而已。”男子爽快的接过,看向陈立朔的眼神古怪。 陈立朔从那双眼睛里硬生生的看出了一种“是你让我解的,解出来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意味。 他的签文比许明桥的长——“相逢恰似梦,聚散总无常” 男子同样也是看一眼,说话的语气比上一个随意:“这个签简单,属下下签,可以用八个字形容。” “有缘无分,强求不得。” 这话一出,陈立朔眼中爆怒,那眼神都可以吃了男子。 男子一点都不惧他,还说:“是你非让我看的,而且这恰似梦不就是有缘无分吗,这聚散无常不就是强求不得吗,是你手气不好摇了这么一个下下签出来,不过这签也不一定真,要是心里不舒服牛再去求一根嘛,说不定下一根就是上签了。” 男子说的风凉话句句扎心,陈立朔被许明桥拉着,生气也只能瞪人。 他一把夺过签,咔嚓一声折断扔到花坛里,拉着许明桥就走,也没什么心思去找大师解签了。 陌生男子就是淮初,他已经来这里有好几天了,一直没碰到许明桥和他身边的人,想到他会和陈立朔来寺庙便来和这位客人见一面。 客人的执念是自由,不知道这个梦境中他能不能实现,上一世他被陈立朔困在陈府,最后积郁而亡。 第75章 这一次许明桥最大的阻碍还是陈立朔,淮初感觉到纸人在在变小,这预示着客人的结果跟上一世差别不大,所以他就今天来见了一面,还给他解签,点他一番,至于后续发展就看许明桥心坚不坚定了。 是放弃陈立朔获得自由,还是陈立朔和自由二者都要,亦或者和上一世结局一样,这就看接下来许明桥怎么选了。 看着两人身影消失,淮初任务完成,准备离开寺庙,一转身撞到一个人怀中,熟悉的气味,腰上熟悉的触感,是孟祈年。 他疑惑抬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祈年看到淮初二话不说先低头在他嘴角亲一下,然后把头埋在他的颈边:“宝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男人语气依赖,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呼吸喷在颈侧有些痒,淮初缩下脖子,把他的脑袋推开:“你的身体没什么异样吧,你不是引路人,贸然进别人梦境会有意外的。” 孟祈年感受了下:“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顺着淮初的力道抬头,就势握住他的手不送开。 “可能是跟初一有关,初一充当联通梦境的媒介,你是他的主人,所以就跟着进来了,我现在送你出去。”淮初想明白后就摸出一张符,要把孟祈年直接送走。 “宝宝,我不能在这里吗?我就陪着你不做什么。”孟祈年当然不想走,出去了就是他一个人,在梦境里那是双人世界,他拦住淮初的手问。 淮初上下扫视孟祈年,确定他没有什么不舒服后答应了:“那你只能待在归途或者我的身边,不要乱跑,梦境不完整,你是个正常人,要是掉到梦境裂缝中就出不来了。” “好,我保证不乱跑。”孟祈年得到满意答案又在淮初脸上亲了一口,在淮初不好意思前看向前方高大的姻缘树,“那是求姻缘的?我们也去看看?” “这个不太准,求的结果不要放在心上。”他怕孟祈年跟陈立朔一样摇出来个下下签,提前跟他预防,觉得这话还是够缜密,他补充,“要是不满意再摇一次,总能摇出上上签的。” 对,上上签,陈立朔最多摇出来上签,比陈立朔的还要好。 “嗯,那我们去试试吧。”孟祈年看着姻缘树下人挤人的盛况,拉着淮初的手一用力,把人锢在怀中,拦着他往前走。 “宝宝,人有点多,你抓紧我。”孟祈年一边隔开人一边抱紧淮初。 这话在淮初耳中就是在抱怨人多。 人多,好搞,这里虽然是客人的梦境,但是他掌管的。 淮初停住脚步,无声掐个术法,手一挥,原本人挤人的地方顿时空旷了,游客不见了,僧人只留了两个,一个是签筒前的,一个是解签的。 把他俩留着还是为了看起来像寺庙,而不是空荡荡的跟个假的一样。 淮初两步脱离孟祈年,拉着他的手大步上前:“没人了,不挤了,摇签吧。” 孟祈年看着怀中消失的人,沉默了,这么还能这样,他就不该多嘴,抱着淮初挤那能叫挤吗,好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他在淮初的注视下那着签筒晃两下,啪嗒,他还没看就被淮初拿了过去。 紧接着“咔嚓——” “签文不准,重新摇。” 第二跟前刚掉出来又被淮初拿走,然后“咔嚓——” “这个也不准,再来一次。” 孟祈年木着脸机械摇签,一连折了十来根他都没有看到过签文,地上全是断了的签。 再一看签筒,只剩两根。 很快这两根也落在了地上。 他拿着淮初重新塞给他的签筒继续摇。 “啪嗒——” 孟祈年已经可以预感这根签的命运,他的运气这么差?全是下签? “看吧。”淮初把签递给孟祈年。 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在夸自己。 多亏了自己孟祈年才没有看到下签,这要是看到了再不满意不就成陈立朔了。 心里想着还伸脚把地上的签文踢到桌底,只当之前没有抽到过这些签。 孟祈年拿着终于摇出来的上上签完美收手,另一边陈立朔说服自己忘记刚刚那个气人的男子,带着许明桥去了寺庙后山。 桃花山因山上桃花能开半年之多而得名。 山脚桃花是正常开的,在山脚桃花落下后,山腰也就是寺庙后山的桃花要开了,两处桃花开放的时间正好连在一起,细数的话有半年之多。 陈立朔来到后山看到正开的艳的桃花,眼中惊诧:“现在都是秋天了,怎么这里还有桃花。” “桃花山山腰和山脚气温不同,现在正是山腰桃花开放的时候,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许明桥向前跑两步,钻入桃林中。 一阵风吹来,桃花花瓣“哗哗”掉落一些,随着风划过许明桥身边。 鲜花配美人。 陈立朔一时看走了神。 许明桥接住一朵花,他真的很喜欢这里,比在柳园好多了,在柳园他每天看到的就是戏台,睁眼训练闭眼训练,天天唱戏给园长挣钱,一提休息园长就会说他对自己和桂圆的救命之恩,那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见过了更美好的生活,坚定了许明桥要离开柳园的心。 他转身,对上陈立朔看着自己的眼睛,把手中的话举给他:“看,桃花。” 第76章 许明桥笑得很开心,这是陈立朔见到他这么多日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陈立朔没有回答,他穿过桃树枝桠,走到许明桥身边,伸手,把许明桥的手和手上的花一起覆在掌心。 他认真的看着许明桥,眼中没有上次的笑意,全是深思后的决定:“明桥,我想娶你,做我的司令夫人,可以吗?” 许明桥嘴角没了笑意,蜷了蜷指间:“你认真的?” “是,我是认真的,上次你拒绝我之后我想了好久,是我冲动了,所以这次我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我喜欢你,我只会有你一个夫人,我会带你逛遍城中的花,你想看什么我就陪你看什么,明桥,答应我好吗。” 陈立朔说的很真诚,可以说把心底的话全都剖开说了出来,现在禁止的注视许明桥,就等他一句话给自己定生死。 “陈立朔,我不知道。” 许明桥对于陈立朔的这些话是震惊的,他没想到一个司令能对他说这些话,他想了很多,脑中除了陈立朔还有柳园,还有桂圆,他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他在柳园的下一步和自己与桂圆的以后。 “我是柳园的戏子,你是玉溪城的司令,我们不合适,你的母亲和父亲不会答应的。”许明桥没有拒绝,只是把一些问题说了出来。 “我的母亲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父亲在其他地方,等他回来咱们都成亲,至于戏子,我可以帮你离开那里,然后换个身世也可以。” 陈立朔回答了所有问题,许明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要利用陈立朔,可他不想欺骗陈立朔的感情。 两人对视,陈立朔突然低头,许明桥猜到了他的动作,要躲开时脑中划过园长嚣张的嘴脸,他止住动作,只稍稍躲开,让陈立朔亲在了嘴角。 “陈立朔,我” “明桥,你要是还没想好可以不用现在给我答复,我会等你,你的戏子身份在给母亲贺寿完我会让人通知园长让你离开,这几天你可以想想要不要答应我。” 陈立朔笑得温柔,一只手握着许明桥的手,一只手再刚刚亲到的地方按了按。 许明桥垂了眼没再说话。 这番话他说的冠冕堂皇,其实细究的话他在威胁自己。 让自己这几日想想,不就是告诉自己只要答应了就立马让园长放人,要是不答应,谁知道贺寿完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不过陈立朔不点明他就当不知道,果然,司令就是司令,自己真是想多了,还担心会欺骗他的感情,真是应该担心自己要怎么从他那脱身。 谈完这些许明桥也没了看桃花的兴致,说累了要回去。 玉桂苑。 许明桥进去后就把门上了,对陈立朔的说辞是要一个人想一想。 苑内,陈立朔找的那个大师真是有点本事的,卧房已经没了昨天的阴冷,那个女鬼应该不在了。 看着给自己倒茶的桂圆,许明桥想了想问:“桂圆,你想离开柳园吗?” “少爷要离开吗,少爷走我就走,少爷去哪我去哪。” 许明桥点点头,脑中园长嚣张的嘴脸和陈立朔阴沉的眼神交错出现。 他觉得自己要早早准备,不仅要离开柳园,还要从司令府脱身。 陈立朔从玉桂苑离开后带着刘副官来到了柳园。 外面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陈立朔坐在二楼最好的雅间,倒了杯茶心情颇好的对刘副官说:“坐。” “爷遇到什么喜事了?”刘副官跟在陈立朔好几年,这一眼就看出来司令要跟自己炫耀。 “我今天跟明桥提了要娶他的事。” “许少爷怎么说?” “他没拒绝。” 刘副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明桥说他会考虑考虑。”陈立朔说这话时笑得跟人家同意了一样。 刘副官顿了一秒:“就是说许少爷没同意。” “明桥是没拒绝。”陈立朔纠正,这两句话可是有很大差别的,可不能说错了。 刘副官沉默,这还是他的司令吗? “那要是许少爷之后拒绝了呢?” “司令府还是很大的,养一个人是很容易的,玉溪城也很大,消失一个人不会有人发现。”陈立朔依旧笑着回答,这笑染上了他在在厮杀时的血气。 许明桥其实会错意了,陈立朔是在威胁他,但威胁的不是戏子这个身份,而是他这个人会不会在玉溪城消失。 刘副官听这两句话,心想对味了,司令还是那个司令:“爷,那您的那个婚约这么算?” “那个婚约。”陈立朔皱眉,“我会去取消。” “那您母亲那里” “这婚约本就不合理,我跟她都没见过婚约就有了,母亲就算反对我也会取消,我已经答应明桥只娶他一人。” 刘副官在心里默默纠正:是您许承诺许少爷只娶他一人,许少爷没答应。 陈立朔现在沉浸在自己和许明桥好事将近的幻想中,高兴的多喝了几杯就才回去。 这一喝酒就忘了时间,两人回去时天已经黑了,司令府却和往常不同,此时一派灯火通明。 “我母亲的寿辰不是今天吧。”陈立朔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问副官。 司令府晚上会亮灯,但不会这么亮,跟有什么喜事一样。 第77章 刘副官没有回答,他知道陈立朔只是问问,不是不知道。 果然,陈立朔不等回答就打开车门走进去。 还未到正厅,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婉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陈老夫人握住张婉柠的手,那平日里严肃的脸上此时满是慈祥的笑容。 可见她对张婉柠这个儿媳妇是有多满意。 张婉柠是张家的大小姐,从小学的四书五经,是温婉主母型的,放在混战前来张家求亲的人铁定要踏破了门楣。 也是他母亲最喜欢的儿媳妇类型。 张婉柠穿着长裙,脸上涂着胭脂,头上是少女的发髻,整个人都透露着温婉可人。 面对陈老夫人的夸奖,张婉柠也是标准的笑,说话温柔且大气,很适合娶回来做正夫人。 两人说话间谈到了陈立朔,张婉柠双颊微红,含羞道:“立朔不在家吗?” “他今天下午出去了,现在这时辰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嗯,我等等他。”张婉柠身上处处透露着被家族规训好的主母气质。 张婉柠起身,一双漂亮黝黑的眸子看向向门外,一下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深色军装包裹着那人挺拔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小雨中的伞下有些看不太清,但能认出来这人就是陈立朔。 张婉柠站起身,快走几步到门边,脸上是温婉到完美的笑容:“立朔,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记得,张小姐。”陈立朔说完没再看她,直直的从她身边经过,只余淡淡的酒气飘在空中。 “娘,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陈立朔给老夫人倒了杯茶问候道。 “你还有脸说,整天跑的不见人影。”陈老夫人端起脸严肃的训了他两句,然后对张婉柠招招手,“婉柠今天要来你还往外跑,害的人等了你好长时间。” 陈立朔让下人给张婉柠倒茶,然后跟她说:“张小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下次要来提前跟我的副官约一下时间,这样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他说的平淡又疏离,把两人的关系拉的很开。 陈老夫人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不是把她看中的儿媳妇往外推嘛:“婉柠,立朔他喝多了,这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张婉柠眼神闪了闪:“伯母,我知道的,不会放在心上。” 陈老夫人看张婉柠真是越看越满意,恨不得两人现在就把婚礼办了。 陈立朔看娘也看出来娘越看张大小姐越满意,于是他又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喝醉酒的陈立朔只是觉得,既然娘看张大小姐很满意那就说明她很张大小姐有很多话说,那他就不打扰了。 他这一走,给陈老夫人气的脸都颤了颤。 陈立朔走在小径上,喝了酒,吹了风,一下子酒劲就上来了,他有些晕晕的。 刘副官扶着让往放间走,走到一把陈立朔停了:“去去玉桂苑,我要跟明桥一起休息。” 刘副官怎么可能给他扶到玉桂苑,以司令和徐少爷的关系,许少爷只会把人丢出来,才不会收留一个醉鬼。 “爷,许少爷现在都睡了,现在去了不一定有人开门。” 陈立朔不听,脑子里只有今天许明桥没有拒绝他,既然没拒绝,那他们就可以一起休息:“我我要去玉桂苑。” “爷,你现在去把许少爷吵醒,许少爷会生气的。” 陈立朔听到的:许少爷会生气 他费力想了想:许明桥会生气。 “那不去了,不能让明桥生我的气。” 就这样,刘副官艰难的把陈立朔送回房间,好在男人沾床就睡。 陈立朔睡得很好,陈老夫人在问了最近陈立朔的动向后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她听下人说府中多了一个戏子,就住x在那玉桂苑,为了那玉桂苑能住人,陈立朔还去找了城中有名的大师去那苑里驱邪,还说陈立朔昨天和那戏子去了寺庙。 此些种种,听的陈老夫人心梗。 她晚上都没睡好,早茶时间一过就带着丫鬟来到了陈立朔房间。 日头高升,陈立朔因为喝多了现在还在睡,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他觉得不舒服翻了个身。 这一动,陈老夫人抬高音量咳了两声。 陈立朔抬起胳膊遮了遮,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娘,您怎么来这么早。” “不早了。”陈老夫人语气冷硬。 陈立朔察觉到不对坐起身,看着她:“娘,您这是有人惹您了。” 陈老夫人哼了声没有回答,坐到外面的桌前等他出来。 陈立朔简单清理一番后出来看到娘冷着脸坐在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照例给娘倒了杯茶:“娘,您喝。” 陈老夫人看着陈立朔那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接过茶心中叹气。 明知道自己儿子是这样的脾气,还指望自己儿子来哄哄他这个做母亲的吗。 她直接说:“玉桂苑那个戏子你怎么想的。” “娘,我要娶他。”陈立朔一提起这个整个人都有了生气,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高兴的很。 陈老夫人气急,瞪他:“他只是个戏子,你是个年轻的司令,这怎么配得上,而且你是有婚约的,你置婉柠于何地。” “娘,我是一定会娶明桥的,张婉柠的婚约我会取消,您不用操心,我会自己跟她说的。”说起这个陈立朔就后悔,他昨天就不应该喝酒,这样就在昨天可以提出接触婚约了。 第78章 “不行,我不同意。”陈老夫人一拍桌子反对。 陈立朔顿时冷了脸:“娘,您不用反对,我也不用您同意,我只是跟您说一声,明桥我是娶定了,你不要想着做什么。” 他一冷脸那骇人的气势就露了出来,陈老夫人是个没上过战场的妇道人家,再这样的气势下脸色有些白。 陈立朔意思到自己吓到了母亲,脸色未变只是放缓了语气:“娘,今天是您寿辰,您还是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 “不管你怎么说,寿辰结束你必须马上把那戏子送” “娘累了,送娘回去。”陈立朔直接打断。 他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教的都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怎么做好一个司令,长大了也是独裁惯了。 而对于母亲的感情只有尊重,所以当娘干预他的决定时他是不可能听的。 陈老夫人一走,陈立朔烦躁的叫刘副官,看到人了他说:“去跟张婉柠约一下见面。” “爷,您要做什么?” “跟她说解除婚约的事。”陈立朔喝了酒又一大早被气一顿,现在额角跳着疼,面色也不怎么好。 刘副官看到司令不舒服,提议:“今晚不是老夫人的寿辰吗?老夫人肯定会请张小姐过来,到时您在提不就好了。” 陈立朔一想也是,就答应了。 玉桂苑。 昨天的雨到了今天早上才晴,但晴的很快,此时已经成了艳阳天。 许明桥在屋内收拾着晚上要用到的道具和衣服,也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等晚上结束就和桂圆离开。 “你准备晚上就走吗?陈立朔一进来就看到他在收拾东西,最角不高兴的抿直。 “嗯,寿辰结束我也该回去了。”许明桥停下手上东西,没有回头。 “我说过我们可以成亲。”陈立朔不想他离开。 “你也说我可以考虑。”许明桥揪了就手上的布料,“可以在多考虑几天吗,我还没想好。” “你今日回去,明日我就去柳园提亲,只要你答应,以后柳园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想等了,明天就去提亲,要是许明桥不答应,他直接把人绑回来。 “我再考虑一下。”许明桥没有接受,他要回去提前跟园长结束契约,如果园长答应,他就提前走,如果园长不答应 他闭了下眼,园长大概率是不会放手的。 见许明桥仍然背对着自己,陈立朔没有再说,转身离开。 傍晚,陈家花园,戏台高立,和许明桥搭戏的戏子也来了,院内的红灯笼一个接一个,喜气洋洋的。 陈老夫人还没来,戏台上的曲已经开始了,是些热场子的,台下的家眷一边看一边叫好。 许明桥今晚就一场戏,还是西厢记。 他已经听桂圆说陈老夫人对自己有意见的事,现在不清楚这戏到底是为给老夫人贺寿还是陈立朔要看。 不过不重要,唱完他就要离开了。 从后台往外看,能看到一些平时见不到的陈家人,是陈家的别支,今日寿辰他们也被邀请来热闹热闹。 “娘,快上坐。” 忽然看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陈老夫人来了,她还挽着一个女子,女子端庄大气,许明桥不知道她是谁,但一眼看出来这在陈家现在或者未来地位不一般。 “婉柠今日来给我贺寿,就坐我身侧吧。” 陈老夫人这样一坐,把陈立朔给挤了下去,这下她一侧是妯娌,一侧是张婉柠,张婉柠旁边是陈立朔。 两人坐在一起,明眼人都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陈立朔只当没看见,坐好后不动声色的看向后台,和许明桥眼神撞上时眉眼放松的笑了笑。 许明桥只对上一眼就离开,不再露面。 老夫人身边的姨太太们是真的张婉柠的,为了讨好老夫人她们跟张婉柠聊天聊的都是她和陈立朔,明里暗里的说两人婚事。 张婉柠对于这个婚事是很满意的,坐下开始就在注意陈立朔的举动,自然没有错过陈立朔那一笑。 她顺着视线望过去,是一个看着就弱不禁风的男子,不是她喜欢的那挂。 不过她从陈立朔的眼神中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不说男子怎么想,陈立朔对那人感情肯定不好说。 张婉柠面色沉了沉。 不行,这司令夫人必须是她。 她一边应付那些话多的姨太太,一边盯着两人,这一看给他看笑了。 感情陈立朔这是单相思啊。 那这就更好办了。 寿宴正式开始,台上的戏曲按着节目单一个一个演下去,在经过两三个节目后,台下家眷沉浸在了表演当中,陈立朔突然小幅度侧身叫了下张婉柠。 声音很小,只有两人听到。 陈立朔那侧身动作小到跟避嫌似的,张婉柠才不管他的心思,直接侧头扬起笑容。 “立朔有什么事吗?”张婉柠的语气很有意思,多一分亲昵,少一分疏离,让陈立朔听着觉得两人关系太近,细听又觉得刚刚好。 他不好纠正她的语气,便直接道:“宴会结束先等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你聊了。” 第46章 这司令夫人,我当定了 “好啊。” 张婉柠一答应陈立朔就坐直了身体,和她拉开距离,还不放心的望后台看,生怕许明桥看到后想多了。 第79章 张婉柠见他这举动直接笑出了声,引得男人看过了,她不仅没收敛反而笑意更大。 她已经能猜到陈立朔要跟他说什么了,无非就是让自己成全他们,既然都这样了她还装什么端庄。 很快,西厢记到了。 由于陈立朔的原因,戏曲一开始张婉柠就不自觉的去找那个男子,不过也不用找,台上的人中唱的最好最动人心的那个就是。 明明是个男子,唱着花旦的角,在台上一颦一笑,一步一移,转瞬间便把人吸引到了曲中,曲好人也艳,怪不得陈立朔喜欢。 要是她是个司令,她也要把这人绑到府中给她日日唱曲。 张婉柠想到这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她歪头看向陈立朔:“立朔,台上那个花旦唱的真不错,你知道叫什么吗,下次可以把他请到我家去唱一曲,我母亲肯定喜欢。” 男人警惕的看着她:“别想了,他以后不唱了。” “哎,真可惜。”张婉柠装模作样叹息,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西厢记唱到结尾,后面的姨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说是不是那个戏子。” “哪个?” “被大少爷安顿在玉桂苑的那个啊,你没听说?大少爷都被他勾了魂了,天天念叨着,还把那玉桂苑重新整顿一番只为了给他住呢。” “啊,你是说大少爷喜欢了一个男的,还是个唱曲的,那张小姐怎么办?夫人也不会答应的吧。” “那谁知道,嘘,张小姐就在前面呢。” 她们的话张婉柠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不在意,她不在乎陈立朔喜不喜欢她。 一曲结束,陈立朔看着许明桥到了后台,等了十分钟左右,他找了个借口离开,陈老夫人虽然不悦但没说什么。 只在陈立朔走后示意张婉柠跟上去,这正好满了张婉柠的意,张婉柠跟老夫人说了声就离开。 陈立朔走的快,张婉柠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他了,想了想她直接去了司令门前。 果然,两人都在。 陈立朔在许明桥下台时就料到这人要直接走,只留了十分钟就追了上去,还是刚好在门口拦下,要是再晚一分钟,估计连个影子他都看不到。 想说许明桥离开这么快,看到他那冷的不行的脸他把话咽下了,换成:“怎么走这么早,我让人送你。” 见许明桥脸色还是不好,想去拉他的手也被躲开了:“这么多东西你不好拿,我让人开车直接把你送到柳园。” “曲唱完了我也该离开了。”许明桥眼睛一抬,看到门后一抹身影,怔愣见和那人对上了眼睛。 是那个站在老夫人身边女子,许明桥觉得这个女子变了,还是那么端庄大气,只是那眼睛,黑沉沉的,感觉满是心计,一眼能看透别人,别人却看不透她。 许明桥移开眼,不再看她的眼睛。 “你要送就送吧,我要现在就回去。” “好。”陈立朔一听,立马叫人把他专用的车开过来,还帮许明桥把道具行李什么的放好,许明桥只用坐进去,什么都不管。 送人离开后,陈立朔转身,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人。 “张小姐。”他没有被撞见的尴尬,反而平静的和她打招呼,“之前不是说要和你聊一下吗,正好就现在吧。” “行啊,你想聊什么。”张婉柠目光从尾气都看不到的路上移回来,她用帕子擦一边擦指甲一边看向高大的男人。 看着面前举止随意的张婉柠,陈立朔才迟钝的发现张婉柠在自己面前和母亲面前不一样,他皱眉:“想必张小姐也不喜欢我,所以我们的婚约还是取消吧。” “哦,立朔,你猜错了,我是不喜欢你,但我很喜欢这个婚约呢。”见男人面色突变,张婉柠嘴角的笑更大,“不过你要解除婚约我是没意见的,只是这件事是我们父母定下的,我需要回家跟父母说一下。” 陈立朔想了下,张婉柠说得对,解除婚约这事确实需要双方父母同意,便说道:“那就麻烦张小姐跟伯父伯母说一下,挑个好日子我会亲自上门赔罪的。” “好啊,只是你这边” “母亲会同意的。”陈立朔不愿多说,对张婉柠点了点头就要进去。 张婉柠出声叫住了他:“立朔,跟伯母带句话,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不能陪她过寿了。” 男人表示知道后,走了两步停下,面色冷淡的看着她:“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 “好啊。” 目送男人进去,张婉柠把手抬起来,粉嫩的手指干干净净,她迎着司令府大门对着指甲吹了口气,嘴角扬起灿烂的笑。 陈立朔,我说会跟父母商量,可没说会解除婚约啊。 这婚约从下就立下,张家为了让她成为合格的司令夫人,从小到大对她的教育都是如何服侍男人,如何更好的掌家,她付出了青春和自由,凭什么十多年后他的一句话就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张婉柠透过手指看向府门的眼神越来越狠厉,片刻后用力攥紧手帕,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明媚,在漆黑的夜色下有些诡异。 这个司令夫人,她当定了。 司令夫人的权利一天都没享受到反而劝她放弃,不可能,哪怕是陈立朔也要给她乖乖的成亲。 张婉柠下定决心后收起心思,变回了端庄的样子站在门口,没过多久一辆车开过来。 第80章 “小姐,现在就回去吗?” “对,等回去了你去查查那个和陈立朔搞在一起的戏子。”张婉柠坐在后面捻着手帕随意道。 “小姐,陈家乱搞的这件事需要告诉夫人吗?”丫鬟问。 “不用,说了他们也是生气,又不会来陈家闹,说那干什么。”张婉柠很了解她的父母,张家是商贾,好不容易攀上司令这条船怎么可能放手,哪怕是牺牲女儿。 丫鬟知道小姐的意思,不再问了。 柳园。 园内的很多人今天都去司令府贺寿了,许明桥回去时园内几乎没人,他放下行李后就去找了园长。 离开柳园这件事还是要再探探园长的口风。 他见了园长后直接说了要离开的事,园长对于他这课摇钱树是恨不得绑在柳园,怎么可能放他离开,直接骂许明桥是白眼狼。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心想离开,就算是养条狗这么多年也喂熟了,你真是还不如条狗,养不熟的白眼狼。” “园长,不管你怎么说时间到了我都会离开的。”许明桥被他骂的沉了脸。 园长才不把他的话当真,甚至扬言:“就是在司令府待了了几天心就野了,我告诉你,就算是司令来要人我也不放。” “行,园长记住今日说的话。” 离开房间的许明桥攥紧了手,片刻后又无力放开。 园长态度很清楚。 他如今想离开只能靠陈立朔。 张府。 陈立朔对于许明桥的这个人的存在根本就没想藏,还大大方方的带人出去玩,如今张婉柠要查两人,一个时辰不到下人就把两人关系查了个彻底。 张婉柠看着下人递上来的册子也不生气,越翻笑意越浓。 “这陈立朔还真是个深情的啊,可惜了,不喜欢我。”她把册子“啪——”的一声扔在桌在,“这许明桥对陈立朔的感情不简单啊。” 没有喜欢,全是利用。 她喜欢这样的人,跟她是一路的。 做人做事就是要心狠,不狠怎么成功? 许明桥昨天晚上和园长谈了之后,园长对他的行为很生气,把他软禁在了院子里,不准他出去。 他整个人沉默了下来,归结下来就是不爱动了,整日就晒晒太阳煮煮茶。 一连几天许明桥都在院子里待着,陈立朔说的提亲他也没等到,不过不急,他确信男人一定会来。 不过他没等到陈立朔倒是等到了另一个人。 卢希佑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他带着那个头面来的。 他站在门前,满面笑意的看着许明桥。 “卢哥快进来,头面修的怎么样了?”天气降温了,许明桥穿了好几件,可再多的衣服套在许明桥身上也不嫌臃肿,反而显得人更加清瘦。 卢希佑满眼都是许明桥,听到邀请立马进去:“头面修了一半了,今日带过来是给你看看,如果修的不满意可以换种方法。” 他是这样说,其实是好几日没见念的慌,再加上他听平日里来店的夫人们说陈立朔看中了个戏子,他怕是许明桥,心慌。 把头面递过去,看着许明桥白净的侧颜:“我原本人一周前就要来的,但店里有些忙,就一直耽搁了,你不会怨我吧。” 许明桥抚着头面的手一顿,算了算时间,一周前他还在司令府,幸好那日没来,要是来了还见不到自己。 “不会怨卢哥的。” 许明桥声音清冷,听得卢希佑越发喜欢。 他注意到了许明桥的停顿,心里猜是许明桥对自己好几日没来的不高兴,这说明许明桥心里是有他的。 心里有他就说明对他有感情,那他和许明桥迟早会在一起。 第47章 “卢哥,我想跟你说件事,还有一个半月我就要离开了。”许明桥注视着卢希佑的眼睛,把他的神情全收眼底。 “离开?明桥要去哪?”卢希佑急了,两人还没成,明桥怎么就要走了,这一走两人不就没可能了吗。 “我准备去乡村,不待在城里了,算是在乡下度过余生吧。”他说完看着面露着急却不自知的男子,“卢哥要跟我一起去吗?” “明桥你说什么!”卢希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桥这是邀请自己跟他共度余生!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许明桥又问了一遍。 “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去乡村。” “真的?”许明桥眉眼弯弯,轻抿唇角,面露笑意的看着卢希佑。 这个笑如春风拂面,让卢希佑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他满口答应:“真的,一个半月后你让人来找我,我跟你一起走。” 他握住许明桥的手,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少爷!少爷!陈司令来了!” 听到桂圆的声音许明桥立马把手抽出来,没有丝毫留恋,在卢希佑惊讶的看向自己时,他低下头,同时把手里的头面塞了过去。 “陈立朔来了就来了,叫我做什么。” 卢希佑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明桥怎么可能不愿意自己碰他的手呢,定是不想让桂圆瞧着。 还有那个陈司令,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天天来柳园打扰明桥,他一定要把明桥带走,熄了那陈司令的心思。 “卢哥,这头面上的宝石修复的很好,就那你的方法来修复就行,一个半月后我让桂圆去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许明桥着急说完,推着卢希佑往门外去。 第81章 “陈立朔是来找我的,他还说要来跟我提亲,你先走,别被他看到了,我怕他会为难你。” 卢希佑起初还在为许明桥赶自己走而有些不悦,现在听完只觉明桥受苦了,都怪陈立朔,仗着自己是司令,竟然逼迫明桥。 他心里愤懑却无可奈何,只下定决心一个半月后带着明桥远走高飞。 卢希佑知道这次离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许明桥,他反手握住许明桥的手,急切的表明心意。 “明桥我喜欢你,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放心,我不会怕陈司令的,一个半月后我定会去找你,带你脱离苦海。” 许明桥感觉着手腕被攥紧的力度,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一点没把卢希佑的话放在心上。 嘴上却说:“卢哥,那我们一个半月后再见。” 卢希佑刚走没多大会儿,门被园长碰的推开。 “明桥啊,陈司令来接你了,快别闷在屋子里了。”园长此时挂着满脸的笑,哪还有一周前的凶狠。 他走进许明桥,死死攥住许明桥的手腕,脸上笑着,语气咬的死死的:“我已经把咱们的合约给陈司令了,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待在柳园了。” 园长的手劲很大,许明桥扯不开:“园长这话说的,陈立朔没给你满意的价格你会把合约给他吗?” 第48章 这个合约其实可以算卖身契,是许明桥刚进柳园时签的,上面写了他要在柳园卖命十多年,为什么是十多年,因为以他当时的年龄过了十多年后他就不好看了,就不会有看客买账了,到时他就是个无用品,没有价值了。 可以说园长当初看上的就是他这张脸。 可惜园长失算了,眼看期限要到了,许明桥不仅没被看客嫌弃反而愈发的吸引他们,每年为柳园带来的收益让园长笑得合不拢嘴。 但许明桥不愿意,他想离开了,他要自由,他受够了每天一睁眼就是上台,面对那些肮脏的视线。 由此两人也闹得越来越难难看,现在陈立朔出现了,拿着园长满意的价格把许明桥“赎”了回去。 园长被揭穿脸上的笑容淡了。 陈立朔虽然给的价格很高,但他还是不满意,他认为在柳园,许明桥只要不死就能一直给他赚钱,那他赚到的钱不会比陈立朔开出的低。 当时的场景是陈立朔带着木仓来谈的,要是谈不拢怕是会一木仓崩了他,园长只能见好就收,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许明桥厌恶园长这满是算计的嘴脸,想推开他又推不动,好在陈立朔紧跟着进来了。 “既然明桥不是你们柳园的人了,那你就不要碰了。”陈立朔目光沉沉的看着许明桥手腕的多出来的手,眼神锐利,看得园长心一颤,仿佛别扎到了一样立马收回手。 “刘副官带园长出去。” 这下不管园长愿不愿意他都要离了。 刘副官听到命令,上前扯着园长离开,他故意迈的步子大,走得急,园长被带的踉踉跄跄。 关门时门内传出陈立朔低声哄人的语气。 “明桥,是我失约了,说好第二日来的,拖到了今日,你生气了吗?” 陈立朔凑到许明桥身边,可许明桥现在冷着脸,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见他过来就侧身转到另一边。 陈立朔也不恼,继续哄。 “我不是故意来晚的。”他这次直接堵住了许明桥,让他没办法转身。 许明桥看出来他的心思,瞪他一眼,伸手推他,手刚碰到男人肩膀,听到一声低闷的哼声。 他手一顿,发现陈立朔脸色有一丝的不自然。 他盯着陈立朔:“怎么回事。” “我这几日被一些事耽搁了,处理好就”陈立朔还在接受,许明桥不耐的打断。 “我问你怎么回事。”语气很凶。 在许明桥严肃的眼神下,陈立朔说道:“我有个婚约,这几日就是去处理这个了,但父亲他们不同意,所以挨了顿打,不过不是什么打上,再有一两日就能好。” “我看看。”许明桥盯着他的肩膀,伸手扯他的衣服。 陈立朔没阻止,衣服很快就脱了下来。 男人身后是交错的鞭痕,有些都变得乌青,肩膀处还渗出了血滴,看起来不像是还有两人就能好的。 许明桥手指动了动,他想碰又不敢碰。 “你不用做到这一步。”许明桥低声。 “用,为什么不用,我要娶你,我说了只有你一个司令夫人,那婚约就要退,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看到许明桥眼底的心疼和动容,陈立朔脑子一转冒出一个想法,他凑上去:“我好疼,明桥亲亲就不疼了。” 两人对上眼,许明桥眼底的神情从没有如此清晰过,陈立朔觉得他一定不会在此时拒绝自己,得寸进尺道。 “我要亲嘴,我喜欢你这么久连个嘴皮子都没碰过,今天必须亲。” 许明桥听到这粗鲁的话,耳根红了,但没拒绝,他抬起了头,很快又犹豫了。 陈立朔才不会给他反悔机会,抬头就是愿意,愿意就是能亲,这时候不亲还等到什么时候。 真等到许明桥主动他这辈子都别尝这嘴的味道。 陈立朔眼睛一亮,勾着许明桥腰一带,低头吻了上去。 软的,热的,甜的。 他的许明桥就是甜的! 第82章 陈立朔亲上了就不想放开,跟个狗似的啃,又狠又急,像是要把以前以后的在这次直接亲完。 亲的许明桥难受的只能发出断音,最后是他阴沉着神情掐住陈立朔的脸把人推开的。 看着男人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不顾自己掐在下颚的手还要低头,他用力:“再亲就滚出去。” 许明桥彻底黑了脸,这哑了的人是他? 男人握住他手腕,放在嘴边亲了下:“明桥,下次什么时候亲啊。” 呵,还想有下次。 许明桥把手上沾到的口水在男人脸上擦了擦,冷笑:“没有下次。” 然后嫌弃的推开他,在水中洗了洗。 在他身后,男人满意的把刚刚扯开的衣服穿好,一点也不把许明桥的话当真。 俗话说得好: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两人都亲一次了,离下一次还远吗? 越想陈立朔越开心,脑海中全是刚刚亲许明桥的感觉。 别说,许明桥连手都是香的,亲不到嘴亲亲手也行啊。 “明桥,把东西收拾一下现在就离开吧。”当然话是这样说,但他一点没让许明桥动手,全是许明桥动嘴他动手。 收拾到镜子前,陈立朔抬头看到自己下颚两边的红痕,停下手中的东西对许明桥认真道:“明桥,下次掐不要掐这里,会被下属看到,我立起来的威信会没的,可以掐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这样不会被外人看到。” 许明桥看到男人严肃的说掐痕的问题,还以为他要训自己,没想到他说的是让自己换个地方掐,顿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见许明桥不吭声,陈立朔以为他不愿意,严肃道:“明桥,真的不能掐脸。” 他说完突然意思到自己语气有些凶,习惯了训下属对许明桥说话一时没把控好力度,马上软了语气:“明桥好吧,要想掐脸也行” 陈立朔想明白了,许明桥想掐哪就掐哪,治不住下属是他的问题,怎么能怪明桥呢。 “嗯,我知道了。”突然,许明桥开口。 就这一句话,把陈立朔哄的嘴角都下不来,收拾东西都利落不少。 再次回到玉桂苑,许明桥站在门口慢慢吐出一口气。 迈步进去,里面变化不大,连浮尘都没有,看来他不在的时候陈立朔也让人把这里打扫了。 “许少爷,您看看这里需要添些什么吗?”陈立朔刚刚被叫走处理事物,刘副官留在这里安顿许明桥。 刘副官知道自家司令对许明桥的感情,也知道许明桥对此可以说没有回应,他这个做副官的劝不了司令,那只能在在许明桥这边说说司令的好话。 “您走的这些天,司令他不许任何人搬到玉桂苑来,还让下人每天打扫,说不久您就会回来。” 许明桥没回头,边走边听刘副官说话。 “您不知道,这玉桂苑是咱们府内最好的院子,之前因为一些传言一直没人敢住,但那些姨太太很是惦记这院子,如今司令为了您能住下,专门找大师把那脏东西给去了,那些姨太太就更想要这个院子了。” “你不在的这些天,那些姨太太天天去找司令,软磨硬泡的让司令把院子给他们,不过司令都没答应,硬是要等您回来。” 刘副官说了很多,没一句得到回应的,算是符合他对许明桥的印象。 孤高,不理人。 进到屋内,许明桥看着熟悉的卧房没有说话,坐到了桌前,他示意刘副官也坐下,然后用手碰了碰茶盏,没想到竟然是热的。 “司令知道您要回来,提前命人把院里的茶都备好了。”刘副官适时解释。 许明桥点头,吩咐桂圆倒茶。 “刘副官,我想问”他盯着面前微微波动的茶面,沉默半秒突然又道,“算了,刘副官喝杯茶歇歇吧。” 他起身还未迈开步子,刘副官接上他的话。 “许少爷,您是想问司令背上的伤吧。” 许明桥顿住了,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刘副官见状立马长话短说,生怕说慢了他就直接走了。 “司令为了您要和未婚妻解除婚约,陈老夫人和陈老司令都不同意,但司令态度强硬,谁去说都没用,陈老司令被气着了,他在外面没回来,但命人把司令待到祠堂上了家法。” “陈老司令的人下手不带软的,家法结束后司令强撑着回到房间就晕倒了,一连修养五天了才能下床走动,才好了一点司令就去柳园找您了。” “婚约解除是解除了,可老司令说什么都不让他跟您提亲,所以那天司令只是把你带离了柳园,这些只是我知道的,如果您还有什么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司令。” 话落,许明桥往外走,走到门口后他说:“我知道了,谢谢。” 许明桥一走桂圆也跟着走,房间内只剩刘副官一人,刘副官也不好多待,牛饮般把水中的茶喝完了就往外走。 离开玉桂苑时他经过了司令专门布置的花架,看到许明桥正躺在花架旁摇椅上,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司令的伤势。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匆匆看了眼就离开了。 傍晚,陈立朔来到了玉桂苑,还没敲门就被桂圆迎了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顺利的进到许明桥房中,高兴他都快不能思考了。 “明桥,我好想你。”陈立朔进去就拉住了许明桥的手,发现他竟然没拒绝,又道,“我想亲你。” 第83章 “不行。” “好吧。” 陈立朔果断的答应还让许明桥多瞅了他一眼。 见他确实歇了心思许明桥对他说:“我们聊聊。” “好啊,明桥想聊什么,聊完能亲吗?” “不能。”一句话让陈立朔卸了气,但下一句又让陈立朔高兴起来,“我们聊聊你上次说要娶我的事。” “你不是想要我的答复吗?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陈立朔紧张的看着他,虽然紧张但觉得许明桥一定会答应,要是不答应以许明桥的脾气那日是不会跟他会司令府的,所以他紧张中又有一丝期待。 “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我们两人的未来。” 许明桥的两句话让陈立朔愣住了:“明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在柳园带来十多年,那你知道这十多年来我最想要什么吗?” “明桥” “我最想要自由,我要离开戏台离开柳园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不需要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许明桥语气很平静,但反握住陈立朔的手越来越用力。 “现在我离开柳园了,我想为自己活几年,我想去过不是戏子的日子,但你现在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很感谢你但我不能答应你。” 许明桥闭上眼睛,不去看陈立朔,一想到陈立朔为自己做的事再看到他,他怕自己会心软。 他对不去陈立朔。 他从见到陈立朔起就开始算计,算计什么利用陈立朔能让自己离开柳园,得到自由,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现在陈立朔喜欢上了他,还想娶他,可他看到陈立朔在陈家受制的处境他不敢答应,他怕自己一答应就又回到了在柳园的日子。 没有自由,只能困在园内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只是这次他被困的可能是司令府。 所以他宁愿自私一些。 陈立朔听完这些明白了,是自己没有给够许明桥安全感,是自己让他担心他的未来。 “我知道了,你先在玉桂苑住着,想去哪里都可以,没有人会拦着,等我能满足你的要求时你再答应也不迟。” 陈立朔没有在玉桂苑待多久就离开了。 在陈立朔离开后,许明桥拿出了从柳园带走的点翠,轻抚上面碧绿的宝石,一直沉默。 这顶点翠是他第一次上台时戴的,后来就一直跟着自己,上面的宝石换过一次,现在的是他从许家带出来,是母亲给他的。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明明不喜欢戏台,却把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镶嵌在了每次上台都需要戴的东西上。 可能当时这个点翠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了。 许明桥的手停在宝石上许久,最后把点翠放回了盒子,希望他以后不需要再用到它。 夜晚,凉风吹动树叶莎莎作响,一路上陈立朔都在思考许明桥的话。 回到卧房,他想明白了,自己只有彻底成为司令,成为他父亲、甚至比他父亲更有权利的人才能让许明桥安心。 他决定按照父亲的安排走,那是他最快掌握权利的方法,至于后期父亲能不能掌控住他那可说不好。 但许明桥没有给陈立朔成长的时间。 陈立朔自那晚许诺后就早出晚归,但每天都会来看看许明桥,还把许明桥保护的很好,陈家除了他和他的副官几乎不会有其他人能见到许明桥。 五天后,陈立朔因事外出,当天陈老夫人来到了玉桂苑。 那日上午,一向安静的玉桂苑门口来了不少下人,其中一人喊了声“老夫人来了!” 不等桂圆开门,他们便把门撞开了。 大门打开,站在那群人最前方的是陈老夫人,她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走进院子,一路往里走,经过花架时她停下。 陈老夫人看着坐在花架旁的男子,眉头一立,气势汹汹道:“把他带到正房去。” 上前的是两个强壮的下人,一左一右控制住许明桥,拖着人就离开院子。 桂圆想上前阻止却被一下子推到在地,然后在老夫人的命令下也被带走了。 这一天整个司令府又热闹了起来,正房的院门在许明桥被带进去后就关了起来,府中想看热闹的下人都围在紧闭的门前不肯离去。 正房内,老夫人坐在上首,她看着站在下方的男子越看越皱眉,一个男子怎么能长成这狐媚样,那身段一看就是勾人的。 “许明桥,你真是好大的本事,把我儿勾的满心满眼都是你。” 许明桥不卑不亢的看想老夫人,没有多少害怕:“陈老夫人,您对我有些误会,我没有” “啪——”陈老夫人猛拍椅子,“误会,有什么误会,你敢说我儿不对你上心?你敢说我儿不是为了你要退婚?” “你一个戏子,一个下贱的戏子,怎么配入我陈家大门。” 卑贱戏子。 许明桥抬头注视老夫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寒意:“陈老夫人,戏子并不下贱” “不下贱,你不下贱会勾引我儿?”陈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大声道,“你不会以为你一个戏子进了我陈家大门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话你应该对陈立朔说,不是我要跟着他,是他非要缠着我。”许明桥受不了陈老夫人的接连辱骂,冷声回应。 第84章 听到这话,正房内的下人倒吸一口冷气,在老夫人暴怒的时候还敢说这话,许明桥是真不怕死啊。 陈老夫人本就生气,被许明桥这不客气的话一怼更是暴怒,当即下令:“好啊,还敢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等等。”张婉柠是被陈老夫人叫来的,她本站在一旁不欲参合,但现在这样子陈老夫人是想要了许明桥半条命,她不出声不行。 她是要司令夫人的位置,可没想过要许明桥的命。 她见过陈家那打人的棍子,再看看许明桥这身板,不用七棍,只下去五棍许明桥就能躺一个星期。 “伯母,这样不好吧。” “婉柠放心,婚约这事我一定给你做主。”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完,又看向下方站着不动的下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出去打!” 第49章 张婉柠给自己丫鬟使了个眼色,反握住老夫人的手,在手腕上轻柔,温声道。 “伯母,当心气坏了身体,不值得,他这样的人找个柴房关上三天,不给吃食都会要了半条命,关起来就行,没必要在院子里打,反而见了血,不吉利。” 老夫人一想也是,但又念着陈立朔可能后天就回来了,要是看到柴房的许明桥不好交代,还是打一顿扔出去来得快。 “婉柠你不必说了,今天必须把这个勾引立朔的戏子打一顿扔出府去。” 张婉柠见劝不动,抚了抚陈老夫人的手背,高声道:“你们都听到了,把他拖下去打,拖远点别让伯母见了血,晦气。” 她眼神犀利的看着捉住许明桥的两个小厮,在陈老夫人没看到地方跟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在许明桥来到司令府的这些日子,张婉柠也被陈老夫人邀请来了府中,相比于只待在玉桂苑时不时出去逛逛的许明桥,张婉柠的活动范围就大了,是整个司令府。 张婉柠本事不小,只是短短的待了五天,整个府中的下人都把她当成了未来司令夫人,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有时比陈老夫人的话都好使。 比如现在,两个小厮明白了张婉柠意思,让他们一会儿打的时候放放水嘛,懂,他们懂,只是这个戏子对张小姐来说可是情敌,怎么还对对方手下留情? 张小姐真是大气。 两人拖着许明桥走到院中,用力一推许明桥便摔在了地上,然后两人扬起棍子便打。 有了张婉柠的命令,两人下手有了分寸,棍子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虽然大但不会那么疼,可两人才打了两棍,地上了许明桥呼吸声就小了。 两人对视一眼,手上动作一滞。 这可怎么办,这人身体太差,看起来再打几棍就要昏死过去了,可两人一共也没打几棍啊。 无措间院门被“碰——”的一声踢开,男人生气的声音响起,冷硬到让人心颤:“住手!” 陈立朔原本在城外,听到消息开车一路超速回来,下了车马上跑过来,现在气都没喘匀。 他快步上前推开两个小厮,小心的把许明桥扶起来:“对不起明桥,都怪我,都怪我” 许明桥常年在柳园唱戏、训练,身体带病,柳园园长只拿他当赚钱的机器,每次看病也是只治标不治本,长年累月下来底子坏了。 来到司令府后陈立朔每天用好东西养着,生怕人生病,现在倒好,这才离开一天就被人打了。 看着许明桥苍白的面容,陈立朔心疼的不行。 许明桥咬住唇没说话,他知道刚刚那两棍放水了,但他还是受不住,身体疼得止不住的颤抖。 他没有理会陈立朔的道歉,黝黑的瞳孔冷静的注视前方,里面是逐渐坚定的果决,经过今天这一遭,他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这个未来注定跟陈立朔无关。 刘副官没有陈立朔的跑得快,现在才赶过来。 “把明桥带回玉桂苑,找个医生来,快点。”陈立朔把人交给刘副官冷静下令,在许明桥被带走后,他推开了正房的门。 屋内陈老夫人端坐在上方,听到院中的动静没了,不悦的说:“那些人是没吃饭吗,只是打个人的事都办不好。” “母亲,您想打谁?”陈立朔踏进房门,接上了陈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脸色一变,手一抖,手中的茶差点泼出来,多亏张婉柠及时扶住端走。 “母亲,我一向尊重您的意思,但您何时能尊重下我的想法。”陈立朔看了一眼站在母亲身后的张婉柠,顿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对解除婚约这件事不满意,所以把许明桥叫过来出气。 又想到通知自己的是张婉柠的丫鬟,他的脸色有一丝奇怪,想来是母亲主导的。 “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还当我是你母亲!”陈立朔虽然和她不是很亲近,但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用质问的语气同她说话。 陈立朔不躲不闪的和她对视:“母亲,你今日过分了,以后你还是待在你的后院不要再去前院了,不管你怎么想,我喜欢的都是许明桥,我跟他都是要成亲的。” 看着陈立朔离开的背影,陈老夫人被他这话气得身体发抖,“啪——”的一声砸了杯子。 挥退下人后她突然顿感疲惫,揉着眉心无力道:“婉柠你先回去吧,你放心,这司令夫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玉桂苑 第85章 许明桥是趴在床上的,那小厮的棍子落在后背,他躺不了,等陈立朔进来他已经睡着了,后背看过医生上了药。 许明桥皮肤很白,显得后背上的两道伤痕很是狰狞。 棍子很粗,落在后背上的伤痕也宽,伤痕中心是红色的血痕,边缘青黑,看起来伤的很重。 陈立朔心里满是愧疚,他就离开了一天,没想到母亲就会做这样的事,是他没本事,让喜欢的人在家中都受了伤。 他没有离开,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一直等许明桥睡醒。 许明桥受了惊吓又受了伤,睡到下午才醒,他醒的一瞬间,陈立朔抬起头紧张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许明桥眼神冰冷的让陈立朔心凉:“明桥醒了,饿吗?我一直让厨房温着粥,身体怎么样,用不用再叫医生来看看?” “不饿,想喝水,不用叫医生。”许明桥扶着陈立朔坐起来,舔舔干涸的唇,就着他的手喝了杯水。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我” “不用说了,不怪你。”许明桥打断他,但没有看他,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成亲吧。”陈立朔开口,说出来一个让人想不到的提议。 “为什么。”许明桥扭头注视他,还是毫无感情的那种。 这个眼神让陈立朔如坠冰窖,他仿佛回到了刚和许明桥见面时的日子,那时的许明桥也是这么冷淡,不,现在的许明桥比那时更加拒人之外。 他捂了许久才接纳自己的明桥在一上午之后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陈立朔感觉心中很空,莫名的恐慌,像是什么在意的东西溜走了,他再也抓不住了。 “今天母亲做这事是因为她想让张婉柠和我成亲,如果我们成亲了,那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司令夫人,没人能动你,母亲不行,张婉柠更是不行。” 陈立朔压住心中的不安解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来,只想和许明桥成亲,只要成了亲,许明桥就是他的了,就和他绑在一起了,他们就不会再分开。 他说完期盼的看着许明桥,等着他的回答。 “不要,我不想和你成亲。” 嗡—— 陈立朔脑中轰的一声炸开,然后全是嗡鸣声。 他现在很难受,心脏疼,四肢僵硬,心跳越来越快,有种呼吸不上的窒息感。 许明桥说的是不想成亲,而不是现在不想成亲。 两者应该没什么区别,可陈立朔知道,这一句话,这一点的差别已经给他判了刑。 许明桥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陈立朔眼前发黑,呼吸急促。 “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许明桥平淡的说完又对桂圆下令,“送陈司令出去。” 陈立朔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玉桂苑,他只知道自己难受的要死了,他从体会过这种撕裂又空洞的感觉。 陈立朔离开后,许明桥扶着桂圆慢慢下床写了封信:“桂圆,明天把这封信交给卢希佑。” “少爷,这是”桂圆不解,为什么现在少爷要找卢师傅。 “桂圆你信我吗?” “我信,少爷做什么我都信。”桂圆点头高声道,“我明天就去,少爷放心。”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许明桥又趴回了床上,让桂圆带着吃食离开,他现在不想吃东西。 他要离开,他要离开司令府。 当初利用陈立朔离开了柳园时,他就应该立刻离开玉溪镇,而不是因为陈立朔虚无缥缈的许诺留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想离开会很难,机会很渺茫,让卢希佑带他离开更是冒险,但他现在一刻也不想留,他只想等自己伤势好些就跑,跑得远远的,最好再也不回来。 许明桥闭上眼,回想之前种种。 父母反对,司令府不是陈立朔的一言堂,他为什么要答应留下来,除了让自己多了一身上他还得到了什么。 许明桥低低的咳嗽,一咳又带动身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更加坚定了他要离开的心。 他这一天因为身上伤痕的疼,睡睡醒醒,一点东西没吃,到了第二天,一睁眼他看到了陈立朔。 顿时闭上眼头扭到一边。 “明桥我我来给你上药。”陈立朔低声哄他,可眼前人头都不动一下,好在他换药的时候许明桥也没拒绝。 他换完药就离开了,他有很多话对许明桥说,可他一说话许明桥的就咳嗽,咳得严重到像要把肺咳出来,他只能离开。 他的计划要加快了,只要他彻底成为玉溪城的司令,把权利握在手里,能和父亲抗衡,那他就能满足许明桥的要求,让他过上想要的生活,到时许明桥一定会答应和他成亲。 一定会答应的。 第50章 司令府没有限制许明桥的出入,桂圆作为一直跟在许明桥身边的人,很顺利的离开了司令府。 他来到卢希佑的小店时,卢希佑正拉着一位女子的手,用尺带量着她的手腕大小,两人挨的很紧,手互相握着。 卢希佑感受着手中那柔软无骨的触感,再闻着女子身上的淡香,心中一阵荡漾。 “卢师傅,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去百乐门找我呢?”女子穿着改过的修身旗袍,身材有料,头戴一顶小帽,上面黑色的纱半遮住她的容颜,吸引了卢希佑的全部视线。 卢希佑是个男人,一个平凡到粗俗的男人,他喜欢漂亮的人,无论男女。 第86章 这几日他一直没见到许明桥,早就想的很,心中更是渴望,现在见到了以前约过的女子,对方也有意思,他的行为放肆起来。 他摸着女子的手腕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腰:“怎么,想我了?那你今日来是为了首饰还是想让我晚上去百乐门?” 他越说越靠近,深深嗅了口女子的体香,揽在腰间的手用力。 “这么多人呢,你也不害臊。”女子虽说着这话,却往他那边靠了靠,“晚上一定要来百乐门啊。” “放心,我记着了。”卢希佑脸上浮起猥琐的笑。 “卢师傅有人找。” 卢希佑现在那还想见别人,揽着女人就要往后面走:“别管别人,咱们去后面细说。” “卢师傅。”桂圆叫住他,语气不悦,眼神冰冷,显然看到了全过程。 “桂圆来了。”卢希佑脸色划过一丝僵硬,他放开女人,“你先回去吧,我这有点事。” 女子也不在意,走之前还对卢希佑招招手:“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 等女子离开,桂圆生气的瞪他:“你骗我家少爷!” 他知道少爷和卢希佑的关系不一般,但少爷又和陈司令有关系,所以他也不清楚少爷到底是想和哪个。 但这个人背着少爷和这个女人调调情,那就是他的不对! 桂圆气的脸通红,转身就想回去找少爷,可想起少爷的交代的事,只能憋屈的站在原地瞪卢希佑。 “桂圆,你怎么来了?”卢希佑上前往桂圆身后看,脸上划过一丝焦急,在确定外面没有其他人后冷静下来。 “我不能来吗?耽误你的好事了?”桂圆说话夹枪带棒。 “那有什么好事,他是我的客人,我只是给他量一下手腕的尺寸。”被桂圆质问,卢希佑心里只慌张了几秒,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只是在和客人联络感情而已,没有对不起明桥,对,他没有对不起明桥。 而且他是个正常男人,就算有什么也是男人的通病,很正常的。 “量尺寸,量尺寸需要搂着腰摸着手吗?”桂圆把手上捏着的信“啪——”一下扔他脸上,对他吼完转身就走。 卢希佑看到信,知道这事关许明桥,连忙把桂圆拉住:“明桥最近在司令府过得怎么样?” “陈老夫人不喜欢少爷,今天命人把少爷打了,还好陈司令回来的及时,只挨了两下,但少爷身体不好,现在还躺在床上修养。”桂圆扯开他的手,翻着白眼把事情大概说了下。 一提到少爷他就心疼,他家少爷长这么大苦过累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压着打,当时他被押在正房内,恨不得冲出去替少爷挨了。 “明桥被打了!”卢希佑心一紧,心疼得不行,他是很喜欢许明桥的皮囊的,还没到手可别就被打坏了。 他焦急的拆开信,快速浏览后心定下来:“明桥约我两天后在陈家后门见。” “少爷要见你?”桂圆真是替少爷感到不值,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都受伤了还念着要见面,不行,等他回去一定要把刚刚看到的跟少爷说。 “桂圆,谢谢你给我送信。”卢希佑把信折起来放好,“你跟明桥说,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说完他又拉住桂圆,低声道:“今天这事还请你先不要跟明桥说,他现在在养伤,这种烦心的事就放一放,等明桥伤好再说。” 桂圆没说答不答应,瞪他一眼就走了。 此时,斜角的小巷处露出一抹女子的衣摆。 他离开后马不停蹄的跑回玉桂苑,苑内很安静,许明桥还在睡觉,桂圆才不傻,他才不会就这样答应卢希佑的要求。 他要试探一下,要是少爷反应不大他就全部都说出来,要是少爷反应大他就委婉的说,反正卢希佑这个东西干的坏事别想瞒着少爷。 许明桥又是一觉睡到了下午,睡的很安心,醒来的时候身体舒畅,只是一睁眼就看到桂圆那双放大的眼睛在床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桂圆,你在干什么。” “少爷,我在等你起床啊。”桂圆不再趴在床沿,他蹲在一旁跟许明桥汇报他今天干的事,“我已经把信送给卢希佑了,他说他会来。” “好。”许明桥笑着摸了摸桂圆的头,“桂圆真棒。” 桂圆继续说:“少爷,我有一个坏消息是关于卢希佑和一个女人拉手腕搂腰的事,你要听吗?” 许明桥一愣,不是应该说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吗?桂圆这已经把坏消息说完了啊。 在许明桥的允许下桂圆把事情详详细细、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总结下来就是卢希佑不是个好东西,对不起少爷,少爷不要再跟卢希佑联系了,那人不值得。 桂圆明显带着个人色彩的言语把许明桥逗笑了,他捏了捏桂圆脸颊上的软肉,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什么养的人,等两天后我们离开了就跟他撇清关系。” “少爷你要离开?”桂圆不解。 许明桥低声跟他说:“陈立朔最近五天要去城外忙,我们在两天后就离开,那时我的身体已经好些了,只是需要有人帮忙安排车,这就需要卢希佑了,等我们离开卢希佑就没用了。” 他继续说:“难道你想留在司令府?” “不,我要跟少爷一起走,司令府的人会打少爷,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第87章 “嗯,那桂圆不要往外说,也不要露馅,两天后我们就走。” 这两天陈立朔确实很忙,晚上都不住在府中,就这样还抽时间回来了一趟,他哪也没去,回来接就直接找许明桥。 陈立朔面带疲惫,眼底的乌青和唇角的青碴都显示这他没时间休息。 他见到许明桥强硬的握住他的手:“明桥再等等我,再给我一段时间。” 他近乎渴求。 等他能跟父亲抗衡两人就搬出去,这样就再没人敢让许明桥受气。 许明桥不明白他说的这没头没尾的话,把手抽走不理会。 陈立朔眼神暗淡一瞬,静静的陪了许明桥一刻钟又匆匆离开。 到了约定的那天,许明桥拿上拿顶点翠,带了些衣服钱币和桂圆走向后门。 桂圆拎着一个暗淡的灯笼,灯光不是很亮,不起眼,仅能照亮眼前。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在青石板上,心砰砰跳。 “少爷小心。”夜里下了场雨,石板路很滑,桂圆扶着许明桥小心的走。 两人静静的走,看着近在眼前眼前的大门,心才定了些,忽然,黑暗中出现一抹身影,细看之下,发现是守门的家丁,许明桥吐出一口气,他现在就像惊弓之鸟,任何动静都能把他吓得手脚发凉。 “少爷别怕,我轻点开门,没事的。”桂圆声音都在颤抖,嘴里还在安慰许明桥。 大门开了个小缝,两人身体一缩出去了。 出来后两人把门轻轻关上。 外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个人影,越是没人,许明桥反而心安了下来。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人急匆匆的往这边敢,是卢希佑。 他是跑过来的,靠近后解释:“明桥车在那边,我怕声音太大被发现就把车停的远了些,需要你走一段路。” “嗯,走吧。”许明桥不在意,只要能离开就好。 许明桥说的镇定,其实他的心跳的异常的快,仿佛这件安排好的事就要脱离了他的掌控。 “走,明桥你x想去哪?”随着男人阴沉的声音响起的还有成片的灯光。 大片的灯笼亮起,把一行三人照的清清楚楚,站在灯笼最前方的是据说会离开好几天的陈立朔。 许明桥脸色一下就白了,狂跳的心倒是安定下来,但脑子很混乱,轰鸣声和遮天的白光接连出现,让他头痛欲裂。 “陈立朔”许明桥喃喃叫出他的名字,眼中是遮不住的恐惧。 这个恐惧也刺痛了陈立朔,他不理解许明桥为什么会害怕自己。 这发现让他脸色更加阴冷,这脸色一变,许明桥不止恐惧了,连发白的唇瓣都有些颤抖。 许明桥控制不住自己,他就是油心底而升的害怕,恐慌,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知道,被陈立朔抓住和他以后都别想在逃走,甚至他一怒之下还会把自己崩了。 “陈陈司令”卢希佑只是个饰品修复师,哪见抗的住陈立朔的威压,现在看到陈立朔黑如锅底的脸色,对上他那要杀人的眼睛,卢希佑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第51章 “明桥,告诉我,你想去哪?” 陈立朔一步步靠近许明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他在许明桥身前停下,伸手扣住他的下颚,拇指按住他的唇角:“明桥告诉我,你是喜欢那个男人吗?” 陈立朔现在没有什么表情,有的只是魄心的威压,许明桥只看着他的脸就想要后退。陈立朔看出的意图,手腕用劲然后上抬,许明桥只能跟着仰头。 他手腕故意抬的高,许明桥微微踮脚才能减轻脖颈的拉扯感,这一踮脚,他为了站稳就无法后退,只能被迫站在原地注视着陈立朔。 “我” “你以为那个男人喜欢你?”陈立朔不想听许明桥的回答,他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听的,“他可是有过不少女人,你知道他有多脏吗?” 说最后一句时陈立朔是贴着许明桥的耳朵说的,那气息突然靠近,冷漠中带着些不悦。 许明桥被气息刺激的缩了缩脖子,脚下一晃往陈立朔那边跌去,不过他稳住了,让陈立朔伸出的手落空了。 陈立朔更不高兴了。 他说完放开许明桥,给刘副官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人看好。 随后看向旁边被冷落的卢希佑。 “卢希佑是吗?”陈立朔垂眼看他,居高临下,想在看一只满身泥尘的蝼蚁,眼睛里全是不屑。 卢希佑被这眼神看的愤怒,只是怒气刚升起,看到了陈立朔掏出来的木仓,怒气顿时泄了。 还有些害怕。 “你想带明桥去哪?好大的胆子,不知道他是未来的司令夫人吗?”陈立朔把玩着手木仓,咔哒一声上膛,用它指着卢希佑,“诱拐司令夫人,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一句话吓破了卢希佑的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来到陈立朔面前:“司令,司令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别杀我,别杀我。” 许明桥看到卢希佑这副样子,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他只是想利用卢希佑离开,没想到陈立朔会提前回来,也没想到他想要杀了卢希佑。 不行,卢希佑再人渣也不能就这样被陈立朔崩了,这样的人会脏了陈立朔的手。 第88章 想到着他动了动手臂,不过被刘副官抓着他没能挣脱,但陈立朔余光看到了。 他没回头,咬牙切齿的说:“饶了你,你说说你有什么地方值得饶了。” 那木仓对准了卢希佑的头,他吓得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司令,司令不是我要带他走的,是他,是他个戏子勾引我。” 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肯定:“司令你知道的,戏子没一个干净的,肯定是他先勾引我的,我是一时没忍住被他骗了,司令我冤枉啊司令。” 许明桥不动了,他冷冷的看着卢希佑,他知道卢希佑是个小人,只是不知道他竟然可以这么污蔑他。 从见面起就对他动手动脚的人现在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颠倒黑白,说是自己勾引他。 “放屁,是你来到玉溪城后四处打听少爷,还以修宝石的名义接近少爷,我说当初你怎么会抢着接下这活,是早就对少爷心怀不轨了,呸,你个小人。” 桂圆张嘴就骂,还想上去揍他,被司令府的人拦住不能靠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立朔知道许明桥的为人,勾引是不可能,不然放着他这么大一个司令不动手偏偏看上他这个猥琐的小人? “不不,司令,我真的是冤枉的,都是许明桥那个贱人,都怪他。” 卢希佑后悔了,他不该贪图许明桥的皮囊在知道他和陈立朔搅在一起还不放手,现在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一旁的许明桥突然挣扎,竟让他挣脱开了,他几步冲到陈立朔身边一下把他的手中的木仓抢过,对着卢希佑。 “我没有干过那些事,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戏子又怎么了,我唱戏又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 他受够了,从许家灭门他上台开始就要忍受那些恶心的眼神和言语,现在离开了柳园,他还要被卢希佑侮辱造谣,凭什么,凭什么! “明桥,那时木仓,当心别伤着自己,把它给我”见许明桥抢走了木仓,陈立朔心一跳,他才不管卢希佑怎么样,他只担心木仓走火许明桥伤着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响起。 温热的血溅到了许明桥脸上,地上的卢希佑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刚刚射进了一颗子弹。 卢希佑睁着眼睛倒了下去,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许明桥会对他开木仓。 手木仓的后坐力震得许明桥手腕发麻,巨大的声响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 他眨眨眼,看着地上的尸体,意识到自己杀了人。 第一次看到尸体的他浑身发凉,说话都是颤抖的气音。 他缓缓抬头看向陈立朔:“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陈立朔我我杀人” “不是,是他该死,不怪你,明桥不怪你。”陈立朔一边哄一边上前,在许明桥恍惚中卸了他的木仓,然后一掌把人打晕。 事情结束,卢希佑死亡,许明桥被带回了玉桂苑。 许明桥一直昏睡,到第二趟傍晚才醒,醒来时精神有些不正常,医生说刺激太大,需要静养。 陈立朔只能下令让人看好玉桂苑,不让闲杂人等进来,也不让许明桥出去。 慢慢的许明桥不再长时间昏睡,但是他清醒的时候疯疯癫癫,人有些不正常,每日嘴里念叨的最多的就是出去。 渐渐的,司令府的下人说许明桥疯了,说他们家司令喜欢上了一个疯子。 无论怎么传,陈立朔都不放许明桥走,把人一直困在院中,他每日回来都会去玉桂苑坐坐,尽管许明桥不会再搭理他。 他不后悔,他从不后悔自己逼许明桥,哪怕现在人傻了他也不后悔。 现在许明桥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了,他是玉溪城司令,他可以一直在司令府养着许明桥,他不娶,许明桥也不娶,两人永远在一起。 在陈立朔不在时,张婉柠来过一次司令府,她进了玉桂苑,见到了许明桥,那人脸色苍白,眼睛纯洁,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仿佛以前的所有都忘了。 她和许明桥对视许久,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之后她离开司令府在城中找找寻寻,找到了一家开在角落的店。 归途。 “是许明桥许先生让你来的。”淮初静静的坐着,在张婉柠迈进店时说道。 “是,他说您说过,他遇到了问题随时可以来找你,他现在有些不方便,所以我替他来的。”张婉柠不需要招呼直接坐到了淮初对面,看着这个年轻又漂亮的男子。 “他又说是想解决什么问题吗?”淮初问。 “他想离开司令府。”张婉柠答。 “唔,直接走的话不方便,不如,假死?”淮初问她。 “行啊,我都行,反正不是我死。”张婉柠语气很是随意,她打量面前的男人,从纤细的手到漂亮到没有瑕疵的脸,感兴趣的问,“你成亲了吗?” “他快了。”孟祈年端着茶出来,轻轻放在淮初面前,另一杯嘭的放在张婉柠面前。 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撇了撇嘴,又是短袖,呸。 也不在乎孟祈年的态度,端起茶就喝。 “这符纸泡进水中喝掉能假死十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十日内记得把人挖出来,不然就是真死了。”淮初交代。 张婉柠带着符纸离开,想办法把东西送进了玉桂苑。 第89章 没多久,司令府传出噩耗,是司令带回来的戏子死了,丧礼办的出奇的不大,但陈立朔在灵堂跪了三日,昏倒过去才离开灵堂。 淮初挑了个日子带着孟祈年去了司令府,两人隐身,府中的人看不到他们。 “这梦境就要结束了?”孟祈年问。 “快了,等许明桥得到他想要的自由就该结束了。”淮初说完带着孟祈年在司令府里转了转。 其实他今天准备再小店里躺着的,但他感觉司令府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来了。 他转了一圈,在玉桂苑的一个杂房内看到了一幅画。 一条小溪自高山上蜿蜒流下,小溪两旁是垂着万千枝条的柳树,绿意昂扬。 署绿柳迎春图。 名字有点熟悉,对,像他在常旭别墅找到的纸条上的名字。 淮初又逛了逛和孟祈年离开了。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淮初当时想的是不要三天梦境就该结束了,没想到一下拖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许明桥想要的不是自由? 三月后的一天,玉溪城热闹了起来,据说是司令府有了喜事,司令要成亲了,新娘是张家小姐张婉柠。 淮初都不用打听,出门转一圈街上都在讨论这件事。 两人成亲当晚,陈立朔早早离开酒席回到婚房,挥退下人,看着张婉柠摘下头上的盖头后,他迫不及待的问:“许明桥在哪?” 第52章 “他在城边的一个村子里,明天带你去。”张婉柠不在乎的把手中的红盖头丢掉,提醒他,“不过你不能路面,他不想见到你,这次是假死,下次可就说不定是真死了。” 陈立朔身体一僵,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辆车从司令府驶出城门,目标是城外的一个偏僻村庄。 村庄风景很好,陈立朔跟着张婉柠一路往里走,在一个偏僻的墙角停下。 她说:“就那家。” 前方是一间不大的房屋,房门打开,陈立朔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许明桥和蹲在一旁玩的开心时不时和许明桥搭话的桂圆。 许明桥更瘦了,躺在摇椅上小小的一个,不大毯子都能把他全部包住。 “他怎么了。”陈立朔有些哽咽。 “身体本就不好,挨了打,气急攻心又受了惊吓,活不长了。”张婉柠轻声回答。 “他那天对我说,他时日不多了,想回乡下所以有了后来的假死,而且他身体不好的事你不是知道吗,不然天天让他喝药膳是干什么。” 陈立朔没说话,脚上迈了一步又生生停下。 许明桥不想看见他。 他就这样站着看了许久,直到许明桥从躺椅上坐起来,张婉柠拉了他一把:“该走了,别被许明桥看到。” 陈立朔这次依依不舍的离开,在他转身的瞬间,院内的许明桥往这边看了一眼。 “少爷,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许明桥闭上了眼。 “少爷,你怎么哭了。”桂圆惊呼。 淮初和孟祈年站在另一边的墙角看了全程,在桂圆话落时,眼前的梦境片片碎裂,执念结束了。 真有意思,一开始的执念明明是自由,到最后却多了一个在乎的人。 他直接在许明桥面前现身,问:“你不是想要自由吗?现在离开了为什么还念着陈立朔。” 梦境的尾端,许明桥恢复了自己的记忆,不再是前世的自己,他认出来淮初。 “淮老板,我是想要自由,可我对不起他,我利用他,我还不起他的感情,我想答应与他成亲把自己赔给他,可我活不长了,与其让他陪着我的尸体过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许明桥说话断断续续,有些颠倒,淮初听明白了。 在他利用陈立朔感情获得自由时他也陷进去了,甚至在不自觉中陈立朔的分量比他一直在追求的自由还要重。 梦境一片片掉落,淮初没有继续滞留。 在他俩开之后,许明桥拿着一开始的点翠,摸着上面透亮的宝石,放松地躺回摇椅上勾起嘴角:“娘,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 他身体不好,在司令府受了吓,装了疯又假死一番后,更是强弩之末,他有预感,自己活不过今天。 再次睁眼,淮初回到许明桥的房间,他摘下初一,把纸人在珠串上贴了贴,珠串内多了一条白色丝线。 “你的噩梦解决了,以后没事了。”让许明桥最近多休息后,淮初和孟祈年离开房间,房间内太暗,现在离开了才知道天色已经大亮,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天。 两人回到楼下车内,淮初伸手碰了下孟祈年的脸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一个普通人在别人执念中待的时间太长会出问题的。 “有点不舒服,心脏难受,眼睛也难受,男朋友可以亲亲我吗?”孟祈年握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 “难受的话亲亲好不了,你先放手我给你看看。”淮初一脸认真,没被握住的手掰了下他的眼皮,仔细观察他的眼睛,“你的眼睛没问题,只是难受吗,具体点呢?” 孟祈年低声笑了起来:“宝宝,我的意思是我想亲亲你。” 淮初突然懂了,凑近他在唇上啄了一下:“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除了想亲你。”孟祈年一句都不离亲亲,在他低头要贴近淮初时,他的手机响了。 第90章 不耐的打开,是赵秉川。 “孟先生,淮老板在旁边吗,常旭已经审完了,不知道二位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孟祈年看淮初。 “现在可以去吗?”淮初凑近孟祈年对着手机道。 “可以,我们等你。”赵秉川说完孟祈年就给挂了。 他把手机放一旁:“宝宝,一会儿再去,你还没有让我亲呢。” “回去再吧,我们先去看看常旭说了什么。”淮初婉拒。 孟祈年盯着他,低头偷了个香才开车。 淮初坐在副驾驶舔了舔唇角,有点痛,决定下次让孟祈年少亲。 两人来到警局,没有去见常旭,被赵秉川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听到开门声,中年男人猛地站起来看向门口,他的眼睛精准的在三人中锁定淮初,然后跑过去激动的要拉淮初的手,不过被淮初避开了。 他不在意,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拘谨的含肩,低了淮初一头小心翼翼的说:“淮大师,我是孙知新,您还记得学生吗。” “我没有学生。”淮初回绝,进去坐下。 “淮大师,我和您是” “淮老板。”孟祈年突然打断他。 孙知新怔愣一下,丝滑改口:“淮老板,我上次见您是在四十年前,是您说我有天赋,所以我开始了这一道,这么说您算是我的开蒙老师,如今学有所成,算是为社会做了一些贡献。” “我记忆不好,很多东西记不得了,见谅。”淮初解释,“说正事吧。” 赵秉川正要开口被孙大师抢了过去:“淮老板,我们已经审了常旭,他背后是有一个组织,但组织叫什么具体有多大规模常旭怎么都不说,他还有个师傅姓黑,师兄姓丁,其他的没什么了。” “学生不力,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淮初能猜出来这个孙大师就是赵秉川之前说过的编内大师:“不用这么说,你不算我的学生,孙知新是吗,我记住了。” 他接着说:“审不出来很正常,看好他,别又被救走了。” “淮老板放心,这次一定不会让他跑了。”孙大师说完又试探的问,“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找您吗?” “可以。”淮初淮初确定没什么信息后见了常旭一面就离开了。 他才帮许明桥解开执念,身体累精神也累,回到别墅倒头就睡。 这件事解决后淮初空闲了下来,醒来后想到钱夫人那张奇怪的纸钱是丁大师给的,决定抽个时间去见一下。 “宝宝。”孟祈年一早就发现淮初睡醒了,抱人抱在怀里亲了一口笑着喊他,要再亲第二口时被淮初挡住了。 他一脸严肃:“亲多了不好,少亲。” 亲的嘴疼。 他现在嘴角动了都还疼呢。 孟祈年在淮初严肃的眼神下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a市东边的一栋别墅。 “喂,谁啊?” “” “说话啊。” “” “喂,不说话我挂了啊。” “” 丁顾成等了两秒挂断,自从他会了术法,从来都是他不理别人,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理他的。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没在意这个态度不好的客人。 他觉得自己以后还是要限制一点发名片,不然就会接到这种没素质的电话。 其实他接到这种电话不少,除了不说话的还有开口就骂他的,还有内容颠三倒四的,一阵怪音的,总之各种奇奇怪怪的都有。 他都习惯了。 放好手机,丁顾成准备休息。 现在正好晚上十二点整,该睡觉了。 “卡擦——” 身后一道响声,是东西被掰断的声音。 丁顾成蹙眉,本来就狰狞的面孔在黑暗的房间内更是诡异。 他长得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丑、吓人,但就是凭着说得过去的术法,在a市备受部分生意人的尊敬。 他不怕鬼怪,手悄悄在背后捏起诀,一步步往发出声音大客厅走去。 走进后发现声音是从手机中传出来的。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突然亮起的手机照亮着那一片空间。 紧接着一个巨大黑色人影投到天花板:“丁顾成嘻嘻。” 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丁顾成没有理会,掐了一个完整的诀,掐完的瞬间脸色微变。 他的术法对这个小女孩没有反应。 小孩鬼,身后必有人操纵。 “让你主人出来来见我。”丁顾成沉声道。 “嘻嘻,别急,我家老板很快就来,嘻嘻。” 小女孩的越笑越阴森。 丁顾成警惕着再次询问,得到了除了嘻嘻的怪笑再没有其他,他小心的盯着手机和那个巨大的黑影,不到两个种,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客厅。 淮初拍了拍衣服,接过芋圆,这手机实在太挤,以后再也不从手机走了,而且这姓丁的手机里脏东西不少,沾到衣服上他都嫌脏。 真是,少看点不该看的吧,搞的手机乌烟瘴气的。 “你是什么人?”丁顾成打量他问道。 淮初不理他,弹了弹芋圆的脑袋:“不要这么小,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一开口都变丑了。” 芋圆的两个小辫子抖了抖,不高兴的点头。 第91章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赶紧从我家出去,不然让你们魂飞魄散。”丁顾成被忽视后出言威胁。 话落,芋圆猛地从淮初手心弹射起来,直奔丁顾成脑门,直接一下给人撞到眼前一黑,嘭的倒地。 淮初愣住一秒,表扬她:“芋圆又长大了,劲真大,只是下次收一下,他晕了咱们不好问话。” 芋圆坐在他的肩膀上晃腿,乖巧的一口应下:“好哦。” 第53章 丁顾成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半夜撞小鬼就算了,还被小鬼一下给撞晕了。 这算什么事啊。 不知道那个小鬼和那个奇怪的人离开没有。 闭着眼睛,丁顾成脑袋了乱想。 嘶有些冷。 他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丁先生,醒来了?” 凉凉的,平淡的男声从对面传来。 丁顾成只能坐起来,他看向对面,其实客厅漆黑一片,窗帘遮光性太好,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那个小鬼的老板?” “嗯,今天来事有些事想问丁先生。”淮初抬手,一张冥币飘到丁顾成面前,“不知道丁先生是否还认识这个。” “认得,这是我多年前送出去的一张。” 这张符纸可以把使用者烧的东西送到任何想要送去的地方,接收者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接受,只是使用和接收时都需要付功德,这功德自然是付给画符的人,就是他。 虽然每次付的功德不多,但只要送一次就会扣一次,功德增多对他也有好处。 淮初记得这种符纸是只某个世家会画的,是哪个世家不记得了。 明白符纸的功能后他问:“丁先生出自哪个世家,或者哪个师门?” “我不能说,师令严格,不敢违背。”丁顾成说起这个倒像个好人了。 “不回答,这可由不得你。” 一阵风刮过,丁顾成脖颈间一紧,淮初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说的话,弄死你。” 淮初有些不耐烦,晚上加班本就烦人,还碰到个不配合的,更烦躁了,他想回去睡觉了。 “咳我我不能; 喉咙被掐住了,丁顾成说话艰难,没一会儿脸就憋的通红,眼睛却还凶狠的盯着淮初。 里面有惧意,但不多。 “不说?”淮初手紧了一下。 “我我不会说的你你不能乱杀人会术法的人乱杀人是会有因果的你不得好死” 真可笑,要有因果你们这种制造执念的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丁先生,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搜魂术。” 丁顾成听过,据说这种术法使用后会让被搜魂的人变得痴傻,生活不能自理。” 他咬牙:“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不能说,说了师父会灭口的。 “既然你不信,那今日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他手腕微抬,两人眼睛对上,淮初眼睛中黑色蔓延,如同涟漪般一层层荡开,诱人深入。 丁顾成知道不对但怎么样移不开眼,只能盯着他,然后神情恍惚。 他脑中开始不受控制的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淮初很快在其中找到他师父的名字和组织的名字已经进入的方法。 师父黑乌,组织捕梦人,进去基地的方法竟然是半年一次,距离下次进去还有好几个月,只能等了。 淮初会搜魂,但多年没用了,这次用它就像狂风过境,呼啦啦吹过去,整个脑海被他搅的乱糟糟的。 搜完后淮初看着乱七八糟的脑海,嫌弃的松手,把人扔在地上。 丁顾成慢慢醒来,看着眼前的人影,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变傻,但脑中有些东西怎么记不起来了。 “你做了什么!”丁顾成慌张的质问。 “搜魂,注意了力道没让你变傻。”淮初慢悠悠的说,“发现你闹中的术法都是害人的,全是垃圾,就帮你把垃圾清扫了下。” “你”丁顾成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术法没了他就是个弃子,师父会放弃他的,而且他没来术法怎么赚钱,连他的生路都给断了。 事到如今丁顾成也不怕他了,张口就骂,淮初不高兴的抿唇,什么人啊,真没素质,骂的真脏。 芋圆能感受到淮初的心情,二话不说飞上前,嘭的一下把人砸晕,然后联系赵秉川来抓人。 在确定人跑不了之后,淮初就带着芋圆离开了。 回到别墅,还没进门被一个细口长颈的花瓶堵了门。 花瓶通体瓷白,看起来用料极好,花瓶口的边沿出坐着一个穿着女装的少年,年龄不大,看起来十六七岁。 “你好,请问是淮先生吗?我想请您帮个忙。”少年见到淮初里面站了起来,朝着他鞠躬后问道。 “我是。”这个花瓶很奇怪,淮初能看到那细细的瓶口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黑烟,那是怨气,少年身上也有,但没有那么浓。 那么浓的怨气只能说里面有不少怨魂。 咔哒—— 大门打开,一人一小鬼齐刷刷的看过去。 孟祈年绕过花瓶走到淮初身边:“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外面有风,宝宝别着凉了。” 淮初点点头,对着花瓶:“进去说吧。” 别墅内,花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少年坐在瓶口。 “我想请您帮助我们投胎。”少年说。 第92章 “这个花瓶里面有十七个鬼魂,姐姐们怨气很大,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只能由我来找您,花瓶是由我们的骨灰制成的,我们一直被困在里面,时间越久怨气越大,想解脱就只能去投胎,可是有花瓶的束缚我们无法投胎。” 少年希翼的望着淮初:“淮先生可以帮帮我们吗,姐姐们和我都不想再被怨气控制,每日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 “既然你被困在花瓶这么久了,是从哪知道我的?”淮初问他。 “其实困住我们的花瓶一直被埋在池塘下面,我们就算怨气再重再神志不清也是影响过路的人,可最近那块地要建楼,施工途中把我们挖了出来。” “之后应该是他们的老板把我们带了回去,姐姐们在半夜阴气最重的时候会出来,那个老板被吓住几次后说要找淮大师解决我们,我是受怨气影响最轻的,偷听到了淮大师的名字和地址,然后就飞过来了。” “淮先生不信的话可以等等,明天那个老板就会来的。” 淮初伸手要去拿花瓶,手却从花瓶上穿了过去。 他捻了捻手指:“投胎是吧,我知道了。” 淮初对于鬼魂的态度是很好的,对于这种“陈年”老鬼,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只当积攒功德了。 少年听后大喜,站起来又鞠了一躬:“谢谢淮大师。” 随后花瓶和少年同时消失。 淮初思考了一下要怎么帮,他只会解梦,按理说流程是解梦,执念消散,然后投胎,不知道这个少年和他口中的那些姐姐们是不是因为执念才滞留人间,无法投胎。 他想着歪了歪头,避开脖颈间的痒意,结果他随着他的躲避那养意也追了上来。 无奈他伸手按住孟祈年的脑袋:“你不要蹭,很痒的。” “宝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忘记你是我男朋友。”孟祈年抓住他的手,很是委屈的质问他,“你已经好几天不让我亲亲了。” 自从那天离开许明桥的家,淮初不知道怎么了,他一凑上去就会把他推开,尤其是亲亲的时候。 这怎么行,他不吃肉总要喝点汤吧。 “嗯?我不让你亲吗?”淮初装傻,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嘴疼,这么怎么能亲。 “对啊。”孟祈年一伸手把他抱到腿上,用脸颊在对方脸上蹭蹭。 淮初和孟祈年后在一起变化很大,现在跟以前比表情丰富不少,有个坏处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坏主意, 比如现在,孟祈年一看就知道淮初在装。 他也不拆穿,宝宝能装说明宝宝开心,也说明他把他养的很好。 他把淮初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换了一个理由:“宝宝,我最近很难受,初一不太管用了,我又能看到那些鬼魂了,有时候早上起来头也会疼。” 淮初正了正脸色,仔细看他。 孟祈年身上的阴气一如既往的重,不知道是不是受他话的影响,淮初盯着他越盯越觉得阴气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增长。 他用手背碰了碰孟祈年的额头,阴气入体一般人会体温下降,浑身冰凉,但孟祈年特殊,他会发热,身体温度升高。 他的手才刚贴上去就被握住了,眼前孟祈年的俊俏的脸突然放大,额头一热,紧接着是喷在自己面庞上的呼吸。 孟祈年靠过来了。 两人额头相贴,孟祈年带着笑意的调笑声仿佛响在耳边:“用手能感觉到什么,用额头才能知道我是不是在发热啊。” 他低低的笑两声,问道:“嗯?感觉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淮初觉得今天的孟祈年在勾引他,不然他今天的声音为什么比以前更有磁性,听起来黏黏的,仿佛钻进他的耳朵直击天灵盖,让他晕乎乎的。 尤其是那个“嗯?”,听得他身体一酥,脸颊迅速升温,他睁着眼睛努力保持平静:“好像,是有点烫。” 孟祈年额头上的温度好像传到了他的脸颊,不然他的脸为什么也热乎乎的。 孟祈年抿着嘴忍住笑,现在的淮初双颊通红,眼睛呆愣,衣服丢了魂可以任人摆布的样子。 看来他的皮囊和声音还有有点用的。 起码今天让他知道了,淮初是很喜欢的。 第54章 “宝宝,我现在头好疼,是不是阴气太重了,我不会和以前一样会病倒进到icu抢救吧。”孟祈年说的严重,脸色一点没变,甚至眼底全是笑意。 “不会的,有我在不会的!”淮初虽然晕晕的,依旧斩钉截铁的否认。 有他在不会孟祈年出事的。 “可我现在好难受。”孟祈年抱住淮初,状似难受的告状。 淮初喜欢孟祈年的脸,喜欢孟祈年的声音,从在归途小店见到男人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 孟祈年仿佛只照着他喜欢的点长的。 只要孟祈年愿意,他能被迷的五迷三道的。 现在在孟祈年的有意引诱下,淮初就像单纯的兔子,被早有预谋的大灰狼一步步叼回巢穴。 他耳朵红红的,但还想听孟祈年的那低低的诱哄声,他往孟祈年那边靠了靠,突然想起孟祈年还在难受,他担心的说:“我现在就给你换个纸人,纸人能压住你身上的阴气。” “要是纸人不管用怎么办?”孟祈年在他耳边轻轻说,只这一句话就拐了三个弯。 第93章 “不管用不管用”淮初觉得耳朵好痒。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孟祈年想怎么办都可以。 “纸人能压住阴气是因为宝宝,那宝宝一定可以直接压制住我的阴气吧。” “对,我可以” “那直接接触的话压制效果是不是会更好。” “嗯理论上是唔” 淮初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祈年堵住了唇,想了几天,今天可算是亲到了。 孟祈年的手按在淮初脑后不让他退开,吻了很久,久到淮初直接倒在他身上双腿发软。 这个局面对孟祈年来说是很满意的,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抱着淮初的屁股,面对面的把人抱了起来。 边走边笑:“宝宝抱紧,别摔了,我们回去休息。” 淮初抱着他的脖子趴在肩头,迷迷瞪瞪的样子,直到被放到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 躺了数秒他扭身裹着被子缩到床的另一边,抿着水润的唇,用红润的眼睛瞪孟祈年:“你出去睡。” “宝宝真厉害,亲了一下我感觉头不怎么痛了。”孟祈年不回答他的问题,把话题引回去。 淮初顿时想起来两人是因为孟祈年身上的阴气发展成这样的,他咬了咬唇,衡量之下还是觉得阴气的事更重要。 他再度看了看孟祈年,阴气确实薄了些,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压制阴气,是他多虑了? “宝宝,我才刚好一些,要是出去睡半夜又难受了这么办。”孟祈年看到了淮初脸上一丝的动摇,接着着说。 “小时候因为阴气几乎住在了医院,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宝宝要是不管我,我只能半夜自己去医院了。” 他垂下眼,一脸落寞,他不算骗淮初,小时候确实有点一段时间很严重,在医院一连住了半年,每天抽血化验打点滴,直到爷爷给他了那颗黑色的玉珠情况才好转。 他这样的一张脸委屈的时候更让人心疼,淮初一下子就心软了,只能说孟总长了一张好脸。 “那你上来睡吧,不经我的允许不许亲我。”淮初给他立规矩。 “好,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声音低低的,微笑应下。 “好好说话。”淮初这回揉了揉耳朵,他清醒了不少,听出来孟祈年说话和平时不一样。 “好,都听宝宝的。” 声音确实有变化,这次恢复了他原来的音色,更加沉稳,之前的和现在的比起来就像是夹了 意识到这点的淮初沉默了,无声的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男人。 孟祈年不在乎,睡觉时连人带被子一捞,全部抱在怀里,然后在淮初额头亲了一下,笑道:“晚安吻,宝宝好梦。” 确定他只亲一下就离开,淮初没有拒绝,说实话他喜欢孟祈年的这种亲亲,不喜欢那种会磕到他嘴唇的亲亲,不舒服,可孟祈年很喜欢后一种,这让他很头疼。 第二天,淮初想起来孟祈年的纸人压不住阴气的事,他拿过初一看了看,发现纸人没问题,可孟祈年说对他的阴气没有,这就让淮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能答应孟祈年时不时亲近的要求。 下午,一个男人敲响的别墅的大门。 “你是杜先生吧。”淮初看着坐在对面男人,对方黑眼圈很重,两颊凹陷,浑身脏兮兮的,一副被吸了阳气的样子。 “对对,您是淮老板吧。”他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在听到对方一见面就能说出自己的姓氏,他心里稳了些。 “我是被钱夫人,哦不,是迟女士介绍过来,原本是要找大家都知道的丁大师,但听说丁大师被抓了,迟女士知道我很急,就推荐了您。” 杜先生说的很是客气,大师都是有脾气,他怕淮老板一言不合就把他赶了出去。 他紧张之下说的口渴,看看桌上的茶壶,又看看对面的人,一个是淮老板,另一个他认识,是a市有名的孟总,他可没那个胆子让对面两个人给他倒水。 询问了淮老板后他马上给自己倒了两杯水,吨吨吨的喝完。 “说说你的事情吧。” 杜先生喝完一大杯茶后,指着名片:“我是做房地产生意的,a市近些年房地产发展的很好,我多少能赚一些养家,当然和孟总您是比不了的。” 他这种商人在酒局上是没有资格见到孟祈年,如今见到了忍不住的就恭维了下,想着在孟祈年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坐在淮初身边的孟祈年是很好说话的,他对着杜先生笑了笑,甚至还搭了话。 杜先生:孟总也没传说中的那么严肃嘛。 他接着说:“是我公司的工程出了问题。” “前些天我跟着公司的工人去施工的地方看现场,那天那里有一个工人被挖土机砸到了,砸到的脑袋,没活下来。” “事情发生时我们立马就报了警并且叫了救护车,可是等了很久,警车和救护车一个都没来,最后那个被砸到的工人没能撑住。” “后来警车来了,说是因为过来的路被石头给堵住了,他们只能把路清理出来才能开过来。” 淮初听完正要说话,一杯茶被递到了手边,他自然的接过喝下一口,慢慢询问:“杜先生口中的工程是指什么,是建房吗?” 杜先生摇了摇头:“不是,那块地被我买下时有一片很大的池塘,需要把池塘都填上才能动工。” 第94章 “意思就是,工人发生意外时挖土机正在填附近的池塘是吗,你认为这件事不是意外?” 杜先生猛地摇头,眼里全是恐惧:“不是,不是意外,那绝对不是意外,是有其他怪东西!” “嗯?这么说?”淮初没有看到现场,只能让杜先生详细描述一下。 杜先生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个时间是工人们吃饭休息的时间,开挖土机的师傅也在休息,挖土机上根本就没有人,而且那天死亡的那个工人就是开挖土机的那个师傅。” 一辆无人控制的挖土机,精准的把挖土机师傅的脑袋砸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是一件充满着诡异的事。 “挖土机检查了吗?”淮初问道。 杜先生皱着脸:“出事后我立马让维修人员去检查了挖土机,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彻底,人家说这挖土机一点问题有没有,而且它距离上次完全检修才过去一个星期。”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吧。”说了这么久都没有提到昨晚的花瓶。 “是还有别的事。” “那件事结束后当天晚上,工头把一个沾满泥巴的像花瓶一样的东西拿给我,说是在工地发现的。” “我看拿东西挺好看,还想个古董,就让人清理干净后带回家放到了我的卧室里。” 杜先生说到这眼色突变,眼睛里全是恐惧之色,像是还没从恐怖的事情里走出来。 他喉咙滚了滚,颤抖着手说:“那天因为白天的事,我晚上早早就休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清醒到大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当时心里还很不舒服,实在睡不着我就去客厅接了杯水,回来的时候,我看” 杜先生越说声音越抖,整个人害怕的仿佛要晕过去。 “咚——” 敲击桌子的沉闷声响把他拉了回来,他看向发出动静的人。 “水要泼了,注意一下。”孟祈年瞥着他手中的茶杯冷声提醒他。 这水泼地上又要打扫,他家淮初是不可能打扫卫生的,他也不会让淮初动手,所以只能他来打扫,这地他才拖的,今天不想再拖一遍。 其实卫生可以请阿姨,但别墅毕竟是他们两个过日子的,阿姨经常来也不好,所以平时都是他打扫卫生,阿姨一周来一次做个全面的打扫。 杜先生本来沉浸在那晚的恐怖当中,看到孟祈年不悦的神色思绪立马回笼,把茶水一口闷掉,茶杯端正。 也不害怕了,脑中全是他今天把孟祈年惹怒,然后被丢出别墅,之后天亮杜破的场面。 第55章 一想到自己会破产,杜先生何止不害怕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一边说一边注意孟祈年的神色,他的产业还没传承下去可不能砸在自己手上啊。 “杜先生不用害怕,泼了就泼了,没什么的。”淮初拉了一把孟祈年,看他一眼,让他别吓人家,“把后面的事继续说一下吧。” 杜先生看看淮初又看看孟祈年,心道孟祈年可不是他那样想的,那眼神看自己时还是很吓人。 传言没有错,是他被一开始孟祈年的好脸色欺骗了。 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那天的事太过于恐怖,一想到那个场面我就适应不了,放心,茶水一定不会泼的。” 他跟孟祈年解释完继续说:“我因为睡不着又热地慌,就出去接杯水喝,一出卧室我发现那心慌的感觉消失了,当时我以为是自己渴出错觉了,就没在意,喝完水又回去休息了。” “结果我一进卧室,又开始心慌,这次还更加的明显,心砰砰的跳,感觉到很热,还觉得卧室里像是有人在看自己。” 杜先生说道这还是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但这次他的手很稳,茶杯都不带动的。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奇怪的花瓶状瓷器,打开灯特意去看它,但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一直都有,从没有消失,我当时觉得应该很花瓶没关系。” “再度关灯后,我尽量忽略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可我睡不安稳,再加上心慌怎么也睡不着,我就没有开灯,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我竟然看到了一个人影!” 听到人影淮初来了兴致,他把视线从孟祈年倒的茶水上移开:“有人在你眼前的天花板上?” “是也不是。”杜先生点头又摇头,嘴唇都吓的发白了:“他在天花板上,但不在我的眼前,他在离房门最近的一个墙角处的天花板上,就那样趴,不,缩在墙角盯着我。” 这么说,这一整晚,加上杜先生进出房间,还是经过房门,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次和那个怪东西近距离接触。 杜先生虽然只是叙述,但脑中总是忍不住回放那晚的场景,可以回想,他就吓得有些遭不住。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之后镇定了些,继续道:“我当时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我当时非常害怕,想着就算是死也要看清是什么都行搞死自己的,心一横就把床头柜上的夜灯打开了,但是灯开了之后那个怪东西居然消失不见了,一点儿痕迹都没留。” 杜先生生怕淮初不相信,强调道:“不是幻觉,那个东西绝对不是幻觉。” “我当时发现那东西消失后以为自己眼花,就把等又关上了,灯灭后门旁的墙角确实没有东西了,但我躺下时,正上方,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那样挂在上面看着我!” 第95章 “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他没有害你?”淮初问。 “当时我吓得心跳都停了,又因为手上有夜灯的开关,一按灯就开了,灯亮了之后拿东西又消失了。” 杜先生叹了口气:“因为这件事,我现在晚上睡觉都要开着灯睡,不开着我都不敢闭眼,就连床下都要放几个灯球进去,确保房间里没有一个地方是黑暗的。” “有试过换个房间睡觉吗?”淮初想了片刻问他。 杜先生又喝了口水压压:“又,我试过,但不论我睡在哪,那个像人一样的怪东西就会出现在我的附近,而且我发现他现在离我越来越近了!” “能看出来那个怪东西是什么性别吗?”如果如那个少年说的一样,那这个怪东西可能就是他口中的姐姐。 “看不出来,只能看出来是个人样。”杜先生答。 “所以你的要求就是捉住那个怪东西,让你可以睡个好觉?” “对,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淮先生帮忙。”杜先生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可以,要加报酬。”淮初一口应下。 对杜先生来说,这报酬就是钱,毕竟杜先生是个人,他这只能那钱,要是鬼,他还能拿拿气运、功德之类的。” “没问题,都好说,都好说。”杜先生连忙应下。 别说掏钱了,只要能把事情解决,淮先生要什么都行。 “那我们先在去你家吧,另一件事路上说。” “行,行,就是我家在西区,施工地也在西区,和这里正好是个对角,有些远,路上可能要费些时间,希望淮先生不要介意。”杜先生摸着鼻子不好意思道。 他说的远是真的远,因为a市很大,这两个区可以说是横穿a市,可a市有没有可以横穿的路,所以他们要绕路,这样一绕,他们就要在路上花四个多小时,比出省还费时间。 客人都找上门了,断没有把生意往外赶的道理,当天淮初和孟祈年跟着杜先生驱车前往西区。 a市是帝国北方最为发达的几个城市之一,市区非常大,但再繁华的都市也有灯下黑的地方。 张雄安接连跑了几天的夜车,没怎么休息,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是典型的没钱但爱玩劣性根严重的男人,白天一有钱就爱去一些小巷子里面转悠,一段时间下来,钱没了,身体也有些遭不住。 这天晚上,张雄安正困的打哈欠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 他看到前面路口处站着一个身穿小短裙脚踩丝袜留着长发的女生,虽然只是个背影,但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来说,这绝对是个美人。 车还没靠近,他嘴里就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他将车缓缓听到女生面前,打开车窗,果然,长相是标准的漂亮,眼神还很清纯,他记得附近有所大学来着。 他礼貌的询问:“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路边啊,是不是要回家,我载你一程啊。” 怕对方跑开,他连忙解释:“我不是坏人,只是现在太晚了,公交也停了,你一个人在路边走不太安全,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他话一出,看到女生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立马添油加醋的继续哄道:“你是大学生吧,最近这附近发生不少事故,出事的都是你这个年纪的,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是晚上一个人走在路边。” 女生沉默一秒,怯怯的开口:“你要是坏人怎么办?” 张雄安见女生就要相信自己,连忙说:“怎么会,我要是坏人还会这么好气的和你说话吗。” 说着他脸上的笑愈发猥琐,不过天太黑,车外的人也看不清。 “好,谢谢叔叔。”女生的声音有些高兴,细听还带着些兴奋,音调都高了不少。 张雄安一听立马把车门打开,在女生上车时就开始盘算一会儿在哪停车好抹女生的手。 心里越想越高兴,今晚这车开的不亏。 淮初听了杜先生的描述后决定先去杜先生的施工地看一下,他们是开车去的。 杜先生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断然不能让他开车,淮初没开过车,那剩下的就只有孟祈年了。 杜先生此时坐在后排,看着开车的孟祈年和坐在副驾驶的淮初整个人有些飘飘的,像站在云彩上,脚下没个实地。 他竟然和孟总坐在了同一辆车上,还是孟总开车,他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 “说说另一件事吧。”淮初一句话把杜先生的思绪拉回来。 杜先生连忙应下开口:“淮先生您知道我是做房地产生意这块的,我们这行的要是遇到闹鬼的地段房价难免要跌,甚至严重点可能就砸在手里了,所以我想请你帮忙解决一下这件事。” 他说着把自己的手机点开,打开一个新闻后递给淮初。 视频上是一段路,记者说那里发生了车祸,听起来已经有好几起了。 “这种车祸很多?”淮初问。 杜先生坐在后排点头:“这样的车祸很是频繁,只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六起。” 想到后面要说的是,杜先生的脸色古怪一瞬,有些尴尬,看了眼孟祈年最终选择压低声音靠近淮初:“这些车祸都有个相同的地方新闻上没有提,但是那条路附近的人都知道。” 他清咳两声,声音压的更低:“听说那些出事的司机都是男司机,还都是在夜间出事的,而他们出车祸的原因据说是太激动了,就连死后,那东西还l着x。” 第96章 杜先生越说声音越小,还用他那小眼睛去瞟孟祈年,他能看出前面那俩人关系不一般。 虽说都是成年人了,但他说这些话给淮先生听,还是怕孟祈年生气给他扔出去。 淮初愣了一秒,懂了杜先生隐晦的话中的意思,面色正常的追问:“那尸检报告上是这么说的?” “我托人问了,法医说他们的身体检查是正常的,没有事先被下药或者自己吃了什么东西。” “而且不止这些,我听工人说,那些司机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工地上总会传出奇怪的女人哭声,吓人的很。” 淮初把手机递回去:“工人?女人的哭声?” 第56章 “你们工地离车祸现场不远?”淮初问。 “不远,就五百多米的距离,走个几分钟就到了。”就是因为近,他才担心。 这些男司机的死法要是被竞争对手知道了难免会散播谣言打压自己,所以他一开始就在想找个人处理这事。 后来被花瓶的事缠着他分不开身,如今找到淮先生,他就想着一起解决了。 杜先生说了一大堆,淮初了解了。 “行,应该能解决,只是具体怎么做要等到了地方看看情况再说。”淮初应下。 因为事情可能没那么快解决,淮初和孟祈年需要在西区住下,所以孟祈年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然后等杜先生的人来接。 两人把带来的东西放到酒店,在路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辆汽车缓缓靠近。 一看到那车,杜先生眼睛都亮了。 “就这车。”杜先生说着往前走,只是在看到开车的人后他的脸跨了下来,他神情严肃,端着脸色对车内的人说,“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通知的的助理吗,他没来?” 开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青年和杜先生长得有些像,脸色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爸,我来接你你还不高兴啊。” 杜先生脸上明显没有开心:“你有闯祸了?” 杜先生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如果不是有事求自己的话,十天半个月都能见不到人,更别说大老远开车来接自己。 青年脸上依旧笑着:“当然没有,我只是正好有空就过来接你了。” 他的眼睛扫向身后的两人,在看到淮初后,视线在他的脸上多停了一秒,然后嘴一动就要对着他吹个口哨。 杜先生一看他的小动作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一抖,这可不能吹,他还不想破产! 立马让儿子住嘴,严肃的斥责他:“那是我的客人,你客气点。” “客人啊,这次客人请的挺好啊。”他说话眼睛都没离开淮初,看着看着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是旁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见他看过去,那男人一伸手搂住了淮初的腰,眼神不悦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警告。 杜先生没看到几人间的暗流涌动,他拍了下青年的头,小声的警告:“那不是你能动的,把心思都歇了。” 青年收回视线,冷哼一声:“说了这么多不还是为了你的钱过来的,跟以前那些人有什么不同?” 淮初感受到了青年戏谑的视线,也感受到了孟祈年不高兴的气息,他缓缓开口:“对,我是为了钱过来的。” 青年一听,立马看向杜先生,一脸得意,脸上直接就写上了八个大字——“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不过,也不是谁的钱我都会收。”淮初勾唇,请抬眼皮看他,“比如,像你这样的我就不会收。” 他的眼神淡淡的,不经意的抬眼,平白让人感受到一股蔑视的感觉。 青年还没被这样看过,直接回他:“口气真大啊。” 他虽是这样说,眼睛里却满是兴趣。 “你用不了几天就会求着我收钱,信不信。”淮初挑衅的看着青年。 “不可能,我怎么会求你。” “那你跟着我们几天看看,还是说你不敢?”淮初点他。 杜先生在青年说话前把话题截过去:“淮先生,这是个误会,而且这事也没必要让他掺和进来。” 青年明显不知道他爸的良苦用心,对待淮初的挑衅,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人的挑衅他自然一口应下:“行啊,我就跟着你们,我倒要看看最后你怎么让我求着你收钱。” 杜先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气极,瞪着青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要跟我反着来。” 他杜家可就这一根独苗苗,这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那个怪东西吓人的狠,一见面就被缠上了,青年没见过不知道,这几天跟着要是被缠上了怎么办。 青年率先转身回到车上,在车一点也不在意的对杜先生说:“爸,那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不就是跟着你们嘛,那些话都是吓人的,都是为了骗你的钱。” 他之前听他爸的助理说过几句,说是他爸要去一个地方接个大师回来。 他对这些大师是自然不相信的,他可是上过那么些年学的人,这些大师在他看来都是招摇撞骗的。 心里是这样想,但他还是被没见过的大师勾起了兴趣,所以抢了助理的车钥匙,自己开了车来接人,主要还是看看大师长什么样。 只是没想到在他爸身后看到了这么一个美人,比他之前玩过的所有美人都要好看,就是那人身边的男人有点吓人。 第97章 那两人都长得不错,一看就不像大师。 “快上来。”青年招呼他们。 杜先生知道现在换助理过来也来不及了,只能让孟总和淮先生先上车。 淮初走在后面,悄悄捏了捏孟祈年的手,歪头凑到他身边:“别生气,我给你出去。”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孟祈年。 “好,那谢谢宝宝了。”他低头在淮初嘴角一啄,笑着应道。 杜先生忧心忡忡的先上车,心里想着等淮先生一上开就再给自己儿子说说好话,结果一撇眼,正好看到孟祈年低头,心里顿时凉半截。 他差点忘了,那小子可不止得罪了淮先生一人,还有个更难搞的孟总。 要死呦。 这边杜先生还没想好怎么跟两人开口,那边淮初一上来就说:“杜先生,有些事情很多人没看到是不会相信的,但看过一次后就不会忘了,所以还是要本人亲自去看一看,了解了解,你说对吗?” 杜先生: 淮初这话就差直接跟他说,我今天就是要带你儿子去见识见识,他要是不去,你的事情我要再考虑考虑。 杜先生想自己儿子那不着调的性子也该治一治了,心一横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对淮初小声说:“这都是误会,一会儿要是出什么意外,您能不能” 淮初温和一笑:“不是说他会求着我收钱吗?怕什么。” 杜先生听着话心定了些,青年冷哼,在一旁叨叨:“还求你,不可能。” 因为车上多了青年,淮初决定先去杜先生家里把那个怪东西处理了。 杜先生之前说的所有怪事都跟那个花瓶有关,前一晚出现的少爷也跟花瓶有关,所以花瓶是最关键的。 拿到花瓶后,淮初在手上掂了掂,仔细观察,发现这个花瓶和昨晚见到的花瓶有个七八分相似。 为什么是七八分。 因为昨晚的花瓶是虚的,他看的不真切,不能保证两个一模一样。 再细看手中的花瓶,淮初看到了它上面的官印,还是个古董,算起来有个三百年的历史了。 他笑:“杜先生,你运气不错,这花瓶还是个真品。” 三百年前的古董瓷瓶,这可是能卖个好价钱。 “嗤,现在骗子可真高级,会的真多,会抓鬼就算了还会鉴宝。” “我在成为你口中的骗子前是做古董买卖的。”淮初微笑回他。 他卖古物那么多年,今天才知道自己还有个骗子身份。 这多亏了青年。 这话把青年噎住了,他哽了半天硬是顺着淮初的话接了下去,对他爸嚷嚷:“爸,你都听到了,他已经承认自己是骗子了,而且还这么嚣张,你别被他骗了。” 杜先生: 你爸我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是看起来那么好骗的吗? 真不想承认这蠢儿子是他亲生的。 他在去找淮初前就查过了,不说淮初的能力怎么样,他可是和警局的孙大师认识,要是解决不了他还能借着这条线搭上孙大师。 而且据他查到的,这个淮先生接到单少,但能力很强。 据说那个丁大师都没他厉害。 杜先生对青年说:“你安分些,这没你什么事,安静看着就行了。” 青年撇撇嘴角,是骗子就会露出马脚,他看一会儿那人露馅他爸还会不会相信那人。 淮初拿着花瓶,只能看出来阴气重,尤其是瓶口,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其他的没什么。 他用光照进去,立马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丝可疑的地方都没有,除了“从池塘里挖出来的瓷器竟然是真品还没碎”这件事。 “怎么样?”杜先生着急的问。 “杜先生房间里还有其他多出来的东西吗?”要是有他一并处理了,免得处理了花瓶还有其他的。 杜先生想了下:“房间里的东西至少是一年前的了,算不上多出来的。” “行。”淮初点下头,转身看向青年:“杜小少爷,有没有兴趣见证奇迹。” 杜先生立马开口,还是没赶上青年应下的速度:“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个骗子有什么手段。” 他现在也不想着淮初的脸了,一心要揭穿他的骗局。 杜先生: 儿子总是要找死怎么办? 求解答,求答案。 “杜先生不用担心,孟祈年会陪着你,你俩晚上开着灯一起待在客厅。”淮初道。 杜先生震惊:“我,我和孟总?这孟总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重要的是他不想单独跟孟总在一起啊。 第57章 淮初计划让青年见见新东西,开开眼,要是客厅灯也关了,那东西会率先去找杜先生。 杜先生看看孟祈年,不确定的问淮初:“这,这麻烦孟总多不好。” 孟总跟他一起不就是两个菜吗,这多危险啊。 “没事,孟祈年身上有纸人,那些东西不会过去,跟他在一起是安全的。”淮初一眼就看出来杜先生在担心些什么,解释道。 “那麻烦孟总了。”杜先生这才放心。 都同意后,他们等到天黑,孟祈年和杜先生留在了客厅,淮初带着青年去了房间里。 杜先生在客厅里还是不安,看看时间看看孟祈年,孟祈年非常放松,跷着腿面无表情的坐着,眼睛盯着房门。 第98章 听着挂钟咔哒咔哒的声音,又看着孟祈年沉默的样子,杜先生只能让自己静下心安静坐着。 房门正对着他们,按理说里面有什么动静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听到,可眼看挂钟转了一圈又一圈,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杜先生忍不住说:“淮先生那里会不会出事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挂钟上的时针和分针都指向了十二,房间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孟祈年皱眉,但他知道淮初的本事:“不会” 话还没说完,房间内传来一道惊恐的喊叫声。 “我靠,什么鬼东西!”声音是青年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孟祈年听到这个喊声笑了,原来被人罩着是这种感觉,还不错? 杜先生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什么吓人的事情,他颤抖着声音问孟祈年:“孟总,他们在里面不会出事吧。” 房间那边很快安静下开,除了青年的那一声惨叫,再没有其他声音响起。 孟祈年随意的瞥他一眼:“不会出事。” 看着杜先生紧张的样子,孟祈年脑中划过一个想法,他掩盖性的盯着杜先生:“要是不放心你就去看看。” “可以去吗?”杜先生怔愣的扭头看孟祈年。 “可以,我陪着你就行了,我身上有淮初的纸人,没事。”孟祈年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事情。 “这”杜先生心动又犹豫。 “你在门口看不进去不就行了。”孟祈年蹙眉,怎么做个决定犹犹豫豫的,西区这么好发展吗,什么人都能干起来。 “走!”杜先生赔笑,“谢谢孟总,等这事解决了我一定登门拜谢。” 他只是在门口看看,还有孟先生陪着,不会添乱的。 淮初和青年进到房间后一人站了一个地方。 淮初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姿态放松,一点不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还热情的邀请青年也在他旁边坐下。 青年此时已经把淮初看做了骗子,一心要揭穿他的把戏,他拉了一个椅子坐在淮初对面的位置,中间隔的还不近,可以把淮初所有的动作都收入眼中。 “把灯关上。”淮初坐的地方在房间里面,对面的青年在门口附近,那里有开关。 他知道青年的想法也不在意,看了眼房间的花瓶,又看了眼青年旁边那个靠近门口的墙角。 “你关灯干嘛!”青年脸上闪过一丝警惕,很快又换成纠结。 虽然他对于对方骗钱的行为很不耻,可那人有着一张好脸,还这么主动,他只是要钱而已,谁让他有钱呢。 青年脸色几经变换,想了很多,淮初疑惑:“关灯能干嘛?不是说让你见见鬼吗?” 青年脸上划过尴尬,清咳两声:“哦啊,见鬼,对见鬼。” 听起来还有些失落。 淮初搞不懂这人想了什么,情感这么丰富。 青年关灯时想起来他们下午的对话,说是这个房间一关灯就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吓人东西。 他摸到开关时犹豫一瞬,随之咔哒一声摁下,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人的其他感觉会被放大,青年睁着眼睛努力去看淮初,耳边是自己清晰的呼吸声。 太安静了,这有点太安静了。 青年坐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还是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其他声音一点也听不到。 他记得平时外面是会有些杂音的,怎么今天什么也听不到。 他烦躁起来,没发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有些受不住的青年摸到自己的手机,他想看看消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只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就行。 手机摁亮,点进聊天界面发现发条消息转半天,再一细看,竟然没信号。 “关掉。”淮初出声。 突然的声音吓得青年手一抖,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晃了一下。 青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想到这命令式的话来自那个刚刚让自己出丑的骗子,心里不爽起来。 “怎么,我玩个手机还耽误你捉鬼了?要是真有本事用的着管这么宽?”青年话中全是嘲讽。 他本来就烦躁,这人还敢命令他,他爸都不会这样跟他说话,一个骗子管这么多,叛逆了十来年的青年的逆反心理被点燃了,说话呛人。 淮初懒得理他,一抬眼,看到墙角的东西后眼睛一亮:“当然不妨碍我,不过对你可能没好处。” “什么?”青年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他的手机还没关,长时间的亮屏让光弱了些,突然他又听到淮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他不满的再次问:“你在笑什么。” “我说你有点危险了。”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抬头。” 青年虽然不满,但还是按着淮初的指示抬了头。 这一看,他看到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掉的场面,发出了骇人的震惊。 “卧槽” 青年蹭的一下起身,动作利落的往前跑,结果在黑暗中被一个东西给绊倒了,手机脱手,本就微弱的光还离开了他。 他坐在地上,心脏砰砰的跳。 他刚刚抬头,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怪东西是黑乎乎的不规则一团,最前方是个圆圆的形状,像是他脑袋,为什么能认出来脑袋,因为那上面有隐约的人脸,还不止一张! 第99章 谁家好人这么多张脸啊! 那个东西很长,尾端贴着天花板,那张脸伸长往下,他抬头时和那东西来了对视,贴的非常近,它再下来一点他们都要碰上了! 你想想,瞬间和数双眼睛对视的感觉,那些眼睛还是无规律的遍布在一张脸上,黑漆漆的,这谁看了心脏不得停跳啊。 对视后,那东西不仅不避,还伸出来一点像是要碰他,要是他跑得快,现在两人已经“勾肩搭背”了。 青年摔坐在地上,面朝怪物,那怪物在他跑后没有消失,拖着身体在天花板上朝他这边移动。 他已经吓得失声了,惊慌失措的看向淮初的方向,眼睛瞪大,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怪物越来越近,他想往后退,手脚软的根本没劲,只能看向淮初,期待淮初来救自己。 但看着淮初始终一动不动甚至连看都不看自己的时候,他心凉了半截,冷汗直冒,心脏咚咚咚的要跳出身体,脑中只有一句话。 ——完了。 “你竟然不叫我来救你。”淮初说话了。 这声音简直是天籁,淮初说话说明他有救了,他还不想死啊。 接着眼前一个东西飞过去,然后他看到那个怪物瞬间消失。 青年坐在地上缓了几秒,撑着地板站起来,僵硬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身体慢慢轻松起来,不再那么沉重。 “你不是骗子?”青年问。 “刚刚那鬼是不够真吗,让你还有这种愚蠢的问题。” “真,真,非常真。”青年连连回应,他不想再看看那个鬼东西。 “开灯吧。”淮初说。 说完发现青年在房间内一按,灯亮了,原来里面也有开关啊。 灯亮之后,淮初径直走向房门,一把把房门拧开。 站在门外偷看的人一个没站稳,踉跄着进来。 杜先生扶住门站稳,不好意思的看着淮初干笑。他身后的男人身板挺直的站着,仿佛什么也没干,只是站在门口。 淮初没揭穿他,弯着眼看他。 孟祈年被男朋友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这次的事情好处理吗?” “你觉得呢?”淮初歪头反问。 “我觉得不难。”孟祈年说完又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淮初看到了,给了孟祈年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说的是:因为我的男朋友是最厉害的。 “淮先生,那个东西是什么?我看着怎么那么像人皮”杜先生站在门口一步也不往里面走,但眼睛滴溜溜的扫视屋内。 他刚刚在门口可以说看了全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到那个东西的全貌。 从那东西的肤色和质地来说,看起来就像一张被完整剥下来的人皮,四肢在其中隐约显露,但软软的,没有骨头,还干瘪。 淮初收起笑,回答他:“是人皮,杜先生眼神真好。” 杜先生汕汕的笑,他一点也不想在现在被夸眼神好。 “已经可以确定,那东西就是从这里面跑出来的。”说着把放在一旁的花瓶拿起来,递给杜先生看。 第58章 杜先生连连摆手往后撤:“这东西淮先生拿着就好。” 淮初收回手,再次从瓶口看进去,这次他在瓶内看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刚刚房间内只有两人,和当事人不同,坐在一边旁观淮初看的更为清楚。 他看到房间灯关了之后,花瓶口就开始有一些黑色的东西飘出来,然后升到空中,慢慢贴上天花板,最后变成一种倒吊的形状。 他看不出来这个东西想干什么。 那个东西天花板上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它速度缓慢的靠近青年。 黑暗中它身上的黑色浓重,淮初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样子。 等到青年打开手机,他看到清了。 说实话不怎么好看。 脸太多了。 那东西朝青年伸手,像是要触碰青年的脸。 细看的话其实不是,应该说那怪物的目的就是青年的脸,而那雾气凝成的手更像是要把他的脸皮给剥下来一样。 淮初在确定花瓶内有东西后招呼杜先生也来看。 他伸着头看了一眼就退开:“我们今天下午看的时候不是没有东西吗?” 说着他的脸色一白。 他想到自己之前拿着这个花瓶走动,还把手伸进去过。 真是老天保佑,让他现在还是建全无损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 这个花瓶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视线,要是那鬼东西进去他一定能发现,可现在是它直接从花瓶出来了,真奇怪。 他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去又出来的。 “那这个东西它还会再出来吗?”一直沉默到现在的青年插了一句,说的有些艰难,像是不怎么愿意开口。 淮初撇他一眼,疑惑:“它自己跑回去的当然还会出来啊。” “它都回去了还出来干什么。”青年有些崩溃,看来刚刚被吓得不轻。 “出来找你玩,毕竟它喜欢你的脸。”淮初回答,“不对,是很喜欢。” 它去剥青年脸皮的时候看起来很兴奋,应该是极为喜欢的吧。 “你骗我。”青年沉默两秒说,脸色意外的平静。 “我骗你干什么,我没对他做什么他自然还会出来,而它刚刚冲着你的脸去不就是说明很喜欢你的脸嘛” 第100章 淮初的话让青年心如死灰,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这花瓶倒是有意思。”淮初掂了掂它,笑道。 “这,淮老板,这个东西是还会钻出来?”杜先生说话都在打哆嗦。 “可能。”淮初看着花瓶的笑意不减,侧头看青年,“杜小少爷,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青年抬眼看他,有些羞愤,他觉得淮初的那句“杜小少爷”就是在嘲讽他,可他还不能反驳。 他气闷的回答:“赌什么?” 淮初敲了敲花瓶,伴随着花瓶沉闷的声响,他说:“就赌拿东西在不在这里面。” 青年脸上僵硬,语气不耐,细听还有一些心虚:“这花瓶明眼看过去就知道有问题,我还跟你赌,我脑子有问题吗?” “那不是你说我是骗子嘛,不多给你看点东西怎么让你揭穿我。”淮初晃着花瓶对他说。 青年的脸瞬间“腾”的一下红了个彻底,他别扭的侧过头:“你不是骗子,这件事是我误会你了。” 淮初挑眉应下:“哦?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 一声“哦”让青年整个人别扭到不行。 “那可惜了,既然你不想跟我打赌的话,那只能拜托你帮个忙了。”淮初微微歪头,脑后的小揪揪随着他的东西晃动,一下子就吸引了孟祈年的注意。 青年还在后怕,脑子里全是那个鬼东西,他问:“什么忙?” “麻烦你这几天抱着这个花瓶。” 淮初一说话,脑后的啾啾就一晃,看的孟祈年手痒。 “什么,抱着?!”青年炸毛,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那个花瓶,花瓶瓶身光滑,在灯光下反射的莹莹的亮光,看的青年浑身一颤,只觉那花瓶越看越恐怖。 “不抱着也行,可以把它放在一旁,你陪着它就可以。” 青年看了淮初两秒,通过他的表情判断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甘心的问:“凭什么是我!” 淮初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很是人性化的问:“除我之外你觉得谁更合适?” 青年看向杜先生,杜先生此时还被吓得腿软,扶着门框才站稳,他抿直嘴角,他再没良心也不能让他来。 又看向孟祈年,脸色更难看了,他听到爸叫眼前的男人“孟总”,能让爸这么尊敬,他就是再浑,也能猜到这人就是a市的那个孟祈年。 他爸宁肯自己陪着花瓶也不会让他把花瓶递给孟祈年。 想通之后的青年: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瞅着淮初:“为什么不能是你拿着,你从来我家起就一直看这个花瓶,应该很喜欢它吧。” 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淮初不管干什么,说什么,眼睛总要往花瓶那边看,自从刚刚拿到花瓶,淮初可是没撒过手。 淮初看着他温和一笑,眼睛仿佛在看傻子,理所应当道:“我当然可以拿着,不过要是我拿着的话,你觉得这个东西还会出来吗?不出来的话你说要怎么把它解决干净呢?” 好有道理。 青年一时找不到反对的话,脸色铁青的接过花瓶。 他拿着花瓶时嫌弃的拎着它,甚至只用两根手指拎着,尽量不和它接触,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淮初估摸着那花瓶里面的东西今晚不会再出来,就决定先把另一件事给解决了。 他看向杜先生:“杜先生,这里离你那个出事的工地远吗?” 突然被叫到的杜先生身体一直,立马站好:“还行,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那麻烦你现在带我们去看看吧。”淮初说。 杜先生一听犹豫了,他委婉的说:“现在是不是太晚了,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去?” 他是担心晚上会出事,虽然他知道淮初是个有真本事的,但现在这准备都不准备的情况下就直接去,他心里很没谱啊。 而且淮先生去孟总肯定也要去,这要是孟总也折在那,还是以那种丑闻的方式,他不敢相信杜家会别孟家整成什么样。 对于杜先生犹豫的原因,淮初能猜到前半部分,无非是不相信他的实力,无所谓,他也不需要人人都相信,只要最后付报酬就行。 淮初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既然这样,不如让杜小少爷陪我们走一趟,杜先生就先留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就行。” 杜先生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不行。” 淮初不耐烦了,他蹙眉的看着杜先生。 不相信他可以理解,但一直拒绝他是想干什么。 工地的事是杜先生来找他的,不是他非要解决,到头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不解决了,随便吧。 “那你想怎么办,要是不想解决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你另请高明吧。”孟祈年一看淮初皱眉,冷声开口,说着拉住淮初就要离开。 这杜先生给的报酬也不高,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他男朋友要是喜欢钱,他也可以给,给的比这姓杜的还多。 “哎,孟总等等,淮先生等等。”没得到回应,但杜先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孟祈年小声问淮初,其实声音也不小,在场四个人都能听到:“你走了之后那花瓶里的东西还会出来吗?” “会吧,我没对它做什么,它只是暂时躲进去了而已。”淮初答。 “行,这么晚了该休息了,明天我们再来看看那个花瓶的情况。”孟祈年温声征求淮初的意见。 第101章 杜先生一听,眼睛里闪过慌乱,连忙改口:“淮先生,淮先生,我陪你们一起去。” 他一想到那个人皮一样的能够在天花板上随意移动,还能从一个地方眨眼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就心慌。 这说明那个东西要是半夜出来他跟儿子根本没活路啊。 “会不会有些勉强,杜先生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的。”淮初有些为难,“我还是跟孟总回去休息吧,不麻烦杜先生了。” 杜先生连连摇头:“不勉强,不勉强,应该的,应该的,这事当然是听淮先生的,淮先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说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 淮初点点头,正要应下时,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杜小少爷说话了。 “我带淮先生和孟总去,爸你留下吧,一会儿我找人来家里陪着你。” 杜小少爷说这话是杜先生很是欣慰,一直不着家的儿子会心疼自己了。 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长大了。 杜先生心里开心一番后拒绝:“不行,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我带淮先生去就行。” 杜小少爷拎着花瓶的指间微微用力,感受着花瓶外壁传来的一种刺凉的触感,接着用坚定的语气说:“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跟着你们,反正我知道地方,自己也能去。” 他嘴上说着死活也要去,心里哇哇叫苦。 他不想去,那地方也闹鬼啊。 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的杜小少爷在淮初的一系列操作下相信了鬼的存在。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去,甚至想把手中的花瓶扔回给淮初。 但他在看到他爸两鬓上的白发时,他压下了心中种种想法,硬是要去。 第59章 杜先生蹙眉,想要张口说什么。 一直站在淮初身边的孟祈年见他们还要争论,不满的打断他们。 “只是带个路而已,要是不想去就直说,别在这浪费时间。” 他的语气很不好,为了这些破事他男朋友现在还在忙,他俩倒好,不干活就算了还在一旁叽叽喳喳。 要是没这些事,他现在已经抱着男朋友睡觉了。 淮初没有说话,他也有些烦了,之前客人都是很听话的,现在的客人一个个这么多事。 杜先生和杜小少爷在孟祈年说话后就闭嘴了,一脸的尴尬。 淮初见两人一直没决定好,直接点名:“杜小少爷带路,杜先生留下吧。” 他说完看着杜先生,把一个折成三角的黄符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杜先生,叮嘱他。 “这个符要是发烫或者烧起来了你就赶紧离开这里,尤其是第二种,不要管花瓶了,花瓶里的东西不能离花瓶太远,只要你跑得够快,花瓶里的东西就追不上你。” 符纸发烫,说明邪物正准备伤害杜先生,而符纸烧起来,说明已经替杜先生挡了一劫。 杜先生赶忙宝贝似的接过的符纸,犹豫片刻后说道:“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心里也是慌得很。” 淮初摇头拒绝了,并且很是残忍的说出真相:“你跟着去要是出事,我还要救两个人,太麻烦了,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看他去你朋友家呆一晚,两个人在一起不要关灯,那东西就不会出来的。” 杜先生: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就是听着很不舒服。 一脸惆怅的杜先生只能听从淮初的意思,怀里揣着符纸,跟朋友约好之后就开车出门了。 杜小少爷依旧是开着之前接淮初和孟祈年他们的那辆车,只不过经历了短短几个小时,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三人到达目的地。 跟周围已经建起来的高楼大厦相比,杜先生买下的这一块地着实破烂了点,不过好在地方大,中间还有一大片地区属于池塘。 打眼一看,这池塘真是大,可以沉不少尸。 三人下车,孟祈年对于那池塘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不感兴趣,他只对淮初感兴趣。 淮初随意走在工地上,看着旁边整齐停放的几架挖土机,又看着那被填了小半部分的池塘,眼神有些复杂。 淮初走到一个地方突然停下来脚步,问杜小少爷:“那个挖土机师傅出事的地方是这里吧。” “是在那里。”杜小少爷看着淮初停下的地方,有些诧异,点头回答,“当时是正中午,师傅们都在吃饭,基本上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就坐着吃的。” 淮初现在站着的地方,旁边是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 “难怪这里的眼色会深那么多。”淮初打量着石头自言自语道。 他看到这块石头的周围有着一圈黑色的雾气,像是缠绕在这里不想离开。 杜小少爷离得远,没听清淮初的话,刚想问他刚刚说了什么的时候,就见淮初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他顺势闭嘴,把要问的的咽了回去。 淮初大致看了一圈整个工地之后,问杜小少爷:“你们工地开工不找人看一下吗?” 杜小少爷愣了一下,“看什么?” “风水。”淮初答。 杜小少爷听这话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他说道:“这事发生之前,我们都不信这些的。” 自然也就不可能去请什么人看风水了。 淮初略微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淮初不准备解释的样子,杜小少爷忍不住叫住他:“淮先生,要不你现在细说一下,这里的风水怎么了?” 第102章 淮初没有拒绝,他环视了一周,说道:“这里原本好好的风水,愣是叫你们给破坏了。” “宅基地前低后高则大吉,反之前高而后低则是不吉,原本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只是个宅基地,问题也不算大,但是偏偏你们把宅基地建成后尖前宽,这种就叫做火星拖尾,是为大凶。” “住进来的人,十有八九不是自杀就是身患癌症,更不用说其他的。” 淮初先是淡淡的点评了一下他们后方已经在打地基的地方,然后看向那棵估计过不了两天就会被挖掉的大树。 “西北方有树则为大吉,可保住宅之人,不过看样子你们是要挖掉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越看淮初越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风水霍霍成这样:“再好的风水被你们这么折腾也会大吉变大凶,难怪你们会遇到怪事,看来这里的风水已经影响到你们了。” 淮初说完将手指向远处池塘,“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风水,最看重的就是整体。” 他刚刚只看那些宅基地,没有说那那池塘,准确来说,是他特意忽略了那池塘。 现在他补充起来,轻叹道,“这些地方不管怎么建,问题都不算太大,最多也就是个大凶,但是这池塘,却是个极凶。” 淮初说的越多,杜小少爷脸色就越差,他甚至觉得那些吹过来的风,正透过他的身体,钻入他的骨缝里,让他感到心惊。 他看着那些已经打好地基的地方,想到等以后有那些买房的人住进来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风水这么重要。 淮初看着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的池塘,嗤笑了一下,“你们到现在才出事,真的是算的上奇迹了。” “这里头压着的东西,真是不少啊。”他轻声说了一句。 杜小少爷嘴唇嗫嚅了一下,想开口问些什么。 这时,一段悠远缥缈的歌谣突然传了过来。 唱歌的人是个女子,歌谣中的哀怨悲伤溢了出来,让听的人感到难过。 淮初听到这歌看向身旁的两人,杜小少爷脸色惊恐,是半夜听到鬼歌该有的表情。 他再看孟祈年,脸色古怪,一副想说话又憋着的感觉。 “你听到什么了?”淮初侧头低声问孟祈年。 孟祈年正眼神难言地看向那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池塘,听到淮初的问话,低头看他:“这歌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淮初追问。 “这歌好像在叫我。”孟祈年不确定的说。 “嗯,她确实在叫你,应该是有话要说,要不你去听一下。”淮初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好,宝宝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孟祈年在淮初说完的下一秒就毫不犹豫的答应,径直朝着池塘的方向走去。 杜小少爷见状,赶忙伸手想拦住孟祈年,“你去干啊?!” “他去看看那女鬼长什么样。”淮初淡淡的说。 杜小少爷咬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看女鬼长什么样?” 他上前想把孟祈年拉住,但是淮初却直接将他扯了回来。 “是女鬼在叫他,这个女鬼应该是池塘里的一员,孟祈年去问问她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淮初解释道。 “那还能回来吗?”杜小少爷第一次见被女鬼一叫就过去的,不怕回不来吗。 “能,这个女鬼看起来不伤人,而且有我在,怕什么。”淮初看着孟祈年渐渐走远的背影,他对杜小少爷说,“安静待着,你不想事情早点解决?” 他想。 杜小少爷安静闭嘴了。 他看到那个本来空无一人的池塘边上,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而且看背影,很明显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孟祈年看到那个人影之后,心中就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向那人。 淮初听着这满满哀怨的歌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孟祈年,一旦有任何意外他立马动手把孟祈年救下。 孟祈年听着那歌谣,心中没有任何波动,他一步步靠近女子,最终在离女子两步远处停下。 那人像是知道孟祈年来了,特意的往边边移了点位置给他,但是正在哼唱的歌谣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当然,孟祈年看了一下空位没有坐,静静的站着听着她把歌谣给唱完。 听到最后一句,“待来年何时还有好风光”时,孟祈年的心尖都颤了一下。 下一秒瞬间回神,他居然被这奇怪的歌谣给影响了。 那女子唱完了歌谣,长舒了一口气,她问,“好听嘛?” 孟祈年:“好听。” “那跟以前相比呢?” 孟祈年不知道她把自己看成了谁,配合着回答:“都好听。” “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她说。 孟祈年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斟酌着说了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女子摇摇头:“你没错,不用道歉的,等你是我的决定,只是可惜,不能够再带着你去偷杜婶家的李子了。” “这里变化好大,变化大到找不到我曾经的家了。”她说。 孟祈年静静的听着,没有出声。 “我以前从没想过,这池塘的水竟然会这么凉。”她叹气道,“我以前见到他们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害怕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轮到我的一天。” 第103章 第60章 女子突然面无表情的看向孟祈年,那模样跟刚才细声软语说话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孟祈年沉默,脑中突然出现一些陌生的场景。 那是一个乡村,一些五大三粗的村民把一个正在挣扎的女子捆住,扔进了池塘,女子很快沉下,空中女子的惨叫声随着咕噜噜的池水声消失。 孟祈年再次斟酌开口:“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女子的嗓音突然变的尖而细,带着点歇息底里的意味:“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既然我没有做错,那为什么那么多年,你都不来看我!” 女子像是陷入了自己悲伤的回忆中的模样:“他们都说我错了,我不该救他的,就连你,当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可是我不救他的话,他就会死。我也不是故意想那样做的,我错了嘛?”她死死的抠着自己的指尖,随后自问自答般摇头,“我没错,我没有做错,他们才是错的,他们只是想找借口而已。” 孟祈年静静的看着这个现在宛如疯子般的女子,脑子中不属于自己记忆渐渐消失。 女子安静了好一会之后,突然开口:“你说他后来有没有后悔。” 孟祈年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顺着她的意思说:“他后悔了一辈子。” 他说完,脑中再次出现不属于自己记忆。 只是这次他是第一视角。 他拎着一个篮子来到一间土屋前,正要敲门时,听到了里面的争论。 是一个叫杏儿的女子要被献祭给水王爷。 因为杏儿不守妇道,勾引了外来了男子。 孟祈年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不相信,因为他感受到了气愤。 他跟随着记忆中的这具身体移动。 他上前拦住那些要献祭杏儿的人,但他挡不住他们,被推开后他只能去找诬陷杏儿的人。 但是那个人却躲了起来,孟祈年找了很久之后,才找到了他。 一个早已风烛残年,眼里带着悔恨愧疚的老人。 最后孟祈年附身的这句身体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问,他只是把杏儿遭受到的待遇告诉了他。 这就是对那个男人最好的惩罚。 “他后悔了啊。”杏儿喃喃道,“你说如果当时他带着我离开的话,我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孟祈年无情的打断了她的想象,“没有如果。” 杏儿脸上露出半哭半笑的:“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孟祈年不受控制的摇头:“我变了不少,至少我现在能够把中草药大全背下来了。” 被操控的感觉很不好,但他感受到这个灵魂没有恶意,放松身体让这个陌生灵魂可以跟这个杏儿说几句话。 杏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逗笑了,语气带着感慨:“那看来你真的变了不少。” 她认识的他,别说是背书了,能把字认全就算不错了。 孟祈年在外来游魂的操控下坐了下来,冷静的跟杏儿坐在一起淡淡的聊着天,仿佛刚才杏儿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发生一样。 天空逐渐泛起了鱼肚白,杏儿看着那连绵一片的朝霞,心中虽然有不舍,但还是开口了。 “这最后的时刻,你能过来见我,我真的很高兴。”她说。 游魂叹道:“我本应该早点来的。” 杏儿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你来的话,多晚都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只可惜,我时间不多了。” “需要我送你吗?”游魂接孟祈年的身体问,“可以带你走后门。” 杏儿想了想,笑了:“好啊。” 游魂提着的心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送行的前一刻,杏儿说道:“这池塘里,不仅只有我一个,这里还有其他的姐姐,但是她们都不愿意离开,她们想要亲自报仇。” 杏儿跟她们并不一样,她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怨恨,只是一个人在这里独自的守着承诺。 就连刚才谈话期间那些不太稳定的情绪,基本上都是被那些带着怨恨死去的女子给传染了。 游魂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知道。” 杏儿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了。 游魂则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碗黑糊糊的汤,一副要给杏儿灌下去的样子。 杏儿看着那汤,沉默许久之后,提议道:“我可以不可以反悔?” 游魂脸上挂着笑容,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大约是杏儿抗拒的样子太明显了,游魂低头想了想,安慰道:“你别担心,这汤的颜色虽然看上去奇怪了点,但是效果是真的很好,味道也还算不错,我这一手都是我娘教的,保准有效。” “你怎么知道味道还不错,难道你喝过?”许久之后,杏儿看着那汤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游魂袖子一撸,一副准备灌人喝汤的样子:“你别看我这样,这东西我可是灌了少人,从来没有人说难喝的。” 杏儿:“”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那些喝了汤的人不仅连味道不记得,就连以前的事也忘光了。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到了最后,杏儿还是接过了游魂递过来的汤,喝之前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想过你会送我上路。” 第104章 说完之后,杏儿就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一碗完毕。 杏儿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游魂已经不认识了。 她的身形随着天亮越变越淡,最后只隐约剩下了一个轮廓。 杏儿像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在最后用力的朝着游魂挥挥手,脸上挂着跟当年一样的笑容。 ——再见。 游魂慢慢脱离孟祈年,透明的魂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轻声回了句:“再见。” 他把他的朋友送走了。 这事想想还是挺奇怪的。 游魂自嘲的笑了一下,魂魄随着杏儿的消失变得越发透明。 淮初见孟祈年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这才走了过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在石头上蹲坐了一晚上的杜小少爷。 此时那个意外出现的游魂还未消失。 当杜小少爷看到杏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当着他的面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一脸的“这个世界不科学啊,难道是我的眼睛出问题”等等一系列表情。 显然之前在卧室内看到鬼的事情让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世界上有鬼这个事实。 淮初倒是没有管那么多,反正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到最后亲眼见证了,看看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好的跟她道别了?”淮初问。 他是在问那个游魂。 游魂点头,扬了扬手中空了的碗,露出个笑容,“还是我送她离开的。” “没怪你?”淮初问。 “没怪。”游魂答。 其实他宁愿杏儿怪她,这样多少也会好受一些。 “那你也该离开了。”这个鬼是事先入了淮初的梦,有求于淮初,在杜家卧室的时候。 他不肯说自己跟杏儿是什么关系,只说求淮初让他可以送杏儿去投胎。 他作为游魂飘荡的太久,生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关于池塘的事情也忘记了,只知道自己对不起杏儿。 而淮初正在查池塘的事,可以借此从杏儿口中了解。 淮初答应了。 到了晚上,因为孟祈年体质特殊,杏儿的歌声在孟祈年听来就不一样,淮初算到孟祈年不会出事,就让他去了,顺便了解下池塘到底怎么回事。 “谢谢淮老板。”游魂说完慢慢透明至彻底消失。 突然,杜小少爷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未知。 他将电话接通。 结果杜小少爷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样,一连串的倒豆子。 “淮老板啊,我差点就死了,好在有你给的符,不然我可怎么办啊。”杜先生在电话那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嗷嗷哭着。 声音很大,就算没拿着手机,淮初都听到清清楚楚。 淮初皱着眉接过手机,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合清医院。”杜先生赶紧把医院的名字报了出来。 淮初侧头问杜小少爷知不知道合清医院怎么走,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之后,就直接对着电话那头的杜先生说道。 “你现在医院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淮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也不等杜先生再多说些什么。 杜小少爷有些紧张了,他问,“我家老头不会出什么事吧?” “危及生命的不会,有符纸在。”淮初回答,“你先开车带我们去那个合清医院先,具体的情况我也要看了才清楚,也不知道杜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淮初这么一说,杜小少爷二话不说,就去车库将车开了出来,然后三个人就一路前往医院。 工地离合清医院足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再加上大清早上班的人多,路上不可避免的堵了会儿车。 于是本应只需要半小时的车程,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下车之后,淮初问了护士杜先生在哪间病房。 但是没想到杜先生并没有住院,淮初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他,这一问,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杜先生并没有出什么事,出事的人是开车过来接他的朋友,他只是被吓得不轻而已。 第61章 杜先生整个人坐在凳子上坐立不安,他把事情的原委跟淮初他们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杜先生因为对自己家有些心理阴影,虽然有淮初赠送的黄符,但是却依旧感到不安,于是就打电话问问那群老朋友,看有没有人有空。 结果恰好还真有一个朋友得空,并且说是已经在开车过来的路上,想要带他去一个蛮有意思的地方玩。 杜先生当时心想,刚好瞌睡来了枕头,于是他就答应了下来。 原本在路上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经过某一车段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奇怪的女生站在马路边挥手拦车。 杜先生当时心想着,大晚上的周围也没车,再加上自己身上有黄符,要真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找到自己身上来,于是他就同意了朋友的话,载了那有些奇怪的女生一段路。 路上那女生报了个地址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不过杜先生的朋友倒是话挺多的,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后来,也不知道他是说了哪句话惹到了那奇怪的女生,那女生轻笑了一下之后,他的朋友就像是中邪一样,也不再认真开车了,反而频繁的跟那女生互动起来。 第105章 至于互动什么,杜先生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 不过好在当时他感到不对劲,再加上淮初给的那个黄符居然在发烫,这让他心中提起了警惕。 眼见着车就要撞上石柱了,杜先生当时吓得直接抢过了方向盘。 杜先生说到当时那个场景的时候,忍不住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当时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我两都要折在哪里了。”杜先生说道。 淮初眯眼想了一下:“那你们在半路上接的那个女生呢?” 杜先生摇摇头,心有戚戚的说道:“不见了,当时发生车祸之后就不见了。” 淮初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那爸你既然没事,怎么会跑到医院里来?”杜小少爷忍不住问道。 杜先生叹了口气:“我是没事,但是你王叔有事,听医生说,车祸撞到了脑袋,现在昏迷不醒,我得在这里等他的家人。” 看这情况,是要在医院等上一段时间了。 见事情没有那么快解决,孟祈年把自己从女子那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看向杜小少爷搂着的那个花瓶说道:“初初,我应该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情况了。” 淮初歪头看他:“她告诉你的?” 孟祈年微微点头,笑着看他:“昨晚她说了很多,知道一点。” 见状,淮初就让他把知道的部分说了出来。 孟祈年并没有开始解释,反而看向杜小少爷,对他说道:“你把花瓶给我,免得一会儿你给摔碎了。” 杜小少爷愣了一下,然后就忙不迭的把那花瓶递给了孟祈年。 一开始他本就对这个有问题的花瓶忌讳到不行,可是之后被淮初强迫着带上,再加上他家老头突然来电话,而且说是在医院什么的,当时吓的他就把花瓶的事给忘了。 现在孟祈年这么一说他立马反应过来,像是把烫手山芋给扔了一样,甚至觉得自己刚才身体接触到花瓶的部分有股凉意一般,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孟祈年摩挲着那花瓶的边缘,慢慢的将他猜到的关于这花瓶的来源说出来。 “这花瓶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镇压池塘里那些不愿离去的女人。”孟祈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杏儿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塘里满怀怨气的鬼魂越来越多,大家都不甘心被背上那样的名头死去,所以有一天,事情终于爆发” “我没有做过这件事,我真的没有,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女人像是笼中兽一样,不断地试图将禁锢她的猪笼给扯开。 但是哪怕她的手因为扯那笼子扯的鲜血淋漓,那禁锢她的笼子依然巍然不动,完好无损的将她抬到了池塘边。 女人的任何举动,都无济于事。 她的辩解,她的哀求,甚至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哪怕那并不是真的。 但是那群人却没有一人动摇,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牲口一样,即将被他们奉献给水王爷,再次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不论女人如何哭喊,如何不甘,她的命运却早就被那群人注定了。 他们以“失妇德、勾引邻村人”的借口,将她沉入了池塘中。 “你们都是看我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亲人长辈都死光了,才会做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女人隔着猪笼,冲着外头将她抬到池塘边上的男人们喊道。 水逐渐漫过了她的身体,女人眼中只剩下了绝望,她嘴唇嗫嚅了一下,下一刻就像突然失心疯一样,歇斯底里的,不顾一切的诅咒他们。 “我诅咒你们,从今往后,夜夜不得安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我要你们为自己的做下的事赎罪!” 女人像是厉鬼一样,狠狠地瞪了在场的所有人之后,将诅咒他们的话说完,也不等猪笼继续下沉,直接咬破舌头,自尽身亡。 那红色宛如一句句诅咒词的鲜血,慢慢在池塘里飘散了开来,宛如一朵泣血的鲜花,逐渐凋零。 大约是类似这样的诅咒词他们听多了,当时压根就没有人在意。 可是之后,村里的人,一个个的,就像当初被那个女人诅咒的那样过,每当夜晚降临之后,那幽怨带着恨意的哭声总是会伴随着风吹了过来。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不再这么想了。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不过短短两天,居然病倒了一大半,同时就连家中的牲口,也是整日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其次,按照以往来说,只要把失了妇德的女人上供给水王爷的话,那接下来的一年,整个村子都会风调雨顺,就连庄稼都比其他时候长的都要好。 可是这次却不同。 不仅没有风调雨顺,就连庄稼都遇到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蝗灾,大家甚至连一小袋粮食都没有留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相信了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诅咒,不免都心虚了起来。 那事说实话,就是他们做的不地道。 将一个没有亲人的女人,随意安了个名头之后,就硬是把她贡献给了水王爷 怪事发生之后,大家就将所有的错都怪到了提起这件事的人身上。 不过这个人,也算是有本事。 见大家居然把错都怪到了自己身上,也不生气,反而还特别好心的找了一个有本事的道士。 第106章 那道士一来,也不用大家说,就好像知道怪事的源头在哪里一样,径直朝着村子里唯一的池塘走去。 之后随意的拿着桃木剑,在那池塘边做了两场法事之后,就让人将当初那个诅咒村里人的女人尸骨捞上来,烧成灰,做成花瓶的模样,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村里人听从那老道的意见,挑了几个胆大的下池塘里捞。 但是这些年里被他们用各种借口上供给水王爷的女人太多了。 也都全部是用猪笼禁锢着她们,然后让她们在绝望中死去。 数量太多,而且也都一个样,霎时间大家都犯难了。 恰好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既然都一样,那干脆都烧成灰好了,将那些骨灰混在一起,那样准不会漏了那个。” 大约是大家都被这些事吓怕了,居然想都没想,就立马同意了这个做法。 也许是他们的运气好,当他们做完这些事之后,村子里果然就没有再发生过怪事了,就连庄稼,都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只除了那每到夜里,总是如影随形伴随着他们入睡的女人哀怨的哭声之外。 不过习惯之后,也就没人再当回事了。 孟祈年淡淡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遍,在医院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了状态。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过了许久,杜小少爷一脸纠结的看着孟祈年手上的那个花瓶,憋了半天之后,憋出了一句:“所以这个花瓶是用那些冤死的女人骨灰烧制出来的?” 孟祈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是不信的话,你再拿着这个花瓶试试,说不定里面会传出女子的哭声。” 很明显,这句话只是在吓他的。 可谁知杜小少爷居然当真了,甚至还带了点跃跃欲试的感觉:“真的会有女子的哭声?” 孟祈年看着杜小少爷那不着调的表情,皱了皱眉。 淮初替他回答:“到时候别说会有女子的哭声了,没准里面藏着的那块皮还会给你来个热烈的拥抱。” 杜小少爷:“……” 打扰了! 听故事太入迷,把那个鬼东西的事给忘了。 “可是当初不是只把她们的骨灰烧制了嘛,那里面怎么会出现人皮?”杜先生想不通。 淮初看了一眼,说道:“实际上,那不是人皮,而是她们的怨气凝结成的模样,如果你们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块人皮身上,到处都是融合的样子。” 杜小少爷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弱弱的说了一句:“可是我当初看的时候,没有发现你说的融合啊。” “我记得你只瞄了一眼吧。”淮初毫不留情的指出,“我还记得你当时吓的连滚带爬的跑,怎么会有胆子仔细的观察。” 杜小少爷瞬间就哑口无言了。 他当时着实是被那东西给吓到了,别说仔细打量了,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瘆得慌。 弄清楚这个花瓶的来源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只需要看看她们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到时候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不能满足的就暴力镇压,镇压手段就是给她们一人来一拳,打服就行,保准啥事都没有。 不过现在比较麻烦的是,怎么将那些跑出来的怨魂们捉回来。 淮初皱着眉头,抿着唇想怎么办。 因为杜先生开地盘的原因,将禁锢着她们的池塘挖破了,这才会有那些司机出车祸死于非命的情况。 想到司机的死法,淮初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于是他问杜先生,他那朋友出事之前,跟那个女生聊了什么内容。 杜先生有些为难,他道:“淮老板,这个真要说啊。” 淮初看他:“是不好说还是不方便说?” “是不好说。”杜先生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一动不动的老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朋友人还算不错,但是就是容易犯男人常犯的那些错误。” “比如调戏人之类的。”杜先生说完这句话,赶紧解释道,“也就只说口头上的调戏,要是真动手什么的,他也是不敢的。” 说白了,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见杜先生这么一说,淮初的心里就有底了。 接着他看向一旁认真听他们说话的杜小少爷,一脸和善勾起一个微笑:“杜小少爷,有件事需要你帮下忙。” 杜小少爷:“???” 十分钟后,杜小少爷一脸悲愤的按照淮初的意思,开着车在那段经常出事故的路段来回开着。 按淮初的意思,开车在路上看到独自一人的女生时,就试着邀请她们上车。 期间倒是有几个女生看到是豪车,再加上杜小少爷长的帅,询问了几句之后就上车了。 但是很大一部分都在杜小少爷说了一番明示暗示的调戏的话之后,甩了他一巴掌,然后二话不说就下车了。 至于那一小部分,别说是让杜小少爷调戏她们了,不被她们反调戏就不错了。 在接连挨了几巴掌,以及被人调戏的面红耳赤之后,杜小少爷一脸哭丧的表情去找淮初投诉。 结果当他找到淮初时,他的心情更加的复杂了。 因为淮初他们,居然在那开心的吃着烧烤,还吃得特别开心的样子。 这就算了,他还听到了孟祈年和淮初说的话。 第107章 “宝宝,这个辣,少吃点。”他把淮初手中满是辣椒的烤串拿走,换成了鸡翅什么的,“这个我让老板放到孜然粉和青梅粉,你尝尝这个。” “好。”淮初刚咬一口,看到了回来的杜小少爷,“那” 孟祈年也看到了:“宝宝先不管他,这个鸡翅凉了就不好吃了,先吃,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听了全程的杜小少爷简直要崩。 怪不得他看这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原来他们有一腿啊。 突然,他想到自己在最初见到淮初时那作死的眼神和语气,孟总不会把他沉河吧。 a市的那条河可是又深有大又凉,他爬不上来啊。 杜小少爷差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压住自己乱跑的思绪。 “淮老板啊,我老实的按照你的意思去路边搭讪女孩子,结果呢?!”杜小少爷将自己被扇的有些红肿的脸往前伸了伸,一脸悲愤的说道,“我快被人扇成傻逼了,结果你们居然在这里开心的吃着烧烤,而且还没有我的份!” 很明显,重点是没有他的那一份。 杜先生嘬了嘬手上沾到的酱料,然后咬了一大口牛腿,含糊的说道:“你又不是吃不起,干嘛还要留你那份。”?! 这父子情可以不要了! 杜小少爷气呼呼的想着,然后二话不说,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不带停的,径直把他家老头盘里最大最肥的那只螃蟹拿走,埋头吃了起来。 淮初将面前孟祈年剥好的螃蟹吃完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拿了纸巾,将自己的嘴角擦干净。 “怎么样,一个也没有?”淮初问。 杜小少爷嘴里叼着烤串,摇头表示没有。 等他把嘴里的那个咽下去之后,这才说道:“路上虽然也有独身的女人,但是都不是。” 说着,杜小少爷抱怨了起来:“而且现在的女孩子都太凶了,简直就是一言不合就呼巴掌,还有些比我还有流氓的,要不是我拼死保护我得清白,估计现在还回不来见你们。” “哦,清白?”淮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 杜小少爷脸瞬间就胀红了起来,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说话也不利索了:“干嘛,不信啊。我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帝国好男人。” 淮初不说话,笑着看他。 杜小少爷被看的脸涨红,没继续问,只埋头将身下的烤肉吃完。 几个人一通扫荡之后,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放着不少签字和壳,每个人看上去都吃了不少。 杜小少爷一脸满足的揉了揉肚子,然后唉声叹气道:“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啊,我刚才都开车来回兜了十几二十遍,都没有见到你们说的那个女人。” 淮初将手中擦过的纸巾往桌上一放,然后抿了抿唇,说道:“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开车搭讪的人不对。” 其他几个人愣住了。 淮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杜家的两个人,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思考一番之后,开车负责搭讪的人从杜小少爷换到了杜先生,之间的过程不用多说。 杜先生一脸皱巴的拿着车钥匙,站在车门前面磨磨蹭蹭的,看上去就不太想去的样子。 淮初见状,直接从口袋里摸了几张叠成三角的黄符交到了杜先生的手里,安慰道:“别怕,要是真有什么事,直接拿起一张就用,保管你平平安安的下车看到我们。” 说着,淮初又把另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罐放到他的车上:“等把她们解决了,你就先将她们放到罐子里,之后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 杜先生看了手中的一叠黄符,又看了看车上的罐子,整张脸都要皱了起来,苦哈哈的问道:“淮老板,你自己亲自动手不是更好嘛,像我这种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我实在是有些怕。” 淮初笑着看他,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有些沉重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看上去一点也没你渣。” 杜先生:“???” 最终淮初保证自己会远程监控看情况之后,杜先生这才勉为其难的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先生长了一张我不是好人的脸,这才开车不过五六分钟,他就看到了在路边独自一人像是在等车的小姑娘。 杜先生感觉自己都要哭了。 因为那个等车的小姑娘就是他之前见过害了老王的人。 他想要直接无视过去,悄悄的开车走。 谁知道淮初的声音通过耳麦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杜先生,前方十米左右的那个小姑娘,你想办法让她上车。”淮初冷静的看着手机上的监控,他已经看出了杜先生试图悄咪咪装作没看见直接过去的想法了。 杜先生这下只得老老实实的将车开到了小姑娘的前面,然后打开车窗,装作一脸亲切的模样,搭讪着对方。 “那个小姑娘,现在大晚上的现在也没什么车,不如上车带你一段路吧。”杜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脏都要被吓得缩了起来。 那小姑娘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杜先生,大约是杜先生的那张脸确实是很有诱惑性,一看就像个坏人。 她唇角勾起,眼睛微微发亮,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轻声应道:“好啊,麻烦叔叔了。” 小姑娘的长得非常清纯,再加上身上的穿着粉嫩的小裙子,很容易让那些经常动歪心思的人一眼就看上。 第108章 但是杜先生看到她那张微笑着的脸,简直是吓得差点打了个哆嗦,不过好在他控制住了,甚至还能勉强回以对方一个笑容,虽然那个笑容看上去着实是有些难看。 杜先生将车锁打开,然后给对方把车门打开,等他停下来之后,小姑娘态度非常自然的就坐上了副驾驶。 小姑娘上车之后,就跟之前一样,一言不发。 杜先生也是如此,甚至于他都不敢开口说些什么,车内的气氛变得十足的尴尬。 淮初看着监控,略带着不满,他对着耳麦说道:“麻烦杜先生跟她聊一下,我想要确认一下。” 杜先生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整张脸变得皱巴的难看,心里在思索着怎么开口。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话题,小姑娘反而率先开口。 小姑娘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跟之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不问我点别的。” 杜先生差点被她这话呛到,赶忙踩下了刹车,伸手一脸震惊的指着对方:“你你还记得我啊?!” 小姑娘理所当然的点头:“就昨天的事,能不记得吗。” 说的好像也蛮对的。 杜先生一脸纠结的看着她,语气有些虚的问道:“那你怎么还会上我的车。” 明知有问题,还上车的话,就只能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 一想到这点,杜先生就赶紧揣紧了裤兜里的黄符,暗暗的做了打算,万一对方对自己下手的话,二话不说就先给她来那么一叠黄符,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小姑娘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过了许久之后,眼睛看上去比之前还要亮上几分,她说:“我看上的猎物,是不可能跑掉的,所以我回来找你了,高兴吗?” 她歪了歪头像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他。 这话很明显,就是特意出现在这里找杜先生的。 杜先生猛咽了下口水,哆哆嗦嗦的:“你别过来啊,我手上可是有克制你的东西。” 小姑娘像是知道的非常清楚一样,她玩味似的打量了一圈杜先生,最后目光落在了他放着黄符的地方,漫不经心的舔了舔唇,勾唇笑道,“如果你是指那些没有用的黄符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姑娘侧身靠近了他。 杜先生瞬间吓得赶忙把裤兜里的黄符一个劲的全拿出来,吓得闭上了眼睛直接砸到对方的身上。 车内气氛安静了下来。杜先生原本都做好了听到对方惨叫的心理准备了,可是现在不仅没听到那些声音,就连其他动静也没有,只有对方的笑声突然响起。 杜先生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他睁眼看去。 结果就看到那小姑娘居然笑着将他扔过去的黄符捡起来,然后开心的拆开又折起,看样子像是打算折成小船的模样。 “我说了,你手中这些废纸,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小姑娘将折好的纸船又一点一点的撕碎,眼睛却看着杜先生,就像是在撕碎着他的身体一样。 杜先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之前淮初给他的黄符,别说是砸向对方了,就连对方靠近自己,黄符都会发烫然后烧起来,但是这一摞黄符,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除了他跟淮初碰过黄符之外的第三个人。 明白自己手中的黄符都没有用之后,杜先生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想要逃跑。 可是那原本轻松就能打开的车门,这时却像是被悍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无论他使多大的力气都打不开。 杜先生此刻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没想到害自己的人居然他,现在只能期望着淮老板能够早点发现不对劲,然后过来救自己。 小姑娘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开心的将手中撕成碎片的纸船在车里抛散开来,就像是变脸一样,上一刻还在开心的笑着,下一刻却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做着最后抗争的杜先生。 她声音清脆却带着冷漠的开口:“你说,我长得好不好看?” 杜先生压根就没敢看向她,现在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缩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圆球,然后藏在夹缝里,谁都看不见的那种。 “看着我。”小姑娘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 杜先生被吓得只能勉强的睁开眼睛看向她:“漂亮啊!”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差点就被吓得当场去世了。 他面前的小姑娘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清纯不谙世事的模样,明明就是一张挂着人皮的骷髅,那张人皮现在要掉不掉的挂在了下巴的位置上。 脸上白色的骷髅以及没有眼球的眼眶都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怪他会被吓得直接昏厥了过去。 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杜先生,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再次挂了上去,只是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极其怪异的样子。 淮初皱眉的戳了几下没有信号的手机,不清楚怎么回事,画面一直停留在杜先生问完话的瞬间,而且耳麦里只传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 他不耐烦的把没有用处的耳麦扯了下来,然后手机一关,直接带着孟祈年跟杜小少爷一同去看看杜先生那边的情况。 结果他刚想问杜小少爷汽车在哪里的时候,杜小少爷就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没信号也没反应的手机。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手机也用不了。” 第109章 说着,他还特意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证明自己没说谎。 淮初接过他的手机,见上面确实是显示没信号的样子,只得把他手机还给他。 “走吧,我怀疑杜先生出事了。”淮初说道。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我爸?”杜小少爷问道。 淮初眼眸眯了起来:“当然是去出事的那条路。”说完之后,淮初率先朝着那地方走去。 孟祈年二话不说,就跟在了淮初的身后,只有杜小少爷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们,片刻之后才跟了上去。 孟祈年微微侧头在淮初的耳边小声叨叨:“初初,那小子有问题。” 说完就听淮初应道:“嗯。” “初初早就知道了?”孟祈年靠近淮初,“初初真厉害。” 淮初点点头:“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他了,他确实有问题,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先把杜先生给找到了,希望等我们到的时候,他还没出事。” 也不知是杜先生的运气好,还是淮初早就计算好了。 等淮初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杜先生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昏厥了过去而已。 至于那个被他邀请上车的小姑娘 淮初看向他放在车上的那个小玻璃罐。 此时的小姑娘正一脸气呼呼的像是想要跳出玻璃罐,但由于她的个子不够高,连续垫了几次脚,甚至跳了好几次,都没能跳出去。 淮初非常自然的将那玻璃罐拿了过来,然后盖上盖子,随手放在了口袋里。 下一刻,淮初想推醒杜先生,看到他那睡死的样子,收回了手,他决定让芋圆来。 芋圆一出来就兴奋的绕着淮初转了一圈,自从上次解决许明桥的事情后她就没有出来过了,可把她憋坏了。 芋圆兴奋的用小纸手在手腕上捋了捋,像是将袖子撸起来,看上去打算大展身手。 淮初清咳一声,提醒到:“温柔一点。” 孟芋圆点点头,直冲冲的上前,单手拎住杜先生的领口,将他左右晃了几圈,又叫了几声之后,杜先生这才幽幽醒转过来。 当他看到面前的芋圆时,瞬间吓得尖叫了起来,那尖叫声,简直可以跟男高音相比较了,只是一个比较粗糙而已。 被这声尖叫吓蒙的芋圆缓了片刻之后,气的又将杜先生拎在半空摇了两下,揣着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安静点!” 杜先生懵了,在看清拎着自己的是个纸人时他更慌乱,张嘴要再次尖叫,被一阵迎面的风给堵住了。 这一睹反倒让他清醒了些,看到了纸人身后的淮初。 见淮初冷静的看着他们,杜先生也镇定下来,慢慢的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芋圆就将他扔回了车椅上。 “你在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淮初挑眉问道。 杜先生一看到淮初,差点眼泪当场就下来了,他打了个寒颤之后,刚准备开口说话,结果看到淮初身后站着的杜小少爷,瞬间就伸手指着他,对着他破口大骂了起来。 “都是这小畜生害的,我这么多年来,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置之于死地!” 杜先生的第一句话是回答淮初的,剩下的内容,则是一脸痛恨的对着杜小少爷说。 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了的杜小少爷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整个人看上去跟之前不太一样。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同。 如果说淮初他们之前见到的杜小少爷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的话,那么现在他们面前的杜小少爷,就像是一个终于把面具摘下来,周身散发着一种老谋深算的人。 杜小少爷唇角微微勾起,像是一副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说的样子,他抬眸看向杜先生:“爸,你在说什么,怎么突然这么说。” 杜先生脸被气的通红,他将身后那些没用的黄符拿起来,直接扔到了杜小少爷的面前:“你还有脸问!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是想要害死我啊!” 杜先生破口大骂的同时,将那些被掉包了的黄符砸到杜小少爷的身上:“这个东西是你换的吧,别跟我装无辜,你那套说辞不用说我都知道,给我个解释!” 杜小少爷垂眸看着往地上掉落的黄符,然后随手将捡起了一张,看着那黄符上的花纹,轻笑了一下:“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爸你不能因为自己差点出事就怪到我头上,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一下他们啊,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他们交给你的那一批。” 淮初也没等杜先生开口,直接伸手捡起一张看了一下,当看到上头花纹的时候,他脸上略显惊讶。 “这符文确实是我给杜先生的那一批。”淮初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承认了。 他给杜先生的符文其实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动手画的,他这个人因为画符全是天赋,落笔即是一笔成符,所以收笔时会停顿一下, 留到画符时的动作上就是每当画到最后的时候,总是有不自觉向上勾起的动作,所以他能够轻易的分清这符究竟是不是自己给杜先生的那一叠。 杜小少爷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他用着以往无辜的语气对着杜先生说:“爸,你不能因为自己差点出事就把这个事怪到我身上啊。” 杜先生的脸色铁青,眼睛不时的看看淮初又看看杜小少爷,他现在谁都不相信,甚至于怀疑他们私底下有什么交易。 第110章 孟祈年也捡起了张符,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将那符文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带着不解问道。 “初初,你画符的时候是有加什么东西吗,怎么气味感觉怪怪的。” 他因为身体特殊接触过不少符纸,对符纸的质地和气味有大概了解。 但他对这方面不是很熟,不能够很确定,所以开口问淮初。 杜小少爷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淮初捻了捻手中的符文,一种不太明显的黏腻感觉,他侧首瞥了眼脸上依旧是没什么变化的杜小少爷,心里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倒是没有说起这事,只是对手中的符文做了个解释。 他勾唇笑了笑,然后询问杜先生:“杜先生在碰这些符文的时候,有没有碰过其他东西。” 杜先生经历过刚才那事,心情不是很好,连带着对淮初说话的语气态度也不太好。 “没有,怎么?现在出事了还想要从我身上找原因?呵,那你们可真有能耐啊。”杜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同时扫过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当然,他没敢这样看孟祈年。 淮初也不在意他的这个态度,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并且说道:“这个问题很严重,希望杜先生能够好好想想,尽量说清楚。” 杜先生一脸的不耐,刚想说没有的时候,突然眼睛就撇到了车玻璃前放置的一瓶矿泉水,他记得当时自己好像因为太过紧张了,然后就顺手 “在拿符文之前,我喝了水。”杜先生指了指那瓶打开喝了一小口的矿泉水。 淮初将那瓶矿泉水拿了过来,刚一入手,就感受到矿泉水瓶的瓶身上有不易察觉的黏腻的感觉,就跟他摸符文时的感觉差不多。 淮初挑了挑眉,说道:“我知道为什么符文会没有用了。” 杜先生看向了他,问道:“跟这瓶水有关?” 淮初点点头,然后将矿泉水扔到杜先生的手里,对他扬了扬下巴:“你仔细感受一下,瓶身上有什么东西。” 杜先生半信半疑的拿着矿泉水瓶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他愕然的看着那矿泉水瓶,说道:“这瓶子上面好像有什么黏黏的东西。” 淮初轻声嗯了一句,然后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上面的东西像杜先生这样的,应该不太了解,但实际上,如果你经常修车给车加油的话,应该就会知道那上面的东西,是干了兑了水的油。” 他把手中的那张符文拿了出来,指了指上面有些脏污的地方:“符文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粘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被水打湿的话,都会失去效果。” “这个杜先生你应该清楚的。”淮初看向杜先生。 杜先生对上他那眼神,不自觉的跟着点头。他肯定知道,就算他以前不太信这些,但是也会为了心安去寺庙里求些符来安心。 每当拿到符文的时候,大师们总会不厌其烦的叮嘱他,黄符绝对不可以沾水或者弄脏之类的话。 淮初见他清楚了,唇角向上勾起,然后缓声说道:“现在杜先生,你可以好好想想,究竟是谁知道你有一紧张就喝水的习惯,并且早就准备好了放在车里。” 杜先生愣住了。 然后按照淮初的话仔细想了想,他们两个是他专门请来的,别说是知道他的习惯了,就连他家的情况,恐怕都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瞬间扭头看向杜小少爷,像是确认了什么事一样,然后咬牙切齿的对他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杜小少爷像是终于决定了不再继续装下去,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轻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对着杜先生说道:“因为我受够了继续跟你装作父慈子孝的模样,真令我恶心。” 杜先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想来疼爱的孩子会这么想,他缓了片刻,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自问对你还算不错,甚至于比其他人比起来,还要好上不少。” 杜小少爷直勾勾的看着杜先生:“那你能告诉我,我妈是怎么走的嘛。” 杜先生没有思考,就在打算脱口而出的时候,被杜小少爷不耐烦的打断了。 他说:“你不要再对我说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说辞了,说什么因为生病之类的话,我只问你一句,我妈会生病,是不是跟你有关。” 当年杜小少爷还很小,只记得自己的母亲原本身体很好的,但是在某一天却突然就病倒了,自那以后,身体一直断断续续的好不起来,最后拖了两三年的时间,终于熬不住走了。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母亲在走之前在他耳边说的话。 让他保护好自己。 杜先生一听他提起过世的妻子,心瞬间有些虚了,但是一想到那件事除了自己以外,就没有人知道了,瞬间就变得底气十足起来。 他不满的看向杜小少爷,语气里甚至带上了愤怒:“你就是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打算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这些年我都是这么教你的?!” “咔嚓。” 原本凝重的气氛伴随着这一咔嚓声,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杜先生瞪了一眼在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瓜子出来啃的淮初。 淮初接受到他愤怒的视线之后,无事的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正大光明的当着他的面,又磕了一个。 第111章 淮初也没有想太多,甚至在孟祈年递过来的瓜子上抓了一把大的,然后靠在车门上咔嚓咔嚓的磕着。 他对着愤怒的杜先生扬了扬下巴:“你们继续。” 说着,停顿了一下,“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插手。” 说完之后,又咔嚓咔嚓的磕了起来,全然一副吃瓜的模样。 杜先生感觉自己心有些累,刚才的愤怒也伴随着淮初的打岔,给消了不少。 他对着杜小少爷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你以后都不在提这件事,并且不再做这样的事情,这次的事我就当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怪你,等以后公司还是会交给你打理。” 说到底,在他心里,杜小少爷是自己的继承人,等自己的百年之后,那公司还是要交给他的。 不得不说,杜先生就是那种传说中有家有皇位等继承的人。 但是杜小少爷却拒绝了他,因为他从头到尾,就只是想要给他那郁郁而终的母亲找一个答案。 杜小少爷盯着杜先生,再次说道:“我只想知道答案,我妈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觉得自己已经服软的杜先生一听到杜小少爷还在继续追问这件事,最终还是恼火了起来。 “你想要知道的无非就是你妈的死跟我有没有关系,我现在就告诉你,有,你妈的死跟我有关系!” 杜先生愤怒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但是并不是我亲手害了你妈的,是你朱姨,她不听我的,自己上门跟你妈摊牌。” 杜先生口中的李姨,其实就是他以前的一个情妇而已,当时他生意越做越大,心也越来越大,跟家中的黄脸婆相比,他更喜欢那些年轻的像朵花一样的小姑娘们。 于是心思大了的他,也开始了包养情妇。 不过他没想到,朱鹭她会背着自己找上家中的那个黄脸婆,虽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是杜先生却在心中暗暗打起来算盘。 想要借这个机会,逼家中的黄脸婆跟自己闹离婚,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大度的同意,如果她识相的话,没准自己还会给她一个房子作为赡养费之类的,但是儿子是一定要留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一听到不能带儿子离开,那黄脸婆就立马不同意离婚了,让他感到糟心不已。 最后他想了个办法,买了些安眠药剂,然后慢慢逐渐加大药量,并且同时还暗示朱鹭,因为黄脸婆不愿意离婚,所以自己没办法娶她。 那朱露一听他这么说,就时常隔三差五的去黄脸婆的面前,各种闹事辱骂之类的。 最后跟他料想的一样,黄脸婆身体越变越差,精神也越来越差,最后居然就那样走了。 杜先生已经想好了,他只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倒朱鹭身上,当时杜小少爷年纪还小,肯定对当时的事情记不太清楚。 如果想要去询问朱鹭的话,那就更不可能办到了。 因为朱鹭在几年前就已经得癌症走了,所以知道所有事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说着说着,杜先生叹了口气,像是一副被杜小少爷这态度伤到的表情:“我知道你不信我,但那些事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很自责,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早点发现你妈的精神状态不好。” 杜先生越说越入戏,说着就连自己都开始相信的话来:“而且当时我跟你朱姨并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可怜她” 杜小少爷听的恶心,直接打断了他的自我催眠,冷嘲热讽道:“可怜她,可怜到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还是说,见她可怜,收做干女儿,整天爸爸女儿的叫。” 杜先生被他这话呛的脸色变得涨红,他伸出手气的哆嗦的指着他:“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这些话。” 他撇了眼吃瓜吃的面无表情的淮初,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事情,等没外人了再说。” 杜小少爷一点也不在乎,甚至于恨不得在网络上把这事都公布了出来。 他嗤笑了一下:“爸,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让我接手公司事情的时候,我都找借口拒绝吗。” 杜小少爷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说给杜先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嫌脏,因为我嫌脏!” 他露出了一个想笑却像哭一样的表情:“爸,你当年做的事情,我全部知道。” 杜先生心脏猛跳了一下,然后赶紧开口阻止,他喝到:“闭嘴,这事到这里就算了,我不怪你刚才做的那些事,只要以后都别再提了。” 对着杜小少爷怒喝了一通之后,杜先生转头看向淮初他们,尽量扯出了个笑容,询问道:“不知淮先生有没有把那女鬼给抓住。” 淮初点头,然后从兜里取出了个透明玻璃罐,然后在杜先生的面前晃了一下。 里面被装着的女鬼瞬间站不稳,左右倒腾着,看那嘴型,像是在骂人。 “已经解决好了,剩下的就是带回去处理解决了。”淮初说。 杜先生看到那原本正常大小的女鬼被缩小装进了玻璃罐里,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为了避免杜小少爷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出来,他忙说道。 “既然淮先生还有后续需要处理,不如就现在去吧。”然后他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实不相瞒,我跟犬子之间,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这明晃晃的就是赶人走。 淮初也不在意,反正他鬼也抓到了,既然雇主不想他留下,那就走了好了。 第112章 孟祈年看上去倒像是有些不太乐意,他觉得这个杜先生是在看贬淮初,不尊重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杜小少爷突然开口了:“淮初先生。” “嗯?”淮初看向他。 杜小少爷抿了抿唇,然后问道:“不知淮先生会怎么对她?” 淮初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将玻璃瓶拿了起来,问道:“你是指她?” 玻璃瓶里的女鬼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看上去仿佛恨不得出来跟他们打一架的样子。 杜小少爷点了点头:“我想问问,淮先生打算怎么对她。” 淮初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还能怎么对她啊,当然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啊。” 他的这句话被玻璃瓶装着的女鬼听见了,顿时吓的汪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哀怨的哭声,听的人心头发酸。 杜小少爷见了心中多少还是不忍心的:“可不可以换种方式,比如超度之类的。” 淮初刚想说话,杜先生就直接打断了,他瞪着牛眼看着玻璃瓶,语气不善的说道:“像这种害人的东西,居然还想压迫善了,按我说,还是淮先生之前的那个建议好。” 最好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那种,杜先生心里头暗暗的想着。 淮初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做,说那些话也只是突然想到杜小少爷,现在听到杜先生这么一说,心头反而不舒服了起来。 他直接把杜先生的话给无视掉了,抬眸看向杜小少爷:“你说的方法我会考虑的,但是你必须老实告诉我,她的出现跟你有没有关系。” 杜小少爷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承认了:“是我放她出来的。” 杜先生听到这句话,顿时被气的伸手去揍人。 杜小少爷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还是淮初看不过去,直接伸手去阻止了。 淮初默了一下:“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放她出来,你应该知道,她对男人有怨恨,不可能善了的。” 杜小少爷点头,随即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事我知道,我也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我只是见她太可怜了。” 淮初有些惊讶:“你之前能够看见她?” “嗯。”杜小少爷淡淡的说道,“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能够看见这些东西。” 杜先生一脸的惊骇:“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杜小少爷听他这么说,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根本就没在意过我,哪怕我跟你说了,你恐怕只会认为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而已,说跟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杜先生听他这么说自己,顿时又羞又恼,将手扬了起来,看样子是想维护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 “你就是这么想你爸的?!”说着,杜先生那一巴掌就要落下。 可是这次杜小少爷不再站着让他打,而是侧过身,让杜先生扑了个空。 “我没说错。”杜小少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淮初他们,想要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那个女鬼。 淮初看着玻璃罐里被杜小少爷突如其来的求情给震到的女鬼,抿了抿唇后,说道:“她犯下了杀孽,简单的超度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用了。” 杜小少爷听到这里,有些着急的问道:“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是我把她放出来的,按理她杀人跟我也有关系。” “你们之间确实有因果关系,她会变成这样,大约也跟你脱不了干系。”淮初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她的事情我会看情况处理,至于其他的,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他抬眸看了看他们父子之间诡异的气氛,说道:“你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考虑她的去留。” 留下这句话后,淮初转身就走。 在他离去的那一刻,那女鬼放声的大哭,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带着怨恨的哭泣,而是终于放下仇恨的哭声。 伴随着她的哭声,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黑色的怨气也逐渐散去,只除了那几缕被她害了性命的人的怨气以外。 淮初见了,眉角微扬,他用手戳了戳那玻璃罐:“这女鬼倒是能想开,要是不能想开的话,我还要准备后续的事,现在这样就方便多了。” 淮初说着轻嗯了一声,然后将那玻璃罐收了起来:“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一通舟车劳顿,淮初和孟祈年回到了别墅。 回到家淮初放松了伸了个懒腰,孟祈年亲了亲他的耳朵,问:“这次可以休息几天?” “嗯,把她解决了可以休息了。”淮初从孟祈年手中拿过玻璃罐,“我先去把她解决了。” 说完上楼去了卧室。 卧室里,淮初将杜先生赠与他的陶瓷花瓶跟装着女鬼的玻璃瓶都拿了起来。 看着摆在桌上的花瓶。 杜先生嘴上虽然说着赠与,但实际上,还不是怕了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时送他时候,连眼睛都不敢再往这里瞟一下,像是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淮初屈指敲了玻璃罐,玻璃罐里抱膝而坐的女鬼抬头看着他。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淮初问。 之前在杜先生他们面前说的那些东西,都是骗他们的,毕竟如果说真话的话,恐怕他们会吓得不轻,所以他才会随意捡着不重要的地方说。 女鬼有些愣愣的看着淮初,许久之后,才慢慢摇头,小声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恨着他们,恨不得他们全部都死了才好。” 第113章 说到死字的时候,女鬼身上的怨气又多了一些。 对于她会不记得自己死因这事,淮初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受得刺激太大了,亦或者太痛苦了,鬼魂就会很容易造成失忆。 淮初又敲了敲隔壁放着的花瓶:“这个东西你有没有印象?” 女鬼看到那花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扭曲怨恨起来,不过好在淮初在这里,她也没能有其他举动。 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说道:“虽然我对那东西没什么印象,但是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想要杀人。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大佬在这里。 淮初侧头想了一下,如果想要超度她的话,就必须要让她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然后让她接受这个现实。 那试试入梦吧。 “你叫什么名字?”淮初问。 女鬼迟疑了一下:“水苏。” 淮初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忙活事情去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三根纤细又长、混着黑红色的长香,点燃之后,他插在了香炉上面。 这是他从归途小店带过来,是他新研究的东西。 引人入梦不能老是用纸人,所以他研究了香,准备用香来代替纸人。 研究出来出来后一直没试过,今天正好试一试。 他一脸严肃的看向水苏。 “我现在要帮你找回自己的记忆,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是这是唯一能够帮到你的途径,同不同意全看你。”淮初看着她说道。 水苏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直接同意了。 有记忆也许很痛苦,但是总比现在没有记忆,连来路归途都不清楚。 见对方应下了,淮初就把注意事项以及中途可能发生的事情跟她说清楚。 淮初一脸严肃的说道:“刚开始你会很痛苦,因为我要把你部分魂魄附在这个花瓶上面,因为花瓶跟你有所联系,能够帮助你恢复记忆。” 淮初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这个方法也有些危险,如果你陷在了过去,没有意识到那只是记忆的话,你很有可能会伴随着过去的死亡而魂消魄散。” “要是这样你还是愿意的话,那么我们就继续。” 听到魂消魄散四个字的时候,水苏还是有些怕的,但是转念想到,不会有比现在还要差了,也就咬牙答应了。 “嗯,开始吧。”她说。 淮初看了一下那烟开始逐渐缠绕住了玻璃罐以及花瓶上面,而水苏开始变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等待水苏再次醒来。 其实他后面说的那句魂飞魄散的话,是有些过于危言耸听的。 魂飞魄散确实有可能会,但是淮初在这里,基本上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原本他不打算接手这事的,光是他刚才点燃的那三根细香,就比杜先生打给他的那笔钱还要贵。 会这么做,虽然有试手的成分,但主要还是水苏她死的太惨了。 淮初看着那花瓶,想着那天出现过一次的人皮。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人皮是被人生生撕扯下来,然后再缝补到一起的。 “二爷爷,听说村里头又要选祭祀水王爷的人选啊。”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面前正在专心编竹筐的老人。 结果她这句话一出口,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编竹筐的手被毛刺给划伤了,他略带着生气的语气说道:“你个小丫头,说这些干嘛,这不是你个女娃子家家能听的。” 水苏撇了撇嘴,一脸不满的说道,“村长他们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固才会这么做的,实际上有没有用大伙心里头都清楚。” 老人听到她这么说,忙用他那长满老茧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看了外头一眼,见没人这才警告她道。 “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说的,万一被村长听到了,说不定就要抓你个女娃娃去献给水王爷。” 水苏见二爷爷这么紧张,虽然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对上二爷爷那惧怕的眼神,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头依旧是不为意。 “笃笃笃。” “二爷爷,二爷爷,快开开门啊!”水苏用力的拍着门急促的喊到,“兰儿姐要被村长他们拖去祭水王爷了。” 放屋里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一连碰撞了好些东西之后,那道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被称作二爷爷的人将门打开,满脸的不敢相信,他哆嗦着声音问道,“小水苏,你刚才说什么?!” 水苏赶忙再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并且把自己偷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听到村长他们在说,要把兰儿姐带去祭水王爷,说兰儿姐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只有二爷爷你一个。” 水苏咽了口唾沫后继续说道,“他们说你迟早都是要走的,到时候兰儿姐在村子里就没有亲人了。” 二爷爷嘴巴哆嗦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从旁边拿出自己的拐杖,边走边说,“我要去找村长问清楚。” 水苏见状,赶忙走到二爷爷的旁边,在一旁小心的看着他,尽量将一些挡路的石头清理掉。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村长家。 他们在村长家门口停了一下,二爷爷突然转头看向水苏,半晌之后,在水苏不解的目光中,缓缓的说道,“小水苏,你先回去,这事你就当做不知道。” 第114章 说着,他那干枯皱巴的手把一旁搀扶他的水苏推到了一边。 “可是二爷爷”水苏不放心,还想在说什么。 二爷爷对着她摇了摇头,“你把你听到的事情,谁都不要说。” 说完这话之后,就对着她挥了挥手,而自己则敲了敲门之后,听到里面的让他进来的声音之后,就推门进去了。 水苏看着在她面前关上的门,心头不知怎么的,突然打了个突突。 她咬了咬牙,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兰儿姐。 但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抓到兰儿姐,等她往回走的时候,刚好碰上去村长家回来的二爷爷。 水苏见状,赶忙凑上前去问道,“二爷爷,兰儿姐的事情怎么样了,村长怎么说?” 二爷爷脚步停了下来,然后一脸复杂的看着水苏,片刻之后说道,“你兰儿姐没事,村长答应不选她祭水王爷了。” 水苏一听,瞬间高兴起来了。 兰儿姐是村子里她最喜欢的人,一听到兰儿姐没事,水苏的眼睛都开心的笑弯了起来。 “兰儿姐没事就好。”水苏开心的说道。 二爷爷看着水苏的笑脸,嘴巴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揉了揉水苏的脑袋,说了句,“这几天你兰儿姐都有事,你就不要去找她玩了。” 水苏脆生生的应下了,“好,那我这几天都不找兰儿姐了。” 二爷爷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好一会,最终他叹了口气,然后佝偻着身子杵着拐杖走了。 水苏虽然觉得今天的二爷爷有些奇怪,但是她也只当是被兰儿姐这事给吓得。 入夜,水苏躺在小床上左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心里头传来一种难过的感觉。 她翻了几次身之后,仍旧睡不着,于是她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上,想着不明白为什么村长会选择兰儿姐。 兰儿姐很小的时候,她的爹爹就走了,而她的娘则被村长找了个借口,就二话不说,直接塞进猪笼里,淹死了。 水苏撇了撇嘴,说什么祭水王爷,按她说,那些人肯定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做的,她从来就不信这些。 突然,院子里响起了鸡叫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人进来,然后惊扰到那些鸡了。 水苏心头突的收紧,慢慢摸索下床,穿好鞋子之后,在门背后拿起了镰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了一些。 结果看到外头全是火把的亮光,看上去来的人不少。 水苏慌了,她第一时间是想把门关上,但是门外的人像是知道她已经醒了一样,直接把门推开。 水苏个小力气也小,只一会的功夫,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她一脸惊惧的看着门外的人。 是村长以及那些主张祭水王爷的人。 她心头突然有了个猜测,她想到了今天二爷爷从村长家出来之后的样子。 水苏不敢相信的说道,“你们是想干嘛?” 村长看了她一眼,没有跟她说太多的废话,而是对着身边的两个人扬了扬下巴,“把她带走。” 水苏见状,不断的往后退,嘴里说道,“你们想干嘛,我爹娘是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 村长见她还搞不清状况,嗤笑了一下,“要是你是你爹娘的亲生女儿还好,但你只是捡来的,再加上他们自己都有儿子了,女儿什么的,当然就可以随便处理了。” 水苏不敢相信的在房间里喊到,“爹娘!救救我,村长他们疯了。” 但是只是一墙之隔的人,却没有丝毫被惊扰的迹象,甚至于整个房间的灯火在她叫了那一声之后,立马就被人吹灭了。 水苏终于意识到,她被抛弃了。 见自己的养父母没有丝毫出来救她的打算,水苏咬了咬牙,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中的镰刀就想杀出去。 她先是用镰刀将前来抓她的那两个人的给划伤,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往外冲去,镰刀挥了起来,一副谁敢阻拦她就不客气的样子。 但是她不过刚离开两步,就被后头被她划伤的人揪住了头发,然后一用力,直接将她往地上甩去。 这一甩,不仅把水苏手中的镰刀给甩掉了,就连水苏本人,也是头晕脑胀,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 摔得太重,她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但是她却能够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被她划伤的那人说道,“他娘的,这小女娃娃也是够凶,今儿我要是不整治她,我算是白干这行了。” 话音刚落,水苏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踩在脚下,对方故意用力的碾压了几下,她只感到一阵疼痛,瞬间忍不住叫了出声。 她的惨叫声不仅没能让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放过她,反而激起了他们残虐的心理。 第62章 村长在一旁看了,也没阻止他们对水苏下手,只是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别闹出人命,明天还要带去祭水王爷的。” 动手的人一听,有的激动的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搓了搓手然后配合的其他人,要把水苏的衣服扒下来。 对别人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夜,跟往常一样,一觉睡到天亮的一夜。 但是对于水苏来说,她仿佛坠入了地狱了一般。 无论她怎么哭喊,那群人就是不肯放过她,过了许久,那群人终于停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解脱的时候,那个被她用镰刀伤到的人突然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镰刀,在手中比划了一下。 第115章 “大家要不要玩点别的?”那男人拿着镰刀,在水苏的脸上做了个划开的动作。 疯狂了一夜的男人们听到他的提议,反而更加的兴奋了,一个个的没有犹豫就直接同意了。 “成!反正她也要被祭水王爷了,还不如让我们玩玩,反正村长说了,只要我们保证天亮之后还活着就行。”其中一个男人搓了搓了手,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水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的用仅剩的力气扶着床边想要站起来,迈开腿就想跑。 但是经过昨晚,她身上没有丝毫的力气,而且身上那些被咬出来的牙印,也在不断的流血,让她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站起来的水苏很快就被他们给踢倒在地,他们甚至还从她的绣篮里拿出了她没绣完的红线,将她的四肢捆绑在的床的四边,动弹不得。 提出要玩个大的男人率先提着镰刀走到了水苏的身边,然后在她一脸恐惧的表情中,下了第一刀。 房间里的惨叫声响了一整晚,最后临近天亮之时,才停了下来。 还是因为那群人怕真把她弄死了,这才收的手。 陈老汉得意的用镰刀挑起自己剥下来的那层皮,“看到没有,我剥的比你们剥的还要好看,这皮肤看上去就像是活的一样。”说着,他还伸手去摸了摸。 其他人看到他手上那一大块完整的皮,心里不服气,其中一个抢过了陈老汉手中的镰刀,看样子像是还想在她的身上剥一块更大更完整好看的皮下来。 陈老汉把被夺走的镰刀抢了回来,骂了两句,“你疯了,你看她那个像死狗的样子,还能够再下手嘛,你是想到时候被村长骂啊。” 说完这话之后,陈老汉见外头的天色逐渐大亮起来,对着身边的其他人挥了挥手,道,“去把那丫头的衣服穿好,等会就要把她抬去水王爷那里了,不能被人看到我们做的事情。” 其他人应了一声,将被他们撕扯下来的衣服给她裹了回去。 但是衣服太薄,身上的皮已经被他们剥的七七八八的,那一身的血瞬间把那衣服给染红了。 陈老汉见状,补充说道,“给她多穿两件,最好是能够盖住血的衣服。” 众人寻思了一下,最后在水苏床边刚做好红色带着碎花的衣裳给她穿了上去。 水苏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动作,哪怕他们在动手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扣到了她身上的伤口时,她也没动。 但是当她恍惚间看到那件衣裳时,身体忍不住缩了一下。 那是她特意省下的布料,想要做件新衣裳给兰儿姐的,不能被自己弄脏。 但是她的缩身体的动作,被其他人当做是不配合,瞬间脾气不好的那几个人立马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嘴里骂骂咧咧的,然后将自己不满的事说了出来,“一开始说是让小兰祭水王爷的,当时我还兴奋了一下,没想到后来被那老头硬说歹说,给换成这丫头片子了,真是扫兴,现在还想不老实。” 那人啐了一口在地上,然后警告水苏道,“你现在最好老实听话,不然受罪的还是你。” 水苏听到刚开始说的那句话时,还不相信,但是想到二爷爷当时看她那眼神,摆明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自己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替兰儿姐受过。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埋下的怨恨的种子。 陈老汉对着他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催促道,“你们快点,等会就到时间了。” 祭水王爷的时候,一定要在天空刚泛鱼肚白,最好还是有朝雾的时候。 因为据说水王爷不喜欢人看到它的样子,所以只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如果是要祭水王爷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错过了时间。 被催促了之后,穿衣服的那几个人加快了速度,最后终于勉勉强强给穿上了,那些流出来的血也看不太清楚了,只是那衣服看上去穿的歪七扭八,不太正的样子。 陈老汉也不在意这些,直接让他们把人拖到外头放着的猪笼里面。 水苏看到不远处的猪笼,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拖她过去的人见状,嘴里又骂骂咧咧了起来,“反正你这样都活不了了,还想着其他什么。” 众人随意的把水苏塞到了猪笼里,然后两三个人非常熟练的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挑起竹竿就要走了。 后头的人突然来了一句,“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他指的是地上那些被他们剥下来之后,随意扔到地上的皮。 陈老汉看了一眼,说道,“别管那些了,到时候她爹娘会处理。” 听到爹娘二字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的水苏睁大了眼睛,瞪着她隔壁紧闭的房门,像是在等最后的救赎。 可是直到她被人抬到了池塘边上,她那好爹娘以及自己的弟弟,都没有一个人出来救救她,哪怕是看她一眼都不肯。 她好恨。 因为要祭水王爷,村长提前让人挨家挨户的叫了一通,等水苏被抬到池塘边上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看样子像是在等祭水王爷。 她看到了她一直当做亲爷爷看待的二爷爷。 他也过来了。 站在不远的地方,雾气重,看不清他的表情。 水苏想要大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她还在那群人中看到了兰儿姐。 第116章 但是兰儿姐却在跟隔壁的青梅说话,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竟一边指着水苏,一边捂嘴笑着。 水苏的心冷了,连带着整个人的身体,都像是沉浸在冷水里。 在那围着一圈的人里,都是看着她从小到大的亲人邻居跟好友。 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还一脸期待的等着祭水王爷。 水苏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这些人的心都是冷的,无论自己怎么捂,始终都是捂不热。 水苏的心凉了,就像是冬日的湖水一样,触手摸去,一股刺骨的冷从中而出。 最后,她在那一群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池塘里。 池塘的水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浸透了,身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身下则是万丈深渊。 池塘底下像是有些什么东西一样,层层叠叠的将她给包裹住了,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她勒紧。 水苏心想,她大概要死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没有丝毫的挣扎,任凭那些丝状长条将她一圈圈收紧。 ‘想报仇嘛?’ 一个诡异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恶魔低语般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那缠绕着她的细条拂过她的脸庞,继续诱惑着她。 ‘恨不恨他们?’ ‘给你个机会。’ ‘只需要’ 水苏听清了后面的话,她微微张开嘴,呛入口中的水呈气泡状往上飘去。 她说,“好。” …… 村子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仅仅一个晚上,夜里出事的人多达四五个人,还都是负责将人带去祭水王爷的男人们。 这些人个个身强力壮的,但是他们的现状却是极惨的。 他们身上的皮,被人活活剥了下来,而且附近的地上全是他们挣扎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最先心慌的是逃过一劫的陈老汉以及村长。 因为昨天将人祭了水王爷了,陈老汉也身心舒畅了之后,就忍不住去找村长喝两杯,跟那帮兄弟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了。 后来喝醉了,村长就干脆让他在客房随意对付一夜。 他们经常这样,村长家的人也都习惯了。 正因为村长的留宿,陈老汉逃过了一劫。 当他看到那些人身上的皮被完整的活剥了下来,陈老汉心头立马打起了突突。 因为这幅惨状,就跟他们之前对水苏那个臭丫头时一模一样。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就连村长都不清楚,难道是那臭丫头的养父母替她报仇? 陈老汉摇了摇头,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从水苏的那对养父母把她卖了这件事看,别说是帮她报仇了,就连那天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也都没有阻止,如果想要报仇的,早在那会就动手了。 村长脸色阴沉的看着整块被完整把皮剥下来的人。 其实,硬要说的话,他们甚至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人了。 他们也都还活着,但是浑身上下的皮连一点也没有剩下,就像是一个手法精湛的人快速的将他们的皮都剥了下来。 因为手法极好,除了身上的皮都不见了以外,并没有其他地方有损伤,就连身上那些缺口什么的,也都是他们因为过度疼痛而在地上摩擦时导致的。 证据就是边上还有一些被他们蹭下来的碎肉。 男人们都奄奄一息了,经过一整晚的挣扎,他们现在只有出气多进气少,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撑不住死去了。 陈老汉见状,忙上前想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扶起来,但是一看到对方身上那红的肉,白的脂肪,伸出去的手瞬间停在了那里。 那人看到离自己只有一些距离的手收了回去之后,像是突然回光返照一般,他猛的睁开眼睛,看向陈老汉。 男人大笑了几声之后,猛地伸出手指向陈老汉。 “你逃不了了,你逃不了的,她回来的,她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看了围着他们,没有人动手救他们的村民们。 “都逃不了!”他最后尖声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看向他前面的陈老汉。 其他几个人也跟这个人一样,嘴里说了一通胡话之后,就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但是他们的共同点,确实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其他人看的只感到渗的慌。 村长一声不吭的看着这群死了的男人,片刻后,对着身边的陈老汉嘱咐道,“把他们的皮都找到。” 他一点也不信这些人口中说的话,如果那些被他拿去祭水王爷的人想报仇的话,估计早八百年前就动手了,也不至于直到今天才动手。 男人们身上的皮被剥了下来,但是周围却没有见到剥下来的皮,很有可能是被藏起来了。 陈老汉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哆嗦,他知道他们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别看他玩的疯,但是像昨晚那种突发奇想,拿刀把那臭丫头的皮剥下来这事,其实也是第一次干,主要是他当时看到自己胳膊上被她割开长长的一条伤口时,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气不打一出来。 心里头想着要报仇,正好看到水苏那还算细腻的皮肤时,他突然就兴起了把她皮剥下来的想法。 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场面,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像是站了什么人一样,她的手里拿着锋利宛如利器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刺进了他的皮肉里,仿佛只需要那么轻轻一挑,他的皮就会整个被挑下来。 第117章 陈老汉想到这里,突然神经质的往后看了看。 但是身后除了那群过来围观的人以外,并没有他所猜测的人一样。 村长见自己的吩咐陈老汉没听,瞬间心头感到不满,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语气不好道,“想什么呢,快去找找他们的皮在哪个地方。” 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还不信这些真是闹鬼了。” 陈老汉缓过神来之后,立马应下。 他现在心里头真的希望能够跟村长说的那样,是人为而不是闹鬼。 因为这次的事情有些大,经过商讨之后,大家一致决定先把那些丢失的皮找出来。 陈老汉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水苏的养父母,他们都是一脸的惊惧,看上去像是知道些什么。 他打算先去他们家搜查一番,他心里觉得,最有可能做下这些事的人,只有养了水苏十几年的养父母了。 一听陈老汉要先去他们家找,那对夫妇立马就变脸了,直接伸手指向陈老汉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好你个陈老汉,昨晚你做了什么事我都还没说呢,说什么祭水王爷,我看便宜的是你们吧!”养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之后,又继续说道。 “我家水苏昨晚叫的多惨啊,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根本阻止不了你们这些禽兽。”说着,养母还假惺惺用手在眼睛下揉了揉。 陈老汉听到这里,脸都黑了,但是鉴于这里的人多有些事情他也不好摆明面说,所以他只好看向村长,希望他能够解决这个事。 这次发生的事情有些大,村长的耐性也不是很好,他瞪了一眼陈老汉之后,尽量缓着语气说道。 “大婶子,这事你没做,还怕什么搜不搜的,再说除了搜你家之外,村子里的房子都要搜一边,就连我的也不例外。” “虽然你这边是第一个搜,但这不就能够更清楚的表明这事跟你无关嘛。” 村长将关系利害都跟水苏养母说了一遍。 虽然她心里头多少还是不待见,感到有些膈应。 但是村长都开口了,她也只能够捏着鼻子认了。 “那行吧,就从我家开始,反正我有没有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养母说道。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长得那么简单。 众人齐刷刷的围在了房子外头,就等陈老汉他们搜查一边,确定为问题了再去下一个。 陈老汉翻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任何带血等一,心头瞬间变得有心复杂,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看到后院竹竿上像是晾晒了些什么东西。 陈老汉的心突然收紧了起来,他抿了抿错,一步步的朝着后院走去。 但看到后院竹竿上晒的是什么东西时,他的脑袋瞬间就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些竹竿上晾晒的并不是什么衣服,而是一件件刚从人的身上剥下来的皮。 而这些皮现在就像人是被人晒衣服一样,这个个整齐的挂在了竹竿上,上头的血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后院那一块地基本上都沾染了血迹。 养父母见陈老汉没有动静,于是自己也凑上前去看。 结果这一看,养母瞬间就从嗓子里发出极其尖锐叫声,没过一会,就用手撑着自己的脑门,看上去像是要晕过去了一样。 陈老汉咬牙切齿的转过头扯着养父的领子,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反正他伸出去指着那些人皮的手,在颤抖个不停。 “你们不是说跟你们没有关系的嘛,那这些是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陈老汉指向挂着的人皮隔壁还在滴水的衣服说道,“这些衣服很明显是今晚才晒上去的,我想你们要给大家一个答案了!” 养父的脸上一阵惊慌失措,他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啊,这事我真的不清楚。” 然后他看向即将晕过去的养母,忙说道,“是她,肯定是她的问题,这衣服是她晒的,我又没有做过这些事,我也不清楚。” 原本要晕过去的养母听到他这么说,立马强撑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看着养父,半晌过后,嘴里说了一句。 “你放屁!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对那群大男人动手,哪怕真的动手,我也打不过。” “肯定是你,我就知道你对那浪蹄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难怪你昨天偷偷的出了门,看来你是去替她报仇了!” 这还没找出真相了。这两个人就互相的掐了起来,各种难听的话都从嘴里飙了出来,光听他们之间的对骂,根本没法想象他俩居然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夫妇。 陈老汉却不管这么做,他直接让人帮着把他们夫妇五花大绑关进了祠堂,等跟村长商量过后,再决定怎么处理。 然而,在那对养父母都被绑起来关祠堂之后,当晚村子里出了事。除了那对养父母死了之外,就连小兰也都死了。 死相极其的凄惨,看上去比之前的那几个人都还要惨一些。 那对养父母身上的血像是被吸干了一样,而且他们整个人都特别的轻,轻到就像里面的器官什么的都没有了。 而在他们的周围,有一滩不太明显的水渍,如果不是陈老汉留了心眼的话,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因为那滩水渍,就在祠堂的角落正对着那养父母的方向。 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小兰也死了。 准确来说,她应该算是死的最惨的那个。 第118章 不仅身上的皮被剥了下来,就连眼珠子和舌头,也都被挖走了,而她的手跟脚都被取走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削的整齐的人棍一样。 陈二爷爷看到自家小兰这样,直接晕厥了过去,如果不是周围懂一点东西的人在,估计这老家伙当场就过去了。 纵使村长再怎么不信这是闹鬼,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得不信了。 他把眉头拧紧了,片刻之后,他对着陈老汉沉声道,“先去看看能不能把缺失的东西找回来,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说完这话以后,村长二话不说就离开了这里,直到第二天才回村。 在他离开的当晚,村子里又出事了。 这次出事的是最近跟小兰关系不错的青梅,她也死了。 整个身体的主躯干都被带走了,而她的四肢则被留了下来。 村长这次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像是道士一样的人,年龄看上去三十五六的样子,一身黄黑色的道袍装,脸上还有半拉不长的胡须,看上去倒也挺能唬人的。 这道士看到村子里的惨案之后,心里头也是吓了一大跳。 实际上他只会那些骗人的招式,像这种明显是有问题的事,他压根就应付不来,别到时候鬼没除到,人先凉了。 他刚想找个借口就走的,但是却被村长的话给威胁住了。 “道长,您这边什么时候把事情处理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村长冷声说道,“村子里现在人心惶惶的,要是你真的有本事的话,自然是最好,但要是你是过来骗钱的话,我恐怕也保不住你,毕竟村子里现在死了那么多个人,多您一个也不算太多。” 这道士是村长去道观的路上碰见的,他拦住了村长之后,嘴里胡编乱造了一堆,但是也不知道他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竟让他说对了七七八八。 于是本就不耐烦的村长干脆就直接把人带了回来,在路上的时候也谈好了价格。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周围脑袋比较灵光的已经把假道士给围住了,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的看着假道士。 “道长,恐怕需要麻烦您这边多留几日,等确保事情真的处理好之后,再走也不迟。”村长缓缓说道。 村长都这么说了,那假道士自然也不得不留下来。 当他看到那些被皮被剥下来,死去的人时,他吓得紧紧闭上了嘴,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发出尖叫声之类的。 村长将村中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说了。 假道士的害怕面上不显,只想着尽快把事情处理好。 他沉声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那是他们欠的孽债,迟早要还,这事我也阻止不了。” 说到这里,他斜眼悄悄的看了村长一眼,见他脸色沉了下来之后,忙接着说到。 “不过好在你们把我找来了,这事虽然难解决,但也不是不行。”假道士缓缓说道。 听到假道士这么说,村长脸上的表情就好多了。 “那道长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村长问道。 假道士沉默了一下,“既然她的皮被剥下来了,那就把她的皮还给她。” 村长皱眉问道,“怎么还?” 假道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先把她的尸骨捞上来,然后再连同她的尸骨一起烧成灰,如果这样还不行,那么我就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村长虽然对这事半信半疑,但是最后还是照做了。 在村里头忙活这些事的时候,假道士急的在房子里团团转,想能够逃出这个村子的办法。 村长在离开之前,特意将他的门给锁了起来,嘴上说的好听,怕他乱走迷了路,实际上还不是怕自己是个骗子。 要是自己真的有本事,被锁又有什么关系,但他自己也是清楚的很,他本就是个骗子,如果自己没能想出逃出去的方法的话,那么迟早这个村子里的人会对自己下手。 他们尊敬的是有真本事的道长,而不是装模做样的他。 假道士着急的在房间里想了一夜,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出来。 接下来,一连几天,他都被锁在房间里,直到村长他们觉得事情真的解决了,这才带人过来放了他。 这三天虽然不短假道士的吃喝,然而压力过大,最后他愣是看上去瘦了不少。 假道士呆木木的看着打开门进来的村长他们。 村长之前脸上严肃的表情缓了许多,跟假道士说话时态度也好上不少。 “这几天委屈道长您了。”村长说道,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了个钱袋,钱袋看上去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钱一样,“这些钱是之前跟道长您约好的,这几天真是对不住您了。” 村长将钱袋递了过去,假道士看到那鼓鼓的钱袋子,感觉心跳都加快了两分,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要立刻把钱袋抢过来的心思,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对着他冷哼了一声。 “早知道你们打的是这个算盘,我就不会过来了。当时不过见你与我有些缘,这才出手帮上一把。” 说着他把钱袋拿了过来,“这事过后,你我之间的缘分也散了,若是再有其他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再出手相助了。” 假道士看到村长递过来的钱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自己当时随口一说的事居然真的成功了,为了避免这个村长后面出些什么事,还要找自己出手,率先把话说明白。 第119章 村长脸上的表情一僵,刚才缓下来的脸色也消失了,他对后面的人挥了挥手。 其中一个村民照村长的指示,将一个圆润光滑,散发着淡淡浅绿色的花瓶拿了出来。 “敢问道长,这骨灰烧制成的花瓶怎么解决。” 假道长一脸复杂的看着那个花瓶,也清楚之前死去的那个小姑娘发生了什么,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既然是你们对不住她,自然是放在祠堂里以日日供奉也好。” 让他们日日供奉,其中最不愿意的就是村长了。 在他的眼里,像这种死了也不心疼的丫头片子,哪里用的上供奉二字,祠堂里供着的可都是他们村子里的列祖列宗,要是真把她供奉到祠堂里,指不定等以后自己也下去了,会被列祖列宗戳着脊梁骨骂。 村上人的不愿意假道士看在眼里。 虽然他人一个专门骗人钱财的假道士,但他却有着自己的大义。 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因为这群禽兽,却不得不那样死去,就连死了,都被他们嫌弃着,不愿让她进祠堂享供奉。 假道士想到这里,冷哼一声,“做不做随便你们,但是话我就说到这里了,万一你们以后还出什么事,我也不会再理。” 说完这话之后,假道士直接拂袖而去,任凭其他村民的百般留下都无用。 村长看着那花瓶,脸瞬间沉了下来,半刻后,才不甘不愿的让人把花瓶送去祠堂,在那村民走之前,还特意多嘴叮嘱了一句。 “虽然同意给她供奉,但是却不能多过其他列祖列宗,至少要比他们都少上一半!” 村民点点头,然后将花瓶带走了。 阵阵琴声不知从何处响起,让原本心头带着满满怨恨的水苏醒了过来,当她看到面前的淮初时,她心头的怨恨最终消散了。 “谢谢。”水苏小声说道。 淮初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随即问道,“都想起来了?” 水苏点头,“嗯,想起来了。” 当初害了她的人,以及背叛了她的人,最终都被她亲手报仇了。 至于那个让人把她的尸身都烧成灰的假道士,她也不怪他了。 毕竟因为他的一丝善念,虽然聊胜于无,但是也在村子里极为重视的祠堂有了容身之所,虽然最后她又被人扔了出来。 淮初见她都想起来了,于是淡声说道,“既然知道前因后果了,那你就投胎去吧,不过估计也投不了人胎,毕竟你害了不少无辜的人。” 水苏没有反驳,听到投不了人胎时,她反而还带了一丝高兴,“嗯,挺好的。” 淮初见她同意了,就挥手让她离开。 没有了怨念,离开这里自然会有鬼差来指引她投胎。 魂魄消失后,淮初招手让一旁的芋圆过来,在小姑娘头顶摸了摸,笑道:“辛苦你了。” 刚刚听到的琴声是芋圆发出来,她有个小纸琴,可以唤醒魂魄的神智,专门用在像水苏这种意外的客人身上,就是有些耗费芋圆的精神气。 这才弹了一分钟,小姑娘的恹恹的,纸做的身体都没有了光泽。 淮初安抚了下芋圆,就把小姑娘收了回去。 水苏的事情解决了应该就能休息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第二天又有客人找了过来。 来的是一个前来做买卖的商人。 那人看起来年过四十,身材矮胖,有着中年男人常见的啤酒肚,脸上白白净净的,面上还架着一个小眼镜,头发有些地中海的趋势。 是那种很常见的商人。 孟祈年坐在沙发上面色不悦的盯着他,都怪这个男人,他和淮初的双人时间又没了。 淮初将人带到了茶桌边上,客气的给人沏了杯茶。 “淮老板,久仰大名。”小胖子和和气气的跟孟祈年打了声招呼。 小胖子进来看到这个气势很足的男人,以为他就是介绍人说的那个神秘的淮老板。 孟祈年眼睛都没抬:“你认错了人了。” “啊?”小胖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淮初翻了翻手中关于男人的资料。 是个普通人,家里有点钱,能够找到这里是有人推荐的,只是不知道推荐人是谁。 小胖子认错人后马上看向旁边的淮初。 “您是淮老板吧?”小胖子经过刚才认错人的事,这次的话语用上了询问的语气。 淮初点点头,“我是,不知怎么称呼。” 小胖子拿了张卫生纸,给自己擦了擦汗,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淮老板称呼我为小徐就好了。” 淮初当然是不可能这么称呼自己的客人,他抿了抿茶,然后看向欲言又止的小胖子,“不知徐先生,是从哪里听说了我呢。” 小胖子挠了挠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淮初看了他一眼,“那人把你介绍过来,肯定还说些其他的东西。” 见淮初都猜出来了,小胖子也就不隐瞒了。 “淮老板着实聪明,这事我也就不瞒您了。”小胖子面上堆着笑容,看上去有些喜庆。 “但说无妨。” 小胖子点点头,“不瞒您说,是一个之前帮过我的大师让我来找您的,他说只有您才能够救他,并且能把这事给解决。” “你不是过来买东西的?”淮初眉头都要竖起来了。 他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看中的古物,或者想要出手什么不太好出手的老货呢。 第120章 小胖子忙赔笑道,“我确实是有一个想要出手的老货,但是那货出了些问题,如果贸然出手,我怕您也有事。” “那货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您看您这边”小胖子看上去不太好开口的样子。 毕竟他那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要是传出去了,那就是个大的不行的事了。 至少是对于他来说。 “先讲好,货我这边收,会帮你善后处理一些事,但是这些都要分开算钱。”淮初把事摆明面上说了。 今年可真热闹,这短短几个月的见的客人比他前三年见到的客人都要多。 小胖子一听淮初这么好说话,忙点头应下,“这事都是小事,好说好说,只要您把那个画的事给我解决了。” 淮初没有问什么画,而是突然问起:“让你来的那个人姓孙?” 他认识的和他没仇的大师只有编内的孙大师了。 小胖子点头:“对对,是他,是孙大师。” 淮初抬了抬眼,上次见面孙大师说有事希望可以来找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事了。 “是他亲口对你说,让你找我的?” 小胖子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是孙大师让我过来找您的,而且还亲手写了地址给我。” 他停了一下,“不过他是三天前跟我说的,他说要是三天后他还没出现,就让我照着这上面的地址过来找您。” 淮初有些奇怪,“他去干嘛了?” 说到这里,小胖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见淮初都答应把这事揽下来了,他也就不隐瞒了。 “孙大师是去帮我处理一幅画。”小胖子想起那幅画,有些忍不住的抖了抖身上的肥肉,“那幅画有问题,会吃人的。” “哦,吃人?”淮初一听,来了兴趣。 “为什么说那画吃人?” 小胖子脸上有些纠结,想着怎么解释比较合适,半晌,他才再度开口。 “其实这事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是我聘请的一个保镖告诉我的。” 小胖子咽了咽口水,“一开始是一个负责清洁的阿姨,进去打扫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保镖在房子里头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很快第二次就出现了,这次是一个负责巡逻的保镖。” 小胖子怕淮初不能理解,就给他解释了一下,“我聘请的那些保镖,都是过来看顾我的那些藏品古董,基本上都是一些有价无市的东西。” 淮初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小胖子继续回想着当时的那个保镖对他说的话,“那次去巡逻的是一个个子较矮的保镖,按照程序,他们每隔个半小时就要进房间看一圈,确保没有什么东西不见或者有人盗窃。” “但是那个保镖进去之后,一直都没有出来。他们的队长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就进房间找,但是并没有看到人。” “后来,消失不见的人越来越多,觉得兜不住事了。那个保镖队长才找到我,要求去看监控。” 说起监控的内容,小胖子的脸上呈现了惊恐的表情,“因为这事我觉得不可能,一个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进去就不见了呢,所以我也就跟着一起去看就监控。” “监控里面有什么?”淮初问。 小胖子摇摇头,“监控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那些人却是真真实实的在房间里突然的消失不见,就是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你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淮初敲打着扶椅,“你就那么确定是那幅画让他们消失不见的?” “本来我也不清楚的,只是后来偶遇了孙大师,他告诉我的,我才知道。” 小胖子脸上有些愁眉苦脸的,“当时他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后来我跟他去看那幅画的时候,上面突然就无缘无故的多了几个人。” 小胖子一想起看到那幅画的情况,就觉得有些渗的慌。 “那画上的人,一个个的穿的都是现代的衣服,可是我那幅画是古画,而且画上多出来的人,跟房间里消失的人数都对上了。” 小胖子说完,淮初大致了解了些情况。 “你这吃人的画倒是有点意思,你之前说要出手的东西就是这幅画?”淮初问。 小胖子腆点脸点头,“就是这个画,孙大师说,要是以后我不想要这画的话,可以卖给您。” 淮初想了想,也就应下了。 听这个小胖子的意思,孙大师虽然答应解决画,但是不敢保证能够处理好,于是就让对方过来找自己。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孙大师应该也在画里。 问了问小胖子是住在哪里,在盘算了下时间,就跟对方约了个时间,说好在哪接人。 小胖子住的地方是隔壁市的市中心。 s市跟a市不同。 s市周边临海,一些外国进来的货物基本都要经过这里,s市物价就高涨了。 s市的市中心地段,随随便便的一个单身公寓,价格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从这点看出,这小胖子确实有几分不菲的家底。 答应小胖子第二天去之后就送客了。 人一走,寡着脸的孟祈年握住淮初的手腕轻轻一拉,淮初就这样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孟祈年捏住他腰上的软肉,在淮初嘴角上咬了一口,愤愤开口:“你还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吗?” 第121章 这几天忙的他亲也没亲到,摸也没摸到。 淮初垂眼,正好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毫不掩饰的感情他看到清清楚楚。 他坐在孟祈年腿上,比男人要高一些,双手搭在男人肩头,笑吟吟的在他唇上回亲了一下。 “当然记得,只是这来客人了我总不能拒绝吧。” 他说完知道男人还是不满,于是低头贴上他的唇瓣,在男人的薄唇上舔了舔,他只是想哄一哄他,没想到这举动让男人气息都不稳了。 忽然,他感觉下面有什么抵着他。 轻轻推开孟祈年,低头看来一眼后立马抬头。 “宝宝,我难受,今晚能不能”孟祈年抱紧他,吐着热气在他耳边。 “能能不能什么”淮初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淮初还是被哄着答应了,晚上浴室的水声响了几个小时才停,结束时淮初是被抱出来的,他缩在孟祈年怀中,手酸的都抬不起来,脸红的不像样,第一次知道还能这样。 第二天,淮初和孟祈年坐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 在路上耗时三个小时,他们终于下了飞机。 一下飞机,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体站的笔直,脸上面无表情的硬汉,手上拿了块白色的板。 上面用拼音加中文写着。 归途小店的h.u.a.i老板。 昨天小胖子忘了问淮初的全名了,再加上他也不知道淮初的姓氏具体是哪个,所以小胖子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原本小胖子是打算自己来接机的,但是听说那那幅画又出问题了,急得他只能随便抓了个身边的人,让他帮忙去接个人。 关于换人接机这事,淮初已经听小胖子在电话里说过了,所以一下机就四处寻找接机的人。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接机牌,以及周围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那个接机人的时候。 淮初脚步顿了一下,刚想拉着孟祈年头也不回的自己去目的地的时候,被那个早有所察觉的接机壮汉发现了。 壮汉拦在他们的面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是h.u.a.i老板嘛?” 淮初顿了一下,将鬓边的头发拢了拢,仿佛刚才想装作啥都没看见直接走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今天的头发是孟祈年扎的,孟祈年手法不熟练,扎的松松垮垮,现在已经有一缕发丝掉下来了, 他点点头,“嗯,我是,是徐先生让你来接我的?” 壮汉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些,原本他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之前听他们的老板描述过,现在淮初承认了,并且准确的说出老板的姓氏,也就证明自己没有接错人。 “是的,我们老板突然有事情,赶不过来,所以就让我过来接你们。”壮汉的普通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像是那些刚学汉语的外国人一样。 淮初有些奇怪的看向他,“你不是帝国人?” “我是帝国人。”壮汉立马解释道,“我父亲是联邦人,我母亲是帝国的,我随我母亲。” “我从小在联邦长大的,但是我很喜欢帝国。”说着抱怨了一句,“但是帝国话太难了,我学了好久。” 淮初了然的看着他,难怪长相像联邦那边的,原来父亲是属于联邦地区的。 壮汉咧齿一笑,“槐老板,我叫艾尔德里克·达里安,你可以叫我德里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吩咐。” 淮初纠正了他一句,“是淮老板,不是槐老板。” 艾尔德里克·达里安大手一挥都一样。” “” 一样个鬼呦,连他祖传的姓都给改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 没准他还是第一代。 互相了解一番之后,艾尔德里克·达里安就想帮他们拿行李。 他走到孟祈年的面前,从他的手里把行李接过去。 路上有些堵,大约是因为早高峰的缘故,大部分都是一些早起的上班族赶着去上班。 淮初不急,就淡定的坐在车里,看着那些急的不行,却没法挪动的车主。 孟祈年因为昨晚吃了个半饱,现在心情还好的不行,不看窗外就盯着淮初的侧脸看。 淮初只当看不见男人那炙热的目光,悠哉的坐着,时不时的看看最近的新闻。 “真奇怪,今天这条路怎么会这么塞,这么久都不动一下。”艾尔德里克·达里安有些奇怪的将头探到车外,嘴里嘟囔着。 淮初的手指点到了刚刚才刷新出来的新闻,“不奇怪,这前面出车祸了,而且车祸规模还挺大的。” 艾尔德里克·达里安一脸惊奇的扭头看向他,“您怎么知道的,难道您刚刚掐指算出来的?我就知道帝国人都是非常神秘的,老板徐也跟我们说过一些。” 估计小胖子有在艾尔德里克·达里安的面前说了些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看艾尔德里克·达里安一开口就是掐指算出来的,淮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告诉他真相好,还是让他继续沉迷在这份假象的好。 不过就在下一刻,淮初决定告诉他真相。 “刚刚出新闻了。”他顿了一下,“就在前面的那个路口,连环车祸。” “而且那些掐指算什么的,基本是不太可能。”淮初补充了一句,“科技改变社会,相信科学,不要迷信。” 淮初的这一番话,让艾尔德里克·达里安失去了梦想。 第122章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好吧,我知道了。”接着他又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们真的不会掐指算嘛?” 这次淮初残忍的回道,“不会。” “”失去梦想的艾尔德里克·达里安这下只能老实的开车了,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车辆缓速向前移动,终于路过了发车车祸的地段。 淮初随意的往外瞥了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嘴唇抿了抿,最后还是决定不多管闲事,眼不见为净。 过了发生车祸的地段,后面的路也就好开了很多。 开了十来分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群别墅区域。 汽车缓缓进入了小区,径直开入最里头的那栋别墅。 淮初从车上下来,看了周围一眼,发现别墅区里的房子都差不多,就是占地面积或多或少有不同的。 胖子徐的别墅跟两边的比起来,偏小了些,不过这点区别不是很大。 艾尔德里克·达里安去将汽车停进车库,小胖子一收到信息,就赶忙从别墅里冲出来接人。 小胖子脸上的笑容依旧跟昨天一样,看上去很喜感。 “淮老板,你终于来了。”小胖子微微喘着气,擦着脑门上的汗说道,“就在刚才没多久,那幅画又吃人不对,这次去把狗给吃了。” 淮初眉头一挑,让他把经过说清楚。 说起被吃的狗,小胖子一脸难过,“小迪跟我的家人一样,我把它从小小的一只的时候带回来养的,养了六年多了。” “就在刚才,家里的保姆没把门关好,小迪就溜了进去,结果就被那幅邪画给吃了,我还看到小迪出现在画里面。” 小胖子越说越伤心,看上去就真的跟失去一个家人一样。 然后他捏了捏鼻子,眼巴巴的看着淮初,“淮老板,您有没有办法把小迪给救出来,小迪是我唯一的家人,也是我妻子给最后的嘱托。” 小胖子见淮初没吭声,还想叭叭叭叭的说下去,力图把小迪对于他的重要性说清楚。 见对方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淮初开口阻止了他。 “徐老板,你说的我已经了解了,现在你先带我去看看那幅画。”淮初提醒他。 小胖子这才反应过来,忙点头,“是,是,是,这就带您过去。” 两人跟在小胖子的身后,淮初看了看在前面带路的人,小声跟孟祈年说道。 “孟祈年,这个徐老板跟那些生意人都不太一样,没有那些暴发户的感觉。” 孟祈年挑眉一笑:“宝宝还知道暴发户?” “嗯,最近才知道的。” 孟祈年笑了笑:“他能够自己一个人找到我们这里,还是孙大师推荐过来的,是不一样一些。” 两人说着进到了别墅内。 别墅内部比外面看上去的还要大上不少,房子里面只有几个负责清洁打扫的人。 据小胖子说,人太多了,就容易乱,所以他就放了一批人的假。 小胖子带着他们走进别墅内部,但是脚步并不停歇,而是径直的朝着后花园的位置走去。 “这个地段的房子算是s市里比较难弄到手的,但是我因为看中了他们附赠的一个地下室,虽然难弄到手了点,最后还是买了下来。”小胖子边走边跟淮初解释。 淮初挑眉的看向他,“地下室?” 小胖子呵呵的笑了一下,“我有一点小爱好,刚好这个地下室就特别符合我的要求。” 说着,小胖子就把他们带到了后院别墅上面的一个门里。 别墅后院种了不少一丛丛的花,边上还栽了一棵桂花树,现在正值桂花开放的时段,一朵朵的白色小花挂在上头,时不时的被风吹落下一两片,掉在了桂花树下的白色秋千架上。 淮初的脚步停了一下,看到这个后院有些意外,说道,“没想到徐老板是一个喜爱生活的人。” 不管是有钱人还是暴发户们,很少会在自己住的地方种桂花树这些,看上去感觉跟他们的生活不太搭调。 他们一般都是把这些装点园艺之类的外包出去,让别人负责。 而小胖子的这里很明显就属于是他自己装点了,到处都是生活痕迹。 突然被淮初夸奖,小胖子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也就是个没什么审美的大老粗,这棵树还是我从以前老家的院子里搬回来的,就想着偶尔等开花了,还能让人弄点桂花糕吃。” 虽然说是得空弄点桂花糕吃,但是看桂花树被保护的很好,根本就没有什么采摘过的痕迹。 “这树很好。”淮初轻叹。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小胖子看着树的眼神都柔上许多。 那都是他的回忆啊。 “我先帮你把画的事处理的,过后再处理另一件事。” 小胖子不解,“除了画还有什么事?” 淮初神秘的笑了笑,倒是没有给他解释。 不过孟祈年却察觉了。 他看了眼被清风吹的摇曳着的桂花树。 虽然小胖子说是地下室,却不是在后院,而是在别墅后头的一个小门里。 那个小门的图案跟周围墙壁的颜色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只会觉得这只是一面墙,根本想不到地下室在这里。 小胖子解释说,“地下室里的东西都比较贵重,其中还有一些是别人寄放在这里,等时间到了就托人去拍卖的。” 第123章 这些内容他都一笔带过,淮初也没有详细的去问,毕竟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把那副画的事给搞定。 打开地下室的门,有一个往下走的楼梯。 不过看楼梯的走向,像是往房子内部的下方走去。 淮初问了一嘴,小胖子也承认,这地下室确实是往房子的一楼的方向走。 楼梯只有十几格,再往下就有一道门,需要用特质的密码开锁。 一连开了三个门,终于到了据说是保镖们轮班休息的地方。 淮初还看到那一堆保镖中,有今天接他们过来的艾尔德里克·达里安。 艾尔德里克·达里安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算是打了个招呼。 “淮老板,这个门后面就是我的收藏室了。”小胖子指着最后一道门,“之前里面其他的藏品我已经让人转移了,这里面也就只剩下那副画了。” 淮初示意他把门打开。 小胖子对着一旁看上去是保镖队长的人做了个手势,对方立马上前去把门打开。 这门不亏是最后一个门,光是开锁就花了近十分钟,而且手续繁复,若是错了一步,就会发生警报。 这也难怪小胖子让别人开门,平时也就算了,要是现在他开门的话,不知道警报要响多少次。 ‘滴——’的一声,门终于开了。 淮初眯起了眼睛,看着门里面的收藏室。 收藏室非常的大,周围都贴满了白色的瓷砖,中间有特意立起了几个短小的柱子,柱子上放指着透明的玻璃盖子,很明显是之前放置藏品的地方。 不过现在那些藏品已经被转移了,也就只剩下一个个的玻璃盖子在那里。 而与门遥遥相对的,正是那一副小胖子口中会吃人的画。 那画挂在了墙上,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油画差不多。 淮初走上前去看,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油画?” “啊,是啊。”小胖子应声道。 淮初一脸你是不是在耍我的表情。 小胖子用手帕擦了擦满头的虚汗,“是这样的,这画确实是个古藏品,但是这画的材料并不是油画,至于为什么看上去跟油画很像,我也不清楚。” 然后怕淮初不信,他还把边上放着的鉴定书拿了过来。 “我之前找专家鉴定过了,人家说是真品,古藏品。” 专家二字,简直是让人窒息。 淮初信什么都不信外头的专家,因为真要比起来,他们都没有他专业。 他将小胖子递过来的证书看了一眼,然后还给了他。 “这上面写的它是古藏品确实没有错,不过出处错了,它是启国时的画。”淮初研究了一下那副画,顺嘴就把画的出处给说了出来。 “啊?”小胖子不敢相信,“可是这画上没有一点启国的痕迹啊,更像是我们越朝的风格。” 这个画有点熟悉,像是之前在司令府见到的那一幅。 油画质感,一条小溪自山顶流下,两岸是翠绿的参差的柳树,随风飘起,一片春意盎然。 淮初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副画,当看到画上多了个特别突兀,一头黑发现代装束的小人物时,一时没憋住,勾着嘴角笑了出来。 小胖子还以为他在笑自己,一时之间脸也是憋红了,不知怎么说才好。 淮初见状,赶忙摆手,“我刚不是笑你,是笑画上的人,至于风格这个东西,应该是当时的启国画师游历的时候,将这个地方画了下来。” 他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画,除去那些乱七八糟服饰的人以外,这个画的地方倒是有些眼熟,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孟祈年忽然说了一句,“绿野迎春。” “嗯?”淮初扭头看向他,“什么?” “绿野迎春图。” 淮初让孟祈年给自己解释一下。 “你说启国和越朝我想起来了。”孟祈年说,“这幅画确实是启国画师画的。” “启国当时与越朝相邻,这个画师来越朝游历时正值春天,途径一座山,看到了自高高的山顶潺潺流下的小溪和岸边生机勃勃的柳树,随着春风的吹动垂下的柳枝轻轻飘扬,那个画师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于是他拿出纸笔,画下了他来到越朝的第一幅画,之后在他游历过程中再没遇到让他心动的景色,他在越朝留了三年只画出来这一副画,取名绿野迎春图。” “他回国后没多久就病故了,这幅画也不翼而飞,两百年后被一个商人拿出来卖掉时,有人认出来了画师和画作创作的背景,当时那副画被炒到了天价,之后就一直辗转在不同收藏家手中。” “那幅画跟这幅画一模一样?”淮初问。 孟祈年笑了一下,“差不多,只除了多了这几个人以及一条狗。” 多出来的人跟狗,就像是用笔随意描了几下,除了衣服头发鲜明的特征之外,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不同。 淮初想了想,看向眼睛一直瞅着画上狗的小胖子,“徐老板,带我去看一下监控,我想看一下画人怎么吃人的。” 小胖子这才恍然醒转,眼睛从画上挪了下来,“监控在门外头,需要出去看。” 淮初让他带头,自己跟在身后。 “初初,这画有点不对劲。”孟祈年突然说道。 小胖子带路的脚立马停了下来,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 第124章 孟祈年突然说了那话,让他差点以为这画又要吃人了。 淮初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孟祈年指了指画上的人,“这个人刚才是站在地上的,倒是现在居然爬到了树上。” 画上的树是连绵不绝的柳树,而那人就站在离画最近的那棵柳树上,双手向上摇摆,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淮初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跑到树上的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让他们过来解决问题的孙大师。 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夹在翠绿的柳枝中间,看上去都多了些生机。 淮初的指头有些痒,有点想把那个突兀的人从树上戳下来。 他控制了下自己,挥了挥手,“没事,这画本来就不正常,这算不了什么。” 说完又继续往外走,准备去看外头的监控。 孟祈年又看了眼画上人的行为,没有说话,跟在淮初身后走了出去。 得到小胖子的指令,保镖们很快就把那些人被画吃掉的监控记录放了出来。 第一个是定时进去清洁卫生的阿姨,啊以手上拿着清洁工具,动作相当老练的做着手头上的事,但是当他走到画前的时候,突然就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画,因为监控是在后面,根本看不到清洁阿姨脸上的表情。 清洁阿姨足足在画前站了五六分钟,就在众人耐心耗尽之前,监控上的画面突然像是被干扰了一样,波动了几下之后,人就不见了。 然后又过了十来分钟,有保镖觉得不太对劲,就开门进来,逛了一圈除了发现清洁工具落在原地之外,并没人看到人。 于是他就当做是清洁阿姨忘了拿走。 后面的几个监控都差不多的内容,也都是一阵画面波动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最后一个消失不见的是小胖子口中的小迪。 小迪看上去就像是很普通的那种中华田园犬,体型不是很高,一身的黄白相见的皮毛,耳朵时不时的抖动一下。 因为门没关紧,它就溜了进去。 一进去就直冲着那画猛吠几声,但是整个身体很明显在害怕,在抖个不停。 跟之前的不同,小迪仅仅只是吠了几句,监控就波动了起来,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跟那些在原地站立了五六分钟才消失不见的不同。 小胖子一看到自己小迪消失的监控,又一阵揪心的感觉,看上去又要焉嗒嗒的哭诉了。 淮初看了一圈,问道,“怎么没有关于孙大师的监控。” “孙大师的监控什么也没有看到。”小胖子解释道,“自他进了藏室以后,监控就黑屏了,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因为孙大师进去之前说了,中途任何人都不能进房间,所以我们都只能在外面干等。”“还是之后监控突然恢复正常了,在监控里没有看到他,我们才知道又出事了。” 怕淮初不信,小胖子让人把那天的监控调了出来。 确实只能看到孙大师走进房间的背影,之后的内容就黑屏了。 淮初沉默了一下,说道,“既然徐老板都答应把这画卖给我了,不介意我带回去解决吧。”接着他补充道,“当然,画上的那些人我会尽量让他们毫无损伤的回来。” 这幅画叫绿野迎春图,和他之前在a市郊区常旭的别墅里拿到的纸条上写的“野迎春”有点像,很大可能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他需要带回去看看。 小胖子苦着张脸,有些为难的说道,“淮老板,不是我不让你带回去,而是那画根本就拿不下来。” 事到如今,小胖子也就把关于那画之前没说的部分给说了出来。 “那画的背后,长根了。” “长根?”淮初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胖子点头,“我之前也有想过直接把画送到您的店里,但是那画根本就取不下来,因为感觉奇怪,就让人拿了手电筒往画的背后一照,就看到画的后面居然长出了根,牢牢的固定在墙壁上。” “如果想要硬来的话,估计整个地下室都要塌了。”小胖子补充了一下,“因为我们试过。” 原来那天小胖子让两三个人硬扯画框,想要试试能不能拿下来。 结果这一扯,不仅收藏室的光线变得不稳定,整个房子都有种轻微摇晃的感觉。 小胖子顺手就将那天试图把画扯下来的监控调了出来。 只见监控上有三个身形较为健壮的男人,在左右与画的下方之间,试图将画搬下来。 但是试了几次之后,见画没有丝毫的动静,男人们停留在原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电话挂断之后,三人商讨了一下,然后又再次试图把画搬下来。 这次用的力气明显比之前的要大上许多。 不太清晰的监控上,都能看到他们胳膊上微微鼓起来的肌肉。 然而事实上,他们不仅没能把画弄下来,还导致了边上的墙壁肉眼可见的有些开裂,监控画面也开始不稳定起来,灯光忽闪昏暗不明。 这事把搬画的人吓得不轻,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动作停下来之后,收藏室的情况又恢复了正常。 监控也就到此为止,淮初也没有继续看下去。 小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淮老板,你都看到了,这画上确实不能够动啊。” “嗯,我大致清楚了。”淮初随意的应了一句,接着他转过头在孟祈年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第125章 孟祈年面上呈现为难之色,“初初,这样真的可以?” 淮初捏了捏他的手心,说道,“我要对事实进行大胆的求证。” “行吧,听你的。”孟祈年有些艰难的答应下来。 小胖子见状,忙问,“淮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在场不合适啊。” 他想起之前孙大师在的时候说的要求。 淮初摇摇头,“倒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到时候我对画下手的时候,你们别离我太近,不然我怕牵扯到你们。” “啊?”小胖子一听到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瞬间整个人都不好起来了。 “那要不您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小胖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很明显他是一点也不想离那副画太近了。 之前带淮初他们去看画,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了,要是还要再带一次,他也没那个胆了。 淮初沉默了半晌,“这样吧,你去把我要的东西都弄过来,到时候具体怎么做孟祈年会跟你说的,到时候你照他说的去做。” 小胖子见不用再进去收藏室里面,一连应了下来,就怕淮初反悔一般。 淮初把事情都吩咐好之后,就让孟祈年跟小胖子说需要的东西,而他自己则独自一人进了收藏室。 收藏室的门一关,监控立马变成了黑屏的状态,跟孙大师那天的情况一样。 “老板,你看!”保镖队长叫了一声小胖子,让他看监控上的情况。 小胖子看了黑了一片的监控,脸上的表情都纠结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打开收藏室的门,看看什么情况。 但是想到那天孙大师的情况,他又不确定起来。 孟祈年见状,适时开口,“徐老板,淮初说了,他进去之后,除非是他自己从里面开的门,其他人都不能够从房间外面开门,否则有什么后果他不负责。” 小胖子一听,连忙表示自己肯定不会开门,同时他还仔细叮嘱了其他几个在场的保镖。 孟祈年见他明白了,就将淮初进去之前塞给他的那个纸条拿了出来。 “麻烦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孟祈年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纸条上写的东西,补充了一句,“并不一定要用买的,借的也可以。” 小胖子将纸条接了过来,当看到上头写的东西之后,虽然不明白要这些东西干嘛,但还是让人去准备了。 第63章 淮初独自一人进了收藏室,抬头看去就是与之相对的画。 画上的风景没有丝毫的改变,只除了那一个特例独行的中年男人总是不断地变化动作以外。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型手电筒,从画框的下方向上照去。 虽然角度不太好看,但是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画框背后是有类似树根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啧,居然还是活的。”淮初有些嫌弃的轻啧一句。 将手电关好,随意的扔入口袋之后,用手定着画框的两边,自己试着能不能将画框取下来。 试了几次,画框依旧是纹丝不动。 接着淮初用手敲了敲画上的孙大师,想要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提示。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画上的孙大师虽然动作会时不时的变化,但是却都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就像是一个人坐久了,总会伸个懒腰之类的。 都是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 见没有用,淮初在画框面前来回走动,时不时的瞅一眼那满是飘飘洒洒的柳叶装点的,作画者美好的世界。 就在他看了几次过后,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一片嫩绿的柳叶像是被风吹落下来一样,从画中飘了出来。 淮初看着那一小片绿叶,仿佛魔怔了一般,伸手将那绿叶捡了起来。 当他把柳叶捡起来之后,突然就醒了过来。 朝着四周看去,身边的场景早已从白色的收藏室转换为乡村小道,道上两边都是农田,而他的身后则是一大片的柳树树林。 仿佛百花盛开万物复苏的季节,柳树绿油油的,生机盎然,看上去美极了。 淮初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柳叶叶片撕碎。 他算是明白了,他刚刚一不小心是着了道。 淮初看监控的时候,是注意到那些消失的人都是长时间的盯着油画看的,所以为了避免被牵扯进画里,他还特意的看一小会儿就走一走。 万万没想到这油画如此的丧心病狂,居然换了种方式来坑害自己。 淮初心中恨不得咬牙切齿,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过了半晌之后,他冷哼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没在继续留在原地纠结,而是顺着前方的小路向前走去。 “汪!” 远处出来犬吠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一只幼犬。 “大黄,你去哪里啊,等等我,别乱跑。”一个中年人醇厚的嗓音传了传了过来。 听到那有些熟悉的声音,淮初的脸色变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一个身着布衣,一头黑发的中年男人终于将脱缰的狗抓住了。 抱怨着将小狗抓了起来,乐呵呵道:“不是说了让你别乱跑,小心到时候被坏人抓走。” 男人将狗抱了起来,结果一抬头就见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双脚,然后他顺着方向向上看去。 第126章 当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之后,孙大师咧嘴一笑,高兴的表情都知道怎么变了。 “淮老板,你终于过来救我了!!”孙大师激动的把到手的狗抛往边上,一两步跑到了淮初的身边,“我就知道淮老板你肯定会过来救我的!” 孙大师兴奋的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淮初看着孙大师诡异的行为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幽幽的给他来了一句,“你想太多了,我是被坑进来的。” “啊?”孙大师傻了,“谁那么能居然把您老都给坑进来了?” 淮初冷笑,“我很老?!” 对啊—— 当然,这话孙大师是不可能承认的,他摇头,“哪能啊,那只是一个形象词,用来衬托您强大的实力。” 淮初沉默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他说的是夸赞还是讽刺。 总得来说,孙大师就是完完全全的淮初吹。 就是那种日常在聊天群里天天对着淮初各种彩虹屁不要钱的放。 而且还是那种很清新脱俗,跟其他的无脑吹都不同。 只是这个“吹”是孙大师小时候见到他时吹的,长大后孙大师就很少几乎不这样说话。 淮初面上勾着笑,冷眼看着他“吹”。 “汪呜!”被无视的狗子在淮初的脚边来回打转,看样子是想要淮初理一下自己。 淮初低头看了眼那对着他猛摇尾巴的小黄狗。莫名觉得跟孙大师小时候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淮初将求抚摸的小狗砸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情况?” 他上下扫了孙大师一眼。 孙大师摸了摸鼻子,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的粗布衣服,“这不是来这个地方好多天了嘛,总要洗澡,但是又没衣服换,就跟这里的人借了。” 淮初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说不清了,我感觉在这里好像待了很长时间。”孙大师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地方的时间好像跟外面不太一样,好像快上不少,就我看到的,田里的庄稼都收了两茬。” 孙大师指的庄稼自然就是小路两边的田地了。 “我进来之前问过了,你只消失了三天。” “嗯?”孙大师显然没反应过来,“只进来了三天?” “对。” 孙大师眼神有些复杂,随后干笑了两声,“那这里的时间过的真快啊。” 淮初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嘛。” 孙大师摇头,“不知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头发长长了。”淮初直接指出他到长了的头发。 不久前,他和孙大师见过,当时孙大师的是正常的短发,现在短短几天不见,他齐耳的短发已经把耳朵遮住了,额前的头发分在两边,这长长的头发让他更添岁月感。 ——就是更像个中年男人了。 连胡子都长了,年纪看起来更大了。 孙大师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头发。 脑袋上面的部分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的头发确确实实的长了,从后脑长到了肩膀。 所以孙大师在这里渡过的时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孙大师皱了皱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大黄又叫了一声,他才想了起来。 “哎呀,差点忘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了,错过了就没饭吃了。”孙大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接着他对淮初说道,“淮老板,你先跟我走,其他的事情我晚点再跟你说。” 因为不清楚目前是什么情况,所以淮初也就无所谓的同意的跟着他离开。 走在路上的时候,孙大师跟她说了一些这里的事情。 “我们吃饭都是在村子里共同的食堂那里吃的,时间过了也就没得吃了,想吃只能等下一餐。” “平时只有早上才能见到这里的村民,到了中午的时候基本都见不着人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问的话,最好是早上起早点,不然根本逮不到人。” “那晚上也见不到人?”淮初问。 孙大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这里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晚上绝对不能够出门,据说出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淮初嗤笑,“你会没出去过?” 孙大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淮老板还真是了解我啊。” 不过,随即他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压了下来,“不瞒你说,我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出去过了,虽然什么都没遇到,但是又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我,但是我又没看到。” 淮初的眼眸波动了一下,唇角勾起,“那你回来之后呢,还有这种感觉嘛?” 孙大师摇摇头,“没有了,但是我总觉得那天晚上过后,那些村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跟我第一次说话时的态度完全不同。” “哦对了,淮老板我跟你说,最好不要进入那片柳树林。”孙大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一脸严肃的对着淮初说道。 “为什么?” “那片柳树林里有些难解决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怨气很重,我只跟那个东西打了照面,也没敢仔细的看,这对柳树林来说,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事。”孙大师看上去很是纠结的样子。 正常来说,柳树树的主要功能就是避邪,哪怕是厉鬼,也是不敢靠近一大片的柳树林,更不用说正值春天长青的柳树了。 第127章 而孙大师居然说里面有怨气很重的东西,连他都解决不了的那种。 淮初想想就觉得有些头疼。 孙大师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实力不强的,但毕竟是小时候自己看好的人,还是有些天赋的,并且也是一个直觉非常准的人。 如果他说那个东西麻烦难搞,那就是真的难搞了。 谈话间,他们就到了村里共同用餐的大食堂。 房子是用那种古时候的黄色砖块建成的,屋顶则是用一些灰黑色的瓦块遮盖住,看上去有点偏向一些现代乡村还能常见的房子。 孙大师凑到淮初的身边小声说道,“这房子都是后来的人教他们盖的。” 他口中所说的后来的人,自然就是指跟他们一样,用不正常的手段被坑进来的人。 房子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原来的村民跟后来最近才进来的人有很明显的分别,最主要的那是那些半长不短的头发,以及原著村民的黑长直。 见到村子里来了新人,原来的村民们展现出热情的欢迎。 但是那些被画拉进来的人们倒是有种态度不明的感觉。 既没有找淮初说话,也没有侧面打听什么,就好像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呈现麻木的表情,而且反应能力明显比普通村民还要慢上半拍。 淮初询问孙大师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 孙大师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清楚,最开始进来的那个清洁阿姨,就是那个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的那个。”他指了指坐在最后头的默默独自一人吃饭的阿姨。 “我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她还会跟我说一些关于外面的事,说她家小孩多大了,有的时候会说想要早点出去的话。但是时间一长,她也就没再说了,经常是自己一个人能不吭声的坐着。” 淮初看了眼独自一人默默吃饭,头都没有抬的那个清洁阿姨。 “那其他人也跟她一样?” 孙大师有些不太确定的含糊:“好像是吧,我总有种感觉,好像他们都是朝着村子里的村民方向发展。” “准确来说,是融入了这里。” 一个村民将一些装好的菜跟饭笑着递到了淮初的面前,示意让他跟着一起吃饭。 淮初眼神暗了暗,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接了过来,然后跟孙大师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你说的融入是什么意思。”淮初表情有些严肃。 他有个不太确定的猜测。孙大师抿抿唇,确定周围人没有看向他之后,这才小声的凑到淮初的身边说道:“你才刚来,所以不知道。” “我来的时候,那些阿姨保镖什么的,都会跟周围人互相介绍自己,名字啊,进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但是我最近发现,他们不仅行为上跟着村民统一了,而且有的时候,我叫他们名字,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反应,基本上都是要叫上几遍才会回应你,看你的眼神也都是很奇怪的。” 孙大师这么一说,淮初心中的猜测也越发肯定了。 “这样啊。”他轻叹了一句,随即想了起来,问道,“你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样,被同化?” 淮初口中的时间,其实是指在画里的时间。 孙大师也有些不解,“我不知道,这里好像除了我,还会关注外面的事情以外,其他人都不再提了。” 淮初抓住一个关键词,“关注外面?” 孙大师大方承认,“对啊,我经常关注外面的世界,淮老板进来之前不是也看到我跟你招手了?” 淮初想起画上孙大师那几个动作的简笔画,原来双手朝上是跟他招手打招呼啊。 “你是怎么关注外面的,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 孙大师刚想说,旁边突然坐下了一个胡子头发都花白,上了年纪的村民。 村民笑呵呵的看着淮初,“你是刚来我们村子落脚的人吧?” “唔刚来。”淮初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 村长也不大在意,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我是村子里的村长,要是以后你在村子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接着他看了眼淮初身上穿着的衣服,眼神带了点不赞同之色,“想来小伙子你之前过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不然怎么会穿的这样少。” “村里有些年轻小姑娘,你这样穿不太好。” 淮初挑眉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修身的短袖上衣加休闲裤,在外面一人一套很平常的穿着。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穿的少。 要知道,哪怕是在画里面,现在应该也是夏天,光看小路两边的水田就清楚了。 村长嫌弃了淮初穿的少了之后,朝后头忙着吃饭的一个妇人喊到:“吴婶,一会你拿件得体的衣服给这位小伙子穿。” “得嘞。”被叫吴婶的人应了下来,看了一眼淮初之后,又继续吃自己手中的饭菜。 淮初刚想拒绝,就被孙大师阻止了。 孙大师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然后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拒绝。 淮初沉默了一下,也就默认了村长的话。 村长见他没有推脱,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和蔼了,“小伙子,你是刚来咋们村子的人,有些规矩我要跟你说清楚。” “您说。” 第128章 村长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最近村子里晚上都不太安全,尤其是这里离山脚下近,常用野兽袭人的事,所以小伙子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淮初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村长还说了其他几条规定,跟孙大师说过的都差不多。 不过他倒是说了一条孙大师没有说过的。 “村子里有专门吃饭的地方,饭菜都能免费供应。就是有一条规矩,千万不能去抓河里的鱼。” 村长的最后一句话听上去像是特别加重了一样。 淮初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问道,“为什么千万不能抓河里的鱼?” 村长摇头叹气,“你们这些年轻人怕是说了也不会听,反正我只能说,村子里的鱼如果你抓了,就会跟他们一样。”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小声,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一样。 “跟谁一样?”孙大师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之前可是没有听说过有这个规矩。 村长摇头,却也不再说话了。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再问我也不能够再说下去了。” 村长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吭声了。 很明显村长的这一番话是在警告他们。 不过究竟是好还是坏,还需要经过验证才能确定。 没有得出结果的淮初他们,只能闷头吃着自己手中的饭菜。 用餐时间不长不短,足足一个小时。 吃完之后把饭碗留下走人就行,据孙大师说,后面会有专门的人负责的。 午饭的时间一过,村民们相继着消失不见,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被村长吩咐的吴婶也在拿了粗粗布衣给他之后,转眼也不见人了。 反而是后面进来的人,吃过午饭之后,一个个的拿起了锄头扁担之类的,看上去像是要去下田。 淮初看着他们,又瞅了瞅自己旁边什么都没拿的孙大师。 “他们是要去干嘛?” “下田啊。” “那你不用去?” 孙大师摇摇头,“不用。” 孙大师补充说道,“准确说来,不是不用去,而是根本不用去。” 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不用去去指别人让他不用去,亦或者跟人说好了不去之类的。 但是根本不用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下不下田,结果都是一样的。 淮初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孙大师却神色有些奇怪,含糊的让他把吴婶送来的衣服换上,到时候带他去看就清楚了。 淮初挑眉,转身进了房间,将衣服换上。 出来之后,那些人早已下到地里去了,门口只有孙大师一个人,蹲在地上,拿着草根百无聊赖的在那发呆。 “我换好了。”淮初说。 孙大师这才堪堪回神,抬头看了眼已经换上粗布麻衣的淮初,愣了下,嘴里嘟囔了一句,“淮老板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一个简单常见的粗布衣,穿在淮初的身上,竟有种民族风的感觉,而且整个人看上去竟然会让人觉得温柔。 淮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嘛。” 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种粗布制成的衣服了,衣料上的粗糙摩擦着他的皮肤,给他带来了不适的感觉。 大约是察觉出淮初的不乐意,孙大师也没再吭声了。 这次孙大师带他去的是另一边的小路,据说那里的都是水田。 “刚来的人,村子里都会分配一个田地给你。”孙大师看了眼淮初,“当然,你的那份应该明天就有。” “田地有分水田和耕地,我分到的就是水田。”孙大师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的粮食都是在地里长出来的,不过这样的水田,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样的?” “到了,就是这样的。” 孙大师停了下来,他们的左边就是一片绿油油的水田,看上去秧苗的长势很好。 不过淮初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语气有些古怪说道,“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水田?” 孙大师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根本不用去管。” 水田上秧苗的位置,深浅距离什么的,都是刚刚好的,看上去就像是插秧的人,是用尺子量着插的。 但是,这都不算什么。 最让孙大师跟淮初二人一言难尽的,就是那个水田,没有人去插秧,反而那些秧苗一个个的飘在了空中,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插。 所以才会有淮初的那一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水田。 孙大师有些悲伤的说道:“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他们一样,每天天不亮就拎着东西来地里了,结果水田嫌弃我插秧插的不好,直接全倒了,第二天我再去看的时候,就是一片笔直挺立整齐的秧苗。” 这确实是有些悲伤。 淮初心想,就连水田都嫌弃孙大师插秧插的不好,那孙大师究竟是插秧插的有多不好才会被嫌弃到宁愿全部重来一遍。 “你没有跟他们说?”淮初问。 孙大师两手一摆:“我说过了啊,但是他们都没人理我。” 他停了一下,陷入了沉思,“说起来,跟我隔几天一起进来的人,好像都没有再说过话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一靠近他们,他们都不说话了,而且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第129章 淮初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用这种眼神。” 孙大师一瞅,立马激动起来,“对对对,就是这种。” 淮初沉默了。 他终于知道那些人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孙大师了。 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的眼神。 淮初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嘛。” “我怎么觉得你叹气时看我的眼神又不太对劲啊。” “你想太多了。”淮初说道,“带我去看看村长不让抓鱼的小河。” 孙大师这才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哦,差点忘了。” 小河离水田的位置不算远,不然到时候水田放水都不方便。 淮初大老远的就看见了在太阳照射之下反光的小河,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蓝色的丝绸一样,不过走近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停在小河的边上,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河,他有些迟疑的开口。 “这就是村长口中的小河?” 孙大师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就是这里。” 淮初看了看小河的宽度深浅,“这里应该最多只能算是小溪流。” 孙大师摇摇头,“不是,这里只是接近源头,所以看上去小一些,但是继续往前走的话,小河就会逐渐变宽变深。” 淮初想了想,“那这条小河延伸到哪里?” “山脚下。”孙大师说的很肯定。“我之前无聊,有去看过?” “源头在山脚?” “不是,是终点在山脚,哪里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湖泊,村长说的鱼基本都在那个地方。” 淮初眼眸深了一点,轻声的说了句,“源头不在山上,而终点却在山脚” 孙大师一听,摇摇头,否定道,“不是,源头是在山上,但是终点却是在山脚下。” 淮初挑眉,看向小河的来源。 前方并没有什么小山一样的地方。 孙大师想了想,直接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这小河的源头与终点都是那坐山,山头与山脚。” “就像是一个大圆圈一样,兜了整整一大圈,然后又在头尾处相连。”孙大师用手比划了一下。 “就像太极里的圆?” “嗯,对。”孙大师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有些像了。” 他看向那座不远的山脉,“我之前有爬到顶上往下看,当时只觉得有意思,现在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太极八卦图。” 他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哪些房子的位置。” 淮初沉默的往身后来的地方看去。 有耕地,有水田,而房子却在与耕地水田较远的地方,而且房子的位置结构上也确实有些弯曲的感觉,这么一想,还真有几分八卦图的感觉。 淮初随手将手上拿着在地上画图的木棍丢掉,拍了拍手,说道,“走吧。” “嗯?去哪?” 淮初看向那座山,“当然是去山顶确认一下啊,不再仔细确认一遍,万一出了岔子呢。” 孙大师拍了拍脑门,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是诶,还是再确定一下比较好。” 从山顶往下看去,浅蓝色的小河环绕成了一个圆,环抱住了目力所及的地方。 那些石砖建成的房子,也正如淮初所猜测的那样,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弧度,而那些耕地与水田也遥遥相对。 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放大版,颜色不太对的八卦图。 淮初啃了一口从树上随手摘下来的果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跟我想的差不多。” 孙大师也顺手给自己摘了一个果子,想了想说道,“之前村长不是说山上多野兽么,但是我发现自我们上来到现在,别说是野兽了,就连鸟叫也没听见。” 孙大师这么一说,淮初终于注意到了这点,他看了看孙大师,抿了抿唇没说话。 “淮老板,你怎么了?”感受到淮初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孙大师赶忙问道。 淮初摇摇头,“没事,只是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锐。” 他刚才一直觉得山上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也没想明白。 现在孙大师说出来之后,他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了。 整个村子里,除了他们这些活人,就只有村民是活的。 其他的东西都是死的一样。 准确来说,是死一般的寂静。 孙大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没有,只是我接这个活之前,在乡下待了一段时间,那里每天都有鸟叫跟虫鸣声之类的,所以就比较敏感了。” 淮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跑乡下去干嘛?” 以孙大师的身份,像这种需要下乡的事,基本都可以交给别人,像自己亲自去的话,反而会多此一举。 孙大师含糊的说了一句,“不是那种乡下,是只有我能去的那里。” 淮初挑眉,“你去那里做什么?” 孙大师笑了笑,“找一个东西。” 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孙大师倒是没有明说,淮初也没有再问。 他刚才多嘴问的那句,其实只是顺嘴问的,关于孙大师的有些事情,他确实也不该过问。 “你之前说看到我在画的外面,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淮初突然问道。 孙大师指了指上头的太阳,“那里。” 淮初朝他指的地方看去,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第130章 “白天是看不到的,要等晚上。”孙大师说道。 “你晚上偷溜出来几回了?” 孙大师尴尬的笑道,“也没有几回,偶尔几次。” 淮初看着他,冷哼了一句,倒是再也没问下去了。 “行了,既然大方向已经确定了,那我们就先下山,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孙大师同意的点点头,笑容有些羞涩的说道,“我现在就等淮老板带我飞了。” 淮初看着眼前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孙大师,沉默一瞬,然后如常的接道。 “出息。” 孙大师咧嘴一笑,倒是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淮初跟孙大师临时居住的房子挨的很近,仅仅只隔了一栋房子。 淮初正准备回到自己房子的时候,一只小黄狗在他的门前不断地转圈圈,追着自己的尾巴咬。 不过当它看到淮初的时候,立马就停了下来,然后非常兴奋的扑到了他的脚边,尾巴摇的欢快,看上去像是在求抱抱求抚摸的样子。 淮初也随了它的意思,揉着它露出来的小肚皮,看着它高兴的不行的样子。 “这是徐老板的小迪?”淮初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孙大师否认道,“不是,徐老板家的小迪早就死了。” “死了?” “嗯。”孙大师说道,“小迪是后面进来的,但是它的寿命本来就已经很短了,再加上在村子里待了两年,也就理所当然的寿终正寝了。” 他走到小黄狗的另一边,揉着它的脑袋说道,“小黄是小迪跟村子里的一只母狗生的,除了身形像小迪之外,其他的都遗传了村子里的那条母狗。” 淮初揉小黄的手顿了一下,他已经可以想象,等他出去后,当小胖子知道他家小迪早就死了的消息之后,会哭成什么样了。 “你跟徐老板是怎么认识的?”他问。 孙大师想了想,“是朋友介绍的。” “哪个朋友?” “有钱的朋友!” 淮初:“” 最终淮初还是没能从孙大师的口中得知他嘴里的有钱的朋友,究竟是谁的话。 因为小黄不肯离开淮初,所以最后他只能把小黄带回了自己临时的住所。 孙大师眼神有些幽怨的看着小黄,半天之后,只憋出了一句,“人不如新,狗不如旧”的话来。 淮初嗤笑了一下,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房门关上,区分了新与旧的世界。 晚上的时候,淮初再一次去了村里共同的食堂用饭,打眼一扫而去,无论新旧村民之类的,都齐全。 但是表情看上去跟今天早上见着的不太一样。 每一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带了一丝僵硬的感觉,而且整个食堂都很沉默,出了吃饭喝汤的声音,就连一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淮初瞅了瞅蹭到他身边吃饭的孙大师,见他也是紧闭着嘴不说话,他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等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刚才为什么不说话,是有什么规定?” 他看出了孙大师一脸我想说话的表情,但是却是硬憋着不说。 “不是,这个没有规定吃饭不能说话。”孙大师解释道,“主要是一到晚上,大家都很安静,也不像白天一样说话。如果我说话的话,那声音就会很明显,感觉很怪异。” 所以准确来说,就是怕自己说悄悄话被听到了。 不过想想也对,在大家都不说话,不吭声的情况下,哪怕你说话的声音再小,听上去也像是正常说话的音量一样。 孙大师想了想,凑到淮初的耳边小声问道,“淮老板,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出来走走,趁着月色不错。” 淮初挑眉看他,“不怕大晚上的从山下跑出了野猪崽子把你叼走?” 孙大师哼哼两声,“野猪崽子才不会叼走我呢。” 接着他见四下无人,赶忙说道,“趁今晚没人知道,我带你到柳树林看看。” 淮初轻声的说道,“柳树林?可是你今天早上的时候,不是说” 他刚想说对方今早的时候,不是说柳树林有问题么,怎么敢大晚上的时候带自己出门。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淮初也就适时的闭上了嘴。 来的人正是村子里的村长,村长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沉,跟早上见到的样子不太一样。 村长看了眼正在怂恿淮初的孙大师,重重的哼了一声,眼神有些不善,“村子里的规矩,晚上不能擅自出门。” 接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特意说给淮初听的。 孙大师反而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小声的叨叨,“又不是说一定不可以出门,只是说尽量没事不能出门而已。” 可以想见,村长被他这话给气的,脸都绿了几分,声音有些阴沉的说道,“既然你不听话,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接着他又看向了淮初,“你也要跟他一样,不遵守村子里的规矩?” 淮初想了想,说道,“哪能啊,来到村子里自然要遵守村子里的规矩。” 孙大师听了,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他看着淮初的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 反倒是村长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好看几分,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才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瞪了孙大师一眼,然后重重的又哼上了一句,像是对孙大师的不配合很不满意。 第131章 村长离开之后,孙大师谨慎的看着淮初,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你是谁,谁让你假扮淮老板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在他印象里的淮初,是不可能老实的遵守什么狗屁规矩,向来爱打破规矩我行我素的人中,就他认识的人里,就淮初能排的上第一名。 所以当他听到淮初老实的赞同村长说的规矩之后,整个人都震惊了起来,甚至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所认识的淮老板。 淮初拍了拍他的脑袋,“想当刺头也不是这么当的,在人家的地界,不老实一点,怎么能探听更多的消息。” 孙大师这才松了口气,“我说呢,淮老板怎么可能会老实的遵守什么狗屁规矩,最不规矩的人就是你了。” 淮初:“” 他有时候是真的觉得,这个孙大师是在拐着弯的讽刺他。 淮初手一挥,“算了,不说这个,晚上什么时候,约个时间。” 孙大师立马就乐呵了起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淮老板,你就等我晚上给你的信号吧。” 说完,他就得意的回去了。 淮初瞅着他得意的就像忘形的鸭子一样的步伐,就觉得有些辣眼睛。 嫌弃的啧了两口之后,也转身回去了。 月亮高空悬挂,夜也已经很深了。 就在淮初猜测孙大师会给他什么信号的时候,他的大门处,有连续不断地被东西砸到的感觉。 联想到孙大师说的给的信号,淮初瞬间脸都黑了几分。 这信号是巴不得周围几家都听的到啊。 淮初黑着脸将门打开,一打开就看到躲在门后,时不时地丢个石子过来的孙大师。 孙大师见他出来了,松了口气的笑了起来,小声的说道,“淮老板,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爬墙进去找你了。” 淮初没有理他,而是看了看周围临近的几家,见他们的灯都没亮,就知道没有被吵醒,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一些。 孙大师见淮初不理他,赶忙做了让他快过来的手势。 淮初抿了抿唇,皱起眉头刚往门外走去。 刚迈出一步,整个人立马就僵住了。 他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带着恶意的视线。 他看了看远处还在对他不断的招手的孙大师,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嘴角向上勾了勾,然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向了孙大师。 “你晚上偷溜的时候,都能够感受到这种感觉?” 孙大师得意的笑了笑,“是啊,不过我都习惯了,除了感觉有些奇怪以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淮初往四周看去,那些带着满满恶意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跟随,但是他却无法得知从哪里看过来的,仅仅只知道这种感觉。 就在淮初准备跟着孙大师一起出去的时候,原本在窝里睡得好好的小黄突然就跑了出来,扯咬着淮初的裤脚,不让他走。 淮初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向来比较偏爱小动物,所以也没斥责它,反而蹲下身揉揉它的小肚子,劝它回去睡觉。 结果这次无论淮初怎么说,小黄就是死咬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走,而且还对着孙大师一脸咧齿的威胁。 由于小黄的体型太小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生气,甚至让人觉得有一种莫名可爱的感觉。 孙大师也蹲下身逗了逗小黄,“小黄啊,你别闹,等我们回来再带你玩啊,乖。” 说话间还想着去摸一下小黄的脑袋。 但是被小黄躲开了,并且想要咬过去。 不过好在孙大师躲得快,倒是没有被咬到。 他看着跟白天不一样,一点也不配合的小黄,嘴里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有吃的就是兄弟俩,没吃的时候就是俩兄弟,现在更好,有了新主人,旧主人就不要了。” 淮初看了看凶着孙大师的小黄,他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揉了揉,说道,“算了今天就不去了,等明天小黄睡着以后再去。” 他向来都比较宠小动物,再加上这事并不急,他也就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孙大师有些着急了,“可是淮老板,如果今天不去的话,明天再去就会比较麻烦了。” “什么麻烦?” “明天按照这里的时间来算,属x于阴月十四,柳树林的怨气会比往日重上几倍,甚至十几倍,往年都要大半个月之后,才能再次去柳树林,如果错过了今晚的话。” 阴月十四是七月十四的别称。 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月份的时候,总是容易滋生一些邪祟,那些邪祟就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逐渐壮大,碰上会比较麻烦。 邪祟并不等于鬼魂。 这两者之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邪祟是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有不断的吞噬以及被吞噬。 而孙大师说的柳树林里的怨气,其实就是属于邪祟的一种。 想到明天开始就是阴月十四了,淮初也有些犹豫了。 正如孙大师说的那样,如果今晚不去的话,再想过去就要等上半个月了。 淮初正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跟孙大师去看看的时候,孙大师就劝道,“淮老板,要不我们先在外头看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进去?” 他并不觉得淮初犹豫不决去不去柳树林跟小黄有关,想着对方心里头肯定有些不安亦或者不确定的事情之类的。 第132章 淮初看了一眼还在劝说他的孙大师,抿了抿唇,“不了,半个月后就半个月后吧,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反正这里面的时间过得也快。” 今天白天的时间算下来,不到六个小时就日落了,也不知道距离天亮是不是也要六个小时。 淮初的这个回答是孙大师没想到的,他有些着急的说道,“淮老板你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为什么这么问?”淮初反问。 孙大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还在死死咬着淮初裤腿的小黄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只是看向小黄的目光带了些不善。 他轻声回道,“也没有,只是觉得,你现在做出的决定,跟我所认识的淮老板有些不太一样。” 淮初垂眸笑道,“是吗,我也觉得你变了不少。” 他的这话一出,孙大师脸上瞬间僵硬片刻。 半晌过后,才说道,“可能是我这阵子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的,没有反应过来。” 淮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没有说些其他的话。 “既然明天就是阴月十四了,那我们就半个月之后再去好了。” “嗯。” 小黄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淮初同意不去的话,原本死死咬住裤腿的牙齿也松了开来。 又恢复成了一个小软萌。 淮初揉了揉小黄的小肚子之后,就将它抱了起来,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那些原本一直盯着他,带着满满恶意的目光,居然变成了一脸可惜的感觉。 淮初四处看了下,依旧是没有发现那些窥视他的东西来自哪里。 往回走的脚步顿了一下,说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许久过后,孙大师的声音才传了过来,浅浅的应了一句,“好。” 随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淮初将小黄抱回了屋子之后,原本身体还在打颤的小黄立马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兴奋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看着又变回没心没肺样的小黄,淮初眼眸深了许多,良久之后才抱怨似的轻声说了句,“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的这话不知是说给远去的孙大师听的,还是说给小黄听的。 一夜无梦,等淮初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更了。 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早上九点钟,可是外头的太阳却早已高高挂起,看样子应该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一时之间,淮初有些搞不懂这里的时间究竟是怎么算的。 将自己身上收拾妥当之后,淮初就四处溜达,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也就清楚都往村里的食堂去了。 于是他按照昨日孙大师带他走过的路线去,果然在食堂里头看到正拿着饭盒准备吃饭的孙大师。 孙大师侧了侧脑袋看看前面还有几个人,结果就在下一刻就看到了一脸茫然,看样子还没缓过来的淮初,赶忙朝着他挥手。 “淮老板,这里这里。”挥手间,他晃了晃手上拿着的两个饭盒。 淮初眉头一挑,就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昨晚生气了。” 孙大师嘿嘿的笑了一下,“怎么会,跟谁置气都不会跟淮老板你置气啊。” 淮初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接过了孙大师递过来的饭盒。 盛好饭菜之后,淮初就坐在昨天坐过的位置上,孙大师则傻乎乎的凑上前来一块儿坐。 他嘴里塞着满满的饭菜之后,声音含糊不清的问道,“淮老板,你昨晚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淮初一听,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动作,夹了根青菜放嘴里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也没什么,主要是因为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太明显了,再加上小黄一直扯着我,我就想着要下次再找机会去。反正柳树林一直在那里,也不会跑不见。” 孙大师听完后,有些勉强的笑着说道,“淮老板说的也对,我习惯了那些被盯着的感觉,自然也就觉得没什么,淮老板这才刚来,正常的,正常的” 淮初笑了笑,“就是这个理。” 孙大师的手停顿了一下,似有若无的问道,“对了淮老板,小黄你怎么没有带过来?” “小黄昨晚闹得太晚,一直不肯睡,直到早上才睡着,一会我就给它带点剩饭菜回去。”淮初随意回道。 孙大师手上拿着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自己碗里的饭,似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这样啊,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淮初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在自己吃完饭之后,嘴上说是打包剩饭菜,实际上是早已让人将那多出来的饭菜分开装了。 孙大师看着他手中拿的饭菜,眉头微微皱起,“淮老板,你怎么对小黄那么好。” 语气里有微微泛酸的感觉。 淮初侧头想了想,回道,“可能是小黄比较可爱的原因。” “我也很可爱啊。”孙大师不满的说道。 淮初瞅了两眼他上了年纪的脸,委婉的说了一句,“我还是比较喜欢小黄那种小小一只,会卖萌的小可爱。” 孙大师沉默了,半晌之后幽幽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个头大了之后,就容易不受宠,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第133章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在这期间,淮初跟孙大师两个人像是有默契一样,谁也没有提柳树林的事情,二人之间讨论的最多的,居然是谁家的秧苗长势最好。 淮初算了算,距离阴月十四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一直徘徊在柳树林里的怨气也散了不少。 他昨天独自在外围看了一圈,就着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这才放下了心,跟孙大师再次约了时间。 孙大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淮老板,你可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二话不说又回去了。” 淮初挑眉看他,“半个多月前的事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孙大师有些不满的说道,“本来早就可以带你去看看的了,但是你自己中途又反悔,再加上刚好碰上阴月十四,足足推迟了半个多月才能去。” 说着说着,他又有些兴奋起来,“淮老板,我跟你说啊。虽然那个柳树林里的怨气在不停的徘徊,但是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能够躲过怨气,到时候你就可以跟外界联系上了 一听到可以跟外界联系,淮初的笑容真了几分,“那真是让人相当期待。” 夜深人静之后,孙大师就像之前一样,用小石头一个个的砸着淮初的房门,作为暗示。 听到声响之后,淮初就想抱起床下的小黄,准备往外走去。 小黄似乎知道淮初要去哪里,又想像上次一样,死咬着不让他去。 淮初拍了拍它的脑袋,说了句,“别闹,等会就带你出去了。” 小黄就像没有听懂一样,依旧紧咬不放口。 于是淮初在一气之下,直接将小黄拎了起来,抱在怀里,无论它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大约是小黄的动作太大了,淮初一时没抱稳,差点把它给摔了。 这下淮初的脸都黑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别闹,还想着出去的话就听我的。” 这时,小黄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说的话,立马僵着身体不动了,眼睛湿润润的看着他,嘴里呜呜的撒着娇。 淮初见状,狠揉了下它的脑袋,随后抱着狗子往外走去。 出了门之后,依旧是那种锋芒背刺的感觉,一道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这一次,淮初直接把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都无视掉了,径直走向早已等他许久的孙大师面前。 孙大师看到他把小黄都抱了出来,眼神瞬间深了许多,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 “淮老板,你怎么把它带出来的,万一到时候出事怎么办。” 淮初揉了揉小黄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小黄很聪明,它知道自己要干嘛,不会坏事的。” 孙大师脸色不太好看,“可是柳树林里有怨气,我怕小黄会把那个怨气引过来。” “我说没事就没事。”淮初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接着他看了看时间,“走吧,在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 孙大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淮初那张这事就这么定了的表情。 随后咬了咬牙,走在前方带起了路。 路是淮初来时的路。 刚来的时候,他先遇到的是小黄,随后才是孙大师。 天色很黑,周围也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清前方孙大师模糊的身影。 因为村子里有晚上不能出门的规矩,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拿灯笼什么的东西。 而是趁着月色,一路走在小道上。 小道两旁刚栽下的秧苗在随风摆动,时不时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原本应该是带着乡间气息的小路上,却只能让人感觉死一般的寂静。 月色是灰蒙蒙的,看不见一颗星星。 路有些长,孙大师在前面带路走了许久,还没走到。 淮初将怀里的小黄微微抱紧,随后开口问在他前面的人,“孙大x师,你进来之前,为什么突然找我要春意满园图,几十年前送你还不要,怎么会突然又要了。” 孙大师走在前方的身影有些顿了顿,过后又恢复了正常,他的声音随着风飘了过来,听起来没有那么真切了。 “有事需要用到,过阵子就还你。” 淮初笑了笑,抱着小黄的手更紧了,“这样啊,那等我们出去之后,再把画给你。” 过了半晌之后,孙大师才轻声的应了句好。 随着他的那句好字,他们的步伐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柳树林的外围处。 孙大师微微侧过身看着淮初,笑容看上去有些不太真切,“淮老板,等会你跟在我的身后,千万不要走丢了,不然碰上那些东西就麻烦了。” 淮初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笑着应了句好。 随后就紧跟在孙大师的身后,步入了柳树林。 孙大师像是对这片柳树林非常熟悉一般,走几步路,然后停下来,接着又换了个方向走,如此几次,他们居然走到了柳树林的正中间。 孙大师笑着说道,“淮老板你往上看。” 淮初顺着他视线所去的方向看去,赫然见到原本应该是月空高悬的地方,像是破了个小洞一样,而这个小洞,就能够让他们看到外面的世界。 淮初眯着眼睛,看着画以外的世界。 孟祈年正不安的在画前来回走动,时不时的看一看画,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看着焦躁不安的孟祈年,淮初突然笑了。 第134章 他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在外面来回走动的人怎么也拉不进来了?” 孙大师僵了僵身体,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嘴角扯了扯,让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那么僵硬。 良久之后,他才幽幽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淮初摸了摸有些不安的小黄,“没多久,半个月前。” “在那个晚上?”他指的是阴月十四前的那个晚上,他们约好要来柳树林看看情况。 淮初摇摇头,“不是,那个晚上只是让我确定了而已。” ‘孙大师’有些诧异,“难道我学他学的一点也不像?” “不,准确来说,是非常不像,从我在第一眼刚接触到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你不是他。”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孙大师’顿了顿,看着他怀里的小黄,突然问道,“应该说,你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 淮初看了他一眼,说出了实话。 “孙大师没有你这么活泼,他对我更多的是尊敬,不会像你这样没大没小,而且我上次跟他见面是三十年前,那是他还是个小孩,对我是这样没大没小,但他长大后就从没有这样过你的道行不够啊,连这都没看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孙大师根本没有找我要过什么春意满园图。” ‘孙大师’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是我过于自信了。” 淮初安慰了下气哼哼的小黄,“如果不是那天你不断的想让我来这片柳树林的话,估计我也没那么快确定。” “看来还是我太着急了点。”‘孙大师’自我嘲笑一番,“不过你应该清楚,进到这个柳树林里面,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我知道。”淮初说,“但是谁说进来就出不去的?” ‘孙大师’眯了眯眼,随即笑道:“淮老板,你不用忽悠我了,你那些习惯什么的,他早就跟我说过了,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我相信你的习惯还是没有变的,你现在再怎么说,我都不会信的。” “况且,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吗?”‘孙大师’轻声叹道,“世外桃源,没有纷争,也不用每天为了吃喝的四处奔波,这样的生活不好?” 淮初揪了揪怀里抱着的狗子,瞥了心虚的狗子之后,这才说道,“这个地方确实很好,但是却容易让人失去奋斗努力的心,没有梦想的咸鱼不配成为咸鱼。” ‘孙大师’大约是被淮初最后一句话给震到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淮初停顿了一下,“而且我觉得你对我的理解可能太过片面了。” “嗯?” “谁说我刚才说在忽悠你的?”淮初露齿一笑,“还是要多亏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不然凭我自己过来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而且还带上了他。” 就在淮初话音落下之后,在外头一直紧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孟祈年立马给徐老板做了个手势。 徐老板接受到信号之后,赶忙打电话给那些早已准备待命的工人,一声令下,开始了动作。 ‘轰隆——’ 一棵棵的柳树像是被除了根一样,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孙大师’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慌,但是很快就稳住了。 “你做了什么?!” 淮初歪了歪头,想了想道,“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他们把这里的根给挖出来而已。” ‘孙大师’听到他这么说,不怒反笑,“你以为把根给拔掉之后,你就能够出去?你想太多了,你这样做只会加快你留在这里的时间而已!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么做的人吗?” ‘孙大师’说了一堆,淮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不再说话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只除根是肯定不行的,要是没有准备我又怎么会随便进来呢。” “你是自己想进来的?”‘孙大师’的脸色铁青。 淮初没有隐瞒,直接点头,“对啊,我只是让你以为,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他看了看四周一棵棵开始倒塌的柳树,“你以为就这么个地方,如果不是我自己想进来,你拉的动么?” 小黄猛摇尾巴汪了两声,表示赞同。 那副神气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前几天那个缩着脑袋装鹌鹑的狗子。 淮初见状,揪了揪它的耳朵,语气随意的说道,“你下次要是再随便跟人把我的情况说出去,我看到时候谁还来救你。” 被揪耳朵的小黄一听,立马就焉了,嘴里呜咽呜咽的在讨好着淮初。 ‘孙大师’身体一僵,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但是却不愿意承认。 “不,你不可能出的去的。”他哼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之前说柳树林里有怨气是骗你的?实话告诉你,这柳树林本就是为了镇住它们的,现在柳树林被你的人给毁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应对这些怨气。” 淮初顿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说的那个怨气我早就知道是什么了,自然也就有解决它的办法。” ‘孙大师’死死的盯着他,半晌过后才说道,“你别想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淮初嗤笑,“告诉你实话,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已经来这里看过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鬼怨,对我造不成伤害,不过吗对于被他们深深怨恨着的人来说,那就是不一定了。” 第135章 ‘孙大师’一听到淮初说出鬼怨二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相信对方说的话了。 淮初叹了口气,“我之前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柳树林这个邪门,并且是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地方呢。” “就在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时候,就想着干脆过来看看,结果这一看,倒是看到一些特别有趣的东西。” 淮初看向‘孙大师’,眼神带了嘲讽之色,“你如果转过身去,就会看到那个东西哦。” ‘孙大师’当然没有转过身去看,反而在下一刻往另一边闪去。 果然,就在他离开原来位置的下一刻,就有一道黑色,带着倒刺的长条甩了过来。 如果他刚才还留在原地的话,估计皮都会被撸掉一层。淮初轻声叹道,“真是可惜了。” ‘孙大师’对着他怒吼道,“你以为它把我弄死了就会放过你?” “我觉得肯定不会。”淮初很肯定的说道。 原本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孙大师’被他这句话给噎到了。 躲过了几轮攻击之后,这才缓了过来,循循劝诱,“不如我们合伙,先把鬼怨给解决了,到时候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解决。” 淮初摇摇头,“不了不了,有你在,鬼怨只会优先攻击你,并不会对我下手。而且” 他带上了厌恶的语气,“而且你觉得,你害了这么多人,还想好好活下去,再继续重复着做着这些事?” ‘孙大师’不解道,“我这是为了他们好,永远留在这么一个漂亮的地方不好嘛?” “那他们是愿意自己留下的?”淮初冷冷的说道,“你知道你这样做,他们的家人怎么办,期期盼盼等着他们回家的家人,被你所谓的为了他们好,让他们再也回不去,就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就在淮初发现柳树林里,被隐藏起来的一排排墓碑的时候,当他在那些墓碑上看到最近被弄进来的清洁阿姨,以及年轻的保镖们的名字的时候,那时起,他就没想过要放过他。 被揭穿了之后,他也就不再继续伪装下去了。 他的脸上的皮肤像是活的,会动的一样。 片刻后,原本紧绷的皮肤瞬间变得干巴巴,就连身体躯干什么的,也变成了树一样的东西。 淮初眯眼打量了一下,确认无疑是柳树妖。 可是他不明白,本应是帮助镇妖压邪的柳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吸食活人的精气为生,并且还将人的灵魂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根植缠绕,深入骨髓。 柳树妖一边躲过鬼怨的袭击,一边粗喘着气笑道,“那又怎么样!我想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陪我,他们就只能永远的留在这里陪我!” 淮初挑眉看了看他,答道,“不怎么样,但至少我让你不好过,你的日子就好过不了。” 柳树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对方给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别得意!”柳树妖说道,“你也会被留在这里,然后永远永远跟我们在一起!” 他的眼神里满满的疯狂之色。 淮初摇摇头,“不了,这个地方仔细看看,其实也没有多好,我还是回去继续开店了,努力抱紧我的五险一金。”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你应该不知道五险一金是什么吧?我觉得你这里肯定是没有的。” 柳树妖:“”好气!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瞧不起谁?!五险一金我也是有听说过的!” 淮初了然,“哦,只是听说过啊,那看样子肯定是没有了。” 柳树妖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被面前的这个人气死了,觉得自己把他拉进来,简直是他几百年来最大的错误! 他瞪了淮初一眼,怨恨的说道,“你别得意,我只要在这里面,就永远也死不了。” 淮初点点头,“这个我也了解了。” 柳树妖:“” 这话真的是没法接茬。 “所以我打算让你永远留在画里面。”淮初停顿了一下,勾起恶劣的笑容,“留在画里,永远跟鬼怨玩。” “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啊。” “” 柳树妖只感到窒息。 这日子简直是太难过了! “你不可能做到的,鬼怨也不可能每天都像晚上一样怨气这么重,只要我在早上时不时找机会把它们吸收掉一部分” 柳树妖得意的笑容还没收下去,就被淮初给气的不行。 淮初一脸真诚的感谢他,“这事真是多亏你提醒我,我差点给忘了。” 他说完这话之后,从小包里摸出了一把银制小刀,随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手腕处划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呈流线状,滴答滴答的掉落了下来。 当滴落在柳树妖身上的时候,柳树妖就像是被极烫的火苗给烫到了一样,连忙跑出了老远。 就连那本来早已失去理智的鬼怨,在淮初划破手腕的那一刹那,当接触到他手上血气的那一瞬间,也是躲得极远。 柳树妖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半晌过后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淮初想了想,一字一句道,“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柳树妖震惊了。 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回答。 小黄也震惊了。 他没想到淮老板居然升华了,如此的清新脱俗,淮老板是准备跟他一样也进体制内吗! 第136章 就在柳树妖和孙大师都震惊不已的时候,淮初被划破的手腕处有一个纸片靠近了。 小小的纸人薄薄的一片。 是芋圆。 芋圆晃晃悠悠的慢慢飘了出来,出来之后还撑直了身体,像是睡了许久,终于睡醒了然后伸个懒腰之类的。 伸完懒腰之后,芋圆就完全醒了过来。 如往常一般,凑到淮初的脸颊边上,撒娇的蹭了两下。 淮初捏了捏它的小辫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痛之色。 他对芋圆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芋圆啊,可不可以把这根头发送给我,只需要一小根,不会疼的。” 芋圆虽然是纸做的,但活了大几百年,和普通的纸人不同,比如她这头发可以是真的头发。 芋圆愣了半天,过了许久才想明白淮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它慢悠悠的将一边的小辫子放到了淮初的手上,示意他拔吧。 淮初叹了口气,然后试着用最小的力气,试着把头发拔下一根来。 不过哪怕他用的力气再小,芋圆依旧是在被揪掉头发的那一刻,整个身体缩了一下,看样子还是有些疼的。 芋圆的头发和人的头发不一样,她的头发是不会代谢掉的,拔下来就相当于把她的灵力割下来一块,再小心,也还是很疼的。 淮初见状,赶忙哄了它两句。 芋圆撒娇似的趴在淮初的手指上。 这一缠绕,它发现了距离自己不远处,对它来说味道还不错的东西。 被盯上的鬼怨:“” 瑟瑟发抖ing。 正当芋圆蠢蠢欲动,准备动手的时候。 淮初阻止了它。 “芋圆乖,等回去之后再给你弄点好吃的,这个东西现在还有用,不能吃。” 芋圆听懂了回去有好吃的,以及这个东西不能吃。 两厢全宜之下,它放弃了到嘴的美食。 安抚了芋圆过后,淮初就将从芋圆身上摘下来的头发塞到了被吓得一动不动的鬼怨嘴里。 就在叶子被塞了进去之后,鬼怨像是感受到一股比它更加强大的力量游走在它的身体内部。 兴奋的鬼怨全身上下长着鬼脸的地方,都发出了高亢的叫声。 柳树妖在淮初动手把那东西放进鬼怨嘴里的时候,就试图阻止过对方。 但是只要他一靠近,他的身体就会像被阳火点燃一样,吓的他动都不敢动。 对于他们这些植物成精的精怪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怕的东西,而且修炼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但是只有一样东西是他们的克星。 ——阳火。 火分为阴阳两火。 阴火稍微弱些,对于他们基本没什么伤害。 但是与之相反的阳火,只需要一点,就能够让他们有灰飞烟灭的感觉。 所以纵使柳树妖试图阻止对方的动作,却没有那个敢上前的胆。 鬼怨的力量瞬间暴涨了几倍,它知道让它力量强大的源头,它贪婪的看着比它矮上半个身子的淮初。 它知道那是能够让它力量变得更强大的地方,只要它把对方全部吃了,届时别说报仇了,就连逃出这幅破画,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鬼怨的贪婪淮初怎么会不懂,他摇头叹息,“真是贪婪而又可悲的东西。” 第64章 说话间,芋圆像是受到了指令一样,对着偷袭淮初的鬼怨轰了一拳。 芋圆身体触碰到的地方,鬼怨的身上就会相应的冒出了青烟。 鬼怨痛苦的发出嘶吼声。 “还敢不敢打我主意了?”淮初漫不经心的问道。 鬼怨全身上下的鬼脸异口同声,不断的重复说着求饶的话,“不敢了不敢了,求放过,求放过” 淮初听了挑了挑眉,这语气听起来还听委屈巴巴的。 他让芋圆回来,看着那缩在角落里,觉得自己弱小又无助的鬼怨。 “” “咳咳。”淮初清咳一下,将这个诡异的感觉甩掉,随后看向鬼怨的眼神带了些威胁的意味,“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知道怎么做了?” 受到死亡视线威胁的鬼怨立马就对着柳树妖动手了。 实力大增的鬼怨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将柳树妖逼的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在还没倒下的柳树林中四处窜。 “你以为这样对我有用吗?!”柳树妖一边躲过来自鬼怨的攻击,一边咬牙切齿恨恨的看着淮初。 “我觉得效果还不错。”淮初笑道。 瞬间就把柳树妖给气的快要炸了。 “你没有我的帮忙,你根本出不去,不如这样,我们合作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柳树妖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淮初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逃出这幅画。 就连他自己,最多也就只能够在画里的世界逞能,如果想到外面的世界的话,并不是做不到,但是难度相当的大。 所以他才会一直留在画里。 淮初叹了一口气,“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他指了指本应是月亮所在的位置,不知从何时起,居然有一条又细又长的线垂落下来。 因为线的颜色跟月光照落下来的颜色差不多,要是没有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柳树妖看清那根线之后,脸上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第137章 他不敢相信,这根连通外界的线,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想到了这里,柳树妖不免变得有些惊慌了起来,如果他连最后跟对方合作的机会都没有了的话,那么他必然会一直困在这里面,每天都要想尽办法躲避鬼怨。 淮初想了想,“就在你带我过来这里,跟我说话的时候。” 柳树妖听完之后,竟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他愣神之时,芋圆悄悄的飘上了那根丝线,然后淮初也抓住了那条线,一人一纸随着线往上升去。 那细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芋圆不仅能够轻而易举的挂上去,就连带上淮初也丝毫没有在晃动的迹象。 柳树妖看到淮初悠然离去的身影,心有不甘的他也探出了自己的枝条,也想要缠绕在细线上,然后趁机离开这里。 不过可惜的是,当他的枝条触碰到细线的时候,枝条竟不自觉的着火了起来。 那种炽热的痛感让柳树妖在下一刻就将枝条收了起来。 捂着被灼伤的枝条,阴沉着脸,看着细线上不知什么时候抹上去的血液。 淮初朝他扬了扬手,“你就好好的留在这里,跟你的债主们玩耍吧。” 柳树妖不甘心,正打算再试多一次的时候,原本被他甩掉的鬼怨又出现了。 直接一个带着倒钩的藤刺朝着他过来。 柳树妖一时不察,就被勾上了。 鬼怨再一扯一拉,对方身上就掉落了一大块皱巴巴干瘪瘪的皮肉。 鬼怨将那被自己勾落下来的皮肉忙不迭的捡了起来,连忙往嘴里塞去。 嘴里嚼吧了几下之后,像是不太满足的样子,伸出了舌头舔了舔那所剩不多的鲜血,目光死死的盯在柳树妖的身上,看样子还想从他的身上再扯下些血肉下来。 柳树妖脸瞬间阴沉的可怕,他带着怨恨看着离去的淮初,又不时的提防着对他动手的鬼怨。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淮初早就在他不断地闪避来自鬼怨的攻击时,顺着细线来的方向,离开了画中的世界。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淮初就知道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他的面前则是一脸担忧看着他的孟祈年。 淮初缓了缓神,说道:“你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祈年点头,“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好了。” 说着孟祈年就准备带着淮初前往收藏室外头,让他看看淮初之前吩咐的事情的进度。 “等一下。”淮初突然叫停。 “嗯?” 他看了看还一脸傻兮兮的窝在自己怀里的小黄,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自己来还是让我动手。” 孟祈年正奇怪他怎么对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狗子说话的时候,那个看上去傻愣愣的狗子开口说话了。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淮老板了。”小黄用着说着,说完之后,顺着本能还想顺道舔一舔对方,却被淮初阻止了。 淮初笑了一下,“跟你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别想着蒙混过关。” 淮初指的是孙大师将他的事都告诉了柳树妖。 要不是他当时早有防备,估计也会像孙大师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留在画的世界了。 没错,一直在画里,名叫小黄的狗子,就是不小心进到画里,并且嘴上没把门,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顺道跟柳树妖给说了个遍的真·孙大师。 虽然是被柳树妖的法术糊弄的导致什么都说,但还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小黄轻盈的跳落在地上,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大变活人。 由一只软萌的小土狗变成了一个四十岁只有的男人。 孙大师一落地,变成人形之后,就赔笑的看向淮初。 “这次多亏了淮老板,淮老板你不知道,我差点就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孙大师态度真诚,认真赔罪,时不时的瞅淮初一眼。 谁知看他一眼道,“没事,出来了就行,记得结一下尾款。” 孙大师动了动身体,“这是自然,不会忘,不会忘的。” “行,其他的事情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之后再说。”淮初说。 “嗯?还要忙什么?”孙大师问。 “善后。”孟祈年替淮初答。 孙大师这才想起了这茬,脸上带着略微的尴尬之色,他刚才只顾着自己终于从那幅破画里出来了,倒是还没想到这点。 孙大师跟在孟祈年和淮初二人的身后,往外头走去。 一路径直的穿过了地下室走向了地面,入目的就是一台中等体型的挖掘机正在施工的场面。 孙大师看到那个突兀的挖掘机,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了起来。 “淮老板,这是在干嘛?”他小声问道。 淮初斜睨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孙大师:“” 道理我都懂,但是总觉得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小胖子在不远处指挥着工人在那挖掘地面上突出来的根茎,忽的瞥见了淮初的身影。 于是他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脚步忙不迭的往这边赶来。 他边擦汗边说道,“淮老板,你出来了?那关于画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解决好了?” 说着,走到距离淮初的不远的地方,看到在他旁边一脸沧桑的孙大师时,脸上一阵喜悦之色。 第138章 “孙大师,你也出来了?那这么说我家小迪是不是也出来了?”说着他朝周围看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小迪的身影,正纳闷之时,孙大师开口说话了。 他有些尴尬的扒拉了下头发,整理了下说辞,“那个徐老板,先跟你说件事。” “啥事,你说吧。”徐老板一副倾听的模样,但是眼睛却还在四处张望,寻找小迪的狗影。 孙大师瞅了瞅淮初,见他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管这事了,于是他继续往下说。 “就是我进去之后,才发现画里的时间比这里快上许多,所以小迪它正常老死在了画的世界里” 孙大师有些紧张,他好歹也是解决过不少大师的成功大师,但站在淮初身边,他现在连解释狗是正常死的有点紧张到做不到。 他的这句话一出,小胖子宛若被雷击打了一般,许久都没有回神。 过了好一会,带着满脸的眼泪颤着声音说道,“你是说,小迪死在了里面?” 小胖子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孙大师只得继续硬着头皮点头,“小迪进去后我亲自养了它一年多,然后在某一天,就” 小胖子感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这悲伤的情绪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边哭边说自己对不起老婆的嘱托之类的话。 淮初看不下去,递了包纸巾给他。 结果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纸巾就去了半袋。 周边原本正常作业的工人们因为小胖子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也是给吓得一时半会的没工作,纷纷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估计是在讨论老板究竟怎么了。 小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又用纸巾将脸上猛的一擦,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哭的死去活来,好歹情绪多少也恢复了些。 他对着那些停下动作的工人挥挥手,让他们继续把那些根茎挖出来。 他恨恨的说道,“我要给小迪报仇!” 于是小胖子在跟孙大师询问了一些其他事情之后,就对淮初他们说了声自己要去监督,确保工人没有漏下没挖到的。 淮初点头,同意他的这句话,只是对他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之后,就让他过去。 小胖子走了之后,孙大师的脸瞬间就苦了下来。 “淮老板,这画害人不浅,要不是我经得起时间的流逝,估计也要像小迪他们一样,留在里头了。”孙大师心有余辜的对着淮初说。 他现在巴不得找个机会把那画给烧了。 孙大师经过画里的一遭,现在对淮初有了种小时候的感觉,继续道,“淮老板,要不我们把那画给烧了?反正徐老板人肯定不想要的了,到时候还不是让我们做主处理。” “我觉得把画烧了这事就很不错。” 淮初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徐老板已经把画卖给我了?把画烧了人想要我的钱打水漂么。” 孙大师嘴巴张了张,“我还以为你刚才说这事只是开玩笑而已” 淮初挥挥手,“行吧,不说这个了,你先告诉我,被拉进画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他眯起了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孙大师。 孙大师脸色也不太好看,像是这是对他来说也是一件相当愁人的事一样。 “别说了,这画看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吞人的事,但是直到现在才被发现,这点让我很奇怪。” “而且那些被吞进去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死在了里面,并不是正常的老死,而是因为不听村长的警告,私自夜里跑出去作死。” 淮初眉头紧蹙,“你是说村长说的规矩其实是为了我们好?” 孙大师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这个我不太确定,我也说不上那个村长说好人坏,但是除了我之外,那些人都有过夜里私自偷跑出去查看的情况。” “你会按耐住自己,不老实的听人家的规矩?”淮初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 孙大师大约也是对自己有过深度的了解,老实的承认道,“要是以前的话,我估计当晚就跑出去溜达了,但是恰好那时我忙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拉进画里了。” “所以刚到画里的头几天,我都是在睡觉休息中渡过。后来老实待着没出去,主要是我听那几个人说了,夜里跑出去之后,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人就跟丢了魂一样。” “然后我就警觉了起来。”孙大师不好意思的说道。 淮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你运气还真不错啊。” “还好还好。”孙大师谦虚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那副狗样子的。” 淮初的一句话,就瞬间把有些小膨胀的孙大师打了回去。 他偷偷的瞅了淮初两眼,小声的说道,“因为乱说话,然后就被对方给变成那样了。” “你说什么了?” “” 孙大师瞬间就闭口不言,然而在淮初的威逼利诱之下,他只得屈辱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孙大师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柳树妖的真面目,心中暗自得意之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话多的嘴巴。 而他会变成狗子这事,还是来源于一次他吹淮初的彩虹屁的日常。 他说,淮老板贼厉害了,别说是单单把他救出去这事,哪怕他变成狗子淮老板也肯定能够认出来,然后把他救出去。 第139章 于是在跟柳树妖一番打斗之下,实力不济的他,被对方摁着摩擦。 被摁着摩擦过后,对方不仅不对他痛下杀手,反而将他变成了小狗,然后柳树妖就变成了他的样子。 所以才会有淮初开头见到的那一幕。 他说,“我本来就是在说实话啊,谁知道那个家伙不仅不信,把我揍了一顿揍之后还把我变成狗子的样子。” 淮初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孙大师会变成狗子的样子,源头还是来自于他对自己的彩虹屁,可是不说点什么,淮初又觉得有点不是很得劲。 孙大师说到后头嘴里喃喃着道,“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像他对我那样,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淮初:“”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你现在有这个机会。” 孙大师:“???” 淮初将一脸懵逼的孙大师带回了地下收藏室,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把小刀,看上去还是他之前用来划破手腕的那一把。 因为上头还沾染了一些血迹。 他将那把小刀递给了孙大师,“拿着这刀,把他的藤根什么的,都割断,对他伤害也不算小。” 孙大师有些恍惚的接过了小x刀,顺着淮初指的地方看去——画框背后那长出来的深入墙壁的藤根。 他茫然的抬起头,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会这样。 但是当他对上淮初带着鼓励的眼神时,他立马就觉得心头有不少的勇气。 一刀下去。 那藤根就像是活的一样,受到了攻击之后,还会猛的缩紧,时不时的跳动一下。 被划破的藤根溅射出绿色的液体,那颜色将周围的墙壁都沾染上了颜色。 孙大师像是找到了新世界一样,一下接一下的将那些从画框里延伸出来的藤根全部割断。 将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孙大师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挂上了笑容,刚想转身对淮初表示感谢的时候。 原本应该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看着他的淮初早就不见了踪影。 孙大师瞬间就吓了一跳,连忙往画框上看去。 画框上原本是一大片翠绿的柳树林消失不见了,画框上只余下了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墓碑以及被鬼怨死死追着的柳树妖。 画上并没有他以为的淮初。 直到从外头传来淮初说话的声音,他这才松了口气。 孙大师顺着声音的来源,往外头走去。 只见淮初正在跟小胖子商量,将一楼客厅所在的位置也要挖开来,因为里面肯定还有桃树的根枝。 小胖子的脸都皱巴了起来,看上去颇为为难,“这个淮老板啊,不是我不想挖,而是这机器开不进去啊。” 孙大师听了他的话,看了看那个体积不算小的挖掘机,再看了看大门的大小。 还真是相当的为难。 对于小胖子的为难,淮初倒是不太在意,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小胖子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徐先生,我只是把这事跟你说一下,至于你要不要做,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今天过后,我就带着那画走人了。” 小胖子一听,立马就着急了,“可是淮老板,你这事还没解决啊。” “所以我这不就是给你提了个方案了吗。” “可是如果这么做的话,房子肯定是要拆了。”小胖子愁的很,不断地来回走道。 “你还缺那点重建的钱?”淮初问道。 “不是缺那点钱,就是怎么说呢。”小胖子急得抓耳挠腮,“这房子是我跟我妻子的回忆,要是拆了的话,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淮初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理由。 他原以为小胖子是不舍得花钱,亦或者有什么风水学术上的说法。 不过他转念想到在后花园里,被保护的极好的桂花树,也就有了大概了解了。 淮初沉吟了一会,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想徐老板跟你妻子最重要的回忆应该是后面那棵桂花树吧。” 说起桂花树,小胖子脸上的焦躁不安也消退了许多,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那棵被保护的极好的桂花树上。 “淮老板说的对,房子都是些死物,真正重要的是这棵树。”小胖子走到桂花树前,一脸爱惜的摸了摸树身,“小迪是我跟我妻子结婚之后收养的,陪了我们七八年,但是这树却不同。” 淮初静静听着小胖子说话。 小胖子叹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跟我妻子是从小青梅竹马,她小时长的可好看了,周围的小伙伴们都喜欢跟她玩,那时候我也想跟她玩,但是我长得太胖了,跑两下就喘的不行,久了也就没人喜欢跟我玩了。” “但是阿梅不是这样。”小胖子笑了笑,解释了一下,“阿梅是我妻子的小名。” 淮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胖子也是难得跟别人说起自己跟妻子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有些停不下来,目光透过他面前的这棵桂花树,像是在看什么人一样。 “阿梅阿梅,你在干什么?”一个身材略胖的小男孩仰头看着在树上试图做些什么的小姑娘。 阿梅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低头一看,见人小胖子,立马就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压低着嗓音说道。 “你来啦。”阿梅指了指离她不远有些垂落下来的挂着满满桂花的桂花枝,“我想吃桂花糖了,但是奶奶说家里的钩子坏了,做不了,所以我打算我自己去摘些下来。” 第140章 小时候的徐先生张大了嘴巴,声音有些怯生生的,“可是你爬那么高,万一摔下来了怎么办。” 阿梅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摔。” 说着,她小心的向前移动了一步,只差一点就能将那桂花枝给摘下来了。 但是前面的树枝极细,要是脚下一个没站稳,妥定就会摔下去。 小胖子在树下看的是各种着急,却没敢说话,就怕打扰到她。 阿梅试着伸手看看能不能勾住,但是还是差那么一点位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树枝,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颤颤巍巍的向前走去。 只走了一步,她就勾到了那个桂花枝,然后再略微用点力,就将那桂花枝折下来了。 看到自己手上摘下来的桂花枝,阿梅松了口气,脸上的喜悦还没来的及挂上去,微微颤抖的脚一时没站稳,就直接往下滑倒。 小胖子见了,吓的脸都白了,上前试图接住从树上摔下来的阿梅。 阿梅从树上摔下来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摔个疼的准备的,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落了下来,而她屁股下面,像是有什么软软的东西。 她立马吓得站了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到小胖子趴在了地上。 阿梅赶紧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带着心疼的语气问道,“你怎么跑到我的下面去了,疼不疼啊?” 这被人从高处砸下来,估计身上要青上一大块,严重的肯定还要去医院的。 小胖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语气小声说道,“我这不是怕自己接不住你,而且我身上肉多,不怕疼。” 其实他早就疼的要死,但是在自己喜欢的小女孩面前,依旧是那副死要面子,死活不承认疼。 阿梅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身上那堆肉,随后想了想自己摔下来时碰到的那些软软的肉,也就信了他。 她对着小胖子甜甜的笑着,将手上攥的紧紧的桂花枝提了起来,“谢谢你啊,等我奶奶把桂花做成了糖,我分你一半。” 小胖子连忙摆手,表示不要,“不、我不要,我不用的。” 阿梅却是没管他的拒绝,直接抓住他的手,下了定论,“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糖吃,你不能告诉别人我爬树的事。” 小胖子脸一红,嗫嚅了一会终于点头,小声的应了一句,“好。” ※※※ 小胖子说到阿梅不容他拒绝,非要送他糖吃的时候,脸上挂起来的笑容停都停不下来,他甚至还对着淮初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糖总共就只有一点,她还特意多分了些给我,说是给我的医药费。” 淮初:“” 小胖子说着说着,眼眶却逐渐红了起来,“你说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他到现在还忘不了阿梅走的那天,心心念念着想要再看一次桂花的画面。 可以那年桂花树不仅没有开花,就连叶子跟往年比起来,也少上许多。 淮初本就不擅长安慰别人,他只能干巴巴的说上一句,“生老病死是人必经的过程,徐先生你也不用太难过,没准你们的缘分还会继续下去。” 一阵风吹来,将桂花树上的桂花吹落不少,像是也在赞同淮初的话,安慰着小胖子。 不过纵使小胖子目前有多不好受,淮初也必须把事情的严重性跟他说清楚。 “徐先生,原本我是不打算跟你说这件事的,但是看目前的情况,不说是不行了。” “房子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阿梅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那里至少是我跟她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小胖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淮初轻声说了一句,“那如果我说,你不把那些根都给挖干净的话,会让桂花树失去养分然后死去呢?” 小胖子愣住了,“怎、怎么会。” 他看上去还有些不相信。 淮初看了眼桂花树,说道,“徐老板还记不记得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棵桂花树时,跟你说等事情忙完了,就跟你说件事。” 小胖子点头,“是有这么说过。” 淮初停顿了一下,“我要说的那件事就是关于这棵桂花树的。” 小胖子噤声,看着淮初,想要知道他会说什么。 淮初看了看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妻子的骨灰应该是被埋在了桂花树下。” 小胖子显然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知道这事,但是当他的视线扫到紧跟在淮初身后的孙大师时,心中有了了然。 “是孙大师跟你们说的吧,这事”小胖子看上去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被淮初打断了。 淮初摇头,“不是,是这桂花树告诉我的。” “啊?”小胖子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你是说桂花树告诉你,我把我妻子的骨灰埋在了它的下面?” 淮初顿了顿,“这事不管你信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小胖子干笑,“淮老板你就别开玩笑了。” 他看了看淮初,“淮老板不用为了这事来骗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房子给拆了的 孙大师在这时接了一句,“那件事不是我说的。” “啊?”小胖子显然没想到孙大师会否认这事不是他说的。 淮初也不再管小胖子相不相信了,继续说下去,“地下室放着的那副画,买的时候,徐老板的妻子还在世吧?” 第141章 小胖子沉默了一下,“嗯,阿梅那个时候还在,不过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淮初顿了顿,“您知道为什么这画吃人的事,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嘛。” 小胖子茫然的摇摇头,他显然没有想过这一点。 淮初上前摸了摸那桂花树,“因为它阻止了从画里延伸出来的根,因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阻止,所以在您妻子病重的时候,没能给她看最想看到的桂花,它托我跟你说声抱歉。” 小胖子张了张嘴,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所以那时候桂花树不开花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救他们。 淮初继续说道,“你这棵桂花树再过个百年,就快要成精了。” 他顿了一下,“不过到时候你可能见不到那个时候。” 小胖子突然有些傻了,“真的?” “嗯,真的。”淮初点头,“不过你再不把那些从画里蔓延出来的根处理掉,真的也有可能会变成假的。” 小胖子沉默了一会,开口请求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树还说了些什么。” “它说很抱歉,它太弱了,帮不了你们什么。”淮初将桂花树的话转达出来。 淮初的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桂花树的树身,“这树之前为了你们,已经废了太大的力气了,如果再不把那些根什么的,清理干净的话,过不了一年,就会死去。” 小胖子嘴巴嗫嚅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知道了。” 淮初见终于说通了小胖子,就让孙大师看着点干活的工人们,能够保留多少是多少。 孙大师立马点头应下,小胖子则一脸哀愁的看着那些挖掘机在不停的动作。 淮初顿了一下,“徐老板,那幅画的钱等我回去之后,让人转给你。” 小胖子摆摆手,叹道,“不用了,那画其实我也没画多少钱,就当是为了感谢你们帮我把这事处理了吧。” 淮初听了,依旧坚持要给钱。 小胖子见实在拗不过,也就随便说了个数字。 而那个数字估计还没有那幅画的零头多呢。 淮初将之后的注意事项都跟他一一解释了一遍。 比如那些清理出来的树根什么的,需要在太阳底下暴晒个四五天,然后再放火烧个干净,千万不能留下来。 因为那些根基本都沾染了不少的怨气,留下来时间长了,难免怨气就会进入人的身体,导致身体容易生病之类的。 小胖子让旁边的助手把这些要点都一一记牢了。 在离开之前,小胖子还曾邀请淮初他们去吃个酒楼吃顿饭的,但是被他们拒绝了。 虽然心中颇为可惜,但是小胖子却没有再继续阻拦下去,托人把他们回去的飞机票给买了,还打算顺道将人送到机场。 不过淮初他们拒绝了。 回到市后淮初就跟孙大师分开了,淮初和孟祈年回到别墅,还没休息呢,当天晚上淮初就做梦了,梦到了一顶冠和一个待出嫁的女子,只是梦中朦朦胧胧他看不清那冠的样式和那女子的样子。 隔天他起床还没细细回想就接到麻团的电话,说店内的蛇冠昨晚发烫,让他回去一趟。 他和孟祈年说了这事,孟祈年当然答应送他回去,只是他也顺道留在了归途。 当晚,淮初找到了那顶蛇冠,它在发烫。 他把蛇冠放在桌子上打量,确定这顶蛇冠是找到了他的主人,很快将会有客人被它吸引来到归途,需要解梦的客人。 淮初没有等很久,凌晨一点,一个客人带着一顶蛇冠来到了归途。 淮初看着摆在柜台上,上头满是珠翠华光的头冠。 他大致能够看出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用途的头冠。古代人的头冠与束发有着特别的要求,所以还算是比较好辨认的。 只是让他奇怪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头冠看上去还十分的新。 还和他店内的那个顶一模一样。 准确来说,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蛇冠。 蛇盘绕在冠上,两只眼睛是血红色的宝石,嘴巴大张,毒牙粗长,看起来想要吞噬什么,格外瘆人。 最奇怪的是,当两顶蛇冠放到一起时,店内的那一顶消失了,而客人带来的那顶则变得更新更逼着了。 像一条活生生正在捕食的蛇。 蛇冠是女子成婚时所佩戴的头饰。 成冥婚。 这个新的蛇冠除了有着不自然的新以外,更多的,是这上面的蛇,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淮初试图用手触碰一下蛇冠上红色宝石。 结果他刚准备伸手,前来卖蛇冠的那人就阻止了他。 拿着蛇冠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的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细腻,眼角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说话声音细声细语的。 但说出的内容,却让人觉得有些费解。 “不要碰这条蛇。”女人缓声柔柔的说道。 淮初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把自己落在耳边上的碎发挽在了耳后,垂眸看着手边的蛇冠,轻声解释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时刻提醒我,让我不能去碰那条蛇。” 说到这里,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起来淮老板可能不信,我之前也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每当我试图去碰触的时候,就会有各种的事情发生,阻止我去碰。” 第142章 淮初想了想,问道,“那如果我去碰的话,也会这样?” 女人有些迟疑,为难的说道,“我也不确定,毕竟这个东西,我也不好说。” 淮初听到这里,约摸明白了什么,于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抬眸看他。 “余小姐,请问你能跟我讲讲,关于你的这个蛇冠吗?” 被称做余小姐的人,听到淮初的要求,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本身的职业有关,说话的时候,文绉绉的,但是叙述却很清楚。 “这个东西,哦对了,就是你口中的蛇冠。”余小姐笑了一下,眼眸垂落看着在柜台上的蛇冠,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个蛇冠的来历,我只知道是从我祖上那里传下来的,是从某一任祖奶奶开始,就一直流传了下来。” “据说嫁到我们家的女子,出嫁的时候,都要佩戴这个蛇冠。” 余小姐抿唇笑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小时候我也曾经见过这个蛇冠,但是家里长辈不让动,所以一直觉得好奇,倒也没有碰过。” 她停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现在长辈都去世了,只留下这么个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后来听别人说起这个地方,所以我就过来了。” 余小姐把事情的经过都仔细的说了一遍。 淮初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的话语。 实际上,她有些纠结。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淮初没说话,让她自己思考。 等了几分钟,淮初说:“余小姐,关于你这个东西的来历,我大致知道一些。” 淮初抬眼看她,微微一笑,“等我把这东西的来历跟你说清楚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卖。” 他已经确定这个蛇冠要找的主人就是面前的余小姐,既然她是蛇冠的主人,那店内的那顶消失就消失吧。 余小姐有些意外,估计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蛇冠的来历,顿时来了兴趣。 淮初缓缓开口,将这蛇冠的来历说了出来。 “你这个蛇冠究竟是谁戴过的,我不清楚。”淮初停了一下,看了眼蛇的形状和上面类似血迹的眼睛。 他屈指轻敲桌面,“不过这个蛇冠的主要作用,我还是知道的。” “蛇冠一般都是用作婚事中重要的一个配饰,这点我想你应该也清楚。” 余小姐点点头。 淮初嗯了一声,随后又继续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普通人家的女子成婚时是不佩戴蛇头饰的,大部分上面雕刻的,都是一些其他形状的头饰,像这种的话,非常少见。” “尤其是它还是蛇。” 淮初直接给出答案,“现在雕刻在这上面的,是赤锦。” 淮初并没有听从余小姐的话,没有丝毫的忌讳,直接伸手就去触碰那条蛇。 “赤锦一般都寄居在坟头的附近,守护着坟墓的安全,也被称为坟蛇。” 淮初想了想,“其实如果现在去有坟墓的地方的话,应该也还能见到赤锦的后代。” 可惜的是,现在的人都提倡火葬或者水葬。 能够见到的赤锦,也是越来越少了。 “话说到了这里,余小姐应该也清楚这个蛇冠的来历与用途了吧?”淮初看向她。 余小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我大致也能猜出来。” 她抿紧了嘴唇,面色不太好看,缓声说道,“我曾在小的时候,看到过家谱,上面写的一些内容,我以前不是很明白,但我现在清楚了。”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渗人的事情,余小姐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条理清晰了。 “我在那个家谱上看到,上面所有嫁到我们家的女子,全都是不超过二十五就早逝了。” “无缘无故,全都在二十五岁那年,身体就会突然虚弱了下来,最后无疾而终。” 一胖的麻团一脸的惊讶,淮初则淡定的看向她。 “我想余小姐会在大半夜的把这个蛇冠送过来,是有原因的,应该不会是那种放在家中碍事的理由吧。”淮初淡淡说道。 余小姐见自己的目的被拆穿了,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声音也轻了不少,“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了。” 于是她把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自上个月起,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余小姐自上个月过了二十五岁生日,打扫家中的杂物间时,发现了这个蛇冠之后,就每天重复着做同一个噩梦。 一开始,只是耳边似乎有人在低声的说些什么,有些恍惚不清。 当时余小姐也没有在意。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那个梦境仍在继续。 虽然不是都完全一样,但却让她觉得那些噩梦都是连在一起的。 一开始都只是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接着,就伴随着嘤嘤哭泣的声音。 后来慢慢演变成,有人哭有人笑甚至还有人在那里吊着嗓子,用尖细的嗓子,在那说唱着什么东西。 听上去就像是那些唱丧曲的人一样。 后面的内容,余小姐记得不是很清楚。 就只记得一件事,她在梦中,耳边响起了类似丧曲一样的调子,手边有人搀扶着她,而她的面前,则是一片血红色,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遮盖住了她的视线一样。 第143章 余小姐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啊。 淮初听完全部之后,屈指轻敲桌面,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反倒是麻团,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连连追问道,“那后来呢,那后来怎么样了?” 余小姐面露尴尬之色,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干涩。 “后面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最后面,好像有一双手伸过来,像是想要牵着我。” 淮初听到这里,露出了意味深长之色。 “所以自那天后,你每天都做同样的梦?”淮初问她。 余小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这样。但偶尔也会有不同的。” “是哪里不同?” 余小姐的手指有些紧张的握在了一起,“我我好像跟一个人躺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棺材里一样。” 狭窄密闭的空间。 耳边没有人呼吸的声音。 僵硬的身体。 这些都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躺在了一口棺材里面,动弹不得。 淮初听到棺材的时候,已经全部都了然了。 他唇瓣微启,“你在梦里经历过的那些,都是你曾经真实的经历。” “你前世的经历。”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余小姐,又改了话口:“其实我刚才那么说,并不一定是对的。” 淮初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声音似乎是故意压了下来,“我这里有个说法,你想知道吗?” 余小姐被他这个态度转变,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本能的问道,“什么?” 麻团听的心也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淮初。 淮初嘴角上钩,看上去就像是老练的猎人,盯上了猎物一样。 “我曾听说,人类家族中,一般每隔个几代,之前去世的人,就会再次进入轮回,回到这个家族中,也就是前世和今生。” 余小姐表情有些愣住了,似乎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甚至她都没注意到,淮初口中的那句人类家族。 “一般这种人,就会有特别明显的特征。”她继续说道。 淮初指尖点了点桌面,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们大部分都会梦见从未见过的场景亦或者从未见过的人,但是却让他们感觉十分熟悉。” “然后他们就会被前世放不下的事情所纠缠,也会做出很久以前曾经做过的,或者决定做过的事情。” “但当你的决定是在梦境中不知不觉的完成的,那你就要死了。” 比如再次见到那个蛇冠。 比如再次在不知不觉中出嫁。 余小姐沉默了。 此时她内心可以说是乱的很。 她知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是不能信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些的时候,内心却不自主的相信了对方的话,而且,她的内心,也隐隐觉得是真的。 余小姐内心已经开始相信了淮初的话。 越想,她的心跳的就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脱口而出一样。 结果谁能想到,淮初说着说着看着余小姐的眼睛,居然话音一转,笑着说道:“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而已,现在科学社会了,像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余小姐顿时被她这句话给噎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不过好在他这句玩笑一样的话语,让原本就紧张的余小姐,不免也放松了下来。 她有些不自在的把再次掉落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声音有些低落,“对啊,那些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呢。” 淮初似乎没有看出她有些低落的情绪一样,反而直接问道,“既然余小姐已经清楚了这个东西的来历,那不知你是否还愿意卖呢?” 归途会收物。 规矩也是固定的。 如果他们熟知东西来历的时候,会跟客人仔细的讲解一遍。 最后,再由客人决定,要不要卖。 毕竟有的东西,一旦卖出去了,想要再买回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余小姐迟疑了一下,最后把自己带过来的蛇冠收了回去。 “对不起,我想了一下,还是不卖了。” “还有你的那顶蛇冠,我” 她的声音很小,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了微红,看上去似乎十分不好意思一样。 “没关系,既然它选择了你那我也不会阻止。” 淮初跟麻团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微笑着看着她。 “开店嘛,收入和损失都是正常的,我们店里不太在意这个,平时你要是对这个蛇冠的其他事情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过来找我们了解一下。”淮初笑眯眯的说道。 因为现在已经不早了,如果真要把蛇冠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话,估计对方都不敢回家了。 余小姐低着脑袋,小声的对着她们道了声谢后,就离开了。 客人离开之后,店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麻团直到对方的身影看不见后,这才问道,“老板,你刚才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我明明都看见了。” “嗯?你看到了,然后呢?”淮初扭头看向他,“难道你要跟人家说,你在她的身边,看到了一个鬼,然后那个鬼的手正搂着她?” 第144章 淮初放下手中的东西,东西碰撞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么说的话,估计会把她吓得半死。大半夜的,就不要跟客人说这么恐怖的话了。” 麻团:“” 明明开始说的人是你。 随后,淮初漫不经心的随口说了句,“再说了,她还会回来的。” 淮初随口的一句话,两天后,店里再次见到了余小姐。 不过她跟前天比起来,明显憔悴了不少。 面色也没有之前好了,还带了不少苍白之色,嘴唇甚至还有些干裂,眼下带了些乌青。 她面色有些紧张的坐了下来,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麻团递了杯热茶给她,轻声说道,“喝点热的,能够让你放松下来。” 余小姐愣愣的接过了茶杯,低头看着里面的茶水。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茶水里渗了出来。 她微微闭上了眼,闻着香味,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她将茶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 余小姐喝了茶以后,就真的如麻团说的那样,逐渐放松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我好像见鬼了。”余小姐有些迟疑。 麻团则是一脸“朋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的表情。 他可是牢记着老板的话,可不要把客人给吓坏了。 余小姐一看他那表情,就觉得对方肯定不相信,因为一紧张,解释的时候,握着茶杯的手,也随之握紧了起来。 “是真的,我是真的见鬼了。”余小姐语气急促的说。 余小姐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亦或者太过恐惧了,眼眶都有些泛红了起来,里面甚至能够看见有泪水即将流出来。 麻团见状,知道吓到她了,于是连忙上前安抚她。 结果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眼泪就如同洪堤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流。 等淮初看到的时候,就是麻团一脸焦头烂额的安慰着哭的停不下来的余小姐。 “怎么回事?”淮初问。 麻团一看到她来,立马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解释了一番。 淮初听完之后,给了个眼神给他。 在麻团讪讪而笑的表情中,走到了余小姐的面前。 淮初似乎十分擅长安抚人的情绪,简单的三言两语,不仅让对方停止了哭泣,甚至还能让对方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余小姐把她离开店里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那天晚上她离开之后,因为心里头总觉得有什么,所以回去的路上时,总是时不时的转头看去。 可是并没有看到什么。 就在她终于快到家,心情也放松下来之后,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 就在这时,她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有些不对。 就好像是有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一样。 其中一个影子明显高出不少,而且身上衣服的形状,也跟自己的不一样。 一时间她也是惊住了,赶忙转头看向身后。 可是身后并没有什么人。 就在她以为以为有人在跟踪自己的时候,再次看向影子,影子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当时的余小姐以为自己因为太过紧张,所以看花眼了。 这件事似乎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样。 一旦打开了,想要关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余小姐在接下来的两天,因为影子的事情,对自己身边的情况十分的注意,甚至可以说是警惕。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余小姐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因为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并没有睡得很熟。 就好像惧怕,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那天约摸是凌晨三点左右。 余小姐睡的不是很熟。她总觉得耳边好像有什么人的呼吸声。 不太清楚,但是却让她能够听见。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结果没成想,当她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画面竟是这么可怕的场景。 她看见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睡的十分的熟。 而刚才在她耳边响起的呼吸声,就是来自她自己的。 看到这一幕,余小姐简直是吓得想要跑出房间。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 不知从哪里,诡异的伸出了只手,放在了她的手上,阻止她开门离去。 据余小姐说,当时看到多出来的那只手时,她是满脑子空白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最后只是呆呆的顺着手往上看。 看向手的主人。 但不知是不是那天夜色太黑了。 她没看到那人的脸。 只知道他的个子比她高上不少,但是身体却有些单薄,身上似乎穿着跟现代人不一样的服饰。 因为房间里太黑了,余小姐当时只能够看到这些,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也说不清楚。 余小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吓得休克的时候,阻止她开门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他把刚才阻止她离开的手拿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乖,别闹了,回去吧。” 第145章 下一刻,余小姐就惊醒了过来。 当她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 她房间里的窗帘和门,压根就没有拉上也没有关上。 外头暖暖的路灯有些照了进来,似乎安慰了她那颗惊慌的不已的心脏。 过了许久,余小姐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手脚也恢复了温度。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道被打开的门上。 她记得自己临睡前,是有习惯关门的。 而且之前她一直觉得外头的路灯太亮了,让她睡不好,所以今天睡觉前特意将窗帘拉上。 可是如今,不仅门是打开的,甚至连窗帘也被拉开了。 余小姐将自己的身体缩在了被子里面,背靠着床头,眼睛在房间四周打量。 也许是噩梦结束了,她醒来之后,房间里并没有多出一个人。 之后,还发生了一些有点奇怪,但是又不能肯定的事情。 比如她过马路的时候,正准备走到对面,却突然感觉后背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于是她停下来转头看去,她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 而就在同时,一辆轿车以明显超速的速度从她的身边而过。 如果再往前一步,那她的后果就会是 甚至有的时候,她出去买东西,买到一般才想起自己的煤气没关,吓得一路小跑回家。 但是等她回家之后,厨房里面的煤气早就关了,甚至里面的菜都加热好了。 像是类似这种的事情,还有很多。 余小姐擦了擦自己眼角,“我真的觉得,我身边可能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人。” 麻团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原来对方不是怕鬼,而是期待着见鬼。 想到这里,他隐晦的看了眼站在余小姐旁边,满脸无奈的男人。 淮初给她又添了些茶水,让她缓缓紧绷的精神后,这才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一个你看不见的人在你身边?” 余小姐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淮老板你们肯定不相信,但是我是真的一直有这种感觉,就是觉得有一个有看不见的人,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余小姐继续说道,“那天离开这里之后,我心里一直是有这种感觉的。” “尤其是当我看着那个蛇冠的时候。” 她的话说到了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店里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见淮初迟迟不说话,余小姐脸色有些苍白。 这是她能够想到,帮自己的地方。 也只有她们告诉了自己关于那个蛇冠的来历。 麻团看到淮初沉默,立马看向他。 淮初看见了,瞥了麻团一眼。 “我可以做你的生意。”淮初给出了一张黑色金边的名片。 他说,“只要你能够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次的客人不是要解梦,而是要见“执念”,需求不同,付出的代价也不同。 余小姐把那张名片拿了起来。 上面写着,归途已经淮初的联系方式。 余小姐迟疑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太明白。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你会有这种感觉,都是因为你前两天拿过来的那个蛇冠。” 淮初解释说道,“那天你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出问题来了,不过因为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我怕我说出来,你会害怕。”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我想太多了。” 余小姐却好像听到了他话语中的某个重点,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身边确实有个人?!” 淮初:“” “你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淮初说,“不过以我现在来看,估计他也陪不了你多久。” 说着,他将目光往余小姐的旁边移了一下,冲着那人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我这里可是正规小店。” 余小姐看到他往自己空无一人的旁边说话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过头去。 可是她的身边,却什么都没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男人伸出苍白无血色的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眼里满是无奈与不舍。“你已经很虚弱了。”淮初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应该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男人苍白的脸微微颔首,嘴里没有发生任何的声音,似乎无声的说了句什么话。 淮初听完之后,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觉得你这样做,她会高兴?” 说着,他的目光移向了什么都没看到的余小姐身上。 余小姐似乎猜出了些什么,她略微有些激动的握着淮初的手,急促问道,“他说了什么?!” 淮初没有说话,边上的麻团却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说道,“你身边确实一直跟着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关系肯定不简单,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自身虚弱的情况下,还要帮你避过死劫。” “准确来说,你现在快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响雷落在了她的耳边。 她想起了自己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在提醒自己,对方为了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事。 余小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紧紧握着淮初的手,老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第146章 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看着麻团,仿佛声音不是自己的一样,“你是说,我快死了?” 麻团嗯了一声,“在我看来,你应该在两个月前,就是你过二十五岁生日之后,就该死了。” “但是他帮了你,一直到现在,所以你才能够遇见我们。” 余小姐似乎是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她怔愣了一下,良久,终于抬起头,看着淮初,眼神里满是哀求,声音有些颤抖,“你们是不是什么都能够帮我?” 淮初颔首,“确实可以,只要你能够支付起相应的代价。” 停顿了一下,“就算是让我们帮你避过死劫,也是可以的。” 结果没想到,对方却摇了摇头。 “我要的不是这个。”余小姐说。 淮初有些意外,“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余小姐抿紧了嘴唇,眼睛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往旁边她看不见的地方看了一眼,“我刚才听你们说,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对他会很不好。” “所以我希望”余小姐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我希望,你们能够让他不要再管我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直守候在她旁边的男人眼眶都红了起来,嘴里一直在无声的说些什么。可是除了店里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淮初瞥了一眼情绪似乎也同样激动的男人,对她说道,“他好像不太愿意你这么做。” 可是谁知道,余小姐眼神却逐渐坚定了起来,“你们不是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嘛?我就只有这个要求。” 淮初沉吟了一会,指尖习惯性的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麻团倒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还顺道劝了劝那个激动的男人。 “你先别激动,如果淮老板同意接下这事的话,你没有反抗的能力。” 很明显,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麻团不太喜欢听的话,所以才会说出了带威胁的安慰话。 “你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淮初想了许久,仍然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会提这种要求。 要是她说让她身边的男人离开,或者其他什么事,淮初也能理解。 但是对方说的却是让男人不要管她 余小姐这段时间也确实心神俱惫,眼下乌青十分明显。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我回去的那两天里,我还梦见了其他的画面。”余小姐勉强笑了笑,“我这次终于看见了他的样子,虽然看见他让我很开心,可是看见的那些画面,却不太好。” 淮初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问道,“什么画面?” 第65章 余小姐眼睛往边上看了一眼,她虽然看不见对方,但是却能够清楚感觉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就跟梦里一样。 一次次,奋不顾身的救自己。 “我看到的画面很多都不一样,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很多个我的前世,都曾经历过的事情。” 说到这里,余小姐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碰了碰自己的垂落下来的头发。 “其实回去的那两天,我脑海里一直都想着淮老板你之前说的那个关于前世今生的说法,原本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你那天的那个说法,却让我打从心里相信。” 余小姐的声音有些轻。大概是觉得说出这种话来,让她不太好意思。 余小姐继续说道,“那两天,我每次睡觉都做梦,做了很多不一样的梦,梦见了许多不同的人,但是只有他” 她侧头往旁边偏了一下。 “只有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说着,余小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梦里我每次快要出事,发生什么意外的时候,他都守在旁边,为我档了下来。” 麻团听到这里,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对方不要管自己。 于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让他不要再管你了?你们这样相处不是挺好的嘛?” 余小姐抬眼看了看一脸不解的麻团,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说着,她拿起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在里头翻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东西被她放在了桌面上。 那是一卷褐色,周围还带了绒毛,类似特殊材质的卷轴一样。 不过东西只有巴掌大小,大概是因为卷起来的缘故。 “这个东西,是我按照梦中发现的地方找出来的。”余小姐说,“据说这是一段诅咒,至今仍然没有办法破解。” “这诅咒我也不知道是谁下的,但是我却清楚,上面的内容,是诅咒我们家,世世代代女子都活不过二十五。” “如果有人硬要破解的话,就会遭受反噬。” “如果真的跟你们说的一样,那他继续留在我身边,他迟早也会受到反噬。” 话说到这里,余小姐就没有再说了。 实际上,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早就已经遭受到反噬了。 就在她看见自己躺在床上的那一天。对方的手苍白无力,甚至看上去还有些隐隐透明的模样。 当时她没有注意到这点。 第147章 如今想来,应该是受到她身上诅咒的反噬。 淮初听她说话的同时,顺手将卷轴翻开。 上面刻画着许多的花纹。 在最中间的位置,刻了一段极其狠毒的话语。 ——以血为祭,以魂为灵,以身为辅。 ——诅咒余家后代,世世代代不得善终,所有女子二十五而终! 上面甚至还有几滴颜色较深的褐色圆点。 看上去似乎是血液滴落在上面之后,时常日久,最终变成了如今看到的这个颜色。 淮初摩挲了一下那个卷轴的材质,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反而只是很普通的羊皮制成的。 也许是因为羊皮的保存时间比较长,所以才会用羊皮来绘制。 淮初看着上头的刻画的咒文,似乎是在想什么。 半晌过后,他开口询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下这个诅咒的人是谁?” 他是个生意人,凡事最好是以客人的有利的角度来解决问题。 这样不仅问题解决了,对双方也好。 “如果知道下诅咒的人是谁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就很好解决。”淮初说。 余小姐迟疑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良久才开口说道,“实际上,我也不清楚究竟是谁下的诅咒,毕竟这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 淮初:“你们的族谱上应该有写。” 只要找出第一个不超过二十五岁就去世的人的消息,就可以得知这个诅咒发生的年代了。 这样他就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回到当时,看看能不能阻止那人下这个诅咒。 被淮初这么一提醒,余小姐似乎是想起来了,赶忙点头,“是有,我记得上面确实有写。” 但随即她停顿了一下,“可是我只是在小时候见过那个族谱,现在的话,我也不太清楚放在了哪里。” 她原本带了些希望的眼神里,又黯然了下来。 淮初却说,“没关系,只要族谱还在你那里,找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余小姐稍稍安心了一点。 “现在,我们该谈另一件事了。”淮初眼眸抬起,看向了余小姐。 麻团似乎意识到她准备说什么,赶紧把账本拿出来。 这个账本上记载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们店里各种交易记录。 结果没想到,淮初阻止了麻团准备拿笔的手,说话时的声音,听上去比往日还要沉上几分。 “这次的,就不用记了。” 麻团愕然的站在原地,但最后还是听话的把东西收了起来,没有问为什么。 余小姐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店里的气氛变得似乎有些不太对。 “我可以帮你把事情处理好,甚至可以让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人,不出任何事情。”淮初说。 随后略微停顿了一下,“但所有的交易,都是相互的。” 余小姐点头,表示明白。 “请问我这边,需要付出些什么?”她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交易,并不是普通的东西可以代替的。 淮初抬眸,轻声说道,“灵魂以及解决之后你的梦境。” “就是你前几天一直在做的那个梦。” 那是余小姐的执念。 店里沉默了下来。 麻团似乎是不敢相信的看向了。 淮初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一样,补充了一句,“我要你二分之一的灵魂。” 余小姐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可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像是被触及了他的雷区一样。 他面色逐渐发青,肤色也愈发不像人类了。 指甲疯长,似乎准备对淮初下手。 可是淮初却仅仅只是扫视了对方一眼。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样,除了外表上的变化以外,竟然动弹不得。 鲜红的泪珠从男人的眼眶里落下。 鲜红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滚落。 男人想伸出手,甚至想做出什么动作来。 然而他却始终动弹不得。 淮初连一丝的眼神都没有看向对方,眼睛一直淡淡地看着正在思索的余小姐。 “其实你不用担心那么多,虽说是要你二分之一的灵魂,但我并不是想要做什么,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件事而已,如果失败了,就会把灵魂还你。”淮初淡声补充了一句。 余小姐说道,“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需要用我的灵魂做什么?” 淮初抿嘴一笑,声音却有些冷,“不行。”话题进行到这里,似乎就不能够继续下去了。 良久过后,余小姐吐出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的目光直直看着淮初,缓缓点了头,“好,我同意。” “那那个梦给你的话我是永远都不会” “对,你将永远都不会记得那个梦的事情,不过你都跟他在一起还在意梦做什么。”淮初说的理所应当。 余小姐思考一瞬答应了。 淮初敲着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似乎他的心情也同样十分的复杂,“好,交易成功。” 他从柜台下,取出了个木盒。 将木盒打开,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叠薄薄的纸。 他随手拿了最上面放着的一张,拿到桌上,看着她,“签下它。” 第148章 这是契约。 他最近弄出来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毕竟夺取二分之一的灵魂跟夺取全部的灵魂相比,难度系数很大,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究竟有没有用。 余小姐接过了契约书,看着上面写着的条条框框,最后拿起手边的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按照淮初的意思,将手划破滴血在上头。 当血滴落在纸上的时候,发出微微的亮光。 上头的字甚至都变成了一种看不出来的文字。 当然,这些只有淮初一个人看的到。 连边上面色不自然的麻团,都没有看到。 淮初将契约收了起来,似乎心头也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需要解决你的事情,恐怕还需要你帮忙。”淮初看着她。 余小姐在签下自己名字之后,仿佛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面上的表情相当的放松,跟她旁边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小姐并没有看到,当她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男人脸上的绝望之色。 红色的泪珠没有再继续滴落了,面色也已经恢复了原来苍白无力,他的眼神落在了余小姐的身上,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余小姐并没有看到这些,她习惯性的抬手将头发收起,问道,“嗯,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淮初看了眼她眼下乌青,“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以你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余小姐听到她这么说,面上有些迟疑了。 淮初却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一样,又拿出了一块温润透亮,拇指大小的玉来,递到她面前,“这两天你带着这个,暂时不会出事。” 余小姐现在已经触动了死劫,单纯避的话,风险大反噬也大。但是用特制的玉来挡灾的话,成功率不仅非常的高,而且也安全。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费钱。 想到这里,淮初拿着玉的手,又有些不舍了。 不过最后,还是给了余小姐。 双方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余小姐就离开了。 同时离开的,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男人。 只是男人一言不发沉默不语,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人离开之后,麻团终于开口了。 “老板”他叫了一声,但是随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 淮初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句,“别问。” 他知道麻团想要问什么。麻团抿嘴,看上去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老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收取客人灵魂这件事,完全违背了当初他们开店的原则。 这是他们第一次收客人的灵魂。 麻团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淮初没有说话,看着手中拿着的余小姐签名的契约书。 忽得,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麻团,如果你以后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收取客人灵魂才能够完成这件事情,那你会去做嘛?” 他的话语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之色。 但是麻团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失望。 麻团摇着头,说道,“淮老板,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如果是我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的。” 淮初看着上头的契约书,良久叹息摇头,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 在麻团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点点把纸撕碎。 淮初撕着契约书的手停了一下,扭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麻团。 最后说了句,“希望你以后的选择,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改变。” 麻团完全听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只是上前想要阻止淮初继续把契约书撕毁。 任何契约成立以后,如果随意撕毁的话,会遭到反噬的。反噬的后果,因人而异。 “淮老板,你干嘛!”麻团想要阻止他。 但是淮初三两下就将契约解决掉了。 淮初语气极淡,“没事,过会我会重新制定一个高于这个的契约。” 麻团却一脸的不认同,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淮初打断了。 淮初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疲惫的样子,靠坐在躺椅上,“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别再说了。” 他有预感,这是最后一个需要解梦的客人,他需要客人灵魂去确定所有的执念已经回收,确定之后就会把灵魂还回去,不过麻团说的也对,灵魂不能随意用来交易,他再想想办法吧。 麻团看着桌上被撕成碎片的纸,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上前把东西收走。 他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似乎有什么东西,隐瞒了下来。 时间稍纵即逝,一转眼就来到了两天后。 因为这两天有淮初给的玉佩,所以余小姐休息的极好,而且因为玉佩的存在,所以她也不用担心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余小姐把蛇冠放到了桌上上,细声说道,“淮老板,我按照你的要求,把东西带过来了。” 淮初看了一眼,嗯了一句。 随后把重新制定过的契约拿了出来。 “之前的那个契约,因为其他原因作废。”淮初淡声说道。 余小姐意外极了,拿起新的契约看了起来,顺口问了句,“之前的那个契约是有什么问题嘛?” 第149章 淮初摇头,“没有,只是我这边的原因。” 淮初停顿了一下,“新契约对你来说,可能会更好一些。” 余小姐拿着契约的手,都有些收紧了。 估计会没想到,原本以为需要付出大代价的自己,如今仅仅只是支付一些身外之物。 虽然身外之物里面,包括了那个蛇冠。 但是跟交易自己不太确定的二分之一的灵魂相比,这次的契约,简直好太多了。 淮初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余小姐缓缓吐出了口气,唇角因为高兴,而忍不住向上扬起,“好。” 唰唰两声,在纸上再次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这次不用再放血了。 淮初确认无误后,把纸收了起来。 随后照例把香拿了出来。 插好,点燃。 烟雾慢慢弥漫开来。淮初示意余小姐躺好。 余小姐估计心里头也有些紧张,浑身僵硬的躺了上去,眼睛却盯着那个香炉,似乎是害怕里面会出现什么。 香炉里面的烟雾,开始逐渐在整个房间里弥漫了开来。 最后甚至在蛇冠上缠绕了起来。 这个场景看起来颇为诡异。 淮初至今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步步的做下去。 直到余小姐昏昏欲睡,快要睡着为止,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随后,淮初闭上眼睛,带着芋圆一起进到了余小姐的梦中。 这次孟祈年没有来,他在a市被公司的事缠着了,麻团则是守在二楼。 归途小店门已经关了,整个一楼十分安静,只有二楼有人。 就在解梦进入正轨时,归途小店门外巷口。 “师叔,那个就是归途。”被救出来的丁顾成对身边的男人说。 “需要你进去把蛇冠拿出来。” 这个男人就是孟祈年的二叔,男人看了眼归途:“你们答应我的别忘了。” “当然师叔,等师傅拿到拿到蛇冠,淮初的记忆就会给你。” 归途小店有阵法,丁顾成一行人进不去,只能和他这个师叔交易。 男人不再说话,走到小店门口,发现门从里面锁着,他试着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打开了,他顿了一秒,还是进去了。 蛇冠很好找,淮初根本没想到大白天的会有人来归途偷东西,那个蛇冠就正大光明的放在桌子上,一进门就能看到。 男人也不犹豫,确认是要找的东西后拿上就离开了。 热闹的大街上,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在说着什么八卦。 “听说这赵家公子昨日病逝了。” “你听谁说的?” “就他们家下人啊,就是可惜了余家姑娘,都即将过门了,现在还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门好亲事。”路人叹息着摇摇头。 听他说话的人有些不解了,“这赵家公子病逝跟余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这赵家公子跟余家小姐,可是从小就被指腹为婚,早早被定了亲事,如今就只差选个日子成婚了。” “不过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恐怕难咯。” 余府。 余家小姐似乎对于自己即将成亲的对象一点也不在乎一般。 她如同往日一般,待在房中,一点点的绣着手帕。 仿佛外界的那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只会认真的,一点点的绣着图案。 “嘶!”心事过重,针尖将手指给戳破,血低落在了手帕上。 手帕上的鸳鸯的眼睛,被染红了。 余家小姐眉头紧蹙。 她不在意病逝的那个人是她的未婚夫婿,她只在意自己好不容易快要绣好的帕子被血染红。 对于她来说,一个从没见过面,不值得她去伤心。 至多就是觉得有些烦闷。 因为这件事,让她成为了大街小巷的话题。 她不满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看了看帕子上头的血迹,余家小姐叹了口气,将帕子随手收了起来。 站起了身,看着外面透进来的光。 她就像是一只被关着可以随时送人的笼中鸟儿。 门外传来走路的声音,十分的沉稳。 余家小姐有些奇怪,目光从窗户转向了房门。 那道许久不曾被人开过的房门。 随后房门处传来了门锁开动的声音。 房门被人打了开来。 进来的人,是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的下巴上挂上了几缕胡子,看上去温文尔雅,是个斯文人的模样。 可是当他说出那些话来的时候,那些温文尔雅都像之前外表上的一层皮,被他随意撕扯下来。 准备一下,三天后出嫁。”男人沉声说道。 余家小姐有些意外,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细声疑惑,“出嫁?” 男人的脸色有些阴沉,“嫁与赵家三子。” 她曾经的定亲对象,是赵家的长子,只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对方病逝了,所以婚事改成了赵家三子。 不过这些都跟她关系不大。 嫁给谁都一样。 不过就是从一个牢笼转向另一个牢笼罢了。 但是出嫁毕竟也是件大事,余家小姐不自觉的拧紧了手帕,“爹爹,为何这么仓促?” 昨日听说赵家大少病逝,但是仅仅过了不到一天,婚事就由长子变成了三子。 第150章 不仅如此,成婚的日子也是十分的紧张,似乎是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仅仅距离赵家大少病逝不过两天多的时间。 中年男人似乎是十分厌恶她一般,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嫌恶的扭过了头,语气也十分不好。 “只是告知你一声,你没有资格问这些。”说完这话,中年男人甩袖离去。 不过在离去之前,还不忘将门锁再次锁上。 当房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头又再次暗了下来。 似乎是连最后的光亮,也一并随着隔着的房门,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余家小姐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 直到窗户上传来嘟嘟的敲打声音。 她房间里头的窗户,是没有上锁的。 那是因为窗口极小,人根本不可能进出,所以中年男人这才没上锁,也没必要上锁。 余家小姐转身来到窗台前,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打开。 窗户外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星星。 笑容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余姐姐,我来找你玩了。”说着,少年把编织好的小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把对方递过来的草编指环接了过来。 很精致,大小也合适。 甚至上头的那些花样,也都是她所喜欢的那种。 不过她最后仅仅只是拿到手心,把玩了一阵之后,就还给了他。 “很好看,谢谢。”余家小姐细声说道。 少年却不肯把东西收回来。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你还送回来做什么?!” 余家小姐心绪有些复杂,不知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二人这般对视良久之后,她终于还是开了口。 “三日后我便要出嫁了,我们再往来的话,就不合适了。”余家小姐轻声说着。 她只是把少年当做朋友来看待,甚至更多的是当成自己弟弟来看待。 少年听到她这话,简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大哥我听说赵家大少不是病逝了嘛,你怎么可能出嫁?!”少年手心中的另一只指环缓缓收紧。 为了她,他做了一些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余家小姐似乎并没有听出他刚才差点说漏嘴的事情一样,眼眸垂落了下来,说了句,“听说是让我跟赵家三少成婚。”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眼神带了丝迷惘之色。 “只是不知,那赵家三少是个怎么样的人。” 没想到,她的这句话却让窗户外头的少年,眼里蹦发出喜悦的神色。 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 连声说道,“我知道的,赵家三少人特别的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少年还是忍不住又傻笑了起来。 余家小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虽然他说的那句话,一听就非常的假。 但是至少让她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多少也是稍稍落了下来。 最后缓声说了句,“真是这样就好了。” 赵锦冷眼看着面前这群忙碌的下人。 他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白纸剪成的喜字被人粘贴在了窗框上。 白色的喜结挂了起来。 最中间,是他的棺椁。 而他的已经开始腐烂,隐隐开始散发出难闻气味的身体,正躺在里面。 就像是历史重演一样,赵锦对于这一幕,简直厌恶极了。 打从心底里的厌恶。 并不是厌恶那个即将进门的人,而是厌恶这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却永远只会做出令他憎恨事情的人。 一张薄薄的小纸人趴在了赵锦的棺椁上,看上去懒洋洋的。 来到这里的目的,芋圆已经很清楚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帮这两个,明显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一点也不记得事情的人。 芋圆想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 似乎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身体仿佛即将透明看不见的人身上。 嫌弃的摇了摇头,似乎没眼看下去的样子。 转眼时间就来到三天后。 唢呐吹笛的声音,在长街上响了了起来。 大红花轿将人接往赵府里头。 余家小姐有些紧张的垂下了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间有了种紧张的感觉。 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花轿稳稳的停在了赵府门前。 她手中拿着喜结,而另一端也有人同样拿着喜结,缓缓的将她从轿中牵了出来。 余家小姐有些紧张,眼神不自觉的想要看向喜结的另一端。 可是她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并没有看到她未来夫婿长什么样。 喜结的另一端轻轻扯了扯。 余小姐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对方是让她跟着一起走。 想到了这里,她微微吸了口气,然后缓步跟在他的身后。 内堂里传来了乐曲声。 余家小姐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听出了那乐曲声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就是听着让人心里头,有些奇怪的感觉。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乐曲听起来,更像是丧乐一般。 第151章 虽然疑惑这乐曲声有些奇怪,但是余家小姐却因为有些紧张,而忽略掉这点不和谐的地方。 整个环境特别的安静。 除了乐曲声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声音传出。 她想象中的宾客的喧闹声丝毫没有。 甚至仿佛整个地方,都只有她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余家小姐紧紧握着喜结。 似乎这样能够让她清楚知道,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在。 最后一声尖锐的送入洞房念起后,她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至少她不用在待在这个让她感觉不是很好的地方。 然而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万一她身边陪她牵着喜结的人,不是人呢。 余家小姐顺从的跟着喜结另一端的人走。 当走到一个紧闭,窗框上贴着白色喜字的房门时。 她被人推了进去。 被她旁边,一路陪着她牵着喜结的另一人。 余家小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推进房间里面去,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摔倒在地。 随后,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鸭公声尖锐的响了起来。 “你就好好的在里头陪我们大少爷吧,大少奶奶!” 最后的一句大少奶奶,就像是一记惊雷一样。 让之前所有的不和谐,不对劲的地方,都有了完美的回答。 余家小姐惊惶地把自己的盖头掀了开来。 房间里的灯火不多,整个房间看上去十分昏暗。 在她脚下的地方上,全是白花花的纸钱,甚至还有一些在她刚才摔倒的时候,粘在了她的身上。 最为诡异的是,在房间的中间,放置着一口玄色棺椁。 不过好在棺椁的盖子,盖的紧紧的,倒也不用担心什么意外。 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准确来说,是转变的太过突然了。 余家小姐身体有些颤抖。 她没有转身去拍门喊救命,而是将自己的身体缩在了房间的角落里,是距离中间棺椁最远的地方。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人强制关在这里面的,她不信其他人不知道。 想到这里,余家小姐将自己的身体缩的更紧了。 似乎是觉得房间里有些冷,让她不自觉的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房间里头的纸人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抱手环胸,臭着一张脸的男人。 甚至十分嫌弃的摇了摇头。 最后男人竟自己跑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余家小姐的面前。 余家小姐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现在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个奇怪,会动的东西。 顿时她给吓得脸都褪色了。 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砸门声碰碰响起。 里面的人在门内怒骂,时不时还传来了东西砸碎的声音。 赵文眼眶通红,满脸的愤怒之色。 他一遍遍的砸着面前的房门。 那天满心欣喜回来之后,却被人关入房中。 听着外头响起的丧乐声,赵文脸上浮现了绝望之色。 他愤怒的一遍遍砸着门。 可是房门依旧纹丝未动。 甚至守在门口的小厮听的都忍不住劝了两声。 “三少爷,您就别反抗了,这件事情是大奶奶跟老爷决定的,我们也都是没有办法。” 回答小厮的,是更加凶狠砸东西的声音。 里面传出了粗气怒骂的声音。 “等我出去了,我一个都不放过你们!”赵文的声音夹杂了愤怒与怨恨。 好不容易让大哥病逝了,却没想到余姐姐最后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光是想到这点,赵文就感觉自己内容被嫉妒与怨恨包裹住了。 一个死人,凭什么跟他争! 想到这里,赵文终于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砸房门了。 远处的哀乐也停了下来。 顿时原本吵吵闹闹的院子,也同样安静了下来。 门口小厮有些意外的往房门看了眼。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赵文会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他们早就听说这事是大奶奶准备许久的,不可能让三少爷添乱。 所以才会在前一天将他关了起来。 如今木已成舟,想要改变什么,压根就不可能的,至多就是再闹腾上一段时间罢了。 想到这里,小厮就忍不住摇了摇头,嘴里啧啧两句。 赵锦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虽然他不太喜欢被人这么操控,但是他面前的那个女子,明显是被骗来和他成婚的。 一个死人,一个活人。 想想就觉得可笑。 赵锦嘴角抽了一下,露出了个讽刺的笑容。 但随后,他还是走上前,将那个七扭八拐,试图表现自己无害的纸人揪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纸人,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碰触到对方。 对于这一点,赵锦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赵锦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看不过眼,上前揪住纸人的时候,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余家小姐感觉自己面前似乎站了什么人,有些胆怯的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赵锦的身上。 第152章 良久,她惊讶半张的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你你是谁?” 赵锦:“” 他沉默的看着被自己抓住,并且不死心还在那扭动的纸人。 最后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扯着纸人往回走。 赵锦并不觉得对方看见自己。 所以他二话不说转身想要离开。 结果他还没走出几步,身上的衣服就被人扯住了。 赵锦略微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去。 余家小姐被吓得又把手收了回来。 二人视线默默对视了一下。 赵锦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你在跟我说话?” 余家小姐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小,“嗯。” 赵锦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先是在原地呆愣了一会,随后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才说道,“你就不怕我?” 赵锦往周边看了一眼。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是在这种奇怪的环境里。” 余家小姐微微摇头,眼眸垂落,轻声回了句,“不怕。” 没有什么好怕的。 至少跟人心比起来,世界上的其他东西,都没有好怕的。 赵锦有些意外,但他并不准备跟对方多说些什么。 “你就放心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的。”他扫了眼正中间,自己棺椁所在的位置。 留下这句话后,赵锦就打算拎着已经死心了,不再动弹的芋圆离开。 结果没走几步,又被人扯住了衣角。 赵锦一脸无奈的转过头,看向身后之人。 “你究竟想干嘛?”赵锦问。 余小姐抿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的芋圆。 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你不要那样抓着它,它好像不是很舒服。”余小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也不知道赵锦是不是抓到了芋圆的死穴,一动不动的摊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上去跟之前活泼的模样,完全不同。 赵锦微愣,下一刻就将手松开了一些。 结果没想到,一找到空隙的芋圆立马就跑到了余小姐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哭唧唧的小孩在讨要说法一样。 余小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也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好在有芋圆的撒泼打滚的帮忙,赵锦跟余小姐之间的关系,倒是拉进了不少。 约摸赵锦是觉得,这个奇怪像纸人的东西,是在自己棺椁附近发现的,所以自己有义务看管对方。 所以对待余小姐的态度又好上了不少。 这一晚都是在芋圆的帮忙下渡过的。 有了人陪,余小姐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忐忑不安了。 虽然她不清楚对方是谁,但是单单目前来看的话,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天亮以后,外头的鸟鸣声传了进来。 余小姐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自己一袭大红嫁衣,遍地都是白色的纸钱,窗框上白色的喜字。 而她手中一直紧紧窝着的喜结另一端,也同样是白色的。 昨晚陪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不仅如此,那根长得奇怪,浑身通透绿色的植物,也一同不见了。 余小姐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 因为坐太久了,身体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门外突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余小姐转头看去。 房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人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 少年满眼通红,似乎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一样。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类似小厮一样的人。 估计是怕他惹事,所以专门被派来看着他的。 赵文直勾勾的看着房中大红嫁衣的余小姐,声音仿佛泣血般,咬牙叫道,“大嫂。” 余小姐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微微点头,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但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文停顿了好一会,最后在小厮的催促提醒下,才转身勉强说道,“该敬茶了。” 余小姐看了眼中间的棺椁,在前面的桌上,放置着一个灵牌。 昨晚太过惊惶,她并没有仔细看过。 赵锦。 余小姐轻声在嘴里念了一句。 这是她的夫婿,她已经嫁人了。 虽然对方已经病逝了。 随着下人,去换了身衣物之后,才去敬茶。 她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过。 似乎是对于这些,她并不感兴趣。 敬茶的过程,不太顺利。 但最后还是给过了。 大奶奶那边只是给了她一句话。 嫁入赵家,无论生死,都是赵家的人, 余小姐低声应了句是之后,就离开了。 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棺椁停灵七天,七天之后,才去下葬。 下葬当天,余小姐一身白衣素稿,跟在送灵队伍中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仿佛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一样,任凭周围人的摆布。 站在队伍前端的赵文,此刻他的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笑容。 似乎是做了什么打算一样。 第153章 赵锦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算人还是鬼。 但是有一件事他是清楚的。 他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如今正被人带去送葬,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死都死了,还留个身体做什么。 难道留下来磕碜人么。 想到这里,赵锦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过笑容非常的冷。 “要是他知道我还在这里,那他会怎么想。”赵锦缓声说了句。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风吹就倒的程度。 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的死,是赵文造成的。 想到这里,赵锦漫不经心的单手撑着下巴,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的样子。 余小姐如今距离嫁进赵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她的父亲因为各种原因,家里出了不少的事情,于是他就时不时的会找各种借口登门拜访。 可惜那些被隐藏起来的事情,还是被人翻了出来。 连带着嫁进赵家的余小姐,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问题都不是很大。 她只是在烦恼一件事。 自那日送灵回来之后,赵文就时不时的找她,以各种名义。 余小姐并不傻,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转而闭门不见,亦或者找各种借口拒绝。 次数多了,赵文也明白了过来。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一次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将准备离开的余小姐堵了个正着。 “你还要避开我多久?!”赵文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为什么还要避开我。” 余小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仅仅只回了句话,就让赵文发怒。 “我是你大嫂,我已经嫁人了。” 她只是在提醒他,男女大防的重要。 但是这句话落在赵文的耳中,就变成了她也喜欢自己,只是碍于身份在,所以才不得不拒绝自己。 余小姐并不知道只是简单的一句陈述的话,就能够让赵文产生这种想法。 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压根就不会跟他说话。 赵文在余小姐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你的身份,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就好。”赵文笑容又挂在了脸上。 不知怎么的,看上去竟然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余小姐看着被突然握住的手,眉头皱了起来。 试图将自己的手扯回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一直只是把你当做弟弟看待,并没有你的那种想法。”说着,余小姐皱着眉头又用力扯了几下。 想把自己的手扯回来。 余小姐的这个举动,似乎惹怒了赵文。 他面目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恐怖。 赵文紧紧抓着余小姐的手腕,声音沉了下来。 “你宁愿跟一个死人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语气莫名的说了句。 余小姐却是将眉头皱了起来。 尝试着将手抽回来。 但是两个人的力气并不对等,尝试几次之后,都没能将手扯回来。 余小姐也有些恼怒了。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宁愿跟一个死人在一起,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放开!”说到最后,她用力将手猛的一甩。 居然成功的甩开了对方。 甩下这句话后,余小姐并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陪着他发疯,转身回房里,将门关紧。 “碰——”的一声。 门外的赵文缓缓的将手收紧,眼神从以前的阳光喜悦,慢慢转变成了阴鸷。 仿佛当初那个,只要能看到她,就满眼星光的男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赵文停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既没有拍门把人拉出来,也没有在门外说些什么。 而是用阴沉的目光盯着隔着房门里面,看不见的人。 良久之后,他忽的转身离开了。 一直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事情的赵锦,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只是手上一直稳稳的拉着芋圆,不让它出去捣乱。 手背上的青筋有些微微鼓起,看起来似乎是在强力压制着怒火一般。 在他下葬之后,他把一切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可惜他压根就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赵文抓着她的手,而他因为畏惧阳光,根本离不开这里。 眼眶逐渐变得通红。 额角也有青筋开始鼓起。 芋圆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伸出了自己的小纸手,对着对方的脑门上贴了上去。 也不知道它是用什么纸做的,究竟是有什么功效。 纸贴上赵锦的脑门时,原本因为愤怒,而逐渐失去理智的赵锦,竟然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是心里头依旧是有股怒火在燃烧。 但是却清楚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乱来。 与之相反,芋圆此刻就像是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样,黄色的身体,竟然微微暗了一些下来。 而且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么有活力了。 赵锦低头看了芋圆一眼,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奇怪的纸人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起淮老板,就大致猜出来是过来帮自己的,所以当芋圆颜色变暗的时候,他心里头还是咯噔了一下。 第154章 不过好在这仅仅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 过了没多久,芋圆的颜色又恢复成以往的色彩,看上去甚至更加的有活力了。 它在赵锦的面前把自己的拳头挥了挥,做出了个揍人的动作。 赵锦猜测的问了句,“你是说,去揍赵文?” 芋圆连连晃动纸脑袋,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赵锦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芋圆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让它感到有些沧桑。 你老婆都要没了还不好吧? 去他的不好吧。 好在男人只是嘴上说着不好,下一刻东西都准备好了。 边走还边说自己跟赵文的关系究竟有多好。 下手的时候,比谁都狠。 芋圆看着地上衣服满是灰土,甚至还有几个地方有些破损,头发乱糟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赵文,居然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也许这就是它不能理解的兄弟情? 赵锦非常不像个大家族的公子哥一样,不仅用手中的棍子揍赵文,甚至有的时候,还下脚踹了好几下。 赵文身上的那些看的不太明显的脚印,就是他踹出来的。 赵锦揍得太狠,赵文又从没受过这种伤,最后居然就那样昏了过去。 赵锦眼神嫌恶的看着在地上了躺着的赵文,对芋圆说道,“行了,今天就先放过他。” 芋圆慢吞吞地从赵文的身上爬了下来。 凭赵锦自己一个鬼,根本就没办法碰触到赵文。 都是全靠芋圆帮忙,所以才能够将对方狠揍一顿。 不过芋圆估计也没想到,赵锦跟赵文之间的关系这么的差。 差到刚才要不是它阻止了一下,赵文就要不行了,就不是简简单单晕过去这么简单。 芋圆在地上勉强写出了一段话。 ——不能杀他,不然会失败。 赵锦不明白它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 他将手中的棍子扔掉。 随后转身离开,边走嘴里还嘀咕道,“下次有机会,还要再揍一顿。” 不过他说是这么说,但是最后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忙着跟余小姐培养感情。 许多年前,他也曾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但是他没有能力更改。 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有芋圆帮忙,能够跟她相见。 赵府这两天不知怎么的,闹得有些沸沸扬扬,具体什么事情,余小姐并不知道,只是隐约听人说,好像说谁被不知名的人,给打了一顿,而且伤势还挺严重的。 但是她现在并不关心那些。 余小姐转而望着窗台前放置的绿植。 那是一株月季。 跟院子里头的不太一样。 这是她一直养了许久,从家里带过来的。 但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开花。 甚至她还有一段时间在怀疑,这个月季是不是不会开花。 但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把这月季留了下来。 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只是没想到,已经许久未曾开过花的月季,在这两日里,居然长出了小小的花苞。 只有拇指大,非常的小巧,甚至非常的可爱。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余小姐转过头去。 赵锦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他的手中还带着芋圆。 不过芋圆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想理他了。 “我看到门开了,就过来了,不介意吧?”赵锦挑眉看向她。 余小姐面上表情没有变化,微微点了下头,轻声回了句,“请问是有什么事?” 面上波澜不惊。 但是心里头,却像是被一汪清泉缓缓流淌过,在那贫瘠的土地上,浇灌而下,最终开满了花。 赵锦笑了笑,随手把芋圆扬了起来,得意的说道,“我问过了,它似乎很懂植物,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交流一下观念。” 余小姐迟疑了一下,看着自己一直好不容易勉强长出一小粒花苞的月季,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往边上侧了一点,轻声回道,“我懂的也不是很多。” 赵锦笑着回道,“没关系,它懂就好。” 余小姐看着仿佛已经绝望了的芋圆,不由抿嘴笑了一下。 顿时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更加的好了。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在打开的窗户外头,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那一抹笑容。 那是他努力许久,仍然没有见过的笑容。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每日赵锦都会找借口过来找余小姐。 直到有一次,余小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我可以问一下,你是赵家什么人嘛?”这句话问的小心翼翼,又怕对方不高兴一般。 其实余小姐早就想问了。 但是却不知为何,始终问不出口。 似乎问出来的话,答案可能会出乎她的意料。 今天,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心里头仿佛鼓起了勇气一般,终于问了出来。 她只知道对方是赵家的人。 但是具体是赵家什么人,却是不清楚的。 赵锦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良久过后,才叹息般说了句,“你可以叫我云瑾。” 第155章 只是告诉了她自己的小字,始终没有跟她说,自己是赵家的什么人。 余小姐有些失落,但常年习惯掩饰自己的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对着赵锦回以一笑,也告知了对方自己的小字。 “尤悠。”她说,“这是我娘亲给我取的。” 赵锦嘴角含笑的念了一遍。 余小姐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 日子似乎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打破这场平静的,似乎是一场意外。 余小姐看着刻着赵锦名字的牌位,伸手触碰了一下。 原本只是想把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粘染上的污渍给擦掉,但是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现牌位上面,多了许多不太明显的划痕。 见状,余小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她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不代表看到对方的牌位被人划成这个样子,心里头不会不满。 当她伸手去将牌位拿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大嫂。”赵文叫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余小姐的手停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他的同时,脚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往后退,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样,让她很不安。 赵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随后说的话,却让她不是很能理解。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对他下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偏向他,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他的!” 赵文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是过于激动了。 他眼角上的淤青还有些没有消散。 赵文越过了余小姐,将赵锦的牌位拿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下一刻,在余小姐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将牌位往地上狠狠摔去。 这一摔,牌位的顶部就缺了一个角,并且牌位身上,都有了不少的裂痕。 赵文似乎还不满意一样,东西砸落在地上之后,甚至还非常疯狂的用脚连连踩着牌位,似乎是在宣泄着什么一样。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样。 余小姐试图阻止他,但是却被对方随手一推,直接推倒在地,胳膊甚至因为撞到了桌子的边角,而红肿一片。 赵文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地指着地上已经破旧不堪的牌位,转头对着余小姐说道,“他为什么死了之后,连你都不放过。” 他快步上前,将余小姐抓了起来,目光近似疯狂一般,嘴里不断重复着,“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余小姐被他的这个举动弄的不适,想要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的手上挪开,但是赵文却抓的十分紧,看上去似乎是害怕失去什么东西一样。 就在余小姐尝试着将他的手掰开的时候,下一刻,赵锦将赵文的手,在不伤到余小姐的同时,把他的手扯了下来。 赵锦的声音十分的冷,落在赵文的耳朵里,就仿佛落入了冰窖一样,整个人身体仿佛都被冻僵了一样。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 赵锦的声音很轻,但是其中蕴含的怒意却不减。 赵文从小就怕他这个大哥。 虽然赵锦从小身体病弱,但是他说的话,就连当家主母有的时候都不得不赞同。 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赵锦教导赵文的。 但是赵文却从小就跟他不亲,大概是因为内心里一直惧怕着他这个大哥的缘故。 赵文僵着身体缓缓转了过去,看到出现在他面前,完好无缺的赵锦时,嘴唇抖动了一下。 片刻后就像是疯了一般,冲着赵锦笑了几声,同时还往后退了几步,“大哥,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不明白,赵锦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余小姐听到赵文冲着对方喊大哥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赵锦注意到余小姐态度上略微的变化时,虽然有心想要解释什么,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合适。 他心里微微叹了一声。 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赵文身上,步步逼近,“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逼迫兄嫂,害死兄长” 赵锦一字一句的说着赵文做下的事情。 赵文也没有反驳,甚至连原本后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向赵锦。 等赵锦说完之后,他才开口说话,也不解释,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么多年你确实没有教我这些,但是却有的是人教。” “这么多年来,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赵大公子的厉害,却像是从来不知道赵三少爷一样。” “我在这里,就像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人注意到的透明人一样。” 赵文说着说着,竟然还露出了笑容,“但是你知道嘛,当你死了之后,府里所有人的目光这才落到了我身上,他们终于知道我赵三少爷并不比你赵大公子差。” 第66章 赵文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是诡异,最后甚至还将身体微微往前倾,注视着赵锦那张面无表情脸。 “大哥,我会做下这一切,这些全都怪你。”赵文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赵锦似乎是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赶忙上前想要阻拦。 但是赵文的速度很快,他从自己的袖口里取出了一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上面的图案也都刻画的差不多了。 第156章 如今只差这最后一笔。 赵文深深的看了眼,自打赵锦出现之后,就没有看向自己的余小姐。 拿着卷轴的手捏紧了开来,眼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缓声对着余小姐说了句,“既然你宁愿跟他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那我就成全你们。” 语气很淡,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头一阵恶寒。 赵文将了自己的手指划破,直冲着卷轴而去。 卷轴是他在身体上的伤好些之后,就花了大代价从一个人的手中弄来的。 对方在他各种请求之下,最终勉强给予了这么一个卷轴。 至于这个卷轴的效果,他也已经试验过了。 完全没问题的。 赵文将滴答着鲜血的手往卷轴上画去。 赵锦想要上前去阻止。 但是不知怎么的,此时他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甚至还能够隐隐感觉自己身体深处,隐隐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 赵文抬眼看了赵锦一眼,笑容依旧不减,看上去甚至还有几分疯癫的模样。 “是不是很奇怪?”赵文语气诡异文道。 但是他并不等赵锦的回答,而是自说自话的把剩下的话给说了出来。 “早在前两天我就发现了你,这个阵法就是我让人设置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这个阵法的用途了。” 赵文的语气愈发奇怪起来,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愈加的快了起来。 余小姐再怎么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赵文手中的卷轴上的东西,似乎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她扶着自己的疼痛难忍的手臂,缓缓朝着赵文的方向走去。 赵文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然而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当卷轴上最后一笔图案画好之后,卷轴上隐隐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赵文见状,笑容更大了起来,甚至还轻轻哼了两声。 将卷轴摊开,眼眸落在上面那些字上面,一字一句的把上面的话念了出来。 “以血为祭,以魂为献,我诅咒”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了卷轴上面,将剩下的字给遮档住了。 赵文抬眼看去。 余小姐没有说话,只是面色苍白额头隐隐有细汗的冲着他摇了摇头。 赵文勾唇一笑,缓缓将她的手拉开。 力气极大,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随后他将自己嘴角渗出的鲜血擦去,继续将下面的内容念完。 “我诅咒余家世世代代,女子活不过二十五。” 最后一句话落下,赵文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无血色。 似乎这件事对他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赵锦因为赵文之前设置的阵法,如今已经身形变淡了许多,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消散不见。 赵文看着这一幕,苍白唇色勾起了个笑容。 他低声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既然我不能拥有你,那还不如毁了你。” 这样,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够拥有你。 赵文下的这个诅咒,其实对于他来说,作用是相对的。 他下的诅咒越是狠,那么反馈到他身上的,同样不比对方少。 赵文最后看了眼余小姐以及身形即将消散的赵锦。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那张卷轴从手中滑落,他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头也不回,脚步蹒跚的离开了这里。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卷轴最下面的小角落里,有一个黄色的小纸人在那上头慢吞吞的吞噬着上面的东西。 余小姐骤然从噩梦中醒来。 当她醒来之后,额头上满是细汗,面色苍白整个人甚至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不清楚梦中的那个自己是真的自己,还是对方的一段记忆。 但是她却清楚记得,从对方身上传达过来,几近绝望的感觉。 余小姐并不清楚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隐约看着赵锦最后对她好像说了些什么。 但是因为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回来了?”淮初的声音在桌边响起。 余小姐苍白着脸看向她,微微点头。 “我已经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了。”她语气里有些迟疑。 余小姐踌躇的看向淮初,手心不自觉的捏紧。 “那个淮老板,我的那个诅咒,是不是没办法除掉?” 余小姐清楚的记得,赵文最后是完成了所有仪式的,甚至还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反噬。 淮初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向了她。 最后在余小姐注视下,伸手探向了她的脑后。 最后在对方惊疑的表情中,揪出了芋圆。 芋圆现在的身体已经跟之前的黄色不太一样。 上面不知怎么的,突然多了一些红黑色,像血丝一样的东西在流动,看上去就像是活了一样。 芋圆慢吞吞的爬到了淮初的手腕上,吧唧一下瘫在了手腕上,看上去像是吃撑了之后,有些走不动路的样子。 淮初见状,无奈的笑了一下,说了句,“下次别吃这么多。” 余小姐的直觉告诉她,刚才淮老板的那番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是对趴在他手腕上的纸人说的。 第157章 说起这个纸人,余小姐倒是还记得。 那段时间总是被赵锦给抓过来的当苦力。 甚至她还隐约觉得,当初那个纸人的身形,似乎跟现在对比起来,好像还大了不少。 淮初垂眸看了芋圆一眼。 实际上,他的视线是落在了芋圆身上流淌着的那些红黑色的线条上面。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像线条一样线,其实都是一行行的字。 等确认无误之后,淮初这才松了口气。 将芋圆收回去后,转而看向有些忐忑不安的余小姐。 轻声对她说道,“没事了,你现在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可能是这句话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余小姐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良久之后,才呐呐的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我身上的诅咒,已经没了?” 淮初嗯了一声,“是没了。”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还是给对方解释道。 “我不能够大幅度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只能通过一个小的契机来改变。” “当初那人下的诅咒,因为被芋圆吞噬了一点,变得不再完整,所以这个诅咒只是落在了你祖先身上,也就是前世的你,等到了你这一代,那个诅咒就自动消散了。” 淮初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实际上,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芋圆在吞噬诅咒的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亦或者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它,那么这件事就要换种解决的方法了。 至于让赵锦陪同一起进去,倒也不是让对方做什么,只是让芋圆的存在有了个媒介。 通过这个媒介,它就可以触碰到当时刚成型的诅咒。 在诅咒最为弱小的时候吞噬,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余小姐如今心绪十分复杂。 有点空落落的,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缘故。 不过随后淮初说的话,让她不得不再次绷紧神经。 “你的事情是解决了,但是他的情况不是特别的好。”淮初转头看向身影已经若隐若现的赵锦。 当年发生诅咒事件的时候,赵锦已经死了,而且没有芋圆的帮忙,根本没办法现身,所以赵文并没有找人对付他。 但是因为有了芋圆,赵锦的魂魄也能现身了,赵文也注意到了他。 所以才会找人对付他。 赵锦当时不仅要忍受着那阵法带给他的伤害,还要尽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意识飘散。 因为淮初之前说过了,一旦他在过去里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个空间就会坍塌,其中对余小姐的伤害是最大的。 所以他才会一直坚持下来。 但是据淮初目前来看。 对方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了。 赵锦如今不仅身形看的不太清楚了,似乎还同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游魂一样,执着的跟在了余小姐的身边。 被淮初这么一说,余小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余小姐的声音有些沙哑。 似乎对于她来说,赵锦是个特别的存在,但是因为最后那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定位两个人的关系了。 不过有一点很是肯定。 那就是她不想让赵锦出事。 淮初瞅了一眼赵锦,甩下了一句话。 “他这种情况,再过两天应该就不行了。”淮初停顿了一下,勾唇补充道,“准确来说,他的灵魂会消散在天地里,无法入轮回。” 从此世间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有这个人的存在。 最后甚至还会伴随着时光的流逝,最终被人遗忘。 曾经有个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人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身体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关于你的东西,关于你的回忆消失,这是第二次死亡。 第三次是当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一一离世,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你的时候。 那是你最后一次死亡。 现在等待赵锦的,就是最后一次死亡。 余小姐听她这么一说,人也立刻慌了起来。 “那要怎么样才能够救他?”余小姐急促的问道。 淮初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没有办法。”淮初说,“现在除了你还知道他以外,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东西了。” “而且,你跟他之间,仅仅只是有缘,而且那个缘明显不深,一旦你们之间的缘分断开了,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就会进行最后一次死亡。” 余小姐手心微微收紧,面色极其紧张,眼里带着哀求,“淮老板,我知道你们有办法的,如果缘分不够的话,可以想办法增进我跟他之间的缘分,无论你们怎么做,我都会一一配合的。” 她的这番话说的急促又有些语无伦次。 因为这件事太过突然了,她只能够把她想到的都说出来,以期望能够从中找到希望。 淮初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转而落在了距离香炉不远的蛇冠上面。 “办法其实也有一个,但是我不能肯定究竟行不行。” 余小姐听到他这么说,仿佛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连忙说道,“没关系的,只要能够让他好好的,什么办法都可以试一试。” 第158章 淮初将蛇冠拿了起来,淡声说道,“你跟他之间的缘分开始是你跟他成婚,这个蛇冠就是你当时带的那个。” 说完之后,淮初就像抽丝一样,从蛇冠雕刻的赤锦眼中,似乎取出了什么。 淮初看向余小姐,说了句,“你现在的反悔还来的及。” 淮初的手悬空,看上去似乎在捏着什么细小的东西。 余小姐咬唇摇头,“我不会反悔的。” “可能你会承受不住这种痛。”淮初提醒道。 “没关系,我会尽力忍下来的。”余小姐回道。 淮初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最终叹了口气,还是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淮初将看不见的东西,往余小姐的手腕上碰去。 淮初眯眼看着。 红色丝线已经开始缠绕着余小姐的手腕了。 甚至已经开始慢慢收紧了。 余小姐不知道淮初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刚才被她触碰过的手腕,好像有什么东西缠绕住了,而且还是在一点点收紧。 那个东西,就好像想要缠进她的手腕里面,进入她的骨髓深处。 这种疼痛,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 但是余小姐却忍了下来,甚至没有叫一句。 只是她的唇瓣被自己咬出了一片鲜红,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面色也白的不太正常,看上去有些凄惨。 淮初在边上看着这一切,她没有再继续做什么。 等确定了那根红色丝线完全进入她的身体后,这才说道,“现在暂时没事了,你在这里休息两天,两天后跟他成婚,加深你们之间的缘,没准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第67章 余小姐听到成婚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没有问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余小姐在归途小店休息了两天。 这两天她发现了归途小店跟它外表不太一样的地方。 比如这家老板虽然开着的店内有古董,但是店里的古董很少往外卖,甚至更多的是收集起来。 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 又比如她在店里,发现了许多纸人,有会说话的,也有不会说话的。 反正在古董店里休息的这两天,她是见识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麻团把最后一张白色喜字剪好之后,终于长舒了口气。 随后立马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拿着桌面上剪好的一叠喜字就往外跑。 最后仔仔细细的在窗上门上都贴上去。 整个店里甚至都挂上了白色的喜结。 让人看了,不免平添了几分冷意的感觉。 因为这次的婚礼不太一样,所以淮初为了避免麻烦,直接将古董店周围的结界开了起来。 每当有客人走到附近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的转身离开。 店里的烛火非常的昏暗。 似乎是刻意这么做的。 店内所有的东西,基本上都弄上了白色的装饰,甚至连淮初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淡色的。 整个场地,唯一的亮点估计就是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的余小姐了。 她跟当初一样,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头上盖着红布,头发用之前的那个蛇冠挽了起来。 因为过度紧张x,余小姐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有些许湿润。 麻团似乎是对这些很熟悉一样。 所有的流程都是他一手主持的。 当最后一步做完之后,淮初一脸严肃的看着余小姐,最后叮嘱了一句。 “在房里等着,如果在天亮之前你看到了他,那他就会没事,如果没有的话”下面的话淮初没有说完。 但是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余小姐隔着盖头,紧张的点头。 此时房间里,仅仅只有一个人在内。 她坐在房间里,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余小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她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了,但是一直等待的人却没有出现。 耳边响起时钟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 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这场特殊的婚礼举办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一套流程下来之后,就已经快要三点了。 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小时。 如今她独坐在房间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再过不到半小时,天就亮了。 余小姐越想,心就越往下沉。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房门发出了轻微开启的声音,只是一味的独自紧张的坐在房间中。 进来的人脚步声极轻。 也不知道是刻意这么做的,还是对方本身走路就没有什么声音。 直到一道人影投到了她的面前,隔着盖头她才注意到。 自己前面,似乎是站了一个人。 她没敢叫出对方的名字,转而试探的叫了其他人的名字。 因为她害怕不是她想要等的人。 “麻团?” 没有回应。 “淮老板?” 也同样没有声音。 余小姐每叫一个人的名字,她的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最后一个名字,她没有叫出来。 她怕自己的期望落空。 但是对方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抬手将她的盖头轻轻掀起,眼里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第159章 “怎么不问是不是我。”他说。 余小姐见到对方的瞬间,眼里仿佛有泪水在眼中滚动。 在余小姐离开的下一刻,淮初手中的蛇冠骤然变成一缕白烟。 蛇冠在他们从余小姐的梦境中出来时就不见了,这个蛇冠是用男人的灵魂辅以店中的头冠临时做成的。 因用料有男人的灵魂,余小姐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只是那个男人会很不好受,不过余小姐已经成功了,这些就不说了。 淮初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 少了一个执念。 他没有收到余小姐的执念。 她的执念随着消失的蛇冠一起消失了。 淮初能猜到是谁干的,丁顾成以及他背后的黑大师。 他目前找不到他们,就先回到了孟祈年的别墅,还没休息几天,孙大师找来了。 那一天淮初和孟祈年在游乐场,出来后被一个人拦住了,一个浑身惨兮兮,脏的不行的人。 如果不是对方率先叫出了淮初的名字,估计孟祈年就要叫人把人隔开了。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淮初认出了是孙大师。 淮初一脸惊讶的走到对方的面前,嘴里先是震惊的惊叹了一句,随后才有些艰难的问道。 “这是你最近的新造型?还还挺别致的。”淮初玉有些迟疑的问他。 孙大师简直快要哭了,他将自己脸上的脏污擦了干净,哭诉着说道,“来找你的时候,他们差点就不让我上车了。” 他们是指开车的那些司机们。 淮初带着他进到商场换了套衣服,然后又带着他去了一会儿要和孟祈年吃饭的餐厅。 孙大师将倒给他的茶一饮而尽,接着又吃了好几块点心之后,这才缓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淮老板,我后悔了,我当初怎么就不听你的劝呢,要不是我聪明,估计到现在还被困着。”孙大师边叹气边说着。 淮初对他扬了扬下巴,不置可否的说道,“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没对过。”他抬眸看了对方一眼,语气严肃的问道,“所以你最后还是接了那个活?” 前几天孙大师联系淮初,说有活排给他,有点棘手但不是不能做,想着为民除害嘛孙大师就有点想接,但怕应付不了就问了一嘴淮初。 问了淮初后,淮初说有点问题,让他等一等,一个月后是处理的最好时机,孙大师可以把这个活往后推推的,可转念一想,越拖会越严重,犹豫之下还是接了。 孙大师一听他这么说,先是顿了一下,接着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了。 “接了。”他说,“但是还是出事了,我能力不行,同行的人中只有我勉强逃出来了,其他人全部都困在了里面。” 他没有任何负担就直接承认了自己能力不行这件事。 如果说往常,他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经过这件事后,他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能耐。 他知道凭自己压根就不可能把他们救出来,所以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一出来就来找淮初了。 淮初严肃的看着他,“把情况跟我简单的说一遍。” 那个地方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去过。 毕竟他也不想惹麻烦。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麻烦都惹了,还不如赶紧想办法补救。 孙大师点头,接着就简单的把自己在里头遇到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淮初眉头都拧在了一块,表情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你说他们在施工的时候,挖到了八口棺材?而且里面全都是空的?”淮初问他。 孙大师连连点头,“我也是听说,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棺材都挖出来,因为里头是空的,所以他们就地焚烧了。” 可能是觉得有些晦气,如果不是出事了,估计施工方压根就不肯说。 淮初冷笑了一下,“胆子都挺大的,觉得无所谓就烧了,可惜有胆子没脑子,也不怕惹祸上身。” 孙大师在边上没敢吭声,他还是第一次见淮初这么明显的嘲讽人。 孟祈年没管他们聊什么,盛了碗汤给淮初,让他喝一些,早上的时候淮初就没吃饭,现在应该饿了。 淮初冷嘲热讽过后,这才问道,“有没有那些棺材的照片?” 空棺材,而且是一次性出土八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摆放的位置也有一定的规律。 孙大师一听,连忙把自己从工人手中拿到的照片拿了出来。 “施工方跟投资商都不想把这事传出去,所以棺材挖出来的当天,就被他们烧了。”孙大师停了一下,将照片递了过去,“不过好在有工人偷偷拍了几张,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应该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淮初将桌上的照片拿了起来。 可能是工人拍的时候,不太敢明目张胆的拍,所以拍的角度都不太好。 照片只有三张。 一张是躲在别人后头拍的,这张照片的距离比较远,看不太清楚棺材上头的花纹。 不过好在能够看清棺材的大致形状。 至于另外两张,角度也同样不好。 但也能看到一些上头的花纹。 淮初挑眉,“饕餮?” 孙大师点点头,“我看到上头是这个花纹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上面不是什么普通的花纹,而是人面羊身的凶兽像。 第160章 孙大师将照片收了起来,有些迟疑的问他,“淮老板,我就想问一下,这件事你有没有把握,要是没有的话” 淮初打断了他的话,眼眸眯了起来,“本来我没有把握的,但是看到那花纹,问题应该不算大,只是没那么容易把人弄出来。” 孙大师脸上有几分的激动,“那淮老板,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淮初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冷静下来。 “先别急,我们先谈谈。”说着,淮初就拿出了名片,抬头看他,“是刷卡还是转账,你应该没有现金吧?” 孙大师:“刷卡。” 双方进行了愉快的交易之后,淮初就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 “你先等一下,我进去准备一些东西。”淮初说。 因为不确定这次要出门多久,所以东西最好还是准备一下比较好。 孙大师二话没说,直接点头同意。 淮初吃完饭后带着孙大师回到了归途小店,他大致收了一遍有可能用上的东西。 “走吧。”淮初看向的孙大师。 正要走,孟祈年拉住了淮初:“我能去吗?” “这次有些危险,你在外面等我回来吧。”淮初短暂思考后回答。 盯着淮初的眼睛看来两秒,孟祈年微微一笑:“好,那我就等你出来。” 两人交谈虽然很短,但氛围有些黏腻,孙大师看的一愣。 他没想到淮老板会和孟总在一起了。 淮初挑眉看孙大师:“走不走?” 孙大师这才反应了过来,尴尬笑笑,“走走走。” h市毗邻a市,属于一线城市,那里的房价已经高到一个普通人遥望不及的地步了。 那些房地厂商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基本周边的土地都不放过。 而一直没有人动手的h市边缘地带的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的目标。 “就是这里了?”淮初问孙大师。 孙大师点点头,“前面那个地方就是了。” 淮初打量了一下周围,眉头皱了起来,“那你之前说,被留下来的那些人,在哪里?” 孙大师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好像一直处于天黑的模样,我们当时就像是被关在了某个地方,出不去也没有人再进来。” 淮初看了一遍面前这个地方的大致情况,还没看完,迎面就走来一个头上带着红色工地帽的男人。 对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差不多装扮的人。 他们身上都穿着衬衫西裤的,其中带头的那个,手上还拿着图纸。 对方一看到孙大师过来了,连忙一路小跑过来。 “大师,大师,这是您之前要的图纸。”带头的男人抹了把脑袋上的汗珠,将图纸递了过去。 孙大师将图纸接了过来,顺道给对方介绍了淮初。 “这是我找来的外援,姓淮。”抚秀和尚将身体侧到一边,露出了他身后的淮初。 衬衫男一听,赶忙上前握手,“淮先生,幸会幸会。” 淮初表情冷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将收抽了回来,看上去不太想搭理对方的样子。 第68章 淮初的态度冷淡,跟热情的投资商比起来,特别的明显。 投资商脸上有些不自在,不过混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也都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见淮初不太愿意搭理自己,他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才是高人。 他看了眼手表,眼见着快要到中午了,于是笑着说道,“这一眨眼就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顿饭吧,其他的等下午再说。” 淮初没搭理他,直接把图纸拿了过来。 孙大师虽然也不太喜欢这投资商,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让对方过的去的,于是摇头摆手,遗憾的说道:“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了,看来我们只能下次约了。” 孙大师这话说的有技巧,并没有直接说他们不愿意跟他吃饭。 投资商也是个人精,哪能不懂这其中的话啊。 于是连忙摆出了遗憾的表情,“那看来只能下次再约了。” 孙大师点头,他看了下时间,装作贴心的问道:“时间也不早了,吴老板还是早点去吧,下午可能有事要找吴老板。” 吴老板听到下午还要找自己,眉头皱了起来,他除了这里的事情外,下午还有其他的事,要不是这里的问题有些大,他压根就不会过来这里。 孙大师看出了他的迟疑,连忙说道,“要是吴老板下午有事的话,让懂这里事情的人过来也行。” 吴老板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他冲最后头的那个包工头招了招手,“小张,你过来一下。” 张包工头脸特别的黑,大概是因为场面在太阳底上干活的缘故。 他憨厚的笑了笑,“吴老板,是有什么事嘛?” 吴老板指了指孙大师跟淮初,说道,“下午我有事情,到时候就由你来接待大师跟淮先生,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乱说话。” 他最后一句话带了警告的意思。 张包工头心领神会的点头,连声说好。 吴老板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等吴老板走了之后,淮初直接将图纸塞回了孙大师的面前。 一点也不忌讳这张包工头在还在,直接明了的说道,“你倒是有心情跟他说这些。” 孙大师无奈的摇头,“我也没办法啊,谁让这活是上头指定的呢。” 第161章 孙大师虽然能力强,但再强他也是体制内,人情世故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张包工头在边上,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淮初嗤笑了一下,接着看向包工头,问他,“刚才那张图纸,就是全部施工的地方了?” 张包工头估计没想到淮初他们会这么快问自己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摇头说道,“不是,那个只是现在施工的地方的图纸。” “那其他的呢?”淮初问他。 包工头迟疑了一下,话语有些微妙的变化,含糊说道,“其他的还没开始绘制。” 孙大师听完,笑了一下。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想早点让你手底下的人早点平安回来是吧。” 这次被困住的,除了跟孙大师一块来的 穆戈穆大师之外,还有一些小工头。 他们当时处在同一个地方,消失的时候,也都是一起消失的,最后只有孙大师跑了出来。 这些张包工头可都是看着的,自然就相信他的能耐。 现在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也迟疑了起来。 他先是确认了吴老板他们真的离开走远之后,这才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我带你们去,不过可不可以别跟我老板说,他不让我们说这些事。” 孙大师露出了个笑容,“放心,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听到他这句话,淮初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微妙。 上头让解决的事情这工地里还藏着掖着? 张包工头见孙大师答应了,这才开口说道,“那些还没绘制出来的图纸,是挖出八口空棺材的地方。” 他停了一下,抬头看了孙大师一眼,“大师您应该知道这事吧?” 他不太确定对方知不知道。 不过好在孙大师了解过,他点了点头,“确实知道。” 张包工头见他知道这件事,这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们老板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让我们把那些空棺材给烧了,但是我们觉得不吉利,说什么都不肯,但是最后还是烧了。”张包工头简单的说了一遍当时的经过。 就在这时,淮初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真的烧了?” 张包工头:“烧了。” 淮初:“烧完了?” 张包工头:“嗯。” 淮初见状,啧了一声,“还有没烧的吧,放哪了?” 他突然这么说,那张包工头面上有瞬间慌张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尽量稳住语气说道。 “您说什么呢,那棺材我们都烧了,真的都是烧了。” 估计是怕淮初不相信,还再次重复了一遍。 淮初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我要是跟你们老板讲,你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将那些棺材烧了。你说他说信我,还是信你。” 张包工头:“” 淮初看了他一眼,“放心,你带我去看,我就不会说,不然到时候就让你们老板带我去看。” 张包工头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他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孙大师,“孙大师,您刚才不是答应了不会说的吗?” 孙大师微微一笑,“我是说答应了,但是他没有。” 张包工头:“” 不带你们这么坑人的啊! 淮初看了看时间,“时间有限,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说。” 张包工头见这种情况,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继续隐瞒下去了,只好屈辱开口说道,“是还有没烧完的。” 接着他快速的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什么没烧。 “按我家里的说法,像这种来历不明,情况特殊的棺材是不可以轻易动的,我也跟吴老板说过,可是他不信我,硬是要烧,我也没办法,只好藏了一个,也算是心里头安慰了一下自己。” 张包工头急急忙忙的解释。 淮初嗯了一声,抬眸看他,“那棺材现在在哪?” 包工头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小声说道,“那棺材被我放在了工地后头还没动土的那个山丘。” 凭他自己压根就不可能搬动棺材的,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基本上都是这里的建筑工人。 他们也都觉得这件事问题有些大,所以大家商讨一番过后,就背着吴老板,悄悄藏了起来。 包工头在前面带路。 当他带到某段路的时候,淮初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眼四周,问道,“这里就是挖出棺材的地方?” 包工头连连点头,看了眼这片地方,眼神里带了点恐惧,“就是这里。” 曾经挖出棺材的痕迹早就被黄土掩埋,也不知道淮初是怎么看出来的。 淮初嗯了一声,眯眼看了看,接着嗓音平缓的对包工头说道,“继续带路。” 包工头听了他的指令,这才继续在前头带路。 孙大师凑了上来,一脸的好奇,“淮老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不是早知道,并且看过了一遍,他压根就不知道这片地方居然是挖出棺材的地方。 淮初看了他一眼,问他,“你对风水学的怎么样?” 孙大师挠了挠自己的脑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就知道个一知半解的,就勉强知道那块地是吉是凶的程度。” 淮初:“那你看刚才那个地方怎么样?” 第162章 孙大师转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地方,给人的感觉跟普通的山地没有什么区别。 “” 淮初:“看不出来?” 孙大师笑了笑,“嗯,我也就只能看出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好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淮初低低的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古怪,“比其他地方好一些?” 孙大师看他这模样,有些不解,沉吟了一下,问他,“是有什么问题?” 淮初微微摇头,眼眸扫了他一眼,说道,“我总算是知道,你刚才说的一知半解是什么意思了。” 他停顿了一下,眯眼看着周围的风景,“风水讲究的是个整字,你刚才仅仅只是看了一个地方,就下了结论。” 被淮初这么一提醒,孙大师总算是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风水最为主要的就是讲究一个整齐。 不管是四方还是整体运势,全部都要仔细的推敲过后,才能够下定论。 因为有的时候,哪怕你面前的这个地方,有山有水,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好风水的地方,但是在山头的中间的某个地方,突然裂了开来,原本极好的风水也会变得极差。 所以只要有一点变化,风水也会由好变坏。 当然,反之亦然。 孙大师此时简直是满脸的尴尬,好在他早已习惯了,很快也就调整了过来,“那淮老板你看怎么样?” 淮初懒懒回道,“不怎么样,等我看完那个棺材再说。” 孙大师表示没有意见,老实的跟在了后头。 在前面带路的包工头偷偷听了他们的对话,但是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聊些什么。 “到了,就是这里。”包工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眼淮初他们。 对方所说的棺材,就在这个大树的后头。 这棵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看上去足足要五六个人才能够抱的过来。 淮初看了眼这棵树,问了句,“这里也是你们要施工的地方?” 包工头点点头,然后用手在周围画了一个大圈,“这一片都是要动土的。” 淮初:“包括这棵树?” 包工头:“对。” 他上前拍了拍树身,“行吧。” 接着他绕过了树身,终于看到了藏在后面的棺材。 这棺材大概有两三米长的样子,跟那些普通常见的棺材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两个地方不太一样。 一个是用饕餮作为花纹雕刻上去,另一个则是淮初凑近打量之后,才发现的事情。 他将棺材最左边的那个角上的钉子取了下来。 那是很常见的棺材钉,约摸有七寸的模样,上头早已满是锈迹,但是还是能够隐约可见上头的一些纹路。 这在普通的棺材钉面前,可是不常见的。 淮初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上头的纹路,总觉得越看越觉得有些要求。 “咦,这上面的花纹,不是淮老板你之前给我和穆戈大师看的嘛?”凑上前的孙大师认出了上头的花纹。 淮初和孙大师认识后就时常联系,渐渐的认识了孙大师的朋友穆戈穆大师。 淮初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你确定?” 孙大师这么一提,淮初也觉得有些像,但是之前归途小店的一颗长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不见了,所以他才没有一时间想起来。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这上头的花纹,还真的有些像。 孙大师肯定的点头,“当然啊,我记忆力还不错,我还记得这个字的背面,还有一个像是尾巴一样的花纹 淮初顺着他的意思,将长钉微微转了个面。 接着果然看到了在后头,一个类似尾巴的花纹。 虽然说是类似尾巴,但是淮初更觉得像什么植物纠缠在一起的感觉。 孙大师看到了那个花纹,心里头暗暗松了口气。 穆之前一直不让他说关于那本书的事情,实际上那本书早就找到了。 但是穆戈再三强调,绝对不可以跟淮老板说,刚才他看到长钉的时候,差点条件性反射就说了出来。 还好他记忆力好,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个奇怪的花纹,转移了话题。 淮初转动了一下长钉,眼睛盯着上头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良久过后,淮初抬眸问道,“对了,那本书找到没有?” 因为前段时间各种事情堆着来,他一时间倒是忘了麻烦穆戈和钱大师他们找书的事情了,现在看到这棺材钉,这才想了起来。 孙大师一听,心里头立马有些慌了,不过好在他稳住了脸上的表情,面上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淡定的摇头。 “这个事情我也不清楚,可能要问问穆戈才知道。”孙大师说。 “嗯?”淮初扫了他一眼,手中转动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样啊” 将棺材钉收了起来,淮初道:“那等我见到穆戈再问他好了。” 第69章 淮初接下来又问了包工头几个问题,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打发对方先离开。 包工头欲言又止的看了淮初他们一眼,良久过后,这才憋出了一句话,“麻烦大师你们了。” 他停了一下语气十分的真诚,“拜托大师你们真的要把他们带回来,他们的家里人还在等他们回去。” 在他手底下做工的人,无不是都家有老小的人,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是为了能够挣点钱回去给家里人买些好的。 第163章 如果回不去了,他不敢想象那些工人的家里人怎么办。 孙大师不敢答应的太过痛快,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只能尽力。”不敢保证。 包工头能够得到这个回答就很满意了。 他对他们两个道谢过后,这才离开。 等目测包工头真的走了之后,孙大师就有些忍不住问他,“淮老板,你问他那些事情干吗?” 刚刚淮初问那包工头的,基本都是那些消失的工人在消失前都去过哪个地方,以及跟什么人交谈过。 “不问怎么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消失的,问你?你也说不出来。”淮初两手一摆。 他一开始就有问孙大师当时是怎么消失的。 但是孙大师想了许久,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也想不起来是怎么消失的,反正走着走着,一个转身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孙大师一想也是,“那现在知道是在哪里消失了?” 淮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肯定,我还要再确定一下。” 孙大师:“确定什么?” 淮初看了他一眼,“确定你看到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接着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接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现在你给我一五一十的把你看到的东西跟我说一声。” 淮初停了一下,补充道,“就是你去到另一个地方之后,看到的场景画面。” 孙大师回想了一下,然后将自己当时的经过都讲述了出来。 原来当他注意到自己不知道来到什么地方之后,就有特别注意周围的情况。 准确来说,那个地方就是一个几十平方的地方。 里面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珠宝玉器之类的东西,当时跟着孙大师一同消失的那些工人,看到那些珠宝玉器,简直是看的眼睛都花了。 等他们激动的心情稳定下来之后,这才看看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四周有些黑,边上有一些古怪的石像。 石像的个头不算高,比正常人的身高还要矮上小半截。 而石像的手中,则捧成了花状,手心中托着油灯。 那油灯中的灯火还亮着。 孙大师当时觉得好奇,上前仔细的研究了一会,嘴里还不忘叮嘱后头兴奋的工人们,让他们不要到处乱跑乱碰。 等得到他们的回答之后,他这才继续观察这油灯。 发现那灯火虽然在不断的燃烧着,但是里头的灯油却还有一大半的样子,似乎是烧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具体时长他也不清楚。 而且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灯油烧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心里头都放松了下来。 孙大师当时觉得这味道闻起来还挺舒服的,特意闭眼闻了闻。 结果谁知道,等他再度睁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这次更加的奇怪。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身处在一片满是金灿灿,硕果累累的麦田之中,原本在他身后的那群工人全都不见了。 周围的那些麦子甚至还有的直接搭在了他的衣服上。 孙大师以为是错觉,迟疑的了一下,最后还伸手去触碰了一下那些麦子。 但是手中的感觉告诉他,那不是错觉,是真实存在的。 他微微捏紧了手中的麦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他看到远处好像有人朝着他招手。 原本这种时候看到有人朝自己招手,应该要更加的谨慎才对的。 但是各种突发事件,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而且他看到朝自己招手的人居然是穆大师。 所以他才会想都没想,就直接跑了过去。 跟穆大师汇合之后,对方先是看了孙大师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捏着的麦子,笑了笑,问他,“你想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孙大师有些茫然,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留在这个地方?” 穆大师比孙大师看着年纪大,留着两撇胡子,他捋了捋自己那搓三角胡,眼睛眯了起来,看向远处的麦田,“你看,这里永远不会缺食物,也不会有烦恼,甚至修行更加的方便,想要什么都有,留下来也挺好的。” 孙大师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穆大师不解的看他,“这里不好吗?” 孙大师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很好,就跟你说的一样。” 穆大师:“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 孙大师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为什么要留下来,我还要赚钱呢,我还要早点退休再也不当社畜了。” 说到退休,孙大师眼睛都放光了。 他算过了,再有个十几年他就可以退休了。 还要再工作十几年,哎。 穆大师听到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有片刻窒息的感觉。 良久之后,他才神色复杂的看着孙大师,“既然你是这么想的话,那就算了。” 孙大师:“嗯?什么算了?” 他突然想起了个问题,看了看四周,“对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穆大师看着孙大师的模样,摇头叹气,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不强求了。” 孙大师:“???” 你说啥子啊? 接着穆大师伸手指向了那片麦田中间突兀出现的水井。 第164章 穆大师说,“从那里就可以离开。” 孙大师一脸疑惑的看他,面上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大师微微一笑,“因为我比你强。” 这回答,满分。 孙大师虽然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了跟他一块来的那些工人。 他把这事跟对方说了。 穆大师:“要看他们愿不愿意离开。” 接着他又看向那水井。 “快走吧,时间有限,晚了就走不了了。”他说。 最后不知怎么的,虽然孙大师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却忍不住听从对方的话,往麦田中的水井方向走去。 最后是怎么出来的,实际上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等他睁眼之后,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路边。 原本跟他一起误入地方的那些人,全都没有回来。 就连穆大师,也不见身影。 淮初听完他说的那些之后,突然问了个问题,“你怎么确定那个人真的是穆大师?我记得你进到那个地方,除了那些工人跟你一块以外,穆大师并没有出现。” 孙大师含糊的点头,“那我应该是记错了,当时穆大师是跟我们一块进去的吧,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一时间没注意到。” 淮初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莫名突然的笑了,他上前轻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对他说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骗了我,你懂得。” 孙大师向来都有些藏不住秘密,再加上被淮初这么盯着,并且还说了那些话后,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当时穆大师确实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到那个奇怪的地方,但是我敢保证,他真的是穆大师,至于为什么,这个我真的不能说。”孙大师摇头。 淮初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再看了孙大师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孙大师见状,赶忙问道,“淮老板,你这是要去哪?” 淮初转过头扫了他一眼,一脸的奇怪,“当然是去找你们消失不见的地方啊。” 孙大师一听,顿时有些尴尬。 他还以为淮老板见他隐瞒事情,打算不接手这事呢。 淮初:“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孙大师搓了搓手,脸上笑了起来,“好嘞。” 淮初似乎是知道那些工人说在什么地方消失不见的一样,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停顿,最多就是边走边看周围x的场景,确认什么似的。 孙大师一脸懵的跟在了后面,见他走这段路,比他这个来过的人走的还要熟悉,就忍不住问了句。 “淮老板,你来过这里啊?”孙大师问。 淮初:“没有,干嘛这么问?” 说着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停下来的脚步再次走了起来。 孙大师:“那你没来过,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地方。 因为占地面积有些广,再加上那些建到一半不建,然后被随意放在地方的钢筋,以及各种高高堆起的建筑材料,能够完全避开这些,可以说是必须要有人带着才行。 但是淮初走这段路的时候,却像是完全无视了这些东西,径直走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一样。 淮初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他,问了句,“你知道五行八卦嘛?” 孙大师:“知道。” 淮初:“那你刚才还记得那八口空棺材摆的位置吗?” 孙大师略微皱眉,“还记得一些。” 淮初:“好,那你指给我看,大概在哪个位置。” 孙大师想了想,转身看了看身后,最后在左右两边,大概指出了个方向,“我记得这边有四个,那边有四个,总共八口棺材。” 淮初挑眉,问他,“那你看,我们现在站的位置是什么位置。” 孙大师被他这么一说,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叫了出来,“这是龙口!” 话音刚落,他们周围的场景骤然一变。 他们居然再次处在了那一个有些略微黑的地方,在他们的四周,还是有些那些捧着灯的石像灯奴。 淮初微微一笑,两手一摆,“现在我们不就进来了。” 孙大师此刻简直是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人的表情处于呆滞的状态。 淮初见状,拍了拍他的额头,“醒醒吧。” “哦,好。”孙大师这才缓了过来,忍不住惊奇问道,“淮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们消失的地方,就是位于龙口?难道不是龙头吗?” 如果从高处往下看这边的地势以及走向的话,那么就很容易发现这里其实是一条龙脉。 而那八口空棺材,则处于龙牙之上。 按风水上的说法,那八口棺材里原本镇着的东西,就是这里龙脉嘴里的肉。 至于为什么棺材里头会是空的,就必须要问放棺材的人了。 因为不是什么龙脉都是特别好的,总有一些比较一般的,但是经过人为更改的话,也可以让一般的龙脉成为极好的龙脉。 一般这种龙脉下面,必然会有帝王陵寝。 再加上孙大师说出那个灯奴石像之后,淮初才敢肯定这里头就是一条凶龙的龙脉。 淮初笑了一下,“你觉得嘴上叼着的肉没了,会不会想自己去找吃的。” 第165章 孙大师一听,是这个理。 淮初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跟孙大师之前说的一样,中间放着一群珠宝玉器,周围有些漆黑,唯有那些捧灯的灯奴微微照亮周围的场景。 接着淮初走到了其中一个灯奴的面前,屏气看正在燃烧的灯油。 发现这些灯油虽然有被燃烧的痕迹,但是这痕迹并不明显。 淮初又伸手想出触碰一下里面的灯油。 孙大师一看,连忙上前阻止。 “淮老板,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嘛,这些灯油肯定有问题!”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吸了吸空气中弥漫的香味,感叹了一句,“这香味还真的是很好闻啊”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淮初见状,刚想伸手拉他一把。 可是就在他打算伸手的时候,忽然发现在这片不算大的空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淮初淡淡的叫了句,“穆大师。” 被发现了的穆大师这才摇头笑着走了出来,“果然什么都骗不了淮老板。” 淮初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穆大师含笑看他,“淮老板为什么要这么问。” 第70章 “我为什么这么问,穆大师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淮初说。 他伸手指向那堆珠宝玉器,“钱财动人心。” 接着又指向身后的灯奴,“再配上这种能够让人进去幻境,配了药物的婴儿油,我不相信这些穆大师会不清楚。” 穆大师停在原地看了他许久,最后终于感叹道,“果然骗不过你。” 他看了眼已经倒了下去的孙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就不听我话呢,让他不要回来,偏偏不听我说。” 淮初眼眸微收,扬首看他,“我倒是很好奇,你想要做什么。” 穆大师轻笑出声,语气有些古怪,“我怎么会想要做什么呢,明明想要做什么的,是他们啊。” 淮初:“他们?” 穆大师微点头,“就是那群为了利益,想要开发这片地方的那些房地产商们。” 淮初:“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穆大师:“按理说,本来就没有关系,可是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那问题就大了。” 说着,他往边上走了一点,原本在他身后看不太清楚的甬道露了出来。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想淮老板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是某个帝王的陵寝了吧。” 淮初挑眉,“知道。” 穆大师笑了笑,语气变得更加的古怪,“你觉得那些动土的房地产商会不知道?” 他眼睛眯了起来,“从挖出那八口空棺材后,他们就意识到了这下面肯定是有帝王陵寝,但是他们想要把这个地方的东西,全部都倒腾到自己的手里,所以就隐瞒了下来,勒令那些工人把棺材全都烧了。” 淮初听到这里,仍是不解,“那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穆大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双手合十鼓起了掌,赞同的点头,“没错,这事一开始本来跟我没关系的。” 接着他语气突然一变,变的有些冷了起来,“但是他们邀请我过来处理这事之后,就跟我有关系了。” 淮初:“我怎么记得他们请的是孙大师?” 其实在这之前,淮初一直怀疑穆大师究竟有没有牵扯进这次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看来,他之前的怀疑是错的。 孙大师果然没有说谎,穆大师确实在这里头。 只是淮初想不明白,之前一直说说由孙大师接手,怎么会牵扯上穆大师呢。 穆大师冷笑两声,“当然是因为我消失了,他们这才找下一个。” 淮初听的仍是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穆大师突然说道,“淮老板肯定是知道,这些灯油里头,有让人致幻的东西,所以你才会一直尽量屏气。” 听他突然说起这事,淮初突然警惕了起来,“我是知道。” 穆大师含笑看他,“那淮老板肯定不知道,这些灯油挥发之后,就算你不去闻,它们还是会通过你的身体,让你吸收进去的。”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手脚有些略微的发软?”穆大师问。 淮初抿紧了唇瓣,咬牙说道,“怎么可能。” 实际上,淮初还真的觉得手脚有些发软。 尤其是他的双腿,如果不是他一直用意志力坚持住的话,估计早就跟孙大师一样,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人事了。 既然那药物都进体内了,再屏气也没有什么用。 于是淮初微微吸了吸气,尽量控制住自己,抬眸看他,“你刚才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穆大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的手做了个人在走路的动作,“一个人,原本好好的,但是突然间,就不见了,然后他就消失了。” 最后,他把手收了回来。 说到消失二字的时候,原本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整个人甚至多了几分冷意。 “那你”淮初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感到十分的难受,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淮初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但是眼前的场景,就像是扭曲了一样,就连穆大师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第166章 他说,“淮老板,孙大师他就拜托你了。”说着,他朝着淮初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是淮初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到的画面,见到的场景。 空气中传来水滴往下滴落的声音。 淮初缓缓醒了过来。 入目的是一片金灿灿的场景,淮初立马坐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就跟孙大师之前说的一样。 周围全是熟透了的麦田,那些麦子甚至还有的开裂。 而刚才的水滴声,正是来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的水井里头传出来的声音。 淮初看了周围一眼,将距离他不远,还在熟睡中的孙大师叫醒。 孙大师醒来的时候,还有这茫然。 但是过了会,终于清醒过后,这才惊讶的说了句,“我怎么又来到这个地方。” 淮初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然后面色严肃的看他,问道,“穆大师怎么回事?” 孙大师一听,连忙问道,“你见到了我哥穆大师?!” 淮初对着他挥了挥手,“别藏了,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了,只是懒得揭穿而已。” 震惊的孙大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淮初扯了扯嘴角,但还是给他解释了一下,“你们两个长的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你一直都很听他的话,要说你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谁都不信。” 自以为一直隐藏很好的孙大师:“” 淮初看了他一眼,“现在你该告诉我,穆大师究竟出了什么事。” 孙大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合了起来,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哥他接了吴老板的委托之后,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因为担心他,才也接了这个活,然后过来找他。” “我还知道他跟一个人有合作,那人是谁,合作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大概是孙大师的这张脸还算是有辨识性,对经常烧香拜佛的吴老板来说,简直就是一眼认出他来。 他停顿了一下,“那吴老板认出我来之后,就求着我接手这里的事情,不过不是委托我处理那八口空棺材,而是” 孙大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让我处理一个,经常扰乱工地进度的亡魂。” “我犹豫间,吴老板找了上头的人给我施压让我立刻接手。” 淮初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孙大师深深的吸了口气,“实际上,我并没有看到他们口中说的,关于扰乱工程进度的亡魂。” “但是我找不到穆戈,无论我用什么办法,我都找不到他。”孙大师的声音带了些颤抖,甚至还有些迷茫的感觉。 淮初抿紧了唇,尽量稳住声线说道,“也许不是那样,可能他被某些事情绊住了,一时半会的没法回话。” 虽然他嘴上那么说,但实际上,心里头却像是早就知道了某些事情一样,只能够尽量安慰住对方。 孙大师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茫,“可能吧。” 他来这里,是想见到穆戈的。 孙大师看了一圈周围,发现跟上次看的也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些麦田里的东西,明显更加的熟了。 甚至有些太熟,所以直接爆开了。 “淮老板,我们这是在哪里?”孙大师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迟疑的问道。 淮初眼眸微抬,伸手轻轻触碰他身边的这些麦田,将其中一缕麦子扯了下来,放到鼻下轻轻嗅闻。 他皱着眉,最终确认了什么,将麦子拿了下来,手中微微捏紧,语气听上去似乎不太好。 “我们这是在蜃境。”淮初语气微沉。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为什么这么一大片麦田,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关于植物的味道,甚至连其他的味道也没有闻见。 直到他把麦子放在鼻子下方,仔细辨认,确定确实没有问题,他这才敢这么肯定。 孙大师一听到蜃境,嘴巴微微张大了开来,“不会吧。那种东西不是早就已经消失了嘛?!” 淮初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可能跟这里的龙脉有关。” 他停顿了一下,“具体究竟是不是,我还要再进一步确认。” 孙大师哦了一声,接着他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往哪走啊?” 淮初看了他一眼,吭了声,“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言外之意就是,你一个来两次的人,就不要来问刚来的人了。 孙大师:“那个水井,应该真的是离开这里的地方。” “所以呢?”淮初挑眉看他。 孙大师腼腆一笑,“所以我们要不要先找找穆戈再说。” 淮初:“也成。” 因为没有具体的方向,所以他们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通过抛硬币的方式确定走哪边。 淮初选了个正面,刚好抛出来的,也是正面。 二人想了想,决定就往硬币指引的方向走去。 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熟透了的麦子。 他们穿过了这片麦田,沿着指定的方向,一路往前走去。 熟透的麦子一茬茬的挂在了两边,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会惯性的打在他们的手臂上。 孙大师感到有些好奇,“我只在书上听说过蜃境,我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 第167章 他随手将麦子扯了一小片下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嘴里啧啧称奇,“这蜃境跟真的一点也不差,除了没有香味以外。” 淮初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给他解释道,“本来蜃龙就不多,他们能力也不强,能活下来的更少,现在如果还有的话,有这种能力也不足为奇。” 蜃龙跟龙族可以说关系十分的亲密。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龙族还要亲近人类,在某些传说中,蜃龙更是善意的存在。 它们会在神灵不回应凡人祈求的时候,为地上的人们拨云降雨,甚至还会为时运不济的渔民们,将鱼赶过去。 但是与此同时,它们也是高傲的。 它们讨厌被人类直视,甚至不喜别人看见它们捕猎的场景。 除了这两点以外,蜃龙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好。 但这样好的蜃龙,繁衍却极其的艰难。 淮初在世间行走这么多年,也就只是在早年间,那会蜃龙数量还算多的时候,见过一条。 不过那条是只小蜃龙,甚至身上的某些鳞片还没长出来。 孙大师跟在后头,听着淮初讲着关于蜃龙的内容。 听到最后,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淮老板,你见过蜃龙嘛?” 淮初脚步微顿,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声音有些淡淡的。 “很久以前看过一次。” 那条小蜃龙,甚至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野心十足的渔民欺骗,落入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网中。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小蜃龙早已被那群利益熏心的渔民们上贡给了上头的官员了。 他一点点的寻找,但是恰逢乱世,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它。 甚至连最后的线索,也完全断了。 如果不是面前的这个蜃境,他甚至早已忘了那条蜃龙。 穿过麦田,他们终于来到了麦田的边缘。 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地方,居然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甚至他们还看见了行走在路上,穿着华服的婢女们。 她们的手上都端着瓜果糕点的,脚步看上去有些急匆匆的模样。 淮初眼眸微沉的看了一眼,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往宫殿走去。 孙大师赶忙跟在淮初的身后,小声急促的对她说道,“淮老板,我们直接过去不好吧,万一她们问起来怎么回答啊。” 淮初摆摆手,似乎早就知道了那里是什么情况一样,说道,“没事,她们不会问的。” 孙大师虽然心里头仍有不解,但还是老实跟在淮初的后头,往宫殿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跟淮初刚才说的一样。 那些脚步匆匆的婢女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宫殿的大门是大开的,为了方便那些婢女进出送东西。 等他们走进宫殿里头之后,就听到一群男人饮酒作乐,哈哈大笑的声音。 孙大师一听,立马认了出来,连忙说道,“这声音是那些工人的。” 第71章 平常孙大师压根就认不出见了没几年的人的声音。 但是因为这次消失的工人中,有一个因为小时候经历过火灾,嗓子被呛出问题了,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了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因为特征太过明显了,所以孙大师才会一听就认了出来。 淮初嗯了一声,然后跟在了那群婢女的身后,往笑声传来的方向。 “五魁首啊,六六六喝!”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将碗递给了边上个子较为瘦小的男人。 瘦小男人皱着眉头,不太情愿的接了过来。 将碗中满满的烈酒喝了下去。 但是烈酒的劲头太大了,他仅仅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被呛的满脸通红。 递酒的男人一看,立马就不满意的啧了起来,“王二,你是不是不行啊,要是不行,哥哥教你啊哈哈哈哈。”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其他几个男人立马就哄堂大笑。 被称做王二的男人,哆嗦了一下嘴唇,接着两眼一闭,将那碗烈酒给灌了下去。 “咳咳”烈酒入喉之后,王二因为有些受不住那酒,除了整张脸变红以外,连眼睛也连带着变得通红一片起来。 王二咳了好一会,终于缓过来,能够说话了。 他语气带了些哀求说道,“平哥,我按照你的意思,把酒喝完了,现在我可不可以离开这里?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 平哥一听,立马就不满起来了。 嘴里囔囔道,“什么叫按照我的意思,明明就是你猜拳输了,才喝的。” 王二一听,原本上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似乎是被对方的这话给气到了,他哆嗦着嗓子说道,“平哥,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喝了这酒,你就会让我离开的。” 那平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对他执意要离开这里的这件事情让他很不满。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回去有什么好的,哪里像这个地方啊,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要是看上哪个,拉着就走。难道这里不好嘛?” 王二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摇头,“这里很好,可是我必须要回去,她们娘俩就只能靠我了,要是我不回去的话,她们该怎么活。” 平哥嗤笑,将桌上骰子一扔,“还能怎么活,就跟我前婆娘一样,再找一个不就是了。” 第168章 王二却坚持的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平哥冷漠的看了他好一会,大概是觉得兴子被他破坏了,于是很不满的对他挥了挥手,“你要是想走,那你就自己走,我跟老杨他们还要留在这里享受。” 其他的工人连连哄堂大笑,一个个的做了个快滚的手势。 王二满脸通红的看了他们一圈,最后一次问他们,“你们真的不打算离开这里?你们的家人还在家里头等你们回去。” 老杨哈哈笑了声,似乎觉得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很可笑一般。 “回去干嘛?回去继续给徐老板他们累死累活的打工啊。”老杨嗤笑,“一年辛苦到头,每次却只给发那么一点钱,还是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才给,那我还不如留在这里的。” 他两手搭在了刚才被他拉过来的那两个婢女肩上,手掐了其中一个婢女的下巴,啧啧说道,“留在这里享受人生不好嘛,回去还要受累。” 王二想不出反驳的话,但是知道他说的不对,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淮初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接着淮初将门推了开来,走了进去。 平哥原本一脸兴致阑珊的看着跟他们意见不同的王二。 但是等淮初一走进来,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哎哟我滴乖乖诶,哪来这么好看的小少爷。”他是男女不忌的人,说着他就走上前去,似乎是想将手搭在淮初的肩膀上。 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淮初,就被他阻止了。 淮初面无表情的顺手就将对方的胳膊给卸了下来,嗤笑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 其他工人看的简直是惊呆了。 孙大师这才走到了淮初的身边,看着一脸惨叫着捂着自己胳膊的平哥,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了?” 淮初微微一笑,“没怎么,想不开作死了。” 孙大x师:“哦,懂了!” 缓过身来的工人中,有认出孙大师的工人,连忙问道。 “大师,你也来了?!” 孙大师看向说话的那个工人,沉默了一会,似乎还是没想起对方是谁,于是也跟着微微一笑,表现的十分的淡然,“嗯,我是进来救你们出去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那些工人会兴奋的不行。 结果没想到,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那个嘴里还在哀嚎不已的平哥在那嗷嗷的叫着以外。 孙大师皱眉,看向那个嗓子被火熏过的工人。 因为有特点,名字也好记,所以他在这么多个工人中记住了对方。 “张三?”孙大师问他。 对方尴尬的将脑袋转了过去,似乎不想理他。 接着孙大师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的表现跟张三一样,都是沉默的将头撇到一边去,似乎什么也不想说。 事已至此,孙大师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了他们说怎么想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孙大师看向桌上吃剩的肉和洒了的酒,语气带了点自嘲,“也对,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又有人伺候,怎么会舍得走呢。” 他的这句话一出,有几个工人在小声的应和。 孙大师扫了一圈刚才应和的那几个工人,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过身,对着淮初说道,“淮老板,想来是我多事了,既然他们不想走,那就由得他们。” 他总算是知道,穆戈之前说的,要他们想离开才行是什么意思了。 人始终是一种禁不起诱惑的生物。 只要把现成的东西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估计大部分人都只会选择在自己面前的好处,而不会再想回到过去。 淮初嗯了一声,正准备跟着他一块离开的时候。 之前一直想要离开的王二赶忙跑了上来,眼中带了期待的目光,希冀的问道,“大师,你们真的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吗?” 孙大师看他,有些意外的问,“你想离开这里?” 王二点头,声音带着迫切,“对,我想要回家。” 孙大师略微一停顿,声线总算是缓和了下来,“那你就跟着我们。” 王二应了声,就立马走到他们的后头。 淮初看了一圈其他沉默不语的人,对着他们笑了一下,笑容看上去有些微妙。 “既然他们不想离开,那就算了。”淮初淡淡说道。 孙大师嗯了声,随后就一同往外面走去。 其他工人看他们离开,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的。 大概是因为身材最壮的平哥,就这样被他们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心里头在发怵吧。 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大致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这群沉醉在温柔乡的工人们外,其他的也就那样。 整个宫殿金碧辉煌,但是却无处不在的透露出一种虚假的感觉。 就连在路上来来往往的那些婢女,也都没有什么不同的。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笑容以及同样的步伐。 一切既真又假。 等离开了这座宫殿之后,他们又继续往前走去。 王二有些不安的跟在他们的后头,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的扭头往回看去。 大概他的动作太过明显了,就连走在前头的淮初,不用回头都知道他的小动作。 第169章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他,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不舍的离开那里了?” 王二一听到淮初问他,整张脸立马就憋红了,老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脑袋倒是扭得很快,表示不是这样的。 淮初看他这样,倒是来了兴趣。 “其实那里挺好的,想要什么都有,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每天累死累活的。”淮初循循诱导他。 王二一听,面色变得有些略微难看起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那、那个地方不太对劲。”他咽了口唾沫。 说话的时候甚至还不时的扭过头看向身后。 孙大师在边上听着,也来了兴趣,问他,“有什么不对劲的?” 王二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就是觉得他们身上的味道有些奇怪,而且那些人全部都长成一个样的,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具里头刻出来的一样。” 他这么说,反倒是让淮初跟孙大师有些意外了。 他们本来看的东西就跟那些工人的不一样。 他们能够看出那些来往婢女的真实模样,那还是靠着他们随身携带的符文才能够做到的。 但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工人,居然能够这么简单的看出来了。 “你是鬼瞳?”孙大师面色严肃的问他。 王二一脸的迷茫,“什么鬼瞳?” 淮初在边上解释了一句,“就是你们常说的阴阳眼,容易看见脏东西的那种。” 一听到是阴阳眼,王二连忙摇头摆手,“不是,我没有。” 淮初提醒他,“确定了再说。” 王二:“” 淮初这么一提醒,王二就变得有些迟疑了。 他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说的阴阳眼,但是我小时候听家里人说,是有看见过那些脏东西,但是从我记事起,除了刚才看见的那些以外,就没有见过了,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阴阳眼。” 淮初一听,就冲着孙大师点了点头。 孙大师接受到他的指令后,直接一个跨步,就走到了王二的面前,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伸手往他眼睛方向过去。 王二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惜孙大师下手极稳,在对方往后退之前,就把想要看的东西看了个全。 确定了之后,孙大师一脸肯定的对着淮初点了下头,“确实是鬼瞳,眼下白点,瞳中有血。” 王二被他的这个扒眼皮的动作,弄的眼睛很不舒服。 他揉了下,等眼睛的不适感缓过来后,这才问道,“大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孙大师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热切的看向了王二。 淮初倒是笑了一下,“你小时候能够看到那些脏东西,关于这方面的说法,你应该也听过一些。” 王二点头,“我老家那边确实有那种说法,说小孩子的眼睛大部分都能够看到那些脏东西。” 淮初微微点头,“确实没错。”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实际上,小时候能够看到的脏东西的那些人,他们到现在也能够看见。” 王二一听,立马就想开口否认了。 但是一想到他刚才在那个宫殿里头看到的东西,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 淮初勾唇继续说道,“我没有骗你,实际上你应该一直都有看见,但是不能够像以前一样,直面相对,你要通过不经意的眼尾扫视,才能够注意到。” 王二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实际上,他从没注意过眼尾扫过的时候,看见的东西。 但是现在淮初这么一提起,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看见过,一时间沉默不语,不知说什么好。 边上的孙大师预计差不多了,立马跳了出来,一副贴心大师的模样,立马开始了他的安利。 他上前拍了拍王二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朋友,本来你以前不怎么能看到这些,但是现在经过这件事情,恐怕你出去了,也一样能够看见。” 王二一听,立马就慌了,赶忙拉住孙大师的衣袖,连忙问道,“那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孙大师一看时机到了,立马就从自己的兜里取了个名片出来。 “只要来这个地方找我,我可以免费为你解决。”孙大师笑容和蔼的看着他。 王二:“警局?” 孙大师:“对。” 这可是功绩,多一个他就多一分升职的可能。 每升一职,退休的工资可不一样。 王二:“那我回去就去找你。” 孙大师满意的点头。 第72章 “行了,等出去你再说这个事。”淮初说。 孙大师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后,就往边上退了开了。 淮初看了眼王二,语气有些微妙。 “你运气不错,要是跟他们一样继续留在那里的话,估计你也会成为食物。” 王二:“???” 淮初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觉得这里头为什么这么好,想要什么有什么。” 王二摇头。 淮初:“那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想要把他们养胖,最后做成饲料,喂养这里头的东西。” 王二震惊的张大了嘴。 他不认为对方会无缘无故的骗他。 第170章 “那他们”王二呐呐张嘴看了眼身后的只能隐约可见的宫殿。 淮初:“饲料,懂?” 王二:“嗯。” 孙大师能够再次来这里救他们,全凭他人不错,要是这事落在淮初的头上,估计就管他们去死。 既然不舍得出来,那为什么要去救呢? 淮初看了眼上头的太阳,已经是正处于正午时段了。 “走吧,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个地方。”他对着边上的两个人招了个手。 实际上,他们可以先把王二送出去。 但是要把他送出去,就必须回到那片麦田中间。 这样一来一回十分的浪费时间,而且他们也必须要在天黑前,找到穆戈,并且成功离开这个蜃境。 如果天黑之后,他们还没有离开这里的话,那么到时候想要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离开这里之后,还想再次回来的话,就没有孙大师来的那么容易了。 毕竟淮初跟他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们又继续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孙大师突然想到了一个事,于是开口问道,“淮老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淮初没回头,左右看着周围情况,随口问道,“什么事?” 孙大师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就是那什么,我一直挺好奇的,那八口棺材里头,究竟放的是什么?” 淮初嗤笑一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棺材当然是放死人的。” 孙大师连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那棺材里头,放的尸体究竟是什么尸体。” 淮初听他这么问,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知道吴老板他们想要开发的这个地方,在古代的时候,是什么地方嘛?”淮初反问他。 孙大师不解,“不知道。” 淮初笑了笑,随手折下路边的树枝,将上面的分叉都一一折了下来,边折边说,语气有些凉。 “这里很久以前,如果追溯到最开始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处决犯人的地方。”淮初把手中折干净的树枝往地上一挥。 “只需要这么一下,人头连带着血,一块洒落到地面上。” 王二在后头听的有些毛骨悚然的,但是却忍不住竖起耳朵,连续听下去。 淮初的声音越来越低,“那血一点点的流进了泥土里,浸湿了整个地方,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这里就变成了当时人们口中的鬼门关。” 孙大师听到鬼门关三个字,脸上的表情简直是一言难尽起来。 淮初叹了口气,“一传十,十传百,不管是什么话,传的人多了,就会成真。” 所以最后这里,就真的变成了鬼门关。 以前甚至有一段时期,这个地方每到七月十四鬼门开的日子,这周围经常有闹鬼的传闻,甚至在这段时间,这个地方死的人数是急剧倍增的,因为死法都太过离奇了。 当时管理这个地方的官员,无奈之下,就只能够找些天师来解决。 淮初说到这里,看了眼问话的孙大师,“你觉得要用什么样命格的人,才能够镇的住这片地方?” 孙大师想了想,沉吟片刻,“七煞为主命格的人,难道说那八口棺材里,都是差不多七煞命格的人?” 淮初嗯了一声,但是他话音却又一转,“实际上,那八口棺材都是空的。” 孙大师:“” 我怀疑你在驴我! 淮初笑了笑,“没必要骗你,这里头确实只要葬一个七煞主命格的女人就行了,其他的八口空棺材,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她镇不住的话,还可以及时将其他命格稍差一些的葬进来。” 女子为阴,再配上犯七煞命,就足以镇住这鬼门关。 淮初停了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只有她也就够了,属于她的棺材肯定还没挖出来。” 如果挖出来了,就不会只是失踪这么一点人,怕是这一片区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来。 只是淮初仍有些不解,在他的印象中,想要镇住鬼门关,根本就没有这么容易。 恐怕是当时处理这个地方的天师,还做了什么。 关于这点,他还要继续看下去才能清楚。 淮初他们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灰蓝色天空,有些暗蓝色大海的地方,边上还有一些带着大大小小窟窿的礁石。 这里大概就是这片蜃境的尽头了。 而站在沙滩上,眺望着海面,背对着他们的,正是他们这次想要找的人。 穆戈。 “你先去跟他谈谈。”淮初推了孙大师一把。 他跟王二都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他觉得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预估了一下他们的说话时间,想着也没有那么快,就打算去那边的礁石看看,有没有关于这片蜃境的其他事情。 他想了想,扭头对着身后的王二叮嘱道,“你就站在这里不要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立马大声呼救,我去那边看一下。” 淮初指了指那边密密麻麻,遍布着大大小小礁石洞口的地方。 王二见淮初要去的地方不是很远,张了张嘴,就想让他带上自己一起。 毕竟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那个我可不可以一起去?”王二小心翼翼的提问。 第171章 淮初摇头,“那个地方,我也不确定里面有什么,万一到时候你跟我走丢了,会遇见什么,我不敢保证。” 王二听他这么说,面上尴尬的笑了一下,“那还是算了,我去恐怕也是添乱。” 一想到在那种黑乎乎的地方,万一真的遭遇什么事情,找人求救估计都来不及了。 穆戈看了眼淮初的背影,确认他离开之后,这才问道,“你们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孙大师摇头,“没有。”他停顿了一下,面上勉强笑了一下,“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戈面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成原样,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嘛。” 孙大师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别骗我了,局里属于你的那盏灯灭了。”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孙大师的声音甚至还带了些低沉。 他们这种会些术法的人都会为自己制一个命灯,人活灯亮,人死灯灭。 如果灯的颜色出现了变化,那与之对应的人,就很有可能出了问题。 要是灯弱了下来的话,那人的命数也接近结束。 孙大师因为担心穆戈,来这里之前,特意去看了一眼他的灯。 但是当看到灯油还有许多,但是上面的火光却早已熄灭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孙大师心里头不停的安慰自己,想要跟自己说,那灯可能出了问题。 但是当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对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再也骗不下去了。 孙大师手紧紧的抓着穆戈的肩膀,声音哽咽,眼睛看着他,“你的那灯,是不是出了问题,所以才会灭了。” 穆戈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言语。 良久过后,他才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推开孙大师,勉强的笑了一下,“说什么胡话呢。” 孙大师的心沉了下来,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他咬紧牙关,怒吼道,“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做的!是不是吴老板他们” 穆戈面上相当的冷静,他拍了拍孙大师的肩膀,“跟他们有关,但是不能全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 孙大师看着他,嘴唇因为太过气愤,所以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他们他们做了什么?”孙大师颤抖着声音问道。 穆戈抿了抿唇,接着叹了口气,“也不能够怪他们,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 孙大师看上去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被穆戈打断了。 他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x“现在时间不多了,我只能够跟你长话短说,一会你就把我跟你说的事情告诉淮老板。” 孙大师:“可是” 穆戈摇头,“我时间不多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 孙大师:“好。” 穆戈笑了笑,接着就开口把自己之前,发现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礁石洞离淮初刚才站的位置不算远,大概也才十来米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海水冲刷的缘故,这片礁石区有很多大小不一的蜂蛹形状的洞。 不过大部分全都是比较小的那种,只有最中间,最靠近沙滩边上的那个洞,能够轻松容纳进一个人。 淮初先是在外头边缘上打量了一会。 发现这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黑,反而好像还有一些微微的亮光。 淮初辨认了一下,发现这些亮光是来自礁石洞里面的一个小水潭里头发出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往里头走了进去,想要看看那个小水潭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因为处于海边的缘故,整个礁石洞里头的那些石头,因为常年被海水浸泡,所以当淮初走上去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明显感觉到脚下有些滑腻。 甚至有好几次,下脚x的地方没踩稳,差点就摔了下去。 所以淮初现在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 走了约摸有六七米的样子,淮初终于走到了在礁石洞外看到的那个小水潭。 这个小水潭整体面积看起来确实不大,大概也就三四米宽的样子。 但是具体有多深,却没办法估计。 淮初研究了一下,发现刚才在外头,看到的那些发光的东西,居然是类似珊瑚一样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近距离观察,所以淮初并不觉得这些珊瑚有多亮。 这个小水潭就是这个礁石洞的尽头了,再外前走,就是一片石壁了。 淮初想了想,蹲下了身捡起地上的碎石,往小水潭里头丢去,想要看看这里头究竟有多深。 结果没想到的是,当他把石子扔进去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一种好像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因为隔着水,听的不是很真切,淮初又再次丢了个石子进去。 这次的石子上还被他绑上了细绳。 细绳大概也就六七米长的样子,是平时淮初用来绑东西的。 当把石头往下丢去之后,就只听到极其深沉,撞到东西的声音。 而这时,淮初手中留有的细绳,大概也还有两米左右。 也就是说,这个水潭十分的浅。 浅的不过三四米的样子。 淮初眉头都皱了起来,总觉得在这水潭底下,好像有什么空心的东西。 因为当石头撞到底的时候,传达回来的那种力道,就好像撞到了什么空洞的东西一样。 第172章 淮初想了想,接着看了看礁石洞周围,又望了眼外面的天色。 估摸着时间也还早。 于是淮初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把自己的外套什么的,脱了往水潭边上放去。 接着二话不说,就直接扎进到水里头。 这水比想象中的还要冰上一些,淮初刚进水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的打了个哆嗦,但是当身体活泛开来之后,就好多了。 因为潭底不深,淮初只游动了两三下,就直接到底了。 这时淮初看见水潭底下,居然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棺材。 棺材的四周被随意的丢了一堆的青铜器皿,大概是常年别海水浸泡的缘故,那些器皿上面,居然浮了一堆白色的东西在上面。 淮初随意打量了一眼,发现没什么有价值的,大部分都已经被打碎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副棺材上面。 那棺材不大,甚至可以说说有些小。 淮初预估了一下,也就是古时候人们葬夭折孩子时用的那种大小。 他往前游了一些,然后伸手碰了碰那棺材。 结果棺材居然被他这么一碰,就直接滑落了下来。 淮初:“” 他发誓,他用的劲真的不大。 淮初愣了一下,接着又往前游了一点,不过他的动作比较小心。 因为怕棺材里头有什么东西,他在水里面不好避开。 不过显然他是多虑的。 棺材盖子被掀开至今,里头仍没有出现什么东西。 原本淮初见没有什么问题,就打算直接往前里头看的。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棺材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因为呼吸极轻,冒出的水泡也是一小串的。 如果不是他细心,估计会以为只是自己动作大引起来的。 但是等他停下来不动之后,发现那些小气泡就好像有规律一样,一次冒出一串来。 淮初看着这些气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动了起来,径直往棺材里头看去。 当他看到棺材里头的东西时,惊讶的嘴巴张了起来。 接着他嘴里也往外冒气泡了。 见状,淮初赶紧将自己的嘴巴闭上,接着上前,俯身伸出手,探进了棺材里面。 指尖触碰到冰凉尖硬,甚至还有些锋利的东西。 淮初连动了几次棺材里头的东西。 那里头的东西原本还在酣睡的,但是被淮初这么连续的打扰,终于是睁开了眼,满眼不耐的看向打扰自己的人。 它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子,这才抬起头看打扰它睡觉的人。 因为在水里面,所以人的模样有些失真了。 小蜃龙一看到自己面前,宛如男鬼的淮初,立马吓得一哆嗦,整条蜃龙都精神了。 淮初见状,伸手拍了拍它的身体,然后指了指水面的方向。 小蜃龙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淮初这才不太放心的往上游去,动身的时候,还看了看那小蜃龙有没有跟上来。 好在对方也算老实,紧跟在淮初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认出了他,还是被他刚才的那个样子吓的不敢轻举妄动。 一出水面,淮初将面上的水用手一抹,然后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接着就往水潭边爬了上去。 淮初刚一转身,小蜃龙也一同跟在了后头,出了水面。 原本在水里的小蜃龙,一出了水面,就跟在水里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在水里时,它就像是一条又细又长,长的有些怪异的小蛇。 但是出了水面之后,它的身上竟然还长了对翅膀,就连模样也是一个大变样,能够轻松的在空中漂浮着。 淮初将下巴的水珠抹掉,看着面前的这条小蜃龙,不太确定的叫了声,“小蛇?” 小蜃龙一听这称呼,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身后的尾巴甩的可欢了,整条蜃龙看上去相当的兴奋。 “是我是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小蜃龙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奶声奶气的。 淮初一挑眉,问道,“不记得我了?” 小蜃龙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就小声问道,“壮壮?” 淮初微笑看它。 小蜃龙:“小四?” 淮初微笑着摇头。 小蜃龙:“” 它嘴里憋着口气,脸颊两边鼓鼓的,眼睛瞪得有些大,似乎是真的在辨认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淮初看它这样,估计能猜上一天去,随后干脆就直接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个你总认识了吧。”淮初问道。 他拿出了一个乌黑色,拇指大小,上面覆盖了一层透明状东西的鳞片。 那是蜃龙的鳞片。 一看到那片鳞片,小蜃龙立马就想了起来,张口叫道,“初初!” 淮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那片乌黑的鳞片递了过去。 小蜃龙高兴的将那鳞片用尾巴卷了起来,然后拿到自己的面前,高兴的用脑袋蹭了蹭。 “初初,谢谢你。”小蜃龙高兴了一阵后,一脸认真奶声奶气的对着淮初道谢。 淮初:“没什么,毕竟是答应你的事情,我还以为会失约呢。” 小蜃龙抖了抖耳朵,脸上嘿嘿的笑着,“我也以为再也看不见我的鳞片了。” 第173章 说着卷着黄色小花的尾巴,小心的微微收紧,然后递到嘴边,一口就吞了下去。 蜃龙的身体有独立的空间,那个地方向来都是它们保存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重要的东西,然后一直保存到它们创造出自己满意的蜃境之后,这才把东西拿出来,放进蜃境里面。 淮初无言的看着它的这一系列动作,等它结束之后,这才开口问它。 “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淮初问道。 这个地方,是蜃境。 也就是说,只有蜃龙才能够造出来。 第73章 小蜃龙一脸迷茫的看着淮初,不明白他刚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蜃境,这里的蜃境,是你制造的吧?”淮初问它。 谁知小蜃龙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不是我啊。” 淮初皱眉,“那是谁?” 小蜃龙呼扇了一下翅膀,眼神飘忽,然后声音还有些含糊的说道,“我也不清楚。” 淮初:“” 这骗人的样子太假了。 淮初勾唇看它,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不是你制造出来的蜃境,那我破坏掉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说着,淮初就转身往外头走去。 小蜃龙见状,急得赶忙呼扇着翅膀飞到淮初的前面,拦住他不让她走。 “不是不是,我想起了,这蜃境是我制造出来的。”小蜃龙急急忙忙说道。 淮初脚步停了下来,打量了一圈小蜃龙,语气里带了些不相信,“以你的能力,想要制造出这种程度的蜃境,估计够呛。” 也就是说,淮初压根就不相信这个蜃境是小蜃龙制造出来的。 小蜃龙听她这么说,立马就觉得有些小委屈,“这蜃境真的是我制造出来的,是用我的能力制造出来的。” 淮初听到它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的问它,“是经过你的手,制造出来的?” 小蜃龙停下下来,表情有些难过和不安。 它摇了摇头,声音低落不已。 “不是,是他们把我关起来后,让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把我的能力夺走。” 这是用小蜃龙最后的能力制造出来的蜃境,所以他舍不得这里被破坏掉。 “那你怎么会在棺材里?”淮初感到奇怪。 小蜃龙掰着爪子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接着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笑了起来,“对了,我记得阿禾跟我一起被关进来的,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问阿禾!” 淮初:“阿禾是谁?” 小蜃龙:“就是阿禾啊,穿着好看的红色裙子,扎着好看花辫的阿禾。” 淮初:“那阿禾在哪?” 小蜃龙扭头看向身后的小水潭,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失落,它嘴里嘟囔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明明记得睡着前他在我隔壁的,但是刚才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 淮初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再继续纠结阿禾的事情,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转而问它,“那你还记得那个夺走你能力的人,长的什么样子嘛?” 一说起夺走自己能力的人,小蜃龙立马点点头,表情十分凶狠的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他穿着很大的黑衣服,兜帽也很大,把他整个人都罩着,我看不到,只知道别人叫他黑大师,对,他是个男的。” 淮初点头,想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黑大师,他继续问:“还有吗?” 小蜃龙摇头,带了点遗憾的语气说道,“没有了,我就记得这么多了。” 淮初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声音里带了惆怅的感觉,“那行了,我了解了,等以后我要是遇上他,肯定揍他一顿,给你报仇。” 实际上,光是听小蜃龙的描述,淮初压根就没办法想象那个人究竟长的什么样。 据小蜃龙描述,只知道那人姓黑,是个男的。 所以淮初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淮初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还记得多少跟阿禾有关的事情?” 小蜃龙想了想,表情有些为难,“我知道的不多,因为阿禾不想理我。” “为什么不想理你?”淮初问它。 小蜃龙这下连脑袋都低了下来,它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说道,“阿禾说,我会被关在这里面,全都怪她,她对不起我,所以让我少说话,保留体力,多活一段时间,她一心想放我出来,但她身体不好,慢慢的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淮初一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好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叫阿禾的人,会被关在这里面,也跟小蜃龙有关。 如果当初小蜃龙没有轻信那些渔民的话,然后被抓,最后被上贡给渔民们当地的官员,再由官员继续往上,最后落到那个人的手里的话。 估计这种八棺抬尸的风水,压根就抬不起来。 因为在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想要做成这个八棺抬尸的风水格局,就必须保证这条龙脉可以用。 原本这是一条凶龙脉,但是刚好在这里头,埋了小蜃龙。 小蜃龙虽然是龙族的远亲,但是也是拥有着龙族血脉的,所以可以相当轻松的将这个风水格局做出来。 而在这其中,大概最无辜的,就是八棺抬尸中的那个尸。 第174章 如果淮初没猜错的话,小蜃龙口中的阿禾就是那个尸。 小蜃龙刚才的那个棺材里头,应该也是一同葬着阿禾的。 淮初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轻揪了揪它的小耳朵,缓声问它,“那你还记得阿禾的什么事情。” 小蜃龙想起这个,就深深叹了口气,“我就记得阿禾嘴里经常骂那个夺走我能力的那个人坏话。” “阿禾说,她早就该死了,现在还被迫穿上这种红裙子红衣服的,无缘无故多活这么多年,真是死也死不安生,还说那个人有毛病,心真黑,让她死了还要留在人间。”小蜃龙摇头晃脑的把阿禾当年骂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淮初 早该死了? 小蜃龙继续说道,“阿禾还说了,等他离开了这个地方,第一时间肯定要把那个坏人的骨头都给拆了炖汤喝,我让他分我一半,她不肯” 淮初听明白了,问小蜃龙,“你口中的阿禾为什么说她早该死了?” 小蜃龙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淮初,“不知道哎,她是这么说的?” “那你有看出来她的寿命吗?”淮初问。 小蜃龙想了想:“是感觉她身上有淡淡的死气,不过不浓,像是沾上去的。” 淮初点头表示找到了。 如果小蜃龙没有说出来的话,淮初估计会一直认为它口中的阿禾,八棺镇尸中的尸,是个七煞命格的人。 现在居然告诉他,是个早该死的人。 那假设阿禾就是个已死之人的话 难怪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总觉得这里头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今这才明白,对小蜃龙他们动手的那个人,估计不是为了压凶龙脉,而是另有目的。 那另外供上的七个煞男又发挥着什么作用呢? 还有这个消失的阿禾,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又消失了多久呢? 淮初咂摸了下嘴巴,想想就觉得好笑。 难怪这里面这么容易进出。 原来镇守这个地方的女尸早就没了。 现在看来,那阿禾至少在孙大师进来之前就不见了。 不知道这是那黑大师预料中的其中一步还是他失算的一步。 淮初想了想,“那你能不能把这个地方处理一下,就是不让人轻易进到这里头的那种。” 小蜃龙想了好一会,这才勉强的点了点头,接着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可能这里的风水又会发生变化。” 淮初问它,“会发生什么变化?好的坏的?” 小蜃龙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对这些都不太懂,是之前阿禾骂坏人的时候,说了一些,也没跟我说是好是坏。” 淮初:“行吧。” 估计坏也不能坏到哪里去。 既然事情什么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淮初预计着这里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本来他跟孙大师来到这里头,除了救那群误入进来的建筑工之外,就是顺道寻找穆戈的下落。 如今建筑工都找到了,但是除了王二之外,其他人并不愿意跟着他们一块离开。 至于穆戈 孙大师现在正跟他说着话,至于说了什么,淮初不清楚,但是等他们谈话结束后,应该也能从孙大师的口中,扒拉出一些内容。 淮初想了想,预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她转头看着小蜃龙,有些迟疑的问它。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跟我一起离开,还是”淮初停了下来。 小蜃龙腼腆的摇了摇头,声音很小,“我留下来。” 它的身体早已在多年前死去,埋在了这片蜃境里。 之所以现在能够以这种状态活着,还是因为这里头的蜃境,跟它的本源十分的接近,所以它才能够活下来。 接着它上前用头上的那对极小的角,轻轻的触碰了下淮初的额头,声音虽然依旧是奶声奶气的,但是却沉稳了很多。 “初初,我能在这种时候,再次跟你见面,我很高兴。”小蜃龙眼里满是喜悦的说着。 淮初勉强笑了一下,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揉了揉,带了点低落说道,“我要是能够带你离开,那该多好。” 小蜃龙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只要能够再跟你见面,我就很高兴了,留在这里也很好,只要你想找我,随时都能够找到。” 小蜃龙将他往礁石洞外推去,“快跟你朋友走吧,等天黑之后,就不好离开了。” 哪怕是它,都做不到随意将人送出去。 淮初:“嗯。” 跟小蜃龙道别之后,淮初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结果当他走到原先出发的地方之时,并没有看到穆戈,只看到孙大师一脸失落的站在原地,以及王二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孙大师的方向。 淮初走了过去,拍了下王二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 王二努了努嘴,尽量稳住自己过于惊讶的心理,说道,“就刚刚,原本跟大师说话的那个人,突然就一下子不见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王二的声音都有些忍不住飙高了些,可能说因为太过惊讶了吧。 淮初听他这么说,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抿紧了唇,接着就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孙大师看见他过来了,对她勉强的笑了一下,“淮老板,你回来啦。” 淮初看到他这样,直接说,“不想笑就别笑,很难看。” 第175章 孙大师的表情立马就变回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淮初没有问他穆戈的事情,只是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大师轻摇了下头,声音藏着一丝的颤抖,“我没事,只是穆戈,他” 淮初打断他的话,缓了缓语气,“我知道,别说了。” 接着淮初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时间不多了。” 上头的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要日落了。 孙大师没说什么,轻点了下头,率先往回走。 淮初见状,冲着王二招了下手,让他跟上来。 在旁边眼巴巴瞅着的王二见状,赶忙跟在了淮初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穆戈突然消失这件事给吓得,一路上愣是没敢吭声,甚至走的时候,还偷瞄了好几眼孙大师。 淮初虽然注意到了他的这些小动作,但是此时心里头也是各种思绪万千,压根就很空理他。 往回走的时候,恰好路过了那个宫殿。 但是此时的宫殿不仅没有之前的热闹,就连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婢女,一个都没看到了。 那种沉寂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里头发毛。 淮初跟孙大师因为心里头有事,压根就没注意这里的情况。 但是王二却不同。 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出来的时候,那个宫殿看上去就像是刚新建不久的。 但是现在这么看,就发现那些边边角落,已经挂满了蜘蛛网,甚至还有些地方,长了半人高的杂草。 荒凉一片。 王二心里头有些不安。 淮初没回头,却知道他什么情况,只是淡淡的对他说了句。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嘛吗?” 第74章 王二晃了晃神,回想起了当他们离开宫殿时,淮初说的一句话。 继续留在这里,就会成为蜃境的食物。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 一切都是有目的地。 淮初淡淡说道,“这个时间段,他们早就已经变成了蜃境的食物,不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变成蜃境食物后,倒是给我们拖了不少时间。”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色。 早在很早以前,太阳早就已经开始西下了。 但是他们走了这么久到路,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也就表明蜃境目前还算满足,不会对他们下手。 “走吧。”淮初对他说道。 王二讷讷点头。 不过可能是这种事情看起来有些太过玄幻的感觉,他虽然知道了这个事实,却不能够真切的联想到一起。 甚至,直到他们离开以后,王二都没能缓冲过来。 原本正在监工的包工头,恰好路过这里。 打眼一看,他立马就看见了跟在最后头的王二。 张包工头惊的嘴里冒出了句口头禅,接着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路小跑过来。 “嘿呀,王二你回来啦!”张包工头用黝黑的大掌拍着王二的肩膀。 王二低头应了下来,不过看上去情绪并不高的样子。 淮初和孙大师并没有理会包工头的激动,而是一言不发的走到,被包工头他们私自藏下来的那副棺材面前。 二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良久,孙大师的手有些略微颤抖的扶着这棺材面,他缓缓的将棺材推开,接着轻声说道:“他说,他的尸体,有很大可能被吴老板他们放进了这幅棺材里面。” 孙大师的话音刚落,棺材板就被他推了开来。 里面放着的尸体也露了出来。 淮初眼神立马就沉了下来,声音带着冷意,“他们做了什么?!” 穆戈身上穿的常服早已被东西划烂了,里面的鲜血涌了出来,将周围的布料全都染红。 他那张脸上,甚至还被人用刃器,从眉骨处划向了下巴,看上去十分的狰狞,里面的血肉也一同翻了出来。 而穆戈的致命伤,确是来自胸口的那一击。 孙大师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二十七道伤口。” 除了最后一个是致命伤以外,其他的伤口完全就像是被人带着恶意,故意划伤的。 也许是穆戈后来做了什么,才会让对方放弃继续戏耍他,而不得不给他致命一击。 纵使这样,那人在最后的时候,还是在他的脸上,划下了深可见骨的刀痕。 孙大师尽量稳住声音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不是吴老板他们动的手,但是我哥的死,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明明以穆戈的能力,想要逃开这些伤很容易。 但是如今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在明显提醒他,为了救那群人,他都做了什么努力。 淮初上前伸出手,将穆戈的眼睛轻轻合上。 “他们做下这种事,也别想混过去。”淮初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但是孙大师却摇头说道,“淮老板,这事你不要掺和,这是我哥跟他们的事情,种下的孽果,迟早会开花。” 实际上,他也十分的不甘愿。 甚至早就想好,等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群人给收拾了。 但是穆戈知道他的性格,愣是让他对着心魔发誓,绝对不可以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是他最后的要求,孙大师不可能不答应。 第176章 孙大师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声说道,“我看没有了我们,他们还怎么处理这个地方。” 虽然人是救出来了,而且也不会再继续发生那种消失的事情。 但是这片地的风水,却也是被破坏的极致。 关于这点,淮初之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了。 如果这个地方的风水不改的话,那这里以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所有的报应也全都会落到这群建筑商的头上。 之后,孙大师跟淮初道了声别之后,就带着穆戈的尸身走了。 淮初留在原地,看着面前雕刻着饕鬄图案的棺材,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人心向贪。” 王二被张包工头抓住,然后询问了其他人的下落。 无奈之下,王二只能够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张包工头听的一脸不信,但是没法,因为王二坚持这么说。 好不容易甩开了包工头,王二赶忙往淮初他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从出来之后,就一直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一直觉得这片地方,就像是被一团黑气包围了一样。 这团黑气十分的浓郁,张牙舞爪的将空气中一些比较细碎的东西撕裂吞噬,看上去有些渗人。 看到这一幕,他立马就想起了大师们之前说的。 说他阴阳眼已经打开了,而且是合不上的那种,所以他这才着急的不行,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暂时让自己看不见。 结果当他找到人的时候,那里就只剩下淮初一人了。 王二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孙大师,于是就小心翼翼的问站在棺材前的淮初。 “淮大师,另一位大师呢?”王二询问道。 淮初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干嘛,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一张名片,“这是他的地址,不过你最近可能见不到他,但是他应该会让人拿东西给你。” “对了,还有”淮初似乎是不经意间想起了什么,将一张折叠成三角的黄符递给他。 淮初意味深长的说道,“明天之前,把这个符替我交给吴老板,就说是我给的。” 似乎有些不放心,他还特意重复了一遍,“记住,要在明天之前给他,不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保证了。” 王二一听,赶忙接了过来,连声说好,表示自己一定会交给吴老板的。 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淮初让王二离开,他则是打量起了棺材的图案。 他想知道这次的风水,究竟是出自谁的手。 每个人布置风水的时候,都有个人不同的习惯。 虽然大致都是先看整的风水,再看边边角角的。 但是周边也有周边的看法。 就拿淮初来说,他就喜欢用各种小风水最后整合成一个大风水。 这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十分擅长风水的缘故,所以让他动手的话,就必须要一点一点来。 然而他面前这个地方的风水,能够让人一眼看出各方面的问题。 应该是一位风水大家,因为对方这种棺材上头刻凶兽的手法,并不常见。 甚至还有不少懂风水的人,都不喜欢雕刻这种凶兽。 主要原因是他们驾驭不住,一个不稳的话,之前布下的风水,就会前功尽弃,严重的还会让宝地变凶地。 看到淮初没有要再搭理自己的意思,王二一脸迷茫的看着手中的三角符以及名片。 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大师们都这么任性的嘛,让我咋说啊。” 不过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是想到淮初最后的叮嘱,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那道黄符交给了包工头,并且说明是大师给吴老板的。 包工头一听,赶忙找人联系吴老板的秘书,再由秘书转达给吴老板。 吴老板此时正坐在高档的餐厅里用餐,吃的正高兴呢,突然听到请来的大师不愿意接手事情了,就立马有些急了。 他以前还半信半疑,但是经过那件事,他可是信的不得了,觉得要是不能把那块地的事情解决了,那肯定会连累到自己的。 一想到这点,吴老板急的甚至都有些上火了。 不过好在秘书后面说的话,让他心里头稍安了些。 “那还不赶快把护身符给我!”吴老板对着电话不耐烦的吼道。 其他合作商听到护身符的时候,互相交换了下眼色。 他们刚才听的可清楚了,知道请来的大师不愿意解决那事,但是给了护身符,只是不清楚这个护身符究竟给了几个,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可都是经历过那件事的人。 秘书一来到,就赶忙将黄符给了吴老板。 吴老板也没有想太多,就直接带上了。 其他合作商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的脸上就不满起来。 “老吴,这大师给的护身符,不会就这么一个吧?”一个上了年纪,眼皮耷拉下来的男人不满的问道。 他这么一说,吴老板终于意识到这点。 护身符可就只有一个,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需要,根本不可能给他们。 想到这里,吴老板眼珠子一转,说道,“郑老板,你误会了。这护身符是我家里人给我求来的,不是大师给的。” 但是他说的这话压根就没有人相信,一个个的都开始讨伐起了吴老板。 最后,吴老板无奈,只能够在利益上给他们多分一点,才保住了自己的护身符。 第177章 “呸,说什么同患难,嗝”吴老板打了个酒嗝,走路走着歪七扭八的,“就是一群吸血虫,我投资那么多,拿大头拿护身符怎么了。” 走着走着,吴老板不知道拐到了哪个巷子,突然他觉得自己有些反胃,立马就撑着墙吐了起来。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好几条野狗每只的眼神都是十分的凶狠。 接着,其中一只明显体型较大的野狗猛的上前,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吴老板吃痛,试图将咬他脚的野狗踢开,“妈的!什么狗东西” 与此同时,其他的野狗就像是收到了命令一样,一群野狗蜂蛹而上,将吴老板埋入其中。 不消一会的功夫,吴老板全身僵硬的躺在了地上。 身上都是被野狗咬破皮肉的痕迹。 而被吴老板随身带着的那枚黄符,也碎成了粉末,被风一吹,一点也不剩了。 午夜,施工地。 淮初再次来到了工人藏棺材的地方,在装有穆戈尸体的棺材旁,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黑乌,没想到他们口中的黑大帅就是你。”淮初缓缓开口。 被叫作黑乌的人此时靠坐在棺材旁,手中抱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背后的棺材再度盖实,上面复杂的饕餮纹路此时在月色中仿佛泛着莹莹光泽。 他的腿边插着两根点燃的黑色的香,白色的雾飘飘袅袅。 一个是余小姐消失的执念,一个 有点熟悉,不,是非常熟悉,但淮初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 黑乌没有回答,抱着女子没有动。 淮初问完一句后也没有在说话。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 忽地,黑乌开口了,嗓音沙哑,绝望又不解:“淮初,你说这执念和这记忆这么久没有呢?”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说这为什么没有呢?” “阿禾阿禾为什么” 淮初认识黑乌,在很早的时候,明明在四百年前就该入土的人如今却看着三十来岁,一点衰老的痕迹都没有。 阿禾? 淮初脑中那一直不着去处的弦突然接上了,他知道这些棺材和这些纹路是怎么回事了。 “她早该死了” “不,她没死。”黑乌大声打断他,“我明明让她陪了我两百多年,可” “可为什么她越来越嗜睡,直到直到再也醒不过来。” “你有问过她想不想继续活吗?”淮初不耐的反问,“她和蜃龙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她的意思你也知道。” 她不想活,她想正常死去。 “可这是她忘了我,她要是记得我要是记得我她肯定不愿意离开我”黑乌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个字就是吼出来的,似在说服淮初,也想在说服自己。 淮初有些烦了,就为了那一厢情愿的私意,害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现在帝国都成立了还在害人。 “吼什么吼,声音那么大干什么,你再喊她也死了,你还是一个人,还有你拿走的那个执念,谁告诉你执念可以复活人的,还有你在a市制造的那么多起事故,有什么想不通的进去再想吧。” 淮初一顿给他说完。 话落,赵秉川带着人来了,看着坐在地上的据说是背后大boss的黑乌,他们一行人警惕的围着他,慢慢靠近。 淮初打了个哈欠往孟祈年身上懒懒一靠,友善提醒:“他现在被蜃境反噬没有法力,直接绑了带回去,剩下的问孙大师就行,孙大师会好好的安顿他的。” “你不想知道你消失的记忆吗?”黑乌紧紧盯着淮初,他现在动不了。 淮初瞬间想通,看了眼地上他之前觉得熟悉的另一根香。 两根香都已经然尽,只剩丁点火星在月光下闪。 他的记忆吗? “还真就不想知道。”淮初对赵秉川说,“他怀里的那个女子好好安葬,让孙大师帮忙念念往生咒。” 那女子没有过错,全怪黑乌,该让人好好投胎。 赵秉川等人速度很快,带着人不到五分钟就绑完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淮初走到棺材旁在那些复杂纹路上贴了张符纸,然后用手一抹,棺材上的纹路顿时乱做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样的纹路还是别让人看到了,误人子弟,剩下的等孙大师明天来处理吧。 他结合黑乌、小蜃龙还有这纹路已经猜出来这些棺材的作用了。 复活。 黑乌心爱的女子死了,他不甘心,听说蜃龙出现后就布了这么一个局。 当时他很是出名,于是就接着名气接下了镇压之事,他以蜃龙可以镇压凶龙脉保社稷稳定为由,来到了这里,阿禾应该是七煞极阴命格,一切都刚刚好。 为了复活大阵不被发现,他又找了七个煞气命格的男子,一同葬在了凶龙脉上。 凶龙脉再怎么说也是龙脉,里面的空气通过阵法传给阿禾,让她清醒可以活动,但她忘记了黑乌,还只能在蜃龙创造出来的蜃境里活动。 龙气外溢定然会被发现。 但复活阵上又叠了一个由蜃龙和七个煞气命格男主组成的阵法,这样一来,龙气被压制,复活阵被掩盖,一直无人发现。 复活是违背天理的,阿禾死去是必然的。 所以阿禾越来越嗜睡。 但黑乌不死心,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说是淮初的记忆和淮初收集的执念放在一起叠加阵法可以复活已死之人。 第178章 于是他拿走了淮初的记忆,在强夺执念时多次失败,无奈他准备自己制作执念,人造执念。 比如那个怨壶,那个绿野迎春图,还有a市频频发生的事故也是为了制造执念,但都失败了,执念哪里是那么好制造的。 最后他骗了孟二叔,拿到了最后的执念,晚上他抱着阿禾,带着记忆与执念来到藏棺材的地方。 蜃境回归蜃龙,阵法被淮初破了,他被阵法反噬。 复活阵法的反噬足以让他一个月都虚弱,但他不愿意放弃,当晚就尝试复活,当然他又失败了,他得到的方法是假的。 阿禾彻底死去,黑乌被抓走,淮初收回最后的执念,至于记忆,它随着燃完的香消失了。 回到车上。 “你的记忆不要紧吗?”孟祈年有些担心。 “不要紧,那是以前的记忆,现在我有你了,我的记忆里全是你。”淮初看着孟祈年笑,“不是说我一直收执念没时间陪你吗?现在执念全部都收完了,我们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了。” “那我想请我的男朋友一直陪着我。”孟祈年亲亲淮初的唇,提出了要求。 “我允了!”淮初笑着扯下孟祈年的领带,用力亲了上去。 第75章 番外 玉溪镇。 在淮初闲下来之后,麻团要去游乐园玩。 淮初答应了,当天下午,三人出发。 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麻团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宣传单,看上去有些旧了,但上头的位置是没问题的。 淮初他们按照宣传单写的地方找了过去,是镇上的一个小型的游乐场。 虽然有些小,但是宣传单上的内容还是挺丰富的。 什么海洋生物见面啊,小熊猫啊,还有各种游乐设施,看上去应该能够一次性满足麻团他们三个人的要求。 到了之后,淮初表情有些迟疑的看着面前的游乐园,像是不敢相信一样,还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但是周围没有他想象中的场景,他们面前依旧是一个只能够容纳两个人进场的门,以及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挂牌。 童趣游乐园。 “你确定是这里?”淮初像是不太敢相信一样。 麻团也觉得有些不太对,低头研究了一下手中的那张宣传单,最后脸上有些不太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好像就是这里。” 说着他把手中的宣传单打了开来。 上面明晃晃,还特别用粉绿的颜色大大的写着,童趣游乐园。 三人都沉默了。 淮初:“要不再找个别家的?” 麻团刚想同意,不知道想到什么,到嘴的话顺口就改了,“这不好吧,来都来了。” 淮初:“???” 最后一行三个都进了游乐场里面,每人交了二十五块钱的门票。 游乐园里特别的安静,除了一两个看上去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在以外,居然没有其他人了。 不过好在设施看上去还成,只是有些老旧而已。 几人研究了一下宣传单上面写的海洋生物跟小熊猫所在的地方。 结果发现这两个地方居然离的很近,大概就是看完海洋生物就能够顺路过去看看小熊猫。 三人一合计,就决定先去看看海洋生物。 麻团看上去特别的兴奋,甚至还走在前头,一路上嘴巴都没有停过。 淮初抿了抿嘴,决定不打扰他的兴致。 然而事实却是相当残酷的。 麻团有些迟疑的问道,“鳄鱼算是海洋生物吗?” 麻团是个纸人,见识不多,他不太懂,自问自答:“应该算吧,毕竟都是水里的。” 淮初:“……” 该不该告诉他,那鳄鱼是假的。 他们看鳄鱼的地方,是在玻璃门外,而那鳄鱼的身形有些小,就躺在门口的位置一动不动的。 因为距离有些远,再加上那个鳄鱼做的还是相当逼真的,如果没有仔细看的话,压根就认不出来。 淮初怕他们看久了,就会认出那是假的,于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还有什么海洋生物?” 麻团一听,立马看起了宣传单。 良久过后,他才缓缓的抬起了头,“这个好像没有了。” 宣传单上写着的海洋生物,仅仅只有鳄鱼而已 淮初呼吸略微一滞,许久过后,他叹了口气,“那我们去看看小熊猫吧。” 想着小熊猫应该不会有问题,毕竟这种是每个动物园的标配,虽然这个是游乐园,但是上头都写着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麻团虽然有些不舍,最后还是跟在了后头,不过就是时不时的转头看去,整个人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麻团先是仔细的看了一下小熊猫的介绍牌,认真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小熊猫图片,确认没有错之后,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小熊猫这么像狗啊。” 还是那种土生土长的土狗,就是身上染了颜色而已。 他说完看了看介绍牌,确认了图片跟实物一致之后,又说道,“看错了?它和这上面的图片都长一样,应该不是狗。” 见周围没人,芋圆跑了出来:“可是它吐舌头了,哈气了。” 麻团没说话。 芋圆指着‘小熊猫’欢快在摇摆的尾巴,“小熊猫会这样摇尾巴?” 麻团这下也有些迟疑了,不过看到介绍拍上的图片跟实物一致,还是很肯定的点头,“这上面都写了,就是这样的!” 第179章 麻团说的太过肯定了,芋圆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很快两人不争论了,麻团一脸兴奋的挂在了栏杆上面,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围栏里头的拴着的‘小熊猫’,看上去似乎十分的高兴,甚至还伸出手跟对方打了招呼。 淮初:“” “要不我们先去下面一个地方看看吧。”淮初委婉的提议道。 走了一段路后,淮初明显听到了来自‘小熊猫’的犬吠声。 芋圆:“小熊猫会狗叫?” 看上去他似乎还在纠结这个。 麻团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小熊猫就是这么叫的。” 芋圆:“拜托你做个人吧。” 这上头除了这两个之外,还有蟒蛇区。 一提起蟒蛇区,芋圆的表情态度就变得严肃了,就连飘荡的样子都稳当了许多。 不过可惜的是,等他们走到那里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蟒蛇吃饱睡午觉去了,可能要明天才会醒过来,让他们改天再来。 众人:“” 芋圆躲在淮初的领口,语气有些奇怪的低声问麻团,“你说,什么品种的蟒蛇会需要睡午觉?” 麻团表情也是呆滞,他木然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没看到蟒蛇,麻团看上去有些失落。 不过纸人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又兴致勃勃的询问接下来去看什么。 淮初看了眼宣传单,两手一摆,说道,“没有了,下面就只剩下那些游乐设施了。” 虽然那些动物什么的,有造假的嫌疑,但是那些游乐设施都是真实存在的,至少他们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三样。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游乐设施太过老旧,淮初看到过山车的轨道上,明显嗯锈迹斑斑,就是那种来个两三回,就会压碎掉的那种,因为不放心,也就没有让他们玩那些危险的,只是让他们玩玩旋转木马跟碰碰车之类的。 麻团玩的时候,虽然看上去很是兴奋,但还是装作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老实的坐在木马的背上。 芋圆也十分的高兴,小小的纸人坐在木马上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驾驾驾。 淮初对这些不敢兴趣,也就没有跟着他们一块玩了,时不时的拿出照相机,给他们咔嚓来几下。 等拍好照后,他低头看了看照片,原本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拍花的,结果就看到在这个旋转木马的左边不远处,有一个用黑布盖着的门,上面挂着木板,用红色的油漆写着鬼屋。 那木板的上头,估计是为了增添一点恐怖的气氛,还印了一个血手印在上面,血手印的下方居然还有血迹流下来。 淮初看着,觉得有点意思。 等他们都下了木马之后,就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麻团下来之后,就直奔淮初,问道,“老板,怎么了。” 淮初指了指木马的左侧,“要不要去鬼屋玩玩?” 麻团看去,也来了兴趣,“行啊。” 芋圆觉得没什么意思,她还想玩旋转木马,于是说道,“我不想去,我想玩木马,我在外面等你们。” 淮初也不为难他,“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出来,别乱跑。” 芋圆乖乖的点头。 一番叮嘱过后,淮初跟麻团还有孟祈年往鬼屋方向走去。 他们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工作人员过来收票,想着也不要浪费时间了,票等出来之后再给就行了。 于是他们就掀开了黑帘走了进去。 在他们走进去之后,刚刚从厕所回来的工作人员按照工作要求,将暂停开放的牌子摆在了门口。 听说里头有什么剧组在那里拍戏,不能打扰什么的。 里头黑漆漆一片,大约是为了营造恐怖的气氛,边角的地方还放着一些绿色的灯光,不过看上去给人感觉有些假。 这个鬼屋外头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小,但是等他们走进来之后,就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 甚至在他们没走几步,就看到远处隐约有楼梯的模样,应该是让他们走楼梯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哪怕是有那些用木头跟油漆做成的恐怖人偶,也因为各种问题,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跑出来吓人。 麻团一路走过来,面上兴奋的表情就没有停过,不管那些东西有没有吓到他,他都装模作样的上前研究了一番。 “诶,不对啊。”麻团看着面前没有弹出来的人偶,他伸手试探性的在上面敲了敲。 接着就从里头传来沉闷的回声。 淮初停下来,转头问他,“怎么了?” 麻团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面上有不解之色,“没有,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听到他这么说,淮初也走到这个人偶的面前。 人偶整体看上去十分的粗制滥造,上头的喷的漆甚至还掉了许多,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了。 淮初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问题,走吧。”他对麻团招了下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去。 麻团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但也确实是不知道哪方面的问题,于是只好老实的跟在了淮初的身后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走过前方拐角之后,立定在原地的人偶上,那些本就已经七零八落的油漆,又扑簌簌的往下掉了几片。 第180章 那张原本闭着的眼睛,在这个时候,突然就睁了开来,眼球直接看向淮初他们离开的方向。 ——救我! 他无声的呐喊着。 但是很快,就有一双白皙细嫩的手,搭在了人偶的身上。 那双芊芊细手划过了人偶的脸庞,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对着人偶撒娇一样,“怎么可以违反规定呢,要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这样我才会喜欢你。” 话音落下之后,那双白皙手的主人,身形微微靠前一些,在人偶的脸上轻轻的落了个吻。 那人偶眼里满是惊恐,根本就阻止不了对方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一吻过后,人偶的身形又再次变得僵硬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她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人偶,似乎十分不满意一样,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唇瓣,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过后,她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油漆,嘴里哼着曲子,接着在那人偶的身上刷上红绿色的油漆。 嫣红的唇瓣轻轻向上勾起,“这样才好看嘛。” 她随手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一旁,转而看向淮初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淮初他们一路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头用来恐吓人的东西因为太过老旧,所以没有什么用。 那些用来吓人的玩意,从头到尾都没有跑出来吓人过。 一楼已经走到尽头了,他们面前的是上二楼的楼梯。 大概是为了营造恐怖的气氛,那楼梯上还掉落一些断手之类的器官,但是太假了,淮初不仅没有被吓到,甚至还面无表情的捡起来研究一番。 麻团凑上前,“怎么了?” 淮初随手将那断手就塞到了他的手中,说话间继续往前走去,“你自己看看。” 麻团不解的将那东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也没发现不对的地方,连忙抬头问道,“老板,你要我看什么?” 淮初侧头看她,“你就没觉得分量有些不对?” 麻团一听,连忙掂量起了手中的东西,这一掂量,脸上表情立马就一变,“这是真的?!” 淮初微微颔首,“不出意外的话。” 麻团连忙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扔去,“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他反应了过来,“不对,这里头有问题,老板” 他想说,他们先离开这里的。 但是淮初摆手制止他,“算了,来都来了,我就想看看这里头的东西,是想干嘛。”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再说了,人家都让你进来了,哪有那么容易让你出去。” 刚刚淮初会拿起那个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假的断手,还是因为他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踢了一脚。 结果这一踢,就发现了重量不对这点,后来才会拿起来仔细研究的。 恐怕这鬼屋里头,这种东西应该不少。 淮初想着,走的时候还特别的注意了一下。 发现走的是断手,有的是断脚,一路上有不少这种东西。 不过淮初看了一遍,大概是真假掺半。 纵使里头掺杂了假的,但是总体的数量看起来还是十分多的,仔细对比的话,至少也有数十双了。 也就是说,这里头至少有十来个人出事。 麻团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刚进来的时候一脸的兴奋,反而十分警惕的左顾右看的,就像是怕跑出些什么东西。 结果在他这么警惕的情况下,他的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触发了机关。 原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那些人偶,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竟然发出恐怖的尖笑声,然后冲着他们就扑了过来。 大概是警惕了太久,麻团一看到这个场景,第一反应了一脚踹了过去。 结果他这一脚用的太大力了,直接将那蹦出来的人偶踹出问题了,一动不动的,还在那里重复的发出尖锐的笑声。 麻团看到这个场景,非常尴尬的笑了一下,小声的询问淮初,“老板,现在怎么办啊?” 他伸手指了指那不断重复尖笑声的人偶,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等我们出去了再说。”淮初安慰了一下他,然后上前研究那个人偶。 这次他们面前的人偶,是马头人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马面。 淮初研究了一番之后,嘴里啧了一声,将手机拿了出来,接着在麻团惊讶的表情下,理所当然的给马面拍了照。 麻团凑上前问道,“老板,你拍这个干嘛?” “纪念。” 麻团又问道,“那老板,这个东西怎么办啊。” 淮初冲他摆手,“没事,等出去了再说。” 麻团乖巧的点头。 “继续往前走吧。”淮初说。 麻团就跟在了身后,寸步不离的,不过比刚才好多了,至少精神没有绷的那么紧大概也是怕出刚才的那种事故。 淮初他们走上了二楼,可是二楼的装饰就跟一楼的一样,最后他们在一个被踹坏了的马面人偶面前停了下来。 麻团盯着这人偶,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马面怎么那么像我踹坏的那个?” 淮初扫了一眼,对她说道,“你把脚对上那个印子看看。” 那个马面大概在膝盖的位置,有被踹了一脚的痕迹,那痕迹上还能够看出大概脚的形状。 第181章 麻团张大了嘴巴,在那脚印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结果居然完整的贴合在了一起。 看着跟自己脚的大小完全一样的印子,麻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有人的脚跟我一样大,并且也对着这个马面踢了一脚!” 说着他还觉得十分的有理,甚至还认真的点头。 淮初:“” 白养这么多年了。 他被麻团的这一番结论给气笑了,“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脚印是你踢的?” 麻团面上一滞,有些迟疑的说道,“应该不会吧?” 淮初抿唇,觉得自己在跟他说下去,估计的被气死,于是二话不说,拉着他又继续往三楼跑去。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路程,同样的环境,他们再次站到了被踹坏的马面的面前。 淮初对着麻团扬了扬下巴,“来来来,再给我解释一遍,这个脚印怎么来的。” 麻团艰难了咽了咽口水,“看上去,好像真的是我踢的。” 淮初冷笑了一下,“还真的是好像呢。” 麻团一看她这样,连忙改口,“真的是我踢的,我看着就像。” 每次淮初一露出这个表情,接下来就会做一些惊人的事情,所以麻团才会立马改口。 但大概是改口改晚了,淮初直接二话不说,就上前将那马面直接踢断。 他下脚的力道可比麻团重多了。 麻团最多也就只能留个印,淮初却直接把对方给踢断了。 麻团赶紧凑上前去看,“断了断了!” 那场景把吓了一跳。 他还记着之前捡到的那个断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万一这里面的东西也是真的 一想到那个场景,麻团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 淮初却一点也不担心,甚至淡淡的说道,“放心,这是假的。”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这玩意是假的。 淮初将断了的上半身拿了起来,入手的感觉极轻,大概是因为这玩意里头是一些胶做的缘故。 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重复两次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而唯一的变故,就是麻团之前意外踢的这个马面。 淮初想着这里面可能有些问题,在加上从外面看上去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所以他才踢断看看里面的情况。 将那些残渣拿到了一边,果然在那些残渣的下面,看到被压着的东西,一张黄色的符纸。 淮初将这符纸拿了起来,打量了一下上头的符文意思。 “原来是这玩意啊。”麻团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我说我们怎么老是回到这里呢。” 以前人们有一个说法,说是在原地打转的时候,就很有可能遇上鬼打墙了。 这种时候基本上只有留在原地等天亮,亦或者有能力的人,就可以破解。 普通的鬼打墙一般都是附近有一些调皮的小鬼在动的手脚。 不过这种情况在淮初他们的面前不能奏效,所以只有第二种。 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一直重复的走着,不想让他们再继续往前走,然后发现一些藏着的东西。 最后果然发现是这个黄符搞的鬼。 淮初看了眼那黄符,这玩意他也会画,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敢用在他的身上。 手指一搓,直接将那黄符给烧了。 “走吧。”淮初将烧的差不多的黄符随手往地方扔去。 黄符掉在地上之后,瞬间化为灰烬,接着又一点点的粉碎,丝毫不剩。 没有黄符的作用,这下他们总算是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原本他们以为是在二楼,实际上还是在一楼。 黄符烧掉之后,周围的场景就恢复正常了。 正当他们准备踏上前往二楼的楼梯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个带面具的人,他的身上穿着游乐场工作人员的工作服,脖间还挂着工作牌,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戴着一个狐狸面具。 “三位游客不好意思,这鬼屋已经关闭了,之前因为其他工作人员的失误,没有挂上牌子,真是不好意思。”不太真切的声音透过面具说了出来。 话语说的十分的恳切,听上去似乎是真的十分抱歉一样。 麻团一见到这个工作人员,立马就想起了被他们弄坏的马面,于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是这样的,刚才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刚才不小心把那个东西给弄坏了,你看看你们这边是怎么算赔偿的。” 那工作人员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开口说话,“没关系,不用赔偿,这里面的东西早就该换了,要是你们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出去吧。”他看了眼没有说话的淮初。 麻团脸上有些迟疑,他看了眼淮初,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淮初却在这时,突然笑了一下,抬眸看向那个工作人员,缓缓说道,“我刚才在这里面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话语却是不容辩驳的。 工作人员却像是一点也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意思,回以轻笑,“不管怎么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要清理的,看不看没有什么意思,反倒是你们,还是早点跟我离开这里吧。” 那工作人员朝他们伸出了手,示意跟在他的身后。 淮初抿唇一笑,下一刻将早已准备好的黄符,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贴在了他的身上。 第182章 当黄符接触到对方的时候,被碰触地方突然就冒出了一股白烟。 那工作人员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情况,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一样,甚至还伸手将贴在他身上的黄符撕了下来。 他语气缓慢的说道,“看样子,你是打算不离开这里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黄符揉烂,随手丢到了地上。 麻团看的简直是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能够直接无视淮老板黄符的家伙。 虽然不清楚淮老板贴的黄符有什么用,但是看这种情况,应该是类似驱邪的,也只有这种黄符,会有这种效果。 淮初挑眉看他,勾唇笑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命令我。”话落之后,又几张黄符甩了过去。 结果对方却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看上去似乎是不在意那些黄符对他的影响。 再次将黄符撕扯下来,那男人缓缓抬起了头,透过面具看向了淮初,“我本不想对你们动手的。” 说着他手中居然也拿起了符文,不过他的跟淮初的并不太一样。 那是一张鲜红色的符文,整张符纸都是红色,唯有那些字,是用銮金色描绘的,看上去颇为怪异。 淮初一看见对方手中的符文,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他闻见上面的尸臭了。 那是长年累月,浸泡在尸油中才有的味道。 男人将符文微微收紧,嘴里低声念了几句。 淮初警惕的看着他。 突然,楼上传出了惨叫声。 三人同时抬头看像楼上,那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念着的咒语停了下来,看了眼楼上之后,低声咒骂了一句。 “算了,今天就放过你们。”他停了一下,语气有些森然,“你们最好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免得我动手。” 摞下话后,也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往楼上跑去,看那急促的动作,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发生。 麻团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片刻后问道,“淮老板,我们是跟上去,还是先离开?” 淮初冷笑着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说道,“当然是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的本事。” 接着二话不说,往楼上跑去。 麻团立马紧跟在淮初的身后。 等他们都离开许久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她伸手将那个男人撕扯下来的黄符捡了起来,缓缓将团成圆形的符纸展了开来。 “嗯?”女人疑惑了一声,随即轻笑出声,“那还挺有意思的。”她缓缓的将那符纸给撕烂,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了句,“是该把东西处理掉了。” 对方跑的太快,淮初来到二楼的时候,就没看到他的身影了。 麻团微喘着气来到了他的身边,“淮老板,那人呢?” 淮初侧了个身,淡淡的说道,“自己看。” 麻团连忙探头看去,结果哪里有人啊,整个二楼都空荡荡的,一点像鬼屋的样子都没有,不过边上倒是有一个像是牢房一样的笼子,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嗯?人呢?!”他刚才可是眼睁睁看到对方跑到二楼来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淮初看了眼旁边的笼子,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谁知道呢。”接着他缓步朝着前方走去。 前面是一片类似迷宫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房间,也到处都被黑布遮盖。 只是不知道这二楼一开始到底是想用来做什么,这上头看上去空荡荡的,甚至还透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麻团走着有些,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差点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淮初刚才只顾着看周围的情况,倒是没有留意脚下,现在被麻团这么一叫,转头看去,发现他脚边居然有一只脚伸了出来。 跟他们之前看的那些残肢断掌的不同,这条脚居然穿了鞋子。 麻团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沿着脚的主人找了过去,最后果然发现在一片黑布后头的地上,躺了一个戴眼镜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也有一些年纪的中年人。 淮初看到那中年人,瞬间就认出了是之前找过他要平安符的杨导演。 不过当时他听说,对方的剧组是另外找了一个地方拍电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淮初让麻团将对方摇醒。 麻团应了一声,接着就到手将对方拎了起来,一阵剧烈的猛摇。 原本昏迷不醒的杨导演被他这一操作,一脸茫然的醒了过来,看上去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样,他伸出了手,在麻团的面前点了一下,说道,“怎么这梦还没结束啊。” 看他的样子,估计刚才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梦。 大概是麻团摇的太用力了,刚醒过来的杨导演被他这样剧烈的晃动,身体受不住,直接单手撑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麻团见状,一脸嫌弃的将手拿开,“怎么还吐起来了。” 说着他还往后退了好几步,怕他吐出来的东西弄到自己身上。 杨导演过了好一会,终于停了下来,摇晃了下脑袋,眼睛眯了起来,看向淮初他们,“你们是谁?” 淮初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还没醒过来,于是上前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冷淡说道,“杨导演,上次寄给你的平安符还好用?” 听到他这句话,对方浑身一激灵,眼睛立马就睁圆了起来,“淮老板!” 他像是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顺道揉了把脸,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淮初依旧是站在他的面前,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在做梦。 第183章 于是连忙问道,“淮老板,你是算出我们出事了,所以过来救我们的吗?” 淮初:“” 淮初神秘莫测的点了下头,含糊的说了句,“大概是这样。” 虽然主要目的是过来玩耍。 杨导演直接无视了淮初那含糊的模样,直接认定了对方就是过来救他们,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道。 “淮老板啊,好在有你给的平安符,不然我们肯定出事了。”杨导演抹了把泪。 淮初看了下周边,“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杨导演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一脸惊悚的往他身后看去,结果本应该跟他在一起的众人都不见了。 杨导演:“!!!” 我的人呢!我的团队剧组呢!我那十来个人都跑哪去了!!! 麻团看他这样子,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于是开了句玩笑,“没准他们都走丢了。” 结果他这一句话说了出来,那导演居然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看着麻团,接着十分赞同的点头,“这个小少年想的,跟我想的一样。” 淮初感觉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杨导演这才想起了他们在这里头发生的事情,接着捡了些重要的内容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们之前拍的那个医院不是问题了嘛,想着离上档的日子还有一些,干脆就找个近一点都地方拍,这样也省时省钱。”杨导演说道。 结果谁能想到,千挑万选的,居然最后还挑了个有问题的出来。 他们不是第一天在这里拍摄了,但是当天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回去的当晚,团队里头就出事了。 杨导演整理了一下措辞,“我不知道他们经历的跟我是不是一样的,但是我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就发生了点事。” 回去的当晚,因为拍摄太累了,一回去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恍惚间像是听到有人在敲门的声音,但是由于太累了,所以他没有去开。 但是第二天等他醒来过后,就看到门上居然印了几个小小的血手印。 当时他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谁在搞什么恶作剧,骂了剧物一遍之后,又继续开机拍电影。 结果拍电影的时候,又出事了。 男主演也不知怎么的,两眼无神,就像是昨晚没有睡好一样,拍戏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状态,想着时间本就紧张的不行了,结果这小子还给他搞这么一出。 于是有些生气的杨导跟往常一样,骂了两句,顺手拿着手中的剧本拍了一下他。 结果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本来只是轻轻一拍,结果谁知道,演男主角的那人,就像是化开的水一样,身体里头的鲜血就往外流淌而去,身体就像是失去了支撑力,直接倒在了地上,最后只剩下一滩血水和他身上穿的衣服。 一说起当时那个场景的时候,杨导演还有些心惊肉跳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就直接变成了那个样子。”杨导演急匆匆的对淮初他们解释。 淮初表示理解,“继续,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杨导演咽了口唾沫,继续往下说去。 主演出事了,不管是不是他的问题,他们都必须报警,但是他们的手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一点信号都没有,压根就拨不出去。 后来觉得不对劲的众人,争先恐后的往外头跑去。 结果等他们下楼之后,才发现压根就出不去。 原本是门的地方,突然就不见了,而且不知怎么的,他们居然一直在二楼徘徊,明明就这么点大的位置,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杨导演说到这里就停了。 因为接下来事情,就是淮初他们看到的那样,走着走着,最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你把平安符给他了吗?”淮初突然问道。 他问的是那个出事的男主演。 理论上来说,随身带着他给的平安符,不可能出事的,但是也不能保证有意外。 杨导演听他这么问,有些迟疑,“我是给他了,但是他有没有戴,我也不清楚。” 因为上次医院的事情,剧组里换了一批人。 而这男女主角,就是新换的。 女主角大概对这些还是挺迷的,所以导演给她的时候,她不仅好好收着,就连睡觉的时候,也都是放在床头的,就怕有什么事情。 毕竟拍恐怖片的地方,多少都有些问题,这是她总结出来的结论。 但是男主角却不一定。 年轻人本就气盛,觉得信这些还不如多接两个工作,就连导演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戴着的平安符,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戴着,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应付导演的询问。 淮初嗯了一声,也就是说,对方究竟有没有戴,还不确定。 杨导演想到了什么,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的时不时看向淮初。 淮初瞅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那杨导演这才尴尬的笑了两声,抓了抓自己有些秃顶的头发,“说起来,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淮初问他。 杨导演想了一下,说道,“就是那天晚上敲我房间门的,我就在想,会不会除了敲我门外,还敲了其他人的。” 那个演男主的出事之后,他就知道那天晚上敲门的,以及留下血手印的,应该不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只是恶作剧。 第184章 不然怎么会晚上敲门,第二天剧组就出事了呢。 麻团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就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听到门上血手印的时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 淮初屈指敲了下他的脑壳,“想到什么就说吧,一直憋着也不难受。” 麻团笑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瓜子,“我是觉得这个杨导演说的,晚上敲房间门的东西有些耳熟,但是也不太确定。” 淮初冲他扬了扬下巴,“说说看。” 麻团整理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可能不太一样。” “就你刚才说的那个东西,可能是叫恶鬼,也是饿鬼。”麻团说。 杨导演听的有些懵,“不都一样嘛?” 大概读音一样,所以他误会了。 麻团摇头,“不是,是针尖饿鬼。” 针尖饿鬼是指,生前用钱财雇人杀人,死后堕入饿鬼道。 同时因为喉咙如针细般大小,连水都滴不进去,所以也被称为针口臭鬼。 这些针尖饿鬼最为喜欢的就是拦住过路的鬼怪,并且因为是成群结队的出现,所以大部分时候,就连那些阴差也拿他们没办法。 麻团简单的解释了一遍,不过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实话,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堕入饿鬼道的饿鬼,是不可能在现世存活了。 杨导演刚开始听的还算认真,但是后面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于是问道,“这位小少年是怎么判断是那个什么饿鬼的?” “针尖饿鬼。”麻团给他重复了一遍,接着顺道说了句,“从刚才你说的,你只是碰了一下主演,他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麻团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了点阴森森的口吻。 “我跟你说,这种饿鬼最为喜欢的,就是袭击他们看中的人,然后趁你不备的时候,从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钻进去,然后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你身体里的血肉骨髓一点点的全吃干净” 杨导演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惊恐。 对方越是惊恐,麻团就越说的恐怖。 淮初见状,屈指敲了下他,“行了,别吓人家了。” 麻团捂头嘿嘿的笑了两声,说了句,“本来就是真的嘛。” 淮初当然知道是真的,但是杨导演吓得脸上都褪色了,再说下去怕他就地飞升。 既然大致情况也都了解了,于是淮初问道,“对了,你对这边熟不熟悉?” 他指的是二楼。 自从来到二楼之后,这里头的装潢房间什么的,都弄成了迷宫一样的地方,要是第一次来,估计会走晕。 但是这杨导演来过一次,应该多少有点印象。 果然,当他听到淮初这么问的时候,连连点头,“路我还是记得一些的,这里面看起来虽然有些复杂,但是在细节上面还是有不同的。” 因为要在这里拍戏,所以他把整个场地都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这才下的决定。 “那行,你带我们去找你团队的其他人。”淮初点头。 杨导演:“???” 我不知道啊??? 淮初:“你怎么走到这里的,应该还记得吧,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应该可以找到。” 杨导演这才松了口气。 要他专门去找人,估计他还不能保证,但是让他把走过一遍的路再走一次,问题不是很大。 于是他点头应下,接着就在前面带路。 边走,他还边在嘴里嘀咕着,“好像是前面有个红箭头,箭头是朝左走” 果然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红色的箭头。 看到红色箭头的下一刻,杨导演就往左边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淮初叫住了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你确定是往这边走?” 杨导演不解,但还是点头,“我记得就是从这里来的。” 淮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指向红箭头下方的那一行不仔细看的话,就会忽视掉的小字。 ——走右边。 下面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但是那个名字看上去像是急匆匆写着的,所以不太能够认出来。 杨导演赶忙上前看去,这一看,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脑袋,咦了一声,“这是刘姐的字迹,名字也是她的。” 刘姐,就是他们剧组里主要负责服装道具一类的人。 但是因为是跟杨导演一起打拼多年的,再加上以对方的化妆技术,根本就不必留在这个小剧组。 但是刘姐还是留了下来,也没有提什么涨工资的事。 这对资金不足的这个小剧组来说,完全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淮初看他,“你现在真的确定是左边不是右边?” 杨导演面上纠结了起来,“我是记得我们从这边过来的,而且右边我们也没去过,因为那边的场地没有租下来。” 淮初沉吟了一下,“既然这里出现了这行字,应该是代表右边出了什么事,并且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往那边走过去的,但是你刚才说的左边也很有可能” 主要是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仅仅一段路的功夫,他们会走失。 一时之间,淮初有些迟疑。 他微微抬眸看了眼东张西望的麻团,问他,“你觉得应该走哪边?” 有时候这些纠结的问题,直接交给这种脑回思路简单的人来决定,答案可能更为准确一些。 第185章 “啊?”麻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淮初这是在问他,于是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指向了右边。 麻团:“既然人家都留言了,那肯定是往那边走了。” 淮初听到他这么说,想了想,“那就走右边。” 如果前面还有留言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没有走错。 于是他们朝着通道一路朝着右边走。 但是等他们走了约摸十来米后,居然再次遇到了分岔路口。 大概是因为迷宫的原因,这里头最多的就是这种东西了。 好在他们在两个路口都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再次发现那个刘姐急匆匆留下来的字迹。 这次比上次还多了两个字。 小心。 淮初皱眉,小心什么? 看这个情况,应该是对方当时出了什么事,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才这么写的。 “走吧。”淮初说道。 接着就往箭头的指示,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走了约摸六七个分岔路口之后,对方留下的信息中断了。 杨导演看上去满脸的着急,“那字呢,怎么没有留下来?!” 他不停的往两个路口左顾右看的,就在找对方的提示。 但是大约对方这次是真的没有留言,杨导演找了一兜圈子,都没有找到,脸上着急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要上火一样。 “嗯?”麻团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淮老板,我们应该是走这边才对。” 淮初走到他的身边,在周围仔细看了一圈,终于在不起眼的地上发现了一点痕迹。 地上有重物被拖拽的痕迹。 因为对方有挣扎,所以周围全都是磕磕碰碰被弄碎的小石头。 淮初赞同的说道,“还真是这里” 杨导演也凑了上来,不过他因为太过着急,反倒失了冷静,那么明显的提示都没有看到。 “你们怎么知道是这里的,难道是找到了刘姐留的话?”说着,他眼睛又在扫视那些墙面。 麻团摇头,“不是。”接着他把发现的地方说了出来。 一听到是有重物拖拽的痕迹时,杨导演立马就想到了刘姐那比平常人偏胖一些的身材,立马就觉得肯定是这里。 一想到这点,他觉得自己就有些等不及了,张腿就像往那个路口迈去。 麻团见状,连忙拦住了他。 “得了,你还是别上前添乱了。”麻团说。 到了这个地方,被拖拽过去,就代表前面有情况,所以这杨导演必须留在这个地方。 杨导演不放心啊,听到他这么说,连忙解释道,“那是我的团队,我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麻团:“前面很危险,你去结果都是一样。”还给他们添乱。 杨导演:“不是,那是” 麻团看他一脸焦急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变的有些暧昧起来,语气缓和了些,“我懂我懂,担心心上人嘛” 杨导演脸上立马爆红,老半天也没吱个声。 麻团看到他这样,笑了笑,接着还想说些什么,结果淮初直接塞了他不少的黄符,面色严肃的说道,“你也别去,留在这里。” 麻团一听,急了,“不是,淮老板,都到这里了,怎么能不去呢。”说着他把那些黄符转身塞到了杨导演的手中,“他有这些应该也够了。” 杨导演一脸懵逼的被人塞了一打的黄符,他伸出了手,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被麻团打断了。 麻团一脸和善的看着杨导演,“我相信杨导演可以自己一个人的吧?嗯?” 杨导演:“” 我想去 但是最后碍于麻团的威胁,于是他只能屈辱的点头,“对,是这样。”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了些哀求,“大师,我求的不多,只要人没事就好。” 淮初嗯了一声,接着看向一脸期待的麻团,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声音放轻说道,“你就留在这里陪他,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嗯?” 麻团:“” 不要! 淮初微笑看他。 麻团:“好。” 淮初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实际上,就他刚才给的那一叠黄符,足以让他们平安走出这个房子都不成问题。 但是他刚才听他们对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 那是一种极其哀怨的歌声,听的人心里头甚至都有一瞬间的晃神。 就连淮初这样的,也有一瞬间情绪被对方控制住了,所以他才不肯让麻团一起去。 麻团想法简单,到时候第一个受影响的人,肯定就是他。 所以为了避免添乱,也为了他们的安全,才让他们留在这里等他。 淮初刚走两步,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转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们,“如果等的不耐烦了,你们可以先离开。” 前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准。 麻团一脸坚决摇头,“我就在这里等。” 淮初没有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后,就继续往前头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麻团他们已经看不见了,甚至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越是往前走,那歌声就越是明显。 因为淮初之前有所准备,所以这次他没有被这些歌声所扰。 其实仔细听的话,那歌声听着还挺好听的,有几分名乐伶人唱曲的感觉,简直就唱入了人心。 第186章 淮初缓步的朝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当他走到一个转角的时候,那歌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入目的,就是一片特别大,周围全是那种以前戏班子听唱戏的那些长凳。 在这些长凳的最前面,还有一个比较矮的舞台,看上去应该是以前用来唱戏的台子。 淮初看的有些意外。 一开始以为二楼也是鬼屋,但是上到二楼后,发现居然是迷宫。 以为是迷宫的时候,却在这个最深处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唱戏的台子,给人一种混搭的感觉。 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搭建,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歌声停的很突然,淮初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忽然发现在戏台子下方的一个位置,居然堆积了一堆的白色蛹状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东西被包裹了起来。 体积有些大,数量甚至还有些多。 淮初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有接近数十个。 数十个?! 淮初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了那些蛹状物的前面,伸手将那些白色的蛹给撕扯了开来。 仅仅只是一会的功夫,就撕扯开了一大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 第一个被解放出来的,就是杨导演心心念念的刘姐。 那刘姐一被解放出来后,原本憋的有些发青的脸,因为空气的注入,咳了好几声后,终于缓了过来。 “没事吧?”淮初侧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继续将其他的蛹给撕开,怕里面的人憋太久了,会受不了。 刘姐摆了摆手,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虚,“谢谢。” 接着她将自己的身体从那些白蛹里头抽了出来。 白蛹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液体,看上去有些黏糊糊的。 刘姐整个人的身上全都粘满了这些东西。 不过她没有急着清理自己,而是帮着一块把其他人从蛹里头弄出来。 她伸手抬头想要说什么,突然眼角扫到了什么东西,叫了声,“小心!” 淮初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身后那个东西偷袭成功了。 一股白丝将他的手臂缠的紧紧的,他连抽都抽不回来的那种。 淮初皱眉扯了几下,但是根本就扯不开。 刘姐见状,也想上前帮忙。 淮初:“别过来,你把他们从里面放出来先。”那些人耽误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避免对方再次对他动手,所以侧身面向攻击他的东西。 淮初这下终于看到对他动手的东西了。 映入淮初眼中的,是一只巨型木制蜘蛛,而刚才那些哀怨的名乐伶人的歌声,就是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 不过看上去不像是对方唱出来的,反而是由某个地方发出来的声音。 对方冲着淮初吐了次丝后,见没有命中,并没有继续吐丝,反而是一跃到天花板上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他的方向过来。 淮初本想避开的,但是一想到他的身后装着剧组人员的蛹,也就硬留了下来,将符纸拿了出来,做着警惕的准备。 但是谁成想,就在淮初以为它是冲着自己的来的时候,对方突然一个转身,直接绕过了他,冲着他身后的刘姐而去。 淮初在对方转身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点,也随着一同转身,并且同时将手中的符纸扔了过去。 符纸并没有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而是直接粘在身上没有掉下来。 “滋,郎君何时归咦滋” 对方还在断断续续的唱着。 下一刻,它偏大的巨钳直接冲着背对着它的刘姐过去。 淮初看这种情况,不能够再耽搁了。 没有再继续用符纸,反而把纸鞭取了出来。 纸鞭在空中灵活的就像是一条有生命的蛇一样,直接就朝着那蜘蛛的方向而去。 套住蜘蛛脚之后,淮初的手腕一转,立马就将对方缠紧了。 “奴家等滋郎归滋”曲子还没唱完,巨型蜘蛛就被淮初手腕用力一抽,直接把它脱离了方向,往边上的地板上甩去。 因为淮初用的力气有些大,他原本以为对方多少会有些问题。 结果谁成想,对方被狠甩落地之后,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一个翻身将自己倒过来的身体摆正之后,又立马冲着刘姐过去。 看上去似乎是想阻止刘姐把那些蛹给撕开。 淮初无奈,只能够再一次重复刚才的动作。 就这样重复几次之后,淮初的耐心也逐渐消失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那个巨型的蜘蛛被他连番的甩丢之下,终于出了问题,没有继续冲着刘姐去,反而停留在原地,原本看似结实的身体,居然发出了咔拉的声音。 刚刚还在不断唱着的乐曲,这下也停了下来。 淮初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防备着对方的下一步。 刘姐他们因为成功的从包裹他们的蛹里钻出来之后,一个个的全都躲在了淮初的身后,眼里满是惊恐的看着,开始掉落身上零件的巨型蜘蛛。 直到他们看见,蜘蛛身体里包裹着的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各种纷彩呈现。 麻团留在原地,觉得有些无聊。 就他和那个姓杨的导演留在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而且因为他跟对方不是很熟,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87章 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开口找她聊天了。 语气反倒完全不见之前着急的模样,反倒是像跟朋友闲聊一样。 “你知道,这个地方是谁设计的嘛。”对方眯起了眼,似乎是回想着什么。 麻团浑不在意的摇头,随口问道,“问这个干嘛。” 杨导演低笑两声,侧头看向他,“说实话,我本来不想让你们来的,但是我给过你们两次机会了” 一次是在楼下,一次是来到二楼后,选择方向的时候。 麻团本来一副懒懒的样子,听到他这么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去,刚想开口,然而下一刻,他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杨导演’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表情相当冷淡的说道,“是你们自己非要过来的。” 既然猎物都送上门了,没理由不要。 对方将遮盖自己脸上的东西都扯了下来,接着就露出了一张脸。 他缓缓的将狐狸面具再次戴上,随后弯腰将倒在地上的麻团抱了起来,看了眼淮初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之后,就朝着一楼走去。 淮初终于看清了藏在巨型蜘蛛身体里的人长什么样,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刘姐也看清了。 刘姐一看到那人,嘴里惊呼叫道,“老杨!”说着就冲着对方过去。 但是被淮初给阻止了。 因为他也不确定对方是真的不会动了,还是假的不会动。 好在是前者。 淮初观察了一番,确定对方确实没问题之后,这才放刘姐过去。 刘姐一跑过去,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杨导演身上那些缠着他的东西扯了开来。 “老杨,你没事吧?!”刘姐一边把杨导演身上的东西扯下来,一边观察他身体情况,见没什么外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将杨导演嘴上的东西扯了下来之后,他用力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大概是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呛到了,咳嗽了几声,这才好一些。 缓过劲来的杨导演一脸茫然的看着围着他的众人,“你们这是在干嘛?我怎么会在这里?” 很显然,他并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淮初看着那些掉落的七零八落的蜘蛛零件,突然意识到什么,面上立马沉了下来,但好在他沉住了气。 “先别说这么多,带上杨导,跟在我后头。” 剧组里的人连连点头,没有人持反对的意见,一个个的跟在了淮初的后头。 而体力不支的杨导演,则被刘姐单手抓了起来,然后以标准的公主抱的动作,抱着就跟在淮初的身后。 淮初从刚才看到那个巨型蜘蛛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不管是他下手的感觉,还是蜘蛛组成的形状,都觉得有些不太对。 但是从杨导演出现在他面前,以及那些零散掉落下来的零件来看,他这是中了别人的计了。 因为担心麻团的情况,所以淮初走的有些快。 身后的人一个个的也加快了脚步,势必紧跟在他的身后。 七绕八拐之后,淮初终于回到了让麻团他们等自己的地方。 但是那里根本就没有麻团的身影,只有地上被人随意丢下来的符文。 那是他交给麻团的东西。 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似乎对这个地方十分的熟悉,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任何的犹豫,根本就不像是离开迷宫的样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想等他过来找你?”狐狸男语气有些迟疑的看着他面前的女人。 女人娇笑两声,嫣红的指甲轻轻的碰着他的脸,“你说什么呢,我当然不可能等他来找我啊。” 她语气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手也慢慢往胸口的地方划去,眼眸抬起来扫了他一眼,“小哥哥,我这是在等你” 她在对方的耳边轻吹了口气,“把他交给我,嗯?” 狐狸男停留在原地,想都没想,似乎对方的诱惑对他来说没有起任何作用,十分直男的开口说道,“这是我的猎物,我的。” 女人暧昧的表情僵住了,但是很快她放缓了下来,语气也转变了过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反而转用一种做交易的正常口吻说道。 “你要他来,无非就是拿回去,煮了吃了。”她停顿了一下,“那样太浪费了,还不如让我来。” 早在淮初跟麻团进来的时候,她就看中了他们两个的外皮。 光滑细嫩的,可以说是她这么多年来,看到最为好看的皮肤了。 可惜她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够眼馋的躲在角落里看着。 但是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无论如何她也要把他弄到手。 思极此,女人抿唇说道,“你要是把他给我,那你之前想要的东西就拿去。” 原本拒绝的十分干脆的狐狸男这下多了几分犹豫。 对方说的那个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以说是十分的重要。 以他自己的本事,不一定找不到一样的,但是需要花时间,时间的长短,这个也不确定,毕竟那玩意是在有缘分情况下,才能得到。 女人见他还没答应,心里头不免有了几分着急。 “答不答应?”女人抬头问他,“你要的头骨,不是所有的都能够合适你,要想找到跟你完全贴合的,这么多年也就只有我手里头的那个。” 她的这句话可以说是打动了狐狸男的心。 第188章 他修为一直停滞在这里不前,就是因为没有与他完全贴合的头骨,没办法修成人身才会这样的。 狐狸男低头看了看麻团,又想了想他一直肖想许久的头骨。 “行!”他咬牙答应,“但是东西你必须给我,要是不给,我就直接把你的地方都给拆了。” 女人一听,脸上立带上了喜色,“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从不食言。”说着,就动手想要把狐狸男手中的麻团接了过去。 “啧,你们动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淮初冷声说道。 原本正在交易的两人,突然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立马警惕的看了过去,看到淮初时脸色一僵,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狐狸男一脸暴躁的用手捂住自己缺了一个大口子,甚至还在往外淌血的伤口,“你怎么不提醒一声,那家伙居然这么狠。” 跟他一块逃出来的女人捂着自己满头的血,十分嫌弃的看了狐狸男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要是知道他这么厉害,我早跑了。” 哪轮得到等人动手啊。 狐狸男:“”好像也是。 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朝着女人索要头骨,“你之前答应给我的头骨在哪里?!” 女人冷笑的看了他一眼,“交易没成功,哪里有你的什么头骨。” 狐狸男一看她要反悔,立马就火了起来。 “我不管你交易有没有成功,反正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我都同意把人给你了!”狐狸男伸手说道。 女人两手一摆,侧头看他,“那人呢?” 狐狸男:“人人给你了啊。” 他气势有些弱了下来。 实际上,人并没有交到对方的手里,顶多就是嘴上交易成功了而已。 但是他觉得自己再坚持坚持,应该能够把东西弄到手。 可惜对方不是好说话的,对着狐狸男冷笑连连,“你人都没给我,还谈什么交易成功,你也别想着坑我,就怕到时候坑了你也啃不下来。” 女人跟狐狸男的实力差不多。 现在狐狸男明显伤的重一些,真要动起手来,没准真的能够被对方给拆了。 狐狸男:“” 当他没说。 他狠瞪了女人一眼,转身离去,嘴里还不住的嘀咕道,“电视说的对,越漂亮的女人越爱骗人” 砰! 狐狸男捂着新伤看了她一眼,“干嘛砸我!” 女人手中还拿着两三个石头,看上去还打算再砸两下的样子。 狐狸男一看这架势,也没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捂着脑袋就是跑。 女人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一脸的嫌弃,小声的骂了句,“王八蛋。”还敢来骗她。 淮初带着麻团出来的时候,芋圆已经在木马上足足转了十圈了。 麻团也清醒了,只是对在里面中计的事情绝口不提,芋圆怎么问他都不说,一行人就这样结束了游玩回到归途小店。 整体来说游乐园还不错,毕竟芋圆玩到了旋转木马,麻团经历了难忘的一天。 杨导演等人也离开了鬼屋,他们只能说是倒霉,被蜘蛛女看上,想捉了去做成头骨了标本,至于游乐园里的蜘蛛和狐狸,那就要让孙大师来解决了。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