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行三道》 第一章 尸井案1 阴暗湿冷的深井里，一名头发蓬乱，穿着金白间色裙的少女被锁住手腕吊在半空，一道绣花针大小的白光自她的眉间闪现，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她睁开双眼，高挺的鼻梁下，小嘴已经干裂发紫，她吞了吞口水，看着周围的一切，神色茫然。 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在比赛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小暖努力回想，脑子里出现一名梳着垂鬟分肖髻，穿着金白间色裙的少女，她脸色惨白，看上去羸弱得一阵风便能吹倒。 她怎么和我长得一样？ 少女正坐桌前，欢喜地欣赏着刚绣好的剑穗，一阵风过，剑穗落入一名白衫女子手中。 女子看见剑穗上绣着“冰凌”二字，本就不悦的眸色中生起一股杀意，她走到少女跟前，鄙夷地望着她说道：“雪飘飘，你不会以为送个剑穗就能抢走我的男人吧？你也不想想，就你这病怏怏的身子骨，哪个男人会喜欢？” “咳咳——”雪飘飘娇弱地咳了两声，“姑姑，你都有满天哥哥了，为什么不能把冰凌哥哥让给我？满天哥哥那么爱你，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你让他亲手杀我，我相信他也不会拒绝，你怎么还不知足？” 说完，她上前争抢剑穗，被白衫女子一掌击倒，额头撞到桌角晕了过去。 苏小暖感受到雪飘飘头部的疼痛：雪飘飘是谁？为什么我能感受到她的疼痛？ 手腕传来刺痛，她抬头一看，只见双手被手铐勒得血痕累累，手铐上还连着一根又粗又黑的铁链，直通井盖。 底下传来阵阵恶臭，她环顾四周，看见长满青苔的圆柱形石壁和深不见底的黑渊。 居然是一口井！怎么会这么臭？ 她双手抓紧铁链用力崩开手铐。 先出去再说！ 爬到井口，见出口被井盖压着，自己又拉着连着井盖的铁链，她的神情犯难。 这该怎么出去？ 她细细观察井口，发现几处漏光的凹槽，便寻了个比较大的，将手探入凹槽抠住井边，另一只手拉紧铁链，卷腹屈膝双脚蹬住井边的同时绷直身子，撞钟似的将头顶住相对的井边。 还好，井口的直径比我短！ 她稳住身子，慢慢松开拉着铁链的手，摸向与另一只手相对的井边撑住，整个人呈大字型套在井口的圆圈里。 一切准备就绪，她提起右膝，用脚掌蹬住井盖慢慢用力。 井盖缓慢移动，过了一会儿，一道白光照射进来，洒在她满是泥灰的稚脸上。 她闭上双眼，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微风的轻抚，听到树叶的沙沙声、水流的潺潺声…… 她发现，她长这么大，竟从未静下心来感受过身边的风景，她的世界里只有奶奶、训练和比赛赚钱。 她一鼓作气移出一个足够大的出口，反手抓住井边，双脚蹬住露出的井盖边沿，腿臂同时发力，腰腹慢慢反弓出井外呈下腰状后双脚用力后翻，身子弹簧似的翻出井外。 一顿动作下来，她发觉自己的力量变弱许多，体力更是下滑得厉害，拉起手袖一看，发现自己结实有力的肱二头肌变成了白细软绵的玉胳膊。 我的训练痕迹呢？怎么没了？ 她将目光移至身上的金白间色裙，想到雪飘飘就是这副打扮：这身体——难道是雪飘飘的？ 她环视四周，想找个湖泊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发现周围花谢草枯，一片死气，所幸干枯的树林尽头有水波闪动，她奔跑过去，半路被长裙绊倒。 “麻烦！”说着弯下腰，一把撕掉拖地的裙摆后试着跑了两步，“嗯，这回好多了！” 来到湖边，看着倒影中模样稚嫩的少女，她蹲下身子抄了把水，把脸上的灰尘洗净，再挪到旁边水纹较小的地方又看了一遍。 我去！还真是雪飘飘！ 什么情况？ 想到奶奶最爱看的穿越重生剧，她脑子里蹦出四个字——魂穿重生。 倒影中，她看见自己乱如鸡窝的头发上插着一支金色发钗，拔下来一看，竟是条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金龙，她将金龙放入齿间轻轻一咬，“我去，真金！” 这么长这么粗的一根金子，应该得好几万，能把几万块的东西戴在头上，看来雪飘飘还挺有钱的。 她将金龙钗衔在嘴里，走入湖中帮雪飘飘洗澡。 雪飘飘啊雪飘飘，你这么有钱一个小姑娘，不在家享福，跑出来干嘛？ 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又臭又脏，真难洗！ 陆妖域，西水城，野味馆。 苏小暖干干净净地坐在一桌冒着白气和青气的菜肴前狼吞虎咽，一头长发用金龙钗简单地束起一颗丸子。 小二担心她噎着，也不去别的桌招呼，单守在她跟前倒茶。 “客官，您悠着点，没人跟您抢。”他一边斟茶一边提醒。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尝到菜香味就停不下来，跟半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苏小暖嘴里塞满野味，边说边往外喷肉渣子。 小二听了这话眉头一紧，满脸怀疑地打量起她，见她素面朝天衣裙破烂，手腕上还有明显的勒伤，心想她该不是偷东西让人吊起来过吧？ 他将目光移至她的腰间，发现没有钱袋，担心她付不起钱，试探道：“客官，您本次消费十两银子，外加十文铜钱的服务费，不知您是付银子还是灵石？” 十两银子十文铜钱？ 苏小暖本能地在心里换算着两个世界的货币价值。 一文铜钱约等于两块四，十文就是二十四块。 一两银子等于两千四百块，十两也就是两万四。 加起来——两万四千零二十四块！ “一顿饭要两万四！你抢人啊！”苏小暖情绪激动。 小二见她反应激烈，神色鄙夷地掏出菜单往桌上一拍，“客官，您一共点了三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汤，对不对？” 苏小暖点点头，“对！” “客官或是初到本店用餐，不了解行情，”小二指着碟子里仅剩的鱼骨头，“这道是产自灵域灵潭的黑鱼，乃滋阴上品，单抓捕赏金得一两。” “这道是咱陆妖域的百岁野猪，既美味又补阳气，抓捕赏金二两。”说时指着碟子里仅剩的两块肥肉。 “最贵的是这道，太极山鹿肉，阴阳学院所在的太极山你应该知道吧？”他用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看着苏小暖。 第二章 尸井案2 太极山，阴阳学院所在地，若水道灵气最丰盈的地方，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殿堂。 苏小暖的认知里突然来了这么这一条介绍。 她纳闷：奇怪，我怎么会知道？ “你该不会连阴阳学院都没听说过吧？”小二脸上的鄙视又添一分。 “我知道！修士上学的地方嘛！”瞧不起谁呢！ 苏小暖讨厌他的嘴脸，想给他一拳，担心被讹医药费，只能悻悻作罢。 “没错，那可是天底下灵气最丰盈的地方，这鹿肉就是我们掌柜托关系从阴阳学院后厨买的，极补灵气，价值三两！”小二一脸得意，说完指向素菜，“这是——” “行了！”苏小暖发觉这些菜确实不同，吃完后不但神清气爽，还有种充满能量的感觉，“我只有这支金龙钗，你看值多少钱？多了退给我，少了我没有。”说着拔下金龙钗递给小二，换用筷子盘住头发。 小二接过金钗，不屑地冷哼一声。 瞧你那穷酸样儿，还金龙钗呢，我看是镀金的还差不多。 邻桌，一名男子正在吃面，听见“金龙钗”三个字停住筷子看向这边。 看清苏小暖的模样，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渐渐浮起愁云。 他的目光移向她的手腕，看见伤痕，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他迅速起身，来到小二身旁，“这位姑娘的饭钱，我给！”说着夺回小二手中的金龙钗，本想收入袖中，犹豫了一秒又归还苏小暖，“姑娘，收好！” “谢谢！”苏小暖接过金龙钗，满脸感激地冲他笑笑，心里却很是不解。 他为什么要帮我付钱？难道认识雪飘飘？ 男子掏出一块灵石、一个银元递给小二，“加上我那碗面，可有亏欠？” “不亏不欠，正好！”小二收下钱连忙换了副嘴脸，“两位客官可还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男子神色微怒，“即便我真的需要，也不会再找你，看人下菜的势利玩意儿！”说着把手递给苏小暖，手背上露出三道抓痕，“姑娘，我们走！” 苏小暖认同他的话，但没给他手，觉得他手背上的抓痕眼熟，起身跟随他离开野味馆。 他手上的抓痕我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难道雪飘飘真的认识他？ 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苏小暖不敢贸然询问，便一路跟着他，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来到妖妓院门口，男子突然停了下来。 “姑娘，不如我带你进去耍耍？” 说完，他看向门口的男妓，示意他过来服侍苏小暖。 请我吃饭就算了，还要请我逛妓院？接二连三献殷勤，他一定别有目的。 苏小暖心中警惕起来，目光随着他看向门口的男妓。 这名男妓的长相十分帅气，虽身着透明红纱，周身却透着股与装扮极不相符的英气，他明明看懂男子的暗示却装作没看见，把目光投向远处。 “哎哟，云老板，您可算来了，叫奴家想得好苦！”一名穿着暴露的美女从男妓身后小跑过来，经过他时顺带拽上他前来迎客，“没眼力见的玩意儿，有客不迎，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妖妓院？” 男妓一听要被赶走立马换了副姿态，以骚气的走位来到苏小暖跟前。 见她不过十五六岁，料想她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难应付。 “妹妹，”他俯身凑到她的耳际，呼出一口热气，“可愿与哥哥进去快活快活？” 他说话的语调微沉，暧昧中透着份淡淡的清冷，让人听了欲罢不能。 苏小暖身上窜过一道电流，这是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她第一次被撩，身体本能地想要迎合，心理却觉得羞耻——她暗暗握拳：苏小暖，你就这点定力吗？ 她定了定神，看向男子，决定将计就计看看他想干什么。 “大哥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你已经帮我付过饭钱，我岂能得寸进尺，再叫你破费？”说时，她故作不舍地推开男妓，表现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男子见她口是心非，含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人，你我一见如故，皆是性情中人，谈钱岂不俗气？”说着掏出一块灵石，拉开男妓的衣襟投了进去，“把你的绝招统统用上，让我妹妹满意了还有大赏。” “是！”男妓会意地看了眼男子，“小的这就伺候姑娘！”说着抱起苏小暖走入妓院。 踏入妖妓院的一霎，苏小暖恍如来到天堂，这里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帅哥美女全是神颜。 男妓抱着苏小暖来到二楼包房，男子则带着美女住进隔壁。 “请姑娘先吃点心，小的去准备准备。” “嗯。”苏小暖故作害羞地点点头。 男妓见她一副未经人事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 他离开房间，合上房门，从衣襟里掏出男子投进去的那块灵石，在灵石表面找到一行小小的金字：问明她此前经历有重赏。 酒奴抱着酒坛经过，他随手拎起一坛推门而入。 “小的给姑娘带来本店最有名的杨梅酿，杨梅酿甘甜香醇，滋味甚好，你快尝尝。”说着用琉璃盏倒上满满一杯递给她。 苏小暖接过酒杯：杨梅酒，后劲可不是一般的大，你这是想灌醉我？ 她把酒杯放回桌上，抱起酒坛也倒了一杯。 我倒要看看是谁先醉。 她把酒杯递给男妓，“帅哥，一个人喝实在没意思，不如一起喝！”说时脸上露出一抹邪笑，颇有挑衅调戏之味。 男妓没想到她会反将自己一军，顿时眸光微沉：一个黄毛丫头，竟也有防人的心思，倒是我把你看轻了。 为了不被她看穿，他故作自然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姑娘请！” 苏小暖的眉头微微一挑，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后放回。 男妓见了娇嗔道：“姑娘~你这般与我对饮，可是有失公平。” 她被他粗汉撒娇的样子膈应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奶奶看的偶像剧中男主为了对付女主撒娇以牙还牙，她决定效法此举。 不就是撒娇吗？谁不会似的。 “哥哥~”她僵硬地捏着他的长袖，翘起兰花指，浅笑道：“妹妹一看你，就知道你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我年纪尚小，不胜酒力，你喝一杯，我饮一口，好不好嘛？”末了不忘微微摇晃上身。 呃—— 男妓傻眼。 这姑娘撒娇的样子——好怪！ 第三章 尸井案3 苏小暖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她不敢相信方才撒娇之人是她，感觉是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所为。 毕竟以前的她可以用自闭来形容，别说撒娇，连正常的沟通她都会怯场。 男妓被她打败，害怕她撒娇，不敢再劝她喝酒。 “妹妹说得在理，既不喝酒，那我们便早些进入正题。” 他拿起一块糕点衔在口中，俯身向她凑去。 这回，我看你怎么躲？ 苏小暖想躲却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双手紧紧抓住裙摆，故作镇定地看着他，见糕点就要碰到自己的嘴唇，她想到在妓院门口他故意避开的样子，心想他其实并不愿意接客。 她决定赌一把，化被动为主动，硬着头皮含上糕点。 我倒要看看是谁先怂？ 男妓没想到她敢接招，不禁眸色一紧：一个小姑娘，竟敢这般主动！真是不知羞耻！ 二人四目相对，磨磨唧唧地一点一点啃食糕点，无奈糕点太小，还是被吃去一半。 男妓：这丫头怎么还不闭眼？不闭眼我怎么输入醉灵丹？ 苏小暖：脖子好酸！弟弟，你快认怂吧！尊老爱幼一下，姐姐这是老颈椎了，不好使。 糕点越来越少，眼看二人就要亲到。 男妓：看来只有亲的时候才有机会喂药了。 苏小暖：不会吧？真亲啊？不行，初吻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 她认怂装晕，双眼刚闭上，一颗发着白光的丹药从男妓口中飞出，被他随着糕点一道推入她的口中。 两唇轻碰，男妓眸光一紧。 苏小暖：我去！我的初吻！ 害怕他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她连忙吞下糕点，趴在桌上假装晕倒。 男妓见状，一脸震惊：醉灵丹的药效竟如此立竿见影？ 她偷偷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发现它的口感与前几口不同，有种清凉沁心的感觉，和她在野味馆吃的菜肴相似。 奇怪，怎么前几口没有这种感觉？ 她闭着双眼细细回味，男妓定坐一旁假意唤了两声，“姑娘！姑娘！” 苏小暖醉意来袭，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 男妓闻到浓烈的酒香，伸出修长的手指拂开她脸颊上的碎发，看见她蜜桃般粉嫩的双颊，不禁满意地嘴角一斜。 他从腰间取出一瓶伤药，托起她的手腕，看见勒痕之下还有一道割开的伤口，温柔地帮她涂上药膏。 苏小暖醉意渐浓，感觉到手腕又痒又凉，她微微睁眼，朦胧中看见男妓为她上药的样子，不禁心里一暖。 男妓见她醉醺醺地看着自己，故作心疼地勾起她的手，轻轻吹了口气。 “姑娘这伤真叫人心疼，不知是谁弄的？竟这般狠心！”说着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姑娘若不嫌弃，可与小的道个一二，小的绝不外传。” 苏小暖以前从未感受过被人关爱的滋味，她虽习惯了独自消化苦痛，心底却也渴望着被人关怀。 眼下，她被他温柔的关心打动，再加上醉灵丹的药效影响，忍不住想要向他倾吐。 “不是——人弄的，是——手铐。”她醉醺醺地说。 “手铐？”男妓追问，“姑娘看上去绝非犯事之人，怎会？” “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被铐着——吊在井里，好不容易——才爬出来的。”说着又打了个嗝，“你不知道——那井盖有多重，要不是我练过，换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出来。”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男妓追问。 “我用力——崩开手铐，拉着铁链……” 隔壁房间。 妓女正给男子按摩，男妓敲响房门，他挥手支走妓女，吩咐男妓进来。 听完男妓的话，他半信半疑地递给他一块灵石，示意他退下。 她这般羸弱，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逃出尸井？ 莫非真像我猜的那样——有人救她？ 想到少主送她来时曾交代：这丫头虽然体弱，智谋却远超常人。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想暴露帮手的身份，故意撒谎蒙骗男妓。 这么说，她是装醉！ 不行，我得去探探。 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从男子的房间出来，进入隔壁苏小暖的房间后迅速将门反锁。 他来到苏小暖身旁，捏住她的肩膀用力推搡，“醒醒！醒醒！” 苏小暖被捏疼醒来，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想要推开他，“疼！放开——嗝~”说着又打了个嗝。 黑衣人闻到酒味：还真醉了！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端来一盆水，朝她脸上泼去。 苏小暖清醒过来，起身睁开双眼，擦去脸上的水，看见黑衣人脸上的黑色面具，本能地从凳子上弹起来向后躲。 她的反应正如他意，他阴险地笑了笑，“好久不见！看来你还记得我。” 苏小暖的脑海中浮现一段画面。 雪飘飘醒来，看见自己被捆住双手，下半身套在麻袋里坐在井边，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推开井盖，拉着井盖上的铁链蹲到她身旁。 他掏出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刀，用手铐铐住她的双手，抱起她扔入井中。 落井的一霎，她伸手想要抓住他，错离了几分，只在他的手背上抓出三道血痕。 苏小暖看向黑衣人的手背，果然有三道抓痕，和那名男子的一模一样。 她恍然大悟，“是你，你在野味馆就已经认出雪——我来。” 黑衣人没想到她会认出自己，没有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既然你认出是我，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杀掉？还帮我付钱，带我逛妓院干嘛？”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只是警惕地望向四周。 苏小暖看出他的担忧，“你是担心我有同伙？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好丫头！居然能看穿我的心思。 “你果然很聪明，是我小看了你。”黑衣人边说边在屋里找人。 什么？聪明？他说我聪明？ 这是她第一次听人夸她聪明，以前除了奶奶，所有人都说她蠢，说她笨，说她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猪。 她回想自己魂穿后的经历，找到逃出井外的办法，心算两个世界的货币价值，防备男子、男妓的心思…… 这些，换在过去，她连想都想不到，更别提做到。 难道我真的变聪明了？ 为什么？是什么让我变聪明的？ 她是魂穿后才变聪明的，难道和魂穿有关？ 黑衣人回到她身旁，确认屋内没有其他人，心里放下警惕。 第四章 尸井案4 “早在你能盛下多出别人两倍阴气之时，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但我没想过你能逃出尸井。” 黑衣人在苏小暖身前来回踱步，继续往下说：“所以，当我在野味馆看见你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救了你。” “为了查出救你的人是谁，我不惜冒着被你认出的风险，以真实容貌接近你，帮你付饭钱、请你逛妓院都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好让你卸下防备。不料你不但不领情，反而对我设防更深。” 他看着她，眼中的愤怒逐渐变为欣赏，“受惠而不惑，情迷而清醒，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已有这般智慧。若非你见过我的真容，我倒很想将你带回去好好栽培一番。” 情迷而清醒？ 苏小暖心中自嘲：我要真能做到，又怎么会醉？被男妓套路？ 苏小暖在心里捋了一遍自己和男妓对招的过程，疑点最大的就是最后一口糕点，她当时明明已经察觉到口感不同，却还是没引起注意。 这次是我疏忽，我认栽，以后一定要更加警惕才行。 黑衣人神色一转，“事已至此，不管你有没有同伙，我都不能再让你活着。物尽其用，在你死之前，把阴气给我！”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用力挤压伤口使之再次裂开，随后朝伤口运功，吸出一缕白气。 白气不间断地流出，他吸取后有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你的阴气为何与他人不——”话未说完，进入他体内的阴气裹挟着他本身的阴气涌出体外，汇入苏小暖的伤口内。 苏小暖的魂域内，雪飘飘的魂魄如同散乱的拼图一般悬在半空，阴气进入魂域，游向那些碎裂的魂魄，魂魄开始一块块拼接重组。 重组的部分越来越多，苏小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有关雪飘飘的画面。 四岁，海妖域太子府。 “飘飘小心，没事，自己爬起来，再来！” 院子里，周身透着股儒雅之气的中年男子张开双臂蹲在远处，脸上时而紧张时而宠溺地笑着，视线始终盯着前方。 “爹爹——抱——爹爹抱——” 小女孩模样漂亮，四肢却极不协调，每走三步便要摔倒一次，跌倒后又倔强地爬来，企鹅似的走向男子。 六岁，小女孩的爹爹失踪，她被送到成均馆住校修行，老师说她天生体弱不适合修道，只教她道法理论，她表面顺从，私下却偷偷修炼，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达到奴阶工境修为，却被同学嘲笑，送她奴阶废柴郡主的绰号。 十六岁，少女怀春，亲手制作剑穗，想在偶像的庆生宴上送出礼物，不料被她称为姑姑的白衫女子抢走，之后又被一名白衫男子抗走，送给黑衣人…… 黑衣人被吸得脸色发白，他想不明白，少主让他处理她时分明说她只是奴阶工境修为，怎么竟能夺人阴气？ 他疼得额头冒汗，发黑的嘴唇微微颤抖，再不中止气息流失，只怕会气绝身亡。 “救命！”他一边呼救一边挣扎。 屋顶上，男妓和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趴在一块没有瓦片的天窗旁偷看。 “少城主——”侍卫紧张地扭过头来看着他。 他摆摆手，“再等等！” 黑衣人见挣扎无用，全力呼救：“救命啊！采阴贼——夺人阴气啦！” 听见“采阴贼”三个字，男妓神色一紧，正打算飞下去，“嘭”一声，反锁的房门被人一掌劈开。 一名穿着白衫，梳着龙须刘海半扎发的俊逸男子蒙着面纱出现在门口。 他打开白面折扇，潇洒地将其飞出。 折扇斩断连接二人的气息，转了个弯，又飞回他的手中。 气息中断，魂域内雪飘飘的魂魄停止重组，苏小暖脑海中的画面一黑，人晕了过去。 白衫男子跑去扶她，被黑衣人抢先一步掳走，只留下一句“多谢恩公，后会无期”便抱着苏小暖破窗而逃。 白衫男子正要去追，男妓从屋顶落下挡在他的身前，与此同时侍卫尾随黑衣人而去。 白衫男子以为他是黑衣人的同党，向他出招。 怕伤到白衫男子，男妓一直防守，不料几招下来，被他用折扇挑破衣襟，割断腰带。 腰带滑落，藏在里面的令牌掉了出来，白衫男子用扇面接过令牌，看见上面的“旅”字，将目光移向他半敞着的胸膛。 见他肌肉结实，肌肤呈小麦色，白衣男子微微蹙眉：没想到凶手在军营中也有靠山。 男妓发现白衫男子的修为比他料想的高，难得棋逢对手，他凝气化出一把银剑，主动向他刺去。 “呵，害怕被我查到身份，终于舍得出招了？”白衫男子从容地合上折扇，用折扇的大骨上板挡开他的银剑。 银剑碰到上板的一霎，仿佛拍在一汪墨池上，溅起一朵肆意绽放的墨花。 “坎道道法！正好，与我相克！”男妓斗志高昂，向银剑输入赤火之气后向他平刺过去。 白衫男子见他剑气逼人，向折扇输入浓浓的黑气，黑气长蛇般蜿蜒向前，折扇渐渐变形成一把周身透着寒光的冰剑。 两刃相会，男妓剑上的赤火不足，被白衫男子冰剑上的寒气扑灭，白衫男子看见他剑上刻着个“杨”字不禁愣神。 男妓趁机扯下他的面纱，看清他的容貌顿时傻眼。 皙白凝脂之肤，入鬓英凌之眉，秋水寒澈之眸，清冷孤傲之鼻，摄人心魄之唇…… 雪冰凌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美男，这容貌竟比画上的还要好看许多。 见男妓一副认识他的样子，雪冰凌收回气息，冰凌剑瞬间化回折扇，他快速系好面纱，“你认识我？” “在下西水城城主之子杨伊，拜见小王爷。”杨伊收回银剑，抱手行礼，“小王爷少年天才，名扬天下，画像售便西水城的大街小巷，臣有幸见过几次。” “杨伊？”雪冰凌折扇一挥，一张任务贴凭空出现，悬在杨伊面前，上面写着：西水城少女失踪案，立案十年，久无进展。特请阴阳学院水门弟子雪冰凌查破此案，限期三日，赏金五块灵石。立贴人杨伊。 “你便是指名让我查案的杨伊？”雪冰凌扇动折扇，龙须刘海随风起伏。 “回小王爷，正是在下，”杨伊再次行礼，“请小王爷恕罪，臣冒然做出此举实属无奈。” 第五章 尸井案5 雪冰凌看着他，他继续说道：“臣在军中有一战友，他的妹妹在妖妓院做杂工失踪，恰逢臣休假回城，他托臣帮忙找人，臣寻遍西水城无果，去官府报案翻阅卷宗，发现西水城每隔五日便会有一少女失踪，报案时间最早的在十二年前。” “每五日失踪一人，难怪你让我三日内破案。”雪冰凌喃喃自语，“对了，我现在的身份是阴阳学院弟子，不是南海小王爷，你不必以臣自称，唤我公子便可。” “是，公子。” 雪冰凌微微点头，“此案既持续了十年之久，官府可查到什么？” “回公子，我正打算细查，管存卷宗的库房突然走水，若非我修炼的是离道道法，只怕连我也难逃一劫。”杨伊说完看着雪冰凌，见他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料想他已了然此事并非巧合。 “你方才故意放走凶手，可是有了其他计划？”雪冰凌问。 杨伊的右手摸着左手食指上的指环来回转动，心想他如何这般笃定逃走之人便是凶手？ 我昨日才立贴求助，就算他用瞬移符昨日到达西水城，怎会这么快便查出结果？ 雪冰凌看出他心思，微微一笑，“你在想我怎么知道逃走那人是凶手？” “杨伊愚钝，还请公子明示。” 雪冰凌继续摇着折扇，“我昨日到达西水城后也去了官府，所幸你报案的卷宗尚未入库，没有被烧，”他看向杨伊，“你原本要找的人叫吴小妹。” 杨伊点头确认，他接着说：“吴小妹失踪后的第五日，妖妓院新收的雏妓小忧也失踪了。” “没错，小忧是我的师妹，今年才十岁，她从我口中得知此案十分气愤，为了尽快找到凶手，防止其他少女再受难，她私自行动以自己为饵，想要引出凶手，不料——” “嗯，”雪冰凌摇摇扇子，接着说道：“小忧失踪的第二日你立贴请我帮忙，但不确定我会不会接贴，所以你定会继续查案，”说着看了眼杨伊凌乱的衣衫，“为了查到更多的线索，你——堂堂西水城少城主、西水军旅帅，屈尊化身男妓到妖妓院潜伏。” 杨伊点头，雪冰凌恭敬地将“旅”字令牌交还给他，“杨兄舍身为民令雪某佩服！”说着向他鞠了一躬。 杨伊连忙接过令牌回礼，“公子过奖！保家卫民是军人的职责，是我应当做的。” 雪冰凌点点头，继续说：“我今日到妖妓院查看现场，发现吴小妹和小忧的失踪之处均残留着一些尚未消散的阴气，我猜你也发现了这点。” 杨伊再次点头。 “我从老鸨口中得知，自十二年前妖妓院设立之日起，时常有妓女接客后阴气流失，严重的甚至阴气枯竭而亡。老鸨以为是修习采阴邪道的修士所为，为了不引起恐慌影响生意，她掩盖真相，只是加派巡卫没有报官。因此，知晓采阴一案真相者，除了你、我、老鸨和死去的被害者，便只有凶手本人。” “没错。”听到这里，杨伊不由得对他更加佩服。 没想到他用了不到半日便查出这么多线索。 想想自己，为了查出这些，除了要忍辱扮男妓受人调戏，还要陪酒陪笑讲肉麻话。 哎，同样是妖，差距怎么这么大？ “至此，我们可以断定少女失踪案与邪修采阴案必有关联。”雪冰凌讲得起劲，没注意到杨伊的神色变化，“方才，那名黑衣人求救时故意提及采阴贼一词，我猜他是狗急跳墙，想借此引来知情者救他一命。既然邪修采阴案无外人知晓，那他知晓此事便只有一种解释——” “他是凶手！”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精彩！公子不愧为阴阳学院第一奇才，杨某佩服！”杨伊拍手赞叹，“实不相瞒，我和公子一样，在他提及采阴贼一词之前也不知道他是凶手，我只觉得他行事古怪，今日他给我一块灵石，让我打探这间女客的经历……” 尸井外。 苏小暖靠在井边昏迷不醒，黑衣人拉着铁链走到她身旁蹲下，再次铐住她的双手，在她手背上划了一刀后抓起她扔入井中，盖上井盖。 “哼！”黑衣人冷笑一声，“敢吸老子的阴气！我看你这回如何嚣张？” 不远处，侍卫变成一只黑鹰落在枯树枝上看着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见井中迟迟没有动静，凑近井盖贴耳细听，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奇怪，活血启阵，玄阴阵该吸阴气才是，这丫头怎么也不叫唤两声？” 他一掌推开井盖，见苏小暖大字型盘在井口的圆圈里吓了一跳，“你——” 没等他回过神来，她拉紧铁链一个后空翻跃出井外。 “没想到，你竟真是靠自己逃出来的！”黑衣人细细看她，发现她非但没了之前的羸弱，反而多了几分神采。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目睹了她逃跑的过程，起了心理作用？ 苏小暖扭扭脖子，活动开手腕脚腕后在他面前摆好格斗式。 “你这是作甚？”黑衣人见她姿势奇怪，一脸不解。 “作甚？”苏小暖脸色铁青，“你害死雪飘飘——我，你说我要干嘛？当然是跟你算账！” 不等他反应，她一个上步，给他一记勾拳，击中他的下巴后迅速撤步回到原位。 枯枝上，黑鹰被她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翅膀微颤。 黑衣人没见过这种打法，也没想到她的出拳速度会这么快。 “呸！”他吐了口咬破舌头的血，化出一把银剑朝她刺去，“找死！” 苏小暖忘了这是修仙世界，没料到他能随意变出剑来，她赤手空拳的，只能灵活应变躲过他的攻击，“喂！你这样打可不光彩！” “光彩？”黑衣人一脸不屑，“我乌云的词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乌云，原来他叫乌云。 苏小暖的拳头只能近距离攻击，每次不等她靠近，他的长剑已经刺了过来，好在她反应迅速躲得快，几个回合下来，虽讨不到便宜也没受伤。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投降再说！ “停！”她举起双手，一边后退一边闪躲，“别打了！我认输！” 见她举手投降，黑衣人没再进攻，担心她使诈，隔空向她弹出一颗弹珠大小的白光。 第六章 尸井案6 苏小暖被白光击中，定在原地。 黑衣人收起银剑，上前说道：“能赤手空拳捱过我三招的人不多，雪飘飘，我记住你了！” 苏小暖开不了口，只能干眨眼睛：我叫苏小暖，不叫雪飘飘！ 他从腰间取出一道黄符，割破自己的拇指，在上面盖了个血印，黄符渐渐消散，只剩一角时，一团黑影闪现在二人眼前。 黑衣人面对黑影单膝跪下，“主人，玄阴阵有异。” 黑影飞入尸井，不过数息又飞了出来，“玄阴阵阴气全无，阵眼生魂失踪，或已耗尽，你尽快物色一匠阶以上修为的童男，到时候我亲自来此祭魂启阵。” “是，主人。” 黑影凭空消失，他盖上井盖，扛着苏小暖走入丛林，黑鹰飞上林空，尾随他们来到一处山洞。 妖妓院二楼包房。 杨伊站在窗前等候回音，此时的他已换上锦衣，发髻高盘，与雪冰凌的飘然出尘不同，他的俊美中带着份英武威严的霸气。 一道金光飞来，他抬手接住金光，摊手化出一段金字快速看完，走向正在榻上闭目打坐的雪冰凌。 “公子，我的家奴来信，那名女客已被凶手带至郊区的山洞，我猜小忧她们可能也在里面。信上还说凶手除了黑衣人之外还有一人，他们要找匠阶以上修为的童男，带到尸井献祭生魂，可惜我的修为尚处徒阶——”杨伊顿了顿，“公子，你是阴阳学院第一奇才，修为早已达到匠阶，不如你来做饵，不过，公子可是童子之身？” 突然被问这种问题，雪冰凌的神色略显尴尬，他睁开双眼，拉起长袖，露出小臂上的一颗朱砂痣，“考入阴阳学院的弟子，入学第一天便会被点下守宫砂，未及匠阶匠境不得破身，否则将被逐出师门。” “太好了！”杨伊神色激动，“如此待你引开凶手，我便能去山洞救人，你放心，等我救出小忧她们便到尸井与你会合，到时候我们合力将凶手一网打尽。” “等等，我有一个疑问，”雪冰凌提问，“匠阶以上的童男那么多，你如何确定凶手定会找我？” “公子放心，我自有办法。”杨伊冲他一笑，“你只需保护好自己即可。” 日入时分，仙池洗浴门前，雪冰凌的粉丝排成长龙购票，乌云排在队尾，等得很不耐烦，来到队列前端询问粉丝，“我出一块灵石，你们谁愿卖位子给我？” 几名粉丝瞅了他一眼，谁都没有应声。 乌云以为她们嫌少，忍痛加价，“两块！” 几名粉丝还是没有反应，他退而求其次，来到队伍中间，正要开口，被一名粉丝劝止，“大哥，我求你免开尊口，我怕我忍不住想揍你！” “为何？”乌云一脸迷茫，他不就是想买个靠前的位子吗？她为什么想揍他？ “你去前面买位子，我都看见了，”那名粉丝看奸贼似的望着他，“大家都是冰粉（雪冰凌的粉丝称号），都想排在前面，离凌哥哥近一些，这种想法，我能理解，但你怎么能用灵石来侮辱我们对凌哥哥的爱呢？你凭什么认为你比我们更爱他？” 什么？我爱他？ 乌云像被冤枉出轨的小媳妇似的，百口莫辩不知找谁诉苦。 你们这些白痴，雪冰凌不就是个男人吗？他是浑身镶了灵石还是怎地？让你们有钱不赚，宁愿在这里傻等。 他“哼”了一声，回到队尾，想进原先排着的位置，引起后面新来的不满，纷纷吵着让他到后面重新排队。 杨伊见他连连受挫却不肯离去，料定他铁了心要抓雪冰凌，不会轻易离开，便跟随黑鹰前往山洞救人。 山洞牢房。 苏小暖被定住的身体恢渐渐复能够活动，她的身边躺着一名昏睡的少女，双手和她一样也被反绑着。 她用力挣扎，想要撑断手上的绳索，发现越用力捆得越紧。 “喂，你是吴小妹吗？” 身后传来女童的声音，她转过身去，看见一名十来岁的漂亮女童，她生得俏丽可爱，却涂脂抹粉穿着艳丽，极不相搭。 “不是，”苏小暖在雪飘飘的魂魄重组时见过这间牢房，当时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你是后面来的？” “嗯！”女童点点头。 见她还在挣扎，女童好意提醒：“别白费力气了，绑你的是捆仙索，与我们的捆妖索不同，你越用力它便收缩得越紧。” “捆仙索？”这东西她倒是在奶奶看的仙侠剧中见过，好像是绑神仙用的。 “嗯，”女童满脸好奇地问她：“你干了什么？那恶人居然舍得用捆仙索这等仙宝绑你，也不怕被你偷走。” 苏小暖想了想，“大概是我徒手崩开手铐这事让他不放心吧。” “徒手崩手铐？”女童一副打死她也不相信的样子，“尽会吹牛，我还徒手碎大石呢！” 见她不信，苏小暖懒得解释，直接用行动证明。 她把身子转回去，扭头望向女童，“转过去，把手伸过来。” 女童为了看她出丑的样子，乖乖转过身子背靠着她，递上双手，“一会儿看你怎么收场。”她小声嘀咕，瘪起小嘴。 苏小暖摇头一笑，摸到她手上的捆妖索后两只手拉住其中一根，往两边用力一扯，捆妖索瞬间断成两截。 手腕突然一松，女童抽回双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捆妖索，再看苏小暖，眼神中尽是佩服，“姐姐，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 “天生的！没法教！”苏小暖得意地笑了笑，“这回你信了？” “信！我信！”女童一脸羡慕，“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天生的本事？” 看见旁边昏睡的少女，她从手心化出一把短剑帮她割断捆妖索。 “醒醒！”她用力摇晃少女，“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吴小妹？” “她怎么了？”苏小暖问。 “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女童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短剑能割开捆仙索吗？”苏小暖抬起背在身后的双手，示意她帮忙割一下。 “姐姐，捆仙索可是仙道法宝，若水道的利器绝不可能将其斩断，除非——” “气通仙魂！”二人异口同声。 “原来，你知道啊。”女童装逼失败，略感失落。 第七章 尸井案7 “我也是刚想起来。”方才，苏小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雪飘飘看过的一页书，里面写道：仙道法宝威力无边，其内困有获罪仙魂，欲驭仙宝者，须以气喂其仙魂，气通仙魂喜好即可驾驭仙宝。 不知道捆仙索里关着什么仙魂，喜不喜欢我的气息？ 她从手背的伤口里输出一缕青色阳气，喂入捆仙索，捆仙索猛地收紧，勒得她腕骨咔咔作响。 不喜欢阳气？那再试试阴气。 白气从伤口流入捆仙索，她腕上的压力瞬间减小。 “非常好！”她继续输入阴气，捆仙索渐渐松开。 她抽回双手，捡起捆仙索。 既然是珍贵的仙宝，那我就笑纳了！ 可是这么长，该放在哪儿呢？ 要是能变细变短，像手绳一样戴着就好了。 她刚想完，捆仙索真就变成一圈手绳，自个儿飞到她的手腕上戴着。 我去！这也太神奇了吧。 女童眼巴巴地看着捆仙索认主，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苏小暖放平少女，根据急救步骤进行检查，发现她没有任何外伤，但呼吸急促，脉搏跳得越来越快，“她的呼吸和脉搏有问题。” 女童拉起她的手腕检查，“这么快！难道她也被灌了阴气？” 苏小暖想到雪飘飘被黑衣人灌入大量阴气后陷入昏迷的场景，“你也被灌了？” “嗯。” “那你怎么没事？”她问女童。 “我自幼修炼金门兑道，属于少阴功，原本就需要摄取阴气，再加上我的修为是徒阶奴境，已经开启乾坤，虽小了些，但收纳那些阴气还是够的。” 乾坤？苏小暖的脑海里浮现雪飘飘的认知： 若水道的修行等级分为八大阶位：奴阶、徒阶、工阶、匠阶、师阶、家阶、圣阶、道阶。 八阶之下，每个阶位又分奴境、徒境、工境、匠境、师境、家境、圣境，七个境位。 当若水道修士的修为突破圣阶圣境，到达道阶时即为飞仙，从此进入仙道修习仙法。 女童说的乾坤是修士修炼到徒阶时自然开启的内存世界。乾坤能存储万物，内存会随着修士修为的增长而不断变大。 “徒阶以下的妖承受不了那么多阴气，昏迷沉睡还是轻的，如果阴气得不到疏解——”女童话未说完，少女开始抽搐起来，“糟了！她体内的阴气已经开始作乱，再不疏解只怕会爆体而亡。” “那你快疏解呀！”苏小暖催促女童。 女童神色为难，“我不能！” “为什么？” “我的乾坤尚小，眼下已装满阴气，若再输入，我也会爆的。”女童突然抓住苏小暖，“姐姐，你来！你能徒手开手铐，徒手扯断捆妖索，你的修为一定很高，乾坤定然很大。” 呃—— 苏小暖一脸尴尬，据她目前所知，雪飘飘的修为只是奴阶工境，连乾坤都没开启。 “妹妹，我——” 少女抽搐得越发厉害，隐隐可见一层白气渗出。 “别墨迹了，快上！”女童一把把苏小暖推了过去。 她脚下一崴，摔到少女身上，白气触到她手背上的伤口，遇到吸尘器般不受控制地往里钻。 魂域内，雪飘飘的魂魄再次开始重组，苏小暖回想起她被吊在尸井中的经历。 尸井中，雪飘飘的手腕和井底之间连着一根闪电似的白光，黑衣人灌入她体内的阴气顺着白光流入井底。 那几天，她没有饮水，没有进食，没有一刻休息，她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只觉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后来，灌入体内的阴气被吸尽，阵眼开始吸取她自身的气息，那是一种抽筋拔骨的疼，她被折磨得满头大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可怜！苏小暖仿佛也经历了一遍那种痛苦，心想她大概就是这样被折磨死的。 牢内，少女疼得苏醒过来，她痛苦地想要推开趴在她身上的苏小暖，却无法动弹，“救我！”她绝望地看向女童。 女童去拉苏小暖被一道白色光波弹了回来，无法近身，“姐姐，你快停啊！再不住手，吴小妹会没命的！” 这时，黑鹰带着杨伊来到这里。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面，二人同时拔剑劈开牢门上的锁链，冲了进去。 “伊哥哥！”女童看见杨伊，委屈地哭了起来，她跑上去抱住他，一拳一拳地捶在他身上，“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就死了。” 杨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忧乖，哥哥先救人。” “哦。”她让到一边，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杨伊俯下身去，一把抓住苏小暖的后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咦？ 小忧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怎么伊哥哥靠近没事？我靠近就被弹走？ 杨伊掏出一张画像，确认躺在地上的就是吴小妹后，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苏小暖，蹲下身扶起吴小妹。 “吴小妹，我是你哥哥吴大勇的战友杨伊，他收到你娘的来信，得知你失踪之事，托我来寻你。” “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糟了多少罪吗？”吴小妹语气埋怨，神色不满，抬头看清杨伊英武帅气的面容，立即换了副姿态。 “劳杨伊哥哥奔走费心，为报哥哥恩情，小妹愿——以身相许。”她说时声音发嗲，神色娇羞。 小忧看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吴小妹，你怎么是这种货色？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就不来救你，让你被阴气撑死好了。” “我又没喊你救我。”吴小妹小嘴一撅，朝她翻了个白眼。 小忧气得一把拉开杨伊，“吴小妹，你要做白日梦回你家做去，伊哥哥是我的，你敢跟我抢，小心我——”说着一把将苏小暖拽了过来，“我让我姐再吸你的阴气！” 吴小妹看着苏小暖，想到方才被吸阴气的痛苦，不禁一阵哆嗦。 “你姐？”杨伊满脸嫌弃地斜视着苏小暖。 “小忧，你忘了哥哥平日怎么教你的？”他拉开她拉着苏小暖的那只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岂能认这种流连妓院不自爱的女子为姐姐？” 苏小暖不知道杨伊就是变装后的男妓，细细看他，只觉得有些眼熟。 奇怪，他怎么晓得我去过妓院？ “什么？流连妓院？”小忧听了这话，不但没嫌弃苏小暖，还十分好奇地望着她。 第八章 尸井案8 “姐，你真的流连妓院了？是野味馆附近那个妖妓院吗？你也去过？里面的男妓是不是很养眼呀？” 苏小暖想到男妓为她上药时自带滤镜的样子，害羞地点点头，“你也这么觉得？” 小忧连连点头，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她松开杨伊，拉着苏小暖边聊边走出牢房，回头见三人还呆在原地不动，她不耐烦地问了句：“你们不打算回去吗？” 杨伊连忙跟了过去，来到侍卫身旁悄悄吩咐：“黑鹰，吴小妹就交给你了。” “啊？”黑鹰一脸无语：为什么是我？ 五人来到西水城时天色已黑，吴小妹喊累，黑鹰送她回杨府写信给吴大勇报平安，小忧得知杨伊要去仙池洗浴，缠着苏小暖陪她去泡澡。 三人来到仙池洗浴大堂，掌柜看见杨伊，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少城主！” 杨伊微微点头，“事情进展得如何？” 掌柜看了眼柜台上燃去一半的青香，“二人进入汤池已有半柱香时间。” “这么久，”杨伊神色一紧，“带我去看看。” 掌柜带着三人来到天字房汤池，敲了敲门，“贵客，可需要些茶水、点心？” 四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掌柜轻轻把门推开，四颗脑袋竖排着往里窥探。 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华美的布置和偌大的露天泡池。 杨伊三人挤入门内，把包房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只在汤池边找到雪冰凌的白衫和面纱，不见他的人影。 苏小暖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嗅着香味来到泡池边，看见一个香炉，她捧起香炉深深地吸了一口，只觉眼皮微沉手脚发软。 香炉掉在地上，发出“嘭”一声清响，杨伊和小忧看了过来，见她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杨伊过来扶住她，“你怎么了？” “香味。”她靠在他肩上，无力地指着地上的香炉。 小忧捡起尚未熄灭的半截檀香，将白烟朝自己扇过来一缕，轻轻一嗅，神色顿时严肃起来，“除了檀香，还有——曼陀罗香。” “曼陀罗？”杨伊的嘴角微微扬起，“以雪冰凌的修为，不可能被迷香迷倒，想必他是故意中计的，应该不会有事。” “等等——”小忧感觉气味不对，又闻了一遍，“还有别的，这味道，我在干娘的药房里闻到过，是——酥骨丹的药香！那恶人竟将酥骨丹磨成粉加在里面，真是阴险！”小忧急忙熄灭檀香。 “酥骨丹？”杨伊看向苏小暖，她只闻了这么一点便成这样，雪冰凌岂不—— “糟了，他有危险！” 等不及黑鹰赶来指路，他背起苏小暖，让她指路赶往尸井。 小忧则为二人掌灯，跟在一旁小跑。 月光下，枯树林里阴风阵阵，树叶窸窣作响。 三人来到井边，苏小暖已经恢复，三颗脑袋围在井边往里观望，只看见一片漆黑。 “下去看看！”杨伊说完纵身一跃飞入井中，小忧紧随其后飞了下去。 “嗳！我不会——”不等她说出“飞”字，二人的身影已被井中的黑暗吞没。 她向捆仙索输入一缕阴气，手绳飞了出来，变回捆仙索的样子。 她把捆仙索的一头绑在连着井盖的铁链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间，拉着捆仙索慢慢坠入井底。 臭味越来越浓，捆仙索的长度用尽，她恰好落在一层黑色的迷雾之上。 难怪看不见井底，原来是被这层黑雾挡住。 “捆仙索，变长！”见捆仙索没有反应，她掰开手背的伤口，贴在捆仙索上再次输入阴气。 捆仙索吸着阴气慢慢变长，苏小暖穿过迷雾，进入井底。 这里有灯珠照明，她看见井底摞满尸体，杨伊和小忧正鼻青脸肿地举着双手跪在尸堆上，乌云则在他们身后走来走去，只要他们稍微一动，他便扬起巴掌狠狠地拍向二人的后脑勺。 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垂着脑袋乖乖定在那儿。 另一边，一位裸着上半身的美男盘腿坐着，他的背上贴着一张黄符，身后坐着一位披着黑色斗篷、戴着乌云同款面具的的神秘人。 神秘人闭目向美男运功输气，每输入一缕，他的魂魄便会离开肉体一分。 她见那位美男眼熟，想起雪飘飘和他发生的一些事。 那是一个月明之夜，雪飘飘在一处水榭独自饮酒，不远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身后传来脚步声，雪飘飘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离开水榭，看见一位模样俊逸的白衫男子朝她迎面而来。正是眼前这位美男。 “郡主，”美男见她浑身酒气，神色略带嫌弃，“你体弱，不该喝这么多酒！” “冰凌哥哥~”雪飘飘脚下一软，扑倒在他怀中，美男正欲后撤一步，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呜呕~”吐了他一身。 “喂！”美男俊美的五官皱成一团，“你——” “呜呕~”又是一阵呕吐。 他怒了，横抱起她，飞出水榭，缓缓落入池中。 冰凉的池水让雪飘飘酒清醒过来，看见美男身上的秽物，她顿感羞愧，“冰凌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去脱他的白衫，“我帮你洗。” 雪冰凌对那些呕吐物下不去手，便没阻止她脱自己的衣服。 清洗干净穿好衣衫，他搂着她飞回水榭，看见她被浸湿的内衫下若隐若现的胴体，不禁双颊烧红耳根发烫，搂在她腰间的手更是不知所措地微微移动。 苏小暖：雪冰凌，原来你就是雪飘飘想送剑穗的心上人。 在雪飘飘的认知里，这位雪冰凌不但长相出众，修为更是了得。 连雪冰凌这么厉害的人都被逮住，我去了也是送人头，还是回去搬救兵吧。 苏小暖凑近捆仙索，低声道：“捆仙索，收！” 捆仙索又没动静，不知道是声音太小它没听见，还是又想吸阴气。 她正要向捆仙索输入阴气，头上的金龙钗掉了下去。 杨伊那边，三人看见金龙钗，同时抬起头。 看见她头发散落的样子，杨伊神色微顿，心中感叹：长得这般好看，名门公子任你挑选，何必去找男妓？ 小忧：哇~姐姐素颜都这么美，若上了妆还了得！ “姐姐救我！”她这一声求救引来神秘人的注意，他睁开双眼看向苏小暖，挥出一掌白气。 苏小暖连忙大喊一声，“全收！” 第九章 尸井案9 捆仙索瞬间收至她的腰间变成腰带，她避开神秘人的掌力，掉到尸堆上，翻滚起身时顺势捡起金龙钗盘好头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神秘人不能分心，继续闭目逼魂。 “姐姐好帅！”小忧鼓掌欢呼，乌云扬起巴掌，眼看就要拍到小忧头上，苏小暖抽出捆仙索向前一甩，绑住小忧。 “收！”捆仙索猛地收缩，把小忧拉到她的身旁。 “还我捆仙索！”乌云见自己的宝贝落入她人手中，还变得如此听话，气得发抖。 “说！你是如何驯服它的？”想到自己每次使用捆仙索前都得供祖宗似的准备十几瓶阴气随它挑选，他气得头顶冒烟。 “你猜？”苏小暖得意地望着乌云，捆仙索却甩向雪冰凌，缠住他的腰腹。 乌云反应过来冲去阻拦，杨伊迅速起身将他挡住。 “收！”苏小暖又喊一声，雪冰凌被拽了过来，捆仙索变回手绳套在她的腕上。 小忧扯掉雪冰凌背上的黄符，他恢复神智，看清苏小暖的模样，想到前一次见她时她衣服湿透的样子，不禁双颊发红，“郡——郡主，你此刻不是应该在太极山下备考阴阳学院吗？怎会在此？” 用来献祭玄阴阵的生魂被抢，神秘人上来抢雪冰凌，苏小暖来不及解释，一把将他拽到身后，迎战神秘人。 雪冰凌趁机运气化解酥骨丹药效，小忧则去帮杨伊对付乌云。 苏小暖与神秘人交战，他的威压令她胆颤，他打出的每一掌都能快速结果她。 为了活命，她观察他的出掌规律，目光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过他的一招一式。 她寻找空隙，避其锋芒，左右闪避。 好个狡猾的丫头！神秘人眸光微沉，双手合十，这回看你怎么躲？ 他向两掌之间凝聚气息，一团白气在他的掌间越变越大，苏小暖直觉他要发大招，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她看向三人，雪冰凌尚未化解酥骨丹，自身难保。杨伊、小忧合力不能击败乌云，分身乏术。 靠三人相救是指望不上了，怎么办？ 神秘人将保龄球大小的白气推向她，雪冰凌挣扎着想要起身救她，扑倒在尸堆上不能起身。 小忧分神，被乌云刺穿手腕，短剑收了回去。 “小忧！”苏小暖见她受伤，冲了过去，不料那团白气化作一道屏障截断她的去路，随后快速围成一个球形将她困在里面。 她用力击打屏障，每打一拳屏障收缩一圈。 “郡主，快住手！”雪冰凌劝阻她，“这是乾天罩，乃少阴功金门乾道道法，若无相克之道，你越是反击，它收缩得越快，直至将你吞噬，化为它的血肉。” 苏小暖收回拳头，“相克之道？” 她的脑子里出现“五五八”这三个数字和一本名叫《阴阳学院修仙体系》的蓝皮书，里面写到阴阳学院把修仙体系分为五功、五门、八道。 五功为：少阴功、老阴功、少阳功、老阳功、阴阳功。 五门为：金门、水门、木门、火门、土门。 八道为：乾道、兑道、坎道、震道、巽[xun]道、离道、艮[gèn]道、坤道。 其中关系是：金门修少阴功，炼乾道、兑道；水门修老阴功，炼坎道；木门修少阳功，炼震道、巽道；火门修老阳功，炼离道；木门修阴阳功，炼艮道、坤道。 五门功法之间亦有联系：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乾天罩属金，“用火克金！” “火门道法可克乾天罩！” 苏小暖和雪冰凌一前一后说出对策。 “火门道法！”小忧趴在尸堆上疼得嘴唇发白，“伊哥哥，你修炼的火门离道正好能克乾天罩。” 杨伊点头，举剑刺向乾天罩，乌云去拦，小忧一把抱住他的双腿，拖着他为杨伊争取时间。 眼看杨伊的剑刃就要刺到乾天罩，神秘人一掌白光飞来，杨伊连人带剑被打飞撞向井壁，他口吐鲜血倒在尸堆上不能动弹。 神秘人双手运气锁住杨伊、小忧的喉咙，将他们推向井壁悬空举起，“去死！”他一声怒吼，猛地加力。 小忧双眼涨红，气息渐弱，无助地望着苏小暖，“姐——姐——” 苏小暖怒不可遏，双手握紧拳头青筋暴起，体内的白气从发肤之间涌入，溢满乾天罩。 乾天罩被撑得越来越大，神秘人见情况不妙，连忙松开二人，运气压缩乾天罩。 苏小暖被白气蕴绕，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她闭上双眼，大喊一声：“破！” 乾天罩瞬间撑爆，乌云和神秘人被振波击成重伤，跪地吐血不起。 白气瀑布般漫出，将掩盖井底的那层黑色迷雾吞没，溢出井外，流入林中，枯萎的花草树木渐渐恢复生机。 苏小暖腕上，捆仙索吸入大量白气后微微一颤，释放出一道金印渗入她的皮肤，结成契约。 雪冰凌吸入阴气，快速化解酥骨丹药效，恢复体力。 余下的白气化作一条条太极白鱼，游入尸堆。 突然流失这么多阴气，苏小暖浑身疲惫，身子微微摇晃，雪冰凌上前扶住她，“郡主这招‘以气制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他看着她，为自己曾听信她心狠手辣，是奴阶废柴的传闻感到羞愧。 敢问天下有哪个奴阶修士能有这般强大的气息？ 想来这种传闻又是诋毁郡主，想让她失去海妖帝继承人资格的拙劣伎俩。 杨伊替小忧包扎伤口，她一脸崇拜地看着苏小暖问杨伊，“伊哥哥，我听干娘说，以气制气是非常冒险的招式，若无足以碾压对手的气息，贸然使用此招将被对手掠夺所有气息，是吗？” 杨伊不得不服地点点头，没有吭声。 “没错，”雪冰凌替他回答，“此招在阴阳学院，恐怕只有排得上辈分的仙长才敢使用。” “你是阴阳学院第一奇才，你敢用吗？”小忧一脸童真地问。 雪冰凌惭愧地摇摇头，“不敢！” “这么说我姐比你厉害，比你还有天赋咯！”伤口包好，她迫不及待地跑来探望她的英雄，“姐姐，从今往后你在我心中排第二，伊哥哥退居第三！” 第十章 尸井案10 “好你个势利的小白眼狼！”杨伊无奈地摇着头，“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个认识一天的黄毛丫头。” 小忧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回头继续仰望偶像。 苏小暖摸摸她的头，宠溺一笑，“那第一是谁？” “我干娘！”小忧回答得干脆。 “为何是干娘？而不是亲娘？”雪冰凌好奇地问。 “我四岁时便被遗弃，是伊哥哥把我捡回去，交给他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干娘收养，干娘待我可好了，比亲娘还亲。”小忧说这话时满眼都是小星星，看不出一丝悲伤。 苏小暖却一眼识破她的逞强。 傻丫头，你都没体验过亲娘待你的滋味，怎么知道干娘比亲娘还好？ 她能识破小忧的逞强，能体会她的心酸，是因为她的身世与小忧相似。 她是弃婴，如果没被奶奶捡到，她已经死了。这是她长大后奶奶告诉她的。 七岁那年，奶奶患了癌症，为了赚钱治病，她把她送去学打拳参加比赛。 那段日子，她每天都会被打到吐血，她承受不住写信求奶奶接她回去，却从未收到回信，也从未见她来看过自己。 没有爱、只有利益的亲情关系让她活得煎熬，她觉得很得自己活得很没意思，想逃走，想自杀，又过不了良心那关——她若走了，奶奶将被中断治疗，只剩死路一条。 为了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动力，她矛盾地给自己洗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苏小暖，你不是弃儿，你是天选之女，老天一定是想让你担负什么了不起的重担才这样磨炼你，你一定要挺住！挺到那一天来临。 后来，为了少痛一些，她选择麻痹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不知累、不知痛的赚钱机器。 那时候的她，从未笑过。 她看着小忧脸上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羡慕。 即便身世相似，在爱里长大的，和没感受过爱的，果然不同。 “小忧，”她扶住她的肩膀，“你笑起来真好看，你一定要永远这样开心，永远这样快乐！” “嗯！”小忧点点头，呆呆地望着她，不知为何？她感觉她能看穿自己。 小忧脚底有东西在动，她低头查看，一具尸体正蠕动着想要爬起来。 “啊！鬼啊！”她的尖叫声能刺穿人的耳膜。 她躲到苏小暖身后，发现那里的尸体也在动，便猴子似的在尸堆上跳来跳去，“救命！哥哥救命！姐姐救命！” 杨伊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她顺势窜到他的背上挂着。 见所有尸体都在蠕动，神秘人抓住脚下女尸的手腕一摸，竟感觉到了体温。 “死而复生！”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苏小暖，“原来玄阴阵中的阴气并非耗尽，而是被你吸走。” “我吸的？”苏小暖毫无印象。 “你是何修为？”神秘人追问，“为何你的乾坤能储存如此多的阴气？”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很好奇，纷纷看着苏小暖，等她回答。 “奴阶工境。”苏小暖报出雪飘飘生前的修为。 什么？众人大跌眼镜，你逗小孩儿呢！ “一派胡言！”神秘人以为她故意耍他，气愤不已，“奴阶修为连乾坤都无法开启！你若是奴阶工境，一则不可能吸入那些阴气，二则必然无法承受而爆亡，如何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 其余四人满脸认同地点点头。 苏小暖无奈，“我真没骗你们。” 见她还不说实话，神秘人望向乌云，“你是如何抓到她的？” 乌云吞了吞口水，不敢说又不敢不说，“回主人，她——不是我抓的，是——别人送的。” 神秘人眸光微沉，“谁送的？” 乌云看了看其他人，走近他身旁凑上去悄声回答：“是少主。” “天儿。”神秘人神色微顿，抓起乌云逃出井外。 雪冰凌第一个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小忧看着身边密密麻麻的复活尸体，害怕至极。 “我来帮你！”说着，逃命似的撑住杨伊的肩膀向上一跃飞出井外。 杨伊正打算跟出去，“喂！”苏小暖叫住他，“这些人怎么办？她们已经复活，如果不救出去，会被渴死饿死在这里的。” 没想到她还挺善良，可惜留恋风尘，不然倒算是品貌兼优之女。 雪冰凌叫她郡主，莫非她就是那位心肠狠毒的奴阶废柴郡主——雪飘飘？ 虽说她没救过我，但救过小忧，救过雪冰凌，临走还不忘要救这些不曾相识的陌生人，这是心肠狠毒？ 能吸人阴气，能驯服捆仙索，能以气制气爆破乾天罩，这是奴阶废柴？ 真不知道传闻是怎么来的？ “我看看。”杨伊故弄玄虚地看了看复活的数百号少女，她们虽活了过来，神智却已受损，眼下正无头苍蝇似的乱挤乱撞着。 嫌自己和苏小暖之间的距离太远，说话费劲，他一个个推开她们，挤到她的身旁。 “在下杨伊，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苏——”苏小暖首次近距离看他，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你是——妖妓院的男妓！” 我说他怎么知道我流连妓院，原来他就是那个男妓。 “我不是男妓！”杨伊满脸羞愤，“我是西水城城主之子、西水军左军旅帅，我扮成男妓只是为了找小忧和吴小妹。” 见她似信非信地看着自己，他又补了一句：“扮成男妓，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 苏小暖心里偷乐，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其实，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不是正经男妓，没拆穿你，是想通过你探出乌云在我身上花钱的目的。”苏小暖说。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想到她和自己嘴对嘴吃糕点的画面，他一脸坏笑，“我只记得，我以口喂某人糕点时，某人非但没有拒绝，还很主动。” “你——”苏小暖羞得脸红。 杨伊看她这般羞愤，觉得有趣，心想这等女子怎么可能是流连妓院之人？ 看来是我误会她了。 复活的人数还在增加，二人被挤得扑向对方，杨伊高出苏小暖半个头，嘴唇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第十一章 患难之交 苏小暖感到额间湿凉，杨伊感到唇间温热，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四目相对时想到在妖妓院双唇相碰的那一瞬，不禁默契地将目光移向彼此的嘴唇。 杨伊看着她小巧诱人的红唇偷偷吞咽口水，苏小暖见他喉结滑动，情不自禁地伸出食指点了上去，杨伊身子一颤，一阵电流窜便全身。 他两耳烧红，睫毛微颤，身子绷得笔直。 “你的喉结比我的大。”她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见他不回答，以为他不相信，微微抬起下巴展示自己不太明显的喉结，“你看，我真的有。” 看着她细长白皙的天鹅颈，他生出一股想咬的冲动。 停！杨伊！快停止你这龌蹉的淫念！ 他在心里警示自己，不敢再看她，抬起一只手臂举过头顶，用指尖在空气中写下几行金字，随手一挥，字迹消失。 “我已传信黑鹰，让他带人来救这些少女出井，黑鹰办事向来牢靠，他定能将她们安全送回家中，郡主可以放心。” 说完，他慌忙一跃，逃出尸井。 “喂！”苏小暖无奈地望着井口，“我真的不会飞呀！” 夜半时分，苏小暖拉着捆仙索爬出井外，黑鹰正好带人赶来，她便帮他们一起运送少女。 少女全被救出井外，黑鹰让人用绳子把她们一个一个连在一起。 “虎子，你留下收拾工具，走时记得把井盖盖上。”黑鹰吩咐。 “是！” 黑鹰给虎子留下一个灯笼，带着其他人先行撤离。 大部队走远，虎子去盖井盖发现沉得无法推动，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心想这荒郊野岭，盖不盖的也没什么两样。 他去收拾工具，刚把绳索捆好挂在身上，灯笼突然熄灭，吓得他拎起工具逃离现场。 井底，一具穿戴银色盔甲、披着红色斗篷的白骨提线木偶似的站立起来。 他弯下腰，捡起一把锈剑，向上一举，“东海边军听令～”他用阴森恐怖的声音一遍遍低吼着，其他穿着战甲的白骨纷纷爬动起来。 平旦时分，苏小暖拖着疲惫的身子跟随黑鹰来到杨府。 见雪冰凌和小忧站在客厅里滔滔不绝地指责对方，杨伊则坐在一旁嘴角含笑发呆，她不禁感叹：年轻人的精力真是旺盛！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困。 小忧看见苏小暖，跑去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杨伊闻声偷偷看向苏小暖。 “还不是——”苏小暖看向杨伊，他立马移开视线，端起茶杯假装喝茶。 她本想怪他不带自己飞出尸井，懒得再回答修为的问题，变口道：“我担心那些姑娘出意外，留在那里等黑鹰过来。” “不仅如此，”黑鹰补充，“郡主还亲力亲为，帮属下运送那些失踪的少女，丝毫没有皇族的架子。” “黑鹰，你是在暗示我摆皇族架子吗？”雪冰凌调侃道。 “属下不敢！”黑鹰吓得下跪，雪冰凌将他扶起，“哈哈，玩笑话罢了，你不必当真。” 黑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属下不会说话，冒犯了小王爷，属下再也不敢了。” 苏小暖见他被雪冰凌逗得坐立不安，心生同情，转移话题为他解难。 “小忧，我刚进门时听见你和——”想起雪飘飘一直称呼雪冰凌为冰凌哥哥，她觉得这样叫太过肉麻，一时开不了口。 雪冰凌看出她的疑难，纳闷她以前开口闭口地唤自己冰凌哥哥，为何今日自相遇到现在一直避开对他的称呼？ 不过十几日未见，郡主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小忧见苏小暖和雪冰凌同时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彼此，以为他们互相有意。 “哦~”她一脸坏笑，“你们——嘻嘻~我懂！我懂！” 她把苏小暖推到雪冰凌身旁，“姐姐你放心，方才我和小王爷并非打情骂俏，我们是因为跟丢凶手在吵架。”末了加上一句，“你别吃醋哦！” 杨伊听了这话，不禁眉头一紧，脸上吃了柠檬一般难看。 她喜欢雪冰凌？ 想到雪冰凌是天下第一美男、阴阳学院第一奇才、海妖域南海小王爷，修为比他高，模样比他俊，连家世都比他好，他眸中的光突然暗了下来。 是个女子都会爱慕雪冰凌，我凭什么认为她会不同？ “小忧，这种事情不能随意开玩笑，”苏小暖一脸严肃地望着小忧，“刚才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她看向雪冰凌，微作停顿，“堂兄——是为了什么争吵。” 见她疏远地称呼自己堂兄，雪冰凌心生落寞。 那日在水榭，她虽未明说，但他能感觉到，她喜欢他。 她怎么变了？ 杨伊一直盯着苏小暖，观察她的每一个神情动作，见她对雪冰凌表现冷淡，嘴角微微上扬。 小忧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其他人的肚子亦随之响起。 “哈哈哈哈~”大家互相取笑对方，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苏小暖感觉自己被一团柔软的力量包裹着，很温暖，很奇妙，让人莫名心安。 她看着他们，脸上扬起笑容。 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吗？ 真好！ “黑鹰，你去叫醒厨娘，让她准备五个人的饭食。”杨伊吩咐。 “是！” “等等！”黑鹰正准备离开，苏小暖喊住他，“今天是我与大家初次相识、共患难的日子，”她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落向杨伊，“我想给大家做顿火锅，可以吗？” 杨伊开心地点点头，“好！” 明月高照，夜风清凉。 庭院中，五人吃完火锅围坐在石桌旁畅饮美酒，一个个醉得东倒西斜。 雪冰凌醉醺醺地凑到苏小暖身旁，“郡主，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会在西水城？还——还被卷入失踪案？” 杨伊和小忧也很好奇，两人歪头歪脖地凑了过来。黑鹰早已醉倒。 “我——”苏小暖喝得不算太多，神智相对清醒，她不想说雪飘飘给他绣剑穗被抢之事，毕竟现在活着的是她，不是雪飘飘，而且奶奶历来不准她谈情说爱，她对男女之情早已惯性免疫，不愿主动招惹。 “我从北海龙宫启程时就睡着了，怎么到的这里，怎么被乌云抓走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醒来就被吊在井里，后来我逃了出来，却在野味馆碰到乌云，被他带去妖妓院，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没劲！”三人同时摆手。 第十二章 考试前 苏小暖：…… 明明是你们自己要问的。 小忧缠住雪冰凌，“小王爷，你是阴阳学院第一奇才，一定有很多法宝，有没有刺激点的？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雪冰凌嘚嘚瑟瑟地从乾坤变出一沓黄符，“这是化形符，这是分身符，这是傀儡符——” “那这个呢？”小忧随手拿起一张符纸。 “瞬移符！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地方的符纸。”雪冰凌解释。 “那你快带我们试试。”小忧激动地把符纸贴到自己身上，一只手拉住杨伊一只手拉住苏小暖。 雪冰凌收回其他符纸，扶住她的肩膀，“太极山，走起！” 太极山脚，四人突然闪现。 四周满是连夜布置考场的弟子，都穿着雪冰凌同款白衫。 见雪冰凌伶仃大醉，左边搭着名少女，右边牵着个女童，人人面露异色，议论纷纷。 “我从未见过雪师兄饮酒，你们见过吗？” “没有，听闻水隐门主对他管教甚严，不许他沾染尘间这些俗物。” “啧啧啧~让水隐门主看见他现在这样，怕是要受罚咯。”说此话的男弟子一脸坏相，巴不得他被水隐逮个正着。 女弟子们大多仰慕雪冰凌，首次见他与女子走得这般近，纷纷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那女子是谁？为何雪师兄与她这般亲近？” “没见过，应该不是学院弟子。” “好羡慕，为什么不是我被雪师兄这样搂着。” 四人哪里知道身旁有那么多人在议论他们，勾肩搭背地排成一排，在山脚走来转去。 杨伊困意来袭，倒在地上睡着，其他人骨牌似的相继倒下互相靠着入眠。 清晨，赴考考生陆续抵达太极山下，以为他们也是考生，有序地跟在他们身后排起长龙。 “快看！若水道第一美人雪飞舞！”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考生纷纷偏头看向前方。 四人被叫声惊醒，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白衫，梳着飞天髻，模样惊艳的女子领头带着一队白衫弟子飞天而来。 苏小暖认出她就是抢走雪飘飘剑穗，并一掌将她击倒的白衫女子。 原来她就是雪飘飘的姑姑、海妖域的公主——雪飞舞，确实是个美人，只可惜心肠太坏。 一队八人飘然落地，排成一排，雪飞舞在考生中看见雪冰凌，正纳闷他为何在此，看见雪飘飘躲在他的身后，不禁花容失色，惊恐万分。 苏小暖见她认出自己，只是从容地望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雪飞舞，我不会让雪飘飘白死，她受的苦，我一定要你加倍奉还！ 人越来越多，雪冰凌担心被粉丝认出，掏出面纱埋头戴上，随后变出一个小瓷瓶偷偷塞到苏小暖手中，凑到她的耳边道：“里面还剩四颗灵丹，能快速愈伤，你带着遇难时服用。” 从雪飞舞的视角看去，雪冰凌似是牵着苏小暖的手与她亲热，她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对苏小暖更是恨之入骨。 雪飘飘，我真后悔没有亲手杀了你，你给我等着，这回我一定要亲手了结你！ 雪冰凌告别三人，瞬移离去。 八位弟子分别变出一个木箱，端着走向考生。 雪飞舞朝排头的杨伊走来，“请这位考生抽取成绩牌。”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杨伊，看上去颇具师姐风范。 杨伊三人本是误打误撞到的此地，没想过要参加考试。 杨伊记得雪冰凌曾说郡主本该在太极山备考，这么说她应该会参加考试，如果他不随她进入学院，只怕会就此错过她。 他看得出来雪冰凌那小子也对郡主有意，他若就此离去，只怕会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他若先斩后奏，只怕父亲、师傅知晓此事后饶不了他。 他犹豫地望向苏小暖，“郡主，你可要参加考试？” 小忧亦等着她的答案。 她望向太极山上。 据雪飘飘所知，阴阳学院的藏经阁里珍藏着许多有关奇能异术的藏书，去那里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还有，我现在身无分文，考进学院，至少吃穿住行能有个着落。 再者，我占用着雪飘飘的身体，至少也该帮她报个仇不是。 她的目光扫过雪飞舞虚伪的笑脸，落回杨伊身上，坚定地回道：“我要参加！” “好！我陪你！”他不再犹豫，把手伸入木箱，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方形木牌，木牌左上角有个穿着金线的小孔，正上方写着“坎肆”二字。 轮到苏小暖抽，雪飞舞看出她和前后两人交情匪浅，一只手伸向箱底，偷偷往里输入一缕白气。 底部的兑字木牌全被翻了上去，苏小暖抽到“兑壹”木牌。 轮到小忧，雪飞舞抱着木箱摇了几下。 “小忧！”杨伊喊住她，“阴阳学院的入学考试历来艰险，你年纪尚小，手又负着伤，你先回去，我——” 不等他说完，小忧迅速将手伸入木箱，抽出一块“坎伍”木牌，呲牙咧嘴地冲着他傻笑，“来不及咯，我和你一组，排在你后头。” “你！”杨伊被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雪飞舞退回到苏小暖跟前，假笑着帮她摘去肩上的枯草，“飘飘，姑姑等你的好消息，你可千万不要丢了我们金龙皇族的脸面。” 内心：你的朋友不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面的考生听她这么说，顿时了然苏小暖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海妖域那位心肠狠毒的奴阶废柴郡主！” “无才无德，还总想和公主抢继承人之位，真不要脸！” “就是，公主不愧为我的女神，被她处处陷害，还待她这般和善。” “但愿不要和她抽到一组，不然怎么被她害死的都不知道。” “胡说！我姐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小忧气鼓鼓地朝他们大吼，“我姐特别善良！还特别厉——” “小忧，”苏小暖打断她，正视着那些说三道四的考生，“弱者才逞口舌之快，强者只用拳头说话，记住了？” 小忧配合地点点头，“嗯！记住了！”转身时又朝那些考生哼了一声。 一群没主见的耙耳朵，你们等着瞧吧，我姐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抽签完毕，八位弟子归位，头顶上方分别显现出兑、坎、震、巽、离、艮、坤、乾八个显眼的金字。 第十三章 入学考试1 “请诸位考生根据木牌所示，依次到队长前方列队排好。”一名声音洪亮、穿着青衫的弟子大声喊道。 苏小暖拿着“兑壹”木牌，径直走到雪飞舞所在的兑队前站好。 二人直视着对方，雪飞舞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盛气凌人，苏小暖毫不退怯，神色间暗含挑衅之意。 我没看错吧？她这是——挑衅我？ 雪飞舞在她脸上看不到以往的畏惧，很是诧异。 她为什么不怕我？她凭什么敢不怕我？ 苏小暖身后，站着九名考生，第四名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相，雪飞舞冲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掏出一本《阴阳学院入学考试攻略》，与前后的考生窃窃私语起来。 杨伊正好与她并排，隐约听见她说什么“团队作战”、“不要理她”之类的词，大致明白他们是想在考试中抱团孤立苏小暖。 他看向雪飞舞，见她有意无意地看向那名考生，推测此事准是她主使。 她让他们孤立郡主，莫不是想趁郡主落单对她下手？ 身为西水城城主之子，公主、郡主争夺海妖帝继承权之事，他略有耳闻。 十年前，海妖域太子雪金宸失踪，海妖帝派人寻遍若水道无果，只能栽培女儿雪飞舞和孙女雪飘飘，他曾放话：十五年内若还是找不到太子雪金宸，她们二人谁先达到匠阶家境修为便能获得继承权。 自此，海妖域朝中势力分成两派，支持雪飞舞的被称为公主党，支持雪飘飘的被称为郡主党。 在郡主党的争取下，雪飘飘被送入成均馆修道，怎料才进去一天便被几位老师断送前程——说她是未足月的剖腹子，身体羸弱不堪修道。 于是，除了几位承过太子恩情的旧部忠心不改，其他支持雪飘飘的官员全部倒戈，加入公主党这边。 西水城本是陆妖域领土，因十二年前陆妖域被魔域、海妖域、鬼域攻占，成为海妖域的殖民地，纳入东海管辖。 也是那时，他的父亲杨玄文被派往此地担任城主，说是城主，其实只是被流放到此担任管家，西水城的军政实权均被东海龙王雪无极握在手中。 而雪无极因儿子雪满天钟情雪飞舞，有意让他成为驸马，便站队公主党这边。 杨伊清楚自己作为城主之子，理应站队雪飞舞，但他不想与雪无极为伍。 当初陆妖域被魔族侵犯直逼西部，雪无极派他二叔杨玄武支援陆妖域西候，却落得个投诚魔域、反杀西候的罪名，战后连尸骨都没人去寻。 他了解二叔，他行事磊落，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为了查明真相，他不顾父亲、师傅反对，执意投入西水军打探，果然发现此事另有内情，且和雪无极脱不了干系。 他决定深入调查此事，替二叔洗脱罪名，但这样做等于和雪无极为敌，他必须寻个能与之抗衡的靠山庇护自己。 他看向苏小暖：郡主的实力绝非奴阶，她明知传闻对她不利，却隐忍不言，说明她有更重要的谋划。我若选她做靠山，再说服师傅支持她，如此，郡主党未必会输。 他思考时习惯性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低头看见指环，他灵机一动转身拉起小忧的手，她的食指上也套着两个一样的指环。 “小忧，你怕不怕一会儿遇到危险？”他问。 “怕！”小忧望了眼站在兑队排头的苏小暖，“姐姐不在，伊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杨伊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伊哥哥哪有你的姐姐厉害，以防万一，你把师傅给你的感应指环送郡主一枚可好？” “好！” 杨伊帮她取下一枚指环，她捏着跑到苏小暖身旁偷偷塞进她手里，小声道：“姐姐，戴着它我们能感应到彼此是否安全。” 雪飞舞没看清她递给苏小暖什么，正欲呵斥，她迅速跑回自己的队伍。 苏小暖双手背到身后，藏在袖中带好指环。 雪飞舞走过来查看，没发现什么，为了掩饰突兀，继续往后走，向每一位考生微笑点头。 经过第五、第六名考生时，她嗅到一股特别的香味，继续走到队尾，发现后六名考生身上都有这股香味。 这味道—— 她想起自己年幼时，魔帝墨云送给她父皇雪无尘的魔参花。 魔参花的枝叶均为黑色，花瓣却如红玉般晶透鲜红，因其花香清郁独特，百年才开一朵，又只长在魔域琉荒湖畔，被封为魔域域花。 他们身上居然有魔参花的香味，莫非他们是魔族？ 她转身打量六名考生，发现他们虽衣着不同，却都穿着黑色皮靴，且靴帮上都有一枚浪花图纹。 她正想着这图纹的来由，太极山上，一道极为强盛的威压逼了过来，她疾步走到队列前站好。 众人抬头望向威压的来处，只见十名周身泛着微光的长者呈v字阵型飞来，打头的穿着白衫，腰间挂着“金”字令牌，周身光泽要强一些。 其余九人在他两侧排开，分别穿着白色、青色、青白渐变色长衫，腰间也都垂着一块令牌，依次是乾字、兑字、坎字、震字、巽字、离字、艮字、坤字和监察二字。 十人落在考场主位，所有弟子面向他们抱手行礼。 “拜见金盛门主！拜见八位道师！拜见监察坊坊主！”声音整齐，空谷传响。 考生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金盛上前一步，向他两点钟方向打出一团白气，白气击中铜锣正中，发出“铛”一声厚响。 “阴阳学院入学考试，现在开始！” 负责号令的青衫弟子再次喊道。 “请，乾道考官——乾长[zhǎng]道师，开启乾道阵门！” 只见十人中穿着白衫、挂着乾字令牌的长者，取下腰间令牌抛向乾队前方，凌空化出一道金符打入令牌，逼出一道白光阵门。 “请，兑道考官——兑盛道师，开启兑道阵门！” …… 八道阵门相继开启，立于八组考生队伍前。 青衫弟子接着说道：“第一轮考试为武力测试，时长两炷香时间。两炷香结束，诸位考生将被强行中断考试，传送出阵门。” 他举起一块木牌，“方才诸位考生抽到的木牌，即为成绩牌。进入阵门后，诸位可根据自身修为，任选奴阶、徒阶、工阶、匠阶、师阶、家阶、圣阶七个不同阶位的考场考试。” 第十四章 入学考试2 他略作停顿，“每个阶位的考场内，均有奴境、徒境、工境、匠境、师境、家境、圣境七名弟子，诸位每击败一名弟子，成绩牌上便会显示该弟子的修为。两炷香燃尽，每道排名前五的考生通过第一轮考试。” “此外，诸位若在考试中遇到危险，务必以传音符传音，请求队长处理。” 青衫弟子说完考试规则，八位队长变出一把传音符，分发给本队考生。 一切准备就绪，青衫弟子在指尖燃起一团火苗，点燃长香。 苏小暖把传音符别入腰间，挂好“兑壹”木牌后看了眼杨伊、小忧，走入阵门。 兑道内天地空旷，昏黄的余晖下，七池沼泽阶梯式排向天际，每池侧方悬浮着两个金字，由下至上分别是奴阶、徒阶、工阶、匠阶、师阶、家阶、圣阶。 苏小暖望着圣阶池上的落日金盘，仿佛看见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身后，九人亦是望着眼前的美景愣神感叹：“哇，这就是传闻中的兑道七池吗？好是壮观！” 苏小暖准备进入考场，想到这两天与朋友共患难的感觉，回头看着他们，寻思着有人同行的话可以互相帮衬照顾一下。 不料九人纷纷避开她的目光，装作没看见。 嗳~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我交朋友。 还是自己管好自己吧！ 想到雪飘飘只是奴阶修为，她毫不犹豫地踏入奴阶池。 九人中，那名和雪飞舞勾结的刻薄女见她选择奴阶池，阴阳怪气地讥笑起来。 “奴阶池？累死累活打败七位弟子也不过是奴阶圣境，奴阶弟子——最没地位！” “那我们九人该从哪个池子开始才好？” “你们都是什么修为？”刻薄女问。 “奴阶圣境。”站在苏小暖身后的考生回道。 队列中的第五名考生：“徒阶徒境。” 第六名：“徒阶徒境。” …… 七人报完修为，一人奴阶圣境、六人徒阶徒境。 刻薄女悻悻地道出自己是徒阶奴境，心下衡量，除了雪飘飘和那名奴阶女子她不用放在眼里，其他六人都比她厉害。 每组前五名才能通过考试，难道我没机会了？ 还剩一名长脸男考生没有开口，大家同时望向他。 他略带不屑地望着他们，神气地说出“徒阶工境”四个字。 机会来了！刻薄女脸色一变，满脸谄媚地凑了过去。 “这位哥哥，”她舔着脸上前恭维，“我们九人中属你修为最高，唯有你能担当组长重任，你说去哪个池子，我们便去哪个池子。” 长脸男听了这话心中很是舒畅，“原本以我的修为完全可以躺赢本轮考试，不必自找麻烦，但看在大家如此需要我的份上，我便勉为其难，为大家服务一场。” 刻薄女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蹭向自己胸前的柔软，“哥哥这般舍己为人，妹妹好是敬佩！” 长脸男的目光快速扫过她的胸脯，只见他抿抿嘴唇，故作正经地轻咳两声，“咳咳~徒阶人数最多，我们便从徒阶池开始吧。” “我同意！”刻薄女一脸媚笑。 “同意！”其他六名徒阶考生亦是点头。 唯有那名奴阶考生不说话，她神色为难，担心自己进入徒阶池连一招都撑不过。 “你们真的会保护我吗？”她问。 刻薄女的神色间闪过一丝嫌弃：若非公主吩咐不让其他人去奴阶池，老娘才不带你玩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抹了蜜，她上前抱住奴阶考生的一条胳膊，“放心吧，妹妹，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其他人亦违心地点点头。 “那我也同意。”奴阶考生答应，九人相继飞入徒阶池。 雪飞舞踏入阵门，进入奴阶池。 池内，苏小暖腰间的木牌上已写着“奴阶家境”四个字，她自工境弟子开始挑战，一路轻松打败工、匠、师、家四位弟子，眼下正穿过一片海藻，走向穿着白衫的圣境弟子。 没想到雪飘飘藏得这么深，她的修为绝对不是奴阶工境，不然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打败四位弟子。 梳着飞天髻的白衫弟子背对着苏小暖，她慢慢靠近，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 “兑壹号考生雪飘飘，请战圣境师姐！”她抱手行礼。 圣境弟子缓缓转身，苏小暖看清她的容貌，“雪飞舞！” 雪飞舞一脸阴笑，“雪飘飘，你的死期到了！”说完化身一条金色长龙，向她飞来。 苏小暖左顾右盼，看见远处有根石柱，大喊一声：“捆仙索！” 捆仙索自她手腕飞出，她拉住一头，将捆仙索挥向石柱。 金龙扑面，她再喊一声，“收！”捆仙索将她拉至石柱，避开攻击。 金龙摆尾，撞向一块巨大的岩石，“轰隆”一声，岩石被拍成一堆碎块。 见自己的力量无法与金龙抗衡，她选择智取，“这个考场应该是奴阶圣境弟子守战，我记得你是徒阶修为，你在这里不合规定。” 她边说边观察周边地形，这里是一处水下溶洞，底部立满石柱，顶部则倒挂着许多石锥，犹如一张长满锯齿的大口。 “那又如何？道师们历来不会关注奴阶考场的动向，即便我在此杀了你也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你别忘了，我还有传音符。”苏小暖反驳。 “传音符？你是打算用我给你的传音符，向我告发我自己吗？哈哈哈~”金龙仰头大笑，不再和她浪费口舌，发动第二轮攻击。 她拉着捆仙索爬向石柱顶端，金龙蜿蜒游来，将她所在的石柱撞断，她把捆仙索挥向洞顶中心一根较大的石锥，荡秋千似的飞入石柱林的中心地带。 金龙一路追击，她落在两排并列的石柱前，引着它交叉走位跑，金龙随着她的步伐绕来绕去，长长的身躯麻花似的夹在两排石柱林间。 见金龙头尾相连，她将捆仙索挥向洞顶，绑住两根石锥，往下一扯。 两根石锥笔直坠落，分别刺向龙头、龙尾。 金龙得知她的阴谋，害怕得疯狂挣扎，却被石柱锁住身躯动弹不得。 即将被石锥刺中的一霎，它用龙头撞倒一根石柱，头部避开得以幸免，龙尾却被刺穿。 金龙发出一声惨烈的龙啸，引得带血的水波四散荡漾。 苏小暖爬上龙首，用捆仙索锁住它的喉咙，它每挣扎一下捆仙索便收缩一分。 金龙连试几次，直到快要窒息，才不敢妄动。 第十五章 入学考试3 她从龙头上滑下来，拍拍双手，站在金龙跟前。 “雪飘飘，你快放了我！”它的声音就跟人捏着脖子说的一样。 苏小暖只当没听见，悠悠然地捋着它的一根龙须。 龙须是龙族女子的第二张脸，她们向来呵护有加。雪飞舞身为一域公主，又是若水第一美人，更是在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不知道第一美人的第二张脸没了，会是什么样子？”她将龙须慢慢缠上指头，“我——很想看看！”说完用力一扯，龙须脱落。 金龙见自己的龙须被拔，眼泪夺眶而出，直往下滚。 泪水渐渐固化，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 苏小暖随手接住一颗，玩弄于掌间，“这点痛就受不了了？”说着又缠住另一根龙须，“你和雪满天害死——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痛？” “求你，别再拔——”它话未说完，苏小暖又是一扯。 “不！”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啪滚落，掉满一地。 苏小暖捡起四颗，加上手上那颗，一起穿在捆仙索的一头，当做把手。 指头上的两根龙须碰到捆仙索，自行穿入其中，与其本身的金线编织在一起。 没想到龙须居然能和捆仙索融合，不知道融合后会有什么变化。 正想着，洞顶被一只比溶洞还大的乌贼掀开，它用一只触角拔起钉住龙尾的石锥，打断两排石柱。 “收！”苏小暖唤回捆仙索，一溜烟逃出溶洞。 金龙化回人形，雪飞舞顾不得被刺穿的脚，连忙变出镜子照自己的脸。 镜中，她的双颊上多了两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 “丑死了！”她一把扔掉镜子，从袖口上撕下一块白布遮住半张脸。 “杀了她！杀了她！”她一只手指着苏小暖，一只手握拳击碎身旁的石头。 乌贼抬起触手，用洗盘吸起所有碎石，投向苏小暖。 石块像冰雹一样砸过来，苏小暖避闪不及被砸中额头，一时头晕迷糊，又被砸中双腿，跪倒在地。 鲜红的血液自她的额头流出，在池水中散开。 石块依旧不停地飞来，她闭上双眼，随着血液流散到不同的地方，她感知到石块划破水流向她飞来的轨迹，感知到乌贼吸着石块的十根触手，感知到雪飞舞脸上得意的表情…… 她的感知进入一方天地，这里一片白光，四周却被黑暗笼罩。 黑暗中怎么会有自生的光？光源在哪儿？ 她的感知进入白光中央，看见雪飘飘的魂魄浮在半空，三分之二的魂魄已经拼接完成，只有三分之一的碎片散落一边。 突然，一块石头冲了进来，紧接着，两块、三块…… 她睁开双眼，看见乌贼投来的石块遇到自己后凭空消失。 这是什么回事？雪飘飘的身体还能吃石头？ 雪飞舞神色大惊，“她竟启了乾坤！莫非她破境了？” 猜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她边逃边冲乌贼大喊：“快闪！” 不料双脚伤势过重无法站立。 苏小暖缓缓张开双臂，收入乾坤的石块全部射出，砸向乌贼和雪飞舞。 乌贼被一块块石头击打得越缩越小，雪飞舞连忙掏出一张瞬移符逃出奴阶池。 她的修为怎会进步得如此之快？莫非她在修习邪道？ 池内，乌贼见苏小暖走近，伸出三根锋利的触手挥向她。 “捆仙索！”她大喊一声，手腕上穿着五颗珠子的金线手绳变回捆仙索飞到她手中。 她握住五珠把手，向前一挥，捆仙索分叉成三根，分别绑住它的三根触手。 苏小暖又惊又喜：原来龙须融入捆仙索后能让捆仙索分身。 想到雪飘飘的另一个仇人雪满天也是金龙族，她眉头微挑。 雪满天，你可千万要养好龙须等着我。 “断！”她再喊一声，捆仙索迅速缩紧，生生勒断乌贼的三根触手。 苏小暖继续向前，乌贼吓得连连后退，她收回捆仙索正打算再挥出去，乌贼连忙化出人形求饶。 “这位考生别再挥了！”他的手臂没了一条，眼下正血流如注。 “我——我是负责守战圣境考场的弟子，恭——恭喜你通过考试。”他心虚地用另一只手按着伤口说道。 苏小暖拉起腰间的木牌，上面的字果然变成奴阶圣境。 “你既然是守战圣境的弟子，为什么雪飞舞攻击我的时候你不阻止她？还在她被我打败后出手帮她对付我？”苏小暖质问。 “我——”圣境弟子一脸为难，不敢说，又担心苏小暖告发他，让他被学院开除，“我告诉你，你能不能不向学院告发我？” “你先说来听听。”不了解情况，她不打算轻易承诺。 为了保住阴阳学院弟子的身份，他决定告诉她实情，“我叫乌茗，因受人要挟，不得不对姑娘出手。” “雪飞舞？” 乌茗点点头，“雪飞舞仗着公主的身份，时常在阴阳学院欺凌我等海妖族寒门弟子，我们若不听她的，她便以我等族人的前程、性命相要挟，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听她差遣。”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苏小暖问。 圣境弟子摇摇头，“不知。” “我是雪金宸的女儿。” “郡主！”弟子吓得跪地磕头，“小的有眼无珠，若知郡主身份，小的绝不敢以下犯上做出这等事来，小的再也不敢了，请郡主——” 苏小暖扶起他，见他伤势严重，把雪冰凌给的灵丹倒给他一颗，“我一定会考进阴阳学院，你告诉那些被雪飞舞欺负的弟子，她再要挟你们就来找我，我给你们主持公道。” “谢郡主！谢郡主！”弟子吞下灵丹，伤口愈合，新的手臂长了出来。 他感恩戴德地把苏小暖送入徒阶池。 没想到郡主竟这般慷慨仁慈，不但将这等贵重的灵丹赠予我治伤，还承诺为我等贱民主持公道。 若单论品性，她倒比公主可靠许多，只是传闻郡主党的势力远不如公主党，我若轻易倒戈，万一郡主夺权失败，我和族人只怕会随她一起下地狱。还是再观望一番为好。 阵门外，兑道道师正在观看徒阶池画面，苏小暖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 她走近考场，看见九人团中的奴阶圣境考生被奴境弟子逼得鬼魅般闪来闪去。 第十六章 入学考试4 奴境弟子见她一次次挑战，一次次失败，苦不堪言地劝退她。 “这位考生，我劝你勿再执着，以你的修为还是去奴阶池挑战比较合适。” 奴阶考生神色坚定没有一丝退意，“我不！” 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一定——要留在徒阶，我要让——那八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看看，没有他们，我照样——能留下。” 苏小暖看着她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她打拳遇到劲敌，也是不肯服输，一遍遍被虐，一遍遍爬起来再找虐，最后被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还是无法突破，直到她抛开想赢的执念，专注于拳法上，才得以扭转战局。 奴阶考生闪到苏小暖身旁时累得实在坚持不住，“暂停！”她抬手示意。 “不愧是阴阳学院弟子，这出招速度比我还快。”她一边喘气，一边碎碎念。 “又来！”奴境弟子无奈地摇摇头，站在原处等她。 见她要坐下去休息，苏小暖一把拉住她，“别坐！站着休息！” “为什么？”她问。 “剧烈运动时血液流动很快，突然坐下会使大量血液聚集在下肢，血压下降，脑供血急剧减少，会导致头晕眼花眼前发黑等症状，严重的时候还会昏厥休克。”苏小暖一本正经地解释。 奴阶考生一脸懵逼，“我是鬼族，没有血，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些情况。” 呃——难怪闪得这么快，原来是鬼。 算我多嘴好了。 “不过你懂很多嘛。”奴阶考生好奇地望着她。 “嗯，是不少。”苏小暖毫不谦虚地点点头。 她本身的认知是这个世界的人所没有的，关于这个世界，雪飘飘懂得更多，雪飘飘懂间接地也就是她懂。所以，综上，她真的懂很多。 “那你知道要怎么击败这位师兄吗？”奴阶考生问。 她再次点头，奴阶考生顿时双眼放光，一把抓住她，“那你快告诉我！” 她不说话，奴阶考生见她迟迟不开口，秒懂地掏出一袋灵石塞到她手里，“用这些换，够吗？” 苏小暖拉开袋子一看，满满当当一整包灵石，至少有十五块。一块两万四，十五块——三十六万！ 我去，这钱赚得好容易！我打了二十年拳赛，赚得最多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这个数，还是拿命拼来的。 “成交！”怕奴阶考生反悔，她迅速将灵石袋收入乾坤，说道：“你被执念蒙蔽了双眼，要想战胜他，必须忘记那些杂念，专注于分析他的招式，找到漏洞快准狠出击。” 奴阶考生听了她的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再次走向奴境弟子，“师兄，这回请您先出招。” “你确定？” “确定！” 奴境弟子再次起势，向她攻来。 他的招式变换极快，招式与招式之间连贯天成，奴阶考生根本看不出漏洞。 她跟不上他的出招速度，一会儿被击中脑袋，一会儿被打中臂膀，被他逼得连连闪退。 闪到苏小暖身旁时，她又喊“暂停”，奴境弟子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遇到这种考生，真希望长香快点燃尽。 “退灵石！他的招式根本没有漏洞！你说的没用！”她气呼呼地伸手向苏小暖讨要灵石。 呃—— “姑娘，”你出门不带脑子的吗？“招式的漏洞不是光看动作连贯与否，还得看力度呀！” 阵门外，兑道道师听到她的话不禁神色微顿，对她燃起兴趣。 “力度——”奴阶考生恍然大悟，“没错，就是力度！这位师兄招式虽然使得顺溜，力度却显不足，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看她这样，苏小暖终于理解拳迷们为什么嫌弃她笨了，原来不带脑子真的很气人。 这回，奴阶考生主动出招攻击奴境弟子，两人对招，她不再慌着接下一招，而是用尽全力回击他最易被击破的招式。 奴境弟子被击中一掌、两掌、三掌……他神色诧异，“你是如何做到的？” “嘿嘿~”奴阶考生一脸得意地傻笑起来，“你让我通过考试，我就告诉你。” 奴境弟子收手抱拳，“请姑娘指教！” 奴阶考生拉起木牌，见上面渐渐显现“徒阶奴境”四字，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说道：“你的弱点是招式力度不足，只要我看准时机用尽全力出击，你便架不住我的攻击。” 奴境弟子一脸受教地点点头，“难怪每年入学考试，师兄师姐们都要争抢守战弟子的名额，原来竟有此益处。” 有了前车之鉴，轮到苏小暖考试，他开始实践这一理论，每一招都加入三成力，不料他顾了力度失了速度，反倒成了四不像，很快便被苏小暖击败。 苏小暖拉起木牌一看，上面的字变成徒阶奴境。 奴境弟子十分困惑，“这是为何？我明明已经加了力度，怎么还是被你击败？” 他的痛苦她都经历过，她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师兄，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虽已领悟其中真理，却还需要时间实践磨炼。” “拿你的优势——速度来说，我相信你练到这种水平一定花费了很多功夫，现在你要补齐短板——力度，同样需要经历一样的过程。” 阵门外，兑道道师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点头：小小年纪便有此悟性，真是好资质！ 考场内，奴境弟子十分认同苏小暖观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姑娘说得十分在理，我乃人族，体魄不及妖族、魔族强健，气息不如灵族、鬼族强大，想提升修为只能勤练苦修，方才是我太过心急，多谢提点！” “加油！你这么上进，破境指日可待！”苏小暖冲他微笑着点点头，随玄羽朝徒境考场方向走去。 奴境弟子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暗暗感叹：兑壹号雪飘飘，没想到她身为海妖域郡主，竟这般和善。只是与我过了几招便能摸清楚我的修为短板，还连我的心理所想都能揣测得这般准确。 心狠手辣、奴阶废柴？传闻果然不可相信。 半路上，奴阶考生把手伸给苏小暖，“雪飘飘，我叫玄羽，鬼域来的，谢谢你帮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玄羽？鬼帝玄阙的妹妹，鬼域的奴阶废柴公主。苏小暖听到她的名字想到这些。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苏小暖问她。 第十七章 入学考试5 “方才你和奴境师兄比试前不是报过名字吗？” “再者，考试前我听雪飞舞自称是你姑姑，那你不就是海妖域心肠狠毒的奴阶废柴郡主雪飘飘嘛。” 玄羽心直口快，没有遮拦。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苏小暖回怼。 玄羽不怒反笑，“可不是嘛，咱俩除了心肠狠毒这点不同，其他评价倒是相差无几。” 苏小暖喜欢她的直爽，把手递了过去，“你好，玄羽，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 二人握着彼此的手，有种相恨见晚的感觉。 来到徒境考场，她们看见其他八名考生分成两派，一边六人、一边两人，正在互相争吵。 “组长，我们六人都是徒阶徒境修为，你帮她通过奴境考试已是不合规矩，眼下又想帮她通过徒境考试，白白占去本该属于我们的一个名额，你这么做有失公平，我们不服！” “就是！”其他五名徒境考生纷纷附议。 长脸男满不在意，兑队十人，论实力他是老大，他的名额谁也拿不走，至于剩下四个名额，说白了想给谁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服是吧？来单挑啊！若水道，谁的修为高谁说了算，你们谁能打赢老子，老子就听谁的。” 刻薄女被他的霸道偏护所折服，心中认定他是自己永远不倒的靠山，便随着他的意，添油加醋道：“就是，一个个大男人，就知道叫嚣，有本事来打啊。” 六人气不过，“兄弟们，一起上，我就不信我们六人的徒境修为相加，还打不过一个工境？” “要打一边打去，”玄羽走到两派中间，“别挡着我们考试。” 八人见她出现在徒境考场，纷纷惊讶不已，回头看见苏小暖，更是惊掉下巴。 “哟，我没看错吧？一个奴阶工境、一个奴阶圣境，你们是怎么通过考试来到这儿的？”刻薄女话里话外除了酸就是讽刺。 “要你管！”玄羽一把推开她，“一群背信弃义的家伙！闪开！” 刻薄女正想还手，被长脸男拉到一旁。 见她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长脸男解释道：“让她们考，看看她们有多少实力，就算她们考过了，也不过是两个名额，我们只要拿下另外两个便没有影响。” 听他这么说，其他六名考生不愿意了。 你们四人占去四个名额，不就意味着我们六人只能抢一个名额？ 六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把苏小暖和玄羽围在中间。 “想考试？先过了我们这关！” 不远处，一直静静观望的徒境弟子正欲阻止六人闹事，收到兑道道师传来的金字“静观其变”，又退了回去。 刻薄女见徒境弟子不管此事，心想这或许是阴阳学院默许的竞争方式。 眼下，这六个徒境考生为了多得几个名额抱团合作，已然将她们四人视为阻碍，等他们对付完苏小暖二人，下一个对付的将是她和长脸男。 见他们打了起来，她拉住长脸男，说悄悄话：“哥哥，我们快走！他们有六个人，名额本就不够分，为了得到全部名额，定也会对我们下手。我们趁乱绕过去，尽快通过考试离开这里，只要到了工境考场，我们就安全了。” 长脸男本想再看会儿热闹，想到六人的修为都是徒境，只比他低一个境位，他们若连手对付他，他未必能赢，便接受刻薄女的提议，拉着她悄悄前往徒境弟子那边。 二人刚绕过他们，被苏小暖发现，见玄羽已经招架不住，她冲二人大喊：“喂！你们要去哪儿？”她故意提醒六人，想分散几名对手。 六人见二人想趁机溜去考试，果然分出三人去拦住他们。 刻薄女狠狠地瞪了苏小暖一眼，“雪飘飘，你给我等着！” 两边同时打了起来。 徒阶池外，雪飞舞戴着白纱站在池边，她清楚道师只会观看徒阶池内的考试情况，不会观看池外，便将一瓶引魔露倒入水中。 雪飘飘，你若非修习邪功，修为岂会进步的如此之快？ 你不是本事大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对付六名被唤醒魔力的魔族考生。 阴阳学院历来容不下邪修，你若敢用邪功对付他们，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不能入学，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池内，六名魔族考生受引魔露影响，逐渐无法控制体内的魔力。 原本苏小暖和玄羽配合默契，已经占据上风，三名魔族考生力量变强后玄羽被其中一人打中，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长脸男这边，除了要对付三位魔族考生，还要保护刻薄女，本就疲于应付，又因刻薄女总想着自己，不惜把他推出去挡剑，几个回合下来，他已身负重伤，再加上三人力量变强，他不堪一击，被打得跪地吐血。 三人魔性失控杀红了眼，举剑刺向长脸男，徒境弟子见状，正欲阻止，苏小暖的捆仙索飞了过去拽走长脸男，徒境弟子便又退了回去。 长脸男被拉走，三名魔族考生看了看刻薄女，觉得对付她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便回来和队友一起围攻苏小暖三人。 刻薄女趁机跑向徒境弟子，躲到他的身后。 六人双眸发红，周身的黑气越来越浓，长脸男见状转身逃跑，六人相继变身成六只巨大的螃蟹，阻断他的出路。 三人被密密麻麻的螃蟹腿围住，徒境弟子和刻薄女只能从腿缝中看见他们的身影。 玄羽和长脸男被眼前的阵仗吓呆，脑袋一片空白，苏小暖镇定地观察六只螃蟹。 一只螃蟹虽有十条腿，攻击力却主要集中在两只螯足，螯足坚硬如铁钳，没有兵器根本无法抗击。 她来到二人身旁，分别递给他们一粒灵丹，“这是灵丹，吃了它你们的伤能快速恢复。” 长脸男不解，“灵丹何等珍贵？你会舍得给我？” “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三个要想活着离开，必须合作，我用灵丹救你们等于救我自己。”苏小暖解释。 二人认同她的说法，接过灵丹吞下。 六只螃蟹同时发动进攻，苏小暖变出捆仙索，握住把手一挥，捆仙索分成三根金线飞向三只螃蟹的螯足。 第十八章 入学考试6 见队友被绑住螯足，另外三只螃蟹围向苏小暖，玄羽上前挡住一只，长脸男正想去挡另外两只，刻薄女朝他大喊：“哥哥，快过来！别管她们！” 徒境弟子眉头微蹙，虽然他已从她之前的表现看出她的为人，但不防她竟如此自私。 长脸男正犹豫，玄羽大骂：“混蛋，飘飘刚用灵丹救了你，你若忘恩负义逃走，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还有你那个贱人，看本公主怎么收拾她！” 公主？长脸男眸色一变，没想到她竟是个公主，妖、魔、灵、鬼、人五域的公主，只有鬼域公主他没见过画像。 莫非她就是鬼域公主玄羽？ 自己修道的资质不凡，无奈家境一般，若能攀上权贵，以后的前程定然不用发愁，帮她可比帮那个自私的女人强多了。 “公主放心，我柳志绝非忘恩负义之辈，郡主救了我，我岂能见死不救？”说完化剑冲向两只螃蟹。 “蠢！”刻薄女在徒境弟子身后气得跺脚。 眼下这种状况，如果三人输了，那六只螃蟹便会内斗争夺五个名额，没她的份。如果三人赢了，剩下那两个名额也是六只螃蟹的，轮不到她。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去帮忙，四人对付六人总比三人对付六人胜算大些，若她们赢了，只要她求求情，柳志定会帮她争取一个名额。 想定主意，她化剑冲了过去，帮柳志挡住一只螃蟹，“哥哥，我来帮你。” 柳志以为她是为了帮自己而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玄羽没想到她会来帮忙，边打边看了她一眼，“算你还有点良心！” 苏小暖用力把三只螃蟹拖向一边的石山，想把它们栓在石山上。 画面外，兑道道师见她拔河似的和三只螃蟹较量，紧张得双手握拳，仿佛他也抓着捆仙索。 他的左右两边，乾道、坎道两位道师不看自己的考生比试，反倒专注地看着苏小暖几人打架。 “没想到这丫头看着羸弱，力气竟这般大！”乾道道师捋着白须微微点头。 坎道道师刚看完杨伊的比试，认定他是难得一见的良才，想将他收入水门。现在看了苏小暖的比试，不禁想把两个人一道收了。 他见兑道、乾道两位道师亦有此意，故意反其道而行，“依我看，这位兑壹号考生道法根基不稳，若无捆仙索相佐也不过如此。倒是那位兑叁号考生，基本功扎实，剑法熟练，值得栽培。” 二人都是老狐狸，岂会被他轻易带偏，兑道道师看得聚精会神没工夫理他。 乾道道师顺着他的话说道：“坎隐道师真是慧眼识珠，兑叁号考生的道法招式均与坎道相承，若能随前辈主修坎道，拜入水门，亦是不错的选择。” 坎隐被他气得不想说话。 好你个乾长[zhǎng]，矮着我两个辈分还敢跟我抢人，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也不承我个情。 这丫头我要定了，就算你们告到门主那儿我也不让！ 考场上，苏小暖把捆仙索绑在石山上，三只螃蟹无法挣脱，只能被拴在那儿左右挣扎。 她回去帮三人对抗另外三只螃蟹，玄羽被螃蟹的螯足剪断一只胳膊，断臂掉到地上变成白骨，柳志上去帮忙看见白骨吓得心里哆嗦。 玄羽虽是公主，但鬼族的躯体均是白骨所化，若没亲眼目睹倒也无碍，这见了心里总是膈应，以后亲热起来难免会有心里阴影。 他的目光移向苏小暖：雪飘飘虽只是郡主，势力弱了些，但好歹是妖族肉身，长得也算颇具姿色，我还是选她好了。 一只螃蟹向玄羽逼来，眼看就要踩到她的断臂，苏小暖冲去捡白骨断臂，螃蟹的一只螯足剪刀似的伸向苏小暖。 “郡主小心！”柳志举剑飞上去挡住那只螯足。 苏小暖趁机拿回手臂交给玄羽，玄羽将断臂接上，白骨上长出新肉变回原样。 “救命！救我！”刻薄女的剑刃被螃蟹的一只螯足钳住，她双手紧握剑柄不松手，被螃蟹拎在空中甩来甩去。 “你快松手啊！”苏小暖大喊。 “不行！”刻薄女一边摇头一边大哭，“这把剑是我们老高家的传家宝，我若弄丢了，我爹会杀了我的。” 玄羽身后第三只螃蟹再次进攻，她只能左手握剑继续抗击。 苏小暖见他们四人不可能打得过三只螃蟹，取下头上的金龙钗，拉开衣袖，在小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雪飘飘的身体能吸收阴气，不知道能不能吸收魔气？ 她从伤口挤出一缕阴气，螃蟹吸入阴气被吸引过来，它们甩开三人，径直走向苏小暖。 画面外，三位道师看得满脸诧异。 “她想干嘛？” “用阴气吸引魔兽，她想自杀不成？” 乾长、坎隐同时拉住兑道道师。 “兑盛道师，依我看你还是快些阻止的好。” “兑盛，快让你的弟子制止那六位魔族考生，休要伤了我的徒儿。” “徒儿？”乾长、兑盛同时望向坎隐。 谁答应的？你个不要脸的臭老头！ 呃——“算我口误，你快救她！” “不急！先看看她想干嘛。”兑盛表面镇定，内心慌得一批：丫头，你可要撑住啊！ 考场内，三只螃蟹吸了苏小暖的阴气后化回人形。 “你的阴气为何如此香醇？”三人围了上来。 “飘飘，快走！”玄羽大喊，“匠阶以下的魔族一旦开始吸食气息便不能控制自己，你会被他们吸成干尸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苏小暖冲她邪魅一笑：谁成干尸还不一定呢！ 玄羽被她的笑容吓到：她的笑——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三人同时运功吸食苏小暖的阴气，她没有反抗，忍住疼痛任由他们吸食。 这便是她的目的，她总结了前几次经验，确定雪飘飘的身体吸人阴气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让对方的阴气碰到她的伤口，从而被吸。 第二种，她的阴气被对方吸入体内，反吸对方的阴气。 她没办法让螃蟹流出阴气，便只能让它们先吸食自己的阴气。 没过多久，连接三人的白色阴气逐渐变成黑色，三人的神情开始从享受变为狰狞。 苏小暖嘴角一斜：来了！ 第十九章 入学考试7 连接两边的白气完全变黑，三人的魔气被苏小暖吸入体内。 她的视角随着魔气再次来到那片白光中央，看见魔气飞向雪飘飘魂魄周围的碎片，引着它们拼上她的魂魄。 所有碎片拼接完成，苏小暖想起雪飘飘的所有过往。 雪飘飘得知自己不堪修道，寻遍名医改善体质，无意间得知自己竟是万年难遇的纯阴之体。 为了在雪飞舞之前修炼到匠阶家境获得继承权，她利用纯阴之体修炼邪门歪道——阴邪功法。 修炼阴邪功法需要不断吸食阴气，为此她时常扮作男人到北海妓院采食阴气。 某日，她在北海妓院采阴时看见雪满天在隔壁包房和一名黑衣人会面，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雪满天走后，她跟踪那名黑衣人，发现他也在妓院采阴，与她不同的是，他只采不食。 雪满天是雪飞舞的爪牙，她料想这里面可能藏着雪飞舞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了查清楚秘密是什么，她精心布了一盘棋。 雪飞舞休假回家，在北海龙宫大办庆生宴，她利用雪满天喜欢雪飞舞，雪飞舞喜欢雪冰凌这一三角关系，于夜宴上匿名传信雪冰凌，引他到水榭借醉勾引他，并故意让雪飞舞看见，将其激怒。 她了解雪飞舞，知道她一定会去找她算账，便在闺房内绣印有雪冰凌名字的剑穗刺激她，逼她对自己动手。 此外，她还在话里话外提醒雪飞舞，让她派雪满天来处理自己。 雪飞舞不能忍受别的女人靠近雪冰凌，果然中计。 她把她击倒后不知道她是装晕，为了试探雪满天是不是真的敢为她杀雪飘飘，便让他来处理她。 雪飘飘毕竟是郡主，雪满天不敢亲手结果她，便把她送给黑衣人。 黑衣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把她当做容器，灌入采来的阴气，吊在尸井中供养玄阴阵。 原本不发生意外的话，她会和其他失踪的少女一样被吸尽阴气而亡。 然而意外发生了，她被吸尽阴气后突然反吸阵中阴气，玄阴阵的阴气太多，她的乾坤无法承受被撑爆，还牵及到她的魂域，导致她的魂魄也被炸成碎片。 了解到这些，苏小暖脊背发凉：原来传闻也不全是假的。 雪飘飘，你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机？ 难道是童年经历导致的？ 她正想看看她幼时的经历，雪飘飘的魂魄突然睁开双眼。 雪飘飘抬起两只手左右翻看，看见手掌上的裂痕，她摊开双手，吸收白光中的阴气。 白光凝聚成一缕一缕的阴气飞向她后逐渐变暗。 苏小暖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入魂域时曾疑惑这些白光从何而来，现在看来这些白光应该是雪飘飘之前吸入的那些阴气所化。 雪飘飘身上的裂痕消失，一道振波从她身上散开，震散四周的黑暗。 黑暗散去，强烈的白光照射进来，苏小暖看见白光里有一团黑影移动，黑影越来越近，一位梳着编发高马尾的精壮女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女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看不清原样，身上穿着的运动背心、短裤，被鼓鼓的肌肉撑成了紧身服。 这是——我！ 苏小暖满脸惊讶，想到这地方是魂域，料想那只是自己的魂魄。 原来我是魂穿到了这里。 雪飘飘落回地面，走到苏小暖跟前，微微欠身，“这段时日，有劳姑娘替我活着，眼下我的魂魄已经恢复，姑娘可以离开了。” 苏小暖的意识回到她的魂魄之内，她没想到雪飘飘会赶她走，虽然她也很想离开，但她这样过河拆桥让她很不舒服。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她生气地说。 “为何？”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你既能不请自来，岂会不知如何回去？” 雪飘飘以为她是死后未入鬼域的孤魂，想占用自己的肉身而故意撒谎。 不请自来？说得我很愿意来似的。 苏小暖不喜欢她的语气和措辞，生气道：“我不是自己来的！我正在比赛，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到了你的身体里，不信你看——” 她晃了晃手上的拳击手套，“我的拳套都还没摘呢。” 雪飘飘的脑子里快速闪过她在赛场上打比赛的画面：怎么回事？为何我能看见她的记忆？ 她看着苏小暖满身的肌肉，想到画面里她打拳的样子，以及她占用自己的身体后经历的那些事，推断她的身体有很强的力量。 “你有神力？”她问。 苏小暖点点头，“是不是神力我不知道，但别人都那么说。” 雪飘飘眸光微沉：她代我经历的那些事，若无我替她出谋划策，单凭她的神力不可能办成。同样，若只有我的谋略，没有她的神力，亦不能成事。 她看起来不太聪明，不如先留着，待我找到办法将她的神力转移过来，再赶出去。 “既然如此，你便先呆在我的魂域内，待我寻到送你回去的办法，你再出来。” 雪飘飘说完，不等苏小暖同意，直接占据身体。 阵门外，三位道师见她能吸食魔气，纷纷皱起眉头，他们都清楚能吸食魔气者，除了魔族，便只有修习邪门歪道的邪修。 阴阳学院对待各域考生、弟子一视同仁，对邪修却是零容忍，一经发现不但要废除全部修为，还要赶出师门。 兑壹号考生若不是魔族便是邪修，倘若她真是邪修，他们不但不能让她通过考试，还得将她的修为废了，免得纵虎归山，他日为祸苍生。 雪飞舞站在徒阶池外笑得阴险：乖侄女，你海妖域郡主的身份姑姑我定会为你证明，你就乖乖去净魂池被废修为吧！ 考场内，雪飘飘回到自己的身体后，收手放过三名徒境考生，三人昏迷倒地。 玄羽见她安然无恙，欢喜地冲上来一把抱住她，“飘飘，你吓死我了！你真的没事吗？快让我看看。”说着帮她检查身体。 玄羽？ 雪飘飘不喜欢与人亲近，本想推开她，想到她是鬼域公主尚有利用价值，便忍着不适，由她检查。 “我无碍，玄羽公主，”她眸光一转，“我有一事想请教你。” 玄羽见她叫自己公主，脸色一沉，“都说了是朋友，你还叫我公主。” 雪飘飘收起客套，“玄——羽——” 玄羽微微一笑，“这还差不多。” 第二十章 入学考试8 雪飘飘拉起玄羽的手握在手里，“玄羽，我听闻鬼域有一本名为生死簿的册子，能自行记载若水道内所有生者和逝者的名字。” “不知你可曾见过我父王雪金宸的名字？他是生——还是死？” 玄羽摇头，“生死簿并非凡物，若水道内除了获其认可执掌生死大事的阎王，断无其他凡族能启阅此薄。” 她知道雪飘飘的身世经历，同情地握住她的一只手，“飘飘，你先别急，待我们入学考试结束，我带你回趟鬼域，我们去求阎王，叫他打开生死簿给你看上一眼。” 雪飘飘点点头，“谢谢你，玄羽。” 柳志听说太子还活着，心里盘算雪金宸只有雪飘飘这一个孩子，待找到他，等他一登基，海妖帝的继承权便与雪飞舞无关，只会落在雪飘飘头上。 他一脸奉承地走上前来，“郡主，考试时间已剩不多，我们快去考试吧，你放心，我是徒阶工境修为，有我在，定能保你通过本轮考试。” “不必！”雪飘飘冷冷地回了他两个字，目光自始至终没落在他身上一秒。 她修炼阴邪功法，修为已达到徒阶工境，通过徒境考试不过是囊中取物，根本无须他的关照。 “自作多情！”玄羽看穿他的心思一脸嘲笑。 柳志被雪飘飘的冷漠和玄羽的嘲笑刺伤自尊。 雪飘飘、玄羽，别以为你们是皇族就了不起，你们给老子等着，待老子日后发达了，定将你们二人收入闺房，日日折辱！ “不识好歹！”刻薄女原本担心柳志会为了她们二人不管自己，见他被她们激怒，心中暗喜，上前拉住柳志，“哥哥，我们走！别管她们！” 柳志有台阶下自然不会再找没趣，他随着她走向徒境弟子开始考试。 玄羽站在一旁围观，用苏小暖教她的办法寻找突破方法。 雪飘飘想要召回捆仙索，喊了两遍不见动静。 怎么回事？苏小暖不是已经把它收服了吗？为何唤不回来？ 魂域内，苏小暖发现，当雪飘飘的意识在魂内时，她无法感受到她的想法。 当她的意识回到身体后，她不但知道她的想法，还能和她感同身受，共同经历正在发生的事。 知道雪飘飘想唤回捆仙，她在魂域内唤了一声，捆仙索立马变回手绳飞回她的手腕上。 雪飘飘亲眼看着捆仙索朝自己飞来，她摸了摸腕上的手绳，发现她虽能看见它，却摸不到它的存在。 没想到捆仙索认主认的竟是魂魄，可苏小暖不过是个未修炼的凡人，她的魂魄凭什么能收服捆仙索？ 柳志二人已经考完离开，玄羽喊雪飘飘过来考试，雪飘飘没用几招便击败了徒境弟子，轮到玄羽，她总结了刻薄女、柳志、雪飘飘三人的考试经验，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本轮考试。 二人正打算去工境考场，长香燃尽被强行传送出阵门。 八道考生全部归位，阵门关闭，各道队长公布成绩。 兑道，柳志、刻薄女、雪飘飘、玄羽的成绩牌均为徒阶徒境，不分名次占去四个名额。剩下的六名魔族考生因成绩牌上都是徒阶奴境，并列第五名，只能借第二轮考试进行筛选。 六人没想到能留下，纷纷庆幸不已。 坎道，杨伊以徒阶工境的成绩排名第一，小忧徒阶奴境排名第五，刚好过线。 未通过第一轮考试的考生被收回成绩牌，离开太极山。 挂着“监察”腰牌的长者走到考场中央，大手一挥，苏小暖吸食三名徒境考生魔气的画面展示在众人面前，引起一片唏嘘。 “她是魔族？怎会如此狠毒，连自己的同族都不放过。” “她不是海妖域郡主雪飘飘吗？” “是她，没想到她竟能吸食魔气？莫不是修炼了什么邪门歪道？” 刻薄女和雪飞舞对视了一眼，神色间尽显得意。 杨伊、小忧、玄羽同时望向雪飘飘，为她担忧。 监察坊坊主来到雪飘飘跟前，“兑壹号考生，你可是魔族？” 雪飘飘早在苏小暖吸食魔气助她重组魂魄时，便已猜到会面临这一处境，她心里盘算：眼下若想不受惩罚，只能谎称自己是魔族，可她海妖域郡主的身份人尽皆知，根本无法撒谎。 难道我真的要承认自己修行邪道吗？ 不行，我若承认，此事将传遍若水道，自此我便无缘海妖帝之位，只能被雪飞舞永远踩在脚下。 可若不承认，以我的身体，根本无法强撑过净魂池的蚀骨之痛，修为被废是小，丢了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净魂池是什么？”苏小暖在魂域里问雪飘飘。 雪飘飘的意识回到魂域，回道：“修炼邪道者，魂质多被邪气侵蚀，阴阳学院的净魂池能净化邪修的魂质，代价是要忍受蚀骨钻心之痛。此外，待魂质净化完成，修为亦将全失。” “也就是说，净魂池的池水是用来净化魂魄的？” “可以这么说，”雪飘飘看着她，眸光一闪。 纯净的魂质！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她用请求的目光看着苏小暖，“你心思单纯，尚未修炼，魂质应是少有的纯净，你代我去净魂池最为合适。” “我——”苏小暖还没来得及反对便被她一掌送入身体。 “兑壹号考生！”监察坊坊主见她失了魂似的半天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可是魔族？” 苏小暖摇头，“我不是魔族。” 雪飞舞眉头微蹙，她以为雪飘飘不敢承认，故意不吭声等着拆穿她，不料她竟承认得这般爽快。 “那你可是邪修？”监察坊坊主又问。 苏小暖再次摇头，“不是。” “你说谎！你若不是邪修怎能吸食魔气？”刻薄女横插一嘴。 监察坊坊主瞪了她一眼，“本坊主在此盘问，旁人肃静！” 刻薄女悻悻地垂下眼眸。 “兑壹号考生，你若不是邪修便无须畏惧净魂池，你可敢随我到净魂池一验魂质？” 监察坊坊主盘问时，金盛门主及八位考官看贼似的盯着苏小暖，他们心里已经认定她是邪修，只盼从她的神态中找到蛛丝马迹坐实她的罪名。 “敢！”苏小暖从头到脚都是一副从容无辜的样子。 倒是杨伊，全程为她提心吊胆，手心捏出汗来。 第二十一章 入学考试9 她吸阴气的样子他见过，和画面中她吸魔气的样子一般无二。 说实话，他也觉得她是邪修，心中盘算着，如果他们要严惩她，他便带着她逃跑，反正考试未登记实名，闯了祸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牵连不到他爹。 “那便走吧！”监察坊坊主抓住她的肩膀，起身飞向太极山上。 金盛打开净魂池画面，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苏小暖一步步走入池中。 净魂池池水呈奶浆色，水位不深，苏小暖坐下后只到她的肩膀。 至于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要不是旁边有个男人盯着，苏小暖真想脱光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监察坊坊主盯了半晌，见她双目微闭神色悠然，颇为享受，心中疑惑：既非魔族，又非邪修，那她是靠什么吸食魔气的？ 他回想自己看过的所有典籍，亦不得其解。 正欲发问，看见净魂池池水中的奶浆色褪色一般，从池塘四周慢慢向中央的苏小暖消退。 这是怎么回事？ 苏小暖闭着双目未觉池水变化，只觉得有一阵阵暖流从她的肌肤渗入筋骨、五脏六腑，顺着血液冲向头部。 淡淡的白气从她的发根间散出，她未睁双眼，却看见自己身处池中，看见净魂池上空有星星点点的奶浆色气体游动。 气体游向池边的大树，被翠绿的叶片吸收，顺着茎干流向根须，再从根须流出沁入土地，钻入净魂池池底。 气体遇到池水消融，一部分流入她泡在池中的身体里，另一部分随着蒸发的水汽回到空气之中。 净魂池、空气、大树，若无苏小暖这个意外，奶浆色气体将不间断地在这三者间循环往复。 太极山山顶，藏经阁顶楼的一间屋子里，一名不修边幅，把白衫穿成了灰衫的干瘦男人正在闭目打坐。 突然，他像被什么东西惊扰了一般，猛地睁开双眼。 “净魂池！”他一脸激动，起身便往外跑。 净魂池边，监察坊坊主见池中的奶浆色完全消失，池水变得清澈见底，不禁心慌起来。 净魂池是藏经阁那疯子最得意的作品，不知道他往里加的那些奶白东西是何物，值多少灵石？若被他发现那东西没了，讹上我怎么办？ 不行，我得赶紧溜。 他焦急地望着池中的苏小暖，“这位考生，你可以出来了。” 苏小暖睁开双眼，走出净魂池，“坊主，我是不是过关了？” 监察坊坊主没说话，抓着她溜回考场。 考场上，他向金盛微微欠身，“门主，这位考生在净魂池内泡了许久，并无异样。” “嗯，”金盛点头，“此事我等在镜像中均已看见。” 一听苏小暖不是邪修，乾长喜上眉梢，上前拉住她，“我就说嘛，兑壹号考生绝非邪修！” 他看向苏小暖，笑得一脸慈祥，“好孩子，你参加阴阳学院入学考试，可有意向修习哪门道法？我是乾道道师，“长”字辈的，你唤我乾长道师即可，我看过你的考试过程，你非常适合修习乾道功法，不如你随我修习乾道？” 金门乾道？ 苏小暖想到神秘人用来困住她的乾天罩就是金门乾道道法，心中生出一个想法：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就是乾道弟子？ 坎隐见苏小暖没有回绝乾长，以为她心中动摇，连忙上前拉住她的另一只手。 “兑壹号考生，你别听他的，你在徒阶池中的表现我亦见过，你使用的功法并未偏向任何一门道法，学院八道你可随意挑选。” “我听说你来自海妖域，海妖族向来适合修习坎道，依我看你随我修习坎道方为上选。” 不等苏小暖回答，兑盛推开二人，从中间挤了上来。 “兑壹号考生，请听我兑盛一言，乾道已有雪满天，坎道已有雪冰凌，这两道你去了只能屈居第二，不如随我修习兑道。” 他看了眼金盛，“雪冰凌乃水隐门主的亲传弟子，能随意领用阴阳学院的所有资源，我兑道隶属金门，你若答应随我修习兑道，我现在便求金盛门主收你为亲传弟子，与雪冰凌同辈，享受同等待遇。” 苏小暖：呃——听起来还挺有诱惑力的。 “咳咳~”金盛轻咳两声，好你个兑盛，你算老几，竟敢替本门主收徒，本门主还在这儿喘着气呢。 他冷冷地瞪了三人一眼，“请三位道师自重，在考生面前勿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人乖乖站回原位，其他道师未见过苏小暖考试，不知她的表现，不由得好奇她凭什么能让三位道师不顾身份这般争抢。 “既然兑壹号考生并非邪修，便先回队列，准备第二轮考试。”金盛看着苏小暖，抬手示意让她回去。 苏小暖回到队列，杨伊暗暗舒了口气，小忧、玄羽满脸崇拜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雪飞舞气得咬牙切齿，她没想到苏小暖能通过净魂池考验，还被三位道师公然争抢。 雪飘飘，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就是邪修，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现场安静下来，青衫弟子望向金盛，见他微微点头，青衫弟子上前一步，宣布考试规则。 “第二轮考试为心性考验，时长一炷香时间。所有考生进入魅影阵，一炷香内走出阵门者通过考试。” 说完他朝金盛行了一礼，“请金盛门主开启阵门！” 金盛打开魅影阵门，青衫弟子起火点燃长香。 “考试开始！” 小忧跑到苏小暖身边，“姐姐，这回我们可以一起考试了。” “嗯。”苏小暖看着小忧绑着绷带的手，想到乌茗、玄羽、柳志服用灵丹后伤口快速恢复的样子，把最后一颗灵丹递给她，“这是灵丹，吃了手就好了。” 小忧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手上的伤果然快速恢复。 玄羽、杨伊来到二人身边，四人一同进入阵门。 魅影阵中雾气弥漫，魅影天上地下各处流窜，空气中窸窸窣窣地响着各种声音。 苏小暖和杨伊警惕地防着魅影，小忧吓得紧紧拉住苏小暖。 “姐姐，我怕！” 苏小暖温柔地抓紧她，“不怕，有姐姐在。” 第二十二章 入学考试10 玄羽则回到自个儿家一般自在轻松，见小孩儿怕鬼，故意化出真身变成一架白骨跳到小忧面前。 “啊！鬼啊！”小忧吓得把头埋进苏小暖怀中，浑身哆嗦。 “玄羽！”苏小暖恶狠狠地瞪着玄羽，“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赶紧变回来，别吓着孩子！” 玄羽变回原样，一脸没劲地瘪着嘴，“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些假鬼。” 说着一只魅影朝她飞来，她不躲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魅影进入她的身体，她被贴了定身符似的定在原处不再动弹。 “玄羽？玄羽？”苏小暖摇她晃她不见任何反应。 “她已被魅影困住，除非通过考验，否则要等考试结束才能醒来。”杨伊说完，一只魅影从天而降钻入他体内，他也被定住。 “伊哥哥～”小忧正想过去，一只魅影飞向她。 “小心！”苏小暖一个转身把她护入怀里，自己却被魅影击中。 小忧见大家都被定住，害怕得撒腿便往魅影阵深处跑。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嘴里碎碎念着，怕得发抖。 阵门外，乾、兑、坎三位道师聚在一旁，为争苏小暖吵个不停，其他道师、弟子没事做，干脆就地打坐，各自吐纳修炼。 雪飞舞趁隙，偷偷向位于太极山西区的金门传出一道密信。 阵门内，玄羽的眉眼间尽是骄傲得意，她受魅影迷惑，正幻想着自己被任命为阴阳学院院长，荣归鬼域后受众臣跪拜的画面。 另一边，杨伊神情悲痛。 幻象中，他看见一名手握杨家剑，穿戴银色盔甲、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向他走来。 “二叔！”他满心欢喜地奔向他，却被他举剑刺中胸口。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痛苦地望着杨玄武，“二叔，你何故伤我？” 杨玄武满脸怨愤，“你们父子明知我是被冤枉的，为何不替我申冤？为何？”说着猛地抽回杨家剑。 杨伊手扶胸口，心中愧疚不已，正欲解释，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杨玄武自燃烧灭，幻象消失，他醒了过来。 杨玄武的责问在他心中久久回荡。 二叔，侄儿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入军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眼下已见眉目，你放心，待我找到证据，定为你洗清冤屈。 他拉回思绪，见苏小暖还没醒，搜寻小忧的身影却没找到人。 小忧去哪了？ 想着小忧年幼又有伤在身，而苏小暖的实力比他还强，通过考验不成问题，他离开此地，深入魅影阵寻找小忧。 苏小暖的魂域内，她的魂魄闭着双眼跑腿坐在地上，拳击手套放在一边。 她脸上的伤已经恢复，看上去像凶悍版的雪飘飘。 魅影试图闯入她的魂魄，不料屡屡碰壁无法进入，转而飞入雪飘飘的魂魄之内。 雪飘飘幻想她找到父亲雪金宸，陪他回海妖域继位，得到雪金宸的庇护，她顺理成章获得继承权。 而雪飞舞大势已去，沦为丧家之犬，只能看着她们父女俩的脸色讨生活。 雪飘飘的魂魄内突然传来“啊”一声惨叫，苏小暖的魂魄睁开双眼，看见她的魂魄周围冒出一层黑烟，闻着有股烧焦的味道。 “什么东西被烧了？”苏小暖疑惑之际，意识回到身体里醒了过来。 看着身边飞来飞去的黑影，她心中一惊：是魅影——被雪飘飘的魂魄烧了！ 为什么会这样？雪飘飘的魂魄又不是火，怎么能烧灭魅影？ 她想问问杨伊，发现他和小忧不见踪影，只有玄羽还在。 “玄羽，醒醒！”她伸手去拉玄羽，手指碰到她肌肤的一霎，她的意识进入玄羽的幻象之中。 意识穿过跪拜的朝臣，来到玄羽面前，“玄羽，醒醒！” 玄羽听见苏小暖的声音，却不见她的身影，“飘飘，是你吗？你在哪儿？”玄羽对着空气询问。 “你看不见我，你幻象中的只是我的意识，你被魅影制造的幻象困住，看见的都是假象，不值得留恋，快醒过来！” 玄羽听了她的话，再看眼前跪拜的朝臣，只见一片黑影，她一掌白气击过去，黑影潮水般退尽，幻象消失，她醒了过来。 “飘飘，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玄羽满脸感激地拉住苏小暖，“他日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决不推辞。” 苏小暖恍惚了一秒后收回意识，“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先离开阵门，我的另外两个朋友不见了，我得去找他们。” 玄羽一把搭在她的肩上，“你我既是朋友，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陪一道去寻他们。” 苏小暖心中一暖，开心地点点头，“好！” 魅影阵深处，迷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以防走散二人十指紧扣拉着彼此。 “小忧！” “杨伊！” 二人一人一句喊着。 “哎呀！”玄羽绊到一块石头。 “好疼！”她一只手揉脚，一只手拉着苏小暖不敢松开，“这么厚的雾，什么都看不见，如何寻人？” 苏小暖想到她在奴阶池考试时，闭着眼睛也能看见石块在水流中的运行轨迹，在净魂池中亦是闭着双眼看见周围的场景，不禁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能闭着眼睛看见东西。 “我试试。” 她闭上双眼，意识再次打开，看见她们和阵门的距离，看见脚下崎岖的小路，看见四周木桩似的考生…… 她在定格的考生中搜寻，最终在悬崖边上找到小忧，她定在崖边，只消一步便会坠入悬崖。 苏小暖睁开双眼，“小忧在崖边，但不见杨伊。” “你能在迷雾中看见大家？”玄羽激动地双手抓住她。 “嗯。”苏小暖隔着迷雾点点头。 “你是如何做到的？” “闭着眼睛，用意识看。” “闭着眼睛？意识？” 玄羽突然想到什么，“你说的莫不是念力？你竟能用念力看东西！这般说来，《魂说杂谈》上写的是真的？” “念力？”苏小暖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那是什么？“ “你没看过《魂说杂谈》？”玄羽问完，不等苏小暖回答，自言自语：“也是，你又不是鬼族，平白无故地怎会关注魂说这等无关的杂书。《魂说杂谈》是阴阳学院藏经阁阁主李白写的，他有个外号叫魂痴。” 第二十三章 入学考试11 “魂痴？”苏小暖问。 “没错，李阁主原为水空道师，修为已达师阶圣境。因奉老祖之命钻研第九道——魂道，走火入魔。” 玄羽接着解释，“他以身试道被魂力反噬，修为从师阶降为匠阶，老祖命他停止研究，他却不听，被下派到藏经阁也不肯放弃。” 苏小暖微微点头：原来如此，确实够痴。 玄羽继续往下说：“李阁主亲纂的《魂说杂谈》中提到每个人天生便有魂域，魂域顾名思义是魂魄所居之域。”玄羽自己加的注解。 “一个人的魂力越大，魂域也会越大。魂域大的，能覆盖整个乾坤；魂域小的，则被乾坤覆盖——” 苏小暖想到雪飘飘的乾坤爆炸牵连到魂域之事。 这么说，雪飘飘的魂域覆盖着乾坤，她的魂域算大的。 “魂力甚强者能开启念力，所谓念力就是你方才说的意识，在书上叫念力，就是不用眼睛也能看见东西的能力，厉害的甚至能操控事物。”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不过，世人只当他是胡言乱语，没人相信。” “为什么不信？”苏小暖不解，这位李阁主说的明明是真的，雪飘飘的魂魄爆炸就是证明。 “因为这些只是他的片面之词，除了他之外，没人使过魂力，更别提念力。” 玄羽话锋一转，“不过你方才用念力找到小忧这事，倒是令我开始相信他写的那套理论了。” “他写的是真的。”苏小暖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李白，他这么懂魂道，说不定能帮我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再次闭上双眼，凭念力带着玄羽来到悬崖边，找到小忧后试图以念力进入她的幻象，却尝试失败。 难道念力只能看见东西，不能看见别人的意识？ 想到方才进入玄羽的幻象是因为碰了她一下，她来到小忧身旁，扶住她的肩膀，果然如愿看见她的幻象。 幻象中，小忧被爹娘牵着在街上游玩。 “爹爹，我要风车。” 小忧站在卖风车的小贩跟前不肯走，男人停下来将她抱起。 “别说一个风车，优儿想要天上的星星，爹爹都给你摘。”说时指着最上头的风车，“这个最好看，喜欢吗？” 小忧开心地点点头，“喜欢！就要它！” 女人站在一旁，故作生气地望着父女俩，“相公，你这般惯着优儿，可是要把她宠坏的。” 苏小暖鼻尖一酸，这画面是她和小忧共同的奢望，倘若她被魅影困住，幻想的大概也是这番景象吧。 她不忍唤醒小忧，更不忍唤醒自己。 “飘飘，出什么事了？”幻象外，玄羽的声音让她恢复理智，她用意识唤醒小忧，收回念力。 “姐姐？”小忧醒来，在迷雾中寻找苏小暖。 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在这儿，小忧。” 听见苏小暖的声音，小忧猛地转身，脚下碎石滑动，她的身子重心不稳跌落悬崖。 “姐姐！救我！”她在空中大喊，身边全是魅影。 苏小暖连忙闭上双眼，看见她往下坠落，迅速变出捆仙索捆住她的腰部拽了回来。 小忧站稳后一把抱住苏小暖，“姐姐，好多鬼，它们一直追我，我怕！” 玄羽：鬼？哪有鬼？明明是魅影，却要赖在我们鬼族头上，小孩子真不懂事！ 苏小暖轻轻安抚小忧，“不怕，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 “嗯～”小忧听了她的话心落下来，慢慢松开双手。 “杨伊呢？你看见他没有？”苏小暖问。 小忧摇摇头，“没看见，伊哥哥不是和你们定在一处的吗？” “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不在，我见你也不在，以为他来找你了。” “我没遇见伊哥哥，”小忧说着转了转套在食指上的指环，“指环没有发光，说明他没有危险。” 苏小暖皱眉，“奇怪，那我怎么找不到他？” 小忧回头望着身后，“伊哥哥会不会已经掉下悬崖？” “我看看。”苏小暖闭上双眼，看见崖边有棵大树，念力伸向崖底，看见一条江河横穿两座断崖，另一座就在她们对面。 念力无法到达对面，她在江河上寻了一圈，在石滩上发现一双白靴和几件衣裳，正是杨伊今日所穿。 “我看见他的衣服和靴子，但没看见人。” 苏小暖收回念力，把结果告诉二人。 “正好旁边有棵大树，我打算绑着捆仙索下去找人，你们在树下等我，不要乱走。” 小忧一脸惊奇，“姐姐，这里雾这般大，你是如何看见的？再者，崖底那么远——” “这个我一会儿告诉你，”玄羽把她拉到身旁，“先让飘飘下去救人。” 苏小暖来到崖底，底下没有雾气，可见落日江河、清水石滩、垂柳依依…… 虽不时飞来几只魅影，却挡不住一片静好风光。 她朝石滩走去，看见杨伊光着膀子定在柳树下，心想他可能又被魅影困住。 奇怪，他明明在这里，为什么我用念力看不见他？ “杨伊！”她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想碰着他进入他的幻象，却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她的目光从他粗壮的臂膀、厚实的胸肌扫过，落在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上，想起他在妖妓院穿着透明红纱的妖娆样子，不禁小脸一红。 他的肌肉虽然不如男拳手健硕，却算健美，隐隐中透着股诱人的味道。 苏小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苏小暖，你想什么呢？ 她翘起一根食指，轻轻戳着他的胸肌，打算探入他的幻象。 不料念力被黑暗阻挡，她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进不去他的幻象？ 杨伊睁开双眼，见苏小暖闭着双眼站在自己裸露的身躯前，食指还将他的胸肌戳得陷下一个小窝，只以为自己还沉浸在幻象之中。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吓得她猛地睁开双眼。 见他伸手来勾自己的下巴，苏小暖想到奶奶看的偶像剧经典画面。 他想亲我？ 杨伊俯身凑近她的红唇，她慌忙推开他。 “你想干嘛？” 杨伊见她满脸羞愤地瞪着自己，晃了晃脑袋，发现眼前的不是幻象。 “我——” 想到自己竟幻想和她亲吻，他羞得双耳通红。 “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一溜烟跑去穿衣服、靴子。 第二十四章 入学考试12 苏小暖冷静下来，过去找他，一只较浓的魅影朝她飞来。 她看见黑气中藏着一把利剑，距离越来越近，利剑之后，乌茗的脸渐渐显露出来。 “乌——”苏小暖刚要叫出口，乌茗连忙“嘘”了一声，“公主要杀你，快跑！”他压低声音提醒她，假意举剑刺向她的肩膀。 苏小暖点点头，避开他的利剑，拉着杨伊跑向悬崖，乌茗则不远不近地在他们身后追逐。 二人没跑出几步，一只更浓的魅影抓着小忧和玄羽落到他们身前，二人连忙止步站在原地。 乌茗绕过二人飞到魅影身旁，“老大。” “废物！”魅影化出两把匕首，分别抵住小忧和玄羽的脖子，“我就猜到你会失手。” 乌茗不做声，悻悻地退到一旁。 “你！”魅影对着杨伊，“给我杀了她！不然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说时把匕首往下一压，小忧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杨伊连忙提起剑指着苏小暖。 魅影转向苏小暖，“你！不许还手，否则我杀了她！”说时也在玄羽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好！我不动手！”苏小暖举起双手。 见杨伊迟迟不动手，魅影大喝一声：“杀啊！” 杨伊看向苏小暖，见她朝自己微微点头，他举着剑慢慢靠近。 苏小暖闭上双眼，玄羽似是预知到她要做什么，神色激动起来。 苏小暖的念力来到魅影身上，发现他是活体不是魅影，她想用念力操控他放开二人，却无法成功，只好转向石滩上的鹅卵石。 魅影身后，鹅卵石一颗颗离开石滩，飞起来悬浮着，随着苏小暖眉头一皱，整排石头同时砸向魅影。 魅影以为身后有人暗算，猛地回头查看。 “跑！”玄羽闪离的同时大喊一声提醒小忧。 苏小暖睁开双眼，见玄羽已来到她的身侧，小忧则反应慢了半拍，刚跨出一步又被魅影捉了回去。 “敢诈我！”魅影扬起匕首就要朝小忧的脖子刺过去。 “停！”苏小暖急忙叫停他，“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不要伤及无辜！” 她慢慢向他靠近，“你挟持我，放了她。” “姐姐~”小忧眼里泪汪汪的，不知是害怕还是感动。 “你别动！”魅影喝止苏小暖，“先把捆仙索还我。” “还你？”苏小暖眸光一闪，他知道用小忧威胁杨伊，知道我有捆仙索，还用了“还”这个字眼，“你是乌云！” 魅影见身份被识破，懒得再伪装，直接褪去黑影现出真身，“是我又怎样，不想这丫头死，就把捆仙索扔过来！” 苏小暖看了眼小忧，变出捆仙索，扔了过去。 乌云害怕捆仙索再被旁人偷去，示意乌茗过来挟持小忧，他亲自去捡。 他刚捡起捆仙索，苏小暖大喊一声，“绑！” 捆仙索金蛇般在他身上绕来绕去，把他捆成人粽。 她微微招手，乌云被捆仙索带到她的身前，杨伊举剑指着乌云，望着乌茗伪装成的魅影威胁道：“放了小忧，不然我杀了他。” 见乌茗不动，他把剑刃往下一压，乌云的脖子上滴下几颗血珠。 乌云看见血珠，连忙让乌茗放人。 苏小暖和乌茗对视了一眼，压着小忧往前走了两步。 “你把捆仙索收了，我们一起放。” 苏小暖收回捆仙索，杨伊压着乌云上前一步，二人同时松手，小忧跑向苏小暖，乌云想再次抓住她，玄羽一个闪身，先他一步把小忧拽了过来。 “论速度，我鬼族可没输过！”玄羽得意地望着乌云咧嘴一笑。 苏小暖：真敢说，徒阶池中，你的速度还不是败给一个人族弟子？ 魂域内，雪飘飘的魂魄看见乌云，想到被他灌阴气，被他割伤手腕吊在尸井的画面，满腔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她强行占据身体，逼回苏小暖的魂魄。 “王八蛋，拿命来偿！”说着化剑冲向乌云。 苏小暖的魂魄：雪飘飘竟然有剑，她用不了我的捆仙索，不知道我能不能用她的剑？ 见雪飘飘不是乌云的对手，杨伊上去帮忙，乌茗想帮乌云被玄羽和小忧拦住。 玄羽的修为和乌茗一样，都是奴阶圣境，小忧是徒阶奴境，二人联手把乌茗打得无处可躲。 乌茗见自己身上的黑影越来越淡，担心现出真身被她们识破身份，向乌云求救：“老大，我扛不住了！” “废物！”乌云也不想让他暴露，蓄足功力把雪飘飘打得飞出数米远后变出一张瞬移符，拎起乌茗凭空消失在四人眼前。 “郡主！”杨伊飞去追雪飘飘，拉到她的手后，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扶着她落地站稳。 雪飘飘心口难受，吐出一口鲜血，她的双腿乏力，身子直往下滑。 “郡主~”杨伊满脸心疼，抱着她缓缓坐到地上，“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雪飘飘没力气说话，身子软趴趴地倚靠在他的臂弯之中，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她没想到乌云的功力竟这般强大，她和他至少相差两个阶位的修为。 他到底是何身份？为何能出现在魅影阵中？ 乌茗叫他老大，他们都姓乌，莫非乌云也是乌贼一族？他也是被雪飞舞逼迫的？ 魂体相连，她的魂魄刚复原不久，承受不了乌云这一掌。 她退回魂域，对着苏小暖的魂魄说道：“我需要修养些时日，这段时间有劳你了。” 苏小暖：我去，你这是拿我当备胎呀，需要就推出去，不需要就拉回来，完全不需要我的同意是吧。 “郡主~” “姐姐~” “飘飘~” 苏小暖不忍三人担心，睁开双眼，见小忧双眼发红，泪水湿了整张脸，不禁心疼又心暖，抬手帮她擦去眼泪，“傻瓜，姐姐没事。” 小忧见她醒来，转哭为笑，“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杨伊闻言，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口无遮拦的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玄羽原本激动的神情变成了失望，她松开拉着苏小暖的手，“哎~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你要入我鬼域，和我做同族了呢。” “你说什么？”三人同时怒视着她。 她一秒认怂，悻悻地笑了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净魂池边，李白看着清澈见底的净魂池激动不已，“好强的魂力！” 第二十五章 入学考试13 四人走出阵门，腰间的成绩牌同时显现“通过”二字。 恰好长香燃尽，未通过考验的考生被传送出来，其中有刻薄女和六名魔族考生。 青衫弟子上前一步，“请未通过考验的考生上交成绩牌——” “且慢！”金盛和一名白衫弟子私语之后打断青衫弟子，“这位弟子有事要说。” 白衫弟子走到青衫弟子旁，苏小暖看清他的模样：乌茗！他要干嘛？ 她看向雪飞舞，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心想这应该不是她的安排。 乌茗转身面向十位长者行了一礼，“金门奴阶院圣境堂弟子乌茗，见过各位考官。” 十位长者微微点头，他继续往下说：“弟子受职务坊委任，向杂务坊租借本轮考试所用魅影，方才考试结束，弟子发现阵中魅影少了三只，弟子才识浅薄不知该如何查起，望各位考官垂怜，帮弟子查明三只魅影去处，好让弟子向职务坊、杂务坊交差。” 三只？苏小暖想到雪飘飘的魂魄曾烧了一只，那另外两只去哪了？ 金盛走上前来，“魅影乃藏经阁李阁主精心培育所得，杂务坊将其饲养长大亦须耗费许多灵气，不在三只已属阴阳学院重大财产损失，此事须得查个明白。” 他看了眼乌茗，“魅影既是在第二轮考试中所失，便与在场的考生有关，你放心，本门主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个交代。” “弟子谢过金盛门主！”乌茗退到一旁，静静看他调查。 金盛面向考生，“诸位考生，这位弟子方才所说大家都已听见，此事是谁所为，还请主动站出来说明，若合情合理，我等自会酌情处置。” 现场一片死寂。 见没人说话，也没人站出来承认，他接着往下说：“若有人看见事发经过，亦可出来指证，若指证属实——” 他想了想，转身面向身后的考官，“诸位考官，金盛有个提议，若有人指证属实，我等便答应他一个能力范围内的请求可否？” 九人纷纷点头，“全凭金盛门主做主。” 金盛转回身来，“如方才所言，若有人指证属实，本门主可答应他一个请求。” 考生们顿时叽叽哇哇议论个不停。 兑道队尾，六名魔族考生围作一团窃窃私语，苏小暖闭上双眼，念力伸了过去。 “我等奉公家之命考入学院办事，不料魔性发作，虽侥幸过了第一轮考试，却无法通过魅影阵考验，眼下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必须全力一试。” “没错，听金盛门主的意思，追究此事只因那魅影值钱，公家有的是钱，只要我们有办法进入学院，公家定然愿意费些钱财。” “你说的不错，依我看此事我等可以这般运作……” 铜锣发出“铛”的一声厚响，现场安静下来。 金盛望着所有考生，“三只魅影价值不菲，若无人出面指认，本门主只能将大家困于此处，直到有人承认为止。” “我！”兑伍号考生站了出来，指着兑陆号考生，“我看见他杀了一只魅影。” “哦？”金盛饶有兴趣地捋着下颚不太浓密的倒三角髯毛，“他是如何杀的魅影？” “他——”兑伍号考生顿了一下，抿抿嘴皮子编道：“用剑，我看见他用剑刺杀魅影，把魅影斩的四分五裂，便散了。” “哈哈哈哈~”金盛大笑，后排的考官亦纷纷摇头浅笑。 “胡扯！”金盛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魅影是何物？是影！”他自问自答，“既是影，如何能被斩杀？还四分五裂，一派胡言！退下！” 兑伍号考生被数落了一顿，落汤鸡似的退回队列之中。 兑柒号考生心里盘算：剑不能杀魅影，我说火烧的总该可以吧。 他走出队列，“禀报门主，我曾目睹这位考生烧死魅影。”说时指着兑捌号考生。 苏小暖听见“烧”字条件反射般回头看着他，见他指着兑捌号考生，微微舒了口气。 刻薄女看见她的神色变化，心中起疑：她对烧字这般敏感，莫非她真的烧了魅影？ “烧死魅影？”金盛的脸色变得严肃，“如何烧的？” “我看见他变出一团火焰打中魅影，那魅影便噼里啪啦地被烧了个精光。” 兑柒号考生说得绘声绘色，大家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只有苏小暖冷冷一笑：佩服佩服，这编故事的能力，怎么不去说书？ “那火焰是何颜色？”金盛追问。 “红色！极红的火焰色！”他说的斩钉截铁，仿佛真的看见一般。 金盛一声冷哼，“胡诌！据我所知，这世上能烧毁魅影的唯有玄阴火，玄阴火出自鬼域，呈绿色，怎会是红色？” 兑柒号考生一拍大腿，“没错，是绿色，是我记错了，是绿色的火焰。” 玄羽站在苏小暖身后，听到这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白痴，玄阴火是淡蓝色的。 “蠢货！”金盛失去耐心大骂，“玄阴火是淡蓝色的，不是红色，更不可能是绿色，给我滚回去！” 兑拾号考生见四位同伴“阵亡”，决定一鼓作气最后一搏，“禀告门主，我看见有人将魅影吸食。” “吸食？”金盛眉头一皱，看向苏小暖，她能吸食魔气，说不定也能吸食魅影。 苏小暖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在心里喊冤：我是吸了魔气，吸了阴气，但魅影是真的没吸。是烧！ “谁吸食的？”金盛问。 兑拾号考生指指站在自己前面的同伴，“他！” 金盛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正打算追问，兑玖号考生抢先回答，“没错，是我，我吸食的魅影。” “啊？他竟敢承认？” “真的是他？” “到底怎么回事？” 考生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来，青衫弟子连敲三声铜锣，“安静！听金盛门主说！” 考生们安静下来，金盛问兑玖号考生：“你是如何吸食魅影的？” 兑玖号考生回忆苏小暖先用阴气引诱他们，再吸食他们魔气的场景，编道：“那魅影朝我飞来，我猜它想困住我，便想着将它吸食，可我害怕冒然吸食行不通，便学着兑壹号考生吸食我等魔气的样子，先释放自己的魔气引诱它，待它吸得忘乎所以之时，再将它悉数吸尽。” 第二十六章 入学考试14 苏小暖吸食魔气的画面大家在镜像中都见过，众人纷纷点头，相信他的说辞。 金盛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看见他成绩牌上写着“未通过”三个字，紧锁的眉头微微上挑，“你既将魅影吸食，为何未通过考验？” 兑玖号考生眼珠子一转，“我光顾着防眼前的魅影，忘了身后也有魅影，吸食时被身后的魅影偷袭，困于幻境中无法摆脱。” 他的说辞没有破绽，金盛无法反驳，便当他说的是真的。 “这位弟子，”金盛转身看着乌茗招了招手，“叫——乌茗——是吧？” “是！”乌茗来到金盛身旁，“弟子在，请门主吩咐！” “这位——”他看了看兑玖号考生的成绩牌，“兑玖号考生已承认他吸食魅影，你带他到财务坊清算一下，该还杂务坊多少钱你看着处理。” “弟子遵命！” 二人走后，金盛招手唤来兑拾号考生，“你指认属实，说说有何请求，只要是本门主能做到的，定会满足于你。” 兑拾号考生连忙抱拳行礼，“禀告门主，在下海徒，只求门主给在下一个入学院修习道法的机会。” 金盛听完微微一笑，一副尽在他意料之中的样子。 其他考生却不高兴，现场炸开锅来。 “不行！凭什么我们这么辛苦拿到的名额，他一个指证就能得到？” “就是！” “我要指证！” “我也要指证！” 其他未通过考验的考生纷纷效仿此举，聚在一起商议。 青衫弟子再次敲响铜锣，“安静！” “大家稍安勿躁！”金盛故作为难地看向身后的几位考官，见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身扶住兑拾号考生的肩膀。 “这位考生，本坊主虽为今年入学考试的主考官，却无权擅自决定阴阳学院弟子的名额，便是我能自作主张，将名额给你，对参加考试的其他考生也不公平。”说着望向其他考生，以表安抚。 考生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可你明明——”兑拾号考生刚要说话，被金盛打断。 “不过，我虽不能给你考生名额，却能给你仆役名额，要不要你自个儿决定。” “要！”兑拾号考生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公家的目的是让我等潜入阴阳学院，只要能留下来，是何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好！”金盛眉开眼笑，对自己的处置颇感自豪，“来个弟子，带他去杂务坊安置。” 海徒被带走后，二人在半路上遇到李白。 李白神色匆匆地拦住二人，“这位弟子，你可知方才谁来过净魂池？” “回李阁主，适才监察坊坊主带着兑壹号考生来净魂池验魂。” “兑壹号考生，好，我知道了！”他连忙掏出一张瞬移符来到山脚。 考场上，金盛继续说着，“如诸位所见，三只魅影失踪，一只被兑玖号考生吸食，另外两只去了何处？还有谁知晓？” 金盛话音刚落，刻薄女站了出来，指着苏小暖。 “兑肆号考生可是看见兑壹号考生对魅影做了什么？”金盛问她。 刻薄女想到之前出丑的两位魔族考生，心中盘算一番，说道：“回门主，我并未看见她做过什么，只是在魅影阵中，我曾与她擦肩而过，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可周围却不见任何燃烧的痕迹，所以——” “所以，你怀疑她烧了魅影？”金盛有些迫不及待地替她说完，似乎很想治苏小暖的罪。 她微微点头，“兑壹号考生并非魔族，却能吸食魔气，还能通过净魂池验魂，此事大家有目共睹，她修习的是何种道法，修为有多深，想必大家和我一样心里没谱，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她有能力烧灭魅影。”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李白听了这些，大概清楚事情的原委，他心里大致确认苏小暖就是他要找的人，却只是躲在角落里静静观察。 “放你的狗屁！”玄羽跳出来指着刻薄女大骂。 “你是疯狗吗？没有证据就乱咬人！你说闻到就闻到，那我说你是瞎编的也是真的咯。” 雪飞舞见刻薄女的言辞对苏小暖不利，正好如了她的意，便顺水推舟帮她一把，朝玄羽飞去一道禁言符。 “大胆考生，金盛门主在此，岂容你口出狂言！” 金盛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算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刻薄女见雪飞舞和金盛有意偏袒自己，言行大胆了许多。 “门主，据我所知，兑壹号考生名为雪飘飘，是海妖域太子之女，众所周知她的修为是奴阶工境，可她竟以徒阶徒境的成绩通过了第一轮考试，如今又轻松通过第二轮考验，您不觉得奇怪吗？” 她举起一只手，对天起誓，“门主，我陆裳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雪飘飘绝对有问题。” 李白沧桑的脸上一丝惊喜雀跃而起：傻孩子，那不是问题，是天赋！ 金盛听到她的名字，神色微变：陆裳——是她。 他的目光从陆裳身上扫过，移向苏小暖。 “兑肆号考生既言尽于此，兑壹号考生，你若真能烧毁魅影，说明你必在修炼玄阴火道，你可敢让离道道师一测？” 苏小暖记得雪飘飘吸食玄阴阵的阴气时曾吸食过一些淡蓝色的火焰，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玄阴火。 不知道吸食的会不会被检测出来？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让他检测的好。 “我不想测，请你们用别的方式证明我烧了魅影。”苏小暖态度礼貌地回复金盛。 “那可由不得你！”金盛望向离道道师，示意他过来测试。 离道道师走向苏小暖，朝她挥出五个圈状红气，分别套住她的脖子、双手和双脚。 “喂！你这是非法禁锢！你不能这样对——” 离道道师猛地缩紧她脖子上的红圈，让她无法开口。 雪飞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杨伊不忍苏小暖被这般对待，冲上去拉住离道道师，“道师，郡主一直与我在一起，她没有烧毁魅影，我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小忧亦上来帮忙。 “她既没烧魅影，何惧本道师的测试？回去！”他起势运气，把杨伊和小忧弹了回去。 第二十七章 入学考试15 玄羽上前扶住二人，十位长者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们。 三人害怕也被绑住不能救苏小暖，决定先看看形势再说。 李白仍在观望，他想亲眼确认苏小暖是不是真的拥有魂力。 离道道师抬起手掌，蓄出一团白气。 玄羽看着白气，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急得跺脚。 杨伊取下她背上的禁言符，“你知道他要如何测试？” 玄羽点点头，“他手里的是阴气，玄阴火以阴气为食，修习玄阴火道者遇阴气则火起。” 三人都不知道苏小暖究竟有没有修习玄阴火道，为她捏着把汗。 离道道师将阴气打入苏小暖体内。 魂域内，雪飘飘将阴气吸食，身上的伤恢复一成。 玄羽三人见苏小暖身上没有玄阴火燃起，纷纷舒了口气。 离道道师眉头微皱：她真的没修习玄阴火道？ 他又蓄起一团阴气，正准备再试一次，李白上来一把拉住他，“够了！” “李阁主？”离道道师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回头看着金盛。 见他也是一脸懵逼地朝自己摇摇头，他收回阴气退到一边。 苏小暖难以置信地望着李白：李阁主？他就是魂痴李白？ 她的目光扫过他凹陷的大眼，参差不齐的络腮胡，一根破布条随意束着的乱发，最终落在沾满污渍的白衫上。 我去，这世上竟然有这么邋遢的人？ 金盛半恭敬半嫌弃地来到李白身旁行了一礼，“晚辈见过李阁主，前辈您有所不知，这位考生——” “我的耳朵没聋！”李白拉着个脸，吓得金盛不敢说话。 “这世上能烧灭魅影的，除了玄阴火，还有魂力。能吸食魔气的，除了魔族、邪修，还有魂力。” “她既能经受住净魂池和阴气的考验，说明她不是邪修，也没修习玄阴火道。” 他来到苏小暖身旁，“我要带她走！” 说着用凌厉的目光望向离道道师，吓得他连忙收回苏小暖身上的五个红圈。 李白拉着苏小暖要走，金盛抬手拦住他们。 “李阁主，魂道一说我等不敢妄言，只是兑壹号考生烧了魅影，我等作为考官不能不审问清楚，请李阁主不要为难我等。” “人——我现在便要带走！”李白面不改色地直视着金盛，“不过几只魅影罢了，不管是不是她烧的，不论赔多少钱尽管从我账上划扣！休再耽误我研究魂道！” 说完拉着苏小暖便要走，金盛再次拦住他，“李阁主，就算魅影之事以此收尾，您也不能带她走。” “为何？” “兑壹号考生已通过两轮考试，按规矩，她该与其他通过考试的考生一道，先去职务坊登记，之后才能去别的地方。” 李白研究了几百年魂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拥有魂力的可研究对象，心里焦灼得一刻也等不及。 他看着苏小暖，“你叫什么名字？” “雪飘飘。” “把你的成绩牌给我。” 苏小暖摘下成绩牌递给他，他随手招来一名候场弟子，送出成绩牌，“兑壹号考生叫雪飘飘，记住了？” 候场弟子接过成绩牌点点头。 “即日起，雪飘飘便是我的亲传弟子，你拿着她的成绩牌去职务坊帮她登记，她的一切开销如何处理你可知晓？” 候场弟子先是点头，紧接着又猛地摇头，一脸无助地看向金盛，“门主~” 金盛上前解围，“李阁主或是久居藏经阁，忘了阴阳学院的规矩，咱们学院一直以来只有师阶以上的仙长才有资格收徒，李阁主现如今的修为是匠阶圣境，想收弟子，恐怕——” 李白松开苏小暖，目光扫过一众长者的腰牌，看见“监察”二字，他朝监察坊坊主招了招手。 监察坊坊主一脸蛋疼，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被李白盯上，无奈不敢得罪，只能乖乖过来。 他恭敬地朝李白行了个礼，“李阁主。” 李白不咸不淡地抱起双手，“告诉他，老祖跟监察坊交代过什么。” “是！”监察坊坊主谁都不敢开罪，面朝金盛又行了个礼。 “禀告门主，李阁主当年受命钻研魂道被魂力反噬，修为从师阶圣境降为匠阶圣境，下派到藏经阁担任阁主之时，老祖曾特意嘱咐职务坊和监察坊，李阁主降阶不降待遇，仍从师阶。” 金盛的年龄和李白差着不是一轮两轮，自然没听说过这种嘱咐，有监察坊坊主亲自作证，他无话可说，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他转身怒斥候场弟子。 “没听见李阁主如何交代的吗？还不快去！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门弟子，怎么管教的？” 候场弟子不敢说话，委屈巴巴地拿着苏小暖的成绩牌跑向山上：门主，今年的入学考试是金门负责执勤，弟子自然是您门下的。 李白终于如愿，一脸兴奋地拉起苏小暖，掏出一张瞬移符消失在众人眼前。 杨伊：“郡——” 玄羽：“飘——” 小忧：“姐——” 三人只能咽下即将叫出口的另一半称呼，在风中凌乱。 陆裳见金盛有退场的意思，连忙小跑到他跟前，行礼道：“金盛门主，不管过程如何，兑壹号终是受了处罚。”虽然是李白代受。 “陆裳指认有功，可否提一请求？” 怕他为难，她不等他回答，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请求。 “陆裳自幼视雪飞舞师姐为榜样，参加考试亦是为了能像师姐一般修习道法，今日陆裳道法不精未能通过考验，只求能以仆役身份进入学院，瞻仰学姐修道，还望门主首肯。” 金盛看着陆裳，海妖域公主党的子女在备考太极山的时候都会给他提交一份备案，今年的备案中只有陆裳一人，此事雪飞舞定然知道。 这个陆裳，字字句句都在吹捧雪飞舞，明显想让她在道师和考生面前出风头。 见雪飞舞朝自己微微点头，他含笑道：“这位考生，不怪你这般钦慕飞舞，飞舞确是我金门难得一遇的良才，你既指认有功，你的请求本门主允了。” “陆裳谢过门主！” 金盛走后，陆裳鞍前马后跟在雪飞舞身边，前往阴阳学院。 “谢公主给陆裳机会，公主有何事尽管吩咐，小的定为公主肝脑涂地。” 第二十八章 藏经阁 “陆裳，”雪飞舞满意地点点头，“今日虽未能阻止雪飘飘进入学院，你的表现却是不错，你父亲那儿我自会命人关照。” “谢公主！” “只是——”雪飞舞话锋一转，“你当着众人的面将我摆了出来，他们心中多半已认定你是我的人，从今往后你的行事作风皆代表着本公主，切记不可随意妄为。” “是，陆裳谨记公主教诲！” 藏经阁。 苏小暖瞬移过来后站在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脚下踩着鬼画符的图纸，四周是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 这儿——是垃圾堆？ 李白自然地穿过地上的杂物，坐到他之前打坐的木榻上，苏小暖要过去，他抬手示意她别动。 他闭上双眼，将念力伸向她，想看看她的魂域有多大，竟能吸食一池子的精魂之气。 他试了一遍又一遍，念力屡屡碰壁，无法进入她的魂域。 距离太远？ 他用念力和她对话，“过来一些。” 听他的声音来自念力，苏小暖也闭上双眼，上前三步，凭念力看见自己被一层闪闪发光的奶浆色格网包裹。 “师傅，这是什么？” 李白感觉她的声音与他的念力不在一个空间，仿佛在他的外面，具体在哪却又说不上来。 “什么是什么？”他问。 “这层包着我的格子网。” 李白眉头微蹙，他虽不知她说的格子网是何物，心中却有猜测。 他慢慢收回念力，“现在，你看见了什么？” 苏小暖听着李白的声音越来越远，“格子网走了。” 李白将念力全部收回，睁开双眼问她：“现在呢？” 苏小暖也睁开双眼，“全没了。” “果然如我所料！” 李白兴奋地在地上捡起一张白纸，随手画出一张网格，“你看见的可是这般模样？” 苏小暖点点头，他激动地一把抱起她转圈圈。 “好徒弟，你真是我的福星！这网格是念力！是念力！” 网格，念力，“那我怎么看不见自己的？”苏小暖问。 他放下她，心想他不仅看不见自己的念力，连别人的也看不见，而她至少能看见他的。 说来奇怪，她为何能看见我的念力？ 为何我看不见她的念力？ 这些问题纠缠着他，他轰走苏小暖，开始闭门钻研。 “师傅，你好歹告诉我今天住哪呀。” 苏小暖在门外大喊，屋里的人却充耳不闻。 身后刮来一阵冷风，她回头一看，可见整个太极山北面的景观。 淡淡的雾气下，写着“水门”两个大字的巨石屹立在藏经阁不远处。 巨石后，各式建筑小区似的连成一片。 往下，林木茂密的半山腰上亦有几处建筑。 山脚则有座不大不小的城池，房屋建得紧密有序，城外还有一条护城河围绕。 她绕着回廊转了一圈，发现藏经阁有八个面，面积从上至下递增，是座九层高的重楼木塔。 八个面中，除了李白的屋门对着“水门”巨石，还有三个屋门分别对着“金门”、“火门”、“木门”三块巨石。 想到藏经阁或许有关于魂穿的书籍，她推开一扇扇门找到木梯后跑去楼下寻书。 她转了一层又一层，发现书架上全是修炼八道道法的书籍，跟灵魂有关的一本也没有。 奇怪，李白不是魂痴吗？身为阁主，怎么也不放两本自己写的书？ “郡主？” 屋外传来唤她的声音，她走到门口一看，竟是雪冰凌。 他一身洁净的白衫，提着个三层木盒，在橙红色的夕阳下静静等候。 傍晚的风，轻轻带起他的几缕发梢，给他倾城绝世的俊颜添了几分孤美。 雪冰凌见她面色惨白，嘴唇发乌，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查探。 “嘶～” 被碰到伤口，她疼得倒吸凉气。 他吓得松开她的手腕，去抓手背，她又“嘶”地一声。 他这才发现，她的手腕手背都有割伤，还有许多道勒痕。 想来是失踪这段日子被凶手折磨所致。 “我给你的灵丹呢？快吃一颗，吃了便好了。” “没了。”苏小暖淡淡地回了句。 “没了？”雪冰凌瞪大眼睛，“四颗全没了？” 苏小暖点点头，“嗯。” “罢了，回头我再给你多练一些。” 雪冰凌引着她来到一张木桌旁坐下，他放下木盒，撸起袖子把手伸向她。 “把另一只手给我。” 苏小暖乖乖递给他手。 他给她把脉，发现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胸口的血脉亦受到重创。 奇怪，照理来说，她应该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还能这般活动自如？ “你胸口的血脉被击伤，正所谓魂体相连，按此伤力，你的魂魄应当也受了重创，所以你的脸上才会没有血色。” 苏小暖想到雪飘飘在魂域休养的事，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也受着伤。 雪冰凌打开木盒，端出一碟鹿肉，一碗骨汤和一碗米饭。 “这些是我让厨房备的，藏经阁自李阁主执掌之日起便没开过火，你身上有伤，快吃了这些回去躺着休养。” 一整天没吃东西，苏小暖确实饿了，她端起米饭就着鹿肉狼吞虎咽。 雪冰凌从未见过女子这般吃饭，心中只觉得她与众不同。 害怕她噎着，他端起骨汤递到她口边，她头都没抬，直接把嘴对上去“咕咕”喝了两大口。 心想这饭菜和野味馆的一样，吃了神清气爽，力量满满。 雪冰凌看着光光的碟碗，心里很是满足，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里幻想着亲手为她做饭，被她这般吃完的场景，不禁满脸含笑。 “雪飘飘！” 帮她登记的候场弟子大步走进藏经阁，见雪冰凌也在，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雪师兄！” 雪冰凌微微点头，“飘飘是李阁主的亲传弟子，按辈分，你该唤她一声师姐。” 候场弟子见雪冰凌怪他不懂规矩，快步到苏小暖跟前唤了声“雪师姐”，随后从乾坤内变出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 “这是新入弟子的衣物住宿用品，我已帮师姐领取，师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苏小暖拉开布袋，最上面的是成绩牌，上头的字已经变成“雪飘飘”、“藏经阁”、“徒工”三行。 木牌下是两套白衫、被褥和一些洗漱、上课用的杂物。 “没了，谢谢师兄！” 第二十九章 田螺师兄 候场弟子微微欠身，“按规矩，所有新入弟子入学第一天，要到本年负责执勤的门区游逛迎新街，请师姐在听到钟鸣声后，尽快赶往金门。” 苏小暖点点头，“好的，多谢提醒。” 候场弟子走后，雪冰凌帮她把布袋提到九楼，得知李白没给她安排房间，想让她住在朝水门那间。 他正想推开正北方向的房门，被苏小暖拦住。 “这间是我师傅的，他正在闭关不让人打扰。” 雪冰凌失落地点点头，本想让她一开门便能看见自己生活的地方，这下心愿落空了。 他退而求其次，挪到李白旁边东北向的屋子，“这间如何？”问时生怕她不同意。 苏小暖点点头，对她来说住哪间都一样，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雪冰凌推开房门，被灰尘呛得直打喷嚏。 “素闻李阁主一心钻研魂道，对旁的事情毫不关心，看来真是如此。” 既成了李白的徒弟，藏经阁便是她的家，她为师傅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进屋搬出一个凳子，用袖口擦干净给雪冰凌坐。 “你先别进去，等我打扫干净你再进。” 说着便要往里走，雪冰凌一把拉住她，看着她擦过凳子的衣袖，眼里没有嫌弃，只有赞赏。 “飘飘，你变了好多，昨夜黑鹰说你没有皇族的架子，我还当他在恭维你，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他把她按在凳子上坐着，“你是郡主，我是臣子，有我在，岂能让你动手？” 苏小暖浅浅一笑，“这儿是太极山，不是海妖域，现在你是师兄，我是师妹。” 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雪冰凌心里乐开了花。 “作为师兄，更不能让负伤的师妹干活，你乖乖在此等候，很快便好。” 他忍着不适进到屋里，回头看着她悠然一笑，关上房门。 里面一会儿“阿嚏”，一会儿“叮叮咣咣”，响个不停。 她每每起身，里面便传来一声，“别进来，很快便好。” 想到雪飘飘利用他刺激雪飞舞，她不禁有些心疼他，起身扶着栏杆，眺望远处，江河美景尽收眼底。 雪飘飘，雪冰凌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该伤害他。 她收回目光，看见底下竟是两座山峰，好似高山被从中间劈成两半一般，两面断崖相望成峰。 和魅影阵中相似，两面断崖之间也有一条江河，藏经阁正好建在江河之上，横跨两面崖峰。 雪冰凌推门出来，见她惊奇地望着底下，开口道：“土门便在那两座崖峰之间，你若想看，待你身上的伤恢复，我带你去。” 苏小暖颔首浅笑，“谢谢！” 二人进入屋内，里面焕然一新，寻常家具一应俱全，虽无装饰，却显素雅。 苏小暖去铺床，雪冰凌施法术在浴桶中灌满热水。 “今日我只能陪你到此，改日我再来看你。” “嗯，谢谢你，师兄。” 雪冰凌冲她笑笑，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听见她入水的声音，又寻到厨房打扫，同时传信命人送来草药、菜肉米油，并亲手为她熬上一锅方才离开。 苏小暖洗完澡，换上学院弟子的白衫，头发依旧用金龙钗挽着。 闻到药香，她寻着味来到厨房。 里面炉火噼噼啪啪燃着，药罐里药汤扑腾个不停。 借着火光，她看见炉火灶台、菜架碗架、方桌长凳……全被雪冰凌擦洗得干干净净。 见方桌上有张字条，旁边摆着一堆药包，她走近一看，上面写着：一日三服，十日便可痊愈。 她放下字条，从碗架上拿来一个木碗，倒入一碗药汤喝下，胸口果然轻快许多。 不知道李白晚上会不会饿，她从菜架上取来一块大肉，洗净切好就着炉火炖上。 “咚——咚——咚——” 金门传来钟声，她擦了擦手，跑下藏经阁，赶往金门。 远远地，看见金门巨石边站着三抹熟悉的身影，她拔腿小跑过去。 “姐姐~”小忧上来拉着她便往里走，“迎新街有好多好东西，你快看看缺什么，让伊哥哥掏钱买。” 迎新街设于金门大院前，贯穿左右两侧石径，摆摊的都是金门弟子，叫卖的东西千奇百怪。 丹药、符纸、兵器最多，女弟子用的发簪、胭脂水粉也有，甚者还叫卖灵兽、灵气等物。 小忧看见远处有卖小食，伸手管杨伊要钱，杨伊浑身搜了个遍，朝她摇摇头。 “昨日换了衣裳，没带钱。” 小忧知道他从不在乾坤里放钱，把手伸向苏小暖，“姐姐，你先借我可好？” 苏小暖不情不愿地变出玄羽给她的那袋灵石，正打算掏出一块给她，被玄羽一袋子抢了过去。 “我也要借！”说着拉起小忧一溜烟闪到小食摊那边。 “省着点花！”苏小暖望着尽头大喊，却无人回应。 杨伊好奇地盯着她：身为郡主，财物应不至于短缺，她怎会这般节俭？ 苏小暖路过叫卖玉器的摊子停了下来，杨伊见她盯着一块龙凤玉佩，以为她喜欢，问叫卖的弟子多少价钱。 “此乃灵域灵脉山出土的上等灵玉雕琢而成，低于五十块灵石不卖。” 五十块灵石——一百二十万！苏小暖的眼珠子瞪得比摊位上的灯珠还大。 弟子看出她钱不够，拿起玉佩，从中间一掰，玉佩变成两半，一块雕着玉龙，一块雕着玉凤。 “两位若是钱不够，只买一块也可以。” 苏小暖打起退堂鼓。 二十五块灵石，还是很多！ 她只是想送雪冰凌一个礼物，感谢他今天为她做的那些事情，虽说恩情没有贵贱，但六十万送顿饭，打扫个卫生也忒贵了点。 见她还是为难，弟子又说：“你若诚心想要，我可以替你暂时留着，你看那边——” 弟子指着不远处的擂台，“那擂台是咱们金门最富有的弟子摆的，只要你上去表演个节目，逗他高兴了便会给你赏金，我等你回来哦。” 二人来到擂台，见一名肥头大耳的弟子坐在主位观看台上的各种奇葩表演。 唱歌的，歌声动听的，他毫无反应，跑调跑得没边儿的他反倒拍手叫好。 表演道法的，道法精湛的他不为所动，漏洞百出伤了自己的他却豪掷上百块灵石。 总之一句话，不按套路出牌的他就喜欢。 第三十章 迎新街1 杨伊亦看出他的喜好，台上正好有一人舞剑，他化出杨家剑跳上擂台，舞剑到那人身旁。 “你我配合，我故意败于你，可好？” 那人点点头，这等好事他岂会不答应，两人比武总比一人舞剑有意思，赢的又是他，横着算竖着算都是他赚。 “啊——啊——” 杨伊动作浮夸地表演被打，逗得肥胖弟子大笑连连，随手扔给他一袋灵石，他打开一数有二十块，还差五块。 与他对打的弟子一块都没得到很是不悦，“这王八蛋有病吧！打赢的不给，输的反倒给。” “你说什么？”肥胖弟子听见他骂自己，捧着救生圈大的肚子上前质问，每走一步擂台便晃上一晃。 苏小暖身旁看热闹的弟子围了上来。 “啧啧啧~可怜的幼苗蛋子，这回可要遭殃咯。” “单论力量，猪师兄可从来没遇到过对手，希望这孩子聪明些，别和猪师兄刚力量。” 力量？苏小暖在这位猪师兄身上看不出一丝训练痕迹，心想他的力量应该只是体重上的碾压。 肥胖弟子起身一跃，动作轻快灵活地举着拳头砸向那名新进弟子。 新进弟子被吓傻呆住，眼看拳头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一只细嫩的手掌突然包住肥胖弟子的拳头，画面静止了数秒，肥胖弟子被猛地推出数米远。 台下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挡着肥胖弟子拳力的会是个瘦弱不堪的女弟子。 杨伊一脸惊叹，他听小忧说过她的神力，原以为是小孩子没见识夸大其词，不料竟是真的。 肥胖弟子看了眼她腰间的木牌，“你便是李阁主今日收的亲传弟子雪飘飘？” 苏小暖点点头，“是我！” 围观弟子顿时哗然。 “什么？新进弟子挡住了猪师兄的拳力？” “魂痴的弟子？快让我看看是哪个白痴会给那个废物当徒弟。” 苏小暖亦看了眼肥胖弟子的木牌，上面写着“猪明”、“金门兑道”、“徒工”。 没想到他的修为和雪飘飘一样。 猪明从乾坤里变出一座小山高的灵石堆在擂台上。 “从现在开始，你每打中我一次，便得十块灵石。” 苏小暖一脸不可思议，这世上居然有人花钱求打？ 不过，为了灵石，不管他是变态还是有别的原因，这活计她都接了。 她举起双拳打算和他来个碰拳礼，猪明以为她想攻击自己，举拳便朝她挥来。 她抬起左臂格挡，同时右摆拳直击他的左脸。 猪明“呸”地吐了口血，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后神色激动起来，“一拳！十块灵石！” 对手被打后不怒反笑，在苏小暖看来是一种挑衅，她严肃地摆好格斗式等待他的进攻。 猪明向她出击，她一个右侧踹踢在他满是肥肉的肋骨一侧。 见他肚子上的肉凹进去一块，苏小暖眉头一皱，看向他的左脸，相比右脸确实瘦了一圈。 原来他花钱找打是为了变瘦，故意弄这么个幌子，八成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想减肥。 苏小暖看了看地上的灵石，看在灵石面子上，我就成全你！ 她冲向猪明，一顿乱拳胖揍，猪明不知是还不了手还是故意不还手，一动不动地毫无反应。 台下只能看见苏小暖密集无缝的拳头砸在猪明这具肉靶上，全当他是打不过没法还手。 苏小暖把他从头到脚打了一遍，体力不支停了下来，她累得蹲下身子喘气，原本被她挡住的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他换了个人似的，从头至脚瘦了一圈，救生圈大的肚腩缩成小码啤酒肚。 “这——”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对苏小暖佩服得五体投地。 猪明走到苏小暖跟前，“你还能再打吗？” 苏小暖摆摆手，“我现在的身体不行，你想再瘦的话得等我重新练练，到时候我一顿给你揍瘦。” “你——”猪明压低声音，“知道我想瘦？” “知道。”苏小暖起身走到那堆灵石旁，“刚才你数了吗？有多少拳？” 猪明扭扭捏捏地摇摇头，“没数，这些灵石都给你，但你得替我保密。” “没问题。”苏小暖爽快地将一堆灵石全部收入乾坤，“不过我很好奇，减肥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为什么不敢直说？” 猪明叹了口气，“猪妖一族以肥为尊、以肥为美，我身为猪妖王子，是猪妖族未来的统领，若公然说自己想减肥，会遭受唾弃不说，只怕会动摇猪妖一族的根本。” 苏小暖不太理解地点点头，毕竟身而为人怎么可能与猪妖感同身受。 “嗯，以后你要是想瘦的话可以到藏经阁找我，我偷偷打你，保证不让别人知道。” “太好了！谢谢你，师——”猪明本想叫师妹，想到她是亲传弟子，辈分比他大，修为也比自己高，改口成“姐”。 苏小暖走下擂台，杨伊看见她腰牌上的修为变为“徒匠”二字，心想这条大腿他没选错。 “郡主，可以借我五块灵石吗？” 苏小暖变出五块给他，“以后别叫我郡主，我们是朋友，你和玄羽一样叫我飘飘就行。” “好的，飘飘。”这个称呼他在幻想中叫过无数次。 二人回到卖玉器的摊位前，杨伊拿起龙凤玉佩，“飘飘，你喜欢哪块？我送给你。” 苏小暖把两块都接了下来，“全要。” 杨伊一脸尴尬，“可我的灵石——不够。” 苏小暖变出五十块灵石堆在摊位上，“我有。” 她将玉佩掰开，把玉凤佩递给杨伊，“这块送给你，谢谢你为了送我礼物上擂台打架扮输。” 杨伊没想到她想买龙凤佩竟是为了送给自己，世人皆知龙凤佩是相恋男女所带之玉，她送自己一块，是不是在暗示她对自己也有情意？ 见他看着玉佩发愣，苏小暖以为他不喜欢，“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买别的送你。” 杨伊连忙接过玉凤佩，“喜欢，特别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就好。”苏小暖收好玉龙佩，大步往前逛其他摊位，完全不知道龙凤佩的寓意。 她心里想着雪冰凌是龙族，送他玉龙佩最合适。 剩下那些灵石不知道够不够赔偿两只魅影，师傅为我解围又收留我，我不能让他被扣工资这么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