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猎手》 第1章 《人鱼猎手》作者：鸮鸮乐【完结】 简介： 【人鱼猎手受x人鱼怪物攻】 强制爱，欧洲中世纪，西方幻想，背景空架，全员恶人 【虚伪自恋受x神经病攻】 ＊背景：人鱼伪装成人类，潜伏在人类社会，它们是沒有感情的怪物，会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模仿人类的语言，怪物具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唯有绝对嗅觉的人鱼猎手能通过气味从人群中辨认出人鱼 · ＊内容：朴生再一次偶然中与人鱼以撒绑定了血契，导致兩个注定对立的人被迫绑在一起，高傲自大的朴生处处为难，打压以撒，以撒也因此多有不满，心生怨念，结果一次深夜的纠缠，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变得不清不楚 标签：双男主 现代? 第01章 人鱼 【虚伪自恋人类受x神经病怪物攻】 强强，中世纪，西方幻想，h e ＊全员恶人，没有三观 ＊受的巴雷特不洁，后门洁 ＊攻会分裂 在此解释一下巴雷特的是什么，巴雷特是m82狙击步枪 ———正文——— 深夜的海面上，只有一艘形单影只的渔船，海水汹涌的拍打着船身。 老渔民掀开帘子，佝偻着身躯从船内钻出，他提着煤油灯环视着一望无际海面，只有海浪的声音…。 眉宇间堆起厚厚的褶子 “奇怪……是我听错了吗？” 一阵海风吹来，鼻子痒痒的，渔民抬起冻疮的手捏了把鼻涕，不在意的蹭在衣角上。 “哗啦” 帘子再次被掀开，走来一个青年，海风将他的灰发吹得凌乱，黑暗中，青年有着双十分独特的绿色瞳孔。 “怎么了父亲？” 老渔民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抬手捶了捶肩膀 “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了。” 老渔民浑浊的眼球轻轻颤动，佝偻着身子转身想回到船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海浪声似乎变大了… 在看不见的船边，水面上突然升起一阵涟漪。 “哗！———” 黑影破水而起，巨大的破水无不彰显着速度与爆发力。 青年惊恐的睁大双眼，看着空中那一抹划破黑暗的绿色。 “啊！……海，海怪！父亲！是海怪！” 怪物重重砸在甲板上，竟然一条上半身像人，下半身为魚的绿色怪物！ 不等老渔民有所反应，怪物已经蠕动身躯，迅速扑向青年，尖锐的牙齿咬断青年的脖子。 青年脖子一歪，眼睛黯淡。 老渔民蠕动着干瘪的嘴唇“啊…啊…… 。” 手中的油灯掉在地上，油淌满一地，火势瞬间蔓延，不过眨眼之间，整艘船都亮堂了，老渔民也看清了这头怪物的模样。 嘴像蛇般两边开裂，占据了大半张脸，开裂处交错着韧性的皮肤，狰狞，恐怖。 怪物啃食着青年的血肉，顷刻间，饱满的躯干被啃的只剩一张干瘪的人皮。 更不可思议的是，怪物竟然强行将身躯挤入人皮中，而人皮竟在一次次撑破撕裂的同时，又一次次地与怪物融合，最后青年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重新站起。 可惜伪装太过拙劣，皮肉不贴，但当怪物转头看向他时，老渔民愣住了，因为怪物有着一双和他儿子一样的绿色瞳孔。 眼泪从渔民干枯河床般的眼角中流下，最后被大火吞噬殆尽。 · 两年后 暗流涌动的大街上，马车横行，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时代，风月场所盛行，一条街上最多能开五家，竞争强烈。 “咚——— ” 钟声响起 小姐们叽叽喳喳的一窝蜂涌出街头拉客，妩媚动人的展现着自己的曲线，恨不得让街上的每个男人都成为她们的裙下之臣，为她们掏空钱袋。 “嗒，嗒，嗒…… ” 男人踩着黑皮鞋走来，一头漆黑的发色尤为显著，和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让他在这人均深邃五官，金发碧眼的地方脱颖而出。 西装，皮鞋，大衣，整齐的黑色三件套，搭配耳垂上一枚绿宝石耳钉，正经中又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老鸨向小姐们挤了挤眼，示意“肥羊來了”小姐们心领神会，只是她们不知道的，这个“肥羊”看似很肥，实则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但如此，还长了一双看人低的「狗眼」和「狗鼻孔」。 女人白皙的手臂挽住男人的胳膊“先生，和我进去玩一桌吧，我们可以一起喝点酒，聊聊天啊，或者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朴生触电般抽出手“你这该死的妓女，碰脏了我的衣服你赔不起。” 女人笑容凝固 他大步掠过女人，潮湿的鱼腥味扑鼻而来，脚步停顿，没想到在去杀假人鱼的路上，还能碰到条真人鱼。 锋利的目光视线扫过人群 “敌人”毫无破绽。 人鱼是一种狡猾，善于伪装和模仿的生物，单靠肉眼很难分辨，朴生果断闭眼，专心的分辨着气味，越闻眉头越发紧皱。 该死，这帮妓女的味道实在太浓了。 为了加深嫖客的记忆，每个妓女都有自己专属的香水，这是风月场地的惯用手段。 “呵… ” 这怪物可真会挑地方，不过那又怎样。 第2章 男人插进裤兜，拿出一把华丽的折叠刀，拇指熟练的推出刀片，锋利的刀片划过掌心，瞬间冒出一串血珠。 “啪嗒”血液掉在地上，呈现飞溅状。 他的血液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能刺激人鱼，而怪物的反应有多大，全取决于和皮囊的融合度。 随着味道迅速蔓延，人群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撕裂皮囊，脱壳而出。 妓女尖叫“啊！！怪物！有怪物！” 一道身影从人堆里窜出，朝着朴生迅速逼近，粘腻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怪物狰狞地面孔近在眼前。 “哈嘶！———” 尖叫声中，朴生几步后退，与怪物拉开距离，手迅速探进黑色大衣，在怪物扑的一瞬间，亮眼的金色从大衣里抽出。 那是一把金色左轮 “砰！” 硝烟弥漫中，人鱼脑袋血花四溅，瞬间倒下，尾巴一抽一抽的，瘆人无比。 这种怪物的生命力极其顽强，有时候剁掉脑袋，依旧可以在地面爬行一段距离。 朴生垂眸看着地上恶心的东西，目光冰冷，仿佛“它”只是一条普通的鱼，而不是人身鱼尾的怪物。 金色手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复杂神秘的暗纹爬满银黑的枪柄，他慢条斯理将左轮塞回大衣。 绕开尸体，稳步离开，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妓女们的交谈声。 “我的上帝呀…玛丽亚竟然是海怪，怪不得玛丽亚最近的沐浴时间这么久，她是不是沾染上了恶魔？” “谁知道呢，但这海怪也太恶心了…” 朴生拦下一辆马车，跨上车后，丢给马夫六枚生丁“去莫干特地。” “好的先生。” “啪！”皮鞭落下，马踏声响起，马车开始颠簸，期间，朴生垂眸包扎着伤口，掌心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痕，指腹上的纹路早就在一次次放血中被利刃磨平了。 处理完伤口，朴生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回想起刚才那只丑陋的怪物，不禁嗤笑，神话中常常有人赞颂人鱼的美丽，赞颂它们的歌声，而实际上，人鱼丑陋无比，没有一点符合神话中的描写，相反，它们更像邪恶的恶魔。 第02章 贱民 人鱼套着人皮，想方设法的融入人类的生活，没人知道它们想干嘛，但值得庆幸的是一直以来，怪物们都相对安分，不会主动攻击人，也很少发生吃人的事情，或许对它们来说人肉也不好吃吧。 但怪物就是怪物，怪物就应该被清除，即便它们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大脑。 · 莫干特地 朴生又给了车夫三枚生丁，才跳下马车，迈出的第一脚“噗滋”踩进了泥坑。 抬脚看着鞋底上的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种全是贱民的鬼地方，连空气都充斥着贫穷的味道，单是吸一口都让他掉价。 要不是有人用30枚金币雇佣他去杀一个叫罗德的人鱼，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重点是30枚金币，而不是人鱼。 所以对方就算是“人”，那他也会是人鱼。 朴生掏出一块手帕，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是雇主提供的目标个人物品，他要做的就是根据气味找到塞斯·罗德。 随着气味越来越清晰，朴生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条细线，每一条都指引着不同的味源。 只要没下雨，人经过的地方就会留下气味的线，朴生跟着手帕上的气味，站在了大宅的铁栏前，铁栏围绕宅子，数米开外只有这一家。 朴生抬手摇了摇铃铛 一个穿着麻衣的青年走来，看装扮应该是这里的园丁，青年渐渐走近。 隔着铁栏，朴生惊奇的发现青年的瞳孔竟然是绿色的，忍不住多看两眼。 “嘎吱” 铁门打开了，青年没说话，侧身让路。” 朴生自若的走进院子，站在房门前敲了三下，片刻后，门开了，是个中年女佣。 女佣一愣“你… ” 朴生掀开大衣，从内侧掏出一枚金牌“拿去给罗德先生看。” “好。” 佣人小心翼翼接过金牌，眼角偷偷瞥着，只见金牌上雕刻着一只人头鱼身的怪物。 佣人一惊，赶忙弯腰“请先生在这等等。” 三分钟后，佣人仓促走来，脸上带着一丝慌张，恭敬的将金牌双手交还给男人。 “请您跟我来。” 朴生接过金牌，淡淡地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厅，长长的餐桌上，坐着一名满头银发的中年男人，看样子似乎是正在用餐。 朴生闻了闻，这就是他的猎杀目标，塞斯·罗德。 罗德用餐巾擦了擦嘴，不紧不慢道“猎手先生，我这地方隔壁虽然是大海，但绝对没有那种怪物，不知道您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朴生凤眸含笑“不，我没有找错地方。” 罗德挑眉，然而下一秒，朴生就从大衣里掏出一把金色左轮，在罗德惊恐的目光中下，对准了他。 朴生面无表情的扣下扳机 “砰！” 一声巨响，血花四溅，罗德的脑袋就像爆掉的西瓜，身体直挺挺的从凳子上倒下，血液瞬间在地面蔓延。 从朴生进来到罗徳血溅当场，一切不过片刻。 佣人们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直到蔓延的鲜血触碰脚尖。 “啊———！！” 硕大的宅子里，响起一片女人的尖叫声，女佣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散逃跑。 第3章 朴生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抬手对着房顶连开两枪“砰！砰！” “闭嘴！谁敢再动一下我就毙了她。” 冷冽威严的声音，让偌大的房子顷刻之间就安静的只剩颤抖的呼吸声，不知道是谁被吓尿了，尿骚味逐渐弥漫。 朴生强忍恶心，掏出金牌，展示在庸人眼前，一脸正色。 “我是皇室认证的人鱼猎手，杀的自然只有人鱼，原来的罗德先生早就死了，这不过是只狡猾的人鱼，我是真心为罗德先生的死感到深深的痛惜。” 朴生语速缓慢，咬字清晰，语气中的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让人不由的感到信服。 佣人们动摇了 他们面面相觑，小声交谈，说着罗德最近的变化，说着罗德不寻常的地方，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有头有脸，很多人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再到最后的深信不疑，期间也不过十几分钟。 朴生暗笑，真是一群愚蠢的贱民，不过这倒让他省了不少事。 也许佣人们並不是毫无察觉，只是在面对无法处理的局面时，习惯自我洗脑，找一个高尚的理由为权高者们开脱，这是蝼蚁的生存法则，也是贱民们赖以生存的精神粮食。 第03章 奴隶 朴生的任务完成，一心想着离开，拥抱他丰厚的赏金。 佣人们却不乐意了，即便他们已经深信罗德被人鱼换了皮，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而罗德夫人明天就会回来，他们该如何解释现在躺在地上的不是罗德，而是一条邪恶的人鱼。 “猎手先生，可以请您在这里住宿一晚吗？夫人明天就要回来了，希望您可以向夫人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我们会给您安排最好的住宿和晚餐。” 朴生脚步停顿，虽然他不觉得一个夫人能掀起什么浪花，但生意要想做的长久，谨慎一点总没错。 “行，那你们下去准备吧，叫几个人去放水，我要沐浴。” “好的先生，我们这就去准备。” 朴生回头补充“叫个干净的女人上去陪我，别用香水，我不喜欢。” 佣人赶忙垂头“是。”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空旷的浴室，一个穿着薄纱，身材丰满的女人朝着朴生款款走来，女人身上都没有刺鼻的香水味。 朴生心情大好 女人走到朴生身前，白皙的手指替他解开领带。 朴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服侍，仿佛他本身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随着衬衣的扣子被一颗一颗的解开，腰带被抽出…… 窸窸窣窣后，朴生赤裸着走入浴缸，温热的水将他包裹，这是个能容纳五人的大浴缸。 朴生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身，摩擦女人细腻的皮肤。 朴生“你叫什么名字？” “奈拉。” “嗯，不錯，是罗德的床伴吗？” 奈拉依偎在朴生怀里“先生，我和谁聊天，谁就是我的床伴。” 朴生不置可否“罗德夫人不管？” 奈拉指尖抚过朴生结实的胸口“管呀，但那老女人除了发脾气外，也只能跟她那小家族抱怨两句，不过没人管她就是了。” 朴生挑眉“哦？所以罗德夫人这次离开是被你气走的？” “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个老女人长得那么丑，还天天像个怨妇一样，哪个男人受得了呀，先生你说是不是嘛～” 朴生捏了捏她的下巴道“是不如你。” 女人娇笑着，兩人调情打闹了一会，气氛开始升温。 奈拉凑过去想亲吻男人 朴生眼神冷下，淡淡侧头“我不喜欢接吻。” 奈拉也不在意“那先生喜欢什么？” 朴生“我喜欢金币。” “喜欢金币？那你不喜欢我吗？” 男人笑而不语，拽住奈拉的手腕扯入怀中。 …… 佣人们凑成一窝，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战况，也许对他们来说，窥探高位者的私生活，可以调节枯燥乏味的生活。 殊不知，对这场激战感到好奇的並不止佣人们，还一双绿色的眼睛，它躲在黑暗处，目光不移地注视着朴生。 绿眼睛眨了眨，似乎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男人那对笔直有力的双腿，给它留下了一抹深刻的印象。 直至很久，都会想起。 朴生有所察觉般猛然回头，盯着墙角处，皱了皱眉。 奈拉迷离地勾住身上男人的脖子“怎么了？” “没什么… ” 朴生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 到了晚餐时间 朴生坐在餐桌前，优雅的用叉子将鱼肉带起，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与他充满钱丑味的内心不同，朴生的表面就像一个优雅华丽的绅士。 窗外一阵骚动，佣人们的打骂声不断，朴生擦了擦嘴，问身边的一个佣人“怎么回事？” 佣人俯身回答“回先生，在教训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隶。” 外面惨叫声还在继续，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不过听这佣人的语气好像这奴隶经常被打。 “这奴隶做什么了？” “这奴隶总想偷偷跑进来，估计是想偷东西。” “这种贱民留着干嘛？” 佣人眼神闪躲“主要是宅子里没少东西，抓到也只能教训一下。” 朴生眉梢轻挑“难道要等少东西了才能杀？” 第4章 佣人慌张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脑袋，小声道“他这里有点问题，但是…” 佣人顿了顿“但是夫人似乎挺喜欢他的。” 朴生饶有兴致“竟然还有这种事… 把那个奴隶拉上来给我看看。” 佣人脸色大变“这不太合规矩吧，就算是夫人在的时候他也不能进来的。” 朴生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他的症状很像海怪，你们也不想这种东西潜伏在自己身边吧。” “这… ” 男人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落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恐慌与焦虑迅速蔓延，果不其然，很快，那个奴隶就被两个壮汉拖了进来。 奴隶被扔到朴生面前，灰色的头发尤为独特，奴隶耷拉着脑袋被迫跪在地上。 朴生眉头紧蹙，这人身上全是刺鼻的草药味，难道是挨打挨多了，被淹成药罐了？ 算了，不是人鱼就行。 朴生用脚背挑起奴隶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直视自己，对上奴隶那双绿色阴郁的眼睛，朴生一愣，这不就是那个给他开门的园丁吗？ “你叫什么？” 奴隶不语，绿色的眼珠子缓缓下移，落在朴生苍白的脚背上，粘稠的视线沿着脚背一路往上，最终定格在那一览无遗的浴袍深处……里面是两条交叉结实的大腿。 朴生表情顿时扭曲，一脚踹在奴隶脸上，起身骂道“贱民！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奴隶默不吭声地躺在地上，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高在上的朴生，任由脸上的鲜血横流。 朴生被盯得汗毛耸立，大步上前，抬脚狠狠地踩在奴隶腹部上，奴隶脸色顿时苍白，短促的惨叫一声。 又是几脚，奴隶捂着腹部一声不吭，硬抗着男人的毒打，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奴隶突然挣扎起来，发出痛苦的嚎叫。 “啊！不要打我！好痛！不要打我！” 第04章 暗门 朴生被这突如其来地嚎叫声吓了一跳。 奴隶的叫声刺耳，听的人毛骨悚然，但庸人们却习以为常的堵住耳朵，壮汉掰开奴隶的下颚，用麻布堵住奴隶嘴。 大厅终于安静了。 奴隶的两条胳膊被壮汉一人一边拖拽着离开，脚背摩擦地面，拖出血痕，那奴隶就好像不会痛一样，任由他们这样拖着。 朴生盯着奴隶瘦削露骨的背，奴隶有所察觉地缓缓转头，四目相对。 绿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癫狂，相反非常清醒，清醒到甚至不像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朴生挑了挑眉，侧头问一旁的佣人“这贱民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兩年前吧。” 朴生沉默片刻，转身轻飘飘的丢下一句“我累了，去给我准备房间。” 佣人拿不准男人的态度“好的先生。” 朴生被佣人带到一个房门前，随便看了看，扭头道“你们走吧，我睡前不喜欢人打扰。” “是，先生。” 看着桌上叠好的黑色西装，朴生抓起大衣翻了翻，确认没少东西，就随手扔到床边。 朴生伸展身体，淡淡的困意席卷而来，他哈欠着爬上柔软的床，拍拍洁白的枕头，里面塞的绝对是鹅毛，沉重的脑袋压上去，半张脸瞬间陷入枕头里。 夜幕入深 整座宅子陷入沉睡。 草棚里，一双眼睛赫然睁开，绿色的瞳孔逐渐放大，占据整片眼白，绿光一晃，奴隶从草堆里站起，缓缓走出草棚后。 月光的余晖落下，奴隶的瞳孔略微收缩，但依旧大的诡异。 奴隶抬头看着宅子，诡异的瞳孔锁定在一扇窗户上，窗里透着火光，奴隶盯了一会，脸上流露出一抹神似厌恶的表情，移开视线后，奴隶朝着宅子的方向缓缓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房间内 朴生翻身，浴袍下的布料被带起，露出一双结实笔直的双腿，突然，他睁开双眼，猛然坐起，眼中的困意转瞬即逝，隼鹰般的双眸死死盯着木门。 有人正隔着门，站在外面盯着他，朴生鼻子微耸，刺鼻的草药味瞬间袭来。 朴生冷笑一声，主动打破了沉寂“你个贱民站在我门前干什么？” 无人回应 但朴生知道他没有离开，因为那股刺鼻的药味丝毫没减，朴生悄无声息的用脚勾住床边的大衣拖过来，手探进大衣中掏出金色的左轮。 就在朴生拿起左轮，一只脚无声的踏地面时，细微的脚步声赫然响起。 朴生气笑了，想跑？门都没有。 朴生迅速下床，推门而出，那抹黑影消失在拐角处，朴生也不顾赤脚，抬腿立马追上。 黑影似乎没想到身后的人这么难缠，加快脚步，如同鬼魅般在黑夜中穿梭，朴生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在偌大的宅子内飞速追赶，最后，黑影突然冲进了一间房内。 朴生笑了，撞开杂物间，勾起的嘴角瞬间僵在脸上。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人，那个黑影就好像消失在了一样。 怎么可能……朴生果断闭眼，鼻子捕捉着气流中的蛛丝马迹，很快，脑海中构建出了无数条线。 只要经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朴生像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很快就在一堆杂物上闻到一丝残留的药草味，朴生疑惑的打量着这堆杂物，这里味道非常少，说明人也不在这里，但他绝对没看错，那贱民肯定进来过。 第5章 嫌弃的捏起一个满是灰尘的罐子，扔到一边，朴生目光炯炯，发现了猫腻，有个落满灰的罐子上有指印…… 暗门？ 朴生试着转动罐子，突然“嘎吱”一声，杂物堆旁的矮柜弹出一条细缝，朴生挑了挑眉，弯腰拉开矮柜，一个乌漆墨黑的洞映入眼帘。 刺鼻的药草味袭来，气味线延伸入了黑暗之中，朴生轻笑，找到了。 在杂物间翻出个油灯点燃，屈身爬进洞里，洞口虽然狭窄，但洞里却很空旷，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一条直通地下的楼梯出现。 朴生提着油灯缓步下楼，这里的味道有些奇怪，明明是地下室，却充斥着潮湿粘稠的气息，随着深入，朴生来到台阶的尽头，眼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道。 这贱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暗门？这个地道又是通往哪里的？ 举着油灯在前面照了照，微弱的火光根本照不开那片黑暗，朴生毫无头绪，刺鼻的药草味指引着前方，斟酌片刻，他握紧了手里的枪，谨慎的走进地道。 地道的尽头，有一扇生锈的铁门，朴生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里面的场景让朴生脊背发凉，这里就像一个供奉神明的祭坛，而祭坛上的放着的…… 是一具风干后的人鱼骸骨！ 骸骨狰狞的张着嘴巴，空洞的眼窝面朝朴生，罗德的地下室为什么会有这种邪恶的东西？ 他走到祭坛前，用油灯微弱的火光照了照下祭坛下的桌子，桌面上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多数是一些首饰，珠宝，还有金币…… 朴生贪婪的弯起双眼，拿起一枚金币，指腹抹去边缘的灰尘，露出了金灿灿的底色，这抹金色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朴生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将金币塞进浴袍的口袋，看着桌面上数不清的金币，男人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祭品又怎样，死掉的东西就和地上的泥土没区别，神神鬼鬼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去信。 朴生也不嫌弃灰尘大，有多少拿多少，一股脑全塞口袋里，找人的事瞬间被抛掷脑后。 不到一会，浴袍两个口袋被塞得鼓鼓囊囊，但桌面还有很多金币，朴生不甘地咬了咬指甲。 算了，看看还有什么饰品，戴在手上一起拿出去，朴生挑出几个镶满宝石的金色手镯，一只胳膊套五圈，看着剩下的镯子，恨不得往脚脖子上套。 朴生目光一凝，抬头看了眼那具狰狞的人鱼骸骨，这人鱼的嘴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男人毫不犹豫的上手去掏，面对近在咫尺的骸骨，朴生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是人鱼猎手，怎么可能害怕人鱼，该害怕的应该是这群怪物，见到他最好躲远点。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朴生看都没看直接了扯出来，垂眸一看，竟然是枚戒指？ 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把东西放下。” 第05章 骨戒 朴生回头，黑暗中，一双绿色的眼睛缓缓靠近，青年渐渐走入光源范围，火光映照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透着一股说不上的诡异。 空气中莫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皮肤粘粘的，积起了水气。 朴生压下心头异样，冷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年面无表情“和你没关系，把那个东西放下。” 朴生凤眸微眯，这个奴隶果然有问题，他垂手把油灯放在桌面，举起手中的戒指晃了晃“这是什么？” 奴隶毫无起伏地重复“东西，放下，你，滚出去。” 朴生抽出插在浴袍绑带上的左轮，冷哼道“找死。” 奴隶看到枪的瞬间，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他没再开口，一双绿眸直勾勾的盯着朴生，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腻起来，粘稠的视线粘在朴生的皮肤上，恶心，阴暗，潮湿，还带着一丝恨意。 朴生厌恶皱眉，命令道“跪下！” 奴隶盯着他半晌，缓缓屈膝，跪在了地上，朴生欣赏着对方恨意的眼神，后腰懒散的靠在桌边，恶劣一笑 “爬过来。” 奴隶不肯动 朴生薄唇微啟“爬。” 奴隶屈辱的伏在地上，朝着朴生爬去，最后停在男人腿边，垂头盯着地板，一声不吭。 朴生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奴隶被踹翻在地，触目到对方愤怒的眼神，朴生嗤笑“你最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不然我会让你死在这里，听懂了吗？” 奴隶下颚紧绷，压抑着情绪固执道“东西还给我。” 朴生挑眉，举起戒指轻蔑的打量，戒环像是骨头做的，触感很冰凉，戒指上镶了颗透明珠子，看着就不值钱。 “这破骨头到底是什么？如果不说清楚，我就是丢掉也不给你。” 奴隶沉默了许久，闷声道“你不会给我的” 朴生冷哼一声，垂眸把玩着戒指，不知为什么越看越顺眼，鬼使神差的就将戒指推入了无名指中 一声暴怒响起“摘下来！” 不等朴生有所反应，就被奴隶迎面扑来，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朴生手里的左轮随之脱手。 “啪！” 左轮落在地上旋转着滑远，看着远处离自己3、4米远的左轮，朴生愤怒的骂了句该死。 奴隶粗暴的攥起男人的手腕，死命抠着那枚戒指，朴生怒目圆睁，挥拳砸在对方脸上“你个贱民竟敢碰我！” 奴隶闷哼一声，被打偏的头缓缓转向朴生，一双绿色的眼睛深不见底，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血珠摇摇欲坠的挂在下巴处。 第6章 “啪塔。” 朴生只觉脸上一凉，那东西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嘴里，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这是血？朴生抬手摸了摸，看着指尖的鲜红，男人瞪大了双目，血？冷的？人的血怎么可能是冷的。 朴生目光逐渐变得锋利“你是什么东西。” 奴隶咬牙蹦出几个字“我们，完了。” “什么完… ”后半个字还没出口，一阵剧痛从指间袭来，朴生面色一白，迅速抬手看去，只见那枚骨戒竟长出了八根倒勾，上面四根，下面四根，死死嵌入他的无名指，肉被勾出了八个豁口，血液从伤口流出，不一会儿，整条手臂都淌满了血痕。 朴生注意到戒指上，原來白色的珠子，仿佛吸了血般，变成了鲜艳的血红，要命的是他能感觉到那八根倒勾正在与他的指骨融为一体。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涌入心头，朴生顿时顾不上对方是不是肮脏的贱民，一把扼住他的喉咙“说！你是什么东西！” 奴隶腿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艰难道“放手… 。” 朴生看着面色铁青的奴隶，缓缓松开手，声音颤抖的吐出一个字“说！” 奴隶用手肘支起身子，脸上逐渐浮现出愤怒，攥拳就往朴生脸上揍，朴生脸上挨了一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我的脸！” 朴生气的浑身发抖，顿时也不顾形象，直接抡起拳头往对方脑袋上砸，怒火一触即发，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朴生口袋里的金币散了一地。 期间，朴生被按在地上揍了好几拳，他错愕的发现这奴隶的力气大得出奇。 两人打红了眼，朴生张嘴咬住对方的肩膀，牙齿死死嵌入对方肉里，冰凉的血液涌入口腔，刺激着大脑，朴生神色渐渐清明，鼻底嗅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即便对方身上的草药味很浓烈，他还是闻到了。 是人鱼的味道！ 朴生猛然翻滚，拉开距离，起身的同时捡起地上的枪，毫不犹豫的指向奴隶，男人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怪物。” 奴隶愣了愣，反驳“你才是怪物。” 眼见对方要开枪，奴隶赶忙制止“别开枪！我死，你也会死！” 朴生手一抖“砰！”子弹射歪了，奴隶脚边的石地上赫然出现一小片黑漆，硝烟味瞬间弥漫。 “什么意思！” “你手上的东西，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感觉到它，所以现在我，和你，是一体的”奴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朴生。 “笑话！我怎么可能和怪物是一体的！” 奴隶没有回答，一双绿色的瞳孔缩成两条竖着的针缝，眼白占据眼眶，看起来非常渗人。 朴生知道这是人鱼在特别愤怒，或者光线特别刺眼时，会有的反应，这种怪物没什么表情，但不代表没有情绪，对方的愤怒让朴生更加难以接受。 他垂眸瞪了眼手上的戒指，恨的牙痒痒，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一恍神，戒指就戴在手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这戒指摘不下来了！” 奴隶“不知道。” 两人陷入沉默，昏暗的地下室里，寂静无声，朴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情有可能只是这只怪物在骗他，但问题是，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什么身份，这个怪物又什么身份，怎么配和他比？ 朴生冷哼一声，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奴隶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样子，重复道“我死，你也会死。” 朴生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啪！”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一个贱民，贱民就要有贱民的样子，明天我会把你买下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就是我的奴隶，听懂了吗？” 奴隶毫不犹豫“不要。” 朴生绝然转身，丢下一句“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06章 以撒 第二天 清晨，阳光穿透窗户，照亮了星星点点的灰尘，任由它们肆意飞扬，朴生的房门被敲响了，叩叩叩…。 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夫人三个小时后就要回来了，请让我们服侍您洗漱吧。” 朴生双眸微微睁开，在床上翻了个面，慵懒的喊了一嗓子“进来。” “是。” 嘎吱，门开了，一排女佣端着金盘子训练有素地走进房间，盘子上放着精致的洗漱用品，从小毛刷，棉毛巾，最后到洗脸盆，和漱口盆，每个步骤，要用什么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朴生只要坐在床上，连手指都不用动，自会有人会将他从头到尾伺候一遍，朴生就着女佣的手喝下漱口水，片刻后，垂头吐进金盆里。 紧接着，一个女佣走到他身边给他擦脸，温热的毛巾贴上脸颊，朴生眼角抽痛“嘶…”疼痛让他想起昨晚的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摸了摸眼角，丝丝刺痛传来。 朴生朝着女佣伸手“镜子拿来。” 接过镜子，里面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男人左眼角一片青紫，表皮下泛着些许血丝，看着有些狰狞。 朴生气的将镜子摔在地上，佣人们身躯微颤，男人眼神阴翳的啃着指甲，这该死的贱民！等你落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教训你！ 朴生放下手，转头问身旁的佣人“现在什么时候了。” 第7章 佣人声音有些颤抖“回先生，七点了。” “罗德夫人十点回来？” “是的，先生。” 朴生冷哼一声“知道了。” 洗漱完，朴生换上衣服，回到他西装革履，衣冠禽兽的模样，男人站在落地镜前，单手理了理领带，抚平西装上的浅褶，一丝不苟后，才拿起盘上的梳子。 梳子粘着水，将每一缕发丝都梳得整整齐齐，适当的保留额前的碎发，正经中又带着几分心机的凌乱，耳垂上的绿色的宝石起到了点缀作用。 朴生嘴角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比起猎人，男人看起来更像一个贵族的绅士。 享用完早餐，摆钟上的指针在逐渐接近十点，但他始终没见到那只怪物，朴生心生怀疑，如果昨晚的事是真的，那只怪物肯定不会跑，但如果是假的……。 朴生眼神像淬了冰，垂眸看着无名指节上的骨戒，八根倒勾嵌在肉里，伤口处结满了痂，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已经和骨节长在了一起，现在疼痛感小的可以忽略。 “咔嗒…”指针移到了十点零六分。 随着敲门声传来，佣人们手忙脚乱的过去开门，门外一阵骚动后，响起了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嗒，嗒，嗒……。 很快一个身着华丽的贵妇走进了客厅，举手投足间都是高贵的气质，女人见到沙发上的朴生，神情淡然，应该是早有人给她写信了。 “猎手先生，久等了。” 朴生立刻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起身走到贵妇前，俯身做个吻手礼“是我的冒昧，打扰了夫人。” 午后 两人步移到花园 阳光落下，海水波光粼粼，兩人坐在庭院里喝茶，罗德夫人似乎对自己丈夫的离世，并没有太大反应，她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表示痛心疾首。 朴生见时机成熟，开始拐弯抹角的提出想购买那个绿眼睛的奴隶，罗德夫人眼神闪躲，似乎不太愿意。 舌头顶住腮帮，朴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看来得用点手段了。 男人借着倒茶的名义，指尖有意无意的抚过夫人的手背，桌面下，朴生用皮鞋轻轻擦了下女人的腿，罗德夫人对上男人暧昧的笑意，竟然红了脸。 罗德夫人垂眸，小声道“你说的事我会再考虑一下的，现在我有些累了。” 朴生心领神会，立刻道“那我扶夫人回房间吧。” 罗德夫人首肯，手轻搭在男人伸来的掌心上，两人来到房门前，罗德夫人回头让佣人们全部退下，兩人一前一后进了房内。 半个小时 朴生成功拿下那怪物的卖身契，朴生虽然自视高人一等，但他的本质还是个商人，对他而言，这不过是资本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 准备离开时，奴隶就被人拖到了他面前，奴隶明显是被人从头到尾洗刷了一遍，身上刺鼻的草药味全没了，只剩下黏稠的鱼腥味。 朴生闻的心里烦躁，但眼下也无可奈何，他接过佣人递来的卖身契，看了眼，这怪物竟然还有名字？ “以撒。” “呵，真难听。” 以撒盯着地板，不说话，让人拿了条铁项圈，以撒脸色僵硬，想都不用想这东西是给谁用，朴生一声令下，以撒就被几个壮汉按在了地面。 脖子上被迫扣上项圈，以撒差点控制不住瞳孔的变化。 朴生欣赏着对方屈辱的神情，指尖无意识的摩擦着骨戒，地上的以撒像是受到刺激般，身体蜷缩成虾米，哑声开口“别碰那东西… 。” 男人挑了挑眉，试着用力摩擦戒指，只见地上的以撒如触电般抽搐了两下，身体卷得更紧了，人贴在地上，蔫儿吧唧的像条死鱼，一双绿瞳愤恨地盯着他。 看着对方难受的样子，朴生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戒指竟然能约束这只怪物，男人勾起一抹笑，看戒指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朴生居临高下“起来，该走了。” 以撒慢慢爬起身，眼中满是落寞，好像眼前是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奴隶契约就像通行货币，可以任意买卖，转手。 朴生带着以撒离开了罗德家，罗德夫人满面红润，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送行，朴生来到大道上，挥手拦下一辆马车。 朴生跨上车，扔给车夫十二枚生丁 “去布兰达城。” “好的先生。” 男人抬了抬苍白的下巴，让以撒上来。 以撒迟疑片刻后，抬腿不情愿的上了车，但奴隶怎么可能和主人同坐，以撒只能屈膝跪在车板上，仰头看着朴生翘着腿，坐在两个人的座位上，眼中的怨念更加深沉。 他讨厌这个人。 第07章 贵族 颠簸而无趣的路途中，以撒在朴生的逼迫下，将「地下室」，「骨戒」和「罗德家」的事都交代了一遍，算是把脑子里的那点东西都掏空了。 朴生有些意外，原来这罗德是个邪教信徒，不知从哪弄来那么人鱼骸骨，天天祭在家里，而这怪物潜伏在罗德家两年，就是想拿到这枚戒指，结果却和他立下了血契。 朴生问怪物血契是什么，怪物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翻来覆去只说一句，我死，你也死，气得朴生反手抽了他两巴掌，以撒愤怒的瞳孔骤缩。 朴生摊开手，审视着无名指上的骨戒，高傲的开口“这戒指是你哪根骨头做的？” 第8章 以撒拧着脑袋，一声不吭，朴生脸渐渐沉下，指甲用力刮蹭过戒环，只见跪在地上的以撒身躯一震，紧咬下嘴，拳头攥得发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脑袋越低越下。 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我说…” 朴生这才得意地停下手，以撒额角覆着层薄汗，缓了会才开口“尾骨，最后一块。” “哦？那你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我能感觉到我的骨头。” 朴生手肘架在窗上，掌心撑着脸，若有所思，鱼尾的最后一块骨头，单是触碰就这么大反应，那用火烧呢？ 男人突然低笑起来，听得以撒发怵，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垂头盯着看地板，他不想再跟这个人类说话了。 朴生十指交叉，放在翘起的膝盖上，惬意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等到了布兰达，顺便买个火器吧。 · 布兰达城，又称不夜城 一个贵族们最常去地方，这里集结着各种有权有钱的上流人士，有着最奢靡的娱乐场所，是能一掷千金的赌场，也是能八脚踩船的妓院。 朴生直奔布兰达最大的酒馆，脚刚踏进入酒馆，就已经有人提前等候了，那人带将他领到一间大包厢门前，才鞠躬离开。 两人前后走进包厢，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毛皮沙发上坐着一排莺莺燕燕，她们伏在一个肥头猥琐的男人身上，这人正是30枚金币的雇主，也是伯爵家的第三子，佛利克·比特。 朴生没什么朋友，这胖子勉强算一个，也许跟对方的财富有关。 他坐在比特的对面，从大衣里掏出一块金色小怀表，随意的扔在桌上。 比特挪了挪下巴“去，拿过来。” 女人妖娆的将怀表递给胖子，比特接过后，打量了会表盘，确实是罗德的表，胖子喜笑颜开“辛苦了。” 两人都是熟人，朴生也不绕弯子“没什么，支付另一半的佣金就行。” 比特豪迈地往桌面上甩了袋金币，金币碰撞的声音，是如此地悦耳，朴生目露绿光，拿起钱袋，不动声色的在手心里掂量，然后再平淡的收起，佯装自己不在意。 比特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粗萝卜似的手指抚过怀中女人的长发，见牙不见眼道“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给的更多。” 朴生淡淡道“你知道的，我不参与皇室和贵族的斗争。” 比特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乐呵着没再多提，两人寒暄了几句， 朴生开始拐弯抹角的打探起人魚邪教的事情。 比特是伯爵家的第三子，说好听点叫无心争位，说难听点叫轮不到他来，所以比特这些年一直在经商，朴生摸不透他是否有心爭位，但比特经商多年，见过很多朴生都没见过的东西。 比特“海怪我知道，这些东西邪乎得很，但人鱼邪教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朴生没回答，一双眼睛沉默的盯着他，比特撇撇嘴“知道你是做这个的，但这东西我是真没听过，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个收藏海怪的变态，你说这都什么人啊，摆一堆怪物的尸体在家里玩，想想就吓人。” 朴生若有所思“那麻烦你引见了，我会亲自写封信拜访的。” 比特不在乎地摆摆手“行了，我知道，我会叫人安排的，今晚你就陪我在这不夜城里喝个痛快！” “行，有你这句话，今晚我就当报酬了”朴生转头，叫来个女郎，笑眯眯地塞给她四枚银币“去拿两瓶好点的香槟来，找剩的生丁赏你了。” 女郎看着手里的银币，红唇扬起“好的，先生，您真是个大方的男人”女郎弯下腰，红唇凑去想亲吻男人的脸颊。 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袭来，朴生赶忙推开她“行了，拿香槟去。” “是，先生”女郎嫣然一笑，扭着胯离开了，不一会就抱着两瓶香槟走了进来，朴生隔着瓶塞都能闻到里面醇厚的气息，忍不住舔了舔嘴。 第08章 主人 两瓶香槟下去，比特嫌不过瘾，又叫人开了五瓶波尔多红葡萄酒，一群人浑浑噩噩的玩到深夜，比特神志不清地搂着身边的女人动手动脚。 朴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喝了，今晚就到这吧。” 比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朴生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自顾自地推门而出，以撒跟着男人走出包厢，他全程滴酒未沾，冷眼看着两人互相吹捧。 来到提前花了6枚银币租的房间，朴生一路左脚踩右脚，好不容易走到门前，两眼迷迷瞪瞪的，钥匙插了好几下才插进孔里。 门一开，朴生差点一头栽进去，踉跄几步后，脚步虚浮的走进房内，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闷声命令“去打盆熱水过来，给我擦身。” 以撒不吭声，自己一个人在房里转悠，朴生等了许久都没有回音，刷一下，猛地坐起“给你一分钟，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以撒盯着他半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巴咧至耳根处，开裂处交织着缕缕被撕裂的人皮，腥红的嘴里全是白森森地尖牙，眼角下长出几片青色的鱼鳞。 粘稠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朴生冷笑“怎么？恐吓我？” 以撒以迅雷不及之速度窜到男人面前，张开森森血口“哈嘶！——— ” 朴生眼角一吊，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啪！” 以撒愤怒的变成竖瞳，张口就要咬下朴生的手臂，可惜朴生早有防备，以撒眼前划过一抹金光，冰冷坚硬的东西顶入喉壁，以撒身躯瞬间僵直，瞳孔对上男人手中的左轮，本能让他恐惧的想退后，头发却被对方一把揪住。 第9章 朴生强迫以撒抬头“咬啊。” 以撒嘴角的肌肉抽搐，耳洞里缓缓探出两条触须，长长的“刷！——”两触须开屏了，像两把青色的小扇子，根部还附着着细碎的鳞片。 朴生被恍了眼，以撒趁机挣脱，一溜烟就缩进了墙角处，对着男人龇牙哈气，两把小扇子张牙舞爪，明明非常的狰狞恐怖，却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他搓了把掌心的灰色发丝，冷哼一声“算你识相，打水去。” 半刻钟后，以撒恢复了人型，端着一个铜盆由门外走来，弯腰放在男人脚下，朴生“跪下，给我脱鞋。” 以撒不解“这些，你可以自己做。”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奴隶的工作就是要伺候好主人，你要做的就要学会怎么伺候好我。” “我不是奴隶，也不要伺候你。” “看来你还是没搞明白自己的身份。” 朴生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正方形的皮质小火器，在以撒警惕的目光下，“啪嗒”火器上方窜出道小火苗，以撒眼睁睁看着男人将火苗移到戒指下方，火舌尖端舔舐着戒环。 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从下至上传来，以撒喉咙止不住地惨叫，青筋由脖子攀附上脸颊，坚硬的鱼鳞穿透皮肤，鱼尾从皮肤里钻出，变成了只狰狞的绿色怪物，鱼鳞泛着天青色的光泽。 怪物痛的在地上扭曲，挣扎，哀嚎着，如同一只土壤上翻滚的蚯蚓，怪物的尾巴像一条蛇，却有着扇子一样的背鳍，与侧鳍。 惨叫声持续不断，等到怪物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朴生才放过他，垂眸看着手上毫发无损的戒指，与手上大片烧红的皮肤，他阴恻恻的低笑起来。 朴生“过来。” 怪物的尾巴蔫蔫地拍打地面，慢慢地爬了过来，朴生抬脚踩住怪物的头“做奴隶的第一课，就是学会叫主人。” 怪物的喉咙里发出低频的吼叫，尾巴尖快速拍打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朴生吐出一个“叫。” 怪兽依旧低吼着，直至“啪嗒”小火苗再次映入眼帘，怪物眼中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咬牙道“主人…” 朴生抬起高傲的头颅“以后要叫我什么？” “主人。” 朴生先是呵呵低笑，随后发出了猖狂的笑声，皮鞋狠狠在怪物脸上蹭了蹭“没错！我是你的主人，现在我命令你跪在地上，给我擦身，洗脚。” 以撒气得发抖，垂头掩饰着眼中的愤怒“是…” 他将鳞片慢慢缩起，原本撕裂的皮肤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怪物变回了原来的绿眼青年，麻布衣被撑烂了，青年只能赤裸着身子跪在地上，不过他本来就不需要穿衣服，人鱼的血是冷的，不穿衣服反而觉得更加舒服自在，羞耻感什么的更是不存在。 以撒笨拙的脱下男人的皮鞋，袜子，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脚，苍白的皮肤下是泛着青色的血丝，以撒抓着那只脚，塞进热腾腾地水里。 下秒，盆里的脚迅速踹在他脸上，只听男人暴怒“这么热的水！你也敢拿来给我洗脚！重新再去接一盆！” 就这样，以撒光着腚提着盆，走出了门口，外面传来几声女人的尖叫，等以撒再次提盆而归时，身上已经多了件衣服，估计是谁看不下去施舍的。 这次的水温偏凉，朴生刁钻的一脚踢翻水盆“再去！” 以撒敢怒不敢言，来来回回接了四次水，朴生才勉强满意，磕磕绊绊地伺候男人洗完脚后，就到了擦身，眼见这只怪物要拿刚才洗过脚的水给他擦身，朴生直接将以撒的脑袋按进盆里，灌了他几大口洗脚水才松手。 以撒的下巴滴滴答答的掉着水珠，湿透的头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像极了一只落水狗。 朴生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这个时候，你要说感谢主人的恩赐，遇到不懂的问题，要说请主人赐教。” 以撒压抑着愤怒从牙缝里挤出“感谢，主人的恩赐…… 请主人赐教。” “重新接一盆水，给我擦身。” “是… ” 一盆清水再次端來，朴生用手试了下水温，满意的点点头“给我脱衣服。” 以撒想爬上床，却被男人一脚踹翻下床，冰冷的声线从上方传来“奴隶也配上主人的床？跪在床边脱。” 以撒没办法，跪在床边将男人衬衫的扣子一粒一粒解开，之后是皮带，裤子，褪去衣物，男人的肌肉非常紧实，身上有很交错纵横的白疤，像是某种野兽的利爪所致。 以撒笨拙的用毛巾在男人身上摩擦，结果用力过猛，擦红了一片，又挨一顿揍，最终在男人一遍遍辱骂与殴打下，以撒终于是把男人伺候好了。 此时，以撒的耳边响起男人的一声长叹，只听对方说“我真是太累了。” 以撒“…… ” 第09章 悬赏 深夜，朴生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而以撒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睁着一双绿色的大眼睛面壁。 他郁闷的数着脚趾头，一数就是一整晚，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男人醒了，他的噩梦正式开始。 “伺候我穿衣。” 以撒不情不愿的从地板上爬起，抓着衣服就粗暴的往男人身上套，复杂的穿衣顺序把以撒搞得心烦意乱，气急败坏下，以撒把衬衣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响起，朴生指着地上的衬衣冷冷道“捡起来，洗干净。” 第10章 以撒捡起衣服，放在盆里生疏的搓，搓一下，心里骂一句，该死的人类！结果一不留神“呲啦———”柔软的丝质衬衣撕裂了。 以撒捞起两片湿答答的布料，左看右看，脊背不知道为什么凉飕飕的，扭头看去，男人裸着上身半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冷眼盯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 以撒眨了眨眼，瞳孔突然附上一层薄薄的透明膜，是人鱼的第二层眼皮，海里防水用的，以撒一头扎进盆里，水面咕噜咕噜地冒泡泡。 朴生冷峻皱眉，疑惑之际，以撒猛然抬头，半长不短的灰发带着水甩到后脑勺。 以撒朝着他，吐出腥红的舌头，卷成筒状，腹部发出异响，听声响，像是胃里的液体顺着食道输送回口腔。 朴生意识到不对时，“噗哧——— ”水柱直击脸中，朴生被喷了一脸腥臭的水，随着水柱渐渐变弱，然后断断续续，最后“噗…”喷不出水了。 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冷冽稀薄。 朴生抬手抹了一把脸，顺带把滴水的头发尽数撩到脑后，露出一整张苍白无色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珠如淬了冰般透骨寒凉。 以撒心脏紧了紧，脚步逐渐后退，直到脊背撞到墙面，发现无路可退后“啪！”耳朵又开屏了。 朴生慢悠悠的从裤兜里掏出打火器，以撒觉得身体里的血又凉了几分。 “啪嗒。” 嚎叫声不间断的响了一个小时，以撒气韵游丝的瘫软在地，如果不是胸口的鱼鳃还有起伏，就跟一条死鱼没区别了。 朴生甩手冷哼，眼都没抬，一脚跨过地上的怪物，自顾自的用洗衣服的水冲了冲头发，冲掉那股令人恶心的腥臭味。 “变回去。” 皮肤重新愈合，以撒渐渐变回人形，朴生甩出一袋钱，让他去重新买一条丝质衬衫。 等以撒回来时，就见男人光着膀子正背对着他坐在木桌前写着什么，肩上披着条毛巾，以撒站在门口都能清晰地看到男人湿漉黑发上挂着的水珠。 他走到男人身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余韵未消的湿气，以撒心中顿时怨气腾腾。 朴生眼都没抬，手中的钢笔飞快的在一张白纸写着什么，以撒眨了眨绿眼睛“你在做什么？” 朴生以一个小幅度扭头，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以撒迅速改口“主人，你在做什么？” 男子手上动作不停，不耐烦地回答“写信。” “信？信是什么？” “奴隶不配知道。” 以撒气得耳朵开屏，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地态度，他蹲在角落里睡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朴生将钢笔拍在桌上“啪！” 以撒身躯一抖。 朴生起身，将白纸对折塞进信封，在封面贴上邮票后，转头对着角落的从撒命令“给我更衣，准备离开。” “哦。” 10分钟后，两人前后走出房门，朴生将钥匙归还给最底层的老板，一人一魚再次踏上旅程。 马路边，朴生随便雇了个卖报纸的青年，让他把信送到投递局，青年粗糙的手指点了点掌心里的10枚生丁，高高兴兴地就去了。 以撒“现在要干什么？” 朴生淡淡“完成我的工作。” “什么工作？” 朴生转头看向他，冷冽的吐出三个字“杀人鱼。” 以撒愣愣的站在原地，也许是物种使然，他的脸上並没有太丰富的表情，当然，即便有，朴生也不会在意一只怪物的感受，男人迈开步伐，径直掠过了以撒。 以撒不知此刻他该有怎样的反应，对方口中的人鱼是什么，他大概也知道是指什么，以撒的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茫然，回头看着快要走远的朴生，双腿就好像生锈似的再也挪不动半分。 这个男人，是猎手…… 冰冷的声音由远处响起“站在那里干什么，滚过来。” 以撒垂眸敛去眼中的异样，艰难的朝着男人迈开脚步，两人一前一后，一主一奴，沉默无言，朴生当然明白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天敌，是从出生就注定对立的关系，如今却要被迫绑在一条船上，同船，不同心，注定两败俱伤。 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墙面前，这里贴满各种各样的纸张，是布兰达全城的通缉与悬赏，只要有事，都可以来这贴纸，小到寻找失踪的宠物，与家里失修的摆钟，大到刺杀贵族的刺客，和疑似被海怪附身的伪人。 朴生威名立万，眾人都知道他是人鱼猎手，每次只要他一来，就会清空墙上所有与海怪有关的悬赏。 就在朴生撕悬赏时，一道轻佻的声音从侧边响起“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猎手先生吗？怎么身边还带个男人啊？” 朴生无动于衷地继续筛选，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这无疑是惹怒了海尔，海尔是悬赏组织的队长，干的是杀人买凶的活，原本两人的工作毫无交际，但偏偏有些雇主就是看中朴生特殊的职业，让原来一家独大的海尔有了竞争。 海尔又不能干掉朴生，唯有想方设法的到处抹黑朴生，这无疑是在挑衅朴生的底线，两人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海尔见朴生不理他，冷笑一声，干脆将矛头指向以撒“他给你多少一个晚上啊？” 以撒不是很懂“什么意思？” “他，那个猎手，花多少钱币买你屁股一个晚上？” 第11章 这个问题明显超出了以撒的认知，钱币可以换食物，衣服，住的地方，但屁股是长在身上的，要怎么交换？ 以撒一脸正色道“他自己有屁股，为什么要买我的屁股？” 青年话惹来了周围人的笑声，以撒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海尔脸上一僵，懊恼的抓了把红发“切，竟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朴生沉着脸走来“海尔先生，请把你的狗嘴放干净点。” 海尔瞬间就来劲了，笑道“怎么？难道你真是那种。” “额！” 不等那两个字说出来，朴生直接迎面给了海尔一拳，这种话是大忌，男的和男的那就是变态，他今天必须要用行动教训海尔，因为这关乎他的名声与地位，绝对不允许任何有损他形象的事情发酵。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两个男人打架，那就是拳拳到肉，充斥着血腥与暴力，以撒在一边冷眼旁观，他根本不明白两人为什么要打架。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來！”起哄声此起彼伏，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空地变成临时格斗场。 “海尔！快用你的拳头击倒他！” 随着战况愈演愈烈，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个平日里穿着西装，举止优雅的猎人先生，打起架来却异常的暴力与狠毒，就连海尔这种资深地痞都明显落了下风。 以撒听着周围人疑惑的声音，他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以撒不禁想起以前幫罗德夫人买水果的时候，那些严丝合缝装在筐里的苹果，从上看去，各个又大又圆，红彤彤的，仿佛一口咬下去全是香甜饱满的汁液，等真的买回来时，才发现底部全是蛀虫咬的洞。 如果用苹果去形容这个男人，那绝对是散发清香的蛀虫卵巢。 第10章 天敌 这场互殴以海尔的昏迷结束，朴生起身理了理凌乱染血的衬衫，慢条斯理的捡起打斗时扔到地上的大衣甩到身后。 “走。” 以撒埋头跟在朴生身后，两人穿越人群，迈着各自的步伐逐渐远离喧嚣，朴生手里捏着一堆皱巴巴的纸，纸背还沾着些许墙皮。 朴生的工作就是按照纸上给的地点，由近到远一路探查，但在去之前，男人就先拐进了一家服装店。 朴生拿着两套西装犯了难，究竟是白条纹，还是金条纹好？ 以撒看着男人将两件衣服放在身前来回比对，如孔雀开屏般搔手弄姿的臭美，他忍不住问“这件和那件有什么不一样吗？” 朴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才冷冰冰地剜了他一眼。 以撒现在看到这个眼神就发怵，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呐呐道“请主人赐教。” “呵，说了你这只怪物也不懂。” 以撒“………… ” 最终男人选择了金条纹的黑色西装，两人走出服装店，朴生开始筛选纸张，最后选定了一家离这里最近的赌场。 十分钟后 赌场的老板走来迎接朴生，他就是这次委托人，他怀疑自己的员工里混进了伪人，就在老板张嘴就要滔滔不绝时，朴生抬手制止，示意他闭嘴。 “把所有员工叫过来，排成一列。” 老板一愣“啊，好，好的。” 不到半刻钟，赌场后院就排满了人，朴生背着手一排一排地筛查，鹰集般的眼睛审视着每一个面孔，等最后一列审查完，他都没有闻到半分鱼腥味。 朴生果断“没有人鱼。” “怎么可能没有？你到底行不行呀！” “我不行，那你上呗”朴生冷冷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赌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金白银。 “哎！你，你怎么这样！” 朴生任由那人在身后大呼小叫，就在此时，一股腥臭味如潮汐般涌入他的鼻腔，朴生看向以撒，以撒有所感地猛然抬头四处张望着什么，朴生皱眉，这味道是属于另一只怪物的。 朴生闭眼，细细分辨气息的位置，一条线逐渐浮现，指向了一个背部佝偻，拿着扫帚的妇女，妇女在阴暗的角落中埋头扫地，如果不是味道指引，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后院里还有一个女人。 男人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灵魂，那妇女身躯一震，止住手中的动作，缓缓回头，对上猎人的眼睛。 原本咋呼的老板见朴生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女人，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指着女人骂道“原来你是海怪！就是你偷吃了冰室的海鲜！” 妇女佝偻的腰一点一点挺直，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逐渐惊恐，只见那妇女的身体一阵扭曲抽搐后，皮肤开裂出鱼鳞，顷刻间，就变成了条红褐色的怪物。 冲着朴生咧开大嘴“哈嘶！！” 朴生果断掏枪“砰！” 子弹直接从怪物半张脸大的嘴里穿透，“噗哧”血液在墙上炸开了花，怪物僵直了一会，直挺的倒在地上，全身的肌肉剧烈抽搐。 “啊… 我，我的上帝……”老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瘫坐在地。 以撒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上疯狂抽搐的同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撒瞳孔骤缩成针，害怕，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语，情绪仿佛被混乱的揉成一团涌入心底。 生物的本能让他对男人产生了强烈的恐惧，这一枪，余震依旧在脑海回荡，以撒心中战栗，他不知道这是兴奋，还是害怕…… 第12章 不等以撒回味这份诡异，骚动再次响起，一只怪物从赌场窜出，其速度之快，不过转瞬就超出了子弹的射程。 “该死！”朴生迈开腿立刻追上。 以撒晃神间，男人已经与他擦肩而过，高傲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半秒，以撒的大脑还没反应过，腿就不争气地跟上了。 朴生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奔跑的人鱼，没错，是奔跑的人鱼，四肢伏地，飞速爬行，屁股上还有一条甩来甩去的尾巴。 “你也能变成这副半人不鬼的怪物？” “唔”以撒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朴生毫不犹豫“真恶心。” 以撒果断反驳“你也很恶心。” 眼看着前方的怪物就要跑远，朴生顿时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后脚发力，把以撒狠狠甩在后头。 两人一路追到排水渠，那人鱼纵身一跃，消失在两条道之间的湍流中，黑影游向了前方漆黑的隧道。 朴生一双凤眸阴郁至极，牙齿啃了啃拇指，心一横，迈开腿走进隧道，以撒的直觉告诉他里面很危险，但看着渐渐被黑暗吞没的男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要是对方死了，他也得死。 滴答…滴答…… 随着深入，周围开始逐渐变黑，唯一能证明空间的只有不断掉落的水声。 小路非常狭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地走着，朴生走前面，一手拿着小火器勉强照明，一手紧攥手轮，不知为什么，鱼腥味好像越来越重了。 朴生身后的脚步声暮然停止，朴生愣了愣，回头“怎么？” “别走了，现在返回，我感觉到了，有很多……” 朴生皱眉“什… ” 哗———！！破水声淹没了以撒的后半段话，扑生迅速回头，不等他看清怪物的踪影，水面上就开始接二连三的跃出黑影，一双双幽绿的眼睛渐渐出现，水中有，前面有，后面也有…… 朴生暗骂该死，对着一双扑来的眼睛扣动扳机“砰！” 巨大的枪声回荡在隧道，怪物发出尖锐的哀嚎，这无疑是惹怒了怪物群，随着越来越多的怪物扑上来，左轮的六发子弹很快就用完了。 装弹期间，朴生的手臂被人鱼的利爪挠了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是猎人的血…… “哈嘶！！” 成堆的人鱼在水面翻滚，争先恐后地爬上狭窄的路道，朴生心头大震，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鱼？ 不等他有所头绪，一条人鱼飞扑而来，朴生迅速后退，直接撞入一个结实胸膛中，对方连呼吸都是冰冷的，以撒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着我的脖子，我带你跑。” 朴生一秒权衡利弊，果断缠住以撒的脖子。 在一片怪物的嘶吼声中，朴生猝不及防地被以撒带入湍急的水流中，刚入水，以撒就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箭，瞬间窜出了几十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朴生心惊，这速度可以说是快到惊人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大量冷水灌入鼻腔，窒息感扑面而来。 朴生更加用力的缠住以撒的脖子，力度大的以撒觉得对方想掐死他。 但没坚持多久，在游到一片静水区域时，朴生就因缺氧失去了意识，以撒的脖子顿时一松，回头发现男人已经从他身上脱落，正渐渐沉入水底。 此时人魚群早已不见，但没了湍急的水流冲刷，朴生伤口涌出的血液瞬间将大片水染红。 以撒瞳孔一缩，血丝钻入鼻腔，猎人的血…… 強烈的饥饿感涌上腹部“咕～” “我想吃了你… ” 以撒张开血盆直冲而下，大量血液流入胃中，胃部一阵刺痛，以撒猛然停下，失去的理智逐渐回笼。 不能，吃…… 吃了，会死 合上僵硬的嘴角后，以撒死死盯着下沉的朴生，游过去将男人拉上水面，丢在隧道那狭窄的小道上。 以撒眨了眨眼，附着的透明膜收起，盯着男人苍白的脸庞，怎么看怎么新奇，忍不住用手指捏了下那长长的眼睫毛。 随着距离的靠近，血腥味袭来，以撒再度沦陷，又忍不住想将猎人吞食，理智和本能来回拉扯。 以撒在崩溃的边缘中，脑海闪过一个片段，是男人劲瘦有力的腰，他身下的女人像快死掉了一样，一直叫。 以撒浑身血液沸腾，忍不住好奇的想，他们在做什么？ 以撒不知道，但看向男人的眼神却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似乎不再只有对食物的渴望。 取而代之是一种蓬勃，焚烧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跃跃欲试。 伸手去碰男人皮带，冰凉的金属扣让他指尖一缩，想起猎手的金色手枪，以撒忌惮的扒掉朴生的大衣，扭头潜入水中飞速离开。 离开时以撒还在沾沾自喜，因为这样猎手就威胁不到他了。 第11章 奇耻大辱 “咳咳咳！… ” 狭窄的路面上，朴生猛然坐起身，咳出一大口水，睁眼看着周围的漆黑，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还在隧道里？他的奴隶呢？ 朴生一抬手发现手臂刺痛无比，上手一摸，竟然全是血！ 这该死的贱奴！竟然把他扔在这种鬼地方！等他出去一定叫这贱人好看！ 朴生爬起身想离开，却发现周围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连方向都分不清，更别提哪边才是排水口。 第13章 沉思片刻，他目光一顿，对了，火器，不知道泡了水还能不能用…朴生迅速掏口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啧。”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鼻尖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然而味道越来越浓，朴生猛然意识到，有条人鱼正朝着他迅速靠拢。 朴生伸手去摸枪，结果摸了个空。 不会吧…… 他不甘地摸遍全身，但别说枪了，大衣，火器，……全都没了！ 朴生瞬间如坠冰窟，而鱼腥味还在飞快靠近，朴生感觉到心脏的疯狂打鼓，他可不想成为人鱼的食物。 踉跄几步后，朴生朝着反方向全力奔跑，然而还没跑几步，只听身后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哗啦！” 浓郁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朴生躲闪不及，被巨物重重扑倒的地，黏糊糊的怪物压在他身上乱窜，一抹绿色的鳞片从眼前掠过。 朴生一愣“贱民？” “嘶…… ”怪物像是回应般发出声音，朴生更加确认了这就是贱民，开口剛想训斥，小腿就被一条冰凉缠上。 是人鱼的尾巴…… “你做什么！” 怪物充耳不闻，灵活的尾巴依旧在他大腿上游走，朴生吓一激灵。 用力揪住以撒扇子一样的耳朵，大喊“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刺耳的声音激怒了怪物，怪物对着身下的男人张开血盆“哈嘶！！” 一片漆黑中，朴生触目到怪物饥饿的目光，那是看食物的眼神，仿佛他就是一块肥美的鲜肉，恨不得立刻将之吞噬殆尽。 朴生心中一阵寒颤，他大骂该死，双手死死揪住怪物的后脑勺，一个用力，狠狠往墙上砸。 “你给我！ 又是一下“碰！” “清醒一点！” 怪物被砸得头破血流，不但没清醒，反而愤怒的大吼，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在朴生心中蔓延。 接下来的一切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朴生仰头，喉咙仿佛被恐惧扼住，唇齿间只能溢出痛苦的呻吟“啊…”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不知道是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让时光变得漫长，还是痛苦的事情总会令人印象深刻，朴生觉得自己好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 “啪嗒… ” 一滴水打在隧道的地面，这是第几声？他已经数不清了…… 好像能证明时间的，只剩隧道上那些摇摇欲坠后，落下的水滴了。 “啪嗒…” 怪物低咆一声，终于渐渐恢复理智，风暴也随之结束，朴生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有点可怜，又有点性感。 以撒凑过去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后，才松口气，还好，是活的，都怪这猎人的血一直勾引着他的食欲。 不过人类皮肤的触感很柔软，身体也非常温暖，以撒的视线不禁落在男人的骨戒上，这人类之前就总挑衅他，他早该这么做了。 以撒高兴的用尾巴尖快速拍打地面，将男人从地上抱起。 “我带你出去。” 无人回应 以撒疑惑看去，只见黑暗中，男人的目光毫无温度，以撒不明所以，试探的凑过去用腥红的舌头在男人脸上舔了一口。 “吸溜…” 朴生目眦欲裂，垂在空中的手指卷了卷，却连抬手甩他一巴掌都做不到，朴生气得浑身发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滚…” 以撒歪头“你在生气？为什么？” 朴生气笑了“应该让你也尝尝被畜生侵犯的滋味。” 以撒听不懂男人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希望这人类可以高兴一点。 “不要生气，我带你出去。” 朴生想起什么，语气冷冰的试探道“我枪呢？” “你不生气，我就还你。” 朴生冷笑一声，果然……“我最后问你一遍，我枪呢” 以撒两侧的小扇子“刷！”闭合成两根触须，耷拉着，假装听不到，见男人还要说话，他直接熊抱着男人，噗通一下跳入水中。 朴生在水中破口大骂“咕噜咕噜咕！”再次被迫灌了一肚子水，好不容易被拖上了岸，朴生伏在地面，就如同一条干旱的鱼渴望水般贪婪的吸食着周围的空气。 等缺氧感缓和后，朴生抬头发现天已经黑了，排水口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总算有那么一点不太糟糕的事了，他这狼狈的样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如果失去名誉，那还不如杀了他。 深夜的寒风瑟瑟，吹在朴生身上，只觉得透骨寒凉。 他低头发现，全身上下只剩一件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回想起刚才的事，朴生的身躯就不听使唤地颤抖，他没疯掉简直是奇迹，要换成个正常男人，早跳河寻死了。 朴生手肘撑地想爬起身，结果双腿抖得像筛子，刚直起的身板，一下摔回地面，朴生愤恨的咬住指甲，身体的异样让他无比屈辱，余光瞥见一旁的赤脚，以撒已经变回人型，正饶有兴致的俯视着他。 粘稠的视线细细扫过，最后定格在男人那双苍白的大腿上，斑驳的淤青与红晕是如此的清晰。 以撒喉结微动 朴生清晰地听到对方唾沫吞咽的声音，那双腿突然朝他走来，朴生心生恐惧“别过来！别靠近我！你个恶心的怪物！” 第14章 他迅速翻身，朝着反方向磕磕碰碰的爬去，结果还没爬出两步。 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的身体很温暖，我很喜欢。” “放肆！你个贱民也敢碰我！我要杀了你！我要…” 以撒的脸近在咫尺，朴生凤眸大睁。 “不…我不要！你滚开！” 朴生的谩骂声戛然而止，僵硬在原地，时间的流逝再次停止。 第12章 世俗 朴生紧咬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于他而言，名声和形象远比此刻的屈辱更加重要。 朴生侧摔在地，膝盖和手臂都被磨破了。 以撒爬过去，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男人流血的膝盖，舌头瞬间像被水母蜇了一样，痛痛麻麻的，猎人的血，不能吃。 男人无伏的声音响起“我枪呢” 以撒没回答，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仿佛在表达他的不满，以撒盯着他半晌，扭动着尾巴爬进一旁的灌木，出来时爪子上捞着件大衣。 朴生不等对方走近，忍着疼痛猛地坐起身，一把夺过大衣，他急躁地将大衣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在掏出枪的瞬间，朴生肩膀明显一松，但也只有一把枪和钱袋了，子弹，火器，叠刀，全消失的无影无踪，毫无疑问这头怪物在防备他。 朴生报复似的狠狠掐住骨戒。 对方缓缓开口“你再这样挑衅我，我会忍不住吃掉你的…” “什么意思”朴生脸色一沉。 以撒“你这样做，我的尾巴会很痛。” 朴生垂着头，一缕缕的湿发竖于眼帘，让人看不出情绪，气氛僵持许久后，男人哑声吐出一个字 “滚” 以撒耳朵动了动，只见男人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将黑大衣套在身上埋紧，径直从他身边掠过，以撒扭头看向那道背影，男人即便步履抖擞，也要高傲的把每一脚踏实。 以撒“你要去哪” 朴生充耳不闻地继续向前，以撒只好变回人形光着腚跟在后面。 一路无言 深夜的街道上只剩几个零丁睡在路旁的酒鬼，朴生将大半张脸埋入大衣，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单凤眼，好像生怕有人将他认出。 以撒心中不解，但男人不说话，他也只好默默跟朴生身后，两人拐进一处暗巷，站在了间破酒馆门前，整条暗巷中唯有这间店还亮着油灯。 进去前，朴生拉高衣领，将脸整张盖住，推门而入后，一句话不说直接将2枚银币扔到门前的桌上。 老板收起银币，抽了口烟，撩开眼皮，看了朴生一眼，又看向后面赤裸的以撒，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朴生一顿，又丢出2枚银币，老板才悠悠开口“三楼，第二间。” 他仓促转身，刚迈上一台阶，背后就传来了老板的讽刺“你们这种人就应该绑在刑架上烧死。” 朴生攥起爆满青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忍辱负重地沉默离开。 比起被怪物强迫，朴生更害怕被当成精神病关进笼子，如果真是这样，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冰冷的病床，复杂的器具，一辈子出不来的笼子，洗不清的骂名，每一样单独拿出来，就让他害怕的肝胆俱裂，浑身发抖。 以撒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已经上楼的男人，果断跟着上去，跟着男人走进一间又小又破的房间内，以撒小心翼翼地关上身后摇摇欲坠的木门，没办法，谁叫这门破的仿佛随时都会结束使命。 朴生将钱袋丢到以撒脚边“上面是妓院，找老鸨买两套衣服，再借个大木桶，打满水提回來。” 男人语气平静，没有以往的刁钻与强硬，以撒有些忐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 “你还在生气？为什么？” 朴生目光逐渐愤恨“因为你是个肮脏的贱民，底层的奴隶，恶心的畜生，你碰我一下，都让我恶心！想吐！” 以撒面无表情“你不要说话了，我不喜欢听。” “怎么？我就说怎么了？你个令人作呕的怪物！以下犯上的贱奴！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你的鱼皮串在架子上烧！让你为今天做的事付出代价！” 男人一脸厌恶地咒骂着。 以撒瞳孔骤，决定故技重施。 脑袋挤入朴生的肩窝处，鼻子贴着那修长的脖颈，感受着那苍白皮肤下，蓬勃流淌的鲜血，每一次脉搏跳动，都像是在挑逗着以撒的味蕾，让他痴狂不已，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将这股冲动压下。 以撒低吼一声，毛细血管飞速扩张，他裂开血盆，细细密密地在男人后颈流连。 有一种食物，闻着香，却不能吃，想咬一口解解馋，都得考虑会不会被麻死，真是倍感煎熬。 朴生瞪着天花板，死死啃着指甲盖，唇齿间不敢泄出半点糜糜之音，肌肉紧绷的如同一条随时会断开的弦。 他一定要让这头怪物生不如死！一定…一定！ 朴生迅速抬头，将八颗牙死死嵌入以撒的肩膀，冰冷的鲜血迅速蔓延口腔，以撒痛的嚎叫一声。 兩个小时后 朴生从昏迷中醒来，低头看去，他竟衣不蔽体的躺在地板上，也不知道是躺了多久，单是轻轻一动，全身就疯狂叫嚣着，痛得朴生想用头撞墙。 “嘎吱” 有人推门而入，朴生的心跳骤然停止，在看到来人时，滔天汹涌的愤怒涌上心头。 以撒提着木桶侧身进来，脚跟将门掩上，他将盛满水的木桶沉甸甸的砸在朴生面前，抬手扔了件粗麻衣给朴生。 第15章 “你要的水，还有衣服。” 朴生压抑着怒火，下巴指了指门外“你可以滚了。” 以撒两颗绿色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咧出两颗尖牙“我伺候你。” 朴生“滚！” 以撒装聋作哑，仗着男人现在拿他没办法，把对方强硬的塞进桶里，从上到下粗暴的“伺候”一遍。 最后将赤裸的男人扔到狭小的单人床上，甩出尾巴将男人连同被褥一起禁锢，不让对方做出任何威胁到他的举动。 朴生被裹成粽子，全身酸痛无比，沾上床后，眼睛一闭，恨不得立刻长眠，以撒伸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呼呼大睡的男人，忍不住伸出爪子堵住男人鼻孔。 朴生呼吸一顿，猛然惊醒，细长的凤眼恶狠狠的瞪着以撒，以撒只好讪讪挪开爪子，放过男人的鼻孔。 没了捣蛋鬼，朴生迅速进入睡眠，一句话都懒得开口。 第13章 舞会 朴生睡醒时，天空已然昏沉 他坐起身揉了把头顶杂乱的毛发，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身下渐渐涌上一股异样的胀痛感，朴生额角突跳，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 哗啦！一阵水声在身边响起。 朴生疲惫转头，与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四目相对，怪物泡在木桶里，半截鱼尾挂在木桶外，尾巴尖一抖一抖的，掉着小水珠，似乎心情还不错。 以撒“你睡了好长时间。” 朴生陰鸷地看着他，脑海中想起昨晚密密麻麻的人鱼，心沉了沉，那排水口是直通大海的，但他一直以来都从未见成过这么大量的人鱼聚集。 而且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这绿毛怪又为什么会发狂？ 一个个扑朔迷离的问题接踵而至，朴生可不信这只怪物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干那档事，人鱼是狡猾的，不能当作愚蠢的野兽对待。 “昨晚那些人鱼是怎么回事？你失控的原因是什么？还有我醒来时为什么会在隧道里？这些问题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以撒甩了甩耳朵，歪头装傻充愣，试图用自己狰狞的脑袋蒙混过关。 朴生冷笑一声“不说？我现在是没办法，但不代表我以后没办法，你现在说，以后就好过一点，要是不说…” 朴生狭眸微眯。 以撒尾巴尖不抖了。 “那些… ”以撒顿了顿“人鱼，我不清楚，但你的血，会让我肚子很饿，我不能吃你，就需要找别的事情转移注意…… ” 说到这里，以撒像是想到了什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眼中泛着绿光“你体内的温度让我很舒服。” 朴生脸色一绿“闭嘴！” 脑海里自顾自的回忆起昨晚的事，那粘腻的触感都那么的真实。 朴生五指死死掐着胳膊“你要是敢把昨天的事说出去，我就撕烂你的嘴！” 以撒不置可否的甩了甩尾巴，搞得木桶又开始溢水。 隔天，两人离开破酒馆，朴生又回到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每天穿着高档西装继续人鱼猎手的工作 而以撒依旧要伺候着朴生穿衣，沐浴，吃饭，但要是他想压着男人做点什么，男人就会那迅速掏出火器烧骨戒，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他每天任劳任怨的照顾男人的吃喝拉撒，还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天天挨羞辱 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灰色日子把以撒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凉风习习，以撒被吹的脸有些干，他走到窗前，发现外面的树叶全都变黄了，风也比昨天更冷了些，这里的环境就跟男人的心情一样变幻莫测，让他摸不着头脑。 关上窗后，以撒肚子叫了两声，他好饿啊，男人根本就没想过他，以撒决定自己觅食。 一个老太婆拿着吃剩的面包来喂鸽子，但喷泉上只有一堆灰扑扑的羽毛，不见半只鸽子。 “奇怪，平时挺多的呀… ” 老太婆疑惑时，一个灰发青年走来，擦肩而过时，余光瞥见青年的嘴角似乎有一抹鲜红，不等老太婆细看，青年就抬手抹去了。 · 深夜，朴生带着一身风寒回来，进门后将大衣挂起，他今天杀了32条人鱼，赚了80枚银币，朴生摸着鼓鼓囊囊的钱袋，愤怒一扫而空，果然，金币的味道可以洗去一切污点，等过两天，他再找个女人重振雄风。 朴生坐在桌前，开始看今天的信件，翻着翻着，就翻到一张没见过的邮戳，拆开一看，竟然是之前让比特引见的人。 粗略的看完内容，这人叫杰克布鲁多，是个人鱼收藏爱好者，不但邀请他做客，还希望他可以一起参加拍卖会。 拍卖会…… 朴生沉思的摸了摸耳钉，说实话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朴生垂眸，视线落在无名指中的骨戒上。 毕竟他有求于人，朴生无奈，只好拿纸重新回一封同意信。 没几天，朴生就收到了一封回信，里面装着一张入场票。 拍卖会，是个聚集了大量贵族的地方，无所事事的贵族们最喜欢的是办舞会，或是举行一些社交仪式，也就是说，要等到舞会结束后，才能开始拍卖会，几乎每年都是这样，而且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必须带随仆，就好像谁家奴仆多，谁家就更有钱，更有排面一样。 吸溜…吸溜…… 一阵舔食声传来 朴生回过头，怪物坐在窗前，腥红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玻璃窗，似乎在分辨着玻璃复杂的味道。 第16章 朴生“…… ”狠狠瞪了他一眼 以撒一顿，缓缓收回舌头。 五天后，拍卖会。 朴生再抠门，也得从指缝间挤出一点点小钱花在以撒身上，毕竟他可不想带着一个仿佛从贫民窟里跑出来的野人参加拍卖会。 以撒被迫从头到尾拾头了一遍，原本半长不短的鸡窝头捋顺后扎成小尾巴，尾巴上还系着黑色蝴蝶结。 穿上仆从配备的西装后，就人模狗样的跟着朴生入场了，两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注意，主要是朴生名声在外，独一无二的人鱼猎手，皇室亲御的金牌，即便没有爵位，也没有政权，但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吧。 朴生挂着得体的微笑，跟贵族们寒暄了几句，就在朴生惹得贵族小姐们笑的花枝乱颤时，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朴生皱眉，海尔不好好搞他杀人买命活，跑来拍卖会干什么。 海尔的出现让朴生心生戒备，这种重大场合，他要是乱狗吠，造成的舆论可就不是揍一顿能平息的了。 艾薇儿羞怯的用扇子挡着嘴，蚊子般的声音响起“猎人先生，不知一会可以和你共舞吗？” 朴生回过神，露出八颗牙的矜持笑“当然可以，能和美丽的艾薇儿小姐共舞是我的荣幸。” 他轻柔的托起女人纤细的手，俯身落下一个吻手礼。 这一幕正好被一旁吃点心的以撒看见，他蠕动着腮帮子，目光在男人温和的笑容上来回审视，以撒很是不解，这男人对谁都是一副笑眯咪的样子，偏偏对他总是恶言恶语，动不动就拿骨戒威胁他，简直坏透了。 以撒一双探照灯盯着男人，直到下一盘点心摆上桌，那丁点注意力瞬间转移，埋头继续海塞胡塞，仿佛要将吃进去的每一块食物都化为自身的骨肉。 第14章 诬蔑 “舞会开始。” 随着社交舞的音乐节奏响起，蜡烛的火光摇曳，在一排排昏黄的烛光下，贵族男女们搂腰搭肩的跳着舞，一声拍掌，女方转着圈，搭上下一个男人的肩膀，社交舞，顾名思义，就是要社交。 贵族们常常会在舞会上寻找心仪的伴侣，社交舞就是一个契机。 艾薇儿面带遗憾地松开朴生的手，转身去搭下一位男人的肩膀，又一轮音乐响起，朴生换了三次舞伴。 奴仆们站在大厅墙前，侍候主子的命令，唯独以撒还在狼吞虎咽，这锇死鬼投胎的样子引来不少非议，无心人只当笑话，却给有心人留下了话柄。 海尔幸灾乐祸“这不是猎手先生的小情人吗？” 海尔故意强调“小情人”三个字。 声音不大，但海尔周围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竟引来不小的骚动，众人的目光都开始聚集在朴生身上。 朴生血液顿时倒流，直接从心脏凉到脚后跟，周围的窃窃私语让朴生僵在了原点，猛然停下的步伐，打乱了舞形。 音乐戛然而止 朴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对上舞伴复杂的眼神，张口要解释，却被海尔一把打断“说起来，上次不过是开了几句这奴仆的玩笑，猎手先生竟然不惜对我出手，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是对莱尔家族的侮辱？” 海尔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莱尔家族的现任当家人可是侯爵。 “什么……莱尔家族。” “好像是新封的侯爵…” 朴生脸覆上了阴霾。 海尔能一家独大，究其原因还不是头顶有个走狗屎运的亲戚，不知道干了什么被皇室破例封了侯爵，不然就凭这种世代平民也妄想踏入上流社会？ 朴生掩着袖口，狠狠掐着指腹，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平稳冷静“海尔先生，你的诬蔑是对我名誉的挑衅，我一定会追责到底，” 海尔嗤笑“诬蔑？有证据的事怎么能叫诬蔑？” 朴生呼吸一顿“什么意思。” “我手下有一个兄弟，他的父亲开酒馆的，听这酒馆老板说，前几天有两个男人一起进来，猎手先生，你好巧不巧，两个男人，一个黑发，一个灰发，绿眼睛。” 说到绿眼睛，海尔的语气明显带着得意，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朴生咬破舌尖，铁锈味瞬间蔓延，心中愤怒至极，该死！该死！该死！！ 掩在袖口的指尖，被掐出了血。 “嘀嗒。” 血珠掉在地板面，呈现飞溅状。 这一滴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血渍，卻让以撒缓缓转过头。 与内心的狂躁不安相比，朴生脸上没有丝毫破绽，冷冷道“这能证明什么？” 海尔似乎就在等他这一句，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是证明不了什么，要不现场请那老板来证明一下？” 朴生瞳孔骤缩，衣袖下，他死命来回掐着那可怜的脂腹，仿佛想将其当作海尔般千刀万剐。 该怎么办！该说什么！快想想！快点想一想！他才不是变态…也绝对没有被怪物……绝对没有。 朴生薄唇微颤，大脑一片空白，非议声就像沉重的巨石，压的他呼吸困难，他不敢去想，也承担不起，要是失去名誉和金钱，那还不如杀了他。 “请不要在我的拍卖会上解决个人恩怨，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威严厚重的男声从高处的观望台响起，朴生觉得自己仿佛听了天使的呢喃，即便是如此威严的声音，此刻也如清泉般让人放松。 第17章 众人仰头看去，高台上，正站着一人，是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他正是场地的主人，比尔盖，尼格。 场主话一出，就十分耐人寻味了，尼格场主是公爵家的，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莱尔侯爵态度非常微妙，虽然彼此保持着表面的恭敬，但尼格今天这番话却透露出了不屑。 这个什么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海尔脸色顿时绿了，但对方是公爵的亲兄弟，就算是侯爵本人来了都得恭恭敬敬，更何况他只是分支的贵族，海尔只能哑巴吃黄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就差一点！他就能让这个虚伪的小人身败名裂了，海尔不甘地瞪了朴生一眼，怒哼一声，甩手离场。 朴生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冷汗浸湿发梢，眨眼的瞬间，慌张被冷漠替代。 海尔和酒馆老板必须死…… 而且必须要死的理所当然，坦荡地让所有人都怀疑不到他身上，他要将自己彻底摘出去了。 朴生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礼貌的向所有人致歉后，露出一丝脆弱的神情，配上苍白的脸，更是让在场的所有贵族小姐们感到心痛与怜惜。 第15章 拥抱 朴生向高台望去，映入眼底的是尼格深邃的蓝色瞳孔，尼格浓眉头微蹙，先一步移开视线，转身离去。 优美的古典音乐再次响起，平缓的节奏抚慰了众人的情绪，贵族们收敛心神，拉起身边的舞伴步入节奏的轨道。 但落入朴生耳中，却成了噪音，焦虑刺激着他，告诫着他，叫嚣着让他必须做点什么。 朴生面带笑容，向舞伴表示了深深地歉意，而后不动声色地安静离开。 没有在人群中激起丝毫波澜。 悄无声息的走出大厅，推门来到天台，天空一片黄昏，舞会的音乐从门缝中渗透，宁静，祥和。 但朴生的内心却犹如恶鬼咆哮，这些宁静没让他感到分毫慰藉，拂过的每一缕微风，都吹不散他心中的阴霾，满脑子都规划着一场完美，不留证据，合理的暗杀。 只要海尔活着一天，对他的威胁就大一分，海尔一天不死，他一天无法安心，时时刻刻，每分每秒，肝胆俱裂。 以撒“你流血了。”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朴生身躯一颤，迅速带上一抹笑意，回头看是以撒，嘴角缓缓耷拉，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以撒面无表情“笑得真丑。” 朴生厌恶地转过头，不再看他“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贱民，看不到我现在很烦吗？” 以撒不语，视线逐渐落在朴生染血的指尖上，食物的香味让他蠢蠢欲动，以撒偷偷凑过去，猩红的舌头缓缓舔上男人的后颈，舌头上的每一处味蕾都仿佛能感受到鲜活跳动的脉搏。 猎手的味道，肉香四溢…… 以撒胃部一阵痉挛，疯狂叫嚣着饥饿，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朴生一阵寒栗，迅速捂住脖子，扭头怒斥“你干什么！” 以撒目泛绿光，将男人从后禁锢在石栏上，伏在他耳边低语“我肚子饿了。” 朴生压低声线“放开我。” 怒不可遏的同时又害怕的要命，现在宴会厅里这么多人，要是有人看到了怎么办… 转身想踹开压着在身上的以撒，但半人形态的怪物宛如堡垒。 青色的鳞片若隐若现，结实的肌肉上，全是清晰的经脉，贴在朴生腰上，即便隔着衬衣，也依旧能感受到力量的跳动。 朴生不自觉地闪现出那晚淫乱的画面，这条梆硬的手臂将他按在地上翻来覆去。 “门外面全是人，要是被发现了你和我都不好过…” “只有你不好过吧… ” 怪物的话一击毙命，朴生心尖打颤，恐惧与愤怒交杂，竟然敢威胁他！看来是他小看这头怪物了…恍神间，怪物猩红的舌头已经舔上喉结，一路往下，舔到锁骨。 朴生咬牙，狡诈的眼神迅速打转，片刻后低声道“放开我好不好……” 以撒一顿，男人的声音很轻，商量的话，语气却像是在请求，以撒的小扇子微微扇动，即便面无表情，也掩盖不住眼中的得意之色。 “给我，好处。” “你要什么。” “我喜欢你的体温。” 朴生强压着愤怒，轻声道“我可以抱一下你。” “抱…？” 朴生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手臂轻轻环绕着以撒的脑袋，将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脑袋压进肩窝，在以撒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目光阴翳冰冷。 一切结束，就等着他秋后算账吧。 两人贴在一起不到片刻，以撒就被朴生迅速推开，不等他回神，朴生已经仓促地推门而出，留下晃动的门。 “咕… ” 以撒肚子叫了一声，搓了把指尖的余温，以撒知道自己被骗了，而那人连装的像一点都不愿意。 嘴边的猎物，逃掉了，以撒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转身翻过石栏，直接从三楼高的天台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后院，墙后隐隐约约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 以撒舔了舔嘴，翻过墙，架子上挂着几个鸟笼，里面是五颜六色，娇小玲珑的观赏鸟。 顷刻间，几声凄厉的鸣叫后，周围安静了。 宴会厅 舞会结束了，一起结束的还有落日的余晖，所有人步移到地下拍卖场，密封严肃的环境里，众人迎来了第一件拍卖品。 第18章 一把雕刻精美的象牙扇，上面镶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绿宝石，与其同配的还有对绿宝石耳环。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件非常稀有的拍卖品，但美就美在那巧夺天工的雕刻上。 身穿燕尾服的男人走上台前，停在了拍卖品的玻璃架旁，优美的声音响起。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晚上好，我是杰克布鲁多，今晚将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今天的拍卖品。” 杰克布鲁多面向大众，深深行了个绅士礼，在掌声中，他直起腰，目光正好对上人群中的朴生。 视线揰上，即便素未谋面却都认出了彼此，朴生就说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这就是人鱼收藏家… 杰克布鲁多“首先出场的是把前朝皇室覆灭前，公主留下的扇子，据说是由六名工匠雕刻了整整五天五夜才完成，是财富与高贵的象征。” 如果说有什么能打动贵族，那一定是财富与高贵的象征。 顷刻间，众人陆陆续续的开始举牌，朴生看着那绿油油的宝石，有些心痒，但那是女士饰品，他一没夫人，二没小姐的，掺和了会落人闲话。 以撒注意到男人的指尖在不经意的摩擦耳钉，精致小巧的绿宝石被修长的手尖来回玩弄，摩擦，有些可怜。 以撒指了指自己的左耳“耳朵上的是什么？” 朴生用眼角夹了他一眼，高冷撇头，不理不睬。 这枚耳钉原本是女士佩戴的，朴生买它不过是一时被那耀眼的绿色迷了心智，买湳沨完就后悔，不戴又浪费，挣扎许久后，还是戴着出门溜了一圈，结果发现无人在意，他就心安理得的一直戴到现在。 以撒没有丝毫眼力劲，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也没让他感到丝毫尴尬，依旧在不依不饶的问东问西，而且还动手动脚，一会扯址男人的手毛，一会又用沾着泥的鞋蹭蹭男人的裤腿。 朴生额角青筋爆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他不能爆发，更不敢动用骨戒的制裁，只能用非常狠毒的眼神瞪着对方。 以撒身躯一震，收敛了一会，又开始毛手毛脚，开始抠男人手指上的痂，新鲜的痂被迫分离，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伤口虽小，却勾人食欲。 此时拍卖会，进度已经到了第六件拍卖品，那是一个古铜色的望远镜，朴生顿时来了兴趣。 举起牌子 “350！ ” 杰克布鲁多“这位先生出价350！，还有更多的吗！” 此时人群的另一边，响起一道声音“400！ ” 朴生“450！ ” 在朴生极力竞争时，以撒悄悄俯身，忍不住伸出舌头在男人手尖上嗦了一口，舌头瞬间麻了。 朴生暴戾地反手攥紧他的舌头，居临高下的用眼神警告他。 以撒被麻的受不了，赶忙抽回舌头，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 第16章 变故 没有以撒捣乱，朴生顺利以650枚银币拿下古铜色望远镜。 朴生也不是从出厂就这么畸形的，他也曾有过抛头颅洒热血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航海船，做一个环游四海的船长，带着船长帽，站在船帆的顶端，帅气的用望远镜眺望无边的海平线，偶尔在唾沫横飞的训斥几个偷懒的水手。 但理想终究抵不过现实，现实虽然没让他抛头颅，却洒光了热血，朴生特殊的血液与灵敏的鼻子，注定他这一生都得坚守猎人的使命。 印象最深刻的是幼年时，他第一次接过手轮，六枚子弹的重量是如此的沉重，就像他背负的使命一样，压得他窒息。 紧张的气氛将朴生从恍惚之中拉回，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了，一个披着黑色绒布的大箱子被两个工人推上台中央，似乎非常沉重，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水声晃动。 杰克布鲁多“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出场！” 台下掌声一片，杰克布鲁多也没打算卖关子，双手扯下黑布，随着黑布彻底落下，空气安静了一秒，瞬间响起铺天盖地的惊叹。 以撒和朴生同时定在原地，两人死死盯着台上两米高的玻璃缸，顶灯照射下，碧蓝的水波纹映在地面，泛着粼粼波光。 缸里的怪兽受到强光影响，瞳孔瞬间收缩成针，灰色的鱼鳞在灯光下有些绿，这是一条活生生的海怪。 狰狞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身体撞击玻璃“砰！” 又是一下“砰！” 玻璃震动，所有人下意识吸了口凉气，生怕玻璃裂开。 怪物狂暴的撞击着玻璃，一下又一下，很快，清水被血染的浑浊，贵妇们吓得拿扇子遮挡眼睛，好奇地透过雕花的空隙看去。 杰克布鲁多狂热地在台上介绍着这条人鱼，丝毫没察觉身后鱼缸里，绿色的眼睛正隔着玻璃在后面死死盯着他。 意识到玻璃无法撞破后，怪物渐渐平静下来，开裂的嘴巴慢慢合拢，恢复与人类一样的大小，唇缝间发出低频的噪音。 这股噪音似有似无。 以撒像是感受到同伴的信号，虽然没露出原形，但瞳孔迅速扩大，占据整个眼眶，好在众人的视线都在人鱼身上，没人注意到这分异常。 这条人鱼…是在传递信号！ 朴生瞳孔大震，腾一下站起，动静引来不少视线，以撒随之调整好瞳孔，仰头望向男人。 鱼腥味乘着巨浪而来，朴生猛然回头，死盯着拍卖会的入口楼梯，密集的鱼腥味像风波般席卷而来。 第19章 朴生张了张嘴，颤抖的呼出一口气。 “……有一大群人鱼来了。” 一时间，偌大的地下拍卖场鸦雀无声，就连激昂的杰克布鲁多也沉默了，众人的质疑还没开口，楼梯间就传来一阵动静，仿佛有一推粘乎乎的生物在瓷砖地上翻滚，蠕动，爬行，以非常快的速度靠近。 杰克布鲁多回过神，慌张大喊“快！快去地下室！！” 不知是不是意外来得太突然，太不实切，脑满肠肥的贵族们对危险的认知太过低下，甚至有人探着脑袋想一看究竟。 电光石火间“噗哧”血液飞溅。 “咚…… ” 脑袋掉到地上，滚了几个圈，停下时眼中还带着疑惑。 “啊———！！” 贵妇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殊不知，高频的声音迅速吸引了人鱼的注意，但就算如此，贵妇们依旧傻傻的站在原地，尖锐刻薄的命令着周围的人，只不过无人理会罢了。 一只赤红的人鱼飞速爬向艾薇儿，就在生死一线之际。 “砰！” 一声枪响，冰冷的血液溅在艾薇儿胸前，她恐惧的瘫软在地，朴生站在地下室门口“起来！你想死吗！” 恐惧的泪水在艾薇儿眼中打转，她求助的看向朴生，但对方的眼中却是从未见过的冰冷，并不打算帮她。 此刻，艾薇儿终于认清了现实，双腿打颤地想爬起来，结果一只怪物直接将她扑倒在地，分秒之间，又是一声枪响，腥臭的口水滴在女人脸上，艾薇儿吓得失声尖叫。 若是平时，一定会有很多绅士前赴后继的为她清除障碍，但现在… 看着踉跄逃窜的男人们，她意识到这群人也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与家族的地位罢了，根本没有人真心待她，就连跳舞时温和绅士的猎手先生，此刻也只在远处冷漠的看着她。 心灰意冷下，艾薇儿迅速起身，即便害怕她还是脱掉高跟鞋，丢掉以往贵族的优雅与仪态，赤着脚疯狂逃向地下室。 “砰！”沉重的地窖关上，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杰克布鲁多让几个原本就在下面的工人去点燃地下室的油灯。 朴生靠在墙边，腮帮绷紧，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波人鱼直接涌入？上次在隧道也是，难道这群人鱼是从地下上来的？ 窥探身旁的以撒，看神情，这怪物似乎对他的同类漠不关心。 让人不解 刺耳的抓挠声从头顶传来，怪物的吼叫，人心惶惶，伴随着越来越多蜡烛点亮，整个地下室完整的展现在众人眼底。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旷阔的仓库，朴生看到很多前面出现的拍卖品，包括古铜色望远镜。 为了避免藏品在运输途中受到破坏，一般拍卖场都会准备仓库。 虽然现在暂时是安全了，但他们却被困在了这里，贵族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纷纷将矛头指向杰克布鲁多，毕竟他可是事情的罪魁祸首。 面对各方势力的指责，杰克布鲁多只能连连道歉，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几句能摆平的了。 一个贵妇激动的抄起烛灯砸向杰克布鲁多“都怪你毁了我明天的茶欢会！要是耽误了我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朴生靠在暗处的墙角，抱着手冷眼旁观，等捷克布鲁多被贵妇讨伐的头破血流时，他才从角落走出。 男人嘴角含笑的走到贵妇身边，轻柔的压下女人手中的烛灯“美丽的小姐怎么能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要是烫到您的手，将会是所有男士的无伤损失，所以请您将烛灯交给我吧。” 贵妇脸上一红，任由对方接过烛灯，轻声细语道“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 “这不是您的错”朴生将烛灯有惊无险地放到一边。 地上的杰克布鲁多向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朴生笑着伸手将他扶起，贴心的宽慰了他几句，杰克布鲁多瞬间被感动。 朴生用余光窥探着周围人的态度，看来他已经掌握了主导权，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契机。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请各位冷静一下，各位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相信皇室很快就会来让骑士团来剿灭怪物的。” 男人坚定的语气让焦灼的气氛渐渐平息，这份冷静俘获了许多贵族小姐的青睐，朴生草根出身，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那联姻就是最好的捷径。 朴生暗中物色着这群小姐，视线掠过蹲在角落啜泣的艾薇儿，不是这位伯爵府的小姐不好，只是最理想的当然是做公爵府的姑爷。 第17章 禁果 朴生自认魅力不凡，不论是皮貌，还是身段，放在人堆里都是非常優越的。 放长线，钓大鱼，朴生将所有小姐衡量后，意识到这里並没有他的目标，也不作多余的流涟，果断走向一旁的杰克布鲁多，杰克笨拙地处理着脑袋的傷口。 朴生屈膝坐在杰克旁，拿起一块纱布，温和笑道“我来帮你吧。” 杰克愣了愣“……谢，谢谢。” 借着帮忙的名义，暗中向杰克布鲁多打听有关人鱼邪教的事，听到人鱼邪教四个字后，杰克明显一怔，面容凝重“你上哪听来的？” “亲眼看到的。” 杰克追问“在哪看到的。” 朴生觉得猫腻，试探的随便胡扯出一个地方，谁知杰克立马否认“不可能！” 果然……朴生心中冷笑。 杰克对上对方狡诈的眼神，意识到自己上套了，有些懊恼“不是想骗你，主要是你也没说实话吧，你到底在哪里看到的？” 第20章 朴生不语，反问“你很了解这个东西？” 杰克撇撇嘴“算不上，但我确实知道，这几年也一直有在探查。”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杰克不打算继续让朴生牵着鼻子走。 他理了理领带，不客气道“猎手先生，我很感激你为我解围，但这件事非常严峻，恕我无法和你分享，如果你想要报酬，我可以用财富补偿。” 朴生违背本心，愠怒“你在拿钱侮辱我？” 杰克一愣，赶忙解释“并没有，请你不要误会…” 朴生立刻打断“你知道将人鱼骸骨放在祭台上，並用珠宝供奉是为了什么？” 杰克脑子没转过来，朴生又抛出下个问题“骸骨嘴里塞着一枚戒指，又有什么特殊含义？” 见朴生张觜，杰克赶忙抬手“等等！你跟我说实话，这些到底是从哪看到的？” 朴生淡淡“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杰克迟疑片刻，狠下心一口答应“行” 等待片刻，杰克缓缓“有关人鱼邪教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你说的人鱼骸骨…据我所知这是所有此教信徒的祭拜方式，他们信奉人鱼可以吸收罪孽，只要给予相同的财富与金钱作为回报。” 朴生冷笑“无稽之谈。” 杰克不置可否地轻微点头“所以大多数信徒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 朴生一愣，穷凶极恶？罗德一个奸商算得上穷凶极恶吗？ 杰克的声音打断朴生的思绪“至于你说的戒指…这个倒是从来没听说过，是一个什么样的戒指？” “骨头做的戒指，中间镶着颗透明珠子。” “透明珠子？”杰克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抬眼“你吃过鱼髓吗？” 朴生摇头 杰克“行吧，你说的珠子，很像人鱼尾骨末端里的髓。” 朴生不解“髓？” 杰克呐呐“是的，髓是一种骨头里的物质，只有大型的鱼类，不，是大型动物脊椎骨里都会有的一种物质，而人鱼的髓是硬的，而且非常独特的是，人魚尾骨的最后一节里，槽是圆的，所以髓也是圆的。” 朴生狭眸微眯，双眼成缝，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一旦陷入沉思，就忍不住想啃指甲，刚抬手就猛然一顿，想起指尖的戒指，赶忙收回。 杰克“该你回答了，在哪看到的？” “莫干特地，赛斯·罗德家的地下室。” 杰克点点头，没再质疑，朴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不做纠缠，干脆的起身离开。 找了个角落坐下，他其实对邪教没什么兴趣，只想拿掉这该死的戒指。 沉思间，一股茉莉清香迎面而来，抬眼看去，来人是侯爵家的小千金，安娜。 安娜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可怜又无辜，她害怕的坐到朴生旁边“猎人先生，今晚我可以睡在你身边吗？” 朴生温笑“当然。” 其他小姐看到安娜小鸟依人的窝在朴生身边，其中，一个贵妇用力“刷！”打开扇子，礼仪中，这表示我嫉妒了。 贵妇正是刚才拿着烛灯把杰克打的头破血流的那位，烈焰红唇，棕色卷发，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 朴生什么都没说，他又不是什么万花丛中开，片叶不沾身的男人，至少他表面不是这样。 贵妇矜持了一会，见朴生迟迟没有反应，她美目怒嗔，仰头“哼！”了声，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小姐们看着贵妇离开，比较矜持守旧的小姐抱团坐在一起，实在太害怕的就会放下身段寻求庇护。 深夜，所有人都合了眼，睡不着的就闭目养神，睡得着的也都睡了。 此时，黑暗的角落里伸出一条腿，鱼腥味突然出现，朴生迅速睁眼。 以撒无声的从黑暗中走出，好像在此之前，无人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像是凭空出现，又像是一直都在。 漆黑的环境下，两人四目相撞，绿色的眼睛仿佛发着悠悠绿光。 “咕… ” …… 无尽的愤怒，羞耻，战栗，他就像个背着上帝偷吃禁果的原罪者，胆寒的同时，又刺激的不行。 朴生拳头攥死，无声的砸在地面，该死……该死！ 第18章 左轮 挠门声持续到第二天，杰克布鲁多看着怀表，表情越发沉重，按理来说现在外面天已经亮了，即便皇室没有发现，那其他人呢？公爵府的人呢？ 艾薇儿啜泣“为什么皇室还没有派人来…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越发焦灼，小姐们的哭声越来越多。 上面的怪物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地下室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如果骑士团在不到，这些矜贵的上流人士很快就会乱成一锅粥。 朴生如坐针毡，一个晚上过去，万一海尔在外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该怎么办？ 面对未知的局面，朴生心急如焚。 衡量利弊，高风险，高回报，人鱼猎手可不是浪得虚名，七成的把握，在准备齐全的状态下，他有七成把握能突围。 他的血，对人鱼而言是有毒素的。 从他出生起，就像一块被设置好的炸弹，然后塞进了香甜的蛋糕里，激起人鱼的食欲，一口咬下去“轰！” 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把怪物毒死……非常可笑，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这种怪物似的。 第21章 朴生猛然起身，面对众人的视线，着急的留下一句“我会转告皇室來支援的。” 不等贵族们有所反应，朴生已经掏出枪，三两下顺着铁梯爬上地窖门。 “嘎吱”沉重的地窖门被从下踹开了，随着几声枪响“砰砰砰！”上面传来一阵怪物凄厉的惨叫。 “砰！”地窖门又关了，以撒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从起身，胡说八道，消失，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一时间鸦雀无声，贵族们面面相觑，杰克结巴“……走，走了？” 艾薇儿嘴巴微张，眼泪直接掉了进去，都忘了自己还在哭。 “啪嗒”贵妇的扇子掉了，美目微睁，其他的男人们漠不关心，也许对他们而言，朴生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竞争对手。 不知哪个男人突然开口“我之前听海尔先生说什么…猎手先生和一个灰色头发绿眼睛的奴仆关系密切，这是真是假？” 灰发，绿眼，以撒瞬间成了焦点，小姐们的表情变得很微妙，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 大众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般，评估着以撒，眼中有戏谑，有好奇，更多的是八卦，于游手好闲的贵族们而言，往往事情的真伪并不重要，他们更喜欢揭开别人的秘密。 杰克皱眉，弱弱的说了一句“不太可能吧…” 话音刚落，就引来不少仇视，杰克一哆嗦，脑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老老实实的不再说话。 以撒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小姐们东一句西一句，都在询问朴生的事情，有的是八卦“关系密切”是怎么个密切法，有的则是借机打探猎手先生的喜好。 以撒充耳不闻，木桩一样矗在原地，上面有枪声混杂着怪物们的嘶吼，小姐们絮絮叨叨这么久，结果对方一声不吭。 “嘿！问你话呢。” 以撒缓缓转过头，盯着女人，薄唇微啟“猎手…血…… ” 女人被盯的发怵“什，什么？” 气氛变得无比诡异，这个奴仆直勾勾的盯着女人，女人吓得连连后退，双腿打颤，直接瘫坐在地。 绿色的瞳孔直击灵魂的恐惧，奴仆没有丝毫变化，却让人觉得诡异又瘆人，空气不知是不是错觉，变得黏腻，潮湿，甚至还有一股海水的味道。 片刻后，以撒移开视线，无声的走到铁梯前，众目睽睽下，爬上去“嘎吱”地窖门开了，下秒“砰！”铁门重重砸下，竟还回弹了起来。 在女人的惊叫声中，杰克眼疾手快，迅速跑去将门栓扣下，才免于怪物一窝蜂的涌入。 地面上，以撒看到朴生每一发子弹都能精准爆头，与隧道时的狼狈不同，此时的男人游刃有余，左轮的子弹像是源源不断般一发，接一发，飞速消灭着他的同类。 没有一只怪物能靠近他半米。 “砰！”一声枪响。 一枚血红色的子弹从枪口射出，一只怪物脑袋像炸开的西瓜，生物组织飞溅而来。 以撒毫无波澜的看着这一切，对同伴的死，表现得漠不关心，相反，绿色的眼底映射着男人手上的枪。 金色的左轮上，原本复杂的暗纹像是吸的血般变得腥红欲滴，弹匣中伸出六条如今荆棘般的骨头，缠绕手上，刺穿皮肉，吸取血液，化为猎人下一发的子弹。 以撒能感觉到，这把枪……是活的 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一边爆头，一边往人鱼较少的地方靠拢，人鱼发现正面无法突破，开始有意无意的绕到男人身后偷袭。 朴生就一把枪，无论子弹多快，双手难敌四拳，很快背后就被划了一道大口，血液喷涌而出，怪物们瞬间躁动。 “该死！”朴生大骂一声，头也不回，直接给了身后一枪，血液淌满整背，面对手枪源源不断地索取，他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失血让朴生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铁青，他能感觉到力量在渐渐掏空，必须迅速突围，否则一定会死在这里。 两条怪物同时从两边一跃而来，朴生迅速翻滚，一枪打爆左边的同时，另一只手利用枪上的骨刺，划出一条血口，朝着怪物的血盆甩去。 血珠飞溅，尽入血盆 在怪物咬下的瞬间，朴生直接后仰，即便摔了个狗吃屎，也好过失去整条手臂，下秒，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瞬间被麻痹。 朴生半蹲在地，抬手补下一枪“砰！” 一瞬间，连续几条人魚蠕动着从后身躯扑上他背，尖锐的牙齿一口将他肩上的肉咬下，大量血液涌出。 空旷的拍卖场，朴生发出惨烈的叫声，痛的青筋爆粗，他一把揪住怪物的脑袋，对着就是一枪“砰！” 脑浆炸开，溅他一脸，想站起来时，却发现双腿抖的厉害，还没起来就摔在了地上，视线开始模糊，大豆般的汗水，夹杂着血液渗透眼眶，刺激的眼睛难以睁开。 完，完蛋了…… 朴生脑子嗡嗡，从没想到成为蛋糕炸弹的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有什么东西迅速窜到他身后。 “啪！——— ”像是条强而有力的尾巴狠狠甩在肉上的声音，随着越来越多浓烈的鱼腥味，像是一头怪物，和其他怪物们打起来了。 朴生即便看不到，也从味道中辨别出一丝熟悉，喃喃“……贱民？” 有了喘息的空间，朴生抬手抹去眼中的汗水，眨了眨，视线渐渐回笼，聚焦，终于看清身后的战况。 第22章 完全形态下的以撒足足有2米多高，比周围的人鱼大了一圈，绿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天青色的光泽。 朴生捂着肩膀，混沌中，绿色怪物咬住另一只扑上来的怪物，密密麻麻的牙齿嵌入后用力甩头，怪物瞬间头身分离。 画面极度血腥暴力，朴生的胃酸翻滚，刺鼻的血腥味和鱼腥味捣鼓着他的嗅觉，朴生弯腰“呕… ”吐了一地。 第19章 国王 朴生忍住不适，抬起手枪，连续击毙掉几只试图围攻以撒的怪物，人鱼听到枪响，立马转头扑向朴生。 朴生想躲开，但失血导致的眩晕让他慢了一步，那只人鱼还没落地，就被以撒一个甩尾，横空打在脊椎上，怪物直接被甩飞10米多远，甚至能听到脊椎断裂的声音。 朴生有惊无险，赶忙起身，翻滚躲开下一只人鱼的攻击，人鱼的数量已经减少，但依旧多的密麻。 楼梯口堆满人鱼，单是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朴生活到现在，头次目睹这么多人鱼。 尼格场主的防卫就像纸糊的，拍卖场上从缸里的人鱼发出信号，再到怪物一窝蜂涌进，过程不到5分钟，鱼群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像是蓄谋已久。 一个晚上过去，公爵家的人是死了吗？布兰达是距离宫廷最近的一座城，从通报，再到骑士团过來，他相信來回甚至不用6个小时。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波攻击，朴生摒弃疑惑，迅速开枪。 “砰！” 听到枪声，以撒瞬间警惕，但面对前赴后继，狗皮膏药般的人鱼群，就算不信任，也只能将后背交给朴生。 兩人勉强配合着彼此，朴生清除偷袭以撒的人鱼，以撒用蛮力在前面开路，两人扯着一根随时可能断开的信任，披荆斩棘。 朴生拖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咬牙跟在以撒身后，踩着一只只人鱼的尸体，踏过地面冰冷的血泊。 终于突破了门口，两人迅速跑起来。 场地出去，就是一个大院子，围栏四面封锁，贵族的后院尺寸，往往是衡量地位与财富的标准。 围栏外面是繁华的车水马龙，以撒在冲出铁门的瞬间化为人形，变成一个光溜溜的青年，把遛狗的贵妇吓得连连尖叫。 朴生暗骂丢脸，立马解开大衣丢过去，以撒接住飞来的大衣，迅速套上。 回头看，人鱼群并没有追上来，似乎在他们出院子的瞬间，人鱼就放弃了追逐，这点让朴生更坚信这其中有猫腻。 朴生放慢步伐，叫停前面的以撒，两人模样狼狈的站在石路上，以撒顶着头飞扬的鸡窝走来。 “走，去宫廷，这件事不简单”朴生拉开以撒身上的大衣，翻出钱袋。 以撒歪头“宫廷？” 朴生懒得跟他解释，直接走到岔口拦了一辆马车，车夫看两人浑身是血，本来不愿意接，但无奈对方给的太多了。 马车上，以撒自如的坐在男人身边，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但并没有拒绝，以撒窥探男人神色，见对方抿着嘴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 第一次和朴生并排而坐，男人似乎对他的态度耐心了许多，当然，只是些许。 朴生手上的左轮，不知何时已经收回骨刺，回到原来的样子，他解开扣子，将衬衣拉至肩膀下，血淋淋的伤口乍现。 狭小的车厢里，猎人的香气浓郁了几分，以撒眼神变得饥饿，目光细细密密地舔舐着对面的伤口。 朴生浑身鸡皮疙瘩，回头恶狠狠的警告以撒，视线往下，落在以撒腹部上，眼睁睁看着一条划开肠子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朴生忍不住摸了摸以撒腹部的肉条。 两小时后，到了宫廷。 朴生肩上结起一大片痂，血算是止住了，两人前后下车，以撒仰头，就看见澎湃巨大的宫殿，每一处建筑都像是上帝的杰作。 宫殿前，整整齐齐站满一排铁人，全是骑士，朴生抬腿往里走，下一秒，就被两道铁剑横在身前。 朴生将手里的金牌递给其中一位，骑士看后，向对面的骑士点头，两人各退一步，鞠躬让路。 没有爵位又怎样，他不照样有着相同的权利，朴生享受着路上恭敬的眼神，果然，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权力与金钱。 眼角瞥过身边，以撒一脸没见过世面地样子，他忍不住讥笑，打心底的看不起对方，贱民就是贱民，给他提鞋都不配。 进入宫殿内部，以撒就被拦截在外，只能目送朴生独自走入殿堂。 随着殿堂沉重的门，从两边缓缓拉开，富丽堂皇的大厅映入眼帘，朴生迈开步伐，独自踏上红毯。 红毯延伸至远处的宝座，大厅两侧站满铁士兵，宝座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形略有佝偻瘦削，深陷的眼窝中，是一双锋利有神的眼睛。 囯王，迪亚十六世，迪亚·洛克 距离上次面见，已经时隔十四年，朴生拿到亲封金牌的那一天，他刚满十六，14年的猎人生涯，漫长且无趣。 红毯很长，朴生一步踩着一步，规整的走着，脚步经过一名士兵时，猛然停顿，若有若无的鱼腥味从铁甲中渗出。 是人鱼…… 朴生果断将子弹推入手枪，脖子都没拧，抬起胳膊，扣动扳机。 “砰！” 子弹穿透铁甲，那名士兵直勾勾倒地，沉重的铁甲砸在地面，响彻整个宫殿。 第23章 第20章 侯爵 整套动作不过眨眼之间，血液从士兵的铁甲缝隙中渗出，地毯吸了血，变得沉色。 士兵们将朴生围起，手握剑柄，只要一命令，就会迅速拔出。 国王的声音由远处响起“解释一下？” 朴生单膝跪地“回答伟大的国王陛下，这是一条伪装成士兵的邪恶人魚。” 话音刚落，身后沉重的大门再次打开，一道醇厚沙哑的声音传来“怎么证明？” 朴生回头，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身穿黑色长袍，手拿权杖，脸上沟壑深陷，正是海尔那位走狗屎运的侯爵亲戚。 黑袍男人一步步向他走来，浓烈的鱼腥味扑鼻而来，朴生瞳孔微缩，死死盯着侯爵，扣着扳机的手指颤动，压抑着没一枪打死他。 莱尔侯爵…竟然是人鱼，“它”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刻，朴生浑身血液凝固，寒流直冲大脑，他咽了口唾沫，才勉强稳住声线“我能闻到这位士兵身上有人鱼的味道。” 其实他可以直接撕掉这个士兵的人皮，以此来证明，但他不敢，他能指责任何人是人鱼，除了贵族和皇室。 国王“…有意思，人鱼是什么味道的？” 朴生“国王陛下，是魚腥的味道” 沉默许久后，国王“可是我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朴生垂着头，单膝跪地，汗珠划过脸颊，现在他分不清国王是有意为难，还是认真发问，朴生踌躇片刻“伟大的国王陛下，这是历代猎人独有的天赋。” “唔”囯王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朴生肩膀微松，腥咸的汗水掉在伤口处，痛得面颊肌肉抽动，忍着不吭声。 囯王“那猎手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朴生余光瞥过身旁的侯爵，缓缓将贵族们被困在拍卖场的事简单概括，一字不提有关人鱼群的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到侯爵轻笑了一声，这个侯爵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破绽，如果不是那渗透皮囊的鱼腥味，他甚至都不会怀疑。 国王听后表情凝重，问了两句后，当场下令发派士兵前去，人鱼的事就此翻篇，国王的视线落在朴生血肉模糊的肩上。 “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回答国王，是在来的路上，被人鱼袭击了。” 国王苍老的面容就像一条条干枯的河床，一皱眉，瞬间牵扯出无数褶子，缓缓道“伤的不轻吧，这几天就在宫廷让医生看看吧。” “感谢国王陛下的关心，祝您有美好的一天”朴生硬着头皮认了。 离开时，朴生与侯爵擦身而过，即便对方面上不显，也能感受到滔天的敌意，是六代猎人，成年累月，代代堆积的怨念。 这条人鱼，明显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与拍卖场那成堆的虾兵蟹将不同，甚至和那个贱民也不同，不能当作一只被兽性约束的怪物来看，必须重视，必须谨慎，要将“它”视为非常难缠的敌人。 在佣人带领下，朴生来到安排好的房间，前脚刚进，后脚就来了人，是国王安排的医生，医生替朴生缝合伤口，缝合前医生递来一个皮製水袋，朴生拔开瓶塞，闻了闻，好像是，酒，草药，还有……大烟 朴生摇摇头，将水袋还给医生，医生挑眉“喝了能缓解疼痛。” “没事，直接缝吧。” 医生奇怪地看他一眼，拿起羊肠线套着针，上手缝合，痛的朴生青筋爆粗，等结束后，肩上一条蜈蚣般的缝合线。 看着医生收拾好药箱，推门离开，听着脚步声渐远，朴生迅速站身披上外套，推门而出，刚踏上走廊，一股充满恶意的鱼腥味就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席卷。 朴生紧握左轮，目光不移地注视拐角处，脑海中构建的气味线渐渐浮现，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线颤动着。 侯爵站在了走廊尽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侯爵皮笑肉不笑，缓缓开口“猎手先生，你要去哪儿？” 朴生面带寒意，转头直接将门重重甩上“砰！” 掐着时间，隔十分钟后，朴生悄悄打开门，透过门缝看向走廊尽头，没有人，垂眸却看见地上多了一封信。 捡起来立马拆开，是一封晚宴邀请函，落款是莱尔侯爵，内容多次强调准时参与，这不就是赤裸裸警告。 这该死的人鱼！ 朴生忍了好几次，才忍住没把信烧成灰烬，回到房内，他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原地徘徊。 该死！该死！该死！朴生暴跳如雷，手指一痛“嘶… ”指甲盖竟然给他啃出豁口了，被啃掉的部分渗着血液，疼痛让他渐渐冷静，现在出不去，他该怎样堵住海尔的嘴？这个假侯爵是知道他想杀海尔吗？可他怎么可能知道？但要是不知道又为什么要限制他的行动？ 一筹莫展之际，朴生灵光一闪，狭长的眼中满是算计，他走不了，可贱民走得了。 手指摩擦过骨戒，痒痒的，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隐隐约约中，好像感觉到对方在向自己靠近。 熟悉的鱼腥味出现了，朴生突然发觉长时间的相处下，他似乎能分辨出贱民与其他人鱼的味道。 人鱼的味道并不好，但这么多天他早就习惯了。 一阵动静，窗户被人从外打开，朴生眼睁睁看着以撒像只蜥蜴一样爬进来，这间房距离地面起码有三层楼高，朴生再次感慨物种的神奇。 第24章 以撒“你在找我？” 朴生脱口而出“没有。” 以撒固执“你有，我感觉得到了，你的情绪很乱，你很想看到我。” “我要纠正一点，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但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以撒面无表情的盯着朴生，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蹦出几个字。 “我要，好处。” 朴生面色阴沉，同样的招数用不了两次，朴生面颊紧绷，眼珠滴溜一转，笑道“我给你找女人，感觉是一样的。” “…女人？那你是什么？” “我和你一样，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是不对的，只有男人和女人，才可以做那种事， 听懂了吗？” 男人的眼睛仿佛有种魔力，让人挪不开视线，配上极具诱导性的声音，更是会下意识的相信。 以撒不置可否，尾巴平稳的拍打地面，他虽然不是很懂这个人类在说什么，但他总觉得对方说的话是假的，肯定又想骗他，狡猾的人类。 “是你需要我，不是女人需要我。” 朴生脸色煞白，但依旧循循善诱“不，你需要一个女人，只要试过一次，你就不会再犯错了。” 以撒莫名觉得胸口闷得慌，他觉得男人说的是不对的，但为什么不对他也不知道，只好倔强道“我没有犯错，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不帮你。” 说罢，以撒转身就要翻窗离开， 朴生气得控制不住面部的肌肉抽动，脑子飞快运转，将一切利弊摊开，来回审视对比。 在对方要跳下去的瞬间，不等脑子反应，身体就先动了，朴生三步并作两步，一把钳住以撒的胳膊，将他从窗上扯下来，以撒身重重砸在地上，滚一跟头，脑袋撞在墙壁上。 第21章 征伐 以撒撞在墙上，两边扇子愤怒展开，男人居临高下的看着他，眼中的杀意澎湃溢出，危险让以撒神经绷紧，就在他以为男人要用火器威胁他时。 朴生僵硬的吐出一个字“…好。” 以撒耳朵甩了甩，警惕地盯着男人，朴生窘迫的咬住下唇，退下衬衣，走到以撒面前。 沙哑的低声道“你帮我杀三个人好不好？” 以撒双手钳制着男人紧致的腰身，对方的示弱让他浑身的血管都要爆炸了，男人尴尬紧张地神情让他愉悦。 “好。” 朴生闭上眼，呼出一口颤巍的气，豁出去道“那来吧。” …… 风暴结束后，朴生颤巍地垂死病中惊坐起，拉起毯子，指着窗外命令道“你现在就去，把那三个人弄死，记住留下人鱼的证据。” 以撒甩甩尾巴，表示知道，满脸食髓知味地爬窗离开。 朴生疲惫的躺在床上，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脑袋埋进枕头，一想到海尔，破酒馆的老板，还有酒馆儿子，所有对他不利的人，很快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了，而且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呵…”朴生忍不住低笑，好像身体上的不适也没那么难忍了，心底的大石落下，眼看房内的摆钟也晃得差不多了，距离晚宴的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朴生揉了揉酸痛的腰窝，收拾一番后，光鲜亮丽地出席晚宴，一入门就有佣人领坐，刚坐下，就走来女人给他倒酒。 朴生抿着口红，藉着酒杯遮挡，不动声色的扫过桌上的权贵，进来时，他就发现在场有六条人鱼，宴会鱼龙混杂，气味混乱，唯一能确认的只有侯爵，其余的无法判断。 这场晚宴是帝国最小的公主，迪亚·娜菲，的成人宴。 小公主身着华丽的低胸长裙，手持鹅毛扇，冰蓝的瞳孔与国王同出一辙，象征着高贵的皇室血统，可惜艳丽的外表下，却一具体弱多病的躯体，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皇室大多为近亲结合， 诞下的孩子多有缺陷。 不管哪里的宴会都一样，贵族们开始陆陆续续奉上各自的珍宝，朴生有些窘迫，他被邀请的太过仓促，没有准备礼品，摸光全身，竟然只有一把枪。 公主娜菲看出他的窘境，庄重的用羽扇掩盖笑意“不必费心，猎人先生能从百忙之中赶来参与我的宴会，已经非常感谢了。” 朴生尴尬地笑了笑，弯腰以示歉意，回到座位，乐器的旋律响起，女人合着眼沉静高歌，长桌上开始摆酒席，醇厚香甜的葡萄酒，配上琳琅满目的稀世佳肴。 贵族们彼此奉承，互相敬酒，其乐融融的表面下，是不断涌动的暗流，朴生手持高脚杯，穿梭在人群中探查，一旦有人来敬酒，就装模作样的陪笑寒暄。 一条长桌走下去，朴生确认出三条人鱼，皆是权贵，另外两条不知所踪。 朴生视线扫荡，却发现原本一直在坐的侯爵也不见了踪影，突如其来的异常让他不安。 宴会才开始不到半小时就出现这种状况，这些人鱼伪装成权贵混入皇室的目的又是什么？ 财富，权力，美人，哪一样是怪物需要的？他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这种活在深海里东西跑上岸干什么，他可不信人鱼生活在岸上会比水里舒服，贱民不止一次的表现过对水的渴望，正因如此，朴生更觉得难以理解。 余光落在黑色皮手套上，这枚骨戒他不敢笃定侯爵当时有没有看到，为了保险起见，入场之前，他向人要了一双手套。 等宴会结束，他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拷问贱民…… 国王轻咳兩声，身旁的老管家立刻上前，扯着年迈却洪亮的声音，腰杆挺的笔直道“请各位静一静。” 第25章 话音刚落，宴会的交谈声逐渐平息，一众望向国王，国王点头，老管家接着开口“接下来，将承上晚宴的最后一道美食，请各位品尝。” 谈到美食，一部分有所心得的权贵们开始明里暗里的卖弄学识，只为博取小公主的另眼相待。 当两排女佣推着铁车上来时，只见三个铁车並作，托着一盘1米多长的碟子，上面的肉散发异香，从色泽上可以看出此肉已被烤的外焦里嫩，切成块，排列成条，由粗到细。 看着这一盘不知道什么肉，众人啧啧称奇，唯有朴生面色难看，东西到门口时，他就闻到一股肉香夹杂鱼腥的味道，肉的香味无比浓烈，鱼腥却异常刺鼻，两种极端的味道混合，朴生胃酸翻滚，恶心的用手帕掩嘴，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铁盘一上桌，就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位置，所有人盯着奇肉，猜测这究竟是什么动物的肉，而国王坐在高位，笑盈盈地任由众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与推测。 管家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请各位大人先品尝一下，吃过以后，再猜一猜这究竟是什么的肉。” 这瞬间勾起众人的好奇，佣人们一一上前，有序的将肉分摊在每一位身前的盘子中，很多人迫不及待的品尝后，都是赞美与点头。 朴生盯着盘子中色泽绝美的肉块，眉头不展，余光扫过在场的三位人鱼，只见他们毫无顾忌地插起魚肉，放入口中，仿佛嘴里咀嚼的不是他们的同类，只是一块非常韧劲鲜美的“普通”鱼肉。 甚至还有人向身后的佣人多要一块，吃完后慢条斯理的擦嘴。 这简直太诡异了，他们不知道吗？可这怎么可能！他很清楚人鱼之间即便不交流也能感应到同类的存在，难道死亡就感应不到了？ 朴生铁青的咽了口唾沫，吃完的人越来越多，他该怎么办？吃，还是不吃？ 犹豫片刻，果断选择后者，让他吃一个怪物的肉，怎么可能。 朴生趁着左右两边无人注意，直接把肉悄悄扔在地上，用鞋尖踢进桌布，在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嘴，感慨两句，真是美味。 第22章 神念 老管家“各位猜到这是什么了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朴生感觉到国王的视线似乎停在了他身上，朴生勾着一抹温笑，毫无破绽地与身边的盐商儿子，卢卡互相赞美。 卢卡的父亲是这一代最大的盐商，富可敌国，即便没头衔，没爵位，没受过礼仪教养，也不会有贵族敢得罪他，有钱是一方面，主要是谁也不想没盐吃。 卢卡饶有兴致的用叉子，戳了戳盘中韧性十足的半块肉“猎手先生，你觉得这是什么肉？” 朴生指腹捏了捏桌布“不太清楚，味道挺特别的。” 卢卡将剩余半块放入嘴中，边嚼边道“是啊… ” 国王发话“猎手觉得这是什么肉？” 朴生心下微沉，察觉到周围的视线聚焦，硬着头皮起身，弯腰道“回答国王陛下，这实在太特殊了，请允许您无知的子民无法回答。” 国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在晚宴准备继续时，大厅里响起一阵闷咳，小公主捂着嘴，面色惨白如纸，单薄的身躯随着咳嗽声不断颤抖，咳嗽声越来越大，哇一下，娜菲一大口血喷出，鲜血渗出指缝，点点滴滴的掉在地上。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几个医生提着药箱冲进来，胆战心惊地围着小公主检查，国王神色焦虑，可见对公主的上心。 朴生默然看着这一切，此时，原本不见踪影的侯爵却突然从后门走来，国王明显如释重负，朴生眉梢上挑，只见侯爵来到公主面前，嘴里妮妮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手心缓缓覆在公主额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主惨白的脸蛋竟渐渐爬上血丝，变得红润，众人惊叹不已，伸着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秒。 侯爵垂下手后，公主拿起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提起裙摆，朝侯爵微微伏身，以示谢意。 长桌下响起一片掌声，无不在赞颂着如此神奇的一幕，那些不看好侯爵的人唯有面面相觑。 朴生将众人的情绪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耳钉，身边的卢卡低声惊叹“侯爵大人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神明使者…” 朴生一愣，转头“神明使者？” 卢卡眼神敬重的点了点头“是啊，据说公主是受到了海怪的诅咒，病情才一直无法好转，而莱尔侯爵却可以用神念将公主体内不好的杂质驱除。” ……海怪，神念？ 朴生眼中讥笑溢出，一只披着海怪皮的骗子，竟然被奉为神的使者，简直是整个国度的笑话。 卢卡皱眉“你在笑什么？” 朴生意识到行为失态，迅速收敛表情，面带笑意地转移话题“没什么，不过…小公主被海怪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卡揉了揉眼睛，狐疑不决的盯着朴生，这位猎人先生刚刚还冷着一张脸，结果转头就变了，父亲说过这种人绝对不可以深交。 他有意疏远，语气几分冷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王后在诞下小公主的那一晚被海怪附身了，是伟大的国王亲手用王剑砍下了怪物的头颅，剖腹救出了小公主。” 朴生漆黑的眼珠滴溜，虽然面上好像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实则狭长的凤目中毫无波澜。 卢卡没有察觉，反倒是越说越气愤“猎手先生，你想想看，一只如此邪恶的海怪怎么可能放过国王，它一定是嫉恨在心，才会下如此狠毒的诅咒，可怜的娜菲公主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病痛，实在惹人怜惜。” 第26章 卢卡握拳抵住胸口，脸上闪过一抹痛楚，十分可怜公主的遭遇 这样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事，朴生自然要佯作痛心疾首的感慨两句“这简直是王国的损失。” 两人聊天之际，朴生余光却忽然扫见原本在坐的三条人鱼悄悄离席，三人如有意约好般，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的将自己隐匿在人流中，悄然从后门离去。 这群人鱼…朴生双目温度骤降，一旁的卢卡眉头紧皱，这人变脸跟翻书似的，到底想干什么，卢卡有意留了一心眼子。 “不好意思卢卡先生，请容许我暂时离场一下。” “啊，好。” 朴生礼貌地向邻里点头后，起身离开，众人都沉浸在宴会的喜庆上，朴生的默然离开并没有激起水花。 步伐快而稳健地摸到后门，鼻尖贴着门缝闻了闻，只有残余的鱼腥味，说明人鱼并没有在里面待太久，也证明里面有其他通道。 朴生无声的打开门，进去后，在无声的关上，里面光线灰暗，只有几盏残破的油灯摇曳，看着大面的酒架子，甚至能闻到塞子缝隙间溢出的酒香。 看来这里是用来存放酒的地方… 环顾四周，另一旁的酒架子边，还有一道门，朴生依旧谨慎地确认过，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室外。 明月高挂，油灯的微光打在他脸上，人鱼们不见踪影，朴生果断闭眼，无比专注地分析空气中的任何一丝气味，将混杂的气味抽丝剥茧…… 睁开眼，脑海中得到了一条缠绕魚腥的气味线。 线条指引着他一路向西，尽量躲避着巡夜的护卫，绕远路，爬草坪，摸爬滚打地来到一处神殿门前。 历代以来，都从未出现过如此庞大的神殿，其背后花费的金币，人力，时间，都是朴生前所未见的。 神殿门前两侧，摆着两尊半人高的石像，形状怪异，不像动物，也不像人类。 朴生无心揣测国王的奇怪信仰，借着夜色作披风，悄无声息的从士兵眼皮子底下经过，由侧面翻窗，潜入神殿。 刚爬进去，他就触电般拍掉昂贵西装上的草屑和泥土，满脸的嫌弃厌恶，忍不住小声骂道“真恶心… ” 这种钻狗洞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干。 偌大庄重的神殿，空无一人，鞋子踏过的每一步都能留下回声。 抬头望去，一个庞然大物的映入眼帘，即便是单眼皮，小凤眼的朴生，也都快瞪成杏仁眼了。 巨大的石像，矗立于神殿正中，从下往上看，这是一个手持三叉戟的男人，身穿鳞片战甲，石头雕刻的丝绸布料，横挂脖子一圈，落在背后形成披风。 神殿的顶端，在石像头顶开了一个圆形的口，洁白的月光洒落，照着石像头顶，气势蓬勃，栩栩如生。 朴生站在原地，仰望石像，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用鬼斧神工都难以形容这块石像给他带来的震撼，它就像一座竖立在海上的灯塔。 任凭汹涌的海水席卷，依旧能坚定的直视前方，为迷路的船，指引方向。 朴生双目逐渐黯淡，薄唇微啟“神… ” “海神…… ” “是…海神…… ” 朴生脑子昏沉，仿佛间，隐约听到脚步声响起，那人从一旁向他走来，没等看清来人，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第23章 海神 看着倒在地上的朴生，莱尔侯爵问身旁全身被黑袍笼罩之人“怎么处理这个猎手？” “献给海神。” 黑袍人声音沙哑，听不出男女，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去，侯爵弯腰将地上的男人扛在肩上，紧随那人其后，消失在暗门中。 穿越无尽黑暗的走廊，来到幽暗潮湿的地穴，地穴岩壁插着油灯，火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大片寒潭，潭水阴冷，表面无波澜如死水，不仔细看就像平地一般。 黑袍人走到寒潭前，抬手，握拳抵在胸前，像是某种古老的礼仪。 “海神大人。” 莱尔侯爵跟随其后，随手将朴生扔到地面，虔诚的做出同样的动作。 原本毫无波澜的潭水掀起涟漪，一条人鱼缓缓从水中露头，随着上半身完全裸露，灰色的长发如瀑布直下，大半张脸隐匿在海草般的头发中，隐约能看到一双幽深的绿色瞳孔。 黑袍人“请您将猎人献祭。” 绿色瞳孔缓缓挪动，落在朴生身上，什么都没说，在经过漫长的无声等待后，海神终于开口了“献上来吧。” “感谢海神。” 黑袍人与侯爵离开，海神才不紧不慢地游到石岸边，垂眸看着半个身子浸在水中的男人，忍不住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 阴暗笼罩下的双眼，微微弯起，瞳孔无限放大，占据整个眼眶，狰狞，阴森，恐怖。 猎手的气味，真是让他受不了…… · 无论是皇室，贵族，还是黑手党，对于神明与宗教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也许与信仰无关，只是他们需要一个容器去储存罪孽与欲望。 与缺乏粮食的贫民相比，杀人如麻者往往对宗教更加虔诚，似乎全身心的祷告能让他们从罪恶感中得到一丝慰藉，这种心态就好像付出了金钱与精力，就能减轻一点身上的罪孽似得。 不过是无用的自我欺骗和精神洗脑罢了。 “啪嗒…” 第27章 一滴寒凉掉在朴生脸上，垂落的长睫微颤，从模糊中睁开眼。 四周漆黑一片，朴生猛然惊醒，随着意识的苏醒，一阵阵头痛袭来，朴生蜷缩在地，痛苦薅着头发，头痛欲裂。 “呃… ” 怎么回事… 巨大的石像在脑海中闪过一瞬，朴生迅速坐起，他想起来了！当时与石像双眼对视的一瞬间，耳边就仿佛听到一阵低频的噪音…… 然后……就在这里了。 黑暗的四周，阴冷潮湿，朴生的视线逐渐适应黑暗，发现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水线很浅，只没过脚踝，环顾四周是一片大水潭，而他正在水潭中央的一小块石地上。 “该死，这是什么鬼地方… ” 就在他头痛之际，发现潭水的面，有一条漆黑的通道，不过需要横跨整个潭水。 朴生抚额起身，衬衣里的水倾盆而下，溅起巨大的水花，远处还能看到飘在潭面的西装外套。 他的枪！他的枪肯定在里面！ 朴生毫不犹豫地踏入水中，随着身躯越来越深入寒潭，水温极速下降，空气变得稀薄，吸入的每一口气流，都像是带着玻璃碴子般刺痛，不到片刻，朴生冻得浑身发紫。 突然，脚下感受到一阵暗流涌动，不等他有所反应，脚踝就被一只手猛然攥住，朴生慌乱蹬腿。 “哗啦！” 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入水中，冰冷的水争先恐后的灌进口鼻，眼前划过大片灰蒙蒙的丝线，一双泛着荧光的绿眼赫然出现，朴生被吓得心脏骤停，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是一条人鱼。 朴生迅速捞起一大缕灰丝，在手上缠绕几圈，一个用力，连根扯掉，鲜血瞬间在水中晕染，怪物痛的嘶吼，盯着朴生的双眼，充斥杀意，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可惜，海水倒灌，窒息感已经让朴生意识模糊，体温流失，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触目到怪物幽绿的双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一人一鱼，对视半刻后，怪物的嘴角由两边裂开，如此诡异的血盆，却给他一种对方在笑的错觉，当然，这只是错觉，因为人鱼是不会笑的，就算嘴角拉开，那也不过是肌肉的控制罢了。 就在朴生快失去意识时，怪物扯着他的腿拖上了岸，朴生从窒息中挣扎而出，伏在地上剧烈咳嗽，咳着咳嗽，一口水喷涌而出。 铁青的脸，因咳嗽染上红晕，狭长的眼中含着水气，看起来是这么的脆弱，又可怜。 海神拖着绿色的鱼尾靠拢，瀑布般灰色的头发竟比鱼尾还长，越靠发尾的地方，凌乱的结就越多，还有水草缠绕。 朴生翻过身，警惕的盯着人鱼，目光一愣，藉着油灯微弱的光芒，看到人鱼的身上有很多青色的符号，“它们”扭曲的爬满人鱼的一条胳膊，一路延伸到胸口，占据半边上身。 甚至脖子到脸颊，都无能幸免，这些绿色的刺青诡异又神秘，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语言。 朴生试探开口“你究竟是什么…”怪物两字，在斟酌当下形势后，咽了回去。 沉寂许久，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卑贱的人类不配知道吾的身份。” 朴生眉梢微挑，眼角悄悄瞥过水面上的外套，有些挣扎，他现在的情况非常被动，必须让这只怪物放松警觉…… 再次抬眼，朴生的脸上挂着恐惧，轻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 海神无动于衷，他俯视着地上的男人，欣赏着对方拙劣的表演，不管这男人表现得多害怕，依旧盖不住眼中的傲慢与狡猾。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介意多玩一会儿，毕竟…饲养人类，应该会很有趣。 海神缓缓开口“行，那从现在起，你就是吾的下人了。” 什么！？朴生面部肌肉瞬间扭曲，额角青筋爆粗，拳头攥紧，压抑好几次才勉强将怒火压回心底，辗转出一抹无害的微笑。 “这里又黑，水又深，您就放我走吧，我真的好害怕啊… ” “不用害怕，有吾在，这里很安全。” 朴生气得浑身发抖，后槽牙都咬碎了，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无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区区一条人鱼，竟敢让他做下人。 电光石火间，朴生一跃而起，趁其不备，一拳砸在海神脸上，下一秒，就被暴怒的海神一胳膊甩向寒潭。 朴生痛的仿佛内脏都被打碎了，这一刻，他才深刻的意识到两人的力量悬殊。 “扑通！—— ”溅起水花 朴生忍耐剧痛，利用这个意外，一鼓作气地游向外套，人鱼似乎看出他的意图，迅速跳入水中。 这是一场速度的博弈，朴生赶着一口气，猛地扯过外套，金色手轮脱颖而出，正正抵在跃出水面的人鱼额前。 两人在潭面，视线相撞，朴生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不想死，可以求求我，或者…… ” 朴生一顿，咧出更大的笑容，冰冷的吐出一句“做我的下人。” 海神面色阴沉“人类，怎敢。” 第24章 分裂 朴生“怎么，不愿意？那你就去死吧。” 在扣下扳机的瞬间，海神瞳孔一缩，尾巴横扫过朴生。 “砰！” 子弹轨迹偏移，穿透海神的肩膀，直直打在身后的岩洞壁上，朴生被尾巴扫上岸边，在坑洼的石地上滚了两圈，他迅速爬起。 第28章 发现身后就是漆黑的走廊，想都没想，迈开腿就朝着走廊跑去，他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往的是“生路”还是“死路” 但无论如何，只有一条路，不赌，也得赌，而且他没猜错的话，这只怪物大概不能离开这个地穴。 所以只要跑出…… “哈嘶！——— ”怪物愤怒的嘶吼。 朴生一只脚刚踏入走廊，身后响起巨大的破水声，什么东西带着风刃飞速而来。 脚下一凉，冰凉潮湿的尾巴缠绕脚踝，朴生大骂该死，瞬间被横空拖拽回去，脸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阴影渐渐将他笼罩，朴生寒毛耸立，仰头对上一双风暴肆虐的双眼，灰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散发出的气息让朴生如坠冰窟。 怪物毫无温度的短促一笑“卑贱的人类，你手上的东西是吾身体的一部分，拿了吾的东西，还想走？” 朴生一愣，不等他细思，冰冷的尾巴已经狠狠抽在背上，血液飞溅，痛的他腮帮子抽筋，还没缓过来，就又是一尾巴甩来，直接横抽在臀部，连着布料一起皮开肉绽。 朴生冷汗直流，手肘撑地想逃走，可还没起身就被抽倒在地，一下，接着一下，抽得朴生后背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地爬不动了，海神才勉强放过他。 尾巴卷起左轮，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入身后的水中。 朴生被暴打一顿，血淋淋的拖回寒潭对面，继续禁锢的那一亩三分地上，海神居临高下的看着男人蜷缩在地上。 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海神俯下身，忍不住舔了舔男人背后的伤口，湿润的舌头带过皮肤，又凉又痛，朴生被舔的浑身起疙瘩，用眼角仇视着怪物。 舌头触碰鲜血的瞬间如触电般收回，海神吐了吐麻掉的舌头，满眼愤怒的看着朴生，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吃。 朴生阴翳地回瞪怪物，突然，目光一凝，那怪物说他手上的东西，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摊开手，视线落在骨戒上，朴生眉头紧皱，同样的话，贱民也说过。 “…… ” 指腹若有所思的摩擦骨戒，脑海中兩双绿色瞳孔仿佛重叠了，一样的灰色头发，绿色鳞片…… 海神眯眼“你为什么要摸吾的尾巴？” 朴生挑了挑眉，手上揉搓骨戒的力度增强，但怪物并没有与贱民一样，出现很痛苦的状况。 “奇怪… ”朴生不由喃喃，突然想起什么，好像贱民在人鱼形态下，也没有很强的反应。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海神的眼神越发的犀利，越发的暗沉，蠕动着尾巴缓缓靠近。 朴生察觉到异样，可身负重伤，即便想跑也无能为力，不过就算是逃，这四面潭水的他又能往哪逃？ 感受到小腿的冰凉，朴生一阵寒颤，这举动是如此的熟悉，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他疯狂蹬脚，试图甩掉这条尾巴，结果尾巴反而缠得越来越紧。 朴生挣扎大骂“你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海神听到怪物两个字，厌恶地纠正道“吾是这里的神。” 朴生气得一声嗤笑“神？丑陋的怪物也敢称神？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粘腻潮湿的阴暗气息疯狂暴涨，朴生的谩骂戛然而止。 缠绕在他小腿上的尾巴迅速缩紧，朴生脸色顿时惨白，腿骨被勒得发出“喀喀”声。 疼痛的汗水流过朴生的脸颊，心中升起一阵害怕，要是腿断了怎么办。 他迅速换上一副可怜样，求饶道“求求您放过我吧，是我说错话冒犯了您，请不要跟我计较…” 海神哼唧一声，愉悦的松开尾巴。 朴生的脸色渐渐缓和，但眼看对方越靠越近，他不禁越挪越后，直至指尖碰到冰凉的潭水。 无路可逃 朴生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你，你干什么…” “这是你的荣幸。” 海神按住朴生的膝盖，头凑到男人的脖子边，闻着那令人食欲倍增的味道。 朴生僵硬着身躯不敢动弹，任由对方湿答答的长发贴在身上。 海神凑到男人脖子边，感受着那微微突起的脉络，在这浓郁的香气中，有一丝不祥的气息。 …嗯？ 海神眼中渐渐凝聚出风暴，抬手一把掐住朴生的喉咙，冷声逼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恶心的味道。” “放……手”朴生艰难的用指甲在怪物手臂上挠出五条血痕。 海神无动于衷，直到对方快不行了，才松开手，朴生脱力的瘫倒在地，狼狈不堪地猛烈咳嗽。 怪物冰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朴生压抑怒火，哑声问“什么味道…” 海神面露嫌弃“我另一半灵魂的味道。” 朴生微怔，贱民兩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原名，试探道“以撒？” 怪物冷哼一声，尾巴烦躁的拍打地面。 朴生陷入沉思，真是荒谬，这怪物竟然说贱民是他灵魂的另一半。 灵魂分裂？裂成两只怪物？ 朴生半信半疑，毕竟六代猎手下來，都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恶心的味道，不要再让吾问第二遍了。” 朴生闪过一瞬难堪，问什么都咬死一句不知道。 海神怒了“满口谎话的人类！你以为这样吾就不知道吗？那个恶心的东西在你身体里打上了印记，你当吾感觉不到吗？” 第29章 随着最后一个字结束，朴生脸刷一下就白了“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被打上什么该死的印记！” 男人恐惧的愉悦了海神，他大发慈悲地开口“吾可以帮你洗掉印记，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朴生心有余悸，但依旧嘴硬“我，我没有印记。” “你有。” “我没有！” “有。” “没有！” 空气开始弥漫起潮湿阴暗的气息，海神面无表情地盯着朴生，不怒自威，压得朴生喘不过气来，身体就像是在被沼泽一点一点的吞噬，涌上一股绝望。 海神“你有。” 朴生反驳的话还未出口，耳边就传来一阵低频诡异的噪音，视线开始模糊，脑袋变得昏沉，就像一只被操控的傀儡般，点了点头。 “我有…请海神大人，帮我洗去这耻辱惡心的印记……” “很好”海神勾起一抹很浅的笑眼。 第25章 信徒 朴生的大脑昏昏沉沉，但他能听到，也能看到，而身体就像脱离灵魂般无法动弹。 怪物冰冷的身躯贴了上来，两具温度不同的身体紧紧相贴，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扑通……扑通…… 人鱼的心跳非常缓慢，与之相反，朴生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 朴生颓废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冰凉的鱼尾如同圈地盘般将他圈在中间。 吃饱喝足的怪物睁着一双绿眼睛，饶有兴致的用尾巴尖挑逗他。 朴生气得双目充血，猛地将五指插入黑发，暴躁的又抓又薅，心中咒骂着一遍又一遍。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让一个畜生来来回回的折磨他！ 感受到男人的情绪波动，海神很是不解“你在不满，为什么？你应该感到荣幸。” 朴生手上动作一顿，瞬间被他气笑了，就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两个该死的畜生，等出去以后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昏暗的洞穴里，男人的表情一会狰狞扭曲，一会又诡异阴笑，海神烦躁的甩了甩尾尖，忍住没抽他一尾巴，命令道“以后，不许笑了。” “呵… ”朴生不语。 地穴中，一道脚步声赫然响起，是从走廊传来的，朴生心里“咯噔”一下，可不等他有所准备，莱尔侯爵的脸就已从黑暗中浮现。 对视的那一刻，他清晰看到莱尔侯爵皱起了眉头，眼中除去厌恶外，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莱尔侯爵走到潭边，握拳抵在胸口，行了个特殊的礼，咬牙质问“海神大人，您为什么没有献祭猎手？” 海神？ 朴生一怔，猛地回头看向怪物，黑暗中，他越看那些绿色的图腾，越觉得诡谲。 海神触目到人类探究的目光，尾巴尖愉悦的轻扫地面，特别是那眼珠中，只映照着他的身影。 海神面无表情“没有为什么。” 侯爵猛地抬头“海神大人！一直以来猎手都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不是猎手的存在我们也不会一直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人鱼是一种没什么表情，甚至没什么情绪的生物，朴生微怔。 海神冷冷问了一句“上面那些愚蠢的人类怎么样了？” 侯爵还想说什么，结果周围气压越来越低，侯爵立刻噤声，目光狠毒的扫过朴生后，不甘的低下头“没有异常，祭祀仪式定在了一个月后举行。” 海神抬了抬下颚，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侯爵放下手，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黑暗的走廊。 一个月后祭祀仪式？ 朴生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直接开口“什么祭祀？” “愚蠢的人类，你以为吾会告诉你吗？” 朴生沉默半晌，狭长的眼眸弯起，露出一个讨巧的笑容“海神大人，求求您了，您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 怪物甩了甩耳朵，无动于衷，朴生心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暗骂麻烦。 他缓缓上前勾住怪物的脖子，脑袋半贴在对方胸口，低声细语“您真的忍心让您忠实的信徒受到隐瞒吗？” 海神垂眸看着乖巧的朴生，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难觉的「微笑」 “你说你是吾的什么。” “我是海神大人忠诚的信徒… ” 男人漆黑的瞳孔被狭窄的眼眶包裹，眼皮下没什么留白，黑蒙蒙的一片，盯着人看时就像有魔力般让人挪不开视线。 海神一胳膊搂住男人劲瘦的腰，将对方死死禁锢在怀中，嘴巴从两边一路开裂，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唾液垂落拉丝后，直直滴在男人苍白无色的脸上。 耳边传来怪物沙哑的声音“你…本来就是吾的东西… ” 顷刻间，朴生的口腔就被一条粘乎乎的舌头蛮横堵住“…唔。 ” 怪物的脸近在咫尺，朴生心里大受打击，开始猛烈挣扎，腰上的手臂就像有所感应般更紧了，仿佛要将他揉碎后碾进身体。 吻到朴生快缺氧才分开，男人面色潮红，嘴角挂着晶莹的水珠，一双狭长的凤眸染上水雾，但即使如此也盖不住眼底的冷冽与阴翳。 这个男人从骨子里就透着冰凉，永远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海神“满口谎话。” 朴生忍着恶心没去擦嘴角的水渍“所以海神大人，请告诉您最忠诚的信徒，一个月后的祭祀是什么？” 第30章 “一个月后，上面那群愚蠢的人类就会向吾祈祷，祈求吾能净化他们的肮脏的内心，洗掉他们发臭的罪孽。” 朴生眼珠一转“那海神大人不离开这里，要怎样洗掉他们的罪孽？” “只要人类的欲望一天没有停止，产生的罪孽就会成为吾的养分，生生不息，源源不断，吾终将有一天会统治人类，回归地面。” 什，什么… 朴生震惊不已，他对这只怪物的称神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说，对方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他心底发怵。 海神感受到怀中人类的情绪。 “不要害怕，吾不会杀你… ” 朴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不出话来，暗中用力掐着指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起码他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这只怪物出不了洞穴，而且假侯爵似乎很忌惮“它”，那就说明这只怪物很可能比他想得更加厉害。 即便他知道贱民与海神是同一只怪物，心里也无法将他们视作一个，因为他们虽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更多的却是差异。 贱民是属于他的奴隶，地位在他之下。 海神的实力不明，而且他现在要扮演海神的信徒，那对方的地位就在他之上。 在大环境的熏陶下，朴生养出了一套极其顽固的阶级观念，也就是俗称的，没有王子命，却有王子病。 海神看着对方纠结的表情，不耐烦地用尾巴缠住男人的小腿“吾要休眠了，你躺在吾的身旁，别想着逃跑，你的任何动静吾都能感觉到。” 朴生半推半就地躺在了怪物的尾巴圈里，脑袋枕着对方冰凉的鱼尾，周围的空气本来就冷，怪物的身体也是冷冰冰的，被抱在怀里就好像被冰块包裹。 不一会儿，朴生就冷得瑟瑟发抖，全身上下就剩一件染血的白衬衫，大衣湿的没法穿，朴生抱着胳膊蜷缩成一团，而怪物依旧闭着眼。 切，什么啊，还他一点动静就会察觉。 朴生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故意将动作放大，脸颊有意无意的蹭过鱼尾，果不其然，怪物睁开了眼，幽绿的双目在黑暗中如同萤虫。 海神眼神示以疑问 朴生哑声吐出一个字“冷…” 海神伸出带蹼的手，摸了摸男人光洁的大腿，朴生吓得止住呼吸，死死盯着怪物手上的利爪，这要是划下去，就是一个大血口。 半晌后，海神“不冷。” 朴生“我冷。” “不冷。” 朴生算是看明白了，如果贱民遇到不喜欢听的话会装听不见，那这位海神大人就是故意作对，一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死样子，是真把自己当神了，能许愿？ 第26章 厮杀 这一睡，朴生直接晕了，模模糊糊中，听到剧烈的打斗声，其中还夹杂着瘆人的嘶吼，地穴微微震动，石屑掉落，砸在朴生脸上。 睁开眼就看到两只绿色怪物撕咬着对方，朴生认出其中的贱民，两只怪物打的难舍难分，而贱民明显落了下风。 为了不引起怪物们的注意，朴生躺在地上继续装睡，眼睛撑开一条缝窥探战况。 “噗哧”一声，海神的尾巴如一支箭般穿透贱民的腹部，贱民被吊在空中，他将双手的利爪嵌入海神的尾巴，一点一点地徒手撕裂。 海神痛的鱼鳃大开，想将贱民甩出，可为时已晚，尾巴末端已经分离，紧接着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一个肉包，血液瞬间止住 贱民一手扯掉插入腹部鱼尾，扔到地上，那条断尾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分开的肌肉还在颤动。 腹部上的血窟窿，四周疯长出血肉，不过眨眼间就空隙就被填了。 看的朴生一阵反胃，不过这倒是让他放心不少，最起码对于他们而言，对方都很棘手，只要注意不到他就够了。 朴生一点一点爬到水潭边，深憋一口气，缓缓潜入水中，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背后结痂的伤口，又冰，又疼。 水底伸手不见五指，朴生摸黑在沙子里翻，想在这么大个水潭里找一把枪，简直是大海捞针，很快朴生就要游上水面换气，再重新下水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朴生换了三次气，虽然没有引起怪物们的注意，但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贱民的左手已经被砍下，要是他死掉了，朴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毕竟海神似乎与戒指也有关联。 深知不能再拖，他利用锋利的石壁割破手掌，鲜血在水中晕染开来，朴生顾不上会不会呛到水。 “该醒了。” 在水下，三个字模糊不清，加上血液无法凝聚，他不确定左轮能否感受到。 片刻，一条白色如荆棘般的骨刺钻出沙底，缓缓爬来。 缠绕在朴生手心的伤口处。 他揪着骨刺，缠绕两圈后，猛地向后一扯，金色左轮被扯出泥沙中。 带着枪，朴生迅速游回岸上。 两条鱼还在打，他抬起胳膊，避开要害的给两只怪物一怪一枪。 砰！ 砰！ 两只怪物的脑袋齐刷刷扭向朴生。 海神愤怒至极“你竟敢背叛吾！” 以撒盯了朴生一会儿，没说话，反倒是趁着海神走神间，飞扑而上，一胳膊贯穿对方的胸口，直接将心脏连着血肉一起掏出来。 “…啪嗒 ”大片血液砸在地上。 海神缓缓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胸口，满脸不可置信，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分裂出去的灵魂。 第31章 以撒冷冰冰“我，和你，只能有一个。” 海神怒极反笑“你以为吾这样的神明需要心脏吗？” 以撒淡淡“半神而已，没了心脏，你比不上我，所以，是我吞噬你。” 海神脸色一僵，半神两个字明显戳中他的痛处“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迅速稀薄，降温，黑暗的气息朝着海神聚拢，朴生眼睁睁看着气流中凝结出一滴滴黑色液体，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是那些不祥的气息具象化了。 黑色液体将海神包裹，化成一只由无数黑色液体凝聚而成的巨形长鱼，脊椎上是一整条的背鳍，每一根鳍顶都尖锐无比。 身体全是缓缓流动的黑色液体，鱼身像一条蛇，身上却有很多鳍。 朴生心中大惊 黑色长鱼张开血盆，将以撒一口吞入，然而下一秒“噗哧”一声，以撒咬穿长魚的喉咙，双脚稳稳落地，用仅剩的手五指并拢，那颗缓慢跳动的心脏被瞬间捏爆。 长鱼身形一顿，聚拢的液体一瞬散开，瞬间又再次聚拢。 两只怪物再次扭打在一起，看得朴生气急败坏，要是两只怪物同归于尽，他可就遭殃了。 “都给我停下！” 两只怪物同时看去，只见男人拿着手轮顶在自己头顶，难舍难分的两怪顿时停手。 两只怪物谁死，只要有一个活着，朴生都不会死，但朴生死了，那就是一尸，三命，全军覆没。 黑色液体逐渐褪去，消失在空中，海神恢复原样，两双绿悠悠的眼睛同时盯着男人。 朴生心里发毛，但手上没有任何松懈，他缓缓朝着走廊靠近，两只怪物几乎是默契十足地同时挡在他面前。 视线扫过两只怪物，吐出两个字“滚开。” 以撒“你要去哪。” 海神“你是吾的信徒，没有吾的允许不准离开。” 以撒目光一冽“什么信徒。” 海神冷笑一声，语气有些得意“你那肮脏的印记早就被吾代替了，现在他是吾的信徒。” 以撒瞳孔骤然收缩，警告道“他是我的东西。” 面对两人的轮流羞辱，朴生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吼道“我只属于我自己！” 说完，朴生直接将枪压在海神腹部上，连开好几枪，把腰上的肉炸烂，紧接着一把将对方推开，毫不犹豫地跑进走廊。 还没跑几步，他的身后就响起一道脚步声。 有脚步声，那就说明是贱民。 朴生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几分苦涩，被两只怪物，轮流当作发泄欲望的容器，让他那颗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与挫折。 紧接着，脚步声凭空从一个变成两个，朴生惊出一身冷汗，加快脚下奔跑的速度，两个脚步声如影随形。 随着走廊前方出现一扇铁门，铁门打开着，门柄明显被弯成了扭曲的姿态，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穿过铁门，面前是一堵死墙，朴生愣了一秒，立刻将耳朵贴在墙面上，又用鼻子贴在墙缝中嗅了嗅。 除去泥石的味道，外面的气流非常流通，看来是个暗门…… 该死！可他没时间了！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朴生迅速回头，拿枪顶着脑袋。 黑暗中，两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向他逼近，毫无疑问，在竞争与追逐中，两只怪物选择了后者，甚至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怪物的脸逐渐清晰，朴生怔了片刻，两只怪物竟然都是人形，并且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海神长发拖地，贱民一头狗啃，形象都非常感人，像一对流浪汉兄弟。 两只怪物彼此嫌弃，即便站在一起，中间也隔着能放下两人的距离。 朴生不解地看向海神“你能出来？” 海神冷哼一声“吾是神明，当然有通天的本事，你个叛徒，吾现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要么自己跟吾回去，要么吾抓你回去！” 话音刚落，以撒目光危险地盯着海神“路上说的话，忘了？” “吾凭什么要听你的？难道你是觉得让猎手做选择，你很有优势吗？” 以撒淡淡“你比不过我。” 海神“笑话！” 两只怪物同时看向男人，异口同声 “你选谁。” 朴生面容扭曲，这简直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两只怪物竟然问他选择谁？他恨不得用火器把两只怪物折磨至死…… 深吸一口气，朴生强压怒火，厌厌地指了指身后的墙“谁能打开这个门，我就考虑一下。” 第27章 卢卡 两只怪物对视一眼，海神冷冰冰地看着以撒走到墙前，不是他不想开，而是他根本没离开过地穴。 海神为了挽回面子，抱着手不屑道“你想逃跑，吾为什么要帮你。” 朴生不想回答，扭头看着以撒趴在墙上摸索一会后，不知按到什么，墙边就弹出一条缝，以撒拉开缝隙。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进，朴生抬手挡了挡光线，竟然已经天亮了。 三人出了走廊，外面就是空旷的神殿，朴生看向海神，直言不讳“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海神冷哼一声，撇过头不理他，以前一口一个海神大人，现在又变成你了，真是满口谎话的人类。 以撒替他回答“他的身体，在里面，这是他的灵魂。” 朴生挑眉“灵魂？可这副皮囊是你占据的，为什么他会和你一模一样？” 第32章 海神顿时忍不了“他不过是吾当初为了寻找皮囊，而分裂出来的一部分，说到底吾是主体，他是次体，他有的吾也有，但吾有的，他却不一定有。” 眼看两怪又要打起来，朴生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理都不想理他们，两怪见男人就快翻窗离开，顿时架也不打了，赶紧跟上去。 朴生第一步就是溜进洗衣间，两只怪物被迫穿上西装，而朴生则给自己选了件复古礼服，宽大的袖口，上等的丝绸布料，他站在镜子前欣赏一番自己的英姿。 两只怪物跟着朴生，一路往宫廷外走，没想到却迎面撞上卢卡，卢卡满脸慌慌张张，看到三人走来先是一愣，认出了中间的朴生。 卢卡瞬间喜极而泣，跌跌撞撞地冲向朴生“猎手先生！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呢！” “嗷！” 卢卡手还没碰到朴生的衣角，就被海神一脚踹飞，卢卡从地上爬起，揉了揉屁股，指着海神破口大骂“你这奴仆怎么回事！” 海神大怒，手指一阵异响后，一条条蜿蜒的青筋爬满手背，锋利的指甲穿透皮囊，伸了出来。 朴生眼见不妙，反手狠狠掐了他屁股一把，海神一抖擞，出锋的爪子瞬间收回，转头愤怒地盯着朴生，朴生视若无睹，笑盈盈地望向卢卡。 “卢卡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卢卡“猎手先生请一定要帮帮我！我的父亲最近变得好奇怪，我，我怀疑… 父亲，他… ” 朴生“是人鱼？” 卢卡默认的垂下脑袋。 “你是想让我杀了他吗？” 卢卡慌忙摆手“不，不是！这只是怀疑，我，我不想父亲死… 我就是想请猎手先生确认一下。” 朴生一脸为难“那这可怎么办呀，我曾经发过誓要为皇室绞杀所有人鱼，如果…我是说如果… ” 不等朴生说完，卢卡已经急坏了，脱口而出道“要多少钱都可以！只求猎手先生能帮帮忙！” 朴生眼睛一亮，但依旧装模作样地推拒，等卢卡急的直接把一大袋金币塞进他手里，朴生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一左一右两只怪物，眼睁睁看着男人将钱袋收入囊中，还要做出一副很勉强的表情，简直虚伪的不能再虚伪了。 离开宫廷，外面就停靠着卢卡的私家马车，本来朴生应该是和卢卡坐一车，海神和以撒坐后车，可兩只怪物一听要和对方坐瞬间嫌弃的不行，眼见兩人要打架，朴生害怕了，只好自降身份和他们一起坐后车。 卢卡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上了马车，朴生就坐在中间分隔两只怪物，这确实让兩只怪物消停不少，但朴生却要忍受一路兩边的骚扰。 没有制裁怪物的火器，朴生咬牙忍耐了一路上，等到了卢卡家族，就洗干净皮等着他收拾吧…… · 比利亚·家族 下车后，三人跟在卢卡身后，走进大宅，卢卡将脱下的外套递给一旁的女仆，转头低声道“父亲今晚会回来，到时候就麻烦猎手先生以朋友的身份自称了。” 朴生勾起完美的微笑“放心吧卢卡先生。” 卢卡感激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让佣人们尽快去准备客房招待，说完，卢卡像是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请问猎手先生的名字是…” “朴生，叫我朴生就好。” “朴生…… ”卢卡将两个字咀嚼了一遍，有些感叹“真是非常特别的名字，就像猎手先生的存在一样，非常特别。” “谢谢”朴生毫不犹豫地接受对方的赞美。 卢卡转头对一旁的女仆长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朴生先生，一定要好好招待。” 女仆长弯腰“是。” 几个佣人将朴生领到卧房，兩只怪物则被带到朴生主卧旁边的次卧里，这都是为了方便贵客们能随时使唤到熟悉的仆人。 当然，这只对“一般”的主仆有用。 等最后一位仆人离开后，不到5分钟，门就被敲的哐哐响，朴生不开也得开，不然等待他的只有两种结局，一是惊扰到这里的奴仆，二是门直接暴力撞开。 兩只怪物争先恐后的挤进来，谁也不服谁，朴生就坐在床边，疲惫地看着两人争夺一个门框。 同一个灵魂，同一个外貌，甚至连性格都差不多，可兩怪物单独面对都非常困难，现在面对两个，更是“男”上加“男。” 朴生目光阴沉，要是两位美丽的女怪物也好呀…… “我来帮你们把这个带上吧”朴生笑眯眯地拿出两条麻布。 海神毫不犹豫“吾不要。” 以撒盯着男人的笑脸，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事，果断摇了摇头。 朴生一脸惋惜“既然都不要了就算了，还以为你们很愿意今晚陪我一起睡呢…… ” 其实这话说的很没意思，毕竟他就算不说，这两只畜生今晚也不会离开。 两只怪物似乎不太明白这破布和一不一起睡有什么关系，但竞争与掠夺是刻在怪物血肉里的意识，各自都理所当然的将男人视作自己的所有物。 即便他们本来就是彼此 以撒抖了抖耳朵“我愿意，和你一起睡。” 海神抬起下颚“吾同意了，你想怎么样？” 朴生原本抿直的嘴，轻轻勾了勾，拿着麻布走过去，示意他们蹲下，两只怪物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乖乖蹲了下来，紧接着朴生眼神一转，变得锋利无比，快狠准的将两只怪物的嘴死死绑上，在后脑勺打上好几个死结，让他们发不出半点声音。 第33章 等两只怪物发觉不对时，身后响起一声“啪嗒”是火器被点燃了。 以撒瞬间面露灰败之色，伸手想扯掉麻布，可为时已晚，剧烈的灼烧感汹涌袭来，原本不知所畏的海神，也被这钻心刺骨地疼痛折磨的原形毕露。 海神终于明白以前几次莫名其妙的疼痛是怎么来的了，这狡猾的人类竟然还有这一手！ 两只怪物痛得在地上鱼打滚，嘴巴被麻布死死堵住，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想用尖锐的牙齿咬破麻布，结果咬了半天，除了扎出几个洞外，根本无济于事。 朴生冷冰冰的看着地上的两条怪物，这一切他早就准备好了，麻布也是特意挑选的绵麻编织，有韧性，又柔软，即便人鱼的牙齿再锋利，一时半会也无法咬断。 这本来是打算用在贱民身上的，既然他另一个灵魂来了，那就一起用吧。 第28章 弗特 晚餐时间，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正是卢卡的父亲，比利亚·弗特。 中年男人看到餐桌旁的陌生面孔，略有惊讶“这位是？” 不等卢卡起身介绍，朴生已经面带笑意地走到弗特面前“很荣幸见到弗特先生，我叫萨格·克托斯，是卢卡非常要好的朋友。” 弗特笑的眼角起褶“原来是卢卡的朋友，请坐吧。” 朴生笑着点点头 经过短暂的靠近，他没在弗特身上闻到任何鱼腥味，单是这一点，已经可以认定弗特是人类了。 回到长桌，准备用餐时，弗特没有动，而是将手握成拳扺在胸口，像是某种特殊的仪式，朴生觉得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弗特板着脸“卢卡。” 卢卡愣了愣，反应过来“抱歉…父亲：” 朴生看着卢卡仓促地做了个同样的仪式，这一举动让朴生有些怀疑，弗特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重回笑容“让克托斯见笑了，我们开始用餐吧。” “没什么…” 用餐期间，除了偶尔的刀叉碰撞声，三人都一致沉默，气氛异常诡异，朴生优雅的将肉块放入嘴中，余光扫过父子两人，虽然同为用餐，但两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卢卡动作僵硬，而弗特神情自如。 朴生若有所思，半晌后，他举起手里的刀划破手指，伤口处瞬间渗出一颗小血珠。 “哎呀… ”朴生惊诧地看着指尖 弗特一愣，转头让身后的仆人去拿药箱，回头时注意到朴生的单边黑色皮手套，有些奇怪地问道“克利斯，你怎么用餐还带着手套？” 朴生愣了愣“哦，这个啊… ” “是为了遮盖年前留下的疤痕。” 弗特面露歉意“真是抱歉。” 朴生微笑“没事。” 当然，这全是朴生的胡说八道，黑色皮手套只是为了遮掩骨戒，毕竟长着八个钩子的戒指太诡异了。 女仆端着酒精走来，跪在地上替朴生上药，朴生看着被仔细包扎好的指尖，挑了挑眉，这个弗特确实不是人鱼，但肯定有些猫腻…… 一餐结束，弗特擦了擦嘴，表示还有事要做就先离开了，等脚步声渐渐走远，卢卡迅速窜到朴生身边，小声道“怎么样？” 朴生将用过的餐巾纸放在桌上“放心吧，弗特先生是人类。” 卢卡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太好了… ” 朴生话音一转“不过… ” “不过什么… ”卢卡心再次提起，只见朴生眼神锐利“弗特先生确实有些问题，但问题是什么我不确定，请说一下弗特先生最近奇怪的行为。” 卢卡看了看身后的女仆们，转头低声道“去我书房聊。”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书房，卢卡关上门后，点燃灯台，让朴生坐在对面。 “父亲的事…我是从上个星期发现的，父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喜怒无常，会因为一些非常小的事而生气，而就是今天早上，我们吃饭时，父，父亲突然用叉子将母亲的脸划开了… ” 卢卡面色苍白，明显对这件事非常害怕。 朴生摸了摸耳钉“我明白了，那用餐前，弗特先生的那个动作是……？” “那个动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也是在父亲变得奇怪后出现的，很像是一种… ” “一种仪式：” “……对。” 朴生“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就这些。”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 “父亲说母亲很生气，不太想见到他，就回家族呆一段时间”卢卡没有多想，可抬头对上朴生沉思的表情时，突然一顿，脸色瞬间煞白。 朴生挑眉“弗特先生说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可不会的！你也说父亲是人类，既然是人类！那父亲就没必要骗我！…猎手先生你说对不对？” 面对极力解释的卢卡，朴生含笑回答“当然。” 卢卡盯着男人的笑脸，怎么看怎么虚假，他颓废的抓了抓头，哑声道“时间也不早了，猎手先生去休息吧…… ” “祝你美梦。” 望着朴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关上的门后，卢卡自嘲一笑，他早该意识到的，这人不过是图他的钱而已。 卢卡坐在凳子上，身后的窗外传来一阵异响，他猛然回头，漆黑的玻璃窗上，赫然是一对绿油油的眼睛。 第34章 卢卡吓得瘫倒在地，嘴唇蠕动“啊，啊… 怪怪怪！怪物——！！” “啪?！” 一双手突然贴在玻璃上，黑暗中又多出一双绿色眼睛，看着窗上的两双眼睛，四双手，卢卡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重重推开，朴生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卢卡瞬间激动不已，连滚带爬的躲到朴生身后，颤颤巍巍的指着窗户“有！有怪物！” 朴生顺着卢卡所指看去，窗上四只绿色眼同时眨了眨。 朴生皱眉“……………”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卢卡“请离开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卢卡脚刚要转弯，楼梯口就传来皮鞋的响声，这个书房是不许仆人上来的，也就是说现在上楼的是…… 父亲！ “是父亲上来了！怎么办？” 朴生心中暗骂该死，直接三步並作，一把将门关上，落锁，整个动作不到半秒，卢卡半晌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你做什么！这里还有两只怪物！” “嘘… ” 朴生转身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你也不想惊动怪物吧… ” 卢卡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就让弗特先生先离开” 卢卡害怕的瞥了眼身后的窗户，四只眼睛依旧盯着他们，卢卡声音颤抖“我，我知道了… ”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卢卡尽量稳住声线“父亲，有什么事吗？” 弗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卢卡，我要找一本书，把门开一下。” “父亲，我帮您拿就好了。” 外面沉寂了片刻，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的朋友克托斯呢？” “克托斯… ”卢卡紧张地看了眼身旁的朴生，朴生点点头，卢卡立刻回答“克托斯也在这里，我们正在一起看书。”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过了一会，卢卡想说些什么，却被朴生再次捂嘴制止，只听对方小声道“没走… ” 卢卡身躯一震，对呀……没有脚步声，也就是说父亲还站在门口，可为什么？ 不单是卢卡，朴生也觉得奇怪，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门前，想趴在地上，窥探门缝外的情况。 可腰弯到一半，朴生身形顿住，盯着门缝半晌，心中冒出一个疑惑，门缝的烛光怎么这么亮…？ 看着门缝忽强忽弱的光源，一个猜测油然而生，火光只有在近距离才会有这么明显的摇摆，说明弗特将油灯放在了地上…… 那弗特是不是也在趴着门缝向里看……？ 这个答案无从得知，朴生轻咽了口唾沫，但他不打算冒险，脚步果断一转，自然的走向书架，随便拿下一本书，笑道“卢卡，你看这本。” “哦，好…我看看”卢卡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书。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一会后，门外再次响起弗特的声音“对了，我让仆人准备了温热的牛乳，你们睡前记得喝。” 卢卡被吓一激灵，赶忙回答“好的父亲。” 一阵安静后，门外之人依旧没有离开，朴生了然“那就谢谢弗特先生了，我一定会喝的。” 弗特就像恢复了平常，语气温和“那你们都早点休息。” 脚步声逐渐离去，两人同时松一口气。 第29章 耻辱 弗德总算是离开了，但两只怪物仍然趴在玻璃上，用那双诡异的绿色眼睛凝视着他们。 卢卡刚落下的心脏，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原本最让人安心的家，如今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转头看到身边淡定自如的朴生，卢卡心中只觉得不解，面对这样的怪物竟然也能这么冷静…… 紧接着，朴生走过去一把拉开窗，两只怪物没了玻璃吸附，直溜溜的掉了下去，不一会就听到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 朴生嫌弃的拍了拍手，扭头就看到嘴巴大的能塞下一个苹果的卢卡，正经的解释道“两只低级人鱼而已，赶走就好，开枪的话会惊动到弗特先生。” “哦…这，这样啊”卢卡似懂非懂。 “那我就回去休息了卢卡先生，你父亲的事明天再聊吧。” 眼见朴生转身就要离开，卢卡慌了，他赶忙叫住“等一下猎手先生！我，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失礼，但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了，我有些害怕，不知道今晚可不可以和猎人先生同房一夜？” 朴生背影一僵，拧着脑袋，笑容生硬道“不好意思卢卡先生，这让我有些为难。” 受到拒绝的卢卡有些窘迫“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朴生干笑两声“没有，只是不习惯而已。” “那我可以睡在隔壁间。” 朴生不好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一进房间，朴生就做贼心虚的拿出钥匙锁上门，如果卢卡想长夜畅谈，他就可以假装睡着什么都听不见。 原因无他，看着霸占他床的两只怪物，下颚紧了紧，后槽牙都要磨碎了。 海神眨眼间就站在了朴生眼前，目光阴森“你竟敢用那种东西对付吾！” 朴生冷冰冰的直视着他，勾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怎么？你还想再试一次？” “可恶的人类！”海神愤怒至极，伸手就要去掐男人的脖子，手尖剛触碰到那苍白的皮肤，手臂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连根从肩胛骨中扯出，断肢在空中飞了两圈，砸在墙上缓缓滑落，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第35章 朴生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鲜血，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眼海神身后的以撒。 以撒盯着海神，一字一句“你在做什么？” 海神不语，盯着空荡的手臂。 朴生感受到空气一阵阴冷，只见四周聚集出一滴滴黑色液体，液体在海神空荡的地方凝聚成一条手臂的形状，动了动。 五根手指灵活自如，海神头也没拧，只一刹那，以撒的大腿就被液体横面砍下。 以撒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断面处迅速愈合成肉包。 海神缓缓扭头，居临高下“吾就算是要做什么，你又能怎样？” 以撒“他不能死。” 海神抬脚踩在那肉包上“愚蠢的东西，你当吾不知道吗？吾不过是在教训这个叛逆的信徒。” “我不是愚蠢的东西，他也不是你的信徒，他是我的东西。” 海神“他是吾的。” “是我的。” “是吾的。” 兩人的话像咒语般环绕朴生耳底，他攥紧双拳，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无助。 两只怪物就像在争夺一块肥肉，或许不是因为这块肥肉有多好吃，而是肥肉被敌对的彼此惦记着，所以才去掠夺和争抢，“它们”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与胜利。 女人，金钱，权力，这些都是掠夺者眼里的战利品，朴生习惯俯视别人，他自命不凡，就算面对整个国度地位最高的国王，他也觉得对方不过如此，他就是这么高傲的人。 可接连出现的两只畜生却一次又一次地碾碎他的自尊，他却还要为了维持表面的光鲜靓丽而选择妥协和隐忍，甚至揣测对方的心思，说尽那些卑贱又讨好的话。 这是耻辱，他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他只喜欢别人看他的脸色，猜测他的喜好。 朴生捏了捏疲惫的眼角“行了，你们都给我小声点，要是吵到隔壁那位，我要你们好看。” 说完，朴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自顾自吹灭烛灯，瞬间一片黑暗，他掠过两只怪物，爬上床，被子一拉，彻底没动静了。 黑暗中，两双绿眼睛一眨一眨的，人鱼拥有着非常强的感知力，他们都能感受到男人复杂的心情，但有限的知识与感情让两只怪物都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心情，他们只能片面的知道这是不高兴。 人类的感情总是非常复杂又难懂，因为在怪物的世界里，高兴和不高兴本身就是片面的，他们有固定的思维逻辑，很难理解一团情绪的交杂，此刻他们在男人身上读到的东西就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乱线。 海神俯身强行将唇瓣贴在男人嘴上，粗暴的蹂躏着那两片嫩肉。 朴生被突如其来的一吻吓得又羞又恼，他挣扎着想将对方推开，而海神就像早有预料般一把扯住朴生的头发，强迫他仰头迎合。 唾液交缠，朴生心里受到的伤害不是一星半点，因为对方首先是一只怪物，其次还是个男人。 朴生绷紧的神经“啪”一声，崩断了，表情因为肌肉的失控而变得扭曲。 以撒全程观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的反应，十分好奇。 在因为窒息而强迫咽下对方的唾液后，海神终于松开手，放过他。 朴生猛的坐起身，目光从恍惚变成阴鸷，他一遍遍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可愤怒与理智就像握着神经的两端，极限拉扯着。 他觉得自己就成神经病了。 第30章 爆发 不管朴生怎么控制自己的愤怒，脑海中都会闪过那些淫乱不堪的画面，一直提醒着朴生，他被染上了污点，洗也洗不清，擦也擦不掉…… 以撒试图去理解对方的情绪，可随着那团乱线越来越乱，越来越大，以撒一头雾水“你在想什么？” 朴生发白的五指死死掐着胳膊，声音颤抖“夠了…我说夠了！你们两个恶心的畜生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说到后面声音都变得歇斯底里。 海神脸上的得意一顿，因为男人竟然朝他扑来，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一拳，不痛不痒… 人鱼的神经非常钝感，肉体的疼痛对他们而言并不强烈，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信徒的忤逆，海神愠恼的一尾巴抽在男人腰侧，皮肤瞬间肉绽。 疼痛让朴生更加愤怒，张口死死咬住海神的尾巴，牙齿嵌入肉中，浓郁的铁锈夹杂着鱼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可在悬殊的力量面前，他反抗非常单薄。 突然，怪物们像是发现什么，脑袋一拧，齐刷刷盯着木门，紧接着朴生也闻到了股陌生的味道。 一道脚步声突然响起，它渐行渐近，停下来时，卢卡的房间被敲响了。 “叩叩叩。” 朴生跳下床，几步窜至门前，耳朵贴在门面，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卢卡打开了门。倦意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一把沧桑的女声“请小主人睡前享用一杯牛乳吧。” “牛乳？是父亲让你来的？” “是的。” “我知道了，牛乳我拿进去喝，你走吧。” “主人有吩咐，让我必须看着您喝完，主人说您从小就不爱喝牛乳，怕您会偷偷倒掉。” 卢卡笑了两声“行，我现在喝，你告诉父亲我没有偷偷倒掉。” “好的，那我去给克利斯先生送牛乳了。” “行，刚听动静克利斯应该还没睡。” 第36章 “嗯，祝您好梦。” 走廊上再次回荡起脚步声，那双脚停在了他门前，朴生面容一僵。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克利斯先生，我来给您送牛乳了。” 朴生无声地缓缓退后，抬手把头发搓的凌乱，指尖滑动着解开衬衣扣子，退下的衬衣随手扔到床边，他裸露着上身大步走去，一把将门打开。 抱着胳膊依偎在门框上，挡住身后的房间，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是一名中年女仆，手里端着一个金托盘，玻璃杯里装着热腾腾的牛乳，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女仆看着朴生俊美逼人的面容，愣了愣，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恭恭敬敬地将盘子抬过胸前“这是主人给先生准备的热牛乳，请享用。” 朴生没有接，反倒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耳钉，女仆悄悄抬眼，盯着那削瘦苍白的下巴，谁知男人意勾辰一笑，语气冰冷。 “我不喜欢喝牛乳，拿走吧。” 女仆脸色一僵，头更低了点“请先生还是喝了吧，不然主人会怪罪我的。” “一个奴仆受罚，关我什么事？牛乳拿走，别来烦我。” 女仆急了，赶忙跪下“求求您了，您就看在主人的一片关心上，喝了吧。” 朴生冷哼一声“你说是弗特先生给我的，有什么证据？要我看是你这个奴仆不老实！说，这牛乳里面是不是加了东西！” 女仆冷汗直流，这克利斯先生怎么性情大变，她赶忙将盘子放在地上，额头扣地“不是的克利斯先生！您误会了！我… ” 听到动静的卢卡推门而出“怎么回事？” “卢卡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您快告诉克利斯先生这只是一场误会！我在比利亚家族做了这么多年！是绝对不会害卢卡大人的！” 卢卡目光转向朴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误会了什么？” 朴生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俯视着地上的女仆“对啊，到底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喝牛乳，让你拿走而已，你说我误会你什么了？” “我，我… ”女仆没想到对方不但不认账，还反咬她一口。 卢卡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比起朴生说的话，他更加相信女仆，但朴生是他请来的贵客，而且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卢卡和稀泥，不重不轻地训斥女仆两句，就将其赶走了，转头笑着打发朴生，让他别当回事。 朴生当然不屑于刁难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仆，他不过是给让这背后的指使之人一点小小的警告罢了。 至于那牛乳里面到底有没有加东西，他也不确定，毕竟谁知道这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朴生依偎在门框上，含笑关心“卢卡先生，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没，没有… ”卢卡的视线落在朴生身上，讪讪挠了挠脸“现在天也挺冷的了，猎手先生还是多穿一点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朴生微微点头，转身回到房间，门关上的一刹那，如释重负，他用力搓了搓冻麻的胳膊，迅速抓起床上的衬衣往身上套。 以撒“那个女人，在说谎，她不是这里的女仆。” 朴生挑眉“那卢卡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难道比他更了解这里？” 海神鄙睨“因为他也在说谎，你们人类都爱说谎。” 朴生假装没听懂他的指桑骂槐，厚着脸皮继续问“你说卢卡也在说谎，是说他知道这个女仆不是这里的？” 看着男人疑惑的眼神，海神勾唇一笑，吐出两个字“你猜。” “…… ”面对这样顽劣且毫无新意的调戏，朴生懒得理他，转头问以撒“是吗？” 以撒点点头“他知道女仆不是这里的。” 朴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耳钉，看来这位卢卡先生，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单纯啊… 余光看着一脸邀功的以撒，命令道“弯腰。” 以撒摇摇尾巴弯下腰，朴生抬手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灰色的头发竟意外的柔软。 有点像一只大型犬…… 朴生脑海中莫名弹出两个字，鱼狗？ 贱民虽然说话不利索，但绝对是满肚子的坏水，自从另一条畜生出现后，贱民似乎变得乖顺了很多… 朴生揪着那一头乱毛“真是条贱狗。” 回应他的是条湿答答的舌头，舌头舔过那干燥的嘴唇，朴生瞬间被恶心的不行，对上以撒戏谑的眼神，忍住没给他一巴掌。 海神站在一旁鄙夷的看着以撒像条讨骨头的贱狗，这种东西竟然是他的一部分？ 然而在朴生看不到的角度，以撒冲海神挑衅一笑，露出八颗白深深的大牙，满是讽刺。 海神瞬间大怒，心中发誓一定会在祭祀典礼前吞噬掉这个恶心的东西，到时他的实力将会重回巅峰，就可以离开地穴，占领陸地。 成为真正的神明！ 到时候所有人类都将成为吾的信徒，而猎人一定会为冒犯吾而付出代价的！吾一定要狠狠惩罚这个不听话的信徒！到时候就知道求着吾放过他了。 这样想着，海神忍不住勾唇淺笑，也懒得和以撒计较了。 第31章 公主 第二天早上 为了清理昨晚血腥的战场，以撒將残肢断腿尽数吃掉，锋利的牙齿能轻易咬碎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朴生看着以撒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有些膈应，这一幕都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任谁能毫无压力的品尝自己的血肉？ 第37章 揉了揉发青的眼底，他一晚上睡不安稳，总感觉浑身有蛇在爬，结果睁眼就看到两只怪物的尾巴一左一右，分别缠着他两条腿…… 简直是噩梦…… 朴生走下楼，疲惫的坐在餐桌前，打了个哈欠后，眼角扫见走来的卢卡，发现对方也顶着两圈乌青，看来昨晚没睡好的不止他一个。 “卢卡先生，你看起来似乎有点没睡好。” 卢卡懊恼的揉了揉肩“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起来就浑身痛的不行。” 朴生挑眉“那牛乳有问题？” 卢卡一愣，但不等他开口，朴生又道“我觉得昨晚那个女仆有问题，你说呢卢卡先生？” “我，我…不知道。” 朴生无形的步步逼问“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叫… ” “卢卡先生不知道她叫什么？可她不是在这里很多年了吗？”朴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在卢卡脸上。 卢卡“克利斯先生想多了，女仆确实在这里很多年了，她应该是叫迪希尔，好像是10年前在奴隶集市买的，刚才一时没想起来，毕竟谁会去记一个女仆的名字。” 朴生盯着卢卡的脸，卢卡浑身不自在“我脸上有什么吗？” 朴生眯眼一笑“没有。” 一道脚步声打断两人的交谈，正是弗特，而今天的弗特先生脸色极为阴沉，似乎有什么事惹怒了他。 弗特开口的第一句说是“昨晚让女仆给你们的牛乳，你们都沒喝，为什么？” 朴生眉梢一挑，都没喝？是指卢卡也沒喝吗？那昨晚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朴生一脸愧疚“十分抱歉弗特先生，我知道这很失礼，但我确实不喜欢牛乳的味道，请见谅。” “哦，这样啊… 那卢卡呢？”弗特眼视前方，脑袋拧向卢卡，有种说不上的鬼异。 卢卡“我喝了… ” 弗特盯着卢卡，沉默许久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是吗？那好吧。” 卢卡松气，可弗特下一句话，让两人神经再次绷紧，弗特抬手示意上菜，道“昨天招待不周，今天我特地准备了一盘菜，作为对克利斯的欢迎吧。” 女仆将金盘子放上桌面，掀开盖子，是只色泽金黄的烤羊排，肉香浓郁。 几名女仆捧着红酒的走来，她们将酒一个个倒入三人的高腳杯。 弗特举起酒杯“來。” 无人敢动… 朴生桌下的指尖卷了卷，谁知道这些食物里下了什么东西。 弗特笑容僵硬“你们怎么不喝，是有什么问题吗？” 一片沉默，弗特的表情渐渐消失，酒杯砸在桌面，发出哐当一声。 卢卡身躯微震，余光朝朴生看去，只见朴生指尖绕至身后，触碰着裤腰的左轮，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父亲，准备着随时动手，卢卡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汗。 弗特不再伪装，冷冷吐出两个字“动手。” 话音刚落，一个不知从哪儿来黑袍人赫然出现，卢卡吓得直接摔在地上，朴生迅速抽枪，对着飞速靠近的黑影连开数发。 即便对方速度如同鬼魅，朴生开出的五发子弹中，也命中了三发，但黑袍人就像没有感觉似的不受影响，迎面扑向朴生。 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朴生瞳孔骤缩，扣动了扳机。 “砰！” 人鱼的肩膀被子弹穿透，可惜，这一枪没打中心脏。 朴生被扑倒在地，两具身躯在地上滚了两圈，黑袍人利用重量将朴生压在地面，没有野兽般的啃咬，甚至没有任何攻击行为，反倒是从黑袍中拿出一个玻璃瓶，拇指撬开瓶塞。 黑袍人钳住朴生的下颚，试图将瓶内的不明液体强行灌入，朴生反应过来，一脚踹在黑袍人腹部。 黑袍人向后仰摔在地，可惜瓶子完好无损，趁着空隙，朴生迅速将子弹推入卡槽，就在手枪对准黑袍人脑袋时，一股更浓烈的鱼腥味从则袭来。 朴生迅速调转枪口，扣动扳机，可对方像早有准备般翻滚躲开，朴生大骂该死的同时，余光扫见已经倒在地上的卢卡，不由一愣。 下一秒，一道力量直击后颈，朴生瞬间失神，直挺的倒在地上，脑袋一阵嗡嗡作响，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黑袍人扯下帽子，一头茂密地金色长发，和那让人眼熟的冰蓝色双眸。 竟然是娜菲公主…… 不等朴生看到那偷袭他的人鱼，就彻底没了意识。 弗特看了眼地上的两人，抬头对着侯爵与公主握拳抵胸，行了个礼“十分感谢兩位神使的帮助，这下祭祀终于可以完成了。” 娜菲冷冷看着地上的朴生“你尽快将这个人处理掉就行。” 弗特恭敬弯腰“绝对没问题。” 娜菲看向侯爵，抬了抬下巴，侯爵心领神会，走向弗特“我会负责监督仪式的完成。” 弗特点点头，不甚在意，他只在意献祭后他将会得到海神的眷顾，拥有取之不尽的白海盐，他将可以垄断所有市场，世上将再也没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就算是国王也要对他客气三分。 弗特越想越疯魔，颤抖的眼球落在昏迷的卢卡身上，轻声道“为了比利亚家族的繁华，父亲相信你肯定会理解的，对吧卢卡… ” 他转头命令一边的中年女仆，让她将两人扛到地下室，女仆点头听命，只见她正是迪希尔。 第38章 侯爵跟随其后，来到一扇旧门前，而门后是一条旋转往下的楼梯，从上往下看深不见底，几人一路往下，走到尽头时，是个巨大的铁门。 弗特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嚓一声，门开了，推门时更是发出难听的嘎嘎声。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而正中间立着木架，上面绑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有着一头亚麻棕的长卷发，她静谧地闭着双眼，即便面容略有沧桑，却依旧能看出与卢卡有几分相似。 弗特走到女人面前，抬手抚过女人额前的碎发，将其别至耳后。 “我亲爱的妻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说着，弗特献宝般指了指女仆肩上的卢卡。 “是我们的儿子卢卡，你感到高兴吗？”他抚摸女人脸颊上突兀狰狞的疤痕。 无人回应…… 但弗特似乎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们一家现在又重聚了，而卢卡很快就会与你见面，你不用担心在天堂会感到无聊和想念。” 弗特踮起脚尖，在女人的额前落下一吻，眷恋的望着女人发白的面庞。 “我永远爱你……我亲爱的丽丽安。” 当弗特转过头，眼中的温度已经荡然无存，对着女仆命令道“准备一下，开始献祭吧。” 第32章 献祭 天气越来越冷，树枝上只剩几片摇摇欲坠的金叶子，干燥的风一吹，地上的枯叶就翻几个跟头。 偌大的宅子外，是一个小庭院，以撒肚子饿得咕咕叫，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天气变冷时，周围就不会再有鸟出现了。 以撒郁闷的穿梭在庭院中，试图找寻食物的踪迹，可别说食物，这里就连一滴水都没有。 以撒前脚走一步，后脚踢一步，越想越生气，自从他离开罗徳家后就没吃过一顿饱饭，那男人对他还那么差，不给他吃，不给他喝，老是威胁他，还骂他是贱狗…… 要不是半神对他的威胁太大，以撒根本不想讨好那麻烦的男人，而这种三天饿九顿的情况湳沨，就是路边讨食的乞丐都过得比他好。 经过一片灌木时，以撒发现土里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子，手指剥开土疙瘩，涌出一堆小虫子，以撒好奇的舔了一口，舌头卷着泥土和虫子尽数吃掉。 一嘴全是土，虫子什么味也不知道，但顶不住这虫子夠多，就在以撒准备饱餐一顿时，心中突然传来阵阵异样。 以撒猛然抬头，望向宅子。 与此同时 海神站在宅子的顶端，他俯视着整个国度，视线扫过那一栋栋渺小的建筑，最后抬起头望去，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宫廷。 在不久的将來，这整片大陆，乃至所有人类，以及远处那奢华的庞然巨物，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他的东西。 一阵卷着寒冷的风吹来，那瀑布般的长发瞬间肆虐，张牙舞爪的在空中飞舞，凌乱的发丝中，是一双隐约可见的绿色瞳孔，他凝视着远方，像某种神秘传说中的幽灵，又或者是深渊。 随着一片雪花落下，敲响了冬天的第一声。 海神一顿，视线落在脚下的红砖屋顶上，目光逐渐阴沉，竟然有人敢打他信徒的主意。 …… 阴冷灰败的地下室，没有一点外界的光源，只有墙边挂着的几台烛火，微光摇曳，让漆黑的地下室勉强可见。 地面上一片血红，凑近看去才知道那竟是一个个蜿蜒怪诞的符号，符号们交错纵横的堆积，组成为阵。 阵的每一个对角处，都放着一支点燃的蜡烛，而朴生，卢卡，和死去的女人，被捆在一起，形成三角，放置阵中央。 朴生双眼紧闭，依旧昏迷着，殊不知他的对面，是一具供奉在台上的人鱼干尸。 弗特端着一杯红葡萄酒和一碟生鱼走来，停在人鱼干尸面前，将两样东西放置台面，嘴里低喃着什么，像是什么诅咒，又像是某种语言。 娜菲和侯爵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于他们而言，弗特的行为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既滑稽又可悲，因为那就是一具人鱼骸骨，与人类，动物，所有的骸骨一样，并无区别。 但偏偏人类就是如此可笑，任何一件死物只要冠以神名，再吹捧几句，随着信仰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然就会深信不疑，甚至不需要任何考究。 弗特碎碎念后，对着骸骨虔诚地握拳抵胸，心里也踏实不少，因为他已经将所有罪恶都寄托给人鱼，这一切都是为了比利亚家族，他的家人一定会理解並原谅他的。 一切准备就绪，弗特拿起桌面事先准备好的金匕首，转身缓缓走向朴生。 匕首垂在身侧，镜面般的刀身上，映照着朴生苍白的脸。 弗特弯腰抓起男人的手，刀刃划破手腕，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地上的咒语被鲜血染红。 就在此时一股妖风袭来，所有蜡烛被瞬间熄灭，地下室变得漆黑一片，弗特的心脏砰砰直跳，眼中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成…成了！ 然而下一秒，蜡烛重新燃起，可那火苗竟是不祥的黑色，弗特睁大了双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祭祀完成了吗？ 弗特看向角落的侯爵与公主，只见两人眼中皆是恐惧，眼底似乎不止他一个人…… 弗特缓缓转头，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而且长得一模一样，弗特呆滞的站在原地，嘴唇蠕动“你，你们是什么东西……” 第39章 在弗特恐惧的神情下，目睹着两个青年撕裂皮肤，露出一张巨大的嘴巴，就在那密密麻麻的尖牙即将把他吞没时，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停下。” 怪物动作僵持着，半晌后还是重新变回青年。 弗特血口逃生，满脑子都是刚才险些被一口咬掉脑袋的画面，他吓得瘫倒在地。 而原本昏迷的朴生，已经睁开了眼，漆黑的目光非常犀利，不像是昏迷后的苏醒。 朴生蹙眉“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解开绳子。” 海神本想故作矜持地等对方先求他，这样他就可以勉为其难的走过去，但谁知身边站着个不长眼的，男人一声令下，以撒就愣头愣脑的过去了。 人鱼锋利的指甲可以轻易割开麻绳，可不知这贱民是不是故意的，对方手一抖，朴生胸口某处凸起被连着衬衣一起划破，冒出几颗小血珠。 朴生脸色一僵，佯装不在意的揉了揉手腕，视线避开对方眼中的戏谑，掩盖内心的尴尬。 海神转向角落的侯爵与公主，毫无起伏的声线响起“吾需要一个理由。” 腾一声，黑色火焰肆虐，不祥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娜菲脸色苍白，迅速握拳扺胸“海神大人，猎手是我们的天敌，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确保一个月后的祭祀典礼不会有任何差错！请海神大人一定要谨慎考虑！” 海神鄙夷“你是觉得吾会被区区一个人类阻碍吗？” 娜菲咬咬牙，猛地抬起头“那我请问海神大人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包庇猎手！包庇我们的天敌！” 海神陷入沉思，他从来没想过要包庇猎手，只是猎手和他有血契联系，所以猎手不能死。 海神目光坚定“吾有杀不了猎手的原因，但没有任何人，任何理由，可以撼动吾的决心。” 娜菲激动下跪“愿海神大人拥有无上荣耀！” 侯爵紧跟其后“愿海神大人拥有无上荣耀！” 弗特眼球颤动“海…海神！原来您就是海神大人！” 弗特连滚带爬地窜到海神脚边，紧紧抱着海神的大腿，亲吻着对方垂落的手背，眼中尽是贪婪“海神大人！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请您赐予我无尽的白海盐！我愿用我的妻子，我的儿子，还有一位贵族的生命作为交换！” 海神环视四周，看了看人鱼骸骨，和地上的鬼画符，轻蔑一笑“你说的这些东西吾都不要，不过你身上倒是有样东西，吾挺感兴趣的。” “只要大人开口！我都可以给您！” 海神不禁舔了舔嘴唇，缓缓道“我要你贪婪的灵魂。” “什！什么！？” 弗特还没从错愕中反应，就感觉到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点的抽走，难道他的灵魂真的要被对方吸走了！ “不！不要！我不愿意！” 海神无动于衷，双目依旧死死盯着他，弗特耳边传来一阵低频的噪音，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但他听到了自己说“我甘愿奉献灵魂，成为海神大人的食物……” 眼看弗特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朴生心中一惊，三步作並，一脚踹在海神身上，怒斥“给我停下来，这个人身上还有很多问题！” 海神吞入一半的灵魂被踹了出来，弗特翻上天灵盖的白眼，一激灵，重新回归，醒了过来。 跪在地上的侯爵和公主冷眼旁观，这个猎手自己找死，分不清当下的处境。 第33章 母亲 海神“你竟敢这样对吾！” 朴生凤眸微眯，没想到侯爵和公主竟然都是这怪物的下属，也就是说这怪物之前那些疯言疯语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对人类发动战争…… 一滴冷汗落下。 此时，朴生心中的天平偏移了，绝对不能让这只怪物吞噬掉贱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让你好看”说着手就已经探入裤带，要将火器拿出来。 海神脸色刷一下变得无比难看，冷哼一声，甩手大步离开，走前还不忘把门撞的嘎吱响，以此表达他的愤怒。 弗特吓得直哆嗦，裤裆逐渐深色，一股清泉涌出，尿骚味弥漫地下室。 娜菲和侯爵脸上一片空白，物种的特性导致他们即便很震惊，面上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但眼中的凝重已经表明了他们似乎不明白海神大人为什么没有惩罚这个无礼的人类。 以撒看着摇晃的门，喜闻乐见，趁机凑到男人身边摇尾巴，毫不犹豫地钻自己空子。 朴生看向以撒时有些复杂，他从未想过要背负什么伟大的使命，但此刻命运的齿轮似乎在身后一点一点的推动着他，让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地下室暗流涌动，公主与侯爵盯着以撒，他们似乎知道这是谁，但并无任何恭敬之色，恰恰相反，他们非常平淡。 朴生让以撒将昏迷的卢卡，吓晕的弗特，还有死掉的女人，一起带走。 离开铁门前，朴生回头“奉劝你们这群怪物一句，宫廷拥有最勇猛的骑士团，每一个人都有绝对的骑士意志，可不是什么藏头露尾的蚯蚓能撼动的。” 面对挑衅，侯爵目光微沉“无知的猎手。” …… 回到地面，朴生毫不犹豫用一桶冰水把卢卡浇醒，卢卡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狼狈的看着朴生，眼中满是迷茫。 “怎，怎么回事…… ”卢卡想到什么，猛然抬头“我父亲呢！” 第40章 朴生指了指一旁被捆成粽子，疯狂挣扎的弗特，弗特嘴巴被抹布堵着，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卢卡也不顾朴生，踉跄着跨到弗特身边，一把抽掉抹布，大声质问“我的母亲呢！你跟我说实话！我的母亲到底在哪里！” 不等弗特开口解释，卢卡的目光已经落在一旁的女人身上，那张灰败的脸哪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卢卡噗通一下双膝跪地，狼狈的爬到女人身边，女人的脸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颤巍的手指抚过那道狰狞的疤痕，缓缓向下探到鼻底。 没有任何气息…… 即使心里早已有准备，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卢卡还是难以接受，不过才两天时间，他就再也没有母亲了。 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涌出，卢卡抱着母亲的冰凉的尸体嚎啕大哭，声音凄厉又悲凉，撕心裂肺的哭吼着，嗓音难听无比，喉咙就像砂纸划过一般疼痛。 抛弃以往体面的形象，卢卡悲痛欲绝，缓缓放开母亲的尸体，充血的双目狠狠瞪着弗特。 弗特心里发怵，赶忙辩解“卢卡！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你的母亲早就明白了！乖，听话，卢卡不是最听父亲的话了吗？” 看着鬼迷心窍的父亲，卢卡的愤怒几经辗转后，化成悲凉，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最敬爱的父亲会变成这样，也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的幸福会被打破，人人赞颂的模范家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卢卡崩溃至极，盯着父亲一开一合的嘴巴，脑子里嗡嗡作响，耳鸣声此起彼伏，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知道！他只想要一切都没有发生！ “啊———！！闭嘴！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卢卡崩溃大叫，起身跑到餐桌旁，一把抓起银色小刀，毫不犹豫的冲向弗特。 弗特吓得疯狂挣扎。 “噗哧！” 弗特颤抖的视线下移，盯着那把未入胸口的餐桌刀，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弗特眼皮止不住地抽动，最后两眼一瞪，彻底没了气息。 卢卡拔出染血的刀，再次插入弗特胸口，血液四处飞溅，搞得现场一片狼藉。 朴生在一旁袖手旁观，没有阻止，毕竟该问的东西他都问了，这弗特就是个邪教徒，明明已经有了大多数人无法拥有的财富，却因为没有爵位，总觉得低人一等，对贵族们心生怨恨，竟然想出供奉邪神这么荒谬的事。 不说这邪神是不是神，但邪肯定是真的邪，朴生依旧记得那一束束黑色的火焰，“它们”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朴生抬了抬下巴“一会你把尸体处理了，别让任何人发现。” 以撒不满地摇摇头“人类，难吃。” 朴生眼角一吊“难吃也得吃，要是让我发现你沒把地上的血没舔干净，你就完蛋了。” 以撒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甩出一句“我讨厌你。” 朴生倨傲一笑“随便。” 紧接着的几天里，朴生看着卢卡亲手埋葬了女人，而弗特的尸体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卢卡从朴生口中得知，尸体是被邪教那帮人带走了。 当时卢卡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但朴生知道，这位卢卡先生只是学会了将愤怒埋藏于心底。 “卢卡先生，我明天要离开了。” “嗯，我会让人为你备好路上的东西。” 朴生淡然一笑“不用，我没什么要拿的。” 卢卡“你的宅院离这里很近吗？” 朴生愣了愣，无所谓的摇摇头“我沒有宅院，一直都是走到哪，住到哪。” 卢卡眼中闪过一瞬憧憬“这样…” 离开比利亚宅子的那一天，空中白雪肆虐，一片白芒，大地和树枝全都覆上厚厚的白被，寒冬来临，所有生机被大雪掩埋。 朴生身穿貂毛大袄，里衣是复古的棕色西装，搭配绿色衬衣，比卢卡更像富到流油的盐商。 与身旁的两只怪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两只怪物都不愿意多穿，皆是一身亚麻短打，将海神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没有裸奔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卢卡看着朴生身边的两个奴仆，越看越觉得奇怪，特别是那双绿色瞳孔，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之前那两只怪物。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看着外面的茫茫白雪，卢卡嘴巴微动，可挽留话到口中却绕了个弯“那就祝猎手先生，一帆风顺了” “嗯”朴生点了点头，转身迈开了步伐。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暴雪中，只留下一串脚印，卢卡盯着半晌后，扭头关上了门。 这场大雪下的三天，被掩埋的不只有经过的脚印，还有一颗独属于青年天真浪漫的心。 第34章 偶遇 不过几天时间，比利亚·弗特的死讯就传开了，最大的盐商倒台，平民开始担心起盐价是否会上涨。 而商人们则感到高兴和唏嘘，毕竟曾经的弗特在盐市里一手遮天，风光无限，如今死了，却听说连尸身都不曾留下。 完全不受影响的只有权贵，他们大多漠不关心，有的贵妇们甚至会将其当作饭后的谈资，只为一笑。 如今比利亚家族的继承人是比利亚·卢卡，卢卡被誉为最年轻的继承人，20岁成为最有实力的盐商，手握多条巨型航海船。 …… 回到布兰达城，朴生来到一间旅馆，花六枚银币租下一间贵价大房，并不是他不愿意租两间。 第41章 而是两只怪物死都不肯和彼此住在一起，似乎在同一屋檐下，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一件需要捏着鼻子忍耐的事情。 朴生也不舍得租三间房，要是住一天两天也就算了，要是住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就是笔大小得开支了，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而且他不也太愿意在两只怪身上花太多钱，朴生觉得没让他们兩个去睡大街已经是非常恩赐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慷慨的男人？朴生都快被自己仁慈感动了。 休整一夜后，朴生带着两只怪物去到布兰达城最繁华的集市，因为灵敏的嗅觉，他能闻到暴风雪来临前，空气中散发的特殊味道，为此，他需要采购很多用品与衣物。 正好两只怪物力气多的没地用，就让他们干干活，搬搬东西什么的，这样还能省一笔雇佣费。 两只怪物跟在朴生后面，自然看不到那奸商嘴脸。 朴“奸商”生，走入一间皮草店，熟练的挑选起厚实的皮草外套，有兔毛，狐狸毛，豹毛，貂毛… “不錯。” 朴生最后看上一件雪狐毛的大衣，通体雪白，手感厚实，朴生越看越喜欢，问店主多少钱。 店主是个带着副小眼镜的男人，小胡子，眯眯眼，他张开五指。 “五枚金币。” 朴生面露纠结，这皮草竟然这么贵，手摸了摸大衣，又觉得这毛色确实难得…… “行”朴生肉疼的掏出三枚金币和八枚银币，利落的抛到店主面前。 店员立马数了数，拿起笔在牛皮本子上写写划划后，从桌子底下拿出天平，将几枚银硬币放在上计算重量。 一双小眼睛突然瞪得像牛眼，一眨不眨盯着天平，朴生被对方的肃然震慑了下，视线落在停止摇晃的天平上，发现天平呈现出微微倾斜。 店主“你还要再给三枚铜币。” 三枚铜币，也就是三枚生丁。 朴生脸瞬间绿了，这人竟然计较到这种程度，他鄙夷的掏出一枚银币，重重拍在店主面前。 “赏你了，穷鬼。” 店主面对朴生的羞辱没有一点生气，而是自顾自的收起银币，从兜里找出十五枚生丁还给朴生。 看着桌面零零散散的铜币，朴生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本来想羞辱对方一番，结果现在反倒是你被对方羞辱了。 朴生亮出左轮，冷冷道“现在，马上，收回你的破铜币，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店主眼中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慢慢将铜硬收回兜里。 朴生见狀才算勉强作罢，将枪插回裤腰，带着皮草气冲冲地离开。 以撒好奇地看向皮草“这是什么？” 朴生惜字如金“皮毛外套。” 海神“人类就是残忍。” 朴生头往下个店铺走“弱肉强食，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接受，这是牠们的命运。” 海神跟在后面“那吾杀了你，也是你的命运吗？” 朴生脚步微顿，淡淡“是…” 海神冷呵一声“满口谎话，像你这样虚伪的人类，只会求着吾，求吾放过你。” 面对这样的羞辱，朴生下颚紧了紧，回头盯着海神“那又怎样，我就算不求你，你敢杀我吗？说我虚伪，你又好到哪去？一个自以为是的半神，真当带着几个虾兵蟹将就能主宰人类了？你现在连拿我湳沨都没办法，还主宰人类，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奴隶，讨好我，说不定我能让你好过点。” 海神气得发抖，怒吼“人类，怎敢！” 响声引来了周围不少视线，路过的人窃窃私语，朴生觉得丢人，掩面扎进一旁的店铺。 进去后，朴生愣住了，店铺里挂着各种动物骨头的装饰品，墙上两颗羊头骨让人看着发毛，而架子上放着一排玻璃罐，全是液体浸泡的标本。 难怪没人 以撒跟着进来，朴生见只有他一人，问“那家伙呢？” 以撒“回本体了。” “回地穴？” 以撒点点头，似乎很高兴，朴生嗤笑，竟然被气跑了，还神明，一点神的样子都没有。 “猎手先生？”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响起，朴生愣了愣“布鲁多先生？” 店主竟然是杰克布鲁多，人鱼收藏家。 “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猎手先生，自从上次分别后，我一直想感谢猎手先生的英勇相救，现在有了机会，就请容许我杰克布鲁多再次向你表达感谢。” 说着，杰克就脱下礼帽，放在胸前，微微弯腰。 朴生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丝毫不觉得受之有愧。 杰克带上帽子，想到什么，问“猎手先生来集市一定是想买东西吧，这整条集市都是我的产业，我完全可以为猎手先生领路。” 朴生很是眼红，这变态收藏家竟然这么有钱，脸上笑靥浮现“那就麻烦杰克先生了，我需要准备一些过冬的用品。” “没问题。” 杰克准备离开时，才发现朴生身后的以撒，目光顿了顿“猎手先生怎么还在用这奴隶？要我说还是换了吧，毕竟传出过这种难听的诬蔑，正好，这里往前走几个路口，就是奴隶市场了。” 朴生脸上闪过一瞬难堪“杰克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奴隶用的最顺手，换掉的话，有些舍不得。” 第42章 “这样啊 …” 杰克转头看向以撒，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奴隶能遇上猎手先生这样有情有义的主人，是你运气好，要学会感恩。” 以撒一眨不眨的盯着杰克，空气中不知不觉弥漫出潮湿阴冷的气息，粘稠的视线让杰克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奴隶怎么回事…… 第35章 暂住 空气越来越稀薄，怪物的情绪似乎有了非常强烈的波动，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似乎很亢奋，只见以撒嘴角勾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比起笑，这更像是模仿，脑袋一点一点地拧向朴生。 “感谢主人的恩赐。” “…… ”朴生生硬的点点头“嗯，走吧。” 三人一路走在集市里，杰克和朴生并肩而行，以撒则跟在后头，眼睛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朴生的背。 炽热的目光，望眼欲穿。 朴生神经紧绷，却还要笑着应付杰克的寒暄，然而更让他崩溃的是，这贱民开始问东问西，一会指着五颜六色的玛瑙问，一会又指着各种铁器问。 问来问去也就算了，还一口一个主人，叫的无比乖顺，无比自然，与之前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判若两人，不，是判若两怪。 听得朴生后槽牙都要碎了，也不能当场发作，浑身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自从这可恶的怪物越界后，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主人两个字。 这不单是羞辱，更是讽刺，讽刺他这个主人，曾经被一个卑贱的奴隶压在身下尽情凌辱，而且还不止一次。 杰克被以撒多次打断交谈，有些恼火，他不明白一个奴隶怎么能无知到这个地步，但见朴生一副有问有答的态度，又觉得猎手先生真是仁慈。 杰克停在店铺前“到了，这里有卖木柴，也有卖手炉，东西很多，相信一定有猎手先生需要的。” 朴生收回思绪，笑道“那也是多亏有杰克先生的带路。” 以撒不满地看着两个人互捧臭脚，随便指着一条项链开口“主人，我要这个。” 那条也不是什么项链，而是一个带银链的罗盘，朴生饶有兴致的拿起来摆弄，罗盘最神奇的地方是不管怎么转，上面的指针永远会在一阵摇摆后指向北方。 杰克见朴生很感兴趣，立刻叫来店主问价，即便听到那惊人的15枚金币，杰克也是二话不说就买下来，慷慨赠送。 朴生本来听到15枚金币，就已经放弃了，谁杰克竟大手一挥，直接送给他，朴生瞬间笑容满面，毫不吝啬的感谢对方的慷慨，其闪耀程度，让杰克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以撒气得直跳脚，钳住朴生的肩膀，强迫对方转身“一个破盒子而已，我也能给你。” 朴生给以撒表演一秒变脸，那鄙夷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个白吃白住，身上分毫没有的怪物，竟然有脸说出这种话。 “滚一边去，别给我惹事。” 朴生甩开以撒的胳膊，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柔和。 “让杰克先生见笑了，回头我一定好好调教这个狂奴，还请杰克先生不要将一个奴隶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杰克脸色缓和不少“既然猎手先生都开口了，我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只希望这狂奴以后能老实点，别再给猎手先生惹麻烦了。”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戳中朴生的心坎，赶忙附和“杰克先生说的是，这边请吧。” 杰克叹了口气，走进店铺，暗道猎手先生还是太仁慈了，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将这奴隶的身体分割开来，泡进装满福尔马林的罐子里，特别是那双绿色的眼珠，就像人鱼一样美丽…… 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挑选货品时，以撒就站在店门外，冷冰冰的看着这一切，如果对半神的容忍来自于他们本身就是一体，那对杰克的容忍，那就仅仅只是时机没到，一旦时机成熟，他会让这个名为杰克的臭虫，死的悄无声息。 朴生要了一大堆东西，木柴、油灯、油料、加厚的鹅毛被子、一个精致小手炉…… 店主记账的手根本就停不下来，杰克不解“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朴生总不好说他能嗅到暴风雪的来临，只好随便扯个理由“我在这附近租了个旅馆，里面很多东西都没有，所以需要出来采购一点。” “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一个人采购？那些下人呢？” 朴生眼神躲闪，由于他特殊的职业，之前也有买过奴隶，但都无一例外地被吓跑了，后来没再买过，也是因为不想传出什么笑话。 每天从早上起来就一个人，所以即便以撒是一只怪物，他都从没想过要赶走这个得来不易的奴隶。 朴生扬长避短“工作原因，没办法。” 杰克看着朴生略有憔悴的脸，心有不忍“要是猎手先生不介意，可以来寒舍暂住直到离开。” 朴生欣喜若狂，掩住翘起的嘴咳了几声“会不会太麻烦了。” 杰克赶忙摆手“猎手先生能光临寒舍，已是荣幸，怎么会麻烦。” 朴生眼珠一转，看来还能再推拒两下，于是在猛烈拉扯过后，终于松了口，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住进了杰克家。 留下店主一人看着写满账条的本子，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在踏入杰克家那一刻，朴生就明白对方口中的寒舍竟然不是谦虚，而是真的除去必要用品外，家徒四壁，明明这么大个宅子，里面却比海盗打劫过的商船还干净。 第43章 一问才知道，杰克把钱全花在了探究人鱼上，宅子的第二层和地下室，全都用来摆放那些变态实验品，能住人的地方，就只有他眼前看到的这一层。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异类？朴生肠子都悔青了，放着大旅馆不住，跑来跟这变态住毛坯…… 此时一只灰白灰白的大犬摇着尾巴跑来，飞扑到杰克怀中，甩着湿哒哒的舌头，狂吠“汪汪汪汪！” “哈哈哈，好伙计”杰克抓着狗的腮帮子搓了搓，脸上瞬间迎来一条大舌头，把杰克的脸舔的干干净净。 朴生看了看狗，又看了看以撒。 以撒“…… ” 杰克看着异常亢奋的大狗，刚站起身，就被大狗叼着裤腿拉到窗前，只见大狗对着窗户狂吠。 “嘿！别这样叫brandy，这样会吵到别人的！” 朴生“它估计是察觉到暴风雪了。” “汪汪！” 杰克愣了愣“真的吗brandy?” “汪汪”大狗站起身，用前爪挠着玻璃窗，然后又围着杰克转了一圈。 杰克很是惊讶“没想到猎手先生竟然能明白brandy的意思。” 朴生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猜的。” 第36章 男孩 夜晚 两人用完餐后，杰克擦了擦嘴，提议一起泡澡，朴生也没多想就同意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个阴暗的目光在当壁画。 以撒看着地上吭哧吭哧大口吃肉的狗，心里的怨气一路飙到顶点，走到朴生面前，发出最后的警告 “我要吃肉。” 不等朴生训斥，就被杰克按着背后，离开了，看着俩人勾肩搭背的离去，以撒眼球微颤，决定给这臭虫一个难忘的教训。 烛火下，青年的影子逐渐抽长，似乎长出了獠牙，嘴巴大的能塞下一个头颅。 唾液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影子逐渐笼罩着大狗，大狗十分敏锐，在锋利的指甲落下前，一溜烟就从怪物尾巴侧逃走了，可惜怪物的尾巴很长，直接将大狗拦腰卷起。 就在这紧要关头，以撒突然迅速愈合皮肤，重新将自己收回人皮里，变回那身形高挑的青年。 大狗重重摔在地上，爬起来直接窜到迎面走来的朴生脚底，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朴生面无表情的走向以撒“怎么，打扰到你吃晚饭了？” 对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转头，而在朴生看不到的地方，怪物眼中暴淚肆虐，仿佛随时要将他碎尸万段。 僵持一会后 呵，这贱民竟然还敢发脾气？ 朴生挑了挑眉，大步走去，可脚尖刚踏入对方的影子内，就被一条迎面而来的风速抽在地上。 抬头就是一条晃动的尾巴，绿色鳞片在烛光的照耀下，依旧能看到天青色的光泽。 上方传来冷漠的声线“你没能力喂饱我，就不要打扰我进食，再有下次，我会吃掉那只狗。” 朴生没想到自己的故意惩罚，会被对方当作没有能力，不等他开口，以撒已经站在玻璃窗边，一跃而下了。 寒风吹进敞开的窗户，朴生仰头打了个喷嚏，抱怨着将窗户关上，满脑子都是贱民走前那复杂的眼神。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就连和杰克泡澡都心不在焉的，「你没能力」如同咒语般在耳边循环呢喃 直到一个仆人敲门而入 “主人，外面來了个男孩，他说他要找一个黑头发的人。” “找人？”杰克愣了愣，看向身旁的朴生，可对方一脸空白，好似完全没听到。 杰克手在他眼前?了?，朴生眨眼“怎么了？” “你… 沒什么。” “有个男孩说要找猎手先生。” 朴生挑眉“男孩？” 兩人走出水中，接过佣人递来的浴袍，杰克余光瞥见朴生的裸背，十分惊讶。 精瘦的肌肉分布细密，每一块都像是得到过充分的锻炼，线条流畅分明，伤痕更是让这躯体更具野性魅力，与猎手先生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 杰克既使知道有失礼仪，还是不禁赞叹“没想到猎手先生看着瘦，身上却有这么紧实的肌肉。” 朴生嘴上说着没什么，实则心里暗爽无比。 这样的喜悦在见到那所谓的“男孩”后洗劫一空。 男孩翘着双白皙的小腿，悠然自得的坐在大厅长桌上，仿佛他才是宅子的主人。 一头灰色长发散落桌面，从背影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女孩，但转头的一瞬间，朴生如遭雷劈，他敢说这辈子都忘不掉当时的心情。 朴生手指颤抖“你！你是！…那” 半神两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咬住舌头，拐了个弯。 “你是以撒的儿子？” 男孩双目怒睁，腾一下站到桌面，试图俯视却因身高不够，只能平视着朴生，气急败坏道。 “你个该死的信徒！竟敢认不出吾來！吾要狠狠的惩罚你！” 说着，小海神就气鼓鼓的抓住朴生的浴袍领口两侧，手臂大张，刷一下掀开，张嘴对着那块突起狠狠咬下。 朴生表情瞬间空白，杰克被吓了一跳，尴尬的抬眼窥探，只见猎手先生的表情逐渐崩裂，眼中的震惊化为一团熊熊烈焰，表情因失控而变得扭曲。 青筋爬满颤抖的拳头“你…你…… ” “你死！！！” 随着重拳落在男孩身上，杰克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鸭蛋，男孩身躯微颤，直挺挺的向后仰去，“碰”一声，脑袋磕在桌面上。 第44章 鲜血从鼻孔涌出，流得满脸都是血，看起来瘆人无比，可下一秒，男孩就如诈尸般坐起身，用舌头舔掉流下的血，似乎并不感到疼痛。 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朴生，邪气凛然。 朴生窘迫的埋了埋浴袍，布料的摩擦让伤口隐隐作痛。 杰克嘴巴蠕动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你，你没事吧？” “没事。” “你也配与吾说话？” 两把声音几乎同时回答，杰克皱眉看着男孩，似乎对他这种没教养的行为很是不满，看衣服不像是平民的孩子。 “你是哪个家族的孩子？他们没教过你礼仪吗？” 小海神不屑“礼仪？你跪……唔！” 后面的话被一双大手堵回了嘴里，小海神气鼓鼓的直踢腿。 朴生虽然不明白这怪物怎么变成这样，但眼下还是先将两人安定下來。 “杰克先生，这孩子是我一位已故朋友的儿子，这些年我也只能给予财富上的帮助，没想到却让他沾了一身坏毛病，实在非常抱歉。” 朴生抬手就一巴掌落在小海神的屁股上 “啪！” “叫你乱说话！” 又是一巴掌“叫你乱咬人！” 小海神怒目圆睁，浑身颤抖，巨大的愤怒压迫神经，鼻孔再次流出两条红杠，作为万人供奉神明，第一次品尝到屈辱的滋味。 区区人类……竟敢这样冒犯他！ 朴生趁着海神还没缓过劲过，用最快的语速对杰克道“让杰克先生见笑了，请容许我单独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杰克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朴生将男孩打横夹在臂弯，头也不回的走进一间卧房，关门前还顿了顿，退出半个身子。 “时间也不早了，杰克先生还去早点休息，今晚就不用管我了，我要好好教导教导这孩子。” 杰克“如果猎手先生信任我的话，我可以让家中的礼仪教师来代劳。” “不用了，感谢杰克先生的好意。” 话音刚落，房门就彻底关上了，朴生一把将海神扔在地面，狠狠的低声质问“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了？” 小海神气得发抖，绿油油的大眼睛里盛满愤怒与屈辱，吼道“吾不告诉你！你这样对吾！等吾原身的心脏长好，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朴生俯视着这个只到他膝盖的小不点儿，若有所思，小不点的拳头打在身上不痛不痒。 难道这家伙的年龄变小了，连力量会跟着变小了吗？ 第37章 撩拨 ……心脏？ 朴生摸了摸耳钉，这怪物的变化是因为心脏？ “你是说你的心脏会重新长出来？” 小海神哼唧一声，撇过头去不看他，朴生也懒得管，吹灭蜡烛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一个小小的身体贴了过来，小海神的声音响起 “你不许背对着吾。” 朴生至若未闻，小海神狠狠抓了下他的胳膊，生气的命令 “不许背对吾！” 朴生烦得很，翻过身手肘撑脸，顶着半边身子不耐烦的盯着小男孩，阴阳怪气 “海神大人不是很忙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呵，吾怎么可能让你单独跟那惡心的狗东西待在一起，你是吾的信徒，那就只能忠贞于吾。” 忠贞？！朴生如雷击顶，难道这怪物一直把他当成女人了？ 其实想想，这本來就非常不正常?? “海神大人，我是男的。” 小海神“吾才不管你是什么，吾只要高兴。” 朴生眼角抽搐，原来这怪物根本就不知道这种行为有什么毛病。 小海神环抱住男人劲廋的腰，将脑袋埋进去，小小蹭了蹭，就算知道男人说的话是假的，也会孜孜不倦的乐在其中。 朴生表面顺从，心里却想把对方的魚尾切成片，串成一串，烤成死魚。 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小诲神瞳孔突然骤缩，朴生耳边传来一声 “哗啦！！——— ” 木门被一道力量強行砸开，以撒浑身血气的冲进來，死死盯着朴生怀中的小海神，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 “滚。” 朴生暗叫该死，这两只畜生简直是专门来克他的，感受到腰上的力度收紧，垂眸只见小海神一双大眼睛怨恨的瞪着以撒，似乎对他的打扰感到愤怒。 以撒低吼一声，朝着朴生扑去，朴生心脏漏掉一拍，可随着怀中一空，以撒的目标只是小海神。 小海神现在就是个普通小孩，在怒上心头的以撒面前不堪一击。 朴生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小海神被以撒活活生吞，以撒利用肌肉将对方的头颅挤压碾碎，从脑袋到双脚，全程只用了5分钟。 互相残杀，食其血肉，化为养分。 两只怪物，有着相同的灵魂，皮肉，残忍。 以撒缓缓转过头，看到朴生惊愕的眼神，不解询问“你在害怕？为什么？”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语气也还是那个语气。 朴生压制打颤的心头“你，你吃了他，他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一小片灵魂而已，没什么用，还不好吃…… ”以撒话语停止，眼神变得混沌，似乎在消化着什么信息。 紧接着，朴生感受到四周的气压逐渐低下，以撒混沌的眼神缓缓转动，落在了他身上。 第45章 那视线黏稠又潮湿…… “主人，你对他说的那些话，我感觉到了。” “什，什么话… ” 不好的预感在涌上心头，朴生后槽牙磨的嘎吱响。 “主人，我吃掉的灵魂，都会融入我的身体，成为我的养分，包括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我都知道，所以你骗不了我，我的主人…” 最后一声主人，是如此的讽刺。 朴生一张脸憋的通红，发白的指尖死死攥着被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再也不见人了，这么丢脸的事，竟然会以这种荒谬的方式传递… 他本来就是想胡说八道，哄一哄那半神，让对方安分下来，别明天给他惹出什么麻烦。 第38章 暴风雪 朴生反驳“那又怎样，难道你信吗？我说的话都是骗…” “信，主人说什么我都信，我怎么敢不信呢，主人不总是让我听话吗？不是要惩罚我吗？我怎么敢不信……” 一大段话下来，以撒没有出现前不搭后的断句，说话似乎都利索许多。 “你！你… ” 这下不会说话的成了朴生，眼底倒映着以撒逐渐靠近的脸，朴生脊背发凉。 …… 雪花从窗外掠过，大雪再次降临布兰达城。 第二天早上，大雪不但没停，反而愈演愈烈。 朴生换上整洁的衣物，准时出现在餐桌上，无懈可击的笑脸上，只有他知道昂贵的西装下体无完肤，浑身淤青。 杰克有些奇怪小男孩去哪儿了，朴生只说小男孩是早上吵着闹着要回去，就让他走了。 杰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起共用早餐，烛光微晃，窗外灰蒙蒙雾茫茫，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 地穴阴冷无光，骤降的温度让潭面冒着缕缕寒气，即便没有结冰也是刺骨般寒冷。 海神站在潭水中央的石块上，身上的符文在黑暗中散发着绿色微光，双眸紧闭，胸口处的填充血肉轻微颤抖。 娜菲“海神大人，人类国王已经开始提前准备祭祀典礼了，也许不用一个月，海神大人就能夺回无上荣誉了。” 海神缓缓睁眼“你说的没错… ” “吾已经快等不及享用胜利的果实了”说着，海神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娜菲有所感觉的抬眼看去，心中有些不解，微笑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表演，並不存在发自内心的想笑。 但表情淡薄，不代表情绪淡薄，他们也会愉悦，愤怒，只是表达的方式更加单一，更加片面。 海神大人是在模仿那该死的猎手吗？ “海神大人，关于灵魂收回的事，您到哪一步了？” “吾已经将吾的一片灵魂打进”分裂体“内了，他将被吾一点点从内吞噬，同化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吞噬完成，吾就会回到巅峰时期，加上祭祀的吸收，吾一定会成为真正的神。” 娜菲握拳抵胸“願海神大人，拥有无上荣耀！” …… 暴风雪降临，大地被漫天雪白覆盖，万物生机凋零，风雪所到的地方都被破坏。 许多屋顶被掀翻，大量贫民冻死街头，尸身掩埋在茫茫白雪中，求生欲让他们不得不向当地的富商权贵寻求庇护。 杰克做为布兰达城的富商一员，宅子大门前被人头堵得水泄不通，有饥寒交错的流浪汉，也有拖家带口的，而单是小孩就有六七个。 而这些其实大部分都不是布兰达城的本地人，因为布兰达城是号称「不夜城」的富贵之城，没有权，没有錢，就连最便宜的酒馆都住不起。 他们大多是从其他城一路被风雪赶來的。 婦女抱着冻僵的小孩冲到门前，哭嚎着“请好心的大人开开门！让我们进去避避雪吧！我的孩子快不行了！求求您给孩子一个生路吧！” 瘦骨嶙峋在老人“好心的大人…咳咳…，不，不用收留我……但请…请给予一些食物吧……我，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 孩子的啼哭，婦女的哀嚎，老人的低咳，和贫民们的请求，声音像浪潮般起起伏伏。 传入宅中 杰克无动于終，朴生也当什么都没听到，兩人安逸的坐在桌前吃着香喷喷的烤鸡，一旁是温暖的火炉，身上是厚实的大衣。 杰克皱眉“外面的猴子可真吵。 ” “是啊… ”说完，朴生叉起一小块鸡肉放入嘴中，咀嚼完才继续聊天。 杰克视线落在朴生胸口的项链，认出这是他送的罗盘。 “猎手先生，上次拍卖场，我记得你是拍下了一个望远镜，我能有幸知道原因吗？” 朴生不自在的摸了摸胸前的罗盘“没什么，就是一点小爱好。” 杰克“这样啊…，那猎手先生是对航海很感兴趣吗？” “是啊”朴生笑了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许越是得不到，越是遥不可及，才越觉得向往吧。 “那正好，你知道国王准备在一个月后的祭祀典礼吗？” 朴生一怔，目光凝重地点了点头。 杰克“前天国王颁布了通知，这次的典礼将会在船上进行，我听说为了这次祭祀，国王召集了上千个工匠造船，说是要造出有史以来最大的船，取名为”诺亚方舟“救世主之船” 祭祀典礼…… 朴生的心中怦怦直跳，失神的盯着餐盘中的肉块，陷入沉思。 第46章 那半神说什么一个月后人类会向他祈祷，祈求净化掉他们肮脏的内心，洗掉他们发臭的罪孽？ 朴生不信鬼神，但这怪物身上确实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空气中凝聚的黑色液体，黑色的巨大长鱼，奇怪的图腾，能重新生长的心脏。 这些都是以往人鱼没有的东西。 在遇到半神之前，人鱼对他来说就是猛兽怪物，即便有着很强的模仿能力，也从来没超出过他的认知范围。 一直到排水口莫名出现人鱼群后，好像后面发生的事，都在一件件脱离着他对人鱼的了解。 猎手的工作他已经做了14年，不管是前六代猎手，还是他所看，所知的这14年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离奇又诡异的事。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还是说问题一直存在，只是从来没人发现？ 朴生无从得知 半神总说要主宰人类，但无论结局是一场笑话，还是一场灾难性的革命，一个月后的祭祀典礼，都注定不会圆满收场，到时候肯定比这场暴风雪更加鸡飞狗跳，更加混乱糟糕。 第39章 人鱼骨剑 随着暴风雪的持续，外面的砸门声更加猛烈，杰克受不了，起身命令护卫将外面的人赶走，如果有试图冲进来的贱民就用枪当场击毙，将尸体拖到地下室喂人鱼。 是的，杰克在地下室圈养了一只人鱼。 朴生在亲眼所见时，也被这巨大的玻璃水缸震撼了，而里面是一条红褐色的人鱼，脖子，鱼尾，手腕，都被厚重的铁圈束缚着。 这条人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朴生以往所见的怪物一样，也不知道这变态是用什么方法活抓的。 隔着厚厚的玻璃，人鱼在看到两人时，瞬间撕裂双唇，发出愤怒的哈斯声，细小密集的气泡喷涌而出。 杰克目光痴迷的看着水中狰狞的怪物，就像欣赏着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这让朴生感到无比寒恶，无法理解，这种怪物不直接杀死就算了，还圈养起来，真是个变态。 随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尸体被麻布包裹着送来。 杰克带上佣人递来的手套，让护卫将尸体衣物全部褪去，他亲自挨个检查，确认身上没有梅病后，才让护卫把尸体抛入缸中。 人类的肉对人鱼而言并不好吃，但这条人鱼也不知道是被饿了很久，还是什么原因，看似很不情愿，但还是将那些尸体残暴的吞入胃中。 五六具尸体，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浑浊的水缸。 朴生不解“杰克先生，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人鱼？” “猎手先生，你不觉得这种生物很神奇吗？拥有着这样强的治愈能力和再生能力，还能通过这两种能力将自身的皮肉与人皮融合。” “这简直是脱离了生物排序！脱离了排异反应！这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上帝的杰作！如此的完美！如此的神奇！” 朴生怔忡地望着杰克，杰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赶忙道歉。 “没事。” 两人又陆陆续续聊了几个小时，朴生发现这位人鱼收藏家对人鱼的了解，比他深得多，不过也是，兴趣与工作又怎么能比呢。 他并不是自愿选择这个使命的，而是这该死的使命选中了他。 朴生从杰克口中得到了很多没用却新奇的知识，比如人鱼的尾巴尖上附着很多气味与激素，就像很多动物一样，牠们会将自己的气味留下，以此来告诫别的动物这是属于他的地盘。 半神多次提及的“印记”这个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味道」与「激素」吧。 仔细一想，这种怪物确实很奇怪，不管是起源还是进化论，放在他们身上都不管用，就像是特立独行，凭空出现的产物。 从未深思过的问题，在此刻具象化了，朴生突然也对这样神奇的怪物产生了一丝好奇。 “猎手先生，你的枪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朴生也没多想就将腰带皮扣上的枪递给杰克。 男人也许能抵抗住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但绝对抵抗不得住一把外观精美，且威力十足的手轮枪。 杰克指尖抚过枪身精美的暗纹，惊叹不已。 “这实在是…太美了，猎手先生，枪柄上的纹路怎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朴生知道这是文字，但是什么字，又代表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因为这把枪是上一代猎手传给他的，具体传了多少代，多少年，无从得知。 “是的，杰克先生非常敏锐，但上面的文字我并不明白，但大概也跟人鱼有关吧。” 杰克抚摸枪身“人鱼… ，难道人鱼也有文明？” “应该不是，人鱼出现的时间并不足够形成文明。” 文明是需要长时间的沉淀与积累才会形成的东西，但人鱼的出现并不长久，比起文字，朴生更相信这是一种咒语，诅咒，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接过杰克还回的枪，杰克带着朴生参观他的地下室。 架子上全是高矮肥瘦，各式各样的玻璃罐子，里面全是各种人鱼，动物，甚至还有人类的器官，骨头，等等一些奇形怪状，非常恶心，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的收藏品。 朴生被其中一排的罐子吸引，福尔马林中浸泡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标签上贴着手写的“人鱼眼珠。” 不得不说，这两抹绿色确实漂亮。 第47章 朴生摸了摸耳垂上同样翠绿的耳钉，有些喜欢，便默默记在了心里，要是有机会，他就把那两只畜生的眼睛剖出来，放在身上带着，反正他们自己也会再长，给他两个玩玩又怎样？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接下来的藏品不再是让人恶心器官，而是一把非常奇特的剑。 剑身由半条人鱼脊骨组成，这是一件非常美观的艺术品。 朴生感慨不已“这真是太壮观了。” 杰克“这是我最喜欢的收藏之一，也是我最早的一个收藏品，当时我有位海边的商人朋友，罗德给的，据说这还是他两年前在海上捕捞的人鱼，而且这条人鱼拥有前所未见的绿色鳞片，体型也比其他人魚大得多。” 杰克沉浸在那段回忆中，完全没注意到朴生表情的变化。 “我能否请问，你说的那位罗德，是赛斯·罗德吗？” 杰克愣了愣，脸上浮现一丝惊喜“猎手先生也认识他？” “啊…算是吧。” 朴生没想到前段时间被他一枪打死的人，竟然还和杰克这个变态认识，这还真是一段孽缘啊。 “说起罗德先生，我和他的年纪虽然相差很多，但他却是唯一一个理解我这特殊爱好的人，所以我非常珍视他，不过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 朴生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还能怎样，当然是下地狱去了。 一个人鱼邪教徒，一个人鱼收藏家，一个比一个邪恶，一个比一个变态，他身边怎么就没一个正常人？ 不是怪物，就是这种变态。 朴生盯着摆架上的骨剑，配上杰克形容的怪物特征，心中一阵忐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两年前，绿色鳞片，庞大的体型。 这一切都与贱民对的上，两年前，在贱民还没到罗德家当园丁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条人鱼真的是贱民，那按照杰克的说法，是罗德在两年前从海里捕捉了贱民，並且抽出他的脊椎骨，制作成这把骨剑，赠送给了杰克？ 朴生若有所思的摩擦骨戒，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迅速松手。 不过这样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贱民的尾骨会出现在罗德家的地下室了。 第40章 骨折 暴风雪下了几天，朴生就在杰克家白吃白住了几天，这段时间，两只怪物就像蒸发一样完全没出现过。 一天两天，朴生还会感到自在惬意，但五天六天，那就不对劲了。 半神在地穴，那贱民呢？上次折磨了他一晚上，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贱民以往消失的最长时间也不过半天，估计是出去觅食了，但眼下消失这么多天，就非常有问题了。 朴生看着窗外逐渐停息的风暴，心里没来由的怦怦直跳。 再次看到以撒已经是十天后的夜晚，朴生刚和杰克享用完晚餐，去盥洗室净手时，发现一大团绿色蜷缩在角落。 先是一吓，看仔细后才发现是贱民，他将自己用尾巴蜷缩起来，身躯颤抖，像是很害怕，又像是很痛苦。 朴生反手将门锁上，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大坨。 “你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那抹绿色飞扑而来，朴生被压倒在地，低声骂了几句，抬手就给怪物一拳，脚狠狠踹在对方腹部。 怪物被打的猝不及防，朴生趁机翻滚起身，抽出腰上的左轮对准怪物。 以撒甩甩脑袋，眼珠微颤，里面一片混沌，看着就不太清醒的样子，朴生紧了紧手中的枪，缓缓靠近，用枪柄挑起对方的下巴。 抬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怪物张着扇子，愤怒吼叫，朴生二话不说把枪管狠狠插入他嘴里。 “你个畜生有本事就叫啊。” 怪物尾巴烦躁的拍打地面，下一秒，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僵直的倒在地上抽搐，嘴里还发出噪音般的低吼。 朴生皱眉，不会是在外面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怪物在地上抽搐好一会，渐渐恢复平息，眼神也清明许多，朴生踹了他一脚。 “说吧，怎么回事。” 以撒缓缓愈合人皮，变回光溜溜的青年，目光疲惫的坐在地上。 “……那个半神，半神在吃我的灵魂……我感觉到他在我的身体里…” 朴生大惊“你说他在吞噬你！？” “……嗯。” 上次那个男孩是故意的！ 朴生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下颚紧了紧，狠狠踢了他一脚“该死！你个废物！怎么这么没用！” 以撒抬眸看了他一眼“主人，你很在乎这个吗？” “你这该死的贱民！要是在我听到这两个字我就割你的舌头！以下犯上，连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都搞不定，你还有脸这样叫我！” 以撒跟朴生作对似的“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啪！”以撒的脸被狠狠打到一边。 朴生气得青筋爆粗“闭嘴… ” 以撒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的伤口，忽明忽暗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是主人自己说要这样叫的吗？谢主人恩赐，请主人赐教，这不都是主人教的吗？我现在做了，主人为什么还要生气？，是因为上次我没有把主人伺候好吗？不是主人说要……” “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 第48章 “砰！砰！砰！砰……” 左轮枪压着以撒的腹部连开六枪，六发子弹连续贯穿腹部，六发是左轮卡槽的极限，不是朴生的极限。 卡槽中迅速生长出藤蔓般的骨刺，紧紧缠绕在他手上，吸其血液，化作子弹，直到抽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 以撒盯着手枪，耳朵缓缓降下，猎手被彻底激怒了，抬头对上男人淬冰般的眼神，以撒瞬间变成人鱼。 朴生冷笑一声，是想打架吗？ 下一秒，以撒直接从盥洗室的玻璃窗一跃而下，逃跑了，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没有任何豫。 朴生被愤怒冲昏理智，追着冲到窗前，脑子一抽，也跟着往外跳，紧接着就狠狠的摔在石地上，痛得他都清醒了，想爬起来，发现左腿痛的不行。 翻过身一摸，刺痛无比，竟然骨折了！！ 朴生气得双拳捶地，阴鸷的眼中满是杀意“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恶心的怪物！卑贱的奴隶！都给我去死！！” 窸窸窣窣…… 猛然回头，一双绿色眼睛从树后探出，是听到声音后感到好奇，而悄悄跑回来的以撒。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确认男人动不了后才缓缓走过去，朴生第一次从一条人鱼身上看到欺软怕硬这么鲜活的特质。 以撒甩甩尾巴“主人，你怎么躺在地上了？” “滚！！”朴生暴怒，他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对着以撒直接开枪。 “砰！” 血红的子弹穿透以撒的尾巴，与普通子弹不同，这是猎人的血液凝结而成，剧烈的疼痛与麻痹感席卷全身。 以撒痛的撕裂嘴巴，伤口来回愈合后又开裂，断断续续好几次后才得以痊愈，以撒嘗到苦头后就蔫巴了。 这么多枪声如果杰克都没听到，那他就是耳聋了。 杰克带着十几个护卫赶来，以撒来不及跑，只好迅速变回人形，穿上朴生丢来的长大衣。 杰克看到地上的朴生和站在一旁的以撒，面容凝重“怎么回事？” “非常抱歉杰克先生，是我不小心从盥洗室的窗台摔下来了，左腿似乎是骨折了。” 杰克一听到骨折，赶忙叫人把朴生抬进去，並让家中最好的私人医生过来为其治疗。 看着手忙脚乱的人们，以撒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摔一跤，人就走不动了。 他跟在人群后，眼睁睁看着朴生被抬进一间房中，很视线被关上的木门隔开，随着“喀啦”一声，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呻吟。 这声音…… 有人在窥探他的东西。 以撒瞳孔骤缩，在杰克错愕的目光下，一脚踹下去，木门被捅出个大窟窿，把里面的人吓得惊呼不已。 以撒发现进不去，直接握住手柄，用力一拔，“哐当”里面的手柄掉在了地上。 门开了…… 以撒如一只巡视领地的雄狮走进房间，眼眸幽深又阴暗，审视着几个穿白大袍的男人，最后视线落在床上一脸呆滞的朴生身上，见对方裤子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皮带严丝合缝的扣在腰上。 感受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这才放过朴生。 可朴生却气炸了，这怪物净给他惹事！ 虽然杰克当着他的面没出什么，但朴生知道这贱民已经惹怒杰克了。 第41章 失踪 朴生的左腿被两块夾板固定在中间，缠上绷带，彻底成了半残废。 拄着拐杖起身，让杰克叫人拿来牛皮鞭和一盆水放在身边。 朴生看着杰克，一字一句认真道“杰克先生，我会赔偿这次造成的一切损失，並严厉惩治这个奴隶。” 杰克想说不必赔偿，可朴生已经让人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一人一怪，和一个洞，以撒想故技重施跳出窗外，却被朴生眼疾手快掐了把骨戒，怪物身躯战栗，錯失良机。 朴生丢掉拐杖，什么教养，礼仪，形象，全都不要，连滚带爬的朝以撒飞速靠近。 看着比他还像个怪物的男人，以撒冰冷的血液又冷了几分，朴生气的快冒烟了，用火器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要夺回作为男人的尊严…… 朴生五指死死掐着以撒脖子，指甲钳入肉里，以撒甩出尾巴将男人抽倒在地，想攀上窗边离开。 尾巴尖被一把捏住，死命向后扯，以撒脚底打滑，下巴重重磕在窗台。 朴生踉跄过去，扯住怪物的头发，用力甩了他几巴掌，又用手肘去砸他的鼻子，砸的以撒满脸血。 惹来怪物愠怒低吼，对着朴生脸上就一抓，血液飞溅，朴生表情扭曲“竟敢打我的脸！！” 电光火石间，以撒眼前一黑，眼窝被三根手指插入“噗哧——”眼珠被连根扯出，大量血液喷涌而出。 以撒愣愣地摸了摸干瘪的眼窝，伤口飞速愈合，堇剩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眼中的怒火不亚于朴生。 朴生将眼珠丢到地上，指尖沾满鲜血，下一秒，胸口被带一道巨力抽上，瞬间皮开肉裂，在地上滚出两圈。 头砸在墙角，屡屡血红从额角流下，朴生抬起胳膊，用力一擦，从裤袋掏出火器。 “啪塔…” 盛满戾气的眼中，燃起一颗跳跃的小火苗。 凄厉的惨叫声响徹大宅，诡异的叫声听的人心里发毛，杰克沒想到猎手先生还有这种手段。 第49章 短短两个小时，以撒就被折磨的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对方明显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朴生割开掌心，将血液注入清水之中，透明的水瞬间浑浊，牛皮鞭被整条扔入盆中，很快鞭子就变得饱满多汁。 握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朴生满意的颠了颠，就算一手拄着拐杖，也不妨碍他用皮鞭狠狠抽打以撒。 猎人的血液即便浓度被稀释，也依旧让以撒苦不堪言。 “啪！——— ” 沉重的鞭子划破空气，狠狠抽在皮肉上。 一声又一声，响亮至极。 朴生奋力发泄着情绪，直到气喘吁吁，再也挥不动鞭子才罢休。 看着地面凌乱的血迹，和墙上随处可见的血斑，最后落在奄奄一息的怪物身上。 除去胸口的起伏就跟死掉没区别了，随着怪物身上糜烂的皮肤一点点愈合，重新变回青年。 朴生扔掉皮鞭，弯腰捡起地上的眼珠，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 在朴生静养期间，以撒就得给他当牛做马一直伺候着，还要面对比曾经更加刁钻的朴生，早餐的牛奶一定要喝新鲜的，不愿意喝隔夜的。 以撒只能徒脚跑两个小时去城外的农场买，买回来的牛奶只要凉一点，都会被对方直接泼掉。 要求重新温一杯新的牛奶，太热不行，太冷不行。 伺候男人洗澡，水温要适中，擦身的力度要适中，还要忍耐着男人有意无意的触碰，一旦越界，就会被火器烧的痛不欲生。 对方的每个举动都像是不经意，但以撒却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他能感受到男人平静表面下的幸灾乐祸。 以撒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 朴生蹙眉“你在说什么？” “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摸我…” “摸你？”朴生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自作多情的贱民！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我摸你？恶不恶心？” 以撒抿直了嘴，愤怒和恨的瞪着他。 “在瞪一个试试？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抠出来。” 以撒顿时觉得左眼隐隐作痛，摸了摸再生出来的左眼，心里很是气愤，但害怕男人又来扣他眼珠子，只好忍气吞声的埋头伺候着。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朴生勾起一抹浅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自身魅力被认可的感觉让他很享受。 看，连一只怪物都会被他的魅力折服，那这世上就不存在不喜欢他这张脸的女人。 有人欢喜有人悲，以撒真的快被折磨的神经衰弱了，他不明白一个人类为什么可以这么麻烦。 几天后的深夜 随着一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以撒感受到体内的半神蠢蠢欲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真的被对方吞噬，以撒也不知道究竟会怎样，他还是不是他，面对即将来临未知，他束手无策。 半神每天都在一点一点的吞噬他，这种感觉就像寄生虫一样，非常恶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减弱。 头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意识越来越疯魔，会突然看到很多陌生的面孔，有的即便从未见过，他也知道对方叫什么。 零零碎碎的记忆被植入思绪，就像粉碎的镜子，东一块西一块，无法拼凑，因为少了无数个肉眼无法看见的碎渣。 他终究不是“他” 以撒在记忆中不只看到阴暗的地穴，金发的公主，拿权杖的侯爵…… 他还听到男人一声声的海神大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顺从，以撒的心情明明毫无波澜，胸口却莫名地发闷。 就好像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心脏跳动了。 扑通……扑通…… 这人是谁？ 半神吗？ 不可能。 但不是半神又是谁？他的身体里…究竟还有谁？ 黑暗中，以撒直愣愣的从地上坐起身，脑袋拧向床上的朴生，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幕画面。 码头上站着个男人，黄昏的余晖洒在他脸上，俊美无比，那双细长上扬的眼睛看了过来。 那颗心脏不受控制的紧了紧，下1秒，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跳动。 以撒不明白“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跳得这么急，恨不得直接跳进对方那双狭长凛冽的眸子中。 这明显是来自他身体里另一个人的情绪…… 疼痛再次袭来，仿佛要劈开他的脑袋，用铁棍搅成浆糊，以撒用头疯狂撞墙，鲜血流淌而下。 记忆就像冲破篱笆的大水 以撒身躯猛然一震，以撒…是谁的名字？他想起来了！他没有名字的，所以以撒是谁？！ 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他叫以撒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因为以撒被他吃掉了，所以他成为了以撒…… “…… ” 朴生被动静吵醒，烦躁的搓了把头发“你干什么…这么吵要死啊… ” 睁眼就是一张糊满鲜血的脸，朴生瞬间清醒，目光凝重的看着以撒，同样是绿色瞳孔，但朴生依旧能辨别出一丝细微的差别。 朴生抽出枕头下的左轮，冷冰冰的质问“你是谁！” 可对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踉跄起身后，直冲冲的掠过他，速度快如鬼魅，消失在了窗外，与深夜融为一体。 无影无踪 第50章 朴生呆愣地坐在床上，地上还留有一大滩血迹。 第42章 祭祀典礼 宫廷 一望无际的海边，码头停靠着一艘巨大的船，它就是以典故命名的「诺亚方舟·救世主之船」 船身华丽而庞大，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完全符合皇室贵族们奢华且无用的审美。 船头是一尊海神的雕像，身披魚鳞铠甲，手握三叉长戟，凛然的目光永远凝视着远方，古老而神秘。 与那位自称海神的家伙毫不相干，反正朴生是没看出有半点相似。 …… 洪亮的喇叭一响。 众人瞬间发出轰鸣的欢呼声，国王缓缓走出宫廷，站在万人瞩目的高台。 他手拿金色权杖，头戴镶嵌宝石的王冠，身披红色绒布，是整个国度最尊贵的男人。 由于老国王年事已高，立刻就有四名佣人搬来舒适的座椅让国王安坐。 国王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老管家就拿着羊皮纸走到国王身边，打开卷纸，清了清嗓子，苍老且穿透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将由我为尊敬的国王陛下代言，亲爱的子民们，一起见证这辉煌历史的时刻吧，祭祀典礼的到来！方舟，将引领我们走向远方！得到神明的救赎！” 激昂的言论，瞬间让气氛沸腾，远处的人即便听不到，但看到前面的人欢呼，他们就知道“该欢呼了。” 一朵朵盛开的鲜花抛上天空。 祭祀典礼，正式开始 启航的号角声响起，诺亚方舟的大门缓缓敞开，穿着锃亮盔甲的骑士们站成两排，留出中间宽敞的路。 权贵们有说有笑地登上方舟 朴生跟杰克兩人走上船，眼前奢华的一切让他双眼炯炯明亮。 两人走进大厅，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映在身上熠熠生辉。 艾薇儿今天也来了，她与贵婦们围坐在一起，身着水蓝色长裙，配上华美闪烁的珠宝，美得让人羡慕嫉妒。 方舟将会在海面行驶一周，行驶到大海的中心进行祭祀，说是这样能让海神更清晰地聆听他们的呼唤与祈祷。 船只逐渐离开码头，一个个船帆缓缓落下，向前海洋的中心前进。 朴生不知道哪里是海洋中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定义中心，海洋究竟有多大？尽头在哪里？中心又在哪里？ 无从得知 忐忑充斥着他的内心，贱民至今下落不明，半神在前方运筹帷幄。 愰神间，一排佣人推着铁车走进，上面放着红酒与蛋糕。 杰克拍了拍朴生的肩膀“猎手先生，你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糟糕，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 杰克看向朴生缠满绷带的腿“猎手先生，你的腿恢复得怎样了？” 愣神的朴生差点说漏嘴，他其实早就好了，但为了继续白吃白住，就一直假装腿没好。 “感谢杰克先生的关心，我好多了，但还是有些牵强。” 杰克皱眉“这可真是太糟糕了，要我说你早该把那个恶奴赶走了，一定是猎手先生太仁慈，才让这样的恶奴以下犯上。” 朴生干笑两声，这並不好笑。 登上方舟的还有四位王子，他们将作为国王的代表，亲自祭拜海神。 有传言称国王一直没立王位继承人，是因为国王想让海神来选择，因此，眾人划分出两个阵营。 分别是支持神选的人，他们坚信海神将会引领人类走向真正的乌托邦，去到一个财富自由，人人平等的世界。 他们称之为“终极的理想之地。” 另一方，则是反对将立后重事交给神明指挥的反乌托，他们认为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平等，利益才是凌驾于上的真理。 杰克与朴生，即便表面从未站队，但他们的思想就是典型的反乌托，並且根深蒂固。 也许这也是兩人愿意互捧臭脚的原因之一吧。 方舟上的用品与场所非常齐全，酒馆，茶室，应有尽有，随处可见的佣人奴仆。 现在距离到海洋的中心还有一周，有很多时间让朴生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杰克提出一起去酒馆品尝皇室专用的葡萄酒，可朴生却没有这个心情，心事满满的与杰克暂别，独自走上船甲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味，是海洋的味道，看着落日的余晖，心里只觉得烦躁和不安，但偏偏他还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朴生眼角左顾右看，见周围没人，就暴躁的一脚将身旁的座椅踢翻，再一把掀翻小木桌。 “该死的贱民！该死的半神！” 踹一脚，骂一句“我让你死！让你死！让你死！！” 艾薇儿清透的声音从后响起“猎手先生这么暴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朴生悬在空中的脚猛然定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想挤出一个笑，嘴角却僵硬无比，不听使唤。 他缓缓转头，艾薇儿抬手抿一口红茶，眼中似乎有一丝不明的笑意，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当然这些都只是朴生的幻想。 他卡壳了 “我，我… 艾薇儿小姐，我” 艾薇儿展开扇子，挡住嘴角的笑意“没想到猎手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呢，真让人感到意外。” “不是的！这，我，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我不是这样的，请艾薇儿小姐务必要相信我…” 第51章 朴生慌张无措地解释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艾薇儿努力克制仪态，才没让自己的笑声太放纵。 朴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被女人嘲笑的一天，他头皮发麻，一直叫嚣着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怎么挽回温和有礼绅士风度的形象！ “没事的猎手先生，我可以当作什么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那不就是看见了！ 朴生心脏害怕的疯狂打鼓，他在艾薇儿小姐的心里是不是成了没有绅士风度还满口粗话的野蛮人？ 他会成为贵妇们的饭后笑话吗？ 要是失去名誉……他就完蛋了。 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朴生眼中逐渐染上一抹杀意，只要艾薇儿小姐开不了口，事情就不会发生，永远不会。 艾薇儿见男人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中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女人的直觉让她心里发毛。 “猎手先生…你怎么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艾薇儿脸颊微红，就像一个初恋的少女，与心仪的人共守秘密，是件多么浪漫的事啊，就像童话书里的那样…… 朴生的心渐渐落下，告诫自己必须冷静 他淡淡一笑“那就拜托艾薇儿小姐了，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了。” 说完，朴生直接上前单膝跪地，托起女人纤细的手，落下一个吻手礼。 克制，轻柔，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勾人遐想的暧昧。 给人一种，他有可能也喜欢我的错觉。 第43章 谎言 朴生陪艾薇儿吹着海风，直到夜晚的降临。 兩人互诉衷肠，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只是艾微儿不知道，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真情流露，甚至细微到表情动作，都不过是一场临时编织的谎话。 朴生只是在进行表演。 而艾薇儿却深信不疑。 她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就像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 “咚—— ”十二點的钟声响起。 朴生有些惊讶“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不知不觉就占用了艾薇儿小姐这么多时间，真是太抱歉了，艾薇儿小姐早点回船舱休息吧。” “啊，好的…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有些累了……”艾薇儿脸上略显遗憾，但主动挽留一个男人就太不矜持了。 朴生双眸含笑地注视着她“今天和艾薇儿小姐聊天非常愉快。” 艾薇儿脸上一红“我，我也是，猎手先生非常有趣，呃，不是，是猎手先生说的话非常有趣… ” “哈哈，是吗，能博得艾薇儿小姐的笑容，是我的荣幸，接下来就让我送艾薇儿小姐一段。” 兩人并肩而行，一路走到大厅，朴生止住了脚步，目光注视着女人，艾薇儿明白是送到这里的意思，她提起裙摆微微屈膝，表达感谢。 朴生弯腰回礼。 “明天见，艾薇儿小姐。” “嗯，明天见。 ” 朴生目送着女人消失在楼梯口，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经过甜点桌前，袖口处就多了把银色餐刀。 经过刚才的了解，他已经知道艾薇尔住在哪层楼，哪间房了，并且还得到一个非常有用的讯息，艾薇儿並不是伯爵夫人的亲生女，而是伯爵的私生女，头上还有三个兄弟姐妹，也就是说她并没有那么重要。 朴生独自一人坐在空旷漆黑的大厅里，目光守着摆钟，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他就能行动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就在朴生觉得差不多，站起身的那一刻，原本寂静的大厅内却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不是皮鞋，也不是高跟鞋，而是赤脚走在地面的声音。 浓烈的鱼腥味赫然出现，就像这个声音一样，非常突然，如同凭空出现。 那熟悉又黏腻的视线粘在他后颈上，像是要一寸一寸的往下探入，是如此的侵略与强势，压迫感十足。 一滴冷汗落下。 朴生不敢回头，试探的询问“是你吗…海神大人…… ” 没有回音。 脚步声已经走到身后，但并没有停止，直到冰凉的躯体慢慢贴合在他背上，潮湿，黏腻，还非常冷。 海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咸咸的。 朴生浑身起鸡皮，用尽全身的毅力才勉强固定住双腿，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慌张。 “……海神大人？” 依旧无人回应，漆黑中他想回头，却被身后的怪物捏住下颚，从后重重一推，强行压跪在座椅上。 冰凉的身躯站在他背上，距离很近，感受到对方阴凉的气息喷后颈上，朴生恶心的不行。 “该死…你的味道…还是这么让吾食欲倍增…… ” 朴生心里发怵，不由得拉开两人的距离。 海神一愣，见男人要走，立刻伸出尾巴卷著对方的脚踝，用力一扯，朴生重重摔倒在地，然后被拖了回来。 面对居临高下的海神，朴生哪哪都不爽，对方为什么不能像贱民一样给他当牛做马？ 总结原因还是因为火器的威慑力太低了，半神不像贱民，用骨戒惩罚，确实能解一时的痛恨，但对方的实力和背后的势力，究竟还有多少人鱼在为对方卖命，他到现在都摸不透。 第52章 得罪半神的风险太大 就连最差的结局他都无法承担，又谈什么互相制衡。 一片漆黑中，朴生面无表情的摸了摸那条绿色尾巴“海神大人，你说你想要，我就给你，但我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要遵守。” 海神冷哼“笑话，吾想要什么，难道还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海神大人，这是交易，不是征求。” “有什么区别？” “交易是你情我愿的，海神大人，只要您点头，我就自愿为您奉上所有，成为您最忠诚的信徒。” 朴生脸上没有阿谀奉承的表情，也没有虚伪僵硬的笑容，目光中是海神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个条件非常诱人，海神尾巴尖烦躁的拍打地面。 “你以为吾会相信你吗？满口谎言，虚伪至极的人类，你有什么资格与吾谈条件，谈交易？” 朴生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并没有，甚至毫无波澜，也许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许是交易本身就有得有失。 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只能接受，这句话，还给他自己。 第44章 三王子 朴生指尖卷起那绿色的尾巴尖。 “我能给您的东西，绝对不只有身体上的愉悦，我能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包括您的属下，和其他信徒，他们都不行，只有我可以……” 海神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 朴生仰起头“我的身份，人鱼猎手的身份，独一无二，无人可替，我说谁是怪物，谁就是怪物，我说谁不是怪物，谁也就不是怪物…… ” 海神双眸眯起，似乎有一丝不屑“你要当叛徒？” 朴生不置可否，神情淡然，似乎他的立场就是可以随意更改。 “我可以做您最忠诚的信徒，也可以为您驱散欲望，不好吗？” 抛下所有自尊心，将自己置于低位。 “你真是个该死的人，不过吾同意了，现在就好好履行你的职责，为吾驱散欲望吧”说罢就准备大动干戈。 朴生一把推开他“海神大人，我的承诺呢。” 被打断的怪物明显不悦“什么承诺。” “在有其他人的地方，要时刻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能越界。” “就这？” “就这。” “行了，吾答应你就是了。” 朴生抵在海神胸口的手渐渐松了力度。 海神舔了舔嘴，他要开始品尝胜利的果实了。 …… 寂静无声的大海，传来阵阵噪音，但熟睡的人们毫无察觉。 水面上升起一道道水帘，背鳍时不时浮现，它们朝着诺亚方舟前进，一双双幽绿的眼眸出现，像是深海的亡灵。 “啪… ” 手蹼附着船身，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尾巴消失在船缘，黑影钻入大王子里连的房间，一点一点靠近床上熟睡的男人。 漆黑中，里连感受到脸上一滴滴腥臭湿答的冰凉落在脸上，迷糊中睁眼，是一张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长满内壁，咬在肉上，千疮百孔。 终极理想之地，乌托党也不是一天成立的，在迭代变更的历史中，坏的注定会被淘汰，好的自然会留下，直到更好地将其替代，成为坏的。 然而人类追求终极理想之地的执念却一直延续至今，成立出乌托党，这群神棍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地方，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朴生觉得这就是一群满脑子不切实际的疯子，但不可否认他们在清除“臭虫”的问题上，有非常显著的作用。 多亏有他们的洗脑，贫民窟里的垃圾死了又死，听多了终极理想世界，财富自由，人人平等，是多么的美好，转头再看看身后一贫如洗的自己。 垃圾们接受不了自己是垃圾的事实，德不配位的思想，唤醒了他们腐烂麻痹的神经，前方却是一个永远等不来的乌托邦。 又有多少人能在这样清醒的痛苦中活着。 · 诺亚方舟行驶到第三天。 半神不见踪影，朴生没有所谓，不在乎也不关心，甚至还能和艾薇儿小姐偷偷约个会。 两人步移到诺亚方舟的船尾甲板，这里被打造成温室后花园，朴生也是头次看到建在船上的温室。 方舟足够巨大，行驶的过程只要没遇上风暴，船身就不会有剧烈的摇晃，而平时行走就如履平地。 至于国王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不会遇到风暴，当然是因为海神会保佑船只平安顺利。 温室里种植了大片的红玫瑰，一眼望去漫天飞红，在绿叶衬托下，更加明媚娇艳。 听说玫瑰是王后生前最爱的花，所以国王就让人将所有盛开的红玫瑰植入温室，说要让王后一起见证方舟的奇迹，这一举动，得到了众人的赞颂，赞颂国王的深情，赞颂国王的伟大。 朴生随手折下一支玫瑰，用小刀将根茎上的刺划掉，走到艾薇尔身边。 今天的艾薇尔身穿低胸的墨绿色长裙，纤细的束腰与宽大的裙摆，华丽高贵，复古优雅，就像一个成熟有魅力的夫人。 艾薇儿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靠近，她欣赏着周围的艳丽。 身后响起男人好听的声音“艾薇儿小姐，可以请你闭上眼睛吗？” 艾薇儿愣了愣，胸口小鹿乱撞“好，好的… ” 闭上眼睛后，她感受到一双略有冰凉的手抚上耳梢，猎手先生的手…似乎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光滑，擦过脸颊时，有些粗糙。 第53章 让人忍不住遐想对方的过去，天真的少女总会幻想自己能用爱去拯救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殊不知，她珍视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如同草芥，“爱情”对朴生而言，大概和那帮神神叨叨的乌托党差不多吧。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是充满剧毒的蜘蛛，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罗网，等待着猎物自己扑上来。 “好了，睁开眼吧。” 艾薇儿睁眼对上朴生漆黑的双眸，和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彻底沦陷了。 摸了摸别在耳后的玫瑰花，娇羞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朴生。 “谢谢…我这样好看吗？ ” 朴生毫不犹豫“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两人温度逐渐升高，脸颊逐渐靠近时，一阵窸窸窣窣传來，朴生猛然抬头，脸上不见半分温情，艾薇儿有些失神，跟随对方的视线看去。 “救，救命…… ” 玫瑰丛中，走出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他步伐踉跄，看到两人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艾薇儿捂嘴惊呼“这人！是三王子…丹！” 被打断计划的朴生，面容阴沉，背起昏倒在地的丹，中途丹醒过一次，朴生从对方口中得知是大王子里连袭击了他。 估计又是皇室的内斗吧 好在丹有惊无险的挺住了，原来一切的起因是丹在房间中处理封地问题时，大王子里连敲门进了來。 当时丹就觉得很奇怪了。 他与里连的关系非常疏远，以往就算在宫廷里，都从来没有互相探访过，更别提进入彼此房间这种非常私密的行为。 里连叫他一起去温室，说有要事相谈，结果却突然拿起园丁的割草刀冲向他。 丹摸了摸手臂上的绷带，淡淡道“后面的事就是猎手所见的那样了……” 朴生挑了挑眉，对这说辞不置可否。 因为众人对大王子里连似乎有着很高的评价，说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继承人的王子，其实朴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是四人封地最多的王子，有着属于自己的士兵和簇拥者。 朴生也有心站队，希望能混个簇拥的功名，让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继续保持他风风光光的生活。 第45章 蜘蛛鱼 三王子遇害的消息传遍整个诺亚方舟，一时间人心惶惶，议论的声音遍地都是，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嚣张的杀手是谁？又是否还在方舟上？ 恐慌迅速蔓延。 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走进大厅，权贵们纷纷自动让出一个空隙。 青年就是四王子，拉雷纳，与其他三名王子不同，他没有冰蓝色的瞳孔，而是继承了王后的浅棕色眼睛，也是三人中最像王后的人，是深受国王疼爱的小王子。 他为人温和有礼，是公认的好脾气，同时还是乌托党的一员，主动放弃王位争夺权，成为教父。 这次登上诺亚方舟，听说只是想见证海神的降临，无心争位。 “请各位不要慌张，做为教父，我已经感受到神指了，海神大人说这些都是对哥哥们的考验，只有这样才能选出最适合的继承人。” 青年的声音如雨后春笋，温和透亮，让人心旷神怡，躁动的情绪逐渐被安抚。 但在场的权贵虽然表面融洽，实际上暗流涌动，划分两派，乌托，和反乌托，往下细分还有不同王子的簇拥者，与各方权力不同的领地纠纷，甚至是个人恩怨。 权贵们就像一棵苍天大树，表面上是粗壮的树干，私底下却是无数条掩埋在土里的根须，他们捍卫自己土壤的同时，又窥探着别人的肥沃。 四王子的这番言论，有人不屑一顾，有人深信不疑。 杰克撇撇嘴没当回事，朴生更是看都没看四王子一眼，自顾自的埋头擦拭左轮。 傍晚时分 三王子，丹找上了朴生。 朴生见到来人的瞬间，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甚至暗骂对方实在该死，皇室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全是泡坏的灯芯子。 一个王子明目张胆的来敲他的门，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他的立场。 朴生收敛情绪，笑着侧身让出房间“三王子殿下，请吧。” 丹进去后也不绕弯子“我希望猎手可以成为我的簇拥者。” 朴生比丹更加直接“这次的继承会由海神决定，簇拥者的意义并不大。” 讽刺的意味非常明显。 既然都是由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决定了，那还要支持者干什么？ 丹似乎也没想到以绅士著称的猎手，会如此直白。 “猎手相信真的有海神吗？” “信，当然信。” 朴生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脸上的嫌弃都快溢满了，只不过他认识的海神，是个满脑子反社会的暴力神经病，又下流，又野蛮。 就像古罗马时代的野人一样，不，是野鱼，不穿衣服还到处跑，让他穿件衣服，就好像玷污了他的神格似的。 诅咒他绑在死刑架上，烧成鱼干，扔进大海。 丹审视着朴生半晌后，抱着胳膊靠在墙上。 “据说猎手曾经和一位绿色眼的奴仆关系密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本王子还挺好奇的。” 丹在说到“关系密切”四个字时，似乎额外强调了一下。 朴生下颚紧了紧，毫无破绽的看向丹“王子殿下既然是听说的，那这件事情就经不起考验，因为没有的东西，永远都是不存在的。” 第54章 “是吗？但事实其实并不重要吧，猎手先生好好考虑，本王子就先走了。” 丹直起腰，掠过朴生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再重重捏了一下。 “有答案的话，明天晚上，同样这个时间，来温室找我，本王子会等你三个小时。” 朴生面若冰霜的看着丹的背影。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在此之前的时间，不是让他考虑，而是让他接受。 所有人都是这样，无论是，半神，丹，海尔，只要是想从他身上获得利益的人，都会见缝插针的抓住他的把柄，找出他的弱点。 如果没有，那就制造一个。 谁叫他们一个比一个地位高，一个比一个有权威。 朴生阴暗的掐着掌心，鲜血流淌指尖，血珠流到骨戒上，瞬间被血红的珠子吸收，这神奇的一幕刚好被朴生尽收眼底。 “唔？” 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红珠子颤动，一缕黑色液体冒出，变成条黑色长鱼，小的像个蜈蚣，长鱼腹部长出八条竹节般细腿，诡异至极，像个蜘蛛一样爬到朴生手心。 朴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蜘蛛鱼贪婪的舔食着血液，结果下一秒就翻肚皮，差点死翘翘了。 这熟悉的行为，是贱民吗？ 朴生忍着恶心，用手指翻了翻抽搐的蜘蛛魚。 八脚朝天的蜘蛛腿顿了顿，突然疯狂挣扎，就像个被人翻过来的乌龟，怎么都翻不过去。 “…… 咦！”朴生手触电般甩掉，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蜘蛛鱼掉在地上，发出细小尖锐的“嘶嘶嘶……” 朴生没忍住一脚踩下去，地上多了滩黑泥，半晌过后，黑泥慢慢堆积起来，又变回蜘蛛鱼。 迅速爬上男人的皮鞋，钻进裤腿，飞速往上爬，朴生脸都绿了，这真的太恶心了！ 突然大腿内侧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这该死的畜生竟敢咬他！ 紧接着又是一段爬行，蜘蛛鱼爬上男人的脖子，朴生清晰的听到这东西发出声响。 “??????????… ” 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但可以肯定这绝对是那该死的贱民，至于为什么鱼会长腿…… 朴生猜测这应该和之前半神运用黑色液体凝结成手臂一样，是为了填补空缺而凝聚的。 蜘蛛鱼爬上锁骨“????????…… ” 朴生用手指捏住蜘蛛鱼的尾巴，嫌弃的拿开。 “呵，你个废物竟然没死…” 虽然回应他的只是嘶嘶嘶的声音，但朴生怕这蜘蛛鱼缩回骨戒里，就找來一条纺织线，一头穿进蜘蛛鱼的鳃里，从另一侧拉出来，绕到头顶打五个死结。 就这样，蜘蛛鱼被吊了起来，八条腿疯狂挣扎，发出尖锐的声音。 朴生充耳不闻，掀开大衣，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内侧的金属挂钩上，这钩子本来是用来挂小刀的，没想到如今却能用来挂怪物。 “没用的废物。” “嘶嘶嘶…… ” 蜘蛛鱼明显蔫了。 第46章 艾薇儿 隔夜傍晚 盛开的玫瑰丛林散发着芬芳，朴生如约来到温室，在茶会桌前看到正在等候的丹。 听到脚步声，丹拎着茶杯转过身，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你的回答？” 朴生面无表情“我需要回答吗？三王子殿下。” 丹没有计较他的无礼“我需要你替我杀掉我的二哥，然后告诉所有人，是大王子杀的，告诉他们，大王子是邪恶的人鱼。” “殿下，这种手段非常低级，请不要把别人当作傻子。” 朴生虽然经常说这种骗人的鬼话，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人可以骗，是因为这并没有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又或是他的地位阶级远高于那些人，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装傻或是自我洗脑，以此来规避麻烦，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他把半神当傻子，是因为这畜生非常自负，且对人类的了解程度很片面。 把佣人当傻子，是因为他们只是奴隶，是阶级的底层，说出来的话，无人当真。 但让他用这种经不起推敲的手段去忽悠权贵，是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碰！” 华丽的陶瓷茶杯碎开一地。 丹猛地站起身，怒拍桌面“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我是王子！而你不过是个平民！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你说他们不是傻子！难道是说本王子是傻子吗！” 朴生冷冷看着对方，目光如同一片毫无波澜的死水“你想多了王子殿下，我只是希望你换一个方法。” “行啊，既然你那么说，想必心里肯定是有了主见吧。” “没有，我只是提醒殿下，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只有自以为是的蠢货。” 撂下这句话，朴生连一刻不愿奉陪。 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半晌后，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口中自以为是的蠢货是暗讽他。 丹气得拳头发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方的反应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气愤的坐回椅子上，此时，玫瑰丛中伸出一只女人的手，轻柔的搭在他的肩上。 “三哥…” 身着黑袍的女人从后绕到舟面前，一头金灿灿的长发如同瀑布，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丹叹了口气。 第55章 “娜菲…，你都听到了吧，这猎手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他根本就不在乎！” 说完，丹颓废的将脑袋埋在女人怀里，娜菲指尖顺了顺丹的头发，面无表情，语气却格外温柔。 “三哥，你相信我吗？” “当然… 你是我最好的妹妹，三哥当然相信你。” 娜菲一个转身坐在丹的膝盖上，纤细的手臂环绕脖子“那三哥就按我说的去做…… ” 女人贴在丹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丹逐渐凝重，迟疑不决“这…这真的可以吗？” “三哥不相信我？” 丹赶忙哄道“信，我当然信，一切都听你的。” 大海前浪推后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鱼吃什么？也许是个黑头发，长眼睛的猎手先生。 第二天早上，风平浪静，朴生从余韵未消中醒来，睁眼就是苍白冰冷的胸膛，上面还附着着绿色的鳞片，光泽靓丽。 朴生勾起一缕灰色长发，缠绕指尖，怪物的皮囊是个很清秀的青年，但放在怪物身上却邪气十足。 晃神间，怪物已经睜开眼，一胳膊将男人搂入怀里。 朴生瞬间僵硬，但还是缓缓回抱住对方的腰，兩个光洁的胸膛緊贴。 现在正值盛夏，人鱼的体温比在屋里放冰盆更凉快，所以朴生昨晚结束后两眼一闭，就是早上。 “海神大人，三天后的祭祀典礼…” “哼？”海神鼻腔低应一声 可朴生到嘴的话卻猛然刹住“没什么… ” 脸上是毫无破绽的微笑，等到对方甩着尾巴离开后。 朴生笑容就像从未有过般消失了 捡起地上的大衣，蜘蛛鱼就带着绳子爬到他手上，狠狠咬了朴生一口，似乎非常愤怒。 “??????????…！ ” 朴生用手指将它弹下去“变成这个鬼样子还有脸生气？滚吧废物。” 在20内整理好一切，走出大门的他无懈可击，可刚走到大厅，众人视线聚焦，杰克的眼神透着一股难以言说。 周围低声的议论让朴生呼吸一湝，掐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股特殊又强烈的臭味袭来。 寻着味道的指引线，目光落在大厅则，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东西上。 这形状… 是什么？ 朴生不顾众人的眼光几步上前，一手扯开白布，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一具泡发的尸体，腹部肿胀，脸被海水泡烂了，但依旧能看出是个女人。 视线往下移，女人穿着墨绿色长裙，还有这棕红的发色…… 这死人是艾薇儿？ “唔… ”朴生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再也忍不住勾唇一笑，可嘴角刚提起来就猛然一顿，不对劲。 他昨天才和艾薇儿见面，尸体怎么可能要泡到发胀？ 海水味还这么浓… 朴生冷笑，尸体丢海里泡这么久，没被冲走，还能打捞上来，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如果这不是艾薇儿，那艾薇儿呢？ 突然，胳膊被强行拽起，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朴生就被一男人狠狠扇了巴掌。 “啪！———” 朴生被打的猝不及防，不等他愤怒质问，中年男人醇厚熊亮的声音更先响起。 “你个人渣！我的宝贝女儿竟然会看上你这样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要你赔命！” 中年男人说着就去掐朴生的脖子，指尖刚碰到朴生，就被一脚踹在腹部，直接重重摔倒在地。 朴生居临高下的看着男人。 心中权衡利弊，艾薇儿是否死了他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这具尸体不是艾薇儿。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怎么撇清这件事。 朴生沉默半晌后开口“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你要赔命就去找杀她的人赔，而不是急着找一个男人来当替罪羊，我认为这样实在是辱蔑了艾薇儿小姐的清誉。” “你，你！” “哦，对了，还有，人面兽心猪狗不如，这两句话我还给你，想必这几年的大烟卖得这么好，这背后肯定少不了莫斯特伯爵的影子吧。” 莫斯特伯爵，莫斯特·艾薇儿的父亲。 众人一听到大烟，眼神顿时不对了，由原本的谈笑盈盈，变得复杂凝重，原因无他，艾薇儿小姐死了不会对市场造成任何影响，但最近兴起的大烟却是整片市场炙手可热的存在。 第47章 地牢 莫斯特听到大烟，脸上瞬间又沉了几分，踉跄爬起身，盛满怒火的双眸仿佛要将朴生烧死，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 “我女儿这几天都跟你在一起！你勾搭我女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朴生额角青筋爆出，忍住没一枪崩死他。 “我和艾薇小姐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请莫斯特先生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不管莫斯特说什么，朴生都是面无表情，一口咬死人不是他杀的。 这盆从天而降的脏水，至于泼脏水的人是谁，那就要看三王子了。 随着开门声响起，大王子入场，伯爵立刻就上去弯腰恭迎，要求大王子为他主持公道。 里连抬头看向朴生，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是猎人和人鱼的交锋，两人都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朴生瞬间如坠冰窟，难道三王子上次说的事是真的… 里连一眨不眨的盯着朴生，丝毫没听身旁伯爵的掏心掏肺。 第56章 “大王子殿下！您一定要为我可怜的女儿艾薇儿做主呀！严惩这个虚伪的恶徒！” 里连冷冷开口“那就丢进地牢吧。” 一片哗然，杰克满脸错愕。 伯爵喜极而泣“感谢殿下做主！大殿下英明仁慈！！” 朴生站在原地，贝齿死死咬住舌尖，垂眸掩饰着眼中的杀意，这个变数太过突然，将原本可控的局面瞬间扭转。 大王子首肯点头，身边的两个护卫立刻朝朴生齐步走来，压迫感十足，在冰冷坚硬的铠甲面前，朴生手指卷了卷，终究还是没做出任何抵抗。 “嘎吱—— ”地牢顶端的铁盖打开，朴生被人由上至下，扔入阴暗潮湿的地牢，一头栽在干枯发臭的杂草上，头顶的铁盖重重关上，落锁。 地牢就像一个井，狭窄，肮脏，光源只能从铁盖缝隙中穿透。 朴生气得抓耳挠腮，起身狠狠踹在墙面上，细微的震动让一大坨灰尘砸在他头上。 突然有什么东西蹭过脚腕，低头一看，竟然是只大黑耗子。 大眼瞪小眼，耗子葡萄般的小眼睛似乎捕捉到男人眼中的抗拒，立刻吱吱吱吱地就要往朴生身上爬。 “滚开！你这肮脏该死的老鼠竟敢碰我！”朴生面色瞬间惨白，一脚将老鼠踢开。 可地牢就这么小，老鼠受到惊吓，想跳出地牢，結果没跳上去不说，反而朝着朴生砸下。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从大衣内窜出。 黑色液体瞬间將空中的大耗子包裹，涨成个球，不过片刻功夫，食物就被尽数吸收，黑色液体躁动后，变成一只耗子大小的蜘蛛鱼。 长出两颗绿色的眼睛，凝视着朴生空白的表情。 “嘶…嘶…… ” “啪。” 掉在朴生嘴上，蜘蛛鱼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对方干燥的嘴唇。 朴生毛骨悚然，一手将它拍开，蜘蛛鱼还连着线，于是在男人的外套上荡起了秋千。 看着巴掌大小的长鱼，还长着八条蜘蛛腿，怎么看怎么恶心，一把扯断棉线，任由蜘蛛鱼掉在地上。 冷冰冰的俯视他，若有所思后，勾唇一笑“算你个废物还有点用，上去把勘守的钥匙给我偷下来，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自生自灭吧。” “??????????！” “??…… ” 朴生听得浑身起鸡皮，嫌弃的摆手。 “闭嘴，快点去。” 蜘蛛鱼在原地蹦达着，似乎很气愤，结果等来的不是安慰，而是被一脚踩扁。 “快去！” “……??”黑泥重新凝结成蜘蛛鱼，蔫了吧唧的爬出地牢。 不会过片刻时间，蜘蛛鱼就回来了，当着朴生的面吐出一大串钥匙，朴生瞬间喜上眉梢“算你有点用处。” 地牢不高，但朴生还是够不着，低头看向蜘蛛鱼“喂，过来给我垫脚。” 蜘蛛愤怒蹦跳“??…… ” 男人凛冽的眼角一吊 在蜘蛛鱼的铺垫下，朴生用钥匙一把一把的试孔，为了不惊动外面的勘守，动作就得轻巧，这一试，就是十几分钟，蜘蛛鱼腿都快断了。 “嗒… ” 终于有一把对了 但朴生并没有打开铁盖，而是蹲下身让蜘蛛鱼记住钥匙的凹凸排列，让蜘蛛鱼自身变成钥匙。 朴生拿着蜘蛛鱼对着锁孔试了几次后，满意的点点头，让它将钥匙串还回去。 不管外面情形怎样，他暂时都得呆在牢里，因为现在出去会更加麻烦，造成更加多不必要的言论。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到三天后的祭祀典礼开始。 到时候外面乱起来就没人顾得上他了。 至于什么艾薇儿，三王子，莫斯特，最好就是都死了，要是让他碰见，来一个杀一个。 与地牢的平静不同，诺亚方舟的大厅内传来争执，是二王子·亚尔与三王子·丹。 两位王子因如何安葬艾薇儿小姐遗体的问题吵了起来，两人本意都是为了拉拢莫斯特伯爵，谁知拉拢不成，反倒让伯爵脸都黑了。 他的女儿如此可怜的躺在地上，两个王子却因为一点湳沨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无论是哪个父亲都无法接受的。 丹暴躁拍桌“我认为应该将艾薇儿小姐的遗体放在教堂下面！这样才是对艾薇小姐最大的尊重！” 亚尔则推了推单边眼镜，慢条斯理道“以我的判断，艾薇儿小姐的腹部里有大量气体，随时可能爆炸，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我认为应该将艾薇儿小姐的棺材进行海葬。” 丹被搞得抓狂“你判断！你判断！又是你判断！你以为你是谁？艾薇儿小姐被猎手这样伤害，变成这副丑陋的样子，要是连灵魂都得不到安息！这是一件多么悲痛的事情！” 亚尔双眉紧蹙，觉得丹不可理喻“以我的判断… ” 莫斯特伯爵大吼“夠了！我女儿不是皇室争夺的工具！如果你们的心里还有一丝悲悯，就请不要再说了！” 伯爵的怒吼让整个大厅瞬间噤息。 丹张了张嘴，怒哼一声，甩手离开 亚尔面无表情“我是真心为艾薇儿小姐的死亡感到惋惜与痛哀。” 莫斯特伯爵面色稍有缓和，但语气依旧不善“我知道了，请二王子走吧。” 最后艾薇儿的棺材被绳索缓缓降入海中，莫斯特伯爵悲痛欲绝，眼泪从满是褶皱的眼角滑落，老伯爵弯着腰，哭得像个干枯河床上的乌龟。 第57章 杰克不知如何宽慰，只好走过去拍了拍老伯爵的肩膀。 “一切都会好的” 老伯爵哭得更伤心了。 外人眼中他是风风光光的伯爵大人，背地里做着售卖大烟的生意，让无数人沉迷在那醉生梦死中不能自拔，间接造成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但不择手段的商人在面对宅中子女时，却是个好父亲，对艾薇儿这个私生女，也是一视同仁的宠爱，宠出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第48章 罪孽诞生 排水口 漆黑的隧道內，一条条人魚浮出水面，它們的眼睛像夜晚的萤虫，幽綠，却散发着微光。 随着道低沉的噪音传来，怪物们躁动了，像是受到指令般窝蜂窜出，一时间，整个布兰达城的地下渠道遍布怪物。 陆地上的人们一无所知，继续在不夜城纸醉金迷，沉溺玩乐，殊不知危险已然降临人间。 诺亚方舟 一场盛大的祭祀即将来临，火盆八面灼烧，熊熊烈焰中，映衬出祭台上舞动的人影，影子随着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 没人知道祭台上的人是谁，只能透过身形看是个身姿曼妙的女人，她脸上戴着形态怪异的面具，乌黑的长发随着舞步灵动飘逸。 女人全身抹满蓝色涂料，身穿黑色轻纱，形形色色的项链手镯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祭台下，只有一个男人在伴奏，他与女人戴着同样的面具，手持人皮鼓，敲出一个个诡异的节奏，持续到舞蹈结束。 权贵们大多眉头紧皱，无法欣赏，于他们而言，这样的表演毫无美感，非常粗糙，所有人都默认只有小提琴，钢琴，竖琴，这种优雅的乐器才能出现在上流社会。 诺亚方舟一个如此盛大，如此庄重的祭祀，不应该由神父领教，然后众人虔诚祈祷吗？ 场面陷入寂静，没人知道这是什么，视线纷纷落在四王子·拉雷纳身上，毕竟作为教父，想必也可以为现在的情形解释一下。 拉雷纳面容宁静，抬手示意各位稍安勿躁“请各位不要躁动，这不过是个开场仪式，最重要的祈祷还在后面。” “原来是这样…四王子不愧是最年轻的教父。” “……是啊。” 众人的情绪果然被安抚。 紧接着，是洗礼仪式，这是宗教中非常重要的环节，是为了洗涤人的灵魂，以免将污秽带到祈祷中，玷污神明。 面具女人手捧金色圣杯，款款走來，曼妙的身姿在黑纱下若隐若现，满是蓝色涂料的大腿随着走动，时不时裸露在外，惹人遐想。 不像什么正经祭司，更像风月所的妓女。 金色圣杯里盛着海水，女祭司手指沾着海水，附于每个男人额上。 一男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女祭司，在女人站在面前时，出言调戏。 “你真是祭司吗？” 手摸上女人光洁的大腿，蓝色涂料沾满掌心，男人张口欲言，可话还没出口，男人就眼球颤动，痛苦地瘫倒在地。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下，一缕缕黑色的液体从男人嘴中溢出，液体渗透入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液体越来越少湳沨，男人停止了抽搐，面色晦暗，一人上前试探，满脸惊恐。 “死…死了！！” “什么！死了？” 女祭司无伏的声音从面具中传出“这是海神降下的惩罚。” 一片哗然，气氛变得无比凝重，猜疑声层出不穷，就连信徒们也在小声议论，这明显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 尸体被面具男拖至船缘，抛入海中，扑通一声，消失在无尽海浪中。 直到洗礼结束，都没人从那惊悚的画面中缓过神，很多人看女祭司的眼神变得猜忌，警惕，恐慌。 女祭司放下圣杯，转身面眾“洗礼完成，接下來是祈祷。” 权贵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大喊“这！这怎么跟邪教似的！” 对上女祭司转来的头，即便看不到面具下的五官，那人顿时住口，其实大多人心中也有同样的忌惮。 海面上刮起一阵涟漪，风带着淡淡的咸味飘来，风似乎越来越大了…… 噪音响起，声音盛着海浪袭来 杰克瞬间一片空白，目光呆滞，所有人都是如此，看得到，听得到，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女祭司摘下面具，冰蓝色的眼睛赫然出现，就在杰克想不起她是谁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黑压压的乌云逐渐笼罩整片星空。 雨水骤降 女人漆黑的头发在冲刷下变成耀眼的金色，蓝色涂料融化，露出白皙的皮肤。 众人大惊失色，刚才的祭司竟是整个国度最珍贵的公主殿下，而面具男人更是那莫名其妙被封的莱尔侯爵。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所有人的身体就像提线木偶般，自顾自的双膝跪地，嘴巴不受控的开口。 大片声音统一响起 “我们自愿向海神大人献出罪孽，祈求海神大人洗涤我们的灵魂，给予我们新的开始，我们将摒弃无用的旧王，全身心簇拥海神成为新王。” 一道道黑色液体开始从每个人身上溢出，液体没有渗入地板，而是争先恐后的朝着远方飞去。 遇到阻碍物会顷刻间将其穿透，遇到阻碍的生物会全部抹杀。 黑色液体不再涌出后，所有人身体一震，恢复了自由，环绕四周，有人死，有人昏迷，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恐惧与绝望蔓延。 第58章 然后就在此时，似乎有很多东西正扒着船身，一点一点的往上爬，黑影门冒出了头，一双双绿光忽闪着。 “啊！！——— ” “海！海怪！ 是海怪！” 越来越多的怪物爬进船内，他们孜孜不倦的追逐着人类，追上后也不一定吃掉，或许会恐吓人类，听着猎物们恐惧的尖叫。 地牢里 听到尖叫的朴生迅速惊醒，他已经在这又脏又破的洞里待够了。 “看来外面已经乱透了，走！” “嘶嘶嘶… ”蜘蛛鱼顺着男人的裤腿爬到胳膊，变成一把黑色钥匙。 朴生一个起跳，脚踩洞壁，单手抓着头顶的铁盖缝，用另一只手解开锁孔，随着铁盖嘎吱打开，他毫不费力地滚出地穴。 迎面就撞见被怪物追逐的杰克，两人对视一眼，杰克果断求助“救！救救我！” 朴生面无表情的举起枪。 “砰！” 怪物的脑袋瞬间炸开，可怪物的身后还有一只怪物，张牙舞爪的扑向杰克，可朴生比怪物更快。 一手扯住杰克，两人位置迅速交换。 朴生抬脚踹在怪物腰上，反手在空中补上一枪，子弹穿透怪物胸膛，怪物落地后痛苦嚎叫，不一会就没动静了。 杰克弯腰大口喘气“还好…哈……还好是猎手先生…… ” “刚才发生什么了”朴生埋头给左轮重新添上两颗子弹。 “哈，刚刚…… ”杰克抚额，只觉得头痛欲裂，将大致的记忆说出来后，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朴生见对方胸口还有起伏，也就没再多管，转头离去。 第49章 新王 杰克的说辞颠三倒四，朴生听完只觉得云里雾里。 离开地牢，一路上杀了几十只怪物，枪响就没停过，打完一发后，熟练的将下一枚子弹塞入凹槽，动作行云流水，快而不急，稳而不乱。 也因此救下了很多权贵，每个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都是震惊，似乎不明白他是怎么从地牢里出来的，但眼下保命要紧，也没人愿意多问，全是一脸见鬼的跑开。 朴生走到楼梯口，迎面跑来的是一群权贵们，身后是怪物的嘶吼声。 权贵们看到下面的朴生，全愣了愣，确定不是怪物后，蜂拥而下，迅速掠过朴生，不知谁在背后喊了一声 “快点跑啊！后面是怪物！站在那里干什么！找死吗！” 朴生无动于衷，冷冷站在原地，凛冽的双目盯着楼梯口。 可谁曾想，权贵们还没跑几步，对面的楼梯口就被几条怪物拦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权贵们连连后退，吓得瘫倒在地，女人害怕的哭声响起，甚至有人吓得裤裆都湿了。 朴生向后看了一眼，眉梢微挑，发现四王子，拉雷纳也在人群中，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 “哈嘶———！” 鱼腥味扑面而来。 “砰！” 朴生抬手就是一枪，正中眉心，人鱼的脑袋瞬间炸开，冰冷的血液溅滿男人苍白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猛然聚焦，一具怪物尸体从楼梯滚下，砸在地面，不动了。 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众人才猛然想起朴生的称号“人鱼猎手。” 对于这个称号，一百个人里就有一百个看法，因为並不是所有人都见过海怪。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撞过鬼，不是所有人都信奉神。 有人深信不疑，就有人丝毫不信。 可为什么要叫人鱼猎手？而不是海怪猎手？无从得知。 但事实就是怪物的尖牙与利爪已经伸到了他们面前，随时准备噬人。 四只怪物张着血盆而来，朴生连续三枪爆头，可到第四枪时，已经没了子弹。 手摸进大衣，连备用的都没了。 怪物近在咫尺，朴生迅速弯腰，伏在地面翻滚躲开，怪物再次袭来。 朴生抽出小刀，毫不犹豫地扎进怪物眼眶中，狠辣的用力一挑，直接将刀从内插进对方脑袋里。 怪物死了，可惜小刀拔不出来。 权贵们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呕的呕吐的吐，没人知道平时温和有礼的猎手先生，会做出这种事情。 一条路被清理出来，权贵们蜂拥而至 朴生逆着人流而上，站在面对怪物的最前线，无关乎为谁，只是使命而已。 做他该做的，至于别人怎样，与他无关，这是朴生唯一的原则，唯一的底线，若将其抛开，他也承认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现在局面非常混乱，行驶在海上的诺亚方舟就是一块四面漏风的海绵，无孔不入地向海里的怪物们招着手。 朴生爬上甲板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怪物上船，那他能做的只有将船重新驶回陆地。 船长不知所踪，估计是进怪物的肚子里了。 外面下着磅礴大雨，怪物肆虐。 朴生薄唇微啟“……该醒了。” 手上的左轮迅速苏醒，骨刺攀附手背，一路长到手腕处，尖锐刺穿皮肉，血液直接注入枪管。 “嘶嘶嘶… ” 猎人的血液让蜘蛛鱼兴奋无比，也让怪物们兴奋无比，毫不犹豫的朝着朴生迅速窜近。 “砰！———” 枪声响彻云霄之上，雷雨交加，闪电划破天空，巨浪将船卷至高空。 朴生单紧紧握着方向盘，随着倾斜，原本扑上来的怪物迅速坠落，有的掉进海里，有的砸在船板上。 第59章 朴生摇摇欲坠的吊在空中，凭借着手臂的力量，咬牙死死支撑。 他必须将船开回布兰达城 宫廷 国王躺在女人堆里，享受着一位美人递来的葡萄，偌大的温水池上，是嬉戏的女人们，她们身姿婀娜，脸嫩的像一朵朵出水芙蓉。 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打破嬉戏，一个满是血的骑士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不好了！国王陛下不好了！！……外，外面有，有…” 囯王完全不当回事，用嘴巴去接身旁女人用嘴喂来的美酒，唾液与美酒横流，卿卿我我一顿后才缓缓开口。 “有什么。” “有！有一条巨大的黑龙！！”骑士恐惧至极。 “黑龙？什么黑龙。” 囯王依旧慢条斯理，可随着外面一阵骚动，大门再次破开，囯王刚要大怒，但权力的威压还没使出，走进来的东西就已经让国王目瞪口呆。 走进来的不是骑士，甚至不是任何人…… 而是一群狰狞的怪物。 “啊———！！” 尖叫声肆起，可叫的越大声，怪物们就越先被吸引，怪物张牙舞爪地冲上去，一口咬断女人纤细的脖子，鲜血将温水池染红。 年迈的囯王嘴巴一阵哆哆嗦嗦，脚跟不停向后挪，结果双腿抖得太厉害，脚底一个打滑。 天旋地转 脑袋重重砸在温池边上，头破血流，当场身亡。 骑士被两只怪物分食殆尽，只剩下破铜烂铁。 宫廷外面，烧起了熊熊烈焰，惨叫声铺天盖地，最繁华的不夜城，一夜成为人间地狱，尸横遍野，厉鬼索命。 恶魔的号角响彻了这片大地，流传千里，生生不息。 教堂里，封锁四野，里面是一群避难的人，他们瑟瑟发抖，互相依偎，而教堂的神父，就在刚刚做完祈祷后喝毒药自杀了。 教堂的彩窗，由原本的缤纷，变成单一的血红。 巨大的黑色长魚盘旋空中，源源不断的黑色液体从四面八方，不停融合入那黑色的混沌之中。 长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绿色的瞳孔俯视人间。 一切都是这么的形如蝼蚁。 人类统治的时代就要过去，接下来是属于他的时代了，随着吞噬的罪恶越多，他感觉到自己充满力量，甚至比全盛时期更加强大。 和实力一同疯涨的还有那对权力更强的欲望，他要掌控一切，他要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 要无穷无尽的金钱！要取之不尽的信仰！ 巨大的音波扩散开，所有人鱼停下杀戮，一同仰望天上的庞然巨物。 人们目光涣散，齐刷刷地抬起头“恭迎！海神大人！恭迎！新的王！” 天上的巨物开始浓缩，黑色的液体聚集成一团能吞食一切光源的漆黑，漆黑逐渐褪去后，露出青年邪气凛然的脸。 海神站在宫廷的最顶尖，绿色瞳孔俯视着他的一切所有物。 灰色长发在空中肆虐，从今天起，他将是人间的主宰，也是海洋的真神。 只要人类的欲望一天没有停止，那他将会永远存在，因为他就是罪恶的本身。 他来源于人类，也将凌驾于人类。 第50章 不值 从来都没有人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国王会是只怪物，更没人敢想被怪物统治的将来会是怎样。 ?? 诺亚方舟上，所有怪物突然停止攻击，他们先是盯着远方，而后纷纷跃出船缘，消失在无边的大海。 头顶的乌云逐渐散去，旭日的光线穿透云层，太阳在海平线上升起。 一个疑惑在朴生心中油然而生。 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太阳难道都是从海中升起的吗？为什么望远镜看不到海的尽头？ 他站起身，湿透的衬衣贴在身上难受无比，握住近在眼前的方向盘，心里突然有一种，非常复杂，又非常隐晦的兴奋。 如果使命没有选中他，说不定他早就成为一个有名的航海家了，拥有属于自己的船，自己的水手… 朴生不敢再想，他不做无法实现的梦。 权贵们警惕地走出来，船甲上一片狼藉，全是碎木块，破木桶，死人，死鱼，死人鱼…… 唯一还立着的只有站在最前方撑船的朴生。 虽然好像确实是对方救了他们，但大多权贵的反应都比较冷淡，甚至是没有反应，因为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地位排列，人生来三六九等。 朴生平民出身的事并不是秘密，当然也不是谁都知道，但人鱼猎手这个称号却是无人不知。 就像佣人每天伺候他们，他们会感激吗？当然不会，因为这是佣人的职责。 所以，这也是朴生的职责，没什么需要感谢的，保持表面的礼仪就好。 蜘蛛鱼想爬到男人肩上，却被对方一把塞回怀里。 “老实待着。” “嘶嘶…… ”蜘蛛鱼不老实的钻进男人领口，蜘蛛腿爬过的地方让人战栗，朴生呼吸一湝。 蜘蛛鱼跑的太快，一溜烟就窜到朴生腰后，让对方抓不到他。 朴生也不敢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只能阴沉着脸骂道“该死… ” 蜘蛛鱼察觉到对方的窘迫，更加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甚至在朴生的腰窝处留下一连串的咬痕。 把对方气得半死，却无可奈何。 第60章 返回的路途上，贵族们对即将面对的灾难一无所知，历经屠杀，佣人们伤亡惨重，但依旧够用。 贵妇小姐们继续有说有笑的开茶欢会，男人们还能悠闲地聚在一起品尝红酒，殊不知这样的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有人在酒窖深处发现晕倒的艾薇儿，艾薇儿浑身被麻绳捆緊，嘴巴四周溃烂，像是被人灌了什么东西。 艾薇儿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埋头啜泣，哭的梨花带雨，而众人也随之发现她竟然成了哑巴，只能发出短促的啊啊声音。 然而命运并没有垂怜她，第二天，杰克统计了这次的伤亡，将所有有名有姓，叫得出名字的人都记录下来。 其中艾薇儿的两个哥哥双双死亡，莫斯特伯爵失去了一条大腿，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痛苦的度过晚年。 艾薇儿每天以泪洗面 朴生来看望过艾薇儿一次，在确认对方真的不能说话后，脸上表情越发温柔，轻声安慰了她几句，把艾薇儿都感动哭了，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许。 可男人的这次离开，就再也没来过了，理由是诺亚方舟没有预备船长，所以船长一职，暂时由他担任，事务繁忙，匆念。 艾薇儿就算再天真也能听出对方的疏远与冷漠。 夜晚的风太冷，艾薇儿独自站在船板上，略有削瘦的手轻轻搭在围栏上，诺亚方舟，就连围栏都雕刻着华丽的暗纹… 脸上已经不复往日的光彩，一头棕红的头发随海风飘扬，凝望着远处直到深夜都在掌船的朴生。 也许对方是真的很忙，但即便再繁忙，难道会连一次看望她的时间都没有吗？ 艾薇儿看着脚底漆黑的海浪，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这个男人会为她伤心吗？会永远记得她吗？会像童话故事里，为了她终身不娶吗？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艾薇儿突然觉得很累，哥哥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姐姐和妹妹，还有母亲，父亲的伤势那么严重，她们以后该怎么办…… 轻生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艾薇儿咬了咬下唇，一鼓作气爬上围栏，可看着底下漆黑的海洋，双腿又止不住的打颤。 男人平静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你要跳下去吗？” 不知何时，朴生已经提着油灯站在了她身边，男人的脸在火光下依旧俊美非凡，但眼睛却毫无波澜，似乎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 这一刻，艾薇儿想起两人第一次在船头见面的情景，当时的猎手先生眼中也是这样的冰冷，或许这才是猎手先生真正的样子吧… 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个人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哦，真是抱歉，忘了你已经不能说话了，艾薇儿小姐。” 朴生的话犹如恶魔的弯刀，狠狠给予艾薇儿最后一击。 艾薇儿觉得心脏很痛，想就此结束这样可笑的一生时，余光却看到男人脸上安逸的表情。 身躯猛然一顿，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吗？ 艾薇儿果断翻回栏杆，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坚定的活着了，是这个冷漠到极致的男人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可笑。 对上朴生略有阴沉的脸，艾薇儿掀起裙摆，高跟鞋狠狠踩在男人脚上，恨不得在对方的皮鞋上戳个洞。 “该死！”朴生吃痛大骂 艾薇儿挺着腰板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走进船舱，留下一脸不解的朴生，独自在外面凉快。 蜘蛛鱼爬上肩膀“嘶嘶嘶… ” 朴生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去开船，深夜时更要专注，以免撞到礁石，要是船舱进水，那么所有人都会成为人鱼的晚餐。 朴生侧头问肩上的蜘蛛鱼“你现在怎样了？” 蜘蛛鱼慢慢变大，大到高过朴生，紧接着黑色散去，化成青年。 “你很在乎这个吗？”以撒顿了顿，戏谑的吐出两个字“主人。” 朴生瞬间黑脸，这让以撒更加孜孜不倦地围在男人身边叽叽喳喳。 “主人，见到我你不高兴吗？不是因为你想见到我才让我吞噬这么多东西的吗？” “我不过是施舍一点毫无价值的东西给你这没用的废物而已，别自作多情了。” 朴生冷冰冰的抛下一句，不再看他。 自从上次蜘蛛鱼吃完老鼠，变得更大后，朴生意识到这也许是个机会，所以等杰克清点完所有尸体后，让蜘蛛鱼将其全部吞噬，化为身体的养分。 面对莫名其妙失踪的尸体，众说纷纭，但没有人会怀疑朴生，反正过一段时间，事情就会平息。 第51章 王的加冕 男人冷漠的话让以撒有些气愤 走过到男人背后，冰冷的气息喷在那苍白的后颈上，鼻尖嗅着薄薄皮肤下那致命的诱惑。 以撒伸出舌头，细细密密舔着朴生的脖子，声音哑的不像话。 “主人… ” 朴生手臂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滚！” …… 诺亚方舟行驶至第五天时，所有人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宫廷了，可正是这一眼，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本富丽堂皇的宫廷，如今却有一半成了废墟，像是被某种巨大的东西碾压过。 但即便如此，人们也依然可以自我安慰，可诺亚方舟靠岸的那一刻，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让所有人惊恐万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生灵涂炭。 第61章 怪物遍地皆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一只全身漆黑像影子般的人鱼，手持铁链，拉着一排被奴役的人类走向宫廷。 看着这样倒反天罡的一幕，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朴生凝望着远处那条黑漆漆的人鱼，他从中闻到股熟悉的味道，这东西也许是海神的一部分。 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艘诺亚方舟，竟真成了“诺亚方舟”救世主之船。 大船的到来，惊动了怪物。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朴生独自跳下船，就在以为他会被瞬间撕成碎片时。 怪物们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任由朴生朝着宫廷的方向走去。 杰克看着这么多人鱼，兴奋的同时又害怕的不行，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担忧着家中的实验品，一边畏惧着船下的食肉动物们。 朴生脚步停在宫廷门前。 正对面站着两个漆黑人鱼，与刚才的人鱼一样，没有五官，通体漆黑，凑近看就会发现表面流动的液体。 这些全是由黑色液体凝聚的生物，似乎没有个体意志，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像个傀儡。 朴生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发现，那些被奴役的人们全被带來修建宫廷了，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贱富贵…… 而监管他们的怪物，有黑色人鱼，也有正常人鱼。 烈烈日光下，绝望笼罩大地，压抑无比。 朴生压下心头的发怵，推开大门，踏入宫廷。 宫廷里有很多人类奴仆，有的原本就是奴仆，有的却是曾经的贵族小姐，甚至还有几个都能叫出名字来。 一切都变了，这个世界乱套了。 朴生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好像每一步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路走去，他就已经发现宫廷里有很多人鱼，但他们不是奴仆，他们穿着以往士兵的铠甲，站在以往士兵站的位置。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再需要藏匿尾巴了，因为现在轮到人类夹起尾巴生活了。 由大门走到殿堂，短短10分钟的路程，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视线跟着脚底的红毯一路延伸，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王座上的人，不，是怪物。 王座上的怪物，怪物今天穿了衣服，是他花光积蓄都买不起的王袍，和镶满钻石的金色王冠。 今非昔比 朴生盯着鞋子，慢慢走到红毯中央，单膝跪地，毫无起伏道“海神大人。” 海神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 “…是” 朴生垂着头，自始至终就没看过王座上的面孔，毫无疑问，这让海神不太高兴了。 “把头抬起来。” 朴生缓缓抬头，目光一言难尽。 海神手肘撑着脸“从今以后，吾就是这里的王，你有什么意见吗？” “沒。”朴生惜字如金 “哦？那为什么吾觉得你很不满湳沨意呢？” “没。” 海神盯着他半晌，命令道“过来。” 朴生余光扫过一旁的人们，这一眼，就又看到了许多以往的权贵，此时他们的眼中一片死灰，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也完蛋了，你会和我们一样的。 但也许他是不一样的… 朴生其实也不知道，未知让他感到迷茫与不安。 海神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惶恐，并没有过多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朴生走到他身边。 “你在害怕吾，为什么？” “…… ”朴生撇过头不说话，并不是有意为之，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巧舌如簧，也会有说不出话的一天。 “海神大人…… ” “叫吾王。” 朴生垂头顺从“王。”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吾的贴身下人，也是吾的信徒，吾去哪里，你都得跟着。” 朴生凤眸大睁，拳头有些颤抖，可愤怒过后却一阵无力，他还以为，也许…他是不一样的…… 贴身下人，多么讽刺卑贱的四个字，再直白一点的意思，就和风月场所的妓女差不多了吧。 朴生冷冷应道“是…” 海神欣赏着男人无能狂怒的表情，悄悄用尾巴尖卷住对方的脚踝，看着对方更加阴沉的脸，心中大快。 就是故意报复男人之前对他的不敬。 第52章 特殊服饰 所有人都在一刻不停的搬运石砖，修建破损的宫廷，人不再分三六九等，因为人类统一低等。 朴生第一次走进国王的寝室，里面的金碧辉煌让他眼睛都直了，墙角的四根柱子上全是精美的浮雕，头顶更是一幅巨大的创世纪壁画。 真是该死的有钱…… 朴生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抚摸着身旁昂贵的丝绸被子，后仰重重砸在床上，半张脸瞬间陷入，鼻尖都是金钱的味道。 头埋得更深，猛吸一口，只觉得心旷神怡，此时，黑暗的角落中爬出一摊液体，液体渐渐聚集，变高，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竟然在这偷闻吾的味道。” 朴生心中一惊，猛然坐起身，警惕的盯着对方“你，你怎么进来的！” 海神缓缓握起男人的脚踝“吾可是神明，你这样低等的人类当然不会明白。” 朴生被戳中痛点，冷笑一声“呵，贴身下人，低等人类，那海神大人可真是屈尊了，我高攀不起，配不上！” 海神挑眉，觉得对方毫无厘头“难不成你还想当吾的王后？你觉得你配吗？” 第62章 朴生用力抽出脚，冷声道“我不配，我怎么配得上呢，您是王，而我只是低等的人类！” “行了，吾又沒让你去干下人的活，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朴生垂头不言 没了贱民，半神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容忍他的无礼了，人都是慕强的，在面对比自己強很多的人时，底气总是不足的。 朴生也不例外，但自尊心却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習惯站在高处看人，就无法接受坐在低处抬头。 以往欺骗别人，都是由他掌握主导权，可以轻易玩弄别人的感情，看着别人为他付出，为他着迷，这会让他很有成就感。 但现在不同了，对方现已经不会再相信他的谎言了，这非常糟糕。 朴生淡淡回答“我没有不满。” 海神明显不信，但也不再多提，摸了摸朴生的脚踝“算了，你去换上吾準備的服饰，吾要带你出去看看。” “是有什么服饰要求吗？” 这下流的野鱼连衣服都不穿，会在乎这种礼仪？简直笑话。 “吾在那贱狗的灵魂里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你很喜欢金币，喜欢绿色的宝石，喜欢很多衣服，这些吾都可以给你。” “哦。” 朴生拿起那所谓的“服饰”看了一眼，瞬间大怒，狠狠将其撕烂，甩在地上破口大骂 “我不穿，要穿你自己穿！”朴生气得发抖，让他穿这么耻辱的破布还不如杀了他！ 四周气压变低 海神盯着他半晌，转头让一只黑色人鱼拿来同样的服饰，冷漠地声线响起 “吾给你一次机会，要你再敢撕烂吾为你準備的服饰，吾就让你穿破烂出去。” 朴生表情都扭曲了。 海神将服饰丢到朴生脸上“别这样，丑死了，快换上服饰和吾出去。” 朴生暴怒，扯下來甩回给他“我不穿！你就算弄死我我也不穿！！” 话音刚落，五道黑色液体从海神身后飞来，将朴生的四肢死死压在床上，液体们灵活自如就像海神的手一样。 不过片刻，地上就堆起了衫衣，外套，裤子，皮带，还有最后的衫裤…… “啪塔。” 一条黑色的衫衣夹抛下，落在雪白的衫裤上，床上传来男人的怒吼。 “放开我！！滚！” 朴生脸颊红的要滴血，这简直是将他的尊严丢入火堆里来回焚灭，化成一捧灰烬。 海神感受到男人内心剧烈的羞耻感，勾唇一笑，觉得人类的情绪很有意思，好像不穿衣服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 “这是你的命运，因为你拒绝不了，所以只能接受。” 黑色的液体勾起海神手中的服饰，一点一点，强行套入朴生身上，所有的挣扎与怒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毫无作用。 朴生被迫穿上那件耻辱至极的衣服。 一件洁白的丝绸袍子，极其简约，简约到就像是用一非常长的布所制，丝绸绕过脖颈，在胸前交叉，绑制腰间，前后两块布自然垂落，长至小腿腹部，两侧开叉极高。 并且有各种金色饰品环绕，胸前的开叉下吊着一颗绿宝石，风格异域。 朴生眼中盛满怒火，恨不得将海神千刀万剐，额角青筋爆粗“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个恶心的畜生！！” 海神不理他，黑色液体松开朴生，冷声警告“不穿？不穿你就光着出去。” 朴生撕扯衣服的动作猛然一顿 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后理智战胜愤怒，朴生最后让步是带上面具，海神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在强迫。 一人一鱼走出卧房，朴生带着在国王抽柜里找到的黑丝绒面具，面具遮挡上半张脸，眼眶部分由轻薄的黑纱遮挡。 朴生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毕竟黑头发的特征实在太突出了。 两人一路来到宫廷的高台上 国王曾经在这里宣布过祭祀典礼的开始，原本这里看一下去，应该是繁华的建筑与碧蓝的大海，而如今却是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很多建筑物都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了。 朴生不知道海神带他这来干什么，但穿着这件四面漏风的衣服，他恨不得立刻钻进洞里。 风一吹，朴生就吓得赶忙扯住那两块轻薄的布料片，链子上的小金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挂在门口的风铃。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 海神俯视着地面“你觉得吾怎样？” “下流”朴生毫不犹豫地骂道 “下流是什么意思？”海神转头看着朴生，他觉得这大概不是什么夸奖。 朴生贴在墙角，嘴角挂着一抹讥笑“当然是说海神大人您英明威武，仁慈慷慨。” 海神盯着他半晌，吐出四个字“满嘴谎话。” 朴生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他。 此时，宫廷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往下一看，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那些人挥舞着锄头，铲子，镰刀，嘴里重复喊着“消灭怪物！消灭怪物！消灭怪物！！” 海神冷漠地看着那些人，连话都不用说，数十个黑色人鱼就已经将这群农民包围，一阵暴动后，农民们全被扣押，直接就被送到隔壁修建宫廷。 桀骜不驯的已经躺在血泊中，等待尸体逐渐冰凉僵硬，或是被饥饿的人鱼用来充饥。 第53章 反抗 其实反抗最激烈並不是农民，而是贵族们，因为这触及到的不单是利益，更多的是作为高等阶级的特权，现在一夜之间，让这群习惯被人伺候的巨婴们学习锄。 第63章 可别说锄地了，这群人可能连倒杯茶都不会。 秩序被打乱，工厂停业，农民们集体讨伐，贵族们动用所有资源进行反抗。 其中最激昂的是乌托党的信徒们，坚持终极理想的他们，是无法接受恶魔在人间肆虐的。 接下来的一个周里，朴生经常站在高台上，目睹着一批又一批人群涌来，死的死，伤的伤，被拴起来带去搬石头的源源不断，地上的尸体每天不重样。 朴生觉得他们很愚蠢，因为这就是在送命，他们的死亡对怪物而言一分不值，甚至掀不起半点风浪。 可这些愚蠢的人仍然每天，每日，孜孜不倦的讨伐。 怪物国王和人类国王最大的区别就是怪物没有怜悯，没有心，甚至不需要所谓“民众的簇拥。” 因为怪物只会破坏，不会重建，这种暴力压制取來的王位，注定不会民心所向，这是条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结局，除了毁灭外，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朴生转身走回宫廷，白色的长袍飘逸，赤脚走在地面上，脚踝上是一颗金色的小铃铛，一步一响。 “叮铃，叮铃… ” 如今什么都不用他做，什么都不用想，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每天是不重样的山珍海味，拥有数不清的金币绸缎，这些以前要杀人鱼才能得到的东西，如今只要他说出来，第二天就会递到他眼前。 这只怪物可以说是对他有求必应了。 但朴生的内心毫无波澜，对方愿意给，他收的也轻松，也许和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关吧。 一个身躯佝偻的管家走来，语气颤巍，似乎对朴生有些畏惧“先生，国王陛下不在……外面的人闹起来了，您看… ” 朴生冷冽“关我什么事。” “可…可是外面。” “关你什么事？” 朴生抬着高傲的下巴，恨不得用鼻孔鄙视所有人，现在他就是整个国度最珍贵的男人，因为海神不是人。 老管家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差点两眼一闭就撅过去了。 朴生在一排排复杂的目光下，坦荡离开，回到卧室。 没有任何人能在享受过权力的滋味后，可以返璞归真，当一个与所有人一样的人，他就是可以狗仗人势，可以任性妄为。 房门刚落下锁，蜘蛛魚就从床底钻出来 “嘶嘶嘶…… ” 蜘蛛鱼化成黑色液体，重新凝聚成人类的身躯和，穿上朴生丢来的衣服，坐在床缘。 朴生抱着胳膊，慵懒地靠在墙上“外面现在怎么样？” 以撒将男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细细打量一遍后，略有烦躁的回答“死人，很多。” 这个没用的回答让朴生有些抓狂 “蠢货！这还用你说吗？我是在问你外面的局势怎样！让你出去打听消息，一周时间，你个废物不会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得到吧！” 以撒愤怒的张开小扇子，从地上捡起一封信，重重甩在男人胸口。 “给你！” 而后迅速变回蜘蛛鱼，一刻不留的爬出窗外，留下满脸错愕的朴生站在原地。 生气了？ 朴生心中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立刻打开手中的信封，抽出信件，双眸微睁，这竟然是卢卡写来的…… 越看男人的表情越凝重，外面竟然已经不堪到这个程度了，所有市场一落千丈，唯一没什么波动的只有大烟，原因可想而知，这种东西听说人吃了就会还想吃，具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 朴生立刻拿出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下回信后折起，转头却发现没有贱民，这封信根本送不过去。 “这该死的废物…” 朴生没办法，只好先将信件藏在床底，现在他哪也去不了，被完完全全的禁锢在宫中，一旦想要离开，那群黑色人鱼就会随时随地，从任何地方出现。 但这大概和骨戒有关。 普通的子弹只能打穿这些傀儡，但傀儡没有脑袋也没有心脏，所以没有任何作用。 而他的血液确实可以将其打散，可对方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就算他抽空身体，也弄不死这些源源不断地家伙。 晚上 海神回来了 宫廷里的所有人瞬间变得战战兢兢，压抑的气氛蔓延，每天都有人因为太多恐惧，而出现各种状况，有人自杀，有人吓晕，甚至还有人拿着刀就往海神身上捅。 被丢出去喂怪物的人不计其数，第二天就会有新的奴仆替代。 朴生坐在长桌一侧，隔壁就是王座，海神没什么表情的坐在他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物每一次归来，身上的戾气就重几分，不祥的气息外溢，压迫感十足。 海神从衣禁里掏出一块纯金打造的怀表，放在朴生面前，朴生拿起那金灿灿的怀表看了两眼，兴致缺缺的扔到地上。 这是前两天他开口要的东西。 “給吾捡起來。” 朴生吐两个字“不捡。” 海神双目眯起，警告的盯着对方，空气变得稀薄凛冽。 “你可真是越来越不把吾放在眼里了，吾还是对你太宽容了，这东西是你自己说要的，现在吾给你带回来了，你竟然敢扔掉？” 面对这样的质问，朴生更是直接甩脸子“因为我现在不想要了！” “不想要？吾给你东西，你敢说不想要？” 朴生冷哼一声，连饭都不吃，起身大步离开，可没走几步就被一道道黑色液体缠绕脚腕。 第64章 他重重摔在地面，被粗暴的拖回餐桌前，膝盖磨出血丝，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尾巴，朴生张开嘴狠狠咬下，冰冷的血液灌满口腔。 可随着一道绿色带着风刃袭来，朴生被抽倒在地，黑色液体卷着金色怀表，强行扣于他的腰间。 “吾给你的东西，你就必须拿着。” 朴生胸腔发闷，一股气不上不下，一把扯掉怀表，抡着链子，直接砸在海神脸上，怀表的玻璃瞬间碎裂，碎片扎入海神的额头，鲜血横流。 所有佣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朴生的心脏也跟着缩紧，脚跟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警惕的盯着海神。 海神粘腻阴暗的眸子里酝酿风波，鲜血流到嘴角，怪物伸出舌头缓缓舔掉。 朴生迅速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海神大人，我错了，您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请您不要和我计较。” 眼角窥探怪物神情，见对方无动于衷，朴生咬了咬牙立刻补充“我一定会好好补偿您的。” 果不其然，海神眼神终于有所变化，但语气依旧冷得不像话“行啊，那就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了，如果吾不满意，吾就让你烂掉。” 朴生脸色煞白，眼神阴翳地瞪着地板，压力和焦虑让他不自觉的啃了啃指甲。 心中狠狠咒骂对方的同时，又唾骂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这几天的相处下，确实让朴生蹬鼻子上脸，分不清主次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任性的人。 第54章 吾是谁 【??一只巨大的河蟹爬过??】 海神愣了愣，看着软倒在身上的男人只好草草结束，将湿漉漉的男人打横捞起来，一路抱回床上，也不在乎会不会弄湿昂贵的鹅绒床，他拉起被子盖住那具布满淤青的躯体。 蜡烛被吹灭，四周一片漆黑。 怪物溶于夜色，越发强大的力量已经让他不再需要皮囊承载灵魂了。 人鱼是野兽，但他是神明，是由无数个罪孽的灵魂组成。 可这一段时间，经常头痛欲裂，脑海中还时不时出现很多杂乱的画面，既不知道画面中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旭日的升起，代表着新日的来临。 莫干特地·贫瘠的土地 野草丛生的废墟之上，海神站在废弃的建筑物顶，眼前是一片茫茫大海，太阳像是从海中升起，半个在天，半个在海。 海神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人指引着他走來。 娜菲走來，看着海神的背影，神情疑惑“海神大人，您來这里做什么？不去攻陷其他城扩张领地吗？” “你觉的吾怎么样？” “？”娜菲面无表情 一阵沉默后，海神了然，人鱼並不需要这么多感情“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娜菲点点头，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请海神大人告诉我。” “吾也不明白” 娜菲“…… ” 海神没注意到属下脸上的语塞，自顾自地看着大海。 娜菲垂着头，海神大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天空呈现微光，云层透着淡淡的紫光，朦胧不清，像是覆了层薄纱，让人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真相。 海神跳下建筑，双脚落地，寻着记忆中的痕迹走到一处破损严重的宅子前。 院子的铁门躺在地上，有很明显的破坏痕迹，海神抬脚踏进宅中，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四外是佣人的尸体。 地上全是干枯褐色的血液，惡臭熏天，一只巴掌大的耗子穿梭其中。 “吱吱吱吱… ” 海神跨过尸体，走入杂物间，脑海中的画面浮现。 他看到一个满头银丝梳至脑后的中年男人走來，周围的佣人叫他罗德先生。 罗德让佣人们离开后，左右看了看，行踪鬼祟，像是在确认那些人是否离开，而后蹲在角落，在一堆罐子中，拧开其中一个。 “喀啦” 旁边的矮柜弹出条细缝，是暗门，罗徳掰开细缝爬了进去，画面到此结束。 海神化作液体，直接从细缝中钻入，眼前是漆黑的地道，走到尽头是生锈的铁门，推开门。 人鱼骸骨狰狞的望着他，海神感受到骸骨熟悉的气息，像是他的一部分……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海神抿直唇，有些不高兴，背后伸出几道漆黑液体，包裹骸骨，顷刻吞噬。 记忆如海水侵袭，海神头痛得厉害，尾巴暴躁甩出，祭台瞬间塌陷，眼前场景一转，瞬间被夜色笼罩，来到漆黑的海面。 冰冷的海水拍打身体，浮于水面后，眼前是一艘巨大的鱼船，大船停驻海面。 下一秒，头顶掉下一张弥天巨网，海神不当回事，以他的实力这不过是个脆弱的绳网罢了。 谁知他的身体竟不受他的控制，任由大网捕捞，嘈杂尖锐的绳索声传来，他被捞上船，弄在甲板上。 一群人手握油灯，惊恐好奇地围观着他，只见一人拧着脑袋大叫 “是，是海怪！罗德先生！是您要的海怪！我们捕捞到了！” “什么！捕捞到了！”罗德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看着甲板上的绿色怪物，激动不已，立刻挥手叫来下人。 “快！把他的内脏掏出来！绑在船头上晒成干尸！” 海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对他不敬的人类将他架起，準備绑上船头。 第65章 “罗德先生！这海怪太长了！晒干之后不好搬运！” 罗德苦恼的摸了摸下巴，盯着怪物半晌后，握拳捶掌“啊，有了，你们把他的脊椎抽出来！尾巴塞进嘴里吊起来！这样就简单了。” “好的罗德先生！” 海神被几个人用五支鱼叉捅穿身体，固定在甲板上，一人拿着匕首，由后颈划至尾部，刨开之后，颈椎被连根拔出，流出的鲜血渗透木板。 开裂的伤口迅速愈合，周围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这，这太神奇了…… ” 罗德目光平淡，挥手道“吊起来吧。” “好，好的。” 片段结束，海神猛然睁开眼，面前的场景又回到祭台，脑痛逐渐平息，这段记忆是属于“他”的 这具骸骨是他分裂出去的灵魂，可他早就吞噬了贱狗，为什么这段记忆没有出现？ 海神面容逐渐阴沉，因為那条贱狗也没有这段记忆，那这段记忆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分离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脑海里还有一个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贱狗，像是属于这具皮囊的记忆，皮囊的原主叫以撒，所以他也默认贱狗叫以撒。 现在他们已经融为一体，那他是否也叫以撒？ 海神若有所思，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毕竟他可是神明，怎么可能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怪物站在原地，黑色液体包裹全身，随着液体散开，消失在黑暗中。 第55章 亲吻 国王卧房内 朴生蜷缩着身体，腹部传来一阵痉挛，脸上渗出薄汗，缓缓睁开眼。 “啊，这该死的畜生…… ” 扯过一旁的衣服套上，强忍着不适爬下床，推开门命令外面的佣人打桶温水进來，那佣人似乎没想到男人会叫她，愣了愣，赶忙低着头小跑离开。 朴生痛的意识模糊，根本没注意到佣人的面容。 不一会儿那佣人就吃力的拖着桶走来，没有敲门就将盛满水的桶拖了进去，气喘吁吁地样子总于引起了朴生的注意。 看着女仆的背影，朴生眯起双眼。 “站住。” 女仆身躯一震，站在了原地，双腿打颤。 “转过来。” 女仆抖得更厉害了，但还是缓缓转身，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朴生瞬间认出，这女仆是罗德夫人。 罗德夫人盯着地板，两人都非常尴尬，气氛僵持许久，朴生紧张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曾经的一夜情人，在局势转变下，尊贵的夫人变成卑贱的女佣。 两人沉默着，苦涩在朴生味蕾蔓延，开口打破沉静，却发现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你…还好吗？” 罗德夫人肩膀一抖，带着些许哭腔“猎手先生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我走了。” 说完女人就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了，对彼此的事都心照不宣的只字未提。 罗德夫人虽然已不再是年轻貌美的小姐，但脸上保养得非常细致，岁月似乎只在她眼角留下几道细纹，风韵依旧。 和朴生有过一夜的女人大多都是美女，罗德夫人也不例外。 朴生发白的指尖死死攥紧被子，身上的痕迹那么明显，对方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男人，他竟然这样会失败到这种程度，朴生踉跄起身，用力将所有东西砸在地上，对着空旷的房间怒吼咆哮 愤怒！愤怒！还是愤怒！ 他要杀了这该死的畜生！ 都怪这个畜生！害他脸都丢尽了！ 砸到一半，腹部的疼痛在袭来，朴生瞬间伏在地面，豆大的汗水滑落脸颊，唾液从喘气的嘴中流出。 狼狈无比 此时窗户被推开，蜘蛛鱼叼着信件爬进，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似乎顿了顿，不一会就凝聚回人形，走到男人眼前，将两封信丢在地上。 停滞片刻后，转身就要离开 朴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这样对他，愤怒的一把攥住以撒的脚踝，破口大骂 “你个没有眼力劲的废物快点扶我起来！不然我就用火器烧死你！” 对方的冷漠让朴生胸口发闷，气愤无比，为什么一个兩个的！全都跟他对着干！ 随着手上一空，对方毫不费力地抽出脚，讥讽的声音从上方传來“那你用吧，最好把你的海神大人一起烧死。” “你给我闭嘴！闭嘴！” 朴生撕心裂肺的吼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痛不痛，朝着以撒冲上去，结果对方反手按在墙上。 脑袋重重磕了下，朴生愤怒到表情扭曲，可对上以撒毫无温度的双眼，心脏突然一颤。 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他？这怪物不是对他…对他…… 失控感让朴生无比焦虑，如果连对方都失控了，他手里还有什么。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允许！ 朴生抬手揪住以撒的头发，狠狠地吻了上去，对方明显没想到会这样，绿色的双眸疑惑地盯着他。 朴生熟练的撬开以撒的嘴，唾液交替，两人都睁着眼，一个只是感到好奇，一个则是在观察对方。 男人用尽浑身解数，挑逗着对方的欲望，见对方立刻有了反应，朴生瞬间窃喜，细碎的亲吻着以撒，由嘴唇到喉结。 仿佛这样才能稳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确认自己的魅力依旧迷人。 第66章 看着以撒欲火焚烧的目光，朴生安心了许多，谁知对方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主人，你上次就是故意摸我的” 朴生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刚要询问，就想了起来，面无表情的骂道“自作多情的家伙，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摸你？” “… ” 以撒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反正你就是故意的。” 朴生一脸认真“没有理由，你就是在骗人，就是在自作多情。” 以撒生气的张开扇子，想甩开男人，却被对方用力缠住脖子，对着耳边大吼“走什么走！我都没让你走！你竟然敢自己走！” “我去哪里，和你没有关系”以撒甩了甩耳朵，愤怒爬上面孔，声音冷淡无比。 朴生就要破口大骂，可看着对方决绝的态度，嘴边的谩骂极速转弯，语气软下几分 “连你也要这样对我，我现在这么痛，你竟然也要这样对我！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以撒感受着男人的心情，那是一种愤怒，不甘，掌控，并没有半分表面上的可怜，悲伤。 盯着男人略微发红的眼角，以撒舔了舔嘴，为什么这个人类可以表里不一到这种程度？嘴里没有半句真话，体内却流淌着让人食欲倍增的血液，讨厌又充满诱惑。 以撒淡淡开口“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没有区别。” 朴生哑口无言，任性的扯住对方“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这样对我！现在！立刻！伺候我沐浴！” “不要。” “必须要。” 朴生略有仓促的浸入桶中。 “过来，伺候我。” 以撒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伺候擦身的动作也非常敷衍，但男人却没在挑三拣四了。 就算故意用力一点，毛巾擦红了皮肤，对方也没有吱声，以撒就故意使劲搓他，像是在报复。 “痛…你小力点。” 以撒动作一顿，对方的示弱让他兴奋不已，手指用力按在对方的淤青上，朴生痛得倒吸一口气。 磕磕碰碰的伺候完，朴生裹着毛巾，从床底拿出一封信，递给以撒“这个，你送去给卢卡。” 以撒点点头，甩着尾巴要离开，回头看了看湿漉漉的朴生，身上的淤青比原来更多了，全是他弄的。 指了指嘴“主人，我要你刚才那个东西。” 朴生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过去扯下比他高一个头的以撒，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吐出两个字 “滚吧。” 以撒甩了甩耳朵，转身跳下了窗户。 朴生捡起地上的两封信，一封是杰克的，一封是卢卡的。 将两封信看完，内容竟然是同一件事，都是在邀请他加入地下城，就在布兰达城的地底，建造一个城中城。 现在处于矿建阶段，城中已经容纳了无数个充满愤怒的人，与无数个可怜的难民，还有非常多勇猛的骑士。 说要在地下重建人类文明，名叫“上帝之手。” 就是借以上帝之手，打造人类永恒的自由，与不灭的灵魂。 第56章 地下城 嘈杂的地下城，四面封闭，空气极其阻塞，结构据说是模仿蚁穴建造，打通地道，绕过排水渠，在更深层次地底打造基桩，防止塌陷。 人类生邻蚁居 海神一般都在夜晚回來，有时也会隔几日才出现。 朴生换上西装的手顿了顿，现在外面这样破败，就算是贵族也不会这样穿了。 他迅速脱掉西装，让人拿来一件佣人私下穿的粗麻衣，披上黑袍，戴上面具，视线转向一旁的以撒。 怪物背对着他，站在角落，也不知道干什么。 “吸溜…… ” 朴生走过去，定睛一看，怪物正伸着个舌头舔柱子，绿色双眸微眯，似乎在分辨柱子独特的味道，非常认真。 朴生脸色骤变 这东西也不知道在外面吃过什么！竟然还敢亲他！朴生忍着惡心“走了，我们该行动了。” “…哦。” 以撒放过柱子，站在男人面前，将一部分黑色分离出来，包裹骨戒，遮盖住猎手血液的味道，用来迷惑黑色人鱼的感知。 打开窗，以撒自顾自一跃而下，朴生抛下绳子，缠绕手心，二话不说跳下去，在快落地时踩住石砖，利用摩擦减速，双脚落地。 兩人穿着黑袍，一路隐蔽行踪，朴生掏出卢卡给的地下城入口，入口一共有三个，分别是布兰达城的「排水口」，「酒馆地窖」，「打水井」 非常隐蔽 来到排水口前，排水口看似没有变化，实则只要跟着路线图走，就能在复杂曲折的渠道里找到入口。 进入地下城，兩人就被三个穿着亚麻衣的自由兵拦下。 “你们是什么人！藏头露尾的…把面具和帽子摘下！” 朴生没说话，只是将卢卡的邀请信递去，自由兵狐疑地看了两眼，让开道“行，你进吧。” 以撒抬脚就要跟着往里走，结果瞬间被拦下。 “说过你可以进吗？”自由兵一脸鄙夷，手掌重重推在以撒胸口，谁知对方没推开，反道自己踉跄了几步。 朴生淡淡“他是我的奴隶” 自由兵们相视一顿，赫然发出讥讽的笑声“哈哈哈哈！什么，他说什么？奴隶？您是哪位大人啊？” 第67章 “大人，您当现在还是以前呢？现在，在这个地下城，已经没有奴隶了！您就算国王，也要自己穿衣服了。” 自由兵们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朴生面具下的脸色阴沉，沉默的从黑袍里拿出杰克给他邀请信，递给自由兵“这是他的信。” 自由兵随意看了眼，就扔回给他“行，进去吧，国王大人。” “哈哈哈哈！……” 两人转身离开，嘲笑声从背后传来，朴生帽檐下的青筋爆粗，目光阴沉。 卢卡与杰克都加入了一个叫“反神”的团队。 这个地下城四处挂满油灯，烛台，但封闭的地下城依旧昏暗，不通气，让人胸口发闷。 一路走去，兩人站在道铁门前，扑生抬手敲门。 “叩叩叩… ” “请进。” 年轻的男声响起，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个红头发的男人，是反神的副团长，名叫金瑞。 金瑞坐在门口的台前，手中夹着纸卷烟筒，廉价的烧草充斥全屋，朴生被臭的一直咳嗽，连句话都说不出。 金瑞淡淡撩起眼皮“你们來干什么？” “咳咳！…我们…咳！要加入反神” 金瑞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投向朴生，语气笃定“你是贵族吧。” “不是” “那我也不要，你们走吧，反神不需要连衣服都不会穿的王子。” 朴生“我说了，我不是贵族” 以撒脑海中浮现出男人刁钻的嘴脸，高傲的命令他，叫他做这做那，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事，但男就是要他去做，穿衣服，沐浴，洗脚……什么都让他做，很麻烦，也很不想做。 金瑞“行啊，你们伸手给我看看。” 朴生摘掉一只手套，伸出没有骨戒的手，以撒无所谓的摊开两只手。 金瑞看了看朴生又看了看以撒，有些疑惑，捏住朴生的手翻了下，上面全是各种白痕，像是被利刃来回划伤过。 反观以撒，看着身形高挑，肌肉扎实，修长的手上却连一条疤都没有。 金瑞视线扫过两人，转身拿出两张羊皮纸放在桌面“行，给你们一次机会，在纸上写上你们的名字，只要通过考验你们就能加入反神。” 朴生既不满，又不屑“考验？什么考验？要多长时间？” “考验当然需要很长的时间，你以为反神这么好进吗？价值低的人，没资格加入。” “你要多少金币。” 金瑞嗤笑“金币？别开玩笑了，现在金币和路边的石头没区别，只有力气，食物，水源，武器，这些东西才是真理，你要是只有金币，就拿着石头滚蛋吧。” 朴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耳钉，那杰克和卢卡是怎么进去？ “行，那你考验他吧，我没这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朴生转身搭住以撒的肩膀，低声道“留下来，我要情报。”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以撒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金瑞目送朴生离开，等门关上后，饶有兴致的打量以撒。 “既然如此，你就跟我来吧。” 以撒跟着金瑞一路走到井口，两人爬上去后，来到树林丛生的地面，这里是布兰达城与另一城的交界处，这口废井，如今成了地下城的出口之一。 金瑞丢给以撒一个麻布袋。 “里面有匕首，有强烈毒药，还有两块面包，和一袋水，用这些东西，两天之内带四个人鱼头颅活着回来，证明你是个勇士。” 金瑞郑重的拍了拍以撒的肩膀“去吧。” 以撒没有回应，等金瑞走后，目光落在麻布袋上，打开一看，拿出那块硬的像砖头的面包，放在嘴里啃了下，面包被轻易啃碎。 咀嚼着嘴中的石头渣子，以撒果断吐掉，这东西比虫子还难吃，嫌弃的丢掉包裹，转身离开。 迎面撞见个瘦削的男人，男人神情慌张，手里紧紧抱着麻布袋，频繁向后望，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 结果一头撞到以撒身上，以撒固若金汤的站在原地，那人却狠狠摔在地上，抬头看到高大的以撒，那人慌张的赶忙逃走。 以撒感受到地面细微震动，不一会远处跑来四名男人，脸上全是愤怒，看到以撒时，四人对视一眼，有两人继续追，有两人停了下来。 “你也是被考验的人吧！”不等以撒开口，一人就挥舞着匕首走来“把你身上的包裹交出来！” 以撒歪头“什么包裹。” “装什么傻！不交出来我们就杀了你！” 说着，那人手里的刀已经靠近，以撒抬手，刀刃直接插入手臂中，那俩人傻眼了，不躲就算了，接刀是怎么回事？？ 以撒另一只手直接捏住持刀人的脖子，随着力度增大，青筋逐渐爬上指尖。 “喀啦。” 男人的脖子直接被捏断，咕噜咕噜掉在地上，染红了疯长的野草，把一旁的人吓得瘫倒在地。 “啊…啊！！” 尖叫声刚落下，以撒化作人鱼，对着男人张开血盆，声音戛然而止。 “咕噜… ”又一颗头颅掉落，血腥味弥漫，瞬间引来几只乌鸦。 第57章 扫地出门 离开后，朴生开始观察地下城的结构，将每一条路线记在心中，掏出金灿灿的怀表，看了眼时间，那怪物差不多该回来了。 视线落在碎掉的玻璃上，心中无奈又气愤，可那又能怎样，朴生掉头朝着排水口的方向走。 第68章 经过一个果子小摊时，朴生闻到一阵熟悉的气息，转头就看见身披朴素外衣的艾薇儿，没了华丽长裙的艾薇儿，少了几分美艳，却多出不少清丽动人。 艾薇儿弯腰挑选着果子 朴生视线停顿片刻后，就冷漠的转身离开了，返回地面，朴生大吸一口气，地下城的味道实在是“五味杂陈” 来到宫廷，顺着走时的麻绳攀爬上去，翻入窗内，将麻绳收回，卷起，塞入床底，换回那身羞耻的白袍，每次穿都觉得身下空荡荡，凉飕飕的。 朴生果断套了件衫裤 到了晚餐时间，海神带着浑身血腥归来，味道冲天，朴生瞬间食欲全无，扔掉叉子，不吃了。 海神一回来就看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男人，心中莫名烦躁。 几步上前，一把掐起朴生的脖子，强迫对方直视自己，看着对方难受的样子，海神冷冷开口。 “怎么，看到吾回来，你很不高兴吗？” 朴生死死抠住对方的手，咬牙“放开… ” 海神甩开男人“记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这都是因为吾看得上你，别不知好歹，把桌上的东西吃了。” “饱了，吃不下。” 朴生一口气闷在心中，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看，可他越是这样，海神的态度就越是强硬。 他们本身就是无法磨合的性格，只是在很多曲折的凑巧下，一直没有出现太多摩擦，可一旦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问题也会接踵而至。 他们就像两块拼图，一块在最左边，一块在最右边，缺失的部分，都不是彼此，就算凑巧能拼成一块，上面的图片也不会相连。 朴生可以戴上面具，可不能一直戴着面具，他做不到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对着这只怪物保持笑容。 他的谎言对方心知肚明，却依然要他说这样的话，明明是自己喜欢听，还要说他满口谎言。 海神钳制着朴生的肩膀，将对方按在凳背上，叉子带起一块牛肉，强硬的塞进男人嘴里，用力捂住朴生的嘴，手心突然湿润，是对方试图用舌头将肉顶出来。 “敢吐出来，吾就让你吃回去。” 朴生阴沉地将肉咬碎吞下去，海神用手指强行撬开他的牙冠，粗暴的按着他的舌头，确认食物被吃掉后才放手。 舔了舔沾满唾液的手指，绿色的眼中很是满意。 “每天给你吃好的喝好的，你竟然还敢跟吾发脾气，你以为谁都有这样的待遇吗？现在外面已经开始饥荒了，那些人类每天只能啃树皮，你以为你吃的这些东西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吗？” 朴生勃然大怒，猛然起身，骂道“你以为我需要吗！有本事你就不要给我啊！是我让你给我的吗！” 气温迅速冷下，不祥的气息蓬莱爆发，两人僵持着对视，半晌后，海神毫无温度的一笑，转头厉声命令 “把他给我扔出去，三天后才准放进来。” 朴生就这样被人扫地出门了，一出去朴生连装模作样的求饶都没有，抬腿就撒丫子跑了，消失无影无踪。 海神大怒，拳头狠狠捶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一声“砰！” 佣人们跟着身躯一颤 海神“该死的人类！他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一定会死皮赖脸的求着吾！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对吾！” 佣人们的心中十分疑惑，也十分恐惧，疑惑怪物为什么对一个男人这么执着，恐惧是因为怪物的发怒。 三天后·地下城 以撒拎着四个人鱼头颅丢到金瑞脚边，金瑞看着身上除了沾了点血外，毫发无伤的以撒一脸惊叹。 “你竟然能在人鱼的攻击下不受一点伤，真是了不起，话说路上的食物还够吗？” “嗯”以撒神情淡然 杀人鱼只是顺手，觅食才是重点，他发现这片地方有很多野兔，肉质嚼劲，除了毛有点厚和没什么肉外，是非常美味的食物。 金瑞郑重的捏了捏以撒肩“恭喜你，以撒，从今天起你就是反神的一员了，我是副队长金瑞，以后叫我瑞就好。” 以撒念了念“瑞… ” “没錯，瑞。” 以撒拿起桌上的笔，笨拙的在纸上涂涂画画“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金瑞看着那几条丑陋弯曲的小蛇，眉宇皱成川字“啊……不懂，我会的字也不多，不过我倒是认识个人，他应该会懂。” 话音刚落，一道敲门响起，随着那人推门而入，金瑞明显眼睛一亮，热情挥手“真巧啊，卢卡，刚说到你你就来了，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字。” “好，我来看看”卢卡摘下背包挂在一旁，走过去接过金瑞手中的纸，目光微钝。 “朴…生？” “朴生？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是什么地方的人？”金瑞好奇地看向以撒，以撒更加不知道，因为他除了知道对方是个男人以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卢卡沉默片刻，猛然想起“这是猎手先生的名字。” 金瑞“猎手？那个人鱼猎手吗？” 卢卡点头“是的，所以瑞，这名字你是从哪儿来的？” 金瑞指了指以撒，卢卡这才将视线落在一旁穿着黑袍的以撒身上，对方帽檐遮脸，卢卡根本看不清长相。 “这名字你是从哪听来的？为什么要打探他的名字？究竟有什么目的。” 卢卡盯着对方咄咄逼人 第69章 金瑞见识不妙，赶忙劝阻“等等卢卡，你别把我们的新成员吓走了，他可是头一个击杀四只人鱼还没受伤的勇士，非常难得。” 卢卡捏了捏眼角“抱歉，是我激动了”转头看向以撒“请你告诉我，你是谁。” 以撒拉了拉帽檐“以撒。” 卢卡伸出手“卢卡，团内的战术指导。” 以撒没有理他，而是站在原地发呆，卢卡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无礼的态度似曾相识，只好放下手。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拿起金端桌上的啤酒，坐到一旁，两人交谈了起来。 以撒若有所思的将“朴生”两个字细细咀嚼了一遍。 非常绕口，就像那个男人一样，总是弯弯曲曲的，让他搞不明白。 第58章 老鼠 周围的人鱼看到朴生，脸上大多都是厌恶的表情，见到都是一脸嫌弃的绕路离开。 朴生直接闯进一间破败不堪的宅院，进去后直奔洗衣房翻箱倒柜，找到件短打，把身上这羞耻的破布立刻换掉。 他要让那个该死的半神看清楚，究竟是谁需要谁！ 朴生抬起赤脚，一把扯掉上面的铃铛，狠狠扔在地上，拿起石块就往上砸，砸一下，骂一句“我让你这样对我！让你这样对我！” 金子做的小铃铛被砸成饼干，石头扔掉，朴生开始清点身上的东西，枪和刀一直都是随身带着的，可惜没有子弹，腰上的水袋是路上捡的。 朴生走出宅子，迎面看到只经过的灰色人鱼，一人一鱼，四目相对，朴生第一次从人鱼脸上看到嫌弃的表情。 “…… ” 朴生肌肉抽了抽，手指不由得放到扳机上，真想一枪打死这个畜生。 灰色人鱼像是感受到对方的情绪，甩着尾巴就离开了，朴生眯眼半晌，果断跟上去。 这条人鱼身上有一丝很熟悉的味道，而且一定是他接触过的人。 朴生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一直保持着距离，追到郊野，枯草丛生，人鱼身上的皮囊开始愈合，竟然是里连王子！ 朴生错愕不已，只见里连王子走进一座废弃神坛里，这个神坛他有印象，是以前那群供奉海神的信徒建的，如今这般破败估计也是因为所谓的“海神”成了“邪神” 神坛外的海神石像被人砸的稀碎。 他们所供奉的“神”並沒有带领他们去到的终极理想之地，而是让他们走进人间炼狱。 朴生匍匐走到神坛旁，背部紧贴朽木墙面，视线朝着里面窥探，凤眸赫然大睁。 不只里连大王子，其余三个王子也在其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现在的局势，金币不再具有价值，贵族的地位一落千丈的情况，地下城又大多是贫民，而且还是在各方势力权威的长期压制后爆发的贫民，他们仇视权贵，仇视富商。 王子的处境更加艰难。 但这披着王子皮的人鱼到底想干嘛？觉得好玩吗？除此以外朴生想不到任何理由。 毫无头绪的朴生决定继续监视，通过朽木间的缝隙，窥探着里面，四位王子中，除去假的大王子，各个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双颊凹陷，看似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王子，如今却连流浪汉都不如。 人类文明节点的齿轮像是被一块坚硬的石头卡住缝隙，停下了。 几只小耗子不知从哪窜出，而且还一连窜出好几窝，朴生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些老鼠…出现的是不是太频繁了？ 神坛中传来亚尔激愤的声音“现在外面全是怪物，为了人类的未来，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丹冷笑“我赞同。” 拉雷纳纠结“确实……可这样做其他的人也会染上病。” 丹暴怒，一把拽起拉雷纳的领子“其他人？！他们都不在乎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在乎他们！而且我们这么做全是为了所有人！这些该死的怪物都该死！我们是王子！是未来的继承人！我们的使命就是拯救世人！夺回我们的王座！” 拉雷纳眼神逐渐坚定，甩开丹的手“我知道了，你说的对… ” 外面的偷听的朴生面色凝重，视线转向角落的里连，可对方始终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全程事不关己，好像他们口中怪物不是他。 这群王子…究竟想干什么？什么病？…… 此时，只见二王子亚尔打开神坛的地窖，数以万计的老鼠倾巢而出，其庞大的数量与聚集密度，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黑灰色怪物。 朴生瞬间头皮发麻，转身飞奔而出，如一支蓄势射出的枪，每一步都紧紧踩实，不敢跌倒，直冲地下城。 三位王子陆续跑出神坛，留下一脸疑惑的里连，饥饿的老鼠群一拥而上，将里连淹没，怪物的惨叫从中透出，可不过片刻，里连就被啃的只剩骨架了。 三位王子神情冷漠，不知是因为早已知道里连是怪物，还是本身就不在乎。 地下城 以撒猛然抬头，绿色的双眸盯着一处，正在给他安排任务的金瑞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远处有个朝着这里跑来的男人，金瑞眯眼一看，不认识，转头问以撒。 “你认识？” 以撒沒回答，而是朝着那男人走去，男人跑得太快，太急，刹不住脚步，一头栽进了以撒怀里。 朴生被以撒稳稳接住，触及到那冰冷的温度，燥热的心脏也渐渐冷却。 第70章 喘息间，金瑞已经來到他身旁，目光警惕“你是谁？怎么进城的？” “哈…别管，我来只是告诉你…告诉你，你们要完蛋了，外面有很多老鼠…黑死病很快就会來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朴生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落到周围每一个人耳中，所有人皆是满眼恐慌，不管这莫名其妙的人说的是否真实，黑死病是历史的噩梦，它代表死亡，痛苦，溃烂。 无论是前人还是后人都为之闻风丧胆。 金瑞脸色大变“你，你在说什么！？你要为你说出的话负责！” “关我什么事，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要走了。” 朴生丢下一句，就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好像地面烫脚一样，以撒要跟上去，就被对方回头喝斥 “别跟着我！待在这里” 以撒渐渐停下脚步，望着朴生的背影，张了张嘴，叫道“朴生！” 朴生身躯一震，猛然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口型。 滚！ 以撒盯着半晌，分析着这个口型，哦，原来是叫他滚啊，看来是对了…… 金瑞走到他身边“我刚听你叫他朴生，他就是那人鱼猎手？” 以撒不说话，金瑞也不知道这位新成员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是别人跟他说话，他就像听不到一样，也不知道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 不过算了，团里奇怪人又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叫杰克布什么的变态，來的时候带着大箱小包的，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逃命也不忘带着，结果打开一看，全是标本，骨头什么的，瘆得慌。 金瑞虽然对朴生的话半信半疑，但对方既然是人鱼猎手，专门杀外面那种怪物的人，大概也不会随意开这种玩笑。 黑死病一旦出现，如果不能及时发现並清除病源，那就会人传人，就连牲畜也会有患上的几率。 第59章 黑死病 灰色的老鼠走街串巷，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它们什么都吃，什么都不挑，而且拖家带口，一口20只，几十只小老鼠咬着一只大老鼠的尾巴，排成一排，横穿街道。 地下城全面封闭，所有人都惶恐不已，生怕沾染上病，小教堂每天都开放祈祷，也许无计可施时，信仰就是民众唯一的稻草。 残留的一部分乌托余党，他们依旧是追随终极理想之地的信徒，只是海神不再是他们寄予厚望的神明。 老鼠的繁衍能力极其强大，当食物足够充分，没有人去干预时，就会泛滥成灾。 朴生离开地下城，马不停蹄的冲向宫廷，仿佛死神在后面扬鞭催打。 黑死病对人类的伤害是巨大的，对动物却微乎其微，但对人鱼呢？ 朴生气喘吁吁的站在宫廷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果断朝着卧房窗口跑，抽出小刀插入墙面，一点一点的爬上去。 中途从高处摔在地上，朴生痛得吸气，感觉内脏都要碎了。 该死…这墙怎么这么高！ 朴生缓慢地爬起身，捡起地上的刀，忍着疼痛，再次爬上去，用手肘击碎玻滚了进去。 碎片划伤他的脸颊，胳膊，大腿，但此刻他已经无心再意了。 黑死病，这样杀人于无形的敌人，比外族侵略成王败寇，更让人肝胆俱裂，恐惧至极。 当朴生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所有佣人的表情都非常惊恐，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朴生也不想晚上被赶出，第二天就跑回来。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好像他是因为受不了外面的苦难，跑回来继续寄居人下，摇尾乞怜的失败者。 看着华丽的楼梯，他知道海神在这里，而他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每一步台阶，都异常沉重，因为他不知道海神对黑死病的态度是什么，又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相处。 海神坐在大厅的餐桌上，十指交叉，扺住下巴，戏谑的目光中全是胜利的得意。 朴生走到他面前，在对方嘲笑之前先开口“你知道黑死病吗？” 海神不以为然，甚至是不屑一顾。 朴生“外面那些老鼠你看到了吧，这些阴沟里的东西脏得很，他们会传播一种病，名叫黑死病，患上的人会全身溃烂直至死亡。” “几只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 ” 海神拽住男人的手腕，一把将对方扯入怀中，指腹摩过朴生略有苍白的脸颊，缓缓开口。 “如果实在受不了想回来，大可以不用说这种谎话，只要好好求求吾，吾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朴生冷笑一声“谎话？等你烂手烂脚的时候，你也大可以求求上帝，看看他会不会原谅你。” 海神脸色微沉“吾是世上唯一的真神，神怎么可能会染上这种病。” 朴生其实也不知道，毕竟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搞不清楚。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谁都没在开口说话，谁都不愿意低头服软，海神盯着男人，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答案。 “你不会是在担心吾吧？” 朴生寒毛耸立，否认的话语在一顿权衡利弊后，拐了个弯，既然对方给了台阶，那他也不是不能走下去，这样想着，脑袋就微微点了点。 海神心中有些得意，但依旧绷着脸道“那吾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 第71章 朴生脸上有些挂不住，赶忙转移话题“你可以消灭那些老鼠吗？” 海神笑而不语。 朴生明白对方的要求，但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每一次的掠夺，都像是在一点点摧毁他的个人意志，就好像曾经固若金汤的思想，也在一点点被瓦解。 海神走到高台上，俯视着早已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的布兰达城，黑色的液体从背后喷涌而出，化作一条条蜿蜒的河流，绞杀着所过之处的老鼠。 这对他而言不过是抬手的事，回头看着身后眼底疲惫的男人，只觉得对方的担心非常多余。 殊不知，老鼠会打洞，地面上嚣张的老鼠被解决了，那是因为他们太嚣张，但那些藏头露尾畏畏缩缩，躲在地底的老鼠们，却依然苟活。 深夜 海神走向坐在床头看书的朴生，爬上柔软的大床，坐在男人身边，垂眸看着对方手中的书。 里面全是各种歪歪扭扭的符号，完全看不懂，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甩出尾巴将书本卷起后随意扔掉，换来对方一个阴沉的怒视，但海神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要对方的目光里只有他。 朴生烦躁背过身去，一把掀起被子，盖住脑袋，这下海神又又又不满意了，攥住对方的肩膀强行扳过，让朴生面对着自己。 “海神大人，您到底想干什么？” 海神对上朴生冷漠的神情，心中郁结，明明什么都给这个人类了，为什么这个人类还是这样不识好歹？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千言万语，都只化为苍白的一句。 “你想要什么。” 朴生冷笑“我想什么？海神大人给得起吗？” “吾是王，也是神，这世上就没有吾给不起的东西。” 看着认真的海神，朴生心中升起一阵恶趣，胳膊撑着脸颊，用手指挑了挑对方的下巴。 “那你有心吗？” “吾的心脏已经长好了。” “那你喜欢我吗？” 海神非常认真的思考了半晌，一本正经的回答“你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朴生目光微顿，想起人鱼那变态的感知力，看来对方一直很清楚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更多的是被骨戒绑定的无奈与不甘。 “你说得对，我们是天敌。” 海神心中莫名觉得不爽，一把搂住对方的腰，禁锢在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奠定对方是自己的所有物。 “天敌？你也配做吾的天敌？你只是吾的下人而已。” 朴生鼻底全是冰冷的气息，对方的话让他感到愤怒，但却没有说什么，其实猎手对人鱼的压制是绝对性的，只是相对应要付出的代价更为昂贵而已。 以前他不愿意，因为觉得不值，现在他不愿意，因为不想。 朴生叹息“闭上眼睛吧，海神大人… ” “就不闭，就不闭。” “闭嘴。” 第60章 鼠疫 深夜，是佣人们唯一能放松的时刻，因为这个时间海神大多很忙碌，至于忙着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战况单是听个响就知道很激烈。 罗德夫人，本名叫莉亚希，如今成为女仆的一员，夜晚就得和其他女仆结伴去处理垃圾。 这次和她结伴的女仆叫洁拉，洁拉原本是宫廷园丁的女儿，干起粗活来非常麻利。 两人推着装满垃圾的铁车走到外面。 冷风萧萧的暮色下，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奴们，他们依偎在一起取暖，周围的人鱼不会攻击他们，也不会攻击宫廷里的仆人。 两人倒完垃圾后，洁拉左顾右看，拉着莉亚希的手，凑到她耳边。 “你说这怪物怎么这么可怕，竟然会对那个男人做那种事，简直是太恐怖了……” 洁拉脸上满是恐惧与恶心。 莉亚希有些惶恐“我，我不知道… ” 她心中也是万般难以接受，那怪物这样对猎手先生，他肯定很绝望吧… 突然脚边窜过几只什么黑糊糊的东西，莉亚希吓一跳，捂住嘴巴中的惊呼。 经验老到的洁拉拍了拍莉亚希的手“别怕，只是几只老鼠而已。” 莉亚希松了口气“这样啊… ” 第二天早上 第一缕阳光落在大地时，仆人们就要起来为怪物的“小情人”准备早餐。 莉亚希与其他仆人一样，早早来到灶台前做准备，却发现今天洁拉涂面包时，竟然差点把蓝莓果酱当成了树莓果酱。 谁不知道那位刁钻任性的“小情人”只吃树莓果酱，毕竟之前也有人搞错过，那位“小情人”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把桌上的所有食物扫到地上。 骂完仆人，骂怪物。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怪物周围凝聚出黑色液体，那液体直接捅穿了仆人的胸口，不过眨眼间，仆人就死了。 莉亚希赶忙抓住洁拉的手，小声道“你没事吧…… ” 心不在焉的洁拉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是蓝莓果酱，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谢，谢谢” “沒事…” 莉亚希突然发现洁拉的手有些烫，赶忙将手背贴在对方的额前，有些惊呼“你发烫了洁拉！” “啊…是吗，我怎么没感觉……”洁拉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洁拉！”莉亚希赶忙蹲下，摇了摇地上昏迷的洁拉，一旁的女仆走过来看了看，摇摇头感慨。 第72章 “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隔壁那些搬运石砖的男人，今天已经晕倒五个了，据说都是全身发烫，希望我男人没事吧……” “对呀…我的男人也在那里。 一时间，整个后厨都被压抑的阴霾覆盖。 没过几天，就有几个人都出现了流鼻血的征兆，洁拉鼻子一熱，血液就顺着鼻底流出，掉在洁白的围裙上。 洁拉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咦？” 莉亚希看得眉头紧皱，些时“小情人”与怪物都醒了，仆人们不敢轻举妄动，都老老实实的贴墙站。 “怎么又是这种破布！我不穿！” 一道男人的怒吼从房内响起，而后是怪物冷漠的回答。 “不穿也得穿，不穿你就光着出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哐啷响，动静非常大，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不一会里面就传来阵阵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怪物才从里面走出来，此时曾经的侯爵走来，向怪物说了什么，两只怪物一起离开了宫廷。 男人是到晚上才出来的，出来时身上穿着丝绸大袖衬衫，领口深叉开到肚脐，几条交叉的线连接，后背整个袒露，好身材一览无遗。 男人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卧房不出来了。 隔了好几天都是这样，怪物也没有回来，男人就没有出来过，也没人敢去敲门。 洁拉不见了，莉亚希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但这几天身体都不适越来越强烈，而后是额头发烫，鼻子流血。 随着症状越来越严重，莉亚希出现咳嗽，开始只是干咳，但有一次，剧烈的咳嗽下竟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莉亚希害怕的捂着嘴，血液从指缝间溢出，星星点点的掉在地上。 身体莫名出现的异样让她非常无助，眼泪在眼眶打转，外面已经没有医生了，唯一能寄求的希望只有上帝，希望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好的。 莉亚希这样安慰自己，可事与愿违，再一次更衣时，她发现大腿内侧，腋下长出了几个结块，这让莉亚希心中惶恐不安，依旧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又过了几天，怪物回来了，怪物直冲卧房，发现门锁上后，一脚踹开门，谁知里面空无一人，男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怪物大怒，质问周围佣人，可没人知道，甚至没人知道男人不见了。 宫廷现在每天都有人死，如果一两个是巧合，那接连出现的症状与相同的死亡方式，难道也是巧合吗？ 所有死掉的人，都是全身发黑，肢体坏死，痛苦而亡。 莉亚希身体抖擞，因为她的皮下已经出现了黑块，她知道自己会和那些人一样，最后变得丑陋，变得狰狞，然后死去。 滚烫的泪水落下 洁拉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离开，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她狰狞的尸体了。 对女人而言，谁不想每天都漂漂亮亮的，可如果死后会变得那样丑陋…… 莉亚希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当天，莉亚希就独自偷偷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 黑死病依旧是爆发了，灾难性的瘟疫，历史上能被称作瘟疫的病，都是翻天覆地覆的噩梦。 海神站在高台上，眼神中全是疑惑，明明那些老鼠已经清理掉了，为什么还会爆发黑死病？ 地上尸横遍野，看来会被感染的不止有人类，还有人鱼，只是几率更小而已，但不是不会。 海神心中烦躁不已，如果那个人也变成这副鬼样，就有些麻烦了，怪物的眼神逐渐阴沉，自言自语道 “你最好给吾完整的活着，不然吾会让你好看的。” 黑色液体迅速将怪物包裹，随着液体散开，怪物消失在了原地，撒在地上的液体渗入地面，一同消失。 第61章 安吉 地下城死人了，尸体呈现乌黑狀，眼窝内凹陷，左肢坏死。 尸体发现时，是在地下城的堆棄场找到的，和未入海的垃圾在一起，以往的垃圾处理都是火焚，但现在这无法使用。 一是火焚的烟雾无法散开，二是如果要用火焚，就必须在上方开洞，升起的烟雾会吸引怪物，地下城会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有人提议在地下城下方挖一个地道，打通与海洋的连接，将垃圾直接排入海洋。 方法一经问世，眾人拍手叫好，可如今出事了，各种言论层出不穷。 嘈杂的人群中，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是反神的团长。 “不要聚集！不要触碰尸体！快散开！” “呃，快走快走… ” 原本聚集的人群瞬间散开，只见团长身后走来一个全身用麻布裹实的男人，男人将手里的油灯丢到尸体上。 尸体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小教堂的神父迅速在胸口比划出十字，双手合十，低头哀叹“阿门…” 等尸体烧的差不多了，男人就用一桶海水浇灭，免得烟雾呛人。 有人打开闸门，尸体随着堆砌的垃圾一起排入海中，恐慌终于平息，那男人摘下了头套，露出一头杂乱的红毛，原来是副团长金瑞。 众人欢呼 以撒站在一户人家的门边，抱手旁观。 “嘎吱”隔壁的门打开，走出一中年女人，中年女人一头干枯的卷发，双眼无神，满脸沟壑。 第73章 在看到以撒时，两眼瞬间放光，如此健硕高大的男丁，还有这小脸，啧啧啧，嫩的能掐出水来，和团长大人是不同的款，但各有各的带劲。 中年女人扭捏的走到以撒身旁，以撒视若无睹，双目直视前方。 不关心的事，看不见，不想听的话，听不见。 谁知以撒的冷漠，让中年女人更兴奋了，双颊发红，用手指戳了戳以撒硬邦邦的手臂，戳完又迅速收回，一副羞怯的样子。 “那个…你觉得我怎样？” 以撒看了看老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干巴，没肉，像排骨一样不好吃。 “很干。” 老女人愣了愣，脸上红晕更甚，一副陶醉的模样。 噢～ 更喜欢了～ 女人手背扶额，弱不禁风，脚下虚浮，几个踉跄挂在以撒身上。 以撒吓得一手推开她，这个女人实在太奇怪了，女人摔倒在地，发出销魂的叫声，动静引来聚焦。 包括团长和金瑞，两人在看到女人的瞬间相视一眼，认出了是谁。 团长抬了抬下巴，金瑞脸色复杂得点点头，走过去俯视着地上的女人，严厉警告 “安吉，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们的成员了，如果让我发现再有下次，我们会将你逐出地下城，永不允许进入。” 地上的安吉闻言脸色苍白，瞬间泪如雨下。 “呜呜……我只是太喜欢了而已……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呜呜，怎么可以限制别人的爱情… ” 众人都是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安吉这个老女人，又丑又老，怎么会有人喜欢，还总是对团长做出那种表情，简直太恶心了。 金瑞捏了捏眼角“啊…真是受不了你” 抬头问以撒“你喜欢她吗？” 以撒皱了皱眉，完全不明白“喜欢？” 众人倒吸一口气，金瑞也是一脸震撼，坐在地上的安吉喜极而泣，扑过去抱住以撒的小腿。 “噢～，我就知道一片真心总会有结果的，我要给你生孩子！生五个！不，生十个！” 以撒眨了眨眼，心里很多疑惑，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要生孩子？孩子是人类的幼崽他知道，但生是什么？ 以撒眯眼思考，大概也猜出了点意思，果断拒绝 “不要，你太干了” 安吉不太懂什么意思，赶忙道“你一定是觉得太着急了吧！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有很多很多时间！” 金瑞握拳咳嗽“咳咳，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啊……还有安吉，既然他也同意了，以后你就不要纠缠团长了。” 安吉现在满眼只有以撒，根本听不进话，金瑞只好讪讪离开，走前还非常复杂的看了一眼以撒。 周围人窃窃私语，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艾薇儿提着果篮，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眼底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 明明她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身边却没有这样的男人，那个叫安吉的女人长得这么丑，又这么老，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愿意当众承认？ 是因为她很优秀吗？ 艾薇儿想不明白，默默的退出人群，发誓要向这位安吉女士学习，只要变得优秀，也许喜欢她的人，就不再只会喜欢她的容貌了。 地面上 一匹马飞速奔腾着，朴生挥动鞭子，皮鞭用力拍打马身，马匹发出洪亮的叫声，奔跑的更快了。 朴生急的满面汗水，恨不得这匹马长多四条腿，让他直接飞到“克罗多城。” 为什么要去“克罗多城”，因为那里是一个非常遥远，且非常偏僻，穷到叮当响的地方，但同时，那也是他的故乡，是他出生的地方。 朴生在得知黑死病已经蔓延时，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连夜翻窗，徒步跑出布兰达城。 又在马棚偷了匹马，一直跑，路上跑死了三匹马，路经四个战乱纷飞的城，这让他离开的决心越发坚毅。 他的使命是杀死人鱼，不是拯救苍生，连自身都难保，还管别人怎样？ 那个地方已经没救了，他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至于那两只怪物怎样，关他什么事，反正又死不了，就算死一个又怎样，只要另一个没死就好。 骨戒的血契绑定虽然有着一定的感应，但只是感应，不是地图，想找到他，有本事就浪费时间来找呀。 朴生又是一记甩鞭 “啪！” 马蹄声如雷贯耳，朴生一心向前，然而此时的另一边，布兰达城迎来了海神的狂怒，黑色液体走街串巷，掘地三尺，恨不得立刻找到男人的踪迹。 可液体没有发现男人，却发现了逃跑的王子三人。 海神本来想杀了他们，谁知丹突然大叫“我知道猎手在哪里！” 海神俯视三人“在哪里？” 丹冷汗流淌脊背，赶忙胡乱回答“在，在…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是……世界的尽头！” 海神感受到对方的慌乱与恐惧，但所有人对他都是恐惧，一时竟无法分辨对方是否说谎。 “世界的尽头？那你倒是告诉吾哪里是尽头，又解释一下短短几天时间，区区一个人类怎么走到尽头？” 丹说不出话来，四王子拉雷纳灵机一动，迅速接话“他肯定是受到了魔鬼的诱惑！是魔鬼带他去的！” 海神“魔鬼？” 原本满脸不屑的海神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消失在原地，一起消失的还有三位王子，他们全被黑色液体一同卷入宫廷，关进了地牢。 第74章 第62章 魔鬼 海神站在一个满头苍白的老翁面前，居临高下的问“魔鬼在哪里？” 那三个人类说，有些一些活得很久的人类见识广阔，那种人才会知道魔鬼在哪里。 也就是说……要找活得很久的人类。 老翁吓得瘫坐在地，浑浊的双眼颤抖，嘴巴多哆嗦，枯竭的手指指着海神。 “魔魔魔魔…… ！魔鬼！！” 老翁干瘪的双腿一蹬，彻底没气了，海神大怒，竟然敢说他是魔鬼！抬手一挥，黑色的液体瞬间将老翁吞噬。 没找到魔鬼踪迹的海神回到地牢，黑色液体飞入铁盖缝隙中，一把掐住拉雷纳的脖子。 “该死的人类，竟敢欺骗吾！那些老东西根本不知道魔鬼在哪里！” 拉雷纳窒息的张大嘴“呃！… ” 亚尔赶忙道“不是的！我知道哪里有人知道魔鬼在哪！是地下城！那里有很多人！我可以带你去！” 海神挑眉“地下城？” 丹迅速意识到亚尔的意图，抢先回答“我也可以带你去！而且，而且我还知道地下城的三个入口在哪里！” 亚尔气笑了“你这样愚蠢的人，记得住排水口的路线吗？别开玩笑了，你就是想逃跑而已！” 海神冷冷开口“闭嘴。” 不祥的气息涌动，兩人同时噤息，警惕而恐惧的仰望着海神，只见海神随手一指，指向了亚尔。 “你，带路。” 亚尔大喜，黑色液体从拉雷纳身上飞来，环绕亚尔脖子，拉雷纳没了束缚摔倒在地。 “嘎吱” 铁盖猛地打开，亚尔被液体掐住喉咙拽了上去，滚落地面后，铁门关闭。 海神俯视着地上的亚尔，五指收拢，亚尔脖子上的黑圈迅速缩緊，死死勒着他的脖子。 “呃！” 海神无伏地声音慢条斯理“你要是敢跑，吾就让你的头从脖子上掉下来。” 亚尔双目微凸，发不出半点声音，一直到快不行了，海神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但并没有撤掉他脖子上的黑黄环。 二王子伏在地上大口喘气，混沌之下，海神消失在原地，连带着亚尔一起。 液体化开后，已经到了宫廷外，海神吐出两个字。 “带路。” “是，是… ” 亚尔带着海神来到排水口，一路拐弯抹角，走入地道，进入地下城，在踏入人类的领域的那一刻，与抱着孩子的婦女相视。 绿色驸滿鳞片的尾巴从黑暗中缓缓出现，婦女从疑惑变成恐惧。 “啊———！！” 尖叫声如约而至。 小酒馆里，安吉坐在以撒身边，亲手给他倒了杯小啤酒，这种酒是用啤酒花、麦子、酵母、水，所制，虽然口感很次，但它便宜，是安吉用五块手帕换的。 以撒鼻尖贴在杯面闻了闻，很奇怪的味道，伸出舌尖沾了点，尝不出味，好奇的喝下一口，被刺激的吐出舌头。 “难喝。” 安吉有些难过，此时，外面传来警戒的大钟，钟声响遍整个地下城。 “咚……咚……咚……” 海神不祥的气息如滔天巨浪般扑面而。 以撒瞳孔缩成两条针，猛地站起身，“砰！”桌上的小啤酒打翻在地，把安吉心疼的不行，以至于没注意到对方的诡异之处。 以撒身上的气息比不上海神，所以他会比海神先一步发现对方，以撒朝着角落跑去，几步消失在黑暗中。 小酒馆里只有安吉，安吉捡起木杯，失落的看着里面残留的啤酒底。 “你怎么这么这样…… ”抬头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安吉站在原地，气愤地跺了跺脚。 以撒几乎是以光速的离开地下城，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对方知道他的存在，因为打不过。 虽然被发现也不会真的消失，因为他保留了一部分灵魂在男人的骨戒里，但被吞噬的感觉非常难受。 “咚…咚…咚…… ” 大钟还在响，所有人慌忙逃跑，躲进更深的地下堡垒。 数百个自由兵拿的长枪、猎枪、棍子，铁锹，将怪物与亚尔包围，几个人认出了亚尔，他们愤怒无比。 “你这个叛徒！还王子，你就是整个国度的屈辱！！” “叛徒！叛徒！叛徒！！” 不一会人群就喊了起来，亚尔跪坐在地上羞愧难当，同时又怨恨无比，在一声声叛徒中，亚尔也觉得委屈无比，泪流满面的对着那群人撕心裂肺。 “是你们先背叛皇室的！身为臣民不簇拥皇室！这一切都是报应！是你们的报应！” 这句话无疑是点燃了眾怒，一个身材魁梧，面带十字刀疤的男人愤怒剥开人群，站在亚尔面前，指他的鼻子大骂。 “明明是皇室先背叛他的子民！怪物来的时候皇室在哪！我的夫人孩子死的时候皇室又在哪！你告诉我啊！你们这些只会吸血的烂虫！吸完了我们的血你们跑得比谁都快！” “杀叛徒！杀叛徒！杀叛徒！” 民声四起，愤怒染红了每一个人的眼睛，让他们忘了恐惧，忘了怪物。 “噗嗤——” 血液四溅，壮硕如牛的男人被刀片般的液体瞬间拦腰砍作两半，半截身子直挺挺地掉在地上。 海神半边脸如匿于黑夜，缓缓道“谁知道魔鬼在什么地方。” 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魔鬼？你个怪物就是魔鬼！竟然还敢问魔鬼在…啊！” 第75章 话还未说完，那人就被从天而降的黑刺从头颅贯穿，血流三尺，所有人瞬间散开，只见那黑刺化作一滩黑水包裹尸体，人还没凉透，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吾最后问一遍，魔鬼在哪。”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魔鬼在心中。” 周围人自动让出一条道，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慢走来，老者身着白袍，头顶树叶编织的头环，他是这里知识最丰富的老者。 海神半信半疑“在心中？那吾该怎样找到魔鬼？世界的尽头又在哪里？” 老者摸了摸苍白的长胡子“魔鬼是欲望，每一次诱惑摆在你面前时，如果你沉沦其中，就会成为魔鬼的附庸者，如果你恪守忍耐，就证明你抵抗住了魔鬼的诱惑。” 海神听得不明不白，一头雾水，魔鬼的诱惑？ 欲望和诱惑…… 难道这老东西是说猎手是魔鬼？是猎手在诱惑他？真是该死的人类…，难怪他总会有欲望，原来是这该死的人类在诱惑他，嘴里还总说拒绝的话，好像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果然，这不讨都是诱惑吾的手段罢了，吾绝对不会在上当了，要是猎手忍不住，吾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 海神勾唇一笑，故作深沉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吾明白了，那世界的尽头在哪里？” 老者思索片刻，回答道“世界的尽头在开始与结束的交界点。” “交界点？交界点是什么？” “就是开始的地方和结束的地方。” 海神皱眉“开始的地方又怎么会是结束的地方？” 老者脸上挂不住了，随手指着一个方向“在那里，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会走到世界的尽头。” 海神了然，迅速消失在液体中。 第63章 黑色水 海神消失的无影无踪，将亚尔丢在原地，承受民众的怒火。 亚尔仰望着天空，原本的晴空万里，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聚集乌云。 “杀死叛徒！” 不知是谁举拳大喊了一声，周围人被激昂渲染，声音越来越大。 亚尔眼中逐渐染上绝望，被两个壮丁架起胳膊，拖到中央的十字架上绑起。 垂着脑袋，视线落在下的干木柴上，随着一根火把扔来，堆积的木柴瞬间燃起烈焰。 有人嫌不够快，直接从家中拿出油灯，油一把泼上去，亚尔剧烈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火光映照众人冷漠的面容，眼睁睁看着亚尔被一点点烧成黑炭，永远定格在赎罪的十字架上。 “滴答… ” 稀疏的雨水落下。 …… 朴生连夜跑了三周，吃什么喝什么全看走到哪，在野外就用左轮猎杀鹿、野兔、野猪，渴了就喝泉水和小溪。 在城里就先试着用货币交易，不行就蒙着脸抢。 · 克罗多城 这座城偏僻落后，四处皆是破旧的平头石砖房，人鱼并没有侵略这里，大概是也觉得太破了吧，就像一吹就掉的枯叶，甚至不需要风吹，也会潇潇瑟瑟的落下。 朴生挺拔的身姿与优雅的气质在这破败的地方格格不入。 来到一座轻大的木房前，没有院子，但通往门口的路却有段草坪，草坪上有一条铺着石块的小路。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距离上次回来已经是三年前了。 朴生抬腿走入房中，开门就是纷飞的灰尘，他赶忙挥手驱散。 “咳咳咳… ” 由于没有人鱼的侵略，货币在这里依旧有一定的通行度，但也不高了，毕竟其他的地都沦陷了，货币流通和渠道都被断开，让这本就民不聊生的地方，更是雪上加霜。 朴生直接花10枚金币，雇了两个强壮的男丁，让他们将房子打扫干净。 两个壮丁看到10枚金，也许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当下就同意了。 朴生心中暗讽他们蠢货，现在金币一文不值，也就这种穷鬼会觉得有用了。 清扫完阁楼，一名男丁抱着木板箱从楼梯口走下。 “朴先生看看里面有什么要的东西。” 朴生不耐烦的摆手“不用看了，全是些没用的废物。” 男丁讪讪笑道“啊，好，那我就拿出去扔了。” “哎呦！” 男丁在走到门口时，狠狠摔了一跤，由于地面的木板老旧腐朽，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重量，直接塌出个洞来。 木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全是些落灰的书，线条粗糙的航海图，望远镜，五颜六色的小船模型，零零碎碎的，全是朴生小时候的东西。 朴生冷漠的看着地上的玩具，落到一个相框上时眼神才有所波动，走过去捡起相框。 这个相框倒不是他小时候的，而是三年前留下的，相框里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是他，一个是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又称“黑色水。” 朴生觉得对方没说实话，应该是没完全说实话，道格拉斯也许是他的姓氏，但绝对不是本名。 思索间，男丁已经从地上爬起，满脸羞愧的挠头。 “不好意思啊… ” “把地板给我重新补好”朴生冷冷落下一句话，拿着相框，转身走上二楼的卧房。 卧房是他提前让两人收拾出来的，但即便没有了灰尘，床单上还是一股很旧的味道，闻得他鼻子难受。 第76章 坐在凳子上，朴生拿沾着水的毛巾随意擦拭掉相框的灰尘。 对于道格拉斯，印象说深也不深，说浅也不浅，突然想起是因为道格拉斯的特点与那两只怪物有些相似。 同样是灰色头发，绿色瞳孔 与格拉斯第一次见面是在克罗多的码头上，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夕阳下 道格拉斯从一艘破渔船踏上甲板，摘下头上的草编帽，大步走向朴生。 “这位看起来很有钱的先生，我的钱包被人偷走了，现在没有地方住，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知道可否允许我在您的房子里借住一晚？” 朴生面无表情，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想起了什么，道“我现在缺一位奴仆。” 道格拉斯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你跟我来吧，至于工钱… ”朴生眼珠一转“就算在房租里面吧。” 道格拉斯无奈笑笑“行… ” “你叫什么。” 青年愣了愣，余光瞥见一旁的黑色水工厂，笑道“我叫道格拉斯。” 朴生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兩人走进木屋，道格拉斯看到屋子里非常整洁，屋里却没有一个仆人。 夜晚，道格拉斯做的晚餐是烤鱼，面包和牛肉派，很简约，但味道卻不錯，朴生优雅的吃完最后一块，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淡淡道 “服侍我洗浴吧。” “哐当—— ” 托盘落地，道格拉斯手抖了抖，朴生挑眉，眼神质问。 道格拉斯神情闪躲，赶忙捡起地上的托盘“抱歉，手一时没拿稳，我，我我上去帮您放水！” 看着落荒而逃的道格拉斯，朴生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不一会儿，上方传来道格拉斯的呼叫 “水放好了，您上来试试温度吧！” 朴生不紧不慢地走上去，浸入温水中后，舒服的叹了口气，道格拉斯在身后拿着毛巾为他搓背。 扭头看去，却发现道格拉斯一直低着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朴生不满对方的敷衍，命令道“头抬起来，专心点。” 道格拉斯脸有些红“是… ” 看着朴生身上的白条疤痕，愣了愣询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朴生惜字如金“猎手。” 道格拉斯有些兴奋，将手里的毛巾拧成长条，做出打枪的动作。 “是打猎的吗！您有打过熊吗？” 朴生冷冷打断对方的幻想“没有，我只猎杀人鱼。” “……人鱼？” “伪装成人类的，海怪。” 道格拉斯心中大惊“哇！您真是太厉害了！” 对上那双满是崇拜的绿色眼睛，朴生忍不住勾唇“没什么。” 换好衣服躺上床，朴生发现床头的位置放了两个叠在一起的枕头，道格拉斯见朴生疑惑，趕忙解释 “我见您的床头桌上放了很多书，就做主为您加了枕头。” “行”朴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靠在垫高的枕头上，拿起一本书翻看。 道格拉斯将烛台放于床头，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朴生光洁的小腿上，脸上燃烧红晕，轻声道 “我去为您洗衣服。” 朴生“嗯。” 第64章 迷恋 道格拉斯拿起衣服走进盥洗室，将盆盛满水，拿着西装就准备浸入盆中时，动作一愣，迟疑片刻，缓缓将头埋进贴身衫衣里。 僵硬的定格半晌，道格拉斯忍不住深吸一口“哈… ” 衣服的味道很淡，还沾染了些许汗味，但更多的是那人身上的气味。 埋了好一会儿，闷声低骂“该死… ” 一个小时后，道格拉斯脱掉袖套，从盥洗走出，床上的人已经入睡，书本大开着，显然是看到一半睡着了。 道格拉斯走过去，指尖剛碰到书本，朴生瞬间睁开了眼，凛冽的眼神看得道格拉斯心跳漏掉一拍。 “站在我床头干什么。” 朴生语气冷淡，手指缓缓摸进枕底，不动声色地握住金色的左轮，他自始就没睡过，只是试探一下对方。 洗个衣服这么久时间，也不知道在盥洗室里偷偷搞什么东西。 道格拉斯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我，我看您的书还在床上……就想帮你收起来。” 朴生眯眼审视，盯着毫无破绽的道格拉斯，狗脾气瞬间上来了。 “我又沒让你收，你收什么？” 道格拉斯慌张“我，我… ” “还是说…… ” “你接近我另有企图？” 道格拉斯脸瞬间红的像颗大苹果，结结巴巴解释。 “我没有…我在钱包被偷了，没地方去，就想找个地方住一周，我发誓真的没有别的企图！一周！” 他伸出一根手指“只需要一周！一周后我就离开！” “离开？去哪？” “去莫干地特，我父亲要将货运给那里的一个海商。” 朴生略有意外，因为他这次是从布兰达城回来的，如果坐马车，莫干地特距离布兰达城不过半天的路程。 “行，阁楼有间小房，你收拾一下去那里睡吧。” 道格拉斯眼中情绪不明，半晌后回答 “好… ” 第二天早晨，窗外晴空万里，楼下还有仆人们经过时的交谈声。 朴生被一股飘来的香味勾醒，睁开眼，腹部传来饥饿的叫声。 第77章 “咕…” “让我服侍您梳洗吧。” 道格拉斯手持托盆，上面放了小毛刷，湿毛巾，和一个小盒子，盒子中的液体是由“椰子油”混合“葛粉”，然后加入几滴“薄荷精”所制的牙齿清洁水。 洗漱完然后，两人先后走出卧房，桌面上摆了两面金黄，涂满黄油的面包，还有克罗多城盛产的树莓果酱。 朴生心情大好，被顺的服服贴贴，就连脸都没那么冷了。 “一会我要去外面一趟，有些工作要处理，也许会很晚才能回来，你帮我准备些食物。” “好。”道格拉斯点点头 用完早餐后，道格拉斯替朴生披上大衣，眼见对方要离开，还是忍不住开口 “可，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你？算了吧。” 朴生满脸不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木门逐渐将道格拉斯的视线掩盖。 道格拉斯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破罐子破摔，转头追了出去，追上远处朴生的步伐。 “等等我！我也要去！” 朴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向前走。 来到个荒废的工厂里，朴生用火器点燃油灯，掏出华丽的金色左轮，手枪一出，瞬间获得道格拉斯羡慕的眼神。 朴生暗笑对方穷鬼，没见过奢华的东西。 走入废弃工厂 工厂环境幽暗，密不透风，走路时还有回音，处处透着诡异。 一共五层，四处摆放着生锈的铁皮桌子，地上零零碎碎很多杂物。 “哐当！！” 第二层传来铁皮砸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东西飞速窜过，淡淡的鱼腥味飘来。 朴生二话不说迈开步伐，直冲二楼。 “什么东西？”道格拉斯有些紧张，但还是紧随其后，只听对方回答。 “人鱼。” 穿过二楼的走廊，鱼腥味越发浓重，朴生赫然停在间虚掩的门前，紧了紧手中的枪。 一脚踹门而入 “哈嘶———！” “砰！” 子弹从人鱼血盆中直穿而过，脑袋瞬间爆开。 看着地上抽搐的怪物，道格拉斯吓的后退两步。 “这，这就是海怪…？” 朴生讥讽“怎么？这就怕了，不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吗？” “……我没怕。” 道格拉斯有些窘迫，紧接着朴生又去到三层，四层，击杀了八只人鱼，这让朴生有些诧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怪物同时在一个地方？ 查看了地下出水口才知道，这里直通大海，虽然依旧有些疑惑，但好歹也算解释的通，或许就是个巧合吧。 离开工厂时，天空已经有了暗淡的迹象，朴生向雇佣人收取赏金后，想着回到木房。 看着身旁的道格拉斯，这才想起对方跟着自己，也就是说没人准备晚餐。 朴生有些不满，脚拐了个弯，走进一间破酒馆。 “您要喝酒？” “嗯。” 朴生找了个位置坐下，道格拉斯坐在他身旁，只见对方招手，向老板点了两杯葡萄酒。 破酒馆只有两种酒，一种是麦子做的小啤酒，一种就是葡萄酒，小啤酒便宜大杯，葡萄酒昂贵，而且是用小杯装，所以一旦有人拿了小杯，就证明对方是个有钱人，这样的区别，满足了许多有钱人的虚荣心。 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朴生优雅的抿一口葡萄酒。 道格拉斯自然看得出来，对方就是在展示自己的财力，这让道格拉斯的心中生出一丝苦涩，这份肮脏变态的感情加上他一贫如洗的身家，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看着举止优雅，俊美非凡的朴生，心生向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情，是因为对方有钱吗？还是长得好看？又或者是说……很带劲？ 道格拉斯也不清楚 两瓶葡萄酒喝完后，朴生适可而止的选择离开，路上道格拉斯独自去采买，朴生先回了木屋，留下门缝给对方。 晚餐是一只外酥里嫩，香味多汁的烤鸡，道格拉斯的厨艺非常精湛，朴生虽然不露声色，却在心中暗暗加分。 今天看到那种怪物，竟然也没急着逃跑……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道格拉斯能做他长期的奴仆。 朴生突然开口“你… ” “嗯？” 朴生摆手“算了，没什么。” “哦… ” 到了夜晚入睡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葡萄酒的原因，朴生躺在床上两眼一闭，不过片刻便陷入了深度睡眠。 深夜时，外面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月光透过窗户，撒在男人苍白的脸上，透出微光。 此时门悄悄的拉开一条缝，是道格拉斯，他踮着脚偷偷摸摸的靠近朴生，来回确认熟睡后，他才敢有所作为。 指尖剥开对方额前的黑发，伏身落下一吻，就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触碰，也让道格拉斯心跳狂飙，既紧张又兴奋。 他好像触碰了禁忌的底线 如果被发现…，他一定会被烧死吧…… 盯着男人的脸，又忍不住想要更多，道格拉斯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慢慢凑到男人嘴边，在那干燥刻薄的嘴上贴了贴。 原来这样的人，嘴唇也是柔软的。 道格拉斯见这样对方都没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轻巧的爬上柔软的鹅毛床。 第78章 一点一点躺在对方身后，鼻尖近得快要触碰后颈，闻着对方身上独有的味道，只觉得快要沦陷了。 他真的是… 快受不了了。 第65章 兴奋 早晨 朴生醒来时一翻身，感受到旁边的拥挤，非常碍事，眼都没睁，直接踹下去。 “碰！” 道格拉斯缓缓从地上爬起，龇牙咧嘴的摸了摸后脑勺。 “呃……” 动静吵醒了朴生，盯着刚站起的道格拉斯，眼神像见了鬼。 “你为什么会这里” 道格拉斯一脸无辜“我只是來叫醒您而已，谁知道您直接给了我一脚，嘶…好疼啊… ” 朴生半信半疑，心里也觉得一定是多想了，道格拉斯是男人，怎么可能半夜爬他床去，这太不正常了。 “行了，为我更衣吧。” 道格拉斯喉结微动“……好” 朴生掀开被子，双脚落地，道格拉斯拿出两套西装，一套是深棕色西装，配绿色衬衣，一套是卡其色白条纹，配黑色衬衣。 “您今天要穿哪一件？” 朴生面露纠结，拉开一旁的抽屉，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领带，饰品。 他决定先选领饰，指尖悬于空中，在百花齐放的领饰上划过，最后拿起一条白色缎带。 扭头指着卡其色西装“这条吧。” “好，您穿上一定很合适。” 这样的赞美朴生听过很多，早就听腻了，可道格拉斯真诚的目光与语气，还是让朴生心里舒坦无比。 道格拉斯替朴生换上西装，白色的缎带绕过领口，打了个蝴蝶结。 朴生皱眉“换成交叉的。” “可是这很适合您。” 朴生冷冷“我是主人，还你是主人？” “换。” “是… ”道格拉斯只好将蝴蝶结解开，换成交叉的打法，让缎带的兩条垂于黑色衬衣上。 灵敏的嗅觉让朴生接受不了身上有异味，每天即便不洗浴，也必须要洗脚擦身，他不但要求自己没有味道，他还要求别人也没味道。 所以道格拉斯只能每天伺候朴生的同时，保持自己的干净，偷懒的话，对方就会立刻闻出来。 这让道格拉斯有些纳闷，扯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 “没有味道呀… ” “我说有就有，等你什么时候洗干净了再来服侍我洗脚。” 道格拉斯撇了撇嘴，这实在太繁琐了，但看着对方嫌弃的眼神，只好应下。 走出木房，来到井边，井旁边有个水泵，道格拉斯将木桶放于水泵下面，抬手按压水泵。 空气跟着水流一起抽出来，哗啦啦装满整个木桶。 道格拉斯脱掉上衣，单手提起木桶，冰冷的水直接往头上倒，冲了两遍后，抬手抹了把脸。 将湿透的裤子换掉，挂好，这才返回朴生的卧房，此时男人正在写信，听到脚步声后转头。 道格拉斯声音有些哑“我洗好了。” “哦。” “水也打好了。” 朴生继续写着没理他。 “请问我可以服侍你洗脚了吗？” 朴生这才想起，放下笔转身“过来吧。” 道格拉斯将水盆放在朴生脚底，一手抓着那苍白的脚踝，退下皮鞋，扯掉袜子。 露出骨节分明的双脚，道格拉斯盯着半晌后，将其放入水中。 水温也刚刚好，朴生很满意 道格拉斯捏着水中的脚，脑海中一片胡思乱想，手上的力度逐渐失去轻重，下一秒，就被湿漉漉的脚重重踢在胸口。 他一头雾水，看着对方愠怒的表情，视线向下移，那苍白的脚上赫然出现五条红印，可见力度之大。 朴生冷冰冰的起身，一脚踩在道格拉斯胸口，居临高下。 “好大的胆子” “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道格拉斯胸口被踩的闷痛，垂眸看着那有力的，属于男人的小腿，瞬间觉得口干舌燥。 “求您别踩我了…… ” 道格拉斯赶忙求饶，只求对方别再用这种轻蔑的眼神俯视他，不然在这样下去。 他真的受不了…… 朴生看着面露菜色的道格拉斯，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呵，算了，继续吧。” 道格拉斯缓缓坐起身，沙哑地回答 “是…… ” 一周时间不过转瞬即逝，道格拉斯也履行承诺，收拾好行头准备离开。 码头上，停泊着一艘渔船，渔船上站着个老渔民，看样子与年龄应该是道格拉斯的父亲。 “那什么…我走了” 朴生轻抬下颚。 男人冷漠的态度让道格拉斯有些悲伤，忍不住再次回头，强颜欢笑地开道 “这次离开，也许就不会再来了，谢谢你的收留，再见，猎手先生。” 朴生“你叫什么名字？” “啊？” “我问你，真名叫什么。” “我叫以… ”道格拉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调笑反问 “你很关心这个吗？” 朴生稀奇没有嘴硬，而是认真的看着对方“我希望你能待在我身边。” 道格拉斯舌头打结“你，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我，你，我…… ” 朴生有些肉疼“你是个好奴隶，工钱我愿意给三枚银币。” 第79章 道格拉斯“………… ” 见对方不说话，朴生有些不满“怎么？嫌少？那四枚，不能再多了。” “不用了，猎手先生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走了。” 道格拉斯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转头大步走向渔船，男人冰冷的命令传来 “站住。” 道格拉斯本想假装没听见，可一想到这也许是他的最后一面，还是没有骨气的停下脚步。 “……干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沉默许久后，道格拉斯回眸一笑“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 ” 可惜，从道格拉斯踏上渔船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朴生渐渐也就不太想起这个小奴隶了，唯一的记忆，永远定格在那张黑白照片上。 之前在一次猎杀人鱼中，偶然救下个山羊胡子的男人，为表达谢意，山羊胡子赠予他一张照片。 照片是非常名贵的，朴生不会拒绝，道格拉斯不过是沾了他的光罢了。 …… 回到破旧不堪，满是灰尘的现实，朴生揉了揉惺忪的眼角，从发黄的被子上坐起。 怎么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 布兰达城的瘟疫扩散，留在地面的人几乎全部感染，而地下城也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感染者。 以撒的失踪只有安吉上报过一次，但眼下情形，也没人管失不失踪了。 团长下令让所有人用亚麻布捂住口鼻，待在家中，一旦有人出现黑死病的症状，就会给半块面包，然后直接用叉棍驱赶出地下城。 哀嚎遍野，瘦骨嶙峋，浑身遍布大大小小的淋巴肿瘤，咳嗽此起彼伏。 无形的死刑架悬挂于人们的头顶，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地面上的人鱼少了很多，有的是因为黑死病而导致的肢体溃烂而死，有的是逃回了大海，还有一些大概是不太聪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面上只剩下液体凝聚的黑色人鱼，组成他们的只有不祥的黑色，黑死病无法感染。 以撒感受到男人与他的距离非常遥远，这是怎么回事？以撒搞不懂，但心中又出现了一阵不属于他的心跳。 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所在的位置，是心跳开始的地方。 以撒果断跟着直觉朝着一个方向飞速前进，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变得阴暗，一个黑色的巨物遮住了太阳。 抬头看去，空中竟出现一条巨大的黑色长鱼，遮天蔽日，不祥的气息遍布大地，就像黑死病带来的绝望，让人看不到旭日的重生。 以撒顿感不妙，瞬间浓缩成一只巴掌大的蜘蛛鱼，将自己的气息减到最小，八条腿飞快地穿梭丛林。 两只怪物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速靠近。 第66章 贪婪 没有海神的威压，地下城开始疯狂发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有人都在玩命的生长。 杰克是所有人中最了解人鱼的收藏家，他提出过製作火枪的概念，因为人鱼就像其他动物一样，也会对火感到恐惧。 团长当即拍板同意， “啪！” “好！杰克，我会给足夠的人一起製作火枪！” 团长用力拍了拍杰克的肩膀。 “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杰克，如果成功，你就是地下城的勇士，不，是英雄！” 杰克眼神逐渐坚定“我明白了” 卢卡表示愿意出动比利亚家族所有的底蕴，二十支巨型商船，单支船上，兩则就共有十个炮口。 加上船头的大炮，二十支的威力之大，足以将整个宫庭炸成废墟，是不可或缺的战力。 遮天蔽日的大鱼划过上空 朴生有所察觉般猛地起身，几步过去，推开窗户，看着远处的黑点，大骂该死。 竟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朴生开始迅速收拾东西，楼下的两个男丁一头雾水。 “先生您… ” “让开！”朴生提起箱子，一把撞开挡路的男丁，火急火燎的往门口走。 结果刚打开门，迎面就是一只黑色人鱼，人鱼挡在门前，将路封死。 “碰！” 二话不说转身，把门重重甩上，两个男丁也目睹了外面的东西，满脸惊恐。 “那，那是什么东西！” 朴生置若罔闻，噔噔噔的跑上二楼，推开盥洗室的窗户，看到下面疯长的野草，咬牙一跃。 重重摔在草丛中，万幸，有惊无险。 “跑这么远，以为这样吾就找不到了吗？” 一条绿色尾巴缓缓进入朴生的视线中，他猛然抬头，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心情跌入谷底。 “呵，吾现在就要让你好好忏悔！” 朴生直接被尾巴拽起，见对方现在就要索取，立马恐惧的推开海神，结果就被对方狠狠按在墙上掠夺。 忍耐着风波结束后，朴生疼痛的瘫坐在地，沉默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也无话可说。 海神看着不挣扎，也不反抗的朴生，明明对方已经被自己征服，为什么心里却没有感到半分胜利。 “你为什么不生气” 朴生撇过头懒得理他，海神勃然大怒，又一次粗暴的向对方进行索取，可换来的只有对方痛苦的蹙眉。 “…说话” “吾让你！说话！” 海神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爆发了，头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些奇怪的记忆总是莫名出现，明明这些灵魂之前都融合的好好的。 第80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耳鸣后，海神眼中逐渐染上狂魔，气压骤降，不祥的气息瞬间疯涨，以怪物为中心扩散开来。 眼中流出黑色的液体 那些被吞噬的灵魂躁动不安，不一会就开始狂暴反抗，仿佛想从海神体内跳脱，让海神痛不欲生，恨不得将自己脑袋挖出来。 “呃啊… ” 朴生忡怔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此时，黑漆漆的蜘蛛鱼飞速跑来。 “嘶嘶嘶…… ” 蜘蛛鱼迅速凝聚成人鱼 以撒从身体中分离出一只手臂，手臂变成黑色液体，直接扎进海神嘴里。 海神瞬间僵直，眼神中有错愕，愤怒，和不解。 不过片刻，腹部就隆起鼓包，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向外挣脱。 “噗哧—— ” 腹部瞬间爆开，黑色液体疯狂涌出，海神口吐黑液，想强行压制住，可这些灵魂早已愤怒至极，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开。 可灵魂们没想到，刚从一个无底洞离开，就被另一个无底洞吸纳，吞噬。 以撒张着嘴，贪婪的吞噬着这些美味罪孽的灵魂，这一刻，朴生脑海中浮现出以撒说的话。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没有区别 原来这不是气话，而是事实，人鱼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感情，就算装的再像人，说话在流畅，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掠夺，嗜血，残忍，暴力。 他们一直都在索取，索取别人的，索取想要的，海神如此，以撒如此。 海神暴怒，竟然自己消耗自身的灵魂，强行封补缺口，涌出的灵魂戛然而止，可流逝的力量已经无法回来了。 以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四周散发的气息明显强大，视线落在满脸惊恐的朴生身上，脸色微沉。 海神面目狰狞“你个臭虫竟然还没死！把吾的力量还回来！” 话音刚落，几道黑色液体瞬间朝着以撒袭去，以撒反手就用更多的液体将他们包裹吸收。 海神怒火冲天，两人的液体在空中交汇，液体所化的刀刃所过之处，全部吞噬，毁灭。 短短半个小时内，整个克罗多城被铲成废墟，石壁坍塌，压死了无数哀嚎的人们，绝望笼罩大地。 没人知道天上横飞的东西是什么，但正因未知，所以才更加恐惧。 朴生看着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踉跄起身，从大衣内拿出手枪，低声道 “该醒了… ” 这简直是灾难性的伤害 左轮卡槽中伸出骨刺，缠绕手背，朴生瞄准海神，随着扳机扣下。 “砰！” 一枚血红的子弹瞬间射出。 直命海神心脏。 海神盯着胸口的黑洞，不可置信地看向远处的猎人，猎人面无表情，在两个怪物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射向他。 剧烈的疼痛袭来，原来愤怒到极致，是说不出话的…… “噗通！” 海神重重砸在地上，口吐鲜血，以撒立刻调动黑色液体，化为锥刺瞬间刺穿海神。 痛苦的惨叫响起 朴生知道这一枪海神死不了，可以撒却不打算放过海神，黑色的液体想要将海神吞噬。 “停！！———” 朴生立刻制止，挡在海神面前，枪口从未如此坚定的对準以撒。 液体猛然停在朴生面前，僵持许久后，黑色逐渐散去。 以撒不解的盯着朴生，语气有些激动“你不是恨他吗？不是不喜欢他吗？我现在吞噬他，你不应该高兴吗？” 朴生冷笑“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们有什么不同，你都是令我恶心的怪物。” 海神死了对他没有一点好处，相反，他会成为另一只怪物的胯下玩物。 以撒不耐烦了“你让开” 朴生挑眉，吐出一个字 “滚” 而后扣下扳机。 “砰！” 血色子弹穿透以撒肩膀，怪物面露痛色，猎人的血打入体内，麻痹与剧痛瞬间袭来。 第67章 火种 以撒肩上的洞口迅速愈合，盯着朴生的臉越发阴沉。 海神气若游丝地冷笑一声“你这是干什么？装模作样的让吾厌恶……吾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朴生没有理他。 以撒垂下手，黑色液体散落一地，这看似妥协的动作，实则暗藏玄机，黑色液体渗入地面朝着海神靠近。 海神能感觉到，但并没有说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对方赢的很阴险，这也是他必须接受的。 等朴生反应过来时，海神早就被吞噬殆尽，留下一具森白的残骸。 朴生呆愣的站在原地，半晌后，僵硬的转过头，以撒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给敌人留后路，就是等于把生命交给别人。 现在，他是“国王。” 朴生一时不知该有什么心情，曾经确实有很多次想弄死海神，可当这畜生真的消失时，也有点不是滋味。 不等他思考什么滋味，就已经转瞬即逝了，比起这些没用的东西，他更担心没有束缚的以撒，懂得不多，还一肚子坏水。 事情好像更加糟糕了…… 以撒走向朴生，朴生立马警觉的用手枪指着对方。 看着男人疏远警惕的目光，以撒心脏莫名起火，可能是察觉到气氛不对，朴生立刻打断。 第81章 “我给你看个东西” 朴生从箱子中拿出相框。 以撒不明所以，但接到过后，看着上面的两个人，莫名觉得非常熟悉，就好像亲身经历过。 “这是什么？” 朴生“你变回人。” 以撒甩了甩尾巴，似乎有些烦躁，但还是慢慢将撕裂的皮肤愈合，包裹住怪物的身躯，青年的脸上覆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与照片上的人有七分相似。 朴生第一次盯着怪物的脸看了很久，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不是没有遵守诺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以撒是谁的名字？” 以撒“我的。” “你是谁？” 以撒眼中浮现茫然“我是…… ” “你是个恶心的怪物。” 以撒一愣“我是以撒。” “贱民而已，你是，他也是… ” 这个“他”大概是指相片上的人，以撒感觉到男人的心中又开始绕起了乱线，又是那种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布兰达城的鼠疫蔓延。 海神的灵魂被以撒吞噬，黑色人鱼作为海神的分支，也尽数消散，地面上只剩下活体人鱼。 不过两天时间，娜菲与侯爵就找上了宫廷里的以撒。 看着坐在王座上的以撒，娜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非昔比了… 娜菲打破僵局，握拳抵胸，向以撒表态示忠。 侯爵站在原地不愿意，可随着一股强大黑暗的气息袭来，头顶瞬间压下一块巨石，强行跪在地面。 娜菲“人类地下城的事…大人有什么打算？” 以撒尾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地面，半晌后指着娜菲“你变成人去地下城，那里的人类分辨不出。” 娜菲“这具皮囊是以前的公主，那些人认得出来。” 以撒指着侯爵“那你去。” 侯爵面无表情“……我是侯爵。” 以撒不高兴的将尾巴甩得啪啪响，怎么一个有用的都没有“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娜菲“我们在扩大领地，很快整片陆地就会成为我们的地盘。” 以撒不解歪头“然后呢？” “然后…… ”娜菲卡顿，突然发现好像没有然后了，海神大人也从来没说过然后…… 人鱼並没有所谓的“群体性”每一只怪物都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掠夺，嗜血，暴力。 以撒感到迷惘 人类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想然后，怪物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想当下。 娜菲想不出来“请告诉我然后是什么。” 以撒“等我明白了再告诉你们，现在我要你们去寻找一个答案，我们究竟是什么，也许那个时候，就知道然后了。” “是… ” 地下城 第一支火枪初步诞生，铁管长一截手臂，眾人聚集在地下城中央的空地，测试火枪。 随着火从铁管中喷出，眾人雀跃欢呼，可火没喷多久就开始逐渐变小，然后灭了。 看着被烧的黑漆的地面，所有人的目光又重回坚定，虽然火枪的威力还不够强大，但希望就在眼前。 地下城还成立了五支队伍。 由300多名勇敢的自由兵，与100多名自愿加入的普通民组成，他们要穿上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大衣，去到被瘟疫诅咒的地面，寻找“火种” 由于长时间的地下生活，人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太阳了，农作物匮乏，寻找植物种子，被称为“火种”计划。 好像只有失去了，人们才会明白那些细水长流的痕迹，有多么珍贵。 很多人自愿穿上厚重的大衣，面对凶残的海怪，也许不是什么高尚的品格所致。 只是，他们想晒晒太阳了 每周的最后一天，是“火种”回来的时候，可每一次，都会有人没回來，因为他们永远留在了地面。 深夜 排水口处，几个门卫坐在一起打牌，喝啤酒，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短暂的忘却那些恐惧。 看不到的水中，浮出一双绿色眼睛 几个门卫毫无察觉，直到其中靠水坐的一人被尾巴卷入水中，等水面平息后，众人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 大吼着往地下城跑“是海怪！海怪来了！！快回去拉警钟！” 下一秒，跑在最前面的人就被一口咬掉了脑袋，红褐的人鱼似乎不满这皮囊，目光落在了后面瘫坐在地的两人。 …… 骨头咀嚼声在隧道中响起，红褐人鱼在几人中选择了一个较为完整的皮囊钻入，将尸体骸骨扫入湍急的水流中。 黑暗处，金发女人人冷得看着人鱼从怪物变成一个肥胖油腻的小胡子男人，顶着个啤酒肚。 娜菲“记住你的任务，是寻找我们是什么。” 胖子有些皮不贴肉，蠕动着那张松垮垮的嘴“知道了。” 娜菲转身离开，胖子站在原地，用尖锐的利爪将身上的皮肉一次次撕裂，而后又慢慢愈合，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后，皮和肉才勉强贴合。 胖子缓缓走向地下城 第68章 囚禁 以撒朝着台阶下一步步走去，台阶是螺旋延伸的，朝下看深不见底。 这里是宫廷的地下室，原本是国王为了祭祀海神，专门又在地扩建的祭台。 走到最底下，是面用红砖砌成的墙壁，墙壁中间有一排砖的空缺，以撒化成液体钻入，进去后重新凝聚。 第82章 蜡烛的灯光照耀着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封死的墙壁，就连唯一的出路，都被红砖砌上，能通往外面的，唯有那狭窄的一排空砖。 原本的祭台变成了国王卧房里的鹅绒大床，地毯是完整的老虎皮，金银珠宝堆砌成小山，奢华迷离。 床上的被褥隆起，明显是有人躺在上面。 以撒刚走到床边，电光石火间，原本起伏均匀的被褥突然被人掀起，朝着怪物盖去，以撒一愣。 地面长长的锁链飞速移动，发出嘈杂的摩擦声，以撒突然感觉脖子一凉，铁链从后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着被褥落地，锁链瞬间收紧。 朴生站在怪物身后，双手死死攥着铁链，铁链一直延伸至下，沉重的铁扣环绕脚踝，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它发出烦躁的金属摩擦声。 “你个恶心的贱民！要把我关在这破地方到什么时候！” 以撒感受到脖子上的力度几乎是对方的全力，铁链恨不得将他的脖子绞成两段。 “我只是不想你变得像上面的那些尸体一样。” 朴生双目充血，对着怪物的耳朵大吼“我宁愿变得那个鬼样！也不要在这个破地方给一只怪物当不要钱的妓女！” 话音刚落，以撒瞬间化作一滩黑水，凝聚在对方身旁，甩了甩发痛的耳朵，完全不明白对方到底为什么生气。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为什么之前可以，现在又不行了？ “为什么生气？” 朴生简直抓狂，说了又听不懂，懂了又不会听，简直比那海神更难对付。 “滚滚滚滚滚！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走，你身上还有那半神的气息… ” 以撒脸色沉下“他一定将印记打入了很多次，而我会比他更多，直到你身上永远只有我的气息。” 朴生脸色苍白，无论是哪只怪物，每一次给他留下的都只有痛苦的折磨，每一次冰冷的触碰，都让他心头颤抖，恐惧不已。 脚踝上是沉重的铁扣，铁链末端固定在墙角，长度足以在整个地下室自由行走。 可以撒吞噬海神后，也会有海神的记忆，自然也包括男人逃跑后，那份波涛汹涌的愤怒。 鹅毛床下，铁链被震得哐当作响，上方传来怪物愤怒的低吼。 朴生脑海一片混沌，他搞不懂自己，也搞不懂怪物。 他希望能掌控对方，让对方做一只乖顺的狗，他喜欢看别人狼狈的模样，喜欢玩弄别人的真心，喜欢做一个，不负责的人。 可不代表他想和一只狗做这种事，这非常恶心……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一只怪物，为什么会对人产生欲望？ 朴生想到什么，意识到他们甚至有可能都不在彼此审美的范围内，就像他无法接受怪物狰狞的面容一样。 “……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以撒不解，满眼疑惑，朴生只好继续 “你觉的我长得怎样？” 以撒“什么意思？” 朴生觉得简直浪费力气，撇过头没好气的骂道“你就是个愚蠢的废物！什么都听不懂，这么大个脑袋里装着的全是牛粪。” 以撒有些愤怒，但贫瘠的认知让他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苍白的重复 “你才是牛粪” 朴生瞬间大怒，牛粪这种污秽的词语，怎么看都不可能用在他身上！ 猛地起身，一脚踹着以撒脸上，结果脚踝被反手捏住，不过半晌，随着愤怒的谩骂声，床下的铁链又开始哐当作响。 …… 饭走茶凉，以撒离开后，朴生趴在床上，只觉得腹部绞痛的厉害，辗转反侧到很久才逐渐平息，冷汗早已浸湿了被褥。 地下室每天都会有仆人定时来送食物，有时是烤兔头，有时是烧鹿腿。 仆人们会先敲墙，等朴生站在墻前时，才将食物由那一排空缺推进来，这次是个烤到焦脆的鱼头，鱼身只有一半。 看着一次比一次简陋难吃的食物，朴生终于忍不住叫住外面的仆人。 “站住。” 仆人像是没听见，朴生一把摔碎手里的碟子，大声命令 “我叫你站住！耳朵是聋了听不见吗！” 仆人这才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冷淡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敬称，朴生瞬间不爽 “呵，卑贱的奴仆，你最好告诉我，这些剩菜一样的东西，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端上来的！立刻给我重做一份！我要吃最新鲜的牛排！” 仆人转头，兩人在缝隙中对视，仆人的表情充满鄙夷与讥讽。 “你说我卑贱，你个变态又好到哪去？真是让人感到恶心！你和那只怪物就应该被绑在刑架上用火烧死！你们就应该一起下地狱！” “我就是要让你这个变态吃我们吃剩的东西！你只配吃这些东西！” “你有本事就不吃啊！我告诉你！我以后还要在里面吐口水！我看你吃不吃！” 说完仆人就朝着地板啐了一口 朴生被气的双目充血，额头青筋爆粗。 “啊！”朴生一脚踹在红砖上，喘着粗气，憋红了脸，对着砖头又是几脚，愤怒大吼。 “啊！！气死我了！！” “我要杀了你！你个该死的贱人！！” 朴生气得不行，开始砸东西，把能砸的东西都通通砸在地上，一边砸一边怒吼，别说绅士，现在就像一个发狂的神经病。 第83章 每个人都在跟他对着干！每个人都该死！都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砸到最后，没有东西能砸了，朴生气喘吁吁的坐在一片混乱中，双目阴鸷的盯着墙壁，忍不住啃了啃指甲。 蜡烛全都被摔在地上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手枪现在被锁在盒子里，根本召唤不出来。 好像一切都变得更坏了，自从遇到贱民开始，他的人生就像坠入万丈深渊，一件又一件事接连发生，一件比一件更加糟糕！更加难以控制！ 宫廷里 以撒随意的坐在王座上，头痛让他无比烦躁，尾巴也跟着混乱的拍打地面。 海神的意识非常强烈，想要将其完美吞噬，就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有时甚至能听到对方的怒吼。 对方在拼命的与他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一旦他进入睡眠，对方就会趁机占领他的身体，会莫名其妙的说话，还有一些唇齿不清的声音，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站起来。 做一些奇怪的动作，也许是拿起刀，也许是掐着自己的脖子，就像对方想杀了他： 这让以撒瞬间意识到对方的威胁，再完全吞噬海神前，他都不敢休息片刻，甚至不敢让大脑放空。 以撒顶着越发阴沉的脸，虽然不是说有多疲惫，但这种随时紧绷的状态让他的情绪越来越暴躁。 有时甚至会伤害到男人，以至于对方恐惧的眼神让以撒决定在解决海神前，不再踏入地下室。 第69章 饥锇 “咕… ” 朴生蜷缩着躺在鹅毛床上，他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每天就是用睡觉来缓解饥饿，可现在他却被饿醒了。 “碰碰碰！” 砸墙声响起，仆人不耐烦的道“你的食物已经到了，三，二，一。” 迅速的倒数完后，直接将碟子从缝隙里推进来，碟子摔到地上，碎了一地，吃剩的烤鸡腿滚落地面，和已经发臭的鱼头堆在一起。 朴生用枕头盖着耳朵，蜷缩在床上，身体的不适越发明显，腹部阵阵抽痛，随着视线逐渐模糊，浑身乏力，全身滚烫。 地下城 火枪的制作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杰克增大了火枪的油槽，将油槽变成背带式，以管子连接油槽与火枪。 这确实解决了续航能力，可油的消耗却变得巨大。 一只“火种”搜寻团离经叛道，带着简易火药炸开了宫廷地道，所有人脸上都戴着贪婪的笑容。 起因是团里有一位是当年宫廷的老管家儿子，对宫廷相当熟悉，名叫维尔加，从小就觉得自己是冒险家，把宫廷当迷雾森林探索，因此也是没少受老管家的鞭打。 一共五个人，维尔加说国王曾经有一个祭坛，里面供奉了很多珠宝与食物。 维尔加走在队伍前面，最先走下台阶，他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双手，嘴里说的话一个比一个不着调。 “那里一定有很多很多美味的食物，很多很多漂亮的珠宝，我们可以把食物带回去，得到勇者勋章！然后珠宝就可以送给心爱的姑娘！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兴奋了！” 紧随其后的一人调侃 “你是想送给艾薇儿小姐吧，要我说还是算了吧，人家以前可是大小姐，你这样的给人提鞋都不配！” 維尔加害臊地红了脸 “瞎说什么！” “哈哈哈哈！” 一群人走在漆黑的地道有说有笑，声音在地道回响，直到几人走到地道的尽头，是一堵红砖砌的墙。 五人陷入了沉思，一人用肘弯撞了撞维尔加。 “喂，你到底可不可靠啊” 维尔加硬着头皮“先砸开这个墙吧，祭坛肯定在里面” 众人从背包里拿出锄头，铁锤，铲子，吭哧吭哧的卖力砸，不一会红墙就被砸出了个洞。 维尔加迫不及待的将脑袋探去，一眼就望到里面堆砌在角落的金银珠宝，这让他更断定了心中的猜测。 “哼哼，我就说吧，跟着我肯定没错的！” “行了，赶紧挖，别想偷懒。” 维尔加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拿起锄头，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开出了一个狗洞。 擦了把汗，忍不住感慨“国王住的地方就是结实，走吧。” 五人陆续钻进狗洞，可以进去所有人都傻眼了，地上全是残羹剩肉，有些都发臭爬满了虫子。 金银珠宝确实有很多，但没说这里还有人呀！ 五人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块，一时没人敢靠近。 “我们那么大动静都没醒，应该是死了吧……” “你去看看？” “还，还是，你去吧。” 众人推搡了一会都不敢靠近，原因无他，现在谁不知道黑死病的可怕，万一这人掀开被子浑身发黑怎么办？ 最后视线都落在维尔加身上，维尔加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夸张的做了个口型 我？？！ 四人点头，维尔加欲哭无泪，双手拿着锄头瑟瑟发抖的挪过去。 沾满泥的锄头挑开被褥，露出一张苍白无色的脸庞，见不是漆黑的尸体维尔加大松一口气。 “是个男人… ” “男人？”其余四人面面相觑地走上前，五人围着鹅绒床，一脸思索的盯着床上的男人，男人的胸口明显有起伏，可不知为什么脸红彤彤的。 一人探了探男人的体温，烫得吓人，这可把众人吓坏了。 第84章 “发烫了！难道是黑死病！” “我的上帝啊！我刚刚碰了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朴生被吵得眉头紧锁，用枕头盖住耳朵，眼都没睁就开口谩骂 “该死…没毛的猴子别吵了…” 众人瞬间定格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看着床上的男人一点点爬起来，睁开一双凛冽细长的凤眼，黑发如笔墨，衬托得脸色苍白如纸。 “咕… ” 响亮的一声从男人腹部传来，叫嚣着饥饿，朴生看着被凿开的墙壁，先是一愣，而后心中狂喜。 双脚落地，拿起锁着枪的箱子，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可铁链限制了距离，朴生大骂该死。 五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感猫腻。 “快抓住他！” 朴生就算头重脚轻，身体不适，也要三个人才勉强将他制服在地。 维尔加抓起掉在地上的箱子，晃了晃，疑惑的质问道“这里面放了什么？” 被按在地面的朴生冷笑一声。 “你们最好把我放开，不然就等着完蛋吧！” 众人相视一笑，根本不当回事，维尔加回头看白墙角的金银珠宝，这么多事肯定带不走了，但可以挑几个漂亮的送给艾薇儿小姐。 维尔加“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绑起来，带回地下城，这些珠宝挑几个带回去吧，这次没找到食物我们亏了，但这个男人肯定知道点什么。” 众人把没找到食物的怒火发泄在朴生身上，将他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用铁棍砸开铁链。 由团内最高最壮的一个男人扛起带走 五人身上都有穿厚重的大衣，为了防止男人在路上被黑死病感染，就用油灯里的油抹在朴生身上。 黑死病是由老鼠身上的跳蚤引起的，只要抹满了油，跳蚤就无法附在皮肤上。 朴生气得疯狂挣扎，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目光中的杀意如波涛巨浪。 这群该死的人竟然敢把肮脏的油抹在他身上！！ 维尔加把玩着一双钻石耳环，钻石是蓝色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美丽的艾薇儿小姐一样，美丽无瑕。 扛着朴生的壮汉叫皮特，朴生身上只挂着件普通的白色睡袍，结实的大腿裸露在外，密密麻麻的淤青布满全身。 都是男人，这些痕迹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但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没有给过朴生半分好脸色，甚至是嫌弃，厌恶。 这个世上只有脑子有问题的男人才会喜欢男人，这是一件非常恶的事。 在鄙视链里，比妓女更低贱的就是这种变态，睡男人的是变态，被男人睡的是就是神经病。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甘愿臣服于另一个男人的胯下。 这种男人是神经病，娘炮，就不配叫作男人，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他们脑子里进了魔鬼，只要做开颅手术，将魔鬼驱赶，就会变回“正常人。” 第70章 指责 朴生被当众扔在地下城的中央空地。 皮特一把扯下他嘴里的破布，拉丝的唾液被带出来，流至嘴角，皮特烫手一样丢掉破布，大骂恶心。 朴生脸上挂不住，众人鄙夷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找条地洞钻进去，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恐惧无比，身体坠入冰冷的万千深窟。 低着头不敢让别人看见，可依旧有人不断凑上来看，如此的恐惧之下，周围人的每一句窃窃私语，都仿佛被无限放大。 …“我的天呐……竟然真的有这种人……你看他腿上那些…啧啧啧…… ” … “这是被谁弄的……呵呵，太厉害了” … “男人？呃额…太恶心了” …密密麻麻地指责和谩骂如天降洪水，将朴生的自尊心冲刷得鲜血淋漓。 朴生崩溃的用手挡住脸，目光透过指缝，看到一个小男孩扯了扯妇女的裙子，小手指向他。 “这个人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跪在地上？” 妇女一手捂着小孩的眼睛，一手扯着小孩的手“快别看！走！这种人就不是男人！” 小男孩高兴的拍着手“哈哈哈，不是男人。” 小男孩的话成了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朴生心底的防线被彻底击溃，歇斯底里大吼着，发疯似的挥舞手臂，驱赶着周围的人。 “滚！！” “滚开！！” “你们这群贱人！看什么看！！在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朴生疯魔的状态让众人不禁后退一步，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疼痛的要将他撕裂。 难道这一切是他愿意的吗！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金瑞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抓住朴生的胳膊拧到后面，膝盖抵住脊背，将朴生强行压制在地，冷声警告。 “在乱动就把你的手臂扭断。” 朴生喘着粗气，余光扫过人群，其中很多熟悉的面孔，还有艾薇儿。 艾薇儿…… 艾薇儿嘴唇颤抖，像是受到什么很大的打击，两人四目相对，艾薇儿啜泣着跑开了。 维尔加一头雾水，看着手中的耳环，拍了把额头，赶忙追上去。 朴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肩膀颤抖，用力挣扎了一会后，不动了。 “……放开我” 金瑞见他不动，手上的力度也跟着减轻，可谁知，身下的男人瞬间反手挣脱，拳头直接落在金瑞脸上。 第85章 “呃！” 众人倒吸一口气。 朴生揪着金瑞又是一拳，金瑞被打得满脸血，恶狠狠的抬脚踹在朴生腹部，两个身形差不多的男人立刻打了起来，身躯纠缠在一起。 金瑞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狠角色，简直就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但同时心中升起一个疑问，这样的男人人究竟为什么要臣服于另一个男人的胯下？落到这样万人唾弃的地步。 朴生脸上挂了血，配上那杀意满满的双目，更加像个浴血修罗，看得人心底发怵。 这场暴力的斗殴持续到团长到来，两个壮汉将朴生从金瑞身上扯下来才算结束。 朴生被拖进地牢，所过之处谩骂声不断，无非就是那几句。 金瑞被团长扶起身，接过对方递来的手帕，按住额角淌血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嘶……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团长宽慰的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你去医生那边包扎一下伤口，我问问维尔加他们是怎么回事。” “行… ” 金瑞想起什么，回头叫住团长“对了！那个人我知道是谁，你记得上次鼠疫爆发前，我跟你说的事吗？” 团长缓缓点头 “他就是那个人，以撒说他叫…他叫什么朴…朴什么鬼东西，哎，忘了，反正就是以前很有名的那个海怪猎人！” “人鱼猎手？” “哈哈，啊对。” 团长若有所思“竟然是他……，话说你那个失踪的新成员怎么回事？这都好几天了” “唉…估计也是…… ” 金瑞脸上笑意消失，团长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多言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转头分开。 朴生额头滚烫，加上身上的伤，让他刚被送进地牢就快要不行了，只好又抬出去治疗。 昏迷了三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撑不住时，朴生睁开了眼，开口第一句就是。 “我要吃上好的牛排……，喝最贵的葡萄酒……” 金瑞直接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啪！” “醒醒，这里只有普通的面包，和普通的水” 朴生脑袋瞬间清醒，目光从迷离到聚焦，再到看清眼前讨厌的脸，立刻给金瑞表演什么叫一秒变脸。 欠揍的嘴脸，加上阴暗的目光，简直让人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 可金瑞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朴生现在的状态非常差。 他心中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可想想毕竟是对方先惹事，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了，让人拿了两块粗面包，和一杯清水。 “喏，吃吧，吃完了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你” 朴生嫌弃的摸了摸粗面包，这东西就像砖头一样硬梆，放在嘴里啃了几口，又干巴，又硌嘴，还没什么味道，简直难吃至极。 灌下好几杯水才勉强将面包吃完，习惯让他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几乎每一个动作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赏心悦目。 金瑞是平民出身，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贵族，更别说什么礼仪教养，他通通没有。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吃东西的男人，心里是既不理解又鄙夷，忍不住调侃 “你是女人吗？” 朴生愤怒反驳“呵，没见过世面的平民” 金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打算和这娘炮计较，在来之前，他就已經问过维尔加事情的经过了。 “你为什么会在宫廷的地下室？” 朴生“和你有关系吗？” 金瑞不紧不慢的翘起腿“我劝你好好说话，现在只有反神能保护你，除非你想被再一次扔到外面，那些人可不会和我一样坐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 朴生脸上浮现阴霾，辗转露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 “如果我就是不说呢？你其实也拿不了我怎样吧…反神副队长。” 金瑞警觉站起身，盯着朴生半晌后，直接命令人封锁门窗，转头烙下一句话。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才可以离开这个房子！” “砰！”大门被用力砸上，落锁的声音响起。 蜡烛全被熄灭，狭小的房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朴生愣愣的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被子也是粗糙的亚麻布，甚至还有一股怪味。 第71章 漆黑 漆黑总是暗生遐想，在这空无一人没有光源的房间里，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 朴生头埋在膝盖里，烦躁的薅着头发。 单是应付金瑞就已经让他用尽了全部力气，其实他跟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即将要面对的事也充满恐惧。 为什么要把他带过來…… 想起维尔加几人，朴生眼底充满恨意，如果不是那些人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要是让他再见到那个领头杂毛，一定要弄死他！ …… 维尔加一路追着艾薇儿到小后院，艾薇儿止住脚步，回头怒视着维尔加，比了个让他离开的手势。 维尔加着急的掏出耳环。 “请收下我的礼物艾薇儿小姐！” 艾薇儿摆手拒绝，可维尔加却不依不饶的直接走过去，将耳环塞进艾薇儿的手中。 “唉！你就收下吧艾??儿小姐！” 艾薇儿被他吓一跳，用力的踩了维尔加一脚，把耳环扔在地上，含着泪愤然离开。 她虽然已经不喜欢猎手了，可依旧无法接受曾经幻想中最美好的爱情被玷污，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恶心。 第86章 维尔加心疼的捡起地上的宝石耳环，目送着艾薇尔小姐的背影，直至消失。 眼中的失落渐渐化为愤怒。 艾薇儿小姐是看到刚刚那个变态才如此伤心的，这件事一定和那个变态有关！不然艾薇儿小姐怎么可能拒绝这么漂亮的耳环！ 维尔加带着满腔怒火找到金瑞，将一小袋食物拍的桌上。 “你偷偷放我进去，我要和那变态对峙！” 金瑞用指尖勾起那小袋食物，瞭开眼皮“这是贿赂？” 维尔加涨红了脸“是觉得太少了吗？” 金瑞将食物抛回给维尔加“和多少无关，这个人有太多疑点，能住在宫廷就说明他一定和那只怪物有关系，加上猎手的身份，他绝对比我们更了解那只怪物，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离开反神，维尔加不甘地捏紧拳头，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两步，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夜晚的钟声响起。 维尔加决定带两个同样看不惯那变态的兄弟，深夜一起去套麻袋，将这个变态揍一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 三人悄悄走向那窗户用木板封死的房子，贼头贼脑的看了看左右。 只见维尔加掏出一根粗针，插进锁孔里抠了抠。 “咔?” 锁开了，三人相视一笑，轻轻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维尔加朝里面撇了撇头，示意两人行动。 一人提着油灯靠近，将油灯轻轻放在旁边的桌上，看着床上的隆起。 另一人拿着布条准备堵嘴，谁知被子掀开，里面竟只有卷起的床垫和枕头。 “这！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拿着油灯的那人发现身旁的油灯不见了。 “灯…灯呢？” “碰！” 身后传来关门声，所有人意识到不妙，猛然回头时，一片火光。 对方在走前将油灯撒在了地上，火星子碰到木制家具瞬间燃起，上面那层漆油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啊！救命！！” “有没有人啊！快醒醒！着火了！！” 维尔加呆呆站在原地，脸颊被火光镀上一层金边，他只是想教训对方一顿而已，对方却想将他们烧死…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人！ …… 朴生赤着脚走在坑坑洼洼的石地上，背后燃起熊熊烈火，炽热的温度让他额角流下了几滴汗水，却无法融化他眼中的冰山 走到一户房子门前，吊绳上挂了很多衣服，其中的白色长袍被朴生顺其自然的佔为己有。 长袍是小教堂教父的衣服，朴生套上白袍拉起帽檐，就准备去反神将枪拿回來，可走到一半。 鱼腥味赫然钻入鼻底。 朴生定在原地，闭上眼后，脑海中出现无数条气味线，跟着味道走去。 站在地下城的书馆前，警惕的穿梭在一排排的架子中。 书馆并不大，大多都与圣经宗教相关，其目的非常明显，就是为了给这群垃圾们洗脑，让他们别死得太快了。 鱼腥味越来越重，朴生知道这怪物就在附近了，书架拐弯，只见一个肥胖的男人正吭哧吭哧的在书架上找着什么。 书落滿一地。 胖子意识到什么，身躯一震，缓缓抬头，四目相对。 朴生下意识想掏枪，结果什么都没掏到，但这不妨碍他脸不改色，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好像刚刚的动作就只是一个“动作”而已 “你这怪物，躲在地下城干什么” 胖子盯着他半晌，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笑声，像是在嘲笑。 朴生“…… ” 额角青筋暴起，啊……连一条又胖又丑又恶心的鱼！都在嘲笑他…… “很好笑吗？” 胖子干脆理都不理他，埋头继续吭哧吭哧地找书，朴生怒发冲冠，一股火焰直冲云霄，如果不是物种限制，嘴里就要硝烟弥漫，喷火了。 气死我了！！！ 朴生碰！碰！碰！的大步冲上去，狠狠给了那胖鱼一脚，胖鱼“咚”一下倒在地上，结果因为太圆起不来了。 胖鱼发出短促的惊叫声，而后想发送噪音信号时，却因太胖了，发出的信号断断续续。 “我让你笑！我让你笑！你笑啊！” 朴生骂一句踩一脚，踩得胖鱼四脚朝天，各种狗爬，发泄完情绪，狠狠掐破手心，血液顺势流出。 将手举至胖鱼的脸上，另一只手死死扼住他的下颚，强迫怪物张嘴。 “说，来这里干什么！” 胖鱼感受到猎人的血液变得躁动，可随着一滴血液滴入口中，麻痹与疼痛瞬间袭来。 怪物痛得嚎叫，狗爬得更厉害了。 “最后问你一遍，来这里做什么！” 胖鱼似乎不太会说话，恐惧的指着地上的一本书。 朴生拿起书，书是牛皮封面，羊皮纸，看了眼刻在底下的年份，是非常古老的书了。 书名叫darkwater“黑水” ＊ 杜撰了一个海洋吃人的神话，传说当一片海域变成黑色时，经过的船都会被卷入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据说这些黑色的海洋，是那些在暴风雨中沉船的人们，痛苦，哀嚎，绝望的灵魂所化。 他们在嫉妒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所以要化做死亡幽灵，伸出无数双绝望的手，死死攥住那些他们向住的，跳动的心脏。 第87章 人们站在海边，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是他们的灵魂。 第72章 公审 朴生看完这本莫名其妙的书后，用力踹了一脚地上的胖鱼。 “老实交代，你找这本书干什么！” 胖鱼有些害怕“要找……我们是什么…… ” 朴生挑眉，“我们”这两个字，从一只怪物口中说出是如此的诡异。 “你们？你们不就是怪物，这还有什么好找的？” 胖鱼其实也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东西，于一只动物而言，他们会寻求自己是什么吗？这毫无疑问，这是不会的。 “谁叫你去找的。” 胖鱼卖力的想翻身，它哪里知道是谁，只是感受到对方的实力比自己厉害，所以要听命于它，仅此而已。 朴生得不到答案，气愤地对着胖鱼的腹部就是拳打脚踢，往最柔软的地方死命踩踏。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胖鱼被踩在内脏全碎，一口鲜血吐出，在地上抽动的身躯，朴生踩累了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它，拿着书转身离去。 他相信这件事绝对和贱民有关，之前那怪物就有来问过他。 以撒“我是什么？” 朴生觉得莫名其妙“怪物。” 以撒甩了甩耳朵“我不想听这两个字。” “那就滚。” 走出书馆，朴生看到慌乱的人们，他们拿着盛满水的大盆小盆来回奔波，努力熄灭着大火。 朴生拉低帽檐，遮盖面容与发色，悄悄地贴着暗处走向反神的地盘。 先把枪拿回来，而后离开地下城。 踏入反神，门口没有人，只是一场大火，就要牵一发而动全身，朴生冷笑，垃圾果然永远都是垃圾。 箱子就放在金瑞平时坐的位置旁边，桌上还有根卷到一半的烟纸，连盒子里的烟草都没放上去。 朴生拿起箱子，看着上面的锁有些发愁，这东西这么大，拿出去太显眼了。 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斧头，二话不说就直接去拿，一斧劈下，木箱瞬间裂开大洞。 丢掉斧头，朴生将手伸入箱子，结果掏出来的不是枪，而是一块工业废铁，还生锈了。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你急着要去哪呀？” 金瑞的声音从门后响起，原来他一直都站在门边，而心急如焚的朴生根本没注意到。 朴生冷漠回头，对方正随意的把玩着他的左轮。 朴生警告“还给我” 金瑞指尖套着扳机圈，转着左轮，吊儿郎当的靠在门框，一副流氓架势。 “等你解释清楚，自然会还给你” 没有子弹，金瑞也不怕对方拿了枪会怎样。 “找死” 朴生讥讽一笑，朝着金瑞伸出受伤的手，在对方不解的神情下，吐出三个字 “醒过来” 左轮瞬间伸出蜿蜒的骨刺，飞快卷住朴生的手心，朴生用力一拽，左轮从金瑞的手中脱落。 朴生握着枪，指着金瑞，脸上挂着阴暗狰狞的笑容。 “你连我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还敢教我做事？我让你死！” 金瑞从震惊中回过神，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不动声色地开口。 “枪里的子弹早就被我拿走了，外面全是我们的人，你好好掂量掂量吧，到底是把枪放下，现在老实交代，还是被拖出去当众交代，哪个更好，你自己心里清楚。” 此时团长也赶得过来，看着房内的情形，脸色沉下。 “火果然是你放的，皮特和拉都死了，维尔加一条胳膊被烧毁，你简直是条毒蛇。” 朴生脸上丝毫没有愧疚，只是冷冷道“还活了一个，真是便宜他了。” “你！” 金瑞勃然大怒，冲上去却被团长抬手拦住，让他冷静点。 “可是团长！” “没有可是，这种人根本没有心，直接把他拉去公审！” 金瑞这才稳定下来，朴生却不淡定了，皇室以前的公审，就是将犯人扒光衣物，关进狗笼，放置大众面前，任人唾骂，任人羞辱。 男犯人会被扔臭鸡蛋，拿刀在身上刻上羞辱的文字。 女犯人在下场比妓女更加悲惨。 眼看几个自由民拿着绳索朝他逼近，朴生呼吸紊乱，连连后退，直至后腰撞到桌缘，无处可逃。 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鄙夷。 朴生对着一人直接扣动扳机，红色的子弹瞬间贯穿那人。 “滚！！”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是一枚红色的子弹，团长与金瑞同时面露凝重，看朴生的目光变得…… 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这个怪物！” 朴生心头大震，从未想过这两个字，会有一天是对着他说的，原来所有人对怪物的定义，全都只是因为，解释不清，无法理解，和高于他们。 就像天才和疯子，不过一线之间。 朴生从呆泄中清醒，却发现绳索已然套在身上，那些人试图将手枪从他手上分离，可这不过是徒劳而已。 最终，团长让人拿来一个铁套扣，将朴生的双手连着手枪一起扣在铁套里。 两个人押着朴生走到地下城中央，空地上围满人群，木屋的火已被扑灭，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 一人直接将朴生的衣服撕开，只剩一条衫裤，朴生垂着脑袋，眼中全是恐惧，脑袋一片空白。 第88章 妇女们拿着臭鸡蛋朝他砸来，腥臭的味道让朴生恶心到想吐。 就在那人准备扯下朴生仅剩的尊严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住手！” 朴生身躯一颤，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因为这人正是卢卡。 卢卡急冲冲跑到团长面前，他从未想过这个口口相传的变态会是猎手先生，因为从一开始就不关心，也就从未有意打听过。 可刚才，只是远处一瞥，他就可以断定这人是谁了。 “请团长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猎手先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团长慢条斯理。 “卢卡先生，我们都很看重你，你为我们提供了很多资源，可你不能代替两位死者的家人，让所有人原谅他，这次公审只是对他的惩罚，并不会要他的命，请你放心吧。” 卢卡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朴生，眼中略有动容。 “那请让我和他说两句话。” 团长抬手“请吧。” 卢卡蹲在朴生面前，心有不忍，用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猎手先生…很抱歉我无法帮到你，但你也听到了，团长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这次……请你忍耐，我相信一切会过去的。” 朴生低着头，突然肩膀疯狂抖擞，发出瘆人的笑声，猛然抬头，充血的双目盯着卢卡。 “过去？” “嗬嗬嗬……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代替我做决定！被人羞辱！被人指责！跪在这里的人！是你吗！！” “滚开！！” 第73章 邪神降临 卢卡眼中有些错愕，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默默的起身离开人群，无论这场公审有多少人看笑话，都不能有他。 尊严固可贵，生命价更高。 尝过失去的滋味，才会明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哐当！” 铁笼震响，朴生被强行丟进去，赤裸的后背撞在冰凉坚硬的铁杆上，磨破了一大片。 铁门重重甩上，狗笼的高度让朴生只能蜷缩在里面，又是一个臭鸡蛋砸來，朴生避无可避，被砸得满身腥臭。 “呕… ” 他再也忍不住吐了起来，原本就空荡的胃里只进过几块难吃的粗面包，吐到最后只剩下胆汁和血。 朴生从未这样狼狈过，他痛恨所有地下城的人，痛恨怪物，痛恨……现在的自己。 好像这个世界已经小得容不下他了…… 朴生虚弱的将头埋在膝盖间，捂住耳朵，让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可难道看不见，就等于没有吗？ 捂住耳朵，就会有更大的声音出现，他最害怕的一切终究是发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他自问已经山穷水尽，没有办法了。 杀死全部人吗？不可能的，黑死病已经扩散，加上人鱼的入侵，有多少个城沦陷他心里清楚，如果历史的悲剧不想重演，那地下城将会是最后的庇护。 此时坐在笼中的朴生，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富丽堂皇的宫廷里，是他向国王宣誓的那天，也是他猎手生涯的第一天。 当时是格芬带他走上红毯的，格芬是上一任猎手，也是左轮的上一任主人。 1 6岁的少年有些胆怯，又有些兴奋，他悄悄问格芬。 “格芬猎手是做什么的？是去很多很多地方杀怪兽吗？” 格芬没有回答，而是对朴生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眼中是少年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解脱。 是对谁的怜悯，又是谁的解脱？ 朴生手心全是汗，周围站着一排排穿着正亮铠甲的士兵，全是最勇猛的男人。 少年心生向往，没有一个男孩不曾做过当英雄的梦，如果做了猎手，他会成为英雄吗？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红毯的中央，抬头就是王座，王座上的男人有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 格芬厚实的手掌贴在少年背后，不等少年询问，格芬已经将他推出了一步。 朴生的小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只听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记得我当时和你说的话吗？” “……记，记得。” “那去吧孩子。” 朴生看了看威严的国王，咽了口唾沫，挺起胸膛，僵硬的走到前面，单膝跪下。 “伟大的国王陛下，我以第六代猎手的身份宣誓，我，朴生，将会甘愿献出我的一生守护帝国的皇室，贵族，以及所有民众，直至死亡” 国王抬起手，让一旁的管家将手里的金托盘递到少年面前。 托盘里放着一枚金牌，与一把金色的左轮，少年下意识的回头寻找格芬，可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管家轻声道“拿着吧。” “是… ” 朴生拿起金牌和手枪，它们金灿灿的，非常漂亮，也非常沉重。 只听高处的国王缓缓开口“从今以后，你就是第六代猎手。” “是！国王陛下！” 回到冰冷的笼子里，朴生的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原来他还说过这样愚蠢的话…… 可惜了，这个腐朽充斥锈的社会，已经用名利与金钱将他涅槃重生，他可以为了金币，将杀死怪物的枪口对准那些他曾经宣誓保护的人。 可为什么只有他？难道其他人没有错吗？可为什么受到惩罚的只有他！是因为他更倒霉吗？ 第89章 太不公平了…… 太不…公平了 朴生忍不住呜咽，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他听到有人嘲讽，有人嘲笑，说他这样冷血的人竟然也会哭…… 这太丢脸了，朴生也不想哭，可他真的忍不住了。 眼泪划过脸颊，凝聚在下巴，最后滴落，掉在骨戒上，不一会就被吸收殆尽。 以撒猛然抬头，瞳孔骤缩，阴沉着脸从王座上站起，一路走向地下室，刚走到尽头，就看见女仆。 女仆背对着他，一脸不屑的倒数着“三，二，一” “哐当！” 铁盘直接被推进去，掉了一地，女仆得意洋洋的拍拍手。 “呵呵，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怪物当妓女，还敢说我卑贱…… 啊！！” 女仆转头就对上怪物狰狞的表情，以撒自认确实有很多不懂的东西，可不代表人类可以把它当傻子。 “你可以去死了。” 女仆惊恐的想要求饶，可话还没说出口，一道道黑色的液体已经将她缠绕，左臂被如同拧毛巾般，拧成一条麻花，血肉像是从毛巾里挤出的水，倾泻满地。 “啊！——— ” “不！不要！！??”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条楼梯，女仆被整个人被拧成一个曲折，蜿蜒，狰狞的形状，血液染红地板。 此时以撒的身上已经爬滿了与海神一模一样的绿色纹路，怪诞而神秘，就像邪神。 以撒面无表情的跨过尸体，红色砖墙瞬间碎裂，里面空无一人，还有面被砸穿的墙壁。 和五个陌生的气息，有人把他带走了…… 愤怒波涛汹涌，怪物的心中咆哮不已，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液体中。 与此同时，朴生手中的戒指开始颤动，一缕黑色的液体缓缓从珠子中升起。 前排看笑话的人无一例外都看到了这幕，包括朴生。 黑色液体逐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所有人惊呼，七嘴八舌的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肯定是这变态的罪孽！” “难道是恶魔？” “怎么感觉周围有点冷…… ” 金瑞盯着半晌，总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突然大叫“各位快后退！去拿火枪！这是那个怪物！！” “什么！？” “快去拿火枪！怪物来了！这个变态召唤了那个怪物！！” 朴生愣愣地看着液体逐渐聚拢，铁笼被吞噬殆尽，黑色液体消散，露出一张青年熟悉的脸。 是以撒…… 朴生从未有一刻，如此想看到这只怪物，踉跄的爬过去，抱住怪物的腿，用力的指节发白，头埋在以撒腰间。 “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在这里了！你带我离开吧！！去哪儿都行！我什么都给你，我不骂你，不打你了……求求你带我走吧……” 泪如雨下，朴生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以撒心中猛然抽痛，不知道是他的心脏，还是另一个人的心脏，但他知道，他不想看到男人这样。 “是谁，干的” 以撒脸完全浸泡在阴霾之下，愤怒达到了顶点，看着男人身上凌乱的伤口，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朴生心中恨意油然而生，他想说这里的所有人，可最终他还是咬牙摇头，忍住了 “带我走吧…… 我不想在这里待哪怕一秒” “…好” 以撒拦腰抱起跪在地上的男人，在众人拿着火枪赶到前，消失在了原地。 “怪物跑了！” 金瑞眼神复杂，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解与恐惧，此时不知谁说了一句 “这变态不会就是……和，和那只怪物…… ”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莫测，这也太恶心了。 第74章 身邻蚁居 火枪改良到第三版，將油槽分为两格，一格用炭，一格用油，这样大大提升了续航，也减少了油耗，不过却对使用者有体力要求。 煤炭始终比油重，杰克只能将其分为大中小，依次对应不同的人，男人，女人，小孩。 火种队已经可以带着火枪执行任务了，火枪的便利迅速普及，一是可以伤害到怪物，二可以消灭黑死病，路上遇到的黑色尸体可以立刻进行焚烧。 地下城连续遭到两次怪物入侵，地下城早已不再隐蔽。 这种宛如暴露在空气下的恐慌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就像常年累月见不到光的老鼠，被强行带出下水沟的那一刻，天光乍现。 人们忘了太阳，空气，与陆地。 革命战争迟早会爆发。 杰克从卢卡口中听到了些风声，抹了把满是胡茬的脸，他窝在这脚都伸不直的地方，每天每夜做着那些繁琐复杂的拆装。 其实他知道外面的事，也知道被公审的人是谁，可他已经没精力管那么多了，也不想管了。 “卢卡…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明白的，我们能做的并不多，我们要承认自己的渺小。” 杰克眼袋乌黑，早已没了曾经的荣光，抽了口廉价烟草，吞云吐雾中道。 “跟着那只怪物，说不定他活得比我们都好…也许你的关心是多余的。” 卢卡攥紧拳头。 “我… ” 杰克拍了拍他的胸脯“别想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别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第90章 此时门突然被撞开，金瑞大步走进来，神情烦躁，拿起杰克事先卷好，放在一旁备用的烟，点燃就抽。 “嘿，那是我的烟，你就算是副团长也不可以这样啊，不然我可要公审你了。” 杰克报复性的开玩笑。 金瑞自然听出其中嘲讽的意味，烦躁的挠了把头发，转移话题。 “那只怪物的脸你们都看到了吧，像不像之前失踪的新成员以撒。” 卢卡若有所思，越想越觉得发怵。 “不…是和那个长头发的怪物一样……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他们都是同一只怪物！” 一时间，三人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面对这样行踪鬼魅，又充满未知的怪物，他们心生恐惧。 但没有人敢表现出来，因为地下城就像一盘湿沙堆砌的堡垒，如果连他们都表现出恐惧，那其他人会怎样？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坚守信念，就算是水，也要尽全力笼罩住每一颗沙粒。 …… 以撒带着朴生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墟上，所有老鼠在怪物出现的顷刻间，被粘菌般飞速扩散的液体尽速吞噬。 男人衣不蔽体，瑟瑟发抖，脸上全是泪痕，狼狈不堪，神情恍惚。 “你在哭什么？” “没什么”朴生撇过头，将脸上的泪痕擦掉。 怪物突然消失在原地，朴生一愣，踉跄的站起身，脸上有些慌张，可下一秒，怪物又重新凝聚出现。 手里多了件衣服，以撒将衣服生疏的套在朴生身上，同时还把丢失的左轮塞进他手中。 朴生握着冰冷的枪柄，抬头看着怪物，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 ” 怪物甩着尾巴“我要好处，是你说什么都给我的。” 朴生想都没想就解开衣服，僵硬的配合着对方，废墟中两人交错着彼此，暴力和汗水是他们沟通的渠道。 不知过了多久，风波才算结束。 朴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踉跄地走向以撒。 怪物全身湿漉漉的，一看就知道刚从海里走出来，嘴里还叼着条活蹦乱跳的鱼。 “你抓鱼干什…… ”话还没说完，只见怪物突然疯狂甩头，甩了朴生一脸水。 “啊！你这该死的…你”朴生额角青筋爆粗，脱口而出的谩骂急速转弯，语气也弱了几分。 “…你别这样。” 以撒不适应的甩了甩耳朵，但对方示弱的样子让他感到欲火焚身，松开嘴，任由鱼重重摔在石面，晕了过去。 朴生顿感不妙。 …… 果不其然，他成了另一条躺在石面上的死鱼，等他睁开酸涩的双眼，鼻尖闻到烤鱼的香气。 以撒正用黑色的火焰烤着鱼，见朴生醒来，就起身把树枝插着的鱼递给他。 朴生迟疑着接过，想起那黑色的火焰，不由皱眉。 “这能吃吗？” 以撒想了想“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敢拿给我吃！”朴生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气得把鱼直接甩进海里，扔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苍白，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 “我… ” 想说不是故意的，可以撒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尾巴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也许心情还不错。 朴生心有余悸，他不可以再失去了，朝着怪物勾勾手指。 “你，过来。” 以撒新奇的凑过去。 朴生的胳膊立刻缠上去，也不管对方嘴里的鱼腥味，伏身吻下，唾液交融。 怪物睁着一双懵懂的绿色眼睛，依然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朴生舔了舔嘴唇，加深了这个吻。 以撒模仿着对方，咬破男人的嘴唇，鲜血混杂着唾液，好像这一刻只剩下了彼此，冰冷与湿热的气息相融。 第75章 平静 风平浪静的海边废墟，耳畔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天空偶尔会飞去几只海鸥。 朴生随意的坐在石头上，脚底火辣辣的痛，抬起脚看去，整个脚板脏兮兮的，还有很多处鲜红的血肉暴露在外。 烦躁的“啧”了声。 从宫廷到地下城，再从地下城出来，连个穿鞋的机会都没有，全程打赤脚。 卷起裤脚，走入海中，脚底的火辣碰到海浪的清凉，感觉十分微妙，既刺痛，又舒服。 微风卷起男人额前乌黑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环顾眼前的海天一线，夕阳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平静祥和。 人鱼在远处从海面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坠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隔着夕阳的薄纱，从远处看去，一切都不那么真切，就连狰狞的人鱼也有几分神话中描写的美丽。 愣神间，朴生根本没注意到水中靠近的黑影。 “哗啦！———” 以撒猛的跃出水面，巨大的阴影笼罩朴生，掀起的水花无不彰显着人鱼强大的爆发力，人鱼的肌肉排列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整体化” “整体化”可以减少在水中的阻力。 全身没有一块一块结实的肌肉，腹部平坦流畅，线条优美，皮肤光滑甚至粘腻，透着淡淡的青灰。 一旦用力，肌肉就会变得紧实硬梆，爬满蜿蜒的青筋，在水中就像一颗射出的子弹，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以撒再次落入水中，留下被泼成落汤鸡的朴生，朴生一边拧着上衣，一边在心中大骂该死。 第91章 怪物咕噜咕噜的从水面探出头，眼中的透膜一开一合，开合，开合，一双绿色眼睛都快把自己玩成斗鸡眼了。 朴生咋舌，目光落在以撒身上，那些怪诞的绿色纹路和海神当初的一模一样，不由问道 “你把他完全吞噬了吗？” 以撒摇摇头“他的意识很强烈，只能用一半的灵魂去压制他。” 朴生指尖不由抚过那些纹路“那这些是？……” “诅咒。” 诅咒？朴生一愣，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从腰间抽出左轮。 金色左轮上的暗纹…… 两者做对比，不说完全相同，但从个别纹路走向可以辨别出是同一种文字。 左轮能活过来，肯定和这些文字有关，他想不通其中的关联。 但就连这样的怪物都有，这世上解释不清的东西多的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收回手枪，朴生将疑惑埋藏心底，没有宣之于口。 以撒感受到男人的情绪又变成一团看不懂的乱线，胸口不由烦闷，以往都不当回事，因为过两天就忘了。 可随着体内第三个灵魂越发突兀，他发现那人总在操控他的情绪，操控他的心跳，让他烦躁。 “你在想什么？” 明知道对方不会说实话，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询问，以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朴生皮笑肉不笑“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脚有点痛…” “痛？” 以撒钻入水底就要去看，朴生吓得踉跄后仰，一屁股摔坐在水中，小腿被强行捏起。 朴生下颚发紧，狠狠给了怪物一脚，怪物的鼻子缓缓留下两条血流。 以撒摸了摸鼻底，有些生气的瞪着朴生，钳制住对方的脚踝，朴生用力抽也抽不出。 “……放手” 以撒无动于衷，闻到上面血淋淋的气味，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舐那皮开肉裂的血肉。 朴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拽着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想扯开，明明怪物的舌头都被血毒麻了，却还要一个劲的凑过来舔。 “该死……你简直是个变态！” 以撒抓着男人的脚踝，舔完还用犬齿啃上面的结痂，还没长好的伤口被迫裸露血红。 猎手的血对人鱼充满诱惑的同时，又具有强烈的毒性，以撒发现自己有些停不下来了，腹部痉挛不已，单是舔舔就让他饥肠辘辘。 “咕… ” 脑海中浮现海神的记忆，猎手是魔鬼，猎手在诱惑你，在诱惑你…… 以撒惡狠狠瞪着朴生，语气笃定“你在诱惑我。” 朴生脸色瞬沉，什么都是他的错，什么都是他的问题，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我没有” 以撒惩罚似的咬了男人小腿一口，尖牙刺穿皮肉，留下个血窟窿，男人吃痛大叫，怪物也没好到哪去，被血烫了满嘴泡。 执拗的望着朴生“那为什么我控制不住的想接近你？” 朴生痛的冷汗淋漓，内心备受煎熬。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怪物，而且你自己心理变态干什么要怪我……” 以撒“都是你的错。 ” 朴生抿了抿嘴，反驳的话没再出口，沉默让静谧的废墟，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以撒满意的将脑袋挤入对方的怀中，既强势又霸道，强迫对方抱着自己，耳朵贴在男人胸口，听着对方蓬勃的生命。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和体内血脉的流淌，好像在某一刻，与海浪的声音重叠了。 怪物的头发一缕缕地贴在朴生脖子上。 躺在石面上，海浪冲刷着他们，仰望天空，短暂的远离名利喧嚣，感受着血液从小腿流淌而下，又被海浪带走，周而复始。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这种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愿意待的，更不愿意身边的是一只怪物。 可那又怎样，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就算再不情愿，这只怪物也成了他唯一的稻草。 朴生臂弯紧扣，生硬的抱着怪物，试图从对方身上索取一丝慰藉，填补他满目疮痍的尊严。 此时，一股浓烈的鱼腥味赫然出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头金发，而后是一双冰蓝色瞳孔。 朴生垂死病中惊坐起，以撒也跟着被猛然推入海中，溅起水花。 娜菲面无表情，对两人的纠葛漠不关心，视线掠过朴生，直视以撒，没头没尾的说出一句。 “我好像找到答案了。” 第76章 源头 回到宫廷，三人步入一间封锁的卧房，卧房位于宫廷顶端的尖塔中，是整个国度最高的位置。 由窗看去能俯视整个布兰达城，创痍中依旧能看出曾经繁华的影子，尖塔是王后的卧房。 与国王奢靡的布置不同，这里朴素的就像奴仆的卧房，除去床、衣柜和梳妆台，四壁空荡。 朴生警惕在走入卧房“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又要寻找什么答案。” 娜菲并不想理他，自顾自地走到柜子前翻寻了起来。 以撒认真的回答“我们要寻找，我们是什么。” 若是以往，朴生大概会说是怪物，可今时不如往日，也只是在心中腹诽几句。 娜菲找出几本厚厚的书籍，“嘣！”砸的两人面前。 以撒翻开书籍，看着里面歪歪扭扭，晦涩难懂的文字无从下手。 第92章 朴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视线看都没看书籍，面无表情的内心得意洋洋。 两只怪物怎么可能看懂人类的文字，简直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求求他，他也不是不能帮忙的。 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凹凸不平的指甲，脸上全是轻描淡写的随意，这份“随意”倒是带着几分“刻意” 以撒确实看不懂，而娜菲也没看懂，但人鱼敏锐的感知力让它们感受到书中熟悉的气息。 娜菲这具皮囊是公主，也就是王后的女儿，国王和皇后是近亲结合，生出的公主天生脑袋有问题，说话说不利索，听东西也听不清楚。 可在18岁那年，莱尔侯爵的到来让18年从未好转的公主一下病痛痊愈，说话变得逐渐顺畅，也不再经常失聪了。 国王闻言大喜，立刻命人举办成人晚宴，邀请所有权贵参加。 赞颂侯爵的仁慈与伟大，说侯爵是海神的神使，带着奇迹降临人间。 这时就有人，重提典故，提起关于王后在诞下小公主的那一晚被海怪附身，伟大的国王英勇挺身，亲手用王剑砍下怪物的头颅，剖腹救出公主。 这个事迹与侯爵在同一时间，被人们大肆赞赏，至今仍在广为流传。 … 朴生没等来怪物的求助，终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瞥去一眼，这一眼，就让朴生彻底闭嘴了。 上面的文字别说怪物，就连他都看不懂，内心受挫的朴生目光阴翳，焦虑的啃了啃指甲，让原本就崎岖的边缘变得型如狗啃。 目光突然一凝 不对…… 这文字的形状…，朴生看了看以撒背上扭曲的符号，对比书籍中的小蛇，几乎可以让定为同一种文字。 朴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观察着两只怪物，怪物们面无表情的盯着上面的字，不像看懂，也不翻页，就是一直盯着。 瞳孔占据整个眼眶，幽绿空洞的眼眸中，能看到密集的竖条纹路。 炯炯的眼神仿佛要将书烧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在这诡异的气氛下。 “嘎吱———” 衣柜门自己开了，浓烈腐烂的恶臭瞬间袭来，朴生脸色发绿，这股味让他想吐。 可转头却见兩只怪物依旧盯着书，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而此时衣柜发出异响。 像是皮肉正在与柜子分离，朴生瞳孔骤缩，只见一具干枯的尸骸正在缓缓掉出。 背后的皮肉像是因在柜子里摆放太久，导致黏在了一起。 “啪嗒。” 尸体迎面摔在地上，背后血肉模糊，黑红一片，甚至能看到蛆虫啃食过的洞口。 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两只怪物，朴生捏着鼻子，迟疑的走到尸体旁，尸体全身裸露，脑袋上还有几缕连着的金色长发。 是个女人。 在宫廷里，金色头发象征着皇室，又是个女人，全国都只有一位公主，而那位公主早就成了人鱼的皮囊。 那这个女人…… 会是王后吗？ 据他所知，王后应该早在18年前，公主出生那晚就死了，可要是如此，现在早就成一地白骨了，不可能这么“新鲜” 以撒“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怪物已经站在他身后，朴生被吓一跳，回头发现怪物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 “那本书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 朴生下颚指了指那尸体“那你盯着半天是看什么？连这鬼东西掉出来了都没听见。” “知道有死人。” “你知道这人是谁？” 以撒虽然记忆有些混乱，但海神知道，所以他也知道，半晌后点点头。 “这是王后。” 朴生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 娜菲突然开口“我能感觉到，她就是真相。” 以撒“我也有感觉。” 两只怪物莫名其妙的对话让朴生插不进嘴，也听不懂，一股格格不入，被排挤在外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人烦躁！ 朴生不耐烦的往外走，脸上装作不在乎，口吻慵懒冰冷。 “这是你们怪物的事和我没关系，你们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先走了。” 赤裸的脚刚踏出门口，腰上就被一条尾巴缠绕，强行拖回怪物面前。 以撒不解地拆台“你在生气，为什么？” 朴生冷冰冰的反驳“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以撒固执重复“你有。” 朴生愤怒大叫“沒有！” 娜菲站在一旁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脑海里的思绪似乎已经飞出窗外，神游天际了，眼神空洞无光。 以撒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的东西，对方却要说没有，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人类总是这样琢磨不透。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朴生气得差点两眼一黑撅过去，以撒的尾巴并没有松开男人，脑袋拧向那尸体，背后飞出的黑色液体爬上尸体。 怪物身上的奇怪符文渐渐染上漆黑，而尸体并没有被顷刻吞噬，与之相反，黑色的液体全部钻进尸体大张的口中。 以撒淡淡开口“我要亲眼去看真相，我要知道，我是什么。” 不祥的气息以怪物为中心瞬间蔓延，温度骤降，黑色的液体形成旋涡，围绕三人。 朴生冷汗直流，强大的气息压得他喘不上气，随着旋涡一点一点密集，光源被彻底隔绝。 第93章 等旋涡散开之际，眼前的一切全变了，不再是王后的卧房，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眼角窥探身边站着以撒和娜菲，两只怪物面容平静，说明眼前的一切在可控的范围内。 朴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警惕的从裤腰抽出左轮。 “这是哪。” 以撒“那个死人的灵魂里，这是她的记忆。” “死人怎么可能会有灵魂？” “身上有咒语，她被诅咒了。”以撒停顿，“就和我一样。” 怪物语气似乎有些低落，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看着怪物身上扭曲蜿蜒的符号，朴生不置可否。 第77章 坏小孩 空灵的大教堂，彩窗上的薄纱舞动，教堂的神像下跪着一个腹部高隆的女人，金色长卷发厚实的披在肩后。 嘴里魔怔的念念叨叨“灾难要来了……海神要来了……怪物要来了…… ” 朴生看着那女人，皱了皱眉，这女的应该就是王后，视线落在那鼓起的肚子上，那大概就是还未出生的公主吧。 以撒与娜菲站在原地，一同观望着，此时，教堂的门口走来几名女仆，脚步声响彻教堂，朴生警惕回头，可她们就像看不到怪物，也看不到他一样，径直掠过。 其中一女仆站在王后身边，语气淡淡 “您该回去了” 王后像是没听见，继续疯疯癫癫的念叨着“灾难要来了……灾难要来了…… ” 女仆对此见怪不怪，朝着身旁两名女仆使了个眼色，她们点点头，走上前直接一人一边架起王后就要走。 “啊！放开我！我要向神祈祷！！”王后挣扎着大叫，可仆人们却充耳不闻，继续架着怀孕的王后离开。 这种以下犯上，冒犯皇室的举动是历代从未出现的，可这三个仆人敢这么做，就说明这一切都是国王默许的。 朴生想起诺亚方舟上整个温室的红玫瑰，和王后简陋朴素的卧房，只觉讽刺至极，可人人还在赞颂着国王对王后的一片痴情。 随着女人被拖出去，三人也同样一路跟去。 王后被拖回宫廷，关进了尖塔里，落下的铁锁足足有巴掌那么大，好像里面关着的不是瘦弱的女人，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以撒走上前，身躯直接穿过木门，朴生伸手探去，周围的所有墙体都仿佛空气。 他们走进尖塔，里面依旧四壁空荡，墙角还有蜘蛛网。 女人尖叫着，抓狂的揉搓头发，不一会就把自己搞得蓬头垢面，乱七八糟。 突然站起来，盯着窗户呢喃“对……对了……要献祭…只要献祭活人给海神！……灾难就不会来！！” 王后趴在地上，从床底掏出那本厚重的书籍，正是怪物在柜子里拿出的那本。 女人翻开书，念起了听不懂的语言，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对方灵魂的原因，即便听不懂，也好像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本书里全是巫术诅咒，大多都神神叨叨的毫无逻辑，也许是很久以前传承留下的书。 毕竟巫女这个称号在好几年前，随着分地的聚拢统一，也就逐渐消失了。 女人的咒语越念越快，朴生突然发现女人的手腕和脖子上都开始爬上蜿蜒的符号，仰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刺耳的尖叫很快就引来了人，几个女仆匆忙走进来，看着浑身爬满符咒的王后，面面相觑。 “王后果然是被海怪诅咒了…… ” “那怎么办呀，现在国王陛下还在举行宴会……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王后起身撞开两名仆人，径直冲出门外，矫健的完全不像个怀孕的女人。 “完了！快追！” 两名仆人赶忙追上去，朴生在原地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要追人，以撒却用尾巴转住他的腿，冲他摇了摇头。 随着黑色液体再次如漩涡般将三人包裹，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就来到车水马龙的街上。 人来人往，是曾经最繁华的布兰达城，有着不夜城之称。 朴生站在这样的街道上，过往的人群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他们就像三个幽灵，看不见，摸不着。 熟悉的场景与地点，让朴生舌尖苦涩，忍不住想，要是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此时余光瞥过一个少年，少年回头时，朴生瞬间认出，那是张无数回在镜子中欣赏过的脸，不过那张脸非常青涩，身高也不过到他的腰。 是他自己…… 他知道这一天，是格芬将他从那穷乡僻壤的克罗城带到布兰达的那天，当时他应该是13岁。 13岁……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在公主出生的那年，是18年前。 以撒注意到朴生的情绪波动，跟着对方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人类小孩，小孩乌黑的头发和细长的眉眼让他感到熟悉。 不等怪物想明白是谁，就见那小男孩站在衣服店前，学着玻璃里的假人，拨弄头发，那假人一身西装，脑袋上顶着个大背头。 少年拔了两下，发现头发弄不上去，立马面露烦躁，抖了抖腿，像是灵机一动，解开腰上的水袋。 将里面的水倒在手心，然后把头发全部捋到脑后，一个与假人七分相像的大背头就完成了。 少年透过玻璃的倒影，臭美的摆了几个姿势。 这挤眉弄眼的得瑟样把朴生看得一阵沉默。 以撒眯起双眸，思考着这小孩是谁。 第94章 少年臭美着，一个棕色小卷毛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走来，手里拿着根晶莹剔透的小糖果。 少年看到那颗糖果，眼珠子滴溜一转，全是算计和狡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又看了看小卷毛的粗麻衣。 这小卷毛手上的糖要么是某个贵族施舍的，要么是抢的，捡的，偷的，反正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因为贫民根本买不起这种糖果。 少年露出一副气势汹汹的表情，将走到他面前的小卷毛一把推在地上，抬手就是两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啪！啪！ 小卷毛捂着通红的脸，泪水在眼眶打转，哇一声仰头大哭。 少年趾高气扬的俯视着他，余光扫过周围的人，故意拔高声量。 “你个手脚不干净的贱人！连本少爷的糖果都敢偷！拿回来！” 说完，一把夺过小卷毛手里的糖果，剥开上面的牛皮纸，直接扔进嘴里，根本不给对方任何余地。 一边咀嚼，一边骂咧“再有下次本少爷就叫人掏了你的肠子！” 周围无一人阻拦，因为没人觉得少年在说谎，所有人都觉得是那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孩手脚不干净，肯定是偷了地主家儿子的东西。 以撒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小孩那么眼熟了，这刁钻的模样，这讨厌的语气，脑袋拧向身旁的男人。 朴生“…… ” “这不是我。” “是你。” “不是。” 以撒盯着他半晌，勾唇一笑“就是你。” 朴生脸上有些挂不住，发现另一只怪物不见了，赶忙板着脸转移话题。 “那只怪物呢？还有王后呢？” 以撒“它去追那女人了。” 朴生理直气壮的推卸责任“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怪物眼神戏谑，像是在回味对刚才的笑话，朴生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丢脸的事，但这样的坏事，他小时候经常做，至今记忆犹新。 比如八旬老头骂他是野种，他就将老头推进河里，让老头沿着河流一路飘到深山老林，下落不明，估计也不知道死在哪个山头上了。 还有欺负曾经住在隔壁的的小女孩，当时他看那女孩长得漂亮，还每天扎个小辫子，心里有些喜欢，就想让对方跟自己出去玩，结果那小女孩竟然不识好歹的拒绝他。 被拂了面子，他就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把掀开那女孩的裙底，最后那女孩哭了，但他不承认，咬死也说不是他干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现在想想，也没有任何愧疚，毕竟他现在也觉得那小女孩不识好歹，再来一万次，他还会把那老头推下去，那老头应该庆幸当时他才13岁，否则他会让那老头尝尝牛粪灌肚的滋味。 第78章 王后 怪物自然不知道朴生干过的那些事，但能感受到男人的心情非常不错，也许是想到某些开心的事吧。 黑色液体将两人包裹，消失在原地，等液体散开后，场景再次切换。 眼前是一片汪洋，他们来到码头。 娜菲正站在他们身边，王后蹲坐在沙坡上，任由海浪冲刷大腿，手里拿着那厚厚的巫书。 对着大海念着诅咒 以撒感受到体内的一部分灵魂突然躁动，它们似乎非常愤怒，似乎想将那念诅咒的人碎尸万段，浓烈的恨意扑面而来。 它们在恨这个女人 为什么？ 以撒想不明白，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是仆人们赶了过来。 “快！王后在这里！在国王发现前快把她带回去！” 女仆们蜂拥而上，瘫坐在海边的王后被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进海中，海浪盖过头顶。 女仆们手忙脚乱的将王后架起，转身就要拖走，王后疯疯癫癫的咒骂着，突然一道比较大的海浪袭来，浪中似乎什么黑色的东西窜过。 以撒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那黑色的东西就和他吞噬的灵魂一样，是带着怨气与罪孽的。 海浪拍打过几人头顶，所有人瞬间感受到巨大的拉力，好像海浪想将她们卷走，可是浪花褪得很快，海浪再一次来袭前。 女仆们已经将王后拖上了岸，海水像是不甘的追在她们脚后，可惜只碰到了王后的半个脚后跟，就被迫跟着海浪一同退却。 黑影不甘的在水中逗留几秒，而后转身沉入海中。 这诡异的一幕好像只有朴生三人发现，其他人都忙着将王后押回宫廷。 王后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为什么只有我被诅咒！这不公平！不公平！我要诅咒你们！诅咒这里所有人！” “哈哈哈哈！” “我以巫女的身份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变成怪物的养料！变成丑陋漆黑的尸体！” 女人的声音尖锐，像指甲刮蹭地板，每一句话都恶毒无比，引得众人连连围观。 看到那蓬头垢面的女人，皆认出了是王后，众人窃窃私语 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败坏皇室的名声，国王盛怒，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奢华的宴会戛然而止。 国王脸上带着酒意，当众抽出腰间的王剑，尖指着门口大吼命令。 “把那个疯女人给我带过来！” 宴会万籁俱寂，国王盛怒无人敢劝，不一会儿，王后就被几个奴仆当众架进宴会中央。 王后挺着肚子，却被用力地扔在地上，洁白的裙子瞬间被染红，羊水破裂。 第95章 可四周都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他们旁观着，唏嘘着，没人愿意出手惹一身腥脏。 国王手持王剑，一步步朝着女人走去，剑锋擦过地面，发出难听的声响。 最后双脚停在女人视线中，王剑高高举起。 女人仰头大吼“我诅咒！…… ” “噗哧” 话还没说完，头颅已然掉地，咕噜噜地滚到一人脚下，那人触电般退后两步，满脸嫌弃。 全程鸦雀无声，就在国王准备大手一挥，叫人收尸时，管家颤颤巍巍的伏在国王耳边低声提醒。 囯王醉醺醺的眼神才有几分清明，视线落在女人高耸的肚子上，想起还有个孩子。 见周围人都在看着，为了维护皇室的体面，还是得装装样子。 王剑再次举起，女人的肚子被刮开，管家将里面的孩子取出。 “国王陛下，这是个公主” 囯王点点头，象征性的宣布公主的诞生，並大声宣称王后是被海怪诅咒了，得了是疯病，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救出这可怜的孩子。 权贵们面面相觑后，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恭维。 “国王陛下真是太英明仁慈了！” “哈哈，是啊…是啊…… ” 朴生站在女人尸体面前，看着鲜红的血流淌过他的脚底，周围人的恭维声不断传来。 人类就是这么丑恶的存在 他是，别人也是，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好人，只有不触及利益的陌生人，和笑着索取利益的“朋友” 以撒感受到阵阵头痛，体内的灵魂又开始激烈躁动，只好将封印海神的一半灵魂撤走部分，用來平息体内躁动的灵魂。 可随着灵魂的撤离，海神的咆哮在他脑海响起。 “你以为你能吞噬吾吗！别忘了吾才是本体！而你只是吾分裂出的一部分！你迟早会被那些灵魂反噬的！而吾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以撒头痛的很，可对方却不依不饶的在他脑海轰炸，恨不得用噪音把他吵死。 头痛越来越强烈，灵魂疯狂跳动，不懈的努力下，一缕最激动的灵魂挣脱罗网，分离出以撒。 那一缕黑色液体激烈的在女人尸体上方盘旋，充满恨意，说明这灵魂认识王后，並仇恨着对方。 以撒努力收紧罗网，稳定灵魂，並再次堵上海神的嘴，可分离出的灵魂非常愤怒，根本不愿再次被吞噬。 娜菲想到什么 “进入这个灵魂，也许它在向我们指引真相” 以撒思索片刻后点点头，将一小撮黑色直接打入那灵魂中，与之融合，灵魂发出抗拒的尖叫。 黑色旋涡将三人包围，朴生甚至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以撒强行带走，旋涡散开之际，眼前又是一幅新景象。 他们面朝大海，站在宽阔的悬崖上，眼前像是在举行着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朴生感到无比陌生。 这里究竟是什么时期？ 这个灵魂又是什么人？ 第79章 尸卵 祭台上一老巫婆叽里呱啦的又跳又唱，周围人把牛皮鼓拍的震天响。 环顾四周，以撒凭着直觉看向一男人，男人被人五花大绑，和他同样跪在那的还有数十个人。 有男有女，身上无例外的用涂料画满符号，听着这些咬字绕口的语言，越听越熟悉，就像那个女人念的咒语。 朴生发现怪物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心下有了判断。 “他就是那个灵魂？” 以撒轻微点头，朴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耳钉“看这样子，这人现在是祭品？” 以撒“嗯。” 老巫婆身上穿着件写满怪异符号的大袍，脸上的褶皱层层叠叠，老的都快不像人了，却还身手矫健的又蹦又跳，嘴里喊着。 “海啸来了……海神怒了……要吃人了…… 。” 说完这一句老巫婆就停下了，走下祭台，向几个身穿铁皮布甲的壮丁命令。 “把祭品带到上船，到海洋的中心，将他们献祭给海神，以求平息海神的怒火，这样我们的家园才能免遭海水的淹没，所以现在的各位都是勇士！是英雄！” 壮丁们士气高涨“是！” 祭品一个个如同货物般丢上渔船，一艘船两名壮丁，头尾各站一人，十几艘渔船渐渐驶出海岸。 朴生上了那祭品的船，以撒与娜菲则跟着船游，由是他们存在于灵魂，海水无法打湿他们，就算看起来像在海中游动，实际更像是在一片混沌中漂浮。 所谓海洋的中心，不过是将渔船划至看不到陆地，不过半天时间，就到了那所谓的中心。 壮丁们将这些祭品通过一条麻绳绑着脚，串联在一起，在最后那人背后捆上沉甸的巨石，防止祭品逃跑。 “献祭开始！” 祭品们疯狂挣扎，双目血红，充斥着愤恨与绝望，他们的嘴被堵上，只能发出悲哀的唔唔。 灵魂本人被扔入海中。 朴生眉头紧皱，看着层层叠叠的海浪，即便知道跳下去也不会有事，心中还是不免发紧。 以撒冒出水面“你怎么还不下来？” 朴生腿有些软，跟水面上的怪物大眼瞪小眼，结果怪物两眼一弯，在水中发出咕咕咕的嘲笑声。 “该死……你” 朴生气得火冒三丈，可寄人篱下，再大的火都得弱三分，不上不下的感觉，闷的他心脏发颤。 第96章 “我…… 。” 怪物甩出尾巴，直接勾住男人撑着船缘的手，一把将对方扯入海中，朴生惊叫，瞬间屏住呼吸。 入水时并没有溅起任何水花，在水中的感觉就像被一坨冰冷的雾气包围，悬浮于虚空之中，缓缓下坠。 也许这就是灵魂的质感吧……。 睁开眼，是两只怪物，以撒浑身布满绿色鳞片，太阳照在海面上，折射下的光影让鳞片透着天青色的光泽。 而娜菲则是一条银灰色的人鱼，瀑布般的金发四散飘荡，冰蓝的眼睛变得幽绿，不管皮囊再美丽，化成怪物也依旧狰狞。 以撒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似乎对玩弄他感到很有意思，朴生怒瞪以撒一眼。 以撒甩了甩耳朵，专注的看向男人“你可以过來抱着我。” 朴生抿了抿嘴，反问“你喜欢我抱着你吗？” 以撒认真的思索后“你的温度，我很喜欢。” 朴生心头涌上苦涩，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被一只丑恶的怪物，以这种方式喜欢着，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下雨天里无处躲避，唯有向死而生的钻进飞鸟的羽翼下。 虫子的结局早已注定，被大雨淹没至死，或是成为飞鸟的晚餐。 朴生从后抱着怪物的脖子，怪物带着他游向海底。 海底有很多尸骨裸露沙丘，有些还没完全变成白骨，大量鱼群聚集，啃食着这些抛下来的祭品。 灵魂本体也在其中，男人倒在一堆尸身中，双目紧闭，面部扭曲，唯有鼻子处还能冒出几颗气泡，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放眼望去，这一片全是死人，每一个人都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死去。 娜菲突然疑惑的问道“所以为什么他会仇恨王后？” 朴生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个灵魂所在的时代，应该已经非常久远了，两人根本就不可能认识，又怎么会产生出如此浓烈的恨意？ 就当所有人都疑惑时，大地开始剧烈震动，海水侵袭大地。 朴生发现脚底的漫天尸骨竟开始蠕动融合，一张张狰狞溃烂的脸黏在一起，变成一坨坨恶心的肉球，肉球随着震动翻滚，碰撞，分裂。 肉球分泌出黑色的黏液，将底部牢牢粘在海底的礁石上，有的两三颗，三四颗黏在一起，有的单独粘在地上，密密麻麻，非常恶心。 从远处看去，就像某些鱼类产下的卵，密集堆砌，可随着这想法一出，朴生顿时冷汗直流。 这些肉球不会就是人鱼的卵吧……。 不等细思，朴生发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海水像是被墨汁晕染，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后墨水开始聚集，变成浓稠的黑色液体，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一道道绝望的哀嚎声从液体传来，像是那些惨死的亡灵，诉说着冤屈与不公，鸣叫声刺耳至极。 朴生仰头看着逐渐变大的黑色液体，不由喃喃“…这是什么。” 以撒没有回答，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指尖仿佛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 一阵细微的撕裂声响声，三人向下看，只见那些尸骨粘稠的球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张牙舞爪的想从里面钻出。 尸球表面被撑出畸形的鼓包。 “噗嗤———” 鼓包破裂，灰色人鱼暴力的挣脱尸球，破卵而出，此时的人鱼整体呈现半透明状，能清晰地看到全身骨骼。 人鱼将瘪下的尸皮撕裂吞下，化作自身的养分，转身朝着海面游去，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记忆，目标明确，没有犹豫。 渐渐的，一个又一个尸球破裂，狰狞的怪物接连诞生，毫无例外的往岸上游。 朴生亲眼见证人鱼的诞生，这种怪物竟然并不是从深海而来，它们是无数祭品堆成的尸山。 是带着仇恨死而复生的幽灵，痛苦的肉体长出锋利的爪牙，为复仇而生。 第80章 迷茫 尸体粘合在一起，成为包裹人鱼的卵鞘，仇恨与痛苦化作养分，养育出罪孽的复仇者。 他们的灵魂组成了海神 以撒看着这一切，从未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诞生，原来他就是诅咒本身……。 朴生更是浑身毛骨悚然，震撼的说不出半个字。 唯一冷静的只有娜菲，也许是它早已认清身为怪物的事实，又或是不在乎，不理解，反正没人知道它在想什么。 此时天上已经升起遮天蔽日的海啸，海水迅速退潮，全部破吸至上空，阴影覆盖陆地。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将祭品献给海神了吗！” “对呀！为什么会这样！海神为什么要发怒！” 祭台上的老巫婆大叫“一定是那些祭品不够好！海神大人才发怒的！快！快去绑几个灵魂纯净的女人过來！” 人们手忙脚乱的扛着几个小姑娘跑来，这些姑娘看上去最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全是从隔壁村子抢来的。 老巫婆张着满是龟裂的嘴唇，嗓音尖锐的叫他们赶紧用涂料在姑娘们身上写咒语。 期间老巫婆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 “神呐！伟大的神呐！请替我们免于灾厄！驱除病痛！净化灵魂中的杂质！让我们成为您忠诚的信徒吧！……” “轰——— ” 话音刚落，巨大的海浪将他们淹没。 跟随巨浪一起袭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人鱼，它们张着血盆，撕咬着人类，残肢断腿随处可见，大海被染上了血红。 第97章 此时，海水逐渐变成黑色，所过之处，所有生命皆被吞噬，无论人畜，动物，包括水里游的鱼。 大海带走了一切，女巫的制度被推翻，所有人都不再信任女巫，那些枉死的冤魂化作诅咒，让女巫世世代代惨遭诅咒的侵蚀。 很不幸，王后身体里留着女巫一族的血脉，即便流传至今，血脉已经非常稀薄，也依旧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鱼上岸，第一代猎人也就此诞生 左轮最初的模样是一把骨刺环绕的金剑，到了第三代猎人，那个时代枪支的出现，让猎人将金剑重新用火淬炼，变成一把左轮，左轮到朴生手里时已经非常古老。 早已没人在用这种配件的左轮了 至于猎人血的秘密，朴生也曾问过格芬，格芬只说是上帝给他们留下的使命。 朴生当时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完全没当回事，至于现在，他依旧没当回事，本质上他是个非常固执傲慢的人，对自己的想法视若神旨。 包围他们的黑色旋涡渐渐消失，眼前的场景回到尖塔，王后腐烂发臭的尸体静静躺着。 这些尸体因诅咒而无法化成白骨，至死都要在一直承受腐烂，朴生闻到这个味就面色铁青，差点当场呕吐。 以撒见状，不由自主的调动液体将那尸体吞噬，气味总算不再那么浓烈。 尸体消失后，他们都陷入了沉默，娜菲更是自始至终就没说过几句话。 怪物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东西，可这也只是知道了，可然后呢？然后该做什么？他们依然不知道。 以撒站在原地，双目陷入迷茫，朴生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复杂，谁都没有探究过人鱼的过去，只当它们是深海里的怪物，是入侵物种，可事实却非常讽刺，因为这些怪物都曾是人类。 除了以撒 这是一只真真正正的怪物，由无数痛苦的灵魂组成。 它就像一面镜子，反射着人类的暴虐，欲望，贪婪，罪恶。 朴生想起在地下城看到的那本书 “dark water ”黑水 里面的一段话是，当人站在海边时，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是他们的灵魂。 朴生想起那些恶心狰狞，长满人脸的尸球，胃里就一阵痉挛，内心难以接受，比怪物更加难以接受，冷汗渗透额角，他掩饰眼中的恶心，转头就往塔外走。 以撒自然感受到对方的嫌弃，表情逐渐变得狰狞，用尾巴卷住逃跑的朴生，任由对方摔在地上，然后粗暴的拖回来。 怪物沉声质问“你在恶心我？” 朴生很想说是，可理智还是让他僵硬的扭了扭头。 以撒的脸覆盖着厚厚的阴影，半晌后开口“是吗？那就好” 可以撒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缓和的迹象，对方的内心有多勉强，他难道感受不到吗？ “那我现在就要把印记打在你身上” 朴生脸色煞白，再也装不下去，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挣脱怪物的尾巴，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跑。 可整个宫廷都是怪物的地盘，根本无处可逃，还没跑到楼梯口，就已经被追来的数道黑色液体死死固定在墙上。 不祥的黑暗气息席卷而来，压得朴生窒息。 以撒阴沉的脸缓缓从门口显露，不紧不慢地朝他逼近。 朴生心脏跳到嗓子眼，恐惧让他肩膀止不住的颤抖，这种直击灵魂的恐惧他只在海神身上体会过，而愤怒的以撒也有着同样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以撒死死盯着他“为什么要逃走？” 黑色液体像怪物的尾巴一样，缓缓虚缠在他脖子上，仿佛随时可以将他的脑袋勒下來。 “为什么要逃走？” 怪物固执重复着询问，朴生心惊胆战，余光盯着脖子上的威胁，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里面太臭了，所以出去… ” 以撒直接打断“骗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惡心？” 朴生哪敢说是，立刻摇头“沒，沒有！” 说谎…。 以撒再次质问“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不，不是… 我没有……。” 还是假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以撒也不知道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这个。 怪物高大的阴影笼罩男人，在对方颤抖的声音下，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问到对方嗓子哑的再也说不出一句不是。 …… 漫长而痛苦的刑罚，以撒又一次冷漠重复“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朴生痛的肌肉痉挛，张着嘴，唾液不受控制地从中流出，喉咙火辣辣的刺痛，短促无力的叫声。 “是不是…… ” “你……放过我……，放过我……好痛……真的好痛…… ” 朴生忍着剧痛开口，以撒抖了抖耳朵，看着地上稀稀散落的几滴鲜血，这才作罢离开。 任由男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朴生看着地上的血，羞恼至极，扯过一旁的窗帘布将其擦掉。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习以为常的处理好身上的一切，将战场收拾干净，不留下任何耻辱的痕迹。 第81章 报仇 地下城 那场大火带走了“皮特”和“拉”两个人，只剩下维尔加一人活着，看着布满整条手臂的烧伤，维尔加心生怨恨，发誓要让那变态也尝尝他承受的痛苦。 第98章 这个变态让失去了儿时的玩伴，还害他的脸和手都留下了伴随终身的疤痕。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维尔加提笔写下遗信，这次他决定孤身一人潜入宫廷，老管家在怪物入侵那天就死了，怪物害他没了父亲，现在他连兄弟都没了，心中唯一还牵挂的只有艾薇尔小姐。 开头要写什么好呢？ 维尔加转了转钢笔，在纸上落笔，亲爱的艾薇儿小姐……。 不行不行，这是我最后一封信，而且还是写给艾薇儿小姐的，怎么能这么随意？这么普遍？ 将纸揉成团，重新拿出一张，郑重的垫在桌上，甚至检查了下纸张的四个角有没有对齐。 再次落笔，挚爱的艾薇儿小姐…… 盯着纸上的黑字，维尔加又不满意了，这样会不会太轻佻了？显得他像一个很随便的人，而且艾薇儿小姐也没有接受他的爱意。 纸团再次扔到地上，若是以前，维尔加根本不敢这样浪费纸，可现在他要写出人生最后一封信，一定要珍重。 写写改改，地上的废纸越来越多，终于，在用掉了28张纸后，维尔加终于满意了，小心翼翼的将纸塞入信封。 想去拿邮票，却想起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地下城并没有那么大，拥挤狭小的空间里，却住满了人。 地下城还处于扩建阶段，他相信以后会好的。 至艾薇儿： 你是一只从我生命中飞过的知更鸟，希望我能有幸聆听你的歌声，愿我们在沒有怪物的以后相遇。 ——你永远的骑士·维尔加 趁着深夜，维尔加走到艾薇儿家门前，弯腰将信塞入门缝中。 维尔加张了张嘴，永别兩字终究没有出口，他还是希望能在见到她的。 “再见” …… 自从怪物占领宫廷后，宫廷的一切基本都是朴生的，闪闪发光的珠宝，和泛着光泽的绸缎锦衣。 可现在金币就和路边的石头一样毫无价值，看久了也觉得厌烦，不过宫廷留下的衣服还不错。 朴生对于把自己打扮的赏心悦目这件事，一直很用心。 盥洗室里，他站在镜子前，侧着脸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下颌有一块淤青，淤青在苍白的脸上无比明显。 朴生脸瞬间阴沉，指尖碰了下，就痛得很，“嘶”一声，忍不住低骂。 “这该死的怪物… ” 脑海里，昨天的画面清晰可见，身体不由地发出恐惧的咆哮，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朴生抓狂的薅了薅头发，只觉得身心疲惫，捧起凉水打在脸上。 抬头看着镜子中滴水的脸，冰冷至极 穿好衣服，朴生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走出去。 现在宫廷里已经没几个仆人了，那怪物为了控制瘟疫，把染病的尽数消灭，没染上病的全都锁在宫廷里，踏出半步就会被无孔不入的黑色液体顷刻吞噬。 这些仆人每天都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伺候朴生，满足各种刁钻的需求，比如牛排但凡生一分，熟一分，男人都是绝对不吃的。 必须是所有东西都刚刚好，不爱吃的东西多的能列成长卷，爱吃的东西却要别人挨个琢磨，好吃不说，但不好吃一定不行。 没人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这么难伺候，奴仆们经常悄悄腹诽，还私下取了十几个绰号，什么麻烦精、多事鬼…… 朴生也知道这些仆人私下给他取绰号，但宫廷里就这么几个仆人了，弄死了谁伺候他？ 于是就每天变本加厉的刁难这些仆人，而以撒这个国王当得非常不称职，天天窝在水池里也不知道干什么，还把水池里的鱼全吃了。 第三天 朴生切开苹果派时，发现里面有一只蠕动的白色虫子，脸色煞暗，举起盘子就砸在地上。 这帮该死的仆人肯定是故意！ 朴生大步走进厨间，抄起一旁的盘子，直接砸在那仆人头顶，让对方瞬间头破血流。 在仆人们惊吓的目光中，缓缓开口“真当我不敢杀了你们？要是今天的小动作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通通扔出去喂老鼠” “听懂了吗？” 仆人们彼此看了一眼，都纷纷低眉顺眼的回答“……听懂了” 可在朴生转头后，有几个仆人瞬间拉着脸皮做鬼脸，等男人彻底离开后，甚至有个仆人装模装样地学着对方的口吻。 “我要把你们通通拉出去喂老鼠～” 学完之后几个人捂着嘴嘿嘿笑，根本不把对方的威胁当回事。 殊不知，朴生一直都靠在墙后，脸色已经与暗夜融合，手臂上青筋爆粗，浑身散发杀意。 仆人们陆续准备走出门口，第一个人刚踏出门框，脸色瞬间煞白，吓得惊呼。 “呃啊！” “怎么了？” 还没走出的女仆们根本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还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可在看到男人时，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嘴边，笑不动了。 朴生轻蔑嗤笑，缓缓抬手“笑啊，不是很好笑吗？” 终于有一人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对…对不起！我们…我……。 ” 仆人们接连跪倒在地，一个劲的求饶，哭的那是涕泪横流，可男人的眼神依旧毫无触动，只见他举起一把金色左轮。 对准了那个模仿他说话的仆人，对方吓得连连后退。 第99章 “砰！” 脑袋瞬间如西瓜般炸开，血液飞溅，身体直直倒下。 “啊！啊！！” 其余的仆人吓得尖叫，随着左轮慢慢移到他们眼前，终于有人忍不住湿了裤子。 朴生看着地上的腥骚，顽劣一笑“不是很有胆吗？怎么就尿了？” “求，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吧！”说着，那人就要爬去亲吻男人的皮鞋。 朴生伸出左脚，指了指皮鞋上的泥巴 “舔干净” 那人二话不说就伏身去舔，朴生见皮鞋也干净了，抬脚直接踹在那人脸上，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是！是…… ” 几人吓得踉跄起身，转头直接跑了 朴生跨过地上的尿渍，走向卧房，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桌下的維尔加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坚定了暗杀的决心。 第82章 永远 维尔加步行了三天才到达宫廷，运用绳索翻过围墙，现在围墙上已经没有哨兵了，巨大的宫廷空荡无比。 可他依旧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行，误打误撞走进辉煌的大厅，刚躲进桌子下，那个变态就从楼梯处走下。 目睹一切后，那变态已经走入卧房，维尔加害怕打草惊蛇，並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选择了最保险的翻墙。 悄悄走上高台，固定好绳索，直接往下滑去，停在国王的卧房窗前，玻璃窗户被华丽的窗帘遮盖。 唯有一条两指宽的缝隙可以窥探，维尔加收紧腰间的绳子，将小刀插入石砖墙内，脚踩在上面，稳住重心。 趴在玻璃窗前，透过缝隙窥探里面，等待时机成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里面火光灼灼，非常亮敞 朴生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骨戒，这东西现在也没用了，使用它除了会惹怒怪物外，对怪物的制衡力大不如前。 忍不住低喃“真是没用… ” 脑袋一旦放空，就会想起在灵魂中看到的那些画面，无数怪物冲上岸，带着愤怒撕咬着岸上的人，血流成河，极其血腥。 朴生心中忐忑，指尖攥住丝滑的被褥。 不行，不能再想了…… 要是让那怪物察觉到他的情绪，最后遭罪的还是他自己，原本想着放空思绪，可鼻尖却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像是男人的汗水味…可其中却掺杂着一丝淡淡的，捕风捉影的香味，这个味道让他想起了艾薇尔。 可艾薇儿怎么会在这里？ 朴生闭着眼仔细闻了闻。 窗外的维尔加看着男人的举动，猛地想起一件事，他曾经听别人说过，猎人有着无比敏锐的嗅觉。 这狗鼻子竟然是真的？ 维尔加赶忙拉动绳索，爬上高台，双脚落地后立刻去掏水袋，手忙脚乱下，一条手帕掉在地面。 看到手帕，维尔加宝贵的捡起，这是他被火烧伤后，艾薇儿小姐來看望他时，却不小心将这条手帕遗留在盥洗室。 维尔加将手帕放置鼻底，嗅了嗅上面的残香，是一种很清淡的花香，就像春天的知更鸟落在花朵上，带走一滴清晨的露水。 “真希望还能再见到你…我的知更鸟…… 。” 郑重的收起手帕，维尔加用袖子沾着清水，将身上的汗擦干净，闻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味道，才敢重新绑上绳索，站回窗边。 朴生发现那股味道消失后，只当是自己太久没碰女人，出毛病了。湳沨 回味起那些女人的滋味，身体立刻给出反应，朴生指尖像长了腿，一点点探入裤缘。 一个小时后，面色红润的低声骂道“真是该死… ” 久违的慰藉让朴生找回了些许做男人的尊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是不是只要怪物死了他就能回到从前？ 可弄死这样的怪物，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全身的血吗？那他会死的… 他不想和怪物同归于尽，他承认自己非常害怕死亡，因为他不想下地狱，起码现在不想。 话说怪物的寿命有多长呢？会比他先死吗？ 这想法一出，朴生就被自己蠢到了，毫无疑问就算他死了，这怪物也能活到天荒地老。 那灵魂中的时代有多长远，就说明这怪物活了多少年 朴生郁闷至极，呆在怪物身边确实每天都能好吃好喝的，可这就跟圈里的牲口有什么区别？ 真是没道理了，朴生舒服的换了个姿势，拉起被褥准备睡觉。 维尔加心中暗喜，机会来了，可下一秒，木门就被大力推开，强大冷冽的气息瞬间袭来。 维尔加瞳孔骤缩，绿色的怪物摆动尾巴，缓缓进来，然而更惊恐的一幕是，怪物在朴生的要求下，以某种诡异的姿态开始愈合皮肤。 变成一个赤身裸体的青年 这！这怎么可能！ 维尔加震惊到无与伦比，这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惧的同时，内心又充满战栗，这是他初次近距离的看到这只怪物。 以撒湿漉漉的就爬上床，强硬的钻进朴生怀里，语气霸道中又带着一丝尾音。 “快抱着我” 朴生无奈只好将手臂搭在对方后背，虚抱着怪物，以撒用还在滴水的头发蹭朴生的胸口。 胸襟显了一大片，朴生百般无奈的靠在墙上，也不想说什么了，这怪物就是脑子有问题。 以撒各种作妖，把床，被子，和男人的衣服搞得乱七八糟，可朴生却无动于衷。 第100章 感受对方的情绪，毫无波动，怪物甩了甩耳朵，有些不解，对方应该非常生气才对。 “你为什么不生气？” 朴生看着怪物，只觉得疲惫，他能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就算生气又能怎样？怪物可不会因为他生气而作出改变… 生硬的回答“我困了” 以撒盯着对方半晌，凑过去舔了舔男人干燥的嘴角，又学着去亲吻那两片唇瓣。 静静反驳“你不困” 朴生掌心附在对方胸口，轻轻推了下“……我真困了。” 以撒莫名有些慌张“不，你不困。” 朴生不耐烦的开始解扣子“那你快点，做完我就睡觉了。” 以撒眼神暗了暗，盯着朴生的目光逐渐染上欲望，这个眼神彼此都非常熟悉了。 朴生被一把压倒在床，可对方接下来的举动，只是搂腰抱着他，而后就没有任何动静湳沨了。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反常，朴生能感受到对方已经欲火难耐了，直视那双满是风波的绿色眼睛，平静询问。 “你在干什么？” 以撒“你在害怕。” 朴生皱眉“我没有” “可你每次和我一起，你都很害怕，我不想这样。” 朴生闻言一怔，心中的防线有些崩塌，声音颤抖的问“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你怕我，也不想你恶心我。” 怪物将脑袋贴在朴生胸口，聆听男人的心跳，湿答答的手臂紧紧勒着对方劲瘦的腰。 朴生心里觉得可笑，也就真的笑了 “嗬嗬嗬…那你就永远不要碰我啊……你碰我就觉得恶心…… ” 怪物的双目逐渐幽深，抱着他的手越发收紧，仿佛恨不得将他揉成碎片，融入自己的骨肉中。 以撒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此刻突然很想将对方吃掉，胃里一阵痉挛，饥饿感疯狂涌上，刺激着他的味蕾，唾液开始大量分泌。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不要说话了” 以撒将脑袋埋在对方胸口，贪婪的闻着猎手血液中流淌的香气，等他死的那一天，他一会将猎手吃进肚子里。 这样无论去哪，都可以把猎手一起带走，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 第83章 塌陷 怪物的出现，无疑打乱了维尔加的计划，今晚动不了手，维尔加只好继续在宫廷潜伏。 回到高台的维尔加，手心全是冷汗，刚才那些画面历历在目，那变态竟然和怪物……。 这太可怕了…。 即便是早有耳闻，维尔加依旧感到无比震撼与不可置信，搓了把手心的汗，潜入宫廷的后厨。 这里除了怪物和那变态就是仆人，也许可以从那些仆人嘴里得到些什么。 维尔加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发现四周的壁画好像不对，反应过来是走错路了。 “啊？这是哪里？” 维尔加慌张的左看右看，拍额自责“真是的，怎么又走错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壁画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四面石砖，空气阴湿，带着一股排泄的臭味，与食物腐烂的味道。 走到地牢前，维尔加才意识到这是哪，竟然把去后厨的路搞反了，真是…。 抓了抓后脑勺，准备往回走，此时地牢传來一声呼叫。 “是谁！谁在外面！不管是谁总之快来救救我！” 维尔加吓一大跳，缓缓转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警惕地走过去，探出脑袋往下看，是两个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男人，目光凝聚在两人金色的头发上。 竟然是皇室？ 不可思议……。 丹见来人不是怪物，激动的拍着墙壁“快！快救我出去！” 拉雷纳已经饿得快昏过去了，靠在石墙上，脑袋耷拉，眼神槁木死灰。 维尔加在地窖上徘徊半晌，对于皇室，他始终充满排斥，可再怎湳沨么不屑，他们也是同类…。 而且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维尔加也没有犹豫太久，上前将随身携带的铁针插入锁眼，三下五除二，“咔嚓”一声锁就开了。 王子丹抓着维尔加的手，艰难爬出地牢，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丹愤愤表示会一起行动。 维尔加也没说什么，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但看着双颊凹陷的丹，还是表面的询问对方的状况，见对方然就坚持，只好提醒对方别拖后腿。 丹自认鲁莽，但对自己的状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与饿到脱相的拉雷纳不同。 期间女仆给的剩食，他一直有筛选的吃掉些许，对怪物的仇恨让丹愿意忍辱负重，告诫自己必须活着。 可拉雷纳无法接受，他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吃那些剩食，每天浑浑噩噩，也许他的灵魂已经随着信仰一同泯灭了。 维尔加带着丹潜入后厨，拉雷纳则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静静地坐在地牢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丹发现后厨的冰盆里放着一块块新鲜血红的肉，愤怒到双目血红，低声咒骂怪物鸠夺鹊巢。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斩杀掉这可恶的怪物！夺回他的王位！ 第二天 原本喜光微晨的天空，渐渐乌云密布，虫子低空飞行，四处逃窜。 仆人们的手脚似乎比以往麻利了许多，他们脸上戴着慌张，沉默寡言，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早餐是一份牛奶麦片，两块吐司和半块奶酪，与朴生平日的相同，但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放下餐具。 第101章 盯着盘中还剩很多的食物，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看着坐在隔壁的以撒，指了指食物“我吃不下了，你吃吗？” 以撒凑过去，用鼻尖闻了闻，全是麦子的味道，干干的，毫无营养，还非常难吃。 怪物摇摇头，表示不想吃男人剩下的。 朴生垂眸，拿着勺子扒了扒碗里的麦片，挖出一勺，朝怪物伸去，碰到对方的嘴角。 “张嘴。” 以撒犹豫半秒，张嘴吃掉，麦片直接吞下。 朴生见有用，又挖了一勺喂过去，怪物撇头不吃。 朴生挑眉，勺子转弯含入嘴里，当着对方的面将勺子舔得干干净净，重新挖起一勺，喂到对方嘴边。 以撒无奈的张嘴吃掉，心中觉得对方在诱惑自己，但男人的表情很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就这样一勺接一勺，以撒被迫吃掉半碗麦片，一片吐司，和一小块奶酪，早餐解决的干干净净。 窗外逐渐下起小雨 怪物甩着尾巴高高兴兴地出去了，餐桌前只剩下朴生，擦了擦嘴，起身准备去书房。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他的脚步声。 朴生猛然停下，四周寂静，可他知道，有个人在跟着他。 味道非常浓烈，像某种馊掉的东西，缓缓转身，看着身后昏暗的走廊。 “滚出来” 一阵寂静后，摆放烛台的柜子后走出一人，是丹，看着彼此熟悉的面孔。 朴生目光阴沉，落在丹手里的刺刀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指尖缓缓触碰腰后的左轮。 想瞬间将对方击毙，可随着另一股味道赫然出现，朴生瞬间意识到异常。 是两个人！ 这王子的味道太大，竟然盖住了另一个人的味道。 为时已晚，维尔加已经从后突袭，一脚踹掉左轮，冰冷的猎枪顶在朴生后腰。 维尔加得意讥讽“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厉害嘛，随随便便一个小陷阱就上当了，还人鱼猎手？虚有其表吧。” 丹阴侧冷笑“现在就弄死他。” 朴生余光落在猎枪上，看来是早有准备。 他自负轻敌了，但可不是随便一个愣头青都能骑在他头上发威的。 开枪之际，朴生瞬间薅住维尔加的头发，手肘直接下颌，抬脚用膝盖将枪口顶至上方。 “砰！” 屋顶赫然出现窟窿，维尔加与丹都没想到会出现情况，重拳落下，维尔加被一拳砸在鼻梁，痛得大叫，鼻血瞬间流出。 丹举刀冲來，却被朴生一脚踹在胸口，不等三人有下一步动作，外面传出怪物的阵阵咆哮。 三人顿住，朴生面露凝色，维尔加看准时机，抬起猎枪，不等扳机扣下。 “轰隆——— ！！” 地面震动，丹慌了。 “这！…这怎么回事！” “轰隆——— ！！” 又是一声巨响，震动更加剧烈，碎石屑从头顶掉落，维尔加脸色骤变“不好！走廊要塌了！！” “该死！”朴生突然夺过丹手中的刀，用力一划，对着掉在原处的左轮伸手大叫。 “过来！” 骨刺迅速飞来，缠绕手心，维尔加神这一幕惊到，这简直是巫术！ 石子的滚落越来频繁，掉落的石块越来越大，摇摆不定的蜡烛开始熄灭，三人也顾不上要谁的命了，拼尽全力的往外跑。 “轰———！”巨大的石块掉落，走廊开始坍塌。 第84章 战火 跑出走廊，三人全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在原地，半个宫廷，被炸到四分五裂，天顶大开。 仰头就是天空，硝烟弥漫，暴雨瞬间将他们淋湿，朴生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维尔加心中忐忑的同时，还有一时兴奋，能打出这么大威力的东西……。 只有船上的大炮，所以是地下城的人们来了吗？ 暴雨侵袭着整个布兰达城，黑烟弥漫天空，火药味遍布大地，如此难闻刺鼻的味道，却打响了不夜城的第一缕曙光。 朴生感觉心脏好像不会跳了，此刻他该是什么样的心情？高兴还是难过？ 这样简单的问题，朴生站在大雨下思考了很久，依然无从得知。 回过神时，维尔加与丹早已不见踪影，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废墟边缘。 远处升起的旗帜飘扬，绿色的旗帜上，是宝剑与怪物。 往下看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海平面上是5艘巨大的商船，而开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是那商船的三倍大。 “轰隆——！！” 朴生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炮弹袭来，天崩地裂，巨大的石块重重落下。 朴生拼命跑，可又是一声巨响，瞬间摔在地面，好在只是大面积擦伤，并不影响行动。 爬起来继续跑，在跑出废墟的瞬间，又是大炮轰来，宫廷顶端直接被轰了下来，怪物愤怒的吼声不断。 嚎叫中夹杂着一丝悲鸣，朴生不知为什么，往外跑的脚步逐渐停下，回头看向嚎叫发出的方向。 思想纠结后，还是决定咬牙齿回头，无论结局怎样，他还是想去看看。 穿过废墟，躲过巨石，朴生终于在远处看见怪物的身影。 此时的怪物全身漆黑，背后飞出一道道液体，它们尖锐锋利，毫无犹豫的刺穿每一个冲过来的人们。 第102章 血流成河 朴生发现身旁的尸体上，全都绑着一条绿色飘带，也许在胳膊，也许在头顶，有些女的会将飘带做成漂亮的头饰，绑在头发上。 可就算再漂亮，都已经变成不会动的尸体了，时间的流逝，会变成丑陋的骷髅，永埋地底。 怪物面对炮弹，并不是毫无畏惧，身体会在瞬间被高温烧成黑炭，身体僵硬，而后长出新的皮肉，身体才渐渐恢灵活，周而复始。 期间不断有人拿着各种武器冲上来，还有一群人站在后方，手持猎枪进行射击。 枪林弹雨，爆炸声如雷贯耳，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 朴生躲在远处观望着一切，那颗尘封到冷血的内心，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后人踩着前人的尸体，用生命的代价，进行着微弱的攻击。 用尸体堆砌堡垒，究竟是愚蠢，还是执着？ 朴生缓缓起身，朝着诺亚方舟的方向跑去，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按现在的局势下去，地下城毫无优势。 怪物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强大，人海战术用不了多久，怪物迟早会靠近方舟，到那个时候，就真的完了。 这一刻，朴生发现，原来就连他也无法容忍怪物的存在。 心里始终从没有把他和怪物，视作“我们。” 就算对方给予了他庇护，温饱，他也从来没有心存感激，只是觉得这一切对他很不公平，怨恨着地下城的所有人，怨恨着向他索取的怪物。 站在码头，眼前是巨大的诺亚方舟，守在诺亚方舟前的，是反神的团长和金瑞，还有数千个自由兵。 千人对峙，让朴生再次想起公审的屈辱。 金瑞毫不犹豫的叫他滚开，朴生没有动，视线自始至终都盯着团长，冷漠的质问。 “为什么开战？” 团长语气漠然“你没有知道的资格。” 朴生冷笑“资格？让那帮地下城的废物去送死就是你所谓的资格？真以为单凭那几个破炮口！就能弄死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怪物？” 金瑞冲过来，重重推开朴生的胸口，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地下城，不欢迎你，滚。” 朴生额角青筋爆出，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盯着金瑞的眼中逐渐浮现杀意。 就在手准备抬起的瞬间，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杰克布鲁多。 “团长，世上只有一个猎手，如果连他都没资格，大概就没人有资格了，请团长不要把私人的恩怨带到战场。” 团长鼻腔喷出一股气，默许了杰克将朴生带进去，熟人相见，朴生心中五味杂陈，两人沉默走到隔仓。 现在所有人都睡在隔仓里，一是隔间不够用，二是这里炮声最小，能让自由兵们尽量睡得安稳。 朴生在进来前，就穿上了杰克给的黑袍，和面具，当踏入隔舱时，众人只是投来好奇的目光，并没有掺杂任何恶意。 将帘子拉上，就是一个单独的小隔间，杰克从床底拉出个小板凳，示意对方坐下。 不等朴生开口，杰克已经双手交叉，开口询问。 “猎手先生过來，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不知道作为老朋友，我是否有资格了解？” 朴生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一时有些失神，等对方提醒才反应过。 “确实，我希望你们停战，消灭那样的怪物，这本身就是不可能。” 朴生面不改色的说谎。 杰克一听，眉头紧皱“猎手先生，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我请你进来，是看在我们以往的情谊上，也是真心认为你可以在消灭怪物上给出建议，而不是听到，停止开战，这种苍白的话术。” 朴生闻言有些恼火。 “难道你没有看到吗？那些炮火对怪物根本没有用，这样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怪物毫发无伤。” “碰！” 杰克愤怒砸桌，努力了这么久，每天每日，每分每秒，他都在期望着这一天，结果告诉他这是无用功？ “不用再说了，你想走就走，想呆在这里也无所谓，但那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了，你自便吧。” 杰克说完就气冲冲的起身离开，缓缓消失在落下的帘子中。 朴生呆呆地坐在板凳上，难道这一切他有的选吗？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停战，二是同归于尽。 第85章 怪物 朴生并没有离开，而是戴着面具，以克托斯的假名在方舟打探情报。 方舟现在全方位戒备，每个人都手持武器，有人泪流满面，有人低头沉默，书写遗书成了每个人必做的事情。 压抑的情绪弥漫整个方舟，他们渴望战争的结束，渴望瘟疫的消失，更渴望能回到地面生活。 朴生坐在其中格格不入，身旁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矮小的男人，长得还其貌不扬，是曾经站在路边都不配给他提鞋的人。 可他似乎在这里很受欢迎，朴生心中很是不解，忍不住伸出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旁听得知那男人叫希特，此时男人围在一起喝小啤酒，只留下不合群的朴生。 希特见状，朝他招呼。 “那边那个，你是新来的吧，要过来喝一杯吗？” 朴生思索片刻后起身，接过希特递来的小啤酒，希特自來熟在他肩上拍了一把。 “坐下来吧。” 第103章 朴生谨慎的坐下，虽然带着面具，可他依然认得人群中那些公审他的人，每一张脸，都深深地烙在他的记忆中。 就连这个希特也一样，说不定也是人群中的一员，这里每个人都该死……。 男人们各自诉说着家中儿时孩子和夫人，其中一个更是视若珍宝的掏出张皱皱巴巴的黑白照片，照片泛着黄，男人粗大的指甲盖里塞满泥泞，黑黢黢的。 指着上面的女人，满脸骄傲“你们看，这是我家女人，漂亮吧！” 男人们乐呵呵的看着，纷纷拿出各自珍视的东西，也许是儿女的物品，也许是父母留下的东西。 它们廉价，却又无价。 问到希特时，只是笑着摇摇头。 “家里只剩我一个了，他们都化做天上的云朵，飘到理想之地等我了。” 希特语气平缓，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众人高涨的情绪逐渐低落，似乎想到他们很快也会化作天上的云朵。 希特转移话题，拍了拍沉默寡言的朴生。 “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众人视线聚焦，好奇这个新来的，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故事。 朴生压低帽檐“没什么好说的。” 半晌又补充“我一定不会死的。”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下大半杯小啤酒，有人觉得太浪费，自然的将剩下的全喝了。 离开隔层，朴生看到准备出战的自由兵们，突然发现他们神情恍惚萎靡，但情绪却异常的亢奋高涨。 与隔层里那些精神抖擞的男人完全不同。 朴生眉头紧锁，总觉得这种情绪非常不和谐。 队伍中一名自由兵突然浑身颤抖，手指颤巍的解开腰间的水袋，迫不及待地吸食着里面的清泉，好像的不是一袋水，而是一袋甘露。 朴生目光微凝 那名自由兵如干旱的乌龟，将整袋水咕咚咕咚的灌入嘴中，喝完之後意犹未尽的甩了甩甩水袋，发现一滴水都出不来后才罢休。 这水里是加了什么东西吗？ 也许是周围的气味比较复杂，朴生难以从眾多味道中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 “第26队，出发！” 随着领头男人一声号令，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出方舟，每个自由兵脸上都挂着亢奋的神情，似乎前方的不是断头台，而是极乐城。 朴生带着满腹疑惑继续往里走。 走到船甲处，四个人用车子推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炮弹，炮弹漆黑，表面刷了层油。 四人将漆黑的炮弹塞入大炮中，只听“咚”的一声，炮弹入膛，准备就绪。 “轰———！！” 诺亚方舟震动，下一秒。 “轰隆！！” 远处的宫廷白烟未散，又是一缕浓烟升起，硝烟火药的味道，弥漫整个天空。 怪物的咆哮声响起，就在此时，一道道黑色的液体开始升上天际，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会催促着后面的人快点将炮弹运上来。 黑色液体凝聚在空中，渐渐呈现出黑色巨魚的形态。 “呃啊！怪物！！快拉炮台！” 炮口开始渐渐上移，对准天上盘旋的巨鱼。 “拉炮！” “轰———！！” 巨响过后，白烟渐渐消失，黑色的怪物竟然消失了……。 “不，不见了！怪物不见了！难道…难道……我们赢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对眼前的一幕抓耳挠腮，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的吗？……我，我们赢了？” 不等喜悦涌上心头，拿着望远镜的一人突然惊呼，指着远处哆哆嗦嗦。 “不不不是…那些是什么东西！” 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除了白烟还是白烟，什么都没有，其中一人大走过去，夺走那人手中的望远镜。 单眼看去，只见远处迷雾下，黑色液体如粘菌般绕过崎岖的地形，开裂的大地，向着诺亚方舟前进。 诡异的一幕，把手持望远镜的人吓惊呼“怪物在靠近方舟！！” “什么！？不是消灭了吗？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快把望远镜给我！” 一人满脸崩溃，冲上去就要抢夺望远镜，结果动作太猛，望远镜直接从两人手中脱落，掉在甲板上。 “咕噜噜噜噜…” 滚落至船缘，众目睽睽下坠入海中，这下可好，谁都看不到了。 未知的恐惧，让所有人陷入恐慌，视线集中在罪魁祸首身上，那人瞬间暴躁。 “都是你害的！你直接给我就不会掉了！” “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垂烂你的牙！” 两个男人瞬间扭打成团，彼此都觉得是对方的过失导致的。 “停手，现在是战争，不要做无意义的争吵，如果感到恐惧，就进去做个祈祷吧，也许会好受一些。”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是小教堂的教父，身穿白袍，只是头上的柳叶环早已不知所踪。 朴生站在角落目睹着一切，所有人都对这老头的态度都十分敬重，看来是地下城非常有权威的人。 人们开始陆陆续续跟着老头进舱，朴生悄悄混进其中。 走了一段路，来到临时教堂 此时教堂里已经挤满人头，汗臭味熏天，其中还掺杂着一股熟悉又难以言喻的味道，朴生被熏的根本想不起这是什么东西。 第104章 余光扫过原本在教堂的人，发现两个熟悉的面孔，是艾薇儿和卢卡。 这俩人怎么在这儿？ 就算带着面具，朴生也是立刻拉低帽檐，不愿面对。 在公审中他最不愿面对的，不是那些看他笑话的人，而是见证过他最辉煌体面的那些人。 那些人心里肯定觉得他可笑又可悲。 朴生无法忍受那种怜悯的眼神。 第86章 大烟 朴生有些不理解，都到这样紧要的生死关头了，这群人也不忘那些狗屁信仰，难道信仰比性命更重要吗？ 老头指着桌面上的碗“都过来拿碗水，休息一下吧。” 朴生发现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地走过去拿碗，究竟是都很口渴，还是某种特定的仪式？ 拿完碗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排到朴生了，老头祥和的冲他挥了挥手。 “小子，到你了。” 朴生走过去接木碗，刚到手，老头就疑惑地询问“小子，这么热的天气你怎么戴着面具？要先不摘下来喝两口水吧。” “不用。” “那怎么行，还是喝两口吧，有了精神才能打胜仗。” 老头说着就要去摘朴生的面具，朴生恨不得直接给这没眼力的老头胸口来一脚，送他提前上路。 居高临下看着老头，冷冰冰的声音从面具中传来。 “不用两个字，你听不懂吗？” 气势凛冽，地下城不会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待教父，这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眼神中有狐疑，有不满。 “你不是地下城的吧。” 一名高大的壮丁不悦地站在朴生面前，朴生意识到气氛的微妙，语气缓和的拐了个弯。 “我是杰克的老朋友，从外面来的。” 听是杰克带来的，众人的目光也不再带着审视的意味，壮丁不再为难，只是严肃劝诫。 “那你以后注意点，这位是地下城的教父，知道的东西非常多，是值得敬佩的老者。” 朴生目光阴沉，面无表情，可语气却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意。 “那真是太抱歉了，是我的鲁莽冲撞了教父，戴着面具都是因为不想让大家看到我脸上的疤痕。” “原来是这样，可怜的小子，一定是怪物让你变得这样吧，愿上帝保佑你。” 老头胸口划十字，双手合十。 “……阿门。” 朴生心中鄙夷，但不妨碍他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此时艾薇儿走到他面前，递来一条绿色缎带。 比了两个手语后，让卢卡替她解释。 卢卡“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是我们的成员，由于现在外面有很多流民，都是来趁乱抢劫的，遇到了就将他们驱赶，如果无法驱赶就直接击毙，为了更好的区分成员，请务必要把缎带戴在身上显眼的地方。” 朴生心不在焉的应下，将缎带系在手腕。 不知是不是錯觉，他总觉得卢卡和艾薇儿的眼神有些微妙，说不上来是什么。 身后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转头看去，有个喝完水的男人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异常亢奋。 朴生凤眸微眯，这反应……。 隔着面具，朴生依然能闻到水的味道，仔细分辨，瞬间就认定是大烟了。 一开始没认出来是因为不够浓烈，而且没想过反神会用这种手段。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些人前赴后继得去送死了，为什么情绪会那么亢奋。 因为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种放大人欲望，控制人行动的东西，比魔鬼更邪恶。 那些喝完水的人都开始飘飘然，而教父却视若无睹，并不停重复的念着圣经。 “人死后会到天堂，所以不要恐惧死亡，那是到达理想之地的必经之路，死去家人与朋友都在那里等待你们，而此刻你们只需要将肉体寄托与上帝，他会保佑你们。” “阿门。” 众人神志不清的跟着读“阿门…… 。” 这场面堪称洗脑，全场唯一清醒的只有四个人，老头，艾薇儿，卢卡，和朴生。 不过十几分钟，各个像醉虾一样坐在地上，身体轻微抽搐，甲板外面的人已经换了一批，重复着装弹发射的工作。 朴生冷静的坐在地上，周边的人全都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卢卡走來“跟我去个地方吧，有些工作要交代你。” 朴生沉默的跟着卢卡一同前去，而艾薇儿不知为何也跟来了。 这让朴生心中隐隐不安。 三人来到卢卡的隔间，刚踏入，门砰！一声关上。 “什么工作？” 卢卡眼神复杂，转头开门见山“把面具摘了吧，我们都知道你是谁。” 朴生即便有所猜测，可听到时心脏还是忍不住的咯噔，闷声狡辩。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 艾薇儿从后大步逼近，朴生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 ” 话音刚落，面具就被大力扯下，朴生慌的要拿袖子去挡脸，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看着朴生狼狈的模样，艾薇儿心情复杂，觉得讽刺又可悲。 卢卡的神情带些许同情，两人的眼神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痛了朴生的心窝。 “叫我过来干什么！觉得我很可笑吗！” 卢卡赶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想来确认一下，能再次与你重逢我很高兴湳沨… 。” 第105章 朴生一愣，虽然心里的不爽已经达到极点，可见两人没有嘲笑的意思，只好忍耐着那令他不适的眼神。 “那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外面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在卢卡解释前，朴生又道“别想骗我，那水里加了什么东西我很清楚，你只需要告诉我反神现在要搞什么鬼，为什么毫无预兆的开战。” 卢卡一愣“那不过是一些手段而已，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胜利，牺牲他们我们也感到不舍，可这都是反神深思熟虑后迫不得已的选择，毕竟面对这样的怪物，如果连一腔热血都没有，那我们必输。” 朴生盯着卢卡半晌，蓦然嗤笑。 “以前真是没看出来，卢卡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 卢卡淡淡“猎手先生，我人生里有两位教导深刻的老师，一个是我父亲，一个就是你，我相信在面对同样的困难，你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朴生“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既然你叫我一声猎手先生，那我也告诉你，我会选择停战，而不是让一群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去给那只怪物送晚餐。” 朴生潜移默化的表达让卢卡神情复杂。 “猎手先生，我始终相信传言是假的，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你这个回答我是否能理解为，你害怕了？” 朴生垂眸避开视线，冷冷开口“你们对即将面对的怪物一无所知。” 第87章 争夺 卢卡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抹了把桌上的灰，揉搓后吹掉。 “确实，那想必猎手先生在那怪物身边待了这么久一定有很多情报吧。” 朴生心脏猛的收缩，盯着对方的眼神逐渐阴鸷，吐出一个字。 “滚。” 视线转向艾薇儿，寒如冰川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今天这里的一切，你们敢说出去一个字，那我就算死，也先会弄死你们。” 说完，朴生径直撞开挡路的卢卡，戴上面具，推门而出。 外面的黑色液体仍在靠近，众人手忙脚乱在对地面进行轰炸，不一会儿，守护外围的的自由兵团就看到那些疯狂袭来的黑色粘液。 金瑞惊出一身冷汗“不好！快用火枪阻止这只怪物扩散！” “是！” 大批的自由兵们拿着火枪发疯似的冲上去，他们神情亢奋，就像一支无所畏惧的铁皮军团。 湳沨　烈焰烧在黑色液体上，液体发生明显的萎缩，就像里面的水分被蒸发。 “有！有用！” 火焰对怪物确实有用，可这些液体依然源源不断地涌来，诺亚方舟的前面，立起了一排人墙，前面的人被液体吞噬，后面的人就会立刻上前填补空隙。 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堡垒，僵持几小时后，前面的人墙换了一批又一批，怪物被挡在外面进不去。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团长咬牙转头，大步流星的走到金瑞身边。 “立刻召集所有成员！” “是”金瑞明白事态刻不容缓，二话不说立刻冲入方舟。 每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不过5分钟，外围的人已经又死了一批，怪物似乎杀疯了眼，开始变得无比暴躁。 低频的噪音从液体中渗出，如果有实体，就会发现这些声音如海面泛起的涟漪，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四面扩散。 一时间所有人都如提线木偶般停了下来，众人恐惧至极，意识仍然存在，却发现身体无法控制。 完了……。 可过了一分钟。 兩分钟。 三分钟……。 什么都没发生，四周的噪音开始紊乱，断断续续，金瑞发现手指可以动了，一根两根……。 慢慢到全身，身体的控制权在回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怪物凄厉的怒吼声响彻天际，外围的人墙不再被吞噬，因为液体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疯狂颤抖，变形。 “这怎么回事…。 ” “……不知道啊。” 逐渐从恐惧抽离的众人，开始对眼前的景象议论纷纷，可即便如此也无人敢放松警惕，手里的火枪依旧死死攥紧。 方舟陷入空前的混乱，数十个炮孔齐刷刷对着地面躁动的液体。 雨过并没有天晴，空气充斥着阴冷潮湿的味道，泥泞的地面夹着血液，怪物将布兰达城搅得翻天覆地。 残破的建筑，倒塌的树木，随处可见的巨石。 诺亚方舟上，所有人死死盯着那疯狂变形的怪物，可就在众目睽睽下，那液体竟然直接渗透入地里。 消失了……。 “怪物钻进地里了？！” “不，不会吧！怪物难道打算从地下突破！” 金瑞见舆论越来越恐慌，立刻严肃制止“迅速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虽然危机没有结束！但怪物只有一个！而我们拥有数不清的自由兵！”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为了有一天我们的双脚能重新踏在地面上！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斩杀怪物！” “斩杀怪物！回到地面！” “斩杀怪物！回到地面！” 金瑞举拳呐喊，激扬的气氛带动众人的情绪，喊声此起彼伏，斗志满满。 怪物的脑海中出现海神的笑声，随之而来的是精神上的剧痛，对方正在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並不惜破釜沉舟的撕裂着这具躯壳。 第106章 以撒感受到脑袋仿佛被劈成两段，在精神上与海神博弈，此时的以撒已然双目充血，失去理智，疯狂的嗜血与暴力，让他彻底沉沦。 脑海中是一声声充满怨恨的呐喊，体内的亡魂犹如荆棘般缠绕着他，带着他杀戮，带着他复仇，此刻的以撒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海神的强行介入让以撒的灵魂四分五裂，每一片灵魂都叫嚣着，声音尖锐刺耳，眼前的片段像走马灯。 “我叫道格拉斯…… 。” “从今以后你就是吾的信徒。” “请主人赐教……。” 他究竟是谁！ 记忆疯狂重叠又重叠，可没有一个是对的上空缺的，它们是散落的沙砾，是破碎的镜片，永远无法拼凑，就好像强行拥有了别人的记忆，每一样都是那么陌生。 海神的呢喃如同恶魔的低语，环绕耳旁，越来越清晰“快把身体还给吾……把身体还给吾…… 还给吾。” “还给吾！” 怪物痛苦的低吼连连，黑色液体死死镶嵌在土壤里，就好像大地发出的鸣叫，诡异而悲哀。 原本有利的精神内的海神，猛然将自身的灵魂扎入以撒的灵魂中。 以撒彻底失去了控制权，被完全架空，瞳孔疯狂扩张，占据整个眼眶，绿油油的一片，恐怖而瘆人，不是黑洞，卻胜于黑洞，仿佛都无止境的海沟，又是见不到底的深渊。 诺亚方舟。 朴生位于船舱最顶层，耳贴墙面，偷听着门内的交谈声，5分钟前，他目睹着卢卡被团长叫走，两个人凝重的神情，让他意识到出问题了。 团长“刚刚那一瞬间各位肯定都感受到了吧。” 金瑞咬牙切齿“感受到了，那只怪物占领陆地时也是这样！上次无法确定，但这次我敢保证，我绝对听到了声音！” 杰克若有所思“声音？什么声音？” 金瑞烦躁的搓了把头发“说不上来，但绝对有。” 卢卡“我认为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外面那只怪物消失了，但我觉得他并没有离开，对了，猎手也来了，你们知道吗？” 墙外的朴生呼吸一湝，只听杰克开口“知道，但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用，他的想法是停止战争，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卢卡“没错，当我们决定使用大烟时，就已经没有返回的余地了，所以无论接下来怎样，我们都要继续。” 团长“行了，别说这些了，现在该怎么应对才是问题，还有，金瑞你去清点一下我们还剩多少大烟果，让教父增加用量。” 金瑞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转头应下“……是。” 朴生听到脚步声靠近，迅速离开，躲在拐角处，等金瑞开门走出，见红发男人朝着楼梯口走去，他立刻悄无声息的跟上。 第88章 人鱼猎手 朴生身穿黑袍，头戴黑色面具，一路贴着木墙跟踪金瑞，身体隐匿在暗处。 周围是来来往往，神情慌张的人，嘈杂的环境无人注意到朴生，随着地形的深入，来到地窖前。 朴生注视着金瑞爬下地窖，等对方出来时，立刻躲入暗处，直至对方离开。 摸进地窖，也许是下过雨，木板潮湿，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嘎吱嘎吱响，昏暗的地窖中，摆放着很多木箱，打开一看，全是一颗颗绿色椭圆的果实。 果实头上有冠型结节，散发出浓郁的味道，就与那些自由兵们喝的水同源。 看来这就是大烟的原果实了……。 朴生拿起一个果实，指腹转动着查看，这东西他很早以前，格芬就警告过他不能用，因为这东西会让人五感暂时缺失，身为猎手不能失去灵敏的嗅觉。 所以一直以来就算受伤，他也是硬扛着，从未有一次使用过。 拿了两个塞进袍子里，朴生不再多留，可他刚起身，外面的嘈杂声变得混乱，肯定出事了。 朴生赫然感受到戒指的躁动，心脏处升起某种感应，下1秒，眼前闪过一片绿色，全是绿色，什么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 突然那抹绿色眨了一下，竟然是眼睛？朴生惊诧不已。 这是个巨大无比的眼球，清晰地能看到周围的纹理，可瞳孔深处却像是个无底洞，仿佛要将他吸进去。 是怪物…。 他到底在哪里！！ 不是在地窖吗？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不对，是那颗眼球转了，眼球转至他脚底，而他，站在眼球上。 双脚微微陷入晶体，感觉非常恶心，真的就像踩在眼球上，往下看，绿油中是他的倒影，可这个倒影似乎有些诡异。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他没有笑，可倒影中的他，正目不转移的看着他笑，这个人不是他……。 朴生面如菜色，迅速掏出枪对准倒影“你是谁！” 倒影也拿着枪对着他。 依然笑着。 朴生面容扭曲“你这该死的东西竟敢学我！找死！” 手指立刻扣动扳机。 “砰！” 巨大的枪响回荡空间，子弹正中眉心，倒影中的人不笑了，而是挺挺地倒下。 朴生阴恻冷笑，可额头上却好像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伸手一摸。 血？ 子弹正中眉心，朴生凤眼瞪大，满脸不可思议，嘴唇颤抖着，缓缓仰头倒下。 第107章 身体渐渐坠入巨大的眼球中，像是被冰冷的晶体包裹。 朝着那无底洞下沉，最后消失在无尽的黑色中，可他并没有死亡，而是站在了克罗多城。 黑色水工厂 但不是现在的废弃工厂，而是最开始的黑色水工厂，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在他印象中，这个工厂从他出生就已经在克罗多城了，以往听说是加工肉类的，但后面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有很多人鱼从地下排水口爬上来，导致工厂紧急关闭。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时，一个男人朝着工厂大门走去，看背影非常熟悉。 朴生凤眸眯起，半晌后，看到对方腰间熟悉的左轮，赫然睁大。 这是……格芬？ 而且是年轻时候的格芬。 格芬走进黑色水工厂，朴生想跟上去，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可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来到工厂内部。 工厂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他们穿着统一的绿色服饰，麻木的执行流水线工作，双目空洞，动作统一。 工厂的环境非常差，老鼠蟑螂遍地都是，每个人都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流水线的台子就是一块长长的铁板。 仔细一看，正在给罐头贴标签，标签上印着黑色水秘制肉类，朴生挖掘记忆，突然想起初次与格芬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格芬在街上卖罐头，让每个路过的人闻一闻，那罐头的味道十分臭，一股子鱼腥味，可闻过的人都觉得香。 他觉得所有人都很奇怪，可现在想想，原来奇怪的人只有他而已。 那味道只有他和格芬闻得出，因为那是人鱼的味道，所以黑色水秘制肉类，其实就是人鱼的肉。 而也就是在他闻了罐头后，格芬的表情非常惊讶，第二天就带着礼品上门拜访了。 也许就是那个候，他注定就要成为人鱼猎手了。 思绪回笼，朴生看着年轻的格芬找到黑色水工??的老板，两人似乎早已认识，相见的瞬间就认出了彼此。 格芬拍了拍他的胸口“好久不见，弗特。” 弗特回以一个拥抱“好久不见，猎手先生，你这大忙人不呆在布兰达城，跑来这个小地方干什么？” 格芬“第六代出现了。” 弗特挑眉“那你找我干什么？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第六代。” 格芬笑道“别紧张，我找你是想你帮我个忙，当然，是有好处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在盐市站稳脚跟，我可以写信给国王，引见你去布兰达城。” 弗特眯眼半晌后，眉眼舒展“这么大的恩情，那你要的帮助可不小呀，说来听听吧。” 格芬“借一步说话，请。” 两人走入工厂的小隔间，朴生的画面也跟随一换，盯着弗特的脸沉思片刻后，瞬间确认这个人就是卢卡的父亲，真没想到弗特原本竟然是黑色水工厂的老板……。 格芬“我知道有一种肉，它的味道极其鲜美，所有吃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但他的获取途径有些困难，不知道弗特现在有没有兴趣？” 弗特略有不屑“会比黑色水秘制肉更美味吗？” “美味一百倍。” “什么肉？” “人鱼肉。” “什么？！不是吧猎手先生，你想让我去抓那种怪物，然后把它做成罐头？这东西谁敢吃？” “又没让你吃，你不说，我不说，做成罐头谁知道那是什么肉，而且想在布兰达城占有一席之地，多得是地方要钱，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格芬步步逼近，弗特盘算一番后，盯着格芬。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又和第六代有什么关系？” 格芬“据我所知，黑色水秘制肉类拥有三条巨型商船运送，这样大范围的产量，独此一间，我需要用它来快速锁定第六代。” 弗特一头雾水“怎么锁定？” 格芬抽出左轮，轻轻在枪管上落下一吻“当然是靠它，我的宝贝，只要第六代闻到人鱼罐头的味道，左轮就会给我指引。” 弗特“……。 ” 朴生眉头紧皱，也就是说格芬来克罗多城只是偶然，并不知道作为第六代的他就在这座城里。 这也阴差阳错的导致弗特成为布兰达城最大的盐商。 后来黑色水工厂的倒闭。 难怪格芬见到他的瞬间，会露出那种表情……。 亏得连底裤都不剩了，结果要找的人近在眼前。 第89章 灵魂之诲 朴生目睹着格芬与弗特一起出海捕捞人魚，以格芬的血为饵，捞上一条又一条狰狞的人鱼。 这些人魚全被运回黑色水工厂进行处理，费特买了一批奴隶，将他们锁在工厂的密闭房间，处理这些完整的人魚。 他们是整个工厂唯一知道是人鱼肉的存在，人鱼将被砍去头部，刮掉鱼鳞，割掉鱼鳍，掏出内脏，从后背取出脊椎，放入绞肉机。 送到第二程序时已经变成肉泥，工人只需要对食品进行调味，然后放入搅拌机。 就会送往第三工程，也就是朴生看到的第一幕，进行流水线的贴标签，最后装进箱里，通过巨型商船运出。 而进行第一工序的奴隶，要么一辈子都只能关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处理人鱼，要么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人可以离开黑色水工厂。 朴生看得反胃，在一次捕鱼行动中，弗特问格芬。 第108章 “你这么大费周章去找到第六代，究竟是为了什么？” 格芬凝望着无际的大海，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你知道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鱼猎手吗？” 弗特摇头“不知道。” 格芬脸上凝重的表情突然一转，大笑道“那当然是因为这世上有人鱼啦！” 弗特“……………… 。” 漫长的沉默后，格芬嘴都笑僵了，弗特依然面无表情，最后吐出一个字。 “哦” 格芬“这么冷淡干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弗特选择沉默，完全不想理会这个不着调的家伙，格芬只好讪讪地挠了挠头，转过身，背靠围栏，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无奈道。 “我听上一任猎手说，人鱼猎手是为赎罪而生，说什么消灭怪物，实际上是消灭罪恶的灵魂。” 弗特不以为然。 格芬干笑兩声“你觉得很奇怪是吧，其实我也不明白，怪物就是怪物啊，扯什么罪恶的灵魂，不过这一当就要付出一生，太麻烦了，现在接盘人出现，那我也能甩掉这负担了，这样艰巨的任务就交给那个倒霉蛋吧！” 说完，格芬就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 弗特莫名有些同情那位倒霉蛋。 朴·倒霉蛋·生“…… 。” 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亮，四周变成一望无际的灰色海洋，天色阴沉，挂着血色月亮。 他站在海面上，低头看去，倒影依旧，眯眼审视着倒影中的自己，莫名又想起那句话。 ＊人们站在海边，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是他们的灵魂。 朴生额角流下汗水“该死！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远处出现一个黑点，有人在朝他走来，不等朴生看清那人，就发现另一边也出现了黑点。 黑点越靠越近，兩人的面容显现，竟然是半人形态的以撒和海神 ，这兩只怪物怎么会同时出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兩只怪物每走一步，脚底的灰色海都会泛起涟漪，身后的绿色尾巴拖地而行，带起水波。 怪物们面无表情地逼近，朴生脚根不由后退，不想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口，猛然回头。 青年高大的身躯矗立。 朴生惊呼“道，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盯着他半晌，勾起一抹淺笑“好久不见，猎手先生，没想到我们会在灵魂之海相遇。” 朴生揪起对方的衣领“灵魂之海是什么鬼地方！” 道格拉斯摸着下巴，佯装苦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 朴生的脸瞬间阴沉，手缓缓松开“那你要怎样才知道？” “也许……。 ” 道格拉斯眨了眨眼“您亲我一下，我就知道了。” 朴生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地扭曲，见对方的眼神不像作假，好一会儿才从惊涛骇浪中缓过神。 “道格拉斯，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常人。” 道格拉斯勾起的嘴角逐渐平直，朝着朴生走前一步“在您眼里，我很不正常吗？” 朴生后退一步“你个恶心的变态靠过来干什么！” “变态… 我只是让您亲我一下，您就觉得我很变态，那您一定不知道吧，您的每一件衣服我都偷偷闻过，您的味道单是出现就让我受不了，我想舔遍你的全身，猎手先生。” 朴生呆滞地站在原地，道格拉斯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嘴角近乎贴在他耳边，气息下移，喷洒在颈侧，湿润的嘴唇亲在耳后。 “啾。” 朴生目眦欲裂，青筋突起的拳头重重砸在道格拉斯脸侧，可对方丝毫没有躲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 道格拉斯的脸上被打的地方出现一个凹陷，下一秒，凹陷开始慢慢回弹，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朴生骇然，一步步后退，却被冰冷硬实的手臂掐住脖子，海神的声音从后响起。 “你个卑鄙虚伪的人类，真以为吾会就此消失吗？告诉你，这世上只会有吾一个神，从今以后，别想再欺骗吾，因为你说的话吾一个字都不信！” “啊…… 放手……。” 朴生仰头大张着嘴想呼吸，可空气却遇到了阻塞根本进不去，只有唾液从嘴角流出。 “知道错了吗” 朴生痛苦挣扎，等到意识模糊时，海神才勉为其难的放开手。 朴生立刻跪倒在地，大口呼吸着空气，如一条干枯河床上的鱼，渴望大海的滋润。 “哈……哈……。 ” 抬起发红的眼角，上方是居高临下的海神，眼前是面无表情的道格拉斯… 突然，脚踝被一条冰凉的东西缠住，朴生被强行拉至另一端，视线顺着尾巴而上，是以撒。 对方绿色的瞳孔中酝酿风暴，愤怒的语气中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为什么要背叛我…。 ” 朴生瘫坐在地上，卷着他脚踝的尾巴越来越紧，仿佛要将他的脚绞断，只听对方重复道。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朴生冷汗淋漓，崩溃大叫“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的，又谈什么背叛！放开我！” “喀啦。”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腿被扭成一个不可能的方向，朴生粗气一喘，仰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第109章 “啊——— ！！” 兩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朴生亲眼目睹的自己被一点一点吃掉，而道格拉斯则捧起他的头颅，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随着头颅被以撒吞入胃中，朴生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站在了一个木屋里。 木屋家徒四壁，墙壁上挂着几条晾晒的咸鱼，和各种钓鱼工具，从布置上能看出是个渔民，而且还是个很贫穷的渔民。 第90章 疑惑 “嘎吱。” 木屋的门开了，灰色头发的青年推门而入，抬起脸的瞬间，朴生心中诧异，竟然是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满身是汗，脸都被太阳晒红了，掀起腹部的衣服甩了甩，熱到呼气。 此时，帘子后走来一老人，从那双同样绿色的瞳孔中就能辨认出，是道格拉斯的父亲。 “终于肯从那有钱人家回来了？” 面对老人的嘲讽，道格拉斯充耳不闻，只是拿起桌面上的水一饮而下，擦了把嘴。 “父亲，你找我什么事？” “怎么？没有事情就找不得你了？是不是要先写一封信寄过去，等那家男主人同意了你才能回来呀？” 道格拉斯继续装聋作哑，老渔民见状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地抄起一旁的柴棍就往道格拉斯身上招呼，打的对方连连嚎叫。 “给别人当奴隶你还当上瘾了！有家也不回，天天住在别人家，说！你是不是看那人有钱就想偷东西？” 不等道格拉斯解释，柴棍已经招呼在背上，老渔民嘴里喊着“看我打不打死你！” 道格拉斯抱头鼠窜“手下留情啊父亲大人！我只是好奇有钱人的家里是怎样的而已！我发誓什么都没有偷！” 老渔民挑眉“真的？” “千真万确！” 老渔民狐疑的盯着对方半晌后，丢掉柴棍，拍拍黑灰的掌心，道“死小子，滚过来，有样东西要给你。” 道格拉斯缓缓起身，摸了摸发痛的后背，有些怨念“什么东西？” 跟着老渔民走进帘后，那是一个简陋破烂的卧房，堆砌的砖头上盖木板，就是床了，木板上层层叠叠地铺了好几层，也不知道什么布，灰扑扑的，不太干净。 只见老渔民神情突然变得鬼鬼祟祟，趴在地板上，撅着个大腚，在床底下翻翻找找，掏出个小木盒。 木盒棕红，上面的雕花古老而神秘，这盒子看着就很昂贵，完全不像是一个贫穷的渔民可以拥有的。 道格拉斯眼神复杂“父亲……这是什么？” 老渔民手指放在唇中“嘘…小声点，这可是个好东西，你不是想看有钱人吗？以后你都不用看了，因为只要有了这东西，我们以后就是有钱人。” 渔民拉着青年坐到床边，短粗黢黑的手指轻柔的打开木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可这戒指上镶的不是玛瑙宝石，甚至不是任何昂贵的东西，而是一颗透明的珠子，戒指本身也长得非常普通，甚至还泛着旧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道格拉斯满不在意的就要去碰戒指，手被老渔民重重拍了一巴掌。 “不要乱碰！这个是我跟罗德先生出海时偶然获得的宝贝，叫人鱼骨戒，当时是从一条绿色人鱼身上挖出来的，听说它的脊椎被做成骨剑送给人鱼收藏家了。” 道格拉斯依旧云里雾里“所以这小东西有什么用？” “它能蛊惑人心，正好，你最近不是在那有钱男人家吗？你把这个给他带上，那他就会自愿将财富奉上，你也不用再给他当奴隶了。” 道格拉斯拉“父亲你不是最讨厌人偷东西了吗？为什么…。” 老渔民狠狠敲了他一记“偷偷偷！偷什么偷！那是别人自愿给你的！你的名声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别人只会当那个男人傻了。” …… 离开木屋后，道格拉斯不在意的抛玩着骨戒，丝毫没有老渔民那样郑重，对于老父亲的那番话也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毕竟这世上哪有那么离奇的事情。 朴生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冷汗直流，记忆中，道格拉斯并没有给他带过骨戒，甚至提都没有提及过…。 可为什么如此混乱？ 老渔民口中的绿色人鱼，朴生觉得大概率就是怪物，至于和罗德出海这件事，让朴生不由想起罗德地下室的那具人鱼骸骨。 这么多巧合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人鱼骨戒是怪物的尾骨，这是怪物亲口说的，而道格拉斯又被以撒吃掉了。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朴生完全无法想象，一切的顺序好像变得无比混乱，所以是怪物被罗德捕上船，老渔民得到了骨戒，罗德得到了骸骨，杰克得到了脊椎。 那为什么骨戒会重新回到骸骨嘴里被他发现？ 道格拉斯是因为带着骨戒，所以才被怪物锁定吃掉的吗？ 可这个时候的怪物不应该已经成为骸骨了吗？为什么又会重回海底将道格拉斯吃掉？ 无论是顺序还是时间，这一切都无法解释。 朴生脑海中突然想起海神说过的话。 “吾是本体，他不过是吾分裂出来的灵魂罢了。” 难道是海神发现寄托灵魂的肉体已经被人类分尸，所以就分裂出下一个灵魂，去找回丢失的东西？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怪物会连续出现两次，而尸体仍然被人供奉在地下室。 第110章 …… 不对 如果是后来是二次分裂的灵魂吃掉了携带骨戒的道格拉斯，那骨戒应该在被二次分裂的灵魂身上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室？ 疑惑之际，眼前的场景再次切换，朴生又一次站在灵魂之海上，可此环顾四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低头看，脚下的倒影依旧清晰，灰色的海面就像镜子，每走一步都会泛起涟漪，可突然，水下浮现出无数张脸。 这些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开开合合，诡异而恐怖，朴生站在海面，整个海底全是这种东西。 突然，脚下一空，朴生猛地栽入水中，沉入漆黑的巨口，随着嘴巴缓缓闭合，所有光源消失殆尽，伸手不见五指。 可他还是没有死，等再次看到东西时，已经身处在一个昏暗的地穴中，地穴阴冷潮湿。 有些眼熟……。 环顾四周后，盯着那寒气飘飘的潭水，瞬间想起，这里是第一次见到海神的地方。 第91章 承诺 水面上缓缓升起一道水帘，先是灰色的头发，而后是双绿色的耳朵。 娜菲“海神大人，您找到皮囊了吗？” 海神没有转身“吾已经分裂出一部分灵魂出去寻找了。” 此时，怪物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上诡异的符号从散发微光的绿色渐渐变得漆黑。 娜菲“海神大人？” 海神缓缓转身，盯着娜菲。 “吾刚刚感受到了，吾分裂出去的骨肉与灵魂不见了。” 娜菲瞳孔微睁“您是说您分裂出去的灵魂被消灭了？” 海神脸上也有些茫然“应该是……。 ” “算了，再分裂一个出去，希望他能顺利为吾找到皮囊吧 ，否则吾很难在人类的地盘上行动。” 黑色液体开始在空气中凝聚成珠，随着越来越多液体融合变大，海神将自身的血液灌入其中，黑色液体瞬间散开，一只狰狞的绿色人鱼赫然诞生。 海神薄唇微张，低频的噪音无声似有声，那人鱼睁开眼，瞳孔是一片槁木死灰。 海神“为吾找一具皮囊。” 人鱼如提线木偶般回答。 “是…。 ” 海神勾唇“很好。” …… 朴生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鱼消失在原地，被黑色液体送入海洋， 看来和他所想差不多，海神分裂了兩次。 朴生发现自己如一缕飘荡的幽魂。 人鱼在游出十几里后，突然毫无预兆的停下，头拧向右方，瞳孔无限放大，眼底映照出一艘渔船。 是道格拉斯……。 人鱼扎进水里，如子弹般迅速游向渔船，与刚才漫无目的的样子完全不同。 朴生看着人鱼跃出水面，砸在船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瞬间扑向道格拉斯。 青年沒反应过来就被咬断了脖子，人鱼啃食完青年的血肉，将庞大的身躯挤入皮囊。 等怪物站起来时，老渔民吓得打翻油灯，火顺着溢出来的油，将海面的渔船点燃。 烈火之下，怪物的眼神变得无比诡异，这究竟是道格拉斯的烈火重生，还是怪物的破茧而出。 他所面对的怪物，究竟是谁？ 是融合了道格拉斯灵魂的怪物，还是披着道格拉斯皮囊的怪物？ 也许两者都有吧，此刻是谁已经分不清了，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怪物不再受海神所控，因为它拥有了自我意识。 地穴 海神大怒，连续分裂出两次灵魂，並赐予他们血肉，没想到一个被人吊成鱼干，一个彻底失控。 “这些没用的东西！” 勃然大怒的海神猛然一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恐惧，又像是诅咒，怎么回事…。 海神决定去一探究竟，调动无数黑色液体离开地穴。 这一天，乌云密布，天空甚至透着不详的漆黑，一道道黑色液体穿梭云中，窥探着人间，只要有罪孽的地方，都可以成为他的眼睛。 不过片刻，海神就找到那气息的源头，那是枚骨戒，而且还是他的一部分…。 一同发现的还有那失控的灵魂，这叛徒正带着骨戒在海里飞驰，空中，黑色液体发出刺耳的噪音。 海神盛怒，降下惩罚 黑色液体垂直扎进海中，绞起海浪。 人鱼被液体环绕，下一秒，液体顷刻收紧，人鱼被强行从海中拽出，越来越多黑色液体破空而下，缠绕人魚，直至被包裹成漆黑的茧。 怪物的低吼声不断从茧中传出，黑茧随着对方的挣扎而蠕动，可黑色液体越收越紧，不过片刻，人鱼就被连同骨戒一起吞噬。 地穴里的海神身躯猛震，吃进去的灵魂疯狂膨胀，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惊恐到狰狞的面貌，即便素未谋面，海神也能感受到对方就是皮囊的原主。 青年死前留下了一个承诺。 “我的名字叫以撒。” 短短一句话，却比诅咒更加狠毒，灵魂膨胀成巨大的怪兽，海神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撑炸了。 海神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身躯倒在石地上挣扎。 “我的名字叫以撒……名字叫以撒……名字……以撒……。 ” 这句话如咒语般一遍遍环绕耳旁，周回复转，生生不息，人常说死前想的东西，就是当下最强烈的欲望。 被迫扔进海里，强行祭祀的人，死前充满怨念与痛苦。 第111章 主动献上罪恶，成为邪教徒的人，死前充满不甘与悔恨。 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抹杀的人，大概是没有什么怨念的，可当下的执念与欲望将会一同进入海神的灵魂，与数以万计的罪孽共同沉沦。 像是枚混迹其中，随时会爆炸的弹药。 而他爆炸的那一刻。 “轰！！” 海神的灵魂四分五裂，无数碎片飞向空中，沉入海底，等缓过神来，慢慢重新聚集融合后，记忆变得破碎不堪，很多事情都无法连贯起来。 一开始有很强的割裂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空缺的部分渐渐被各种朦胧的脑补填满，好像看似完整，可实际却是坑坑洼洼，错乱，重叠，前因不贴后果。 排序被打乱重来。 海神除了知道自身一半的灵魂下落不明外，对具体的细节完全空档，而骨戒似乎也随着爆炸不知所踪了。 实力大减的海神心烦意乱，只好每天盘在潭底，吸收宫廷神殿里祭拜所获的恶念，虾米虽小，多能果腹。 另一边 失控的半个灵魂开始独立聚集，重新凝聚成绿色人鱼，可肢体与眼神明显灵活了许多，不再如木偶般僵硬木讷。 也许此刻，怪物就已经不再完全是海神了，它更像是两个灵魂的结晶，脑海中自始只有一个名字。 以撒 本能告诉他要去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凭着感觉，来到罗德家。 开门的女人称自己为罗德夫人 …… 朴生眼前的画面戛然而止，双脚再次站上灵魂之海，灰蒙蒙的一片上，依旧是血红的月亮。 海面风平浪静 朴生心中觉得可笑至极，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吃尽了苦头，可到头来这竟然不过是句无关紧要的承诺。 “你们可真该死啊……。 ” 环顾四周，发现远处站着个人，朴生警惕的走过去，看到背影的灰色短发，已经可以确定是道格拉斯了。 对方有所察觉的回头，四目相对。 道格拉斯满脸惊恐“你，你为什么会在这！” 朴生眯眼审视，不理解对方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冷冰冰的询问。 “灵魂之海，这是什么地方？” 道格拉斯没有回答，反而是一把拽起朴生的手腕。 朴生诧异的将手腕抽出对方毫无温度的掌心，双方都愣住了。 随后道格拉斯神情松懈，惆怅的垂下头，纳纳回答“这里是死人待的地方，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 朴生的回应只有一声冷笑，道格拉斯面无表情的最后看了他一眼，灵魂之海由远处开始褪色。 无尽的白色将他们淹没。 第92章 十字架 第一次，他杀死了自己。 第二次，怪物将他吃掉。 第三次，是无数的人脸。 也许这就是他灵魂中最恐惧的三件事吧，临走前，他看到了道格拉斯，他说灵魂之海是死人待的地方，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去到灵魂之海？ 朴生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灵魂之海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光线昏暗的地窖，而是一片密集的人头，嘈杂的声音四面传来，他双手大开，被牢牢用麻绳绑在十字木桩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朴生措手不及。 走来四个壮丁，他们打横扛起木桩，朴生被迫面朝地，想说话，可嘴早就被麻绳堵死。 朴生卖力挣扎“唔！……唔！！…… 。” 动静引起了周围的目光，可无人在意，四个壮汉依旧面带凝重的目视前方，不敢出任何差池。 朴生被迫只能盯着地面，路程坑坑洼洼，每一段路都是尸横遍野，走在尸堆上，朴生单是睁着眼，就与无数双绝望的眼睛对视而过。 每个人死的都很狰狞。 这场战争，即便死了这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一只老鼠出现，瘟疫竟离奇的消失了。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绑着朴生的木桩缓缓立起，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无尽的疮痍和百孔，庄子立于尸骨之上。 朴生被高高架起，俯视众人，可却不是上位者的高傲，是作为被处刑者的耻辱。 被绑在十字架上，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 放眼望去，周围是黑压压的人头，辱骂声源源不断，朴生说不出话，可阴霾已经覆盖全脸。 “我们一把火烧了他！！”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点燃的火把，气势汹汹的指向前方的废墟，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废墟中站着一只黑色怪物。 全身仿佛流动的液体，却仍然能保持着怪物的形态，没有五官的黑色中，幽绿的瞳孔格外显眼，甚至散发的微光。 朴生感受到怪物在凝望着他，而他也在凝望着怪物。 从未有一刻，朴生感受到那瞳孔里充满了悲哀，怪物缓缓张嘴，发出悲鸣的低吼。 这把声音从来都没有具体的模样，却能直达人心。 朴生分不清眼前的怪物究竟是海神，还是以撒，但他能感受到怪物的情绪非常混乱，也许它也同样不知道自己是谁吧。 “我感受到了！这怪物又发出了那种声音！快堵住耳朵！不要被声音蛊惑了！！” 金瑞的呐喊赫然响起，众人纷纷用手堵着耳朵，过了好几分钟，声音还在继续，可众人什么事都没有。 第112章 渐渐的，几个人试探的放下手，发现还是什么都没有后，皆是疑惑的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怪物在做什么。 朴生静静的盯着怪物，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做，在面对无法处理的情况时，逃避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朴生看着一个个自由兵将拳头举上天空，呐喊声响彻大地。 “冲啊！杀死怪物！杀死怪物！！” “杀死怪物！夺回领土！杀死怪物！夺回领土！！” 自由兵们拿着火枪，每个人的眼中盛满积攒已久的怒火，没有人恐惧，没有人退缩，如此振奋人心的洪流背后，却是一碗又一碗浸泡过大烟的清水。 此时教父走到朴生的庄子下，张开双臂，洪亮的声音响起。 “不要惧怕死亡！那是到达终极理想之地的必经之路！你们肉体会成为土壤的养分！血液会浇灌绿植！所以你们并没有死亡！只是以灵魂的形态到达了天堂！！” 绿色的旗帜赫然矗立，打破灰蒙的天空，战争正式爆发，赌上性命和尊严，痛苦人临时，迟钝与无知才是通往胜利的必经之路。 勇士们不需要自我意识，只需要带着势如破竹的血气往前冲就够了。 数十支箭齐刷刷向怪物射去，瞬间击穿怪物的身躯，怪物愤怒大吼，无数道黑色从身后飞出，将站在诺亚方舟上射箭的一排人全部缠绕吞噬。 死了一排人，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拿着弓，随时准备上箭的人。 朴生被绑在十字架上，看着上去的人一个个死掉，不是化作一滩黑泥，渗入地面，就是被分成无数块，成为尸堆中的一员。 残肢断腿满地，分不清谁是谁，说这里是地狱也不为过了。 死的人越来越多，怪物开始逐渐暴走，血液仿佛激起了身体的本能，杀戮开始，就无法停止，因为死人的怨念，会成为怪物的养料，让怪物变得更加庞大。 绝对的力量，比权力更加上瘾。 金瑞在后面审视着局面，怪物分毫未伤，可自由兵已经折损近半，转身走到数十个人身边，全是反神的成员。 胳膊上都绑着绿色飘带，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迷茫，面对一只杀不死的怪物，就算意志再坚定也说不出一定会赢，这种苍白的誓言。 团长站出来道“别想太多了，不管结局怎样，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一切，如果上帝放弃了我们，选择眷顾那只怪物。” 卢卡立刻打断“我相信不会的……。 ” 金瑞忍不住叹息，拇指点了点木桩上的“罪人。” “那个人，怎么处理？维尔加说那怪物很在乎这个人，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那怪物明显是没认出来，再不然就是不在意，指望用个男人来威胁一只怪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团长眉头紧皱，喝斥一声“瑞！” 意识到语气有点不好，捏了捏眼角“现我们已经没办法了，别再挑起没有意义的争论了。” 杰克“听说艾薇儿小姐在处理受伤的自由兵，我去那边看看吧。” 杰克经过朴生，一高一低，两人注视着彼此，杰克沉思半晌后，还是叫人解开了朴生口中的粗麻绳。 杰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朴生沙哑的低笑两声，吐出两个字“滚开。” 杰克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离开了，朴生继续看着远处的战役，看着怪物将那些人撕成粉碎。 第93章 日记 随着混乱升级，反神的成员不得不加入战役，卢卡父亲生前留下了20艘巨型商船，如今启用了5辆作战。 剩余的15艘巨型商船则将物资从其他城运送过来，运气好也许能换来几十箱食物，或是带来一些无处可去的流浪汉和奴隶，灌了水，洗两天脑，拿着武器就赶鸭子上架去送死了。 远程武器中最常用不只有弓箭和猎枪，还有火瓶，这是一种粗糙廉价，但威力不凡的“好家伙” 只需要往喝完的玻璃酒瓶里加点油，塞入布条，将点燃的火柴扔进瓶口，在火焰燃起的瞬间朝怪物扔去。 一旦油附着在身上，烈焰的侵蚀就会变得疯狂。 朴生看着怪物在一次次烈火中烧的肢体僵硬，一次次的愈合皮肤，鲜红的血肉暴露在外，皮肤的纹路渐渐爬上。 可不等怪物痊愈，飞来的瓶瓶罐罐就再一次将它推入烈火，诺亚方舟射下的箭密密麻麻，可见从地下城起建开始，就一直在准备开战。 金瑞与团长去清点物资 朴生目送着两人离开，手试着动了动，麻绳绑在手腕上非常紧，环视周围，见没人注意，朴生深吸一口气，用蛮力将手抽出来，手腕和手背全被粗糙的麻绳磨得血红。 鲜血从指尖滴滴答答的淌下，另一只手也是如此，双手解脱后，手臂环绕木桩，作为支撑。 利用木桩将皮鞋蹭掉，有了些许空隙后，再将脚一点一点抽出绳中，一只脚出来后，另一只脚就自然出来了。 绑他的人并没有经验，虽然绑得很紧，也绑了两层，可依然会有缝隙。 朴生跳下庄子，捡起鞋悄悄离开，为了不那么显眼，扒了一具尸体的衣服，套在身上。 看着远处废墟上发狂的怪物，加快了脚下的动作，他必须找到他的枪，趁着混乱潜入诺亚方舟。 他醒来时枪就已经不在身上了，说明枪被反神那帮人藏起来了。 第113章 “这帮蠢货…… ” 现在他该去哪里找？会在那红毛副队长身上吗？还是在他们所谓的团长身上？ 朴生决定先在诺亚方舟里寻找，根据之前的了解，方舟一共有六层，最上层是反神成员主要的聚集地。 第五层与第四层，有存放大烟果的地窖，其余不明。 第三层，不明 第二层和最后一层是隔间，与大门 朴生看上手背的大片血肉，试着低声召唤，现在就算左轮有动静，他也看不到，只能一边召唤，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步入第一层，隔间阴暗潮湿，简陋的木板长铺排满整个空间，床与床之间不过半个手臂宽的距离，散发着汗臭与朽木的味道。 他决定先排查杰克的床铺 朴生实在受不了，杰克的床铺只是比别人稍微好一点，拥有独立的床头柜与帘子。 杰克去找艾薇儿，一时半会不会回来，隔层里每个人的神情都恍恍惚惚，根本没人注意他。 悄悄拉起帘子后，朴生蹲下身，拉开杰克的床头柜，两个柜门里面都没有枪，却有很多本厚厚的笔记，泛黄的纸张，和几只廉价钢笔。 随意翻了翻笔记，全记录着火枪的研究，翻到最后一本，竟然是个日记。 朴生挑眉，看了看里面的日期，每天都有写，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长篇大论，但每天都有日期。 翻开最新的几页 · －火枪的制作已经进入瓶颈期，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改良导火管高温的问题了，可团长与其他成员已经决定开战，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瑞来找我了，他偷偷告诉我，说这场战争其实还有最后的方法，当时瑞的表情很奇怪……，他说无论如何，就算一同毁灭，也要消灭怪物，我感到很迷茫…… 朴生额角流下冷汗，什么叫还有最后的方法？所以这才是突然的开战的原因。 怎么可能… 什么方法才能消灭这样不死的怪物？还有一同毁灭是什么意思？ 立即翻到下一页。 · －前几天瑞的话让我很不安，我找到卢卡，他的神情闪躲，那一刻，我知道我猜对了，他知道这件事，可却不愿意告诉我。 · －追问了好几天，卢卡终于肯透露出一点真相，他说和布兰达城最大的工厂有关…… · －战争还是开始了，我希望我们能赢 · －我今天见了一个老朋友，他希望战争停下，我觉得他变了，但我也变了，见解不同，朋友兩个字，也该结束了。 朴生盯着工厂两个字出神，等他找到左轮，他倒要看看反神在工厂搞了什么鬼。 将日记放回原位，朴生随意看了看床底，除去几罐标本外就没东西了，不过他还是仔细的端详了下这些标本。 落在其中一个玻璃罐上，里面静静泡着一只绿色眼球，朴生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就是他从怪物脸上抠下来的那只吗？ 当时他让杰克帮他处理一下，没想到杰克不但处理了，还带到了方舟，是觉得他们也许会再见面吗？ 朴生将玻璃罐拿出来，在火光下，那漂浮的绿色瞳孔，越发幽绿透光，像漂亮的绿宝石…… 朴生将福尔马林罐子夹在腋下，理所当然的占为己有。 确认杰克床铺没有其他东西后，朴生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 刚踏出一楼的隔层，迎面撞见希特的背影，对方正朝着二层上去，朴生立刻警惕跟上。 从他身边经过的自由兵们皆是眼神迷离，低谷的情绪让这些士兵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更别说发现披着粗麻布的朴生。 士兵们各个如行尸走肉，脑海中只剩下老教父的声音，叫他们到达终极理想之地。 希特走到二层 朴生见他脚步实稳，神志大概是清醒的，也许是大烟的药效还没到吧，跟着希特来到一处独立卧房。 看房门上挂的木牌子，竟然是金瑞的住处，朴生站在门前思考片刻后，又看了看周围双眼迷离的自由兵，果断推门进去。 听到声音的希特猛然转头，可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被对方麻布套脸，堵住嘴巴，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希特吓了一跳，双臂被拧到身后，被强行压在地上，只能挣扎着发出唔唔唔声。 第94章 钥匙 朴生一手压制希特，一手夺过对方手中的东西，希特急得用力挣扎，可对方的手固若磐石。 “唔！……唔！” 朴生发现那是串铁钥匙，钥匙一共有三把，端详片刻后，毫无头绪，低头看向挣扎的希特。 他不敢肯定对方认不认识他，故意压低声音，正气凛然的审问“你偷偷摸摸潜入副团长的卧房想干什么！竟然还敢偷东西，说！偷钥匙想干什么！” 希特“唔！…唔！！” 朴生挑眉，抽掉堵着对方嘴巴的麻布，希特慌张解释“我，我什么都没干啊……，钥匙是团长叫我来拿的，小兄弟别误会啊。” 朴生露出一抹恶笑“真的是团长叫你拿的？那你有什么证据？” 希特欲哭无泪“真的是误会啊，不信你可以去问团长，我们当面确认，你先把我放开。” 朴生当然不会放“谁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告诉我这个钥匙是去哪的，否则我不会相信你。” 希特也没多想“就是去工厂呀，你不知道吗？” 第114章 “去工厂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很多兄弟都去过那里，听说是团长的最后计划，叫我们不用担心，怪物一定会被消灭……” 希特不舒服的挣扎着“所以快放开我，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朴生垂眸思索后，一肘击将他打晕，希特当场翻眼，失去了意识。 “呵”朴生冷笑一声，轻蔑的将他扔在地上，收起钥匙，开始在卧房里翻箱倒柜，把柜子床底全都翻个底朝天，干净整洁的卧房变得乱七八糟。 结果枪没找到，还发现这红毛收到的情信，朴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下五除二直接撕个粉碎。 对着碎片踩两脚，不解气，直接把眼睛看到的所有书信纸张通通撕烂，墨水罐整瓶倒在床铺上。 新仇旧恨一起报，完事后潇洒离开 无论如何，找到枪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远去的朴生毫不犹豫将事情栽赃给希特。 上到第三层，朴生这才知道原来那团长的卧房在这，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门把上有铁锁。 朴生盯着锁头半晌，又看了看手中的那串钥匙，钥匙一共有三把，挨个试了遍。 “咔…” 开了，丢掉铁锁，他推门而入，这是他在这里见过最大的卧房，趁着手上的血未干，低声召唤。 “醒过来。” …… 过了好一会，就在朴生认定不在时，左侧传来阵阵震动声。 “咔咔咔咔咔咔……” 朴生猛然看去，是个缠着锁链的铁盒，铁盒似乎有生命般震动着，一点点朝他挪去。 拿起铁盒，闻到里面熟悉的味道，朴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用刀片将铁盒撬出一条缝来，而后狠狠砸在墙角上，缝隙瞬间变大。 重复几次后，骨刺顺着缝隙爬出来，亲密的缠绕在他手上，贪婪的刺穿朴生未愈合的伤口，开始吸食里面的血液。 朴生扯出左轮，握住枪柄的那刻，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找到枪后，朴生不再多留，毫不犹豫的离开方舟，希特与杰克日记里提到的工厂，是布兰达城最大的工厂，以前听说是搞什么实验的。 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朴生决定去看看。 …… 远处一个偏僻破旧的小平房里，躺着一排排流血的人，痛苦的呻吟源源不断。 为担心瘟疫扩散，伤者不被允许回到方舟，只能被安放在这个临时找到的伤者安放地。 艾薇儿戴着简陋的面罩，坐在只剩三个腿的小木凳上，给一位腿上受伤的自由兵包扎伤口。 这里还有很多女士，全都戴着简陋的面罩，面罩就是块干净的白布，将四边对角折叠，形成三角形，绑在后脑勺，盖住口鼻，防止飞溅的鲜血触碰皮肤，也以防鼠疫蔓延。 所有人的心里都非常忐忑，这样简陋的面罩防不防得住很难说，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资源了。 众人都只能自我安慰，谁都不想活命？但现在也只能认命。 杰克穿上厚重的大衣，戴上面罩，才掀开布帘走入其中，看着木板床上痛苦的伤者，心中万般复杂。 艾薇儿抬眼，手指比划了两下，问对方是不是把东西带来了？ 杰克点点头，让人把鼓鼓囊囊的麻袋搬进来，解开麻袋口，里面全是绿油油的大烟果。 艾薇儿无声的叹了口气，比划着让几个人把果子拿去熬水，反正这果实本来就是用来止痛的。 “艾薇儿小姐，你知道…… ”杰克欲言又止，踌躇片刻再次开口“你知道团长和瑞的最后计划是什么吗？” 艾薇儿露出一抹浅笑，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又指了嘴，大概意思是说，就算知道也说不明白，让杰克去问别人。 杰克沉默后抬头，平房的屋顶就是用一块巨大的布盖着，透过破损的窟窿，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已黑。 平日里星星点点的天空，此时已被战火的灰烟覆盖，灰蒙蒙中，透着死沉沉的漆黑。 杰克心中是说不上来的郁闷，炮火的轰炸声依旧会偶尔响起。 “轰隆———！！” 伴随着是怪物洪亮的吼叫声，听着让人心肝颤抖，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炮了，而怪物依旧生龙活虎，甚至更加愤怒躁动，外面的死人都能堆成山了。 能受伤的都是命大，这场战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瘟疫的减少，硝烟弥漫的大陸上，老鼠會以集体迁徙，可他们呢？ 他们早就无处可去了 杰克看着陆陆续续又抬进来好几个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鲜红的血液包都包不住，物资本来就紧缺，能用在残废身上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些人就算活着，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艾薇儿细心将大烟水喂给一名失去左手的自由兵，那男人早就痛的意识模糊，快要不行了。 也许一碗恶魔的诱惑，会是他离开前最好的告别，在极乐中死去，变成天上的云朵，去往终极理想之地。 第95章 工厂 金瑞看着已经清点完两遍的物资，不耐烦的跺了跺脚，在原地暴躁徘徊，终于忍不住走向一旁坐在木箱上悠哉抽烟的团长。 “你说这希特怎么回事？物资都点了两遍了！人还没来！送个钥匙要这么久吗？” 面对金瑞叽叽歪歪的一顿抱怨，团长心中也觉得奇怪，吞云吐雾地站起身。 “去看看吧。” 第115章 两人离开货仓，中途问了几个自由兵。 “希特？唔……不知道”自由兵眼神迷离的摇了摇头。 随着大烟果的滥用越来越频繁，自由兵们甚至出现了互相抢夺水袋的情况，有序的秩序逐渐变得崩坏。 金瑞看着这些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自由兵，内心无比复杂，理智与现实如一条两边抽筋的皮筋，让同情在其中夹缝生存。 每个人都在一点点腐烂 团长走过去，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别看了，走吧。” 金瑞凝重的情绪在推门而入，在看到里面七零八落的场景，眼睛瞬间瞪大，愤怒还没到达脑袋就先从嘴里出来了。 “这是谁干的！！” 团长眉头紧皱，目光落在晕倒的希特身上，突然想到什么，冷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变化。 “瑞，去三层” 金瑞也同样想到什么，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去外面看一下，该死……没有人守着不会真跑了吧。” 大步流星走出方舟，看到远处空无一人的木桩，金瑞气得在原地抓耳挠腮。 这变态跑了！ 冷静下来后，就在金瑞百思不得其解时，猛然想起让希特拿钥匙的事，刚才他就注意到了，希特头上的击伤明显是被打晕的。 那钥匙呢？ 金瑞越想越心慌，立刻扭头，朝着二层跑，回到乱七八糟的卧房，直奔抽屉，打开的瞬间 他沉默了。 盯着本该放钥匙的地方空空如也，金瑞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糟糕了” 金瑞退出门口，转头撞见正在下楼的团长，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彼此的顾忌。 团长“那把枪没了，铁盒是被砸开的。” 金瑞下颚咬紧，拳头用力砸在门框上，摸了把脸，阴沉道“钥匙也被拿走了。” 团长“现在叫人一起过去吧，就算那个计划他知道了又怎样。” 金瑞看着地板，没有接话，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地道挖的怎样了？”不等对方开口，又自顾自道。 “我心里始终没底，继续下去只会牺牲更多的人，要不我们直接启用……” “瑞，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个计划是不可控的，我们谁都无法知道它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更加无法确定地道的距离是否足够……，我们承担不起失误的代价。” “所以在地道完全挖通前… ” 金瑞打断“我知道了，别说了，是我考虑不够。” …… 朴生站在工厂大门前，仰头看着生满红锈的铁门，而门锁却是崭新的，明显有来回使用过的痕迹 巨大的工厂矗立在废土之上，工厂的位置较高，站在顶端甚至能俯瞰整个布兰达城，平视就能看到摧残的宫廷 战争的风暴似乎与工厂擦肩而过，只卷走了最顶的瞭望台，剩余一切完好无损 朴生并没有走大门，虽然这个工厂他没来过，但他去过的工厂可不少，对大致结构有一定了解 绕到工厂另侧，发现工厂的结构属于密封式，最底层没有任何窗户，朝上看，大约二层的位置，有着一排排小圆窗 窗户是开放式，没有玻璃的，估计是通风用的 那叫希特的说过，有很多人都来过，那现在上去被发现的风险十分大 朴生果断放弃，围绕工厂转一圈，终于找到后门，三把钥匙试了个遍，完全开不了，看来这钥匙只能开大门 骂咧着收起钥匙“真是废物” 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声音，但仔细闻的话，工厂里面的人绝对不算少 朴生蹲在后门，守着出来的第一个倒霉蛋，他就不信没人出来了 5分钟 10分钟… 近快20分钟后，终于，随着嘎吱一声，生锈的后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粗麻衣，脸戴面罩的男人，拖着鼓囊囊的麻袋出来 朴生蹲在角落，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趁这个空隙，直接钻进后门，在那男人出来的瞬间，非常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像是某种实验产物的味道 朴生瞬间放弃打劫抢夺的老套路，碰一下都是脏他的手 工厂内部较为灰暗，墙壁上是随处可见的锈迹，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实验产物的味道，朴生脸色瞬间苍白，用袖子捂住口鼻 工厂里零零散散的经过几个人，但所有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做，完全没有注意到混进来的朴生 朴生在一架铁推车上发现很多折好的面罩，理所当然的顺下一条掩盖口鼻，可这对灵敏的嗅觉毫无作用 该死…这破工厂到底在搞什么 工厂的架构非常特别，每一层都只有正正方方的走廊，而中间是贯通的，也就是说站在每个走廊往下看，都能看到最低层 朴生就位于最底层，眼前只有几个高耸的铁皮大罐，里面装着什么完全不清楚，为了能看清罐子的全貌，朴生摸索着爬上第三层 栏杆扶手上也全是生锈的痕迹，这种味道是朴生最不喜欢的一种，因为只要碰到，铁锈味就会牢牢的附着在触碰的位置，需要用香皂来回搓洗才行 三层 朴生发现依然无法看清全貌，平视过去，只能看到铁罐的一部分，真是个庞然巨物…… 继续往上走，来到五层，也是工厂的最顶层，头刚探出楼梯口，就见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讨论着什么，全是陌生的面孔 第116章 几人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朴生立刻低头，几人不出意外的并没有察觉到他，只听那女人道 “布朗格先生，你实在是多虑了，这里的毒气完全足以杀死外面的怪物，世上不存在不死不灭的东西” 名为布朗格的男人半信半疑“不是我要质疑您，潔西卡小姐，是外面的那只怪物拥有非常强大，听我说，是非常强大的再生能力！你明白吗，我亲眼看到那只怪物是如何在炮火下化成焦炭后一点一点长出皮肤！这太可怕了！” 第96章 同归于尽 潔西卡不耐烦地理了理领口“布朗格先生，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请跟我来吧。” 布朗格赶忙跟上，其余男人也是满脸好奇的跟着女人。 朴生盯着逐渐远去的女人，这是从怪物统领以来，他见到过最体面的人，洁白的丝绸连衣裙，珍珠耳环，头发整齐的盘于脑后。 从刚才的口吻与动作来看，这位女士大概也是贵族，但以往的各种派对晚宴上，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说明这人从未参与过那些乱七八糟聚会…… 朴生心里说不上这是种什么感觉，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女人所说的毒气究竟是什么？ 眼见几人快要走远，朴生也迅速起身，悄无声息的跟上去。 那几人走进一间铁皮房，朴生蹲在门口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潔西卡“现在怪物暴走，已经控制不住所有躯体了，这些都是从怪物身上偷来的，在怪物没发现之前，我们一直保存着。” 布朗格语气惊讶“我的天哪……这些黑色的东西就像有生命一样…… ” 潔西卡不耐烦的打断“好了，接下来我会将它们丢进毒气里，你好好看着。” 沉默的几秒内，坐在门外的朴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窒息，如果此刻他还不明白反神所谓的最后计划，那就实在太愚蠢了。 怎么会这样…… 门内传来布朗格惊叹的声音“竟然真的死了！” 朴生指尖颤抖，内心深处仿佛被肆意生长的荆棘缠绕，呼吸变得紊乱，脑袋拧向那巨大的铁皮罐。 难道那个罐子里全是毒气……，反神的最后计划就是让毒气蔓延整个布兰达城…… 疯了……真是一群疯子，是想让所有人陪葬吗？ 朴生发现人在极端愤怒时会感到无比可笑，瘫坐在地上，一把扯下面罩，他已经不想验证门内的实验是否成功了。 他不想死，可谁都要他死，那他有什么办法…… 他还有什么办法？ 朴生缓缓收起双膝，听着门内激动的声音，每一句浮夸的赞叹，都像是对他的背叛，为什么一切总要对着他干？为什么所有人都容不下他？ 想了很久很久，心中始终没有答案。 “算了……没意思” 朴生烦躁的挠了挠头顶，缓缓站起身，盯着那巨大的铁罐看了很久。 明明从未想过要背负什么伟大的使命，但命运的齿轮却在他身后一点一点的推动着他，让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吧。 他憎恨所有人，憎恨怪物。 朴生双目充血，走出工厂的每一步，都带着仇恨，看着已经快要沦陷的方舟，发狂的怪物，还有挡在他面前众人。 卢卡……杰克……还有艾薇儿…… 金瑞见他眼情不对，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隔着距离询问。 “你都知道了？” 朴生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滚。” 说完直接撞开金瑞，径直朝着怪物前去 “你！……”金瑞想上前理论，却被团长抬手拦住“行了。” 团长喝斥完后，目光落在朝着怪物走去的朴生身上，眉头一皱 “你要去哪？” 朴生头也没回，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前进，眼底只剩下狰狞的黑色怪物。 所有人目睹着男人走向怪物，卢卡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抓住男人的手腕，愤怒的大吼 “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朴生回头盯着卢卡，一把抽开，冷冰冰道“别用你的手碰我，让我恶心” 卢卡怔忡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想到会从对方嘴里听到恶心两个字。 朴生抬头最后扫过卢卡身后的那群人，讥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既然怎样都要死，那就让所有人永远记住他。 此时的天空上出现了黑色旋涡，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聚集，电闪雷鸣，暴雨侵袭。 朴生顶着飓风与随时可能将他砸死的巨石，艰难爬上诺亚方舟的甲板。 看着站在船头的怪物，背影陌生无比，怪物有所察觉的缓缓转头，绿色的眼睛如一圈圈漩涡，尽是癫狂。 怪物没认出他。 朴生莫名不爽“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认不出我” 怪物嘴巴两边分裂出狰狞的缝隙，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这些尖锐的牙齿长短不一，密集排列，延伸到喉咙处才变成短短的肉刺。 “哈嘶！！——— ” 朴生缓缓抬起枪，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薄唇靠近枪身，吐出三个字 “杀了他” 左轮轻微震动，六根蜿蜒般的骨刺瞬间从弹槽爆出，死死缠绕在朴生手上，可骨刺并未停下，而是继续生长，一直长到手臂才停下。 袖子被尖刺戳穿，朴生脸色越发苍白，枪柄上诡异的暗纹如吸血般渐渐变得血红。 第117章 扣下板机 “砰！” 血红的子弹带着巨大的气压瞬间射出，朴生踉跄的退后两，枪口冒出白烟。 子弹没入怪物的胸口，凄厉的吼叫声瞬间响彻天际，怪物绿色的眼睛充满愤怒，盯着无法愈合的伤口，调动浑身不祥的液体，朝着猎人迅速飞去，只要碰到，就能将其撕成碎片。 可就在液体与猎人触碰之际，液体猛然停下，怪物眼中的漩涡忽然变成乱七八糟的线团，怪物痛苦的连连嚎叫。 胸口处竟爆出无数条蜿蜒的骨刺，每一条都如荆棘般死死缠绕着怪物，尖刺将怪物的身体彻底贯穿。 猎人的血液被源源不断的送进怪物的身体，朴生强撑着一步步朝怪物逼近，不管怪物怎样吼叫，男人的目光始终如一。 手上的左轮还在冒烟 终于，猎人停了下来，停在怪物面前 突然举起手中的枪，怪物混沌的眼中生出一丝恐惧，可等来的不是枪声。 猎人轻轻一吹，枪口冒出的烟被吹向怪物，怪物被迫吃入一嘴硝烟。 白茫茫烟雾中，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可怪物却感受到猎人在笑。 怪物觉得对方的气息很熟悉，渐渐的，双眼的混沌变得平和。 他想起来了…… 这个猎人叫朴生，是非常美味的食物，但又不只是食物…… 因为他们交配过很多次，怪物不明白为什么要和食物交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不过他始终记得一句话 要在死前，吃掉猎手 不等怪物执行，猎人却突然朝他走前一步，对方将手指插入他的后脑勺，非常用力的揪住他的头发。 双唇紧贴，人类湿润的气息洒在他脸上，不知是不是他太过冰冷，温热的气息也变得炙热无比。 猎人似乎也想吃了他…… 真是苦恼 怪物感受到体内的灵魂逐渐流失，而对方的体温也在流失，他知道猎人要死了，但他也要消失了，可他不想消失。 朴生松开怪物，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语气断定道。 “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怪物“我不要。” 朴生毫不犹豫“你没得选。” 说完，一口鲜血从胸口涌上喉咙，铁锈味蔓延口腔，朴生捧着怪物的脸再次吻上，将涌出的鲜血全都推入对方嘴中，唾液交杂着血液，融合着彼此的气息。 怪物的身体一点点崩坏，最后化成一片片黑色的灵魂碎片飘散空中，猎人跪在地上，血液透支，双颊凹陷，整只手臂变得干瘪如柴，静静地垂在身侧。 大雨下，猎人的尸体坠入海中 诺亚方舟上什么都没有了，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开，旭日的阳光穿透云层，一条条刺眼的光线照入人间。 雨停了，战争也停了……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从逃离炼狱的美梦中清醒，一切都像是幻境。 金瑞“怪…怪物死了？” 第97章 六年 六年后 宫廷重新修建，贵族制度死而复燃 布兰达城永远埋地里，但不夜城的传说却成了无数典故中来回言传的故事，修修改改好几年，有人添油加醋，有人掐头去尾，故事变得越来越离奇，越来越神幻。 唯一不变的只有狰狞的黑色怪物，和带着金色左轮的人鱼猎手。 宫廷最顶端挂着绿色旗帜，上面的图案是宝剑与怪物，那只怪物被刻画的狰狞无比，甚至都有些畸形了…… ?? 神殿上，一个身穿深蓝色礼服的女人站在神像下，棕色的头发在踩窗玻璃的映照下仿佛有了五颜六色的光晕。 身前一个男人半跪着，女人手里拿着铁剑，剑锋轻轻搭在男人肩膀上，男人虔诚的将一只手臂横于胸口，开始宣誓。 “神明在上，骑士维尔加在这里宣誓” i will be kind to the weak. （我发誓善待弱者） i will be brave against the strong.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i will fight all who do wrong.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i will fight for those who cannot fight.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i will help those who call me for help.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i will harm no woman.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i will help my brother knight.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i will be true to my friends.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i will be faithfuf in jove.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艾薇儿伯爵小姐” 宣誓结束，艾薇儿手中的剑从维尔加肩上落下，剑锋轻拂过地面，发出响亮的铮鸣声。 维尔加缓缓抬头，看着那张在阳光下美丽动人的面容。 这是他要守护一生的神明。 …… 宫廷里，大部分的结构都没变，唯有那鲜红的地毯，改成了深蓝色，地毯两侧还有金边花纹，少了几分气派辉煌，却多了一丝高雅内敛。 不过王座上的男人，却有着一头与地毯相反的发色，火红如焰，眉眼深邃，瞳孔中带着沧桑与寂寞。 金瑞看了看身上华丽到繁复的王袍，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这个位置他已经坐了六年，最初的窘迫与热血早就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怀念与遗憾。 第118章 想起团长，就会想起团长那糟糕的名字，鲍勃斯，由于太过奇怪，团长从来不让人叫他真名，全都以团长代称。 决定王位时，团长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出，金瑞至今都记得当时团长对他说的话。 “瑞，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战友，所以我不会和你做那些无谓的争夺，而且我相信你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国王。” 现在想想，其实团长早就知道这个位置并不光鲜亮丽吧，正正相反，它枯燥而无味。 金瑞扶额无奈一笑 “说什么好兄弟……真是骗人的鬼话，而我这个傻瓜竟然真的感谢了你六年，该死的鲍勃斯，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兢兢业业做了六年，所有事情，小到封地划分，大到领土扩张，而且每天还有从各地报上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还没被消灭的人鱼，所有的事都有过目。 权力的掌控确实让人着迷，可做一个优秀的国王却非常艰难，让人疲惫。 金瑞突然有些理解上一任国王的挥霍无度了，也许每个坐上王位的男人都曾想过做一个优秀的国王。 在日复的侵蚀下，提剑的骑士，也终有一天成为恶龙。 辉煌的大厅内，管家手捧金色托盘，托盘中放着两张信。 “伟大的国王陛下，比利亚卢卡求见。” 金瑞喜怒不显于色地微微首肯，不一会大厅就传来脚步声，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的男人踏上地毯。 看着那双眼睛，金瑞不由想起一位让人难以忘记故人，倒不是那人有多好，而是那人在他记忆里留下了需要深刻铭记的烙印。 卢卡站在蓝色地毯上，西装笔挺，头发梳得利落干净，还戴着黑色优雅的礼帽。 “国王陛下，我要返回封地居住了，盐市那边已经有人接手，请不用担心。” 金瑞心中涌上一阵孤独。 “连你也要走了吗？那今后岂不是连陪我聊天的兄弟都没有了。” 卢卡一愣“杰克呢？” 金瑞想故作轻松的开玩笑，可嘴角除了能做上扬的弧度外，内心毫无感触，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他上周就离开了，说要出海捕鱼，做一个海上飘的流浪汉。” “你们一个两个全都是自由的，只有我被留在了这里……” 卢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低头摘下礼帽，轻轻放在地面，单膝跪地，做了一套完整庄重的礼仪，缓缓起身。 留下一顶帽子转身离开。 去意已决。 ……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一艘摇摇晃晃破破烂烂的小渔船在水面漂浮着。 上面坐着个拿钓竿的男人，他头戴参差不齐的编织帽，嘴里哼着小曲很是悠哉。 鱼竿突然颤动，杰克抖擞起身，将两边袖口推上，摩拳擦掌，就准备大施拳脚。 “嘿嘿，上鱼了” 杰克用力拉杆。 “哗啦！” 鱼破水而出，竟然是只蓝顶白肚的小飞鱼，飞鱼的翅膀在太阳下大张，不等杰克反应，大批飞鱼集体跃出水面。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 小船毫不费工夫的迎来一波丰收，数只飞鱼跳动着，杰克欢呼喜悦，可还没将这些自投罗网的飞鱼装进箩筐，抬头就看见前面的天空黑压压一大片。 杰克呆愣半秒，开始疯狂朝反方向划桨，随着身后的风暴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那大雨侵袭，雷鸣滚滚的声音。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杰克就已经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周围全是灰蒙蒙的雾，看不清前后左右，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海面，海浪变得越来越凶猛。 杰克眼中很快染上绝望之色，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回头看去，一艘巨船缓缓从灰雾中驶出。 杰克欣喜若狂，可随着巨船逐渐靠近，一切就不对劲了。 总觉得这艘船非常眼熟，仔细打量后，杰克惊的汗流雨下。 这，这是诺亚方舟！？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杰克作为当年的一员，他非常清楚，这个世上只有一架诺亚方舟。 可诺亚方舟当年就沉入了海底，又怎么会再次出现！ 巨船与小船擦肩而过，杰克视线一点点上移，一个背影映入眼帘，视线再也离不开。 那个背影站在船头，飘逸的黑发随风而动，棕色的破旧大衣肆意摇摆。 杰克伸着头，恨不得立刻看到那人的脸，对方似乎有所察觉，脑袋缓缓拧过。 四目相对，男人一边瞳孔透着诡异的血色，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那男人笑了 杰克恍恍惚惚的爬起身，朝着船尾奔去，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诺亚方舟渐渐消失在迷雾中。 天空的乌云消散，杰克双手按着船缘，盯着前方看了很久，眼眶逐渐通红，忍不住流下悔恨的泪水。 第98章 灵魂摆渡 灵魂之海上 巨大的诺亚方舟在一片灰海中缓缓行驶，天上挂着血红的月亮。 除去方舟，海上还有无数条小木船，跟随着方舟一同前进，每条小木船上都放着一盏点燃的油灯。 有的忽明忽暗，有的火焰灼灼，这些火苗像是拥有生命般燃烧。 灵魂之海的天空有时会有细微的变化，但不管怎么变，都像是覆盖着迷雾，死气沉沉。 船舱内 男人的声音打破寂静“我已经教过你很多次了，要叫我船长大人。” 第119章 朴生坐在柔软华丽的长凳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怪物，眼神轻蔑而挑衅。 怪物双膝跪地，脑袋耷拉着，可嘴依旧不肯屈服“我不要，你又不用开船，为什么要叫船长大人？” 朴生用脚背强行抬起怪物的下巴，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在所有灵魂消散前，你都是我的奴隶，这是命令。” 怪物气的龇牙咧嘴，张开血盆就要将男人的脚咬掉，可下一秒，男人解开眼罩，猩红的瞳孔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怪物的心脏处瞬间爆出无数条骨刺，将它束缚在地，怪物发出痛苦的吼叫。 鳞片在挣扎中蹭的东秃一块，西秃一块。 朴生兴致勃勃的看着怪物，毫不吝啬的在怪物脸上赏一脚，脚趾撬开怪物的嘴，用力捅进去。 “咬啊。” 怪物被折磨的受不了，只能讨好的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舔那只脚，绿色的瞳孔可怜兮兮在望着男人。 朴生脚底被舔的发痒，眉头一皱，怪物瞬间不敢动弹，发出像幼兽一样的声音，是臣服求饶的信号，但男人根本不懂这些，抽出脚骂了句 “恶心。” 怪物蜷缩成团，怎么看怎么可怜，身上的疤痕密密麻麻，交错纵横，血窟窿一个又一个，失去的鳞片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会重新长出。 灰色头发在六年间长长了不少，发尾全是大大小小的毛结，乱七八糟的，有时还会缠在船上的各种缝隙里。 怪物对着头发啃来啃去，吃了一嘴毛，结果头发反而越来越乱，乱到受不了，怪物就变成半人形，用腿蹬，没两下，头发是扯掉了，头皮却流血了。 男人偶尔心情好，才会轻声细语的让怪物躺在大腿上，帮他梳理打结的长发，这个时候，对方的手往往会抚摸他的尾巴。 怪物很享受被抚摸尾巴的感觉，忍不住用脑袋在男人怀里蹭了蹭，不知道是不是蹭的太多火，朴生的眼神暗了暗，梳头发的动作渐渐慢下。 嗓音沙哑的命令道“起来。” 怪物哼哼唧唧的爬起来，不解的看向对方，男人的指尖已经解开领口的扣子，另一只手如招狗般勾了勾。 “过来。” 怪物害怕又忐忑凑过去，男人伏在它耳边，嗓音如恶魔低语。 “上我。” 男人的声音如同某种咒语，瞬间勾起了它的某根神经，怪物眼神变得忽闪不明，瞳孔幽深。 …… 传说记载 ＊怪物被流放到灵魂之海上，只有将所有罪孽的灵魂带去海洋的尽头，只有在那里，灵魂才会真正消失。 此行还有一位赎罪者，将成为怪物的镣铐，直到所有魂灯熄灭，罪孽的灵魂得到安息。 朴生站在船头，大衣敞开，露出整片苍白的胸膛，白中透着微青，不像活人，可灵活的动作也不像死人。 任由冷风灌入，腰间挂着罗盘，还绑着一颗绿色眼球做吊坠。 抬起手时，却发现其中一只手已经完全骷髅化，骨头因为长期暴露在外，变得泛黄发旧，但五根骨节依旧灵动如初。 开始的不习惯随着时间逐渐退去，没再感到恐惧和瘆人。 从醒来那刻起，手上的骨戒就不见了，但其中一只瞳孔却变得血红，他能感受到骨戒是真的与他融为一体了。 怪物坐在他身边，朴生抬起眼皮，目视着没有边祭的远方，一片死灰，心头却升起澎湃。 豪迈的抬脚踩在栏杆上，抽出腰间的左轮，向着天空开出血红的一枪。 “砰！” 终有一天，我们会抵达海洋的尽头。 ———正文完——— 番外·记忆惩罚 灵魂之海上，每天都非常无趣。 朴生觉得自己应该也不算个活人，因为不会饥饿，不会寒冷，但奇怪的是，皮肤和身体却保持着弹性和触觉，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流动，不过体温却非常低。 他猜想灵魂之海大概是地狱与人间的交界处，而他就处于不死不生的状态，身体不会再分泌汗液，可伤口却会流血，会结痂，会痊愈。 只是这过程似乎变得更慢了…… 朴生半靠在床上看书，腰间盖着小毯子，怪物蜷缩在他身边，偶尔高兴时，就用指尖逗弄一下，挠挠下巴，或者让对方舔自己的手指。 怪物是他的奴隶，也是他的狗，既然是狗，那就该有狗的样子，摇尾巴和伸舌头是狗的责任。 朴生看着书，一阵困意涌上，即便他现在不睡觉也没问题，可感觉上来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眼皮子闭上后，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怪物敲咪咪的支起身子，探出脑袋，看着已经睡着的男人，嘴角赫然开裂，富有弹性的皮肤在开裂处交错纵横，这是一个狰狞的“微笑” 虽然他已经无法操控其他灵魂了，但他可以操控自己的灵魂。 怪物一直隐瞒着没使用，如今他决定给男人一个小小的惩罚。 手指化做一小缕黑色液体，悄无声息的从男人微张的嘴里钻入。 朴生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怪物心中瞬间紧绷，可对方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怪物无声的松了口气，悄悄将少一根尾指的手压在身下做掩饰，身体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 等在睁眼时，已经进入了男人的记忆中，回到对方18岁那年。 第120章 眼前的场景变成一间酒馆，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全是穿着华丽的权贵，性感的女郎端着金色盘子，款款穿梭在迷离的人群中。 怪物以人形态出现在其中，身上穿着板正的西装，灰色长发以缎带绑起，这里虽然是对方的记忆，但他有着一定的控制权。 而接下来他对男人做的一切，即便过去不存在，以后也会存在男人的记忆里。 怪物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排昏暗的位置，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坐着名面容俊美的男人，手臂搂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指尖不老实的从女人肩膀滑到那纤细的腰上。 这一幕让怪物心中莫名愤怒，远处男人的脸与现在对比鲜活了许多，面颊还带着未褪去的青涩，眼睛波光流转，很是灵动。 看着周围真实的环境，说明这段记忆对男人而言非常深刻。 怪物不动声色的朝着男人走去，而对方只是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转头继续贴着女人嬉戏，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摸到女人的大腿。 朴生脸上戴着一丝红晕“贝拉…你是我见过最性感的女人，不知我是否有幸和你度过一个夜晚？” 贝拉笑的花枝乱颤，暧昧的将头靠在朴生肩上，指尖摸了摸对方的下巴。 即便对方表现得再成熟，青涩的模样也暴露了是个小处男的事实。 贝拉凑上红唇，在对方耳朵吹了口气，暧昧如丝道“当然，亲爱的我很乐意成为你的第一晚。” 朴生被撩的咽了口唾沫，盯着女人胸前的一片白花，有些懊恼对方的调戏，就在气氛达到顶点，两人就会吻在一起时。 一只大手突然捏住了他的肩膀，力度十分之大，朴生沉着脸转头，对上那双绿色眼睛，挑了挑眉。 “请问有什么事吗？” 怪物不语，但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朴生痛得惊呼，又惊又恼。 “呃……放开你的手！” 怪物看着男人因疼痛而发白的小脸，忍耐着放开手，冷冰冰道 “跟我走” 朴生觉得莫名奇妙“不是，你谁呀？” 不等怪物开口，男人又转了主意，冷笑一声，不屑的摆摆手“算了，我没兴趣知道，但你最好立刻消失在我眼前，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去。” 朴生说完，觉得自己帅炸了，悄悄瞄了眼身后的女人，贝拉心领神会，娇滴滴的挽起朴生的手臂，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 “亲爱的你真男人……” 朴生心中窃喜，如果鼻子会变长，此刻大概已经伸出2米了。 怪物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脸色更黑了，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腕。 不等朴生反应，已经被强势的拉起身，在这灰头发的男人面前，他的身高竟然才到对方的胸口！ 高高升起的优越感与自尊瞬间裂出一条狰狞的缝隙，朴生脸上表情失控，抬起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对方的另一只手轻松接住。 双手被牢牢扣紧，朴生觉得这姿势有些丢脸和怪异，周围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朴生急着想抽手，却反被对方捏得更紧，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赶忙低声喝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给你钱行不行？拿了钱赶紧滚……” 怪物突然勾起一抹异笑，双手放开“行，但我不想在这里收。” 朴生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暗中辱骂对方，这神经病还知道丢脸。 “行，我这里租了馆，你跟我上去，拿了钱立刻滚，别再找我麻烦了。” 朴生转头看着贝拉“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行啊，那你可要快点哦，不然会有其他的男人来找我的”贝拉冲他眨了眨眼。 … 朴生带着怪物上楼梯，感受着对方灼灼的视线，心中莫名发怵。 这人一定是格芬在外面惹得麻烦，估计是找不到格芬，所以跑来找他了。 啊，真是的……麻烦死了，朴生烦躁的将钥匙插入锁孔，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充满欲望的眼神。 “咔”门开了 朴生还沉浸在被打扰的烦躁中，不耐烦回头“说吧，他欠了你多少钱？” 怪物没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走进门框，好奇地打量四周，这可把朴生惹毛了，大声喝斥。 “我说过你能进来了吗！滚出去！” 怪物的脊椎后缓缓伸出一条尾巴，身后的木门“砰！”一下关上，朴生吓一激灵，看着那条尾巴，脸色顿时铁青，鼻尖微动。 没有任何鱼腥味…… 不是人鱼？？ 朴生沉着脸掏出左轮“你是个什么东西” 怪物毫无畏惧的走向男人。 “砰！” 枪声响起，子弹在触碰怪物的瞬间，怪物变成了黑色液体，胸口自动避让出一个空隙，子弹打在怪物身后的墙上，冒出缕缕黑烟。 怪物重新变回整体，一条绿色的庞大人鱼，立起来足足两米多高，自认很高的朴生在这怪物面前，都显得娇小非常。 “啪！” 左轮被有力的尾巴狠狠拍开，空中滑行后，掉在很远的位置。 朴生就要咬破手指，以血召回时，怪物却像早已预料般，一手钳制住对方两只手，将其以一个曲折的姿势压在桌面。 腰身在大幅度的动作下，衬衣被拉了上来，露出一截苍白结实的腹部。 第121章 “你要干什么！”朴生恶狠狠的骂道 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即将到临，也许潜意识里就没想过一个男人能对另一个男人做什么。 怪物什么都不说，直接用行动让这个满口谎话的小处男吃尽苦头。 …… 折腾到夜晚，怪物总算放过了他。 朴生的精神被折磨到崩溃，他哪里见过这种事情，吓得眼泪直流，惨兮兮蹲在角落默默啜泣，而怪物早就不见了，留下他一个人看着地上淫乱的痕迹。 眼泪流得更凶了，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初来乍到，就被一个怪物强了。 朴生想也想不明白，眼泪在眼眶直打转，眼神阴鸷，焦虑与恐惧让他忍不住的啃指甲，身体的异样更是说明了这件事有多真实。 “该死该死该死！这该死的怪物！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的！！” …… 黑色的灵魂慢慢从男人口中爬出来，一点点回到怪物尾指的位置。 男人虽然闭着眼，但双眉却死死拧巴着，像是做了什么非常恶心的噩梦，双眼赫然睁开，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惊恐，缓缓转头，怪物立刻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朴生审视着怪物好一会，狐疑的摸了摸腰，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忍不住喃喃“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 番外·道格拉斯 朴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道格拉斯。 他又一次回到克罗多城，所有的一切与记忆完全相同，无论是家具的摆放与布置全都是按照他的品位购买的。 而他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道道香气扑鼻的食物 “咕… ”腹部立刻传出饥饿的叫嚣声，灵魂之海什么都没有，虽然不会感到饥饿，但味蕾却经常感到渴望。 奇怪……这是梦吗？ 朴生心中充满疑惑，拿起叉子就开餐，如果是梦那迟早会醒，在回到那鸟不拉屎的船前，必须先享用美食。 “看来今天的早餐您很满意呢。” 道格拉斯拿着餐巾走来，保持特制的距离，抬手为朴生擦掉嘴角的肉酱，这个动作如果在之前，朴生想都不会多想，只当是一个贴心的奴仆该做的。 不过现在可不同了。 朴生双眸微眯，审视起眼前这个毕恭毕敬的小男仆，没想到看着老实，心底却在意淫他。 呵…装还挺像 朴生恶趣味瞬间上头，指了指嘴角，面无表情的质疑道。 “你擦干净了吗？” “什，什么… ” 慌张的道格拉斯格反应过来后赶忙回答“噢…我檫干净了。” “是吗？那你还是好好在擦一遍吧，要是我发现不干净就惩罚你。” 朴生抬起高傲的下巴，示意对方快点。 看着宛如索吻的男人，道格拉斯呼吸一湝，慢吞吞地回答“……知道了。” 餐巾擦拭男人什么都没有的嘴角，盯着那张刻薄的嘴，包着餐巾的拇指忍不住用力在上面抹了一把，带出一丝唾液。 道格拉斯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根，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可依然死死安耐着躁动，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擦好了… ” 不等朴生说什么，道格拉斯已经仓促逃进后厨，结结巴巴的说要清洗碟子。 “果然…真是个不老实的賤奴。” 验证成功的朴生心中一阵得意，对于玩弄别人，他始终孜孜不倦。 道格拉斯刚踏出后厨，就被仍坐在外面的朴生吓得心脏突突，平时这个时候男人早就上楼看书，或是出门清理怪物了。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重点是男人现在正注视着他，就好像一直在等他出来…… “您是有什么事吗？” 朴生“我要去后院看书，你在一边服侍我。” 道格拉斯愣了愣，因为这么小的事，猎手先生就在外面等他吗？ 揣着疑惑，跟男人步移到后院，那是个小花园，高高的石墙围绕，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而路面是不规则的小石头路。 朴生感慨万千，坐在熟悉的木制长椅上，只觉得无比怀念。 笔直的双腿一抬，架在长椅上，身体打横躺在上面，这样粗鲁的姿势，男人做起来也并不鲁莽，相反有种惬意的慵懒。 “去给我倒一杯红茶。” “是… ” 不一会，朴生就喝上温度适中，浓淡刚好的红茶了，不得不说，这变态在伺候他的本领上非常有天赋。 “过来，给我捏腿。” “是” 道格拉斯半跪在草坪上，手心刚碰到男人的小腿，就听对方突然开口“我更喜欢贴着手按。” 道格拉斯感觉自己真的快被撩的受不了了，眼角瞥过男人，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书，如果不是那本书拿反了，他绝对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盯着男人专注的脸，道格拉斯心中产生出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猎手先生不会是故意的吧…… 难道知道我对他…… 有这样不耻的想法…，道格拉斯心中惊涛骇浪，可还是不敢多有越界，至少在对方清醒的时候，他不敢做什么。 指尖小心翼翼的拉起男人的裤腿，将其拉至最顶端，指腹若有若无的触碰到大腿根，还在上面按了按，恋恋不舍的挪到小腿腹，又变得规规矩矩的捏腿。 第122章 朴生的思绪随着对方的力度飘荡，舒服的忍不住发出哼哼声。 道格拉斯额角的青筋爆出，身心倍受煎熬，手掌直冒汗。 粘哒哒的触感让朴生有些嫌弃，起身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道格拉斯愣在原地。 “竟敢把汗抹在我身上？” 说完朴生又慢慢靠回去，不紧不慢的抿了口红茶。 道格拉斯盯着男人嘴角幸灾乐祸的弧度，眼神不由暗淡。 难道猎手先生真是故意的…… 想法一旦出现，看对方的每个动作都变得充满暗示和挑逗，让他欲罢不能，禁果仿佛在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引诱着他咬下果肉。 …… 道格拉斯呼吸紊乱，粗糙的手紧紧捏住男人的小腿，将那片皮肤摩擦到发红，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渴望。 朴生欣赏着对方狼狈的样子，顽劣一笑“滚过来。” 等对方过来后，将手里的红茶尽数倒在道格拉斯头上，茶水顺着灰发的脸上形成一道道流动的河流，最后聚集下巴，湿透了粗麻裤。 朴生视线下移，露出厌恶的表情，恶狠狠的骂道“你真是个变态！” 道格拉斯也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浑身战栗，恐惧与兴奋交杂，盯着猎手先生厌恶的表情，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 有些痛…… “你，你别讨厌我……我，我不是这样的……我，我…… ” 道格拉斯跪在地上慌张解释，可男人的表情始终如一。 朴生就是在报复，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又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就是因为这个变态对他有这样的想法，才导致那怪物记忆错乱，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把食物当成伴侣，把欲望当成喜欢。 如果不是道格拉斯，他也不会被人辱骂变态…… 愤怒直冲云霄，朴生扭曲的面容充满憎恨，五指揪住道格拉斯的头发。 “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诅咒你和你的父亲永远死在无尽的大海里！” 道格拉斯愣愣的盯着对方扭曲狰狞的面孔，一时有些不认识，对方恶毒的诅咒与莫名其妙的恨意让他不知所措。 紧接着，男人的一只瞳孔突然变成嗜血的红色，就像天上的血月，皮肤逐渐变得苍白如纸，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青紫的血管。 对方身后的景象变成一望无际的死沉，透着阴霾，诡异而阴森。 男人的嘴唇毫无血色，体温越来越低，对方抬起了手，可上面的皮肉开始渐渐融化，半只手臂变成骷髅。 道格拉斯吓得大叫，下一秒，抬头发现一只绿色的怪物正张着大嘴，唾液滴一在他脸上。 朴生冷冰冰的命令“吃了他。” 番外·终点 “啪！” 鞭子落在皮肉上，怪物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哼唧。 朴生手持皮鞭，翘着腿坐在华丽的长椅上，居高临下的命令“爬过来。” 怪物也不敢违令，拖着血肉模糊的身躯一点点挪过去，蔫了吧唧的跪在朴生脚边。 朴生用鞭子拍了拍怪物的脸颊“叫。” 怪物不情愿的开口“船长大人… ” 朴生满意点头，抬起苍白的下巴，示意对方上来，怪物小心翼翼的爬上长椅。 长椅很宽，怪物在上面也不显得拥挤，朴生鞭子点了点大腿，声音带着愉悦 “躺过来，给你梳毛。” 面对喜怒无常的船长大人，怪物内心十分煎熬和忐忑，为什么上一秒凶神恶煞的拿鞭子抽他，下一秒就和颜悦色的给他梳毛？ 怪物暗生怨念，可在对方的绝对压制下，他必须乖乖地躺在男人腿上，鼻尖闻着对方独特的气味，心里又觉得痒痒的。 男人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慢慢抚摸到脖颈，沿着脊椎骨轻轻滑落，摸着他光滑的鱼尾。 怪物舒服的喉咙发出震动，尾巴尖拍打地面。 朴生拿起木梳，指尖撩起打结的发尾，熟练而耐心的将其梳顺，怪物愉悦的扭来扭去。 朴生难得好脾气的没有说什么。 椅子旁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放了很多书，怪物一直不能理解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经常捣乱不让男人好好看书。 盯着半晌，心中好奇。 随意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后全是扭扭曲曲的符号，也不知道是什么，踌躇片刻后还是询问。 “这上面的是什么？” 朴生看去，就见怪物拿着本他没看完的书，这是本非常经典的爱情故事，讲述了公主与王子是如何在重重困境中相爱，内容千篇一律，无趣得很。 就像灵魂之海一样，他们每天能做的也只有看看这些俗套的故事了。 朴生“你想知道吗？” 怪物也没什么事做，理所当然的回答 “想。” 朴生拿过怪物手中的书，觉得自己大概也是无聊透了，竟然决定为一只怪物讲故事，看了看封面，名字叫 “true love kiss” （真爱之吻） “a long， long time ago… ” （很久很久以前…… ） 男人毫无起伏的讲述完这个无聊且又臭又长的故事，单手将书合上。 “懂了吗？” 怪物茫然摇头，不说王子和公主是什么，里面频繁出现的“爱”他说完全搞不懂。 第123章 “…什么是真爱之吻？” 朴生觉得无趣，将前额的头发向后脑勺顺了一把“就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互相亲吻。” “亲吻…”怪物将这两个字在嘴中细细咀嚼，依旧不太明白 “亲吻是什么？” 朴生不耐烦了“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了你也想不明白。” 怪物学着男人皱眉毛，一副非常拧巴的样子，看着就欠教训，朴生眉梢一挑，怪物瞬间眉头舒展，眼神若无其事的移开。 朴生知道怪物怕他，见对方像条狗一样听话，心情就不由舒坦，手指轻柔的插入怪物的头发，摸狗一样摸了摸，突然，动作一改，狠劲的拽起怪物的头发。 强迫对方抬头，怪物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喷洒脸庞，顷刻间，嘴唇被对方死死堵上，是男人在品尝他的味道…… 唾液挤压融合着，分开后又贴上，怪物笨拙的回应着对方，像是下位者的讨好，又像是一种乖顺的求饶。 朴生对此很满意，奖励似的用指尖剥开怪物额前的头发，在上面轻轻附以一吻 “这就是亲吻，懂了吗？” 怪物新奇的摸了摸嘴唇，又摸了摸额头，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原本只是本能的去附和对方…… 怪物一阵思索后“所以你爱我？” 朴生发出讥讽的嗤笑，眼神流露出一抹哀伤，半晌回答“你就当我是吧… ” 也许告诉自己是爱这只怪物的，就不会为当时的决定后悔了。 海洋的尽头…… 究竟要多久才能抵达？ 如果是很久呢…… 他又该怎么办？ 朴生不知道，但故事里说，能与爱的人在一起，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金币衡量价值，一眼就能看明白，可用爱去衡量价值，朴生完全不懂，事实上他也并不觉爱是无价的，内心甚至觉得半枚生丁都不值。 可现在他又有什么办法告诉自己，不要为当初的决定后悔？ 可朴生又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清楚得很，当他出现这个想法时，就已经证明他后悔了，他感到不值…… 可后悔太痛苦了。 永远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海洋的尽头…… 朴生苦涩的在怪物嘴唇上压了压，抬头轻声道“我一定爱上你的” 怪物害怕自己不同意会被惩罚，忐忑地说出那句与故事中一样的话。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