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远征军家属服务指南》 第1章 《星河远征军家属服务指南》作者：悄悄敲礁【完结】 简介 美强惨腹黑失败品vs暖白甜偏执小太阳 现代架空abo，超能幻想，灵机科技，私设如山。 （甜文！甜文！甜文！） 漂流日记x月x日： 十一的时候表哥结婚，婚礼上我才发现新娘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 她问我现在还跟程亦诺在一起吗？ 我说今天我是一个人来的。 “好久没见了，丁予你还是这么幽默。” 其实我也挺佩服自己的，心痛到失序还能面色如常抖机灵。 距离上一次见到程亦诺，已经过去167天。 旁人都当我们不过是对离久情疏的少年朋友，无人知晓，我是那颗巨星的法定配偶。 十五年了，从知交损友、初恋情人到表面夫妻，只要程亦诺给的，我都全盘接受。 宇宙经年漂泊，人生太多身不由己。 如今换我踏上征程，这次，你能否等我回家？ 程亦诺（小心翼翼）：老婆……今天这是唱哪出？ 第1章 我的新同桌 初一开学这天，老姐站在家门口叮嘱我要尽情享受初中三年。 我以为她接下来要说到了高中就得认真学习了，结果她说，到了高中开始分化，就得专心谈恋爱了，烦心事儿特多。 这话说得不着调，但我相信她。 因为她正身体力行地证明着一个新鲜毕业的高三omega能有多不靠谱：高中毕业，没考驾照，没去毕业旅行…… 安心保胎中。 不过我觉得她本人没啥烦恼，烦的是我爸妈和她对象一家。 因为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左脚绊右脚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好悬没啥大事儿。 于是等我气喘吁吁跑进新教室的时候，偌大间教室就剩最后一排有个空座了。 于是，不到一米六的我有了个一米七的新同桌，你说可气不可气。 但在面上，我还是很有礼貌的，毕竟相逢即是有缘。 “嗨嗨！我叫丁予，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哈！” “程亦诺，你好。” 开学第一课是节班会。我们的班主任是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教生物，叫张强。 我怀疑他是个omega，因为他写粉笔字的时候喜欢翘兰花指，扶眼镜的时候也是。虽然张老师长得有点过于质朴了。 但我其实也没有证据。 平权运动五十年，以外貌断性别是要挨骂的。 张老师一上来就按照成绩分配了班级里的各项管理职责。我，是值日生；而我的新同桌，也需要做值日，但他同时兼任学习委员。 切！ 谁不知道，在实验中学，学习委员，那就是专心搞学习、不被班长这等俗务分心的班级第一名。一旦学神之光普照下来，连带着周边座位都高人一等。 但是，莫欺少年穷好嘛！老宁经常鼓励我，每个人都是等待被挖掘的天才。 我悄悄问程亦诺：“你学习挺好啊？” 实验中学的生源大部分都是从实验小学直升上来的，彼此知根知底，其中就包括程亦诺。而我，则是一名二实小毕业生。 托福，这一年实验中学改用划片入学政策，让我一学渣得以在这所百年名校就读。听说，进了实验中学就相当于一条腿迈进了实验一中，一只脚踏进了顶尖学府。谁心里还没个青北梦呢！ 自古严师出高徒，实小的种种反人类之举我早有耳闻。说实话，到实验中学念书，我还真有点紧张。而且，我的狐朋狗友里，只有温橙也被分到了实验中学，我俩还不在一个班。 听到我的提问，程亦诺谦虚地点点头，“还行。” 他的气度明显不是“还行”那挂的，于是我很兴奋：“够用了！”没有什么比被学神带飞更爽的了！ 一下课我就去找温橙，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结果温橙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我，“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啊。” “所以呢？” “座位肯定是暂时的啊！”温橙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班主任都按照成绩排值日表了……”末了他还恨恨地来了一句，“果然变态。” “那你们呢？”我好奇道。 “我们老师开明得很，按身高，男女搭配。” “……那挺好。”这明明就是至少沿袭五十年的传统方案！ “……我是特招班好吧。”温橙无语。 哦对。为了保障文体两开花、不给别的学校留活路，实验教育集团系的学校每年还招收特长生呢！温橙从小画画，拿奖无数，完全符合特招条件。 “那你们班的人应该都挺厉害！” 许是想到了什么，温橙露出个牙疼的表情，“那可真是五花八门、五毒俱全。” 我：？？？ “先不说了，咱俩这都小事。许姐怎么样，没事儿吧？” 早上温橙骑着车在小区门口等我，结果却目送着我们一家齐齐上了救护车。 我大手一挥：“没事儿，虚惊一场。” “那就行。” 看他一脸愁绪，我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还装情圣啊！” 温橙：“什么叫装？！我对许姐一片深情！连带着，对你都是爱屋及乌！” “肤浅看脸直说！认识十几年了，她没长开之前你屁话没有！”宁许我从小看到大，也不觉得有什么啊。“真就那么好看？” 第2章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审美。”温橙后退一步，大有宁死不从的架势。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继续瞒着你了。我本想让你再多快乐一天，可是……”温橙满脸悲伤，一字一句道：“小鱼儿，听说、你们一班、是个变相的、实验班。” 我大惊失色：“不至于吧，我还在呢！” 温橙冲我挤眉弄眼：“说不定你就是那个用来粉饰太平的。” 教育司现在讲究素质教育，不允许搞实验班那一套。但优质的教学资源毕竟是有限的，不让明着搞，那就暗着来呗！反正，实验中学是要升学率的。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来错了地方。 回到班里的时候，我发现开学第一天的兴奋劲儿仿佛从教室里被抽空了似的，每个新同学都自觉地拿着本书，连说话声都控制在礼貌社交的范围。 我轻手轻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怕打扰正入神看书的程亦诺。 我也不傻，早晨那会儿程亦诺旁边之所以有个空位，大概就是因为他太神了。大家都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坐在他身边。另外一大重要原因就是这个位置竞争太激烈！在无法服众的前提下，没人敢挑战这个位置。 毕竟，程亦诺不光成绩好，长得还好。 就这么摊着腿儿坐着，都好似一张画报。 这眼睫毛，这鼻梁骨，这薄嘴唇儿，这凸喉结，这长胳膊，这……漫画书？ “你也看《漫画世界》？”我脱口而出。 程亦诺头也不抬，“多新鲜。” 嘿！ 这人长得飘逸出尘，一开口还挺接地气。 我看了看封面，“你这是去年十月的吧，《漫画世界》我家里有全套。你要是看的话我拿来给你，你可以带回家慢慢儿看。” 《漫画世界》名字起得普普通通，但逼格着实不小。不知道是搞饥饿营销还是真奇货可居，买这书，得靠抢。我能一册不落地集齐，都是托温橙的福。 听我这么说，程亦诺终于分了个眼神给我，还附送一个亲民的笑容，“我在学校看就行。” 啊！我的心，被击中了！ 什么叫如沐春风！什么叫冰雪消融！ 我真想把温橙拉过来开开眼。这，才叫人间绝色！ 开学第二周，张强重新排了座位。 我居然还跟程亦诺坐在一起。 我怀疑这是老宁的手笔。不知道他又给学校捐了什么。 反正就这么着，任周遭如何变换，也不管我的月考成绩如何上蹿下跳，我跟程亦诺一直是同桌，月月如此。 这可太好了！程亦诺虽然长得好成绩好，但从来不会瞧不起人。说句实话，我觉得他讲题甚至比老师说得还清楚。 我离不开他。 期中考试过后，免费补习了快三个月的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帮你做值日吧？你一个学神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程亦诺的手指又细又长，莹润如玉，只有握笔的地方有层薄薄的茧子，反而显得真实。 程亦诺面上露出几分古怪来，“你……值日做完了？” 他不好意思讲，我倒好意思说：“你说小强罚扫地那事儿？哎呀，你放心，你不是擦黑板的吗？这活儿我肯定能干好。” 我在班里负责扫地，那么多桌椅板凳、边边角角怎么扫得干净？再碰上小强这种细致人儿，难免被要求返工。这都是小事。 小强是个实在人，老早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开诚布公了。对我的学习，他是真上心。 “不然对不起你爸送的西洋参。”小强如是说。 小强老公是军人，出任务的时候伤了身体，干不了重活儿，一受累就容易生病。小强人不错，于是我问老宁能不能把他老公直接送医疗仓修复，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不差这点儿。老宁说不是钱的问题，是目前的医疗仓只对alpha和omega有效果。 那就没法子了。 平权运动再是轰轰烈烈，先天的生理差距可没得治。 看教室里剩的人不多了，我对程亦诺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啊！” 我一路小跑着去卫生间接了桶新水，想了想又往里面挤了点洗手液，冲了两遍拖把、又换了桶新水才回到教室。 毕竟是替程亦诺干活，总要做得细致点儿。 回到教室，程亦诺果然没走，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等我。 “看着啊！”我举起拖把，从上到下一番轻盈的动作，黑板上就出来一个完美的长方形，“怎么样，不错吧？” 程亦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来了，“这就是你突然捐拖把的原因？” “那可不？这么大一块黑板用手得擦到什么时候。”但一班这群人可能真是书读太多，没有一个人想到我这新拖把其实是用来擦黑板的。 一旁还没走的体委赵建凯啪啪鼓掌，“可以啊你，丁予。” 我拨开赵建凯的手，扭头继续对程亦诺说：“这上边我写了‘擦黑板专用’，省时又省力。” “恐怕不是‘擦黑板专用’，是‘学神专用’吧。”又有人在旁边道。 “不是我说，小鱼儿你也太贤惠了吧！替你家学神想得这么周到。” “滚！”嘴上这么说，我心里难免生出了几分异样。 我家学神…… 听起来是挺不错的。 不过…… 第3章 我看了一眼程亦诺，他正专心擦黑板，像是没听到周围的起哄声。 哎！初中时期的恋爱，不稳定因素太多了，压根不像我姐说的那样水到渠成。我虽然偶尔胡思乱想，但确实没考虑过早恋。 一来，我好不容易进了实验中学，课业压力十分繁重，主课就有九门，还有杂七杂八的所谓素质教育活动，每天的生活都被挤占得满满当当，哪有时间想这个！二来，完全性别属性都没确定，谈什么恋爱？万一对方也分化成alpha了呢？ 反正，我肯定是个alpha。 我可不想和程亦诺针尖对麦芒，强强对抗。 【作者有话说】 短篇填坑，年假内完结！ 第2章 我的意中人 不是我盲目自信，是遗传学证明，父母ao，生下的孩子不是a就是o。宁许已经占了一个o的指标，我对自己必须得有信心。 再有，作为校田径队种子选手，我连续三年，短跑和跨栏均蝉联市第一；我不光能跑，还弹跳一流，就连个子短了二十公分都不影响我飞起扣篮！六块腹肌在飘扬的背心下面码得整整齐齐。除了总也晒不黑，我真是man得没边！ 要不是为了将来替老宁分忧，要不是懒得早起训练，就是不靠划片，实验中学特招班也会有我一席之地。 跟我比起来，程亦诺看上去就是个传统弱鸡了。 不是我故意说他坏话啊！ 而是程亦诺吧，个子虽然高，但两条腿麻杆似的，还有点轻微驼背，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估计他的体测成绩也就只能是将将及格。还有，程亦诺说话听着不像本地人。他说话带着一口南地口音，软绵绵的，没有气势。看他这样子，多半是和alpha无缘了…… 不过没关系，程亦诺这么聪明，什么性别都能混得很好。 我对他，更有信心。 初二的时候，又分了一次班。有惊无险，我和程亦诺还在同一个班。 “吓死我了，老程！还以为自此我俩就要劳燕分飞、天各一方！”我两手抱住程亦诺的胳膊，来回摇晃，眼泪都要掉下来。 程亦诺笑眯眯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 “卧槽！你变了！”最近班里总有人拿我俩打趣，我还以为这事儿只有我知道。毕竟程亦诺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程亦诺还在笑，“哪里哪里，近朱者赤罢了。” 程亦诺特意把“le”说成“liao”，这是我平时说话的习惯。 哎！狗东西！ 哪怕他这样笑话我，我还是觉得他很可爱。 甚至为此沾沾自喜。 他的言行举止，有了我存在的痕迹。 “丁予，你有点儿过分了。”被我忽略许久的温橙怨念满溢，“当初是你求我来的啊！” 俗话说得好，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我虽然没有因为初二的这次分班失去程亦诺，但也在失去的边缘徘徊了一整个暑假。因此，再见着人，我就有点黏黏糊糊。 可是重新分班以后，小强留在了初一，班主任换成了李莫愁。师太人如其名，是一个完完全全按照自己标准给学生排座位的狠角色。我，作为一个严重偏科的矮子，暂时地、和程亦诺天各一方。 啧！真是不爽！ 回家以后，我让老宁继续砸钱。 老宁听说是李莫愁，直接拒绝了我。 “不是爸不帮你，小丁上学的时候我就没干过李莫愁。二十年过去了，她的功力肯定只增不减。不然，把你同桌喊到家里来辅导？” 那怎么行！没听说放学以后还剥削学神的！ 这夜，我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送爱的讯息：李老师，您该退休就退休啊！返聘之后又从高中调动到初中，照旧费神，何必呢？！ 没有我做同桌，程亦诺每天居然还能笑得那么温柔！ 看他正专心地给人讲题，完全没注意到来自教室最前方的我的凝视，我只好回过头来，狠狠地在练习本上打叉。 刚刚一直扭着头往后看，脖子好痛！ 新同桌兼老朋友温橙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不是，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我坐过来半上午了，一个正眼都没有？” 我趴在桌子上看他，“你不懂。” 温橙皱着眉头瞅我，“是挺不懂的。一大早你就心急火燎地冲过来说周末落了篇作文没写，立志要趁早读时间奋笔疾书、一挥而就。结果就收拾个书包的工夫，怎么看着像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卧槽！ 我他妈真给忘了！ 剩下的十分钟，我充分利用自己多年看网络小说积累的文学素养，在没有任何构思的情况下，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我和你》，成功卡点交上了作业。 幸好，初中作文要求里还没有那四个字，“诗歌除外”。 后来这篇作业还莫名其妙地成了范文在年级里传阅，让我一时间小有名气。 “丁予还会写诗呢！他不是体育生吗？” “我们小鱼儿原来一班的好吧。什么体育生？！” “不是？是我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你们不觉得那酸不啦叽、很像一篇情诗吗？” “啊？那篇作文不是选的序号2——人与科学？” 总之，初二这一年，虽然还和程亦诺在同一个班，但我俩的座位一直呈对角线分布，不复初一时的亲密无间。 第4章 我和温橙倒是旧情复燃了…… 不过这不重要。 和程亦诺的渐行渐远让我心里有些难过，却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原来打趣我俩的人都分去了别的班，在莫愁的带领下，新班级学习氛围格外浓郁，比初一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亦诺成日里都和一干学霸混在一起，到处参加比赛、竞赛、演讲。哪怕我俩课余走得再近，别人都只当他在“礼貌性扶贫”，搞得我很是内伤。 我只是偏科，不是弱智！！！ 初三，最后一年，更叫一个痛苦。 都是学习惹的祸！ 虽然，在过去八年的求学路上，我从没有做过学霸，可至少也算不得差生。 但是，这一年，我的学习情况，那真是不理想。 相当不理想。 明明上课的时候，我也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认真听讲，结果一到最后要考试了，我就脑袋空空：电路、细胞、方程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有一次课间，物理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直接明晃晃地拿成绩单给我看：“丁予啊！你看看，排你上边和下边的，都考八十四，你和人家倒是一样的数字……” 我定睛一看，四十八。好悬腿软！这辈子还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还以为上次那张五十二分的数学卷子已经触底了呢！没想到，我的极限，深不可测。 蔫蔫地回了教室，程亦诺正坐在我的桌子上和人聊天，两条大长腿都踩在地上，潇洒得很。 初三这一年，倒是他主动来找我比较多。 这人也是奇怪！明明长得高、学习好、又是所有老师偏心到家的宠儿，可就是不惹人厌！整天笑眯眯的虚伪泥人样子，人缘还贼好。 同场竞技，大家都不仇视好学生的吗？ 看到我回来，程亦诺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哟哟哟，小朋友，怎么拉着一张脸？” 他最近特别喜欢喊我“小朋友”。不就是买了个小熊玩偶当书包挂件吗？我就不相信他家里一个玩具都没有。 “哎！”我叹了口气，难得被打击到没心思理人。我绕过程亦诺瘫回了自己的座位，下一秒，程亦诺低下头来。 我们的距离被突然拉进，呼吸间，我都能感受到他睫毛的颤动，更别提那近在咫尺的体温了。 我有些不自然地朝后仰，嘴里乱七八糟地慨叹命运无常，“学习！学习，太难了！” 温橙靠过来凑热闹，“怎么，您又要吟诗一首？” 我很给他面子，叹道：“学习难，难于上青天啊！” 温橙不以为意，“那你就搞体育呗！酷盖不是挺看好你的？” “哎！你不懂。”说到这茬，我更难过了。 我身体素质是还行，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没被选拔到国家队，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要是再继续练下去，将来不是健身教练就是体育老师，和程亦诺这个立志要成为科学家的人相比，以上两种职业选择都怪没面子的。 我不歧视任何一种工作，只是不想和他差得太多。 毕竟，人若想长久在一起，需要共同语言。 然而学习这回事，多少还是要看天赋的，非人力所能及。我就是偏科，没得办法！ 总之，直到初中毕业，我也没能力挽狂澜。 那境遇，不说每况愈下但也差不太多了。 强者never give up！我甚至在寒假里报了三个理化生辅导班，屁用没有！ 雪上加霜的是，高中入学也改成了划片，这次我和程亦诺真的没分到一块去…… 而且，是我这个学渣走了狗屎运被分到了一中本部，他一个大学霸反倒去了新成立的实验校区。 实验一中的实验校区，听起来高端加倍、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一中扩招的噱头，打着素质教育国际化的旗号忽悠人，顺带推销偏远的“学区房”罢了。 虽然从本部调过去了不少老师，但一中的中坚力量还是留守在清贫的本部，摆明了要一心一意搞学习。 “哎你说说！”我对着计算机敲字。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不一会儿聊天框一抖：“缘分天定。” 我继续抽风：“呜呜呜，乖老婆，我不能没有你啊！” “乖。” 嘿嘿！ 怎么说呢？自打知道了高中要和程亦诺分开，我的心里，就像有只小虫子一样爬呀爬，总觉得不满足。 自我诊断了三天，我恍然大悟：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刚好暑假里，我们一起打游戏，程亦诺不知道怎么回事玩了个女号，我立刻就跟他求婚了。 水到渠成地，夫妻名分也这么定了下来。 莱宁统共就这么大个地儿，高中一划片，新学校碰上旧面孔，彼此串联感情，很容易发现你的小学同学是我的高中同桌，没当过同学的也是自家表哥或邻居。总之，我和程亦诺因着之前的渊源，再加上游戏里的种种光辉事迹，又成了学区里公开的“一对儿”！ 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反正我是认真了。 万事俱备，只等分化！ 不过真正上了高中以后，我和程亦诺聊天的次数锐减。 无他，一中本部强制要求住宿，而且查手机查得特别严。按教导主任的话说，“不允许有一匹害群之马，坚决遏制所有不正之风！” 所以，除了编程课玩会儿扫雷、体育课打打篮球，我的高中娱乐生活乏善可陈。 第5章 实验校区就不一样了，听说他们那边搞得像大学似的，有学生会、舞蹈团等各种学生社团，还有个像模象样的天外研究所，热闹的不得了！ “你们真有动漫社啊？会cosplay吗？” “登山社一般爬哪座山？晚上会露营吗？” “花滑队有男生吗？” 我一通提问，程亦诺过了半天才回：“大概，不知道，+3。” 我撇撇嘴，继续打字：“不是吧，你真一点儿也不关心啊？听说你们班花比我们校花还好看呢，这你总该有印象吧！” 这次他回得倒是快了：“比你还漂亮？” “去死！！！”你才校花！你全家都校花！ 妈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打我退出田径校队之后，皮肤那是一天比一天白，怎么都晒不黑。走在学校里，到处是窃窃私语。我烦得直接剃了个光头！结果好嘛，美人尖露出，年龄-2-2再-2。反正我现在每天都要臭着张脸，不然一群女生围过来，个个自称是我妈！ 幸好，一场冬雪过后，我的身高如那雨后春笋，蹭蹭见长。小爷才不是小白兔！至少也得是只瞪羚！ 也怪我自己。 刚开学的时候，我有点大男子主义，得罪了班里一只霸王花，丫p了我一堆美女照片放到了学区论坛里。 这么睚眦必报的个性，铁定是个女alpha！ 原本这种破事，我是完全不care的，因为清者自清，强者自强。 可是，随着预分化日期的临近，我的心里，隐隐生出了些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嘿嘿，果然狗血欢乐多~ 第3章 我的旧时友 终于，在我十七岁生日这天，一切尘埃落定。 预分化结果显示我他么竟然也是个omega！ 这得是什么几率啊！ 要知道omega可是稀有物种啊！虽说没有国宝大熊猫那么夸张，但那概率和熊猫血其实是差不多的——谁家里能一下子生俩啊！ 最后，我只能安慰自己：好在哥的颜值没有跑偏，还是那么的帅！ 而且社会进步到今天，第二性别就如同欧洲的皇室，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想通了这一点，我又变得活蹦乱跳！ 反正，什么都影响不了我和程亦诺谈！恋！爱！ 跟我一张好脸搅动风云比起来，程亦诺的高中生活多少有些暗淡。 许是学习太用功，他早早就戴上了眼镜，估计现在得有四五百度了。 这眼镜往脸上那么一罩，整个人就如同宝珠蒙尘，我都快忘记他初中长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我苦口婆心地继续给程亦诺发信息：“亲亲吾爱，你也别太用功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听说今年高三有个学霸春考考到一半就晕倒了，苦读十二载，一朝化为零。那可真是太不划算啦！” 学霸被抬出考场这事儿闹得挺轰动！现在的好学生，不光要成绩顶刮刮，还得身体机能好、心理素质佳。因为这事儿，一中的光荣传统——跑操——从一天一次改成了早晚两次。 不过，我倒是不反对。 哈哈！哥没别的，身体素质杠杠的！ 而且，人逢喜事精神爽，开年还有个好消息。一中高二分班只按中考的语数英三科成绩排名，老子走狗屎运，在一中排前三哈哈！这样，高二不管怎么分班，我都能捞个班级第一当当。 “爽啊！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一天！”当着程亦诺，我向来不知收敛为何物。 “你本来就很厉害。”程亦诺这么夸我，然后又发：“这段时间切忌大喜大悲哦！” “明白明白，不过，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化？” 程亦诺端端正正回，“没有。” 哎！ ao特供院校招录beta的比例实在太低，难道我和程亦诺未来仍要分隔两地？ 太可怕了。 像这样每周通过计算机和程亦诺扯点儿闲篇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年半。 高二下学期一开学，程亦诺竟然不声不响地转到本部来了！ 得知又来了个转校生的时候，我正站在教室门口欣赏刚贴上来的成绩单。 鄙人不才，忝列榜首。 不过这目光也不能太刻意，不然会显得我这个人很不谦虚。于是我只好假装靠在门边听新转学生的八卦，实则是在掂量前五名跟我的分数差距。 “听说又是从实验校区来的，这回去的是五班。”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一个两个都往我们这边转，这都高二下学期了。” “之前转到十班的那个，可真是天仙啊！不会他就是之前传说的‘实验校花’吧！” “麻烦控控脑子里的水先，校花是女的，天仙是男的。” “谁说校花必须是女的，咱校花不就是……” “哈哈！你小心他揍你哦！” 自动把不想听的话过滤掉，我在心里琢磨：都这会儿了还能转过来，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关系贼硬。 明眼人都知道，实验校区刚成立没多久，就算后续教育资源慢慢会往那边倾斜，短时间内，本部的教学质量都是无可撼动的。 毕竟是百年来的积淀啊！ 本部的升学率、重本率、师资队伍，各个都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多少家庭绞尽了脑汁地想把自家孩子送进来，其中也包括特长生。温橙他爸有话道：“哪怕只是熏陶熏陶也行啊！” 第6章 我也是来了本部以后才知道，其实家里也为我准备好了“择校费”。 对此，我妈是这么说的，“你这样的偏科选手分到本部还有救，分到实验校区那就算完啦！不过这笔钱没用上，算你小子有几分运气。” 嘿嘿，她没想到的可多着呢！我不光分到了本部，如今，还能在本部当第一！ 想着想着，我情不自禁地又把目光放到了墙上。 好看，真是好看。 要说这一中也真是的，怎么能把成绩单大喇喇地贴在墙上呢？多伤人自尊啊！ 我正看着墙上的成绩单不住感慨，后头突然钻出来一人揽住了我肩膀。 “啧啧啧，第一啊！快让我好好摸摸，沾沾喜气。” 我回过身，轻轻松松捏住来人的两条细胳膊，打断他的上下其手。 温橙这家伙，自打初二以后，一直和我一个班。没别的，纯粹是因为他家的钞能力。他妈走得早，他爸宠他宠得跟什么似的，只希望他健康快乐，要啥给啥！ 对此，我只想说——款爷，请继续和我做朋友！ 像温橙这种在开学前挤进本部学生花名册的，都花了不少钱，那最近能转过来的这几位，就真是牛逼了！毕竟，高二下学期分班之后，眼瞅着春考和分化潮就要来了，正是紧张时候，任何一点点的不稳定因素都要被坚决遏制。 我拉开温橙的手，“注意点影响，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温橙翻了个极致的白眼：“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我皱起眉头：“程亦诺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吧？” 温橙疯了：“卧槽！是冷门歌手给你的勇气吗？到底谁是蛤蟆你不知道吗？” “嗯……”我假装思考，“肖想天仙的有可能是……” “闭嘴！” 也就是亲兄弟，我才一直忍着没说——温橙的审美绝对有问题！神，怎么可能和人在一起呢？ 只是还没等我继续重拳出击，门口突然出现一人挡住了天井投射的光线，我偏头一看，卧槽？！ “牛逼啊！” 我绕着程亦诺转了三个圈，着实难掩佩服之情。 “你学文了？”程亦诺站得笔直，任我打量。 说到这我可就来劲了。一把把人拉进教室，指着墙上的成绩单，我抑扬顿挫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了位置的资源。小爷不是成绩不行，而是之前选错了赛道。我，丁予，天生就是为文科而生的，人类的思想进步，没我不行！” 温橙在旁边拆台：“得了吧！这种见了鬼的分班方式，没有第二回了！有本事你保持住啊！” 啊！好生刺耳！ 我没忍住给温橙来了一脚，下了死手。 因为我知道，那是实话。 哪有高中按照中考语数英三科成绩分班的？说实话，我到今天都没搞明白中考那天是怎么回事：坐在考场上，我如同考神附体一般，考的都会、会的全对。 像我这种高一一整学年都成绩平平的，突然在分班这种关键时刻被打上高光，也得亏是我心理素质好，才能毫不怯场、照旧谈笑风生。偏温橙，老戳我痛处！ 不过不管怎样，我已经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排名更新之前，把墙上这张成绩单带回家私藏。 毕竟，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 程亦诺却很看好我：“你适合学文。” 虽然是肯定的意思，但看他那云淡风轻指点江山的样子，我些微觉得有点不爽，嘴贱道：“你别太嚣张啊！我们本部，学霸可是很多的！” 话一说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程亦诺却还是对着我笑，目光没有偏移半分。 哎！世事难料！ 这么说吧：如果程亦诺在实验校区成绩拔尖，那么今天，他无论如何是转不过来的。实验校区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金字招牌！我听说就连开发区那边的好苗子，都被重金挖去实验分部了。 而且据我所知，高中过去一年半，程亦诺的成绩并不突出，他从没拿过第一。和初中时的雷打不动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别看程亦诺只字不提，可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 不过他内心其实可能大概也许并不在乎分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但对程亦诺而言，“面子”，很重要。他的父母都是省教育司的教研员，对自家儿子有很高期许。 其实…… 程亦诺并不是所谓的神童、天才，相反，他的成绩可以说是用七天十六小时全年无休换来的。 程亦诺在学习上花的功夫，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只是他从不说，让人看着很轻松罢了。 哪怕因为说错了话心里“咯噔”作响，面上我还不能表现出来，只佯装无事道：“程同学，欢迎来到学神大本营，准备好和我一决雌雄了吗？” 程亦诺礼貌发问：“请问你雄了吗？” 我…… 艹！ 我分化成omega的事情，对着程亦诺这么个聪明人，可能想瞒也瞒不住。但目前我还没有出现明显的紊乱期症状，所以一点不怵地瞪着程亦诺：“你别管我雄不雄，只要你雌了，那不就行了？” 温橙在一旁看热闹，闻言很是严肃地说：“真爱是不会受限于性别的！” 末了他还假模假式地又来了句：“禁止早恋哈！” 第7章 我刚给了温橙一巴掌，就听到程亦诺淡淡地说：“我没打算在高中谈恋爱。” 他这话一说，我立时就郁闷了。 妈的！果然是这样！ 我好不容易用一个漫长的暑假确认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又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旁敲侧击、铺垫酝酿、伏脉千里，结果！ 害！ 没办法，我只好伸出手，点点墙上的成绩单：“从此以后，哥的心思也不能放在那些儿女情长上面了！” 程亦诺颔首，“正理。” 他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害人害己？ 表白中止。 未来，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我早就明白，当初宁许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我尽情享受初中三年的自由。 高中，如同一汪泥淖、汹涌无边。 文理分班与性别分化赶在同一年，如此一来，我们不光要搞学习，还要对抗不稳定的生理因素。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alpha和omega作为人群中的少数，在预分化之后都会遇上至少持续一年的紊乱期。在这期间，他们的免疫力会骤然下降，整个人变得极为脆弱，一阵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让他们丢掉性命。当然，随着科技的发展，通过抑制疫苗的调节，如今紊乱期的症状已经不会致命，但小病小恙还是会有的。 于是每年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其实从高二就开始了。 面对这样的现实情况，教育发展部门推出了分段高考的政策：平时成绩按比例占百分之二十，分化后的体测成绩占百分之十；可以选择春考提前上岸，也可以凭借夏考达成所愿。除此之外，分化成alpha和omega的学生，如果在两次统考中都不幸失意，还可以凭借自身特异素质，报考专门院校，毕业以后也会有很不错的出路。 对，前提得是少数性别。 没办法，世界就是这么地不公平。 谁让alpha和omega是稀缺人种呢！ 当然，这种资源上的倾斜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稳定，往往要牺牲自由。分化成alpha和omega的人大部分终身都要在政府划定的部门里工作，鲜有例外。 正是因为各有利弊，绝大部分人的心态才放得平，社会才得以稳定向前发展。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永恒的真理。 再说了，除了性别，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更不公平的事情了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可太多了！ 简单举个例子，我的长相，那是刀切斧凿，犹如天神降世。 不光学习好还长得好，那你看看，有什么办法？ 【作者有话说】 丁予同学对“自恋”的解读：爱自己，才能好好爱别人。 第4章 吾言不由衷 明明说好了不要儿女情长，明明打定主意要再创辉煌，可是…… 那纯属放屁！ 分属两个校区的时候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入非非，现在两层楼直上直下的距离，我今天连上个厕所都要绕路从五班那边下去，只求能和程亦诺来个不期而遇。 温橙观察了我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每节课都去厕所，是不是肾不好啊！” 我不想说话。 说老实话，再这么无中生有下去，确实有这个可能…… 温橙凑近我，小声说：“哥们！别太刻意了。我是心知肚明，但别人不知道啊！你这回回课间都来，每次三两滴的，真的有损你‘校花’形象！” “滚！”我不瞎，那些躲躲闪闪的目光我又不是看不见。 哎！我也是要面子的，这样确实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温橙。 “人家学霸不是说了吗，要专心搞学习。”温橙道。 “对哦！”我猛地一拍温橙后背，“我怎么没想到！还得是你有经验。以学习之名，一会儿我就这么办！” “我是这个意思吗？！”温橙没好气道：“你歇会儿成不成？节节课间在一块儿，午饭也是一起吃的，就差中午跟着人家回宿舍了。你好歹在学校里也小有名气，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把校规校纪当什么了？” 温橙这冷不丁一下子，还真把我问懵了。不过，“你一学期换了俩男朋友还好意思说我？” “我又没找高中生。”温橙理直气壮。 “请问你本人又是什么身份呢？” “日！” “注意点形象哈，好歹也是校园艺术家。”我提醒道。 不光是我，温橙在学校也挺受欢迎的。 但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另一个人锚定，盘石无转。再多招数，不过是个花架子。 高二下学期，久别重逢。我和程亦诺之间，不谈感情，只聊学业。 众所周知，文科班和理科班的数学难度是不一样的。对于理科生而言，数学是兵家必争之地；对于文科生而言，那是出奇制胜的秘宝。 我的数学水平，一直以来都飘忽不定，高的时候能上一百三，低的时候在九十分左右徘徊。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两问，更是常年处于非自愿放弃状态。 我认为，这两道题压根就不是我该努力的地方！ “然后呢？”我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用笔指指点点。 “求导。” “怎么求？” 程亦诺面上露出几分无奈：“类似的题目这都第八回了，咱们理智一点行不行？” 第8章 “哦，哦！”我应了，然后转头问他：“那你语文，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懂啊？比如分析情感主旨这种，这些都是有套路的。你知道吧？” 程亦诺：“据我所知，一中的老师都是集体备课的……” 妈的！ 我抓耳挠腮，“那个……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这回体测又是擦边过的吧！晚上一起打羽毛球？” 一中本部虽然主抓学业，但该有的活动也一个不少。每每到了篮球赛、运动会或是新年晚会，像我和温橙这样的学业混子总能抓住机会大放异彩。再者，本部强制住宿，为了避免学生学成傻子，学校里的各类运动设施一应俱全，室内篮球馆、游泳馆、羽毛球馆，室外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除了不能回家，该有的享受一样不缺。 “今晚有集训。”程亦诺说。 “哦是哦，今天周四。那有事儿你说话哈！马上月考了，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我抛下这么几句话，赶紧跑了。 “让让……”一回到自己座位，我就贴在了墙上，只觉得满腔愁绪无法排解。 温橙坐在我旁边也跟着叹气。 作为我整日唉声叹气的“忠实”受害者，他也有点受不了了，“哥们儿，你已经‘黛玉’俩月了！此变性非彼变性啊！你就不能等他分化结果出来再说吗？你现在缠得这么紧，让人家怎么说？这要万一成了同性恋呢？那不是资源浪费嘛！” 我长叹一声：“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不是我捧高踩低，你不觉得，程亦诺现在有点‘伤仲永’了吗？” 听到这里，我嘴里心里都开始泛苦。 转眼两个月，进了本部理科a班的程亦诺一直成绩平平，再也不是初中时的那个风云人物了。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人变得兴趣缺缺，不少人都推测他是个铁beta，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得了便利。像这样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每年都不在少数，这两年，一中很多学神毕业后都销声匿迹了。 “褪去学神光环，他长得也就普普通通吧，性格也不出挑。说好听点叫低调，说白了就是凡人一个啊！你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现在又是稀有物种，我觉得可以找个更好的。” “嗯……天仙就不错，他对你应该也挺有意思的吧？那可是个s+！”温橙小声喃喃。 “得了，在我面前你他妈就别装了。到底谁喜欢那座冰山啊？”自打温橙知道我是omega之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还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像个男人一样，嗯？” 我一开口，温橙不说话了。 天仙是alpha，他也是。双a难有好结果，他仰卧起坐数次，昏招频出。 沉默许久，温橙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我揽过他的头，让他靠在我肩膀上。 没过多久，肩膀就湿了。 教室里人声鼎沸，我们两个天涯沦落人周遭却是一片真空。 温橙小声喃喃，“omega也好，哪怕beta都行，我就是不想当alpha。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天仙出身政治世家，长子长孙。这样的家族已经能够通过种种手段控制继承人的第二性别——要么不出生，要么不掌家。 温橙情窦开得太早，毕生都在为“加入仙门”而努力，他甚至甘愿做个象征挂件，只要能和万俟凌霄再近一些。 我和温橙一样，都胸无大志。小丁曾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常乐、随遇而安；虽然老宁对此的评价只有一个字——懒。 对着温橙我也就不装逼了，“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就是怎么都忘不掉。你不觉得和我们比起来，程亦诺很成熟包容吗？他就像水一样，利万物而不争。” 看我是真上心，温橙也褪去了惯用的嬉皮笑脸，说出他身为过来人的判断：“也有可能是不在乎。” 事实证明，出身商人世家的温橙在洞悉人心这方面，确实比我成熟。 淡然，当然也可以是冷漠。 可惜，情窦初开的我脑子一热就扎进去了，还为此不知疲倦，做了不少蠢事。 高三一开始，本部允许走读。不放开也不行了。因为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学生进入了紊乱期，有时候教室里甚至只剩下一半的人。 我自然是希望正式分化来得越早越好。 稳定，压倒一切。 有了立场，才能全力去争取。 在《平权法令》颁布以前，第二性别一度是划分人种高低贵贱的标准。 物竞天择，每一个分化成alpha和omega的人都会拥有自己独特的天赋：他们有的过目不忘，有的体力超群，有的精力充沛……与他们相比，beta着实显得平庸。 或许是因为这份与生俱来的幸运来得太过容易，研究发现，alpha和omega的生命里似乎更容易出现意外。每一年，alpha意外身亡、omega抑郁致死的比率都是相当惊人的。 经过数十年的追踪研究，科学家认定这是某种未知激素在起作用，而alpha和omega的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婚姻渐渐从自由选择变成了趋利避害。 但是，如此一来，人类的繁衍又出现了新难题，因为alpha和omega结合生育率极低。眼见这一难题在短时间内无法攻克，科学家们又把目光放到了数目众多的beta身上——他们想要开发普通人的极限。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紊乱不是alpha和omega独有的“天选”，beta同样也会经历这一时期。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可以改写自己的命运。教育司std部门通过基因序列，筛选可能“进化”的beta学生，将他们集中在一起，接受命运的试炼。 第9章 程亦诺的父母，是这一领域的领军人物。他们名义上是教育司普通职员，暗地里则是掌控变革的实权人物。 小丁和老宁一直都想我成为一个普通人，我也一直按照他们的期望没心没肺地活着。 我本不该知道这一切。 可程亦诺出现了，我无法控制自己探寻的本能。 “数学这章还是学不会，放学后能去你家学习吗？听说你也申请了走读。” 程亦诺一个beta，申请走读干什么？这个问题我纠结了好几天。 相识第六年，我早就知道他一点都不喜欢待在家里。 读高中的程亦诺瘦得厉害，每周日返校，我都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我疑心他那对望子成龙的父母采取了不恰当的教育方式，明里暗里多番查探。 倒也没有什么耸人听闻的发现。 我是既放心又不放心。 从小遍揽闲书，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过着千百万种迥异的生活，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他人。哪怕只是胡思乱想。 “不大方便。” 程亦诺拒绝了我，意料之中。 我不抱希望地继续开口，“要不，你来我家？” 程亦诺微微扬眉，“为了学习？” 我正气凛然，“只为学习！” 【作者有话说】 纯学习，不恋爱！ 第5章 如露亦如电 程亦诺的出现受到了家里的热烈欢迎：全员到齐，礼数周全——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该懂的他们似乎都懂了。 更夸张的是程亦诺仿佛也有预感，他连送给我小侄子的礼物都准备了。 我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幻想起我们真正成为一家人的画面，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干嘛在客厅里呀，去你房间多好？”招呼过后，老妈一边朝我挤眉弄眼，一边拿起果盘就往楼上走。走到半路不忘回头招手，示意我们赶紧跟上。 我冲程亦诺干笑两声，做了个请的手势，另一只手则放身侧，冲小宁比了个大拇指。 进房、关门，程亦诺几不可查地放松了肩膀，露出我熟悉的温柔笑意。 和刚刚的好学生范式不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的温柔里往往夹杂着几分戏谑。 程亦诺环视一圈，问我：“请问您平时在哪里学习呢？” 事情是这样的：辗转数周，我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等待高考后的延迟满足——程亦诺早一天明了我的心意，我们就有早一天修成正果的可能。这于我而言是天大的诱惑，难以抵挡。 于是，我决定——主动出击。 从先富带动后富开始。 乍一看，我的房间一如既往，乱中有序，充满了生活气息。事实却是我为这布置已经反复折腾了好几天，室内处处藏玄机。只是在展露心中遐思的时候，我完全忘记了本次约的理由是学习——我的书桌乱七八糟，茶几也是，床亦然。 “《漫画世界》、《茫城志异》、《十万个为什么》、《侦探的法则》……”程亦诺一一念出散落在地毯上的书的名字，末了饶有兴致地说：“为了学习？” 怎么不是呢？ “对啊！这些都是作文素材！”我理直气壮地点头，“那个，新出的《漫画世界》你还没看吧？这期开始连载一个科幻故事，讲人体改造实验的……”我嘴上安利，手底下的动作却是把它们都摞到一起，放在角落。 这个故事不大好。既然程亦诺还不知道，那就不给他看了。 程亦诺本就没打算看，他已经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教学笔记。 “今天先从有趣的数列讲起吧！”他说。 数列啊……我的眼神哀怨起来。 近期我在校内的热度一再攀升，和“数列”一词脱不了干系。练习课上，数学张老师喊我到讲台上做题，一道数列我解了三遍，每次都犯低级错误，搞得老张最后都无语了，“丁予你这是校花变壁花了？” 也不知道他一个将近五十岁老头怎么次次走在冲浪前沿。下一瞬，我们班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屋顶。下课的时候，隔壁班级都来探头探脑，我这桩“壁花”笑话如同长了翅膀，飞进千班万户。 ……我初时觉得尴尬，后来脑子里竟然想的全是程亦诺听到这一传闻时的表情。 自打他说要专心学业，我们着实疏远了一阵。 所以，不管好的坏的，我总希望他能不时想起我。 数列相关习题做了三组，每种规律变换都练到位。最后，程亦诺赞许般地摸摸我的头。 一触即分。 我动也不动，只定定看他。 眼神接触的那一瞬，我仿佛从程亦诺的眼睛里看到了静水般的深情。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有一瞬间，程亦诺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似乎是怕我察觉，他再抬眸看向我的眼神里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紧张。 “好啦！准备开饭！”我振臂一呼，把练习册合上。 程亦诺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笑着收东西。 在他低下头的那一刻，我的笑容也随之不见。他以为我注意不到，其实我看得分明。 第二次月考过后，程亦诺每周三都会来我家。补习完了，他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这一点是小宁强烈要求的。 最开始程亦诺来的时候，每次都不是空着手。如此两次，小丁十分严肃地下了禁令，“本来就是你帮助小鱼儿，再这样，阿姨可要把欠下的课时费一并都补齐啦！” 第10章 说实话，我一直都搞不明白程亦诺为什么会答应来我家：他虽然看着脾气好，但向来最讨厌交际，十分讨厌讲废话。 这一点，可能没什么人发觉。 只有我知道，他不耐烦的时候会用手指轻轻打节拍，似是在测试自己的忍耐极限。在学校里，我不止一次验证这项发现。 可是在我们家，我看不到他的勉强。这里面，固然有我的家人都十分好相处的缘故，但多少有几分，也是因为我吧。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能来，我都很高兴。 这意味着在繁忙的日常之余，我们有时间和空间独处。 周三，自此成为我每周最喜欢的一天。 如同过敏，每个人的紊乱期症状都有不同，有的不疼不痒，有的追魂索命。 我的紊乱期就实在难熬。 除了心悸盗汗，我最近甚至出现了昼夜颠倒的态势：下午犯困，凌晨清醒，然后再睡。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有特别的不舒服。 我想着，既然没有严重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下不了床，那就坚持一下吧。 高三固然重要，但我也没爱学习到那种程度。 只是因为，在学校里我每天都能见到程亦诺，多则五六次，少则两三次。 他就是我的万灵药。 我的异常自认没人发觉，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先是老宁、小丁轮番劝说，然后，十二月的第二个周三，程亦诺对我说：“请假吧，落下的课我来给你补。” 奇异地，我心头松了一口气，嘴里还在坚持，“啊？请什么假？” 程亦诺伸手指指我的眼睛，“你的黑眼圈，大得像熊猫。” 然后又指指我手掌下压着的笔记本，“……还出了很多汗。” 最后，他轻轻道：“丁予，你要正式分化了。” 他一说完，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手心的潮湿蔓延开来，布满了整个房间。我的心跳又开始杂乱无章，一片鼓噪中，我听到自己若游丝般漂离的声音：“你知道啦？” 程亦诺点点头，目光如水，澄净温柔。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高了音量道：“不要一决雌雄了。程亦诺，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吧！” 说完之后，我的呼吸都要停了。 不，我确实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程亦诺的回复。 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 就在我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我听到程亦诺说：“我不考虑在高中谈恋爱。” 我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不然怎么会那么难受。我靠着沙发，整个人往一边滑。 大概我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程亦诺居然一跃而起，撑住了我的身体，“丁予！” 一团黑暗里，我迷迷糊糊地想：要是程亦诺体测的时候有这份敏捷，大概就不会拿不到加分了吧。 紊乱期的威力着实不可小觑，我的一句告白居然直接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简直丢脸死了。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程亦诺。 在我心里，他已经拒绝了我两次。 我像鸵鸟一样在家里窝了一个星期，谁也没联系。 然后，分化期真的来了。我觉醒了。 一个月后，我回到学校。 温橙见到我时，表情很怪异。而且，他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也不大好。 我以为温橙在怪我这么长时间都不和他联系，刚想道歉，就听他说：“万俟凌霄和程亦诺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几多伤心人？ 第6章 几多伤心客 “你开什么玩笑？”我虽然没上学，但总归也上网的——万俟凌霄和程亦诺分明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温橙沉默。 我强定心神，晃了晃手机，“风平浪静诶。” “是真的。”温橙嗓音低哑，如同一潭死水。他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不一会儿，连缀而落的眼泪便打湿了桌上翻开的课本。 “艹！橙子！”我挡在温橙身前，不让人看到他的脆弱。 万俟凌霄和程亦诺谈恋爱，学校里似乎没有别的人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捱到了第二天，还是不敢去探听。 然后，周三，一对一补习的日子到了。 程亦诺没有等在我回家的路口。我靠着路灯，看着街面从热闹到冷清，从千言万语到思绪放空。 夜幕降临，我回到家。 他也没有在我家出现。 从天而降的幸运消失了。 转眼到了周末，我还是没有向程亦诺当面求证。 温橙也没有。 在家郁闷了两天，回到学校以后，我和温橙两个胆小鬼组成“上厕所”的搭子，想又不想地探寻着蛛丝马迹。 然后，算是得偿所愿吧。 我们发现：两道原本的并行线当真交迭了…… “万俟不是从来不参加学校里的活动吗？”和前面的人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我躲在灌木丛后，小声问温橙。天仙家学渊源，自打小学后就再没与民同乐，只象征性保留学籍，这事大家都知道。 温橙罕见地收起了脸上的随意，严肃道：“应该就是最近这个月的事情。” 说完，他看向我，“不对劲……以飞天的水平，参加这种校内集训纯属浪费时间。他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 第11章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没忍住，“你什么意思？就万俟凌霄聪明，瞧不起程亦诺呗？” “嘘——他能听到！”温橙瞠目结舌，显然也是被我的脑回路打败了，他摇着头小声说：“你真是没救了。” 我还是不服气，“今天是周四，程亦诺刚转过来就入选集训队了，万俟凌霄才是后加入的那个。” 带着几分悲悯，温橙开了口，“程亦诺是beta。丁予，你不会天真到相信众生平等吧？” “我……”在没分化之前，我或许还剩几分坚持；但分化过后，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一种……类似进化的蜕变。原本稍微有些近视的眼睛重返清明，双耳听力也比从前敏锐，至于特殊能力的觉醒——我想那应该被称作“判断”。 只要我集中注意力，就能分辨言语的真假。 在过去的一个周，我已经在不自觉地使用这种能力。 所以，我越发害怕直面程亦诺。 因为，即便是只言词组，也有让我崩溃的可能。 “不能再跟了，前面是小广场，现在绕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明天提前蹲点。”我说。 “集训队什么时候增加了周五的日程？”温橙猛然抬头，“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中这个名为“φ”的集训队从高二开始，一直在周四活动，雷打不动。 我不说话。 “……不是吧你。” 我转头不看温橙。是的，我已经跟踪程亦诺很久了。 温橙第n次吐槽我婆婆妈妈，“来都来了，就今天！被发现就摊牌好了，反正，我早就习惯丢人了。” 最后几个字我没听清，因为自打温橙拿定主意以后我脑子里就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我们悄悄跟在万俟凌霄和程亦诺身后。想好了后果，我们干脆快步穿过小广场，很快又看到了万俟凌霄和程亦诺的身影。 偏离主干道，沿着林间小路蜿蜒推进，周围开始变得古怪。 “晨晖园这片树林，有这么大吗？” 明明每天去食堂都会路过，我甚至直接踩着草皮抄过近路，但像今天这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突然，一只汗津津的手握住我的胳膊，吓得我的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温橙白着一张脸，小声说：“不能再过去了。” “什么？”我着急地转过头，前面的两个人转了个弯，马上就要看不到了。“温橙你快点！不然要跟丢了。” 温橙一动不动，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不能去。”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过去。”温橙抬手，抹了把鼻子，一抹刺眼的鲜红划过眼帘。 这是…… 我深吸一口气，反手拉住他，“走。” 重新回到熟悉的校园，我问温橙：“你也觉醒了？能力是预知？” “没那么玄乎。”温橙摇摇头，“我只能模糊地感应到两种讯号，幸运，或者，危险……” 守恒，是宇宙运行的终极法则。分化觉醒的能力会随着个人应用越发精熟，但总归不会超越某个范畴，更别提还有副作用的限制了。 端看温橙的反噬，万俟凌霄和程亦诺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单纯的中学生恋爱故事。 “走！今晚吃火锅，双份鸭血！”我转身就走。 “丁予！！！”温橙瞪着我，眼里满是坚持。 “okok。我的能力你已经知道了，判断真假，对立的二选一；你的能力是预知吉凶，同样只有一个答案。”我突然想起，“万俟凌霄的能力是什么啊？” 温橙不说话，但我相信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虽然温橙总是否认，可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来看，我始终觉得万俟凌霄待他是不同的。比如，万俟凌霄提前觉醒那件事，温橙就比我们所有人都先知道。 “漫画里，主角往往因为隐瞒而吃苦。” “……” “……我说不清楚。”温橙皱着一张脸，眉毛像是要打结，“有的时候像身体素质的强化，有的时候又像拥有某种特殊的直觉。” “他的能力是复制？”我脱口而出。 这是我从《漫画世界》的最新连载里得到的灵感，话一出口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温橙脸上却毫不意外。 “《超能觉醒》是你画的？”我的大脑迅速运转，“你的艺术天赋我毫不怀疑，但《超能觉醒》里的科学逻辑也堪称完美，所以……” “我和飞天一起画的。”温橙直接承认了。 我大惊失色，“你们都有这进展了却不告诉我？！” 温橙瞠目结舌，半晌后，他无奈地表示放弃，“小鱼儿，一个觉醒罕见能力的alpha和一个出生于激进变革家庭的beta，在藏匿于普通学校的禁忌场所秘密活动，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关注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小进展？” “微不足道？你开什么玩笑！” “好吧！确实激动人心。”温橙嘿嘿一笑，“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件事刻在我的墓志铭上了！” “……” “……” “好吧，咱俩谁也别说谁了。” 为了避免窃听，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我和温橙走出校门，来到了学校附近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上。 傍晚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和温橙拎着满手的小吃，边吃边聊。 第12章 我开口就是黄金法则，“电视剧总是这样写的：主角团相互隐瞒，结果走了不少弯路。我建议……” “我说！”温橙率先发言，“万俟凌云竞选总统需要广大beta同胞的支持；你那位同桌的野心家父母想要推行现代版达尔文试验，缺少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做背书。” 温橙说完，比了个一拍即合的手势。 我迟疑道：“这有点接近《超能觉醒》的背景设定了，政治家不好这样吧……” 事实上，不只是接近。外人看这部漫画，只会觉得作者脑洞大开，情节跌宕起伏，反转激动人心。可……如果所谓的虚构恰恰是他们所不了解的真实呢？ “万俟凌霄支持真正的平权，但他不认为后天改造是合理的方式。”温橙看着我，欲言又止。 “嗯？”那他哥在干什么？ 温橙小心翼翼地看我，“我听说再次进化的过程有点……残忍。” 这一刻，程亦诺苍白消瘦的脸在我的脑海中来来回回，我嘴里喃喃：“……或许老宁知道点什么？”几家历来分属同一阵营，我家里有间制药公司，似乎在研发新药…… “橙子，我们真的要加入吗？还剩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不该参与的。”我不知道万俟凌霄真正的想法，但我知道他正与家族意志背道而驰。他真的不该把温橙拉下水的。 “是啊，就要高考了。”温橙捂住脸。 “保持有限度的好奇心，嗯？”我对温橙说。 最后，我和温橙达成了一致：升学，就业，成家……继续做富贵闲人。 这并不是因为我俩胆小怕事，而是……从小被教养的方式，决定了我们的最终选择。我和温橙自小衣食无虞，在家呼风唤雨，但我们对家中资产其实并没有概念，因为家里的大人完全没有让子女接班的意思。 健康、快乐、平安，甚至于普通地生活，这就是长辈们对我们的期许。 “就当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温橙说。 我点头。 -- 又是一个月过去，我和程亦诺变成了连对视都会面无表情目光交错的陌生人。他的成绩一落千丈，甚至万俟凌霄也从年级第一的宝座跌落下来，在年段三十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这两人的真正关系依旧是个未知数，可程亦诺换掉了自己的头像，删掉了个人签名。 ——他原来的头像，是我们一起玩的游戏里我最喜欢的副本boss。 眼见着共同存在的痕迹一点点消失，我决心不再逃避。 又是周五下午，我主动找程亦诺对峙，用开玩笑的方式。 “听说你和万俟凌霄走得很近啊？” 短短不到三个月，却像是半辈子没有见过面。程亦诺又瘦了，脸部轮廓锐利到有些刻薄。我甚至害怕和他对视。 然后，我听到他说，“有好感，了解中。” ——鉴定为真。 或许是因为早已在心中预演了千百次，真正到了这一刻，我居然很平静，只语气如常地问他：“你不是说高中阶段不谈恋爱的吗？” “那时还没遇上喜欢的人。”程亦诺看着我，目光幽深。 不知哪里，突然好痛，我指甲掐进手心，脸上勉强挂住笑容，“原来你也会说网络上的俏皮话呀？你和万俟凌霄之前就认识吗？” 程亦诺无所谓般地耸耸肩，“我们在一个社团。” “可他这学期才加入集训！”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不该这么说。 程亦诺却毫不意外，他看着我，那抹微笑像是贴在了脸上，“丁予，这世上存在一见钟情。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第7章 零号失败品 怦然心动的时候我推崇一见钟情，蓦然回首，又成了日久生情的忠实拥趸。好听的话我从来张嘴就来，程亦诺早就知道的。为什么，还要用我说过的废话来回应我？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近乎哀求地看向程亦诺，“我觉醒了，我的能力是判断。如果你碰到了棘手的事，我可以帮你，我有钱也有资源……” 莫名地，我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我疑心自己说错了话，因为伴随着我的言语，程亦诺眼里那抹熟悉的温柔飞速消失。 “我不能喜欢万俟凌霄吗？”程亦诺突然说。 ……当然可以。为天仙着迷的人不知凡几。 “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他？”程亦诺开玩笑般地继续说，可他嘴角半分弧度也无。 “我没有！可……”我下意识地反驳，但我心底清楚，万俟家绝对不可能接受一个beta。 “你说过高中不谈恋爱的。”最后，我只能重复这句话。 沉默过后，程亦诺终于又开了口：“丁予，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这样说着，手已经放到书包背带上。我知道，下一刻，他就会抬脚走人。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我喜欢你！”我大声说。 最重要的话一旦说出口，后面的一切就变得容易了，“我知道我反应有点慢了！高一暑假，你说过要把游戏账密交给我，我没答应。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我明明超级开心的！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了。因为，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所以，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因为喜欢，我怕自己得寸进尺，我怕我不仅仅满足于一个游戏账号，而是想要更多！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关于过去，关于现在，关于将来。其实，从我见到你的第一……” 第13章 “丁予，”程亦诺打断了我，“你只是习惯了我们在一起。好朋友之间也会有占有欲，你会慢慢习惯。” “我不会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做 爱。”我说。 “艹！”人群中，我听到纷乱的杂音，有窃窃私语，也有伴随闪光灯一同响起的咔嚓声。我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校门口，也无暇顾及今天过后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丁予，你失态了。”万俟凌霄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校门口，脸上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冷漠。 他说完，就想带着程亦诺离开。 面对旁人，我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想说。 我只是看向程亦诺，开始动用自己的能力：“程亦诺，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我说的是，爱人那种喜欢。” 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不想给彼此留任何余地。 “喂！小鱼！丁予！！” 与汽车鸣笛声一同炸开的是江来的怒喝，他从身后一把拽住我，脸上是罕见的严肃，“找死吗你！！！” 他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难得见他发火，我竟然有些害怕，手腕被他握得生疼也不敢说。 江来，老丁和小宁资助的孤儿，是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户口簿上的亲密家人。他就是老丁留给我和宁许的保障。 我再回头，已经见不到万俟凌霄和程亦诺的人影了。 那辆突然冲出来的车也不见了。 我用胳膊抹把脸，别过头问江来：“你怎么来了？”江来已经出差好久了，连过生日他都没有回家。 江来的脸上还是没有笑模样，不过倒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你觉醒了，我当然要回来看一看。公司哪有宝贝弟弟重要。”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连忙抓住江来的手，着急道：“家里的制药公司，医疗，不对，生化，算了，不管是什么，是你在管对不对？那你告诉我，beta有没有可能二次分化！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来的眼睛，决意分辨他的每一字每一句。 江来转而握住我的手，“我们回家再说。” -- 回到家里，我浑身乏力，呆坐在沙发上，脑子却很清醒。 “你刚刚是不是催眠我了？” 江来很干脆地承认，他皱着眉，再次重申：“小鱼，你今天魔怔了。” 我把头埋进胳膊里，不一会儿眼泪就洇湿了衣袖。 裤子口袋里的校内消息提示音一声接一声，我直接把手机扔进了鱼缸。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知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本想痛快宣泄一场，可江来当真是个讨厌鬼。我这边哭着，他嘴里竟也一刻不停。 “二次分化或者说再次进化是可能的，不仅alpha和beta可以强化自身的能力，beta也可以超越自身性别的限制，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目前国内主导这一项目的是程同辉、楼雨涵两位博士。作为一对后天改造的双拟a夫妇，他们的独子程亦诺第二性别依旧为beta。作为‘evolution-1’零号实验体，程亦诺已在近日的试验里被确定为残次品，二次分化失败。” “你住嘴！”我抬起头来，因为愤怒，太阳穴痛得要死掉：“他不是实验体！更不是残次品！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江来的脸上带着笑，嘴里说出的话却像淬着毒，“小鱼，你是家里最聪明的人。你和程亦诺认识了这么久，难道就一点也没发现吗？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是真正的好朋友，所以彼此都不了解？” 身上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药香、从来不在寒暑假出门玩、临到高三了却突然不上晚自习、几乎从不主动提及的父母……我痛恨自己把每一处怪异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实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s+级别的双a，亲儿子却只是个beta。既然有重启的可能，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试一下呢？” “那么他们当初就不该在一起！”我愤恨地抬起头。拟a结婚早该知道这个结果，凭什么父母的任性却要让孩子去承担！而且他们根本就不懂！beta怎么了？beta也不影响程亦诺本身的出色！ 我想起初中时的程亦诺，那样的出类拔萃、举重若轻，他早已走在同龄人的前面。他已经很好了，可是别人却不满足，硬是要用世俗的眼光审判他。 “小鱼，难道你就没在心里想过，如果程亦诺是个alpha就好了吗？这样全世界都会举双手赞成你们在一起。” 江来的声音里面满是诱惑，我有些迷茫，也有些心动，喃喃道：“不是失败了吗？” “既然可以二次分化，那么就会有三次、四次甚至于无数次。”江来说。 “不对，”我回过神来，“有馈赠，就会有掠夺。再次进化的过程，一定很痛苦。我不需要alpha，我可以吃药，现在的药物已经没有副作用了。他只要是程亦诺就好了。”我坚定地重复，“我只要原本的程亦诺就好了。” 江来叹了口气，他收起笑容，认真问道：“丁予，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江来是怎么和老宁、小丁说的，总之我在家里一通歇斯底里过后，他们对我的感情生活选择了放任。 事实上，在我们家，一贯如此。家里没有必须不可的事情，一切以平安快乐为先。 毕竟，宁许的孩子都快三岁了！ 第14章 我很轻松地就过了家里这关，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然而，我在家中宣布非程亦诺不可，但在外界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人人都当我丁予求爱不成、恼羞成怒，与程亦诺翻脸了。 事实上也差不多。 那天我一气之下，删除了程亦诺所有的联系方式，自己的游戏账号也让温橙挂出去卖了，连带着社交平台上的动态，不管是否和程亦诺有关，全都删了个干净。 第二天回到学校以后，我一方面拿出所有的劲头学习，另一方面又在失控的边缘蠢蠢欲动。我常常预见自己和程亦诺打架的场面，要么是在食堂掀翻了桌子，要么是在楼梯上突然暴起。我们打得特别凶，别人怎么也拉不住。 可现实是，我成了宅男。 一进教室就再也不出去，连上厕所都蹭教学楼里的教工厕所。 我不和旁人讲话，终日沉默。 脑子里却如同过电影一般，回忆着我与程亦诺的点点滴滴。 从初一到高三，六年，他是我除了温橙以外最亲密的朋友。他永远包容，永远相信，我们甚至没有认真地吵过架。他的温柔，叫人沉溺。 程亦诺也喜欢我，我无数次对自己说。 这满溢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源于那些不为人知的亲密。 程亦诺看似平易近人，实乃彻头彻尾的高岭之花。旁的与他朝夕相伴的同学恐怕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过，我却可以下巴压在他的胳膊上对作业答案，躺在他的大腿上看漫画，搂着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开玩笑……虽然那都是初中的事了，而且那时每一对要好的男生似乎都是如此。 可是我知道，程亦诺不是普通的男生。 他比所有人都要成熟，他永远拿捏着适合的尺度。 我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我后悔自己的冲动、痛恨我太情绪化。 我想找程亦诺求和。 暂时做不成情侣，朋友还是要做的，我可以等。 毕竟是我先告白不成后又恼羞成怒，他只是还没有松口而已。 “我是不一样的。”我对温橙说。 温橙两眼望着天，“我也这么想过。” 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我听到这话还是努力振作精神，开导他说：“不是你的错觉。万俟凌霄对你真的不一样。你看，分化、能力，哪一桩哪一件你拿到的不是一手消息？甚至，他还背着家里人和你一起画漫画，多不务正业啊。” “可是，他们这会儿是真在一起了。”温橙喃喃道。 我突然间也泄了气。 在我不断回忆、不断后悔、想要重来的日子里，程亦诺和万俟凌霄，在一起了。 那天并肩离开校门口以后， 他们更换了情侣头像，打响了高三叛逆的第一枪。 甚至，我还在学校里见到了他们的父母。 是我促成了这一切，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 “我要再和他谈谈。” 第8章 我们的明天 程亦诺在前，我在后，我已经跟着他走了半个小时。 最初我只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和他再来谈一谈。然后，不知不觉，两侧的街景变得陌生。 走路没什么累的，但沉默就让人窒息了。我忍无可忍，受够了这种漫长的折磨：“你要带我去哪里？！” 终于，在人迹罕至的公园，程亦诺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明明是每天都能见到的脸孔，可猛地近距离一看，分明又多了几分陌生。他好像又长高了，原本他要稍微比我矮一点，现在我们几乎差不多高了。 “为什么你一路都在躲避摄像头，有人跟着你？”我警惕心起，左右张望，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有人在跟着你。”程亦诺说。 “我？”我伸手指指自己，“跟着我干什么？” “首富家的孩子，有人跟着不是很正常吗？” 瞧瞧，这仇富的嘴脸！我忍不住怼他：“那现在他们找不到我，岂不是不正常了？” 程亦诺莞尔。 “笑屁啊你！” “笑你恢复正常了，小媳妇的样子不适合你。”程亦诺伸手，三两下揉乱了我的头发，然后就把手留在我的头顶，没有移开。过了一会儿，居然两只手一起压了上来。 放在从前，这样的亲密动作不算什么。可我们已经足足冷战了一个多月，我觉得很不自在。 躲开程亦诺的手，我定定瞪着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要问他，然而出口的第一句却是：“你最近很累吗？” 虽然眼神依旧明亮，但程亦诺整个人都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压住了，气场低沉又躁动，我一靠近就知道了——他不开心。 程亦诺收回了手，不答反问：“今天找我有事？” “嗯！”我用力点头，不再纠结，直奔主题：“你把上次拒绝我的话再说一遍！说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从来都不喜欢我，以后也不打算喜欢我。”过去几周，我回忆了几千几万遍，确信那天的对话有漏洞。我要用能力，再验证一遍。 程亦诺露出头疼的神色，“丁予……” “我的能力是判断，我能判断你的话是真是假。”我的眼睛一眨不眨，连呼吸都屏住，“你也喜欢我的，对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 突然，“原来小鱼这么喜欢我啊！”程亦诺无奈地笑了一下，紧跟着居然主动拉住了我的手，“真好啊，那我们在一起吧！” 第15章 “嗯？？？”我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又抬起，什么情况？！“那，那你和万俟凌霄？” “性格不合，分了。”程亦诺说。 如果万俟凌霄在场，大概会相当无语。程亦诺一个人就把流程走完，他从头到尾不过是个配合表演的工具人。 “等等等等！！！”我难以置信，“你是程亦诺吗？！” 程亦诺对着我的脸，右手从下到上，在我头顶虚虚一提，然后打了个响指，“wake up！” 和从前立刻配合地作精神抖擞状不同，这一回我被大喜大悲冲昏了头脑，全身乏力，直接靠在了程亦诺的身上，只剩两手紧紧箍住他的腰。 “哼！你休想糊弄我！你们真的在一起过吗？为什么你到了高中成绩一落千丈！为什么突然和万俟凌霄搞在一起！为什么突然单方面和我断交！你明明、明明是为了我才转学的！” 说到这里，我感觉到紧贴的那具躯体忽然一紧。原本只是脑补加宣泄，此刻我却难得灵光，迅速地抓住了程亦诺那一瞬的真情流露，忍不住一蹦三尺高。 “真的啊，你真的为了我才转学的？！你真的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程亦诺捂住被撞痛的下巴，啼笑皆非，好半天才能试着讲话。 “不想再演苦情戏了。”他看着我，笑着说。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不熟悉的洒脱，强忍着兴奋，我却依旧云里雾里：“所以，小爷我其实初恋告捷了？” “对不起，丁予。”程亦诺双手抬起又放下，终于，试探着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腰上，“初中和你做同桌的日子很快乐，是我这辈子最轻松的两年。我……”他哽住了。 程亦诺还在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的手环扯过来环在我的腰上，额头不停蹭着他的胸膛，整个人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没有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哇，原来你也喜欢我，不是我的错觉。啊！真好啊！” “丁予……” 程亦诺还想说些什么，我却直接仰头堵住了他的嘴。我现在压根不想听他坦白复盘、啰里八嗦。我要行使男朋友的特权！ 我小心翼翼，反复贴近。程亦诺的嘴唇和想象中一样，凉凉的，软软的，然后因为摩擦慢慢增添了温度。我伸出舌头又舔了舔，纹路有点硬，“你该补水了。” 程亦诺眼神幽黑，反客为主，干裂的嘴唇故意摩挲着我的唇周，温热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转眼间，青春疼痛故事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突然变成了限制级，我迟来地害羞起来，轻轻推他：“别亲啦，这是公共场所。” 程亦诺轻啄一口，“再亲一下。” “最后一下。” “最后最后一次了。”程亦诺保证着。 既然他说话不算话，那我也没必要假装矜持了，嘟嘴仰头：“那法式浪漫来一个。” 许久之后，程亦诺轻喘着气，“真的不能再亲了。” 我也不行了，“饿了。” -- 嘴里喊着饿，但我还是拉着程亦诺的手，从晚霞漫天走到了华灯初上，压根不想让别的东西存在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最后，程亦诺在路边买了两个煎饼，递给我一个，“吃完就送你回家。” 我们坐在河边，头顶是一轮大大的月亮，大片薄云如烟似纱，深深浅浅地覆在月亮上。夜风温柔，我的心也随之荡漾。在如水的夜色里，程亦诺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他的童年。 “其实，他们不是那种填鸭式的父母。在小的时候，我参加的一切活动都是以兴趣为先，成绩甚至无关紧要。他们给了我充分的自由去发掘自己的热爱和特长，然后鼓励我在那些领域做到最好。”说到这里，程亦诺的眼神里的迷茫一闪而过，而后自嘲道：“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能看到的世界其实已经是他们界定过的，在那个范围内，我当然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漫画世界》不行。”这个我知道。 “是啊，”程亦诺点点头，“树木的天性是自由生长，但辛勤的园丁不愿做旁观者。” 程亦诺自觉幽默，我却怒从心起：“哪怕退一万步也不该拿你做实验！” “为什么不？”程亦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他不问我如何知道这些事，只是如同局外人一样做着理智的分析：“亲子之情也需要经营。初中毕业的时候，我预感到自己不会分化成他们所期望的样子。为了降低沉没成本，我选择了坦白。他们考虑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决定——不放弃我。” “这也是爱的表现吧？毕竟连小孩子都知道，alpha高人一等，omega是珍稀动物，beta注定要平庸地活着。他们接受不来，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是啊是啊！您从小就隐晦地看不起我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了！”我嘴上嫌弃着，却不由自主地更靠近程亦诺一些。我伸手勾住他的手，程亦诺的手指凉凉的。 “原来你也冷啊！快快快！我屁股都凉了！”刚开始吃着热煎饼还没感觉，现在煎饼吃完了，才感觉到从石头上传来的冷意。我已经冻得受不了啦！ 程亦诺哭笑不得，顺着我的力道站起来。 “喂！我在很认真地忧伤诶！” “屁咧！你才不会浪费时间伤春悲秋呢！”我盯着程亦诺的眼睛，“你是吝惜感情的冰山来客，只有我这样的绝世小太阳才能融化你的心门！在我们太阳系，爱是没有条件的！我爱你因为你就是你，和性别没有关系，和智商也没有关系！完美的程亦诺才不是我的理想型！” 第16章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程亦诺似乎不能理解，他说：“有总比没有强吧。” “才不是呢！”我扭头，很是骄傲地发表自己的心得：“只有温橙这种艺术细胞泛滥的家伙才会挑战困难模式。我就喜欢你稍稍一努力就能被我追上的样子！虽然你没有万俟凌霄绝世神颜、聪明绝顶、家世显赫、身强体壮……” 眼见程亦诺脸色由晴转阴，我赶紧总结：“但是你眼光好啊！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就是天生一对！怎么样都好！” 程亦诺好似还不满意，我又立刻发挥文科班第一名的实力，继续赞美道：“而且你大方又聪明，稳定又包容，哪怕现在长得没以前帅、成绩没以前好、又是个弱鸡，额。” “丁予，说实话。你之前生气是不是吃我的醋，其实你喜欢的人是万俟凌霄。” “呸呸呸！谁爱吃冰块！”我挽住程亦诺的胳膊大步向前走，“我只喜欢你这种香香软软的冰淇淋，嘿嘿嘿！” 第9章 恋爱ing 我受够了推三阻四、拖拖拉拉，不管程亦诺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总之，他是我的就是我的。 如果不是程亦诺再三催促，我是不会在当晚八点前踏进家门的。 “丁予，你有没有考虑将来当个警察啊？” 程亦诺一贯温和的脸上写满了无奈，我摸摸他的脸，“你乖，警察叔叔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程亦诺耸耸肩。 “今天心情好，暂时放过你。明天到了学校，你可要从实交代。” “给你一晚上的思考时间，我才不是那种蛮横的男朋友。” 走到了家门口，我还在依依不舍地絮叨，“该不会我明天一早起来，你又已经变卦了吧？？？” “嗯，”程亦诺估计是听烦了，捏着我的手，“也不是不……” “不”是禁忌词汇！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当然力道根本不重啦！ “嘿！”程亦诺顶着腮。 我朝他呲呲牙，“不允许说‘不’。你已经折磨我一个月了！再惹我不高兴，我就灭口！” “喂……” 程亦诺这回的声音明显气弱了许多。 我立刻瞪起眼睛：“嗯？”哼！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然后就见到程亦诺无可奈的笑。就像从前那样，温柔的、宠溺的、无可奈何的。我的心就像装满了柠檬汽水，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我就知道他也喜欢我。哈哈！ 我又搂住程亦诺的腰，苦口婆心地叮嘱：“程亦诺，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你要学会珍惜，不能轻言放弃哦！” 程亦诺眯着眼笑，“据我所知，您这也是第一回恋爱，这话从何说起呀？” 我卖了个关子，“你以后就知道了！” 拜托！我可是有读心术诶！叫人顺心还不是手到擒来？ 程亦诺捧着我的脸，轻轻吻了我额头。 “那么，明天见？” 我一扬下巴，快速碰了他嘴唇，然后立刻跳上台阶：“嗯！” 打开家门，一室灯火通明。 “哟！终于舍得进来了？”江来瘫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三秒钟换一次台，晃得人眼疼，其他人却一点意见都没有。 “你不想看就算了。”我拿过遥控器，拨到了《走近科学》。最近新闻一直在跟踪报道二次进化相关的科研成果，我和温橙都很关注。 “怎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呀？”有几天不见的野蛮姐姐宁许坐在沙发另一头，手里捧着色拉碗，优雅开吃。 客厅里还坐着老丁和小宁，一个刷手机，一个在看报。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拍了拍手，清脆的声响在屋子里回荡：“注意啦！我宣布：我，丁予，恋爱了！” “哦。” 几秒钟后，江来应了一声。 就这？？？ 我左看看，右看看，“喂！你们这什么态度啊！” 我本来都打算好先自己偷偷开心几天的，结果现在他们问起了又不给反应，“我生气了哦！” “是程亦诺吧？”宁许放下碗。 “嗯哼！”我可是很专一的。 “哎！”老丁长叹一声，跟着放下了手机，“孩大不中留啊！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 这进度是不是太跳跃了一点。 “不然先订婚也可以。”小宁翻过一页报纸。 我莫名其妙：“不是，你们没有任何建议或意见吗？这可是我第一次恋爱，而且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 老丁抬起头看我：“不同意你会分手吗？” 我：“开玩笑！” “谈恋爱会影响你的成绩？” “或许？我也不知道……” 老丁悠悠道，“就算有影响，也不耽误你考大学。反正omega总有书念。至于小程能不能考上，那就得看他的实力了。” 老丁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允许omega就读的院校就那么几所，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beta的分数要求不是一般的高！而且入学还有面试，被一票否决还无处申诉的例子比比皆是。 “那怎么办啊？”我六神无主。 老丁试探着说：“你们抓紧点走流程，好聚好散？” “爸！！！” 我一喊“爸”他们就知道我这下认真了。于是酸奶不吃了，报纸不看了，遥控器和手机通通放到茶几上去，家庭会议开始了。 第17章 宁许：“不在同一所大学的情侣多得是，你们都填报首都院校，到时候连异地都算不上。” 小宁：“只要同心协力，问题总能解决。” 江来：“就算真异地了也无所谓，反正将来工作还得分开，总要习惯的。” 老丁：“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爸爸相信你们的爱情能够冲破所有藩篱。” “嗯？江来你混在里面说什么呢？！” 江来一扔遥控器，“反正我不祝福。” “喂！”我一直都把江来当亲哥哥看，不然也不会从小就做他的跟屁虫。 “你们看他——”坐在小宁旁边，我真有点想哭了。 “小鱼儿，阿来不是故意的。” 我一屁股滑到地毯上，“他就是！他重女轻男！当初宁许想恋爱恋爱，要结婚结婚，连生小孩都很随机，他什么都没说。” “还说呢！”宁许当空一个爆栗，“他害厉宇然住了一个星期的院！” 这样哦。 我不说话了。 安静片刻，小宁摸着我的头，为难地说：“有点难办了，程教授他们和我们家一贯理念不合。小程主意大，难免要吃苦。” “如果他爸妈实在说不通，那就让他直接来我们家好了，总归家里都能照顾。”宁许说。 “他不回来的。”父母亲情各不相同，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今天从程亦诺嘴里，我第一次体会到，人与人之间，是那样不同。 是难解的结，是难言的愿。 是夜，09研究室。 程亦诺刚推开门，就听到一道促狭的男声：“未成年就是任性，盼这天盼了很久吧？” “怎么？”他抬头，不明所以。 万俟凌霄把常亮的手机抛给他，上面显示着丁予的最新一条状态：“恋爱ing”。 “明知要螳臂当车还敢暴露真心，程亦诺啊程亦诺，你不仅任性，还傲慢至极。”万俟凌霄感叹着。 这人的每一句话都让程亦诺觉得好笑。所以他脸上那面具式的和煦表情也当真多了几分肆意，不复从前的谦和温柔。如果丁予在场，就会看出这是程亦诺极不耐烦的表现。 “少爷，您是不是用错词了？” 温和友善、风采翩然是一中广大同学对程亦诺的一致评价。然而，多数人的选择并非总是对的。 不再遮掩，程亦诺的语气中饱含讥讽，“说起傲慢，我想不出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词。” 作为既得利益的获得者，万俟凌霄却坚定地站在联邦政府的对立面，决意把真正的平权运动推行到底。在这个贵族少爷看来，第二性别和各色人种一样，本就没有优劣之分。既然如此，所谓的“进化”也不过是别有居心。与其奢望先天没有的东西，倒不如把自身的潜能发挥到极致。 然而，“二次进化”恰恰是由万俟家主导的。 身为万俟家族的继承人，却暗地里领导反政府运动，这不是傲慢又是什么？ “程教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程亦诺的眼中划过一缕阴霾，“他们不敢对丁予动手。” “哦？”万俟凌霄的声音里满是怀疑。 程亦诺沉默不语，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让丁予参与，他有权知道一切。”万俟凌霄说。 “他没必要！”程亦诺的声音同时响起。像万俟凌霄那样出于自私把温橙拉下水的做法，是他所不齿的。 丁予不必选择少有人走的路，他做自己就好了。 万俟凌霄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那你怎么办呢？退出？你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还是，又要当圣父啊？” 程亦诺紧皱眉头，“我从来没有高尚情操，但也不会……” 剩下的话程亦诺没说完。比起丁予，他和万俟凌霄认识的时间要长得多。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影子朋友，他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了解温橙和万俟的纠缠，也知道在这背后的万般手段。他没有资格点评。 “行了！别婆婆妈妈了！装着装着自己都信了。就算你不说，温橙也瞒不了多久。等你加入远征军，只会更加身不由己。” 伴随着世界形势的变化，国力竞争已经逐步拓展到广袤的宇宙空间。自然灾害、病毒扩散、极端天气事件日益增多，极易受此影响的alpha和omega精英们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不稳定性，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地球或许已经不再适合他们生存。在“平权运动”的掩盖下，科学家们已经在绞尽脑汁，打着“大局为先”的幌子，争分夺秒地开展“星河远征计划”，致力于在新的版图上确立统治优势。 在这样日新月异的世界里，“公平、正义、自由”的普世价值不过是一纸空文。 无知是福。 每个普通人都应心怀感恩。 沉默过后，程亦诺站起身来，略带几分自嘲地说：“丁予的安危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万俟凌霄：“那么，脱单快乐。” 第10章 成长的烦恼 “牛逼啊校花！关键时期光明正大谈恋爱，堪称吾辈楷模！” 一进校门就被人团团围住然后听到这么一句，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干嘛啊你们？” “别装了，你发的状态都同步到校园网了！不过，另一位主角是谁啊？怎么到现在都没认领，这就有点怂了啊！” 我简直要崩溃了，“我的状态为什么会同步到校园网？！” 第18章 大头畏畏缩缩地说：“啊……就校内网管制，默认账号绑定，不想同步的话得动动小手指……” “靠！”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那条宣告恋爱的状态，想删除又有点舍不得，只好转为仅自己可见。紧跟着又给程亦诺发去一条悲报，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通，重点强调了可能会被叫家长的风险。 程亦诺很快回复，“知道了，放心。”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 “谁啊谁啊！让我们看一眼呗？” “真谈啦？” “距离春考还有多少天来着？” 我怀揣侥幸心理，恶狠狠地瞪了一圈，“别在这大惊小怪、没事找事啊！否则，跟你们没完！” 然而，一进门对上班主任的眼神，我就知道完了。 果然，早读一结束，他就喊我去办公室。 顶着一路好奇打量的目光，我第一次心情沉重地迈进办公室大门。 幸好程亦诺没和我留言互动，至少得把他摘出去。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正要开口，就听班主任说：“今年政策有变化，教育发展部决定在春考前组织一次优秀学生训练营，提前开始录取。参与细则都写在手册里了，你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 我震惊了，“啊？提前录取？”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对！一旦录取，即刻入学。具体学习内容涉及保密条款，但所有课程由顶尖院校联合教授，师资阵容强大。虽然是新专业，但就业不用担心，保证有对口单位接收。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要好好把握。”说完正事，老班的眼里带上了几分笑意，“昨天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啊……嗯。”我手里拿着装帧精美的册子，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这么突然啊？” 老班面色发沉，半晌叹了口气，“这是一个遽变的时代，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一夕之间就变成了现实。我一直鼓励你们了解时政、深入生活、应对变化，可是真到了那一天，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准备好。” “林老师……” “不用紧张，天塌下来还有大人们顶着呢！” 望着林老师慈爱的眼神，我想起那个一直在学生间流传的秘闻，“林老师，保密专业是不是一直存在啊？”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屏息等待他的回答，没想到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该上课了！” 我还不死心，“是或不是，给我一个字就好！”互斥的答案，我总能判断真假。 “臭小子！快滚吧！” 慈爱的眼神秒变促狭，我疑心自己的底牌已经被看穿，赶紧跑回了教室。 直到坐回座位上，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两个月前我要担心的还只有学习、高考和早恋这些小事。怎么突然间，就仿佛站在了时代更迭的路口，成了历史的见证人？ 还有保密专业…… 一中百年育人，底蕴深厚。“一中人，意中人”虽然是句调侃，但也反映出社会层面对一中的认可。每年高三，都有往届的优秀学长姐回校传授心得，答疑解惑。可接连几年下来，总会叫人发现端倪：为什么有些风云人物，一到大学就音讯全无了呢？ “喂，兄弟没事吧……被叫家长了？” “谁是你兄……”我挣开放在胸前的手，气恼回头，“温橙？！” “啊哈！” “干嘛装神弄鬼？” “冤枉啊！感冒嗓子哑了都不行？” “你感冒了啊？多喝热水。”我悻悻道。 “啧啧，果然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第一节课我听得心不在焉，一下课就拉着温橙去厕所。 温橙大呼小叫，“都名分已定了，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见面？” “别吵！我有正事找你！” 避开人群，我拉着温橙站在空旷地带，把训练营的事情告诉了温橙。 “你没收到通知？”我紧皱眉头，再怎么说温橙都是个稀有alpha，不应该啊！难道是只面向omega的项目？ 温橙还是那副万事不愁的样子，“你都拿着招募手册回来了，肯定瞒不过别人。新闻里迟早要讲，安心啦！” “……这么明目张胆的特权，是不是要出事了？”我忧心忡忡。 “……” “……” “你为什么盯着我的眼睛！”温橙炸毛。 我也不甘示弱，“你为什么突然大声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我瞪着温橙，温橙瞪着我。 “你等着！”温橙色厉内荏地发短信。 “好了没？”我翻了个白眼，“屁大点事也得请示你老公啊！” 温橙的脸立刻红到脖子根，“你、你、你说什么呢你！” 我没好气，“我是没心思，又不是傻！” 离开时还是世界末日，回来后已然春暖花开，身边人这么明显的变化，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肯定是万俟凌霄那个狐狸精施法了呗！ “你都知道了啊！嘿嘿！”温橙挠挠头，“我这不是怕刺激你嘛！不过现在你不也守得云开见月明啦？咱们四个都好好的！” “快说！”我龇牙。 “好嘛好嘛！” 温橙嘴上应了，眼珠却转了个圈。 一见他这样，我就知道他想躲，“喂——” “哎呀！马上上课了，说不完啊！等午休的！” 第19章 午休时间，生物实验室。 一推门就看到万俟凌霄那个冰块脸，真是晦气！ 那么高的个子还站在窗户前面，不知道自己挡光吗？ 我撇嘴的工夫，身后的温橙已经欢欢喜喜地上前。万俟凌霄一闪身，我竟然看到了程亦诺！ “你怎么在这？！” “啊！我们一中f4终于聚齐了！”温橙硬拉着我坐下，掀开了面前巨大的披萨盒，“超豪华至尊垃圾桶，双拼酱汁，满足你的所有偏爱！” …… “来来来，都坐都坐！程亦诺喜欢的鱼香肉丝和炸里脊！饮料一律都喝可乐啊，凑合凑合！” “什么情况？”我看着程亦诺，有点不高兴。很明显他们三个早就是一伙的，我才是新加入的那个！ 程亦诺嘴角噙着笑，很是规矩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又像撒娇似的请我先听完，说之后会一一向我解释。 他身上沐着阳光，脸庞看着比天顶的太阳还要灿烂，我一时间哪哪都要晕了。 “你，你这是犯规。” 一直以来，新闻总说xx飞船载人航天，宇航员在天空生活、科研、授课等等。可普通人不会细究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做了什么，也不会知道同期有几艘飞船翱翔太空。同样地，巨额联邦财政花在哪里、有何成效也不是一般人会关心的问题。 所以，天文数字研究天文，普罗大众回归大众，历史的洪流奔涌向前，只有一小部分人隐姓埋名、踏上征程。 如此高投入、低回报的事业自然不是人人都乐见其成，囿于寿数、想要及时行乐的人不在少数。至于血脉维系、子孙绵延，至多不过三代天伦，又哪里来的深情厚谊？ 安定富足的背后，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纷争如同日升月落，缠绵不休。 我连连摆手，“……中二少年惯爱做梦，但我可从没想过真当救世主啊！” 温橙扬眉，“好像你说了算似的！” “我家有钱！” …… 顶着万俟凌霄投来的目光，温橙扶额，小声啐我，“丢人。” “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可没忘记咱们混吃等死的人生目标……”我又不是傻的，谁想改革现在一目了然！ 人生在世，我不图给社会做多大贡献，但一定会遵纪守法、力所能及地回馈。再多的，那可就没有了。 我和温橙“坐而论道”，程亦诺默默守候，只在我噎着的时候及时递水。此时见我胸无大志，他脸上神情未变分毫，只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我嘴边的酱汁。 我嘿嘿一笑，递给他一块披萨，“你也吃。”这块有两片西班牙火腿，肯定味儿足！ 温橙见状不甘示弱，“好饿。” 万俟凌霄默默奉上一串烤翅，是温橙喜欢的柠檬味。 温橙乐颠颠地接了，冲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一时间，空旷的教室里只能听到食物咀嚼声。 半晌，万俟凌霄开口了，“你们这就说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他那张冰山脸上看到了一丝悲愤。 温橙憨憨点头，“啊！大背景都交代完了啊！”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个记事本，刷刷翻开，一一核对，最后肯定道：“完美无缺！” 我看向程亦诺，“就他这样的居然比我先入伙？？？” 程亦诺表情僵了一瞬，似是无语，笑了一声道：“大概是因为他男朋友比较厉害？” 原本凉爽的室温仿佛在瞬间降至冰点，我搓了搓胳膊，一回头就发现万俟凌霄阴云罩顶、面色不善。 我小声凑到程亦诺耳边，道：“你说得对！” 第11章 漫漫人生路 玩笑话收在一边，吃饱喝足，万俟凌霄作为主事人交待了他和程亦诺合作的始末：万俟家为了争取beta支持，致力于二次进化实验。如同药物的副作用，试验结果难免不能尽如人意。然而一旦有了成功先例，便多的是人前赴后继。 可想而知，程亦诺父母作为二次进化领域的领军人物兼成功案例，并不能接受程亦诺未能“成功”分化这一结果…… “于是，他们不抛弃不放弃，决定为科学再出一份力？”我讥讽道。 “……” “丁予，进化不是坏事。因为超出理解范围之外就对它持全盘否定态度，那是你的偏见。”万俟凌霄淡淡地说。 呵！我偏激？“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私底下搞小动作，中二病犯了？还是说……” 万俟凌霄迎上我的目光，“没错，我确实经过二次进化才成功。” 什么？ 我虽然嘴上强硬，但心底一直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那可是把持联邦百年军政的世家万俟啊，从没听说直系里出过beta……看来，不是没有，而是都被改良了。 那失败了的呢？ 我不敢去想。 “分化成功，也不是好事。”温橙敛着眉，神情惆怅。 我被他们搞胡涂了，“那你们现在是要干嘛？” “其实很简单：你想成为有缺陷的超人，还是想做稳定的普通人？”程亦诺笑着说。 “那还用问吗？”我拍拍胸膛，“宁可轰轰烈烈地活，不能平平淡淡地死。” 程亦诺淡淡道：“说实话。” “好吧！”我撇撇嘴，“做条自由自在的富贵闲鱼挺好的……我都叫丁予了！” 第20章 然后，我就看到万俟凌霄和程亦诺对了个眼神，像是毫不意外的样子。 这明显是种冒犯，我不服气了，“干嘛！这又不意味着我要当逃兵！不过，既然这样，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儿？” 我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不合则散嘛！ 见状，万俟凌霄远远冲程亦诺比了个“请”的手势，我茫茫然望过去，却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但你不能退出了……” 程亦诺点头，“对不起，丁予。还是把你拉下水了。” 他说话的时候仿佛离我好远好远，吓得我一把就冲了上去搂住程亦诺的腰，“原来还在讲题、打球、逛超市，怎么我们的高中生活突然就变这样了？” 程亦诺摸摸我的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但是……” “但是……” 我们不约而同地又张开了嘴。 “你想说什么？”程亦诺嘴角噙着笑，眼里是明晃晃的期待。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外显地渴求着我的回应。 我当然不会叫他失望，认真说道：“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想想还挺了不起的不是吗？” 我越想越激动，挺胸抬头，“没想到我丁予有一天还能成为地下工作者兼超级英雄，还以为一中第一就是我这辈子的尖峰时刻了呢！那个训练营就是为我这样的有识之士准备的吧？哈哈！” 程亦诺沉默半晌，才说：“丁予，训练营每个人都可以报名。” “怎么可能！”我连连摇头，“要是这样的话老林干嘛偷偷摸摸地把我叫办公室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正凝滞着，突然传来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 我一回头，就看到温橙笑倒在一边。 “好啊你！刚才还瞎几把烘托氛围，说！”我立刻反应过来，挣开程亦诺想要阻拦的手，一把上前把温橙压在身下，“胆儿肥了你！” 只可惜还没等我使力，万俟凌霄就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伸手扶住了温橙的腰。 “至于吗？俩a在这你侬我侬的……”我悻悻地松了手。倒不是怕了万俟凌霄，只是他那一副高山冰雪、高岭之花的样子，显得我多不懂事儿似的。 “怎么，不服啊？”温橙故意缩到万俟凌霄的怀里，冲我吐舌头。他和万俟凌霄差不多高，头发都拱到人家鼻孔里去了。 “切！讨厌的同性恋！”我坐回桌子上，还是觉得窝火，“老林是更年期了吗？神神叨叨的。” “估计是你家老丁砸钱了，总得意思意思。”温橙不在意地说。 “训练营面向ao，独立招生。与此同时，教育发展部还会开展‘盘石’行动，教育改革，立即推行。”程亦诺解释道。 “盘石行动？什么意思？”我望向程亦诺。 “丁予，我也觉醒了异能。”程亦诺看着我说。 “什么？”beta觉醒异能，简直闻所未闻，我又跑到程亦诺身边站定，“你又乱吃什么药了？有副作用吗？” 程亦诺拉下我在他脸上作怪的手，哭笑不得道：“没有！”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又说：“也不一定定。小时候我确实吃了不少钙片。” 自嘲几乎是顺着他的话在流淌，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握紧他的手，示意他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我的异能是绝对防御，所有异能对我都是无效的。”程亦诺回握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反应也不慢，“……所以你是故意骗我的。”那时我执着一个答案，他便给了我。 程亦诺轻轻碰碰我的鼻尖，又说了句对不起。 异能免疫又是一桩新鲜事，起码在今天之前，我是没听说那个beta可以无视ao操纵、保持本心的。 “所以，丁予，你最终的决定是——” 我咬牙，“干了！” 万俟凌霄松开温橙的手，按动墙面的开关，“丁予，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基地。” 机关响动，一条银蓝色的通道在我眼前展开：通道左侧印着联盟沿革的历史，右侧则是与“星河远征”计划有关的大事记。 载人航天、月球行走、第一个太空站、第二颗宜居星球，还有太空对人类体质的改变…… 一一看过，我大为震惊，“所以第二性别的变异，只是源于残留的太空辐射？” “又或许是人类与外星生物的基因水平转移，毕竟它们可能并没有所谓性别之分。”程亦诺说。 “天外来物经由自然介质，改变着地球上的生物。” “发生改变之后，地球就不适合人类居住了？”我继续问道。 “即便没有这些改变，地球的承载能力依旧是有限的。距离最初的生命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八亿年之久，人类的盘剥几乎触及这个星球上的每一寸角落。总有一些人要先行动起来，哪怕承受沉重的代价。” 或许是见气氛严肃，温橙不知碰了哪里，舒缓轻快的音乐声便响了起来。 他大喇喇地说：“别说得那么沉重嘛！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只是现在我们要先人一步，做一些不被人理解、也有可能很久都见不到成果的事情。但是！只要我们自己的心态稳住，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还是可以该吃吃该喝喝，还能时不时太空旅行，多酷啊！” 第21章 我灵光一闪，大喊道：“所以本质上讲，联盟私底下搞的二次进化并不是为个人服务的。但是由于参与‘星河远征’计划的人必须满足某些身体条件，所以，是联盟需要二次进化！” 程亦诺颔首，“a和o作为先天基因携带者，更容易实现太空同频，在航天站工作。而且异能带来的副作用在太空环境内会消失。ao作为宇航员，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然而，一旦他们返回地球，异能便会全部消失。二次进化最初是为了唤醒这部分人的原有能力，他们是联盟宝贵的人才。” 我又听胡涂了，“所以你爸妈他们原本就是alpha吗？” “不是这样的，他们确实是由beta‘进化’而来。” 站在一旁的万俟凌霄接着程亦诺的话说道：“先天基因再度回到地球就已然失效，哪怕重返太空都无济于事。从这一层面上讲，以‘evolution’为代号的一系列二次进化试验都是失败的。” “但是后续研究发现，‘二次进化’机制可以在beta身上起作用，进化成功的人，他们的能力并不会就此消失。所以这些经过‘改良’的beta，反而站在了物种顶端。” “所以现在beta成了最受欢迎的人。”我喃喃道。 万俟凌霄投来一个似是赞许的眼神，说：“一旦消息公开，你会怎么想？又想成为哪一种人？” 温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是霸气侧漏却阴晴不定的alpha，是敏锐灵巧却纤弱易感的omega，还是平庸稳定却拥有无限潜力的beta？” “不管哪一条路，想要逆天改命都存在风险；不管选择哪条路，每个人都应该有知情的权利。”万俟凌霄这样说。 也不知道他生在那样一个显赫家庭，哪来的这般平权思想。 “所以现在的训练营，每个人都可以报名参加，但入选的前提条件是不一样的。”我望向程亦诺，“你就不会去。” 这一天接收了太多信息，回到家里，我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累了吧？喝口水。”小宁递给我一杯温水。 然后，我见到老丁从楼梯走下来，穿着一身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制服。 第12章 动感新天地 我一口水喷出来，“你这是干嘛！” 老宁美滋滋地转了个圈，“到时候老爸穿这身衣服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怎么样？” 待他走近，我才发现这衣服大概是从裁缝店定制的，造型别致的纽扣泛着莹润的珠光，前襟还缝着繁复的蕾丝，肯定不是军服。 “……吓了我一跳。” 老宁笑呵呵，“怎么？以为警察叔叔抓早恋来啦？” 我软着身子，喃喃道：“我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您可别再给我什么意外之喜了。” 老丁一巴掌把我按到沙发上，“电视剧看多了吧你小子！咱们家可从来不整那套，有事说事，一起解决。麦琪的礼物，蠢爆了！” “知道啦！”我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又看了眼小丁妈妈，“林老师打过电话了啊？”不知道那只千年老狐狸说了些什么。 老宁一扬手，“是啊！你谈就谈吧，发出来刺激其他同学干嘛？咱们家做人一贯低调，可没有你这样的！” “爸……”我坐得离他远了些，“我可是听着你的情史长大的。” “咳嗯！”老宁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个什么手册，拿出来一起研究研究。” 我乖乖地从书包里把手册拿出来，然后绕过老宁，递到了小丁手上。 “乖！”小丁摸摸我的头，示意我给老丁腾个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晚饭都准备好了，两位大人还在慢条斯理地翻页加讨论。 我实在忍不了了，“咱们能先吃饭吗？” 老宁闻言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就你这副‘吃饭皇帝大’的样子，将来怎么在太空站工作，难不成还专门给你配个厨师啊？” 我眼睛一亮，“可以吗？！”我不挑食，但就是爱吃，餐饮可口程度直接与每日阴晴挂钩。 “等你老子我当上总统了再说！” 我更加惊喜了，“爸，你要从政啊？” 小丁合上手册，率先走到餐厅坐下，“行啦！别逗你爸啦！” 我们家自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今晚主菜是酸汤肥牛、烤章鱼和芦笋鸡，都是我爱吃的。 等我就着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老宁望向我：“依温橙看，凌霄是真想搞平权还是单纯为了和他爸对着干啊？” 听老宁这么说，我嘴里的米饭都快咽不下去了，“您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切！就你们这些小屁孩，在我面前跟个浅盘子似的，装点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老宁给小丁加了筷牛肉，然后说道：“平权这件事情和大多数人其实没什么关系，不过他们有这份心我倒是挺意外的。尤其是程亦诺，看着不言不语、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您的评价是不是有点高？”我小心翼翼地问。 “同样读高中，人家已经把自己身体构造琢磨透了，还逆风翻盘、锻炼得倍棒。你呢？觉醒的副作用搞清楚了吗？” “……有点心脏病。”我小声嘟囔。 老宁没好气，“那你知道心脏病是会死人的吗？” “我那又不是真的心脏病。”顶着老宁的瞪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多少也算遗传吧。” 第22章 “嘿！” “好啦！”小丁温柔地老宁喊了一声，眼里满满的不赞成，然后又看向我：“丁予你的康复训练不要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然等你老了有你苦头吃；还有你宁百川！不要老是探听孩子们的隐私。” “温橙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看着傻乎乎的，实际上心里什么都懂。小鱼儿，我们不能好心办坏事。”老宁意有所指。 我闷闷地点头，然后就听小丁继续说道：“原则上，我们是支持你参加训练营的。现在大环境不好，人说疯就疯了，你得有自保能力。训练营的毕业生，对口单位相对有保障一些，环境也更加单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轻松和自由。” 哪有什么轻松自由？ 我小声嘟囔，“我原来还一直按部就班上着学呢，现在突然就天地风云变色了，你们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老宁听我语含抱怨，立时就变脸了，斥道：“小时候那些生存训练营白送你们去了呗！这十几年的晚间新闻、时政评论都白看了呗？也就今天晚上没开电视！” “……你们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说不定就准备得更认真了呢？” “你也知道是说不定啊？”老宁没好气，“你丁予什么人咱家谁不知道啊？从小到大，一路投机取巧，小聪明不少大聪明没有，跟你说你也得听啊！” 老宁说得这些我自然都清楚，当着小丁妈妈的面，我听着耳朵都要烧起来了。我赶紧打断他，“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好好努力的！” 老宁嗯了一声，“趁着还年轻，让联盟锤炼你吧！只记住一句——我们家，没有逃兵。” 小丁也看着我，温柔又坚定地说：“不辜负了大好青春。” 当天夜里，我没有打游戏，而是跟着老宁和小丁，在书房听了一场更严谨全面的指导分析。从他们口中，我听到了联盟关于“星河远征计划”全局部署。这将是一场与全人类息息相关的迁徙计划，注定有的人要先行一步。 最后，小丁轻柔地揽着我，说：“小鱼儿，在这个家里，嘘嘘强势，主意又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而你呢，看着天天五喝六，实际上心肠最软、极易满足。没有野心不是坏事，想要放手一搏也不叫任性。不管你想做什么，妈妈和爸爸都会支持你。我只希望，你能够真正找到做一辈子也不觉得腻的事。” “妈……“我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作为母女，我知道小丁和宁许定然有很多细腻交心的时刻。然而在我身上，这是很少见的。 “我会加油的。”我只能这样说。 回到学校递交入营申请，看到那张纸片落下，我总有种感觉——我的高中生活到这一刻就结束了。 出了办公室，我看到了等在走廊上的程亦诺。从他的眼睛里，我读到了相同的念头。 “时间过得真快。” 程亦诺点头，我们心里都清楚，离开一中，时间更加会以离弦的姿态远去。 我故作轻松道：“我搞定啦！你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啊？” “别担心，我会一直都在。”程亦诺鲜见地主动拉住我的手，郑重许诺。 虽然这几天我们私底下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但在学校里，恐怕大多数人都和老林一样，只当我们是真心话大冒险呢。 “卧槽！这个世界怎么了？” “校花图啥呀？？？” “丁予真是omega？那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 我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老子omega怎么了？照样撂倒你们十个不在话下。二模卷子订正了吗？少看热闹，赶紧回家学习去！”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能确保周围一圈人都听到。顶着我喷火的目光，大部分人都悻悻地打算撤场，偏偏总有爱挑事的。 “丁予，够不着万俟凌霄也就算了，你总不能找一个连温橙都不如的废物吧？他一个弱鸡恐怕在你发情的时候连玩具都拿不稳吧！” 说话的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我压根不认识。 还没等我说话，人群里就有人看不惯了，“你他么谁啊？嘴那么臭，我给你治治？！” 帮我出头的是原来田径队的兄弟，只是还没等我感动，身边的程亦诺已经大步而出，一拳把人掀翻，惊起蛙声无数。 打架在一中是“重罪”。受激素影响，处于紊乱期的青少年极其容易大打出手，所以学校在这方面的管控是相当严格的。哪怕真要动手平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统统到校外解决。 所以程亦诺这一出手，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干嘛？” 程亦诺伸手又补了一拳，才施施然起身道：“嘴笨，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 于是，我刚出办公室，转身又回去了。 老林绕着程亦诺转了三圈，“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林老师，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我赶紧解释。程亦诺一进门就承认是他先动的手，那烂人也是豁得出去，硬是赖在原地直哼哼，两个人架着才进了屋，一副受伤颇重的样子。 “唉哟……” 我这边说着，那边一声高过一声。 “愣着干什么？赶紧送校医室！”老林喊了一声，自己也作出要跟着去的架势，但他脚下却是一步不抬，用只有我和程亦诺能听到声音道：“你小子是不是黑我校内账号了？” 第23章 嗯？什么账号？ 还不等我问清楚，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林老师，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这件事情是程亦诺的错误，作为家长，我们无条件服从学校做出的任何处罚规定。” 我这时才看到办公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饶是我对程亦诺有八百米厚的滤镜，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位当真是风采翩然、气度非凡。“如此出众的一对父母，孩子却泯然众人”，我从围观群众齐刷刷的目光里读出了这样的讯息。 程亦诺却是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快速低声对我说：“我黑的是我爸妈的账号，他们想操作我进训练营，但是有过违规记录的学生不予录取。” “训练营只收ao，这怎么操作？” 第13章 碟中碟中谍 “普通学生不行，实验对象可以。” 程亦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我听着却极不是滋味。于是原本刻意闪躲的眼神在扫过那对矜持疏离的夫妻时，不由变得锐气十足。 所以很自然地，他们也望了过来。 迎上仿佛很是嫌弃的目光，我上前一步：“叔叔阿姨好，我是丁予。” 程亦诺妈妈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大儿子威逼不成，改小儿子色诱了？宁知远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发誓，要不是对面是程亦诺的妈，我今天肯定也是要触犯校规校纪的。 一道声音炸响，“不是，你们家啥条件啊？人丁予至于的吗？！” “你到底谁啊！”我没好气地吼了过去。这人不是去医务室了吗？ “……我是陈孟奇，咱们三年级一个班的。”脸皱成一团的人小声说着，听起来还委屈巴巴的。见我面色不豫，他梗着脖子，继续对着程亦诺妈妈说道：“您家大儿子有什么好的啊？长得一般，学习一般，看您二位这出厂配置，家里条件也一般。丁予可是我们一中校花，巨富之家！看上程亦诺纯粹就是年纪还小，见的世面少了。就算家里不干预，他俩也长不了！” 嗯？？？ 我忍不住回头看程亦诺：你找的托？ 程亦诺摇头，小声道：“我本来想黑校内网的。”别看一中只是所高中，但校内网的安全级别着实不低，想以此违纪，程亦诺这招也够损的。 程亦诺的妈妈没有理会陈孟奇，反而抬起手腕确认了下时间，对老林道：“林老师，程亦诺打架这件事我们尊重学校的一切决定。不过，现在已经十点过五分了，我们今天在哪里谈？” 说着，她就径自往会客室走了，徒留陈孟奇在原地大喊—“我不接受！！！” 原来我是挺生气的，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貌似在替我说话的“老同学”总不能抛在一边不管了。这人看来没其他毛病，只是嘴巴太臭，我没好气道：“别嚎了，你不是疼得厉害吗？还不赶紧看校医。” “丁予，我也是beta。”陈孟奇歪扭着走了两步，凑上前眼巴巴地说。 “兄弟，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别想那么多了好吗？ “我年级排名三十五！体测全优！而且，我还不近视！” “噗！”温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揽上我的肩膀，对着陈孟奇笑嘻嘻道：“总之就是样样都比程亦诺强一点呗？” 陈孟奇如遇知音猛点头。 “所以呢？”温橙不掩嘲讽，“有你屁事啊！人家两情相悦，有点眼力见的话麻烦你圆润走开好吗？” “你，你们不会幸福的！”陈孟奇丢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走开了。 “哪来的神经病！”陈孟奇走后，温橙一扬手，像是觉得十分晦气，“两位高级研究员这是有何贵干啊？” “送我进训练营。”程亦诺说。 “啧！还真是望子成龙！”温橙一脸嫌弃，“这点事他们自己就能办吧，至于跑到学校里？” “可能也想顺便关心一下我吧。” 作为初中三年的老同桌，我自然听家里说过，程亦诺的父母从来没有参加过家长会。 “所以，那之后一次也没有吗？”我轻轻道。 程亦诺“嗯”了一声，“确实都不凑巧。”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握住程亦诺的手。很多人还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就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其中有一些人自以为是的对孩子好，却忽略了作为独立的个体，他们的孩子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我和程亦诺不说话，温橙却着急道：“那等你入营之后呢？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吧？他们自己上了黑名单不能进空间站，所以就让你去取实验材料？” 程亦诺皱眉道：“或许吧。还没通知我。” “嘁！什么人呀？！”温橙瞪起眼睛，“你在家里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啊？他们知道你在r计划名单里吗？” 我一头雾水：“什么r计划？”什么实验材料？ 一片迷茫中，我迅速抓住了重点：程亦诺竟然还有事瞒着我？！ 见我情绪激动，温橙连连安抚，“别紧张别紧张，这是我刚取的名字。他们不是evolution吗？我们r计划revolution，比他们更高级！” …… “神经病啊你！”我破口大骂。 “不然呢？”温橙两手一摊：“拜托，我们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好嘛！你男朋友饶是智商出众一些，单看年龄，阅历也比人家单薄太多了吧！联邦什么绝密计划会让他参加啊！” 第24章 作为文科生，我自然是对那些生物科学一窍不通的。我摸摸鼻子，“谁让你们私底下搞的事情听上去轰轰烈烈的……” “温橙。”程亦诺突然出声，“陈孟奇是万俟的人？” 嗯？？？ 这回我彻底听不明白了，转过头去却看到温橙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神情也变得格外不自然。 “啊？你说什么？”温橙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可是我太了解他了，“温橙？” 温橙抓狂地挠着头发，“啊！我就说了别让我来别让我来，他就是不听！” “我看这才是他的目的。”程亦诺眼神冷冷的，望向走廊尽头。 一身雪白的万俟凌霄正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已然判若两人的陈孟奇。 “你不能去。”万俟凌霄走到程亦诺身前，停下脚步说。 程亦诺沉默不语。 “丁予不会有事。” “我不放心。” 我越听越胡涂，“又来了！当事人就站在这里，有什么话能不能跟我说清楚？” 原来，暗地里想要推行变革的双方都想通过实验改造赢得选民支持。只是目前的空间站由联邦把持，程亦诺父母那边插不上手，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程亦诺的头上，希望他能进入空间站，窃取一手数据及实验材料。 万俟凌霄是万万不愿见到程亦诺进太空的。一来，程亦诺一手主持的很多实验都还在关键期，需要他全程把控；二来beta的体质确实不适合太空生活，程亦诺一旦过去，有极高的概率罹患免疫系统相关的疾病。 我实在搞不懂，“对啊，本来他就没报名啊啊！” 万俟凌霄冷冷道：“你问问看他现在的打算。” 我转头又看程亦诺。 “没有他说的那样夸张。”迎着我质疑的目光，程亦诺略有些底气不足，“免疫相关的疾病大多是慢性病，预后都很好的。” 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他又在敷衍我，“我是没有常识，也不了解这个病那个病的！但我知道，但凡生病就要吃苦，你干嘛要没苦硬吃！不许去！” “我不要麦琪的礼物，你也不要自以为是。”我小声说着，近乎央求。我最知道程亦诺看似温柔，实则心硬如铁，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程亦诺无奈地叹了口气，“丁予，一旦你成功入选，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再回来……” “难道就没有休假吗……”我期期艾艾道：“就算没有也没什么，我们都还年轻嘛，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还忍什么呀？大家都成年了！”温橙在一边大大咧咧道。 …… 被他这么一打岔，我原本刚酝酿起的离愁别绪也被吹散了。 “不就是分开旅行嘛，别墨迹了！”我回头看陈孟奇，“哥们儿，掺和半天热闹，你到底哪位啊？” 陈孟奇一脸玩味地笑，“咱们真是小学三年级同学。丁予，你挺有意思的。我真比程亦诺强，你考虑考虑我呗？” 被人当面挖墙脚，程亦诺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陈孟奇见状后退一步，“你可别想动手啊？刚刚我那是让着你，动起真格来，小心折了你那矜贵的细胳膊腿！” 似乎是觉着之前挨得冤枉，陈孟奇又给自己找补道：“你上不上咱不知道，但训练营肯定有我一名额。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陈孟奇说完还冲我眨眼睛，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我一瞬间福至心灵，“……其实你是对程亦诺有意思吧？” 我这话一出口，两个人的脸都黑下来了。 我才不管这些，“陈孟奇，你再说一遍，我断断真假！”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我最后也不知道程亦诺父母和老林谈了些什么。总之最后就是程亦诺改变了他原来的计划，还是留在地面继续他未完成的实验。 在一种无言的默契氛围里，我和同样来自20x5级的七位同学早早离开了一中校园。再见了芙蓉掩映的塑料跑道，再见了鸡飞狗跳的求是楼，再见了无声包容无数秘密的实验教室…… 再见了，少年丁予。 “所以你男朋友在地下做实验，你在上面收数据？” “嚯！这离得可够远的！咱们一去得是大半年啊！” “不是能带家属吗？干嘛非得异地？” “胡桃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这年头谁那么早结婚啊！” 人声嘈杂里，我默默拉出了挂在胸前的项链，细长的链子上，一枚造型简洁的银色戒指莹润泛光。 【作者有话说】 胡说八道 第14章 心有千千结 “……丁予，你结婚了？” 一片目瞪口呆里，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陈孟奇知道你结婚了吗？” 我转过头一看，发现是同期实习的冯陈。他和万俟凌霄是同一个圈子的，之前还传出过两家联姻的绯闻。从前温橙一见到冯家人就如临大敌，连带着我也对这一大家子都略有耳闻。 冯陈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的样子。我承认他实力强劲，治愈异能堪比治疗仓，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稀缺资源。但这位少爷整天一副身娇肉贵、鼻孔朝天的模样，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 所以，哪怕现在他问我，我也不想搭理。 “喂！我跟你说话呢？”冯陈果然不高兴了。 我掏掏耳朵，“那又怎样？你看我哪里像有问必答的样子。” 第25章 今天是我太空作业的第92天，基站举行联谊活动。我不想参加但联络员紧追不放，于是只好坦白程亦诺的存在。为了一劳永逸，干脆一步到位，宣布自己已婚。 只是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了这位小少爷，他总是看我不顺眼。 见我们两个剑拔弩张，气氛有些僵住，有人试着打圆场。我是无所谓，但冯陈紧咬着牙，一张脸绷得死紧。 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也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我朝冯陈歪歪头，“聊聊？” 大学四年，我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对形势一知半解的小白。 我知道联盟在远征计划里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为人类寻找第二个宜居的家园。在这场漫长的征途上，有人希望“轻装上阵”，重新洗牌；还有的人，不管是出于所谓的额“人道主义”，还是早已预见“独木不成林”的场面，执意实现全覆盖的大迁徙。 当然，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资源最终只会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归根结底，这是一场少数和极少数的斗争，想想其实挺没意思。 “你喜欢陈孟奇啊？”我开门见山。 冯陈的脸立刻涨得通红，磕磕绊绊地说：“你有病啊！他算什么？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啧！这么明显口不对心的样子还嘴硬什么呢！ “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已婚，并且和我爱人非常相爱，没有任何出轨的打算。所以，以后咱俩互不干涉好吗？” 其实冯陈的脸从他跟着我出门的那一刻就放松下来了，此刻他的眼神里少了挑剔质疑，整个人都顺眼起来。 他沉默片刻，有点别扭地道：“你别乱说，我就是……玩玩。” “……玩玩？那你玩心是挺重的哈！放着底下的自在日子不过，跑到离地面几百公里的地方当苦行僧。” 技术的突破并没有使得太空生活像科幻小说离描述的那般酷炫自在：没有工作任务的时候，舱内娱乐活动乏善可陈……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执意举办“联谊”活动的原因之一。 有的人热爱寻求刺激，那是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的东西，这些年，我早就见怪不怪。但冯陈，他明显不是。 听了我的嘲讽，冯陈的脸色有些黯淡，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收起浑身的刺。“如果只是玩玩，他就不会拒绝。”冯陈失落地说。 几年下来，我和陈孟奇处得不错。作为能够和电子设备同频的特殊人才，他是万俟凌霄手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我听温橙讲，陈孟奇是万俟从垃圾站捡回来的伙伴，在那之前，他就没有像正常人一般活过。可以说，陈孟奇和冯陈，他们的世界对彼此来说都是全然的未知。 但从外表来看，没有人会相信陈孟奇出身潦倒：他风趣多情，肆意爱玩，怎么看都是游戏人间的高手。冯陈这种出身显赫、经历单纯的人会被迷惑，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看在他只是给我甩脸子并没有真正找过什么麻烦，我好心劝了一句：“太辛苦了，不值得。” 冯陈透过舷窗定定凝望着天空，好半天才低低说道：“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家世好、运气好。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还没有家庭的阻力。你们就只需要在一起就好了。”冯陈的语气里充满艳羡。 他说的这些我确实不能否认。 在我还不知道情为何物的时候，就已经习惯程亦诺的支持陪伴。彼此的生活交织在一起，已经是人生的习惯。哪怕没有成为恋人，我们也是挚友。 分化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为痛苦的经历。我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但结果是好的。从知交到初恋再到配偶，哪怕我们之间的距离变远了，心却靠得更近了。更美妙的一点是，我们两个人都变得更加成熟，我们的生活状态从动荡一步步趋于稳定。 “还有你的朋友，哪怕是惊世骇俗的，也强硬到无人敢置喙。”冯陈又说道。 听到这里，我不禁皱起眉头。 当初的训练营是联盟统筹，各区分别选拔，甚至后面的培养单位都是各区直属的。直到大三实习，我们那一批学员才被打散重组，四处轮岗。那段时间，我应该只和冯陈见过一次。 这次太空作业不过三个月，怎么他就仿佛对我身边人了如指掌的样子？ “你说的是……温橙？” “没什么好奇怪的，”冯陈耸耸肩，“虽然没有做成亲家，冯家和万俟家依旧是坚定的盟友。” 你们两家是，万俟那个反骨仔可不一定，我在心底默默腹诽。 诡异地，冯陈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略有些得意地说：“万俟凌霄是挺厉害的，但我们家也不都是草包啊！” 不提陈孟奇，冯陈整个人都变可爱了许多，竟然还会自黑了，我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们冯家人都目下无尘鼻孔朝天呢！” “哼！不这么做哪还有我们活下来的份儿。” 冯家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是冯陈的姐姐，冯筝。我们从小时候就一直觉得她名字选错字了，分明该是“铁骨铮铮”的“铮”才对。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着，替你姐监视我啊？”既然没有蠢的，略一想，我就猜到冯陈背后肯定还有人。看起来冯筝从前不过是配合着给万俟凌霄打掩护罢了。 “见识算不上，顶多算道双保险吧。” 第26章 冯陈眼神清明，难得犀利。 我心下分明，叹了口气，“你看，我确实运气挺好。但一帆风顺，分明不是常态啊！” 同样是青梅竹马，温橙可以说是跟在万俟凌霄屁股后面长大的。说句没出息的，就算万俟凌霄让温橙在家里当家庭煮夫恐怕温橙都会屁颠颠地答应。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邪！ 家室相当又听话乖巧，两家都乐见其成，这分明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然而，恨就恨在，温橙竟然分化成了个alpha！ 虽说性格和第二性别中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比如说我，自小皮实偏偏基因突变成了个脆皮，但封建守旧的世家可不这么想。 从小当贤内助培养的孩子一朝分化成强势性别，万俟家的老一辈心里就嘀咕开了。再加上温橙家里的生意规模越来越大，饶是温橙这许多年来醉心追求艺术，也不能打消别人的疑心。这种情况下，温橙和万俟凌霄还腻在一起，就戳得人眼睛疼了。 “你以为是情深义重……”我有些唏嘘。 “其实不重要。不管万俟背后怎么考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温橙。”冯陈坚定地说道。 万俟凌霄叛出家族，他和温橙在一起究竟是因为真爱还是出于利益捆绑的考虑，外人谁也说不清楚。而这个人，将来为了他心中的“大业”牺牲些什么，更是没人能想得到的。 “难道这就够了？”我必须要承认，和这些世家大族相比，我们确实不在一个圈子，想法天差地别。 “不然呢？”冯陈直白到近乎残忍，“权衡利弊早就刻进了骨子里。温橙早就知道不是吗？既然如此，还有奢求，那就是他蠢了。” 说完，冯陈话锋一转，“他们总归彼此相爱。我们不过是怕万俟凌霄大道无情，到最后连自己都牺牲掉罢了。” “你把这事告诉我，就不怕我转头告诉他？”毕竟怎么看，我和万俟凌霄的关系都要更亲近一些。 “你自己看着办。”冯陈撇撇嘴，“你对象，那个程……” 我翻了个白眼，“别装了，说重点。”分明一清二楚的事情还装什么记忆力不好。 “程亦诺一个beta却觉醒了绝对防御的异能，背后早就研究开了好嘛！多少人想要复制他的成功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个实验体能像他那样完美。你知道吗？他爸妈一直在准备二胎呢。” 冯陈的话听得我心里直发冷。程亦诺的异能是万俟凌霄做主公布的，我知道程亦诺本身也已经同意。但是，从一个“失败品”变成一个“完美体”，在别人嘴里，他始终无法摆脱实验材料的属性。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这对程亦诺来说是一件好事，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我在心里劝过自己千万遍，然而每次听到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他的那对父母，究竟想要什么？ 程亦诺嘴里为数不多父母关于爱的表现，此时此刻仿佛都成了笑话！ “万俟凌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哦。” 【作者有话说】 倒2 第15章 等我回家 “是不是挺贱的？亏我一开始还有点同情他……”我冲着视频里的程亦诺抱怨。 程亦诺包容地笑了笑，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说：“丁予，不要模糊重点。你又和陈孟奇干什么去了？” 我就知道。我强忍着和程亦诺对视，嘴硬道：“做测试咯！每天都是这样啊……” “嗯？” “好吧好吧！”我干脆投降，“他的异能太好用了，根本停不下来。” 陈孟奇可以操控一切电子设备，有他在，我不用担心漏掉数据，也不需要费心分辨哪些数据是真，哪些数据是假。 程亦诺向我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不用他再说，我就开始积极反思了，“你放心，纸笔数据我也有存盘。”我手里有个程亦诺加工过的信号屏蔽器，主要就是为了防备陈孟奇。“不谈工作了，说点别的？”我朝程亦诺眨眨眼睛。 “今日天气晴。”程亦诺把放在手边的巴西木举起来托到手上，“看起来还没死。” 我仔细凑上前，程亦诺也把托盘凑得更近了一些。“底部没发黑，不错。” 我们两个都没有养花弄草的爱好，这颗巴西木还是温橙送的礼物。只需要每周浇一次水就可以了，可谓是懒人必备。最重要的是，在这棵短短的树桩顶上，有温橙捏的我和程亦诺一起的人像。熟悉又陌生的教室前方，我正擦黑板，程亦诺仰头看我，脚边是一个红色的水桶。 “我们认识十年了。”看着那久违的墨绿色校服，我不禁感叹。 最初的最初，我们只是处得来的朋友。程亦诺给我讲物理题，我给他带《漫画世界》；我上课吃东西的时候他给我打掩护，他收作业的时候我替他前后招呼。 操场打球，餐厅吃饭，放学顺路骑车回家，然后在周末相约网吧打游戏…… “时间过得可真快。”程亦诺说。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路边遇到个烤冷面摊，爆炸好吃。我吃到一半回头又买了两份。” “记得。”程亦诺嘴角噙着笑，“你当时还说烤冷面里夹生菜简直就是邪教。” “那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吃法嘛！”我也忍不住笑了。 细说起来，春考之前，生活全是琐碎平淡，没有一件大事。 第27章 当然，这是我的视角。 每一次分开之后，程亦诺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谢谢你啊，没有选择放弃。”我认真说。 程亦诺的回应则更加郑重，“丁予，你点亮了我的生活。” 回到家里，灯具电器应声而亮，程亦诺就知道今晚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分别的时候丁予担心自己回家太晚会挨骂。殊不知他大多时候，即便挨骂，也是透过摄像头不疼不痒。 程亦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宠物，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只要能够独立生存下去就好了。 甚至，他更习惯这样的自由日子。 至少不用担心诸如“药效不理想、数据不显著”等莫名其妙的事情。 数列相关的题目丁予总是做错，归根结底还是公式没有记熟练。写完作业，正打算给丁予出份练习题，程亦诺突然听到客厅传来的铃响。 该庆幸他们没有直接把提示铃安装在自己的卧室吗？ “今晚没在家吃饭？” “嗯，和同学在外面吃的。” “外面的东西不健康，你还是尽量自己做饭。”对面传来不赞同的声音，“家里食材应有尽有，配料也一应俱全并不复杂，你只要放进锅里就好了。碗筷都不用自己刷。食堂也打过招呼了，你这个月是不是基本没去？”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程亦诺说。 “……诺诺，你体质特殊。” 程亦诺开始烦躁起来，“药有在吃。” 对面沉默半晌，道：“我27号会回家一趟，给你带喜欢吃的牛肉片。你好好照顾自己，早睡早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 再喜欢吃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程亦诺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想不到，还是刻意忽略。 想到丁予反复提起的有话直说，程亦诺想，这或许会是个好主意。 “谢谢妈妈。除了牛肉片，你们还有别的好吃的零食吗？”丁予一贯无肉不欢，或许他会喜欢。 许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程妈妈停顿了片刻，“我会留心看看。” 于是相较于以往一成不变的对话，今天的交谈多了些人气，“你最近心情不错？”程妈妈试探着问。 “嗯，遇到了合得来的同学。” 程妈妈仿佛想到了什么，“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哦……” 剩下的时间程妈妈作为代表，介绍了目前实验室的主要任务。自打程亦诺早早展现出过人的智慧与成熟，夫妻两人就已经不避讳他了。 “运气好的话，你可以直接分化成alpha。” 又是这样。程亦诺决意把“有话就说”贯彻到底，“我不觉得beta有什么不好。这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有一天你会明白。” “到了那天再说。” 至此，对话终结。 第二天到了学校，程亦诺难得主动抛出一个十分抽象的话题：“你想过自己的分化结果吗？” 彼时刚结束一场班级对抗篮球赛，丁予把球抛给队友，擦着额角的汗，漫不经心道：“当然是alpha。看小爷这身体素质，杠杠的。” “万一不是呢？”程亦诺追问。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是我，最炫的烟火。”丁予回头看了眼程亦诺，露出个坏笑，“怎么突然说这个？春心萌动啦？” 一般来说，第二性别分化影响最大的就是择偶对象了。 “物以稀为贵，alpha和omega总有优待。” “得了吧！咱们又不是没看过科普电影，你没看到他们在易感期和过渡期有多么痛苦。” “或许那些视频只是为了减少大部分人心理的不平衡呢……” “确实。”丁予显露出了与平时不相符的成熟，“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只能活在当下，然后向前看。” 这些话丁予说过就忘记，他的想法总是一时一变。但程亦诺却在心里记了很久。 于是当万俟凌霄找到他提出要合作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他要做的是一件触犯特定群体切身利益的大事，或许还不等收获成效，就已然无法再继续下去。但程亦诺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纵使各有各的辛苦，但这本身仍是一种不公平。既然努力就能打破命运设下的枷锁，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只要坚持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十五年以后，他成功改写了历史，实现了第二性别的无痛转化，成为了当代巨星。 在这期间，政权几度更迭，他本人更是多次死里逃生。好在，最终是个团圆结局。 “看！最终性别不还是稳定了下来？”某次议会上，程亦诺听到有人这样说。 “啧啧啧！又来了，事后诸葛亮。不试你怎么知道啊？” 直抒胸臆的是已经成为部门发言人的丁予。他看上去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活力四射、精气十足。 被怼的人露出个“说不过”的表情，悻悻地展开了其他话题。 丁予则是得意地冲程亦诺眨了眨眼睛。 “怎么样，我帅吗？” “这已经是你本月第三次怼他了。”程亦诺道。 “什么呀？”我老大不高兴，“线下才是第一回好吗？再说了，他之前哪次不是装信号不好？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才不希望在这些破人破事上浪费时间。”作为改革的中流砥柱，饶是程亦诺本人并非针锋相对的性子，总是架不住老有人撞上来。 第28章 要么抨击他的研究计划耗资不菲、劳民伤财；要么质疑他的研究思路有违纲常、破坏法纪。说来说去都是那些陈词滥调，我都听烦了。 “这次休假计划出了吗？”程亦诺贴心地转变了话题。 “当然没有。”我理所当然地摇头，“趁你值班的那天去参加老同学婚礼，剩下的时间就躺在家里好了！” “听起来似乎有点无聊？”程亦诺打趣道。 “才不会！”我揽住程亦诺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你放心，我都准备好啦~”说到兴起，尾音忍不住跟着荡漾起来。 程亦诺大概是觉得好笑，又有点无语，“这就是你的计划啊！” “当然！及时行乐！绝不将就！”抛下豪言壮语，见程亦诺仍是一副淡然模样，我假装不高兴，“难道你不满意？” 程亦诺立即用行动表示他不能满意更多。 这才对嘛！ “对了，小宁喊我们回家住，我拒了。”我理直气壮，不等程亦诺说话，我紧接着又道：“一起吃顿饭就够了。” “让我猜猜……该不会是我值班那天吧？”程亦诺说。 “当然！一事不劳二主，咱俩那天就都辛苦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