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笨蛋》 第1章 《恋爱笨蛋》作者：简澄【完结】 简介: 姜稚对自己的新室友一见钟情了。 对方身材高大，样貌英俊，还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 对外人不假辞色，但对姜稚却好的很：陪他去医务室，帮他打饭，接他下课…… 更重要的是，对方和他性取向一样。 对此，朋友如是评价：可冲！ 于是，姜稚脑袋一热就开始追求对方： 跨越半个校区，约他一起吃饭。 陪他去体育馆打球。 给他买喜欢吃的零食。 和他一起去参加cos展…… 对方实在是姜稚的天菜，他们相处的很开心。 唯一让姜稚苦恼的是，他们关系好归好，可就是没什么暧昧的迹象。 明示暗示后，姜稚决定再加一把火： 同学生日宴上，他灌下几杯酒，趁着醉意，摸到对方床上，躺到他身边。 结果，对方担心他睡的不舒服，体贴换了一张床。 姜稚：“。” 姜稚痛定思痛，仔细寻找原因，却意外听说对方好像是个直男。 淦！ 搞错了。 想到自己的追求行为，姜稚尴尬到脚趾抠地，麻溜地收拾东西，给自己报了一个旅游团散心。 ＊ 路辞京好像喜欢上自己的新室友了。 对方样貌好，性格好，哪哪都好，就是感情不太开窍。 路辞京怕吓到对方，只好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却没想到，对方某天突然开始躲他。 吃饭约不到人，宿舍堵不到人，还报了旅游团去旅游，见他一面难上登天。 路辞京仔细复盘全部过程，仍旧找不到原因，决定直接追过去问清楚。 见面时，姜稚正在旅游小镇摊贩前做情感咨询，十五块钱一个人那种。 姜稚坐在小板扎上，捧着脸，忧愁叹气道：“我喜欢的人是一个直男，我该怎么放下他呢？” 路辞京心一凉，几乎控制不住上前，抓住人追问：“你喜欢的是谁？” ＊ 两个人在一起后，姜稚和路辞京细数自己追他的过程，却遭到路辞京的一一反问： “跨越半个校区去找你吃饭的人不是我吗？” “在体育馆，到底是谁想打球？唯一一场篮球赛你还记错我的号码。” “零食最后进了谁的肚子？” “cos展上因为太兴奋把我搞丢的人是谁？” 姜稚……姜稚脸蛋通红，忍不住上前捂住他的嘴。 然后被人摁在怀里亲了一通，才揭过这件事。 —— ■自以为恋爱天才，实际感情迟钝的受vs被钓到怀疑自己，稀里糊涂被火葬场的攻 #阅读+更文tips： 1.主校园背景，纯爱小甜饼，应该是日常轻松向 2.作者社畜+卡文，存稿很少。尽量日更，但不保证 3.想到再补，谢谢大家～ 第01章 江城的春季多雨。 连绵的阴天，潮湿的道路，细密扰人的雨丝……姜稚在画室连着当了一个星期的蘑菇，终于被好友的电话催出门。 好友徐翊宝，是姜稚十多年的同学兼发小。 此刻他正在电话里滔滔不绝—— “放心，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没雨，不用你带伞。” “不过目的地距离你们美院略微有点远，在五四广场。” “但那个展台上有我推的绝版吧唧，我一眼就瞄见了。姜姜，你知道的，它是我白月光、朱砂痣，没有它我将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外面确实没有下雨，乌云被风吹着往北跑，空气湿润带着凉意。 姜稚揽了揽身上的大衣，听着徐翊宝的话，一双杏眼忍不住弯成月牙。 “那你以前晚上都是在神游？” “这都被你猜到了。” 徐翊宝故作惊讶，“快说，你是不是偷偷在我家装监控了？” “啧，低级。” 姜稚一本正经：“读心术你知道吧？” “我没有。” 徐翊宝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胡乱聊着天，十分钟的路程也不难走。 快到五四广场时，隔很远，姜稚就看见一排排的遮阳棚和来来往往的人，还挺热闹。 “二手市场？” 徐翊宝快速否认：“nonono，是数院搞的的数学艺术节，每年3月中旬。” “去年你跟着导师出国写生，正好不在学校。” 姜稚确实没有印象，他“噢”了一声，抬步迈入人群，循着徐翊宝指的位置找过去。 展台在广场的东南角，编号17，围在周围的人并不多。 徐翊宝看中的吧唧还在，确实是绝版。 “同学，欢迎来到数学艺术节~只要解出一道题，本展台上的物品可以随意挑1~2件，免费带走！” 眼看姜稚在展台前停留，负责的同学立刻热情介绍。 “解题……？” 姜稚快速抬起头，瞳孔微微地震。 负责的同学与姜稚对视，愣了一秒才回答：“……对。” “解出一道数学题就行。” 姜稚小小后退半步。 负责的同学：“……非数院的同学可以寻求外援的。” 姜稚左右看一眼陌生的人群，朝对方道谢后，又低头看向手机。 第2章 电话还在通着…… 徐翊宝也在沉默。 “外援？” 姜稚试探喊了一声。 徐翊宝没敢应答。 姜稚扫一眼刚被摆出来的题册，复杂到让人眼晕的数字字母，他忍不住再次后退半步，压低声音—— “我的读心术起作用了，它告诉我你其实也没那么想要那个吧唧。” “no……” 徐翊宝隔着电话发出哀鸣。 姜稚冷漠脸：“那你想解数学题？” 徐翊宝一秒噤声。 那必然，也是不想的。 姜稚在自己列表里翻了翻—— 他认识的数院同学并不多，寥寥几个也只是有联系方式，没有任何聊天。 突然找对方解数学题未免太冒昧。 正迟疑着，旁边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姜稚下意识循声看过去，转身却撞上陌生人的肩膀，脸颊传来轻微刺痛。 “抱歉。”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姜稚后退一步抬起头，对上一双微黑深邃的眼眸。 丹凤眼，高鼻梁，薄唇，冷白皮。 标准的三庭五眼，五官和谐的无可挑剔。 姜稚忍不住多看两眼。 正要收回目光，对方突然伸出手隔空指了指他的侧脸，声音中带着歉意：“破皮了。” “抱歉。” 姜稚抬起手，果然在侧脸摸到一条细微的伤痕，不严重。 应该是刚刚被对方衣服上的小装饰划伤的。 “没事。” 姜稚笑着摇摇头，并不在意：“问题不大。”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又闯入他耳中—— “同学，找到外援可以直接到这边来解题哦。” 姜稚转过头，看见17号展台附近的负责人正在朝他挥手，一派热情。 “没解出来也可以参与抽奖，重在参与。” 对方好像误会了。 姜稚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听见他问： “可以吗？” 姜稚没反应过来。 对方又补充道：“当你的外援。” 姜稚惊讶一瞬，不确定道：“解数学题？” “嗯，我应该会。” 对方主动帮忙，姜稚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点头应下来，朝对方道谢： “好啊，谢谢。” 对方轻轻摇头，和姜稚一起走过去。 展台的负责人满面笑容看着他们，随后从题册中随机抽出一页，连同笔一起递给姜稚身边的青年，“可以直接在纸上写，需要草稿纸吗？” “不用。” 青年拔开笔盖，在纸上很快动笔。好像不需要任何思考，眨眼功夫就写下三四行步骤。 姜稚不明觉厉，好奇瞄一眼题目，几秒后又讪讪收回目光，改为专心看对方写步骤。 字是好看的。 从人体的角度来讲，手也是好看的。白皙修长，比例完美，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白色的小月牙明显。 一瞬间的功夫，姜稚已经在脑海里起了张草图。 不过，没来得及进一步细化。——因为对方已经解完题了。 “这么快？” 姜稚惊讶，随即夸赞道：“你真厉害，这么难的题居然这么快就解出来了，太棒了。” 青年闻言，目光忍不住落到姜稚身上，几秒后又移开。 “不难。” 姜稚：“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你会做所以觉得不难。” “本质来说，还是你很厉害。” “你……” 青年的目光又落回姜稚身上，他张了张口，迎着姜稚疑惑的目光，又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你想要什么？” 姜稚转头看向负责人。 负责人已经核对完答案，对上姜稚的目光，立刻点头道：“答案是对的，麻烦填一下记录表，想要什么可以自己拿。” 两分钟后，姜稚顺利拿到徐翊宝想要的绝版吧唧。塞进口袋时，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关机。 他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还有些迟疑，电话铃声就骤然响起。 是对方的手机。 姜稚礼貌后退一步，让对方先接电话。 却在下一秒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熟悉。 ——“姜稚！” 循声找过去，导师蒋德通正站在几米外的路边朝他招手。 姜稚挥手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正在接电话的青年。他犹豫两秒，主动道：“我导师在等我，我先走啦，下次见。” 瞧见青年点头，姜稚朝他挥了挥手算作告别，疾步穿过人群走向蒋德通。 * 蒋德通刚从数院行政楼回来。 路过五四广场时，意外看见的姜稚。 “今天怎么出门了？” 蒋德通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姜稚，略微有点新奇。 “不是说要在画室养半个月的蘑菇？” “计划是这样。” 姜稚点头，继续道：“但计划没能成功。” 蒋德通笑起来，“你师姐他们前几天还在画室打赌你几天会被叫出来。” “现在看，属你许晴师姐猜的最准，她说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这么不相信我啊？” 姜稚抱起手臂，准备“兴师问罪”。 蒋德通老神在在，笑着摇头：“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其他人。” 第3章 姜稚：“……” 行吧，这段时间来找他的确实不少。 蒋德通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很快问起姜稚最近的画作进展。 两个人聊了一路，快分开时，蒋德通才似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姜稚。 “我前两天问过主任，咱们院暂时没有空余的公寓。不过数院那边有一间合适的，里面住的是李明贺那老头的得意弟子，需要先问问他的意见。” “李院长的得意弟子？” 蒋德通应声，努力回忆片刻，在脑海里找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思索两秒，给姜稚打预防针：“好像是个书呆子，话不多，可能会不同意。” * “……整体来说，就这么个情况。现在想问问你的看法，你同意吗？” 数院-院长办公室中，李明贺说着，掀开杯盖吹了吹茶叶，被热气蒸腾的镜片上立刻起一片白雾。 站在他办公桌前的青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明显有点走神，心不在焉的。 “小路？” 路辞京回神，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懊恼： 他又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李明贺擦掉眼镜上的白雾，重新戴上后，才听到青年慢半拍的回复： “有人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李明贺点头，“嗯，对方呆在画室的时间比较久，住宿舍不方便。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不强求。” 画室……路辞京心思一动，脑海里立刻浮现今天扫过一眼的记录表：最后的学院一栏，对方填的好像是“美院”。 但他出门忘戴眼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看到更多。 想着，路辞京眸光黯了黯，正要拒绝，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换成了另一句：“我想多考虑几天。” 从概率上来说，“正好是他”也不是全无可能。 李明贺：“可以，都是熟人。” “要不是最近需要他们帮忙，我都直接帮你拒了。” 说完，他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咽下去才扶了扶眼镜问：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论文进展怎么样？” 路辞京：“中间推导还是卡住，差一点关键。” 李明贺点头，心下了然：“别着急，慢慢来，你现在的进度已经远超周围人了。” “灵感的出现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可以多出门放松放松心情。” 李明贺想了想，继续举例：“比如：吃吃美食，旅旅游，或者谈谈恋爱什么的。” 路辞京“嗯”了一声，显然是又没太放在心上。 这些活动暂时都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第02章 02 和导师分开后，姜稚回了一趟宿舍。 q大宿舍的标配是四人间，一般按学院专业来分，特殊情况——即姜稚，住的是混寝。 同宿舍其他三个人都是物电的卷王，性格很好相处，但姜稚和他们的作息时间不太合得上。 尤其是这学期，姜稚准备出国留学，呆在画室的时间更长。经常一不留神就过了宿舍熄灯的时间，再回去难免会打扰其他人休息，他索性直接歇在画室。 周末的下午，宿舍里惯例没人。 姜稚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一连串消息就弹出来。略过那些不重要的，属徐翊宝发的最多： 【？？】 【怎么了？通话怎么突然中断了？】 【是撞到人了吗？没事吧？挂断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道歉】 【姜姜？】 【收到请回复】 外加好几个的猫猫祟祟的表情包。 姜稚：【没事，刚刚手机没电关机了】 消息刚发出去，下一秒就收到徐翊宝的回复。 【噢噢，那我的吧唧……】 姜稚从口袋里拿出吧唧的功夫，他刷刷刷又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我的列表找不到人……】 【友到用时方恨少啊】 【拒绝扩列一时爽，摇不到人火葬场】 姜稚忍俊不禁，将刚拍好的照片发给徐翊宝。 【我列表里也找不到人，但是今天碰巧遇见了一个好心人】 徐翊宝：【啊啊啊啊啊你！就是我的神！】 姜稚默了一瞬，各种名场面在脑海浮现。 姜稚：【那倒也不必】 窗外乌云开始聚集。 阴雨天并没有结束，画也还没画完。 半个小时后，姜稚重新返回画室“养”蘑菇。 给徐翊宝的吧唧，叫了同城快送，一个小时就能送到。 徐翊宝激动地发了一长串语音，直说来世结草衔环，执鞭坠镫，甚至还想给姜稚写一段rap—— 但被姜稚否了。 手机重新打开免打扰，姜稚扔下手机，重新拿起画笔。 * 这幅画彻底画完，已经是周三。 天也终于放晴。 姜稚刚在群里分享完自己的进度，正准备出门觅食，画室的门就被“咚咚咚”敲响。 “小师弟？” 许晴师姐从门外探头进来，看见姜稚后立刻朝他招招手。 “快来！看老蒋的新发型。” 姜稚眼睛微亮，跟出去，果然看见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朝他走过来。 “板寸？” “bingo” 许晴师姐打了一个响指，曲起手肘懒洋洋架在姜稚的右肩上。 第4章 “怎么看？” 姜稚：“事出反常。” 以老蒋对他头发的爱惜程度，居然会去剃板寸？ 许晴扶了一下自己帽檐，沉思两秒开口：“打个赌？” “我猜是在学校新开的那家理发店剃的。” 话音刚落，蒋德通就走到两个人面前，脸色一片漆黑。 不等姜稚询问，蒋德通先开口道：“气死了，学校新开的那家理发店，技术实在太烂。” “让他给我剪短一点，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搞得一团糟。剃板寸倒是熟练。” 姜稚惊讶转头看向身边的师姐：“许晴师姐，你终于忍不住去学算卦了？” 听老蒋说，上次猜他也是一猜一个准。 许晴冷笑，抬手摘了头上的帽子—— “我学社会主义，实践出真知。” 姜稚看着她乱糟糟的短发，咽了一口唾沫。 蒋德通跟着默了几秒，才问：“你什么时候剪的？” 许晴：“下午两点。” 现在下午四点。 两个人默不作声对视十几秒，不约而同移开目光，都感觉自己受伤的心情得到了些许治愈。 许晴重新盖上帽子。 蒋德通轻咳一声，“你这，帽子还怪有设计感的。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顶。” 两个人开始分享链接。 姜稚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还没摁亮，抬头就发现蒋德通转身看向他。 姜稚：？ 蒋德通：“小姜，给你也来一顶。” 姜稚微微惊恐：“……？” 他立刻举手表明态度：“我暂时还没有理发的打算。” “哈哈哈哈”许晴忍不住笑出声。 “没让你理发。” 蒋德通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姜稚看，继续道： “这是师门的象征，咱们来个同款不同色。” 许晴点头：“yes！蒋门！” 姜稚顿了顿，看着他手机上蓝色的帽子—— 行吧，蒋门！ “给危叶师兄也来一顶吧。” 姜稚积极补充：“我们不能因为他人在国外就忽视他。” 许晴眼睛刷地亮起，疯狂点头：“对对对，不然危叶该觉得我们孤立他了。” 蒋德通想了想自己沉稳干练的大徒弟，发出一丝疑惑：“……会吗？” “会的！” 姜稚和许晴异口同声。 蒋德通思考几秒，将剩下的一顶粉色帽子加入购物车。 也对。 等危叶过几天回来，发现大家都有，就他没有，自己难免有偏心之嫌。 “还是你们想的周到。” “等会到了，记得放在他办公桌上，他过几天就能回来。” 姜稚&许晴：！！！ “这么快？” “对，你们不知道吗？” 蒋德通：“是学院里有一点事。数院准备重新设计院徽，交给美院来做。” “我就把你们名字报上去，没想到都选上了。” 蒋德通乐呵呵道：“对了，小姜，明天麻烦你跑一趟，把参与人员名单交去数院。” * 与此同时，数院。 “这是前两天数学艺术节17号展台的登记名单，图片发给你了。” “好，谢谢。” “你的题也解好了，在桌上。” 办公室里，路辞京将薄薄的一张纸递给面前的卷发青年，打开手机。 他当时拿的是一枚动漫徽章。 路辞京记得清楚，不过几秒，就找到了对应的名字：姜稚。 姜稚。 路辞京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又听到身边卷发青年的声音。 “原来这么简单。” “对了，你要这份名单做什么？……喜欢的人在里面？” 路辞京抬头看向袁理，眉头微微皱起。 “人与人的关系不只有恋人关系。” 袁理：“好吧，是我问错了。” 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略过刚才的话题，但仍然忍不住好奇：“博士压力这么大，你真的一点不想谈恋爱？” “还是没有遇见合适的人？我过两天准备去参加一个聚会，跟外校联动的，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路辞京：“没时间，也不需要。” “好吧。” 袁理并不意外，老实说，要是路辞京同意了他才会真的惊讶。 他随意翻了翻手机，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论坛推送：【数学艺术节……17号展台……】 袁理点进去，目光先被首楼的照片吸引。照片是一张匆忙的抓拍，背景略微有点糊，是一位穿着灰色大衣的青年。身量挺拔，五官精致，碎发稍微盖住耳廓，圆润的杏眼弯起，看起来柔和又漂亮。 “啧，美院的学生长的也太漂亮了吧。” 看书的路辞京忍不住抬起头，双唇微动，正迟疑着，又听到袁理再次开口： “数学艺术节，没去有点亏啊。” “这个文院的学生也好看。” 路辞京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低头重新看起书。 袁理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两个人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时，他才忽然听见路辞京询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袁理：“啊？” 我吗？ 他一瞬间反思自己：他刚刚确定不是在看什么论文专题重要文献吧？ 第5章 “学校论坛？” 袁理迟疑回答。 路辞京点头，又问：“方便把链接发给我吗？” 袁理：“……行。” 他今天可能还没太睡醒。 袁理打量着神色平静的路辞京，眼睛狐疑地眯了眯： ……路辞京，他不对劲。 不对劲的路辞京返回了住所。 他住的是学校的公寓，空间大，隔音好。关上门，室内一片安静。路辞京打开袁理转发给他的链接。 【q大论坛】 【捞捞今天在南二餐厅帮我刷卡的姐妹，真的太感谢……】 【选修课怎么选啊，有没有推荐？坐标化工……】 【有偿帮忙代刷网课，实惠便宜，速来……】 【配音社招新啦~感兴趣的宝贝可以了解一下……】 路辞京点开搜索栏，搜索“数学艺术节”，最上面显示一条热帖。 【今年的数学艺术节好多帅哥美女！！！……】 路辞京点进去，帖子加载几秒后，显示出一张熟悉的照片。 是他。 是姜稚。 路辞京眼睛微微亮了亮，往下翻看见其他人的回复。 【蹲蹲首楼的帅哥】 有人回复： 【美院的姜稚，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表白墙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捞他的帖子哈哈】 【请问他是单身吗？】 【应该是，没听见说他有对象】 【没对象，美院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笑哭）】 【想要他联系方式的私我，微偿。白嫖不要来】 看到最后一条回复，路辞京的眉头皱起来。他摸索了一下论坛的使用方法，长按，选择。 【您已成功举报该评论，举报理由：非法泄露他人私人信息。请耐心等待管理员审核，感谢您的反馈~】 第03章 03 “滴——” 【您已成功提交参展信息~】 姜稚移动鼠标，关闭刚刚弹出来的窗口，将电脑静音。转过身，看见宿舍里其他三个人头也没抬地学习，才微微松口气收回目光。 刚画完一幅画，惯例休息几天，姜稚傍晚就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其他人见他也不意外，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坐下来开始学习。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一点要休息的迹象。 姜稚在心底佩服，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搬出去的决心。 数院那边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不太愿意。姜稚打开手机里刚下好的租房软件，查找起学校附近的房源。 虽然校外租房比校内要更麻烦，但总比姜稚住画室要好点。住寝室，戴耳机看动漫姜稚都感觉打搅到了其他人。 精神打扰。 学校附近的房源不少，但是也难挑到合适的。 至少一个晚上的时间是绝对不够。 第二天一大早，姜稚就收到蒋德通的消息，让他今天过会上完课别忘了去送人员名单。 姜稚回复“收到”，起床时宿舍里其他人已经出门。 相比较早八晚五、一周三天满课的室友们，姜稚的课程着实不多，申请部分课程免修后，一周的课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今天就有一节大课：世界艺术史。 上午十点钟下课，避开人群的高峰后，姜稚带着参与人员名单前往数院。 蒋德通在微信上叮嘱他：“交到数院426办公室，没人的话放桌上就行。” 数院四楼426。 门是虚掩的，姜稚轻轻敲了敲，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请进。” 推开门，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严肃的老人抬头看过来。 姜稚自报家门，将名单交过去，确认无误后才转身离开。整个过程进行的十分顺利。 刚出门，还没走两步路，迎面走来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再近一点，姜稚就认出来了，是前几天在艺术节遇见的好心人。 “是你。” 姜稚惊喜一瞬，停下步伐打招呼。 路辞京也一愣，随即眸光微微亮了起来。 他点头道：“嗯。” 似乎是觉得回答太冷淡，几秒后又补充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姜稚弯起唇角，他抬眸看着面前的青年—— 对方戴了一副略显呆板的黑框眼镜，眉眼被遮住些许，容貌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突出。但镜片后的眼睛依然漂亮，深邃如寂静深山。 隔了十几秒，姜稚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的时间有点长。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主动开口：“上次艺术节谢谢你帮忙。” “不客气。” 语气生疏。 交流客套。 气氛好像也更尴尬一点。 呃。 姜稚自认为不是容易尴尬的人，但这会尴尬如影随形。 告别的话瞬间打好腹稿，姜稚抬起头，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 安静的、专注的，目不转睛。 心脏像猝然被气体撑大的气球，狠狠撞上胸口，又快速恢复原样。 姜稚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再次移开目光：“上次——” “上次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姜稚：“你是数院的吗？” “嗯。” 路辞京点头，“我叫路辞京，道路的路，十年辞京国里的辞京。” 第6章 “路辞京……” 姜稚：“我叫姜稚。” 还没想好如何文雅解释自己的名字，姜稚就看见面前的青年点点头。 路辞京：“我知道。” 姜稚：？ 下一秒，又听对方主动解释道：“我问过你的名字。” “噢……？” 姜稚懵了一瞬，突然听见后方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锃亮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小路？我有事找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 声音有点耳熟。 姜稚下意识转过头，瞧见严肃、不苟言笑的李院长正满脸笑容看向这边。 等会……李院长？ 姜稚的目光重新落到对方头顶，瞳孔微微放大，好像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视线中，李院长脸上的笑容凝固，缓缓消失。 姜稚刷地收回目光，火速和路辞京告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数院的教学楼。 * 路辞京看着姜稚身影消失，转身走进院长办公室。 李明贺刚把掉地上的假发捡起来，正往盒子里收。 路辞京疑惑：“不戴了吗？” “唉” 李明贺缓缓叹一口气，摇头道：“没必要了。” “老蒋肯定知道了。” 他几乎已经想象出蒋德通得知消息，来嘲笑他的样子。 马失前蹄啊，到底是没瞒住。 路辞京没说话。 李明贺兀自叹口气，又继续道：“小路啊，人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在意。” “老师” 路辞京适时开口，阻止他继续给自己灌鸡汤。 李明贺抬起头，疑惑看向他。 路辞京斟酌着语句，开口询问：“他” “——刚刚那个学生，姜稚。” “他是蒋老师的学生？” 李明贺点头，“对，是他的小徒弟，跟我炫耀过好几回，说收到一个天赋特别好的。” 路辞京的眼睛微微亮了一点，“那您上次说，想和我合租的人……” 话没问完，就收到了答案—— 李明贺再次点头应声：“对，就是他。” “刚刚看你们在聊天，你们认识？” 见路辞京点头，李明贺又问，“那你是同意和他一起住？” “嗯。” 路辞京这次没有犹豫。 * 姜稚收到消息时，刚好午睡醒来。 宿舍里安安静静，其他人都不在。看见老蒋的消息时，他茫然眨了眨眼，几乎疑心是自己看错。 直到回复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对方居然同意了？意想不到。 沉思间，徐翊宝“叮叮咚咚”发来好几条消息，都在说租房的事情。 姜稚赶忙回电话过去，告诉他这个新消息—— 徐翊宝：“就不用找了？” 姜稚：“对。” “对方同意了。” 徐翊宝：“那也挺好，校外租房还要跟学校打申请，麻烦。” “……等会，那我辛辛苦苦看的那些房子，都白看了，没有用武之地了？” 姜稚：“人生无常嘛……” 说罢，赶在徐翊宝开口前，他又快速道：“我请你吃饭。” 徐翊宝快速应声：“那我来找你。” 姜稚：“挑个好日子。” 徐翊宝：“咋？跟你出门还要看黄历？” 姜稚：“那倒不必，看天气预报就行。” 徐翊宝应声：“行吧行吧，去你学校附近吃。” “我再翻翻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徐翊宝向来行动力超强，说着已经开始在地图上搜索起来。——“对了，听说你们学校有很多帅哥美女，是不是真的？” 姜稚闻言，仔细回忆：“……是的吧。” 他迟疑回复道，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辞京。 徐翊宝敏锐察觉出他话中的迟疑，不动声色追问：“你觉得好看？” 姜稚还在想，应声道：“挺好看的。” 徐翊宝：“谁？” 姜稚莫名其妙慌了一下，内心升腾起一股被抓包的窘迫：“就……一个朋友。” “长得还挺好看。” 徐翊宝眯了眯眼：“新认识的？以前没听你说过。” 姜稚翻了个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弄不懂的情绪暂时压下。 “就前几天，数学艺术节上帮忙的好心人。今天去数院意外又碰见他了……” 姜稚顿住，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加对方联系方式了。 “不太熟，联系方式都还没有。” “噢……” 没有联系方式啊。 徐翊宝收起自己的兴奋，猜测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好吧。” 他应完声，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匆忙打声招呼后，就挂断电话。 宿舍里重新恢复安静。 姜稚随意翻了翻联系人列表，忍不住从床上坐直。 “路辞京” 几个念头在心底转了一圈，又被他压下去。 下次再说。 * 要搬过去的新“宿舍”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有独卫，但没有厨房。 最开始是提供给走人才引进的青年研究员居住，但建好后发现有空余，就开放一部分给学校学生。租金比正常宿舍要贵一点。 第7章 姜稚将行李简单收拾好，查看去公寓的地图导航，距离美院并不算近。 他记下路线，正准备出门时，导师蒋德通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小姜？你过去没有？” “还没。” 姜稚摇头，“还在正准备过去。” “那正好，你顺路再去一趟数院。” 蒋德通解释：“你新室友，被老李派出去了，走之前他给你留了钥匙。” “你去数院502办公室，找一个叫袁理的人，他会给你。” 数院502办公室。 袁理。 姜稚抬眸确认门牌号无误后，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卷发青年，看见姜稚后惊讶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你就是路哥的新室友吧？我是袁理。” “钥匙在这。” 对方说着，递过来一把钥匙，并继续道：“路哥临时被导师叫去参加一场学术会议，时间紧急，走的也比较匆忙，只好拜托我将钥匙转交给你。” 姜稚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了，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是一件小事。” 袁理摇头，随即又热情询问：“你知道宿舍在哪里吗？需不需要我带你过去？” 姜稚婉拒。同他告别后离开数院，顺利找到公寓房间。 三楼302。 房间采光很好，一派明亮。入眼的客厅干净整洁，没有堆放任何杂物。客厅一侧房间门紧闭着，应当是新室友的房间。另一侧房间门完全打开，里面除了基础设施以外，空空荡荡。 空间大，采光好。简直完美符合姜稚对房间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房间里居然一点落灰也没有。逛一圈下来，姜稚连画架要放在哪里都想好了。 徐翊宝还在上课，摸鱼给姜稚发消息，询问情况。 姜稚：【梦寐以求】 徐翊宝：【这么喜欢？】 姜稚发过去几张照片，十几秒后收到他的回复。 徐翊宝：【看起来很干净。】 姜稚：【实际也很干净】 光冲这一点，姜稚就觉得可以给对方颁发一个“年度好室友”奖项。 虽然还没有见到人。 ……也不知道名字。 姜稚低头，找到蒋德通的微信，正要发消息询问，对方的电话就弹出来。 “小姜，进展还顺利吗？” “顺利，已经在新宿舍了。” 姜稚应声，主动反馈：“房间很好，空间大，采光好，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谢谢师父，你绝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师父了，我是如此幸运……” 蒋德通忍不住笑，略略有些得意道：“那是，也不看你师父是谁。” “整个学校，哪里没有我的人脉？” 姜稚跟着笑起来，听着蒋德通的叮嘱，快挂电话时，才想起自己的问题。 “师父，你知道我的新室友叫什么名字吗？” 蒋德通：“……” 他努力想了想，但显然是不记得。 “等我问问，到时候发消息给你。” 电话挂断后，姜稚又回了一趟宿舍。他东西不算多，但把新宿舍完全收拾好，也已经是傍晚。 徐翊宝给他点了外卖，还有姜稚喜欢吃的甜品：草莓慕斯。 姜稚吃完，将空盒子拍照发给他看。 徐翊宝：【？】 姜稚：【返图】 * 新室友不在，姜稚有足够的时间去熟悉新环境。 窗外可以看见学校的明德湖，春季万物复苏，风景很好，湖边还有牵手漫步的情侣。姜稚搬着凳子、拿起平板，坐过去。 厚涂一幅风景画，对他来说毫不费力，甚至算的上消遣。 一旁的手机自动播放着鬼故事充当背景音乐，姜稚心情不错，灵感也源源不断。一幅画结束，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播客的鬼故事已经讲到姜稚听了十三遍的“雨夜□□”，不过第十四遍，姜稚依然在听。 电容笔还握在手上，随意在新建的空白图层上涂抹。 一直到单个故事讲完，姜稚才发现平板上画了一只手。 ……有点眼熟。 姜稚微微眯起眼睛，还在想这是自己临摹过的哪个人物模型，就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蒋德通：【路辞京】 姜稚一怔，随后快速反应过来。 新室友是路辞京？！ 第04章 04 心脏重重一跳，像是从高空猛然坠入海里，再被扰人的风浪搅动。心底骤然升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但转瞬即逝。 姜稚想：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上次就是在数院碰见的他，李院长叫他进去时，态度也颇为亲近。只是当时目睹了尴尬现场的自己没细想。 但又觉得，缘分实在太奇妙了。 姜稚回复过蒋德通的消息，再低头看自己的平板，就想起来，刚刚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画的是……路辞京的手臂。 姜稚忍不住摁灭屏幕，走神间，突然听见手机播客里的男声嘶哑的声音： “三天之内，你要大难临头了！” 姜稚着实被吓了一跳。 * 徐翊宝和姜稚两个人在同一座城市，不同学校。不过两所学校隔的也不远，车程只需要半个小时。 第8章 姜稚搬到新宿舍的第二天，徐翊宝就抽出空闲来找他吃饭。 徐翊宝：【校门口等你】 姜稚去过一趟画室，看见消息略微迟一点。赶到校门口时，徐翊宝正举着他的吧唧四处找角度拍照。 蓝灰色的头发，扎着一个小揪揪，长款的风衣外套，风格一如既往。 姜稚喊他：“徐翊宝。” 徐翊宝闻声抬头，转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姜稚。 “姜姜！” 他快速将吧唧揣进口袋，抬起手臂，朝着姜稚用力挥了挥，算作应答。 这还是两个人各自返校后的第一次见面。 晚饭要吃什么，去哪里吃，徐翊宝早早做好决定。 姜稚跟着他，穿街走巷，抵达一间面馆。 “我上网一眼就相中了这家，超级有趣。” 徐翊宝扭头看向姜稚，给他介绍。 姜稚抬起头：“不营业面馆……” 面馆的大门是关着的，门上的电子锁显示锁定状态。 徐翊宝点头：“是不是很与众不同？还有更有趣的。” 他走上前，在门口的花瓶里捡起一块石子，贴到电子锁感应区。 “滴” 门应声打开，露出光亮。 姜稚忍不住上前两步，刚迈进去，耳边就传来整齐一致的声音—— “哇~尊敬的客人们，恭喜你们看破我们完美伪装，解锁营业面馆，不营业面馆只为你营业，几位聪明的客人，里面请——” 门内齐刷刷站着两排人，还有挥舞荧光棒的。 姜稚：“……” 而徐翊宝站在他身边，笑容满面两边点头：“谢谢谢谢……” 跟领导视察一样，就差挨个握手了。 又害得他莫名巧妙笑了一下。 每次跟徐翊宝一起活动，都显得他格外内向。 姜稚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家店确实很有趣，活动很丰富，还带着一点角色扮演。 面条味道也不错。 最后离开时还送了两张劵，徐翊宝没要，全塞进姜稚口袋了。 一顿晚饭自然不会是结束。 从餐厅出来，徐翊宝就拉着姜稚上了车，直奔下一个目的地——酒吧。 徐翊宝：“是我学校和你学校的联谊聚会，可能还会有你认识的人。” “去瞧一眼，不好玩我们就撤。” 姜稚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就没有徐翊宝觉得不好玩的聚会。 换句话来说，再无聊的聚会，徐翊宝也能把气氛炒热。 不过—— 熟人……好像是真的有。 晃动的灯光下，姜稚眨了眨眼，在舞池看见一个前几天才看见的人。 ——袁理。 对方明显也看见了他，挥挥手打完招呼，又重新被人群淹没。 离开酒吧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聚会并不无聊，几轮小游戏下来，彼此就熟络不少。联系方式挨个加了一轮，离开时，还临时拉了一个小群，确保每个人都平安回去。 徐翊宝有点醉，没跟着同校的朋友一起返回，姜稚和他一起去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但第二天早上，姜稚没来得及等徐翊宝醒来，就急匆匆赶回学校。 ——他的师兄危叶回来了。 * 出租车十五分钟到达校门口，姜稚用五分钟在门口买了一束花，十分钟从校门口赶到办公室—— 推开门，竟然也没有很迟。 许晴师姐还没到。 蒋德通正在和危叶交流出国学习的感悟，抬头看见姜稚，立刻挥了挥手。 “小姜快过来。” 姜稚捧着一小束花递过去，“欢迎师兄回国！” 危叶是一个看起来不像画家的画家，至少在这个办公室里，他是看起来最“安分守己”的。 格子衬衫，黑裤子，外面套了一件深色的大衣。 他站起身，接过姜稚的花，“谢谢小姜师弟。” 姜稚笑起来，“师兄不客气~”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 食物的香气和许晴师姐的身影一同飘进来。 “吃早饭没？” 姜稚诚实摇头，下一秒，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就塞进他手中。 许晴在姜稚身边站定，朝危叶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 危叶看着她，默了一下。 “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落到许晴头顶，又移到蒋德通头顶，再落到姜稚头顶—— 姜稚明显感觉他松了一口气。 许晴啃了一口馒头，将包在桌上放下，“咚”的发出一声响。 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移过去。 许晴“噢”了一声，一拍脑袋，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塞给危叶。 “见面礼。” 她言简意赅。 危叶低下头，手上赫然是一块还有点潮湿的石头。——像是早上在寝室楼下花坛里随手捡的。 危叶：“……？” 许晴：“禅意。” “懂吗？” “不懂就好好悟。” 危叶：“……”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姜稚看着危叶师兄捏着石头的手逐渐用力，脸色也隐隐难看，忍不住出声缓解这奇怪的氛围。 “危叶师兄，老蒋给大家买了帽子，你也有一个同款。这是咱们师门的象征！” 第9章 他从抽屉里拿出“师门象征”，同款不同色的帽子，主动戴到头上。 “你看见了吗？粉色的，我们放在你办公桌上了。” 危叶：“……” 他转头看向蒋德通：“蒋老师，我觉得刚刚我跟你说到的西方中世纪艺术表现……” 蒋德通轻“咳”了一声，“危叶，这个过会再说，我们师门的象征……你找找？” 危叶：“……” 他默默弯腰，从桌边的垃圾桶里将帽子捡起来。 “应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 姜稚：“……” 蒋德通：“……” 许晴：“……哈哈” “你真幽默。” 姜稚左右看看，定神沉思：看来大家说“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关系不太好”这件事，真不是谣言。 不过，那顶粉色的帽子，危叶最终还是没戴。 他拿在手上，顶着众人的目光挣扎好一会，才主动说拿回去洗一洗再戴。 对此，许晴贴心地帮他录了音。 蒋德通喊大家过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迎接刚回国的危叶，还因为要提上日程的数院院徽设计。 “这个项目，主要负责人是许晴。参与人员名单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过一会拉一个群方便大家沟通……” 蒋德通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安排，事无巨细，说完才看向姜稚：“你年纪小，资历也浅，这次多跟着师兄师姐学习学习，有什么问题及时问我。” “好。”姜稚认真点头，刚应声完，就听到许晴师姐的声音——“你打算出国留学的话，可以问问危叶，他有经验。” 姜稚下意识循声扭头，看见许晴师姐对着危叶师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 “设计院徽”这件事提上日程，姜稚索性提前结束休息假期，重新恢复忙碌的生活状态。 参与设计的，基本都是熟人，没什么生疏寒暄的步骤。 讨论群上午九点钟建好，十点钟，姜稚从画室出来，里面的消息已经99+，并商量着开一场讨论会了。 讨论会是必要的，姜稚积极在群里扣了一个1。 不过半个小时，许晴师姐就确定好讨论会的时间地点：下午四点，美院自习室。 姜稚将时间地点添加入备忘录，去找危叶师兄的路上，顺便回复徐翊宝的消息。 ——“你师兄？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师兄？” 姜稚回复；【虽然线下见过不多，但是线上聊得挺多，不算陌生。】 他们师门的群里，危叶师兄并不沉默寡言，有时候还会主动给他一些帮助和建议。 徐翊宝：【那你打算出国的话，可以找他问问经验。】 【嗯，正准备去】 姜稚给徐翊宝发完消息，就收起手机，敲开危叶师兄画室的门。 在画室，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转眼已经下午三点。 提示的闹钟“滴滴”响起，姜稚放下画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颈椎。 袖口不小心沾上一些颜料，抬手时蹭到他的耳朵上。姜稚伸手抹掉，低头检查一番后，起身离开画室。 过一会要开讨论会，得换一件干净衣服。 白天的公寓楼几乎没有什么人，很安静。 姜稚打开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放在鞋柜上的，陌生的鞋。 他的新室友回来了？ 姜稚抬起头。 客厅还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变化，但另一边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路辞京。 名字才刚刚蹦进脑海，耳边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几秒后，裹着浴巾的路辞京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正盖着毛巾低头擦，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姜稚。 姜稚看着对方半裸的身体，愣在原地，一时间也知道要不要开口。 不过没等他犹豫结束，路辞京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主动抬起头看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有点尴尬。 姜稚微微偏开一点目光，又莫名觉得有点耳热。 “呃……好巧” “好久不见。” 路辞京开口。 他拿着毛巾，似乎是察觉到姜稚的不自在，向他解释：“我刚回来，准备洗澡换身衣服去办公室。” “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回来，以后会注意，抱歉。” “没事。” 姜稚快速摇摇头，“我回来也有点事，换一套衣服……” “你……” 姜稚目光不经意又落到他的身体上，身材比例很好，腰线完美。肌肉明显却不夸张，恰到好处，像人体模特一样。 “……你别着凉了。” 姜稚胡乱开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快速补充：“最近天还不太热。” 对面的路辞京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点头道：“好，谢谢。” 姜稚：“。” 他可以听一遍反方向的钟吗？ 第05章 05 反方向的钟是不管用的。 时光也是无法倒流的。 姜稚正觉得尴尬，忽然听见路辞京再次开口：“谢谢你的关心。” 姜稚懵了一下，抬起头却见他神色认真—— “不客气……？” 路辞京点了点头。 真是好客套的聊天。 不过—— 第10章 他还有事。 想到过一会要开的会，姜稚匆忙结束话题：“那你先忙，我还有事。” 路辞京：“好，再见。” “再见。” 姜稚发誓，这是他从小到大，和同辈人经历过的、最官方的聊天！ 没有之一。 但意外的，感觉并不差。虽然偶尔会有点尴尬，但…… 姜稚回到房间，关上门，认真思忖：但对方的态度总是很认真。 认真打招呼，认真说好久不见，认真说谢谢，认真说再见…… 一直到换下衣服，姜稚都在想路辞京。 离开房间时，对面的房门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要不要打声招呼？ 姜稚踟蹰几秒，匆忙走出门后，才后知后觉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他虽然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尤其是身边还有个——高中三年五个暗恋对象，和姜稚谈起感情头头是道的——徐翊宝。 姜稚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说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 “等等、等等——” “你是说，你明白了喜欢是什么感觉？” 徐翊宝忍不住打断姜稚的话，声音吃惊且夸张。 姜稚认真“嗯”了一声，并肯定道：“是的。” 顺利结束讨论会后，姜稚吃过晚饭回去就和徐翊宝说了自己的发现。 消息刚发出去，徐翊宝的电话就打过来。 徐翊宝：“……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他小声嘀咕。 姜稚没听清。 “你说什么？” 徐翊宝：“我是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姜稚简单和徐翊宝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以及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想他的次数有些频繁，明明不太熟，走之前却打算跟他告别。” “这跟我的平时不太一样。” 他朋友不少，同学、普通朋友、亲密朋友都有。“认真告别”这是属于亲密朋友的待遇，但路辞京明显还不属于其中。 除了徐翊宝说的“喜欢”，姜稚想不出来其他解释。 徐翊宝认真思考，做出判断：“应该是有好感。” “按你的描述，对方长得好，身材好，相处过几次性格也不错，还帮助过你。这样的人，有好感再正常不过了。” “噢噢这就是喜欢吗？” 姜稚试图总结：“我喜欢他的长相、身材、和暂时了解到的性格。” 徐翊宝：“还要加上一点点荷尔蒙。” “再加上一点点荷尔蒙。” 姜稚补充。 徐翊宝应声：“差不多吧。” “按你的说法，你们才见过几面，认识时间也不久，应当属于一见钟情的行列。” “一见钟情？” 很熟悉的一个词。 徐翊宝对这个有经验。 “是的，生物学上的说法是，基因的选择。” “所以……” 徐翊宝差不多梳理清楚了，给姜稚出建议： “如果对方单身的话，你可以追求对方。” “毕竟这么多年才遇到一个感觉这么特殊的人，错过有点可惜。” 姜稚认真思考。 徐翊宝继续：“能不能成另说，我比较喜欢体验这种感觉。” 姜稚：“你是指，每次有喜欢的人，你都灵感大爆发、狂写rap的感觉？” 徐翊宝嘿嘿笑起来，“也不光写rap啦，相处后对方人不错，也会写诗的。” 毕竟，不会写rap的诗人不是一个好的文学生嘛。 诚如徐翊宝所说，“喜欢”的感觉确实新奇。 姜稚第一次接触，也不想轻易放弃。 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他就应下徐翊宝的提议。 “好！等我问清楚。如果对方单身，我就追求他。” “路辞京。” 徐翊宝记下名字，给他鼓掌庆祝。 * “小路？小路？路辞京。” 呼唤声从头顶传来，路辞京停下笔，抬起头，才注意到门口的老师李明贺。 “李老师。” 路辞京站起身，“抱歉，没有听到声音。” 一旁的袁理注意到路辞京的动静，赶忙摘了耳机，跟着打招呼。 “院长好。” 李明贺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他朝着袁理点点头，又随口问路辞京：“在算题？”，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便不再多问。 “你知道学院最近找美院重新设计院徽这件事吧？” 路辞京点头。 李明贺继续道：“我打算把两个学院的相关人员，一起拉一个群，好交流。” “你的新室友是蒋德通的小徒弟吧，看能不能通过他联系一下。” 路辞京：“蒋德通老师……” 李明贺：“最近不太想看到他。” 上次姜稚离开后，老蒋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一点后续都没有。李明贺猜测他也许是忙忘了，毕竟最近都没怎么看他出门。 主动找过去，万一让他想起来这件事，免不了要被嘲笑一番。 李明贺不太乐意。 路辞京有些迟疑：“我还没来得及……” 他今天傍晚收拾好，离开时，姜稚已经走了。 袁理在一旁翻着手机，听完两个人聊天，主动道：“姜稚吗？” 第11章 “他的联系方式我有啊。” “你有？” 两个人齐刷刷扭头看过去，袁理将手机页面调出来给两个人看。 “诺。” 路辞京瞳孔都放大一点，微微震惊：“你怎么有他的联系方式？” 袁理：“上次出去聚会碰见了，就加了联系方式。” “我们还有个微信群呢。” “要怎么办？院长你说。” 他说着，看向李明贺。 李明贺：“我先建一个群，你和他说一声，把他拉进去就行。” 事情并不复杂，姜稚消息回的也很快。不过几分钟，两个学院的新群就建好了。 李明贺满意离开，袁理也收拾东西离开。 路辞京留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也收拾东西，提前回了宿舍。 他还不知道姜稚的联系方式。 袁理都有姜稚的联系方式。 *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时，姜稚正在画图，鬼故事还在当背景音乐播着。 他关掉声音，起身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路辞京。 “路辞京？” “嗯。” 路辞京举起手上的甜品，询问道：“回来时路过甜品店，不小心买的有点多。你要吃一点宵夜吗？” “好。” 姜稚一口应下来，和他一起坐到客厅。 甜品确实买有点多，各个品种都有。 姜稚拿了一块草莓慕斯，认真品尝后对对方的品味许以极高的赞扬。 路辞京坐在他身边，只是道：“你喜欢就好。” 话听得有点怪怪的。 还挺让人开心的。 一直到一份慕斯吃完，路辞京才略显突兀开口：“我好像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对。” 姜稚想起来，他立刻打开手机，将二维码亮出来给对方看。 “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 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路辞京扫描二维码，却注意到跳出来的账号头像很陌生。 和今晚看到的不一样。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疑问，姜稚就又调出另一个二维码。 “我有两个账号，一个私人号一个工作号。你两个都加一个下，要是有时候找不到我，可以两个号都发消息问问看。” 这次出现的是熟悉的头像了。 路辞京忍不住抿了一下唇角，“这是私人号？” 他问着，同时将自己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敲击在验证信息上。 “不是，这个是工作号，第一个是私人号。” 姜稚回答完，抬起头，却注意到身边的路辞京嘴角微扬，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高兴。 但来不及仔细辨别，那一点笑意又很快淡去。 路辞京抬起头，依然是那副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 “发送申请了。” “噢好。” 姜稚低下头，同意对方的好友申请。 路辞京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在新好友的备注上敲下两个字： 慕斯。 第06章 06 【你们已成为新朋友，快来一起聊天吧～】 灰色的提示词在聊天界面出现。 姜稚看着列表里新多出来的聊天框，顺手给路辞京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我常用这个号。” 路辞京：“好，我记一下。” 姜稚“嗯”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还记得自己和徐翊宝的聊天结果——“追求路辞京”。 姜稚认真思索：原本准备今晚再做详细规划，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会正是个好时机，他不想白白错过。 “我平时在画室呆的时间比较久……” 姜稚边想边说：“回来的也比较晚，在寝室住会打扰到其他人，就想搬出来。” “没想到和我一起合租的人会是你，太巧了。” 路辞京却微微摇头，纠正他的说法。 “不是凑巧。” “不是凑巧？” 隐约的猜想被证实，姜稚忍不住追问：“你知道是我？” “嗯。” 路辞京点头，“上次在学院碰见，我问过老师。” “噢噢噢” 姜稚应声，“我说怎么上次在数院和你见面后，回去就收到同意的消息。” “谢谢你啦，你人真好！” “拥有英俊的脸庞，卓越的身姿，还有最重要的……一颗善良的心灵！ 路辞京忍俊不禁。 姜稚看着他微微弯起的眼眸，跟着笑起来。 “说起来，那我们还挺投缘的。” “嗯。”路辞京应声点头，神色认真。 他似乎很认同这句话，点头完又补充道：“很有缘分。” 姜稚：“有缘分这个词，有对象的人可不能乱说。” “没有对象，我没有谈恋爱。” 路辞京摇头，说完又抬眸看向姜稚，“你呢？” “我也没有。”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能听见时钟秒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 空气里好像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氛围，又好像没有，姜稚不太分辨的出来。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深蓝色的天空，天很晴朗，一轮凸月悬挂在空中，视线穿过玻璃，正好可以看见。 明天……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第12章 想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姜稚眸光中划过一丝诧异，他转过头看一眼路辞京，目光才重新落到窗外。 “我猜也是。” * 结束聊天，回到房间，已经是十分钟过后。 放在床上的平板屏幕依然亮着，显示着刚才没画完的画，姜稚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补全。他在凳子上坐下，找到徐翊宝的联系方式，拨通他的电话。 徐翊宝：“怎么了？” 姜稚：“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聊天，吃饭，出去玩。” “再送送礼物，写写诗，谈谈心，就差不多了。” 姜稚认真记好笔记。 “我不太会写诗……可以换成画画吗？” 徐翊宝：“可以，都一样。” “追求人很简单的，一般这个流程走完，你就等着对方表白就行了。” 姜稚疑惑：“我表白不可以吗？” 徐翊宝：“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在主动追求他的过程中，已经向他走了九十九步了，剩下一步，总得让他主动一下。” “也看看他的态度。” “噢噢噢” 姜稚应声，在笔记里记下最后一点：等对方先表白。（重点） 和徐翊宝挂断电话后，姜稚刚拿起平板，准备补全没画完的画，又听见手机“嗡嗡”振动了两声。 垂眸看过去，是路辞京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姜稚有些疑惑，拿起一旁的手机—— 路辞京：【你好.jpg】 ……？ 姜稚懵了一下，目光向上，才注意到自己刚加上联系方式时，给对方随手发的表情包。 一个“你好呀”的小黄鸭表情包。 所以，这是对这个表情包的回复？ 路辞京真是一个好人。 姜稚忍不住再次想。 他点开表情包，挑挑拣拣，发过去一个友好的猫咪笑脸。看见对面持续了好两分钟的正在输入中，才跳出来一个同样友好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姜稚：【可爱，偷了！】 对面又正在输入中了。 姜稚几乎能想象到对方认真想回复的画面，他懒洋洋拿着画笔，在平板上补了几笔。 没等到对方的回复后，又主动发消息道： 【明天】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一起去吃早饭吧。】 这次对方回复的很快。 路辞京：【好】 姜稚：【时间不早了，晚安~】 路辞京：【晚安。】 聊天结束。 姜稚简单瞄了一眼整个聊天记录，为自己的行动力点赞。 吃饭已经约上了，追求计划正稳步进行。 脱单，指日可待。 * “滴滴滴……”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姜稚摁掉闹钟，正要继续睡，蒙上被子才想起自己昨晚的邀约。 早饭！ 姜稚匆忙起床，推开房门：客厅安安静静，对面的门虚掩着，好像没人。 姜稚：！ 起这么早的吗？ “路辞京？” 他略微不死心又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姜稚略微有点失落，正打算回房间继续睡回笼觉，忽然听见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你醒了？” 路辞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稚转过身，看见穿着运动装的路辞京从外面回来。 “呃……” 姜稚眨了眨眼，愣两秒才移开目光。 “嗯，醒了。” “你去晨练了？” 路辞京点头，“晨跑。” “你需要用卫生间吗？” “……你先。” 姜稚后退一步，让开去卫生间的道路。 “我先去换衣服。” 他说着，率先转身回到房间。 如果…… 姜稚停住脚步，心想：如果不能追求成功，至少也要请路辞京当一次自己的人体模特。 这个身材比例、肌肉分布，简直是天选模特，不画一次，姜稚心有不甘。 离开公寓还没到七点半，姜稚很少在这个点出门。 相比较早晨七点的天空，姜稚还是见凌晨三点的星星的次数，要更多一点。 不过今天确实是一个好天气。 蔚蓝的天幕又高又远，万里无云。周围的一切好像才刚刚苏醒，树在风中摇曳，夜晚的虫鸣还未完全歇息。 姜稚转过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询问他，“去哪个食堂？我都可以。” 早餐向来不在他的计划内。 “距离公寓最近的二食堂，怎么样？” 路辞京补充：“种类也比较丰富，早点面条煎饼都有。” 姜稚点头，“那就去二食堂。” 二食堂的早餐确实丰富，逛一圈，姜稚有不少想吃的食物。 “都想吃。” “没吃过？” 姜稚看着橱窗后的早点，点头道：“我很少吃早餐。” “那以后可以多来。” 姜稚转过头，看向拿着餐盘的路辞京——“和你一起吗？” 路辞京愣一下，才点点头。 “好。” 吃过早餐，两个人在食堂分开：姜稚去美院，路辞京去数院。 “晚上见。” 分别前，姜稚挥了挥手。 第13章 “晚上见。” 路辞京看着姜稚的身影，略微有点不熟练地抬起手挥了挥。 他看着姜稚离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好像还是和之前一样，很开心。 很可爱。 第07章 说是晚上见。 但晚上并没有见成功。 因为路辞京没回来。 姜稚收到他的消息时，正在画室。 他看向自己起草的画稿，索性也没回去。 想出国学习需要更多作品的积累，更不用说，姜稚打算报名的还是国际顶尖的美术学院，考核的条件更严格。 【好的】 姜稚回复一条消息，就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画笔。 路辞京看到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他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的鼻梁，眼底带着一丝疲色。 面前的计算机软件反复演算着，桌面上叠了十几张密密麻麻的稿纸。 他从早上收到消息，坐到这，就没有离开过。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路辞京侧眸看过去，李院长推开门走进来—— “怎么样？” “还在验算。” 路辞京回答。 李明贺打量着他的脸色，只看的出来平静和疲倦。 “这件事你别太放在心上……” 他微微叹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劝慰：“那边是一个团队都在做这一个项目。” 路辞京点点头，“我知道，谢谢老师。”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卡住的问题在哪。” “唉……好。” 李明贺点点头，“那你要记得吃饭，我让袁理给你点一份面条？”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路辞京还是点头道：“好，谢谢老师。” 李明贺转身离开办公室。 不一会，袁理拎着一份面条走进来。 他小心打量着路辞京的神色，安慰道：“这事，你别太难过。” 话虽然这么说的，但袁理想，要是换成是他遇到这种事，估计会挫败到想肄业。 ——研究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突然发现别人成功发论文了。 付出的努力几乎等同于白费。 路辞京有些无奈。 他将钱转给袁理，重复道：“好的，谢谢。” 今天一天，他已经收获了院里上上下下十几轮的关心了。 诚实而言，不挫败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袁理打量着他，看他神色还好，才试探着在他身边坐下。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弄清楚他们发表的这篇论文。” “然后呢？” 路辞京：“重新选择一个研究方向。” 袁理默了一瞬。 听他说起来这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好吧，对路辞京来说，可能的确并不是一件难事。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一样的。 袁理再一次感慨。 路辞京在办公室呆了两天。 第二天傍晚，被李明贺赶了回去。 李明贺：“研究不差这一时半会。” “正好那个项目结束，你好好休息，放松放松心情。” “二十几岁了，也要发展发展自己的生活爱好。你要是实在没有，就来帮我做事。我最近忙的很。” 李明贺一脸严肃瞪着他。 路辞京于是就回去了。 推开门时，姜稚正在客厅画画。 很专注，没有注意到门口进来一个人。 路辞京放轻动作，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只远远站着，直到姜稚一部分画完，余光瞄到他—— “路辞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稚惊讶。 路辞京才抬步走过去，“刚刚，怕打扰到你，就没出声。” 姜稚摇头，“没关系的。” “下次可以直接喊我。” 如果是不能被打扰，他自己会找安静的、绝对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路辞京点了一下头，但没应声。 姜稚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又看一眼自己的画板。 “对了，我在客厅画会不会打扰到你……” 话没说完，姜稚就在路辞京的摇头中，止住话语。 姜稚：“不打扰你就好。” “我可以在这边坐一会吗？可能会看你画画，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姜稚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 “只是来练练手，你喜欢的话，过一会可以直接送你。” 路辞京应了一声“好”。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姜稚摆弄画笔画具的身影。 路辞京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姜稚起初还记得他，后面就完全忘了他还在周围。 两个小时后，夜色完全笼罩大地，姜稚才放下画笔。 他后退一点，仔细端详着自己整幅画，偶尔修补几笔，才算大功告成。 “这是五四广场那边的朝德路？” 路辞京的声音突兀在身边响起，姜稚转头看过去，才重新注意到他。 “对。” 姜稚点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到自己的画上。 “今天路过那边时，发现那边的樱花开了，很好看。” “晚上就忍不住回来画一幅水彩记录一下。” 第14章 说罢，姜稚转过身看向路辞京，“怎么样？” 他是有点满意的。 “好看。” 路辞京点头，认真思考夸赞的话。 “色彩明艳，很有春天的感觉。” “抱歉，我不太熟悉美术这些。” 姜稚弯唇摇摇头，“没事，好看就行！” “术业有专攻嘛，我也不懂数学。” “你喜欢吗？” 姜稚问。 “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就当是今天的礼物。” 姜稚又补充道。 “今天的礼物？” 姜稚点头，“你看起来情绪并不高。” “希望这个礼物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路辞京愣了两秒，而后才忍不住笑起来。 “看你画画，已经开心很多了。” 那么多鲜艳明亮的色彩，堆叠在一起，在画纸上勾勒成一幅漂亮的画——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 姜稚低头打开手机，熟练找到联系人，发送消息。 “等我找朋友把画装一下画框。” “很快，最多三四天，你就能正式收到这份礼物啦。” 路辞京笑着点头：“我很期待。” “谢谢。” * 姜稚没问他为什么情绪不高，路辞京也没有主动说。 画被摆在一边，姜稚悄悄在追求计划“送画”上打了一个勾，随意开口找着话题： “我今天路过朝德路时，那边的人很多，都是在拍照打卡的。” 路辞京：“三月中下旬是樱花开放的时节。” 姜稚“嗯”了一声，“今天还没有完全看，明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不知道这么漂亮的景色可以看多久。” 路辞京：“学校樱花花期通常持续10-20天，但盛花期不长。” 姜稚忍不住去看他。 路辞京被他看着有些迷茫——“怎么了？” “没事。” 姜稚摇摇头，“路百科全书。” 路辞京：“那算不上，我只是学过生物，有一点了解。……” 姜稚忍不住再次看他，和徐翊宝一起抽象惯了，路辞京的反应真的很实诚。 路辞京在姜稚的目光中，慢慢不说话了，耳根泛起不太明显的红。 他止住话头。 客厅又安静片刻。 姜稚在走神中，听到路辞京的询问： “明天早上，要一起吃早餐吗？” “上次是我失约。” 第08章 前两天路辞京没回公寓，姜稚也没回。 一起吃早饭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这会突然听他主动问起，姜稚才重新记起来。 “要，上次的特色手擀面我还没有尝到！” “明天早上就去吃。” 路辞京应了一声“好”，又道：“也可以试一试那一家的炸蛋。” 姜稚抬眸看着他——“好吃吗？” 路辞京点头：“我觉得不错。” “那我尝尝。” 姜稚兴致勃勃应下。 分享美食总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那份加了炸蛋的手擀面仿佛是一个开端，后续的半个小时内，姜稚用备忘录记下了学校食堂的所有美食——由路辞京倾情推荐。 “你知道的好多。” 姜稚翻了翻备忘录长长的一列。 “以后不知道吃什么，去备忘录翻一翻，就知道了。” 路辞京：“我只是在学校呆的久，对校内比较了解。” 姜稚才猛然想起，对方已经读博了。 他扶了扶额头，“我差点忘了……你在学校呆了几年？” “七年。” “好久！” 路辞京微微抿了一下唇，犹豫几秒，忍不住道：“其实也没有很久，我入学比较早。” 姜稚闻言，不由得起了一点好奇。 “你什么时候入学的？” “17。” “那今年24，和我差不多哎。” 姜稚今年22。 “咱俩差两岁。” …… 往后的聊天，依然细碎，没有什么主题。 像乘着夜色在山谷飘荡的风，落到哪里都能聊上一两句，肆意无拘。 一不留神，时间就有点晚了。 姜稚打了一个哈欠，低头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 画暂时留在了客厅——姜稚和路辞京起身“告别”。 不过，两个房间只隔了几步的距离，说“再见”好像并不合适。 姜稚犹豫一下，换了一个说法。 “晚安，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路辞京学着姜稚这样说。 他看着姜稚转身回到房间，快到门口，又再次开口。 “谢谢你的礼物。” “姜稚。” 姜稚停下脚步，转过身，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路辞京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 他笑起来，忍不住也学了路辞京的样子—— “不客气。” “路辞京。” 相互叫全名，好像有点生疏，但又有一点不属于生疏的搞笑。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时间不早了。 好吧。 那就晚安。 * 第15章 第二次早起，姜稚轻车熟路。 路辞京在晨跑，姜稚提前去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就撞到晨跑结束的路辞京。 再一瞥时间，和昨天一模一样。 去到食堂不过七点半。 路辞京推荐的那家手擀面确实不错，劲道十足。 炸蛋外酥内嫩，浸泡在汤底里，鲜香四溢。 吃完早餐分开时，姜稚说：“晚上见。” 路辞京点点头，应声道：“晚上见。” 说完，他又补充道：“今天晚上一定会回去。” 姜稚被他的郑重逗笑，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不过，这句“晚上见”到底还是不太作数的。 因为仅仅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九点钟，两个人再次在数院小会议室碰面。 姜稚是跟着师姐师兄们来“见世面”的—— 进入会议室后，许晴师姐拍了拍姜稚的肩膀，开口：“过一会，你就知道什么是万恶的甲方了。” 她身边长头发师姐用力点头：“做设计最头秃的，就是合甲方心意。” 许晴师姐沉重道：“希望一会会议结束，你可以继续保持乐观开朗。” 长头发师姐：“塔罗牌显示我今天运势不错，事业运最佳，许愿甲方好说话。” 与此同时。 数院院长办公室。 李明贺拍板道：“把你也加进去。那边都是同龄人，跟他们一块聊一聊，交流交流，有助于身心健康发展。” 路辞京：“……” “我是成年人，老师。” 李明贺：“成年人就不需要身心健康发展了？” “我会跟负责人打个招呼，不会给你安排太多任务，重在参与。在外面走一走也许会有更多的灵感。” 路辞京顿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看姜稚画画——原本略微有些浮躁的心也随着画笔一点点沉淀在纸上，他今天的心情比昨天好很多。 拒绝的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犹豫这两分钟，李明贺将路辞京拉进群聊—— “去那边会议室开会吧，跟其他人一起，你都认识。” 于是，会议开始的时间—— 姜稚抬起头看着数院的相关负责人走进来，最后跟着一个路辞京。 路辞京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姜稚，他正微微低头和身边的人说话。但下一秒，姜稚就抬头，朝门口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交汇—— 姜稚低下头找到路辞京的联系方式：【好巧】 这次是真的很巧。 路辞京没太关注参与院徽设计的人，没拒绝是想了解一下美术，见到姜稚完全是意外之喜。 【是的。】 他低头回复消息。 两个学院的人开始简单自我介绍，不过几分钟，就进入正题。 多媒体打开，数院自建校以来的历代院徽都展示在ppt上，还包括数院的历史、现况、发展理念……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第一次沟通才勉强结束。 离开数院时，姜稚的精气神只剩一半。 许晴瞥一眼他，忍不住笑。 “感觉怎么样？小姜稚。” 姜稚：“明明是在讨论院徽的设计，为什么要在中间穿插讲数学……” 许晴回想起刚刚数院那几个人讨论的场景，理解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这次还算比较顺利，好沟通。” “有些甲方连要求都讲不清楚，他们的心思得靠猜。” 同行的长头发师姐连连点头，“之前我和许晴一起接国外那一单就这样。” “你师姐为了这个单子，还特地去报班学了俄语……” 聊着天，回去的路并不长。 中午，详细的沟通记录就发到了群里。 下午，姜稚在画室呆了一下午，尝试自己跟着要求设计。第一次设计稿很好出来，但几乎是画出来的一瞬间，不用问其他人，姜稚就知道过不了。 他将图稿存到文件夹里，敲了敲脖颈，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是傍晚。 姜稚拿起一旁的手机，才发现群里的消息已经99+。 还有好几条艾特他的消息。 姜稚点开，一一看过去，是设计群里在商量着一起聚餐吃顿饭。 今天算是开始合作的第一天。 白天大家都忙，但吃顿晚饭应该有时间，这会正在统计人数—— 许晴师姐：【姜稚去不去？】 姜稚：【去】 消息刚回复完，路辞京的消息就跳出来。 【你去不去聚餐？】 【去】 姜稚同样回复，随后又问：【你呢？】 【我也去。】 * 这种聚餐，第一次基本不会有人拒绝。 聚餐地点定的是学校附近酒店包厢。 姜稚去的有些迟，到地方时，人来了有一半多。 聊天的聊天，玩游戏的玩游戏……嗯，还有讨论数学题的。 姜稚默了一瞬，远离了一点。 数院学生对数学真的爱的深沉。 他不由得又想到路辞京，对方还没过来，不知道过来后会不会加入其中。 他猜会。 结果也如他所料。 路辞京比他晚几分钟到，进门时，姜稚正好抬头。 两个人对视上，路辞京立刻抬步朝他走过来想要打招呼，但才走到一半，就被数院的人拉走。 第16章 半分钟后，解题小团队又加一人。 姜稚摸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感觉自己对数院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一点。 第09章 09 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 大家陆陆续续返回学校，姜稚走在最后，出门后才发现路辞京正在外面等自己。 许晴师姐瞥一眼路辞京，转头看向身边的姜稚—— “你认识？” 姜稚点头，朝路辞京挥挥手，回答许晴。 “对，他是我的新室友。” 许晴眼底划过一次诧异，“这么巧？” 姜稚“嗯”了一声，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路辞京身边。 “你在等我吗？” 路辞京点头。 “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我刚好打到车。” 许晴主动道：“既然是姜稚的室友，那就都是熟人，一起回吧。” “正好省了打车的功夫。” 同行的危叶师兄点点头，没有意见。 车子很快就到，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说话。 在校门口下车后，姜稚看向许晴师姐—— “师姐，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许晴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跟你室友一起走吧。” 姜稚没应声，正要再开口，就听见危叶师兄开口：“我来吧。” 他看向姜稚：“你跟你室友回去，我送许晴。” 姜稚愣一下，去看许晴师姐。 许晴犹豫两秒，点了点头，应声道：“行，危叶送我。小师弟你回去。” 安排排板定下，姜稚看着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离开，转身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我们也一起回去？” “好。” 路辞京点头。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拖着长长的人影，随着走路的动作，晃晃荡荡。 接近十一点，路上的人不多。两个人肩并肩，安安静静走了一段路，快到公寓时，姜稚才似想起什么，主动开口：“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 路辞京偏头看一眼他的侧脸，“为什么？” “直觉。” 姜稚：“感觉你不太爱参加这种活动。” 路辞京：“以前的确不怎么参加，不过偶尔试一次，感觉也不错。” “比如今晚？” 姜稚问他，说着侧眸看过去，正好对上路辞京的视线。 路辞京说：“比如今晚。” 月色很好看。 他的眼睛很好看。 姜稚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好吧……” 气氛又安静下来。 但很快，姜稚又听到路辞京的声音。 “跟你一起的，是你的师兄师姐们？” 姜稚应声，“是的。” “同门师兄师姐。” 路辞京：“感觉你和他们关系很好。” “……或者说，好像和谁关系都挺好的。” 一场聚会下来，数院这边几乎所有人都找姜稚要了联系方式。 路辞京有留意。 “有吗？” 姜稚自己反倒没太注意。 “有。” 路辞京肯定。 姜稚：“都是朋友嘛。” “多加个联系方式没坏处。” 路辞京点了一下头。 姜稚再抬眸，公寓就到了。 回到住处，一身的疲倦就成倍涌上来。 换衣服，洗漱……姜稚极其快速地把自己塞到床铺里，睡着的前几分钟，还记得给路辞京发一句“晚安”。 毕竟是追求对象。 路辞京收拾好，打开手机看到消息时，姜稚早已经进入梦乡。 他回复一句“晚安”，把第二天起床的闹钟往后延了十分钟。 第二天。 姜稚错过了闹钟，醒来已经是七点半。 他匆忙穿鞋，打开方面，却看见路辞京刚从外面回来。 “……欸，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路辞京摇头，“今天起迟了一点。” 姜稚连连点头。 “好巧，我今天也没听见闹钟，起迟了。” “那我们是心有灵犀。” 姜稚信誓旦旦。 路辞京看着他，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没否认。 * 今天的设计进展依然不大。 设计出来的东西，姜稚自己都不满意，但是改起来又一头雾水。 傍晚，许晴师姐敲了敲姜稚画室的门，询问道：“小师弟，我们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去哪里？” 许晴：“外面。食堂没什么好吃的。” 姜稚一秒想起路辞京给自己推荐的一堆食堂的美食。 他摇摇头，拒绝了许晴师姐的建议，拿出手机给路辞京发消息—— 【吃晚饭了吗】 【没有的话，想约你一起吃晚饭】 【笑脸.jpg】 等了大约十分钟，姜稚收到对方的回复： 【好】 【去哪里吃？】 【我来找你】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一食堂。 那里有一份黄焖鸡，据说做的很好。 姜稚想尝尝。 路辞京大概十五分钟后，到达美院的楼下。 第17章 他给姜稚发消息，几分钟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大厅里冒出来。 “路辞京。” 姜稚挥了挥手，走到他面前。 “我们走？” 路辞京看着姜稚，点点头。 同时抬起手指了指姜稚的侧脸：“这里。” “蹭了一点颜料。” 姜稚抬起手抹掉，解释道：“应该是不小心弄上的。” “等你的时候，顺便洗了一下我的颜料盘。” “那可是个大工程！” 路辞京“嗯”了一声，认真听姜稚说话。 黄焖鸡味道还可以，但没有特别出彩。 姜稚翻了翻自己和徐翊宝的聊天记录，转发一个店名给他。 “这一家，味道也很不错。” “你下次出去也可以试一试，距离学校不远。” “好。” 路辞京将消息收藏起来。 吃过晚饭，刚过六点。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逐渐染上暮色。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晚风悠悠的，有些凉意，周围是热闹聊天的声音。 姜稚不太想立刻回去。 他转头看向路辞京，询问：“你晚上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路辞京：“暂时没有。” “那我们在外面走一走，晚点再回去。” 姜稚说着，突然想起昨天聊天聊过的话题—— “樱花。” “我们绕路去看看朝德路的樱花吧。” 路辞京微微垂眸，看见姜稚微亮的眼睛。 实在很难拒绝这样的眼神。 他想。 路辞京点点头。 傍晚，朝德路那边的人依然很多。 好像，不管是谁，路过这边总是要放慢一点速度。 晚风晃晃悠悠，带着樱花瓣飘飘荡荡，落到姜稚摊开的手心。 姜稚虚握住手心，转向身边的路辞京。 “送你一个礼物。” 他示意路辞京伸开手，然后将轻飘飘的樱花瓣拍在路辞京的手心。 “这是春天。” 路辞京愣了好一下。 他看着手心的樱花瓣，又看着面前狡黠笑着的姜稚，心跳的有些不自然。 姜稚是个浪漫的人。 路辞京想。 同那副画一样浪漫。 第10章 10 姜稚没有在朝德路呆很久。 当光线逐渐被天地收拢，他就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我们回去？” “好。” 路辞京应声。 于是，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回公寓。 姜稚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舒适。 他看着脚下路辞京的影子，忍不住想：如果不能跟路辞京谈恋爱，成为朋友也挺好。 回到公寓，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客厅昏沉朦胧，只能看见物体的轮廓，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光线充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姜稚跟在路辞京的身后，反手关上门。 “好像还早。” 姜稚思考着，主动说自己的安排。 “我打算工作一会。” 今天下午的进展不是很顺利，晚上姜稚打算再试试。 路辞京点头应了一声，跟着道：“我看几篇论文。” 姜稚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几分钟后，两个人各自回房间办自己的事。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 路辞京离开房间准备洗漱。 他走到姜稚的房间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知会他一声，自己准备洗漱，就听见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同时传来一声惨叫。 公寓进陌生人了？ 路辞京一惊，抬手敲门，才发现门没有关严实，手一碰，就开了小半。 “……他抬起头，三米高的房梁上竟然趴着一个……孩子！” 一句“怎么了”被路辞京咽回肚子。 正在画画的姜稚抬起头朝门边看过来—— “怎么了？” 路辞京摇摇头，“你在听故事？” 姜稚点头，“抱歉，吵到你了吗？” 路辞京再次摇摇头，“没有。” “我是来问问你，需要用卫生间吗？” “我打算洗澡。” “不用。” 姜稚摇头，“没有吵到你就好，谢谢。” 房间门被重新带严实，这下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路辞京进入浴室，鬼使神差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 一起吃饭，似乎是拉近关系最快的方法。 至少姜稚是这么觉得的。 只要不是特别忙，他都会主动问路辞京要不要一起吃饭。 偶尔是午餐，偶尔是晚餐。 如果是晚餐，通常还附赠一个短途的校园逛。 樱花的盛花期确实不长，连续去了三天，花就渐渐稀疏了。偶然风吹过时，如同在下一场樱花雨。 看过樱花雨，长柏林的校园小猫就成了姜稚的新宠。接连去过两天，路辞京都把那里的猫咪认的一清二楚。 不过，三四月份的天气是最反复无常的。 早上出门还是晴天，下午等姜稚在画画的间隙抬起头，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天气似乎一瞬间转冷，外面的风都带着一点寒意。 姜稚不大喜欢在雨天出门。 第18章 他关了画室的窗户，拉上窗帘，打开灯。天然的雨声仿佛白噪音，让人更容易专注，也更容易忘记时间。 傍晚六点钟。 路辞京还在办公室。 袁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瞧见路辞京还在办公室坐着，不由得诧异—— “今天还没走啊。” 他又主动打招呼问：“一起去吃饭吗？” 路辞京摇摇头，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摁亮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而手机里上一条来自姜稚的消息，还是昨天晚上的晚安。 他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思考几秒，主动发消息给姜稚。 【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回复。 十分钟过后，依然没有回复。 外面的雨声渐小，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路辞京等了半个小时，没有收到姜稚回复，才拿着伞起身离开。 难得的一个人的晚餐，竟然有点不习惯。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路辞京撑着伞返回公寓。 姜稚还没回来，公寓里一片漆黑，很安静。 “啪嗒” 随着开关的声响，客厅的灯亮起，驱散黑暗，但依然安静。 路辞京没有走进去，他站在玄关处，再次打开手机—— 要不要打一个电话问问？ 今天下雨，也许是被什么难事困住了。 正想着，手机“叮咚”轻响了一声，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 来自姜稚。 【啊啊啊啊抱歉】 还有两条语音和表情包。 路辞京点开第一条的语音： “路辞京，对不起啊，我画画入神了，没有注意时间，也没有看手机。” “你吃过晚饭了吗？我还在美院画室。” 姜稚的声音出现，周围好像瞬间热闹起来。 路辞京低头打字回复姜稚： 【没关系，已经吃过了。】 姜稚：“噢噢噢那就好，真的很抱歉。” 【不用道歉，我也没注意时间。】 路辞京思索着，又问：【忙完了吗】 姜稚正靠在画室的小椅子上，低头看见路辞京的消息，又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画。 【还没】 【不过今天肯定是完成不了。】 路辞京：【那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姜稚有些犹豫。 【今晚就不回去了，外面在下雨，我没带伞。】 【我空闲，可以来接你。】 姜稚正迟疑，又看见他的下一条消息：【今天的小帅还没喂】 小帅，是姜稚给校园里那只奶牛猫取的名字。 猫咪在校园，总是会有人去喂的。 而且下雨，不一定能找到它们。 姜稚知道，但听路辞京提起它，好像又对出门没那么抗拒了。 姜稚：【那就麻烦你了！】 他思考两秒，最终同意了路辞京的提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画室回去。 路辞京来的很快，姜稚没有等多久，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下楼后，路辞京撑着伞在学院门口等着。 他多带了一把伞。 看见姜稚后，立刻递过来。 姜稚撑开伞，走出学院。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声音独特。调皮的雨滴会溅入伞内，落到姜稚的衣袖上，留在一个圆滴般的雨痕。 远处的路灯下，雨丝连成一片，织成一片细密的雨幕。 猫咪们果然不在。 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一只猫影都没看见。 路辞京疑惑：“它们会去哪里？” 姜稚摇头，“不知道，大概是可以避雨的地方。” “它们应该比我更熟悉校园。” 这倒是。 路辞京看姜稚神色平静，也就不再深究这回事。 他将猫条收进口袋，转身看向姜稚。 “饿了吗？” 路辞京不提，姜稚都没有感觉。 他提起来，姜稚就隐隐感觉到饥饿了。 “有点。” “那顺着这条路去三食堂？” “那里有一家卖馄饨的窗口，味道不错，营业时间也比较久。” 姜稚点头同意。 五分钟后，两个人坐在食堂等待姜稚的馄饨。 可能是饿了。 这份馄饨吃起来格外的香。皮薄馅大，肉质紧嫩，紫菜和虾米的汤底，加了一点生烫肉。 姜稚立刻将其列为目前校园美食榜的榜一。 而路辞京也大概猜出，姜稚为什么对学校食堂这么陌生了。 路辞京：“你平时经常这样？” 姜稚迟疑：“也不算经常吧？” “偶尔我朋友会给我点外卖，我自己也会记得点。” “不过学校食堂去的确实不太多。” 从食堂出来，两个人断断续续聊天—— 姜稚撑着伞，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路辞京，又收回目光。 “今天没出来主要是因为忘了时间。” 他看一眼湿漉漉的地面，才继续道：“还因为，不太喜欢在雨天出门。” 阴沉沉，湿哒哒的天气，还是更适合呆在画室。 家里也行。 “好，我知道了。” 路辞京应声。 第11章 11 知道？ 姜稚抬了一下伞，去看身边的路辞京，略微有些疑惑：知道什么？ 第19章 “你……” 他正准备疑问，声音才刚出口，就听见周围传来一声细细弱弱的猫叫。 “喵~” “小猫？” 姜稚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路辞京点点头，确定他没有听错。 “是小猫。” 两个人扭头在附近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猫咪的影子。 “可能是路过？”路辞京猜测。 但话音刚落，细细弱弱的猫叫又响起来。 “喵……” 姜稚循着声音往路边走了两步，蹲下身体，终于在矮树丛下看见一只瘦小的白猫。 姜稚：“好像还是只幼崽……” 路辞京蹲下身体，同他一起去看树丛下的小白猫。 体型确实比他们平时见到的猫咪要更小。 外面正下着雨，猫咪身上已经全湿了，短短的白毛黏成一缕一缕的。它正蜷缩在树丛下，眼睛半眯着。 姜稚有些迟疑。 他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片刻后就做出决定：“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带它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看看。” 路辞京摇头，“我跟你一起。” 他说着起身，将伞递给姜稚，随后脱下身上的外套，小心裹着浑身湿透的猫咪从树丛下带出来。 “去医院？” 姜稚点头，拿出纸巾轻轻擦走猫咪毛发上的水。 雨天出学校的人并不多，附近的宠物医院人也并不多。 姜稚和路辞京带着小猫进去，不过半个小时，就又带着小猫出来。 没什么大问题，小猫刚满一个月，只是有一点受冻。 站在医院门口，姜稚和路辞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打算先将猫咪带回去。 * “它看起来真的好小。” 回到公寓是一个小时以后。 小猫喂过食物，正眯着眼趴在新置办的猫窝睡觉。 好像不太怕人，也挺适应新环境的。 姜稚蹲在猫窝旁，小心伸出手比了一下：一个月的小猫，也就比他的手掌长一点。 路辞京应了一声，正在将买回来的东西归类。 “东西放在这个柜子里。” 姜稚转头去看，点点头。 “好，谢谢你，辛苦你了！” 路辞京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小猫。 “医生说，好像是一只纯白英短。” “嗯。” 姜稚点头，“是蛮可爱的。” “好像是蓝色的眼睛。” 猫咪睁眼的时间并不多，姜稚没有观察的很仔细。 路辞京肯定了他的猜测：“是蓝色的。” 姜稚点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猫咪。 路辞京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主动开口询问： “你身上有点湿，要不要先去洗漱换衣服？” “以免感冒。” 路辞京又补充道。 衣袖确实还是潮湿的，有点难受。 姜稚点点头，朝路辞京道谢后，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淅淅沥沥的淋水声隐约通过浴室门传出来。路辞京蹲在小猫面前，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小猫拍了一张照片。 “确认修改图片名称为：和慕斯捡到一只小猫。” 姜稚从浴室出来，客厅里没有人。 路辞京房间的灯亮着，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提高音量道：“我洗好了。” “好。” 里面传来一声应答，姜稚拿着擦头发的毛巾，又蹲到了小猫面前。 小小一只。 睡觉也安安静静的。 尾巴还会轻轻的动…… 姜稚想：他还没有养过小猫。 但跟室友合租，想养小猫最好征询对方的同意。 姜稚打开手机搜索：如何说服室友同意养小猫？ 底下的回复五花八门： 【什么？你室友居然不同意？居然有人可以拒绝小猫咪！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特别抗拒的话，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徐徐图之。】 【直接用小猫咪征服他就好啦】 【不和他合租，找个可以接受小猫咪的室友】 …… 姜稚翻了好久，才在里面总结出一些可以用的到的小技巧。 据说，人给另一个生命取了名字，是特殊化的开始。 浴室门响起，路辞京从里面走出来。 姜稚转过身去看他，“路辞京。” 路辞京愣了一秒，看见面前的姜稚，眼睛亮的出奇。 “怎么了？” 他走过去，听见姜稚继续开口：“我们给小猫取一个名字吧。” 路辞京愣了一下，侧眸去看在猫窝里睡得正香的小猫，目光又落到姜稚身上。 “好。” 他点点头，却没多想，只以为姜稚是真的喜欢。 姜稚已经兴致勃勃思索开了。 “叫什么好呢？” “大白小白？好普遍。” “招财……？” “雪球……？” 他一连想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路辞京，希望他可以给点意见。 路辞京思索一会，“小喵？” 姜稚：“不够特殊。” 路辞京一想，也是。 他点点头，继续思考。 取名字确实是一件难事，甚至比求助这只小猫，带它回家都要更难一点。 第20章 绞尽脑汁一个多小时，姜稚和路辞京坐在沙发上，搜索软件和字典同时上阵，也没选好到底该叫什么名字。 “好难。” 姜稚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 路辞京坐在他的身边，也有点头疼。 “到底叫什么好呢？” 姜稚皱眉苦思，最终看向路辞京，准备将决定权交给他。 “你来定小猫的名字吧！最后一次，我绝不否定。” 路辞京想了想：“要不叫纸巾？” “纸巾？” 路辞京点头，“你不太喜欢雨，换这个可以擦走雨水的名字，怎么样？” “我们把它从树丛下带出来，也拿纸巾擦走它身上的雨水。” 普通的名字经过路辞京的解释，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姜稚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 他点头道：“那就这个。” “纸巾。” 路辞京继续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重要的是小猫。” 姜稚“嗯嗯”点头，凑过去继续去看那只小猫咪。 “纸巾？” 小猫咪眼睛都没睁。 “小猫困劲大。”路辞京解释。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 姜稚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点点头，转头看向路辞京，“那早点休息吧。” 于是，两个人各自回房间。 但姜稚对小猫的新鲜感很足。 回到房间后依然没有任何睡意，他热情洋溢地给小猫画了一幅画像，分享到了朋友圈。 姜稚：“纸巾”【图片】 发表时间：凌晨三点零五。 早上六点钟起床的路辞京，看着姜稚的朋友圈，头一次真切感知到姜稚说的“我的作息不太固定”。 ——熬夜到凌晨三点。 可能还不止。 第12章 12 睡得太迟，也不安稳。 早上闹钟还没响，姜稚就先一步睁开眼睛。熬夜的疲倦在睁眼的一瞬间，涌上身体，但意识却很快清醒。 小猫。 纸巾。 姜稚起身，立刻离开房间去看小猫。 它还在睡着，睡得四仰八叉。 姜稚拿出手机，给小猫拍了一张照片，又抱着平板，对着实物将自己昨晚的“小猫肖像画”修改了一番。 还没改好，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是晨练的路辞京回来了。 “下雨还出去晨练吗？” 姜稚头也不抬地询问。 “不影响。” 路辞京回答。走到姜稚身边，看见他平板上的内容后，忍不住开口：“倒是你。” “熬夜还早起画画？” 姜稚正好修改完最后一点，闻言笑着转过头去看他。 “不影响。” 姜稚用路辞京的回答回复他。 说完，才又补充道：“我都习惯了。” “毕竟灵感不可捉摸，得好好把握。” 路辞京垂眸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几秒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 “好吧，我不懂画画，但熬夜对身体不好。” “没有课的话，今天吃过早饭留在公寓休息吧。” 姜稚这才发现他手上拎着的袋子，是早餐。 ！ 姜稚眼睛都亮了一点，略略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询问道： “不一起出去吃早餐了吗？” 路辞京：“在餐厅吃也一样。” 姜稚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我宣布！” “路辞京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室友！” 早餐很符合姜稚的口味，是他喜欢的吃的，连份量也把握的刚好。 吃完早餐后，路辞京给小猫喂食，姜稚盘着腿坐在地上看。 路辞京喂的很仔细，动作很小心。 小猫也不害怕他，偶尔吃累了，脑袋一歪就磕到路辞京的手上。姜稚看了一会，目光上移，落到路辞京专注的侧脸上。 “……你以前养过小猫？” 路辞京摇摇头，“我” 他抬眸看一眼姜稚，见他正用手撑着脑袋看自己，眸光微微亮起，眼底带着好奇。 像手下这只小猫一样。 路辞京突兀卡了一下，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他垂眸去看将脑袋磕在他手上的纸巾，听见姜稚微微疑惑“嗯”了一声，才重新回神。 “没有养过。” 姜稚：“那你一定就是天选养猫人，纸巾被你照顾的很好哎。” “它看起来也很喜欢你。” 路辞京看着靠在他手边，吃饱喝足，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纸巾，又抬头看向姜稚。 “它也喜欢你。” “嗯？” 姜稚疑惑了一下，“为什么？” 路辞京却妹明说，只是道：“不为什么。” 好吧。 姜稚的好奇心不重。另外，他也觉得小猫会喜欢他。 于是姜稚点点头，又转移走话题：“你今天还要出门吗？” “嗯” 路辞京说着站直身体，“去办公室。” “什么时候？” 路辞京：“现在。” “收拾好东西就走。” 姜稚挥挥手与路辞京告别，休息一会后，又重新回到房间补觉。 * 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雨，姜稚也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第21章 平板和画架从房间搬到客厅，又从客厅搬回房间。院徽设计隐约有点头绪，但仍然不算顺利。 不过有纸巾在身边，倒也不显得枯燥。 午饭点的是外卖。 相较于陌生的食堂，学校周边的外卖姜稚显然更熟悉。 而晚饭…… 下午五点钟，姜稚靠在沙发上，翻着手机外卖软件，纠结自己的晚餐。 黄焖鸡？过桥米线？麻辣烫？ 蔬菜粥？麻酱拌面？酸菜鱼？ 还是……炸鸡汉堡可乐？ 都尝过了，没有很想吃的。 犹豫着，手机屏幕上方突然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路辞京：【需要给你带晚餐回去吗？】 【要！】 【正好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姜稚快速回复。 路辞京：【想吃什么？】 姜稚打开记住的备忘录，在里面翻了翻，找到自己还没尝过的菜品。 【青椒肉丝盖饭？】 路辞京：【ok】 附赠一个有点眼熟的表情包。 是姜稚前几天发给他的。 对方回来的很快。 姜稚闲着无聊，才和纸巾说几句话，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偏头看过去，果然是路辞京带着晚饭走进来。 “你的晚饭。” 姜稚接过去，打开才发现里面还有一盒水果。 “你的水果？” 路辞京摇摇头，“给你带的。” “水果可以很好补充维生素。” “……” 姜稚认真看了好一会路辞京，在他疑惑抬起头时，才郑重道：“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室友！” “我许愿跟你当一辈子的室友！” 姜稚想，路辞京那么好，完全忍不了。 这种暗戳戳的表白应该可以吧？ 路辞京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起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回神。” “晚餐再不吃，该凉了。” “哦哦” 姜稚立刻去吃晚餐。 路辞京去检查小猫的情况。 姜稚吃过晚饭，洗好水果，路辞京还在纸巾的猫窝前。 姜稚走近才发现猫窝里多了一个玩具，是一个针织小鱼。纸巾正抱着玩的不亦乐乎。 “好可爱！” “你给纸巾带的吗？” “嗯。” 路辞京应声，犹豫两秒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针织小鱼，递给姜稚。 “给我的？” 姜稚惊喜。 路辞京“嗯”了一声，没有解释更多。 姜稚欣喜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还挺喜欢。 路辞京看着猫窝里抱着针织小鱼的小猫，又看一眼兴致勃勃捏着针织小鱼的姜稚，忍不住弯起嘴角。 * 没有人提把纸巾送走。 好像取了名字，就真的成一家人。反正公寓里纸巾的用品逐渐增多，在客厅占据一席之地。 姜稚很开心，特地在某个深夜，去给提建议的网友点了一个赞。 而路辞京说的“我知道了”，虽然没问，但姜稚也在后续逐渐找到答案。 因为下雨的日子，路辞京几乎没再找姜稚一起出门。 早饭是晨练带回公寓的。 午餐or晚餐也是可以带回公寓的。 偶尔还有水果甜品。 在姜稚觉得自己会长胖五斤时，天终于放晴，温度也一天比一天升高了。 “一起吃早餐”的计划重新被提上日程。 晚上。 姜稚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又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好像是真的胖了一点。” 路辞京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仔细看了看姜稚，摇头道：“不明显。” 姜稚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吧。” “还是要克制一点。” 路辞京：“也可以增加运动。” 姜稚抬眸，通过镜子与身边的路辞京对视上—— “和你一起吗？但是早起对我有点困难……” “可以傍晚。” 路辞京继续道：“体育锻炼的项目有很多，除了跑步，还有打篮球，打羽毛球，游泳……” “打篮球……？” 姜稚耳朵瞬间竖起，“你会吗？” 他目光炯炯看向路辞京，犹如被玩具钓住的猫。 路辞京在他的目光中，微微迟疑点了一下头。 “是你可以参与的运动……” 他补充道。 姜稚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吗？” 还没有看过路辞京打篮球。 第13章 13 关于姜稚打篮球的邀请，路辞京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虽然姜稚并不会打篮球，但新学一项运动也是不错的选择。 路辞京如是想。 运动的地点定在了体育馆。 时间是傍晚六点钟。 姜稚特地换上压箱底的运动装，买了一个新篮球，才兴致勃勃去体育馆和路辞京碰面。 场馆里面人很多，有在训练的，还有正在打比赛的。 姜稚对体育馆不太熟。 他站在引导牌前，正一头雾水时，接到了路辞京的电话。 “来地下一层小篮球场，走右侧楼梯下……” 循着路辞京的指引，姜稚很快找到对方。 第22章 “这里还好哎，人不多。” 姜稚左右看了一圈，他们在篮球场的最里面，占着一小块场地。不远处有两队人正在打比赛—— 姜稚没看到正规的裁判，应该是私下的那种友谊赛。 路辞京“嗯”了一声，回答姜稚：“这是体院的训练场所，一般不对外开放。” 体育馆上面的篮球场，傍晚这种时间，他们基本没有抢到的可能。 “难怪，你好厉害。” 姜稚抱着篮球，对着路辞京竖起一个大拇指。但他对球类运动还不太熟悉，大拇指刚竖起来，篮球就从怀里滑脱，砸到地上，在滚远之前，被路辞京拦住。 “先热身。” 姜稚点点头，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十几分钟后，姜稚结束一整套的热身动作，一旁的路辞京捡起篮球问他： “你想学什么？” 姜稚摇摇头，摆出不耻下问的姿态。 “路老师来定。” “那就先从基础学起——来试试运球。” 路辞京说着，拍下篮球，给姜稚示范讲解。 姜稚认真看完，立刻就有点跃跃欲试了——“我来试试。” 路辞京将篮球递给他。 运球确实是篮球运动的基本功。 姜稚开始还有点把控不好球的方向，但失败过几次后，就能很快上手。 “怎么样？” 姜稚看向路辞京，询问他的看法。 “可以。” 路辞京点头，说完又学着姜稚的先前的样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姜稚笑起来，对这一项新运动的兴趣值逐渐攀升。 不过，他到底是不常运动。半个多小时后，胳膊开始隐隐酸胀，姜稚刚放慢一点速度，就被路辞京叫停。 “先休息一会吧。” 姜稚点点头，放下篮球，在附近休息的台阶上坐下。 篮球被放在脚边，姜稚抬起头，看着路辞京朝他走过来。 相比较自己的全副武装——一整套运动装，路辞京就明显要随意很多，一件春季的宽松卫衣。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读博士了。 讲出来，别人肯定是要吓一大跳的。 姜稚想。 路辞京在他身边坐下，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疑惑问：“怎么了？” 姜稚摇摇头，“没事，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很青春。” 姜稚形容，尤其是拿着篮球在篮球场上出现。 “谢谢。” 路辞京说完，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卫衣。随后，就听姜稚再次开口：“投篮要什么时候开始学？” “很快，运球熟练后就可以试着投篮。” 路辞京回答完，微微侧眸，看见姜稚正看着不远处打比赛的两个队伍。 姜稚：“有点期待。” “再休息几分钟，我们就继续吧。” . 他现在对待篮球的兴趣很足。 路辞京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他也没有让姜稚训练太久。 眼看着他时间差不多，就喊姜稚一起回去。 “练习要循序渐进，一次用力过猛，明天身体会难受。” “好吧。” 姜稚点点头，停下运球的动作。 “那我们明天继续。” 路辞京点头应好。 于是两个人一起收拾东西回家。 尽管回去后，路辞京指挥姜稚做过按摩，但第二天早上醒来，姜稚的两边肩膀和胳膊还是明显酸痛起来。 “我该成游戏里的<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了。” 姜稚拖着两条胳膊，模仿游戏里僵尸走路的样子，苦中作乐。 路辞京看着他晃悠着手，逗纸巾，颇有些无奈。 “具体什么感觉？” 姜稚回答：“酸胀，胳膊有点抬起不起来。” “保持这种自然垂下的状态，还可以，不算特别难受。” 路辞京回房间找出筋膜枪，握着姜稚的胳膊按摩一通后，又贴上舒缓的膏药，手臂的酸胀感才消散大半。 “好神奇。” 姜稚动了动胳膊，“我还以为今天没法画画了，没想到竟然可以。” “实在是太谢谢你啦，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 他看着收拾台面的路辞京，夸赞道：“好厉害！” 路辞京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姜稚那里听到了多少句夸赞，就连鞋带可以系一个标准的蝴蝶结都被他夸过。 不过，尽管如此，再次听到姜稚直白的夸赞，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多运动这些自然都会。” 路辞京解释。 而姜稚，也对他的回复半点也不意外。 每次都是一本正经回答。要是换成是徐翊宝，他已经回“跪安”了。 * 傍晚五点半。 路辞京提前半个小时，询问姜稚： 【今天晚上还去吗？】 【去！】 姜稚肯定回复。 【一鼓作气学完！】 路辞京：【点赞】 说是“一鼓作气”，那自然是“一鼓作气”。 姜稚天天和路辞京去体育馆学习训练，一对一专教下，很快把篮球运动的基本功都学会了。 就连同一个场地训练的另一支队伍，都照了一个面熟。 今天他们不训练，在打比赛。 姜稚练习着三步上篮，休息时就和路辞京坐着和对面把比赛。 第23章 忽然听见一阵喧哗，惊的姜稚手上的篮球都差点没拿稳。 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却也看不见什么。对面的人几乎围成一个圈，人高马大的，姜稚看不清一点里面的情况。 不过，到底不难猜。 没几分钟，姜稚就看到两个人搀扶着一个有些瘸的青年离开。 受伤了。 姜稚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练习三步上篮。 但没想到，没一会，对面竟然来两个人。 “同学，能不能借一下你男朋友？” 其中一个人看一眼路辞京，笑着询问姜稚。 姜稚懵了一下，“啊？” 另一个补充解释道：“我们队有一名队友腿受伤了，要去医务室。比赛不想中断太久，就想着邀请你男朋友来临时顶替一下。” “我们有注意过你们打球，你男朋友水平应该不错。” 姜稚这才意识到，他反复提到的“男朋友”是指路辞京。 “不是不是” 姜稚快速解释道：“他是我室友。” “这个你需要亲自问问他。” 路辞京也走过来—— 两个人将问题重复一遍说给路辞京听，路辞京看向姜稚。 “可以吗？” 姜稚懵住：“……可以？” 路辞京：“好。” 姜稚挠了挠头，对上另外两个人的视线，感觉气氛突然变的怪怪的。 但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第14章 14 路辞京临时加入他们，参加比赛。姜稚自然也停下训练，跟过去看。 他在球场附近寻了一处较近的位置坐下，抬起头，路辞京正在和其他人互通姓名。 一队人凑在一起交流了几分钟，就有人挥了挥手，大致是示意比赛可以继续。 姜稚看见路辞京抬起头，寻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姜稚立刻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又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隔得有点远，路辞京好像笑了一下。姜稚没看太清楚。 很快，哨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姜稚的目光起先是落在篮球上，看着两队人满场的跑，但没一会，注意力就全在路辞京身上了。 无他，实在是太养眼一点。 运动也是一种美学。 这句话在路辞京身上显露无疑。 抬手的动作，身材比例，隔着衣服，姜稚都能自动代入一些他肌肉的变化走向。 如果脱下衣服打……打住。 姜稚及时制止自己的跑偏、并且有些不合时宜的思绪，但内心想画画的想法，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手也痒痒的。 他克制了一下，没克制住，打开手机备忘录，试图指绘。手机屏幕太小，有点不方便，但起个草图没有问题。 一场比赛结束，路辞京所在的队伍获胜。 姜稚心满意足收起手机，去给路辞京递水。 “赢了，超棒！” 路辞京接过杯子，仰头灌下一口水后，才“嗯”了一声。 好像赢不赢的，都无所谓。 临时队伍的人很高兴，来喊路辞京—— “路哥，一起吃晚饭吧，带上你男……室友？” 路辞京摇摇头，婉拒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 姜稚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去呀？” 路辞京垂眸看他，同样压低一点声音：“你想去？” “还是不了。” 姜稚摇摇头，他半吊子的水平，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那我们现在回去？” “嗯。” 路辞京应声，“时间不早了。” 和对面队伍的人简单加过联系方式后，路辞京跟着姜稚一起返回公寓。 打篮球的确是一个体力活。 回去的路上，路辞京有点累，话并不多。 姜稚体贴地跟着减少了自己的话。 回到家，刚打开门，纸巾就窜出来，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人。 它已经对新地盘彻底熟悉了，公寓里哪里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客厅里他的猫窝。 姜稚回来，十次有七次都能看见它趴在里面。 是只不太爱动的小猫，偶尔巡视地盘。 “纸巾~今天怎么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吗？” 姜稚欣喜，抱起纸巾亲了亲它的头顶。 纸巾缩在姜稚的怀里，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是不是因为我们今天回来晚了？” 纸巾：“喵~” 姜稚：“今天是有事情耽误啦，路辞京去打比赛了，赢了哦。” 他说着，举起小猫，让他面对路辞京。 纸巾：“喵~” 姜稚笑了一下，继续道：“纸巾下一次可以不用等我们噢~” 路辞京看着一人一猫无障碍交流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纸巾太小，应该还听不懂你说话。” 姜稚摇头：“怎么会？” “聪明的小猫小时候就能听懂啦，纸巾是不是聪明的小猫？” 纸巾：“喵~” 姜稚笃定：“它是。” 路辞京哭笑不得，沉郁的心情略略转好。 “好吧。” “那聪明的小猫可以让一下吗？” “当然可以。” 姜稚抱着纸巾让开玄关处的道路，进入客厅。 * 第24章 姜稚还惦记着自己起草的图没有画完，陪着纸巾玩一会后，就洗漱回到房间继续。 将纸巾丢给路辞京时，姜稚又想起他回来路上的安静，特地叮嘱道：“今天累了，晚上就好好休息。” 路辞京迟疑着，点点头，看着姜稚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 事情按理已经结束，直到姜稚第二天傍晚，收到路辞京的消息。 【今天还去体育馆吗？】 【去啊】 姜稚回完消息，又觉得不对。 今天天气正好，他没有不去体育馆的理由，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想继续学习的意思，路辞京的话问的莫名其妙。 【你今天有事吗？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我休息几天也可以。】 姜稚思考着，又给路辞京主动发消息询问。 除了这个原因，他找不到其他的。 但—— 路辞京：【没有。】 【那六点篮球场见。】 姜稚不太理解，没想出原因的他，又给路辞京发消息追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那边正在输入中好一会，直到姜稚将一幅画收尾，才收到回复。 【昨天看你好像对篮球比赛不是很感兴趣。】 姜稚：【没有啊，我全程都很感兴趣】 【还给你画了一幅画呢。】 姜稚发完消息，将刚刚收尾的画拍照发给路辞京—— 【刚刚结束。】 【你应该不介意我画你吧？】 【不介意。】 路辞京秒回。 【昨天就开始画了？】 姜稚：【对的，昨天在体育馆用手机起了一个草稿。】 【昨晚加上今天，差不多四个小时，完整结束。】 【送给你】 路辞京回复了一句“谢谢”，还附带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姜稚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好一会，莫名其妙感觉路辞京似乎有点开心。 不过，开心什么呢？ 姜稚没想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于是，晚上又照常继续训练。 不过，度过了刚开始的新鲜期，姜稚对待学习打篮球的热情下降不少。 相比较自己上手去打篮球，更多时候，他开始期待看别人去打，尤其是路辞京。 路辞京敏锐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缩短了学习的时间和频率：由原本的一天一次，调整成了一周两三次。 对此，姜稚又狠狠夸了路辞京一通，表示：“我的室友天下第一好”。 * 一派忙碌中，姜稚的设计稿终于有了雏形。 设计小组纷纷汇报着进度，讨论会也一场接着一场开起来。彼此的思想碰撞交融，汇聚成一个全新的院徽设计稿。 姜稚忙起来，几乎没有时间再回公寓，夜里直接睡在画室也是常用的事情。 路辞京知道他忙，便很少找他。 偶尔路过美院，给他带一份饭，或者是发一下纸巾的生活照。 当然，两个人的交流，更多的还是—— 姜稚：【今天有点忙，今晚不回去了。】 路辞京：【好】 今晚也不例外。 姜稚放下手机，正要拿起画笔继续，又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路辞京：【明天早上晨跑会经过美院，想吃什么？】 姜稚将自己想吃的发过去，又给路辞京一连串的表情包轰炸后，才放下手机继续。 直到凌晨，躺到画室的折叠床上，姜稚还有点清醒。 他闭着眼睛，想着路辞京，又想到路辞京的早饭。 忙起来好像压根没时间谈恋爱。 他已经接近五天没去过体育馆了，不知道路辞京一个人会不会去。 还想再看一次他打篮球…… 姜稚胡乱想着，又想起上一次看路辞京打篮球，还有两个人第二天的聊天…… 等会。 姜稚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晃得折叠床都咯吱响了一声。 所以，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路辞京不怎么说话，是因为自己在玩手机？ ！ 幸好后面厚脸皮追问，解释清楚了。 姜稚设身处地想一下，觉得换做是自己，应该也会不开心。 毕竟是自己点头，路辞京才过去参与比赛的。结果他在下面费力打，自己在台阶上坐着玩手机…… 怎么看都有点过分逍遥自在了。 姜稚打开手机备忘录，将这件事简单记下来。 嗯，以后一定要注意。 下次在心底起草稿好了，影响不大。 第15章 15 折叠床睡得不是很安稳。 姜稚六点钟醒来，看一眼时间后，便没了睡意。 睡着后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梦，但醒来却记不清楚。似乎梦到了路辞京在做题，又似乎是陌生人。 姜稚仔细回忆一圈，依然没想起来更多，便不再白费功夫思考。 早晨六点十分。 姜稚结束洗漱，重新坐在画架前，细化设计稿。 修改设计稿，其实在平板上更方便。不过灵感不是很充足的时候，姜稚习惯在画室拿着画笔。 这也是他最近需要成天泡在画室的重要原因之一。 早上七点钟。 姜稚收到了路辞京的消息。 【在美院一楼。】 【好，这就来。】 第25章 姜稚回复完消息，匆匆下楼。 不过几分钟，就在一楼大厅看见提着早餐的路辞京，还有许晴师姐。 “师姐？” 姜稚有些惊讶，步伐稍稍加快一点。 下一秒就因为没注意到门槛，差点被绊倒。他踉跄几步，才扶着墙壁稳住身体。 再抬起头，路辞京已经站到他面前。 “没事吧？” 路辞京伸手扶起姜稚。 掌心传来些许刺痛，姜稚摇摇头，低头翻看手掌，果然已经蹭破一点皮，渗透着一点红血丝。 路辞京垂眸，也看到了姜稚的掌心。 许晴师姐慢几秒走过来，询问道：“有没有什么事？” 姜稚摇头，没放在心上。 “蹭破点皮，没什么大事。” 他说着，想收起手，却被路辞京摁住。 许晴探头瞧一眼，点点头。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路辞京来给你送早饭吗？” 许晴问。 姜稚点点头。“是的，他会到这边来晨跑，顺便给我带一份早餐。” 数院到美院，确实挺“顺便”的。 许晴“哦”了一声，似乎随口道：“那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姜稚“嗯嗯”点头，“没错。路辞京人超级好的，天下第一好室友！” 许晴顿了一下，抬头看一眼路辞京，路辞京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她。 她又看一眼姜稚—— 好吧，也许是她思想龌龊了。 “那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许晴背着包，匆匆离开。 姜稚又收回目光，抬起头看向路辞京。 “真的太谢谢你啦。” 路辞京摇头，“不客气。” “走路可以慢一点，小心一点。” 姜稚“嗯嗯”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 他伸手接过路辞京手上的早餐，准备和他挥手告别。 路辞京一直微微拧着眉，看着姜稚和他告别，也没应声。 等姜稚准备转身上楼，他才伸手拉住姜稚。 “手，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姜稚又摊开自己的手心，微微疑惑。 不严重啊，就是有一点疼。 “不用吧？” 路辞京：“需要。” “处理过后更安全，也会好点更快一点。” “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去？” 姜稚挠了挠脑袋：“……在这等你？” “好。” “最多半个小时。” 姜稚看着路辞京离开，坐在美院一楼大厅的休息椅上，感觉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半个小时，用来吃早饭加休息正好。 姜稚低头打开路辞京给他带的早饭，还是热的，温度正好。 很香。 路辞京人真好。 姜稚在心底想。 他觉得自己的眼光还不错。 姜稚给徐翊宝发消息，通知他这个结论。 徐翊宝是他们学校校园rap社团的社长，三月份是一轮招新季。 他忙的脚不点地，具体表现在：已经有三天没有给姜稚发他和谷子的合照了。 不过，今天倒是个例外。 姜稚消息一发出去，就收到了对面的回复。 【不能这么早下结论，要慎重。】 姜稚：【？】 【你还没睡？】 徐翊宝：【你怎么知道？】 因为徐翊宝几乎没有在这个时间醒过。 姜稚回复他：【猜的。】 【怎么了？】 消息发出去，徐翊宝的电话就打过来—— “唉，别提了，昨天晚上跟同学一起参加聚会，碰上我暧昧对象了。” 姜稚：“哪一个暧昧对象？” 徐翊宝：“八个月那个。” “噢” 姜稚应了一声，眉头不自觉皱起——“朋友哥……他怎么也在？” 徐翊宝：“可不是嘛，烦人。” “他还跟我打招呼，……半点也不想看到他。” “但是他好像知道我学校了，感觉会来找我。跟有毛病一样。” “不用理他。” “他要是找你，你就来找我，我跟你一起住酒店去。” 徐翊宝被姜稚的话逗乐，心情好了一点。 “好。” 应完声，他沉默一会，才又开口道：“姜姜……” “我有点感觉，他似乎想来找我复合。” 姜稚不理解。 “……又不是前男友，有什么可复合的？” 徐翊宝沉默两秒，再次笑起来。 “你说的对，姜姜。” “没什么可复合的。” 当初是他自己说，只是朋友关系。 姜稚“嗯”了一声，跟着他重复强调。 “没什么可复合的。” 路辞京站在姜稚身后，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复合。 一个有点陌生但又不太陌生的词，他在周围人口中听过不止一次。 不过，姜稚不是没有对象，也没有谈恋爱吗？ 疑问刚在心底冒出，路辞京就凭借自己优秀的记忆力找到了姜稚当时说的话。 “我也没有。” 是现在没有对象，没有谈恋爱。 不代表以前没有。 是他因为自己没有，所以理所当然认为对方也没有。但他们已经好些年没见。 第26章 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像吞了一颗没熟的酸杏，因为太酸，所以没敢细细咀嚼，吞下去后却又堵在心口。 姜稚没注意到路辞京已经回来，他还在和徐翊宝聊天。 徐翊宝：“好困……” “昨天晚上聚会都没结束，我就提前回去了。” “一晚上没睡，连夜写了两首rap骂他，我读给你听听。” 徐翊宝抑扬顿挫在读，姜稚听得忍不住笑，听完还给他一堆夸夸。 徐翊宝被夸的开心，再看一眼自己写的rap也挺开心。 “果然，还是骂他最有灵感，有些人想写都写不出来。” “我就是灵感派。” 姜稚“嗯嗯”应他，又听到他问：“你呢？” “最近感觉自己的灵感怎么样？有喜欢的人有没有感觉灵感喷涌而出？” 提到自己，姜稚难得有点羞赧。 “……有吧。” 虽然设计稿磕磕绊绊，但是画路辞京以及和路辞京相关的东西，灵感……确实蛮充足的。 他给路辞京的画，送了一部分给路辞京本人。 还有一部分，不太合适送出去。 “他身材很好，我……” 姜稚正要和徐翊宝悄悄透露一点点，转身就瞧见不远处的路辞京。 “！” 姜稚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路辞京点点头，他又后退半步。 “你继续，我可以退远一点。” 姜稚摇摇头，和徐翊宝简单说一声后，就挂断电话。 他悄悄打量路辞京的神色，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应该是没有听到自己在聊什么吧？也没有猜到在聊他吧？ 路辞京注意到姜稚假装很忙，其实在偷偷打量自己的模样，心底噎着的酸杏好像又咽下去一点。 他有时候跟纸巾一样好懂。 “抱歉。” “刚进来时没注意到你在打电话，听到一句复合。但也只听到这一句。” 姜稚放心了，他点点头，简单解释道： “跟我朋友打电话。” 路辞京：“嗯，你们聊的挺开心的。” 姜稚想点头，又想到徐翊宝遇到的那个恶心的男人，临时撤回一个点头。 “还好啦。” 路辞京不大相信。 反正他是看姜稚笑的挺开心的。 但……算了。 路辞京看着姜稚的笑脸，忽略心底那一点点细微的酸，打开手上的包装袋。 “我给你处理一下手。” 破皮的手心不严重，但鲜少被处理的这么好。 姜稚看了看掌心，拿出手机各个角度都拍了一张照片。 “得好好留作纪念。” 路辞京：“受伤也要留作纪念吗？” 姜稚笑起来，晃了晃自己的掌心。 “被处理的这么好，留作纪念的就不是受伤，而是超级无敌好、我最喜欢的路辞京。” 暗戳戳表白一下，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姜稚抬眸去看路辞京的反应。 路辞京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笑着点头。 “好吧。” “伤口这几天少碰水，记得换药。” 他将药品袋子打结递给姜稚，才转身和他道别离开。 没发现。 姜稚看着路辞京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画室。 还没回到自己的画室，就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是路辞京的消息。 路辞京：【图片.jpg】 是一张纸巾乖乖等在门口的照片。 【昨晚拍的，忘记发给你了。】 等他回家的纸巾。 懊悔和责任感齐齐涌上姜稚的心头，他给路辞京回复消息： 【我今晚一定回去！】 路辞京还在回数院的路上，但感觉心情好像没有那么糟糕了。 * 总体来说，姜稚今天还是忙的。 早上空闲那会不算。 许晴师姐难得起早去画室足以体现出今天的重要性。——今天大家打算给数院提交第一版设计稿。 设计小组的人在老蒋的办公室来来回回开了两次会，修改到下午四点半才结束。 “先就这样，过会五点钟发过去。” 许晴师姐一锤定音。 大家短暂松一口气，但是都知道是短暂。毕竟设计稿修改二版、三版已经是行业常态，一版就能顺利通过的，还是少数。 离开办公室，姜稚给路辞京发消息—— 【一起吃晚饭吗？】 对面隔了十几分钟给出回复。 【好，去哪里？】 有点累。 姜稚选了一个距离公寓比较近的食堂，吃完可以直接回去。又和路辞京定下时间后，才放下手机，起身收拾。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在食堂门口碰面，一起尝试食堂的新鲜菜品：煲仔酸菜鱼。 味道还不错，可以列出他们的校园美食清单。 吃过晚饭，再一起慢慢，肩并肩回复。 路灯下，两个影子偶尔重叠又分开。 姜稚问：“我们提交设计稿给你们了，你们感觉怎么样？” 路辞京也在群里，知道这件事。 他应声道：“还在讨论。” “估计需要一点时间。” “好吧。” 姜稚应声，“大概还需要修改。” 第27章 “你看了没有？” 路辞京点头：“看了，很好。” 姜稚忍不住笑，“那照你这么说，直接就可以定稿了？” 路辞京：“我不太懂艺术，只懂数学。” 姜稚学着他的样子，重复道： “我不懂数学，只略微懂一点艺术。” 路辞京侧眸去看他，对山姜稚含笑的、略微狡黠的双眸，在路灯下，像是发着光。 路辞京想：他好像也可以学着去懂一下艺术。 第16章 16 院徽设计一稿不出意外没通过。 姜稚收到消息时，是第二天早上，他正在和路辞京一起吃早饭。 “果然，没通过。” 路辞京抬头去看他，似乎想安慰，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姜稚注意到他的犹豫，摇头道：“我没事，意料之中。” “那你又要忙起来了吗？” 姜稚再次摇摇头，“看情况啦，最近应该还好。” 一般只有准备交稿时，会更忙一点。 路辞京点点头。 姜稚喝完最后一点豆浆，瞥见外面的好天气，主动问：“今天傍晚，要一起去体育馆吗？” 路辞京：“好。” 姜稚看着他，忍不住笑。 好像很少有看见路辞京说“不好”的时候。 路辞京在他的笑意中有些迷茫，姜稚：“好好先生？” 路辞京：“好好先生？” 姜稚：“嗯嗯” 路辞京：“那你就是嗯嗯先生。” 姜稚说他，“幼稚。” 路辞京也不辩驳。 * 去体育馆的时间，还是和往常一样。 姜稚提前一点过去，但到地方时，路辞京已经到了。 “你好快。” 姜稚小跑过去，递给路辞京一瓶刚买的水。 路辞京接过水，拧开又递回给姜稚。姜稚没接，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矿泉水，将它打开。 “power！” 路辞京看着他，嘴角扬起，点头道：“power。” 另一个场地训练的篮球队今天也在，瞧见他们后，用力挥了挥手。 “好几天没看见你们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有点事。” 路辞京含糊解释。 “那要一起来一场吗？” 对面发出邀请。 路辞京转头看姜稚一眼，摇摇头。 “改天吧。” 对面也不失望，招呼着其他人就开始打篮球赛。 姜稚歇了好几天，重新接触篮球，有点不适应。 “好像……” 他做着运球的动作，假装大惊失色：“生分了！” “那怎么办？” 路辞京顺着他问。 姜稚把球递到路辞京面前，“你快帮我劝劝它。” 路辞京接过篮球，投中几次后，才又把球递给姜稚。 “劝好了。” 姜稚忍不住笑了一通，才正式开始训练。 不过，前天晚上熬夜没睡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在球场上跑了几圈后，姜稚就有点精神不济，动作跟不上脑子。 路辞京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注意到他慢半拍的动作后，就截停乱飞的篮球。 “休息一会？” 姜稚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坐到台阶上。 “前天晚上没睡好，居然到今天都没恢复。” 姜稚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主动和身边的路辞京解释。 “岁月不饶人啊，以前通宵都没问题，现在到晚上就开始有点精神不济。” “几点睡的？” 姜稚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路辞京，莫名其妙有一点心虚。 “也没有很晚吧。” 他含糊道：“大概就是两三点？” 路辞京沉默一会，才道：“休息好就回去吧，明天再来也不迟。” “身体比较重要。” 姜稚“嗯嗯”点头，“我一般不熬夜的，就是偶尔会。” 路辞京没应声，似乎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姜稚就重复道：“你相信我。” “我现在睡觉都比以前早很多啦，昨天晚上十一点就睡了。” 路辞京：“没有不相信你。” 姜稚蹙眉：“但是你感觉有点不开心……” 他伸出手，点了点路辞京的皱起的眉峰。 路辞京松了松眉头，不知道怎么跟姜稚解释。 他能理解姜稚熬夜，但也的确不太高兴。熬夜对身体不好。这种不开心讲出来，好像有点无厘头。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 让姜稚不要熬夜？ 这种话怎么想都没有立场说出口。 “别皱眉啦，你下次可以进我房间看，我绝对睡着了。” 姜稚又戳了戳路辞京的眉心，拉回路辞京的思绪。 他看向姜稚，下意识弯了一下唇，应声：“好。” 姜稚见他脸色好转，立刻跳过这个问题。 碰巧那边篮球队进球，引发一阵欢呼，姜稚的目光移过去，开口道：“我以前上高中时，学校每年都会有篮球赛。” “大概持续两天左右。这段时间不用上课，我一般都会偷偷溜出去。” 路辞京认真听着他说。 姜稚继续：“当时对篮球没什么兴趣，整天只惦记着画画……” 第28章 他说着，停顿一下，补充道：“我正式学美术比较晚，高一才开始。以前都只是兴趣，跟着我爷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 “到初三……” 姜稚看向路辞京，“实在是学不来数学物理这些，就思考其他的出路，高中就直接转学艺术了。起步比较晚，加上感兴趣，所以花的时间很多。” 路辞京点头：“你画的很好，有天赋也很努力。” 姜稚笑了一下，没有谦虚。 “扯远了。” 他重新拉回话题，“每年篮球赛，我就会跟着我朋友一起偷溜出学校。” “当时我们学校附近，有一个老年艺术培训中心。我过去学画画，他过去学rap。” 路辞京懵了一下，“老年艺术培训中心？” 姜稚“昂”了一声。 路辞京：“学rap？” “是的。” 姜稚点头，看着他脸上明显的疑惑，才笑着解释：“老年艺术培训中心，是不教rap的。但是里面有一个戏曲老师，喜欢rap。我朋友就去跟他学。” “我是学国画。” 路辞京几乎可以想象出，一身学生气的姜稚混在一群爷爷奶奶之间，一本正经专注学画画的模样。 “很可爱。” 姜稚：“什么？” 路辞京重复道：“很可爱。” 姜稚笑起来，“我家里还有照片呢，是朋友拍的。等我回家拍给你看。” “好。” 路辞京应声。 聊天的时间很快，一瓶水喝了小半，姜稚站起身，看向路辞京： “差不多了，那我们回去？” 路辞京点点头，刚站起身，就听见另一边传来呼喊声。 “你们这么早就回去了吗？” 姜稚下意识回过头，却不小心在台阶上踩空。身体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后倒时，被路辞京眼疾手快稳稳用手扶住。 “慢点。” 姜稚借力站稳身体。 “谢谢，差一点。” 他长呼一口气，脚移动才感觉到脚踝传来细微的刺痛。 姜稚低下头瞧一眼，没看出什么，又收回目光。 “今天有点事。” 他回复对面篮球队的人，随后再次看向路辞京。 “走吧。” 姜稚说着抬步往前，但脚刚落地，脚踝就再次传来一阵刺痛，比第一次感觉更明显。 “扭到了？” 姜稚应了一声，“好像是。” 路辞京在他面前蹲下，查看姜稚的脚踝，又轻轻摁了摁，确认伤痛的大致位置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姜稚。 “去校医院吧。” “不用。” 姜稚立刻摇头，“我自己走，你扶一下我就行。” 路辞京：“对我来说，这样更方便。” 姜稚认真思考，几秒后，放弃挣扎，趴到路辞京的背上。 两边隔的有点远，篮球队的人并不知道姜稚脚扭伤，瞧见路辞京背姜稚回去，也只是问：“你们俩在一起啦？” 姜稚一只手搂着路辞京的脖子，一只手挥了挥，算作否认，不知道他们看懂没有。 而路辞京全程没有说话。 有点安静。 姜稚看着路灯下，两个人交叠的影子出神。 “很疼吗？” 路辞京冷不防开口。 姜稚摇摇头，“没有，只有一点点。” 他都没有走路，怎么会很疼。 “谢谢你。” 姜稚跟着开口。 “不客气。” 路辞京回答。 两个人又安静下来。 可能是距离足够近，所以显得安静也不生疏尴尬。 姜稚能闻到路辞京洗发水的味道，很淡的香气。姜稚忍不住凑近一点，想辨别出是什么香味。 ——“你的洗发水是栀子花香吗？” 路辞京：“应该是，我没注意，随便买的。” “那洗衣液呢？” 姜稚又问。 路辞京：“也没注意。” “好吧。” “那我回去可以看一下吗？感觉很好闻。” 路辞京应了一声好。 体育馆距离校医院距离并没有很远。大概十分钟，两个人就到达目的地。 挂号，看诊。 问题并不严重。 “这几天注意一点，少走路，避免剧烈运动。” “去那边缴费拿药吧。” 不过十分钟，两个人拿着药站在校医院门口。 “好快。” 比他们来校医院的速度还要快一点。 路辞京皱眉，扶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姜稚，疑惑：“校医院的医生靠谱吗？” 姜稚：“……应该吧？” 他现在已经可以猜出一点路辞京的想法了，不等路辞京再次开口，姜稚先一步道：“我们先试试，没有好转再去外面医院看。” “时间不早了，好困，不想折腾。” 路辞京咽回自己想说的话，点点头，和姜稚一起返回公寓。 纸巾等在门口。 它最近很爱等在门口，看见姜稚回来，就想扑上来，但是被路辞京拦住。 路辞京扶着姜稚坐到沙发上，才把纸巾捡起来，塞到姜稚的怀里。 姜稚举起纸巾，亲了亲。 “纸巾长大了，变重了。” 路辞京：“嗯，今天早上称，长了一斤。” 第29章 “哇塞。” 路辞京：“小猫长得会快一点。” 姜稚“嗯嗯”点头，就低头逗小猫玩了。 开开心心的，一点也没有被脚踝扭伤影响心情。 路辞京无奈走进浴室。 而姜稚的想法很简单：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肯定就是没什么大事。 不必太放在心上。 但脚踝扭伤终究是不方便的。 姜稚的快乐和不在意，持续到路辞京从浴室出来，隐隐停止。 他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路辞京，有点疑惑迷茫。 “？” 路辞京神色平静：“我扶你去浴室洗澡。” 姜稚：“啊？” “扶我去洗澡？” 路辞京点头。 姜稚缓缓目瞪口呆。 “或许，没必要？” 路辞京解释：“浴室地滑，你脚扭伤了，行动不便，一个人在浴室不安全。” 姜稚对上他的沉静的目光，据理力争了十分钟，终于说服路辞京让自己一个人在浴室洗澡。 “我绝对可以，出问题下次我绝对不拒绝你。” 姜稚打包票。 路辞京扶他进入浴室，又给他找一个小凳坐下后，退出到客厅等着。 姜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好在一切顺利。 “我就说没问题吧。” 离开浴室后，姜稚忍不住开口。 像小猫翘尾巴一样，坐在床边得意洋洋。 路辞京隐约沉郁的心情在他的笑容中，逐渐好转。他应了一声“好”，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姜稚的卧室。 他还是第一次来姜稚的卧室。 明明是一样的布局，但却和自己的房间大不相同。 墙上挂着色彩鲜明的画作，柔软的床铺和懒人沙发，桌子在角落，几乎被用来堆放杂物。 占据房间三分之一空间的，是他的画架。 “房间有点点乱，不要介意。” 姜稚也注意到自己的房间，忍不住开口。 路辞京摇摇头，给姜稚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拿出药油给姜稚抹。 “我自己也可以……” 脚被放在路辞京的膝盖上，姜稚有点不习惯，他试图挣扎。但下一秒，冰凉的药油就落在脚踝上，姜稚忍不住蜷缩一下脚趾，不说话了。 路辞京也没说话，他轻轻揉着药油，直到那一块发热，才收拾好一切，将姜稚塞进被窝里。 “谢谢你噢。” 姜稚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动作。 像被被窝封印住，只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又乖又可爱的。 “不客气。” 路辞京说着，没忍住揉了一把姜稚的额发，才转身离开。 姜稚懵了一下，想抬起头说点什么，但没来得及。 他再一次发现扭脚踝的不方便之处。 姜稚许愿一觉睡醒，脚踝就恢复原样。但第二天早上醒来，脚踝不仅没恢复原样，反而肿了起来。 【图片】 【悲痛……】 他拍照发消息给徐翊宝，轻轻动了动脚踝，判断情况。 好像只是看着严重？但是没有昨天那么疼？ 姜稚掀开被子，正准备自己下地走两步瞧一瞧，房间门就被敲响。 “醒了吗？” 路辞京的声音。 “醒了。” 姜稚应声，几秒后，看见路辞京走进来。 “早。” “早。” 路辞京应声，“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只是看着比昨天严重。” 路辞京垂眸认真看着他的脚踝，轻轻伸出手指碰了碰。 他用的力气不大，不疼，反倒是有点痒。 姜稚忍不住缩了缩腿，刚要开口，路辞京就收回手。 接下来起床、洗漱、抹药油，姜稚几乎半点没多费力气，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因为姜稚今天在美院有课，路辞京还将他送到了画室。 “中午在教室等我，我接你去吃饭。” 姜稚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挥挥手送路辞京离开。 下一秒，徐翊宝的电话就打过来。 “怎么受伤了？看着蛮严重的，你一个人方便吗？我过来照顾你一阵子吧。” 第17章 17 “不用。” 姜稚：“有我室友照顾我呢。” 徐翊宝：“就你喜欢那个人？” 姜稚“嗯嗯”点头，“是的，他早上送我来的画室。” 徐翊宝沉思片刻，应声道：“好吧。” “那我来见你一面，正好今天空闲。” 这次姜稚没拒绝。 徐翊宝不是第一次来姜稚的画室，可以说，整个q大，他最熟悉的就是从校门口到美院的路。 四楼412。 徐翊宝敲了敲画室的门。 “进。” 熟悉的声音传来，徐翊宝推开门，看见坐在画架前的姜稚。 气色不错，右脚脚踝红肿，看起来比照片中还严重一点。 姜稚也抬起头，看见抱着一束花的徐翊宝忍不住惊喜。 “这么快就到了？” 徐翊宝关上画室的门，将左右看一眼，将一束玫瑰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给你打电话时我就已经出门了。” “脚怎么回事？” 姜稚简单解释着，放下手上的画笔和徐翊宝聊天。 第30章 上次见面过后，两个人又有很长时间没见。 徐翊宝看起来…… 姜稚仔细打量，询问道：“最近熬夜了？” “唉，没办法。” “文思泉涌。” 徐翊宝打开衣服口袋，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吧唧，还有几张叠起来，有些皱巴巴的纸。 “我的新推，是不是很貌美？” 徐翊宝举起自己的吧唧，向姜稚展示。 姜稚认真欣赏，点点头。 “好看。” 他对这些也有涉猎，准确来说，为了获得灵感，他涉足的圈子很多。二次元算其中一个，只是不像徐翊宝这么沉迷专注。 “嘿嘿” 徐翊宝拿着手机，随地大小拍几张后，才记起要给姜稚看的重点——他写的rap。 “诺，我写的，特地带来给你看。” “送给你了，好好欣赏，不用谢。” 姜稚摊开皱巴巴的纸，看了一轮，忍不住笑。 徐翊宝假装严肃：“请发表你的看法。” “列举至少五点。” 他提要求。 不过，姜稚没能成功完成这个要求。 两个人关于“rap”的交流还没结束，画室的门就“咚咚咚”敲响。 “姜稚？听说你腿受伤了？没事吧？” 是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 姜稚摇头，“没事，你们怎么知道了？” 路辞京带着他到画室时，一路上几乎没遇见熟人啊。 “都知道啦” 许晴师姐探头看一眼姜稚的脚踝，“这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姜稚知道她在说上次清晨在一楼大厅差点绊倒的事情。 “呐，没什么其他东西，给你带两个苹果。” 许晴师姐说着，将苹果放到置物架上，搁在徐翊宝送的花旁边。 危叶师兄带了一瓶药酒，“我老家制作的药酒，对跌打损伤很有用。” 姜稚一一道谢。 他们两个人还没离开，画室的门又被敲响，一直到姜稚准备去上课，画室才安静下来。 徐翊宝撑着下巴看着姜稚，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才开口道：“我陪你去上课？” 姜稚应了一声，扶着徐翊宝一起前往美院教室。 * 数院办公室。 路辞京正在查看论文文献，很专注。手机放在一边，早已经定好闹钟。 另一边的袁理认真学习工作两小时后，照例摸鱼。 他打开手机，随意刷着论坛，突然看见一条讨论贴—— 《美院的姜稚谈恋爱了？（有图有真相）》 姜稚。 熟人！ 熟人的瓜总是格外好吃！ 袁理一秒点进这个帖子，同时询问路辞京：“路哥，你室友谈恋爱了？” 路辞京抬起头，眉头皱起：“？” “你在说什么？” 下一秒，帖子加载完毕。 袁理看见“有图有真相”的图片——路辞京背着姜稚。 虽然另一个当事人也是熟人，但是袁理已经从路辞京的态度中，提前判断出这个帖子是假的了。 “好吧。” 袁理开口：“是我弄错了。” “有人在帖子里发了一张你背着姜稚的图片，猜测你们在谈恋爱。” 袁理思考，继续问：“姜稚腿受伤了？” 路辞京：“……” 他隔了两秒，才应了一声，心底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微妙。 一时间又无法判别。 事情按理说，应该到此为止。 路辞京继续看他的论文文献，袁理继续摸鱼。 但袁理随意往下翻了翻帖子，看见有人贴出了另外一张图。 【这个应该才是他男朋友吧，外校的，过来时还带了一束玫瑰。】 袁理这次没敢立刻开口，他仔细看了一会，又搜了搜，确定了更多的证据后，才抬头看向路辞京。 “路哥……你室友谈恋爱了吗？” 路辞京眉头皱起：“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袁理起身，拿着手机走到路辞京身边。 “姜稚应该是有对象吧？” 路辞京：“没有。” 他回答的太快、太肯定，让袁理忍不住停下话头，看他一眼。 但没看出来什么。 袁理：“有图有真相的。” 他将手机拿给路辞京看，简要概述道：“这个人，今天早上就捧着一束玫瑰来找姜稚。” “现在正在陪姜稚上课。” 路辞京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好一会，才眨了眨眼睛。 他们看起来……至少是很亲密的朋友。 心底隐约泛起一丝不舒服。 路辞京没说话。 袁理在沉默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忍不住悄悄打量路辞京，正想判断他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还有有点别的情绪……就听见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袁理的思绪被打断，他瞥向自己的屏幕，没有消息。 下一秒，路辞京看向自己的屏幕——是姜稚的消息。 【慕斯：中午可以不用来画室找我，谢谢啦】 路辞京头一次没有拿去手机，立刻回复。 隔了大约几分钟，他才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好”。 闹钟关掉，手机放下来后，路辞京试图继续看文献，但心底总有一点说不上来的焦躁。 第31章 像是想立刻确定某种东西一般，急迫、紧张，又暗含胆怯和不安心。 他犹豫半分钟，拿起手机下单一盒水果，然后给姜稚发消息： 【我提前订了一盒水果，吃不完，送过去给你，可以吗？】 【可以呀，那太麻烦你啦。】 姜稚回复消息，还附赠一个可爱的比心表情包。 路辞京盯着那个表情包看很久—— 他以前没有见姜稚发过这个表情包。 水果付了加急的费用，很快送到。 路辞京收拾好东西，带着那盒水果，前往美院。 一样的路，明明早上才走过。 但现在，路辞京却能明显感觉自己略显低落的情绪：他有点不开心。 第18章 18 这点情绪，明显的让人难以忽略。 路辞京却没有心情去探究这份“不开心”的原因，他近乎迫切地想见到姜稚。 除此之外，其他仿佛都是次要。 还没到达美院，校园里就响起铃声——下课了。 主干道的人瞬间多起来，路辞京几乎是逆着人群，进入美院大楼。 姜稚的画室，他早上才来过。 路辞京记性很好。 他抬手敲了敲画室的门——“咚咚咚” “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却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的男声。 几秒后，画室的门被打开。 站在门外的路辞京和站在门内的徐翊宝，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瞬间就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我来找姜稚。” 路辞京率先开口。 徐翊宝点点头，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路辞京——“你是姜姜的新室友吧？” 姜姜…… 路辞京脸色不变点点头，心底却感觉又咽下一颗又涩又噎的酸杏。 “你是他的朋友？” 徐翊宝也点点头，“对。” “我是姜姜的朋友，徐翊宝。” “路辞京。” 两个人简单做过自我介绍。 姜稚正在修改设计稿，临时来的灵感，他只来得及说一句“等我一会”，就再次低下头。 徐翊宝扫一眼路辞京的神色，自己寻了一个座位坐下。 “姜姜估计还要一会，你着急的话可以先离开。他这边有我照顾着。” 路辞京摇头：“不着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姜稚身上，停留十几秒后，才不着痕迹地扫过整间画室。 画室空间不大，但里面的东西比早上来时多了很多。其中最显目的，就是置物架上那一束玫瑰花。 徐翊宝自然注意到路辞京的视线，但没有多说话。他打开手机，随意翻着软件，等待姜稚修改完设计稿。 路辞京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画室里一片安静。 姜稚粗略修改完是半个小时过后。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没事。” “没关系。”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路辞京与徐翊宝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姜稚刚放下画笔，徐翊宝就主动伸出手，扶着他站起身。 路辞京离得远，也慢半拍，步伐朝着姜稚的方向移动两步，又停下。 他看着姜稚扶着徐翊宝的手臂，半靠在他的身上，眼神不自觉黯了黯。 姜稚没注意到。 他朝路辞京挥挥手，和他打招呼道谢，又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的话，和我们一起吧。” 我们。 路辞京自认为不是情商低的人，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找一个接口婉拒，但—— “好。” 路辞京应了一声。 姜稚脚踝受伤，不方便移动。 午餐就是学校的外卖，加上画室的小桌子。 三个人窝在小桌子前吃饭，姜稚看了看穿的光鲜亮丽的徐翊宝，又看了看不自然曲着腿的路辞京—— “辛苦你们了，等我脚好了，请你们吃饭。” 徐翊宝：“行啊。” 路辞京：“不用。” 两个人又对视一眼。 徐翊宝想：糟糕，我这样不会显得像是吃朋友软饭的吧？！ 路辞京想：又输一筹，一句话，关系谁亲谁疏，展露的明明白白。 于是—— 路辞京：“也可以。” 徐翊宝：“不麻烦了……”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至少姜稚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一眼路辞京，又看一眼徐翊宝，感觉自己似乎提前陷入了“朋友和恋人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的伪命题中。 “听我的，我请。” 这次两个人双双应了一声好。 简陋的午餐吃的还算愉快。 至少姜稚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画室的环境还是简陋一点，空间小不方便行动，离哪里都有一点远。 徐翊宝收拾好外卖，忍不住开口：“这里感觉不太适合养伤，你下午没课，不如就回去吧。” 路辞京点头，也跟着看向姜稚。 姜稚看看徐翊宝，心里的拒绝变成犹豫，又看看路辞京，犹豫变成点头。 “好吧。” 刚刚临时有点灵感，下午回去细化也可以。 今天就不算什么成果都没有。 徐翊宝跟着去了一趟公寓，但是没有长留。了解过姜稚新房间的环境后，他就和姜稚道别离开。 第32章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徐翊宝叮嘱姜稚几句，又想什么，他抬头看一眼客厅的路辞京，刚咽回去，就看见路辞京抱着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别的不说，姜稚的新室友人挺好。 徐翊宝凑近姜稚一步，压低声音。 “他还不错。” 姜稚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翊宝说的“他”。 他有点耳热，但还是点点头，应声道：“是的，他人很好的。” 徐翊宝听见他的形容，忍不住笑：“那你是喜欢好人。” 姜稚小声：“我对美还是有一点自己独特的追求的……” 徐翊宝脸上的笑容更大，“馋人家身材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啊” 姜稚抿了抿唇，瞬间感觉耳朵更热一点，还有一点点心虚。 “你小点声。” 徐翊宝：“人不在。” 姜稚回头看一眼客厅，确实没看见路辞京的身影，才又放了放提着的心。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又聊了一会，直到路辞京开门从房间里出来，徐翊宝才收了话头，和姜稚告别离开。 姜稚送走徐翊宝，关上门转身，看见路辞京正蹲在猫窝前逗纸巾玩。 他拿着逗猫棒，举的挺高，纸巾抬起两只前脚都够不到，急的在路辞京面前打转。 “你……” 姜稚刚准备开口，让他别逗小猫，就看见路辞京将逗猫棒递给纸巾，随后站起身朝自己走过来。 “几步路，我蹦蹦就可以了。” 被扶住的姜稚有点不太自在。 “小心才能避免二次伤害，也会好的更快一点。” 这方面，姜稚几乎讲不过他。 他在沙发上坐下，探头去看纸巾抱着逗猫棒乱玩，下一秒，一杯温水就递到了手边。 “中午的菜有点咸。” “谢谢。” 姜稚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后，又听到路辞京随意开口：“你的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 “徐翊宝？对，他是隔壁学校的。” 看出路辞京疑惑，姜稚主动解释道：“我们俩认识很久了，高中是一个学校的。” 认识很久。 路辞京：“哦。” “……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过他。” 姜稚笑了一下：“因为你们不认识嘛。” “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最好最好的朋友？” 路辞京重复。 姜稚点头，“对呀。” “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室友！” 路辞京愣了一下，又忍不住弯起嘴角，心情神奇地因为姜稚的话转晴不少。 “你的‘最好最好’还真不少……” 姜稚笑起来：“因为朋友都是独一无二的嘛。” 路辞京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论坛上还有人以为你们俩是一对。” 姜稚惊讶：“怎么会？明显不像啊。” 路辞京的心情彻底放晴，他看向姜稚，跟着点点头。 “嗯，我也觉得不像。” “是他们乱猜。” 第19章 19 路辞京下午没有再出门。 他表示：“看论文文献而已，在哪里看都一样。” “更何况，我答应了你朋友，要好好照顾你。” 姜稚懵了一下，“有吗？” 路辞京：“有吧。” “好吧。” 姜稚不再坚持。 他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细化中午记录下来的灵感，并进行细微的调整与修改。 路辞京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翻阅论文，做笔记。 纸巾在两个人中间，一会蹭蹭姜稚，一会蹭蹭路辞京，咬着逗猫棒“喵喵”叫个不停，显然是想有人陪它玩。 姜稚思考的间隙，空出一只手出来，顺着小猫撸了一遍，然后拿起逗猫棒扔到沙发的另一头。 软软的逗猫棒砸到路辞京的大腿外侧，然后滑落到沙发上。 逗猫棒？ 路辞京疑惑，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纸巾就“咪呜咪呜”扑过来，捕猎般兴奋扑住逗猫棒，然后一头撞到他的大腿外侧。 路辞京抬起头，看见另一边的姜稚抱着平板，笑得眉眼弯弯。 心底蓦然动了一下，像被小猫踹了一脚，不疼但有点酥酥麻麻的。路辞京一眨不眨看着姜稚，瞧见他朝自己挥了挥手。 路辞京：？ 他刚要放下电脑站起身，姜稚就先一步开口道：“把逗猫棒扔过来，我们陪纸巾玩一会。” 路辞京拿起逗猫棒，扔向姜稚。 纸巾懵了一下，小脑袋跟着转了一圈后，很快又朝沙发另一头跑去，然后……又一头撞到姜稚的腿上。 姜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小猫的精力总是有限，来回逗过几个轮回后，纸巾就累了。 奔跑的步伐越来越慢，颤颤颠颠的，然后一头栽下就睡。 姜稚和路辞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盛满笑意。 路辞京拿起一块小方巾，盖到猫咪软软的肚皮上。姜稚看着他，心底莫名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但他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只好作罢。 晚饭点的是外卖。 姜稚选的是葱油鸡，路辞京吃的是葱油拌面。 外卖送到后，两个人面对面坐上餐桌前，饭盒的盖子一打开，葱油的香气铺面而来。 第33章 姜稚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路辞京饭后才刷到他的朋友圈： 【葱油二人组，开动！】 路辞京默默点了一个赞。 晚餐后，姜稚难得的空闲。 下午的工作效率很高，设计稿的修改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需要姜稚去办公室找师兄师姐商量后，再进行下一步。 路辞京还在看论文。 姜稚坐在沙发上，仔细检查自己的脚踝。 向左、向右、向前、向后。 好像不怎么疼。 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于是，自觉可以走路的姜稚慢慢移到路辞京身边：“在看论文？” 路辞京应声，几秒后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姜稚，又低头去看他的脚踝。 姜稚：“好了。” 路辞京没应声，而是移了移位置，让出一点沙发给姜稚。 “坐。” “好噢。” 姜稚在他身边坐下，不可避免看见他的电脑屏幕。 黎曼几何、ricci流……三维流行…… 姜稚默默移开目光。 看不懂。好难。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对方几乎一目十行，还在坐着简单的笔记。 “你真厉害。” 夸奖猝然在耳边响起，路辞京下意识转过头，对上姜稚敬佩的目光。 路辞京：“怎么了？” 姜稚：“我从小就对会数学的人有滤镜，觉得他们特别厉害、有魅力。” 路辞京耳根一红，略微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噢。” 姜稚看着电脑屏幕，忍不住问：“这些难懂吗？” 又是英语字母，又是汉字，还夹着一堆他不太熟悉的符号。 路辞京摇头：“不难懂。” 说着，他指上屏幕的标题：“这篇论文主要是讨论黎曼几何——” “等等” 姜稚快速制止路辞京的话，“我有点头晕了。” 路辞京：“怎么了？” “头晕？是今天晚饭……” 姜稚一把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没事。” “我对数学有点过敏。” “让我缓缓就好。” 路辞京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需要一点水果或者甜品吗？” 姜稚摇头：“不用不用。” “我回房间看点动漫就好。” 最近在忙，他追的几部动漫都已经攒了好几集更新了。 路辞京微微疑惑：“回房间？” 姜稚解释：“担心打扰到你学习。” “不会。” 路辞京声音笃定，神色也很笃定。 于是，姜稚就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补完了自己没看的动漫更新。 转眼已经晚上十点。 无意间瞥到时间的姜稚心中快速响铃，昨晚睡前洗澡的尴尬场景又映入脑海。 他看一眼整下认真看论文的路辞京，慢慢站起身，在客厅欲盖弥彰晃悠几圈后，快速进入卧室。 拿换洗衣服，进入浴室。 门快要关上时，姜稚听见路辞京的声音。 “准备洗漱了吗？” 姜稚应了一声，转过身快速关上门。 路辞京的声音隔着浴室门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注意安全。” “好。” 姜稚提高音量应了一声，见路辞京没有再说话，就彻底放下心。 但事实证明，姜稚的心还是放早了。 十几分钟后，他不死心翻了又翻自己带进来的换洗衣物：毛巾、睡衣、睡裤……死活找不到内裤的影子。 不可能啊，他清楚记得自己拿出来，带进浴室了，但现在怎么也找不到衣服的影子。 将所有衣服抖了又抖后，姜稚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率是记错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 姜稚沉思，思索路辞京回自己房间的可能性有多大，他找借口让路辞京回房间的成功率有多高……又或者说，先不穿等回房间再穿上？ 还没考虑出结果，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怎么了？” 姜稚快速打开花洒，回答路辞京。 “你的内裤掉地上了。” 姜稚：“……” 姜稚默然。 好消息，他没记错。 坏消息，掉地上了。 姜稚目光四处搜寻一圈，甚至想假装不认识那件衣服。 路辞京没等到回答，有些意外。 “姜稚？” “嗯。” 姜稚应了一声，刚准备套上睡衣，硬着头皮去拿，就听见身后噼里啪啦一阵响。 架子上的沐浴露、洗发露等被袖子带倒，摔了一地。 “怎么了？没事吧？” 路辞京的疑问声从外面传出来，一同传过来的，还有浴室开门的声音。 “没事。” 姜稚心一惊，赶忙提高音量回答，“把东西碰到了，我没事。” 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又被关回去。 姜稚松一口气。 他快速收拾好东西，走到门边，伸出一只手臂。 “给我吧。” 几秒后，一点柔软的布料落入掌心。 姜稚收回手臂，看见自己的喜羊羊内裤。 ……等他把这轮内裤换掉，以后再也不图新鲜买卡通内裤了！ 第34章 刚下定决心，路辞京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过来：“这件掉地上了，需要我给你重新拿一件吗？” 姜稚：“……” 他沉默好一会，索性摆烂。 “好，麻烦你了。” “在衣柜下的第二个抽屉。” 脚步声逐渐远去，不一会儿，路辞京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想要哪一件？是沸羊羊，懒羊羊，还是……” 姜稚：“……都、行。” * 穿好衣服，姜稚觉得自己今晚都不想再看见路辞京了。 他揉了揉脸颊，绷着一张小脸离开浴室，然后逃似地回到卧室。 【今晚我有点困，先睡了。】 姜稚给路辞京提前发消息。 半个小时后，收到路辞京的回复：【睡了吗？今天的药酒还没抹。】 【不用吧，我觉得我的脚踝好的差不多了】 姜稚试图拒绝。 路辞京：【需要。】 几分钟后，没有拒绝成功的姜稚看着提着药酒进入卧室的路辞京，感觉今晚的尴尬，他至少需要用一个月才能忘记。 路辞京大抵能猜出姜稚的想法——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很可爱。但是这个时候，理智告诉他，还是平静地把这件事掀过比较好。 “脚。” 姜稚伸出脚，偷偷打量路辞京的神色。 很平静，没有嘲笑。 “一只就行。” “哦。” 姜稚盘腿，心不在焉收回没受伤的脚。 路辞京在床边坐下，抬起姜稚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打开药油倒在手心搓热—— 药酒很管用，姜稚的脚踝今天明显好很多，不红也不肿了，只残留一点青紫。 于是，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受伤的那只脚上。 第20章 穿喜羊羊内裤这件事暴露之前，姜稚觉得自己在路辞京面前，应该是比较好地维持着一个帅哥的形象。 他的审美不错，长相还行，衣品也还行—— 除了这次的羊羊的内裤。 姜稚再一次在心底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买卡通内裤了。 他以为穿在里面，不会有任何暴露的风险。没想到……“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路辞京他……不会误会我的品味吧？ 姜稚走神想着，忍不住抬起头，再一次去看路辞京。 路辞京也在走神—— 本来他没有多在注意那件事，但是姜稚异常的态度，倒是让他忍不住将事情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良好的记忆力，让他几乎记得其中每一个细节。 姜稚伸出来的、还带着湿意的手臂；姜稚通红的耳朵；刚刚浴室内重新摆过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还有那件喜羊羊内裤…… 很可爱。 他喜欢这个风格吗？ 路辞京在心底暗暗记下。 走神想着，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增大。 姜稚还在观察路辞京，被他逐渐增大的力气摁的想缩脚。 ……但没成功。 小腿反而被握的更紧。 姜稚忍不住开口：“你轻一点。” 路辞京被他的声音唤回思绪，猛然松开手。 “抱歉。” 姜稚下意识缩回腿，还没成功，又被路辞京下意识按住。 姜稚：“？” 路辞京：“！” 他顿了一下，才略微不自然解释道：“药酒……小心蹭到被子上。” “噢噢” 姜稚点头，“谢谢。” 路辞京：“不客气。”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姜稚脚架在路辞京的腿上，半靠在床边，总觉得不太自在。 路辞京大腿的温度隔着布料源源不断传过来，有点热。热意通过相接那一块皮肤传过来，姜稚感觉心底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燥意。 腿也像僵硬了一般，哪哪都不舒服，想动一动。 “那个” 他斟酌着说词，轻微动了一下脚踝。 姜稚曲起一只腿，试图不着痕迹地、自然地把脚从路辞京的腿上拿下来。 路辞京再次被声音唤回思绪，他抬眸去看姜稚，却对上姜稚微微躲闪的目光。 像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在大西洋彼岸掀起飓风。 路辞京一下愣了。 脑袋一片空白，思维像突然生锈的机器，缓慢转动着——他盯着姜稚，几乎移不开目光。 头一次忘了答话。 但姜稚也没注意到，他还在苦思该如何“自然”、“不着痕迹”。 另一边路辞京隔了半分钟后，才恍然拉回思绪，仓促移开目光。 他又看见姜稚微微泛红的耳尖，看见姜稚匀称的小腿，精致的脚踝…… 一切和以前一样，他看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又不一样。 那些画面在漂亮的基础上，似乎又多了一层无法言语的美，以及令人上瘾的吸引力。 姜稚说话了。 路辞京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嫣红的薄唇上下张合，唇珠偶尔抿起，嘴角会微微上扬…… 但他完全没有听见姜稚在说什么。 姜稚：“我是说明天可以试试一食堂的南瓜饼，听说甜度适中……” 姜稚说了一大堆兜圈子的废话，然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去上个厕所。” 他自然收回腿，却再次被路辞京按住。 第35章 姜稚：“？” 路辞京慢半拍收回手，“抱歉。” 他站起身，没敢看姜稚，急匆匆转身离开。 好奇怪。 姜稚看着路辞京的背影，陷入沉思。 发生了什么吗？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路辞京刚刚应该在走神。 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自己好像说的都是废话，也没什么重点欸？难道是…… 姜稚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沉思，把刚刚的不自在丢到脑后—— 难道是突然有了解题的灵感？ 这个想法虽然离谱，但是再一想数院那群聚会都要凑一起解题的人又觉得好像不是没有可能。 他起身擦干净自己的脚踝—— 虽然小幅度动着不疼，但是走路还是会有一点痛感。 姜稚简单收拾一下，重新躺到床上。 希望脚踝可以早点好起来。 彻底睡熟之前，姜稚在心底许愿。 另一个房间。 路辞京失眠到凌晨三点。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什么好朋友、好室友、好人，都解释不了自己的情况。 以前看到姜稚的笑脸，是漂亮，是欣赏，甚至是开心喜欢。 但现在，除去这些，他还看到姜稚闪闪发光的眼睛，姜稚软软的唇，姜稚说话时露出来的牙齿…… 路辞京纠结了两个小时，不得不承认：这些画面，带有欲望。 “欲望”。 直面这两个字，他像被烫到一般，开始坐立难安，甚至有些心虚和愧疚。 像在姜稚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好吧，亵渎也是。 他失眠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直到迷迷糊糊靠在椅子上睡着—— 他梦见自己按照心中的愿望，和姜稚成了很好的朋友，是最亲密的朋友。 但很快画面一转，换到姜稚的房间。 他抓着姜稚的脚踝，姜稚半靠在床边，看着他。 那只脚踩着他的腿，往前触碰到腿间，稍稍用力。 他听见姜稚问：“你在想什么？” 路辞京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理智在叫嚣：这样不对。 但他的身体不动不动，他看着姜稚凑近他，听见姜稚又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 路辞京猛然惊醒。 对，他喜欢姜稚。 * 深夜论坛。 路辞京是第二次上这个论坛。 他摸索着创建账号，并发帖询问： 【求助：喜欢上自己朋友怎么办？】 凌晨三四点，论坛上的人并不多。 路辞京刷新好几次，才等到两条回复： 【喜欢就追求呗，问题不大。】 【赞同一楼，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喜欢上朋友多正常。谈恋爱不就是先朋友再恋人再陌生人嘛。】 路辞京皱眉。 路辞京沉思。 路辞京发觉，好像是这样。 一条先前没有注意到的路呈现在路辞京面前去，他拿着笔，无意识在纸上写下几个姜稚的名字，很快下定决心。 他要追求姜稚。 路辞京重新摁亮手机，在论坛里道谢后，躺到床上。 虽然解决了纠结好几个小时的难题，但精神依然高度亢奋，睡意细碎。 他硬躺到了天亮，瞧见今天天气阴沉后，立刻出门去给姜稚买早餐。 第21章 21 姜稚昨晚睡得早，第二天醒的也早。 睁开眼睛，才不到六点。 还可以再睡一下。 姜稚想，但翻了一个身后，脑海里又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起床，是不是就会起的比路辞京早了？ 困倦的大脑稍稍清醒一下，脑细胞逐渐活跃，很快便模拟出“路辞京震惊”的小剧场。 姜稚在脑海里把模拟对话都过了一遍，越想越精神，忍不住爬起床。 天光还不是很亮，客厅里安安静静，路辞京的房间门正关着。 姜稚放轻步伐，路过猫窝时，忍不住蹲下身体，去看还在熟睡的纸巾。——小猫枕着自己的尾巴，靠在小枕头边，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仔细听还有小小的呼噜声。 姜稚看了几分钟，就被它传染上一点困意。 接连打两个哈欠后，他立刻站起身。 洗把脸清洗一下吧。 姜稚朝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关着，姜稚伸出手刚要摁下门把手，门就从里面打开。 伸到一半的手没能及时收回，落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姜稚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半眯的眼睛刷地睁开，看见裹着浴巾、头发还带着湿意，刚刚洗澡出来的路辞京。 两个人都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现，猝不及防间均愣了好几秒。 姜稚率先反应过来。 他快速收回手，背到身后。 “你醒了？” 路辞京也跟着反应过来，开口询问。 “嗯。” 姜稚心不在焉应了一声，被在身后的手指好像还残留着温热柔软有弹性的触感，他忍不住捻了捻。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姜稚又立刻放下手。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扫过路辞京，没敢与对方对视。 “你——这么早起来洗澡啊？” 第36章 “咳……嗯。” 路辞京耳廓微红，“有点热。” “噢” 姜稚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个人站在浴室门口，总有点怪异。 安静几秒后，姜稚主动道：“我去上厕所。” 说着，他准备绕过路辞京进入浴室，但脚步刚移动，就被路辞京拦住。 “那个，你等一会。” “浴室还没清理。” 路辞京说着，后退一步进入浴室。 姜稚站在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浴室的门就在他面前关上。 姜稚：？ 好像有点奇怪。 他又退回客厅，继续去看纸巾。 来回折腾这一会，纸巾被他吵醒了。正探着脑袋去看姜稚，软软地喵了一声，似乎带着不满。 姜稚赶忙给它顺了顺毛，看着纸巾重新入睡。 路辞京清理浴室的时间，略微有点长。 姜稚靠在沙发上再一次昏昏欲睡时，终于听到开门的声音。 路辞京：“好了。” 姜稚“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走进去，震惊的两秒没说话。 物品摆放整齐，地面一点水渍也没有，瓷砖干净的都能反光。 他打开水龙头，掬一捧水，扑到脸上。凉意刺激着感官，整个人立刻清醒不少。 姜稚再次环视整间浴室——干净。 除了干净就是干净。 就连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路辞京都带走了。 整间浴室干净整洁，还飘着淡淡的、沐浴露混合着清洁剂的香气。 姜稚在心底对路辞京肃然起劲。 离开浴室时，路辞京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客厅。 姜稚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诧异一秒，主动询问道： “今天不出门吗？” “过一会出门，但今天不晨跑。” 路辞京回答。 姜稚又“噢”一声，“浴室……” 他似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怎么了？” 沙发上的路辞京微微坐直，身体略微紧绷，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怎么，我是想说浴室真干净。” “能跟你当室友实在是太幸福了！” 姜稚说着，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感觉……路辞京今天坐的好板正。 路辞京仔细打量过姜稚的神色，没有看到任何一丁点不自然后，才松一口气。 他忍不住询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姜稚：“昨天晚上睡得好嘛。” 准备提前起床让路辞京大吃一惊的想法，既然没有实施成功，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路辞京点点头，“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你要和我一起出门，还是我帮你带早餐回来？” 姜稚闻言，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天空，果然比平时早晨要更阴沉。好像随时会下雨。 但—— 姜稚收回目光，转头去看路辞京：“跟你一起吧，我今天需要去一趟画室。” 有些问题需要问师姐师兄。 路辞京点点头。 于是两个人收拾着东西，一起出门。 早餐吃的是鲜汤馄饨，清淡适口，味道不错。 到食堂门口，姜稚想和路辞京分开，却被路辞京拒绝。 路辞京：“我送你吧，万一下雨路会滑，你的脚还没完全好。” 好像没法拒绝。 姜稚点点头，跟着路辞京一起前往画室。一直到姜稚进入画室，路辞京才折回。 姜稚站在窗边看着他离开，隔着楼层窗户朝他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路辞京忍不住停下脚步，也跟着挥了挥手，看见姜稚离开窗边，他才转过身继续往前。 但没走两步路，就遇见了姜稚的师姐：许晴。 “早上好。” 路辞京主动打招呼。 许晴点点头，“早。” “送姜稚来画室？” 路辞京点头。 简单招呼后，两个人各自分开。 路辞京继续往前，没两步路又看见步伐匆忙的危叶——姜稚的师兄。 “早。” “早。” 两个人各自打过招呼后，再次分开。 继续往前走过两步后，路辞京突然停下步伐。 他转过身，看见危叶进入美院大楼。 姜稚的师兄和师姐身上的香水，好像是同一种。 思绪一划而过，很快就因为不重要而被搁置到角落。路辞京收回目光，返回数院。 *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过。 姜稚和师姐师兄交流过自己的想法后，就再次沉浸在创作中。 一直到肚子“咕咕”叫，饥饿感传入大脑，才拉回他的思绪。 姜稚摁亮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 锁屏解开后，手机立刻叮叮咚咚跳出多条消息。忽视掉不太重要的，姜稚挑出重点查看： 许晴师姐给的叮嘱。 危叶师兄发的压缩文件。 小组内其他人在群里的交流…… 还有路辞京的消息。 路辞京：【外面有点小雨，中午想吃什么，我送给你】 【需要水果甜品吗？】 发消息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十一点钟。 【抱歉抱歉】 姜稚赶快回复消息，【我搞忘了，没注意手机的消息】 第37章 对面好像正在等他的回复。 姜稚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回复。 【我给你带了三食堂的煲仔饭，可以吗？】 【我在楼下。】 姜稚又惊又喜，赶忙跑到窗边，探头去看。 果然看见楼下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 【快上来。】 姜稚给路辞京发消息，发完又忍不住离开画室，下楼去找路辞京。 不过两分钟，两个人在楼梯间遇见。 “等多久了？” “下次有事直接来画室找我就行，不用等在楼下。” 姜稚加快步伐，走到路辞京身边，开口。 外面的雨不大，但雨丝细密，随风乱飘，路辞京的大衣上覆盖着一层潮意。 路辞京：“不久，我也才刚到。” 说完，他又说：“担心打扰到你。” 姜稚摇头，不赞同道：“不会。” “下次直接进来就行。” 说完，怕路辞京反驳，姜稚又补充道：“我的画室，听我的。” 路辞京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止住。 “好。” 他应声，嗓音中还残留一点笑意—— “听你的。” 姜稚抬手摸了摸耳朵。 又有点热。 第22章 22 煲仔饭味道不错。 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是自己的喜欢的口味。 吃过午饭，姜稚拖着下巴，看着桌子对面的路辞京，假意惊叹：“真是可怕！” 路辞京抬起头，目光略微有些不解。 姜稚继续道：“你竟然已经完全拿捏住我……” “的口味。” 路辞京：“说话不要大喘气。” 姜稚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忍不住笑。 路辞京看着他，也忍不住翘了一下嘴角。 “给你带了水果，还有甜品。” 姜稚看着路辞京打开包装袋。 樱桃、荔枝、枇杷，都是应季的水果。 还有甜品—— “草莓慕斯？” 姜稚忍不住惊喜，“我最喜欢的甜品。” “好巧。” 路辞京打开草莓慕斯的盖子，连同叉子一起推到姜稚面前。 “不巧。” 姜稚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尝尝。” “好。”姜稚点头。 * 路辞京离开画室，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姜稚坚持要送他一程，路辞京没拒绝掉。 两个人一起并肩下楼，路辞京主动道：“晚上忙吗？” “不忙的话，我接你一起回去。” 姜稚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要做的事情，点点头。 “好，那就麻烦你啦，到时候我送你一个礼物。” 总不能一直是路辞京照顾他。 姜稚笑着戳了戳路辞京的胳膊，“你可以提前期待一下。” “礼物”。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事情。 路辞京空闲的时候，忍不住都在想它。 ……还有姜稚。 与喜欢的人分别，近乎度日如年。 路辞京只有完全沉浸在数学中，才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六点钟。 姜稚正在给自己的画收尾，木质的画室门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很独特的节奏，不常见，跟姜稚熟悉的几种敲门声更是截然不同。 几乎是一瞬间，姜稚就想到了路辞京。 “请进。” 姜稚停下画笔，抬头去看，果然看见熟悉的衣角，下一秒，路辞京推开门走进来。 “等我几分钟，很快结束。” 姜稚主动开口。 路辞京点头，来画室几次，他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 他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安静等待姜稚结束。 十分钟后，两个人一起离开画室。 晚餐是在学校食堂吃的麻辣烫，味道不好不坏。 离开食堂，外面再次飘起细雨，天是阴沉的，远处昏黄的路灯下，雨丝像细密的绣花针。 “伞落在食堂了。” 姜稚猛然想起，他正要转身，身边的路辞京就主动道：“我回去拿。” “你在这等一会。” “好。” 姜稚看着路辞京重新进入食堂，再转头，一把雨伞就递过来。 “姜稚，你没带伞吗？我可以借你。” 定睛一看，面前的女孩子笑意盈盈。 姜稚记得，她是文院的学生，他们是大一时在一场聚会上认识的。 女孩摇了一下手上的伞，挽着身边室友的胳膊，“我可以跟我室友一起回去。” “不用。” 姜稚摇摇头，“我也带了伞，不小心落在食堂了，室友刚回去拿。” 他又朝对方道谢，挥手告别后，路辞京从食堂里走出来。 “走吧。” 路辞京走到姜稚身边，撑开伞。 “你扶着我？” 他伸出手臂。 姜稚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走到路辞京身边，和他一起走入雨中。 下雨天，伞内好像独成一个小世界，和熙熙攘攘的周围都隔了一点距离。 伞下的两个人被雨丝逼迫的格外近，胳膊贴着胳膊，走路时肩膀偶尔碰撞。 第38章 路辞京一侧头，就能闻到姜稚发丝的香气。 是熟悉的洗发水味道，和他同款。 上次姜稚询问过后，就和他换成了一样的洗发水。 “一样” 这个平平无奇的词，竟然也能品出一丝细微的开心。 路辞京看着面前的路，又想起刚刚—— “食堂门口和你说话那个，是你的朋友？” 姜稚点头，“嗯嗯” “她想借我伞来着。” 路辞京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种事情对于姜稚来说，实在是很常见。 两个人一起走在校园里，撞见过很多次姜稚的朋友——就好像半个校园的人都是姜稚的朋友。 他们的关系都很好。 手臂传来一点力道，拉回路辞京的思绪。 他转过头，身边的姜稚正看着他。 路辞京：“怎么了？” 姜稚：“前面有家奶茶店，问你要不要喝奶茶？我请你喝一杯。” 路辞京迟疑两秒，摇摇头。 “晚上喝奶茶不健康。” “好吧。” 也是，今天已经吃过草莓慕斯了，甜品量摄入已达标。 姜稚点点头。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过那家奶茶店时，路辞京步伐又放慢一点。 “你” 其实他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好像听身边人讨论过。 他的回答显然不是一个最佳答案，甚至连及格分都拿不到。 姜稚他…… 路辞京悄悄去看身边的青年，想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可朦胧的夜色总将一切都遮掩的很好。 路辞京停下脚步，“你想喝的话可以买一杯。” 姜稚摇摇头，“不用，你说得对。” 路辞京迟疑，他抬高一点伞，让更多的光线进入伞内。 “真的？” 姜稚不理解。 “真的啊。怎么了？” 路辞京摇摇头，确定姜稚没生气后，两个人才继续往前。 但依然是一路上无话。 一片安静中，心思沉沉的路辞京不得不承认，他好像不太会谈恋爱。 连追求别人都显得生疏磕绊。 路辞京绞尽脑汁，想着两个人之间的话题。 路辞京：“雨不大，天气预报说明天多云转晴。” 姜稚：“真好，明天我的脚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路辞京：“……” 他又想：“今天食堂饭菜的味道一般。” 姜稚：“对，我也觉得一般。” “食堂就是这样，基本无趣的菜品，吃过一段时间后就会不感兴趣。” 路辞京沉默。 姜稚在想今天画的画，今天的草莓慕斯。 那家味道做的不错，很好吃。 姜稚：“草莓慕斯是在哪一家定的？很好吃。” 路辞京：“校外。” “我把地址发给你。” 他说着，就准备拿出手机，但手上拿着伞并不方便操作。 姜稚：“等回去吧。” 路辞京：“好。” “现在是有点不太方便。” 姜稚应声，“不着急，我就是想以后点一下。” “那份草莓慕斯是我在学校附近，吃过的最好吃的草莓慕斯。” 路辞京：“学校附近？” 姜稚应声：“对啦。” “我从小就爱吃草莓慕斯，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草莓慕斯是小时候奶奶给做的。” “后面陆续尝过很多草莓慕斯——我老家附近有一家甜品店的草莓慕斯能排上第二，是我吃过最多的。” 姜稚说着，陷入回忆。 “第三并列很多。印象最深的是我外出旅游时吃到的一份。” “可惜没来及的多吃，就匆忙赶回家了。当时在那边好像还认识了朋友，约定第二天见面的，结果我当晚的飞机赶回去了。” “……那你现在还找得到他吗？” 姜稚摇摇头，“不太能了。” “其实我都有点记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记得他数学好，教我数学题来着。” “噢” 路辞京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姜稚收回思绪，抬起头，总感觉身边的我路辞京情绪好像有点低落？ 但又好像是错觉。 姜稚难以辨别，于是他主动问：“你呢？” “你喜欢吃什么甜品？” “和你一样。” 路辞京重复道：“草莓慕斯。” 姜稚惊讶一瞬，而后才点头道：“好巧，我们好有缘分。” 路辞京点点头，主动岔开其他话题。 一直到回到公寓，打开门，纸巾兴奋扑上来，抱到姜稚的腿上。姜稚弯腰抱起它，才后知后觉发现一点不对劲。 “你今天还挺开朗的。” 路辞京：“？” 姜稚补充解释：“就是……话说的挺多。” 路辞京：“……是很奇怪吗？” “不奇怪呀。” 姜稚快速摇摇头，亲了一口小猫咪，注意力快速被转移走。 不过，礼物的事姜稚还是记在心里的。 他趁着路辞京去洗漱，回房间将礼物包装了一番，还用心画了贺卡。 路辞京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姜稚。 “铛铛” “礼物。” 第39章 姜稚将礼物递到路辞京的面前，“拆开看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路辞京拆开礼物，是一个电子手环。 “运动装备，你应该可以用的上。” “不习惯戴手环的话……” 姜稚话没说完，就看见路辞京已经戴上手腕。 “谢谢，我很喜欢。” “不客气啦” 姜稚摇头，“你帮了我那么多的忙，送你一点小礼物。” “我早上没办法起床，就让手环代替我陪你锻炼吧。” 姜稚握住路辞京的手，来回看了看他戴上手环的手腕。 “感觉还不错噢，这个颜色你喜不喜欢？” 路辞京点头，“喜欢。” “谢谢。” 姜稚怀疑自己弄一个荧光绿的手环给路辞京戴上，他也会说“喜欢”。 “你的脾气也太好了吧，这样感觉以后会被人欺负哎。” 路辞京：“被谁欺负？” 姜稚想了一下，没想出来。 “好吧，是我说错了。” “但是第一句没错，你的脾气太好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没有看见路辞京生气，连跟人发生矛盾都没有，妥妥一个“好好先生”。 路辞京却摇摇头。 他沉默一下，才开口：“我脾气算不上好。” 第23章 23 脾气算不得好？ 姜稚拧起眉头去看路辞京，眸光中微微带着诧异。 “真的吗？” 路辞京点头。 姜稚看着他，试图想象路辞京生气的模样，但是没成功。 “比如呢？” 他又问。 路辞京顿了一下，一时间也举不出合适的例子。 姜稚笑起来，没太在意。 “你要是脾气差的话，那我的脾气肯定比你的更差。” 瞧见路辞京脸上明显的不相信，姜稚忍不住乐：“看吧，你也不相信我说的。” “……” 路辞京哑然，话题被轻易带过去。 * 天气预报灵验，第二天果然天晴。 姜稚一早醒来，起床在客厅卧室晃悠一圈，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脚踝彻底好了。 不红不肿，正常走路没有一点刺痛的感觉。 他拿出手机，和徐翊宝分享这个消息。顺手点进朋友圈，才注意到路辞京居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张运动手环的记录截图。 今日晨跑：5.2公里。 配文：礼物。 姜稚点赞，评论道：【厉害，跑这么多！】 路辞京回复他一个黄豆笑脸。 【我快回来了】 下一秒，姜稚收到路辞京的消息。 【今天去美院附近的四食堂吃饭吧？】 美院附近的四食堂？ 姜稚疑惑一秒，但还是熟练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 在过去的一年里，姜稚去四食堂吃的次数，稍微多一点。 相反，因为距离问题，路辞京去的次数反而远不如姜稚。 于是，姜稚难得当了一把食堂早餐推荐官。 从食堂离开后，还没到八点。 姜稚去看身边的路辞京，刚要开口与他分别，就听见路辞京主动开口：“走你这边吧。” 姜稚惊讶：“美院那边？会绕路哎。” 路辞京点头，“没关系，消消食。” “噢” 路辞京今天早上确实吃的比平时多一点。 姜稚收起疑惑，应了一声，点头道：“那走这边。” “这边近。” 那是一条通往美院的小路，显然广为美院学生熟知。 路并不宽阔，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认识姜稚的人也不少——招呼声不断。 路辞京几乎没有找到空隙，去和姜稚聊天。直到两个人在美院附近停下—— “你都认识他们？” 路辞京实实在在疑惑。 姜稚摇摇头，“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我之前帮老师做过范例。” 姜稚解释：“所以认识我的人比较多。” 路辞京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一个男生就突然冒出来，凑到姜稚面前。 “学长！” “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看身影像你还有点不敢认，好久没有在学院遇见你了！” 热情的声音随之响起。 路辞京后退一步，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下意识抬眸看一眼姜稚，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路辞京稍稍移动步伐，站到了姜稚身边。 “你是……鹿源？” 姜稚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身影和名字，对应上。 “学长还记得我，真好！” 鹿源笑起来，“我给学长发消息，学长都没有回。” 姜稚也不尴尬，回答道：“嗯。” “不是重要的消息一般不回，不闲聊。” 鹿源也不尴尬，“我知道。” “就是问问学长，如果学长愿意跟我闲聊的话，那我岂不是赚了？” 说完，他才看向姜稚身边的路辞京：“这位是学长的新朋友吗？感觉以前没有见过哎！” “嗯，是。” 姜稚应声，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我到了，你先走吧。” 路辞京脚步没动，“不着急。” “我还有一点重要事要和你说，等你一会。” 第40章 姜稚又重新去看鹿源。 “你……” “我也不着急，学长。” 鹿源抢先开口，“我最近水平提升不少，想请你指点一下我的画。” 提到自己热爱的专业，姜稚起了一点兴趣。 “你是……” 他仔细回忆，“水彩课上的？” 鹿源惊喜：“对，你当时给打的唯一一个九十分。” 姜稚印象逐渐清晰起来，“我记得是你。” “水平最近有进步？” 鹿源点头，笑起来：“还要学长帮忙指点一下啦。” 一旁的路辞京：“……” 他面无表情看着鹿源，感觉这个人从头发丝到鞋，都透露着一股碍眼。 “矫揉造作”这个词，被对方刻画的生动传神。 路辞京忍不住开口：“时间不早了。” 鹿源：“我只是想和学长请教一点问题……” 路辞京：“……” “……你要迟到了。” 话音刚落，铃声就响起。 姜稚看向鹿源，“你快去上课吧，下次再说。” 鹿源：“……” “学长再见。” 看着人在面前快速消失，路辞京情绪立刻好了不少。 姜稚抬头去看他：“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路辞京顿了顿，几秒后才开口道：“想问问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姜稚：“……重要事？” 路辞京：“不重要吗？” 姜稚认真思考一下，觉得确实也还算重要。 “想吃学校外面的黄焖鸡。” 校外…… 路辞京：“那我们中午一起出去？” “好！” 姜稚快速应下来，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对学校的食堂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 路辞京要准备论文，姜稚要画画。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定的稍微迟一点，十二点半。但等路辞京掐点到达美院门口时，却没看见姜稚。 还没出来？ 路辞京抬起头，拿出手机正给姜稚打电话，突然看见美院一楼大厅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的背影，正是姜稚。 “姜稚。” 路辞京走近一点，认出了另外一个背影。 早上才见过的鹿源。 他手上拿着一幅画，正放到姜稚面前。姜稚在和他分析—— 路辞京放轻自己的步伐，走过去认真听。 但没听太懂。 尽管鹿源看上去依然碍眼，但路辞京还是没开口，而是默默坐到一边等待。 不过，他没开口，姜稚却提前注意到他。 加快语速，简单分析过后，姜稚就对着鹿源挥挥手，将人打发走离开。 “走吧。” 姜稚走到路辞京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去吃黄焖鸡。” 路辞京站起身，跟到姜稚的身后。 “结束了？” 姜稚应声：“差不多。” “剩下还有不懂的，让他自己问老师。” 路辞京点头，离开美院大楼后期，不过几步路，再一次碰见鹿源。 鹿源看着姜稚，和他打完招呼，才扫过路辞京。 路辞京与他对视一眼，几乎是一瞬间，脑海里就冒出一个笃定的想法： 这个人也喜欢姜稚。 第24章 24 这其实并不值得意外。 喜欢姜稚的人很多，路辞京一直知道。他曾经意外看见过姜稚的屏幕，表白的信息列表一大串，不过全部被主人忽略了。 姜稚他…… 路辞京收回目光，忍不住去看身边的姜稚。 他正低着头回复群里的消息，还在讨论院徽设计的注意事项。 姜稚他、考虑过谈恋爱吗？ 路辞京记得袁理说过的话，他说大部分人到大学都会谈一场恋爱，那姜稚呢……？ 又或者是—— 前男友。 之前某一个清晨，意外听到的电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路辞京？” “哎？” 手臂被拍了拍，注意力重新被拉回，路辞京转头看见姜稚正看着他。 “抱歉，刚刚走神了。” “怎么了？” 姜稚：“想问你一些关于数院的事情。” 第二版设计稿还在优化，大家想对数院了解的更多一点，拥有一个数院室友的姜稚，就成了当仁不让咨询的人。 姜稚：“可能会有些繁琐，可以吗？” 路辞京点点头，“当然可以。” “你想问什么？” 姜稚打开手机看一眼，“先说说数学吧，大家对数学的看法，兴趣之类的。” 路辞京思考几分钟后，缓缓开口。 这一顿午餐吃的格外久，几乎是在不间断的交流中度过的。 姜稚：“你们数院的人都对数学这么痴迷吗？就是像书呆子一样，无时无刻不想着数学。” 实话说，上次聚会一起讨论数学题还是惊到了姜稚，他自认为很热爱美术，但也不会在出去聚会时还带着画板画画。 “不是所有人。” 路辞京摇摇头，“而且每个人对待喜欢的事物表现也不一样。聚会上讨论数学题……” 路辞京思考着回答：“对有些人来说，解数学题是一种乐趣。像玩游戏一样，只是热爱数学的人玩的是解题这个游戏。” 第41章 “反复演算推演的过程，就像是在解谜，遇到困难，就是游戏里的打boss。” 姜稚问：“你就是这样吗？” “享受解题寻找正确答案的过程。” 路辞京点头：“是的。” 姜稚被他的话感染，脑袋一热问：“今天下午我可以去你办公室看你解题吗？” 路辞京微愣一秒，随后点点头。 “可以。” 于是饭后，姜稚跟着路辞京直接前往数院。 * 姜稚只来过数院几次，对里面的布局并不算熟悉。中午一点钟，教学楼里安安静静，几乎没什么人。 姜稚放慢步伐，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去看墙上的名人介绍。 路辞京也跟着放慢步伐，陪他一起看。 “好多，这些你都知道吗？” 路辞京点头，“基本都看过。” 他在数院这么久，这栋大楼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很熟悉。 “以前这里还放着一个留言墙，用来写一些丢失物品的。” 姜稚停下步伐，听路辞京介绍。 路辞京：“后来不知道谁先写一道微积分的题上去，有人给出了解法后又出了一道。” “然后呢？” “然后那块留言板就全是题了，密密麻麻的。” “再后面，学院就把留言板给撤了。” 姜稚：“撤了？” “感觉有点可惜欸，交流题目的留言板好像很有趣。” “不可惜。” 路辞京摇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留言板放在这里，本来是为了方便大家找东西，所以很醒目。” “但写上题后，就显得格外杂乱。碰巧那一年有上级领导视察，为了干净整洁的院内环境，就把留言板撤销，换到了里面。” 路辞京停下，顿了顿才道：“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 姜稚自然是感兴趣的，他一口应下。 穿过长长的走廊，转过两次弯后，姜稚就见到了“留言板”。 大概有正常半个黑板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题目。 乍一眼看过去，确实有点杂乱，但仔细一看，又能明显区分出区域。 “这块是高等代数。” 路辞京给姜稚介绍，“这块是数学分析……” 进入数院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才到达路辞京的办公室。 姜稚试图观摩路辞京的“数学日常”。 第一项：看书、阅读论文。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姜稚坐在路辞京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看。 嗯……看不懂。 三分钟后，姜稚悄悄打了一个哈欠。 不过路辞京是专注的。 姜稚悄悄看了一会路辞京，他都没有发现。打开手机，画完了一张路辞京学习的草稿，他也没发现。 姜稚将办公室仔细打量一遍，绿植毒换位置重新摆过了，路辞京依然在写写算算。 姜稚又坐到路辞京身边，他看着路辞京握着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串串数字和英文。 一行又一行。 一行……又一行…… 胳膊突然重了一下，路辞京一愣，注意力从题目上拉开。 他侧过头才发现身边的姜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靠着他的肩膀，睡的正熟。 发散的思绪被快速收拢，路辞京半边身体都僵硬了一下，而后才慢慢放松肩膀。 他往下倾了倾了身体，让姜稚靠的更舒服一点，左边肩膀就不再动了。 姜稚没睡多久，不过十分钟，他就突然惊醒。 睁开眼，看见屏幕上的数学后，几乎两眼一黑，幸好很快听到了路辞京的声音。 “醒了？” 姜稚看见他，才彻底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穿越回去又在补课了。” 路辞京：“补数学吗？” 姜稚应了一声，思绪逐渐清醒，他立刻道：“抱歉，我睡着了。” 他揉了揉路辞京的肩膀，向他道歉。 路辞京摇摇头，“你中午没休息，正常。” 姜稚拖着下巴，撑着自己的脑袋去看身边的路辞京。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再次确认，我对数学真的不开窍。” “小时候我爸妈可没少因为这件事操心，给我请了一个又一个的补课老师。” 姜稚说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当然，现在对数学也不算开窍，是宁愿画一百张画也不愿意写一道题的程度。” “话说，你是怎么确定学数学的？一直都对数学感兴趣吗？” 姜稚随口一问，没想到身边的路辞京却摇摇头。 姜稚惊讶，“竟然不是吗？！” 路辞京点头。 “以前学什么都无所谓。后来遇到了一个特殊的朋友。” “他说我，数学这么好，以后肯定是数学方面的博士院士。” “我信他的话。” 第25章 25 特殊的朋友。 姜稚忍不住去看路辞京，却正好撞入他清亮的眼眸，微微发着光，满是笑意。 “噢噢噢” 姜稚点头，心底那一点奇怪的感觉，被路辞京一看，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想不起来了。 “那你现在已经是博士啦，以后肯定也会成为院士。” 第42章 “你朋友说的没错。” 路辞京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借你吉言。” * 姜稚在数院呆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才重新返回美院。 虽然仔细算起来，在数院并没有做什么，但大概是受到了环境的熏陶，晚上开小组讨论会时，姜稚的灵感一个接着一个，跟其他人讨论了两个小时，才勉强结束。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办公室。许晴师姐撑着下巴，坐在老蒋的位置上，看向姜稚心情很好。 “没想到啊小师弟，今天下午效率这么高，今晚算是有大进展。” “等整理过后，和数院那边协商，我们就可以交第二遍稿了。顺利的话，可能就可以定稿。” 今晚讨论到后期，可以看出大家对新设计的粗略版本，都挺满意的。 姜稚捧着杯子，慢慢喝着里面的温水。今天晚上话说的太多，嗓子都有点哑。 “我们、咳，我们师门，必然是不能差的。” “快，少说点话，多喝点水。” “危叶，你去给小姜订一杯冰糖雪梨，润润喉。” 许晴师姐赶忙道，“你这嗓子……别脚踝刚好，嗓子又出问题了。” “我……” 姜稚刚出声，许晴师姐就打断他，“别出声，少说点话，我们微信交流。” 姜稚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正要说自己过会就走，不需要危叶师兄去买冰糖雪梨。但转头的功夫，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危叶师兄人影了。 【师姐，师兄呢？】 【不是说了吗，给你去买冰糖雪梨了。】 【！这么快？师兄这么有行动力的吗？我还以为他一直是不缓不急的模样。】 【呵他行动力最快的还不是这会呢】 【那是什么时候？】 【过去的事，不必再谈，有时候看他就烦】 【好吧好吧，对了，师姐，今天晚上关于设计图，我还有一点补充……我可以开口说话吗？】 【不可以！保护你的嗓子！】 【好吧，那我打字】 打字交流着实慢一点，两个人思想的碰撞，还时不时闹出一点乌龙。 危叶一回来，就看见安静的办公室，以及对着手机笑的两个人。 危叶：“小姜，你的冰糖雪梨。” 许晴：“放在那里吧。” “小姜说谢谢你。” 危叶：“……不客气。” 办公室再次陷入安静，危叶在姜稚身边坐下，几分钟后，他忍不住开口：“你们在聊天吗？” 许晴没回话。 姜稚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朝危叶点点头。 危叶：“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姜稚刚准备回答，但张开嘴又想起自己的嗓子。 于是，许晴代为开口道：“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危叶就又不说话了。 他低头打开手机，群里安安静静，什么消息都没有。 不管是设计组大群还是他们师门的小群，都没有一条消息。 危叶：“……” “聊工作内容的话，我应该也可以参与一下吧？” 姜稚刷地抬起头，转头看向危叶师兄。 他低头给许晴师姐大消息：【师姐，师兄这句话什么意思……？】 许晴：【……】 她正要告诉姜稚，不用搭理他，就又看见姜稚的下一条消息。 【师兄不会觉得我们在孤立他吧？】 虽然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像——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姜稚的脑海已经开始自动配上bgm，他继续给许晴师姐发消息： 【要不，我们换到咱们师门的群聊？】 许晴：【……行。】 半分钟后，危叶的手机终于收到了消息。 姜稚：【抱歉啊师兄刚刚没想起来，那在这里聊。】 危叶：【好，谢谢】 许晴：【……】 群里就又开始聊了。 危叶想：嗓子不舒服的，只有姜稚师弟一个人，他们可以开口说话啊。 但他没出声。他几乎能想象出来说出来后许晴的回答——“哇，就你知道的多呢” 算了。 危叶低下头，开始敲击键盘往群里发消息。 * 冰糖雪梨味道不错。 姜稚喝下去，又休息一会，嗓子感觉舒服不少，也没那么哑了。 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下楼时，他收到路辞京的消息—— 【回去了吗？】 【还没，准备回去。怎么了？】 路辞京：【我也在路上，咱们一起回？】 姜稚想，也行。 他给路辞京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我在楼下等你】 但美院一楼，路辞京没等到，姜稚下楼先看见了等他的鹿源。 “学长！” 鹿源很热情地朝姜稚挥手，依然带着一些画。 他在绘画上天分不低，找姜稚改画后，下一次或多或少都有进步。 “嗯” 姜稚点点头，对他态度不错。 鹿源笑起来，小跑到姜稚面前，“这次依然有一点小问题想问问学长啦。” “学长方便吗？” 路辞京还没到，等他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姜稚点点头回答道：“暂时空闲。” 第43章 “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鹿源摊开自己的画。 路辞京来的很快。 姜稚给鹿源讲完一幅画，抬头无意间就注意到路辞京走过来的身影。 “我朋友来了，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聊。” 鹿源刚因为这句“下次再聊”惊喜，扭头就看见了走过来的路辞京。 “学长和他是在谈恋爱吗？” 鹿源忍不住问。 姜稚摇摇头，“还没有。” “正在追求中。” 鹿源点点头，理所当然认为是对方正在追求姜稚，但姜稚还没同意。 心底不由得冒出一阵紧迫感，他原先还以为学长这种神仙是不谈恋爱的，毕竟大一的时候，就传学长以后要出国留学。 早知道学长会谈恋爱，他早就开始追求了，哪会等到现在，白白错失了先机。 鹿源看着路辞京的眼神不善。 踏入美院大楼的路辞京看着鹿源的眼神，也不太好。 他最近几乎天天可以在姜稚的身边看到这个人，心思摆明了不单纯，却还每次拿着几幅画装正经好学生。 真那么有求知欲，问题不应该早问过老师了？逮着姜稚问什么？偏偏他对艺术这些也不太了解，压根插不进去一句话。 等走近了，两个人的脸色又恢复平常。 路辞京看向姜稚：“回去吗？” 姜稚点头，“回去。” 他转头跟着鹿源简单打过招呼，就和路辞京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稍显安静。 两个人肩并肩走了好一段路后，路辞京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你的那个学弟……” 发呆的姜稚思绪被拉回，他疑问道：“他怎么了？” “他，怎么样？” 这是个很含糊的问话。 姜稚想了想，给出评价。 “人还行，挺热情的，学习态度也挺认真。” “总体来说，天赋不错。” 路辞京得到了一个很笼统的回答。 他不死心，又进一步试探道：“……他最近来找你还蛮多的。” 姜稚像是突然被提醒到这件事，“对噢，他怎么最近来找这么频繁？” 路辞京忍不住紧张起来，他看着姜稚认真思考，两分钟后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 “他们最近有一项蛮重要的比赛，能拿奖的话，下学期几乎可以稳拿奖学金。” 路辞京：“……？” “他是因为这个来找你？” 姜稚点头，“对呀。” 神色间满是笃定。 路辞京换了换，心底逐渐浮现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但这个预感还没成形，就被姜稚接下来的话打断。 “我当年大一的时候，也参加了这个比赛。” “虽然是校内的，但是奖励丰厚，含金量也还算可以。” 路辞京：“第一？” 姜稚点头，神情自信又带着一点点小猫翘尾巴般的得意。 “那当然。” 路辞京看着他，几乎忍不住笑。 “真厉害。” 姜稚假意吃惊看向他，“哇你现在都会直白着夸人了！” “好大的变化。” 路辞京也不辩驳，他笑着看着走在路灯下的姜稚，点点头。 “因为有人一直有让人改变的魔力。” “没办法，近朱者赤。” 姜稚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他。 “好吧” “那有人告诉你，这种改变很好，请继续保持！” 路辞京笑：“收到。” 第26章 26 那杯冰糖雪梨效果显著——姜稚第二天醒来，嗓子没有一点不舒服。 他在群里发消息，特地感谢师兄师姐，然后收获两个摸摸猫头的表情包。 路辞京已经起床，姜稚趴在床上刷手机，房间门没关严实，能听见他晨练回来的动静。 锻炼…… 姜稚又想到已经被自己搁置许久的篮球运动，几秒后，他决定不提醒路辞京。 运动什么的，他每天爬楼洗颜料就很累了。 ……问就是脚还在恢复期。 “咚咚咚” 十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随后传来路辞京的声音—— “出去吃早饭吗？” “来了。” 姜稚拿起手机，跟着路辞京一起出门。 数院和美院隔的远，他们平时都忙，几乎没有时间相处。只能挤点吃饭的时间，或者是晚上休息的时间。 姜稚想，要是连饭都不一起吃了，他的追求计划就再无施展的余地。虽然……现在也成效甚微。 离开公寓，姜稚看一眼路辞京，刚想问问他去哪里吃，又止住话头。 他藏了一点心眼，故意问：“跟昨天一样？” 路辞京：“好。” 好好先生的回答跟姜稚预料的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在心底佩服自己的巧思：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身边的路辞京也松一口气，他还在想该怎么和姜稚多呆一会，就听到他的问话，当即顺水推舟应下来。 又多了一点相处的时间！ 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底想。 * 吃完早饭后，姜稚没问，路辞京也不多说。 两个人不约而同复刻昨天的路线，先到达美院。 “我到了。” 第44章 美院楼下，姜稚停下脚步，抬眸去看身边的路辞京。 路辞京应了一声，下意识左右看一眼，今天难得，没看见鹿源。 心情都好了不少。 路辞京：“那我走了？” 姜稚应声：“好。” 说完，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看向路辞京。 路辞京对上他的眼眸，卡了两秒，才继续道：“那……中午见。” 他的眼底是明显的笑意，声音温柔。 姜稚又感觉耳朵有点热，他点点头，应声道：“中午见。” 像许下一个约定，心中忍不住雀跃。 姜稚朝路辞京挥挥手，后退两步，“再见？” “再见。” 路辞京也挥挥手。 姜稚转身进入大厅，一直到走进楼道，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不知道路辞京有没有看到？自己应该很明显吧。 姜稚想。 他好像又更喜欢路辞京一点了，刚刚心砰砰砰跳动的声音，他自己都听到了。 姜稚出神想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学长！” 是鹿源。 知道了鹿源的意图，姜稚很乐意指导他。两个人寻了一个自习室交流一番后，姜稚还拍了拍鹿源的肩膀，对他寄予厚望： “过段时间的比赛，你一定可以拿奖的。” 鹿源一愣，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好。” “我听学长的，我会努力！” 说完，他顿了顿，又问：“如果我拿到了比赛第一，学长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姜稚懵了一下，反问他：“你拿第一，不是你的事情吗？” 鹿源表情僵了僵，而后才重新笑起来。 “开个玩笑啦，学长。” “我会加油的！” 姜稚没在意，挥挥手回到自己的画室。 鹿源看着姜稚的背影，犹豫几秒后，忍不住开口：“学长……” 姜稚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有些疑惑：“还有事吗？” “你……”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鹿源沉默两秒，摇摇头。 “没事，想说谢谢学长。” “不客气。” 姜稚上楼回到自己画室。 鹿源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他其实，今天也看到了姜稚和那个男人，还有他们的相处…… 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不会什么都没有。但—— 说到底，鹿源还是有点不甘心。 * 设计稿二稿进展顺利，姜稚也轻松很多。 先各个画室乱窜，和同组的学长学姐讨论讨论设计稿的细化，再揣着满满的干货回去。 消化吸收之后，时间还早。 姜稚趴在窗户边，想了一会路辞京和中午吃什么，然后铺开画纸，又画了一幅今天早上的路辞京。 大概是因为喜欢，他格外爱画路辞京。 这次，他只画了路辞京的眼睛。 尽善尽美修改好后，姜稚拿出手机给路辞京拍照发过去。 【图片】 【猜猜这是谁？】 路辞京没看手机，没有及时回复。 姜稚退出聊天软件，手机又给他推送一条消息—— 【不营业面馆本周日玩法重磅升级，快带着你不爱社交的朋友，一起来解锁吧～】 不营业面馆。 姜稚从脑海里扒拉出相关记忆：上次和徐翊宝一起吃过，味道不错，好像也很有趣。 现在玩法升级。 带着你不爱社交的朋友。 姜稚立刻就想到了路辞京。 虽然路辞京不能算是不爱社交，只是社交圈子比较小。但姜稚想带他来试试。 今天……正好周日。 姜稚立刻又给路辞京发消息—— 【忙不忙？】 【不忙的话，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吧】 【我知道一家面馆，感觉还不错，想去试试】 路辞京十一点时，回复的姜稚消息。 【是我吗？】 【不忙，好。】 【我来找你。】 姜稚就在美院等着路辞京过来。 “不营业面馆”—— 和上次相比，面馆的外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姜稚带着路辞京站在紧闭的大门前。 路辞京道：“好像来的不是很凑巧。” “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家？” 姜稚故意皱眉，“可是我就想吃这家面馆哎。” “听说，有些店铺会在门口放钥匙……” 姜稚说着往前，目标明确在门口的花坛里摸了摸，找出一把钥匙。 “真的有哎，我们——” 路辞京按住姜稚的手，“你想吃面的话，我也会做。” “这种事情不能” 路辞京说着，低头对上姜稚满是笑意的眼睛，才卡了一下。 他顿了顿，咽回自己想说的话，立刻猜到姜稚是故意的了。 这家面馆估计不简单。 他心底已有猜测，却依然想进去看一看。 “好吧。” 他松开姜稚的手，“我猜你要给我一个惊喜。” 姜稚：“猜对啦。” 他把钥匙塞到路辞京的手上，“去开门吧。” 行。 路辞京接过钥匙，先一步走到门边。 第45章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的声响，转动起来极为顺畅。 一个来回后，门口应声而开。 光线很暗，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路辞京转过身看向姜稚，姜稚笑眯眯小跑到他的身后，推了推他的肩膀。 “走吧” “做好心理准备。” 姜稚忍不住提醒一句。 路辞京迈步走进面馆—— 脚刚踏入面馆内，周围就瞬间亮起来。一群穿着古装的人围在门口，齐齐弯腰道：“恭迎陛下回宫～” 声音整齐，浩浩荡荡。 路辞京：……？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位穿着侍卫服的服务员就冲上来。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臣值守不严，罪该万死！” 路辞京猛地后退，差点退出门外。 路辞京：……？ 侍卫单膝跪地，低着头。 周围人却齐刷刷抬起头，看向路辞京。 “陛下，您说句话啊。” “陛下您快说句话呀。” “陛下……” 周围人几乎同时开口，路辞京木着脸，头皮发麻。 他刚准备转过身，去叫姜稚。 身后就贴上来一具身体，姜稚趴在他的右肩上，笑到身体颤抖。 “借我靠一会，站不动了。” 姜稚说完对其他人挥挥手，主动帮路辞京开口：“小事小事。” “该传膳了。” 周围人一哄而散，只剩下原先说话的“侍卫”领着姜稚两个人去包厢。 “我们这还有段表演呢。” “侍卫”跃跃欲试，提醒姜稚和路辞京。 姜稚摇头，“我们就不用了。” 总要考虑一下路辞京的接受能力。 “侍卫”颇为可惜，“好吧。” “走之前你们都可以随时加上噢。” 姜稚扭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问他：“你需要吗？” 路辞京：“……不需要，谢谢。” 姜稚就又忍不住笑，再次扶住路辞京的肩膀，贴近他。 胸腔的震动通过偶尔相接的手臂传过来，路辞京感觉自己被姜稚扶着的那边肩膀都有点麻。一直到两个人分开，坐到餐桌的面对面，那种酥麻感才缓解。 他看着眼睛眉梢都是笑意的姜稚，忍不住也跟着弯了一下唇。 眸光与眸光相碰，仅仅几秒，又不约而同移开。 空间不大的包厢安静几秒，只能听见轻音乐的旋律，气氛一下子变得粘稠起来。 路辞京抬眸，看向对面的姜稚，目光落到他绯红的耳尖上。 小空间似乎容易催生暧昧和妄念。 路辞京终于忍不住想： 有没有一点可能，姜稚也对他有一点好感？ 第27章 27 路辞京的目光太专注。 姜稚原先是笑着的,在他的视线中，又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吗？” 姜稚忍不住抬手去揉耳朵，下一秒,指尖就被耳尖的热度烫的一缩—— “……笑的都有点热了。” 姜稚有点不好意思，他扯了扯领口,欲盖弥彰解释。 路辞京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到姜稚修长的脖颈，以及露出来的锁骨上。 他飞快眨了眨眼,像烫到一般，快速移开目光。 “……咳，没事。” 姜稚：“噢” 他没问，路辞京也没开口。 气氛好像更加怪异起来，姜稚想，他好像又觉得有点尴尬了。 跟路辞京在一起，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容易尴尬的人,有时候也会略显嘴笨。 就比如现在—— 说什么好呢？ 姜稚抬起头，却正好撞上路辞京看过来的目光。视线一碰,姜稚就注意到路辞京泛红的耳朵。 路辞京：“……今天好像是有点热。” “是、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我去开窗透透气。” 姜稚快速站起身，背对着路辞京打开窗户,晚风吹过来,浑身的燥热也跟着消退一点。 姜稚想：今天好像确实是挺热的。 面是十分钟后送过来的。 水准发挥稳定,姜稚尝了一口,就去看对面的路辞京。 “好吃吗？” 路辞京点点头,对上姜稚带着期待的目光,脸上就不由自主带了笑。 “真的。” 他看着姜稚，重复道：“我很喜欢。” 姜稚卡了一秒,想说的话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面前的路辞京。 “你喜欢就好了嘛……” 他声音越来越低，紧接着低下头，去数碗里的面条了。 长得好看的人，好像做什么都是好的。 路辞京的声音好听，夸一句面条好吃，姜稚都感觉像是在说自己。 真完蛋。 姜稚忍不住想，他也开始自作多情了。 这事得问徐翊宝。 * 离开面馆刚过下午一点。 姜稚低头看一眼手机，总觉得这样回学校有点虎头蛇尾。 大好的周日时光，总不能只出来吃一顿饭吧。 姜稚扯了一下路辞京的外套，拉停他的脚步。 “出来一趟，直接回去好像有点亏。” “你下午、有其他安排吗？” 路辞京：“可以推迟。” 第46章 “那我们去……看电影？” 姜稚试探着开口。 看电影，好像是约会的必备步骤。 路辞京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姜稚，“看电影？” 他的心思忍不住又活络起来。 姜稚点头，怕路辞京拒绝，他又很快补充道：“吃完饭找个地方歇着，电影院好像是最优选择。” “附近的电影院有近期上新的电影——” 路辞京似乎对看电影兴趣不大，姜稚思考几秒，略过屏幕上推荐的高分爱情电影，选中下面的悬疑科幻片。 “我记得你挺喜欢看科幻片的，我们可以去试试这部新电影。” 路辞京低头去看姜稚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先看到了科幻电影的名字，紧接着就注意到了上方的爱情电影推荐语：“约会必备电影，和喜欢的那个ta一起度过暖暖甜甜的周末吧~” 路辞京默了一瞬，又把活络的心思死死按回去。 ……至少，姜稚还记得自己喜欢看什么。 路辞京觉得，科幻电影也没什么不好。 “好。” 路辞京点头应声。 电影院离的不远，路辞京主动在手机上买了两张票—— “第六排可以吗？” 姜稚点头，在给两个人买奶茶—— “三分糖可以吗？” 路辞京应声。 路辞京：“好了。” 姜稚也点头：“我也快了，等一小会。” 于是路辞京又重新低下头。 他犹豫两秒，忍不住点开“今日影片推荐”。 那部科幻电影的推荐语：聚会必备，科幻电影震撼人心，话题不冷场！ 路辞京：“。” 他在期待什么？ 路辞京默默关闭手机。 不过，电影是好看的，也确确实实如同推荐语所说的“话题不冷场”。 从电影院出来，姜稚兴致勃勃和路辞京讨论了一路电影情节，直到返回学校。 路辞京看着凑在自己身边，反复刷着影评，并和自己分享的姜稚，感觉这个电影也算是最优解。 路辞京还有东西在数院，要回去拿。姜稚也要去美院一趟。两个人在岔路分开，两个小时后，又在岔路汇合，一起回公寓。 洗漱过后，姜稚趴在床上，复盘自己今天的表现，觉得还可以。 他拿出手机，给徐翊宝打电话。——咨询一下关于“自作多情”的问题。 徐翊宝显然是很有经验，他询问姜稚：“具体情况方便说说吗？” 姜稚干巴巴描述一通：“就是我们一起吃饭，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说他很喜欢这里的面，我一瞬间感觉那句话像是在对我说。” 徐翊宝：“？” “这个……然后呢？” 姜稚：“没有然后了。” 徐翊宝战术性停顿，沉思。 “男人，说出口的话都不一定能当真，没说出口的就不能了。” 姜稚严肃点头，打开备忘录记笔记。 “不过，两个人长时间相处，关系亲近的话，确实有可能产生一种在恋爱的错觉。” “还是稳妥一点，等他表白比较好。” 徐翊宝问：“你在追他吗？” 姜稚立刻应声，汇报道：“在！” “我今天请他看电影了。” “好。” 徐翊宝点头，“看电影可以。” 昏暗的环境，想说悄悄话都要凑近低语的氛围，同一桶爆米花碰触到手…… 这个氛围可以。 徐翊宝：“那应该差不多，他肯定会喜欢你。” “但是不着急，你们俩还认识没多久，好些缺点都是相处久之后才发现的。” 姜稚点头如捣蒜，又听徐翊宝语重心长道：“你记着我的教训就是。” “太主动的结果是，按耐不住表白了结果人家说一直拿你当朋友。” 姜稚：“翊宝……” 徐翊宝：“害，我没事，几年前就破防过了。” “宁愿等久一点，也别陷入这种尴尬情况。” 姜稚认真做好笔记，又询问徐翊宝几个问题后，才收起备忘录，和他聊起别的。 徐翊宝：“你今年五一有空吗？” 已经四月了。 距离五一假期不足一个月。 姜稚应声：“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太忙。” 徐翊宝立刻兴奋起来，“那去不去漫展？” “五一在隔壁市有一个大型漫展，会出很多我喜欢的好多角色，想去集邮。” “到时候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姜稚一口答应，“我前段时间补了动漫的最新更新，很燃，关于主角跟反派对峙那段……” 徐翊宝连连点头应声：“对对对，我也看了……” 两个人就着新更新的动漫情节讨论一通，直到半个小时后，路辞京敲门，才挂断电话。 “请进” 姜稚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路辞京走进来。 “怎么了？” 他问。 路辞京：“我的洗发水用完了，刚刚用了一下你的。” 姜稚不在意摆摆手，“没关系，你用。” “这种小事不用特地来说啦。” 路辞京应了一声，又问：“刚刚在打电话？” 姜稚点头，“是的，和徐翊宝打电话。” “我有一点点小事情想问他。” 第47章 “噢” 路辞京提着的心又放下来一点，“谢谢你的洗发水。” “不客气。” 姜稚挥挥手，又目送着路辞京离开房间。 第二天是周一。 姜稚上午有两节课。 他给路辞京发消息： 【今天中午不用等我一起吃饭】 等他下课正好撞上去食堂吃饭的大部队，有点麻烦。 路辞京：【怎么了？】 姜稚解释了一通，随后看见路辞京的回复：【要不一起出去吃？】 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 姜稚还在思考，又看见路辞京的下一条消息： 【你上次说学校附近那家麻辣烫味道挺好的】 【我可以帮你先点餐，我们过去直接就可以吃】 这好像，没办法拒绝。 麻辣烫的引诱下，姜稚一口同意。 十一点五十。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姜稚收拾东西，走出教室。 刚准备给路辞京发消息，问他在哪里汇合，突然听见周围一阵骚动。 抬起头，穿着风衣的路辞京站在美院门口，身量修长，气质卓绝，正低头看着手机。 姜稚也跟着低下头，不过几秒，一条来自路辞京的新消息就跳出来。 【我在你们学院门口等你】 姜稚朝着路辞京挥挥手，抬步走到他面前。 “那我们走？” 路辞京点点头，与姜稚并肩离开。 留下身后震惊的一群人： 接姜稚下课的帅哥是谁啊？姜稚谈恋爱了？ 而人群中，鹿源张了张口，到底是没喊住姜稚。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固执澄清道：“不要乱传谣言。” 说罢，转身又重新返回美院教学楼。 一旁的室友惊讶：“鹿源你不吃午饭了吗？” 鹿源点头道：“我有点事。” * 设计稿二稿进展顺利，但不知道数院那边人怎么想。 许晴师姐仔细思考后，牵头又把两个学院的相关人员拉到一起，准备再开一场交流讨论会。 时间定到下午三点。 讨论完正好再聚餐一次。 姜稚跟着师兄师姐下楼，刚要出发前往约定的开会地点，就被鹿源拦住。 “学长，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 姜稚：“问画吗？换个时间吧，我现在着急有事。” 鹿源摇摇头，“不是，就两分钟。” “我有点话想对你说……” 姜稚懵了一下，他看着今天脸上格外沉默的鹿源，心底逐渐浮现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你说？” 鹿源：“姜稚，我喜欢你。” “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姜稚：ovo 等在一旁的许晴师姐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兴致勃勃。 她左右看一眼，没看见路辞京后，略微有点可惜。 她打开手机，到底是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 【撞见告白现场（吃瓜）】 第28章 【今天下午三点在综合楼二楼208会议室开展第二轮院徽设计研讨会,有时间参加的人在群里扣1。】 【尽量都参加哈，聚会后咱们再聚餐一次】 路辞京看到消息稍晚，已经下午两点半过后。 他慢半拍在群里扣1后,当即收拾桌面，前往综合楼。 综合楼离数院教学楼不远,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路辞京找到会议室,推开门，里面只有寥寥数人。 再定睛一看,寥寥数人里面，一个美院的学生都没看到。 他忍不住低下头确认时间，距离三点还有十分钟。 上次好像没有来这么迟。 路辞京抬步走进去，立刻有相熟的人注意到，并抬起手挥了挥。 “路哥，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路辞京摇摇头，回答对方：“正好不忙。” 青年理解点点头,看一眼周围，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今天到现在还一个人都没过来？” “第一次他们来的比我们还早。” “我都怀疑是我记错了时间或地点,重复确认了两三遍,没错啊。” 路辞京：“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青年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旁边传来一点骚动。 “柏哥” 青年姓柏,单字铭。 他身边的人喊他—— 柏铭转头看过去,听见身边人道：“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没过来了。” 柏铭惊讶：“你怎么知道？” 路辞京也忍不住侧眸看过去。 身边人却神神秘秘,卖关子道：“你看朋友圈就知道了。” 柏铭点开朋友圈,一刷新,看见了许晴的朋友圈。 “在吃瓜啊。” 路辞京不是主要对接人员，只是个凑数的。他没有加其他人的联系方式,看不到朋友圈。 于是，他主动问：“什么朋友圈？” “许晴的。” “说是撞见表白现场。” 柏铭说着，把手机递过去给路辞京看。 撞见告白现场。 乍看几乎没有什么关键信息的一句话，路辞京却直觉般地想到了鹿源。 耳边是柏铭略显惊讶的呢喃：“什么告白现场，这么好玩，居然一个人都没过来？” 路辞京心脏忍不住狠狠收缩一下。 第48章 他低头查看手机，刚刚给姜稚发的消息，他还没有回复。 柏铭收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好奇：“我去论坛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路辞京也忍不住打开论坛。 如果，如果真的是鹿源像姜稚表白—— 他忍不住发消息去问袁理。 【如果，有一个人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袁理回复的很快：【什么人？长的怎么样？好看就答应，不好看就不答应。】 路辞京皱起眉头，添加限定词。 【但你不喜欢对方。】 袁理：【这又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这样吗？ 路辞京不能认同袁理的观点，但是—— 心脏却开始狂跳，他克制不住地开始有点心慌。 姜稚会怎么想呢？ 他一直没敢去问姜稚关于恋爱的态度，现在反倒让自己陷入焦虑纠结的情境中。 卡着三点前的最后五分钟，美院的人来了。 路辞京抬起头，依然一眼看到姜稚。 上次是姜稚坐在座位上看着他进门，这次是他坐在座位上，看着姜稚进门。 他看见姜稚神色如常，视线相对间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手机。 路辞京就低头去看手机，是姜稚的回复。 【快到了快到了】 【肯定能赶的上】 也许是他想错了，被表白的不是姜稚。 路辞京关闭论坛，论坛上暂时还什么都没有。 讨论会很快开始。 路辞京的目光被说话的姜稚吸引，暂时忘却刚刚在思考的问题。 讨论会一个小时结束。 这次的进展尤为顺利，两方基本达成了一个比较细致的共识。 柏铭起身，和许晴握手。 “等你们把第二轮设计稿提交过来，我就提交给领导。” “有什么问题我们到时候再聊。” 见许晴点头，他又主动道：“一起出去聚餐？吃火锅怎么样？今天时间早，我们还能在附近玩一玩再回来。” 许晴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一群人离开学校，打车去火锅店。 路辞京也趁机走到姜稚身边。 “你……” 他想问问今天为什么这么迟过来，也想直接问问是不是有人向他表白，又或者是，他现在还是不是单身？ 但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咽回去。 对上姜稚疑惑看过来的视线，路辞京顿了顿，自然转换话题道：“刚刚你讲的真好。” 姜稚笑起来，压低声音点头道：“我可是下了大心血准备的，中午都没休息。” “总不能丟了我们师门的脸。” “没丢。” 路辞京几乎想抬头揉了揉姜稚的头，又克制住。 “很厉害。” 他重复道。 “我师姐刚刚也这么说……欸，许晴师姐呢？” 姜稚疑惑找了找，然后在人群的最后面，看见并肩走着的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 “师兄和师姐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虽然很多人都说他们关系不好，曾经因为一件事闹掰过。但是偶尔看见，感觉关系也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差。 路辞京点了一下头，转头看一眼许晴和危叶，又收回目光。 “他们关系是不错。” 应声完，路辞京才注意到姜稚的措辞——其实。 这个词用的有些奇怪。 路辞京疑惑了一下，刚准备细问，姜稚就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 “快看手机。” “群里在投票问吃完火锅去哪里玩，你想去哪里？” 路辞京低头，打开手机，看见去群消息。 选择很多，半数的人都已经参与过投票。 他对去哪里无所谓，于是就去看姜稚的回答——“你想去哪里？我跟你选一样的。” 姜稚：“ktv吧，一块唱唱歌，聊聊天挺好的。” 路辞京就在投票中选择了ktv。 * 到达火锅店后，路辞京选择坐在姜稚的身边。 柏铭坐在他身边，看一眼姜稚又看一眼路辞京，疑问道：“你们认识啊？” 路辞京点头，回答道：“是朋友。” 姜稚也跟着点点头。 柏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看你们还挺熟的。” 路辞京笑了笑，没再答话。 * 火锅店是特地问本地人选的，味道很赞。 路辞京还掌握了一项调蘸碟的好手艺，给姜稚调的蘸碟，哪哪都符合他的口味，堪称点睛之笔。 姜稚难得吃的有点撑。 或者说，不止是他，身边人都吃的有点撑。 许晴师姐靠在椅子上休息，感叹道：“这一顿下去，多少胖一斤！” “太好吃了。” 危叶：“可以减肥瘦下来。” 许晴：“哇真是个好建议呢。” “但是我不听。” 危叶：“我不是这个意思。” 又开始小吵小吵小吵了。 姜稚习以为常。 他搬着凳子往路辞京身边靠了靠，将额头抵到他的肩膀上。 “吃饱开始逐渐犯困……” 路辞京的声音就低一点。 “那我们一起回去？” 姜稚摇头，“ktv还是要去的，只是这会有点困，我去趟洗手间就清醒了。” 第49章 他说着起身离开。 路辞京打开手机，随意翻了翻，看见之前没有完全关闭的论坛—— 还在后台运行的。 他点进去，第一个帖子就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美院的姜稚被表白了】 果然是他。 路辞京半点不意外，他点进帖子，看见别人偷拍的照片。 连事件的另一个对象，都和自己预猜的一模一样。 心底像被打翻了调料瓶，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难受。 所以…… 路辞京往下翻了翻，看见一条回复。 【表白没什么好说的，重点是：jz同意了吗？】 下面的我回答被折叠起来。 路辞京心中隐隐有猜想，看见楼主的回复，才彻底松一口气。 【没，照例被拒绝了。】 姜稚没同意。 事情好像突然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路辞京的心情也瞬间恢复了大半。 继续往后翻—— 【我也想去试试，暗恋好几个月了】 【+1】 【万一成功了，谈这么一个对象，不得幸福死】 【是的是的我就是这么想】 【有人知道姜稚的理想型吗？】 【说起来有点俗，他上次在图书馆帮我一下，跟偶像剧情节一样，我记到现在】 【就这么说，长的比姜稚好的，没姜稚衣品好，衣品比姜稚好的，没姜稚性格好，性格比姜稚好的，又没有姜稚长的好看……】 “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身后突然响起姜稚的声音。 路辞京立刻摁灭屏幕，略微有些心虚地摇摇头。 “没什么。” 他抬头去看身边的姜稚，主动找话题问：“你清醒了？” 姜稚点头：“现在格外清醒。” 路辞京应声，心不在焉继续道：“那就好。” 姜稚：？ 路辞京：“过会准备唱歌吗？” 姜稚：“看情况吧，到时候大家应该会玩游戏。” 他说着顿了一下，看一眼路辞京：补充道：“当然，你们想讨论数学题也是没有问题的。” 路辞京一口否认：“我这次不讨论。” “真的啊？” 路辞京点头，“真的。” 姜稚就笑起来，主动抓起他的手。 “那你到时候跟我一起，我带你作为家属，跟我一块玩。” 姜稚刚洗过手，皮肤微凉，握着手像玉一样细腻。 还有……家属。 路辞京看着身边的姜稚，心底像揣了一只闹腾的小鹿，砰砰砰跳个不停。 心跳的太快，隐隐竟然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姜稚。” 路辞京张了张口，表白的话差点直接说出口。 他想和姜稚表白。 路辞京心底隐隐迸发出一种紧迫感，催促着他去做这件事。 他没有收回手，而是反握住姜稚的手。 他……可以和姜稚表白吗？ 第29章 手被握的有点紧,听见自己的名字，姜稚抬起头看向路辞京。 “怎么了？” 话出口的瞬间，他抬眸撞上路辞京的眼睛。 路辞京的虹膜偏棕,比大多数人的棕黑色还要浅一点，平时不太能注意到,但对视时那点细微的不同也格外明显。 姜稚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这是一种略微有点奇怪的感觉,他很少和人如此细致的对视，以至于身体都微微有些绷紧。 他盯着路辞京眼中自己的身影,好像身体也失去主动权，被困在路辞京的视线中，动弹不得，一股难言的痒意在心底蔓延开。 最后，是其他人的呼喊声，拉回了被困的姜稚。 两个人几乎同时移开目光，姜稚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同组的一位师兄在询问姜稚的意见。 “过会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 “玩。” 姜稚比了一个ok的手势，回答完问题,却有点不再敢去看路辞京了。 刚刚的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感觉呢？姜稚又讲不清楚了。 他试图认真思考,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突然感觉手一凉—— 姜稚垂眸,才发现是路辞京松开了他的手,温暖迅速消退,手背的温度逐渐凉却。 姜稚感觉有些可惜。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路辞京。 但这一次没再对上路辞京的眼睛。 路辞京正低着头,翻看手机,而后几秒,才抬起头看一眼姜稚。 “那今天晚上我就跟你一起，你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话虽然在说着,但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好像很忙。 姜稚看着路辞京，仔仔细细看着他——路辞京很平静。 姜稚甚至瞥见他在翻购物软件。 虽然姜稚自己也不确定他是想在路辞京的脸上找到什么，但收回目光时，心底总有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好吧。 姜稚收回目光，也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好，你跟我们一起玩。” “应该快去下一个地点了。” 路辞京应声点点头，他看着手机，很认真。 姜稚就又收回目光。 * 路辞京在选花—— 他刚刚差点就要表白了。 幸好没有。 今晚的时间怎么看都不适合表白，而且在聚会的餐桌上表白看起来不够郑重。 第50章 没有蜡烛，也没有花。 路辞京不想给姜稚“随便”的感觉。 “你喜欢花吗？” 肩并肩去ktv的路上，路辞京状似不经意地询问身边的姜稚。 姜稚：“还行吧。” “我喜欢一切美的事物。” 路辞京没再问了，再追问似乎会过早暴露自己的意图。 他“嗯”了一声，先下单订了一束玫瑰，明早送达。 表白好像总是要拿象征爱意的玫瑰。 路辞京想，他的心底克制不住满满涨涨的，里面好像有什么即将溢出来，又被路辞京克制地按回去。 ktv离的不远，穿过一条马路，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一群人进入包厢，没一会，气氛就热络起来。 姜稚略微有些低落的心情，在被师兄师姐们拉着聊会天后，立刻好了不少。 想不通的就不想了。 他将那点没缘由的情绪抛掷脑后，招呼大家一起玩游戏。 “路辞京” 他朝路辞京挥挥手，喊他一起加入。 路辞京收起手机，应声走过去。 真心话大冒险的玩法很简单，但在游戏场合总是经久不衰。 姜稚向来在这类游戏里运气不错，第一个被轮到的人是同门的一个师兄。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许晴师姐问。 师兄毫不犹豫道：“真心话。” 许晴师姐思考：“最近做过的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是什么？” 师兄：“不能告诉别人你还问。” 许晴师姐摊开手，笑眯眯看着他：“没办法，好奇嘛。” 师兄：“行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筹划一场表白。” 周围人顿时起哄。 路辞京看了一轮，心就隐隐提起来了，打定主意过会不选真心话，只选大冒险。 不过，大概是新手保护期，又或者是运气使然。 轮了五六次都没有轮到他，反倒是姜稚的危叶师兄运气格外的差，六次里面有三次都是他。 他也不选真心话，只选大冒险。 但大冒险也不是每个都能完成，才过去半个小时，就已经埋头灌下去四杯酒了。 “这一轮是，红桃a。” “来，亮出你们的牌。” 危叶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的红桃a，默默举手。 “嚯，危叶，你今天运气不行啊，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你已经喝四杯了哦，再喝下去，得提前退场了。” 危叶咬牙：“……大冒险。” 还是大冒险。 众人不由得纷纷好奇，“你到底是藏着什么秘密怕被人问？” 危叶不说。 路辞京看他一眼，正好看见他看向许晴的目光。 而许晴，在低着头看自己的牌。 “好吧好吧，不折腾你了。” 出题的师姐：“弄一个简单的大冒险。” 她环顾一眼周围，“这样吧，和在场任意一位异性，拥抱三十秒。” “这个很简单吧？” “找谁？” 危叶看向许晴，许晴没抬头。 他又在周围环视一圈，大家都是吃瓜的眼神。 “我……” 姜稚也看着危叶师兄：应该选许晴师姐吧。 大家一个师门，明显更熟一点。 许晴师姐…… 姜稚刚要探头去看许晴师姐，就听见危叶师兄开口：“赵睿欣，就你吧。” 赵睿欣是出题的师姐的名字。 姜稚愣了一下，看见许晴师姐正好抬起头看过去，脸上带着一瞬的怔愣。 赵睿欣惊讶一下，大方走过去。 “你确定？我是没什么问题。” 危叶犹豫一下，再一次看向许晴，她还是低着头，在看手机，对外面一切无所谓不在意的模样。 “我无所谓。” 危叶收回目光。 30秒，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两个当事人都很淡定，其他人也没有起哄八卦的心思，顺利结束进入下一轮。 下一轮终于不是危叶师兄了。 但是，是许晴师姐。 由上一轮被选中的人出题： 危叶站起身，看向许晴。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许晴：“真心话吧。” 危叶沉默十几秒，才问：“……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许晴抬头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她摇摇头：“没有。” “危叶！不能因为同师门就包庇啊，问这么简单的。” “对啊对啊。” “哈哈哈许晴母单二十多年，这还用问。” 危叶不管众人的讨论，又重新坐回去。 “我问完了。” 游戏继续。 新的一轮开始，姜稚的心思却不在游戏上了。 他看一眼左边的许晴师姐，又看一眼右边的危叶师兄—— 两个人的脸色好像都不是很好。 许晴师姐今晚好像也格外消沉。 姜稚认真思考，复盘，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一轮游戏开始前，许晴师姐就提前退出，紧接着危叶师兄也跟着退出。 姜稚赶忙拉了一下身边的路辞京，“走吗？” 路辞京忙不迭点头。 于是，姜稚就拉着路辞京也退出游戏。 第51章 他们走的稍微迟一点。 转身，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稚找了一圈，没找到，忍不住叹气。 “不知道师姐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 “唉。” 之前他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天来看，明显是有点不可调和。 难怪以前总有人说，他们师门只是表面团结……据说他进学校之前，还有人撞见过两个人吵架打架的。 姜稚想着，心就提了起来。 他左右张望着，试图寻找师兄师姐，站在他身边的路辞京缓缓疑惑：“怎么了？” “你在找什么？” “找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 路辞京四下巡视一眼，也没有看见。 “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今天应该是找不到了。 姜稚忧心忡忡：“我倒没有什么事，是怕他们有事。” “他们有事？” 路辞京皱眉，心中浮现几缕疑惑。 他们能有什么事？ 路辞京不理解。 姜稚点头，拉着路辞京往角落的地方靠了靠。 “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关系好像不怎么好，只是表面平和。两个人中间或许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路辞京眉头皱的更紧了。 姜稚继续说：“我担心他们会起冲突。” “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姜稚叹一口气，“之前我问师姐，她说和师兄不太熟，关系一般，我还以为是假的。” 路辞京缓缓愣住，他垂眸看向身边的姜稚，不可置信般确认问： “你是说……你担心你的师姐师兄会起冲突？” “他们的关系不太好……？” 姜稚点头。 路辞京又愣了好一会，一瞬间想了一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好似在慢慢凝固冷却。 “你……以前周围有人喜欢你吗？” 他略显仓促追问，连语句都没来得及好好斟酌。 姜稚点头，又摇了一下头。 “很少吧，不多。” “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路辞京话问到一半，又下意识止住。 “知道什么？” 姜稚问他。 “知道……鹿源喜欢你吗？” 姜稚：“你也知道啦？” “他跟我表白，我确实是没想到。” 瞥见路辞京隐隐难看的脸色，姜稚心一紧：他还在追求路辞京呢，可不能给对方留下坏印象。 姜稚当即决定在喜欢的人面前撇清和别人的关系—— “我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删掉了，也和他讲清楚了，以后坚决不会跟他有一丁点接触。” 这样应该不会误会自己吧？ 之前他确实没想到鹿源是喜欢自己，不然绝对不会和他相处那么多。有时候还是当着路辞京的面。 路辞京心又凉了半截。 “这、这样吗？” 他几乎有点笑不太出来。 姜稚没注意，他看见路辞京脸色没恢复，又假装无意补充道：“嗯，我一直都是这样。” 他很专一的。 路辞京低低应了一声，没说话。 在姜稚准备继续找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时，拉住他。 “发消息问问就可以了，都是成年人，有分寸的。” 姜稚想了想，被他说服。 “也是。你说的对。” 他低头给师姐师兄分别发过一条消息，很快，各自收到回复后，就彻底放下心。 再抬头，身边的路辞京好像在出神。 一动不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姜稚扯了一下路辞京，担心问：“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提前回去吧？” 路辞京确实也没心情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点点头，看着身边的姜稚，心一沉再沉，一时间竟然感觉眼眶都泛着隐约的热意。 姜稚……会喜欢他吗？ 路辞京自认为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此刻却连一句简单的问话都说不出口。 第30章 30 回去的路上稍显安静。 主要是路辞京的脸色看上去实在不太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好像得知了天大的坏消息。 可是聚会时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姜稚认真回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但……想不明白。 姜稚盯着路灯下两个人偶尔撞在一起的影子,拿肩膀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路辞京。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路辞京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其他种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心理活动，没必要说出来,也没办法说出来。 姜稚“噢”了一声，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姑且算是吧。 毕竟就算不是，路辞京大概也不想被追问。 于是姜稚也不说话了。 回到公寓已经不早。 今天确实比平时更忙一点，姜稚也感觉有点累了。他和路辞京简单打过招呼，就洗漱好回到自己的房间，早早睡下。 而路辞京。 路辞京又失眠了。 窗外的月亮很亮,像明晃晃挂着的明灯。 路辞京看着月亮，在想另一个房间的姜稚。 第52章 起初他在想,姜稚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后来又想,姜稚会不会也喜欢自己。 最后，路辞京只想姜稚。 怎么会有这么鲜活的一个人呢？鲜活到闭上眼睛,都能清晰浮现他的笑脸,他的声音,他偶尔的小动作…… 路辞京起身离开房间,几乎想不管不顾直接敲开姜稚的房门,唤醒他,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但路辞京停在了门口。 客厅灯没打开。 周围是漆黑的。 路辞京站在门口，不过几分钟,又悄悄退回房间。 总不能不喜欢姜稚吧。 路辞京想了很久，觉得他应该改变一下态度和思路。 * 姜稚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时，意外发现路辞京正坐在沙发上，还穿着睡衣，眼底一片青黑。 “你怎么了？” 姜稚赶忙凑过去询问。 “没睡好。” 路辞京嗓音略微沙哑。 姜稚皱起眉头，“怎么失眠了？” 路辞京摇头，“不知道。” 姜稚眉头就皱的更紧，他仔细打量着路辞京的脸色，忍不住问：“你不会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吧？” 路辞京没否认。 姜稚赶忙拉起路辞京，推着他往房间里走。 “赶快回房间休息休息，今天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吗？” 路辞京摇摇头：“没有。” 姜稚把路辞京推入他的房间，又将人按在床上坐下—— “那就好好休息。” “熬夜很伤身体的，第二天通常都会累的不行。” 路辞京听话躺到床上，但却依然睁着眼看姜稚。 “抱歉，今天早上不能陪你一起去吃早饭了。” “没事没事。” 我自己去—— 姜稚顿了一下，又想到路辞京也没吃早饭。 “这样，你等一会再睡，我定个早餐的外卖。” “那你画室那边……” 姜稚摆摆手，不在意道：“他们凌晨一点多才结束去住酒店，今天上午大概是起不来了。” “我上去不去画室都行。” 路辞京点头，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那就谢谢你了。” 姜稚看着他，心中一动，嘴角就克制不住扬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路辞京，睡衣让他浑身的气质柔和不少，躺在被窝里，发顶微微有点乱，看起来…… 姜稚想，虽然有点不恰当，但是—— 真的好乖。 “你……” 路辞京开口。 姜稚才回神，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个……” 他环顾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路辞京的房间。 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干净整洁，东西不多。 书桌边靠墙摆着一个书柜，柜子里放满了书。 姜稚忍不住上前一步，他转头去看路辞京，询问道：“介意我看看吗？” “可以。” 姜稚就走上前，细细查看书架上的书籍。 一眼看过去，几乎全部都是和数学有关的书籍，看的姜稚微微头皮发麻。移开目光又仔细找了找，才在里面看到一些其他读物。 文学杂志，以及名著。 姜稚随意抽出一本，书被保存的很好，但明显有翻阅的痕迹。 “这些……你都看过了？” 姜稚转过头去看路辞京。 路辞京点头，看见姜稚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好厉害！看这么多的书。” 话题被书籍短暂转移走，隔一会后，姜稚才又想起之前的问题—— “以前很少见你失眠啊，昨天怎么了？” 路辞京又重床上坐起来，他微微抬眸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姜稚，开口道：“遇到了一个棘手的谜题。” 那正常了。 姜稚宽慰他：“谜题可以缓一缓再解呀，也不着急于一时。” 路辞京却微微摇摇头，“不解决掉，我着急。” 姜稚代入自己想一想，突然有的灵感也是要熬夜画完的—— “好吧” 他点点头，又问：“那你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路辞京没回答，反问道：“如果你遇到一个谜题，会怎么办？” 姜稚：“找到答案。” 路辞京：“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没找到正确答案，我在试错的路上。” “你愿意多给一次试错的机会吗？” 姜稚顿了顿，有些疑惑。 “我……可以给吗？” 路辞京：“可以。” 姜稚想了想，就又笑起来。 “那我给你十次、不对，无数次试错的机会。” “直到你找到正确答案为止。” 路辞京：“……一言为定？” 姜稚：“一言为定！” * 吃过早饭，姜稚叮嘱路辞京在家好好休息，自己前往画室。 拿起画笔前，他特地定了十一点的闹钟，准备到时候给路辞京带饭回去。 上午十一点，闹钟响起。 姜稚放下画笔，关闭闹钟后给路辞京打电话。 “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路辞京：“……我” 他思考了一下，正要开口，袁理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拍上路辞京的肩膀。 第53章 “在干嘛？” 他离的近，声音也不算小，隔着电话，姜稚听的一清二楚。 他愣了一下，“你在数院？” 路辞京轻咳一声，有点心虚：“呃……嗯，我十点半才出的门，有好好休息。” “出门是因为临时有点事，必须要过来一趟。” 他立刻解释了好几句。“你别生气。” 姜稚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生气。路辞京解释过后，他就更不可能生气了。 他应了一声，“没生气。那你忙完了吗？我来数院找你？” 路辞京迟疑几秒，点头应下来。 “好。” “那我等你。” 姜稚到达路辞京的办公室时，只有袁理一个人在。 “嗨” 袁理热情打着招呼，主动道：“路哥去拿外卖了，你进来坐。” 姜稚点头，他对这间办公室并不是完全陌生，以至于进门就注意到了摆在书桌角落的花。 一束很漂亮的玫瑰。 见姜稚的目光落在上面，袁理心中的好奇心又冒上来。 “你知道这束花时哪里来的吗？” 姜稚摇摇头，看向袁理。 袁理立刻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天上午看路哥拿回来的。” “放在桌子上看了那束花好久，还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独家消息。” 姜稚没有什么独家消息。 他甚至不知道有这束花。 是谁送的呢？ 路辞京来数院，就是为了收这束花吗？ 姜稚瞥一眼那束玫瑰，忽然感觉其实也就那样。 路辞京拿着外卖走进来，袁理也接到电话匆忙走出去。 姜稚没什么吃法的胃口。 他站起身，“我就是来看你一眼，你没什么事就行。我” 姜稚准备离开，被路辞京匆忙拉住。 “那这份慕斯和水果，你带着。” “是你喜欢的草莓慕斯，还有草莓。我洗好了。” 包装袋被递到手边，姜稚愣了一下，抬眸看见路辞京正看着他。 “我……” 姜稚哑言，他想，他的情绪实在是来的莫名其妙。 路辞京顿了顿，见姜稚没说话，又转身从身后那束玫瑰中抽出一支。 “可以的话……我还想让你带上这一支花。” 送不了一束，送一支总可以吧。 给姜稚的花，无论如何，路辞京都想给他。 递过来的玫瑰还挂着一点水珠，花瓣丝绒般的质感，是渐变的浅蓝色。 姜稚看着那支玫瑰，顿了顿问：“给我？” “方便吗？” 路辞京点头，“方便，花是我买的。” 姜稚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买这么一束花做什么？” 路辞京：“身边有一个大艺术家，我总得陶冶陶冶自己的美学情操。” “打算放一点在办公室，带一点回去。” 路辞京确定姜稚不会起疑心，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姜稚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花，也不急着离开了。 “那你打算放哪里插呢？” 办公室里好像没有花瓶。 “窗边，花瓶还没有来得及买。” 路辞京垂眸看着姜稚，又听见他说：“我有花瓶呀，不用买，我可以回去找给你。” 路辞京从善如流点头道：“好，那我先带着它一起回去？” 姜稚没拒绝，和路辞京一起返回公寓。 纸巾长大一点了。 虽然给它买了不少玩具，但它还是觉醒了一点点拆家的属性。 “花瓶不能放边缘，往中间放放。” 万一被碰倒掉下来砸碎，容易伤着纸巾。它一个人在家。 姜稚就伸出手指，把插着玫瑰的花瓶推到桌子的中央。 “也可以换一个塑料花瓶，就是没那么好看。” 他说着，抱起纸巾，指着花瓶严肃叮嘱一番。 纸巾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盯着那束花瓶，不知道懂没懂姜稚的意思。 路辞京站在一边看着一人一猫，目光柔和。 他想，徐徐图之，不能着急。 第31章 31 姜稚把路辞京送给他的那一支玫瑰,带到了画室。 用一个小的透明花瓶装着，放在画架旁的桌子上。玫瑰很好看，姜稚在画画的空隙,偶尔抬头看一眼，觉得自己心情都变好了。 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也是下午来的画室,两个人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昨晚的不愉快只是错觉。 姜稚偷偷打量过好几眼，但也不好贸然打探他们之间的私事,最终只是在群里又把那个帽子拉出来提了一遍。 虽然五颜六色的帽子有点丑，但是那是他们师门的象征，是团结整体的象征！ 傍晚，姜稚画画又迟了一点，离开画室天已经黑了。 他拿出手机，正准备给路辞京发消息，问问他有没有吃饭,迎面撞上上楼的路辞京。 “欸……你怎么来了？” 姜稚惊讶，“我正准备给你发消息呢。” 路辞京：“没收到你的消息,猜你还在画室,就直接过来了。” “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万一我不在你不是白跑一趟？” 路辞京摇头，“怕打扰到你。” “来找你的话,怎么也不算白跑。” 姜稚有点脸热。 第54章 楼梯间的自动感应灯光灭下去,姜稚赶忙轻咳一声,重新唤亮灯光后,才再次看向路辞京。 “那我们现在是去吃饭？” “嗯。” “饿了没有？” 路辞京递过来一根烤红薯,“饿了的话,先垫垫肚子。” 姜稚应声，“好~” “谢谢你。” 他伸手接过还是热的烤红薯,忍不住想：路辞京人真细致，真好。 “我正好有点饿了。” 路辞京看着他，眼底盛满笑意。他走在姜稚的身边，又问：“晚上打算吃什么？” 姜稚：“你呢？”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去吃吧。” 路辞京忍不住笑出声。 “又请我吃饭啊？” 姜稚“嗯”了一声，追求肯定是要多多请吃饭的。 之前有人追徐翊宝的时候，几乎天天请他吃饭，给他送零食……自己因为经常要忙画画，请路辞京吃饭的频率都算很低了。 不太称职。 姜稚想着，肯定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今晚还有事情要忙吗？没有的话我们在外面逛一逛吧。” 不等路辞京回答，姜稚又说。 到时候再给路辞京买点礼物，……噢，还有零食。 这些自己来挑选最好啦。 路辞京：“好，都听你的。” 姜稚摸了摸耳朵，和他一起离开学校。 * 晚餐吃的是西餐厅。 路辞京没有什么偏好，姜稚就带着一点点小心思地，选择了一家约会氛围很好的西餐厅。 带着路辞京到达餐厅门口时，姜稚忍不住看路辞京一眼，还有点心虚：担心他会看破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路辞京什么都没说。 西餐厅的氛围确实不错。 快吃完时，姜稚的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是徐翊宝给他打电话。 “姜姜！记得过会八点钟抢漫展的票。” “据说这次特别难抢，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电话挂断后，姜稚的日程也发消息提醒他抢票的事情。 “等我一会，我们过一会再走。” 姜稚看向对面的路辞京，继续道：“我和徐翊宝打算五一去看隔壁南越市的漫展，今天晚上正好抢票。” 路辞京：“南越市的漫展……？” 姜稚点头：“对呀，是很大的一个漫展，为期三天，我和徐翊宝打算抢vip票。” “三十号晚上过去，三号下午返回。” 说着，姜稚想了想，低头给徐翊宝发消息：【我能不能喊路辞京一起？】 徐翊宝：【可以啊，我正好也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姜稚抬起头忍不住问：“你、要不要一起呀？” “五一假期总不能还在学校看论文吧。” 路辞京：“好。” “那你教我一下，怎么买？” “很简单！” 姜稚坐到他身边，凑过去指挥他操作——还有十分钟才开售。 五分钟，路辞京就做好一切准备了。 姜稚：“据说这次很难抢，抢不到也没有关系。” 他给路辞京打预防针，又道：“抢不到，我们就去南越市旅游。” “反正总归要出趟门。” 路辞京就笑着点头，道好。 姜稚在抢票这方面很熟练，几乎十拿九稳。 这次也不例外。 顺利抢到vip票后，姜稚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询问他：“你抢到了吗？” 路辞京点头：“抢到了。” 姜稚将截屏分享给徐翊宝，随后探头去看路辞京的手机屏幕。 “没错。”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了。” 正说着，路辞京的手机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消息。 慕斯：【图片】 姜稚就收回目光，低头重新看自己手机时，才发现刚刚不小心误触，把截屏分享给了两个人。 徐翊宝以及路辞京。 “不小心发错了。” 姜稚立刻解释，说完，才又想起刚刚看到的消息备注。 慕斯。 是给他的备注吗？ 姜稚忍了一下，有点忍不住。 他抬眸瞥一眼路辞京，“那个” 姜稚问：“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路辞京：“你刚刚看到的。” “慕斯蛋糕的慕斯。” 姜稚惊讶：“是因为我很喜欢草莓慕斯吗？” 路辞京顿了顿，点了一下头。 “差不多。” “噢” 姜稚点点头，正准备还问些什么，手上的手机就又叮咚响了一下。 是徐翊宝的消息。 【我没抢到，气死了。】 【我真的服了那个傻缺，还找到我的寝室来了，咚咚咚敲门我以为真有什么大事，结果……】 【啊啊啊啊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姜稚：！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身边的路辞京就紧跟着站起来。 “怎么了？” 姜稚：“我要去找一下徐翊宝。” “我跟你一起。” 路辞京立刻开口。 * 徐翊宝的学校是开放的，姜稚来过几次。 他给徐翊宝打电话，对方都没有再接。姜稚凭着记忆找到徐翊宝的宿舍，刚上楼，就看见两个身影正面对面站着。 第55章 其中一个正是徐翊宝。 姜稚赶忙走上前，将徐翊宝拉到身后。 楼道里光线不太亮，但姜稚还是看清面前人略微眼熟的面孔。 是那个“朋友哥”。 “。” 姜稚翻了一个白眼，拉住徐翊宝就准备离开。 聂远眯了眯眼，也立刻认出突然窜出来的人。 “姜稚？” 姜稚懒得理他，装作没听见，他拉着徐翊宝绕过聂远往前走。 聂远正要伸手去拦，却被人挡住。 一个陌生人。 聂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姜稚带过来的人。 “徐翊宝。” 他开口叫了一声，徐翊宝没理他。 “姜稚。” 他又开口喊姜稚，“这是我跟翊宝之间的事。” 姜稚也不理他。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下楼，聂远想往前，再次被路辞京拦住。 “姜稚，我跟徐翊宝的事，你带你男朋友来掺和什么？” 姜稚这下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路辞京：“辞京，你小心点，他脑子有点问题，当心他打人。” 路辞京应声：“好。” 他一眨不眨盯着姜稚，直到他的身影在楼道消失，才收回目光。 “烦请你等一会。” 聂远：“……” 姜稚拉着徐翊宝气呼呼下楼，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徐翊宝拉着他停下脚步。 “你怎么过来了？还带着路辞京一起？” “他怎么又来找你了？” 姜稚问完，才回答道：“我和他在外面吃饭，刚吃完，看见你的消息就过来找你了。” “正好离的不远。” 徐翊宝：“噢噢” “他经常找我，也不知道脑子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有点烦，说了也不听。” 路辞京还没下来，徐翊宝也懒得再往前。 他拉着姜稚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等等你的辞京吧。” 姜稚：“！” “我那是，其实，是有点怕他打人的。” “感觉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徐翊宝忍不住笑：“好吧，那你是深谋远虑。” 姜稚：“……倒也不是啦，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徐翊宝就更忍不住笑了，笑的身体颤抖，扶着姜稚的肩膀微微弯腰。 好一会，他才道：“不用担心我。” “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可比你多多了。” “他天天来找我，小算盘我都能猜到个大概。” 姜稚：“那他……” 徐翊宝：“大概是真有点后悔吧。” “不过我的后悔药保质期可没那么长。” “就是这次漫展我大概没时间陪你一起去了，还好你喊了路辞京，让他跟你一起可以不？” 姜稚点头：“可以啊。” “那你什么安排？” 徐翊宝想了想。 “找个地方旅游吧，风景好的话下次给你推荐。” * 路辞京站在楼上，还在想要拦多长时间，就接到了姜稚的电话。 “路辞京，你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路辞京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下楼果然看见姜稚的身影，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你朋友呢？” “去住酒店了。” 姜稚主动拉住路辞京，“我们现在回去吧，今天晚上谢谢你啦。” “改天请你吃饭！” 路辞京摇摇头，“不用请我吃饭。” 他说着，又想起刚刚姜稚喊的称呼—— “感谢我的话，就换个称呼吧。” 姜稚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辞京？” “嗯。” 路辞京点头，“那我可以叫你姜姜吗？” “可以。” 姜稚刚点头，就听见路辞京开口唤道：“姜姜。” 被叫小名，亲昵感油然而生。 姜稚应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开心。 “回去的路上我们再逛逛超市吧~” “买点零食带回去，还有纸巾” “它的猫粮也不多了，可以去选一选。” 姜稚一句接着一句。 路辞京点头：“都听姜姜的。” 姜稚闻言，卡了一下，又觉得这夜晚的气氛有点微妙。 第32章 怎么形容的微妙呢？ 姜稚其实形容不太出来。 只觉得在这个氛围中,耳朵的热度持久不散，心底像放烟花一样，很开心,又带着一点烟花转瞬即逝的不满足…… 他和路辞京一起去逛超市，买了很多两个人喜欢的零食。 又一起去逛宠物店,买了猫粮和新的玩具。 最后,回去的路上，姜稚拉着路辞京进入一家饰品店。 他给路辞京选了一条领带。 回到家后,姜稚给徐翊宝打电话—— “……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呢？” 徐翊宝思考，又想到今天见到的路辞京，给出猜测：“你们可能是进入暧昧期了。” “他也喜欢你吧？” 姜稚摇头，“我不知道。” 徐翊宝：“平时感觉呢？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区别？” 姜稚又摇摇头，“他一直对我很好。” “见面就很好，上次说过啦，他是因为是我,才同意合租的。” 第56章 徐翊宝：“那他这是对你一见钟情吧？” “没表白？” 姜稚第三次摇头，“没有。” “不过他今天送给我了一支花。” 听出姜稚声音里的开心,徐翊宝隐隐头疼。 “你别给人一支花就骗走了。” 姜稚笃定：“不会。” “我喜欢他呢。” 徐翊宝就继续沉思了。 姜稚也跟着想了想,他又问：“你说的暧昧期，是什么情况？” “我来看看是不是。” “暧昧期就是……” 徐翊宝沉思,徐翊宝回答：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会情不自禁靠近。接触的时候,偶尔会有过电的感觉。” “有时候你会想亲他,并且感觉他也想亲你。” 姜稚皱眉：“……” 好抽象的形容。 “我怎么知道对方想不想亲我呢？” 徐翊宝：“……一种感觉？” “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参考,具体还需要你自己用心判断。” 好吧。 用心判断。 姜稚在备忘录里记下,准备第二天就用心判断。 但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两个人双双忙起来。 路辞京开了新的课题,忙的脚不点地。 姜稚这边，准备赶一赶进度，在五一假期前定稿，也忙的脚不点地。 作息差在此刻明显展露出来。 姜稚晚上更有灵感，经常熬夜到两三点钟，早上基本起不来。 而路辞京越忙起的越早—— 直到一次凌晨五点半，还没睡的姜稚和刚起床的路辞京在浴室碰见。 两个人面面相觑。 姜稚说：“早。” 路辞京说：“晚上好。” 对视一眼，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笑起来。 路辞京让开路，想了想，说：“过几天周日，学校有篮球赛，你参加吗？” “篮球赛？” 姜稚都不知道有这个。 但是…… “你参加吗？” 他问。 路辞京点点头：“周日下午三点，你有空吗？” 姜稚点头：“应该有。” “那到时候我去看你打比赛。” 路辞京应声：“好。” 他看着姜稚，忍不住又道：“早点休息。” 姜稚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尽量。” * 周日下午三点。 姜稚差点忘记，好在有日程提醒。 不过看到提醒时时间也不早了。 姜稚匆忙赶到体育馆，里面人声鼎沸，比赛即将开始。 看台上做满了人，姜稚一点挤不进去。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小角落，可以比较全面地看到整个篮球场。 就是隔的很远。 路辞京…… 姜稚在一群人中寻找路辞京的身影。 昨天晚上，路辞京好像说过，他的号码牌是76。 姜稚找：76在哪呢？ 但隔的太远了。 人看不清楚，号码也不看清楚。 压根找不到76在哪。 姜稚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像路辞京。 应该是路辞京。 中间休息时，姜稚收到了路辞京发的消息。 【你来了吗？】 【早就来了！】 【看你们打了半场】 路辞京：【怎么样？】 姜稚：【你的76号发挥很厉害！】 路辞京没回复。 姜稚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忍不住探头去看他在干嘛。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边缘，低头看着手机，好像什么都没干。 姜稚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图片】 【在干嘛？不回消息】 * 路辞京收到姜稚的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长久的沉默，在思考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要不然，他去跟另外一个人换一下衣服？ 还是直接说…… 姜稚是抽出时间来看他比赛的。 路辞京明白，但…… 纠结时，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路辞京垂眸，看见姜稚的消息，以及图片。 图片放大拍的很糊，但是路辞京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自己。 鞋子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错了又没错。 【我是16号】 哨声响了，路辞京急匆匆发一条消息过去，就放下手机重新回到场上。 十几秒后，看到消息的姜稚：！！！ 心虚铺天盖地涌过来，姜稚谴责自己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稚？” 对方朝姜稚挥了挥手，开口道：“路哥让我来找你。” “我们这边有预留的前排座位。” 姜稚跟着对方，在比赛重新开始前，坐到了前排。 距离离的近，姜稚就看清衣服上的号码了。 是16号。 ……救命。 * 一直到比赛结束，姜稚都没能找到一个好的借口。 他看着路辞京朝自己走过来，心底做足准备—— 路辞京：“你” 姜稚：“对不起对不起” “辞京，我记错了，以为你是76号。” 路辞京摇摇头：“没事。” 第57章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比赛会来这么多人。” “没给你提前预留座位，是我没做好准备。” 他这么说，姜稚就更愧疚了。 他摇摇头，主动拉起路辞京，“庆祝你赢了比赛，我请你出去吃饭。” 说完，姜稚又像想到什么：“……你需要和其他人一起庆祝吗？” 路辞京摇摇头。 “可以不去。” “不过，真要庆祝的话，可以换一个吗？” 姜稚点头：“好，换。” “换什么都可以。” 路辞京看着他，忍了忍，才憋回自己得寸进尺的话。 “可以的话，过几天去南越市，住我家吧。” “我家离得不远，比酒店便宜！” “好！” 姜稚一口应下。 第33章 33 从体育馆回去,姜稚就准备退掉预订好的酒店。 不过—— “去你家会不会太打扰到你？” 姜稚看向路辞京，微微有些迟疑。 路辞京摇摇头，“不会。” 像是清楚姜稚的顾虑,他主动说：“我爸妈基本不在家住。” 姜稚惊讶，路辞京补充道：“他们工作比较忙。” “噢噢噢” 姜稚点点头,“那就好。” 答应路辞京的事情他不会反悔,但是如果路辞京的父母也在家，多少会有点不自在。 车票已经定好,住宿的事情确定下来，漫展的时间逐渐接近—— 院徽的设计也终于接近尾声。 提前交稿后，姜稚终于空闲下来，也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一觉睡到自然醒，姜稚睁开眼，已经上午十点多。 路辞京早就出门去数院，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 姜稚收拾好自己,穿着睡衣，晃到客厅时,看见纸巾正懒洋洋在猫窝边趴着。 “纸巾！” 姜稚快步走过去,抱着小猫咪一顿揉捏。纸巾对此习以为常，连“喵”都没“喵”一声,甚至在姜稚的怀里主动翻了一个身,寻找合适的位置眯起来。 姜稚陪着小猫玩了一通,又在冰箱里找出一点零食充当早饭 翻过几部动漫仍然兴致缺缺后,姜稚不得不承认：猝然闲下来,竟然还有点无聊。 午饭吃什么呢？ 之前都是路辞京给他选择,姜稚一下又一下摸着纸巾的小脑袋，翻看着外卖软件。 在第三次想到路辞京时,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纸巾” 姜稚抱起身边的小猫咪，“我们去找你的另一位饲养员怎么样？” 纸巾：“喵～” “……那就是同意了？” 姜稚放下纸巾，立刻去找猫包。 “时间不早了，那我们现在就出门，给他一个惊喜！” 肯定是惊喜。 毕竟谁能不爱小猫咪呢？ 姜稚和路辞京偶尔会带着纸巾一起出门，外出要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这次单独带纸巾出门，姜稚还特地在网上搜索了一遍带猫咪出门有哪些注意事项。做好万全准备后，才背着猫包离开公寓。 一路上顺顺利利，十一点半，姜稚打包两份饭菜，敲响路辞京的办公室。 ——路辞京正在和袁理聊天。 准确来说，是袁理在主动找路辞京掰扯：关于今天中午吃什么。 敲门声响起时，袁理正在据理力争：“你选的菜太挂寡淡了，在办公室看论文已经够辛苦，应该要吃一点火热的菜，提提劲。” 路辞京：“吃太辣的菜容易肠胃不舒服，影响健康以及进度。” 袁理：“但是！” 敲门声响起，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停下对话—— 袁理：“请进。” 姜稚往里探头：“我找路辞京。” “我在。” 听见熟悉的声音，路辞京忍不住惊喜，他立刻站起身，迎上去。 姜稚：“我忙完了，带着纸巾来看看你。” 他说着，背着猫包，拎着外卖走进来。 路辞京走到他身边，先看一眼姜稚，与他对视上后，又去看坐在猫包里的纸巾。 站在一旁插不进去一句话的袁理：“……” 他顿了顿，主动凑过去：“这是你们养的小猫吗？好可爱。” 姜稚点头道：“是的，在学校里捡的小猫。” “学校里捡的？” 袁理惊讶，“学校里还可以捡到这么可爱的小猫？在哪里？我也要去捡一个来。” “路边凑巧遇到的。” 姜稚还没回答，路辞京先开口。 他不着痕迹站到两个人中间，隔开姜稚和袁理。而后才重新看向袁理—— “我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袁理：“……？” 姜稚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抱歉啊，我没想到你也在。” 袁理才注意到他放在一旁的午餐—— 行吧。 “我自己吃也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挥手和两个人告别，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姜稚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路辞京，才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早不在猫身上了，而是正在看自己。 “怎么了？” 路辞京摇摇头，“你今天，怎么突然带纸巾过来了？” 姜稚含糊道：“无聊嘛。” 第58章 “而且，想来见见你，不可以吗？” “没说不可以。” 路辞京点头：“当然可以，我只是有点惊喜。” 姜稚就有点开心。 他没有在数院停留太久，吃过午饭没一会，就赶在袁理回办公室之前离开。 路辞京有点想留住他，但是姜稚说他打算回去睡午觉。 路辞京就又不拦了。 他送姜稚离开，又在楼下和纸巾打过招呼后，才看着姜稚的身影离开。 * 路辞京忙到三十号下午才歇。 姜稚想，如果不是早早定好趟行程，路辞京现在大概没有时间再出门。 幸好定的比较早。 空闲的时候，姜稚做了很多去漫展的攻略，还准备cos一个角色。 为此，他特地定制了一件角色cos服，约了专门的妆造。 三十号傍晚，两个人踏上去南越市的高铁。 姜稚是本市人。隔壁南越市距离本市不算远，高铁两个小时就能到。 下高铁时，时间刚过八点。 姜稚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那我们现在……” 路辞京：“去我家。” 姜稚就跟着他一起坐车回家。 路辞京的家是一座独栋的小别墅。 家里果然没人，灯火全熄，安安静静的。但家里很干净，地面桌面都没有落灰，整洁的像待出租的样板房。 路辞京：“昨天请保洁来打扫过。” “长单被褥都是新换的，冰箱里也有补货。” 他带着姜稚走进去，领着姜稚到达二楼。 “这间是我的卧室，你住我隔壁，可以吗？” “没问题。” 姜稚点头，推着行李箱走进房间。 “谢谢你啦。” 他环顾一眼比酒店环境好不少的房间，认真朝路辞京道谢。 路辞京摇摇头，“不用谢。” “我带你简单转一下？” “好。” 姜稚放下行李箱，跟着路辞京在别墅里逛了一圈。 一楼是路辞京父母的房间，但他们回来住的次数不多。 虽然路辞京没说的太明白，但是姜稚也能大概猜出来，估计是回来住的次数，屈指可数。 二楼是路辞京的区域，有单独的浴室和厕所。 厨房和餐厅在一楼。 熟悉了大概位置后，路辞京就停下脚步看向姜稚：“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 “明天好像还要早起。” 姜稚点头：“嗯嗯好的。” “漫展八点开始，我约了六点的妆造。” “到时候你可以给我拍照吗？” 路辞京立刻点头说：“可以。” 他对coser不太了解，但睡觉之前，路辞京还特地上网收藏了好几份拍照速成的攻略。 不过，这些临时抱佛脚学习的攻略，在第二天早上看到像精灵王子一样的姜稚时，忘的一干二净。 姜稚以前也出过cos，但不多，只是当爱好来玩。他在漫展上被很多人围着集邮过，但一群人都不如现在的路辞京一个人的视线，让他紧张不自在。 “有哪里不对吗？” 路辞京长久盯着，姜稚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衣服穿错了，他忍不住低头检查一遍自身，询问。 路辞京摇摇头，“没有。” “很好看。” 和姜稚以往的形象差别很大，特别是头发。 他戴着假发，原本的黑发被藏起，变成了及臀的白金色长发。白皙的衣服和金发相得益彰，还没化妆已经让路辞京有点移不开眼。 路辞京说着就要准备举起手机给姜稚拍照，但被姜稚拦下来。 姜稚：“还没做妆造呢，等做完妆造，应该会更还原一点。” “到时候再拍。” 路辞京点头应声，手已经连续摁下好几次快门。 姜稚将时间掐的完美，做完妆造去参加漫展正好。 两个人买的是vip票，有特殊通道。 顺利进入会场后，里面的人还不算多，但已经很热闹了。 姜稚拉了拉一路上稍显沉默的路辞京，收回自己兴奋的目光。 “过会人会很多，到时候你全程跟紧我。” 他转头看向路辞京，叮嘱道。 第34章 怕路辞京没来过,不了解情况。 话一出口，没等路辞京应声，姜稚又再次强调道：“人真的非常非常多噢。” “好。” 路辞京注视着姜稚的眼睛,点点头，主动往姜稚的方向走了两步。 姜稚才移开目光,继续参观起整个场馆。 他提前做过攻略,对场馆不算完全陌生。 “这边是……” 姜稚刚准备和路辞京好好介绍一下，就有人略显拘束走到他身边,打了一声招呼。 “老师，抱歉，打扰一下，请问，可以集个邮吗？” “噢可以。” 姜稚点点头，将手机递给路辞京。 “帮我们拍张照片。” 路辞京举起手机，打开相机,给两个人拍完一张合照。随后又看着姜稚将图片传给对方，两个人告别离开—— 一整套流程熟练又陌生。 一直到对方离开,路辞京才开口：“这就是……集邮？” “嗯嗯差不多。” “合照只是集邮的形式之一啦,还有其他的，比如交换物料……” 第59章 路辞京看向自己手上的袋子,就是这些小的亚克力吊坠？ 姜稚点头：“是的。” “走吧,我们今天还有任务呢,徐翊宝没法来,我得帮他排到他想要的物料！” 路辞京点点头。 他好像大概了解漫展了。 他想。 但很快,路辞京就发现,他还是不够了解。 跟着姜稚还没将整个场馆都逛完，准备的亚克力吊坠已经全部发完,收到的物料也已经多的包都装不下。 两个人被迫提前结束今天上午的行程，顺便先去吃饭。 今日步数已经达到了一万五，但是姜稚却一点累的意思都没有。 吃过午饭，简单休整后，两个人又重新回到场馆。 “中午人会少一点，我们先去……” 姜稚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好几个人朝他跑过来。 “老师！” 路辞京下意识挡在姜稚前面，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老师，集邮！” “老师……” 姜稚有点懵，他拍了拍路辞京的手臂，示意对方没事。 “集邮吗？可以。” 说着，姜稚扶了扶精灵耳朵，和大家挨个合照。 路辞京被挤到一边，他以为只是这五六个人，没想到照片还没拍完，又跑过来十几个人围在一旁排队。 “老师，你超还原的。” “就是路亚丝本丝，超美的。” “老师……” 周围一句接着一句，姜稚回的手忙脚乱。和好几个人合照后，他才弄清楚人突然多起来的原因。 ——“有人在网上发了老师您的视频。” 姜稚瞄了一眼对方手机上的视频，看见还在攀升的点赞量顿感不妙。 周围的人逐渐有聚集的趋势，姜稚就匆忙找个借口，溜进了附近的厕所。 在厕所歇下，姜稚才松一口气。 这个发展是意料之外，暂时不能出去了…… 不过—— 姜稚顿了一下，猛然一惊：路辞京呢？ 他下意识就要出门，往前一步才又退回来。 好像找自己集邮的人多了之后，就逐渐没有看到路辞京的身影了。 现在出去，不仅找不到路辞京，还可能被重新围住。 姜稚掏出手机，正准备给路辞京发消息，就看见路辞京给他发的消息。 【在厕所第几个隔间？】 来自——刚刚。 姜稚赶忙打开隔间的门，很快看见路辞京的身影。 “在这。” 姜稚挥挥手，拉住路辞京到自己身边。 “人太多了，我都没有看见你。” 姜稚有点心虚。 路辞京不轻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嗯，确实没看见。” “看都没看一眼。” 姜稚：“！” 他立刻凑近一点路辞京，“乱花渐欲迷人眼，是我的错。” “你别生气。” “我深刻反省检讨我自己。” 路辞京只是有一点不开心，但这会被姜稚挨着道歉，就不生气了。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姜稚就反手握住他的手。 “这样，我们牵着出门，就不会再走丢了。” 路辞京低头看了一眼交握在一起的手，什么“生气不生气”、“要说些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那就这样？” 姜稚正心虚了，没注意到路辞京声音和目光的飘忽，点头道：“嗯！” “好吧。” 路辞京突然觉得漫展人多，问题也不大。 “不过——” 姜稚想了一下，又打开手机。 他搜索一番，顺利找到自己被拍的视频。 点赞量和播放量都很高，已经有人在评论区里问行踪了。 姜稚不是专业的coser，也不需要吸引这么高的热度，他思考一会，将手机递给路辞京。 “我换一身吧。” “衣服……我叫了外送，麻烦你过会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路辞京点头。 他看着穿着华丽王子服，披着白金色长发的姜稚，又有点舍不得。 长长尖尖的精灵耳格外可爱，脸颊侧面的藤蔓纹也好看…… 路辞京犹豫一下，看着对着镜子思考从哪里开始卸妆的姜稚，主动开口道：“我可以和你集邮吗？” 姜稚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 “你学的好快。” 路辞京：“入乡随俗。” 姜稚就点点头，朝路辞京走过去。 拍照的环境算不得好，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有人进来。所幸现在是中午，人流量没有上午那么大。 两个人顺利拍了很多张照片后，姜稚在路辞京的协助下，摘了假发，换好衣服。 两个人重新走出去，再没有被其他人拦住，顺顺利利逛完了后面半场。 从漫展会场出来，已经是傍晚六点钟。 天气转热，六点钟天并不黑。 姜稚坐上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肩膀腰腿脚，哪哪都不舒服。 “好累。” 路辞京：“家里有按摩椅，回去你试试。” “晚上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姜稚忍不住惊讶：“你还会做饭吗？” 路辞京点头：“会一点。” 姜稚刚准备应声，又咽回去。 “明天再说吧，今天好累，别动手了，我们回去点外卖。” 第60章 路辞京：“点外卖……？” 姜稚用力点头，“咱们今天的步数都超三万了，晚上好好休息。” “明天早点回来，我再尝尝你的手艺。” “好” 路辞京点点头，已经提前在心底思考菜单了。 他早已经把姜稚的口味摸熟，这次找机会让姜稚来他家做客，就是为了不着痕迹展露一下自己的这点厨艺。 攻略他都搜过，能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就可以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更何况，冷静下来后，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路辞京逐渐觉得…… 不算喜欢的话，姜稚至少也对他有一点点好感吧。 第35章 漫展持续三天,一般来说，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是最热闹的。 姜稚第一天在场馆内走了三万步，第二天起床脚后跟都还隐隐胀痛。他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指压板上，索性躺平休息。 “今天歇一歇,攒攒精神。” “明天下午还要赶回学校,估计会很累。” 路辞京给他递过去一杯水，见状开口道：“不着急的话可以推迟一点,四号上午回去。” 姜稚：……好像也行？ 他暂时没有什么事情要忙，具体的行程安排都放在了五一假期后。但路辞京—— 路辞京像是知道姜稚在想什么，主动道：“我的事情也可以往后推迟一天。” 姜稚思忖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回学校再休息也一样。”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回学校休息整整两天，到六号再正式开始工作。 但路辞京不一样。他假期前就忙的不可开交，抽空陪他来看漫展是之前就约定好，再临时推迟返校时间,不仅会打乱工作安排，积攒的任务量也会增多。 路辞京也不坚持,见姜稚拒绝,就点点头。 “好，那今天在家休息。” “想做点什么？” 姜稚趴在沙发上,认真沉思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 脚后跟酸酸地胀痛,姜稚叹一口气：“……玩会手机吧。” 不过今天手机的吸引力一般,姜稚几乎将桌面上所有软件都打开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很感兴趣的。 “看会电影吧。” 路辞京提议。 姜稚抬眸看向身边的路辞京,眼睛微微亮起。 “看什么呢？” 他问。 路辞京迟疑，他看着姜稚微微发亮的眼眸,猜测他可能有想看的，于是反问道：“你想看什么？” 姜稚：“恐怖片吧，怎么样？” “兴致不高，需要一点刺激的东西提一提兴趣。” 路辞京沉思：“……” 几秒后，路辞京点点头：“好。” “不过，我看的不多。” 应声完，路辞京又补充道。 姜稚挥挥手，示意没关系。 “我们坐一起，你怕的话可以抱住我的胳膊。” 路辞京顿了顿，又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好。” 恐怖电影有很多推荐。 姜稚在这方面算是老手，轻易在各种信息中，筛选出自己想要的电影。 他看向路辞京：“稍微恐怖一点的可以吗？” 路辞京准备好零食水果和酸奶，瞥一眼屏幕，又收回目光。 “可以。” 路辞京对恐怖电影的恐怖程度无所谓，单数他有点高估自己对恐怖电影的接受能力。 姜稚目不转睛看着屏幕，偶尔还会吐槽两句剧情。看到中途偶然转头，才发现应声回答他的路辞京是闭着眼睛的。 姜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悄悄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拍完仍然觉得不够，姜稚又录了一小段视频，然后被眯着眼睛的路辞京当场抓包。 姜稚：“呃……” 路辞京：“……” 一时间好像分不清楚这会应该谁更尴尬一点。 几秒后，姜稚主动道：“你不太适应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个。” 路辞京：“不用。” 姜稚：“……噢。” 电影还在继续，姜稚想来想去，主动往路辞京身边凑了凑。 又凑了凑。 一直到胳膊贴上路辞京的胳膊，大腿侧贴上路辞京的大推侧，他才停下。 电影音量被“不小心”摁低一点，姜稚悄悄瞥一眼看着屏幕的路辞京，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才又收回目光。 后续的电影情节，姜稚就记不太清楚了。他的注意力有一半都放到了路辞京身上—— 路辞京绷着表情，看了全程，但是也没注意到剧情讲了什么。 他的注意力都在偷看他的姜稚身上。 电影结束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讨论电影情节，虽然这部恐怖电影也确实没太大的情节要讨论。 接下来，是午餐时间。 午餐是定的餐厅外送，本地特色。里面有一份虾饺，特别好吃。 姜稚赞不绝口。 路辞京就说：“下次带你去他们家店里吃，刚出锅的虾饺味道更好。” 下次。 一个暂时还没有定论的约定。 代表着，下次他们依然会一起来到这里，因为其他的原因。 姜稚就立刻点头应下。 午休结束后，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姜稚趿拉着拖鞋，不太熟练找了一圈，才在书房找到看书的路辞京。 第61章 看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姜稚敲门进去，得到路辞京的许可后，立刻在他的书架上搜寻起来。 ——想找一本感兴趣的书，打发下午无聊的时光。 依然是数学相关的教材最多。 不过，路辞京家里的书架更大，涵括的书的种类也更多。没一会，姜稚就看到一本游记。 他从书架上抽下这本书，翻开扉页，在米黄色的纸张上看见路辞京的名字。 笔迹和现在不大相同，稍显稚嫩，必须放在一起细细比较，才能找到几点共同之处。 姜稚忍不住悄悄拍照留恋一张。 游记的文笔生动有趣，活泼可爱。 姜稚一点一点往后翻，偶尔能在书中看到路辞京做的笔记。 他去过的地方很多，书上的笔记也很多。 姜稚重新回到目录，大致翻了翻，看见南越市也有一条记录。 家乡也会有记录吗？ 姜稚疑惑，点开才发现在南越市这一块，夹着一张落日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遇见我的慕斯。 慕斯。 这个词格外熟悉。 姜稚只是略微回忆，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路辞京给他的备注。 慕斯。 他和路辞京之前见过吗？ 姜稚认真思考，随意往后翻了翻，看见这本书的出版年份——三年前。 三年前他没有来过南越市，更不可能遇到路辞京。 姜稚合起这本游记。 “慕斯” 他在心中暗暗咀嚼这两个字，忍不住去问路辞京：“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来着？” “慕斯是吗？” 路辞京：“嗯。” 姜稚：“还没有问问你，为什么给我备注这个。” “一般打全名备注比较多吧。” 路辞京思考两秒，含糊道：“一些过去的原因。” “不太重要。” 他上次试探着问过，姜稚已经对那件事没太大印象了。路辞京犹豫两秒，也不打算再说出来。 现在想来，那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已经重新遇见。 “……那还是挺重要的。” 姜稚将游记放下，一眨不眨看着路辞京。 “我有点好奇。” 他又补充道，“毕竟是给我的备注。” 如果游记上的“慕斯”代表的是一个人，那路辞京可能认错人了。 同时，才见面路辞京就同意合租，对他很好……这些事好像也有了解释。 第36章 重要吗？ 路辞京有些意外。 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基本了解到姜稚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尤其是在别人的事情上。 他看着姜稚，对上对方的目光,很坚持。 “……好吧。” “一点不算特殊的原因。” 路辞京解释道：“因为你喜欢吃草莓慕斯。” 姜稚愣了一下，想到刚刚看到游记上的笔记,下意识反问道：“只是这样吗？” 路辞京立刻从这句反问中,觉察出什么，迅速追问道： “你以为还有什么？” 他以为…… 游记里的记录—— 姜稚瞥一眼放在一旁的游记,质问的话到嘴边，在说出口之前又被及时咽下去。 “没什么。” “我就是随口问问。” 姜稚快速站起身，“我有点困了，先回房间睡会。” 说完不等路辞京说话，姜稚快速离开房间。 路辞京甚至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 他看着姜稚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心中疑惑，随后目光就落到那本游记上。 刚刚姜稚看了这本游记一眼,游记里…… 路辞京记不太清楚了，只是隐约有一点猜测。 他拿起那本游戏,耐心地一点一点翻阅寻找,最终找到了源头。 “慕斯” 慕斯看到了慕斯。 路辞京立刻猜出，姜稚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他拿着书,起身离开房间去找姜稚解释。 一直到站到姜稚房间门口,路辞京斟酌着措辞,正打算敲门,才猛然从姜稚异常的反应中,觉察到什么—— 姜稚在意这件事。 他在意这件事。 喜悦在心底蔓延,又被路辞京死死按住。 他几乎迫不及待敲开姜稚的房门—— 姜稚正趴在床上，像在睡觉。 “怎么了？” 姜稚询问。 路辞京拿着那本游记,开口道：“慕斯就是你。” “啊？” 姜稚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隔两秒后，忍不住抬起头去看路辞京。 “什么是我？” 路辞京重复道：“慕斯就是你。” “备注的慕斯是你，游记上的慕斯也是你。” “我们很早就见过。” 姜稚瞪大眼睛，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 “我们？” “见过？”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路辞京知道他已经没印象了。 “是很久以前，是你还没上高中的时候，来南越市旅游，我们遇见过。” 路辞京开口，他对当时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 “在一家游乐场的门口——” 路辞京回忆道：“当时我在游乐场附近的长椅上休息，你在游乐场附近游玩，准备离开时，落下了你的假期作业。” 第62章 “我捡起来还给你后，你就请我去蛋糕店吃慕斯。” “草莓慕斯。” 路辞京补充道：“你当时就说最喜欢吃草莓慕斯，请我吃你最喜欢的甜品。” 姜稚顿了顿，很难不想起来。 “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啊。” 他感叹说着，语气微微复杂。 姜稚只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有这么一件事，具体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因为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大脑会选择性遗忘一部分，模糊一部分，所剩下的相关记忆寥寥无几。 路辞京听出姜稚语气中的复杂，略微有些疑惑—— “怎么了？我记错了吗？” “没有。” 姜稚摇头，重复道：“没记错。” 何止是没记错，细节还原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当事人双方视角不同，故事也有点细微的差异。 姜稚说：“当时，不算是在游乐场附近游玩。” “我是来偷偷丢作业的。” 路辞京：“嗯……” 路辞京吃惊：“嗯？！” 姜稚点头。 他继续开口道：“我数学不太好嘛，家里常年有补习的老师。就连出来旅游，都带着作业。” “那些数学题写起来实在头疼，我就起了坏心思，打算偷偷扔了。等回去就假装找不到。” “虽然大概还会有新的作业，但是旅游在外真的不想回酒店解数学题。” 路辞京：“那是我……” 姜稚想到这里，记忆略微清楚一点。 “第一次做这件事，我当时心虚，绕了好多圈才敢假装无意把作业丢了。” “丢完就赶紧走，没想到没一会就被人叫住了。我当时都以为你是来找茬的。” 路辞京：“这就是你后面越走越快的原因？我还以为是你没听到。” 姜稚点头。 “应该是。” 这一块他记不清楚了。 总之有一个很好心的人，帮他捡回来的作业，还叮嘱他回去注意，别再弄掉了。 姜稚虽然是故意丢的，但是对方完全是好心，他也不好说自己想扔了作业。只好将错就错和对方道谢，还带着他一起去吃甜品感谢。 “你当时是不是还教我题？” 路辞京点点头。 姜稚笑起来：“这个我也有印象，我记得当时感觉你可厉害了，什么题都会，简直是……”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想到一点什么。 “你上次说，你学习数学是因为有人夸你……” 路辞京闻言，跟着笑起来。 “嗯” 他点头应声道：“是你。” 是我。 姜稚呆了一下，心脏像猝然跌进波涛汹涌的海洋中，随着起伏的海水荡啊荡的，心底的各种情绪也跟着撞啊撞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挤出来。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有过这么深的缘分。 “原来是你啊。” 姜稚停顿，回忆几秒，忍不住道。 他的嘴角忍不住弯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在听到路辞京解释的时候，姜稚的心情就好了。 他的开心和不开心都很明显。 路辞京也跟着开心起来。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靠近姜稚。 “姜稚” 他情不自禁去喊姜稚的名字。 姜稚抬眸看向他。 路辞京就朝姜稚伸出手—— “还困吗？不困的话，我们在附近逛一逛。” 路辞京说完，紧紧盯着姜稚，心都提了起来。 姜稚本来就不困，这会就更不困了。 “那好吧。” 他伸手握住路辞京的手，被路辞京拉起床。 “出门还要换衣服。” 路辞京：“那不想出门也没关系。” 变化快到姜稚忍不住笑。 “能不能坚持一下你的想法？” 路辞京抿了抿唇，没有应声，他握着姜稚的手没松开，只是笑。 姜稚被他盯着有点耳热。 他抽回自己的手，越过路辞京率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在附近转转吧。” 路辞京就应声，跟着他一起离开房间。 手上还拿着那本游记，路辞京特地回了一趟书房，把这本游记妥善保管好。 姜稚对他也有好感。 路辞京看着姜稚微微发红的耳框，心底至少有八成把握。 路辞京喜不自禁。 第37章 为漫展最后一天养精蓄锐,姜稚和路辞京没有去很远的地方。 像晚饭后散步一样，慢悠悠走到最近的一家超市，在里面绕了一圈后,路辞京有意停在了超市的生鲜区。 “晚上想吃点什么？” 路辞京转头看向身边的姜稚。 姜稚目光扫一眼周围，立刻想起他前一天说的话来。 “今晚你下厨吗？” 路辞京点点头。 “嗯,想吃什么？” 姜稚想了想,试探开口：“……西红柿炒鸡蛋？” 路辞京忍不住笑，略微有些无奈道：“相信一下我。” “我会做的不止这些。” 被看破心中的想法,姜稚也不尴尬——“那我就随意点餐了？” 路辞京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不过两个人明天下午就要动身返回学校，只在这里呆最后一晚上。 第63章 姜稚思考良久，点了一份青椒牛肉面。 路辞京：“这么简单？” 姜稚点头：“我们两个人够啦。” “再说，其他的可以以后再尝！” 路辞京就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 他的手艺确实不错。 抛去滤镜的成分，一份青椒肉丝面比姜稚吃过的百分之七八十的面条都要好吃。 再加上心上人滤镜,直接变成姜稚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之一。 他将面条带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又狠狠夸了路辞京一通。 “以后谁要是跟你在一起,肯定特别幸福。” 姜稚忍不住发出感叹。 路辞京坐在他对面,正看着他，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又问道：“那你呢？” “我……？” 姜稚思考一下,严肃道：“跟我在一起也幸福。” “毕竟像我这样,会画画又会夸人的,可不多了。” 姜稚自吹自擂,说到后面,自己都先笑起来。 路辞京弯了弯唇，点点头。 “是很幸福。” 他声音不大,正好有铃声响起，姜稚没听清。 是徐翊宝打来的电话。 大抵是问漫展的进程。 姜稚去阳台接电话了。 路辞京看着他的身影，重新把表白的事情，划上日程。 必须是一个郑重的、恰到好处的、不会让姜稚觉得冒犯的表白。 还必须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表白。 路辞京在备忘录里敲下几行字，抬眸正好撞上姜稚看过来的视线。 姜稚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路辞京的心脏就砰砰砰跳的急切又热烈。 阳台的门没关紧，他隐约能听见姜稚说话的声音。 和徐翊宝在讨论这两天的漫展—— “嘿嘿没跟我来，你亏大了吧。” “放心吧，帮你排了物料，都拿到了。里面有一块超级好看的立牌，选图特别好，我都喜欢上了。” “我看到了cos路亚的，超可爱，非常喜欢……” …… 路辞京想，这么一会的功夫，姜稚已经说了五六次喜欢了。 他喜欢的东西一直很多。 路辞京垂眸，看着备忘录上记下来的文字，又迅速收敛好自己的思绪。 只要姜稚有一点喜欢他就好了。 * 漫展的最后一天，比姜稚想象的还要热闹。 人很多，他几乎全程拉着路辞京的手，才能防止被走散。 一直到坐上回学校的高铁，姜稚才意识到自己和路辞京牵手了全程。 并且现在还是在牵着。 交握的手在发现的那一刻，存在感立刻高起来。姜稚忍不住去看身边的路辞京，他正在用左手翻手机，看一篇公众号文章。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用左手操控手机，路辞京很专注，很平静，好像没有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姜稚瞥了一眼他的屏幕，还是和数学有关。 姜稚又默默收回目光—— 那……握在一起的手……？ 姜稚想，突然松开会不会打扰到路辞京看手机？看样子不太影响他操作手机？ 那好像也不是特别必要松开吧？ 姜稚也就假装没发现，他低下头，翻起手机，查看这次漫展的各种信息。 路辞京悄悄看一眼姜稚，握着他的手，一动不敢动。 不过，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多久。 十几分钟后，在一个站点靠停时，有一位老人提着重重的行李，上车来问座位以及行李放置—— 路辞京起身去帮忙，姜稚跟着站起来。 两个人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这只是一个两分钟的插曲。 但再握回去，却没了理由。 姜稚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他悄悄看一眼还在看论文的路辞京，忍不住想： 路辞京什么时候跟自己表白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对方谈恋爱了。 回到学校，路辞京很快陷入忙碌中。 他请几天假，需要赶的进度不少。虽然五一是假期时间—— 姜稚也开始继续着手准备自己出国留学的事情，上次参加的比赛顺利入选了，姜稚将保存好的原画寄过去，准备进行展览。 除此之外，危叶学长还给他推荐了好几个可以提高自己履历含金量的比赛，还有一些关于他心仪院校的招生偏好……这些对姜稚来说，都很有用。 他的申请资料已经提交，面试大概就会安排在五月。提前做这些准备，无疑可以让姜稚的面试更加顺利。 两个人各自忙了几天，才逐渐闲下来。 姜稚想在出国留学前，把恋爱谈上。于是追求路辞京的攻势更加猛烈一点：中午和晚上喊路辞京一起吃饭、给他画画、和他一起早起等等等等。 两个人关系处的极好，经过磨合之后，默契十足。有时候姜稚话没说完，路辞京就懂了他的意思。 但唯一不好的点就是，路辞京一直不表白。 姜稚就忍不住给徐翊宝打电话—— “真的不可以我先表白吗？” 徐翊宝：“真的不能等他先表白吗？” 姜稚：“可是我有点急。” “我觉得” 姜稚顿了顿，“我觉得，他应该也喜欢我。” 徐翊宝：“他说了？” 第64章 姜稚：“……还没有。” 徐翊宝叹一口气，“这样，你找个机会，喝醉试探一下。” “酒后吐真言嘛，再制造一点肢体接触，透露一下你的意思。” 这大概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如果出现意外，还可以推脱给醉酒，倒也不会太难堪。 “噢噢噢” 姜稚连连点头，在纸上记下。 他翻了翻手机，模拟了好几遍，才找到一个不错的喝醉借口—— 上次一起合作的师兄要办生日宴了。 以姜稚对那位师兄的了解，他大概给列表所有同学朋友都发了生日宴邀请。 他有。 路辞京也有。 姜稚将消息截屏保存下来，给路辞京发消息： 【过两天……我收到了生日宴的邀请函，师兄有一场生日宴。】 【我打算过去。】 【你呢？】 第38章 生日宴？ 路辞京抬了抬眉,回到列表把略过的消息重新翻一遍，才注意到那条消息。 他还没回复。 路辞京垂眸认真阅读生日宴邀请——时间是两天后周日的晚上七点。 他思索一番自己近期的安排后，给姜稚回复消息。 【那我也去。】 姜稚：【那到时候我们一起？】 收到路辞京肯定的答复,姜稚忍不住笑起来。 计划通！ 只等周日。 转眼，两天后—— 傍晚五点半,姜稚刚换好衣服,来到客厅，就看见路辞京从房间里走出来。 天气逐渐热了,但晚上还有点凉意。 路辞京看一眼姜稚身上的衣服，垂眸又摁亮手机看一眼屏幕：“带件外套吧，晚上温度会低一点。” “噢噢” 姜稚就又转身，回去加了一件外套，才重新站到路辞京面前。 “怎么样？” 路辞京点头：“可以。” 姜稚：“那我们走？” 路辞京：“好。” 到达目的地时，正好傍晚六点半。 师兄正在热情招待客人，姜稚走进去,打眼就看见了好些张熟悉的面孔。 “人好多。” 姜稚忍不住感叹。 换做以前，路辞京也会觉得人多。但他已经跟着姜稚去过一次漫展了。跟漫展上的人流量比起来,这次人并不算多。 所以,路辞京的态度平静。 周围陆续有人来打招呼，姜稚心底还揣着其他主意,并没有和其他人过多交谈。 给寿星送上礼物后,他就和路辞京一起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路辞京：“不去玩游戏吗？” 生日宴上大多是同龄人,有些地方已经热火朝天玩起游戏了。 姜稚摇摇头,“今天不玩,歇会。” 他想着自己的打算,多少有点紧张，忍不住又补充道：“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就行。” 路辞京点点头,没再多问。 姜稚左右看一眼，目标直直看向附近吧台上的酒杯。 “要喝点什么吗？” 他起身拿了两杯，递一杯给路辞京。 路辞京接过，抿了一口，也不问是什么。 “不问问是什么就喝？” 姜稚凑近去看他，觉得他的态度过分淡定。 路辞京抬眸看向姜稚，眼底蕴着一丝浅笑。 “那你说，是什么？” 姜稚：“烈酒，灌醉你然后逼问你的银行卡密码。” 路辞京就笑起来，“你要问的话，没必要搞这么多弯弯道道。” 姜稚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但……有点像开玩笑。 姜稚没敢当真。 他在路辞京身边坐下，轻轻抿一口酒，越过这个话题。 “好喝吗？” 路辞京点头：“味道还不错。” 姜稚看着他把一杯酒喝的差不多，又那走他手上的杯子，换了一杯新的。 “那尝尝这杯，这杯味道还不错。” 路辞京来者不拒。 一连喝了三杯，姜稚自己都感觉有点晕晕的了。 路辞京终于抬手拒绝姜稚递过来的酒杯—— “过一会吧。” 姜稚抬头仔细盯着他，但看不出来什么，好一会才问道：“……你醉了？” 路辞京摇头：“没有。” “我酒量不错。” 酒量不错。 姜稚反应了两秒，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妙。 路辞京酒量不错，但是自己的酒量明显一般，已经隐隐有些醉意了。 “你……一点没醉？” 姜稚不死心凑近路辞京，追问。 路辞京看着几乎凑到自己面前的姜稚，忍不住稍稍后退一点。 “有一点？” 他试探着回答。 姜稚眼睛一亮，就跟着问：“有一点是多少？” “几分醉？” 路辞京实话实说：“一分？” 姜稚：“……” 一分醉算什么醉？ 姜稚忍不住瞪路辞京一眼，放下杯子，又坐回去了。 灌路辞京酒这件事根本不现实，怪他，没有提前做好攻略。 姜稚靠在沙发上，仔细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周围的声音热闹，嘈杂纷纭，听得到很多声音，但不仔细听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楚的声音—— 第65章 “姜稚！” 姜稚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一点意识都没有。 路辞京正蹲在他身边，见姜稚睁开眼睛，就主动问：“困了？” “要不要提前回去？” 说完，怕姜稚不同意，他又补充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好吧。” 姜稚盯了路辞京一会，点点头。 “那我们回去。” 他刚准备站起来，路辞京就朝他伸出手。姜稚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 他松开路辞京的手，路辞京又扶了他一把。 “你好像有点醉了。” 姜稚点点头，应了一声。 “嗯。” “好像是有一点。” 路辞京听见他的回答，几乎忍不住笑。 “那你有几分醉呢？” 姜稚仔细判断：“大概……三分吧？” 路辞京：“真的吗？” 姜稚就点头，言辞昭昭：“真的。” “你不信可以再问我一遍。” 路辞京：“……”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回去后，还没到十点。 除去来回的路程，两个人在生日宴上呆的时间并不长。 路辞京将姜稚按在沙发上坐下，又抱起纸巾塞入姜稚的怀中。 “歇一会，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姜稚点点头，看着路辞京忙进忙出，几分钟后才重新站到自己面前。 路辞京：“自己洗澡可以吗？” 姜稚点头，起身去房间拿睡衣，毛巾。 路辞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进入浴室，仍然提着一点心。 “在里面小心一点。” 门已经关上，但十几秒后又重新打开。 姜稚对着门外的路辞京，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 姜稚确确实实只有几分醉，不至于不省人事，但思维比平时要慢一点，逻辑也没那么缜密。 他正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搜索该如何促使对方表白。 #如何让暗恋对象主动对自己表白 但没搜索出来切实可行、立刻有用的办法。 姜稚想了想，又添了几个字——醉酒后。 他继续往下翻了翻，看见关联搜索词条： #喝醉酒被喜欢的人主动表白 #醉酒后喜欢的人主动表白了怎么办 #喝醉酒该怎么让关系更近一步？ 姜稚目光停在第三条，一个一个跟着关联词条往后点，还没找到准确的办法，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路辞京：“姜姜，你还醒着吗？” 姜稚收起手机，应了一声，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从浴室出来，路辞京还等在门口。 他接过姜稚手上的毛巾，帮他擦了擦头发，拉着姜稚坐到沙发上吹干。 直到发丝都清清爽爽，不带一丝潮意，路辞京才轻轻拍了拍姜稚。 “我去洗漱，你回房间睡觉。” 姜稚应了一声，看着路辞京转身进入浴室，才慢慢动弹一点。 他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到门口时，才又像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姜稚思考一会，换了一个方向，进入路辞京的房间。 喝醉酒，走错房间也很正常吧。 姜稚觉得自己现在有七分醉了。 他站在路辞京的房间里，迟疑一会，缓缓掀开被子躺进去。 床铺上都是路辞京的气息，熟悉的，几乎无处不在的，好像近距离接触一样。盖上被子，自己整个人都被路辞京包围了。 路辞京洗发水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他身上独特的味道……仅仅是一会的功夫，姜稚就感觉自己全身都快被“路辞京”腌入味了。 他始后悔自己脑袋一热做出的决定，但事已至此，再临阵脱逃好像也说不过去。 姜稚打定主意闭上眼睛，想等待路辞京的反应。 但一直等到睡着，路辞京都没有从浴室回来。 第39章 酒意助眠,姜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他还懵了一下。 床边留着一盏小夜灯,不太亮，勉强能看清周围有没有东西。 姜稚从床上坐起来,环顾一圈四周略微眼熟的环境后,才逐渐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想给路辞京灌酒，来个酒后吐真言,但没想到路辞京的酒量很好，反倒是他自己酒量一般。几种酒掺着咽下肚子，没一会就昏昏欲睡。 所以…… 姜稚略微迟疑一秒，起身摸索着打开房间的灯。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他一个人。 路辞京呢？ 姜稚疑惑着，心底同时就浮现出答案。 他在路辞京房间里，路辞京大概在他的房间。 姜稚起身开灯,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却意外也没有看到路辞京的身影。 人呢？ 难道出去了？ 姜稚找到自己的手机,低头看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三分。 两个卧室都没有人,浴室的灯没开。 路辞京…… 姜稚正准备喊一声他的名字，就无意间瞥见沙发上好像躺了一个人。 凑近一看,果然是路辞京。 他个子高,沙发对他来说有点小了。不仅不能翻身,连伸直腿都有点困难。 第66章 整个人微微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可怜。 姜稚沉默注视着路辞京,一时间心绪复杂,还没想好要不要叫醒路辞京，躺在沙发上的人就缓缓睁开眼睛。 路辞京睡得不是很熟。 “你……” 他眨了眨眼,看见姜稚才缓缓起身。 “你醒了？” 姜稚应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怎么不去床上睡？” 路辞京微微摇头：“两个人睡不安稳。” “可以去我房间睡啊。” 路辞京再次摇摇头，但这次没说话。 他看一眼手机，才重新看向姜稚—— “时间还早，你回去再睡一会？” 姜稚跟着低头看一眼手机，点点头。 “好。” 他迟疑一秒，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临进门前，姜稚又停下脚步，“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今晚抱歉。” 路辞京摇头，看着姜稚关上房间的门。 姜稚好像不太高兴？ 路辞京皱眉思索，又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客厅的灯没开，天还是暗的，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见远处江边高铁的灯火。 明明灭灭—— 姜稚站在窗台边，发呆似地眺望远方，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和那盏灯火一样，明明灭灭。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路辞京的心意，但计划的每一个步骤都出了意外。 自己先醉倒、先睡着……包括刚刚—— 路辞京宁愿睡在客厅，也不愿意去睡他的房间。自己的行为大抵给他造成了困扰…… 姜稚缓缓躺到床上，掀起被子盖住脑袋，越想越懊恼，还有一点说不清的酸涩和失落。 也许，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的亲密。 只是路辞京人好…… 姜稚失眠了。 * 路辞京回到自己的卧室。 凌晨三点多，刚醒的他还带着一点困意，但走进卧室，在床上坐下后，路辞京又立刻清醒起来。 诚然，沙发上睡下肯定不舒服。 但是路辞京没有别的选择。 姜稚的房间……他躺下去完全没有任何困意，反而越来越清醒。 思绪像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各种五颜六色的泡泡能从其中溢出来。 他只是在床边坐了一会，便不敢再呆下去了，只好合衣躺到沙发上。 但现在—— 情况好像也不比刚刚好到哪里去。 被窝还残留着些许热意，有明显姜稚睡过的痕迹。他几乎能明显感受到周围散发的些许香气。 是姜稚沐浴露的味道。 刚刚凑近时，他在姜稚身上闻到了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是姜稚刚刚睡过的被窝。 路辞京下意识看向房间的门，确认关紧后，才紧张又小心地躺进去，拉起被子盖上。 神经紧张且亢奋。 路辞京也失眠了。 *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双双起晚了。 在浴室遇见时，姜稚略显不自然地跟路辞京打了一个招呼，没注意到路辞京比他还要不自然。 两个人不约而同没有过度询问对方起晚的事情，失眠的事情被简单盖过。 八点钟。 去画室的去画室。 去办公室的去办公室。 姜稚坐在画板前，难得没有画画的心思。 昨天的事已经在脑海里复盘过很多遍了，但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姜稚想不清楚路辞京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但总归有点提不起来兴趣。 持续走神一个小时后，天马行空的思绪终于被敲门声打断。 是危叶师兄。 危叶师兄：“威明斯准备在今年九月份举办一次绘画艺术展，正在征集相关画作。” “老蒋说见过她几面，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帮你引荐。” 姜稚诧异：“威明斯？” 危叶点头，“对，就是你意向中的那位留学导师。” “如果想提前得到他的认可，这次艺术展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相关消息我转发给你，你看看。” 姜稚忍不住惊喜，他点点头，道谢后立刻低头查看手机里的新消息。 他很喜欢威明斯的画作，风格浪漫且大胆，姜稚认为，她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姜稚快速扫一眼相关要求，直接划到最底端，看见了画展主题。 ——生命。 看起来很宽泛，也并不难。 但姜稚却下意识皱起眉头。 这样的主题，想出彩，做到脱颖而出，属实不容易。 姜稚捡起画笔，终于把路辞京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 这一放就是两天。 两个人都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姜稚也有点故意逃避的意思。 直到两天后，一张照片在论坛上流传开。 那是一张交流讨论会的照片，大概是某公众号发的，图片下面还有公众号的水印。 照片里坐着一群人，路辞京也在其中。 周围都是至少四五十岁，看起来很有学术大佬气息的教授们。路辞京坐在里面，长相优越，坐姿端正，像小白杨一样，过分显眼。 照片在论坛流传开后，一堆人在下面询问。 【智性恋的最佳人选】 第67章 【以后小说男主有脸了】 【果然颜值是要靠对比的，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要去蹲点表白】 【想问问，有女朋友否？】 【没有女朋友吧，】 【他不是跟美院那个姜稚关系很好吗？两个人在一起了吧？】 【没有，别瞎说，不会的】 【你睡人家床底啊，什么都清楚】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这点我非常清楚，路辞京不喜欢男的。他是直男。】 第40章 直男？ 姜稚懵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有点无法理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脑袋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有点木。 路辞京是直男吗？ 姜稚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心底下意识否认，手脚却逐渐发凉。 他忍不住看着屏幕,继续往下刷新发言。 【直男？你怎么知道？】 【路辞京一看就是直男好吧,数院的大佬。】 【不是，现在还有人信“一眼看”这种无根无据的话啊？】 【造谣犯法,望诸位悉知。】 【想知道人家性取向自己去问好了，在论坛猜什么？】 …… 下面一片讨论，甚至隐隐发展处吵架的趋势。 姜稚多刷新几遍，终于看到了原先信誓旦旦说路辞京是直男的那位网友的回复。 网友昵称：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是真的，不骗你们】 不感兴趣：【隔着网线，也不怕丢脸。我前几年跟路辞京表白过，他亲口跟我说的,不喜欢男人】 不感兴趣：【骗人我论文审查过不了好吧】 其他网友： 【！！发这么毒的誓？】 【别说了，我相信你】 【那他是异性恋咯？】 【不知道啊,就看他跟美院的姜稚走的挺近,可以问问姜稚】 突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姜稚心跳漏了一拍,立刻退出论坛,好像多呆一秒,就会被人看见、并窥探出心底的心思一样。 一直到关闭手机,漆黑的屏幕映着自己的脸庞,姜稚与屏幕里的自己对视好一会,才缓缓找回自己的思绪。 是了。 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问路辞京的性取向。 他下意识以为路辞京和他的性取向一样，但……这只是他以为。 姜稚心乱如麻。 他下意识再次打开手机,在网络上搜索： 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直男？ 下面立刻推出很多关联搜索： #直男看起来像gay怎么办？ #直男会比gay更像gay #直男是一生之敌 …… 姜稚一一看过去，心情更差了。 好像没有确切的办法知道路辞京是不是直男，除了问他。 但是他貌似亲口承认过，自己是直男。 姜稚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失误了。 如果路辞京是直男，好像一切都讲的通了。 他把自己当好朋友，只是朋友，所以对自己很好，听说直男有时候会比gay还像gay。另外，他也不愿意睡自己的床…… 姜稚的思绪如同缠绕打结的毛线球，理不清，反而还越绕越乱起来。 到底是不死心。 纠结好一会后，姜稚又重新打开论坛，去找之前的帖子。 找之前那位“不感兴趣”网友的回复。 但没找到，反而看到了更多其他人的回复。 【路辞京说他不喜欢男人】 【我表白过】 【他心底大概只有数学】 【好巧！拒绝我的理由也是这一个】 姜稚心底那一点点细微的幻想破灭，他难得有点不知所措。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姜稚忍不住开始庆幸去问了徐翊宝。要是贸然表白的话，估计会受不小的打击。 要不然假装没喜欢过路辞京？从现在开始和他当朋友？ 跟他当朋友也挺好的。 姜稚给自己洗脑，手指随意翻着平板，看见自己专门给路辞京整理的画册，收录着自己给他画的全部画。 一次都划不到底。 姜稚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喜欢就是喜欢。 那些特殊的感觉怎么能归位到朋友这里？ 所以—— 姜稚又关闭平板，一瞬间竟然冒出一点自暴自弃的想法：要不干脆跟路辞京表白算了。 成功就成功了，不成功……也有了解决办法。 总比现在的境地好。 路辞京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在追他。大概还把自己当好朋友呢。 姜稚忧愁叹一口气。 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 当朋友也不太行的通。 姜稚纠结了一整天，也没想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最终选择暂且逃避。 磨蹭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公寓，姜稚猜测路辞京已经睡了，却没想到打开门就看见等在客厅的路辞京。 路辞京抬眸看过来，目光中透露着关切：“画室很忙吗？今天怎么这么晚？” “呃……” 姜稚顿了顿，含糊道：“最近准备参加一个画展，是有一点忙……” “画展主题我不太熟悉，没有什么头绪。” 这话半真半假。 没有头绪是真的，但是这么晚回来并不只跟画画没有头绪有关。 路辞京没起疑心，他点点头，主动道：“那快点洗漱休息。” 第68章 姜稚应了一声，看着他就想到他是直男这件事。 追求人那么久，都是他的独角戏。 姜稚忍不住尴尬的头皮发麻，逃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路辞京看着姜稚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早起几乎已经成为习惯了。 姜稚睁开眼睛，衣服穿到一半，才又想起昨天的事情。 尴尬。 他默默又脱了衣服，重新躺回床上。 【我今天有点困，不去食堂了。】 他打开手机给路辞京发消息，又逃避似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真的很困在睡觉。 没一会，就听见手机嗡嗡振动两声。 姜稚纠结了一会，才摁亮屏幕——学院的消息。 路辞京没回复。 还没有看到消息吗？ 姜稚又放下手机，没几秒，又拿起来。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晨练结束了？ 姜稚翻了一个身，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思考—— 正猜测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姜稚吓了一跳，快速关闭手机闭上眼睛。 隔了两秒后，听见路辞京的问话才反应过来。 路辞京：“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姜稚：“没有，就是没睡好，想再睡一会。” 姜稚停顿两秒，没听到路辞京说话，才又继续道：“你先出门吧，我迟一点，不用等我。” 路辞京站在门口，他皱起眉头，微微迟疑，心底浮现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你……” 他想问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 犹豫十几秒后，才点头应声道：“好。” 门外恢复安静。 姜稚坐在床上，耐心听了一会，没听到任何声音。 大概已经走了。 他松一口气，可又忍不住觉得有点失落。 算了，先就这样吧。逃避可耻，但有用。 * 路辞京在第三次邀请姜稚吃饭，遭到拒绝后，才确定姜稚在躲着他。 这是一个让他有点费解的结论。 因为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连一点点小的矛盾都没有。 路辞京找不到原因。 他想和姜稚好好谈谈，但姜稚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作息习惯，想躲他简直轻而易举。 有时候晚上更是直接在画室休息，一天24h，连影子都见不到一点。 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吗？ 路辞京忍不住想。 除了这个，好像找不到原因。什么时候露馅的呢？ 是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上一次姜稚喝醉酒的时候？亦或者是在往前……？ 但不管是什么时候，姜稚现在的反应，好像都表明了一点点他的态度。 路辞京的心情有点糟糕。 刚好近期要处理的事情少一点。 路辞京带着零食和小蛋糕，主动来画室找姜稚—— 在美院门口，路辞京又遇见了许晴。 “小姜的室友？……” 许晴顿了一下，“路……” 路辞京主动开口道：“路辞京。” 许晴点点头，笑起来，“好久没看你来美院了，最近很忙嘛。” 路辞京点点头，含糊应了一声，没有细致多说。 “姜稚他……” 许晴“噢”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小姜在画室呢，他最近也忙，呆在画室几乎很少出来。” “画画进展不太顺利。” 路辞京顿了顿，点点头，朝许晴道谢。 他缓步踏入美院，走向姜稚的画室。在敲门的一瞬间，路辞京忍不住想：也许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姜稚只是太忙了，并不是在躲着他。 十几秒后，画室的门打开。 姜稚看见路辞京，瞳孔微缩，扶着画室门把手顿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路辞京：“……” 他看着仍然站在门口的姜稚，一颗心闷闷地往下沉。 “来给你送点东西。” 他举起手上的零食袋递给姜稚，眼看姜稚准备拒绝，路辞京略微强制递到他面前，打断他的话—— “拿着吧，再拎回去也麻烦。” 姜稚接过他手上的袋子，准备问问多少钱，抬眸对上路辞京的视线后，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相处不一样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姜稚有点愧疚。 “我……” 想问价格的话又咽下去，姜稚忍不住开口：“谢谢……你” “你最近不忙了？” 路辞京点点头，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姜稚，忍了忍，到底是忍不住开口： “……你最近挺忙。” 姜稚略微有些心虚应了一声，后退一步，他侧开身体：“要进来坐坐吗？” 路辞京没拒绝。 但进来也没有聊什么。 好像突然变得无话可说，明明只有两个人，但画室的气氛却非常生硬。 像两个不熟的人。 姜稚不知道说什么。 他其实想问问，路辞京是不是真的是直男？但又怕得到肯定答案。 他是喜欢路辞京的，毋庸置疑。如果路辞京真的是直男，他连现在的相处都维持不了。 像是借着路辞京的不清楚状态，在占他的便宜。 第69章 路辞京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问问姜稚是不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但如果姜稚真的知道，一切摊开说，他该怎么办呢？ 姜稚现在的态度就能反应一切。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很久。 最终是徐翊宝的电话，打断了这生硬的氛围。 路辞京起身告别，姜稚送他出门后，叹一口气去给徐翊宝回电话。 “……最近怎么了？” 徐翊宝询问，“没听你说路辞京了？不喜欢他了？” 姜稚：“他……好像是直男。” 徐翊宝：“啊？？？” “你问过了？” 姜稚：“没问。” “有人跟他表白，他自己说的。” 徐翊宝：“……” 徐翊宝皱眉，徐翊宝沉思。 “你确定吗？” 姜稚：“……不是百分百确定。” “但” 姜稚又叹一口气。 徐翊宝心惊肉跳一下，而后才慢慢冷静下来。 “你和他” 徐翊宝缓缓开口—— 虽然见面不多，但是路辞京不像是不喜欢姜稚的人。 直男……感觉可能性更低了。 第一次见面，路辞京对他就有隐隐的敌意。 徐翊宝仔细询问过后，耐心复盘—— “你是说，他很照顾你，投喂你小零食，陪你出去玩，晚上不睡你的床……他可能是直男？” 姜稚虚心请教：“这些可以证明他不是直男吗？” 徐翊宝：“……容我想想。” 他一直知道姜稚对“别人的喜欢和爱”的判断和感知力比较弱，以前上学时那么多人围在姜稚身边，有些人喜欢都明晃晃写在脸上了，唯独他看不出来。 但现在，徐翊宝头一次直观感受到这个感知能力差到什么程度。 当然，应该也有一部分“当局者迷”的原因。 至于路辞京……不知道他有什么顾虑，但是谈恋爱，这种时候一般都得有点刺激因素催化一下。 徐翊宝思考几秒，随后道：“这样，你最近画画不是没什么灵感嘛，我上次五一去的旅游小镇，风景不错。” “你请假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姜稚：“……现在？” 徐翊宝点头，“嗯，现在。” “我给你买车票……已经买好了，跟团的。五个小时后就出发，可以吗？” 姜稚：“可以？” “好。” 徐翊宝拍板道：“出去走走挺好，其他事可以先不思考。” “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是下午，姜稚就跟团坐上去往旅游小镇的列车。 姜稚坐上列车时，路辞京也收到了来自徐翊宝的消息。 【姜姜最近有什么心事？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他好像一个人出去旅游了】 【会不会不安全啊】 第41章 路辞京和徐翊宝自从加上联系方式,还没有聊过天。 这是路辞京第一次收到徐翊宝的消息，看清楚内容后，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姜稚出去旅游了？ 他没来得及回复徐翊宝，先给姜稚打电话。 姜稚正在一粒一粒嗑瓜子。 徐翊宝给他报的中老年旅游团,列车的整个车厢只有他一个年轻人。列车开动后,坐在他隔壁的大爷大娘就开始聊天，从东家长聊到西家短,边聊边磕瓜子。 姜稚上车前正处于情绪低落状态，准备花一个旅途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最近，他的情感进展不顺利，工作进展也不顺利：以“生命”为主题创作的画作，也没什么头绪。 旅游一趟回去，两件事情总要解决一件吧。 但事与愿违—— 思考不了一点。 姜稚是不想听的,但是那些话止不住往他耳朵里钻。周围人从家里长短，讲到灵异神怪,姜稚听的屏息凝神,还被身边的大娘塞了一把瓜子。 嗑瓜子，听八卦,算是要素齐全。 路辞京打电话来的时候,一位大爷正在讲述他小时候雪夜上山砍柴,遇到鬼打墙的事情！ 正听到关键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一振,着实给姜稚吓了一跳。 路辞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你出去旅游了？” 姜稚应了一声,“嗯。” 而后停顿两秒，又问：“你怎么知道？” “怎么突然出去旅游？” 路辞京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稚顿了顿,回答道：“最近画画不是很有灵感，出来转一转，寻找灵感。” 路辞京：“你朋友告诉我的。” 徐翊宝？ 姜稚疑惑一瞬，又听见路辞京问道：“你是一个人出去的吗？” “嗯” 姜稚应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辞京也没说话。 两个人隔着电话，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这种沉默其实并不少见，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经常这样沉默着。 互相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稚握着手机，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就听见路辞京略微沙哑的声音—— “你准备出去旅游……怎么不告诉我？” 路辞京想问的，其实不是这句。 他想问问姜稚，是不是自己给他带来了困扰？是不是自己步步紧逼，才让他想离开学校出去旅游……就像他的朋友徐翊宝之前躲那个人一样。 第70章 但路辞京不敢问。 他好像一直是一个懦弱的人。小时候没有主见，周旋在父母之间；现在还是个胆小鬼，不敢和姜稚表白，连问一句都不敢。 怕姜稚不喜欢他，怕自己对姜稚来说是困扰……也怕一切摊开后，他们需要分道扬镳。 告诉路辞京…… 姜稚心虚一瞬，期期艾艾道：“我、我是打算，等下车再告诉你。” “怕打扰到你。” 他又逻辑不完善地补充说。 路辞京匆忙应了一声，“哦好。” “那就好……” 他低声呢喃。 “你一个人在那边住哪里？” “准备呆几天？” 姜稚：“……”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打算到那边再订酒店。” “呆几天……” 姜稚还在思考，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消失。 “路辞京？” 姜稚疑惑喊了一声，没听到应答，低头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关机了。 等充上电，再次开机已经是十分钟后。 姜稚迟疑一会，没再打电话过去，而是给路辞京发消息解释道： 【刚刚手机没电关机了。】 【最多三四天就回。】 事情解决了一件，他就可以立刻启程回去。在这边三四天事情都没有解决，说明这个地没用。 回复完路辞京的消息，姜稚才注意到身边的大爷大妈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聊天，正在休息。 车厢里不知道哪个位置的人正在刷短视频，声音开的不小，视频在讲“第一次买房，教你怎么装修最省钱……” 到达旅游小镇是下午四点。 太阳渐憨，小镇的风景很好，天蓝云白，高高低低的青黛色屋檐错落有致，板桥下流水潺潺。 姜稚加了导游的联系方式，一个人坠在队伍的最后面，不紧不慢走着。 五月份已经逐步迈入夏季，小镇的风自山林中来，拂过流水，不缓不急，凉爽舒适。 姜稚纠结不定的心好像也在风中逐渐稳下来，复杂打结的思绪被暂时丢在一边，姜稚靠在桥上，看见远处岸边一只大白鸭正带着几只小鸭子入水。 小鸭子像一连串小句号一点，坠在大白鸭后面，在水中嬉闹。 这是“生命”吗？ 毫无疑问。 这是艺术吗？ 姜稚不确定。 “生命”这个主题好像很简单，哪里都是生命。蓬勃的花草是生命，空中飞翔的鸟、水中游动的鸭子也都是生命……但是单纯画这个，姜稚并不满意。 姜稚盯着平静的湖面看了很久，一直到太阳逐渐落山，鸟虫奏响交响乐，他才慢慢沿着来的路回去。 酒店的位置，导游已经发给他了。 姜稚跟着导航，慢慢往前走，进入一条热闹的街。 “卤菜卤菜……” “十元三串羊肉串，正宗……” “新店开业，全店一律八折……” 嘈杂声和人声一同传入耳中，伴随着飘香的食物气息，烟火气瞬间升腾。 姜稚穿梭在人群中，还没确定好今天晚上吃什么，就看见一个角落有一个小摊贩。 老板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并不吆喝。只慢慢品着桌上的茶，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样。 再定睛一看，姜稚注意到他身后挂的牌子：【解惑】。 “解惑”两个字，用毛笔写在木板上，字体颇为潦草。姜稚辨认了十几秒才辨认出来，是这两个字。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迈步走过去，在小摊贩面前坐下。 老板睁开眼，慢悠悠问：“想问什么？” “解梦、心理咨询都可以。十五块钱一个人，先付款后解答。” 老板指了指桌边贴的文字：15元/人，概不退款。 字体还用的是方正宋体。 姜稚先扫码付了钱，到账的声音一出，老板立刻坐直身体。 “想问点什么？” 姜稚叹一口气，“想咨询一下感情上的问题。” 老板：“分！” 姜稚：“……” “还没在一起。” 老板：“……” “那你先说说看。” 姜稚就开口了。 “我喜欢上一个人，很喜欢他，我们一直相处的都挺好的。” “但是我最近发现他大概率是一个直男，想问问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我是不管不顾先表白了不留遗憾呢……” “还是直接放下他？” * 路辞京刚刚才下车，到达小镇。 他找徐翊宝要了姜稚的位置和酒店位置，找过来进入长街第一眼就看见了姜稚。 还没来得及惊喜，就看见姜稚径直坐到了一个小摊前面。他快速走过去，隔着周围嘈杂的人群，姜稚的话他只听到个大概。 但是重点没落下。 ——姜稚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好像是个直男。 像是从头浇了一盆凉水，再次看到姜稚的兴奋在刹那间冷却。明明是气温合适的傍晚，路辞京却感觉自己浑身都凉透了，冷的让他隐隐发抖。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路刺激迅速上前，抓住姜稚的胳膊。 姜稚还在等面前老板的回答，猝不及防被抓住手臂，被吓了一跳，反射性挥开。 第71章 转身看见路辞京才反应过来，但手臂已经打到对方的胸口。 “你怎么来了？” 姜稚惊喜。 路辞京抓着他的胳膊，没松开手。 他紧紧盯着姜稚，略微有些执拗问：“你喜欢的是谁？” 第42章 ……你喜欢的是谁？ 急切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姜稚懵了一下，抬眸注意到路辞京难看的脸色，心微微一沉,见到人的欣喜也跟着消散。 姜稚：“我……” 他听到了？这是不可置信？ 也是，对方把自己当朋友,但是自己…… 姜稚一时间竟然不敢开口,他支支吾吾，没说话,也没想好该怎么糊弄过去。 僵持时，旁边突然插入一个声音—— “喜欢的人是你呗。” 姜稚：！ 不是……就这么说了？ 他快速转过头，看见摊主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神情自然，半点没有戳破别人秘密的不好意思。 对上姜稚的目光后，摊主还诧异反问：“难道不是吗？” 姜稚：“……” 身边路辞京的视线如芒在背，姜稚感觉自己的侧脸在他的注视下都隐隐发烫。 ……算了。 都这样了再瞒着也没有意思,姜稚身体僵硬片刻，忍不住自暴自弃。 “……嗯。” 他低声应了一声。 路辞京脑袋一片空白。 从摊主说出那句话时,他的脑袋就一片空白了。平时灵敏的思维,此刻像是生锈的机器，艰难运作一下,又随着姜稚的轻声应答,彻底宕机。 姜稚……他,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没有理解错吧？ 还抓着姜稚胳膊的手不由得松开一些力道,路辞京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姜稚……也喜欢他吗？ 这真的不是梦吗？ 姜稚应声完,耳朵已经红的发烫了。 身边的路辞京没有反应。 姜稚等了两秒,索性直接告白：“我是喜欢” 话没说完，抬头撞见路辞京的目光,姜稚到嘴边的话又卡了一下—— 几乎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心像被泡进了醋罐里，酸酸胀胀的，有一种要软化掉的感觉。 姜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就像重来没有认真看过路辞京一样，此时盯着他，视线一动不动。 他好像想错了。 这个念头突兀在脑海里浮现，姜稚仓促避开路辞京的目光，下一秒，又落到自己的手臂上。 路辞京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臂，虚虚握着，轻松就能挣脱开。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也或许是巧合，姜稚目光落上去没一会，手臂上的手就慢慢松开。 路辞京才反应过来。 脑袋中的细胞重新活跃，他后知后觉确定了姜稚的意思，立刻又重新握住姜稚的手。 “你刚刚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姜稚顶着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有些羞赧，但只是犹豫两秒，他就快速应声道：“嗯，是真的。” 路辞京猝然兴奋起来，感觉自己比解了十道数学题还要开心。 “我” 他开口纠正道：“我不是直男。” “我也喜欢你。” 说着，路辞京忍不住伸出手，将姜稚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好像只有结结实实的拥抱才能确认现在的情况是真实的，才能宣泄心中的喜悦。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两个人紧紧相拥，身边传来一阵鼓掌声。姜稚一顿，赶忙推开路辞京，转过头看见摊主整轻抚手掌，面带微笑。 “恭喜恭喜” “今天又做成了一桩好事。” 姜稚向摊主道谢，正打算给摊主发个红包，却被对方拒绝。路辞京就也跟着扫了一份十五元的咨询费，两个人才结伴离开。 这条街确实热闹，美食成片，好玩的也很多。 姜稚和路辞京并肩穿梭在人群中，姜稚的目光在两边街道搜寻，寻找今晚的晚餐。 “你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 姜稚步伐微停，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 路辞京还没回复，就看见有外卖员小跑过来，他一把扯过姜稚，让他离自己近一点。 “……小心点。” “谢谢” “不用谢” 流畅交流完后，姜稚反应过来，忍不住想笑。 刚打算揶揄打趣路辞京，垂在身侧的手，就被轻轻握住。 他刷地抬起头，身边的路辞京却没有看他。 “咳” 路辞京轻咳一声，目光微微偏移。 “人有点多，这样不容易走散。” 交握在一起的手掌，有点别扭，还不太熟练。 “喔” 姜稚应了一声，也就不说话了。 晚饭是在附近随便找的一家面馆，味道还不错。 一起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做成灯笼样式的路灯，照明度并不是很够。人行道光线昏暗，拉的影子长长的。 两个人一起往姜稚定的民宿走，快到了，姜稚才想起来问：“你住哪里？” 姜稚是下车后，根据导游的建议在线上预约的民宿。 路辞京…… “去和你住同一家民宿，可以吗？” 第72章 路辞京询问。 “可以是可以。” 姜稚迟疑：“但这会……还有房间吗？” 民宿房间不多，这会也已经是晚上了。 “先去问问。” 两个人走进民宿，工作人员热情问：“你好，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的？” “我有预约，来办理入住。” 姜稚说着，递上自己的证件。 “还有房间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抱歉，今天的房间已经全部预定完了。” 姜稚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路辞京摁亮手机屏幕。 “我可以去其他地方住。”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两个人一眼，主动开口道：“我们民宿的房间很大，住两个人没有问题。” “床也很大……” 姜稚下意识去看路辞京，意外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像被烫到一般，姜稚刷地收回视线，听到工作人员后面的话。 “有两床被子，两个人完全不会碰到对方。” 姜稚：“……噢” 他又看向路辞京：“再去找也麻烦，不如你跟我一起住？” “可以吗？” 他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点头，热情道：“可以的。” “把证件给我登记一下信息就行。” 路辞京打开皮夹，将证件递过去。 工作人员快速登记好，又将证件递还回来。 姜稚好奇去看路辞京证件上的照片，又注意到上面的数字。 05/22 五月二十二？ “你生日是5月22？” 姜稚忍不住问。 路辞京点头。 姜稚低下头，看一眼时间，今天五月十八。 差一点。 “我都不知道。” 姜稚自己的生日在下半年，周围人生日也多在下半年，这会完全没有生日的意识。一点也没料到路辞京的生日就在几天后，还差点错过了。 “来不及给你准备细致的生日礼物了……” 路辞京摇摇头，“没关系。” “我一般不过生日。” 他的生日就是跟其他时间一样，只是普通平常的日子。路辞京简单解释着，主动拿过房卡，带着姜稚一起上楼。 姜稚没多开口，心底已经打定主意该怎么给路辞京准备一次生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哪有不给对象过生日的？ 姜稚想着，抬眸看一眼走进房间的路辞京，迟疑想： 现在，路辞京应该算是他男朋友了吧？ 第43章 工作人员说的没错,民宿的房间确实很大，隔音效果也很好。 房间门关上，外面的声音就一点也听不见了。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只剩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走的匆忙,带的行李都不多。姜稚只有一个背包,路辞京连背包都没有。 姜稚看着路辞京检查房间的布局和设施，脑海里还思考着刚刚的问题： 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好像没有明确讲,但是，自己喜欢路辞京，路辞京也喜欢自己，相互表白不就是在一起了吗？ 姜稚一边思考，一边亦步亦趋跟着路辞京。走神的结果就是，在路辞京转身时，一头撞上他的肩膀。嘴唇磕到了牙齿,疼痛感和血腥味一前一后被感知道。 姜稚捂着嘴唇，立刻后退半步。 “怎么了？” “磕到哪里了？” 路辞京急忙上前一步,低头扶住姜稚的下颌。 姜稚抿了一下嘴唇,感受着微微刺痛，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嘴唇磕破了。” 他说着拿开手,殷红的血已经润上下唇。 路辞京一言不发拉着他去卫生间,处理血迹和伤口,还给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处理。 虽然姜稚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路辞京拉着他时,他也没有开口拒绝。 “脸，抬高一点。” 路辞京拖着姜稚的下巴,温声开口。 姜稚听话扬起头，抬眸看见路辞京专注的侧脸，睫毛细密，像一把小扇子，鼻梁高挺，唇角微微抿着，看起来有点严肃。 路辞京另一只手拿着棉签，沾上碘伏去触碰姜稚的伤口。 姜稚：“嘶” 明显的刺痛传过来，姜稚倒吸一口凉气，嘴唇上的棉签立刻被拿开。 “痛吗？” 路辞京低声问。 姜稚：“有点……” 棉签拿走，被路辞京托着下巴好像有点奇怪。 姜稚瞥一眼路辞京，又忍不住移开目光。 距离好像过分近了，近的似乎稍微动作一下就能亲上去。 想着，姜稚的目光又飘忽到路辞京的嘴唇上，他好像感受到徐翊宝讲的那种感觉了。 会接吻吗？ “别抿唇。”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秒，路辞京的手指按上姜稚的唇角。 他的动作很快，但姜稚的动作没收住。 抿起的唇角，指腹感觉明显，像亲了他手指一下。下唇也沾上一点碘伏，姜稚缓缓僵住。 他面前的路辞京也僵住身体。 姜稚下意识去看路辞京，却撞上对方的视线。 …… 姜稚又一次明白了徐翊宝说的话，原来对方想亲你，真的可以感觉到。 正好自己也想亲他。 第73章 姜稚缓缓眨了眨眼睛，拉下路辞京的手，然后凑上去，在路辞京唇上印下一个吻。 他自认为动作很快。 但在路辞京眼中，这一切像开了0.5倍速一样，姜稚拉下他手的动作，姜稚凑过来的幅度，姜稚闭上眼睛的距离……一切都清晰可见。 当然，最清晰的是，姜稚的唇。 碘伏的味道并不算好，但在此刻，似乎完全可以被忽略。 路辞京一眨不眨看着姜稚退开，手却忍不住握住姜稚的手腕。 他看着姜稚那双几乎发着光的眼睛，水润润的，耳廓和脸颊带着羞赧的红，那一点红像火一样，蒸的路辞京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心底像住了一头困兽，正在拼尽全力横冲直撞，试图挣脱。 “你……” 路辞京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了。 “咳” 他轻咳一声，继续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问我啊。 姜稚：“……谈恋爱。” “不是吗？” 路辞京点头。 他应了一声，肯定道：“是。” “我们在谈恋爱。” 声音郑重到像在说什么宣言，姜稚忍不住被逗乐。 刚才的羞赧几乎完全消失，姜稚笑的几乎坐不直。 路辞京看着他，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他一边伸出手去扶姜稚。姜稚就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乐了好一会。 一个吻像是破冰的契机，先前的试探和踌躇尽数消失。 路辞京坐在沙发上，下单衣服等一些必需品。姜稚就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玩手机。 路辞京问：“晚饭吃饱没有？晚些时候要不要吃点夜宵。” “可以！” 那吃夜宵的计划就定下来。 路辞京将手机递过来，姜稚在他的手机上点餐，点好后才将手机还回去。 重新摁亮自己的手机，姜稚看见徐翊宝给他发的消息。 【见到人没有？】 姜稚回复他：【见到了。】 【我们在一起了】 徐翊宝给他发恭喜，没有多聊。 姜稚熄灭手机屏幕，想了想，才转头看向路辞京。 “我要是早知道你喜欢我，我肯定一早和你在一起了。” 路辞京：“一早就多早？” 姜稚思考：“至少两个月以前吧。” 路辞京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你很早就喜欢我？” 姜稚点头应声，“那当然啦。” “很早很早。” “徐翊宝说，我算是对你一见钟情！” 比路辞京猜测还要更早一点。 路辞京想了想，说：“我也很早就喜欢你了。” 姜稚质疑：“多早？不可能有我早吧？” 注意到他话里的重点，路辞京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比较笨，没你发现的早。” 姜稚准备反驳说他不笨，想一想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他忍不住点点头。 “你是有一点笨啦～” “嗯？” 路辞京微微挑眉，准备听他说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对话被打断，姜稚循声看过去，看见亮起的屏幕和跳动的名字。 很生疏的联系人备注：路胜安。 姓路。 是路辞京的亲人吗？ 姜稚微微后退，与他离开距离，示意路辞京可以先接电话。 路辞京拿起手机，略微迟疑片刻，他朝姜稚招呼一声，起身前往房间阳台。 “喂” “……爸。” “辞京。” “过几天你生日，我没有时间赶回来，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到时候会准备送到。” “生日快乐。” 路辞京沉默一瞬，应声道：“好。” “谢谢爸。” 路胜安：“……” “行，那我还要忙，就先不聊了。” 路辞京：“再见。” 电话被挂断。 路辞京在阳台站了片刻，刚打算离开，又接到另一个人的电话。 赵兮悦。 他的母亲。 电话内容大同小异。 比路胜安多两句不痛不痒关心的话，撑不过三十秒，也被匆匆挂断了。 阳台的风有点凉。 银行卡余额变动提示接二连三响起，路辞京没仔细查看，他收起手机，回到房间。 姜稚在刷视频，很快乐。 看见路辞京回来，略微有些诧异。 “打完了？” “这么快！” 路辞京“嗯”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第44章 路辞京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姜稚也就没继续多想。 不过两分钟的电话，好像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举起手机，当即和路辞京分享起手机上的视频,“这个超级搞笑。” 路辞京应了一声，坐过去,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 谈恋爱就是这样。 两个人一起刷几个小时的视频,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津津有味。 一直到姜稚脖子微酸,无意识抬手揉一揉后颈时，路辞京才开口道：“先歇一会吧。” 说着，他的手放到姜稚的后颈，轻轻捏了捏。 痒，是姜稚第一感觉。 第74章 他反射性缩起脖子，往后想躲避路辞京的手，但没躲开。 路辞京的手稍稍使了一点力气,“我给你按一按。” 姜稚就不躲了。 后颈被揉了片刻，立刻舒服很多。 姜稚感觉好一点就立刻制止路辞京的动作——“好啦” 他说着,拉下路辞京的手。下一秒,手就被路辞京反握住。 路辞京的手比他大一点，骨节明显,握笔的手指附近磨了一层薄薄的茧,有点硬。 跟他比起来,姜稚的手指就略显纤细修长。 但也有茧。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但牵手好像是另一种、不同于语言的交流。明明一句话没说,但是相贴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热度,暖意好像从掌心蔓延到全身。 像是喝过酒的微醺，一点点酒精催生着喜悦和兴奋。 姜稚忍不住想：好像光是牵手就能牵好久。 “谈恋爱都是这样吗？” 气氛沉默一会后,姜稚忍不住开口。 路辞京疑惑：“什么样？” 姜稚抬了一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向他示意。 ——“就，一直这样？” 路辞京摇头：“也许？” “我没有经验。” “我也没有。” 姜稚回答他，脸上的笑意几乎没有消失过。 他想，他已经可以总结自己谈恋爱的经验了。 谈恋爱就是，和对方说一些无聊的话、做一些无聊的事；想和对方一直牵手；还看到对方就忍不住想笑…… 但总不能牵一晚上的手吧。 夜宵和路辞京买的东西一起送过来，两个人就自然松开手。 路辞京去整理收拾，姜稚先坐在桌前吃夜宵。 夜越来越深了。 等到一切毒收拾好，姜稚洗漱完出来，想睡觉时，才重新注意到房间的问题。 只有一张床。 虽然床，如同工作人员所说的那样，很大。 但也只有一张。 盖两床被子，大抵是能碰不到彼此，相安无事地睡一晚上。 但…… 姜稚也讲不清楚自己具体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们都谈恋爱了，一起睡好像也没有什么。 考虑到上次路辞京没有睡他的床，姜稚保守地，留在了沙发上。 ——玩手机。 浴室的淋水声淅淅沥沥传出来，姜稚不太能看的下去手机上的那些新闻消息。他打开软件，翻了翻，又关闭，觉得手机里哪哪都透露着无趣了。 直到浴室的水声停了。 心脏突然砰砰砰，存在感强烈起来。 像一只活泼的小鹿，在疯狂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姜稚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竖起耳朵，对浴室方向的各个声音都了如指掌。 “咔哒” 浴室门开了。 姜稚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路辞京穿着一件白色浴袍。 浴袍是丝质的，发丝的水滴滴落下来，再上面留下圆小的湿痕。路辞京略微拢着浴袍的前襟，看见姜稚还坐在沙发上，脚步就顿了一下。 “不休息吗？” “……休息。” 姜稚跟被揪了尾巴的兔子一样，刷地跳起来，从沙发到床上。 被子盖住他的大半张脸，姜稚看着路辞京走到另一半去吹干头发。 民宿的吹风机，声音有点吵。 开启后几乎听不见彼此在说什么，姜稚看了他一会，眼睛眨了又眨。 这件浴袍不长，到路辞京的膝盖上，中间是系束带的。 看着就不太严实。 丝质的布料舒适透气，但吸水性一般，沾了水也容易贴在皮肤上。 虽然路辞京吹头发的动作算的上迅速，但姜稚还是默默盯着他的背部看了好一会。背部的布料贴在皮肤上，隐隐透露一点肉色和明显的肌肉线条。 身材真好。 手痒。 姜稚眼巴巴。 身后的视线实在明显。 路辞京没有转头都知道姜稚在看他。 虽然这和他预料的情况差不多，但是真正呆在姜稚的视线下，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姜稚的眼神几步不掩饰，路辞京知道姜稚欣赏自己的身材。 他穿着浴袍忍不住想：自己的小心思好像太过明显了一点。 很快，头发已经完全吹干。 热烘烘的发丝蓬松，路辞京将吹风机归为原位，略微有些迟疑转过身，姜稚还在看他。 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他。 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好像暗含着某种期待。 路辞京感觉自己好像不会走路了。 他僵硬了片刻，反应两秒缓步走过去，才让自己避免了同手同脚的洋相。 “不睡觉吗？” 路辞京干巴巴问。 姜稚听话闭上眼睛，十几秒后又睁开半只—— 他看着路辞京整理被子，没拢紧的浴袍前襟大开，好身材一览无余。 整理好被子的路辞京抬头才撞见姜稚的目光。 路辞京：……！ 姜稚：！ 偷看被抓包，姜稚迅速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 路辞京：“……” 他有点无奈。 姜稚等了不到十秒，再睁开眼睛时，惊讶发现路辞京还保留着原来的姿势，像是没反应过来。 胸肌和腹肌明显展露在姜稚眼前，姜稚扫了一眼又一眼，路辞京才终于动作。 第75章 浴袍的前襟被重新拢起，姜稚心中可惜，表情也格外明显。 路辞京就有点不忍心。 他犹豫两秒，试探问：“你很感兴趣？” “嗯嗯” 姜稚果断应声。 “你的身材真好。” 姜稚准备详细夸一夸路辞京，最好让他同意给自己当人体模特，画几幅画。 这绝对会是自己灵感的缪斯。 “肌肉练的刚刚好，很具有美感……我希望你可以——” 路辞京：“那……” “你要摸一下吗？” “当……呃。” 姜稚迅速把自己想说的话咽回肚子。 “要。” 罪恶的手迅速探过去，钻入路辞京的被窝。 房间的灯关了。 黑暗中视线受阻，感知便更加灵敏。路辞京胸肌和腹肌的手感跟姜稚想象的一样棒，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他戳了戳，又摸了摸，还试图捏了捏……在姜稚兴致勃勃把肌肉当做画板，试图用手指画一些小花小草时，他的手突然被路辞京的手握住。 “好了。” 沙哑的过分的声音响起，姜稚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的行为略微过火。 “呃……” 他讪讪收回自己的手，路辞京没拦着。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的只能听到明显的呼吸声，一轻一重。 姜稚数着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忍不住主动开口：“你要去一趟浴室吗？” 路辞京：“不用。” 姜稚：“……喔” 他安静下来，又过了两三分钟，姜稚又问：“那我，帮一下你？” 路辞京：“……” “也不用。” 他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姜稚。 “我安静一会就行，时间不早了，睡吧。” 姜稚闭上眼，又想起上次“喝醉酒”的事情了。 他想了好一会，才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你上次，怎么不睡我房间？” 姜稚突兀问起，路辞京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一次？” 姜稚：“生日宴，我睡了你房间，你睡在了客厅。” 路辞京安静一会，才回答道：“其实都试过，只有沙发比较合适。” 合适。 姜稚默默咀嚼这两个字，不多问了。 后面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姜稚也记不清楚了。 只知道，睁开眼，已经是上午八点钟。 导游给他发了消息，是今天的行程安排。徐翊宝帮他提前跟导游交涉过，他并不需要全程跟队。 所以早上导游在集合地点没等到姜稚，也没有打电话催，只给他发了行程安排表，确保姜稚感兴趣时，可以随时跟上。 路辞京已经起床，整张床铺都被姜稚一个人占领。 姜稚坐起身体，目光在周围找了找，找到了在沙发看书的路辞京。 姜稚刚准备开口，又想到路辞京生日的事。 他打开手机，没有出声，开始搜索附近的相关景点没事。 赶回去再过生日未免时间紧张，不如就在这个小镇过，也算是给路辞京放松放松。 当然这个前提是—— 姜稚搜索一圈，抬头去看路辞京：“你学校那边还有事吗？” 路辞京抬起头：“可以在手机上处理。” “你醒了？！” 姜稚应了一声，目光在屏幕上搜寻一圈，开口道：“那你着急回去吗？” “不着急的话等你生日过后我们再返校吧。” “这边有一家温泉山庄，比较有名，可以在那里庆祝你的生日。” 路辞京放下手机：泡温泉？ 姜稚连连点头，问他：“可以吗？” 路辞京：“好。” 论文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到回去再处理也不迟。 第45章 五月二十二,天晴。 姜稚早上醒来，路辞京照例已经起床。经过几天的磨合，他自觉已经非常习惯和路辞京睡同一张床了。 和自己一个人睡,在睡眠质量上好像没什么区别。很明显的好处时，睡觉之前有人陪着聊天。 “早。” 路辞京立刻注意到他已经醒了,立刻温声打招呼道。 姜稚应了一声,起身注意到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本来就明媚的心情立刻又上升好几个度。 虽然下雨也不是改变他的行程安排,但是他喜欢晴天。 他难得没有偷懒赖床，而是立刻起身。 去浴室洗漱，换衣服……姜稚用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收拾好自己。 “我们可以出门了。” 他今天穿的是，前两天在小镇旅游时买的新衣服，特地为今天做准备。 路辞京点点头，他起身走向姜稚，姜稚才注意到他穿的也是新衣服。 像心照不宣一样,两个人都没特地提这件事，一起走出门。 早餐吃的是这几天尝过的附近最好吃的一家。 吃过早餐后,姜稚拉着路辞京坐上小镇的旅游巴士,去看花海。 五月份气候宜人，不冷不热。姹紫嫣红的话开的热烈,姜稚举起手机,张罗着要给路辞京拍照。 路辞京拒绝不过,略显生疏地摆姿势让姜稚拍了几张。 路辞京：“好了吗？” 周围拍照的人也不算少,多是一些中老年人。姜稚朝路辞京比了一个ok的手势,路辞京就走过来,凑近和他一起看刚拍好的照片。 第76章 才看了两张，身边就传来询问的声音—— “小伙子,可以帮我们拍两张合照吗？” 是附近合照的旅游团。 姜稚点头，收起手机的手机，帮对方拍照。 他算是学过摄影构图，拍照水平很高。指挥着他们摆好姿势，找好景和光线，姜稚拍完，将手机递还回去时，一群人赞不绝口，连连道谢。 “不客气。” 姜稚摇摇头，又听见其中一个人问：“我帮你和你对象也拍一张吧。” 帮他和路辞京？ 姜稚忍不住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两个人对视一眼，姜稚就点头应下来。 他给路辞京拍照的时候游刃有余，这会和路辞京一起，站到镜头下，却显得有些局促。 拍照的人问：“靠近一点可以吗？” 姜稚就移动脚步，贴上路辞京的胳膊。 “小情侣亲密一点嘛。” 亲密一点？ 姜稚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一只手就揽上他的肩膀，姜稚下意识抬眸，却只看见路辞京的侧脸。 他收回目光，配合着歪了歪头，和路辞京靠的更近一点。 片刻后，拍照的人将手机还回来，和他们告别离开。 照片拍的不算完美，但姜稚却很喜欢。 他反反复复看照片好一会，才抬起头去问面前的路辞京—— “这是不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路辞京点头。 姜稚就笑起来，他将照片发给路辞京，“那你可要好好保存。” 说完没一会，一起去吃午饭时，姜稚就发现路辞京已经把那张合照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的。 午餐吃的是当地特色，吃完午餐后一起去附近的茶馆，看皮影戏休息。 半下午，两个人开始爬山。 都是年轻人。 路辞京经常运动体力一向很好，姜稚略微差一点，但也还行。 顺顺利利到达山顶后，两个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等着看日落。 天晴连日落都是辉煌的，灿金色的光线布满半边天空，给人都打了一圈柔和的光晕。因为不是旺季，周围的人也并不多。两个人拥有一大片完整的视野，姜稚打开手机，记录下这短暂的，几分钟的落日。 “好看……” 姜稚说着，又去拍身边的“主人公”，镜头偏转才发现路辞京正在看他。 隔着一个手机镜头，两个人对视。 姜稚忽然觉得手上的手机有些碍事了，这种时候好像没必要一直捧着手机。 “路辞京。” 他开口道。 路辞京应声，略微有些疑惑：“怎么了？” 姜稚就猛地张开手臂，上千一步，将他抱个满怀。 路辞京反应了一两秒，立刻回抱住姜稚。两个人在山顶，在落日下紧紧相拥。 谈恋爱好像就是这些流程。 赶上最后一班下山的缆车，姜稚牵着路辞京的手，看哪哪都开心。 下山后的最后一程，是温泉酒店。 抵达目的地后，先吃晚餐。下午爬山一趟，消耗的体力多，还没到酒店姜稚就有点饿了。 温泉酒店的晚餐是自助，味道中规中矩。不过温泉酒店的重点肯定是温泉。 姜稚只定了一间房，两个人进入房间，休息了一会，就换好衣服就前往单独的小汤池。 温泉水温度适中，很好缓解了浑身的疲乏。姜稚靠在池子边，缓缓呼出一口气，沉浸式泡了十分钟后，才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路辞京。 “感觉怎么样？” 路辞京跟着睁开眼睛，他朝姜稚弯起唇角，水气蒸腾下，眉目都舒展不少。 “很舒适。” 路辞京点头又补充道：“我很喜欢今天的安排。” 姜稚笑起来，“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会不会有点赶。” 路辞京摇头：“不会。” “我们现在不正在休息吗？正好。” “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信了啊。” 路辞京再次点头，一脸郑重：“可以信。” 姜稚就忍不住笑起来，“你喜欢就好啦。” “温泉泡着好舒服，还有点犯困。” “不能泡太长时间。” 姜稚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 “我有了解啦，不会真的睡着。” “更何况，还有你在这里。” 路辞京就不说话了。 大概是觉得姜稚说的有道理。 泡完温泉回去，姜稚浑身都软软的，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大睡一觉。 但今天的流程还没走完。 进入房间后没一会，就有人掐点敲响门。 姜稚主动去开门，拎进来一个蛋糕。 “生日快乐～” 蛋糕是特别定制的草莓慕斯，比正常尺寸要大一点。 姜稚拆开包装，插上蜡烛，推到路辞京面前。 “生日快乐！” 他重复道，“快许愿吹蜡烛吧。” “许愿？” 路辞京沉吟一下，看着面前姜稚笑意盈盈的面庞，缓缓合上眼睛。 “我许愿……” 姜稚快速提醒：“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在心底许就好！” 路辞京就咽下自己要说的话。 他睁开眼睛看一眼姜稚，重新闭上眼睛。 他许愿，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可以姜稚一起过。 第77章 许愿可以和姜稚永远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第46章 两个人谈恋爱没瞒着,从旅游小镇回去，周围亲近的人基本都知道姜稚和路辞京在一起了。 姜稚还请一些熟悉的朋友吃饭，权当庆祝。路辞京提前弄完工作,陪他一起——刚谈恋爱，总是黏黏糊糊的。 许晴师姐见状打趣道：“你们两个,我还以为早就在一起了。” “没想到现在才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吃过晚饭回去,姜稚重新想起许晴师姐说的话，他忍不住凑到路辞京的身边—— “你之前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路辞京迟疑片刻,摇摇头。 其实要是说一点感觉没有，那也是假话。只是，姜稚喜欢的东西太多了。 他会喜欢校园里的每一只猫猫，喜欢自己看过的好几部动漫的人物，会喜欢在漫展上萍水相逢帮助他的coser……路辞京敢保证，如果问他那项已经被搁置许久的篮球运动，姜稚一定也还是喜欢的。 他的朋友很多,多到路辞京不确定这点特殊究竟是不是他独有的…… “为什么呢？” 姜稚疑惑的声音拉回路辞京的思绪。下一秒，胳膊一重,姜稚的脑袋靠上来。 “我追人的水平真的有那么差吗？” 姜稚不理解。 路辞京顿了一下：“……追我？” 他惊讶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一点。 姜稚又坐直身体,去看他的脸。 “对啊。” 姜稚点头继续道：“难道不是吗？” 路辞京：“……有吗？” 他是真实疑惑。 姜稚郑重点头：“是啊是啊。” “我约你一起吃饭，出去看电影,逛超市,买零食,还去看你的篮球赛……” 路辞京：“记错我号码的篮球赛？” 姜稚：！ 他赶忙道：“那、那这个不算。” 路辞京本来是惊讶的,听他说完,反而不那么惊讶了。 换到姜稚身上,这些大概真的是在认真追求。 和他一起吃早饭、主动找他吃饭……姜稚一提，路辞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的确有点反常。 只是当时他还没和姜稚太熟,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喜欢他，一点也没多想。等自己反应过来，这些已经是日常的一部分了。 不过—— 路辞京看着姜稚认真思考的模样，忍不住道：“约我吃饭……是指我跨越大半个校区来找你吃饭吗？” 姜稚：！ 路辞京：“一起逛超市买零食，买的都是谁喜欢吃的？最后都是被谁吃了？” 姜稚：！！ 路辞京：“出去玩……你是指上次一声不吭去小镇旅游？还是五一去参加漫展把我弄丢那次？” 姜稚：！！！ 糟糕！ “还有……” 眼看着路辞京还要说话，姜稚赶忙抬起头去捂他的嘴。 “等会等会” 姜稚制止他还要继续说话的动作，脸颊逐渐涨的通红。 “……我好像是不太会追人……” 路辞京被他捂着嘴，不再试图说话，只是看着姜稚。 姜稚感觉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控诉。他忍不住心虚，移开手，主动亲上去…… “对不起嘛。” “但是我是真喜欢你呀。” “等我以后学一学怎么追求人——” 话没说完，刚移开的唇，又被路辞京吻住。 “在一起就好，这些都是小事。” 姜稚应了一声，看着近在咫尺的、路辞京的脸颊，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一口。 “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噢。” 路辞京弯起唇角，笑起来。 “好。” 他温声应道：“我也很喜欢你。” * 谈恋爱，总是甜甜蜜蜜的。 姜稚情场得意，在创作方面，却遭遇了瓶颈。 有关“生命”的主题创作，持续十多天他都没有任何头绪。这是以前很少有的，姜稚在第n次坐在画室却一点都没画出来后，才不得已确定这个事实。 如果在限定的时间内，没有办法画出来。他只能放弃参加这次展览。 影响不算大，对他来说，拿到心仪学校的offer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反复失败、推翻重来的感觉，并不好受。 路辞京晚上回来，就看见姜稚瘫在沙发上，撸着猫，连灯都没开。 “还是没有灵感吗？” 路辞京走过去，在姜稚身边坐下。纸巾被他抱到一边，他伸手摸了摸姜稚的头发。 姜稚起身转了一个方向，将脸埋进路辞京的怀里。 “嗯……” 他闷闷不乐应了一声，情绪低沉。 路辞京揉了揉他的头发，手在他的头顶停留片刻，才开口道：“我明天要回家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出去走走也许比在画室闷着要好。” 想不出来，换换心情也是好的。 “回家？” 姜稚略微诧异抬起头，“怎么突然要回家？” 路辞京扶住姜稚的身体，让他靠着自己更省力一点。 “不算突然。” 他开口道。 “是回去给祖父庆生。” 姜稚刚刚升起的一点兴趣，又落回去。 “好吧。” “你们一家人庆生，我过去不太好。” 第78章 路辞京却摇摇头，“不会” “不会不太好。” “没有什么你以为的形式。如果你不想见他们，那半个小时可以和我分开。” “半个小时？” 路辞京点点头。 “嗯。” “半个小时就好。” 他说着俯身拥住姜稚，“陪我一起吧，好不好？” 姜稚犹豫两秒，点头道：“好。” * 晚上的高铁。 下高铁已经晚上九点，姜稚前两天熬夜比较厉害，此刻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路辞京拉着姜稚，姜稚就全程跟着路辞京一起走。 车子开的平稳，姜稚靠在路辞京身上，闭着眼睛。半梦半睡之间，发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姜稚才猛然清醒。 “这是去哪？” 姜稚刷地坐直身体。 路辞京赶忙扶住他，回答道：“去我家，你上次住的过。” “你，你家……？” 姜稚瞠目结舌，“不是那个，你爸妈” 路辞京摇头，懂了姜稚的意思。 他拍了拍姜稚的肩膀，安慰道：“他们不在家。” “不会回来，这边基本我一个人。” “那明天，庆生……？” 姜稚不太理解。 “他们会直接去医院。” 医院…… 姜稚缓缓呆滞。 第47章 车子缓缓在车库停下,路辞京拉着姜稚进入电梯，同时解释道：“我祖父几年前出了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 “现在一直呆在医院。” “明天是他的生日,我们会一起去病房，庆祝。” 路辞京微微垂眸,看见姜稚正看着他,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庆祝的形式也很简单，就是一家人见面聚一聚,跟祖父说说话。” 说完，路辞京顿了顿，他牵住姜稚的手，捏了捏。 “等我爸妈离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他老人家？” 怕姜稚不答应，他又补充道： “他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以前是美术老师,肯定会特别喜欢你。” 姜稚犹豫，姜稚迟疑。 思考间电梯已经停下,家里果然没人。 路辞京打开门,感应灯跟着亮起。他拉着姜稚一起进门后，终于听见姜稚慢吞吞问：“你父母明天……看完就走吗？” “嗯。” 路辞京点头应了一声,“他们的工作很忙。” 姜稚对屋子里的布局很熟悉,轻车熟路来到沙发上坐下。他趴在沙发的边缘,看着路辞京倒水,询问道：“每次都这样吗？” 路辞京走近,将杯子递给姜稚—— “嗯,他们的工作忙。” 这是姜稚不止一次从路辞京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今晚连续听到两次，他突然起了一点好奇心：“有多忙？” 路辞京在他身边坐下,思考一会，回答道：“他们几乎全年无休，过年一般只有三天假期。” 姜稚瞠目结舌：“大年初二就去工作？” 路辞京点头：“差不多。” 其实有时候连三天都没有。他们家一年只齐聚两次，一次是过年，一次是明天。但这个路辞京并不打算多说，这些好像也没有必要多说。 路辞京正准备跳过话题，突然又听见姜稚的声音。 “那你小时候都一个人吗？” 路辞京愣了一下，发现姜稚正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 路辞京好像一下子读懂了姜稚没明白问出口的意思。 “我……” 他缓了两秒，才道：“小时候会跟祖父一起，后来就习惯了。” 姜稚移了移身体，抱住他，安慰拍了拍。 如此一来，陪路辞京去看望祖父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姜稚就醒了。 只比路辞京玩一会，他还在卫生间刷牙。姜稚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 “不用这么早，困就再回去睡会。” 路辞京伸出一只手去扶姜稚。 姜稚哼唧两声，睁开眼睛。 “不睡了。” “早点收拾好比较好，我只是困，但真睡，也睡不着了。” 虽然见的是祖父，也不会有任何交流，但是姜稚还是隐约感到了紧张。 他认真对待这第一次见面。 到达医院才刚过早晨八点。 早餐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姜稚和路辞京两个人一起走进医院。 “他们过会就到，你在哪里等我？” 姜稚左右看一眼，主动往医院一层等候区等待走了两步。 “就这里，你快上去吧。” 姜稚说着，和路辞京拉开距离，他赶忙挥挥手，让路辞京单独一个人上楼。 姜稚以为要等很长时间，刷了一会视频觉得无聊，便开了一局游戏。 但游戏还没打完，就注意到身边坐了一个人。 周围空位还有很多，偏偏坐到自己身边，姜稚忍不住移开目光，抬眸看过去，才发现是路辞京。 “结束了？” 姜稚看一眼时间，发现正正好是半个小时。 路辞京应了一声，主动道：“不着急，你先玩。” 姜稚直接退出游戏，他熄灭手机屏幕，揣进口袋。“没事，不玩了，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第79章 说完，姜稚看一眼周围，又问：“现在上去吗？” 路辞京点点头。 “现在上去。” 他牵住姜稚，慢慢走向病房。不多时，姜稚就看到了路辞京的祖父。 的确是一个和蔼的老人，睡在病床上，被照顾得很好，头发已经花白。 “爷爷，我带我男朋友来见你。” 路辞京开口。 姜稚跟着开口喊：“爷爷好。” 病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姜稚多看了两眼，略微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路辞京拉着他在凳子上坐下，“紧张什么？” 路辞京问着，抽出一张纸给姜稚擦汗，姜稚才注意到自己手心里满是湿意。 “不许紧张了？” “那你以后跟我回家时，你也不许紧张。” 路辞京：“没有不许。” “让你紧张。” 姜稚等手上的汗擦干，又忍不住往床上多看几眼。 “我其实是……” 姜稚想了想，举例道：“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嘛，成为植物人多年的老人，看到自己的孙子，重孙叫自己，突然醒过来。” 路辞京忍不住笑：“那你再喊两声爷爷。” 姜稚抿住嘴，听出他话里打趣的意思，忍不住瞪路辞京一眼，不去看他。 瞥开目光，眼睛不由得睁开—— “路辞京” 他一把摁住路辞京，“爷爷他，好像动了，刚刚……” “手。” 姜稚略微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路辞京握住他的手，暖意自手心蔓延。 “别激动。” “爷爷有时候是会有细微的反应。” 路辞京拍了拍姜稚的手，站起身。 “这可能是” 安慰的话没说完，姜稚捏着他的手，一下子缩紧。 “他，那个……叫医生……” 路辞京立刻看过去，对上一双眼睛。 * 安静的病房一下子嘈杂起来，医生蜂拥而至，进行各项检查，各种仪器滴滴滴响个不停，交流的医生语速也一句快过一句。 姜稚陪在路辞京身边，听他和医生交流，讨论，然后病房转到了icu。 “会没事的。” 姜稚安慰拍了拍路辞京，除此之外，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问的不多，但是也能通过昨晚的只言片语猜出，路辞京和她祖父关系很好。 “现在什么情况？”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姜稚拍着路辞京，主动帮他回答了一遍。 说完才反应过来。 他抬起头，看见一对中年男女，西装革履气势卓然，正站在他身边。 “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就好。” 姜稚：“阿……阿姨？” 路辞京抬起头：“妈……爸。” 称呼，算是肯定了姜稚的猜测。 中年男女点点头，算是安抚，其中一个就去和医生交流了。 另一个留在病房外，对姜稚说：“小朋友，麻烦你带辞京回去休息，可以吗？” “这边交给我们就好。” 姜稚忙不迭点头，匆忙拉着路辞京离开。 事发突然，他也没太多的心思去思考这猝不及防的见面。 第48章 虽然带着路辞京回家,但也是没法安稳休息的。 姜稚握着路辞京的手，坐在他身边，也劝不出让他“闭眼睡一会”的话。 毕竟他自己心底都有点惴惴不安,更不用说路辞京了。 所幸一切都好。 回去后焦急等到午后，两个人点了外卖,随便对付了两口,就接到路辞京妈妈的电话——“平安无事”。 不仅是平安无事，还算的上是天大的好事：祖父醒了。 姜稚和路辞京又匆忙赶到医院,进了电梯，看着楼层一点点往上，姜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跟路辞京父母见面的事。 一股尴尬没由来涌上心头。 姜稚不免退缩：“你去吧，我在附近逛一逛。” 路辞京按住他的手，没松开。 “已经见过了。” 他像是知道姜稚在想什么，直接了当说：“不会有很多交流的。” 姜稚略迟疑，想一想,还没做好决定，电梯门就打开。 迎面就看见熟悉的人—— 路辞京的父亲。 他抬眸看见路辞京和姜稚两个人愣了一下,目光扫过两个人交握的手略略停留。 姜稚忍不住想松开,但没能成功。 下一秒，路辞京的父亲就自然移开目光,他朝着姜稚点头算作打招呼,先让两个人出电梯。 “在右拐第三间病房。” “我出去买点午餐。” 路辞京点点头,朝着病房走过去。 在病房门口,又遇见正在和医生说话的路辞京妈妈。 她正好结束对话,看见两个人过来,主动说了情况。 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能醒。 一切都好。 路辞京彻底松一口气,他说了一句“谢谢”，走到病房门口往里面看一眼，又收回目光。 姜稚跟着看一眼，收回目光就注意到路辞京的妈妈正在打量自己，目光中略微带着一点好奇。 “你是……” “阿姨好，我叫姜稚。” 姜稚立刻主动自我介绍道。 “是路辞京的” 第80章 他顿了一下，还在犹豫是说朋友还是男朋友，路辞京就开口道：“男朋友。” 姜稚就跟着点了一下头。 话说完，路辞京妈妈好像愣住了。 姜稚就不免有些紧张，他看着路辞京的妈妈，几秒后看见对方朝自己笑了一下，伸出手。 “你好。” “我是路辞京的妈妈，赵兮悦。” “你好你好” 姜稚与对方仓促握手，算作简单认识后，便再无其他对话。 跟路辞京说的一样，交流很少。 赵兮悦赵女士大概是发消息跟路辞京的父亲说了这件事，等路辞京的父亲带着早餐回来时，他已经很清楚姜稚的身份关系。 “你好，我是路辞京的父亲，路胜安。” “你好。” 握手之后，也再无更多的言语。 走廊里虽然有好几个人，但却一片安静。 见面的流程官方客套到，仿佛姜稚不是第一次见男朋友的家长，而是见不太熟的陌生人。 不过，姜稚也确实消减了很多紧张。 医生说很快能醒，速度就很快。 姜稚跟着路辞京进入病房，没一会，就看见病床上的老人手指动了动。 他站起身，拉着路辞京到自己身前—— 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的空气，仪器滴滴滴均匀发出运作的响声，病房里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病床上的老人深陷在被子里，略显瘦弱。姜稚站在路辞京身侧一步，看着老人缓缓睁开眼睛。 病房里很快又挤进来很多人，医生护士亲人，姜稚悄悄后退到病房的角落，等到医生护士都走完后，才慢慢上前。 老人已经认人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总之他知道姜稚的身份——路辞京的男朋友。 “谢谢你啊。” 姜稚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惊了一瞬，赶忙摇头，对上老人明亮清楚的目光。 姜稚很少看见那样明亮的目光，那样蓬勃的生命力，好像他不是躺在病床上，好像他并没有被身体桎梏……上一次见到这样明亮的目光，还是在他爷爷身上。 姜稚的心猛然一撞，几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后面怎么聊的，姜稚已经记不清楚了。 等回到家后，他一头钻进房间拿着平板坐到半夜。 第二天，姜稚提前返回学校。 那幅以“生命”为主题的画作，姜稚闷在画室两天时间，在截止日期前结束。 画作被保存好，寄出去时，路辞京也终于返回学校。 * 路辞京提着行李箱回宿舍，就看见姜稚趴在沙发上玩单机小游戏。 一只手撸猫，脚翘的老高。 路辞京：“结束了？” 姜稚点头，忍不住喜上眉梢。 “对的！” “你怎么知道？” 路辞京：“你不是发给祖父了吗？” “噢噢噢” 姜稚就想起来了。 他回学校的第二天，就和路辞京的父母，爷爷加了微信。 路辞京的父母一句话没聊过，倒是路辞京的爷爷知道他学美术后，来找他问过一些情况。 两个人一来二去，在线上也算熟悉。 “结束啦。” 姜稚拍了拍纸巾，扔下玩到一半的小游戏，盘起腿去看路辞京。 “爷爷怎么样？” “已经出院了，在家。有疗养院阿姨照顾他，不用担心。” 姜稚点点头，又问了一些情况后才结束这个话题。 路辞京回学校，照例还是要处理不少事情。虽然他在家也没闲着，论文研究都在继续，但有些到底不如在学校更细致方便。 姜稚正好空闲，就天天去数院找他，基本是去喊他一起吃午饭。 上次意识到他喊路辞京吃饭，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路辞京来找他后，姜稚就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也学会主动带着小零食小水果去数院投喂路辞京了。 今天送的是一份应季的水果果切。 五月份，天已经有要热的苗头了，衣服逐渐单薄。 姜稚换上更单薄的外套，临出门前听见摆在画架附近的平板滴滴特殊响了两声。 邮箱收到了一份新邮件。 五月下旬。 姜稚一喜，立刻去看邮箱。 果然是自己想要的offer！ 顺顺利利稳稳当当。 他立刻将消息分享到群里，但只有老蒋一个人回复了他的消息。 一连串的点赞。 姜稚又分享给徐翊宝，收获他一连串表情包后，姜稚收起手机，准备立刻出发去数院，亲口告诉路辞京这个好消息。 第49章 离开画室走的匆忙,姜稚下楼后才想起来，自己买的果切忘记拿。 ——看邮件时，随手搁在了桌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走。 姜稚只好重新上楼，返回画室再取。路过办公室时,正要走过,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略微提高的音量。 “你放开我。” 是许晴师姐的声音。 姜稚心一跳，顾不得更多,赶忙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牵手的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 姜稚愣了一下，他以为是遇到什么事，看见危叶师兄后又后知后觉事情好像和他以为的不一样。 “那个” 三个人面面相觑，姜稚看着危叶师兄握着许晴师姐的手腕，率先开口打破办公室的安静—— 第81章 “师兄，师姐让你放开她。” “噢噢” 危叶立刻松开许晴的手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姜稚上前两步,离他们更近一点。 “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说出来，我也许能帮忙解决……” “人多力量大,有什么协商不好的地方,多个人多条思路。” 许晴摇头,微微垂眸表情平静道：“没什么协商不好的地方。” 危叶期期艾艾：“许晴……” 好奇怪…… 太奇怪了。 姜稚看一眼许晴师姐,又看一眼危叶师兄,忍不住皱起眉头：师兄师姐之间的氛围,好像并不简单。像是有很大的矛盾，又不像是有矛盾……具体说不清楚。 姜稚迟疑：“你们……” 许晴抬眸瞥一眼危叶,又看向皱眉沉思的姜稚。 十几秒后，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来，坦白道： “其实没什么矛盾，他想找我复合，但我没同意。” “嗯嗯……嗯？” 姜稚点头的动作停滞住，他惊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一眼许晴师姐，又看一眼危叶师兄。 “复……合？” 姜稚疑心是自己听错，却见危叶师兄朝他点点头。 姜稚：“……” 许晴看他惊掉下巴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心情也好一点。 “这么震惊做什么？一点没看出来？” 姜稚缓缓摇头。 难怪他每次说师兄师姐关系可能不太好，有矛盾时，路辞京都不说话。 他们居然是前任关系？！ 而且看样子，好像就他不知道。 许晴撑着脑袋，看着姜稚，又看一眼危叶。 “所以，别总是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 姜稚：“……好。” 他下意识应了，随后看一眼许晴师姐又看一眼危叶师兄，忍不住好奇。 虽然没问出口，但他眼底的好奇太明显了。 许晴本来不打算细说，毕竟这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私事。 但随手摁亮手机看见姜稚在群里发的消息后，她又改变主意。 许晴：“他当时准备出国留学，没和我说。我猝不及防收到消息，什么准备都没做，也不喜欢异地……索性就跟他分手了。” 姜稚也是要出国留学的，现在也谈恋爱了。 许晴觉得应该可以给他做一个参考。 危叶闻言，立刻又解释道：“当初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晴：“那是你的事。” 姜稚还在，许晴看危叶一眼，打断他还准备说的话—— “还没恭喜你拿到offer。” “得偿所愿。” 危叶咽下想说的话，也跟着祝贺姜稚一句。 姜稚胡乱点头，已经顾不得去想师兄师姐之间的事情了，一颗心缓缓坠入谷底。 他好像也没提前告诉路辞京，自己要出国的事。 留学申请是去年打的，于他而言，拿到offer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和路辞京熟悉的时间里，虽然在等offer，但姜稚实际没太上心这件事。 这是一项固有的安排，和路辞京在一起后，姜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需要提前和对方说一声。 原本激动高昂的心情逐渐落下去，姜稚缓缓往数院走，越想越惴惴不安。 路辞京会不会不高兴？如师姐所说，出国后他们就是异地恋了，不仅异地，还异国，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 ……路辞京会不会要和他分手？怎么办？ 姜稚站在数院门口，一时间竟近乡情怯，竟然有点不敢进去。 但没等他犹豫多久，身后就传来略微耳熟的声音。 “欸，姜稚？来找路哥的吗？怎么不上去？” 是袁理。 姜稚转头和他打了一声招呼，硬着头皮和他一起上楼，抵达路辞京的办公室。 两个人在办公室门口分开，姜稚独自敲开办公室的门。 “你来了。” 刚进门，路辞京就起身走到姜稚面前，接走他手上拎的果切，放到一边。 两只手顺势交握上。 姜稚：“嗯……” 他应了一声，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路辞京握着他的手，和他说了两句话，却看姜稚依然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了？” 路辞京问着，捏了捏姜稚的手，又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稚回过神，匆忙摇头道：“没事。” “我……那个” 他想了想，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路辞京却明显不信他说的话，他又捏了捏姜稚的手，温声问：“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姜稚抬起头，去看路辞京，与他漂亮的眼睛对视上。 他在路辞京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姜稚抿唇又纠结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姜稚继续道：“但不是有意的。” “我发誓” “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路辞京摇摇头，又问：“什么事，你说。” 姜稚咬咬牙，开口道：“我刚刚收到了我留学offer。” 路辞京愣了一下，他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出国留学……” 姜稚注意到他的脸色，心中忐忑点头。 第82章 路辞京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恭喜。” 姜稚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 “我知道。” 路辞京开口：“现在收到offer，应该是去年冬天打的申请。”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他的态度好像相对平静，姜稚却愈发愧疚起来。 是他把出国留学这件事看的像“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完全没有意识到重要性。 姜稚握着路辞京的手，情绪闷闷。 他忍不住抬起头去看路辞京，路辞京没什么表情。 姜稚察言观色的本领还不到家，他觉得路辞京应该不高兴，又不敢保证。 犹豫片刻，姜稚猜不出所以然。他忍不住追问路辞京：“你现在要和我分手了吗？” 路辞京：“你要分手？” 姜稚立刻摇头。 “不要” “你可不可以不和我分手，我会经常回国看你的。” 路辞京却陷入沉思，一时没应声，隔半晌后，才慢半拍开口道： “让我想一下。” 第50章 想什么？ 姜稚立刻凑近路辞京,盯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说着，脸距离路辞京的脸就更近了一点,近到…… 姜稚抬起头亲路辞京一口，“我不想和你分手。” 路辞京被他亲的一愣,心中各种思绪也散了一点。 他垂眸,看见近在咫尺的姜稚，又看着他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稚就又凑上来亲了他一口。 “等一会。” 姜稚不停，叭叭叭亲了他好几口，被路辞京摁在怀里，才停下动作。 “不要分手好不好？” 姜稚眼巴巴看着他。 不出国这种话他说不出来，他很早就在为出国留学的事情做准备，老师师兄师姐们都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还是其他人的帮助,姜稚都说不出“放弃offer”的话。 但是他也确实不想和路辞京分手。 就，只好耍赖了。 路辞京被姜稚胡乱亲了一通,心中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倒是散了一点。 “我不跟你分手。” “真的？” 得了他的准话,姜稚眼睛立刻亮起来。 路辞京点头，重复道：“嗯,我不和你分手。” 姜稚就开心了,又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口。 “我可开心了,这是我一年前就定好的心仪院校,里面有一个导师我超级喜欢,希望可以成为她的学生！” 姜稚说起画画来，满眼放光。 “以后你就有一个大画家男朋友啦~” 路辞京搂着他的腰,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那现在呢？” 姜稚想了想，笑道：“现在是小画家男朋友~” * 留学的事情，稳稳当当度过，两个人的感情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留学的offer拿到，姜稚正常走完学院这边的程序，日常就更空闲了。 他经常去找路辞京，连带着路辞京最近在算什么，写什么论文，也清楚一个大概。 “你们学数学的好难。” 姜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计算，忍不住感叹。 路辞京抬起头，握住姜稚的手，回答他。 “对我们来说，不难。” “术业有专攻。” 姜稚不纠结这些，当即点点头，几秒后又问：“你的论文要写多长时间呀？” 路辞京瞥一眼手下的计算纸，点头道：“进展比较顺利，年底论文应该可以发表。” 姜稚“噢”了一声，凑过去亲路辞京一口后，就撇开他的手去另一边的沙发上戴耳机追番。 路辞京看着他的身影，摇头失笑。 六月份，天气彻底热起来，学校陆续开始放暑假。 不过，路辞京没有暑假，他的假期至多一个星期。 校园里的人逐渐减少，路辞京没走，姜稚也没走。 他日常呆在公寓，起的比路辞京略微迟一点。每天抽时间画一两幅画保持手感，空闲的时间就去数院的办公室找路辞京。 去的次数多，他还碰见过院长几次。老人没初见那么严肃，两个人聊天都闭口不谈先前见面的尴尬事，假装没有发生过。 不过姜稚从路辞京那里探得消息，院长现在确实发量稀疏。 到七月下旬，路辞京晚上回来时，撞见姜稚打电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姜稚是要回家的。 晚上洗漱过后，姜稚趴在床上玩着小游戏。 房间的空调开着，温度适宜，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片刻后，路辞京在他身边坐下。 “暑假了，你要回家吗？” 姜稚愣了一下，刚好错过屏幕上的点击。 游戏失败的提示音响起来，姜稚干脆放下手机。他盘腿坐直身体去看身边的路辞京。 “你听到我妈打的电话了？” 路辞京摇头，“没听清，但是能猜到。” “我妈是在催我回去，因为我八月份下旬就要出国嘛……” 姜稚说着，去看路辞京，“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说完，姜稚又补充道：“他们知道我谈恋爱了。” 徐翊宝家和他家离的不远，关系也不错。 第83章 徐翊宝知道的事情，姜稚也没打算瞒着，所以自然是都知道了。 加上这次姜稚放假留在学校没回去，为什么留在学校，大家心里都分明。 姜稚是有一点想带路辞京回去给他的家人见见的。 “好。” 路辞京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什么时候回去？” 姜稚：“过两天？看你的时间安排。” “我都可以。” 路辞京沉思片刻，点头道：“好。” 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时，路辞京就和姜稚说清楚他的安排。 明天上午回家。 姜稚：“这么急吗？你的事情处理好没有？” 路辞京点头道：“时间有点赶，但今天晚上可以安排好。” “不用担心。” “你只需要收拾行李就好。” 姜稚应声，等到第二天上午，在学校门口看见开着车的路辞京，才发现他做的准备远不止这些。 “这是你开车的理由？” 姜稚坐在副驾，看着车后座几乎塞满的礼品盒子，目瞪口呆。 路辞京点头：“不知道你父母喜欢什么，就都准备了一点。” 姜稚缓慢且迟疑点头，半晌后，他慢慢收回脑袋。 “你这样，显得我和你爸妈见面时很敷衍哎，什么都没准备。” 路辞京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路辞京：“你是意外遇见，我是专门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上门拜访。” “这两个不一样。” 姜稚对这些不是特别了解，索性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细究。 等下次，可以挑一个好时间，专门去路辞京家拜访。到时候再好好准备。 走高速的速度很快。 姜稚感觉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才只说了一点，路程已经抵达终点。 “到啦。” 他转头去看驾驶座的路辞京。 路辞京搁在方向盘上的手紧张握了握拳头。 “你爸妈他们……有什么喜恶吗？” 姜稚思考，姜稚摇头。 “现在都还好啦。以前很不喜欢画画。” “不过这跟你没关系，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学习成绩好，又聪明的小孩啦。” 姜稚侧过身体，拍了拍路辞京的肩膀。 “安啦，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路辞京紧张了。 路辞京：“……” 他一眼看透姜稚在想什么，忍不住抬手扯了扯姜稚的脸蛋，把心底的诸多疑问塞回去。 当下，还是先完成见面这件事比较好。 姜稚的父母，应该不会讨厌他吧……？ 路辞京提着车里的礼品，跟在姜稚身后，和他一起上楼。 而家里，姜稚的父母也坐在沙发等着。 姜稚的母亲陆萍女士：“姜姜要带对象回来。” “嗯。”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沉稳应一声，喝一口茶。 陆萍女士：“你装什么？快想想过会要说什么。” 姜稚的父亲姜林凯：“……得给姜姜撑撑场面嘛。” “听说，他跟姜姜差不多大，已经读到数学博士了？” 姜林凯暗暗吸一口凉气。 夫妻俩对视一眼，听见门铃声，严阵以待。 第51章 “爸妈,这是我男朋友，路辞京。” 姜稚朝门后的陆萍女士和姜林凯男士介绍路辞京。 路辞京跟在他后面打招呼道：“叔叔阿姨好。” “欸！你好。” 陆萍先应了一声，招呼着两个人进门。 “快请进,跟回自己家一样，进来坐。” “老姜,快去泡茶。” 姜林凯应了一声,脚步才动，就听路辞京开口：“不用叔叔……” 陆萍：“来者是客。” 姜稚闻言,插了一嘴，主动道：“我去吧，你们都坐。” 姜林凯和陆萍对视一眼，点头道：“好。” “小路，你坐。” 路辞京略显拘束在沙发上坐下，姜稚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安心,随后进入厨房。 等他泡好茶，从厨房出来,客厅的三个人已经相谈甚欢了。 是姜稚的意料之中的结果。 他走过去,在路辞京身边坐下，发现三个人已经聊到他过段时间出国要带哪些东西。 进度够快的。 姜稚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听着他们聊天。 午餐是在外面定的餐馆吃的,菜式很丰盛。 总体来说,是一场很愉快的见面。 午饭后,陆萍和姜林凯回家休息。 姜稚就拉着路辞京在附近逛了逛,他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姜稚说起来,如数家珍。 “这里，原来是一座假山，可以偷偷钻进去那种。” “我小时候离家出走，除了去我爷爷那，就是来这。” 路辞京：“离家出走？” 姜稚就忍不住笑着反问他：“怎么？很惊讶？” “还好。” 路辞京摇摇头，“只是有一点点。” 姜稚：“我小时候可不是乖小孩。” 话说起来，还略微有点得意洋洋的意味，路辞京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浓。 “怎么不乖了？” 他顺从着问。 第84章 姜稚拉着他的手，和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知道的，我在数学上面，天赋非常差。” “小时候，大家都是按部就班学习文化课，但我的数学成绩算不上拔尖，所以爸妈会给我安排补习。” “但我不太乐意，有时候就会为了逃避补习，而离家出走。” 路辞京：“补习很多吗？” 姜稚迟疑一下，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对当时的我来说，肯定是很多很多的。” “那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补习了……还有数学。” 路辞京：“那喜欢什么呢？” 姜稚毫不犹豫：“最喜欢的，是去爷爷那里。跟着他画画。” 路辞京愣住，下意识追问道：“你爷爷也会画画？” 姜稚点头：“对呀，他是专业的，省美术协会元老呢。我之前说过，我美术启蒙就是我爷爷。” 路辞京迟疑了一下，他想了想，才开口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高中才开始正式学画画……” 姜稚不明所以重复：“对呀，高中才开始正式、系统地学习” 话说到一半，姜稚才反应过来，路辞京想问什么。 “……小时候，我爸妈他们都不太乐意让我学画画的，尤其是我爸，很不支持我学画画。” “我印象中，在我小时候，家里产生的争吵，几乎都是因为这个。那时候还疑惑过，难道画画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以及……” 姜稚步伐慢下来，微微陷入沉思。 “当时还中二想过，自己会不会是捡来的，不然怎么连画画都不被允许。” “后来……一次意外，就是我们见面那段时间。” “爷爷意外病重，我才知道我爸反对我学画画，是因为他小时候长时间被逼着学这个，但是他不感兴趣……” “久而久之，对画画非常厌恶。” 手被轻轻捏了捏，像是安安慰，姜稚停住声音，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路辞京，朝他笑了一下—— “后来……在死亡面前，其他都是小事。算是各退一步，我爷爷向我爸道歉，我爸松口同意我去学美术。”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爷爷的去世，给我换来了学美术的机会。” 路辞京：“可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 姜稚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其实还好啦，都过去了。” “现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即将出国深造，已经很满足很幸运啦。” “可以走在实现自己梦想的路上，光这一点，就已经是很开心很开心的事情。” 路辞京看着他的笑脸，想说的话又咽回去，顿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 晚上，路辞京住在客房。 客房就在姜稚房间的隔壁，两个人坐在一楼看了一会电视，就都有点坐不住。 姜稚很快找了一个借口，拉着路辞京回到自己的房间。 “有什么事吗？” 路辞京询问。 “坐。” 已经洗漱完毕，姜稚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 他拍了拍床铺，示意路辞京也在身边坐下。 “那个电视剧实在不爱看。” 姜稚吐槽了一句，摁亮手机屏幕，查阅手机上的新消息。 路辞京应了一声，发现姜稚回房间是打算玩手机，也跟着摁亮手机。 玩手机也行吧。 只要在一起就行。 不过手机也没什么可玩的。 姜稚刷了几个视频后，身体逐渐靠到路辞京的身上，人也越发觉得无聊。 “辞京……” 他放下手机，喊了路辞京一声。 路辞京将目光从手机屏幕的论文上移开，他垂眸看着姜稚，询问道：“怎么了？” 姜稚摇头，“没事，就想喊喊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不过几分钟，路辞京又听见姜稚的声音：“路辞京……” 路辞京放下手机，他应声道：“想说什么？” 姜稚想了想：“你是不是明天就打算回学校啊？” 路辞京摇头，“不会那么快，这次就算作休假，在这边多呆几天。” “你家里不太合适的话，我可以出去住酒店。” “不用不用，很方便的。” 姜稚立刻摇头，“不用住酒店。” “住这里就好。” 姜稚声音低下去，他今天听了那么多出国安排，都没什么感觉。此刻闲下来，却猛然意识到：他和路辞京可以这样黏着见面的时间不多了。 以后就算是见面，也要坐上数个小时的飞机。光是路程，就要花费大半天到一整天的时间。 姜稚靠着路辞京，“舍不得”后知后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第52章 “唉……” 姜稚小声叹一口气,半个身体都靠到路辞京怀里，心底闷闷的。 “我什么时候会走？” 路辞京开始还疑惑他突然的情绪变化，等姜稚问出这句话,他就立刻清楚明白了。 “签证等一系列手续，下周就可以办好。” “考虑到你到那边还要适应环境,最迟八月中旬要出发。“ 姜稚没应声,只是又往路辞京怀里靠了靠，默默叹一口气。 路辞京揽住姜稚,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闲下来我可以过去找你。” 第85章 姜稚抬眸去看路辞京，换了一个姿势，跪坐在床上，在路辞京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我也会回来找你的。” 路辞京笑着应了一声，微微俯身，加深这个吻。 唇舌覆盖在一起，房间的气温逐渐升高。姜稚几乎嵌入路辞京的怀中,情感交流时不免擦枪走火。 路辞京缓缓松开姜稚，克制后退一点,声音沙哑。 “叔叔阿姨都在。” 姜稚理智回笼,倒到床的另一侧，卷起被子盖住自己。 “……噢” 他默默应了一声。 房间里就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起伏的、略显暧昧的呼吸声。 等到逐渐冷静下来,姜稚才掀开被子,又磨磨蹭蹭挪到路辞京身边,枕上他的腿。 “有点舍不得你……” 路辞京揉了揉他的头发,应了一声,没说话。 听见姜稚又叹气，路辞京才轻轻捂了一下他的嘴。 “别叹气。” “这是开心的事。” 姜稚：“我知道这是开心的事,但是也不妨碍我想你啊。” 路辞京：“……好吧。” “那也少叹气。” 姜稚不方便点头，就伸出手给路辞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知道啦。” 他应了一声，想了想又看向路辞京—— “你今晚可以和我睡一起吗？” 路辞京一瞬间意动，但很快又被压下去。 “不可以。” “客房都准备好了。” 总要给姜稚父母留下好印象。 姜稚只是问问，想也知道路辞京不可能答应。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死心，退而求其次道：“你晚一点回去。” “等我睡着。” 路辞京果断答应下来。 姜稚打开手机，准备今晚熬到三四点再睡，延长一下和男朋友的相处时间。 但理想和现实之间存在巨大鸿沟。 有路辞京在身边，姜稚只勉强熬到十二点，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路辞京帮他摆正睡姿，又盖上被子，才回到隔壁的客房。 * 路辞京在姜稚家里住了四天，才收拾行李返回学校。 他一个人回去的，姜稚留在家里没跟他一起离开。 “十号见。” 送路辞京离开时，姜稚挥了挥手，和他约定下次见面。 路辞京点头，和姜稚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才发动车辆，返回学校。 姜稚回到家，骤然少一个人，不免闷闷不乐一天。 但这次离开，好像只是一个开始。 明明没什么事，但后面的日子，好像都充斥着分别与忙碌。 先与旧时的朋友分别。 到收拾好行李和父母分别。 返回学校后走流程，和师父师兄师姐分别。 徐翊宝来机场送他，姜稚挥挥手，和他告别，心底几乎要被不舍溢满了。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路辞京会陪他一起去国外一趟——送他入学。 姜稚握着身边路辞京的手，握的紧紧的，但也没有很开心。 因为路辞京假期很短，只有两天，送他过去后没多久，他就要匆忙返回学校。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风景，陌生的人种，陌生的语言……姜稚环视着周围，耳边传来路辞京的声音。 “给你租了一间公寓，学校那边宿舍也办好了申请。” “这是宿舍钥匙，到时候你在学校比较忙就去宿舍住。宿舍住不习惯就去公寓。房东是我一个师兄推荐的，人很好，而且是华裔，你在公寓可以和他用中文交流……” 站在学校门口，路辞京牵着姜稚的手，话一句接着一句。 路辞京：“过会，我带你去公寓那边，看看房子，和房东见一面，没问题就可以牵合同。” “这边冬季会比较长，你要注意保暖。我拜托师兄整理了一份附近比较符合国内口味的餐厅，你可以挨个去试试……” 路辞京话没说完，姜稚就猛地张开双臂抱住他。 路辞京愣了一下，才回抱住姜稚。 “谢谢你……” 路辞京揉了揉姜稚的头发。 * 和房东的见面很顺利，路辞京特地拜托师兄找的房子，基本没什么问题。 合同当场就签下来，姜稚的行李安置在公寓。缺少的东西，也都在房东的推荐下，迅速补齐。 倒时差、开学、熟悉环境……两天的时间，几乎忙的脚不点地。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姜稚还想拉着路辞京去看看附近的风景，逛一逛，无意间瞥见时间却猛然发现，路辞京要回去了。 今天晚上的机票。 姜稚这段时间经历太多分别了。 可是分别并不是一件很容易习惯的事情。 路辞京没让姜稚送他去机场—— “来回折腾，很麻烦。” “你只能最近空闲两天，后面大概又要忙，好好休息。” 路辞京抱着姜稚，微不可查叹一口气。 “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 姜稚还想挣扎一下，他想说不麻烦，自己回来也可以休息，或者不需要休息，还想说他的精力很好…… 但路辞京这次出乎意料的坚决，没让姜稚送到机场。 于是这份分别，短暂到甚至来不及说更多的话。 第86章 出租车很快消失在前面茫茫的车群中，再也看不到。 姜稚站在原地，发呆似的站了好一会，心底怅然若失。 手机叮咚响一声，屏幕亮起，姜稚看见路辞京给他发的消息： 【回去吧】 姜稚倏然感觉眼眶有点热。 他返回公寓，回到房间，关上门后将自己摔在床铺上，一动不动。 好两分钟后，才想起要回路辞京的消息。 【回来啦】 【已经躺上床了，最近累死了，今晚肯定好好休息，大睡一场～】 配上可爱俏皮的猫咪表情包。 【那就好。】 路辞京很快回复：【我还在路上，司机在放一首洗脑的音乐】 他录音给姜稚听了一下。 确实洗脑。 姜稚笑起来，和他一起吐槽了一下这首音乐的品味，又说这边的建筑和夕阳，还说最近吃的食物…… 其实这些都说过了。 姜稚一边发着消息，一边留意着时间，终于收到了路辞京的消息。 【飞机要起飞了。】 【好，一路平安！】 【正好我有点困了】 【你在飞机上也好好休息】 半分钟后，他收到路辞京的“好”。 姜稚熄灭了房间的灯，躺在床上。房间温度适宜，隔音很好，床铺是路辞京准备的，柔软舒适……姜稚一夜未眠。 第53章 有空见面,好像成了一句托词。 尽管姜稚一直记得这件事，但是刚进入新学校的第一个月他连给路辞京打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经常忙完，国内已经是凌晨。 寥寥无期的见面、几乎不能第一时间回复的消息、充斥在彼此生活中的忙碌……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思念漂洋过海后好像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姜稚终于意识到：异地，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名词,更像是一个动词。 经常熬夜的徐翊宝有时候会熬过那一段时差，和姜稚凑到一起聊天。 “感觉怎么样？” 姜稚坐在刚从学校回到公寓,当地时间八点多，国内正是凌晨。 “还好。” 姜稚回答，说完又补充道：“一切都好。” 前段时间，他如愿得到认可，跟着自己喜欢的导师学习。 周围同学相处还不错，除了部分知道他有男朋友依然过分热情的人。 房东人很好，公寓离的近。 路辞京推荐的餐厅还没试玩,饮食上面也不算毫无盼头。 算的上一切都好了。 徐翊宝很熟悉他，只略一思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除了生活事业” 徐翊宝继续的：“还想问问你跟路辞京。” 姜稚：“……” 其实,也还好。 只是对话框里骤减的对话，深夜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的照片……都让姜稚有些无所适从。 他在感情方面,实实在在是一个笨蛋。 徐翊宝：“你还喜欢他吗？” 姜稚点头应声,“喜欢啊。” 他略带疑惑反问：“为什么不喜欢？” 徐翊宝愣了一下,“都说异地是情侣感情的一道大坎。” “很多人异地后就分手了。” 如果是两个月前,姜稚听到徐翊宝这么说一定会不理解。 彼此喜欢的两个人怎么会因为距离变淡呢？但现在他却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分手。 最难熬的是情绪,是思念。 不过—— 姜稚还是摇摇头说：“我们不会分手的。” 路辞京答应过他,不会和他分手。 他相信路辞京不会和他分手。 所以，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徐翊宝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应声完，又感叹了一声。 “你还真的挺喜欢的他的。” 姜稚点头，“对啊，我不说假话的。” 徐翊宝就忍不住笑。 “那你要好好经营这段感情，不能因为学习就忽视了。” “异地恋，有时候情绪都是放大的，说话要慎重。一旦产生矛盾，也很难第一时间面对面解决。” 姜稚连连应声，得了徐翊宝的真传，先前那一点丧丧的抑郁感又消散不少。 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早。 他铺开画纸，用画笔浅浅勾勒出路辞京的模样，很简单，一气呵成，几乎不需要修改。 姜稚打开手机，拍照发给路辞京。 没有回复。 姜稚算了一下国内的时间，就知道路辞京这会大概正在熟睡。 他百无聊赖翻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翻到有点困意时，正打算放下手机睡觉，却突然听见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 刚眯起的眼睛快速睁开，姜稚看着手机屏幕，才发现是他无意间误触的手机通话记录，拨号给路辞京了。 担心吵到路辞京，姜稚精神一震，快速挂断，但没两秒，铃声再次响起。 路辞京回拨过来了。 “怎么了？” 路辞京略微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姜稚小声：“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 路辞京：“没有。” “我正好醒来。” 这话，姜稚不知道真假。 但好不容易接通电话，探究这个完全是浪费时间。 于是姜稚“噢”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你要继续睡觉吗？” 第87章 问完，才想起来路辞京的问题—— “我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误触了。” “没事就好。” 路辞京应声，没有回答姜稚的问题，而是问：“看时间，你要睡觉了吗？” 姜稚：“过一会吧。” 路辞京：“我暂时也不困了。” 姜稚就高兴起来。 “那我们聊聊天？” 他问。 路辞京应声：“好。” 说要聊天，其实两个人又各自沉默了一分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路辞京先开口：“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姜稚又絮絮叨叨把最近的生活讲了一遍。 很多都分享过了，但是线上和当面还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聊到手机发烫，电量告急，路辞京在那边提醒姜稚—— “该睡了。” 姜稚还有点舍不得挂电话。 “还想和你聊天。” 姜稚拖延着时间，“我不着急睡觉的。” “有时候好不容易闲下来，一看时间给你发消息又担心打扰到你……” 话没说完，就被路辞京打断：“不会。” 他重复道：“不会打扰。” 好嘛。 姜稚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踢开被子总感觉有点热。 “那我们要不要约定一个固定时间打电话？” “好。” 路辞京立刻答应下来。 不过约定好时间，姜稚仍然不太想挂断电话。 他胡乱和路辞京找着话题—— “时间好快，一转眼就一个多月了。” “这边天气冷的比较早，估计十一月初就会下雪。” “想放假，最近的一个假期，应该是圣诞节了。” …… 又拖了半个小时，拖到姜稚碎碎念到睡着后，路辞京才挂断电话。 姜稚还喜欢他。 他想。 * 进入十二月份，姜稚就开始提前期待放寒假了。 这边的冬季几乎等同于雪季，从十一月份开始，路边的积雪几乎没化完过。 姜稚揣着手从画室出来，迎面撞上同专业的同学。 “姜” 对方和姜稚打电话，拦着他又时一顿夸奖。从姜稚最近展出的画，夸到姜稚的艺术天赋，再夸到姜稚的样貌。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遇见，甚至很熟悉。姜稚照例婉拒，应付走对方后，才拿出手机给路辞京发消息。 路辞京最近更忙一点，原本定好的通话时间，有时候会有小小的变动。 姜稚：【今天可以打电话吗？】 姜稚：【期待.jpg】 【今天不行】 路辞京很快回复。 姜稚看着屏幕，有些失落。 昨天也不可以，他们已经有两三天没有通电话了。这个月通电话的次数少的可怜。 他在校门多停留两秒，还没挑好回复路辞京的表情包，就又有一行人走过来加联系方式。 在自己表达有男友的意愿后，依然有几个不死心—— 姜稚悄摸切换工作号，挨个加上联系方式，应付走一行人后，才重新准备找给路辞京发什么表情包。 【委屈.jpg】 表情包刚发过去，面前就递过来一束花。 姜稚下意识后退两步，抬起头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路辞京！ 姜稚一下子愣住了，几乎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路辞京……？” 路辞京：“是我。” 姜稚得了他的应答，才确认这个事实，骤然开心起来。 你几乎扑过去，抱住路辞京。 “你怎么来了？” 不见面没什么，见面后反而越发想念。 好像积攒的思念一瞬间都涌上来，姜稚差点没克制住泪意。 “论文忙完了，有几天假期，来见见你。” “几天假期？” 姜稚一下子抓住重点。 “最少五天。” 姜稚心底雀跃地几乎要跳起来，他紧紧抱着路辞京，与他相拥，好一会才平复心情。 “我最近也正好没那么忙，一起回去？” 问完，姜稚又注意到路辞京拿在手上的花。 他伸手接过这一束花，看了又看，才放到背包里，和路辞京一起牵手回公寓。 他宣布！这个月是他开学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月。 因为路辞京的到来。 第54章 路辞京第二次来到姜稚的公寓。 跟记忆相比,公寓有了很大的变化，生活气息浓重很多。上楼推开门进入姜稚的房间，那股熟悉的生活气息就更明显了。 床上歪斜着软乎乎的抱枕,空着摆在窗边的花瓶，占据房间三分之一位置的画架,随意贴在墙上做装饰的涂鸦画……角角落落都是姜稚的风格、充斥着姜稚的气息。 隐隐紧绷的神经忍不住放松,路辞京看着忙前忙后准备给他倒水的姜稚，不自觉地,嘴角带上一点浅淡的笑意。 “喝水。” “没有茶，你将就一下。” 面前递过来一杯温水，路辞京伸手接过，拉着姜稚在他身边坐下。 “休息一会。” 大抵是近乡情怯，好不容易见到路辞京，最开始激动散去一点后，姜稚竟然有点羞赧,他忍不住手忙脚乱——在瞎忙。 第88章 把路辞京送给他的花剪的乱七八糟，然后在杂乱无章地插进窗边的花瓶……再转身,路辞京已经把剪下来的花枝收拾好。 “你” 姜稚赶忙回到沙发边,又按着路辞京在沙发上坐下。 “你快坐着休息一会，跑那么远过来……” 路辞京摇头：“我不累。” “看你很忙,想帮一下你。” 姜稚：“……” 姜稚耳根微热,感觉到路辞京的揶揄,忍不住拿肩膀撞了一下他,这才安安分分在路辞京身边坐下。 “……也没有很忙” 姜稚支支吾吾,“就是有一点不好意思。” 路辞京忍不住笑：“电话里,你可不是这样。” “电话和现实又不太一样。” 路辞京见他看东看西看天看地，目光就是不落到自己身上,故意压低声音，假意消沉。 “……我还以为，你已经没有话和我说了。” “哪有。” 姜稚快速反驳，“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姜稚抬起头，对上路辞京含笑的双眸，哪里还不清楚他是故意的。 “……可能需要——” 姜稚说着，快速凑过去几乎贴到路辞京的面前：“接一个吻，适应一下。” 说完不等路辞京开口，姜稚就快速亲上去。 唇瓣贴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温度，胸膛靠的很近，心跳砰砰砰在胸腔里跳的热烈，从杂乱无章到逐渐频率一致。 气氛在心跳声中升温，那一点点因为时间和距离生出来的生疏，也被温度融化。 事况逐渐有一点失控。 外面又飘起雪花，房间的温度还没升上来，凉意从散开的衣领钻入皮肤时，路辞京才略微清醒一点。 “姜姜……” 他摁住姜稚乱动的手，又喊了一声：“姜稚。” 姜稚愣了一下，他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路辞京，眼睛里明晃晃透露着不解。 像是在问“怎么了”。 路辞京：“等一会。” 姜稚看着他，与他对视，很不解。 两道视线无声交汇着，姜稚想了一下，好像想出了答案。 他说：“那些东西吗？我有。在床边最下面的抽屉里。” 路辞京：“……不是” 路辞京稍稍避过姜稚的目光，在一片安静中，气氛逐渐冷却。 姜稚听见路辞京的声音，他问：“姜稚，你喜欢我吗？” 这是姜稚第一次听到路辞京问这句话。 “我喜欢你啊。” 姜稚点头，还是不解。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路辞京：“我……”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那些不太重要的胡思乱想。 但在和姜稚分别的第一个月，他问过很多遍这个问题：姜稚喜欢他吗？ 姜稚……还喜欢他吗？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一切美好的不够真实：连别人喜欢他都看不出来的姜稚，会对自己一见钟情。这份喜欢……人总是贪婪想要更多。 路辞京希望姜稚对他的喜欢是唯一的喜欢，希望姜稚可以一直喜欢他…… “你……” 姜稚缓缓退开，与路辞京分开一点距离。 他直起身体，微微蹙着眉头，紧紧盯着路辞京的表情——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路辞京：“……知道。” 姜稚眉头皱的更紧，他看着路辞京，“那你是不相信我？” 路辞京缓了缓，才开口道：“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除了会算数学题以外，其他几乎毫无优点。不太会聊天，知道的东西也不够多，没有艺术细胞——” 姜稚：“谁有艺术细胞？” “你。” 姜稚：“还有呢？” 路辞京微微抿唇，顿了顿才开口道：“你们学院有一个油画天才……” 姜稚疑惑眯眼：“油画天才……？” 路辞京：“下雪那天摆玫瑰花爱心，跟你表白，说不介意当你第二个男朋友那个。” 姜稚：“……” “……！你怎么知道？” 他和徐翊宝取过经，知道异地恋最好不要频繁提其他人，容易增加矛盾。所以他和路辞京聊天，很少说在这边的同学。 那些如狂蜂浪蝶一般的追求者更是一点没提，路辞京怎么知道……？ 路辞京避过姜稚探究的目光，“就随便看到的。” 姜稚：“你还怪随便的。” 路辞京不说话。 姜稚忍不住好笑，心底刚开始冒出来的一点不高兴也被打散了。 “你到底悄摸摸知道我多少事情？” 路辞京：“没多少。” “有些还需要你跟我说。” 姜稚不置于否，伸出手指抵住路辞京的额头，弯腰凑过去去看他的表情。 “你这话说的，我可不信。” “别人……” 姜稚搂住路辞京的脖子，重新贴近他的胸膛，去听他的心跳。 “别人有艺术细胞，关我什么事呢。” “我只喜欢你呀。” 耳边的心跳声猝然加快，姜稚摁了摁他的胸口，继续开口：“不过你，有一点确实不太好。” “什么都不说。” “你上一次什么都不说，是什么结果，你还不长教训吗？” 第89章 姜稚假意教训他：“上次喜欢我，你瞒着不说，咱俩晚了多少天才谈恋爱。” “现在又什么都不说……” “你是打算等我们分手了，留着这些话写传记吗？” “不分手。” 姜稚：“现在会说话了？” “恋爱要沟通，沟通沟通，不会多看点书。” 姜稚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恋爱高手，讲起这些来，头头是道。 路辞京听的认真，一副受教训的模样。 姜稚瞥一眼他，又忍不住有点心软。 “我只喜欢你的。我虽然对别人的喜欢感知比较弱，但是我清楚自己。” 姜稚认真道：“我喜欢你，不光是我的嘴巴说出来的。” 他拿起路辞京的手，摁在胸口。 “我的心也在说。” 手掌贴着胸膛，强力的心跳通过手掌传入心中，砰砰砰的，路辞京感觉自己半天身体都麻了，什么思维能力都没有了，只能听见姜稚的声音—— “我是成年人，我可以为我的行为负责，我确定以及肯定我喜欢你。” “还有什么问题吗？” “……” 路辞京还没反应过来。 姜稚瞥他一眼：“有问题，建议你最好现在就问。” 路辞京：“……是唯一的喜欢吗？” 姜稚：“当然啦。” “我很喜欢的，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还会喜欢。” 路辞京就不说话了。 姜稚多看两眼，才注意到他通红的耳廓。 他克制住自己想捏一下的冲动，询问道：“还有问题吗？” 路辞京摇摇头。 姜稚就后退一点，“那轮到我有问题了。” “说，这些乱七八糟得问题，想多久了？为什么不问我？” 路辞京：“就和你分开后想的有点多，是我的错……” 姜稚：“你的问题就是没有及时和我沟通。” 路辞京点头，认错态度很好。 “我下次会的。” 姜稚想了想，没多深究。这些是跟性格相关的，得慢慢来。 当初路辞京拖着很久没表白，他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不过现在—— 还有比较紧急的事。 姜稚：“那现在还有第二个问题！” 他伸手捂住路辞京的眼睛，缓缓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喉结。 “可以继续了吗？” 喉结的柔软和凉意一触即分，一股酥麻从脊柱传遍全身，路辞京气息一重，忍不住拿开姜稚的手。 “……可以。” 外面的雪逐渐大起来…… * 晚饭是路辞京亲自下厨，做的是乌冬面。 他从国内带过来的。 姜稚穿的睡衣，靠坐在沙发上，墙面上的电视难得被打开，播放着当地的新闻。 一连串的外语成为了房间的背景音，姜稚翻着手机，才蹬掉脚上要掉不掉的袜子，就看见路辞京端着做好的乌冬面走过来。 “袜子穿好。” “有点热，吃过再说。” 姜稚放下手机，期待看着路辞京手上的面条。 两个人面对面在小桌子前，一起解决掉晚饭。 晚饭后，姜稚被路辞京催着套上袜子，睡衣在床上滚的皱巴巴的，他扯了扯，拉着路辞京在身边坐下。 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十指交握，彼此安静了一会。姜稚才开口问：“你这次来是因为论文……” 路辞京点头，“对，论文发表后，需要到这边来参加一个交流会。” “我的学校？” 路辞京笑着点头默认。 姜稚：“那你明天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校了？” 路辞京：“嗯，可以吗？” “当然可以！” 姜稚回答着，已经兴致勃勃在想明天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了。 “可惜没有情侣装。” 第二天一早，姜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路辞京，满意的同时，又略微有些不满意道。 路辞京主动牵住他的手，“以后可以准备上。” 姜稚连连应声，两个人一起牵手出发去学校。 特地的，姜稚先带着路辞京在他的画室附近转了一圈。 和他熟悉的人很多，看见姜稚突然和一个新面孔走在一起，还很亲密，众人纷纷清楚，那是姜稚提过的男朋友。 被夸了一通，接收一箩筐的祝福后，姜稚余光瞄见眉眼都写着开心的路辞京，忍不住想笑。 但他憋住了。 “那我现在送你去交流的会场？” 路辞京略微含蓄：“你忙的话，我自己开导航过去也行。” 姜稚摇头，“不忙不忙，男朋友的事情最重要。” 话说完，就看见路辞京上扬的嘴角又上升了一点。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喜欢被哄呢？ 姜稚几乎想拿摄像机录下来，以后拿回去一帧一帧分析。 * 五天时间，姜稚和路辞京几乎把这座城市逛了一圈。 一直到路辞京结束交流会，准备回国，两个人才窝在公寓休息。 “晚上七点的飞机。” 姜稚嘟囔着，看着路辞京的登机信息，有些舍不得。 路辞京拍了拍姜稚的背，安慰他。 “下次有空我再过来。” 姜稚低头看着，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第90章 好两分钟后，他才伸手握住路辞京的手。 其实最不喜欢分别的人是路辞京，但前面一直都是他在安慰自己。 送自己来这边时，路辞京把一切都准备的很好，细无巨细。姜稚曾问过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说，是因为习惯了。 分别对路辞京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小时候他是被留下的那个，现在……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依然是被留下那个。 姜稚与路辞京十指交握住，才抬头看向他。 “我已经申请学分减免了，你再等等我。” “路辞京。” “等我回国。” 路辞京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点头道：“好。” 应声完，他才轻轻将姜稚抱住。 “其实，也不着急。”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长到可以把所有分别的光阴，都重新填补；长到让现在这点分别，都变的微不足道。 未来在未来，也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