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猛兽领主后》 第1章 《捡到猛兽领主后》作者：不止聿【完结】 简介: 人类像动物一样生存的那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动物世界，一切靠武力值说话。 小领主程展在野外密林里采药时发现一个重伤濒死的男人，他冒险把人救回了自己的领地。 那人即使重伤躺在床上的时候，仍然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蓬勃力量，大家都以为他兽化后会是头猛兽，必然能给这个破败弱小的领地增添一强大战力。 待男人醒过来，却说自己是一只麋鹿。 没错，食草的。 但真等到程展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却摇身一变成一只体型巨大的野兽，将程展护在身后。 再后来这人跟他坦白，说自己是贺擎云。 贺擎云，声名赫赫，是这片土地上拥有最大领地的领主，是富有和安全的代名词。 而这个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问他：“我想带你去我的领地，你愿不愿意？” 武力值强大想要改变世界的贺擎云（攻） 困境中仍勇敢坚韧有悲悯心的程展（受） 1v1，攻受有且只有彼此，加粗的双箭头 he 一个感情内容很多的剧情文 第1章 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正值盛夏，这片森林茂密得不可思议，树木拥挤，直入云霄。 可密林中却异常安静，处处透露着诡异。 贺擎云带着手下众人走入这里已三个小时有余，他们在林中寻觅着什么。 众人虽然分开行进，但距离适当，出现问题可迅速归拢在一处。 来时晴空万里，此时林中竟隐约泛起了薄雾。 贺擎云停下脚步，他觉出不对劲，暗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其他人也很快察觉到异样，都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实在太静了。 一行人迅速缩小圈子，将贺擎云护在中间。 几乎同时，四周便陆续出现了动物身影，一只接着一只，都是兽化状态，从地底下上来的。 先前看起来无比正常的地面，霎时间出现多个洞口。 兽群数量庞大，牢牢将贺擎云一行人围住。 这么多猛兽一同出现在野外，实属罕见。 手下有人要拿枪，贺擎云立刻制止：“数量太多了。” 重点是一旦开枪，战斗就会立刻开始，届时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手下众人便当即开始兽化，都死死盯着兽群。 贺擎云穿过一狼一虎走到前面。 他看着对面那只雄狮。 “计划这么周密，”贺擎云道：“不是巧合吧？” 这么多猛兽聚在一起，他们居然一点气味都没闻到，埋伏这么久也没有发出丁点声响，只等他们走入陷阱，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雄狮凶相毕露，但似乎觉得胜券在握，他收起进攻的姿势，很快结束兽化，恢复了人形。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有几道疤痕，此刻上面挂着藏不住的得意。 “有人要你死。”他说。 他发现贺擎云在这样的情况下面色仍平静无波，这个男人好像就没有慌张的时候，这另他非常不爽。 “是谁？”贺擎云问：“也请让我死个明白。” 对方数量庞多，眼下硬碰硬没有胜算，贺擎云一边与人周旋，一边思考破局之法。 “贺擎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那人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怒容明显，“你知道有多少人恨你吗？” “敢情是旧相识，”贺擎云视线扫过几处被兽群破出的洞口，继续道：“不过确实如你所言，我仇家太多，一时也猜不出你是哪位，你索性自报家门吧。” 幕后主雇自然是不能说，那人见他死到临头竟没有丝毫恐惧，语气也阴森了几分：“贺擎云，你觉得自己是神，无所不能，是吗？” 闻言，贺擎云顿了下，他说：“你太高看我了。” “这样吧，”那人继续道：“你跪下来求我，兴许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些。” 贺擎云看了看他从愤怒又转为得意的脸，然后垂眸小声吩咐着手下些什么。 那人因能侮辱和杀死贺擎云而激动不已，顾自说着，末了道：“你考虑一下，我满意的话说不定会告诉你是谁想要你的命，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他没想到贺擎云竟笑了。 “我怕你承受不起。”贺擎云道。 只一瞬间，包围圈中心的男人就变化成一只巨兽，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围堵的兽墙。 那一隅的猛兽挡不住他，铜墙铁壁被贺擎云撕开一道口子。 贺擎云手下众人紧随其后，大部分都脱离了包围圈，他们牢牢遵行贺擎云的吩咐，脱困后立刻四散进入洞口内。 情况发生得太快，兽群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追击，为首的男人再次兽化成雄狮，嘶吼着奔着贺擎云而去了。 一切如贺擎云所料，手下众人也用药粉将气味隐匿之后，奔涌的兽群在地下通道里追了半天，竟不知道追的是谁了。 只留下贺擎云这只显眼并且绝无可能认错的巨兽。 贺擎云估摸着兽群都进入地洞后跃出洞口，重新回到地面上。 他速度太快，只少数几只猛兽能勉强不跟掉他。 贺擎云往森林深处跑去。 --- 这个森林程展是第四次来，每回来都是迫不得已，这里危险重重，但草本植物丰富，他和邹馥雅这次来就是急着找一味药材。 第2章 此时两人为了躲避四只灰狼的攻击刚跳进地洞，就慌忙拿起旁边的粗木抵住了洞口。 这地宫他们之前误打误撞进来过，两个人循着记忆迅速往通道深处走去。 地下很黑，但两人视物能力极强，在黑夜中如同白昼。 他们越往前洞穴越大，里面四通八达，有很多分叉口，程展觉得安全了，两人才停下来。 “草药还在吗？”邹馥雅问。 “在。”程展摸了下身上的包裹。 两人进入地宫的一个空间，坐下来靠着墙壁休息。 这天变得太快，程展约摸这会儿也就下午四点不到，被黑云压下的天空竟像夜晚似的。 他们本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回去的，无奈计划生变。 “我们等不等天亮？”邹馥雅转头看向程展问。 天亮危险会小很多，但是领地现在战斗力锐减，他不放心。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之后外面如果安全，我们就从另一个洞口去天坑那里，我从那里飞。”程展道。 “嗯，好。”邹馥雅回道。 程展起身沿着土墙壁一侧查看，很快找到记忆中的孔洞。 这里共有三个孔洞，是通着外面的，他伸手把其中一个洞里塞着的干草拿了下来。 墙壁很厚，透着孔洞能看到外面的天坑，坑很深，几乎垂直向上，之前有人选在了天坑周围造了这个地宫生活。 程展看着外面，黑茫茫的。 他走到墙边坐下，两人均闭目休息，周围很安静。 就在这时，整个地宫突然开始震动。 声音是从地面传来的，程展迅速站起身走到刚才的孔洞处，查看外面的情况。 天坑另一侧的地面上很快出现一个人影，虽然距离有些远，但程展看得很清楚。 是个男人，身形高大，受了很重的伤，身上的衣物多处破损，正往外渗着血。 他踉跄地走到崖边，只犹豫了一秒，便沿着天坑边缘滚了下去。 崖壁陡峭，他整个人是半滚半落掉下去的，由于惯性太大，一直翻滚到崖底中间才停下来。 程展看着崖底一动不动的男人，心想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还能活着吗？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很快崖边就出现了野兽身影，且越来越多。 只一会儿功夫，就密密麻麻全是了。 邹馥雅在另外的孔洞里看到这些，也不禁屏住呼吸。 那地面上徘徊踱步着的，都是大型食肉猛兽，还不断吼叫着，实在瘆人。 邹馥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令人恐惧的一幕。 紧接着有只狮子走到最前面，它往崖底看了一眼，便结束兽化恢复了人身。 后面有几只打算下到崖底，被他拦住了。 “他活不成了。”那人森然一笑：“只有低级的动物才会吃人，我们只管看着就行了。” 血腥味弥漫，黑夜里，森林中无数只发光的眼睛正盯着此处。 天坑底下饥饿的动物们看上面的野兽迟迟没有下来，都纷纷从暗处露出了身体，慢慢往男人的方向靠近。 程展没有继续看下去。 邹馥雅也退了下来，问道:“他死了吗？” 程展眼底情绪不明，说:“不清楚。” 两人一时无话，程展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邹馥雅开口道:“你想去救他是吗？” 程展看了她一眼，坦诚道:“毕竟是条人命，我想试一试。” 可外面那个情况……邹馥雅叹了口气。 程展说:“我刚才看过了，外面都是走兽，我长着翅膀，有危险能脱身的，放心。” 两人简单商量了几句，程展便往外走了。 这里有两条路通向天坑，程展选择了离男人更近的那一条。 他很快来到崖底的洞口处，程展拨开土层，兽群的咆哮声霎时大了许多。 天空中隐有雷鸣，阴沉了这么久，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程展观察了一会儿，很快找准时机，迅速化身成鹰冲出洞口，直直向男人飞去。 这里连个会飞的都没有，他的优势十分明显。 野兽们还在为了争夺吃下男人的权利咆哮不休，巨鹰的利爪已经抓着男人飞向了空中。 崖边的猛兽群似乎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这一场屠杀式的表演，只要这男人没被拆吃入腹，它们是不会走的。 程展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爪下的男人死气沉沉，身上的血不住地往下落，程展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怀疑自己的施救是否有意义，这人还活着吗？ 眼下要活命直接飞走是最好的选择，但直觉告诉他带着男人飞走很可能后患无穷。 此时崖边地面上也有野兽埋伏的痕迹，程展沿着天坑盘旋了几秒，落在离兽群稍远的天坑中间一块向外突出、坡度还算平缓的巨石上。 巨石旁边崖壁上突然破出了一个洞，一只云豹冒出头来，正是兽化后的邹馥雅。 云豹刚从洞口处钻出，便一口咬在了男人脖颈上，喉咙里发出明显的咕噜声。 程展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加入到这场表演中，只见巨鹰有力的喙直插入男人腹部。 俨然一副“抢食”景象。 过了好一会儿，另一端崖边的猛兽群才终于看够了似的，他们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慵懒转身，向夜色中的密林深处奔去。 第3章 崖底的动物还在互相撕咬，他们已经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了，很多小兽已经变成盘中餐，血腥味飘向远方。 回到地下通道，程展把男人放在地上，摸了摸他侧颈，呼出一口气，道:“还没死。” 邹馥雅累得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道:“快吓死我了！” “这个男人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现在就得回领地。”程展查看了一下男人身上的伤口，说道。 这附近的野兽此刻都聚集到了崖底，这会儿出去反而安全。 灰暗的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大雨滂沱而至。 一只鹰在森林深处悄然展翅，很快消失在如墨一般的天际中。 第2章 昏迷了近三天，毫无征兆地，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贺擎云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意识渐渐回笼，他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倒在了崖底。 紧接着他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屋内草药味很重，他打量了一圈，看到了窗边的人。 那人侧对着他坐着，穿着素净简单，手上不停捣着什么，眼神却落在桌上的书本上。 他静静地看着，不时翻向下一页。 贺擎云目光转向自己身上的纱布，还有敷着药的伤口。 他被人救下了。 贺擎云想要起身，但他稍微一动，身体就传来剧痛，他小声“嘶”了一声。 “你醒了？”窗边的人突然开口。 天已经擦黑，屋里有些暗，程展放下手里的石臼，起身点燃了一盏灯。 他提着灯，走到男人面前。 “是你救了我？”贺擎云看着他，一开口喉咙竟都是痛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 “是。”程展说。 他离得很近，贺擎云打量起他来。 他看起来很年轻，瘦高，面容干净清爽。 初见时情势危急，没来得及细看，再然后这男人就陷入了昏迷，这是程展第一次和他四目相对。 他睁开眼睛后，气质好像都变了，身上的攻击性也随之消失。 整个人甚至是温和的，跟程展之前想像的一点都不一样。 一直盯着人看并不礼貌。 程展稍微转开了视线。 他很快调整到正常状态，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贺擎云闻言想要起身，程展连忙道:“你伤得太重，最好还是躺着。” 但贺擎云坚持要起，程展只好伸手去扶他。 程展以为他只是想要坐起身，没想到他竟是要下床。 尽管行动缓慢，粗喘着气，贺擎云还是站了起来。 他克服眩晕感，慢慢松开程展扶着的手，立在程展面前。 直到这时，程展才有了这人真的很高的实感，程展觉得自己就挺高了，但这男人比他还要高上不少。 “多谢。”贺擎云道:“我好了很多。” 尽管男人重伤未愈，但他这样看着程展，仍然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程展发现他有着惊人的恢复力，普通人受他这么重的伤就算能活估计也得卧床许久，他居然这么快就能站起来。 “想起身看看自己是否还健全。”贺擎云说。 男人语气轻松，程展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就顺着他的话说:“我再去晚一步，就说不准了。” 贺擎云诚恳道:“多谢你。” 他不宜久站，程展很快将他重新扶上床坐好。 然后转身去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关于这个男人，程展是有些疑虑的。 每个被他从野外带回来的人，他都要问清楚一些情况，这也是对领地负责。 但男人伤势重，又刚醒过来，程展打算等他好些了再细问。 可…… “有一件事我比较好奇。”程展把水杯递给他。 贺擎云接过来，道谢后慢慢喝了几口，等着他的问题。 程展思考着要怎么问才显得礼貌些，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 “揽风，”男人突然开口，“我的名字。” …… 程展一时愣住。 “你想问我兽化后是什么动物，对吗？”贺擎云放下杯子看向他，问道。 只这一会儿，他的声音便已不似刚才那般嘶哑，隐约露出了他原本低沉的音色。 程展刚“嗯”了一声，明叔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男人醒了，明叔立刻走到床边。 “你醒了。”明叔说：“比我预计得快上不少。” 程展反应过来对男人介绍道：“这是明叔，就是他给你治的伤，明叔医术特别厉害。” 贺擎云连忙道谢。 明叔摆摆手，重新检查了他的伤势。 “你多处骨头断裂，伤口很多，腹部的伤最为严重。”明叔看着沾染着血迹的纱布，说道：“算你命大吧，寻常人流这么多血早就死了。” 明叔想着几天前程展带他回来时血肉模糊的样子，眉头不受控地皱了起来。 贺擎云回想起那天的事，眼神不自觉变冷。 “多谢你们。”他再次认真道谢。 程展帮着明叔给贺擎云换药，途中李雨来找程展，看到男人醒了，惊呼连连。 李雨是程展的发小，本人是个大喇叭。 程展心道不好，果然很快小药房就聚集了不少人。 许是领地众人很久未见过年轻精壮的男子，大家对贺擎云的好奇心格外强烈。 第4章 大家自发又点了几盏灯，一群人围着他问东问西，程展都被挤到墙边去了。 贺擎云默然了片刻，察觉大家多是关心，尽管他并不适应当下的距离和热情，仍然开口一一回答了大家的问题。 “我兽化后是一只麋鹿，没有领地，那天跟同伴们一起到野外，意外遭野兽群伏击，我引开兽群的时候跑进了森林里，被野兽咬伤，借着林子里复杂的地形才得以逃脱了片刻。”贺擎云慢慢说着，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程展，“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居然被……救了。” 贺擎云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救他之人的名字。 他再次看向那里，不经意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 程展纳闷，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那天的猛兽分明是等着男人被“拆吃入腹”后才走的。 他当时的行为都是根据自己对形势的判断做出的，但揽风推翻了他的想法。 虽然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不过揽风的说法似乎也是合理的。 隔着人群，程展看向揽风，他平静地诉说着，莫名让人信服。 众人围着他，大家都怜爱得不行。 “没有领地，还跟同伴走散了啊。”有人心疼道:“不嫌弃的话，以后我们领地就是你的家了。” 不过也有惋惜的，李雨就是其中一个。 “麋鹿啊，块头确实大，倒也符合。”李雨说:“不过你不是狮子老虎棕熊，我还是有点失望的。” “唉呀你这个孩子一天天都想什么呢，要是狮子老虎棕熊，那肯定早就占个领地当领主了，还会差点被吃掉吗？”有人说道。 “确实。”李雨点点头。 --- 次日李雨来小药房找程展，他看了眼床上睡着的男人，凑近正在捣药的程展，小声说：“展哥，我想跟你聊天。” 李雨和程展自小一起长大，尽管李雨比程展大了四个月，但他自己固执地要尊称程展为“展哥”。 程展手上动作不停，“聊呗。” “关于他的。”李雨用手指了指床那边。 “先前他昏迷的时候，我断言他肯定是一头猛兽，”李雨自顾自说着，“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不是。” “恭喜你又一次判断失误。”程展嘲笑道，“我已经习惯了。” 话虽这么说，但程展先前也有同样的感觉，且不说揽风能从那么多猛兽的攻击下逃脱，就像此刻，他闭着眼睛，仍然给人蓬勃的力量感。 “块头那么大，明叔这小床都快放不下他了。”李雨又憋了一眼床那边，语气颇为失望，“要是只狮子老虎什么的，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领地。” 李雨向来不是能在一个地方长待的人，发完牢骚他就跑了。 程展捣完药，走到床边观察睡着的男人，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鼻梁很高，五官英气硬朗，睡梦中都带着防备，一身的伤也遮不住他身上纵横分明的肌理。 何止李雨识人不清啊，程展想。 --- 揽风的伤好得很快，又过了七八天，他竟然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明叔说:“当时我给他检查伤势的时候，其实没有把握能救活他，腹部那个口子几乎贯穿了，全身多处咬伤，光感染都能要他的命了，我怕你难过，才硬着头皮说能治好。” 程展也是第一次见修复力这么强的人，他发了几天烧好像就好了，不过人类都能变动物了，这世界偶尔发生个特别情况也不足为奇。 原先明叔推断揽风养伤最短需要半年时间，可揽风在小药房刚住满二十天的时候，就被明叔给撵了出来。 明叔说他手脚都好着，已经能走很长的路了，就是腹部和肋骨的伤还要再养，不让他继续占着小药房了。 给揽风找地方住的事自然就落到了程展身上。 领地没有多余的住处，在山上建房子又并不容易，揽风这样的男人安排到别家总是不合适，再说人是他带回来的，麻烦别人也不好，所以程展只得在自己的屋里加了张床，先凑合段时间。 今天一早，程展就来小药房把揽风带走了。 揽风跟在程展后面，两人都没说话。 揽风很快便熟悉了领地，也适应了自己的新名字。 他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就开始观察这里，也从大家的口中了解到许多领地的事。 这个领地叫夏溪地，加上他一共有一百三十二人，中年人和老年人占了绝大多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到十个。 领主是程展，才二十一岁。 领地总体十分简陋，房屋是围着一座矮山建造的，老年人住在最下面，年轻人就依次往上住。明叔的屋子就在山脚下。 去山顶的路有一小段没有阶梯需要攀爬，揽风有伤，程展要带他飞上去。 “你伤好之前，都由我带你。”程展说。 山脚的空地上，程展很快化身成鹰。 这是揽风第一次见他兽化的样子。 是一只金雕，体型比一般的金雕大上不少，翼展足有三米多。 猛禽之王，在天空几乎没有对手。 怪不得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把他救出来。 这鹰此刻凝视着他，让揽风想起醒来后第一次见到程展时，那一双望向他的有神又漂亮的眼睛。 程展抓着揽风，振翅往上飞，揽风被人这样带着到天上，感受很奇特。 第5章 山体植被茂盛，房屋半隐于绿树青草间，程展几个展翅他们就到了山顶。 “进来吧。”程展走在前面开了门。 这间木屋建在最高处，很小，房侧有一棵老槐树，树的几根枝桠穿过木屋往上长，房屋四周种着野花。 倒别有一番风味。 “你睡这里。”程展指了指床。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两张床和一张木桌，墙上倒是挂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床很小，只将将能睡下一个人，两张床分放在两边，都靠着墙。 “麻烦你了。”揽风看着他，说道。 他们其实并不熟悉，这样突然住在一起难免尴尬，两人坐在各自的床上，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的木屋在下面一点，大概还需要十几天才能建好。”程展打破平静。 “多谢。”揽风诚心回道。 程展见他身上穿着若清奶奶做的衣裳，衣服款式休闲随意，跟夏溪地很多人穿着相差不大，但他看起来仍然不像这里的人。 程展每天都很忙，他们鲜少见面，此刻程展才发现他脸上的伤已经不太能看得到痕迹了。 程展每次看他，都看得很仔细，揽风自认跟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有时候仍受不住他的目光。 程展有事要忙，简单交待了几句就告别飞走了，留揽风一个人在木屋里。 桌子上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品，是一模一样的两份。 揽风走到窗边，发现这一侧墙面上爬满了金银花，树枝上也缠着许多，正是花开的时候，风一吹，香味扑鼻而来。 想必是这里的主人很喜欢。 第3章 揽风每天早上被程展送到山下，他自觉帮着领地里其他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晚上等着程展回来再一起回木屋。 但这几天程展都回来得很晚。 大家陆续回去睡了，夜里揽风像往常一样，在山脚明叔屋里待着等程展，今天李雨也在。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吗？”揽风问。 这话一说出口，揽风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这些天在夏溪地，他日日都能感受到大家的不安，程展几乎没有清闲的时候，大多时间都花在了巡逻和解决危机上。 李雨自称是和程展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照他的话说，他是程展最好的朋友，所以揽风才下意识问出了口。 “你说展哥啊，”李雨说:“他虽然常常巡查，但是以前没有这么累。半年前有一伙人把领地迁到这附近了，动不动就爱干点偷袭的事儿，展哥就老不放心。” “这阵子领地已经算是很太平了。”他说:“有些小的袭击展哥都处理了，压根不会让我们知道。” “但我今天眼皮老跳，我等他回来再睡。”李雨指着自己右眼皮，煞有其事地说。 揽风闻言想问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明叔在整理药材，药柜很高，揽风起身去帮他。 “这个草药生长环境非常苛刻，很少见，”明叔把一个小罐子递给揽风，说:“小展带你回来的那天，去森林就是找这个药。” “是有人要用吗？”揽风接过来，仔细地放在药柜上。 “反而是用在你身上比较多，”明叔说:“这药能给重伤或者将死之人吊起来一口气。” “时砚爷爷怎么样了？”李雨坐在门口，听到这话回头问道。 明叔没有回答，只轻轻叹了口气。 “明叔，奶奶让我把这个给你。”邹馥雅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把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是什么？”明叔拿起来看了看。 “奶奶说可以装你那些治病救人的工具。”邹馥雅说。 “哎呀，正缺呢，她怎么知道的？”明叔喜滋滋地收下了，“替我谢谢她。” 邹馥雅看了一眼明叔旁边的揽风，走到李雨面前，问:“你怎么还没回去，不干活在这干嘛？” 李雨说:“我等展哥呗，他还没回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看小展这几天回来的都很晚。”明叔不禁也开始担心。 邹馥雅说:“估计是些小冲突，能处理。” “这孩子，但凡自己能抗住的事从来不说，怎么劝都没用。”明叔无奈道。 已经深夜一点了，程展还没有回来，明叔年纪大了，大家让他先去休息。 小药房里还剩他们三个人在等着。 “你伤恢复得怎么样？”邹馥雅问揽风。 揽风正在碾药，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恢复得很好，明叔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能好全。” 然后他又说:“那天，多谢你。” 邹馥雅笑了笑:“别谢我，是程展非要去救你。”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还有雷电。你陷入了昏迷，流了好多的血，他怕你死在路上，没敢停，一直往前飞。”邹馥雅回想起那天的情景，说:“不过现在你好了，想必他很开心。” “你别有心理负担啊，”旁边的李雨闻言道:“展哥救过很多人，他一直是这样的。” 揽风说:“嗯，我知道。” 他这些天在夏溪地，常遇到有人跟他打招呼，说自己也是被程展救回来的。 “不过你要觉得亏欠展哥，就在领地多做点事，替他分担点就好啦。”李雨说。 他们等到夜里近三点，李雨打瞌睡头磕了好几下，索性自己盖好毯子躺小药房的病床上睡了。 第6章 邹馥雅手支着头，在看明叔的草药本，也是要睡着的样子。 邹馥雅送东西迟迟不回，若清奶奶不放心，大半夜出来找她，邹馥雅还想再等。 揽风说:“程展未必有事，我和李雨在这守着就好了，你陪若晴奶奶回去吧，别让她担心。” 邹馥雅走了一会儿后，揽风停下碾药的手，看着外面的黑夜，放下手里的药材，走到了门口。 外面一片漆黑，除了夏日的蝉鸣，什么声音都没有。 揽风往暗处走了一截，回头看身后的矮山，除了小药房，都没有亮灯。 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一个小山，离夏溪地很近，他去看过，有一处很隐蔽的地方。 揽风很快到了那里。 他四下看了看，然后走了进去。 深夜里，密闭的山洞之间，一只巨兽悄然成形。 揽风身上有伤，兽化明显变慢，过程也很痛苦，不过情况已经比他预想得好上太多。 比如在那样的情景下他居然还能活下来，比如遇到程展。 他很快便沿原路往回走，脑中思考着近来发生的事。 揽风感觉到不对劲。 有人。 他夜视能力极强，立刻就注意到了前方的身影。 这气味，是程展回来了？ 揽风加快速度追上去，前面的人猝然回头，看到是他，才收起了戾气，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离山脚很近了，揽风走到他面前说:“大家都很担心你，在小药房等着，我出来看看。” 揽风闻到血腥味，他说:“你受伤了？” 程展看了下左臂，“嗯”了声。 “快去药房上药。”揽风扶住他。 “不碍事，只伤了一点，我就是怕疼才想着走近了再飞上去的。”血已经不流了，程展自己并不在意，他说:“我以为你已经找地方睡了。” “明叔也在等吗？”程展看着山脚下那一点灯光，问道。 “他年纪大了，大家劝他去睡了，李雨也在药房床上睡着了。”揽风回道。 两人往前走着，程展说:“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受伤了，一会儿我直接上山。” “可你的伤……”揽风蹙眉。 “我屋里有药，明叔给配的，我自己上药跟明叔是一样的。”程展说，“我不骗你。” 揽风只得答应。 揽风走在前头先进了小药房，李雨睡得很熟。揽风熄了灯，把门锁好后走出来，程展站在上山的路口处等他。 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走这条路，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下。 “你能行吗？”程展小声问揽风:“伤不是还没好？” “应该没问题，倒是你，一会儿怎么办？”揽风转头看他。 “我腿又没事。”程展嘴硬，只字不提需要攀爬的那一截。 两人互相帮助走到了家门口，发现也没有很难，程展好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今天这么上来反而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到了屋里，揽风点了灯，拿过小药包给程展处理伤口，口子倒是不长，就是有些深。 揽风也不问是怎么受伤的，只专心给他处理伤口和上药。 他们虽然已经住在一起好几天了，今天却是两人头一回在夜里有交集。 “你现在能兽化吗？”程展看他专心在给自己包扎，随口问道。 “还不行，估计要等一阵子。”揽风没有看他。 人类受伤严重常有无法兽化的情况，程展点了点头，说:“领地里很多人都好多年没有兽化过了，希望大家永远都不用兽化。” 如果有安全的生活环境，大多数人类都倾向于选择不兽化，过正常的日子。 两人收拾好躺下，熄了灯，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程展小声开口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揽风侧过身。 “你为什么不找个领地加入，野外那么危险。”程展闭着眼睛，问他。 “没有领主愿意接收后来加入的食草动物，像夏溪地这样的，并不常见。”揽风回答道。 物资匮乏，没有战斗力的动物不被接收再正常不过，也是自然法则淘汰的一部分。 “可我觉得肯定有领地愿意要你的。”程展说。 “是吗？”揽风轻笑了下。 黑夜里，揽风看着对面小床上程展的侧脸，他闭着眼睛，睫毛打着颤。 “你想回你原来的地方吗？”程展说:“以前我带回来的人，他们偶然遇袭，伤好了大多数人都还是想回到原来的领地。” “也可能是夏溪地战斗力不行，他们在这里没有安全感。”程展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正常，不太能听出来情绪。 “我们只是临时结伴在一起对抗风险的。”揽风看着他的方向，说:“我想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低沉，让人觉得安稳，程展听着听着就慢慢睡着了，他很放松，不像以前那样警醒着，梦里还能闻到金银花的香味。 揽风重新躺好，他看着屋顶，想到自己此次来到野外的目的，决定还是要继续寻找。 程展睡了特别沉的一场觉，醒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不少。 他醒过来的时候揽风不在，他慢吞吞坐起身，然后开始发呆。 揽风推门进来的时候程展才转了下头，揽风看他醒了，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摆边说道:“都中午了，我下去的时候，若清奶奶让我把饭菜带上来给你。” 第7章 程展愣愣的，他鲜少睡到这个时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说:“你怎么不叫我。” “昨天回来这么晚，还带着伤，那么累睡到现在再正常不过了。”揽风摆好了饭菜，让程展快些去吃饭。 程展收拾好后走到木桌旁坐下，拿起筷子默默吃起来，他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揽风，问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揽风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下。 程展好像睡懵了，跟以前揽风见过的他很不一样，整个人反应慢慢的，很呆。 “你笑什么？”程展看到他微扬起的嘴角，立刻问到。 这下反应倒快。 揽风回说是心情好，让他专心吃饭。 程展慢悠悠吃着，揽风靠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这里视野好，能看得很远。 屋顶上面有大树遮阴，还有微风吹进来，揽风享受着这一刻，随意远眺着。 但突然，他发现不远处山体拐角那里出现了一行人，三十个左右，正往夏溪地的方向来。 “有外面的人来了。”揽风立刻回过头对程展说道。 程展放下碗筷，迅速走到窗边。 他只看了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是别的领地入侵。 很快，天空中就有鹰唳声传来，一只巨鹰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山脚的空地上。 揽风立刻出了门。 第4章 夏溪地周边贫瘠，不靠水源，只有几个矮山相邻，但凡实力强一点的领地都不会选择在这里安家。 半年前突然有一群人来到附近，建了个新领地，离夏溪地不足三十里，这对野兽来说是眨眼间就能到的距离。 听说这领主是被原先的领地赶出来的，人年纪挺大了，带着几个追随者出来重新找了地方。他是只老虎，身边有几只能打的野狗，渐渐的领地也壮大了起来。 前两天来了头棕熊加入，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领地管得松散，皆是些宵小之徒，爱干点偷鸡摸狗欺负人的事，几个人搭伙就出去害人，程展已经处理过多次偷袭。 但大白天这么明着来领地还是头一次。 一伙人站定，为首者一脸轻蔑，看着对面的程展道：“好久不见啊帅哥。” 此人叫刘昌，兽化后是只猞猁。 程展身后不过寥寥几人，邹馥雅往前走了几步与他并列站在最前方。 “你想干什么？”程展之前跟他交手过，本身没什么本事的一个人，在程展眼皮底下落荒而逃过好几回。 “是啊，我来拜访贵地。”刘昌瞄了眼周围，说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出来迎接啊？” “这样吧，我多给你点时间，你再去叫些人来。”他说完大笑了几声，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成一团。 “不知道他们里面有没有大型猛兽，几只野狗我们能对付。”邹馥雅小声对程展说。 夏溪地大多老弱，没几个能打的，程展早就千叮咛万嘱咐有危险他们要先躲好，绝不能轻易出来。 “你们来这是想干什么？”程展看着对面。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好，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他过去给我干爹，也就是我们领主瞧点小毛病。”刘昌停顿了下，又说:“不过我来都来了，肯定是要拿点东西走的，你说是吧。” 几天不见，都成领主干儿子了，怪不得敢这么嚣张，狐假虎威的东西。 “想抢就直说，恶心人的玩意儿。”邹馥雅看他那副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顾忌领地，早就上手了。 “你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那猞猁后面的狗腿子倒是急了。 另一边，揽风匆匆下了山，心急走得快，腹部痛感强烈，但都被他忽略掉了。 他仔细隐蔽着，走到山腰时看了眼正对峙的两队人，转身走到左边一间木屋后方，伸手敲了敲窗户。 领地有个大叔，叫李邦，五十多岁，手工活做得很好。 揽风记得他有把好弓。 --- “有两条路，”刘昌眼睛死盯着程展，语气并不像商量。“要么你乖乖把好东西和那什么神医一起交出来，要么我把你们都杀了，然后自己去搜。” 这人就是奔着抢东西来的，又觉得自己实力碾压，怎么都不会满意的，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刘昌见他们不为所动，说道:“那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 说罢，手一抬，他身后那些人就开始兽化。 也就看着人多，变完身没几个有战斗力的，程展只担心那五只野狗，它们体型挺大，猎杀经验能看出来很丰富。 邹馥雅也已经兽化完毕，云豹紧盯着野狗群，随时准备进攻。 山上已经找好地方埋伏的揽风看了眼程展身后，叹了口气，夏溪地真正能打有威慑力的，可以说只有程展和邹馥雅。 那猞猁往后退了几步，野狗们扑了出来，嘶吼着立刻就要咬人。 程展也准备兽化。 就在这时，半空中飞来一只利剑，凌厉作响，长眼睛一样直直插入最前方的野狗胸中，穿透了身体，那野狗挣扎几下，不再动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队人都愣住了，程展转头向山体看去，不知道箭是从哪发出来的。 刘昌队伍的人停下进攻，开始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怪不得人来得这么少，原来是有埋伏，这样下去要吃大亏。 第8章 但那箭不等人，第二发很快破空而来，又一只野狗倒地不起。 那猞猁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一看形势逆转，立刻掉头就跑。 剩下的野狗看着同伴死去，都怒吼着，喉咙里发出来呼噜声，露出锋利的尖牙，但其中两只很快选择跟着兽群往后退。 独一只体型稍大的还想往前，他跑得很有技巧，加大了揽风瞄准的难度。两队人本就离得近，程展甚至都没有兽化，那只野狗眼见就要扑上他。 揽风箭矢跟着那只野狗移动，长弓被他稳稳握在手中，很快，他就找准了时机。 在野狗将要咬上程展的一刹那，远处疾风一样的利箭穿透它的头骨，野狗僵硬着倒下去，死了。 程展往山上看，箭是从李邦那附近传来的，但没听说过邦叔会射箭啊。 然后程展就看到揽风从野草堆后走了出来。 揽风先去还了李邦的剑，他对屋内紧张躲避的人说:“都被打跑了，不用怕。” 大家很快在山脚下聚集，若清奶奶小跑着出来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嘴里念念有词:“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没有战力的人出现在打斗中就是送死，领地的人也习惯了躲避，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心疼。 众人看着程展他们的眼神满是怜爱，程展没说话，转头看着已经走到山脚的揽风。 他看起来神态自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程展和邹馥雅安慰好众人，大家才慢慢散去。 “刚才是谁射的箭啊？”邹馥雅问。 “之后再说，”程展道:“你先陪奶奶回去。” 地上还躺着三个死人，李雨不敢看，问程展:“这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一会儿埋了。”程展道。 --- 处理好这些，程展和揽风回到山顶小屋。 程展在桌子旁坐下，他拿出来一个小罐，转身看向坐在床边的揽风，问他:“你喝茶吗？” 揽风起身朝他走来，问他:“是什么茶？” “金银花茶，刘姨炒的，我不会。”程展说。 揽风坐下，看着程展倒好茶，推到他面前。 水明显不热了，揽风看着杯子里还没来得及散开的花朵，端起来闻了闻，说:“很香。” “你很喜欢金银花吗？”揽风随口问。 “嗯。”程展点点头，说:“金银花是最好闻的花。” 等茶泡好的间隙，程展托腮看着揽风，揽风轻笑了下，说:“你好像很喜欢观察人。” “是吗？”程展说:“也可能是你太神秘。” “你箭怎么射得这么准？”程展问他。 “小时候学的，为了自保。”揽风说。 揽风看了眼茶水，估计是泡不开了，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很淡。 “大家聚在一起建立领地，就是为了能一起面对危险。”揽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不是应该某一个人担着。” 程展也端起茶杯，“我们领地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说:“出来送死吗？” 倘若是一只麻雀，一头小牛，兽化了又能怎么样。 “那就不兽化，”揽风说:“作为人，仍然能做到很多事。” “教他们自保，”他接着说:“更要教他们攻击。” 这世界，想独善其身根本行不通。 --- 刘昌带着人灰溜溜回了领地，恨恨地说:“谁也不能跟我干爹说今天发生的事，听明白了吗？” “那我的兄弟就这么白死了吗？”其中一人说道，面上尽是不甘。 “不是你们告诉我，他的领地没什么能打的，说我们人多肯定能赢。”刘昌说:“现在你们看到了，显然不是这样。” “他们里应外合，声东击西，人家是有配合的。”刘昌越说越气，“我们再跑慢点，都得交待在那。” 那人还想反驳几句，被刘昌眼神逼退了。 他们一行人刚要散开各回各处，突然前面屋里走出来个人。 正是领主，刘昌等人立刻定住，都不受控地紧张起来，他今天不是出去了吗？ “你们去哪儿了？”那人问。 刘昌额头冒出了汗。 今天出去是他自作主张，想把所谓的神医带回来，以求在领主面前被高看一眼，没想到没办成事不说，还损失了三个人。 --- “今天我们赢了，难保日后他们不会再回来，而且下次来得人只会比这次更强。”揽风看着程展，说:“这些你都清楚，对吗？” “那能怎么办？”程展玩着手中的杯子。 “那就教会他们一些方法。”揽风说:“比如射击，或者用刀。” 揽风在野外曾见过有人用弹弓击退敌人，只要肯学，什么工具都能成为利器。他觉得程展对这里的人太过于保护，把太多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我奶奶去世前把夏溪地的人托付给我。”程展喃喃道，“我发誓会为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如果你也垮了呢？”揽风说完顿觉自己话说得太重，他放缓语气道:“教他们一些本事，我可以帮你，好吗？” 程展抬起头看他，点了点头。 两人安静喝完了茶。 快到傍晚了，天气渐凉，程展问揽风:“你想去夏溪地周围看看吗，离这二十多公里外有个湖泊，我可以带你去。” “好。”揽风应道。 第9章 “展哥展哥！”李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明显是边跑边喊的。 程展和揽风立刻起身。 “怎么了？”程展出门看到李雨，急问道。 “时砚爷爷人不行了！”李雨喘着气，他走到近处，“明叔让我来叫你！” 山脚下简陋的小屋里，方时砚躺在床上，手往上伸，想够什么东西的样子。 明叔陪在床边。 听到有人进来，方时砚转过头，看到是程展，就对他招了下手。 他已经九十四岁了，很苍老，近来意识越来越不清楚，很多时候都卧床不醒。 程展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时砚爷爷。”程展叫他。 第5章 方时砚嘴巴在动，想说些什么，程展凑近一些。 “小展，好……孩子，”他说话很慢，喘息声明显，但仍然努力说着，“带我……带我……到外面去……” 程展看向明叔，明叔对他点了点头。 “好。”程展应着。 “我要……看星星。”老人说。 已经有人往外搬他的躺椅，程展用薄毯把方时砚包好，想抱他出去。 “我来吧。”揽风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待着，此刻才出声走向前。 他抱起老人，怕颠着他，小心地往门口走。老人太瘦了，抱起来轻轻的一团，揽风慢慢把他放在躺椅上靠好。 “星星呢？”方时砚看着还没有黑透的天，问道。 “星星一会儿就出来了。”邹馥雅很想哭，他忍着眼泪:“爷爷您先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老人不愿意，固执地望着天。 旁边一群人难过又心急，李雨在旁边默默祈祷星星快出现，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程展紧挨着方时砚坐着，一直握着他的手。 “我小时候，就喜欢……喜欢看星星。”老人说。 “等我长大了……就去了天文台工作。” “我总是……总是发现……新的星星……” “后来一直逃难，我的天文望远镜……就丢了……” “再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程展心里难过，强忍着酸涩。 “爷爷你看，天已经黑了，天会越来越黑，很快天上就全是星星了。”程展语气轻柔，哄着老人。 “程展，”揽风叫了他一声，“有两颗星星出现了，就在月亮附近。” 程展立刻抬头，是很淡很淡的两颗星星，但程展依旧很激动，他转头对老人说:“爷爷快看！是星星，星星出来了！” 老人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眼睛混浊不堪，此刻听到程展的话，眼睛才重新亮了起来。 “星星……星星……”方时砚喃喃道。 紧接着，天空有很多星星跳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铺满了头顶的苍穹。 老人静静地看，像孩童一样笑着，眼里全是满足。然后他慢慢闭上眼，被程展握住的手也失力垂下。 他走得很安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梦想、热爱和信仰。 --- 方时砚火化后，程展捧着他的骨灰坛，拒绝了众人，想自己一个人走这一段路。 大家都回去了，程展往山上走，揽风跟在他身后，始终与他错开一段距离。 到了山腰，程展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眼睛看着路，还是叫路边的野草藤绊了一下，揽风立刻去到他身边。 骨灰坛被程展紧紧护在怀里，完好无损。 揽风把他扶起来，问道，“还好吗？” 程展点点头。 揽风本来是想直接到山顶的，这会儿也没那个心思了。 “我陪你吧，”他说:“我在门口等你。” 程展没说话，往前又走了一截儿才停下脚。揽风看着眼前的这间屋子，外观上与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 程展开了门走进去，揽风背对着门等在屋外，没有往里进。 但程展在里面待了一会儿，突然叫揽风:“你过来帮我一下。” 揽风犹豫了片刻，说:“我方便看吗？” “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程展语气闷闷的。 于是揽风推开门走进去。 是一个灵堂。 有一个很高的架子，下面的格子里都放满了。 “我够不到，你帮我。”程展指着上面的一个格子说:“放在那里。” 揽风小心接过骨灰坛，慢慢放了上去。 然后程展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牌子，递给揽风，说道:“放在坛子前面正中间就行了。” 揽风拿着要去放，程展又说:“不要细看，做得不好。” 揽风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牌子，上面写着“伟大的天文科学家方时砚”。 揽风放好后，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留给程展空间，他看起来真的非常难过。 这架子上每个骨灰坛前面都有名字，一部分写着职业，有几个揽风以前甚至在书上看到过。 这个领地……似乎不一般。 很快，揽风发现中间那个骨灰坛前面没有放牌子，什么都没有。 但程展把那个坛子拿下来，仔细地擦拭着，他说:“奶奶，我很想你。” --- 程展胳膊还有一点痛，他怕疼，就不像以前那样心里一难过就到处飞了。 他扯了好几根金银花插在陶土罐里，放在床头后，躺到了床上。 第10章 揽风也不知道去哪了，屋里就他一个人，程展慢慢睡着了。 下午揽风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揽风叫他起来吃饭。 程展迷迷糊糊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突然兴奋一指：“这是什么？” 桌上小竹篮里有半篮果子。 “桑葚，刺莓和山楂。”揽风回道:“你没有见过吗？” “刺莓没见过。”程展老实道:“另外两种我小时候吃过。” “怎么说的这么可怜。”揽风看他认真的模样，笑了下。 “整个领地也就我和馥雅去远一些的野外，”程展说:“很少能看见有果子的树。” 有也被鸟啄被别人摘了，夏溪地整个山上就没有能结果子的树，其他地方也是近水楼台。 “你在哪摘的？”程展问他。 “就在旁边的山上，往上面走一小段路，被杂草遮住的后面岩石上长了几棵小树，意外的没被野雀吃掉。我也是之前养伤的时候去那里无意间看到的。”揽风回答。 是他之前出去找兽化的隐蔽场所时，偶然发现的。 那里离夏溪地很近，五六百米的样子，领地的其他人也去过，程展这个月就从上面飞过好几次，但是都没发现。 那个山比夏溪地这个山秃多了，大家都觉得不会长出来什么好东西，也就没人上去细看过。 “等到秋天，应该会有其他的果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揽风说。 “好。”程展美滋滋地答应。 他拿出来一颗桑葚，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后说:“有点酸也有点甜，好好吃。” “你喜欢就好。”揽风本来就是专门给他摘的，看他开心，目的就达到了。 “谢谢你。”程展看着他。 “他已经九十四岁了，是寿终正寝，这在富庶安全的的领地也是少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揽风真心对程展说道。 “嗯。”程展低下头。 --- 接下来几天，每天一大早揽风就去山下帮忙整理木头，毕竟是给他建房子，他想多做些。 程展和李雨在邹馥雅家门口坐着，邹馥雅是跟若清奶奶一起住的，两个人正在屋里做衣裳。 “馥雅在瞎忙活什么呢？”李雨看了眼里面，小声说:“上回给我做了一条裤子，我穿上差点连路都走不了。” “你大点声说啊。”程展道。 “我不要命了啊。”李雨最怕的就是邹馥雅。 小时候邹馥雅就老打他，仗着比他大一岁，天天欺负儿童。 “小雨，我前几天吃了好多新鲜的果子。”程展突然对李雨说:“就桑葚山楂什么的。” “你居然自己吃独食！”李雨一听就恼了，“你变了！以前小时候你有什么都跟我分享的！” “你小声点，”程展说:“是有人专门给我摘的。” 两人闹了一会儿，李雨才作罢。 程展看着不远处干活的揽风，李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揽风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了结实的手臂，李雨啧啧两声，“好酷，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 程展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就没搭理李雨。 “你俩住一起这一段时间，你见过他兽化吗？” “没有。”程展说。 李雨:“展哥，你以前很谨慎的，每次救人回来等人伤好，你立刻就要让他们兽化给你看。” “他伤还没好。”李雨下意识说道。 “你看他像有伤的样子吗？” “我去问，”李雨腾一下站起来，“我想看他兽化后的样子。” 程展还没来得及拦着，李雨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了。 揽风抱着一摞木板，看到李雨和程展往这边走过来。 他朝程展笑了下。 “需要帮忙吗各位？”李雨问着忙活的几个人。 “可不敢劳烦您大驾。”其中一人玩笑道。 “嘿，怎么说话呢？”李雨说:“这木头有好几根是我扛过来的。” “分工，分工懂不懂啊？”李雨无语。 程展去一旁帮忙李邦订木头去了。 李雨走到揽风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问:“酷哥，你试过兽化了吗？” 揽风没想到他上来就问这个，抬眼看向程展的方向。 他说:“试过。” “成了吗？”李雨追问。 “成了，只是兽化过程需要五六分钟。”揽风说的是实话，他上次试确实是这样的。 “五六分钟？”李雨音量都提高了不少，“兽化完不黄花菜都凉了。” 那端程展叫住李雨:“过来帮忙。” 刘昌那伙人没有再来，每个领地都面临着风险，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想必他们也有头疼的事情需要处理。 程展挑了个晴朗的日子，履行了对揽风的承诺。 揽风坐在程展的背上，巨鹰在空中滑翔，平稳地往远处的湖泊飞去。 第6章 揽风在程展背上感受着风，他恍然觉得自己此刻也是一只鸟。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程展在向下飞，他看了眼周围，发现了一个小水圈，就是这里吗？ 飞得好快，最多三分钟。 程展落到了湖边，结束了兽化。 “你测过自己的飞行速度吗？”揽风实在没忍住。 “几年前测过，飞去了一个三百二十多公里的地方，花了一个小时。”程展说:“我还是慢悠悠飞的。” 第11章 确实很快。 揽风看了眼面前的湖泊，很小，倒不如说是个野塘。 但感觉是被人打理过的。 “船在那边，我们去抓鱼。”程展说着就要去坐船。 “我们得快点，这片湖有个老头在管，我被他抓到过五次。”他很不满意，评价道:“特别烦人。” 揽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去划船。 “我小的时候，那个老头还没来，大家什么时候来抓鱼都可以，后来这地儿就被占了。”程展说，“你说人怎么这么贪心啊。” 到了湖心，程展瞅了一圈，失望道，“老头把渔网收走了。” “不过没关系，我是鹰啊。”他咧嘴一笑，即刻便兽化成鹰飞向天空。 大鸟很快俯冲下来，它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再飞起来时利爪上赫然抓着一条大鱼。 程展在空中就把鱼投进了船舱。 金雕不愧是抓鱼高手，水中的鱼在它眼里无处遁形，一抓一个准，又稳又快。 就一小会儿功夫，小船上就有七八条鱼了。 程展又抓了一条过来，觉得差不多了，他把鱼丢下，变回人身站在船头。 “往那边划。”程展指挥着，湖边有一片片圆叶浮在水面上。 揽风觉得程展是翅膀好全不疼了，在领地憋得慌自己想出来玩，只是顺便捎上他的，除了划船，揽风毫无参与感。 到了近处才发现，是芡实，正是成熟的时候。 但是果实长在叶片下，并不好摘。 “嗯——”程展思索着，然后他说“算了吧。” 他不想下水。 “你很想吃吗？”揽风问他。 “有一点。”程展回头看揽风，“我喜欢吃菱角，我觉得这个和它味道很像。” 揽风停下船，想要下去。 “不用了。”程展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阻拦道。 “今天已经很好了，”他说:“以后我们再来一次。” “好。”揽风说。 揽风划着船，看着船头满脸笑容的程展，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 这个时候的程展，好像又不一样了。他有很担当的一面，也有很简单很容易满足的一面。 此刻他才像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天真烂漫。 --- 程展每次出去都不敢待太久，两人很快带着鱼回了领地，程展把鱼分给了山脚下的老人家们。 “这么大的鱼啊，”若清奶奶笑着说:“你俩今天在这吃饭吧，我给你们做红烧鱼，小展最爱吃了。” “奶奶，你也太偏心了，我爱吃酸菜鱼。”邹馥雅在旁边说道。 程展和邹馥雅平时只管打人的活，对做饭并不太懂，反倒是揽风，帮着做了好几道菜。 今天菜样比着平常时候丰盛不少，若清奶奶让把明叔和李雨都叫过来。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李雨一进来看着满桌的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展和揽风今天去抓鱼了，今天就多做了几个菜。”一行人坐定，若清奶奶说道。 “好啊展哥，你出去抓鱼不带我！”李雨不干了，“最近你都只带他出去。” 李雨手一指揽风，气愤得很。 “就今天抓鱼一块儿出去了，”程展无视他，“大家快吃饭吧。” 若清奶奶今天很开心，她说:“揽风这孩子居然会做饭，还做得挺好。” “看着不像会做饭的。”明叔说道。 “揽风来夏溪地已经一个多月了吧？”若清奶奶问他。 揽风坐在程展旁边吃饭，闻言停下来说:“是的奶奶。” “还习惯吗？”若清奶奶问。 “习惯，都挺好的。”揽风诚恳道。 “那就好。”若清奶奶笑着说。 “这个鱼头汤怪好喝的，”明叔又舀了一勺进碗里，“味道跟以前的不一样，是揽风做的？” “对。”若清奶奶指了指另外两个菜，说:“这两个也是他做的，味道都不错。” “可以啊你，”李雨尝过确实好吃，夸奖道:“厉害。” 吃到一半，若清奶奶去拿了酒，程展见她抱着一个罐子出来，立刻上前接了过来，把罐子放到桌上。 “这是粮食酒，以前别人给我的，放了很久了。”若清奶奶说，“今天热闹，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程展没喝过酒，好奇尝了一口，整张脸立刻皱成一团。 “要小口喝。”揽风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邹馥雅和李雨也不喜欢，喝了一口就不再碰了。 只明叔一个人品着酒，他看向揽风，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揽风闻言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敬了明叔，说:“多谢。” 然后他仰头一饮而尽。 “你的伤已经算是恢复极快的了，”明叔说:“但毕竟伤的是骨头和内腑，没好全最好不要强行兽化。” 兽化是身体重组的过程，伤越重兽化过程就越慢越痛苦。 “我会注意的。”揽风说:“多谢明叔。” 没想到若清奶奶酒量竟然很好，她今天多喝了几杯，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很快，她跟明叔便醉了。 “张忠明你可真好意思，”若清奶奶指着明叔说:“比我还大五岁呢，非让大家都叫你叔。” “你都八十了。”若清奶奶说。 第12章 明叔不愿意了，立刻反驳道:“七十九。” 几个年纪小的都憋着笑。 眼见他俩没有要停的意思，邹馥雅起身夺了他们的酒杯，不让他们再喝了，怕伤身体。 “孩子，你多大了？”没了酒，若清奶奶突然想起来似的，看向揽风。 “二十九岁。”揽风回道。 程展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也不小，不小了。”明叔说。 两个老人喝醉了，年轻人去收拾碗筷。 出来的时候，程展想把明叔先送回去休息。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两个老人的眼泪。 邹馥雅停下去扶若清奶奶的手。 揽风也愣了一下。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才22岁。”若清奶奶遮住眼睛，“我本来以为我能做一辈子教师的。” “人类啊。”明叔摇了摇头，面上尽是无奈和痛苦。 五十二年前，开始有人类离奇死亡，很快这种死亡情况便蔓延开来。仅十年间，人类便几近到了灭绝关头。 但似乎只有人类如此，动物们却全然不受影响。 在人类存亡之际，有位名为程蹊的科学家发现，人类混入动物基因之后，能够获得适应当前环境的能力，她很快在这一方向上取得重大成果。 为了使人类免于消亡，当时绝大多数幸存者都自愿混入了动物基因。 但弊端也同样明显，因为人类会因此兽化。 这种基因随着人类的繁衍被延续下来，每个新生儿都带有天然的动物属性。 随着生活物资越来越匮乏，人类多以兽形状态抢夺资源，文明世界的规则被踩在脚下，彻底瓦解。 整片大陆开始出现多个动物领地，为了寻求庇护，大家选择最强大的人做领主，一切遵循动物法则。 灾难来临的时候，付若清刚参加工作，社会恐慌越来越强烈，班上的同学越来越少，再后来孩子们都不来上学了。 张忠明那时候是中医药学专业博士在读，马上就要毕业了，在当时市区最好的医院实习。 可那又怎么样呢，在大灾难面前，人类渺小如尘埃。 --- 照顾好老人，他们沿着山路回家。 李雨先到，但他突然改变主意，缠着程展非要今晚去程展屋里睡。 “赶紧回你家去。”程展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展哥，我心里难过，我想跟你聊会儿天。”李雨抓着程展胳膊，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白天说。”程展拨开他的手。 李雨委屈道:“展哥你真的变了，我以前也在你屋过过夜啊。” “我屋里有他，你觉得方便吗？”程展眼睛扫了下揽风。 李雨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转身，道:“邦叔说房子再有三四天就建好了，到时候他搬出来我再去找你。” 程展不理他。 到了山顶，程展收拾好后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床躺下。 他问揽风:“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揽风闻言抬头看向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好。” 灯在桌子上，程展去把它拿了过来。 揽风脱掉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他肋骨受伤的地方只剩下淡淡的伤痕，腹部伤重的那处却还有明显的疤。 程展是知道他当时伤得有多重的，腹部那里几乎贯穿，当时明叔给他缝了好多针，现在外面伤口长好了，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还不到两个月。 “还疼吗？”程展伸手在他腹部轻轻按了一下。 “这样碰不疼。”揽风说:“平时只要多注意，不影响做事。” 程展手指修长，揽风垂眸看着那指节抚过他的几处伤口。 说不上来的感觉，揽风没有被人这样摸过。 程展收回手，揽风等他回自己床上了，才把衣服重新穿好。 “很多人排斥兽化，我要求外来人伤好之后都必须在我面前兽化一次，是为了领地的安全。”程展走到自己床边坐下，“你能理解吗？” “就一次，以后你想与不想，都依你。”程展说。 “好。”揽风应道，“可以的。” 第7章 揽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程展会如何回答。 程展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天野外如果不是程展遇到了他，他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但揽风确实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程展低头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说:“等你好了的。” 程展以前因为必须战斗而被迫重伤变身过，那些痛苦的感受他至今仍然记得。 在他伤好能正常兽化之前我会看着他，程展想。 揽风多少能感觉到程展对他麋鹿身份的怀疑，明明很多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但程展仍然非常在意他的感受。 正如他当初冒着危险救下自己，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软又善良。 “那天，对不起。”揽风突然说。 程展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揽风道:“你跟领地的大家多年来的关爱是相互的，我不该贸然评价你们选择守护的方式，并且要求你应该怎么做。” 揽风是指那天他说领地不该把战斗只交给几个人的事。 程展摇摇头，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出于好心。” 第13章 熄了灯，程展躺倒在床上，他面向揽风说:“明天带你去剪头发吧。” 领地里的刘姨很会理发，夏溪地的人想要修剪头发都会去找她。 揽风头发一个多月没有修理，长长了一些，程展带他去了刘姨家。 进了屋，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刘姨招呼两人先坐下等着。 程展发现了刘姨桌上放着的那本书，说道:“刘姨，书传到你这里啦？” “你还看不看，不看我拿走了。” 刘姨说:“我又看了两遍，情节都记得牢牢的了，你要看就拿回去。” “好。”程展翻开书。 等待的间隙，刘姨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唉呀”了一声。 正在被剪头发的人吓了一大跳，刘姨急忙安抚。 “你们知道吗？”刘姨说:“咱们领地有人谈恋爱了！” 这可是个新鲜事，她手底下的人立刻问道:“是谁啊？”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刘姨神秘兮兮道:“就住在半山腰的江言和宋冉。” 整个夏溪地要说谁最八卦，那非刘姨莫属了，领地有个风吹草动她都知道。 “咱领地好久都没人谈恋爱了，我知道的时候以为是逗我呢。”刘姨感慨道。 正剪头发的那人也叹了口气，说:“我都四十二了，一把年纪了还没谈过恋爱呢。” “谁不是呢。”刘姨也叹了口气。 夏溪地人少，老年人又多，从出生到中年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很常见。 有人谈恋爱才是新鲜事。 前面那人剪完头，在羡慕别人谈恋爱和感慨自己谈不到恋爱的情绪中离开了。 刘姨招呼揽风过去。 “说起来，宋冉还是小展从野外带回来的呢。”刘姨说:“这一晃也三年多过去了。” 揽风坐好后，刘姨问他:“想剪什么样的啊？” 揽风道:“剪短就好。” 那边他也帮不上忙，程展无事，就看起了书，他看得认真，等刘姨说“剪好啦”的时候，他才抬头望过去。 揽风已经站了起来，程展看着他，恍然想起了他刚来领地时的样子。 那时候揽风留着利落的短发，跟现在一样。 “真俊哪。”刘姨盯着揽风的脸看了又看，“以后想剪头发了尽管到我这来。” --- 有人谈恋爱的事很快传遍了领地，下午山脚下聚了不少人在聊天。 “刘姨真是个大喇叭。”李雨评价道。然后他又说:“好羡慕能谈恋爱的啊。” 他说完看向了邹馥雅，很快得到一个白眼。 “谈恋爱好啊，谈恋爱好啊。”明叔在一旁磕着瓜子说道。 闻言，若清奶奶意味深长地说:“也不知道我们馥雅什么时候能谈恋爱。” “奶奶——”邹馥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示意奶奶不要说了。 李邦在做木工，揽风在一旁帮忙，程展磕着瓜子，也说了句:“好想谈恋爱啊。” 李雨一听差点叫口水呛着，“展哥，没看出来啊，你也有少男思春的一天。” 程展不理他，他说这话本来就玩笑成分居多，但当程展不经意间瞥见了揽风微微带着笑意的唇角时，没来由的尴尬瞬间涌上他的心头，他赶紧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呀呀！人来了人来了！”李雨突然激动道。 山脚路口，江言和宋冉往这边走了过来。 人群立刻行注目礼。 宋冉脸都红了，她不好意思道:“大家再这样，我回去了啊。” 他们一来，众人就都不自觉地问东问西，老远就能听到刘姨八卦的声音。 程展看着他们，想起来他看的那本书上男女主谈恋爱时候的行为，觉得有一部分能对上。 “不容易啊，江言都三十五了吧。”明叔说。 “我都觉得他这恋爱谈早了，我三十五岁都不一定能谈到恋爱。”李雨苦哈哈地说。 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没人调侃他，领地里跟李雨年纪相仿的女生只有邹馥雅，说了也怕孩子们尴尬。 人类就算到了这般田地，也没法按头强迫谁跟谁必须在一起。 “小雨，你问过小展吗？”若清奶奶小声对李雨说。 “问过什么？”李雨一时有些懵。 “就是他想不想恋爱啊之类的，小展有没有跟你说过？” “我小时候跟展哥约定好了，他说我比他大，我先谈恋爱了他再谈。”李雨明白过来，回答道。 “你这孩子。”若清奶奶看不得他这没正形的样儿，抬手拍了他一巴掌。 李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看明叔又瞅瞅若清奶奶，说了句:“你俩年纪相仿，也可以试着搭伙做个伴儿啊。” 明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张老脸险些挂不住，若清奶奶羞愤不已，差点又要出手打人，两个老的实在坐不下去了，都假装忙碌赶紧各回各屋了。 “我真服了你了李雨，”邹馥雅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程展也站起来走了，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太尴尬了。 只留下李雨一脸无辜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 揽风发现程展自昨天从刘姨那拿回来那本书，空闲时间就一直在看。 此刻天都快黑了，他还翻着书，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 揽风点了灯，往他面前推了推。 第14章 “这本书我都看了好多遍了。”程展说:“我小时候拿这本书认字。” 这是夏溪地唯一留下来的一本印刷书，早已经到了人人传阅的地步。 程展小时候跟着大家一起辗转各处，因为一直没有安全的时候，所以很多知识和故事都是大人们讲给他听的，识字写字的机会不多。现在长大了，有些字他仍然不认识。 这么一说，揽风也有些好奇了，他伸手抬起书看了下书名。 《冷酷先生放肆爱》 …… 饶是揽风这样的人，一时也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对了，你识字吗？”程展问他。 “嗯。”揽风回道。 “太好了！”程展显得很激动，“这本书有些字我不认识，你告诉我。” 他几下就把书翻到了他想问的那一页，能看出来确实是对这本书很熟悉了。 “比如这句，‘我爱你爱得要发疯，但你却什么什么我，不尊重我。’这两个字念什么，是什么意思？”程展指着“揶揄”那两个字一脸认真地问揽风。 揽风清了下嗓子，在程展身边坐下。 “念揶揄，是戏弄调侃的意思。”揽风回答道。 “啊，是这样啊，那直接写戏弄不就好了。”程展不解，“这两个字比戏弄高级些吗？” “可能是作者比较喜欢这个词吧。”揽风说。 “我还有其他字要问你。”程展说着又翻起了书。 “这书你拿着问过别人吗？”揽风道。 “那倒没有，这本书是传着看的，白天大家都很忙嘛，一般都是在夜里看，我没好意思打扰他们。”程展说。 揽风松了口气。 “小雨倒是来我屋里住过，但他不认识的字比我多多了。”程展顺便拉踩了下李雨。 翻到了地方，程展又开始问问题，揽风都一一解答。 这种时候，两个人离得很近，程展稍一偏头就能看到揽风高挺的鼻梁和他浓密的睫毛。 揽风声音本就低沉有磁性，讲解的时候又平添了一份耐心，程展觉得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不自觉地想听他多说一些。 “我今天看领地的人谈恋爱，就想起了这本书的一些情节。”程展说:“我明天把这本书拿给江言，让他多多学习一下恋爱方法。” 揽风看他一脸认真，就没告诉他江言要真学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女朋友可能就没有了。 程展问完问题，觉得十分满足。 “不知道真正的恋爱是不是像书里写的一样，‘每天都想见面’‘像泡在蜜罐里’。” 尽管夏溪地的人想要恋爱十分困难，但其实初来这领地的人，应该是会纳闷程展和邹馥雅的，因为他们两个年纪相仿，看起来也十分相配。 揽风看程展的态度，说想恋爱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想过领地里有个邹馥雅。 “你呢？”程展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揽风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第8章 也许程展只是随口一问，但揽风还是认真回答了他。 “没有谈过。”揽风说。 他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一直在争，经历了数不清的战斗，片刻不敢懈怠。 后来虽然过上了相对安稳的日子，但每天仍然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再加上确实也没有遇到他觉得可以一起前行的人，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啊？你也没有过啊。”程展说，“我本来想着你要是谈过恋爱，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感觉呢。”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那你以后谈恋爱了，不要忘了告诉我你的感受。” 揽风说:“好。” “那这本书你要看吗？”程展举起手中的书，作势要递给他。 “我就不看了。”揽风拒绝道。 “这么好看的书你都不看，”程展觉得有点可惜，“真的很有意思。” 揽风不想再和他讨论这本书，只好劝他快点去睡觉。 --- 揽风最近建房子的间隙，跟着李邦做了几把弓，他认为防身之术不可少，有想要学的，他可以负责教。 下午有几个人来找揽风练习，揽风就找了个空地指导他们。 他的房子基本建好了，空闲时间多了起来。 “弓箭是非常好的反击工具，不需要近身也能杀敌。”揽风对他们说道:“学会了，将来也许能保命。” 领地是有人亲眼见识过他的箭术能力的，大家愿意相信他，都学得挺认真。 “我们也想为领地做点事。” “学会了说不定能为小展馥雅他们分担一些。” 揽风闻言，鼓励道:“好好练，一定可以。” --- 明叔那里有几味药材短缺，程展打算今天就出去采回来。 不过上次去采这几种草药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明叔怕他忘了，就把药材本拿给他看。 明叔还在交待着什么，江言突然出现并快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可算找着你了小展！”江言急切道:“你给我的这是啥书啊，我本来还想着浪漫一把，就学了上面男主角的一些话说给了宋冉听，可她跟我说再听到我多说一句，就跟我分手！” 程展本来还在药房门口站着，一听这话，赶紧进屋里去了。 目睹这一幕的揽风没想到程展动作那么快，看这情况，程展是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把书拿给江言了。 第15章 江言人老实，每天就知道埋头干活，这本书在领地传阅的时候，估计他没看到过。 结果现在听程展的一学，出事了。 “这么夸张吗？”程展不解，“不应该啊。” “小展，是你跟我说宋冉听了肯定会更爱我，我才学的。”江言越说越委屈。 “你是不是没学到位啊，”程展赶紧说，“要不你再研究研究？” 江言一听这话，瞬间就开始絮叨起来。 程展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出门就要飞走。 他从揽风身边经过时，揽风开口叫住他:“你之前说过下次去野外会带上我。” 自从揽风来到这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那片野湖，他想多出去看看，好确定这里的方位。 “好好，快跟我走！”程展急道。 去采药的距离对程展来说根本算不上远，麻烦的是找到药材，带上揽风也许还能帮上忙。 揽风把弓随手挂在身上，就跟着程展一起走了。 程展飞到一片紧凑的小山群中间停了下来，说道:“我上次就是在这里采到的，你不认识药材，先跟着我。” 揽风“嗯”了一声。 这里的山都很矮小，高度不足两百米，但上面长满了各种草植，远看就是一片绿油油的小山头。 这次采药出乎意料的比上回容易许多，程展很快就找到了好几株，他把药材放进了带过来的布袋子里面，说:“今天要多采一点。” 揽风一认药，上手就很快，他转身跟程展分开，要去另一个方向找。 刚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后程展突然小声惊呼了一下。 “怎么了？”揽风立刻回到他身边。 “没事，就是脚不小心踩空了。”程展索性坐了下来。 这山上坑坑洼洼不少，植被却茂盛，确实容易看不清路。 “我看看。”揽风立刻就把程展的裤子推了上去，伸手就要脱他的鞋。 “不用不用，我感觉没什么事。”程展想把脚收回来。 不过揽风力气很大，他没能挣脱掉。 “我看一眼。”揽风说。 他握着程展的小腿仔细检查着，然后伸手按了下脚踝的地方，问:“疼吗？” 程展看揽风认真的样子，轻点了下头，说:“一点点。” 是轻微扭伤。 “你坐在这里等我，”揽风看着他，“药我都认全了，我去找。” 揽风说话总莫名让人想听从，程展本来想说不碍事，但又不自觉在揽风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揽风做事效率极高，他很快就找到了不少药材，程展看着他往这边走过来。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揽风走到程展身边，问他。 “听到了，但听不真切，辨别不出来是什么。”程展老实道:“离我们应该还有段距离。” “还是小心为上，咱们现在回去。”揽风把袋口系上。 “嗯，好。”程展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揽风扶住他。 正当这时，又一声嘶吼声传来，这次他们还隐约听到了求救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 “是棕熊。”揽风断言。 “越来越近了，是不是棕熊在猎杀人类？”程展说。 揽风知道他心软，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揽风不想程展贸然兽化。 况且对方是头棕熊，逃跑可以，真打起来，金雕不占便宜。 揽风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然后还没等程展反应过来，揽风就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我……不用，不用抱，我能走。”程展惊讶到结巴起来。 揽风抱着他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才把人放下来。 安置好程展，揽风握住身上的弓，就要往山群外面走去。 “揽风，你千万要小心。”程展担心道。 “放心。”揽风说。 揽风找好位置，发现原来是头棕熊在追着两只小赤狐，可能是兽化还不稳定，小狐狸在人身和兽身之间无规律地切换着，大大影响了逃跑的速度。 眼见那头棕熊的前爪就要扫过小狐狸的身体，揽风立刻拿起弓，搭箭瞄准后射了出去。 命中了棕熊的脖颈处。 它嘶吼了一声，没有再往前追。 突然的危险令棕熊紧张起来，它开始打量起周围，很快就调头跑走了。 不远处程展看到这一幕，也开始有了跟揽风学射箭的想法。 他真的箭法奇准，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这也是第一次，在野外遇到险情时，居然有人挡在他前面，让他躲起来。 棕熊一走，程展就兽化成鹰飞到了群山外，落在了两只赤狐面前。 怕吓到人，他落地立刻就变回了人身，说道:“别怕，刚才那只箭是我的同伴放出去的。” 程展指了下往山外走来的揽风。 两只小狐狸犹豫片刻，结束了兽化。 “野外很危险的，”程展说:“以后别好奇往外跑了，知不知道？” “你们父母呢？” 两只小狐狸一听这话，突然大哭起来。 揽风走下山就看到两个泪流满面的小女孩，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程展尴尬地看了揽风一眼:“我也没干什么啊。” “估计是害怕了。”揽风蹲下身对女孩们道:“你们家在哪里？我们先送你们回去。” 第16章 两个小姑娘半天才止住泪，大的那个哽咽道:“我们的父母，刚才……刚才被棕熊……吃了……” 程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视线转向揽风。 “我们的父母……挡在前面，我们才，才跑走的。”女孩说。 程展把揽风拉到一旁，小声说:“要不我飞到前面去找找她们的父母吧。” “毕竟是人类，要是还有尸首，这样晾在荒野里也不好。”他说。 “嗯。”揽风回道。 两个小姑娘死活都要跟着回去，泪水眼看又要决堤，程展最后还是妥协带着她们一起飞了过去。 尸体已经被咬得不像样子了，程展拦着两个孩子站在远处，揽风收拾好尸体，把他们埋在一处不易找到的地方。 程展已经问过了，小姑娘一家没有领地，他们一直在野外生活。 做好了这一切，揽风看着两个孩子，目光转到程展时，程展也正看着他。 “你想把她们带回去，是吗？”揽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程展点了点头。 --- 回了领地，还没等揽风把药材拿到小药房，程展就一瘸一拐地往若清奶奶家走去。 揽风皱了皱眉，迅速将药材交给明叔，然后快步上前扶住了程展。 若清奶奶和邹馥雅住在一起，两个小姑娘跟着她们待在山脚下是最合适的。 可这里住不下这么多人，大家在屋里正商量着要如何安顿，这时之前与方时砚同住的周盛找了过来。 周盛自小被方时砚养在家中，两人情同父子，自方时砚去世后，他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常睹物思人痛苦不已，但为了不给领地添麻烦，并没有宣之于口，现在他愿意把房子让出来给两个小姑娘住。 这样确实是最好的，两家紧挨着，也方便若清奶奶帮忙照顾。 那周盛又住哪儿呢？ 程展思来想去，觉得可以让他跟李雨暂时挤一挤。 “让他住刚建好的那间屋子吧。”揽风看了眼正发愁着的程展，开口说道。 第9章 “那你呢……”程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房子毕竟是为揽风建的，揽风也为此付出了不少心力。 “可以再建，”揽风说:“不过建好之前我可能要再麻烦你一阵子。” 程展立刻回道:“没有关系的，不麻烦。” 安顿好那两个小姑娘，程展就打算回自己屋子里休息，但揽风坚持要让明叔给他详细看看脚踝。 明叔的手在程展伤处揉捏了几下，程展就觉得好多了，走路时的痛感变得很轻微。 明叔说没什么事，但还是给了程展一小盒药，让他记得涂。 回到山顶小屋，揽风监督程展擦了药，随后才走到窗边坐下，开始认真擦拭手里的弓。 程展就势往后躺倒在床上。 “这世界真令人讨厌。”他脑中浮现出女孩儿们布满泪水的面容，叹息道。 人类社会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程展晃悠着腿，偏过头打量起揽风。 “你教我射箭吧。”程展开口。 揽风闻声转过头看他。 “你想学？” “嗯。” “你脚还疼吗？”揽风问。 “哎呀，已经完全没事了。”程展边说边起身，顺畅地走到了揽风身边。 “没事就好。”揽风看了他一眼，把弓递给他，说：“感受一下。” 这把弓很有分量，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夏溪地没有会用武器的人，”程展架起了弓，比划着，“所以就没有人教我这些。” “弓箭能远距离伤人，”揽风纠正他的动作，“近身的话就得用匕首了。” “匕首你也会吗？”程展侧过脸看揽风。 “只要学会一些技巧就行，”揽风说:“跟弓箭一样。” “要不要射一箭试试？”揽风问程展。 “在这里吗？”程展突然有些紧张，“我还不会。” “眼睛，箭头，和你要射向的目标，连成一线进行瞄准。”揽风把箭搭在了弓上，站在程展身后环住他，两人手放在一处，揽风说:“就是这样，大胆射出去就好了。” 他教得认真，离程展很近，程展莫名不自在了起来，他不自觉躲了一下。 揽风往旁边退了一步。 “我要射槐树上面的那根枝条。”程展怕射到人，箭头方向一转，往天上去了。 揽风轻笑了下，说:“好。” 瞄准后，程展手一松，箭就飞了出去。 但箭偏离了树枝，从枝叶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程展放下弓，叹了口气。 “这才第一次，练习后会越来越好的。”揽风安慰他。 --- 这天深夜，天下起了大雨，还伴有频繁的雷鸣与闪电。 夏溪地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持续的炸雷声仍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程展被惊醒后就彻底睡不着了。 其实他很喜欢狂风暴雨这种极端天气，关上门窗躺在床上，会让他觉得非常舒适和幸福。 但在野外，这种天气意味着危险，所以他不敢喜欢。 他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感受是错的。 程展脑子里回想起很多事，想到了奶奶、时砚爷爷、还有领地的未来。 也想到了，白天抱他躲避、教他射箭的揽风。 第17章 程展正闭目想着，揽风突然开口了。 “睡不着吗？”他问。 明明也没做什么，程展却忽然觉得很紧张。 他平复了一下。 “嗯。”程展老实道:“雷声很大。” “那日你救我回来，也是这样的天气，对吗？”黑暗中，揽风的声音很轻。 “差不多吧。”既然揽风也醒了，程展索性翻过身冲着他的方向，打算聊天。 “在野外遇到的每一个遭遇危险的人类，你都会去救吗？”揽风问他。 程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说道:“也没有救下很多人。” “如果你救的人是坏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程展还有些得意，“到目前为止我救下的人都是好人，”他说:“也包括你。” 揽风无声笑了一下。 外面雷声轰隆，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山顶装的有避雷装置吗？”揽风问。 夏溪地再矮也是座山，程展的木屋又是挨着大树建的，但雷电仿佛都长眼睛一样避开了走的。 “嗯，盛叔做的，我也不懂。”程展补充道:“就是跟时砚爷爷住在一起的那个人。” 夏溪地里的很多人，好像都有一些本领，这些技能并不常见，却扎堆出现在了这里。 但揽风没有多问。 “其实大家是可以把夏溪地建造得更好的，”揽风说:“为什么不做？” 之前揽风想在山脚下辟一个小园子，但很快被明叔阻止了。 明明大家都身怀技能，不用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程展短暂沉默了一会儿，“我小时候，我们住在另一个地方，是一片平地。”程展说:“后来野外有人经过那里，看上了我奶奶种的一颗石榴树，要带走。” 程展陷入回忆，“我不同意，他就兽化成一只猎豹，要杀了我。” “我奶奶把东西给了他，但不久后他又回来了，带了许多人。” “然后领地里所有的好东西就都被抢走了，还杀了两个人。”程展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能是看准了我们没有能力反抗吧。” 揽风静静听着，了解到他们那时候的不易和痛苦。 “后来我们就搬家了，领地里的所有物品，都将将满足我们的生活所需。” . “大家都太害怕了，不敢有好东西。” 夏溪地当初即使是移栽野果树，都是往山上种的，尽量不在明处。 揽风想，他们选择住在山上这么不方便的地方，应该也是为了遇到危险时可以更好地躲避和逃难。 揽风最开始问问题的时候就想到可能是这样的答案，但听到程展说出来，他多少有些后悔。 黑暗并不怎么影响揽风的视物能力，他轻转过头看向程展，对方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抢东西的人永远是不对的。”揽风注视着程展，见他抬眸看过来，又道:“被抢的人没有做错任何事。” --- 暴雨下了一夜，天亮了雨势仍不见减，山路不好走，程展也不想冒雨飞行去吃饭。 “你饿不饿？”他问揽风。 “还好。” “那就等到中午再说。” 揽风之前跟李邦学会了点木工，此刻正拿着一小块木头在手里摆弄着。 程展站在窗外看着外面的雨幕，视线一转，突然“呀”了一声，“我的金银花！” 经过一夜暴雨摧残，多数花朵已被冲掉，地上一片遗骸。 这该死的雨！ 到了中午，雨还是不停，程展饿了，又没有什么东西打发时间，他无聊地走到揽风身边坐下，看着揽风正在打磨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揽风停下手中的的动作，回道:“匕首刀柄。” 程展拿起来看了看，基本完工了，“做得很好啊。”他由衷夸赞道。 “我就做不来这些精细的东西，”程展把刀柄放了回去，“我奶奶说我做事情没有耐心。” 程展的奶奶去世了，这事揽风知道。关于程展的身世，他多少听领地里的人提到过一点，程展是被奶奶从野外带回来的孤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做的事。”揽风说。 “我就没有。”程展认真想了想。 “你有很多优点。”揽风盯着程展，认真道。 见他目光里都是肯定，程展突然咧开嘴笑了，“谢谢你安慰我。” “不是安慰。”揽风说。 雨到了下午才停，程展趁着这个时间飞下去拿了吃的，若清奶奶还塞了一些自己做的小食。 领地大多数人都自己开火做饭，只程展到处蹭饭吃，到了饭点也常有人叫他。 “这雨怎么回事啊？”程展前脚刚进屋，外面就一道闪电划过，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程展把吃的放到桌上，看到上面有其他的饭菜。 “刚有人送来的。”揽风说。 “嗯。”程展坐了下来。 揽风似乎出去过，不过程展没问。 “这个给你。”他从兜里拿出来一把匕首放在揽风面前。 “明叔屋里有好几把，领地里有什么好物件都要先问过他用不用得上。”程展说:“我之前看到过，刚下去问了明叔，他说用不了那么多，我就拿回来一把。” 这把匕首刀鞘是暗色的皮革制成的，刀柄还有精美的花纹，整体小巧方便携带，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第18章 揽风取下刀鞘露出刀身，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是把好刀。”揽风说。 “你之前提到过匕首，我猜你应该会用。”程展见他喜欢，说道:“不过你也要教会我。” “好。”揽风看向程展，“你什么时候想学都可以。” 雨总也不停，眼看天又要黑，程展啧了一声:“下去的时候应该把书拿上来的。” 他四处转了转，很快发现窗外之前东倒西歪残败不堪的金银花藤条被人重新打整了。 他回头看了眼揽风。 “你教我射箭或者用匕首吧。”程展眼看无事可做，索性烦起了揽风。 揽风已经沉默好一会儿了，程展走到他身边，把匕首从他手中拿起来，说:“行不行？” 揽风这才回应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雨下得大，土腥气很重，程展见揽风表情严肃，就走到窗边垫脚把身体往外探了探。 雨水落在他脸上，程展闭目没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睁开眼。 “是血腥味儿。”他说。 第10章 “有人乘着大雨在野外猎杀。”程展皱眉。 雨终于在次日上午停了，程展飞出去确认了猎杀地点，在夏溪地东南方向。他看了现场，分析应该是两个领地间的暴力冲突。 目标不是夏溪地，程展稍微放下了心。 许是下雨把大家都憋坏了，天一晴就都跑出来串门了。 地还没干，明叔小药房里挤了不少人在聊天。 今天江言和宋冉也在，话题就一直在他们身上打转，屋里很是热闹。 “说，你们谈了多久了？”有人起哄。 宋冉脸红的不行，脚一跺，“你们再这样我走了啊。” 程展刚落地，就听到了动静，他走过去进了屋。 揽风倒是没什么八卦心，正坐在最里面的小角落里帮明叔折着药包。 “刚在一起，不到两个月。”江言憨厚一笑，挡在宋冉前面替她回答了。 “两个月！你挺能瞒啊，之前愣是没听到一点风声。” 领地许久没人恋爱，众人对这俩人好奇得不行，非要让人给他们讲恋爱过程。 江言已经被死死围住了。 宋冉脸皮薄，躲在一边不吭声了。 程展因为出损招的事，看到宋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跟她对上眼神只得扯一个笑就跑到角落里找揽风去了。 “怎么样？”揽风递给程展一个小凳子，问他去野外的情况。 “没事，不是冲我们来的。”这里人多，程展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些，只简短回答让揽风安心。 邹馥雅领着喜儿悦儿走到这边找程展，两个小姑娘今天特意过来的。 “非要当面跟你道谢。”邹馥雅说:“磨了我好几天，今天才见到你人。” 两人刚要开口，程展立马站起来连连摆手说着不用。 宋冉也过来了，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不用跟他客气，你们好好在这里长大就好啦。” “我一样是被你们程展哥哥从野外救回来的，”宋冉说着抬手指向揽风，“他也是。” 揽风点了点头。 “我已经把这当家了。”宋冉微笑道。 邹馥雅调侃她:“是谈了恋爱觉得自己有家了？” 宋冉轻拍了她一下，“当然不是，很早以前就把这当家了。” 几人聊着天，邹馥雅突然转向揽风对他说:“对了，奶奶给你新做了件衣裳，让我叫你过去试穿。” 程展一听，立刻道:“给没给我做啊？” 邹馥雅白了他一眼:“奶奶给你做的衣裳比给我做的都多。” 揽风被邹馥雅叫去试衣服，程展也要跟着。 刚进门，若清奶奶就把揽风拉到里屋，嘴里说着:“先试试合不合身，不合适我再改。” 山脚下建房子容易许多，所以屋子比山上的大上一些，喜儿悦儿被邹馥雅送回屋了，剩下三个人沿桌坐下等揽风。 若清奶奶见程展抿嘴看着她，笑着拍拍他的脸，“你不缺夏天的衣服，等天凉快些的时候奶奶再给你做。” “奶奶你别理他。”邹馥雅无语道。 “那两个小姑娘还习惯吗？”程展撒完娇，转了个话题。 “说是跟她们以前的生活比起来好太多了，”若清奶奶说:“这俩孩子招人喜欢，你刘姨一个人住，还准备要过去一个呢。” “不过两姐妹舍不得分开，住在我旁边我也方便照顾，这样也挺好的。” 程展点了点头，刚要再喝一口茶，揽风就推门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稍稍宽松的米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看上去既矛盾又莫名得很适合他，显得他整个人年轻又有朝气，像个大男孩。 揽风手上扣着衬衫最下面的一个扣子，说:“谢谢若清奶奶，我很喜欢。” 若清奶奶已经起身走到他身边了，前后打量一番，说道:“正合适呢，我做衣服的时候就觉得你穿肯定好看。” 确实好看。 程展望着揽风，正好对上抬头也向他看过来的揽风的目光。 揽风朝他笑了笑。 程展的心于是重重一跳。 --- 又平静地过了几天，程展再次闻到了血腥味，这次非常明显，领地许多人也都闻到了，大家都不免忧心起来。 程展和邹馥雅两人决定去查看情况。 第19章 揽风也要去。 “不行，这次明显是有危险，我跟馥雅最起码还能自保，你身上还有伤，遇到攻击怎么办？”程展拒绝道。 “是啊，我们去了反而添乱。”李雨在旁边开口道。 “我的伤好了很多，我带上弓，像上次那样在暗处就好了，我能帮上忙。”揽风坚持要去。 程展看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应。 这次冲突的地点离夏溪地近了不少，三个人到了地方，两拨人仍在打斗，死伤惨重。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邹馥雅说。 “为了什么都不值得。”程展面色不虞。 “那个是刘昌吗？”程展看到交战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揽风肯定道。 “他们想干什么？”程展看着前方，说:“一直挑衅欺负别的领地。” 刘昌的人明显占了上风，对方的人眼看都要死在这。 “我们帮不帮忙？”邹馥雅问。 刘昌这边的棕熊明显是主攻手，打下他，对方还有一线生机。 “我可以射中那头棕熊，但一箭未必毙命。”揽风说。 距离并不近，打中要害很有难度。 程展和邹馥雅点了点头。 揽风正要瞄准，远处又有一拨野兽出现。 领头的是只老虎，后面跟着不少食肉动物，他们很快加入了刘昌的阵营。 程展按下揽风的弓箭。 “救不了了。”他说。 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很快便结束了，胜利的一方都恢复了人形。 “那只老虎应该就是刘昌领地的领主。”邹馥雅说。 一群人站在血泊地上，那老虎变回人身是一个老者，正是刘昌的领主，叫冯彰。 “刘昌，你打着我的名头到处惹事，损失了多少弟兄，”冯彰站在刘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我拢起来的这拨人还不够陪你闹的。” 他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不怒自威，刘昌被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干爹，我，我是……我都是为了领地，绝无，绝无私心。” “是吗。”冯彰道:“我听说你招惹的可都是以前让你落败的人哪。” “干，干爹，领地要想扩大，就得，就得用这种方法。”刘昌不敢抬头。 “就这个领地，”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里面已经没有能打的了，现在我们去了就能占领，什么好东西不就都是我们的了。” 刘昌越说反而越有底气了，“但得到这些总得付出点什么。” 他偷瞄了冯彰一眼，冯彰冲他笑了下，刘昌立刻低下头。 “你说得也对。”冯彰拍了下他的肩膀。 “离这里不远，还有个领地，叫夏溪地。里面的人没什么战斗力，上次去要不是突然被偷袭，我早就拿下了。”刘昌手指向夏溪地的方向，“干爹，这一段时间我们收服了好几个领地了，我打算休整一下就去灭了夏溪地。” “是你之前说过的有神医的那个领地？”冯彰问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灭它也是为了活捉那个老神医，治好干爹您的头疼病。” “好儿子，你有心了。”冯彰说。 等这群人离去，三人才从隐蔽处走出来。 离得远，并不能听到刘昌他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揽风看着远处兽化跑远的野兽群，问程展:“这只棕熊……你觉得像不像我们上次野外遇到的那个？” 程展摇摇头，上次程展是等棕熊跑走后才出来的，只远远看了棕熊一眼。 “棕熊不都长这样吗？”邹馥雅说。 揽风两次离棕熊都说不上近，没有看到过具体特征，一时也不敢断定。 他说:“可能是我多想了。” --- 程展开始频繁地在领地周边巡视，他始终放不下心，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觉得刘昌的人很快就会来。”程展躺在小屋的床上，却睡不着。 “他知道夏溪地的情况，没道理会放过我们。”程展说。 揽风知道程展这两天的忧虑，但野外生存法则残酷，他只安慰道:“真到了那天，我会全力以赴。” 揽风白天大多时间都在教大家练习射箭，若清奶奶见他辛苦，老远招手叫他进屋喝茶，揽风应下。 他人还没走到若清奶奶门口，天上的鹰就俯冲疾落在山脚下。 揽风转身就往程展身边走去。 “怎么了？”他问。 “有人来了。”程展说。 第11章 不过只有两个人，是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 两人就这么出现在夏溪地，程展一时摸不清他们的目的。 “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寻求合作的。”那个男人停在远处没有继续往前走，他喊道:“想跟你们领主商量共同对抗刘昌领地的事。” 程展和揽风对视一眼。 那边继续道:“我相信你们领地也遭受过他们的侵害。” “我就是领主。”程展回道，然后他往前走去。 对方只来了两个人，诚意很大，他观察过了，周围没有埋伏。 揽风也很快上前走到他们身边。 若清奶奶不放心，一直在门口看着，见他们四人说着什么，很快程展就引着人往这里走过来。 “奶奶别怕。”到了面前，程展安慰她:“是来找我们合作的。” 第20章 邹馥雅给几人准备了茶水，也在桌边坐下。 “谢谢。”那女孩儿说。 邹馥雅冲她笑了下。 “我们的领地在你们领地的西南方向，离这里不到四十公里。”男人说。 “我是领主，叫周兴良，这是我的女儿，周雪。”他介绍道。 “前段时间我附近的一个小领地被刘昌带人灭掉了。”周兴良倒也不废话，直接开始说重点，“这段时间刘昌动作频繁，恐怕是他的领主冯彰默许的，先后已经占了四个领地了。” “我们领地有五人外出时被刘昌身边的棕熊杀死，那棕熊毫无忌讳，居然吃人。” “实在令人忍无可忍。”周兴良一直紧攥着拳头。 “实不相瞒，刘昌前阵子也来我们这里闹过，不过没占到便宜。”程展听他说完，看着他道:“我觉得他很快还会再来。” “所以我们要合作。”周兴良说:“我已经找过另外一个领地了，再加上你们，兴许能赢。” “为什么找我们？”程展问他。 领地间鲜少有往来，因为彼此摸不清底细，贸然联系风险很大，所以领地大多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 “因为我的领地后来吸纳了一个人，她说你当初救过她，而且你们从来没有主动侵害过任何领地。”周兴良看着程展:“我相信她，所以冒险来试试。” --- 送走了两人，几人重回到桌边商量。 “我觉得可行。”邹馥雅说。 “嗯，更多的细节接下来我会去确认。”程展道:“我会保证领地的安全。” 说完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趴在桌上，“好不真实啊，问题好像能解决了。” “你是领地的福星。”邹馥雅说。 程展很快确认了另外两个领地的情况，跟夏溪地差不多，都是老实过小日子的，也都遭到了刘昌等人的挑衅和侵害，又迫于无奈，只得忍气吞声。 三个领地很快达成同盟。 周兴良领地的主要战力是包括领主在内的四只白狼，另一个领地的领主是只熊猫，领地有豹子和几只猞猁。 揽风觉得当务之急是确定刘昌领地的战力，最近他们频繁攻击别人，一定是实力有所增强。 “我们要主动进攻。”程展说:“绝不能等他们上门逐个击破。” 刘昌来得比想像得要快，许是上次来夏溪地吃了亏，这回他带的人手比上次要多些，还都带了护具。 重要的是多了只棕熊。 除了刘昌，其他人全是兽化状态，看起来随时要进攻。 程展这回主动迎了上去，将他们拦在夏溪地旁边的野山下。揽风没有拿弓箭，所有人都站在明处。 “勇气可嘉啊。”刘昌说:“都主动送死来了。” “呦，来了个新面孔。”他看着揽风笑道:“不会食草动物也要上吧。” “上次大意被你们暗算了，这回一个都跑不了。”刘昌阴沉地说。 他说一句话换一个表情，程展多少有点佩服他。 对方最棘手的是棕熊和两只野狗，其他的中小型食肉动物也要当心。 揽风看了对面的棕熊一眼，视线扫过它的脖颈处，当即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敌人这样聚在一起并不好攻破，他们之前计划过要分开对付。 揽风要求由他自己来引开那头棕熊，他有很大的把握能杀了它。 但揽风发现棕熊的视线一直在程展身上，应该是刘昌的意思，让它先解决程展。 程展在想要不要改变计划由他来引。 “按原来的计划。”揽风小声说:“我有办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商量那么多有什么用。”刘昌嘲笑道:“我对你们这破领地其实不感兴趣，可谁让你得罪我了呢。” 他刚要发号施令，揽风突然伸手指向前面的棕熊，大声道:“上次在野山群那里，你脖颈中的那只箭，是我发出去的。” “好巧，”揽风说:“又见面了。” 那头棕熊果然被激怒，它立刻凶相毕露，丝毫没有犹豫，吼叫着就朝揽风冲了过来。 战斗开始了。 揽风转身往山上跑去，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山上岩石众多，很多石头间缝隙不大，棕熊无法直上，绕路使它的速度明显变慢，揽风灵敏地不断向上走，与它落下了距离。 棕熊追了一会儿，它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山下的战况，犹豫要不要下去，这时揽风站在高处，停了下来。 很快，山上低矮茂密的草丛岩石后，出现了一群人。 揽风也从石头后面拿出了之前放好的弓箭，那头熊霎时间明白自己中了计，立刻掉头想往山下跑，但被兽化的野兽群堵住了去路。 大都是小型动物，只一头白狼拦在中间。 离得不远，揽风很快便瞄准了，尽管那棕熊意识到不好要躲，程展手一松，箭矢还是射中了棕熊的身体。 它嚎叫一声，发了狂，第二支箭就射中了它的眼睛。 棕熊彻底暴走，开始无差别混乱攻击，但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很快便伤痕累累。 凌乱的山石绊倒了他，此刻他犹做困兽之斗，奋力向前扑去，咬中了一直撕扯着它的白狼。 揽风连发了几箭，它都不松口，白狼无法脱身，痛苦地呜咽着。 见此情形，揽风迅速放下弓箭，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快步走到棕熊身边，使力把刀刺进它的喉咙，它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第21章 血腥味刺鼻，过了几秒，那粽熊变回了人身。 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相不善，他眼球混浊，死盯着揽风。 揽风拔出匕首，将白狼从棕熊身边挪开，白狼很快恢复了人形，正是周雪。 “死有余辜。”周雪恨道。 救下得及时，周雪的伤口并不致命。 揽风将她托给其他人照顾，然后拿着弓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去了。 --- 刘昌发现自己中计了，一开打四面看不见的地方就涌出来很多人，夏溪地哪里有这么多。 他一直认为拿下夏溪地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他把棕熊和兽群带来，他就能赢。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开始慌了。 邹馥雅在和野狗缠斗，程展展翅贴着地面极速从兽群飞过，地上就倒了一片小兽。 他很快看到想要逃跑的刘昌，这东西不顾同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程展就没瞧上过他。 金雕朝刘昌逼近，托起刘昌就往高空飞去，刘昌吓得在人形和兽形间变了几个来回，口中不断求饶。 程展充耳不闻，很快在空中悬停。 他在刘昌的惊叫声中松开了利爪。 程展没有再看他，迅速投入了战斗。 同盟领地留下的几只猞猁攻击力还挺强，一时间杀红了眼，逼得敌方节节败退。 同是猞猁，却比刘昌那东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邹馥雅已经杀死了一只野狗，揽风找好位置将弓箭对准了正进攻邹馥雅的另一只，连发两箭都射中了。 眼见败局已定，刘昌领地有只中等体型的野兽转变方向朝揽风奔去。 他们离得近，那东西又跑得很快，现在搭箭瞄准已经来不及了，但揽风丝毫不惧，他握紧手中的刀，等它靠近。 可它还没挨着揽风，便被飞过来的程展抓住，利爪嵌进了它的皮肉，它很快毙了命。 “没事吧？”程展结束兽化，走到揽风跟前问道。 “没事。”揽风示意道。 程展回头看向战场，他握紧右拳向天举起胳膊。 他们胜利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三个领地之前商量过的，全部都按计划进行着。 程展叫人尽快把伤者送到小药房医治。 安排好了一切，程展才放下心来。 程展视线随意往边上一扫，发现居然有两个人仍站在一块儿发着呆，还没有结束兽化。 是哈士奇和兔狲，夏溪地的人，他俩之前都没有过战斗经验。 程展忍住笑，走了过去。 “你俩是郑飞和孔建？”他问道。 那俩点了点头。 “这看着咬了不少人啊。”程展损道。 揽风和邹馥雅也走了过来。 邹馥雅不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怎么这么憨啊。” 她和程展只小时候见过郑飞和孔建兽化过，时隔多年又重新看到，只觉得想笑。 程展更过分，揽风见他抬手揉了揉兔狲的脑袋，说道:“孔建你长得也太搞笑了吧。” 第12章 揽风腹部传来痛感，他很快忽视掉了，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本来还很担心你们控制不住那只棕熊。”程展走到揽风面前，“你怎么这么厉害。” 显而易见，那头棕熊是敌人阵营里战力最强的，程展战斗的时候一直想着速战速决，好去山上帮忙，没想到揽风那边结束得这么快。 程展说话的时候认真看着揽风，他的夸奖太赤裸裸，揽风怔了一下，回道:“我们那边人多，只困它一个，不是难事。” “别谦虚了，大家都厉害。”邹馥雅说。 刘昌败在轻敌，他习惯了用野兽武力压人，坚定地认为自己会赢，根本没做任何计划。 “你说的对，”程展对揽风道:“作为人，仍然能做到很多事。” 他顿了顿，“事实上，我奶奶以前说过，人类能做到的事情，比动物要多得多。” --- 程展带着揽风和邹馥雅快速赶到了冯彰领地。 三个领地之前计划的是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先去冯彰领地摸清情况，程展他们解决刘昌等人后就去汇合，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到了地方，程展见到了埋伏好的周兴良等人，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们领地现在人数很少，战力强的是冯彰和常跟在他身边的那只灰狼。”周兴良说道:“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棘手的事，有一只老虎新加入了这里。” 这倒是没预料到的。 人类兽化后是猛兽的数量极少，像这样两只陌生老虎合在一起的情况非常罕见。 但既然已经杀了刘昌他们，就不能让冯彰缓过神来报复。 “不过我们仍然有胜算。”程展说。 这就是结盟的意义。 一场鏖战。 冯彰兽化成虎，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打斗过程中，程展眼看就要被猛虎拍中翅膀，揽风立刻上前将他拉开，但自己的后背却被利爪留下几道血痕，那一掌实实在在地拍在揽风身上，他口中当即就尝到了血腥味。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冯彰等人制服杀死，只留一个新加入的老虎被大家控制着，此刻已经恢复了人身。 人在兽化状态的时候杀起来总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而且程展他们此前都没有见过这人参与过冯彰领地的猎杀行动，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第22章 说来也怪，这人并不求饶，眼睛也只盯着人群后方的揽风。 “我见过你。”他说。 “在很遥远的一个领地。”那人补充道。 揽风受伤被程展扶着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记错了，”揽风说:“我没有见过你。” 一行人商量半天没个结果，揽风压下不断上涌的血气，道:“杀了吧，放出去后患无穷。” 程展道:“此人偏偏选择来冯彰的领地，恐怕也是认可冯彰的做派。” “我想起来了，”那人突然又开了口，他比之前显得激动不少，“我在新久城城外见过你。” “死到临头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揽风道。 --- 战场恢复平静后天已经黑透了，大家摊倒在地上，都粗喘着气。 “希望不要再有杀戮。”熊猫领主表情痛苦。 如果可以选择，谁又愿意双手沾满鲜血。 “各位，我先走一步了，我的同伴受了很重的伤。”程展跪坐在揽风身旁，看着他眉头紧蹙，心里满是担忧。 “死不了。”揽风说。 他说话很费力，这样的安慰对程展起不到丝毫效果。 程展带他回去的路上心一直都高悬着。 --- 明叔忙疯了，不停救人，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草药全用光了。 揽风再次躺在了明叔小药房的床上，明叔已经给他包扎过了，程展守在一旁。 “真的没事吗明叔？”程展忧心地问。 “还要问多少遍？”明叔烦道:“之前伤成那样我都给他救活了，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不过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明叔走到床边对揽风说:“你之前的伤都没有好透。” “那怎么办？”程展连忙问道。 “能怎么办，好好养着呗，好透了就行了。”明叔说。 程展还想开口再问，揽风拍了拍他的手打断了他。 “谢谢明叔。”揽风道。 领地周边的大麻烦解除，也给了其他爱欺负人的领地一个教训，多行不义必自毙。 夏溪地难得的迎来了一段太平时光。 揽风养伤的日子，程展几乎天天来看他，程展觉得揽风那一掌是替他挨的。 程展很喜欢待在揽风身边跟他聊天，他常常想到什么就会跟揽风说。 “冯彰领地的那只老虎，”程展给揽风喂完药，随口说着:“我昨天夜里做梦居然梦到他了。” 揽风知道他在想什么，劝解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不会错杀好人的。” 那人没有撒谎，揽风确实见过他。 几年前在新久城外，他欺凌弱小，攻击杀死了好几个人，他那一伙人还是揽风命人清除的，揽风当时手头上有要紧事，只远远看过一眼，倒是没想到居然跑了一个。 “嗯。”程展点点头，然后说道:“他说他见过你。” “我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揽风说:“因为我不想留他，所以他为了活命随口扯出来一个旧相识。” 程展轻叹出一口气，慢慢趴在薄被上。 “怎么了？”揽风语气轻柔。 “你听说过新久城吗？”程展说完发觉他正压着揽风腹部，他赶紧起身，然后立刻对着被子拍拍揉揉。 “听说过。”揽风看着他的动作，笑了下。 “听说新久城是大陆上最大的领地，”程展看着揽风，“那里既安全又富饶。” “什么都有，跟以前的人类生活方式差不多。”程展眼睛很亮，他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没有那么好吧。”揽风想摸摸他的头，手刚抬起来又立刻放下了，“现在这世道，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切，”程展不赞同，“如果真是我听到的那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不过新久城离这里太远太远了。”程展说:“如果没那么远，我兴许能有机会去看上一眼。” 他的语气满是遗憾，揽风最终还是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周雪提着小筐子走进来。 程展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他站起来对着周雪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些天，除了程展，来小药房最勤的就是周雪。 周雪伤得虽然不重，但人家毕竟是在夏溪地负的伤，领地众人都觉得对她有亏欠，若清奶奶索性让她住在家里方便照顾，周雪便在这里养起了伤，周兴良偶尔会来看她。 “我给你们做了些吃的。”周雪进了小药房，把东西放到桌上。 她常带吃的来，而且是程展没吃过的口味，他很喜欢。 “今天做的不一样。”程展走到桌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好好吃。” 周雪笑起来，“你们喜欢就好。” 说着她端起糕点，走到揽风身边，对他说:“要不要尝尝？” 揽风的伤其实已经好了大半，但程展不让他下床，严厉要求他要把伤彻底养好后才能走动。 此刻揽风坐在床头，刚翻开明叔的草药本。 闻言他放下书，拿起一块儿糕点，说:“谢谢。” 见他吃下，周雪看上去很高兴，她索性在揽风身边坐下，问道:“在看什么？” “草药本，”揽风回道:“最近药材消耗得厉害，我想多认些草药，方便以后去野外寻找。” 第23章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周雪说:“我想为领地做点事。” 她断断续续问了揽风几个问题，揽风都一一回答了。 程展坐在桌边吃着糕点，看他们俩同读着一本书。 --- 又养了几天，揽风终于被允许在小药房范围内活动。 他对手工很感兴趣，李邦做些小东西的时候，就会拿到这里教他。 今天李雨来找程展，两人坐在一起说着话。 周雪今天也加入了手工队伍，正在跟李邦学做一只竹蜻蜓。 “馥雅之前说过揽风很有气质。”李雨冲程展一挑眉。 程展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惊讶道:“馥雅还说过这话呢，不像她啊。” “是啊，你看他多招女孩儿喜欢。”李雨看着对面的揽风和周雪。 “你什么意思啊？”程展不解地问。 “展哥，我说你就是不开窍，在男女关系上就没我悟得快。”李雨一脸得意，“我把话放这，周雪肯定喜欢揽风。” 程展闻言手一怔。 “真的假的啊。”他说。 程展开始观察揽风和周雪，由于他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他觉得李雨的判断很可能不准确，因为李雨也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恋爱过就没有发言权。 这天江言和宋冉来小药房找明叔拿药，江言的腿不小心划伤了。 “听说最近小药房很热闹啊。”宋冉看着屋内的人，说道。 没想到这两口子居然也带了吃的东西来，不过程展一看卖相，就知道不会多好吃。 “大家快来尝尝我做的玫瑰饼。”江言招呼着大家。 果然是江言做的。 “你还会做这些呢。”程展给面子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宋冉以前对生活上的事不怎么讲究，饭也是能吃就行。 爱情对人的改变是真大。 玫瑰饼的味道跟它的长相有一拼，而且上面完全看不到玫瑰。 名字瞎起的吧。 程展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硬吃完了一块，转头看到宋冉正拿着玫瑰饼在喂江言。 他下意识望向揽风，周雪正把刚拿的玫瑰饼递给他。 也许李雨是对的，程展想。 第13章 接下来两天，程展都没有再来小药房。 “程展去做什么了？”揽风问明叔，突然见不到人，他担心领地有什么事。 “最近药材缺得多，”明叔回道:“他出去采药了。” “嗯。”揽风放下心来。 可又过了好几天，明叔说揽风的伤没有大碍只需要休养的时候，程展仍然没有再来过。 还是明叔揪住李雨，问他:“小展去哪儿了？” 李雨说:“不知道啊，飞出去玩儿了吧，我去他屋里也没找到他。” “看到他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揽风伤好了，叫他来把人接走。”明叔说。 李雨点头应下。 果然傍晚的时候，程展进了小药房。 他东瞅瞅西看看，屋里只有揽风一个人，桌上倒还是有吃的东西。 看来整个夏溪地都把揽风当宝贝。 “明叔呢？”程展问:“你要现在上去吗？” 揽风放下手里的木工活，看着他，“明叔有事出去了。” “明叔有没有给你配好药？”程展走到药架旁边看了看。 “还没有。”揽风回道。 “这样啊，”程展往桌边走过去，“那等他回来我们再走吧。” 他坐下来，看了眼桌上的吃食，犹豫了下还是吃了一块。 “好吃。”说罢他拍了拍手，没打算再拿，“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揽风总觉得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程展终于直视他，“周雪带的东西，每回都是我吃得最多，人家是给你带的。” 揽风闻言怔了片刻，好像有些明白了程展这几天的行为。 “这桌上的，是其他人送来的。”揽风说，“周雪回她自己的领地了。” “喔。”程展喃喃道:“回去了啊。” 揽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从身侧拿出来一把弓，对程展道:“给你。” 程展连忙走过去接下，惊喜道:“你自己做的？” “嗯。”揽风道:“邦叔教了不少。” “送给我的？怎么这么突然。”程展爱不释手。 “你不是想学射箭。”揽风看他开心，不自觉轻勾起唇角。 “对的，”程展连连点头，“你要教我。” 两人在小药房等明叔回来，程展手里握着弓，眼神时不时放到揽风身上。 他看了又看，好像有些明白了何为气质。 气质就是种不用努力就能吸引人的东西。 像刘昌那种人就完全没有，李雨……李雨好像也不怎么有。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程展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嗯？”揽风看向他。 “你觉得我有气质吗？”程展表情十分认真地问道。 揽风确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再加上他说这话时严肃的模样，揽风只觉得他十分可爱。 程展等了半天，没听到揽风的回答，反而听到了他的笑声。 揽风鲜少有这样笑的时候，程展看着他，立刻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问题很好笑吗？”程展小声说。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揽风想知道。 第24章 “我随便问问，”程展后知后觉有些尴尬，“你别回答了。” “那天，谢谢你。”程展迅速转了话题，“很疼吧”。 揽风知道他指的是上回冯彰的事，见他表情认真了起来，揽风说道:“那一掌确实很疼。” 程展抬头看他。 “所以以后遇到危险，别总想着跑在前头。”揽风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程展的眼睛，程展于是低下头:“喔。” “不过你这个人，总也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程展说道，“之前我把你从野外带回来的时候，你刚醒过来就开始逗我了。” “只是当时看你一脸认真，”揽风说:“所以就想逗逗你。” 不可否认的是，揽风这样的人，确实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极大的安全感，他们相处的日子算不上久，但程展常有这样的感觉。 “只不过这样，你离能兽化的日子又加长了。”程展说。 “那么想看我兽化吗？”揽风轻叹了口气。 “不是的，”见他会错意，程展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会影响兽化。” 毕竟有些人挺在乎这个。 “没关系，我不喜欢兽化。”揽风回道。 程展心念一动，突然很想多知道一些揽风的过去，他把椅子拉到揽风旁边跟他聊起了天。 “你以前兽化成麋鹿的时候多吗？”程展问。 “不多。”揽风说:“麋鹿兽化反而更易招来猛兽猎食。” “我以前想看你兽化，是怕你骗我。”程展说:“不过现在，我相信你。” 揽风为领地做的事，大家都看得到。 他们之前讨论过几次兽化的事，不过对程展来说，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程展问了揽风不少他以前的经历，揽风都一一讲给他听。 程展也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分享给揽风，揽风看起来很感兴趣，程展不自觉就说了很多。 --- 时间进入十月，只过了几天，天气便凉快了起来。 周雪开始常来夏溪地，她晚上跟邹馥雅睡在一起，两个年轻女孩儿迅速建立起友谊。 这晚睡觉前，周雪问邹馥雅:“馥雅，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邹馥雅一愣，随即说道：“没……没有。” 周雪看她，冲她俏皮地笑了下:“说谎了对不对？” “我猜猜啊，”周雪做沉思状，拉长声音，“是——李雨？” “当然不是。”邹馥雅立刻否认。 “那——是揽风？” “我把他当大哥哥。” 邹馥雅侧过身背对她:“不许再问了，我不回答了。” “好，不问了。”周雪从善如流。 “我之前好怕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周雪说:“现在我就放心了。” 邹馥雅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喜欢揽风，是吗？” “对，是不是很明显？”周雪笑了。 “嗯。”邹馥雅点点头。 --- 明叔药缺得厉害，领地一拨一拨的人出去采药，战斗力弱的就去附近的几个矮山。 揽风在养伤，但也不愿意闲着，他每天都帮着明叔晒药。 今天周雪也在，她站在揽风身边，不经意问起揽风兽化后是什么动物。 “我没有见过你兽化。”周雪说:“所以比较好奇。” 上回杀那头棕熊的时候，揽风都是现在的样子。 周雪问完，后知后觉补充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揽风接下她递过来的药材，抬手挂在了绳子上。 程展和邹馥雅坐在门口，视线都在这边，见周雪和揽风说着什么。 这个女孩子的喜欢，坦荡又热烈，站在揽风身边脸都是红的。 邹馥雅忽然有些羡慕。 --- 野外对程展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在现在这样太平的日子里。 他这段时间在外头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不少，有两次中午都没回来。 今天一大早程展收拾好就要飞走，揽风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揽风问。 程展知道揽风对野外的兴趣不比他少，而且明叔说揽风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了。 “对。”程展看着揽风，想了想，道:“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上你。” 揽风没什么要收拾的，他取下墙上的弓，随意斜挎着在身上。 “走吧。”揽风说。 他想，真在野外遇到什么事，他目前的状态应该也不会成为程展的拖累。 跟以往只敢在领地周围活动不同，这次程展往北边飞了很久。 揽风失神地看着地上大片被风沙侵蚀掩埋的建筑，注意到程展降低了高度飞翔，连速度也慢了不少，应该是觉得他会感兴趣，想让他看得更清楚吧。 两个人都没有目的地，程展很随意地飞着。 但满目荒凉好似没有尽头，程展好不容易看到几棵枯树，立刻就飞到了那里。 一落地程展便开口道:“我以前没有往北飞这么远过，北边这也太荒凉了。” 他说话微微有些喘，揽风把水递给他，程展接过来喝了几口。 “歇一会儿吧。”揽风说。 “刚那些建筑群，那么大的地方，应该是以前人类的城市吧。”程展说。 “嗯。”揽风回道:“不过已经变成遗址了。” 第25章 “你见过不是废墟的城市吗？”程展问他，程展总觉得揽风比自己见识得更多。 程展自小就一直围绕着领地活着，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也全是夏溪地那些老人告诉他的。 他觉得神奇，但因为没亲眼见过，又觉得不真实。 “见过。”揽风说:“以前在野外谋生，看到过一个城市。” “真的啊？”程展很惊讶，“那怎么没听你说过，回去了你要好好讲给我听。” “好。”揽风看向他，答应道。 “离这里远吗？”程展没忍住又问道。 揽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来夏溪地以后，我心中的地图都是以夏溪地为中心点向周边扩充的，”揽风轻叹了一声，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夏溪地具体的方位。 揽风是昏迷着被他带回领地的，程展倒是把这茬忘了。 “你想去密林看看吗？”程展看着揽风，突然问他。 到了那里，揽风见识过的地方很可能就连成一片了。 不过揽风毕竟差点死在那里，程展不知道他想不想再回去。 他打量着揽风的神情，却见揽风面色如常道:“想。” “那就去。”程展把水往前一递，“你要喝水吗？” “密林离这里很远，我可能要飞两个小时。” 揽风接过水，说:“不急，等你休息好，以后我们找个时间再去。” 今天程展已经飞得够多了，揽风担心他会累。 “没事，这才哪到哪啊。”程展嫌揽风小看他，“我以前有一次从……” 他本来想炫耀一下，但他看到揽风在喝水，揽风嘴唇贴在瓶口，程展不知道自己面上为什么就不受控地开始发烫。 野外艰苦，好多人同喝一杯水的情况时有发生，程展不明白自己别扭个什么劲儿。 他背过身，开始假装欣赏起旁边的一棵枯树。 第14章 “从什么？”揽风喝过水，走到他身边，问他刚才要说的话。 “以后再跟你细说。”程展道:“我休息好了，现在带你去密林。” “真的不用这么急。”揽风语气里都有点无奈了。 “少废话。”程展说罢就兽化成了鹰。 密林在另一个方向，沿途程展慢悠悠地飞着，想让揽风看清楚环境和路线。 他们终于到了那片森林，跟一路过来的萧条景象相比，这里确实太过生机勃勃。 从上头俯瞰，只能看到连成一片的漫无边际的枝叶，像一张巨大的网，严严实实地将这一方天地罩住。 程展认路，稳稳降落在天坑底。 现在是白天，今天天气又好，所以林中的野物都躲着，坑底只有他们两个人。 揽风想到自己的手下，他们个个都战力不俗，应该能找到机会逃走。 “那天你就躺在这里。”程展恢复人身，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地方站定，用右脚点了点地，“你还有印象吗？” 揽风环顾了天坑一周，发现崖壁真的很高，“有。” “我那天是在地宫里发现你的。”程展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动静挺大的。” 揽风一来到这个地方，就觉得崖壁里肯定有玄机，果然如此。 “地宫里有人在住吗？”揽风随口问。 “现在没有了。”程展回道：“森林里还是太危险了，地宫里又不见天日，实在没有办法的人才会选择在这里生活。” “嗯。”揽风思索着什么。 那他得到的消息就没有用了，他先前之所以来到这片森林，是因为有知情人告诉他，他想要找的人多年前在这里停留过。 揽风本来是想寻些线索，没想到却早已人去楼空了。 知道他这次行动计划的人寥寥无几，他手底下的人都只遵照他的命令行事，从不多问。 那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导致有人挑选了这么多猛兽赶在他前头来此埋伏，要置他于死地。 --- 密闭潮湿的空间里，几个人恭敬地站在一名老者面前。 这老者满头白发，脸上皱纹纵深，虽然年事已高，但气质儒雅，看起来十分面善。 他只静坐着，这里的人却好似都十分怕他。 老人拿起桌上的茶杯，抵到唇边喝了一口。 “你们都亲眼看到他死了，是吗？”他问。 自他们在密林杀死贺擎云以后，已过去两个多月。 为防走漏消息，老人慎之又慎，兽群是分批回来的，到现在才全部入城。 贺擎云已死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但他始终不放心，所以今天在魏燃回来后，便立刻叫人来问话。 “是的老师，他被我们突然围攻，受了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估计当时就已经死了。”魏燃回道。 “但燃哥谨慎过了头，一直等到那密林里的野物把他分食之后才离开。” “多少场雨已经落下，这会儿气味和痕迹肯定都彻底没有了。” 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这么多人，困不住一个贺擎云。”老人放下茶杯，道:“为什么不在事先定好的地方杀死他。” 众人不敢接话，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还是低估了贺擎云的战斗力。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让那么多野物看到，”他说:“一旦走漏了风声，你们如何应对？” 第26章 这时，其中一人开口道:“老师，贺擎云已经死了，且已被吞吃入腹，那地方离我们的领地那么远，不会有人知道死的人是谁的。” “而且，您已经决定领地不再接收外来人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出去，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杀了他。” 老人做事极其谨慎，事情没有完全按照他的设想发生，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最后再问一遍，确认贺擎云死了，是吗？” “是。”众人回道。 --- 应揽风的要求，程展还是带他进了地宫，揽风看着里面简陋破败的空间，思绪不明。 出了密林，程展本来想问揽风想不想去找自己的同伴，但不知怎的，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你还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程展说。 “天过一会儿就黑了，我们回去吧。”揽风道。 程展就高兴起来，说：“好。” 今天温度不高，今年热够了的程展特别喜欢这种天气，一路上飞得慢慢悠悠的。 可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风突然就变大了，天也被乌云挡住，空中竟飘起雨来。 后半程程展飞得吃力，风刮得他不进反退，揽风俯下身，让程展寻一个落脚处。 夏溪地离这尚远，程展思索了片刻，换了个方向往前飞。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程展飞到一个山体的高处，从洞口那里慢慢进入。 程展落地后，立刻变身靠在墙边休息。 “风好大，”他喘着气，“好久没飞得这么累过了。” 揽风想把衣服脱下来给程展披上，一碰到发现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了。 洞里的温度很低，程展小幅度发着抖。 “你好好休息，我来生火。”揽风开始在这个空间里找一些能用来生火的东西。 这个洞穴程展以前肯定来过，里面有人待过的痕迹，还有少量树枝。 揽风把火点燃后，走过去将程展一把抱起来，没几步就走到靠里面一些的火堆旁。 这是揽风第二次抱他，程展还是没反应过来，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被揽风放到地上坐好了。 程展呆呆地看了看揽风，见揽风把衣服脱下来靠近火堆烤着，程展就也跟着把衣服脱了下来。 “这里离夏溪地不算近，你以前常来这里吗？”揽风看了眼程展。 “很久没来了。”程展说：“以前大家还没搬到夏溪地的时候，我们住在另一个地方，离这里比较近，那时候我常会来这里。” “你小时候是不是到处探险，”揽风同程展聊着天，“因为你会飞，能去常人不能去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程展眼睛亮晶晶的，“我小时候老想往外头跑，让奶奶操了不少心。” “不过后来长大了，就不敢走远了。”他说。 长大了，责任就到了他身上，他别无选择。 “给，”揽风伸手把烤干的衣服递给他，也打断了程展的思绪。 “你不穿吗？很冷的。”程展说。 “我没觉得冷。”揽风应着，然后把程展手中的衣服拿过去继续烤。 程展就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将揽风的衣服穿在身上。 他的衣服很大，程展穿着显得很空，程展就把衣服拉得紧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饿不饿？”揽风身上还剩一块若清奶奶给的绿豆糕，他拿出来给了程展。 这下程展反应过来了，立刻说：“我不饿。” 揽风还是把绿豆糕给了他，只道：“今天都是你出力，累坏了吧。” 程展接过那块小东西，把它掰成两半，然后执拗地非要揽风也吃。 揽风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程展坚持不放下的手，就还是接了过来。 程展烤着火，本来特别想跟揽风聊天的，但是无奈眼皮控制不住地打架，他就慢慢倒在地上睡着了。 揽风把两件衣服都披在程展身上，不时往火堆里加着柴。 但夜太长了，山洞里的资源有限，不多久树枝就烧完了。 外头很黑，风从洞口处灌进来，这个山洞直挺挺的一条，没有东西能挡风，洞内的气温很快降了下来。 深夜里，程展不自觉地开始打颤，他整个人缩成一团，牙齿无意识地咬紧，揽风甚至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揽风走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但程展还是瑟缩着，血腥味渐浓。 揽风叫了他几次，他都没见醒，揽风犹豫了下，然后把两根手指伸进了他嘴巴里。 揽风拨开他紧咬的牙齿，程展小声哼唧了句什么，就又睡深了。 他嘴巴里温度很高，烫到了揽风的指尖。 离得太近，程展的呼吸拂在揽风的手背上，竟也是烫的。 揽风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刻把手指抽了出来。 他视线落在程展脸上，就这么看了他许久。 可还是冷。 揽风放下程展，放轻脚步走到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 揽风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也就一瞬间，山洞中就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 上次兽化还是在夏溪地旁边的矮山上，兽化过程十分痛苦缓慢。 而这一次，兽化速度已经跟他正常兽化差不了多少了，兽化过程也没什么痛感。 那只巨兽慢慢走到程展身边，俯下身来躺在地上，把程展圈了起来。 第27章 睡梦中的程展顿时觉得被温暖包围，他蹭了蹭巨兽的毛发，睡得十分安稳。 程展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呆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整个人是窝在揽风怀里的。 难道是昨天夜里他自己爬过来的？ 怎么会这样，他立刻跳起来。 揽风睁开眼就看到程展正一脸震惊地在几步开外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嗓音里全是晨起的慵懒。 “没……没什么……”，程展决定死不承认。 “昨天夜里你发烧了，是我主动挨着你睡的。”揽风说。 看看，揽风就比他淡定多了，程展瞬间就觉得是自己反应过激。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发烧了呀，怎么感觉脸上那么烫呢。 第15章 “我牙齿好酸，”程展揉了揉脸颊，“我也没干什么啊。” 接着他用舌尖顶了顶腮，舔到了细小的伤口。 揽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地上硬邦邦的，没想到我夜里睡得还挺好。”程展面上带着笑，“说了你可能都不信，我梦里以为自己睡在云朵上。” “发烧确实影响判断。”揽风说。 真不解风情，程展悄悄瞪了他一眼。 “我看见了。”揽风嘴角勾起一抹笑。 自从人类拥有兽化能力后，头疼发烧之类的小病就好得比纯人类时期快上不少。 归途的时候，程展已经活力四射了。尽管肚子有些饿，程展在看到地面上的瀑布时，还是飞了过去。 “来这里干什么？”落地后，揽风问他。 “我想洗个澡，总觉得身上不好闻。”程展说，“我很快的，不耽误时间。” 这里是个小型瀑布的下游，自山涧而下的水流汇集在此处，形成了一处水洼，水面清澈见底。 程展说着就已经脱了衣服跳进去，跟昨晚一样，当着揽风的面，他没好意思彻底脱光。 揽风看他在水里来来回回地扑腾，犹豫了下，也进入了水中。 程展见揽风下了水，立刻扑腾着游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天会越来越冷的，趁着现在赶紧游个泳。” 夏天的时候领地周边太危险，程展没办法在外面久待，所以也就没找到机会。 “饿不饿？”揽风看他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看来自己担心他饿着了都多余。 “饿，不过这一会儿还是可以忍的。”程展游泳动作大，他把水荡到了揽风脸上。 揽风无奈伸手拂掉水珠，然后捧起一捧水泼到程展头上。 “你怎么这样啊？”程展恼了，立刻控诉揽风，“我刚才又不是故意的。” 水不是很深，程展找好位置在揽风身边站定，瞪着他。 “好，让你泼回来。”揽风说着就在水中摊开手，闭上眼睛，一副任人随便泼的样子。 程展就凑近仔细去看他，看到了水下揽风的腹肌，也看到了揽风嘴角的笑。 揽风近来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程展伸手摸了下他腹部上的疤痕，揽风睁开眼睛。 “还疼吗？”程展问。 揽风身上的疤痕都差不多消了，只这一处看起来还十分明显。 “已经不疼了。”揽风觉得怪异，不过并没有躲。 程展抬头看揽风，揽风也低眸注视着他。 气氛一时说不清道不明起来，还是程展先退开。 他又扑腾着游远了。 程展撒完欢，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里。 两人往平地上走着，程展刚要兽化，揽风拍了拍他。 “怎么了？”程展不明所以。 “你看那里。”揽风示意程展去看山脚一侧。 “那是什么？”程展看向揽风，一脸疑惑。 “是车。”揽风有些意外，“你没有见过吗？” “那东西就是车啊。”程展兴奋了，“听领地的老人说过，不过我从来没见过。” 揽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程展说：“要看的。” 走近了，揽风发现车的另一侧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身体已经僵硬了。 车门是打开的，揽风扫了一眼，车体没有撞击和明显的损坏。 他检查了一下男人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伤口，揽风开口道：“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那不就是刚死。”程展在旁边看着，轻皱起眉头。 “用了遮掩气味的药物，所以我们没有察觉到。”揽风道。 “既然看到了，”果然揽风听到程展说：“我们把他埋了吧。” “好。”揽风应道。 处理好尸体，揽风看着走在前头的程展，对他说：“你对那辆车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嗯？”程展回头看揽风，一脸茫然，“什么想法？” “比如，把它开回去。”揽风道。 “你会开车？！”程展激动地凑到揽风身边，“你怎么不早说！”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程展以为揽风只是知道什么是车，但会开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程展一把拉住揽风的胳膊，急道：“现在就去开！” 这是一辆普通的中型货车，后面是改装过的载货车厢。 整个车头内部都很干净，只有少量吃食放在里边，能看出来车主十分爱惜。 揽风去后头打开车厢，发现里面全是油桶。 第28章 车主已经死了，现在也无法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检查完毕，揽风先把程展安置在副驾驶，程展在车里东瞅瞅西看看，揽风伸手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绕到另一侧坐上驾驶位。 揽风发动了车子。 “这么简单？”程展看着揽风操作的手，问道。 “很简单，”揽风说：“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车子开出去很远了，程展还在感叹。 “好快啊。”程展说：“而且困了还能在里面睡觉。” “今天地上有些湿，会打滑，不然还可以开得更快些。”揽风一边开车，一边回答程展无尽的问题。 “你会觉得我很傻吗？”程展后知后觉地问。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揽风，好像只要揽风一点头，他立马就要咬人。 不会，我觉得你很可爱。 揽风在心里回道。 “困不困？”揽风问他。 “不困。”程展摇摇头，他觉得很新奇。 离夏溪地很近了，程展没有再说话，他看着揽风认真开车的侧脸，有点说不清自己此刻具体的感受。 就是想目的地再远一些，让这样的时刻再久一点。 到家了之后，程展看到小药房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程展先下车，众人见到是他，紧张的情绪立刻消散了。 李雨跑过来抱住程展，说道：“大家还以为是入侵者呢！” “哪里弄的车？”明叔也过来了，围着车转了一圈，问程展。 “在路上捡的。”程展说。 “多少年都没有见过车了。”明叔伸手摸了摸车身，“在哪捡的？” “说来话长，我之后再跟你细说。”程展看了明叔一眼，“明叔，揽风居然会开车，你会吗？” “会啊，”明叔回他，“我还有驾照呢。” 敢情就他自己一个人土，程展不想待在这了，转身去找若清奶奶了。 若清奶奶倒是对这车没什么兴趣，她只远远看着。 程展坐在若清奶奶身边，这才发现她膝上放着一本相册。 这相册里总共也没几张照片，若清奶奶却总是拿出来看。 “时间过得好快啊。”若清奶奶看着照片里的小小程展，感慨道。 程展抱了抱她。 “我参照你小时候的衣服，给你做了件新的。”若清奶奶对他说。 “若清奶奶，上次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有衣服穿，你不用老给我做。”程展说。 “奶奶知道，我就是看着你小时候可爱，正好也有布料，就给你做了。”若清奶奶拍拍他的手，“去穿上让奶奶看看。” 那边揽风被人围着，时不时回答着众人的问题，好一会儿才脱身。 程展换完衣服出来，发现揽风居然过来了，他手里拿着那本相册，看的正是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我小时候可爱吗？”程展问揽风。 揽风抬头看向程展，见他穿着短袖和背带裤，俨然是小时候的翻版。 “可爱。”揽风这次倒是直接说了。 照片里的程展小小一个，脸上肉嘟嘟的，手臂藕节一般，神情却气冲冲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程展现在看着也十分像小时候，只是长大了。 “这时候才四岁，可爱得很。”若清奶奶说：“他奶奶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不像是受过苦的孩子，看着白白嫩嫩的。” 揽风知道程展是被捡回来的，听若清奶奶这么说，想必程展的亲生父母也十分爱他。 挺好的，在这样的世道，程展仍然幸运地得到了很多的爱。 --- 今天的领地非常热闹，程展和揽风在山脚下吃过饭，没有加入聊天的人群，两个人一起上山了。 进了屋里，程展躺倒在床上，说道：“这两天有点累，不过……我特别开心。” “我们先花时间去领地周边察看一圈，如果确定没有敌情，之后可以尝试去更远的地方。”揽风在自己床边坐下，“我开车带你。” 揽风知道程展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正好那货车车厢里有不少油，索性带程展出去走走。 “太好了！”程展激动地坐起身，“我想去更远的北方看一看。” “好。”揽风应道。 “对了，我找明叔要了祛疤的药，你要不要涂上？”程展伸手掏掏兜里，拿出来一盒药膏。 “这疤不碍事。”揽风摆摆手，倒是没想到程展把这个放在了心上。 毕竟是男人，他不在乎身上有疤。 “那没疤总比有疤好啊。”程展站起来，向揽风走过去。 “你要是不想涂，以后都我帮你涂，我不嫌麻烦。”他说着就拧开了盖子。 揽风看着程展手指上挖出的药膏，犹豫了下，还是抬手将衣服撩了起来。 程展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揽风明显的那处疤痕上，顺便也把其他正在淡化的疤痕都涂了。 揽风为了方便他抹药，中途还把上衣脱了。 --- 李雨在山下找了程展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他想程展肯定是跟揽风在一块儿呢，他的好兄弟现在已经不是跟他最好了。 想到这，李雨气冲冲地到山顶找人。 推开门就看到揽风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而自己的好兄弟正在一旁给他贴心涂药。 “你们在干什么？”李雨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 第29章 见李雨来了，程展自然回道：“涂药啊。” “我看不到吗？”李雨说：“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给他涂药。” “涂药是很难做到的事吗？”李雨继续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给我涂过药吗？” 第16章 李雨不说还好，他一说，程展就觉得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帮忙。”这句话说完，程展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展哥，你今天夜里去我屋睡吧，”李雨说：“我们好久没有谈心了。” 他语气里尽是埋怨，说着还瞪了揽风一眼。 程展想了想，觉得揽风自来到夏溪地就一直与他同住，揽风很可能偶尔也需要独处的空间。 “好，我今天去你那里行了吧。”程展答应道。 “那走吧。”李雨面色立刻多云转晴，拉着程展就要走。 “你好好休息。”程展视线转向揽风，“这两天挺辛苦的。” “你也是。”揽风道。 “我说你俩有完没完啊，”李雨真服了，“还要交代多少句。” 程展被李雨拽走了，揽风见门关上，就躺在了床上，他吐出一口气，似在想着什么。 去了李雨屋里，李雨还没聊几句又开始抱怨。 “揽风才来多久啊，你就跟他那么好了。”李雨说：“你总跟他在一起，都没有以前关心我了。” “他懂得多，”程展漫不经心道：“在野外我问他很多问题他都知道。” “啧，”李雨又不愿意了，“你再夸他试试呢。” “好好好，我不说他了。”程展安抚道：“请问亲爱的小雨，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我洗耳恭听呢。” 李雨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领地，他把一些邻里间的琐事都告诉了程展，程展本来听得昏昏入睡，末了李雨用胳膊肘顶顶他，道：“对了，三个领地要一起办联谊会了。” “什么时候？”程展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天天都跟揽风往外头跑，你知道才怪呢。”李雨酸道：“周雪来咱们领地问过一次，说是后天，大家都同意，这事就定了，就昨天晚上定的。” “喔。”程展表示知道了。 “展哥，我问你啊，”李雨转向程展，“你昨天夜里在哪里过的夜？” “山洞里。”程展回他，“就我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山洞，我跟你说过的。” “你是不是觉得揽风比我懂得多，也比我好得多，”李雨质问程展，“所以你现在跟他比跟我好，是不是？” “我说你一天天脑子里都想的是些什么？”程展本来就困，还老得听这些幼稚的控诉，他侧过身背对着李雨，“睡了。” “哼，反正你必须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李雨凑过去挨着程展耳边追加了一句。 --- 第二天程展一下山就看到揽风在车边忙着什么，明叔邦叔都在一旁帮忙。 程展走过去：“在做什么？” “后面的车厢，想把他恢复成原装的露天样式。”明叔说：“方便晒药材，也方便装东西。” “喔。”程展不懂，也帮不上忙。 “你先去吃饭。”揽风在拆卸，分神跟程展说话，“这用不上那么多人。” “好。”程展点头，“一会儿我给你们拿水来。” --- 三个领地只有周雪他们领地建在地势平缓的地方，所以联谊会的地点自然而然就选在了那里。 改造好的车正好派上了用场，揽风开车帮着把夏溪地的人带过去。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们从来没跟其他领地走得这么近过。”李雨感慨道：“联谊，以前想都不敢想。” “是啊，”邹馥雅吹着风，整个人都很兴奋，“架我倒是跟其他领地打过不少。” 程展依旧坐在副驾驶，揽风看了他一眼，“这么激动吗？” “你怎么知道？”程展不解道，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很镇定。 “很明显。”揽风说。 到了地方，程展发现熊猫领主领地的人已经都到了。 程展打量了一圈布置过的场地，觉得新奇。 周雪领地是依着一些断壁残垣建的，为了这次联谊已经简单装扮过了，空地上燃着五处篝火，旁边居然还准备了不少吃食。 这领地明显比夏溪地大上不少，人也多一些，大家有曾经一起御敌的情分在，所以他们都很友好。 周兴良走到前面，脸上笑容明显，他说：“今晚大家痛快玩，都别拘束，开始吧。” 说完这句他就退后走到一边去了，人群立刻就吵闹起来。 人很多，大家都聚在一块儿，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 李雨迅速和一个刚认识的人称兄道弟起来，两个人都哈哈乐着。 “他就是你们领主是吗？”那人指着程展问李雨。 “是啊。”李雨点点头。 “好年轻，我听我们领地的人说，他是猎鹰，战斗力特别强，是真的吗？” “那当然。”李雨声音都提高不少，“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那你呢，”那人问李雨，“你兽化之后是什么动物？” 这就说到李雨伤心处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 “嗐，不就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动物吗，有什么不好说的啊？”那人立马就猜出来了个大概，他道：“能有我小？” 第30章 “我现在就变身给你看。”他说罢就站起来，立刻准备变化。 很快，他人就消失了。 “嗯？”李雨一脸迷茫，“你有特异功能，能把自己变没？” 紧接着李雨就感觉到面前有细小的风吹过，还有翅膀扑棱的声音。 天已经黑了，李雨费大劲才发现面前飞着一只小鸟。 “你……”李雨惊讶道：“你是蜂鸟？” 李雨话音刚落，那人就恢复了人形。 “是啊，是不是还挺可爱的，”他说，“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变身别人都找不着。” 李雨大笑起来，“真的有人跟我想的一样，我也是觉得自己虽然没能力帮领地阻挡入侵者，但最起码我也不会给领地添麻烦。” “既然这样，”李雨站起来，“我也让你看看我兽化后的样子。” 地面上赫然多了一只花栗鼠。 “哇，你也好可爱。”那人把花栗鼠拿起来放在手心里捧着，“毛茸茸的，摸着很舒服。” 李雨结束变身后，重新坐回那人身边，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小动物之间更能理解彼此的内心感受，李雨也算是发泄了一把。 那边程展在跟人比掰手腕，揽风在他身后，也被人拉着要求必须参赛。 但揽风一上场，就一直赢，大家就立刻觉得这个游戏没意思了，纷纷要求再换一个游戏。 周雪跟邹馥雅在篝火那边说着话，她看到揽风落单，就跟邹馥雅说要先失陪一下去找揽风。 邹馥雅点头，看着周雪走向揽风。 “揽风，”周雪站到揽风面前，叫他，“你谈恋爱了吗？” 她脸虽红，但说话直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揽风觉得突然，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周雪再次问道。 揽风明白了周雪是要做什么。 “周雪，”他看着对面的女孩，并不想伤害她：“你比我小很多，我……” “想必你也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意思，”周雪打断他，“你给我个准话，只要是真的我都可以接受。” “不用说那些迂回的话。”周雪道。 “恐怕不行。”揽风没有犹豫，直言道。 周雪笑了，“一点机会都没有吗？你不再考虑考虑？我很好的。” “我对你没有那个感受。”揽风说。 “哈，你也太直接了。”周雪无语，“行吧，我知道了。”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揽风承认自己一直搞不懂女人。 他回头去找程展，发现程展正在跟别人比跳远，还是从高处往下跳。 揽风觉得自己不仅不懂女人，也不懂年轻男孩。 程展已经跳了好几次了，脚有些痛，再次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揽风立刻上前撑住他。 揽风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他看程展那么开心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不来了，我脚有点痛。”程展向众人摆摆手。 揽风带程展找了个后排的位置，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揽风，我今天好开心啊。”程展说，“我都没有这么玩过。” “开心就好。”揽风道，“困吗？” “有一点。” 现在很晚了，揽风往程展那边移了一些，“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吧。” 程展看了揽风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靠上了揽风的肩膀。 揽风觉得近来他跟程展的关系变化很大，两人不似以前那样礼貌得体，程展开始在他面前频繁地展现孩子气的一面。 程展不必要在他面前展示成熟顾大局的样子，简单天真的程展就足够好了。 “小展。”揽风叫他。 “嗯？”程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看天上。” 程展于是抬头看向天空。 “好多星星啊。”他感叹道。 “时砚爷爷现在在天上每天都能看到星星了。”程展说。 “嗯，会的。”揽风轻轻抱了一下他。 另一边，邹馥雅问回来的周雪情况。 “没成。”周雪道。 “啊？”邹馥雅连忙安慰她，“你别难过。” “没事，”周雪看得倒开，“我难受两天就好了。” “想谈个恋爱是真难啊，”周雪随手拿了个饼吃，“喜欢你的吧你不喜欢，你喜欢的吧又不喜欢你。” 周雪说着往揽风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是我说，”周雪问邹馥雅，“他俩是怎么个意思？” 第17章 程展就这样靠着揽风，良久，有人来叫他们去比赛。 是三个领地间的射箭比赛，每个人都可以参加，正中靶心才能计分，得分后可以一直继续，直到射偏为止。 五堆篝火围成一个大圈，火光冲天，中间很亮，箭靶就放在一个火堆旁，参赛者在另一侧射击。 周雪和邹馥雅都没有练过，但都分别射中了一次，两个女孩儿激动地抱在一起。 李雨没射中，耍赖说自己没发挥好，要再来一次，被人群哄闹着拉下去了。 程展射中了两回，他自己也有点意外，夏溪地的众人都为他鼓掌和欢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冠，程展赶紧示意众人停下。 周兴良和熊猫领主是练家子，两人成绩非常好，都射中了十几次，难分伯仲。 第31章 “看着吧，咱们能赢。”李雨走到程展身边来，信心满满道：“揽风还没上场呢。” 程展看了眼揽风，心里也开始特别期待起来。 轮到揽风上场的时候，夏溪地已经远远落后于其他两个领地了。 揽风走到比赛的位置站定，他掂了掂手中的弓，觉得这弓跟他的那把相比还是差了些，不过也够用了。 揽风很快摆好弓，他瞄准用的时间极短，几乎搭上箭矢就放出去了。 一连放了二十发，都中了。 “这臂力！”熊猫领主惊叹道。 “好！”周行良一看就知道揽风有多强，他道：“这回看来是夏溪地要赢了。” 揽风射到比之前排名第一的周兴良领地多一箭的时候，放下了弓。 人群欢呼起来。 “什么魔鬼体力啊？”李雨说道：“那弓不沉吗，我瞄准的时候都觉得快累死了，手一直抖个不停。” 程展没回答李雨的话，他视线一直在揽风身上。 揽风被火光照着，看起来英姿勃发，他射箭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势在必得，此刻放下箭，才显露出平时的状态。 周兴良走上前去举起揽风的手臂。 “本次射箭比赛，夏溪地胜！”他喊道。 “我更难过了。”周雪抱住邹馥雅，假哭道：“这个在发光的男人，他对我没有意思。” 又一波欢呼声响起，久久不息。 揽风放下弓箭，向程展走过来，两人目光相接时，程展心跳如擂鼓。 到最后，大家都玩嗨了，一群人围着篝火胡蹦乱跳，有人牵手唱歌，程展也想加入，他伸手去找揽风的手，然后牵住。 揽风转头看他，程展就对他笑了一下，揽风就也回握住了程展的手。 联谊持续了很久，直到大家都累得不行了，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 回去之前，揽风被周兴良和熊猫领主叫住，留他一起探讨了射箭方面的问题。 末了，揽风向二人打听了一件事。 “这领地大概有三四万人，或者更多，应该离此地不是很远，我知道两位游历甚广，不知道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揽风道。 揽风知道那人来野外的时候带着两万多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领地应该更加壮大了。 “三四万人的领地？”熊猫领主说:“从未见过。” “附近有这么大的领地吗？没有听说过啊。”周兴良也道：“如果是这样，恐怕是一座城了吧。” “最起码距此地两三百公里内不会有这样的领地。”熊猫领主说。 周兴良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多谢两位。”揽风道谢后便告辞了。 --- 回到木屋，程展很快收拾好躺到了床上。 “今天好开心。”有这种心情，再累也没关系，程展问揽风：“你呢，开心吗？” “开心。”揽风看他。 “你之前说要开车带我出去看看，还算数吗？”程展道。 “算数，”揽风说：“你休息好之后我们就出发。” “好。”程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揽风，“那晚安。” “晚安。”揽风道。 --- 因为昨天夜里回来得晚，程展再次睡到日上三竿。 他醒来后像往常一样迷瞪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找揽风。 程展听到声音，就一路走到窗边，他看到揽风正在收拾金银花藤。 “早呀。”程展脸上漾起笑容。 “早。”揽风应道，手里的动作不停。 “金银花开得越来越少了。”程展说，“下次再开得那么茂密，要等到明年夏天了。” “金银花好活，会开得越来越好的。”揽风说。 “嗯，那明年夏天，不不不，以后每个夏天，都欢迎你来这里看花。”程展对揽风说道。 揽风看着程展，冲他笑了一下。 --- 揽风和程展选了一个有好天气的日子，就出发了。 他们按照原本的计划，在领地方圆一百公里内的地方巡察了一圈，确认没有构成威胁的领地存在后，两人开始不断扩大探索版图。 他们先往东边更远的地方去了，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有水源的地方。 赶路半天后，两人远远地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五彩斑斓的山坡。走近了，程展才发现上面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朵。 “还有这种地方？”程展小心翼翼地在花丛中走着，害怕踩到任何一枝花朵。 “这种景色在野外确实罕见。”居然没被破坏，揽风也走到花中去了。 “如果领地的相机没有丢就好了。”程展有些失落，“这么好的地方，想拍下来，以后可以回忆。” “现在尽情欣赏，记在心里也可以。”揽风安慰他。 程展很好哄，立刻就继续欣赏景色去了。 他凑近一朵紫色的小花，闻了闻，芳香扑鼻。 程展久久不愿离去，两人在这片花海停留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明叔说揽风的伤还要再养一个多月，但揽风知道自己已经基本恢复好了，他的恢复速度一直要比寻常人快些。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告知，如果大家要求他兽化，他该怎么解释。 尽管之前遭到埋伏，但揽风有信心他的领地不会乱。这么些年，他在领地有绝对的威严，太多人只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如果有人趁机要夺领主之位，是绝无可能的。 第32章 而且他此次来野外寻找那个人，曾经遭到过诸多反对，这次经历给了他暗自继续调查的机会，他打算好好利用。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沉浸在花海中的程展，向那里走了过去。 程展终于舍得离开了，他一步三回头地坐进车里。 揽风刚准备发动车子，程展就把一直藏在身后的花朵拿了出来。 “噔噔噔噔，”程展把花递到揽风面前，“又好闻又好看，送给你！” 一共有六朵，程展不舍得多采。 揽风愣了一瞬，他在程展热切的目光下接下花朵，说了声，“谢谢。” 程展别开头，目视前方道：“你喜欢就好。” 揽风将花朵放在前头，启动了车子。他们打算今晚在车上过夜，所以东西准备的齐全，揽风便继续开车往前。 “我们走了好远啊。”又开了很久之后，程展对揽风说，“你休息一下吧。” 已经是傍晚了，揽风道：“我找个避风的地方，我们直接在那里休息过夜。” “好。”程展点头。 这里地面实在开阔，一望无际，揽风选择了一个小山坡的背风处，把车停下了。 “怕不怕？”天已经黑透了，这种全无遮挡的地界，着实有些吓人。 “不怕。”程展说：“这里都没看到有人烟，小领地夜里根本不敢出来，大领地猎杀不必选在夜里。” “嗯。”揽风道：“你说得对。” 两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揽风把程展的车椅往后放倒，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好多星星啊，”程展看着天空，“跟在夏溪地看不太一样，这里的星星连着地平线，好像要掉下来似的。” “再让你看半小时。”揽风说，“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在野外耽误时间并不明智，程展“嗯”了声，然后说：“谢谢你带我出来看世界。” 揽风也躺下了，他侧首看着程展，“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同样谢谢你陪我。” 程展闭上眼睛，对揽风笑了一下，很快睡着了。 这种感受挺好的。 揽风给程展盖好毯子，这么想着。 --- 揽风在深夜里睁开眼睛。 车窗都紧闭着，但他还是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 揽风察觉到那东西想绕到侧面发起攻击，但它刚挪动了一下身体，揽风就把两个前照灯打开了。 车前方瞬间出现一条光路。 那东西在光里无处遁形。 “怎么了？”程展也醒了过来，他看向前方。 是一大一小两只金猫，成年金猫在食肉动物里是中等体型。 此刻走在前头的大猫一看偷袭不成，车里又是两个男子，这样的夜晚还敢待在野外，想必战斗力绝不会低。 在极短的时间内，大猫已经权衡好利弊，它结束兽化变成人形，小猫也跟着变化。 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瘦骨嶙峋。 冒险博取同情这招十分好用，程展立刻想下车去看看，揽风拦下他，道：“我去，你留在这里。” 见车中走出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那女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我们没有恶意……”她眼睛死死盯着揽风，紧张道：“我和我的孩子……我们只是太饿了。” 揽风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埋伏，他道：“不用怕，我们不会伤人。” 说罢，他返回车里。 程展问道：“是什么情况？” “一对母女，想找些东西吃。”揽风说。 “那把我们的食物分给她们一些吧。”程展拿过装有食物的布袋，递给了揽风。 那女人谨慎地接过食物，立刻拉着孩子走了。 程展和那女孩儿隔着玻璃对上了视线，小女孩儿对他露出了怯怯的笑容。 第18章 次日，揽风和程展换了一条路线回夏溪地，想着沿途也许会有不期而遇的风景。 但副驾驶上的程展时不时叹上一口气。 “这么懊悔吗？”揽风问道。 “我反应太迟钝了，”程展说:“我应该下车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去夏溪地的。” “那个女人防备心很重，”揽风驾车灵巧地避开了一块石头，“你要是也下去了，她们会躲得更快。” “不，不是，”程展侧过头看揽风，“应该我下去你留在车上的。” “为什么？”揽风问他。 “因为你长得太凶了，”程展说，“所以把她们吓跑了。” …… “而且，那小女孩儿还冲我笑了。”程展摆出事实，“对我并没有敌意。” “行。”揽风不与他争辩。 果然不讲理地胡乱指责一通后，程展后悔的情绪淡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程展拿出来一块儿吃的，也不问揽风，就直接放到他嘴边。 揽风看了他一眼，张嘴吃掉了。 程展觉得自己的动作并不大，却意外地碰到了揽风的嘴唇。 温温热热地，意外地很柔软。 程展自认为十分自然地撤了手，却不知道自己面上的潮红已爬上耳尖。 揽风咽下后，程展问他喝不喝水。 “你就是这样表达歉意的？”揽风唇边挂上一抹笑。 “少废话，好好开车。”程展道。 第33章 这么远的距离，这一路上他们却只路过了五个很小的领地，领地搭建得还都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 “这里地势太平坦了，没有任何能藏能躲的地方，不怪大家不敢在这里建立领地。”程展说。 “嗯，”揽风应声，“跟和平时代有很大差别。” 广袤的平原，竟然人迹罕至，只零星有一些没落文明留下的遗迹。 离开领地太久程展不放心，所以两人返程中没怎么休息，一直在赶路。 突然车子出现晃动，持续了几秒，揽风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停了车。 “下车。”揽风先解了程展的安全带。 程展下了车后赶紧和揽风站在了一起。 “是地震吗？”他问。 “对，”揽风说：“先看看情况。” 地面刚开始还只是隐约有晃动，两分钟后震感就明显强烈了起来。 地震持续了近两分钟，地面上出现了多条裂隙。 揽风和程展站在没有被地震波及到的一处平地上，程展呆呆地看着土地上被撕开的裂缝，揽风伸手抱住了他。 “我不怕，”程展说：“跑不掉我可以带你飞到天上去。” “倒是忘了你很厉害了。”揽风道，不过他没有松开手。 “夏溪地会受影响吗？”程展问。 “不会，”揽风回道：“这里距离夏溪地还很远，大家可能会感觉到轻微晃动。” “那就好。”程展放下了心。 等到地面没有再震的意思，揽风才重新回到车上，将陷入裂缝里的车子开了出来。 所幸陷得不深，没费多大工夫。 还要赶路，揽风避开了路上的各处障碍，货车还算平稳地往前奔驰着。 “揽风，你觉不觉得那座山……”车约摸开了几分钟后，程展伸出手往侧前方指了一下，“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跟地震前看着不太一样。” 远处有紧挨着的四座小山，其中在相对中心位置的一个山头好像矮了一截。 “山体下陷了。”揽风往那里看了一眼。 “怎么别的山不下陷，就它下陷。”程展说。 …… “你想去看看？”揽风发现现在的程展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想。”程展点头。 揽风调转方向驶了过去。 到了山脚旁，揽风把车停好，两人走上前观察山体。 “下陷了两三米。”揽风看着山体周围的裂缝道。 “山下面是空的吗？”程展想不明白。 像这样在外面看，其实看不出什么来，估计就是个偶然现象，程展回身拉着揽风要走。 正在这时，山体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石头掉在铁质物体上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 “不会真的是空的吧？”程展说：“有人挖空了山体下方，在里面放了东西。” 程展这个好奇的性子是改不了了，但毕竟刚刚地震过，揽风还是担心。 “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他说。 “不行，”程展说：“不能一有危险你就走前面。” 程展说着就快步站到裂缝边上去了，他东瞅瞅西看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程展索性在原地蹦了几下。 “这什么也没——”话还没说完，程展就掉下去了，刚才他站着的地方俨然已经出现了一个窟窿。 揽风心一惊，立刻上前进入洞口内。 洞口离地面倒是不高，揽风跳下去后立刻问摔在一旁的程展：“怎么样？” “没事没事，”程展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就是有点痛。” 下面很黑，程展把身上带着的手电筒打开了。 这是夏溪地目前唯一的一把手电筒，一直是明叔保管着，多年来没舍得用过几回，所以还剩下几节电池。 这次程展来野外缠了明叔好久，他才舍得给出去，并千叮咛万嘱咐能不开的时候千万不能开。 手电筒刚照出一条光线，程展就惊呼出声。 他们能站起来，是因为里面有铁架撑着这小山体。 “这么多！”程展晃动着手电筒，想看清全貌，“有一些我都没见过。” 揽风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稀罕东西。 “应该是有一个领地把他们认为重要的东西存放在了这里。”揽风说。 但明显已经放在这里许久了，至于为什么不回来取，这世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才是正常情况。 “这架子年数久远，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尽快出去。”揽风提醒道。 接着他就把一捆电线递给了程展，他自己抬起了一台小型发电机。 这里面只有这两件东西带回夏溪地能派上用场。 “这是什么？”程展问的是揽风手里的东西。 “汽油发电机。”揽风回道：“出去说。” --- 到家后，周盛对这台发电机爱不释手，他说这机器放久了有些毛病，不过他能修好，指定能给领地发上电。 说完他也不让别人看了，抱回家自己研究去了。 李雨再次生气，埋怨程展出门不带上自己，坚称下次他要坐程展和揽风中间。 程展无语。 “对了，有人给你写了一封信。”李雨想起来这件事，对程展说：“我放到你屋里桌上了。” “写信？是谁？”程展纳闷，他的朋友家人都在夏溪地，外面有谁会给他写信呢？ 第34章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呗，看完了也跟我说说。” 程展觉得挺新奇，居然有人给他写信，他不等山下的揽风，决定提前回去看信。 进了屋，他直接走到桌边拿起信，信封上面只写了“程展收”三个字。 程展打开信封拿出信纸，认真看起来，他想，如果有不认识的字，就等揽风回来再问他。 “你好程展，我叫方诺。”信的开头这么写着。 方诺？程展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前阵子三个领地联谊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你可能并不记得我，因为我后来没有敢去跟你打招呼，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你。那天夜里我一直偷偷看你。” “回来之后，我脑子里就经常出现你的身影，我控制不住这种甜蜜的情绪，因此饱受爱情折磨。此刻，我终于鼓足勇气提起笔，把这份爱宣之于口。” 女孩子容易腼腆，不好意思当面说，所以写信也是可以理解的，程展想。 “如果你也想认识我，那我们可以约个地方见面，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盼回，方诺。” 程展看完信，内心毫无波澜，并开始发愁怎么拒绝。 告诉她领地需要我，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这样不知道合不合适。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等哪天真的见到了，再和她说吧。 程展下了山，问李雨：“这信是谁拿过来的？” 李雨说：“周雪啊，她三天两头来找馥雅，昨天把这封信捎过来的。” “那她现在回去了吗？”程展问。 “没有，说还要再住几天才走呢。”李雨抵不住好奇心，“展哥，这信是谁给你写的啊？” “方诺，你认识吗？”程展说：“我完全没有印象。” “应该认识吧。”李雨作沉思状：“好像能兽化成兔子，跟我们差不多大，是个年轻男孩儿。” “是……是男孩儿？”程展惊道：“记错了吧你！” 说罢，他立刻去若清奶奶家找周雪。 周雪正跟邹馥雅说姐妹悄悄话呢，程展也不废话：“周雪，这信是你拿过来的吧？” “是啊，就我们领地的方诺，突然找我，叫我拿给你的。”周雪实话实说，“我以为你们俩有交情，这种小忙我当然会帮了。” “这不重要。”程展看着周雪，语气严肃，“我问你，这个方诺，是男孩子吗？” “是啊，怎么了？”周雪奇怪道。程展这话，听上去不像认识方诺的样子。 “没……没事。”程展忽然心虚起来，他将信封背在身后，仿佛这是一份烫手的把柄。 他立刻出门跑走了。 “怎么慌慌张张的啊。”邹馥雅从没见过程展这副样子，觉得他今天很奇怪。 程展刚要上山，揽风从身后叫住了他。 “小展，一起走吧。” 第19章 两人并肩往山上走，揽风察觉到了程展的不自在。 将要到家的时候，程展对揽风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事情要跟小雨说，我先去找他了。” “好。”揽风应道。 他看着程展急冲冲往李雨家的方向去了，并没有提李雨分明还在山下的事。 年轻男孩儿的心思揽风猜不到，只以为程展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跟他说。 程展在李雨家待了很久，李雨本人才回来。 “展哥？你怎么来了？”李雨进屋看到程展在，立刻开心道：“终于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多忽略你的好兄弟了吧。” 程展在这想了很多，脑子里很乱，像一团乱麻找不到头。 “小雨，”程展表情有些茫然，“那个方诺，说他喜欢我。” 程展思来想去，这个事他只有李雨可以倾诉。 “不是我说，展哥你魅力也太大了吧。”李雨坐到程展旁边，“怎么那么多人跟我抢你。” “不行，他是兔子你是鹰，你克他，你俩不能成为朋友。”李雨说。 “小雨，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程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说他对我是爱情。” 空气沉默了两秒。 “什……什么？”李雨说话都不利索起来，“爱……爱情……” “这个事儿吧，我倒是知道一点儿，”李雨努力平复下来。 “你知道？你从哪知道的？”程展问他。 “你常看的那本书，男主的合伙人和女主的发小，他们俩是一对儿。”李雨说。 “是吗？”程展吃惊道：“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在感情方面，程展果然是没有李雨懂得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李雨问：“你是怎么想的？” “小雨，其实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想过方诺。”程展看着李雨，“我想的是……总之我就是有点怕。” “你怕什么啊？”李雨说：“我看你都不记得那个什么方诺，直接拒绝就行了呗。” “嗯。”程展有一瞬间想把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说给李雨听，但他忍住了。 不说出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藏好这个秘密，就还有回头路。 深夜里，程展听到李雨均匀的呼吸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毫无睡意。 方诺的一系列行为让程展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他无法再装作懵懂不知。 揽风是不同的。 第35章 可喜欢是什么呢？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他只有在面对揽风时才错乱的心跳，和行为过密时的无措失态。 以及，他真的很喜欢和揽风待在一起，他们去野外探索的那些日子，他不只一次地希望路程更远一些。 揽风……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 第二天一大早，李雨一睁眼就看到程展在看他。 “哎呦，吓我一跳！”李雨一下子醒透了，“展哥你干嘛？” “昨晚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程展说：“听到了吗？” “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李雨作发誓状。 程展这才满意地走了。 “不是，我展哥昨晚到底有没有睡觉啊？”李雨嘀咕道：“黑眼圈都出来了。” --- 程展吃过饭就开始在领地打听那本书传到哪了，费半天劲才找上刘姨。 “又开始的这一遍我还没看完呢。”刘姨把书背在身后。 “刘姨你这是干嘛？”程展看着刘姨的动作，笑了，“我又不会抢。” “你刚才的表情可说不准。”刘姨实话实说。 “哎呀刘姨，我现在有人生谜题需要这本书来解开。”程展道。 “这本书，还能解人生谜题？”刘姨把书拿到前面，瞅了两眼。 “嗯。”程展郑重点头，“我看完之后很快就给你。” --- 揽风进屋的时候，发现程展回来了，他坐在窗户边，又在看那本书。 “那么好看吗？”揽风面上有些无奈，开口道。 听到他的声音，程展反应很大，他蹭地一下站起身。 程展正深入研究书里那两个男人的感情呢，一时沉迷不察，被揽风吓到了。 “怎么了？”程展的动作太大，揽风向他走过去。 “没事没事。”程展对揽风笑笑。 “真的吗？”他行为反常，揽风关心道。 “真的没事。”程展说着就要往外走，“我就是打算出去一趟。” “那我开车带你。”揽风说。 “不用不用。”程展摆着手，迅速出了门。 揽风看着门口，叹了口气。 --- 程展变成鹰在天上漫无目的地飞了很久，最后突发奇想跑到上次跟揽风一块去的那个野塘里抓了几条鱼回来。 他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出来过了，前阵子一直跟揽风一起，他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小展，外面是又有什么不对劲了吗？”明叔见他回来得这么晚，忧心道。 “没有，”程展说：“我就是想出去看看，不用担心。” “好，那我今天做鱼给大家吃。”明叔笑道。 “好啊。”程展把鱼递给了他。 晚上大家一起在明叔家里吃饭的时候，揽风刚坐在程展身边没一会儿，程展就站起来挪到李雨另一侧了，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 揽风看了程展一眼，程展只顾埋头吃饭。 夜里，程展还是没有回来，揽风躺在床上，在想自己最近有哪里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 周雪知道夏溪地有车后，昨天专门来请揽风帮个忙，她的领地需要运送一些东西。 揽风开车要走的时候，程展叫住他。 “我也去帮忙。”程展说。 “好。”揽风伸手帮他打开车门。 一路上揽风开启了几个话题，都没怎么进行下去，说了几句后两人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之间哪怕在最初相识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到了周雪领地，已经有一些人在等着了。 周雪迎上来，指着她身后的人说：“这是我找来的帮手，你们歇着就行。” “不用这么客气。”程展道。 “对了，我今天专门把方诺叫过来了。”周雪靠近程展道：“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 …… “没什么可交流的。”程展说：“干活吧。” 周雪那边的人里，只有一个跟程展年龄差不多的，搬东西的时候他老往程展身边凑，有两次甚至摸到了程展的手。 程展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因为不小心。 程展十分排斥他的靠近，已经有些不适了，程展一直尽力在忍。 活干完之后，方诺走到程展身边，说：“你有空吗？到我家我请你吃东西吧。” “没空。”程展看都不看他，“这里人多，我给你留面子，你再骚扰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方诺还想再说什么，程展已经转身走了。 “揽风。”程展叫了刚把车停好的揽风一声，“我们回去吧。” “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啊？”周雪追过来，“先休息一下啊，留下来吃个饭，我爸他们把菜都准备好了。” “不了。”程展拒绝道：“夏溪地还有事，我们想尽快回去。” 周雪看程展去意明显，就没有强留。 路上，程展把头靠在车窗上，一直呆呆地看着外面。 揽风在周雪领地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开车，没怎么跟程展待在一块儿，所以不明白程展为什么心情会变得这么差。 程展在车里都完全背对着他，一度拒绝交流的样子，揽风就只默默开车，没有开口。 到了夏溪地，程展下车后还没走几步，就被山下那片平坦之地上的一块儿石头绊倒了。 第36章 程展是全无防备的姿势摔下去的，摔得很重，发出很沉的声响。 揽风没料到这一幕，立即赶到程展身边，抱起他去找了明叔。 明叔给程展检查了一番，听到他是怎么伤的之后，明叔不禁问道：“那块石头是我用来压药材的，好些年一直都在那个地方，你怎么会摔到的？” “我没注意。”程展小声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以前不是说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夏溪地一砖一瓦在哪个地方吗？”明叔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心疼地数落他。 程展不说话。 明叔就把药给了揽风，“提醒他上药，心神不宁的，万幸没伤到骨头。” 山脚下，揽风要抱程展上山，程展不同意，说：“我可以自己上。” 揽风这次没有听他的，一把将程展抱起，一直到进了山顶木屋，将程展放到床上后，揽风才退开少许。 “到底怎么了？”揽风问他。 “什么怎么了？”程展抬头看揽风。 “你这几天有多奇怪你自己知道吗？”揽风道：“我原本想着你不愿意说，我可以不问。” “但是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揽风一直看着程展，“你这种状态有多危险你也看到了。” 程展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揽风坐到自己的床上，语气缓和了些，“不要躲着我。” “这两天你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不喜欢。” 程展本来一直憋着一股气，此刻却被揽风几句话轻易打散了。 良久，揽风看到程展抬起头看向自己。 “你能摸一下我的手吗？”程展说。 揽风一怔，“什么？” “我说，你能摸一下我的手吗？”程展破罐破摔道：“或者抱我。” 第20章 程展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意外地觉得解脱了，并没有他之前预设过的那样可怕。 他想揽风不同意也没关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要求。 程展觉得自己此刻很勇敢，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揽风，生怕错过某个细节。 揽风也看他，在程展勇气即将用尽的时候，揽风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揽风语气温柔。 程展把头埋在揽风腹部，但似乎觉得不够，他站起身抱住揽风。 程展把头倚在揽风肩膀上，偏头去蹭揽风的脖颈，闻到了属于揽风的味道。 “之前，我收到了一个男人的信，他说他喜欢我。”程展开口，“今天他故意来碰我的手。” “我心里只有反感，”程展说：“我真的很想打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的。” “但是你就不一样，我喜欢你抱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程展心里并不难过的，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些，莫名很想流眼泪。 揽风惊讶于程展的直接，他感受到程展的情绪，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程展的眼泪就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程展退开些许，抬眼看着揽风。 “你觉得这样恶心吗？”程展后知后觉到自己正在和方诺做一样的事情，如果揽风跟他的想法不一样，那他这些举动，会让揽风觉得不适吗？ 揽风看到了程展的泪，蹙眉道，“不要这么说。” 程展用的词太严重，揽风听着不舒服。 “那你……”程展想问揽风怎么想的。 “小展，你怎么就确定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揽风问他。 “我就是确定，你来夏溪地没多久，我就有这种感觉了。”程展笃定道：“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程展是个太过天真坦率的人，揽风一直觉得他特别好。 “小展，我对你的触碰不反感，否则我也不会抱你，不会单独带你出去。”揽风道：“但是我对你的感觉，没有你对我这么强烈，你介意吗？” 揽风对感情的事也并不多了解，他可能还没有程展知道得多。但他可以确定，只有程展让他有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感受，所以他决定实话实说。 “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只是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是吗？”程展想了想，总结道。 揽风闻言就笑了，“可以这么理解。” “真的？”程展开心了，盯着揽风问。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程展之前都没敢想会有这么好的结果。 “真的。”揽风把手指插进程展的头发里，揉了揉他的脑袋。 程展又抱了揽风好一会儿，他说：“以后，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相处，在你特别喜欢我之前，不用非要为我做到什么，听到没有？” “听到了。”揽风道。 --- 夜晚的时候，夏溪地的众人齐聚在小药房，因为周盛把发电机修好了。 程展和揽风下来的时候，小药房的灯已经在亮着了。 屋里有很多人，两人就没有进去。 “哇，真的能发电！”程展在外头看到电灯，激动道。 明叔在屋里忙活着，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拿出来一小捆线，上面挂着小小的灯泡。 “以前你们都说我爱留着一些破烂儿，现在知道是能派上用场的了吧。”明叔得意地说着，向大家展示手中的彩灯。 “快试试能不能用。”李雨挤在老里头，催促着周盛把彩灯也弄亮。 第37章 “这个简单。”周盛走上前，要李雨把电灯关了。 屋里再亮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彩斑斓的暗光了，那彩灯线居然绕了小药房一圈，看着十分漂亮。 众人看着这点点光亮，一时竟都沉默了起来。 人类最初拥有兽化能力的那几年，还无法控制兽性，野兽的破坏力实在惊人，人类漫长岁月里的文明成果，几乎被毁灭殆尽。 等部分人类学会控制原始暴力的时候，世界已经倒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万幸，人类终究还是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了。 程展在外头看着大家，觉得心里溢满了幸福。 从前他有亲情友情，现在似乎连爱情都有了，他是多么幸运的人。 程展往揽风那边靠了靠，大家注意力都在灯上，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等以后揽风也特别喜欢自己的时候，程展再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李雨在屋里欣赏了一会儿，就找起了程展，展哥最近心里有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展哥开心点。 李雨寻了一圈，跑出来后看到了程展。 程展正跟揽风站在一起，两人挨得很近，程展脸上分明是不加掩饰的开心，李雨就没过去叫他。 他很快回过神，又钻进了屋里。 今晚还有个好消息，那就是江言和宋冉决定要结婚了。 “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刘姨听到江言公布喜讯，不敢相信地问道。 众人同样也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这是好事啊，打算什么时候？”若清奶奶说。 “想尽快。”江言憨厚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就可以准备起来了啊，大好事就不要拖延了。”若清奶奶开心道：“夏溪地多久都没有过这种喜事了。” “对，大家一起准备。”众人都乐意给新人帮忙。 “谢谢大家。”宋冉面上尽是羞涩。 --- 夜里回到山顶，程展才开始感到不好意思，他背对着揽风躺下，努力了半天也没睡着，平时还会跟揽风聊天，今天关系更进一步了，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觉得喉咙都发干，没忍住清了清嗓子。 “小展。”揽风叫他。 “嗯？”程展没有动。 “你不是说要像以前一样相处吗？”揽风说:“放松一点。” “哦。”程展就翻过身面对着揽风，“那我可以过去跟你睡在一起吗？” …… “现在还不行。”揽风道。 “那好吧，”程展语气有点可惜，“等可以了的时候你记得告诉我。” --- 时间过得很快，揽风和程展在野外继续探索着，他们去了更远的地方，但揽风想找的那个人，始终一点消息都没有。 揽风觉得她很可能是去世了，已经接受了再也找不到的可能性。 夏溪地新接收了一个流浪者，叫于杰，兽化后是一只狗獾，他面黄肌瘦地来到这里，话还没说上一句，就饿晕了过去。 十一月中旬，大家为江言和宋冉准备了一个对夏溪地来说十分盛大的婚礼，另外两个与夏溪地交好的领地也被邀请了过来。 仪式简单，但是程展看得津津有味，江言这个老实巴交的人不知道从哪借来的胆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下亲了宋冉一口。 宋冉只是笑，脸上红透了。 程展悄悄看了揽风一眼，揽风视线也在一对新人身上。 “揽风，你在想什么？”程展从桌下偷偷去牵他的手。 揽风就转头看他，“没想什么。” “不说算了。”程展佯装恼怒地捏了捏揽风的手。 婚礼上最忙活的就是于杰了，自打他来夏溪地以后，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爱助人为乐，更爱跟人聊天。 他很对刘姨的性子，两人没事就在一起八卦。 仪式结束后，一群年轻人留下来收拾，于杰走到程展这边来，跟程展搭话：“程领主，你总是跟揽风一起出去，很难在领地见到你。” “只是想出去看看，”程展看了他一眼，“叫我程展就行。” “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领主。”于杰脸上挂着笑：“年轻有为。” 他说的话令程展不自在起来，“也没有吧。” “你放心，我会在领地多多干活，绝对不拖领地的后腿。”于杰郑重保证道。 “你就和大家一样正常在这里生活就行。”程展说。 “好的好的。”于杰还是笑。 全部收拾完之后，夜已经深了，程展快走到家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山下。 揽风让他先回去，自己去山下拿东西。 出乎意料地，揽风居然看到了于杰，他正从放骨灰的那间木屋里出来。 于杰小心观察了下四周，才往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揽风站在草木的阴影处，之后也进入了灵堂。 屋里一切如旧，只几个骨灰坛隐隐有被挪动过的迹象。 --- 次日揽风在山下帮着明叔晒药，于杰看到就也要来帮忙。 刚干了一会儿，于杰就走到揽风身边。 “你这么高大，兽化后肯定是很厉害的猛兽吧。”于杰问揽风。 揽风放下手里的湿草药，他看向于杰，“想必你已经在领地打听过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于杰发现这个男人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看穿，他立刻继续手中的动作，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第38章 “这整个领地，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吧。”揽风说。 “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想了解关于夏溪地的一切。”于杰一脸真诚道：“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不是吗？” “你是从哪里来的？”揽风问他。 “就一路边走边逃命，饿极了忽然看到这里有个领地，想着来碰碰运气。”于杰回答道:“四处漂泊，已经记不清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吗？”揽风轻笑了一声。 第21章 一只狗獾，也没什么战斗力，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毫发无损地到达夏溪地，这可能吗？ 揽风明显和领地里的其他人不同，于杰控制不住地很怕他，即便揽风并没有做什么。 于杰迅速改变策略，决定以后能离揽风多远就离多远。 揽风和程展短期内不打算去野外了，程展想带着大家把夏溪地打理得更好一些，而揽风，也放弃了继续寻找那个人。 这件事虽然是揽风的执念，但他确实试过了，那么就不再强求。 揽风在想以后的事，比如如何带夏溪地的人走。 天气已经冷下来，夜里若清奶奶喊了领地里几个人喝酒聊天，年轻人不喜欢这些，倒是揽风竟然过来了。 “小展呢？”若清奶奶往门口瞧了瞧，没看到程展。 “他睡了。”揽风说着就走过去加入了他们。 大家看起来都已经是微醺的状态了，但谈不上醉。 “揽风，小时候受了不少苦吧。”周盛问他。 “还好。”揽风接过了若清奶奶递过来的酒，应道。 “怎么可能呢，从前大动荡的时候，咱们食草动物哪里会有好日子过。”周盛不信，“而且你连领地都没有。” “你那一身本事，也是不得已学的吧。”周盛道。 “嗯。”揽风喝下一口酒。 “你们这些孩子没有看到过大灾难之前的世界。”若清奶奶说:“那时候是真的特别特别好。” “大灾难之后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明叔继续喝酒，“我都没敢想我能活到这把年纪。” “是啊，”若清奶奶很是赞同，“多亏了小展的奶奶。” “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明叔评价:“非常了不起。” “程展的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话题转到这里，揽风也有几分好奇。 程展很少提起他的奶奶，揽风对此知之甚少。 “她最初建立领地的时候，夏溪地很大，许多人慕名加入。”明叔说：“我就是其中一个。” “那时候对这个世界厌恶绝望的人，都想来找她。”明叔陷入回忆，“领地规模最大的时候，有三万多人。” 揽风闻言，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她把领地建在一条溪流旁，那时候正好是夏天。”若清奶奶面上带着笑，“所以就叫夏溪地了，再换多少个地方，都叫夏溪地。” 揽风找了她多年，也对外放出过消息，曾经有不少人为了进入揽风的领地，谎称是她的后人或者有与她相关的消息，揽风失望过很多次。 揽风一直认为她肯定在某个地方建立了一个强大的领地，哪怕她人不在了，这个领地也会持续强大，毕竟当年几乎所有有才学的人，都跟着她走了。 她建立的领地，竟然就是这里吗？ 程展，程蹊。 这么小的领地，并不罕见的姓氏，真的会这么巧吗？ 可能过往种种给过他些许提示，但揽风从没有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过，人一旦认定了心中所想，就很难会改变。 这是他的疏漏。 “为什么领地会变成现在这样？”揽风压下翻涌的思绪，面上平静地问道。 “因为这个世界的文明体系已经荡然无存了。”一直没说话的李邦笑了一声，他有些醉了，“动物法则里，武力值才是根本。” 李邦也经历过不少，现在回想起来仍痛苦不已。 “后来，她决定在领地重建人类秩序，不允许大家轻易兽化。”明叔说:“渐渐地，追随者发现，她的举措在如今的世道根本行不通，领地内部就逐渐开始分崩离析，几乎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了。” “现在的夏溪地居民，大多数都是从前无论怎样都愿意跟随她的人，和后来在野外遇到并带回来的活不下去的人。”明叔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你知道的，小展也是。” “她……叫程蹊是吗？”揽风问。 他眼底情绪不明，但目光似有实质，钉住了明叔。 明叔看了看揽风，道：“对。” “没什么不能说的，”明叔站起身，语气激动，“这个世界还有多少人记得她，又还有谁会在乎。” 从前，夏溪地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程蹊，怕招来麻烦。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程蹊早就被人遗忘了。 “可是没有她，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人类了。”明叔喃喃自语道。 “行了，张忠明你喝多了。”若清奶奶晃悠悠地站起来，要去扶他。 --- 散场后，揽风回了小屋。 本来他过去若清奶奶那里是想知道老人们对离开夏溪地有什么想法，结果竟意外得知程蹊的消息，揽风就没能问出口。 见他进来，程展坐起身，“怎么才回来？聊什么呢，聊到这么晚。” “不是说困得很？”揽风看着程展，意外他还没睡，便问道:“是很冷吗？” 第39章 “嗯。”程展点点头，“被窝都没有暖热。” 揽风就把自己的被子拿过去盖到了程展身上。 “你怎么办？”程展脑子转得很快，“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程展一直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在谈恋爱，除了牵手拥抱，他们也没有做过其他的事。 睡在一起又不会怎么样，揽风干嘛拒绝。 “好。”没想到揽风这次却答应了。 程展有些没预料到，他开心地把被子掀开一角，示意揽风进来。 揽风躺在床边，他把程展颈边的被子往里掖了掖。 “挤不挤？”揽风问。 揽风的声音离得这么近，程展耳朵痒痒的，他犹豫了一下，把身体往揽风那里挪了挪。 床本来就小，平时只能睡得下一个人，程展这一动，几乎就贴在了揽风身上。 “不挤。”程展嘴巴被被子盖着，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他说:“你身上好暖和。” 揽风伸手抱住了他。 两人身体已经没有了距离，程展满意了，他说:“晚安。” 程展邀请别人睡觉，就只是睡觉，丝毫没有其他的想法。 揽风笑了下。 “小展。”他叫了程展一声。 “嗯？”程展回应。 “你怎么不告诉我，”揽风捏了捏程展的肚子，“你奶奶是程蹊的事。” 程展怕痒，他拨开了揽风的手又握住，“你知道我奶奶？” 揽风说:“知道。” “你听说过我奶奶的事，对吗？” “嗯，听说过很多。” “那你觉得我奶奶是怎样的人？”程展很想知道揽风的看法。 “很伟大的人。”揽风郑重道:“应该被人类记住的人。” 程展转过身面向揽风，揽风伸出胳膊让他枕着。 程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跟揽风说着话。 “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很老了。”程展说:“她让我叫她奶奶，还给我取了名字。” “两年前她去世了，我不得已才成为领主。” “揽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程展凑近揽风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做领主，而且我也做得不好。” 揽风轻拍了一下他闷闷不乐的脸颊，“我说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展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揽风道:“你要看我奶奶留下的笔记吗？” “什么笔记？”揽风问。 “就是我奶奶以前做实验时记下的笔记。”程展说着就翻身去找。 他在床头摸索了半天，递给了揽风一个本子。 揽风在暗夜中也能看到笔记的样子，是黑色的封皮，本子很厚，拿在手里极有分量。 “就这么给我了？”程展一如既往的直接，揽风恍然有些后怕，“这是随便能给别人看的东西吗？” 这笔记太危险，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很可能会招来大麻烦。 “干嘛突然这么凶，”程展用手指点了点揽风的胳膊，“我就只给你看了。” “还有谁知道这个笔记的存在？”揽风问。 “就领地的老人们。”程展如实回答，“但他们都没有看过。” 揽风把书递给他，语气严肃道:“放好，知道吗？” 程展就乖乖把笔记重新放好了。 “为什么不给别人看，却给我看。”揽风问他。 “因为我相信你。”程展对他一笑。 揽风怔了下，他抱住程展，在此刻决心以后都要保护好怀里的这个人。 --- 第二天一大早，程展和揽风就被血腥味惊醒，丰富的战斗经验使得他们拥有比常人更灵敏的嗅觉。 自从冯彰领地被灭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从远方传来的血腥气了。 “我去看看。”程展快速往身上套着衣服。 “我和你一起。”揽风也下了床。 “开车目标太大。”程展说着就要走，“我飞过去看看。” 程展没有负重，速度很快，他往前不过飞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兽群。 所有人都兽化过了，一共有二十只左右，都是能打的猛兽。 他们行进的路上还在猎杀，怪不得会有血腥味。 程展在周围探查了一圈，没有新领地在此驻扎，那这猛兽群是要做什么？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不加掩饰，速度也不减，是要进攻吗？ 程展在天上跟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只大鸟向他飞来，程展感觉到敌意，立刻掉头走了。 程展飞远后，再次回头看了眼兽群，他们换了方向继续往前。 是去夏溪地的方向。 程展的心沉了下来，他满脑子都是要立刻飞回去，让大家赶紧躲避。 揽风在山脚下等着，邹馥雅也在，程展落地后，揽风上前问道:“怎么样？” 程展粗喘着气，“快！快让大家躲起来！” 天刚蒙蒙亮，三人分头行动去叫醒众人。 整个夏溪地蒙上了厚厚一层的紧张氛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众人开始紧急躲藏，刘姨突然大声喊道:“于杰呢，于杰怎么不见了？” 这时候管不了这么多了，程展只来得及把几个老人送到不远处的小山头上躲着。 揽风抬头往天上一看。 一只雕鸮正在夏溪地上空盘旋，下一秒，它就对着揽风俯冲了下来。 第40章 第22章 在雕鸮伸出利爪刺向揽风之际，从远处疾飞而来的猎鹰将它撞开。 猎鹰力道太大，那雕鸮扇动翅膀翻滚了几圈，结束了兽化，踉跄地站在了地上。 是个年轻男子，但面容不善，眼神里满是杀气。 揽风只关心程展，他上下看了看程展，道:“我能避开。” 又问:“身上疼不疼？” 程展摇头。 兽群已经来了，奔跑带动的大地震颤越来越明显。 程展看了眼山上，明处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大家都躲好了吗。 兽群来势汹汹，程展紧盯着敌人。除了在密林里救下揽风的那天，程展没有看到这么多的猛兽同时出现过，而且上次的兽群并没打算攻击他，而眼前的…… 兽群站定，全部结束了兽化。 为首者三十出头的样子，他向程展走过来，面上看着甚至十分友好。 “这就是程蹊的领地吗？久仰大名。”他道：“我叫江衡，来这儿是想跟你们交朋友的。” 揽风上前一步将程展挡在身后，“这架势看着可不像是交朋友。” 江衡往他们身后看了看，状似一脸认真地问:“其他人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展压下怒气道。 “听说程蹊去世了是吧？没想到她的领地竟没落至此。”江衡十分遗憾的样子，“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呢？” “比如实验笔记之类的。” “没有。”对方明显对夏溪地的事知道很多，程展小心应对着。 “是吗？”江衡说:“这些年我每天都想找到贵领地，皇天不负有心人，前阵子才算有了点线索。” “我的人可对夏溪地了解得很哪。” 江衡说着，吹了声哨，于杰就从山体遮掩物后慢慢走出来，出现在山上那条小路上。 他没有离开。 程展看着于杰，从心底里泛起恶心。 于杰一路走到江衡身边，一脸谄媚地邀功道:“我打听过了，是有笔记存在的，只是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听到了吧？”江衡说:“把笔记给我，一切都好商量。” “程展，我知道他们都躲在哪里，你不想他们死的话，还是快点把笔记交出来为好。”于杰露出了原本的面目，他看着程展道。 程展胸腔剧烈起伏着，揽风握住了他的手。 揽风此前就瞧不上于杰偷偷摸摸那个样子，他不想程展知道这些不开心，毕竟领地的大家善意救下的人有别的心思，任谁都不会好受。 但于杰为了程蹊而来，这是揽风没有想到的，毕竟连他自己都是刚得知的程蹊的消息。 不过没关系，所有的情况他都能解决，揽风想。 “我会杀了他。”揽风对程展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另一边，江衡见他们不为所动，便对身后的人道:“去杀几个人。” 雕鸮得到命令，立刻往山上飞去。 程展想要去拦，但他一走，这里就只有揽风了。 程展感受到了绝望，他说:“叫他们立即停下，我把笔记给你，只有我知道笔记在哪。” “早这样多好。”江衡冲程展一笑，“程蹊给你讲了不少她过去的事情吧，这个笔记有大用，你放着岂不是暴遣天物。之后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走，我们合作，兴许将来会改变这个世界也说不准呢。” 视人命如草芥，随意残杀无辜人类，这样的人，又会把世界改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觉得你没有这个能力。”程展道。 “没有什么能力？改变世界？”江衡说：“你只管把笔记交给我，其他的都是后话了。” “去拿吧。”江衡伸手示意。 --- 山上，邹馥雅和李雨躲在一起，邹馥雅眼里有泪，她说:“小雨，你在这里保护大家，我下去帮他们。” 李雨道:“我跟你一起下去。” “别添乱，你能干什么？”邹馥雅说着就要走。 “我作为人类总也能有点用吧？” “馥雅，小雨，你们过来。”这时，李邦出来叫住了他们。 “邦叔，怎么了？”邹馥雅看过去。 “我屋里也许有你们能用得上的东西。” 进了屋，李邦把自己以前做的物件都一个个摆出来。 “笔记如果落在他们手里，人类可能会有更大的灾难。”李邦说。 李雨挑了个棒槌，不一会儿，夏溪地不少人都陆续进来找到了称手的工具。 邹馥雅原本以为大家是要自保防身，可当她和李雨出现在山路上时，他们发现领地里所有人都站出来了。 程展已经为他们挡过太多次危险，如果这次注定要死，那就大家一起。 不能再让程展一个人在前面了。 所有人往山下来，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有意思。”江衡见状，评价道。 “程展！”邹馥雅跑在前面，她喊：“你把笔记给了他们，他们也会杀了我们的！” 程展又何尝不知道，但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能多拖一会儿也是好的。 “给你！”李雨冲下来第一时间把从邦叔屋里拿来的弓箭扔给了揽风，他自己则握紧了手中的棒槌。 “不自量力。”江衡说着，手一摆，他身后的人就开始兽化并发起进攻。 浩浩荡荡一大群猛兽，不是不吓人的。 第41章 李雨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不断默念“我不怕”三个字。 揽风拔弓射出去几箭，跑在前面的几只就都倒下了。 随后揽风将箭矢瞄准在躲到最后面的于杰身上，于杰察觉后吓得立刻要跑，不过揽风手一松，他就当即毙命了。 但兽群距离越来越近，已经不适合用箭了，揽风拿出随身携带的刀，做好了近身击杀的准备。 在这样的时刻，程展反应却迟钝起来，他看到为了躲避追击变成小鸟的邦叔，原来邦叔竟然是一只花花绿绿的小鹦鹉，他从来不知道。 夏溪地这么弱小，仍然有这么多人多年不用兽化生活，这跟程展的守护是分不开的。 这也是程展答应过程蹊的事，让不喜兽化的人类保有人的尊严，但他还是没有做到。 “小展！留神！”揽风应付着扑过来的兽群，看到程展站在原地，不由得忧心。 那雕鸮目标一直是程展，已经向他发起攻击了。 程展抬眼，下一刻变身成鹰，两只大鸟瞬间缠斗在一起，向高空飞去。 李雨毫无章法地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棒槌，竟也打得一只狼无法近身。 但他很快累了，手上的速度越来越慢，那只狼伺机扑倒了他。 邹馥雅解决掉一个，回头立刻冲向咬住李雨的狼。 李雨已经不知道怕了，也不躲，他看着混乱的战斗场面，只恨自己没用。 他爬起来，擦擦因为心绪激动而流出的眼泪，继续加入了战斗。 天上，程展和那雕鸮一时难分胜负，雕鸮体型不比程展小上多少，战斗经验也十分丰富，它反应灵敏，程展身上被它抓出了好几条血痕。 雕鸮不给程展喘息的机会，一直不停进攻，它的利爪几次险些划破程展的喉咙，程展被动防守着。 那雕鸮似乎想尽快结束战斗，它显得很急迫，程展察觉到后便故意露出破绽，雕鸮以为时机已到，便向程展腹部袭来。 在利爪将要划破腹部之际，程展快速翻身，鹰爪一路从雕鸮的脖颈划到尾巴。 雕鸮当即下落了一截，在空中努力扑腾着翅膀，才勉强没有掉下去。 程展迅速飞到它背上，雕鸮的一对翅膀也被程展撕烂。 程展抓住雕鸮的身体，振翅高飞后悬停在空中。 下一秒，程展松开利爪，那雕鸮极速下坠，砰一声摔在地上，就摔在江衡面前。 江衡已经兽化成虎，一个夏溪地，竟然这么难缠，他不想继续陪他们玩了。 揽风和邹馥雅明显是主力，江衡带着余下的大部分野兽向他们靠拢。 邹馥雅准备死战时，揽风伸手将她推出了包围圈。 程展刚飞下来，就看到兽群已经将揽风死死按在身下。 程展是鸟，对付猛兽一向不得其法。 他眼睁睁看着揽风被嘶吼着涌上去的兽群完全遮住。 揽风，揽风要死了吗？ 他在意的人，一个一个都要离他而去吗？ 就在下一秒，兽群底下忽然杀出来一只巨兽。 它太巨大了，更像狮子，但身上又混合了其他猛兽的特征。 它站起身来，威风凛凛，像是造物主藐视一切，他身边令人胆寒的猛兽竟被衬得像小狗一般。 那，那是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猛兽群被吓得节节后退。 那巨兽开始进攻，狮子老虎像是毛绒玩具一般，被他撕碎，然后扔出去。 江衡身边死了一片，他被吓得恢复了人形。 巨兽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江衡望着巨兽的眼睛，竟在下一刻直挺挺倒在地上，死了。 战场瞬间恢复了平静。 夏溪地的人都结束了兽化。 程展站在前头，李雨赶紧跑到他身后躲了起来。 “它它它它是是揽揽揽风吗？”李雨哆嗦着。 其他人也都不敢吭声。 人的勇气是有限度的，面对这样的一只巨兽，这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程展没说话，只盯着它看。 那巨兽终于结束了兽化，他变回了程展熟悉的那个男人。 揽风此刻浑身浴血，面上倒是程展常见到的那个淡淡的表情。 “小展，是我。”揽风开口:“别怕。” 第23章 这场战斗,夏溪地死了四个人，基本都受了伤，伤重的更是不少。 程展去把明叔和若清奶奶他们几个老人接回来了，若清奶奶哭了一场,明叔来不及难过便立刻开始救人。 小药房里人满为患,一个个都疼得呲牙咧嘴的。 程展身上尽是抓痕,有几道深可见骨,明叔满眼心疼,程展呆愣地看着前方,突然感觉到肩膀上落下了热泪,他没有去看，明叔迅速转身又去拿药了。 李雨伤得比较轻，就是有一只胳膊骨折了，这会儿看屋里这个悲伤的氛围他心里实在不好受,就主动开口'活跃气氛。 “你们都不知道,当时七八只老虎扑到我身上,我硬是把它们都打跑了。”李雨说:“我一棒子打趴一个。” 屋里有几个人笑出了声。 “你干脆说都是你杀的算了。”邹馥雅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若清奶奶在邹馥雅旁边帮她包扎，闻言道：“那么多,我们怎么赢的？” 她想不通。 话一出口，众人便齐刷刷看向墙边一言不发的揽风。 第42章 揽风衣服上还沾着大片血迹，尽管见过他的杀戮时刻，但大家还是无法把现在的揽风跟那只巨兽联想在一起。 揽风成熟儒雅,总是沉稳平静,从前大家依赖他，信服他,却从未怕过他。 如今，感觉却不一样了。 揽风抬头,视线很快锁定在程展身上，程展原本也在看他，但对上揽风的目光后，程展迅偏过了头。 “揽风，你确定没有伤到吗？”明叔一开始就问过他，揽风说自己没事，让他先看别人。 “嗯。”揽风站起身，道:“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他走后，小药房立即开始激烈讨论起来，声量都大了不少。 “展哥，你常跟他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他兽化吗？”李雨好奇地问程展。 程展摇摇头。 知道的话也不会是现下这个反应了。 因为相信他，所以后来就把兽化这事忘了。 “你们在说什么？”若清奶奶在嘈杂的声音里听到几句关键信息，“你们说揽风是什么？” “若清奶奶，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有人说道。 --- 接下来几天，小药房一直忙碌不已，这样的时候，程展就是有千万句要问，也得忍着，太不合时宜了。 今晚揽风帮完忙回去后，程展就跟明叔说自己也要回。 明叔不放心，“回什么回，伤口这么严重，留下来我好方便随时察看。” “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关键，就是看着吓人。”程展道:“明叔你先治他们。” 明叔拗不过他，只好放他走了。 程展出了门，呼出一口气。 他慢慢往山上走，脑子里很乱。 他只走出去一小截，揽风就出现在路的尽头。 揽风下来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程展身边。 “我抱你。”他说:“可以吗？” 程展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揽风于是就抱起他，程展窝在他怀里，动了动嘴，开口就是控诉:“你骗我。” “麋鹿。”程展说:“我怎么不知道麋鹿原来是长那个样子的？” 程展的亲昵不拒绝都让揽风心软，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疼。”程展小声嘟囔。 揽风又赶紧松了松，“这样呢？” “你别岔开话题。”程展道:“快点老实交代。” 到了家，揽风小心将程展放到床上。 “我都交代。”揽风说:“先给你换衣服。” 程展衣服上有血味药味，揽风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把他的衣服脱掉了。 屋里没有点灯，但因为知道揽风能看到，程展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揽风重新给程展穿好衣服，然后将他放在床上躺好。 “其实我伤得没有这么重。”程展说:“倒是你，我在天上看着，那时候以为你要死了。” 揽风也躺下来，两人在被子下紧紧相贴。 “我不会死的。”揽风说。 程展还想让揽风抱他，便道:“你抱我。” 揽风就抱住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麋鹿也叫四不像，”揽风说:“很像我。” “我第一次兽化的时候，都说我是怪胎。”揽风顿了下，“很多人建议杀了我。” “你不是。”程展反驳道。 “你不怕我吗？”揽风说，“在小药房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大家都怕我。” “我不怕。”程展立刻说:“你是在保护夏溪地。” “而且我喜欢你。”他补充道。 揽风闻言，蹭了蹭程展的额头。 这动作太过亲昵。 “你现在也很喜欢我了，对不对？”程展红着脸问他。 “对。”揽风说。 “那你闭眼。”程展急性子，说着也不顾疼就上手覆住揽风的眼睛，“我要给你一件东西。” 揽风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好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什么轻轻刮在脸上，程展的声音响起，“睁开吧。” “这是……”揽风睁开眼，他接过程展手中的礼物，“你的羽毛吗？” “对。”程展说，“送给你做定情信物。” 揽风拿着看了又看，唇角染上了笑，他说:“我很喜欢，会好好保存的。” 程展心里开心，他慢慢贴近揽风，“我想亲你，可以吗？” 程展一直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跟揽风亲近，每次他紧挨着揽风，都仍觉得不够。 揽风看着程展期待的眼神，他说：“可以。” 话音刚落，程展就凑过来在揽风唇上轻啄了一口。 程展退开些许，他在笑，又很快亲上来，这次贴得比较久。 程展亲完，心满意足地躺倒，并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你接着讲你的事。” 揽风都无奈了，他把被子掀开，将身体覆在程展身上，吻上了程展的嘴唇。 揽风的吻就凶多了，程展舌头都失陷，连呼吸都忘了。 良久，程展才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他听到了揽风的喘'息声，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他伸手推了推揽风。 两人视线相接，揽风的目光看起来极有侵'略性，揽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程展不由得紧张起来。 当揽风的手抚上程展的身体时，不远处传来李雨的声音。 第43章 “展哥！你们睡了吗？”他喊着，“明叔让揽风下去一趟！” 明叔这时候让人来叫，那就一定有重要的事。 “你快去看看。”程展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拽好，催促着揽风。 揽风动作很快，他迅速把程展安置好，立刻就要出门。 “我很快回来。”揽风对程展说。 “好。”程展道。 揽风走后，程展摸了摸胸口，感受着剧烈的心脏跳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要求揽风坦白的重要时刻，却能偏离到这种事情上来。 不过没关系，等揽风回来再接着问他。 --- 小药房有几个上年纪的人突然伤势加重，明叔的药材告急。 一看到揽风进来，明叔立刻道：“揽风，你能不能现在去森林，就是小展救你回来的那个地方，去采那味救命药。” “好。”揽风应声，眼下救人是最要紧的事。 明叔把药材本上的其中一页撕下交给揽风，“就是这个。” “嗯，”揽风把它收好，道：“我快去快回。” 正值深夜，明叔敢让他在这种时候出去，肯定是知道了他兽化的事。 揽风迅速驾车离开，丝毫不耽误时间。 车开了约摸一个小时，揽风来到密林外。 他将车子停好，立即进入了林中。 夜晚的密林，异常安静，揽风只能听到自己踩在落叶上的声响，他步履不停，在林中快速搜寻着草药。 边缘一无所获，揽风越走越深。 林中出现一个男人，竟没有野兽伏击，揽风停下采药的手，打量了周围一圈。 药袋已经装满，他打算尽早离开。 揽风已经来到了密林深处，走出去需要一些时间。 他速度很快，有章法地往外退。 突然，他闻到了某种气味。 揽风很快辨别出这气味是来自那天埋伏在此地的兽群。 他这一次兽化才过去短短几天，躲在背后的人果然反应够快。 程展之前跟他说过当时兽群是在确认他死亡后才离开的，看来现在似乎是又得到了新的消息，不放心就派人来这一带重新找一遍。 真是谨慎。 这几天夏溪地不是没有跟其他领地接触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且，像揽风这样的巨兽，都不能用罕见来形容了，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消息只会传得更快。 揽风察觉到气味越来越浓重，再这样下去很快敌人也会发现他。 况且他的车还停在外面，对方只要靠近，就能即刻锁定是他。 揽风快速思考着，眼下他已经在林中留下了气味，那些人顺着气味早晚会寻到他。 不能回夏溪地了，会连累他们。 揽风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他丢了两支药材到地上，上车后将手指划破，然后把胳膊伸出窗外。 揽风看着后视镜里的来时路，驾车一路往前开，血滴落下去，他离夏溪地越来越远了。 现在是十二月初，他与程展相遇已有五个月了。 揽风看着窗外飘起的细小雪花，怪不得他会觉得那么冷。 揽风收回胳膊，将指尖的点点血迹擦掉，他在身上摸索着，很快拿出来一支羽毛。 揽风看了又看，才又将它重新放好。 车子离密林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小展，等我。 第24章 揽风驾车半天后,油量就彻底耗尽，车上没有备用的，他毫不犹豫弃了车，继续往前赶路。 为了缩短行进时间,他中途兽化过,也去走了水路。 等到新久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距离揽风离开夏溪地已过去了近半个月。 新久城入口已经关闭,里面有人把守着。 揽风观察一番后,没有走正门,找到机会从侧门翻墙进入了城内。 他刚落地,一群人就上前围住了他，都带着枪。 揽风发现全是生面孔。 “你是什么人？”有人问他。 “谭琛呢？”揽风道。 这个节点约摸是谭琛带人巡察到此地的时候，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从这里进来。 这时，为首者往前站了一步,他盯着揽风看了又看,然后说:“您、您是领主吗？” “是。”揽风道。 他曾经远远看到过领主一眼,就一直记着了。 揽风走后，巡逻队的人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领主怎么不走大门啊？” “吓死我了,我刚差点开枪了。” “妈呀，这是我第一次离领主这么近，激动。” “贺擎云回来了！” --- 贺擎云吩咐那些人不要声张，他进入城内后格外低调,先就近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区域戒备森严,贺擎云也不加掩饰，他直接往里走。 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一路上大家见到他后都十分激动，但碍于是工作期间,就没有太敢表现出来。 贺擎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只有秦昂一人。 听到动静，秦昂抬起头。 一看到是他，当即愣住了，紧接着，他几乎是跳起来，一路小跑到贺擎云身边。 “太好了！太好了！”秦昂激动得满脸通红，他说:“我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没有领主您处理不了的事情！” 秦昂是贺擎云的助手。 第44章 “闲话留着以后说，”贺擎云道:“先把谭琛叫过来。” 领主刚回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啊，找谭琛干什么？陆昂想着，不过还是把情绪平复下来，立刻出门去通知了谭琛。 不久后谭琛就来了，进屋见到贺擎云，反应也不小。 他是个粗人，先是邦邦锤了几下墙，然后才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贺擎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看向谭琛，道:“你带着秘密行动队的人出去一趟。” “什么时候？”谭琛听到有任务，立刻收起了没正形的样子。 “现在。”贺擎云道。 尽管他在路上设置了不少气味陷阱，但是野外情况变化莫测，他放不下心。 --- 程展坐在若清奶奶门口晒太阳，天气已经很冷了，但在阳光下还是暖洋洋的。 揽风离开有半个月了，程展最开始不顾伤痛兽化成鹰去密林找他，那天程展沿着车辙飞了很远，直到看到了那辆货车。 他开心地来到车旁，却发现揽风早已不在里头了。 程展不甘心，他继续往前飞，后来空气中连揽风的丁点气味都没有了，程展也实在飞不动了，他才停下来。 揽风去哪了，发生什么事了？ 天下那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他？ 如果不是还有夏溪地在，程展觉得自己会一直找下去。 “来，奶奶给你上药。”若清奶奶走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手里拿着明叔配的药。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程展说。 “那也得涂。”若清奶奶说着就开始上手。 程展侧颈还有几道比较浅的痕迹，若清奶奶仔细在上面涂着药。 程展把头靠在若清奶奶身上，肩膀轻微抽动着。 若清奶奶抬起他的脸，发现程展竟然落泪了，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若清奶奶立刻轻拍起他的背。 “这么疼吗？”若清奶奶自责起来，“奶奶轻一点。” 程展吸吸鼻子，道:“不疼的。” 程展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连累大家担心他，他跟若清奶奶说了声，就上山回了自己屋里。 他刚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李雨就推门进来了。 “展哥，”李雨说:“你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李雨安慰他。 “小雨，我想一个人待着。”程展把被子蒙到头上。 “不行，”李雨又立刻把被子掀开，“你都快憋坏了。” 程展背对着李雨，并没有开口。 李雨叹了口气，道:“他那样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嘛。” “伤好了，肯定是要走的。” “你救他那一天，不就是有很多野兽攻击他嘛，”李雨继续说着，“现在想想，揽风的话也是有漏洞的。” “现在他找到机会了，就回自己的地方了。” “嗯。”程展说:“我知道了。” 李雨看他这个萎靡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 他犹豫了下，看着程展问:“展哥，你喜欢他，是吗？” 程展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李雨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才道:“那他以后不回来了怎么办？” “半个月了，什么地方这么远啊。” 李雨越分析越气，他说:“你赶紧把他忘了，我们回到以前没有他的生活。” 程展道:“放心吧，我没事，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 又过了几天，程展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决定出去散心，便整天开始在天上毫无目的地到处飞。 程展飞着飞着，就发现远处出现了一辆车，车很长。 紧接着，有越来越多的车显露出来，程展数了下，一共有九辆。 这里离夏溪地很近，程展忧心起来。 但车群很快停下了，从上面下来了很多人，程展看不清是不是带着武器。 他们落地就开始搭建东西，很快一个个帐篷就出现在地面上。 程展小时候程蹊给他搭过一次帐篷，所以程展知道这个东西。 装备这么齐全，他们要在这里留下吗？ 但明显又不是想在这建立领地的样子。 程展只是担心他们会对夏溪地有敌意。 很快，程展看到有一个人爬到了车厢上面，在长长的黑色车顶上写着白色的大字。 程展看着他写完六个字。 我们没有恶意。 嗯？ 被发现了？专门写在车顶，好像故意给他看的。 程展便立刻飞走了。 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程展感到不安，他飞去通知了另外两个领地，提醒他们加强防备。 --- 新久城内。 贺擎云和郁明启坐在一起喝茶。 郁明启是贺擎云的老师，所以贺擎云稍作休整便前来拜访。 “晒黑了，也瘦了一些。”郁明启看着他，“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贺擎云道。 “你在外头的情况，秦昂跟我说了。”郁明启道，“为什么不尽早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遇到了特殊情况，”贺擎云喝了口茶，“所以多花了些时间。” 秦昂对这次野外的事也知之甚少，所以郁明启才多问一些。 “伏击你的兽群，我已经叫人着手去查了，”郁明启说:“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放心。” 第45章 “谢谢老师。”贺擎云道:“不过这件事，我想自己查。” “也好，”郁明启点点头，“毕竟你跟他们打过照面。” “万幸你没有什么事，我想想都后怕。”郁明启打量着贺擎云，“伤确实都好全了吗？” “已经都好了。” “老师，我打算重新开放新久城。”贺擎云道，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他这次出事，领地里的相关事宜一直是由郁明启负责的。 贺擎云觉得需要知会他一声。 “好啊。”郁明启冲他笑了笑，“本来关闭就是权益之计，我们没有你的消息，为了领地的安全才临时决定的。” “现在你回来了，领地就成了你的担子，我可不管了。” 屋里很暖和，两人品着茶，断断续续聊着天。 “对了，”郁明启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道：“这次你在野外这么久，有程蹊的消息吗？” 贺擎云看向他，道:“有。” “真的？”郁明启显得有些激动，他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她已经去世了。”贺擎云接着说。 “去世了，去世了，”郁明启重复着这三个字，“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没有。”贺擎云道:“不过她有一个后人，就是他救了我。” “竟这么巧，”郁明启问:“他多大了？” “二十一岁。”贺擎云提到那个人，笑了下，“我打算把他带回来。” “也好。”郁明启赞同道：“毕竟对你有恩。” “老师，我就不久留了，我要去接人。”贺擎云站起身，跟他道别。 “接那个孩子吗？”郁明启问：“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 “我打算亲自去。”贺擎云说：“我怕别人去接，他不愿意来。” 第25章 野外,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男人有气无力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是觉得很冷很饿。 他看到前面隐有炊烟，就看着炊烟的方向往前走。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伙人拦住了他。 “你要往哪去？”谭琛看了眼不远处的夏溪地,又把目光移到这名男子的脸上。 “你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人？”这男子一个不注意,就被几个大汉包围了,他吓得要死,哆嗦道:“我我我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就、就是想讨口饭吃。” “行,我给你饭吃。”谭琛塞给他一包干粮,说:“改道吧。” 手下看着那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道:“他……看着不像能造成什么危险的样子……” “野外凶险万分，在野外活下来的都是人精。”谭琛一本正经地说，“要是他到了那个山头,摇身一变成了头豹子,伤了咱们领主在意的人,你们谁能负责？”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谭琛继续道:“这就叫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都学着点。” --- 程展已经观察这伙人几天了，他们的活动半径是围着夏溪地进行的。 但凡有人路过此地，都要被他们强行要求改道。 程展在天上飞着，又看了眼车顶上那六个大字,怎么偏偏写在那里,好像就是为了能让天上飞的看到似的。 程展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们是在保护夏溪地。 可是为什么呢？ 程展往那里飞去,落地结束了兽化。 谭琛本来在吃饭，看到面前的年轻男孩,他连忙站起来，对程展露出了一个笑容，其他人也都效仿他开始看着程展笑。 …… 怪吓人的。 程展思索着要怎么开口。 “现在怎么办哪？”一个手下局促地问谭琛。 谭琛一边保持笑容，一边小声说:“老大交代的是我们只用保护就行了，其他的也没说啊。” 程展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吗？” “对对对，是很远。”谭琛说。 这个男孩长得十分好看，看起来也招人喜欢，跟他们这些粗人不太一样。 他是夏溪地飞来的鹰，应该就是老大说的那个人。 “你们为什么要保护夏溪地？”程展问。 “我们只是路过，暂时在这里休整，”谭琛答非所问:“过几天就走。” 他说得真诚，程展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了最想问的那一句，“你们，认识揽风吗？” “不认识。”谭琛回道。 谭琛刚说完，就看到男孩明显的沮丧，他的难过不加掩饰，谭琛又无措起来，手脚都忙，他说:“你告诉我他在哪？我们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我也不知道。”程展说。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半天，程展最后跟他们礼貌道别后飞走了。 --- 贺擎云带着一队人重新回到这片土地。 谭琛见到他，立刻说:“他来找过我们一次。” “说什么了？”贺擎云问。 “问我们认不认识一个叫揽风的，我说不认识。” “好，我知道了。”贺擎云命其他人在此等候，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夏溪地。 “真不用陪着吗？”谭琛说。 贺擎云摆摆手，就往前走了。 正是午后，山脚下没什么人，明叔在门口的躺椅上看药本，若清奶奶和邹馥雅在聊天晒太阳。 “奶奶你看。”邹馥雅最先看到贺擎云，她轻拍了几下若清奶奶提醒道。 第46章 明叔看到来人，从躺椅上起身，他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 “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说来话长。”贺擎云只笑笑，他问：“小展呢？” “在他屋里。”明叔很高兴，上下打量了贺擎云一番，说:“你看着，不太一样了。” 贺擎云道：“明叔，晚些我们再聊，我想先去找小展。” “喔，好。”明叔说:“快去吧，小展很想你。” 贺擎云冲若清奶奶她们点头示意后，便往山上去了。 他走得很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反而停下来，在外面待了几秒钟，才抬手推开门。 程展侧躺着，睡的是从前贺擎云的床。 贺擎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心会这样软。 他在床边坐下，叫了声，“小展。” 床上的人很轻地颤了一下，之后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贺擎云伸手去碰程展，却摸到了他脸上的泪。 “别哭。”贺擎云一下慌了神，想去抱他。 “就哭。”程展拍开他伸过来的手。 他一回来，程展就闻到了属于他的味道。 程展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他本来应该生气的，气这个男人的不告而别，可他骗不了自己，从他得到揽风回来了这个信息的第一刻起，他的心就雀跃不已。 程展用被子擦了泪，他坐起身，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他看起来跟以前在夏溪地时有很大不同。 他穿着一身程展以前从未见过的衣服，看上去成熟疏离，仿佛他就该这么穿，这才是真正的他。 程展心里又泛起了难过，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是他不曾知道的。 “你瞒了我很多事，对吗？”程展说。 “是。”贺擎云并不辩解。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这个大骗子。” 贺擎云忍了忍，还是伸手抱住了他，程展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最开始来野外，是为了找程蹊，但我的行动被泄露，我因此遭到仇家埋伏。”贺擎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讲给程展听，“你救了我，而且偏偏这么巧，你就是程蹊唯一的后人。” “所以你亲我抱我说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的恩人，也是因为我奶奶。”程展说:“你对我好，不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忍受我接触你，都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对吗？” “你跟那些想从我这里得到奶奶消息的人一样，都带有目的。” 贺擎云闻言抬起程展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程蹊养大的孩子，我亲你抱你是因为喜欢你，报恩我有的是方法，不必赔上自己的感情。” 程展一直绷着的情绪松动，“那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我飞了好远去找你。” “那天我去密林找药，发觉了之前袭击我的兽群的气味，在我兽化短短几天后，他们就又出现了。”贺擎云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我担心他们会寻着我的印迹找到夏溪地，所以才设局将他们引开。” “夏溪地外面的那些人，是你叫他们来的吗？”程展问。 “是，野外太危险了，他们能保护这里。” “揽风，你有一个很大的领地，你是领主，对不对？”程展想到揽风兽化后的能力，还有他手下这些人，猜测道。 “对。”贺擎云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干嘛！”程展作势用手背擦嘴。 “就是觉得你认真起来很可爱。”贺擎云勾了勾嘴角。 “我还没原谅你呢。”程展说。 “那些谎话是不得已，”贺擎云道：“我的身份太危险，暴露了只会给夏溪地带来灾难。” “那你伤好了以后，怎么没有回你的领地？”程展问。 “本来是要回的，也计划着要带你走，只是意外频发，由不得我慢慢来。”贺擎云盯着程展开合的嘴唇，许是好久没见了，他觉得实在是想得厉害，这会儿脑子里满是杂念。 “带我走？”程展愣愣地道，“你要带我去你的领地吗？” “嗯，我知道你放不下大家，所以夏溪地的所有人也一并去。”贺擎云捏捏他的脸。 “这件事很大，”程展说：“我要跟大家商量一下。” “小展，野外太危险了，”贺擎云哄他，“在我的领地，我能保证你一生安稳。” “你的领地，很远吗？”程展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在哪里？” “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新久城的事？” “你、你是新久城的领主？！”程展退后一些看他，是彻底被震惊了的样子。 “是。” “那，那你是贺擎云？”程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知道得还挺多。”贺擎云道。 “都说那里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桃花源。”程展拍拍自己的脸，“我是在梦里吗？” 贺擎云觉得好笑，他又捏了捏程展的脸。 --- 夏溪地所有人齐聚在山下，大家商量着贺擎云的提议。 “你这么快就原谅他了？”李雨在程展旁边小声道。 “还没有原谅。”程展说。 “你看我信吗？”李雨无语道。 “这么远……”有个老人说：“我觉得不妥。” 第47章 领地里的年轻人大都同意搬走，但不少老年人却表现得很排斥。 讨论了半天，众说纷纭，大家一时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 “我说两句。”这时明叔开口了，“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我们老了，不想挪地方，就把年轻人也困在这里。” “而且，这些年小展馥雅他们为了保护大家受了多少伤操了多少心，你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明叔说：“你们心里就不心疼吗？” 场面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了。 江言也起身道：“我的妻子怀孕了，最开始我很开心，后来一想到我的孩子将来要时时刻刻生活在危险中，我就只剩下害怕了。” “我听小展的。”江言说：“他觉得可以去的地方，我就跟他去。” 大家就把目光投向一直没有发言的程展。 “小展，你相信他是不是？”有人问。 程展站起来，走到中间，他对众人道：“是，我相信他。” “没有他，夏溪地可能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为领地做了多少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 程展说着，看了眼外侧的贺擎云，他说：“我愿意跟他走。” 第26章 领地里所有人的顾虑全被程展打消掉了,因为他坚定地选择相信贺擎云。 出发去新久城的日子定在三天后，大家多数时间都在收拾东西，贺擎云带来的人也过来帮忙了，夏溪地繁忙热闹起来。 程展原本觉得夏溪地没有多少东西的,但最后收拾完毕时,竟也装满了好几个卡车。 程展屋里没几个值当带走的物件,但他还是很不舍,程展在里面看了又看,最后走到窗边去瞧屋外的金银花藤。 花藤在这样的天气里仍然绿油油的,只是没有花朵在上头了。 贺擎云在一旁等他,见此情形，便道：“金银花也可以带走的。” 程展闻言却摇摇头，“藤蔓都缠在树上了，让它们在这山野间好好活着吧。” --- 临走的时候,若清奶奶突然说想去野外看看,程展本来想单独带她去,后来大家一听就都要跟着，因此最后夏溪地所有人一同出现在广袤的旷野里。 “张忠明,”若清奶奶眼睛望着远方，对一旁的明叔说：“我们有多久没有离开过夏溪地了，你还记得吗？” 明叔感慨道：“不记得了，太久了。” “原来天地这么宽广。”若清奶奶说。 程展和贺擎云在人群边上,倒是贺擎云先开口问：“真不怕我骗你吗？” 程展转头看他,道：“不怕”。 “为什么？” 程展想说你要害我，或者伤害夏溪地,现在就可以，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但他话锋一转,冲贺擎云做了一个很凶的表情，“揽风，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咬死你。” 话音一落，程展就觉得不妥，他说：“我习惯了你以前的名字，一时间还改不了口。” “没关系，慢慢改。”贺擎云道。 程展轻哼了一声，“还以为你会说我可以随便叫呢。” “我想你叫我真正的名字。”贺擎云挨近他，放低声音，“现在叫一个听听。” 程展看看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叫不出来。 贺擎云看着他红了的脸，“这么困难吗？” 程展依旧嘴硬是自己不习惯，然后他说：“你怎么会是贺擎云呢。” 远处日头越来越高，一众人在外面待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贺擎云将夏溪地所有人安置好后回头问程展，“你想跟他们在一起还是跟我？” “跟你。”程展说。 “好。”贺擎云勾了勾唇。 --- 车队出发了，有序地往前行驶着。 “馥雅，”李雨问邹馥雅，“跟你的好朋友周雪告别过了吗？” “嗯。”邹馥雅说：“她说她一直以为新久城是传说，还说如果真有这么个地方，她将来一定会去那里亲眼看看。” “我们就这么离开夏溪地了，”李雨道：“感觉好不真实。” “是啊，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一旁的明叔说。 这话让一车人陷入沉默，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车外越来越远的夏溪地。 “再见啦。”邹馥雅道。 另一辆车内，程展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贺擎云。 这感觉很像他们以前一起去野外，程展想起自己的很多个心动瞬间。 “我特别喜欢你开车时候的样子。”程展说。 “是吗。”贺擎云闻言，视线便转到程展身上。 “嗯。”程展点头。 程展后来试过推测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贺擎云的，但他想了又想，仍没有个确切的日子，只知道自己动心很早，在他尚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贺擎云，”程展说：“你离开夏溪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程展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自然的就把贺擎云这三个字叫出来了，他赶紧把头偏向窗外。 可贺擎云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拿起来一个东西靠近唇边，说：“谭琛，把你的车开到队伍最前面来，接下来你负责领路。” “好，收到。”这个黑色方块里传出谭琛的声音。 贺擎云转动方向盘，将车退至车队一侧停下，待所有车超过，他仍未发动车子。 程展想问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什么，怎么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把话听得这么清楚，不过他更想知道贺擎云怎么不继续往前开了。 第48章 “发生什么事了？”程展懵懵地问。 贺擎云把程展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 程展还没来得及不自在，贺擎云就吻住了他。 这吻来势汹汹，程展被贺擎云的力道逼得不断往后仰。 车里空间小，两个人呼吸缠绕，程展听到了贺擎云接吻间隙的喘'息声，双手无助地攀上了他的脖颈。 这一吻绵长，程展被动承受着，任贺擎云予取'予求。 程展羞耻于自己的身体反应，却在遮掩中察觉到贺擎云和他同样的失序。 衣衫都凌乱，贺擎云几乎是强迫自己停下来。 分开的时候，程展嘴唇红了一圈，急促地喘着气。 他眼睛盯着贺擎云，伸手锤了他胸膛一下。 “想过，很想。”贺擎云回答了程展之前的问题，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答案。 “你呢？”贺擎云不放过程展，明知故问道：“想我了吗？” “不告诉你。”程展躲进他怀里，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贺擎云捧起程展的脸，再次吻了他。 --- 一路上，车队只是稍做休整，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 许是喜欢的人在身边，程展并不觉得路程辛苦。 用了近七天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新久城。 程展远远看到那座城市，失神地望着它。 它比程展从前自认为夸张的想象里还要大的多，能看到里边高楼林立，整座城无边无际的样子。 “老大，到了。”对讲机里谭琛开口了，“要从大门进城吗？” “嗯，直接开过去。”贺擎云道。 这是程展没有见过的贺擎云，从前在夏溪地他就只是揽风，此刻程展才开始觉得紧张起来。 他居然真的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地方，而他喜欢的人，是这里的领主。 进城的时候，程展去握贺擎云的手，贺擎云便哄道：“不要紧张。” 车子行驶的路上，程展发现这里十分繁华而且色彩缤纷的样子。 和夏溪地不同，这里简直不像是真实存在于这片大陆上的地方。 程展原本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后来渐渐注意到道路两侧有不少人在看他，他又赶紧目视前方。 沿途程展看着琳琅满目的新事物，他指着路边一楼那一列挂着牌匾的屋子问，“那是什么？” “商店。”贺擎云说。 “什么东西都有吗？”程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大概吧。”贺擎云说着，把车拐进一条小路。 车队停在一处矮楼下，大家都陆续下车。 李雨跑过来找程展，语气里全是激动，“展哥，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程展想说自己也是这么感觉的。 贺擎云道：“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楼下有人一直在等着，见他们到了，就开始帮忙往楼上搬东西。 贺擎云领着程展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程展推开门走进去，看了看屋里，他说：“这会不会太大了啊，我一个人住合适吗？” 屋里布置得很温馨，甚至还有不少漂亮的装饰品。 程展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在上面弹了弹，“好软。” 程展把屋里屋外看了好几遍，满意得不行，才终于想起来理理贺擎云。 “真的特别好，”他跑过去抱住贺擎云，道：“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贺擎云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一下吧。”贺擎云道：“我晚上来接你去吃饭。” “你不在这休息吗？”程展问。 “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在这等我好吗？”贺擎云语气温柔。 但程展不干，“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 “听话，你睡醒我就来了。” “那好吧。”程展瘪瘪嘴。 --- 贺擎云走后，程展实在睡不着，他又把家里熟悉了一遍，十分满意可以在家里淋浴，更满意家里有厨房可以做饭，虽然他暂时还不会做。 程展想去其他家帮忙，到了地方才发现贺擎云已经都安排好了，他插不上手。 程展于是去找了李雨，李雨正在床上翻滚，看到程展过来，就对着他嘎嘎乐。 “我以前都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啊。”李雨说。 “你的意思是在夏溪地苦了你了呗。”程展道。 “展哥，我只是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地方。”李雨走近程展，“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特别像书上说的从前的人类世界？” 确实像，程展“嗯”了声。 “小雨，你要是也睡不着的话，陪我去外面走走吧。”程展说。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我正好奇呢。” --- 刚出门没多久，程展和李雨两个人就开始紧张。 “这里好多人啊。”李雨抬手指了一处：“我感觉那里就有两百个人。” “好多楼。”程展也感叹。 “你没问过贺擎云这里的情况吗？”李雨说。 “我忘记问了。”程展老实道。 “我说你在他身边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事了？”李雨恨自己的朋友不争气。 “晚上见面的时候我再问嘛。” 两个人沿着主干道走着，李雨看到一家卖烤红薯的店。 李雨被香迷糊了，非拉着程展去问，“怎么才能吃到这个？” 第49章 店家被他这个问题问懵了，看了看他俩说：“付钱就可以。” 李雨笑笑就离开了，转身又进了一家卖菜的店。 两人看着来来往往买菜的人和一些不认识的水果蔬菜。 “这家也要钱。”李雨看到每个人出来都拿着一张卡，刷了才让走。 “我们以后想吃好吃的怎么办？”李雨愁道。 两个人出来见识了一趟花花世界，却发现没有钱寸步难行，又蔫蔫地回去了。 --- 天黑了贺擎云才来接程展，贺擎云刚从车里下来，程展已经从楼上往下跑了。 他没有事情做，就一直等着贺擎云。 程展飞扑到贺擎云的怀里，抱紧了他。 “你怎么才来。”程展抱怨着。 “被急事困住了，多花了点时间。”贺擎云解释道，“现在带你去吃饭。” “那他们呢？”程展看看身后，指的是夏溪地的大家。 “一会儿有人来给他们送饭，不用担心。” “好。”程展便开心道：“那我们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贺擎云带程展去了一家私人菜馆。 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出来接待的他们。 “领主，第一次见你带人来。”店主笑着，把人往里请。 程展跟着贺擎云进去坐下，他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 期间老板娘过来逗程展，“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小男孩儿啊。” 程展不好意思了，他本来在贺擎云对面坐着，之后赶紧去跟贺擎云挨着坐了。 “店里只有这一对夫妻。”贺擎云说：“我跟他们很熟，不用拘谨。” 等菜期间，程展随口道：“这里的一切都好神奇。” 说完又加了句，“想吃东西还要花钱。” 贺擎云就笑了，“很多事来不及跟你说，回去慢慢告诉你。” 他说着，就把一张卡递给程展，“这是我的专属卡，你拿着用。” 第27章 吃过饭,程展礼貌地和店家告别，老板娘笑盈盈地看他，送给了他一串糖葫芦。 “谢谢。”程展接过，受宠若惊道。 “今天他出去买菜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老板娘看了眼一旁的老板道：“看你可爱,就分你一串。” 糖葫芦红艳艳的,外面包着凝固的透明糖浆,程展舔了一口,很甜,没想到可爱还可以换好吃的。 他咬掉半颗,转头把糖葫芦放到贺擎云嘴边，说：“你也吃。” 贺擎云不喜甜食，但还是咬下余下的半颗山楂，程展满意了,说：“好吃。” 临走的时候,贺擎云提醒程展要付饭钱,程展就赶忙从兜里掏出来贺擎云的卡，他学着白天和李雨在外头看到的别人付钱时的样子,把卡拿到面前的机器上晃了晃，程展听到“嘀”的一声，然后老板娘说：“这样就好啦。” 程展觉得新奇，他盯着手里的卡看了看,上面写着序号1,随后他才小心地把卡重新装好。 见两人出了店，老板娘对自家老公道：“你说,这男孩儿跟咱们领主是什么关系？” “现在新久城都在讨论他，说就是他在野外救了咱们领主,是领主的恩人。”老板说：“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领主才对他格外照顾吧。” “我说你的眼睛能看出来什么。”老板娘无语道。 --- 贺擎云开车送程展回去的途中，程展一直在看外面的商店。 “夜里好像又不一样了，”程展说：“看起来也很有意思。” 夏溪地在这么晚的时间早就静谧漆黑一片了，这里却还处处亮着灯。 贺擎云便把车停下来，打算带程展到处走走。 程展这回有钱了底气就足，他用贺擎云的卡买了好多个烤红薯和糖炒栗子。 “今天不逛了，”程展说：“我怕回去了这些东西就凉了。” “好。”贺擎云手上提得满满当当，他看着程展满足的面容，回应道。 到了住处，贺擎云陪着程展把东西分给夏溪地的一众人，最后两人进了程展的房间。 “你今天在哪睡？”程展问贺擎云。 “回我那里。”贺擎云说：“还有人在办公室等着我去议事，处理完应该很晚了，来这里会吵到你睡觉。” “喔。”程展抿嘴。 “贺擎云，你是不是很忙？”他忍不住问。 “新久城有很多积压的事情需要我去解决。”贺擎云道：“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程展觉得自己真的特别黏人，明明知道贺擎云是在做重要的事，今天带他去吃饭恐怕都是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但他还是觉得失落。 “那你有空了要来看我。”程展叮嘱。 “好。”贺擎云抱住他，在他发间落下一吻。 贺擎云驱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楼上，程展在窗边冲他招手，贺擎云就也挥了挥手。 --- 新家实在太过舒适，程展睡了一场好觉。 第二天，程展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是？”程展问道。 “我是贺领主的助手，我叫秦昂。”秦昂提起手中的早餐，冲程展道：“饿了没有，快吃饭吧。” 程展开门让他进来。 秦昂表现得十分自来熟，他让程展不用管他自在就好。 第50章 “是领主让我来的。”秦昂说：“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他那么忙还操心这些，你告诉他我能照顾好自己。”程展吃着饭，闻言停下道。 “你想了解新久城吗？”秦昂问，“我可以给你讲的。” “好啊。”程展看他，“我对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感兴趣。” “这样吧，我从头说，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问。” “嗯。”程展点头。 “目前新久城有近三十五万居民。”秦昂说：“但因为领地很大，所以还是有不少闲置的地方。” “城内不允许兽化，这个是硬性规定，你要记得，不然会面临相应的惩罚。” “在这里生活需要通过工作获得报酬，日常所需可以用报酬换取。” “这个是你的专属卡。”秦昂递给程展一张卡，程展拿起来看了看，跟贺擎云的那一张一样，只是卡片背面的序号是348627。 “你以后工作的报酬会打进这张卡里，之后你就可以用它来买东西了，新久城所有的店铺都可以用。” “喔对了，这张卡也是你的身份证明。” 程展消化着这些信息，只觉得新久城真的是个十分庞大且先进的地方。 随后他又愁道：“工作……可我什么都不会。” “没事，我们会根据个人的特长安排一些工作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这里每个人都需要工作吗？”程展问。 “也不是，”秦昂说:“就比如我母亲，就是我养着她。” 程展想了下，把贺擎云给他的卡拿了出来，“这是贺擎云给我的，他说我可以随便用。” 秦昂拿过那张卡看了看，惊呆了，“领主把他的卡给你了？！” 随后又道:“那你大可不必工作了，他的钱花不完。” 程展默默收起卡，觉得自己还是要赚钱，他不能给贺擎云拖后腿。 “这个给你。”秦昂把一部手机交给程展。 “这是什么？”程展拿着这个东西，一脸茫然。 “手机，你可以用他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程展觉得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反复冲刷。 “我在书里看到过，他们都有这个东西，原来手机是长这个样子吗？”程展心里震惊不已，把手机翻来覆去地研究着。 “不过只能在新久城用，外头没有基站，没有信号用不了。” 程展正听得一知半解的时候，秦昂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去，道:“我已经把领主的号码存进去了，你以后可以试着给他打电话和发信息，我现在教你怎么用。” 秦昂耐心地讲解着，程展很认真地在学。 为了检验教学成果，程展给贺擎云发了一条短信。 “贺擎云，我是程展。” 很快，手机就响起铃声，程展看着手机屏幕，在秦昂的指导下接通了电话。 “小展。”手机里传来贺擎云的声音。 程展立刻笑起来，“是我，贺擎云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工作。”贺擎云说。 “你是在工作赚钱吗？”程展问。 “嗯。”贺擎云轻笑了声。 “我一会儿可以去找你吗？” “小展，我接下来几天不在城内，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联系秦昂。”贺擎云说:“跟我联系不上也不用担心，回来后我就去找你，知道吗？” “嗯。”程展在手机这边点点头，很快意识到贺擎云看不到，他立刻说:“我知道了。” 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程展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 秦昂还没见过领主跟谁用这种哄人的语气说过话，他看了看程展，说道：“领主对救命恩人是真好啊。” “他一直这么忙吗？”程展问秦昂。 “先前还好些，”秦昂说:“不过领主在外头待的时间有些久，他不在有些事没人敢拿主意，所以很多事情积攒了下来，最近会忙上许多。” 程展趴在桌上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也要去工作赚钱。” --- 在贺擎云的授意下，秦昂忙着给明叔的中医药馆选址。 去看了几个地方，内部空间都很大，明叔有点犯怵，他跟一同来的程展说:“小展，这么大，到时候没有人来会不会太浪费了。” “您说什么呢？！”秦昂听到这话，立刻反驳道:“您这种神医，新久城太稀缺了，我们领主说了，给您开药馆是第一步，以后还要给你办学堂，让你教学生呢。” “这这，这不妥吧。”明叔心里激动，他搓搓手，竟不好意思起来。 程展懂他，便说:“是谁以前在夏溪地老说我们年轻一辈对医学不感兴趣让你十分失望的？” 明叔不回话，走进最后一个药馆选址处。 他几乎是立刻便喜欢上了这里。 屋内空间很大，有上下两层，看着亮堂堂的。 明叔走到长木桌后头，他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尘，坐下来看着门口。 程展说:“明叔，那就定下这里吧？” “好。”明叔又看了看屋里。 “以后你就在这里给人看病，很快大家就会知道新久城新来了个神医。” “尽乱说。”明叔抬手拍了下程展。 “这里还没有收拾，之后我会叫人按照您的想法重新再修整。”秦昂说:“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第51章 “好，好。”明叔难掩兴奋。 --- 李雨不愧为社交达人，在新久城短短几天就已经新认识了不少人。 这天，李雨神秘兮兮地跟程展说自己要去面试工作。 “这么快就有眉目啦？”程展佩服，“是什么工作？” “有人给我介绍的，你陪我去看看呗，”李雨说:“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沿着李雨绘制的简易地图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李雨说:“就是这里。” “这……可靠吗？”程展看了看周围环境，跟他们在野外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李雨去敲门，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儿，她望着来人，问道:“你们找谁？” “我是来面试工作的，我的一个朋友汪川让我今天来这里。”李雨说。 “喔，我知道了。”那女孩儿走到荒地边的小路上，道:“我们家以前一直是卖水果的，现在我父母想种植一些蔬菜，就盘下了这块地，人手不够才要招工的。” “基本情况汪川跟我说过了。”李雨说:“我特别愿意来。” 女孩儿打量着李雨，道：“可以，你明天来这干活就行了。” 李雨没想到这么顺利，当即答应下来。 回程程展说:“你喜欢吃水果也不必非要去果园菜地工作吧。” “展哥你太了解我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李雨嘿嘿一笑，“我先干着呗，不行再换。” 程展羡慕李雨的行动力，他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贺擎云不是把他的卡都给你了吗，你就用呗。”李雨说:“怎么？要给你相好攒钱啊？” 程展无语。 --- 程展了解到，若清奶奶想开个服装定制的小店，刘姨要去给人剪头，周盛被秦昂安排进了电厂，李邦想要自主设计做一些木制手工艺术品，程展不懂，不过听说已经有人付钱预订了。 只程展和邹馥雅这两个原来只会打架的人还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两人一起郁闷着。 “大不了我去帮奶奶做衣服。”邹馥雅说。 “可拉倒吧。”李雨不怕死地说道:“你那手艺就别连累若清奶奶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迎来邹馥雅的一顿暴击。 程展开始愁找工作的事，他夜里躺在床上给贺擎云发信息，却没想到这次居然很快收到了回复。 之前几天他都没有联系上过贺擎云。 贺擎云回来了！程展脑海瞬间被这个想法占满，他立刻下了床。 程展急着推开门要出去，却看到了门外正要敲门的贺擎云。 程展上前抱住他。 “贺擎云，我好想你啊。” 第28章 贺擎云抱着挂在他身上的程展进了屋。 “我快到新久城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怎么连每天吃了什么都要告诉我。”贺擎云问程展。 “就是想让你知道。”程展说。 程展去拿贺擎云的手机，屏幕一亮，就看到了自己的信息界面。 来信人显示是“小鸟”。 程展抬头去看贺擎云，继续抱紧他,“我才不是小鸟。” “好。”贺擎云道。 “我也要改我的。”程展说:“改成大狮子。” 程展为贺擎云竟然有这种不像他的行为而心动不已。 “你喜欢就都好。”贺擎云捏捏程展的脸。 “是不是重了？”贺擎云掂了掂怀里的人。 “我不知道,你感觉我胖了吗？”程展问他。 “抱着比以前沉了些,脸颊肉也多了点。” “你嫌我胖？”程展不乐意了。 贺擎云不明白这是从哪看出来的,便道:“我觉得你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程展暂时放过他,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程展见贺擎云分明是一路奔波未歇的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 “不用这么急的。”想着贺擎云可能一回来就来找自己了，程展就问:“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贺擎云说。 “那我做给你吃。”程展道：“我开始学做饭了，已经做过两回了。” “你等着我。”说完程展就从贺擎云身上下来,要去厨房忙活。 贺擎云伸手想留下他再温存一会儿,但程展一溜烟就跑没了。 “你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程展从厨房探出头，“我给你买了新睡衣,在卧室里。” 贺擎云就起身去浴室，进去后发现东西挺多，都摆得整整齐齐的，他看到洗漱台上一模一样的两个杯子和牙刷。 贺擎云笑了下,退出来去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洗过澡,贺擎云围着程展的浴袍进了卧室，浴袍太小,贺擎云就把它系在下半身。 两个人的睡衣也是一样的款式，只是颜色不同,睡衣绒绒的，摸着很软和，很适合现在这样的天气穿。 程展正在炒菜，他还不太熟悉做饭，总是着急忙慌的。 往锅里加调料的时候才注意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贺擎云。 “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把桌子收拾一下。”程展说。 贺擎云进去抱住他，“这里不用帮忙吗？” “哎呀，你不要添乱。”一被抱住，程展行动受限，急起来便开口赶人，“菜糊了怎么办。” 见程展这会儿眼中只有锅里的菜，贺擎云只得先听命去收拾餐桌。 第52章 程展做了两个菜，端上来后就一脸期待的看着贺擎云。 贺擎云发现是他上次带程展去吃的那家家常菜馆的其中两道。 “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又去吃了一次，”程展说:“老板说你最爱吃这两道，我就回来试着学了。” 贺擎云尝过之后都说好吃，程展看他一脸真诚，就相信了。 可程展自己吃过之后，觉得盐还是放多了，肉也炒的很老，不过他看贺擎云一直在吃，心里便觉得十分满足。 “以后会越来越好吃的。”程展道。 “小展，你不用做这些。”贺擎云对他说：“我带你来这里，只是希望你平安开心。” 卡都给他了，就是希望程展想要的都能拥有，不再担忧任何事。 “我开心啊。”程展急忙解释，“不过你带着夏溪地的大家来这里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想感谢你嘛。” 这么说就是有报答的心思在。 “那你救了我的命，我要怎么还。”贺擎云放下筷子。 “我从没想过要你还，而且你后来也救了夏溪地啊。”程展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 “总之你记得，以后我给你什么都是应该的就行了。” “你怎么这样。”程展说:“好霸道。” 吃过饭，贺擎云去厨房收拾，程展就去浴室洗澡了。 贺擎云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站在镜子前刷牙。 程展看着他们身上的睡衣，眉眼弯弯，“卖衣服的老板说……说这是嗯嗯装。” 贺擎云听着他故意含糊盖过的那两个字，也笑。 这是他们来到新久城后第一次睡在一起，程展抱着贺擎云，跟他详细地讲自己这些天都做了哪些事。 正说着的时候，程展看了眼贺擎云，发现他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贺擎云睡得很沉，程展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躺好看他的睡颜。 “我还没问你在野外的经历呢。”程展小声说。 他去摸贺擎云的脸，心里想着，贺擎云真好看啊，他在新久城见过了这么多新的男人，都没有贺擎云好看。 程展还是没忍住偷亲了他，然后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贺擎云在睡梦中将程展揽紧。 天已经很冷了，但是被窝里十分暖和，早上程展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他转头摸摸贺擎云，道:“早安。” “早安。”贺擎云声音清晰，明显是醒了一会儿了。 程展一醒，就开始在被窝里到处顾涌，他的手摸到贺擎云的腹肌后，整个人就停下不动了。 “摸够了就起床吧，”贺擎云掀开被窝，“小流氓。” 程展赶紧把被子盖好，“冷。” “过几天就会有暖气了。”贺擎云说。 “啊，这个我听秦昂说过。”程展道:“这里好好啊。” 贺擎云难得的不在办公室处理事情，程展把他拉来给明叔帮忙。 明叔的中医药馆已经全部修整完毕，接下来就是往里填充药材之类的东西。 工作量挺大，他们刚干了一会儿，就乌泱泱进来一群人，程展看到了谭琛。 “老大，我叫了兄弟们一起来帮忙。”谭琛对贺擎云道。 “嗯。”贺擎云说:“听明叔安排就行。” 人多干活就快，程展本来觉得这地方这么大得好多天忙活呢，没想到今天就早早结束了。 程展一直想去看看贺擎云的办公室和住所，今天他一提，贺擎云便带他去了。 贺擎云工作的地方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主路两侧种着大树，院内还有不少花在开。 从大门开始程展就感觉到这里戒备森严，一路上碰到了好几次巡逻队。 程展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就紧跟着贺擎云，没太敢东张西望。 贺擎云带着程展来到他位于二楼的办公室内。 果然这里的装饰风格跟贺擎云他人一样，克制内敛。 “秦昂呢？”程展看了看，问道:“他老是跟我说他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办公。” “他工作的地方在隔壁。”贺擎云道。 程展关上门，心里才放松下来。 “这里气氛好严肃。”程展说:“以后我单独来找你的话，可以进来吗？” “我给你一张通行证就可以。” “喔。” 程展在屋里转了转，然后对贺擎云道:“你有工作的话就忙吧，不用管我。” 贺擎云手上确实有一些事，闻言他就安置好程展，开始办公。 陆续有人进来跟贺擎云汇报工作，看到程展后都没说什么。 但程展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他尽可能离得远些。 贺擎云工作时高效认真，程展特别喜欢贺擎云这种时候的样子，非常迷人。 末了，贺擎云站起身，叫了一声程展，“走吧，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程展一直对那里感到好奇，一路上都很期待。 可中途有人给贺擎云打了个电话，贺擎云便对程展说:“有个急事，老师找我去商量，可能要晚点才能去我那里了。” “没关系的。”程展说:“当然是先办要紧事。” 贺擎云就沿路给程展买了些他爱吃的东西，驱车到了郁明启家。 郁明启住的地方好像是仙宫一般，院内还有浓浓淡淡的烟雾飘散着。 天黑了，程展小声说了句“有点吓人”。 第53章 话音刚落，屋内就迎出来一个老者，他一脸笑意，程展想着他是贺擎云的老师，自己也应该敬重他，就对着他鞠了一躬。 郁明启看向程展，问题却是抛给贺擎云的，“这位是？” “程展。”贺擎云回道:“我跟老师提过。” “啊，你就是程展啊。”郁明启打量着程展，“多谢你救了擎云。” “不用谢不用谢。”程展连连摆手。 “老师要吃东西吗？”程展把自己手上拿的吃食往前递了递。 “我吃过饭了。”郁明启说:“你快吃吧，不用拘谨。” 贺擎云和郁明启在议事，程展怕打扰他们，就在另一张桌边坐下，他背对着他们吃东西。 贺擎云和老师谈话间，回头看了眼程展，程展面颊鼓鼓的，贺擎云很轻的勾了下唇。 郁明启就停下了说话，也回头看了眼程展，随后道:“看着就是个好孩子。” “嗯。”贺擎云应声，把视线收了回来。 正事聊完，郁明启提了一句，“乐乐马上要回来了。” “他去哪了？”贺擎云随口道。 “之前一直闹着要去野外执行任务，说要去野外找你，怎么劝都不听。”郁明启无奈地摇摇头，“我把你回来的消息让人传给他之后，这不，连夜往回赶呢。” 贺擎云只说:“野外危险，还是要注意安全。” 他说话的时候，程展回过头来看他，程展发现贺擎云也在看自己，就冲他笑了笑。 “老师，今天就不打扰了，您早点休息。”贺擎云向郁明启告别。 “好。” 郁明启看着一同离开的两人，又将目光转至程展身上。 第29章 贺擎云的家是一处宅院,很大，建筑风格古色古香，也有不少人把守。 程展本来想着来了贺擎云居住的地方能好好放松感受一下，顺带多问问贺擎云从前的事,没成想这里居然是这个样子的,程展催促贺擎云快些带他去房间,说院子以后再看。 “今晚要在这里睡吗？”贺擎云问他。 “我要想一想。”程展跟着贺擎云往前走,心里嘀咕他本来是想在这里睡的,这可是贺擎云的家,但一想到外头这么多人,他就觉得不自在。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了贺擎云的卧室，贺擎云推开门，程展进去打量了一圈,“好大啊,也好冷清。”程展评价道。 这里真的不像家,倒更像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程展来新久城不过短短一周,他的小窝就已经无比温馨了。 “城内事务繁忙，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办公室那边过夜，那里有个小的休息室。”贺擎云解释道。 程展想了想，问：“贺擎云,你要不要搬过去跟我住？” 贺擎云看他,“你在邀请我同居？” “……我们在夏溪地不也是一直住在一起吗。”程展走到床边，他有点不好意思。 “好啊。”贺擎云道。 “真的？”程展过去抱他。 “嗯。”贺擎云说：“明天就把我的衣服带到你那里去。” 程展闻言垫脚去亲贺擎云的嘴唇,他想尽可能多的跟贺擎云在一起，住在一块能每天见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深夜里,两个人躺在大床上，程展被贺擎云覆在身下，他胳膊下意识揽上贺擎云的肩。 贺擎云的肩膀很宽，这样的姿势接吻，程展整个人都被他完全罩住。 程展觉得今晚的贺擎云是不一样的，因为贺擎云的吻和眼神，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欲。 程展招架不住这些，他用手遮住了贺擎云的眼睛。 “别看我。”他说。 “小展……”贺擎云压抑着自己，耐心询问：“你想不想要？” “我不知道，我有点怕。”程展并非什么都不懂，但他对这种事一直一知半解的，而且今天刚来贺擎云的家就这样，他脑袋很晕。 “没事，等你准备好了的。”贺擎云躺下去。 程展不敢乱动，正想找个话题聊两句，打破现在这种要命的气氛，贺擎云就在下一秒侧过身抱住他。 贺擎云抱得很用力，他们贴得太近，没有一丝缝隙，程展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他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贺擎云的呼吸太近，程展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他的气息烫到。 “平时不是挺敢的吗？”贺擎云亲了一下程展的耳朵，“一到关键时候就怕了。” 这时候就不逞口舌之快了，程展抿唇不说话。 “睡吧。”贺擎云看他那个怂怂的可爱样，轻笑了下。 今晚程展这个极少会失眠的人却睡不着了。 已经夜深了，屋里只有微弱的灯光，程展盯着窗户看着。 突然，他看到有雪花从窗前掠过。 一开始还很小，后来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程展忍不住了，他动了一下，说：“贺擎云，下雪了。” 贺擎云也没有睡着，他一直紧紧抱着程展。 “快过年了，是该下雪了。”贺擎云道。 “都快过年了吗？”程展惊了。 “嗯，还有差不多二十天。” 程展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道：“贺擎云，你好些了吗？” 贺擎云还以为他不懂这些，闻言把程展翻过来面向自己，“你还知道我难受？” 程展直往他怀里钻，就是不看他，“我想去看雪。” 第54章 “夜里冷，天亮了我再陪你去看，好吗？”贺擎云语气温柔。 “好。”程展听话道。 但第二天快中午了，程展都没起来，贺擎云出门给他买吃的去了，程展睡梦中迷糊地应了两声，就又睡着了。 “领主，您要出去吗？”见贺擎云要出门，门卫问了一句。 “嗯，出去买午饭。” “叫人去不就行了，雪大，您不用自己出门。”门卫道。 “不用，我自己去吧。”贺擎云说。 贺擎云刚走没多久，门卫就看见郁思乐出现在路口。 “好久不见。”郁思乐走近后打着招呼：“大哥是不是回来了？” “是。” “那我去找他。”郁思乐进了宅院。 从前领主在的时候郁思乐常来这里，门卫就没有拦他。 郁思乐片刻不停地赶回领地，一回来就先去办公室找了贺擎云，秦昂说他不在，郁思乐问秦昂人在哪，秦昂说不清楚，郁思乐就立刻来贺擎云的住处找他。 在郁思乐心中，贺擎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所以他不相信贺擎云会死。 但他去野外找了很久，始终都没有任何消息，直到他得知贺擎云回了新久城，他喜极而泣，当即就往回赶。 郁思乐一路都没看到人，最后他停在贺擎云的卧室门口。 虽然心里觉得贺擎云不会这个时候还没起床，但他看到房门紧闭着，窗户上还有水珠，屋里确实是有人的。 郁思乐伸手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模糊的脚步声。 程展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开门，“贺擎云，你回来啦。” 郁思乐见到程展，愣住了，“你是谁？” 程展一听声音不对，睁眼看了看来人，立刻把衣裳拉好，“我叫程展。” 郁思乐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他又确实不认识这个人，他语气不善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贺擎云叫我在这睡的。”程展以为郁思乐是负责贺擎云安全的人，便跟他解释道。 也对，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贺擎云的允许，谁能睡在他的卧室。 郁思乐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人跟他提过贺擎云在野外的遭遇，救下贺擎云的人好像就是叫程展。 “我记起来了，就是你救了我大哥对吗？”郁思乐看着程展。 “嗯。”程展点了点头。 郁思乐虽然不明白贺擎云一个非常在意私人空间的人为什么会让这个人睡在他卧室，但他打算等贺擎云回来了再说。 也许就是对恩人有所不同罢了。 郁思乐跟程展说过话，就去外头等着贺擎云了。 程展收拾好之后走到郁思乐身边，对他说：“贺擎云去买午饭了，很快就会回来。” 郁思乐“嗯”了声，他看着程展，道：“谢谢你救了我大哥。” “不用谢。”程展自从进了新久城，就老听到有人为这件事感谢他，他实在找不出新词回答了。 “大哥把你领地的所有人都接来了新久城是吗？”郁思乐问。 “是。”程展找了个位置坐下，回道：“他说野外太危险了。” “你救了他，就也是我的恩人。”郁思乐说：“以后你有事我会帮你的。” “啊谢谢。”程展不好意思地笑笑。 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天，程展不怎么自在。 所幸两个人在屋里只等了一小会儿贺擎云就回来了。 见到来人，程展和郁思乐同时站起身向他跑去，不同的是郁思乐到了贺擎云身边就停下了，而程展却抱住了贺擎云。 “饿了吧。”贺擎云问他，手上提着东西往里走。 又道：“乐乐回来了啊。” “嗯，刚回来。”郁思乐尽量控制激动的心情。 亲眼看到大哥没事，郁思乐心里只觉狂喜。 “见过老师了吗？” “还没有。” “那先吃饭吧，吃过饭再去。” 郁思乐点头坐下，他看了眼对面紧挨着贺擎云的程展。 有其他人在，程展没怎么说话，三个人沉默地吃了一顿饭。 郁思乐临走时一副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不过最后他只道：“大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饭后程展在院子里玩雪，但因为院子里还有别的人，程展始终放不开。 贺擎云见状说：“小展，先来陪我收拾衣服，搬完家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雪。” “好啊。”程展噌噌就跑到他身边，激动道：“夏溪地很少下雪，雪也下不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的雪。” 贺擎云驾车回程展那里，一路上程展都觉得十分甜蜜和期待。 在新久城，他也可以和贺擎云住在一起了。 可半路上，街边出现骚乱，人群都奔跑躲避着。 程展看到一只豹子在追着人咬。 贺擎云当即停下车，他对着豹子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那豹子结束兽化，是个喝得烂醉的男人。 巡逻队的人也赶到了，立刻上前把人控制住带走了。 贺擎云上车后，程展道：“秦昂说新久城内不允许兽化，那个人会怎么样？” “会关起来。”贺擎云说“惩罚教化后再放出来。” “嗯。”程展握住贺擎云的手。 “怎么了？”贺擎云偏头看他。 第55章 “就是觉得你很辛苦，有那么多事情要管。”程展说。 贺擎云带程展去城边一处林中看了场盛大的雪景，程展一直在雪里跑来跑去，贺擎云提醒他小心点。 程展跑过来拉着贺擎云一起去接天上的雪。 程展还兴致勃勃地堆了两个雪人。 贺擎云看着两个丑兮兮的雪人靠在一起，果然下一秒，程展就捡起地上的树枝，在雪人身上分别写下贺擎云和程展。 然后程展回头对贺擎云说：“永远在一起。” 第30章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后转为暴雪继续下,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新久城这个遥远的北方领地陷入一片雪白之中。 贺擎云组织人手清理各个主干道上的积雪，通行逐渐恢复，一些能满足城内居民日常所需的商店也由领主派人协助营业。 雪终于停了之后,许多人都自发出来铲雪,夏溪地的人也出来帮忙了。 程展看到江言,问他宋冉的情况。 “我带她在城内的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怀孕有近两个月了,孩子和大人都很健康。”江言道。 “我听奶奶说很多女人怀孕的时候都恶心反胃,宋冉姐姐怎么样？”邹馥雅也关心道。 “宋冉也难受,”江言面上满是心疼，“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她，让她舒服些。” “我今天去看她，陪她说说话。”邹馥雅道。 “好啊,你们女生之间有话题聊。”江言自然欢迎。 这边正说着话呢,一旁铲雪的李雨,把雪扬到了程展头上。 “你干嘛！”程展拍掉头发和衣服上的雪，怒道。 “我是不小心的！”李雨说。 “我不信！”程展说着就铲起一大块雪往李雨身上扔。 两个人很快放下工具开始打雪仗互相攻击,误伤了不少同伴。 原本围观的人都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战况一时间好不激烈。 程展到处挑衅人，后面遭到围攻，被大家打得趴在了雪地里。 程展不服气,就这还在地上继续滚着雪球伺机反攻,大家嬉闹的笑声不断。 贺擎云带人来这一处清雪的时候，正好看到程展被打得落荒而逃的场景。 “我服了我服了！”程展边跑边喊道。 程展逃跑间隙看到贺擎云,立刻告状：“贺擎云，他们那么多人打我一个,快来帮我！” 这附近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程展他们在一处空地上玩雪。 程展躲到贺擎云身后，其他人便停了下来，程展暂时安全了。 这时程展才看清楚前头跟在贺擎云身边的几个人。 是谭琛郁思乐和秦昂，还有一个生面孔。 “他是魏哲。”秦昂向程展介绍道：“一直负责城内的巡逻事宜，刚从野外回来。” “你好。”程展看向魏哲，主动开口，“我叫程展。” “我听说过你。”魏哲回道。 这些人聚在一起，程展很难不多想，“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是这几天领地里兽化伤人的事件多了不少。”秦昂说：“领主觉得不对劲，所以大家清完雪想一起去犯事者那看看。” 郁思乐看到贺擎云摸了下程展的头，轻声对他说“不要担心”，郁思乐便对秦昂道：“不用跟不相关的人员说这么多。” --- 天放晴之后，贺擎云在新久城最大的中心广场发表了一次讲话。 天气很冷，但广场上站满了人，各街道也会同步这次讲话的内容。 贺擎云站在高台上，他看了一眼人群，开口道：“最近领地里有不少猛兽趁着暴雪天气兽化作乱，不过当即就被巡逻人员制服了，大家不用太过担心。” “自我担任领主以来，便决心在新久城实施兽化禁令，今天再重申一遍，这项禁令是永久性的，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更改。” “之后相关的惩罚力度会加大，如有违者，绝不姑息。” “我们的目标是在新久城彻底恢复人类文明秩序，接下来学校、医院、通讯等设施会优先重点建设，也请各位新久城居民积极配合，一起为创造更好的新久城而努力。” 程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贺擎云，直到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程展才回过神来。 贺擎云走下来的时候，人群骚动不已，广场上齐齐喊着“贺擎云”三个字，久久不息。 程展想伸手去碰他，被一旁的郁思乐迅速拦下，“他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场合，你想做什么？” 程展被他连续的质问打乱了，赶紧垂下手，再抬头去看的时候，贺擎云已经被巡逻队的人包围着向外走去了。 --- 当晚，郁明启组织大家去他家里吃饭，庆祝贺擎云平安回到新久城。 程展自广场上和贺擎云分开后，今天就没有再见到过他。 接到贺擎云的电话时，程展问：“贺擎云你在哪里？” “在老师这，”贺擎云说：“老师想叫你过来吃饭，你想来吗？” 郁明启本来是想自己给程展打电话的，贺擎云不太想程展过来，就决定先问问程展的想法。 “想啊，有你在嘛。”程展道。 “那我叫人去接你。” 程展到的时候，发现桌边已经有不少人了。 他冲大家笑了下，就赶紧走到贺擎云旁边坐下，他的另一侧是秦昂，程展稍微没那么紧张了。 第56章 程展看了一圈，发现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秦昂体贴得跟他小声介绍着，然后说：“这些都是新久城上层的管理者，平时很忙，难得聚这么齐。” 程展点点头，他想跟贺擎云说话，但一直有人来和贺擎云聊公务，程展就自觉地不打扰到他们。 菜上齐后，郁明启招呼大家吃饭，众人一起喝酒。 程展也端起酒杯，刚要喝下去就被贺擎云覆住杯口，“不想喝就不喝。”他说。 大家说着话，谭琛向魏哲抱怨道：“前段时间领主不在，后来你又去野外，我一个人管着城防队和巡逻队，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魏哲举杯一饮而尽，“多谢兄弟，巡逻队之前麻烦你了。” “你知道就好。”谭琛也喝着酒，“你要单独请我吃十次饭。” “好啊。”魏哲笑了下。 “你笑屁啊。”谭琛瞪他。 郁明启又要给自己倒酒，郁思乐眼疾手快地夺下他的酒杯。 “爷爷，你不能喝了。” “我今天心里高兴。”郁明启说：“这一桌子人，都是我的学生。” 程展吃菜的间隙看了眼郁明启，他看着已经十分苍老了，皱纹很多，露在外面的皮肤老年斑遍布。 郁明启视线扫过程展，他开口道：“对了，今天这顿饭不光是为了庆祝擎云平安归来，更是为了感谢这个孩子。” 郁明启走到程展身边，程展赶忙站起身。 “好孩子，一直都没有认真感谢过你。”郁明启说：“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一桌子人都停下谈话，看向程展。 程展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他道：“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贺擎云也起身，“老师，他想要什么，我会给他。” 郁明启便说：“或者你有什么想学的吗？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我可以教你。” “擎云小时候就是跟在我身边学习的。”他补充道。 “那太好了，”程展这才感兴趣了些，“我有很多东西都不了解，您是贺擎云的老师，肯定什么都知道。” “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叫我爷爷。”郁明启一脸慈祥地看着程展。 一旁的郁思乐闻言皱了皱眉，他没有说话，举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下。 最后，郁明启提议所有人敬程展一杯酒，程展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贺擎云伸手想拦住程展喝酒。 “我替他喝。”贺擎云知道程展并不喜欢酒味。 “没关系的。”这么多人，盛情难却，程展拨开贺擎云阻拦的手，把一杯酒喝完了。 酒味辛辣，程展抹了抹嘴，咳嗽了两声，他看向贺擎云的时候，贺擎云面色不虞。 或许别人会觉得贺擎云一切如常，但程展知道他在不高兴。 程展坐下后，伸手拽了拽贺擎云的衣裳。 贺擎云握住他申过来的手用力捏了捏。 --- 散场后，秦昂送贺擎云和程展回家，车后排程展靠在贺擎云肩膀上，面颊红扑扑的。 “领主，直接去你家吗？”秦昂问。 “不，不去那，”程展抢先回答道：“去我家。” “嗯。”贺擎云视线一直在程展身上。 程展喝了两杯酒，就醉了，在后座手脚不老实起来，他伸手去揉贺擎云的脸，还想咬贺擎云的脖子。 贺擎云把他抱在怀里，“难受的话就睡觉。” 秦昂一路上都没太敢看后面，把人送到地方后，贺擎云就让他回去了。 秦昂驱车离开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到贺擎云抱起程展往楼上走，程展还在闹人，贺擎云偏头在程展脸上吻了一下。 秦昂差点把车撞墙上。 --- 贺擎云抱程展去洗澡，热水浇下来，程展意识才清楚了些。 他光'溜溜的，抬眼去看贺擎云，呆呆地说：“贺擎云，你怎么不穿衣服。” 说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傻笑道：“我也没穿。” 贺擎云去吻他，程展今天完全不回避，贺擎云差点擦枪'走火。 贺擎云本来想着回来要跟程展好好聊聊的，才来新久城没多久，已经学会委曲求全了。 但看着他天真的脸，贺擎云只觉心疼。 “小展，你永远不用改变，知道吗？” 贺擎云以极大的自制力才把程展洗好并穿上衣服。 程展躺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贺擎云俯耳去听，没想到程展说的是：“贺擎云，秦昂说……他说你要过生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怎么过生日。”贺擎云回答他。 “那、那怎么行，以前在夏溪地的时候，每年……每年大家都会给我过生日的。” “我也要给你过。”程展说。 “好。”贺擎云低头吻了他。 第31章 贺擎云去上班了,程展一个人在主城区四处转悠，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家照相馆。 留住时光照相馆，名字不错。 程展走进去，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男人,见他进来,那人立刻上前招呼。 “你好,是想拍照吗？”老板宋廉热情道。 “对。”程展说。 “想拍什么类型的啊？” “这个……我还不知道。”程展原本以为就是用相机拍张照就好了。 第57章 “有很多风格的,”宋廉说：“可以选。” 宋廉拿出来一本相册,里面有风格参考。 程展坐下来把相册看完,最后他挑了个红底的只有人像的简单风格。 “这个就可以。”程展把选中的那一张指给宋廉看。 “你一个人来拍结婚照吗？”宋廉看了看他。 “啊？这是结婚照？”程展赶紧说:“我只是想拍这种看着比较简洁的。” “人像要大,照片很小的情况下也能看到人。”程展补充道。 “好，可以的。”宋廉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宋廉很专业，很快为程展拍好了几张,程展看过觉得很喜欢,就把这几张都留下了。 “我今天可能还会来,要拍合照。”程展离开前，这么跟宋廉说道。 “好啊,随时欢迎。”宋廉能感觉到程展对他拍的照片很满意，他心里很高兴。 程展出门后，立刻给贺擎云打了个电话。 “小展。”那边接得很快，贺擎云说：“怎么了？” “你今天忙不忙啊？”程展问,“我中午想跟你一起吃饭。” “好。”贺擎云道：“你来我这里,下午留下来陪我。” “不行，我已经找好了地方,一会儿告诉你地址，你忙完了就过来。” 程展其实挺想去找贺擎云的,但是他现在有自己的计划要尽快完成。 贺擎云来了之后，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餐馆，程展正站在路边等他。 贺擎云刚停好车，程展就笑意盈盈地跑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贺擎云，你跟我来。” 程展带他往一家照相馆走去，贺擎云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老板，”程展对宋廉道，“这次要拍合照。” 宋廉没想到客人回来得这么快，他看向程展身旁的贺擎云。 “您、您是领主吗？”宋廉十分崇拜贺擎云，每次领主的公开行动他都会去，上次贺擎云在中心广场讲话，他早早就到那里等着了。 “您要在我这拍照？”宋廉激动地问。 “都听他的。”贺擎云说。 “麻烦你帮我们拍几张合照，就要我之前拍过的那种风格。”程展对宋廉道。 “好好好。”宋廉直点头。 贺擎云全程被安排，拍完后程展和宋廉在那边商量着选照片。 “我觉得贺擎云怎么都好看。”程展选来选去，最后总结道:“贺擎云长得好帅。” “我太赞同了。”宋廉偷瞄了一眼等在店中的贺擎云，小声道:“领主的魅力无人能敌。” 程展就笑，多选了好几张。 “什么时候能来取照片？”程展问。 “下午五点之后就可以。” “好。”程展很满意。 宋廉犹豫半天，问了程展一句，“你跟领主，是什么关系啊？” “不告诉你。”程展说。 贺擎云刚陪程展吃过饭，程展就道:“你快点回去工作吧。” 贺擎云捏他的脸，“这么着急赶我走？” “我忙着呢。”程展说。 贺擎云勾起唇角，“那行，晚上见。” --- 次日，李雨来找程展，说自己发工资了，要请程展吃饭。 “一般不是满一个月才发工资吗？你这才干了十天吧。”程展道。 “展哥，我跟你说啊，我这个老板一家人都特别好，一听我刚来新久城，怕我没有钱用，提前给我预支了一个月工资。” “而且在我新认识的那些新久城原住民里，我的工资都算高的。”李雨炫耀道。 “这么好，那你不要偷懒，要好好工作。”程展说。 “我会的，我现在每天都可努力了。”李雨一脸真诚，“老板家的果园和菜地，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小雨，真羡慕你。” “可别，你男朋友怕不是首富。”李雨说:“他把卡都给你了，你还愁什么啊。” “你不懂。”程展道。 “行，我不懂。”李雨站起来，“咱们先去吃饭吧。” 程展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和李雨聊着天。 “我自从工作了以后，就没怎么见过贺擎云了，你帮我跟他道声谢。”李雨突然说。 “怎么？”程展抬头。 “夏溪地的大家这一段时间都是贺擎云特别着人安排照顾着的，还给大家找了事做，总觉得就这么默默接受不太好。”李雨道。 “我跟他聊过这个事，贺擎云说他在夏溪地白吃白住了五个月，他那时候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也希望大家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程展看着李雨，把贺擎云的话传达给他，“他说都是应该的。” “我之前也这么想过，他很生气。”程展又道。 饭后，李雨去付钱，程展心中不免感慨，觉得以前在野外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走吧，带你去看我们老板在主城区的店。”李雨说。 “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之前还有很多不确定嘛。” 程展去看了之后，发现店面很大，分蔬菜和水果两个区域，货架上已经放了一部分了。 “老板原来的店比较小，位置也偏，就决定关了换成这个，以后我大部分时间会在这里工作。”李雨说。 “那我都来你这买。”程展道。 “好啊。”李雨说着，就给程展挑了好多个品相好的水果，“拿着吃。” 第58章 程展要去付钱，李雨连忙道：“不用。” “不太好吧小雨，这是你老板的店。” “你想什么呢，这点水果我还是请得起的。”李雨无语道。 “今天你请我吃了饭，那我就支持一下你生意。”程展坚持要刷卡。 付钱的时候李雨瞄了一眼余额，当即破防了，又跑到货架那拿了一大兜最贵的水果过来，“付吧。” 程展看着李雨的表情，咧嘴笑了。 --- 明叔已经开始在药馆给人看病了，若清奶奶的服装店也选好了地方在重新装饰，李雨的店今天开业，程展三个地方都去帮忙了，觉得充实又开心。 他希望夏溪地的所有人都能在这个全新的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李雨那边新店开业做了很大的优惠活动，店里的东西很快就卖出去了一大半，程展正忙碌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你是？”程展问。 “我是郁思乐，”那边的人开口道:“你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吧。” “我这会儿有些忙，晚点可以吗？”程展说。 “可以，你忙完了告诉我，我开车去你那里。”郁思乐听到了那边的嘈杂声。 “好。” 程展挂了电话，心想这么快就又有人要请他吃饭了。 坐上郁思乐的车后，贺擎云的电话打来了。 “怎么不在家？”贺擎云问，“李雨那边还没有忙完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出来吃饭了，晚点回去。”程展道。 结束通话后，郁思乐说:“你们住在一起？” “嗯。”程展其实不想跟他说这些，但又实在不想撒谎。 郁思乐接下来便沉默了。 到了地方，程展下车后说道：“贺擎云常带我来这家吃饭，原来你们都爱吃这家的菜。” 老板娘看到程展来，问他，“今天怎么没跟领主一块儿来呀？” “他在家里，应该吃过了。”程展回道。 郁思乐点的菜跟贺擎云第一次带程展来这家店点的一模一样。 “你跟贺擎云的口味很像。”程展说。 郁思乐就扯了扯嘴角。 “之前我爷爷叫你去家里吃饭，你怎么没去？”郁思乐道:“本来我想趁机和你聊聊的。” “因为我……不太习惯那样的场合，怕自己处理不好。”程展实话实说。 “是大哥不让你去的吧。”郁思乐喝了口酒。 程展诧异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那次程展酒醒后，贺擎云很严肃地对程展说，以后不想去的地方可以不去，不想做的事可以不做，直接拒绝就行，天塌不下来。 看程展的表情，郁思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能告诉我，大哥在野外那五个月的经历吗？”这才是郁思乐最想知道的。 “你没有问过贺擎云吗？”程展不明白为什么郁思乐会来问自己。 “大哥几句话就带过了，”郁思乐看着程展，“我想知道详细的。” 这毕竟是贺擎云的私事，程展并不想聊。 见他不说话，郁思乐停顿片刻，道:“你喜欢我大哥？” 这个问题是关于他自己的，程展“嗯”了声。 “是你先追求的大哥吗？”郁思乐问。 “是。”程展说。 “那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 程展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都明白了。 “是。”程展看着郁思乐。 “大哥说过你们是在谈恋爱吗？”郁思乐不放过他。 这话贺擎云没有说过，程展摇摇头。 郁思乐这才终于从窒息感里得以喘'息片刻。 “你觉得你适合他吗？”郁思乐笑问道。 第32章 程展以为别人是要跟和他交朋友才来吃的这顿饭,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状况。 程展偷偷在桌子底下给贺擎发信息。 “贺擎云，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 程展不确定贺擎云会不会是打算先回家再和自己一块儿吃饭，就还是问了一下。 “没有。要。”手机里收到回复。 程展笑了下，收好手机,然后到老板娘那里又点了饭菜。 重回桌边坐好,程展仍觉气氛尴尬,郁思乐不知道在想什么,程展只埋头吃饭。 “你现在有工作吗？”郁思乐看了看程展,问道。 程展把口中的饭咽下去,说:“还没有。” “你有擅长做的事吗？不妨说给我听听,我可以帮你介绍工作。” “不用了，我自己会找。”程展道。 “是你自己会找，还是会让大哥帮你找。”郁思乐语气平淡，好像他在说的话并不会伤害人似的。 “我吃好了,想先走了。”程展站起身。 老板娘已经把饭菜打包好放在台子上,程展去拿,然后把和郁思乐一起吃的这顿饭钱也付了。 郁思乐走过来时，程展已经收回卡出门了。 “我送你回去吧。”郁思乐追上程展。 “真的不用。”程展拒绝道。 --- 郁思乐开车回去的路上,心情十分压抑，他厌恶自己今天的行为，但又控制不住那么做了。 他第一次见程展，就发现贺擎云对程展太特别,不是他骗自己那只是对恩人的做法就能行得通的。 今天果然证实了,就是他想的那样。 第59章 大哥把卡都给程展了，他们俨然已经如夫妻那般一起过日子了。 这短短的几个月,一切就都变了。 郁思乐眼睛雾蒙蒙的，他把车停在路边,随后趴在方向盘上，平复着翻涌的心绪。 --- 程展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考虑要不要叫贺擎云来接他，但又怕贺擎云会问他是什么情况。 饭菜已经凉了，回去热一下再给贺擎云吃吧。 程展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他抬头一看，远处飞来几只大鸟，正在天上盘旋着。 以程展多次野外战斗的经验来看，这些绝对不是普通的鸟。 果然，那几只鸟只停留了片刻，在确定好降落位置后，便往下俯冲。 这一旦落地恢复了人形，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能辨别出来哪些是敌人。 程展没有犹豫，当即兽化成鹰飞到高空拦截。 他将最前头的两只击落后，新久城内的巡逻队已经开始了行动。 剩下的几只被巡逻队的人拿下了。 程展一看形势得到控制，便结束了兽化。 飞到天上作战的巡逻队人员，为首者落地后竟是魏哲。 “是你啊。”程展跟他打招呼，魏哲居然也是鸟类。 魏哲命人把那几个人带走后，走到程展面前。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魏哲说：“他们刚飞到新久城边缘上空。” 魏哲不得不承认他们虽然发现得也很快，但还是慢了程展一步。 “多谢你。”魏哲道:“要是他们潜入人群，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我只是碰巧在这里罢了，你们反应也很快，今天就是没有我帮忙，你们也能逮住他们。”程展不敢接这个夸奖，“那我先回家了。” 郁思乐也发现了敌情，他开车往这边赶，之后看到了变身后的程展，郁思乐见敌人已被抓获，便不声不响地掉头离去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谭琛他们也过来了。 “你怎么回事？”魏哲问谭琛，“城防队的人没发现异常吗？居然还能让它们飞到城内来。” “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一看到他们就在天上了。”谭琛道:“我会叫人去查的。” --- 程展今天陪着贺擎云一起上班，这会儿谭琛魏哲都在，程展在角落里看书，不打扰他们谈正事。 新久城有很多书，程展没事就看，觉得书里的世界很有意思。 “小展。”贺擎云突然开口叫他。 “嗯？”程展放下书，走了过去。 “我们在聊昨天鸟群偷袭的事情。”魏哲对程展说：“我觉得你战斗力非常强，战斗也很有方法，想邀请你加入巡逻队，你愿不愿意？” 程展看了眼贺擎云，魏哲便道：“我问过了，他不同意，但我想问问你。” “我……”加入巡逻队就有工作了，但程展犹豫了，“我要想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魏哲说。 谭琛没见过程展战斗过的样子，但领主是被他救下的，魏哲又这样夸他，那程展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你有兴趣来城防队吗？”谭琛一把将魏哲推到一边，“我们城防队跟野外打交道比较多，很有意思的。” “好你个谭琛，说抢人就抢人。”魏哲也要上手。 “行了，事情商量完了，你们出去吧。”贺擎云这时道。 两人闻言就恢复了正形，很快离开了。 谭琛魏哲走到外头来，迎面碰上了郁思乐。 郁思乐看着他们，开口道：“你们跟大哥提程展在城内兽化的事情了吗？” “提了啊。”谭琛说：“我还想让他加入城防队呢。” 郁思乐皱眉，“你们还有谁记得新久城是不允许兽化的吗？” 谭琛做事一向只论结果，一直对郁思乐这种办事严格要求流程正确的人很是头疼。 “那你去跟领主说吧。”谭琛回道：“刚好程展也在。” 郁思乐就不再理会两人，真往领主办公室去了。 到了门口，郁思乐把手抬起来，刚要敲门就听到里头传开贺擎云的声音。 “我养得起你，选你真正喜欢的事情做。” 郁思乐的手停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去，他深呼了几口气，才转身走了。 “贺擎云，我觉得自己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屋内，程展闷闷地说。 “你这么喜欢看书，开家书店怎么样？”贺擎云提议道。 “开书店？”程展看着他，“我可以吗？我总共都没看过几本书。” 但话是这么说，程展内心其实很兴奋。 “可以，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你可以慢慢学。” 程展就点点头，“上次郁爷爷说我可以找他学东西，他是你的老师，知道的肯定特别多。” “嗯，他一直在教书，你可以去他的课堂听课。” “那太好了！”程展抱住贺擎云，亲了他一口。 --- 贺擎云难得休息，程展突发奇想要学开车，拉着贺擎云找了个地方教他。 程展首次坐进驾驶位，整个人都很紧张，十分听贺擎云的话。 在程展终于自己开出去一小截后，他转头看着贺擎云，大声道：“我厉害吧！” “厉害。”贺擎云见程展面上染上激动的红，就伸手去摸了摸。 第60章 “别影响我开车。”程展眼睛直视前方，“万一撞到怎么办？” “不会的，我在这里。”贺擎云道。 练车休息间隙，程展接到李雨的电话。 “展哥，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联谊？” “好啊，”程展想到夏溪地的那次联谊，便道：“我觉得联谊很有意思。” 明天贺擎云要工作，他可以去。 “跟我们之前的联谊不太一样。”李雨说：“汪川说在那里能认识很多女孩子。” “嗯？什么意思啊。”程展不解。 “就是可以找对象。” 程展闻言看了看贺擎云，“可是我已经有对象了啊。” “你可以去干其他的，主要是陪我，我有点紧张。”李雨说。 “我不要。” “是不是贺擎云在你身边啊？你这么表忠心。” “哈哈。”程展笑着挂了电话。 “那我们接着练车吧。”程展把手放到方向盘上。 “说的不错。”贺擎满意道。 “什么说的不错？”程展懵懵地看向他。 “没事，开车吧。”贺擎云握住程展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 二月四号是贺擎云的生日，但贺擎云很忙，程展给他打了两次电话，贺擎云都没接。 还是秦昂跟程展说贺擎云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办公室来了很多人。 程展决定还是先按计划行事。 另一边，贺擎云处理完公事，天已经快黑了。 他拿上自己的外套，驱车往家赶。 怕程展等得着急，他拿出手机要拨电话。 但郁明启的来电却先跳了出来。 贺擎云接通。 “擎云，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叫人在家里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你忙完工作就过来。”郁明启说。 “老师，我就不去了。”贺擎云道：“我快到家了。” “这有什么的，来老师这里，我和乐乐都给你准备了礼物。” 贺擎云轻呼出一口气，“老师，家里有人在等我。” 那边便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郁思乐的声音传出来。 “大哥，每一天都跟他在一起，还不够吗？”郁思乐紧握着手机，说出这样的话他整个人都微微发着抖。 “擎云，今天是你生日，老师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大概是郁明启又拿回了手机，他说：“你哪天来老师这里都行，这里也是你的家。” 挂了电话，贺擎云拨号给程展。 “贺擎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程展很兴奋。 “马上了。”一听到程展的声音，贺擎云唇边就添了笑意，“等急了吧。” 第33章 贺擎云一推开家门,几朵花瓣便自他上方落下。 “噔噔噔噔，欢迎回家！”程展撒完花瓣，抱住贺擎云。 “这是什么？”贺擎云笑问。 “仪式感啊。”这是程展在书上新学的词语，属于活学活用了。 “你等一下啊,我来做饭。”程展又往厨房走,“我打不通你的电话,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怕饭菜凉了才想等你回来再做的。” 贺擎云跟过去,“一起吧。” “你会做饭吗？”程展看他。 真的很难把贺擎云和做饭联想在一起。 “会。”贺擎云说。 程展就把他拉进来,给他系上了围裙。 没想到贺擎云不仅会做饭,而且做得很好，关键是速度比程展快多了。 “好好吃！”程展看着摆到桌上的菜，尝了味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很久了。”贺擎云不想谈论这个。 “今天的事很紧急,所以没法提前回来。”他解释着。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程展说：“只是我很想快点见到你,就控制不住地老想给你打电话。” 开心地吃完饭，程展学书里的做法,让贺擎云闭上眼睛，贺擎云都依他。 程展慌忙跑过去灭灯，之后又往另一个房间跑。 贺擎云听着这动静，很难不想笑。 终于,贺擎云听到程展说：“可以睁眼了。” 贺擎云便看到了桌上的蛋糕。 蛋糕是白色的,上面画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人儿，图案下面还有字。 贺擎云和程展永远在一起。 跟雪人那次差不多,程展说：“我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做成这样。” 程展想到去订蛋糕的时候,老板在听到他要写的字后的表情。 “老板以为我是单方面暗恋你，还不太想写呢。”程展笑起来，“我多加了钱他才愿意。” 贺擎云看着程展，“不是单方面。” 程展就问，“贺擎云，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贺擎云把程展抱到自己腿上，郑重道：“是。” 程展靠在贺擎云怀里，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接起了吻。 贺擎云的舌在程展口中攻城'掠地，程展被亲得呼吸不畅，觉得身体很热。 他推开贺擎云，贺擎云声音沙哑道：“怎么？” 这种时候的贺擎云，性感得要命，程展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从迷恋中恢复些许理智。 “要吃蛋糕。”程展喘'息道。 “一会儿再吃。”贺擎云抬起程展的下巴，继续吻他。 “不行。”程展推不开，就这么开口了，说的话含糊不清。 第61章 程展急了就在贺擎云腿上掂了两下。 贺擎云终于停下来，但眼睛里的欲望更重了。 怎么会这样，还有流程没走呢，程展心想。 他从贺擎云腿上爬下来，然后整理好衣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蛋糕上的蜡烛已经快烧到底了，程展便催促贺擎云，“快许愿。” “好。”贺擎云闭上眼睛。 程展盯着他看，也在心里默默许下了愿望。 希望贺擎云身体健康，每天都开心。 贺擎云睁开眼睛，程展正对着他在笑。 “你觉得我老不老？”贺擎云突然说。 “说什么呢，哪里老了？”程展转而瞪着贺擎云。 “总觉得你年纪还小，就这么跟着我了。” 爱就是常觉亏欠，贺擎云无法令自己不这样想。 “我跟你说啊，我来新久城后，发现这里好多人啊，怎么这么多人。”程展看着贺擎云，“但是我见过的这么多人里，觉得谁都比不上贺擎云。” “我真幸运。”程展说。 贺擎云目光温柔，他想去抱程展。 “切蛋糕吧。”程展一下子站起来，拿刀就开始切，“这是我第一次吃蛋糕。” …… 贺擎云的话和情'欲都被堵住了。 程展把第一块蛋糕给了贺擎云，然后才端起了自己的吃了一口。 “很甜。”程展评价着，“好吃。” 贺擎云的心思根本不在蛋糕上，但他还是把手上的那块吃完了。 “小展，”贺擎云眼神就没离开过他，“我想……” 这种事要怎么开口呢。 程展吃完蛋糕，过去拉起贺擎云的手往卧室走。 “我有礼物给你。”程展说。 进了卧室关了门，程展在用东西盖着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不算小，程展双手捧着它走向贺擎云。 “打开看看。”程展眼睛亮亮的，满是期待。 贺擎云接过来放好，伸手打开了盒子。 贺擎云看到了礼物，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的缩小模型。 每个地方都做得十分逼真，贺擎云看到模型中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相框。 他发现里面的照片是上次程展拉着他去拍的其中一张。 两人紧靠着，程展笑得很开心，头偏向贺擎云的方向。 贺擎云去看卧室里同样的位置，那里多了他和程展的合照，和模型里的一样。 “我专门让宋老板给我做了这张小照片，是不是很可爱。”程展说：“还有邦叔，最近快被我烦死了，我天天往他家跑，让他一定要在你生日前完工。” 贺擎云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程展给他的，是家。 “贺擎云和程展，永远在一起。”程展走过去抱住贺擎云。 ---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有些事情就是水到渠成。 只是程展仍不可避免地十分紧张。 “贺擎云，我想吃苹果。” 贺擎云就下床去拿苹果给他吃。 程展吃得很慢，但苹果还是吃完了。 贺擎云在程展嘴里尝到了苹果味。 程展今晚才知道，从前贺擎云都是让着他的，原来贺擎云的力气这么大，大到他完全挣脱不开。 衣服散得到处都是，程展抱着贺擎云的脖颈很小声的哼着，像小狗一样，贺擎云就只顾着逞凶了。 “你亲我。”程展说，眼里都是泪。 贺擎云亲了他，程展的呻'吟就被闷在了喉咙里。 床上的贺擎云，跟平时很不一样，程展是有些怕的。 最后关头，程展小声要求：“贺擎云，别……别看我。” 但贺擎云没有听。 夜漫长，床头的手机响了一轮又一轮，但无人在意。 郁思乐还是想把礼物在今天送给贺擎云。 他穿上衣服，一路驱车到了程展家楼下。 他之前打听过程展的住处，夜深了，路上没费什么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什么尊严都不要了。 --- 敲门声响起，程展瑟缩了一下，想开口提醒贺擎云有人来了，但嘴巴被人衔着，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子只堪堪遮住贺擎云腰部以下的位置，露出他上身蓬勃的肌肉，只脖颈处攀出一双手来。 被打扰的男人面上全是烦躁，程展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贺擎云，别生气，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 郁思乐终于等到人来开门，而且是他想见的人。 “大哥。”他叫了一声。 没想到是郁思乐，贺擎云问：“领地发生什么事了吗？” “喔，没有。”郁思乐把礼物递给贺擎云，“我想把它送给你。” 贺擎云看了郁思乐一眼，简直无法理解，但他这会儿心思都在卧室那个人身上，便也不多说话，只道：“我知道了。” 说完便要关门，郁思乐用手撑在门缝里，“生日快乐，大哥。” 门下一秒在他面前关上。 贺擎云将礼物随手放在客厅，走进卧室继续抱程展。 程展想问有什么事情，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巴就又被人封住了。 --- 寒冬的天亮得晚，程展困得很，沉沉睡着，贺擎云醒了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在程展身上来回摸索。 第62章 程展睁开了眼睛。 “贺擎云，你想干嘛呀。”他声音有些嘶哑，语气里尽是没睡够的小脾气。 “你睡你的。”贺擎云见他醒了，伸手慢慢拍着程展，想把他继续哄睡。 “你这样我睡不着。” “那我不弄你了。”贺擎云立刻停手，被满足过的男人就是好说话，跟昨天夜里要吃人的时候已经像换了个人。 贺擎云想下床给程展做饭吃，太久没吃东西，程展肯定很饿了。 可他刚离开，程展就嘟囔着，“你说了今天不去工作的。” “我不去，我去给你做饭。”贺擎云立刻去哄，“我今天都陪着你。” “不要。”程展很委屈，“你就在这里。” “好。”贺擎云听话地又躺下了。 他把程展抱在怀里，闻他身上的气味。 “你不要动。”程展说。 “好好好。”贺擎云就只是抱着他，没有再动手动脚。 程展很快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他看着黑乎乎的窗户，说道：“天又黑了吗？” “嗯。”贺擎云回答。 程展坐起身，看看四周，然后说：“贺擎云我饿了。” 贺擎云就得令去做饭。 程展在床上躺着等。 贺擎云做好饭后，去卧室抱起程展，给他一件件穿衣服。 “我又不是小孩儿。”程展说。 “好，你不是小孩儿，我就想这么照顾你，可以吗？” “可以。”程展呆呆点头。 程展去洗漱了，他把门关上，在里面发了很久的呆。 贺擎云走到门口叫他，“小展，快出来吃饭吧。” 程展就打开门，看着贺擎云。 “是不舒服吗？”贺擎云眼里有担忧。 程展摇头。 随后他走出来抱住贺擎云，贺擎云抚摸着他的头。 “不用怕，这样是很正常的。”贺擎云安慰道。 “我知道，我看书了。”程展说。 “嗯。”贺擎云笑了下，夸奖道:“好孩子。” “我爱你，贺擎云。”程展抬头看他。 第34章 这句话好像并不适合在这样的时刻说出来,但程展心里一向没有什么弯弯绕，他想现在就把他的爱意说给贺擎云听。 昨晚情'迷的时候，贺擎云在他耳边说过爱他，程展想要回应。 贺擎云把程展抱得更紧了些。 “我也爱你。”贺擎云说。 贺擎云曾经觉得自己此生不会拥有爱情,看来人生还是会有不可控的惊喜发生。 程展笑了下,把头埋进贺擎云胸膛,“贺擎云,你要永远都爱我,知道吗？” “好。”贺擎云保证道：“贺擎云永远爱程展。” 程展这才满意了,他走到餐桌边坐下吃饭。 “都是我爱吃的菜。”程展想亲贺擎云一口,但不想动，他就撅了撅嘴意思一下。 贺擎云走过去亲了他，“多吃一点。” 程展睡觉的时候还不觉得多饿，此刻胃口打开了,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程展吃饱了就窝在沙发上等贺擎云收拾完毕。 “现在想不想去睡觉？”贺擎云出来的时候看程展在发呆,便问道。 程展摇了摇头,他说：“想跟你聊天。” 贺擎云在沙发上坐下，程展就顺势靠在他怀里。 屋里有暖气,两人穿着情侣睡衣，程展觉得自己被幸福围绕了，就攀上贺擎云肩头跟他说着悄悄话。 是他看书研究的男人间情'事的感悟和总结，末了,他说：“可惜没用上。” “都赖你。”程展控诉道。他觉得是因为贺擎云在床上太过强势,才导致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丝毫不提衣服一脱他就大脑空白不知道怎么办了的事。 “嗯,”贺擎云亲程展的脸，“都赖我。” “在床上我说的话你也要听。”程展说。 自从跟贺擎云相识以来,程展的一切要求他几乎都没拒绝过，所以昨晚程展几次求饶贺擎云他都没停下的时候，程展觉得十分委屈，今天必须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这个不能保证。”贺擎云不想答应做不到的事。 “哼。”程展刚要生气，就发现了贺擎云胸口处的抓痕。 程展跪坐起来，拉开贺擎云的睡衣，发现他身上多处细小的新鲜伤口，后背尤其多。 程展愣了愣，随即又心疼道：“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不疼。”贺擎云拉好衣服，握住程展的手。 程展看着贺擎云，顿了顿：“贺擎云，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就要跟贺擎云拉勾。 贺擎云闻言笑了，程展紧靠着他，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好啊，要负责一辈子。”贺擎云勾住程展的小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都很享受这样的温存时刻。 “小展，你喜不喜欢新久城？”贺擎云问他。 “喜欢。”程展说：“这里安全，不用整天担心有敌人入侵，夏溪地的大家也能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至于我嘛，我只要跟你还有大家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的。” “喔，对了，在这里我还能吃到很多以前见都没见过水果。”程展在贺擎云怀里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过还是最喜欢吃橘子，就是皮薄，酸酸甜甜的那种。” 第63章 “还能看书，我最近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书。” 程展这么说着，贺擎云就觉得心安了些。 “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偷偷受委屈。”贺擎云道。 “好。”程展说。 “不过我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还是太多了，很多对新久城的人来说是常识的东西，我都不知道。”程展也把自己的不足说给贺擎云听，“我奶奶刻意不告诉我关于从前人类世界的事，所以后来即使我知道奶奶做了那件改变人类历史的大事，具体的情况我还是一知半解。”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贺擎云亲了程展一口，“而且，即使你没有做得那么好，我也喜欢。” 程展就笑，也亲了亲贺擎云。 “小展，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将来谈恋爱了，要告诉你我的感受。”贺擎云道。 “记得。” “那我现在告诉你，”贺擎云把程展抱到自己腿上，两个人面对着面，贺擎云抬起程展的下巴直视他，“我正处在一段恋爱关系中，我的爱人勇敢又善良，他令我每一天都觉得十分幸福。” 程展呆呆地望着贺擎云，心狂跳着，这些话叫他心动不已。 “小展，我们结婚吧。”贺擎云认真道。 --- “展哥，你到底怎么了？”李雨店里忙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想多睡会儿觉，程展一大早就敲门扰人清梦。 这也就罢了，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就自己在那时而激动时而傻乐。 “不说我接着睡了啊。”李雨见程展还是不回答，就继续躺倒。 “小雨，贺擎云说要跟我结婚。”程展大概是平复下来了，突然开口道。 “什么？”李雨一跃而起，几步就瞬移到程展身边，“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贺擎云要跟我结婚。”程展如他所愿复述道：“就昨晚。” “我倒是听说过新久城确实男人间女人间都可以结婚。”李雨说：“挺好的，这都什么世道了，就都别顾忌那么多了。” “那你答应了吗？”李雨接着问他。 “我说我要想一下。”程展如实回道。 “展哥，你都爱贺擎云爱得要死了，你还说你要想一下？”李雨想不通，他作为程展最好的朋友，他太了解程展了。 “我不知道，我当时太紧张了，就那么回答了。”程展后知后觉道：“我这样贺擎云会不会难过啊？” “肯定会啊。”李雨说。 “那我现在去找他。”一想到贺擎云难过，程展就也难过了。 程展说着就要走。 “等等，”李雨拉住他，“展哥，你俩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李雨打量着程展好一会儿，凑近道：“展哥，你是不是偷偷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程展不承认，“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贺擎云了，你接着睡觉吧。” 程展来去如风，李雨看着关上的门，羡慕道：“我也要谈恋爱，我也要结婚。” --- 程展来到贺擎云办公的地方，大门依旧戒备森严，程展拿出手机给贺擎云打电话。 他看着屏幕上“大狮子”三个字，嘴角不自觉高高翘起。 “小展。”贺擎云接起电话。 “贺擎云，我来找你了，但我进不去。”程展说。 “好，在那等我。” 程展只在门口待了一小会儿，贺擎云就来了。 这里毕竟人多，程展有所收敛，忍着没有去抱他。 “以后他来了都不用拦。”贺擎云跟门卫说道。 “是。”所有门卫齐声回应。 “麻烦你们了。”程展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 进了办公室，两个人很快贴在一起。 “怎么过来了？”贺擎云问。 “想见你呗。”程展说。 这话是真的，亲密行为发生后，他们只有今天短暂分开了。 “而且，我也想给你个回应。”程展看贺擎云。 “什么回应？”贺擎云捏他的脸。 “就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事，”他居然问什么回应，程展拿开贺擎云的手，以便很好地表达，“难道你是随口说的吗？” “结婚的事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安全感，怕你不对我负责，就想先把你套牢。”贺擎云一本正经道。 程展观察贺擎云的表情，感觉这不像贺擎云会说的话，就说：“我昨天说要考虑一下，怕你伤心才现在就来找你的，你怎么这样。”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贺擎云看着程展的脸，问他。 贺擎云承认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我愿意。”程展道：“我也想和你结婚。” 贺擎云这才呼出一口气，他抱住程展，“你考虑好了是吗？” “我不用考虑，我昨天就是太紧张了。”程展靠在贺擎云怀里。 “那我们选个好日子，就去登记。”贺擎云把程展抱起来，走到办公桌旁边坐下。 程展骑坐在贺擎云腿上，贺擎云低头要吻他。 程展偏开头，推了贺擎云一下，“回家再亲，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 “小展，我很开心。”贺擎云抵住程展的头，蹭了蹭他的鼻尖，“谢谢你。” “不用谢。”程展兴奋地傻傻回道。 秦昂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程展坐在领主腿上，两人贴得极近，看着像是在接吻，他反应很快，立刻退了回去。 第64章 程展听到动静，立刻从贺擎云腿上下来，退开好几步的距离，背过身去假装忙碌。 “我要的东西买到了是吗？”贺擎云问秦昂。 闻言，秦昂才慢慢走进屋，回道：“是的，我来就是想把这个交给您。” 秦昂把一个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后便说：“那我先走了。” “嗯。”贺擎云把东西拿过来，“你先去忙吧。” 秦昂就赶紧出门了。 程展还在忙活，已经把桌上的废纸都展开并叠得整整正正了。 “行了，人都走了，过来吧。”贺擎云看程展的背影，有些想笑。 程展这才转过身，他几步走到贺擎云身边，“都赖你！” 门外，秦昂把手放在胸口上强行镇定，妈呀，那天他没有看错，领主和程展真的在谈恋爱！ 第35章 “好好好,都赖我。”贺擎云笑道，把盒子放到程展手里，“给你赔不是。” “这是什么？”程展掂了掂。 “打开看看。” 程展把盒子拆开，看到一台相机,他在宋廉那拍照的时候见过一个差不多的。 “哇！”程展把相机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得看了又看。 “以后你可以用它拍下任何你想拍的,”贺擎云道：“留作纪念。” “谢谢你。” 这相机对程展来说还算小巧,拿在手里正好。 于是贺擎云在办公室也得到了一个吻。 --- 那几只偷袭的大鸟有了更多线索,谭琛和魏哲来报贺擎云,贺擎云决定亲自出城去看看,程展正好在，就也要去。 “城外不太平，”贺擎云说：“你在家等我。” “不要。”程展不愿意，“我想去帮忙。” 这情形很像在夏溪地的时候,程展每回去野外,贺擎云都要求带上他。 只不过现在反过来了。 见贺擎云没说话,程展又道：“这么多人呢，比我们在夏溪地的时候安全多了,不会有事的。” 贺擎云看着他道：“出城之后要听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好！我保证！”程展说。 --- 这次出城的有近五十人，程展来回看了看，感觉个个都很能打的样子,而且他们都还带了武器。 程展不会用枪,所以没给他配，程展撇撇嘴,摸了摸贺擎云的枪解馋，打算等贺擎云有空闲时间的时候让他教自己。 车子平稳地驶出领地城门,他们只开了不到两公里，谭琛就让人停了车。 程展下车时，贺擎云说了句，“待在我身边，别乱跑。” 程展就听话地一直跟着他。 “就是这里。”谭琛指着地面上的一处标记道：“我们的人找了很久才发现的。” 这一处地面平整，除了人为留下的明显标记外，程展看不出这片土跟周围的有什么区别，而且也没有任何气味。 “是地道？”程展问。 “嗯。”谭琛说：“地道通路窄小，明显是地下的小东西挖的，一直通到距新久城城墙30米处，进出口都处理过。” 新久城外一片坦途，任何活物离得近了都无处遁形，何况城外还有巡逻队，但凡地道空间大一些，巡逻队走在上面就会察觉出异样。 用这种办法才能乘人不备偷袭。 “看来是前段时间我们封城的时候挖的。”魏哲道：“胆子够大的，离这么近。” “等等，”程展觉得不对，“通路这么窄，那几只大鸟怎么通过的？” 程展这话刚出口，魏哲就看了眼贺擎云。 “留几个人把这个地道毁了。”贺擎云说：“其他人继续往前。” 程展懵懵地看了看贺擎云，稍微落后他几步，问一旁的魏哲，“还有别的异样吗？” “没有了。”见不是问大鸟的事，魏哲才回道：“放心吧。” 重新上了车，程展问贺擎云，“是还有其他事吗？” “对。”贺擎云说。 “贺擎云，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程展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以前你在夏溪地的时候，我什么都告诉你的。” “只是不想你操心。”贺擎云转头看他，“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见他态度松动，程展连忙说：“那几只大鸟……” “那天，魏哲抓住他们后，他们伺机要逃，变化后的样子竟然是几只体型极小的鸟类。”贺擎云目光变得幽深，“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全身骨肉破裂而死。” 程展被惊得良久说不了话，“兽化怎么可能随意变幻种类和大小呢，他们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被后天改造的，”贺擎云说：“从前的人类基因改造过程只有程蹊知道，后来她的那些仪器设备均被毁坏殆尽，现在能做到这些的，我们还没有查到。” “贺擎云，不管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他们现在都还没有成功。”程展安慰道：“他们也成功不了。” “嗯。”贺擎云握住了程展的手。 车子接着往前开了约摸一小时才停下来。 谭琛走过来对贺擎云说：“他们留下的线索十分巧妙，除了我们自己人，别人发现不了。” “找到他们的据点了吗？”贺擎云问。 “还没有，只能大致确定范围。”谭琛道：“他们防备心太重，我传达了自己的身份，也表明了我们是新久城的人来接他们回家的，但他们不跟我们联系，拒绝交流，摆明了不信任我们。” 第65章 “所以我猜他们是想让领主亲自来一趟。”谭琛看向贺擎云。 贺擎云抬脚往前走，程展连忙跟上来。 “贺擎云，他们是谁啊？”程展问。 “是跟我一起去密林出任务的人。”贺擎云说：“那天我被你救下了，他们不知所踪。” “那他们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新久城？”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也只能见到他们之后再问。” 贺擎云抬手让身后的人都停下，“我自己去。” 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只听他的命令，现在明显是对新久城其他人不再信任，只有贺擎云现身他们才会出来。 程展这时候也听话了，他默默停在原地，不想影响贺擎云。 这里遮掩物不多，只有一座比夏溪地还矮的小山头，以及周边地上长着的半人高的枯草。 贺擎云径直走进了枯草丛里。 程展一直担忧地看着贺擎云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 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谭琛魏哲和手下众人都握住了枪。 时间慢慢流逝着，已经四十分钟了，程展急得想不管不顾往草丛里跑。 谭琛也急，来回走了几十趟了，愁得打了魏哲两拳，“怎么还没有动静？” 魏哲这时候也没心思说他烦，只集中注意力盯着危险地带。 终于，魏哲看到了贺擎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还有他身后不断显现的人。 程展急忙跑过去，其他人也都跟上来了。 贺擎云身后大概有三十多个人，虽然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但是精神头还挺好。 “那赶紧回去吧，各位兄弟都辛苦了。”谭琛说。 闻言，那些人反而停下不动了。 为首者叫王也，他突然开口道：“老大，我想在这里把情况告诉你。” 他看了一眼城内出来的人，“但我不信任他们。” “嘿，我说王也你怎么回事啊，我们好歹共事过吧，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谭琛冲到他面前说道。 王也不说话了。 需要贺擎云做决定的时候了，他便道：“王也，这件事要查清楚，就避不开谭琛和魏哲，而且，我信得过他们。” 王也又看了贺擎云身后的程展一眼，谭琛便抢话道：“他是那次你们遭遇埋伏后救了老大的人。” 王也目光上的攻击性就消失了，他说：“多谢你。” 程展冲他笑了一下。 其他人在外围守着，只贺擎云、程展、谭琛、魏哲、王也他们站在一处。 “老大，那天我们从密林逃脱后，又回来找你了，我们以密林为中心找了半个月，毫无线索，好像你的气味就凭空消失了。”王也说：“但我们都认为你没有死，想着你可能会先回新久城，我们就也回来了。” “可是到城门外了才发现新久城关闭了，我们和城内联系不上，有巡逻队发现了我们，竟然是奔着要我们的命来的，我们只好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王也视线扫过谭琛，谭琛摸摸鼻子，声音都小了，“兄弟，当时你们回来得太晚了，跟原定的时间差了太多，新久城的高层管理者们一起开了个会，老大不在，都没人敢拿主意，还是老师说怕会生变引起动荡，要先关闭新久城，保证城内的安全。我那时候被老师叫回来协助魏哲，城防是另外安排的人，不信你问魏哲。” 魏哲看了谭琛一眼，道：“是这样的，直到后来城内组织人去野外寻找老大和你们，我才离开的。” “所以啊，我觉得那时候关闭城门也没什么错，毕竟是为了安全嘛。”谭琛说。 “那为什么巡逻队的人要杀我们？”王也问。 “新的队员不认识你们，以为你们是入侵者，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魏哲说。 “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王也皱眉。 “临时任命的城防队队长我单独见过，”贺擎云开口道：“他和他的队员都是新选上来的人，我认为他们没有问题。” 贺擎云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在场的人都不怀疑这个。 “你们现在觉得这件事是新久城外的人设计的，还是城内？”程展一直在旁边听着，基本上也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了，他说，“如果是城内，那么那群猛兽肯定是要回城的，去问那个时候守城的人有没有什么异样，就能知道了。” 原本大家即便心里觉得不对劲，但他们还是一直往外查的，闻言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鬼如果在新久城，那能突然无声无息地召集这么多猛兽所用，真叫人不寒而栗。 谭琛和魏哲都不由得看向贺擎云。 “怕什么，”贺擎云扯了下嘴角，“变不了天。” 第36章 王也刚成年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贺擎云,对贺擎云绝对忠诚。 即使被自己的领地伤到这种地步，他仍然努力打听着贺擎云的消息，小心留着线索，一直等到此时被贺擎云带回家。 王也已经二十五岁了,这会儿一直跟在贺擎云身边,努力找着话题。 “这王也是受了多少委屈啊,我记得他以前是个猛男啊,怎么感觉这会儿要落泪呢？”谭琛跟魏哲说。 “太开心了吧。”魏哲道。 “对了魏哲,你看那个程展,你觉得他跟咱老大是啥关系？”谭琛又把目光投向程展,“感觉十分兄弟情深的样子。” 第66章 “说你笨吧你还不高兴。”魏哲快步往前跟谭琛拉远了一点距离，怕被蠢人影响到智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谭琛一脸迷茫。 另一边，贺擎云拍了拍王也的肩膀,“都过去了,后天就要过年了,好好跟亲友团圆吧。” “你做得很好，兄弟们都被你带回来了。”贺擎云道。 王也忍住眼泪,点点头。 当时逃出来的人，全部重新回到了新久城。 王也退后了一点，程展就靠近了贺擎云。 贺擎云转头看他，程展笑了下,“感觉你是很多人的精神领袖。” “你连这种词都知道？”贺擎云说。 “像书里写的大英雄,是能改变世界的那种人。”程展看着他。 --- “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谭琛道。 既然事情有了重大进展，那么就要抓紧时间往下查。 谭琛叫来了新久城封闭期间临时任命的城防队队长赵远,此刻贺擎云的办公室只四个人在场，气氛严肃。 赵远听了来龙去脉后,便开口道：“领主，当时事发突然，我得到命令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去了城防队，手底下的人我都不认识，我提出能不能由我自己来选人，但被拒绝了。” “谁任命的你？”贺擎云说。 “谢择。”赵远回道。 谢择在新久城权利很大，他比贺擎云年长，也是郁明启的学生，是主要管理者中不可忽视的一员。 在贺擎云上任领主之前，谢择曾短暂代理过领主之位，虽然名义上没有这么说过。 “这……”谭琛和魏哲面面相觑，谢择是他们动不了的人。 “你守城期间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谭琛问：“现在可以说出来。” 赵远皱眉，他看向贺擎云，“领主上次找我的时候，我以为您是相信我的。” “就是因为相信你，才会叫你来。”贺擎云看了他一眼。 确定贺擎云相信他之后，赵远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说：“城门封锁期间，也并不是彻底杜绝进出，因为野外还有我们的人，所以陆陆续续有人回城，只要确认了身份，我们都会放行。” “那为什么王也他们会被阻拦？”魏哲开口。 “我不知道，我在的时候完全是按程序办事。”赵远摇了摇头，“不过，城防队总有换班的时候，我不是一直都在。” “而且，事后我问队员一些情况，他们都不怎么愿意详说。”赵远道：“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怀疑的。” “所以后来有一次，换班后我还是回到了城门处，我发现一拨人身上没有气味。” “这个确实不寻常。”谭琛接话，“这些年我一直在城防队，回城的人掩盖气味的情况少之又少，因为知道我们会着重审查这样的人。” “从那次起，我就留了个心眼，隔了约摸十天，我又发现了一批这样的人。”赵远说：“都是在夜晚回来的，城内有人接应，说是他们的家人或者朋友，随后他们便分散离开了。” “我和其中一个人对上过眼神，很奇怪地感觉到了恨意，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赵远回想着，“然后过了几天，我就被调回城内继续做原职了。” “这摆明是心里有鬼。”谭琛道：“谁回家还掩藏气味啊。” “你还记得那时候跟你一起共事的人吗？”贺擎云问赵远。 “记得，我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了。” “可以啊小伙子。”谭琛赞赏道。 “我只是希望新久城好。”赵远说。 “做得不错。”贺擎云道：“你现在在哪里任职？” “在学校。” 那里孩子多，内外都得有人保护。 “你愿不愿意来我身边做事？”贺擎云问。 “可、可以吗？”赵远的心激动起来，他立刻道：“我想来。” “嗯。”贺擎云说：“你先跟着谭琛魏哲把守城的可疑人员排查出来，要保密，这件事要做到万无一失。” “是。”三人领命出去了。 贺擎云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谢择的电话。 “喂，擎云。”谢择接得很快，“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有事情要问你。” “我现在在老师这呢，明天打算在老师家过年，你要不要来？” 贺擎云手指点了几下桌面，“好。” 贺擎云给程展发了信息，让他不要等了，先去吃饭。 随后开车到了郁明启家。 他老远就听到了谢择和郁明启的笑声，贺擎云向他们走过去。 郁明启看到贺擎云来了，忙起身招呼他，“擎云，快过来坐。” 郁思乐也在，他伸手给贺擎云倒了一杯茶。 贺擎云落座后，谢择便道：“大忙人来啦，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大哥手上事情多，难得有空闲。”郁思乐说。 “我又没说什么，你就急着为他辩解了？”谢择笑着打趣郁思乐，“从小你就整天待在擎云身边，你就是他的跟屁虫。” “确实忙。”贺擎云说。 郁思乐闻言，就抬头看了贺擎云一眼。 “对了，找我什么事？”谢择问。 “想问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领地法律有些已经很陈旧了，我最近在忙着修缮，经常会来老师这里一起研究探讨。”谢择说。 第67章 “对，又有了很多新的想法。”郁明启点头。 “之后还是得你通过。”谢择拍了拍贺擎云的肩膀，“不会叫你失望的。” “领地教育的事，我也可以兼顾。”谢择说：“实在是感兴趣。” 郁明启没有说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大家各司其职，这事还需要管理层一起讨论。”贺擎云道。 “擎云，你这么说就是见外了，”谢择闻言一摆手，“谁不知道领地是你说了算的。” 贺擎云看向他，“这话我不敢当。” 谢择脸色变了变。 郁明启便对他们道：“今天不聊公事。” “擎云，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年还是在老师家里过年吧？”郁明启问贺擎云。 “今年想在自己家里。”贺擎云向来不喜欢给别人不必要的希望和期待。 郁明启和谢择一时无言，倒是郁思乐开口道：“大哥是要跟恩人一起过？” 贺擎云：“对，他刚来新久城不久，已经约定好新年要一起过了。” “或者把他叫来这里呢？”郁明启想了想，道。 “年后会带他来。”贺擎云想到程展，回家的心思就更重了些。 明天就是新年了，谢择的事等年后吧，贺擎云在心里下了决定。 他喝了两杯茶水，便向其他人道别。 郁思乐站起来要送他，贺擎云示意不必，但郁思乐还是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大哥，那支笔你用着顺手吗？”郁思乐问。 “什么笔？” “就是你生日的时候……”郁思乐恍然意识到贺擎云并没有打开那个礼物，他的话就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郁思乐平复着心情，“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大哥记得用。” 贺擎云终日公务缠身，常常要握笔写字，郁思乐找了很久，才寻了一支好笔，笔芯备得足足的，够贺擎云用很久。 大哥拿着那支笔的时候，兴许偶尔会想起自己。 “好。”贺擎云便说。 郁思乐见贺擎云匆匆离开，心里突然觉得很恨，因为程展，贺擎云离他越来越远了。 --- 除夕那天，程展起了个大早，给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的，贺擎云帮了忙，反而被程展批评审美不行。 贺擎云无奈只得去干点体力活，把家里擦了个遍。 忙完后贺擎云问：“晚上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过年吗？” “怎么这么问？” “因为觉得你会想跟夏溪地的大家一起过。” “不用，我已经提前说好了，明天去给他们拜年，今天咱俩过。” 说罢，程展看向贺擎云，虽然贺擎云的表情跟平常差不了多少，但程展说：“这么开心啊。” “也没有很开心。”贺擎云不承认。 程展就笑，跑过去亲了贺擎云。 贺擎云抱起程展把他放到桌上，加深了这个吻。 新年无事，这会儿离吃年夜饭还早，两个人索性放任情'欲发酵。 程展怀里抱着软枕，趴在前面的小桌上，小声哼唧着。 贺擎云坐在沙发里，于情'潮中吻了程展汗湿的背。 良久，还是程展提醒贺擎云要去做饭了，贺擎云才停下来。 “吃完饭继续。”贺擎云说。 “你……什么人啊。”程展无语。 两人收拾好后，贺擎云进了厨房，程展就切了些水果。 饭菜上桌时，程展面上的潮'红还未全部褪去。 贺擎云叫了他一声，他没有答应。 “怎么每次做完，你都这么呆。”贺擎云捏程展的脸。 程展听到这话，眼睛都睁大了不少，“闭嘴，不许说。” 他往贺擎云碗里夹菜，“快吃饭吧，多吃点。” 贺擎云便不再逗他，两人都享受着温馨的时光。 突然，窗外砰得一声响。 “怎么了？”程展急忙站起来走到窗边。 贺擎云就冷静多了，“是在放烟花吧。” 程展看着在天上炸开的绚烂光点，“这就是烟花吗？我第一次见。” 贺擎云走过来，从身后抱住程展，“嗯，漂亮吗？” “漂亮。”程展眼睛一直盯着烟花。 “我给你买了很多，吃完饭带你去放。”贺擎云说。 “你买了？！”程展侧过身看他，“我怎么不知道！” 程展表现得这么兴奋，贺擎云就笑了笑，“所以才是惊喜。” “那快点吃饭。”程展拉着贺擎云快步走到餐桌坐下。 “嗯。”贺擎云目光温柔地看他。 --- 天已经黑了，城内陆续有人在放烟花，程展一路上都在看。 贺擎云把车停在一处空旷的地方，下车把后备箱的烟花拿了下来。 程展看着贺擎云点燃了烟花，便立刻往天上看。 贺擎云过来抱住他，两人看着一个个烟花相继在夜空绽放。 太美了，程展在贺擎云怀里蹦蹦跳跳，非常开心的模样。 一排烟花放完后，程展转身把贺擎云拉低一些，凑到他耳边说：“贺擎云，我觉得好幸福。” “小展，谢谢你也让我觉得无比幸福。” 贺擎云低头吻上了程展的唇，程展紧紧抱着他的腰，主动回应这个极具侵'略性的深'吻。 外面开始落雪了，两个人身上都被雪覆上一层，程展被贺擎云紧紧抱在怀里，竟没觉得冷。 第68章 一吻毕，程展在雪里跑来跑去，贺擎云在身后提醒他慢一点。 程展的笑声自风雪中传到贺擎云耳边，贺擎云就追上他，两个人再次抱在一起。 --- 第二天程展刚幽幽转醒，身后贺擎云便亲了他一口。 “新年快乐，小展。” 程展笑着伸了个懒腰，“我今天不能赖床了，要起来去拜年。” 程展很快便收拾好出门了，贺擎云在他身后拿着礼物，一家家去拜年。 程展收到了不少红包，里面都是吉祥话，为了讨个好彩头。 给夏溪地的长辈和朋友拜完年，程展就对贺擎云说：“现在去你老师家吧。” “嗯。”贺擎道：“打过招呼我们就回来。” 程展总觉得贺擎云对郁明启的感情很复杂，令人捉摸不透，不过偶尔见面的话，程展还是希望能做好。 路上有积雪，车速慢了不少，再加上程展这边拜年花费的时间，贺擎云和程展到郁明启住处的时候，已经快要晌午了。 不过郁明启依旧很热情，他把人迎到屋内，“哎呀，雪天路上不好走吧，快进去喝点茶暖暖。” “郁爷爷，新年快乐。”程展把提前准备的礼物递给他。 郁明启笑着说：“好孩子，也祝你新年快乐啊。” 程展看到屋里来了不少人，想必都是来给郁明启拜年的。 郁思乐在一旁招呼着客人，见他们到了，便往这里走来。 “每年都是这样，拜年的人很多，先喝口茶，再等下就开饭了。”郁思乐说。 贺擎云只“嗯”了一声，程展便道：“新年快乐。” 郁思乐看了程展一眼，也说：“新年快乐。” 桌上气氛还算融洽，程展没有之前来的时候那么紧绷了。 他主动挑起话题，“郁爷爷，我今年想跟着您学习。” “可以啊。”郁明启说：“我还在学校带着两个班呢，其中一个班就是一些和你年纪相仿但之前没有机会上学的孩子们。” “还说呢，”郁思乐开口道：“早就到退休的年纪了，还不愿意退休。” “我喜欢跟孩子们待在一起。”郁明启说：“看着一个孩子慢慢长大，不断获得知识，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所以我才舍不得退休。” “擎云就是这样长大的。”郁明启看向贺擎云。 程展也好奇了，“贺擎云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您身边了吗？” “是啊，擎云是在我身边长大的。”郁明启说：“是我一点点教的他读书和写字。” “我小时候就总跟大哥一起做功课。”郁思乐道：“那时候新久城还没有学校，大哥跟我们住在一起。” 贺擎云仰头喝尽一杯酒，没有说话。 第37章 “小展,我们尽快结婚吧。”这已经是贺擎云第好几次催了。 程展在家里沙发上坐着啃苹果，闻言道：“我想选个好日子嘛，你等我消息。” 最开始贺擎云都依他，但程展选了这么些天,还没选出来。 “那明天吧。”贺擎云说：“明天他们就开始上班了,我们做今年的第一对新人。” 这话倒是让程展感兴趣了,“做第一对新人？” “对,”贺擎云乘热打铁,“是不是很有意义？” 程展看了看他,“可是我们结婚照都还没拍。” 结婚是需要结婚照的。 “现在去拍。”贺擎云说。 “可是宋廉说他明天才上班。”程展和宋廉留了联系方式,一直保持着联系，大年初一宋廉还给程展发了“新年快乐”的短信。 “今天肯定有人找他拍照。”贺擎云语气肯定，“不信你问他。” 程展便拿起手机给宋廉拨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宋廉问：“要找我拍照？” “是啊，”程展说：“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店里,我快忙疯了,几天前就开始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拍照了。” 程展看向贺擎云,真叫他猜对了，“我也想去找你拍照。” “大哥,你别闹了，你先等两天。”宋廉说。 “我明天要去结婚。”程展咬住下唇，对旁人说这些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跟谁结啊，没听你说过谈恋爱了呀。”宋廉道：“这样吧,你晚上过来,那会儿没人，” 宋廉那边很吵,程展声音提高了些，“好,你先忙吧。” 挂了电话，见贺擎云一直盯着自己看，程展冲他一抬下巴，“干嘛？” 贺擎云把程展整个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就是觉得开心。” 程展摸摸贺擎云的脸，“我也开心。” --- 宋廉在店里等程展过来，他也好奇程展的女朋友是谁。 店门口停下一辆车，宋廉到外头迎接。 “好啊程展，有女朋友不告诉我。” 宋廉话音刚落，贺擎云就从驾驶位出来了，程展随后出现，他走到宋廉身边，“快进屋吧。” 宋廉视线快把车盯穿了，那车上也没再下来人。 宋廉又看向贺擎云。 之后，他哆嗦着进了店里。 “你……你们……想拍什么照片……”宋廉问。 “结婚照。”程展说着翻开相册，看里面的参考照片，他招手让贺擎云也来选。 宋廉闭了闭眼睛，上次程展带贺擎云来拍照，他只是觉得两人关系十分要好，杀了他他也不敢往这方面想啊。 第69章 贺擎云在宋廉对面的程展身边坐下，两个人靠得很近，贺擎云对程展说：“看着都一样。” “结结婚照，确确实都差不多。”宋廉道。 “还好我上次来拍过。”程展说：“我和贺擎云里面都穿了白衬衫。” “那……其实已经可以拍了。”宋廉看了他们一眼。 “宋廉，你以前，是不是没有拍过两个男人的结婚照。”程展看他这么紧张，笑问道。 程展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他决定做的事，他想好了，他便不会怯懦，不会害怕别人的想法和目光。 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拍过一个，”宋廉又看了看贺擎云，对程展说道：“但但是……贺领主，不不一样嘛。” “没什么不一样的。”贺擎云站起来。 程展合上相册，“那现在开始拍吧。” 宋廉又去调整了下灯光，直到满意了，他才开始拍。 其实跟上次的合照姿势差不多，他们两个人的头都偏向彼此，程展甜蜜笑着，露出了牙齿。 “贺贺领主……也笑一下吧。”宋廉作为贺擎云的狂热粉丝，很难想像贺擎云笑的模样，因为他真的没见过。 程展都能想到贺擎云一本正经的样子，程展转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对着他吹了口气，瞪他，“不笑就不跟你结婚了。” 宋廉看到程展这一套丝滑的动作下来，贺擎云露出了些许笑意。 宋廉赶紧拍下好些张。 程展选照片的时候，还是觉得每一张都好看，他犯了难，迟迟定不下把哪张放到结婚证上。 “这张吧，”贺擎云倒是选得快，“这张你笑得好看。” 宋廉又闭了闭眼，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场景不真实。 “那就用这张吧，”程展对宋廉道：“其他的也要留下。” “好。”宋廉说。 “你说照片很快就能出来是吗？”程展问。 “对，我现在就来弄，很快。” 宋廉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紧张，程展就只好把贺擎云拉出去了。 两个人在主干道边散步，程展笑了声。 “怎么？”贺擎云晃了晃他们牵着的手。 “宋廉快紧张死了。”程展说。 “我还以为你现在心里想的是我。” “啊，我明天就要结婚了，是跟我喜欢的人，真好。”程展笑着看贺擎云。 贺擎云被他的话取悦了，抱住了他。 宋廉照片都洗好了，那俩人还在外头腻歪，宋廉看了看，也不好意思喊。 还好程展回头了，宋廉松了口气。 照片已经被装好了，宋廉把照片袋交给程展时，对着他俩说：“新婚快乐。” “谢谢。”贺擎云道。 “改天请你吃喜糖。”程展冲他眨眨眼。 看着两人出门，宋廉坐在椅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笑了。 这样真好，贺擎云这样的人，十分幸运地拥有了他想要的爱情。 真好。 --- 一想到第二天要结婚，程展就激动得睡不着。 “贺擎云，我开始紧张了。”程展在被窝里顾涌，“万一明天我们不是第一个怎么办。” “要不然现在就让秦昂去排队。”贺擎云逗他。 “不要吧。”程展说：“这样不好。” “那你赶紧睡，明天起早点。” “可是我睡不着。”程展又顾涌着面对贺擎云。 “要不我们……”程展摸上贺擎云的腹肌，蓄意勾'引。 每次他们做完那件事，程展都睡得很香。 贺擎云抓住他作乱的手，“好啊。” 被子蒙上头顶，程展被人翻过身趴在床上，睡衣三两下就被脱'掉，程展几秒钟就光溜溜了。 “？”程展还在懵的时候，身后的人就已经欺'压了上来。 --- 程展心里有事，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他第一次比贺擎云醒得早，属于是奇迹发生了。 程展摸索着去床头柜上拿手机，摁开看了眼时间，发现还太早。 但他已经睡不着了，他看着天花板发呆。 “醒了？”贺擎云的声音传来。 “我吵到你了？”程展凑过去亲了贺擎云一口。 “没有。”贺擎云的身体贴上来，把头放在程展颈窝蹭了蹭。 “贺擎云，你紧张吗？”程展问他。 像他们这样的爱情，毕竟是少数，贺擎云又身份特殊，程展不是没有过担忧。 “一点点。”贺擎云说。 “紧张什么？” “就是新婚丈夫的那种紧张。”贺擎云道。 “什么啊？”程展拍了他一下。 “起床吧。”贺擎云起身。 “好。”程展应道，反正也已经睡不着了。 两人一起去洗漱，程展看着镜子中的他们，对着镜子咧嘴一笑。 “贺擎云，我会永远对你好的。”程展说。 --- 程展没有来过这里，贺擎云停下车子，程展下车后打量了一圈。 登记的地方还没有开门，程展从透明玻璃那里看屋内的陈设。 只等了一小会儿，冬日晨间薄薄的雾气里就隐约出现了两道身影。 程展排在第一个，新来的一对男女自觉站在了他后面。 “你也是想要做第一对新人吗？”女生主动跟程展搭话。 第70章 “啊，是啊。”程展笑笑。 “你对象呢？”女孩儿接着问。 程展指了指车子，“他在车里打电话。” 贺擎云处理了一个紧急事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缓缓向程展走来。 另一对新人回头看向贺擎云，随后自觉往后退了两步，给贺擎云留出了位置。 程展的心跳得很快，突然觉得这样的决定是对的吗，他们即使没有这张证书，也会一直相爱，何苦要让贺擎云经历这些。 贺擎云走到程展身后，看穿他在想什么一样，牵起他的手，低头在程展耳边说：“我愿意。” 程展也回握了贺擎云。 旁人怎么想，管他的呢。 “你男朋友好帅！祝你们幸福，长长久久喔。”那女孩儿开口对程展道。 “谢谢你。”程展反应过来，连忙说：“也祝你们长长久久。” “呀，喜糖忘家里了。”那男生摸了摸身上，突然道。 “出门我都提醒你了。”女孩儿无奈。 “我怕会忘，提前一天就放在衣服里了。”男生说。 “我还准备跟工作人员还有其他新人分享呢。”女孩跺了下脚。 年轻情侣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搞得不太开心了。 “我带了很多，可以分给你们一些。”程展说。 “真的吗？” “嗯，”程展转身往车那里走，“我去拿。” 程展果然带了一大包糖，他给这对小情侣拿了一些，剩下的交到了贺擎云手里。 贺擎云拿着跟他并不适配的糖果，有种冲突的帅气。 程展打开带来的相机，给贺擎云拍了几张。 雾气渐渐散去，相机里的贺擎云眉目都温柔，瞳孔中印着的人，是程展。 也许是新年的第一个登记日，门外来了好多对情侣。 总有人认识贺擎云。 慢慢地，程展就听到了越来越多的窃窃私语。 好在工作人员到了，程展和贺擎云走进去，按照流程一步步拿到了红本。 里头有人见过贺擎云，不过她等到最后才说：“祝贺领主和您的小爱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贺擎云说。 出了门，从一道道视线中走出来，再回到车上，程展后知后觉道：“贺擎云，其实想拿到这个证，你说一声就可以了吧。” “可我想像普通人那样，给你一场难忘的经历。” “嗯。”程展把头抵在贺擎云肩膀上。 他翻开结婚证书，看着里面依靠着的两个人，程展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是啊，合法夫夫。”贺擎云道。 程展把贺擎云的那个红本本拿走，然后把两个红本本放在一起，小心地收了起来。 “接下来你想去哪？”贺擎云问他。 “先去吃饭。” “在想什么？”车子行驶了一会儿，贺擎云开口。 “决定来新久城后，为防夏溪地已故老人们的骨灰被破坏，就都洒在了地下。”程展道：“当时觉得算是入土为安了，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去祭拜他们。” “我只是……想把这件喜事告诉奶奶。”程展有点想哭。 “等我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带你回一趟夏溪地。”贺擎云向程展承诺。 程展知道贺擎云说过的话就会做到，但也清楚现在的新久城处处暗藏着危险，贺擎云有太多事需要处理。 “好，我等着你一起回去。”程展说。 其实没到中午，但贺擎云还是带程展来了常吃的那家家常菜馆。 老板还在备菜，老板娘热情招呼他们，“怎么来这么早，我们这可没有早餐哪。” “老板娘，我们来吃午饭的。”程展看她。 “行，先去里边坐吧。” 程展走了几步，发现贺擎云没有跟上来，他回头一看，贺擎云正在给老板娘发喜糖。 “我今天结婚，请你吃糖。”贺擎云把糖袋都拿出来了，给老板娘塞了好多。 “结、结婚了……”老板娘看看贺擎云，又看看程展，程展冲老板娘笑了笑。 “啊，”老板娘明白了，“这么快就决定结婚了，恭喜啊。” 听老板娘这话的意思，好像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程展走过去把贺擎云拽走，“谢谢老板娘。” 这顿饭菜，老板娘死活不愿意收钱，她说：“这天大的喜事，我沾沾福气。” “以后要是办酒席，可要喊我们啊。”老板娘笑嘻嘻的。 “好。”程展被老板娘的热情拱得有点不好意思。 --- 就算今天结婚，贺擎云也得去上班，把程展送到家后，程展下车前把车上的糖都没收了。 “你真不跟我一起？”贺擎云问程展。 “不跟，今天结婚，我才不要跟你去上班，我要在家休息。” “结婚前你不是这样的，”贺擎云说：“那时候你还很黏人。” 他说的好像他们已经结婚了好久一样，程展笑了，“我要告诉明叔和若清奶奶他们，还有小雨，我不告诉他，他以后知道了肯定要生我的气。” 本来就是逗他，贺擎云便道：“我很快回来，在家等着我一起吃晚饭。” “好。”程展说。 挥手送贺擎云上班去了后，程展边往楼上走，边给李雨打电话。 第71章 接通后，程展问：“小雨，你今天去店里了吗？” “没有，老板让我明天再去。” “那我现在去找你。” “好。” 到了李雨家，李雨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程展手上的袋子。 “拿的什么？”李雨问。 程展就掏出来一把糖给李雨，“喜糖。” 李雨剥糖的动作便一顿，他问：“你的？” 程展点点头，“我今天和贺擎云去领证了。” 程展说着就把证书拿出来给李雨看。 李雨接过红本，打开看了又看，“结婚照拍得好好啊，看着就知道是佳偶天成。” 李雨心中不免感慨起来，总觉得他和程展都还是小孩子，仿佛昨天他们还在夏溪地打闹。 那时候整个夏溪地的人都吃了不少苦，程蹊去世后，程展吃的苦尤其多。 十九岁就无奈成为了领主，肩负着整个夏溪地的责任。其实在更早以前，程展就开始守护夏溪地了。 李雨抱住程展，“展哥，你幸福就好。” 程展拍了拍李雨，“会的。” 第38章 元宵节过后,程展要去学校了，他对此一直无比期待，当天起了个大早挑衣服，贺擎云送他去上学,一路上程展问了许多问题。 “别紧张,学校里有不少和你情况差不多的人。”贺擎云安慰他。 “如果我特别笨,听不懂怎么办？”程展去握贺擎云的手。 “不懂的回了家可以问我。” “嗯。”程展点点头。 到学校门口了,程展抱过贺擎云后,才慢吞吞下了车,跟他挥手告别。 “放学了我来接你。”贺擎云看他。 “好。” 看着程展走进校门,贺擎云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程展欣赏着校内的风景，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许多学校围墙都遮不住的大树。 大树一棵棵立在道路两旁，如果到了夏天,肯定是枝繁叶茂的样子。 学校房屋整体都不高,程展到处看着,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在一楼。 班上没来几个人,程展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 “你多大了？”有个男生过来跟程展搭话。 “二十一岁。”程展看向他，说道。 “啊，那咱们同岁。”那男生继续道，“我好紧张啊。” “我也是。”程展觉得心里有了些许安慰,紧张的不止他一个人。 “我叫李新,是从野外来的，刚来新久城不久。”李新自我介绍道。 “你跟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姓。” “那真巧。” 李新看起来面善,人也开朗，程展就多说了些话,“你会的东西多吗？” “你指学习吗？”李新尴尬一笑，挠挠头，“我字都不认得多少呢。” “我也有些字不认识。”程展说：“我来新久城后，看了些书，现在认识的字比以前多了。” “你也是刚来新久城吗？”李新问。 “嗯，来了近一个半月。” “我还没有你时间久呢。” 两人说着话，教室里陆陆续续在进人，座位很快就坐满了，程展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很年轻。 外头响起了上课铃声，程展不自觉地端正坐姿，眼睛看着黑板。 很快，门口匆忙走进来一个男人，他走到讲台上站定，开口道：“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没关系。”程展小声说。 “我叫梁青月，是你们的老师。” 梁青月说着，转身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你们跟着我主要是学习一些基础知识，并不高深，大家不用怕。只要用心，多思多想，自然就会有收获。”梁青月看着教室里的学生道：“那我们开始上课了。” --- 办公室内，魏哲和谭琛在跟贺擎云汇报工作。 “当时守城的人员已经全部问了一遍，人是谢择让他们放进来的，谢择告诉他们，那些人都是领地派出去执行秘密任务的。”谭琛说。 “一些人有过怀疑，”魏哲补充道：“但谢择……没人敢得罪。” “现在棘手的是，他们被人接应躲在暗处，我们毫无线索。”谭琛说。 “我把手下的人，拨出去一批给你们用。”贺擎云思忖片刻道：“王也和赵远也由你们差遣，从今天开始，全面排查城内的可疑人员。” “好。”两人应道。 这样一来，可谓是一网打尽，绝了后患了。 --- 程展课听得认真，手中不停做着笔记。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差不多到了放学的时间。 今天是程展第一天上学，贺擎云提早来接他，校园里很安静，贺擎云一路走到程展的班级，透过窗户看到程展坐在教室里，他很像从前人类世界的大学生，贺擎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跳漏了一拍。 下课铃声响起，程展收拾书包往外走。 贺擎云视线随着他移动，良久，程展才发现了自己的爱人。 “贺擎云！”程展朝贺擎云跑过去，“你怎么来这么早！” “还以为你发现不了我。”贺擎云酸道。 “你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你是不是偷看我上课了？”程展问。 “是啊。”贺擎云回道：“你全神贯注地听着课，看都没看我一眼。” 第72章 程展“嘿嘿”一笑，扯着贺擎云的衣服往外走了。 梁青月收拾好课本出来，看了前头一眼，便开口叫了一声，“贺擎云。” 贺擎云和程展都回过头来，程展一看到老师，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他双手乖乖放到身前，冲梁青月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梁青月连忙摆手，“这是干什么？” “可能是怕老师吧。”贺擎云说。 程展瞪了他一眼。 梁青月笑了，“好久不见啊老同学，看到我也不打声招呼。” 贺擎云和梁青月有过短暂的同窗时光。 “好久不见。”贺擎云说。 “哪儿找的小男孩儿啊，真有你的。”梁青月看着两人道。 程展脸红得都快冒烟了，老师出了教室，怎么没有课堂上正经了？ 一直到他们寒暄结束，程展出了校门，他才说出口，“你怎么跟老师是同学呢，这下好了，老师一眼就看出来我们关系不一般了。” “他看出来又怎么了？”贺擎云不以为然。 喜儿悦儿等在门口，程展不理贺擎云，转身去找那姐妹俩了。 喜儿悦儿也来上学了，不过她们学的内容相对更系统一些，班级主要是由郁明启来带。 上了车，程展问道：“上学怎么样？” 程展本意是想跟她们分享一下上学的感受，没想到两姐妹一听，脸当场垮起来。 “程展哥哥，我不想上学了。”喜儿说。 “怎么了？”程展问。 “我也不要，就是不喜欢上学，我宁愿在野外被熊咬，也不愿意去上学。”悦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程展无措地看了眼贺擎云，贺擎云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上学那么难受吗？”程展看着她们。 小姐妹俩点头如捣蒜。 --- 周末的时候，程展和若清奶奶又是安慰又是讲道理，恩威并施那一套都用上了，喜儿悦儿才答应继续上学，程展终于松了口气。 之后程展去找李雨维护友谊，李雨见了他，酸溜溜道：“怎么有空找我，你老公呢？” “他去上班了。”程展说。 “我就知道！”李雨看着他，“你晚上陪老公，白天又要去上学，我见你一面可真难。” “哎呀小雨，周末我不就来找你了吗。” “那我今天要跟新认识的朋友们聚餐，”李雨说：“你去不去？” “去去去。”程展说。 程展到了才发现，大家都是成双成对来的，李雨另一侧坐着的姑娘程展见过，是那天他陪李雨找工作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孩儿。 “小雨，”程展凑近李雨用气音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李雨说。 “那你旁边的女孩儿……” “就是大家都认识，别人都带女朋友，我就把她带来了。” 程展不信，“我怎么就能一个人来呢？” 吃饭过程中，程展和那女孩儿不小心对上了视线，她冲程展笑了下，程展就也笑。 “你是叫程展吗？”女孩儿问，“李雨总是提起你，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是，小雨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雨在中间听着觉得十分满意，便说：“她叫冯诺。” 程展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桌人相谈甚欢，有人给程展敬酒，这里的酒花花绿绿的，程展尝了一下，不辛辣，味道甜甜的，很像果汁，他就跟人干杯了。 贺擎云忙完回到家，发现程展不在，贺擎云就给他打电话。 程展醉醺醺地接起，“贺擎云。” 这明显是喝醉了，贺擎云皱眉，“你现在在哪？” “在……在和小雨…还还有其他人一起吃饭。” “告诉我地址。” 整个桌上只有程展一个人喝醉了，李雨扶着他走出去，在路口等贺擎云来接，一群人都陪着。 “展哥我真服了你了，那酒总共也没几度，这你都能喝醉。”李雨说。 “我……我也不知道。”程展觉得头有些晕。 贺擎云很快到了，他停车走下来，从李雨手中接过程展。 程展看到他来，立刻抱住他。 “贺擎云，你来接我了。”程展傻笑着。 贺擎云将他打横抱起，冲众人稍一点头，便径直上了车。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我没看错吧，那是……贺领主？”有人说。 “你没看错，我见过领主。” “我听说，贺擎云最近结婚了，还是跟一个男人，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原来是真的啊。” “现在看来，跟领主结婚的人，想必就是程展了。” 大家都激动地叫起来。 “李雨，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事啊？” “说了怕你们不信。”李雨一脸淡定地道。 --- 回了家，贺擎云抱程展去洗澡，程展任人脱着'衣服，已然分不清是何时何地，他以为是贺擎想要做那件事，就自觉把嘴巴凑过去亲贺擎云。 他的吻没有攻击性，但十分粘'腻，程展到处乱'舔，一路舔到了贺擎云的喉结，贺擎云呼吸加重，接着程展的唇'舌不怕死地在喉结处吮了吮，贺擎云的低'喘便溢出一声来。 程展停下动作，退开些距离，他看着贺擎云，傻傻笑了，“贺擎云，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73章 贺擎云不与醉鬼多说，他关上浴室门，很快里面就传出了水声。 第39章 夜深了,贺擎云看着睡熟的程展，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后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手机上有郁明启的七八个来电。 贺擎云拨过去，电话即刻被接通,“老师,怎么了？” 郁明启：“擎云,为什么把谢择免职了？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他是你师哥。” “具体的原因,我已经跟谢择说过了。”贺擎云表情淡淡的,“他没有告诉您吗？” “谢择说,那些人真的是出去执行任务的。”郁明启道：“再说，你怎么能确定回来的那批就是在野外伤你的人呢，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谢择瞒着所有人私自行动，被他放进新久城的人不知所踪,我让他把名单交给我,他犹豫了,之后交上来的人全是替罪羊，我叫人一审,可谓漏洞百出。” 郁明启沉默了片刻，随后说：“无论如何，老师都不希望你们师兄弟之间生了嫌隙。” 电话挂断后，郁明启看了眼他身旁的谢择,谢择紧皱着眉头。 郁明启在房间里踱步,突然他停下来，“坏了,贺擎云肯定已经命人在城内全面排查居民了。” “现在是因为没有人证，所以他才只是免了你的职。”郁明启道：“等他的手下把那些被你放出去又迎回来的人找到,那时你恐怕难以善了。” “我该怎么办？”谢择急道：“找出那些人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他们也不是我……”谢择又说。 郁明启看了他一眼，谢择就噤声了。 “我来想办法。”郁明启说。 --- 程展早上吃饭的时候一直看贺擎云。 “怎么了？”贺擎云问。 “你昨晚趁我喝醉，干什么了？” “你不记得了？” “记得。”程展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贺擎云笑问道：“我不能对你做什么吗？” “下次不能在我喝醉的时候。” “以后不许你单独出去喝酒。”既然聊到了这个，贺擎云便正色道。 “那东西一点儿也不像酒，而且还有小雨陪着我……”程展为自己辩解，但看到贺擎云严肃的样子，他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了，“我知道了，以后喝酒要有你在场行了吧。” 贺擎云这才满意了。 “我接下来会很忙，可能无法及时接你放学，我会让秦昂去。”贺擎云说。 “啊，不用。”程展拒绝道：“学校有校车，也有食堂，我和喜儿悦儿都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去忙你的事吧。” 程展觉得贺擎云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影响着新久城，是真正有意义的事，他不想让贺擎云有后顾之忧。 “好。”贺擎云摸了摸程展的脸。 “结婚还是有好处的，”程展说：“你再忙晚上也要回家，我每天都能见到你。” --- 程展在学校很快和李新成为朋友，两个人一起去吃饭，在学习上也互相帮助。 程展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进步，他很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贺擎云最近回家都很晚。 今天有一堂课是郁明启来上，郁明启给大家讲了新久城的历史，所有人都听得十分认真。 程展仿佛看到了新久城从荒芜到如今欣欣向荣的一幅幅画面。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桃花源存在，我想应该就是新久城了。”郁明启说。 程展十分赞同。 同学们都很激动，自发鼓起掌来。 郁明启笑了笑，“下次给你们讲贺领主的故事。” “好！”大家异口同声道。 程展恨不得郁明启现在就讲，他想听得不行。 就在这时，教室外有了不寻常的动静。 程展脸色一变，他道：“大家都安静些，我觉得不对劲。” 其他警觉的人跟程展一起去察看情况。 果然，有一群男人汇聚在学校门口，守卫队将他们拦下，接着他们一个个竟开始兽化起来。 他们兽化的过程看起来又慢又痛苦，很奇怪，但现下程展担心守卫队不敌，来不及细想就和同学们往外奔去支援了。 很快许多学生就看到了这一骇人的场景，大家惊恐不已，开始四散奔逃。 老师们立刻开始疏散人群，提醒大家先躲起来。 程展大声喊道：“巡逻队马上就会来，能打的都出来先挡一会儿！” “好！”不少人响应。 没想到就这片刻功夫，守卫队已经击杀了近一半入侵者。 程展到的时候，剩下还未兽化成功的人已经就那么半人半兽地死去了。 有几只存活的猛兽向校内冲去，众人连忙去拦。 谭琛魏哲已经带人赶到，谭琛兽化成一只黑豹，速度极快，与几只猛兽撕咬在一起。 有一只看着涌上来的巡逻队人员，想要逃跑。 魏哲命人追击的过程中，程展也跟去了。 那只猛兽在奔跑中体型越变越小，最后竟变成了一只老鼠。 ！ 程展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腿脚一时无法动弹。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大家看上去都是又惊又惧的样子。 魏哲谭琛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他们留下来善后，对所有人强调此事绝不能对外宣扬，以免引起恐慌。 第74章 学校估计要停课了，程展走出校园后，看到了等在路边的郁明启。 程展走过去，“郁爷爷，刚才情况紧急，我只顾着外头了，您没事就好。” 郁明启挺平静，他摆摆手，说道：“你去帮忙就已经很勇敢了，我没什么。” “您怎么回去？”程展问。 “乐乐来接我了，很快就到。” 程展便跟他告别。 --- 贺擎云来的时候，上前抱了下一直等着的程展，“秦昂会送你回去，你暂时不要出门了，在家等我。” 程展点点头，贺擎云便走进校内，魏哲谭琛他们在里头等着。 车上，程展若有所思，“秦昂，你以前听说过这种事吗？” “闻所未闻。”秦昂觉得实在可怖，“人类混入动物基因初期，就已经淘汰掉这种无法正常兽化的人了，存活下来的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看到，一只老虎变成老鼠了……”程展喃喃道。 秦昂的身体抖了一下，不过他仍然安慰道：“没关系，所有问题领主都能解决。” 秦昂话音未落，就猛地踩了刹车。 剧烈颠簸后，程展往前看去，路中间赫然出现了两只狮子，正盯着他们。 秦昂瞄了眼后视镜，侧后方也有一只猛兽正往这边来。 “怎么办？”一时分神，竟送上门了，秦昂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他们怎么敢就这么兽化的。” “车门锁好，咱们待在里面不要动。”程展说。 狮子到了车边，抬起前肢就重重砸上了车头，秦昂直接闭眼趴到了方向盘上。 程展跟另一只狮子对上了视线，那狮子在下一刻锤向程展一侧的玻璃窗上。 “完了完了，我们不会要死在这了吧？”秦昂闭着眼睛说道，声音都是打着颤的。 “不会，贺擎云会来救我们的。” 程展危机时刻出奇得冷静，他拨通了贺擎云的电话。 “怎么了？”那边传开令人心安的声音。 “贺擎云，我们被三只兽化的野兽拦在路上了。” “我马上过去。”贺擎云说。 “贺擎云，别、别挂电话。”程展道。 “好。” 这里离学校不远，程展听着贺擎云传来的呼吸声，在野兽暴力的破坏中仍生出了安全感。 秦昂迷糊地听到了一声吼叫，他抬起头往前看了一眼。 “是领主！他来救我们了！”秦昂激动道。 “嗯。”程展说。 贺擎云很快解决掉麻烦，车门一开，程展就抱住他。 贺擎云拍拍他的背，道：“你跟秦昂分开走，我叫人送你们回家。” 程展和秦昂都点头，贺擎云就驱车离开了。 --- 夜里贺擎云没有回来，程展忧心不已，也不管会不会耽误贺擎云处理事情了，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别担心。”贺擎云说。 “怎么可能不担心嘛。”程展道：“我不想待在家里，我想跟你一起并肩作战。” “相信我好吗。”贺擎云说：“问题很快就能被解决。” “贺擎云，外头现在…怎么样了？”程展还是没忍住问道。 “就是一些一直想闹事的人，觉得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了，干脆就闹一闹。”贺擎云说：“正好都抓了，以后领地会更加太平。” “嗯。”程展道：“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好。”程展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 接下来的日子，不断有人兽化作乱，不断有人被送进监狱。 郁明启一直负责对犯罪人员进行再教育的工作，魏哲像往常一样例行带他到城内的监狱所在地。 郁明启发现，监狱的守卫已经彻底换了人。 “从前的熟面孔怎么都没看到了啊。”郁明启说。 “老大决定的。”魏哲回道：“老师您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王也或者赵远说，他们两个以后就负责监狱的相关事宜。” 郁明启挤出来一个笑，“都好，擎云做事，不会有错。” 王也在前头等着，见魏哲停了车，他迅速迎过去为郁明启打开车门。 “这次人数比较多，您辛苦了。”王也说：“我带您过去。” 郁明启就跟着他往里走。 一旁的赵远视线跟着那俩人，他走到魏哲身边，感慨道：“久闻郁老师大名，当真是功德无量啊。” 第40章 骚乱持续了近两个月,贺擎云雷霆手段，守住底线丝毫不退，趁乱闹事的人不过就是想要特权，贺擎云不会给。 程展这阵子十分听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就是只见到两次贺擎云,实在是想他想得厉害。 贺擎云正是办要紧事的时候,程展担心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会妨碍到他,所以哪怕再思念,程展也竭力忍着。 程展拿出手机,翻看贺擎云前些日子给他发的一条信息。 “我要建立一个平等安全的新世界，绝不妥协。” 程展已经看了这句话很多遍，现今仍觉激动。 他那时回道：“贺擎云，我相信你,只有你能做到。” --- 又过了十几天,城内已经没有猛兽无端兽化生事了。 夜里,程展独自上床睡觉，他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外头整齐的呐喊声。 第75章 李雨给程展打来电话，“展哥，你听到了吗？很多人都自发走出去，身体力行地支持贺擎云。” 程展来到窗边,看到马路上浩浩荡荡走着一群人,嘴里齐齐喊着：“支持领主！绝不妥协！” 他们走到下个路口，与另一波人汇集,队伍便更加庞大了。 口号震天响，程展替贺擎云感到开心。 “小雨,明天我们也去吧。” “好啊。”李雨说：“支持展哥的老公！” “神经病。”程展笑骂道。 “新久城以后会越来越安全的。”李雨道。 “嗯。”这话程展非常认同。 “就是觉得贺擎云是个特别强大又坚定的人，大家那么支持他，就是因为这个吧。”李雨说：“他让人信服，让人想要跟随，在这样的世道，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小雨，”李雨是程展最好的朋友，程展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内心深处令他觉得低劣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想独占他，这样是对的吗？” “就这么爱吗？”单身狗李雨啧了一声，“因为实在太喜欢了，所以想让他只属于你。” 程展笑了笑，简单和李雨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 程展今晚做了个美梦，梦里贺擎云终于忙完了工作，回到了他们的家，贺擎云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庞。 程展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人，坐起身，就那么看着贺擎云。 “怎么了？”他那么呆，贺擎云轻笑了下。 程展伸手摸了摸贺擎云的胸膛，贺擎云握住了程展游移的手。 “真的是你。”程展眼眶当即就蓄满了泪，他紧紧抱住贺擎云，“你回家了！” 贺擎云听到了程展隐忍的哭声。 “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贺擎云轻抚程展的背，“明天所有居民就可以正常出行和生活了。” “我加重了兽化作乱的刑罚，之后除非那些猛兽想要放弃自己的人生，否则就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新久城会越来做好的，我会一直守护我们的家园。” 听着贺擎云跟他说这些话，程展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贺擎云将他拉开，去看他的眼睛，“怎么这么爱哭，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我感动嘛，”程展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贺擎云用手拂去了程展的泪。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程展觉得不对劲了，他害羞起来，“你想干嘛呀？” 相处久了，程展对贺擎云已经十分了解。 “先去洗澡。”程展说。 “一起。”贺擎云把程展从被窝里抱走，程展下意识把腿环在了他的腰上。 是一路吻着去浴室的，近一个月没见，双方都想得厉害。 程展的腿，几乎一整夜都圈在贺擎云腰上。 --- 程展重新去上课，学校加强了防护，来学校上学的人好像也变多了。 程展和李新分享这两个多月以来的见闻。 “我已经彻底成为咱们领主的粉丝了。”李新激动道：“我打算之后去他身边工作。” “所以我要好好学习！”李新说：“不然竞争不过别人。” “我以前也想去他身边工作，但他没要我。”程展说。 “啊，怎么会这样？”李新像自己被拒绝了一样感同身受道：“你很难过吧。” 程展乐了。 “你笑什么，那你有了新的想做的事了吗？”李新问。 “有，我想开家书店。”程展说。 --- 这堂课的老师是郁明启，他遵守承诺给大家讲了贺擎云的故事。 程展发现同学们大多数都是贺擎云的崇拜者，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还有从后头跑到前面来听的人。 “贺擎云是我和同伴从野外带回来的，那时候野外总是会有落单的人，大人小孩都有。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狭小的洞穴里躲着，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们带他来到了这里，他开始跟着我学习知识，他很聪明，学得很快，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那时候新久城还没有法律，也没什么秩序，武力值顶端的猛兽们掌握着规则。贺擎云当然不服，所以他小时候没少挨欺负。” 程展听得入了迷，脑海中想象着贺擎云一点点长大的样子。 “城内的人对权利顶端十分渴望，但选择领主的方式是武力比拼，所以新久城每半年就有一次血腥的领主选拔赛。” 贺擎云一直觉得自己是异类，所以他从不在人前兽化，别人欺负他，他也是能躲则躲。 但小孩子会长大，少年人心中有团不灭的火。有一次选上的领主暴'力又荒'淫，不少无辜的人死在他手里，贺擎云当时只有十六岁，他竟然扬言要挑战领主。 起初没人当一回事，直到打斗中贺擎云完成兽化，人群便开始爆发出阵阵惊叫声。 兽化后的贺擎云是只庞然大物，人们太怕了，所以即便他赢了，大家也不愿意遵守规则。 而且在第二天，临时集结的猛兽群就合力要杀了他。 贺擎云意识到光有武力值不行，也要有谋略，所以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众望所归成为了领主。 在各个方面，他都是独一无二的选择。 第76章 此后，新久城的猛兽不再遵循半年选拔的时间，总是有人说要挑战贺擎云。 贺擎云一个个将那些人打趴下，直到再没有人敢来挑衅。 贺擎云在领地稳固权利后，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新久城再不许兽化，所有人只有人类一个身份。 他在领地设立律法、创建学校、修复基础设施、并要求人们以工作获得报酬等。 贺擎云想走从前人类文明时期走的路。 在他的带领下，新久城越来越强大富裕，越来越多的领地和人们选择加入这里，只要遵守规则，贺擎云都欢迎。 “新久城就渐渐成了如今这么庞大的城市了。”郁明启说。 李新小声对程展道：“我没来新久城前，以为这世界上的人类不超过一万，一直觉得传说中的新久城和领主贺擎云，都是人们假想出来安慰人的。” “我也这么以为。”同样没见过世面的程度说。 “现在野外哪还有几个人啊。”李新感慨着，“到处都是贫瘠荒芜的土地。” “嗯。”程展点头，深以为然。 “很多人尊敬我，应该是爱屋及乌吧。”郁明启笑了笑，“因为我是贺擎云的老师。” 班上的同学听完故事后都在激烈讨论着，班级里十分吵闹，下课铃声响起，也没人离开教室。 郁明启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程展起身追上他。 “郁爷爷。”程展说：“您讲得特别好。” 郁明启看着他，随后问道：“孩子，爷爷想问你一件事。” “您请讲。” “你……你和擎云，你们结婚了是吗？” 程展下意识咬住嘴唇，他点点头，“嗯。” “郁爷爷怎么知道的？” “恐怕整个领地，已经没多少人不知道了吧。”郁明启说：“擎云那孩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 郁明启毕竟是贺擎云的老师，贺擎云不说，程展去告知总是不太合适。 程展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晚上带擎云去我那里吃饭吧，”郁明启道：“最近他一直忙领地的事，确实也许久没见了。” 这话令人无法拒绝，程展只得答应下来，“好。” --- 程展拉着贺擎云去郁明启家里拜访的时候，郁思乐竟然不在。 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吃饭，程展跟郁明启没什么话题，贺擎云也不怎么说话，气氛着实有些尴尬，程展在桌下偷偷踢了贺擎云一脚。 贺擎云转头看向他，程展示意贺擎云赶紧开口。 “擎云，之前要找的可疑人员，找到了吗？”郁明启突然开口问道。 “还没有。”贺擎云说。 “也许真的就不是我们领地的人。”郁明启道：“新久城怎么可能会有人害你，就算有，也没那个本事。” “之前发生在学校的那次兽化事件，还有后续不间断的猛兽袭击，我觉得就是幕后的人怕我会查到什么，所以才搅混了水，以此来拖延时间。”贺擎云看着郁明启，“老师觉得呢？” 郁明启放下筷子，“擎云，这还都只是怀疑不是吗，你师哥的事，是不是太早下决断了？” “我会考虑的，老师不用操心。” 郁明启闻言，摇了摇头，“现在你长大了，就不听老师的话了。” “连你结婚的消息，老师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第41章 回家途中,程展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他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贺擎云。 “为什么你跟郁爷爷的关系怪怪的？”程展觉得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哪里怪？”贺擎云说。 “就是一种感觉。”程展道：“按理说你们都是对方人生中很重要的人，不该是这么疏离的样子。” 贺擎云闻言看了眼程展,“你是第一个说我们疏离的。” “别人就算是这么想,也不敢说啊。”程展道。 贺擎云笑了下,“你想知道原因是吗？” “当然想啊,因为与你有关。” “好。” 到了家,程展窝在沙发里,贺擎云抱住他,闻他身上的味道。 “你很好闻。”贺擎云说。 “这是什么评价？”，程展笑看他，然后扯开睡衣闻了闻自己，“我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啊。” “有的,独属于你的气味。”贺擎云吻了一下程展的侧颈。 程展反手捂住贺擎云的嘴巴,“说好了要聊天的,你这是做什么？” “亲一下都不行？” 程展怕他一亲又要走火，便道：“不行。” 主要是他们之前相思之苦太甚,所以待在一起的这几天，贺擎云没少折腾他，有时候程展什么都没做，对上视线就跑不了了。 说完,程展还往旁边挪了挪。 贺擎云追过去抱紧他,“好了，我保证不乱来。” 程展这才把头靠在贺擎云的胸膛上,开口道：“贺擎云，白天上课的时候,郁爷爷讲了你的故事。” “我能感觉到他特别为你骄傲。”程展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贺擎云对郁明启，做到了有分寸和礼貌，也有尊敬，再多的就没有了。 但在许多人眼中，郁明启之于贺擎云，应当是亦师亦父的角色。 程展用了“不喜欢”三个字，贺擎云心里是有被惊了一下的，程展是真的了解他。 第77章 “我小的时候，兽化能力出现得比别人晚，新久城那时候崇尚武力，以武力值为尊，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我和其他的孤儿一同住在一个大院子里，有专门的人照顾我们，说是照顾，其实那里的人都很不喜欢小孩子，我们动辄就会被打骂。” 贺擎云陷入久远的回忆里。 那时候人人自危，养一个孩子太费心力，所以院子里的人一直很多，不过也有人被领养走，只是从没轮到过贺擎云。 贺擎云坚定地认为就是因为他不会兽化，所以才没有人要他。他不停地试，直到九岁那年的一个深夜，贺擎云成功了。 当时院子里每个月都会走过场似的来个老师，给他们讲一些东西。郁明启那时候在领地里并不怎么受待见，还常被欺负，靠着给几个家庭的孩子讲课勉强生存，所以他被打发来大院很多次。 有一天夜晚，郁明启看到了贺擎云兽化。 贺擎云没预想过自己兽化后会是一个如此骇人的怀胎。他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奔跑出来时撞见了郁明启。 那一刻贺擎云想了很多，也很害怕。不过郁明启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再后来，郁明启说要收养贺擎云，带他离开了那个院子，并告诉贺擎云在他十分强大之前，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秘密。 郁明启家里有个郁思乐，郁明启对他十分宠爱，却对贺擎云严苛不已。 贺擎云样样都要是第一，郁明启的眼神里才会短暂地显露出满意。 年幼的时候贺擎云不懂，为什么明明郁思乐也是郁明启收养的孩子，自己却和他差那么多。 再后来，贺擎云长大了，比郁明启想象中最好的样子还要好上太多，郁明启对贺擎云的态度开始发生改变。 贺擎云常能从他那里察觉出讨好。 “小展，你说他收养我，是因为我兽化后是只猛兽吗？”贺擎云问，他至今仍觉得郁明启当时带他走，是因为看到了他兽化之后的样子。 程展抬手摸了摸贺擎云的脸，随后把他抱在怀里。 程展抱得很紧，贺擎云觉得好受多了。 “那个世道，很多人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人性了，有人学会利己也正常。”程展试图安慰他，“我小时候被另一个领地的坏蛋欺负，他让我叫他爷爷，我都叫了。” 贺擎云闻言笑了声，“这么惨啊？” “是啊，一直记到现在。”程展说。 程展摸着贺擎云的头，继续道：“但你还是感激他，对不对？因为他养育了你，还教给了你知识。” “你因此有了眼界和见解，才成为了如今这么好的贺擎云。” “嗯。”贺擎云在程展怀里蹭了蹭。 “痒。”程展笑着去推他。 他不说还好，一说贺擎云就继续蹭，两人嬉闹着，程展被贺擎云压在了身下。 “你不必非要做到什么才能得到爱，你怎么样我都会爱你，毫无保留。” --- 魏哲忙完今天的公事，刚想回家睡觉就接到了郁思乐的电话。 “出来喝一杯吗？”郁明启说。 “现在？” “嗯。”郁思乐道：“老地方见。” 魏哲与郁思乐相识已久，郁思乐又是老师的孙子，所以魏哲对他虽称不上十分亲近，但也是有事一定会管的程度。 魏哲看到郁思乐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他眉头不由得蹙起。 “感谢我们抓了那么多坏蛋吧。”魏哲坐下道：“否则这种地方，很难说你不会出事。” “出事就出吧，反正活着也是痛苦。”郁思乐仰头又是一饮而尽，“想要的人要不到，每天看着他对别人千般万般好，我真的受不了了。” 这就是魏哲跟郁思乐这种人的分歧，魏哲觉得郁思乐想的事情太过漂浮，整日陷在情绪的泥潭中。 相比之下，魏哲就很喜欢跟谭琛相处，因为谭琛简单、直接，不让人猜。 “或者你找个事情做呢？”魏哲道。 魏哲本质也是个粗人，他总觉得现在这个生存环境，人舒舒服服地活着，已经十分幸运了。 郁思乐的想法太多，每天想做的事情都不一样，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了，没个定性。 “你什么意思？”闻言郁思乐看向魏哲，“你觉得我没有为领地做事是吗？”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每天充实着过，负面的情绪应该会少很多。” “那程展每天做事了吗？”郁思乐声音大了些，“我看他每天都开心得很呢。” “每个人都不一样，你何苦要跟他比，他有他的价值，而且我觉得他正在为他将来想做的事而努力。”魏哲道。 “有意思，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人，大字都不识几个，大哥喜欢他，连你也向着他！” “你喝醉了，这些话你清醒后想起来，难受的是你自己。” “大哥跟他结婚了！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郁思乐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流出眼泪，“爷爷也不喜欢我，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没人喜欢我。” 魏哲起身扶他，“我送你回去，你醉了。” “我没醉！”郁思乐抓住魏哲，“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魏哲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我喜欢你也是把你当弟弟，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第78章 郁思乐太压抑了，他迫切需要得到别人的肯定。 魏哲看他这个发了疯的样子，便决定不再跟他沟通，他直接半拖半抱，把郁思乐放进了车里。 “乐乐，我作为哥哥劝你一句，”魏哲看着他，正色道：“每个人心里都有苦，但你不能因此诋毁别人，也不能作贱你自己。” --- 程展每天多了很多时间和贺擎云在一起，他正为此感到开心呢，贺擎云却告诉程展，野外有其他领地求救，他需要出去一阵子。 “要多久啊？”程展满脸不舍。 “十天。”贺擎云说。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次是几个领地混战，太危险了。” 他不说还好，程展一听到这个，心立刻高高悬起，程展说不出话了。 “谭琛和王也都跟着我，领地会出动很多人，装备也齐全，能确保万无一失。”贺擎云道。 “对我就是危险，对你就是万无一失，你说谎。”程展不听，“我不是累赘，我能派上用场，带上我吧。” “小展，我索性直接告诉你，自你被我带到新久城后，我就已经决定绝不让你再做打打杀杀的事。”贺擎云抱住程展，“你满足我这个心愿，好吗？” “我讨厌你总是这样。”程展说。 努力平静后，程展问，“是不是情况很紧急，大家已经在等着你了？” “嗯。” “那你走吧。”程展退开，推了贺擎云一把。 “我尽快回来。”贺擎云摸了摸程展的脸。 --- 贺擎云就这么走了，程展上课都没什么精神了，总是跑神。 “程展，你这两天怎么了？”李新问。 程展正懊悔自己当时不该只顾着生气，他为什么不给贺擎云一个吻，或者抱紧他，跟他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程展？”连喊了几声，程展都没回应，李新加大了音量。 “嗯？”程展终于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倒是没怎么，我是担心你的魂已经被勾走了。” 程展连忙坐好，下意识看了眼讲台上的梁青月。 梁青月也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就继续讲课了。 课后，梁青月把程展叫过去，第一次被老师喊到办公室，程展手足无措，他开口就是道歉，“我下次不会了。” “学业上你一直做得很好，”梁青月说：“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程展连忙摆手，“我就是跑神了。” “是担心贺擎云？”他不说，梁青月便直接问道。 野外不比城内，出去了就彻底无法联系了。 程展抬头看了梁青月一眼，回道：“嗯。” “你其实不用担心，新久城对外，没有输的道理。” “老师，我以前就是在野外生活的，根本没有绝对安全这个选项。”程展说。 “那要不要给你放两天假？”梁青月道：“别的同学有事都会请假，你还从来没请过呢。” 程展也清楚自己上课的状态，这样下去既影响同学，也影响老师。 “……那好吧。”程展点头，“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嗯，跟朋友聊聊天，再去吃点好吃的，别太忧虑。”梁青月安慰道。 “谢谢老师。” --- 程展心情好了些，他准备先去李雨店里帮忙，然后等李雨下班了，他们再一起去吃饭。 程展出了校门，在路边走着。 一辆行驶的车停在他旁边，程展转头看过去。 车里是郁思乐。 “上车吧。”郁思乐打开车门。 程展不太想上去，他有限的和郁思乐相处的经历，都不怎么好。 “去哪？”程展问。 “带你去喝酒，去吗？” 程展看他，摇头道：“我答应过贺擎云，他不在场的时候都不喝酒。” 郁思乐闻言冷笑了一声，“那还是带你到常去的那家家常菜馆，这样可以吗？” 程展想拒绝，但思考过后还是决定上了车。 等菜的时候，程展在想怎么把话说清楚。 贺擎云永远都不会关注这样的事，程展觉得郁思乐不会在他那里等到结果。 “乐乐，我能这么叫你吗？”程展先开了口，问道。 郁思乐看向他，“随你。” “你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程展道：“今天索性都问了吧。” “你还挺坦率。”郁思乐晃着杯中的开水，“你和大哥……是谁提出的要结婚？” 尽管程展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结婚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但他还是回答了，“贺擎云。” 郁思乐捏紧杯子，“哦”了一声。 “从夏溪地开始，到贺擎云带我来到这里，到我们同居，到他和我结婚，我们一直都是相爱的。”程展说。 “你找我，试探我，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出贺擎云并不爱我的结论，你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是吗？” 郁思乐不自觉地躲了下程展的视线，程展太直接，显得自己心里的这些弯弯绕格外可笑。 原来程展不是不懂，他只是比自己体面。 “你说得对。”郁思乐忽然自嘲一笑，“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不敢直接去问贺擎云，你怕他厌恶你，怕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你才找的我。”程展说：“更因为你自己心里清楚，他不喜欢你，你不敢听他的答案。” 第79章 完全被戳中后，郁思乐反而轻松了不少，他迎上程展的目光，“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我是想大哥爱的人是我，可即使不是我，也不能是你。”郁思乐道：“大哥是什么人，竟然被你这种人困住了，你配吗？” “你能给他带来什么？只在床上让他开心吗？”郁思乐口不择言。 郁思乐能说出这种话，程展是没想到的，自己还是太高看他了。 “你觉得贺擎云应该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程展问：“你觉得他怎么活才是正确的？” “在你心里，贺擎云是什么？没有感情，不能做选择，只能按照别人的期望和要求活着。”程展目光坚定，“贺擎云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现在是他要待在我身边，你能明白吗？” 郁思乐不说话了。 “贺擎云是自由的。”程展道：“而且我也很好，贺擎云跟我在一起，我没什么配不上的。” --- 深夜，郁明启还没睡，他走到一处暗室，转动机关，房内便出现了一个可以过人的小口。 郁明启走进去，一点点往下，来到了位于地底的研究实验室。 实验室很大，但却十分拥挤，各类仪器摆得满满的。 中间一处操作台上，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躺在上面，他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见郁明启过来，正在观察男人的研究员走到他身边。 “有进展吗？”郁明启问。 “试过很多次了，还是不行。即使他们能完成兽化，最长的存活时间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短的一分钟内就会死去。” 郁明启说：“多做实验，我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一次放学，郁明启叫住了程展。 “有兴趣跟我这个老人聊聊天吗？”郁明启说。 “可以啊。”程展回道。 除了上课，程展见郁明启的时候贺擎云基本都在场，他们没有深聊过。 郁明启带程展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后，把门关上了。 程展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坐吧。”郁明启一脸和蔼，“今天可能会多和你说些话。” “郁爷爷客气了。” “孩子，我听擎云说，你是程蹊的孙子是吗？”郁明启问。 “对。”程展说。 “那你对她年轻时候的事知道多少？” “奶奶很少会提到从前的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不明白郁明启为什么突然要跟他聊这个，程展只简单回道。 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郁明启笑了笑，“既然你不想说，那不妨听听我讲的故事吧，我和你奶奶，年轻的时候认识。” 程展猛一抬头，不可置信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们学的是同样的专业，毕业后进了同一所研究院，我还是她的师哥。”郁明启说。 程展惊讶不已。 “起初，人类基因研究的实验一直是我带队在做。”郁明启道：“不过后来她说她有了重大发现，当时的政府十分重视，几乎把所有相关方面的顶尖人才都指派给了她。” “大灾难发生的时候，她的实验已经接近尾声，但一直没有在人体上做过测试，一切都是未知数，但人类已经等不及了，每天都在死人，研究院的同伴也不断在死去。” “后来就那么用了，结果你也知道了，尽管付出了极大代价，但人类还在，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 程蹊从来没有跟程展说过这些细节，他一直都只是模糊地知道奶奶是在大灾难中挽救了全人类的英雄。 “我曾经因为好奇，也问过奶奶，但奶奶让我不要关注过去。” “你还太小，那段经历太沉重了，她不想你知道是怕你会难过。” “嗯。”程展点点头。 “爷爷想问你，你知道她，你奶奶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郁明启斟酌着用词，“爷爷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或许将来的人类会更进步，能把人类基因这道难题给解开。” 程展看着郁明启，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没……没有。” “真的没有吗？你奶奶留下的遗物里，有没有笔记之类的东西？” 程展捏紧自己的衣服下摆，他说：“真的没有。” “别紧张，爷爷就是随便问问。”郁明启紧盯着程展，之后他露出笑容，“现在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和程蹊曾经相识，这是你和爷爷之间的秘密，我们都不要跟别人说好吗？” “贺擎云也不能说吗？” “对。” 第42章 向新久城求救的领主,贺擎云以前来野外时曾与他打过交道，领主名叫季危，比贺擎云年龄稍长一些，战斗力很强,但从不恃强凌弱,领地有近一万人,生活得还算安全。 季危见到贺擎云后,即刻将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王也和谭琛也随着一同过去了。 “贺领主,事发突然,我也就不跟你寒暄了。”季危给客人倒了茶水后便开始说正事，“眼下我这屋里没别人，我们说什么暂且能保密。” 谭琛和王也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一个领主何至于此。 “是内忧？”贺擎云问。 他一路上并没发现有领地间战斗过的痕迹,而且看季危的反应和说辞,并不难猜。 但季危求救时说的是有强敌入侵。 第80章 “对,”季危看着贺擎云道：“是有实力不俗的领地频频挑衅，但我尚能应付,这个理由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可怕的另有其事。” 季危说着便站起身，从旁边隐蔽的地方拿出来一个匣子。 “贺领主请看。”季危在贺擎云面前将匣子打开。 是四只注射器。 贺擎云等人看到后并没有惊讶。 “果然，我猜得没错。”季危看到贺擎云的反应后,说道：“新久城也发生了兽化变异的情况对吗？” 季危叹了口气,“老领主去世后，把领主的位子给了我,我的义弟季里一直对此不满。这些年没少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放过就放过了，却没想到他连这样的事都敢做。领地里那些刚兽化便死去的人很多都是普通人，因为信任他才注射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物，就那么惨死了。” “季领主你不用怕，幕后的人还没有成功。”谭琛看了一眼匣子里的东西，“新久城内兽化变异的现场周围都发现了这种注射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无法控制兽化开始的时间，大概率是注射后身体即刻就会发生改变，兽化后存活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小时。” “当时看到扑向我的野兽突然变化成另一种形态，我简直不敢相信。”季危深呼了一口气，“后来我叫人把尸体带回来了，但我们研究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思来想去除了新久城，应该没有其他领地能做出这种药来，才向你们求助的。万幸他们还没有成功，否则人类又要有灭顶之灾了。” “他现在在哪？”贺擎云问。 “季里吗？”季危道：“被我关起来了。” “现在能带我去见他吗？” “可以。” --- 季危实在是仁慈，他这个义弟犯了那么大的错，居然只是被关在了自己家里，衣食用度都不缺。 季里看到贺擎云，视线便一直在他身上。 “新久城内，是谁给了你那些药？”贺擎云并不废话。 季里打量着贺擎云，“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你被骗了，”贺擎云看着他，“他们给你药剂的时候，告诉你的是一定会成功吧？” 季里一听到这些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贺擎云。 “那我现在告诉你，没有成功过，一个都没有。”贺擎云说：“如果他们成功了，就不会再利用你。” “先前飞到新久城上空的那几只大鸟，也是你的人吧，你们联系得倒挺早。”谭琛问道。 “是又怎么样？”季里说。 “胆子挺大的，敢派人去打探新久城。”谭琛一直对没提前拦下那几只大鸟的事耿耿于怀。 “好奇而已。”季里看着对面的人，“想知道新久城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说的那么好。” “那你知道他们都死了吗？因为你的无知。”贺擎云道。 “新久城城防牢固，城内巡逻紧密，幕后的人找不到新的实验品，才冒险寻到了这里，他们找你，不过是想用你的人给药剂做小白鼠罢了。”王也实在受不了这个蠢人了，便开了口：“你也太蠢了，这都能相信，还害死那么多人。” 万幸这个领地是季危这样的人在做领主，要是季里走上高位，这个领地也算是完了。王也看着季里这个蠢货就来气。 “你是谁？你想知道什么？”季里盯着贺擎云，不过话一出口，他便想到了什么。 “你是贺擎云？”季里说。 “我想知道是谁在跟你联系。”贺擎云问。 季里看了看屋内的人，最后冲季危说道：“大哥，你就让一个外人这么质问我？” 季危面色严肃，“这些年是我没管教好你，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就这么轻易被人利用，那些药剂要是成功了，你只有给人当奴隶的份！” “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贺领主。”季危说：“这事只有他能拦下来。” 计划失败后，季里这几天也颇为悔恨，新久城的那些人害他不浅，他总想寻个机会报仇，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对众人道：“好，我说。” 或许能借贺擎云的手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是一个叫肖云的人。”季里说。 “肖云？”谭琛闻言猛地看向贺擎云，“肖云在我手下做事，一直在城防队。” “你确定没撒谎？”谭琛又问季里。 “我们只跟他联系过，他说他们已经可以随意掌控兽化形态了，还当着我的面给一个人注射了药剂，是真的成功了，我当时被激动冲昏了头脑，不知道用了那些药剂很快就会死。”季里道。 “那些大鸟呢，当时注射之后，所有人都成功了吗？”谭琛问。 “是肖云选人注射的。”季里低下头。 谭琛已经了然，“别人想骗你，自然会把局布得天衣无缝，你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而已。” “还有其他的吗？”贺擎云道。 “他还说他的上司是谢择，他告诉我谢择早晚会取代贺擎云，他们愿意先帮我取代大哥。”季里没有抬头，“我就知道这么多，我说的全是实话，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到如今，我也很后悔。” 贺擎云转身对季危道：“季领主，我有事和你商量。” “麻烦贺擎云先去隔壁的屋子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过去。”季危说。 第81章 “好。”贺擎云说完便走了。 房间里便只剩季危和季里两人。 季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走到季里面前，“就这么想做这个领主吗？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惜要杀了我。” 季里动了动嘴唇，又觉得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我跟贺领主求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带着愿意追随我的人一起去新久城生活，愿意陪你留下来的，你就做领主带着他们。”季危说。 季里看向他，“你相信贺擎云？” 季危便道：“等你做了领主就会知道，要让别人尊敬你追随你，是一件多难做到的事。新久城里那么多人，有序又安全，贺擎云在他们心里是神，可见他是个多么有本事的人，将来会有更多爱好和平的领地加入新久城，早晚的事。” --- “老大，”谭琛说：“新久城的人口排查结果出来后你也看了，三年内城中可疑的失踪人口压根没几个，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而且之前在野外偷袭你们的那波人也没查到。”谭琛思索着，继续道。 全面排查的结果也是刚出来，之前顺利的调查被各类兽化事件搅和了，人力都在处理别的事情，因此耽误了一段时间。 “我现在觉得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伙人做的。”贺擎云说：“太巧了，一环扣着一环。” “老大，照这么说的话，会不会试药的就是野外偷袭我们的那波人？”王也道：“没准他们没人可用了，自己人也不放过呢。” “不会。”贺擎云想过这个问题，“那是他们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的。” 那些都是真正有战斗力可堪重用的猛兽，他们不会舍得。 “那总不能凭空冒出来那么多人吧。”谭琛想不明白。 贺擎云在屋内走了几步，再转过身来时，他说：“之前城内的死刑犯呢？” 谭琛闻言便道：“犯事的人大多是我和魏哲带人抓的，之前兽化变异事件里的人我们察看过了，都是生面孔。” “王也和赵远刚在监狱任职不久，那之前呢，有没有可能里头有人和幕后之人暗中勾结，有一部分死囚没有被处决而是被带走了？”贺擎云道。 谭琛听到这，他对着脑门猛拍了一下，懊恼地原地蹦了蹦，“是我和魏哲太自负了。” “带走的死囚里有战斗力的被他们留下来为己所用，其他的就被当成实验品了。”王也道：“这样一来，所有的事都解释得通了。” “回城后，手下的人我会再严筛一遍，保证不会再有疏漏。”谭琛说。 “我觉得他们肯定集中在某一个地方，不然城内查这么严，一定会露出马脚。”谭琛想了想，继续道：“之前他们在领地闹出来那么多事，八成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再把那些人藏起来，藏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意思是现在所有犯事的人连同他们做的那个什么实验的地方，都在一起是吗？”王也说：“那正好一块儿端了。” “怎么端？”谭琛皱眉，“城内已经被我们翻了一遍了，根本没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回去再说。”贺擎云道。 几人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季危推门进来了。 “贺领主，”季危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贺擎云示意他有话直说。 “我想带着领地的人去新久城生活，你愿意接纳我们吗？”季危问。 “所有人都去吗？” “愿意跟随季里的人就随他留下吧。” 贺擎云看着他，“季领主，我可以向你保证，新久城此后不会有人能把药剂偷带出城，但是贵领地还有没有药剂，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事，不处理终究是祸患。” “贺领主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办好再走的。” “嗯，我的人会协助你。” 多加道保险总是好的。 --- “贺擎云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他了，说是十天就回来，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七天了。”程展跑到李雨家抱怨。 “哎呦，这是数着日子过的啊，看把你给想的。”李雨把苹果递给程展。 程展咬了一口苹果，“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已婚人士，我还是单身狗呢。”李雨说。 “中午吃什么啊，”程展一看时间快到晌午了，便道：“今天周末，外头肯定很多人。” “那在家做饭呗。”李雨提议。 “也行。” 两个人就到厨房准备，一边择菜一边聊天。 “对了，你知道馥雅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吗？”李雨突然想到这个，便说道。 “馥雅找到工作了？她之前还说一般的工作都入不了她的眼呢。”程展好奇，“是什么工作？” “教孩子们打拳，就是练武那种。” “莫名觉得很适合她。”程展道。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程展的手机突然在客厅响起来。 程展擦了擦手，走过去接。 一看到来电显示是“大狮子”，程展有片刻的怔愣。 接着他立刻拿起电话，说了声，“贺擎云，你回来了？” “嗯，马上进城了。”贺擎云听到程展的声音，心情都好了不少。 “那我去找你。” 贺擎云本来想说我一会儿就回家，但他确实想早点见到程展，便道：“好。” 第82章 挂了电话，程展跑去跟李雨说：“贺擎云回来了，我现在去找他。” “听到了。”李雨看到程展开心的样子，也把手擦净，“我陪你去吧。” --- 新久城许久没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了，道路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 程展和李雨到的时候，都惊着了，两人在人群外圈，离主干道非常远，什么都看不到。 程展和李雨往前挤的过程中被人群冲散了，程展回头没看到李雨。 他在周围扫视一圈无果后，决定先继续往前。 程展一路道歉，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他往路上看，还好车队尚未经过这。 贺擎云的车在第一个，程展一直盯着车里的人。 马上就到面前了，但是乌泱泱这么多人，程展担心贺擎云看不到他，就把手机拿出来，想给贺擎云发消息，告诉他大致的方位。 贺擎云很快在人群中锁定程展，此后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了。 程展的信息还没发出去，贺擎云便在他面前停下车。 “小展。”贺擎云叫他。 程展抬头，两个人视线相接，贺擎云向他打开了车门。 程展的脸立刻就红透了，人群的声音也一下子大了许多。 程展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他，他僵硬地上了车，坐在了贺擎云旁边。 “都说我们领主和一个年轻男孩儿结婚了，原来是真的。”有人说。 第43章 程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人群的注视下逃脱出来的,只觉得浑身都很烫，思绪像飘在云端里，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直到贺擎云交代好其他事宜，又换了平时常开的那辆车,他才从呆愣的状态里回过神。 “现在要去哪里？”程展问。 “回家。”贺擎云道。 程展低下头,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好了,现在大家全都知道了。” “本来也差不多都知道了。”贺擎云伸手摸摸他。 上车后,程展发现贺擎云把车开得很快,路上有几次颠簸,程展就说：“慢一点啊，有什么急事吗？” 贺擎云这才把车速降下来。 到了家，门一关，贺擎云就把程展抵在门上,抬起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程展的许多话说不出口,推人也推不开,就张嘴去咬贺擎云。 贺擎云终于停下来看着程展，他声音里满是压抑着的欲'望,“怎么了？” 程展喘着气，“就是想看看你。” 贺擎云把自己的大衣脱掉，“看吧。” “看好了我们就去洗澡。”贺擎云说。 程展抬眼去看贺擎云，贺擎云一向受不了他这个呆样,笑了下,弯腰将他抱起，向浴室走去。 洗完出来,贺擎云就地把程展困在洗漱台边。 “怕在浴室里太久你会不舒服。”贺擎云忍得辛苦。 程展揽住贺擎云的脖颈，说的却是别的,“贺擎云，今天是六月二十号，我已经来新久城五个多月了，我们聚少离多，这个家里多数时间只有我一个人。” 程展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难过，他把脸埋进贺擎云胸膛，哽咽道：“我好想你啊。” 程展知道贺擎云已经把能自由支配的时间都用来陪他了，但是他太爱贺擎云了，就实在受不了分别。 “我也想你，小展。” 思念化作欲'望，贺擎云将程展转过去趴在洗漱台上，抬手把他裹在身上的浴巾扯了下来。 --- 魏哲等半天没见贺擎云的身影，就问谭琛，“老大呢，我有事跟他汇报。” “不是老嫌我笨吗？怎么这会儿自己不懂了？”谭琛看着魏哲，阴阳道：“你说老大现在在哪儿？” 谭琛当时知道贺擎云和程展结后，很震惊但又觉得十分合理，他个大直男还给两人送上了祝福。 “哦。”魏哲说。 “哦什么？你又知道了？” 魏哲啧了一声，“你也赶紧回家休息一下吧，之后有的忙了。” --- 程展手抓在水槽边缘，咬唇承受着，指尖都泛白，他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程展意识都开始涣散，可贺擎云没有要停的意思，程展透过镜子看到贺擎云沉浸在情'欲里的表情，就决定还是再撑一会儿。 他咬住下唇，因为咬得太重，隐约泛出来点血'腥味，贺擎云的手指便伸进他嘴里，“别咬。” 程展顺势咬住贺擎云的手指，贺擎云自镜中看程展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就更凶了。 --- 早上，程展醒来后立刻摸向旁边，他摸到了贺擎云的肌肉。 贺擎云已经醒了，视线一直在程展身上。 程展眨眨眼，“贺擎云，你怎么不抱我？” “是你夜里睡觉的时候总说热，”贺擎云道：“还推了我好几次。” “怎么可能？”程展自认为最喜欢被贺擎云抱着睡了，应该不会推开啊。 不过他说完就继续摸贺擎云的腹肌了。 “以前在夏溪地的时候，我肚子上还有若隐若现的肌肉呢，现在一点都看不到了。”程展道。 贺擎云把被子往下拉，说：“我看看。” 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贺擎云这样，程展眼见又要裸'身示人，他连忙把被子扯了回去。 “色狼你！”程展瞪着贺擎云。 贺擎云爱逗程展的恶趣味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改了，他亲了亲程展的脸颊，随后坐起身来挠程展痒痒。 第83章 程展最怕痒了，立刻笑作一团，他边笑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贺擎云也笑，停了手后问道：“我不在的时候，都做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程展止住笑，平复了一下才开口，“很多，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 “是吗，”贺擎云问：“比如？” 程展冲他勾勾手，“你来，我告诉你。” 贺擎云俯下'身，程展凑到他耳边，“我在书上看到了一个很厉害的接吻方法。” 程展当时读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神奇，他想过等到贺擎云回来后，有机会可以实施一下。 “学会了吗？”贺擎云看他一脸得意，唇角笑意加深。 “当然学会了。” “我不信。”贺擎云道。 “那……”程展立刻落入圈套，“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贺擎云回答得很快。 程展看了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他还是坐起身，抱住了贺擎云。 两人肌肤相贴，贺擎云很配合，嘴唇微张开等着，程展凑过去，在他唇上舔了半天，贺擎云忍了又忍，程展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是这个方法就是这样的，还是你没有学会？”贺擎云问。 “就是这样的。”程展肯定道。 贺擎云又默默被舔了两分钟，他终于受不了地把程展按倒，给了程展一个长长的深吻。 程展被吻得不断喘'息，心下觉得贺擎云瞧不上自己的吻技，就不甘示弱地也回吻贺擎云。 贺擎云的手游移向下，想去探一下程展恢复得怎么样了，他记得昨天夜里程展说了两次疼。 程展拦住他的手，“还没好呢。” “那你还敢招我。” 程展只是喜欢跟贺擎云亲近，他说：“只接吻不可以吗？” 贺擎云贴紧他，“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比较煎熬罢了。” 程展拍拍贺擎云的脸，“你哪有那么委屈。” 已经快晌午了，两个人还在床上赖着，程展问道：“你今天还去工作吗？” “要去。”贺擎云说。 程展一瞬间的失落太明显，贺擎云将他抱起，“你不想接着睡觉的话，就陪我一起好吗？” 程展点点头，刚见面不久，他实在不想分开。 --- “蠢哪，”郁明启手握成拳重重砸在桌子上，“我们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拉季里入局，他竟这么不中用。” 郁明启觉得季里就算想篡位，也会周密安排，再加上他们给的药剂很少，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暴露。 可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怎么办？”肖云也在，他问道。 屋内只三人，谢择闻言说：“我觉得贺擎云的人很快就会查到我们。” “早晚的事。”郁明启冷道，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老师，您那个实验如果没有进展，”谢择还是说了出来，“不妨从程展身上下手，程蹊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谢择跟了郁明启许久，很明白郁明启不愿承认程蹊能做到的事而他却做不到，但眼下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 郁明启听到这话，面上果然冷了几分，“好啊，我会参考的，如果你们真的能找出来什么的话。” “程展是贺擎云枕边人，不能动，那就找夏溪地其他的人问。”肖云说：“总有嘴巴不严的，用点技巧就可以。” --- 办公室内，贺擎云在看兽化变异的相关记录整理思绪，程展在他一旁坐着，慢悠悠吃着桃子。 程展觉得贺擎云认真工作时候的样子特别迷人，他把手伸过去，将桃子放到贺擎云嘴边。 贺擎云转头看他，然后张嘴咬了一口，退开的时候故意含了一下程展的手指。 “你干嘛！”程展立马到处乱看，生怕有人，这里毕竟不是家里。 “你昨天也咬我了。”贺擎云说。 程展刚想说我什么时候咬你了，但他脑中就闪过贺擎云把他压在洗漱台上的一幕。 “那是你故意的！”程展反驳道：“你自己伸进来的。” 贺擎云逗完又去哄，“是，都是我的错。” 门外传开敲门声，粘腻的两个人分开到适当的距离。 “你要谈事情，我还是避开吧。”程展说：“我去里面你平时休息的地方。” “嗯。”贺擎云也不想程展在这听到那些话，他待会要问的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程展就站起身往里走，贺擎云看着他缓慢的步伐，不由心疼，他叫了一声，“小展。” “嗯？”程展回头看他。 “先去睡一觉，我忙完就带你去吃饭。” “好。”程展笑笑。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想起。 “进来吧。”贺擎云说。 秦昂将谭琛、魏哲和肖云请进去，便关上门离开。 肖云想不到贺擎云会在这里见他，好像是跟他聊普通的公事一样。 谭琛和魏哲都是这里的常客，他们随意坐下，肖云看了看他们，就也找了个位置坐好。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贺擎云看向肖云。 “应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吧。”肖云回道。 “那就不兜圈子了，”贺擎云说，“你去季危的领地做什么？” 肖云咽了咽口水，“城内也没有禁止外出，也会有其他人到野外去。” 第84章 “这样就没意思了。”谭琛开了口，“你给季里送药剂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什么药剂？”肖云状似一脸疑惑地问。 谭琛站起来，“肖云，你到底算是我手下的人，把指使你的人说出来，我会劝贺领主对你从轻处罚。” “一直命令我做事的，不就是您吗？”肖云对谭琛道：“您不是都知道吗？” “你好大的胆子！”谭琛走到肖云面前，“你这是想往我头上赖？” “不敢，实话实说罢了。”肖云说：“你们总不能让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吧。” “是谢择吗？”贺擎云道：“你曾经是他的手下。” “我不管是在哪里做事都只听从上司的命令，从未参杂过私人感情。”肖云迎上贺擎云的目光。 “你私下联系季里的事，我们有详细的证据，由不得你不认。”谭琛说。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曾在监狱任职过一段时间。”贺擎云道，“是负责处决死囚？” “是。”肖云说。 “那每一个你都处决了吗？”贺擎云的语气跟平常无甚差别，谭琛和魏哲却都感觉到了威压。 肖云的“是”就不成调地出了口。 他强装镇定道：“我还亲手埋了一些，已经过去很久了，估计尸体都已经沤烂了吧。” 好一个死无对证。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谭琛问道，因为实在不明白肖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将来肯定大有前途。 “贺领主，”肖云不答谭琛的问题，他看向贺擎云，“您觉得我和王也差在哪儿呢？” 像很多人一样，肖云曾十分崇拜贺擎云，他自认自己能打也尚算聪慧，可贺擎云选择护卫队人员的时候，第一轮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直到后来贺擎云选了王也做护卫队队长，肖云的一口气就怎么也平息不了了，王也根本不如他。 贺擎云对肖云没什么印象，一时没有开口。 肖云心里已经明白了，他怅然一笑，“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云字是我后来自己取的，因为您的名字里也有这么一个字。” 魏哲看了肖云一眼，实在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他觉得如果自己是贺擎云，应该也会觉得王也比较好。 “老大，要不直接叫谢择过来吧。”魏哲说：“反正我们有证据。” 这个肖云只顾抒情，要套点东西估计得费番功夫。 其实魏哲的话有漏洞，肖云做的事情有证据，但谢择的没有，给谢择定罪需要先找到野外偷袭的兽群，叫肖云来是为了让他指认谢择，这些事情一定有关联。 “我的人查到你多次私下去见谢择。”贺擎云道。 “他曾经是我的上司，私下有点往来也是正常的吧。”肖云说。 “那你和老师为什么也有私下往来？你和谢择经常一同出现在老师家是因为什么？”魏哲问他。 证据和怀疑都有，大家也都知道有鬼，但又无法把这些完全串起来。 “仰慕而已。”肖云说道。 “叫谢择吧老大。”谭琛也觉得跟肖云说话太费劲。 “好。”贺擎云应允。 --- 谢择进来的时候，面上甚至带着笑容。 “擎云，找我有什么事啊？”谢择一如往常般热情。 魏哲和谭琛对付谢择都使不上力，两人一直都有些怕和他打交道。 “有个问题想问你。”贺擎云道。 “只管问。”谢择坐下，十分自在轻松的样子，像没看见肖云似的。 “你把那些在野外袭击我的兽群藏在哪了？”贺擎云看向他。 “擎云，没有证据的事这么问我不合适吧？”谢择的脸色变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整个新久城都是你的，我职位都被你撤了，再说了，你做什么，我一直都是支持的不是吗。” “我确实把新久城能查的地方都查了，只剩下少量私宅还没来得及去，”贺擎云说：“既然师哥支持我，那就先从师哥的家开始吧。” 谢择闻言道：“贺领主好大的威风。” 贺擎云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谢择今天来，本来是想让贺擎云恢复他的职位，他拿准贺擎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做不了什么，结果贺擎云竟然不按他平时的路数来。 “你……”谢择意识到什么，“你已经叫人去搜了是吗？” 原来是这样，贺擎云把他和肖云困在这，出其不意，让他们来不及销毁一些东西。 “都是为了新久城，还请师哥原谅我这一次。”贺擎云道。 谢择瞬间紧张起来，“贺领主现在是不讲章法了？想怎样便怎样了？” “把师哥他们带到别屋休息。”贺擎云对谭琛和魏哲道：“要招待好。” 贺擎云不想再多说什么。 “是。”谭琛和魏哲道。 把人带走的时候，谭琛嘴角没控制住扬起了一抹笑，不过立刻就被魏哲眼神警告了。 还得是老大厉害。 --- 贺擎云处理完公事，去里屋看程展。 程展在他的小床上睡得正香，贺擎云便坐在床头看他。 看着看着就上手去摸，程展就这么被他摸醒了，他气恼地拍了一下贺擎云马上就要移到他小腹的手。 “色欲熏心你！”程展睡意都没了。 第85章 程展一醒，贺擎云便将他抱到了腿上。 大手覆上小腹时，程展不知道贺擎云要做什么，就呆呆地不动了。 贺擎云的手开始轻揉着程展的小腹，昨晚做到后半程，程展的手一直抵在小腹上。 “是不是不舒服？”贺擎云问。 程展小声道：“一点点。” 昨晚那么激烈，他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谁让他不要命似的勾'引。 “不过平时你不能那么凶。”程展说。 “好。”贺擎云温柔回应。 这间屋子小，也暗，两个人躺在这么一张小床上十分拥挤，但程展觉得很甜蜜。 他紧挨着贺擎云，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很多个夜晚，程展都是这么睡着的。 气氛旖旎，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吻在了一起。 “小展，在我身边，陪我一辈子。”贺擎云道。 “好。”程展傻笑着，亲了一口贺擎云。 程展躺到不愿意再睡了，就跟贺擎云说：“我今天拿了相机，你想不想看我拍的照片？” “想看。”贺擎云从善如流。 两个人就起来重新回到办公室，程展从抽屉里拿出今天带来的相机，之后坐到贺擎云的腿上，开始给贺擎云一张张看照片。 照片很多，贺擎云占了一大半。 程展镜头下的贺擎云很温柔，程展拍了很多正面照，都是贺擎云看向程展时，程展抓拍的。 “贺擎云，我明天不想去上学了。”程展嘟囔着，“我明天也跟你在一起，落下的课我之后会补上的。” “这样啊，”贺擎云道：“是谁说特别喜欢上学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程展靠着贺擎云，“郁爷爷总找我聊天。” “他很喜欢和我聊奶奶年轻时候的事。”程展想了想说，“总觉得郁爷爷对奶奶的情绪很复杂，我有些疲于应对了。” “对了，他说奶奶和他是一个专业，都是做人类基因研究的。”程展仰头看贺擎云，“他还让我保密呢，叫我不要告诉你他认识奶奶这件事。” 贺擎云闻言一怔，随后他将程展扶正，认真问道：“他真这么跟你说的？” 第44章 “嗯。”程展点点头,“我想着你是我的爱人，我有什么事不能瞒着你，所以就和你说了，你别告诉郁爷爷。” “他经常找你聊天吗？”贺擎云问。 “是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下课后他总是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聊奶奶的事。”程展道：“这些事奶奶都没和我说过。” “贺擎云,为什么他不告诉你这些事,却要告诉我啊。”程展不懂。 贺擎云思考了片刻,他对程展说：“小展,以后不要再单独见他。” “怎么了？”贺擎云表情变得严肃，程展不禁问道。 “你听话，要记住，知道吗？” “好。”程展点点头。 --- 之后程展每次放学,贺擎云都是亲自来接。 一天下午,贺擎云没在校门口的老地方见到程展,他便下车进入校内。 贺擎云老远就看到程展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郁明启站在对面,脸上怒气明显。 贺擎云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程展看到他来，委屈也上来了几分，但是没有说话。 郁明启尽力控制住自己,随后他对贺擎云说：“没什么,就是小孩子不懂事。” 和郁明启分开后，程展一路把那孩子送到了校车上,才跟他挥手再见。 坐上贺擎云的车，程展气鼓鼓的。 “他打人了是吗？”贺擎云没有启动车子,平静地问。 “嗯。”程展点点头，“放学的时候声音嘈杂，但我还是听到了。” “就在他经常叫我去聊天的那间屋子，他在打一个孩子。”程展说：“那小孩儿看着不到十岁，被吓到了，也不敢哭。” “所以你把他救出来了是吗？”贺擎云问道。 “嗯。” “小展真勇敢。”贺擎云说。 “你刚才听到那小孩儿说的话了吧，他经常考满分，这次只是错了一道题而已。”程展道：“怎么这样就能打人呢，而且还是在那孩子保持住第一名的情况下。” 贺擎云目光深远，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他就是那样。”贺擎云说。 程展后知后觉地看向贺擎云，小心地问，“他也打过你吗？” 贺擎云不想跟小爱人聊这种不开心的往事，他把头抵在程展肩膀上，“过去很久了，我都忘了。” 这不就是承认了，程展被气到发抖，“太过分了！” 他紧紧抱住贺擎云，“我的宝贝这么好，坏人统统都走开。” 贺擎云却忽然被他逗笑了。 程展吻了下贺擎云的嘴唇，贺擎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程展伸手去捏他的脸，贺擎云被他捏得嘴巴轻微撅起，程展笑起来。 郁思乐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贺擎云宠溺地看着程展，任他为所欲为。 郁思乐默默离开，收拾好心情去接郁明启。 郁明启的心情明显很不好，一路上车内都是低气压。 “爷爷，我今天带你出去吃饭吧，换个心情。”郁思乐试图打破僵局。 “家里不是有人做饭吗？”郁明启淡淡地看着他。 第86章 “嗯，回家吃也行。”郁思乐说。 此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郁思乐双眼紧盯着前头，但总觉得郁明启在背后审视他。 快到家的时候，郁明启开了口，“我在你身上投入的心血最多，为什么偏偏数你最没出息。” 这话说得突然，也太重，郁思乐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爷爷……您，您说什么……” 郁明启便不再说话了。 郁思乐的眼睛已经红了，泪水迅速蓄满了他的眼眶，他稍微眨了一下眼睛，泪痕就爬了满脸。 他不敢抬手去擦，这样太明显，太懦弱，会证明郁明启说的话是对的。 到了家，郁明启下了车，郁思乐坐在车里，他尽快收拾好自己，快步跟上了郁明启。 --- 为了哄贺擎云高兴，夜里程展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贺擎云跟在程展身后，随他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地下的屋子。 这地方很大，屋里音乐震天响，只几道彩色灯光偶尔从人群身上扫过。 “你从哪知道的这个地方？”贺擎云问。 音乐声太吵了，他俯身在程展的耳朵上大声说。 “小雨带我来过一次，他说难过的时候可以来这发泄。”程展也贴近贺擎云大声喊道：“我不想你自己默默消化坏情绪。” 贺擎云其实已经不难过了，程展不知道自己就是解药。 “以后不许来了，看着就不安全。”贺擎云说：“明天我让魏哲警告这里的老板尽快关门。” “哈哈。”程展大笑，觉得贺擎云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可爱。 “既然来了，就放松一下嘛，我觉得很好玩啊，反正别人也不看我们。”程展已经跟着人群瞎蹦了。 贺擎云看着他，“可是我能看到你。” 程展去捂贺擎云的眼睛，“别看，跳舞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里，贺擎云的内心竟然十分平静。 他抱住不断舞动的程展，“我想吻你。” “我说贺擎云你脑子里除了这些事，还有别的吗？”程展无语。 “可不可以？”贺擎云问。 “可以可以，亲吧亲吧。”程展放慢动作，撅起嘴巴。 贺擎云就吻上去，舌头顶开了程展的牙齿。 程展本来以为亲一会儿就好了，谁知道贺擎云抱着他越吻越深。 程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贺擎云推开，他手背遮住嘴唇，去舔被贺擎云咬着的地方。 程展往别处移动，他看起来自在又快活，贺擎云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你也来跳。”程展很快回到贺擎云身边，抱着他一起摆动身体。 “我不会。”贺擎云笑着说。 “我也不会。”程展道：“瞎跳呗。” “可我觉得你比他们跳得都好看。”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程展想了想。 “嗯。”贺擎云同意。 在昏暗的灯光下，程展终于跳累了。两个人紧贴在一起，随着音乐轻微摆动着。 “贺擎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程展说。 贺擎云回他，“听到了。” --- 梁青月今天上着课的时候临时有急事走了，离平时放学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程展给贺擎云打电话，说自己想去看看明叔。 程展去找明叔的路上，遇到个人一直盯着他看。 程展觉得这人很奇怪，没有理会他就继续往前走了。 谁知道那人竟快步跑到程展前面拦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程展察觉到他的恶意，立刻开始防备。 “你是程展吧。”那人说。 “与你无关。”程展换了个路线想要远离他。 “你配不上贺擎云！”那人突然自他身后喊道。 “我和贺擎云绝配！”程展立刻反驳。 神经病，给你脸了。 魏哲带队巡逻的过程中，冷不丁地看到了程展跟一个男的在路边对骂。 他看了半天，这两人一直光动嘴不动手。 “这是怎么个事儿？”魏哲没忍住走过去问道。 “你问这个神经病！”程展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评评理，你觉得他能配得上贺领主吗？”那人一脸寻求认同感的表情。 魏哲闭了闭眼，心道领地里的神人是越来越多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程展已经冲过来揪住那人的头发，并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两巴掌，“狗东西。” 那人瞬间激动起来，魏哲费劲把他们拉开，程展这才气冲冲地走了。 魏哲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他很无语，“你就说你挨打该不该吧。” --- 贺擎云在办公室里拿起手机，看到了魏哲给他发的视频。 视频里程展一直对一个人重复：“我和贺擎云绝配！” 贺擎云给程展打去电话。 “我们小展说得很对。”贺擎云忍笑道：“我们绝配。” “你知道啦？”程展接起电话，“魏哲告诉你的吧。” “我就是生气，关他们什么事啊。”程展道。 “是啊，”贺擎云赞同，“关他们什么事。” “我到明叔这里了。”程展停下脚步。 “嗯，晚点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程展走进明叔的药馆。 “明叔！我来看你了！”程展冲明叔道。 第87章 明叔见他来了，立刻笑了，“小展来了啊。” 明叔这会儿正在配药，程展就也来帮忙。 “明叔，你觉得这里好不好？”程展坐在了明叔旁边。 “好啊，”明叔看向程展，“我很喜欢这里。” “我也喜欢。”程展说。 程展看着药馆内部满满当当的药材柜，又看了看明叔新收的两个学徒，“明叔，你要后继有人了。” “是啊，哪像你们，对医术半点不感兴趣。”明叔道：“还好我当初支持你来这里。” “那你想夏溪地吗？”程展问。 “想啊，难道你不想？” “想，不过我觉得新久城很好，我现在都有点怕去野外了。” “你长大了，懂得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了。”明叔欣慰道。 程展笑了笑。 “不敢相信，我们小展都结婚了。” 第45章 “大家是不是都觉得我结婚又快又突然啊？”程展说。 夏溪地的人对程展结婚的反应都差不多,上回程展去看望若清奶奶时，她也说了这样的话。 “总觉得你还是小孩子。”明叔看着程展。 “特别喜欢贺擎云是吗？”明叔又道。 程展小声“嗯”了下，在长辈面前说这个到底还是不好意思。 好在有人进药馆看病，程展便趁机退到旁边去了。 明叔忙起来就片刻不得歇,程展和明叔的两个徒弟帮着打打下手。 贺擎云来接程展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贺擎云提前给程展打过电话,所以程展便安心在这里等他。 明叔让徒弟们先走了,闭馆的时候他突发奇想要给程展和贺擎云号脉。 “来,你们两个过来。”明叔说。 程展正捏着贺擎云的手指玩,闻言便立刻道：“对对明叔,贺擎云每天都很忙，你快给他看看，我担心他太累会影响身体。” 说着程展赶紧把贺擎云推到明叔旁边坐下，贺擎云看了眼程展,开了口：“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展没回应他,只是把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明叔抬手号脉,良久，说了句,“没什么问题。” 程展放了心，他面上带笑，“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明叔冲他招手，“你也过来。” 贺擎云已经起身,两个人的目光都在程展身上,程展只得乖乖坐下。 不过这次号脉过程中，明叔的眉头皱了一下,程展见状刚想说些什么，贺擎云就已经先开口问了。 “明叔,怎么样？”贺擎云道。 明叔把手撤回来，视线在贺擎云和程展之间扫了个来回，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什么。 “……明叔，我是不是……”程展看明叔这个反应，害怕了，往旁边靠在了贺擎云身上。 贺擎云这会儿面上也严肃起来。 明叔这才惊觉自己吓着人了，忙道：“算不上是病，就是……” 他向程展招手，示意程展离近一些。 贺擎云：“明叔，有话不妨直说。” “就是身体有些虚，”明叔清了清嗓子，“年轻人不可纵'欲啊。” 程展的脸当即便红透了，低着头不发一言。 明叔站了起来，“我去配些药，回去熬着喝，补回来就好了。” 明叔在忙活，程展打了贺擎云一拳，小声说：“都赖你。” 随后又道：“怎么你不虚啊？” 纵'欲这个事，是他俩合力完成的，而且贺擎云还那么忙，怎么虚的却是自己。 关键是还被明叔知道了，程展简直羞愤欲死。 只要程展没有生病就好，贺擎云捏捏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家，不能两个人都虚。” 程展抬头看了眼贺擎云，更气了。 明叔拿着药材走过来，又写了几行字，随后对程展道：“照纸上说的来，喝几次就能好了。” 程展接过药材，“谢谢明叔。” “其实食补也能补回来，不过没这么快。”明叔看着他。 “嗯。”程展点点头，“那我们回家吧明叔。” “好。”明叔刚随着他们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折了回去。 “擎云啊，前几天你的老师来我这里了，说是头疼。”明叔说：“我看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给他开了几副保养身体的药，他临走的时候忘了拿，你给他捎过去吧。” 明叔把药交到贺擎云手里，“我们很投机，那天聊了很多。” “都说什么了？”贺擎云随口问了一句。 “主要是聊夏溪地的事，”明叔说：“他对小展奶奶的事迹很感兴趣。” 程展闻言，走过来对明叔道：“明叔，以后你不要跟其他人提我奶奶的事情。” 明叔尽管不太明白程展为何这么说，不过他还是答应下来，“好，我记得了。” 当晚回去之后，程展通知了夏溪地所有人，让他们不要在新结识的人面前聊程蹊。 ---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全城彻查。”谭琛说。 几人今天结伴来找贺擎云，想商量出个对策，兽化异变的事太骇人，像一把悬在头顶随时会劈下来的利剑。 “可新久城这么大，人数众多，全查过来，时间太久。”魏哲道：“还是要快，时间一长，变数就多。” 这个道理在场的又有谁不知道，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些腌臜事可能在新久城见不得光的任何一个地方。 第88章 谢择和肖云的家已经搜过了，王也在极隐蔽的地方搜到了一份名单。 “老大，搜到的那份名单，上面的人应该就是在野外埋伏我们的那群野兽。”王也开口：“这个不能定谢择的罪吗？” 王也说完，赵远便道：“像监狱的死囚一样，找不到具体的人，就定不了罪，也难以服众。” 谭琛气得锤了一下桌子，“以目前的线索，我就觉得谢择是幕后指使，是他策划了野外的埋伏，兽化异变事件肯定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但我们就是拿他没办法。” “那么多的人，还有他们暗地里在做的基因实验，会藏在哪里呢？”魏哲思索着。 贺擎云一直没开口，大家都不自觉看向他。 “老大，你怎么想的啊？”谭琛道。 “在暗处谋划这些事件的，是同一个人。所有参与者，都在同一个地方。”贺擎云抬眼。 谭琛闻言，恍然大悟道：“所以我们一直找不到他们之间联系的蛛丝马迹，原来方向就是错的，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联系。” “现在城内巡逻如此严密，拖慢他们害人的实验进度也是好的。”赵远说。 “未必，真急了搞不好自己人也得被解刨。”魏哲下意识握了握拳，“就像那些死囚一样，弱的就是实验品。” “真搞不懂这些人，好日子过够了是吧。”王也怎么都理解不了那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其实照老大说的，已经能排除掉很多人了。”谭琛走近贺擎云，“有能力做这些事的，没几个。” “是管理层的人？”赵远说。 “肯定是。”王也叹了口气。 都得到那么多了，还想要什么呢？ “肖云审得怎么样了？”贺擎云问。 王也立刻回道：“他的罪已经定了，现在关着呢，但是问他什么都不说，后面还得费些功夫。” 赵远听到这人的名字就头疼，“这个肖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我和王也的敌意特别大，完全不配合。” “接下来要怎么做？”谭琛问，眼睛看着贺擎云。 贺擎云道：“你和魏哲今晚跟我一起去趟老师家。” “老大，你是知道什么了吗？”谭琛问。 贺擎云习惯性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自异变事件发生以来，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如今，人类文明的成果几乎消失殆尽，那么懂得人类基因改造的，就只有大灾难之前的人类。”贺擎云道。 “程蹊已经去世了，新久城内在大灾难前便从事过基因研究的人，是没有的。”魏哲说。 “对啊，老大你刚任领主的时候，就派人查过大灾难之前有具体学科才能的人，我记得当时是为了给以后建学校做准备。”谭琛道。 “如果有人撒谎呢？”贺擎云看向他。 “小展告诉我，老师说自己是程蹊的学长，和程蹊同样都是从事人类基因研究的工作。”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心里皆是一震。 “从、从未听老师提起过啊。”谭琛话都说不利索了。 “老大，我最怀疑的一直都是谢择。”魏哲尽力平复着雷动的心跳，“至于老师，老师他……” 想都没想过。 贺擎云让他们离开后，直到出了院子，魏哲谭琛都是一副思绪游离的状态。 赵远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他决定还是先把眼前的做好，“想跟两位请教一下审讯的事。” “关于肖云的？”魏哲回过神。 “嗯。”赵远说：“他一看到我和王也，就很愤怒。” “对，就是愤怒。”王也点头。 “其实很好理解，”魏哲道：“因为你们两个被老大选在了身边做事，而他没有。” “我去审吧。”魏哲现在迫切需要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我也去。”谭琛说：“一起吧。” --- 贺擎云处理完公事时，距他和郁明启约定的晚餐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贺擎云决定先回家，不工作的时候，他都想和程展待在一起。 贺擎云上了楼，闻到了楼道间淡淡的中药味。他走到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等了过了约摸两分钟，程展才出现。 屋内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程展看上去十分难受的样子，贺擎云瞬间担忧起来。 “怎么了？”他问。 “我、我不知道……就觉得身体很难受。”程展脸上红扑扑的，眼神都是迷离的。 “你喝了明叔开的药？”贺擎云抱起程展往沙发走去。 “嗯。”程展靠在他怀里，点点头。 安置好程展，贺擎云给明叔打了个电话。 “明叔，小展喝过药之后，现在身体很不舒服。” “怎么会呢？是按我的要求喝的吗？”明叔问。 贺擎云索性开了外放，程展听到后，便凑近了手机，“是啊，一次一包，三碗水熬成一碗。” “什么症状？”明叔又问。 “就是身体很热。”程展老实回答道。 “药渣倒了吗，拍张照发给我看看。” 明叔收到照片后，立刻回了电话。 “傻孩子，一个大包里面有三个小包，一次用一小包就行了，你那个残渣量，是把一大包都熬了吧。” “你写的不清楚嘛。”程展辩解。 第89章 “现在觉得怎么样？” “就是身上很热。”程展说：“不过贺擎云抱着我，就好受多了。” 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鼻子里有东西流了出来。 他立刻伸手去摸，见到了手指上的一小片血红，他慌了，“贺擎云，我流鼻血了。” 贺擎云见此情形只有心疼，他急忙对程展进行了一番安抚和收拾。 手机另一端的明叔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没大事，多喝点温水就行了。” “只是这样？”贺擎云道。 “对。”明叔很快挂了电话。 程展仰躺在贺擎云腿上，贺擎云将他的脑袋移到沙发上，起身想去给他倒水喝。 “别走，”程展撒起娇来，“我难受。” “喝点水就舒服了宝贝。”贺擎云亲了亲他的脸。 贺擎云很快拿着水杯重回程展的身边，程展已经坐起身，他靠在贺擎云怀里，小狗一样嗅着味道。 贺擎云把水杯放到他唇边，程展小口小口喝着水。 手机振了一下，贺擎云拿起来看到了一条短信。 “多跟他亲近亲近就好了，这是补过了。” 贺擎云当即便明白了什么。 喂程展喝完水，贺擎云抬起程展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嘴唇。 太突然了，程展一脸懵地推开他，“我都生病了，你还这样。” 程展生气了，扭过头不理人。 “亲亲就好了。”贺擎云起身将程展抱起来。 一直到了卧室，程展被扒'光放进被子里，他都不明白贺擎云怎么会突然兽'性'大发。 “贺擎云，你其实是只狼吧。”程展说：“色'狼。” 还能阴阳人，应该确实是没大事，贺擎云道：“我这是遵医嘱。” 第46章 郁明启私宅中,谢择语气激动，“肖云已经被抓了，我家里也被人搜过，贺擎云很快就会杀了我！” 郁明启看了眼谢择,把眼中失望的情绪压了又压,“你家里不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吗？” “有名单。”谢择双手抱住头。 当时需要转移的人数众多,谢择命人做事时,不可避免地会用到名单。 “为什么还留着？”郁明启问。 这是谢择的私心,兽群一直听命于郁明启,谢择也想从中选些亲信为己所用,所以事成之后才没有销毁名单。 “现在怎么办？”谢择答非所问，他忧虑不已。 “这会儿才知道怕吗？”郁明启道。 “老师，名单我放得很隐蔽，而且他们也没有拿走,会不会是没有搜到？”谢择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有肖云,他会把我供出来吧。” 郁明启看着谢择，厌恶的感觉加重,“不管有没有发现名单，也不管肖云怎么说，你不认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咬死是肖云污蔑你，事情都是他做的,不就把自己摘干净了吗？” “这样可以吗？”谢择抬头看向郁明启。 “可以。”郁明启道。 良久,谢择问：“老师，我们会赢吗？” --- 贺擎云穿好衣服,立在床头看了看程展，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才转身出了门。 贺擎云和谭琛魏哲进了郁宅，郁明启过来迎接。 “难得你有空，我一听你们要来，就多叫了些人，大家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郁明启面上尽是笑容，招呼着三人。 “老师，你开的药忘记拿了。”贺擎云将药递给郁明启。 “哎呀，年纪大了记不住事。”郁明启恍然想起来似的，接过了药，“马上开饭了，你们快进去。” 贺擎云点头往里头走，谭琛魏哲跟他在身后。 厅里人不少，郁明启让贺擎云坐在他旁边，好巧不巧对面正是谢择，贺擎云视线扫过他，谢择不自然地一笑，随后便和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郁明启叫人上了菜，郁思乐像往常一样来回帮忙，入座时避开了郁明启一侧的空位，郁明启叫他，“乐乐，坐爷爷旁边。” 于是郁思乐便折回来坐下。 今天气氛挺反常，只少数几人小声说着话，大多数都沉默着。 郁明启带头喝了一杯酒，众人齐齐举杯时他又一饮而尽了，郁思乐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您别喝这么多。” 吃饭过程中，魏哲看了眼郁思乐，郁思乐不像往常一样有意无意地看向贺擎云，他一直忙着给郁明启夹菜，魏哲听他说了好多次“您尝尝这个”“您少喝点”之类的话。 魏哲发现近来郁思乐对郁明启愈发恭敬，一口一个“您”。 魏哲本人和共事的兄弟们在贺擎云面前有时用尊称有时不用，但这跟场合与心境有关，毕竟他们是上下属，也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怎么称呼都合适。 但郁思乐和郁明启……魏哲再次看向郁思乐，竟咂摸出一丝心酸和讨好来。 魏哲没说话，仰头喝了口酒。 过了一会儿，郁明启开口问贺擎云，“擎云，听说在野外攻击你的兽群，其幕后主使已经找到了。” 贺擎云并不看他，直接道：“是。”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有人继续问，“跟策划兽化异变之事的是同一人吗？我听说肖云跟这件事有关，是他吗？” “他只是奉命行事，做主的人不是他。”贺擎云说。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放下了筷子，今天管理层的人到齐了，气氛瞬间严肃地像是开会一般。 第90章 魏哲觉得好笑，想也知道肖云没那么大本事，但这些人偏偏变现得好像多惊讶一样。 “擎云，那是谁啊？”郁明启一脸忧心地道：“既然查到了，人抓起来了吗？” 贺擎云转头迎上郁明启的目光，“老师，先吃饭吧。” “擎云，”有人不同意了，“这些事一直是你的人在查，但你的人从上到下都瞒得很紧，以前我们可以不问什么，但是现在幕后主使都查出来了，你还要瞒着大家吗？” 看来今天的饭局就是为了此刻，有人不想他私下解决，贺擎云笑了下，说：“好啊，那我告诉你们。” 其实此前贺擎云的一些动作并没有刻意隐瞒，大家肯定多少知道些什么，但既然他们问了，贺擎云索性就回答了，“是谢择。” 谢择今天已经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了，但此刻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谢择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抬手指着贺擎云，“证据呢！你想定谁的罪就定谁的？” 贺擎云只是看着他，谢择被这目光看得害怕起来，他口无遮拦道：“我知道了，是因为我从前代理过领主事务，你怕我夺了你的位子，才会这么污蔑我！” 谭琛和魏哲是知道内情的，贺擎云此刻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两人便端坐着静看事态发展。 “擎云，”郁明启开了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谢择已经被你免职了，他最近常来我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我贺擎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贺擎云起身，“证据很快会送到各位面前。” 厅内落针可闻，只有贺擎云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说：“兽化异变的事非同小可，一旦幕后的人实验成功，必定又是一场大劫。” “整个领地我都会叫人彻查一遍，所有见不得光的事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我决定先从管理层查起。” 话毕，没有人表达赞成和反对。 还是郁明启道：“前阵子我就发现我这宅子周围有人监视着，现在想来，是擎云你安排的人吧？” “你要查我吗？”他问：“你怀疑老师？” 郁明启的难过表现得十分明显，有几个人当即站出来为他说话。 “擎云，要做到这地步吗？” “老师都近百岁了，他做这些干什么？” “老师所有的心思都在教书育人上，新久城最不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他。” 贺擎云看了看在座的人，回道：“我只是例行公事，任何人都没有特权。” “是吗？”一个管理者开口，“我怎么觉得现在你想查谁就查谁呢。” “我真害怕啊，哪天你怀疑到我身上，我是不是也会和谢择一个下场。” 这些人走向高位，都难免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现在贺擎云要查，可谓人人自危。 贺擎云目光深沉，“我做事讲究证据，如果各位对谢择的事有异议，尽管叫人去查。” “当然，你们也可以怀疑我查我，我的私宅随时欢迎你们。” 魏哲谭琛想站起来为贺擎云说几句话，但他们毕竟是贺擎云手下的人，难免会被人扣上偏颇之名。 魏哲刚要站起来，郁思乐先起身了，他看了眼郁明启，吸了口气道：“此前城内的异变事件，各位难道不怕吗？我很怕，常常会因此睡不着。大哥不过是想尽快解决掉问题而已，再拖下去，从前自相残杀的事有极大可能会再来一遍，到那时，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类存在都是未知数了。” 郁明启闻言看了眼郁思乐，“乐乐，你懂什么？坐下。” 郁思乐鼓足勇气，继续说道：“与兽化异变事件无关的人，不用担心大哥会找你们其它的麻烦，眼下找出真凶，把这个隐患彻底解决，才是当务之急。” “是不是？大哥。”郁思乐今天第一次看向贺擎云。 贺擎云也看他，“是。” “各位不用有其他顾虑，我只是想尽快解决兽化异变的事，我也相信这是我们共同的利益。”贺擎云道。 此话一出，大家面上都松懈了几分。 郁思乐坐下后，没敢看郁明启的神情，他假装忙碌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郁明启没有说什么。 餐桌上实在没有聚餐的气氛，众人之后也没再动筷。散场时，到底还是顾着谢择的颜面，谭琛魏哲只示意谢择跟他们走。 人群渐渐散去，郁明启只是站在门口目送他们，已不复平日的热情。 贺擎云抬脚往外走，郁明启叫住他。 “擎云。” 贺擎云回过头看他。 “那孩子把我和他的秘密告诉你了吧。”郁明启问。 贺擎云道：“为什么老师瞒了这么多年，却选择把秘密告诉小展。” 郁明启笑了一下，“从前不说是因为那段过往太痛苦，我想忘了。告诉程展则是因为他是程蹊的孙子，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透过他和程蹊对话。” “既然老师是做人类基因研究的，那老师觉得新久城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郁明启摇了摇头。 贺擎云便向他告别，“那我先走了。” “擎云，搜查的事我会全力配合的。”郁明启说：“大概是什么时候？” “今晚。”贺擎云道。 郁明启了然，“你的人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了吧。” 第91章 “是。”贺擎云向来直接。 事实上，管理层的家已被严密监控，待他们回去，搜查便会即刻开始。 当着他们的面。 “那你留下来吧。”郁明启道：“老师希望由你来搜。” 贺擎云还没开口，身上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程展发过来的。 “贺擎云，你什么时候回家？” 应该是睡醒了找不到人，贺擎云目光柔和下来。 他回复道：“你先睡，今天会晚点回家。” 第47章 搜查队人数不少,面上都十分严肃，他们齐刷刷站在院内，看着确实不好惹。 “开始吧。”贺擎云道。 得到命令后，队伍迅速四散开,向宅中各处去了。 郁明启离贺擎云很近,郁思乐站在屋内看他们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好像长大了,有些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也悄悄溜走了。 这处宅院的屋子很多,搜查要费些时间,郁思乐去沏了茶,随后朝着两人道：“爷爷，大哥，进来喝杯茶吧。” “夜深了，喝茶容易睡不着,还是换成水吧。”郁明启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郁思乐于是赶紧换了新的来。 “擎云,我最近总是会想起你小时候。”郁明启目光幽远,“你那时便已经和别人不同了，老师一直觉得你将来能做成别人都做不到的事。”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只是你和我的关系却越来越远了。”郁明启轻轻叹息，第一次将两人间的状态说得如此直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擎云。” “您永远是我的老师。”贺擎云只道。 郁明启似乎并不想要这个答案，于是他转身走进屋内。 这么多年,郁明启不得不承认,他因贺擎云而得到诸多荣耀。 可到底还是不同路了。 贺擎云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没有人能控制他。 这次搜查的时间很长,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 当郁思乐快被不自在折磨疯了的时候，终于有个人进来了。 “领主,找到了一个暗室。” 郁思乐对此并不知情，他问：“什么暗室？在哪里？” --- 暗室连接着郁明启的卧室，十分隐蔽。 他们从窄小的入口往下走了近十分钟，才终于到了地方。 这地下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空间。 很像从前人类图书馆的布局，密密麻麻摆满了书。 贺擎云大致看了一下，全是关于人类基因研究方面的专业书籍。 “这里头的东西，怎么弄进来的？”贺擎云道。 “我只是发现了这里，只有书是我一点点挪进来的。”郁明启说。 郁思乐被书的数量惊到了，“好多啊。” “是我曾经冒险保存下来的，我为此差点丢了性命。”郁明启道：“擎云，这是我唯一的秘密。” 贺擎云随手拿下来一本书，他抚摸着其中一页，“为什么瞒着？” “以前是怕大家看到这些书会想起那段糟糕的历史，我就一直没有跟任何人提过。”郁明启目光扫过一个个书架，“这是我曾经的事业，是我半辈子的追求，我舍不得销毁它们。后来发生了兽化异变的事，就更不敢说了。” “小展那孩子是程蹊的后代，我实在没忍住跟他分享了我的秘密，我太想通过他和程蹊交流了。我想问程蹊，问她有没有后悔选择这条路。”郁明启说：“哪怕你因此怀疑我，我也认了。” 贺擎云没说话，他沿着屋子边缘走了一圈。 下属来到他身边汇报，“领主，整个宅子都查看过了，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嗯。”贺擎云道：“收队吧，辛苦了。” 贺擎云走到最开始的位置，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 “老师，”他看向郁明启，“这些书要封禁。” 郁明启走到贺擎云身旁，“只要是为了新久城，怎么样都可以，以前是我太贪心了。” 郁明启面上有强烈不舍，但他却十分配合，搜查过程中的一应要求他都满足了。 郁思乐思虑后对贺擎云道：“大哥，你怀疑爷爷跟兽化异变的那些事有关吗？怎么可能呢。” “只是正常检查，公事公办。”贺擎云说。 “嗯。”郁思乐其实还有话想说，但他只是点了点头。 搜查队已经撤了，贺擎云便道别要走。 “擎云，我真的和那个害人的实验无关。”郁明启道：“我老了，你有空的话就带着那孩子，常来这里看看我。” --- 程展没来学校上课，李新问了梁青月才知道程展请了病假，李新便打听到程展的住处，想来看看他。 周六一大早，李新就到了程展居住的楼下。 这里跟李新住的地方看上去差别不大，李新上了楼，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敲了敲门。 门开的时候，李新大声道：“程展，我来看你了！” 开门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穿着家居服，看到李新，他问：“你是？” “贺贺贺贺领主，您您您怎么也在？”猝不及防见到偶像，李新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这是我家。”贺擎云道。 “我我我我是是程展的同学，我听听说他生病了，就就来看看他。”李新已经满脸通红。 李新和程展一周有五天时间能见到面，他就没问过程展家在哪里，再加上他自己又没有买手机，所以程展一不出现，他就联系不上了。 第92章 他想着贺擎云这时候肯定在工作，他正好能来照顾程展，李新很珍惜程展这个朋友。 可谁知道，开门的居然是贺擎云…… 程展听见动静走到门口，看到李新站在门外，他立刻把贺擎云推到一边，把李新迎了进来。 “李新，你怎么来了？”程展很开心。 这个名字贺擎云听程展提到过几次，他是程展在学校交到的朋友。 “我听说你生病了，就想着来看看你。”李新小声说。 程展把人带到客厅，他转身对贺擎云说：“贺擎云，快去洗些水果来。” 李新屁股刚挨着椅子，闻言立刻弹射起来，“不不不用，我不吃水果。” 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妥，他急忙摆手，“我我自己洗就行了。” “没事，你们先聊。”贺擎云进了厨房。 李新神经稍微没有那么紧绷了，他这才注意到贺擎云和程展穿的是情侣装，此刻李新才有了他们确实结婚并生活在一起的实感。 李新清晰地记得当时知道程展是贺擎云的结婚对象时，自己有多震惊。 “程展，你不是说贺领主很忙，一般休息日都是在工作吗？”李新说。 “是啊，不过他今天在家里陪我。”程展道。 “因为你生病吗？” “嗯。” 李新打量了一圈屋内，觉得布置很温馨，是家的样子，他神秘兮兮地凑近程展问：“和贺领主结婚是什么感觉啊？” “你怎么这么八卦？”程展笑道。 两人谈笑间，贺擎云已经洗完水果过来了，他将果盘放到桌上。 李新立刻又紧张起来。 贺擎云在稍远一点的沙发上坐下，程展陪李新待在桌边，他伸手给李新拿了个桃子吃。 “正是吃桃子的时候，可甜了，汁水很多。”程展说。 李新点头，默默啃着桃子。 “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们家？”程展问。 “先、先不用了吧。”李新说。 贺擎云在沙发上看书，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学习怎么样？” 李新一时不知道他在问谁，就不自觉看向程展。 “他是问你。”程展说。 想来也是，程展的学习情况领主肯定知道，李新便立刻回道，“还行，不过请领主放心，我会更加努力，将来一定会做一个对领地有用的人。” 贺擎云看了他一眼，觉得李新这人挺有意思。 程展知道贺擎云是想对自己的朋友表现出友好的一面，但确实是不如不表现。 程展觉得有点想笑。 这时，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程展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谭琛，他便把手机递给贺擎云，“有人找你。” 贺擎云接了个短暂的电话，程展扭头看他，“贺擎云，你去工作吧，有李新陪我，没事的。何况我就是吃错了点药，已经好了。” 程展精神头确实已经基本恢复了，谭琛找他是审问谢择的事，贺擎云思索片刻，他站起身，“那好，我处理完事情很快就回来。” “嗯。”程展笑笑。 贺擎云进卧室换衣服，出门前吻了下程展的额头，李新死活不敢看，两眼紧盯着桌沿。 --- 谢择也是个嘴硬的，审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问不出来，魏哲便道：“大家先休息吧，一会儿老大亲自来审。” 魏哲出来透气，他靠在墙角，将手机拿出来，给郁思乐打了个电话。 “有事吗？”那边郁思乐接通后问。 “乐乐，你想过出来住吗？”魏哲开门见山道。 “出去住？” “对，就是找个地方重新布置一个住处。” 郁思乐从记事起就一直跟着郁明启，他从来没想过要跟郁明启分开生活。 “可是……”郁思乐有顾虑。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可以先想一想。”魏哲只是不想郁思乐那么压抑，“房子我可以帮你找。” “好。”郁思乐道：“谢谢你。” --- 面对贺擎云，谢择仍保持原来的说法。 “我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谢择说：“直接定罪吧。” 反正肖云已经把他供出来了，贺擎云又掌握了大量证据，已经由不得他不认了。 “怎么突然不怕死了。”贺擎云笑了笑。 谢择被抓后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此刻他却还是被贺擎云的这句嘲讽刺痛了，“怕死你就不杀我了吗？” “最开始你愿意跟随那个人，一定不是因为想做替死鬼吧。”贺擎云道：“他许诺给你的东西，你得到了吗？” 他还是那么会拿捏人心，谢择死盯着贺擎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最上面的那个人。” “如果你是，你就不会在底牌用尽之前走到这一步。” 兽群和实验地址均未找到，幕后主使已经进入死局，这可能吗？谢择显然是计划中用来挡枪的一环，肖云同样也是。 谢择苦笑了一声，为自己的选择。 “贺擎云，你不是无所不能吗？自己去查啊。”他眼睛发红，“你把你怀疑的都查了个遍，想必是一无所获吧。” “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不要想着耍花样。”谭琛说。 谢择大笑道：“老实交代对我有什么好处？” 看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谭琛就烦，“不说那就死快点。” 第93章 “不，你不会的。”谢择只看着贺擎云，“你不是一直想建造一个文明有秩序的新世界吗，你不会用私刑杀我的。” “谢择，我不懂。”贺擎云也看他，“你做这些，是想让人类再来一次灭绝危机，还是因为恨我？” 谢择没有回答。 “我给你时间思考，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觉得想说了，可以随时告诉我。”贺擎云走到他面前。 贺擎云这么低头看他，谢择心中的恨意又汹涌起来，“贺擎云，我最讨厌你这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谢择曾多次想过，明明自己无比清楚郁明启对他的承诺未必能成真，那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计后果地加入了这场阴谋。 应该是郁明启的那句“你想不想把贺擎云踩在脚下？”吧。 因为贺擎云是无法撼动的大山，所以有一个人敢试一试，这想法已经足够让谢择发疯。 --- 出了审讯室，谭琛便急道：“按照领地的法律，谢择就算是死刑，走流程他也还能继续苟活一阵子。他是不是在赌幕后主使短时间内获胜的可能啊？” “照这么说，我们得加快搜查进度了。”魏哲十分忧虑。 “老大，管理层家里都搜查过了，没有可疑情况。”谭琛说：“郁老师家也没查到什么的话……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难道真的将整个领地排查一遍吗？这样的话，时间可就长了。” “那处地下暗室我看过了，是个密闭空间，墙壁由特殊材质制作而成，无比坚硬，只有一个小口与外界连接，搜查队仔细排查过，没有问题。”贺擎云道。 “会不会是转移了啊？”谭琛蹙眉。 “巡逻队一直都在重点监视那里，能往哪转移呢？”魏哲说。 “烦死了，”谭琛抬脚踢墙，“万一他们躲在一个地方把兽化异变实验做成了可怎么办啊？” “抓紧全城排查吧。”贺擎云道。 第48章 程展周一准时去上学了,梁青月进教室早，看到程展已经打开书在写着什么了。 “怎么来这么早？”梁青月走到程展课桌旁，“病好透了吗？” 程展抬头，怪不好意思的,“其实不是生病……已经好了。” “那就好。”梁青月看他在补落下的课,便道：“你是个勤奋的好孩子,成绩也不错。” 突然被夸奖,程展有点手足无措。 “没有吧。”他说。 “很多学生自在惯了,会觉得上课很束缚很枯燥,请假的情况五花八门的。”梁青月笑笑,“你跟他们不同。” “谢、谢谢老师。”程展说。 “有不懂的可以问同学，也可以问我。”梁青月看他。 “嗯。”程展点头。 放学的时候，程展后知后觉自己很快又要请假，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梁青月会不会觉得他的请假理由不行。 哎呀,今天老师别夸我就好了,程展想。 程展出了教室,便往校门口走，贺擎云已经在外头等他了,程展步履欢快。 看到郁明启时，程展一时没收住笑容，他冲郁明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程展正要继续走,郁明启开口了,“有空聊聊吗？” “贺擎云已经到了，我不想他等太久。”程展说。 算是委婉地拒绝了。 郁明启看了程展几秒,他道：“你没有保守我们的秘密。” 程展没料想到他会在这里提起这个事，便如实说：“郁爷爷,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而且，我有什么事都会告诉贺擎云的。” “笔记的事你也撒谎了吧。”郁明启还是看着他，“其实是有的，对吗？” 郁明启难道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程展不说话了。 郁明启倒是十分自然地冲他摆摆手，“快去找擎云吧。” 程展忽略掉自己怪异的感觉，快步往校外跑去。 坐进车里，他拉过贺擎云的手，才觉得心里踏实些。 “怎么了？”贺擎云看着他，问道。 “就是想你了。”程展靠过去。 贺擎云揉揉他的脑袋。 “贺擎云，同学们都说你超级厉害。领地现在特别安全，一件不好的事都没有。”程展说：“是不是这样？” 程展身在其中，又怎会感受不到，这些天，他眼看着新久城变得越来越好。 他像这里的许多人一样，仰慕崇拜着贺擎云。 “老师又找你了？”贺擎云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程展睁大眼睛，着实是惊讶了。 贺擎云看到他的反应，轻笑了一声，“因为你傻。” 程展闻言“哼”了一声。 “应付不了的话，以后就尽量躲着走，你的感受最重要。”贺擎云说。 他不希望程展因自己和郁明启的师生关系而委曲求全。 “嗯。”程展握紧了他的手。 --- 又是一年夏天，时间来到了七月九号，这一天是程展的生日。 夏溪地的大家早就替程展决定了，今年的生日必须大办。 所以李雨前些日子就把地方找好了，就等着大家忙完一起去庆祝。 贺擎云今天回来的早，这会儿程展正靠在他怀里看小说。 程展一心二用，看书间隙屡次偷看贺擎云。 等他又要看过去的时候，贺擎云抬手将他手中的书拿走。 第94章 “直接看吧。”贺擎云说。 程展索性起身骑坐在他腿上，“看就看。” 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到了对方的笑意。 贺擎云低头吻住程展。 程展仰头承受，越发觉得飘飘然。 吻得太深太久，良久，贺才终于舍得停下来，“去卧室？” 程展趴在他怀里，摇摇头，“马上就要出门了。” “只管点火不管灭。”贺擎云平复着呼吸。 贺擎云的目光太热烈，程展怕自己把持不住，就赶紧从他身上下来了。 “我去找小雨。”程展说完就要跑。 贺擎云拉住他的手，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程展被看得脸红，便小声道：“夜里可以。” 贺擎云这才放开他。 程展一路小跑到李雨家，想抬手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他往里走的时候正纳闷李雨怎么不关门呢，就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的冯诺。 李雨在她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正小声聊着天。 李雨居然有这样的一面，程展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清了下嗓子，那两人就分开了些距离，齐齐望向他。 “你们在聊店里的事？”程展问。 “啊。”李雨不太自在地站起身。 破天荒的，李雨居然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尴尬。 程展看了冯诺一眼，说道：“那你们忙吧，我闲着没事四处串门，先去找若清奶奶了。” --- 程展的生日搞得很隆重，场地很大，一看就是用心布置了，看上去十分美丽梦幻。 大家说了好一会儿话，程展都没看到有不认识的人进来。 李雨凑过去说：“别看了，贺擎云出钱我出力，这儿已经被包场了。” 程展转头去看另一侧的贺擎云，突然很期待自己的生日礼物，最近这些天他都一直忍着没问。 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除了夏溪地的大家，程展还叫了梁青月和李新，当然也邀请了秦昂、谭琛和魏哲。 自己请假，还把老师同学叫上了，程展都不敢看梁青月，好在他们是上完课过来的，没有耽误什么。 “小雨，我问你啊。”程展对李雨说，“你和冯诺是不是谈恋爱呢？” 李雨赶紧瞥了一眼旁边的冯诺，他转过来小声对程展道：“今天是你生日，你能不能先别操心我的事了？” “想必是了。”程展说：“看你那个做作的样子我就猜到了。” “……”李雨无语，“乖，去找你老公玩吧。” 难得聚这么齐，程展打量着大家，嘴角一直都上扬着。 听说盛叔在发电厂一路升迁，用李雨的话说就是“即将拿下厂长之位”。 邦叔开了个手工店，生意爆好，已经招了三个帮手了。 刘姨倒是没开理发店，因为她正忙着谈恋爱呢。 程展走到宋冉面前，宋冉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肚子看着挺明显。程展上次见她，江言说小宝贝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 “等孩子生下来，认你做干哥哥。”江言说。 “没有你这么占便宜的啊江言。”程展服了。 “叫叔叔总觉得不太合适。”宋冉笑道。 “等孩子生下来会说话了，看他想怎么叫吧。”程展说。 “也好。”宋冉的手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听到了吗宝宝？” 邹馥雅也过来摸，“生下来不管男女都跟着我练拳吧。” 江言宋冉夫妇笑着没说话。 程展本来想跟邹馥雅聊聊的，他们难得见一次面，可若清奶奶突然开口了，程展一听就知道邹馥雅要挨训，他就立刻避开了。 若清奶奶道：“天天就琢磨着打架，怎么也不谈恋爱呀，小展都结婚了。” “哎呀知道了奶奶，会谈的。”邹馥雅说罢又补充了一句，“那是武术，不是打架” 若清奶奶笑了，“奶奶就是觉得我们现在生活得不一样了，这是上天的恩赐。你花一样的年纪，多体验一些总是好的，奶奶怕你将来后悔。” “我知道。”邹馥雅靠近她撒娇，“可是谈恋爱要彼此喜欢嘛，遇到了我不会排斥的。” “好，都依你。”若清奶奶宠溺道。 新朋旧友聚在一起，程展过了一个十分难忘的生日。 大家给他准备了礼物，程展拿不下，就索性都交给了贺擎云。 末了，程展问贺擎云，“我的礼物呢？” 这是他整晚最期待的事。 “回去告诉你。”贺擎云道。 “嗯。”程展脸上笑容明显，他伸手抱住了贺擎云。 开始有人起哄，程展就把脸埋进了贺擎云胸膛。 程展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散场时，程展有些喝醉了，贺擎云一路抱着他上楼回到家。 酒意烘得程展昏昏欲睡，贺擎云给他脱掉了衣服，抱他去洗漱的时候，程展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的礼物呢？”程展伸出手。 贺擎云压抑着欲'望，他将嘴唇贴上程展耳朵，低声说了一句话。 程展就愣住了。 “真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 “太好了！”程展伸出手臂圈住了贺擎云的脖颈。 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毫无缝隙，贺擎云索性不再忍耐。 他将程展一把抱起来抵在墙上，程展就下意识把腿环在了贺擎云腰间。 第95章 呼吸渐重。 --- 程展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跟梁青月请假，最终还是贺擎云出面说的。 主要是这假请得有点久，程展觉得自己好学生的人设已经崩塌了。 领地里越发安全有序，贺擎云吩咐下去的事也在顺利高效地进行着。 秦昂记录完贺擎云交代的相关事宜后走出办公室，紧接着贺擎云便驱车离开了。 天下起了雨，贺擎云归心似箭，离家还有一个路口时，贺擎云透过车窗和雨幕看到了程展。 程展自小就喜欢下雨天，在新久城他才真正享受到在雨中的惬意和快乐。 他下来等待贺擎云的这段时间，似乎被雨勾住了魂，他收起雨伞，走进了雨中。 贺擎云看着在雨中漫步的程展，只觉得心跳得很快，他伸出手按在了胸口处。 良久，贺擎云推开车门。 “小展。” 程展回过头。 “雨越来越大了，我们今天还出发吗？”贺擎云问。 程展朝他跑过来，他们在雨中相拥。 “当然要。”程展说。 第49章 毕竟淋了雨,两个人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下，尽管贺擎云说过程展不用准备什么，一切都由他来安排，但是程展还是不可避免的带了一些。 贺擎云换了辆车,比平时开的那辆大些,在雨势渐小的时候出发了。 过城门的时候,好巧不巧遇到了谭琛,他正在跟城防处的人说些什么。 程展一下子有些尴尬,怕他会觉得是自己把贺擎云拐跑了。 谭琛很快发现了他们,本来是由其他人例行检查,但谭琛却过来了。 “呦，两位出去度蜜月啊？”他说。 程展不知道怎么回，就转头看向贺擎云。 “是啊。”贺擎云道。 谭琛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贺擎云会这么回答。 “那我以后结婚了,也要去度蜜月,到时候老大你可得给我放假。”谭琛趁机说。 “可以。”贺擎云看他。 “直接放行吧。”谭琛对一旁的人说。 “谭队长平时就是这么工作的？”贺擎云道：“我记得规定是所有进出的人和物品都要检查。” 好家伙,谭琛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谭队长，麻烦你了。”程展开口,他冲谭琛笑了笑。 “不麻烦。”谭琛说：“按流程来说都是应该要做的。” 等待检查的时间，程展才有了他即将要与贺擎云单独去野外的实感。 “贺擎云，我好期待。”程展道。 其实他什么都不缺，贺擎云的钱也早就交给他了,程展想过贺擎云会送什么礼物,却没想到会是这个。 这个是最好的。 车子驶出了城门，程展从后视镜里看越来越远的新久城,贺擎云握住了他的手。 “蜜月旅行开始了。”贺擎云说。 “真的是蜜月旅行吗？”程展觉得这个说法好有意思，本来他以为是贺擎云随口对谭琛说的。 “嗯。”贺擎云转头看他,“早就该带你出来的，憋坏了吧。” 贺擎云将车子往远方开，程展也不问目的地是哪里，他觉得很安心。 程展想起从前在夏溪地的时光，贺擎云也是像现在这样开车带着他去探险。 “西边有一处山谷，几年前我去过那里，夏天的时候会开不同的花，夜晚草地上还有萤火虫，很漂亮。”贺擎云道。 程展觉得这样已经够好了，即使没有什么风景。他只是想更多的和贺擎云待在一起，但是听完贺擎云描述的地方，程展还是特别期待。 “贺擎云，我从来没想过我的人生是这样的。”程展说：“遇到你之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也没有想过，我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还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用结婚把他套牢在身边。”贺擎云道。 爱情太过虚无缥缈，遇见程展之前，贺擎云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感受到。 所以说人生真奇妙。 行进的路途中，贺擎云时不时会停下来带程展到处走走看看，程展吃着带出来的食物，突然说：“以前这些都是好东西，现在我竟然吃不惯了。” 程展看着手里还剩下大半的午餐，不太想吃了。 贺擎云接过来，几口吃完了，“车上还有很多，挑你喜欢的吃。” “嗯。”程展靠进了他怀里。 过了几天，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居然长满了青草，很多花已经开了，山谷间有流水，这样的景色着实罕见。 贺擎云将帐篷塔好了，他回头对程展说：“在这里面休息会舒服些，你要困了就先睡。” “你也进来。”程展钻进去后说。 “天快黑了，我担心会不安全。”贺擎云道。 毕竟是在野外，程展便没有再说什么，他确实有点累，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程展醒来后天已经黑透了，他钻出帐篷去找自己的爱人，很快便看到了正靠着车身抬头看天的贺擎云。 “贺擎云。”程展走过去。 贺擎云将他抱在怀里，“小展，看。” 程展就仰起头，看到了繁星满天。 “好亮啊。”程展说。 两人看了一会儿，贺擎云便牵着程展的手往山壁处走去。 “干嘛呀？”程展不明所以。 第96章 贺擎云扬手挥动了几下，便有几个小亮点升起，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亮点聚在一起。 山谷间出现了触手可及的银河。 “萤火虫？”程展睁大了眼睛。 “嗯，”贺擎云说：“喜欢吗？” “喜欢。”程展眼眶有些湿了，他赶紧眨了眨眼。 “我后来想过，我在野外遭遇的那场事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怎么这样想，那次你险些没命了，没有比那更糟糕的事了。”程展说。 “可我遇见了你。”贺擎云抬起程展的脸，“于我而言，这是最好的事。” “可我不要你受伤。”程展摇头，“我们总是会相遇的。” 贺擎云垂眸看他，拇指拂过他眼角。 “怎么哭了？” “就是觉得很开心。”程展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贺擎云就这么看着他，程展等了又等，期待的事还是没有发生，他忍不住道：“贺擎云，你怎么不亲我？” 贺擎云闻言勾起唇角，很快，他的吻便落下来。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程展仰头回应贺擎云。 吻得久了，程展有些招架不住，两腿有些发软，全靠贺擎云撑着他。 “想不想做？”贺擎云低沉的声音贴着程展耳边响起。 程展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他喘'息着，缓缓点了点头。 贺擎云就抱着他朝帐篷走去。 --- 回程的时候，贺擎云刻意换了条路，程展因此看到了全新的风景。 车行驶在平原上，程展打开车窗探出头，感受着旷野的风。 “小展，想不想飞？”贺擎云问他。 程展抬头看了看天，说：“想。” 贺擎云就把车停下来，程展站到了地上。 长久没有兽化，此刻当着贺擎云的面，程展竟然害羞起来。 “那我飞了？”程展看着贺擎云。 “飞吧。”贺擎云回应他。 广阔的天空中，一声鹰唳声传来，程展扇动翅膀，往更高的地方飞去。 贺擎云视线紧随着那只大鸟，直到看不太真切了，他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程展在天上自在的翻滚着，尽兴了才向下飞去，地面上一辆车在极速前进，大鸟瞄准它，稳稳的地降落在上面。 空旷的天地间，贺擎云是程展的巢。 --- 在外头野了近十天，程展一时难以收心，重新回到课堂的第一天，他几次跑神。 “梁老师看你好几次了。”同桌李新小声提醒他。 但程展毫无反应，李新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程展才转过头看他。 “好好听课。”李新说。 程展这才回过神，赶忙往讲台看去，梁青月和他对上视线，程展又立刻低下头佯装翻书。 人在尴尬的时候动作就多，李新没忍住笑了一声。 夏天白日长，放学时天还大亮着，程展难得和李新一同出校门。 “你不在学校吃饭了？”程展问。 李新平时都是在学校食堂吃过饭再坐校车回家。 “不了，今天回去自己做。”李新说：“来新久城这么久了，我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程展不明白开始自己的生活和在学校食堂吃饭有什么冲突，不过他支持朋友的想法。 出了校门，程展一眼就在老地方看到了贺擎云的车。 “好羡慕你啊，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李新说。 “你也喜欢男人吗？”程展一脸认真的问。 “我喜欢女人。”李新道。 他也是不明白程展的脑回路。 “喔。”程展的心已经飞到贺擎云那里了，他跟李新分别后就一路小跑到车边。 “贺擎云，我好想你啊。”上了车，程展一把抱住他。 连日来的形影不离，导致程展连短暂分开都适应不了了。 贺擎云摸摸他的脸，给撒娇的男孩一点甜头吃。 “带你去看样东西。”贺擎云说。 “是什么？”程展问，眼睛亮亮的。 “到了就知道了。” 今天回家的路不同，贺擎云将程展带到了自己的私宅。 虽然这里是贺擎云的家，但程展毕竟只在这里住过一次，所以对这里还是感觉很陌生。 进了院子，贺擎云便道：“觉得和你上次来有什么不同吗？” 程展四下看了看，上次来是冬天，不像此时，院子里郁郁葱葱的。 “你种了金银花？”程展问。 贺擎云牵起他的手，“我们小展就是聪明。” 程展被贺擎云带着往里走，金银花的香味越来越重，程展很快看到一面爬满了金银花的墙壁。 比在夏溪地种得多，密密麻麻开满了花。 “我都不知道金银花还有其他的颜色。”程展说。 “你喜欢的话我就叫人再多种些。” “已经很多了。”程展觉得很感动。 贺擎云实在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尽管他看着一点都不像。 “我们的小家那里也移栽了，”贺擎云道：“不过阳台有些小，只拿过去两盆。”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程展说：“我都没什么能给你的。” 程展觉得自己给贺擎云的实在太少。 “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贺擎云看着他，“这话要我说多少遍呢，小展。” 第97章 回小家的路上，两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吃饭。 因为是夏天，老板就在店外头放了几张桌子，程展觉得新奇，拉着贺擎云走过去坐下。 等餐的过程中，街上突然有了异响，是巡逻队在抓人。 一个男人被按倒在地上，即使被制服了，他还是高喊着：“贺擎云不念师恩，忘恩负义！你们拥护这样的人做领主，新久城算是完了！” 第50章 那个男人被巡逻队的人架走了,他还想喊，却被捂住了嘴巴。 程展本来想在外头吃饭的好心情顷刻间被破坏殆尽，他看了眼贺擎云，爱人面上倒还是如常。 程展气得要死,站起身走进店内,跟老板说要打包。 他再回来的时候,贺擎云说：“没事,我陪你在这里吃完。” 程展摇头,这里人不少,已经有几个人频频回头往这看了。 “我想回家吃。”程展道。 老板把打包好的餐盒交到程展手上,程展立刻拉着贺擎云离开了这里。 “怎么这么生气。”贺擎云开车回家的路上看程展气愤的侧脸，他笑了下，“我倒觉得没什么。” “明天我就去关人的地方把他打一顿。”程展说。 贺擎云低沉的笑声传入耳中。 回到家，程展立刻跑到阳台那边去了,果然看到了两盆金银花,开得很好。 “好香啊。”程展深深吸了口气,开心道：“以后就跟在夏溪地的时候一样了，每天睡觉都能闻到花香。” “你喜欢就好。”贺擎云看着他。 程展跑过来抱住贺擎云,垫脚亲了他一口。 “贺擎云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贺擎云捏捏他的脸，“快吃饭吧。” 程展走到桌边揭开几个打包盒，他指着其中一个说：“这小贝壳我没吃过。” 今天吃的程展都觉得很新奇，所以吃了不少,但是因为味道重,他吃完觉得不太舒服。 半夜他突然肚子疼，蹙眉低语了几声,贺擎云把手探进他睡衣里给他揉肚子。 “还好你不喜欢，没吃多少。”程展说。 贺擎云开了灯,给程展倒水，程展喝水的间隙，他看了眼手机，有一条短信是魏哲发来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抓了好几个在大街上乱喊的人，我觉得不对劲。” 两人简单说了两句，贺擎云就熄了手机，他接过程展的杯子，问：“好受一点了吗？” “就是被辣的，没什么事。” 贺擎云上床继续搂着程展睡觉，他的手缓缓帮程展揉着肚子，程展就很快又睡着了。 --- “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谭琛道：“自你任领主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没有人能被所有人喜欢。”人无完人，贺擎云看得很开。 办公室内，秦昂也在，他说：“我今天来工作的路上，就看到两个人扯着布条在喊，气死我了。” 他的反应和程展差不多，贺擎云看了他一眼。 想到程展，贺擎云给他发了条短信。 “今天上课怎么样？” 还没等来程展的回复，郁明启倒是来了电话。 贺擎云看着那个名字，接起。 “擎云，我今天来学校了才知道这件事。”郁明启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新久城居民正常发表意见罢了，”贺擎云道：“老师不用放在心上。” “这些人想干什么？”郁明启很生气，“擎云你别多想，老师就是担心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不会的，老师安心上课。” “那就好。”郁明启这才放下心。 挂了电话，谭琛说：“我和魏哲最近会叫人加紧巡逻，有一个抓一个。” 魏哲点头，“好。” 贺擎云道：“只要不违反领地法律，口头教育几句就行了，尽快把人放了。”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话。”秦昂说：“这是污蔑，而且还扰乱城内秩序，不能轻饶。” “我会视情况而定的。”魏哲道。 --- 大概是发现处罚得很轻，有人开始在公共场合质疑贺擎云排除异己。 “你听说了吗？贺领主把管理层和他恩师家查了个遍。” “我也觉得咱们领主太过只手遮天了，你没发现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领主也是为了查兽化异变的事吧。” “那怎么没公布结果？谁知道查得怎么样了。” 发现魏哲带着巡逻队的人过来了，这群聚在一起说话的人便迅速散开。 “抓吗？”手下问。 “老大说了，普通居民正常讨论都不用管。”话是这么说，但听着越传越多的谣言，魏哲还是皱起了眉。 --- 程展放学后，人还没出校门，就看到学校门口的大路上有个人扯着嗓子在那喊。 “请贺擎云公布兽化异变的调查结果！” “贺擎云连老师都容不下，这样的人真的能把新久城交给他吗！” “管理层是否真的有用，还是说他们全部受制于贺擎云！”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程展这几天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那人见没人理睬他，干脆跑到校门口随机拉人听他说话，前两个人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和“发什么疯”就走了，他便过来拉程展。 程展退后两步避开了他。 第98章 “同学，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他问。 “你们还有组织呢？”程展一挑眉。 “有啊，城内各处都有我们的人。” “我问你，是你真的对这些事有疑惑，还是你只是想发泄。” “看你说的，我们这都是为了民主。”那人道：“贺擎云表面上看着厉害，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个小人呢。” “你说什么？”程展提高了音量，“你再说一遍试试！” 程展受不了别人污蔑贺擎云，怒气值直线飙升。 “你有没有脑子啊？”程展道：“贺擎云要真是你说的那么不堪，新久城能有今天，你能过这样的好日子？” “等等，我好像认识你。”那人看着程展，扶额思考一会儿，他突然说：“我想起来了！你是贺擎云的结婚对象！” “是又怎么样！” “我倒是忘了，贺擎云还喜欢男人，罪加一等！恶心！” 程展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走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贺擎云今天工作忙，他给程展发信息说会晚一会儿到，但是一直没收到程展的回复。 贺擎云驱车去接人的路上，魏哲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大，程展在我这里。” “怎么回事？”贺擎云问。 “程展打人了。” 贺擎云立刻调头。 --- 程展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那个被他打了的人一直吵着说要公道。 魏哲看了眼程展，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擎云进来的时候，叫了声，“小展。” 程展抬头看他，突然就有点想哭。 “干什么！”那人激动了，“是你打我，你还委屈上了！” 贺擎云忍着没抱程展，他说：“情况我都知道了。” “那领主可要公平啊。”那人说。 “你想怎么样？”贺擎云问。 “他把我打成这样，贺领主看着办吧。” 贺擎云看着他多处青紫又肿胀的脸，对魏哲说：“先叫人治好他的伤，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那他怎么处理？”那人指着程展。 “我们自会秉公办理，你大可放心。”魏哲开口道。 那人想继续说些什么，他嘴唇动了又动，还是跟着巡逻队的人先去看伤了。 程展这才走到贺擎云身边，表情委屈极了。 “有没有伤到？”贺擎云打量着他。 “没有。”程展摇摇头，“他笨得很，反应也慢，只有我打他的份。” “小展，最近这种事会很多，你不要跟人起冲突。”贺擎云说。 “可我忍不了。”程展道：“没有把他牙打掉都是便宜他了。” 魏哲笑出了声。 程展转头看了他一眼。 “人我就先带走了。”贺擎云对魏哲说。 “好。” “不用把我关几天吗？”程展问：“我就这样出去了别人肯定会说贺擎云偏袒我。” 程展又回到之前的椅子那坐下了，“我不走。” 贺擎云看着程展，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将他带走了。 --- 贺擎云的罪名里很快多加了一条，那就是偏袒自己的枕边人。 程展无时无刻不在感到后悔，他觉得自己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还给贺擎云添乱。 梁青月建议程展在家休息几天，暂时先不要来学校了。 程展明白他是为自己好，便乖乖待在家里。 李雨怕程展多想会不开心，特意请了一天假陪他。 程展一边吃着李雨削的水果，一边叹气。 “你再这样我走了啊。”李雨说：“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你还是我展哥吗？” “你不懂。”程展咬了口苹果，“我现在惹事影响的是贺擎云。” “你觉得我去给那人道个歉怎么样？”程展道。 “你没事吧？”李雨又无语了，“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程展继续啃着苹果。 突然，窗外街道上的扩音器响了起来。 程展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很快，贺擎云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新久城的居民，下午好。” “是贺擎云。”李雨说。 “别说话。”程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之后程展便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李雨也过来了。 “近来新久城流传着一些关于我的事，已经影响到不少居民的正常生活了，我今天干脆解答了各位的疑问。” 贺擎云说：“管理层的私宅确实是我叫人去搜查的，原因是要调查兽化异变的事，普通民众的调查也在进行，相信一部分居民已经知道了。” “这次调查不针对任何人，因为新久城每个地方都会被检查，每个个体都会被问询，或早或晚。在新久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兽化异变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只能做到严密防控，使幕后之人不敢现身害人，但这不代表他们私下已经停止实验，这是关乎全人类的大事，每个新久城居民都要时刻警惕，发现任何异常必须立即上报。” “我很开心大家敢于质疑我，这说明大家有思考，不会盲从于人，这也有利于我们建设更加民主的新久城。但同时，毫无依据的污蔑诽谤同样不可取，尤其一些人的行为已经影响了不少居民的正常生活，这些人之后会面临相应的处罚，我决定不再姑息。” 第99章 随后，贺擎云停了一瞬。 李雨说：“嗯？喇叭坏了？” 程展屏息等着，果然贺擎云的声音再次传出。 “关于我的爱人。”贺擎云道。 程展的心砰砰跳着。 “他不堪忍受别人对我的无端指控，故而伤人。今后我会约束他的行为，绝不偏私。” 讲话结束了，程展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不少。 “感觉位高权的人也有不少难处。”李雨说。 程展道：“小雨，我现在想去找贺擎云，你先回家吧，我有空了再去看你。” “嘿，你……”李雨看着程展跑出门，“我是专门为你请的假！” --- 程展没有车，他拜托了秦昂来接他。 秦昂偷偷摸摸跑出去把人接了过来。 “领主看到你肯定特别开心。”秦昂说。 “麻烦你了。”程展道。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秦昂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找人。 程展推开门，看到了办公桌前的贺擎云。 “贺擎云。”他叫了一声。 桌边的男人看到他立刻起身向他走来。 “怎么过来了？” “我特别想快点见到你，所以就来了。”程展说。 贺擎云拉着他坐下。 “对不起，”程展看着他，“是我连累了你。” “小展，你知道吗，我最不想看你这样的表情，会让我觉得做你的爱人，我还差得多。”贺擎云道：“我只想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后悔跟着我吗，小展。”他问。 因为他，程展受了不必要的委屈。 程展疯狂摇头。 “我爱你，贺擎云。”程展抱紧他，“我愿意和你分担一切。” 第51章 郁明启和郁思乐听完贺擎云的讲话后,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郁思乐瞥了眼郁明启，说道：“爷爷，大哥真的很厉害，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郁明启面上没什么起伏,“可是他和我们不亲近。” 这也是郁思乐痛苦的地方,他便没回话。 “那个孩子,擎云当真就那么喜欢。”郁明启说：“擎云喜欢男人,他的崇拜者里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是污点,擎云怕程展承受指责,一次次宣布主权,明确表达爱意。” 贺擎云就差没把“是我要爱他”这几个字直接说出口了。 见郁思乐一直沉默，郁明启道：“你多和擎云走动走动，感情是需要来往的。” 郁思乐闻言，“嗯”了一声。 “怎么心不在焉的？”郁明启看着郁思乐。 “爷爷,”郁思乐顿了下,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我想出去住，可以吗？” 郁明启闻言面色变了几分,“家里亏待你了？” “不是不是，”郁思乐连连否认，“是我想试试看靠我自己独自生活会怎么样。” 郁明启想都没想，直接道：“不行。” 郁思乐料想过会是这样,不过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爷爷，我现在长大了,想靠自己出去找份工作，不想再无所事事了。而且,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郁明启听完反而笑了一声，“你出去能做什么？” 郁思乐指甲抠着指腹，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郁明启打断了。 “在家里待着吧，不要瞎折腾。” --- 程展这一天收到了很多信息，他一个个点开看，大多都是说贺擎云很厉害，或者说贺擎云当众对程展表白很浪漫之类的。 “同桌，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我好羡慕你！”李新如是说。 “想喊结婚，但是你们已经结过了。”邹馥雅居然也发来了。 …… “小展啊，谈恋爱还是要低调，你不要让贺擎云当面说那些话，你们私底下清楚就行了。”连盛叔都惊动了。 程展打下“不是我让他说的。”，不过想想还是没发出去。 他嘴角带笑，一条条把大家的信息又看了一遍。 贺擎云处理完公事，看见程展在那傻笑，他问：“在看什么？” 程展脸上笑意不减，“没看什么。” 贺擎云也不追问，只道：“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好。”程展站起身。 “陪我工作会无聊吗？”贺擎云揉了揉他的头发。 “当然不，”程展摇头，“我喜欢陪着你。” 两个人往外头走，程展说着话，贺擎云句句有回应。 “对了贺擎云，我打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后续怎么处理的？”程展问：“总觉得他是个麻烦，很难缠的样子” 贺擎云说：“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啊？”程展好奇。 贺擎云没有回答。 程展转头看他，贺擎云对他一笑。 “好吧，不问你了。” --- 郁明启站在一众人面前，他说：“你们都参与了野外伏击贺擎云的事，所以现在只能这么躲着，辛苦各位了。” “外头查得很严吗？”有人问。 “非常严，现在整个新久城都在严密监控之下，别说兽化异变的人出去伤人了，就是普通兽化也鲜有发生了。”郁明启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透透气？” “贺擎云正在全面排查领地，就是为了找到你们，现在出去是送死。” 第100章 “那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啊？这下面着实憋得慌。” “实验成功就可以。”贺擎云回道。 “老师，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魏燃开口问道。 他是这群人的大哥，平时都由他来安抚众人。 但是时间太久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快要在这里闷出毛病来了。 现下的情况，只有寄托在实验上了，实验一旦成功，新久城必定易主，到时候他们的困境也就解了，哪怕整片大陆，也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郁明启来回踱着步，“快了。” 又是这个答案，魏燃便说：“老师，我们想知道具体的时间。” “你们也都知道，实验的进展离不开实验品。”郁明启道：“可外头我已经找不到人了，领地一旦有人失踪，贺擎云的人就会立即展开排查，到时候难保我们不会暴露。” 魏燃看着郁明启，“老师的意思是……” “我需要志愿者，继续去做这个实验。”郁明启道：“我会保证让他活着。” 闻言，人群往后退了几步。 不同于季里，他们都是知道异变副作用的，多少人在他们眼前人不人鬼不鬼地死去。 却没想到有一天郁明启会跟他们提这种要求。 “老师，我的这些兄弟战斗力都很强，将来会有大用处。”魏燃说：“我可以夜晚潜出去找人。” “贺擎云的人正等着你们上钩呢。”郁明启道：“而且，你不是都在贺擎云面前露过脸了吗？” 这是魏燃行动中致命的失误，他错误判断了事情的结果，导致他们之后如丧家之犬一般躲藏。 “只要实验成功，到时候我们想要谁听命于我们，谁就得听。”郁明启看着他们，“可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郁明启似乎是不想再耗费时间，他指着其中一个人道：“就你吧。” 那个人看上去比其他人瘦弱些，发现郁明启的手指向他，他当即拉住魏燃。 “大哥，我害怕，我不想死。” “不会的，不会死的，他刚才不是说了吗？”魏燃安慰他。 “骗人，大哥你骗人！” 其他的人大概是怕会轮到自己，竟自发把那个人押下往实验室的方向去了。 喊叫声清晰且刺耳。 魏燃看向郁明启，眼神里已经多了愤怒和恨。 “如果这次还不成功呢？”魏燃问。 “会的。”郁明启只道。 魏燃觉得自己实在是蠢，怎么就走上这条路了，当初从监狱里出来后，有多少次机会他可以带着大家走，他都没有那么做。 他信了郁明启“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脚下”的那句话。 他太想看贺擎云失败了。 --- 此前那些又扯横幅又大喊的闹剧已经收场，程展走在路上都觉得轻快不少。 他又发现了一家卖小贝壳的店，这里还有烧烤。 看着实在太诱人了，程展眼睛完全挪不开。 “忘了肚子痛的事了？”贺擎云提醒他。 “这家店也许不会呢。”程展说。 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程展让贺擎云先去处理事情，他自己去店里看看。 这家店生意很好，店内外都坐满了。 程展去里头挑选种类，结完账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人也在看他。 程展毕竟刚动手打过人家，而且人家不计前嫌原谅了，程展就走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打人都是我不对。”程展看着他还很肿胀的脸说道。 那人吃着烤串，朝他一笑，“没事，贺领主已经替你向我道过歉了，这事够我吹一辈子的。” 说完，他冲程展一挑眉。 “你说什么？”程展问：“贺擎云跟你道歉了？” “怎么你不信？”那人说：“不信你去问贺领主呗，我还能骗你不成。” 程展难以形容自己当下的感受，他真的很想再给这人补上几拳，最好能把他牙打掉。 他忍了又忍，十分僵硬地走了出去。 贺擎云已经接完电话了，看到程展出来，他说：“还是买了吗？” 程展眼睛发红地看向他。 “怎么了？”贺擎云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贺擎云，我打人的事你就是这么处理好的？”程展的眼泪流下来，“你居然去给那种人道歉。” 贺擎云抬头向店内看了一眼，他对程展说：“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我怎么能不想，”程展甩开他的手，“贺擎云，我现在难受死了。” 烧烤程展也不等了，他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贺擎云跟上他。 “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先回家好不好？”程展语气里带着乞求。 贺擎云停下脚步。 程展走得够远了，也没有回头看。 他给李雨打电话。 “小雨，你现在在哪？” “我在店里啊。” “有什么事吗？”李雨说。 “没事，我就是问问。” 挂了电话，程展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之后他决定去找李雨。 程展到的时候，天黑下去了，李雨的水果店也已经关门。 程展轻车熟路地绕到后侧小门进入店里。 店内大灯都关了，只留了个暖黄的侧灯，程展刚想说人还没有走为什么要关灯，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101章 冯诺也在。 李雨抱着她，两个人在亲嘴。 程展扭头就走了。 出来后，程展拍拍胸脯，暗自感叹还好自己反应快。 正平复心跳呢，手机开始振动不停。 程展拿起来，看着屏幕上的“大狮子”，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 “怎么还没回家？”贺擎云说。 程展其实就是气自己，让贺擎云为他的冲动买单，现在冷静下来只觉得自己刚才对贺擎云好凶。 “就回了，”程展道：“你别担心。” “在哪里？我来接你。” --- 程展一看到贺擎云，就跑过去抱住他。 “对不起。”程展说。 “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我就要说。”程展把脸埋进贺擎云怀里。 “好。”贺擎云什么都依他。 第52章 贺擎云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开车回家,他特意中途停下在几家小店那里买了好几样程展爱吃的东西，小零食居多。 “这个送您。”最后一家店的老板是个年轻女孩儿，在贺擎云离开前她拿了个装得满满的纸袋子递出去，说道：“这是我们店今天刚出的新品,还没开始出售,您拿回去给他尝尝,也许他会喜欢。” “谢谢。”贺擎云看了她一眼,还是付了钱。 “哎呀不用的,您总是照顾我生意。”女孩儿没拦住,脸上尽是懊恼。 贺擎云去年从野外回来后,被程展拉着来过这家店，程展吃过说了句好吃，贺擎云此后就常来这家店光顾。 贺擎云走后，女孩儿母亲从屋里走出来,“咱们领主看起来也不像喜欢吃这些的人啊。” “他家里有个小男孩儿嘛。”女孩儿眨眨眼。 这几天程展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件事,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胸口堵得慌。 贺擎云就只能多哄哄他,想让他尽快开心起来。 到了家，敲门无人应答,贺擎云用钥匙开了门进去，将大包小包放在桌上后，拿出手机给程展打电话。 --- 程展正在李雨家八卦。 “小雨，你的嘴居然还会亲人。”程展看着他。 李雨被程展的说辞无语到了,反击道：“这怎么了,你跟贺擎云会不亲？有多少次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我说什么了吗？” “现在是在说你的事,你少扯我。”程展说：“在一起多久了啊，上回问你你还回避呢。” “上回不说是因为那时候确实还没在一起。”李雨叹了口气,“不骗你。” “那也没在一起多久啊。”程展道：“进展真快。” “没你喜欢上贺擎云快。”李雨知道程展跟贺擎云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干脆打蛇打七寸。 程展张了张嘴，被噎到了，他没法反驳，因为李雨说的都是事实。 “你们决定结婚也很快。”李雨又道。 程展说不过他，气得去拎李雨带回来的水果。 “我三天两头往你家送，现在还要直接上门抢啊。”李雨说。 程展手机振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了。” “这么急着回去找老公啊？”李雨穷追不舍。 “你够了啊。”程展瞪他。 程展回了家，听到浴室传来水声，贺擎云已经回来了。 他看到桌上放着的东西，走过去打开瞧了瞧，都是他喜欢吃的，贺擎云不忙的时候每天都会给他带。 程展洗了手，拿了一小包开始吃。 贺擎云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程展。 程展也在看他。 “贺擎云，我新学了一道菜，一会儿做给你吃。”程展说。 “好，我们一起。”贺擎云回道。 贺擎云此刻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程展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喉咙处有了吞咽的动作。 还好他正在吃东西，程展想。 程展朝贺擎云勾了勾手，贺擎云便向他走过去。 程展伸手将贺擎云拉到沙发上坐下，顺势骑坐在了他身上。 “想干什么？”贺擎云看着他，笑问。 “你说呢？”程展轻啄了一下贺擎云的唇。 贺擎云以为他想要，道：“现在？” “嗯。”程展点头。 贺擎云稍一使力，程展就被他按倒在了沙发上。 嗯？ “贺擎云，你想干什么？”这话轮到程展问了。 贺擎云用眼神回答了他。 被贺擎云抱着一起睡了那么多次觉，程展还是会因为他的注视而脸红心跳。 “我就想亲一下。”程展别开眼，小声说。 贺擎云便低头吻他。 这几天程展睡觉都是背对着贺擎云，从背影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有气，只睡熟了才会习惯性地窝在贺擎云怀里。 今天他主动示好，贺擎云自然有求必应。很快，贺擎云就从他嘴里尝到了零食的甜味。 程展水指上还粘着融化后的点点糖浆，怕蹭到爱人身上，就分心微举着手。 情到深处，贺擎云握住他的手臂，张嘴含'住了一根。 程展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他眼睛湿湿的，“贺擎云，不要，我手上脏。” 程展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身体的反应太强烈，他想夹紧'双腿，却被贺擎云分得更开。 “没关系。”贺擎云终于停下了的动作。 第102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03章 消息很快回过来：“我觉得很可爱啊。” 很快又传来一条。 “是真的可爱。” 这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程展叹了口气。 梁青月走上讲台，他往教室里一看，视线即刻便停留在了程展身上。 程展低下了头，佯装翻书。 下课后，梁青月走到程展面前，问：“这是怎么了？” “程展去拔牙了，智齿。”李新抢答道。 “既然这样，怎么不请假在家休息？”梁青月看着他。 “老师，没关系的，我觉得不影响上课。”程展说。 “那好吧，”梁青月道：“不舒服了一定要和老师说。” “好。”程展点头。 梁青月转身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 “是在医院拔的牙吗？”梁青月问。 “是啊，还给我打麻药了。”程展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是不是还给你抽血了？” “嗯。” “是哪个医生？老师问清楚，以后有别的同学需要拔牙，我就推荐他们去找你这个医生。”梁青月道。 “是王春晓医生。”程展说。 --- 郁明启出来买菜，他想亲自给郁思乐做顿饭吃，那孩子最近闷闷不乐，爷孙俩的关系也微妙起来，郁明启想哄哄他。 郁明启进了一家菜店，店家热情招呼着他，郁明启付钱的时候对方死活不肯收。 “您是贺擎云的老师，领地里多少大人物都是您的学生，今天来我这买菜，我都感觉是跟着沾光了。”店家认出他来，说道。 “千万别这么说。”郁明启不同意，非要付钱。 拉扯间，这家菜店又走进来一位老者。 “您来买菜啦？”店家跟老者打招呼。 “是啊，重孙子十八岁生日，我出来买点菜。”老者说。 “哎呦，您的儿子孙子都那么有出息了，哪里还用您亲自做这些，在家享清福就好喽。” “也不能总在家待着，有时候出来走走也挺好的。” 老者说着就去另一侧选菜了。 “他呀，是咱们领地最有福气的人了，几十年前领地那么乱，他在那时候就颇有能耐了，多少人跟在他手底下讨饭吃。”老板说：“他孙子现在也是肥差，有钱得很呢。” 郁明启笑笑。 “不过跟您肯定是不能比。”老板道。 郁明启出来的时候，看了那老者一眼，随后便留在了侧门外头。 等那老者买完菜，郁明启叫住他。 “廖鸿，”郁明启开口：“好久不见啊，得有几十年了吧。” 廖鸿居然还没死。 廖鸿闻声看了眼郁明启，他反应了半天，才说道：“哦，是你啊。” “是我。”郁明启冷冷地看着他。 “你现在是得势了，恭喜你啊。”廖鸿说。 郁明启手握成拳，他觉得自己在下一秒就能吐出血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 第53章 梁青月生病了,他也去了医院。 “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工作太累了。”医生说。 “好，谢谢。”梁青月道。 他站起身，看了医生一眼,“我想问一下,我听说咱们医院开始会给患者抽血了？” “对,刚开始没几天,医院的一些设备渐渐跟上来了。”医生说：“不过这个是根据病人情况来的。” “贺领主有来过咱们医院吗？” “有啊。”医生抬头看他,“领主来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梁青月就没再问,他笑了笑,跟医生道别。 --- 郁明启在与人通话中。 “你能不能替我杀个人？”郁明启说：“不，不止一个。” “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一瞬，“老师，冷静些。” 郁明启与廖鸿已经分开好一会儿了,但是他仍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滔天的恨意。 郁明启将菜框放在地上,他随便找了处花池边坐下。 “我七十多岁的时候还在被人欺负,许多人都不拿我当人看，只要他们想,他们就可以随意地践踏我的尊严。廖鸿就是其中一个。”郁明启说：“后来这些年，有的老死了，有的被我叫人杀了，不知道怎么会漏掉了他。” “我手里现在没有能在明面上活动的人用,”郁明启眼神冰冷,“所以你能帮我杀了他吗？” “他过得那么好，安享晚年,我居然都不知道。” 安静听郁明启发泄完，那人道：“老师,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别为了这种人耽误了大计。事成之后，你把他活'剐了都行。” 郁明启闻言，恢复了些理智，“你说得对。” “老师，程展之前去看牙，这让我有了新想法，我就去医院查了下，意外得知医院从四天前起已经开始给病人抽血了。” 通话另一端的人，是梁青月。 “你的意思是？”郁明启说。 “我打听过了，贺擎云没有在任何医院里留下血样。”梁青月道：“但是我们可不可以想一个办法，让贺擎云受伤也好，在医院治病也罢，总之找到一个机会拿到他的血液。” “之前所有的方法我们都想过试过了，没有用。”郁明启说：“现在我们被逼到这个境地，能成吗？” “我想试试。”梁青月道：“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第104章 “你是说程展？” “老师，你肯定也发现了吧。”梁青月看了看四周，“如果贺擎云有软肋，那就一定是程展。” “但城内防控森严，如何得手？” “总会有机会的。” --- 地下，今天又拉走了一个兄弟，魏燃受不了了。 “大哥，如果他一直不成功，我们就都要死在这了。” “我们一直跟着你，你不能不管啊大哥。” “我们逃吧。” “郁明启之前救我们免于死刑的恩情我们早就已经还完了，这些年为他卖命，从没有过二话。” 大家都不想待在这个不见天日又吃人的地方了，不能这么憋屈地去死。 “可出去了会立刻死在贺擎云手里。”魏燃说。 “大哥，我觉得郁明启这个实验不会成功了，早晚都是个死，那我们倒不如出去搏一搏，给自己谋条生路。” 魏燃沉思良久，他道：“此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什么啊大哥，再计议这里的人恐怕要死绝了。我们把程展绑了，逼贺擎云放我们出城不就行了。” “怎么绑，我们现在连这个宅子都出不去。”魏燃道。 “办法肯定会有的，大哥你做决定吧。” --- “老大，谢择在等背后那个人救他呢，他不会把人供出来的。”谭琛说：“我这边暂时不打算在他身上耗费心力了，照流程处罚他吧，给新久城的居民一个交代。” “全领地排查的事，按目前的进度，也还早着呢。”魏哲道。 “会藏在哪呢？”谭琛“唉”个没完，“这一天天的，我都快急死了。” “我还是之前的想法。”贺擎云道：“猛兽群是幕后那个人最后的指望，肯定是在身边放着的，他们承受不了兽群叛逃的风险。而且实验要进行，更加少不了人。” “可我们不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是谁啊？”谭琛说：“不能定位，就只能用笨办法。” “老大，你有具体的怀疑对象了，是吗？”魏哲看着贺擎云。 “对，我仍然怀疑老师。”贺擎云直接道：“和之前一样。” “可是老师家我们查过了，没问题啊。”谭琛说。 “那就是没找对地方。”贺擎云道。 “老大，那天去搜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精英中的精英，不可能有问题却看不出来的。” “如果他们选的地方，是人不能踏足的呢？”贺擎云目光如炬。 谭琛魏哲对视一眼，都陷入了思考。 --- 程展接到了郁明启的电话。 “郁爷爷。”程展叫了一声。 “我每次让擎云来吃饭，他都说忙。”郁明启道：“所以孩子，你能不能把擎云带过来，我想见见他。” “郁爷爷，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有些想他。” 程展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乞求的意味。 程展便只好答应。 “郁爷爷，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量带他去的。” “谢谢你，孩子。”郁明启显得很高兴。 程展询问贺擎云意见的时候，贺擎云答应得很爽快。 “那你之前怎么不答应去啊。”程展懵了。 “突然想去了。”贺擎云道。 “行吧。” 程展这次来，提出要参观下院子。 “郁爷爷，您这院子置办得跟仙境一样，好漂亮，我想四处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郁明启说。 “那贺擎云你带我去吧。”程展拉住贺擎云的手。 “还是我陪着你们去看吧，这院内各处都是我叫人来修的，我可以把缘故讲给你们听。” “那就太好了，麻烦您了。”程展说。 郁思乐站在屋内看他们，程展回头叫他，“乐乐，你也一起来吧，咱们一块儿看。” 程展叫得亲密，也很自然，仿佛他和郁思乐是朋友一样。 “这里我都熟透了。”话是这么说，但郁思乐还是加入了他们。 这院内的置景真的太过高雅，程展频频发出看不懂的赞叹。 基本逛完时，已经过去很久了，郁明启便道：“这走得还有些累呢，咱们去前厅吃饭吧。” “那里呢？”程展指着后头那边区域。 “那个地方是个人工湖，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我和爷爷也很少过来看。”郁思乐说：“这里离前厅太远了。” “我想去看看，”程展望向贺擎云，“我都没见过人工湖呢。” 郁明启跟在他们后面，郁思乐给两人介绍着这个人工湖的由来。 到了地方，程展看着附近的造景，惊叹不已。 “还有假山，”这里各种细节都相辅相成，程展感叹道：“好漂亮。” 人工湖不算小，水面波澜不惊，清澈见底。 贺擎云走到湖边，他矮下身体，撩起了点点水花。 “好了，真的要去吃饭了，饭菜凉了就不好了。”郁明启说。 “时间确实有些久了。”程展道：“辛苦你们陪我。” “没关系。”郁思乐看了他一眼。 --- 吃饭间隙，郁明启问到贺擎云近来的工作。 贺擎云说：“还是老样子，一直在找兽化异变实验的地点，还有那群袭击我的兽群的下落。” 第105章 “有眉目了吗？”郁明启问。 “多的不方便透露，但是快了，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贺擎云夹了一块儿肉放进程展的碗里。 “那就好。”郁明启看着他的动作，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跟老师说。” “眼下就有一个，”贺擎云闻言也不客气。 “谢择我们审过了，他说他做的很多事，都是老师您授意的，是这样吗？” 这话一出，郁思乐正夹的菜掉到了桌子上，郁明启的脸色也变了。 “擎云，这种事可不能乱安罪名。”郁明启找回自己的声音，“谢择真是这么说的吗？” “对，他说兽化异变和兽群的事都与您有关。” 谁都没料到贺擎云会说这个，他言语太过直接，程展看到郁明启一向和蔼的面容上，出现了短暂的表情失控。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是都、都检查过了吗？” “是啊，所以我们觉得他是想拉个垫背的。”贺擎云道。 “谢择是我的学生，他怎么能这么污蔑老师？”郁明启声音中带着怒气。 “老师，不管谢择说的是真是假，”贺擎云看着郁明启，“按照规定，我们都得在您的私宅里再检查一遍。” 闻言，郁明启停顿了片刻，很快，他回道：“可以的，老师都听你的。” 第54章 程展也是服气,每次来郁明启家里吃饭，气氛就没有好过。 他瞪了贺擎云一眼。 都赖你。 程展用口型说。 贺擎云又给他夹了一块肉。 程展气得还回去了，“自己吃吧。” 郁明启似乎收拾好心绪，他开口道：“擎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我担心你的身体,老师希望你能空出一天时间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就是以前的人类定期会去医院做的那个吗？”程展说。 “对。”郁明启看向程展,“孩子,你多劝劝他,我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擎云管着那么多事，我怕他身体累坏了。” 这个想法倒是跟程展不谋而合，“郁爷爷，你放心吧,我会让他去的。” “好孩子。”郁明启说。 饭后,郁思乐和程展坐在一起说着话。 “大哥怎么能这么问爷爷呢,”郁思乐皱着眉头，“我也在这个院子里住着,我可以保证爷爷绝对跟那些事无关。” “你怎么保证？”程展问。 “大哥说的那两件事，都是天太的事，谁能做到悄无声息？”郁思乐看着程展，“我一次都没有碰见过,这可能吗？而且之前大哥已经叫人搜查过一次了,什么都没发现不是吗？” “可是谢择既然那么说了，再查一遍也是正当程序吧。” “谢择……我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他这么不是个东西。” 另一头,郁明启说：“擎云，老师想要你一句真心话,你真的怀疑我吗？” 今天大家都不迂回了，挺好。 贺擎云道：“只是按流程办事，我不能妄下决断。” “是吗？”郁明启笑笑，他顿了顿，继续说：“其实谢择没有提到过我吧。” “老师何出此言呢。” --- 回家的路上，程展叹了一口气。 “好累，身体累，心也累。”程展说：“我对那个院子一点也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走那么多的路。” “辛苦宝贝了。”贺擎云腾出手来摸摸他。 “贺擎云，你今天在餐桌上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啊？”程展看他，“你有证据了吗？” “没有。”贺擎云说。 “你……”程展无语，“要不是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今天才不帮你。” 尽管程展不知道贺擎云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选择配合他。 “谢谢宝贝。”贺擎云开着车，转头对程展道。 “你，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程展嘟囔。 “我不是经常这么叫你吗？” 确实是经常，但基本都是在床上的时候，平常很少会这么叫。 程展脑中闪过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他赶紧甩了甩脑袋。 “郁爷爷这个人……真的很难看透。”程展说：“他有时候很疏离，有时候又很热情，我们上次见面其实并不怎么愉快，但他就像丢了那段记忆一样，搞不懂。” “所以你不要私下见他。” “我知道啦，你说过的嘛。” 程展想了想，又道：“你今天把话说得那么直接，真的没有关系吗？” 程展担心他。 “小展，这么多年来我调查事情，直觉从来没有错过。很多证据都是后来找到的，很滞后地印证了我的直觉。”贺擎云看着前方的道路，“城内所有的人口之前都摸过底，大灾难前从事过人类基因研究的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已经去世了，另一个在为我所用。” “可是也不能排除会有人像郁爷爷这样刻意隐瞒啊？”程展说。 “你说的不错，但能做到那些事的绝非是普通民众。”贺擎云道：“所以我重点查了管理层，以及与他们有密切来往的人。” “嗯。”程展点点头。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贺擎云说：“今天这么试一试，也许事情就会有大进展。” “我始终想不明白郁爷爷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从事过基因研究的事，倘若背后的人真的是他，他不说不是更有利于自己吗？”程展思考着，“我本来都觉得不是他了，可今天他在餐桌上那一瞬间的反应，确实是真的紧张，哎呀，我看不懂了。” 第106章 “等事情水露石出，一切就都明了了。” “可我担心你再查一遍的话，会不会又有人扯横幅瞎喊啊？”程展很愁这个。 “别操心了，任何事都会被解决。”贺擎云道。 这就是贺擎云最吸引人的地方，程展想，他太强大了，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无穷的安全感。 程展对此感受最深，并深深着迷。 --- 郁明启在卧室里压低声音道：“其实自他活着回来，我就开始害怕了，我不断用新的事件去拖延他们查旧的，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直到现在纸马上就要包不住火了。” 电话另一端的梁青月说：“老师这是想放弃了？” “都到这一步了，哪里还会有回头路。”郁明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曾后悔过，哪怕将来失败了，我想我也不会后悔。”梁青月说。 “青月，你知道我们跟贺擎云比，差在哪吗？”郁明启忽然提到这件事。 “还请老师直说。” “你还记得从前的新久城是什么样吗？”郁明启道：“跟世界上任何一处领地都没有分别，每个人都在欺负更弱小的人，每天大街上都有数不清被撕扯过的尸体，大家都跟动物一样活着。以武力值选出来的领主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损，登上高位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杀人，我到现在都记得其中一个领主吃人的样子。” 梁青月没有说话，他等着郁明启继续往下讲。 “谁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能结束那样的炼狱日子，贺擎云他怎么就做到了。”郁明启说：“贺擎云的威望是其他任何人都够不到的天，我们只有破了这份威望，才有可能会赢。否则即便新的领主上位，也必然不能服众。” “老师，很快第二波反对的浪潮就会起来了，总有些猛兽想要特权，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肯定会闹。我会暗中找人组织带领，确保这次贺擎云不能轻易收场。”梁青月嗤笑一声，“这我们就不得不感谢贺擎云的文明管理了，从前敢做这种事的，压根活不过当天。也因为这个所谓的文明，此后新久城的领主，未必需要是武力值最强大的。” 郁明启沉默着听他说完后，问了一句，“青月，你跟着我，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特权啊。”梁青月答得很快，“我要让曾经侮辱过我的人，通通跪在我面前，乞求我的宽恕。难道老师不是吗？” 梁青月能和郁明启走到一起，全凭着两人共同的愿景。 他们要不受限制的特权，人人平等有什么意思。 “我这边肯定已经被监视了，一时做不了什么。”郁明启道：“一切都看你的计划了。” 梁青月目前完全没被人怀疑过，他做事会方便许多。 “老师不妨等着看吧。”梁青月说罢挂了电话。 --- “学校要开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了，全体师生都要参加。”李新对程展道。 “表彰什么？”程展问，这事他还不知道。 “当然是优秀老师和学生了。” “喔。” “你知道整个表彰大会最激动人心的环节是什么吗？”李新冲程展眨眼睛。 “你正常一点。”程展说。 “最令人激动的环节就是贺领主会亲自来颁奖。”李新大声道。 程展心跳一下子快了不少，他问：“贺擎云要来颁奖？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听说还是郁老师为了提高师生的积极性，才请贺领主来做颁奖人的。”李新道：“不过贺领主只第一届的时候来了，后来就没再出现过了。” 程展脑中浮现贺擎云给自己颁发优秀学生奖章的画面，贺擎云一直看着他走向高台，然后听他发表感言。 “你脸怎么这么红，”李新盯着程展，“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程展赶紧揉了揉脸。 “以你的成绩，有很大可能会得奖。”李新说：“到时候你上台跟贺领主站在一起，我会给你们拍照留念的。” 此后程展就一直想着这个事，但他忍着没有问贺擎云，虽然他很想知道贺擎云会不会去。 真到了那天，全校师生齐聚在操场，程展回头看了看，乌泱泱许多人。 程展是十二个优秀学生代表之一，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前面的流程有些长，程展频频跑神，直到他听见有人提到了贺擎云。 “今年咱们优秀师生的奖章由贺领主来颁发。”宣布的时候，高台上的人语气明显很激动。 他话音未落，操场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程展一直盯着高台处，直到贺擎云走了上去。 贺擎云刚到，应该是抽时间赶过来的。 今早分别的时候，程展知道贺擎云今天会很忙。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呢。 程展视线紧紧锁在贺擎云身上，恍然间他感觉到身后的同学推了他一下，那人说道：“要上去了。” 程展这才回过神，他迅速起身，跟着同学们往前走。 贺擎云并不说话，只挨个递了奖章。 程展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贺擎云对着他笑了下。 程展的脸立刻便红透了。 他从贺擎云手里接过奖章的时候，听到贺擎云说：“很厉害啊，程同学。” 第55章 程展看不到退到后侧的贺擎云,他也不敢回头，毕竟太多人知道他和贺擎云的关系，这感觉很难形容，程展全程都很恍惚,还好他不需要讲话。 第107章 前头有选出来的同学代表在读着演讲稿,但程展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贺擎云身上。 不知道贺擎云有没有在看自己。 台下李新激动地直跺脚,他说：“好甜啊。” 李新周围的人也在程展和贺擎云身上来回看,一个女生捂嘴小声叫着：“好想谈恋爱呀。” “程展这么优秀,贺领主心里肯定为他感到骄傲。”李新道。 可台前的同学讲话还没有结束,人群就突然骚动起来。 程展一眼就看到中后排有一些人迅速起身,举起了横幅。 很快，他们便开始大喊起来。 是一些污蔑抵制贺擎云的话。 又来？ 这些人连个新花样都没有，程展听了几秒，跟上次所表达的中心思想没什么差别。 程展很生气,今天本来是多么棒的一天,他将来的美好回忆被搅和了。 他回头看了眼贺擎云,贺擎云已经走到他身后，他们两个贴在了一起。 --- 谭琛魏哲已经带人过去了。 “魏哲,真有你的，你怎么知道今天会有人闹事？”谭琛问。 “老大也觉得今天会有这么一出，上次没闹起来，总得找个人多的机会再闹一闹。”魏哲说。 “怪不得你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谭琛看着还在高喊哄闹的人群道：“他们和我们在查的事情有关吗？” 魏哲：“谁知道呢？” 梁青月也在场,他正指挥学生们有序撤离,快要走出操场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巡逻队的人已经把那些人围起来了。 这次抗议的人动手了,比程展上次看到的情况要激烈不少。 程展牵起贺擎云的手，用力握住。 自来新久城起,贺擎云一直将他护在身后，程展鲜少会为什么事情操心。 还好，这次他在贺擎云身边。 两个人往冲突处走去。 这次闹事的人数明显增多了，看着有几百个。 “我要去帮忙，这回你不能拦着我了。”程展根本不给贺擎云拒绝的机会，他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跑走了。 谭琛魏哲他们正在冲突的中心，程展看到不少闹事的人都拿出了刀和各类伤人的器具。 程展一加入战斗就开始打人，有个男的刚把刀拔出来，程展就一脚把他踢飞了。 谭琛武力镇压的时候抽空看了眼程展，发现对方能在两三秒的时间内连扇好几个人。 谭琛暗暗佩服。 冲突结束后，几个人坐上了同一辆车。 其他车辆上都是聚众闹事的人员，由巡逻队的人分别看守。 魏哲瞄了眼程展，说道：“别担心，老大刚上任的时候，闹得阵仗比这大多了，次数也多，都摆平了，这些人已经没有其他招了。” “是啊，太平了太久，这点小事都能唬人了，要搁以前，这都算什么啊。”谭琛点点头，“我刚看了，大多都是熟面孔，翻来覆去惹事的都是那些人。” 程展道：“看到这些脑子有病的就来气。” “你刚才，打爽了吧。”谭琛笑着问程展。 “你怎么知道？”程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次的事我还气着呢，趁着他们这次还手的机会我就多打两下，他们不动手我倒没有打人的由头了。” 说罢，程展靠到一旁的贺擎云身上，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贺擎云一直也没开口，这时才捏了捏程展的脸，说道：“既然他们不满意这里，那就撵出去好了。” 程展立马坐正看着他，惊喜道：“真的？” --- 秦昂按照贺擎云的要求拟了份文件。 文件是面向全体新久城居民的，内容简明扼要：对新久城有任何不满的人，皆可以申请离开这里，不过一旦出城，此后新久城都将不再收纳。 这项规定一出，闹事的人都不说话了。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离开。 “这些人都不傻，”李雨说：“都知道新久城比外头可好太多了。” “所以小雨，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程展除了有病想不到其他词了。 “这些闹事者明显是冲着贺擎云来的。”李雨吃着自家水果，抽空说：“一看就是有人想要贺擎云的位置呗，他们可舍不得离开这个好地方。”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展一听这话，声音都大了不少。 “秋后蚂蚱罢了，闹不了几天了。”李雨说。 --- 一处密室中。 “这些年，多少风波都被贺擎云平息了，我组织这件事的时候，尽了全力也只能拢到这么些人了。”梁青月指尖燃起了一支烟，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老师，我们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权利都在他手中，在贺擎云眼里，我们应该十分可笑吧。” “我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发生在去年夏天遥远的密林中。”梁青月自嘲地扯了下唇角，“只是，贺擎云他活着回来了。” 郁明启叹了口气，“贺擎云很快就会命人再去我那里搜查一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想最后试一回，不成我就认命了。” 梁青月抽了口烟，没有说话。 “青月。”郁明启看着他，“你在暗处，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倘若我没有做成，你就继续当你的老师，把过去那些事情全部忘掉。” “回不了头了。”梁青月说：“自我把将要兽化异变的人带进学校起，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第108章 --- 郁明启的实验始终没有成功，而且魏燃能感觉到郁明启的急切，短短几天内，他又折进去两个兄弟。 魏燃下定决心不再等了。 他暗自寻找着出去的方法，很快，他便在一次郁明启离开的深夜里发现了端倪——郁明启宅子中有一条暗道通到别处。 好在郁明启的身份只是个老师，他的私宅中没有多少人看守。 魏燃小心避开了值班的护院，敏捷地进入了暗道中。 他一看就知道这条通路是最近才又重新开始使用的，而且使用者恐怕只有郁明启和他不能在明处相见的另一个人。 郁明启有别的秘密瞒着他。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魏燃想尽办法出来的目的是程展。 眼下，程展或许是他活命的唯一退路了。 魏燃掩藏气味，乔装打扮过后才现身在地面上。 可他在学校旁边的楼上守了几天，发现程展就没有落单的时候，贺擎云每天都亲自来接人。 “真恩爱啊。”魏燃目光冰冷。 --- 程展和李雨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展哥，我占用你的时间贺领主不会不高兴吧？”李雨说。 “你少阴阳怪气，我平时也老和你见面的好吗？”程展道。 “比在夏溪地的时候可少太多了。”李雨哼了一声。 “那确实，你今天要不是说你心情不好要我陪你散心，我这会儿肯定是跟我家贺擎云在一起呢。”程展逗他。 “呦呦呦，你家贺擎云。”李雨怪声怪调地重复程展的话。 “算了，你失恋了我不跟你计较。”程展说：“想吃什么，哥给你买。” “不是失恋！”李雨大声纠正，“是闹别扭！” “好好好，快说想吃什么？”程展笑了一下。 “你还笑！”李雨怒了，“这条路上每家店都来一份。” “不行，只能选三样。”程展说：“不能乱花钱。” “贺擎云让你管钱可真是太对了。”李雨啧了两声，“你都成首富了还这么抠搜。” 程展拍了他一下，“要不要啊，再说三样也没有了啊。” “行，我这就选。”李雨道。 程展已经跟贺擎云说了今天放学后会陪着李雨，不过李雨去选吃的的间隙，程展还是给贺擎云发了个消息。 “很想你。” 程展唇角不自觉勾起，发完之后他把手机装进兜里。 这时，他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可疑的身影，程展没有回头，他尽可能自然地看了几眼周边的店。 等他转身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其实那人的装扮还算正常，只是帽沿压得很低，程展觉得他可疑也多半是靠直觉。 他选了个暗处待着，离交叉的街道口也近，随时可以隐身。 “选好了，快来付钱。”李雨出声打断了程展的思考。 “喔好，来了。”程展走过去。 程展付完钱，李雨吃着他买的零食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在哪？”冯诺问。 “和展哥在一起。”李雨一听声音，立马停止了咀嚼。 “我想了想，之前是我把话说重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冯诺道。 李雨闻言，在原地跳了一下，他说：“我也有错，我应该跟你沟通的，而不是生气走开。” “你跟我一样没有谈过恋爱，我们都没有经验，所以我原谅你了。”冯诺声音轻快不少。 “你真好，爱你。”李雨说。 “我现在还在店里，你要不要……来接我？”冯诺问。 “好呀。”李雨看着快要黑下去的天，毫不犹豫道。 “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李雨抬头就看到了程展一脸骂他重色轻友的表情。 “你真好，爱你。”程展学着李雨的语气。 “干嘛，你都重色轻友多少回了，我这才刚开始呢。”李雨脸一仰，说道。 “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她？” “嗯，我已经答应她了。” 程展转身往零食小店走去，他又买了几样递给李雨。 “这是给她的。”程展说：“你哄人也不能拿你吃剩的啊。” 李雨立刻呲牙笑了，“展哥，有了女朋友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你这什么渣男语录啊。”程展摆手，“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那你怎么回？”李雨说。 “我让贺擎云来接我。”程展道：“你就别管了。” 两人分开后，程展站在路边欣赏着夜晚的风景。 刚才，可能是看错了吧。 这地方离家不远，贺擎云很快就到了，上了车，程展先亲了他一大口。 “贺擎云，之前被那些闹事的搅和了，我才想起来，我这次学习上得奖，你要奖励我什么？” 贺擎云这几天很忙，自觉忽视了这一点，他问：“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程展趴到贺擎云肩膀上，嘴唇贴到他耳边，“贺擎云，你知道车'震吗？” 他们之间的很多时刻，都是贺擎云开车带着他去各种地方。 程展来到这里后，看了不少小说，其中有好几本提到了这个。 程展感到十分好奇，心里也想过几次，今天是第一次开口。 贺擎云闻言退后一些看他，程展被看得紧张，脸当即红透了。 第109章 贺擎云目光灼灼，看来他应该没有理解错程展的意思。 “从哪里学到的这个词？”贺擎云问。 “就……书上呗。”程展嗫嚅。 “经常看书就看的是这些？”贺擎云的视线锁在程展脸上。 “大部分都是很正经的学习用书。”程展看不透贺擎云此刻的表情，有些心慌地解释着。 “不喜欢在床上？”贺擎云又道。 程展本来其实没想那么深，他和贺擎云之间多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换个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程展本来是想学着书里的男主角调戏女主角，一时口嗨罢了。 “不是……”程展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别人看到怎么办？”贺擎云并不放过他。 “当然，当然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了……”程展气势完全弱了下来，并且非常后悔提到这个。 都怪新久城留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小展，”贺擎云笑了一下，“你真的……” 天真懵懂但也诱惑放荡。 可这么矛盾的词语用在程展身上，又并不冲突。 程展有只在爱人身边才展现出来的那一面。 程展正浑身冒烟呢，贺擎云已经倾身靠了过来。 “车'震暂时不行。”贺擎云说罢便吻上程展的唇。 虽然被拒绝了，但是贺擎云在家里补给了他。 半夜，程展被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懊悔车里的撩拨。 “我错了，贺擎云。”程展手撑在贺擎云胸膛上，乞求道：“让我睡觉吧……” 第56章 “上次也有你吧？”魏哲在审讯室问其中一个闹事的男人,“说吧，是谁让你们做这些事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领主已经决定将你们驱逐出城。”魏哲说：“好自为之吧。” “贺领主说的分明是自愿！”那人喊道：“你不能擅作主张！” “那个文件对你们不适用，”魏哲看着他，“你们接受了相应的处罚后,很快会被驱逐出去。” 那人指着魏哲,怒目圆睁了半天,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魏哲叹了口气,“新久城还不够好吗？” 那男人突然泄了气,“你们抓了我那么多次……我的生活都被你们毁了,要不是贺擎云,新久城哪里会有这些处罚。” “无规矩不成方圆。”魏哲道：“没有他，你信不信新久城现在还有野兽上街吃人。” 这种道理但凡有脑子的都懂，魏哲已经不想一遍遍再说了。 “你到底还想来牢里多少次？”魏哲说：“你的生活不是我们毁的，是你自己。” --- 程展腰板都疼,更别提屁股了,好在今天周六,他接下来能休息两天。 贺擎云出门的时候俯身亲了他一口，程展翻了个身不看他。 “知道怕了就少勾引我。”贺擎云道。 他还倒打一耙,程展气得用被子蒙住头。 “我中午叫人给你送饭。”贺擎云拉开被子，将程展摆正，“晚上会早点回来陪你。” 程展撅嘴不说话。 贺擎云看着他，“说‘好’。” 真霸道。 程展嘴巴动了动,“那你留下来陪我。” 贺擎云摸着他的脸,“小展，大家已经在等我了。” “那你去吧。”程展又侧过身。 贺擎云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撒娇，便重新给他盖好了被子。 一听到关门的声音,程展才坐起身。 贺擎云要是不那么忙就好了。 他时常控制不住自己自私的想法，想将贺擎云困在他身边。 午饭时间，秦昂果然来了，程展跟他相处的时候，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就他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昨晚没干什么正经事。 “你……”秦昂打量着程展，“你……” “我昨晚就是睡得晚了些！”程展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秦昂一脸坏笑。 是，你是没说什么，但你的表情把什么都说了。 “你吃完饭就去工作吧，贺擎云这么忙，你是他的助手，这时候应该在他身边。”程展委婉地下达逐客令。 秦昂他是真招架不住，这要是再跟他待一下午，程展能羞愤死。 “领主刚把我派过来陪你，你又让我去帮他。”秦昂道。 “我真的不用陪，我又没生病，不用人看着。”程展为了佐证自己的话，还特意站起来蹦了一蹦。 可脚刚落地，程展就开始呲牙咧嘴，他迅速控制住表情，对秦昂绽放出一个笑容。 “额……”秦昂眨眨眼，“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程展收了笑容，坐下来开始扒饭。 他一吃完，目光就盯着秦昂，秦昂不自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秦昂刚放下筷子，程展就把东西一收拾，袋子系好交到他手里。 “有空我会去找你玩的，你真的不用陪我。”程展拉起秦昂，把他往门口推。 “那好吧。”秦昂站在门外，他说：“有任何事都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程展对他笑笑，是真心感谢他的关心。 --- 程展饭后在家里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他随手翻开一本书。 第110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11章 “现在不打扰。”李雨说：“一会儿就说不准了。” “到底什么事啊？”李雨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馥雅谈恋爱了。”程展说：“我是经历过的人，我一看就知道。” “是不是郑选啊？”李雨提高了音量，“我碰到过他们一次，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私下问馥雅的时候，她还否认了。” “我觉得配不上馥雅。”李雨道。 “你跟我的第一感觉差不多。”程展说：“不过他是写地理书的，应该很有文化。” “展哥，我早就说过你爱搞一些学问崇拜，你还不承认。”李雨撇嘴，“那男的贼眉鼠眼的，咱馥雅算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程展笑起来，他觉得郑选跟贼眉鼠眼搭不上边，不过他理解李雨的心情，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 邹馥雅自小跟他一起长大，他觉得邹馥雅要配特别好的人才行。 “好，你和女朋友玩吧，不跟你说了。”程展要挂电话。 “展哥，我和冯诺一会儿去看电影，你要是也想看，我明天可以再陪你来一次。”李雨说。 “电影？在哪里看？”程展问。 “当然是电影院啊。”李雨语气兴奋，“还是冯诺带我来了之后，我才知道新久城居然有电影院。” “那夜里能去看吗？”程展问。 “冯诺说可以，很多情侣夜里一起来看，特别有感觉。”李雨说。 结束通话后，程展想了想，决定等贺擎云回来，就立刻去看电影。 他太好奇了，好多书里都有男女主角一起去看电影的情节。 程展一直觉得很浪漫。 程展接下来去看了明叔，李邦和周盛，还有夏溪地的其他人。 虽然时间匆忙，但程展看着大家都过得很好，心里觉得十分开心满足。 离贺擎云下班还有一会儿，程展想先回趟家。 他在路上走着的时候，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又来了。 程展这次还是没有回头，他沿着路继续往前。 他抄的近路是条小路，这里不似主干道，路上只有他和一个老人。 很快他和老人也擦身而过，这条路看上去只有他一个人了。 天将黑不黑，程展稍稍加快了脚步。 他在心里庆幸，从前在野外多年练就的警觉性还在，他现在确定是有人在跟着他。 不知道跟那天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有意思。 前面就是家了，程展刻意不回去，他绕进另一条小路，躲在暗处的人果然跟了上来。 程展用了点技巧把人甩开，这人应该是对这里不熟。 程展到家后轻撩起窗帘往外头看了看，没有人。 他便去了刘姨家。 程展抬手敲了敲门，“刘姨，我来找你剪头发啦。” 刘姨很快开门迎了他进去。 “好小子，这里这么多理发店，你总来找我，不嫌我手艺差啊。”刘姨乐呵呵的。 “刘姨的手艺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程展马屁拍得很到位。 他在屋里看了看，“刘姨，家里就你一个人啊？” 刘姨立刻就明白了，她一巴掌拍到程展头上，“想问什么啊？”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程展就是个操心的命，夏溪地大家的近况他都要问一遍心里才放心。 “过得好得很，你就别操心了。”准备工作做好，刘姨就开始上手剪发，她提醒道：“不能乱动了。” 程展乖乖坐着让刘姨摆弄。 “谈恋爱感觉怎么样啊？”程展问。 “还行。”刘姨害羞一笑。 “我眼睛没事吧？”程展夸张道：“刚才那还是你吗？怎么脸上会出现那样的表情？” 果不其然程展又挨了一巴掌。 “刘姨，你终于得偿所愿谈到恋爱了。”程展说。 “谈恋爱只是附带的，咱夏溪地的人来这儿主要还是享福的。”刘姨道。 “你看得这么透彻我就放心了，”程展透过镜子看向刘姨，“不过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把他牙打掉给你出气。” “哈哈，好。”刘姨乐个不停。 --- 程展剪完头发就下了楼，贺擎云在楼下等他。 “先带你去吃饭，然后我们就去看电影。”一看到人，贺擎云便道。 “好呀。”程展人已经贴到了贺擎云怀里，“贺擎云，我特别期待。” “我们在家里不是看过吗？电影院有什么不同吗？”贺擎云说：“我比较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因为书里说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很浪漫啊，所以我想去感受感受，到底是不是那样。” “好。”贺擎云看着他道。 第57章 可能他们选的时间有些晚了,电影院里只有不到十个人，都坐在靠前的位置。 地方那么空旷，程展拉着贺擎云坐到了后排。 一开始，程展只觉得电影院除了空间和屏幕比家里大外,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渐渐地,程展就体会到了电影院的妙处。 今天放的是个老电影,当然对他们现在来说,什么电影都是老电影。 是部爱情片,程展没有看过,全程都看得很认真。 中途,男主角和女主角接吻时，程展偏头看向贺擎云。 第112章 程展想，他会永远记得那一刻的感受，黑暗中,贺擎云的面容随着电影忽明忽暗,每一刻都吸引着他。 他为贺擎云着迷。 电影院的魔力原来在这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身临其境地感受一场故事。 前面的情侣看得很投入,程展都不用寻找机会，他自然地靠近贺擎云，然后吻他。 贺擎云握住程展的手，欣然接下这一吻,并迅速占据主导地位。 大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已经结束了一个漫长的吻,贺擎云还是没有松开程展。 程展费了好大劲才将贺擎云推开了些，“先看电影……回去,回去再……” “身上还疼吗？”贺擎云问。 “不许问，”程展说：“我要看电影了。” 贺擎云看了他一会儿,才重新把视线放到了前头的屏幕上。 电影是个好结局，程展一路上都很兴奋，一直对贺擎云说着看电影的新奇感受。 “突然很后悔。”贺擎云道。 “后悔什么？”程展看他。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能让你开心成这样，我却没有带你来过。”贺擎云将车停在路边，靠近程展说。 “啊，你不知道有电影院嘛。”程展亲了他一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就立马陪我来了。” “我知道。”贺擎云看着他，“我没有来过电影院，就以为跟在家里看是一样的。” “其实是不一样的，是吗？”程展问。 “嗯。” 贺擎云抬起程展的脸，吻他。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看电影，我也分不出在家里和电影院有什么区别。”贺擎云抵着程展的额头喘'息，他实话实说道：“但你开心，我就开心。” 贺擎云的感受居然是这样的，他之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不喜欢看电影。 “那以后我跟朋友来看就好了，”程展摸着他的脸，说：“你不用勉强陪我来的。” “小展，你不明白，陪你做什么我都愿意。”贺擎云道：“我不喜欢看电影，但和你一起看电影就完全不同了。” “我今天很开心。”贺擎云看着程展温柔地笑，“尤其是看电影还能和你接吻。” “什么啊。”程展笑着拍了他一下。 “你身上还疼吗？”贺擎云又问了一遍，电影院的时候程展没有回答他。 “嗯。”程展点头。 “那今晚我忍忍吧。”贺擎云一本正经道。 “我……我真……”程展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 夜里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 程展窝进贺擎云怀里，他说：“和你一起来新久城，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我现在好幸福。”程展想到白天见到的夏溪地的大家，唇边出现笑意，“贺擎云，谢谢你。” 贺擎云将他抱紧了一些。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会儿居然不想睡觉了，”程展说：“是因为看电影太兴奋了吗？” 贺擎云于是翻身压在程展身上，他低头又和程展接起吻来。 “不想睡就做点别的事吧。” --- 程展再次见到郑选，是在学校，郑选正推着一车书在校园里走着。 程展课间看到他，就跑过去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郑选看到他，也很惊讶。 “哪天你和馥雅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吧。”程展说。 “你要拷问我吗？”郑选玩笑道。 “那倒不至于。”程展说：“正常流程。” “我和馥雅还没有在一起，”郑选推着书往前走，“我还在追求她。” “馥雅确实很好，你多追求一段时间也是应该的。” “但你对我很有信心，你觉得我会成功。”郑选道。 “挺自信啊。”程展看他。 “是一种感觉，”郑选说：“我懂些心理学。” 地理和心理学跨度很大，郑选这个人还挺厉害。 程展笑了下，“你和馥雅，奇妙的组合。” “我去学武是临时做的决定，我以前一直对恋爱没什么兴趣。”郑选道：“但和馥雅只相处了两天，我就向她表白了。”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清楚。”郑选抿唇，“我猜，应该就是缘分吧。” 郑选果然是个文人，说话也文邹邹的。 “这些是学校要用的吗？”程展看了看推车里的书。 “对，郁老师让我拿来的，是我收集的一些书，教学的时候能用得到。” “嗯，以后我们说不定也会合作。”程展说。 他毕竟是要开书店的。 “那我很期待。”郑选道。 --- 郑选在学校待了挺久的，放学的时候程展在郁明启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他。 程展没说话，转身往校门口走去，今天贺擎云格外忙，程展已经提前跟他说好，今天自己会坐校车回家。 程展刚要进校车，就看到了邹馥雅的身影。 邹馥雅应该是已经看到了他，所以刻意走到了大树后面。 程展的脚从校车踏板处撤了下来。 “馥雅。”他走到邹馥雅面前，“来学校干什么？” “就是好奇，想感受下学习氛围。”被发现后，邹馥雅说道。 “那怎么不进去？”程展看着她，“在等人吧。” 第113章 “没等。”邹馥雅不承认。 “不是，你谈恋爱大家又不是不支持，干嘛这么藏着掖着的。”程展不懂。 “没有谈恋爱。”邹馥雅说。 “行。”程展道：“你开心就好，我和咱们夏溪地的大家伙儿永远都在你身后。” “嗯。”邹馥雅点点头。 程展走后，邹馥雅呼出一口气，总觉得和程展聊这个话题令她十分不自在。 她看了程展的背影一眼。 每个人都在往前走，或许她也该如此。 --- 程展在离家还有两站路的时候下了车。 果然在他单独走了一会儿后，那个人又出现了。 其实只要程展想，他就可以做到没有落单的时候。 但是…… 程展想冒次险。 他给魏哲打去了电话。 --- 程展在家里思索着，他悄然制订了个计划。 正想事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程展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眼屏幕，按了接通键。 是郁思乐。 “有什么事吗？”程展不知道郁思乐找他干什么。 程展之前觉得郁思乐应该是已经放下了，那他…… “有空吗？想和你聊聊。”郁思乐说。 程展直接道：“如果是聊贺擎云的话，那我就没空了。” 郁思乐笑了声，“不聊他，是我想跟你交朋友，可以吗？” 程展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说：“这么突然。” “早就在心里想着了，今天也算是鼓起勇气才跟你说的。”郁思乐道。 “那行吧，我们约在哪里？”郁思乐那么坦诚，程展也不想磨磨唧唧的。 “还在那家私家菜馆吧，”郁思乐说：“你不是很喜欢那家的菜吗？” 郁思乐今天说话语气很友好，不像以前夹带着攻击性，程展听了觉得很不习惯。 见了面，两人像上次一样坐在桌子正对着的两边。 “吓一跳吧。”郁思乐往杯子里倒了水，“是不是以为我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那倒不至于。”程展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说了声：“谢谢。” “我其实很羡慕你。”郁思乐看向程展，“不光羡慕你拥有了大哥，还羡慕你很多东西。” “比如你有很多亲如家人的人爱你，有那么多朋友，还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郁思乐自嘲一笑，“这些我都没有。” “所以我是想问你，拥有这么多的爱，有什么诀窍吗？”郁思乐说。 程展安静听他说完，看着他道：“爱是自然发生的，无法刻意为之。” “就说我吧，我就没什么人喜欢。”郁思乐说，“你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吗？” 所以才会索求爱却得不到。 “不是啊。”程展道：“可能我们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我并不觉得你很糟糕。” “是吗？”郁思乐苦涩一笑。 “直到现在我都不怎么喜欢你，”程展说：“所以我没有必要骗你。” “你很坦诚。”郁思乐听他这么说，反而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不要虚假的奉承。 “我没有想到，这些话你会找我倾诉。”程展喝了口水。 “是。”郁思乐道：“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些话说给你听，谢谢你没有拒绝我。” 郁思乐和程展碰了下杯。 “起初我觉得你抢走了大哥，所以对你颇有敌意。后来我发现爷爷也很喜欢你，连魏哲他们都经常满是赞赏地提起你，我就觉得我身边的人都要被你抢走了。”郁思乐说：“最开始我就是这么以为的。” “我没有你那么坦荡，我心里有很多难以启齿的阴暗想法，有时候我都很厌恶自己。”话已至此，郁思乐索性豁出去了。 “你能帮帮我吗？”他眼角泛红，“我觉得很痛苦，也很茫然，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了。”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拥有过。”郁思乐说。 程展看着他，竟不知这样的人心里居然有这么多痛苦。 “你知道吗？我刚来新久城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你了。”程展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活在明天可能就会死的恐惧里。” “我守着一个小领地，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没见过什么世面，大多数时间都在围着夏溪地巡查，每天的日子千篇一律，常常会觉得无聊。” “但无聊已经很幸福了，因为一旦有领地入侵，我们就要面临死亡威胁。” “那你救了大哥，你想过万一他是坏人吗？”郁思乐听了他的话，不明白在那样的情况下，程展为什么还要救下一个陌生人。 “尽管已经习惯了杀戮和死亡，但是摆在眼前的，仍然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果我不管，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说到这里，程展笑了下，“我很幸运，救下的都是好人。” “每一个都是吗？”郁思乐说：“我听说大哥被迫兽化的那次，不就是一个叛徒引来的兽群吗？” “对，只有那一个，他装作快要饿死的行人，骗了夏溪地的大家，我们留下他，给他吃的住的，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程展回忆着从前的事，恍然觉得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你后悔吗？”郁思乐问：“我是指救人的事。” 第114章 “不后悔。”程展摇摇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善良的人不该为恶人的错买单，善良的人应该活着，我只怕救得不够多。” 郁思乐看着他。 “从前我喜欢贺擎云，现在还多了崇拜。”程展说：“因为他太强大了，能庇护得了这么多的人。” “你没有真正在野外置身险境过，你不清楚野外的大多数人是怎么活着的，你就不会知道贺擎云将新久城变成如今的样子，他有多厉害。” “我在新久城看了许多的书，我觉得将来如果有人要写这段历史，一定避不开贺擎云。” 第58章 程展和郁思乐聊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能聊得如此深入。 程展更多的时候都在讲自己的经历，直言安慰郁思乐的话很少。 最后程展对郁思乐道：“所以你看，你是不是已经拥有很多了？而且新久城这么安全，你接下来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要害怕改变。” 临分开时,郁思乐向程展伸出手,程展看了他一眼,很快握上去。 程展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这动作太一本正经,两个人都笑了。 收回手后,郁思乐犹豫了片刻，他觉得自己很紧张，不过还是很快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如果你没有那么讨厌我的话，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可以。”程展看着他,回道。 出了饭馆,两个人一起走到了街上。 郁思乐往街边的几家零食店看了看,他回头问程展：“你喜欢吃什么？我请你。” “啊不用。”程展赶紧摆手。 “你不用客气，我听说大哥结束工作回家时都会给你带这些。”郁思乐说。 程展心想我嘴馋的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了,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郁思乐看到程展的反应，立刻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送你些东西，作为……作为我们友谊的开端。” “我知道。”程展说。 说罢,程展就走到了他常去的那家零食店门口。 郁思乐付钱的时候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替程展拿着好几个零食袋。 “大哥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了，我送你回去吧。”郁思乐说。 “不用,我特别喜欢在夏天的晚上到处走走，比白天凉快,星星也亮。”程展道：“你不用管我。” 郁思乐看了看手里的零食，“这么多你拿着会不会不方便？” “你平时不怎么吃零食吧，我留一袋吃，剩下的你拿回去吃吧。”程展笑了下，“很好吃的。” 郁思乐闻到袋子里散发出来的食物香气，他点点头，“那好吧。” 两人分开后，程展沿着街道散步。 新久城的热闹他怎么都看不够，这里真的很好。 贺擎云今天肯定又要忙到很晚，程展索性走远了一些。 程展痴迷夏日晚风，他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目的地四处走走停停，打算等贺擎云结束工作后再回家。 程展抬头看向天空，新久城的星空没有夏溪地那么亮，不过带着傍晚凉意的风吹过程展身体的时候，他惬意地笑了笑。 程展闭目体会着，突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还是之前那个人，他又出现了。 程展很满意自己在野外多年养成的机警。 这人必定有大用，极大可能是贺擎云他们找了许久的人。 这里人比较多，这会儿又正是热闹的时候，只要躲在暗处的人想，他就可以随时隐入人群。 为了不打草惊蛇，程展没有四处张望，甚至没有回头，他无比自然地继续沿着主干道往前走。 身后的人一直跟着，程展觉得这些天他一直没动手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机会。 显然，那人肯定也在寻找机会。 程展拿出手机，神色自然地拨通了魏哲的电话。 “我是程展。” “嗯？”魏哲看了眼屏幕，程展此前从未和他通过电话，他接起来，问了句，“是老大的电话打不通吗？” 程展压低声音，语气也有些严肃，“有人跟着我。” 魏哲正色起来，听那边程展继续道：“他是最近才开始出现的，我怀疑他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人，走投无路了狗急跳墙想抓了我来威胁贺擎云。” “他很会躲藏，人也谨慎，一直没敢动手，我索性帮他一把。”程展说了个地址，“我待会儿会把他引到那里。” 魏哲这才明白程展为什么会联系他，他立刻道：“不行，太危险了，老大不会同意的。” “机会稍纵即逝，多拖一天都是隐患。”程展继续往前走着，“你快些带人来，我们合力捉住他。” 魏哲沉默片刻，紧接着起身大步往外走，“我这边大概二十分钟能到。记住，我们抵达之前，千万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先周旋。” “好。”程展应下。 挂断电话后，程展看了眼时间，不多时，他将手中已经空了的的零食袋扔进垃圾桶，离开了大路。 到了一条小巷的入口处时，程展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走进去。 这里离郁明启的私宅很近，他来过一次，是和李雨一起。彼时他们刚到新久城，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许多地方都有他们的足迹。 小巷很窄，是两侧房屋高墙自然隔绝出来的，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只两头有出口。 第115章 过了约莫两三分钟，程展便感觉到暗处的人骤然与他缩近了距离。 看来是要动手了。 魏哲他们差不多该到了，不过程展觉得即便是自己单打独斗，也未必不会赢。 他从来都不是小白兔。 程展停住脚步，此时他已经深入巷内，所在之地前后几十米的墙壁都远高于别处，暗处的人想翻墙脱身没有那么容易。 魏哲的人应对这种事情有丰富的经验，程展不太担心。 想到这，他回过头。 有一个人影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程展的视线之内。 大概两人想得一样，都想在这块不易脱身的好地方将对方擒住。 此人穿着正常，帽沿仍旧拉得很低，他下半张脸刻意被黑布覆住，程展看不到他的相貌。 不过下一秒他就抬起了头，两人于黑暗中对上视线，对方眼神似是要吃人，但程展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一丝熟悉感。 “现在才发现我是不是晚了点？”倒是那人先开了口，“这会儿可跑不了了。” “这么自信？”程展看着他，“我觉得不一定呢。” 对方冷笑一声，“那就试试吧。” 攻击很快袭来，程展躲过他带着厉风而来的拳头，眼神变得认真。 两个人在狭窄的巷子里激烈搏斗着，一方杀气极冲，每一次进攻的力度都骇人，而程展胜在反应敏捷，倒也没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 程展与之周旋的时间似乎超出那人所料，他进攻得越来越急迫。 程展甚至看到了他皮肤上渐渐露出来的动物毛发。 他要兽化。 竟然作弊，程展腹诽。 好在程展的心刚提起来，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急切的脚步声。 对方明显也听到了，当即谨慎地回头查看。 魏哲一出现，那人心下便立刻明了，自己中计了。 帽沿下的眼睛杀气未退，兽化已经在霎那间完成了。 一只雄狮突兀地出现在狭窄的小巷深处。 “不要做无畏的……” 魏哲话还没说完，雄狮就往程展的方向冲了过去。 巷子实在太窄，程展躲避及时才没被重创，但狮子的刻意冲击还是令程展狼狈倒地。 “没事吧？”魏哲快速上前扶起他。 “没事。”程展面上尽是不服，不过还是立刻道：“别管我，你快去追。” 魏哲兽化后与程展同为鸟类，能明白程展在对付大型猛兽时的无奈。 “放心，两头都有不少人守着，高墙里面也安排好了布防。”魏哲说罢就加入了追击。 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程展稍微放下了心。 他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发现衣服有几处破损，抿了抿嘴。 这身衣服是他跟贺擎云的情侣装，都没穿过几回。 --- 雄狮往前没跑出多远就遇到了新的阻碍，他几掌将人拍倒后并不恋战，继续向前奔去，之后他停下来看了眼两侧一人多高的墙壁，立刻结束兽化一跃上墙，翻入院内。 看来上天不仅庇护贺擎云，偶尔也会庇护自己。他此前几次跟踪都无法确定在哪里对程展动手，可偏偏程展选在了这条小巷子，而此刻进入的院子，他也再熟悉不过。 他刚落地，近处的巡防人员就发现了他，他只得迅速往小楼奔去。 先前的兽化使得他面上已经全无遮掩，好在现在天黑透了，除了身后追击的人，院内并无其他人走动。 小楼大门入口近在咫尺，只要进去，他就有办法甩开这些人。 下一刻他撞上从里头急匆匆跑出来的一个人，是个女人，她看了他一眼，当即开口说了声“对不起”。 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停下脚步，他迅速进入大门后消失不见，邹馥雅刚收回目光，就看到了往这里快速赶来的一行人。 她往旁边让了让，还没来得及细想，魏哲就出现了，身后几步外还跟着程展，同样的行色匆匆。 邹馥雅看到程展，不自觉开始心虚。 果然，程展一发现她，就问道：“馥雅，天都黑了，你怎么在这里？” 邹馥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郑选住在这里，她帮郑选整理书架，又聊了会儿天，就不自觉留到现在了。 “这里不安全，”好在程展的注意力在别处，“快回家。” “好，就回了。”邹馥雅应道。 魏哲已经进入小楼，后头巡逻队的人都在往这赶，眼见着大门又涌入一队人。 程展冲她摆摆手，催促她快点回家，随后也进入了楼内。 邹馥雅脑中浮现方才撞到的那个人，巡逻队的人应该就是在追他，毕竟他看脸就不太像是个好人。 --- 郁明启的电话打来时，梁青月正在备课。 可梁青月接通后，郁明启却只是叹了口气。 梁青月也有事要跟他讲，索性就先开了口。 “老师，我打听到贺擎云已经去身体检查过了，程展不放心，逼着他去的。”梁青月对着手机道：“医院的血样已经被严格管控，您以后做实验，只能靠身边的人了。” 梁青月这话说得讽刺，身边的人，又有哪一个没被抽血实验研究过呢。 “贺擎云已经锁定您了，但是因为已经在您的私宅搜查过，没找到别的东西，所以才暂时没法对您做些什么。但他清楚我们内部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等着我们露马脚呢。” 第116章 郁明启又何尝不知道，但他打这个电话是因为眼下有个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处理。 “青月。”郁明启终究还是开了口，“魏燃偷跑出去了。” 闻言，换梁青月沉默了。 “我今天才发现的他不在，一审问才知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去了。”郁明启说。 “那老师的意思是……” “青月，他们那个地方，现在唯一能出去的通道，是通往你那里。”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有了别的想法，郁明启索性直说了，“你早就发现了吧。” 家里几次三番进了人，这个家的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尤其是梁青月这么小心谨慎的人。 “老师，我不知道。”梁青月说。 郁明启不欲在这上面纠缠，他道：“青月，帮帮他。” 结束通话后，梁青月合上教案。 第一次有人未经允许进入他的家，尽管对方已经尽可能地抹除了所有的痕迹，梁青月还是发现了。 他很快猜到正确的可能性，他给对方留了纸条。 “不要弄脏我的家。” 魏燃发现梁青月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郁明启后，有一次他甚至等到梁青月回来，打过招呼后才离开。 在那之后，梁青月给他留了一把家里的钥匙，魏燃也老实地没有再用别的方法开门。 魏燃觉得梁青月肯定和他一样绝望，所以看到自己寻求别的可能性时，才会愿意帮他。 郁明启的电话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后，梁青月听到了敲门声。 这次的敲门声非常急迫，门外的人连自己开门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可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梁青月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起身去开门。 现在想来，郁明启的那句“帮帮他”，似乎有预见性一样，他觉得魏燃一定会陷入此刻这样的困境。 魏燃进屋后，立刻便离开了。 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外是程展，还有一个巡逻队的人。 程展看到屋里的梁青月，愣了下，随后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老师？”程展惊讶道：“原来您家在这里啊。” “程展？”梁青月正在拖地，他赶紧把拖把放在一旁，请他们进来。 程展回头对另一个人道：“这是我老师的家，你先去其他地方看看，这里交给我。” “好。”巡逻队的人立刻离开了。 程展进了屋，梁青月便顺手把门关上了。 第59章 “我刚才听到动静了,你们在找人？”梁青月问。 “嗯。”程展点了点头。 梁青月一笑道：“其他的我就不多问了。” 说着，他转身去给程展倒了杯水。 “谢谢老师。”程展跟在他身后，接过杯子。 “要不要搜搜这里？”梁青月开玩笑似的往旁边让了一步。 程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非常相信您，不过巡逻队搜查的规矩就是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这我知道。”梁青月始终十分配合。 程展在屋子里踱步,看到墙上有好多副画,靠墙的书架占了房间不少面积,上面摆满了书籍。 --- 在学校闹事的人不想被驱逐出城,谭琛以此拿捏闹事者,审问到了幕后主使。 “梁青月？”是始料未及的答案,谭琛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以前闹事就是他在背后煽动我们的。”闹事者把从前他参与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把责任都推到了梁青月头上，深怕自己撇得不干净。 末了，他还着重补充道：“你们可千万不能把我赶出去啊。” 接到谭琛的电话时,贺擎云正在办公室处理事务。 “老大,学校闹事的幕后主使是梁青月,刚审出来的。”谭琛开门见山：“我已经叫下属去逮人了。” 贺擎云习惯性地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好,知道了。” 刚挂断电话，贺擎云站起身想出门一趟，邹馥雅的电话进来了。 这倒是稀奇，邹馥雅此前没有单独跟他联系过。 “贺领主,我想起来今天在院子里撞上的那个人是谁了！”邹馥雅情绪很激动。 她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道：“我不可能认错的！就是他，那次在野外袭击你的兽群首领。” 邹馥雅是见过魏燃的。 “你说小展和魏哲正在追捕他？”新的情况出现,贺擎云忧心起来。 他很快上了院内的车，往门口驶去。 “对。”邹馥雅说：“不过巡逻队有很多人都去了,应该没事。” “嗯。”贺擎云挂了电话。 谭琛再次接入。 “老大，刚得到消息，程展进了梁青月的家，他一个人。”谭琛说：“不过魏哲已经带人去了。” 贺擎云在主干道上疾驰，久违地感受到了因为惧怕而极速跳动的心脏。 --- 魏哲撞开了梁青月家的门，程展和梁青月都不在屋内，他迅速命人在房间内展开搜索。 贺擎云和谭琛前后脚到了这里，一见到贺擎云，魏哲便把他和程展的计划和盘托出，当他说到程展自愿做诱饵的时候，他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魏哲，你好大的胆子！”贺擎云在一众下属面前罕见地发了火。 屋内一时噤若寒蝉，只有翻找线索发出的声响。 第117章 贺擎云继续给程展拨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谭琛主动开口缓和，“人是从这屋里消失的，大家不要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说罢，他拉着呆在一旁的魏哲翻找去了。 梁青月家里物品繁多，大家将屋内翻遍了，终于在魏哲搬开墙角一个封闭的柜子时，叫他发现了端倪。 魏哲将桌子移开，蹲下身去敲了敲地板。 声音明显不对，一时间人都挪到了这边来。 “真隐蔽啊。”谭琛协助魏哲搬开了一块地板，冷哼了一声。 地板下有个通道，隐约可见下行的梯子，贺擎云看着黑漆漆的洞口，面色不明。 众人到了底下才发现通道四通八达，每隔一小段就会出现新的分叉口，根本不知道梁青月将程展带到哪里去了。 “新久城内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谭琛说。 通道里毫无气味残留，这样找下去不知道要多久。 魏哲一心想着尽快找到程展好给老大一个交代，但奈何有力没处使，只能干耗，他气得骂了句脏话。 众人分开沿着分叉口不断前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贺擎云脑中频频浮现程展的脸，他停下来，立在通道侧壁旁。 魏哲和谭琛跟了贺擎云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魏哲正思考着要去跟贺擎云道个歉，这时，地下通道不远处，有人出现了。 “好久不见啊，贺领主。”魏燃站在前方，冲着贺擎云开口道。 贺擎云看向他。 “找我找了这么久，辛苦你们了。”魏燃语气嘲讽。 “你！”谭琛恨不得揍死他，大步流星向他走去。 “站住！”魏燃喝道：“你们要找的人现在在我手里，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怕我一个不高兴，咱们贺领主的心肝宝贝就要小命不保了。” “你想要什么？”贺擎云说。 “贺擎云，跟我来。”魏燃看着他，“你一个人。” 贺擎云迈步往前，身后魏哲谭琛立刻要跟，贺擎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只道：“回上面去。” 两人便停下来，看着贺擎云消失在通道深处。 “现在怎么办？”谭琛问。 “老大让我们回上面去。”魏哲提醒他。 “哦我知道了！”谭琛一巴掌拍在魏哲身上。 两人快速撤离了这里，默契地带着人去了郁明启的私宅。 地下通道里肯定有埋伏，敌人守在洞口恐怕是一夫当关，眼下他们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从明路上另寻突破口。 老巢肯定在郁明启家里，这是他们之前一致认定的。 --- 程展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一个地方。 之后他被紧紧绑在椅子上，有人往他手臂上打了一针，接着扯下了他眼前的遮挡。程展看到了郁明启，以及郁明启身后放满了程展没见过的各类仪器的房间。 “你们给我打了什么？”程展清醒过来。 “放心，不会死。”梁青月说。 程展侧头扫了眼在他身侧的梁青月，“你居然在水杯里下迷'药，原来你们早有勾结。” 敬重的老师是这种人，程展觉得很难过。 “这所有的事情，幕后主使都是你吧。”程展冷冷看向郁明启。 郁明启面上并无波澜，“你们早就怀疑我了，不是吗？” 程展陷入因自己的大意而将会给贺擎云带来麻烦的深深自责中。 但眼下这种情形，他还能做些什么？程展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这一条路。 程展目光盯着郁明启身后的那个房间，“你们还在做人类基因研究？” 郁明启直接承认了，“是啊，不过都失败了。” 程展冷冷道：“苍天有眼。” 郁明启走近程展，“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程蹊，我控制不住地想从你这里知道程蹊晚年的惨状，好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 “你这么恨我奶奶，是因为你不如她。”程展因郁明启的话气愤不已。 “我不如她……我不如她……”郁明启重复着这句话。 “你费尽心思把我抓到这里来，是想要我奶奶留下的笔记吧，好继续做你这些狗屁害人的实验。” 程展想借笔记的事与他们多周旋一会儿。 没想到郁明启摇了摇头，他说：“不，那本笔记我几十年前就已经看过了，程蹊亲手拿给我的。” 程展愣住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郁明启不欲与他多说，只道：“我们还是先等擎云来吧。” 程展激动起来，明白了郁明启从头至尾的目标只有贺擎云一个。 程展在漫长的忧心中听到脚步声传来，他立刻回头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 是贺擎云。 --- 谭琛魏哲带人在郁明启私宅里四下寻找，王也和赵远很快增援了大量人手，宅内无人敢拦，这么大的动静，郁思乐出来询问情况。 魏哲简单向他说明后，郁思乐的脸一下就白了。 “不可能，你是说幕后黑手一直躲在我家，大哥和程展现在在他们手里？”郁思乐一直摇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幕后主使就是老师！”谭琛说话一向不会拐弯。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郁思乐此前一直被蒙在鼓里，他难以消化，只粗'喘着气，像条缺氧的鱼。 第118章 --- 看到贺擎云的那一刻，程展瞬间红了眼睛。贺擎云看到被绑起来的程展，想要走向他，却被魏燃拦下了。 “贺领主，还要麻烦你先配合我们。”魏燃说。 贺擎云一瞬间就将这个空间的情况收入眼底，程展身旁除了郁明启和梁青月外，还有十几个兽群的人。 他来时发现路上不少地方都有布防，看来他们是想挟持程展，以期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拿捏自己。 那个布满仪器的空间和这里只有一个透明的玻璃墙隔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去。 贺擎云看向程展，开口道：“小展别怕。” 程展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想喊贺擎云的名字，也想说对不起，可他喉咙酸涩，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贺领主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稀奇。”魏燃说。他心下觉得程展这步险棋真是走对了。 “擎云，”郁明启视线一直在贺擎云身上，他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永远理性呢，为了她，你竟然选择单独来这里。” “我知道凭这些人制服不了你，而且只要你想，那个空间的东西你肯定也能破坏。”郁明启看了眼玻璃屋，接着道：“所以我需要你自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贺擎云看向他。 “我没有办法，我太恨了。” “我自幼听你讲程蹊的故事，才有了去野外寻她的念头，我找她，是觉得她或许会对现在的世界有更深刻的看法，我只是想跟她探讨怎么重新构建文明的世界。”贺擎云道：“还是说这些也是你刻意引导的，只为了能在野外杀了我。” “擎云，你所谓的文明世界，就是连廖鸿这样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吗？” “如果按照老师的标准，新久城多数人都要去死。” 当初贺擎云接任后，承诺的是既往不咎，此后不可作恶。 在那个混乱的世道，为了生存，不管是主动出手还是被动防御，谁又能敢说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血腥。 “擎云，你觉得这样的人类该活着吗？” 郁明启陷入久远的痛苦回忆中。 人类最开始兽化的时候，野性难驯，不加节制肆意使用武器，这世界多少地方因此变得寸草不生。 可灾难是持续性的，兽化后是猛兽的那一小部分人，开始想要权利，想颠覆改写从前的秩序，他们无比渴'望站在金字塔顶端，所以此后又爆发了连绵不绝的战争战斗。 郁明启的妻儿在家中被猛兽残忍撕扯至死，可根本没有人在意。 就因为他们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动物吗？ 新久城太平后，他成为了一名老师，当他看到那些作恶多端之人的后代坐在他的教室里听课，他的恨就一天比一天多。 郁明启渴'望权利，他不要人人平等，他想要特权，上天将贺擎云带到他身边，郁明启觉得自己是可以争一争的，他要借贺擎云实现抱负。 可贺擎云一天比一天更加成熟强大，郁明启恍然觉得贺擎云根本不会受他控制，贺擎云不会受任何人的控制。 所以郁明启想到了谢择，谢择是猛兽，对权利渴'望，同样想要特权。 郁明启利用老师的身份，拉拢过许多人。 一晃眼都是前尘往事，已经过去太久了。 郁明启收回思绪，他看着贺擎云道：“擎云，我把你从大院里带出来，是为了让你我站在最高处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不想重新回到文明的秩序里去，回不去的。” “所以你研究这些就是为了控制我，控制更多的人，做出为你所用的杀人机器吗？”贺擎云说。 郁明启的确如此想，他觉得贺擎云是不一样的，他可以用贺擎云的血做研究，然后制造出更多像贺擎云这么强大但又听命于自己的人。 郁明启想要世界按照他的方式运转，就必须要掌控一切。 “是啊，他们都不中用，你本来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例外，也许你的血做出来的‘药’会成功，谁知道呢？总得试试。” 程展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重，听到郁明启说这些，只觉得他已经彻底癫狂，怪不得他会造出来那些怪物。 “擎云，就连你，也是用野兽的方式才成为新久城的掌权者的，你忘了吗？”郁明启说。 贺擎云看着他，只觉陌生。 这时程展突然小声呻'吟起来，像在忍受某种痛苦。 “贺擎云，你别听他的。”程展艰难地说道：“你做的事是正确的。”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贺擎云问。 “给他注'射'了一点东西，只要你配合，他就会没事。”魏燃说。 贺擎云距程展只几步之遥，看着身体开始小幅抽'动的程展，贺擎云皮肤上长出暗棕色的毛发。 魏燃见状，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见识过贺擎云兽化的可怕，本能地感到畏惧。 “擎云，耽误时间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郁明启道：“你已经拖延太久了。” “老师想要我的血，是吗？”贺擎云目光停留在程展身上，话却是对郁明启说的。 “是。” “好。”贺擎云道：“如果这是老师所期望的。” 郁明启自知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漏洞百出，他不停地用一个漏洞去补另一个漏洞，结果漏洞越来越多，已经千疮百孔填不上了，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正常。 第119章 --- 谭琛魏哲一行人来到人工湖，谭琛沿着湖边转了一圈，他挠挠头：“我记得老大好像提过一次这里。” 魏哲怒了，“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想起来？” “老大没有详说嘛。” 魏哲坚信贺擎云不会平白无故提这个，他叫人围着这里仔细检查。 郁思乐惴惴不安地跟在他们身后，他心跳得极快，整个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王也围着假山群里的一个小假山看了又看，他伸出手，按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凸'起上。 过了片刻，他听那边有人说：“这个人工湖的水位是不是下降了一点？” 王也立刻跑过去看，他惊喜道：“各位，我找到机关了！” 一旁的郁思乐觉得，这个宅子里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了。 --- 贺擎云走进了那间玻璃屋。 程展费力看过去，却惊觉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身着白衣的男人拿出注射器，郁明启紧盯着里头。 梁青月一言不发，倒是魏燃突然出声打断。 “等一下。”魏燃说。 魏燃什么都不相信了，他压根就不信郁明启能成功，这次尝试赌的成分太大，要是由着郁明启来，什么疯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魏燃只想活命，他本意就是利用程展带着兄弟们离开新久城而已。 郁明启闻言看向魏燃，正是紧要的关头，他想干什么？ “我现在对人类基因研究不感兴趣了，”魏燃说：“打个商量，在你们抽血之前，我要先出城。” “什么？”郁明启不可置信。 梁青月不是没猜到过魏燃找的出路是这个，不过他还是喊道：“魏燃！”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程展，失去了这个人质，大家一块儿完蛋。”魏燃疯癫地说。 --- 人工湖的水线下降了一些后，底部一个高处暴露了出来。 谭琛立刻跳进水里，走过去仔细观察那一处。 “找找机关。”王也说。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处不同，王也当即按了上去。 果然那湖底有石板分成两半往旁边退去，显现出来一个入口。 魏哲做了个让所有人噤声的手势，他和谭琛商量过后，觉得人多易暴露，他们抽了一些很能打的人随着他们下到入口里。 郁思乐死活要跟过去，魏哲不欲在这时候与他争辩，便让他走在最后头。 下去了之后才发现下面别有一番洞天，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四处探索着前行。 --- 另一侧，白大褂不顾外头的争论，还是将针头抵上了贺擎云手臂的皮肤。 贺擎云看了他一眼，那人面目已然露出了开心的表情，似乎是等这一刻很久了。 “郁明启注定会失败，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贺擎云侧过身低声道。 将要插'入的针头停顿了。 郁明启在外头开口，“愣着干什么！” 场面陷入混乱。 针头还是刺破了皮肤，贺擎云透过玻璃墙看向程展，程展低垂着头，发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里所有的器具都很干净，没有任何细菌。”白大褂突然开口，“领主放心，我会认真使用您的血液的。” 贺擎云看过从郁明启那里搜到的书，记得把血液做成所谓的‘药’，最快也需要近一个小时。 贺擎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程展。 “小展。”贺擎云看着程展，唤他。 程展正在与激烈的痛苦抗衡，没有回应。 这时，魏哲谭琛一行人终于找到了这里，魏燃和他的野兽队员迅速站到了一起。 “竟然叫你们找到了那条路。”魏燃啐了一口。 魏哲这些人避开了暗道中他的队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两批人都带着枪，一时举枪的手占了满屋，贺擎云起身。 白大褂抽完血欣喜若狂地做“药”去了。 贺擎云想要靠近程展，他看到程展下'唇上渗出了血。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魏燃的队友都不是蠢货，大半的枪都对准了程展。 贺擎云自进入这个屋子起，所有强迫式的冷静快要崩盘，他继续走向程展。 有人把枪对准贺擎云，郁思乐先崩溃了，他哭着问郁明启，“爷爷，您在做什么？他是大哥啊……” 郁明启和梁青月都不会武力，手里也没东西，只得在这样的场面下呆站着。 魏燃觉得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他调转枪头对准了程展。 “大家一起死吧！”魏燃大笑起来。 程展浑身开始抽搐，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所有的感受只余无限放大的痛觉。 “擎云，还是等‘药’做好吧。”郁明启说：“这是老师的梦想，你帮我实现好吗？” 程展脱力地垂下手，整个人往后仰去。 贺擎云的皮肤上长出野兽的毛发。 魏燃急喊道：“你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贺擎云双母赤红，“你们恨我，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动他！” 这声音夹杂着野兽的嘶吼，众人皆是一震。 程展身后有个人因为过度的惧怕，颤抖着把枪对准了贺擎云，开了一枪。 太突然了，屋内形势顷刻间大变。 贺擎云已成半兽人的模样，他眨眼间移动到程展身边，立刻将程展裹了起来，极限防守中身上仍然中了好几枪。 第120章 屋内密集的枪声只持续了片刻，便再度恢复平静。 魏燃和队友皆死，魏燃死不瞑目，睁着的眼睛里，不甘还没有散去。 谭琛魏哲拿枪指着郁明启和梁青月，一时没有开枪。 将两人控制之后，众人一窝蜂围在贺擎云身旁。 贺擎云抱着不住颤抖的程展，不断唤着“小展。” “解药呢？”魏哲看向梁青月和郁明启。 “没有解药。”梁青月开口，“他很快就会活活疼死，给他注射的就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他现在必然是一心求死，死了比活着舒服。” 梁青月话音刚落，贺擎云就到了他面前，贺擎云夺过属下的枪，对着梁青月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爷爷……真的没有解药吗？”郁思乐在极度惧怕中扯了扯郁明启的袖子。 “没有。”郁明启说。 贺擎云把枪对准了郁明启，郁思乐哭喊着扑上去，“大哥，不要！” “去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医生和明叔接到这里来。”贺擎云道。 王也闻言立刻带人去了。 贺擎云抱着程展，看着他紧咬到出血的牙关，伸出了一根手指让他咬。 程展已经没有多大的意识了，他死死咬着贺擎云的手指，贺擎云浑然感觉不到痛。 明叔和医生匆匆赶来，见此情形，明叔当场腿软跪下了。 下一秒明叔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小展……” 另一位医生迅速上前查看，但不得其法，只能道：“我先给他打一剂止疼针。” 医生快速抽取了药液，贺擎云把人抱得太紧，谁都不让碰。 明叔被人搀扶着走过来，他说：“擎云，你松开些，让我看看小展。” 贺擎云一动不动，魏哲谭琛只得合力将他的胳膊掰开，医生这才得以下针。 好在药效还算快，怀里的程展渐渐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贺擎云看到了程展下'唇深深的血痕。 “好了好了，小展现在舒服多了，擎云你别太紧张，没事的。”明叔不断安慰着。 “麻烦你们给老大也看看，他刚才中了好几枪。”谭琛说。 医生和明叔连忙起身去看贺擎云的伤势。 “快把他们俩送去医院。”明叔检查了贺擎云的伤口，简直头皮发麻。 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程展，贺擎云想到了里头的那个人。 他将程展交给明叔，随后站起身，缓缓走向玻璃屋。 谭琛魏哲急忙跟上。 贺擎云让两人将躲在里头小屋里的男人拉出来，那男人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还是被谭琛抢了出来。 “这就是‘药’？”贺擎云道。 那男人并不答话，他看向郁明启的方向，郁明启死死盯着谭琛手里的东西。 贺擎云笑了下，当着他们的面将这东西摔在摆满仪器的桌上。 液体和玻璃瓶四溅开来。 郁明启闭上了眼睛。 谭琛和魏哲把柜子里的酒精都拿了出来，在屋里洒了个遍。 贺擎云按下打火机，下一秒这里“轰”地一声燃起一团浓烈的火焰。 液体混着酒精不断燃烧。 火越烧越大，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这个男人要带回去审吗？”魏哲问了一句。 贺擎云举起枪，利落地结果了他。 郁明启眼见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化为泡影，他抬脚往火光中走去。 郁思乐紧紧抱着他，哭着求他不要。 贺擎云重新回到程展身边，抱着他离开了。 谭琛魏哲是贺擎云的心腹，他们带人留下来善后。 “务必确保这里烧得干干净净，一点残渣都不能留。”谭琛道。 第60章 “擎云受伤的时候是半兽化状态,我后来仔细检查之后发现伤口就是看着吓人，反正没有去年在密林那次伤得厉害，再说就他那体质，我估摸着半个月就能好全,你们就别担心了。”夏溪地的人来问情况,明叔如是说道。 明叔在夏溪地都把濒死的贺擎云医活了,他说的不会错。 “小展呢？”刘姨问。 “谁知道他们当老师的这么不是个东西,给小展下的药本身无毒,就是会叫人十分痛苦。”明叔想到这个就来气。 “我们想去看看他们。”刘姨说。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 “都说了医院一次不能去太多人,你们先排队。”明叔道：“各位忍忍,小展擎云都没事，放一百个心吧。” 明叔被吵得头疼，只想快些把这些人打发走。 --- 医院里，贺擎云和程展同住一间病房,但两人的病床合在了一起。 已经过去七八天了,每天还是有人来探病。 此时病房里难得地安静下来,程展在贺擎云怀里躺好，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身上还疼不疼？”贺擎云总要问这个。 “哎呀不疼了,医生都说了好多遍没事了，我早就可以出院了。”程展挣开眼，“倒是你，挨了好几枪。” 一说到这个程展就心里难受,觉也不想睡了。 “我也可以出院了。”贺擎云忙道。 “其实你不太聪明的,是不是？”程展吸吸鼻子。 “我很聪明。”贺擎云说。 “你不聪明。” “聪明。” 第121章 “算了。”程展气得很，气贺擎云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贺擎云亲了他一下。 他惯会用这招,但程展看着他受伤的手指，又想起那天的情景,面上的表情难过起来。 “怎么了？”贺擎云摸摸他。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程展哽咽道。 “我不会死的，”贺擎云抱紧他，“也不会让你死的。” 程展窝进他怀里，闻他身上的味道，重新闭上眼睛。 敲门声想起。 程展翘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护士手里的注射器。 “怎么还要打针？”程展急忙问，“我都已经好全了。” “这针打完就没有了。”护士冲程展笑笑。 程展的身体最要紧，贺擎云已经开始帮忙了，他起身把程展摆成了趴着的姿势。 程展：“……” --- 贺擎云和程展要休养，两人出院后住进了贺擎云的私宅，生活起居都有人照顾。 夏溪地的人心疼程展生病，总往这里拿些新奇玩意儿哄人。比如李邦给他做了新的精美手工物件，若清奶奶给他缝了个布娃娃，说是夜里可以抱着睡觉。 贺擎云的伤恢复得很快，新久城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程展叮嘱他千万注意身体。 贺擎云工作忙碌，程展这才发现，没有他陪着的时候，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些深'入骨髓的疼痛。 程展常常会一个人发呆，他决定给自己找些事做。 做饭的阿姨很喜欢程展，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程展常常觉得不好意思。 “哎呀，照顾你我正好有个事干，再说贺领主酬劳给的多多的，你不要有负担。”阿姨说。 “嗯。”程展点点头。 “院子那么大，你可以多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 “我也这么想。”程展对她笑笑。 --- 魏哲把那天的情况告诉了谢择，谢择听后沉默了许久，接下来新久城的法律会给他惩罚。 魏哲和谭琛聊起近来发生的事情，都唏嘘不已。 “老大嫌我们那天去得太慢，天知道我们可是片刻都没敢耽误啊，我当时快急死了。”谭琛说。 “行了，你别老把这句话放心上。”魏哲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个了，安慰道：“老大也夸过你啊，多想想那些。” 谭琛叹了一口气，过了会儿又开口问了个问题，“你觉得那天梁青月是故意说的那些话吗？我后来回忆，觉得他当时就是想求死。” “我也这么觉得，”魏哲点点头，“我叫人查了他的过去，他跟郁老师早些年的遭遇差不多，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谭琛再次叹息。 “我倒是后怕程展当时万一出事，”魏哲说：“我都不敢想他要是没了，老大会成什么样。” 程展让贺擎云活得像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 魏哲回想起贺擎云那天的状态，竟然出现了片刻无措的神情，魏哲没见过那样的贺擎云，此前也不敢想象。 谭琛手机在响，是秦昂打来的，谭琛招呼魏哲，“走了，老大找我们。” 贺擎云办公室里，一行人等着汇报工作进展。 “照您的意思，新久城所有与基因研究相关的书籍和其他东西都已经全部销毁。”王也道。 “这王也动作怪快的。”谭琛小声嘀咕。 “做得不错。”贺擎云说。 谭琛活还没干完，最怕这种对比的时候了，他赶紧往后挪了挪。 “谭琛，要驱逐的那些人全部出城了吗？”贺擎云问。 怕啥来啥，谭琛赶紧回道：“还、还没有，那些人都不愿走，说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宁愿去坐牢。我、我想着来问问老大您的意思，所以才拖到现在。” 贺擎云看了他一眼。 听完工作汇报，已经很晚了，贺擎云驱车回家。 路上郑选给他打来电话，“贺领主，我想跟您聊一下程展的事。” “你说。” “馥雅去看过他几次，跟我讲了一些他情绪方面的状态，我觉得不太对劲，今天就去找他聊了聊。” “他最近情绪确实不高，我以为是和之前发生的事情有关。”贺擎云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从今天的谈话来看，我觉得他对注射药剂的那件事有心理创伤。” 贺擎云握紧了方向盘，程展一次都没有跟他提过，“那你有办法让他尽快走出来吗？” “程展很坚强，我觉得他目前的需求就是想你多陪陪他。”郑选直接道。 “好，我知道了。”贺擎云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的。” 到了家，贺擎云在院中停好车，但他没有立刻下去。 头抵在方向盘上，贺擎云从身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羽毛，这是程展送给他的礼物，贺擎云极为爱惜，带着它，贺擎云会觉得程展好像在身边，聊作慰籍。 贺擎云想，程展因为信任他，爱他，不远万里跟随他来到新久城，而他却没能保护好程展。 贺擎云常常陷入极大的自责中。 良久，他推开车门，快速收拾好后进了卧室。 程展睡着了，静静地躺在床上，贺擎云上'床把他抱在怀里，内心只觉亏欠。 --- 程展早上醒来，看了看身侧，贺擎云已经离开了，最近总是这样，贺擎云回来的时候他睡下了，他醒来的时候贺擎云早已出门。 第122章 阿姨来叫程展吃早饭，程展应了一声，起床去洗漱。 李新给程展打电话，许是时间还早，他说话支支吾吾地，“程展，你还在睡觉吗？你一个人睡还是……” 程展被他逗笑了，“贺擎云工作去了。” “喔喔，那我一会儿去找你，周六嘛，不用上课。” “好啊，你来。” 李新陪了程展一上午，下午被人打电话叫走了。 程展送他出门，意外地看到了正往这来的刘姨。 “小展！”刘姨向他跑过来。 “有什么事吗刘姨？”程展问。 “没事没事，”刘姨拍拍挎在身上的大包，“我来给你剪头发。” 程展摸了摸头，他头发确实长长了，有一阵子没打理了。 “谢谢刘姨。” 刘姨说自己拜师学了新技术，要给程展烫头。 程展不太敢试，但拒绝无果。 “肯定好看的，你相信我。”刘姨保证道。 “那好吧。”程展说。 刘姨全凭灵感，在程展头上一番激'情创作。 花了好几个小时，刘姨才“噔噔噔噔”一声。 “大功告成！” 程展正在犯困，猛然被她的声音吓清醒了，连忙坐正。 他对着镜子一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头蓬松的卷毛。 “刘姨……这、这好看吗？”程展看着刘姨一副佳作已成的表情，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好看！” “喔。”程展摸了摸头发，半信半疑。 --- 程展在卧室的小桌边忙碌，突然听到了推门声，他扭头去看，竟然是贺擎云回来了。 程展立刻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程展问。 “事情暂时处理完了。”贺擎云道。 程展抬头看着他笑。 “头发怎么了？”贺擎云上手摸了摸。 程展立刻双手捂头，“不好看吗？” 贺擎云想了想，“很特别。” 这是什么评价？ 程展不想继续讨论他的头发了，就拉着贺擎云在小桌边坐下。 贺擎云把程展抱在怀里。 “在做什么？”贺擎云看到桌上摞起来的照片。 “给你看。”程展把相册翻到第一页。 程展正在捣鼓一个相册，他之前拿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片，最近去宋廉那儿洗了出来。 相册只做了一半，贺擎云就已经在里头看到了很多个自己。 程展在每张照片下面写上了日期，还有简短的介绍。 贺擎云在工作，我在旁边吃零食。第一页里，程展留下这样一行字。 贺擎云翻到下一页，这张照片里他们穿着情侣睡衣，在沙发上，程展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正对着镜头在笑。 一看就是一对儿。程展写。 贺擎云继续往后看，程展的字写得一笔一划的，完全没有连笔，像刚学习写字的小孩子，贺擎云仿佛看到了他认真书写的样子，眉眼都温柔起来。 贺擎云看完相册，拉着程展走到床边。 “睡这么早吗？”程展问他。 “可以做其他的。” 很快，程展就被摸得直哆嗦。 程展毫无准备猝不及防，他喘'息着，“贺擎云，你怎么总是想这些？” 第61章 郑选和邹馥雅来找程展,贺擎云也在。 尽管邹馥雅十分想给程展一个惊喜，但程展立刻就发现了她包里的动静。 “里面是什么？”程展伸手指了指，“还会动。” 邹馥雅就笑着把手放进包里，在程展紧盯着的目光下,掏出来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这是……小狗吗？”程展凑近看了看,“是谁兽化的？” 郑选笑道：“没有兽化,它只是一只小狗。” 程展有点懵,看向贺擎云。 “就不和你卖关子了,这狗是我求来的,是送给你的礼物。”邹馥雅把小狗往前一递,“抱抱看。” 程展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轻地把它抱在怀里。 “好软和，太可爱了吧。”程展非常喜欢，“你们从哪弄的？” “我和馥雅在城边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偶然发现的,主人家居然有一窝,但都卖出去了,这一只是他们自己要留的，我们好说歹说又加了不少价,最后才给了我们。”郑选说。 “纯粹的小动物很罕见的。”邹馥雅道：“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狗了。” 大灾难以后，原先存在的动物可以说是被猎杀殆尽，竟然还是有存活下来的。 “可我不会养怎么办？”程展说：“它这么小” “我帮你。”贺擎云开口道，“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对啊,以前很多人类都养狗的。”邹馥雅说。 “那……那我就留下了。”程展确实是喜欢得很,“我会好好养的。” 邹馥雅和郑选留下吃了饭后离开，程展说什么都要把买小狗的钱给他们。 贺擎云去送客,对两人道了谢。 郑选说过宠物会对程展的情绪有所帮助，他有心了。 两人走后,程展抱着小狗，眼睛定定地看着，突然他说：“贺擎云，这小狗长得好像你啊。” 贺擎云：“……” “真的，像兽化后缩小版的你。”程展亲了亲小狗。 第123章 贺擎云也不反驳，随他开心了。 “我想给他起个名字，叫贝贝怎么样？”程展问。 “可以。”贺擎云抱住他。 有了小狗后，程展的注意力被分了很多过去，贝贝对他很依赖，一人一狗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程展给贝贝定做了个小狮子头套，拍了好多张照片，逢人就问像不像贺擎云。 偶尔程展醒得早了，还会举起贝贝的前爪跟要去工作的贺擎云说再见。 李雨和冯诺来家里找程展玩，冯诺第一次看到贝贝，喜欢的不得了。 “好可爱啊。”冯诺抱着贝贝，一直逗着，“李雨说你有小狗了，我本来还不相信呢。” “我知道你有狗后还到处打听来着，别人都不信还有这种小狗存在。我问巡逻队的魏哲，他说整个新久城估计都没几只。”李雨道。 “能不能给我和小狗拍张照，我想放在店里。”冯诺问程展。 “可以啊。”程展说着就去拿相机。 拍的时候李雨也挤了进去，呲个大牙挺乐呵。 冯诺抱着贝贝在看照片，李雨跟程展聊着天，“你现在和在夏溪地的时候差别好大，那时候眼睛里时不时还有些杀气，现在嘛……” “现在怎么了？”程展笑道。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李雨看着程展，又说：“你是不是长胖了啊，笑起来脸都圆了。” “真的吗？”程展自己感觉不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怪不得贺擎云每天回家都要捏。 “这样挺好的，之前你瘦了不少，明叔若清奶奶他们都快心疼坏了。” 程展拍拍好友，两人聊别的去了。 夜里贺擎云回到家，程展已经睡着了，贝贝在一旁陪着他，贺擎云开了盏床头的小灯，坐下来去看程展。 程展的睫毛很密，阴影投射到脸上，看上去十分美好，也令贺擎云感到幸福。 程展近来心情好了许多，长辈和朋友们都常来看望，贺擎云也尽最大的努力多陪伴他。 贺擎云希望程展一直开心。 --- 一个傍晚，程展收拾好后，带着贝贝出了门。 贺擎云说要和他一起去常去的家常菜馆吃晚饭，程展想四处走走，就老早出来了。 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贺擎云的电话打了过来，程展以为他提前处理完了工作，开心地接了电话。 “贺擎云，我已经出来了！” “小展，”贺擎云听到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道：“我刚得到消息，老师病重，他想见我，所以我没法……”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程展一惊，他一直觉得郁明启比许多老人都更有精气神。 程展是郁明启算计的重要一环，再加上前些日子程展情绪低沉，贺擎云就刻意不想让他知道和郁明启有关的事。 但眼下郁明启行将就木，这件事瞒不下来，程展早晚会知道，所以犹豫过后，贺擎云决定告诉他。 “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他就病了。”贺擎云说。 程展抱紧贝贝，“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你想去？” “嗯。”程展说：“我想陪着你。” “那我让秦昂去接你。”贺擎云道。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秦昂就到了。 “麻烦你了。”程展上了车，对秦昂道。 “不麻烦。”秦昂笑笑。 “我之前听说你有小狗了，怪可爱的。”秦昂看了看程展怀里的贝贝。 “你要不要摸？”程展问，每个见到贝贝的人都喜欢摸'摸它。 “好啊。”秦昂把贝贝接过去逗了逗，贝贝奋力逃跑，重新跳到了程展身上。 “小东西还认主呢。”秦昂发动了车子。 路上秦昂接了个电话，程展问：“怎么了？” 秦昂说：“领主可能要晚一会儿才能到，让我先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不用，直接去吧。”程展拒绝了，他没有那么脆弱。 秦昂只得同意。 到了地方，两人一起进去，郁明启房中有很多人在，最里头的老人被挡得严严实实，程展看不见。 片刻后郁思乐的声音响起，“大家先移步客厅吧，爷爷实在没有精力，我想让他多休息会儿。” 人群开始散去，程展就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程展。”郁思乐叫住他。 秦昂不太想让程展单独留在这，就也停了下来。 “没事的，麻烦你抱着贝贝在外头等我。”程展说。 郁思乐要去关门，郁明启突然开口说了什么，郁思乐俯下身，之后对程展道：“爷爷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程展点点头，走到郁明启床边坐下。 郁思乐关上门离开，屋子里就只余下程展和郁明启两个人。 郁明启仿佛被抽干了精气，整个人如同枯木一般，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程展对这样的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呆坐着，没有开口。 “难为你还愿意来看我。”郁明启说话速度很慢，气若游丝。 程展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想了想道：“您多休息。” “你愿不愿意给我讲讲夏溪地，我对那个地方很好奇。”郁明启说。 程展看着他，缓缓道：“野外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每天都担惊受怕地活着。” 第124章 说到这些，程展握紧了手，他还是决定要讲几句憋在心里的话。 “郁老师，您知道在野外，没有武力值的人是怎么生存的吗？”程展道：“您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贺擎云无差别地给了新久城所有人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您才得以长寿安宁，才有了生出这样滔天野心的机会。” 郁明启看着他。 “教书育人，受人爱戴，多少人尊敬您，这些不比让这个世界毁灭更好吗？”程展想不通。 “你很像你奶奶，”郁明启说：“永远抱以最大的希望去看待这个世界。” “我奶奶，她只是不幸运。”程展红了眼眶，“如果她能在新久城就好了。” 新久城一定会因为她，而变得更好。 郁明启闻言，沉默了良久。 程展站起身，“打扰了。” 程展出来后，抬头看到了门外的贺擎云。 “你来了。”程展走近他。 贺擎云看着程展的眼睛，手指拂过那一处。 程展推推他：“快进去看看他吧。” “等着我。”贺擎云说。 “嗯。”程展点点头。 秦昂和郁思乐在外头坐着，贝贝在郁思乐怀里，看到程展出来，小狗着急忙慌地跳下来冲向主人。 程展抱起它，点点小狗的脑袋，“乖不乖呀？” --- “吃了那么多止疼的药，感觉不到自己快要死了，只是觉得没有力气，连呼吸都累。”郁明启缓慢地说着话。 贺擎云看着他，想起从前。 那时候他还小，因为突如其来的兽化能力而惴惴不安，郁明启给了他很多东西，他最初对家的概念，知识，甚至是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虽然后来他们未能成为同路人，但贺擎云始终尊敬他。 “连话都不愿意对我说了？”郁明启艰难地笑了笑。 贺擎云目光幽远，透着某种坚定的信念，他开了口，“老师，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的，或许会比从前的人类世界还要好。” “将来会有人继续我未完成的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贺擎云说：“我相信。” 郁明启注视着他的眼睛，费力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缓慢地拍了拍。 “擎云，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郁明启道：“怎么能不为你感到骄傲呢。” “对不起。”郁明启落了泪。 他好似已经没有了遗憾，郁明启重新躺好，把双手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郁思乐在贺擎云走出来后进入了房间。 屋内很快传来了他的哭声。 下一秒，程展就跑过来抱住了贺擎云。 第62章 完结章 贺擎云保下了郁明启的体面,郁明启所做之事皆被封存，没有对外公布。 下葬那天，来了许多人，不少新久城居民都沿街送别,隐隐还有哭声。 郁思乐从老宅搬出来那天,得知了廖鸿去世的消息,他去给郁明启上了香,之后重新找了个房子,下定决心要去学校当老师。 时间流淌,十月底,宋冉生下了一个男孩儿，程展看着比孩子爸爸都高兴，拿着相机给孩子一顿拍。 江言想抱下自己的宝宝，一时都找不到空,宋冉见此情形,笑出了声。 程展拍够了,拿出来一个盒子，“这是我跟贺擎云的心意,送给宝宝的。” 江言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 “老婆你看！”他赶紧拿到宋冉旁边。 是一个长命金锁项圈和一对小金镯。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宋冉也吃了一惊。 “咱夏溪地的第一个新生儿，我太高兴了。”程展说着还有点想哭。 李雨匆匆赶来，一眼就看到了还没收起来的礼物。 “展哥！”李雨大声道：“以后我有孩子了,你必须也送我这个！” “哎呀再说吧。” 李雨使劲摇晃他,“不行，我的孩子也必须得有！” “好好好。”程展求饶道。 “这还差不多。”李雨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看孩子。 “妈呀长得好丑。”李雨说。 “会不会说话啊。”江言无语。 程展笑了半天。 --- 贺擎云今天早回家,程展和贝贝在沙发上玩，贺擎云走过去亲了程展嘴巴一口,程展推他：“快去洗澡。” “桂花味？”贺擎云抿唇。 “好不好闻？”程展涂了桂花味的润唇膏，撅嘴问贺擎云。 程展以前没闻过桂花味，在贺擎云私宅里闻过后，对桂花味道的喜欢迅速排到了第二名，仅次于金银花。 “挺好闻的。”贺擎云又凑了过去。 “洗完澡给你也涂上。”程展说。 没洗不让亲，贺擎云只得先去洗漱，出来后发现程展正在看东西，贺擎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程蹊留下来的笔记。 “要不要一起看？”程展问。 “好。”贺擎云走过去把他抱在了怀里。 笔记前半部分是程蹊对人类基因研究的一些灵感和实验记录，之前新久城决定销毁相关的书籍时，程展把这一部分烧了。 后头是程蹊的日记，每个日期下都写得很简短，但基本每天都有。 程蹊去世前把这本笔记交给了程展，程展曾经打开过，日记是从人类兽化后开始写的，程蹊过得很苦，程展翻了几页，就不敢往后看了。 第125章 今天有贺擎云陪着他，程展就勇敢多了。 两人看得认真，贺擎云觉得程蹊是个非常伟大的女性，在那样的处境下，她仍然没有放弃重建人类文明。 我不够坚强。 一路同行的许多伙伴都离我而去了，他们对我抱有极大的期望，而我做不好一个领导者。 我对这世道存在幻想，我错了吗？ 我捡到一个小男孩，白白净净的，好可爱。 日记内容从这里开始发生转变，贺擎云发现此后日记记录的几乎都和程展有关。 我给他起名叫程展，小展小展，乖宝贝。 从前觉得这世界糟糕透了，现在我有小展了，一看到他无忧无虑的脸，又觉得日子没有那么难熬了。 小展第一次叫我奶奶，我偷偷哭了，没敢让人看见。 上天为什么要让我在这么老的时候遇到小展，我多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些，我想多陪陪他。 我惊觉自己已时日无多，舍不得的有很多，最舍不得我的宝贝小展。 程展眼泪流个不停，贺擎云伸手去擦，程展趴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程展很久才止住眼泪，他深吸一口气，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程蹊这样写道： 人类没有回头路了，探讨兽化的对错已经毫无意义，要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领袖，带领人类继续往前走，重新创造一个文明安全的新世界。我相信会有这么一个人，很遗憾我不能与他相遇了。 合上笔记，程展又流下了泪，他把眼泪擦干，对着笔记道：“我也爱你，奶奶。” 日记里浓烈的爱意，任谁都能感觉得到。 贺擎云觉得如果自己能和程蹊见面，两个人一定会成为知己。 “带你去吃夜宵好不好？”贺擎云哄着程展。 “嗯。”程展点点头。 --- 贺擎云几乎把旧的管理者全换了，这事太大太棘手，要处理得万无一失，也要确保无后顾之忧。 贺擎云迅速建立了新的选拔制度，所有的公职人员皆以才能为先。 只有贺擎云有能力做这个事，他忙得厉害，干脆住在了办公室。 程展已经能开车上路了，每天坚持给贺擎云送餐。 秦昂拿来新的文件，看到程展正靠在贺擎云身上睡觉，犹豫着要不要说话，贺擎云小声道：“之后再说吧。” 秦昂离开后，程展不多会儿还是醒了。 “是我眼花了吗贺擎云，怎么文件又高了？”程展揉了揉眼睛。 “很快就不会这么忙了，这事已经到尾声了。”贺擎云说。 “谢天谢地，没几天就要新年了，我真怕到时候要和你在办公室过年。” 贺擎云摸'摸他的下巴，“不会的。” --- 今年的除夕夜，程展突发奇想要在私宅设宴，叫了好多长辈朋友来家里吃饭，院里摆了近十'大桌。 一群人笑闹到后半夜，朋友们散尽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大家说好了初一先不拜年，都睡够了再说。 年初三，程展去了宋冉家看宝宝，小娃娃穿得特别喜庆，程展专门给了个大红包。 回到家，程展突然问贺擎云，“你想要孩子吗？” 贺擎云闻言看了他一眼，说：“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的私人时间有限，只想用来陪你。”贺擎云道：“而且，你都还是个孩子呢。” 程展年纪小，贺擎云爱他是带着很多宠溺的。 “好嘛好嘛。”程展道。 贺擎云抱起程展蹭他的鼻尖，“你胡思乱想的话，不如我们做一些其他的事吧。” “不要。”程展警觉。 贺擎云都快怀疑那剂药的副作用是禁欲了，谁苦谁知道，贺擎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先前有次回家，看到程展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木鱼在敲，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贺擎云有苦说不出。 最后还是做了，时间实在太久，程展难耐地在贺擎云下巴上咬出了牙印，“贺擎云，我肚子涨。” 贺擎云熟练地去给他揉肚子，程展的腿无力地从贺擎云腰上掉了下来。 程展身上粘腻腻的不舒服，贺擎云抱他去洗澡。 “贺擎云，你老了抱不动我了怎么办？”程展在他怀里问。 “九十岁也能抱得动你。”贺擎云说。 --- 又过了两年，程展从学校毕了业，新久城的公职人员也逐渐上了手，贺擎云终于有了大块的时间。 程展拿着毕业证书出了校门，贺擎云在外面等着他。 “怎么不让我陪你？”贺擎云问。 “你一进去大家肯定都看你了，今天是我们毕业生的主场。” “好。”贺擎云说：“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车子发动，程展兴奋道：“书店不急，我过两天把贝贝托付给小雨照顾，之后我们先去趟夏溪地。” “好。” “那什么时候出发？” “你说了算。” 程展挑了个好日子，贺擎云驾车驶出了新久城，向着遥远的夏溪地进发。 地平线上朝阳初升，世界万物都将会有蓬勃的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