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候温热》 第1章 《过候温热》作家：兔吉【cp完结】 简介： 和程杳然认识八年，叶知秋暗恋他八年，却始终因为敏感自卑不敢迈出一步。从高中相遇一直到大学毕业工作，他们一直都在相同的学校和公司，维持着朋友关系。 很安全的距离。 某天下雨，程杳然恰好加班，他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两个人碰巧遇上，程杳然理所当然地提出送他回家。 手机里不断传来相亲对象的信息轰炸，面前是自己喜欢了七年的人。叶知秋想，不如，就，勇敢一把吧？ “我的房子着火了，烧的没法住人。”叶知秋轻声说，“能在你家暂住几天吗？” 多拙劣的借口，程杳然挑眉：“你终于想通了？” 叶知秋：“？” 程杳然皱眉：忍不了了。 就在他搬去程杳然家的当天晚上，叶知秋忽然发现一个灰扑扑的小东西从他胸口飘了出来，那是他对程杳然的喜欢。 叶知秋如临大敌，每天都要阻止这家伙被程杳然发现。 相亲对象很喜欢叶知秋，送花到公司，下班开车等，程杳然不胜其烦，决定不再忍下去。 “你俩什么关系啊？”相亲对象来者不善。 叶知秋：“高中同学，大学校友，现在是同事。” 程杳然：“老子追了他八年，打算年底和他结婚。” 叶知秋：“？” 等会儿，他胸口怎么飘出来了一个粉色的爱心？ 还冲着自己来了？ ＊深情礼貌忍者攻x自卑社恐反射弧超长受 标签：he 小甜饼 短佩 双向暗恋 第1章 下班的时候下了雨，叶知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对面那座写字楼的墙壁完全被水打湿了，城市的灯光反射着水光，在眼底留下模糊的光影。 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他抬手关了电脑，刚站起来，就听见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还没走？” “啊。”叶知秋微微一愣，“你也加班吗？这么晚了。” 是很晚了，写字楼正处在商业区，外面的路灯亮的很，生生刺得眼睛痛。 程杳然站在门口，穿着笔挺的西服，即使上了一天的班也不疲惫，看向叶知秋的时候神采奕奕，眼底含着笑。 “加班，下个月还要出差。”程杳然看着人走过来，“外面下雨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叶知秋迟疑了一下，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不断震动，是他妈刚给他找的相亲对象一直不停地给他发消息。“我……还有点事。” 程杳然扯扯嘴角。“约了别人？” 不知怎的，叶知秋觉得他听着不太高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那我送你回去吧，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改天再约。”程杳然说。 叶知秋不好拒绝，点点头。 刚入秋的天气，下着雨也并不怎么冷。程杳然一手撑着伞，垂眸看着地上，小心地避开水坑。“今天忙吗？” “还好，刚改完文件，手头上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叶知秋轻轻舒出一口气，扯了扯领口的领带，上了一天班，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他抬眸看向程杳然：“你呢，最近很忙？” “不忙，至少今天不忙。”程杳然轻笑一声，“我车停那边了。” 叶知秋坐他车坐过不少次了，轻车熟路地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今天不忙的话。”程杳然手攥着方向盘，垂眸没敢去看身边的人，一点一点挤出几个字来，“……一块儿吃个饭？” 他说完抬起眼看过去，叶知秋一愣，外头看了眼车窗外，似乎在思考：“……可以的，我来请吧。” 程杳然松了口气，“好。那就还去梧桐树吧。” 叶知秋点点头，给相亲对象回了句雨太大不去了，就关上屏幕不再去管，手机攥在手里。 算一算，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二年了。 他和程杳然实在是巧，高中在一个学校，高考分数差的不多，两人又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学的专业不一样，毕业之后却也在同一家公司就职。 除了高中刚认识那会儿两人关系不是太好，后来也就慢慢熟悉了，一直到现在他俩都保持着朋友间合理的距离，比如像现在这样下班了临时约个饭，上一顿程杳然请的，这一顿就叶知秋来请。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种恰到好处的关系让叶知秋既觉得舒服又觉得难受。 这是他暗恋程杳然的第十一年。 不得不说程杳然确实很优秀，上高中的时候叶知秋就知道他家里有钱，是个名副其实的少爷。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已经不需要自己出来干这种一个月不到一万块的工作，他情商高，工作踏实，脑子聪明，跟谁都能处的很好，据说年底就要升职。 叶知秋轻轻叹了口气，也只有他自己守着这个破工位，上班两年了和同事都没有好好聊过天，更别说让领导注意到他了。 他从小就性子内向，小孩儿可以用这个词，大人用似乎就不太合适了。应该怎么说呢？他看着外面湿漉漉的灯光，社恐？或者……自卑？ 叶知秋苦笑一下，好像真是这样。 他今年快二十九了，家里人催的急，甚至自作主张给他安排起相亲对象来了。叶知秋从来就是软弱的性子，也不好拒绝，就这么答应了和对方见一面的要求。 第2章 只是今天不太合适。 今天雨太大了。 程杳然却注意到他的笑，旋即道：“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 “啊，没有。”叶知秋收敛起表情，“没事。” 程杳然不再说话，车内很快安静下来，车载电台放着歌，舒缓的小提琴交织着钢琴的旋律，让人放松。叶知秋点开屏幕，看了眼这首曲子的名字，加入了自己的歌单里面。 “喜欢钢琴？”程杳然问。 叶知秋摇摇头，“只是觉得好听。” 这些贵重的东西从来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能欣赏一下就够了。 “你的手指很长，其实很适合弹钢琴，上次看你敲键盘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程杳然把车开得很稳，“我家里有钢琴，周末不上班的时候可以去我家玩。” “……不了。”叶知秋笑笑，“我不会弹，给你弄坏了就不好了。” 其实没关系。程杳然在心里说。他没说话，低声“嗯”了一句，算是接受了他这个有些拙劣的拒绝。 叶知秋看了眼他，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心里有几分可惜。 谁让自己总是没有勇气呢？他有些自负地想。 “到了，你拿着伞先下去吧。外面好像下的小一点了。”程杳然说。 夜色倾落下来，城市的灯光将天空渲染成淡紫色。梧桐树就开在商业区中心，平时生意很好，他们来的晚，店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程杳然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服务员出来带他们进去。叶知秋有些疑惑地开口：“不是坐满了吗？” “刚好有一桌吃完了。”程杳然道。 叶知秋没有起疑，跟着进去。包间里暖气开的充足，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程杳然从身后看他，从纤细的后颈到精瘦的腰，几乎想把那一层薄薄的衣料给撕下来。 十二年了，程杳然等不及了。 只是这家伙还把他当老朋友呢。 这梧桐树的桌是他提前两天定好的，今天的日子是他俩第一次相遇的日期，谁知道赶上下雨，不过还好，叶知秋没有拒绝。 淡橙色的灯光给叶知秋眉眼染上些许明媚的颜色，他低着头看菜单，细长的手指卷着纸页的边，安安静静的。 程杳然装模做样也拿了一个菜单，立在桌子上，视线越过菜单上缘，就像他高中时候思春期经常干的事情一样，偷眼看着叶知秋。 真烦人。他有些怨怼地想，他怎么还看不出来我在追他 叶知秋点了两个菜，问程杳然：“你点好了吗？” “好了。”程杳然随便勾了几个，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程杳然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很好闻，叶知秋很喜欢。每次和程杳然单独相处他都会紧张，虽然他知道对方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思，但自己有。 他太自卑，就连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都变得带着点灰扑扑的色彩，根本拿不出手见人。 这段时间家里人不停催他相亲，他忽然也想通了，如果真的要去相亲，随随便便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共度余生，他似乎就和程杳然再也没什么交集了。 程杳然很好。叶知秋心乱如麻，今天也是个合适的日子，不如…… 不如说出来？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大脑一片空白，表情有点呆滞的可爱。 叶知秋个子不高，他坐在程杳然对面，手里握着一杯温水。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程杳然觉得是时候了，正准备说话，对面的叶知秋忽然先开口了：“我有一件事，思来想去不知道该麻烦谁，真是不好意思，最后想想好像也只有你了。” “嗯，你说。”程杳然道。 “是这样的，”叶知秋垂眸盯着桌子上的花纹，“昨天我不是没来上班嘛，夜里睡觉的时候厨房突然着火了，还好我跑的快。这两天家里不能住人，墙都烧焦了，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凑合住几天？” 还是委婉一点比较好。叶知秋想。他那少得可怜的勇气几乎要被着短短几句话耗干了，家里着火是真的，但去程杳然家暂住是他临时起意。 程杳然一愣，叶知秋慌忙补上：“不行也没关系，我知道这件事挺唐突的，况且也不好去打扰你的私生活……” “叶知秋。”程杳然打断他，“你终于想通了？” 叶知秋：“？” 看来是还没有，只是单纯麻烦他一下而已。 程杳然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会儿吃完饭去你家拿点换洗衣服吧。”程杳然轻声说。“我家就我住，没关系的。” 叶知秋点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程杳然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住多久都可以，包吃包住，还包睡。” 叶知秋：“？” 第2章 叶知秋反射弧很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我，我没有……” 没有想睡你的意思。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像发烧一样。他俩怎么可能会到那一步。 “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要回老家过节吗？”程杳然忽然说。 叶知秋迟疑了一下，把口中的蟹黄豆腐咽了，才说：“应该不回去了。” 他从小父母就离婚了，说好的两个人轮流带他，到头来各自都有了新欢，谁也分不出半分关心给他。上学之后叶知秋就跟着母亲生活，可惜他也融不进去母亲的新家庭，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副边缘人的性格。 第3章 这样中秋节他也无处可去。 真可怜。程杳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垂眸慢慢收紧自己的圈套：“不如我们去端城旅游吧？刚好有个朋友要开演唱会，给了我几张前排的票。” 这消息太突然，叶知秋慢慢说：“到时候看吧，我……不太确定。” 他妈给他找的相亲对象也在问他中秋节放假有没有安排，没有安排就去他家，正好给父母见见面。 这也太快了。叶知秋看着好拿捏，实际上心里门儿清，他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并不是真的喜欢叶知秋。 心里密密麻麻的难受，口中的水果小丸子都变得苦涩起来。 吃完饭外面已经不下雨了，雨后的路上留着许多小水坑，影影绰绰地反射着路灯的光。大片的黑暗中留下略微光彩的剪影，又被雨混杂的模糊。程杳然把车开到叶知秋楼下，跟在叶知秋身后上了楼。 这是一栋很老的楼了，程杳然没来过，或者说一直都没等到叶知秋给他一个来这里的机会。 “小心。”他攥住叶知秋的胳膊，楼道里没有灯，连楼梯都看不清。叶知秋下意识地抖了抖胳膊，只觉得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透过来，几乎能灼烧他的皮肤。 太近了。他闭了闭眼，几乎想把程杳然推开。 “你看，你抖了吧。”程杳然理所当然地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腰。叶知秋宕机的大脑猛地清醒过来，停下脚步抽出身，“到了。” 大门一打开，一股糊味儿扑面而来，叶知秋有些抱歉地说：“电路老化，前天夜里起了火，把电路都烧坏了。你能帮我开一下手机里的手电筒吗？” 一路走到卧室，程杳然站在他身后举着手机照射着衣柜，看着他把衣服一点点拿出来放进包里。墙上投射出一片白色的光晕，程杳然的目光停留片刻，忽然看到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 他照着墙，只见墙上是一些油画棒的涂鸦，颜色已经很淡了，看上去像是好几年前的画。叶知秋收拾着东西忽然没了光，转头一看，程杳然正看着墙上的画。 那是他小时候画的，看上去幼稚的可笑。叶知秋面上一热，站起来说：“别看了，那是我小时候……” “等我拍一下。”程杳然越看越喜欢，叶知秋慌忙阻止他：“不许拍！丢人死了！” 他就这么把心思说了出来。程杳然看他一眼：“不丢人，我喜欢。” 叶知秋一愣，转过身去了。 要是自己不喜欢程杳然就好了。叶知秋尴尬得几乎要落下眼泪来，如果自己不是暗恋他，他就能很自然地跟程杳然开玩笑了吧。 都怪自己。他蹲下来抱着膝盖，几乎不敢面对程杳然。 “啾啾。”耳边忽然响起什么声音，叶知秋疑惑地低下头，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小东西正趴在自己的鞋面上，仰着脑袋冲他叫。 他伸出手，这个小东西长得像个蜗牛，在他手掌心留下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并不难闻，反而像极了某种花香。 叶知秋正疑惑着，这个小东西忽然张嘴喊了一声：“叶知秋喜欢程杳然！” 他吓了一跳，一扬手就把它甩了出去。 “收拾好了吗？”程杳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过身问。 “嗯……嗯。”叶知秋猛地站起来，双腿蹲的麻木，他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去，却被程杳然稳稳地抱住，“怎么了？” “没事。”叶知秋镇定下来，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赶紧走出去，“我们赶紧走吧。” 外面的空气好闻多了。叶知秋上车之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个蜗牛一样的小东西没跟上来，才松了口气，放心地上了程杳然的车。 程杳然住着一个一百多平的大平层，地段很好，离公司很近，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华灯满街的景色。叶知秋脱了鞋光着脚走进来，二话不说就拖着自己的包往客房去。 “客房没收拾。”程杳然赶紧说，“都是灰，没法住人，你先在我卧室凑合一晚上，明天我再叫人来收拾。” 叶知秋还没来得及拒绝，手里的包就被程杳然没收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程杳然打开大卧室的灯。就像跟着父母一起去亲戚家做客，自己没办法拒绝那些热情，除了谢谢什么也说不出来，像个傻子一样。 程杳然也一样，自己这样，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傻。 一点羞耻的心理慢慢冒了出来，他几乎挪不动半步。 “叶知秋喜欢程杳然！” 叶知秋猛地回神，只见那只灰色的蜗牛又出现在了眼前。它一点一点努力地往程杳然的方向爬过去，一边爬一边发出“叶知秋喜欢程杳然！”的声音。 叶知秋如临大敌，赶紧走几步把它从地上捞起来。小蜗牛顿时不说话了，窝在他的掌心里，像一个钥匙扣。 这要是被程杳然听了该怎么办？叶知秋凌乱地想。 “叶知秋？”程杳然在卧室喊他，“你来看一下，我把你的衣服放在这边了！” 叶知秋把手背到身后，“来了。” 他死死地按着那只蜗牛，走过去，趁着程杳然不注意，一把把它藏进了衣服堆里。 他松了口气，时间很晚了，程杳然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拿着文件去了隔壁书房。叶知秋洗完了澡，掀开一边的被子把自己窝了进去。 他床头有一盏台灯，他伸手把眼镜戴上，从包里掏出来没看完的书来。程杳然的被子很香，是他本人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干净又妥帖，让叶知秋觉得像是被程杳然抱住一样。 第4章 他有些困，但是程杳然还没来睡，他先睡了就会显得很不礼貌。强撑着看了几页书，叶知秋实在是忍不住，歪头睡了过去。 第3章 程杳然独自在书房旁边的卫生间解决完成年男人的生理需求，开窗吹了半天的冷风想着人生，耳边一直传来唧唧歪歪的声音。他忍无可忍，回过头一把抓住在空中乱飞的粉色的爱心一样的小东西：“别喊了，你喊破嗓子他也听不见。” 小爱心马上闭嘴，停在他肩头，两条火柴棍一样的小细腿耷拉着，垂头丧气的样子。 程杳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的身体，“你看，人都住到家里来了，你这不分时间地点的跑出来乱叫，让他听见了怎么办？” 小爱心：“程杳然喜欢叶知秋！” 程杳然闭了闭眼，伸手把它从肩头拿下来，五指张开掌心贴着胸口，让这个小家伙从哪来回哪去。 这个家伙从他十七岁就跑出来了，起初他还以为是闹了鬼了，然而这个小鬼整天只会从他胸口飘出来乱喊“程杳然喜欢叶知秋！”之类的话，他大胆猜测这家伙估计是他对叶知秋的喜欢。 虽然很不科学，但是看样子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说句实话，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的，青春期的时候晚上一个人待在卧室里，一想到叶知秋，除了身体上有反应，小爱心就会从他胸口飘出来，坐在他的台灯下面，伸出小爪子抱着自己，默默陪着程杳然。 程杳然喜欢跟它说话，说今天故意把叶知秋的水杯碰掉了，这样就有理由赔他一个新的，叶知秋那个保温杯都掉漆了看着难看死了。 也有不太好的时候，上课的时候程杳然喜欢看前排的叶知秋，一看就是二十分钟起步，看着看着小爱心就会跑出来，一边大喊着“程杳然喜欢叶知秋”一边用小爪子拨动空气往叶知秋那边跑。 寈 程杳然大吃一惊，慌忙站起来去抓它。他用力过猛，连书桌都被他带的颠了颠，他的书他的笔他的本子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讲台上的女老师怒气冲冲地喊他：“程杳然！你又干什么？” 他的同桌沈越宇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桌子往边上挪了挪，想离他远点。 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程杳然慢慢缩回手臂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垂眸飞快地瞟了一眼叶知秋的座位，很好，全班就叶知秋没在看他。 “老师我……我打蚊子。”程杳然咽了口水给自己找补。 鶄 女老师：“零下三度的天，你打蚊子？你是睡过头了吧？给我出去站好！” 程杳然拎着语文书站出去，靠在栏杆上开始背“壬戌之秋七月既望……”他站的角度刚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冬日的阳光在叶知秋的睫毛上跳舞。 不能怪小爱心。他叹了口气，只能怪自己太窝囊。他想着毕业的时候总可以表白了吧？谁知道自己会一直拖到工作两年都没成功呢？ 叶知秋已经睡了，他戴着金边圆框的眼镜，靠在床头。台灯也没有关，暖橙色的光线投射出好看的阴影来。程杳然站着看了半天，抑制着上去把人搂在怀里的冲动，手底只是动作轻柔地把门关上。 明天。他想，明天一定表白。 第二天已经不下雨了，地面上湿漉漉的。叶知秋的闹铃响的很早，他住的地方离公司远，每天都得早起赶地铁。 一睁眼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程杳然家。 他伸手把闹铃关了，手掌上忽然传来湿凉的触感。叶知秋的睡意跑了一大半，抬眼看见一只灰色的小蜗牛趴在自己手背上，“啾啾！” “嘘！”叶知秋慌张地说，生怕它发出奇怪的声音把程杳然弄醒了。 程杳然还没醒，叶知秋收回手，把小蜗牛放在枕头边。小蜗牛安安静静趴在那里，触角缩了回去，像是睡着了。 程杳然那边没反应，叶知秋一时也不敢乱动。他不知道昨天程杳然是什么时候上床来的，此刻他俩共处于一个被窝中，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侧火热的温度。 他觉得他的心脏在跳广场舞。 问题是他的情绪开始波动，枕边的小蜗牛的触角突然伸了出来，灰色的身体裂出一个小口，眼见着就要说话…… 叶知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把小蜗牛按在手心里。 床晃了晃，叶知秋心有余悸，身体僵硬了一下，听见身后传来程杳然的声音：“叶知秋？你醒了？” 清晨的空气还有点凉，叶知秋回过头，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吵醒你了……” 他忽然硬生生截住了话头，看着程杳然，很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掀开被子窜进了卫生间。 他是坐着的，程杳然那边的被子被他带起来一半，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健壮的身子就这么暴露在叶知秋眼前。 腹肌胸肌肱二头肌。 叶知秋幻想了七年的东西就这么在一个平常的早晨一齐出现在了眼前。 他扶着卫生间的墙，拧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浇了几把冷水才冷静下来。墙上挂着毛巾，他也没看是谁的，扯过来胡乱擦了擦脸，刷了牙出去。 他没注意，心口忽然钻出来什么东西。眼前飘出来一团灰色，叶知秋一下子清醒了，赶在小蜗牛出声之前一把把它抓了回来。 老天爷。叶知秋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发愁，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第5章 程杳然正背对着他穿上衣，没看见他。叶知秋在卫生间门口站了半天，没敢过去跟他一块儿站在衣柜前面。 他想，今天就看房子，越快越好。 程杳然是有裸睡的习惯的，不能因为自己不习惯，就强迫程杳然改变，这是程杳然家。 他这么想着，没留意程杳然走到了他身边。“你怎么了刚才？” “……没事。”叶知秋别过脸，往衣柜那边挪，“就是，看你没穿上衣，有点……” “哦？”程杳然低头看看自己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你不喜欢？” 这是什么话？叶知秋懵了一瞬，“不不不不不是……” “那就是喜欢啊？”程杳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喜欢为什么不多看几眼？” 天知道他昨天晚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脱了上衣，又怀着怎样的心情想象着第二天叶知秋看见他完美身材的时候的反应入睡的。 “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叶知秋呛了一句，大清早的怎么开始聊骚了，“你有本事下边也脱了啊？” 程杳然一挑眉：“你早不说呢，我昨天晚上就在想下边要不要也脱了，现在要看吗？” “你故意的？”叶知秋瞳孔震地：“我不要！！！” 沉默了两秒，叶知秋先败下阵来，语气都低落不少，“我要去上班了。” “我开车送你。”程杳然见好就收，去卫生间洗漱了。 毛巾架上挂了一条白色带小猫咪的毛巾，程杳然关上门，洗了把脸，化身变态，凑过去把脸埋在里边吸吸吸。 等他吸够了，忽然视线一转，看到自己那条毛巾上面湿漉漉的，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 哎呀。程杳然把自己那条毛巾拿过来吸吸吸。这个笨蛋，用错毛巾了啊。 【作者有话说】 程杳然：台下十年功，台上半分钟。 第4章 难得的同时跨进公司大门，程杳然的办公室在楼上，他抬手按下电梯键，后边跟着的叶知秋却一直走到另外一部电梯跟前停了下来。 从出门开始叶知秋就没说过话，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程杳然也没吭声，色诱这种事情，对叶知秋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程杳然也知道叶知秋这副蜗牛性格，自觉地闭了嘴没再撩他。 “先走了。”电梯门开了，程杳然礼貌地转头跟叶知秋告别。叶知秋缩了缩肩膀，点点头。 大堂拖得干净，叶知秋裹着大衣站在电梯前，身边围了一圈等电梯的同事。他个子不高，几个男人站在他身边，就把他挡得严严实实。 公司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左边的电梯是程杳然专门上下班坐的，还有一些高层的领导。右边的电梯是专门给打工人坐的。叶知秋不认为自己和那些靠咖啡续命的打工人有什么不同，自觉地站了过去。 公司里鲜少有人不认识程杳然，此刻都挤在右边的电梯门口。 电梯门一开，叶知秋被挤上了电梯。 “呦。”左边电梯开了门，电梯里的男人和程杳然对上视线，“今天这么早上班啊，小程总。” 电梯里就他俩，程杳然困得不行，叹了口气：“别说了，我早上七点就起床了，除了高中那会儿我什么时候七点起过床。” “七点？我宁愿相信你一夜没睡。”汤乔耸耸肩，“干什么呢七点就醒了？” 程杳然想起来叶知秋眼底下一直没消去过的乌青，忽然就明白了哪儿来的。合着是家太远了早上七点就起床赶地铁呢，怪不得。 他低头思考起来，身边的汤乔点开了手机：“哎对了，你听说了吗？今天要来一个实习生。” “没有。来干什么的？” 汤乔翻了翻群里的聊天记录：“说是给你当秘书的，你真不知道？刚从美丽国进修回来的博士，专业修金融的，可厉害了。” 程杳然耸耸肩膀，“行呗。” 电梯一路上行，刚打开门，程杳然就看见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程杳然下意识地想跑，谁料女人已经看见他了，大喊一声：“表哥！” 程杳然硬着头皮走过去，“你来干什么？” “我爸让我来的，说我一个月花了十万块钱太多了，给我找个班上。”孙莹莹穿着一身高定，围着他转了一圈，浑身上下弥漫着香水的味道，“我可是一早就站在这里等了，表哥。” 程杳然懒得理她，“去给我泡杯咖啡。” “得嘞。”孙莹莹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拎起他桌面上的马克杯，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神来：“在哪泡？” “三楼茶水间。”程杳然道。 孙莹莹走后，整个办公室这才安静下来。 程杳然原来的秘书也被人力部调走了，孙莹莹是一点干不来秘书的活儿，她在这还不知道谁是谁的秘书。 得赶紧给自己找个秘书来。程杳然抓起手机就要打电话，孙莹莹推门而入，“表哥，我不会用咖啡机，我让同事给你搞了，一会儿他给你端上来。” 说完自己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跟小姐妹聊天。 “你怎么能这样，人家不等着工作吗？”程杳然皱起眉头，“别人时间不是时间？你爸怎么想的，去去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不会你就不能教我吗？”孙莹莹丝毫不害怕他，“你要是赶我走，我就去你妈那里告你的状，让她给你安排那一水儿的豪门千金来相亲！” 第6章 程杳然一句话都蹦不出来。 孙莹莹算是小小地胜利了一下，开心地转回头，眼角瞥到门口有个人影。 她抬头看了过去，立即换上了灿烂的笑容，“哎呀你来啦，真是麻烦你啦，快给我吧。” 酷络洣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双手接过叶知秋手里的那杯醇香的咖啡，说了几句谢谢，转头端给程杳然：“给你，喝吧！” 程杳然抬起头，忽然看见门口的人，吓得马上站了起来。“你你你，怎么是你？” 叶知秋右手扶在办公室的门框上，紧紧抿着嘴唇，盯着程杳然的脸，“你不是销售部的吗？” 程杳然：“我我我……” 叶知秋退了一步，“你，你一直都是他们说的小程总对吗？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销售部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程杳然一直就是公司的总裁，他还真的以为他是销售部的小职员。 想想也是，程杳然家里这么有钱，怎么可能让他真来吃苦。 他明明告诉自己就好了呀，他也不会把他当成很疏离的上司看待，就当普通朋友也可以啊。 为什么呢？果然他还是看不上自己，伪装着和自己一样的身份和自己相处，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 果然，程杳然怎么可能会真的和自己站在同一位置。他俩差距太大了。 心脏密密麻麻地痛起来，叶知秋低着头，自卑的心理让他简直想钻进地缝里。“那个，咖啡不太烫，你趁热喝。” 他转身就走，程杳然来不及解释，刚追出去就看见叶知秋上了电梯。 电梯门啪地合上，程杳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孙莹莹一脸茫然，“表哥，他是谁吗？” 程杳然真生了气，回到办公桌前端起咖啡一口气灌下去，苦得嘴巴都是麻木的。 “表哥？”孙莹莹站得离他很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杳然也没了心思工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孙莹莹一边感叹自己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自己未来的嫂子一边在心里觉得程杳然就是个神经病。 喜欢就去表白啊，都多少年了还没追上呢。 “这样吧，我帮你追他，就当给你赔罪了行不？”孙莹莹脑子一转，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与核心，“不是，哥，他看起来也不好看啊，顶多就是顺眼，你喜欢他什么啊？” 程杳然恼火地揉脸：“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就是喜欢他还不行了，他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我就觉得他好看，他天下第一好看，赶紧给我出去！” 孙莹莹撇撇嘴，走了。 她下了楼去找叶知秋，想着这事儿说开最好最快，谁知道进去办公室找了一圈都没招到人。随即揪了一个茶水间的妹妹问，才知道刚才有人来找叶知秋，下楼去了。 孙莹莹踩着八万块的高跟鞋下了楼，刚下电梯，突然看见叶知秋就站在门口，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抬手就要搂住他。 “嘿！那男的！”孙莹莹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搂他未来的嫂子，赶紧跑过去，“把你的手给我放下来！” 第5章 叶知秋对面那男的没松手，孙莹莹越看越来气：“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你个男人真好意思！” “又不是别人，这是我对象。”男人气势上丝毫不弱，“你要干什么？” 孙莹莹愣了一下，对象？ 难不成他哥还玩上了ntr了？ 她还来不及消化这件事，叶知秋挣开男人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开了口声音却微弱得过分：“别这样。我还不是你对象。” “不是？不是你拉扯什么？看他好欺负你就这样？你怎么这么恶劣呢？”孙莹莹狠狠踩了一下高跟鞋，“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得上他！” 男人简直要笑了，他这才把目光放在孙莹莹身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是孙家的千金？” 孙莹莹也上下打量起他来，看着有点面熟：“你是澜海集团……” “对对对，澜海的。”男人笑起来，“我叫秦源。” 孙莹莹冷笑一声，“我话说完了吗？你是澜海集团齐澜他爸的司机对吧？” 秦源的脸色明显的不好看了起来，但面前是孙莹莹，他跟着澜海集团的董事长也参加过几次他们豪门之间的晚宴，见过孙莹莹，此刻一点不敢放肆。 叶知秋见他俩说得上话，自己完完全全被忽视了，没声没响地退了一步，上楼工作去了。 程杳然见孙莹莹半天没回来，生怕她又在公司里闹事，刚站起来就透过窗户看见楼下大门口站着的三个人。 程杳然紧紧盯着叶知秋，孙莹莹似乎正在和那个男人吵架，叶知秋偷偷跑掉了。 他总喜欢偷偷跑掉。程杳然眯着眼睛想。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来找叶知秋做什么，于是决定打着寻找孙莹莹的名义下楼掺和进去。 电梯刚到一楼，门一开，正好遇见外面等电梯的叶知秋。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昨天睡觉前叶知秋就拜托自己朋友帮忙找房子，朋友效率很高，早上就给他发了好几套过来让他挑，随时可以去看房。叶知秋选了两三套户型还不错的，正巧早上和程杳然闹得很不愉快，他当即决定下午就去看房。 但是手头的工作还有很多没有处理，下午要是请假的话又得加班。他昨天睡着了，漏看了秦源发的很多消息，刚才秦源来的时候他着实什么都没有准备。 第7章 无非就是来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然后一起吃个饭，敲定一下订婚的日期。 叶知秋不想，也不愿去想这些。 他转过头，装作没看见程杳然，侧身往电梯里走。程杳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电梯门正对着大门，程杳然一眼就看见了外面站着的秦源。 “那是谁？”程杳然警觉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为什么会来找你？” 叶知秋本来就没想着和他说太多，胳膊用力挣了一下，却没挣开，“和你没关系，就一个熟人。” “熟人？”程杳然又回头看他，“有和我这么熟吗？” 那倒没有，叶知秋摇摇头。 程杳然松了口气，“那是谁？” 叶知秋简直烦的透顶，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一下发生这么多事情，“和你没关系，我要上去工作了。” 只可惜他这话说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程杳然只当他有隐情，但是站在他的角度，好像也不能逼着叶知秋说出来。 他松了手，秦源和孙莹莹交涉完了，转头看见里面的程杳然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护着叶知秋，知道现在是没办法再把叶知秋拉出来了。 秦源走之后，孙莹莹才进来，程杳然没什么好气儿地说：“那是谁？” “哥，你这个暗恋对象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孙莹莹一脸的纠结。她的目光掠过程杳然，落在等电梯的叶知秋身上。 刚才程杳然把他拉住的间隙里，电梯上去了。 “他根本配不上你啊。” “这套的户型非常不错，朝南的大阳台，前面一点遮挡都没有，采光好得很。”中介喋喋不休地说着，“卫生间，卫生间排水也很好，我带您过去看看……” 叶知秋有些机械地跟在后面，白晟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不喜欢这套？不喜欢就走，不浪费时间。” “没有。”叶知秋猛地回神，慌忙四下看了看，“挺……挺好的，就这套吧。” 白晟有些无语，从他认识叶知秋开始，这家伙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别人说一句什么都要一惊一乍一下。 “租金也还可以，那就这套吧。”白晟道，“等会儿合同拿来，你签个字就行。” 叶知秋忙不迭地点头。 租房子的钱要从他的工资里扣，上个月他妈的儿子踢球摔断了腿，做手术的钱全是叶知秋掏的，花了他不少的积蓄。 这又要交房租，他的钱可能不够。 叶知秋在床角坐下来，等下只能向白晟借一点了。 秋日的阳光有些凉，正如中介所说的，这个房子的采光很好，光线斜斜地映照在墙壁上，最上面一束是金色的，下面的颜色有些淡，被分解成近乎白色。 再往下就埋没入了阴影里。 他有些冷，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起身坐到阳光更充足的床头。 上午离开后秦源的消息就没有停过，问他怎么会和孙家的大小姐牵扯在一起，问他是不是认识孙莹莹，认识的话能不能哪天在一起约个饭，他万一得了青眼还能往上爬一爬，再往下的语气似乎尖锐起来，说叶知秋他妈找到自己，要他们尽快把婚事定下来，要不然就不给叶知秋他弟弟交住院费了。 叶知秋一句话都没有回，他就坐在卧室里那张大床上，靠着床头。他有些困了，他知道过了几分钟白晟就会进来找他，和他说要交一年的房租，而他会露出赧然的笑容，说白晟，我的钱不够了，能不能借我一点。 他的视线落在外面的树上，刚经过夏天，树叶还没有变黄，正是最浓郁的绿色，革质的叶面反射着明晃晃的阳光，生生刺得叶知秋闭上眼睛。 他很累了，叶知秋没有睁开眼睛。然后他就会强忍着所有的尴尬和难受，和程杳然说，不好意思我找到房子了，我要搬出去，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心脏忽然刺痛一下，叶知秋缩紧了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阵湿湿的感觉滑上手背，叶知秋短暂地抬了一下眼皮，看见一只灰色的小蜗牛爬上自己的手背，不动了。 它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伸了伸触角，尽可能地延展自己小小的身体，覆盖在叶知秋的皮肤上。 叶知秋又合上眼睛。 他几乎不会再去想和程杳然谈恋爱这件事情了。 白晟进来的时候，叶知秋已经睡着了。他的手机放在身边，正锲而不舍地响着。 他走过去，把电话接起来：“喂，您好，有什么事吗？” 这又是哪个男的？程杳然简直要抓狂。他忍着想要咆哮的心理，礼貌地问：“你好，请问叶知秋呢？” “他睡着了，有事吗？” 睡着？在哪睡着？程杳然心里的焦急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他不是有事请假了吗？怎么还睡着了？” “哦，您是他上司吧。”白晟了然，他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叶知秋，说：“他来看房子，刚才我去和房东说话，他在这边休息，就睡着了。” 程杳然半晌没说话。 看房子？！ 他脑袋里大叫着不好，刚进家门的老婆要跑，当即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麻烦您告诉我一下他的位置可以吗，我现在去接他。”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霸道少爷爱上我》 第6章 上司亲自来接，白晟不由得有些疑惑，但还是把小区的位置告诉了程杳然。中介那边白晟先垫了钱，等到程杳然过来的时候，叶知秋还是没有醒。 第8章 程杳然把车停在楼下，心里那叫一个复杂。他不明白为什么叶知秋非得这么排斥他，这让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门没有关，他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叶知秋靠在床头，呼吸平稳地睡着。 程杳然和白晟简单说明了一下，白晟看着程杳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把叶知秋拐去卖了，就放心地走了。 关门的声音吵醒了叶知秋，他一睁眼就看见程杳然坐在自己身边，吓得赶紧翻身起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程杳然的心像是被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天。这间屋子不算大，处处都是别人生活过的痕迹，墙壁上斑驳的污渍，空气里漂浮的灰尘，这都是他程杳然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最苦的时候也只有高中那段时间为了高考拼命，其实不拼命也行，但叶知秋在拼命，他害怕叶知秋真的比自己考的好了他俩大学不能在一个学校上。 他从来都知道叶知秋家里并不像自己家那么有钱，但他不知道叶知秋会这么穷。 穷怎么了，他有钱不就行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程杳然冷漠地看着他，“为什么自己出来找房子住？” 叶知秋一愣，他睡得太久，压着胳膊了。视线从程杳然脸上移开，他刚想逃避这个话题，程杳然忽然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说话！” 叶知秋一愣，他最害怕别人莫名其妙地凶他，再加上最近的事情全都积压在心头，他委屈极了。 “我还能在你家住一辈子吗？”叶知秋拔高了音量，“我这不是尽早搬出来，不想给你添麻烦吗？” 程杳然被他吼的有些懵，松了手，“你，对不起，我没有要怪你，我只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叶知秋低头揉揉自己的胳膊，“你怎么过来了？” “你请假了，我担心，就过来看看。”程杳然看着他的眼睛，“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急的，我家里很空，就我一个人住，再说了，咱俩又不是外人。” 叶知秋很浅地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被逼婚，没有钱，一无是处。 也只有这样，程杳然才会把他当成普通朋友。 不然他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 程杳然跟着他站起来：“东西明天再搬吧，今天先回去，你刚才都睡着了，这几天很累吗？” 叶知秋点点头，“好。” 他跟着他下楼，坐在他坐过很多次的那个副驾驶座上，听见程杳然说：“下次能别这样了吗？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对不起，你今天忽然请假走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 叶知秋心里一震，视线落在自己洗过很多次的白衬衫的袖口。 太超过了。 到底是那种程度的朋友，才能这样着急。 他的大脑让他冷静下来，不要轻易感动，但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像热潮反复冲刷。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感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一样。 qz 是那只蜗牛？叶知秋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他连忙捂住心口，不让它出来。 据他这几天观察，小蜗牛总是从他的心口冒出来，在每一个他对程杳然动心的时刻。 而它又很容易阻止，简单地捂住心口就可以了。 程杳然开着车，没说话。 他永远说不出来重话，没办法强迫叶知秋留下来，他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连表白都不敢。 傍晚的云霞很好看，沿着天边烧到眼前。 程杳然开着车，汇入夜晚的车流中。 秦源第三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叶知秋不得已只能接了。秦源的耐心都快被叶知秋消磨完了，上来就直奔主题，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一块儿去吃个饭。 叶知秋的东西还没搬完，昨天本来要搬的，过去一看，卫生间的水管漏了，整个屋子漏的都是水，根本没法住人。 程杳然心里隐隐地高兴，他表面上没表现出来，甚至安慰叶知秋这房子水逆，还不如不住。 叶知秋不知道为什么也松了口气，没在意程杳然说话幸灾乐祸的语气。 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挑了个咖啡馆，和秦源约了时间。 他不想秦源请他吃饭，对于他来说，请吃个饭就像倒欠对方一个人情，他本就不喜欢秦源，更不乐意欠他人情。 秦源来的很早，他对叶知秋的态度是今早结婚。叶知秋性子软好拿捏，而且出轨的概率很小，脸长得也还可以，综合考虑还是不错的选择。 他带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花，穿的很正式，还贴心地为叶知秋点了蛋糕和咖啡。反倒是叶知秋，趁着午休的时间匆忙赶过来，外套的扣子都没扣好，看着有些邋遢。 秦源皱皱眉，没说什么，把花递过去。 午休时间总不会请假了，这样程杳然也没有什么理由再问自己。叶知秋用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决定长话短说：“订婚的事情我不考虑了，不好意思秦先生，之前我母亲向您借的钱我会尽快还上，别的就不提了。” 秦源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猛地把玫瑰花摔在地上，站起来大声说：“叶知秋！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整个咖啡馆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叶知秋忽然就害怕了，“你小声一点！” “我小声什么？我他妈今天就让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源吼了起来，“你妈说你哪哪都好，见了一面就开始问我要钱，现在呢？你又跟我说不跟我结婚了？！他妈的玩我呢？” 第9章 叶知秋咬着嘴唇，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场相亲他本身就没有同意，秦源花出去的钱也是他母亲借着他的名义借的，原本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却像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样。 秦源还在骂，叶知秋忽然觉得自己要是不存在就好了。 没人会像他这样懦弱又自卑，快三十岁了却连维护自己的权益都不敢。 “怎么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叶知秋抬起头，忽然看见程杳然站在自己身边。 “怎么你了？叫什么？”程杳然手下没收着劲，一把把秦源推出去几步远。他紧紧盯着秦源，“叫什么？不知道公共场合要把狗嘴套带好吗？” 第7章 叶知秋脑子都是蒙的，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程杳然跟秦源对峙。 程杳然怎么会来？他心脏跳的很快，这家咖啡店很偏，消费档次也不高，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找不出程杳然会来这里的理由。 他出现得很快，叶知秋和秦源还没说几句话，程杳然就挡在了他身前。 他忽然冒出来一个从未有过的解释。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几乎是一瞬间，那只灰色的蜗牛就从他心口钻出来了。叶知秋慌忙按住它，飞快地看了一眼，万幸程杳然没看见。 “干什么的，玫瑰花买的好好的，还冲人家大喊大叫，你这是追人的态度吗？怎么，还没结婚就想着家暴了？大脑把你的小脑吞了是吧？”程杳然都快气疯了，嘴皮子也利索起来，他只在这一瞬间感谢了沈越宇那个家伙。“我要是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了？” 秦源也属实没想到半路程杳然会杀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光忽然落在程杳然的腕表上。 他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是……是程总吗？哎，这么巧，您也在。刚才是误会，误会。” 程杳然冷眼看着他，转身却瞥见叶知秋一脸无措的样子。 “怎么回事？”程杳然压着火气问他，“给我一个解释！” 叶知秋摇摇头。自己丢人的样子又被看见了，如果再把家里那些事情去告诉程杳然，那程杳然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 不能告诉他。叶知秋站起来，“没事，一点误会。你，你先走吧。” 程杳然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这难道不是英雄救美吗？叶知秋难道不应该来向他告状吗？ 接到孙莹莹的小报告的时候他就急了，一路开车跟着叶知秋过来的，正准备在旁边听个墙角，结果却看见这么让他血压上升的一幕。 他明明什么都可以为他解决啊。 “对，误会。”秦源走过来，把地上的玫瑰花捡起来，“那我先走了，秋秋我们微信联系。” 叶知秋被他喊得恶心。 秦源跟程杳然打了个招呼，识趣地溜了。 程杳然一把攥住叶知秋的手腕，拉着他出了店，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才松了手：“你在相亲？” 叶知秋揉了揉被攥得发痛的手腕，没敢去看程杳然眼睛：“没，我没有答应他……” 怎么办，说话这么没有底气，会不会显得他很懦弱啊？ “所以你还是在相亲？！”程杳然瞪大了眼睛，“我听见那男的说的话了，你俩都要订婚了？” 叶知秋觉得自己长十张嘴也糊弄不过去了。 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程杳然说得没错，这是现实，而他精心编织出来的谎言，只是为了粘补他可笑的自尊心。 他想，要不就结束吧。他也想体面地喜欢程杳然，但是他没办法体面，他们从相遇开始就不愉快，青春期的自卑敏感就像一场漫长的雨季，他淋湿了的心一辈子也干不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利用自己，所有人都没有真心对他好过。 “是。”叶知秋微微颤抖着嘴唇，“我要订婚了。” 空气有一刹那的寂静。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那长达七年的暗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要结束了。 意味着他和程杳然就此别过，从此就是真正的朋友或者是上下级的关系了。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那些痛苦日子里用来温暖自己的光，也就这么要再与他无关了。 程杳然愣了好长时间，似乎有点不相信。 “所以呢？”程杳然抓着他的肩膀，语气里似乎都染上了哭腔，“所以呢？你宁愿选择一个家暴男都不愿意选择我吗？我们认识十二年了，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选我？” 叶知秋刚想说再见吧，忽然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一抬眼看见程杳然眸子泛着红色，大脑宕机了一下。 原来你也是我的选项吗？ 晚上放学的时候叶知秋总喜欢留在教室写作业，晚回去一会儿就能少一会儿时间面对他妈，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父母很早就离了婚，本就是不幸福的婚姻，两人磨合了很久也没有融洽，生出来的小孩反倒成了直接的承受者。叶知秋那时候还小，只觉得那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不会再无缘无故地突然吵架，把桌子上的饭碗砸成碎片，然后剩他一个人面对一地的残局。 法院把他判给了母亲，可能那个法官注意到了他有很多次都看向女人。但是法官不知道，他看向母亲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承诺过在他过生日的时候带他去生态园玩，他怕她忘记了。 第10章 但她从来都没有记起过。 很快母亲又组建了新的家庭，生了个小孩儿，叶知秋就彻底没有了存在感。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很久以后，久到那个他在教室待到空无一人，才站起来拎着书包慢慢往外走。 他成绩不太好，带着黑框的眼镜，留着高中男生最常见的发型，背着自己的东西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家。 巷口却传来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这条巷子平时很少有人来，晚上多少会有点危险，但是这是回去最近的路。他犹豫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很晚了，走大路回去来不及。 “骑车长不长眼啊？你他妈，你他妈不会骑就别骑啊！”男生怒吼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叶知秋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他前面正走着一个男生，个子很高，叶知秋认得他，是班上的同学，总考年级前几的沈越宇。 里面渐渐亮了起来，叶知秋看见沈越宇顿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接着走自己的路。 叶知秋放下了心，再一抬眼忽然看见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着校服男生，他伸手拽着另外一个人，两辆自行车倒在身边的地上。 “看什么，还不赶紧报警！”程杳然又冲着他吼，“沈越宇有病，你也有病吗？” 叶知秋呆愣在原地，被拽住的男生狠狠掐了一把手上的肉，程杳然痛的大叫一声松了手。 两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男生推着车跑路，程杳然气得叹了口气，又看了眼站在一边发愣的叶知秋。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没你的事儿了，好戏也看完了，还干什么？”程杳然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他膝盖的皮擦破了，血渗出来不少，看着鲜红一片。 太疼了。程杳然又坐了下去。 “我手机在我包里面，麻烦你掏一下给我。”程杳然说。 叶知秋忙不迭地点头，从他包里翻出来手机，递给他。 程杳然拨通了电话，语气蛮横地让对面的人来接他。正说着话，膝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刚要骂出声，却看见叶知秋跪在他面前，从自己的水杯里倒出来温水沾湿纸巾，帮他擦着膝盖上的伤口。 “对不起，”叶知秋的视线落在他的伤口处，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很痛吧？不弄干净的话会更难受。” 程杳然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8章 他没有擦伤口正中心的地方，沿着边缘稍微擦了一下，然后收了手。 他的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回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给他开门。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程杳然抬头一看，只见自家的车停在巷子口，车门打开，开车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那是他表哥，被他一个电话从床上拽下来接他。 “扶我起来。”程杳然朝着男人伸出手。 他艰难地靠在男人身上，叶知秋也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看着他们。 “谢谢你。”程杳然低头看他，“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叶知秋摇头，攥紧了书包的带子，“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程杳然被男人拖着回去，腿上疼的龇牙咧嘴，被扔进车里。 叶知秋看着那辆车开走，车的尾灯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松了口气，拧上水杯的盖子慢慢往回走。 第二天叶知秋来的很早，下了课去教室后面接水，才发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有个同学没来。 桌子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本书和没盖笔帽的笔，桌子底下还用凳子挡着一个篮球。 “程杳然今天怎么没来？”有人问空桌子旁边的沈越宇。 “他死了。”沈越宇面无表情地说。 叶知秋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好好接水。 腿擦伤了应该不会死吧。他默默地想。 程杳然回来的时候是第三天了，腿上缠着白纱布，一跳一跳地从后门进来，手扒着门框喊沈越宇：“快扶一下你爸爸！” 沈越宇眼睛都没斜一下。 旁边的同学看不下去，过去把人扶进来。叶知秋听见后面的动静，回头张望了一下，程杳然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来，一抬头就看见叶知秋的黑框眼镜。 他难得地害羞了一下，低着头移开视线。 脚底下的篮球是打不了了。班里的男生上体育课的时候把他的篮球借走了，整个教室就剩他和同桌沈越宇。 他和沈越宇不一样，沈越宇是班主任重点培养的对象，体育课留在教室安心刷题冲刺名校，他留在教室存粹是腿不好。 他写不进去题，就想着去骚扰身边的人，但沈越宇权当他是空气，对他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知秋是偷偷跑回来的。体育课管的不严，他每一次都偷偷跑回教室写题或者背单词。他刚进门，最后一排的程杳然忽然就抬起头看他。 叶知秋抿了抿嘴巴，低着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程杳然忽然安静下来，沈越宇觉得有些奇怪，抬眼看见程杳然盯着前面的叶知秋，一脸的傻样。 他撇了撇嘴，低下头写自己的题。 写了没一会儿，再抬起头，程杳然还盯着叶知秋看。 “你。”沈越宇一语道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程杳然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沈越宇的嘴：“你他妈真是一鸣惊人，快别说了，别让他听见了。” 第11章 沈越宇把他的手打开：“爪子撒开！” 前边的叶知秋正咬着指甲算着数学，根本没在意身后这俩人的动静。 “嘘。”程杳然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翘着嘴角，“给我三天，我肯定能把他追到。” 沈越宇觉得这家伙是有点智障在身上的。 他没说话，只是把目光又放到自己的书上。 从咖啡店回来之后叶知秋明显还没回过神来，他有点困，扯了扯脖子上打得有些紧的领带，靠在办公椅子上，端着一杯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我表哥又要喝咖啡。”孙莹莹推门进来，“哎，这种小事我就是学不会，那个要不然……” 围脖-晴崽推书站 “去去去，人家是干大事的，这种小事就不要来找我们小秋了。”叶知秋对面坐着的妹妹跟孙莹莹关系好，张嘴就是怼。 孙莹莹的目光马上变得微妙起来，“你懂什么，小事就是大事，小秋，你就再帮我个忙呗。” 叶知秋很为难，他暂时不想见到程杳然。 中午的事情在他这还没翻篇，大脑像是一团浆糊一样，理不出半点头绪来，更别提再去和程杳然问清楚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头有些痛，身上也开始发热。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太舒服。”叶知秋脸颊泛着红色，精力好像一下子流失了大半，“我想，我想休息一下。程，程总要是想喝咖啡的话，让小齐给他泡吧。” “你怎么了？”孙莹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发烧了” 额头确实有些烫，叶知秋眼前似乎都模糊起来。他伸手摸到了面前的桌子，用力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 胳膊上的肌肉忽然变得酸痛起来，叶知秋走短短几步路都觉得费力气。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一开门，忽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是程杳然。 他在这门口站了半天了，中午那句话几乎是不过脑子就喊了出来，叶知秋当时就吓得推开他自己跑了。回来之后程杳然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回，程杳然在楼上急得火急火燎的，跑下来想跟他当面解释，却又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 他头顶上坐着一只粉色的小爱心，两个物种现在是一样的心情。 面前的门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烫，程杳然的手根本不敢放上去。 而叶知秋自己把门打开了。 生病会使人脆弱，叶知秋也不例外。 他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程杳然，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程杳然。”他把脸埋进程杳然怀里，中午的事情全然被抛到了脑后，“我好难受，我好像发烧了……” 程杳然吓了一跳，抱起叶知秋就往楼下去，边走边对赶出来的孙莹莹说：“赶紧去开我的车！他发烧了！” 孙莹莹匆匆忙忙踩着高跟鞋去给程总开车。 程杳然从来没把车开的这么急过，一路开到医院，挂号进到诊室里面他才堪堪放下一颗心来。 “去到楼下吊水。”医生接过体温计看了眼数字，开了单子，“顺便查一下常规，患者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程杳然又把叶知秋抱到楼下病房去吊水。 针头刺破皮肤，一小截殷红的血顺着软管冒出来，很快又被液体压下去。叶知秋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哼。 “得，我的债算是还完了吧？”孙莹莹累得脚踝痛，“哥，你是我亲哥，别折腾我了行不？” 程杳然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外边渐黑的天，快到冬天了，天黑的早。 “去买点热粥，一会儿他醒了给他喂一点。”程杳然很快又加上一句，“我喂。” 孙莹莹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第9章 *真欺负单身狗。 孙莹莹走了之后，程杳然脱了西装外套，联系了汤乔处理了一下工作，结束后就关了手机盯着睡着了的叶知秋的脸发呆。 这八年过去，叶知秋的面容没发生太多的变化。都说面由心生，叶知秋本就是温温和和的性子，他的脸也一样，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长相。 他长得普通，个子不高，身材放在男性中也绝对算不上好，上学的时候成绩中等，是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种人。 程杳然在他身边坐下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一颗粉色的爱心从程杳然心口冒了出来。 它慢慢飘下来，安静地坐在叶知秋的枕头上，靠着他的脸颊。程杳然淡淡地笑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叶知秋生病的时候也不磨人，安安静静地缩在被子里面睡觉。那些透明的药液一点一点流进他的身体里，程杳然正盯着点滴出神，病房的门忽然被敲了几下。 “患者没什么大问题，这是刚才的血检报告，家属看一下……”护士一抬头，程杳然直接地打断她的话：“看不懂，你给我讲讲。” “额，没什么大问题，有点贫血。” “贫血？怎么治？”程杳然睁着眼睛问。 护士：“……” 房间里面传来一两声咳嗽，程杳然转身就走，大喊一声：“别动！扎着针呢！” 叶知秋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看着程杳然：“怎么在医院？” 还开了个病房，住院呢。 “你发烧了，三十九度，今天晚上住在这里观察一夜，夜里反复起烧就不好了。”程杳然拿了个枕头让他靠在背后，“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点。” 第12章 “好。”叶知秋点点头，他嗓子又干又疼，也确实想喝水。“谢谢你。” 程杳然手一顿，没来由地有些伤心。 他端着玻璃杯走过去，递给叶知秋，叶知秋手指攥着杯子，说了句谢谢就要端过来。 程杳然没松手。 叶知秋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叶知秋，以后对我不许说谢谢。”程杳然认真道。 叶知秋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脸一下子红了。但是，但是这也太超前了，谁能一下子接受多年的好友变成，变成…… 程杳然还是没松手，他低头看着叶知秋的脸慢慢变红，问了一句：“你热吗？” 叶知秋猛地摇头。 “水。”他试图转移话题，“可以，给我吗？” 程杳然嗯了一声，松了手。 水是温热的，叶知秋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程杳然站在他身边没有走，看着他喝完了，又把杯子接过去。 谢谢两个字刚蹦到嘴边，叶知秋看了程杳然一眼，又咽了下去。 他刚说了不准说谢谢的。 “那个，”程杳然在他身边坐下来，“你，能不能别去跟那个男人订婚了？我觉得他对你不好。” 提起这个叶知秋就烦，他也不想和秦源结婚，但他妈在秦源那里欠了不少钱，叶知秋这点微薄的工资也不知道该怎么还。 他有难处，这种事情就像长在他耳后的一颗痣，旁人看不见，他平日里也不会记得，直到被人时不时地提起，他才会想起来。 然后又想着，还能怎么办呢，于是就这样算了。 程杳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一颗心几乎要被揪起来。 “我没事。”叶知秋沉默一会儿，朝着程杳然笑笑，“我，我蛮好的。没事，真的没事。” “结婚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你就这样和他结婚，将来他家暴怎么办？”程杳然像是被点着了一样，“你被打了怎么办？他对你不好，但是他不肯跟你离婚又怎么办？难道你就一直这样算了吗？” 叶知秋一愣，视线短暂地落在雪白的被单上，右手不自觉地攥紧，像是真的被程杳然说的话吓到了一样。 程杳然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出来，他怎么按都按不住，“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他欺负你。” 叶知秋本能地往后退，但他坐在床上，退无可退。 他忽然觉得心口那块儿皮肤痒痒的，下意识地以为那只灰色的蜗牛要出来乱喊了，急忙用手按住心口。 “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程杳然看着他的眼睛，他忽然想通了，人不能躲着一辈子，总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去追求的。 “我总在等一个好时候，高中的时候等毕业，大学的时候等你先找到工作在谈感情，现在工作了又在不知道等什么。”程杳然苦笑一声，“但我总是等不来一个好时机，我其实有很多时候都能说出来，但我总在等，我没有那么多胆量。” 叶知秋捂在心口的手掌似乎贴上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从高中那天晚上在巷子里遇见你，一直到大学，现在工作，整整十二年，你不会觉得我们一直都没有离得太远是巧合吧？” 叶知秋心里一惊，眨着眼睛看他，“什么？” “不是巧合。”程杳然目光沉沉，“是我一直在追着你，走到了现在。” 高考之前的最后一次模拟，成绩表发下来之后，程杳然举起来看了半天。 沈越宇毫无例外地又是第一，程杳然才不关心这个，往下一直数到第三十六名，才看见叶知秋的名字。 “我的老天，他怎么退步了。”程杳然挠头，“他这几次考试不是都在往前进步嘛，怎么一下子掉下来了。” 沈越宇凑过来看了眼，程杳然的名次是在第二十。 “要么你比他考得好，要么你俩考的差不多，不然你俩不会在一个大学。”沈越宇罕见地说了一个长句子。 “兄弟，你可真聪明，我要是比他考得高，我也能跟他上一个大学。”程杳然又高兴起来，“学渣也不是不能逆袭的对吧，你看我高二才捡起来，我这几天认真看看书，说不定高考比现在考得更好。” 沈越宇点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说，上了大学总能谈恋爱了。”沈越宇道。 “我……”程杳然卡了壳，“等毕业吧，要是真的和他去了一个大学，我就，我就表白。” 第10章 沈越宇没忍住笑了一下，很快地把脸转过去，嘴角也耷拉下来。 程杳然没注意，他咬着笔发呆。 这天晚自习放学之后叶知秋没走，晚上班主任通知了考场的分布，程杳然跟他一个考场，在四中。 四中离叶知秋家很远，他思考了一晚上该怎么过去，都没有结果。地铁没有直达的，公交车也没有。他妈是肯定不会顾得上他的，因为家里的弟弟还要上学。 这世界从不是围着他转的，他只能走的远一点，不去影响别人。 要是坐公交车，那就要起的很早，就没有时间在考试之前看看书了。 叶知秋叹了口气，收拾东西站起来准备走。 通知下来的时候程杳然就在暗戳戳地兴奋，他和叶知秋分到了一个考场。他不着急，他表哥让司机开车送他去考试。 第13章 但是叶知秋家好像离得挺远的。 叶知秋没走，程杳然也坐着没动。他看见叶知秋站起来，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叶知秋以为人都走光了，程杳然突然站起来，吓了他一跳。 自从高二巷子里的事情发生发过之后，叶知秋其实和程杳然并没有建立起什么太过亲密的关系。但程杳然太扎眼，他人缘好，更重要的是，程杳然的成绩从高二开始突飞猛进，多次受到了班主任的点名表扬。 叶知秋很羡慕，像他这样从高二才开始学的人，轻轻松松就比他这样一直努力学习的人成绩好，只能感叹天赋真的很重要。 程杳然家里有钱，叶知秋很清楚，他从来都没有什么要和他接近的意思。 但不可避免地，他会被程杳然吸引。 “你也没走啊。”程杳然抬手挠了挠头发，“要不，一块儿走？” 叶知秋有些发愣，教室里只剩他俩，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也许是叶知秋自己想得太多了。 “好，好啊。”叶知秋说话差点咬到舌头，“好。” 他不知道，程杳然也一样的紧张。 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程杳然脑子里反复地催促自己，他走在叶知秋身后，抬手关掉教室的灯，“啪”地一瞬间，两人陷入黑暗之中。 叶知秋大脑宕机了一下，忽然觉得身上很热。 已经入秋了，晚上并不算热，反而有些冷。 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忽然听见身后的人迟疑地开口。 程杳然的脑子终于通了一下，开口却依然艰涩：“晚上班主任发的那个通知，我看我们好像是在一个考场。” 叶知秋没想到他会提起来这件事，他转身看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程杳然脱口而出，“跟我一起去？我家里人开车送我，我觉得，我们应该顺路。” 叶知秋一愣，程杳然就站在他面前，他穿着二中的白色的校服，上面一块脏污也没有，也没有褶皱。 “可以吗？”叶知秋捏着书包的带子，“麻烦吗？” “不麻烦不麻烦。”程杳然赶紧说，“那说好了，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叶知秋点点头，“那个。” 程杳然看着他。 “谢谢你。”叶知秋把手缩进袖子里，仰起脸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麻烦你了。” 程杳然呼吸一滞。 他愿意为叶知秋开一辈子的车，只给他一个人开车。 “没事程杳然克制地说。 从那开始两人似乎就有了交集，高考成绩出来后，程杳然考了五百八的高分，叶知秋比他低了三分，如此相近的分数，程杳然光明正大地参与了叶知秋志愿的填报。 通知书收到的时候，他们约了校门外的奶茶店聊天。程杳然把两本放在一块儿拍了个照，美滋滋地收藏了起来。沈越宇见不得他开心，冲他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证呢。” “放心吧，大学毕业我就跟他结婚。”程杳然拍拍沈越宇的肩膀，“到时候你坐主桌，不收你的份子钱，你纯吃吃喝喝就行了。” 沈越宇懒得理他。 “啊对，你不是说要高中毕业就回你原来的城市找你男朋友吗？怎么不去了？”程杳然把东西收拾好，叶知秋跑去买喝的去了，这会儿没过来。 沈越宇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他没说话，视线砸在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上。 那上面是一个在首都的，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大学，金融相关的专业。 “没机会了。”沈越宇很轻地说，“已经越来越远了。” 程杳然没听懂这句话，叶知秋端着三杯饮料走过来，放在桌子上。 “我请你俩喝吧。”他说。 沈越宇不爱喝甜的，但还是撕开吸管的包装纸随便选了一杯。程杳然等叶知秋拿了之后就把剩下的那一杯揣进自己怀里。 “真是缘分。”程杳然感叹一句。 沈越宇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说：“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他走了之后，原来计划着的表白也该发生了，毕竟电灯泡都走了。 “我……”程圊団獨镓杳然开了口，“我其实……” 叶知秋抬眼看过来，“怎么了？” 程杳然一下子卡了壳，“我……” 我还是缓一缓吧。 “是这样，因为想和你大学也在一起，所以高二那年拼命学习，好在结果是好的。”程杳然低头把叶知秋的手拉过来，“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 叶知秋觉得心脏要化了。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暗恋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说他也暗恋自己。 他还因为自己才变得更好了。 他说他高二那年就喜欢他了。 叶知秋脑子要爆炸了。 “你不用这么快给我回答，真的，如果你执意选择要和那个家暴男结婚，我当然也没……” 他顿了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有意见。” 叶知秋：“……” 他放在心口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他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程杳然居然喜欢他。 叶知秋喜欢程杳然的理由很简单，程杳然对他很好，大学每次上晚课，下了课总能看见程杳然站在教学楼下面等着他。 他没有不喜欢程杳然的理由。 第14章 即便他自卑地不敢去想要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牵起程杳然的手。 “给我一点时间。”叶知秋嗓子有些哑，“我，我也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第11章 程杳然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手，“你说。” 叶知秋把手抽了回来。 程杳然嘴角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叶知秋，“摸摸都不行吗？” “但是我们还没有谈恋爱。”叶知秋道。 “谈恋爱就可以了吗？”程杳然追问一句。 叶知秋：“……” 扯太远了。叶知秋没回答，只是开口说：“我没有想和秦源结婚，我今天去约他出来见面，就是要和他讲清楚，我不要和他结婚了。 他是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给领导开车的，一个月工资也不少，正巧我弟弟这几天摔伤了，我妈问我要钱但是钱不够，她就去问秦源借钱，借了挺多的钱，我现在也还不起。”叶知秋咳嗽几声，“我也不知道钱去哪儿了，我妈现在没工作了，每个月都会问我要钱，我还要交房租，所以也没攒下来什么积蓄。我没还够秦源的钱，所以他那边我也不太好应付，我没有想和他结婚的。” 他搓了搓手，看着那根银色的针扎进自己手背的皮肤里面，“程杳然，你要想清楚，我并不体面，对你而言。” 他看的清，他总觉得程杳然这样的人应该和一个更优秀的人结婚，至少门当户对，看着也漂亮。 至少不会是像他这样窘迫的人。 他长年累月养出来的自卑，不可能因为程杳然爱他就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不敢去触碰程杳然的爱。 哪怕他知道程杳然说的会是实话。 有时候叶知秋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他希望程杳然永远对他这么好，就这么保持着朋友关系，永远让他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他被逼得太久了。 “那可以和我结婚吗？”程杳然望着他的眼睛，“没关系，八年我都熬过来了，我不急这一时。你可以永远住在我的房子里，你要还钱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叶知秋，我真的很爱你。” 这次的发烧来的很猛，一直到烧退了好几天之后叶知秋还离不开抽纸。程杳然愈发变得活泼了许多，从前藏着掖着的情话现在也毫不吝啬地往外冒。 他一说话，叶知秋就脸红。每天早上一醒来，程杳然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早啊老婆，你今天愿意跟我结婚了吗？” 叶知秋从来没发现程杳然过分粘人这一点。 他一个上午从豪华办公室下来亲自冲泡八次咖啡，倚在茶水间的门上看叶知秋一直到杯子里的咖啡喝完，看得一个办公室的人都心惊胆战，只有叶知秋一个人是满脸羞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蜗牛跑出来了无数次，都被叶知秋捂在手心里防止它发出声音。 “你要不去给我当私人秘书呗。”某天晚上程杳然实在没忍住，还是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叶知秋正一边在电脑上完成今天剩下来的工作，一听这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那肯定不行。” “为什么？”程杳然不乐意，直起身子，把脸凑到电脑屏幕跟前，“你这工作这么多，都没时间管我。” 叶知秋看他一眼，艰涩地开口，“我们还没谈恋爱。” 他说的是真的，还没谈恋爱，要保持距离，他到现在也没有想好要不要和程杳然结婚。 程杳然委屈了好几天之后，秦源打了个电话，要请叶知秋吃饭。 叶知秋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程杳然听了孙莹莹的报告之后大惊失色，他不能让叶知秋单刀赴会，他得去亲自把秦源赶跑。 叶知秋说了很多遍都没有用，程杳然一定要跟着他，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跟着了。既然程杳然要来，那就不能一副小三的做派，程杳然大手一订了本市最好的一家酒店，菜都要最贵的，让秦源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跟叶知秋结婚。 叶知秋跟他想的不一样，“你这不是便宜他么。” 程杳然毫不在意，“老婆，这就叫排场。” 叶知秋露出和当年沈越宇一样的表情。 吃饭那天秦源很客气地和叶知秋道了歉，说自己不应该那个时候向叶知秋发火。他没想到今天程杳然也会来，便礼貌地问程杳然和叶知秋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大学校友，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叶知秋矜持地回答。 “我追了他十二年，今年年底我们打算结婚。”程杳然一点也不矜持。 叶知秋 他什么时候松口说要结婚了？ 叶知秋确实动了和程杳然结婚的念头，但是他还没完全想好，一直在犹豫。自卑是他跨不过去的门槛，就像他的那只蜗牛，嘴上说着喜欢，身体却是最不起眼的颜色。 秦源愣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叶知秋，目光里都快蹦出来火星子了。程杳然见状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今天带的酒度数不低，专门拿来灌秦源的。 叶知秋又陷入了犹豫的境地，他没管程杳然越来越放肆的行为，低头看着碗里的蟹黄豆腐汤发呆。 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东西，粉色的，形状有点像爱心，两只小爪子放在一起，站在在他面前，有些拘谨地说：“程杳然喜欢叶知秋。” 第15章 叶知秋脑袋嗡地一声。 它只会说这一句话，于是就不停地重复着，“程杳然喜欢叶知秋，程杳然喜欢叶知秋。” 叶知秋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心口变得有些发痒，他的小蜗牛钻了出来。 程杳然成功把秦源灌醉了，找了人来吧他拖走，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程杳然满意地拍拍手，一回头，却看见叶知秋在和面前的小爱心对峙着。 程杳然大惊失色，“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从我高二那年对你一见钟情的时候就有了，他就会说我喜欢你这一句话，他不会害你的你放心我……” 程杳然的话戛然而止，他紧紧盯着叶知秋手里的那个小蜗牛，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叶知秋喜欢程杳然。”小蜗牛终于让程杳然听见了。 那是叶知秋灰扑扑的喜欢。 也终于让程杳然听见了。 “你喜欢我！你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程杳然几乎要抓狂，他搂着叶知秋不让人走，“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结果你一直就喜欢我！我本来不到二十岁就能谈恋爱的！” 他像个小孩儿一样，脑袋埋在叶知秋胸前哽咽。叶知秋心情有些复杂，他摸摸程杳然的脑袋，有些无奈地说：“对不起，我也想体面地喜欢你。” 程杳然一顿，忽然抬起头，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没事的，你没有不体面，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爱你，还有我，我最爱你。” 叶知秋笑了起来，他看着程杳然的眼睛，点头，“嗯，我……” 他鼓起最大的勇气，仿佛透过时光看见了年少那个自卑的自己。 他们总会遗憾表白太慢，耽误了最好的时光。叶知秋忽然明白，有些事情只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发生，就像十几岁的时候他没有勇气，程杳然也同样紧张着。 叶知秋觉得没什么好遗憾的。 能和程杳然一路相伴着走到现在，就已经很幸运了。 “我也最爱你。”他慢慢地说。 就算他未来仍然会自卑，但至少他现在有了一点底气，足够他去面对往后所有的困难和难题。 小蜗牛和小爱心在说完之后就消失了，叶知秋想，它们存在的意义应该是已经完成了。 程杳然把人搂在怀里，叶知秋仰起脸，两人迟疑了一下，程杳然捏着叶知秋的下巴，吻了过去。 沈越宇给程杳然的演唱会门票是在深秋的时候，程杳然开着车带着叶知秋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程杳然上了大学之后和沈越宇还保持着联系，也是最近才得知沈越宇结婚了这件事。 可恶，他居然比自己快一步。程杳然心里不大高兴，开车到开演唱会的体育场门口，见了沈越宇，上来就给他一拳。 沈越宇没理他，他全身都洋溢着已婚人士家庭美满和谐的味道，不经意地露出手指上定制的戒指在程杳然眼皮子底下晃一晃。 “你老婆呢？怎么不带出来给我们认识认识？”程杳然问他。 沈越宇说他在后台准备着，听说程杳然和叶知秋终于成了，今天的演唱会特意加了一首歌，送给他们。 票是前排的座位，看演出舞台最好的角度。几个人坐下来，没一会儿演出就开始了。 “天哪，这不是谢听吗？”叶知秋最先认出来，“最近挺火的一个歌手，听说还是听障，真的好厉害的。” 程杳然大吃一惊，穿过脸来看着沈越宇，“你，这不会是……” “是我爱人。”沈越宇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很幸运，我和他重逢了。” 演唱会临近结束，台上的歌手坐在高脚凳上，微微喘着气说：“今天来现场的有一对恋人，我要为他们唱一首歌，祝他们永远幸福！” 叶知秋有些激动地捂住脸，“天哪……” “我的天，这真谢谢了。”程杳然拍拍沈越宇，“你也会永远幸福的！” 台上响起谢听的歌声：“今天也想见到你 不管什么天气 许下的那些心愿 等你揭开谜底 今天也想见到你 谁也无法代替 希望你同样在意 当爱偷偷靠近……” 谢听侧过脸，遥遥地看向台下沈越宇的方向。程杳然没放过这个好机会，他凑过去按着叶知秋接吻。 他很早就想亲叶知秋了，在每一次见到叶知秋的时刻。 当爱抵达的那一刻，所有的遗憾都悄然消失。 如果年少的他们都没有勇气，那么现在时间也不算晚。 在他们都成熟的年纪里。 在这杳然的秋色中。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感谢大家的包容和支持！ 最后的歌词是焦迈奇的《今天也想见到你》，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