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费没我零花钱多》 第1章 [gl百合] 《分手费没我零花钱多? 作者:二饼爱吃饼【完结】 简介: 金欢喜家拆迁,成了暴发户,从山里搬到了村里。 她爹怕坐吃山空,不敢把钱揣兜里,索性一股脑全投资了出去。 没想到遍地开花,一跃成了全村首富。 这点钱在城里估计也比不上人家。 没念过书的金大富把目光放在自己的独生女身上,指望她争气。 金欢喜老老实实踩着掉链单车去上学,日子依旧苦哈哈。 她不敢告诉她爹,她看上了班里最好看的女生付子衿。 付子衿是城里大户人家的独生女,是远在天边的明月,不该被她这样的人肖想。 没想到上了大学,又意外和付子衿分到了一个班级。 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金欢喜傻了眼。 我家很穷。 她哆哆嗦嗦地站着,老实本分地回答。 我不介意。 于是多年明月落入怀中。 恋爱不到一个月,付子衿一脚踢开柜门,付爸付妈突然带着支票出现。 金欢喜认认真真看了支票好几眼。 叔叔阿姨,这钱是不是太少了?比她的零花钱还少!太小看她们的感情了! 怎料跟随爸妈一同来考察她的付子衿听见了她的话,两人当天就分了手。 分手几日,被付子衿拉黑的金欢喜奉命去帮文盲老爸和合作商谈判。 合作企业:付氏。 两人在谈判桌上相遇,面面相觑。 很穷?太少? 付氏大小姐冷哼一声,甩脸离开了谈判桌。 记者:请问付小姐是怎么做到让抠门的金石集团让利五成的? 付子衿:谈个恋爱,再分个小手。 记者:? 以为自己家很穷的见钱眼开攻家里确实很富有的直球傲娇受 文案在后期出现,初中朋友,高中开窍,大学谈恋爱。 看文须知: 1.前四五章会快速跳过初中。重点在高中和大学暧昧期、谈恋爱以及文案和在一起以后的生活。 2.双向暗恋,包甜的。 3.每日12:00更新。 4.作者有话说内不定期掉落小剧场。 内容标签:甜文 现代架空正剧日常暗恋 主角视角:金欢喜,付子衿;配角:金大富,陈宝珠,等等 一句话简介:我和暗恋对象都以为我很穷 立意: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拆迁 金欢喜要上初中的时候,她爹站在家门口的高坡上,遥遥望着远方,愁白了头。 爹,你在看什么? 小女娃抱住他的大腿,好奇地往远处看。 金大富搭着她的肩膀,蹲下身子,指着视线里小小的一团黑影。 大喜,那就是城市,你长大了,要往那里去。 城市? 金欢喜还没去过城市。 晚上睡觉的时候,爸爸会给她讲城市的故事,那里有十里飘香的酥饼,柔软甜美的糖果,还有数不清的钱。 金大富常说,只要有了钱,就能过好日子了。 穷这个字不能轻易形容金家,很穷倒是勉强可以。 金大富现在最发愁的事,就是家里没钱让金欢喜去上学。 金家向上数几十代,都是踏实本分的农民,一辈子都住在大山里头,只有三成左右的人去过城里,也不是为了享福,而是为了换肉吃。 到了金大富这一代,山里头几乎只剩下了他们这一户人家,剩下的一些人,是前两年说要来考察大山的队伍。 金大富也不是不想搬去城里,一直没离开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来,他们家没钱在城里买房,二来,这座山头是祖上传下来的唯一的东西,要是走了,连种地的地方都没了。 老金,叹啥气? 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从山下走了上来。 齐叔叔!小欢喜挣脱了爸爸的怀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甜甜地叫唤。 哎欢喜也在啊。 齐振业高兴到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放在她的手心。 金大富睁大眼睛,瞪了一眼高兴得找不着北的金欢喜。 大喜,这东西贵得很,不能收! 小欢喜冲他吐了吐舌头,当着他的面吃了糖,又飞快逃离了犯罪现场。 一眨眼,穿着红衣裳的金欢喜就溜到了山下,像个飘动的塑料袋在山间飞舞。 慢点诶 金大富朝山下喊了一声。 齐振业笑呵呵地站在他边上,看着金欢喜越跑越远。 老金,你家这孩子,是不是要上初中了? 金大富叹了口气,有些恍惚。 是啊,大喜都要上初中了。 事实上,金欢喜只在几公里外的小学读过两年。因为山路遥远,又被同学欺负,到了最后,她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不愿意去上学。 愁钱?齐振业顶了顶他的肩膀,打趣地问他。 没钱上学→种地→生孩子→没钱上学→种地 第2章 金大富已经厌倦了无止境的循环,他对着金欢喜发过誓,要带家里走出大山。 是啊。 金大富看着远方的城镇,流露出几分向往。 齐振业站累了,盘腿坐在地上,抬头问他。 你和我见过的山里人都不太一样,他们都不会让女娃子上学。 金大富气得发抖,以为他在骂他异想天开。 你什么意思,我们家大喜聪明的很,要是有机会一定能走出去要是有机会 他着了魔,声音有些哽咽。 他清楚得很,大喜虽然只上了两年学,走的时候,老师却觉得很可惜。因为那些老师都知道,以金家的条件,大喜再聪明,也没机会念完书。 哎齐振业拉着他一块坐下,老金,你先别急。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你,我也是看着欢喜长大的,怎么不心疼她。我问你,你想让欢喜去上学吗? 庄稼汉子顺着他的力道坐下,坚定地点点头。 想! 齐振业哭笑不得地捂住耳朵,拍了拍他的背,笑骂:想也不用这么大声。他缓过劲,又问:如果要你放弃这里呢? 这里?放弃?金大富呆呆地看着他。 齐振业张开双手,看着这片大山。 放弃这片大山。 不不行!金大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了这片大山,金家连维持日常生活的钱都攒不出来。他们一家会饿死的! 想哪去了?齐振业被他逗得直发笑,和他一五一十讲了个明白。 当地政府想要圈个地方建立私密实验室,齐振业是奉命带队来大山考察的考察队队长。其实他考察的不止这么一个地方,但是最后观察发现,还是金家这座山的地理位置好,建实验室也方便。 关于这座山的地理资料我已经发给实验室的负责人看过,他非常满意。相关领导也给我下了命令,要是你同意搬走,就给你这个数。齐振业四处望了望,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个数字。 这这么多?光是听这个数字,金大富就快要激动地晕倒了。 齐振业摆摆手,不以为然。 先不说你在这山上开了不少田,但看这山多大,这个数只能说是双赢。 金大富犹豫了会儿,问:那我们住哪?要带着这笔钱去城里租房子吗? 齐振业脸上的笑意散去,叹了口气。 老金,我也给你们争取过了,城里的房子批不下来,给你们安排了村里的房子。你也别介意,指不定以后村里的房子更值钱呢。 村里的房子? 金大富可不在意这个,毕竟他们家都是住山里的,再差还能比山里差? 怎么样,你要不要同意拆迁?要是同意,我打报告上去,没几天就给你批下来。你答应了,也算是帮了我的忙。齐振业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他。 行。金大富狠下心,一咬牙,答应了。 没几天后,金家一行人就搬进了富贵村。 你们家是拆迁来的吧。村长站在村口,笑眯眯地迎接他们。 金大富把老婆孩子护在身后,脸上写满了憨厚。 是,领导说给我们安排住村里。至于那些钱,他想到齐振业的叮嘱,一个字也没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齐振业的话文绉绉的,金大富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好歹记住了一句话财不外露。 村长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为难他们,走了流程,金家的户籍正式转移到了富贵村。 半夜。 小欢喜上厕所回来看见她妈在和她爸说悄悄话,但她太困了,摸着墙回屋睡着了。 没钱的时候,金大富愁。有了钱,金大富还是愁。 这么多钱,要是被偷了怎么办? 坐在他对面的陈宝珠看了看自己发愁的男人,拍板:留着这钱也是坐吃山空,索性都撒出去。 坐吃山空?你从哪学来的?金大富被自己老婆突飞猛进的文化水平震惊了。 陈宝珠甩了甩自己的长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叫你平日里多和老齐学学,我跟他老婆学的。 被看扁的金大富磨了磨牙,只能承认自己是个小废物。 那你说,怎么撒出去? 陈宝珠也发愁,不过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程书杰。 金欢喜刚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并不算好,连带着陈宝珠也憔悴,金大富为了给她们娘俩买点补品补身子,特地进了一趟城里。也是在那一天,他遇到了失足落水的程书杰。 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少年,金大富想到刚出生的女儿,认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救了他。或许是做了好事的福报,金欢喜的身体也真的好了起来。 程书杰在城里上学,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每年都抽空到山里来看他们,一来二去,就认了金大富做干爹,教小欢喜读书写字。连欢喜这个名字,都是金大富在程书杰爸爸的建议下取的,不然金欢喜就该被叫做金大喜了。要不说程家是书香门第呢。 第3章 投资? 程书杰没想到,自己才刚毕业,就被干爹干妈带着岗位找上了门。金家还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这么多年,一家子终于搬离了大山。 金大富搓了搓手,斟酌着开口:小杰,你知道我和你干妈都不认识字,投资就更不可能懂了。你就帮我们操作一下,要投哪个我们说,亏了我们担,赚了就分你。他也清楚程书杰读书不易,越说越小声。 金大富磕磕绊绊地说完,程书杰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话术,当即笑出了声。 既然干爹这么说了,我就来当干爹的助理。 程书杰为了报恩放弃了到手的工作,也没指望从金大富身上分到钱。心想,只要夫妇俩看清投资的本质,就会放弃投资,做别的生意了,他的专业抢手,也不怕没人招他。 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金大富身上或许真是有什么福运在身,程书杰根据他和陈宝珠说的几个产业进行投资,分明是竹筒撒豆子,乱投一通,结果夫妇俩说的产业一个比一个投资回报多。 阴差阳错之下,金家的投资遍地开花,到了金欢喜上高中的时候,程书杰已经挣到了自己原本二十多年都挣不到的钱。 当年金大富许下的豪言壮志,竟然一语成谶。 金家一跃成了全村首富。金大富一拍板,开了公司,让程书杰代为运营。他还是那个文盲,虽然知道自己有了钱,却不明白自己多有钱,还是穿以前的衣服,过以前的日子,连带着他的宝贝女儿,也过着一样的日子。为了从根本上改变命运,金大富索性和陈宝珠一起开始上课学习。 在金家蒸蒸日上的时候,有一个人被全程蒙在鼓里,这个人就是金欢喜。 彼时,刚刚上初中的金欢喜,见到了未曾见过的明月。 而她爹此时大手笔的投资,使金家的资产又回到了最初的水平。 穷人是否能够抓住天边的明月? 因为贫穷、自卑、向往,一场维持数年的暗恋,悄无声息地埋下了种子。 第2章 天边明月 叮铃~叮铃~叮铃~ 金欢喜骑着吱吱呀呀的单车,在家门口停下。 家里没人,最近爸妈总是神出鬼没,听说都是去找小程哥哥了。 难道,小程哥哥其实是我亲哥? 金欢喜没忍住幻想了一下。 大喜,你回来啦!她爹远远地从村口跑了过来。 金欢喜翻身下车,勾了勾自行车的车链子。 爹,车链子又坏了。 金大富缓了口气,蹲下身看,用手一勾,车链子就和齿轮严丝合缝地合上了。 厉害!爹太厉害了!金欢喜拍了拍手,毫不吝啬她的夸赞。 金大富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已经把卖车的二手店骂了个痛快。 因为拆迁得了钱,金大富寻思着让大喜上学少走点路,就花了大价钱从二手店买了这辆自行车。一手的买不到,二手的看他是个乡下汉子,卖给了他一辆破车。 不过自行车到底是个稀罕货,富贵村的村民都赶着来围观,村长也特意过来看。 金大富脑子一抽,怕他们知道自己得了不菲的拆迁款,就说了胡话。 这是从垃圾场里捡来的。 邻里都信了,老村长笑眯眯地看着他,也没拆穿。 他那傻孩子更是信了十成十,也不嫌弃自行车简陋,心疼她爹他从垃圾场捡东西,对自行车宝贝得不行。 这年头,哪有人会把坏的自行车扔垃圾场里?也就没见过世面的乡里人会信。不过,金大富倒也庆幸,至少女儿不会因此觉得他眼光不行了。 天杀的二手店,迟早有一天把你干倒闭!他又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大喜,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开不开心。金大富伸手抱起女儿,带着她在高处转了一圈。 金欢喜乐得打鸣,张开双手:开心开心! 她当初也不是厌学,只是有个不好的出生,又恰好碰到了不好的人,才受到了不该的欺负。 金大富眼角泛起泪花,连忙放下女儿,掩盖自己的失态。 既然要上学了,爹教你修车,到时候链子掉了,你也不用推着车走回来。富贵村边上没有好的初中,他给大喜报了城里的初中,想着给大喜打好基础,却没想过大喜要走好远的路,骑上单车就快得多,他也放心。 他也想过在镇里买房,先不说有没有资格买,钱已经快投资完了,真买了房,自己没权没势,要是被人恶意勒索,听齐振业说,丢了房都是轻的。 人啊,要活的痛快,就要往上走。 金欢喜在他旁边蹲下,小小一只。 金大富指着链子,一点一点说起来,就这样,父女俩边学边玩了一下午。 在金大富的担忧中,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金欢喜正式上初中了。 爹,我走啦! 等金大富套了衣服跑出来,金欢喜已经骑着单车离开了,金大富再怎么努力张望,都只能看见一个遥远的小点。 哎!这孩子,一声不吭起这么早,都不知道吃早饭没有。 听了他的抱怨,睡得迷迷糊糊的陈宝珠醒了,摆了摆手:你睡得倒是香,大喜昨晚让我做了面饼子,早上肯定是吃了面饼子才走的。 第4章 金大富什么也听不进去,坐在凳子上发愁。 不知道这初中里的娃会不会欺负大喜。 这下陈宝珠彻底醒过来了,她一合掌,懊恼不已。 忘了叫大喜换新衣服,她肯定又穿旧衣服去了! 这有什么?旧衣服舒服。金大富坐回床边,不在意地回答。 陈宝珠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你以为这是山里,镇里那些小孩都穿的好,就我们大喜穿的差,不得被欺负!而且这初中是规定了穿校服的,你付的钱,倒是忘了个干净!大喜这回去,跟大家穿的都不一样。与众不同,最是容易被孤立。 金大富恍然大悟,也跟着开始担心。 此时,金欢喜还哼着调子在去上学的路上,不知道她爸妈为了她在家里直发愁。 欢喜!她的班主任陈钟灵站在校门口,拦住了她。 前天金大富带着她来认过路,也交了钱、领了书,除了同班同学,每个老师金欢喜都见过,自然是认得的。 陈老师。金欢喜惊喜地喊了一声,放慢车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身边。 陈钟灵哭笑不得地揪住了她的衣服。 怎么没穿校服来? 金欢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好几年前的衣服,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 她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猛地低下头,小声道。 忘了。 昨天和爸爸玩了一天单车,金欢喜早忘了校服这回事了,陈宝珠昨晚把东西放在她床头的时候,她还在陪她爹玩举高高,更是没留意。 陈钟灵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安慰她。 明天记得穿,进去吧,校内不能骑车,得下来走着推进去。停车点还记得吗? 金欢喜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听话地下车,还没进校门,身后就传来汽车的刹车声。 汽车。 金欢喜听金大富说过,这东西在镇里都是稀罕货,有钱都买不到。 她好奇地回过头,正对上那双干净的眸子。 从车后座下来的少女,穿着整洁的校服,在初升的日光下,隐隐披上一层金光,白的发亮。 金欢喜想不到任何形容词,硬要说的话,就是明月吧。 很美,也很远。 但是!金欢喜两眼放光,蠢蠢欲动好想和她做朋友啊! 少女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告别了司机,只瞥了她一眼,便从她身侧走过。 陈钟灵拍了拍金欢喜的肩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紧盯着的人。 她是付子衿,也是我们班的。 付子衿。 金欢喜不知道这几个读音究竟对应的是哪几个字,只是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程书杰教过她的《短歌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她似乎找到了和她说话的理由,一下子来了精神,告别陈钟灵后快步走上前,跟在了付子衿的身后。 叮铃~叮铃~叮铃。 金大富捡的破旧二手车叫的正欢。 又走了几步,前头的付子衿停下了脚步。 金欢喜差点一头撞在她背上。 有事? 她转过头,视线自然地从下往上,扫过她的旧衣,落在她的眼睛上。 金欢喜下意识挺直了腰背:你好,我是金欢喜,金子的金,喜欢的欢,喜欢的喜。 付子衿没说话。显然,她的答非所问没能让她满意。 金欢喜紧张地抠了抠车把手,又讷讷地张口。 陈老师说我们一个班,啊就是陈钟灵老师。她本还想跟她聊聊曹操的《短歌行》,问问她的名字,这会儿倒是说不出话了。 付子衿愣了一下,视线从她的肩膀上方穿过,果然看见了校门口望过来的陈钟灵。 她没再紧绷着身子,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嗯,我看见了。不过自行车不是在这里停的。 金欢喜跟了她一路,早已经路过了校内规定的自行车停车位。 金欢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她连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停车。因为过于尴尬,她窘迫得都无法说出让对方等她一会儿的请求。 在她转身回去的时候,付子衿却突然开口。 我在这里等你。 金欢喜:? 她愣住了。 付子衿的手紧紧捏着书包的背带,她的视线飘忽不定。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好! 大声的回答,甚至吸引了陈钟灵的目光。 金欢喜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付子衿站在原地,还没休息多久,就看到她跑了过来。 久等了! 她笑起来,像是刚好升起的太阳。 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 好,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陈钟灵。大家应该都见过我了,这三年就由我来做大家的班主任。请大家多多关照。陈钟灵试图拍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这个班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教室的中央。 第5章 坐在中央的是付子衿和金欢喜。 吸引大家视线的是金欢喜那件打了补丁的衣服。 在陈钟灵从校门口回来前,穿着旧衣服的金欢喜成了名人,关于金欢喜的信息已经在教室里传了个遍,传出消息的自然就是和金欢喜曾经上过同一个小学的同学。 于是同学们东拼西凑,拼凑出了一个传言中的金欢喜: 金欢喜家以前住在山里,每天摘野菜野果吃。后来有人到山里,给了金欢喜家一套村里的房子,让他们搬出了山里,现在金欢喜的爸爸妈妈也每天不在家,金欢喜都是一个人自立自强地生活。 总结:金欢喜是个可怜的孩子。 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 金欢喜家要是真的穷,怎么会有钱买自行车。 是啊是啊,我亲眼看着金欢喜骑单车来的。 富贵村的小孩跳出来。 你们不知道,那辆车是金欢喜爸爸在垃圾场里捡的!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大家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金欢喜。 当事人觉得十分离谱。 住在山里的时候,家里偶尔也会吃点肉,至于野菜野果,确实吃过,不过是图个新鲜。金大富自身种地,还需要采野菜吃?此外,金大富和陈宝珠不在家也是因为去找程书杰,真不是丢下她不管了! 任凭金欢喜如何争论,大家都还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金欢喜还没学会三人成虎这个成语,就早早体会到了这个成语的威力。 付子衿在边上听了个全,开始半信半疑,奈何证人证据实在太多,最后她对金欢喜的印象也定了型。 一个字,穷。 这其实也不算误解。现在的金欢喜家,确实是拿不出多少钱的,毕竟都被金大富拿去投资了。金欢喜也不知道自家有过一大笔钱,自己的爸爸妈妈更是偷偷摸摸藏了一笔钱以防万一。 在这诡异的注视下,将金欢喜拯救于水火之中的是赶来的陈钟灵。 陈钟灵又咳嗽了几声,总算让学生们把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 今天是大家第一次见面,就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除了几个害羞到结巴的同学,大部分人都好好地做了自我介绍。 嗯我是金欢喜,金色的金,欢快的欢,喜悦的喜。兴趣爱好是骑车。金欢喜站在讲台上,还没讲完,就听到台下激烈的掌声。 金欢喜: 她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逃回了座位。 付子衿慢悠悠地走上讲台。 付子衿,青青子衿,爱好,钢琴。 哇 台下发出惊叹声。 这个年头,家里有钢琴和会弹钢琴都是十分稀有的。 别的不说,付子衿家定然不是普通人家。 金欢喜似乎还听见有人问付子衿能不能听她弹钢琴。 有机会的话。 付子衿颔首,婉拒了。 最终,在班级同学的投票下,付子衿成为了班长,由全程懵逼的金欢喜作为副班长辅佐。 金欢喜:啊?副班长是什么很贱的职位吗?都不需要竞争? 第3章 纸条 既然已经确定好了班级干部,我也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陈钟灵站在讲台上,看着骚动的学生们,成为了压垮学生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些同学或许也听说了,明天要进行摸底考试。 谁听说了? 我怎么没听说? 欢喜对自己的知识水平心知肚明。只读了两年就休学的含金量,不是一般人可以超越的。那这倒数第一?岂不是信手拈来? 自我调侃后,便是无法克制的紧张感。 在想什么? 付子衿听见摸底考试的消息似乎并不意外,金欢喜打赌,她就是那个知道有摸底考试的人! 在想考试。她诚实地回答。 付子衿摸了摸崭新的课本,朝她笑了笑:有多少积累就有多少收获,别紧张。 没多少积累的金欢喜:谢谢你,我更紧张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怪事她的小学同学们竟然没提她只读了两年的事? 金欢喜不觉得他们有这么好心,尤其里面还有几个曾经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果然,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纵使金欢喜在回家后抱着书本努力学习了一番,也无法在一夜间追上别人多了四年的进度。她也明悟自己并非可遇不可求的天才,只是在大山里相对聪明的小孩。 100分。 乍一看,这个分数十分耀眼。 毕竟满分只有100,但,这是金欢喜在语数英三科上的总分。 50分的语文,40分的数学,和10分的英语,她移开视线,看向同桌的试卷。 99,100,100。 当差距犹如鸿沟一样难以跨越的时候,自卑就会如影随形。 在付子衿看过来的那一刻,金欢喜故作随意地用手盖住了分数。 她转回去,什么也没问。 她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欢喜,放学后方便来一下办公室吗? 陈钟灵讲完了英语卷子,趁着下课的人声嘈杂,在她身边小声道。 第6章 金欢喜点了点头。 她有些不知所措。 为预料之中的分数,为陈钟灵意外的温柔,为全程看见这一幕的付子衿。 少女的自尊心摇摇欲坠,索性有师长和同桌的体贴,没因此轻易碎裂。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钟灵也离开了教室。老师一走,有些人就开始按捺不住比较的心思。 康诚!你数学只考了20!哈哈哈哈哈。 我 嘿嘿,我数学考了90!你英语呢?我看看。啊只有30分啊他拉长了语调。 被几个男生包围的矮个小男生羞愤地涨红了脸,在教室里张望起来。 即便心中慌乱,他还是下意识找到了适合的人金欢喜。 他和她曾是小学同学。金欢喜只读到了二年级,根本没学过英语,家里也没条件补习,康诚敢肯定她肯定考得比自己差! 金欢喜英语肯定考得比我更差! 一片寂静。 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不甘的嘶吼。 所有好奇的打量都汇集在少女的背影上。 她今天穿了校服,坐在第二排,没有回头。 原本开口打趣康诚的男生也怔住了,他推了推康诚的肩膀,撂下一句对不起,急匆匆地跑回了座位。 这些调侃康诚的人大都和金欢喜上过同一个小学。别人可能不太清楚金欢喜的过去,他们却清楚得很。金欢喜当年是被欺负休的学,只读了两年书,就算她之后没再读,她那两年次次满分的成绩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不是考不了高分。 金欢喜没反应,大家又都看向康诚。 康诚先是呆站在原地,而后又像是回了魂,低着头走回了座位。 见他没反应,他的同桌顶了顶他的胳膊,小声提醒:你去和人家道个歉啊。 康诚低着头,闷闷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也不能这样说啊。 她还是副班长呢,成绩不好,我没说错! 你 叮铃铃 同桌还想再说,却被上课铃声打断了。 知道金欢喜过去的只有少部分人,他们不说,大部分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金欢喜并不聪明。 这个道理,那几个男生明白,康诚自然也明白。 但付子衿想不明白。 她看了眼沉默的金欢喜,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写了几遍自己的名字。 这节是数学课。 发呆中,她看到旁边的桌面,一下子回过神,平静地开口。 数学老师就站在边上,金欢喜都没时间进一步悲春伤秋,忙不迭从桌肚子里掏出整洁的数学试卷。 数学老师揉了揉鼻尖,先是道歉。 这次的数学卷子我出得比较难,有些题呢和还没学的知识挂钩,所以同学们千万不要气馁,不及格也是正常的。 金欢喜稍稍松了口气。 数学老师又激动道:不过我没想到!我们班竟然有同学提前预习了课程,还自学得非常不错!这位同学就是付子衿。大家鼓掌! 他用力鼓掌,连带着金欢喜也激动地拍了拍手。 班级的掌声逐渐消失,到了最后,就剩数学老师和金欢喜你拍一下我拍一下。 教数学的吴华森也懵了。 你是老师我是老师?怎么一个劲鼓掌不带停的? 吴华森其实原本是在高中教学的知名教师,他选择打申请转来这所初中是有考究的。早年他家境贫寒,曾经被付家资助读书,因此一听付家大小姐在这上学,就想着过来教书还付家一点恩情。 不过欢喜,你咋比我还会拍马屁? 吴华森瞅了一眼金欢喜,哭笑不得。 付子衿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她真没见过。 她拉了拉金欢喜的袖子,还没开口,金欢喜就停下了,朝她歉意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金欢喜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康诚的话是真的,她确实考得很差。 她一股脑儿地和自己钻牛角尖,像被困在走不出去的迷宫,只能做个无头苍蝇,四处挣扎。刚才一个劲地鼓掌,也是在发呆。 金欢喜一停下,吴华森也得以解放,能够顺利地开展课程。 他敲了敲金欢喜的桌子,提醒她。 别开小差。 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对各个学生的情况都有所了解,其中最为特别的就是金欢喜。 小学只上过两年,曾被欺负。 放在哪个学校,都会成为重点观察对象。 吴华森特意看过金欢喜的试卷,他觉得金欢喜很有天赋,数学上的天赋,学过的都会做,没学的能有思路,难道不是个好苗子? 当然,他也并不觉得金欢喜会止步于此,只要认真学,金欢喜迟早有一天能去参加相关的竞赛。到时候要是拿了竞赛奖金,还能减轻家庭负担。 因着一点爱才的私心,吴华森就多关注了她一点。 被监督的金欢喜挺直了腰背,将复杂的心绪尽数收敛,认真听起了课。 到了下课的时候,吴华森走了,付子衿从桌上推过来一张纸条。 第7章 要不要我给你补习? 金欢喜下意识捏紧了纸条。 同情? 她拿*着笔,写下了回复,把纸张折好传了回去。 付子衿慢慢展开纸条。 略微有些褶皱的纸条上,写着三个大字。 好,谢谢! 下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付子衿又看了一眼笑脸,折好纸条,放进了文具盒里。 欢喜,有学过英语相关的东西吗?陈钟灵拿着英语书晃了晃。 一旁的金欢喜坐得板正,诚恳地回答:哥哥教过一些读音,没学过单词。 陈钟灵揉了揉太阳穴,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既然这样,那自习课你就过来跟我学英语,把之前的基础补上。我也问过杨老师和吴老师,杨老师说了,你就是错字多,回答思路不错,作文呢,太短了。她预计下回你能考八十以上。吴老师呢,他其实蛮喜欢你的。 听见意外的话,金欢喜受宠若惊。 他觉得你就是基础没跟上,数学的话,也自习课补。你也不要怕,基础打好,进步就快,放宽心。 陈钟灵一锤定音,金欢喜点点头,表示明白。 本以为谈心就此结束,陈钟灵却话锋一转,聊起了康诚的事。 我听说今天有同学说你考得差,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被戳中心事,金欢喜勉强保持着笑脸,摇了摇头。 我没在意。 此乃谎言。 她在意的要死! 好在陈钟灵也没把她的话当真,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一个学生是考不好的,当你觉得自己考不好的时候,就永远考不好了。老师以前有个同学,一个月学完了三年的高中课程。你可能以为,哇,这不是天才吗?其实不是。老师亲眼看着她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四处问问题找思路。当然,我并不提倡这种行为。 这话就是纯粹的鸡汤了。陈钟灵清楚,那个同学的成功除了努力,还离不开开窍。她那一个月如有神助,豁然开朗,学什么都快。不过,真相是不能告诉学生的。指不定欢喜也突然开窍了呢? 金欢喜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显然已经喝下了她这碗鸡汤,陈钟灵一挥手,让她走了。 等回了教室,金欢喜才发现付子衿还没走。 看见她回来,付子衿合上了课本。 明天开始,放学留下来补习一小时。 好的。 听到回复,付子衿背起书包就走了出去,只剩金欢喜站在原地。 嗯?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她觉得付子衿好像自己的老师。 在心里吐槽完,她连忙背上背包追了上去。 推着单车到门口的时候,付子衿竟然还没走,她嘿嘿一笑,正要超过付老师,却见她招了招手。 链子掉了。 金欢喜低头一看,还真是。再一抬头,付子衿已经上车了。 第4章 努力与失意 如果你要问金欢喜的努力是否得到了回报,那我会告诉你,得到了。 学习过程中,金欢喜除了要重修自己的语数英,还要追上科学、历史与社会、道德与法治三门新课的进度。 在初三的时候,金欢喜终于提升到了中上游的不稳定水平。 为什么说是不稳定呢? 金欢喜能把数学考到满分,甚至作文写得好的时候也能拿到语文的满分,但她的英语却一塌糊涂。 我明明不是英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 任凭金欢喜抱着书本怎么哀嚎,付子衿还是一脸冷淡。 过来,听写。 付老师,今天能不能不听写?她抱着付子衿的胳膊,苦苦哀求。 没有人能够接受每天听写!没有! 不行。 一如既往的冷漠与简洁。 第一个单词 初中三年,已经马上就要毕业了。金欢喜在所有老师那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当然,除了和她相爱相杀的陈钟灵,不过陈钟灵对她也算满意。但在她的付老师眼里,却总是不及格。 你可以做得更好。 平日里,付子衿把教导她当作复习,到了考场,就会狠狠碾压她,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 金欢喜扪心自问,在被付子衿教导的过程中,确实产生过崇拜,但很快被付子衿的严格打破了滤镜。 硬要说的话,付子衿就像她妈陈宝珠一样,像个望女成凤的魔怔家长。 学不动了 听写完成,她趴在桌上,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是一条咸鱼。 付子衿批改着单词和语句,冷笑一声,一掌拍在她背上。 说好了要考一个高中。 付子衿的目标是一中。 三年前,金欢喜觉得那好遥远,到了现在,却变得触手可及。 好!满血复活!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些,开始刷英语真题。 还在刷题? 已经下班的陈钟灵从教室前面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的也很时尚,一条蓝色的针织衫,配上卡其色的长裙。按金欢喜的话说,学校里每个英语老师的穿搭都是潮流。 第8章 一点点了。金欢喜比了个手势,双目呆滞。 哈哈哈。陈钟灵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好加油吧,欢喜同志。 yes,sir.金欢喜敬了个礼,继续刷题。 记得早点回家。陈钟灵看了看付子衿。 付子衿微微颔首,陈钟灵放心地走了。 大喜,做快点。看了看时钟,付子衿用手敲了敲桌。 奋笔疾书的金欢喜两眼一黑,差点晕厥。 付老师,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小名。 自从金大富在家长会上喊了她一声大喜,全班都知道了她的小名叫大喜。 大喜过望,大喜临门,大喜大悲除了这些突然频繁出现的成语,还有他们不自觉哼唱的《大喜》,金欢喜羞愤欲绝,单方面表示孤立他们。 那你求吧。付子衿开始收拾书包,漫不经心地回复。 可恶! 知道她这是拒绝,金欢喜只能假装凶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做。 言简意赅。 嗯。 唯命是从。 奋战二十分钟,金欢喜交上了答卷。 付子衿花了五分钟批改,难得点了点头:不错。 感谢领导栽培,都是领导栽培的好。金欢喜挠了挠头。 付总点点头。 再接再厉,戒骄戒躁。 就这样,伴随着日复一日的补习和小型表演,金欢喜在情景演绎突飞猛进的同时,也把英语稳定在了优秀线。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晃眼,就到了毕业考的日子。 大喜!大喜!起来没? 陈宝珠敲着金欢喜的房门,没听到一点声响。她推门一看,才发现这孩子蒙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再一摸额头,热乎得很。 大富!大富! 听到叫唤,金大富从门缝里探出头:怎么了?大喜没起来? 陈宝珠急得团团转:发烧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考试,这咋办? 金大富一拍脑门,也慌了神,问她:大喜醒来没有? 金欢喜迷迷糊糊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问她妈:怎么了? 陈宝珠扶着她坐起身,一脸担忧:大喜,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要不她怎么觉得半夜心慌呢,原来是大喜生病了! 金欢喜早年就体弱多病,夫妇俩这回都害怕得不行。 靠在床头的金欢喜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倒是清醒了不少,她冷静地回答:我感觉还好。 陈宝珠再一摸,温度确实降下来了点儿,刚才那么烫,应该是金欢喜蒙在被子里太闷,捂热的。 还是去医院吧。她到底还是担心。 金欢喜摆摆手:没事,马上考试了,到时候考完就去,来得及。反正最后一门了,考完心里还轻松点。 见她坚持,陈宝珠只能依着她,让金大富送她去考试。 好在金欢喜吃了早饭后,脸色就没那么红润了,精神气更是好了不少。 等金大富送金欢喜到了校门口,还特意叮嘱了几句。 要是不舒服立刻告诉陈老师,让老师带你去医院,我们马上赶过来。 金欢喜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学校。 金大富鼻头一酸,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给了女儿太多压力。他原本要回家,想到欢喜可能要去医院,又守在了学校外边。 等金欢喜走到班里,脚步还是有些飘着的状态。 毕业考试在不同考场,她昨天把准考证放桌肚里了,得先来拿一下。 欢喜? 没曾想正撞上走出教室的付子衿。 付子衿教导她那么久,金欢喜不想让她担心,本能地低了低头,试图掩盖自己不正常的脸色。 却被付子衿一眼识破。 一只微凉的手覆盖在了额头上。 发烧了? 问题不大。 金欢喜晃了晃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叮铃铃这是开考前的预备铃。 纵然付子衿十分担心,也不得不和金欢喜分别,走向各自的考场。 加油。 千言万语,化作最朴实的两个字。 加油。 金欢喜回复了她,拿着准考证,一步一步走向了考场。 没什么大事,我开个退烧药,吃完睡一觉,第二天就能退烧。老医生摸了摸金欢喜的额头,开了个药单。 金大富接过药单,让陈宝珠先带着孩子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自己去拿药。 考试考完了,金大富又不在,金欢喜倒是有心情关注一些平日里好奇的事。 爹他什么时候买了车? 金大富守在校门口,陈宝珠也担心,金大富索性回趟了家,开了汽车载陈宝珠一起过来。 说起这件事,陈宝珠才想起大喜一直不知道他们挣了钱的事。要是一股脑儿全说了,大喜不会生气吧? 金大富还在准备开公司的事,陈宝珠也不知道会赚会亏,她想了想,到底没有继续瞒着。 第9章 其实你爸和我这两年挣了点钱,你每天学的那么努力,我们就没和你说。这车就是最近买的,不过,你爸最近又要把钱撒出去投资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亏。 金欢喜听了,只觉得父母是挣了点小钱,也没继续问。 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就持续了下去。 金欢喜病好之后,没过几天就接到了付子衿的电话。 查分没有? 电话里的付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还没。金欢喜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脚丫。 她早知道可以查分了,就是没胆子去查。不看等于没有,先玩几天不行吗? 我帮你查。显然,付子衿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 金欢喜认命了,随她去,也跟着紧张起来。 对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良久,也没听见付子衿的回复。 这下金欢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怎么滴?她没考上一中?给付老师弄沉默了都。她焦虑了,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 晃悠啥呢! 陈宝珠坐在屋里头,瞧见她在门口打转,没忍住问了一句。 金欢喜脚步一顿,面向她妈,哭丧着脸。 付子衿给我查分呢。 付子衿这个名字陈宝珠天天在她嘴里听见,倒也不稀奇,但是查分?陈宝珠坐不住了,跟着在屋里头来回踱步,又朝外头问。 出来没? 金欢喜只能听见付子衿的呼吸声,捂着电话喊了一嗓子:还没。 出了。 许是她太大声,付子衿终于开口了。 金欢喜憋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问:付老师,我考的咋样?进一中了吗?她估过分,但是最后一天发烧了,也不记得答了什么,只能说在一中的录取线上来回试探。 进了。 付子衿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金欢喜蹦跳了一下,朝她妈招了招手。 考上了考上了 陈宝珠拍了拍手,拾掇拾掇东西,已经准备出门炫耀了。跟谁?当然是金大富了。她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 金欢喜太过高兴,也就没注意到付子衿低落的情绪。 市区内,付子衿坐在电脑前,又不信邪地看了一眼金欢喜的成绩。 这个成绩,分不到一个班。 第5章 事不过三 一中的分班规则是尖子班流动制。也就是说,在高一期间,最优秀的40名学生都会分在一个班里,等高一结束,人员固定,作为优秀冲刺班进行培养。 知道这个规则的时候,金欢喜感觉天都快塌了。 付子衿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一个,但也轻松地进入了尖子班,而她,只是剩下的普通班中的一个。 这破学校,我要举报你! 金欢喜心如死灰。 任凭金欢喜怎么不满,日子还是要照样过,学也得照样上。 嘿嘿,惊喜不惊喜。 金欢喜没想到,她的恩师吴华森竟然又回到高中教书了。 下了课,吴华森把她单独叫出教室。 欢喜,告诉你个好消息。 金欢喜半信半疑。好消息?难道吴老师还给她送进尖子班了? 吴华森冲她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对面。 看见没有,那个是尖子班。 嗯?难道真是? 金欢喜激动地点点头;看见了看见了。 吴华森嘿嘿一笑,挑了挑眉:哼哼,老师我啊,同时教你这个班和子衿那个尖子班,怎么样!高不高兴! 金欢喜: 她勉强笑了一下。 老师,你不会是专门要班级要过来的吧?金欢喜深度怀疑他暗箱操作了。 听到了想要的问题,吴华森笑得合不拢嘴:不不不,这次我可是凭运气抽中了你们两个班!刚好教你和子衿。 他高兴了,金欢喜撇撇嘴,不高兴了。 可恶!她可是和自己三年的同桌分开了!这简直是生离死别! 吴华森没留意她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考进尖子班的。 金欢喜只能丧丧地回了句:借您吉言。 吴华森哼着小曲走了,留下金欢喜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看了对面一眼。 诶?窗怎么开着? 窗边的少女遥遥望向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对视了一眼,金欢喜一晃神,仿佛又看见当初的明月。 等会过神时,对面的窗户已经关上了。 金欢喜眯着眼又看了看,只看见少女模糊的侧脸。 付!子!衿! 她不就是没进尖子班吗?生什么气! 没错,正如付子衿了解她一样,她也一样了解付子衿,这反应,绝对是非常生气。 虽然愤愤不平,但她毕竟理亏。金欢喜只能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考入尖子班。 然而,现实很快告诉了她,距离是关系淡去最好的方式。 一中的学习节奏十分紧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再加上学习难度增大,要同时面对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信息技术一共十门课,金欢喜每天除了学习,根本没时间干别的事,更别谈和付子衿见面叙旧。 第10章 周末?一到周末,为了考进尖子班的金欢喜就不得不去上金大富和陈宝珠给她报的那几个补习班。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个月,金欢喜都适应了学校的节奏,金大富来接她回家的时候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闺女,好久没听你说到付子衿了?你们不是在一个学校吗?上了高中,金大富在外边不再叫她大喜,改口叫她闺女。 金欢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爸爸口中听到付子衿的名字。她上回和付子衿联系,还是一周前问她题目。上了高中,她们再也没聊日常的话题,聊的全是学习,久而久之,聊天频率也下降了。 人与人最后的结局就是关系变淡,最后分离吗? 金欢喜想不明白。 金欢喜反思了一下自己:她在新班级里交了新的朋友,大部分琐事都和新朋友分享了。而付子衿身处节奏更快的尖子班,她一厢情愿地为了不打扰她,选择不与她分享那些事。 如果那些日常都是打扰,那她问付子衿的题目,付子衿写下的几种解答方案,是否也是她对付子衿的打扰呢? 没听见金欢喜说话,金大富一扭头,见她正在哭。 他慌了神,忙问:咋了闺女? 金欢喜的哭声越来越大,从小声抽噎进化到号啕大哭。 我就是觉得,好忙忙的什么也没得到。 她难过在于,付子衿对她那么好,她却把那当做习惯,逐渐理所当然。一口一个老师,到了最后,真把付子衿当做了老师,却忘了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现在回头一看,她和付子衿背对背走了许久,已经快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有的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如果不抓住的话,就不会再遇见了。 爹,我想给子衿打个电话。 金欢喜闷闷道。 虽然她哭的时候没提付子衿,但金大富能感觉到,她的难过来源于她和付子衿不再亲密,于是也放软了语气。 打吧。 金欢喜拨了电话,电话响了一分钟,一直没人接,最后自动挂断了。 车里的气氛逐渐凝重。 金大富出声安慰:人家可能没看到。他没见过付子衿,倒是常听金欢喜念叨,能一直帮大喜补习,一定是个不错的人。 但金欢喜了解付子衿,这个点不接,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生气。 没法子,金欢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号码又打了一次。心中默念,事不过三,事不过三 付家。 不接电话吗?付译文今天不上班,在客厅坐着,听着女儿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分钟,受到好奇心的驱使,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付子衿正在看书,闻言,轻轻合上书本,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她哼了一声,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还是没搭理。 子衿?没得到回复,付译文又叫了女儿一声。 付子衿冷静了点,说出来的话让人似懂非懂。 笨蛋的电话,接了会让人变笨。 女儿难得说出这么可爱的话,付译文都开始好奇来电人是谁了。 电话在客厅里整整响了四回,彻底安静了。 付子衿戳了戳手机,想到金欢喜事不过三的原则,稍稍高兴了点,又想起金欢喜身边一个一个朋友,啧了一声,把手机丢回了桌上。 早在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就知道是金欢喜,因为只有金欢喜有她的手机号。 与此同时。 付子衿,你竟然不接电话! 金欢喜愤怒了,她可是打了四回!四回啊!以前 第3回 就会接的! 当然,愤怒只维持了一秒,想到自己做的亏心事,她还是悻悻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付子衿不接电话,那一定是生了大气,但她做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 金欢喜要是真知道,就根本不会做让她生气的事。理所当然的,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通付子衿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爹,你说付子衿为什么生气?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病急乱投医。 金大富不知道,但金大富会瞎编。 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什么,既然人家这么生气,那肯定是大事。 金欢喜诚恳地摇摇头:我想不到。 金大富噎住了,只能把皮球踢给自己媳妇:女孩子的事情还是你妈更懂,回家问你妈吧。 金欢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到家,就狂奔进屋。 妈妈!妈妈!妈妈! 陈宝珠从屋里头走出来,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 咋了,妈妈,妈妈的叫,像个小蝌蚪似的,难道你是那个找妈妈的小蝌蚪变得? 金欢喜嘴比身体快,跟竹筒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去,和向金大富倾诉不同,她特地隐去了付子衿的名字,省得她妈和她爸一样,带入不必要的滤镜。 整了半天,原来是感情纠纷。 陈宝珠思索片刻,不确定道:大喜,有没有可能,你这个朋友是因为你交了别的朋友,觉得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金欢喜想起了自己在班里交的几个朋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第11章 既然是这样,那就是你对这个朋友关注度太少了。不是我说,大喜,我们交朋友可不能见一个爱一个,人这一生啊,知心朋友是很少的,我看呐,还是付子衿对你最好。话说到这里,陈宝珠反应过来了,你那个朋友不会是小付吧? 金欢喜懵了,摇了摇头,跑回了房间。 金大富在门外听了全程,一跨步,进了屋,鼓掌。 媳妇,你真聪明,猜对了。 陈宝珠笑了笑,却感觉奇怪:大喜不是最在乎小付了吗?怎么惹人家生气了? 金大富也不太清楚,含糊其辞:听大喜说,好像是因为一中学习太辛苦了,没时间和小付一块聊天,时间久了,联系就少了。 唉!这孩子。陈宝珠开始发愁,金欢喜能考上一中,在他们俩看来,离不开付子衿的努力,只希望大喜能跟人家好好道歉。毕竟人家当初为了大喜,可是每天都留下来帮大喜补习,算下来三年也得有个两百多小时花在大喜身上。 说到这,她又看向金大富: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小付送点东西? 金大富虽然没见过付子衿,却见过她家的车,叹了口气:小付家比我们有钱多了,人家是市里的大户人家,我们送啥呢? 夫妇俩对视一眼,愁啊。 第6章 财迷 大喜!起来! 金大富用力敲了敲门。 马上。 里面只响了一声,便恢复了寂静。 金大富把耳朵贴到门上,一听,没声了,准是又睡着了。 起! 他又嚎了一嗓子,里头总算窸窸窣窣开始有了动静。 金欢喜打着哈欠穿好衣服,梦游似的走了出来,迷迷糊糊地问。 什么事?起这么早? 陈宝珠理了理她的衣服,又给她重新梳了梳头发,扎好。满意的打量了片刻,她又给金欢喜端来一碗浓稠的白粥,配上新鲜的榨菜。 你忘了?你爸之前不是说了,要一起去市区里玩一玩? 前一阵金大富突然醒悟,他和陈宝珠这几年都在外挣钱,金欢喜上了初中以后,生活里竟然只剩补习班和学习,还没去市区逛过。 爹他有钱?金欢喜还以为金大富之前是在开玩笑。 是有点。金大富点了点头。 公司刚刚起步,金大富手上闲钱并不多,他前段时间倒是和房地产商签了个合同,买了一块地,等房子都建好就把尾款付清。不过这件事他暂时不会告诉金欢喜,打算等金欢喜高考结束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不然,就金欢喜这钻钱眼里的性子,知道家里有了钱,指不定每天都去数钱去了。 关于金欢喜爱钱这件事,金大富早早就有了实感。 为啥呢?这就不得不提起一件往事。 初中的时候,金欢喜曾因为一件事被请过家长。金大富到了学校,还没道歉,陈钟灵就先制止了他,并摆了摆手。 欢喜爸,其实这个事我也是听其他家长说的,严格来说,也不算欢喜的错 上了初三,金欢喜的成绩稳定了不少。以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学习,现在却能够抽出不少时间。金欢喜也不打算去玩,定了个价格表,给同学收费补习。开始的时候,就金欢喜后桌的一个同学选择了参加,好巧不巧,这个同学在月考取得了巨大进步,还得了全校表扬。 有了等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同学也蠢蠢欲动,一个接一个报了名。他们也不傻,都知道金欢喜师从稳居年级第一的付子衿,追溯起来,金欢喜的解题思路可是跟学神学的!于是一个个积极报名。 那为啥找我来?金大富茫然地眨了眨眼,不觉得闺女有错,毕竟这也是明码标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是这样,有一个家长过来举报了大喜,说她恶意收费,破坏同学关系。 什?金大富猛地站起身,他气没喘上来,缓了口气继续说,什么话,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 陈钟灵连忙请他坐下:嗐!你别着急,我和你细说。是这样,这个家长的小孩也参加了补习,家长其实也知道,但这孩子吧,考试没进步,还倒退了几分。这个事吧,我也和其他家长具体了解过了。不管怎么说,欢喜这收费确实不太合理。不过你放心,那几个家长都说了,不需要把钱还回去,包括那个举报的家长。 大喜收了多少钱?金大富并不觉得自家闺女是个财迷。 陈钟灵手一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茶,难以启齿。 这一个学期她每门课收50。 这个时候的50块钱,零食都可以痛快地吃一周。 金大富为了做生意去读了书,基础算数倒是学会了,他一算,困惑道:一门课50,一共6门课,我也知道,大喜是不教英语的,这样算下来,大喜一共收250,还好吧? 他面前的陈钟灵咳了一声,移开视线,纠正了他错误的想法。 是每个人收250。并且金欢喜不仅教自己班的,还去其他班拉客,算下来,金欢喜挣得还真不少,指不定比她工资还高。要不是他们这个初中里市区的孩子多,钱不少,这羊毛早就被金欢喜薅秃了。 第12章 金大富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他也不问金欢喜收了多少人的钱了,就是想不通一件事。 他们为啥都愿意找大喜补课?学习的事,老师也能教啊,甚至还不要钱。 陈钟灵还没开口,后边听了一嘴的吴华森坐不住了,他搬着凳子,屁颠屁颠地挪到他俩旁边。 欢喜爸爸,你是不知道!除了陈老师刚刚说的,欢喜开始教出了一个好学生这个原因,还有两个原因。 吴华森对金欢喜多有关照,见陈钟灵也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金大富坐直了身子,认真听他说。 一呢,欢喜自己就是从倒数爬上来的,她比我们更清楚差生要怎样学才能考好。我们之前也让欢喜讲过提高成绩的心得,但是这一串东西弄下来,很少有学生受益。要我说,欢喜能考得好主要是因为欢喜自己的努力。 金大富越听越怪,不是?怎么感觉吴老师是个喜吹啊?光听见夸大喜了。 滔滔不绝的吴华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步入正题:欢喜开的这个补习,她会监督每一个交了钱的人,特别特别负责。那些没自制力的,也被她逼着学,这就是原因一。原因二呢,就是欢喜她同桌,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过。 付子衿?金大富不太确定地提了个大喜常挂在嘴边的名字。 对对对!吴华森激动地拉住他的手,付子衿在我们这次次考第一,欢喜办这个补习班,付子衿同学出面特别说明,参与补习的人只要有问题都可以来问她。 金大富终于听明白了,大喜这是给自己找了块活字招牌。 也在这时,付子衿三个字真真切切地进入了金大富的脑海。 不对,大喜这么多钱,都整哪去了? 金大富努力回想了一下,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情。 一段时间前,金欢喜偷偷摸摸给他和陈宝珠床垫子下塞东西,他还以为是什么书本,根本没仔细看,现在想来,那肯定就是金欢喜赚的钱了。 陈老师,吴老师,实在对不住。女儿在家长堆里捞了这么多钱,金大富虽然自豪,但也觉得臊得慌。 吴华森摆摆手,显然也是个财迷: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欢喜是真厉害。他又搬着凳子回了工位。 陈钟灵哭笑不得。 事情就是这样,也不是说欢喜不对,就是跟你提前说一下这件事,也麻烦你告诉孩子一声,毕竟这种事情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跟欢喜讲。 金大富点了点头,满怀心事地回家了。 这件事之后,金大富特地在家里贴了个手写的表格,标上家务的价格,例如洗碗、拖地、捶背等,按5,10,15,20四种价格计费。目的是为了让金欢喜不觉得无聊。 但金欢喜虽然爱财,却不往家里要钱,通通改成了1元。从学校挣不到钱了,她就把剩下的时间投入到家务里,每天精气十足地干活。虽然干得多,但边花边赚,到毕业的时候,金欢喜自己手里也就攒下一百多块。 金大富和陈宝珠这时候明白了,大喜爱财是因为小时候穷怕了,怕他们俩在外面干活太辛苦,才在学校里补习收费。为这件事,陈宝珠没少在夜里偷偷抹眼泪。至于金大富,他都是在外头偷偷哭,争取不让任何人看见壮汉落泪。 虽然夫妇俩渐渐学会了有意识地给金欢喜一些零花钱,但金欢喜的爱财已经成为了习惯。即使上了高中,一回到家,她还是得抱着自己的钱罐从头到尾数一遍,不说别的,就是踏实。 所以家里买了房子这件事,还是先不告诉大喜的好。 金大富从回忆中回过神,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汗。要是告诉了大喜,指不定哪天大喜把房价翻了个倍卖出去了,到时候钻钱眼里,就再也不读书了。他倒不是想逼大喜做到考第一,只是做了生意,也被人骗过,还多亏了程书杰提醒,才没被骗走钱。人还是要读书,只有读了书,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吃完了。 金欢喜把粥喝的干干净净,她抬起手,还给陈宝珠瞧了眼碗底,连一滴米汤都没剩。 陈宝珠习以为常地给她鼓鼓掌。 等金欢喜把自己的碗洗好,一家三口就拾掇拾掇上了车。 大喜,昨儿没问你,想去哪里? 去哪? 金欢喜大脑里一片空白,灵光一闪,想到了付子衿家的地址。 要不就去和悦小区边上的地方玩? 金大富还没启动汽车,先出了一身冷汗,强壮镇定:怎么要去那?那不是富人区吗?他和宝珠买的房子就在和悦边上,大喜不会看见他签的合同了吧? 我同桌住那边。金欢喜回答,瞥了他一眼,凑上前,担心道,爹,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金大富松了一口气,系好安全带,撒了个小谎:刚刚爸爸跑进来太累了。 金欢喜丝毫没有起疑心,拍了拍她爹的座位:那你要多锻炼身体。 好,收到。 陈宝珠在一旁捂嘴偷笑。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汽车缓缓驶向和悦小区附近的和乐商场。 与此同时。 要不要去和乐逛逛?付译文瞅了眼一大早上就盯着手机的女儿,无奈地笑了笑。 第13章 付子衿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真不去?你妈明天就回来了,你不是要给她做饭? 付译文走到门口,还没换好鞋,就听见后头的脚步声。他克制住脸上的笑容,怕傲娇鬼一看见他的表情就改变了主意。 好吧。 她还是勉为其难的语气,付译文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第7章 迷茫 对了,欢喜,你哥他找了对象,过几天应该会带她一起回来看你。 金大富专心开车,陈宝珠就聊了点金欢喜不知道的事。 我哥找对象了?金欢喜向前弯了弯腰,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抬头看她妈的表情,啥时候的事? 你哥他也是昨天告诉我们的。你昨天回来不是急着问问题吗?我就忘了说。 金欢喜坐回座位,靠在椅背上借了借胆。 要是我以后不结婚不找对象,你们能接受吗? 金欢喜有这个想法倒不是空穴来风,问题就在于,她也偷偷看过不少恋爱小说,但是看着身边的男同学的时候,心里却毫无波澜,学习给她的吸引力都比男生大。 难道我喜欢的是学习? 金大富下意识皱了皱眉,金欢喜头一缩,正想改口,听见她妈叹息的声音。 从小到大,看你学习那么起劲,我就想到你可能会有这个想法。 欢喜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妈妈。 欢喜,你先和爸爸妈妈说说,你心里对爱情是怎么想的?我和你爸总是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跟你谈这个事,怕太早,又怕太晚。今天你主动说了,我们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金欢喜一愣,突然有些词穷,想了一会儿,游移不定。 嗯就是我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想法,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改变。 她妈和她爸是青梅竹马,生活在大山里的时候虽然辛苦,一家人却一直互相扶持,有时候金欢喜也会羡慕他们的感情,他们虽然爱她,却更在乎对方。所以金欢喜有时候会想,希望自己以后也能这样,坚定地爱一个人。 听了她的话,陈宝珠反而有些困惑了。 那你为什么说以后不想找对象呢? 金欢喜纠结地戳了戳手指,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妈妈你昨天不是说,人的一生里,知心朋友是很少的吗?既然这样,那我想要找到适合的那一个人,一定也是很难的。更何况,我还有可能错过那样一个人。所以我觉得,养猫猫狗狗会更好? 金大富的车速骤然放缓,金欢喜感受到了,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不确定。 陈宝珠先是看了看金大富,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欢喜,你觉得爸爸是因为你不找对象生气吗? 金欢喜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从小到大,她被给予的最多的,就是自由。 夫妇俩陷入了沉默。 实话实说,他们早些时候都希望以后能有个好男人陪着欢喜。但做生意做了这么久,夫妇俩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有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玩得花的。有面上真诚的,背地里说小话的。甚至还有想带着金大富去洗浴的。一个个,真是防不胜防。 他们不清楚别人家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却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多赤诚。这要是被伤了,得缓多久啊。 金大富把车开进了和乐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他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满脸愧疚的金欢喜,缓缓开口。 欢喜,以前你总是生病,你妈妈当时就说,最怕我们走了以后没人照顾你。爸爸妈妈都不介意你以后不找对象不结婚,也接受你养猫猫狗狗。你不要感到抱歉,因为这都是你的自由。我们只是担心,希望你给自己留好后路,哪怕是找一个靠谱的养老院。 他一开口,金欢喜倒想起上周轰动全市的大新闻。 什么某某养老院在某老人的子嗣去世以后对其不管不顾啊。 咦?这么一看,完全就是养老院的问题啊。要不她以后开个严格把控的养老院?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大富已经停好了车,但显然他的停车入库并不合格,车停得歪歪扭扭的。站岗的保安示意他重新再停一次,他擦了擦汗,重新尝试停车入库。 没事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十分钟就能搞定,他已经熟练了。 我来停吧,你在外头帮我看。 陈宝珠伸出了手。要不怎么说她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呢,和大富一块去考驾照,她可是一次就过了,停车自然不在话下。 欢喜,你先去超市门口等等我们,这里太闷了。陈宝珠示意欢喜先下车。 金欢喜麻溜地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她那聪明的妈和憨厚的爸。 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她说的事。 或许她还需要时间想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付子衿? 蹲在超市门口的金欢喜没等来爸妈,先等来了付子衿。 她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哄她,心里头心虚,一扭头,转身跑进超市了。 金欢喜没来过和乐的地下超市,进来一看,哦豁,这地下超市像个迷宫一样,琳琅满目。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里头乱窜了一阵,终于想起了她还在停车场的爸妈。为了让爸爸妈妈能找到她,她聪明的小脑瓜一下子就选择了生鲜区和蔬菜区。 第14章 别的不说,比起那一排排货架,这里宽敞明亮的多。 然后,她就看见付子衿和她旁边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和付子衿没见过她爸妈一样,她也没见过付子衿的爸妈,甚至很少听付子衿提起。但金欢喜看了一会儿,根据那个中年男子的气质和行为动作,推断出了他的身份付子衿她爸。 金欢喜想钻到地里。 她难道是笨蛋?付子衿家就在附近,他们来这买东西也是很合理的啊! 金欢喜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这得怪谁?一定是因为昨天付子衿没接她电话! 逃无可逃,她一闪身,溜进了一旁的两排货架中间。一边开溜一边悻悻想我跑什么? 哎呦! 跌倒在地的时候,金欢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我就知道,做贼心虚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朋友,你没事吧? 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的是一个穿着棕色西装套装的女人。 金欢喜颤颤巍巍地借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孟语桐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是初中生?放心,我不吃人。 金欢喜一个九十度鞠躬,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撞到您了。 金欢喜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她穿的高跟鞋高度,5cm?6cm?难道是7cm? 她只见陈宝珠穿过一次高跟鞋,有一回陈宝珠跟她说,穿高跟鞋的大多都是女强人。 为啥?金欢喜不解。 穿起来痛,我不知道她们咋能穿那么高。陈宝珠惊叹。 所以,眼前这个是女强人? 没事。孟语桐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金欢喜意识到碰到人的时候就往反方向用了力,撞在她身上并不是非常痛,下次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乱跑。 金欢喜讷讷地点头。 难道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像陈宝珠?付子衿像,眼前的人也像。都像妈妈一样。 见她呆呆的,像是傻了,孟语桐便提起别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别害怕,我家里有和你差不多的小孩,在上一中,虽然现在乖巧了,小时候也是很调皮的。 金欢喜涨红了脸,半天憋出一句:我是高中生,一中的。她差点忘了反驳前面她说她是初中生的事。 哈哈哈孟语桐乐不可**你认识付子衿吗? 金欢喜感觉自己的魂已经飘走了,只剩下身体还站在原地。她这是什么运气,一天下来,不仅看见了付子衿和她爸,还冲撞了她妈! 金欢喜同学在吗?在一中上学的金欢喜同学,你的爸爸妈妈在服务台等你。 金欢喜同学在吗?在一中上学的金欢喜同学,你的爸爸妈妈在服务台等你。 也许世界上最社死的事情,是被广播播报。尤其金欢喜还知道,付子衿能听见这条广播。 金欢喜?是你爸爸妈妈在找你?你是叫欢喜?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她又鞠了躬,怕付子衿她妈把她的老底翻出来,一溜烟跑了。 诶?难道出了一趟差,我已经变成洪水猛兽了? 孟语桐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认真反思。 欢喜,你跑哪去了?金大富差点急死,来来回回找了几遍,就差报警了。 金欢喜咳了一声,看了眼正在生气的陈宝珠,急中生智,转移话题。 我刚刚在门口看到熟人了,进去后本来想出来的,不小心撞了人,刚刚在和人道歉呢。 你没事吧。夫妇俩先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随后又问,被你撞的人呢?没事吧?你跟人家道歉没有。 深怕他们要去找付子衿她妈,金欢喜点头如蒜:道歉了,道歉了,人家还原谅我了,你们放心。 下次不许乱跑了!金大富警告了一句。见她乖巧附和,还是消了气。 金欢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熟悉到让她身上起鸡皮疙瘩。 金欢喜? 在金欢喜的认知里,只有一个人会在生气的时候用这种语调叫她的全名。 子衿,你也在啊。她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毕竟不久前付子衿还无视了她四个电话。 付子衿是听到广播来的,没带她爸,见金大富和陈宝珠都在场,也没多说。 听到广播,过来看看。 她和金大富、陈宝珠打了招呼,又看了一眼金欢喜,走了。 第8章 占有欲 距离下一次月考还有2天。 黑板的最上方,倒计时仿佛一把利刃,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中的军事化学习不仅体现在紧凑的节奏上,还在处处提醒你,不努力的话就会被淘汰。 金欢喜写完了卷子上的最后一道题,朝窗外望了一眼。 临近月考,尖子班的气氛紧张到都没人拉窗帘了。一个个的,都不怕变成瞎子。 上周和付子衿在超市偶遇后,昨天付子衿照旧抽空在自习室给她讲题。 那个学习,我会不会影响你?听小道消息说,尖子班内部有周考,付子衿混在里头,也只能在前十徘徊。金欢喜由此联想,她会不会耽误了付子衿学习。 第15章 没有。闻言,付子衿给予了否定。 怎么可能没有,金欢喜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心里的那些复杂想法该怎么传达给她。 让付子衿先不要给她补习了?她都觉得自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好歹。 付子衿停下了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很在意吗? 她们坐得很近,像初中那样。因为太近,金欢喜反而感觉不知所措。 付子衿非常在意她。 从初中开始,金欢喜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但是,为什么呢?她的在意毫无缘由,捉摸不定,像是一朵蒲公英恰好降落到她身边,但只要来一阵微风,蒲公英就会随风而去,不再回来。 嗯,很在意。她坦诚相告。 如果因为迟疑停留在原地,只能止步不前。 有一点,但不重要。 这样好吗?金欢喜扪心自问,如果是她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 两点。一,我没有荒废自己的学习,用最严重的话来说,也只是没有尽力。二,我并不认为缺少的这一分比你重要。每说一点,她就伸出一根手指,到了最后,比出了一个耶的姿势。 金欢喜伸出手,把中指按了回去,只剩下最初竖起的食指。 在付子衿询问前,她先问了一个问题。 上周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没有和你说琐事?因为我交了新的朋友? 付子衿还是竖着那一根食指,她沉默了。 金欢喜清楚,这就是她的回答。 感情是你来我往的东西。你认为自己付出的多,我就会愧疚,就会留在你身边吗?她反而痛苦于对付子衿的了解,清楚她的付出,也是一种施压的手段。 占有欲。 没有人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跟别人玩得更好。 付子衿用手抓住了她的小指,没太用力,只是轻轻捏了一下。 我只是希望,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我当然也希望。 金欢喜没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在她清楚付子衿为什么在乎她之前,她不会轻易许诺。 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她反握住她的手,我确实因为交到新朋友忽视了你,我改正。 她捂得付子衿的手微微发烫,付子衿低着头,躲过了她的视线。 如果要成为特别的人,就多在乎自己一点吧。 付子衿抽回了手,又拿起笔,在卷子上写写画画,她看起来漫不经心。 我觉得你在画饼。 从初中到高中,金欢喜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主导权从付子衿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就像现在,她一眼就能看出她在嘴硬。 这样,如果你这次考到第一,我们周末就一起出去玩。金欢喜勉强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虽然本人并不觉得这是个条件,但听到这个条件的人却表示了认同。 有时候,金欢喜真觉得付子衿是头驴,而她是吊在她前面的一根胡萝卜。 牛啊,喜姐挤进尖子班了。 月考出了成绩,金欢喜还没查,就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好消息。学得昏天黑地,得了个好结果,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是谁?她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同学一下子激动起来,卖了个关子:喜姐,你猜都猜不到! 金欢喜心里一紧,已经隐隐知道了结果。 第一竟然是从其他班出来的,直接逆袭到了尖子班!就是我们隔壁班那个文学大佬,蓝燕仪! 本次月考,尖子班的学生几乎有一半被淘汰替换。 仔细想想,进一中的能有几个笨蛋?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等升入高三,难度增大,努力只能决定下限,无法改变上限的时候,就会有差距了。尖子班只在高一存在的意义,恐怕就是为了让学生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 出了门,金欢喜在排名榜上找到了付子衿的名字,其实非常不错,位列第三。除了意外杀出重围的黑马蓝燕仪,入学考试的第一名也保住了第二的位置。 这不是完蛋了?金欢喜盯着那三个字,揉了揉太阳穴。付子衿晚上不会在被窝里偷偷哭吧?她虽然看起来对成绩不在意,但骨子里可是自强得要死。 带着担忧,金欢喜转入了尖子班,又和付子衿做了同桌。 最出乎意料的是,换班后坐在她身后的,是一战成名,彻底扬名一中的黑马蓝燕仪。 欢喜欢喜,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欢喜欢喜,你听最新的八卦没有? 蓝燕仪此人,在普通班的时候,是个知名文学大佬,到了尖子班,却原形毕露,成了知名话痨。 尖子班里只要是个人就可以看出,她对金欢喜和付子衿很感兴趣,尤其是金欢喜。 而被纠缠的当事人,心情就颇为复杂了。 欢喜欢喜 蓝燕仪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伸出右手,用笔帽轻轻戳了戳金欢喜。 刚好预习完下一章节的金欢喜人生第一次,感到了难言的无奈。 第16章 蓝燕仪虽然有时候很烦人,却十分有分寸,每次找她说话,都是卡在她刚好忙完的时候,让她不得不大胆猜想,她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她还没转过身,就见身侧的付子衿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 你是没事做吗? 她扭头看向蓝燕仪,语气实在算不上温和。 金欢喜身子一顿,也不转身了,竖起耳朵听她们吵。怎么说呢,学习生活枯燥乏味,确实需要一些调味剂。 付子衿态度差,蓝燕仪也不怕她,厚着脸皮地冲她挑了挑眉,当着她的面又戳了戳金欢喜。 欢喜欢喜,以后有问题就问我吧。 俗话说,热闹看多了,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金欢喜僵硬地转过身,飞快地瞥了眼神色不明的付子衿,颤颤巍巍地开口:不用了,子衿会教我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万万不可认他人做父! 话到这里,正常人都知道这是婉拒了,可偏偏,蓝燕仪她还真就不正常,准确来说,是唯恐天下不乱,喜欢火上浇油。 诶她拉长了声音,我考得不比子衿好? 真希望有人能治治蓝燕仪这情商时高时低的毛病。金欢喜掩面而泣。 付子衿握紧了拳头,什么也没说,继续刷题。手劲之大,让金欢喜误以为自己就是她笔下的纸张,随时都有可能被笔尖划破。 蓝燕仪乐了,逗完她俩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又趴在桌上无所事事。 有时候,金欢喜觉得蓝燕仪是个怪人,还是说,天才都有怪癖? 没错,蓝燕仪是个天才。月考扬名后,被新闻部采访,据本人所说,以前学习也算努力,但理科普普通通,直到入学考后在理科上茅塞顿开,就成为了这次月考的第一。 新闻一出,高一已经开始流传关于蓝燕仪的传说在文科上过目不忘,在理科上一点就通。 刚进尖子班的这几天,金欢喜时常感到挫败。像蓝燕仪这样真正的天才,被资质规定了下限不说,上限还一眼望不到头。她想一个难题的入手点要30分钟,蓝燕仪解开难题却只需要10分钟。 从自尊心受挫的不甘到摆烂,只需要一个无法逾越的差距。 金欢喜开摆了,她的老同桌付子衿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日日夜夜刷题,指望着在下一次月考超越蓝燕仪。不仅是为了输掉的赌约,也是为了自尊心。 看着她俩暗搓搓地竞争,金欢喜倒是阴差阳错想通了一件事她不想找对象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学习。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像付子衿一样,每天刷题越刷越高兴。她属于那种,刷了两小时就快吐出来,需要缓一会的人。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这两个学习狂魔。 对你们来说,学习是很快乐的事吗? 付子衿思索了片刻,比划了一下。 学习不快乐,但学习之后的成就感让我很快乐。 蓝燕仪更是变态,她趴在桌子上,从手臂上露出一双眼睛,给出了特别的回答。 文科很快乐,理科一般。文科让我活着。 你确实很文科,文到我都听不懂。金欢喜心想。 你不喜欢学习吗?付子衿坐在一边,反问。 难道我应该喜欢学习? 金欢喜冥思苦想,最后憋出一句话。 硬要说的话,我可能只喜欢数学。因为只有数学能带给她成就感。 付子衿点点头,表示理解:嗯,你还讨厌英语。 金欢喜: 蓝燕仪哈哈大笑,捧场地鼓了鼓掌,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她们随时上演小剧场。 日子本该在刷题中飞逝,但是某天的晚自习,金欢喜收到了来自蓝燕仪的慰问纸条。 你喜欢付子衿吗? 第9章 碳酸 你喜欢付子衿吗?? 金欢喜手一抖,下意识捏紧了纸条,而后伸出手,故意撑住脸颊,挡住了付子衿有可能看过来的目光。 她微微撇过头,瞪了一眼蓝燕仪。 蓝燕仪转了转笔,露出了然的笑容。 金欢喜: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动作,不就是说明心里有鬼吗! 苍天可鉴,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用力在那行字下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金欢喜随意地把纸条揉成球丢了回去。 没了纸条,金欢喜恢复原本的坐姿,拿起笔,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希望那个祖宗千万别把纸条传回来了。 事与愿违,金欢喜很快又收到了一张没有褶皱的新纸条。 你不喜欢她吗? 金欢喜下意识看了一眼付子衿。 为什么人在做否定题的时候,会比做肯定题时更果断? 付子衿顿了顿,停下了笔,转头迎上她的视线。 你们在聊什么?关于我的事? 从金欢喜抬手挡视线的时候,她就隐隐有所察觉。不过现在看来,她们聊的事情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金欢喜强装镇定地摆摆手,把纸条压在了手掌下。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蓝燕仪还在后头胡乱添柴。 子衿子衿,这是我和欢喜的秘密。 第17章 蓝燕仪这张嘴啊,一张口就气人! 付子衿一怔,看向金欢喜,难得带上命令的语气。 给我看看。 既然是关于她的事情,她应该可以看吧。付子衿不确定地想。 金欢喜猛地摇了摇头,把纸条牢牢攥在手里。 在说她的坏话?付子衿指尖一颤,紧紧盯着她的手心,在她的印象里,金欢喜很少有不配合她的时候,仅有的几次,也是对她叫她大喜的抱怨。 沉默的对峙没能持续多久,付子衿突然把身子转了回去。 逃过一劫? 如果没看见她泛红的眼尾,金欢喜还能安慰自己她不在意。 结果这个小哭包明明在意的要死。 心尖一颤,金欢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勾了勾她的衣角。 付子衿没动,像是在认真做题。 以后一定告诉你。她弯下腰,几乎贴在她的腰侧,闻到少女身上的清香的同时,声音缓缓飘入少女耳中。 付子衿咳了一声,坐直了些,拉开距离,轻轻嗯了一声。 坐在斜后方的蓝燕仪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她泛红的耳尖,又看了看贴在她腰侧的金欢喜,开始期待金欢喜的回答。 金欢喜慢吞吞地直起身,把纸条揉成团,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把纸条丢进了垃圾袋。 乐子人的笑容顿时消失。 距离高一结束还有六次月考,也就是说,如果第六次金欢喜未能考进年级前四十,她后两年就不能和付子衿做同桌了。 这样一想,如果前五次都能进,第六次没进,岂不是太可怜了? 偏偏时运也是实力的一环。 周考结果出来后,金欢喜在班上又跌了2名,照这个速度跌下去,马上就可以和尖子班说拜拜了。 至于为什么会跌,金欢喜自我反省,认为有最近心烦意乱的影响在。 说起罪魁祸首,自然是每天笑眯眯盯着她的蓝燕仪,根源就是几天前的那张纸条。 等卷子发下来,付子衿抱着她的卷子看了半晌,最后干巴巴地说了句:不要粗心。 除了大家都做不出的难题,金欢喜的丢分都集中在简单题上。不会?不,在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她就清楚自己错在了哪里。这不是需要巩固基础的问题,而是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她竟然真的开始在意纸条上的内容。 金欢喜有预感,只要再跨出一步,她永远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在她发呆的时候,蓝燕仪突然站起身,走到她桌边,轻轻敲了两下她的桌子。 去不去小卖部? 金欢喜眨了眨眼睛,还没开口,另一边的人忽而站起身。 我也要去。 诶如果你也去的话,我就告诉她一些以前的事。蓝燕仪瞥了眼付子衿。 以前? 付子衿站了半晌,坐了回去。 金欢喜还没反应过来,蓝燕仪就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了教室。 你之前就认识付子衿?她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换班快一个月,蓝燕仪对谁表现得都像是熟人,付子衿反应淡淡,她还以为她们也是第一次认识。 谈起付子衿,蓝燕仪拧眉,不情不愿道:勉强算认识。 你 等等!蓝燕仪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指了指前方,小卖部到了。 先喝瓶可乐怎么样?她拉着她的手腕,跑进了小卖部。 因为她囔囔着要请客,金欢喜就蹲在门口等她。 嘶好冰。 冰凉的可乐罐蹭到脸上,带来片刻的颤栗,留下几滴水珠。 金欢喜接过冰可乐,在心里为蓝燕仪新增怪癖一条:冷天还喝冰可乐。 天气已经转凉,冬天已经不远了。 呲啦一声,蓝燕仪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冰可乐,她也不着急,先把可乐放在耳边,听气泡在里头咕噜咕噜的翻涌,仿佛喷泉在喷水,犹如一场音乐演出,从繁华到谢幕。 你在干嘛?金欢喜抱着可乐罐,好奇地仰起头。 蓝燕仪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反问:欢喜,你喜欢喝碳酸饮料吗? 这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还算喜欢。金欢喜点了点头,她嗜甜,可乐自然也在范围内,但为了身体着想,她不会天天喝。 以可乐举例,你喜欢可乐的什么?打开的气泡声?还是咖啡因和糖分带来的兴奋、刺激? 你找我是为了聊饮料?金欢喜不解。她以为,她是为了那个问题。 蓝燕仪低头看她,有些苦恼,摇了摇头。 我和付子衿认识,是在小学。我们不陌生也不熟,勉强算朋友。如果你喜欢她的话,再多考虑一下吧。 什我没说我喜欢她。金欢喜霍的一下站起身。 但是你也没说不喜欢。 冰凉的可乐贴在她的额头,让气血上涌的大脑在一瞬间冷静下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蓝燕仪喜欢文字,喜欢观察,喜欢替他人指出不同的选择。 第18章 在付子衿和金欢喜身后坐了一个月,除了对付子衿的变化感到惊讶,更让蓝燕仪好奇的是金欢喜的反应。她明明已经快要一脚踏进那条名为付子衿的漩涡,竟然还一无所知。 当然,蓝燕仪也不是喜欢揭发别人过去的人。 你什么意思? 她只是,偶尔喜欢拯救一下迷路的羔羊。 付子衿就像碳酸饮料,就像你手里的那瓶可乐。遇见她的时候,你感到好奇。靠近她以后,你会不由自主地想更进一步。我很好奇,这样的喜欢能持续有多久? 她的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好像什么都没说,好像什么都说了。金欢喜紧紧握着手中的易拉罐,直到手心冻得发痛。 我不明白,挑拨我和子衿的关系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什么气泡什么糖分,和付子衿有什么关系? 人生又不是小说,每一步都跌宕起伏。她也不是主角,会碰到奇奇怪怪的人。虽然蓝燕仪是蛮奇怪的。 哎呀,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蓝燕仪走了两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她,你不了解她的过去。就像你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诶?别生气别生气,虽然我说中了,但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或许她是出于真心,但更多应该还是为了自己吧。 付子衿的过去? 从初中开始,相识四年来,金欢喜偶尔会跟付子衿讲一些自己家里的事情,但从没听付子衿讲过她的家庭。只有传言提到,付子衿家里很有钱。蓝燕仪又是什么意思?付子衿对她有所求?她这么穷,有什么能求的? 打住!蓝燕仪打断了她逐渐天马行空的幻想,她努努嘴,示意金欢喜看向天空。 以景观闻名的c市,游客络绎不绝,多亏了严格的管控,天空才能继续保持湛蓝。一眼望去,一望无际。 金欢喜,你在她身边,就只能看得到她。世界很大,不如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 老生常谈的语调,像是在灌一碗陈年老鸡汤。 我没说我喜欢她!兜来转去,又回到最初的答案。 哦蓝燕仪拉长了声音,那你回去有没有搜索相关的东西? 比如女生能不能喜欢女生? 没有! 你没忘记删浏览记录吧? 金欢喜认真思考了一瞬,摇摇头:没有。 哈哈哈蓝燕仪笑得有些喘不上气,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强行让自己停了下来,严肃了一些,我是说真的。你多在远处看一看她吧,看看真实的她,再想一想自己的答案。 她都这样了,金欢喜只能憋出一句:你你是喜欢女生吗? 蓝燕仪举起喝了一半的可乐,向前大步走去。 是啊。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 放心,我喜欢的不是你。 金欢喜在后头站了一会儿,打开了可乐。 咕噜咕噜 不管冰不冰,都能听见气泡的回应。 第10章 原点 夏天的时候,即使顶着36度37度的高温,金欢喜也能面不改色地坐在座位上刷完三套卷子。到了秋天,受各种杂事的影响,在心烦意乱之际,金欢喜再也无法冷静地学习。 我真的喜欢付子衿吗? 怀揣着没有答案的问题,在探索的道路上,现实先给予了她更沉重的一击。 11月末的月考,全校一共457名学生,金欢喜排在第87名。 也就是说,她被踢出了尖子班。 月考结果公布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期间金欢喜和付子衿除了题目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对话,仅仅是普通地收拾东西,普通地离开,普通地回到普通班。付子衿几次想开口,看见她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和前几次月考一样,尖子班里除了几个稳居前几的学生,有一半的人被再次刷了下来。 蓝*燕仪的话,金欢喜听了,放在心里,但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从最开始,她看见的就是付子衿的现在,而不是她的过去。 综合下来,月考考差有三个原因:一,蓝燕仪的话确实对她产生了影响。二,她确实退步了。三,她还没想明白自己学习是为了什么。 最早的时候,金欢喜住在大山里,在父母口中,走出大山的唯一方法是读书,因此她读书很努力,认为读书是自己唯一到达城市的方法。后来搬到富贵村,她竟然已经实现了最初的梦想在城里读书,甚至还是市里最好的一所高中。从这时候开始,目标就消失了。 从初中开始,她一路都在被付子衿拽着往前走,跋山涉水几万里,现在回头看,她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但真要说起来是为了什么读书,金欢喜说不出。她只是在被付子衿拉着走罢了,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学生的天职不就是学习吗? 实话实说,金欢喜一直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和付子衿的起点不同,终点也绝对不在一处。她也没有自恋到认为付子衿会为了她改志愿的程度,如果付子衿真的改了,反倒证明她们的关系不纯粹。真正的朋友,都希望对方越来越好,而不是希望对方比自己差。 第19章 你们希望我读哪个大学? 想了很久,金欢喜选择问最疼爱她的妈妈。 前两天金欢喜的月考成绩已经发到了陈宝珠的手机上,比起上回,金欢喜退步了50多名。看到消息的时候,陈宝珠在办公室里坐不住,更没心情在外跑生意,特地请了假在家里待着,怕金欢喜就此一蹶不振。 鸡头凤尾,金欢喜的成绩在其他高中都能排进前五,放在一中,却显得微不足道。陈宝珠有时候脑袋发昏,会想是不是走错了路。 如果你没有志愿的话,要不要试试c大?自从开始管理公司以后,陈宝珠心里就清楚,家里的一切最后还是要交给大喜的,虽然大喜现在还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但她和大富会在高考结束后把家里的一切全都告诉她,这之后,她和大富就会松开手,去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至于读书,她和大富从来不看那些虚的,光读书是吃不饱饭的。更何况,c大也不差,对大喜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c大吗?金欢喜喃喃自语。 对c市本地的学生而言,除了梦寐以求的a大,最好的选择就是c大,师资资源好,还离家近。金欢喜估摸了一下,之后两年继续努努力,保持这个分数,还是有很大几率能考上的。 但是付子衿应该会选择a大吧? 她也看了排名,付子衿这次考得不错,全校第二,比第一的蓝燕仪仅仅低10分,上一回蓝燕仪可是拉开第二名20分。听说她为了考好,特地丢下面子找蓝燕仪问了不少问题。可恶!她也想有一天被付子衿问问题。恍惚了一瞬,她又想起蓝燕仪的建议,连忙晃了晃脑袋,把那个名字甩了出去。 蓝燕仪有一点倒没说错,她已经被付子衿影响得太深。难道她一开始就心思不纯?可她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想过。 到了半夜,金欢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了月考的压力,之前刻意忽略的事都一拥而上,挤满了她的脑袋。 以前躺在床上,能听见夏日的雨声与蝉鸣、秋日的风声与鸟叫,现在临近冬日,屋外却静得可怕,咚咚咚,不管朝哪边睡,都只能听见自己按耐不住的心跳声。 过了半个小时,金欢喜一个翻身,赤着脚踩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 吱呀她轻轻打开了门。 屋外一片漆黑,她等了一会儿,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在黯淡的月光下,隐隐能看清道路,才走了出去。 今天金大富没回家,听陈宝珠说,他去外头出差,不能疲劳驾驶,得明天早上赶回来。他们俩最是注重安全,从不让她担心。 蹑手蹑脚地走到爸妈卧室门口,金欢喜屏住了呼吸,把耳朵凑在门上,听里头的声音。 她只有一个目的偷陈宝珠的手机。 不为别的,就为了想通蓝燕仪说的那些话。一个人的知识量就那么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答案,只能集思广益。 听了半天,啥也没听到,反而把自己冻得流鼻涕。金欢喜只能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慢慢地往下压。 吱 她吓得一个哆嗦,这不争气的手,抖了吧,给门吓得都叫了。 心里反复念叨、教训了几遍自己的手,金欢喜闭上眼,用力一摁,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此时已是凌晨1点,金欢喜特意研究过,陈宝珠一般九点多到十点睡觉,这个点正好在熟睡。 你问她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之前收到蓝燕仪那张意味不明的纸条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件事干过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踮起脚尖,金欢喜溜进屋,一眼看见她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好她妈没睡觉充电的习惯,不然一拔插头,手机一响,她怕是小命不保。捏住手机的两侧,一提,金欢喜又照着进来的样子快速溜出了房间。 站在屋外,打开搜索引擎。 金欢喜先检查了一下历史记录,很好,她上回搜索的女生能喜欢女生吗确实删干净了。 她很快输入了自己的新问题:女生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女生?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付费测试。第二个是男生如何判断女生喜欢自己。金欢喜冷着脸往下翻,总算看到一个无关性别的回答喜欢别人的几个表现。 1.你会在意她的喜好,观察她喜欢的东西。 勉强符合?但是要了解一个人当然要了解对方喜欢什么。 2.你会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第一个站出来帮助她。 诶?虽然符合,但是怎么感觉都是付子衿在帮我? 3.你幻想过和她在一起的未来。 不!我只想过以后可能和付子衿上同一个大学。最多最多就是以后住在隔壁。 4.你喜欢和对方待在一起。 符合。和付子衿待在一起很舒服。 5.任何事情都能联想到对方。 差不多。但这很正常,我身边最熟的不就是付子衿吗? 6.别看了,当你搜索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大概率就是喜欢她。 第六条表现停留在屏幕上,手机的光照得金欢喜的脸惨白。12月初还未离去的深秋,万籁俱寂,她捂着脸,只听见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心一点一点,跳得越发得快。 第20章 恐惧、慌张、喜悦种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金欢喜向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被云层遮盖的月亮迈开步子,穿过云层,把自己那点微弱的光撒在了她身上。 金欢喜关上了手机屏幕,呆呆地望着天空。 我喜欢付子衿? 什么时候?为什么? 这个问题无法指望搜索引擎告诉自己。 金欢喜脑子一抽,倒是想到了她爹她妈舍不得打她,要是她爹知道了,会不会打断她的腿? 书上讲,她爹这样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子,最是封建,看不得这种事。 完了,她以后指定得被她爹打死。 胡思乱想了一堆破事,给自己找好了不归路,金欢喜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首先,她现在是肯定不会告诉付子衿这件事的。至少也得等到高考结束,等到她看清付子衿的心思。其次,她要不要也冲刺一把a大?金欢喜对自己的实力有数,考上a大的几率很低,能考,但得看运气。最后,前两天蓝燕仪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付子衿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当你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当你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仅对她的现在,对她的未来感兴趣,你也会开始思考,她的过去,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坏了,又确诊了。 头脑风暴的同时,屋内传来陈宝珠翻身的声音。 金欢喜赶忙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溜进屋里,照着之前的位置把手机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她静悄悄地回到房间,拿湿巾擦了擦黑脚,躺回了床上。 第11章 姜太公钓鱼 喜姐,有人找是10班的。 回到7班后,金欢喜渐渐不再强迫自己拼了命去学习,而是克制着,适当地学适当地放松。就这样过了一周,她不再为学习神经紧绷,学习的效果也提高了不少。 对于她的改变,感触最深的是吴华森。特意找了她谈话,说她恢复了灵气,还说了什么数学是不能缺少灵气与纯粹的文话。 来了。 听到招呼,金欢喜往前面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其他人影。只好从教室最里边穿过人群,走到了门边。 许久不见的少女穿着灰色的卫衣,靠在墙边,一动不动地望过来。 金欢喜扶着门框的手一紧,有些迟钝地察觉,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付子衿。 在搜索引擎那里确定心意以后,金欢喜根本无法面对付子衿。一方面羞愧于自己对朋友生出别样的心思,一方面纠结于该如何面对喜欢的人。为此,她特意在固定自习日请了假,撒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这还是付子衿第一次到7班来找她。被发现了? 身体好点了吗?对视许久,付子衿憋出了一句话。 啊,没事,已经没事了。 她相信了她的谎言,反而使得她更加愧疚。 这只是一个胆小鬼在逃避罢了。 话题本该到此终止,大家好聚好散,再憧憬着下次的相逢,这样见面的时候,还能聊聊不同的趣事。 跟我出来一下。但偏偏,付子衿这回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诶? 午休是到一点半,还有一个小时。还是说,你有事?她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充斥着压迫感。 金欢喜背后一凉,还没开口,被她用力握住手腕,一路走走停停,拉去了空教室。 这所空教室就是她们平常自习的地方。一中的自习室不少,但使用率极高,有时候会供不应求,常常抢不上。付子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老师那刷满了好感,让老师把节日演出排练室的钥匙给了她。 教室里除了排练道具就剩两张桌子、两把凳子。都是她和付子衿吭哧吭哧搬过来的。除了节日期间要排练的时间,她们几乎天天待在这里,腻在一起。 金欢喜还没来得及好好缅怀缅怀一周没来的自习室,付子衿松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 你在躲我? 直来直去,是她一味的谈话风格。 没有。 辩解虽然苍白无力,却是实打实的实话。金欢喜并没有想要躲着她,躲是逃避,她只是在短时间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付子衿冷笑一声,按着她的肩膀一步步靠近,她一步步退,退着退着就坐在了板凳上。 她不会是故意的吧?想法只维持了一瞬。 我问了,你根本没生病。 哦豁,一矢中的。 金欢喜想了想,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她想要告诉她这件事,她就不会撒谎。当然,也不会再这里被问倒。没话说,她闭嘴了。再多说一句,指不定这燃油桶就炸了。 不说话?她低头看她。 金欢喜仰头,看见她紧咬着唇,脸上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委屈。 她张开手,抱住她的腰,引着她向前几步,埋在她怀里,呼出了一口气。 或许有点痒,她挣扎了一下。 我只是还没想好。掩去自己喜欢她这件事和蓝燕仪说的话,金欢喜将一切如实告知,我大概考不会考c大。 考不上a大。临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我这该死的自尊心! 第21章 所以?付子衿不明所以。 所以,进不进尖子班,真的重要吗?她轻轻叹了口气,揭开最后一层布。 从憧憬尖子班到离开尖子班,只需要去过一次尖子班。金欢喜并非是认为尖子班配不上自己,而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尖子班。尖子班的学习节奏快、学习内容多,不管从哪一点看,都是为了a大服务。 她不适合尖子班。在尖子班待了一个月,不进反退,是最好的证明。 你付子衿的手落在她的背上,稍稍用力,有些哽咽,可是我在那里。 金欢喜大概明白当时蓝燕仪想要说的、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付子衿很好,但身边只有她一个朋友。她已经习惯在她身边,习惯和她一起。 怎么会?金欢喜苦笑。真正离不开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或许付子衿当初真是姜太公钓鱼,无意间下了直钩,而她在水下,透过点点微光,恰好看见了她,自愿上了岸。 付子衿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你不想进尖子班,想考c大,为什么不来自习?只要想上学,就没理由不来自习。 金欢喜试图从她怀里出来,被她紧摁着,反而贴在了卫衣上,只能闷闷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无论从这一点讲,还是从另一点私心讲。 蓝燕仪和你说了什么?金欢喜不久前还一心向学,现在变成这样,肯定和蓝燕仪脱不了干系!付子衿抓住了重点。 啊?金欢喜一愣,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扯住她脸颊的两边,拉了拉,你在想什么?她请我喝了饮料,叫我好好学习。 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怎么不算好好学习呢? 她一松手,付子衿揉了揉脸,不敢置信:她有这么好心? 蓝燕仪自小脾气古怪,真看上金欢喜了? 你把人家想哪去了?金欢喜借着桌子站起身,近得可以闻见她发间的清香,她一晃神,又坐回了板凳。 付子衿没有让开道路,反而更进一步,紧贴着她。 你以后还来自习吗? 来,当然来。金欢喜微红着脸,后仰,退开了些。 得到满意的答案,付子衿也礼貌地让开了路,给了她空间站起身。机会难得,她把疑问都问了出来。 为什么不考a大? 说来轻松,隐隐有嘲讽的嫌疑。金欢喜理解她的意思,a大是一中学子共同的梦中学府,可以考不上,但不能不想考。 很多原因,我也经过了深思熟虑。真要说的话,就是不合适。 有时候,金欢喜觉得自己离付子衿好远。从家世、从学习即使她真的追逐付子衿到达a大,肯定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解开了误会,把事情在表面上都说了个清楚。两人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走到了13:14。对视一眼,各自快步向自己的教室。 快到教室的时候,金欢喜定睛一看,门口还站了个人蓝燕仪。 她靠在墙边,像是没睡好,精神萎靡,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欢喜!你可算回来了。 你找我有事?金欢喜迟疑了一会儿。 蓝燕仪抓住她的双手,当即就是一阵声泪俱下的控诉:你是不知道,你走以后,付子衿那家伙有多烦人,一天天的,问题问都问不完,简直学疯魔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啊? 金欢喜安慰似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没事的没事的,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蓝燕仪加大了音量,引得教室里面的同学都好奇地朝外看,你不在,这一个月我都一眼望得到头!除了学习上的折磨,那家伙还天天逼问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我真的要崩溃了!你能不能回来! 回来?金欢喜抽了抽嘴角。我刚刚才帅气地告诉付子衿我以后要考c大,大概不会待在尖子班了,你现在叫我回来? 蓝燕仪瞅了两眼她的表情,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回。她摊开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下一次月考是不是就是这学期的最后一次了? 金欢喜点了点头。虽然之后还有期末考,但并不会改变尖子班成员的分布情况。 好!没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蓝燕仪露出微妙的笑容,一看快要上课了,马上溜回了教室。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金欢喜,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想到办法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阵阵发凉。蓝燕仪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就这样,在悠哉悠哉的学习中,12月末的月考结束了。为了能够及时公布考试结果,学校还特意提前几天开展考试,就是为了在元旦放假之前把月考成绩公布出来,让学生在假期也能好好学习。 在这期间,金欢喜也信守承诺,每天都去自习室和付子衿一块学习。不过她们备考的方向不同,交流也少了不少。 至于蓝燕仪 你怎么会在这儿?金欢喜从办公室替老师搬了卷子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成绩排名,就看见蓝燕仪坐在了她身后。 第22章 这个世界一定是颠了。 喜姐!喜姐!最新排名!她们班的万事通又扯着两张纸过来了。 金欢喜的视线先落在第一行。 第1名,付子衿。 她又向下看,连跳好几行,看见自己和蓝燕仪的名字。 第47名,金欢喜。 第51名,蓝燕仪。 你故意考差?金欢喜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向蓝燕仪。她是不信蓝燕仪会考得比她差的。 蓝燕仪嘿嘿一笑,试图转移话题。 然而,此时的金欢喜什么也听不见。完了,她甚至可以猜想到付子衿的反应最起码也得是怒气冲冲地到教室来。 喜姐,有人找是10班的。 这世界,怕不是一个巨大的轮回。 第12章 我心永恒 你们商量好的?付子衿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看见金欢喜,又往里头张望了一眼。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蒙混过关。 金欢喜靠在门边,还没理清思路,先安抚了她两句。 别生气别生气,下午不是还有汇演吗?我先叫她出来。 明天开始就是元旦假期,学校打得一手好算盘,上午公布成绩,搓搓学生的锐气,下午元旦汇演,涨涨学生的士气。金欢喜是真怕她不高兴到在汇演上暗搓搓地弹首内涵她俩的曲子。 瞧瞧蓝燕仪这干的是什么事!竟然一声不吭就到她这了。重点是还把火烧在她身上,她冤枉啊! 不用叫,不用叫,我在。蓝燕仪从墙后探出一个脑袋,也没出来,躲在金欢喜身后,可惜个子稍微高了点,没被遮全。 被身后的人揪住了背上衣服的两处,金欢喜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倒是对蓝燕仪的害怕有了新的认知。 不久前蓝燕仪还能出言嘲讽付子衿,过了一个月,竟然恨不得消失在付子衿面前。她都不知道是她们俩谁的问题。 蓝燕仪,你是不是故意考差的? 对付子衿而言,这个第一名像是被施舍得到的。 蓝燕仪梗着脖子,从金欢喜肩上露出两只眼睛,小声反驳:我只是想来七班,我有什么错。要怪,就怪学校这死板的制度,竟然不许她私下转班。 付子衿气得发抖,金欢喜连忙扯开身后的两只手,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莫生气莫生气,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哼。付子衿扭过头,不看她俩,你们就是一伙的。 那你说个要求,我们照做。蓝燕仪一步步跟在金欢喜身后,像个需要庇护的小鸡崽。 我们? 金欢喜确信,她可能上辈子得罪了蓝燕仪,这辈子才碰到这么个祖宗。 元旦出去玩。眼前的少女犹豫半晌,还是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蓝燕仪高兴地拍拍手:好,那我们就去爬山。 爬山?为什么要去爬山?金欢喜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大家出去玩,不是一起去吃饭,就是一起去逛街。爬山?你当这是旅游呢? 蓝燕仪揽着她的肩,意味深长地眺望着天空。 最近没什么灵感,我们应该多出去走走。 金欢喜知道,她私底下在写小说。整了半天,也是为了自己呗? 行。苦主倒不在意这一点,刚好天天刷题,刷得腰酸背痛,爬山是锻炼身体,正好。 你们真的爬过山吗?金欢喜站在中间,像是夹心饼干中间的馅儿,只能依附在饼干片上。 没啊。两人异口同声,神情天真。 生于大山,长于大山,金欢喜比任何人都明白山不是用嘴爬的,大山会征服每一个小瞧它的人和嘴硬的人!她不说话了,就等着她俩到时候喊苦喊累。 得到补偿,付子衿慢悠悠地走了,临走时还提着蓝燕仪的耳朵一遍遍叮嘱她,下一次要认真考试,拿出真本事。 等她走远了,蓝燕仪萎靡地站在原地,向金欢喜吐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付子衿像我妈一样烦人。 金欢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对了,付子衿下午还要表演节目?蓝燕仪本来打算下午就开溜的。 嗯。听说她爸妈也来。 她爸妈?蓝燕仪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露出有些复杂的神情,这样啊。她弹钢琴吗? 金欢喜点点头,至于更具体的曲子,她也没听人说。策划人还特地把这节目藏起来当做卖点。 校园论坛人人惊呼,要看年级第一演奏钢琴曲,就来元旦汇演。 这一群群的水军,金欢喜都没眼看。 蓝燕仪没见过付子衿演奏钢琴,想了想,还是决定乖乖留下来听。 我还以为你对演出没兴趣。金欢喜的视线掠过一棵棵大树,落在对面打开的窗户上。 毕竟我只爱文学!蓝燕仪摊了摊手,转身回了教室。 同学们,现在排队前往礼堂,过程中不要打闹嬉戏,注意看路。 午休结束,各班组织着学生前往礼堂。 金欢喜还没睡醒,靠在蓝燕仪肩上昏昏欲睡。 第23章 蓝燕仪拍了拍她的脸,在她耳边叫了几声。 醒醒醒醒,你家那位就要表演了,你不激动吗? 什么我家。纵然还没清醒,金欢喜下意识反驳了句。 她这么一闹,她也睡不着了,老老实实排着队,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坐在了礼堂里。 蓝燕仪迫不及待地打开节目单,惊呼:她要弹这个? 金欢喜凑过去看了眼,倒数第二行写着:《my heart will go on》付子衿。 她有印象,初中的时候,她在陈钟灵那补习英语,陈钟灵给她放过这首歌,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怎么了?这歌有问题吗? 蓝燕仪合上手里的节目单,摇了摇头,看了她好几眼,最后,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这是她爸妈当初结婚的时候,婚礼上放的歌。 付子衿的父母在整个圈子里都算出名。两家都是商圈大佬,当初结婚的时候,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羡煞旁人,在他人眼里,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强强联合。但蓝燕仪听姑姑说,他们感情一般。 一个个都昏了头,为了利益轻易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姑姑说的时候,她还听不懂这句话。现在,她已经隐隐明白了其中深意。 婚礼的歌啊。金欢喜感慨了一声,试图看一眼第二排的座位,人太多,没看清,子衿爸爸妈妈不是要来吗?还挺浪漫的。 这话从金欢喜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有点反讽的意味。蓝燕仪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有些坐不住了。 她真想把付家的事全都告诉金欢喜,可惜,上个月她刚和付子衿保证过,不会和金欢喜透露一个字。这两人别扭的,她真是看不下去了。 干嘛?你要开溜?金欢喜拉住她的胳膊,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蓝燕仪勉强笑了两下,只能依着她的力道坐下。 付子衿有和你提过她家里的事吗?不能走了,她就多打听点八卦。 家里的事?金欢喜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一件。 初中的时候,因为会才艺的人比较少,每年负责在文艺汇演出节目的人都是付子衿,次次都是钢琴曲。 有一回,付子衿的曲子还没练熟,就拉着她一起,让她监督她练习。 金欢喜坐在她背后,和她背靠着背,听着她反复地演奏,反复地自查。听着听着,她突然有些好奇,问了她一句。 付老师,你为什么会学钢琴? 最早的时候,金欢喜以为付子衿是喜欢钢琴,陪她练了一段时间,却觉得她只是把钢琴当做工具,不讨厌,也不喜欢。 钢琴声戛然而止,付子衿的声音通过身体的振动传来,痒痒的。 为什么这么问? 金欢喜搓了搓膝盖,揪了揪裤子,也不太明白该怎么说。 不知道,就是,听起来是这样。 她是学校里第一个听她弹钢琴的人。第一次听的时候,金欢喜坐在凳子上,被钢琴声展现的优雅、抒情折服。听久了,却觉得呆板。 公式化的学习,怎么称得上呆板?金欢喜回味片刻,改成了麻木。就好像付子衿已经弹奏了很久很久,她真心地喜欢过钢琴,也真心地不再喜欢了。 我最早学的时候,是和妈妈一起学的。付子衿的手拂过琴键,一个又一个音阶,从低沉到明亮,那时候,我好喜欢钢琴。 后来她没再讲下去。轻轻略去了这一段。 可能弹的多了,就没那么喜欢了。 最后,她如此回答。 蓝燕仪听完,严肃地拍了拍金欢喜的肩膀。 嗯?金欢喜茫然地看向她。 你真的喜欢付子衿吗?蓝燕仪搓了搓手,又问了一次。 你有病?在这说?金欢喜捂住她的嘴,看了看两边,没人留意,都在看台上的小品。 不是。是这样。你看,你现在高一,也就16、17岁,这个时候的人,从科学上讲,心理还没有成熟。你会不会只是产生了一种错觉? 科学?建议改为根据你的观点。哪个科学讲的?金欢喜假意掐了掐她的脖子,看向台上,我一直很清楚。 她没再多说。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坐了许久,直到付子衿的节目即将开始。 接下来,将由高一(10)班的付子衿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my heart will go on》,大家掌声欢迎! 金欢喜鼓了鼓掌,见蓝燕仪一动不动地坐着,揪着她的耳朵让她好好鼓掌。 蓝燕仪不得不鼓了鼓掌,小声念叨了两句:你们两个,一定是约好的,一个揪我左耳,一个揪我右耳。 掌声散去,帷幕拉开,钢琴声响起。 台上的付子衿穿着白色长裙,身后的屏幕上是翻涌的海浪。台下一片寂静,仅仅是远远的眺望,金欢喜都能感受到心跳的震动。 热烈真挚平静 结束时,金欢喜听见蓝燕仪的感慨。 悲剧的意义,就是从毁灭中生出不朽吧。 这只是一句无心的感慨,却让金欢喜莫名觉得难过。 第24章 第13章 手机 从礼堂散场,班长只来得及说了句记得带好作业回家,就被人流冲走。金欢喜顺着人流前往教室,隐隐听见几个十班的同学在说话。 付子衿她爸爸怎么没来? 不知道,好像听见人说,突然有急事,来不了了。 她家是开大公司的,真是忙啊。 是啊,不过我觉得挺正常的,她爸妈家长会也不来。 金欢喜知道,付子衿特意和老师申请了两个座位留给家长,只是没想到她爸爸并没有来,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等明天见面再好好安慰她吧。 大喜,这个给你。 一回到家,陈宝珠犹犹豫豫地走上前,递给她一个手机。金欢喜接过,一看,竟然是台全新的学习手机,虽然是不知名牌子,但看起来也不便宜。这种手机没法打游戏,但最基础的功能都在,可以打电话发消息。 我们家中奖了?就他们家这个刚好饱腹的条件,陈宝珠和金大富手里也就两台二手机,这新手机还给她用上了,金欢喜受宠若惊,不得不怀疑天上是不是掉馅饼了。 陈宝珠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她好几眼,感叹:你也大了,有自己的隐私,指不定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玩,这样也方便。有了手机,也不用担心像上次在超市一样找不到人。 嘿!金欢喜上前抱住她妈的胳膊,惊喜道,妈,你怎么知道我要和同学出去玩?虽然是爬山这样质朴的运动。 陈宝珠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摸摸她的脑袋,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你的事妈妈都知道,这就是咱母女,心有灵犀。 我明儿一大早出门,晚上辛苦妈妈给我烙几个小饼。金欢喜狗腿子似的走到她背后,给她捶肩膀。 陈宝珠很是受用,也没多问,只叮嘱了两句:我和你爸的手机号都存里头了,你自己设个密码,明天起得早的话,叫你爸开车送你去。 没事没事,你和爸爸都辛苦了,我自己去就好,坐公交,挺快的。金欢喜摆摆手,婉拒了她妈的建议。她有时候也搞不清楚家里的财政情况,看起来不富裕,又好像不穷,至少她爸还开着车,但听她爸的意思,又好像借了钱,负着债。钱真是个复杂的小东西。 行。你记得起来就行。陈宝珠打了个哈欠,看着她吃完了饭,叫她把碗洗了,就洗漱睡觉。 金欢喜连连点头,见她妈没影了,跟做贼似的掏出了手机。 首先,按着记忆把付子衿的手机号加上,给她发一条短信。 金欢喜:我是金欢喜。 端端正正的五个字。金欢喜满意地点点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信。洗了碗,还是没回信。洗漱完,信息界面依旧干干净净。躺上床,打开手机,一个红点都没有。? 熬到后头,实在是*困了,金欢喜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心中升起几分悔意我为什么不给付子衿打电话? 明天明天要让她加上还有蓝燕仪呼她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陈宝珠从床上一把薅起来。 耳边是熟悉的训斥声。 晚上是不是熬夜了,你看看这黑眼圈,不是叫你早点睡? 金欢喜梳了梳凌乱的头发,随意扎了个不高不低的马尾辫,被陈宝珠用手用力一拍,解开发圈,重新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 和你说了好几次,扎的高显得有精神。 金欢喜闭着眼,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这副左耳进右耳出的姿态陈宝珠看了太多次,只能无奈地拉着她去吃小饼。 醒了没?一会儿人家都到了。 没事。嘴里塞着饼,金欢喜含糊地摇摇头,她昨天说早了半小时,这会儿另外两人应该也是刚起床。 真是造孽,怎么冬天去爬山?陈宝珠盛了杯豆浆,放在她手边,看了看她的穿着,还算保暖,也就没多念叨。 蓝燕仪想去。金欢喜毫不犹豫地指出罪魁祸首。 但蓝燕仪在她妈这混了眼熟,她妈她爸都去开过家长会,知道蓝燕仪考得好,当过第一,听了这话,只是感慨了一句:天才的想法都是难以捉摸的。 金欢喜悄悄翻了个白眼,希望蓝燕仪继续保持这吊儿郎当的性子,在高中翻个跟头,好好改正。不然,这很难称得上是个好榜样。 我出发了。她一口气喝完了豆浆,拿上背包和水,挥了挥手,跑了出去,麻烦妈妈帮忙洗下碗,谢谢! 早点回来! 陈宝珠只来得及远远喊了一声。 知道了 金欢喜的声音渐渐远去。 坐了公交,晃晃悠悠过了十几个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敬安山。 c市的敬安山并不出名,登山爱好者倒是常来。在一众c市景点里,游览敬安山称得上是费时费力,虽然爬山是免费的,却无人光顾。为了能挣点钱,索性和医院、学校签订了合作,作为疗休养的项目。 吴华森曾经报过这个项目,在课堂上提过几句。说这敬安山的山是越爬越多,一爬一个不吱声,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阶梯更是一眼望不到头。他老师爬到半山腰,心跳得厉害,只能坐在那缓了一小时,最后被几个年轻教师背下了山。 第25章 就有学生问,难道疗休养就是干爬山吗? 吴华森摇摇头。敬安山里是有人住的,分为里村和外村。外村为了景区,特意修了停车场,也是破的,只是简单用白线画了几个停车位,路走过去都是坑坑洼洼的。他们去的时候,坐的是大巴,颠簸得像在风浪里的小船似的,只能说酸爽到不想体验第二次。 那敬安山能体验到什么呢?吴华森没多详细说,只说里村里有饭吃,还行,就是贵。 有这样的印象在,金欢喜对蓝燕仪想爬这座山表示忧虑。 蓝燕仪,你是真没爬过山! 站在山下,金欢喜遥遥望向看不到顶的山峰,张了张口,只说出了这一句话。再多说点,这话就脏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本以为吴华森因为爬山受了罪,多多少少有点夸大其词,现在一看,他分明是藏着捏着,少说了很多。 看着敬安山,金欢喜就像回到老家一样安心。 蹲在山脚下的蓝燕仪讪讪一笑:我也没想到这么高啊。 现在是八点,他们进山出山,差不多得要六个小时。 加个好友。金欢喜麻了,掏出手机,先把正事办了。 蓝燕仪加了她,指向远处,她看过去,一辆熟悉的汽车正跌跌撞撞地开过来。 金欢喜:该说不说,看着辛酸,细细一想,还有点好笑。 车子停在了一米远的地方,付子衿开了车门,飘忽着从后座下了车,蹲在车边就是一阵干呕。 金欢喜远远地感叹了一声:还是大巴车好。 不出所料,被她瞪了一眼。可惜,小脸惨白,毫无威慑力。 她摸摸鼻尖,从包里掏出矿泉水,递给她。 付子衿让司机先走,喝了两口水,失焦的眼睛总算恢复了点神采。 现在出发吗? 蓝燕仪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稍等,稍等,我叫了人。 停车场附近的一户人家跑出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蓝燕仪招手叫她过来,给她们介绍:这是小雨,下雨的雨,她是当地的,给我们仨做导游。 金欢喜严肃地看向小雨,语重心长地拉住她的胳膊:这个姐姐给了你多少钱,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喂!蓝燕仪把她俩分开,为自己正名,我开的可是一天三百! 一天三百?金欢喜瞥了她一眼,退回到付子衿身侧。人傻钱多,绝对的人傻钱多。 大金主沾沾自喜,还在那念叨:你们不知道,这里就属小雨带路最好,这是赚了! 小雨挨着她站在那,她每多说一句,就低下一点头。 金欢喜没话说了,只能问:她几岁了,你就让她帮我们带路? 和我们一样,刚上高一。按月份算,我们几个里面她确实最小。蓝燕仪没再多说,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红旗递给小雨,告诉她带路时要举着小红旗,小雨乖巧地点了点头。 挺像模像样,和旅游团一样。蓝燕仪这么靠谱,金欢喜还挺意外的。 付子衿靠在金欢喜身上,让她撑着点:还想吐。她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无意识地撒娇。 金欢喜搂着她,小声安抚:哪里难受?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缓和她的不适感。 蓝燕仪站在对面,无声地捂住了小雨的眼睛。 这俩黏黏糊糊的,迟早要谈! 气氛一沉默,付子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抱着金欢喜的胳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蓝燕仪。 走吧。 蓝燕仪示意小雨走在她旁边,她负责时时刻刻盯着后面两人跟上来没有。 走到了山脚下,小雨指了指台阶,叫她们注意安全,这里没有装护栏,脚滑的话,会摔到草丛里滑下来。 三人严阵以待,一路走走停停,也算是走过了最初的台阶。 过了几百米的台阶,就变成土路,一路蜿蜒着向上。有些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了,还需要跨过去。 三人保持着警惕,总算是走完了土路,到达了半山腰。 台阶又出现了,蓝燕仪走不动了,脱了外套,直接坐在了台阶上。付子衿挣扎许久,还是没把外套脱了,倔强地站着,她有一点洁癖,外套要是粘上土脏了,就不再穿了。 金欢喜坐在台阶上,拍了拍腿。 来。 她俩同桌近四年,有时候付子衿会把腿翘在她腿上,她早习惯了,区区坐腿,何足挂齿。 唯有没见过世面的蓝燕仪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暗暗咬了咬牙。 还说没谈! 金欢喜摸了摸兜,摸到了手机,想起来还没加付子衿好友。 我以为是骗子。 当事人心虚地坐在她腿上,真诚忏悔。 金家很穷的概念早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昨天晚上她看见短信,想都没想,直接就拉黑了。 虽然过程曲折,两人最后还是成功加上了好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14章 石坞村 休息完了,大家又继续朝山里走。 小雨招了招手,跑到前头去,说去探探路。金欢喜顺势拉住蓝燕仪,问她:你怎么找个和我们年纪一样大的小导游?这算不算雇佣童工? 第26章 蓝燕仪挨在她另一边,摇头晃脑:这你就不知道了。小雨其实是我的学生。不过我可没骗你们,她已经走惯了敬安山的路,是真的熟。 你周末去做家教?金欢喜一手牵着付子衿,一手摁着蓝燕仪的肩膀,示意她保持距离,把关注点放在学生两个字上。 蓝燕仪撇了撇嘴,看了眼付子衿,对方靠在金欢喜肩上,得意地看着她,像只高贵的小猫咪。 挣钱,不寒碜。 你还缺钱?付子衿啧了一声,反驳,你卡里头明明有五位数。有一次蓝燕仪在看存款,恰好被她撞见了。 金欢喜想着自己手里头的一百块,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不够。蓝燕仪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难得露出几分愁绪,家里不给,我得自己攒钱。 怎么回事?付子衿想要问,却被金欢喜拉住了。 还能怎么回事?金欢喜想起来不久前蓝燕仪曾亲口说的喜欢女生,顿觉天昏地暗,她出柜了?想到这,她朝蓝燕仪使了个眼色,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点头。 既然是家里的事,就是隐私,等她想说的时候再问吧。金欢喜努力拦住付子衿,再深究下去,顺藤摸瓜,马上查到她头上了。 付子衿虽然困惑,却也体贴,没有再问。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概是家里与父母相关的一些难言的事吧。 快来快来!在前方探路的小雨疑惑地走回来,不明白她们怎么还在原地踏步,前面有观景点。 三人连忙跟上。 说是观景点,其实也就是两块巨石。 金欢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勉强看出其中一块石头是一只乌龟,至于另一块,这坑坑洼洼的表面,应当是什么外星生物。 付子衿在一旁赞叹:天然形成的石头,这头狼还蛮帅的。 狼? 蓝燕仪拿着手机疯狂给石头拍照,附和:确实,这乌龟也是憨态可掬。 憨态可掬? 看着那只张着大嘴的乌龟,金欢喜只能承认自己没有文艺细胞,把舞台让给这两位大文豪,坐在一边的小石头上,看她们吟诗作对。 采风采风,原来就是天马行空。 两位学霸正在鉴赏巨石,小雨也不用探路了,她坐在金欢喜旁边,腼腆地笑了笑:姐姐,那个姐姐好漂亮。 她伸出手指,指向前方,金欢喜望过去,两位学霸不知何时暂停了学术交流,开始拍照,这会儿付子衿蹲在石狼旁边,言笑晏晏。 她很少这么高兴,金欢喜只是看了一眼,便轻易失了神。 姐姐!姐姐!小雨拉了拉她的袖子,喊了一声又一声,见她终于回了神,无奈地说了句,你看的好认真。 这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让金欢喜在一瞬间被冷汗凉透了后背。 从醒悟开始,她就在思考和付子衿之间的关系。朋友和恋人的距离有多远?金欢喜见过许多表白被拒后形同陌路的人,即使关系再好,遇见也会尴尬。为了避免这一点,她一直小心翼翼,装作无意。 狼很好看。她很好看。 小雨歪了歪头,不太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那个姐姐就站在狼旁边,她竟然还能说出狼好看! 牛头不对马嘴,两人沉默了。 直到两位大文豪的兴奋劲过了,朝她们走过来,金欢喜才在沉默中站起身,伸手拉起小雨:走吧。 长路漫漫,不仅是眼前的山路,还有她心里的路。 走走停停,四人终于到了山顶。 里村真名叫做石坞村,据小雨所说,石坞四面被群山环绕,险峰成林,故得此名。说是个村子,现在也就十几户人家住在里面,卖点饭菜、山鸡,挣些游客钱。 到了山下,千万别碰地里的蔬菜水果。小雨回头叮嘱了一句。 几年前,石坞村曾经火过一阵,游客来了一波又一波。人一多,素质就参差不齐,有人把村民种的蔬菜水果摘走了,被村民抓住,打了官司。这之后,家家地里都写着:禁止偷菜,违者罚款,每颗100元。 蓝燕仪咂舌,这才是真正的暴富之路!要是偷个葡萄,四十几颗,四千多块!金欢喜踹了她一脚,让她从美梦里醒来。 到山下还有多久?付子衿只关心这个。 早六晚十的高中生,天天晨跑、做操,也得栽在敬安山。 下山肯定比上山快。就是难走。 不急,高处有高处的风景,你们看。金欢喜拍拍她俩的肩。 三人看向山下。 星罗棋布的梯田,零星几座房屋,袅袅升起的炊烟要是赶上春日,能看见风吹麦浪的景象。 可惜现在是冬日。三人同时遗憾地想到。 下回再来?蓝燕仪嘴比脑快,第一个问出了口。 金欢喜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跟着小雨朝山下的石坞村走去。 遗憾归遗憾,要再走一遍这糟心的山路,是不可能的。 付子衿学着她的样子,也给了蓝燕仪一个眼神,跟在她身后。 剩下疑惑不解的文学少女,挠了挠头,慢了半拍,跟在最后。 第27章 下山虽然难走,却比上山快得多,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平地。一条狭窄的水泥路一路歪歪扭扭地通向村落,要是挤一挤,勉强能两个人并肩前行。 金欢喜往菜田一看,果然看到罚款的牌子,歪歪扭扭的字迹,款字还因为写错划掉重写了。 走到尽头,小雨穿过小巷子,带她们进了一间四四方方的院子。 赵姨,有朋友来吃饭。 最里屋先冒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他咧了咧嘴,憨厚地笑了笑:小雨,你赵姨刚出去上厕所去了,要吃啥?王叔给你炒。 小雨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他:能炒啥? 山鸡、大鹅,正是嫩的时候。王叔勾着衣领,扇了扇风,你这几个朋友是外地的? 你收多少?看他那样,小雨就知道他要狮子大开口。 王叔嘿嘿一笑,看向她身后的三个学生:我这可是自家在山里长大的,这样,一盘蘑菇炖鸡,打个折,三百。 三人被物价吓得目瞪口呆,金欢喜一摸兜,空空如也。 **,你还真有脸说出口! 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让几人先找桌子坐下:别听他瞎说,你们都是小雨的朋友,在这随意坐,这顿免费吃。她又用食指点了点大叔的额头,你可真是个黑心肝,对几个学生开这么个价! 王叔后退一步,朝几人鞠了个躬,溜进了后厨。 赵春红走到小雨身边,看向众人:别介意,他就这样,心是不坏的。 在这里做生意,没有人敢开低价,他们这收费都是定好的,宰客也是必然的。 这里收费一直这么贵吗?付子衿不解。漫天要价,这不是自己砸自己招牌吗? 赵春红搭着小雨的肩,摇了摇头:最早收费可以说很便宜。但是之前有段时间游客来摘田里的菜,惹怒了大家,就统一按这个价收。后来来的游客不多了,只有登山爱好者协会的人和一些散客会来。对了,还有一些组团来旅游的老师、医生。 因果循环,是这个理。 说到这,金欢喜才发现屋子里贴满了横幅,大多都是各地登山爱好者留下的,写满xx地登山爱好协会xx地驴友团这样的字样。 这还挺酷的。蓝燕仪掏出本子,写写画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赵春红看了几眼横幅,自豪道:是吧,我们在这待了十几年了,见证了石坞的兴衰,人都是会走的,他们留下的东西不会。放在这里,就知道有多少人来过。 三人感到有些遗憾,她们根本没想到这层,没带横幅。 嗐!多大点事,你们要留个纪念,在这签个名也行。**从里屋端来一壶茶,顺道递过来一个本子。 赵春红笑骂了他一句,叫他去里面看着火,别让菜烧焦了。等他进去,又把本子摊在几人面前:我说了吧,他人不坏。这是我们这的纪念册,一般都给闲散的驴友用来当做到此一游的纪念,他们都爱在这上面签名。 付子衿小心翻开,书页泛黄,黑色的字迹反而更加清晰,看得出老板保管得很用心。 四分之三的纸张已经被写满,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不同的书写字迹,有人写下自己爬山的感悟,有人画着山间的草木。一切的一切,汇集在一本本子上,显出别样的美感。 付子衿认真在新的一页上写了名字,金欢喜想了想,写在了她下边,蓝燕仪接过,不仅写了名字,还用框把三个名字框起来,字迹潦草地在旁边写下:一中三姐妹,所求即所得。 金欢喜和付子衿看了眼,觉得丢脸,只希望没有学弟学妹前来考古。小雨倒是乐呵,在一旁给蓝燕仪拍马屁,夸老师写得好。 赵春红收起本子,笑着离开了,**端了菜出来,叫她们多吃点。 金欢喜当真生出错觉,好像又看见大山,又看见破旧的木屋直到付子衿往她碗里头夹了一块肉,催她快点吃,别被蓝燕仪吃光。 她笑着回过神,拿起筷子。 过去很好,未来亦然。 希望真如蓝燕仪所写,所求即所得。 她未曾想过,蓝燕仪一时玩笑写下的祝语,竟真有几分得以应验,很快成为现实。 第15章 彩虹 在石坞村吃了饭,三人按正常物价付了钱,被赵春红强硬地塞了几个梨子,最后依依不舍地告别。 先前几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花了不少时间,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一点,小雨替有些疲惫的蓝燕仪背了包,告诉三人,得快点下山。 过一阵,恐怕要下雨。她在小路上伸出手,感受了下凉风,有些担忧。要是下了雨,下山的路不好走。 蓝燕仪看了眼天空,深处山峰环绕的盆地,她只看见湛蓝的天空。 会下雨?乌云的影子都没看见。 金欢喜倒是信了。小时候,她妈把手探出窗子,就知道会不会下雨,那段时间她每天给陈宝珠端水泡脚,就为了学这神奇的法术。最后陈宝珠遗憾地告诉她,这是经验,只能靠实践,就算会了,也不是每次都能说准。 快走吧。金欢喜催促,她们四个人出来半天,疲惫不堪,要是困在这就麻烦了。 第28章 于是小雨带她们去走另一条下山的路。 不能从来的路回去吗? 有的路上山时好走,下山就危险了。小雨摇摇头,进村的路有几处台阶特别滑,要是一脚踩空,就会跌进山崖,山底都是大树和草丛,有蛇栖息,人死了,尸体也难找。 路上不会有蛇吧?付子衿差点跳到金欢喜背上,缩在金欢喜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要说她最怕什么,那必然就是蛇了。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来的。小雨严谨地说道。 石坞村有习俗,认为蛇是有灵性的,长辈死去,可能化作山间生灵,最常见的就是蛇,因此除了家养的鸡鸭鹅等牲畜,真遇上山里的蛇,也不会杀害它。 那山里蛇应该不少。金欢喜在付子衿耳边淡淡道。 付子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白了她一眼。 小雨沿着土路向下,给她们讲了个故事。 十几年前,小雨在医院降生,满月后被父母带回石坞村。那时候他们家里有两层楼,有一日,小雨的妈妈要去楼下打扫卫生,就把睡在襁褓里的她放置在了床中央。等她妈妈打扫完卫生回来,却看见小雨被一条粗壮的白色长蛇包裹在中央。 小雨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两手食指与拇指相交的圆那么大,和吃饭的碗差不多。 这也太危险了。蓝燕仪知道,有些蛇狩猎时会用自己的身体缠绕猎物,一圈又一圈,直到猎物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强,身体失去了血流的供氧,就此死去。听描述,这蛇像是要吃了小雨。 我妈当时也很害怕。即使有习俗在,人还是本能地害怕危险生物。小雨妈妈当机立断,下楼找小雨爸爸一起上楼救孩子。纵然害怕,对孩子的爱还是战胜了恐惧。 然后呢?付子衿被金欢喜牵着,胆子大了几分。 然后我爸妈一上楼,发现大蛇已经离开了。小雨仓促地为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 就这样?文学少女正在兴头上,显然对故事不是很满意。 小雨无法,只能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满足这三个听得津津有味的人。 事后我妈复盘,早在她怀孕的时候,就梦到过一条蛇,她想那大概就是我。至于那条大蛇,从那一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那天恰好是我外婆的忌日,妈妈说,可能是她来看我了。环绕着我,也只是为了抱抱我。 感人。蓝燕仪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小雨哭笑不得,忙拦住她:燕仪姐姐,听归听,真碰到蛇还是小心为好,这也是我妈说给我听的故事,你真要细究,也不知道美化了多少。 烦人。蓝燕仪瞪了她一眼,又在她的灵感本子上写写画画。 故事讲完了,几人重新上了山顶,下山的路也走了一半,天却暗了些,濛濛细雨飘落下来,小雨停下了脚步。 金欢喜向下一望,前头没有路,要想下去,得沿着土坡走,地势陡峭,只有几根粗壮的竹子,和被他人留下的凌乱脚印。 前方的路可能是在不久前封死的,已经走到这,还下着雨,回头也不安全,要尽快下山只能走土坡,小雨当即决定,她走在前面,抓着竹子,后面的人牵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挪下来。 万事小心,别害怕。小雨沿着土坡,微微后仰,控制着重心,滑到竹子旁,踩住了竹根,朝蓝燕仪伸出手,老师,你先下来吧。 她开口叫了老师,蓝燕仪也知道形势严峻,看了眼金欢喜和付子衿。 金欢喜牵着付子衿,冷静道:等会我殿后,趁着雨小,先走。 过了土坡就是平路,安全得多。这土坡得有四五米高,纵然危险,也快,竟然导游做了决定说要下去,游客就要信任导游。更何况,雨下的时间不长,再久一点,土软了,更难走。 蓝燕仪蹲下,斜着脚,缓缓下移,抓住了小雨的手腕。小雨如同一棵沉默的大树,屹立不动。 付子衿担忧地看了眼金欢喜,没有推脱,很快也下去汇合。 竹子轻轻一晃,有些承受不住。小雨额间落了雨水,让蓝燕仪抓紧竹竿,先行一步,踩到了下一根竹子上。蓝燕仪紧随其后,金欢喜依葫芦画瓢,成功抓住付子衿的手腕,踩到了竹子上。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快要落地的时候,许是因为雨打湿了土壤和岩石,付子衿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被金欢喜一把抓住。 金欢喜轻轻喘了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强摁下心慌,安慰了一句:小心点。 惊魂未定的付子衿来不及思索更多,沿着路向下,被蓝燕仪接住。 短短几步路,顶多半分钟的事,她们花了三分钟,好比徒步走钢丝,累得不行。 万幸,下了土坡,之后的路都不算什么。 没走多久,雨渐渐消失了,金欢喜仰头,眯着眼看了一眼天空,才发现阳光透过了云层,原来这是一场太阳雨。 看,彩虹。看了眼已经在拍照的蓝燕仪,她拉了拉身边正在发呆的付子衿。 付子衿看了她很久,把头靠在她背上。 谢谢。 她现在才真正回过神。 金欢喜嗯了一声,没动,又重复了一句。 第29章 有彩虹。 付子衿把头靠在她肩上,望向横跨山林的彩虹。 很美。 嗯。金欢喜侧头看她,低声附和。 别腻歪了,下山去!已经走得很远的蓝燕仪喊了一声,挥了挥手,下面有小溪,去捞鱼啊! 金欢喜抬腿要走,付子衿伸手拉住她。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金欢喜以为她还在害怕,回牵住她的手,坚定道:永远。 因为年少赤诚,才能轻易许出这样的承诺。 付子衿没有再问,两人牵着手,慢慢追上了前头的蓝燕仪和小雨。 半小时后,终于下了山。 站在踏踏实实的水泥地上,蓝燕仪兴奋得不行,绕着她俩转圈圈。 别靠在一起了,我们去抓鱼。小雨说了,可以下水!抓鱼! 一不留神,金欢喜就被她拉走了。站在原地的付子衿双手抱臂,心中闪过无数道学科题目。 等蓝燕仪回到10班,看她不问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真有鱼! 赤脚踩在水里的蓝燕仪举起手,金欢喜定睛一看,一条小鱼在她手心里蹦跶。 是鱼,看上去不到5cm,可怜年纪轻轻,就落入蓝燕仪的魔爪。小雨依旧给力,跟在蓝燕仪身边夸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真是个好学生啊。金欢喜感慨。 付子衿也不嫌脏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问她:你不去抓? 金欢喜有些犹豫,她从小在河里抓鱼,要是抓上来个大的,岂不是显得蓝燕仪很没面子? 付子衿从她的脸上读懂了她的想法,撑着下巴,笑道:她会在乎这个吗? 蓝燕仪是天生的乐天派,就算抓鱼输给了金欢喜,在学习上还不是一骑绝尘? 金欢喜吐了吐舌,撸起袖子,脱了鞋和袜子,踩进水里。 透心凉。 山间泉水本就偏凉,又是1月,其中酸爽,难以表达。 金欢喜冻得呲牙咧嘴,看见付子衿在岸上偷笑,才察觉她本来就是想看热闹。 坏心眼的女人。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还是老老实实盯着小溪,看有没有鱼。 屏息屏息哗啦一声,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下,金欢喜快准狠地把手伸进溪水中,举起一条10多cm的大鱼。 小雨凑过来一看,惊呼:啊,是石斑。1月份的小溪里能徒手抓到这个,也是一种幸运。见了这个,她再夸蓝燕仪,都是昧着良心。 石斑学名光唇鱼,花纹呈黑色环状,此刻正在金欢喜手里努力挣扎。 金欢喜手一松,弯腰将它放回了水里。 她匆匆上岸,把脚晃干,打了个喷嚏。 蓝燕仪捶胸顿足,又在溪水里待了十几分钟,依旧精神得不行。 要好好锻炼身体。付子衿看了眼蓝燕仪,最后看向她。 金欢喜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比蓝燕仪好,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免疫力下降。 回家吧。 和小雨告别后,三人也要各回各家。付子衿被司机接走,挥手告别后,蓝燕仪用力拍了拍金欢喜的肩膀,告诉她期末考好好努力。 就算你要考c大,和待在10班也不冲突吧? 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才能不断进步。 金欢喜点了点头。 三年的时间很短,除了提升自我,她也希望能努力离付子衿近一点。 第16章 生病 造孽啊! 元旦的后一天,金欢喜爬山回来不幸感冒,精神萎靡,陈宝珠在她耳边唠叨了一整天,说她仗着年轻瞎玩,这么冷的天还去玩水。 没玩水,就是去抓了条鱼。耳朵听得快起茧子了,金欢喜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你看看,你看看,抓鱼没下水?下水没玩水?搞成这样,假期都只能窝在床上,身子就是这么搞垮的。一反驳,陈宝珠的念叨就像是唐僧在念紧箍咒,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越听越头疼。 金欢喜乖乖闭嘴了,只要没回应,陈宝珠说累了,就会自己走了。 果然,过了五分钟,陈宝珠念叨完了,见没人回应,顿觉无趣,走出了房间。这还没完,过了一会儿,她又跨回门内,紧盯着金欢喜,说了句不要出去吹风,才真正离开了房间。 没了动静,金欢喜才敢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 蓝燕仪正在群里大肆发送并赞赏自己拍的照片。 【烟雨:看这张照片,看看这角度,这色彩,这构图,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连着刷了两页屏幕。 【行歌:别搞。@明月入怀,怎么不说话?】 明月入怀本人紧盯着屏幕,生疏地打字。 【明月入怀:感冒了,小猫哭哭.jpg】 说到感冒,付子衿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要不是她挑衅,她怎么会下水!她们得共同进退。 【行歌:那还能刷题吗?】 金欢喜: 这个三人小群是在昨晚由金欢喜拉起来的,原名富贵姐妹花,被蓝燕仪嫌弃,改成了带喜上分。这上分还不是游戏的上分,而是学习的上分。在这两个人的手底下,金欢喜都能预见自己悲惨的未来。 第30章 【明月入怀:我都生病了,你们竟然还想着让我刷题!】 【烟雨:等等,我没说让你刷题哦,所以没有人在意我的图片吗?】 【行歌:还能看消息,应该不严重,有空做一张卷子吧。】 【烟雨:付子衿!金欢喜!你们是故意的吧?我要单方面和你们绝交1分钟!】 自动过滤蓝燕仪气急败坏的消息,金欢喜合上了手机,困倦地靠在床头,感觉哪哪都提不起劲,年纪轻轻,就感到肌无力。 做个废人也不错!她不确定地想。 叮一声,手机上弹出一条好友私信。 【行歌:生病吃药了吗?现在还难受吗?】 【行歌:小猫.jpg】 【行歌:在这里放一只小猫,摸摸小猫,就不难受了。】 金欢喜凝视了一会儿那只端正站着的黑白小猫,弯了弯嘴角。她发现了,付子衿在网上表现得比平常活跃得多。这要是刚好在她面前,只会板着脸说好好休息。温柔的关心?或许在梦里能够实现吧。 【明月入怀:好。】 或许喜欢的人真的能给予自己力量,等回到学校的那天,金欢喜已经彻底痊愈,变回先前神采奕奕的样子。 然而后排的蓝燕仪就像是在假期遭了罪一样,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怎么了? 蓝燕仪没抬起头,头埋在手臂里,闷闷道:和爸妈吵架了。她的语气没有起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元旦的时候吵架?没想到新的一年,有人开头就被生活暴击。 无所谓。蓝燕仪摆摆手,显然不想再展开这个话题,她抛出另一个话题,你觉得画画的人都喜欢什么东西?礼物的话送什么好? 你喜欢的人?金欢喜压低了声音,认真思索了一下,投其所好,如果喜欢画画,应该是送颜料吧?金欢喜并不了解这个领域,只能胡乱提出一个真诚的建议。 她还挺好奇,蓝燕仪那鬼画符一样的画画技术是怎么认识擅长画画的人的。 蓝燕仪点了点头,又告诉她一件事:你知道吗?付子衿今天没来上学。 金欢喜一愣,追问:怎么了?生病了?是爬山吹了冷风? 蓝燕仪摇摇头:不清楚,她请了半天假,我听十班的人说的。 付子衿请假一事在十班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卷王每天来得早,走得晚,这还是第一次请假。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最可信的就是金欢喜所说的生病论。 上午下了课,金欢喜跑去十班,果然看到付子衿整齐的桌子,仍旧保持着元旦假期开始前的样子。 欢喜,付姐请了一个上午的假,要到下午才来。认识她的几个同学看见她,友善地招了招手,提醒她。 麻烦看到她回来以后跟她说一声我找过她,谢谢!金欢喜双手合十,请求似的晃了晃,得到同学肯定的答复。 然而,一直到了放学,付子衿也没有出现。 蓝燕仪戳了戳金欢喜的后背。 别愁啦,我听说付子衿下午 第1节 课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没有来呢?金欢喜最了解付子衿,她一旦知道她找过她,是一定会过来的。 欢喜,下雨了!你带伞没有?哎呀,明明不是梅雨季节,最近怎么总是下雨。蓝燕仪抱怨了几句,伸手在金欢喜面前晃了晃,欢喜?欢喜?走神了? 金欢喜回过神,吓了一跳,后靠了一下:抱歉抱歉,刚刚想起一件事情,入迷走神了。 带伞了吗? 带了。 还在担心子衿?蓝燕仪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 嗯。虽然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其实蓝燕仪犹豫片刻,还是出卖了付子衿,她发烧了,现在已经回宿舍了。似乎病得不轻,蓝燕仪还知道她特意让十班的同学不要告诉金欢喜她生病的事。这人啊,生了病真的变成笨蛋了,这不是迟早会被发现的事吗? 金欢喜掏出桌子里的伞,急迫道:那我们去看她! 蓝燕仪连忙摇了摇头:你去吧。她要是跟着一起去了,不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付子衿她泄密了吗?她又不傻。 金欢喜拉住她的手,笑着威胁:等等,子衿肯定是爬山吹冷风发烧的,你可是提出要去爬山的人,不好意思不去看她吧? 蓝燕仪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只好拿了伞,心虚地和她一起去了付子衿的宿舍。 撑着伞走过教学楼,进了女生宿舍,到了宿舍门口,两人面面相觑。灯是亮的,证明里面有人,但不知道付子衿睡了没。 你敲门啊。 你敲啊。 付子衿睡了怎么办? 那我们也得看一眼吧。 那你敲门啊。 你敲。 你! 你! 不好意思,你们可以直接进来。蓝燕仪的老同桌,十班的纪律委员游梦珂一声不吭地打开了门。 在门口小声争执的两人立刻停下争吵,在原地傻呆呆地站着。 第31章 游梦珂看了她们俩好几眼,侧过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她没睡。 两人道了歉,溜进门,正对上付子衿探究的目光。 蓝燕仪咳嗽一声,一想到被付子衿听了一耳朵,就想回到过去把在门口的自己掐死,她瞟了一眼小脸烧得通红的付子衿,关心道:子衿啊,你好点了吗? 你告诉她的?付子衿略过这刻意的寒暄,示意她看一眼金欢喜。 她自己问的!蓝燕仪小声反驳。要不是这家伙生着病,她非得好好和她扳扯扳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好人。 金欢喜上前一步,挡住了蓝燕仪,让付子衿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是在山上吹了风吗?她有些自责,那天下了雨,本该叮嘱她回家后先洗个热水澡,再好好休息的。结果建了群,三个人太兴奋,在新群里聊了一个晚上。 跟这个关系不大。付子衿有些失神,喃喃了一句。 什么? 金欢喜没听清,向前走了几步,被她制止了。 没事,我可能会传染你,离我远点吧。她嗓子发烫,说起话来刺刺的疼,说久了痛,也就没什么精神。 晚上吃饭吃药了吗?金欢喜没办法,只能蹲在床尾那,探着头问她,见她神色恹恹,又补了一句,不用说话,点头摇头就可以。 付子衿点了点头。 方才熄了灯,她又热又痛,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最后游梦珂走过来,说帮她倒杯水,可能会好受点。刚开了灯不久,就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正好听见了这两人在外面互相推脱。 现在看见了金欢喜,见她一脸担忧,付子衿都没心思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反而觉得有些困了。 她半睁着眼,最后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没等到金欢喜回应,她就一倒头,沉沉睡去。 金欢喜走上前,给她捏了捏被角,把碎发挑到两边,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还好,摸上去不是特别烫,应该是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转过身,拜托游梦珂多看着点付子衿,和蓝燕仪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付子衿不再发热,又兴致勃勃地开始督促她的好学生刷题。两个刚生完病的卷王又开始了自己的刷题生涯。 喜姐,期末考11名!要是月考就能去10班了! 福祸相依,虽然在新的一年的开头生了病,金欢喜却得了个有史以来最好的名次,付子衿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超过蓝燕仪,拿下了第一。 在一切看起来蒸蒸日上的时候,并不平静的新年到来了。 下暴雨的这一天,付子衿出现在她面前。 第17章 卑劣 倘若有一天,你的暗恋对象在暴雨的日子里,浑身湿透地站在你面前,你会作何感想呢? 金欢喜金欢喜根本不敢想。 等大脑恢复思考,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怎么大病初愈又淋雨? 几分钟前。 【行歌:我在你家门口。】 还在陪陈宝珠嗑瓜子的金欢喜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付子衿的新年恶作剧。直到她半信半疑地推开门,看见外面穿着浅白色毛衣的付子衿,死气沉沉地站在那。 因为没穿外套,她浑身被雨淋透,毛衣黏在了身上,连同那垂下的指尖、头发的尾梢都在滴水。 付子衿在视线里看见她的脚,依旧垂着眸,向前,撞进她怀里,湿哒哒的衣服紧贴着她毛茸茸的睡衣,寒意扑面而来。 她贴得有点近,发间的雨水滚落,有几滴落到金欢喜的脸上,顺着脖颈下滑,流过锁骨,凉得她一个哆嗦。 轰隆隆。 雷声大作,大雨倾盆,分明是白日,却乌云滚滚,恍如末日。 大门处悬挂的红色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站在屋檐下的两人挤在一块,分明是湿的,却莫名的热。 金欢喜先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珠,又落下,搭在她毛衣的末端上,揪住一角,只是稍稍用力,便轻易挤出一滩水来,打湿了手心。 付子衿没抗拒,甚至又贴近了一些。金欢喜一顿,犹豫片刻,从她腰侧把手伸进衣内,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内里也全是水,腰间凉得刺骨。 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会生病。 先进去换衣服,洗个热水澡,怎么穿这么少? 触及微凉的肌肤,金欢喜把手一缩,不敢看她,低头拉着她往里走,又被用力抱住。 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似曾相识。 敬安山上,她曾经问过她,她们是不是永远都是好朋友。 金欢喜凝视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在她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再一次许下承诺。 永远。 咔嚓咔嚓陈宝珠在里屋门边磕着瓜子,不知道看了多久。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金欢喜僵硬地转过身,对上她妈若有所思的目光。 欢喜,这个是你高中同学? 对了,她妈还没见过付子衿。 她是 阿姨好,我是付子衿,欢喜的同桌,过年突然过来,打扰了。 第32章 付子衿紧抓着她的手,鞠躬致歉。 陈宝珠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热切地走到门口:哎呀,你就是付子衿同学啊?瞧瞧,瞧瞧,你这孩子,怎么淋着暴雨过来,要见欢喜,给她发个消息,我让她爸去接你。 金欢喜:?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妈亲切地拉起付子衿的手,笑靥如花,一扭头,看见她,立刻沉下脸,催促她带付子衿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金欢喜傻呆呆地应了,麻木地走进屋,带付子衿走到浴室,还给她拿了件自己的睡衣。 先洗个热水澡,衣服是洗过的。 等到回到客厅,她突然回过神来。 我在做什么? 这回还是大白天,因为下了暴雨,金欢喜和她妈都没出门,就窝在家里看电视。 难道我在白日做梦? 期末考之后,因为没再见过付子衿,思念成疾? 金欢喜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在她妈看变态一样的目光下一步一顿地走到了浴室边。 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竟然不是做梦。 那她妈刚刚看到了多少? 起码在现在,金欢喜还没打算把自己喜欢女生这件事告诉父母。 大喜? 金欢喜望过去,陈宝珠坐在沙发上,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没有多想。 不能做贼心虚!她迈着步子,表面克制着,实则颤颤巍巍地坐回了陈宝珠身侧。 那个就是你说的一直带着你学习的付子衿同学?陈宝珠紧盯着电视屏幕上的广告,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中的瓜子。 嗯。金欢喜盯着地面,回了一句,又道,妈妈你千万别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大雨天,不撑伞就淋着雨过来,还刚好是过年的日子,很难不多想。 她爸爸妈妈不担心吗?陈宝珠提醒了句。就算付子衿今天要留在这里,也不能啥都不说,必须告诉她家里人一声,离家出走,不知道她父母得多着急。 闻言,金欢喜发消息给吴华森,麻烦他和付子衿爸爸妈妈说一声。 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停滞了许久,最后,吴华森发过来一句简洁的好的,没过多久,又发来一句麻烦你先照顾她。 这应该是付子衿家长的回复。不用再担心付子衿的留宿问题,金欢喜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妈根本没在看电视剧。 知道付子衿的家长同意了留宿,陈宝珠突然站起身,转身进了厨房,没过多久,传来烧水的声音。 金欢喜跟着她进了厨房,看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姜茶。 大喜,今天你和你同学一起睡吗? 沉默许久后,陈宝珠看着水壶,突兀地问了一句。 啊,嗯。 要不要再给你们拿床被子?陈宝珠今天格外有耐心。 好的,谢谢妈妈。 大喜。 嗯? 咕噜咕噜咕噜水烧开了,陈宝珠把水倒进放了姜茶的杯子里,仅仅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再说。 阿姨欢喜付子衿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身上还冒着热气。 陈宝珠瞥了眼金欢喜:喝完姜茶,你带人家去吹头。等会你爸买东西回来了,你们再换身衣服一起出来吃饭。对了,你柜子里有买的新衣服,你们身形差不多,给人家穿。 心里有鬼的金欢喜乖巧地点头,监督付子衿喝了姜茶,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 你先坐着,我拿一下吹风机。金欢喜把她摁在凳子上,打开了柜子。 对不起。 拿着吹风机,金欢喜无奈地走回她身侧,插插头,开开关,热风二挡。 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她的叹息。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头发被温柔地抓起,荡开的热气让大脑变得迟钝,付子衿抠了抠手指,全盘托出。 我爸妈要离婚了,这次是真的。 这次?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付子衿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 六年级的时候,他们大吵了一架,闹到了民政局门口,我无法接受他们分开,用死威胁了他们。他们害怕了,告诉我,他们不会离婚。 从小到大,她的父母相敬如宾,是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对付子衿来说,这件事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虽然父母最后没能离婚,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我从小跟在他们身边,无法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分开。现在想想,当时他们要是真的分开了,或许现在的我已经释然了吧。她自嘲一声,转了转睡衣上的纽扣,从那时候开始,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都会离开。 我曾经憧憬爱情,憧憬找到一个像我父母一样合拍的人。现在看来,那都是表象,后来我发现,爱情才是所有感情里最脆弱的东西。 金欢喜摸着她微干的头发,指尖嵌入发间,一下,一下,又一下,从头梳到尾,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倾听。 第33章 上初中的时候,我碰到了你。 此时的付子衿敏感多疑,又迫切地想要拥有自己的东西。 世间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她教金欢喜学习,不动声色地占据她的时间,成为她除了家人外最亲近的人。 金欢喜的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发尾,恍然大悟,那声对不起是对有目的性地和她交朋友的致歉。 但是她竟然感到高兴。 心底的卑劣如同杂草一般,纵然被野火焚烧,春风一吹,又是遍地青青。 金欢喜从不怀疑一件事:她是最了解付子衿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付子衿的那一天,她想了很多很多,最清晰的目标,当然就是确定付子衿的心意,让付子衿喜欢上她。 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 心疼与卑劣同时生长,竟有微微的痛意。 付子衿是在乎她的,只是这在乎更多集中在友情的层面上。即使再浓郁、再沉重,也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更亲近,更亲密。 蓝燕仪没有说错,她在付子衿身边,只能看到付子衿。就像现在,在错愕的同时,她竟然还有心思想,要是付子衿的爸妈离婚,她刚好趁虚而入,就像当初,她在初中那一天,意外闯入她的世界。 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吗? 蓝燕仪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微不可闻。 不。世界很大,但在付子衿身边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囚笼,而是她自愿被束缚的选择。 不要说对不起,相信我吧。她的手颤栗着,放在椅背上,手指因为用力显得苍白,以朋友的身份。 付子衿转过头,被她眼底的灼热烫了一下,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嗯。 细若蚊蝇。 在卑劣如同野草般疯长的当下,金欢喜无可奈何地发现,占有欲已悄然滋生新芽。 第18章 家人 子衿 金欢喜撩起她干了的长发,轻抚那片雪白的后脖颈。 付子衿瑟缩了一下脖子,疑惑不解。 怎么了? 我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大喜!大喜!爸爸回来了! 金欢喜: 她收起吹风机,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换件衣服出去吧。 她真是昏了头,竟然有一瞬间生出占有的欲望。 哎呀,同学,我和欢喜她爸就厚着脸皮,叫你子衿,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一直带着我们家欢喜学习,要不是你,欢喜考上好高中都不知道还要多久。陈宝珠拉着付子衿的手,絮絮叨叨,时不时拍拍她的手背。 坐在她身边的付子衿窘迫地低下头。 原本就是别有用心才去做的事,反而得到他人的夸赞。倘若地上有个细缝,付子衿希望自己现在马上变成一粒尘埃,钻进地缝里,永远不出来。 金大富在一旁搓了搓手,又搓了搓手,实在插不进话,只能踢了一脚金欢喜的小腿,叫她和自己一起到车里去拿东西。 无辜被踹了一脚,金欢喜愤愤起身,跟着她爹一块撑伞走了出去。 一走出门,金大富就开始原地转圈,来回踱步,瞪她。 子衿要来,你怎么不提前说?都没准备点丰盛的菜。 我我怎么知道会来,金欢喜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想起付子衿的落寞,一咬牙,背了锅,是我忘了,她爸爸妈妈不在家,所以过来住一天,我们现在出去买? 她爹这人是个死脑筋,要是知道付子衿是离家出走来的,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了得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那你去问问,子衿去不去。 憋了会,金大富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其实他买的菜不少,也称不上不丰盛,实在是在里头插不上话,想要曲线救国。那可是付子衿!被他们闺女念叨了好几年的学霸,他在那眼巴巴坐了半小时,就说上了一句话。 付子衿这三个字在夫妇俩心里有特殊意义。一,她是自家闺女的老师。二,她是自家闺女唯一一个老提起的朋友。 金大富第一眼见她:俊啊! 第二眼再看:有缘,和我们家有缘。 第三眼:没有第三眼了,小姑娘已经被他老婆夸得害羞得不行,全程低着头。 金欢喜撇了撇嘴。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这么个算盘。你这算盘响的,就像在我耳边打的一样! 金欢喜看了一眼她望眼欲穿的老爹,终归是心中不忍,麻溜地进了屋。 当然,无利不早起。今日行善,以后踹柜门的时候,她爹总得手下留情吧。 子衿,晚上不是要吃年夜饭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买菜? 只冒出半个头,陈宝珠就像早有预料一样乐呵呵地站起身:这样啊,那我也一起去吧,子衿跟着我一起坐后边。 付子衿紧随着陈宝珠站起身,贴在她身边,乖得不行。 金欢喜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怎么感觉她妈特别关注子衿?是因为子衿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第34章 快走! 回过神时,陈宝珠伸出指头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就慢悠悠地绕过她出了门。 跟在后头的付子衿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红印,偷偷笑了一下,也出去了。 呆在原地的金欢喜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劲,追了上去。 坐上金家的小汽车,付子衿倒是发现一件事金家好像没那么穷? 不过她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陈宝珠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刚刚不是说到小学,这初中啊,乐子更多。 您说。付子衿两眼放光,紧挨着陈宝珠。 坐在前排的金欢喜和金大富同时竖起耳朵,好奇她们在聊什么。 刚上初中不久,大喜来了月经。 金欢喜拽着安全带,眼前一黑,等等,这是可以说的吗?而且,为什么变成大喜了?诶?初中?那小学呢? 问题太多,思考不过来了。 她流了血,裤子红了,哭哭啼啼在纸上写了遗书,找到我和她爹,说她得了绝症,止不住血,要死了,之后把她的器官捐给有需要的人。 好好开着车的金大富回想起女儿小花猫一样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妈!金欢喜坐在副驾驶上,尴尬到脚趾抠地,感觉再用点力,就能轻轻松松把车底座抠穿,别说了,别说了。她真想现在就下车跪地求饶。 付子衿抿了抿唇,认真看着她。 我想听。 于是这个故事继续讲了下去。 我一看到遗书,还以为这孩子撞到哪了,痛得不行,就要带她去医院。一看她裤子,马上带她去厕所看,原来是来了月经。唉!之前没跟她讲过这件事,把她吓着了。那封遗书我现在还留着呢,上面写了,她永远爱爸爸妈妈,希望我俩不要难过。陈宝珠捂着嘴笑,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前天大喜还拉着她的衣服哭,一转眼,就上高中了,甚至她看了眼付子衿,看见她望着前面的欢喜,眼底是温柔的笑意。 还有 妈!到了!到了! 前方就是停车场,为了防止自己的糗事在短短一天内被爆料完,金欢喜激动地喊出了声。 下了车,陈宝珠带着金欢喜和付子衿在路边等金大富停好车,有拎着菜的老奶奶路过,似乎是陈宝珠的熟人。 哎呀,宝珠,原来你家里有两个女儿啊。像,真像你! 这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客套话,陈宝珠没有反驳,点头附和:嗐,是,两个都像吧,大家都这么说。 金欢喜就站在她妈身后,看不清她妈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听见她妈说的话。 她拉了拉她妈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 妈妈? 陈宝珠是非分明,喜欢讲道理、求事实,金欢喜能成为一个好人,离不开她的教导。同样,受陈宝珠教导长大的金欢喜也了解陈宝珠,她是不会随便认其他人做自己的女儿的,即使是曾经帮助过金欢喜的付子衿。 时隔多月,金欢喜终于想起一件事在她溜进父母卧室的那个晚上,因为太兴奋,她忘记了删第二次的搜索记录。 一月的寒风仿佛钻进了衣领,从里到外溜达了一圈,使她浑身发冷。 陈宝珠回过头,摸了摸她的头,只说了一句话:怎么了?冷? 金欢喜摇摇头,想问,问不出口。 放心。 陈宝珠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小时候犯了错,陈宝珠就会这样拍拍她,为她保守秘密。 这一次也一样。 我只是太爱你了,妈妈。金欢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金大富跨大步走了过来,站定在付子衿身侧:行行行,你爱你妈去,我认子衿做我干女儿,我们当场分家。 这怎么行? 金欢喜瞪大眼睛,走上前靠在付子衿身侧,嘀咕:那还是你去爱妈妈吧。 金大富哈哈大笑,见付子衿呆站着,说他只是开个玩笑,转头和陈宝珠一块走进了菜场。落在后头的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冷吗?最后,付子衿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先开了口。 她还以为她是因为受了寒。 冷。她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总不能说事实吧。 付子衿摘了围巾,围在她脖子上:阿姨给的,你用吧。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金欢喜晕晕乎乎地看向她,短短几秒,脸涨得通红,一伸手,又把围巾缠回了她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差点勒死她。 没事没事,我突然感觉很热,一定是车上太冷了。 金欢喜摆摆手,拉着她往里走。 诶?车上明明开了热空调。 付子衿跟在她后头,松了松围巾,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头脑风暴。 在前头越走越快的金欢喜数着地面的格子。 一格,两格,三格,四格好好好,不要再想刚刚的事了! 对了,怪不得觉得气味熟悉,原来是因为付子衿用的是她的沐浴露!所以她们身上的气味一样。不对不对!不是说好不再想了吗! 第35章 金欢喜晃晃脑袋,试图把脑海中的阴暗想法甩出去。 身后的付子衿用力拉了拉她,无奈地指了指旁边。 过头了。 金大富和陈宝珠两人正站在鱼贩边上,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陈宝珠还能摸着点门道,金大富纯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面对金欢喜的异常举动,只能怀疑她平时是不是压力太大,这次考太好受了刺激。 于是他心疼地把金欢喜拉到那盆鳜鱼面前,让她选条鱼。 家里不是有活鱼吗? 金大富摇摇头:那是鲤鱼。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求个好兆头吗?金欢喜不明所以,随意指了一条较为活跃的鳜鱼。 陈宝珠站在一边,拧了拧金大富的胳膊,疼得他差点嗷嗷出声。 金欢喜不清楚,她可知道,鳜鱼在富贵村里有特殊寓意,说是给孩子吃了会变聪明。 好在金欢喜没心没肺,不在乎这个。 两个大人领着孩子们逛了一圈菜场,付子衿大开眼界,第一次清晰认知到现在的物价,一对比,和悦的超市比这边菜场卖得贵得多。 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四人准备回家做饭。 感觉会是最开心的一次年夜饭。付子衿靠在金欢喜旁边,拎着两罐红毛丹。金大富和陈宝珠走在前面,重物都在金大富身上,远远看,好像一家人。 以后会更开心。 金欢喜把手里的塑料袋换到另一只手上,牵起她的手。 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太早。她们的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来。 第19章 愿望 大喜,你带子衿出去玩吧。 金大富收拾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看了眼金欢喜。 不是还要放烟花吗? 刚才吃年夜饭的时候,邻居家已经放了烟花,噼里啪啦的。 哎哟,雨一停就开始放烟花,要我说啊,不会再下雨了。你们出去玩烟花棒,过半小时回家。 陈宝珠从橱柜上拿出一把烟花棒,分成两份,塞进俩小孩手里。 好的金欢喜拉长了声音,抓着付子衿的手腕就要跑。 等等!别心急,打火机拿着。陈宝珠揪住她的后衣领,提溜了一下,让她停住了脚步。 金欢喜恭敬地接过打火机,在陈宝珠的念叨声中带着付子衿跑出了门。 这个怎么玩?付子衿举起手里五颜六色的烟花棒,好奇地问。 城里不允许放烟花,除了大型烟花秀,付子衿并没有玩过这样需要手持的烟花。 金欢喜靠在她手边,握住她的手,替她捋了捋烟花顶端的粉红色引燃纸:这个叫仙女棒,点燃的时候会有火花溅开,像空中的烟花一样。 她点燃了顶端。 橘黄色的火焰跳动了一下,在她们期待地目光中渐渐熄灭。 金欢喜尴尬地摸摸鼻尖:这个质量参差不齐,会有点不着的时候。见付子衿一脸失望,连忙找补,没事的,只要点燃一根,放在这一根上,也能点着。 坚持不懈的努力后,仙女棒终于绽放出耀眼的火花。 付子衿紧紧抓着仙女棒,嘴角下意识地上扬。 然而,这种仙女棒点燃得快,燃烧得也快,没过多久,火花烧到尾端,重新化作火焰。 付子衿拉住金欢喜的手,急切道:要没了!要没了! 金欢喜适时地放上自己手里的仙女棒。 一处火焰燃烧尽了,另一处又重新燃起。 你的爸爸妈妈 大年三十,是否该问出这样的问题?金欢喜不清楚。感性告诉她这会让付子衿难过,理性告诉她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知道答案。 啊。付子衿顿了一下,似乎很惊讶,她凝视着金欢喜手中的烟花,及其冷静,你很好奇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付子衿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原因很简单,两个人都是事业狂魔,对恋爱嗤之以鼻,到了结婚的年纪,自然而然地听从长辈的话选择了和合作伙伴相亲。 这么说的话,不是对恋爱不感兴趣吗? 是啊。 只是对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而言,能找到的最优的对象,就是对方。既然如此,不如凑合一下,强强联合。 金欢喜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张口:很难过吧? 在没有爱的家里长大,是一种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遭遇。 不。付子衿摇了摇头,借着她的火点燃了自己手里的仙女棒,如果我没有感受过爱意,就不会阻止他们离婚。 那两个人,既不是合格的夫妻,又不是合格的儿女,偏偏是合格的父母。在他们拥有女儿的时候,把女儿当做了最重要的宝物。 人果然是矛盾的。金欢喜感慨了一句,更不解,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来你的家长会? 他们大概是有病。 诶?金欢喜错愕地望向付子衿。 付子衿看着她,将她的手拉过来,点燃了烟花,认真重复了一遍:他们大概是有病。 因为他们最看重的是自己的事业,所以认为事业是留给女儿最好的礼物,反而疏忽了平时和女儿的相处。 第36章 周末的时候,他们都会有一个人在家,但是我们的家长会不是在工作日吗?他们要上班。 金欢喜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张开手,轻轻抱了抱她。 被安慰的当事人晃了晃烟花,转头问:欢喜,你怎么看待爱情? 问题来得突然,金欢喜只能看见她眼中跳动的烟火。 还没给出答案,当事人自问自答。 果然,人最重要的、最爱的应该是自己吧。 嗯。金欢喜附和,不经意地开口,不过,人要是喜欢上另一个人,肯定喜欢的也是爱自己的人。 连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奢求别人来爱自己? 呀!付子衿捏了捏她的脸,没想到你还挺哲学的。 哦?哲学家能得到什么奖励? 奖励?等你考到年级前十的话,我答应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愿望。 手里的最后一根仙女棒被拿走,金欢喜站在她身后,凝望着她的身影。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诶?付子衿一扭头,跨步,站在她面前,你很贪心吗? 相处这么久以来,她们很少*向对方索取,都是默默付出。 咻! 腾空升起的烟花直冲云霄,到达最顶端,砰的一声炸开,在天空中幻化成一颗颗金元宝。 付子衿站在原地,分不清是烟花太大声,还是心脏在震动。 很贪心。 她的声音好轻。 被她眼中的自己烫了一下,付子衿移开视线,嘀嘀咕咕。 明明那么轻,怎么会如此清晰。 怎么样,爸爸买的烟花好看吧。金大富在家门口插着腰,指了指前面已经放过的烟花盒子残骸。 怎么不等我们回来放。金欢喜不用看都知道她爸会放什么烟花,肯定是小金元宝,寓意多挣钱,不过她爸什么时候放得烟花,她怎么没看见? 你还说!金大富捂着心口后撤两步,叫你们半小时回来,都四十分钟了还没影。你妈说了,放个烟花,暗示一下,你们马上回来了。 这纯纯是阴差阳错。她们俩不是看见烟花回来的,是仙女棒玩完了,事也谈完了,才回来的。 叔叔,你还买了什么?付子衿上前解围。 金大富得意地看了眼女儿,指了指另一盒烟花:这是我特意买的,说是坐在屋子里看,能像满天星一样,铺满整个天空! 金欢喜捂住脸,摇摇头:空气污染离不开您的努力。 金大富一噎,哼了一声,点燃了他昂贵的烟花。 引线烧到了尾,烟花只升到了屋顶上一点,炸开了,小小一点。 付子衿靠在门边,点点头,锐评:确实是铺满了整个天空。 屋子就这么大,缩在屋子里,就只能看到这么点。 金欢喜没憋住,哈哈大笑,拉着付子衿跑进屋,躲着气急败坏的金大富。 对了,新年了是不是要许愿?付子衿坐在金欢喜的床边,认真环视了一圈。 金欢喜的房间很整洁,一张床,几个柜子。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寒假作业和几本书。 上了高中以后,听说金欢喜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把兴趣爱好从骑车改成了读书。没想到,她说的还是真话。 是啊,等会他们会来叫我们的。金欢喜正在收拾书桌。 那你要许什么愿望? 一般来讲,大家都会许愿身体健康。 一般? 我爸今年肯定会许愿挣钱吧。金欢喜无奈地扶额,金大富每年轮换一个愿望,健康,暴富,健康,暴富,无非就是这两个,今年应该是暴富。 啊?神明会听到这样的愿望吗?付子衿心想,要是我是神明,这类愿望一并当做垃圾处理。 是啊,其实就是自我安慰。那你想要许什么愿望? 我的话,大家一起考上好大学。付子衿揉了揉耳朵。 刚才的烟花太响了?好大学啊,没有一些个人的愿望吗? 没事。个人吗?那就祈祷我们永远是朋 金欢喜捂住了她的嘴。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付子衿的手撑在床上,下意识地收紧,顺从地回答:嗯。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 那你呢? 说了这么久,金欢喜还没说她的愿望。 我吗?她似乎很为难,那我就祈祷你们的愿望都能实现吧。除了朋友那个。 诶?好狡猾啊。不是说要个人的愿望吗? 这就是我个人的愿望啊。 金欢喜一弯腰,把她从床上抱起来,短暂的亲密后,重新变为适当的距离。 子衿同学,请你让让,我要铺床了。 付子衿吓了一跳,晕乎乎地站在地上:你不能直接说吗? 笨蛋。 金欢喜还没从拥抱中回过神,敷衍地嗯了一声。 第37章 子衿!欢喜!守岁了哦!出来看电视吧。陈宝珠敲了敲门。 付子衿恰好站在门边,拉开门,大大方方:马上马上。欢喜在铺床。 陈宝珠略带歉意地看着她:家里就两个房间,只能让你和欢喜一起睡了。 付子衿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摆手:没有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和朋友睡在一张床上,挺兴奋的! 哎呀,欢喜也是第一次,她以前睡相还可以,要是她晚上睡相不好的话,你就直接把她踹下床。陈宝珠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 付子衿咳了一声:不会吧。金欢喜在学校午睡都不打呼的。 铺好了! 屋内传来刻意加重的声音。 金欢喜走到门边,哀怨地看了一眼她妈。 去守岁吧。 第20章 负债 大喜,睡不着吗? 金欢喜出门的时候,陈宝珠正坐在院子里喝酒。 她溜到石桌边,坐下,嗯了一声。 晚上的时候,金欢喜除了担心付子衿的事情,就是担心她妈。 从不结婚到喜欢女生,在世俗的眼睛里,似乎没什么区别。 关于你的事情,等你毕业那天,我们再谈谈,好吗? 陈宝珠喝完了杯里的酒,冷静地开口。 金欢喜未战先降,蹲着走到她妈脚边,抱住她妈的小腿。 妈妈,要是那一天金大富要打死我,你一定要救我。 太过害怕,她颤颤巍巍、语无伦次,直呼了金大富的名字。 从小到大,只要金欢喜认为自己犯了错,都会事先打好预防针。 这一次也是如此。 陈宝珠倾身,摁在她的头顶。 大喜,你要明白两件事。一,这不是错误的。二,等到你能为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时候,你爸也毫无办法,所以,努力长大吧。 金欢喜从未想过,为自己负责这件事,会来得如此之快。 高一的下学期结束的时候,金欢喜成功考入10班,三姐妹又在尖子班团聚。 这道题肯定不对吧! 是你没看到这条辅助线! 每天听着蓝燕仪和付子衿吵架,连吃白饭、啃面包都变得津津有味。 而金欢喜心态的彻底转变,是在高二的一个普通周末。 因为饥饿出来觅食的金欢喜,听见了自己父母的讨论。 80万?100万?这是陈宝珠的声音。 庞大的数额吸引了金欢喜的注意,使得她再一次像小偷一样蹲在了墙角。 身上这么多钱拿不出。这是金大富的声音。 什么钱?什么拿不出? 金欢喜紧张到心怦怦直跳,听起来,怎么像是欠钱了?自从家里买了汽车,金欢喜都快忘了曾经有多穷了。 那贷款还了。 不大喜。 他俩的声音越压越低,从断断续续的话语里,金欢喜勉强推断出家里欠了钱,还想以贷养贷。 总结:完了。 不是吧?难道说,她妈过年的时候说的话,是对她的暗示吗?等等,家里的小汽车,难道也是贷款买的吗?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金欢喜带着一肚子烦恼,明明腹中空空如也,却饱饱地躺在了床上。 她想进去问问陈宝珠和金大富,又知道他俩要面子,绝对不会和她说实话。看看!连欠钱了都没和她说,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瞒着她! 这样一想,确实平时也感觉他们在隐瞒什么。 前途一片黑暗啊! 烟雨大神,请您告诉我明天的天空是黑还是白。金欢喜恭敬地坐在蓝燕仪面前,递上手里的冰可乐。 蓝燕仪接过可乐,从书桌洞里掏出一副墨镜,认真地看了看她的手心。 一旁的付子衿无奈地撑着下巴:你们是在即兴表演吗? 不不不。蓝燕仪意味深长地摆摆手,人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乞求神明。 欢喜,你是家里出事了吗?眼见着蓝燕仪摸着金欢喜的手不放,付子衿上前扒开她俩的手。 完了完了金欢喜念念有词。 看起来是鬼上身。蓝燕仪笃定地点头。 鬼上身个鬼啊!付子衿用力拍打了一下她的手,疼得她脸上的墨镜都歪了。 负债10080万,还有活路吗?金欢喜掐了下自己的人中。 假设一个人一个月能存2000,一年存2万4,也需要40年还清。而且,这可是利滚利,金欢喜认为,自己死的时候可能还背着债。 80万?!蓝燕仪激动且小声地拍了一下桌子,冷漠无情地回答,这样的话你还是和付子衿在一起吧,还债更快,一天就能还清了,看在我出了这个好主意的份上,记得分我一笔。 啊?被提到的主人公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第38章 金欢喜拉住付子衿的手,晃了又晃,晃了又晃,在付子衿想开口的时候,她突然露出微笑。 刚刚是在演戏,不好意思。 此乃谎言。 或许是信念感战胜了一切,付子衿信以为真,把她俩都训斥了一顿。 到了午休的时候,蓝燕仪拉金欢喜出去谈话。 你家真欠债了? 没有啊。 说谎。蓝燕仪摸了摸栏杆,心累,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你给我买了冰可乐,看来是真的。 诶?金欢喜诧异地转头。 噫!栏杆上有灰!蓝燕仪拍了拍手,把灰抖干净,这么久的朋友了,我还不清楚你们俩?从早到晚,不管哪天,你带吃的都是给付子衿带,顺带给我带,这一次只给我拿了,肯定是有事。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义愤填膺,金欢喜缩在一边,不敢和她对线。 好吧,我家确实欠债了,准确来说,99%的可能性。 还是实话实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吧。 99%? 他们没跟我说,我只是自己听到了,像是以贷养贷。金欢喜瘫坐在地。 喂。蓝燕仪低头看她。 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努力追一下付子衿,和她在一起吧? 当情感掺杂着利益的时候,就会变得复杂。 我已经不会跟她讲了。金欢喜后仰了一下,抬起鞋子,给脚边的小蚂蚁让路。 为什么? 金欢喜听说,蓝燕仪正在网恋中,虽然是单向网恋指每天和喜欢的人发消息。现在看来,这家伙完全就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懂什么是爱情啊。 爱是付出,不是索取。 带着问题看世界的时候,会更容易看到答案。而金欢喜带着滤镜看付子衿的时候,就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她们都很少向对方索取。 优秀、要强、可靠、体贴。 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人一心一意对你好,很难不心动吧? 你又不是为了钱想和她在一起的?你不是喜欢她吗?蓝燕仪吹了吹栏杆上的灰。 这样的话,不感觉很不平等吗? 别有用心这四个字,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旁人说了算。金欢喜觉得,这样的话,就像个累赘一样。 要在能对自己负责的时候,去爱人。 这句话在她心里突然具象化了许多。 啊你说得对。蓝燕仪若有所思,把黑了的手摁在她脸上,不过,我不觉得付子衿这家伙被你骗到了,她应该很担心你吧。 因为体贴,才没有继续追问,才配合演了下去。 唉!金欢喜抹了抹脸,撇撇嘴,我知道啊,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付子衿今天还请她吃了饭,美其名曰她有进步。有一瞬间金欢喜觉得自己像是被金主包养的金丝雀一只得到了金主十几块钱的包养费的金丝雀。 她有点后悔了。 把这件事说出来,是因为她已经想了很久,想到彻夜难眠。讲给可靠的朋友听,虽然不能解决烦恼,却能分担烦恼。 可恶!早知道只把这件事告诉蓝燕仪就好了。 蓝燕仪:so? 回了教室,付子衿朝她招了招手。 有老师找我?金欢喜坐回她身侧。到了高二,金欢喜跌宕起伏的英语成绩又一次得到了英语老师张老师的关注。 所以说,不是英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 竞赛。吴老师问你去不去。言简意赅,同时递过来的是一本册子。 数学竞赛啊。金欢喜一个头两个大,我已经答应小唐姐报物理竞赛了。 吴老师说有奖金。付子衿扭头看她。 金欢喜失措地移开视线,嘀咕:老头怎么不早说,亏我还是他的得意门生。 他说你上了高中,喜好更明显了,每天去办公室都是逗女老师开心,根本不关心他这个糟老头子。 这话听起来凉凉的,意有所指。 金欢喜连忙抓住她的手表达忠心:我最敬爱的当然是付老师您了。 见付子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她又拿起竞赛的册子看了起来,愁苦道:两个竞赛,每天都要去上辅导课,凑不出时间学英语,张老师会打死我的,我都答应她下次英语会考优秀了。 尖子班这该死的平均分,为什么把英语拉到优秀线以上! 事实上,10班的英语成绩格外优异是因为有一部分不擅长英语的同学报考了德语、日语、法语,以至于最后剩下的,都是英语好苗子。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金欢喜悲痛地大呼: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人! 蓝燕仪站在她身后,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在普通班努力学习的日子里,10班转变为优异升学班,一部分学生在国内升学,一部分学生去国外留学。 我们班的同学家境都这么好? 留学费用由一中全额承担。蓝燕仪耸耸肩。 第39章 虽然一中讲究实力至上,认为学生的潜力是无限的,把学生看做读书机器,但你不可否认的是,即使你的出生再差,只要以优异成绩考入一中,就可以获得逆天改命的机会免学费与出国留学。 而家道中落的金欢喜同学,不得不一边学着不擅长的英语,一边开始自己的攒钱生涯。 和她最亲爱的小付老师一起。 第21章 朋友 啊我要疯了。金欢喜!你脑子里有一点英语细胞吗?蓝燕仪抓了抓头发,逐渐凌乱,逐渐疯狂。 搞不懂,搞不懂啊。金欢喜看着眼前的卷子,移开视线,唉声叹气。 可恶!付子衿这家伙!一句话都不说,就偷偷跑了!蓝燕仪目光呆滞地看了眼金欢喜,原来从抓狂到感觉人生了无生趣,仅仅需要两道题的时间。 这道题为什么选d?我觉得b也很符合啊。 看题说话!一看就是选d啊。 金欢喜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她的凳子,愁苦地感叹:子衿怎么还不回来,你这家伙!以后千万别做老师!不知道有多少祖国的花朵会被残害。 你什么意思?蓝燕仪用头顶住她的头,两人睁大眼睛瞪着对方,剑拔弩张。 抱歉我只离开了一小时吧?付子衿站在门口,看着仿佛仇人一般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人的头发都凌乱得不行,蓝燕仪的头发像个鸡窝,金欢喜就厉害了,顽强的皮筋束缚着一小撮长发,虽然杂乱无章,却有别样的美感。 你昨晚洗头了?见两人都不回话,付子衿拎着盒子慢悠悠地坐回座位。 嗯。诶?你怎么知道?金欢喜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原来你才是我们当中的神明吗? 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是得看我吧? 没有,你头发松松软软的,虽然乱了,还是很好看。付子衿认真端详了一会儿。 真的?金欢喜咳嗽一声,把视线放回卷子上,付老师,这道题 等等!蓝燕仪倾身到两人中间,忍无可忍,有人听见我说话吗?金欢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刚刚可是我在教你! 付子衿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瞥了一眼金欢喜的卷子,歪头看她:所以?你教了几道题? 一小时,两道题,还是英语。 蓝燕仪顺着桌子麻溜地滑回了座位。 啊哈哈哈,对了,你刚刚出去干嘛? 付子衿拎起手里的盒子,打了个哈欠:我妈出差回来,让她顺路帮我带了一个蛋糕。 蛋糕?金欢喜和蓝燕仪同时表现出疑惑,付子衿的生日可不是今天。 是室友。梦珂的生日。付子衿给她俩一人敲了一下头,加快她们记忆的复苏。 游梦珂,付子衿的室友。曾在付子衿发烧期间照顾过付子衿。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金欢喜转了转笔,不经意地问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不知道梦珂今天生日?付子衿的视线扫过两人,看见她们心虚的表情,只能又叹了一口气,平时梦珂和我们之间交流也不少吧,你们两都在想什么?一点都不知道?特别是你,蓝燕仪,游梦珂可是你同桌。 蓝燕仪撇了撇嘴,她和金欢喜都有喜欢的人,那么关注别人干什么? 你很不服气?付子衿放轻了声音,微笑。 我忏悔!金欢喜一哆嗦,率先举白旗投降认错。 游梦珂是十班的纪律委员,人缘奇差的那种。自习课上,盯准每一个交头接耳的人;收作业时,上报每一个没写作业的人;比赛期间,督促每一个报考的人。 此人铁面无私,不善言谈。在她的身边,你无法获得自由,但一定能得到能力的提高。 我说。蓝燕仪摸了摸下巴,认真道,我可不是说对游梦珂有意见,但她是不是该学学说话的艺术? 蓝燕仪欣赏每一个认真的人,但游梦珂总是认真过了头,显得不近人情,坐在她旁边,跟个木头似的。 你这么说,我还蛮好奇有没有能让她区别对待的人。金欢喜一脸深沉地和她凑在一块。 有啊。付子衿拿过金欢喜的卷子,看了几眼题目,自然地接话。 诶?两人惊讶地望向她。 她好像有一个很喜欢的小说作家,叫什么来着烟雨?说到最后,付子衿突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蓝燕仪。 和蓝燕仪的账号名一模一样。 咳咳咳咳金欢喜和蓝燕仪两人同时开始剧烈地咳嗽。 我也是烟雨的粉丝!蓝燕仪望向窗外,撒了个小谎。 什么?什么!游梦珂喜欢的小说作家是她? 这么好看?付子衿疑惑不解。 这个,那个,我们先去给游梦珂过生日吧!蓝燕仪闪烁其词,给金欢喜使了个眼色。 于是金欢喜拉住付子衿的手,打断了她的追问:付老师,今天的学习到此结束吧! 第40章 把这次的卷子讲完。聊到正事,付子衿的注意力回归,用指尖点了点卷子上的错题。 为了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金欢喜牺牲了补英语的时间,她的英语不能说停滞不前,只能说倒退如流,这一次月考被张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厌学啊,厌学!面对不擅长的学科,其他方面再强的学霸也会在学习面前跪下。 要是人天生就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只要学自己擅长的东西就好了。金欢喜心想。 没有人是什么都擅长的,学习不都是从零开始的吗?蓝燕仪拍了拍金欢喜的背以示安慰,虽然她是都擅长的人。 毫无说服力。 金欢喜复杂地看了好几眼她真诚的表情,勉强接受了安慰。 唉!为什么人要面面俱到,难道只擅长一些科目的人不算人才吗?金欢喜坐直身体,松了松背,一歪,倒在付子衿腿上。 起来。 今天的小付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呢。 小付老师,你是不是胖了,有双下巴了。金欢喜仰望着天花板,看着她咽了口口水,凌厉的视线如期而至。 金欢喜。 错了错了,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后排的蓝燕仪拍桌大笑,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蓝燕仪! 可怕。 蛋糕?游梦珂无措地捏了捏衣角。 祝你生日快乐哈,游梦珂同学。替付子衿拎着蛋糕的蓝燕仪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子衿买的,她和欢喜去买零食了,等会儿来。 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蓝燕仪坐到付子衿的板凳上。 金欢喜拎着一袋子零食,付子衿抱着一大瓶可乐和几瓶矿泉水。 好姐妹,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买可乐来的!蓝燕仪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乐呵呵地接过了可乐。 金欢喜抽了抽嘴角,提醒了一句:少喝点可乐,等你老了,牙坏了,就看着我们吃。 呸呸呸!蓝燕仪扭头瞪了她一眼,这是诅咒啊,诅咒! 梦珂,祝你生日快乐!付子衿把矿泉水放到桌上,金欢喜紧跟着祝贺。 谢谢。游梦珂站在桌前,紧张地抠了抠桌面底部的木头,没想到你竟然记得。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室友啊。 年级唯一一间只有两人居住的四人寝,让另外两人痛斥命运的不公。 要不我和蓝燕仪一起搬过来吧。金欢喜拉着付子衿向后,磨了磨后槽牙。 蓝燕仪幸灾乐祸地站在一边:欢喜,要好好保护你的牙齿哦。 一顿插科打诨后,四人终于安静地坐下来吃了零食,分了蛋糕。 游梦珂和蓝燕仪凑在一块聊小说的事情,付子衿和金欢喜坐在床边,思考人生。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我们都快要高三了。付子衿喝了两口矿泉水,看了眼金欢喜。 毕业之后,我们又会在哪里呢?金欢喜喝了口可乐,和她对视。 就算各奔东西,大家也会是永远的朋友啊。付子衿看了眼对面鬼鬼祟祟的蓝燕仪,笑了一下,而且,燕仪看起来就像是会主动提出聚一聚的人。 要想一个团体不散,就必须有一个人成为连接所有人的线。 确实。金欢喜看了眼剩下的蛋糕,一碰,一点,把奶油留在了付子衿的脸颊上,小付老师,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付子衿抬手抹了抹脸,垂下眼眸:怎么说得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就算是毕业,也还有一年多哦。 时间就是过得很快啊。金欢喜用勺子戳了戳蛋糕胚,脸上浮现出几分惆怅。 关于负债的事情,她旁敲侧击地问了问陈宝珠和金大富,两个人和她硬是牛头不对马嘴,整了半天,只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而关于感情的事,就更复杂了。 金欢喜看向付子衿,她脸上还留了一点白色的奶油,她伸手,把那一点亲手涂上的奶油抹掉。 每个人都拥有时间,也都留不住时间。临近高三,她心中的感情愈发沉寂,有时候金欢喜会想,会不会当时的汹涌是她的错觉,现在的平静才是真相。她和付子衿,会不会更适合做朋友? 付子衿曾经说过,爱情是所有感情里最脆弱的东西。在她心里,友情比爱情重要得多。既然这样,她只要做她最好的朋友就可以了吧? 欢喜。 嗯? 你觉得,我考c大怎么样? 金欢喜手一抖,差点丢了手里的蛋糕,她望向付子衿,在床板的遮挡下,对方一半的脸藏匿在黑暗中。 你觉得,我考c大怎么样? 她用极其平静的语调重复了一次。 金欢喜捏紧了勺子。 错愕的同时,又升起隐秘的欢喜。 啊我怎么可能,只做她的朋友。 第22章 流浪猫 第41章 小付老师,我明天去打比赛了哦。下了晚自习,金欢喜和付子衿并肩走向宿舍,记得帮我和燕仪说一声,不然她又要碎碎念了。 嗯。付子衿望着前方流动的人群,没有看她。 你觉得,我考c大怎么样? 在漫长的沉默里,她没有给出回答。 或许,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小付老师,这次是要去a市打比赛,你有没有想要的特产?金欢喜拉了拉她的衣摆。 我都可以。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付子衿没告诉金欢喜一件事,高一的时候,过年的那一天,守岁结束的凌晨,已经是五六点,因为太兴奋,她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日光穿过了窗帘,洒满了房间,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光的存在。 但是有一个瞬间,付子衿眼前一暗,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呼吸。 呼吸声很轻很轻,有一个笨蛋,蹑手蹑脚地起身,看了她好久,久到她因为一直看不到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最后,记忆里只剩下离开的脚步声。 这已经不是朋友的距离。 这样那我给你带习题? 金欢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这笨嘴,说啥呢。 自从游梦珂的生日结束后,因为那个没有回答的问题,她们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私心上讲,金欢喜当然希望能和付子衿一起读大学,但理智而言,去a大比c大更有前途。 当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前途的时候,说明他在这段感情中并不理智。可能是一时新鲜,也可能是一时糊涂。金欢喜并不希望,付子衿把前程挂在她们之间的友情上。 ?付子衿拧眉,看了她好几眼,最后表示,随便带点吃的就可以。 卷子能算特产吗? 当然不能。 欢喜呢? 蓝燕仪无聊地敲了敲前面空着的椅子,看向一旁背挺得笔直的某人。 打比赛,明天下午回来。 付子衿头也不回,一心一意盯着手里的题目。 哈?可恶!这家伙怎么没说?我都不知道!蓝燕仪踢了两脚空椅子,见旁边的游梦珂看过来,又老老实实地把椅子摆回原位,好无聊啊。 无聊就刷题。付子衿言简意赅地回答。 于是气氛归于寂静,直到 付子衿!你之前是不是说以后要养猫?蓝燕仪趴在桌子上,突然神神秘秘地抬起头来。 我?付子衿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摇摇头,是欢喜想养猫。 话语刚落,蓝燕仪举起手里发着光的手机。 你竟然偷偷玩手机? 哎!这不是重点,你看,有人在校园论坛发了一只流浪猫。 图片上的小猫摇摇晃晃地站着,看起来刚刚满月,花色斑驳,是只小三花。它警惕地站在墙角,高高地弓起背,蓬松而稀少的软毛炸起,呈现出防备的姿态。 蓝燕仪同学,你答应过我不会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玩手机。付子衿还在看那张照片,一边的游梦珂认真地看向蓝燕仪。 蓝燕仪收起手机,露出欠揍的微笑:你忘了一个前提。我当时说的是,如果你考过我,我就答应你。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地开始辩论,坐在前面的付子衿却陷入了思考。 一中有许多公益社团,其中有一个叫作流浪动物救助协会,金欢喜在里头干了两年,是里面的骨干。付子衿记得一个月前她曾多次提起,她在学校的大巴底下救了一只怀孕的三花猫,但是那只三花猫不知道为什么在快要生产的时候失踪了,还叼走了她给它铺在窝里的旧衣服。 当时她捶胸顿足,觉得十分可惜。在学校找了好几圈,一直没找到,连抓去绝育都找不到机会。 这只小猫,在哪里? 笔墨在纸张上晕开,她回了神,已经无暇思考解不开的难题。 她已经很久没和欢喜好好说话,救了小猫,欢喜应该会很高兴。 在食堂那边,应该是饿了吧。在游梦珂不赞成的目光里,蓝燕仪再次掏出手机,浏览了一遍帖子,它好像不亲人,我不建议你去抓它。 帖主在帖子里特别写明:这只小三花很怕人,如果有同学要投喂,请勿靠得太近,以防被抓伤。 满月的小奶猫,虽然不大,爪子却足够锋利,能轻易刺破人的皮肤,抓出血来。蓝燕仪认为,付子衿这样细皮嫩肉的家伙,根本驯服不了这只小三花。 正好是午休,付子衿侧过身,弯腰,拿了金欢喜课桌洞里的外套,慢条斯理地走出了教室前门。 正在听游梦珂念经的蓝燕仪忙不迭起身跟了上去。来不及问她为什么要拿金欢喜的外套,又警告了她一次。 你真要去抓小猫?我跟你说,那只猫是很凶的! 嗯。付子衿点点头。她仅仅是觉得,小猫是一个很好地突破口,对她和金欢喜来讲。而且,金欢喜曾经救过小猫的妈妈。 阻拦无果,蓝燕仪只能紧跟着付子衿来到了食堂。 第42章 有几个人蹲在小猫的对面,使两人清晰快速地找到了小猫的位置。 付子衿认识最前面的女生,她是流浪动物救助协会的会长。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可以领养这只猫吗?付子衿指了指缩在墙角的小三花,它正呲着牙,一脸凶狠,可惜年龄尚小,让付子衿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外强中干。 啊?是这样的,同学,这个小猫不是很亲人,我们在这里蹲了好久了,想用笼子抓它,失败了,它现在更警惕了。会长比划了一番,付子衿勉强理解了她的意思。 在校园论坛上看到小猫之后,会长立刻带人来到了现场,还在笼子里放了吃的,但是小猫十分警惕,一直没进去,后来笼子收起来,小猫发现这是抓它的东西,直接就变成了现在凶狠的样子。 我试试。付子衿把金欢喜的外套套在前面,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她绷紧脸,眉间松了松,弯着腰,一点一点地向小猫移动。 没来得及阻止她的会长在后头急得跳脚,小猫正是应激的时候,不管是猫受惊还是人受伤,对她来讲都是噩耗。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小猫踩了踩水泥地,后退了两步。 付子衿把手缩在外套里,伸到它面前十几厘米的地方,不动了。 警惕的小猫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仔细闻了闻味道。 在会长和蓝燕仪惊讶的目光中,小猫蹭了蹭外套。 付子衿轻轻摸*了摸它,它一惊,又往后蹿。 反复来回几次,付子衿用外套裹住来小猫,把它抱在怀里。 挺亲人的。 会长听着,总感觉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小猫的妈妈呢?要带猫崽子走,必须和猫妈妈说一声。 会长摇了摇头:猫妈妈已经走了。 就在前两天,大三花蹲在校门口,精神萎靡,他们带猫妈妈去了医院,检查出了肾功能衰竭,已经是后期,当天就走了,他们买的鱼罐头就摆在它面前,一口没吃。 付子衿在原地站了半晌,看了看怀里的小猫,突然开口:那你就叫年年。 年年有余。年年有鱼。 付子衿跟着会长到协会活动室,签了字,给年年吃了饭、拍了照,正式领养了年年。 会长摸了摸温顺了许多的年年,教导它:年年,你一定要做只好母猫。 怎么看出是母猫?付子衿对猫的认知始终停留在金欢喜偶尔的科普。 一般三花猫都是母猫,不过也有基因变异的三花公猫,我已经看过了,咱们年年是正常小母猫。会长给领养证书盖了章,递给付子衿。 哦。付子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被提到的小猫冲会长哈了口气,显然对她窥探自己的隐私十分不满。它转而蹭了蹭外套,表现得十分粘人。 被吓着的会长看着付子衿抱着年年离开,在领养册子上年年的那一栏写上两幅面孔。 欢喜!你可算回来了!蓝燕仪激动地拍拍桌子。 金欢喜打了个哈欠,打完比赛的她脸色憔悴,咣当一声,疲惫地跌坐到了位子上。 坐着学校的大巴,去的时候还好,回来的时候差点因为晕车吐了。 诶?我衣服怎么放在桌上?金欢喜眯着眼,看见自己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春秋装校服外套。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微微前倾,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当即一个后撤,撞在了蓝燕仪的桌子上。 蓝燕仪的桌子一震,平稳落地。 好在桌子的主人没空关心自己可怜的桌子,一心只想分享这两天的新鲜事。 你知道吗?付子衿她,竟然养猫了!她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到她的面前。 金欢喜的背还隐隐作痛,定睛一看,是只炸毛的小三花,长得有点眼熟。 一只手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拿走了手机。 金欢喜仰头,看见付子衿的脸,两天没见,陌生又熟悉。 我这里有更多的照片。 一眨眼,手里多了一部手机,贴心地停留在照片的界面。 金欢喜呼吸一窒。那不是一张简单的小猫照片,是付子衿抱着小猫的自拍。 因为姿势的缘故,少女的衣角微微提起,露出洁白的腰肢。 在蓝燕仪不满地凑过来的瞬间,金欢喜快速摁下了息屏键,心跳如鼓。 付子衿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机,蓝燕仪还在旁边不满地碎碎念,游梦珂正在指责两人玩手机。 而金欢喜,呆滞地坐在座位上,耳尖发烫。 第23章 世事无常 周末,要不要来我家看猫? 下了晚自习,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付子衿用手抵着半边脸,余光看向她。 金欢喜整理书桌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敏锐地察觉到了和好的信号。也是,她们已经有段时间没一起出去了。 那只小三花吗? 金欢喜不得不反思自己,她明明看见了蓝燕仪手机里那只脏兮兮的小猫,却没看清付子衿手机里那只漂亮的小猫,竟然如此轻易被付子衿勾走了视线。 只隐隐记得,那只小猫被白皙修长的手举起,干净的小猫旁边,是少女勾起的嘴角。干净的小猫,干净的小猫,是只三花再多的细节,想不起来了。 第43章 是年年。付子衿后靠在凳子上,想了又想,没说出猫妈妈已经去世的消息。 我也要去! 空无一人的后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鬼啊!金欢喜腿一哆嗦,掉下了板凳。 一个标准的掉凳儿。 从座位底下冒出来的蓝燕仪心虚地抓了抓头发,叹气:喜子,我真不是故意吓你的,这凳子缺了个腿,我在修呢。 谁曾想这一修,还听到这俩人要背着她一起玩。这可不行!她们可是坚固的铁三角。 那你们周六早上一起来吧。付子衿伸手拉了一把金欢喜,见她没事,打开手机在群里发了地址,刚好我爸妈都不在家。 早上,是多早来着? 金欢喜到达和悦小区门口的时候,空无一人,饿着肚子,在和悦边上走了一圈,喝了一阵又一阵的西北风,没找到一家餐馆。 有钱人都不吃饭是吧。 哦豁!欢喜,来挺早啊! 蓝燕仪远远地大喊了一声,用力挥了挥手。金欢喜觉得她前世应该是个风神,这一招手,风就变大了。 和悦小区是c市著名的富人区,全面实施智能系统控制,大门口被高高的电子围栏包裹,遍布着监控,两个进出口,分别供应业主和其车辆的出行。 汇合后,金欢喜和蓝燕仪蹲在大门边上的阴影处,等付子衿远程开门。 这里面都是独栋别墅,四位数起步,一进去,还得走一段路。蓝燕仪眺望了一下里面的别墅群,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四位数?金欢喜重新系了一下鞋带,一脸震惊。四位数?怎么可能。 蓝燕仪诶了一声,摇头晃脑:四位数,但是单位是万,你想哪去了。 金欢喜想起自己家80万的负债,默默叹了口气。这对于付家来说,也只是一点点钱吧。 不过,这富人区虽然贵,住的人却抠门得很。蓝燕仪凑到金欢喜耳边,小声嘀咕。 你从哪听来的八卦? 我爷爷住这。 金欢喜满头黑线,这是明晃晃的以偏概全,就因为爷爷一个人,造谣了富人一个区。 嗯?你还是个隐藏的富三代? 没,我爸不受宠,我们家只能算小康。蓝燕仪摆摆手,说到父母,不再往下提了。 她一直不愿意谈家里的事情,金欢喜没再追问,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消息。 【行歌:进来吧。】 大门自动打开,金欢喜和蓝燕仪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发出赞叹的声音。 看看这水。真水啊。 看看这山。真山啊。 看看这路。不就是普通的柏油路吗? 两人面面相觑,这地方除了环境好点,真找不出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这高昂的价格,完全来自优越的地理位置、覆盖面极广的绿化、特殊的身份证明。 只要住在这里,就算得上富人吗? 你不是说你爷爷住这?金欢喜狐疑地看了蓝燕仪一眼,既然长辈在这里,怎么会对这里不熟悉呢? 哎呀,他住这不代表我来过啊。蓝燕仪勾住她的肩,走吧走吧,付子衿肯定等急了。 走了一小段路,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远远的,就看见大金主付子衿穿了一身休闲装,松松垮垮地站在打开的铁栏杆边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 蓝燕仪在金欢喜耳边啧啧出声:这家伙在学校里一丝不苟的像个老顽固,原来这肩也是可以放下来的。 金欢喜笑着轻轻踹了她一脚,快步走上前。 听到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付子衿收了手机,看向她们。 吃饭了吗? 吃了。 没吃。 金欢喜和蓝燕仪对视一眼。 没吃。 吃了。 金欢喜瞪了一眼蓝燕仪:不是说没吃吗? 蓝燕仪反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吃了吗? 两人眼珠子越瞪越大,站在门口的付子衿只好在上方拍了拍手,制止了两位小学生吵架。她把手搭在铁栏杆上,侧过身,摆出邀请的姿态:不管吃没吃,我煮了小馄饨,进来尝尝吧。 咕 两人同时看向金欢喜。 金欢喜严肃地板着脸,像是来巡视的领导,迈着大步,脚下生风,走进了屋。 最先说吃了的人进去了,蓝燕仪还没进门,靠着墙,没忍住,捶着墙,笑了好一会儿。 站在台阶上的付子衿没笑,语气和善:看来你是吃过了。 蓝燕仪没敢继续嘲笑金欢喜,收了声,站得笔直,跨着正步进了门。 看着她俩进了门,付子衿才关上了特意为小猫新装的铁栏杆。 付家是四层的独栋别墅,外边看着大气,内里却十分简洁。极简的设计,单调的配色,金欢喜站在门口,看着鞋柜里的三双酒店款拖鞋,怀疑她家是不是遭了贼,被贼偷了个一干二净,看起来比她家还穷。 身后的蓝燕仪探过头一看,大惊。 第44章 付子衿,你家连个像样的拖鞋都没有? 虽然不是一次性的拖鞋,但这也无法改变它是酒店拖鞋的事实。 跟上来的付子衿换了拖鞋,吧嗒吧嗒地跑进了屋,手里拿着两双崭新的酒店拖鞋跑出来,放在她俩脚边。 新的。 金欢喜犹豫了一会儿,一边换鞋一边问她:家里是特意买的酒店的拖鞋吗? 付子衿摇摇头:他们出差的酒店会送。 除了拖鞋,孟语桐和付译文还喜欢搜刮酒店的茶包、咖啡,主打一个满载而归。 两人的思想极其相似既然花了钱,就是我的东西。 金欢喜:真是接地气的有钱人。 蓝燕仪换好了鞋,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我就说吧,有钱人都抠门!你可小心点,指不定付子衿多抠门呢。 金欢喜白了她一眼,迫不及待地看向付子衿:馄饨呢? 一想到要来付家,金欢喜整宿没睡,天一亮,深怕自己堵车迟到,饭也没吃就出门了,到了和悦,觅食了一圈,边上还全是住宅区。又被后到的蓝燕仪抓住,告知了噩耗和悦只有里面有超市。一番折腾下来,她已经快要饿死了。 餐桌上。 于是三人来到餐桌旁,金欢喜自觉地坐下,自觉地拿起勺子,自觉地喝了口汤。 等她发出满足的喟叹,蓝燕仪晃了晃她的身子:你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像个常客。 金欢喜一转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燕仪啊,你是不知道,子衿她烧得有多好吃! 蓝燕仪吓得后退几步,和付子衿对视一眼,各自拿了勺子尝了一口。 普通。实在是普通。这孩子真的是饿傻了。 傻孩子还在吃第二碗馄饨,边吃边竖大拇指,信誓旦旦:我发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坐在旁边的付子衿捂着脸,实在接受不了这真诚的夸赞,只能转身去卧室把猫抱了出来。 喵~小三花看见虎视眈眈的三只两脚兽,害怕地蹬了蹬腿。 哎呀,这是从哪里来的可爱的小猫咪啊。金欢喜放下勺子,冲刺到小猫身边,捏了捏它软软的猫爪子。 诶?哪里来的夹子? 付子衿身子一僵,第一次见识到金欢喜与众不同的另一面。 没人在餐桌上了,蓝燕仪也凑过来:欢喜,你像个偷猫贼。 循循善诱,像个怪阿姨。 金欢喜冷哼一声,从付子衿怀里接过小三花,脸上笑出了花:咱们年年真好看是不是?都是你妈养得好啊! 蓝燕仪张了张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这人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小猫才养了几天?又不是付子衿亲生的,长得好看是它自己争气啊! 怎么想到给小猫取名叫年年。金欢喜举着小猫转了一圈,不出意外被小猫虚空踹了一脚。 付子衿想起了那只死去的大三花。 因为猫妈妈走的时候没吃到鱼罐头。蓝燕仪大大咧咧地回答。 金欢喜当即泪眼汪汪,抱紧了年年。 付子衿明白,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小猫是从哪里来的,安慰道:生死无常。 根据会长的说法,早在金欢喜救助大三花的时候,它已经命不久矣了。 何止是生死无常,世事无常啊!一眨眼,我们都快要毕业了。蓝燕仪揪了揪小猫耳朵,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年年,跟姨姨走吧。 付子衿一巴掌扇在她手上,把小猫抱回了屋。 金欢喜没了毛茸茸,失望地坐回餐桌,感慨:为母则刚。 回来的付子衿双手抱臂,提醒:不要乱用成语。 蓝燕仪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看了猫,吃了饭,三人一起玩了会儿游戏,就打算回家。 蓝燕仪先走了,金欢喜被付子衿叫住。 好好学习。 金欢喜应了,快步走了,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付子衿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她原本想再提一次之前的问题,话到了嘴边,却觉得不太合适。 再等等。 只要你我都清楚问题的答案,终会找到合适的契机。 第24章 三合一(入v) 合适的契机契机契机! 如果有人能够早早告诉付子衿契机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她一定会牢牢抓住机会,逮住那个胆小鬼。 但是没有。 到了高三的下学期,一中的月考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有人坐地飞升,有人坠入深渊。不再公布的成绩排名每个月都会有大变化,一分之差,就相差十几名,排名虽然不再公开,却在私底下流通。金欢喜混在其中,凭借努力,稳定维持着较为优秀的成绩,排在10班的前10,年级的前50。 有时候去办公室帮忙拿卷子,几个和她关系好的老师还会好奇地询问她的近况这次考得怎么样? 每每这时,金欢喜双手合十,弯腰乞求她们不要再问,随后在她们善意的笑声中逃走。 第45章 当然,所有学生里最被寄予厚望的还是蓝燕仪。高三的寒假结束以后,她突然改了性子,开始认认真真学习,连回了寝室之后的时间都不放过,挑灯夜读,彻底坐稳了第一名的位子,成为各科老师们在其他学校的外出谈资。 蓝燕仪会考上a大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只有金欢喜一人清楚,她在寒假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变成这样。当初关于碳酸话题产生的疑惑,也终于得到解答。 似镜花水月,今犹在梦中。 蓝燕仪一口气咕噜咕噜喝完了冰可乐,咣当一声,易拉罐从她手腕处摔落到玻璃桌上,顺着惯性转了一圈又一圈,滚到桌边,险险停住了。 本该在家复习的金欢喜坐在她对面一边刷题,一边看她耍酒疯。感慨:未成年好啊,未成年不能喝酒,只能喝饮料解愁,要是未成年能喝酒的话,喝这么多,脑子岂不是会变得笨笨的。 往好处想,蓝燕仪变笨了,付子衿就不会天天问她题目了。 金欢喜搓了搓手臂,蓝燕仪的消息来得急,她没穿几件厚衣服就跑出来了,深怕她想不开做傻事,现在看来,她心里门清,清楚自己的境遇,根本不会寻死,只是想发泄。 蓝燕仪瞅了她一眼,又拿起一罐冰可乐。 等等,再喝的话,你可能要去补牙了。金欢喜善意地提醒。 没事。 对蓝燕仪而言,今年的冬日比以往都要冷。老天似乎也在和她作对,今天久违地下了场小雪,要知道,c市已经有几年未曾下雪了。 和父母出柜、决裂,逃课,翻墙,离家出走。这些事情,她每一个都干过。除了打架这类违法的事情,蓝燕仪向来随心所欲。 如果要金欢喜总结蓝燕仪至今为止所经历的一生,他会将它点评为一部跌宕起伏的大电影,值得一看。 我才是可乐罐。说着没事的人抚摸着可乐罐,喃喃了一句,指了指悬在桌边的易拉罐。 金欢喜已经坐在这陪了她两个小时了,因为没及时回复付子衿的消息,还被小付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见她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冷哼一声,把桌边的可乐罐推了过来。 是!你就是可乐罐,明明已经在悬崖上了,却还在犹豫要不要后退。 这种时候,当然得转身就跑了!这就好比地震了还在原地踌躇。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的人都是傻子!金欢喜还是那句话自爱者人恒爱之。 蓝燕仪的单恋对象,简称为l,是一名a大毕业的漫画家。她擅长描绘女孩子之间的爱情故事,是一名知名网络红人,但近期因为遭遇网暴,疑似崩溃,一声不吭地删掉了所有粉丝的联系方式,注销了自己的账号。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据蓝燕仪所说,l是完全的受害者。 蓝燕仪原本以为自己在l心中并不普通,结果却痛苦地发现除了那个账号,自己根本不知道任何她的其他联系方式。 l就如同碳酸气泡一样,随着时间消失了。 听到这里,金欢喜隐隐明白了,当年她所说的碳酸,不仅在问她,也在质问自己。区别只在于,付子衿是她的碳酸,l是蓝燕仪的碳酸。 心有犹疑,还是不坚定。 金欢喜已经有了结论,对于现在的蓝燕仪而言,l并不合适。 蓝燕仪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熟悉的界面上跳出红色的感叹号,系统提示着:此账号已注销。 她再也等不到气泡的回应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关注列表,她趴在桌上,小声抽噎。 自我感动是最不可取的。看她难得啪嗒啪嗒地掉眼泪,金欢喜把可乐罐拿起,重重地放在她面前,空空荡荡的可乐罐晃了晃,最后站稳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去a大找她呗。 既然是个罐子,就能把碳酸再装进来。 嗝 蓝燕仪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在餐饮店客人震惊的目光中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走了。 这之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金欢喜瞥了眼专心致志讲题的蓝燕仪,还是如同刚开学时见了鬼一样害怕。当蓝燕仪吊儿郎当的性子真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得了教训,得以改正,她反而浑身发痒,不得劲。 有些人,一旦压抑了本性,就会显得不协调,蓝燕仪就是这种人。 和她有相同感受的就是付子衿。 付子衿觉得蓝燕仪最近精神不太正常。 具体表现为两点:一,现在她问蓝燕仪题目的时候,她会和颜悦色地解答,甚至不厌其烦地重复第二遍。二,当她在给欢喜补习的时候,蓝燕仪会积极地表示自己也能担任欢喜的辅导老师,甚至得寸进尺,每天都像个小挂件一样跟在她们后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偏偏蓝燕仪这嘴跟没嘴茶壶似的,都找不到地方撬开,硬得很。于是,付子衿找到了金欢喜了解情况。 你是她妈吗?原本还很高兴的金欢喜一听见蓝燕仪的名字立刻变了脸色,见她神色不悦,又乖巧地坐好,她是失恋了。再具体的她没说,毕竟孩子也需要隐私。 付子衿虽然嘴上常训斥蓝燕仪,心里却最是看重朋友,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第46章 金欢喜把手里头最后一道数学题的思路写好,递给游梦珂,凑到付子衿耳边:小付老师,我们改天去唱歌,给燕仪唱首《分手快乐》吧? 置换反应真是神奇,蓝燕仪刚变得稳重点,金欢喜又变成乐子人了。不,也可能是能量守恒。付子衿思索着,拒绝了这个令人心动的建议。 我们根本没时间去唱歌。想想还真有点遗憾呢。她还挺想看看蓝燕仪的表情。 付子衿想解决问题的主要原因是她和欢喜的相处时间越来越短。本来就快要毕业了,蓝燕仪还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金欢喜身上,甩都甩不掉。 好在蓝燕仪很快振作起来,重新变回了欠揍的样子。 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夏天。c市夏季多雨,到了高考的日子,雨连着下了三天,彻底包圆了考生最后的行程。来校是雨,回家是雨,答题也是雨,落笔的沙沙声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倒别有一番风味。 漫长的一年里,除了蓝燕仪的单恋无疾而终外,似乎没有什么再值得提起的故事。 考完最后一门试,付子衿神情恍惚地走出了考场。趴在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一只接着一只高歌,还时不时来个二重奏,像是在嘲笑她之前的自信。 夏日的青春即将落幕,契机似乎也不会再出现了。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在和自己作对。 付子衿同学,你不会没考好吧?蓝燕仪从旁边的考场走出来,见她一脸苦闷,小手一痒,就想犯贱,下意识地拱火。 向来平静的付子衿转过头,一脸天已经塌了的样子。 完了。 诶诶诶? 蓝燕仪抬了抬手,慌张地比划了一下,无措地站在原地,当即就想跪下来给她磕一个响头。 不是?姐们,你真没考好?我以为咱这是即兴表演呢? 目送付子衿带着奔丧的表情离开,蓝燕仪摸了摸口袋。 空的,没带手机。 只能寄希望于金欢喜,她要是和付子衿心有灵犀,就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样想着,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大概。已经过了一年,完全没看出这俩的化学反应,不会是背着她在一起又偷偷分手了吧? 小付老师。 最后一门考试是金欢喜擅长的化学,一到时间,她就出了考场。一个人穿过校园的树林,靠在校门口保安室的外墙上,昏昏欲睡。一看见熟悉的人影,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一把拉住付子衿,一同站在了屋檐下。 她顺道接过她撑开的伞,向内一拉,收好,抖了抖,把伞柄握在手里。 细数起来,其实已经快要满六年,她们常常共同撑着一把伞,在一个伞面下,挽着手,亲密无间,一中的每一个地方,她们都走过看过。毫不夸张地讲,金欢喜有记忆的人生里,二分之一都是付子衿。 你已经毕业了。付子衿闷闷道,一脸不高兴。 啊子衿。金欢喜从善如流,改了口,又问,现在就要回家了吗? 付子衿瞟了她一眼:嗯。 心中默默推算:金欢喜的手缩得快,却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手上凉凉的,应该等了很久,不出意外的话,会请她留下来。 那我们之后的毕业聚会再见吧。 金欢喜说完,把手里的伞放到她的手心,弯腰拿起地上另一把靠在门边的雨伞,她指了指大门,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要一起出去。 付子衿顿了顿,今天的雨是被风吹斜了吗?她明明站在屋檐下,手分明是热的,心为何突然感觉有些发凉呢?肯定是雨太大了!刮着刮着,就吹进了屋檐下。 她努力去辨别金欢喜脸上的情绪,过了半晌,却只看出了平静。金欢喜真的长大了,她已经很难再从表情上看出她在想什么。 金欢喜要走了,已经撑开了伞,她迈出去了一步,却停步片刻,又收了伞,转过身,把有些化了的东西放在她的手心,才真正离开。 子衿,吃糖。 付子衿低着头,小小的糖果躺在手心,手被夹杂着小雨的风吹凉了,心却变得滚烫。 她只是昨天顺口提了一嘴。 家门口铺着十米长的红毯,一路延伸到门槛处,因为下雨的缘故,鲜艳的红色染上了泥泞,几处斑驳,和她的思绪一样,混乱不堪。金欢喜晃了晃脑袋,突然想起,早上有段时间没有下雨。 难怪这红毯摆上了。 到了读书最关键的时候,金大富不得不迷信起来,管它什么神什么佛,只要灵验就行。想着金欢喜走过红毯,就能一路鸿运,就特意说了这个。金欢喜虽然反驳过,却抵不过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只能默默接受,答应不下雨就走。 金大富走在红毯边上,先一步进了门。 金欢喜跟着他,一路走,停留在门口,脚前方十几厘米的地方就是门槛,她没跨过去,只是站着。 憋了一路,有些话不得不讲了。 陈宝珠坐在屋里,心有灵犀地望过来,福至心灵,想起了她们的约定。 我以后不想结婚。 原本喜上眉梢的金大富正要拉住陈宝珠的手,还没说话,就被金欢喜一句话打断。 第47章 大喜,你说啥?金大富掏了掏耳朵,迅速回过头,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我以后不想结婚。她站在门边,扶着门框的手用了些力,重复了一遍。 你是不是在和爸爸妈妈开玩笑?金大富瞧了眼平静的陈宝珠,跺了跺脚,激动到来回在屋内踱步。 爸爸 大喜!金大富提高声音,呵斥一声,打断了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大厅的木椅子上,爸爸想静静。他双目发直,视线掠过金欢喜,落在陈宝珠身上。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手上,微微颤抖着。 家再大,做主的人不会变。 陈宝珠拍了拍他的手,看向门口傻呆呆站着的女儿,别过脸:大喜,晚上再说。 金欢喜消失在门边,无声无息。 陈宝珠心里清楚,她应该是红着眼眶离开的。虽然心疼女儿,但她并不赞同女儿在今天坦白一切。 今天是金欢喜的最后一场考试,金大富原来准备向金欢喜坦白自己这些年和她妈一块积累下来不少财富。为了这件事,金大富一大早就穿上了新衣,昨晚还特意和她一块跑去和悦看了新房子,把门禁卡、合同装在一块,揣在了兜里。 这个时机并不凑巧,甚至可以说十分糟糕。 在金大富眼中,金欢喜还是那个在大山上抱着他腿的小孩。 陈宝珠看向金大富,金大富从怀里怒气冲冲地掏出合同,丢在桌上,有些喘不上气。惊喜变惊吓,只需要女儿一张嘴。这下好了,以后他老死了,还要变成鬼看着女儿孤身一人守着家产被骗! 要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得了阿尔茨海默症,那更是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妖魔鬼怪。 一切的一切金大富都清楚,这只是自己的借口。 他早就知道,女儿喜欢上了谁。 欢喜不说,他就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糊弄糊弄自己。有时候苦中作乐,觉得能瞒一辈子也不错。 那天凌晨,陈宝珠被烟花声弄得头疼,说要坐在院子里喝点小酒。金大富说好,陪着她一起到了院子里,去厨房里找下酒菜,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老婆和女儿在说话。 要是那一天金大富要打死我,你一定要救我。 这是欢喜第一次说这样的话,金大富扪心自问,他确实是个老古板,搞不懂年轻人的心思,却也做不出打孩子这样的恶事,所以那一天,他问陈宝珠欢喜犯了什么错。 宝珠比他聪明得多,早早就发现了女儿的小心思。 欢喜和付子衿在一起真的好吗? 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凑在一起抱头痛哭,哭付子衿对他们家欢喜那么好,原来是有所图谋。再之后,两人着手去查付家的资料。 商业联姻,名存实亡。 短短八个字,就让两人感到窒息。 自己家的孩子一定是好的,别人家的孩子就一定坏吗? 金大富想不明白。 他和陈宝珠自小种田,长在大山,老实本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面对这样的事情,只感到一阵无力。这不是种田,只要捏一捏土,就知道差多少水肥。这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未来。 欢喜要走了,欢喜会走的。 内心惶惶不安。 一手养大的孩子,夫妻俩再清楚不过,只要付子衿给了机会,欢喜就会抓住,而他们,是无法陪着欢喜走到最后的。 宝珠,我们有错吗?欢喜有错吗?金大富腿下一软,跪在地上,紧紧拉住陈宝珠的手。 年近五十,老泪纵横。 金大富早就不再怨了,他只是怕。自己的孩子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会受到怎样的非议?百年之后,又有谁能照顾她? 陈宝珠蹲下来,紧紧抱住他,红着眼眶。 老金,这不是欢喜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是世俗的错。 金欢喜出生的那一年,陈宝珠因为身子瘦弱,怀得并不轻松,后来金欢喜出生的时候,也因为没有母乳喂养而显得瘦弱,常常生病。 你还记得,欢喜出生的那一天,我们说了什么吗? 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事事如意,但求岁岁平安。 什么时候,心中生出了贪婪,开始不知满足。父母竟成了偷走孩子人生的小偷,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想要操控孩子的未来。 金欢喜仰着头,坐在地上,靠在床尾的床板上,望着天花板,缩成小小的一团。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不知何时也变得灰扑扑了。 【行歌:考试结束了,成绩这几天都不会出,明天出来一起吃饭吗?】 【行歌:我已经叫上蓝燕仪了。】 【行歌:没看手机?】 【行歌:未接电话】 【行歌:等你。】 手机上的消息弹了又弹,金欢喜没动,光是听到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就知道是谁。 单单是不想结婚,她爹就快要喘不上气了,如果她坦白说她喜欢付子衿呢?金欢喜不敢细想。她在网上见过其他的案例,有的父母表面答应了女儿,背地里却去残害女儿的伴侣。 真正脱离了高中学生的身份,真正意识到自己能够表白的*时候,金欢喜又一次停顿在十字路口。 第48章 朋友、恋人、家人。应该怎么排序? 当你身处这三个位置中的任何一个位置的时候,都希望别人选择的是你。 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心有犹疑,还是不坚定。 寒假时劝慰蓝燕仪的一句话,竟然化作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 新的一年,竟毫无长进。 【明月入怀:抱歉,明天没时间。】 指尖颤抖着,一狠心,按下了发送键。消息弹出去的瞬间,金欢喜迅速熄灭了屏幕,不想也不敢看到她的答复。 【行歌:身体不舒服吗?好好休息。】 反正,肯定是一些体贴到让她无法克制自己的话。 欢喜。 陈宝珠敲了敲门。 金欢喜赶紧抹去糊在脸上的眼泪,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身,急切地跑到镜子前。 坏了,眼睛红了,不会被看出来吧? 从小在爱里长大,她已经习惯不让父母担心。 欢喜?你在吗? 没听到回答,陈宝珠着急地敲了敲门。 马上出来!金欢喜清清嗓子,喊了一声。 陈宝珠的手放在门把上,险些冲进去,听着她有些沙哑的嗓子,抬手擦了擦眼泪:出来以后到客厅来。 金欢喜先是洗了把脸,看见自己眼里的怯意,又用力拍了拍脸。 冷静!金欢喜!你一定要坚守底线! 金欢喜走到了客厅。 她爸妈站在客厅中央,没坐,遥遥望了过来。 金欢喜抬起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上了高中以后,金欢喜住在学校里,只有周末回家,陈宝珠和金大富有时候会不在家,她就自己煮饭吃。 三年来第一次仔细看他们的脸,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年纪。 不过他俩保养的还不错啊。金欢喜疑惑不解,任凭她怎么猜,也猜不到陈宝珠和金大富挣了钱以后,每周都去做保养。 我们同意你不结婚。得了陈宝珠的眼色示意,金大富缓缓开口。 真的?金欢喜的欣喜过于明显。 但是金大富拉长了声音。 但是什么?金欢喜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让她还那80万吧? 你以后要每周,不,每个月都要来看你妈和我。 金欢喜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先是无声地张大嘴,而后颤栗,一下又一下地哭,像是喘不上气一样。 我肯定每周都回来看你们。金欢喜抽噎着,被她爸妈拽着,半推半就地在一张纸上盖了个指印。 这是什么?金欢喜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等等,强迫他人盖章,这是违法的吧? 金大富弹了弹合同,揣进兜里:大喜啊,现在你欠了爸爸妈妈很多钱,记得好好还债。 和悦边上那套房子,金大富总计付了将近700多万,都是他和宝珠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却直接记在了欢喜名下。金大富就是一时小气,写个合同吓吓少不更事的金欢喜,要的也不多,10万换一套房。 但对于一无所知的金欢喜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想象中的80万从未落在她头上,虽然愁,金欢喜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但这10万可是彻彻底底落在她头上了。 问,一个负债10万的朋友突然说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你会答应这个朋友吗? 金欢喜想,她不会。 她对着金大富呸了一声,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金大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她,那一句不孝女在嘴里盘旋了许久,还是没舍得骂出口。 可恶!在你上大学之前,我都不会告诉你我们家多有钱!金大富愤愤想到。 【明月入怀:我要来,我要借酒浇愁。】 【烟雨:我们喝可乐不好吗?】 【行歌:喝白水。】 【烟雨:付子衿,你怎么能随意替别人做选择!】 【明月入怀:那就喝白水。】 【烟雨:你这个妻管严!】 【系统提示:烟雨已撤回一条消息。】 金欢喜:蓝燕仪这个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二天。 今天吃什么?站在市中心大商场的门前,蓝燕仪嘴里哼着歌,抬手碰了碰付子衿。 付子衿没回答,看着手机里实时共享位置中的小红点越来越近。 我来迟了。金欢喜跑跑走走,冲刺到她们面前。 蓝燕仪摸了摸下巴,化身福尔摩斯:好的,你的下一句应该是不曾迎接远客。 你以为这是<a href=https:///tuijian/honglou/ target=_blank >红楼梦?付子衿摇摇头,看向金欢喜,今天想吃什么? 金欢喜和蓝燕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烤肉! 没有什么是一顿烤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吃几顿。 进了自助的烤肉店,蓝燕仪自告奋勇,拿着盘子寻觅食物去了,桌子上就剩下她们两人。 看见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付子衿迟疑了一会儿,先讲了自己的事情。 昨天我爸妈离婚了。 之前也说要离,但两人都没抽出时间,没想到孩子高考恰好都赶回来了,刚好有时间离婚。本来一个蛮悲伤的事情,硬是变成了戏剧。付子衿全程被他们带着,结束的时候还在咖啡厅喝了杯咖啡。 第49章 别难过。金欢喜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呢?付子衿反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金欢喜强颜欢笑,我只是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套房子。指债台高筑。 房子?付子衿歪了歪头,没听懂,只以为这是最近的梗,索性起身去拿菜,你先去调调料,我去拿点蔬菜。 好的,长官。金欢喜敬了个礼。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叫我的名字吗?付子衿堵在座位门口,伸手挡住了她,现在。 寂静了一瞬。 金欢喜愣住了,被她的视线逼退。 子衿。 付子衿点点头,满意地离开了,坐在里边的金欢喜有些晕乎地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走到调料台前。 孜然粉,辣椒粉,烤肉酱。配好两份,她走向桌台。 伤心了!怎么没有我的份?蓝燕仪咋咋呼呼地敲了敲碗。 金欢喜保持着微笑,一份放在付子衿面前,一份放在蓝燕仪面前:这是你的。 你瞧瞧,这话说早了不是。蓝燕仪露出讨好的微笑。 金欢喜大人不记小人过,命令她好好烤肉。 说起来,你不会给付子衿烤一辈子肉吧。蓝燕仪用下巴指了指烤肉盘。 她们三个人出来吃饭的时候,付子衿一般不会选择吃自助烤肉,倒不是不喜欢吃肉,而是她烤肉的技术极其糟糕,第一次吃烤肉的时候,出于信任,金欢喜和蓝燕仪品尝到了烤肉店寻常人吃不到的美味碳。 店员慌张地上前,说这肉烤得太焦了,不好吃。 金欢喜觉得她说得好委婉,一看就知道,这烤肉吃了可能会中毒! 付子衿自信满满,发誓自己第二次一定会成功,结果 店员:几位客人,要不我来帮你们烤肉吧。 店员站在一边,沉默地烤完了所有肉,三人不敢聊天,坐如针毡。 这滋味,金欢喜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如果她需要。即使站在朋友的立场上,金欢喜也愿意给她烤肉。 蓝燕仪扇了扇鼻子,夸张道:我已经提前闻到了酸臭味。 金欢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也会给你烤的。 那就好,最爱你了,么么么!一高兴,人就变得找不着北,这话,也跟着不着调。 么?么?么?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一尊煞神站在金欢喜的身后。 金欢喜背后的冷汗还没冒出来,蓝燕仪当啷一声站了起来,不幸撞到了桌台的桌角,没来及得嗷两声,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金欢喜不忍直视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在座位上落座:你吓她干嘛?人一走,烤肉人就变成她了。 付子衿突然凑近,靠在她肩上,隔着衣服,咬了一口她的肩膀。 金欢喜慌张地退后一步,抽出一张餐巾纸:脏。身上都是油烟,每一口都是灰啊! 付子衿面向烤肉盘,接过纸巾,没再看她:你要洁身自好,你已经有年年了。 确实。金欢喜点点头,看向她的衣服,你身上的猫毛没清理? 年年似乎到了换毛的季节,有时候付子衿在床上也能找到几根猫毛。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提到年年,付子衿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东西?金欢喜期待地伸出手。 掌心放着一根猫猫的白色胡须。 在床上捡的,听说这个比较幸运。付子衿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声提醒,该翻肉了。 你知道什么时候该翻肉,却会把肉烤焦?金欢喜哭笑不得,用夹子翻好肉。 那你会给我烤一辈子肉吗? 本人问出来的问题和蓝燕仪问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金欢喜移开了视线,看着烤炉中翻腾的火焰,怅然若失:一辈子太长了。 付子衿用筷子蘸了点烤肉酱,抿了抿,有点咸,发苦。 当年能轻易许下永远的人,或许真的变了,变得更慎重,更内敛。 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叫我就行了。金欢喜话锋一转,把肉放在她碗里,去了a市也一样,高铁很快的。 a市?付子衿错愕了一下,咳了一声,我现在不相信你,你要给我写个承诺书。 金欢喜撇撇嘴,虽然不满,还是应了:等毕业聚会的时候,反正也没几天了。 有纸有笔还有人见证,付子衿十分满意,笑眯眯地点点头。 金欢喜!你竟然没给我放肉!端着生肉的蓝燕仪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她一提醒,金欢喜才发现六块肉有四块进了付子衿的肚子,剩下两块甚至也在她碗里。 难道谈话只是个阴谋吗? 付子衿夹着肉,蘸了蘸酱,吞了下去。 该说不说,这烤肉酱虽然咸,配烤肉却正好。 小心吃撑!蓝燕仪在对面磨了磨牙,虎视眈眈地看过来。 付子衿拉了拉金欢喜的衣角:她凶我! 第50章 像个受了欺负来告状的小孩。可惜金大法官铁面无私,判处她这一盘无肉可吃。 付子衿难得撒娇,竟然没成功,只能赌气地踹了法官一脚。 在几人的大笑声中,蓝燕仪突然拍了拍桌:差点忘了,我要提前去一趟a大的研究院,毕业聚会可能来不了了,你们玩得开心。 咋了?你是埋没的天才,一中的明珠?金欢喜调侃了一句。 蓝燕仪摆摆手,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有认识的学姐在a大,啊,是我的同好,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我喜欢的那个人?学姐也喜欢她的漫画,所以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付子衿还挺担心蓝燕仪会不会突然冤大头发作被骗。 只知道网名,嘟嘟?蓝燕仪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嘟嘟,不过没关系,她让我到a大找她。 金欢喜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最好是遇到好人了。这家伙运气好,偶尔缺根筋也能碰上好事,就是总让人担心。 嗐!蓝燕仪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行行行,祝你得偿所愿。金欢喜举杯,喝了一口白水。 蓝燕仪和她碰了碰杯,喝了一口可乐。 少喝点可乐。付子衿提醒了一句。 你还真别说,最近有点牙疼。蓝燕仪苦恼地摸了摸腮帮子,她打算是去看牙了,今天放纵最后一次。 你呢。付子衿下意识看向身侧。 金欢喜呲着牙给她看,整整齐齐。 有个菜叶子。付子衿弯了弯嘴角,眼睛也笑到眯起来。 真的?我看看我看看?在哪?蓝燕仪探过头,生怕凑不上热闹。 哎呀,给孩子留点隐私吧,姐姐们!金欢喜缩在角落里,卑微地求饶。 欢声笑语中,这场饯别宴结束了,蓝燕仪招了招手,打车离开了。 付子衿吃撑了,懒洋洋地靠在金欢喜的肩头:回你家吗? 金欢喜想起自己差点出柜的惨案,摇了摇头。 各回各家? 没贼胆,却有贼心,还知道询问。 看见车来了,付子衿壮着胆子把食指放在了她的唇上。 欢喜,下一次,不要再问。 她上了车,挥了挥手,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下一次? 金欢喜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唇瓣,蹲在地上,跳起,蹲在地上,跳起心脏在狂跳。 谁会不喜欢付子衿? 要不走着回家吧? 恭贺我校高三(10)班蓝燕仪同学、游梦珂同学、骆光誉同学等共计17名同学顺利考入a大! 高考成绩还没出,a大的录取通知书却先发了下来。毕业聚会的主持人光是念着名字都笑得合不拢嘴。 金欢喜把名单仔仔细细看了三遍,都没找到付子衿的名字。 她想了想,溜到了吴华森旁边,吴华森和付家比较熟,指不定知道点内部消息。 子衿同学考了c大。吴华森小声道,他本来想混去c大继续教导他的得意门生,却被c大狠狠刷了,现在谈到c大,都是一阵哽咽。 金欢喜不敢继续问了,小幅度地点点头,溜回了座位。 c大? 我在梦里? 除了怀疑,就是怀疑。 很惊讶吗?主人公姗姗来迟。 你金欢喜不知道说什么,想骂她把前途当做儿戏,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这句话。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哪里轮得到别人说? 你觉得我应该去a大?付子衿手里拿着便利贴和一支笔,询问她。 更适合。她坦言。 在哪里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付子衿把便利贴放在她的手心,大喜,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 金欢喜拿着笔,履行承诺,写下了保证书。 付子衿看着她,慢悠悠地收起了便签纸。心动是本能,忠诚是选择,她会让金欢喜本能地选择她。 绝不失手。 第25章 费洛蒙 几个任课老师在毕业聚会上喝了酒,没说几句话,一个开始哇哇大哭,另外几个听见了,也开始低头抹眼泪。其中几双眼睛紧盯着金欢喜,视线之热切,看得她汗流浃背。 金欢喜不是十班最优秀的学生,却是几个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漫漫三年,组织活动、鼓舞士气、开导同学,金欢喜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竟然在各个方面都出了力,还在教师节给老师们准备了不少惊喜,久而久之,就在老师们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师生之间最难得的,当然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天底下不缺好的老师、好的学生,缺的只是他们能不能碰上。 唐慧君抓着金欢喜的手,泪眼汪汪,叮嘱她一定要回来看望她。 年轻的物理老师还是第一次带学生,因为年纪相差不大,早就把金欢喜看作了亲生妹妹。每次金欢喜去办公室,都会从她桌里顺点小零食带回教室。 金欢喜鞠了一躬,挠挠头:可是我在c大啊? 第51章 一中和c大的距离不远,只需要坐一站公交车就能到达。校园论坛传言,唐慧君的恩师在c大,她有时候还会去c大听讲座。这样一来,不就是每个月都能见了吗? 唐慧君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收不住了,转而看向付子衿,握着她的手,激动道:子衿,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付子衿尴尬地鞠了一躬:小唐姐,我也在c大。 唐慧君:她怎么会开始突然想念调皮的蓝燕仪呢? 金欢喜踮脚摩挲了一下脚后跟,站在付子衿边上,屈腿撞了撞她的膝盖,忍住了笑意。 付子衿默不作声地撞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小拇指刚勾到一块,还没玩多久,唐慧君灵机一动,伸手比划了一下她俩的身高,欣慰地点点头:你俩都长高了不少。 金欢喜比付子衿小几个月,初中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身高比付子衿矮一些,上了高中,像雨后春笋一样蹭蹭蹭地往上长,现在和付子衿一样,都是一米六五左右。 我感觉我还能继续长,小唐姐,下次见面你就仰着头看我吧。金欢喜搭着唐慧君的肩膀,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付子衿拉着她站好,按着她的头往下压,一同鞠躬:小唐姐,她没大没小的,你别惯着她。 哈哈哈哈,子衿,还是得你管着她,她和燕仪凑一块的时候,那是鸡飞狗跳,常常让我们头疼。唐慧君说着说着,就说了些掏心窝子话,十班的每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你们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随时来找我倾诉,联系方式你们都知道。 呜呜呜。金欢喜趴在她肩头假哭,小唐姐,别煽情,你这样我就想当老师回来找你了。 唐慧君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来当吧,一当一个不吱声。高三期间,她差点愁白了头。 付子衿勾着金欢喜的衣领向后扯,小声批评教育:没看见小唐姐这一年头发都稀疏了吗?千万别回一中当老师。 唐慧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付子衿的侧脸,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虽然付子衿说话的声音小,稀疏两个字却震耳欲聋。明明是37c的人,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这回轮到金欢喜拉着付子衿说教了,唐慧君烦了,挥挥手,示意她俩滚远点。煽情是不可能煽情的,这辈子都不会煽情了! 小唐姐,教师节再来看你哈!金欢喜见她恼羞成怒,赶紧拉着付子衿的手腕逃回了座位。 十班一桌人把空的塑料瓶放在桌子中央,看见她俩,兴奋地招了招手:喜姐!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好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金欢喜不情不愿地坐下了,付子衿很兴奋,摩拳擦掌,囔囔着契机,契机。金欢喜听了一嘴,没听懂,放任她在那碎碎念,像只毛茸茸的小鸟,叽叽喳喳的。 啥规则? 大家集思广益,对真心话大冒险的玩法进行了总结,最后得出以下规则: 1.真心话只能选择两次,第三次必须进行大冒险。 2.不想回答就要进行才艺表演。 3.问题不能太敏感、尖锐。 金欢喜听了一圈,也来了兴致,见付子衿还在碎碎念,就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坐好,没想到付子衿误会了她的意思,一只脚搭了上来。 金欢喜和她对视了一眼,见她一脸茫然,憋住了话,默认了她的举动。 一桌是十二个人,我们按顺时针的顺序,付姐第一,喜姐第二 等等,瓶口转到谁谁回答,那谁问呢?付子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金欢喜感受到她的腿在轻轻晃来晃去。 谁转的谁问。 得到了解答,付子衿一马当先,转动了塑料瓶。 瓶子滴溜滴溜转了几圈,缓缓路过付子衿、金欢喜停在5号位,游梦珂。 真心话。游梦珂一点儿都不怕,坚信自己无懈可击。 付子衿略微失望地看了眼金欢喜,认真思索了一下问题。 在场的人中,你最信任谁? 金欢喜。即答。 满桌的人都开始起哄,除了两人。 为什么?付子衿先是咬了咬牙,转念一想,扭头瞪了一眼金欢喜。 金欢喜无辜地移开了视线。 旁边的人小声提醒:付姐,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付子衿坐下了,金欢喜转了转瓶子,转到了一个男生,问了他最喜欢哪个老师,听到唐慧君的名字,满桌的人一起鼓掌。 没办法,大家都爱唐老师,她布置的作业最少。 快轮完一圈的时候,有人转到了金欢喜,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心话。 喜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桌上静默了一瞬,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金欢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看向付子衿,忍住了,强迫自己看向前方。 她并不知道,在一中的校园论坛上,有一个帖子一直在猜测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更不知道同班同学已经憋着这个问题憋了两年。 第52章 右手的指尖从小拇指到食指,依着顺序落在桌上,循环往复,金欢喜左手捂着嘴,改用食指敲击桌面,深呼吸了两次,放下手,坦然。 有啊。 腿上叠着的那只腿晃悠了一下,缩了回去。 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有人骤然感觉失恋,有人悄悄开心。 下一个。金欢喜故意咳嗽一声,打破了死寂。 付子衿又一次转到了游梦珂,这次笑眯眯地问了上次的问题。 因为欢喜是我的老师。游梦珂在数学上没有天分,学起来一直不开窍,是被金欢喜勉强教到优秀线的,一直将金欢喜视为再生父母。付子衿了然,高兴地坐下了。 一圈快要结束的时候,金欢喜又被转到了一次。 你今天应该去刮彩票。金欢喜瞥了一眼毫无参与感的付子衿,十二个人里,就她一次都没被转到。 转到她的女生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你喜欢的人姓什么?还挺委婉,知道直接问名字冒昧。 不过,这也是贴脸开大。 金欢喜回想了一下,十班好像只有一个小付老师,犹豫了一会儿,没挑明,举手投降:我唱歌。 在众人面前唱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全桌人都陷入了呆滞。 金欢喜自信地落座:怎么样?特意为大学军训准备的。 大家勉为其难地鼓了鼓掌,只想回家。 可怜小付老师终于转到了想转到的人,游戏却结束了。 聚会散场,金欢喜牵着付子衿走到门口,扭头一看,人还在生闷气。 怎么了?金欢喜看着这个不配合的大龄小孩。 毕业以后,付子衿情绪外露了许多。 我好不容易转到了你。付子衿嘟囔了一句,越想越闷闷不乐。 这样,那给你一个机会吧。金欢喜大发慈悲地开口,还没来得及继续说,问题就追到了脸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喜欢的人告白? 付子衿抓着她的手,几乎贴到面前。 金欢喜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她把手搭在付子衿肩上,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生物学上,有一种名为费洛蒙的物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信息素,当人与人之间产生性吸引的时候,就会分泌费洛蒙,也是因此,人能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闻到特别的香气。 金欢喜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能在付子衿身上闻到特别的香气。 连生物的本能都在催促她靠近她。 犯规。第三次是大冒险。 付子衿还没抗议,金欢喜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小付老师很生气,要求她背着她去公交车站等车。 金欢喜听话地蹲下,背起了她。 小子衿,你是不是瘦了? 学瘦的。 还是老样子,一生气就不想说话,偏偏又很有礼貌,一定要回复,金欢喜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还生气吗? 没有。 嘴硬。 金欢喜把她往上提了点,沉默着背着她走了一段路,听见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生气。 她的心突然变得很软很软。 你看,天上有星星。 夏日的夜空,繁星点点。 付子衿抬起头,突然激动地指向天空。 是夏季大三角!原来这就是银河! 星河璀璨,让两人被美到短暂失语,停住了脚步。 从未有过的冲动在金欢喜胸间回响。 子衿。 嗯? 秋天,我会向喜欢的人表白。 夏日,真的结束了。 第26章 我喜欢你 你这个糟心孩子,一天不看着就要出事! 十多年来,陈宝珠第一次对金欢喜发这么大的脾气。 坐在一边的金欢喜捂着脸颊,没忍住,舔了舔牙,又被眼尖的陈宝珠抓到,训斥了一顿。 后天就要开学了,金欢喜今天中午吃饭时喝了冷饮,突然哭着喊牙疼。 从小到大,金欢喜的痛感比常人略低一些,一般她喊疼的时候,就是严重到受不了了,陈宝珠连忙走到她面前,打着手电往里头一照,里头确实藏了颗龋齿。 有些黑乎乎的牙,无声地指责着她。 明天去看医生,看要不要拔牙补牙。陈宝珠收了手电,无情地下了结论,弄完你第二天刚好去学校。 金大富站在一边,出了个主意:要不给欢喜敷点味精? 这个土方倒不是空穴来风,陈宝珠和金大富小时候牙疼都被父母用这个方法治过。 那我岂不是只要吃点味精就好了?金欢喜当真意动,咧着嘴笑,一痛,又收了回去。 不行。陈宝珠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味精吃多了不好,而且,家里没有味精。就算吃了味精,牙疼也不会好的。 味精不是药,只能短暂缓解牙疼,无法根治。 关于味精的益处危害众说纷纭,陈宝珠秉承着一棍打死的原则,已经不再使用味精。 第53章 金大富只能朝女儿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先说说,怎么搞成这样的? 金欢喜长叹一声,每每到这时候,就会陷入冗长的翻旧账环节。 真正细究起来,可能是可乐喝得太多了。高三这一年,因为压力太大,金欢喜全靠糖果可乐续命,体检的时候,医生也叫她平时注意一下少喝点碳酸饮料,金欢喜听是听了,但知法犯法,现在只能说是自食恶果了。 说起来,蓝燕仪喝的也不少,那家伙不会正在a市补牙吧? 虽然当事人知道根本原因是什么,陈宝珠却有不同的观点,她认为金大富应该付一半的责任。 金欢喜从小就喜欢吃糖,金大富纵容着,一挣钱,家里每个角落都藏了糖。 我没有!金欢喜一抬眼,看见她爹颤颤巍巍举着三根手指,心虚地发誓。 金大富从来没在陈宝珠面前撒过谎,明显得很。 陈宝珠呵呵一笑,翻开沙发布,下边压着一袋俄罗斯进口的紫皮糖,已经拆了,被金欢喜吃了一半。 金大富乖乖闭上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把嘴缝上了,他不说话了。 但陈宝珠誓要他们俩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开始在客厅翻箱倒柜。 才过了几分钟,客厅的桌子上就铺满了零食。 金欢喜还在里头找到了自己一直没找到的软糖。 看完牙以后,家里就不准再买糖。陈宝珠把这些糖放进一个箱子里,按保质期分类,以后你一周吃一回,吃完漱口。 啊?糖分给金欢喜带来的幸福感是其他食物无法取代的。 就算再怎么抗拒,规矩还是立了下来。 第二天,金欢喜脸还肿了一点,被陈宝珠亲自带着去看牙。 唉!唉!唉!医生摇了摇头,连叹了好几声,又问,是不是老喝碳酸饮料? 小幅度地点点头。 几岁了?这么小牙齿就坏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我看看,哎呦,这么严重啊 补牙时被医生念叨了很久,写医嘱的时候,金欢喜站在一边,又被说了十几分钟。 以后不准喝可乐了哈。 这位笑眯眯的牙科医生比她妈更狠,彻底断绝了她的后路。 陈宝珠将医生的话奉为圣旨,拍了拍金欢喜,要她认真遵循医嘱。 为了避免以后没牙吃饭,金欢喜应了。 结果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就变成了蜜蜂小狗。 妈妈,我能明天再去上学吗? 金欢喜肿着脸,费了好大的劲,含糊不清地把话说全了,结果一说话,凉风灌进嘴里,还有些凉凉的刺痛感,她这回乖了,少说一句是一句。 陈宝珠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瞪了眼想说点好话的金大富:当然不行。 于是一家人把收拾好的东西放上车,出发前往c大。 下车。 金大富先扛着行李进去了,陈宝珠看着后座上探头探脑的金欢喜,一阵头疼。 为了避免付子衿看见自己的肿脸,金欢喜特地戴了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再戴个墨镜,你今天就出道吧,妈妈支持你。陈宝珠瞥了她一眼,把她拉下了车。 谁家好人在三十度的天气把脸罩得这么厚? 金欢喜脸疼,懒得狡辩。 对了,子衿是不是也考到这了?陈宝珠隐约记得在生意桌上听人提过一嘴。 嗯,你肿么知道。话一快,就跟吃着饭似的,含糊得很。 要不麻烦麻烦人家,让她帮忙照顾你?陈宝珠有点担心。 金欢喜疯狂甩头,差点没把脑浆混匀。 原谅少女可怜的自尊心,不想被喜欢的人看到凄惨的一面。付子衿见了她,肯定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她。 对了,还好蓝燕仪不在这,她现在只能吃清淡、温和的食物,如果蓝燕仪在,那家伙一定会叼着鸡腿在她面前晃悠! 心里琢磨了一会儿,金欢喜突然觉得好累,身边两个朋友,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想见,一个是损友,说了也没啥用。 那好吧,今天你们班是开个见面会就结束是吗?记得明后天给我和你爸*发个消息。 陈宝珠和金欢喜一同提着东西,前往宿舍。 嗯嗯。 刚上楼梯,另一头,金大富正高高兴兴地往下走,看见她们,兴奋地招了招手:欢喜,你猜我看见谁了?你刚好和子衿一个寝室! 啊? 金欢喜这腿忽然就生了根,不想动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想遇见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这就是墨菲定律啊。金欢喜感叹。 欢喜? 付子衿就跟在金大富身后不远处,好奇地望了过来。 金欢喜只来得及挥了挥手,她妈突然健步如飞,一个跨步走到付子衿旁边,激动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哎呀,子衿,没想到你刚好在这,欢喜昨天补了牙,麻烦你看着她点。 没想到?她妈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很难想象,以后她要是有了什么小秘密,会不会都被她妈一股脑说给付子衿听。等等,她爹不会已经知道了她的小秘密吧? 第54章 没来得及细想,付子衿和陈宝珠闲聊几句,快步走下阶梯,打量了一下她奇特的装扮。 补牙了? 金欢喜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清楚:嗯,昨天补的。 裹这么严实干嘛?她嘴边荡开温和的笑意,想伸手摘她的帽子,被她挡住了。 丑。简洁明了。 付子衿不再坚持,转身看向陈宝珠和金大富:叔叔阿姨,我带欢喜上去吧?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她顺手接过了陈宝珠手里头拿着的东西。 诶?金欢喜觉得这样不太好。 但她妈十分高兴,拉着付子衿,笑眯眯地回答:子衿啊,那就麻烦你了,欢喜也拜托你了。 就这样把我卖了? 金欢喜只听见他们对自己说了句拜拜,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楼梯间。 伤感还没溢出,付子衿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先是试探的触碰,而后不经意的十指相扣。 她们上了楼。 掌心相贴处生出微微的潮,金欢喜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身上出的汗,有心缩回来擦一擦,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于是思考的弦也断了,脑子变得和浆糊一样,短短几步路,就被这些小动作弄得鬼迷心窍。 进了宿舍,金欢喜才发现四个人里只到了她们俩,另外两张床还是空的。不过门口贴了名字,另外两个人分别是费秋彤和房筠,都是金欢喜很少见到的姓氏。金欢喜对这两个名字没啥印象,多半不是一中的校友。 牙还疼吗? 付子衿给她倒了杯水,放在了她面前。 金欢喜用帽子盖住脸,声音闷闷的。 疼。 都肿了。 已经是秋天了。 对面的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经意地看了眼门外。 金欢喜心一颤,没开口。 虽然她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但她不太希望是在这个时候她还肿着脸呢! 我这该死的自尊心! 如果顶着这样的脸说一些特别的话,金欢喜敢肯定以后的自己一定会想回来打死自己的。 欢喜。 宿舍的门被风一吹,关上了,只剩下上头打开的窗户,屋里空空荡荡,阳台的微风吹进屋里,带来些微的凉意。 付子衿突然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她抬起头,她低下头。 金欢喜看着她的眼睛。 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见付子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的眼睛,时至今日,依旧清澈,依旧令人心动。 她是一见钟情,步步沦陷。 你愿不愿意做年年的另一个妈妈? 她的指尖贴着她的脸侧向上,穿过耳绳,揭下了她的口罩。问题很轻,并不突然,像是一句随口谈起的家常。 那双眼睛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心疼,期待,与爱。 金欢喜想不通,她是怎么对着一只蜜蜂小狗说出这样深情的话的。 脑子宕机,眼泪却决堤。 她抱着付子衿,低声指责。 你犯规。 这本该是她给她许下的承诺。 我只是等不及。 她轻声回应,再一次抓着她的手,直白而热烈。 我喜欢你。 爱意顽固而持久,恰好在此处奔涌。 第27章 言听计从 金欢喜再也克制不住,扶着她起身,紧紧抱住她,搂住她的腰。 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念到后头,越来越快,含糊不清地变成胡稀饭胡稀饭,付子衿一脸复杂地推开她,捧着她的小脸,严肃道:别说话了。又不是什么说得多就更爱的游戏。 ? 金欢喜兴奋至极,她已经一天没怎么说话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东想西想,把最需要坦白的事说了个明白。 我家里很穷。光她身上还背着十万的债呢。 我不介意。付子衿抱住她,勾着她的脖子,晃了晃,嘟了嘟嘴,那你以后努力赚钱。 咔。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互诉衷肠的两人弹射起步,迅速回到原位坐好,飞快拿起杯子,假装在喝水。 由于速度太快,有几滴热水从杯沿跳了出去,溅到了金欢喜的裤子上。 仅有几滴,却滚烫得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原来有人啊。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推开门,惊讶地看向她们,你们好,我是房筠,3号床的。 屋里头坐着两个人,分列两侧,同时扭头看着她,一个肿着脸,神色痛苦,一个沉着脸,目光深深。 诡异的是,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纸杯子,双手颤抖着。 鬼吗? 一瞬间,房筠还以为自己是只待宰的小羊羔,误入了屠宰场。 她背后一阵发凉,没等这两个怪人回答,害怕地跑出了门,还给自己找了理由,边跑边喊:啊!差点忘了!我还有行李在楼下! 人跑了,行李箱还站门口,无声地呼唤着主人。 第55章 金欢喜把杯子放回桌上,没来及吹手,卷起短裤,疼得哇哇叫:你干嘛倒这么烫的水? 膝盖上方的大腿处红了一小块,在一片白皙之间分外显眼。 付子衿委屈地上前,张嘴给她吹了吹:我哪知道你来得这么早,想着你下午来了刚好喝温水。 金欢喜心疼地抓住她的手:你看,手都烫红了。 食指划过红润的掌心,泛起阵阵痒意。 没事。付子衿悄悄红了耳尖,嘴上这样说,手却依旧自然地躺在她的手心。 金欢喜就继续摸,摸着摸着又握在一块。 十指相扣的时候,心里有莫大的安全感,金欢喜没忍住,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距离很近的时候,眼睛会替你说情话。 呼吸只纠缠了一个来回,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做贼心虚的两人又回到了原位。 房筠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抱着一大摞被子,显然没看见她们俩。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金欢喜提上口罩,走到门边,替她扛住了一半。 房筠看了眼这个一声不吭的怪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扯了扯被子,没扯动。 她说帮你抬。付子衿揪住被子的一角,象征性地出了一份力。 她向来不喜欢替陌生人干活,这已经算是极为友善的行为。 哦哦哦!房筠恍然大悟,谢谢你们。 等房筠把带来的东西都摆好了,才满头大汗地坐在凳子上,看向她的两个新室友。 吓死我了,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们一直不说话,神色怪怪的,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坏人呢。 金欢喜默不作声地喝了口已经凉了的温水。 付子衿拿起茶壶给房筠倒了杯热水:水很烫,小心。是这样,我们来得早,在玩沉默游戏。 张口就来?金欢喜谴责地看了她一眼。 房筠信以为真,羡慕不已:你们是同学吗?真好啊。 铝热说得!我们的事同原啊。 金欢喜一激动,说了一长串外星语言,听得房筠一脸茫然。 黄金翻译官在一旁镇定道:她说,不用羡慕,我们现在也是同学了。 嗯嗯嗯!戴着口罩的某人疯狂点头。 怪人!房筠害怕地挪远了一点儿,勉强笑了笑:是的是的。 气氛又变得沉默。 哈喽!朋友们!你们好!我来了! 门虚掩着,推开它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生,三十度的天,清爽的小吊带、小短裙,身材的魅力展露无遗。 面对三张神色各异的脸,她拉了拉墨镜,瞅了她们一眼,大大咧咧地拖着箱子进了门,开始收拾行李:你们好,我是费秋彤,来自a市,叫我彤彤就可以,没想到我来晚了,你们都到了,哈哈哈哈。 世界上有两种在社交上让人感觉无措的人。一种是不愿意说一个字的社恐,一种是没把自己当陌生人的社牛。 你可能会错过一个蓝燕仪,但你的人生里不会只碰见一个蓝燕仪。 等费秋彤也收拾好东西,四人进行了短暂的自我介绍,终于对各自有了表面上的认识,于是决定一起出去吃饭。 吃烤肉吗?费秋彤挤在付子衿和金欢喜中间,激动地抱住了金欢喜的手臂。 有时候,人可以通过遇见时的第一眼,察觉谁和自己最合拍。 费秋彤一眼就相中了金欢喜,欢喜欢喜,光名字听着就让人高兴。 虽然当事人的脑门上冷汗直流。 付子衿按着费秋彤的肩,稍稍用力,将她推回房筠旁边,转了一圈,回到了金欢喜旁边。 欢喜刚补了牙,不能吃。 她低头看着金欢喜的步伐,重新回到相同的步调。 怪不得欢喜同学戴着口罩还不讲话。费秋彤一拍脑门,又伸手搭上房筠的肩膀,小筠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房筠低着头,躲了又躲,被她牢牢禁锢着,只能哭丧着脸看向付子衿:要不问问付子衿同学想吃什么? 我?付子衿一愣,指向前方不远处,要不去小吃街看看? c大的小吃街虽然晚上更热闹,但白天也是开着的。再加上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每个小摊都摩拳擦掌,想着要好好吸引客户。 小吃街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人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付子衿认为她们没必要和金欢喜一样吃清淡的东西,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谁也没欠谁。 费秋彤拉着房筠嗷嗷往前冲,只剩下两个淡定的本地人。 生气了?金欢喜勾了勾她的手,打量她的神色。 嗯。付子衿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念叨,你少说话。 子衿。 嗯? 我们之后搬出来住吧。金欢喜牵着她走过斑马线,指了指边上的房子,和年年一起。 一家三口。 想到这个,金欢喜都能笑出声。 付子衿用拇指揉了揉她的关节处,笑着问:你不是还欠着债吗? 第56章 金欢喜靠过去了一点,紧贴着她:那小付老师先让我吃点软饭吧。 小付老师?付子衿拉长了声音,看了她好几眼。 啊又叫错了。 金欢喜懊恼地靠在她肩头:小付老师,这个就当我们的爱称吧,好不好?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 从始至终,只有她这样叫过她。 可以。但是有的时候不可以这么叫。付子衿答应了,但告诫了她一番。 有的时候?金欢喜不太理解她的意思,询问似的看向她的眼睛。 被她眼底的懵懂烫到,付子衿别过脸,移开了视线。 哦!金欢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牙突然痒痒的,心也怦怦直跳。 你想得好远啊。金欢喜小声低喃了一句,心不在焉地晃了晃牵着的手。 被小付老师吓晕。 金欢喜自问,她是一点儿理论知识都没有的。 吃什么?付子衿恍若未闻,拉着她走过一个个摊位。 她们高中时来过这里,还算熟悉,有几个店家还认识金欢喜,加了联系方式。 哎呀,是欢喜吧!开面馆的老婆婆招了招手,竟然一眼认出了包裹严实的金欢喜,热情得不行,来吃面呀。 付子衿记得这个婆婆,每次过来吃面都会说她们还在长身体,偷偷给她们加很多肉丁。 真不知道金欢喜是怎么做到和每个人都相处得这么好的。可要是只认识她,那又不是金欢喜了。 你要不要吃点别的? 进了面馆,金欢喜反而坐立不安,一次又一次地看向付子衿。 怕我迁就你?付子衿替她拆开筷子,既然是情侣的话,你欠着我也没什么。 金欢喜总是遵循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的原则,从不主动索取。这是一个很舒服的社交距离,却并不亲密。不是付子衿想要的距离。 付子衿挑开面,夹了一块她碗里的肉丁:多欠我一点,刚好用一生来还。 诶?金欢喜失笑,你是想让我以后对你言听计从吗? 不是。 付子衿吹了吹热面,否认。 我是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付老师。 金欢喜无奈地把筷子放在碗边缘。 怎么了? 我现在好想亲你啊。 咳咳咳! 付子衿捂着嘴,艰难地在金欢喜面前保住了形象。 你干嘛! 怎么会有人生起气来也这么好看? 金欢喜抽了几张纸,递到她手边,眨了眨眼:我喜欢说实话。 付子衿接过纸,擦了擦嘴,脸上的红晕散去。 你是不是忘了? ? 你脸还肿着。 即使付子衿对金欢喜存在很大的滤镜,也无法直视她顶着这张脸一直说情话。 刚才的心动是真的,现在的心死也是真的。 哦。 失望的欢喜同学扒了扒碗里的肉,一个一个,都丢进小付老师碗里。 你不吃?付子衿记得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肉,无肉不欢。 让你多欠我一点。 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第28章 渴望 向来食量不大的付子衿把面吃得干干净净。 金欢喜瞥了一眼,只剩了一碗清汤,抽了一张餐巾纸递过去,看她擦完嘴,才揶揄了句:这么想欠着我? 付子衿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丢进桌边的垃圾桶,回答:嗯。 太过直白,反而让金欢喜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悻悻转移视线。 心里嘀咕一句,小付老师还挺粘人的。 奶奶!她朝店主招了招手,我先结账吧。 等付了钱,两人手拉手出了门,刚好在小吃街街头碰到另外两人。 费秋彤坐在石墩子上,用手给自己扇风,旁边的房筠气喘吁吁地坐着,两个人都大汗淋漓。 咋了?这俩吃个饭还在小吃街跑了个八百米? 付子衿伸手捂住金欢喜的嘴,杜绝了她的叨叨,先开口:你们吃饭了?怎么在这坐着? 听见熟悉的声音,房筠仿佛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视线快速锁定在付子衿身上,热泪盈眶:我们刚刚在这买了两个烧饼,城管来了。 话尽于此,足够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年过五十的老阿姨收了钱,手刚伸进烫饼的炉子里,还没拿出那个焦香酥脆的肉饼,身后突然跑来一个喊着别跑的城管。 房筠和费秋彤还没反应过来,老阿姨突然快速收起桌板,一个翻身跨上了车座,两脚一蹬,一左一右,踩得飞快,吭哧吭哧就跑了。 这速度,不去参加奥运会可惜了。 回过神的两人跟在后面狂追了两百米,却是越来越远,最后只能遗憾地看着三轮车消失在转角处。 肚子空空,气饱了。 付子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秒针刚刚走过12点,距离她们分开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 第57章 你们之后没吃别的? 费秋彤摆摆手,蜷缩在石墩子上,委屈地抱紧自己:我要回家。 妈妈!c市太可怕了! 金欢喜灵机一动,拉了拉付子衿的衣摆。 付子衿想了想,理解了她的意思,询问:摊主有什么特征吗? 费秋彤不记得了,她脑子里只剩下飞走的烧饼和她遥远的老母亲,身上只剩下一具沉重的躯体和疲惫的灵魂。 房筠努力回想了一下,倒是想起了摊子的名字。 上面写着老赵烧饼。 金欢喜和付子衿同时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赵阿姨在这儿摆摊很多年了,她会回来的。如果今天不回来,明天也会过来,到时候你可以选择是继续吃饼还是退钱。 为什么她不在这租个门店呢?费秋彤挠了挠头。 为什么? 因为没钱。 c大门口的小吃街不仅有来来往往的学生,也有慕名而来的游客。门店费低,有的是人要来,怎么选?门店费高,就变成连锁店的狂欢,失去了原本的风味。 到了现在,在c大的有意控制下,小吃街上不仅有开了多年的老店,也有遍布全国的连锁店。烧饼摊根本挤不进这些店里,更别谈挤进来之后的盈亏。既然这样,还不如就在外边摆摊,都不用交门店费。 走走停停,就是小摊的一生。 许是付子衿文采太好,听得费秋彤抹抹眼泪就开始自责。 金欢喜无奈扶额,瞪了付子衿一眼。 根本没付子衿说得那么无情。 适者生存,是物种的规则,世态人情,是社会的羁绊。这里的城管会来查一查小摊的卫生情况,却不会给小摊贩罚款。金欢喜还见过有的城管帮小摊贩搬东西。 c大对小吃街的正经摊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为里面有很多家庭贫困的人,有的家里有小孩,有的家里有病人,就指望着摊子赚钱,都是人,哪有那么恶毒? 平淡本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基调,没那么多起起伏伏。 听完补充,费秋彤和房筠神情恍惚地站起身。 吓得对面的两人还以为她俩饿到精神失常,进化到要吃人了。 小筠啊,你看见没有?费秋彤沧桑地说了一句。 看见了。房筠凄凄婉婉地应了一声。 远处,生龙活虎的中年妇女正踩着三轮飞奔而来,仿佛从天而降的战神。 金欢喜反应过来了,弄了半天,这两个人饿得头晕眼花,根本没听她说话,光看着这条路的转角处了。看看!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哎呀,两位小同学,对不住,对不住,阿姨以后给你们打折哈。赵阿姨从炉子掏出两个温热的烧饼,用纸袋子装好,一人一个递到她们手里。 费秋彤闻着肉香,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一口咬下去,脆脆的,肉也足,香到流口水。 嚼完了,还念出一句。 谢谢阿姨。 赵阿姨一合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你们学生总是这么讲礼貌,整得阿姨我都不好意思了,来来来,再给你们俩一人一个烤肠,不要告诉阿姨的其他顾客哦。 有了需要共同保守的秘密,两人自觉和阿姨的关系变得更好了,没想到刚接过烤肠,赵阿姨盖上炉子,又一刻不停地蹬着三轮往里面去了。 头也没回。 付子衿对上她俩好奇的目光,迅速解答:她摆摊的老位置在里面。这个时间点,应该有老顾客在等,小摊的盈利全靠老顾客支撑。 见两人茫然地看着她,显然没听懂,也不再多说,迅速扯上一边的金欢喜:你们再逛逛,我先带欢喜回去吃消炎药。 金欢喜木讷地点头,早就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不得不说,陈宝珠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了解她这个死德性,找了付子衿这个好监督。 等走远了,两人又悄咪咪地拉上手。 付子衿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们为什么不能一直牵着? 鬼鬼祟祟的,又不是在偷情! 金欢喜挨着她,为难地开口:我嫂子在c大当老师。 被看见就完了。 多年前被金大富救下的程书杰,娶了自己的青梅,延续了满门书香。 金欢喜倒不是怕嫂子知道,而是她嫂子虽然表面上是个有书卷气的美女子,实际上私底下是个天生的喇叭!甚至不是故意的,就是天生嘴碎,一说话,这嘴就漏风,叽里呱啦,全抖出去了。她的好多糗事就是这样在两家流传的。 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泪。 她不是我们专业的吧?付子衿握的力气大了一点,眼神锐利了许多。 头顶的小人摊了摊手。 嘿,你看,这恋爱刚开花结果,就要被埋地底下了。 金欢喜真诚地看着她:不知道。 付子衿深呼吸了一口气,拉着她往宿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最后,金欢喜猛地拉住了她。 呼呼小付老师,别生气,我已经想好了,闺蜜之间牵牵手抱抱又没什么,我们私底下亲就好了。 虽然她俩现在还保留着初吻。 等等!付子衿红着脸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额头抵在手背上,烫得很,你怎么张口就来。 第58章 啊? 金欢喜的脸上的红意蔓延到脖子上,一瞬间红透,小声反驳:明明是你先说的。 付子衿还想反驳,金欢喜受不了了,从她身侧跑过:我去吃药! 脚步匆匆,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要疯。 付子衿站在原地,双手捂住脸,深呼吸了几次,脸颊还是热得发烫。 明明是青天白日,怎么忽然扯到这样的话题。 靠近,紧贴,牵手,都是身体的本能,因为喜欢,所以自然而然产生的欲望。 到了更加复杂的地步,学霸也不得不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 到了晚上,两人按时抵达群消息里所说的7号楼303教室。 视线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金欢喜心里忽然有了实感,她真真切切地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到了这所他人向往的大学。 小付老师。扭头看向付子衿,还是神色平静。也对,对小付老师而言,在哪个学校都是轻轻松松。 如果付子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鬼东西,一定会恶狠狠地揪住她的耳朵,告诉她自己平时有多努力。 怎么了?付子衿拉开椅子,率先坐了进去。 金欢喜四处看了看,这位置和高中的时候差不多,一屁股坐下,握着她的手。 谢谢你。 冷不丁来这出,付子衿动作一顿,眯起眼睛:你背着我做坏事了? 金欢喜飞快摇头:没没没,我只是觉得能考到这里多亏了小付老师的教导。 付子衿扒开她的手,侧过身面对着她,沉下脸:欢喜,你还自卑吗? 被康诚嘲笑的那一天,难过的那一天,是否依旧困在回忆中,走不出来。 金欢喜闭了闭眼,很难说不。 那些一笔带过的往事,偶尔会在脑海中浮现,金欢喜只是痛恨自己,那时为何不发一言,只知道流眼泪。 有些痛苦埋在心里,虽然渐渐愈合,却无法消去痕迹。 你知道康诚考到哪了吗?付子衿用手指敲了敲大腿,突然谈起那个罪魁祸首。 金欢喜不知道,毕竟康诚没进一中。 他高中辍学了。付子衿补全了故事。 故事是从吴华森那边知道的,很简短。一个只会甩锅的少年,学习上停步不前,惹了事,离开了学校,没了消息。 甚至不值得一句惋惜。 金欢喜深深叹了口气,一躺,倒在她腿上。 小付老师,我只是怨自己。 怨自己的怯懦。明明已经走得很远很远,却依然无法正视那个矮小的自己。甚至会想,要是我一直这么强大就好了。 几秒后,视线里出现了一张倒着的脸。 付子衿搓了搓她的脸,挠了挠她的下巴。 你忘了,最早让我停下脚步的,就是那个小小的你。 站在那里,即使穿着旧衣,都能看出她的渴望。 靠近与成长的渴望。 就是那个时候,付子衿选择了停下脚步,走出孤独。 第29章 朝夕 嘶~ 金欢喜一个翻身坐起,从小付老师手里逃脱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被搓到了肿的地方,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张小脸皱巴巴地看向付子衿。 付子衿摩挲了一下手指,到底是心虚,转过身,避开了她控诉的视线。 撸猫的手法熟练了,手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退一步讲,金欢喜摸起来确实舒服,没什么好辩驳的。 咚咚咚。 站在门边的女人穿着纯白色的运动短袖,下身一条浅色牛仔裤,屈指敲在门板上,分明是温柔的长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欢喜的目光停留在她脖子上明晃晃的金色项链上。 纯金! 直觉告诉她,那是纯金。听说现在金价已经涨到六七百了呢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边流了下来。 费秋彤和房筠姗姗来迟,正撞上门口的女人,被她拦下了。 老师,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从小吃街回来的?女人移开手,放她们进去了。 在全班的注视下,女人慢悠悠地走到了讲台前,双手撑住台子,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是盛朝夕,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朝夕,不是老师,目前大三,由于你们的辅导员老师这两天在医院有事情,这一周由我来负责你们。 教室里一片哗然,有学生起哄,问学姐有没有对象。 盛朝夕的食指停留在嘴边,示意他们安静:姐姐我呢,已经有对象了,你们这一周乖乖的,军训时我也会适当放水。 盛朝夕不仅暂代班级的辅导员,还是军训的教官。 军训持续两周,假设他们第一周表现不佳,不知道会在第二周受到什么非人待遇。 金欢喜低下了头,每看一眼黄金,这背后就凉一点。最需要担心的还是付子衿,跑步第一名,平板支撑恰恰相反,撑一分钟都是超常发挥。 不如装病。 大家都只需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千万不要耍什么小聪明。盛朝夕恰好开口,视线扫过整个班级。 第59章 整个班精神一振,打瞌睡的清醒了,说小话的坐直了,一个个伸长脖子,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很好,现在出去列队。盛朝夕拍拍手,看着他们慢腾腾的步子,加大声音,快点。 窸窸窣窣动了一阵,队伍歪歪扭扭地排好了。 对面两个班级门口站着一个女教官和男教官,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女教官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敬了个礼:学姐,你也在啊。 盛朝夕颔首,没有多言,简单说了一句:好好训练。 女教官高兴地回去了,和男教官说了什么,金欢喜明显看见男教官懊悔的神色。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盛朝夕在这还怪厉害的。 金欢喜揪着前面付子衿的衣角,用气声提醒:咱可别惹她生气。 付子衿没回话,僵住了。 金欢喜抬眸,看见盛朝夕的眼睛,里头闪过一晃而过的笑意,又好像是她的错觉,回过神时,只剩下了冷漠。 她揉揉眼睛,不信邪地又看了一眼,啥也没看出来。 盛朝夕让他们报数点名,又在万千人群中选中了一个金欢喜。 那个脸肿的,过来,当班长。 金欢喜:我%¥#@,为什么要加形容词? 她从队伍里跨出一步,迈着板正的步伐上前,盛朝夕满意地点点头:这两周你就是带兵的班长。 金欢喜不太情愿,倒不是不想当,而是现在形象不好,不过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倒是想到了点好处,她悄咪咪照顾照顾付子衿不就得了。于是高兴地答应了。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 一长串指令后,大部队浩浩荡荡地下楼了,盛朝夕拉住金欢喜,意外地开口:那个穿白色衬衫的女生是你女朋友? 金欢喜变成了哑巴。 盛朝夕蹙眉,又追问:就是站你前面那个,你们不是情侣吗? 金欢喜看着这个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一本正经打探学妹隐私的陌生学姐,喉间一阵干涩,怕的。 她迟迟没有回应,盛朝夕反应过来,喊她一块下楼,解释了一句:我来得早,一个班就你们在那腻腻歪歪,而且你们手上不是戴着情侣手链吗?如果是误会,我道歉。 不是不是。金欢喜摇摇头,又怕她误会自己是在否认,再一次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我们是情侣,但是学姐为什么问得这么直白呢? 像是在抓早恋的教导主任,一坦白就要叫家长了。 因为有些寂寞吧。盛朝夕敛去眼中的复杂神色,炫耀似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链子,这是我老婆送的。 金链子在空中晃了晃,凸出来的渡字格外显眼。 金欢喜两眼放光,还没真心实意地夸出口,盛*朝夕忽然收起了灵动的表情,变成了一潭死水。 到了。 浩浩荡荡的大部分站在7号楼的门口,有几个站不住腿的学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盛朝夕慢悠悠地走过他们,停步,转身,开口。 出列。 五个俯卧撑。 金欢喜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可怕,脚悬空了一会儿,找不着落脚点。她该怎么做?跟在盛朝夕旁边? 几个被叫出来的人不服气地照做了,盛朝夕的视线扫过最突出的刺头,让他们先回到队伍里。 付子衿安静地站在队伍里,担忧地看了金欢喜一眼。 盛朝夕一路带着队伍走到树荫下,让他们站定,朝金欢喜招了招手。 明天辛苦你早点过来列队。 是。金欢喜立正,敬礼。 盛朝夕转头看向松松垮垮的队伍,语气缓和了许多:男生一律短发,女生长发的把头发扎起来,身上不允许带饰品,这些基础的东西都记牢了。 听到起起伏伏的是字,她没吭声。 等到声音终于整齐划一,盛朝夕调整了一下头顶的教官帽:既然是一个班,就是一个整体,一个人犯错,全班受罚,都记住了。解散。 她也没等回应,一个人离开了。 等回了寝室,大家叽叽喳喳,都在讨论盛朝夕。 金欢喜凑在付子衿耳边,把盛朝夕的奇怪举动说了,害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什么人啊,比老师还可怕。 付子衿抬手,圆润的黄色玉珠被红绳缠绕着,系在手腕上,确实显眼。 金欢喜手上那条是青色,她送给她还没超过四个小时。 有这么显眼吗? 多半是盛朝夕心里有鬼。 俗话说,姬眼看人姬,虽然她还真没看错。 别害怕,先准备洗澡吧,你脸好一点了?付子衿朝她的脸左看右看,发现确实消下去了一点。 好多了。金欢喜摸摸脸,没那么痛了,到了明天,她就和小付老师贴贴脸,补充补充能量。 付子衿低头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盛朝夕为什么跟金欢喜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情侣,然后呢? 哦!她恍然大悟,突然意识到盛朝夕的对象很可能也是女生。 第60章 你是不是少说了什么? 金欢喜沉思,恍然大悟:那是纯金! 付子衿: 她老婆给她送了条金项链。金欢喜靠上来,和她坐在一个凳子上,一人半个屁股,绰绰有余。 夏天不愧是夏天,肌肤贴在一起,只过了一小会儿,就生出了黏糊糊的汗,付子衿眉头一皱,一松,倒是习惯了。 精神上还没彻底接受,身体先适应了。 倒是金欢喜,一惊一乍,微微撤开了一点儿,她还记得,付子衿有一点点洁癖不喜欢流汗。 欢喜。付子衿已经不想再思考别人的事情。 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肩头突然多了几分重量,呼吸穿过单薄的衣衫,一小片肌肤被热意包围。 金欢喜歪过头,和她靠在一起,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付老师,要不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吧? ?发什么神经。 付子衿瞥了她一眼,拿上水盆和睡衣,进了卫生间,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看你吧。 啥意思? 金欢喜思考了半晌,没想通,她那喜欢打直球的可爱的小付老师呢? 等付子衿洗完澡出来,金欢喜拿上洗漱用品进入了淋浴间。 熟悉的味道飘进鼻尖。 果然,付子衿还是爱她的,表面上一声不吭,暗地里和她用同一款沐浴露。 要是问了,付子衿还会嘴硬地回答,沐浴露刚好打折。 哼着歌洗完了澡,金欢喜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浴室,把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 从阳台回来,宿舍里灯还亮着,三个人各干各的事。房筠早早上了床,帘子还开着,金欢喜看见她捧着手机,嘿嘿嘿地傻笑,不知道在嗑哪对cp。费秋彤正在和她妈打视频,说下午烧饼的奇遇。 而付子衿,安静地坐在桌前,看她喜欢的书,金欢喜上前看了一眼,发现她看的竟然不是平时那些晦涩的书籍,而是烟雨的小说。 不知道蓝燕仪要是知道付子衿买了她的小说会作何感想。金欢喜生日地时候收到过蓝燕仪的礼物两本自己写的小说,也拜读过,全是青春伤痛文学,很符合作者本人。 收拾完桌子,金欢喜挂好衣服,看向三个昏昏欲睡的人,说了一声,到门边关了灯。 其实还没到熄灯的点,只是她们几个作息都差不多,喜欢早睡早起。 阳台的窗帘有点薄,月光隐隐约约照进来,一片朦胧,金欢喜在桌前坐了一会儿,预习了一下课程,合上书本,听见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房筠和费秋彤今天累坏了,几乎是秒睡。 她也爬上栏杆,看见付子衿圆滚滚的眼睛。 付子衿没想到,她竟然不是开玩笑。 金欢喜,向来言出必行。 第30章 上瘾 你干嘛? 付子衿有些错愕,实诚地一边发问一边掀开被子给她留了个位置。 口是心非,确诊为付子衿。 金欢喜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竖起耳朵听了听寝室里的动静,很好,大家的呼吸声都没变。 长途跋涉一米,趴在了付子衿的枕头上,累得直喘气。 有一说一,爬床还挺累的。 正常来讲,人是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的,但金欢喜太紧张了,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趴在床上,一声声咚咚咚回荡在脑海,愈发清晰。 子衿能听到吗? 金欢喜闷在被子里,感觉有点丢脸。 是心脏的错,和我无关。 付子衿拍了拍她的背,金欢喜像条案板上的鱼,僵直了,一动不动。 欢喜。 耳朵上铺上一层热气,晕开了,带来些微的潮。 金欢喜双手一拽,一提,一盖,一头扎紧了被子里。 浑身上下都被相同的气息包裹。 晕乎乎的,有些醉了。 要不就这样睡了?感觉有点困困的。金欢喜心想。 付子衿使了使劲,才把她的手扒开。 明明没过多久,窝在被子里的人已经煮熟,红透了。 纯情得很。 哑然失笑。 付子衿提溜了一下,把她揪了出来,生怕她憋气憋死。 金欢喜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一抬头,鼻尖贴着鼻尖。 床太窄了,空气在帘子里不太流通,越是呼吸,越是发热,越是意动。 金欢喜两手撑着床,迷迷糊糊地往前凑,亲到一片冰凉。 是付子衿的手挡在她面前,还在发抖。 或许是她买的遮光帘效果太好了,金欢喜觉得视野里有点黑,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她霍得起身,扯动了床帘。 月光洒进来。 听见了。 出去亲。 阿嚏! 站在楼层的公共阳台,凉风一吹,躁动的心平复了一些,鼻尖有微微的痒意。 金欢喜揉揉鼻子,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瞧见人就拉着付子衿躲在墙后。 看着她上蹿下跳,付子衿就知道她有多兴奋,只能跟在身后,克制自己打颤的双腿。 学霸向来自信,除了自己未知的领域。 第61章 两人四处徘徊了一会儿,最终到达了去往五楼的楼梯间。 五楼是阳台,门是封上的,黑漆漆一片,一脚踩上去都是灰,洁癖勉强接受了,牺牲巨大。 两人面面相觑。 先是微微靠近,唇克制地贴在唇角,渐渐碾碎唇瓣,亲到微微发麻。 金欢喜心跳声如雷鼓,一声胜过一声,只知道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等到脚底发麻都舍不得动一下。 仅仅是贴着,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好像只剩下了触觉。 到了最后,付子衿害羞到指尖发颤,跑了。 同样害羞的金欢喜一睁眼,只看见她踉踉跄跄的背影。 等等。 刚刚是什么感觉? 大脑发烫,全身的肾上腺素上涌,唯有回忆是一片空白。 太过兴奋,根本没记住。 食髓知味,欲望无穷无尽。 金欢喜蹲下身,埋在膝盖里,发出水壶烧开的声音。 怎么办? 人会上瘾。 早上起来的时候,金欢喜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床。 飘飘忽忽的感觉从昨晚持续到现在,每次回想,都是漫长的回味。 翻来覆去,早就忘记是怎么睡着了的。 欢喜,你脸不肿了诶。费秋彤和她肩并肩刷着牙,指着镜子里的她惊呼。 金欢喜心里呵呵一笑,单身狗懂什么,这就是爱情的魔法。 说出来的话却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医生技术好,开的药也好。 付子衿低着头,从她俩身后路过,拿了牙膏牙刷就想跑。 费秋彤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咧嘴就是笑:子衿,我刚好刷完了,你过来刷吧。 付子衿: 费秋彤走了,付子衿垂着眸,挤好牙膏,机械地看着水槽的瓷砖刷牙。 瓷砖方方正正的,是个好瓷砖。 仿佛已经入定升仙。 但身边人的视线热切到不容忽视。 付子衿没忍住,感觉浑身发痒,往边上靠了靠。 金欢喜咕噜咕噜晃晃脑袋,吐了水,抹去脸上残余的牙渍,期期艾艾地靠过来。 子衿~ 想要甜头的时候,倒是不叫小付老师了。 好在付子衿坚定,忍住了,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刷牙。 不敢看金欢喜,看了就会被骗,连骨头都不剩。 有的人,看起来纯情得很,亲起来却不要命!还好她跑得快,不然昨晚就亲破皮了! 付子衿痛定思痛,要好好吊着金欢喜,守护可怜的自己。 金欢喜洗了脸,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付子衿,给房筠看出了一点门道,但不多。 你老盯着子衿干嘛?子衿脸上有东西? 她的表情太过真挚,让心里有鬼的金欢喜感到一丝歉疚,但也不多。 是的。 一伸手,拂过付老师的耳垂,白里透红,只在一瞬之间。 金欢喜从发间找到一根小小的猫毛。 你看。 房筠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直呼她眼神好。 付子衿心里无语,擦干脸上、脖子上的水,又擦擦手,一声不吭地走了。 谢谢也不用说了,省得看到那家伙心烦。 房筠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懂这两人为什么突然生分了,昨晚还好好的啊? 费秋彤推开宿舍门,小声道:食堂还没开门。 她们都是六点醒的,现在才六点二十多一点。 金欢喜回想了一下,回答:这两周都是六点半开门。好像在哪发过通知来着。 班级群里通知过。付子衿晃了晃手机,叹了口气,看向费秋彤,昨晚我提醒过,你忘了吗? 费秋彤突然来劲了,鬼鬼祟祟地关了宿舍门,压低了声音。 咱们寝室是不是有老鼠啊? 房筠差点尖叫出声,好在捂住了嘴。 费秋彤指了指自己的床:昨晚我被蚊子咬醒了,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年久失修。付子衿肯定道,见两人诧异望来,咳了一声,暑假没人住,床生分了,现在应该没了。 哪有什么老鼠,只有翻来覆去的金欢喜。 费秋彤和房筠恍然大悟,也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真信了。 大伙穿好军训服,戴好军训帽子,精神满满地朝食堂进发。 c大很给面子,因为新生军训,两周内新生可以在校园四大食堂免费吃早饭,要求每一个新生都不空腹。 金欢喜想吃个手抓饼,被付子衿拦住了,叫她吃清淡点,只能委屈巴巴地选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肉粥。 付子衿吃得少一点,比她少吃一个包子。 等四人落座,盛朝夕突然出现在她们旁边。 介意拼桌吗? 金欢喜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只有一碗白粥,配一叠小菜。 众人说着不介意,不介意,盛朝夕爽快地坐下,看向金欢喜。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她今天特地过来一趟,就是因为昨天忘了问金欢喜的名字。 得到答案,也不扫她们的兴,喝了粥,利索地走了。 第62章 只剩费秋彤痴痴望着盛朝夕离开,感慨:没想到c大美人这么多。 金欢喜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心想,小付老师才是最美的。 付子衿伸手拧了一把她的大腿,光是看她的表情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房筠还关心地问了一句:牙还疼吗? 金欢喜摆摆手,绷着脸,说没事。 吃完饭,将碗筷都放到回收处,都出了门,费秋彤一拍脑门,说自己的水杯没拿。 房筠自告奋勇说陪她去,又只剩下了两人。 并肩行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太阳已经升起,并不刺眼,恰好照亮她们前行的道路。 金欢喜纠结了一会儿,碰了碰付子衿的手。 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 亲过以后,连牵手的感觉都大不相同。 越贴越近,越贴越近,金欢喜侧过头,吻在她的唇角。 比昨晚克制得多。 付子衿的cpu停止了运行。 有一点点心软,所以在无人的草丛边上,侧过身,亲在了唇瓣上。 蜻蜓点水。 她一退开,金欢喜猛地弯下腰,捶了捶腿。 差点跳起来了,谈恋爱竟然会飞!金欢喜大受震撼。 付子衿呼出两口气,脑子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做了什么。 两人停留在原地散热气,被身后人打破了寂静。 亲了? 盛朝夕站在草丛边上,大概是知道她们害羞,没看她们,只嘱咐了一句:缓好了就过来。 c大的军训集合时间点是七点半,正式开始是在八点,现在是七点。 等边上没人了,两人还没松口气,盛朝夕又折返回来。 面容严肃,话也严肃。 理解,可以多亲会儿,但是这边过去一点有监控,小心。 这回是真的走了,只剩下沉默的两人。 金欢喜牵着付子衿跟上了盛朝夕的步伐。 学校不是法外之地啊。 两人同时想到。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步子,好奇地看了她们两眼,笑眯眯道:军训结束加个好友吧。 她顿了顿,许是觉得不够真诚,还加了砝码,胸前的金链子晃来晃去:送你们学习资料。 金欢喜狂摇头:不要学习,不要学习。 付子衿捂住脸。 盛朝夕愣了一下,笑容绽开:是你们需要的东西。 她也不多解释,看了看时间,走向集合点。 付子衿拉着金欢喜的手,咬牙切齿地解释了一番,直到她恍然大悟。 长长的一声哦引起了盛朝夕的注意,她走在前面,没忍住拿出手机给某人发了消息。 【朝夕:今天的太阳很美。】 【嘟嘟:我看了,更想你。】 金欢喜乖巧地上前,坚定道:教官,我要一辈子追随你。 盛朝夕看向被她紧牵着手的付子衿,迈大步子,面容平静。 年轻真是好啊。 第31章 鱼和网 俯卧撑准备。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一班全体同学乖乖趴在地上,做出平板支撑的预备姿势。 盛朝夕还是不满意,一个一个走过,纠正每一个人的姿势。 屁股往下一点。 手臂不直,没吃饭啊? 头抬起来,看前面。 金欢喜一边平板支撑,一边见缝插针地偷看付子衿。 可怜的小付老师两只手抖得像面条似的,快不行了。 好在盛朝夕终于开恩,张了尊口:五个俯卧撑,开始。 这是早上被罚的第二次俯卧撑。 付子衿发誓,自己再也不希望听到第三次俯卧撑准备,要是谁再让自己连带着一起被罚做俯卧撑,她一定记恨那个人一辈子! 一个班就是一个整体。 一班终于有了身体力行的深切感悟。 见完成情况不错,盛朝夕拍拍手,宣布:休息十分钟。 赢来感激的欢呼回响。 金欢喜松了口气,看了看付子衿的唇色,微微发白,再看鼻尖,冒了点汗,整体而言,状态还算可以。 付子衿并不讨厌运动,甚至称得上喜欢,但她很讨厌军训,倒不是身体撑不住,是心理上厌恶。金欢喜还记得她高中军训结束的样子,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魂儿已经飞出去八百里了,身体还在后头慢吞吞地追。 不过,虽然盛朝夕的惩罚残忍,但金欢喜四处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班的待遇竟然算得上不错。 幸福嘛,就是比较出来的。 盛朝夕选择的树荫位置,是一个绝佳的偷懒点,一个个教官都来过,虽然馋得很,却没敢跟她抢。有的班两小时休息一次,还要求坐在原地,而他们至少一小时就能休息一次,也没别的要求,不要跑远就行。 这样看来,盛朝夕是真的厉害,总教官看见她都得给三分薄面,什么来路? 疑惑只维持了一瞬,关注点很快回到身边的人身上。 撑得住吗? 付子衿点点头,拿起身边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喝了四分之一,长长舒了一口气,缓过劲来了。 第63章 她还有力气在那嘀嘀咕咕,低声诅咒下一个害她被罚的人。 金欢喜晓得了,她是身体有点累了,但精神还足,也就放心地继续挨着她休息。 对了,欢喜,你们涂防晒没有?费秋彤像个小蜜蜂,辛勤地在新生间来回奔波,休息了几回,身边几个女生的家庭情况都被她问了个遍,这回小蜜蜂四处溜达,想起室友来了。 防晒? 金欢喜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满心满眼都是付子衿,怪不得感觉早上忘了点什么。 喏。 付子衿轻哼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一小瓶防晒霜,放在她的掌心。 金欢喜感动得泪眼汪汪,还没来得及上前贴贴,就被一声残忍的话语打断。 休息时间结束,全体起立。 金欢喜收起防晒霜,哀怨地看了盛朝夕一眼,人是好人,但话说得真不是时候。 盛朝夕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倒是说了一件正事。 训练结束后会评选优秀标兵,大家能坚持就坚持,不能坚持的提前说,该休息就休息,千万不要逞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极限,不管是在训练上,还是做事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一番掏心窝子话说得新生们热泪盈眶,大伙被彻底驯服了,听话地应了一声。 许是训练变得过于平淡,到了下午,盛朝夕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大家的训练成果不错,进度挺快,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 盛朝夕提出的游戏叫鱼死网破,顾名思义,由部分学生扮演鱼,部分学生围起来扮演网,鱼的目的就是逃出大网,只要有一条鱼逃出去就算赢。 有没有人自告奋勇想当鱼的?盛朝夕在树边上找了个石阶,坐在那里,远远地看向他们。 付子衿视线一转,想扯一把金欢喜,没拉住,她已经兴奋地举起了手,连带着付子衿也像是举起了手。 很好,金欢喜,付子衿,还有吗? 付子衿: 她用杀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别开脸的某人。 金欢喜想吹声口哨掩饰尴尬,但不会吹,只发出了几声突突的气声,给付子衿整笑了。 第一排,胆小的房筠忽然举起手,说她要当鱼。 就这样接连选了一共十条小鱼,盛朝夕坐在上好的观众席,看着她们玩闹。 规定时间内,谁赢了请哪队吃雪糕,开始吧。 松松垮垮的大网忽然收紧,站在中间的金欢喜摸摸付子衿的小拇指,小声密谋:搞个声东击西? 付子衿觉得悬。鱼少网大,不团结就是死。 金欢喜接收到她的想法,招了招手,十个人凑在一块嘀咕了几分钟。 平静的大网上,十几条小鱼像是老巢突然消失的蜜蜂,四处乱窜,大网来来回回跑,到最后,竟然争吵了起来。 鱼在这!鱼在这! 这也有啊! 不知道哪里牵着的手突然断开,鱼儿一窝蜂溜了出去。 盛朝夕站起身,敷衍地鼓鼓掌,宣布鱼儿获胜。 于是十个人被剩下的人紧盯着,跟在盛朝夕后头去了超市,像一条长长的小尾巴。 付子衿靠在金欢喜肩头轻轻喘气,顾不得汗液了,有个支点撑着就是胜利。 等两人挑了冰淇淋出来,盛朝夕靠在墙边,招了招手。 你认识宋书语老师? 金欢喜打了个寒颤,搓搓手臂,不答反问:怎么了吗? 她没听错吧?宋书语?宋大喇叭? 宋老师刚刚路过,看见你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她教你们班的思想道德课。盛朝夕没深究她和宋书语的关系,又看向付子衿,你早上脸色不太好,军训需要申请免修吗? 办理免修虽然也要军训,但学得会比较轻松,更偏向理论学习,不过,也有教官瞧不起免修人,常常出声嘲讽,盛朝夕也管过,没啥用,所以她偶尔会去免修那边转转。 付子衿摇摇头,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只是表面看着唬人,其实感觉还可以。现在,她更在意宋书语是什么情况。 也好。盛朝夕示意她们一同回去,免修那边气氛很差,你要是不舒服,就在我旁边休息一会儿。她也和另外几个女生提过,称得上尽心尽力。 结果回了队伍,还没整队,免修那边就打起来了。 起因是一个男教官喊几个男生去搬水,几个男生没动,被骂了几句,就站起身把教官推在了地上,教官是当兵回来的,怒不可歇,一个鲤鱼打挺,冲上去,众目睽睽之下,几个人扭打在一块,好不难看。 金欢喜惊呆了,只来得及庆幸,还好小付老师没去那,到时候殃及池鱼,那就说不清了。 等总教官赶到现场,一场闹剧终于草草收场。 犯事的人被拖走了,剩下的人还是没心思继续军训。盛朝夕绕着队伍走了一圈,手向前一伸,向下一挥,示意他们坐下。 你们都很惊讶?这种事在哪都会发生。 c大位列国内大学百强,却依旧鱼龙混杂,分数可以筛选一个人适不适合读书,却不能筛选一个人适不适合做人。 第64章 都留个心眼子,好好做人。 本以为会展开的话题潦草收尾,金欢喜憋了一肚子话,到了当天军训结束,全灌输到付子衿脑子里。 你觉得是谁的错? 付子衿不明所以。 费秋彤从旁边探出一个脑袋:都有? 严格来讲,搬水不是那几个学生的义务,而且教官还先骂了他们,但那几个学生无所事事,搬水也是一件小事,每个班都有人做,再加上又是学生先动的手。事情就有点难评了。 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身处在事件里的人的性格不同,就可能延伸出不同的故事走向。 三人一阵唏嘘,聊得正欢,突然发现房筠不见了。 小筠呢? 回想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确实在寝室里见过房筠,人怎么突然没了? 付子衿嘘了一声,示意她们别说话。 寝室里的灯光明亮,安静下来以后,3号床上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三个人傻眼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金欢喜无声地递上去一包纸巾。 抽泣声停了。 帘子拉开,一段称不上特别的故事,甚至可以说司空见惯。 房筠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都是工人,有一个弟弟,不太亲近。 那你为什么哭呢?费秋彤嘴没个把门,大大咧咧说了出来。 房筠抹了抹眼泪,说那个教官和她爸爸长得很像,都会打人,今天军训回来之后,父母给她发了消息,叫她少花点钱。 其实家里称不上穷,只是都供给了弟弟。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她们都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没有房筠这样的遭遇,有同情,有怜悯,有愤怒,但无法感同身受。 金欢喜突然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主动想当鱼了。原生家庭对房筠来说如同沼泽,不逃离就会一步步深陷,最后被吞没,唯有离开,是唯一的出路。 那她呢?金欢喜举一反三。如果有一天,她坦白,父母要求她放弃付子衿,她能割舍任何一方吗? 即使她能割舍,付子衿呢? 热恋期的当下,金欢喜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父母和恋人谁更重要? 付子衿察觉到她在看她,伸手牵了过来。 金欢喜心里踏实了许多。 或许每个人都曾被困在网里,区别只在于,为何要逃出去。 只要付子衿不松开手,她绝对不会放手。 第32章 小草 寝室里的灯闪了一下,灭了。 房筠都顾不得哭了,裹着被子缩在床上,颤颤巍巍地叫她们的名字。 金欢喜尴尬地掏出手机,被白光闪了一下眼睛,划拉划拉,发现寝室欠了电费,不多,0.1元。 付子衿和费秋彤凑过来一看,也是无言。 真是抠搜,就欠了一点点,啪一下,灯就没了,连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四人寝的特别就在此处,她们得事先交一笔电费进去,不然电费一到负数,就是两眼一抹黑。四人因为刚来学校,这会儿用的还是上一届留下来的微薄电费,只能说感谢学姐,竟然还勉强撑了一天。 房筠坐在床板上,看着被光照得脸色惨白的金欢喜,小嘴一耷拉,嗫嚅了会儿,在众人着急的神色中又哇哇大哭。 黑不溜秋的,还有点吓人。 桌边的三个人也怕了,紧凑在一块,三双手以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了一起。 话说回来,房筠的遭遇不能更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上头是偏心的父母,下头是昂贵的电费,后头还有一个将来吸血的弟弟。 人呐,为什么活着呢? 交了电费,下边三个人挤在床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目间交流了数十句话,临到头,却只干巴巴挤出一句话:别难过。 伤心的时候,最是需要安慰,最是无需安慰。房筠拉上帘子,压抑的哭声全进了被子的耳朵,只剩呜咽,却响彻在三个人的心间。 到了早上,房筠神色平静,正常地跟着她们吃早餐,到了中午,房筠吃得更多,餐券的用途发挥到了极致,金欢喜都怀疑她是不是报复性饮食,到了晚上,房筠早早上床,再没发出第一晚的笑声。 成绝版了。金欢喜一时感慨,差点被付子衿一脚踹下床。 一连数日,三人每天都要偷摸观察房筠的心理状态,生怕她做傻事。 到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求助大人了。 在付子衿的建议下,金欢喜找了盛朝夕,能说的都说了,盛朝夕听完,也只是点一点头。 知道了。那你想要怎么做? 皮球猝不及防被踢了回来,问的人反而懵了。 那肯定要帮她啊。 要是我知道怎么做,我还来问你? 盛朝夕站在树荫下,脸上忽明忽暗,她似乎很讨厌太阳,又往后靠了一点,鞋跟几乎靠在了台阶上,完全淹没在阴影处。 世界各地都有这样的人,只要生,就会有,你想怎么帮呢? 她的眼睛里只剩平静,波澜不惊。 拉她出来。金欢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冷静,生命就在身边,难道放任她落入深渊吗?有的人很可能就差那一下。瞧见盛朝夕冷漠的脸,还是抿了抿嘴,我只是想知道怎么拉她。 第65章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你帮忙。 呵。 盛朝夕似乎笑了一下。 真正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盛朝夕摘了教官帽,朝脸上扇了扇风,别过脸,盖上脸,脚尖一转,朝着一个方向离开了,末了,还留下一句,小草会自己生长。 走路不看路!小心摔倒!金欢喜朝她喊了一声,根本没听清她的话。 但盛朝夕走得笔直,似乎不需要担心。 回去以后,付子衿还很疑惑:学姐她什么都没说? 金欢喜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信任盛朝夕,抠了抠水瓶上的标签,用力不均,撕歪了。 好啊!连水瓶都要气她!你赢了!我真的被气到了! 经我总结,她就一个意思别管。 对盛朝夕而言,房筠只是她的一个学员,又不亲密,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的心思呢?金欢喜能理解,只是太过理想主义,有些失望。 人都是如此,是盛朝夕出现得太惊艳,才让她们产生了太多的信任。这样想来,不仅是付子衿,她也一样,都对盛朝夕轻易交付了信任。 她们都不能揪着盛朝夕不放,要想办法自己成长。 本以为事情最后会被一笔带过,不了了之,没想到到了军训结束的时候,房筠完全变了一个*人。 费秋彤感触最深,常常感慨,小筠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整个军训期间,踢正步、军体拳、军歌等等新内容一个比一个花样多,房筠总是最认真的一个,不仅训练时主动,训练后也主动。 军训结束的那天,房筠站在班级的第一排,就在金欢喜和付子衿的前边,腰板挺得比以往都要直。 按照流程,接下来是颁奖,有小道消息说,一班这次的优秀标兵是房筠。 付子衿晃晃悠悠地站着,在盛朝夕眼皮子底下偷懒了半分钟,有些奇怪:这可不像毫无努力的样子。 她也私底下找过盛朝夕,和欢喜说的一样,说话不近人情,表情冷漠到欠揍,像变了一个人。 没准她和你一样口是心非呢。金欢喜拍拍裤腿,调侃了一句。 现授予一班房筠同学优秀标兵称号。 方队的最前方,盛朝夕把奖状放到房筠手里,只是偶然的一个抬头,和金欢喜对上了视线。 房筠敬了礼,归队。 之后是最后的谢幕,大家都好好表现。 教官一发话,一班一声响亮的是传到前后两个班耳朵里,仿佛巨兽咆哮,穿透力一阵一阵的,让他们不由自主捂上了耳朵。 三十多度的天,又是大太阳,到了下午这个点,大家都疲乏了,就一班精神。 盛朝夕更是嫌弃,走远了一些,挥挥左手,示意他们小点声。 安分了。 到了主席台下,一道熟悉的目光落了下来。 趁着还没列队,金欢喜快速戳了戳付子衿的胳膊:最左边穿绿色衣服那个女老师!声音因激动逐渐变得尖锐。 付子衿一抖,站直了,望过去,果真看到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卷发女老师。 她是我嫂子。近乎绝望的低语。 宋书语举着手机,在相机里来来回回找了好久,终于找着了金欢喜。 咦?这个和欢喜拉拉扯扯的小女生是谁? 放大,缩小,糊得很,宋书语没太在意,把长达二十分钟的视频发在了群里。 另一边,没留意精神萎靡的金欢喜,付子衿精神焕发,站出了两周以来最优秀的军姿。 四舍五入,这就是正式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见家长! 她是有野心的,争取以后坦白时不让金欢喜感到为难,所以现在更要保持形象。 结果方阵演练结束以后,用力过猛的付子衿软绵绵地倒在金欢喜身上,成为了一滩泥。 军训终于结束了。 金欢喜拍拍她的脸蛋,试图让她保持清醒,附和:终于要离开盛大魔王了。 这个坏家伙欺骗了小付老师的感情,第二周的训练明明不轻松!甚至俯卧撑还升级到了十个,丧尽天良! 付子衿虚弱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右肩。 怎么了? 付子衿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身后。 金欢喜猛地一回头,看见盛朝夕复杂的眼神。 大魔王? 金欢喜:我再也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了。 加好友。 盛朝夕离她们有三十厘米远,伸出手机,递到她俩面前,屏幕停留在二维码的界面,显然,她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两人都和她加了好友之后,盛朝夕摆摆手,挥别不舍的学弟学妹,脚步轻快地走了。 身心俱疲的几人回到寝室以后,金欢喜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朝夕:资料合集(保存至网盘查看)】 【明月入怀:谢谢学姐。】 保存,打开,随意点击一个下载。 【正在接收中:目前下载进度11.2mb/1g】 等等,多少? 金欢喜火速按下了暂停键,翻回去看,密密麻麻的压缩包,都是1g起步,她瞪大了眼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第66章 盛朝夕你好有实力,还挺好学。 【朝夕:不知道你们谁需要,应该都需要吧,顺便发给你女朋友了。】 金欢喜抬起头,正对上付子衿的目光,每天躺一张床上,确实有点心猿意马了。 军训结束正好要休息两天,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两人心知肚明,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谢谢你们。 收拾好行李背包准备回家的时候,房筠突然拦住了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她不打算回家,目前准备在旁边找点兼职攒钱。 费秋彤连忙扶起她,指指自己和身后两人:我们三个啥也没帮到你。 金欢喜和付子衿点点头。 但你们一直很担心我。房筠头上的双马尾晃了晃,当然,最需要感谢的还是朝夕学姐。 盛朝夕说什么了?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着急,涌上前,直逼房筠的脑门。 房筠退了一步,被她们的热情逗笑了:朝夕学姐说,大家总说,生死之外无大事,但是,人为什么要活着其实也是大事,如果想不明白的话,就集中到眼前的小事上,比如说,现在的我考到了c大,觉得很幸福。 既然这样,只要一直满怀期待,不折不挠,总会看见阳光,总会找到归路。就像当初的她,凭借努力,考到了这里。人不会永远在低谷,却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唯有活着,才有未来。 其实盛朝夕还请她吃了一个小蛋糕,但她决定当做秘密珍藏。 人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会渴望甜食,这是因为他依然想要活着。房筠,你想吃甜食吗? 盛朝夕走后,房筠低着头,哭着吃完了那个小蛋糕。 又甜又咸,房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要活着,活得比那些人都好。 第33章 金石集团 金欢喜大包小包回了家,但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门口的大红灯笼忘了是什么时候撤去的,水泥地两边突然出现了两头石狮子,石狮子的脖子上还绑着鲜艳的红色丝带,金欢喜拨了拨石狮子口中的石球,斗智斗勇无果后,踏进了院子里。 院子和往常一样,干干净净的,但是再往里走,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客厅的墙上挂着有格调的水墨古画,水墨画边上还放着一些励志诗词的摘抄和漂亮绿植,金欢喜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她记得这个家里只有一个文化人,那就是自己。 反反复复进出几次,把门槛都快踏烂了,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这就是自己家。 她妈不知何时站在了客厅里头,正在摆弄花瓶,扭头瞥见她,还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回来了? 如果金欢喜没记错的话,昨天明明是她妈在群里发消息催她回家的。 陈宝珠见她傻呆呆的,把她牵进门,指了指老旧的房子:大喜,我和你爸决定把这个老房子拆掉重新装修了。 他们搬到富贵村已经六年,家里一直都维持着原样。前两天陈宝珠心血来潮,和金大富把这些年挣的钱算了算,发现资产还挺多。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不仅带动了富贵村的经济发展,还一跃成为了富贵村首富。 既然有了钱,第一件事当然是装修新房。 我们家哪有钱?金欢喜还记得自己身上有10万债呢。 金大富从隔壁屋出来,乐呵呵地走过来,顺手丢给她一本账本。 即使做大做强,夫妻俩还是没有改变爱做账的习惯。 其实啊,金石是咱们家开的。 金石集团,取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建筑工程为主业,零食、服饰等为辅业。据金欢喜所知,其知名度主要在珠宝行业、化妆品行业,似乎是叫宝珠的牌子。 哈?那不就是她妈的名字吗?! 金欢喜站不住脚了,蹲下身子,感觉脑子里嗡嗡响。 账本上庞大的数额,一个一个,几乎看花了眼睛。 暴富。 熟悉的幻想,陌生的现实。 懂了。我只是太穷了,才会白日做梦,梦到了钱。 大喜! 意识消散时,仍听见陈宝珠和金大富激动的呼喊。 陈宝珠的声音大一些,是因为离得近吗?金欢喜琢磨了一会儿,感觉这梦还挺真实的。可惜,马上就要醒了。 醒来以后,又被金大富按头重复说了一遍,金欢喜蒙头在家里转来转去,这也摸摸,那也摸摸,稀奇得不行。 竟然不是梦! 陈宝珠看不下去了,把她拉住,谆谆教诲:大喜,咱们家现在摆的这些都是以前买的便宜货,还没换呢,你冷静点。 他们一家都念旧物,舍不得扔。要说真有什么贵的,也都在之前给金欢喜买的那栋房子里,毕竟那边空旷。 金欢喜收手了,失望地叹了口气,严肃地看向他们:你们不要再骗我了,没钱也不能硬装有钱啊。 还不如说中了几百万彩票,她还能勉强相信点。 金大富挠挠头,见她油盐不进,只好说:正好你这两天休息,要不明后天去公司转转?反正公司迟早都是她的,早熟悉早打工。 第67章 真的是真的?金欢喜坐在客厅凳子上,双手十指一扣,反倒像个老总,拷问着她年近五十依旧在岗位上辛勤劳作的老父亲老母亲。 真的真的。金大富连连点头。 他一点头,金欢喜反倒担忧起来。一般来讲,一个企业的一生分为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期。听她爸妈这意思,感觉金石已经处于成熟期了,那岂不是没几十年就要衰退倒闭了? 哪有企业长盛不衰,唯有牛马负重前行。现在她十八岁,假设活到八十八岁,还得管企业六十多年,还谈啥恋爱? 钱不一定有,时间先没了,她还要吃小付老师的软饭呢! 要不我们把企业卖了吧? 金大富和陈宝珠一同掏掏耳朵,站在她左右两侧,同时问:你说什么? 金欢喜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次。 两人掐着自己的人中,歪歪扭扭地扶着凳子坐下了,不知道她从哪蹦出来这个想法。 大喜,你有这想法,肯定是因为没去过公司。陈宝珠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明天就去公司,做小助理,就看,啥也不需要做。 好吧。 金石集团虽然名声在外,金欢喜却没有一点实际的印象,更不知道集团大楼长什么样,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甚至为此推去了付子衿的邀请。 【行歌:明天出来玩吗?】 【明月入怀:我爸妈说有惊喜,明天得去看看。】 【行歌:嗯,记得看视频。】 金欢喜看着最后一行字,倒是突然想起来正事了。 我先回房间了! 在陈宝珠和金大富诧异的目光下,她拿起小包,溜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而后是清脆的落锁声。 夫妻俩面面相觑,深感索然无味。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吗?这是财迷该有的反应吗?欢呼呢?尖叫呢? 算了,洗洗睡吧。 第二天。 呼呼大睡的金欢喜被她妈掀开了被子。 热气消失了,空调的冷风还在呼呼地吹,金欢喜伸手抓被子,扯了扯,没扯动。 妈你要干什么! 陈宝珠卷卷被子,丢在一边,兴奋道:大喜,今天是周一,你刚好去看哥哥姐姐们上班! 金欢喜不知道那些哥哥姐姐们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但她挺无语的,眯着眼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更是绝望:妈妈,现在才八点啊。她还是个学生,应该十点起! 陈宝珠拉着她起身,丢给她一套衣服:咱们公司是朝九晚五,你磨磨唧唧的,不得早点起来? 朝九晚五?金欢喜清醒了,一边套衣服一边重复了一遍,朝九晚五?能挣钱? 市面上还有朝九晚五的公司吗?这是什么大熊猫。 陈宝珠没答,卖了个关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吧。洗漱完,穿了鞋,金欢喜站到了车边。 开了二十多分钟的车,总算到达了经济园区,最先出现在金欢喜视野里的,是一座三十多层的大楼,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金石,旁边是logo和英文。 有一说一,还挺有范儿。 金欢喜有点头疼,她想起了自己的英语四级和六级,高考之后再没打开英语书,后天回了学校还得好好补习。 金大富以为她是震惊了,洋洋得意道:大喜,以后这就是你的了,高不高兴? 如果子衿在这,可能会很高兴。 金欢喜忧愁地看着大楼,只看见一座埋葬自己的坟墓。 她喜欢钱,但更喜欢自己挣钱,从天而降这么多钱,反而没有实感,感觉随时都会失去,还不如刮彩票呢,好歹是自己刮出来的。 怪不得说有钱人都抠门,她隐隐摸着点感觉了,这种可能失去的感觉,让人患得患失。 进了公司,两人带着她直上顶楼。 金欢喜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脚却好似悬空,踩不着地。 陈宝珠自己泡了杯茶,放到金欢喜面前,让金大富给金欢喜好好讲述一下公司现状。 金石最开始并不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改革起源于员工a的偷懒行为。员工a平时表现很不错,每到巡视的时候,都非常积极,但后来统计发现,这位员工的工作量极低。 公司的收益起起伏伏,陈宝珠和金大富商量好,索性提出:我们就按绩效算钱,做得多,挣得多,这样也公平。 摸鱼是人的本性,除了事业狂和认真工作的人,其实没几个人同意改革。大学都有人不做小组作业呢,社会里还能完全避免吗? 结果一个实习生带着一群实习生从天而降,说她愿意干,愿意做小白鼠。 好员工碰上了好老板,大家一拍即合,一实验,发现按绩效算钱以后,公司更赚钱了,员工也赚钱了。 于是最后规矩立了下来,朝九晚五,自愿加班,达不到绩效就走人。 一听自愿加班,金欢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了。 资本家还是资本家,重点来了。 陈宝珠一拍她的大腿,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他们真的是自愿加班的。 第68章 陈宝珠还记得那个实习生的名字,祁豆,a大的毕业生,现在已经是部门的组长了。 年纪轻轻,好像欠了不少钱,干活干得比谁都卖力,按网上的话讲,就是天生的打工人圣体。有时候陈宝珠都巴不得她早点回家,但祁豆说自己家里没人,还不如待在公司,怪可怜的。 好吧好吧,他们是自愿的,我能回家了吗?金欢喜已经想好了,让她爸妈干到七老八十,以后公司交给付子衿,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大喜,你变了。金大富坐在对面,摸摸头发,感觉自己又秃了点。他们家大喜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怎么不爱钱了?要是以前的大喜,肯定迫不及待就留下了。 我回家了。 金欢喜捂着耳朵,喊了一声,站起身,跑出了门。 一路低着头到了楼下,坐在花坛边上,金欢喜才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 手机又弹出新的消息。 【您的账户转入100万元。】 金大富还特意备注了一下,这就是他俩今年给她的零花钱。 大脑又宕机了。 每年这么多?继承公司也不是不行。 除却父母对自己的隐瞒,金欢喜还担心一件事她该怎么告诉小付老师自己暴富的事情。 她们相恋才两周,她就从负债十万的可怜人一步登天成了百万富翁。 差点忘了,排除她欠父母的十万块,应该是九十万富翁。 金欢喜自身也很难立刻接受这件事,脑海中的想法混作一团,不断膨胀、发热,直至最后,头痛欲裂。 罢了,等她消化完,再告诉小付老师吧。 很快。 第34章 过来 被强压着在公司里看了一天合同,为了逃离一天到晚看着她叹气的爸妈,金欢喜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学校。 走过直达宿舍楼的小径,她哼着歌,踩着斑驳的树影,在即将到达宿舍楼时听见了喧哗声。 抬眼望去,女寝附近的回廊挤满了人,像是节假日的景区。 什么情况?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处,金欢喜震撼之余,压下好奇心,加快脚步,先回了寝室。 寝室的门虚掩着,一推开,付子衿正坐在寝室的板凳上,翻动着手里的书籍,似乎已经到了很久。 小付老师! 金欢喜喜极而泣,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手自然环住她的腰肢,埋进她的肚子里,来回蹭了蹭,纠缠多日的烦恼也随之散去。 其实只要付子衿待在她身边,做什么事都不重要。 付子衿推了推她,没推动,只好摸了摸她的耳朵,由上及下,由轻及重,带着婉拒的意味。 金欢喜抬起头,看见她抿起的唇角。 没来得及控诉她的无情,一声呼唤打破了她的思绪。 欢喜? 房筠从床上探出半个脑袋,疑惑地望了过来。 有人? 金欢喜猛地后撤一步,拉开了距离,下意识看了眼付子衿,果然看见她在偷笑。 一时高兴,竟忘了房筠根本没回家。这下好了,耳朵被揉红了,处境也尴尬。 绞尽脑汁,笨拙地转移话题,说出了楼下的疑惑。 啊我在回廊那头看到好多人。 不知道哪个词吸引了房筠,她拉开帘子,几步爬下床杆,侃侃而谈:哦,那个啊,你们这两天不是回家了嘛,除了新生,学姐学长们都不放假,他们这几天就在招部门和社团的新成员,我也去帮过忙。 c大是有规定的,所有学生必须在大一到大三期间参与社团活动,盖足六个社团章,至于部门,纯看学生个人意愿。 那你选好社团了吗?金欢喜回了一句,在房筠看不到的角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付子衿,挠了挠她的肚子。 付子衿忍着笑,眼角泛着泪花,咬着唇,抓住了她的手腕,露出哀求的神色。 她有些怕痒,但金欢喜不依不饶,试图得寸进尺。 于是指尖蹭过手腕,泛起点点波澜,勾住了不安分的小手。 选了,我进了辩论社,正好上午有时间,要不你和子衿一块去看看吧,那里还挺热闹的。房筠看了看时间,着急忙慌地起身,我上午还有个兼职,先走了。 她走得飞快,两人都没来得及跟她说再见。 房筠一走,室内的气氛发生了改变,对视一眼,付子衿自觉地挪了挪,让出了半个座位。 两人手还贴着,舍不得松开。 金欢喜没坐下,俯身贴到她耳边,软软道:你想我了吗? 付子衿僵着脸,被她今天的乖巧惊到,索性伸出手,拉她坐了下来。 但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没顺着她,而是又贴在她脸边,近乎叹息般重复了一次。 想你。 付子衿抿了抿唇,觉得喉间有些干涩,按下内心的羞涩,顺了她的意。 金欢喜跨坐了上来。 被椅背限制,付子衿退无可退,止住了呼吸,只能被囚在了小小的一块地里,仰望她的爱人。 和以往不同,金欢喜的指尖摁在她的下唇,循环往复,只是挑逗,没给予应有的奖励。 被囚者不曾在意自己的处境,被脖颈后的手掌胁迫,将修长的脖颈尽数袒露,发出低低的乞求。 第69章 吻落了下来。 耳鬓厮磨,唇齿间的呓语被尽数吞入。 付子衿听见她低低的叹息。 我好想你。 眼角发热,环着她的脖子,在氧气被夺走之后,只能发出含糊的附和声。 恍惚之间,被揉了一下耳垂,不急不缓,热气却四处逃窜,染上比脸上更深的红。 在脱力之前,金欢喜突然抽离,一个翻身,轻巧落地,末了,从另一头拖来自己的凳子,坐在了她附近。 你已经开始处理公司事务了吗? 从意乱情迷到不解风情,只需要一个金欢喜的距离。 付子衿用指尖抹去唇上的水渍,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好似在看一个负心汉。 金欢喜摸摸鼻尖,有些心虚。她是突然想起,昨天小付老师好像是去公司学习了。 过来。 仿佛回到初中时代,那时候付子衿语气冷淡,每日英语听写时都会重复这两个字。 金欢喜乖巧地起身上前,谨慎地蹲在了她身边,想要观察她的神色。 却被手指勾住了衣领,一抬眸,付子衿垂着眼,语气越发平静。 上来。 金欢喜迈开腿,心是害怕的,身体是诚实的,落座的瞬间,双脚在地面上绷紧,生怕压垮了身下的人。她不敢看她了,紧盯着她的衣服,辨认着上面的英文字母,却认不出那是哪个英语单词。 是不是刚刚太过火了?心思全在这,哪里有空闲想不擅长的英语单词。 付子衿的手缓缓向上,放在了她的脸颊两边,强迫她和她对视,不满道:躲什么? 私事和公事,付子衿向来拎得清,也不希望以后在私事的时间从金欢喜口中听到公事的东西。 继续亲。 同学,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社团! 你好!排球社了解一下! 辩论社!有兴趣有经验的来! 接过一张又一张传单,金欢喜的声音幽幽飘出口罩,传入身边的人耳中:下次能不能别咬? 金欢喜摸着良心说话,她向来克制,但付子衿好像牙痒痒,回过神时,已经给她唇角咬破皮了,现在还隐隐作痛。 我没有良心。付子衿十分干脆地回答。 金欢喜: 她愤懑地踢了一脚空气,全当出了一口恶气,委屈地表示:下午我怎么上课?难道说我被狗咬了? 嗯。我是狗。 你赢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付子衿说胡话的本事见长,金欢喜哑口无言,放弃了争论。 牵着手走过热闹的回廊,中心处竟然还坐着一个熟人。 盛朝夕坐在嬉闹的人群里,接过一张又一张报名表,脸上的嫌弃越发明显。显然,她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这里是? 身边突然窜出一个人,费秋彤适时递上两张宣传单:这里是学生会报名处,感兴趣可以了解一下,之后会安排面试欢喜?子衿?怎么是你们俩? 你怎么在这?金欢喜觉得自己更需要惊讶,她还以为费秋彤还没回来,没想到早就来这了。 朝夕学姐让我来帮忙。费秋彤挥了挥手,没来得及说上几句热乎话,又带着一叠传单消失在人群里。 盛朝夕困倦地坐在对面,掀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又闭上了。 金欢喜勾住付子衿的肩膀,小声密谋:小付老师,要不我们去学生会烦死她?四舍五入,这就是对军训俯卧撑的报复。 付子衿虽然对盛朝夕不感兴趣,但对学生会比较感兴趣,于是点了点头。 走到桌边,盛朝夕眼都没睁开,抬手递过来两张报名表。 金欢喜敲敲桌子,咚咚咚咚,把她敲醒了:学姐,你参加的什么社团? 盛朝夕不想理她,但她烦得很,和费秋彤那只小蜜蜂没啥区别,还是被迫睁开了眼睛。 睡觉社。 ? 她眼底的不信任太过明显,盛朝夕只好抬手指了指边上。 就在学生会边上,一个小摊子支着,三个学生趴在桌上,一个比一个睡得香,歪歪扭扭的横幅上是凌厉的字迹,写着冥想社。 打着冥想的名义睡觉,不知道是哪个小天才想出来的。 付子衿还在研究报名表,拿起笔就要填,却被金欢喜拦住:等等!学生会是不是很忙?她不要独守空闺啊! 对面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窝在凳子里,提出了一个歪点子:那你们可以一起进来。 一起工作,怎么不算谈恋爱呢? 拦不住付子衿,金欢喜只好跟着填了报名表,顺便报了冥想社。 盛朝夕招了招手,说冥想社也是她的,可以把报名表给她。 金欢喜把报名表递过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对盛朝夕的报复,而是对自己的报复。在盛朝夕身边,还不被揉扁搓圆,人尽其用? 把该做的事做完了,又逛了一圈,观光了一些奇怪的社团,两人决定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金欢喜突然想起了那个还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第70章 你现在已经在处理公司的事情了吗?她还在研究把金石交给付子衿的可能性。 只是一些小事。付子衿点点头,话锋一转,改为试探,你会向父母坦白我们的事吗? 即使再怎么回避,这件事终究会被抬上明面。金欢喜家庭和睦,付子衿有时也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如果要割舍,还不如干脆点。 会吧。金欢喜还在想金石集团的事情,也就没留意自己口中的片刻犹豫。 付子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步履有一瞬间的凌乱,又恢复了正常。 再亲一下。 啊? 付子衿脚步匆匆,一路拉着她回到寝室,门还没关,着急地把她摁在门板上,揭开了她的口罩。 金欢喜扯扯嘴角,熟悉的疼痛感又来了,于是抱着她转了一圈,小声警告:我来亲。 下午还要上课呢。 但金欢喜高估了自己,小情侣半斤八两,亲起来没完没了,最后只能空虚地坐在位子上发呆。 付子衿拿起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唇角,沉默了。 往好处想,这也算是情侣同款。 第35章 消气券 下午 第1节 什么课? 费秋彤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还没喘两口气,就在书桌里翻箱倒柜,寻找对应的书本。 看着一本一本书往外丢,渐渐垒成小山,付子衿眉头一皱。 金欢喜连忙溜到她旁边,抬起她的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劝慰:数学课,没事的,还有半小时,别着急。 半小时?费秋彤看了眼手机,倒在了椅子上,怪不得,我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原来是看错了。 差不多也该过去了。金欢喜跑回座位,背上早早收拾好的小包,双手叉腰,兴奋地站在门口。 她怎么了?费秋彤把数学书拿在手里,捋了捋头发,想不通她为什么情绪高涨。 付子衿拍了拍裤兜,确定带了钥匙,率先跟了上去:没什么,她只是单纯喜欢数学课。 哦。费秋彤紧跟着她,试图加入话题,我比较喜欢英语,小筠的话,更喜欢语文吧。 英语? 金欢喜倒退数十步,握住了她的手,恳切道:你英语很好吗? 费秋彤斟酌再三,被她眼底的亮光闪到,不确定地回复:还可以? 付子衿忽然扭头,拉住了金欢喜的袖子,拽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费秋彤急忙跟上,听见付子衿刻意加重的声音。 我英语也很好。 费秋彤:诶?所以英语好有什么特别的吗? 数学教室这么大? 金欢喜从前门往后望,粗粗计算了一下,这不就是两间教室的大小吗? 你还不知道吗?费秋彤正在搜寻不会被老师叫到的座位,我们是和二班一起上课。 不坐第一排吗?金欢喜眼巴巴地看向两人。 费秋彤失笑,指了指付子衿:让你的老同桌陪你不好吗?小筠胆子比较小,我俩坐你们后面吧。 第一堂课,第一排勉强坐满了,进来的是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女教师。 金欢喜把笔帽打开,摁回,打开,摁回,听着它啪嗒、啪嗒响,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这是什么?数学!学一下。 神经。 付子衿的手快准狠地伸过来,顺走了她的黑笔。 金欢喜搓了搓空无一物的掌心,不敢反抗,端正地坐好。 各位同学好,我是唐兰,今年五十二岁,负责你们两个班这一年数学这门课的授课。上我的课,只有三个要求。 唐兰扶正了眼镜,认真地看过每一个学生的脸:第一点,不交头接耳。数学是一门严谨、有趣的学科,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反复地讲,那太乏味了,如果你要讲话,可以,你出去,在外面讲完再进来,不要打扰其他同学,我不会怪你。 闹哄哄的大教室安静了一些,仅剩的几个说话的人,也在大家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毕竟是刚入校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满怀憧憬,期待自己能在大学有一个好的蜕变。 第二点,不来上课一定要提前请假。如果你有急事,我会给你批假条。 大家乖巧地点头。 最后一点,不会的一定要问。千万不要害怕老师,老师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新的知识,唯有新的*人学会了,知识才会传下去。 唐兰熟练地打开了投影仪,开始讲授今天的课程。 金欢喜一边认真记笔记,一边疑惑:我怎么感觉这老师有点眼熟? 倒不是长相眼熟,是气质和说话方式有点像某个人。 付子衿利落地写下答案,拍了拍她弓着的背,示意她挺直:她是小唐姐的老师。 哈?学数学的教学物理的? 付子衿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踩了一脚她的鞋尖:我们这个唐老师是物理教授。 物理大佬为什么来教数学?谁知道大佬们心里在想什么。 第71章 金欢喜更毕恭毕敬了,听一句话恨不得写十句话,好在被付子衿拦住了。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唐兰突然开始布置作业。 如果能写完的话,大家尽量在课上上传答案,我会一个一个批改,不耽误大家平时的时间,学生时代结束得很快,好好珍惜大学生活。 不需要回答,她坐回了讲台上,用一根手指翻看着手里的手机。 到了这时候,金欢喜才意识到,唐兰本质上还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学者,仍在适应着技术的发展。 数学真是迷人。她感叹了一句。 付子衿抓着她的手,捏了捏指腹,不明白她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金欢喜认真地看向台上,严肃道:你看,年过五十,还不是被数学迷得死死的吗? 付子衿捂住了她的嘴。 有些人,当哑巴也蛮不错的。 下午的 第2节 长课是英语。 四级考试在十二月份,金欢喜已经有点焦虑了。 一般而言,学会一种语言有三种路径:1.你天生就生长在这个环境里,自然而然就学会了。2.你确实有天赋,能理解该语言的意思。3.死记硬背。 金欢喜一直选择的都是第三种方式,高中一毕业她就放弃了和英语死磕,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见不到英语。 出国需要英语?没关系,付子衿会英语,而且她现在有钱,可以雇佣翻译,她甚至可以不出国!一切都好,只要不学英语。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 情况发生了反转,费秋彤带着房筠坐在了第一排,看向身后缩成一团的金欢喜,都觉得她有点故意夸张:有这么害怕吗? 还是那句话,鬼都没人可怕,英语有什么好怕的。 金欢喜坐起身来,恍若未闻,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 费秋彤听着她做了两分钟的法,搓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认真建议:欢喜,要彻底战胜英语,唯有打败英语。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怕了,这是已经成执念了。 付子衿轻轻拍打金欢喜的背,咬着耳朵说了句话。 前排的两人震惊地发现金欢喜像吃了神丹妙药一样,冷静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 叫一位同学回答一下问题,我看看,一班的,一班的金欢喜同学,金欢喜同学在吗? 金欢喜敲了敲她那不听使唤的老寒腿,站了起来。 这道题应该选什么? c。 为什么呢? 金欢喜照着课本念了一段原文。 老师高兴地点点头,夸奖了一句:真棒。 被夸的人直挺挺地坐下了,人还在教室里,魂已经飞了。 没关系,她只需要两年来适应一个新的老师。 付子衿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在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我们不是英语专业,大学英语只学两年。 金欢喜看了一眼,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用眼神示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付子衿微微一笑,收回了纸条。 最懂你的人当然最会补刀了。 金欢喜: 为了补习英语,付子衿又给金欢喜开了小灶,但很显然,自从身份改变以后,金欢喜已经逐渐开始有恃无恐。 过来。 不过来! 过来。 不过来! 过来! 付子衿叩指敲了敲桌面,已经有些不耐烦。 暗恋对象成为了对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也日益高涨,付子衿常常怀疑自己会不会脑溢血。 到底是事不过三,金欢喜假装抹泪,坐回了座位,小声念叨。 不爱我了,不爱我了 付子衿:人竟然能这么烦人。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付子衿深深叹了口气,合上了黑笔的笔帽。 金欢喜拍拍英语书,提醒了一句:小付老师,你忘了你在英语课上说的话了吗? 英语课? 付子衿想起来了,她告诉金欢喜好好学习就有奖励。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兴奋的某人,她稍稍挪远了一点:所以? 金欢喜没提任何亲密举动的需求,掏出了一张白纸,方方正正地摆放在她面前。 我以前给你写过保证书,为了公平,你也应该给我写一张。 付子衿用手压了压纸面,捋平,挑眉:你总不会也要让我给你烤一辈子肉吧?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金欢喜摇摇头,靠在她身边:就写,付子衿消气券。 她还是念着金石那件事,想求个保险。 付子衿笔尖一顿,侧过头,看她的眼睛:欢喜,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没有。 骗子。 付子衿转了转笔,想发火,又不知道怎么发火,只能憋屈地按着她的说法写好了字,把那张券丢进了她怀里。 加个保质期。金欢喜看了两眼,又递了回来。 第72章 付子衿不肯加了,双手缩进怀里,一副我就这样,你随便的样子。 金欢喜靠在她肩头,没再逼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小付老师,要是我暴富了怎么办? 气吹到了脖子上,有些发痒,付子衿向后靠了靠,一本正经地问:怎样算暴富? 比如,我突然还清了债务,拥有了好几百倍的财产。这倒不是假话。 要说还清,付子衿是信的,但好几百倍就有点夸大其词了,她打了个哈欠,靠到金欢喜头上,轻声回应:那你把财产送我,我就不生气了。 金欢喜最爱的是钱,所以她只要赢过钱就好了。 金欢喜有点纠结了,她是真有这笔钱啊!她思索了一下,商量了一句:少给点不行吗? 口袋空空,要人何用! 付子衿瞪了她一眼,好啊,连幻想出来的东西都不愿意送给她,骗她一句都不行,金欢喜真的是翅膀硬了。 至少也得一半。 话到了嘴边,还是不自觉地顺着她的期望走了。 没事,多赢少赢都是赢。 果然,那个笨蛋只因这一句话就高兴地打开了词汇书,又开始认真学习了。 第36章 重要 每到周四的下午,c大会组织活动让教师们和符合条件的学生到相应的教室进行政治学习,也是因此,剩下的学生们拥有了固定的休息时间。 你要回家看猫? 金欢喜原本是打算在学校里补习英语的,得知付子衿要回家,马不停蹄地凑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回去! 看书哪有撸猫有意思。 付子衿看了看她手里的词汇书,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就当回家补习了。 因为付子衿的父母已经离婚的关系,那套酷似酒店的房子在付子衿成年时就划到了她的名下,平时除了照顾小猫的阿姨,就没有人光顾了。 阿姨今天还来吗?金欢喜跟在付子衿身后,蹲下身准备换鞋,侧目看向鞋柜,诧异了一下,这是你新买的? 鞋柜里的酒店拖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双侧边贴着猫猫狗狗的厚底拖鞋和几双颜色不同的普通拖鞋。 付子衿换上猫猫拖鞋,把狗狗拖鞋扔到她面前:你的。和阿姨说过了,今天晚上不来了。 哦哦,那我们吃什么呢?金欢喜换好鞋,天真地抬起头,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你呢? 我也会一点。 虽然经常在家烧饭,但金欢喜没敢夸下海口,先溜进厨房看了看她家的双开门冰箱。 好像有不少菜。 按金欢喜原本的设想,还得花时间出去买菜。 付子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回复:阿姨早上来喂过猫,可能帮忙带了菜来。她打开手机,又给阿姨转了一笔钱。 有蒜苗杆子、五花肉、番茄、青椒、花菜、梅干菜金欢喜开着冰箱,一个一个念过去,真是琳琅满目,这么多菜,我们两个怎么吃得完? 很多吗?付子衿探头看了一眼,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视线,下面那个红色的桶是什么? 金欢喜一低头,揭开上面的不锈钢盆,看见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悠哉悠哉的鲤鱼甩了甩尾巴,溅起不少水花,金欢喜用不锈钢盆挡了一下,老老实实放了回去。 阿姨还买了条活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付子衿应该是不敢杀鱼的。 明天让阿姨带回去吧。付子衿扶额。 喵!喵!年年闻着味儿就来了,高高扬起尾巴,兴奋地在桶边转来转去。 哎呀,年年宝宝,你还记得我吗?金欢喜迅速关上冰箱,蹲下身子,伸出了试探的小手。 小三花嗅了嗅她的手指,迈着腿就蹭了上来,先是用脸颊蹭蹭她的掌心,而后两条前腿扒拉上来,恨不得跳进她怀里。 若是蓝燕仪在,少不了感慨一句物似主人形。这小猫啊,也是随了主人。 付子衿站在厨房的门口,看了半响,没忍住,蹲下身敲了敲地板。 自从领养年年以后,她常常用这种方式喊它过来,年年也习惯了。 正在吸人形薄荷的小三花一愣,似乎也知道谁才是自己真正的衣食父母,恋恋不舍地走向了门边,蹭起了主人的脚腕。 喵~ 看来小猫在主人面前也会变成小夹子。 金欢喜还蹲在那一处,手搭在膝盖上,遥遥望过来,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笑容。 人再怎么长大,也改不了爱吃醋的本性。 子衿。 嗯? 金欢喜抿了抿唇,收敛了几分笑意,认真道:我爱你。 因为是第一次说,所以不能用玩笑的语气。 付子衿动作一顿,仓皇地抱起小猫,又急又慌地关上了移门,只留下里头疑惑不解的金欢喜。 喵? 年年低头看了眼发呆的主人,四个小爪子悬在空中,扒拉扒拉空气,炸开了几朵小梅花。 第73章 在它的抗拒下,付子衿蹭了蹭它的额头,深呼吸了一次,又埋在它肚子里吸了一口,勉强散去了脸上的红晕。 工具猫不满地蹬了蹬腿,凭借一身牛劲从她手里挣脱,又踩着她的肩膀从高空中轻盈落地,走回了厨房边,蹲在那里扒拉移门。 付子衿抱臂站在原地,俯视着大了一圈的小猫,皱起眉头:你到底是谁家的小猫?越是长大,越是不服管教。 当然是我们家的啊。金欢喜哑然失笑。 付子衿猛地抬起头,才发现移门不知道时候打开了,金欢喜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搭着移门,笑意盈盈地望过来。 我们家? 付子衿克制地咳嗽了一声,压抑住了内心的窃喜。 见她沉默,金欢喜弯下腰,一手捞起小猫,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到了半路,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小猫丢到了地板上,得到年年几声不满的嘟囔。 额头先碰了上来。 分明近在咫尺,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金欢喜偏要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发问。 可以亲你吗? 空气越发粘稠,付子衿呼吸一滞,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这便是默认。 金欢喜先牵住了她的手,指尖缓慢地穿过十指间的缝隙,直至掌心密不可分地紧贴在一处,才稍稍加重了力道,而后步步逼近,将她困在了沙发上。 右腿屈膝在沙发上,金欢喜俯下身,也不着急,只是和她鼻尖贴着鼻尖,坏心眼地看着她颤抖的眼睫毛。 久久没有动静,付子衿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却在余光里瞧见了茶几上好奇的小三花。 未成年小猫! 眼睛一下子瞪得滴溜圆,没来得及推开身上的人,吻就落了下来。 意识在模糊和清晰之间来回横跳,付子衿屈起腿,无力地踹了她一脚,原本抓着她背后衣服的右手在晃动时弄散了她的长发,落了下来,左手推搡无果,退而求其次,按住了已经伸入衣襟的手腕。 略带侵略性的吻戛然而止,金欢喜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撩起一边散落的长发,终于看到了茶几上的罪魁祸首。 懵懵懂懂的小三花瞧着紧盯着它的两人,轻轻喵了一声,跳下茶几,离开了。 金欢喜:还成精了。 她坐起身,散了散脸上的热气,顺了顺头发,也没敢看付子衿,找回皮筋,重新扎好了马尾。 还在喘气的付子衿气不过,又抬脚踹了她一脚。 金欢喜抓住她的小腿,安抚似的摁了两下,又替她把散开的纽扣一个个扣好,拉了拉衣角,识趣地站起身:我去做饭。 这个时候再不逃,付子衿就要生气了。 为了哄女朋友,金欢喜决定烧从陈宝珠那学来的梅菜扣肉和醋溜土豆丝,先征服付子衿的味蕾。 好香。 付子衿整理好了心情,像游魂一样顺着味飘了进来,从背后环抱住她,靠在了她肩上。 手。 瞥了一眼腰间不安分的小手,金欢喜定了定神,握紧了手里的锅铲。 付子衿闷闷道:亲一下。 不敢在孩子面前亲,又舍不得这一个吻。 金欢喜侧过身,轻轻贴了一下,温声道:你先去看看年年还有没有猫粮。 付子衿揪着她的衣服,没动。她突然意识到,她的情敌除了钱还有猫,这个猫还是她自己招来的。 金欢喜也没催,由着她静静靠了一会儿,熄火,装盘,洗锅:先把菜端过去。 这样看来,倒是有点后生活的意味了。 等到了餐桌上,年年又欢脱地跑了过来。 确认它猫粮还没吃完,金欢喜将它抱了起来,带着它转了个圈:年年开不开心! 付子衿看了看年年惊恐的神色,连忙救下了可怜的小三花:你看孩子开心吗? 金欢喜挠挠头,不解道:我小时候这么玩挺开心的。 她又蹲下身,把手指放在年年的小爪子上,年年愣了一会儿,把爪子抽出来,按了回去,一人一猫玩了许久,终于在一片寂静中停下了动作。 某位醋缸冷哼一声,敲了敲饭碗:还吃不吃饭了? 饭还是要吃的。 金欢喜站起身,也没急着坐到她边上,先伸手拿过了她的碗:我去给你盛饭。 付子衿站起身,拿起她的碗:我也去。 金欢喜哭笑不得,这和自己盛自己的饭有什么区别? 但谁也没戳破这一点,两人心照不宣地进了厨房。瓷碗搁在电饭煲边上的瓷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金欢喜还没打开电饭煲,就因付子衿的突然靠近停住了动作。 腰抵在橱柜边,瓷桌的凉意渗进了衣服,引起片刻的酥麻。金欢喜无奈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悄悄咬耳朵。 生气了? 陪年年玩了很久,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付子衿戳了戳她的腰,不答反问:你以后会因为年年不理我吗? 金欢喜捏了捏她的脸:你会因为工作、家人不理我吗? 不会。 金欢喜的手抚过她的长发,看向她的眼睛:从我们在一起开始,你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了。 第74章 年年岁岁,她们还有无数个春夏秋冬。 对了。在付子衿松开手的瞬间,金欢喜突然向前靠近了一步,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付子衿灵光一闪,想起了她今天突然说出口的情话。 若要付子衿来说我爱你,反倒有些为难。 金欢喜的掌心贴在瓷砖上,借了借力,轻声哄她:你说嘛。 付子衿脸皮薄,话语在唇齿间绕了好几个弯,最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化作一声细语。 我爱你。 她还低着头,金欢喜端着两碗饭走近,没敢提任何一句相关的话:吃饭吧。 一改往日的热闹,两人沉默地吃完了一顿饭,没等金欢喜开口,付子衿蹭的一下站起身,只留下了一句我去洗碗,就消失在了客厅。 听着厨房里的水声,金欢喜抱着年年窝进沙发里,冲它叹了口气:你妈妈好可爱。 年年抓了抓她的衣服,戳出五个小洞,咕噜咕噜了两声。 金欢喜也不恼,哈哈大笑:你也觉得是吗? 用手指点了点年年的粉鼻子,金欢喜指了指自己:叫妈妈。 年年实在受不了笨蛋人类的自言自语,两腿一蹬,跳下沙发,跑回了自己的小窝。 第37章 赌约 欢喜,今天是周五!要不要出去玩? 临近下课还有十几分钟,费秋彤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书本,伸手拍拍了前边人的肩膀。 金欢喜扭过身子,抬手把胳膊搭在她桌上,余光瞥了眼讲台上低着头的老师,小声提问:去哪? 山水街。 作为一个本地人,金欢喜还真没去过山水街。原因很简单,蓝燕仪总以去过太多次,一点儿都没意思为由,排除这个选项。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去干什么呢?连蓝燕仪都觉得没意思,很难抱有期待。 费秋彤丝毫不着急,贴着桌子,借着她的身体遮挡,小声回答:山水街好像重新装修了,这周刚刚开放。 老街装修,肯定少不了一些新奇玩意儿。 据费秋彤刷帖子看到的经验帖所说,山水街不仅推出了美食街,还整了些大学生喜欢的花活,旁边还有古城可以散步,去一趟,除了值还是值。 大学生喜欢的花活?金欢喜抓住了重点。 费秋彤尴尬地挠挠脖子:像什么答题、唱歌免费领小礼品,整条街试吃,游戏挑战 金欢喜悟了,这不就是0元购吗?顿时愤愤不平:到底是谁在造谣大学生。 大学生明明是一种脆弱且顽强,小气又大方的碳基生物。 那你说你去不去吧。付子衿习惯性地把腿搭上来。 当然去啊!金欢喜点头。 白给的东西,为什么不拿? 子衿啊,你去吗?费秋彤着急地看着表上的时间,贴心地确认每一个同伴的想法。 付子衿摇摇头,顺手替金欢喜整理了一下课桌:我今天要和爸妈出去吃饭,你们去吧。视线一转,又落在金欢喜身上,记得拍照片发给我。 房筠有些遗憾地表示:我们四个人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呢。 唯一一次同时出门,还是不堪回首的烧饼奇遇记。 总会有机会的。付子衿安慰了一句。 准备!还剩一分钟,费秋彤已经蓄势待发。 金欢喜抓着背包地带子,拍了拍付子衿的大腿: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接你? 嗯付子衿沉吟一声,不确定道,再过二十分钟?我妈来接我。 几乎四五个小时不能见面,自从在一起以后,她们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金欢喜勾了勾她的手,在两人的手臂之间来回滚动手串,黄色的玉珠和青色的玉珠纠缠在一块,交错之下,金欢喜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要不我把我的手串给你,你把你的给我? 嗯?付子衿疑惑地看向她,你是要和我分家? 青青子衿,原本送给金欢喜青色的玉珠就是表示要把自己送给她的。 金欢喜拉了拉红绳,勒出红色的印记:不是,不是都说玉养人,人养玉吗?我想着我这个戴久了,你戴着还能想到我呢。明天再还我呗? 付子衿犹豫了一会儿,在下课铃声响起前和她换好了手串。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换,却未能按时归还。 叮铃铃 金欢喜摸了摸手上的黄色玉珠,单肩背着小包,只来得及挥了挥手,就被费秋彤拉着跑出了教室。 慢了半拍的付子衿无奈地笑了笑,也整理好背包,缓缓走出了空荡的教室。 出行并非易事,特别是对于三个没有车的大学生来说。 我们不能去坐地铁吗?金欢喜看着眼前的小黄车,陷入了沉默。 费秋彤忙着扫码,房筠代替她回复:秋彤说骑着小电驴才能欣赏沿路的风景,欢喜,你会骑电瓶车吗? 第75章 费秋彤一愣,扭过头,大声道:欢喜,你不会骑电瓶车? 金欢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只能看出她俩眼中的不可思议。怎么,她是什么都会的人吗? 她摇了摇头。 那你会骑自行车吗?费秋彤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小筠不会骑电瓶车,我已经答应带她了。 金欢喜点点头:和自行车差不多吗?那我试试。其实她许久没骑过自行车了,但记忆还在。 果断地扫了码,推出一辆小巧的共享电瓶车,坐上去试了试,先搭在了把手上:把手和自行车一样吗? 房筠急忙抓住她的右手,指了指右把手:这里转一下它会咻飞出去,你稍微转一下,把脚搁电瓶车踏板上就行了。 在她担忧的目光下,金欢喜也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转了转右把手。 几乎弹射起步,好在金欢喜立刻松了右把手,惯性带着身体晃荡了一下,行驶了十厘米。 费秋彤拍着大腿,差点笑出了眼泪花:笑死我了,你别怕啊。 和自行车一样,骑行需要胆子大,不怕摔,当然,是在注重安全的基础上。 房筠倒是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慰:刚开始都是这样的,只要适应这个力道和速度就好了。 许是金欢喜真的天赋异禀,尝试了两三次以后便能歪歪扭扭地驾驶了,费秋彤叫她戴好头盔,跟在她身后。 欢喜,你放心,我们会骑的慢一点的。房筠握了握拳,坐到了费秋彤身后。 金欢喜摸了摸下巴,心想,要是以后电瓶车不许载人,房筠就只能打车了。 谨慎地行了五公里路,金欢喜刚松懈一会儿,身前就传来房筠的惊呼声。 费秋彤紧急一个刹车,带着她栽在了路边。 金欢喜眼一瞪,慢慢吞吞地开到她们旁边,见她们互相搀扶着爬起来。 房筠身上没事,费秋彤手上擦破点皮,流了一点血。 咋回事? 费秋彤指了指上方,正是秋季,落叶纷纷,刚好掉落在她面前,一晃神,就没抓稳。 她向房筠道了歉,房筠慌张地摇摇头,金欢喜停好车,看向路边的一家药店:还算走运,先去消下毒吧。 确认车子锁好,金欢喜带着扭扭捏捏的两人进了药店。 药店老板一抬眼皮子,瞅见三个小姑娘:要买什么? 金欢喜指了指费秋彤,言简意赅:摔了。 咋摔的?药店老板掏出小板凳,叫费秋彤坐好,戴上眼镜仔细瞅了瞅伤口。 门口骑着电瓶车,不小心摔了。 药店老板看了眼费秋彤,没再问:开始处理了,忍着点。 毕竟破了皮,会有点痛。 最后,在费秋彤的哀嚎声中,药店老板先是擦去灰尘和血迹,又给她抹了点碘伏,认真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尖锐物: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擦伤,不会留疤,别担心。 费秋彤感谢完老板,又在老板这买了一盒创可贴,付好钱,灰溜溜地出了门。 她自诩开电瓶车有四五年经验,算得上老师傅,今天却栽在了同学面前。 那我们去坐地铁?金欢喜掏出手机,查找了一下附近的地铁口。 嗯。另外两人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你为什么要点这个大虾,你不知道我对虾过敏吗?孟语桐指了指眼前的龙虾,踩了一脚付译文。 付译文呲着牙,把脚缩了回去,反驳:那你为什么要点芒果,你不知道我对芒果过敏吗! 四下无人的小包厢里只剩下两人争执的声音。 坐在对面的付子衿用筷子夹了块虾肉,嚼了嚼,又夹了块芒果,尝了尝,反复几次,她打断了对面两个活宝的战争。 现在我都吃过了,虾里有芒果,芒果里有虾。 你俩都别吃。 见惯了他们相敬如宾,如今本性暴露,付子衿发自内心觉得,他俩分开也挺好的。 孟语桐和付译文同时安静下来,看向神色平静的女儿。 子衿!妈妈最喜欢吃芒果了,你竟然这么对妈妈! 还有爸爸,爸爸点的这只龙虾可贵了! 在战争再一次打响前,付子衿放下筷子,斟酌片刻,开了口。 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偏偏这种时候,两人又有了默契。 我有对象了。 孟语桐摸了摸脸,又拍了拍,看向身侧:老付,我可能是耳朵出问题了,你能不能把之后项目的利润多让点出来,刚好给我治病。 付译文双手交叉,神色严峻:我可能也有点失聪。 你也? 两人面面相觑,看向古井无波的女儿。 谁!付译文激动地站起身。 孟语桐拉住他,开口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甩支票的机会! 原本以为女儿会孤独终老呢。 付子衿:? 等他们安静下来,付子衿感觉有点累了,摆了摆手:我喜欢的人是女生,同学,已经交往半个多月了。 第76章 女生?孟语桐和付译文惊讶了一瞬,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对于他俩来说,婚姻都能当做儿戏。 她家里欠了钱,她身上大概背了十万块的债。付子衿回想了一下,把一切全盘托出。 钱?付译文轻轻拍了拍桌子,她不会是为了钱接近你的吧? 像他们这样的商人最是清楚,感情多掺杂着利益,就算在一起前没有,在一起后也会有冲突。 不会。付子衿肯定道。据她观察,金欢喜最近对债务的焦虑似乎消失了,可能是还上了钱。 孟语桐夹了块鱼片,放进女儿碗里:你说她欠了债,会不会是盯着你呢?要知道,你爸之前有个兄弟,为了还债跟他做了六七年的兄弟。 到了最后,还是闹掰了。 为什么提我的伤心事!付译文咬了咬牙,忍了。 我相信她。付子衿看着碗里的鱼肉,轻轻夹起来,就算是假的,她要是能装一辈子,我也不介意。 孟语桐和付译文都无法陪伴她的人生,她只需要一个金欢喜。 孟语桐一拍脑门,计上心来:那明天我和你爸去约她,试试真心,刚好满足我俩的心愿。要是她真是为了钱,你就到公司来看合同,要是她真心,就让你在大学好好谈恋爱。 付子衿:谁家好人的心愿是扔支票? 好。 没有犹豫,她答应了这个必赢的赌约。 你们有时间? 这种事只有一次,当然得赶上热乎的。 有了女儿站在对面,两位老总握手言和。 第38章 贪得无厌 感谢这位朋友的献唱,来,这个玩偶熊送给你。主持人乐呵呵地把手里的玩偶熊递到费秋彤手里。 谢谢! 金欢喜和房筠站在台下,眼见费秋彤走来,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有人一曲高歌如同天籁之音,有人一曲高歌却是破音要命。很不幸,费秋彤是后者。 咳咳,秋彤,你的嗓子还好吗?金欢喜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委婉地提醒。 房筠缩在金欢喜身后,狠狠点了点头。 因为太过震撼,她们还没能从费秋彤的歌声中走出来。 我感觉很好啊。费秋彤陶醉地闭上眼睛,今天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 金欢喜:你高兴就好。 不提音痴每一个上蹿下跳的音符,金欢喜还挺佩服她的真诚大胆,就算是付子衿这样唱歌好听的人,也不会在台上如此放得开。 想到这,她低头摸了摸黄色的串珠,突然有点想付子衿了。 不知道小付老师吃得好不好。 欢喜!要不要吃糖葫芦!费秋彤趴在透明地柜台前,身边的房筠四处张望,深怕他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多买一份吧。金欢喜大大方方付了钱,把两份分给两人,两份拎在手里。 你要带回去给子衿吃?费秋彤惊讶地问,下次再来不好吗? 我先尝尝。金欢喜咬了一口外头的糖壳,里头的山楂不算酸,整体而言,算是偏甜,还不错。 既然好吃,那肯定要带一份回去。 结果逛完整条街以后,金欢喜手上大包小包拎不过来,还是房筠心地善良,帮她拎了一点。 先回去吧,*我们以后再来古城。费秋彤接过金欢喜手里的部分东西,远远望了一眼古城,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吧。 房筠连连点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应该让付子衿也听一听费秋彤的天籁之音。 子衿还没回来吗? 时针已经越过十点,到了这个点,宿舍底下就该落锁了。 群里的消息姗姗来迟。 【行歌:今天要回家住。】 三人一人接了一句好,一同看向铺满整个桌子的小吃。 嘿!费秋彤一拍手,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我们来夜谈吧。 三人绕成一个圈,把小桌板放在中间。 费秋彤挠挠头,见她俩沉默,先起了个头:其实我是单亲家庭,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和我姐都跟了我妈。 你还有个姐姐?金欢喜从未听她提起过。 费秋彤咬下一颗糖葫芦,小脸一皱:我姐比我大很多岁,也比我聪明得多。前两年她差点自杀去世,被朋友救下,现在在a市独居。 自杀?房筠缩成一团,紧挨着小桌板,那多痛啊。为什么你们不住在一起呢? 我爸和我妈经常吵架,不过他们两个都有点偏心,我爸偏心我姐,因为他觉得我姐聪明,以后能赡养她,我妈偏心我,因为我经常待在她身边,是她的小棉袄。 费秋彤一顿,吐出来几粒山楂核,又继续讲。 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有两个孩子,我姐是跟我爸姓,我是和我妈姓,所以我爸老觉得我是外人,我妈总觉得我姐是外人。 这样看,你爸爸妈妈好像也不是好人。房筠真诚地回答。 第77章 嗐!费秋彤差点被她逗笑,反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虽然和我姐关系很好,现在却不能真正帮到她,她也不适合和我们住在一起,所以她现在住在她朋友的房子里。 朋友的房子?金欢喜啃了一个大猪蹄,吃得满嘴流油,不是说独居吗? 不知道,我只见过她朋友一次,还是她跑到我们家里来把我姐带走的,只知道她很有钱,可能是把房子送给我姐住了。费秋彤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我姐还比她大三四岁,不知道她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在费秋彤的记忆里,只剩下姐姐麻木的身影和呆滞的眼神。 对了!我姐画画超厉害! 还有不曾放下的画板。 确实厉害!金欢喜自己只能画出简易火柴人,但一直有画鬼画符的蓝燕仪作对比,倒也不觉得难堪,我有个朋友一直学不会画画,又很喜欢画画,她应该会很喜欢你姐。 费秋彤摆摆手,谢过她的吹捧:总之就是这样。因为这个原因,我以后可能会孤独终老吧。我只要守着我姐就好了。 房筠想了想自己的家庭情况,附和:我可能也不会结婚。重男轻女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痛苦过去,她现在只想搞事业。 金欢喜拿纸巾擦了擦嘴,给她们讲了自己的事。 我以前住在山里,有时候会去地里抓小蛇,把我妈吓一跳,不过现在不敢抓了。我爸我妈的话,感情还算可以,这么多年应该早就变成亲情了吧,现在他们都在忙着挣钱。还想着拉她去做牛马。 渐渐步入社会以后,金欢喜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家庭情况称得上是非常不错。单单是家庭和睦,就让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 欢喜,你是不是有对象? 啊?金欢喜没想到费秋彤问得这么直白,为什么这么说? 费秋彤拧眉,和房筠对视一眼,又转回头:虽然你总是跟子衿待在一起,但我总感觉你身上有股恋爱的酸臭味。 不知为何,金欢喜突然想起了蓝燕仪分享给她的一中校园论坛热门:818高三(10)班金欢喜同学到底有没有对象?,她看起来有那么明显吗? 有对象。金欢喜长舒一口气,还是坦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们。 费秋彤兴奋地站起来,像是猿猴一样窜来窜去,一边高猿长啸,一边做出返祖行为。 宿舍里有一个人脱单,费秋彤恨不得开香槟。 金欢喜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还是没告诉她其实是宿舍内部消化。 你知不知道子衿的情况?费秋彤被房筠拉着坐下,我是说感情情况。 金欢喜咳了一声,心虚地看着小桌板:她也有对象。虽然是我。 没想到才大一,我们宿舍就有一半人脱单了。房筠和费秋彤一阵唏嘘,怪不得你们平时老待在一起,毕竟都是有对象的人。 金欢喜还能怎么样,只能点头。 说了好几件埋在心底的事,几人收拾好垃圾,陆续爬上了自己的床。 金欢喜摸了摸自己薄薄的棉被,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总是和付子衿睡一张床,忘了换厚被子。 明天换吧。 叔叔阿姨好。 金欢喜端正地坐着,紧张之下,用拇指搓了搓掌心,偷偷呼出一口气。 意外或许比明天先来,她才会在周六的大早上收到付译文的短信。 【陌生号码:你好,我是付子衿的爸爸,方便的话,可以在校门口的咖啡店见一面吗?】 熟悉且老套的情节,有一日竟然会降临在她身上。 面前的两人金欢喜都认识,她曾经在超市见过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两人还是那样年轻。不过她这些年长开了,变化比较大,他们应该认不出来。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孟语桐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但思索无果,只能将她当做了大众脸。 我们听说你在和子衿谈恋爱。孟语桐捏着手里的支票本,差点先把支票甩了出去。 这就是恶婆婆的感觉吗!爽! 付译文抽抽嘴角,接过话茬:我就直说了,你们不合适。 金欢喜:神经。 她看着咖啡杯里的奶泡,抿了抿嘴:哪里不合适? 应该是她的错觉,感觉付子衿的父母和电视剧里的豪门差不多 付译文摁住孟语桐的手,正色道:我们家很有钱,你配不上我们家子衿。 怎么回事,这台词说出来怎么这么尴尬? 孟语桐忍无可忍,甩出支票:这样,我们给你十万,你离开子衿,别再欺骗她的感情了。 十万? 金欢喜接过支票,认真数了数有几个零,确实是五个。她抬起头,真诚发问。 十万是不是太少了? 她现在还是个九十万富翁呢。 蓝燕仪说得没错,有钱人大多都抠门。 孟语桐从她手里抢回支票,两人凑在一块嘀咕了一会儿,新的支票出现在她面前。 第78章 800,000. 金欢喜瞥了一眼,摇了摇头,他们甚至不肯在十万后面加个零。 付译文这下真的生气了:难道钱比子衿更重要吗? 贪得无厌啊!贪得无厌! 金欢喜不明所以,把支票举在他们面前:难道在你们心里女儿的感情就值八十万吗? 怪不得小付老师说父母为了事业抛弃了她,他们心里果然只有钱! 双方同时站起,怒目而视,分明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个人,却视对方为仇敌。 剑拔弩张之际,金欢喜的手机弹出来一条新的消息。 【行歌:拉黑!】 金欢喜仔细看了好几眼,试探地发了条消息,不出意外得到了红色的感叹号。 小付老师也太有礼貌了,拉黑还要特意发条消息。等等!拉黑? 孟语桐和付译文结了账,半是生气半是高兴地离开了,还顺便拿走了八十万的支票,只留下呆怔的金欢喜。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场试探。 生气的情绪只涌出了一点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无奈。 要是早点告诉付子衿金石的事,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手上的黄色玉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思绪混乱中,金欢喜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很快挂断了。 金欢喜抓了抓头发,只能给蓝燕仪发消息。 【明月入怀:在?】 【烟雨:有话直说。】 【明月入怀:子衿把我拉黑了。】 【烟雨: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盯着哈哈哈看了十几秒,弹出了新的消息。 【烟雨:拉黑又不是分手,再追呗。】 金欢喜一口气喝完了咖啡,转身回了学校。 子衿今天也不回来。费秋彤如是说。 第39章 草台班子 没法线下见面,金欢喜趴在宿舍床上,点开了带喜上分群。虽然已经上了大学,大家不在一块,但这个群每周都会聊天,消息还停留在昨天。 【明月入怀:@行歌老婆!理理我。】 【烟雨:吃瓜.jpg】 群里一片寂静,只有一只猹在跳来跳去,金欢喜失望地合上手机,化悲愤为动力,下床怒学英语学了三小时。 可恶!女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 一夜无眠,到了周日上午,没等到付子衿的消息,先等来了盛朝夕的慰问。 【朝夕:有时间来学生会吗?】 【明月入怀:半小时。】 啊呦,你怎么这个样子? 盛朝夕从笔记本后面探出头,吓了一跳。 金欢喜背着电脑,眼睛半睁半闭,站没站相,一副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 我失恋了。 金欢喜在她侧边找了个座位坐下,还没大吐苦水,盛朝夕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叉。 好,我知道了,我们先来看看这个活动。 马上要放长假了,学校的活动反而多起来,几个喜欢踩点的部门也开始上交自己的活动计划,盛朝夕不想听她念叨,只想解决正事。 金欢喜撇撇嘴,照着屏幕上的字念了一遍:热烈欢迎xx老师来我校开展专家讲座。需要做什么?撰写新闻稿? 盛朝夕摇摇头,拖出几个旧文件发给她:要设计新的邀请函,你会做吗? 不会。即答。 盛朝夕也不失望,沉思了一会儿,把屏幕转向她:我先教你,然后你按着我教你的做三个活动的邀请函。 本来这种小事轮不到学生会主席本人,但是部门部长生病了,手底下的新人又不会,求了过来,毕竟是认识的人,盛朝夕就没拒绝。 你是主席,你不能交给下边的人做吗?金欢喜敲了敲笔记本。 在她看来,没有会不会的事,不会也能上网查。 每一个主席都是从下边升上来的,又不是草包。以前给别人做,最后还得我从头到尾改一遍。盛朝夕叹了口气,反正你们以后都要学的,现在学也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培养能力从现在开始。 金欢喜看了看她电脑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文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不会以后让我和子衿来干这个吧? 她们为了有时间谈恋爱,连班级职务都没去争,现在却要给盛朝夕打工。 不不不。盛朝夕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这不是给我打工,是给学校打工。而且,你不是分手了吗? 我没分手,我只是被拉黑了。 金欢喜萎靡地趴在桌子上,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你知道吗?盛朝夕推推椅子,站起身,人不能同时失去爱情和事业,当然,都没有的人除外,毕竟他们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既然现在你失去了爱情,说明你正是需要发展事业的时候,所以 金欢喜伸长了手,举得高高的,大声打断了她:报告学姐,我感觉你在画饼。 好直白的饼,好虚无,根本咬不下去。 好吧,那这样,你好好干活,我教你怎么把子衿追回来。盛朝夕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呼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 第79章 c市近来气温骤降,到了该添衣的时候,不知道a市天气怎么样。 你会? 金欢喜只知道她有恋人,但是从没听过一些细枝末节。盛朝夕把自己的对象保护得很好,从没听到过相关的流言蜚语。 当然。盛朝夕靠在窗户边的墙上,由于背着光,神情模糊不清,我可是死缠烂打追上的。 金欢喜觉得她不像死缠烂打的人,只当她在说笑,悻悻坐下,招呼她过来坐下,跟着她学了起来。 对了,我们这个部门很厉害吗?对于金欢喜而言,学生会什么的就像传说中的部门,在小说里就很高大上。 盛朝夕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每个学校、每个部门都有水货,真要算起来,整个大学里干活最卖力的是新来的大一新生。虽然干的都不咋地。 对c大的滤镜就这样猝不及防碎了一地。 金欢喜咬了咬唇,挑选了一下邀请函的字体大小,疑惑不解:为什么我感觉这些部门听起来很厉害?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进部门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她要听,盛朝夕就掰碎了跟她讲:大家都是普通人,能有多厉害。你也不要太相信高年级的学生,我见得多了,有的会用权压人,也有用职务之便给自己谋福利的,当然,最多的就是摸鱼的。 混学分已经是常态,只要不是太过分,盛朝夕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金欢喜移动着鼠标,哭丧着脸。整了半天,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盛朝夕一笑,无情打破了她的幻想:不可能。世界如果没有理想主义者,没有乐观主义者,只剩下悲观的人、懒散的人,就只能倒退回原点了。 在漫长的时间里,理想终有一日会实现。需要金欢喜这样的人,需要她这样的人。 那你以后要去做什么?金欢喜细数她的奖章,一张a4纸是写不下的,据费秋彤打探,盛朝夕经常带队参加竞赛,得了不少奖,也发表过一些科研论文,似乎在各个方面都是顶尖。 你觉得得奖很难?盛朝夕合上笔记本,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竞赛也分等级,有些摸摸鱼就能得奖,有些卷一个月也拿不到奖。 所以? 所以毕业后我会去我老婆的公司混吃等死。 那你还是个恋爱脑。 金欢喜抬起头,看见她握着手里的金链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金欢喜:你有对象你了不起。 在学生会待到下午两点,盛朝夕验收了她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做的不错,有时间继续来。大大减少了她的工作时间。 金欢喜脸贴着桌子,翻来覆去,把桌子敷热,胡言乱语了几句,口齿不清道:不了,这个比管公司还累,我也要去继承公司。为学校卷生卷死还不如为金石卷生卷死。 一个白天不单单是帮盛朝夕做了邀请函,还在她的pua下把一些活动申请审批了,金欢喜就没有一刻休息过。 当然,最重要的是,干了这么久活,盛朝夕连个茶都没给她喝。 你在干什么? 没了事做,金欢喜凑到盛朝夕边上,才发现她在写工作报告。 盛朝夕手里的键盘声不停,含糊不清地回答:我等会还要去找书记,你累了的话先回去吧。对了,里面的柜子里有小零食,是免费的,你随便拿点,就当是报酬了。 你不是要教我追人? 键盘声一顿,盛朝夕蹙眉,怒其不争似的看了她一眼。 人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不断回头看。她要是喜欢你,只要你主动,你们肯定会在一起。她要是不喜欢你,哪怕你再主动,也是没用的。 金欢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她的零食柜子里掏出了一包肉干。 她也不急着离开,站在盛朝夕边上,一边用肉干磨牙,一边假装指点迷津。 直到盛朝夕即将发火,她才挥挥手,大步离开了这里。 时间已经来到了周日下午,按照c大的规定,周日晚上如果不返校必须请假,金欢喜特意问过费秋彤,付子衿今天是要回来的。 搬了个小板凳守在门口,没过多久,远远看见了付子衿的身影。 她似乎瘦了一些,低头看着地砖的缝隙数格子,没留意到前面的人。 子衿! 喜极而泣。 付子衿听见了,也不抬头,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觑着眼看了看她,打了个哈欠,冷哼一声,就想从她身侧绕过去。 不要啊! 金欢喜抱着她的腰就开始嚎啕大哭。 声响吸引了其他寝室的注意,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出来吃瓜。付子衿低着头,一点一点掰开她用力的手指,低声威胁:快点放开。 不知道金欢喜不要脸的功夫是从哪学的。再多停留一会儿,付子衿感觉自己都能上校园墙,她似乎已经在周围的谈话声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连着两天在公司处理事情,付子衿身心俱疲,都没心思和她吵架,质问她前两天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只想躺到床上休息。 第80章 金欢喜悄悄睁开眼睛的一条缝,瞧了瞧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疲倦。心里一紧,也不闹了,收起小板凳,扶着她进去,把视线隔绝在了门外。 正在赶ppt的费秋彤一扭头,就见付子衿一声不吭地趴在了桌上,没几秒就睡着了。 手里的ppt不香了,她悄悄挪开椅子,走到金欢喜身边,窃窃私语:这是去哪鬼混了? 按理讲,付子衿昨天在家里,怎么可能这么累。 金欢喜化身福尔摩斯,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去偷偷学习了。虽然不知道刚开学有什么好学的。 这倒不是无中生有。初中的时候,金欢喜一直误以为付子衿是世间少有的天才,直到高中,发现付子衿走路都在背书,才意识到她的努力也远超他人。 你确定?费秋彤不赞同她的看法,指了指书桌,她根本没带书回家。 诶? 金欢喜心里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不会是又去公司学习了吧? 吱呀。 房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还拎着四杯奶茶:子衿睡着了? 金欢喜顺手接过奶茶,点点头:晚一点再出去吃饭吧。 费秋彤和房筠附和点头。 按照计划,今天晚上本来应该一起去山水街吃饭的,但付子衿都这么累了,还是去校门口吃一顿吧。 第40章 不欢而散 你们 房筠低头用纸巾擦着桌上的油,身旁的费秋彤拆开一次性筷子,望着对面的两人,欲言又止。 板板正正的四人小桌,付子衿紧挨着桌子边缘,几乎要融入过道,金欢喜贴着她,墙边空出一大块地。 眼见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费秋彤咳嗽一声,提醒了一句:欢喜,你可以坐在我对面。 店里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这里,房筠一个人面对两个人,几乎抬不起头。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别看我。 金欢喜摸摸鼻尖,哼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挪回了墙边。她有些发愁,从付子衿醒来到出来吃饭,她们还没说过一句话。 关于金石的事情,需要一个坦白。 你们好,这是你们点的鳝丝面、牛肉面,还有一份炸酱面需要再等一会儿。服务员将三碗面端上桌,见她们点头,离开了。 费秋彤把牛肉面移到自己面前,见对面两人不动如山,又把筷子搁在碗上:你们俩吵架了? 实在稀奇,这两人周末都没见过面,竟然能通过空气发展到冷暴力的地步。 金欢喜和付子衿对视一眼,移开了视线。 费秋彤:你们是在冷暴力我吧? 房筠用两根筷子互相磨着上边的尖刺,善意地接过话茬:不说这个了,要不要听听我最近的比赛? 比赛? 寝室里的人都清楚,房筠恨不得每一分钟都去打工攒钱,哪里会在意比赛的消息,有些重要的比赛还是她们提醒她参加的。 房筠用筷子顶端戳了戳桌面,低着头:最近辩论社正在开展c大第27届辩论大赛,听说第一名有3000块钱奖金。 费秋彤恍然大悟,朝她挪过去了一些:比赛流程长吗?不长的话她要去凑个热闹。 10月前有场初赛,10月中期有场复赛,11月是最后的决赛。 那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金欢喜吸溜了一口面条,被烫了一下,哈了口气,含着面含糊不清地问。 付子衿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她背后发凉,连忙闭上嘴,吞下面条再说话。 周四比赛。房筠有些发愁,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对于一个害怕社交的人而言,产生恐惧简直是轻轻松松。 你是几辩?付子衿沉吟一声,开口问道。 四辩。 四辩的任务是总结陈词。需要精炼我方观点,找出对方的漏洞进行反驳,最后站在更高的角度阐述我方观点。 你好,这是你们桌的炸酱面。服务员将炸酱面放在房筠面前。 房筠点头谢过,慢吞吞地夹起面条,细嚼慢咽。 金欢喜摇了摇头,按房筠这个速度,等她琢磨完,提炼结束,比赛估计也结束了。 这样吧。费秋彤抓住房筠的手腕,我们在寝室里辩论一次,给你提供点经验。 啊? 房筠组的初赛辩题是爱情是基于理性还是基于感性?。 题目无声地创到了某位被拉黑的人,使她在和费秋彤一块挪桌子时忿忿不平。 大学生涯又不是只有爱情,为什么要放关于爱情的题目!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学习的东西。 房筠搬着小板凳路过,无辜地回头:对不起,是我抽到的辩题。 辩题里面爱情方面的题目占了五分之一,更多的是亲情命题。 金欢喜: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来决定正方反方。费秋彤打断了她俩的争论,这样,基于理性是正方,基于感性是反方。 视线扫过众人,费秋彤突然碰了碰金欢喜的胳膊:你和子衿不是都有对象吗?为了公平,你俩得可不能站在同一边。 第81章 金欢喜慢慢转过脸,安静了许多:你放心,我和她在这个问题上观点不一样。 费秋彤只当她们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又看向房筠:小筠,你是正方还是反方? 正方。房筠站起身,子衿说她是反方,我们俩换个位置吧。 子衿是反方?费秋彤有些惊讶地出声,和她换了位置,坐到了对面。 她啧啧称奇,付子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基于感性的人,让人更好奇是谁追到她的了。 我们这个就当演练,毕竟也没集齐八个人,大家就站在自己的立场提问回答,给小筠提供一些思路。 费秋彤充当完宣读规则的裁判,又坐下来变回了选手。 房筠率先站起身:我方的观点是,爱情基于理性。在爱情来临时,我们产生的犹豫、思考,都是理性的表现 几个回合之后,房筠和费秋彤目瞪口呆,匆匆退出了比赛的战场。 付子衿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摁在桌角,尖锐的一面贴在掌心,微微的刺痛下,带来大脑片刻的冷静。 你谈恋爱是基于理性吗?你在爱情里的亲密举动是基于理性吗? 房筠抱着费秋彤的胳膊瑟瑟发抖,从来不知道付子衿还有这样激动的一面。这已经不是辩论,是吵架了。 金欢喜手握成拳,抵在桌上,微微颤抖:是也不是。那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是基于哪种感情呢? 费秋彤的嘴逐渐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鸭蛋,看不出来,金欢喜的攻击性竟然这么强。 扯到私生活,算不算一种突脸呢? 付子衿捏紧了桌板,寸步不让:基于感性,你呢? 基于感性?金欢喜仍记得,她是因为目的和她交朋友的,这不该是出于理性吗? 咬了咬牙,金欢喜索性也剖开自己的内心。 理性。她深呼吸一口气,仔细回想,寻找论据,我不算长情的人,偏偏又念旧。爱情带给我最大的改变就是学会思考,学会争取,学会承担,这能算感性吗?哪怕有一天感情真的消失,它也会基于理性存在。 久久无言。 金欢喜抬起头,才发现她红着眼眶看着她。 她一时语噎,同样沉默。 她们之间始终存在一个未曾解决的问题。 付子衿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重要性,而金欢喜能给予的只有百分之九十。 在付子衿的未来里,绝不会出现消失的可能,而金欢喜的客观思考中,认可消失出现的可能性。 在这个极端的命题之中,重要的从来不是问题的答案,是面对问题的人。 所以你觉得,基于感性的感情最后都会结束是吗? 费秋彤和房筠同时心里一紧,看向突然站直的付子衿。两人再傻也知道,她们这是带入现实了。 子衿啊,这个命题本身就是矛盾的,肯定要两者结合啊。费秋彤急忙起身,却没得到两人的回应。 金欢喜敲了敲桌子,轻轻叹了口气。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能真正割舍一切选择爱人?金欢喜不知道。她唯一肯定的一点是,纵然她爱自己超过她爱付子衿,她仍愿意为付子衿付出自己的一切,但那绝不包括和他人的羁绊。 关于家人、朋友、爱人的命题,始终在她脑海盘旋。 即使在她心里付子衿大于家人大于朋友,她也无法为付子衿抛弃家人和朋友。 嗯。 付子衿低着头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出了门。 诶?费秋彤和房筠直挺挺地靠在墙边,害怕到忘记呼吸。 金欢喜懊恼地捶了捶桌子,抓起凳子上的外套,追了出去,只剩下她们俩面面相觑。 房筠小脸一皱,强颜欢笑:她们不会决裂吧? 费秋彤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咬了咬舌尖:你要相信欢喜。 c市的白日仿佛还在夏日,夜晚却有了深秋的寒意,付子衿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看着眼泪打湿了膝盖。 金欢喜慢慢走近站定,举着外套,也不说话。 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她们都清楚对方就在身边。 打了个喷嚏,付子衿伸手抓过外套,用来擦了擦眼泪,又套在身上防风。 金欢喜向前一步,停留在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突然笑出声来。 还在内心蛐蛐她的付子衿抬起头,瞪了她一眼。 金欢喜蹲下身,让她不必仰着头,能够轻松俯视她。 子衿,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变了很多吗? 以前的付子衿因为洁癖很是挑剔,怎么可能做得出现在用外套擦眼泪的事情。她也一样,早就被她影响了,要是在过去,现在就要和她吵起来了。 付子衿眼睛红了一圈,一看着她,嘴角下意识勾起一丝弧度。 她们总是因见面而高兴,情感发自肺腑,常常无处遁形。 喏。 金欢喜伸出右手,摊在她面前,掌纹清晰可见。 嗯? 哭到鼻塞,疑问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第82章 手。 她也不急,就这样蹲在那里,笑着看她。 手悬在半空,犹豫着向前,最后落在掌中。 微风拂过,在树叶的沙沙声中,付子衿听见她的笑语。 换我追你一次吧。 网上总喜欢说,先动心的是输家,但那又如何呢? 金欢喜不知道她们究竟是谁先动的心,却清楚她内心的不安。她们开始得太轻易,太水到渠成,反而显得脆弱不堪。 我这一辈子,只会和你谈恋爱了。 注视着她的眼睛,付子衿握住她的手,用了几分力,不合时宜地提出:亲一下。 金欢喜哑然失笑: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我的身体啊? 都喜欢。 长椅上人影交错,唇齿相依不过一瞬,付子衿按住了她的肩膀。 金欢喜听见她高兴的声音。 不许亲了。 第41章 打架 【朝夕:有时间来学生会学习吗?】 学习?哼,不过就是干活的代名词罢了。 金欢喜举着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长串,最后缩短成一句话。 【明月入怀:最近忙着哄女朋友开心,没时间。】 那头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半分钟,直至消失,聊天框上的回复也没弹出来。 金欢喜打了个哈欠,彻底清醒了,收起手机,揉*揉酸涩的眼睛,翻身下床,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座位,却没看见付子衿的身影。 子衿呢? 按常理讲,周一的下午付子衿会在桌子前面看书到三点,现在才一点,人就消失了? 费秋彤敲着键盘,嚼着她从盛朝夕那顺来的牛肉干,手速快得飞起:她去学生会给朝夕学姐帮忙了。 金欢喜:盛朝夕,你赢了。 她给盛朝夕发了个马上来的表情包,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准备前往学生会的办公室。临走时,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回过头问了费秋彤一句:你在干什么? 费秋彤手里的动作没停,语气凶狠,重重咬了一口肉干:和网络喷子对决。 网络喷子? 那我走了,你加油。 金欢喜没听懂,只隐隐感觉这件事很重要,又低头确认了一下有没有带钥匙,挥挥手离开了寝室。 边走边跑了几分钟,总算赶到了学生会。 一推开门,付子衿笔直地坐在盛朝夕边上,盛朝夕每说一句话她就点一下头,看起来乖得不行。 金欢喜在心里吐槽:有的人表面人畜无害,私底下却是斯文败类。 哟,是谁来了啊。听见声响,盛朝夕抬起头,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金欢喜脸一僵,认命地走过来,刚想在付子衿旁边坐下,却被她拦住。 昨天还哭哭啼啼的人今天严肃了许多,抬手指了指对面:你坐那吧。 盛朝夕挑挑眉,抬头看向她,眼睛明显亮了亮:小情侣还没和好?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 金欢喜憋屈地绕了一圈,坐在了盛朝夕的另一侧。 坐在中间的人搓了搓脸,来来回回看了她们好几眼,迟疑着问了一句:这也是你们的情趣? 装什么陌生人? 办公室内无人回应,唯有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 没意思。 索然无味的盛朝夕敲了敲键盘,见她们两个人凑不出一张嘴,好歹也有四只手,便发了个文件夹给金欢喜:审批一下。 金欢喜点头,一边接收文件一边看向她:你每天都在这处理文件,竟然有时间谈恋爱? 盛朝夕瞥了她一眼,看出她掩藏不住的好奇心,勾了勾嘴角:我和她是高中同学,毕业在一起的。 然后呢? 然后盛朝夕拉长了声音,神色变得冷淡,记得一个小时内把这些东西审批完。 一小时? 金欢喜一扭头,电脑上恰好弹出文件接收成功的提示,文件夹里另有乾坤,一个套一个,总共是几十个文件。另一头的付子衿捂着嘴笑了一下,没憋住,反倒呛了嗓子,咳了几声。 盛朝夕掀起眼皮看向她,歪了歪头,无差别攻击:想笑就笑呗,我同意你们在打情骂俏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东西学会。 付子衿:才没打情骂俏。 她也不说话了,盯着屏幕势要盯出花来。 对了。盛朝夕翻翻自己的本子,懒得再吐槽她们,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我下周有事要去一趟a市,你们有时间的话,帮我主持一个活动,给你们加学分。 什么活动? 就是一个文化知识活动,你俩坐在一个棚子底下给别人盖章就好了,到时候我让秋彤把章给你们。 行。两人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金欢喜盯着屏幕,迟钝地抓住了重点:你和秋彤很熟? 费秋彤虽然外向,休息时间却常常窝在寝室里抱着电脑发呆,在外的时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竟然有时间在盛朝夕面前刷脸。 盛朝夕头也没抬,在本子上写着近期的活动安排:一般般吧,她长得像我一个熟人,也经常来帮忙,就认识了,但只是认识,她没报学生会,没法一直麻烦她。 第83章 越说越觉得可惜,盛朝夕看向她,语重心长道:你们俩有时间就过来学一下东西,这样我就有空闲时间了。 想得还挺美。 金欢喜避开她的视线,假装在认真看屏幕。 果不其然,听见盛朝夕刻意发出的叹息声。 话题也就一笔带过。 插科打诨结束,三个人开始认真干活。 学姐 付子衿眉头紧皱,扭过头就要问问题,盛朝夕合上本子,站起身,指向身侧,提前回答:问她,我出去一会儿。 也不等回复,她带着本子就离开了办公室。 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个惯犯。 少了一个人,办公室显得空旷许多,付子衿透过笔记本上方的广阔视野,看见了金欢喜那双认真的眼睛。 谈起金欢喜身上一个摘不掉的标签,除了爱钱,必然是努力。学习太过专注的时候,她总是听不见她说话。 等等,要这么说,情敌还有学习? 付子衿撑着脸欣赏了一会儿她认真的小脸,骤然想起昨日未能戛然而止的吻,脸上的笑容因此逐渐消失,化作渐渐膨胀的愤怒,最终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上。 亲亲亲,一天到晚就知道亲! 哎呦。 吃痛下,金欢喜脚一缩,一抬头,和付子衿对视了好几眼,四处张望了一下,对盛朝夕的失踪习以为常:怎么了?这一脚踢得还挺狠。 当下以公事为先,付子衿指了指屏幕,理直气壮地说:不会。 瞧瞧这态度,要是哪一天她敢这么对盛朝夕说话,金欢喜发誓自己绝对一辈子都不敢忤逆她。 她审批完手头正在处理的文件,利索地起身,走到她身侧,看向屏幕:哪里不会? 话说回来,这还是头一回轮到她教付子衿。金欢喜一个嘚瑟,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讲了一会,金欢喜看了看她表上的时间,索性把自己的笔记本端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虽然过程曲折,但最初想要坐在一起的目标还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了。 笔记本靠在一块,付子衿指了指中间的细缝,白了她一眼:你这是散热吗? 散气口对着散气口,说不清是散热还是加热。 金欢喜讪讪一笑,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于是把笔记本错开,留出空位,又自然而然地把凳子挪近了一点,肌肤贴在一块,一点一点给她讲需要注意的地方。 付子衿张了张口,还是贪恋这一丝温度,默认了她的举动。 十分钟以后。 金欢喜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你已经学会了,这些文件就交给你了。 付子衿神色复杂,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金欢喜撇撇嘴,旧事重提:那你昨晚是对待追求者的态度吗? 付子衿捏住她的脸,咬牙切齿:你还说,不是说不让你亲了吗? 可是你脸上写满了想亲,最后也很满意。金欢喜含糊不清地反驳了一句,抓住了她的手腕,吸溜了一口兜不住的口水,快松开! 我不! 好啊! 金欢喜也伸手去捏她的脸,两人滚到一个座位上,扭打在一块。 松手! 你先松! 看来你们俩还挺闲的,要不一起松吧? 盛朝夕的手还摁在门把手上,好整以暇地站在门边,不知道看了多久的闹剧。 纠缠在一块的两人快速分开,迅速坐回原位,各自揉了揉脸颊,理了理衣服。 任务做完了吗? 大魔王笑眯眯地走过来,看向她们的电脑屏幕,无情地宣告倒计时:欢喜,你还剩十九分钟,啊,现在是十八分钟了。 金欢喜不敢说话,拎着笔记本溜回对面,老老实实开始工作。 盛朝夕坐回中间,清了清嗓子,视线扫过装乖的两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里是有监控的,别在这卿卿我我。 她才离开多久,两个人就滚到一张椅子上了,再过一会儿会发生什么,盛朝夕不敢想。 我们只是在打架。金欢喜小声抗议。 嗯嗯。盛朝夕敷衍地点点头,你们是在打架。 金欢喜眼一瞪,摊了摊手,无措地比划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不听人话呢?你看看我这脸,都给捏红了。 盛朝夕凑近一看,啧啧出声:子衿亲挺狠啊,唇角都咬破皮了。 金欢喜:那明明是昨天留下的。 她安分了,不再和盛朝夕争辩,毕竟人只会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再怎么争论在盛朝夕眼里也是狡辩。 但付子衿要脸,冥思苦想,脑子一抽,竟然反驳了一句:不是我咬的。 那是谁咬的?盛朝夕靠在椅子上,还贴心地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金欢喜呵呵一笑,看向对面,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狗咬的。 到了晚上,房筠和费秋彤凑在一块,看向背对背无视对方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深思。 第84章 她俩昨天不是和好了吗?房筠还记得她们昨天是牵着手回来的。 费秋彤同样不解,提供思路:今天下午欢喜一觉睡醒还在找子衿呢?又发生什么事了? 房筠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你说这回还能相信欢喜吗? 费秋彤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主要这回是谁的错啊? 她俩今天去哪了? 学生会?好像去找朝夕学姐了。 房筠了然点头:那就当是朝夕学姐的错吧。 处于冷战的两人同时爬上了自己的床,在拉帘子时还对视了一眼。 房筠和费秋彤站在寝室中央,左耳和右耳同时遭到暴击。 哼! 明白了,看来这回两人都有错。 第42章 雨 唐兰发誓,自己从教三四十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 开学一段时间以后,学生们会渐渐抢着坐在后排偷闲,玩手机的玩手机,说悄悄话的说悄悄话,这都没关系,因为总有认真的学生会在前排听课,但是 她遭遇了教学生涯中不可预料的滑铁卢。 大教室的设计中,将座位分为两列,每列各排有6个座椅,也就是说,过道两边各有6个座椅。 每到上课,唐兰总会看见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块挤在第一排,但是今天,那两个小姑娘隔得要多远有多远,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 她们比以前更认真了,也不小声讨论题目了,少了说话的人本是件好事,唐兰却莫名有些空虚,一边讲课一边来回看,还不小心错行讲岔了一个知识点。 老师,这里讲错了。金欢喜举起手。 唐兰稳了稳心神,点点头,重新把知识点讲了一遍。 课堂就在这时候变得不对劲起来。 诶!欢喜!费秋彤用笔端戳了戳金欢喜的后背,我怎么感觉唐老师上课开始就一直在看你? 金欢喜自信回头,轻蔑一笑:那是因为刚刚唐老师口误念错被我纠正了。她可是在唐兰刚念错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想到这里,她侧过头看了一眼付子衿。 两人隔着十个座位远,视线却几乎凝成实质,恍惚间,观战的房筠和费秋彤还以为自己看见了火花闪电。 冷战第一步:我要比你学得更好、更认真。 付子衿翻了翻书,紧盯着唐兰,蓄势待发。 唐兰的噩梦就是这样开始的。 年过五十,普通话也不标准,唐兰有些时候会口误说错话,但她改正得快,一般学生都不会在意,双方都心里有数,一笑了之。 但是今天 老师! 老师! 老师! 一个小时后,唐兰神色疲倦地合上书,坐在凳子上,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人老了,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期,这些大逆不道的学生,话还没出口就想纠正她的口音,反倒成了她的老师了,真是反了天了。 一整节课都紧绷着神经,深怕说错话,唐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教大一的数学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新生确实精力十足,让她感觉年轻了很多,但也把她累得够呛。 唐老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兰心一颤,缓缓转过头。 金欢喜拿着书本站在一边,脸上臊得慌,低声认错:对不起。 你看看现在这小年轻,就喜欢有话直说。 唐兰心里宽慰许多,面上不显,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慢悠悠打开,喝了两口热茶,凝视着升起的热气:你是叫欢喜,一中的? 金欢喜察觉到了她的言外之意,顺着她的话向下接:嗯,我老师是唐慧君。 那可就是一家人了。 唐兰吹了吹茶叶,直至眼镜起了雾,才幽幽开口:没事,回去吧。 学生没教好,那是慧君的责任,待她回去让她再写个几篇论文。 尚未知道自己给小唐姐带去了怎样的麻烦,金欢喜弯了弯腰,回了座位。 见她回来,费秋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声道:你和子衿是真厉害。 开课后的前十分钟,两人你来我往喊了几句,硬生生把这节课弄得紧张起来了,后面的同学还以为唐兰脸色紧绷是生气了,在中途休息的时候都悄悄往前坐了。 费秋彤心里一叹,谁能明白唐老师只是想守住自己剩下的教学生涯罢了。 金欢喜也松了口气,要是这节课的老师不是小唐姐的老师,她这一年都不敢来学校了。 有惊无险的数学课之后,便是社团活动的时间。 金欢喜和付子衿在大教室的前门后门分开,一个走南边,一个走北边,同时到达了冥想社的活动室门口。 坏就坏在冥想社的后门锁着,只有前门能进。 姗姗来迟的盛朝夕见她俩像两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背着手站定:你们是在这里当雕塑吗? 金欢喜承受不住她凉飕飕的目光,伸手开了门。 屋里人声鼎沸,屋外天空阴沉。 付子衿进去了,盛朝夕突然伸手摁住金欢喜的肩膀。 嗯? 要下雨了。她说完,先一步跨进了室内。 第85章 闻言,金欢喜停住脚步,留在了屋外。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盛朝夕烦躁地把不离身的本子丢在桌上,差点被室内的叽叽喳喳吵到眼睛疼。 副社长拿出名册,麻木地打开,被密密麻麻的名字晃了眼睛。 社长,你忘了你有多出名了吗?他们大部分都是慕名而来的。她在心里嘀咕了句,当初说好一起当咸鱼,你却闷不吭声去干大事,还卷到学生会去了。 你先点名。盛朝夕摁了摁太阳穴,敲了敲桌,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安静,点名。 鸦雀无声。 付子衿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金欢喜的身影,不免疑惑。 副社长在台上念完名字,也觉得奇怪,小声道:为什么不用点这个人的名? 盛朝夕侧目看她,小手撇了两下:她给我干活,你呢? 副社长一笑,收起名册,打开ppt: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每周都给你做ppt呢。 所以你有社团分加。盛朝夕站起身,看向端正坐着的社员们,我们冥想社主打一个放松、休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唯有一件事情是禁止的,那就是声音,保持安静,好吗? 人少还算好管,人一多,盛朝夕心里也没底。 社员们乖巧地点点头。 那我给你拍照?副社长掏出手机,示意她开始讲ppt。 盛朝夕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笑骂了一句:你就这么着急做任务吗? 副社长晃晃脑袋:我等会还有事呢。 搁这等我呢。 盛朝夕挥挥手:你走吧,我叫别人拍。她速度也快,冲付子衿招招手,看她一脸茫然地走了上来。 学姐? 副社长冲付子衿笑了笑,又朝着盛朝夕敬了个礼,离开了活动室。 她有事,你来拍。盛朝夕拿出手机递给她。 付子衿顺手接过,屏保亮起,是一张双人合照,眉目温柔的女人靠在盛朝夕的身上,两人都笑得很灿烂。 见鬼。付子衿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盛朝夕竟然会这样笑?太过震惊,付子衿都忘了自己在和金欢喜冷战,只想马上分享这个大发现。 另一边,盛朝夕卷了卷袖子,以为她是要密码,也不保护自己的隐私。 密码是0122。 付子衿打开照相机,手足无措:要拍几张? 带全身照和ppt的两张,从教室后面看过来再拍一张,一共三张。 付子衿依言给她拍照,等拍到第三张的时候,才发现金欢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坐在前排,离盛朝夕很近。 手指在相机里某人的身影上戳了两下,圆满完成了盛朝夕的任务。 盛朝夕接过手机检查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下雨了。 付子衿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雨点落在树叶上,滴滴答答,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还挺催眠。 正好睡觉,啊不,冥想。 盛朝夕一笑,向她道谢,关上了活动室的电脑,顺便关上了灯。 讲ppt的声音消失以后,屋里就只剩下有节奏的雨声,又是灰暗的环境,没过多久,便有人闭着眼睛趴在了桌子上,响起轻轻的呼噜声。睡意一传染,大家的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最后都陷入了梦乡。 金欢喜没睡,呆呆地望着窗外,看雨点连成线,越吹越斜,一时心有所感,回过头时,正对上付子衿的眼睛。 明明还有几个人没睡,偏偏她最出众,人群里一眼就认得出。 短暂的对视后,两人同时错开视线,趴在了桌子上。 叮铃铃 付子衿在睡梦中听见了下课铃声。 子衿? 金欢喜的声音忽远忽近,额头覆上一片凉意。 付子衿嘟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看见金欢喜站在一边,凑得很近。 他们都走了。 空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了她们俩。 付子衿搓了搓脸,清醒过来,站起身就要出门,却被她拉住手臂,手一路向下,擦过手腕,停留在手掌,牵了上来。 下雨了,一起回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伞。 付子衿想说不用,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成了瓢泼大雨。 她捏了捏她的指骨,默认了。 金欢喜牵着她走到前门,替盛朝夕关了门,又一路走到楼下,撑开伞。 进来。 付子衿缩进来,金欢喜粗略估计了一下,伞应该遮不住她们俩,于是把伞柄靠过去了一些。 但付子衿是头倔驴,握着她撑伞的手,就让伞柄停留在了中间。 金欢喜别无他法,伸手搂住她,义正言辞道:缩小淋雨面积。 付子衿赞同她的说法,又靠过来了一点。 一个伞面下,行了几步路,金欢喜突然顿住了脚步。 握在伞柄上的手松了松,握住了杆,两人都看不清眼前的路,被罩在伞里。 呼吸交叠,细碎的言语消散在唇齿间,付子衿几乎失去呼吸的能力,只能放任大脑渐渐空白。 第86章 金欢喜环在她腰间的手逐渐上移,摁住了她的后脑勺,付子衿本能地回抱住她,顺从地贴近,不断索取,直至呼吸发紧,眼眶发热。 这也是缩小淋雨面积? 不是,哄哄你,也哄哄我。 第43章 旅行计划 两位女士,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去了?费秋彤站在寝室门口,适时递上热毛巾,接赏吧,这是咱小筠赐下的。 金欢喜一弯腰,接过她手里的两条热毛巾,配合道:谢主隆恩。 一转身,又给付子衿擦了擦脸,擦了擦手。 费秋彤目瞪口呆,摇了摇头:你怕不是子衿她妈。 金欢喜懒得回,这可是追求者的基本素养。 付子衿接过她手里的一条热毛巾,见她眼巴巴把脸凑过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给她抹了抹脸。 喜欢便会有渴求,有了渴求就会生出索取的欲。 付子衿拍拍她的脸,戏瘾犯了,按在她的喉间,凑在她耳边:吻技不错。 金欢喜沉默一瞬,连连点头:都是您调教得好,继续努力。 倒反天罡! 先说出口的人反倒脸皮薄,耳根红透,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头一低,逃进了寝室。 寝室里小桌板又派上了用场。 费秋彤伸手摸了摸外卖,温的,兴奋地摆好碗筷,招呼换衣服的两人:快来吃快来吃。 房筠坐在她身边,已经饿到两眼放光。 寝室聚餐来得突然,是半小时前费秋彤一拍脑门,脑海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那时候金欢喜和付子衿刚刚结束缠绵的吻,慌慌张张地找到了手机,才接她们来得凑巧的电话。 金欢喜盘腿坐在垫子上,瞧了眼异常兴奋的费秋彤,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怎么这么兴奋? 费秋彤咳嗽一声,挺直腰板,像是哪个地方的大领导来巡视:你们俩假期有时间吗? 是了,马上就是国庆节,c大有七天假期。 金欢喜看了眼付子衿,见她没有反应,率先回答:除了前两天都有空。 在她的计划里,前两天假期要去金石学习。她已经想明白了,偌大家财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假若自己能力差,也得凭实力败光。 肥水不流外人田。 付子衿接话:我和她一样。 金欢喜掐了掐她的腿,用眼神询问为什么照搬照抄。 付子衿抓着她的手,也不松,就搁在腿上,冲她挑了挑眉。 意思很明显懒得说话。 她这方面和盛朝夕很像,能偷懒就偷懒,做事却都格外认真。 金欢喜求饶,抽了抽手,没抽出。 坏了,这胆子是真大了。 付子衿摆好她的手,使掌心朝上,提起食指,写起字来。 一笔一划,痒意层层叠加,金欢喜在笑出声来前猜出了答案。 喜欢。 她不敢逗她了,被她整得心里小鹿乱撞,用力缩回了手。 对面的费秋彤狐疑地看了她们好几眼,不知道她们在这短短半分钟里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们之后一起出去玩一趟吧? 外界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 付子衿夹了一块肉丢进金欢喜碗里,问:去哪? 我是a市人,已经逛烂了,你们俩是c市,小筠是f市,那我们去q市吧? 在金欢喜的认知里,a市是纸醉金迷的风月场,c市是以景点闻名的旅游圣地,至于q市,那就是个知名度低得可怜的不知名城市。 房筠咽下口中的肉,给她们科普了一下q市的特色。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q市临海,是海鲜圣地,虽然这个季节没有大闸蟹了,但还有一鱼多吃。 她们四个人都不对海鲜过敏,又都爱吃,去q市简直是去美食天堂。 房筠愈发激动,站起身来:而且,那里还可以爬山赶海! 爬山? 金欢喜有点ptsd了,但是赶海听起来很不错,她有段时间很喜欢看赶海视频,感受丰收的喜悦。 费秋彤给房筠鼓掌,看向对面:你们去吗? 金欢喜抓住付子衿走过来的两根手指,点了点头:去啊,先花两天时间做个规划吧,争取不白去。 好的好的。大家接连附和。 就在金欢喜以为今天的重头戏结束的时候,费秋彤神神秘秘从旁边掏出一个小盒子。 我们来玩大富翁吧! 付子衿隐约记得这好像是寝室的违规物品。 但身侧的金欢喜激动地晃了晃身子,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付子衿:这个财迷。 吃完饭,费秋彤鬼鬼祟祟地锁上门,四个人凑在小桌板前分配资产。 大富翁的角色除了玩家还有银行,大家都想玩,就把银行弄成自助形式,全凭自觉存取。 这场游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费秋彤跪倒在地,捶地痛哭,怒骂:欢喜!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地! 费秋彤已然破产,桌子上的半壁江山属于金欢喜,另外一半由付子衿和房筠平分。 遍地都是金子,竟没有一块地姓费。 第87章 金欢喜心虚地移开视线,先声夺人:秋彤啊,我们这是电子竞技,不能让人的。 费秋彤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转行变成了银行。 她离场以后,财富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付子衿开始频频踩到金欢喜的地。 金欢喜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拿走付子衿递过来的纸币,越拿越心虚,越拿越害怕。 付子衿虽然擅长计算,却无法控制游戏中的气运,能勉强压着房筠已经是尽力。 费秋彤坐在房筠身侧,瞥了眼金欢喜缩回的手,哈哈大笑:你不是说电子竞技要公平吗?怎么不接子衿的钱? 付子衿眉头紧皱,盯着游戏地图,把纸币塞进金欢喜手里,不发一言。 三人都看得出,她大概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有些上头。 金欢喜一边苦恼,一边残忍地收割了所有土地。 她在家里经常和金大富、陈宝珠玩这类游戏,简直是信手拈来,凭借直觉就能知道最佳选择。 一局结束,已是十一点,费秋彤赶紧收了棋盘,催她们去洗漱。 房筠进了浴室,付子衿拽着金欢喜,有些不解:为什么你有那么多钱? 金欢喜差点以为她是在说金石的事情,略一思考,意识到她还陷在游戏里。 直觉?她不确定地回答,抓了抓头发,趁费秋彤不注意,凑在她耳边,没关系,我赢就是你赢,你赢就是我赢。 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分胜负。 付子衿确信她是个天赋上会挣钱的好苗子,靠在她背上,复盘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了。 如果有一天你挣了钱,会不会偷偷藏起来?像小仓鼠一样。 金欢喜抓着她搭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意有所指地回答:但是我现在就很有钱。 付子衿点点头:确实,我很值钱。 金欢喜: 她想了想,觉得在这时候说出金石的事情不是个好时机,伸手揉了揉她的脸,低声道:晚上给我留个位置。 因为被子还没加厚,金欢喜这两天睡觉都缩成一团,脚底冰凉,愈发怀念付子衿温暖的床铺。 付子衿似乎误会了什么,看了她好几眼,犹豫着点了点头。 等大家都洗漱完,熄灯,金欢喜大大咧咧爬上了付子衿的床。 费秋彤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眼睛睁大:你干嘛呢? 金欢喜指了指背后的床,叹息:忘记拿被子了,太冷了。 原来如此。费秋彤松了口气,只当是自己从小被姐姐熏陶多了女孩子的故事,才会生出杂念,差点误会她和付子衿的关系,又躺了回去。 拉上床帘,这一方小天地彻底安静了。 金欢喜轻车熟路地躺下,发现付子衿竟然在看手机。 屏幕停留在q市必去的打卡点推荐界面,其中一位博主推荐的是一处可以看到璀璨星空的湖泊,但湖泊并不在q市海边,处于q市和f市的交界地带。 金欢喜有些意动,指了指星空图,看见付子衿欣喜的眼神。 金欢喜拿着她的手机开始打字。 【我们假期最后一天一起去?不带她们。】 【好。】 陪着付子衿做了半小时旅行规划,金欢喜迟钝地感受到了困意,她抬手抓住付子衿的手机,轻声道:睡觉。 付子衿白天睡过一觉,还想再看一会儿,见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哄骗了她一句:睡吧。 怎料金欢喜就像装了雷达一样,她一摸手机就伸手过来,闹到最后,付子衿认命了,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平整地躺好。 指尖热得发烫,金欢喜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伸出手和她握在一块,得到几分冰凉的慰藉。 昏昏沉沉间,听见付子衿着急的声音。 再之后,金欢喜便睡着了。 这一觉未能睡得很久,似乎才过了五六分钟,付子衿晃醒了她,哄着她吃了什么。 金欢喜依着她的指令,一板一眼地吃东西、喝水,等到精疲力尽,才重新躺回床上,被付子衿抱着睡着了。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腰酸背痛? 大概六点半左右,生物钟催着金欢喜起床,她动了动仿佛生锈许久的身体,惊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其他三人都已经醒了,在床底下小声聊天,金欢喜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原来是在聊她生病的事情。 想必是昨天下雨淋到了,又正是抵抗力差的时候,才不小心着了道。 我没事。她把拉开一部分的帘子彻底拉开,哑着嗓子安慰。 桌边的三人神色各异,房筠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费秋彤白了她一眼,唯有付子衿,半是担忧半是困倦。 费秋彤仰起头看她:你消停点吧,看看你这嗓子,好好休息。昨晚你发热烧得狠,子衿照顾了你一晚上。她本来问她需不需要轮班,付子衿坚定地拒绝了。 金欢喜悻悻地躺回了床上,嗓子如同刀割,热得难受的同时,也咽不下口水。 等房筠和费秋彤去上选修课,付子衿才起身走过来,见她一直睁着眼睛,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度降下来了。 金欢喜感动*到想要落泪,虚弱地打字。 第88章 【谢谢。】 付子衿看着那两个字,手抓在床栏上,渐渐收紧,因用力而显得苍白。 你说爱人前要爱自己,怎么下雨的时候不多看着点自己? 金欢喜想了想,唇角上扬。 【你在身边的时候,根本无法只考虑自己。】 把伞倾向她,也是本能的行为。 付子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敲了敲床板,懒得和她争辩:起来吃饭。 【你当喂猪吗?!】 看得出,她很激动。 付子衿嗯了一声,扶着她下床,看她在桌边吃饭。 金欢喜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痛!】 如果你还想去旅游的话,就乖乖吃饭。付子衿软硬不吃,盯着她,直到她一点一点吃完。 拉黑已经过了几天,付子衿有过犹豫要不要把她放出来,见她现在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是决定给她个教训。 就这样过了两三日,金欢喜的病终于好了,也迎来了假期。 【明月入怀:假期第一天你要去公司吗?】 【系统:红色感叹号】 金欢喜垂死病中惊坐起,戳了戳付子衿的头像。 不是,还没复合吗? 第44章 付氏 假期的第一天,陈宝珠坐在金欢喜的床头,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不是说要去公司学习吗? 金欢喜压着被子滚了一圈,卷成一条毛毛虫,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再睡五分钟。 这种鬼话她从小说到大,陈宝珠已经免疫了,伸手去扯被子,金欢喜压得严严实实,还扯不动。 她灵光一闪,想到个好主意。 大喜啊,妈妈昨天刷到一个姿势,据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到。 毛毛虫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在静电的作用下,头发炸成一团,金欢喜成了一头小狮子。 什么姿势? 孩子大了,还是这么好奇。 陈宝珠不动声色地抓住被子的一角,循循善诱:就是说,你的右手和左手能不能在背后勾住,你是右撇子,右手放上面,你试试呗,如果成功了,你就是少部分人。 金欢喜当真坐起身,尝试了一下,勉强勾住了,还没高兴多久,她妈一扯被子,卷成一团,像吃到糖的小孩,迈着小碎步乐呵呵地离开了房间。 床上的热气溜走,秋日的寒风一阵阵地吹,陈宝珠心善,把她的窗户打开了,让寒风都能跑进屋子里取暖。 金欢喜眼含热泪,长叹:人心不古! 发牢骚归发牢骚,她最后还是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吃饭了。 尝尝你爸的手艺。 陈宝珠指了指桌上奇形怪状的馒头。 金欢喜讪讪一笑,顶着她爸期待的目光,伸出了颤抖的小手。 十几年来,金欢喜在家里只吃陈宝珠做的饭,金大富也不是没有做过,他常常怀揣着雄心壮志想要成为家里说一不二的厨师长,却总是做出各种各样的炭烤料理,不是烧烤,是烧成炭的料理。 爸,你还没放弃做饭吗?金欢喜捏了捏手里的面团,硬得她心里发凉。 什么东西,竟然比五仁月饼还硬。还好她妈会做饭,不然她从小就该活在外卖之家,天天吃泡面。 金大富搓了搓手,眼角的皱纹随着笑意加深:你放一百个心,这次我很有自信! 能吃了,怎么不算成功呢。 他越是保证,金欢喜越是怀疑,勉强张嘴咬了一口。 无事发生。 带着牙印的馒头进入了它的归宿垃圾桶。 陈宝珠哈哈大笑,笑到差点喘不上气,最后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宣布自己获得了胜利:今天你在家待着吧,我送大喜去上班。 正值假期,大部分人都放假了,就剩几个自愿加班的狠人待在公司,老板也只需要去一个就够了。 不知道他俩私底下打了什么赌,金欢喜耸耸肩,跟着她妈上了车。 那拜拜了。 金欢喜朝她爸挥挥手,在金大富哀怨的目光中快乐地离开了家。 结果刚上车,陈宝珠摸了摸方向盘,突然转过头:要不你来开? 金欢喜:? 她麻木地下车,麻木地绕车一周,麻木地坐上主驾驶位。 直到手搭在手刹上,她哭丧着脸转过头:买保险了吗? 金欢喜的驾照实操考试是高于通过线20分过的,距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陈宝珠啊了声,指了指前方:没事,没事,再差能比你爸开得差吗? 那可不一定。 金欢喜低头看了一眼,咳了一声,心虚道:哪个是油门? 她学的是手动挡,和自动挡有些不同,少了个离合器。 连空气变得安静,金欢喜仿佛听见她妈沉默的质问。 我来开吧。陈宝珠打开车门,决定把重担移交,过几天让你爸教你开车。 她这条命可是很珍贵的,出了车祸还能照顾他俩,要是金大富来照顾,很难相信能在吃饭的情况下多活一天。 对了,妈妈,今天去先学什么啊? 第89章 陈宝珠看着前方的路口,手指点了点方向盘,思索了一会儿:本来今天有个你爸拉来的客户要签合同的,不过你爸这合同老是看不明白,今天就先交给小祁了,要不你今天就去看他们谈合同条款? 小祁?现在就去看谈判吗?我还不清楚流程。 陈宝珠抿了抿嘴:大喜,你既然要接手公司,心就要狠一点,除了我和你爸,谁都不能信,包括书杰。他们终究是外人,保不准哪一天会背叛我们。凡事都留一个心眼子,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这一次去,也是让你看着点小祁。 见金欢喜沉默,她又补充了几句:做生意要真诚,也要留一手。小祁比你大几岁,全名祁豆,你可以叫她祁姐、豆姐,但不能真把她当姐。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要处理好,就要始终有距离、有威严,不能被骑到头上。 好。金欢喜茫然地点点头,心想:我才不傻呢。 到了公司,停车场空了许多,陈宝珠招招手,带她上了电梯,千叮咛万嘱咐:别被别人带跑,小祁能力强,你跟着多学。 金欢喜嗯了几声,好奇地跟在她妈身后。 到了办公室,陈宝珠让她坐在一边,叫祁豆上楼。 陈总。 出乎意料,祁豆不是个干练的职场形象,纵然画了妆,也遮不住大大的黑眼圈,金欢喜甚至眼尖地看见她脖子上的抓痕。 我滴个乖乖,不会是家里养了只恶猫吧? 陈宝珠也疑惑自己的得力干将今天怎么这么萎靡,指了指沙发上的金欢喜:这是我女儿,全名金欢喜,你今天带她去和付氏谈判,让她多学学。 富士?金欢喜乐了,谁家公司和红富士、富士山联名了? 祁豆转过身,打断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绪:小金总。 金欢喜摆摆手,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就十分高级的称呼,扭头看向陈宝珠:那我走了? 陈宝珠没眼看她乐到呲出大牙的便宜模样,心塞地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到了屋外,门一关,祁豆看向身侧的小孩。 现在去会议室吗? 金欢喜眨了眨眼睛,隐约感受到她身上的疲惫:你问我? 于是祁豆明白了,她在这一窍不通。 先去我工位,会议还要再过半个小时开始,我让他们先准备茶水。 金欢喜跟在她身上,踌躇了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碰了碰她的肩:你脖子上有道红痕。 越看越像是人抓的。 祁豆脚步一顿,也没回头,提了提衣领,遮住了痕迹,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去。 金欢喜傻了,什么人啊,都不说句谢谢! 降职!降薪! 到了工位,祁豆先把合同给她看,毫无保留地说明了注意点。 对了,今天来的好像不止付氏的程部长,还有付氏的小千金。 金欢喜接过合同,终于看清了甲方公司的全称。 这个括号里的付怎么是付子衿的付? 祁豆还指着括号给她解释:因为付氏底下有很多公司,名字也不一样,所以我们会在括号里标一下付氏,代表它们其实属于同一个总公司。 金欢喜指着付字:他们大老板姓付? 祁豆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八卦:是啊,听说老付总的大名是付有。多有钱的名字! 金欢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都没心思看合同,拿出手机精准地找到付子衿的账号。 【明月入怀:在吗?】 【系统:红色感叹号】 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今天就要完蛋的感觉。 祁豆忠心耿耿地替她按上手机的息屏键,严肃提醒: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会影响绩效。 金欢喜只好收起手机,如坐针毡:要不今天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 直觉试图拯救她,但祁豆挡住了她的求生之路。 着急了?没事,我们可以先去会议室。祁豆也不等她回答,率先站了起来,和身边的员工说了什么,大家一块看向她。 金欢喜勉强笑了一下,在人数的压制下进入了会议室。 员工之间还在互相打气。 今天削付氏几个点,明天工资就翻几倍! 我已经准备好了,资料一堆,马上让他们说不出话! 金欢喜环视一圈,最淡定的是祁豆,她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接待人员将付氏的人接了进来。 金石的会议室内铺设的是木制地板,屋外却是瓷砖地板,有时候鞋子踩在上头,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消失。 门开了。 祁豆站起身,金欢喜躲在她身后,低着头,跟着站起来。 程部长,欢迎欢迎,请坐。 那位程部长没坐下,侧过身,介绍了一下身后的人:这位是小付总。 付子衿的声音忽远忽近,直接撞在金欢喜的心口。 你好。 祁豆点头:你好,小付总。说来也巧,今天我们小金总也来了,小金总,来认识一下吧。她扯了扯衣服,试图让金欢喜站出来。 第90章 认识? 金欢喜不说脏话,但她现在想学一句,她和付子衿还需要认识吗? 已经结束了! 小金总?程部长疑惑地看过来。 金欢喜谨记着她妈的话,不能给金石丢脸,跨了一步,站了出来。 你好。 付子衿脸上的平静被打破,金欢喜从她眼睛里读出了多种情绪,唯独不包括喜悦。因隐瞒而埋下的苦果终于生根,却在片刻间发芽生长,化作大树,遮在了她的头顶。 在全场的诧异目光中,付子衿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和金欢喜只隔了两步的距离。 很穷?气到发笑。 金欢喜低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太少?字字扎心。 旁边的众人不明所以。 付子衿转身走了,金欢喜追了出去,屋里头的程云意和祁豆相顾无言。 没想到有一天,我的人生履历上,还能写下吓跑老板这样的成就。 第45章 潮湿 子衿! 一个走,一个追,跨过长长的办公区,仿佛狗血文的主角,让一众员工摸不着头脑。 那是我们小金总? 好像是。嗐!我们小金总这步伐真快啊。 没的夸别硬夸,你这马屁拍给谁看啊? 不是传言我们公司有监听器吗? 醒醒,这种离谱的谣言你都信? 不知道员工们在私底下聊八卦自己,金欢喜一路追到电梯前,在呼唤声再次响起前,付子衿先一步停下了脚步。 她脚尖一转,面向她,罕见的有些不耐:你回去吧。 这是真生气了。 金欢喜一摸兜,纸张的棱角抵在指尖,有些硌手,她缓缓摊开手掌,叠得方方正正的消气券就躺在那里。 付子衿只扫了一眼,也没耍赖,伸手接过了纸条,揣进兜里,转身看着电梯的层数不断上升:我没生气。 静默许久,金欢喜站在她身后,一同看着上升的电梯层数,岔开话题。 我送你回家。 付子衿摇了摇头,看着电梯即将停留在这一层,才开了口。 我写这个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一直悬在头顶的刀刃终于落了地,金欢喜不敢回答,也不得不回答。 嗯。 叮 电梯门开了。 我们都静一静吧。 在电梯关上前,金欢喜最后看见的是她平静的眉眼。 层数慢慢下降,她就这样站着,直到电梯下降到1层,直到电梯又开始上升,直到膝盖发酸。 窗外是阳光明媚的晴天,心里却泛起雾气,隐隐有些潮湿。 漫长的发怔中,她听见祁豆的声音。 小金总? 送程云意离开后,带着金欢喜回了工位,祁豆兢兢业业地开始汇报她的工作情况。 今天付氏准备也很充分,暂时没谈成。其实是她和程云意都太过震惊两家继承人竟然认识,根本没法认真讨论条款。 和程部长重新约了时间,大概在假期结束后的周五进行第二次谈判。根本原因是程云意那家伙国庆假期要休息,不然她明天就可以谈!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初步过了一遍付氏的条件,有八成把握让他们让利给我们。 祁豆跟在她身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金欢喜一个头两个大,甚至无暇思考关于付子衿的事,抬手挡在她面前。 小金总? 祁豆看着眼前的手掌,见她不动,迟钝地伸出手,合了上去。 击掌。 金欢喜蹭的缩回手,脸上的情绪不明,似乎是在用脸骂她,又忍住了。 我是叫你别说话!怎么还直接摸上来了? 原来如此。祁豆心想,这小老板真难搞。 金欢喜不动,祁豆也不动,两人大眼瞪小眼,围在工位边上,也不坐,就站在那,跟木桩一样。 本来就站得久,金欢喜先累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座位。 这次和付氏合作的底线是让多少? 得先把付子衿锁在身边。 让? 祁豆跟在她身后落座,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不存在让利。 虽然金石在和合作商合作时一直宣称精益求精,实事求是,但是高层的几个人都清楚,要做到的是得寸进尺,分文不让。祁豆干了这么多年,还没听到过让利的说法,要是真让了,她以后还怎么混啊? 哎呀!金欢喜踩着地板,借力滑动椅子凑到她面前,你直接回答问题就行。 祁豆张了张口,在她鼓励的眼神下艰难地开了口:一成。 对面的小老板似乎不是很满意,还是紧盯着她,神色迫切。 祁豆咬了咬牙,想着她好歹也是自己的下一任老板,心如死灰地开口:三成。 老板一掷千金,员工痛失奖金。 小老板按住她的肩膀,在她惊恐的神色中说出了那两个字。 第91章 五成。 辞职!金石迟早倒闭! 陈宝珠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过付子衿的名字了。 自从金欢喜说出不结婚以后,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个名字。陈宝珠和金大富都清楚,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在上流社会里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公之于众,广而告之。 身为父母,他们几乎能预料到以后会遭到那些看戏的同龄人怎样的嘲讽。 世俗流言,如同洪流,能轻易冲倒一棵大树,冲散一个家。陈宝珠和金大富都不清楚,自己现在能不在意,老了以后,又能否坚守初心。 但孩子总归要自己踏上旅途。 你想要让利多少? 祁豆沉着脸站在一边,和陈宝珠一同望向金欢喜。 她就知道,大老板和她同仇敌忾! 五成。 祁豆两眼一黑,心里嘀咕,你还真开得了口,知道五成是多少吗! 陈宝珠深吸一口气,朝祁豆使了个眼色,祁豆有眼力见地离开了。 没了外人,陈宝珠抛却矜持,大力拍桌,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付家派来的奸细! 早些年金大富去拉合作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付氏是付子衿家里的产业,毕竟c市里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姓付的富贵人家。 那时金大富还调侃过几句,说要是大喜继承了公司,指不定拱手就让给付子衿了。这哪里是调侃,分明是预言! 陈宝珠差点气死。 她其实早就知道今天付子衿要来了,所以才让大喜过来谈判,看看她能不能守住利益。 结果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金欢喜站在对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唯诺诺地听骂。 陈宝珠骂爽了,又坐下,叫她往前来。 金欢喜照做。 你和付子衿的事情,我和你爸都清楚。在集团利益面前,面子不面子的都不重要了,陈宝珠语气坚决,要想我们同意你的事,你就把付氏并过来。 操劳半辈子,还搭上个不孝女,视金钱如粪土。 金欢喜悄悄瞅了她一眼,视线飘忽:我们分手了。 陈宝珠低着的头猛地抬起,双手握成拳,阴恻恻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个没名没分的舔狗吗? 金欢喜第一次听她妈骂得这么脏,摇了摇头。整件事归根究底,明明是因为她爸妈一直瞒着金石的事情。 她把自己和付子衿的事说了个明白,陈宝珠也哽住了。 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不在场的金大富了,还怪犹豫的金欢喜,没错,只能怪这父女俩。 陈宝珠试图说服自己,结果悲哀地发现自己和金大富是同谋。 良心隐隐作痛,她让金欢喜到边上给自己捏捏肩,询问起详细的情况。 她现在还给你拉黑着? 金欢喜把手机摊在她面前。 陈宝珠低头瞥了一眼,有些无语。 你为什么把人家的照片用来做屏幕,啊,不是,屏保?看看这不值钱的样子。 金欢喜耳尖一热,倾身点开app,让app的界面挡住了屏幕。 妈,你看看。 对面名为行歌的账号头像是一只三花猫,有点像陈宝珠小时候常在乡下见到的漂亮花色,最后一条消息是简短的两个字加一个感叹号:拉黑!后边全是金欢喜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陈宝珠乐了,欣赏了一下金欢喜的心情日记:你别说,子衿还怪礼貌的。谁拉黑还会特意说一声。 是吗?金欢喜用力捏了捏她的肩,疼得她直喊痛。 大喜,你要弑母啊? 金欢喜手里力道不减,理由充分:妈,你不知道,手劲足,这按摩才有用。 陈宝珠姑且信了,也没上划窥探她的隐私,伸手把她手机丢到桌面上,闭眼享受了一会儿她的服务。 你现在见不着人家,等回校? 寝室约了后天去q市旅游。金欢喜开始庆幸费秋彤突如其来的好点子,来回车子和住宿都是我买的,我们都在一块。 还有约定过的星空,车票什么的也买了。 陈宝珠按着她的手,扭过头:大喜,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对你而言,现在人和物里头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问题仿佛在问如果她和付子衿同时落水,她会救谁。 金欢喜把头靠在办公椅的扶手上,茫然叹息。 我不知道。 爸爸有妈妈,妈妈有爸爸,付子衿只有她和小三花。答案就在心里,出口时却会犹豫。 温暖的手掌按在她的头顶,像小时候一样,一下又一下顺过她的发。 烦恼就像头发一样,丝丝缕缕的。妈妈最了解你,等回来的时候,带她来家里吃饭吧。 妈。 金欢喜跪倒在侧,泣不成声。 煽情的陈宝珠看着她把脸哭花,顺手拍了张照片,补上一句:对了,妈的想法是不会变的,你要和子衿在一块,必须压她一头! 金欢喜破涕为笑,伸手去抢她的手机:你能不能把我这张丑照删掉? 第92章 陈宝珠点了两下,发给了金大富,把手机丢给她:删吧。 金欢喜: 屏幕上是金大富秒回的信息。 【大富大贵:已存,放心。】 她擦了擦眼泪,感动如同东流水,一去不回。 陈宝珠还有心情补刀:你记着出去后给豆子道个歉,看刚刚给人家吓的。让利五成,不知道大喜这脑子怎么想出来的。她和大富一生好事做尽,怎么摊上这么个傻孩子。 金欢喜脸一僵,不敢置信:我不是老板吗? 老板也要反省自己,老板又不是不会犯错。陈宝珠拍拍她的腰,示意她离开办公室。 金欢喜带着脸上残余的眼泪愤愤出了门。 祁豆看着她大刀阔斧地走来,脸上还挂着泪珠,还以为她是要跟她继续争论五成的可能性,当即裹上了自己凳子上的小毯子。 问就是听了这些话心寒,需要暖一暖。 不曾想,金欢喜背着手,用最有威严的姿势、最示弱的脸说了句对不起。 祁豆撤了小毯子,卖她一个面子,说没关系。 看来金石还是有好老板在的,领导都能好好反思自己,她又决定继续干了。 小老板似乎很满意她的识趣,正要离开,突然退了两步,走了回来,指了指她脖子的另一侧,挤眉弄眼。 嗯?祁豆用镜子照了照,看见一个淡淡的吻痕。 要不还是辞职吧? 【秋彤:明天早上九点在c市南站集合,没问题吧?】 【筠筠:收到。】 【行歌:嗯。】 【明月入怀:好的。】 出发那天,金欢喜提前到了南站,却忘了一件事。 这个寝室里唯二会比约定时间更早到的只有两个人。 她和付子衿。 第46章 绿皮火车 八点不到,金欢喜下了车,背着小包,拖着行李箱走过长廊,嘴里还叼着她爸买好的面包。 南站是c市的老火车站,绿皮火车的聚集地,年久失修,行李箱的轱辘转了又转,趁金欢喜不注意,一头扎进了地砖的缝隙里。 金欢喜挽了挽袖子,用力扯了扯,扯不出来。 远处,穿着卡其色大衣的女人坐在行李箱上,搭着行李箱的拉杆,来回张望着过路的行人,很快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她望过来的时候,金欢喜正蹲在那里研究卡住的轮子。 等她终于把行李箱像拔萝卜一样找准角度拔出来的时候,付子衿骑着行李箱慢吞吞地过来了。 卡住了? 恍如隔世。 金欢喜习惯性地靠上前,在即将伸出手的那一刻清醒过来,退了一步。 手在行李箱的按钮上按个不停,有节奏的声音勉强削减了她内心的紧张。 嗯,没事了。你来得好早啊,吃早饭了吗? 这话说的,谁会没吃早饭傻站在这里?真是没话找话! 金欢喜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手心已经出了汗。 没吃。 付子衿踩着行李箱的踏板,嘟噜嘟噜绕着她转了一圈,把方向调正了。 金欢喜这时候才发现她骑的是智能行李箱,惊叹一声,顺手递上手里剩下的几片吐司:昨天买的。 付子衿竟也自然地接过,啃了两口,又伸出手:有水吗? 我带的保温杯。 到了这种刮风就感觉冷的天气,金欢喜只喝热水了。 没事。付子衿抬头看她,等着她从身上的某处掏出保温杯。 见她坚持,金欢喜只好摸了摸背包,从侧边拿出保温杯。 里面放了红茶。 付子衿接过,喝了一口,也不还给她,揣在怀里,说起另一件事:你知道小筠辩论赛初赛赢了吗? 金欢喜点点头:学姐发了。 本来辩论赛的结果是要到假期结束后再公布的,但她们的人脉盛朝夕偶然看到结果,顺手发给了她俩。 付子衿擦了擦嘴边的面包碎屑,又仰起头。 复赛一起去看吧? 金欢喜低头看她,伸出手,抹去她唇角残留的碎屑。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去,为什么昨天那么平静,为什么今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的动作太过熟练,付子衿一怔,看向她的眼睛,晦涩难明。 复赛的辩题是,长久的爱情是否存在。 金欢喜脑袋发懵,第一个想法是房筠什么手气?又抽到一个爱情的辩题? 没想到你们俩来的这么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费秋彤背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像是正在逃难的难民。 金欢喜接过她拿不下的背包,抖了抖,比举铁还累。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又不是搬家。 费秋彤如数家珍,一个一个小包点过:这是我的衣服,这是我们的赶海工具,这是 金欢喜抓住她的手,不忍直视:你带这么多东西不累吗?就算是为了省钱,也不能把旅游变成逃难啊。 第93章 费秋彤比了个ok的手势,信誓旦旦:你放心,这些东西我都自己拿,绝不麻烦你们,而且她拉长声音,指向身后的房筠,小筠就带了衣服,这么多东西,她肯定用得上,让她帮我干苦力,我给她算钱。 根据房筠自首的陈诉,她本来火速进价一批赶海工具去q市海边兜售,但中途这个伟大的计划被费秋彤知道了,中道崩殂。 金欢喜拍了拍费秋彤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干的好啊。 她可不想在火车上被众人围观。 身后的付子衿伸脚踢了踢她的小腿,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绿皮火车是什么样的? 这次旅行计划产生的突然,金欢喜凑来凑去,动车的座位都凑不出四个人,最后无奈询问众人能否选择绿皮火车,没想到得到了一致肯定。 付子衿和费秋彤都没做过绿皮火车,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房筠则是坐惯了绿皮火车,觉得无所谓。即使金欢喜再三强调,这次火车要坐十七八个小时,三人还是坚持要坐。 金欢喜冥思苦想,总结为四个字:没苦硬吃。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见还有半个小时,就给她们三人讲了个故事,让其中两个做好心理准备。 金欢喜第一次做绿皮车时刚会走路,被她爸抱着去了一趟远方。远方有多远?金欢喜不清楚,她爸也没说到底是去哪了,反正就是出了一趟远门。 绿皮火车上味道混杂,烟味、腐烂味、汗臭味、脚臭味金大富说了一长串,怀念地谈起泡面味,一个人开始吃,就有一车人开始吃,那时他囊中羞涩,兜里的钱都用来给金欢喜买吃的了,只能咽着口水坐了一天的火车。 结果那天下了火车,从他怀里下来的金欢喜突然走丢了,最后是有人牵着她站在站台那,金大富才把她找了回来。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金大富深刻反省了自己,此后多年,只要出门,他再也没有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不过,那时候穷也是好事。金大富摸摸额头的皱眉,揉开因旧事自然汇聚成的川字。 为什么? 那时候他们抢钱都不要命,你妈年轻时出去,差点被人当面抢了钱,这之后啊,她都把钱藏在鞋子里,那最安全。 没有人帮忙吗? 有啊,有几个大哥帮了你妈,但人不能每一次都等别人来帮自己,总会有只剩自己的时候,你妈那个时候可厉害了,她骂起人来不饶人,被抢了钱就破口大骂,骂得整车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骂得那个人抬不起头。 妈妈不怕报复吗? 怎么不怕?金大富摇摇头,视线放空,你妈和我都碰上过要钱不要命的人,但那个时候,一分钱都是重要的东西,我们舍不掉。 最穷的时候,饭掉在了地上,金大富和陈宝珠都会跪在地上捡起来吃。 金欢喜不明白钱为什么这么重要,轻易就能让一个人变恶,轻易就能让一个人短暂舍弃尊严。 金大富摆摆手,说起自己九岁丧母,跟着村子里的大哥出去打工,挣了钱,又好像没挣,最后还是回来种地。 他总是向往外头的繁华,等老头子也去世,才发现自己除了妻子女儿,在世间一无所有。 说到这里,金大富用粗糙的手掌摸摸她的后脑勺,面上浮现几分怅然:大喜,你生在最好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你不缺饭吃,你不缺书念,你和我们不一样,你的未来是我和你妈无法想*象的。 不必痛苦于原生家庭的落后、不堪,你站在父母的肩膀上,会比他们走得更远。 金欢喜讲完这个故事,突然发觉自己早已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她确实已经走得更远了。 所以,车上会有臭袜子味? 听了一长串,费秋彤只记住了这个,她抓抓头发,抓到几缕发丝散落,愁绪不散:那我怎么睡得着? 那可是臭脚! 在费秋彤的印象里,绿皮火车应该是四人围着座位品茗,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从眼前掠过,端着文人墨客的范儿。 金欢喜拧眉,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我们的座位应该是六个人,三个对三个。而且,绿皮火车的座位很硬,坐这么久,就算没臭袜子,你睡着了,也应该马上就醒了。 还有些话她没说,火车上最多的是小孩的哭声、吵闹声,只希望不说出来就不会灵验吧。 不过付子衿这么爱干净,很难想象她现在的心情。 金欢喜转头,看见某位洁癖有些改善的人在等候位沉着脸,透露出几分悔意。 该上车了。时刻盯着发车时刻表的房筠说了一句。 四个人里最了解绿皮火车的还是房筠,毕竟她今年是坐着绿皮火车来上学的,而金欢喜说的故事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味道和声音房筠不能保证,但她能保证现在的火车上没有抢劫这样的恶性事件。 费秋彤扛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半信半疑地跟在她身后排队,还招呼付子衿快点跟上。 付子衿提上自己的行李箱,挨在金欢喜旁边,小声说了一句。 所以说车上要带吃的吗? 第94章 诶? 付子衿的智能行李箱,虽然电力充足到能载着她走很远的路,却无法装下很多东西,换而言之,她和房筠一样,只带了衣服。 金欢喜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示意她拿一下自己的背包。 付子衿抱着她的背包,疑惑地看向她。 金欢喜带着她走到排队等候区,见她傻呆呆的,勾了勾唇:里面的东西都给你吃。 付子衿饮食清淡,虽然爱吃肉,但不贪,金欢喜特意给她带了牛肉干,边嚼边吃,可能吃不饱,但一定会嚼累。 可想而知,当付子衿看到牛肉干时,心情是怎样的复杂。 我要吃这个。 金欢喜一探头,发现她指的是自己的便当盒。 你还真开得了口?昨天还说要冷静一下呢。 付子衿勾了勾她的手,像个狡黠的小狐狸:冷战暂停。 暂停? 金欢喜看着她,伸手牵住她的手,硬邦邦挤出两个字:代价。 既然分手了,要想得到什么,就该付出点什么。 付子衿晃了晃手,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要把财产分我一 该进去了。金欢喜打断她的话,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付子衿哼了一声。 小气鬼! 第47章 慢慢 绿皮火车的速度比动车慢一倍左右,一上车,就是未曾见过的热闹景象,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安慰声、疲惫者的呼噜声汇聚在一块,闯入了四人的耳朵。 闯这个字非常恰当,因为车内车外浑然不同,踏过站台踏板那一刻,这些声音就像是蚊子找到了血包,嗡嗡嗡涌了上来,逃无可逃。 穿过拥挤的人潮,房筠激动地指了指牌子:在这! 不同于动车的abc序号,绿皮火车是按照数字从123的顺序排下去,这次四人的座位号是95-98,费秋彤看着手机里的95,瞪大了眼睛。 欢喜!我怎么不在你们对面! 96-98挨在一块,95却和96隔了一个过道,费秋彤伤心了,差点哇得一声哭出来。 被质问的金欢喜也傻了,她纯粹是忘记了这回事,96的对面是101,找哪说理去? 只好和坐在她们对面的一个小哥商量了一下,成功把费秋彤换了过来。 谢谢!谢谢! 小哥摆摆手,坐到了过道另一边。 费秋彤坐过来了,喜上眉梢:世上还是好人多。 房筠说她是太容易知足了,这样的人在哪都开心。 付子衿跟着点点头。 她俩都这样,金欢喜又忙着翻包,费秋彤就四处望了望,最后看向大大的玻璃。 窗外是站台,过路的行人步履匆匆,同样是大包小包,费秋彤要是混在里头,除了年龄外,竟也没什么突兀的地方。 为什么我感觉坐火车的都是大人?费秋彤小声问。 光是她们这个车厢,就挤满了大爷大妈,看起来都得四十往上。 房筠跟着张望,付子衿一脸郁郁,车内空气浑浊,她还闻到了一丝烟味,这会儿正埋在金欢喜怀里拯救自己的鼻子。 金欢喜摸了摸她的脑袋,开口猜测:长途的话,你看到的年轻人可能会多一些。坐绿皮火车的人有很多种,最多的是务工人员。 在务工人员的生活里,时间和金钱相比,时间更不值钱,而且省下一点,能给家里人买更多的东西。 房筠补上一句:其实绿皮火车也有很多大学生坐的,特别是长途旅行的时候,毕竟只要十几二十,动车贵得多。大学生出去一趟,能省则省,省下来还能多吃点。 费秋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金欢喜闭上眼睛,靠在90°垂直的椅背上,安慰了她几句。 其实这才是大部分人的生活状态,哪有那么多富人,都是普通人。你在这里能看到最真实的社会,最质朴的人间百态。 绿皮火车暂时不会消失,它就是为了最底层的老百姓们存在的。 费秋彤觉得自己没有被安慰到,更心酸了。 话一说完,车开始提速,行驶至略微平稳后,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感觉鼻子好一点了,付子衿从金欢喜怀里起身,靠在椅背上,梆梆硬,只是靠了一会儿,脊椎就开始累了,她扯了扯金欢喜的衣服,也不说话,精神丧得很。 金欢喜扭头看她,拍拍她的肩,让她顺着力道靠在自己肩上:睡吧。 其实付子衿觉得她的肩也瘦得硌人,但熟悉的气息给了她安全感,也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火车行驶了一阵,大概过了四五个小时,付子衿被饭香味勾醒了。 红烧牛肉味、泡椒味、酸菜味车里成了个泡面锅,香到口水自然分泌。 偷偷吸溜了一下,金欢喜见她醒了,动了动肩,消减了一下酸胀感,从包里翻出了保温盒。 陈宝珠特意做的一荤一素,梅菜扣肉和炒青菜,似乎猜到付子衿会蹭饭,还多做了不少。 见她眼睛发亮,金欢喜合上盖子,问她:你知道这些梅菜花了多少钱吗? 第95章 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付子衿还真不清楚梅菜的物价,见梅菜很多,粗粗估了个数:8块? 金欢喜打开盖子,夹起一块肉,嗷呜一口咬下去,舔了舔蹭在唇上的汁水:4块。 4块的梅菜和几块五花肉混在一起,能做一大锅梅菜扣肉。 付子衿咬着她的手腕,饿得头脑发昏:我要吃! 香哭了。 物价的科普到此结束,金欢喜夹了一块略肥的五花肉抵在她唇边。 付子衿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肥肉。 对面的费秋彤拍拍大腿,怒其不争:子衿!肥肉才是梅菜扣肉的精髓!特别肥的除外。 付子衿瞧着肥肉酱红色的外皮,勉强信了,一口咬了下去。 扣肉当真肥而不腻,一嚼就烂,混着上头梅菜的咸鲜味,付子衿越吃越香,只想配着再吃三碗饭。 金欢喜夹着梅菜从她眼前一晃而过,把绿油油的青菜放在她面前。 吃吧。 我想吃肉。 金欢喜坚持让她先尝尝青菜:自家种的小青菜,甜的,你试试。 付子衿吃了,也觉得好吃,舔了舔嘴,问她:你会烧这些菜吗? 金欢喜失笑,捏了捏她的脸:比不过我妈。 陈宝珠的手艺这么多年来都没变过,她要学的还多着呢。 付子衿失望地吃光了她碗里头一半的饭,摸摸鼓起的小肚子,准备继续睡了。 吃了睡睡了吃,小心睡傻了。 房筠赞同金欢喜的说法:要不我们来聊聊天吧。反正车里和菜市场也毫无区别。 费秋彤来了精神,咽下嘴里的瘦肉,指了指窗外,一脸惊奇:火车开得慢,树林什么的都清清楚楚的。 窗外已经看不到城市的高楼,青山此起彼伏,秋景如同油画,给几人带来了难言的震撼。 若是到了冬日,大雪茫茫一片,一望无际,又该是怎样的奇景。 费秋彤感慨之余,想到自己在如今快节奏的生活中很久没再观察身边的景色,又是一声长叹:从前车马很慢话说一半,她突然卡词,忘了后面一句是什么,只能尴尬地望过来。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付子衿靠着金欢喜,在桌板底下悄悄捏了捏她的掌心。 费秋彤拍拍手:是的是的,现在发消息太快,表白墙上都是渣男渣女。 房筠想起来了,放假前c大校园墙上刚爆出一名大四的渣男脚踏两条船,费秋彤吃瓜吃到他的班级群里,被整件事雷到吃不下饭。 简洁来说,就是这位渣男凭借一身空皮囊谈了a,又看上a的同班同学b,b不知道他有对象,也上了钩,结果渣男自信心爆棚,把ab同时约到了酒店。虽然渣男被挂了,但依旧很难想象ab以后看见对方时的心情,在班里看到估计都要绕道走。 所以说,感情还是慢慢来的更安稳,慢慢来的更刻骨。 人和人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步伐快一些,有的人步伐慢一些,但是大家的终点都在一块,没必要那么着急,不如花时间去看更多的风景,认识更多的人,见更广阔的世界。 即使在漫长的磨合后分开,至少过程里真的拥有过快乐。 谈到恋爱话题,费秋彤看向金欢喜:你和你对象是慢慢来的吗? 付子衿靠在她身上的身体一僵,悄悄竖起耳朵。 金欢喜低头看了眼她的发旋,抬头看向费秋彤:认识了六年,谈了一个月,够慢吗? 原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费秋彤转头看向付子衿,子衿是你初中同学,她肯定认识是不是? 何止是认识,甚至是本人。 付子衿闭着眼,假装自己在刚刚那一会儿睡着了,还特意加重了呼吸声。要是醒着,费秋彤肯定会刨根问底,她俩就直接在慢车上出柜得了。 见她睡着了,费秋彤放低了声音,体贴地告诉另外两人:子衿睡着了,我们也休息吧。 金欢喜把手撑在窗边,掩饰住了笑意。 骗了天真的费秋彤,不知道子衿的良心会不会隐隐作痛。 付子衿伸手掐了掐她的胳膊。 心有灵犀,不用看都知道她在心里念叨她。 坐了十几个小时,几人到达q市的时候,q市的天空还是黑的,只有零星的路灯照着路。 金欢喜做攻略时看过q市居民的作息,一般在晚上十点左右,整座城市除了市中心的一点地,就全都陷入黑暗了。 这个点,打得到车吗?费秋彤搓搓胳膊,哈出一口热气,感觉q市比c市冷得多。 房筠表示这都是她的错觉:现在是凌晨4点,本来就冷。 或许绿皮火车后半段行程里小孩尖锐的哭喊声带来的心寒比现在更冷。 跟酒店说过,酒店会派人来接我们。金欢喜撑着一脸菜色的付子衿,示意大家慢悠悠地往外走。 她特意定了两个贵的酒店双人间,骗房筠和费秋彤说是酒店空房多,免费给她们升级的。 没办法,绿皮火车本就磨人,再在路上磨蹭下去,她们四个不如露宿街头。 第96章 四个人挤在一起,勉强摩擦出一点暖意,从q市的车站出去,上了车,又过了半小时,终于到了酒店。 登记完身份证,拿好房卡,金欢喜蹲下身背起付子衿,和另外两人在房门前告别:先好好洗个澡睡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要把旅游当成任务。 费秋彤和房筠互相搀扶着,冲她点了点头,走到了隔壁。 金欢喜呼出一口气,扭头看了眼没什么精神的付子衿,刷了房卡,带她进了门,插好房卡,等灯光明亮起来,把她丢在了座位了。 去洗澡。 睡得太久,有些迷迷糊糊的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你给我洗嘛! 太过理直气壮,让金欢喜一时无言以对。 你确定? 第48章 夜市 累瘫的人没有回应,眼睛闭着,似乎马上就要进入梦乡。 金欢喜上前闻了闻她的衣服。 该怎么形容呢?这件衣服像是在锅里炒过一样,五味俱全,即使金欢喜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做不到捏着鼻子说香。 重点还不在这,最离谱的是这股味直冲天灵盖,给金欢喜彻底整清醒了。 洗澡!必须洗! 打定主意后,金欢喜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打横将人抱起。 人总是擅长高估自己,成功的喜悦只维持了几秒,金欢喜两腿一颤,连带着付子衿翻倒在地。 在付子衿快摔成傻子前,她伸手捂住了付子衿的后脑勺,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剧烈的刺痛过后,疼痛使手掌麻痹,反而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一遭下来,金欢喜真累了,把她扶起来,用力晃了晃。 起来洗澡! 付子衿在摔倒的时候就清醒了一点,伸出双手,搭在了她脖子上,缠得紧。 一起洗吧。 ? 进了浴室,提出要求的人反倒扭扭捏捏站在一边。 金欢喜只当她是口嗨,勤勤恳恳地给浴缸套上一次性浴缸套,放好热水,拍拍手:好了,洗吧。 咔嗒。 转身要出门了,付子衿后退一步,始终面对着她,伸手把门锁上了。 室内的冷气被热气揪着缠绵,一扫而空,付子衿的手停留在衬衫最上方那一颗纽扣上,水雾之中,金欢喜的嗓子逐渐发紧。 你是不是喜欢看我穿衬衫? 她做事向来慢条斯理,解纽扣时也是不紧不慢,配上冷淡的语调,反而别样的勾人。 金欢喜没有回答,因为她仅仅是在陈诉,就这样慢吞吞地路过她踏进了浴缸。 哗啦。 手腕被轻轻一扯,被她拽入水中,浴缸里的水像轻盈的云托着她,水花四溅,从缸中溢出,水面如同海上汹涌的浪潮,在起伏之时,金欢喜拉住了她半褪的衣服,看见了在雾气中晕开的灯光。 她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清晰,连同那变得透明的衬衫。 亲我。 衣服沾了水,浮在水面,却随着时间被点点渗入,拉着她坠入更深处。 不如长梦不醒。 欢喜! 子衿! 你们还活着吗! 酒店的窗帘质量很好,一层又一层,彻底遮住了白日的亮光,隔音也不错,等金欢喜被费秋彤按门铃的声音吵醒的时候,费秋彤的声音都是模糊不清的。 她坐起身发了会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20:11 这个点再过两个小时,她们都不一定在q市找得到饭吃。 先发了条消息安抚完惊慌失措的费秋彤和房筠,金欢喜转头看向身边呼呼大睡的付子衿。 她背对着她,背上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金欢喜深吸一口气,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难道我在做梦? 答案当然是否。 金欢喜重新窝回被子里,从她身后抱过去,将她禁锢在怀里。 平静的大脑终于开始发烫,心中生出狂喜的不切实感与踏实感。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该做的都做了。 直到付子衿抓住了她的手,翻过身念了一句:好烦。 结束以后,金欢喜像是个话痨,叽里呱啦讲个不停,从初中讲到大学,反复地讲,反复地回忆,反复地亲她。 付子衿差点因为睡眠不足去世,不开玩笑,她当时真是这么觉得的。 金欢喜又亲了亲她的头发,吻在她唇角,任她怎么说,都像个大傻子一样乐。 出去吃饭吧? 付子衿没眼看她,嗯了一声,让她给她穿衣服。 结果扣子系了两颗,又被拉着靠在床头亲了几分钟。 最后付子衿推着她的肩,自己系好了扣子。 收拾好以后,两人出了门,一路乘着电梯到达酒店的大堂。 费秋彤和房筠正坐在沙发上聊天,房筠眼尖,一眼看见了她们。 你们睡得好久啊。费秋彤担忧地看了眼付子衿,子衿,你睡了快一天了,没事吗? 付子衿瞥了一眼心虚的金欢喜,摇摇头:没事,别担心。 第97章 费秋彤稍微放心了一点,指了指酒店的后门:我和小筠问过了,酒店这边有一条路通往沙滩,明天再去吧。现在天都黑了,也看不到什么。 这里有个好消息。房筠举起手,见众人的目光汇集过来,开口,离这边三四公里的广场这几天都会放烟花。 广场旁边就是夜市,运气好的话,她们四个今天吃完饭就能去广场看烟花。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费秋彤和房筠高高兴兴地出去了,金欢喜牵着付子衿的手,低声问她:所以我们复合了吗? 付子衿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不是在冷战吗? 金欢喜:? 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你的心像海底针。 打车到夜市以后,同样的里程,司机的收费竟然比c市贵一倍。 费秋彤下了车,等司机走远了,开始骂骂咧咧。 房筠捂住她的嘴,叫她先看夜市。 不同于a市夜晚的灯红酒绿,q市的夜市灯光明亮,前面被各种各样的小吃摊挤满,后面则是各种各样的服饰店,裙子、短裤大多采用绿色黄色的结合,十分符合q市的风格。 唯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夜市门口的两个大垃圾桶里塞满了游客丢下的垃圾,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恶臭,熏得四人脑瓜隐隐作痛。 我们分开逛吧,晚点集合。 挤入人潮,费秋彤差点变成一张面饼,只来及朝金欢喜两人招了招手,就被房筠牵着消失在人群中。 付子衿被人群撞进金欢喜怀里,被她牢牢护住。 没事吧? 没事。 两人顺着人潮前进了一阵,终于到了一个勉强称得上空旷的地带。 吃点什么? 付子衿选择了吃烤鱼。 都来海鲜产地了,难道还吃家乡菜? 两人刚落座,付子衿的视线就被油光发亮的桌子吸引了,上一位顾客留下的点点红油横在桌面上,有些刺眼。 金欢喜扯了几张餐巾纸,认认真真擦了一遍,起身坐到她旁边。 还在冷战吗? 付子衿从旁边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将其中一双放在她的手心。 看你表现。 本意是让她多注重自己一点,没想到金欢喜会错了意,当场发誓:你放心,我肯定努力让豆子给你们让利五成。 五成? 付子衿不知道豆子是谁,但她相信这个豆子肯定会气成熟豆子。 两人又坐在位子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老板端着长方形的烤盘过来了。 稍等一会儿。 下方的火光跳跃着,只蹦跶了几下,老板拎着铁盆过来,滋一声,淋上热腾腾的油,烤鱼的辛辣味和香味同时迸发出来,钻入两人的鼻腔,赶都赶不出去。 各地的烤鱼做法不同,有些地方的烤鱼汤多,吃起来没那么酥脆,但够入味,有的地方汤少,底层就是一层油,吃起来嘎吱一声,酥掉牙,但是里头不够入味。这里的烤鱼便是后者。 老板见她俩迫不及待地伸筷子,乐心地指了指鱼骨:这里最焦最嫩,香得不得了。 金欢喜听话地夹了一块给付子衿,转头问老板:老板,你是本地人? 老板拿兜里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油,笑着摆摆手:我不是,我不是,我老婆是,我是入赘来的。 那你知道这里买海鲜哪里最实惠吗?金欢喜主要是想给家里买点海鲜寄回去。 老板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声道:我们这附近有个海鲜市场,那边最实惠,但质量参差不齐,你得自己好好看看,你要是需要的话 你家有?金欢喜意识到他的未尽之言,没被他带跑偏,那我们吃完之后再逛逛,商量一下,买的话过来。 好好好。老板转身进后厨了。 付子衿啃了两块鱼骨,舔了舔嘴:他估计是宰你的。 单单是这烤鱼的价格,就比c市贵得多,要是真买了他家的鱼,那就是纯纯的冤大头了。 金欢喜点头,从她筷子底下夹走一块肉:但是海鲜市场应该是真的。 你干嘛!到筷子边上的肉飞了,付子衿立刻用筷子夹住了她的筷子,引得一小片区域里的汁水飞溅。 金欢喜松了筷,哭笑不得:你还挺护食。 付子衿把那块肉吃干净了,抬头看她:你要是有一天反悔,我就把你吃干抹净。 金欢喜拿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思绪飘了出去,该说不说,还挺想尝试的。 不准想! 好,不想了。 两人把这条海鲈鱼吃了个干干净净,付完钱,在后边撞见了费秋彤和房筠。 子衿!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房筠难得这么激动,手摇得跟大风车似的。 付子衿拉着金欢喜上前,发现是条露背的裙子,因为是夏季的产品,价格便宜许多。 金欢喜只看了一眼,就狂摇头:现在穿也太冷了吧。 第98章 房筠诶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欢喜,你这就不动了,夏天买冬天的衣服便宜,冬天买夏天的衣服便宜。而且我们是来旅游的,难道你要夏天再来买吗? 歪理,都是歪理!金欢喜只知道,反季节买意味着衣服过气。 不过付子衿看了那条裙子好几眼,竟然答应试一试。 见金欢喜一脸疑惑,她还特意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过几天穿给你看。 买! 第49章 女鬼 从夜市离开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十点,费秋彤比谁都着急。 快快快,我们去看烟花。 对于其他三人而言,烟花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毕竟都见过,但还是依着她,紧赶慢赶,赶上了最后几束烟花。 当红色、绿色、黄色等等花样繁多的烟花升入空中的时候,金欢喜忽而回过头,抓住了付子衿的手腕。 小付老师。 她似乎很久没这样叫过她。 我们的手串还没换回来。 付子衿的手被她勾住,青色的串珠和黄色的串珠颗颗交错,在空中烟花绽开的刹那,付子衿眼前一暗,唇瓣上覆上一片柔软。 我好喜欢你啊。 空中璀璨的烟火是怎样的颜色,炸开之后又落在了何处付子衿想,再如何,也抵不过眼前人眼中的热烈,只是一个目光,便让她轻易失神。 她勾着她的脖子,将话语说尽,虔诚祈祷。 承诺的期限是永远。 金欢喜决定收回前言,这绝不是无理取闹。 酒店的大床冷了又暖,暖了又冷,金欢喜在上面翻来覆去许久,都没能吸引付子衿的注意力。 小付总端坐在桌前,开着她特意带着的笔记本电脑,正在开公司会议,露了脸,但是没开声音。 她不理她,金欢喜就在旁边碎碎念:付氏真是个黑心公司,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员工竟然还要开会! 就算到了这种烦人的境地,小付总依旧一脸沉稳,眼中除了员工的汇报内容外,再容不得其他东西。 把被子叠成豆腐块,金欢喜从床上站起,哀哀戚戚地唱:你不爱我了~ 曲调悠扬,应和着员工优秀的汇报,小付总很满意,不仅点了头,还鼓掌了。 恰在此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秋彤:欢喜,你听着没有,我们这一层好像有女鬼,一直在凄凄惨惨地哭!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救命啊!】 你才是女鬼! 金欢喜把手机丢到床头,从床上一跃而下,扑到付子衿身上,晃来晃去,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儿在荡藤蔓。 会议的另一头,眼尖的程云意看见小付总的屏幕一闪,关上了。 大约过了十几秒,那头传来付子衿平静的声音。 继续。 程云意就继续念自己的工作周报,偏偏这耳朵好使,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唧。 程云意:有点耳熟,不对劲,再仔细听听。 结果没过多久,那声音消失了,会议也突然结束了。 付子衿的手按在笔记本上,几乎是以一个被胁迫的姿势被金欢喜摁住了脖颈,每吞一次口水,和手的距离就近一分。 就在她以为金欢喜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时候,金欢喜突然松了手,探过头。 一起洗澡吗? 付子衿恍惚了一瞬,不解:你不是洗过了吗?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更深层的意思,伸手按在了她的脸上,你在想什么? 金欢喜直呼冤枉:我看看你背上的痕迹消了没。 明天天气不错,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要去沙滩边上,要是穿的少,那就是一个社死的大动作。 不用,我自己会看。 付子衿站起身,把外套一脱,丢在她脸上,拿着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 咔嗒。 甚至锁了门。 啊!这就是大海!这就是沙滩!呸呸呸这就是沙子。费秋彤从沙滩上起身,被海风迷了眼。 金欢喜在她身后捧腹大笑,乐不可支:哈哈哈!这就是傻子。 嗯?你说什么?费秋彤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在沙滩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两人踩着沙滩越跑越远。 躺在沙滩椅上的房筠瞧了个热闹,晒着太阳,看了眼边上不发一言的付子衿,关心了一句:子衿,你不舒服吗? 付子衿用外套蒙住脸,抖了抖身子:风太大了。 秋日的海风带着寒意,不凉,却逐渐侵入大脑,没过多久,大脑就像进了水一样沉重,付子衿粗略一估,现在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脑子,过两天就得生病。 这边对话两三句,那头金欢喜和费秋彤带着脚底的沙子跑来了。 这里根本没有没法赶海。 除了沙子就是沙子,里面的是干沙子,海边的是湿沙子,金欢喜刚刚去踩了,稍微晃两下脚就陷进去了,沙子还是热乎的,然后浪打过来,冲过脚腕,适应了以后也不凉了,反而有点上瘾。 缺点也是明显的,海边风大,浪打个几回,把她脑子里吹得嗡嗡的。 第99章 话说回来,这里是酒店的后花园,没有螃蟹也很合理了。 那去挖沙好了,你学那边的小孩,堆个沙堡。付子衿从衣服里漏出一条缝,指了指右边的三四个小孩。 旁边的房筠突然坐起,高举手机:先别着急,我们来拍照吧。 虽然旅游体验一般,但发在朋友圈里必须光鲜亮丽,别人问起来,也得说体验非常不错,这便是不白来。 挨在一起拍了个看上去很兴奋的照片,四个人摸摸脑袋,放弃了沙堡梦,还是决定回酒店躺着。 生是内陆的人,住不惯海边的地,这一辈子都得活在内陆里了。临走时,房筠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自肺腑地感叹。 费秋彤拍拍房筠的肩膀,反向安慰:往好处想,以后你死了,可以把骨灰撒在大海里。 呸呸呸。房筠快速把晦气吐了,加大音量,我们才十八岁,离死亡远得很! 金欢喜被她们的谈话逗乐,却不知几年以后,会见证一场没有重逢的离别。 别吵了别吵了,我们都长命百岁。 回了酒店,几个人窝在咖啡店里喝咖啡,突然有点想家。 好久没回a市了,好想去看我姐啊。费秋彤点了杯美式咖啡,苦到她落泪。 我们出来玩是三天,也就是说,你明天可以回a市看你姐。房筠比划着手指算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我姐住哪。费秋彤一笔带过这个话题,另起话头,对了,我们之前聊天子衿都不在,再讲讲呗? 说起四个人没有做过的事,山水街还没一起去逛过,不过未来还有三年,总会有机会的。 聊什么?付子衿借着咖啡暖手,又把腿搭在了金欢喜身上,得益于对方的纵容,这个习惯一直没改过。 家庭。说到这个,费秋彤突然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我在学校偷偷听到一件事,你们绝对想不到! 一看她的表情,金欢喜就知道是个八卦,把手搭在桌上,配合地前倾:说来听听。 没想到费秋彤反而犹豫了,再三强调:你们绝对不能说出去!她是憋得太久了,再不说就要憋炸了。 说吧说吧。 三人这时还没把她要说的事当一回事。 朝夕学姐好像把她爸送进监狱了。 啊? 如愿看见三人震惊的表情,费秋彤连忙拍拍桌子讲了点细节: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听说她爸家暴她妈,也是因为这件事,学姐才会进我们学校的教导队。 教导队的成员要每周刻苦训练,在学校巡逻,每学期开学时还要担任教官,虽然辛苦,却个个身手不凡。 你从哪听来的?盛朝夕十分注重保护自己的隐私,金欢喜想不到有谁能知道这件事。 费秋彤捂着脸,露出两个眼睛:隔壁班和我们一届的一个女同学,她是学姐高中时的直系学妹,他们那几届都知道这件事。费秋彤本想通过她了解一下盛朝夕的喜好,没想到直接挖到了盛朝夕的秘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盛朝夕的事情?付子衿一针见血地指出。 费秋彤抓了抓头发,直到头皮发紧,疼痛感让她清醒,才坦言:她好像认识我姐。 金欢喜也是在这时候想起,盛朝夕曾经说过,费秋彤长得像她一个熟人。 她拍拍付子衿的大腿,得到相同的信号。 虽然心里有数,两人也没大大咧咧地直接告诉费秋彤,这种事还是需要争取本人的同意,得先问问通过盛朝夕问问费秋彤她姐的想法,要是人家就是不想说,不是平白添了麻烦吗。 别说学姐了,聊聊我们自己吧。金欢喜话锋一转,看向付子衿。 付子衿接过话茬,谈了一下自己的家庭近况:我爸妈今年离婚了,就在我高考那个时候,不过他们感情还可以,就是不适合做夫妻 房筠听完两眼发直,喝了一口冷却的咖啡缓缓神:你爸爸是付氏的董事长? 根据房筠平时打工听来的八卦,学校里想进付氏的人数不胜数,而现在,付氏的继承人竟在她身边! 付子衿见她神色怔怔,率先开了口:你以后要是想逃离原生家庭的话,可以来我们这试试。 现场发了个offer后,几人从海边缓过劲来了,重新出发前往景点。 人是微死的,来都来了是放不下的。几位大学生最后的倔强就是走遍每一个打卡点,并实现了赶海的愿望。 就这样过完了三天,四人也逛完了计划中的景点,准备回家。这里面倒没什么值得仔细提及的地方,正值假期,景点里除了人就是人。 用金欢喜的话说,好像大家不是来观景的,是专门来看人的。 她的地狱发言让另外三人感觉辛酸又好笑,出来一趟,钱花了,身体累了,见识还没怎么长,光欣赏物种多样性了。 送费秋彤和房筠先乘着动车离开,金欢喜和付子衿也踏上了前往星空营地的路途。 第50章 旧友 我们这里露营的话,是要按天数收费,一天288,提供露营设备,租的时间长的话,可以打个九折。 第100章 金欢喜和付子衿都没有露营的经验,但一听就知道这露营地宰人厉害。一天288?这个价钱网上都能直接买到帐篷吧。 如果自己带露营设备的话,是免费的吗? 营地负责人摇头否认:免费营地的垃圾很多,我们这里会管理,提供免费水,一天50。他大概也看出她们意愿不高,解释的也少。 这可能是露营圈里的规则,金欢喜和付子衿都不太了解,要说她们认识的人里面谁最喜欢游山玩水,谁最有在外旅游的经验,那必然是远在a市的蓝燕仪。 【烟雨:贵。别去。】 有了熟人指导,两人告别星空露营地,转头去了隔壁的民宿客栈。 这家开在阳磐湖边上的客栈提供专门的观景台,老板就坐在院子里,戴着新潮的兔耳帽和几个员工在外院围炉煮茶。 陶炉上放着小小的陶壶,围着一圈花生小枣、板栗年糕,只是看着,便感到惬意与满足。 结果走近了,听见其中两人正在用方言吵架。 你挑的什么板栗,口也不开,差点炸我身上! 别吵了别吵了,年糕要糊了。 珍姐!别管年糕了,你评评理啊。 评啥啊,你俩每天吵吵闹闹的,评到明年也评不完。坐在中间的珍姐一抬眼,收了笑,敲了下身边俩人的头:坐好,有客人来了。 你好,这边还有空房住宿吗? 蒋慧珍站起身,揭开头顶的兔子帽,露出整张脸,理了理衣服:外地来的?没预约?住多久? 付子衿抓着金欢喜的手紧了紧,觉得她有点面熟。 两天。 我看看还有空房,小云,你带她俩去里头登记。 叫小云的女生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带着两人往里走,好奇地问:你们是来阳磐湖看星空的吗?大学生? 金欢喜一一回应:是,大一。 大学生啊。小云转头看了她们两好几眼,你们看上去像高中生。我们老板的女儿也刚上大学,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啊? 金欢喜没想到她喜欢刨根问底,含糊说了句c大。 小云领她们进了客栈里头,走到前台,笑道:那你们俩真厉害,能考上那么好的学校。你们也是来对了,我们这看阳磐湖上方的星空位置是最好的。她低头打开电脑,操作了一会儿,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需要录入。 金欢喜接过付子衿的身份证一同递过去,低头看见前台电脑边上的相框,问:这是老板吗? 相框上的小女孩抓着妈妈的衣领,笑嘻嘻地望着镜头,让金欢喜在意的是,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在c市的市中心。 小云把身份证递还,跟着低头看:这是珍姐和她女儿的合照,珍姐以前在c市开过店,前几年回到这接手了老店主的客栈,你们是c市人的话,指不定以前去珍姐店里吃过饭。 你们店主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付子衿挨着金欢喜,突兀地开口。 小云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指了指外头。 蒋心怡。 外头端着点心盘路过的女生不耐烦地回过头,脸上的表情转变为错愕。 子衿? 金欢喜站在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从她们脸上看到了不同的情绪。 尴尬和惊讶。 尴尬的是付子衿,她抓着她的胳膊,力道大到金欢喜以为她要暗杀自己。 领好钥匙到了房间,付子衿与平时判若两人,先是在床尾焦急地走来走去,又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身用力晃着金欢喜的肩膀,言语恳切。 我们不住这了,去露营地吧! 宁可当冤大头,也不要看见蒋心怡。 金欢喜眯起眼睛,双手抱臂,翘起兰花指,惺惺作态:怎么了姐姐,那位姐姐还是你的旧情人吗? 太矫揉造作了,付子衿捂住她的嘴,连呸数声,皱起小脸,眉头几乎要拧在一块。 别乱吃醋,我觉得还是用仇人这个词形容我们最恰当。 金欢喜还真有点好奇了,付子衿还有对人避之不及的一天? 付子衿和蒋心怡是小学同学,同窗六载,只因一件事决裂,恨不得这辈子再不见面。 说起这件事付子衿还是一肚子气,顷刻红温,直接脸红脖子粗,变成一条河豚。 蒋心怡这家伙和我做了这么久的同学,竟然认为我会在背后说她坏话! 受害者仍旧耿耿于怀,加害者或许早已忘却往事。 小学的时候,付子衿对自己家庭条件的认知并不清晰,再加上父母总是吵架,总担心自己有一天会露宿街头,变成路边讨钱的残疾小孩。 孟语桐和付译文吵架的某一天,她从家里溜出去,跑到公园偷偷哭,撞见了正在玩闹的蒋心怡几人,几人认真问了她哭的原因,她前言不搭后语讲了一遍,得到了几人的安慰。 金欢喜把玩着她的手指,歪了歪头:听起来她在故事里好像是个好人。 付子衿哼了一声,咬了咬牙,继续往下讲: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和她们做了朋友。 第101章 那几个人拉她离开了沼泽不假,却反手将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小团体本来是四个人,加了一个她就变成了五个人,事实证明,五边形一点也不稳定。相处的过程中,付子衿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过所有人的坏话,也确信自己被讲过坏话,不过她始终遵守自己的原则不在背后议论他人,只听不说。 到了六年级的时候,摇摇欲坠的小团体就分裂开来,五个人变成了相互交错又分割的关系,蒋心怡勉强算是连接众人的中心,和付子衿走得更近一些。也是因此,另外几人暗地里嫉妒着付子衿,一有时间就会在蒋心怡面前说她小话。 时间一长,蒋心怡也不求证,信以为真。 在父母刚坦言想要离婚的那一天,付子衿在教室里被蒋心怡当着同学质问。 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语气坚决,引得整个班起哄,蒋心怡在班内人缘不错,各种恶言恶语钻进付子衿的耳朵,字字句句,越发不堪。 以往付子衿欣赏她的坦诚,这时候只觉得她是个傻逼,尤其是这个傻逼还以为她默认了,要动手打她。 在她伸手打过来之前,付子衿两手扒着桌子,把她桌上的书本一扫而空,全都丢在地上。 当着全班的面,她一脚踩在了摊开的语文书本上,掷地有声。 蒋心怡,你是书读少了,多读点书吧。 正因为当时动了手,把蒋心怡在教室里骂了个狗血淋头,付子衿现在才觉得尴尬。当然,她对不起的还有那本语文书,书是无辜的。 她是记恩的,明白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曾经受过蒋心怡的恩惠,即使是举手之劳,也不该发展到现在当众决裂的地步。尤其蒋心怡那时心智还不成熟,三人成虎,不能说全是她的错。 但是在蒋心怡说出口的瞬间,她又如此明白,她们不再是朋友了。 说到这里,当初的委屈涌上心头,一阵哽咽。 金欢喜把她圈在怀里,额头靠着额头。 房间的灯光比不得q市的酒店,昏黄昏黄的,付子衿的眼底升起淡淡的雾气,灯光在眼中晃动。 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好。 她这样说。 付子衿觉得眼前越发模糊,强忍了一会儿,埋在她脖间,失声痛哭:我甚至想过去死。 用死亡证明,我没有错。 那天回家,付译文和孟语桐闹到民政局门口要离婚,小孩子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自己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是生命,妄图用生命的代价,让父母明白自己的重要。 她已经失去友情,无法失去亲情。 时至今日,孟语桐和付译文都不知道,她那时说出的话,是认真的,好在他们确实疼女儿,才在无意之中挽救了女儿的生命。 人这一生与社会的连接体现在亲情、爱情、友情三个方面,也是因此,人一生中受到的伤害大部分来源于人际交往。 金欢喜和付子衿在一中的时候,也听说过有同学因为学习太差,产生过跳楼自杀的念头。 这里头有一个不得不讲的误区。 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你去用生命证明自己是对的呢? 没有。 不管你是怎样的痛苦,怎样的不甘,都请相信,没有什么比得过你的生命。用生命的代价换取加害者的悔悟,是最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使加害者是你的父母。 金欢喜捧起她的脸,用手指一点一点擦去她的眼泪,比以往更冷静、更温和。 你现在有我,有年年,有燕仪,有秋彤,有小筠她一个一个数过,念到声音嘶哑,你还有这么多呢。 最重要的是,你还是你自己,没有妥协,没有放弃。 人总是脆弱而又顽强,只要有任何一种情感支撑着,就能继续活下去。 付子衿哭着哭着就笑了,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开始有心情关心别的事情:我的底妆没花吧。 金欢喜严肃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直到她变得紧张,才笑出声。 你是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花了就花了,还要特意加重可爱两个字。 付子衿打了一下她的手,跑进卫生间洗脸,金欢喜垂下眼眸,静坐了一分钟,翻出了好友的聊天框。 【明月入怀:在?】 【烟雨:有事说事。】 【明月入怀:你和子衿小学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叫蒋心怡的同学?】 第51章 爱人 未至深秋,后院的梧桐叶已经泛了黄,黄绿斑驳间夹杂着黑色的印记,一个月后,便会开始大规模落叶,秋风一过,满地金黄。 蒋心怡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拿起小陶壶,给这位和旧友一同住下的客人斟茶。 壶嘴滤出的细碎茶叶在陶瓷茶杯里晃晃悠悠转了几个来回,金欢喜低着头,一直看着,直到它沉入底下。 方便的话,你能给子衿道个歉吗? 蒋心怡手一抖,自己杯中的茶水溅出,落在木桌上,渗入木缝里,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水痕。 茶水洒落的声音并没有吸引客人的注意,她依旧低着头,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蒋心怡听出来了,这不是请求,是个要求。 于是小陶壶重新回到陶炉上,不曾忘记的事也再一次翻出脑海。 第102章 十几年前,中心小学的原名是丰望小学。 丰望小学原则上只招收本地的学生,奈何蒋慧珍看中了丰望的教学资源,又是托关系又是卖惨,一通操作,成功将她送进了里面。 蒋心怡在丰望提前学到了初中的知识,也认识了付子衿。 时隔多年,付子衿的形象在蒋心怡脑海中依旧清晰,她也相信,当时和她同届的同学肯定也记得付子衿。 刚上小学的时候,付子衿和大家的关系一般,大家私底下都在传,付子衿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老师也特别关注她,她家里很富有,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孩子。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老师知道付子衿的家庭情况,知道她父母忙碌,平时才特别关注她的心理健康,没想到引得大家产生嫉妒,合起伙来排挤她。 但要真正说起来,大家其实都渴望靠近她,成为她的朋友。 谁会不喜欢一个情绪稳定、可靠的朋友呢?更何况这个朋友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只是付子衿只有一个,既然如此,大家都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有了一个人带头,大家有样学样,达成共识,与付子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亲近,也不疏离。 事情的转机来得也突然,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却让几人不普通地走近了付子衿,将她纳入了团体中。 后来 蒋心怡的手蹭在茶杯边,灼热的温度烫伤了指尖。 她看向不发一言的客人,妄图守住最后的心墙。 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要求我呢? 金欢喜望着陶壶壶口冒出的热气,嗤笑一声,扭头看向她,咬字清晰。 我是她的爱人。 看着她瞳孔下意识地放大,金欢喜心底莫名升起一丝酸爽。 从蓝燕仪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后,金欢喜百感交集,又是心疼又是酸涩,心疼付子衿遭受的无妄之灾,酸涩她这么多年仍未放下。 蒋心怡?蓝燕仪在电话那头努力回想,还真想起来这么个人,你问她干什么,有点晦气啊。 由于天生早慧,同龄人在蓝燕仪眼中都只能算是小孩子,她习惯独来独往,以看客的身份观察大家关系的变化,其中轻易对他人交付真心的付子衿,在那时的她眼中,就是一个笨蛋。 有些人贪图可乐的刺激感、新鲜感,喝到没有气泡的时候,却又嫌弃可乐的平淡。 慕强是人类的本性,蒋心怡等人走近了付子衿,明白她并非无所不能,也会害怕后,对付子衿的滤镜就消失了。 被付子衿当众训斥后,蒋心怡自觉脸上无光,疏远了付子衿,连带着整个班一起,久而久之,演变为一场无声的霸凌。 霸凌者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成为的凶手,仅仅是看着被霸凌者的痛苦,就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 蓝燕仪想了想,总结成一句话:你知道的,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挂了电话,金欢喜望着客房的白墙,直到洗手间里的水声停止,迟钝地醒悟过来。 为何付子衿一遍又一遍地追寻永远,为何付子衿不愿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蒋心怡在付子衿心里早已没有了地位,但终究是一根刺,始终扎在那里,偶尔隐隐作痛。 她舔了舔犬牙,觉得有些发痒,想咬人。 爱人? 未曾预料到的关系让蒋心怡感到惊愕,桌子随之一震,茶水贴着杯壁绕了一圈,稳稳落入杯中。 金欢喜伸手敲了敲桌板,语气平静:做个了断吧。 她其实不信神也不信佛,但倘若世间真有因果,就应该彻底斩断,大家都忘记这回事,就当没认识过。不然付子衿偶尔想起,金欢喜感觉自己都能泡在醋缸里喝两壶。 没错,她是个小气鬼。 蒋心怡眉梢上扬,表情和动作都变得十分夸张: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啊。 这就有点像牛皮糖了,怎么还缠着不放呢? 金欢喜觉得有些恼火,怒火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实则波涛汹涌。 你要是真这么想,你早就忘记她了。 蓝燕仪说的不错,这人是有点晦气,但付子衿当初能和她做朋友,代表她还是有一丝可取之处的。 话说到这一步,蒋心怡到底是个要脸的人,也不再含糊其辞,转而剖开自己的内心,试图打动金欢喜。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要和她道歉。 这话是真话,在被付子衿训斥的那一天蒋心怡就产生了后悔的念头,但念头只是念头,没有转化为行动,她还是站在高处,看着付子衿落入深渊,体会到难言的快感。 有的人捧住明月,希望它始终高悬,有的人拽下明月,希望它染上脏污。 打住。金欢喜最不喜欢听这种马后炮,听多了这双耳朵就不能要了,她重新讲了一遍自己的要求,不管你是真心的,还是惺惺作态的,我都不在意,就冲你带头霸凌这件事,你们就不可能再做朋友,大家都体面点,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 什么人啊,竟然还想着吃回头草。呸! 她脸上的嫌弃太明显,蒋心怡一噎,夹了块年糕放到她盘子里,也不扯东扯西了,问她:你想要我怎么道歉?要是她自由发挥的话,能给付子衿写一篇一千字小作文。 第103章 金欢喜抽抽嘴角,只当她是笨,不厌其烦地重复:你只要道歉就行了,不要解释,好吗? 解释大多是掩饰,犯了错还想做好人,脸真大。 蒋心怡唯唯诺诺地点头,被她气势所逼,不敢说话了。 说得口干舌燥,至少结果令人满意。 临走时,金欢喜杯里的茶水、盘中的年糕一动未动,她看着发黄的落叶,望向远方的深山,意味深长地感慨:秋天到了,春竹仍在。 不能吃笨蛋的东西,说不定会变笨呢。 蒋心怡想了很久,才想通她是在骂自己蠢。 啧。 这对伴侣,灵魂真是相似,骂起人来,藏锋不流血,一个说她没读书,一个说她读了书,好像没读。 她仰头一口气喝完了瓷杯里茶水,舌尖只剩涩意。 茶泡得久了,有些凉了,便苦了。 你去哪了? 金欢喜一开门,直接撞上站在门口的付子衿,差点吓个半死,心脏怦怦跳。 出去赏景。嘴比脑子快,谎话张口就来。 是吗?付子衿勾着她的脖子,关上门,勒着她走到窗边,示意她往外看,这就是你说的赏景?看谁啊?好看吗? 玻璃上吸附着灰尘,透过这扇不清晰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梧桐树,蒋心怡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怔怔出神。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后院。 金欢喜讪讪一笑,想要逃,却被勒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我连茶都没喝! 答错。脖子上力道不减。 我没看她!你最好看! 勉强押中答案。 付子衿松了手,抱臂站在窗边,蹙眉看她:你去找她干嘛? 小学毕业以后,付子衿得了一种看到蒋心怡就尴尬的病,直到今天,也未能释怀。看到蒋心怡,仿佛就看到了当初那个犯蠢的自己。 金欢喜扳着指头算账,细细数来,直到十个指头都数完:你昨天提到她的名字提了十几次!我们待在一起几天,你都不一定叫过我这么多次! 这也能比? 她吃起醋来光明正大,付子衿感觉有点不适应。 这能当一回事吗?我明明是在骂她! 那你说,你是不是提了她的名字十几次? 是。 那不就得了! 你这是无理取闹、借题发挥!而且我这么多年就提了这么一回。 别说了,解释就是掩饰! 付子衿拿她没有办法,看她眼睛发光,就知道她想要讨要好处。 那你想要怎么样? 金欢喜背着手,走回窗边,见树下的人还在,严严实实拉上了窗帘。 我觉得,你应该多叫几次我的名字,至少得比那家伙多。 要求明明是正常的,听起来却显得怪异,纠结半晌,还是张了口。 欢 喜字被吞咽在唇齿间,倒在床铺上时,小心眼的家伙还特意护住了她的后脑勺,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付子衿睫毛颤了颤,随她一同闭上眼。 直到喘不上气,金欢喜松开她的唇瓣,一丝不苟地开始解她的扣子,这家伙还惦记着名字的事,叫她多念几遍。 到了最后,付子衿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念了多少遍断断续续的名字,或许真遂了金欢喜的愿,累到说不出话的时候,她还在心底念她的名,一遍又一遍,直至刻下烙印。 第52章 条件 得益于阳磐湖附近的光污染指数低,两人在客栈的观景台幸运地见到了比多年前偶然抬头望见的银河更清晰、美丽的一幕。 银河如同丝带划过天空,深邃而又神秘。 小的时候,金欢喜只要走出家门,仰头就能看见漫漫星光,那时只知道星光会闪烁,挂在天上,好看得紧。 后来念了书,才知道人所看见的每一颗星星,都是数千万年前的回响,它跨越时间,跨越空间,才抵达你眼前,与你相逢。 靠在扶手上,受沉沉的夜色蛊惑,付子衿神色落寞,怅然若失:人的一生太短暂了。 短到无法丈量脚下的土地,短到无法见证宇宙的消亡。 上学时老师所说的一些话,常常要等到多年以后,蓦然回首,才发觉其中道理。 金欢喜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哭笑不得:你还想活到宇宙消亡?那都不是千年老妖怪了,得是亿年。 诶!付子衿扑进她怀里,你就不好奇宇宙最后到底是会热寂还是会归零重启吗? 指不定在千百年后的某一个节点,她们会以其他身份再次相逢。 金欢喜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无奈叹息:学霸,你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吗? 虽然很浪漫,但有夹带私货的嫌疑。 对不起嘛。 我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了吧? 当然啦。 在阳磐湖看完了心心念念的星空,两人回到c大,被郁郁寡欢的盛朝夕找上了门。 第104章 干活。 向来云淡风轻的盛朝夕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身上的生人气息在这两个字说出口后又散去了一些。 假期之后,各种中途停止的活动比赛重新启动,各部门部长苦不堪言。繁杂的文件经过层层审批后到达盛朝夕的办公桌,偏偏今年活动办得多,堆起来的文件能摊开铺满整张桌子。盛朝夕努力了一个早上,中午又临时受邀替老师担任辩论赛的评委,根本无暇继续处理公务。 被盛朝夕关进了办公室,金欢喜刚坐下,啧啧出声,跟付子衿讨论。 盛朝夕的盛应该是圣人的圣,只要有人求上门,态度好一点,她面冷心热,根本不会拒绝。 付子衿说不对。 她明显是不想干活,甩给我们了。 这句话是真理,因为等她们两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盛朝夕已经拍拍屁股前往会堂去看辩论赛了。 金欢喜埋在电脑前,恶狠狠地打开文件,只看了一会儿便有点无聊,麻木地用手指点击着鼠标,一个个通过,探头探脑地看向付子衿。 你觉得小筠这次比赛会赢吗? 她们本来约定过一起去看复赛的,怎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让盛朝夕成为了最大赢家。 据房筠个人所说,她由于假期在家里宅了太久,现在说话都不利索,见人就想跑,很难想象这样的四辩如何为自己的队伍锦上添花,金欢喜还蛮好奇她在现场是怎样的状态。 她这回是正方还是反方?付子衿起身走到盛朝夕的零食柜前,翻来覆去找了很久,有些困惑:学姐把牛肉干放哪了? 盛朝夕这里的零食一个比一个难吃,不是有着压缩饼干的干涩,就是暗含工业糖果的香精,只能说都是摆设。唯一称得上好吃的就是没有商标的密封牛肉干,还是盛朝夕女朋友亲手做的。 肯定是私藏了。金欢喜跟着她一块在屋里找,摇了摇头,她早上不是还在念吗?说我们吃太多了。 她们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那不是买的牛肉干,每次来都会拿几包,怪不得盛朝夕总是沉着脸,像是谁欠了她八百万。 吃的最多的人应该是费秋彤,奈何费秋彤聪明,没选择当干部,也就做不了盛朝夕手底下的牛马,按吃的数量递减,这苦差就落到了她们头上。 等付子衿坐回到座位,金欢喜续上之前的话题:这次小筠这边的观点是爱情是长久存在的,属于正方。 付子衿摸了摸触摸屏的边框,见她脸上跃跃欲试,试探着问:你想在这辩论? 可别了,上回辩论完就分手了,这回刚复合就又来了。 不不不不!金欢喜摆摆手,从柜子拿了两张正方形的便签纸,我们来打赌小筠会不会赢,输的要答应赢的一个条件,至于条件嘛,必须现在写好,不能改。 付子衿不得不承认这个赌注吸引了她,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便签纸。 什么条件都可以? 金欢喜显然有所图谋,爽快地点了点头。 两人用手遮着便签纸写好条件,将它叠成块放在桌子中央,沉默对峙。 是了,这里头还有个问题谁压正谁压反? 出于对房筠的信任,两人都选择了正方。 都一样的话,怎么算谁赢? 这样,如果小筠最后晋级了,我们就都履行条件,如果没晋级,就两个条件里抽一个。 两人达成共识后,便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转而谈起公司合作的事情。 我记着这周金石和付氏还要谈判? 问问题的人是金欢喜,付子衿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有的谈呢,你们家不是一直很抠门吗? 这几年付子衿常常听父母谈起金石的创始人,男的叫大富,女的叫宝珠,和她爷爷一样,光听名字就很招财。 但是!这两个人十分抠门。孟语桐翻了个白眼,我记着在聚会上第一次碰见那位陈总,她离场时还悄悄顺走了两个大鸡腿。 孟语桐一直以来都接受的是体面的教育,陈宝珠不造作的举动给她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冲击。大家私底下吃饭也会打包,但绝不会在大场面干出这样的事情。 除了震惊,还有点羡慕。 付译文表示他也有话说:我和那位金总见过三次,每次见面他都亲手给我泡最便宜的速溶咖啡喝。不仅如此,他还用特别复杂的眼神看我,一直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们家的家庭情况。 孟语桐大惊失色:他为什么要问我们家的情况?难道还要拆散他们这个家吗?他们这个家本来就四分五裂的了。 重点不是速溶咖啡吗?付译文也震惊,他每回都要喝着速溶咖啡称赞金大富的手艺好,助理在旁边都快憋不住笑了。 听到这,金欢喜悻悻一笑,心想,她妈是因为懒得单独给她烧饭,她爸是因为根本不会用磨咖啡豆的机子,至于家庭情况,应该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喜欢付子衿。 对了!金欢喜打断付子衿的回忆,激动地站起身,想起假期头两天她妈说的话,我妈叫你到家里来吃饭。 第105章 原本是叫付子衿假期最后一天来吃饭的,但是她被蒋心怡气昏了头,把这件事忘了。 坏了,这回回家她妈也得打她一顿。 啊?突如其来的见家长差点让付子衿从凳子上摔下去,吃饭? 金欢喜把自己忘记删搜索记录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讲到陈宝珠的态度,听得付子衿七上八下。 你的意思是,我第一次去你家过年的时候,你妈就知道了? 昏过去。 没事的,你直接过来吃饭就好了。 金欢喜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很紧张。 付子衿跨过桌子揪住她的耳朵,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早说! 一个母亲,发现自己的女儿喜欢女孩子,还睡在了一张床上。 虽然什么都没做,想想也真是够绝望的。 付子衿松了手,一头撞在桌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而且那天凌晨,金欢喜盯着她的时候,她还以为她会亲下来,一直有所期待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尴尬!谁能想到她妈妈就坐在院子里? 金欢喜看着她额头上的红印,害怕地缩在位子上:没事的,我妈不会说这个的。 陈宝珠在公司也调侃过她,有时候看着她俩走在一起会觉得养眼,换个角度想想,无非是多了一个女儿罢了。 可恶,甚至这么善解人意。 付子衿觉得很难跟金欢喜掰扯清楚,她觉得尴尬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图谋不轨、别有用心她真是坏事做尽。 一直以来?金欢喜抓住了重点。 从一开始有目的性地和她做朋友,到后来刻意地接近,例如发自己的照片。她步步为营,只想把她留在身边。 这些话太过羞耻,付子衿一个字都不会让金欢喜知道,不然这家伙尾巴要翘上天,在床上又要得寸进尺,闹着玩新花样。 我的工作做完了。 付子衿合上电脑,看也没看她,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 金欢喜后知后觉地批完手里最后一个的文件,跑着跟了上去。 你害羞了? 盛朝夕从会堂赶回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大开着。 盛朝夕:? 她还以为是办公室进了贼,冲进去后才发现桌上放着批阅过后叠好的文件。活动审批的麻烦点就在这里,这些文件虽然都在线上通过,却需要纸质入档,防止线上文件丢失时找不到凭证。 把桌子上的文件检查了一遍,盛朝夕还捡到了两张叠成方块形状的便签纸。 还以为是谁写的求助,盛朝夕慢慢展开纸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两个家伙,竟然还在这里打情骂俏。 喂?嗯,好,马上来。 接了电话,盛朝夕只来得及用东西压住两张纸条,便匆匆出了门。 房门一开一合,窗帘被轻轻吹动,细碎的光洒进来,长桌上两张带着折痕的纸条挨在一起,被风隐隐吹起一角。 一个字迹张扬,一个字迹灵动,写的内容却一模一样。 同居。 第53章 回家 从学校西区追着付子衿到东区,金欢喜终于哄好了小付老师。 付子衿猛地回头,想起那两张便签纸:你拿了吗? 金欢喜不仅没拿,办公室的门也没关。 明天去拿吧,我和学姐说一声。再走七八分钟回去,她得累死在路上。 付子衿点头:行,我们先回去问问小筠的比赛情况。 小筠!这次辩论赛你会赢的吧。 一回寝室,金欢喜激动地走到房筠面前,就差给她呐喊助威。 房筠发誓,这绝对是金欢喜开学以来最关心她的一次,出于礼貌,她先夸赞了一下比赛的对手,给了金欢喜一个模糊的答复,又礼尚往来,体贴地询问:谢谢欢喜,借你吉言。你之后的英语考试肯定也会过的,这几天有在好好准备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费秋彤一看她僵硬的脸色就知道她忘记了这回事,挤眉弄眼:欢喜,只要你带着学姐的牛肉干来求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年头,行贿都光明正大了? 金欢喜扯过在一边默默喝茶的付子衿,把她搂在怀里,抬起下巴,轻蔑一笑:不用了,我有小付老师。 付子衿按住她贴在腰间的手,见房筠和费秋彤都看过来,转头瞪了她一眼。 寝室属于公共区域,付子衿并不喜欢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和金欢喜的亲密,总会有些不自在。 木头人费秋彤在一旁真心实意地感慨:你俩关系真好。 都睡一张床了,关系能不好吗? 对了,你们知道不,隔壁班有个同学前两天离家出走一直没回来,今天早上才回来。 听说宋老师要求学生们守口如瓶,奈何二班的一大半学生都随了班主任,一个个小嘴叭叭,藏不住事,私底下把事情传了个遍,费秋彤甚至还碰到认识的老师问她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 金欢喜想起来了,二班的班主任不就是她嫂子宋书语吗? 第106章 那书语姐是不是要写工作报告了?今天下午还有思政课呢。 何止啊。费秋彤打开手机,翻了翻聊天记录,听二班的同学说,宋老师这两天被领导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她管理好学生的心理健康,千万别让学生在学校里寻死。也不想想,人家是和家长吵架,老师劝了又有什么用,这样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房筠跟着点头:是的,她好像原本是和父母吐槽遇到的一些事情,结果她父母说她也有错,然后就吵起来了。下午的时候,宋老师会不会和我们讲一遍这件事? 宋书语喜欢讲故事,上她的课总能听到很多不带人名的八卦,涉猎之广泛,常常让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 应该不会。费秋彤划拉了一下手机,她不都开口让二班守口如瓶了吗? 付子衿扯开金欢喜在她腰间蠢蠢欲动的手,猜测道:宋老师管不住嘴,可能会含沙射影地讲讲这件事。 如她所料,下午大家很快见到了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宋书语。 宋书语最近很烦,原因是放假的最后一天她突然接到了学生家长的求救电话。 班里的某位学生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外套也没穿,拿着手机就离家出走了。父母在家边上找了很久没找到,也报警了,实在走投无路,求到了班主任的头上。 老师,你能帮我们问问她同学有没有联系过她吗? 宋书语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在和学生们了解情况的同时,带着程书杰一起出门去找人,到了最无望的时候,得到了消息:有目击者说看见一个相貌相似的小孩朝桥边走了。 赶到桥边的时候,学生已经不见了。 和那对父母一同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终于收到了好消息,就在昨天晚上,孩子已经被人送回家了。宋书语今早和学生单独谈话,学生坦言确实想过轻生,但是中途被好心人拦下,这才活了下来。 一个生命差点从自己身边逝去,还好被阻止,宋书语一边庆幸一边写工作报告,决定给学生们好好上一课。 本周我们的文字作业是,写一篇自己的墓志铭。 早就听过八卦的学生们在下边窃窃私语,其中一个举起手提问:老师,墓志铭不是死了以后写的吗? 宋书语打开自己熬夜用头发换来的ppt,点点头:确实,古代的时候,人死立碑,其他人会用墓志铭概括这个人的生平,但是到了近代,已经不再流行刻写墓志铭。 大家死了都是一撮骨灰,装在一个沉重的大盒子里,有的人塞进保险柜类似的柜子,有的人花钱买墓,长眠地下。墓碑上也是简简单单的名字、年份,不过百年,字迹就会模糊。 金欢喜看着ppt上关于生死的话题,想到一个地狱笑话:有的人连墓地都买不起。 土地是有限的,墓地也是有限的,坑位费越来越贵,百年以后,说不定世界上就开始流行电子坟墓了,到时候一扫码,大家都能了解你的生平。 关于死亡,金欢喜其实有过思考。 八九岁的时候,金欢喜第一次了解死亡两个字的含义,用最简单的话说,死亡就是你再也看不见这个人,再也无法和他说话。为此,她每天半夜难过的时候,就窝在被子里头偷偷哭,生怕自己哪一天见不到金大富和陈宝珠。 对此,陈宝珠的态度很明确:我俩还没死,你是要咒我们是不是? 于是金欢喜开始相信父母会长命百岁,逃避这个话题。 再长大一些,虽然未曾真正见证死亡,却听过许多生死交织的故事,于是金欢喜逐渐开始认为,死亡只是一个节点,死去也只是为了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那我们为什么要写这个?有学生囔囔,写了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用得上。 宋书语心想,还不是因为我写了工作报告,查了很多心理资料,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生死教育的话题始终缺失,宋书语觉得这必须和学生们探讨探讨,她让学生们安静下来,用一个问题引发他们的思考。 这个问题很短,短到令学生们沉默。 什么是死亡? 从生物学上讲,心脏停止跳动,大脑死亡的时候,便是真正的死亡。 宋书语曾在美国的一项研究中看到,人类的心脏停止跳动以后,大脑会意识到自己正在死去。 可惜死者没有机会告诉别人,自己究竟在最后看到怎样的光景。 费秋彤举起手,试图用浪漫的说辞打破室内沉重的气氛:老师,我觉得遗忘才是死亡。 宋书语赞同每一个学生的想法,也不再继续展开话题,任由学生们在底下吵吵闹闹,转而讲起了ppt上老掉牙的生与死。 付子衿拉住金欢喜的手,大拇指的指尖划过她的掌纹,低声问她: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或许对于她们二人来说太早,因为她们的长辈都是在她们还未出生时离世的,在成长的途中,她们并没有经历过死别。 在付子衿眼里,人类其实是粒子构成的生命体,死亡也只是回归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但金欢喜不这么认为,她想象了一下她们老了以后的样子,渐渐出了神。 先是生出皱纹,而后白发苍苍,最后走不动路。 第107章 到最后的最后,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洒向大海,还是留在那个小方盒子里,也不知道,付子衿那时会在哪里。 我没有办法想象。 爱果真会让人生出软肋,她再一次开始敬畏死亡。 付子衿捏捏她的掌心,见她沉默,也不再追问,谈起另一件事:什么时候去你家? 陈宝珠给金欢喜发了消息,质问她为什么没带付子衿回家,是不是不争气,根本没追到人。 金欢喜去问了她爸才知道,她妈这几天一直觉得自己要多一个女儿,理应有所准备,买了很多衣服、零食。在假期的最后一天,陈宝珠还以为她会带着付子衿一起回家,特意守在家里,结果开门就看到金欢喜乐呵呵的脸。 金欢喜:怪不得妈妈看见她的时候没以前那么高兴。 被陈宝珠说了一通,发消息轰炸了很久,金欢喜最后承诺,这几天就带付子衿回家。 要不明天?金欢喜查了一下课表,有些课分单周双周,明天下午是没课的。 这么快?付子衿本打算买点礼物带过去的。 而且你也不用起得很早。金欢喜挠挠耳朵,我们家因为在装修,现在暂时住在你家边上。 那是一处划在金欢喜名下的房产,总计三层的独栋别墅。 不过陈宝珠和金大富在富贵村住习惯了,也想着落叶归根,最后还是要回到村里去的。 你家是几号? 26? 付子衿慢慢扭过头,终于知道自己背后那栋房子是谁买走的了。 到了第二天,金欢喜提前打过招呼,带付子衿回了家。 我妈早上说他们要晚上才能回来。 付子衿眼巴巴地看着冰箱:你妈今天做饭吗? 金欢喜拉着她进自己的卧室:做饭。 付子衿满意了,跟着她进屋,才发现这里的布局和她的卧室很像。 好像和我那里差不多。 是吗?金欢喜还没去过她的卧室,在床头找以前的同学册,来来来,我们回忆一下过去。 拉着付子衿坐在床尾,金欢喜翻看了一下同学册,忽然贴近她耳边。 要不我们再谈谈一直以来是怎么一回事? 付子衿抿了抿唇,伸手想要推她,却反被推倒在床。 金欢喜解扣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直至意乱情迷,付子衿隐隐听见开门的声音,才咬住她的耳朵,话语碎成一片片:你家是不是有人? 金欢喜屏息凝神,果真听见了陈宝珠和金大富的声音。 她低头看了眼衣衫不整的付子衿,又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脑仁隐隐作痛。 不是吧? 第54章 衣柜 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宝珠和金大富的声音越发清晰。 这不是大喜的包吗? 门口还有她俩的鞋呢,人去哪了? 你在这坐着,我去卧室看看。 金大富自金欢喜长大以后,就不再随便进她的房间,因此进来的只有陈宝珠一个人。 门把手转了转,木门的声音极轻,衬得陈宝珠的脚步就像在耳边。 金欢喜喉间干涩,背靠着衣柜的侧板,手抵在柜门上,觉得愈发热。 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一时昏了头,竟然带着付子衿藏进了衣柜。 衣柜是三开门的设计,三个柜门,一个镜子,她们位于中间放长衣的位置,这个地方勉强塞下了两个人,拥挤得不行。 靠在侧板上,金欢喜屈着腿,脚板抵在另一边的侧板上,一边仰头看衣衫半解的付子衿,一边死死扒住门,生怕陈宝珠心血来潮把门打开。 付子衿跨坐在她腰上,热气散在她耳边。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上不下,最是磨人。 这个地方很好,四处都充斥着金欢喜的气息,但是付子衿听着外面的动静,羞恼的同时,又难耐地靠在了她肩头。 她的手还搭在她肩上,紧紧揪着她的衣服,肩头的热气一阵又一阵堆叠,变得滚烫,金欢喜撇过头,呼出一口热气,在心里祈祷着陈宝珠快点出去。 陈宝珠环视了房间一圈,更觉疑惑,转头朝门外的金大富喊:这孩子还回过卧室,把以前收起来的东西都翻出来了,弄得乱糟糟的,人怎么没了? 原本整整齐齐的床铺上摊开了一本同学录,陈宝珠走到床边,倒没发现床底散落的两双拖鞋,只是嘀嘀咕咕地收起同学录,放回了书桌里。 金大富在外头猜测:可能又带着子衿出去了吧,我给她打个电话。 陈宝珠又理了理床铺,应了一声:那你快给她打,问问她子衿想吃什么。 柜子里的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付子衿微微皱着眉看她。 你手机呢? 金欢喜闭着眼,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滑过她的大腿,摸进了裤兜。 这个姿势太糟糕,付子衿咬在她的肩头,闷哼了一声,眼里就快溢出水来。 金欢喜点开手机屏幕,先调至静音,才又点开金大富的聊天界面,眯着眼,勉强看清了聊天框,用左手不熟练地打字。 第108章 【明月入怀:临时有事,晚点回来,梅菜扣肉。】 没过多久,客厅里就响起金大富的声音。 你看看,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大喜刚刚发消息了,她们要晚点回来,这孩子今天竟然还知道点菜,让我们烧个梅菜扣肉。 陈宝珠还在卧室里头念叨:一个梅菜扣肉怎么够,冰箱里还有菜没有?现在是十月,正是黄多的时候,应该给她俩蒸几只大闸蟹,快联系你那朋友,我们现在开车过去拿几只,顺便买点新鲜的菜。 他们俩聊上了,另外两人差点在衣柜里憋死。 大喜。 付子衿的手滑落到她的锁骨处,突然开始念她的小名。 金欢喜伸手去捂她的嘴,却被叼住了手指。 金欢喜:这谁受得了? 屋内的陈宝珠终于把房间理到满意的程度,抬脚走向衣柜,寻思着给金欢喜提前备好两件睡衣。 脚步声停在耳边,金欢喜的心忽然就凉了半截。 衣柜的门边是防尘条,只要手收得不够紧,就会有微弱的光洒进来。 付子衿的衬衣凌乱不堪,肩头被照得忽明忽暗,金欢喜撑着底下的木板,艰难起身叼着她的衣服收拢了。 衣柜打开了。 陈宝珠从右边的柜子里拿出睡衣,嘴里还哼着老歌的调子,仅仅隔着一个木板,金欢喜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腔。 谁说付老师矜持?谁说付老师要脸? 付老师明明唯恐天下不乱。 陈宝珠叠好衣服放在床尾,就被金大富催促着出门,等卧室的门关上,金欢喜微微松了一口气,付子衿眉梢微扬,跟着松了一口气。 刺激是一回事,紧张是另一回事。 等外边大门的门关上了,金欢喜始终紧绷的右手才彻底松开,移门滑开,光洒了进来。 太刺激了,再也不要回家了。 金欢喜双腿发软,抱着小付老师从狭小的空间里解放出来,恶狠狠地逼问:为什么叫我的小名? 付子衿环着她的脖子,问她:上一次这么叫你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初中做英语试卷的时候,那时付子衿就展现出了她芝麻馅的本性,要她求着她才不喊。 付子衿撩起她的衣服,似笑非笑。 那我后面又说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做试卷。 金大富扛着一箱子大闸蟹,跟在陈宝珠身后,慢吞吞地进了屋。 屋里先响起的是陈宝珠惊喜的声音:哎呀,子衿来了,快来吃水果。 金欢喜呵呵一笑,心想,何止来了,澡都洗过一回了。衣柜里沉默的十几分钟,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本以为自己平时已经够坏心眼了,没想到小付老师偷偷进修了,根本玩不过小付老师。 大喜,来挑几只大闸蟹蒸着吃。 金大富放下手里的大箱子,冲金欢喜招了招手。 大喜? 金欢喜下意识看了一眼付子衿,见她和陈宝珠聊得正欢,慢悠悠地走到金大富身边。 爸,你买这么多干嘛? 金大富用小刀划开密封条,晃晃脑袋:这都是合作伙伴送的。 金欢喜蹲下身,摇了摇头。螃蟹性寒,吃多了容易腹痛、胃寒,估计这些螃蟹都得进金大富的肚子了。 金大富打开箱子,还教她:我们又不是一天就吃完,你看,我们吹一吹这螃蟹的眼睛,会动,它就是活着,要想储存也很简单,放在冰箱里,用湿毛巾盖着,又能活两天。喏,你先拿两只去洗一洗,我找一找蟹醋。 抓住两只螃蟹的绑绳,金欢喜跑进厨房,拿刷子刷了又刷,外头传来金大富的声音。 宝珠,老姜放哪里了? 陈宝珠拉着付子衿的手,话说到一半,看了看他,埋怨几句:你是不是落车上了? 每次买菜金大富都积极得不行,总要主动提袋子,提着提着,东西一多就容易忘。 金大富一拍脑袋,还真是,当即出了门去拿。 金大富走了,陈宝珠拉住付子衿的手,还没说几句话,这眼睛突然不受控制,看见了她肩上的红痕。 陈宝珠: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老了,眼睛花了,没忍住揉了揉眼睛,但是越看越清晰,越看越不对劲。 付子衿关心地问:阿姨,眼睛不舒服吗? 陈宝珠的嘴动了又动,动了又动,突然失语。 这俩小年轻,下午去干什么去了? 到底是孩子的私事,她拎起水果,叫付子衿坐着看会儿电视,急匆匆地进了厨房,走到正在刷螃蟹的金欢喜边上。 大喜想说点什么,陈宝珠又发现自己对这方面根本不了解,只能憋出一句,注意卫生。 金欢喜转过头,傻呆呆地看着她,又用水涮了涮螃蟹,坚定道:很干净了。 这孩子好像没长大,又好像长大了。 没等陈宝珠消化完惊天大发现,金大富拎着塑料袋回来了。 今天我给你妈打下手,你也在这帮忙,子衿就在外边坐着吧。 第109章 金欢喜在心里抗议,下午更累的明明是她,表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刷着螃蟹。 刷完八只,陈宝珠把个个饱满的螃蟹放进蒸锅,铺上紫苏叶和老姜片,将女儿赶出了厨房:你去外面陪子衿。 金欢喜高高兴兴地出去了,陈宝珠望着自己的老伴,欲言又止。 怎么了?金大富厨艺不行,刀工尚可,正在切五花肉。 陈宝珠心不在焉地洗好梅菜,良久,才感慨了一句:这下得让利五成了。只能认了。 前言不搭后语,金大富把五花肉装进盘里,只当她是在生意上受了挫,贴心安慰:没事,你说说,是哪家公司,我马上去给它赚回来。 陈宝珠: 家里有两个听不懂言外之意的傻子,还能怎么办呢。 屋外,付子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还不知道她的第二个妈妈已经看透了一切。 金欢喜把水果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喂给她一颗无籽提子,问她:你今天想回家睡还是在这睡? 和悦小区进来是两条路,每栋别墅又长得差不多,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家背后的房子就是付子衿家那一栋,以后同居想换房子都方便了,带着猫搬来搬去就行了。 金欢喜私心是想住付家,因为下午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她是真不想在家里被父母盯着。付子衿想的和她不一样,家里有年年,擅长打断好事,住在金家反倒方便。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法说服谁。 沉默之中,一个喂,一个吃,陈大厨带着她的小助理出来了。 金大富端着菜一路走到餐厅,隆重介绍:这是大厨的第一道菜,梅菜扣肉。 这是他们家以前吃饭的流程,金欢喜习以为常,付子衿给面子地拍了拍手、夸赞了好几句,哄得陈宝珠眉开眼笑。 把菜都端上来,金大富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小盘子:螃蟹蒸好了,吃一个拿一个,等吃完我给你们泡姜水喝。 饭吃了几口,陈宝珠突然把筷子搁下,率先开了口。 子衿,要不,你以后和大喜一样叫我吧。 桌上一静,金大富眼巴巴地望过来。 付子衿低声喊完了。 等桌上又热闹起来,金欢喜在桌底用膝盖撞了撞她的大腿,凑在她耳边坏心眼地喊了一声。 姐姐? 第55章 烟火人间 吃饱喝足,两个小辈自告奋勇挤在厨房里洗碗,陈宝珠临睡前还特意过来叮嘱了一句。 我和你们爸先睡了,你们别玩太晚,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吗?早点休息。 今天奔波了一路,从公司到家,再从家到菜市场,最后又回到家,他俩年纪大了,有些扛不住了。 好两人乖乖回答。 等陈宝珠走了,原本还在认真洗碗的金欢喜把洗洁精挤在付子衿手上,搓来搓去,等起了沫,沾点水,用虎口吹出一个泡泡。 透明的泡泡躺在她的手心,晃来晃去,很快破裂开。 好玩吧? 付子衿默默用百洁布擦了擦手上的洗洁精,沾了水在碗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用水一冲,白瓷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金欢喜见她没搭理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吸引她的注意:洗得真干净,夸夸你,小付老师,棒! 一套丝滑小连招夸得付子衿抬不起头,她举着洗好的碗,问她:还玩泡泡吗? 金欢喜愣愣点头,看着她往碗里加温水、白糖、洗洁精,搅合搅合,吹出一个更大更稳定的泡泡。 白糖加水,形成一层膜,减少水的张力,泡泡会变得更稳固。 金欢喜:知识以一种歹毒的方式进入了我的耳朵。 为了不让付子衿的努力白费,她配合地玩了一会儿吹泡泡,直到洗手池被泡泡填满,才伸手给付子衿洗手,洗到一半,又好奇地开始比大小。 应该从手腕的线这里对齐。 到了这时候,付子衿的胜负欲异常旺盛,眼睛亮亮的,显然很感兴趣。 金欢喜听她的话先合上手腕上的纹路,向上伸展,掌心贴着掌心,几乎完美重合,要说差异在哪里,大概是她的手掌宽大些,只比付子衿长一点点。 手贴在一处,自然而然地滑入指缝,密不可分。 十指相扣的瞬间,金欢喜下意识扬起了唇角。 认真的小付老师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我从小练的钢琴。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金欢喜收回手,又把碗冲洗了一遍,确认没有泡沫后才放进碗柜里,牵着迷迷瞪瞪的她回了房间:好了,别想了,早点睡吧,明天早十还得赶回学校。 灯一关,两人靠在一块,呼吸声渐渐同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金欢喜半梦半醒间感觉身上重了一点,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付子衿黑乎乎的眼睛。 睡不着。 于是她拍着她的背,哼着歌,哄着她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金欢喜醒来的时候,付子衿还缩在她的怀里睡得正香。 大喜,出来吃饭,你爸待会送你们去学校。陈宝珠在屋外敲了敲门,也没进来,直至得到金欢喜的应答。 第110章 金欢喜低头亲了亲付子衿的额头:醒了吗? 付子衿拱进她怀里,嗯了好几声。 金欢喜等她又眯了五分钟,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给她穿衣服。 你怎么懒洋洋的? 付子衿乖巧地把手伸进袖子里,套上衣服又像个蚕蛹似的蛄蛹蛄蛹,最后从衣服领口冒出脑袋,趁她不注意,一口亲在了她脸上。 金欢喜摸了摸脸,罕见于她的主动,一言难尽:我觉得我现在和你一样有洁癖。 金欢喜发誓,这句话是无心的,她只是一时想到了付子衿的洁癖,又联想到自己变得越发注重干净,才会有那么一瞬间,有一点点点嫌弃她没刷牙。 付子衿:好不讲道理的女人,明明早上还在偷亲她。 她睁大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整个过程中都没再看床上的人一眼。 金欢喜翻身下床,马不停蹄地跟着她进去,恭恭敬敬地给她找了新的牙刷,甚至贴心地给她挤了牙膏。 结果这牙膏在传递的过程中蹭到了付子衿的袖子上。 付子衿低头看看袖子上的牙膏,抬头看看错愕的金欢喜,反复几次,手握成拳,她把金欢喜推出了卫生间。 直到金大富开着车,她俩坐在后座,也是不发一言、各坐一边。 金大富观察她俩观察了一路,带她俩去买肉烧麦,趁付子衿在点单的时候拍拍女儿的肩膀。 你早上干啥了?惹子衿生气了?昨晚不还高高兴兴一起洗碗吗? 金欢喜不知道她爸是怎么一口咬定吵架是她的错的,背着手,严肃道:大富同学,这是小情侣的情趣,不用操心。 总不能说付子衿是因为一块牙膏跟她吵架的吧? 这么一叫,她才发现付子衿在她这是小付老师,而她爸叫做大富。 从某种方面来讲,这也是一种奇怪的缘分。 金大富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刚谈上恋爱的女儿多说,听多了腻得慌,在她俩买完烧麦以后连忙把她们送到了学校门口。 大喜,你妈说了,以后要回来的话提前发个消息说一声,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金欢喜敷衍地摆摆手,没再看她的老父亲一眼,牵着付子衿就进了学校。 人还没走远,老父亲听见女儿哄人的声音,默默关上窗户,开着车走了。 回了学校,日常生活变得忙碌起来,原因很简单,上半学期的时间跨度是从9月到1月,而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由于11、12月有许多比赛、考试的原因,老师们都开始抓进度,力求在12月完成教学。 连着上了几天充实的课,房筠的辩论赛终于出了结果。 为热烈庆祝小筠在本次辩论赛复赛中成功晋级,我们一起去一趟酒吧喝酒吧! 被庆祝的本人从床上探出头:我什么时候说了? 费秋彤把她的床帘拉上,看向金欢喜和付子衿:你*们觉得呢? 金欢喜数了数自己欠下的作业和没做的ppt,摇了摇头。 付子衿看了看自己邮箱里的合同、咨询,跟着摇了摇头。 房筠在床帘里张牙舞爪,终于从缝里挤出了脑袋:秋彤,你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费秋彤比了个叉:你们不觉得最近学得很累吗?这是一个方面,她主要还是好奇酒吧是什么样子。 累是真的,充实也是真的。 唐兰的数学课因为某种原因换了教室,现在在离宿舍很远的地方,每次上课她们四个人都会扫一辆单车,骑着车,迎着风,吵吵闹闹地从校园的树荫下穿过。 用费秋彤的话说,这简直就像是一部青春大电影。 金欢喜赞同她的说法。每当她骑车跟在付子衿身后的时候,光是看着眼前的背影,就感到由衷的满足,单车总是有惯性,只要踩一踩,即使不动了,还会前进一段路,这和她一样。 在过去的那几年里,她学习时就像踩单车,为追逐付子衿的背影,一步一步向前,始终跟在她的身后。天道酬勤,和英语死磕这么多年,最近也隐隐有了开窍的趋势。 对金欢喜而言,今年是格外顺利的一年。 思绪收回,金欢喜打开网站查了查作业相关的文献资料,转而劝告费秋彤:你先把作业写完,等我们都空了,就一起出去玩。 费秋彤扭扭捏捏地站在她身边,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和子衿不是要搬出去住吗? 见完家长回来的那一天,金欢喜和付子衿商量之后,就和两人说了以后要搬出去住的事情,关于辩论赛的赌注也早已坦白,成为心有灵犀的证明。 搬出去住也可以一起玩啊。金欢喜转头看她,即使以后我们毕业了,也可以出来聚一聚。 费秋彤舍不得这两个好室友,却也明白离别是人生的必修课。 反倒是付子衿见她一直没精神,贴心地开口:你们可以到和悦那边来找我们玩。 我们?费秋彤和房筠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们是住一起吗? 金欢喜刚点完头,费秋彤就追问:你们不是都有对象吗? 停!金欢喜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见费秋彤和房筠都一脸好奇,悄悄咽了咽口水,我和子衿情比金坚,住一起怎么了? 第111章 付子衿更是坦然,放下平板,掷地有声:我们在谈。 金欢喜从未想过,昨天没在陈宝珠面前物理出柜,今天竟在室友面前水灵灵地出柜了。 见两双眼睛盯着她等待一个确认,也跟着点了点头。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们的关系光明正大。 费秋彤激动地喘了好几口气,捶了捶胸口,在寝室里来回走,不时碎碎念: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房筠更是夸张,当场尖叫,露出姨母笑。 付子衿觉得这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室友竟然在得知这件事时会这么高兴。 正常来讲,就算不是厌恶,也应该是吃惊吧? 费秋彤捂着脸,坐在房筠的凳子上,做出沉思者的动作。 你们知道吗,在q市看烟花的那一天,我们看见你们在接吻。 那一天费秋彤本想叫金欢喜和付子衿过来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却在回头时看到了格外震撼的一幕。 她和房筠在回到酒店以后,依旧在讨论她俩的关系,寻找她们相处的细节。 见两人捂住耳朵做出一副不想听的样子,房筠默默举起手机,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还给你们拍了照片。 这是一张抓拍的照片,正因为是抓拍,照片里的两个人动作十分自然,显得格外般配。 上方是绽开的烟火,下方是接吻的二人。 看着照片,房筠再一次感慨:烟火人间,上面是烟火,下面是人间。 爱从来不分性别,仅仅是人与人的互相吸引。 第56章 交换生 同居这件事暂且定在大一的上半学期结束之后,金欢喜更在意的是,付子衿最近有些心不在焉。 一切都得从一场学习讲座说起。 11月中旬,a大的一位教授受邀前来参加讲座,交流过程中都在谈笑风生,到了讲座结束以后,却话锋一转,向在场的学生们透露了一个消息。 各位同学,我也来这里参加过好多次讲座了,大家都是c大优秀的学生,有些事呢,也跟大家说一说。前几年呢,我们学校和c大在商谈交换生的项目,到了今年,终于谈妥了,因为是第一次尝试,交换生活动将在明年启动,除大四即将毕业的同学,其他年级都可以参加。 老师!如果过去的话要待多久啊?前排有学生迫不及待地问道。 暂定的交换期限是一年,按照意愿报名以后,经由本校老师评选排名,选取最优秀的几名同学进行交换,目前给出的福利是免除这些同学这一年的学费。 砰! 金欢喜身子一抖,看向旁边的盛朝夕,她拳头握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明年,盛朝夕就是大四了。 不提心情复杂的盛朝夕,金欢喜另一边的付子衿其实有些心动。 首先必须明确的一点是:a大始终是学生们梦寐以求的学府。付子衿在当年高考时曾经放弃过一次机会,现在机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眼前,不得不说是不是天意如此。 如果说讲座是产生意动的导火索,那孟语桐的话就是彻底点燃引线的火苗。 在讲座结束后的第二天,孟语桐从a市赶过来看女儿。 子衿啊,你要不要来妈妈的公司看看? 和在c市土生土长的付氏不同,孟语桐的基业在c市是从零开始的,离婚以后,为了不见到话多的前夫,她将总公司迁移到了经济更发达的a市,并在最近站稳了脚跟。 这个时候告诉女儿公司的事情,其实有些炫耀的意味在里头。 付子衿坐在她对面,吃光了眼前的一盘虾,见她妈一脸期待,最终点了点头。 上高中以后,孟语桐经常出差,付子衿和她相处的总时间并不长,也希望能在毕业前和她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再过几年,她的后半生,就都是金欢喜了。 做决定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和金欢喜说这件事。 磨蹭着磨蹭着,时间就来到了12月。 喜报!费秋彤从寝室外冲进屋里,一嗓子把人喊清醒了,交换生项目正式公布,现在可以和老师咨询了。 付子衿手里正在翻看的书被手腕折出一角,没来及捋平,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看正在学英语的金欢喜。 金欢喜手中的笔一顿,看向费秋彤。 寝室里一片寂静,谁都知道付子衿准备去a大,谁都没有提。 详细说说。成为众人视线的聚焦点,金欢喜翻过一页书,慢吞吞地开口。 费秋彤一边假哭一边扒住她的椅子:欢喜,难道你要参加交换生项目去a大吗?不要走啊! 金欢喜撑着下巴,任由她扒着椅子,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桌上的小镜子上。 费秋彤这话,应该说给付子衿听。 镜子在这放了快一个学期,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付子衿的背影。这半个月过去,自然也知道她在焦虑什么。 关于交换生的项目,金欢喜确实有想过参加,但仔细思考以后发现真的不合适。首先,交换以后a大采取的是全英文授课,光是这一点就够她苦恼了,其次,她已经答应过盛朝夕会留在学生会努力学习接班,要是离开一年,盛朝夕都毕业了。 第112章 最后,退一万步讲,金石也离不开她,金欢喜近期已经接手个别重要项目,准备在毕业以后彻底接过父母手中的旗帜,这时候离开,反倒不理智。 不。我只是觉得这个项目很适合子衿。 费秋彤一惊,只以为她们是私底下谈过了,把手里拿着的纸塞进付子衿怀里:没错!子衿,这个项目简直是贴身为你打造的,每个条件都符合。 交换生项目分为初试和复试,c大学生的初试由c大的老师们面试,复试由a大的老师们筛选,确保双方都满意。 不用笔试?房筠好奇地看了看纸上的项目介绍。 费秋彤显然已经打听妥当,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初试前还有一次筛选,会把绩点低的剔除,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竞赛上得过很多奖的。 房筠扶额叹息:我们还没考过试你就知道子衿绩点高了。 她们现在哪里有绩点。 费秋彤弹弹纸张,仿佛自己就是付子衿本人,自信道:肯定高啊。 付子衿被这明显的马屁弄得浑身不自在,看完手里的介绍,起身走到金欢喜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金欢喜抬起头,明白她是想谈谈,收拾好书本,跟着她一道出去了。 12月一到,学校里的落叶一扫而空,再加上学校里妖风肆虐,久而久之,学生们都不乐意出门了,举目望去,一片萧条。 金欢喜把手揣进两边的兜里,缩了缩脖子,跟在付子衿身后,沿着操场的橡胶跑道走了一整圈。 只是四百米,脸冻得通红,她忽然觉得好冷。 打了预防针的离别,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容易接受。 走到第二圈的一半,付子衿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转身,和她额头撞在一块,发出沉闷的响声。 金欢喜苦中作乐,心想,好听就是好头。 付子衿捂着额头,眼角溢出泪花,见她在笑,撇了撇嘴:你就不想挽留我吗? 想啊。金欢喜站直了些,仰起头看了看天空,疲惫感席卷全身,但你不会留下的。 一年,她们都没分开过两天。 想着想着,金欢喜都要落泪了。 既然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让她安心去做交换生。 笨蛋! 付子衿向前一步,又撞在她的额头。 金欢喜脑瓜嗡嗡,心想,这不是好头,是铁头。 付子衿扯着她的外套,头几乎低到她的胸口处,略带不甘地质问:你就不能表现得多在乎我一点吗? 总是云淡风轻,总是善解人意。 有的人还没走,已经开始分离焦虑了。 看着水花溅在跑道上,金欢喜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温热的,指尖有片刻的暖意,很快化作寒意。 小哭包。 以前喜欢在被子里偷偷哭,现在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地哭。 我怕我真的挽留了,真的尽力了,真的把你留下来了。 金欢喜很少去挽留别人,即使是一些远去的朋友,她也只当是缘分尽了,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远,但付子衿不一样。 她是她心中的明月,假使真的放在手心,怎又甘心她回到天空。 明月入怀,是要明月奔我而来。 我会去看你的。金欢喜把她抱在怀里,等她哭够了,又把她送回宿舍,转而去了学生会。 你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哭? 盛朝夕把抽屉里的餐巾纸丢在金欢喜面前,眼底写满了嫌弃。 金欢喜擤完鼻涕又是哇哇大哭:我老婆要去a大做交换生了。 一年!这可是一年!按她们这个忙碌程度,一个月都不知道能见几次。 盛朝夕用手指捂着耳朵,神色淡淡:只是一年。 她这么多年,还不是忍过来了。 金欢喜又抽了好几张纸,碎碎念:你一个月都见不了对象几次,怎么能明白我的痛苦。 盛朝夕被她弄得心烦,揉了揉太阳穴:那你跟子衿说不去不就好了? 在盛朝夕眼里,a大和c大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占了第一的名头,显得更出名些。 说到这个,金欢喜的眼泪又流下了。 她当初就是为了我选择了c大。 前程和爱情,放弃前程,对于爱情来说反倒是个负担。 不过盛朝夕有不一样的理解:对子衿来说,a大和c大没有区别吧? 付子衿最后肯定是要继承自己家里的公司的,学历只是锦上添花,又能给她额外带来些什么呢?如果不选择c大,反而可能会失去爱情。 金欢喜抽噎了一会儿,有点被她哄好了。 盛朝夕黑着脸问她:你为什么不在子衿面前哭?为什么不找她安慰?把她当成免费的心理咨询吗? 金欢喜收拾好桌上的纸巾,咳了一声:我一哭,她肯定也要哭的。她在付子衿面前向来可靠,要是哭了,金欢喜相信付子衿会放弃这个机会留下来。 盛朝夕终于听明白了,她只是在寻求安慰的同时想要炫耀她的爱情。 那你以后再哭,还要找人当心理咨询吗? 第113章 金欢喜摇了摇头,摸了摸干涩的眼睛:她以后不离开我了,我哭什么。 盛朝夕: 盛朝夕有点无语,看着这偌大的办公室只剩她们两个人,更觉凄苦:你会参加下一任学生会主席的竞选的吧? 忙忙碌碌半学期,牛马都快跑完了。 嗯。金欢喜点了点头,把垃圾袋收起来,换上新的垃圾袋,子衿走了,我每天都来。 别。盛朝夕有点头疼,你有时间多和她在线上聊聊天不好吗? 等付子衿去a大的时候,她都大四了,该卸任了。 学姐,你大四还会过来的对吧?金欢喜掏出承诺书,放在她面前,这是参加竞选的条件。 盛朝夕心如死灰,签了字。 可恶的小情侣! 一个半道跑路,一个以小欺大。 当然,最过分的还是把她当心理咨询! 第57章 火锅 到了一月份,期末的考试排表快要出来的时候,费秋彤开始在寝室里祈祷。 保佑保佑,不管是哪路神仙,请保佑我们最后一天没有考试! 房筠跟着在她旁边有样学样:保佑保佑,考试和考试不要连在一起。 金欢喜等班长在群里发来表格,打开,向闭着眼虔诚祈祷的两人宣告最终结果。 很遗憾, 第一天四门课排在一起,第二天没考试, 第三天一门,还是下午。 费秋彤捂着心口,连连后退,直到腰撞在桌边,痛与泪齐齐上涌,哀嚎:第三天不就是最后一天吗!她再也不信神了,她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房筠在一边捶胸顿足:四门?四门!哈哈哈哈哈肯定是我听错了! 等到两人手拉着手开始抱头痛哭,付子衿出口安慰:没事的,老师不是划重点了吗?中间一天还能好好休息呢。 哭声戛然而止。 房筠举起手里的书本,放置在费秋彤头顶,神色癫狂:你是说半本书的重点吗? 世界上有贴心到把饭喂到嘴边的老师,自然也会有无情到一个字都不愿多说的严师。 房筠真想在老师面前大声控诉,她是一盆菜,需要被捞! 费秋彤慢半拍地抬起头,看见厚厚的书本,瘫坐在地。 正当金欢喜以为她会说出什么至理名言的时候,费秋彤愤愤道:看看,辩论赛没让咱们小筠出口成章,但期末周成功让小筠疯魔了。 房筠收起脸上的狂笑,感觉有被冒犯到。 说起辩论赛,金欢喜点开校园系统看了看申请进度,问房筠:你收到奖金了吗?学姐说审批已经通过了。 房筠的队伍赢得了辩论赛的胜利,奖金是3000块,因为队伍里还有一名替补,分到房筠手里就剩了六百。 房筠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昨天学校的银行卡里确实转入了六百元,她还以为是这学期退的钱,都没太在意。 小筠,这还不如你打工挣得多。费秋彤从地上捡起书,重新塞进房筠手里。 房筠在学校里工作时每小时挣15块,由于一月份要备考,她暂时放弃了兼职,老板给她结算以后,一个月到手有一千多。 努力学习,下学期去做高中生家教吧。金欢喜听一中的学妹说,她父母请c大的学生周末来辅导,每小时给一百。 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 不不不,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小筠,你要是想挣这么多,这次考试你得考到年级前几。费秋彤趁房筠还没开始做梦,先把苗头掐了,我们现在大一,大家学得都认真,就看你能不能杀出重围了。 要是拿了奖学金,还有好几千呢。 话说到这份上,房筠选择放弃做梦:最近都没课,这六百块钱不多也不少,我们再去一趟山水街吧。 等期末结束,金欢喜和付子衿就要把东西搬走,下半学期开始,她和费秋彤就要迎来新室友了,关于一起去山水街的约定,总该有个圆满的结局。 四门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四人没有睡上一整天,而是早早起来洗漱,选择了出门。 下到宿舍一楼的时候,宿管阿姨还在好奇。 天这么冷,你们要出去啊? 明天就要放假了,学生们都窝在宿舍里吹热空调,恨不得时间直接跨越到第二天。这时候出门的,也只有一大早就考完试准备回家的学生。 要出去玩,费秋彤本来没觉得多冷,但看见宿管阿姨穿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抱着个热水袋,突然就觉得自己穿得少了。 她们这个年纪对温度没什么具体的感知,只知道个位数和零下的度数是冷,三十多度是热,精确到哪个温度该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反倒需要观察别人。所以当一个人开始穿羽绒服的时候,渐渐的大家都会换上羽绒服。 和阿姨聊完天,被关心了几句,四人挥挥手说了再见。 等出了宿舍楼的大门,冬日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割在脸上,费秋彤一扭头,还没吐槽,看见了依偎在一块的金欢喜和付子衿。 金欢喜站在付子衿右侧,伸手把付子衿脖子上的围巾竖起来了一些,牢牢将她的耳朵罩住。 第114章 还冷吗?她话语中的温和让冬日都平添几分暖意。 被包装成胖娃娃的付子衿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冷,甚至有点重。 费秋彤乖乖闭上了嘴,和房筠挨在了一起。 怎么别人是1+1=2,她俩是1+1=1呢?这数学对吗? 从宿舍楼到学校大门步行要五六分钟,费秋彤和房筠跟在后面看了一路,连带着腻腻歪歪的话也听了一路。 走着走着,差点就撞在前面两人身上。 付子衿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声问金欢喜:她俩在后头干嘛? 金欢喜感觉有风钻进了她的口袋,一张嘴,哈出一口热气,散在空气里:风大,指定是拿我俩挡风呢。 费秋彤原本还在聚精会神地听她俩说话,这会儿在她身后气得跳脚: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她明明只是在听她俩聊天。 房筠深以为然地点头,又往付子衿身后缩了缩。 寝室里头四个人,按照身高排下来,房筠是最矮的,这家伙夏天拿她们挡阳光,冬天拿她们挡寒风,常常感慨天塌下来有高个的人顶着。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金欢喜撑开衣服,把面积弄大,问她们:现在风是不是小点了? 小了小了。 呵。金欢喜重新缩成一团,看向付子衿,报告长官,后面两个犯人已经认罪了。 付子衿把手伸出口袋,抓住她的手腕,步子迈大,冲向学校的大门:犯人们要恼羞成怒了,我们快跑吧。 房筠和费秋彤看着她俩跑远,迟钝地追了上去。 别跑! 跑过半开的铁门,跑过五颜六色的地砖,跑过无人的转角,上了直达地铁出发层的电梯,四人衣服里都是热气。 现在好了,大家都热了。 保安室的大叔喝着热茶,看着四个学生跑出学校,过了马路,惊奇道:这几个娃娃这么冷还出门啊? 他身边的另一名保安把头探出窗户,看着四人消失在视线里,又缩回来。 你别说,笑得还真甜哩。 坐着地铁到了山水街站,四人从a口出去,看着大街,同时陷入了沉默。 向来热闹的山水街到了期末人流量急剧下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紧闭的门店。 第一次来的付子衿从剩下的零星几家餐馆里挑挑拣拣,选择了一家川味火锅。 老板娘显然不是本地人,见突然来了客人,还有些惊讶:要吃点什么? 同一条街上的店主都收拾收拾回家了,怕遇上春运,这位老板娘是不打算回家,这会儿才留在这的。 鸳鸯锅。金欢喜点了点菜单上的红白锅底。 辣锅!费秋彤指了指旁边的红锅,欢喜,这才是最正宗的。 听闻在川人眼中,火锅也有鄙视链,鸳鸯锅就排在鄙视链的最底层。 金欢喜用菜单敲了敲她的头:你从哪听说的?我可从没听说过。 每个地域有每个地域的口味,但这个地域上的所有人不可能口味完全一致,即使是巴蜀,也会有吃不了辣的人,这条鄙视链,或许也只是饭桌上的一句玩笑话,被有心人恶意放大了。 老板娘在旁边附和:吃不得辣就吃鸳鸯锅,红锅是越煮越辣的。 最后由最吃不得辣的付子衿表态,选择了鸳鸯锅。 吃点什么?这顿我请。房筠难得豪横,准备把她刚拿到手的六百块钱撒出去。 金欢喜和费秋彤只想吃肉,点了五六盘大份肥牛,见房筠神色凝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别担心了,子衿之前说过了,这顿她请。 金欢喜听祁豆说了,她妈不知道为什么在谈判上松口让了步,决定给付氏让利五成。 那你没抗议? 祁豆背过身,克制不住笑意:老板说要给我加薪。 金欢喜:给她赚到了。 付氏竟然在和金石的谈判中赢了,付子衿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还没正式向媒体公布合作,但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她一高兴,就提出要请客。 听闻此事,房筠跟着过来看菜单,怒点素菜两盘。 点菜点了五分钟,没过多久,服务员端着鸳鸯锅上来了。 看着红锅里飘浮着密密麻麻的辣椒和花椒,费秋彤咽了咽口水,抬头问金欢喜:这个要不我还是吃白锅吧? 隔着距离,扑面而来的热气似乎都带着辣意,费秋彤把热气吸进肺里,明明还没吃,眼睛已经开始感觉辣了。 金欢喜看向身侧的付子衿。 付子衿其实觉得辣锅闻起来蛮香的,有心想尝试一番,又不想一个人承担未知的后果,就撺掇费秋彤和房筠:要不你们先尝一口试试? 有了第一筷,大家都将筷子伸入了辣锅。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没有感觉到不对,直到辣锅开始咕噜咕噜冒泡,它的威力初步展现了出来。 金欢喜吃了一口肉,烫得不行,又辣又软,除了辣意,只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丝肉的香气。 她还算能吃辣,边上的付子衿吃了几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115章 金欢喜适时递上凉白开,辣得吸了口气:要不拿几盒牛奶吧?别耽误了小付老师明天的考试。 对面的房筠和费秋彤抹着持续溢出的眼泪,连连点头。 配着几口奶,四人在今日对辣锅升起了由衷的敬意。 但愿明天能正常迎接考试。 第58章 相册 大喜,你连这都要搬过去吗? 陈宝珠站在女儿的卧室门口,看着她忙上忙下,就差把整个卧室搬空,没忍住说了她几句。 期末一过,金欢喜只在家里住了一晚,就在饭桌上提出要搬到付子衿那里去。 你们都住这不行吗?金大富嘴里的饭没了滋味,嚼来嚼去,越发干巴,看着满桌子菜,突然没了胃口。 陈宝珠觉得有理,放下筷子,语重心长:你们都住在这,还不用开火,直接跟着我们吃就行,子衿不也喜欢吃家里的饭吗? 金欢喜直接扔出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年年总得跟着我们,爸他不是猫毛过敏吗? 陈宝珠看向金大富,金大富痛斥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只能同意了搬家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早上,金欢喜难得没有赖床,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越搬越高兴。 陈宝珠想不通,分明两家只隔了一个过道,女儿却像是要离开家自立门户一样。想着想着,金欢喜抱着自己的抱枕从门里出来了,因为被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前面的路,脚步有些游离。 她靠在门边,听出她妈语气中的不善,跟她妈争论:跑回来拿多麻烦。 你就懒吧。陈宝珠推着她出门,加大音量,东西都搬完没有? 搬完了。 砰! 大门就这样利索地关上了。 扫地出门。 金欢喜原本还扛着自己的长条抱枕,这下用脖子勾着抱枕,空出一只手来,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锁住了,又敲了敲门。 陈宝珠站在门边,听见自己女儿期期艾艾的声音。 妈,寒假期间我们都过来吃饭哈。 吃吃吃!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陈宝珠又打开门,骂了句:知道了,滚吧。 金欢喜见她答应,挥了挥手,没再回头。 从金家到付家的小路仅有一百米的距离,两侧是高高的围墙,布满了爬山虎,也就是学名为地锦的植物,夏季常青,到了冬季,只剩一根根枯黄的藤枝,来年开春,繁密的枝叶铺满围墙,又是一抹醉人的翠绿。 金欢喜正观察推断着围墙的年纪,走至半程,前面响起了付子衿的声音。 我来拿吧。付子衿接过她手中摇摇欲坠的抱枕,怎么都拿过来了? 看起来像是去进货回来的。 金欢喜视野开阔了,步子迈得更实,答了又问:再过去拿麻烦,别看我妈现在对我依依不舍,根据我每次在家里总结出来的经验,不出十天,她就会开始嫌我烦。不是快要过年了吗,到时候我们去哪吃饭? 支票的事情已经和付译文、孟语桐解释过,但两人都忙于事业,暂时没时间赶来见面。如果在金家吃饭,金欢喜听她妈说今年程家一行人也会来。如果在付家吃饭,在付子衿口中,似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你爸妈都是独生子女,我们家里人口就多了。付子衿努力回想了一下人数,不确定道,我爷爷底下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结婚生子了。这些是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一共七个人,付子衿认得的只有四个,同辈里面有比她大很多的也已经生了孩子,但付子衿没去看过。 这还不算完,付子衿的爷爷付有也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怕哪一年见不着了,每年除夕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再加上这几位长辈的后代 根本没有坐的地方。 家里是二十四人的大桌,每年大人旁边都站一圈小辈,真是地狱的绘图。 金欢喜听得一愣一愣的,舔了舔干涩的唇:人这么多啊。怪吓人的,连再买张桌子都舍不得。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门口,在付子衿找钥匙的时候,金欢喜心里冒出一个疑惑。 那公司是怎么落到你爸头上的?付译文虽然是个事业狂,但本身能力一般,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类型,既然能在一群人里脱颖而出? 付子衿想到自己一言难尽的亲戚们,卖了个关子:反正迟早会见到他们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金欢喜了然,这些亲戚们必然有些过人之处。 进了屋,先摸了摸守在门口在脚边狂蹭的小猫咪,金欢喜带着抱枕进了卧室。 和付子衿说的一样,她们房间的格局极其相似,金欢喜只扫了一眼便出来了,开始探秘别的房间。 这是什么房间?在二楼逛了一圈,金欢喜看向最角落的小房间。 原本还无所事事站在一边的付子衿伸手拦住了她,视线飘忽:这个是杂物间。 可疑,实在是可疑。 金欢喜眼尖,看见杂物间的门把手上落了灰,便知道连保洁阿姨都被叮嘱过不要靠近这里。 那她一定要进去看看了。 第116章 我开门了? 金欢喜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巾,话音刚落,手已经诚实地隔着纸巾放在了门把手上。 付子衿别过头,终于说了实话:这是放玩具的地方。 玩具并不吓人,吓人的是放在玩具边上的相册。 付译文和孟语桐为了让女儿在长大后记得自己完整的前半生,*从出生开始就按时给她拍照片,记录她的成长过程,从光着屁股乱跑到带着像铁头盔一样的刘海上小学,应有尽有。 厚厚的几本相册,取悦了不着调的父母,被他们视为在女儿身上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成为了他们送给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 在生日蜡烛的昏黄灯光下,付子衿被迫当着他们的面翻开相册,听着他们的点评,看完了每一张照片。 她的人生明明有过那么多高光时刻,比赛、钢琴、奖状,却在其中被一笔带过,仅留下寥寥无几的痕迹。假设一本相册有一百张照片,那九十九张都是丑照。 孟语桐辛辣评论:子衿,好看的都不是真正的人生,能记住的都是丑的、难堪的,你老了以后回忆往昔,记住的也都是些尴尬的事情。 没错,她现在就感觉尴尬。 付子衿年少时天真无邪,常常把父母逗她的话当做真理,在她妈的指导下做了不少蠢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加入了非主流。 补充一个前置条件,在一个并不是非主流的年代加入了非主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孟语桐和付译文只在家里让她尝试五颜六色的头发,为她留下多姿多彩的照片,从未透露给外人。 亏得这对活宝坚守着家庭最后的颜面,她才能在现在依旧保持着自己风光霁月的形象。 所以,绝对不能让金欢喜知道这些黑历史,否则她隐瞒到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子衿? 付子衿在门口沉思的时间里,金欢喜已经进了屋,翻开了柜子上堆叠在一起的相册。 从上到下,一共有三大本,还贴心地备注了年龄段。 这张穿红肚兜的照片我也有。金欢喜一页一页翻过,惊喜连连,还有这虎头帽虎头鞋。 满月的婴儿躺在婴儿床里,被抓拍到的是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金欢喜长叹,说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付子衿:你又懂了? 她快步上前,按住了她翻页的手,倍感羞耻:别看了。 再往后翻下去就要看到她最害怕的非主流了! 她越是阻拦金欢喜越是想看,甚至直接跳到了最中间的一页。 这一页的塑料薄膜有些破损,几张照片似乎曾被人紧紧攥在手里,多了几处褶皱,又小心捋平,放回了原位。 金欢喜眯起了眼睛。 八九岁的小孩戴着比头围大一倍的红色假发,长长的斜刘海低垂到她的胸前,显得不伦不类,她努力摆出了酷炫的姿势,将双手插入裤兜,却因为努力显得可怜。 付子衿差点窒息,孟语桐的话果然没说错,她还记得自己拍这张照片时的心情。付译文的夸赞让她找不着北,坚定地认为照片很帅。 金欢喜的手翻到下一页,含糊道:你这亲戚确实有过人之处。她勉强忍住了笑意。 付子衿正想顺着台阶往下走,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相册上。 哦豁,这个海胆头是谁? 金欢喜憋不住了,她合上了相册,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别的话题。 那是什么? 墙边的白色塑料袋罩着什么东西,有些眼熟。 付子衿走过去揭开了它的面纱:是箱子。 这是付子衿高中时用来装书的箱子,还带着滚轮,毕业以后就收在了这里。 金欢喜看着箱子底下的四只轮子,有了一个鬼点子:想不想坐小火车? 付子衿看着她把书堆放到柜子上,转身带着空箱子下了楼,找出了她的露营车。 露营车承重多少? 付子衿并不会露营,购买露营车是因为有时候要去快递站拿快递,拉着车比较方便。 两百斤?其实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能瞎蒙了一个数字。 金欢喜给露营车里头收拾出一块落脚地,又放上一块座垫,兴奋道:上车! 梦回人力车夫时代。 那这箱子呢?付子衿拎起她带下来的空箱子,这箱子承重顶多80斤,是装不了人的。 谁知金欢喜给空箱子也铺上一层软垫,指了指沙发上的年年:喏,咱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 小猫咪用爪子洗了洗脸,不情不愿地被妈妈抱进了箱子里。 将箱子和露营车绑在一块,金欢喜拉着露营车在室内走了一段,效果还可以,于是提议去小路上试一试。 你确定?付子衿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 这没能制止热情高涨的金欢喜,她带着她们一起出了门。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付子衿望着墙上的枯藤,看着眼前的柏油小路,终于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家里的瓷砖是平的,外面的小路可不平。 但车夫十分兴奋,直接开始在小道上狂奔。 喵! 另一头,陈宝珠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警惕地望了望窗外,看向金大富:我怎么听见猫叫声? 第117章 小区里以前是有流浪猫的,但天气一冷,就被抓到领养机构享福去了。 金大富看着电视里的小品,乐呵呵地点头:你别说,我也听到了,我还听见子衿的声音了。 电视剧还在播放,两人走到窗边往外张望,看见了低着头挨训的女儿。 露营车一路颠簸地抵达了终点,小箱子就没这么幸运了,还好年年在半途跳车,避免了车毁猫伤的惨祸。 差点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出车祸。 付子衿颤颤巍巍下了车,指着金欢喜就是一顿臭骂。 斥责到半路,她似有所感,抬起头,看见了在窗户边上吃瓜的陈宝珠和金大富。 回去坐一会儿来吃中饭吧。陈宝珠友好地招了招手。 金大富挥得更用力,嗓门大得出奇:继续骂,骂得好! 第59章 新年 为了让学生们过个好年,c大的老师们在两天里批完了卷子,到了年前,纸质成绩单寄到了家里。 打开朴素的信封,付子衿看着排名后的1,如释重负。 金欢喜正在镜子前试陈宝珠给她买的新衣服,笑道:你现在还害怕看成绩吗? 回想起在一中的生活,每次考试结束去查成绩,从自己最擅长的科目开始看,一个一个过去,每一科的数字对心脏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付子衿呵了一声,说:今天去你家吃饭,宋老师不也要来吗? 宋书语作为人民教师,虽然是大学老师,没有高中、初中的老师忙碌,却也常常关心学生的学习情况。 我都忘了。金欢喜拉衣服链子的手一顿,走到她旁边拆起了自己的信封,秋彤和小筠有没有提过成绩? 吃火锅那一天晚上,房筠在厕所蹲了半小时,第二天午睡时睡过了头,去考试时是飘着去的,多亏了费秋彤开小电驴送她一程,才赶上了考试。 提了,成绩出来前一个比一个着急,出来之后,大家都在前十。付子衿把成绩单塞回信封里,放进了床头。 金欢喜牵住她的手,笑道:学霸们都是考后谦虚,考出来吓死人,你倒不一样,考前考后都自信。 付子衿是对着所有人说我一定会考第一的人,这份与实力匹配的自信常常让金欢喜为之着迷。 默认她在夸奖自己,付子衿拉着她往楼下走:走吧,去爸妈那边帮忙吧。 走过闹了笑话的小路,进了屋,陈宝珠笑呵呵地给她俩递上一个大红包。 今年的压岁钱。 金欢喜先是接过,而后又问:不是说晚上再给吗? 陈宝珠让她俩进厨房:晚上我和你爸要和老程他们喝酒,怕到时候忘了。 陈宝珠很少喝酒,大多浅尝辄止,生意场上也是让金大富出去喝。 酒有什么好喝的?金欢喜回想起酒辛辣的味道,小脸皱成一团。 你这个年纪该试着喝酒了,今晚也喝点葡萄酒试试。陈宝珠推着她们进去,懒得再和她多说,别站在门口,挤得很。 金欢喜心有戚戚,直觉告诉她,自己的酒量可能传承自陈宝珠,三个字不太好。 厨房里头的金大富正在帮忙剁肉馅,陈宝珠打算塞在油面筋里面做道油面筋塞肉,这道菜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也不清楚,反正都是长辈教的,自然而然传下来的。 你俩洗个手过来把肉塞进油面筋里。陈宝珠指挥道。 金欢喜和付子衿洗了手,站在台子前边,付子衿拿起一个圆滚滚的油面筋,手足无措:从哪塞? 摸上去脆脆的,找不着缝。 金欢喜拿起一颗油面筋,大拇指一戳,陷进去一个大洞,她又让油面筋绕着手指转了一圈,里头就出现了一个足够放肉的空间。 用小勺子挖一勺肉馅儿,一点一点塞进去,用手抚平,油豆腐还是圆滚滚的样子,只从那个洞里露出一抹粉白色和绿色的小葱。 付子衿学着她给油面筋开孔,十分新奇:原来是这么做出来的。她一直以为油面筋本身就带个小孔。 金大富一脸自豪:等着吧,你们妈妈做得可好吃了。 她爸这话说的,好像他才是大厨一样。金欢喜撇过头,把最后一个油面筋放进碗里,看向她妈:今年还烧蹄髈吗? 乡下烧蹄髈时用的是大铁锅,煮出来满满一大锅,香味直接飘到邻居家里。从小到大,金欢喜都是坐在铁锅前面看火的那一个。 烧啊,你爸从村里买来的野生猪,还没尝过味呢。陈宝珠摸了几个鸡蛋,问付子衿,想吃水煮蛋还是红烧的? 说是山猪,其实也是村民自家养的,只是常年放到山上去溜达,便成了野生。 被提问的付子衿一脸纠结,陈宝珠就替她做好了决定:最近年轻人不都讲究全都要吗?那就都吃吧。也不耽误啥。 金欢喜现身说法,凑在付子衿耳边低语:红烧好吃,没吃过的前两个吃起来最好吃,吃多了就腻了。 金大富觉得她不懂美食:红烧哪能吃出原本的滋味,当然得是水煮蛋配酱油。 第118章 沾酱油也算原汁原味? 父女俩吵起来了,陈宝珠见鸡蛋在开水里烫熟了,捞起放到一边的冷水盆里,招呼付子衿:来来来,子衿,这个时候最好剥。 热胀冷缩! 被知识充盈了精神,付子衿蹲在铁盆边上,很快遭受了现实的毒打,被鸡蛋烫得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 虽然被不擅长的事弄得无比慌张,付子衿却由衷感到高兴。 过年做饭的时候,付家是没有这么亲密的互动的,烧菜的是家里的老厨师,岁岁年年,都是同一个口味,菜顶多随着年龄大变咸一些。 金欢喜和她爸吵到两败俱伤,说不动话了,也蹲过来剥鸡蛋,调侃:你在耍杂技吗? 陈宝珠伸手拍她:你以前不也这样? 小时候的金欢喜被鸡蛋烫了,还会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 金欢喜把手伸进变温的水里,闭上了嘴。 她是吵不过陈宝珠的,还是接受命运来得好。 陈宝珠又看向付子衿,演示了一下如何在几秒钟内剥好一个鸡蛋:我和大富从小种田,手上的老茧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热水也就不怕了,你们俩小手白白嫩嫩的,别太着急,慢慢剥就行。 在陈宝珠眼里,剥鸡蛋这件事其实就是让孩子体验一下,有个印象,增长几分阅历。 付子衿肃然起敬,憧憬的目光看得陈宝珠飘飘然。 金欢喜默不作声地剥完鸡蛋,开始给白白嫩嫩的鸡蛋做手术。 翻转着鸡蛋,小刀划过,留下整整齐齐的四道长口子。 这个等蹄髈快熟了放里头一起烧,又香,又入味。金欢喜说着说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陈宝珠附和:子衿,等蹄髈烧好了,多吃点皮,美颜。 这就是无稽之谈了,金欢喜不知道长辈们为什么都这么说,也没反驳,等陈宝珠出去了,才小声嘀咕:美不美颜不好说,但肯定入味且好吃。蹄髈要是煮得不够烂,里面的肉就只是肉,染不上外头的汁水。金欢喜认为,最外头的皮最入味,也最好吃。 付子衿被她详细的描述说馋了,一看手表,才下午三点,顿觉哀怨:别说了。她已经听明白有多好吃了。 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等了一个下午,程家一行人姗姗来迟。 老陈!老金!给你俩带水果来了,欢喜在家吗?先进来的是程家的女主人黄雪梅。 哎呀!寻梅,来就来了,咋还带水果,真不好意思。陈宝珠一边把水果往手里拿,一边客套。 甚至不需要推来推去,就这样水灵灵地收下了。 黄雪梅也习惯了,看向厨房里冒出头的金欢喜和付子衿,喜上眉梢:你家里头今年怎么多了个小孩?一看就聪明。 陈宝珠从来没有刻意去说过自己女儿交了个女朋友,这些朋友自然也不知道。 也是我女儿。她让付子衿站过来,给她介绍,这是你黄姨,欢喜的干妈,我们两家关系很好,你随着欢喜叫干妈就行了。 她这样介绍,黄雪梅倒也没觉得不对,用两手抓着付子衿的手,赞叹:跟着你们家就是好,又多一个漂亮的女儿。 陈宝珠哈哈大笑,看着她身后:老程呢? 一提起程新荣,黄雪梅撇了撇嘴:老家伙停车都停不好,不是让老金来接我们吗?那家伙就是犟,硬要自己停,书杰和书语都在那等着呢。 两个女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自己老公的坏话了,付子衿一扭头,回了厨房。 金欢喜抬头看见她,给她正了正领子:被我妈吓到了? 陈宝珠平时话不算多,也很少展现出八卦的本性,只有在好友面前会变成小话痨。根本原因是她身边像她这样的成功的女人太少了,她和那些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的女人没有共同话题。 金欢喜常常听她妈吐槽,女人能不能多专注一下自己的事业。 你妈真可爱。付子衿借着她的眼睛理了理头发,谈起黄雪梅,你干妈看起来像个老师。说不上来,就是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展露出莫名的威严。 她以前是老师。 程家三代以内几乎全是老师,除了被她家中途拐进企业的程书杰。至于黄雪梅,她是因为得了声带息肉,说不了话,才不再做老师了。 欢喜! 屋里人还没聊完,宋书语的声音越来越近。 子衿也在?和陈宝珠打了招呼,宋书语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还好我带了俩红包。 从宋书语手里接过两个大红包,金欢喜眉开眼笑,勾着她的脖子:书语姐,你要是期末的平时分给我打高点,我都能给你发红包。 宋书语翻了个白眼:你和子衿每天上课在那自己聊自己的,我能给你打高分吗? 啊?凭什么她是高分?金欢喜指了指身边的付子衿。 人家考试考得好,我怎么舍得用平时分拉低她的最终成绩。 哼。金欢喜暂时不想和她说话了。 付子衿摸摸手里的红包,扯了扯金欢喜的袖子:我们要不要包红包? 第119章 她还是第一次做只收钱的小辈。 宋书语扶着墙笑得挺不直腰:你在这里是最小的,给谁包红包? 欢声笑语过后,聊完天的陈宝珠进来赶鸭子:都出去都出去,准备吃饭了。 三只小鸭子摇摇摆摆地出去了。 第60章 醉酒 被赶到餐桌上,三人围着大圆桌坐下,金欢喜直接转着桌上的圆盘,把新鲜的肉丸子转到面前, 第一个品尝了桌上的菜。 付家有个规矩,长辈不动筷,小辈是不能动筷的,付子衿下意识看向金欢喜,金欢喜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夹菜,一筷子夹起丢进她碗里。 吃吧。 桌上的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宋书语更在意这个大圆桌,碰碰金欢喜的胳膊肘:你家三口人,怎么有这么大个圆桌? 金欢喜咽下嘴里的肉丸子,说道:这就是乡下的圆桌啊,我爸喜欢热闹。 圆桌是折叠样式的,桌面和桌腿分离,收起来时不占地,富贵村办酒席的时候,有的人家会摆十几桌,请全村来吃饭。金大富特意从富贵村里带了过来,原本是打算办乔迁之喜,结果因为路途遥远,被村民们拒绝了。 陈宝珠说,是因为金大富只带了一张桌子来,村民们都互相谦让,就都不来了。 刚好,给我们用上了。程书杰笑着接过话题,欢喜,你不是在书语的学校吗?这学期考得怎么样? 金欢喜斜眼看他,意思很明显:一家子就你不是老师,怎么偏偏你最多话。 班里第三。 陈宝珠恰在此时从厨房里拿了葡萄酒出来,把旁边的金大富赶到程新荣边上,和黄雪梅坐在一起:去去去,你坐那,我要和雪梅喝酒。 她给自己和黄雪梅倒了酒,又看向金欢喜:欢喜?你也喝点? 18岁以前,他们对金欢喜管得严,她连一滴都没喝过,成年以后,金欢喜也习惯了,不会主动去买酒喝。 金欢喜半是期待半是害怕地接受了。 酒过三巡,等付子衿再转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目光迷离,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字也不说了。 你喝了多少?付子衿摸了摸她的脸,脸颊发烫。 喝醉了的人小声回答:一杯。 喝醉了? 我没醉!金欢喜控制着身体站起来,要给她表演走直线,付子衿说不用,她还不乐意,硬要走。 闹到最后,付子衿看着她自信地沿着地砖的缝隙走完直线,又看向她旁边的陈宝珠。 陈宝珠不知道喝了几杯,和黄雪梅靠在一起,大声说着金欢喜的坏话,例如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 说完坏话,她又哭又笑,趴在桌上开始说起金欢喜的好话。 黄雪梅也喝得半醉了,只在一旁附和着她,不停点头。 付子衿明白了,这三人酒量都不咋地。 那一头金大富和程新荣靠在一起聊文学,付子衿听了两句,牛头不对马嘴,属实是胡言乱语。 这个谈风花雪月,那个谈金钱粪土,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却你来我往,格外投机。 酒足饭饱后,宋书语和程书杰同时站起身,看着一桌子醉鬼,头疼不已,在一片混乱中,他们看向付子衿。 你先带欢喜回去吧。 出了门,付子衿让金欢喜搭着她的肩,命令她走直线。 金欢喜歪歪扭扭地执行,还要指着天空让她看月亮。 付子衿顺着她的意愿抬头,只看到月亮一点一点被云层遮住,就又低头,哄着她回了家。 进了屋,还没松口气,醉鬼倒在床上,开始嚎啕大哭。 她埋在被子里,眼角挂着泪珠,看着她,突然就开始说胡话。 为、为什么要去a大?抽抽噎噎的,越哭越大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付子衿觉得新奇,任由她在那里撒泼打滚,拿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低头嗅了嗅,衣服上酒味并不重,便给她脱了外套。 要喝白水吗? 金欢喜觉得有点冷,脚还伸在床外,身子先滚进被子里,拎着被子的一角,越拽越紧。 她可能是清醒了,也可能没有,只摇头。 摸不清她的状态,付子衿喊她去洗个脚再上床,她也乖乖应了。 就这样,等付子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金欢喜已经在床上睡熟了,她弯腰将睡在床尾的年年抱起,送回了宠物房,才上了床,关了灯。 在一片昏黑中,她回答了那个没有回答的问题。 欢喜,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想我。 金欢喜曾说她不是她的全部,要她更看重自己。付子衿想,当然,她会更加看重自己,因为她在她这里始终是最重要。 离开这里,是为了让她明白,她们互为鱼和水,是离不开对方的。 闭上眼睛以后,付子衿开始期待去a市的日子。 结果到了半夜,旁边的人突然拱进了怀里。 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以后,付子衿看见她的脑袋钻进她的上衣里面,先是在每一处流连,而后开始回忆起年夜饭上的葡萄酒。 葡萄酒好像没那么难喝。 第120章 付子衿的手按在她的头上,发丝从指缝穿过。 酒精麻痹了金欢喜的大脑,连带着人也不知轻重,磨得人生疼。 她像是才出生不久的婴儿,目无章法、肆意妄为,只想得到自己的东西,得到以后却又不多珍惜,只管咬。 拽着发间的力道不受控制地收紧,埋在身前的人突然撩起她的衣服,凑了上来,短暂的接吻以后,付子衿也有些醉了。 她或许是屋外的爬山虎,仅仅是攀上了她这一面墙的一角,便要这一面都打上她的印记。 到了中途,她已将自己如数交付。 门外的年年好像醒了,用力扒着大门,恨不得冲进来拯救自己的主人。 主人隐忍而婉转的声音透过门缝溜进小猫的耳朵里,小猫扒不开门,蹲在门口一声声地叫唤。 酒精消减了痛意,付子衿抓着金欢喜的肩,在起起伏伏的浪潮中听见了年年的声音,她咬着下唇,忽而一用力,瘫软在了床上。 但罪魁祸首仍不知满足,一遍又一遍地索取,直至耳朵满意,直至精疲力尽。 付子衿一根指头也懒得动,嗓子也哑了,踹也踹不动,由着她折腾。 门外的小猫叫累了,也没再听到主人的声音,只以为主人终于逃出了魔爪,高兴地离开了门口。 却不知里头反反复复,早忘却年岁为何物。 日上三竿,付子衿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窗帘上朦胧的日光。 太阳早升起来了,身边的人趴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付子衿张了张口,敏锐地感知到喉间的痛意,于是抬起无力的手,一巴掌拍在身边人的屁股上。 坏人! 金欢喜翻了个身,撑着床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又一头撞进她怀里。 付子衿差点以为自己要散架了。 水。 沙哑的声音唤醒了身上人最后的良知,金欢喜一个翻身,疲惫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唇边。 说不清谁更累,付子衿喝了水,总算感觉好点了。 她清了清嗓子,嗓子还是有些哑:你昨晚没睡着? 金欢喜说睡着了,只是听见她说话,就醒了。 付子衿想说她两句,没力气,只能退而求其次,叫她给她穿衣服。 今天晚上还要去付家吃饭。 金欢喜扶着她起身,不忍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心虚地给她找了件衬衫。 这件吗? 还没穿上内衣,付子衿眉头一皱,低头一看,磨了磨牙。 破皮了。 怪不得昨晚睡觉的时候感觉痛。 她开始思考不出门的可能性,最后想起亲戚们那些八卦的脸,害怕成为家族群的谈资,忍着痛穿上了衣服。 金欢喜站在床边,伺候着她穿衣服,动作越发谨慎。 显然,付子衿已经到了发火的边缘。 这是金欢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分,处于疼痛和欢愉之间的付子衿也感到迷茫。 她瞥了眼金欢喜,没再谈起昨晚的事,却也提出了惩罚。 我去a大以后,前一个月你不能来看我。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显然,这个时候的付子衿并没有意识到,一个月有多漫长。 话音刚落,她想着是不是有些过分,下了床,腰间、大腿间的酸胀感齐齐涌了上来,还有胸前摩擦时产生的疼痛感。 她开始觉得自己太善良。 金欢喜眼巴巴地看着她,扶着她去洗漱,又扶着她去厨房,最后在她冷淡的目光里读懂了她的决心,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早上起来做了小米粥。金欢喜把半温的粥放在她面前,见她神色不满,又拿起勺子喂她。 喂完了粥,又给她倒了杯蜂蜜水。 服务到位了,付子衿也不再冷着脸,问她:爸妈起床了吗? 寒假期间,陈宝珠和金大富每天早上都会以打电话、发消息的方式叫她们过去吃饭,现在这个点,已经是吃午饭的点了。 金欢喜思考了两秒,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的父母:妈还没醒,爸早上发过消息,叫我们自己烧饭吃。毕竟金大富的厨艺摆在那里。 在长辈那里维护住了自己的形象,付子衿松了口气,又问起带去付家的礼物。 今天这一天,付家的远方亲戚不会出现在桌上,大家有一个互换礼物的环节。 金欢喜指了指沙发边上的袋子,真诚道:昨天买的水果。 她是真心觉得大家应该多吃水果。 付子衿: 她开始祈祷抽到这个礼物的是她那不靠谱的父亲。 休息了一个下午后,付子衿差不多能正常说话了,从老宅来的司机也抵达了门口。 金欢喜跟着她上了车,后知后觉地问起:我们要去哪? 付子衿靠在后座的椅背上,侧过脸看她。 你知道c市那个寺庙旁边的墓地吗? 金欢喜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付子衿望向车窗外,轻声叹息:我们要去的地方离那里很近。 第61章 辜负 奇葩,当这个词用来形容人的时候,常常指这个人不落世俗,个性十足。 第121章 暂且略过付子衿口中墓地这个恐怖的话题,金欢喜觉着这一大家子都称得上一声奇葩。 你就是欢喜?穿着粗布麻衣的大光头站在小院门前,俯身作揖,面容和善。 金欢喜没想到,在付家小院最先遇上的,是站在门口的一位僧人。 c市最出名的寺庙叫做求真寺,哪个朝代传下来的,哪个祖师开创的,一概不知,只知道属于佛教,本来无名,奈何灵验,便火了。就是这样一个不愿扩张的小寺庙,住进了付子衿的大伯,也就是眼前这位出家人。 金欢喜对僧人的印象仅停留在动画片《聪明的一休》,见他站在门口等小辈,手足无措,慌乱之下,也学着他,左手抱着右手,虚握成拳,俯身作揖。 不知道哪一个动作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两眼放光就要凑上前,付子衿突然伸出手,撇开这位大伯,牵着金欢喜进了小院。 你要是和他聊佛教,他能跟你说上一宿。仅仅一句话,吓得金欢喜挨着她走。 到了大门前,木门两侧敞开着,明亮的灯光照在地上,付子衿深吸一口气,带着金欢喜走了进去。 客厅内,戴着墨镜的老头造作地拿下墨镜,语调夸张:哎呀,子衿回来了,这次考了第几名? 付有和金欢喜想象中不同,这位老爷子并非老态龙钟的模样,反而追赶着潮流,穿着上显得很年轻。 付子衿对他没有好脸色,只是冷淡回复:第一。 付有并未生气,反而站起身来,让出最中间的位子,脸上的笑意也收起:你坐这吧。 付子衿没答应,拉着金欢喜坐在了付译文边上。 金欢喜茫然地坐下,不明所以。 付家的桌子和金家不同,似乎是钉死在此地,无论动静如何大,圆桌一动不动,不知道最早是怎么抬进来的。 圆桌之上,除了付有这个老人,便是付译文和他的两个姐姐,金欢喜数来数去,都只有六个人,和付子衿描述的景象截然不同。 你大伯不进来吗?你姑姑的孩子呢?见要开始吃饭,金欢喜凑到付子衿耳边问出了疑惑。 付子衿手里的筷子停滞在空中,连带着整桌子人都看向她。 他不会进来。 被桌底下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金欢喜暂且按捺住了不解。 在付家吃饭的感觉并不好受,起筷,落筷,这几个人都像是机器人一样,吃饭无声无息,只有筷子碰到了碗,才会发出清脆的响声。金欢喜几次想张口,都被这沉默的氛围逼退。 她郁郁想到,要是在家里,这会儿她爸妈就会开始要求才艺表演了。 漫长的不适后,饭桌上的饭吃完了,金欢喜竟不觉得饱。 之前请过祖了,开始折纸吧。等所有人都放下筷子,付译文突然开口。 请祖是当地习俗,流传至今。当菜还是生的时候,将菜、水果、酒等东*西放在桌上,前头点两根蜡烛,长燃一夜,后代在桌前每回鞠躬四次,一共三回,请求祖宗保佑新的一年。 地上放着两叠金纸银纸,金欢喜跟着付子衿坐在那折纸钱,将金纸折成金元宝,将银纸撕出六道痕,应该接一个,不过几分钟,神情已然麻木。 付译文平日里也算正常,到了这里,竟不发一言、面色沉重,付子衿的姑姑们也是奇怪,在一旁折纸,垂着眼帘,也不聊天,再往屋外看,还能看到一个站着不动的僧人。 如果不是付子衿就坐在边上,金欢喜觉得自己应该报警。 折至天微微亮,金欢喜开始有了困意,一行人又站起来,要往墓地去。 出了门,付有就站在自己那位已经出家的儿子边上,两人背对着背,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付子衿牵着金欢喜走在最后,看着前面死气沉沉的几人,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我出生的时候,奶奶已经去世很久了。 奶奶的名字很短,很普通,温红,别人都叫她小红。付有年轻时是富家子弟,四处游历时被温红吸引,在追求之下,温红松了口,跟着他回了c市,答应了做他的妻子。 本以为是王子和灰姑娘的开始,却迎来了一生数不尽的苦难。 虽然付有此人没有在外留情的臭毛病,却染上了恶习赌。 家里有四个孩子嗷嗷待哺,父亲却在外赌钱,甚至越赌越大,有时候还会叫懵懂的长子给自己送钱过来,短短半年,偌大家财就成了泡沫。 奶奶已经看透了爷爷,却被孩子锁在原地,一生逃不出去。 付有为了去赌,会去偷温红藏起来的钱,藏得再深也找得到。 有一回付有偷了孩子的学费钱,长子那一年就没上学。温红和付有大吵了一架,一天打几份工,只为了供四个孩子上学,到了最后,落下一身病根,住了院,没几天便撒手人寰。 母亲病逝前,长子站在病床前,听母亲说完了最后一长串话。 她说她怨过付有,怨过自己,怨过孩子,怨过命运,可惜,她不够狠心,放得下付有,放得下自己,放不下孩子。 放我走吧。 温红一生吃了太多苦,走时面带微笑,四个孩子立在床前,一滴眼泪未留,之后温红的尸体在棺材中葬入地下,才惊觉已经没了母亲。 第122章 有母亲才是家,没了母亲,他们便没了来处,成了流浪的人,还能到哪里去呢? 弟弟妹妹在母亲坟前痛哭,被大哥痛斥。 她生前什么也没有,你们现在哭什么!倘若世间真有灵魂,母亲又是否能够真正离开? 几个孩子又懂什么,吓得眼泪直流,跪在母亲坟前,抱着大哥的腿,一直哭,一直哭,直至大哥抹了抹眼泪,带他们回了家。 长子已然记事,夜间梦回,想起母亲枯瘦的身体、死前的微笑,痛恨自己的无能,余生都无法原谅父亲。 所以,你大伯就出了家? 付子衿看向附近显眼的求真寺,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奶奶生前在求真寺多次许愿,希望得到解脱。 人已死,自然没有还愿。 温红走后,付有仍旧混迹赌场,被长子付译仁冲进去一巴掌打醒,拖着跪在发妻墓前,发誓不再去赌。 承诺并不可靠,付译仁告诉他,若是再赌,他就剁了他的手。 明晃晃的长刀就在眼前,长子的手很稳,眼神凌厉,显然不是说说而已。生命胜过了欲望,付有不敢再赌,这才有了起死回生的付氏。 付译仁将弟弟妹妹带在身边,等他们都上了学,好好长大了,更加明白母亲当时的痛苦,于是剃发出家,入了求真寺,为母亲祈福。 金欢喜一阵唏嘘,再看向前方的付有,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怎么能这么坏? 于是付译文接手付氏的原因也很明了在四个孩子里,大哥不愿从怨恨的父亲手上得到东西,两个姐姐又为了逃离父亲嫁了出去,只剩下了付译文。 说着说着,便到了墓地前,走过一个个陌生的墓碑,几人停在温红的墓前。 墓地的旁边是林子,金欢喜搓了搓手,感觉有点冷。 付译文从旁边拿来烧纸的铁桶,几个人围在一起,给温红烧纸。 火舌沿着纸钱愈演愈烈,隐隐有跳出铁桶的趋势,金欢喜感觉脸上干干的,看向付子衿,只看见她眸中跃动的火光。 火燃尽了,她眼中的火光也熄灭了。 若是温红依旧在世,她那样好的一个人,肯定会很疼子衿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临走时,给温红烧了纸的付译仁对着付有冷言冷语,和弟弟妹妹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付子衿告诉金欢喜,他们一年到头只能见付译仁一回,就是给温红烧纸这一天。 温红死在了长子最爱她的那一年,把身上的枷锁托付给长子,于是长子的时间也停滞,永远困在了这一年。 那为什么付译仁要说遗千年呢? 回去的路上,付子衿谈起付氏最新投资的研究。 爷爷身体大不如前,目前付氏致力于医疗技术的推进。 说来讽刺,已死之人长眠地下,活着的人梦着长生。 付有在付子衿心里的形象十分复杂,她是成年后才知道的温红的故事,而付有在她面前常常是想要什么给什么,完全看不出当初为了赌抛妻弃子的样子。 人在社会的形象是多面的,也许在某一方面做得好,某一方面做得差。 而付有,也该在未来得到应有的报应。 回了小院子,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剩下付译文和他的两个姐姐,以及迟来的几个小孩。 那是姑姑们的孩子。付子衿给金欢喜介绍,等会我们要换礼物。 和小孩?金欢喜看了看自己手里精美包装的水果,傻眼了。 如果她是小孩,大概不会喜欢放了一天的水果。 在紧张刺激的环节之后,金欢喜手里的礼物绕了几个圈,进了付译文手里。 付总很高兴,当场就要打开看看,被付子衿制止了。 是好东西,回去再看吧。 付译文点点头。 最后的流程走完了,付子衿和金欢喜上了车,和几人挥手告别。 在疾驰的车上,金欢喜望着车窗里闪过的一幕幕景象,一回头,看见付子衿正看着自己。 她大概是有感而发,语气低得吓人。 你要是敢辜负我,我就把你关起来。 金欢喜眨了眨眼,心想,付有你真是坏事做尽,这火竟然还能烧到我身上。 那便让时间来证明。 她俯身,额头碰在她的手背。 第62章 买菜 过年之后,全员复工,金石和付氏合作的消息一经公布,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最震惊的是金石的创始人本人。 五成?金大富掐着自己的人中,看着合同上清清楚楚的利益分配,差点晕厥。 下回付译文过来谁给他泡咖啡谁是狗! 哎呀老金,没事的。陈宝珠虽然在这一项目上让了步,但在其他项目上坚守了底线,细细算来,减去成本,大概是不亏不赚,就当是做慈善了。 金大富只能接受了自家大方一回的事实。 千万别让别的合作商知道了。 陈宝珠面露难色,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摇了摇头。 晚了。 请问付总是怎么做到让抠门的金石集团让利五成的? 第123章 付子衿只是和金欢喜出来一趟门,就被蹲守在附近的记者抓住了。 她看着记者求知若渴的眼神,瞥了一眼神情古怪的金欢喜,大方解答:那段时间我刚分手,也许是太生气了,金石觉得不好谈吧。 金欢喜站在她身侧,虽然也入镜了,却没被记者认出来。等记者沉思着离开,她蹙眉疑惑道:他真信了? 真就这么发出去,其他老总估计一个字都不会信吧。 也许会添油加醋。付子衿看着记者的背影,看起来像是刚上班的。 到时候说你是我爸妈流失在外的女儿。金欢喜哈哈大笑。 贴上一张图,正文全靠编。 两人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一路走到了附近的超市。 以后食材阿姨会带过来,零食的话,每周过来买一次吧。金欢喜拿了辆推车,和付子衿肩并肩走过一排排货架。 别的不说,逛超市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付子衿走了两圈,感觉身心都舒畅不少。 吃什么零食? 金欢喜看了一圈,除了绝对不会吃的,每样都拿了一包:先吃着,哪个好吃哪个难吃记下来,这样就不用纠结了。 金欢喜平时喜欢尝试没吃过的东西,难吃是命,好吃是福,吃到就是赚到,以后可以一直吃,但如果不去尝试,可能会难受一辈子。 付子衿看着她两手左右一扒拉,购物车里满满当当。 你别忘了,这些是要我们拎回去的。 超市本身有配送服务,但付子衿享受拎着东西和爱人一起走回去的感觉。 金欢喜说:你这是没吃过苦,所以觉得苦好吃。 估计多来几回,她就会放弃自己拎回去了。 我不管,再去买点水果。付子衿推着她去水果区,细细比对相同水果的不同价格。 这份多一点,贵一点,但是有水汽,不知道新不新鲜。 金欢喜拿起她说的那一份提子,转了转,试图透过紧绷的保鲜膜看见提子的本质。 有时候,超市会把水果不好看的地方放在里面,这样买的人就不知道它是不是好的了。 买包装好的水果就像是开盲盒,以高昂的价格去赌这个水果是不是好水果。 付子衿接过她手里的那盒提子,什么也没看出来。 金欢喜牵着她离开水果区:买水果的话,去水果摊就好了,边上有个农贸市场,去那边看看吧。 那这些东西呢?付子衿指了指购物车里快要溢出来的零食。 先让超市帮忙配送吧。 在超市来来回回逛了两圈,把购物车转交给工作人员,付了钱,付子衿拉着金欢喜的手腕,晃悠着晃悠着,去了隔壁的农贸市场。 自从配送服务开始流行以后,来农贸市场的人比以前少了些。 看了看农贸市场外头写的今日市价,金欢喜忽然扯住付子衿,问她:今天想要多吃点素菜吗? 她的视线停留在农贸市场角落的几个老人身上,他们没有摊位,仅仅是在地上铺了一层蛇皮袋,袋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蔬菜。 好啊。付子衿知道她的意思,拉着她往角落走,问起阿婆蔬菜的价格。 阿婆指了指眼前的芹菜,说:3块一斤,自家种的。 金欢喜蹲下身看,芹菜的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阿婆以为她是嫌弃,用手擦了擦泥,露出笑容:干净的。 金欢喜点头,说剩下的都要,扫了码付钱,看着阿婆笑盈盈地给她装好。 阿婆,二维码是你的吗?见阿婆一脸茫然,金欢喜指了指二维码。 阿婆摇摇头:是我儿媳妇的,我不会弄嘞。 等离开阿婆的摊子,付子衿还有些不解:是不是买得有点多? 金欢喜笑着回答:回去给我爸妈捎点。 很早以前,他们一家人出去买菜的时候,也碰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摊子,陈宝珠告诉她,这些阿婆阿公的菜最是新鲜、便宜,他们租不起摊子,只能在黑乎乎的角落里缩着。 这个角也不像是墙角那样能照到光,而是在墙角的位置凸进去一些,有一个小小的空间,没有灯,几个老人分列两侧,尽量做到看起来整齐干净。 欢喜,你以后碰到这样的摊子,不用讲价,直接买就行。陈宝珠摸了摸金欢喜的头,如此教导她。 为什么呢? 你不买,他们会在这儿的地上坐一天。既然你是来买菜的,买他们的菜和小摊上的菜也没区别。 金欢喜握着陈宝珠的手,问她:妈,他们不会乱收费吗? 或许会有人乱收费,但你来十次、一百次,总会有一次碰上需要帮助的人,倘若所有人都因为害怕得到恶果不再帮助别人,世界就是冷冰冰的了,你只需要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无愧于心。 陈宝珠说完,神色怔怔,早些时候,其实她和大富也在路边摆过摊,正是因为明白其中的苦,才想要帮一帮和自己相似的人。 等金欢喜从回忆中脱身,已经被付子衿拉到了水果摊前。 第124章 老摊的老板大多和善,笑着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让她们自己挑。 这几个价钱一样,可以一起称。这几个昨天刚进的货,今天又有人来买了,好吃的很 老板一张嘴不停输出,从左边说到右边,付子衿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拿起水果就往里装。 眼见袋子要装满了,金欢喜伸手按住她的手,咳了一声:吃不完了。 付子衿像是刚进菜市场的年轻人,不了解其中的规则、门道,又很有礼貌,只知道听老板的话,说买哪个就买哪个。 幸运的是,至少这个老板没有宰客。 付子衿如梦初醒,就这样看着老板把手里的塑料袋拿到称上:美女,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付子衿用力摇了摇头,还被老板送了几颗冬枣。 两位美女,下次再来哈。 等离开了农贸市场,付子衿拎着水果,看向一边拎着菜的金欢喜,后知后觉地感慨:老板好会说话。 她花了钱,不仅觉得买得值,还觉得买得高兴。 金欢喜严肃点头:确实,比小付总强多了。 某人恼羞成怒,追着她追了一路,直至气喘吁吁,才和好如初,顺利回了家。 我去给爸妈送芹菜。金欢喜在门口喊了一声,转身走小路去了金家。 刚敲了门,给陈宝珠送上一半的芹菜,陈宝珠突然神神秘秘道:你看新闻没有? 这新闻不是正经新闻,只是某个报社传出来的八卦。 金欢喜从她妈手机里看到了新闻的标题。 #疑似金石总裁在外私生子与付氏千金分手再复合# 金欢喜:? 槽太多,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吐起。 但仔细一想,除了私生子不太对,其他竟然都是对的。 这说的什么?金欢喜看了正文,一个头两个大。 从开始创业起,金大富和陈宝珠从未特别声明他们有一个女儿,因此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没有孩子。 笑死了,还有人在下面问,这个私生子是你爸和别的女人生的,还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陈宝珠在刚看到新闻时还觉得生气,这会儿已经把它当故事看了。 金欢喜抽了抽嘴角:爸爸呢? 去叫公关部澄清去了。陈宝珠还是觉得好笑,把文章链接转发给她,回去你给子衿也看看,太好笑了,除了标题押中点,正文都是错的。 告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宝珠,金欢喜绷着脸回了家,给付子衿看了新闻。 付子衿放大正文,一个字一个字念过去:金石为培养继承人的优秀品德,从小将他送到市外 在这位不知名记者的笔下,金欢喜像是一个被爸妈寄予厚望,凭借自己奋斗成才的励志人物,巧合之下和付子衿谈了段肝肠寸断的恋爱。 金欢喜对私生子耿耿于怀:什么意思,他看不起女孩子? 付子衿按着她的头给她按摩,哄了她好几句。 还好熟悉我爸妈的老总们都知道他们就我一个女儿,认定新闻是在胡编乱造,以为金石和付氏谈的利益分配也是假的,没过来闹。金欢喜释然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少了一番拉扯的功夫。 这算不上新闻,应该算是八卦。付子衿纠正她,新闻是要具有真实性的。 金欢喜说是,从屋外把超市配送到的东西拿进屋里,开始整理零食。 我把你喜欢吃的放上面,没吃过的放下面? 小推车上有三排架子,放在上面,吃起零食来很方面。 付子衿说好,问她:现在洗个水果?等会一起看电视? 先洗菜,辛苦你了,付小工。 付子衿撇了撇嘴,拿着菜进厨房:哪里,辛苦的是你,金大厨。 同居以来,两人分工明确、步调一致,很少有吵架的情况,要说唯一的矛盾,大概是早上几点起床。付子衿无论上不上学都是雷打不动七点醒来,金欢喜与她不同,假期能躺到早上十点。 当然,为了以后生活的和谐,两人都尽可能地去磨合、迁就对方,金欢喜偶尔配合付子衿早起,付子衿偶尔配合金欢喜睡懒觉。 要想爱情长久,必然要互相迁就、互相理解,给足对方相应的情绪价值。 第63章 再见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金欢喜本以为在学校里的时间会比假期过得慢一些,结果忙碌之后,一回头,已经到了夏天。 今天要参加竞选,不能再那么吊儿郎当了。 作为竞选结果的决定人之一,盛朝夕今日盛装出席,穿了一套休闲的卡其色西装,路过等候室时,她特地把金欢喜叫出来叮嘱了一遍。 放心吧,学姐。 得了肯定的答复,盛朝夕一转身,闲庭信步进了隔壁面试的教室。 在门合上前,金欢喜看见盛朝夕对面的老师站起身,笑盈盈地和她搭话。 不久前,金欢喜问盛朝夕,为什么一定要她选上学生会长,不管是谁选上,好像都没有区别。 盛朝夕说,世界是不公平的。 大学等同于半个社会,早期c大竞选的时候,无论你如何优秀、努力,在大一、大二做过多少工作,熬过多少次夜,那些决定结果的老师都不会去了解。 第125章 他们会去选自己亲近的学生。 部门的部长可以不从这个部门里挑选,天降一个其他部门的成员,评定奖学金时的教师推荐可以跳过一个名额,落到第二名头上。这些事情或许很少,那贫困生评定呢? 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盛朝夕见过太多拿着补助金吃好喝好穿好的人,他们不穷,只是贪这一笔钱去挥霍,而真正需要扶贫的对象,最后只能靠自己在泥泞中生长。 学生会应当是为学生服务的协会,以解决学生的困扰,肃清不良的风气为己任,而不是成为老师的后援会、渣滓的培养皿。 金欢喜听完盛朝夕的一番理论,觉得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盛朝夕果然是圣人吧! 学生会长的竞选和其他部门职位的竞选是同时举行的,大家都聚在一个教室里,乌泱泱望过去,穿着各不相同。 一半人穿了正装,一半人穿了休闲服。 金欢喜所在的这一桌都是老熟人,混迹在冥想社的各部门部长跟班。 聊了大概半小时,就有人在门口喊:8号金欢喜同学,8号金欢喜同学,请到面试教室门口候场。 听说以前面试大家都是看着别人面,一个一个上去,没有等候室和面试室的区别,直到有一年某位学生走出座位时紧张到给在座的人都跪了一下,才改成了现在这样。 在津津有味的八卦中脱身,金欢喜举了举手示意,在门口的签到纸上签了字,站到了后门门口。 透过后门那扇小的玻璃窗,可以看见负责计时的同学和正在演讲的同学,看着看着,金欢喜的思绪开始游离。 今天,是下学期交换生名额面试的日子。 顶着盛朝夕满意的目光从面试教室出来,金欢喜骑车赶回了上课教室,在和老师对视一眼后,得到默许的她从后门溜了进去,坐在了费秋彤边上。 费秋彤正在桌子底下偷摸玩手机,余光瞥见有人,还以为是老师来了,立刻丢下手机拿起了桌上的笔。 你在听课吗?金欢喜从包里掏出书,见她手机上是塔防游戏,还夸赞了一句,不错,至少是要思考的游戏。 费秋彤点开分屏,诚实回答:我在看视频抄作业呢。 等做攻略的博主退坑停更,关卡打不过去,就是她退游的日子。 金欢喜一时语噎,转移话题:子衿还没回来吗? 费秋彤问了问和付子衿一起去参加面试的朋友,回答她:子衿几分钟前面试结束了,老师好像很满意,把她留下来谈话了。 大部分学生报名交换生项目是为了提前适应a大的生活,和a大的老师打好关系,为以后考研到a大做准备,而付子衿仅仅是为了去a大了却一个遗憾,没有考研的打算,显得格格不入。 关于是否要提升学历这件事,金欢喜和付子衿也聊过,都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她们两人已经开始接触公司事务,没有必要花时间去镀金。 诶!子衿回来了。房筠眼尖,一眼看见了付子衿。 三人连忙挪进去一格,给付子衿让出一个位置。 姗姗来迟的付子衿猫着腰进来,一屁股坐在金欢喜边上,松了口气:面试应该是通过了,下个月出结果,但老师和我聊了一会儿,就回来晚了。 什么时候去?金欢喜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付子衿想了想,回答:比c大开学早一点。 这个时间是留给交换生们熟悉学校的时间,换句话说,在a大眼中,他们这批交换生就相当于大一新生。 到时候我开车送你过去? 付子衿没带书,金欢喜把自己的书推到两人桌子中央,眼巴巴地望着她。 嗯她停顿了一会儿,拒绝了她的提议,已经和我妈谈过,她到时候要回a市,正好送我过去。 金欢喜轻轻地碎了。 费秋彤拍着金欢喜的肩膀,安慰道:欢喜,你是不是不知道?要是你当上了主席,每学期都是要提前返校的。 并非所有学校都是如此,但c大确实如此。 这个坏消息盛朝夕没说过,怪不得这两天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金欢喜算了算,等付子衿出发那一天,她应该已经回c大了。 等等,这么看来,她岂不是走上了盛朝夕的老路,连私人时间都抽不出来了? 金欢喜震惊于自己掉进大坑之余,又开始关心付子衿什么时候回来。 课程多吗?到放寒假就彻底结束了是不是? 付子衿一一回答:问过了,修满学分就可以,选课每一门都可以选 等付子衿说得口干舌燥,金欢喜点头,发给她一个线上的文件。 你要好好吃饭,这是a大好吃的几家店和需要避雷的几家店。在金欢喜的死缠烂打下,由蓝燕仪和常去a大的盛朝夕友情提供,每一家都有详细的备注。 付子衿接收文件,哭笑不得:我一直有好好吃饭,你才更应该好好吃饭吧。两个人里面,金欢喜更挑食,有时候不吃素菜。 金欢喜小脑瓜一转,计上心头:我会好好吃饭的,到时候给你发照片,让你好好点评。 第126章 感情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即使努力维持,在漫长的日子里终会归于平淡,到了那一日,分享欲也会丧失,金欢喜很怕因为距离太远失去分享的欲望。 当然,根本原因是付子衿很少玩手机。 好。 暑假之后,金欢喜要提前返校,付子衿为了让她有机会送自己一程,特意选在她返校的那一天早上离开。 这天的金欢喜与平时无异,和她一起吃了早饭,一脸平静地把她送上了孟语桐的车。 驾驶位上的孟语桐摇下车窗挥手:欢喜,有时间来a市玩啊!要我说,放寒假的时候你直接到我们那,住a市得了。 金欢喜点头答应,一双眼睛紧盯着付子衿,没移开过视线。 孟语桐:你是有点敷衍在身上的。 副驾驶位上的付子衿系好安全带,朝金欢喜挥了挥手:回去吧,天冷了,小心感冒。 由于孟语桐提前来了,金欢喜只套了一件睡衣就出来了,这会儿还在车旁打寒颤。 在长辈面前,两人都有所收敛,即使昨晚抵死缠绵,今天也没透露出一星半点儿疲惫的表象。 和付子衿说了再见以后,孟语桐无情地摇上了车窗。 等红色的跑车远去,秋风一过,金欢喜心底浮上淡淡的失落,若要具体形容,她现在大概是电视剧里追在出租车后边大喊燕子燕子的人吧。 阿嚏! 在路口无意识地站了很久,衣衫都凉透,金欢喜搓了搓手臂,从幻想中回过神,走回了家里。 她应该不是感冒,是犯了相思病。 没事的,等子衿到了a市,就会发消息,晚上的时候还会打视频。她这样安慰自己。 喵! 一开门,年年像一颗炮弹一样从屋里冲出来,绕着她闻了一圈,不明白主人去了哪里。 金欢喜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年年开始扒她的裤腿,才捂着脑袋尖叫。 年年怎么还在家里? 一嗓子把年年吓得不轻,跳到沙发上和她远远地对峙。 金欢喜缓过劲来了,也不抓狂了,走到年年面前揉搓了一遍她的猫头,幸灾乐祸地感叹:你妈走的时候把你忘了。 小猫懵懵懂懂,只知道她在说付子衿,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袖子上,咕噜咕噜地踩奶。 金欢喜先给付子衿发了条消息,又开始发愁:你一个人怎么待在家里?她下午就要去c大,之后还要上学,早出晚归,都没时间喂猫。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拜托了她最最最尊敬的妈妈。 哎呀,我可以和年年住一起的。陈宝珠笑着回答,旁边似乎还传来金大富抗议的声音。 解决了年年的吃食问题,又给付子衿发了条消息,金欢喜捞起乖巧的小猫,走进地下室的私人影院,坐了下来。 年年,我们一起看会儿电影吧。 起得太早,她不想玩手机也不想去睡回笼觉,只能抱着猫消磨一下时间了。 被抱着的小猫眼睁睁地看着电影开始播放,在金欢喜怀里奋力挣扎,却被牢牢束缚住。 有人绑架小猫啦! 金欢喜拍拍它的猫头:年年,你说你妈有没有想我,她现在在车上,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小猫不懂这个好闻的人类在说什么,但是感觉人类很烦,它开始思考自己今天跑出来迎接自己的仆从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等金欢喜抱着它唠了半个小时,又开始夸奖小猫。 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啊? 是年年! 趁着人类不备,小猫咪从精神失常的人类手中挣脱,舔了舔身上凌乱的毛发。 可怜的人类,你大概是病了,需要去看医生。 第64章 孤独 到了下午,金欢喜将年年关在家里,把备用钥匙交给陈宝珠,开车回了学校,和她同天返校的还有一批大二的学生干部和大一的新生骨干。 今天大家先给新生骨干开会,顺便安排一下明天帮新生拿行李的学生,加一下实践时长,推车的话,各宿舍楼下都有,有什么问题直接在群里发消息,没回就打电话。 跟对接的学生干部们交代完注意事项,金欢喜转头去和盛朝夕汇报工作。 接到电话的盛朝夕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回了句:现在你是主席了,不用特地跟我说。 嘟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盛朝夕已经大四,听说学校十月份就要开始组织毕业论文的立项工作,时间越往后便越忙,那时开玩笑写下的承诺书,也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金欢喜放下手机,手掌撑在桌上,举目望去,学生会内空空荡荡,这张大桌子刚刚还是热热闹闹的,干部们离开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即使是从前,这里也有盛朝夕,有付子衿,有来来往往的各部门部长。 没时间悲伤,手机上弹出新的消息。 【张老师:新生代表今天已经来了,麻烦安排人和她说一下后天新生开学典礼的流程。近期各部门、各社团招新活动需要同步展开,请确保按时按质完成,辛苦。】 【明月入怀:收到。】 第127章 金欢喜收起手机就去各部门视察了一圈,结果还真视察出事来。 主席,我们副部今天没来。学习部的干事小声道。 金欢喜拧眉,环视一圈室内,只看到零星几个干事:你们部长呢? 部长去找副部了。干事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轻不可闻。 学习部的部长和副部长是一对情侣,他们竞选时发生的事情金欢喜也有所耳闻。 一般来讲,部长竞选时会参考候选人的工作能力、风评、思维。学习部副部在竞选时因为风评不佳落选了部长一职,学院里私底下都在传是部长散播的谣言。 金欢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要是真的,还真有点抓马*,这可能不是情侣,是仇人吧。 你们先准备一下部门的招新工作,之后部长回来让他来一趟学生会交一下本学期的工作计划。 事实证明,学生会主席和居委会大妈无异,一个是同辈间的你来我往,一个是邻里间的家长里短。 金欢喜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学习部,生怕沾上一点关系,卷入这难以说清的风波之中。 回了学生会,坐在位子上,又开始发呆。 开学的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在盛朝夕的捶打之下,她已经能够熟练地处理各项任务,任务下发以后,最难捱的竟然是孤独。 亚里士多德曾在《政治学》中提到:从本质上讲,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 金欢喜心想,我的社会性程度可能比一般人高得多。 这根本不是升职,这是变成孤寡老人的开始。 点开和付子衿的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中午的两句话。 【行歌:吃了学姐推荐的糕点,很不错,现在和同学去逛学校,晚点回。】 【明月入怀:好。】 金欢喜捂着头痛哭,小付老师早上才离开的,怎么感觉感情已经淡了。 自抱自泣结束以后,她背着手出了门,吃饭去了。 食堂今天没开门,要想吃饭,就得去对面的小吃街,金欢喜一路慢吞吞地走到学校门口,才发现路上都是结伴而行的同学。 等在红灯刚好亮起的路口,她又摸出手机,在好友列表里看了一圈,没找到聊天的人,于是把手机塞回兜里,低着头,看了看并在一起的脚尖。 分开,并起,分开,并起 同学,绿灯了。 直到有路人回过头,提醒她可以过马路了。 她抬起头,说了些谢谢,加快脚步进了熟悉的老面馆。 来碗肉丝面。 是雪菜肉丝面是吗?稍等一会儿,马上来。 面馆里没有客人,老婆婆也不在,今天负责扯面、煮面的是她的女儿。 阿婆今天休息吗? 付完钱后,金欢喜坐到老位子上,抽出纸擦了擦桌子上的油污,问起老婆婆的情况。 憨厚的中年女子将面揉了又揉,扯成细条,丢入锅中,叹息:你是老来吃面的学生吧?我妈前两天摔了一跤,住院了。 老婆婆已经有七八十岁,这个年纪的老人,经不起身体上的一点折腾。女子说母亲在楼梯间绊倒,面部朝下,磕到了头,等她跑去扶起来的时候,母亲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着急忙慌送到医院后做了好几项检查,医生说还要继续观察。 检查顺利的话,我们也不打算让母亲继续经营面馆了。 金欢喜曾听老婆婆说,她要开一辈子的面馆,听一辈子客人的故事,让她的顾客有一个放松的地方。 仅仅过了一年,好像已经物是人非。 门口的小吃街在暑假重新装修,各类招牌变成统一的风格,小吃街上的店面,有的悄无声息换了主人,有的几经周折艰难开业。 等女子端着面出来,金欢喜低下头,看着碗里比往常少了一半的肉丁,也开始释然。 女儿的手艺比母亲好,面条更有劲道,汤也没那么咸,称得上恰到好处,但不知道为什么,金欢喜就是觉得没老婆婆做的好吃。 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她将筷子放在碗上,也没再和店主打招呼,起身出了门。 落日余晖如同洒下的黄金,金灿灿的,迷人的眼。 【明月入怀:吃了面。】 【行歌:老婆婆那家吗?】 【明月入怀:嗯。】 【行歌:今天晚上不能视频了,要和我妈一起去吃饭,估计会很晚,早点睡!】 金欢喜盯着感叹号看了半晌,手在键盘上无措地来回移动,最后只能落下一个好字。 【明月入怀:好。】 开着车回了家里,陈宝珠下午已经给年年喂过猫粮和水,年年见她两手空空,以为她是外出狩猎失败,先是蹭了蹭她的脚腕,而后跑到猫爬架上磨了磨爪子。 人类,要想狩猎成功,一定要好好磨爪子! 金欢喜的手放在它身子下,将它一把抱起,摁了摁它的爪子,关心道:年年,你是不是该剪爪子了? 小猫一脚蹬在她的胸口,纵身一跃,回了宠物房。 金欢喜揉了揉胸口,心有戚戚,不敢再招惹小猫,到卧室拿了衣服洗澡。 离开浴室的时候,家里灯光明亮,小猫打着呼噜,金欢喜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 第128章 床上的床单、被子都已经换了新的,付子衿的气味少得可怜,她靠在床头,看着空荡荡的另一边,一个翻身奔向衣柜,找了几件付子衿没带去的衣服放在了枕头边。 等准备工作完成,金欢喜坐在床边,又开始发呆。 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做什么呢? 和付子衿一起看书,或是和付子衿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脑海里冒出一幕幕场景,毫无疑问,都和付子衿有关。 同居半年,几乎寸步不离,习惯已经养成,一时之间还真无法接受。 算了,看会儿同学录吧。金欢喜喃喃自语了一句,打开了床头柜。 差点忘了,同学录在自己的房间里。 抽屉已经拉开,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金欢喜愣在原地,看见最上方发黄的纸条。 要不要我给你补习? 这句话太久远,却在回忆中如此鲜明,鲜明到看见这句话的第一眼,金欢喜就能想起她当时的神态。 付子衿的纸条成为她们故事的开始,越走越近,直到如今。 傲娇。金欢喜合上了抽屉。 一个站在车棚边站了十几分钟的人,只是为了提醒她一句链子掉了。数十年如一日,依旧如往昔。 喂?金欢喜拿起震动着的电话,还以为是漏了学校的什么消息。 你睡了吗?付子衿的声音有些模糊,夹杂着孟语桐的声音和风声,现在吃完饭了,我们要回家了。 金欢喜捏紧手机,走到窗边,拉开一侧的窗帘,屋外是夏夜的星空,和悦这一带地段很好,看得很清楚。 很累吗? 付子衿好像在笑:等我到家了给你打视频,不许睡。 金欢喜推开窗,没有风,但是心底的沉重忽然散去。 我等你。晚上吃了什么? 今天去了燕仪推荐的小餐馆,妈妈也说很好吃。 付子衿不在她身边,话好像多了一些,金欢喜的手搭在窗台上,细细听她讲今天发生的事情,顺便说了今天学习部的八卦和面馆的事。 老婆婆没事吧?希望她一切顺利。再也吃不到老婆婆煮的面了,付子衿也觉得很遗憾。 听她女儿说,情况好像不错,以后还能再见面。金欢喜安慰她几句,又问起她的生活,a大怎么样?和你想象中差不多吗? 那头沉默了一阵,付子衿有些郁闷地回答:a大的地图弯弯绕绕的,今天去报到我差点走错了楼。 怎么不叫燕仪帮帮你?金欢喜耐心地听着。 我给她发过消息啊,她没回。付子衿小声谴责了一句,语气又带上兴奋,不过我今天在a大见到了喜欢的教授哦!就是去年得奖的那个! 她们都不追星,只崇拜科研大佬,金欢喜咬了咬牙,配合道:那你没上去搭话吗? 同学说教授今天有急事,以后会在a大开讲座,只能下次见了。 聊了很久,那头突然一顿,付子衿小心翼翼道:我到家了,先去收拾东西准备洗澡了,你不要睡着了。 放心,我不会的。 对了。 怎么了? 我好想你。 眼前,怎么突然模糊了呢。 第65章 失眠 欢喜,最近工作顺利吗? 金欢喜想不到盛朝夕开学以后还真有时间过来看她。 卸下重担的盛朝夕帽子反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脸上的黑眼圈都消失了。 你为什么这么戴帽子?金欢喜摸摸下巴,开始揣测,这是最近的潮流吗? 不是。盛朝夕哑然失笑,否定了这个答案,我刚从a市回来,戴帽子正戴的话,不是很不方便接吻吗? 金欢喜:我这张破嘴。 她阴恻恻地看了眼满面春风的盛朝夕,指挥她坐下:你来得正好,开始做事吧。 你没招新生吗?盛朝夕拉开椅子,翻阅了一下文件,其他成员呢? 他们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新生的话,我这两天去看过他们军训。 这一届的教官严得多,还有几个脆皮新生中暑了,正巧金欢喜路过,还帮教官把他们送到了医务室。 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得到盛朝夕的表扬,金欢喜觉得比得到老师的表扬还开心,这么久以来,盛朝夕总是不留余力地教导她,早在她心中成为亦师亦友的存在。 别夸别夸,你在准备毕业论文了吗? 嗯。下个月有专业的会议,听老师的意思,在剩余课程修满以后,可以在家修论文,提前完成的话,只要等答辩就可以了。 冲着优秀去的? 当然。 早上被盛朝夕秀了一脸,中午吃饭的时候,金欢喜和付子衿打了视频,说了不少盛朝夕的坏话。 付子衿看着她义愤填膺下的欣喜,明白她其实很高兴。 要不我周末回来看你? 第129章 付子衿周一到周四的课程满满当当,挤出了周五一天的空余,金欢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不用,来来回回太麻烦了,好好休息吧。 付子衿说好,因为要去上课的原因,匆匆挂了电话。 异地恋像是什么呢,用费秋彤的话说,异地恋就是时间加速器,见个几回面,一年时间就过去了,好像陌生人一样。 欢喜,你知不知道子衿上了a大的表白墙?见她望着手机出神,房筠敲了敲手里的餐盘。 表白墙?金欢喜忙着学习忙着工作忙着公司,现在是一点儿娱乐时间都不剩了,自然没听说过这件事。 房筠按着表白墙上的内容总结:有一个大三的学长以为子衿是今年的新生,在表白墙上捞她的联系方式。当然,被拒绝了。 虽然拒绝了,但这位学长好像还没死心。 费秋彤张大了嘴,惊叹:最近我姐也在说这件事呢。 不知道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金欢喜伸出手,制止了两人同时说话的行为,先问费秋彤:你和你姐和好了? 费秋彤点头又摇头:和好了,但是我说的这个姐姐不是我亲姐姐,诶,你这么一说,她比我大吗? 费秋彤进入了自己的小世界,房筠把表白墙的链接发给金欢喜,替付子衿鸣不平:最烦死缠烂打的人了,都明确拒绝了还要贴上来。 金欢喜也这么觉得,她看了一下具体的内容,觉得有些奇怪。 付子衿这几天和她分享了很多事,但是没提到这一件事,是怕她担心吗? 不啊!她最近刷了好多帖子,异地恋最忌讳报喜不报忧了。 你们说,异地恋到底应该怎么经营感情? 金欢喜有些患得患失,她和付子衿已经几周没见过面,即使两人每天的聊天记录、通话时间依旧很长,距离感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房筠说,只有一个办法。 去见她。 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金欢喜当天回家,因为太久没吸人气,特意叮嘱陈宝珠多烧点给她留饭,方便她过来吸人。 哎呀呀,粘人得很。陈宝珠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的金欢喜,脸上露出熟悉的嫌弃,快去吃饭去。 大喜啊,最近是不是很累啊?金大富给她热了饭出来,身上还穿着陈宝珠的花色围裙。 金欢喜指着和她爸这壮硕模样格格不入的围裙笑了很久,扒了两口饭:累死了,你们看,我现在要学习、管学生会的事情、参与公司的项目。一个一个数过去,金欢喜觉得自己简直是超人。 陈宝珠坐到她旁边,看着她累瘦的小脸,附和道:是累,给我们大喜都瘦成这样了。 陈宝珠清楚得很,金欢喜一天吃四顿,早饭、中饭、下午茶、晚饭,且量不小,能瘦下来也稀奇。 妈,我怎么感觉你意有所指呢? 那是你的错觉。最近有和子衿聊天吗? 有啊,天天聊。金欢喜点开聊天记录,挑了几件开心的事和父母说了,说着说着,嘴里的饭突然忘了嚼。 连她自己,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人。 金大富走过来让陈宝珠帮忙扯一下围裙的系带,扭头见女儿的傻样,乐呵道:这孩子真是累傻了,说着说着就开始发呆了。大喜?大喜! 金欢喜回过神,一口饭喷在桌上,喉咙卡了饭,差点呛死。 这么埋汰!陈宝珠闭上眼,不忍看桌上的惨状,又把锅推金大富身上,你吼这么大声干嘛? 金大富挠挠头,辩解:我以为孩子魔怔了。 金欢喜咳了好几声,缓过劲来了,用纸巾把桌子擦干净,也没胃口继续吃饭了,把菜吃了个干净。 你这孩子,说的都是借口,就是挑食,不爱吃饭!等金欢喜洗了碗要走了,陈宝珠还跟在后头碎碎念。 对对对。金欢喜应和着妈妈,在门口换好了鞋,妈,我明天还来吃饭啊。 面馆这件事让金欢喜明白了,她这一生吃到母亲做的饭的次数是有限的,唯有珍惜,再珍惜。 糟心孩子!陈宝珠扶额,没想到一把年纪了又在孩子这当上保姆了。 别生气,我给你洗碗。金欢喜的手扒在门上,试图和她商量。 那是我的活!金大富震声道。 在爸妈的笑骂声中金欢喜穿过小路,回到了家。 可怜的小猫蹲在食盆前,月色之下,一双眼睛亮得吓人,金欢喜跨步上前,才发现自己忘了给年年加水。 她轻声给年年道歉,给付子衿打了视频。 年年,看得见吗?视频里这个是妈妈。 付子衿惊喜地挥挥手,叫了好几声年年,脸上的慈爱溢于言表。 小猫搞不懂这个方盒子,喵呜一声,走到食盆旁边喝水。 明天就是周五了,你是不是有很多课啊?年年走了,付子衿没多在意,抓紧时间关心金欢喜,同时忙三个地方的事情,你要好好休息。 第130章 没,明天只有一节课。金欢喜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脸上怎么红了一块? 付子衿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声道:昨天晚上有蚊子飞进房间里面了,我一用力,抓到脸了。由于太尴尬,孟语桐询问时她选择了含糊其辞地回答。 抹药了吗? 抹了,明天应该就能好了。 你明天要出去玩吗? 不出去,虽然明天没课,但我还是打算去听一个讲座。付子衿描述了一下讲座的内容。 你真的是闲不下来。金欢喜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累吗?付子衿学校公司两头跑都差点吃不消,很难想象金欢喜能做得轻松。 凝视着她的眼睛,金欢喜终于坦诚:累啊,像个陀螺一样一直转,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她开始诉苦了,付子衿听完也说了一些最近遇到的不愉快的事情,这其中也包括那个试图表白的男生。 现在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我也明确地告诉他我有女朋友。本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情,现在想想,我应该告诉你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你就会知道,我很重要。 她在视频的另一头,远远望来,眉目间的温柔化作春风,轻易撩动她的心弦,金欢喜盖上手机,逃离了镜头。 心脏剧烈跳动着,告诉她:当你真正开始思念一个人,便无法克制地想要见到她。 睡觉啦,晚安。 晚安。 挂了视频,金欢喜洗完澡躺在床上,试图进入梦乡。 室内明明是寂静的,窗帘也遮的很严实,伸手不见五指,但这双眼睛就像是电灯泡似的,怎么也合不上。 翻来覆去了半小时,闻到枕头边上熟悉的气味,困意终于上涌,她蜷缩着睡着了。 凌晨三点半,金欢喜睁开眼睛,在床前枯坐了半小时。 满打满算,只睡了四个小时,身体是萎靡的,精神是亢奋的。 心底的欲望如此清晰她想要去见她。 【明月入怀:老师,这节课请假,烦请批准。】 给老师发了消息,金欢喜又给副主席发。 【明月入怀:爱卿,今天你升职了,你就是主席!】 她拍拍脑袋,不知道周一回来副主席会不会骂死她。把烦心事抛到一边,她从桌上拿了车钥匙,高高兴兴出了门。 走过花坛时,金欢喜突然想起年年,又给她妈发了个消息。 【明月入怀:亲爱的妈妈,我去a市了,项目交给豆子看了,请勿担心,另外,帮我照顾一下年年!亲亲.jpg】 金欢喜了解她妈,回来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能活一天是一天,还是快点跑吧。 她上了车,开始语音导航。 目的地a大。 已为您规划路线,总行程99公里,预计用时1小时24分。 金欢喜歪了歪头,看见副驾驶上带着新鲜泥土的鲜花,踩着油门出发了。 见所爱之人,应当带上花。 第66章 车票 车开到a大的时候,金欢喜没睡好的脑子终于醒悟:这个点付子衿还在家里!于是一扭头,又去了她现在住着的小区。 车停在栏杆前,金欢喜被小区的安保拦了下来。 你是哪栋楼的户主?保安大爷抱着他的搪瓷杯,把她拦在了门口。 金欢喜从车里探出头,重复道:16栋!16栋! 见车牌识别机毫无反应,大爷冷冷一笑:哼,你这车牌就不是我们市的。先说说,16栋的户主叫什么名字,我给户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付?孟?应该是孟。金欢喜也不清楚房子在谁名下。 大爷掏出电话簿,按着序号看过去,震惊道:还真是孟女士。 在他给孟语桐打电话的时候,金欢喜的手指有节奏地点在方向盘上,越来越快。 已经和孟女士确认过了,不好意思,请在访客登记这里签名。大爷拿出一本登记册,递给她一支黑笔。 来访人?金欢喜。来访目的?探亲!来访时间?金欢喜犹豫了一下,写了3天。 等大爷开了闸,金欢喜把车停在16栋边上的停车位上,从副驾驶拿出了温热的早饭和被简单包装过的鲜花。 迎着初升的朝阳,有些焉了的花都好看不少。 直至站在门口,大脑中的热血冷却,她发现这个时候付子衿可能还没起床。 于是坐在台阶上,捂着早餐,缩成小小一团,给付子衿发了条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身后的门很快打开了。 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吗?她似乎醒了很久,身上也没穿睡衣。 金欢喜站在她面前,先把花丢进她怀里,结结巴巴道:吃早饭了吗? 付子衿视线下移,看见她手里拎着的那袋鸡蛋饼,上面的店名很眼熟,是a大门口那一家。 连锁店?不,这家店没有分店。 你去a大了?拉着她进屋,内心的震撼与酸涩难以言明。 一来一回将近四个小时,付子衿了解金欢喜,她既然来过一次,必然会想尽办法来第二次,一次,两次无数次,一个月下来,几乎把一天的时间都花在赶路上。 第131章 金欢喜捂住她的嘴,把鸡蛋饼放进她手里,可怜巴巴道:小付老师,我先去睡觉,你等会过来一起睡好吗? 有原则的女人抬手看了看手表,严肃道:睡到九点多,十点要去讲座。 金欢喜一在她身边就犯困,听见这句话又清醒了不少,一边无语一边强打着精神在浴室稍微洗漱了一下,躺进了被窝。 被窝凉凉的,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几个呼吸间,她就睡着了。 外头的付子衿现磨了一杯咖啡,在餐桌上吃完了鸡蛋饼,将鲜花裁剪好,装进牛奶的玻璃瓶里。 半瓶水晃晃悠悠,渐渐的,水面平静下来,一如她的心情。 等她的手从花瓣上离开,玻璃瓶的花转了转,望着她走进卧室,那声恍若情人耳边的低喃久久不散。 我们都是笨蛋。 倘若金欢喜有机会点开付子衿手机上的车票信息,可以看见一张已经取消的车票。 a市→c市,13:12-13:44,08车,06d号。 这是12点讲座结束后能赶得上的、最早的一班车。 金!欢!喜! 付子衿搓着她的脸拉长压扁,总算看到她睁开了眼睛。 再睡五分钟。 时间已经来到9:05,这是付子衿第二次听见这句话,好脾气的人终于忍无可忍。 起床!她一口咬在她的小臂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被咬了金欢喜也不在意,勾着她的脖子还想撒个娇,刚亲过去就被无情地拉了起来。 亲是亲了,亲歪了,亲在了耳朵上。 许久未亲近,付子衿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同手同脚地出了门,叫她快点出来。 因为身形差得不多,金欢喜就穿了件她的衣服,还臭美地在她面前照了照镜子。 不错不错,穿上你的衣服我看起来也是光风霁月。 付子衿心里认同这句话,嘴上却不饶人:假正经。 金欢喜故作凶狠,扑了过来。 吵吵闹闹出了门,等付子衿上了车,金欢喜开始讲起早上的乌龙。 早上开过来,昨晚睡得少,脑子糊涂了,一路开到了a大,白紧张了那么久。都说近乡情怯,她是近人情怯。 付子衿看她没开导航,有些惊讶:你把路记住了? 当然。金欢喜自信地笑了笑,空间感我还是有的。 只要去过一遍,路线她几乎都能记住,人形导航,不外如是。 和金欢喜单独来时不同,小情侣凑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等车开到a大的时候,两人还有点意犹未尽。 表姐! 才下车,金欢喜看见一个跑过来的女生,戴着圆框眼镜,脸圆圆的,眉宇和孟语桐有几分相似。 孟佩脚下一个急刹车,看看她又看看付子衿,半天挤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穿着我姐的衣服? 等金欢喜和她们一起进了会场,孟佩还是像看大熊猫一样盯着她看。 想问什么你直说吧。 视线太热切,金欢喜主动开了口。 你就是我姐的女朋友?和照片上好像不太一样!你是怎么追到我姐的?你今天不用上课吗?还有 付子衿没能遗传到她妈的能说会道,孟佩可能继承到了。 金欢喜索性反客为主,问起她来:什么照片? 身侧的人悄悄伸出手,试图将桌上放着的手机收起来,却被孟佩先行夺过,一键点开,放到金欢喜手里。 你在这里看起来很强势,你懂吗,就是那种,那种,啊呀,我一时说不清。 这是房筠拍的那张照片,付子衿一手紧拽着她的衣服,一手勾着她的脖子,在亲吻中显得很被动。 但事实并非如此,亲上以后,更主动的其实是付子衿。 金欢喜侧头看了眼头快埋到桌肚里的付子衿,点头承认:人是多面的,这是你姐面前的我。她将手机息屏,放回付子衿的桌上,又看向孟佩,下次不要抢你姐的手机。 孟佩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太小,金欢喜没听清,也没问,她拿出手机支架,把手机摆好,对准讲台的位置。 你不会是专门来听课的吧?孟佩被她的认真吓到,表姐已经够卷了,她俩凑在一起,岂不是你卷我,我卷你,变成永动机了? 说起这件事金欢喜也郁闷:老师没批我的假,我说我来听教授的讲座,她就给我批了,叫我认真听,回去给她发个视频。 周五请假很麻烦,为了避免一个班的学生都不来上课,老师从原则上讲是不会批一般的请假申请的。 那你也算是沾到教授的光了。付子衿掏出她用了一年的笔记本,看着头发花白的教授慢悠悠地从门外走进来,兴奋不已。 金欢喜想问问她现在和教授比谁更重要,又觉得是自取其辱,也跟着开始认真听课。 人一生都充满求知欲,学习应当是一辈子的事,不该拿来比较。 讲座结束后,金欢喜将视频发给老师并附赠了自己的笔记,得到了一个正在点赞的大拇指。 第132章 我去把车开出来,表妹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这一声表妹太过自然,孟佩还以为是付子衿在叫自己,一看是金欢喜,乖巧回答:好的。 等金欢喜离开,孟佩坐到付子衿边上,嘟了嘟嘴:表姐,平时都是你主动晒照片和记录的,我可没说要看你的手机。 付子衿伸手摸摸她的头,别过脸:辛苦了。 孟佩沉默了。可怜她单身十八年,竟成为小情侣的玩物,差点被金欢喜的眼神吓死不说,还惨遭表姐的敷衍安慰。 好在孟佩从不内耗,坐上金欢喜的车以后就开始高高兴兴地问去吃什么。 金欢喜这时候收敛许多,也觉得自己先前态度可能有点强硬,就问她想吃什么。 孟佩想了想,迫于选择困难症,还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付子衿。 凤江街道的老李面馆怎么样?金欢喜之前觉得吃不到老婆婆的面有些遗憾,付子衿去过附近的几家面馆,这一家味道最为相似。 好!孟佩不挑食,吃什么都行,她姐手上有餐馆名单,反正肯定好吃就对了。 如付子衿所期望的那般,三人在老李面馆吃了面,金欢喜吃出味道的特别,还有意无意看了她好几眼。 孟佩觉得这面只算得上中规中矩,好吃,但没到惊艳的地步。花了七八分钟吃完面,她用纸巾抹了抹嘴,提出要自己回去。 你要去哪?作为长辈,付子衿还是关心妹妹的。 回a大,今天下午有活动。孟佩倾诉了一下最近学习生活的忙碌。 等她说完琐事,金欢喜正好吃完了面,付子衿跟着站起身。 我们送你回去。 孟佩眼泪汪汪,倒没有推辞,只是觉得占用了她们相处的时间很不好意思。 喜姐,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守护好表姐的! 她坚定得像是要入伍,声音又大得惊人,金欢喜摸摸鼻尖,觉得有些尴尬,催促道:快走吧。 就这样,直到孟佩走进a大的大门,金欢喜才瘫在驾驶位上,拍了拍自己的脸:差点没装下去。 为了展现自己的靠谱,金欢喜都没怎么和付子衿开玩笑。 付子衿轻哼一声,看着她倒车重新往家的方向开。 你果然是假正经。 没了小辈,某人有恃无恐。 回去你就知道我正不正经了。 第67章 桂花糕 金欢喜离开的时候是周日的下午,付子衿搂着她的腰不肯撒手,将耍无赖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金欢喜觉得她是释放了天性,但付子衿认为她是被她传染的。 争执不下,金欢喜必须走了,扒开她的手,几步下了台阶,走到车边。 下周我再来? 不忍看见她失望的表情,金欢喜的手还搭在车把手上,回眸一望,付子衿站在台阶上看她,长裙被风吹起一角,长发凌乱,糊住了脸。 她勾过长发,别在而后,眼睛已然通红。 我来找你吧。 站在台阶下的人仰着头,苦恼道:这么舍不得我吗? 台阶上的人倾身越过矮墙,丢下来一个塑料袋,正正好落入金欢喜的怀里。 还不是你昨天太过分! 还没等金欢喜看清手里拿的是什么,台阶上的人已经进了屋,再无踪影。 真有这么过分吗? 她低了低头,看见塑料袋里冻得梆硬的桂花糕。 昨晚回到家里以后,付子衿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亲口说出的一个月的惩罚,当即表示应该继续实施。 金欢喜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带着她进浴室,待到水温合适,花洒头一转,淋了付子衿一身。 温热的水打湿衣服,紧贴在肌肤上,带来些微的不适。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当事人有些恼怒。 在听。金欢喜将她抱上洗漱台,手摁在水龙头上,看向台上的洗手液,子衿。 她只叫了一声名,付子衿撑在台子上,一边*庆幸台子承重能力不错,一边伸手去够洗手液。 通过背后染上水雾的镜子,隐隐约约能看见金欢喜的眼睛。 手擦过手背,穿过指缝,停留在指尖,洗手液已经物尽其用,覆盖她手上的每一寸。 还没冲水,金欢喜抬起手,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 沾染了洗水液,那一处再也不受雾气困扰,付子衿抬眼望去,看见自己眉目间的春光。 站在那里的人撩开她的衣襟,凑在她耳边,循循善诱:乖,洗手。 水龙头的水潺潺流出,冲刷干净手上黏腻的每一处,付子衿贴在镜边,分不清耳边的水声来自哪里。 早知道金欢喜过分,却能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小付老师。金欢喜和她接吻,引着她去看镜子里的两人。 她像是没了骨头,依附在她身上,春光尽现。 丢人。抓着她的肩,她压着声音,像是在哭。 金欢喜望向镜中,瞥见她眉目间的欢愉,俯下身去。 可是我很喜欢。 第133章 衣衫吸干了镜子上的水汽,水汽中,她听她将思念慢慢说尽。 一路哼着歌回到家里,金欢喜还没进家门,守在门口的陈宝珠冷嘲热讽道:让我看看是谁回来了? 金欢喜的脚停在台阶上,不知道是该拔腿就跑还是当场抱住她妈的大腿求饶。 妈,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年年就要饿死了,妈不疼,娘不爱,年年真是太可怜了 她说一句,陈宝珠说十句,金欢喜急中生智,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妈,要不要吃桂花糕? 陈宝珠啧了一声,怒目而视:你就拿外头卖的桂花糕来敷衍你妈? 她还不知道吗?桂花糕可不是a市的特产。 子衿做的!金欢喜三步并两步,拾级而上,把塑料袋在她妈面前敞开,漏出里头大小不一的桂花糕,你看,这歪歪扭扭的,一看就不是外面卖的。 陈宝珠: 真该让子衿听听这家伙是如何评价桂花糕的,不知道随了谁,口无遮拦。 那我带走了。 陈宝珠伸出手就要拿,金欢喜身子后仰,躲过了她的手,着急道:我还没吃过呢! 她快急哭了,这是付子衿给她做的,给她! 陈宝珠毫不留情地抢过她手里的桂花糕,见她小嘴下撇就要哭,拍了拍她的脑袋: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你妈我是这种人吗? 金欢喜吸溜了一下鼻涕,眼睛里真诚无比。 明晃晃写着:你是。 陈宝珠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出去一趟,你是不是感冒了? 这个问题让金欢喜想到昨晚活色生香的某一幕,她大概是被付子衿下了降头,愈发离不开她,愈发想将她融入骨髓,这下真变成禽兽了。 要是陈宝珠知道她在想什么,指定能按着她的脑袋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还降头!你这是见色起意! 但陈宝珠并不会读心,因此她狐疑地看了眼突然脸色涨红的女儿,只当她是犯了病,要她和自己一块回家里去。 走吧,回家给你蒸桂花糕,我们一起尝尝子衿的手艺,你可不能吃独食,我和你爸也得享福啊。 金欢喜只能接受了这四块桂花糕自己可能只能吃到一块的事实。 桂花糕蒸好了,大家一起吃吧。 刚出炉的桂花糕烫手,金大富端着碗出来,吹了吹手。 金欢喜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碗里的桂花糕,看向盘子里剩的那一块,舔了舔嘴:这块应该也是我的吧? 大喜,你先别着急。陈宝珠嚼了两口桂花糕,不是特别甜,但很合她的口味,奇怪了,这桂花糕怎么不是很甜。 桂花糕分为发糕、马蹄糕、冻糕等等种类,付子衿做的是桂花米糕,在c市本地的小吃摊中较为常见。 金大富嗜甜,放弃了争夺最后一块甜点,不经意道:肯定是大喜牙口不好,吃不了糖,子衿才做的不甜。 陈宝珠琢磨出味来了,觉得他说的对,看向金欢喜:反正你也不喜欢吃淡的,这块给我吃吧。 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金欢喜委屈地答应了。 哎呦,反正子衿回来以后你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吃。陈宝珠看不得她这副样子,一张口,把米糕吃完了,还要点评,很不错,子衿现在的厨艺比你还好。 这就有点夸大其词了。金欢喜咽下口中的米糕,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回到家里,才发现付子衿发来了一条消息。 【行歌:不知道爸妈有没有高血糖,刚好桂花糕做得不是很甜,记得分给爸妈吃。】 原来那四个里面至少有两个不是她的。 虽然只吃到了一块桂花糕,周一的时候,金欢喜还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在副主席的施压下检查完了上周五的文件,金欢喜大笔一挥,给副主席批了一天假,自己在学生会里当苦力。 很勤奋嘛。盛朝夕苦于论文的撰写,时不时过来溜达一圈。 我怎么听说你已经立项完成,只要写完查重通过等答辩就行了?关于盛朝夕的小道消息满天飞,金欢喜都分不清真假。 毕竟这个女人的能力确实有些离谱,似乎各方面都有所涉猎,甚至好像样样精通。 快写完了。盛朝夕如此回答,还要打磨。 同组的同学还在想要不要修改题目,真正的大佬已经开始验算数据的完整性。 那你还挺闲。 金欢喜倒不是不喜欢盛朝夕过来,而是这家伙每次过来都只喝茶,看自己的论文,从不帮忙。 听说你去a大听讲座了?唠嗑之后,盛朝夕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a大好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金欢喜记得她说过,a大和c大没什么不同,又为什么要问出这样一句话呢? 好啊。对我们来说,能学习的地方不都一样吗?a大好,c大也好。 盛朝夕点头,看向窗外,室外的热气贴在玻璃窗上,结成淡淡的水汽。 大喜,你觉得过年会下雪吗? 第134章 为什么这么问?金欢喜不解。 c市已经有四年没下过雪,只能遇到小冰雹。 我说a市。盛朝夕喝完杯子里的茶,将一次性纸杯丢进垃圾桶里。 可能吧,你有事要做吗? 向来冷静的盛朝夕在位子上动来动去,见她确实在忙,没时间感兴趣,只好自己了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和老婆在下雪天表白,我想在明年求婚。 金欢喜猛地抬头,看见她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金链子。 求婚? 盛朝夕提醒了她,她还没想过和付子衿求婚的事情。 要不要先准备起来呢? 金欢喜想了想,决定回去的时候再研究研究,毕竟她对求婚的唯一印象就是单膝下跪、手捧花束、递上戒指。 主席,这个活动还需要确认一下,已经和老师谈过了 小金总,这个项目的成本已经压得差不多了,陈总说今天由你去负责谈判。 金欢喜!上课不准用笔记本电脑! 大二的上半学期,金欢喜连轴转,在学生会、金石、学习三者中来回奔波,最后在费秋彤和房筠的掩护下,利用水课的时间圆满完成了各项工作。 当然,其中也不少盛朝夕和祁豆的帮助。 一晃到了年底,组织完元旦的活动以后,和付子衿一样越来越疲惫的金欢喜开始期待寒假的来临。 她们尽量做到每周见一次面,因为来回奔波的原因,两个人都消瘦不少。到了期末,付子衿忙于学业,勒令她留在c大好好学习,连视频都很少再打。 金欢喜一天天数过去,发现再过几天她们就是一个月没见面了。之前的惩罚是不是也在不经意间完成了呢? 值得高兴的是,在她感到有些不耐的时候,付子衿发来消息,表示自己会比她早一天放假。 你放假那天我会来学校接你。 金欢喜靠在椅子上,老师的天书都成为了天籁之音。 她想,这是此刻最动人的情话。 我会来。 第68章 下雪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请同学们注意时间。 监考老师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位于后方的那一位抬头看了看黑板上的时钟,提醒了众人一句。 金欢喜坐在考场中央,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手里的答题卷,反盖在桌上,将试题卷交了上去。 讲台上的老师和宋书语是老熟人,还提醒了她一句:记得拿自己的手机。 金欢喜应下,拿上手机就出了教室。 【明月入怀:你到了吗?】 她低着头,走过日光洒满的长廊,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小白鞋,竟在转角处撞上了人。 对道歉只来及说了一个字。 到了。付子衿用手抵住她的肩,笑声里带着明显的揶揄,是不是期待了一个早上。 没有。金欢喜扑进她怀里,深吸一口气,纠正她,是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 没等付子衿回答,金欢喜又拉着她的手腕朝楼下走去: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由于太高兴,最后哼起了不知名歌曲的调子。 今天是1月14号,寒假结束的时间是2月24号,她们能够窝在家里整整一个月! 金欢喜从未觉得未来如此光明。 你说,今年会不会下雪?付子衿牵着她的手往下,手掌合在一处,想去北边看雪了。 付子衿倒不是单纯地喜欢雪,而是偏爱诗人笔下的共白头,离老去还有四十多年,苍老以后,容貌不复,只剩满头白发,竟也意外得浪漫。 四十年太久,她想先体验体验白头。 可惜的是,c市许久未下雪了。 被她说得心动,金欢喜算了算时间,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这周大概是不行了,月底看看有没有时间,最迟的话,过年后出发。 想到就去做,是她们达成的共识。现下唯一的阻碍是,今年两人从餐桌上只帮一点忙的客人变成了负责买菜下厨一条龙的主人。 想到这件事,金欢喜依旧头疼不已。 就在前两天,陈宝珠和金大富突发奇想,认为她们两人现在是一个小家,决定在她们家过年,并表示不承包下厨的业务。 我愿意把今年的收益分您一半。金欢喜抱着她妈苦苦哀求。 陈宝珠扬起下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说,公司是谁的公司? 父母果然影响了下一代,金欢喜都不知道他们俩怎么做到把偷懒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的,明明今年金石的项目有一半都是她在负责! 将这件苦差事告诉付子衿后,付子衿也开始发愁。 过年要买什么?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可能需要的属实是瞎子相面摸不着头脑。相信如果把这件事作为一篇文学性的研究论文发表,除了权威性等方面的不足,大概能得到很多年轻人的青睐。 但在当下,由于各地习俗习惯的不同,金欢喜和付子衿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陈宝珠正习惯性地过来喂猫,见到她们还大吃一惊。 第135章 哎呀,放寒假了啊? 自金欢喜上大二以后,日理万机的陈女士都没时间关心自己疼爱的女儿,每天的亲子时光都花在了猫孙女身上。 接过陈宝珠怀里正在踩奶的年年,金欢喜直接起过年的事情:过年要买点什么? 你这么多年都光顾着吃了?陈宝珠眼睛瞪大,庆幸自己赶巧来了一趟,活鱼啊,红纸啊,水果啊,蜡烛啊这些都少不了的。 听经文一样听完了这一段话,金欢喜彻底忘记了早上那一门考试考了什么,双手合十:这位大师,请发个清单给我。 不早说! 陈宝珠用她最熟悉的方言骂了她一句,最后答应下来。 临走时,她有点茫然地问女儿:也不知道百年以后,还有多少人愿意过年。 陈宝珠以前去走亲戚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客人,二十多年过去,桌上冷冷清清。有的人在外打拼,异地过年,有的人不喜社交,拒绝走亲访友。再过一百年,还会有团圆吗? 以前陈宝珠以为读了书就能知道很多道理,真正念了书以后,不懂的东西却越来越多了。 金欢喜让付子衿先进屋,陪着她妈坐在外边看夜空。 今天的夜空一片漆黑,看不到往日的点点星光,屋外的灯光反而明亮,照在陈宝珠头上,在金欢喜眼中倒映出一根白发。 鼻尖突然一酸,她回答:会有的,即使少了,也会有的。 有家就有团圆。 陈宝珠伤感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见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是傻了,怎么和你说起这个。 金欢喜抽噎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声音很小很小。 妈妈,你好像长白头发了。 那一滴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傻孩子。陈宝珠把头歪向她那一侧,指挥着她,人都是会变老的,你帮妈妈把白头发拔了。 金欢喜哭了两声,等手不抖了,从底部折断了那根白发,伸手摊在陈宝珠面前。 陈宝珠抬手把那根白发丢了,掏出手机,在自拍里看了看自己,高兴道:你看,妈妈这不还是一头黑发吗?这在富贵村里头,还是一枝花。 她一番臭美令金欢喜破涕为笑,两人靠在一块闹了好一会儿,金欢喜起身牵着她送她回家。 等金欢喜要走了,陈宝珠在门口挥挥手,嫌弃道:哭来哭去烦死了,下回让子衿送我回来。 金欢喜也觉得丢脸,冲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搞怪的表情,跑着离开了。 等女儿的身影消失在路口,陈宝珠站在门口,久久未能回神。 宝珠,你怎么不进来?金大富推开门正要去找她,一声给她喊醒了。 大富啊,你头发是不是白了?陈宝珠盯着金大富看了半晌。 金大富挠着头憨笑:又白了?明儿我去染黑。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看网上有人说,吃黑芝麻能改善白头发,我买点回来? 哎呦。陈宝珠叹了口气,她倒不是不能接受自己长白发,只是不想让孩子看了难受,快买快买。 别急啊,外头冷,先进去。 时间一晃来到1月22日,这一天,金欢喜开始写去北方的旅行计划书。 我总感觉要下雪了。 20号的时候,陈宝珠来看猫时和她们俩念叨了一会儿,让金欢喜在21号期待了一整天。 可惜,21号落下的只有冰雹。 金欢喜一边感慨母亲的魔法失效了,一边窝在书房的毛毯里取暖。 这个地方可以看冰雕,还会下雪!我只在书上看过冰雕,期待!金欢喜写写画画,做了个表格,把每一处地点的优缺点都列了出来,这个地方也不错,美食多,想想都开心,有机会以后可以和秋彤、小筠一起去。 付子衿坐在她边上,把毛毯裹紧了一点儿,眉梢微扬:你这不是一点缺点都没写吗? 金欢喜摇头:非也非也,网上的话也不能都相信,说不定这些缺点已经改掉了呢? 你还是先祈祷这些优点没消失吧。付子衿靠在她肩头,有些困倦地反驳。有些事情变坏容易,变好却难。 人到了冬天就会变懒,付子衿认为,自己可能是冷血动物,因为很多冷血动物都会冬眠。 别睡!快要睡着时,烦人的金欢喜把她晃醒了,先把计划表做完。 纵使付子衿如何撒娇,也没能打动此刻心如磐石的女人,只能强撑着提建议。 这个不好,爸妈他们玩不了什么。因为这次要带陈宝珠和金大富一起出门,付子衿对行程上的体力需求把控很严格。 金欢喜冥思苦想,划去了那一行:本来想这次去多逛几个地方的。 别担心。付子衿笑了笑,你以后出差还有机会。 金欢喜: 她抬手揪住她的嘴:闭嘴。 手一压,一看,付子衿像只小鸭子一样,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136章 付子衿恼羞成怒,卷起毛毯离开了书房。 你一个人待在这吧! 我错了!我错了!追在她身后跑到卧室,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四目相对,不知道谁先动的嘴,亲了起来,重归于好。 快写吧,等会要去吃饭了,不是还要和爸妈汇报进度吗?付子衿推了她一把,叫她拉自己起来。 陈宝珠和金大富很期待这次旅行,她们要尽力做到最好。 两人重新回到书房,开始认认真真写一家四口的旅行计划。 到了晚上,在金家吃了饭回来,金欢喜站在窗前望夜空,愤愤道:今天不仅没有下雪,也没有星星,只有小冰雹。 付子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星星,正要走过去一起看,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谁啊?金欢喜回头问。 付子衿让她先安静,接起了电话:喂? 月光下,金欢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整个人愣在原地,无助地望了过来。 付子衿情绪稳定,这是第一次露出破碎的模样。 金欢喜心中疑惑,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靠过去时,电话里的人已经说了一半,也是因此,只听到了后半句。 已经和殡仪馆、火葬场的人约好,后天早上火化。 希望你们来a市送她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 双脚忽然没了力气,她望向付子衿,眼里下意识露出乞求。 付子衿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唇上干涩,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移开了视线。 视线移至窗外的灯影下,晶莹的雪花缓缓落下,纷纷扬扬。 下雪了。 第69章 葬礼 前往a市的高速路上,车开进了长隧道里,眼前从黑漆漆一片变得明亮起来,金欢喜眼中忽明忽暗,看着前窗上的雪花慢慢化成水珠,逐渐消失,前方的道路越来越长,一眼望不到头。 如果时间可以停滞,弱者是否会困在原地,遗憾终生? 坐在副驾驶上的付子衿还在发消息确认情况,却只能得到更绝望的现实。 两人沉默着,车里只剩下了导航的机械音,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了水泥地上。 到达目的地,行程已结束。 金欢喜先下了车,看见道路左右两侧摆着的白色花圈,眼睛一热,移开了视线,和付子衿并肩走进了里屋。 此时屋外大雪纷飞,已是满地缟素。 里屋灯火通明,穿着素衣的女人坐在冷棺边的椅子上,看见她们只是点了点头。 金欢喜双腿打颤,踉跄上前,低下头,看见插了电、源源不断冒着冷气的棺材。 这是保存遗体用的。 盛朝夕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唇色都苍白得吓人,平日里凌厉的眉眼软下来,化作少见的温和,穿着的寿衣在她身上有些大了,腕处小了两圈,显得瘦骨嶙峋。 金欢喜没有勇气再继续看。 盛朝夕死了,死因是身中数刀,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付子衿在路上查到了新闻,a市的街头有男子因生活不顺,恶意持刀砍人,盛朝夕在慌乱的人群中逆流而上,搏斗之后,不慎被刀刺伤,体力不支,就成了这样。 那个男人呢? 脑死亡。 脑死亡,说明人已经死了。 学姐,你不是不爱管闲事吗?一命换一命,真的值吗? 她也许是想这么问问她,又觉得这样辜负了她的勇敢,问得再多,人也回不来。而且,盛朝夕救的又何止是一条命呢? 心里一片荒芜,金欢喜想过很多次,或许在三十多年以后,父母离去,她不得不第一次接受离别,却从没想过,在这个年纪会看到身边的朋友以意外的方式突然离开。 更何况,盛朝夕才二十二岁。 你是朝夕的学妹? 见她要哭出声了,她面前一直在看盛朝夕的女人终于开了口,金欢喜看向她,却被她的手腕吸引了视线,金链子缠了一圈又一圈,渡字若隐若现,细细看去,又好像泛着血色的红。 她是盛朝夕的伴侣,谢安渡。 金欢喜弯下腰来和她对视,想起盛朝夕不久前还在分享的求婚计划,还未开口已经哽咽。 是。 谢安渡很温柔,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叫她先坐在一边休息:你和朝夕描述的样子一样,朝夕已经走了,别太难过,这边晚上还要守灵,如果工作、学习上事情多的话,可以早点离开。 盛朝夕将于明天早上九点火化,火化前还会有亲朋好友吊唁的流程。按当地习俗本该停柩在家七日,但谢安渡不忍看见她的身体一点点干瘪,于是只停一日,让盛朝夕以最接近日常的样子离开。 没有事情,就等在这。金欢喜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说话泪水就止不住,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节哀。 在谢安渡的示意下和付子衿一同坐到旁边的圆桌上,环视一圈,才发现这一张桌子上坐着的都是老熟人。 房筠、费秋彤这些同窗暂且不提,蓝燕仪竟然也在,她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两人正靠在一块说话,看见了她,也只是点头示意。 第137章 我来晚了。 门口有人姗姗来迟,金欢喜伸长脖子,看见了祁豆。 她来得匆忙,帽子上的雪还没化开,转头看见金欢喜,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很快收敛。金欢喜看着她和谢安渡说了两句话,看了看盛朝夕,也坐了过来。 静默中,楼上有人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头上盘着白布,手臂上黑色的奠字清晰可见,脚上也穿着奔丧的鞋,等到葬礼结束,这一身丧服都要烧干净。她扶着栏杆,脚还没走到棺前,人已经快要跪倒在地。 谢安渡垂下眼帘,仿佛没有看见,仅仅是盯着冷棺。 身边的人碰碰她的手臂,金欢喜侧过头,听见祁豆介绍:那是朝夕的妈妈。 关于盛朝夕的过去,以碎片的方式拼凑了出来。 盛朝夕的亲爹勉强算是个好父亲,但对婚姻不忠,在外出轨不说,还把小三带到原配面前,差点把原配气死,最后遭了报应,得了重病,在盛朝夕十二岁那年为了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撒手人寰。 一年以后,亲妈带着盛朝夕再嫁,可惜所托非人,后爹在失业后性情大变,家暴了整整三年,酗酒赌博,无一不沾,任凭盛朝夕如何劝说,懦弱的母亲始终不敢反抗离婚。 直到高二那年,盛朝夕骂不醒母亲,拿出证据亲手将后爹送进了监狱。此后和母亲断绝往来,只每月给母亲打钱,告诉她人生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做别人的菟丝花,攀附寄生。 你说,她像不像野草? 一生都没有依靠别人,都靠的自己。 金欢喜看向对面,房筠正抱着费秋彤失声痛哭,想起大一军训的某一天,盛朝夕站在树荫下,告诉她,小草会自己生长。 她那么笃定因为她自己就是。 豆子,你是怎么认识学姐的?她们差了四岁,学校也不同,竟然是好友。 祁豆轻轻叹息:我们一起打过工。 相识于微末,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祁豆了解盛朝夕,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却嫉恶如仇。 见义勇为,成为了她身上最后的勋章,也成为了家人无法言明的疼痛。 到了凌晨,诵经文的人来了,应谢安渡的要求,只念一遍往生咒。 她不喜欢太吵。 谢安渡如此解释。 经文即将念诵结束的时候,盛朝夕的遗照抬了出来,照片里她眉眼弯弯,长发乖顺地披在两肩,有点像谢安渡。 众人站在屋外,手里拿着三柱香,进行最后的告别。 金欢喜随着念经人的指引俯下身,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太久,直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入衣服里,冷得刺骨。 在场的人里有和盛朝夕不熟的,有见过盛朝夕窘迫一面的,金欢喜和他们都不一样,她只见过意气风发的盛朝夕,在崇拜盛朝夕的那一群人里,她是离她最近的人。 惋惜一位好人的离去,痛惜一位好友、师长的离去。 跟在别人身后,将手里的香插进炉子里,身上落了雪,金欢喜转过头,沙哑着问付子衿:子衿,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已然泣不成声。 在谢家枯坐一个晚上,灯也亮了一整晚,除却盛朝夕的熟人,其他来吊唁的人都先行离去,于是早上九点的时候,谢安渡只叫来了两辆大巴车。 一辆大巴载装着盛朝夕遗体的冷棺,一辆大巴载盛朝夕的亲朋好友。 去往火葬场的路上,先是一路平稳,而后有些颠簸,金欢喜朝车窗外看,这里杂草丛生,道路破旧,坑坑洼洼,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人。 离火葬场还有几百米的时候,载人的这辆大巴车不得不停在外围,开车的师傅指着路,说直走就能到。 于是一行人走了近五分钟,走到了火葬场里面。 根据火葬场的安排,金欢喜和付子衿等待了一会儿,随着人流走进了第二间吊唁室。 花圈已经摆好,盛朝夕的遗体就在中央,照片也已经转移到了这里,挂在正上方。 昨日已经有些恍惚,今日更是失神,金欢喜迷迷糊糊,有些耳鸣,听不清广播里的声音。 接下来请到场人员为盛朝夕同志默哀一分钟。 广播里是这么说的吗?金欢喜低着头,觉得头重脚轻。 请到场人员绕遗体一周,并向遗体鞠躬。 金欢喜听不清,只记得自己跟在别人身后低了三次头。 直至工作人员让他们离开室内,要送盛朝夕进入火化室,人才大梦初醒。 金欢喜被挤出吊唁室,不停回头望、回头望,却只看见重重叠叠的人影。 人群中,谢安渡的手按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别回头。 一天以来,她只是看着盛朝夕,没流过眼泪,金欢喜听见过几个叔叔阿姨说闲话,说谢安渡并不爱盛朝夕。 怎么会?金欢喜想。 她明明一直在看她。 此后半生,再也没有机会看她。 火化室内只允许家人再进去看最后一眼,谢安渡去了,很久以后,在外等着的众人看见她抱着骨灰盒子出来。 第138章 盒子是木质的,很重,但她没有让旁人接手。 谢安渡本想让盛朝夕落叶归根,葬在c市,又觉得盛朝夕应该和她挨在一起,便自私一回,决定把她葬在a市。 前往墓园的路上,谢安渡换到她们车上,金欢喜看见她抱着骨灰盒,脸上只剩下温柔。 朝夕,已经不痛了,我们回家吧。 金欢喜咬着唇,手在裤子上抓出褶皱,差点再一次掉下眼泪。 很久很久以前,或许也没有那么久,宋书语叫她们写墓志铭的那一周,金欢喜在学生会里苦恼地问过盛朝夕,她会写些什么。 盛朝夕笑着问她:你是不是上过唐兰老师的课? 是啊。 唐兰老师以前也给我上过课,她没说过爱因斯坦的那句话吗? 哪句话? 他比你先走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没什么,像我们这样相信物理学的人,都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别,只不过是一场顽固而持久的幻觉。 死亡或许只是一场离别,遗憾的是,再无重逢之日。 第70章 成长 骨灰盒入了土,盒头朝东,谓安宁,盛朝夕从此长眠地下。 谢安渡念着写了一夜的祭文,金欢喜站在一旁,被付子衿撑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要走的时候,付子衿向谢安渡道歉,告慰是为了让死者了无牵挂,本该保持寂静,但无论金欢喜如何努力压抑,最后甚至捂住了嘴,也没能止住哭声。 子衿。谢安渡听完她的话,看向这位来了a大半年的学妹,其实我很高兴。 付子衿站在一边,知道她没说完,听她继续说。 朝夕说过,欢喜是一个内心赤诚的人,只要她还在,朝夕就活在她心里,不是吗? 太阳落下了,余温还在地上。 付子衿鼻尖一酸,见她眼尾泛红,用舌尖抵住上颚,止住了自己的泪意:学姐,保重身体。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最爱盛朝夕的人是谢安渡,但这里只剩下谢安渡。 回去的路上,金欢喜看着后视镜里的谢家越来越远,先是慢慢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看不见了,她收回视线,窝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欢喜*。付子衿开着车,始终凝视着前方的道路,忽然开口,后天就出发吧。 去计划中的北方。 就像忘记一段感情需要开启一段新感情一样,付子衿认为她们现在应该去一个新的城市,创造新的美好回忆,而不是被羁绊困在原地。 如果盛朝夕能看见,一定也会赞成她的决定,她们都知道,金欢喜过于感性,容易胡思乱想。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金欢喜眼睛已经肿到睁不开,她的手紧紧扒着安全带,手掌被安全带的侧边摩着,沉默许久,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车一路平稳地行驶在高速路上,金欢喜因为早上哭累了,很快睡着了。 回到家里以后,付子衿停好车,打开车门,叫醒了睡着的金欢喜。 上去睡觉吧。 两个人都太过疲惫,上了楼,衣服也没换,就这样躺倒在被子上,互相依偎着,一觉睡到了晚上。 大概是十一点左右,金欢喜被凉意冻醒,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昨天离开时匆忙到忘记了关窗户,此刻从床上这个角度望过去,星月高悬。 子衿,你看,天上有星星。她似乎已经从悲痛中回过神了。 付子衿嗯了一声,眼睛却没睁开,听她在那里慢吞吞地讲。 金欢喜说,星空中有两颗星星参星和商星,参星居于西,商星居于东,二者一升一落,永不相见。 付子衿睡眼惺忪,只听见了参商二字,下意识念出了杜甫笔下那一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这一句讲的是杜甫与友人离别,多年不得相见。 话一出口,付子衿便知道自己错了,她从床上起来,推推金欢喜的肩膀:你去叫爸妈收拾行李。 之前说后天就要出发,付子衿担心他们明天来不及安排事情。 哦。金欢喜像是没注意到这句诗的深意,应了一声,也从床上爬起来,盯着她,那你呢? 付子衿出了卧室,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她前几天做的计划书,晃了晃:我完善一下你辛辛苦苦做的计划表,争取在爸妈满意的情况下让你玩到想玩的。 她要做正事了,金欢喜也坐不住,穿着拖鞋就要往外跑。 那我去找爸妈! 等等!换鞋!付子衿跑了两步过来,扯住她的手腕,弯下腰,把鞋放在她脚前,穿厚袜子,外面冷。 于是金欢喜乖乖换上厚袜子,又穿了双棉鞋,走出了门。 等她走出门了,付子衿先联系阿姨过两天来照顾年年,才回到书房开始完善金欢喜做的旅行计划表。 她决定给金欢喜一段难忘的体验。 另一头,金欢喜闷闷不乐地走在雪地里。 离开了一天,小区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旧墙上的爬山虎也被雪盖住,失了踪迹,她踏着雪,指尖擦过墙上的细雪,墙上的雪被剐蹭下来,簌簌飘落。 第139章 金欢喜一步一步走到父母的门前,在小路上留下一连串规整的脚印。 大富!大富! 因为玩了雪,手已经冻得通红,金欢喜放弃了按门铃,在屋外大喊。 没大没小。没过多久,金大富骂骂咧咧地出来了,单手握成拳在她面前比划了两下,你这么有胆子,怎么不直接叫你妈的名字? 金欢喜扑向他身后的陈宝珠,把脑袋拱进她怀里,诚实回答:妈妈会打死我。 陈宝珠轻轻拍了下她的头,捧起她的脸,啧啧出声:哎呦,看什么电影了?怎么哭成这样?眼睛肿得像灯泡似的。 昨天走得太突然,陈宝珠和金大富并不知道她们两人在深夜离开。金欢喜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这件事,从陈宝珠怀里探出头,抹了抹泪:这不是下雪了吗?之前还特地做了去北方的计划书。 陈宝珠一看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体贴地没有追问,顺着她的话继续讲:没事啊,我们这边雪小,去北边看更大的。大喜,我和你爸这辈子还没在雪地里打过滚呢! 陈宝珠和金大富其实出差去过北方很多次,只是当着客户的面,一直不好意思去玩雪。 好!金欢喜鼓了鼓掌,宣布好消息,现在机会来了,子衿说了,后天就出发! 后天?陈宝珠和金大富面面相觑,诶?之前说的是后天吗?还没问为什么,就被金欢喜拉进了屋里头。 金欢喜拉出他们的行李箱,让他们好好收拾,自己背着手在门口巡视,把他们当成了小孩。 这件衣服要带,穿厚点。北方和南方不一样,那是干冷。 陈宝珠觉得很稀奇,这还是第1回 ,金欢喜在他们面前展现出大人的模样。 旅行来得太突然,等陈宝珠和金大富真正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坐在了去往北方的飞机上。 陈宝珠一扭头,窗外是蓝蓝的天空,她后知后觉地惊叹:现在的小年轻行动力可真强。这里的小年轻特指付子衿,陈宝珠知道金欢喜是没有这种行动力的,只能被付子衿牵着走。 金大富同样觉得震惊,想起金欢喜出发前一直跟在他们边上献殷勤,猜测道:这孩子该不会让我们去玩特别累的项目吧?他没啥别的要求,就是不想爬山。 多年来,金大富早接受了小棉袄有时候会漏风的事实,这一回金欢喜表现得太好,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宝珠不关心女儿的反常,也不觉得爬山是特别累的项目,自顾自地期待:还没出发你就喊累,你看看你这身肥肉,是不是得运动了?你就该去爬山!哎呀,我还没坐过雪橇呢,要是去坐雪橇就好了。 陈宝珠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狗拉雪橇,她觉得坐在上面非常酷。 金欢喜就坐在他们后面,不满地提醒:别偷偷说我坏话,到时候把你们丢在机场!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估计会以为她是那种父母老后拔氧气管的人。 陈宝珠承认她威胁到了她,因为她最近查出了老花眼,现在看什么都觉得累,到时候跟金大富在机场肯定找不着方向。 都是你爸在说你的坏话,我可没说。 陈宝珠撇清关系以后,金大富说不出话了,轮到付子衿在一旁打圆场:你怎么这么和爸妈说话? 金欢喜语噎,呲着牙,张牙舞爪地钻进她怀里咬人,彻底看乐了前面两人。 欢乐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飞机落地,下了飞机,被北方的寒风一吹,四个人都老实了。 大喜,要不我和你爸就待在酒店吧。陈宝珠表示,这不是度假,是渡劫。 我不同意。金欢喜哆哆嗦嗦地反驳,话说回来,我们下飞机以后为什么不多穿两件衣服再出来? 两人各说各的,付子衿有些头疼,出声:先坐酒店的车去酒店吧? 她成了领头羊,带着三个人回酒店休息,结果到了第二天,陈宝珠和金大富病了。 陈宝珠躺在床上拧鼻涕,身体不行了,精神还不错,推理道:一定是因为大喜!大半夜的叫我们收拾行李,累到了。 有理有据,再加上金大富在一边附和,付子衿也信了,只好叫他们两人在酒店休息,自己带着金欢喜去滑雪。 金欢喜是没滑过雪的,进了滑雪场,像块木板一样直直地站在一边,不会走路了。 付子衿耐心地教她滑雪,看着她一次一次摔倒,逐渐学会了技巧。 练习之后,金欢喜自信地站在她面前,把烦恼抛在脑后,咧着嘴笑。 是不是滑得越来越好了? 她一分心,一屁股斜坐在雪地上,蹭蹭蹭又滑了一小段距离。 付子衿笑着滑到她身边,鼓励她:站起来。 这激发了金欢喜不服输的倔劲,学着她教的样子,卡着雪道起身,稳稳当当地站起来了。 就在此时,付子衿伸出手和她握在了一起。 她的声音如此清晰。 欢喜,我们该走向未来了。 金欢喜注视着她的眼睛,一直到腿开始发酸。 第140章 她学会了滑雪。 从北方回来以后,寒假结束得很快,等金欢喜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几乎已经快忘记盛朝夕离开的事情。 主席,我先走了。 上完课赶来帮忙的副主席打完招呼离开,金欢喜也该走了,她抬起头,看见空荡荡的桌子,好像看见了幻影。 大四以后,盛朝夕总是坐在这里,一边催她干活,一边和部长们争论。 现在,众人和盛朝夕,也成了参与商。 但是 金欢喜站起身,将桌上已经处理过的文件整理好放进柜子里,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走出了学生会。 灯关了。 大门轻轻合上。 太阳快要落下。 她不会再忘记关门了。 第71章 招生 生活逐渐归于平淡,就在金欢喜开始习惯的时候,她从辅导员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欢喜,今年去一中的招生活动交给你了。 啊? 不怪金欢喜惊讶,在各个高中提前宣传招生是c大每年的传统,但一般都由大一的学生去母校宣传,不该轮到已经大二的她。 辅导员其实也感觉很奇怪,扒拉着凳子凑过来,小声道:悄悄跟你说啊,是一中那边特别要求的。 以前c大也会客套地问一问是否要指定学生回来,一中从来都是拒绝的,这一回不一样,一中那边强烈要求让金欢喜作为学姐返校宣传。 还是指定的? 金欢喜仔细回想去年回高中时自己有没有说错话,答案是没有。难道一中看她今年当上了主席,想让她过去讲点鸡汤? 那完了,鸡汤是没有的,只有牛马被选中的故事,看来只能现编了。 这个月结束前过去就好了吗?纵然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辅导员连连点头:嗯嗯,你去之前和一中的老师说一下就行,那边的对接老师是教物理的唐慧君老师,你认识吗? 熟悉的名字出现,金欢喜也没察觉到不对,笑着回答:是以前教我的老师。巧了不是,她和小唐姐关系可好了。 那就好。辅导员看了她好几眼,表示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等金欢喜离开办公室以后,平静的办公室像是突然煮沸的开水,几个老师聊起了八卦。 唐教授昨天是不是也过来了一趟? 如果金欢喜晚一步离开,听到这件事还有唐兰的参与,就不会觉得这次招生是件普通的事了。 【明月入怀:被当成壮丁了,周五回一中看老师。】 【行歌:好的~】 盯着波浪线看了半晌,金欢喜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可爱!连标点符号都和她一样可爱。 和付子衿发消息报备过行程以后,金欢喜选择在周五去一中招生,当然,是带着怨气去的,毕竟这样算下来,她有两周见不到付子衿。 春天的一中在金欢喜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高中的记忆似乎停滞在那个大雨的夏日,当她开着车来到一中的大门前,才发现一中已经大变样了。 以前一中的大门大概只有两三米高,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修了一个大门,现在有四五米了,看上去十分气派。 是不是每个学校都会在学生毕业以后重新装修? 车牌识别未通过,金欢喜摇下车窗,和保安室沟通:你好,我是来宣讲的,已经提前和老师预约过了。 和哪位老师联系的? 唐慧君唐老师。 稍等一会儿有记录,看一下车牌,一致,放行。 金欢喜把车开进了学校,下车时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路上车少,开得快,到的比较早,这个点学生应该还在上课。 要不,去给唐慧君一个惊喜? 冷不丁的,身后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 老老师好! 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像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撞见她之后十分紧张,声音大到就差把教导主任叫过来了。金欢喜看向她的手,手指在衣角处绕来绕去,这样下去,衣角都快被她揪烂了。 等等,这正是打发时间的好机会! 金欢喜咳嗽一声,背着左手,想要提一提眼镜,又想起自己没近视,于是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哪个班的? 她装起老师来像模像样,把对面的学生吓得不轻。 女生没回答,双手颤颤巍巍地递上一张请假条:老师,我是请假出去看病的,不是逃课。 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金欢喜惊呆了,接过她的请假条看了一眼,念出声来:林予曦,高三(3)班,请假原因,发烧? 有的人发烧了,脸上却看不出发热的迹象。 林予曦的头慢慢垂下,越来越低,金欢喜伸出手,平摊在她的额头下方,把她撑住了。 确认了,额头温度正常。 是不是医务室的王老师给你开的? 蓝燕仪以前常常逃课,金欢喜从她口中听过很多次,医务室的王老师很容易心软,也害怕学生的身体真的出问题,只要坚持请假,最后都会得到批准。 第141章 她的问题让林予曦更加害怕,一个劲地否认:不是不是,是我伪造的。 还撒谎? 金欢喜收回手,看着她,严肃道:说实话。 就在林予曦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金欢喜的脖子上,自然地环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身体压弯了一些。 她不是老师,直说吧。 金欢喜猛地回头,对上付子衿笑盈盈的脸。 这么巧?不,这次的相遇肯定是早有预谋。金欢喜的大脑飞速旋转,还没说出情话,付子衿把手收了回去,指向正在朝教学楼狂奔的林予曦。 人跑了。 金欢喜做了主席以后,威严与日俱增,她刚刚就站在她身后听她逼问林予曦,说实话,还挺吓人的。 没事,等会去抓她。金欢喜把林予曦抛到脑后,牵住付子衿的手,身体也挨过去,想你了,这几天我想到茶饭不思。 付子衿可不信这种鬼话,不知道是谁一天吃四顿,发照片发那么勤。 真的!金欢喜撒谎不眨眼,靠在她肩头。 没想到她今天这么肉麻,付子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现在是在校园里,和她隔开了一些距离:你也是去三楼的? 金欢喜还以为她是特地过来陪她的,现在看来,她也是为了正事来的,正经道:是啊,你也找小唐姐? 付子衿沉默了,金欢喜知道这就是默认,猜测道:你不会是替a大过来招生的吧? 嗯。 到底是哪个人才提出来的,竟然让她们两个过来招生? 这不对啊。金欢喜摊开手,眉头紧锁,你是c大的学生啊? a大都落魄到要c大的学生帮自己宣传了? 付子衿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要过来招生的是孟佩,她这周课程和活动很多,没时间来c市,所以我来了。 其实原话并非如此,孟佩说的是知道你想你老婆了,这个机会就让给你了,很显然,这种话付子衿是不会告诉金欢喜的。 金欢喜讪讪一笑,关注点与常人不同:孟佩也是我们高中的? 整个高中光顾着想学习和付子衿了,金欢喜绞尽脑汁,脑海中依旧毫无印象。 付子衿被她拉着往教学楼走,踩着她的影子,含糊道:她高中休学在家里读过一年,你不记得很正常。 关于表妹的那段叛逆往事,在表妹决定公开以前,付子衿都会替她好好保守秘密。 哦,原来是这样。金欢喜也没追问。 上了台阶,听见教室里讲课的声音了,金欢喜放慢脚步,压低声音:要不去问问老师们小唐姐在哪个班上课,我们去看看吧? 浪漫因子刻在金欢喜的基因里,即使付子衿觉得这样可能打扰到唐慧君,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同意了。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一进办公室,金欢喜就被以前的老师团团围住,根本走不动道,更别提去找唐慧君了。 欢喜,你当上主席了? 左手被扯住,金欢喜望过去,是自己的语文老师,还没回答,右手又被人扯住,这回是生物老师。 欢喜,这两年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忙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六个女人呢? 金欢喜算了下排列组合,c(6,3)应该是20台戏。 她站在中央,有些麻木了。 这边吵吵闹闹,另一边却是岁月静好。 付子衿坐在吴华森边上,看着被众多老师哄抢的金欢喜,感慨:没想到她还成热门商品了。 老师们这么激动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吴华森道:之前金石公布继承人是欢喜,她们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一直教的是个富二代。 富二代没有一点架子,每天跟着她们跑东跑西,做事比谁都认真,还天天喊姐姐,姐姐,谁知道了不迷糊。 付子衿止住了话头,没戳破老师们的幻想。富二代确实是富二代,但那个时候其实还不知道自己是。 对了,小唐老师很生气,欢喜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怎么了? 最近一年唐老师写了很多论文,一边写一边念欢喜的名字,像是魔怔了。 唐慧君刚来一中的那段时间也写论文,但是天高皇帝远,恩师管不到她头上,渐渐的就没写那么多了,去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位恩师突然开始关心唐慧君的近况,给她布置了很多作业。 真是令人落泪的师生情。吴华森一句话总结。 唐兰桃李满天下,还花时间每周来关心唐慧君的近况,这不是师生情是什么? 付子衿尴尬一笑,心想,也可能是小气。往好处想,这是对唐慧君的考验,往坏处想付子衿不敢想了。 只希望唐慧君别把这个账算到她头上。 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老师们作鸟兽状四散而逃,只留下傻站着的金欢喜。 办公室的大门外,某位怨种语调上扬,表情十分诡异。 欢喜,你来了。 唐慧君读书二十几载,最头痛的事情就是写论文,为此她花尽心思逃出卷生卷死卷期刊的师门在一中当上了老师。 第142章 结果,又一次和论文贴贴。 论文的题目该选什么?数据怎么收集? 生产了一篇又一篇学术垃圾,唐慧君抱着师姐的大腿痛哭。 师姐!我就不该去当老师! 兜兜转转,又回到恩师的五指山下。 师姐摸着她的头,似笑非笑:师妹,明天我再来检查你的查重率。 唐慧君:不如让垃圾桶把我回收了吧。 第72章 普通 小唐姐! 金欢喜惊喜地上前抱住唐慧君,使某人不得不把怨气憋回了肚子里。 学生的兴奋溢于言表,唐慧君心里一软,开始说服自己,退一万步讲,她确实在写论文投期刊的时候得到了成长,不能说毫无收获。 正要回抱金欢喜,站在后面的付子衿提着金欢喜的领子退后,皮笑肉不笑,看着有些渗人:小唐姐,你现在带的是高三的班级吗? 唐慧君的手尴尬地放下,垂在身体两侧:对,3班,我昨天跟他们说过有两位学姐要来,他们期待了一天。 一中的分班制度仍未改变,除了天才云集的十班,其他班都被称作普通班,3班也在其中。 金欢喜想起在楼下遇到的学妹,眼睛一亮。3班?正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等!唐慧君伸手拦住她,觉得话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最近已经进入百日冲刺的阶段,这些孩子都有点疲惫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给他们讲点以前的学习经验。 找金欢喜回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论文的私事,唐慧君从学生口中得知,金欢喜在一中论坛里很有名。如果说这两年蓝燕仪在一中留下的是不可磨灭的传说,那金欢喜在一中留下的便是一群追随者。 在老师和毕业生的口口相传中,金欢喜在论坛里的形象十分具体凭借努力走出大山,考入一中,考入c大,担任学生会主席最新版本是成为金石集团的继承人。 天才的成功不可复制,努力者的步步崛起却让人心驰神往。 唐慧君必须承认的是,自己班里的一些孩子对金欢喜存在对强者的盲目崇拜,或许也有羡慕,羡慕她真的破茧成蝶,真的成为别人仰望的存在。 学习经验?金欢喜脑袋空空,求助似的看向付子衿,让子衿分享吧。 如果你问金欢喜是怎么考上c大的,金欢喜会说全靠小付老师拉我。 付子衿摇摇头,拒绝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学习方式和学习习惯,我们不可能比和他们朝夕相处的老师们更了解他们。 金欢喜在一旁眨眨眼睛,这是不是说明付子衿比老师们更了解她呢? 她好爱我! 那讲点什么呢?讲考上a大和c大的好处吗?唐慧君清楚,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学生们已经听腻了。 诶!金欢喜灵光一闪,拉住唐慧君,要不直接问问他们想听什么吧? 唐慧君愣了愣,她习惯了讲课,习惯了把东西灌输进学生的脑子里,竟在某一段时间里,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主动去了解学生需求的能力。 和付子衿一前一后走进3班,在唐慧君的介绍声中,金欢喜眼睛一定,看见了坐在中央的林予曦。 在旁人起哄的时候,她还在埋头写试卷。 金欢喜有些惊讶,不久前林予曦还试图逃课,现在竟然在乖乖学习? 趁着付子衿还在分享a大的生活,金欢喜从教室右侧走下去,在林予曦边上站定。 很遗憾,林予曦的卷子上,十道题里面至少错了三道,还有几道题的知识点金欢喜记不清了,但也感觉做错了。 她的手痒痒的,食指落在卷子上,下意识讲了一道题的思路。 这个坏习惯是因为付子衿留下的,付子衿要求她看着错题讲自己的思路,这样方便找出她哪里理解不正确。 咣当。 桌子晃了晃,林予曦把卷子压在身下,头死死低下,付子衿讲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班的视线都汇聚过来。 金欢喜看出她的窘迫,和付子衿对视一眼,付子衿体贴地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听唐老师说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们能回答的都会回答。 等大部分视线转移,金欢喜从兜里摸出那张折好的请假条放在林予曦的桌上,看见她同桌举起手来。 学姐,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吗? 教室里的声音再一次消失,看着他们好奇的眼神,金欢喜瞥了眼低着头的林予曦,走回讲台,和付子衿站在了一起。 以前,我很嫉妒天才。 天才是什么呢?天才就是当你做一道题的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了十道题。 教室的前门敞开着,金欢喜望向斜对面的十班,把当初的茫然一一说出:以前我坐在十班的教室里,痛恨自己资质的平凡,痛恨自己的普通,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们的步伐。 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擅长一些事? 黑笔的墨水写完了一根又一根,逐渐能装满整个抽屉,金欢喜的排名却始终未能进入前三。同学都羡慕她能进入尖子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希望自己能够在排名表上和付子衿排在一起。 第143章 她和蓝燕仪、付子衿的距离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差距一大,便只剩羡慕。高三最后那一个月,金欢喜梦到过很多次以前的月考,每次醒来都会出一身冷汗,时至今日,那些排名依旧刻在她的脑海里。 在天资和努力谁更重要的命题中,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天资。 前排的女生问:学姐也觉得天资更重要吗? 不可否认,天资是与生俱来的东西。金欢喜点头,牵起付子衿的手,在追逐天才的过程中,我幡然醒悟,我需要打败的从来不是第一名。 谁都幻想过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也许某一日能操控世界的一切。直至某一日,或许在某一个转角处,微风经过,你抬起头看天空,想起年少的自己,发现自己的平凡。 学生们陷入沉默,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唐慧君正要打圆场,金欢喜伸手制止了她。 接受胆小的自己,接受不甘的自己,接受普通的自己因为这些都是我们自己。我只需要比昨天的自己更好,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我该怎么变得比昨天的自己更好,这是始终没能跨出去的那一步。 金欢喜握紧付子衿的手,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庞,视线落在林予曦脸上。 你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以问题作为结尾,金欢喜离开教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来得及宣传c大,只能扒着前门乞求。 大家报考的时候要多多考虑c大哦! 教室里众人笑作一团,乖乖答应:学姐放心,我们会帮你宣传的。 金欢喜放心了,缩回头,搭着付子衿的肩膀朝外走。 付子衿拍了下她的手,拧眉:你还在意成绩? 不知道是谁高一上半学期天天摆烂。 一点点。金欢喜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条小小的缝,不满道,都怪燕仪那家伙太聪明了。聪明到让她自惭形秽。 金欢喜好想像蓝燕仪一样活得没心没肺。 付子衿对她的答案不满意,看着她下了楼梯,站在第一层的阶梯上看她。 这个角度,她比金欢喜高出一截。 金欢喜仰起头问她。 怎么了? 努力也是一种天赋。付子衿单手撑着栏杆,半只脚悬空在外,你觉得那时候的你哪里都不好,我不觉得。 金欢喜屏息,听见她这一生可能都没有机会再听见的情话。 我喜欢的是那个胆小的你,那个不甘的你,那个普通的你。 金欢喜。 人如果爱一个人,不会因为完美而爱她。 我爱你,是因为你拥有的一切,而不是要你成为我希望的样子。我见过你狼狈的一面,见过你得意的一面,也清楚你平凡的一面,但我从不觉得那是缺憾,那依旧吸引着我靠近你。 付子衿张开双手,倾倒着,落入她怀里。 你说我是明月。 我不要做明月了,我要落在你怀里。 身体相拥的那一刻,金欢喜仰起头,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早就知道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普通的人。 当有一个人爱你的时候,在她眼中,你已经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或许是父母,或许是爱人,或许是小猫小狗,或许还没遇见,但总会有的。 金欢喜吸了吸鼻涕,喊她:子衿。 嗯? 你能再说一次吗? 好想录下来啊!!! 不能。 遗憾。 金欢喜紧紧抱住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就是付子衿。 她的付子衿。 良久,上方传来小声的呼唤。 学姐? 林予曦呆呆地站在楼梯的转角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金欢喜: 她下意识看向付子衿,显然,对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有事吗?金欢喜咳嗽一声,挡在付子衿面前。 林予曦脸上红了一片,摆摆手又点点头,点点头又摆摆手,无措道:没事没事,对不起,谢谢。 这孩子的语言系统也已经坏掉了。 金欢喜等她冷静下来,又问了一次:有事吗? 林予曦深吸一口气,鞠躬:谢谢你,学姐! 林予曦在三班的排名已经连续下降了二十多名,从第十到第三十三,她越来越不自信,怀疑自己没有天赋,根本不适合学习。现在她清楚了,她更需要的是放平心态,和现在的自己对比,而不是和以前的自己对比,迟早有一天,她会追上以前的自己。 金欢喜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谢谢,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看着她离开,转身看向付子衿:我们去吃面吧。 她开始想念和她经历过的一切,也开始期待和她一起的未来。 付子衿耳尖的红意仍未褪去,视线飘忽:好啊。 啊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回*一中了!绝对! 第73章 礼物 知道老婆婆摔倒以后,金欢喜已经有段时间没去吃面了。 第144章 车离小吃街越来越近,拐了弯,进了停车场里,停在停车位上,到了该下车的时候,金欢喜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 付子衿先下了车,绕了一圈,打开了她的车门,倾身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咔嗒。 安全带收缩的同时,付子衿贴在她的耳边。 我看见阿婆了。 老婆婆的面馆在道路右侧,付子衿看见她坐在面馆的门口,揣着手,正在晒太阳。 金欢喜松了口气,心里乱糟糟的,又想起付子衿不久前说的情话,拉着她高高兴兴地求了一个吻。 付子衿:? 这位脸皮薄的人后退一步,关上了车门,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停车场,羞恼的同时,对金欢喜不要脸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车里的人拍拍车窗,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只好麻溜地下了车,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往面馆走,不满地囔囔:干嘛关车门啊? 付子衿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相牵的手上,无奈地回答:以后要先提醒我。 那就是可以亲喽? 你 在得不到结果的争论中,金欢喜看见了面馆的老店主,过了半年,老店主的白头发多了许多,她坐在门口方方正正的竹椅上,呆呆地看着长街。 金欢喜几步上前,蹲在她面前,仰起头问她:阿婆,你好些了吗? 付子衿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和阿婆挨在一起,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处,一个年轻,一个年迈。 阿婆迟钝地转动脑袋,盯了半晌,浑浊的眼睛陡然亮了亮:是你啊。 她用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握住了金欢喜的手,踏实的,带着厚重感,像是磨砂玻璃。 要多吃肉。 大人的手总是很热,没一会儿,金欢喜的手心就被捂出了汗。 妈 店主一边喊着一边从面馆里面出来,看见俩小孩,带着水珠的手擦在围裙上:是来吃面的吗? 囡囡,要给她们多放肉,都是小孩子,在长身体啊。阿婆的掌心一下一下落在金欢喜的手背上,痒痒的。 她说话的速度很慢,在场的人都保持着耐心,听她一字一句地讲完。 好嘛,我知道了。店主看了金欢喜好几眼,似乎想起她是谁了,肉丝面两碗,是不是? 嗯。两人同时点头。 金欢喜将阿婆的手重新放回她的膝盖上,又和阿婆说了几句话,带着付子衿一同走进了店里。 老店主回来以后,面馆里多了一株绿植,晒足了阳光,显得生机勃勃。 店主已经进了后厨,从前台的玻璃罩子里探出头来:我记得你,你是上次一个人来吃面的是不是?问了我妈身体情况的那个。 金欢喜还没回答,她又絮絮叨叨把老婆婆的身体情况讲了一遍。 阿婆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开始的时候走不动路,只能被扶着,现在能走了,只是没以前那么灵活了。 她那些病友有的都说不了话了,我们这已经是万幸了。店主用力揉着面,几个呼吸间,已经扯成一缕一缕的条状,谢谢你们来看她。 母亲放不下守了一辈子的面馆,却也没了经营面馆的能力,她的手已经揉不动紧实的面团,脑子也记不清时间。 妈妈她刚回来的时候,吵着要亲自下厨给客人烧面吃,结果煮了一碗面糊糊。店主分明在讲一件趣事,但是语调低沉。 那是母亲的老顾客,吃光了那碗面糊,临走前,拉着店主说话。 啊呀,人老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客人是好心的,店主却很难过。她早已经知道母亲老了,却听不得别人说她老了。 手里的面下了锅,店主有些惆怅:等我妈走了,这个面馆就不再开了。 在医院里走了一遭,听医生说了许多话,店主只希望母亲的余生平平淡淡,最好是高高兴兴地度过。 故事讲完不久,两碗面也端上来了,金欢喜看着铺满整个碗面的肉丝,筷子撞在碗边,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人老人,命运在时间上是公平的,没有人能永远年轻,她和付子衿也会变老,也许有一天,她比付子衿先走一步,也许有一天,付子衿更早和她说再见。 正当金欢喜伤感的时候,付子衿的筷子横跨半张桌子伸进了她的碗里。 不吃的话,我就替你吃了。 哈? 金欢喜抬起筷子,抵住了她的筷子。 今天肉这么多! 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高兴。付子衿遗憾地收回筷子,拌了拌手里的面条,你不是肉食主义者吗? 要是以前,金欢喜这时候已经把面嗦了一半、把肉吃完了。 金欢喜吃了两口面,胃口不佳:我只是想起之前我们在菜场看见的那些老人。 科技引领着时代向前,人群的洪流中,总会有跟不上的老人,这些老人被丢弃在旧时代里,蒙上尘埃,逐渐消失了。 付子衿习惯了细嚼慢咽,等面咽下去了,才幽幽道:你是说那个二维码吗? 第145章 那个收款码是儿媳的二维码的卖菜阿婆。 线上支付推广以后,c市很少有人带现金出门了,那一天买菜回去,金欢喜一直问付子衿,她是不是应该带现金出来。 你是觉得儿媳可能会私吞这笔钱吗?付子衿听完以后这样问她。 金欢喜心里也很迷茫,她不解道:人付出了劳动就应该得到报酬,钱没有真正进入阿婆的口袋,这是正确的吗? 如果你担心这笔钱到不了阿婆的手里,那我觉得是没必要的。如果她的儿媳真的是那种人,即使钱到了她的手里,结果也不会改变。 那时金欢喜恍然大悟,再多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但今天的金欢喜并不是因为这个而烦恼。 我只是觉得人老了以后,好像没什么可以依仗的东西。 大人们生孩子都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以后有一个依靠?为了弥补小时候的遗憾?还是真正因为爱,才诞下一个新生命? 如果说是为了养儿防老,那大人和小孩都太可怜了。 大人会变老,他该怎么保证自己的小孩会陪着自己直到死亡呢?小孩那么小,为什么生来就要担负另外两个生命的重量呢? 卖菜的老人,有到了七老八十岁依旧早起摆摊的,像面馆婆婆这样被自己的孩子爱着的人,或许不少,但肯定不多。 付子衿觉得这个问题很有社会意义,于是她想了想,回答:这都是因人而异的。 孩子会从父母身上学会很多东西,父母给予孩子爱意,孩子回馈父母爱意,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孩子有样学样,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碗里的面吸了汤汁,膨胀起来,付子衿的声音带着别样的温柔。 欢喜,正如你在爱里长大,你也因此去爱别人,让身边的人学会了爱人。 陈宝珠和金大富或许把金欢喜教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在看着这个社会的时候,更愿意去看这个社会光亮的一面,也更愿意去照亮别人,但付子衿清楚,人都是会变的,变坏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变好的可能性。 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和卖菜的阿婆一样,和门口的阿婆一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我们自己。 在有限的时间里,生命显得无比短暂。付子衿从未想过和金欢喜分开会是什么样子,毕竟人只要尝过一次糖果的味道,余生就能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回忆起那一丝甜味,她能做的只有珍惜再珍惜,不放开手。 金欢喜低着头,看着碗里降下去一点的汤:我们以后也会变成阿婆现在这样吗? 她想起唐兰。像唐兰那样的物理大拿,也无法熟练地使用手机,金欢喜听唐慧君谈起,唐兰的子女已经成了家,孙辈很少回来看她,说她总是讲些听不懂的话。 年龄的差距太大,观念相撞只能溅起激烈的火花,无法汇聚成同一条河流。唐兰最擅长的是物理,所以她说给孙辈听的也是物理,自然得不到回应。 她和付子衿到了脑子不清醒、走不动路的时候,会不会也被时代抛弃呢? 金欢喜回想起很久以前和父母谈论过的话题,琢磨着:要不还是建个养老院吧? 不会。付子衿肯定地回答,觉得她对老去这件事想得太多,当年龄增长的时候,或许我们看这一点的角度会不同。对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嗯?金欢喜很确定,她身上除了手机没有任何东西,包也在车上。 伸出手。 金欢喜听话地把手摊开,就在那碗面的斜上方,桌子的中心处。 付子衿把手放在她的掌心。 欢喜,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不重要。 嗯。金欢喜情绪变化快,已经不难过了,看着她的手掌,愣愣道:礼物呢? 付子衿指指她碗里的面条。 泡发的面。 不解风情的人只配得到一碗泡发的面。 过了一天,到了周日,付子衿准备回a市的时候,才真正拿出原本打算送给她的礼物。 这个给你。 金色的星星吊坠在金欢喜的眼前晃来晃去,让她两眼放光。 24k足金? 财迷的本质还是财迷,即使富贵了,看见金子还是兴奋。 付子衿买了两个吊坠,给自己留了月亮的吊坠,替金欢喜挂上星星。 很合适。 金欢喜也替她把月亮吊坠戴好。 送完了礼物,付子衿上了车,金欢喜目送她离开。 车消失在转角处,金欢喜站在原地,右手仍放在兜里。 衣兜的盒子有些硌手,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色的素戒,是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假设爱有期限,便如同莫比乌斯环一般,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第74章 素戒 你想要什么样的? 陈宝珠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柜员服务自己的女儿。 柜台里的金饰花样繁多,金欢喜看得眼花缭乱,指来指去,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要不还是让子衿来选吧?陈宝珠站累了,坐在椅子上,点了点柜台的玻璃,年轻人不都喜欢银饰吗? 第146章 传闻在二十五岁以前,年轻人偏爱银饰,二十五岁以后,年轻人偏爱金饰。 金欢喜恍若未闻,把每个戒指都看了一遍,固执道:我想要独一无二的。 如果你是说款式的话,那世界上应该没有独一无二的。陈宝珠站起身,把女儿往店里面拉,指向桌上的工具,你和师傅学,学会了就独一无二了。 金欢喜在店里住了没几天,就被师傅哭着赶出了里屋。 陈姐!真不是我不想教她!师傅丧着脸,目光呆滞,她是真没有这个天分! 纯金质地柔软,稍有不慎就会变形,金欢喜要求还多,要星星要月亮,什么都要,师傅真想骂她两句。 知不知道金子现在多贵! 金欢喜手一抖,师傅都能窒息几秒。 既然这样,那就搞个最简单的,素戒。陈宝珠拍板。 素戒不需要镶嵌宝石,不需要雕刻花纹,简简单单,戴出去也是沉稳低调。 复杂花样变成简简单单的一个圆,师傅快乐了,金欢喜不同意。 我总觉得缺点东西。 陈宝珠指着她的鼻子,护着崩溃的师傅:那你就在这个圆上面加,只能是个圆,也不许有花纹。 莫比乌斯环在此时闯入了金欢喜的脑海。 只有一个面,只有一个点,永恒不变。 金欢喜好不容易做出像模像样的圆,师傅盯着她,突然开口:再做个硬金或者银的吧? 时间一长,软金会变形,师傅觉得有些可惜。 没关系。金欢喜细细打磨每一个点,即使它变了,也是因为我们走过了很多很多路。莫比乌斯环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循环的。 那两枚戒指就在这个时候打好了。 那为什么没有送出去呢? 房筠看向桌上的盒子。 因为 金欢喜坐着,觉得有些疲惫。 金欢喜和付子衿退宿以后,因为学校宿舍床位充足,房筠和费秋彤喜提二人豪华间,金欢喜有时候累了也会过来休息,现在便是如此。 打开看看。等了半天没等金欢喜说出个所以然,费秋彤怂恿着,她已经盯着盒子盯了五分钟。 金欢喜抽抽嘴角,把桌子上的盒子放回兜里:当然要先给子衿看。 她是来倾诉烦恼的,不是来炫耀的啊! 那你快说,为什么没送出去?费秋彤失望至极,和房筠一左一右,犹如负责审判的法官。 我总感觉子衿猜到了。 相隔99公里,她依旧了解她,在送金项链的那一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的口袋好久。 可是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世界上如果有一种能短暂变笨的药就好了,金欢喜愿意买来给付子衿偷偷下药。 费秋彤赞同她的想法,搭着房筠的肩膀,像是个过来人:欢喜是这样的,根本藏不住。 恋爱真是麻烦。房筠跟着感叹,还要管惊不惊喜。 金欢喜:你们这两个单身狗。 被酸臭味熏到的两人还是给出了恳切的建议。 惊喜重在一个突然,她虽然知道了你有准备,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送,所以说,惊喜还是惊喜。 不如就在最平常的时候送出去吧。 一周过去,付子衿回来的那天是周六,金欢喜躺在床上午睡,阳光明媚,照了她半个身子,暖洋洋的,好睡到打呼噜。 小猫睡在金欢喜的头顶,头埋在她的头发里,一只后腿踹在她脸上,连主人回来都没发现。 付子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盘腿坐在地上,听着一人一猫打呼。 金欢喜的呼噜声比较小,趋于平缓,渐渐消失,年年的呼噜声大一些,像是一辆小摩托,咕噜着咕噜着,嚼了两口金欢喜的头发。 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笑声惊动了小猫,小猫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主人,不知道认没认出来。 付子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年年或许是看懂了,又闭上了眼。 心情大起大落,付子衿松了口气的同时困倦也涌了上来,她把头靠在床沿,打了个哈欠,跟着她们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着急的声音叫醒。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在地上? 身上披了一条小毛毯,付子衿的身子趴得有些麻了,缓了缓,伸手要她拉她起来。 起不来。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一块可口的小蛋糕。 还在唠叨的某人把她拉了起来。 早上回来的,看你们睡得香。 那不是没吃饭?我现在去给你做。金欢喜让她在床上再躺会儿,撸起袖子出去了。 不需要三个字没能说出口,付子衿靠在床头,一下一下地摸着年年的毛发,视线扫过床头柜。 刚回来的时候,那里放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现在空空如也。 付子衿知道她要送她东西,却猜不到她要送什么。不是项链不是手串,选择题的答案只剩那么几个。 第147章 已经期待了一周,她闭上眼,睡不着,躺不住了,从床上起身,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到了厨房。 需要我帮忙吗? 快好了。金欢喜穿了条小猫样式的围裙,熟练地颠锅,食物的香气在厨房四溢。 吸了一口香气,付子衿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小手一摸。 没有。 藏哪里了? 因为太着急,动作就明显许多,金欢喜调小了火,转身大大方方地解开围裙,张开双手:摸吧。 付子衿: 什么意思?礼物还要自己找? 她还真就不信了。 伸手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摸了个遍,付子衿都摸累了,也没摸到那个小盒子,只好看向她的鞋。 陈宝珠以前把钱塞鞋底,金欢喜这么做也是有可能的。 不不不。金欢喜双手搭着她的肩膀,及时制止了她,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在那里? 怎么不可能? 付子衿气鼓鼓地看着她,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愤怒。 送礼物的人太坏心眼了,心不诚! 在这里。 金欢喜勾着她的手腕,慢慢抬起。 厨房的白色灯光照在戒指上,光泽倒映在付子衿眼中。 她轻而易举地认出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付子衿想,这大概是一场魔术,而她是被魔术师选中的唯一幸运儿。 什么时候?她确信不是在刚刚。 嗯金欢喜苦恼地沉思,在她快要生气的时候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在你睡着的时候。 或许是手指习惯了戒指的存在,使向来聪明的小付老师未能及时发现这一点不同。 真的?付子衿有点怀疑。 真的。金欢喜心说,连戒指的尺寸都是我之前在你睡着的时候量的,不也一样没发现。 抱抱。 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付子衿只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心终于落了地,紧紧抱住金欢喜,感觉像是在做梦。 菜要糊了。金欢喜没回头,却闻到了一丝焦味。 糊吧。 金欢喜捧起她的脸,失笑:你还真是不讲道理。 在你面前我需要讲道理吗? 不用。 亲一下。 一下显然是不够的,在付子衿的要求下,只有一下又一下。 这就是你把糊的菜端到爸爸面前的理由吗? 金大富看着有些烧焦的蒜苗炒肉,深深叹息。 你要说这菜烧焦了,又好像没有,只是有一点点焦的地方,但你要这菜没少焦,好像也不太对,肉尝起来梆硬。 陈宝珠在边上嗑瓜子,没搞懂前因后果,奇怪道:所以菜是怎么烧焦的? 金欢喜坐下来吃了两口,默不作声。 怪菜不耐烧,怪锅热度不匀,都不能怪付子衿追着要亲。 子衿又回去了?金大富挑挑拣拣,把没焦的几块肉吃了,让金欢喜把蒜苗吃完,是不是今年就能回来了? 六七月份吧。金欢喜回答。 那还挺快,该说不说,大学过得真快啊。 以前金欢喜读高中的时候,金大富每天都要送金欢喜去学校,日子一天一天数过去,现在金欢喜读了大学,自己去学校自己回来,金大富一回头,才发现已经快过了两年了。 既然你把戒指送出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和子衿的父母一起吃个饭啊?陈宝珠虽然和孟语桐吃过几次饭,但那是以合作商的身份,能和亲家的身份比吗? 他们应该很忙吧。金欢喜已经很久没见过孟语桐和付译文了,也很少从付子衿口中听到。 我前两天还见到呢。嗝。金大富吃不动了,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付总说女儿几乎每周都回来一次,结果一次都没过来看他。 那哀怨的小眼神,看得金大富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和陈宝珠可是差不多每周都能见到付子衿的。 金欢喜总算知道为什么付子衿很少提付译文了,原来是根本没在意。 那等子衿回来以后再找个机会一起吃饭吧。拗不过他们,金欢喜勉强答应下来。 金大富心里盘算了一番,看向陈宝珠:两孩子以后肯定是要在一起的,虽然大喜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但子衿可以啊。这样算起来,他和宝珠提前退休二十年! 金欢喜把没糊的菜吃完了,抗议:你们还是人吗? 陈宝珠呵呵一笑:你做戒指的时候,你带菜来的时候,可没把我和你爸当人。 这下真的是一家人了。 第75章 同款 姐! 孟佩叫醒发呆的付子衿,指了指她亮起的屏幕。 你老婆。 一语双关。 一是金欢喜来了消息,二是付子衿的屏保换成了金欢喜的睡颜,一亮起来,孟佩就能被秀一脸。 这么多年了,她都不知道,她姐还有偷拍别人的爱好。 近期孟语桐忙于工作,无暇关心付子衿的生活,孟佩被委以重任,负责跟她姐住一起,观察她姐的精神状态。 第148章 事实证明,她姐确实精神堪忧,有时候吃着吃着饭会突然笑出声来。 趁着付子衿在看消息的工夫,孟佩在一旁啰嗦:姐,最近我们校园墙上出现了好多你戴戒指的照片。 付子衿手上的素戒在校园墙上引起轩然大波以后,众人带着显微镜寻找蛛丝马迹,却始终找不着素戒的来源。 谁送给付子衿的? 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付子衿谈了恋爱,却找不到她的对象是谁,好奇心与日俱增,就像羽毛挠在心上,痒得发慌。 更离谱的是还有一群人说你的对象是编造出来的。孟佩真是无语了,一个个的,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干什么。 这个谣言也不是张口就来,分析得还有理有据,说是付子衿受不了总是在表白墙上被捞,导致天天都收到好友申请,索性戴上戒指一劳永逸。 孟佩:服了你的脑洞。 我自己清楚不就好了。回了金欢喜的消息,付子衿如此回答。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孟佩叹气,气成河豚。 这次谈话无疾而终,谣言却很快不攻自破。 金欢喜来a大出差是个意外,具体点说,她其实是来给唐兰做小助理的。 唐兰受邀到a大开讲座,原本应该带着自己的学生一起来,但问了一圈,有空的人竟然都不会开车。 唐慧君在会议桌上大胆提问:难道师姐师兄们要让老师开车载你们去a大吗? 师兄不敢说话,师姐有些蠢蠢欲动,被唐慧君制止了。 刚好欢喜最近已经在自习了,让欢喜带老师去吧。 唐慧君是真心为师门好,也是真心希望金欢喜为她写论文这件事付出一点代价。 于是等消息传到金欢喜耳朵里的时候,几乎板上钉钉,只剩下了一句同意。 我没问题啊。 金欢喜高兴地答应了,盘算着去见付子衿一面。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到了周四的时候,唐兰坐在车的后座,问起金欢喜的学习情况。 金欢喜听了一路答了一路,车开到a大时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 唐老师,到了。 后座的声音遗憾地消失,唐兰下了车,金欢喜紧随其后,看着她和a大的老师打招呼,在一边乖巧地问好。 这位是我的学生。 出乎意料的,唐兰这样介绍了她。 小助理受宠若惊,跟着唐兰一路到达会议室,一忙起来就把老婆忘在了脑后。 会议开了一小时,一张照片传遍了半个a大。 拍摄者可能误以为金欢喜是唐兰教导的研究生,在给唐兰拍照片时顺手给她拍了一张,一并发在了朋友圈里。 正当朋友圈的众人在乞求物理大佬保佑的同时,金欢喜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瓜里找猹:我说这和付子衿是同款吧?】 孟佩就是在这时候刷到了朋友圈的消息。 什么人竟然敢冒充我喜姐。孟佩恶狠狠地点开链接,看见金欢喜人畜无害的脸。 揉揉眼睛,再看一眼。 姐! 会议结束以后,金欢喜跟着唐兰出门,同时被门外里三圈外三圈的学生吓了一跳。 唐兰扶了扶掉下来的眼镜,有些震惊地问旁边的老师:a大学习氛围这么好吗? 五十多岁,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那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猜测道:这里是去食堂的路,他们可能是顺便过来看看。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位老师猜对了一半。人不会为了八卦专门出门,但如果能顺路看到,大部分人还是愿意驻足的。 几人随着人流走到食堂,唐兰突然回过头看向金欢喜:你在这里可能会觉得不自在,不是有a大的同学吗?如果约过的话,晚一点过来找我就可以了。 金欢喜还没回答,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喜姐! 孟佩拉着付子衿,笑嘻嘻地问:我来得正是时候吧? 和唐兰告别,金欢喜跟着两人在食堂排队,不解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个食堂里有人在看自己。 孟佩隔着付子衿指了指手里的手机,兴奋道:刷到了你的照片! 金欢喜靠在付子衿身上,头搭在她的肩上,手习惯性地环住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从手背穿过她的指缝。 戒指靠在一处,带来陌生的冰凉。 在哪呢?我看看好不好看? 从孟佩手机里看了照片,称赞了自己一番,在孟佩生动的描述下,金欢喜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说他们都是来会议室门口看热闹的? 这何尝不是一种好学呢? 孟佩拿好自己想吃的菜,回答:是的,不过现在关于戒指的事情应该会有两个版本的解释吧。 一方坚信是至死不渝的爱情,一方坚信是天长地久的友情。 付子衿侧身问金欢喜:你要吃什么? 第149章 这个。金欢喜指了指,确认付子衿拿好了才看向孟佩,没事啊,别人的想法是别人的想法,我们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孟佩沉默,原来三个人里有两个皇上,只有她一个太监。 多吃蔬菜!在金欢喜的不满声中,付子衿又拿了两盘素菜,我不在你不会天天吃肉吧? 没有啊。即答。 那你昨天吃了什么? 忘了。 金欢喜咽了口口水,想起昨晚的烤肉,娇嫩恰到好处,酱也刷得均匀,吃上一口和神仙无异。 撒谎。 付子衿结了账,让她拿装着菜的板子,嘟囔了一句。 金欢喜向前走了几步,放软了声音。 那你快点回来嘛。 从最前方换到最后方的孟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谈恋爱会变得这样肉麻,她愿意做一辈子的沃尔玛塑料袋。 找了位置坐下,孟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三个人的电影,她始终不配拥有姓名,小情侣是要面对面坐的,旁人的视线是要落在她身上的,如果可以,孟佩想大声在食堂里说一句。 你们是没见过电灯泡吗! 这边孟佩在心里发疯,另一边两人却聊起了家事。 爸妈说叫你爸和你妈一起吃个饭。金欢喜伸筷想拨开上方的蔬菜,在付子衿的冷哼中心虚放弃。 爸爸是有时间的。付子衿一句带过付译文,说起孟语桐,我妈最近很忙,等会我问问她什么时候空吧。 没事没事,不着急,等你回来的时候再约。 付子衿不是担心这个,而是觉得付译文和孟语桐很挑食:他们俩有些食物过敏,吃饭很麻烦。 因为孟语桐对虾过敏,付子衿小时候看见父亲偷偷吃虾,还以为他是在干坏事。同理,因为付译文对芒果过敏,负责买水果的付译文从来不会买芒果回来。 付子衿长大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只有大人说小孩挑食的份,原来是大人根本不会买自己不爱吃、不能吃的东西。 那到时候还得问一下他们的忌口。金欢喜在吃饭上属于来者不拒的类型,虽然不爱吃素菜,但让吃还是会吃的。 对了,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陪唐老师来开会,小唐姐提议的,我就过来当小助理了。 是吗?付子衿停顿了一会儿,问,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金欢喜僵住身子,咳了一声,坦诚回答:忙忘了。 早上被唐兰追问了一路,精神紧绷,到了这里又被会议缠着,金欢喜忙着给唐兰记录,根本没时间玩手机。 别把身体搞垮了。 放心。金欢喜自信地举起手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还是有点肌肉的,保证让你 话到一半,嘴里进了一颗花菜,付子衿的筷子还停在她嘴里。 佩佩还在边上。 筷子抽走了,金欢喜嚼了嚼嘴里的花菜,和一脸呆滞的孟佩对视。 对不起,佩佩。金欢喜发誓,她不是故意说浑话的,只是话到这了,自然地*说出来了。 孟佩把碗里的米饭戳出几个洞,扭头看了自己的表姐好几眼。 没事。 比起这个,孟佩更无法接受的是,她该如何拯救付子衿在自己心中日益崩塌的光辉形象。 安静地吃完了饭,将饭碗都放到回收处,金欢喜看了眼手机,唐兰一分钟前刚好发了消息过来。 那我去找唐老师了。 去吧。付子衿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看着她又跑进食堂里面。 孟佩站在一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姐,你们不是没几个月就要再见了吗? 交换学习的旅途即将迎来终点,付子衿和金欢喜全身心投入学习中,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面。 有时候付子衿半夜醒来,也会在阳台看看星星,一边看一边想,金欢喜会不会也在另一边看星空。 嗯,走吧。 付子衿走出食堂不远,又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金欢喜跟在唐兰身后,正在看她。 或许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舍不得让她离开你的视线的吧。 当天晚上,孟佩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付子衿换了新的背景图。 靠在一起的莫比乌斯环。 孟佩:姐,你真的是偷拍狂魔吗? 第76章 我们 金欢喜开始喜欢夏天。 她在夏天遇见爱情,在夏天迎回自己的月亮。 从后备箱里取出付子衿的行李箱,金欢喜和付子衿一同站在路边送别了司机叔叔。 等司机远去,付子衿打了个哈欠,伸手撩了一下散着的长发。 背上的包压到了头发,有些不舒服,但左手上还提着东西,不太方便整理,勉强忍着了。 发圈。 金欢喜的手摊在她面前,被阳光照得发亮。 她的手轻盈地拂过她的长发,稍稍打理一番,给她扎了个高马尾。 小付老师,为什么你不会秃头。 第150章 如果这个人不会说话,付子衿会更开心一点。 扎完了头发,金欢喜推着行李箱跟在付子衿身后,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听着滚轮咕噜咕噜转动,步伐一致地回到家里。 屋里的窗帘拉着,有些暗,付子衿的手贴着墙边摸索,熟练地摁下了最上方的开关。 光照下来,眼睛还没习惯,背上先贴上来一个大火炉。 热。 今天已经是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再加上舟车劳顿,付子衿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嗯。 金欢喜听见了,但没有松开手。 大概过了一分钟,相贴处变得滚烫,后背热到被汗水打湿。 始作俑者捏着衣角抖了抖她的短袖,指尖在她后腰处接住了一滴汗珠。 出汗了。 付子衿闭了闭眼,有些站不稳,放软语气:刚回来。 她可能是困了,脑子顿顿的。 金欢喜的手贴着她的脸,迫不及待地交换了一个吻。 还困吗? 困。 她也许是心软了,半抱着她走到浴室里,温柔道:洗完澡再睡。 好。 直至躺在浴缸里,看着模糊的天花板忽远忽近,付子衿仰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受着水浪在身侧翻涌,才苦恼地想,怎么又信了她的鬼话。 金欢喜还算有分寸,只要了一次就乖乖给她擦身。 你骗我。 付子衿一边享受着她的服务,一边控诉着她的过分。 柔软的毛巾擦过她的手臂,停在指尖。 金欢喜捏着她的指骨,看着那一圈白痕。 为什么没戴? 原来是生气了。 付子衿知道原因了,人却快睡着了,不清醒地回复:不方便。 金欢喜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还想细问,怀里的人已经靠在她怀里睡着了。 思绪断了,在另一处连接上好在她天天锻炼身体,已经能抱起她了。 抱着付子衿回到卧室,脚上挂着的水珠流进拖鞋里,金欢喜抖抖腿,抽了张纸擦了擦她身上残留的水珠,生气地在她腰侧咬了一口。 没留下牙印,只有暧昧的红痕。 做完这件坏事,金欢喜跪坐在地毯上,勾着她的手指,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付子衿曾经给她看过的照片。 那时候她抱着猫,看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相处久了,她也渐渐明白,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付子衿已经有意无意地在引诱她了。 坏蛋。 捏了捏她的鼻尖,金欢喜轻轻叹息。 一觉睡下,便到了黄昏。 付子衿醒来的时候,金欢喜并不在床边。 屋里头是暗的,窗帘半拉着,付子衿头一回觉得房子有些大了。 她半眯着眼下床,找了每一间屋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却只看到正在两个房间来回跑酷的年年。 你妈呢? 金欢喜平时喜欢和小猫说话,受她影响,付子衿也学会了和小猫说话。 年年无辜地睁大眼睛,表示不知道。 付子衿失望地放下它,看着它跑进宠物房。 蹲在卧室门前想了几分钟,才想起来给金欢喜打电话。 你在哪?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金欢喜回以笑声,推开门,抬头看着蹲在门前的她。 在这里。 从楼梯木栏杆的缝隙里,拼凑出她的身影。 想我了? 在她快要落泪前,金欢喜一步跨三个台阶,几步就到了二楼。 小哭包。 付子衿拍开她的手,蹲在那里画圆:你怎么出去了? 委屈巴巴的,金欢喜的心都快要化了。 还是没睡醒的子衿可爱,她心里偷偷摸摸地想。 付子衿生气是有理由的,金欢喜以前都会陪她睡到醒来,这还是 第1回 找不着人。 爸妈叫我过去,我看你没睡醒,就想着离开五分钟。金欢喜弯腰拉她起来,他们还问我,你怎么没一起过来。 涉及到陈宝珠和金大富,付子衿清醒了一点,靠在她身上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坐车回来太累了,要多休息一会儿。金欢喜牵着她回到卧室里面,打开衣柜,先换件衣服去吃饭,不是很久没吃妈妈做的饭了吗?妈妈给你烧了排骨汤。 付子衿当着她的面选了衣服换了衣服,又拉着她的手撒娇:帮我拿戒指。 放哪了? 行李箱的盒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怕刮到,收起来了。算是补上了之前不清不楚的解释。 金欢喜放倒行李箱,翻来翻去,找到了盒子。 没事,刮花了我给你再做一个。 不一样。付子衿固执地摇摇头,这是第一个,我只要这一个。 唯一一个。 金欢喜走回她身侧,拉住她的右手腕。 子衿。 她单膝跪地,推着戒指进入无名指,仰起头。 第151章 先提前练习一次吧。 付子衿低头看她,不一会儿,和她跪在一块。 你不要让我一直期待嘛。 她早就开始期待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会走过怎样的道路,看什么样的风景,一直期待下去,付子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受不了。 金欢喜说,要期待。 我之所以愿意相信世界是美好的聚合体,是因为你就在我身边。 子衿,累了吧,今天给你炖的排骨汤,好好补补,你看看这,a大伙食真不行,都给我们子衿饿瘦了。 陈宝珠一番心疼听得金欢喜云里雾里,白天抱过付子衿,她确信她的体重没什么变化,甚至可能还胖上了一两斤。 但长辈的爱就是如此,金大富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付子衿被陈宝珠摁着坐下来,在陈宝珠的注视下喝了一整碗排骨汤,吃了一碗半的肉。 香不香? 自然是香的。 新鲜的排骨汤里飘着些许筒骨里冒出来的油,陈宝珠放了些小葱、香菇调味,闻起来是沁人心脾的鲜味。 剩了半碗,付子衿用筷子挑着肉翻来覆去,没再继续吃。 人已经吃饱了,但不想剩菜,她短暂地犹豫,想着要不要等会儿再吃完。 就在此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接过了她的饭碗,原来是金欢喜发现她吃不下了,拿过剩下那半碗吃了。 等金欢喜吃完了,一抬头,才发现陈宝珠和金大富都在盯着她看。 怎么了? 陈宝珠张了张嘴,不敢置信道:你怎么抢子衿的饭吃?怨不得人家饿瘦了。 没有没有,是我吃不下了。付子衿摆摆手,慌张解释。 人的饭量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会随心情变化,心情好的时候就多吃,不好的时候可能只能吃一两口。真要算起来,今天是付子衿有史以来吃得最多的一天。 哦陈宝珠误会了,谈起了另一个话题:子衿的爸爸妈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一起吃饭啊? 她和金大富属于传统类型的家长,孩子确定关系了,肯定要见一面互相了解一下对方的家庭情况。 金欢喜忘了问,看向付子衿。 妈妈说a市还有事情要处理几天,下下周就空了,到时候她会提前发消息。爸爸的话,一直有空。 听说你妈现在住在a市那边,到时候过来一趟也太辛苦了,有地方住吗? 嗯? 金欢喜想说不对,孟语桐在哪都有房子。 不曾想付子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妈妈在这边有爸爸送的房子,但不想住,说和我们一起住几天。 那好那好。陈宝珠喊金大富收拾桌上的碗筷,你妈平时那么忙,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是要多见见的。 金欢喜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试探道:妈,你不会是想找人搓麻将吧? 麻将是陈宝珠为数不多的爱好,每星期抽时间搓一下午,但总是三缺一。她也不赌大钱,一局一块,像个散财童子,每回都输三十几块回来。 被说中了,陈宝珠心虚地移开视线:快洗碗去。 洗了碗,要走了,金欢喜又站在陈宝珠边上。 你不要把子衿她妈带坏了。千叮咛万嘱咐,陈宝珠推着她出了门。 哎呀,你是唐僧吗?小话一箩筐,陈宝珠不知道她是随了谁。 没关系。付子衿回想了一下母亲的习惯,妈妈不搓麻将的。 就这样过了一周多,孟语桐从a市赶过来,入住了她们家。 子衿啊,我今天过来这件事千万别和你爸说啊。孟语桐一边在客房收拾行李,一边仔细叮嘱。 你们吵架了吗?付子衿帮她把衣服放进衣柜。 没吵,被他知道我住在你这了,他又要和我争风吃醋了。 那确实。 对了,欢喜她妈妈住在后面那栋是不是? 是。 早在半年前的时候,金大富想过要不要搬回富贵村,并和陈宝珠商量了两天,最后被金欢喜挽留了。 妈,你走了我去哪蹭饭啊! 孩子说话太实诚,陈宝珠又气又笑,决定在把金石交班前继续住在这。 那我等会儿去跟宝珠打个招呼。 今天吗?付子衿想了想,今天好像是陈宝珠的放纵日搓麻将的日子。 是啊。 午后,两人一起去往金家。 等金欢喜从金石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跑到父母那,才发现四个人在麻将室里凑了一桌。 惨遭孤立,金欢喜坐在付子衿身侧数她赢的筹码。 等到要回家了,陈宝珠恋恋不舍地挥手。 离开的不是付子衿,是她今日痛失的50元。 孟语桐兴奋地对女儿说:别的不说,宝珠真是通透啊,做高兴的事情感觉会变得年轻。 从这一天开始,事业狂人爱上了搓麻将。 第77章 酒吧 金欢喜决定收回上一句话,至少得打个补丁。 第152章 她喜欢的是不会流汗的、恰到好处的夏天。 c市也太热了,热~啊~热~啊~。 孟语桐摊在沙发上,形象全无,嘴里咿呀呀呀地唱,似乎这样就能把热气从身体里赶出去。 付子衿从她身边路过,手里的湿毛巾直接砸在她脸上。 心静自然凉。 孟语桐一手拽下湿毛巾,期期艾艾地问她:你和欢喜晚上不是要出去喝酒吗?带我一个呗? 付子衿盯了她几秒,看向在阳台上打电话的金欢喜,果断地拒绝。 不行。 唉!孟语桐不明白,分明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一点儿都不怜爱她。 c市夏天的气温稳定在37、38度的水平,客厅和客房的立式空调发出最后的哀鸣后在同一天接连宕机。 金欢喜第一时间打给维修师傅,却只得到几句潦草的安慰。 师傅,空调今天能不能过来修啊? 哪个区啊? 和悦。 和悦啊都在排着队等修空调,明天吧,明天一定来。 加钱不行?我给你加一千。 一千?师傅乐笑了,你给我一万我就来。 行啊。 哎呀,忙得很,没时间和你聊天哈,明天来。 等师傅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金欢喜看着嘟嘟嘟的手机,才意识到师傅一直以为她在开玩笑。 啊?一万块不要啦? 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孟语桐后,孟语桐撒泼打滚,拎着包就要出门:妈妈我要去享受夜生活了,这几天就住在酒店里吹空调,什么时候空调修好或者要搓麻将再叫我,孩子们再见! 孟女士潇洒离去,只留给孩子们一个帅气的背影。 金欢喜目瞪口呆,指着孟语桐对付子衿说:你妈脖子上出了一身汗,没擦就走了? 没事。付子衿拿起被孟语桐丢在茶几上的湿毛巾,她应该是去洗澡去了。 湿毛巾是女儿沉甸甸的爱,但孟女士没接住。 孟语桐和付译文离婚时没拿付家一分钱,但划走了付译文名下一半的股份,这会儿去付家的酒店,肯定是要被当做贵宾招待的。 金欢喜放心了,打开群聊,问起喝酒的事。 费秋彤一直都想要去一趟酒吧,屡次被房筠和金欢喜以要上学为由拒绝,现在放了暑假,旧事重提,就答应了下来。 【明月入怀:几点见面?】 【秋彤:五点,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明月入怀:好。】 【筠筠:ok】 确认好时间,金欢喜跟着付子衿在卧室里看了一会儿书,收拾收拾出门了。 37度的高温下,开车也成了一个难题。 金欢喜顶着闷热的感觉钻进车里,打开冷气,开着车门通风,跳着从车上下来了。 难以想象,停在地下室的车都这么烫了,如果是停在太阳底下的车子,又该是怎样一番滋味。 这个点出门是真的热啊。金欢喜算了一下,等会要先去酒店接带妈妈来c市旅游的费秋彤,再在去酒店的路上接快要结束打工的房筠。 没油了。付子衿指了指仪表盘。 这下又要去趟加油站了。 等车里热气没了,两人上了车,顺利开到了酒店。 欢喜,你这车帅啊。费秋彤背着小包上了车,在车里摸来摸去,有没有充电宝? 前排的两人扭头看她:你没充电就出门了? 费秋彤腼腆一笑,小声嗯了一句。 付子衿把自带充电线的充电宝递给她,问:你妈妈来这边还习惯吗? 不可否认,风景如画的c市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个旅游的好去处,但现在这么热,年纪大点的都受不了,前几天还有新闻报道说有旅客在爬山时晕倒了。 她在酒店里看电视剧。费秋彤给手机充上电,最近和我姐关系缓和了,不出来玩也很开心。 金欢喜望着渐渐堵起来的十字路口,想起之前在蓝燕仪身边看到的女人。 林霁。好像是这个名字,她就是费秋彤的亲姐姐。金欢喜向来是不在意其他人的,记住林霁纯粹是因为那天在她手上看到了一道疤。 思绪一深,又想起盛朝夕,她闭了闭眼,使唤起费秋彤。 你问问小筠打工结束没有,顺便跟她说一声,我们大概过十五分钟到她那。 好的。费秋彤蹭车又蹭电,做起事来又快又好,小筠回了,已经结束了,她坐在店里等我们,还给我们带了几块老板做的糕点。 费秋彤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糕点两个字,飞快地打字。 【秋彤:???你怎么还带礼物呢?】 【筠筠:没事的秋彤,我们都知道你大大咧咧的,应该什么都不会带。】 费秋彤:不明白,但好像被骂了。 好像大家都是一家人,金欢喜和付子衿是妈妈和妈妈,她和房筠一个是不懂事的姐姐,一个是懂事的妹妹。 第153章 就在费秋彤心里构思着一家四口的同人文的时候,金欢喜的车开到了加油站。 呕。古怪的味道飘进来,费秋彤差点被汽油味熏吐,打开车门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幻想到一半的同人文也因此胎死腹中。 金欢喜和付子衿也下了车,倒不是和她一样这么讨厌汽油味,而是因为汽油里面含有有毒的化学物质,吸久了可能会严重影响健康。 因为加油这一件事,接到房筠的时候费秋彤还是郁郁不振的样子。 秋彤怎么了? 闻汽油闻的。 啊?房筠很震惊,我还挺喜欢汽油味的。 别谈这个了。费秋彤靠在椅背上,抬手闻自己袖口的味道,深吸一大口,快去吃饭吧,再坐一会儿我真的要晕车了。 打好转向灯,金欢喜劝起她来:你去学开车,会开车就不会晕车了。 金欢喜以前坐久了也会晕车,学会开车以后就没有过了。 好吧,我知道了。费秋彤靠着车窗,萎靡了。 在餐馆里吃了家常菜,四人结伴走到附近的酒吧。 酒吧是费秋彤选的,四人都不敢去热辣的地方,也没有想要蹦迪的意思,就选择了好评最多的清吧。 时间还没到真正意义上的夜晚,酒吧里只做了两三桌人,四人被服务员引着,在粉色的昏暗灯光下坐到了角落处。 扫码点单。 服务员留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在桌边。 房筠左右张望,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是不是太暗了?刚进来时眼睛就不太舒服。 酒吧就是这样的。费秋彤如此解释,虽然她也是第一次来。 金欢喜用手机扫了码,递给付子衿,提醒她们:等会儿我还要开车,你们三个喝就好。 少一个人就少一点乐趣,费秋彤执着地问:要不你也喝,之后叫个代驾? 不行。 金欢喜还没回答,付子衿先否决了这个提议。金欢喜可是一杯就倒,要是喝了酒,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你们喝吧。金欢喜等她们点单,看了一下店里的环境。 就在她们桌子不远处,有一桌的客人游戏输了,在众人面前激吻。 金欢喜移开视线,没好意思再看。 大概酒吧就是这样的,等费秋彤过完这次瘾,她和付子衿也不会再来酒吧了。 点好了。 费秋彤从一堆花里胡哨的名字选择了较为熟悉的可乐桶,也就是威士忌+可乐。 金欢喜在购物车里瞟了一眼,还看见了牛奶,应该是给她点的。 下了单,等酒上来了,费秋彤殷勤地倒好酒,问她们玩不玩你有我没有。 行啊。三人一口答应。 我有姐姐!费秋彤一马当先,得意地挑挑眉。 轮到金欢喜了,她看向对面的付子衿,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我有女朋友。 我也有。 双杀。 费秋彤和房筠同时栽倒在桌上,指着她们俩,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了两杯酒。 在几人我当过主席、我做过交换生、我打过工的一言一语中,费秋彤败下阵来,第一个喝醉了。 酒已经喝完了,房筠还清醒着,接过金欢喜的钥匙,扶着费秋彤先出去了。 而付子衿 金欢喜蹲着背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为什么要偷偷喝酒? 付子衿在游戏里没输,却偷偷摸摸喝了好几杯,金欢喜看在眼里,嘴上没说,心里却留意了。 嗝。有的人喝酒喝饱了,埋在她脖子上咬来咬去,留下一滩口水,我喝醉了。 醉鬼是不会回答你的。 知道她还没醉,金欢喜抱着她坐到副驾驶位,给她系好安全带,看向后座的房筠:秋彤现在这样应该是自己回不去的,麻烦你送她上楼吧,我听她说了,你有费阿姨的联系方式。 房筠喝了酒比以往更安静,比了个ok的手势。 金欢喜开着车接连送完费秋彤和房筠,要回家了,她才开口问旁边的人。 最近不开心吗? 醉鬼睁着眼,呆呆地看着车窗边掠过的树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今天妈妈不在。 所以? 开着车又行驶了一公里,金欢喜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孟语桐本来只是来她们家里暂住三天,等吃了饭就走,但付译文在外出差,算起来,孟语桐已经在家里住了快两周了。 当然,因为长辈在家里的缘故,金欢喜这两周都很克制,两人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开车的手却稳当得很,金欢喜瞥了眼车自带的导航,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 回去继续喝酒吧。 第78章 在你眼中 子衿啊,妈妈回来啦! 孟语桐在外快乐了一宿,早上一起来,良心发现,又觉得对不住女儿什么时候都能出去玩,好不容易和女儿待在一起,应该多多相处才是。 第154章 怀揣着愧疚的心情,孟语桐一大早就带着酒店打包的早餐回来了。 在摁了三分钟门铃后,先出现在门边的是头发乱糟糟的金欢喜。 妈?看清来人的一瞬间,金欢喜的瞳孔下意识地放大,伸手挡在了门口,你怎么来了? 孟语桐看着她挡在门边的手,皱了皱眉,试图挤过去:干什么干什么,我这几天不都住这吗? 不是。金欢喜死死扒着门,寸步不让,要不您晚点再来。 孟语桐还真不信了,把早餐丢她身上,气势汹汹地进了门:怎么了,你还背着子衿藏人了? 喵~年年纵身一跃,跳上沙发,和四处张望的孟语桐对视。 人没有,猫有一只。 哎!怎么可能。金欢喜捧着早饭,一路跟着她走到客厅,是子衿还在睡觉。 闹到凌晨,衣服散了一地,金欢喜现在也累得昏昏欲睡,但付子衿叫她出来开门,不敢不从。 下回,下回一定让子衿来开门。 她现在站在孟语桐边上,既担心孟语桐去看付子衿,又困得睁不开眼睛。 好吧。孟语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年年捞起来抱在怀里摸了摸,子衿她爸说今天回来,晚上吃或者明天吃饭都可以。 哦,好。金欢喜陪着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眼睛已经半闭上了。 欢喜。孟语桐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你想过和子衿结婚吗? 金欢喜被这两个字惊醒,愣愣地看着她。 女儿不在,孟语桐又拎着包跑了,只留下还在深思的金欢喜。 婚姻这两个字,离金欢喜有些遥远。 世人戏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葬送爱情,但从某一方面上讲,婚姻又给予爱情保障,让爱情在即将消亡时因责任感得以延续。 走回房间时,金欢喜依旧对此感到困惑。 如果是责任感,那还是爱情吗? 这么多年,陈宝珠和金大富已经成为亲人的关系,如果在一起是出于责任感,那还是爱情吗? 你要结婚吗? 付子衿在床上半坐着,散落的长发遮住了裸露的肌肤,只露出隐隐约约的红痕。 世界很大,结婚可以去很多地方,但婚姻究竟能带来什么呢? 不。金欢喜摇摇头,我好像不需要用结婚来证明我爱你。 要说公开的话,两人的朋友圈背景都换成一致的戒指图,也和交好的朋友提起过。 在陈宝珠和金大富被他人问起的时候,金欢喜就明白,爱情不需要向全世界宣告,他们不一定会记住你心中视若珍宝的这段感情,却很可能随意指责你的不孝、不同。 想通了一些,金欢喜伸手扶起床头柜上快要滚落的红酒瓶,晃了又晃,听见微弱的水声。 付子衿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想起昨日这凉凉的液体是如何滴落在她身上,又是如何被清理干净的。 为避免金欢喜再次兴起昨晚的恶趣味,付子衿续着话题说了下去:婚姻带来的是法律上的保障,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这个本子可以来得很轻易,也可以走得很轻易。 要是金欢喜敢和她分开,付子衿会用能力告诉她,什么叫净身出户、寄人篱下、养金丝雀等等,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好像在想什么高兴的事情?见她一个人傻笑,金欢喜搓搓手,试图驱散身上突然产生的寒意。 没有,快去收拾地上的东西。聪明的小付老师选择了转移话题。 毕竟按照金欢喜的性格,这些事情她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哦应了一声,金欢喜一件一件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看了又看,抓了抓头发,成功让本就凌乱的头发雪上加霜:这件是你的还是我的? 她手里拎的是一件白色衬衫,付子衿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看见袖口少了一颗扣子,一口咬定:我的。 由于某人对衬衫的热爱,她柜子里每一件完整的衬衫或多或少都遭受过折磨。 等金欢喜把能洗的衣服都放到洗衣机里以后,付子衿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跑进了阳台。 啊呀。 被人扑到背上,弯着腰的金欢喜晃了晃,扎了个马步,催促道:去刷牙。 付子衿勒住她的脖子,两只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倔强道:我不。 哈?你是小孩子吗?那我们玩点好玩的。 还没等付子衿拒绝,金欢喜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在阳台的空地上飞快地转了几圈。 事实证明,自转是一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眼冒金星、晕晕乎乎的两人靠在阳台的窗台上,被夏风的热浪吹了满脸。 阳台对面的人行道再过去一个草坪,就是和悦花大价钱建造的人工湖泊,付子衿的手搭在金欢喜的肩上,把头搁在金欢喜的头上,两人远远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夏季的燥热在这一刻散去。 只要这样就好。 永远无话不谈,永远在你眼中看见我。 第155章 欢喜。 嗯? 我好像一只窝在鸡窝里的小鸡。 下巴搁在她头上的小付总如是说。 那我们晚点研究一下怎么把这只小鸡吃干抹净吧。 ? 小付总想起昨日的疯狂和今日的疲倦,深深叹了口气。 又讨厌又喜欢,真是一个无解的烦恼。 在暑假已经过去一半的时候,双方家长终于成功会面。 为避免在用餐途中遇到不愉快的事情,餐馆选择的是和金石、付氏都无关的小餐馆。 金欢喜和付子衿作为小辈坐在门边,看着自己的父母笑着互相吹捧。 从对方的个人能力夸到集团的美好未来,几位老总恨不得当场签个合同表明真心。 要不我们还是吃饭吧? 被快饿晕的付子衿掐了把大腿,金欢喜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一说吃饭,付译文指着桌上的芒果,痛心疾首:我不是说了不吃芒果吗? 金欢喜算是明白付子衿为什么说她的这对活宝父母很麻烦了,点菜都点的是对方不能吃的东西。 这是妈点的。 见陈宝珠也看过来,付子衿指了指孟语桐,示意是这个亲妈。 孟语桐毫不客气地用叉子尝了一块芒果:这芒果就是香啊,我昨儿还问宝珠呢,宝珠说她也喜欢吃芒果。 由于陈宝珠和金大富在场,付译文没好意思和她吵架,只能吃虾泄愤。 在这样奇怪的氛围里,陈宝珠拍了拍金大富。 啊金大富脑袋空白了几秒,对了,我们想着两个孩子在一起也蛮久了,毕业之后还是住在和悦吗? 当初同意金欢喜和付子衿在一起的时候,陈宝珠明确要求过孩子必须每年陪在他们身边一段时间。 孟语桐理解他们,却也舍不得女儿:那我这也得住一会儿吧? 她可是远在a市!输麻了。 陈宝珠一算,坏了,对面已经离婚,假设欢喜和子衿陪他们陪一个月,还得在孟总和付总那各待一个月,亏了! 不管长辈们心里怎么想,付子衿其实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等我和欢喜毕业以后,欢喜得留在金石上班,我得留在付氏上班,到时候就换个小一点的房子,住在两个公司中间的地方。 在场的几个大人从这句话里琢磨了半晌,才意识到付子衿的计划里根*本没他们。 金欢喜附和地点头:过年的时候我们都来,或者你们来我们这也可以。 按她和付子衿的忙碌程度,两个人有时间在一起约会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分给四个大人。 不是啊大喜。金大富着急道,我们一年就见一面吗? 女大不中留啊! 我们在公司也能见啊。金欢喜回答。 想着要退休的陈宝珠和金大富: 五十多岁,竟然还是要继续闯的年纪吗? 一时之间,桌上只剩下夹菜吃菜的声音。 等这顿愉快的晚餐结束,孟语桐被助理送回a市,付译文被家里的司机带走,金欢喜载着自己的父母和对象回和悦。 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付子衿察觉到后座上陈宝珠的欲言又止,提前开了口。 妈,你放心,我们每年都会抽时间带你们一起出去的。 对孟语桐和付译文而言,现在是事业当先,对陈宝珠和金大富而言,却是一种习惯的割舍。 不是啊。陈宝珠摇摇头,胳膊肘戳了戳金大富,大富,你说。 金大富从后视镜里看见金欢喜冷静的脸,不好意思道:我和你妈在那个地方刚好还有两间连着的房屋,我们再继续做邻居吗? 富贵村什么的,等百年之后再说吧。 于是在孟语桐和付译文不知道的情况下,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原本住在和悦小区的四人到阳光小区购置了生活用品,对房间进行了简单的装修。 在阳光小区收拾完东西的第二天,金欢喜和付子衿正式返校,成为大三生。 欢喜,今年要选出下一任主席了,你记得多留意一下。 得到老师的指示,和盛朝夕一样连任两届学生会主席的金欢喜终于能数着日子等待退休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找到合适的继任者呢? 学姐! 金欢喜没有烦恼太久,在几日后的招生活动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79章 钢琴曲 林予曦能考上c大其实在金欢喜的预料之外,毕竟在唐慧君口中,她是一个努力后未能得到回报的人。 现在看来,命运或许始终关注着每一个人,只是馈赠来得比想象中晚了一些。 让我去竞争主席的位子? 林予曦指着自己的鼻子,左看右看,没能看到其他人。 嗯。金欢喜坐在招新的红棚子底下,弹了弹手中的招新表,交到她手中,顺带递给她一支黑笔,没事啊,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不要紧张,我看好你。 第156章 学生会的边上依旧是冥想社,付子衿就坐在那边的座位上,听见这话,没忍住咳了一声。 招新活动已经持续了两天,金欢喜这句话已经说了十几遍,甚至没有改过一个字,每一个申请加入学生会的新人都得到了她的鼓励,有八成的人都相信了她说的话。 有时候付子衿不得不相信,也许正如网上所说,大学生是所有群体中最清澈愚蠢的存在。 感谢学姐的信任。 林予曦填了表格,交到金欢喜手里,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诉了五分钟的衷肠,飘飘忽忽地走了。 金欢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搬着凳子坐到隔壁。 今年冥想社报名的人多吗? 付子衿从a大回来以后,金欢喜做起了社团的甩手掌柜,全身心投入到学生会下一任主席的培养中。 很多。多到付子衿不得不选择提前结束招新。 在社团招新中,最难受的是运动社团。体育课已经满足了运动的基本需求,再加上c大严格要求的每学期60公里校园跑,除了真正热爱运动的学生,几乎无人选择运动社团。 一个个的,真是没有追求,应该趁着年轻多运动啊。金欢喜背着手数落这群报名的新生。 付子衿笑着看她说完,心想,不知道是谁在跑八百米的时候痛斥学校。 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当面试官?拿起桌上的一沓报名表,付子衿一张一张细细翻阅,被新生的一寸照惊艳,今年好看的新生不少。 金欢喜趴在桌子上,像一条已经晒干的咸鱼:没你好看。要去的。 贫嘴。我在说我真实的想法。把报名表放回桌上压好,付子衿坐回来,靠在她身上,闭着眼休息。 我说的就是真心话。 金欢喜绷紧身体,争取做好一个优秀的抱枕。 负责面试的这一天是周四,金欢喜第一个到了教室里,让晚一步来的副主席坐在最中间,而她坐在最边上,伪装成计分人员。 副主席推脱几次,见她坚持,只能警惕地坐下了。 倒不是副主席有意谦让,只是她依稀记得,上回她让金欢喜帮了个小忙,没几天她就短暂升任主席干了三天活。 在金欢喜那拿了东西,指不定哪一天就不知不觉还回去了,最可怜的是,你还不知道还了多少。 就在副主席坐如针毡的时候,面试官们都坐好了,来面试的学生也陆陆续续进了隔壁的候场室。 已经提前通知过新生,本次面试采取的是结构化小组面试的形式,也就是多位考官同时考察多位考生。 这是c大有史以来第一次采用这种面试形式,金欢喜路过候场室的时候还听见有新生在聊这件事。 天塌了,不知道谁想出来的结构化小组面试,崩溃啦。 搞这种面试干嘛,我们又不是要考公,真的疯啦。 教室里面有几个面试官啊,我害怕我进去就跪下了。 题目是一样的吗?出来能不能说啊? 你们编号多少?我是最后一个吗?我不要一个人面对他们啊。 作为决策者,金欢喜不能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唯有尊重祝福,希望他们都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先叫第一批序号001-003的学生进来面试,后面3位在门口准备。副主席翻了翻打印出来的报名表,瞥了眼在边上开小差的金欢喜。 平日里兢兢业业的主席正在给对象发消息。 【明月入怀:开始面试了。】 【行歌:哦。】 冷淡。 金欢喜抬起头,对上副主席探究的表情,微微一笑。 老师好,不是、学姐好,不,部长们好! 第一个进来的学生腿抖得跟筛糠一样,就差当场跪下拜个早年。 跟在她身后的是另外两名新生,虽然也很紧张,面上仍旧努力表现出沉着冷静的样子。 金欢喜转了转手里的笔,看了看表现评分这一栏的满分20,她果断地在001的评分后写了个5。 倘若面试对于学生来说已经算得上折磨,金欢喜会更推荐他去一些专门干实事的部门。 这次面试主要考察学生的人际交往能力、随机应变能力和分析能力,一共3道题目,由3人分别抽取作答后互相点评。 等这一批学生面试完出去以后,副主席率先看向金欢喜:虽然1号开始的表现不好,但是回答的不错,要不要给个机会? 副主席说的没错,另外两名学生说出的话都没有缜密的逻辑,反而不如1号。金欢喜心里有了决断,招手让门口的志愿者叫下一批人进来,回答:再看看。 其实金欢喜认为新生们上过半学期的课程以后表现得会更好,因为每个专业的课程里几乎都有单独演讲的要求,只要上过台,就会渐渐习惯站在人前了。 第二批进来的学生里有金欢喜的熟人林予曦,这位社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副主席看,半天都没移开视线。 咳。 副主席有意咳了一声,没能让林予曦移开视线,反而被她看怕了,连忙进行下一个流程。 第157章 别的不说,林予曦还挺能唬人。金欢喜觉得有些好笑,把这件事发给了付子衿,夸赞了一番林予曦的面瘫。 付子衿回了一个句号,表示对她有一点无语。 要是学妹知道自己内心尊敬的学姐私底下认为她在这一方面很可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就这样面试了一批又一批,到了最后一组学生进来的时候,在场的几个干部都沉默了。 学习部之前的副部长混在新生里头,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听闻这位副部长去年已经和她的男朋友分手,退出了学习部。由于并非和平分手,那位作风不正的学习部部长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她,今年已经被革职。 按正常流程走完了面试程序,等新生们陆陆续续走了,金欢喜出声叫住副部长:徐玲,你也要进学生会吗? 学生会的继任者可以是大一,可以是大二,却绝不可能是明年就要升大四的大三。这时候进来,要么是想玩闹地参与一番,要么是想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 我想试试。 徐玲眼中闪烁着亮光,如同一块未曾打磨的璞玉。 很好。 在副主席诧异的目光中,金欢喜夸赞了徐玲几句,表达了对她的肯定。 没想到金欢喜平时不近人情,这时候还挺怜花惜玉的。 临走时,金欢喜把自己写的评分表交给副主席,拍了拍她的肩膀:按正常的流程来。 副主席低下头,看见最后一名面试者的表现评分20。 她尊敬的主席在旁写了一行小字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副主席:快把我刚才的感动还回来! 她坚信徐玲一定能在学生会得到快速的、痛苦的成长,早早地具备踏入社会的能力。 毕竟,她们的顶头上司,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在压榨自己的同时,也充分压榨着她们。 资本家本人回到学生会的办公室,快步走到窗边。 冥想社的会议已经开完了吗? 付子衿的指尖蹭到了窗上的灰,苦恼地点点头:只开了十分钟。 金欢喜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包湿巾,捏着她的手细细擦干净。 怎么在窗边吹风? 她低着头,付子衿伸手捻了捻她耳边的碎发,搓成一小条。 去音乐教室吗? 诶? 自从孟语桐和付译文离婚以后,金欢喜就没再见过付子衿弹钢琴。 唯一一次还是在商场看见了大厅中摆放的钢琴,蓝燕仪撺掇着付子衿上前演奏了一首较为简单的流行曲,吸引了路过的小孩子围观。 别的不说,子衿还挺适合做钢琴老师的。蓝燕仪数了数自己的余额,恨自己当初没学钢琴。 子衿这么厉害,干什么都好。 那时的金欢喜看着被小孩团团围住的付子衿,始终不敢向前一步。 又一次作为听众坐在钢琴边,金欢喜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隐隐觉得有些黏腻,原来是出了汗。 付子衿试了试音,转过头问她:要不要坐过来点? 好。 金欢喜一站起身,付子衿的手却落下,已经开始了演奏。 今天的付子衿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衬衫,盘着头,露出白皙的后脖颈,调皮的碎发下是细细的金链子,金欢喜看着她的手指反复落在琴键上,看着她无名指上闪着光的戒指,复杂的思绪通通散去。 她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俗人,听不来高大上的钢琴曲,只隐隐记得这是高一时付子衿弹的那首《my heart will go on》。 或许正如蓝燕仪所说,已经生出不朽的模样。 两年过去,付子衿的演奏技术明显退步了一些,金欢喜却不知为何感触更深,热泪盈眶。 这首曲子 钢琴声由激昂归于平静,站在一边的听众迫不及待地想要发表自己的感想,却遭到了演奏者的制止。 演奏者站起身,拉过她的手,轻吻她指上的戒指,看向这一生唯一的听众。 献给你。 我心永恒, 爱意不朽。 第80章 跑步 予曦啊。 林予曦进入学生会一个月后,得到了学姐的亲切慰问。 你的校园跑跑完了吗? 林予曦还以为金欢喜是在关心她,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点开app,自豪地指了指上面的记录:已经快跑完了。 然而金欢喜只是瞅了一眼,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她的掌心。 啊? 奔跑在学校的跑道上,跑步的打卡点一个个从灰色变成绿色,看着手机上令人绝望的2.5/60公里,林予曦一脚踏入足球场的草坪,弯着腰,按着膝盖喘气。 今天是10月16日。 校园跑的截止日期是12月10日。 根据学校的要求,每天能计入的公里数最多是5公里。 学姐的说辞非常好听,今天她带着她的手机跑5公里,明天她带着她的手机跑5公里,这样加起来,每个人都能少跑一天。 但是林予曦看着自己目标上的59/60公里,哈出了一口热气。 第158章 她已经不需要那5公里了啊。 等林予曦完成任务回到学生会的时候,金欢喜正在挨训。 你竟然让学妹去帮你跑步? 金欢喜弯着腰,听付子衿训了半小时,余光瞥见林予曦,直起身来:予曦回来啦。 站好! 一声厉喝,人又是一哆嗦。 林予曦也跟着哆嗦了一下,她站在门口,看着金欢喜乖乖站好,又回到最初谦卑的姿态。 付学姐是我主动要跑的。 这是一句掺假的真话。 九月中旬的时候林予曦通过了学生会的面试,看见金欢喜就像看见自己的偶像一样,在多次对接任务以后主动提出了要帮她跑步。 学姐,我等会要去跑校园跑,我顺便帮你跑了吧。 天地可鉴,林予曦当时没想太多,只想给金欢喜留下一个好印象,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干实事的。 这是不是不太好。金欢喜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代跑这件事在c大屡见不鲜,甚至在代跑群里明码标价,每公里1元。只要一次性带四五个手机跑,跑一次5公里能挣二十几。 当然,学校也推出了相应的措施检测相同路线的学生拉入黑名单并在校园墙上公开。 金欢喜思来想去,感觉自己还是丢不起那个人。 主动?付子衿搭在金欢喜肩上的手还没松开,微微用力,一个一个字挤出来,什么关系要你主动帮她忙? 林予曦: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帮了倒忙。 林予曦没敢回答,在金欢喜的暗示下害怕地走了,付子衿双手抱臂,看向呲牙咧嘴的金欢喜。 再过几周就要跑八百米了,你还让人帮你跑步? 大一刚进来的时候,金欢喜八百米跑前三,成绩是3分12秒。到了大二,付子衿问过费秋彤和房筠,得知她的跑步成绩勉强维持在了3分25秒,刚好优秀。 欢喜刚跑完的时候差点吐了,两眼发白,被人扶着才没倒下。房筠想起那一天还是心有余悸。 大二的八百米测试因为一些原因推迟到十二月,那几天寒风瑟瑟,整个班的人站在寒风里,顶着时而强劲时而凌冽的冷风跑完了步。 用房筠的话说,就像在雪地里没穿衣服打了个滚。 因为太冷,反而生出了热意。 八百米结束以后,老师完成了学校的任务,学生收获了残破的身体。 我们班还好,大家都顺利跑完了。听说另一个班有同学跑着跑着摔倒了,当场口吐白沫了。 费秋彤先说了其他班的事情,又谈起金欢喜:欢喜真是个狠人啊。 明明按金欢喜那时的身体素质是跑不进优秀的,但她就是凭借那一口气跑进了。 跑完八百米以后,金欢喜目光呆滞地被人扶着走了一圈,第二天来学校就病了,戴着口罩上了一周学,一说话就咳嗽。 付子衿听完她们的话,除了担心就是心疼,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一周金欢喜不愿意打视频了,还以公务繁忙开脱。 她不在的日子里金欢喜很少去跑步,再加上暑假在家里宅了一个多月,发展到今天,已经爬几层楼就喘气了。 明天开始我们一起跑步。 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拥有相应的能力。 跑步对金欢喜而言已经称得上是久远的词汇。 她眼中挤出泪花,依旧没能打动付子衿铁石一般的心。 真的要跑吗? 夏日的炎热褪去半分,付子衿拉着金欢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操场的灯光勉强照亮了四个角,金欢喜远远地看过去,看见数不清的小飞虫在灯光下飞舞。 脚下的橡胶跑道还是熟悉的质感,心中的热血还未升起,双腿已经先一步感到疲软。 金欢喜说,她建议取消八百米测试。 在付子衿的冷笑声里,她不得不迈开步子,慢吞吞地跑了起来。 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高考的八百米体测里,金欢喜和付子衿是跑得最快的两个。一中跑道上的每一道裂痕她都清楚在哪里,里圈、外圈,金欢喜都跟着付子衿跑过。跑着跑着,金欢喜又开始怀念从前了。 你不是不喜欢流汗吗? 只跑了一圈,金欢喜微微喘着气,勉强适应了节奏。 付子衿停下脚步,散了散衣服里的热气,拉着她走到草坪,等人站定了,捂住了她的嘴。 跑步的时候不要说话。 金欢喜扒开她的手,吐出了那口哽在喉间的热气。 现在没跑。 狡辩。 付子衿没再和她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深呼吸几次以后,心跳已经慢慢平缓。 那今天先慢慢跑个四公里。 为了能在学校里跑步,付子衿和金欢喜又在寝室占了位子,受到了房筠和费秋彤的热烈欢迎。 两个人都没啥好玩的,我们四个人晚上还能一起打游戏。 很遗憾,跑完步的金欢喜大概是没办法加入游戏的。 第159章 跑完九圈以后,金欢喜数了又数,发现还差一圈。 付子衿始终跟在她身边,见她停下来,带她走到最外圈。 跑不动了,就走完最后一圈。 金欢喜:有这种毅力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于是最后一圈成为了两人的谈心时间。 子衿,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付子衿踩着最外圈的白线,走得很认真。 问吧。 如果初一遇见你的不是我,你现在会在哪里呢? 在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金欢喜相信自己依旧能回忆起那一天在停车场等她的少女。 而她那时最简单不过的想法,只是和她做朋友。 有很多种可能。付子衿从白线上偏移了路线,踩回到金欢喜所在的第八条跑道,或许我会变成一个冷漠的人,或许我会重新走进人群,学会戴上假笑 初中的金欢喜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付子衿说不清。也许她曾把她当做一根救命的稻草,曾把她当做不通学术的累赘,但是到最后,当她走上前来,她忽然就想回首。 操场的路走到了头,该从入口离开了。 金欢喜抬着腿轻轻叹息,揭过这个突如其来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子衿,你能不能背着我回去? 付子衿尝试了一下,没站稳,把金欢喜抛到了地上。 顺势盘腿坐好的金欢喜朝她伸出手,在她的手搭上来前,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开了她的鞋带。 怔住了几秒的付子衿回过神,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她开始也许是有点生气,几秒以后,又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解铃还须系铃人。 散落的鞋带停在金欢喜面前地空地上,腹黑的某人掏出手机,点开了录像。 成语是这么用的吗?金欢喜无奈地起身蹲好,看着摄像头,真的要拍视频吗? 主要是拍了,金欢喜也不知道她能发给谁。 小付总抖抖腿,示意她快一点。 于是金欢喜半跪着,给她的鞋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吗? 开始的时候金欢喜没把系鞋带当一回事,但是蹲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学生从这个地方进出,甚至有人认出了她是谁。 明天不会在校园墙上看到自己吧 付子衿弯腰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划到她的下巴处。 金欢喜同学,你给女朋友系鞋带,怎么不认真? 金欢喜顿了顿,伸手把她另一只鞋的鞋带也解开。 想玩两人三足? 在她把自己的鞋带缠上来之前,付子衿选择了求饶。 重新给她系好鞋带,金欢喜扶着腰起身,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回去洗澡睡觉吧。 跑步不仅能驱散内心的烦恼,还能纠正人颠倒的作息。 从有些昏暗的校园小径上走过,两人终于回到了寝室。 刚一进门,费秋彤殷勤地上前,递上两条热毛巾。 她怎么了?金欢喜接过热毛巾,看向房筠。 房筠指了指手机:辅导员发了最新通知,要求明年返校时要盖一个实习章。 对于金欢喜和付子衿而言,只是抬手落章一秒钟的事。 哦金欢喜拉长声音,秋彤是要来金石实习吗? 费秋彤想起金欢喜在大一学生里的不好传闻,看向付子衿:我愿意为付总肝脑涂地! 付子衿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点点头:可以。 你们都去付氏?金欢喜关上寝室门,眼巴巴地凑上来,那我也要去付氏。 实在不行把金石搬到付氏旁边吧。 不准。 显然,付子衿已经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在金欢喜的抗议中,寒假的孤独实习开始了。 第81章 实习 陈宝珠果真铁面无私,把金欢喜当最普通的实习生看待。 这样,你要在金石实习的话得先通过豆子的面试。 祁豆站在边上,听见这话还懵了一下。 我吗?我带实习生? 可她是销售部啊?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块,不服气地看着对方。 销售部怎么了? 实习生怎么了? 停!陈宝珠双手下按,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合拍的。豆子,你现在是负责人了,也要多多关注基层。欢喜,做东西就是为了卖出去,销售部很重要,值得你去学习,你先待在销售部,之后再去其他部门轮。好了,其他都别说了,你们出去吧。 被大老板赶出办公室,祁豆看着曾让自己痛失奖金的金欢喜,思忖片刻。 到了部门先让人事给你录入信息,找个空位坐下,我找人来教你用系统,算了,你还是先背一下每个公司的序号吧。 不面试了? 形式主义罢了,我还能不让你通过吗?祁豆摁了电梯,指了指几个楼层,16-18层都是我们的,我在18层,你的话,先待在18层试试看,受不了的话可以去16层。 第160章 几个楼层还有区别吗? 有一点,你待一会就知道了。对了,今天还会来六个实习生,他们是人事去学校招聘的时候面试通过的大四学生,你刚好在内部app上和他们聊聊天,看看他们对工作有什么真实感受。 这不就是当卧底吗? 他们不会认出我是谁吧? 他们肯定认识大老板、二老板,但不一定认识你,不过你这姓氏是个问题,这样,你现在就是陈欢喜了。 金欢喜点头,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到了18层,站在门口的六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旁边的人事先一步打了招呼:祁经理。 这是刚来的实习生,现在大三,让她和他们一起录一下人脸。祁豆把身后的金欢喜拽上前,丢入人堆里。 好。人事应下。 金欢喜缩在人群里,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一扭头,祁豆已经刷了脸,步履不停地进了办公室,只留下她和六个人大眼瞪小眼。 原来是大三的学妹。不知道谁先开了口,在等人录脸的时候,金欢喜已经和六个人互相报了名字、加了群聊。 等录完脸进了办公室,被人事安排在离祁豆最近的空位,金欢喜粗略一看,走六七步路就能到。 陈欢喜!陈欢喜! 身边的大四女生叫了好几遍,金欢喜才想起是在叫她。 怎么了? 你和祁豆认识吗?怎么和她一起来的? 原来他们都觉得她是个关系户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没错。 有过一面之缘,不熟。 面试的时候她问你什么问题了? 没面试过的金欢喜自然编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想,第一天来实习的学生就是活泼好动啊。 女生见她沉默,以为她是不知道能不能说,还要再问,却被打断。 陈欢喜,过来一下。祁豆招了招手。 金欢喜快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两张表格。 这些是我联系的客户,你先记一下公司名称和序号,等会会有人把你拉进相应的群里,对了,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和8129号,也就是这家国外公司对接,对面时差不同,回消息可能会慢一点。 回英文邮件?金欢喜看着公司的英文名,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熬过了四级,熬过了六级,英语竟然还在追我! 作为高材生的祁豆并不理解她的烦恼,点开电脑上的邮箱:这是和国外企业沟通的地方,你参考一下以前的邮件记录,把下面的署名改成你的,收发邮件的时候都要在这里抄送一份发给我和大老板,明白吗? 金欢喜明白了,原来她的岗位不是销售,而是祁豆的销售助理。 见她一脸茫然,祁豆抽走她手里的表格,圈了几个公司:现在对你来说可能太快了,你先熟悉一下这几家公司,我们和这几家联系比较紧密,这几天他们可能会下单,到时候你看我操作,怎么打单子,怎么回复。 理论讲了一圈,金欢喜拿着两张表回到了座位,身边的人已经要走了。 果然,身边这位大四学姐的任务和她不同,她还坐在办公区里,这位学姐竟然就要和她的师傅一起出门跑业务了。 和那位学姐挥手告别以后,金欢喜坐在电脑前背了一上午的公司名,翻了一上午的聊天记录和邮件记录。 看英语看得头脑发胀的时候,被祁豆拍了拍肩膀。 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金石有专门的食堂,金欢喜跟着祁豆来到另一栋楼,一起拿盘子、拿菜直至坐好。 食堂的地板干干净净,向下看能看见自己模糊的影子,想起头疼的口语,金欢喜偷偷踩了一脚祁豆的影子。 有员工笑着路过她们,挥挥手和祁豆打招呼。 饭吃到一半,金欢喜没忍住,问了一句:我妈一年给你开多少工资? 咳咳咳祁豆被米饭呛到,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你为什么问这个? 她以前并非没有带过实习生,只是那些实习生都不像金欢喜这样直白,只会问问她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在这里待了多久,绝不可能谈起薪资。 公司禁止谈论薪资。 和我谈这个没关系吧。金欢喜戳了戳米饭,期待地看过来。 怕她和陈宝珠说些胡话,祁豆喝了口蛋花汤,含糊道:我是拿分红的。具体多少,肯定是不能说的。 陪金石走过这么多年,祁豆清楚,这都是自己应得的。别的不说,她肯定是这个公司最卷的人。 金欢喜吃了两口菜,还是不得劲,又问起八卦:上次我看你的时候,你身上那是你对象吗? 对面的人忽然停下动作,视线落在米饭上,思绪放空,久久未能回神。 不是。 金欢喜嚼了嚼嘴里的饭菜,没再多言。 有的人说着不是,脸上却写满了是。 一边看消息一边摸鱼,到五点钟该下班的时候,金欢喜提前收拾好东西,却发现这层楼里没一个人有要离开的迹象,甚至还有人打开了办公区的几盏灯,重新坐回了电脑前。 第161章 虽然说近视的原因离不开遗传因素,但是你们也得爱护自己的眼睛啊! 不过,从另一种角度看,开灯怎么不算一种爱护呢。 差点忘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等金欢喜在位子上蹉跎了五分钟,祁豆终于想起这层楼还有个不加班的人,朝她摆了摆手。 金欢喜弯着腰绕过工作区,在一群人的注视下逃亡似的逃出了玻璃门,跑进了刚好到达这层的电梯。 陈宝珠女士正在里面看手机,抬头看见她,欣喜道: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妈,祁豆怎么不回家?金欢喜迫不及待地问。 陈宝珠等着电梯降到地下一层,示意她走出电梯,等上了车才回*答:豆子家里没有人,你平时也不要给豆子添麻烦,多多跟豆子学习。 这话陈宝珠以前说过,金欢喜那时还以为祁豆的家人出门了,现在看来,或许比她想得复杂许多。 这里的没有,原来是孑然一身的没有。 震撼之后,金欢喜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里。 屋子里的灯亮着,年年端坐在付子衿腿上,瞧见她走过来,仰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金欢喜伸手把猫丢下去,躺在沙发上,把头埋进付子衿肚子里。 实习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这是实打实的从基层做起。 付子衿的手摁在她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很累吗? 和金欢喜不同,对于付子衿而言,实习和平日里处理工作并无区别,硬要说出一点区别,大概是要特别安排人带一下房筠和费秋彤。 金欢喜松了力道,幻想自己正在坠入地面,全身心放空。 不想长大。 初中,高中,听腻了老师说的要珍惜学生时代,等到学生时代真正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付子衿抬了抬她的胳膊,松开,抬起,松开,玩了好一会儿。 手臂享受着自由落体,金欢喜想起那六个实习生。 人事建了一个群聊,实习生们私底下也建了一个,他们在群里聊八卦,下午摸鱼摸了一小时。 在下午4:55的时候,已经有实习生迫不及待地在群里发出欢呼。 【快要下班啦!】 【金石会查聊天记录吗?你就这样发出来了?】 【可以查吗?!】 关于聊天记录能不能被看见,金欢喜还特意问了陈宝珠。 陈宝珠说:谁家公司查这个啊?反正我是不相信员工一整天都会工作的,我们只看工作结果。 付子衿附和道:妈说的对,你既然知道他们在摸鱼,说明你也在偷偷看他们聊天。 员工的工作热情终会归于平淡,打鸡血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的领导吧。 不谈这个了。金欢喜一个鲤鱼打挺,在沙发上坐正,小筠和秋彤今天表现怎么样? 小筠能力不错,主管很看好她,秋彤有些马虎,但是主管说很喜欢她。 就像老师们会下意识去看坏学生一样,费秋彤虽然能力不足,却得到了领导们的关注。 那挺好的。金欢喜酸酸道。也不知道是哪两个人这么幸福,可以和她老婆近距离地待在一起。 实习一个月以后,金欢喜得到了祁豆的盖章。 做得不错。 再过一年,她们就会以上司下属的身份相处。 金欢喜低下头,诚恳道:感谢教导。 纵使如何逃避着长大,也不得不迎来毕业前最后的挑战论文。 第82章 大四 大四以后,金欢喜不再去学生会闲逛,按照要求上完相应课程,听完开题报告的要求之后就开始确认选题、查阅文献。 当然,在一切步入正轨之前,她偶尔也会负责学生会疑惑的解答。 学生会的新任主席是金欢喜看好的一位刚升到大三的学妹,林予曦在竞选中略逊一筹,被任命为副主席。 学姐,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啊。 最后一天去学生会指导的时候,林予曦在她面前深刻检讨了自己。 金欢喜:这傻孩子,不会真信了她那天随口说的话吧? 从林予曦眼底看见一片真诚,老狐狸摸摸鼻子,又开始灌鸡汤:没事啊,大三还有机会。 昧着良心说完这句话,金欢喜走出学生会的大门,正式投入了论文的怀抱。 论文分组时她和付子衿被同一位专业课老师选走,而房筠和费秋彤遗憾错过,被分到另一位老师手中。 费秋彤每天的日常就是询问她们的进度,悲叹之余,再从她们的选题中获取灵感。 写不出来啊! 当然,这就是她最后得到的结论。 金欢喜和付子衿的选题方向实干性太高,数据要求多,费秋彤尝试着发了一圈问卷,却没得到几个人的回应。 200份问卷里,只收集到37份,其中有两份还是费秋彤用自己的大号和小号填的。 房筠早就在问卷上跌倒过一次,告诉她最正确的途径:首先,你先把问卷发在校园墙里,能填一点是一点,然后,你再发点小红包,吸引人来,努力努力就填完了。 第162章 费秋彤一一照做,得到大量的无效问卷。 这个世界能不能有点真诚? 被世界欺骗,费秋彤愤愤改了选题,剑走偏锋,选择更偏理论的方向。 理论咋改啊。金欢喜震惊道。 每当金欢喜在文献中看到本文完善了xx理论的时候,她就觉得文献不太靠谱。 我只是在大佬的肩膀上添砖加瓦。费秋彤叹气。 她又不是在这个方向上精耕了数十年的大佬,怎么写得出惊世的理论,当然是缝缝补补,把大佬的理论变详细点,再结合部分实践,指出实践的部分错误,随后展望未来。 付子衿看了她的梗概和提纲,锐评:我们必须得承认,大部分人都是水货。 被骂到心窝子的费秋彤哭着跑了,金欢喜认真研究了一下她的梗概,又给她肋上插了一刀:秋彤,你这样的话,查重是过不了的。 实践有数据的难处,理论有查重的难处不管怎么逃,都逃不过难这个字。 就在费秋彤反复修改选题和开题报告的时候,金欢喜和付子衿已经顺利通过初稿,分出心神去约会了。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暖和一些,金欢喜放弃了家里的地下影院,选择了市区一家新开的影院。 她选择的是一部喜剧电影,两个人看虽然也不错,却不如一群人看有意思。 穿着大衣从车上下来,随着人流进入电梯,金欢喜艰难地从温暖的衣兜里拿出手,在手机上给付子衿发了一条消息。 【下班了吗?】 今天是周六,她们本该一起出门的,付子衿下午临时接了一个电话,去了一趟付氏,便分开了。 聊天框里没有跳出回复,金欢喜扯扯围巾,哈了口热气在手指上,又发了一句话。 【在门口等你。】 到达商场第八层,出了电梯就是电影院,她又点开二维码,在机器边上排队取出了电影票。 两人看电影不讲究情侣座,只在乎视野好不好,选的是离屏幕稍远的中间位置。金欢喜低头扫了一眼,等会儿要去8号厅。 默默记下以后,她就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等付子衿。 等到检票处快开始检票,金欢喜又看了一眼没有回复的消息,才匆匆站起身,紧张地走到电梯边上等。 付子衿从不迟到,但再过三十秒,她就要迟到了。 该讨点什么好呢 深思时,一个身影撞入她怀里,金欢喜连退了两步,才站稳了。 按住试图钻入腰间取暖的手,她咳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刚刚走过12点的分针。 你迟到了。 不可能!付子衿冰凉的手贴在靠近她尾椎骨的部位,转眼间就凉了个彻底,我看了时间,早到了九秒钟! 一心只想讨要补偿的金欢喜认真听完她的辩词,指向时钟,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你时间岔了,迟到了五秒。 她脸绷得紧,付子衿从她腰间抽出手,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时钟:我真迟到了? 她相信了,金欢喜反倒绷不住了,唇角泄出笑意,被当场抓包。 坏女人!付子衿反应过来,觉得虎牙久违得有些痒。 检票了,走吧。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热乎的兜里,金欢喜侧过头,坏人可不会给你暖手。 不合时宜的心软让付子衿迷迷瞪瞪地走进了她的陷阱,主动询问:你想要什么补偿? 虽然没迟到,却还是晚了很久,她觉得自己还是要主动点,有些话说出来比不说出来更好。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金欢喜果然喜上眉梢,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耳朵里进了污言秽语,付子衿贴在她身侧,恨不得埋进她怀里。 完啦,不干净啦。 检票员已经撕掉了副票,金欢喜牵着她进入已经开始播放熟悉片头的8号厅,刚踩上台阶,听见她小声道。 就这一次。 这喜剧片突然就变得热血起来。 坐到座位上,魂不守舍地开始看电影,金欢喜跟着电影院里的其他观众一起哭笑,心思却全在晚上。 认真看!付子衿目不斜视,拍了拍她的大腿,低声威胁,不然就收回之前的话。 金欢喜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看完电影,结束时感觉自己能写下三篇不同的观后感。 等到电影的ed播放结束,确认没有彩蛋,两人手拉着手出了电影院。 要不要先买点吃的?金欢喜看完各楼层的品牌,指了指地下一楼的零食聚集地。 买个面包当明天的早饭吧。付子衿想了想,明天大概是起不来了,中饭。 没想到她这么有自知之明,金欢喜伸手捏捏她的脸:你要好好锻炼身体啊。 得到了一个白眼。 回到家里,金欢喜把年年送回猫房,这边给卧室开个空调暖暖,那边给浴室放个热水降温。 你先洗我先洗?有了期待,人反而不着急起来。 小付总在浴室里解了扣子,见她还站在门口看,招招手:一起洗? 第163章 金欢喜忍着诱惑摇摇头:不了。 接连洗完澡以后,两人窝在一个被子里,金欢喜摸摸她的手,循循善诱:是不是该开始了? 付子衿耳尖红的像是染了血,咬了咬唇:关了床头灯。 不关。毫不犹豫。 在她期待的视线里,小付总只能忍着羞涩钻进被子里,坐在她的单只膝盖上,一点一点地磨。 本来还在欣赏这一幕的金欢喜渐渐觉得难耐起来。 膝盖上的湿意越来越重,床头灯的昏黄灯光分明是暖色的灯光,却照得付子衿白里透红。 她伸手抓住她的大腿,瞧见她眼底的隐忍,抬了抬膝盖。 披在小付总身上的被子罩下来,小付总瘫倒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骂了她几句。 不可否认的是,这意外的举动让付子衿得到了意外的满足,骂着骂着就止住了声。 金欢喜抱着她翻身,决定临时暂停这场只折磨了她一个人的游戏。 四月份是学校中期答辩的时间,金欢喜从教室竖着进去,差点横着出来。 已经答辩完的费秋彤问她:听说你们教室的老师是最严的,是不是骂你了? 金欢喜看了看纸上的答辩记录表五个字,冷哼一声。 中期答辩抽取教室的时候,金欢喜没和付子衿分到一块,而是和房筠分在了一起,幸运的小付总带着费秋彤奔向温柔老师的怀抱,只剩下两个小可怜。 金欢喜分配到的三位答辩老师是整个学院最严厉的三位,甚至三人还是好友。 主答辩老师把我骂得体无完肤,甚至质问我数据是不是编造的。金欢喜差点气乐了,我讲了一下数据收集的过程,把她说服了,结果边上一个又开始揪我的理论。 金欢喜的论文长达两万多字,付子衿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劝她精简一点。 你写得这么多,老师虽然不会都看,但肯定会找点错误出来。找不到明显错误的时候,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错误。 金欢喜舍不得放弃她写下的每一个字,听话地精简了,却还维持在两万字出头的水平。 不愿再提在教室里遭到的质问,金欢喜问起费秋彤:你们那边怎么样?老师有说你吗? 费秋彤摇摇头:老师都很温柔地提了建议,子衿好像被夸了。 结果中期答辩结束以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金欢喜通过了答辩,费秋彤惨遭补答辩。 都是温柔刀!费秋彤抱着房筠痛哭流涕,数着指头一个一个念过老师的名字,越哭越大声。 金欢喜:什么死亡名单。 痛哭之后,费秋彤重新振作起来,过了一周多,顺利通过了补答辩。 五月底是最终答辩,金欢喜面对的还是熟悉的三位教师,却意外得到了三位老师的夸奖。 忘了是谁告诉她,你学过的每一个知识点,你写下的每一个字,都会得到回报。 走出答辩教室的时候,金欢喜被这句话触动,下了楼梯,看见拐角处在等她的付子衿。 学生生涯即将落下句号, 我们的未来却还有很长很长。 第83章 句号 六月底,众人赶回c大参加毕业典礼。 筠筠!你看,金欢喜,付子衿,优秀毕业生,排版的人也太懂了吧,还给她俩排一起了。 房筠被费秋彤拉到那面红墙前,被迫欣赏了一番室友们的证件照。 是我排的。林予曦笑眯眯地凑上来,问道,学姐她们呢? 应该快来了吧。 答辩通过以后,四人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过面,房筠顺利入职付氏,签订了三方协议书,费秋彤回到a市面试,金欢喜和付子衿已经开始上班。 堵车了!人未至声先至,金欢喜拉着付子衿从远处跑过来,今天学校里车子还挺多的。 跑车暂且不提,她还在路上看到了某位动漫角色的痛车。 #惊,大学四年的舍友原来是开跑车的富二代# 抱着这样的想法,费秋彤开始晃房筠,然而无论她怎么晃,房筠也做不到从嘴里吐出一辆车来。 房筠挣扎着站定,按住她的肩膀:秋彤,你还是想想办法变成富一代吧。 还没找到工作的费秋彤:我? 学姐们,这个给你们。林予曦在一旁为金欢喜和付子衿献上发夹,今天有很多学姐过来借发夹,问了一下,原来是学士帽太大了,你们肯定也需要。 谢谢。金欢喜笑着接过,不免好奇起来校长、老师们要戴学士帽的话,也会用发夹夹住吗? 我们先去领学士服,然后找时间去拍照吧?费秋彤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听说今天的毕业典礼还有学生家长演讲。 学生家长? 金欢喜突然想起这两天在家里偷偷摸摸念稿子的陈宝珠。 不可能陈宝珠今天还要出差。 走吧。 付子衿牵住了她的手,思绪就此中断。 校园的小道上来来往往都是穿着学士服的学生,不同颜色的垂布,不同的专业,亲密地挨在一起。 第164章 金欢喜踩着透过树叶的斑驳光影,已经开始苦恼拍照该用什么样的姿势。 付子衿晃晃手臂,示意她看向前方。 房筠和费秋彤用力挥着手,指了指手里的东西,大喊:借到拍立得了! 身侧有学生骑着单车赶去上课,着急地拨弄着单车的响铃,金欢喜看向付子衿,追忆往昔。 好久没骑单车了。 她们四个人骑着单车在学校里闲逛的画面已经成为过去式,青春真的渐行渐远了。 付子衿没搭理她,朝她身后招手:予曦,你下午有没有课?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礼堂? 林予曦眼睛一亮,期待地走到她身边:没课,那我帮你们拍照吧。 金欢喜不知道林予曦是什么时候成为cp粉的,但她有理由怀疑林予曦会私藏她们的照片。 留张照片可以吗? 这已经不是私藏了,是光明正大。 可以。付子衿以为她是想和她们一起拍照,答应下来。 诶!欢喜,辅导员说想要拿回纸质论文的可以去找老师拿哦!费秋彤看了眼手机,又拉着房筠跑过来。 那你记得去拿你的第一本著作。金欢喜一本正经道。 哈?你是在嘲讽我是学术垃圾吗? 没有啊。 可恶,别跑,揍你! 看着金欢喜被费秋彤追着跑远,付子衿站在房筠和林予曦中间,仰着头,看着闪耀的太阳。 今天天气不错。 来啦二位,你和付子衿的优秀毕业生证书,请收好。班长唰一下将证书交给金欢喜,又在礼堂里四处乱窜找人。 费秋彤在一边扶着腰叹气:你怎么跑这么快? 金欢喜挑眉,哈哈大笑:你要是和我一样每天跑步,你也跑得快。 冬天也跑? 不跑。 跑跑跑,领学士服了,快来。学习委员从她们身边路过,抱着一箱衣服,嚎了一嗓子,快来帮忙! 于是等付子衿三人走到礼堂的时候,金欢喜和费秋彤已经升任衣服派发员。 什么码?一心发衣服的学习委员看向林予曦。 林予曦摆摆手,房筠把胳膊搭在她身上,替她回答:这是我们学妹啦,s码的给我一份。 哦哦哦!给你。学习委员挠挠头,递过来衣服,小声道,房筠,你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从前喜欢坐在教室最角落的学生,喜欢上课时背对着老师的学生,明明在回答问题时结结巴巴,快要毕业的时候,竟然穿得像职场白领一样,张扬了许多。 是吧。房筠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推着林予曦的肩膀跑了。 在学习委员身边的金欢喜用力拍了拍学习委员的肩膀:老哥,m码呢?m码没有了吗?快找啊! 学习委员从呆愣中回过神,翻遍箱子,一个头两个大:还有一箱,我去找人一起搬过来,你们别跑。 不好意思,要跑了。费秋彤嘿嘿一笑,抓着金欢喜马不停蹄地离开。 费秋彤!学习委员只来得伸出挽留的小手。 已经跑回座位的费秋彤将金欢喜推进付子衿怀里,看着她俩先是叠在一块,而后下意识地移开了看着对方的视线。 小小情侣,谈了四年还这么纯情。费秋彤惊呼。 闭嘴!金欢喜举起拳头比划了两下,换衣服换衣服,准备去拍照了。 付子衿已经将学士服换上,勾住她的手指:帮我贴一下垂布。 金欢喜帮她贴好,又整了整她的衣领,吹了声口哨:靓女。 付子衿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嘴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嘛。帮我也贴贴。 站在一边的费秋彤:杀狗是吧?我饱了。 哪位姐姐愿意帮我贴贴呢?她目的明确地看向金欢喜。 金欢喜轻笑一声,指向在帮房筠贴垂布的林予曦:姐姐没有,去找妹妹吧,就是不知道你是要林妹妹还是房妹妹了。 见林予曦和房筠同时转头看过来,费秋彤讪讪一笑:我不贪,你们一人帮我贴一边吧。 金欢喜差点笑吐,拿出手机给她们三拍了张照片:要不你们去演燃冬吧。 打闹结束之后,林予曦又帮四人看了看垂布是否端正。 好了,完美!林予曦拍拍手,我们去拍照吧。 去哪拍? 付子衿想起路上看到的景色,提议:操场那边光影不错,在操场拍一会儿,再在校园小道那边拍一会儿吧。 好耶!费秋彤咋咋呼呼地发出欢呼。 走到操场以后,才发现太阳晒得吓人。 予曦啊,你能不能站过来点。费秋彤用手挡着阳光,看向正给金欢喜和付子衿挡太阳的林予曦。 我们去主席台那边吧。林予曦聪明地没有回答。 主席台下是一片阴影地,林予曦在操场走了一圈,总算找出了几个光线不错的地方。 第165章 来来来,你们四个站这。 指挥着学姐们站好,等拍立得拿好的时候,云层已经遮住了阳光。 唉。林予曦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没事啊。四人安慰。 房筠挥挥手:太阳总会出来的。 话音刚落,林予曦大喊:学姐!就是现在! 手里的拍立得吐出照片,林予曦等胶片变凉,用力晃了晃。 白色的胶片渐渐露出全貌。 在日光下,四个人的身体紧挨在一起,脸凑在一处,对着镜头比耶。 好!摄影师很满意。 你记得让老赵把拍立得的照片导出来发给我们。金欢喜提醒费秋彤。 放心。费秋彤比了个ok的手势,又问,那这张照片给谁呢? 一片寂静。 微风卷起足球场上的草浪,四人面面相觑,同时伸出手。 给我! 摄影师遗憾摇头:石头剪刀布吧。 费秋彤觉得石头剪刀布的运气成分太高,要求四人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毕业感受,举手表决给谁。 行啊。金欢喜就喜欢这种不靠运气的选择。 第一个发表感想的是早有准备的费秋彤,她摸了摸头上摇摇欲坠的学士帽,打起了成长牌:大学四年见了很多人,看了很多书 金欢喜不厚道地笑了:你看了很多书? 不用打断我!费秋彤恼羞成怒,总之就是在读书上有所收获,现在出去也不会给c大丢脸了,感觉自己棒棒的。 轮到房筠,真情实感了许多。 以前总困在一亩三分地里,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遇到了你们,我真的很开心。子衿说过,相遇并不容易。特别感谢你们带我走出那口枯井,让我看见外面的世界。 诶!费秋彤抹抹眼泪,别搞煽情啊,你是不是想拍照的时候看着我们肿着眼睛,显出你的独一无二? 金欢喜抿唇,看向身侧的付子衿。 那就感谢相遇,感谢自己。就算有时候不着调,也有在好好长大。 付子衿伸手抱住她们,四个人围成一个圈。 谢谢你们。 二十二岁的人生里,我再也找不出下一个四年,再也无法在这个敢说敢言的年纪,遇到同样合拍的人。 谢谢你们陪我走过这近乎五分之一的旅程。 呜呜呜不是说了不要搞煽情吗?费秋彤哇哇大哭,我舍不得你们啊。 别哭啊。金欢喜从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小包纸。 看着费秋彤把眼泪擦干,四人在草坪上躺成一团。 我不会和你们说再见的。房筠小声道。 付子衿伸出手,看着从指缝穿过的阳光,听见了,回答:小筠,不要害怕再见。 因为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再一次遇见。 第84章 天生一对 老师还有些话要说,先别急着拍照了,快来听。 好的,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来。 挂了班长的夺命连环call,费秋彤郁闷地看着手机:班长说老师还要讲两句,让我们快点回礼堂。 老师的讲两句总能延长到一两个小时,在校园小道上拍照的计划只能延后了。 房筠还没从伤感中走出来,小声嘀咕:你以后可没机会听见她长篇大论了。 费秋彤愣了愣,差点又被她一句话说哭。 林予曦领着她们走回礼堂,金欢喜和付子衿跟在后面,看着她们学士帽上的穗子迎风飘扬,转了一圈又一圈。 希望拍照的时候秋彤的帽子别掉下来。金欢喜指了指费秋彤头上摇摇欲坠的学士帽。 付子衿斜眼看她:你可别咒人家。 我哪有! 回到吵吵闹闹的礼堂,鸡毛不拔的老师竟然自费给每一个同学买了礼物。 费秋彤悄悄打开礼盒。 确认了,是批发的钢笔,铁公鸡还是铁公鸡,但还是努力拔下了自己的一片羽毛。 付子衿替她合上半开的礼盒,教育道:要好好学习。 礼物的重要性从不在它的价值,而在于送礼的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付子衿始终心怀感恩,相信人生是一片坦途。 好的,付总。受实习影响,费秋彤下意识敬了个礼。 哈哈哈哈哈。 金欢喜在一旁笑成一团,成功被台上的老师抓包。 来,金欢喜同学有话说,大家掌声欢迎。 被前前后后的同学起哄着上前,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摄像机,金欢喜抬手挡了挡,老练地站在台上,三两句说完了自己的感想。 无非还是在操场上谈的几句话,却让一边的老师听得入迷。 等金欢喜下了台,在一片掌声中,老师伸出手来,几句话为最后的离别收尾。 人越是长大,越是会失去年少的热切。孩子们,希望你们前途似锦,希望你们身体健康,更希望你们永远意气风发,永远相信自己。 第166章 台下的学生热泪盈眶,手都快拍烂了,班长不合时宜地站起身。 排队,出发去大礼堂参加毕业典礼。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挤在大礼堂门口,班长着急地在前方挥动着手机大喊:看手机,发了座位图,别坐错啊! 金欢喜靠在付子衿身上,感慨:班长真是可怜,等毕业典礼结束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话音刚落,前方变得通畅,一群人上了旋转楼梯,进了大门,在大礼堂二层的两侧就坐。 付子衿眼尖,瞥见一层的长辈,自然地牵起金欢喜的手,吸引了她的视线。 惊喜果然还是要以惊喜的方式出现。 怎么了?金欢喜只粗略扫了一眼台下,看见的是一群盛装出席的校园领导。 她可算明白校长他们为什么不用发夹了,原来他们的学士帽后面有类似鞋带的收紧带! 你说,他们帽子上的带子是自己系上去的还是原本就有的。 付子衿认真听完,回答:应该是找人系上去的吧。 又凑在一起聊了会儿八卦,台下的主持人突然中气十足地说道:欢迎优秀毕业生金欢喜同学的妈妈,陈宝珠女士上台演讲。 金欢喜没敢转头,先看见的是付子衿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她伸手在她腰间挠痒,质问:你和我妈合起伙来骗我? 对不起嘛。付子衿眼角笑出泪花,趴在她身上求饶。 哼。金欢喜收回手,望向台下。 今天陈宝珠从自己的衣柜里挑出了一件较为庄重的衣服,希望为女儿的学校生涯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台下有学生小声嘀咕:这是家长吗?这不会是学生的姐姐吧? 陈宝珠念着稿子,越念越高兴,心想,c大的学生可真会说话。 在金欢喜被陈宝珠吓了一跳以后,主持人又恭敬地请校长上来讲话。 在那一声前程似锦,不负韶华中,台上两侧忽然降下好几道横幅。 这位在c大上任刚好四年的校长指向横幅,高兴道:这是我们今年新的尝试,将每一个毕业生的名字写在横幅上,祝福你们一切顺利。 付子衿握住金欢喜的手,将手机放在她面前,相机app的界面中,镜头越拉越近。 黄色的横幅上,她们俩的名字挨在一起,于付子衿而言,这无异于落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金欢喜伸手从她另一侧绕过去,在她的手发颤的那一刻,替她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身后的费秋彤崩溃大喊:你们不带我和筠筠玩,你们晚上做梦不会突然惊醒吗? 房筠伸手想捂她的嘴,没捂住。 金欢喜用左手扶住手机的左边,双击屏幕翻转相机,勾住付子衿的脖子:不会。不过你们现在还有机会。 在礼堂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坐在前排的两个女生头靠着头,对着镜头微笑,后排的两个女生,一个仓皇地弯腰朝镜头伸出手,嘴还张得大大的,一个伸手拉她,被她带得倾倒,眼睛下意识地睁大。 删了我们的丑照吧! 不删。等十年后慢慢欣赏。 名为青春的时光,或许会逝去,却永远不会消失在回忆中。 别吵了,拍完毕业照去拨穗。 班长去上厕所了,学习委员振臂高呼,不得不扛起大旗。 顺着蜗牛般的队伍慢慢前行,金欢喜回头看了眼已经在拨穗的学生,扯了扯付子衿的胳膊:他们在和校长击掌。 付子衿伸手替她把学士帽摆正:等会我们也去击掌吧。 等会要站在我边上! 好。付子衿一口答应,后知后觉,这个好像是有顺序的吧。 金欢喜趴在她肩上,对着她的耳朵吹热气:我问过予曦了,我们俩排在一起。 那你还问? 我想听你说嘛。 喂喂喂!小情侣们,我警告你们,马上就要进去了,不要再腻腻歪歪了!费秋彤转过身,一番警告说得毫无威严。 更不幸的是,等整个班在镜头前站定,金欢喜一语成谶,费秋彤的学士帽啪叽掉在了地上。 还在等候的隔壁班同学发出善意的笑声,费秋彤慌张地捡起帽子,*重新戴好,还被辅导员提醒了一下。 秋彤,帽子歪了哦。 别的不说,这应该会成为费秋彤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回忆了。 拍照结束后,房筠轻拍她的后背:这就是青春啊。 比起平平淡淡,一路起起伏伏反而更容易被记住。 拨穗喽,排队! 大礼堂搭好的台子边上,林予曦数着付子衿和金欢喜过去,看着金欢喜伸手和校长握了好一会儿,差点惊掉下巴。 校长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 一切顺利。 按照顺序,金欢喜站在校长面前,由校长拨穗。 现在开始拨穗。 学生微微低下头,由师长将穗子拨到另一侧,就像翻过一张轻轻的书页。 第167章 金欢喜转身面对着镜头,心想,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她真正毕业了吧。 那些解不开的习题册,那些成堆的、用光的笔芯,那些辗转反侧的日夜都成为了过去,塑造了现在的她。 子衿。 下了台,金欢喜拉住眼前的人:我们去小道那边拍照吧。 遗憾的是,另外两个狗皮膏药缠人得紧,怎么也甩不开。 房筠握紧从林予曦手里接过的拍立得,展现了自己的价值:我可以给你们拍照。 那你呢。金欢喜看向兴奋的费秋彤。 我负责笑。 付子衿靠在金欢喜身上,笑到没了力气:她赢了。 一路跑到校园的小道上,学士服在奔跑时被吹起,房筠看见学校里移栽过来的百年大树,提议让付子衿在树下拍一张照片。 你想想,闭着眼睛,阳光照在脸上,忽明忽暗的感觉,是不是很好看? 付子衿顺从地坐在树下,听房筠的话闭上了眼睛。 却不知另外三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 东西呢? 在那边。 你快点啊! 小筠,你先去应付应付子衿。 找到没? 来了来了。 小筠,拍好了吗? 房筠看着金欢喜走近付子衿,屏住了呼吸。 拍好了。 需要四五人才能环抱的大树下,付子衿已经摘了头上的学士帽,仰着脸,听见了后方的动静,侧过头,却怔在原地。 金欢喜站在她身后,太高,太近,看不清面容,只听得见声音。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付子衿伸手敲了敲她的膝盖,伸手想要拉她下来。 金欢喜顺着力道弯下腰,手从身后抱出一大捧鲜花。 她本想买一束百合预祝她们百年好合,想到猫对百合过敏,还是选择了最寻常的玫瑰。 什么秘密。 拿到了鲜花,付子衿配合了许多。 金欢喜有些紧张,手在学士服上抹了抹汗,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 付子衿女士,你是否愿意和我共度一生? 我愿意。 即使我早已知道答案,只要你一遍遍地问,我就会一遍遍地答。 我也愿意。 金欢喜吻在她的戒指上,低声威胁:以后工作和我必须得是我更重要。 费秋彤在旁边当气氛组当累了,吹了声口哨:气氛这么好,你们能不能亲一个? 金欢喜说可以,在费秋彤期待的目光下,借着鲜花的遮挡下一触即分。 房筠手里的拍立得按个不停,被费秋彤制止:珍惜内存啊! 班长说晚上要去唱歌哦。 让秋彤唱歌?要不我们提前打车回家? 金欢喜! 别逗秋彤了,秋彤等会儿又要小筠安慰。 付子衿!你们两个,果然是天生一对! 谢谢。 谢谢。 小筠,你说句话啊。 啊?那我想想 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 快说! 今天阳光正好,相爱的人依旧相爱,快乐的人依旧快乐,单身的人依旧 喂! 在追逐中,班长从远方遥遥挥手。 要去唱歌了哦!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