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豪门，但我排行老二》 第1章 [现代情感] 《生在豪门，但我排行老二》作者：无两【完结】 简介： 【路人主角在线吃瓜＋第一人称＋扮猪吃老虎】 豪门套路深似海，狗血闹剧接着来，有真千金，假千金，自然还有存在感不强的二千金。 何昭麟，名字像个男的，可却是某豪门存在感不强的二小姐，爹不疼娘不爱姐不亲，从出生就不受待见。 本以为豪门日子平淡无奇，可某天同校的学霸突然上门说自己才是真千金，家里那个跋扈的姐姐是假的。 何昭麟拿着一把瓜子，坐在楼梯上静静看她们演。 面对偏心的妈妈要留下假千金，她两手一摊装无辜：“我听爸爸的。”笑话，她只是个老二，当然要站她有钱的爹了。 然而还没看完伦理大戏，假千金的未婚夫又来参与，非要加一场情比金坚的爱情戏，眼睛却在真千金身上转来转去。 手里的瓜子顿时变得索然无味，但作为称职的妹妹，何昭麟还要为假千金和假姐夫摇旗助威。既然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她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play他们的机会。 戏演到最后，未婚夫被喝倒彩，假千金拽着偏心的妈被赶下台。 何昭麟吐掉瓜子皮，大喊一声：“好戏！再来！” 标签：签约作品 现代言情 总裁豪门 第1章 真千金驾到 我叫何昭麟，是所谓豪门家的千金，但排行老二。 前面有个姐姐何慕云，可她好像是个假的。 真千金被我爸带回来的时候我刚结束为期一周的军训。 被太阳折磨了七天的身心在冷气和冰饮里缓慢修复，我刮下最后一片西瓜，长长呼出一口气。 刚呼一半，门外突然传来巨响。我连瓜带气一起吞进肚子，噎得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我妈这半个月跟吃了枪药似的，为了何慕云的比赛不允许家里出现一丁点声响，呼吸稍微大点声都得挨顿呲。家里的阿姨已经被迫离职了两个，这次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撞上了她的枪口。 事不宜迟，我端着西瓜皮潜出房间。刚推开门，一声哀嚎迎面扑来。 我安抚着狂跳的心脏，弯身缩在楼梯角往下看。这个角度基本能俯瞰客厅全景，是我日常吃瓜的观景点。 只见楼下几人对立，我妈搂着何慕云跟我爸对峙。从双肩的颤抖频率来看，何慕云现在还没能挤出眼泪。 我爸皱着鼻子，满脸嫌弃。拥有爱妻人设的何耀祖先生竟如此无动于衷，我下意识看了眼窗户，想知道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视线扫过，客厅里的第四人出现在我的余光边缘——是个跟我年纪相仿的陌生女孩。 原来如此，我豁然开朗。 这几年不止一个女人找上门，我就知道他迟早一天会搞出人命。但我以为他会等有了私生子才跟老婆摊牌，没想到第一个带回家的竟然是个女孩。 “我又没说要把她赶走。”我爸烦躁的背过手，“但姜芷是我的亲闺女，她必须得留下来。” “你真冷血！慕慕叫了你十多年的爸爸，就因为跟你没血缘关系你就不认她了？”我妈声音颤抖，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她保持了风度，“我不管，慕慕就是我的女儿，我的亲女儿。” “那姜芷呢，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她，在外沦落十八年一天好日子没过过的也是她。”我爸瞪圆了眼珠子，他很少这样咄咄逼人，“桑晚，亲闺女回来了你发脾气，就知道护着慕慕。慕慕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对她还不够好吗。她有什么委屈的，就知道哭！” 好家伙，原来不是私生女上门，而是真假千金。这个家还是这么富有戏剧性。 我在楼上心潮澎湃，因为太激动没稳住身形。两条小腿早就蹲麻了，再加上手上端着半个西瓜皮无法保持重心，摇晃过后，最终还是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楼下的视线瞬间袭来，我揉了揉磕在地上的膝盖，扶着地板起身。 “正好昭昭也在家，你下来。”我爸敛了敛怒气，但收效甚微。何慕云被我爸的气势吓得不敢再抽噎，也漏出脸抬眼看我。 我应了一声，举着瓜皮下楼。躲在厨房观景点的宋姨及时出现接过我的托盘，冲我使了个眼色又退了回去。 我扫过面色凝重的四人，她们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没人再说话。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也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 丝毫没有犹豫，我直接站到了我爸那边。 “昭昭！她是你姐姐！”我妈不能接受，看向我的目光满是谴责，跟刚刚控诉我爸冷血的表情一模一样。 行吧，所以在她眼里，哪怕我之前被何慕云针对、霸凌、陷害，现在仍然得把她当成亲亲姐姐对待才行。 我佯装懵懂的跟我妈对视，她无法得到想要的反馈，撇过脸拒绝再跟我交流。 我爸倒是很满意我的选择，他眯了眯眼睛，怒火消下去不少。 “昭昭，这是姜芷，你的亲姐姐。”声音也柔和起来，他把姜芷拉到身边，亲昵地拍着我俩的肩膀，“当年出了点意外，姜芷跟慕慕被抱错了，她在外面受了十多年的苦，现在回来了，你多照顾照顾她，姐妹俩好好相处。” 刚在楼上没看清，现在面对面我才发现她跟我妈长得很像，是就算只是在大街上见了一面，也要逮住去做个亲子鉴定才安心的那种像。难怪我爸这么坚定，他一直遗憾我跟何慕云长相都不随妈，现在姜芷来了，也算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愿。 第2章 如此便更加简单了，因为我妈最大的心愿之一也是有一个自己的翻版。 现在不接受只是她还没消化自己养在身边悉心教导十八年的女儿是假的这件事，只要让她意识到姜芷跟她血脉相连，不用刻意培养天生就跟她联系紧密，站在那儿就会得到他人“你女儿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评价。 她就会找回母爱，想要去当姜芷的母亲。 “姐姐？”我睁大眼睛，装作仔细观察的样子悄悄往旁边挪，确保等会儿我妈抬眼就能看到姜芷，“天呐，妈妈快看，姜芷姐姐跟你好像啊！” 我妈没理我，当然，我也并不需要她接话。 “爸爸，你记得妈妈那张在湖边穿白裙子的照片吗？姜芷姐姐简直就是它的真人版，你要是不跟我说是姐姐，我都要以为是年轻时候的妈妈穿越过来了呢！” 好吧，这段有点做作了，但我爸现在急需自己女儿被老婆承认，所以非常配合的接过我的戏。 “是啊，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爸用慈爱的眼神望着姜芷，“多像啊，一眼就知道是我俩的闺女。” 我妈终于有所松动，她直直朝姜芷看去，似乎陷入对过去的追忆。怀里的何慕云感觉到母亲的变化，她往我妈怀里使劲儿扎了扎，可惜收效甚微。 “不过没有妈妈好看。”我赶紧乘胜追击，“皮肤也没有妈妈白，哎呀看着还有黑眼圈呢。” “昭昭。”我爸严厉地瞪我一眼，“你以为谁家都跟咱家一样吗，姜芷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那里有功夫保养自己。” “对不起啊姐姐。”我望进姜芷自始至终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眼睛里，牵起她一只手，“但是姐姐还是很好看，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弱柳扶风！对了，慕慕姐一直在减肥，但还是没有姜芷姐姐看着瘦。这下好了，姜芷姐姐可以把减肥的方法教给慕慕姐，她跟妈妈磨了了好久的限定款礼服这下不就穿得进去了嘛～” 后半句话出口，我的视线顺势落在对面的何慕云脸上。 我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微微瞪大，跟我对视的一瞬散发出极深的恨意，但很快被其他人的目光打断。 她死死盯着我，紧抿嘴唇。我想要不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脸上，她肯定要用口型骂我几句。但现在她只能闭着嘴，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不好意思，昭昭妹妹。”姜芷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冷冽得好像寒冬清晨迎面而来的第一缕冷风，“我没有刻意减肥过，只是因为家里的东西都被妈妈给了弟弟，我吃不饱饭，自然就会瘦了。” 话已至此，我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我妈跟我爸直接破防，两人冲过来将姜芷搂在怀里，三人抱头痛哭。 不，姜芷没哭，她只是反手搂住我妈的后背，然后轻轻扫了我一眼。 何慕云的眼神像要把我吃了，她冲上楼，临了还不忘狠狠撞我一下。 动静不小，再加上何慕云有意让父母看到她脆弱逃离的背影，所以我妈还是在痛哭中分出了注意力。 “妈妈，你陪着姐姐吧，她长到这么大才真正跟爱她的家人团聚，现在肯定想要跟你撒撒娇的。”我拦下想去追何慕云的母亲，挡住她追随何慕云而去的视线，“我去跟慕慕姐说，她这么听话，肯定会想开的。” 转身，我放松了已经压不下的嘴角，小跑上楼。 第2章 假千金碎掉 我刚出生就被奶奶带去乡下老家，十二岁才回到父母身边。 他们不常来看我，频率大概一年一次，所以我的童年时期对父母的印象一直很模糊。 在老家的十二年，我对我爸的记忆是一个喜欢用下巴扎人、嗓门很大、暖烘烘的巨人。他在寒冷且热闹的时节出现，声势浩大，人还没到，汽车的轰鸣便响彻云霄。然后奶奶就会变得忙碌，家里的鸡鸭猪鹅变会日渐减少。 他首先会对我说“长这么大啦。” 然后接上“我是爸爸，还记得吗？” 不管得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我最后会被哈哈大笑的他举过头顶，绕着大院跑上一圈。 所以我最喜欢过年的那几天，不仅是能久违的吃上一顿油水充足的大餐，更重要的是巨人的怀抱很温暖，可以让我安睡一整个冬天。 至于我妈，她是在我小学毕业后被接走的傍晚，在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的大门口，才跟我第一次见面。 不对，按常理来讲，我出生那天才是初见，那晚是第二面。 所以她事事偏心何慕云，我也只认为这是因为我们相处时间太短，她还不了解我。 直到她对我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在我被堵在学校储物间，不得不从天窗爬出去导致小腿受伤从而晚归时，被我妈质问去哪里鬼混，这才将一直以来被霸凌的遭遇哭诉出来的时候。 “他们为什么只针对你，万事先从自身找原因，昭昭。” 第二句，是在我反思自省后，拎着霸凌我的罪魁祸首，让他当着老师和双方家长的面向我道歉时，身为我的母亲，拦住想替我揍霸凌者一拳的我爸的时候。 “得饶人处且饶人，昭昭，别那么刻薄。” 第三句，是我因宽以待人得到朋友的帮助，从而抓住何慕云的小辫子，将她设计陷害我的证据全都摆在爸妈面前时，我亲爱的妈妈却仍然只顾搂着何慕云安慰的时候。 第3章 “何昭麟，你小小年纪怎么有这么重的心机，跟你奶奶一个样！” 我才恍然大悟，她不是偏心，而是从未爱过我。 · 楼下的哭泣声转小，我辨认他们蹒跚的脚步，确定第二轮真情流露将在沙发展开。 松了口气，我快步走到何慕云门口，一把打开门。 房间很暗，光源只有墙角一盏氛围灯。整间屋子被笼罩在暗淡的暖黄色柔光里，更显得此时趴在床边抽泣的何慕云可怜哀切。 不愧是学艺术的，随手就能布置出一副绝美的凄惨画面。 “刚到下午你拉什么窗帘啊。”我忍住笑意，随手帮她把顶灯打开，“这么黑还是开灯吧，家里不差这点电费。” 何慕云自然是为了我妈才搭造了这幅场景，但她没想到来人是我。 “小杂种，你来干嘛！”她仰头恶狠狠地瞪我，压低的嗓音经过喉咙挤压有点失真，像极了吐着信子想咬人一口的毒蛇，“滚！” “就算你哭瞎了眼睛也赶不走姜芷，何苦呢。”我倚着门框冷眼瞧她，她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我得趁机多欣赏一会儿，“有功夫演琼瑶剧，还不如去练琴。妈妈有多重视这次比赛你是知道的，顾淮安也等着跟你双手连弹呢～” 我举起胳膊假装弹空气，获得对方一道尖利眼刀。 “闭嘴。”何慕云抓起床上的手机想砸我，但她忍住了。她明白现在不能做出任何过激行为，不然她真有可能就此被赶出这个家。 “对嘛，这个手机砸过来，爸爸肯定要跟你发火的。”我双手抱胸点点头，“适可而止吧，赶紧下楼表态。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闹到妈妈都不想理你。” 何慕云抿唇不语，她应该知道再闹下去无济于事，毕竟她已经不是何家的大女儿了。 “行了，话我已经带到，你记得好好洗洗脸，这么邋遢可不符合妈妈的要求。”我斜眼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她，然后嫌弃地撇撇嘴，“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跟妈妈一点都不像，居然还有脸自称‘小云桑晚’。” 我拉住门把手，看着何慕云眼中重新凝聚的水雾和越发浓重的憎恶，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 “好自为之吧，冒牌货。” 说罢我立马关上门，然后传来“咚——”的一声。 她还是没忍住把手机砸了过来。 我哼着小曲儿回屋，路过楼梯口听到楼下三人其乐融融的谈笑声，心情越发舒畅。 回屋关门，我迫不及待地扑倒在床，准备跟小伙伴们分享这个惊天大瓜。 远在法国的周悠悠率先回应，跟她不紧不慢的语调不同，屏幕上的消息刷得很快。 震惊表情三连，然后一连串无意义感叹词表达了她激动的心情。 林俐也紧接着回话，但消息刚发出来就被周悠悠的刷屏挤走，我扒拉了好几下才看见她是在问这个真的长得好不好看。 [漂亮，跟云女士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手指飞舞，顺便禁了周悠悠的言。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但跟你比还是差了点] 林俐发了个得意地表情。 [你怎么看，跟白莲何相比好相处吗？] [是个人都比她好相处] 我想到刚刚姜芷的表现，那双沉静的眸子让人印象深刻。 [感觉她是那种恐怖片里能活到最后的人设，冷静的聪慧美人] [那我呢那我呢？] [动作片里被派去暗杀主角的性感美女杀手，跟主角谱写一段绝美爱情然后为主角挡枪死去。] 我面无表情的打下这句话，心想此时的林俐一定在捂着胸口在床上翻滚，然后下一句话肯定要发跟顾淮宁相关。 [淮宁宝贝，为你挡枪我心甘情愿～] 把林俐也禁言，顺手拉黑。我翻身仰躺在床，思考之后怎样跟姜芷相处。 刚刚我刻意勾起我妈对姜芷的同情的时候，她反应很快，立马配合了我。如果她的描述是真，那就说明她在原来的生活比较艰难，留下来的欲望会更加强烈。只要我把何慕云的手段告诉她，她或许会愿意配合我就此将何慕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等下，这桥段怎么跟我以前看的真假千金文这么像……而且按情节发展，我跟姜芷就是妥妥的恶毒女配啊。 假千金遭受欺凌，为爱隐忍，最终真千金手段暴露，被众人唾弃。 再等下，虽然不是假千金，但这个套路我已经走过了。然而何慕云哪怕手段暴露，她仍旧是我妈的心肝宝贝，被唾弃的只有我。 过去的事情我早就不想追究，只想守着老爸给的钱好好享受生活。 所以，这个石头我到底要不要继续往井下扔？ 第3章 未婚夫来撑腰 我爸何耀祖是家中老幺，同时也是唯一的儿子。 从名字得见家庭地位，作为奶奶近四十岁才招来的唯一的儿，他的待遇可以想象。 奶奶为他奉献一切，也吸干了其余三个女儿的血。 被吸干血的三位姑姑陆续逃离了这个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奶奶四子变一子，好在这个仅剩的儿子还算争气。虽然学习不行、运动不行、品德不行，但脑子灵光，运气也不错，靠着奶奶给的钱盘活了个小厂子，先是一跃成为村中首富。后来去襄城发展，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 然后，他在一次有钱人的装b活动中遇到了我妈。 第4章 我妈云桑晚是坞山老牌家族云家的小女儿，虽然家里辉煌不再，但地位颇高，人人都要给几分薄面。 所以可以说，我妈是被人捧大的。她身上既有出自书香世家的博学多才，也有被钱堆出来的不识人间苦的无知单纯。再加上如同云上月般清冷静谧的外貌，让年轻时的我妈在襄城的上流社会颇受追捧。 那个时候没人能想到，名门淑女云桑晚，最后被一个暴发户娶回了家。 可想而知，这场爱情最初得不到一点祝福。 云家威胁要跟我妈断绝关系，我爸厂子的资金运转岌岌可危。但他们依然坚持，坚信哪怕成了穷光蛋，他俩也会情比金坚。 最后外祖一家跟我妈割席，远赴国外。我爸的厂子也在越发复杂的势力角逐中存活了下来，生意越做越大。 他俩的爱情故事成了一段佳话，我家因此跃升上流圈子的一员，甚至还跟核心圈里的顾家定了娃娃亲。 顾淮安，何慕云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夫，一个自负的大烂人。 · 在我想象的小人举着石头站在井边要扔不扔的时候，现实中手上握着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 我猛地从床上翻起，看见屏幕上“顾淮宁”三个大字。 我闭眼吐出口气，暗骂林俐见色忘义。 “俐子都跟你说了？”按下接听键，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生硬。 “？”电话那头的顾淮宁一愣，然后语气不满，“提她干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好吧，我挂了。” “何昭麟！”顾淮宁被两句话逼到暴走边缘，但他马上控制住了。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失真，但我还是能明显听出来他刻意压抑的怒火，“我哥说何叔领回来一个女儿，现在要把何慕云逼走，是真的吗？” “何慕云去搬你哥这个救兵了？”我不由坐直身体，“她还挺聪明，知道找顾淮安给她撑腰。” “你怎么样，何叔不会又要把你赶回老家吧？”那边的顾淮宁好像一直在忙，杂音很多，他的声音还越来越小，“到底怎么回事，你先给我透点。” “什么叫‘又’，盼我点好行不行。”我垫脚走到门口，一只耳朵贴着门板偷听外面的动静。 没声，何慕云应该还藏在屋里，她肯定是想等顾淮安来之后再下楼。 “何慕云不是我爸妈的孩子，真女儿一回来假货害怕，没人说让她走，她先倒打一耙。”我回身去穿被甩飞的拖鞋，可只找到一只，“我肯定是真的，你知道我跟我爸长得有多像。” “懂了。”顾淮宁的语速加快，呼吸加重，好像在小跑，“我跟我哥一起过去，等会见。” 说罢，他挂了电话。 我攥着手机趴在地上找拖鞋，胃里绞着疼。也不知是因为听到了顾淮安的名字，还是早些时候跟着冷气一起吞进肚子的三根雪糕。 在我勾到床底的拖鞋时，手机又震起来。 “怎么了，俐子？”我跪坐在地上接听，顺便抬头看了眼表。 距离顾家两兄弟来访还有大概十五分钟。 “还问我怎么了，你为什么拉黑我，刚刚在跟谁打电话？”林俐的声音音调较高，生气的时候音色就会更加高亢，“算了，先告诉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你爸妈准备拿白莲何怎么办？” “情况还是老样子，何慕云躲在屋里不出来，我爸妈跟……”我穿好拖鞋，走到梳妆台整理衣着，“姜芷，就是真女儿，在客厅聊天。” “哇哦～你妈这次不能再偏心白莲何了吧，按照我的经验，她一定会痛心于亲身女儿这些年遭遇的水深火热，然后憎恶白莲何侵占了十八年自己女儿的身份待遇。之后越看越讨厌，最终把她赶去亲生父母家。” “俐啊，少看点小说吧。”我忍笑摇头，“我妈在何慕云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年的心血，姜芷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她。” “反正她以后肯定不能再作妖了，你的好日子要来啦，昭昭～” 林俐的想法很好，但何慕云这家伙可不会就此投降，放弃现在的锦衣玉食。就她找顾淮安给她撑腰这点来看，她现在还抱着把姜芷送走的心思。 想当年我把她的所作所为摊在众人面前，我爸气得准备送她出国改造，我妈都没劝动他。就是顾淮安这个家伙，一副为我着想的兄长模样，嘴上说家丑不外扬，暗里却用跟顾氏的合作威胁我爸。 然后我爸为了给他一个没有黑点的联姻对象，选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无视了我所有的委屈。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下午，我的亲人们用沉默逼我服软。人模狗样的顾淮安，用他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屑与蔑视的眼神，以及敷衍的口吻强迫我原谅何慕云所做的一切。 “希望如此吧。”我用力拍红脸颊，眼眶也用暖宝宝捂肿了点，“不聊了，下去吵个架。” 见镜中的自己终于看起来像刚哭过一场，我满意的露出个略显憔悴的笑。 回家这些年别的没学会，演技倒是与日俱增。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我把手机扔到床上，开门出去。正巧遇到同样从屋子里出来的何慕云，她似乎洗了脸，还换了衣服。眼睛红肿，嘴唇苍白，配上飘逸的白裙，倒真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明显为了顾淮安特意打扮过，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一幅经不住一点风吹的小白花形象。 第5章 她冷冷剜我一眼，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冷静下来，还带着点势在必得的得意。 我冲她笑笑，伸手请她先走。 何慕云喜欢将她跟顾淮安的感情跟我爸妈做比，那次见识到顾淮安无条件站在她那边后更是对他死心塌地。 可姓顾的人虽烂，但着实聪明。他或许真心喜欢何慕云，但他更喜欢何家的资产对他事业的助力。 跟十二岁才被带回家的不受待见的二女儿相比，肯定是按照名门淑女培养的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受宠大女儿更加有用。 但现在不一定了，真的大女儿回来了，这个假的对他来讲还有多少利用价值呢。 我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向下走。 第4章 二千金凑热闹 装模作样这个词能很好地概括顾家。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长子顾淮安，他是外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头脑聪明、沉稳谦逊、一表人才，任谁说起都要竖个大拇指。 我当年也被这幅嘴脸骗过，好在很快他就撕下人类的伪装，露出背后的狗样。 而小儿子顾淮宁，我的同窗兼死党，跟他哥完全不同。 我是在回到何家的第二周第一次见到他。 我们同读一所学校，他当时还是何慕云半个护花使者，被挑唆之后来找我的麻烦。 那时我还想着要听妈妈的话，跟学校的同学都搞好关系。所以当他把我堵在巷口的时候，我还主动讲了两个笑话想缓和气氛，但他好像更恼火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翻墙逃跑。在我脚踩墙砖，借力翻上围墙之后，我还特别好心地给他拍了张照片，以免他回家被父母质问怎么一身垃圾味。 他瞪着我无能狂怒，从此更加频繁地找我麻烦。 顾淮宁是一个感情外放的人，你从他的表情能很容易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这也是我喜欢跟他相处的原因。所以，虽然每天放学都被骚扰确实有点烦，但我还是很有耐心地陪他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放学看谁先回家的关系。再后来，我在学校的处境变得有点艰难，他选择站在我一边，对何慕云彻底祛魅。 不过顾淮宁现在还是对他哥十分尊重，我也尽量不在他面前说顾淮安的坏话。 希望他能尽快明白，对他哥来说，他并不是乖巧听话的弟弟，而是更受宠爱的继承人。 · 客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我一眼扫过，看到六个人头。 不对，是七个，何慕云把脑袋埋在了顾夫人怀里。 顾淮宁站在他妈妈身后，正在一脸嫌弃地往旁边挪动。见我下楼面上一喜，伸手想跟我打招呼。 我迅速冲他摇头，用眼神示意面前正上演悲情大戏，让他不要打断。 他点点头，往旁边看了一眼，想让我过去说话。 我迈下最后一个台阶，快步走到爸妈身边。 “瑾姨好，顾大哥好。”我小声跟最麻烦的两人打招呼，“淮宁，你也来啦～” 顾夫人掀起眼皮望了我一眼点了个头，顾淮安则露出个有点勉强的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昭昭又长高了。” 妈的晦气！ “好啦嫂子，咱们坐着说话。”我爸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强撑起个讨好的笑，“正好我前几天收到一盒好茶，正好，今儿请嫂子给我掌掌眼。” “别了，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嫂子。”顾夫人睨了眼我爸，语气冷淡，“今天我是来接慕慕的，你们不要闺女，我要。” “瑾姨……”何慕云泪眼汪汪，看起来十分感动。但她跟顾夫人都没动作，相反，倒是我妈先沉不住气，上前拉住了顾夫人的胳膊。 “好姐姐，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慕对我来说多重要，你把我的心肝儿带走不是要我命嘛。” 好嘛，从拐卖人口升级到要人命了，这场闹剧怎么一上来就搞得这么大。 我揉揉鼻子，忍住笑意，但因为不小心跟顾淮宁对视，导致嘴部肌肉失控直接嗤笑出声。 众人的目光唰地转向我。 “真好啊真好！瑾姨您都不知道，本来慕慕姐一直闷在屋里哭，她那么害怕那么自责，一边担心爸爸妈妈不要她，一边又说都是她的错，是她抢走了姜芷姐姐的人生。”我揉鼻子的手顺势移到眼下做拭泪状，另一只藏在裤兜狠掐大腿，顺利逼出泪珠，“妈妈已经说了慕慕姐和姜芷姐姐以后都是她的亲女儿，我就以为慕慕姐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做不成爸妈的孩子了。” 说到这，我顿了顿，用饱含热泪的眼睛望向神情呆滞的何慕云。 “可慕慕姐，她竟然……”我假装低头抹眼泪，深呼吸几次调动起情绪，然后猛地抬头看向顾夫人，“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您，瑾姨！慕慕姐把您跟顾大哥当成家人，这么大的秘密都没想着瞒你们，而你们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了这里维护慕慕姐。我好高兴，想到以后慕慕姐跟顾大哥结婚也能过得很幸福，我就抑制不住的高兴！”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可在场的几位大人不知是被我的激情震撼，还是脑子没转明白，集体呈现一种懵逼状态。 “昭……昭昭这孩子啊，就是心思重，想得多。”我爸脑子快，率先接话，“误会说开了就好，快坐吧。宋婶上茶！” 我低头抹泪，放慢脚步落在几人身后。顾淮宁悄悄凑过来，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第6章 我拨了拨刘海，冲他挑眉。 不枉我刚刚十五分钟的极限用脑，虽然是想把这段话用在更加危急的煽情时刻，但没想到顾淮宁这小子害我破功，差点垮掉人设。好在我反应及时，以乐衬哀，力挽一个狂澜。 “老顾，你说我以后往演艺圈发展怎么样？”我掩嘴小声跟顾淮宁炫耀。 他轻咳一声，偷瞄了眼落下我们挺远的大部队背影，附和我道：“影视双料影后非你莫属，奥斯卡没你我都不看。” 我冲他抱拳，他向我回礼，幸亏跟前面的人离得远，我俩你推我桑的小动作没被发现。等大家都在会客室落了座，顾淮宁被顾夫人招呼道身边，我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继续凑热闹。 现在的气氛没有那么剑拔弩张，我爸让姜芷坐到他身边，给顾夫人介绍。 她长得跟我妈实在太像，原本还有点不情愿的顾夫人也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 大人们开始询问真女儿的学习生活，我在旁边越听越惊讶。才发现原来姜芷这这个名字我早就听说过，但一直没跟她对上号。 她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入襄城一中，两年间所有排名榜上铁打的第一名。不仅如此，她还参加了各种竞赛。高二去外省比拼，带回来个金奖，也敲开了清北的大门。 只要正常读完高三，她基本已经确定可以全奖直入清北。但我军训的时候听说她新学年一直没来校报道，老师联系长却被告知她要办退学。 我还为这位天才学姐可惜过，也听过几个版本的推测。现在当事人当面以一种非常平静的方式讲述她的人生，我背后不由起了层冷汗。 第5章 姜芷 姜芷的生长环境很差。 父亲早亡，家里没钱，年仅五岁的姜芷便替母亲担起照顾刚出生弟弟的责任。为了挣钱，她母亲卖了老家的房子，带着两个孩子来襄城租了间不到40平方米的空间。 直到现在姜芷都没能完整地用热水洗过一次澡。 拮据的生活，只顾儿子的母亲，体弱多病的弟弟。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过早担起生活的重担，所以拼命学习想改变现状，但还是反抗不了为了一点彩礼就要把自己卖出去的母亲。 姜芷在擅长的领域意气风发，眼见光明的前路就在脚下。然而现实的枷锁太过沉重，等待她的并不是希望，而是一个比她大一轮的邋遢男子，和“太瘦了生不出儿子，所以彩礼得减半”的结论。 我不敢想，如果姜芷并不是何家的孩子，或者等到几年之后我家才把她找回来，她会变成什么样。 “好在上天垂怜，我找到了亲人，回了家。”姜芷露出个温柔的笑，将手放在又一次泣不成声的我妈手上，“谢谢你找到我，妈妈。” 我低头看自己紧握的双手，手心很烫，指尖发冷。我不由后怕，如果当年没有那个好心的道士，我是不是也跟姜芷一样，早早被奶奶随便塞给一户人家。 不对，要是没有他，我都活不到现在，指不定烂在哪只野狗的肚子里了呢。 顾夫人也一直在偷偷抹眼泪，她凑近姜芷摸了摸她的肩膀，安慰了我妈几句。 顾淮安在旁面露怜悯，看着姜芷的眼神多了不少真情。 再看何慕云，她似乎也对姜芷的遭遇有所动容。毕竟要是没有姜芷，现在被卖掉的就该是她了。 “幸亏小何发现得及时，没让这么好的孩子糟蹋在那些人手上。”顾夫人给我妈擦擦眼泪，长舒口气，“姜芷，跟瑾姨说说你爸是怎么找到你的？” 姜芷亲昵挽着我妈的胳膊，乖巧地回应顾夫人道：“我妈……吕晓慧她瞒着我给我退了学，所以我以为只是休学一年照顾弟弟。找老师交上次竞赛的模型的时候，被告知我已经退学。” 说到这她落寞的垂下眸子，本来就是清冷美人的长相，这么一低头更是惹人怜爱。 我的余光扫到顾淮安有个起身的动作，幅度不小，但他又立马抑制住了。虽然坐回座位，但整个身体前倾，眉头紧锁，注意力非常集中。 我想跟顾淮宁交换个眼神，可这小子也正听得认真，满脸的嫉恶如仇。 得了，他又该自发成为姜芷的护花使者了，希望他这次的假想敌能满足他的英雄梦。 “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听吕晓慧的话见她安排的人。爸爸是在火车站拦下的我，那个时候我其实偷了身份证准备逃走，想着天大地大哪里都能是我家，没想到让我找到了真正的家。” 我爸一脸感动的冲姜芷点头，他迫不及待的佐证。 “我头次见小芷是在医院，长得太像桑晚了，我鬼使神差地就跟医院要了她的体检报告。”我爸两手一摊，瞪大眼睛，“血型跟我一样，出生日期跟慕慕一样。当然我那时候也只是怀疑，没证据的事不能去打扰人家孩子。所以后来找人调查，才发现她出生的医院跟桑晚生慕慕的医院一样。 “嫂子你也知道生慕慕的时候特别突然，我跟桑晚还在外地呢，只能随便找了家医院。当时那家医院正有人闹事，没人知道还有个疯子混进育婴室换孩子。当时那个小医院没都安摄像头，前几年有几对抱错了的去找，调查以后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我记得那个新闻，还挺轰动的。”顾淮安在旁插话，看向我爸的目光略带指责，“但这是几年前的事，何叔怎么当时没想去查查。” 第7章 “这……那时候刚把昭昭接回来，她性子野总惹事，我哪有时间注意别的。”我爸挠挠脸，甩锅的速度比他找借口的速度还快。 “太坏了！”在我妈皱眉张口想说点什么之前，我直接拍案而起，义愤填膺，“什么疯子，就是故意的！爸爸，咱们千万不能放过那个人渣，随随便便就改变了这么多孩子的命运，它是要下地狱的！要是姜芷姐姐没被抱错，她怎么会吃这么多苦！有这么聪明的姐姐在，我哪里还有惹事的机会。” “对啊，我要是早点遇到昭昭这样为我着想的妹妹就好了。”姜芷浅笑，看着我的眼神很温和。 “现在也不晚。”顾夫人在旁拍拍手，似乎对我俩刚刚的表现非常满意。 她以前就很喜欢看那种大团圆结局的作品，不管中间经过什么，只要结尾能聚在一起包饺子就行。 “行了，我们大人还有别的事要商量，你们几个小孩去外面转转。”我爸可能对刚刚的甩锅行为感到了些许自责，“昭昭，你们给小芷介绍介绍，前后院都带她去看看。” 我应声，给顾淮宁一个眼神。他也紧接着摆脱顾夫人，快走向门口。 我俩靠着门框等待还有腻歪话要说的何慕云，和被迫在旁边听腻歪话的姜芷。但没想到连顾淮安都被算作小孩一列，跟在姜芷身后走了过来。 出了大门，夕阳散发着橘黄色的光，天气虽然还有点热，但凉风拂面，还算适合散步。 “还没正式跟你说上话，姜芷姐姐。”我的视线划过顾淮安跟何慕云，定格在一双明如皎月的眼眸上，“我大名何昭麟，你叫我昭昭就行。” 顾淮宁立马接话，还挤了我一下。 “顾淮宁，姜芷姐以后有事你就提我名，保准好使。” “好使什么，都哪里学来的浑话。”顾淮安敲了一下他弟的脑袋，转而面向姜芷，“我是顾淮安，比你年长四岁，你跟昭昭一样喊我顾大哥吧。” 姜芷也接着叫了声顾大哥，然后她接着，看向在场唯一一个还没有自我介绍的人。 何慕云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看了姜芷一会儿。 “何慕云。” 姜芷并未答话，她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然后再次看向顾淮安。 “刚刚好像有人说过两位是情侣关系，你们放心约会去吧，让昭昭跟淮宁带我转转就可以了。”姜芷这番话说的十分通情达理，且善解人意。 我一下兴奋起来，送到面前的鱼钩，我怎么能忍住不往上面栓点饵料呢。 “不是情侣，慕慕是我的妹妹，跟昭昭一样。”然而还没等我发力，顾淮安这厮居然抢先撇清了自己跟何慕云的关系。 “淮安哥？”何慕云眼眶一下湿润，她下意识拽住顾淮安的胳膊，结果却被对方轻轻躲过。 她看着抓空的手发愣。 第6章 顾淮安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 奶奶很少说家里的事，在我走丢之前，她跟我的交流除了让我干活就是对我进行辱骂。 那时我的称呼包括但不限于“赔钱货”、“小件货”、和“丧门星”，使年少的我一度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叫哪个名字。 直到我被那位好心的道士送回家，我的处境才逐渐好转。之后奶奶偶尔会跟我讲一些家里的事，绝大多数时候吹捧我爸，少数时候贬低我妈，仅有几次说起过我还有个姐姐。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我是期待且向往的。 她会是什么样子呢？跟我长得像吗？比我能爬树吗？她做数学题的时候也会急得挠头吗？ 终于，我捧着满怀的好奇和爱见到了她。 姐姐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态度耐心友善。 她跟我完全不一样，但我还是很爱她。 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和最好的姐姐。 但事实证明，我只是世界上最蠢的蠢蛋。 愚蠢的我得到了教训，但烂掉的人凭什么不受惩罚。 只要能让何慕云不好过，不管什么我都会去试着做。 · 顾淮安甩开何慕云的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在场的就我们几个人，离得也很近，所以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对啊，姜芷身世可怜却坚韧自强，气质清婉如兰却又凌寒独开，不就是他最喜欢的小白花的升级版嘛。 自强不息的天才，和用钱堆砌的“天赋”，是个人都知道要选哪个。 我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因为太兴奋嗓子特别紧。想咳两声清嗓，一捂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嘴角已经上扬到了很大的弧度。好在事件中心的三人注意力只在彼此身上，没有注意到我的幸灾乐祸。 “不对啊，妈妈说过顾大哥将来要跟慕慕姐结婚的，是我的姐夫。”我再次掐紧大腿，试图压住因兴奋颤抖的语调，“是吧，慕慕姐。” 何慕云眨了下眼睛，泪珠掉在她还没收回去的手背上。 “这都是云姨说的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顾淮安假装没看见何慕云掉眼泪，他略有不满地看向我，“昭昭，这种话以后不要在外乱说，我无所谓，但你要为你姐姐的名誉考虑。” 我tm给你一巴掌看你还有没有所谓！ 咬紧后槽牙，我假装愧疚地低下头。 “不过刚刚你跟瑾姨气势汹汹的，我还以为……”姜芷掩唇，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冲顾淮安笑了笑，“抱歉，是我误会了。你们几个的感情都很不错呢，就像一家人一样。” 第8章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我又最年长，所以总想要多多照顾几个弟妹。”顾淮安的神情放松不少，眉眼染上笑意，“现在你回到何家，也是我们的家人了。” 两人气氛很好，颇有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感觉。我忍住想吐的冲动，瞥了眼惨白着一张脸却还倔强地插在两人中间的何慕云，心里生出几分对她的敬佩 她厚脸皮的程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 目的已经达成，事态到此似乎也没有我发挥的余地，本应功成身退，可我又有点担心姜芷被顾淮安骗。 想跟顾淮宁交换个眼神，可他抿着嘴死盯他哥，眼神比何慕云还要难以置信。 作为顾家的小儿子，他早就知道顾家跟何家的婚约，所以当年才会被何慕云三言两语蛊惑，跑到我面前示威。后来知晓何慕云的真面目，他还为他哥不平，结果每次都被他哥批评让他不要听风就是雨，乱讲何慕云的坏话。 在顾淮宁心里，他哥是纯情专一的好男人，虽然喜欢的人性格扭曲，但还是坚定不移。 如今当场幻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为了好友暂时撤退。 随便找了个理由跑路，顾淮安一副“两个电灯泡终于要走了”的模样大方放我们离开。他本来还有点想让何慕云也跟我们回去的意思，但我搬出了我妈跟他妈，将“导游”的职责交到何慕云手上。 跟三人告别，我拉着不情不愿的顾淮宁回家。会客室的三位大人依旧聊得火热，宋婶送完水果零食之后，楼上就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敞开房门，往嘴里扔进一颗葡萄，琢磨该说点什么安慰顾淮宁。 “我哥说的对，他确实从来没说过喜欢何慕云。”顾淮宁倒在沙发里，露出个圆咕隆咚的脑袋，“是咱们想多了。” 好一个没说过，不知道是谁在何慕云成人礼上送了一整套天价首饰，还含情脉脉地当众演讲了十分钟。 我挑眉，把葡萄皮吐进垃圾桶，反驳的话从嘴里绕了一圈又咽回去。 “嗯嗯。”我敷衍应了两声，在他瞪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把最大的一颗青提塞进他嘴里，“你说是就是呗。” 他囫囵嚼了几下吞掉，接着把脑袋也缩了进去，只剩在外面两条长腿。 “老顾啊，你得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盘膝坐到地上，拿手机给周悠悠和林俐分享最新进展，“你哥肯定有他的考量，你就别操心了。” “谁说的，我肯定不会变。”顾淮宁嘟囔着，趁我没注意把果盘捞进怀里，“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绝不变心。” “顾淮宁同学注意端正态度，小小年纪不准早恋。”我踢了沙发一脚，顾淮宁扔给我一串葡萄，“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尤其是你，不是要追随你哥的脚步嘛，高中三年还能保持年级第一吗？” “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顾淮宁莫名被点燃斗志，从沙发里挺起上半身，“倒是你老何，这学期让姜芷姐给你补补课，明年争取来一班。” “呸，我们少英班挺好的，谁要去尖子班卷生卷死。”我摇头，撸下整串葡萄塞进嘴。 “不思进取。”顾淮宁做痛心疾首状，他翻出我的游戏机，动作熟练的打开游戏，“你没偷玩我存档吧。” 我见他似乎已经恢复心情，自己心里也轻松不少。顾夫人不喜欢顾淮宁跟我走太近，以前初中一个班，不得不每天见面。升学后的暑假他被顾夫人送去补习，整个夏天都没见面。之后高中不同班，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他这个朋友。 ……说起来顾淮宁这家伙怎么长高这么多，明明上次见面还只高我半头，热胀冷缩了？ “你现在多高？”我抢过他的游戏机低头看他。 “一米七七。”顾淮宁疑惑的望向我，“怎么了？” “别长了。” “啊？” 第7章 新环境新成员 襄城一中是襄城最有名的高中，不仅拥有最高的一本率，还拥有最多数量的高考状元。 它在家长心中地位非常高，以至于他们认为不管孩子学习如何，只要上了一中，就能摸到重本的门。所以，为了满足众多家长的期望，以及学校未来的建设，一中在几年前设立了名为“少英班”的特殊班级，用来培养特殊人才。 什么特殊人才？ 特殊有钱的人才。 少英班每年级两个班，一个班二十人，拥有独栋教学楼和食堂。除了操场跟正常班级共用，其余没有交集，甚至连放学下学的时间都不一样。 问就是资源安排不开，因为少英班的老师跟重点班是同一批，时间雷同排课会有困难。 我攥着走廊扶手回头眺望少英一班，没看到林俐。 他们比我们排座快，现在已经开始正式上课了。 因为我的初中也是同种属性的学校，所以一些同学之前就认识。军训期间又混熟不少，大家都聊得非常热闹。 然而多亏了何慕云，我初中过得比较坎坷，至今口碑都没能彻底恢复。所以现在身边有点冷清，没能找到合适的同桌搭子。 说不尴尬肯定是假话，但他们这帮人的嘴脸我太熟了，做不到心无芥蒂的示好。 尴尬是一时的，恶心却是能反复“回味”的。 “何昭麟。” 第9章 班主任喊到我，我应了一声进班，抬眼一扫，正看到女生排还空着一对两人座。 走廊排队的同学越来越少，我旁边的空位依旧没人选择。 “明媚。” 没听过的名字，不过好像确实有个同学因为身体原因没参加军训。 循声抬头，正好撞进一双明亮的眼眸。 新同学人如其名，张扬明媚，好像迎面的春风，笑容带着勃勃生机。 “明媚。”她把书包放在桌上，侧身冲我弯眉一笑。 “何昭麟。”我握住她的指尖，莫名有点害羞，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 开学一周后，姜芷复学，成为我上学路上的同座。 何慕云为了备赛整个九月都会待在家，只有我跟姜芷两个。我沾她的光，坐上了老爸的爱车。 不愧是有“限量版”前缀的豪车，后座宽敞又舒适，我跟姜芷中间还能再坐仨人。 周末时间我俩没时间相处，她不是被我妈带去购物看展，就是被我爸带去见世面。今天突然的独处让我非常尴尬，开车的张叔也不爱说话，所以一路车里非常安静，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其实我应该趁这个时机跟姜芷拉近关系，毕竟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我应该更热情一点。 既然我已经放弃母女情深这条路，那么在另一边就得多下工夫。姜芷现在是我爸失而复得的心肝，这几天为了她跟打鸡血一样四处奔波、上下打点。 跟姜芷搞好关系，不仅能刷我爸的好感，给零花钱再添个零。还能给何慕云带去困扰，让她被血缘这道枷锁折磨，时刻提醒她是个假货。 想想就让人开心。 “姜芷姐姐，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我往姜芷那边挪屁股，顺势挽住她的胳膊。 姜芷从窗外收回目光侧头看我，眸光微动，温声回答：“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带我涨了不少见识。” “那就好，以前姜芷姐姐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就该每天享福～”我露出乖巧的笑，鼻尖传来淡淡的甜香，是我妈常用的护肤品的味道，“没想到传闻中的襄城学神就是姜芷姐姐，要是我早几年入学见到你，就能让你早点回家了。” “现在也不晚啊，昭昭。”姜芷拍拍我的头，勾唇轻笑，“只要还没到江心，补漏就不算晚。” 虽然觉得后半句她在点我，但我没能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暗示，只好先佯装懵懂地点点头。 “总之，姜芷姐姐回来我就高兴。”我瞄了眼窗外，路边穿着校服的学生越来越多，“虽然我也是三年前才被接回来，但家里的事情我都有所了解，姜芷姐姐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好呀，那先谢谢昭昭了。”姜芷点头，挎上书包轻轻拍了一下驾驶座，“张叔，麻烦把我放在前面的商业街，我要去买点东西。” 跟姜芷挥手告别，我长长舒出口气。张叔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露出i人之间独有的理解眼神。 “张叔，麻烦回头跟我爸说一声，姜芷姐姐还是想低调点。家里还没正式承认身份之前就传出流言。对她会有不好的影响。”别步我的后尘。 得到“ok”手势回应之后，我也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侧躺在宽敞的后座，闭眼积蓄能量，为畅游学海做好准备。 · 高中生活的节奏很快，新知识不断灌输，繁杂的学习任务像海浪，一浪接一浪拍的人应接不暇。人们在艰苦的环境里能更容易加深感情，开学一周，我和同桌明媚就建成了坚不可摧的友情大船。 加上以前的船员林俐跟顾淮宁，四人小团体初具规模。 上午课程结束，我溜出少英楼，躲在教学楼的卫生间等尖子班放学。 顾淮宁抱怨了好几天食堂的饭不好吃、队排太长、阿姨的手太抖。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为了他之后能继续为团队贡献智慧，我们便计划抓他来少英楼食堂吃饭。虽说治不了阿姨手抖，但口味肯定要比学生食堂好吃，排队的人也少。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下课铃响起。 大地传来震动，我扒住门框还没来得及害怕，紧接而到的杂乱脚步声回答了我的疑惑——打饭大军来袭。 原来只是从顾淮宁口中听说此景，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他那些形容词并没有夸张，而是真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 走廊上还碍于校规没有跑动只是快走，窗外小路上的学生已经开始百米竞速跑了。 我收回视线啧啧称奇，很快顺着人流走到尖子班门口，瞧见顾淮宁正愁眉苦脸的收拾桌面，似乎已经自暴自弃。 “顾淮宁！”我叫他。 他猛地看向门口，眼睛一亮。本来还在整理卷子的他直接一卷塞进桌兜，像条矫健的飞鱼，一跃便到了我面前。 “你来干嘛？”他已经很努力在使用质问语气了，但上扬的眼角眉梢以及完全没压住的嘴唇和声调，已经完全将他的兴奋暴露。 “怕你真不长个了。”我抬头看他，也有点难掩得意，“带你吃点好的。” 第8章 食堂风云 顾淮宁是真饿了，听我说要带他吃饭，半点不推脱，拿了外套就要跟我走。 我有点唏嘘，他本可以拥有一间单人宿舍，和一位阿姨专门照顾起居。但他不知脑子搭错哪根神经，拒绝了顾夫人的好意，说不想搞特权，就想当个普通学生。结果现在不仅上学没有接送，连饭都得自己应付。 第10章 顾家在别墅区，离市区不近，开车要半个小时。他为了赶早课得提前一个小时骑车去赶公交。早餐只能随缘，主要看同学带没带饭。 本以为他三天都坚持不了，没想到一周之后还没跟顾夫人低头。 “明天跟我一起走吧。”我看着他的黑眼圈，心中不忍，“你不是喜欢姜芷吗，她今天返校，以后能一起。” “算了，天天坐在教室一动不动，早晚权当锻炼。”顾淮宁张了个哈欠，脚下却半点速度不减，“你让姜芷姐小心点，指不定何慕云那家伙会传她什么小话。” “行吧，但早餐你得按时吃。”我把少英班学生专用的饭卡塞给他，“你用这个在我们这边的小卖部定点营养早饭，工作人员会在早自习前把东西给你送进去。” “不——”顾淮宁还想推拒。 “废话少说。”我狠锤了下他的胳膊，“午饭也用这张卡，少英楼人少不需要排队，想吃什么零食也能在这边订。我爸往里冲了不少钱，不用白不用。” 顾淮宁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把卡揣进裤兜，嘟囔了一句。 我就当他在道谢。 “明媚也跟我们一起，跟你说过的，我同桌。”刷卡进少英楼，凉气迎面而来。 顾淮宁点头，他目光直直看向食堂大门，我从中看到了渴望的眼神。 被食物的香味包围，他下意识深吸口气，无意识吞咽了几口口水。 他这副模样让人心疼，我拽住奔打饭口而去的他，边忍笑，边扯着他往林俐那边走。顾淮宁真是一刻都不想将眼睛从打饭口的饭菜上面移开，拉着他走真挺费劲。 林俐冲我招手，我扬扬头，本想叫她过来给顾淮宁助力，可她身边坐着的一个陌生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眉骨轮廓深邃，目光冷峻，冷眼瞧过来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 “淮宁，你来啦～”林俐拢了拢头发，越过向她投去疑问眼神的我，走到顾淮宁身边把他拉到身边另一个空位。 我不太敢看那位陌生男同学，撇头坐到明媚身边。 “这位同学是？”我小声问明媚。 “叶牧，今天刚转学过来。”明媚还来得及说话，当事人先开口回答了我。他收敛了外放的冷冽气质，声音低沉，微微眯起眼，好像一只收起爪子的豹，“对林俐同学一见钟情，所——” “喂！”本来还在对顾淮宁嘘寒问暖的林俐像被踩了尾巴，拍桌而起，对他怒目而视，“别在我朋友面前乱说话！”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明媚。她咬着筷子冲我耸肩，看样子已经听过这番言论了。 林俐长相甜美，是少见的媚而不俗的长相。不算性格的话，是那种男生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初中就有很多爱慕者，但是像转学生这样大胆到刚见面就发表爱情宣言的还是头一个。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有喜欢的人。”林俐小脸有点红，她气鼓鼓的坐回座位，往顾淮宁那边靠了靠，“不会喜欢你。” 顾淮宁正在忙着往嘴里塞饭，好像完全没听到刚刚那段对话。不过，就他没有嫌弃地避开林俐这点来看，他应该是听到了，在维护林俐的面子。 “没关系，以后有时间让你改观。”叶牧看起来毫不在意，相反有点斗志昂扬。 他淡淡扫了眼顾淮宁，然后将视线转向我。 “何昭麟。”我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很高兴认识你，叶同学。” “顾淮宁。”这位哥总算填补了些食欲，百忙之中做了个自我介绍，“一班的。” “我是明媚，久闻顾同学大名。”明媚倒是我们之中最镇定的一个了，她拧开瓶水，笑着递给顾淮宁。 林俐眉头一拧，立马把自己的汤碗推到顾淮宁手边，不悦地看着明媚说：“他不喝水，汤更有营养。” 顾淮宁接过水瓶，冲明媚道了声谢，咕咚咕咚灌下半瓶。 林俐的脸色更难看了，还没等我解围，已经消停的叶牧突然俯身端过林俐的汤碗，仰脖全数下肚。 他把空碗敲在桌面上，在林俐转身看他的时候，舔了舔嘴唇，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除了我以外的四人突然演起了狗血修罗场，没有适配角色我只得低头努力扒饭，想在成为炮灰配角前逃离这场闹剧。 林俐对明媚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两人头次见面便相谈甚欢。她很少会对初次见面的人如此亲近，我以为两人投缘，所以愉快地将明媚迎入我们的圈子。 怪我没提前跟明媚打预防针。 我边扒饭，边自责。 担心两人闹脾气，我偷瞄了眼明媚。只见她正笑呵呵地跟顾淮宁说话，还怕他不吃不饱饭，把自己的肉菜往他盘里夹。林俐在旁毫不示弱，一眨眼的功夫，顾淮宁盘子里的肉就堆成了小山。 顾淮宁面露喜色，他朝我的得意地挑眉，好像在炫耀。 我闭了闭眼，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戳起剩的最后一根鸡腿，泄愤般塞进嘴里。 一直没再做声的叶牧突然笑出了声，他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我们。 “真有意思。”他的视线从我们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顾淮宁脸上，“也让我加入吧，我想跟你们搞好关系。” “想得美。” “可以啊。” 第11章 林俐跟明媚异口同声，可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她俩对视一眼，林俐眼睛一瞪要发脾气，明媚则露出有点委屈的神情。 “月考考进年级前二十就让你加入。”顾淮宁撂下筷子，朝叶牧扬眉，“这之前不要打扰不喜欢你的人，怎么样？” 徘徊在年级中等的我认为这个条件有点苛刻，因为叶牧长了一张年级后二十的脸。但我只是默默咽了口口水，默认了顾淮宁的条件。 叶牧并未犹豫，爽快的答应了顾淮宁的要求。 气氛总算平静下来，话题也开始朝吐槽学校的方向转移。随着心态平复，我开始咂摸出不对劲的味道来。 这位刚来的转学生好像哪里不太对。 第9章 傲慢 萦绕心头的违和感很快被忙碌的生活吹散。 食堂发生的插曲没再被提及，对林俐一见钟情的叶牧认真履行约定，虽然还总是徘徊在林俐周边，但每次他都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没再发表任何爱情宣言。 明媚被我科普了顾淮宁在林俐心中占据了何等地位后，连续三天送上芝士蛋糕，终于重新俘获了林俐的心。她表示自己并不是对顾淮宁有好感，只是怕他被噎到所以给他递水。 作为明媚的同桌，以及她贴心性格的最直接受益人，我向林俐保证了她所言为真。她因为这个性格，在两周不到的时间里收到了三封告白信，和一次强制壁咚。 当时我及时喝止了对方，避免事态进一步发展，事后我还被匿名发上了校园论坛。好在“学神姜芷归来”的消息很快刷屏，我才免遭一场“道德”谴责。 至于“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顾淮宁同学，在我饭卡的加持下，他的面色明显红润，精气神也好很多。 一周很快又要过去，周五放学后，我等姜芷下晚自习一起回家。 她今天有实验要做，放学要晚一点。我借口东西忘在教室，跟林俐和明媚告别。 明媚还不知道我跟姜芷的关系，想等我一会儿，林俐一边说着周末计划，一边把她带出少英楼。 其实我心里挺过意不去，但只要我爸没公开姜芷的身份，我就要避免暴露的风险。明媚或许是值得信任的，但有何慕云的前车之鉴，我还是得多观察一段时间。 在教室里等了一会儿，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 [你猜我在学校门口看到谁了] 是林俐，她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人，连感叹号都来不及发。 我抬头看了眼黑板上面的时钟，据她离开不过刚十分钟，估计才到学校门口，能看到谁？ [不知道，谁？] [顾淮安！] 这次她不仅发出了感叹号，还在后面连发几张震惊表情。 我心下一跳。 以前这厮隔一天都要来我家一趟找姜芷，虽然何慕云总要横插一腿，但他跟姜芷的氛围仍然日益火热。自姜芷复学之后，他俩一直没时间见面，所以今天他来学校见她…… 不行，目前顾淮安跟何慕云的感情还是圈子里人人称赞的良缘，他就这么大刺咧咧赶在放学的时间来校，但凡被熟人看到，姜芷会遭受怎样的流言蜚语……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上学的机会，可以在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怎么能被这种事干扰。 [俐子，拦他一会儿，但别暴露姜芷] 我扔下笔，手指翻飞，然后捞起书包朝实验楼跑。 少英楼跟教学楼隔着整个操场，我略过几对趁着夜色压操场的情侣，狂奔到实验楼底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烈的奔跑过，风在耳边呼啸，肺部吸进的空气里还带着一丝夏的暑气，从额头渗出，变成了汗液。 实验楼基本都闭了灯，只有五层有两间教室还亮着。 我借着手机的光跑上楼，敲开第一间教室。 穿着白袍的学长给我开门，我踮脚越过他的肩膀往里面看了一眼，大家都穿的同样的衣服，带着护目镜我认不清人。 “有事吗？”他语气有点不耐烦，似乎被我打断了实验。 “姜芷学姐在吗？”我尽量放缓呼吸，但还是喘的有点厉害。 “隔壁。”说完他猛地关上门，不给我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我有点无语，只能继续去敲旁边的教室。 “我找姜芷学姐。”这次开门的是个好脾气的学长，但是不怎么会读空气。 姜芷被他喊过来，看到我有点惊讶。她摘下手套和护目镜，低声问我有什么事。 我觑了眼靠在一边难掩八卦之心的学长，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姜芷看出我有事找她，直接脱了白袍，把手上的东西都推给那位学长。无视他控诉的声音，关上了门。 我拉她到走廊尽头，月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顾淮安来了。”我看了眼手机，林俐刚发消息说她只能拦他到现在，“来找你，一会儿就该上楼了。” 姜芷细不可微地皱了皱眉，从裤兜掏出一张纸巾，给我擦汗。 “他是说过想来学校接我。”姜芷叹口气，“但有些人就是听不懂别人的拒绝。” “他跟何……慕慕姐的关系一直很好，大家都知道。你最好别跟他在学校有接触，慕慕姐人望很高的。”我尽量保持中立地向她解释现在的处境，“你的身份大家还不知道，万一传出不好的流言。” “没关系，我跟淮安本来也没什么。”姜芷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只是被耽误了实验，有点可惜。” 第12章 她拍拍我的头，领着我往刚刚的教室走。 “但看在我可爱妹妹的面子上，我就不跟顾淮安计较了。”她打开门，告诉刚刚的学长自己准备回家。 学长非常好奇的看了我一眼，跟姜芷咬耳朵，但没控制音量，我都听到他在问我是谁。 “我妹。”姜芷回答得很干脆，“可爱吧～” 她这一句话给我整不会了，只能硬着头皮摆手客气。 等终于下了楼，顾淮安正站在门口跟熟人寒暄，不远的地方还围着不少人。 “小芷。”他迎上来，不忘跟我点个头，“昭昭也在啊。” “顾大哥。”我干笑两声，本想退到一边把舞台留给两人，但是姜芷没有放开我的手。 两人交谈，顾淮安语气亲昵，但是姜芷的口气隐隐透着不快。周围的人都看出这一点，毫不掩饰的打量姜芷，有几个认出她身份的人小声发出惊呼，然后跟旁边的人蛐蛐。 有一个跟顾淮安关系比较近的人率先开口，询问姜芷的身份。 顾淮安回答的十分干脆，直接说出她是何家的女儿，顺便加上“刚找回来的”前缀。 这个介绍就很引人遐思，那人哦了一声，再看姜芷时眼神便带上几分轻蔑。 我可太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了，曾经的何慕云就是用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坐实我“私生女”的身份，哪怕后来我爸澄清，对我的非议也没有完全消失。 我瞥了眼顾淮安，搞不懂他是想赢得姜芷的好感，还是想替他的旧爱撑腰。 或者，他只是因为姜芷刚刚对他表现出的冷漠而施加惩罚。 第10章 嫉妒 相对于何慕云直白的恶意针对，顾淮安这种把打压当成控制手段的行为更令人发指。他不掺杂私人感情，只是在通过“制造困难然后现身拯救”来确立地位。 何慕云被他调教的很好，在我回家之前她就已经是他最忠实的拥趸了，所以姜芷吸引到顾淮安我才那么高兴。 如今看来，顾淮安依旧想用打压来强调地位。两边都是成年人，他却还在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顾淮安并不想干预周围人对姜芷身份的议论，他气定神闲地等待姜芷的回应。我抬眼偷瞄，只见她眼眸微垂，半张脸藏在夜色里，看不清表情。 以她的立场确实没法多说。即便解释，在这些人耳中也只是狡辩罢了，他们不会去求证，因为在他们眼中真相根本不重要。 所以她的选择正确，假装没听到议论，就这样顺势揭过这个话题，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身为何家老二的我不能揭过这一页。不仅因为事后追究起来，身在现场却半句话没说的我会遭受我爸我妈的双重批判。更是因为我现在需要刷姜芷的好感，让她在我这里得到归属感。 “哎呀，顾大哥，我知道爸爸拜托你照顾姐姐。但学校有我呢，她不会被人欺负的。”我反手挽住姜芷的胳膊，提高音量，确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你还是多关心慕慕姐吧，她刚知道自己不是我的亲姐姐，心里肯定还很难过。你是她的未！婚！夫！一定要好好安慰她，告诉她爸爸妈妈永远不会抛弃她。” 私语声瞬停，我看到顾淮安先是一怔，然后甩来狠厉的眼神。 姜芷打断顾淮安正要开口的反驳，她往我这边歪歪头，轻笑道：“昭昭说得对，你不用太在意我，家里人都对我很好。你还是多陪陪慕云，她更需要你。” 顾淮安脸色极差，张口几次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现在很想甩脸子，但周边议论的话题已经从姜芷变成他跟何慕云，在内容变得更加不堪之前他只得强撑笑容，一边说“两个都是妹妹，两个都需要关心”，一边落荒而逃。 很可惜，月光暗淡，我没能看到更多精彩细节。 · 回到家，我俩把晚上发生的事跟我爸说了。 我爸这人虽然非常重视姜芷这个刚被找回来的真女儿，但他并不急于对外正式宣布姜芷的身份。我妈还催过他几次，但都被他用“还没谈拢该如何安置两个孩子”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他应该是还想多保留一段时间何慕云的价值，毕竟她是他跟我妈用心培养了十八年的“贵族”后代，不愿给她打上“山寨”的标签。而且以顾家为首的核心圈子还是中意何慕云多些，我爸还想让姜芷借她的光多刷点存在感。 这下姜芷身份暴露，原因还是顾淮安没管住自己的嘴，我爸就不得不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他安慰了姜芷几句，表示这周末会再去跟那家人谈，争取早日把两个孩子都划到何家名下。 晚上发生的事就这样安稳揭过，后面我爸还有关于她养母一家的事话要跟姜芷说，我被赶出书房。 虽然听墙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困意已经开始侵占大脑。 照例跟我妈道完晚安，我上楼准备洗漱睡觉。 一抬头，何慕云像鬼一样站在楼梯口，把我张到一半哈欠的吓了回去。 我攥住扶手稳住重心，把即将出口的脏话憋回嘴里，另一只手抚着乱跳的心脏，尽量维持冷静的声线。 “你有病啊？”我虽然在质问，但却一步都不敢再向前，“大晚上装鬼想吓死谁？” “淮安哥去学校接姜芷了？”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何慕云整张脸阴沉沉的，双眼半点光亮都没有。 我点头，还是没敢再上楼，这大晚上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真的很像阿飘。 第13章 “我不信，你说谎。”何慕云像被我点头的动作注入了生气，她先是抖了两下，然后咬住下唇，眼睛盈满泪水，“淮安哥都没有去学校接过我，怎么会去接她。” “你去学校论坛看，当时拍照的人不少，没准能找到你喜欢的角度。”知道她只是接受不了梦中情人心仪另一个女孩，我的心放在肚子里，慢慢上楼，“借光，我要睡觉了。” 何慕云发出一声响亮的啜泣，撞开我的肩膀朝楼下跑去。我迟疑一秒也追着她跑了两步，扒着楼梯扶手望到她猛地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爸爸，我明天也要去学——”厚重的红木们切断了她后半句话，但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竟然想通过“他会不会去学校接我”来证明她是否在顾淮安心中依旧占有一席之地，何慕云还真是被爱情糊住了脑子，明明只要肯放下身段让妈妈带她去顾家，当着顾夫人和顾淮安的面要到明确的说法，却偏偏选用这么迂回的办法。 卑微的试探只会让拥有两种选择的顾淮安更加游刃有余，让他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决出符合条件的伴侣。 何慕云根本不明白，她不是在和顾淮安谈恋爱，而是两个家族在选择联合。 当然，他们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跟我无关。 我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抓到他们的小辫子，为我的过去讨回公道。 · 周六一早，我被信息提示音叫醒。 林俐给我甩了几个链接，然后用私聊轰炸，满屏都是30s以上的语音。 另一位小伙伴也不遑多让，明媚先是发了几条语音，之后可能意识到我没这么早起床，所以后面改成文字。主要内容是在询问姜芷跟我的关系是不是真的跟论坛里说的那样。 我重新仰躺在床，揉了揉眼睛，放弃回笼觉的想法。 幸亏周悠悠那边还是深夜，不然再加上她的表情包刷屏，配置再高的手机都得卡死。 跟两人挑着重点回复几句，再抬头时间已临近中午。 我从床上窜下来，匆忙洗漱穿衣，下楼却发现爸妈不在。宋婶说他们跟姜芷养母家有约，很早就出门了。姜芷也要回学校做实验，所以今天一天家里只剩我跟何慕云两人。 我叼着半块面包，跟来餐厅吃午饭的何慕云对上视线。她一如往常无视了我，坐到餐桌旁叫宋婶给她布菜。 平时我也会假装没她这个人，但昨晚她的表现实在让人意犹未尽。 “你眼睛有点肿啊，昨晚刷帖子刷太久了吗？”我吞掉最后一口面包，对她灿烂一笑，“找到心仪的合照了没～” 她朝我甩来餐刀。 第11章 暴怒 说起来，其实喜欢用东西砸人的人一直是我。 大概两年前，何慕云在我面前解开了虚伪的面具，洋洋得意地炫耀着她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摧毁我的生活。 我当时还是个正直天真，认为世界充满爱的笨蛋。最喜欢的姐姐当着我的面跟父母撒谎，用往常那样温柔善良的语调给我扣上一大口黑锅。 我满腔的愤怒和被背叛的委屈都堵在心口，因为已经无法用语言宣泄，所以只能抄起手边所有能用的东西砸向那张无辜的伪善的恶心的脸。 结局是何慕云毫发无伤，我被爸妈送回乡下。但奶奶病逝，他们不得不继续把我留在身边。但从那时开始，我在他们眼中就不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了。 之后我也会在何慕云一次次挑衅中丧失理智，扔过去各种东西只为砸碎她的面具。当时我们俩谁都不会想到，两年后的今天，我们位置调换，她被我的三言两语激怒，像个疯子一样。 我真要好好谢谢姜芷，她只用两个星期就做到我两年都没做到的事。 我回头看砸在地上的餐刀，冲闻声而来的宋婶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开玩笑，她抬胳膊的瞬间我就闪开了，不然回头又要被我妈责备自己不小心。 何慕云双手撑桌对我怒目而视，我则学着她以前气定神闲的模样，假装被吓到似的抚住心口。 “看来还是没找到喜欢的照片啊，可惜。”虽然很有趣，但我也没时间在何慕云身上耗一整天，“自己去拍最好啦，姜芷姐姐诶跟顾大哥不是每天都会见面嘛～” 有宋婶拦截，何慕云只剩语言一种武器。可惜从小受的教育让她脏话词库极其匮乏，花样根本比不上我以前在学校听过的那些。 我上楼到一半还能听见她的尖叫。 · 因为料是周五晚上爆的，所以周末两天除了手机过热，其他还算正常。 我爸跟对方家庭的交流总算有了突破，他以前抱怨对面的态度和要求过于蹬鼻子上脸，尤其对方几个叔叔，在补偿款方面死不松口。但这次他再去谈，双方都退了一步，我爸总算把何慕云和姜芷的抚养权都要到手了。 下周工作日要去办改姓和转户口等琐事，姜芷又要休假一周。能够想象，我在学校的日子会变得十分喧嚣。 所以在何慕云打开车门坐进来的时候，我还在考虑带头套上学的可能性。 以前因为何慕云介意，我俩上学从来不坐同一辆车。她由我爸专车司机车接车送，中午还要回家休息。 可怜的张叔不仅得跟高中生同一个作息，还得一天跑八趟学校。 我则由宋婶负责，早晚买菜的时候顺道接送我。 第14章 今天突然跟何慕云同坐一辆车，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我俩各自靠着车门刷手机，论坛上偶有新帖刷出，置顶的依旧是当晚在场的某人对于现场的详细说明贴，还附有高清偷拍图，构图十分巧妙，很有偶像剧的感觉。 其他的帖子除了其他在场群众的观后感，还有一些根据事实找蛛丝马迹的分析帖。这种帖子主要在分析何慕云跟顾淮安两位风云人物的感情路程，从萌动到破裂，说得头头是道。 姜芷在其中大部分是插入感情的第三者，但也有理智的校友在说姜芷考上一中的时候顾淮安已经在读大学，之前更是连搬都没搬来襄城，两人根本没有交集，只能是被何家认回来之后才有机会见面。 我非常赞同这位校友的观点，给他的帖子点了个赞。 在页面的最底下，还有一个没淹没的帖子。 我是昨晚发呆刷帖的时候看到的，上面有两张非常模糊的我爸跟姜芷在宾馆门口下车的照片，日期是他带姜芷回家前两天。发帖人说姜芷根本不是何耀祖的女儿，而是他包的小三，如今登堂入室是为了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 这个帖子的内容违禁词太多，内容也耸人听闻，如果是平时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但他发帖的时间不凑巧，同时被管理员禁言，没能把帖子发完，所以很快被各路分析贴挤到下面。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张帖子的论点，但我很好奇是谁拍的这几张照片。 首先可以排除何慕云，她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只比我早一分钟。 难道是其他讨厌姜芷的人？ 还是我爸的竞争对手？ 我不知道，只能暂时关注发帖人，看他之后还有什么动作。 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窸窣声，我瞟了一眼何慕云。她正使劲揉搓校服的拉链，表情特别难看。看样子她也在刷论坛，而且还是在看那些提出她跟顾淮安的感情早就破裂的帖子。 跟张叔道别，顺便狠狠撞了一下比我先一步下车的何慕云。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发疯，我迎向她射过来的死亡视线，故意大声说道：“何慕云姐姐！你今天一整天都要待在音乐教室，不能一起吃饭真的好可惜啊！” 所有充满好奇的想掌握第一手信息的渴望吃瓜的朋友们，我已经把当事人之一的位置告诉了你们，作为交换，就不要往我身边凑了。 我深吸口气，在被卷入漩涡中心前，跑进了教室。 · 然而我还是有点太过天真。 整个上午，每逢下课我班门口就会围上十几个学生，像看动物园的猴一样跑来看我。从蛐蛐声中可知，他们是想从何家老二的长相推断姜芷好不好看，从而为顾淮安移情寻找理由。 以往聚集在明媚身边的男同学变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开始跟我套近乎妄图从我口中获得更劲爆的猛料。女同学们也不遑多让，以前有过节的过来跟我忆往昔，没过节的上来直接一句“何昭麟，你姐跟顾学长什么关系啊？” 虽然都被我“跟你和顾学长的关系一样。”的回复，以及“少来沾边”的态度堵了回去，但一轮一轮的轰炸搞得我身心疲惫，甚至产生了下午逃课这种不可取的想法。 熬到上午课程结束，我盖着校服外套逃往食堂。在明媚的掩护下找到个僻静的角落座位，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有关我家真假千金的故事周末时我已经跟明媚说了大概，她接受得很快，对三角关系的瓜也没兴趣，所以我俩在餐桌上的话题还是围绕昨晚开播的某个偶像剧展开。 林俐过来时我们刚聊个开头，她很喜欢剧中的男二，还没入座就加入话题。 叶牧一如往常跟着林俐身边，不过自赌约后他就保持跟林俐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这个位置来晚的顾淮宁会坐，这俩人会在饭后讨论习题，现在已经是好哥们的关系了。 说起顾淮宁，估计他今天应该不会来这边的食堂。他在英才楼会受到比普通班更多的瞩目，想必不会来自讨烦恼。 可是饭刚吃到一半，食堂门口突然爆发了不小的骚动。 我们循声看去，人群越聚越多，而包围圈中的那个人好像是……顾淮宁？ 第12章 暴食 顾淮宁喜欢自讨苦吃。 他会因为自己的一些准则，做出大多数人难以理解的决策。比如拒绝家里给的便利，非要跟普通学生一个待遇。他也不想想哪个普通学生会住在郊外的别墅区，通勤时间都比旁人多出一个小时。 还比如我跟何慕云的恩怨，他在其中被当枪使了一小段时间，但事后很快意识到错误也承担了相应责任。但他认为还不够，自己跑到校外不良的老巢，两败俱伤之后还回校主动背了个处分。 然后就是今天，明明苟在班级就能安然度过，他却非得来这触霉头。好在他跟他哥好好先生的形象相反，从小养成的混混气质替他阻隔了大部分喧闹。 但他的目标太明显了，在他看到我们的位置然后朝这边而来时，原本不起眼的角落瞬间变成瞩目焦点。 顾淮宁冲人群扫过眼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都滚远点。” 收效甚微。 “你来干嘛？”我瞥了眼周围闻到八卦味又偷偷往上凑的人，并不想对这位人群焦点笑脸相迎。 “还不是怕你——”顾淮宁正跟叶牧点头示意，闻言略带委屈地瞪了我一眼，“想来就来，你管我。” 第15章 “顾学霸人气真高啊～”明媚兴奋地环视了一圈，还把碗里没动的羊排夹给他一半。 明媚刚搬来襄城，不清楚顾家的知名度，也不知道顾淮安跟顾淮宁的关系，她就单纯地对顾淮宁有点偶像崇拜。 “论坛里面那顾淮安是你哥吧，小顾。”叶牧也刚搬来襄城，他比明媚会抓重点。 顾淮宁嗯了一声，眉头一紧又加上一句。 “帖子都在乱讲，我哥跟何慕云没关系。” 此时叶牧又瞄了我一眼，他从落座之后就用满是好奇的眼神偷瞄我，可能是碍于林俐的嘱托没有主动询问，此刻顾淮宁的回答让他的八卦之魂燃到顶点。 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追问的冲动，开始门头扒饭。 “淮宁也注册论坛了？”林俐开心地掏出手机，“把账号告诉我，我们互关。” “你怎么也开始关注学校八卦了，想要体察民情了吗，顾同学？”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揶揄顾淮宁的机会。 他噎了一下，掏手机的动作一顿。 “这事闹到我妈那里，我哥被禁足。”顾淮宁将手机递给林俐，回给我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我早上才知道，找时间翻了翻。” 谁能想到想顾淮安这样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也会被自己妈妈禁足。听说以前他还被体罚过，这样看来果然还是顾淮宁受宠，不管怎么违逆父母都没有遭受皮肉之苦。 “被禁足多久？何慕云还等着你哥来学校接她放学呢。”我压低声线，可好像还是被缩小的包围圈听到了让他们兴奋的人名。 顾淮宁本想回答，但周围的私语声越来越大。他眉头一皱，下一秒就要摔筷子暴动。 叶牧比我更快制止他的动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线。 “我知道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好地方，若是诸位信得过，一会儿先分头行动，甩掉尾巴以后顶层集合。” 提议得到所有人同意，我跟顾淮宁是被关注重点，所以提前离场。我在多媒体楼层绕了一圈，很快凭借矫健的身手跳下二层长廊，用校服外套遮挡，使用迂回战术成功前往顶楼。 叶牧说的好地方是顶层上面的天台，平时一直被手臂粗的生锈铁链锁着， “没锁紧，右边的门用点力气就能打开。”叶牧抵着门，得意的挑眉，“我找抽ya，不是，找能避开教导主任的地方的时候找到的，不赖吧。” 他赢得了我们所有人的一致称赞，连林俐都点头赞赏。 九月中旬的风带着秋的肃和凉，我握着围栏往楼下看，心里涌上淡淡的难过。 “想避风头就来这里，平时巡逻的老师也不会上来。”叶牧对我扬扬头，“过了这阵人们没兴趣了就没事了。” 我对叶牧第一印象不算好，他突兀的敌意和吊儿郎当的气质让我很防备。后来林俐开始频繁在我面前说起他的各种表现，顾淮宁也跟他越走越近，我才渐渐对他改观。 今天不管是他没有一见面就问八卦的体谅，还是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安全点提供给我们的仗义，都让我非常感激。 “感谢叶牧同学提供的避难所。”我真心实意地为他点了个赞，“这里也没外人了，你有想问的问题就问吧。” 众人视线集中过来，叶牧眨了眨眼睛。 “这么明显吗？” “不怪你，你头发太短挡不住眼，偷看我眼色那几次动作都太大了。” 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顾淮宁捅咕他一下。 “别扭捏，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其实没什么想问的，说到底都是外人在狂欢。这种狗血八卦在兴港常有，没几天热度就下去了。”叶牧摆摆手，盘膝坐到地上，“我只是没想到姜芷竟然跟我身边的同学有这样的关系，回味过来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老叶觉悟很高啊。”顾淮宁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坐到他身边。 “你跟姜芷认识？”我想起姜芷家也是从兴港搬过来的，难不成以前他们是熟人？ “嗯，她可有名了，学神姜芷。”叶牧点点头，“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但老师们总把她挂嘴边，夸成文曲星了都。 “你俩挺像的，我第一次见你还被吓了一跳。” “现在是真心话时间吧，我也有问题想问。”明媚在旁举手示意，“请问昭昭同学，你的真假姐姐跟顾学霸的哥哥是不是三角关系？” 还以为明媚对狗血三角恋没有兴趣，原来也是在顾虑我所以一直憋到现在啊。 “他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好说。”我斟酌了一下，“不过何慕云跟顾淮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差。姜芷还在适应我家的生活，跟顾淮安没什么交集。” 好吧关于后半句话我说谎了，可我也不能当着顾淮宁说他哥想pua姜芷啊，他本来就对他哥有点幻灭了。 “第二个问题，真假姐姐的关系好不好呀？”明媚二度举手。 这个问题有点难答，答案肯定是不好，但姜芷并未对何慕云表达过任何不满，只是另一方单方面的敌意。 “一般？肯定是非亲生的何慕云心里更别扭，她本来——”我把想说的后半句话咽进肚子，“容易想得多，还没太能接受。不过以后都是一家人，肯定不会差的。” “好羡慕！昭昭家人之间的关系真好，我这个亲生的都扫地出门了，要是假的估计得被沉塘。”明媚露出羡慕的眼神，“那么第三个问题。” 第16章 怎么还有第三个！ 等等你被扫地出门是怎么回事？？ 还有对话里怎么好像出现了个违法行为…… “请问，昭昭喜欢真姐姐还是假姐姐？” 第13章 贪婪 好家伙，明媚这姑娘平时人畜无害，怎么发言如此犀利。 她以后的梦想该不会是记者吧，问的问题都这么戳人肺管子。 还有“已经被扫地出门”跟“沉塘”…… 等下，她第三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我下意识向顾淮宁看去，他瞪着眼回看我，表情比我还要摸不到头脑。 但他明白了我的求助，于是开口问道：“你被扫地出门了？” 很好，他抓住了重点。 “不对哦，现在是昭昭的环节，还没到我请不要插队。” 明媚拒绝了顾淮宁的提问，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的后背靠上墙壁，才发现已经避无可避。 “我刚到家三年，跟两个姐姐都不熟。”我不敢挪开视线，想着如何用词才能既不用违心地说出喜欢何慕云，又不会把我们互相敌视的关系暴露，“但姜芷跟我更有缘分，毕竟是亲姐妹嘛。” “了解。”明媚握拳振臂，然后她恢复灿烂的笑容，回头询问，“下一个谁想来玩？” 顾淮宁非常遵守游戏规则，他举手示意。 “你被扫地出门是怎么回事？” “就是扫地出门，从家里被赶出来了。”明媚做了个扫地的动作，“现在独居，不过老爹给找了保镖，很安全。” 我眨眨眼，明媚虽然有时有些跳脱，但平常十分乖巧温和，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被家里赶出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不由摇头叹息。 “沉塘怎么回事？”顾淮宁很快抛出第二个问题，看样子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更感兴趣。 “老爹说的，要是我再违背他的话一次，就给我套麻袋里面扔到海里。”明媚颇为无奈地耸耸肩，“我家海边有栋别墅，所以他没在开玩笑。” 这已经超出正常家庭矛盾的范畴了吧，父女间开这种玩笑也是可以的嘛？ 因为我未曾拥有过普通的亲情关系，所以也不确定明媚跟她爸爸的相处模式是否常见。但从在场其余人的表情来看，应该不算正常。 “你，你们家的相处模式挺有趣的。”顾淮宁也有点语塞，“我问完了。” “不行，必须问满三个。”明媚不满，用刚刚盯着我的眼神逼近顾淮宁。 最终他迫于压力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道有几个两角和公式吗？” “不知道。”明媚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再也憋不住笑，搂着林俐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她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没我的支撑早就笑倒在地了。 后面的问题都变得奇奇怪怪，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午休时间结束了。 下午时候凑热闹的人少了点，好像是因为高年级的好事者都跑去了音乐教室。何慕云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但她的影响力依旧不低，那群唯她马首是瞻的跟班更是跟看到肉的苍蝇一样马不停蹄地围上去。 不管如何，还是感谢她吸引了火力。 晚上顾淮安自然没有来，我在车上等了何慕云好久才看见她被几个眼熟的学生簇拥着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 她大力拉开车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不理会外面跟她道别的声音，也不搭理我跟张叔，独自低着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我没有自讨没趣，侧脸给延迟吃瓜的周悠悠发信息讲今天发生的事。说起叶牧跟姜芷都来自兴港的时候，她突然提起一个信息。 周悠悠的父亲是做海产生意的，跟周边几个港口城市都有业务往来。她说兴港最大的海运主理人就姓叶，据说他们起家的手段不干净，现在虽然完全洗白，但行事作风还是跟以前差不多。 [我爸爸可害怕去那边聊生意了，生怕哪里碰到对方的底线，神不知鬼不觉就被做掉了] 额头滑下冷汗，我疯狂回忆以前的相处有没有的罪过叶牧的地方。又不禁为顾淮宁捏了把汗，还有点担心林俐的安危。 但这几种情绪很快消退，单纯因为同姓就把他们联系起来实在不对。即便是真，在对方没有主动提及同时没有表现出攻击倾向的时候还是假装不知道比较好。流言害死人，目前来看，叶牧只能算个普通的不良生。 不过还是得提醒林俐一句，千万不要跟叶牧去兴港。 · 何慕云第二天知道了顾淮安被禁足的消息，然后又坚持了一天便不再去学校练琴，而是待在有专业老师指导，更加舒适的家里享受顶级服务。 倒是姜芷，周四再次复课，因为身份已经暴露的关系，她不再提前下车。我俩成为固定上下学搭子，一路上聊得有来有回。 越相处，就越发对姜芷有好感。她给人一种点到为止的距离感，但因为我们有血缘这根纽带，她的疏离会随着相处渐渐淡去，让我觉得自己在她心中占有特殊的位置。 我不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还是天生如此，但我真的很感激她的存在，让我知道我本来也可以拥有一位爱我的家人。 之后几天关于三人的热度依旧不低，同时有另一种新传闻甚嚣尘上。 说姜芷过惯了穷日子，回到何家之后贪得无厌，什么都想霸占，还曾说过不允许留下何慕云的话。此举遭受何家全家反感，姜芷不仅没有收敛，还看上了前来安慰何慕云的顾淮安，用尽浑身解数却又勾引不成，只能施计骗他来校，想用舆论逼他就范。 第17章 这个造谣手笔可太有何慕云的风采了。 曾经我也被传过从乡来的野丫头，因为嫉妒姐姐得到父母全部的爱，所以在家大搞破坏，不仅没有教养，行为也十分野蛮。对双亲非打即骂，还故意勾搭外面的野人带到家里偷东西。 我当年才十二岁，就被造这种谣，只能默默承担所有打着正义的幌子分食我血肉的恶鬼的伤害。 何慕云会从人格开始贬低，营造无耻的人物形象，然后用不堪的男女关系作为结尾，勾勒出一个不知廉耻，行为放荡，支配遭受唾弃的人渣。 传播人员肯定是她那群跟班，明明之前都被那样教训过了，现在还不长记性。 我肯定不能让何慕云称心如意，准备收集好证据，当着我爸的面好好告她一状。然后借顾家个威风，再给那几个伥鬼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我的意料。 第14章 懒惰 流言传起来很快，在当事人一无所知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掌握了所有版本，并且毫不掩饰地当众交换消息并且添油加醋。 面对当事人“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从哪听来的”的追问，他们只会不耐烦地表示“别人说的呗，谁还记得清楚”。哪怕证据摆在面前，他们也懒得去听，懒得去看，还要嘴硬“你没做就行了，至于闹得这么大吗”，依旧把过错扣到别人头上。 觉得自己只是跟朋友聊天，认为所有人都这么说自己又有什么错，“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是这种人常见的论调，不把脏水碰到他们身上，他们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 梁惠、朱萱、方语颂，我在草稿纸上写下这三个人的名字。 她们是何慕云的发小，更准确点说，是她常年带在身边的走狗。我不知道她们是折服于何慕云的人格魅力，还是家里生意要靠我家接应，所以才一直跟在何慕云身边。但我能说，何慕云能成长为今天这个德行，这三位的捧杀功不可没。 起初我并不知道她们三个认识并且跟何慕云是好友。 梁惠我最早知道，她比何慕云大一岁，留级了一年是我们初中赫赫有名的大姐大。刚入学时我就听过她的威名，后来被她带人堵过几次，但那时我有近十年的爬树经验，她们望尘莫及。之后有几次在校外被辍学人士拦截，因为为首的黄毛说漏嘴，我才知道罪魁祸首是她。 后来我逮到落单的梁惠，用不太光明的手法替她开了一周病假，然后又靠录音和摄像头把她和她的伙伴们送到帽子叔叔那里接受教育。最后她被通报批评，我因为见义勇为得到了校园表彰。 但这个表彰得了没几天，就传出我其实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这种荒谬传闻，然后大家对我的崇拜又变成了敬而远之。 朱萱和方语颂比梁惠更让人恶心，她们比何慕云小一岁，是她的狂热跟屁虫。我是在调查针对我的流言源头的时候发现她俩的，这俩人有一个非常紧密的社交圈，经常凑在一起霸凌弱者。被盯上的目标，除非她们自己厌倦，否则要一直被造谣孤立。找老师也无解，因为这种霸凌不涉及肢体冲突，没法找到证据。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找到了更多被她们造过谣的同学，大家联名重现时间链，把谎言是如何一步一步演变成攻击性武器整个过程都整理了出来，发到论坛上，贴在宣传栏里，闹到学校不得不出手干预，才最终让这些人得到了惩罚。 但这件事没有赢家，造谣团体这件事后连续被造谣，没人相信她们的话。而我们这些被她们伤害过的人，夜晚纠缠的梦魇，白天萦绕的私语，对学校的恐惧，对人心的失望，都是无法磨灭的伤。 下课铃叫回我飘远的思绪，回神之后望着黑板满满当当的字迹，我只感觉内心的悲凉又被添了几笔绝望。 明媚及时送上笔记本，冲我拍了拍胸脯。 我回以热泪，立马埋头苦抄。 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制止这种可怕事情的再次发生。 · 晚上，我逃了晚自习，偷跑到英才楼高二部。 朱萱跟方语颂被家里人想方设法送进了一中，这几年都挺老实没再作妖，明明保持下去就能安然毕业，非要给何慕云当枪使。我完全搞不明白她们图什么，图何慕云这个假货还能在我爸面前说她们两家的好话吗？ 我躲在尽头的卫生间，估摸教导主任巡视差不多结束，便贴边潜行到她俩教室墙外。 走廊的摄像头正对着班级门口，我咽了口口水，心里还有点忐忑。 深呼吸几次，我推开班门。 “朱萱，方语颂，历史老师找。”我尽量维持住脸上平静中透着一点死气的表情，双眼缓慢地扫过全班所有人。 “她们刚被主任带走了。”一位学姐回答了我。 我点头，道谢后退出班级。 被主任带走了？ 我小跑下楼，心头涌上无数猜测。 表彰？批评？受牵连？ 难道是学校已经查到乱给姜芷造谣的人是她们两个了？ 不愧襄城之光，速度够快，够有担当！ 我从后门摸回座位，把胸口的浊气吐去。 虽然我很希望这是学校有所作为，但理想向来丰满，我并不准备放弃原本的计划，决定明天再去敲打那俩人。 然而不用等到第二天，我回座位还没喘匀气，广播便响了起来。 第18章 主任用带着一点乡音的普通话，语气严肃，不带一点前摇，直接播出关于朱萱和方语颂两人到处分决定。 “……这两位同学是近期校园内某个恶性传言的传播者，道德之败坏，行为之恶劣，令人胆寒，难以想象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做出来的行为，特此作出留校察看处分。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不要听风就是雨，对不加取证的事情肆意传播，这会对自己、对他人、对学校、对整个社会，都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月考即将来临，希望同学们能安守本分，以学习为重，在这次考试中得到满意的成绩。” 哔的一声，带着摩擦感的机械音切断。教室里安静了半秒，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昭昭，是你嘛？”明媚兴奋到小脸通红，她激动地握着我的胳膊，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崇拜。 我猛烈摇头，还有点没回味过来。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慢慢流向四肢，又流回心脏。 “不是我！”我的鼻子有点酸，感动、欣慰、难过，各种感情充盈在胸口，让我想抱着谁大哭一场，“不知道是哪位义士！” 我还想再跟明媚说点什么，突然从哄闹声中传来几句“姜芷来了！”的喊声。 “昭昭，你出来一下。”姜芷正站在我班门口，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对着我招手。 议论声瞬间静止，同学们的视线刷地一下从门口的姜芷转向我。我快步走到门口，拉着姜芷的手往外走了几步，但背后的视线依旧炽热，我索性转身关上了前门。 “怎么了，姜芷姐姐？” “我这几天出了点事，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今天事情都解决了，老师放我提前回去休息。”姜芷语气轻和，微微弯起的眼角显示着她现在十分放松，“爸爸妈妈也来了，我们一起回家。” 再一次感慨不愧是襄城之光，我忙不迭地点头。 “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第15章 家人之间 从教室朝校门口的途中，我对事情的发展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论坛管理员是姜芷的朋友，在相关谣言出现在论坛时对方就提醒了姜芷，但那时她正跟着爸妈处理户口的问题，等回到学校，有关她的黑料已经传播了一定范围。 “因为觉得这些谣言太荒谬，本来不想理会。”姜芷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愈演愈烈，甚至影响到实验室的大家。” 的确是非常离谱的谣言，但盖不住有心之人煽风点火，而且像真假千金这种小说常用桥段居然发生在自己身边，任谁都会持续关注并且希望其发展能够更加狗血。 “大家都有点恼火，所以干脆查找线索报到学校。造谣的那两名学生宣传能力很强，但是留了太多痕迹，很容易就追溯到了她们。”姜芷叹了口气，遗憾的样子像是刚找到好玩的游戏但还没尽兴就通关成功，“学校方面也很给力，一天内就做出处理结果。” 我心中不由涌起对姜芷的敬佩，想当年我为了找线索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只用短短几天就把她们都k.o了。 不愧是学神，我等凡人自愧不如。 “不过……”姜芷还有话想说，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换了话题，“希望她们知错就改吧，别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她们已经两次栽在同一件事上，就算再蠢也不能犯第三次吧……大概。 记忆中那两人涕泗横流的哭脸浮现在眼前，我不由好奇，这次她们被逮到之后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的模样也会和当初一样吗？ 走到校门口，等着我俩的不是张叔，而是穿了一身运动装的我爸。看样子他应该是刚跟球友运动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赶来了学校。脸上表情很差，好像刚跟谁吵了一架。 打开车门，我妈同样臭着张脸，连个眼色都没递过来。我识相地调转脚步坐到副驾驶，将后面的修罗场留给了神情轻松完全没有被父母吵架氛围影响的姜芷。 姜芷坐到两人中间，温柔地叫了一声妈妈。我妈表情有所松动，回过头说了声“乖”。我赶紧转身跟上，但因为太久没跟我妈同坐一车，所以笑容提得慢了半拍，导致我妈只是给了我一个“嗯”附加一记眼刀。 这辆车的静音效果很好，关上车窗基本听不到外面的杂音。这也导致车内气氛安静的诡异，我从后视镜能勉强看到同我一侧的我爸，他正抿着嘴酝酿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好意思，爸爸妈妈。本就是已经处理好的小事，没想到学校居然把你们都叫过来了。”姜芷率先打破宁静，“下次我会注意，不让你们操心。” “说什么呢，小芷。咱们是一家人，出了这种事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爸提高音量，但看向姜芷的时候神色一痛又压制住怒火，“要不是徐主任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想一直瞒着？” “真的就是小事，主任都做好处分了，她们也跟我道歉了。”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我爸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响声清脆，听起来用了大力气，“那两个小丫头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就应该送到少管所好好接受教育！” “她们两个本来都是好孩子，肯定也是无心的。”我妈也加入战局，言论依旧是帮外不帮亲，还不讲理，“都留校察看了，明年高考怎么办啊……” “你还关心她们，怎么不说给小芷造成多大的影响啊！”我爸鼻翼鼓动，“你跟我也没好到哪儿去，都被编排成什么样了。” 第19章 “你只知道关心你自己，那两个姑娘是慕慕的朋友，你闹大了让她们怎么相处。”我妈虽然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但她抓重点的能力一直是个迷，“教育教育就算了，非要全校通报，女孩子脸皮本来就薄。” “相处什么相处，慕慕变成今天这样，保不准就是被这两个小丫头带坏的。”我爸的怒火被我妈越煽越旺，“上次昭昭那时候我就该长记性，偏偏听了你的话，什么孩子的事孩子自己解决。这下好了，那俩故技重施，居然又惹到我何耀祖的闺女头上。” “对了，昭昭，这件事有你的参与吗？”我妈突然转头看我，“是不是你跟学校举报的朱萱和语颂？” 我正拿着化妆镜一边看戏一边傻乐呢，差点被她逮个正着。连忙转身回话，安全带因为动作太快没松，导致身体动不了，只一个头扭了过去，发出清脆的嘎巴声。 “我不知道啊，妈妈。”不过也多亏了这一扭，给我增添了泪眼效果，“我也是今晚听广播才知道的，而且她们以前已经犯过一次，也被通报批评，差点被别的家长联名告到教育局，谁想到她们居然还敢再犯啊。” “昭昭不知道，是同学们帮我找的线索，学校也参与了调查。”姜芷替我说话，“因为她们以前做过同样的事，所以学校才没有姑息，给了最重的处分。” “对啊，这跟昭昭有什么关系。”我爸非常不满，“你不要总是把没关系的人扯进来。” “怎么没关系，她明知道小芷被流言所困，却从没想跟咱们俩个家长说一声。” 我妈虽然不会抓重点，但挑我刺的时候却能花样百出，从各种角度突入。 “冤枉啊妈妈，你以前说跟我说清者自清，人们很快就会失去兴趣。”我拽住安全带，回身朝我妈眨巴眼，“而且你还说过，孩子的事情大人不插手，我如果告诉你，你还要指责姜芷姐姐小题大做，说她不懂事。所以我就不想麻烦妈妈，去找同学帮忙辟谣啦。” 这都是我妈以前跟我说的话，虽然很想当着她的面全文背诵，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 我妈杏眼一瞪，被噎了一下一时无言。 我爸在旁摇摇头，说：“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们，别听你妈那一套，知道了吗？” 我跟姜芷异口同声，她从化妆镜里冲我弯眉一笑，狡黠灵动。 第16章 龙生龙凤生凤 回到家。 我妈气得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直接进屋。我爸落后几步，样子看起来还想跟我妈辩驳几句，正想加快脚步却被姜芷拽住。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着眸子，低声说：“对不起啊，爸爸，以前发生这种事我只能自己解决，所以这次也没想依靠家里。但今天您来学校替我撑腰，我很开心，谢谢您。” 我爸老脸一红，眼眶一热，嘴唇颤抖。 我赶紧在旁帮腔道：“没错，爸爸，今天你就是最帅的！” 他猛地把姜芷揽在怀里，还顺道箍住我的脑袋。在我窒息前他总算松开手，猛地抹去眼泪，又拍了拍我俩的脑袋。 我看见何慕云站在楼梯边向下窥视的脸，立马高声跟她打了个招呼。 “慕慕姐，我们回来啦～” 她穿着睡裙下来，看样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爸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冷声说：“成天闷在家里，一点阳光劲儿都没有。等比完你那个赛，立马给我回学校去。” 何慕云嘴一撇，不情愿地点点头。她意识到爸爸现在心情不好，自己再待下去还会被找茬，于是道了声晚安准备去找妈妈。 “不好意思啊，慕慕。”姜芷缓缓开口，“听说朱萱和方语颂是你的朋友，她俩今天因为我的缘故被学校处分了，你——” “你跟她道什么歉。”我爸打断姜芷，他招手让姜芷坐到身边，“她应该跟你道歉才对，交的是什么朋友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黑心得很呐。” “上周慕慕姐不是来了学校两天嘛，应该跟那两人见面了吧。”我拿着水杯站到客厅口，挡住何慕云逃走的路线，“她们那时候什么表现都没有吗，心机好深啊，慕慕姐你的朋友好可怕～” 必须得趁我妈不在的空当多挤兑何慕云几句。 “什么都没有，她们什么都没跟我说。”何慕云连连摆手。 “老子这么精明，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蠢……也是，不是我的种，难怪长成这样。”我爸本来被气得准备怒批何慕云八百句，可突然释然了，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我举起水杯，遮住忍不住的笑意，透过玻璃看到何慕云原本吓得煞白的小脸陡然一黑，朝我爸跟姜芷的方向投去怨毒的视线。 “好了爸爸，别生气。”姜芷正好撞上这道视线，她没有任何波动，相反嘴角翘起个愉悦的弧度，“请您多相信我一点，这种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解决起来很容易，我可是您的女儿。” 我爸高兴地抚掌大笑，连连点头称是。 沙发上父女其乐融融，站在她们对面的假女儿显得愈加多余。她咬紧下唇，转身跑走。我在她撞上来前一秒避开，顺便把杯子里剩的水泼到她肩膀上。 何慕云红着眼眶露出要吃人的表情，我冲她挑眉一笑。 “抱歉，手滑。” 她又瞪了我一眼，扭头朝楼上跑去。 · 第20章 周末家里本来计划举办欢迎姜芷回家的宴会，正式宣布姜芷的身份，将其引荐给圈里人。不止襄城名流，据说隔壁几个城市的豪族都要来参加。 我爸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隐隐有新贵之首的势头。而且我妈云家大小姐的头衔依旧好用，再加上顾家在旁作配，所以他这次就想搞个大的。 但接连传出流言，我爸觉得有失面子，不想成为他人谈资，所以借故延期了。我妈便提议干脆等何慕云比赛结束，出了名次后一起办。我爸反对，但后来不知怎么松了口，这件事就彻底搁置了。 为了补偿姜芷，周末我爸又带着她出去见世面，实际就是为了拿这位天才闺女跟别人炫耀。我妈依旧是画廊、艺术展、歌剧三件套，下午茶跟美容院也必不可少。 跟他们相比，我就比较苦逼了。 月考临近，学校留了一大堆作业，我摇了人，周末两天都要耗在自习室。 收拾好东西，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叫车。 身后何叔骑着他巡逻的小电驴追过来，神情紧张地拦住我。 “二小姐，你先别出去，外面有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 大白天的来违法犯罪？ “你跟保安队联系，让他们过来解决。”我握住何叔的车把，冲他一乐，“这个借我，我去看看热闹。” 到了大门口，我看到小区保安已经过来了。而那两个搂着我家大铁门不松手的可疑人员看着十分眼熟，我推着小电驴靠近，眼睛一亮。 “不好意思，几位叔叔。”我朝这几个对耍赖的高中女生束手无策，正抓耳挠腮的保安摆摆手，“误会了，这两个人是我姐的朋友。” 我家看门的小何凑过来小声说：“大小姐说不认识她们俩，不让进。” “我认识，跟我姐吵架了，小姐妹之间闹别扭呢。”我把小电驴推给他，示意他开门，“麻烦各位跑一趟，辛苦了。” 这个小区保安聘请的都是带证的专业人士，让他们跟匪徒搏斗是一把好手，可对付两个高中女生属实为难。他们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冲我行了礼，便离开了。 我迎上两位“可疑人员”，她们没料到自己被我放了进来，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无措。 “哎呀，两位姐姐，好久没见了。”我看着面前这两个不敢与我对视的人，“最近怎么样？” “谢谢你让我们进来。”方语颂比朱萱脸皮厚一点，先出言跟我对话。说罢拉着朱萱想走，但我侧步拦下她们。 “你们还真是没怎么变呢，跟原来一样蠢。” 这下，不敢看我的两个人总算把眼睛都落在我身上。 “你——”方语颂想出言反驳，被朱萱拉住。 “这次不仅背了处分，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而且连家里的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吧。想找何慕云说情，劝我爸不再针对你们两家是吗？”我看着方语颂的眼睛，她眼神闪烁，缩了缩脑袋。 “没错，我们是来找慕云姐说情的。”朱萱开口，声线微颤，“谢谢你不计前嫌让我们进门，不管你想怎么报复我们都认，但现在——”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们就是何慕云的两条狗，我报复你们做什么。”我摇摇头，心头涌上一股恼火，恼火她们到现在都看不清形势，“说你们蠢你们还要生气，可你们找何慕云有什么用呢？她今天的态度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当年你们对付我的时候，她也对你们避而不见来着吗？” 朱萱跟方语颂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们眼上蒙上一层水雾，但依旧没有后退。 也是，除了握紧何慕云这根救命稻草，她们似乎已别无他法。 第17章 望子成龙 “我哪里得罪过你们吗，你们要这么说我？” 教导室里的热水器嗡嗡作响，秃头主任坐在椅子上，念完了学校的通知。 我盯着眼前这两个比我高一级的学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其中一人的父亲不耐烦地踹了下自己女儿的小腿，把她踹倒在地。 另一个也被母亲搡了一下，趔趄地趴在桌子上。 “对不起。” 结果到头来，我能得到的也只有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思绪从多年前飘回，我用平静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姜芷哪里得罪过你们吗，你们要这么说她？” 我又问出当年那个问题，希望这次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都是何慕云！明明话都是她说的，我们只是传出去而已……”方语颂突然崩溃了，她捂脸蹲到地上。 朱萱也小声啜泣，两人随即抱头痛哭。 我朝想过来帮忙的小何摆手，让他离远点。 秋日的阳光热烈但不刺眼，我举目远眺，路边梧桐似乎要开始变黄了。等到深秋时节，这里就会变成金灿灿的一片，变成一条通往黄金之城的大道。 过了一会儿，面前两人的情绪似乎终于稳定。 我跺了跺发麻的腿，垂眸扫了她俩一眼。 “不哭了？” 她们把头埋得更深，知道羞愧说明理智回归。 我也蹲下身。 “何慕云不可能帮你们，即使你们准备威胁她说一切都是她让你们去做的，她也绝对不会趟进这趟浑水。”我压低声线，“就算她不是亲生的，她也姓何，我爸绝不会让养女造谣亲生女这种黑料传出去，所以为了你们两家的情况不再雪上加霜，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外人面前闭好自己的嘴。” 第21章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看着我点点头。 “去讨好姜芷，把你们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只告诉她。不管是检讨书，忏悔书，还是让你们跪地磕头，都要去做，得到她的原谅，或许就还有转机。” 两人又点点头，希望她们真的把我的话听讲去了。 “别再站错队了，真千金是哪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我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腿。 看时间现在叫车还能赶个午饭局，希望顾淮宁这家伙别说教太久。 走出大门，那俩人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见我回头看她们，朱萱露出个怯懦的笑，小声说了声谢谢。这句的感情比开始那句更加饱满，听着像是发自真心。 相信她们就算再蠢，现在也能看清形势了吧。 也罢，就算无可救药到回头再去找何慕云也无所谓。通报批评那晚发生的事让我更加确定，只要有姜芷在，何慕云最终一定会自取灭亡。 两人婉拒了我的同车邀请，我上车之后又想起一件事，按下车窗问道：“当年那件事，你们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和羞耻吗？” 但这个问题我并不想知道答案，说完便不再看她们，让司机驱车离开。 · 预料之中，因为我的大迟到，顾淮宁对我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有关时间观念的教育。 当着明媚跟叶牧我没法说事出有因，只能用起晚了堵车了搪塞过去。好在自习室禁止大声喧哗，到饭店之后他的愤怒也消去大半。 吃饱喝足，下午再次投入战斗。 他们比我多一个上午的进程，已经做完了文科卷子。 叶牧因为赌约学习态度最为积极，他以前就总去找顾淮宁问题，今天他俩凑在一起，几乎都能看到他们笔尖头顶同时冒烟的景象。 我忍不住咂嘴，面前的公式仿佛跳舞的小人，手拉手在我面前跳舞。我揉了揉眼睛，越发觉得生活无望。 “这样真好啊，大家聚在一起奋笔疾书的样子真让人感动。”明媚突然感慨了起来，她接着拍桌而起，“我们就此组个学习小组怎么样？” 林俐嘘了她一声，把她拉回座位。 “同意。”叶牧点头捧场，“我还没加入过这种组织，听起来很有意思。” “无所谓。”顾淮宁耸耸肩，“反正老何跟林俐也总来麻烦我，多你们两个不算多。” “行啊，我想要跟淮宁一对一。”林俐说着就要往顾淮宁那边靠，叶牧长腿一迈挤到两人中间，朝林俐露出个八牙外露的标准笑。 “可以，名字跟组规定一下，还有活动时间和频率。”总算有事情能把我从题海中解救出来，我翻过草稿本，目光灼灼地盯着众人。 “组规第一条，不准林俐离我太近。”顾淮宁义正词严。 “好的，不准借小组之名谈感情。”我快速记下，“谁还有提议？” “不能无故脱离组织。”叶牧加话，“任务必须完成。” “可以，有事请假，无事必须参加活动。” “等下，这之前是不是该把小组名确定下来。”林俐提出异议，“叫鼓励小组怎么样？” “真难为你想了个这么个难听的名字。”我扶额叹气，算盘珠子都崩人脸上了。 “先学带后学！”明媚举手，但因为字数太多被驳回。 “带飞小组，我带飞你们。”顾淮宁露出个得意的笑，让人很想打他一拳。 “叫成龙小组吧，我希望大家都能龙腾虎跃。”我想了个很好的名字，准备记下。 “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们小组的性质，而且对成龙大哥很不礼貌。”顾淮宁摇头否决，然后他很快意识到不对，“不对，老何你占我们便宜！” 腾龙小组的初次会议，结束于对我的讨伐中。 · 月考结束了，大家都考得不错，我对即将而来的国庆假日都多了几分期待。 家中接连几日的阴霾终于消散，没人再提起前段时间的事。 不过家里还是微妙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爸原本为了让真假女儿和谐共处，所以把二楼何慕云对面的房间给了姜芷做卧室。放假前两天又把何慕云的茶室改成书房给了姜芷，往里面添了很多学术性书籍，还在后院给她建了栋小房子做实验。 如果以房间数量定家庭地位，拥有卧室、书房、实验室的姜芷排名第一，拥有卧室、琴室的何慕云第二，只有一间卧室的我荣获第三。 吃饭时姜芷的位置也变到我爸身边，我还跟着提了一个身位，坐到了何慕云对面。虽然吃饭对一张恶心的脸有点难以下咽，但更清楚地看到她吃瘪的表情，也算值得。 俗话说福兮祸所伏，接连的好事让我放松了警惕，直到放假第一天。 我独自一人站在紧锁的大门前，感到了无措与茫然。 第18章 男女有别 事情如今发展成这样主要责任在我。 爸妈假期要带何慕云去帝都参加比赛，想到最近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不如接着来一场欢欢喜喜的家庭旅行。我爸索性直接给宋婶她们都放了假，还安排何叔父子俩回老家探亲顺便帮他看看老宅。 以前家庭旅行的经历没给我留下好印象，我爸讲究隐私，所以旅行不带外人，私人管家只负责行程酒店和机票。所以年纪最小的我便包揽了基本所有杂活，包括但不限于拎包、找路、拍照以及跑腿和端茶送水。 第22章 如今我的家庭地位虽然有了些许提升，但也处在食物链最低端，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去。所以我谎称跟顾淮宁约好了一起写作业，我爸巴不得如此，直接同意。 但他没跟我说之后的安排，我以为七天假日我能一人独享豪宅，想怎么玩怎么玩。结果出发那天他当着我的面锁上了大门，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宋婶给我整理的行李箱塞进我手里。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你这几天就去顾家住，我已经跟你瑾姨说好了，一会儿有人来接你。” 我爸戴着墨镜在车里跟我拜了个pose，我看着疾驰而去的车影，思考自己正在做梦的可能性。 直到顾淮宁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这不是个梦。 “看什么呢？”顾淮宁接过我的行李，皱眉跟着我的视线朝天上看，“你流鼻血啦？”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 “劝你少看林俐的小说。”顾淮宁拉着行李朝车那边走，“本来挺好一个人，可惜了。” “辛苦顾小少爷亲自来一趟。”我跟在他身后，琢磨怎样才能保住我的自由，“昭麟受宠若惊。” “……何小小jie——”他一不小心咬了舌头，角色扮演游戏紧急中断。 我捧腹大笑，他泪眼婆娑地过来砸了我一拳，“嘶”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顾叔叔假期回家吗？”我上车，跟司机打了个招呼，还没坐稳就被顾淮宁挤到一边。 “他还在国外回不来。”顾淮宁喝了口水，露着半截舌头扇风。 他这几年越发朝着犬系发展了，性格也圆滑许多。要是改掉几个莫名其妙的原则，别那么轴，能活得更轻松。 “瑾姨和你哥呢？”我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没计划出国去找顾叔叔吗？我记得上次见他还是在……” 等下，我好像真的只在照片和视频里见过这位顾家大家长。 “什么上次，你连第一次都没见过他。”顾淮宁冷笑了一声，“找他干嘛，不回来最好，省着心烦。” 我没怎么听过顾淮宁提他的爸爸，本以为只是豪门父子之间常见的爱恨情仇，但现在看来他对他爸单方面的怨恨还不浅。 “也是，放假就得让自己高兴，别给自己添堵。”我也做了决定，拿出手机跟林俐发消息。 “到家之后你还住原来的房间，放心，听说你要来我妈立马吩咐佣人把房间打扫干净了，整理得比我的屋子都干净。”顾淮宁开心起来，“回头先把游戏通关，明天再一起去图书馆跟叶牧他们汇合。” 虽然很不想打击顾淮宁的积极性，但我真的不想在顾夫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我能想象得到每时每刻都要小心翼翼，既要保持大家闺秀的修养，还得注意跟顾淮宁保持距离。 抱歉了老顾，为了我的幸福，只能让你失望了。 “等等老顾，你先别做计划。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住你家，到了之后我去找瑾姨说，这几天我去找林俐。” “凭啥？我家比林家舒服多了，你为什么跟她住？”顾淮宁非常不满，“有零食，全套漫画，还有游——我肯定不逼你学习，大不了让林俐也来我家玩嘛。” “这跟林俐无关，是我不能住你家。” 我试图跟顾淮宁讲理，结果他环胸撇头靠在一边，甩下一句：“总之何叔让你住我家，你就得住，不接受反驳。” “男女有别，最近你哥跟何慕云，还有姜芷的关系有点微妙，咱俩也得注意点。”我掰过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我。 姜芷回家之后，顾淮安来得很勤，借口虽然每次不同，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意在姜芷。流言期间他暂停了来往，但朱萱和方语颂被处分后，不知他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又借着关心的借口往姜芷身边凑。 我妈对他“见异思迁”的行为非常不满，可我的势利老爹不想错过顾家，又不能舔得太明显说换人就换人，所以就把算盘打到我跟顾淮宁身上。 所以才说主要责任在我，就不应该拿顾淮宁当借口。 “咱们的关系又不一样，在乎他们干嘛。”顾淮宁不屑，“还男女有别，你什么样我唔——” 我捏住他的脸，以免他随便喷出点什么来。 “总之我不能住你家，瑾姨肯定会答应我，你反对无效。” 顾淮宁还想反驳，但在我的眼神中缩了缩脖子，瘪嘴又靠回另一边生闷气。 “你气什么，又不是不见面。”我戳戳他的脸，觉得有点好笑，“我们还得跟顾大学霸请教学习问题呢，你可是腾龙小组的灵魂人物，缺你不行。” 顾淮宁用力哼了一声，但嘴角上翘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得意。 “还有零食，漫画，游戏，我怎么能错过老顾为我提供的专属福利呢～” “没戏，你又不是我家的客人，一样都不给你。” “别这么小气嘛，老顾～顾大善人～小顾哥哥～” “要死啊老何！别靠过来！” 在我甜言蜜语的攻击下，顾淮宁终于松口同意把好东西都给我带去林俐家。 可我没想到，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已经基本敲定，可半路杀出个老虎，顾淮安这厮突然跳出来推翻我的所有计划。 “何叔把昭昭托付给我们照顾是对我们的信任，万一她在外面受伤，到时候不好交代。”顾淮安居高临下，夺过我手上的行李，“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昭昭你以前住过，先上去吧。” 第23章 所以，他又是搭错了哪根筋？ 第19章 有话不会好好说 顾夫人跟我妈是多年密友，少女时代相识，一见如故。在我妈跟我爸“有情饮水饱”的那段时期，她帮衬了他们许多。 我被接回家来之后，第一站就被爸妈带去拜访顾家。 那时的我还处在以后能跟家人一起生活的兴奋中，同时一部分注意力被巨大闪亮的吊灯吸引，所以并没有察觉顾夫人藏在笑容背后的敌意。之后跟顾淮宁交好，我也没听懂顾夫人的笑里藏刀，还以为她是真的欢迎我经常找她儿子玩 直到跟何慕云撕破脸那天，顾夫人才用一副“长辈”嘴脸，看似痛心疾首，实际嗤之以鼻，跟顾淮安一唱一和，强迫我低下头。 但顾夫人有一点比顾淮安强，她更容易被取悦。只要顺从、乖巧，在适当的时候恭维捧场就可以让她满意，也愿意向你施舍一点怜悯。 我因此保持安静温顺的姿态，学会了瞧她眼色行事。所以近一年在顾家的待遇好了很多，虽然她还是不愿我跟顾淮宁多接触，但也不会再明里暗里讽刺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本来顾夫人就是碍于跟我妈的关系没拒绝我爸，我都不需要说什么，她自己都能找理由给我送走。 要不是顾淮安这家伙出来给我搅局的话。 我跟在这哥俩身后上楼，百思不得解，寻思等会问问顾淮宁，最近他哥是不是从哪里受了什么刺激。 可顾淮安这厮提着我的行李，进了我的客房，然后坐到房间的椅子上。 我一把扯住想去拿零食跟漫画的顾淮宁，尽量维持住笑容说：“顾大哥，辛苦你了，谢谢。” “应该的，昭昭，别跟我这么客气。”顾淮安长腿一叠，椅背一靠，完全没有离开的想法。 顾淮宁还在扒拉我的手，我捏住他的软肉，把他扯到沙发上。 “哥你去忙吧，我陪老何待着。”顾淮宁总算体谅了我一回，他揉着胳膊上的肉，盘腿坐上沙发。 “我有事要跟昭昭说，小宁你先回屋。” 别回！求你了！ 我死盯着顾淮宁，希望他长点眼力见。 顾淮宁的视线从我跟他哥身上转了两圈，然后收回迈出去的一条腿。 “别了哥，男女有别。”他挠挠脸，不敢看他哥的表情，“你们有事说事，就当我不存在。” 顾淮安也没再说什么，低头笑了一声。 “不是什么大事，昭昭不用紧张。”顾淮安双手交握搁在胸前，一脸游刃有余，“你跟小芷关系很好啊，她对你这个妹妹评价很高，总夸赞你聪慧懂事。看你跟新姐姐这么亲近，我很欣慰。” 好家伙，知道攻略不了姜芷，想从我这曲线救国啊。 “姜芷姐姐人美心善，让人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顾大哥不也是嘛，才一个月就比跟慕慕姐还要熟了。”见异思迁的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顾大哥有一点说得不对哦。” 顾淮安身体前倾，微微撇了个头。 “姜芷姐姐不是新姐姐，而是我的亲姐姐。”关系比跟你近，少往脸上贴金。 顾淮安一怔，随即笑起来。 “昭昭说得对，是我用词不当。”他的双手搭在扶手上，身体向后靠了靠，模样十分放松，“慕慕以前总说你这个妹妹不服管教，从小在乡下养野了性子，回家之后无法无天。现在看来，还是慕慕太有偏见了，昭昭一直很乖。” 他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废话。 “所以顾大哥是担心我会惹姜芷姐姐生气才想跟我谈谈。”我长长哦了一声，“那你别担心啦，姜芷姐姐对我很好，我愿意听她的话。” “昭昭自然没让我担心。”顾淮安顿了顿，他扫了眼聚精会神听我们说话的顾淮宁，“只是……你慕慕姐是被何叔跟云姨宠大的，当年你来的时候她就因为害怕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如今突然被告知自己不是何叔云姨的亲女儿，一定更难接受……” 我等着顾淮安后面的话，但他却只是定定瞧着我。 他为什么总是有话不好好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就算把我盯出个窟窿我也不明白他目的何在。 关心姜芷就关心姜芷，提何慕云和以前的事是为了什么？ “切，何慕云这家伙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水。”顾淮宁在旁边嘟囔了一句。 我看到听完这话的顾淮安迅速挑了个眉，没有出言斥责。 “慕慕本性不坏，只是有时候方法不当，会伤害别人。”顾淮安叹了口气，就是不把自己的目的亮出来。 但是没关系，我自己悟到了。 顾淮宁想反驳“本性不坏”这个评价，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顾，我知道你向着我，但就像顾大哥说的，慕慕姐是个好人，而且我以前总跟她对着干，她讨厌我情有可原。”我冲顾淮宁眨眨眼，他满脸不解，但还是顺我的意思把话憋了回去。 我接着面向顾淮安，露出天真的微笑。 “姜芷姐姐跟我不一样，她跟慕慕姐相处得不错。学校那件事之后慕慕姐还和姜芷姐姐道了歉，跟那两个朋友也断了联系。这次她们一起玩感情会更好，有好多事可以聊呢～” 顾淮安闻言攥紧扶手，稍微坐直了身体，但很快维持住“贴心哥哥”的人设，撑住了笑容。 第24章 “昭昭真是懂事啊。” “顾大哥过奖了～” 气氛突然冷下来，顾淮宁有点坐立不安，能感觉到他现在非常想离开这里，但义气让他留了下来。 我集中精神观察顾淮安的表情，不想放过他所有不爽的瞬间。 “我很担心小芷。”顾淮安还是没沉住气，他转动食指上的戒指，“她刚进入这个家庭，对什么都不熟悉。如果慕慕像当年对你那样对她，她那个倔强的性子，不一定能忍下来，没准会就此离开何家。” “哎呀，顾大哥多虑了。”我冲他摆摆手，脸上依旧是标准的礼貌微笑，“慕慕姐为了当‘没有黑点的婚约者’，是不会再做那些事的。当年她都在你、瑾姨还有我爸妈面前保证过了，你放心吧。” “昭昭还在怪我当年没替你说话。” “你怎么这么想我呢，顾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两家着想，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自然不会多事。” 顾淮安的脸彻底沉下来，他试图通过散发压力迫使我服从，但他这副黑脸模样只会让我更想笑。 “哥，怎么回事？”顾淮宁突然开口，语气不善。 坏了，忘了他这茬了。 第20章 还是老一套 顾淮宁当年因为在家宣扬何慕云的所作所为，被顾夫人送去外祖家反思了一周。等他回来何慕云已经大获全胜，我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 他愤怒且疑惑，但我不能把发生了什么告诉他。他的亲人对他关心爱护，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事破坏他们在他心中的形象。 顾淮宁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他能拥有我不会拥有的父母亲情，在爱中长大。 所以我想保护他。 “但是顾大哥说的话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会偷偷提醒姜芷姐姐的，让她不要太相信慕慕姐的话。” 我高声盖过顾淮宁的声音，将话题转回来。但他不想揭过这个话题，人从沙发上窜起来。 我也赶紧起身，快走两步到顾淮安身前。 “顾大哥的叮嘱我记住了，对姜芷姐姐的关心我也会带到。”我挡住兄弟两人的视线，“祝你得偿所愿，加油。” “那我就谢谢昭昭了。” 顾淮安站起来想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顾淮宁的肚子。他俯身痛吟，小声控诉我下死手。趁此时机我借口学习，把顾淮安请了出去。 确定对方下楼，我掩上房门，才有机会安慰已经趴到床上没什么吸气声的顾淮宁。 “吓死了，你哥压迫感还是这么强。”我看他没有大碍，便从橱柜底下掏出一瓶水，是我以前的存货，“他实习还没结束呢？” “的半年，我爸的厂子也没什么事，我哥跟放假差不多。”顾淮宁翻身仰躺在床，他斜眼看我，“别转移话题，当年什么事，赶紧从实招来。” “没事，就那点事呗。”我喝了口水，平移开视线，“明天上午林俐家集合，主攻理科作业。我们都指望你喽，顾大学霸。” “何昭麟。”他侧过身，长臂一挥扯住我的脸，“你当年认怂是因为我哥？” “不是认怂，是卧薪尝胆，养精蓄锐。”我拨开他的手，“不是你哥，是我妈，不都跟你说过了吗。” 顾淮宁还是不信，他皱着眉还想问，我把水瓶一扔，扑到他身边。 “困了，一起睡？” “！”顾淮宁好像被谁咬了一口，原地弹射起飞，蹦到门口，“男女有别！” “麻烦别前把漫画跟游戏机送到我房间，谢谢。” · 这次放假我们腾龙小组制定了“三天”计划，虽然中途明媚同学借口摸鱼一天半，但其余人都在顾淮宁的指导下按时按点在三天内完成了假期作业。 可还没等我开始享受美好的假期生活，爸妈他们突然中断旅行，回来了。 从顾家的车上下来，我拖着行李进门。宋婶在门口严阵以待，表情严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上战场。 我有点忐忑，从电话里就觉察到我爸情绪不好，还以为只是夫妻拌嘴，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宋婶接过我的行李，示意我去客厅说话。 我已经好久没再体会从玄关走到客厅这段路的艰辛了。 曾经每次被犯错，我都要这样一步一步，带着满腹的恐慌和委屈，慢慢走向审判我的地方。 何慕云这家伙又脏了我什么事？我都离她十万八千里了，她还能把口水吐到我身上？ 映入眼帘的一幕，回答了我的疑惑。 我爸我妈分坐沙发两端，何慕云坐在我妈身边，眼眶微红。姜芷站在三人面前，后背挺直，神情冷漠。 这次接受审判的是姜芷。 本应该松了口气，可实际上我只感觉更加不忿。情绪并没有因为当事人不是自己而好起来，相反，忐忑被一股无名火烧尽，烧得我想拽着何慕云和我妈的衣领质问。 凭什么！ “姜芷姐姐，你站在那儿干嘛？”借着这股火，我走到姜芷身边握住她的手，“快跟我讲讲都去哪儿玩了。” 说罢，我拉着姜芷想走，但却被我妈开口拦下。 “正好，让姜芷讲讲她都干了什么。”我妈冷着脸，天杀的，连她的头发丝都跟当年一模一样。 “讲什么，是不是小芷做的还不一定呢。”我爸当场反驳我妈一句，姜芷回来之后他越来越频繁地跟我妈对着干，不再是以前的甩手掌柜。 第25章 我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其中蕴藏的欣慰鼓励了他，他不给我妈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 “每次都只听慕慕一面之词，昭昭之前的遭遇你都忘了？”我爸激动地挺起身，指着缩在我妈身后的何慕云，“这孩子都让你惯成什么样了，一点都不善良。” “你什么意思？慕慕怎么了？你什么都不管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妈比他更激动，音调直升八度，“昭昭跟你妈一个样，以前那些小事非要闹大。可这次的比赛至关重要，慕慕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怎么还有我事呢，我刚到家啊。 我爸这边毫不退让，连声反驳我妈。 刚当着何慕云的面收拾了她的两条狗，虽然她全身而退，但应该也看清了我爸对姜芷的态度，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为什么这么快又对姜芷出手？ 我用余光偷瞄了眼姜芷，她还是一副旁观者的模样，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闹剧。 何慕云见爸妈的口角愈演愈烈，颇有要翻她那点破烂账的意思，赶紧出声制止。 “妈妈，你别跟爸爸生气了，是我不小心。”她拉住我妈的手腕，掩面抽噎了几声，“不怪小芷，她也不知道里面放着我的乐谱。” “她又不是没看你训练，还能不知道包里装的什么吗！”我妈不依不饶，她以前就这样，非要逼得你认错，然后摆出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痛心疾首。 “慕慕姐的乐谱丢了？”我插话，扫了眼何慕云。 她这伎俩是老套路了，以前就用偷拿她东西这招陷害我不下十次，她就没有一点新意吗？ “对呀，被小芷拿走了。”我妈搭腔，愤愤不平地瞪了姜芷一眼，“就因为辅导老师说了句她没天赋，没有练琴的必要，她就嫉妒慕慕了。” “哦，所以当时你们找了半天，然后在姜芷姐姐的房间找到放乐谱的包了，对吧。”我侧身，挡住我妈看向姜芷的视线，“但慕慕姐不是把谱子背得滚瓜烂熟吗，没有乐谱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那是慕慕有能力，但不代表小芷没错。”我妈哼了一声，搂住身侧的何慕云，“找不到乐谱心多慌啊，要不是慕慕心态好，这次肯定得不到名次了。” “妈妈说的对。”我点头赞同，手下姜芷的手腕一动，我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安心。 见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我，我义愤填膺地上前一步，开始表演。 第21章 过去的自己 我妈年轻的时候在音乐上极具天赋，不管什么谱子基本只看一遍就能背得滚瓜烂熟。她的梦想就是登上国际最大的舞台，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表演。 但她的梦想为爱情让了路，因为跟我爸谈恋爱，外祖一家以断绝关系相威胁，但还是没能阻止我妈那颗为爱悦动的心。后来外祖一家远走，我妈也因为错过机会无缘名师，这成了她一生的遗憾。 跟我爸结婚之后，她不再碰琴，虽然也会关注相关新闻，但手指再也没有随着音符起舞过了。直到何慕云长到能摸琴的年纪，我妈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这也是我妈一直偏爱何慕云的原因，她娇惯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当年那个骄傲的可以轻易得到世间一切的自己。 何慕云也深知这一点，她明白只要她能实现妈妈当年的梦想，不管她坏到什么地步，不管有没有血缘，她都将得到妈妈的无限包容。 所以当她知道姜芷在音乐上没有天赋的时候一定乐疯了，她再也不必担惊受怕被抛弃，她仍旧可以当妈妈手心里唯一的那颗明珠。 可何慕云还是看不明白，家里握着最大话语权的是能挣钱的老爸，而不是一直在消耗所有人的感情，只能靠追忆往昔体现价值的妈妈。 · 我向前一步，双手拍在茶几上，把面前的三个人都震得一抖。 “这件事性质之恶劣实在令人发指，完全就是故意针对慕慕姐！爸爸，咱们不能姑息，酒店走廊有摄像头，那个时间段谁进了谁的房间一查便知。” “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有她房间的房卡。”我妈拢了拢头发，气焰熄了一点。 “妈妈，您想得太简单了。比赛期间酒店里住着的可不止慕慕姐一个选手，她那么厉害，得有多少人忌惮她啊。比赛当天人多手杂，谁能拿到什么东西都有可能。” 我眯着眼睛煞有介事地伏低身体，爸妈听得认真，随着我的动作微微前倾。 “某个心怀鬼胎的选手，偷偷打开对手的包，拿走乐谱。又溜进一间开着门的房间，把乐谱随手放在里面……” 我猛地直起身，我爸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所以还是得确定到底是谁，酒店内部人员也有可能，尤其这种重要比赛，谁都有可能是坏人。这事是个隐患，要是因为妈妈先入为主，导致之后的比赛中发生更严重的事情怎么办？” 我妈沉默了，她比在场所有人都关心何慕云的未来。 “所以，必须严查到底。”说完，我看向我爸，向他露出个自信的微笑。 但他没往我这儿看，而是低着头迟疑。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也怀疑是姜芷偷拿了何慕云的乐谱？ 为什么这些大人都这么蠢，他们怎么会认为一个数学天才会因为自己不会弹琴而去嫉妒别人？ 单以获奖来说，姜芷的含金量远超何慕云，把她俩相提并论都是对姜芷的侮辱。 第26章 “没有必要，妈妈。”还没等我再激我爸一下，何慕云这边先乱了阵脚，“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我随手放在小芷的包里了，我俩不正好都背得爸爸刚送我们的那款嘛，当时我忙着准备，没看清可能顺手放错了。” 我甩了何慕云一记眼刀，冷笑都要压不住了。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嘲讽了一句。 “慕慕姐想起来的真是时候啊，有够突然的。” 我妈有点惊愕地看了何慕云一眼，随即秀眉微皱，抿嘴沉默起来。 我爸则松了口气，他来回看了姜芷跟何慕云两圈，拍拍腿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下达最终决定。 “既然是慕慕自己记错了，那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以后别再这么马虎了啊，让小芷白白蒙受了这么久的冤屈。赶紧好好道歉，下次不能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真对不起，小芷，我为了比赛忙得晕头转向，疏忽了。害你被责骂，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幸亏拿到了成绩，你应该不会怪我吧。”何慕云难掩笑中的得意，用温和的语调说着让人想打她的话。 我撸着袖子还想干，可却被姜芷先一步拉住了胳膊。 我侧头看她，只见她笑得比何慕云还要温柔，眼睛在灯光中闪闪发光。 为什么她现在看起来这么高兴？ “当然啦，慕慕。你获得了好名次，我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这是双赢呢～”她接着看向爸妈，愉悦的语调淡了一些，“折腾这么久我有点累了，既然误会解除，我想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去吧去吧，别累着，等会儿我让宋婶给你送点吃的。”我爸立马挥手同意，“旅行虽然泡汤了，但假期还有好几天呢，今天休息好了，明天老爸接着带你出去玩。” “谢谢爸爸。”姜芷眉眼弯弯，点头离开。但她握着我胳膊的时候没松，我还想阴阳怪气几句的，但最后还是被她拉离了现场。 姜芷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回房休息，而是来到我的房间。 我见她有话想说，便锁上门，坐到她对面。 “谢谢昭昭，谢谢你相信我。” “别这么说，姜芷姐姐。”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眼，“我们不是姐妹嘛，而且你绝不可能嫉妒何慕云，更别提用这种拙劣的手段了。” “昭昭虽然不喜欢和人相处，但却有一颗通透的心。”姜芷的语调很轻快，她在心情好的时候会用这种腔调说话，“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明明很短，你却要比爸爸跟妈妈更信任我。” “爸爸妈妈……有他们的考量吧，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在你跟慕慕姐之间一碗水端平。”我绞尽脑汁在姜芷面前说爸妈的好话，生怕她一个不开心离开何家，我的报复大计就更无望了。 “就当是这样吧。”姜芷轻笑了两声，她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手翻了翻。不知看到什么信息，眉毛一挑，露出别有趣味的表情。 “听淮安说，你是三年前才被接回家的？”她的视线从手机转移到我身上，“回来之后还跟家里人闹了很大的矛盾，尤其是跟慕慕，对嘛？” 我没回话，静静望着姜芷的眼睛，想确定这是不是跟她摊牌的好时机。 “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压低声线，朝我眨眨眼，“我手上有何慕云教唆朱萱和方语颂传谣言的证据，和这次宾馆的监控录像。” 她晃了晃手机，眼里满是狡黠。 第22章 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我本以为再提到跟何慕云的恩怨的时候，我能以旁观者的角度，理智平静地讲完那些曾经纠缠我的梦魇。 那些我以为已经淡忘的场景，经口叙述后依旧无比清晰。 呼啦作响的老式电扇和粘在背后的校服，只能站在里面的腐烂腥臭的储物间，推不开的仓库门，走不完的回家路，喊不来的救世主…… 我接过姜芷递过来的纸巾，有点不好意思地胡乱擦了擦脸。 我本意不是想跟姜芷诉苦，只是想把在这个家里生存的要点告诉她。而且这种凄惨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太久，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我早就解决了其中百分之九十的梦魇。 虽然最后的百分之十没能通关，但我已经学会很多求生之道，可以在大怪兽手下享受安静的生活。 卧薪尝胆嘛，不磕碜。 “你的遭遇比我听说的更难。”姜芷握住我的手，眼里不知何时也泛起一层水光，“但你很厉害，昭昭，没被那些事情影响，依旧长成了个好姑娘。” 我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 “姜芷姐姐你也是，那种人生副本都能逆风翻盘，必须给你点赞。” 姜芷闻言笑起来，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 她的怀抱带着特殊魅力，让人不想放手。我没忍住在她肩膀处蹭了蹭，让鼻尖染上她的气味。 “那我们自强不息两姐妹就此达成合作，誓把恶毒‘公主’赶出城堡，如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用高频率且强力的点头动作表达了我的态度，并且因为太兴奋，从柜子里掏出我压箱底的宝藏零食，一股脑全塞到姜芷手里。 她眉眼弯弯，收下我的好意。 “朱萱跟方语颂来找过我，还给我写了一封一万字的悔过书。除了几个错字之外，感情十分充沛，认错态度也很诚恳。”姜芷把巧克力扔进嘴里，翻动手机找到悔过书的照片递给我，“她们说了背后指使的人是何慕云，但却不肯告诉我是谁让她们来找我的。” 第27章 我大概浏览一遍这篇言辞恳切的悔过书，她们还是听进去了我的话，非常努力地想要得到姜芷的原谅。 “我让她们来的，但我没说不要暴露我。”我把手机递还给她，“她俩嘴很严，上次不管学校和家长怎么施压都没把何慕云爆出来，这次要不是何慕云太无情，她们估计还不会反水。” “她们跟我保证，只要需要，她们随时可以出来指证何慕云，包括她以前让她们干的所有事。” “没用的，她们已经没任何信用了。何慕云也是看中这一点才这么肆无忌惮，‘惯犯’说什么都是在狡辩。”我摆摆手，“但能剔除这两个爪牙，对何慕云来说也是个损失，也不算白搭。” 然后我想起什么，看向姜芷。 “姐姐，这封悔过书你最好自己留着看，它做不成证据，反而可能会被反咬一口说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 姜芷点点头，表情却突然垮下去。 我以为她因为证据无用而感到沮丧，赶紧安慰道：“但也不一定，等能把何慕云彻底拉下马之后，这封信没准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芷抬眸看了我一会儿，眼里凝结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忧愁，但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冲我宽慰一笑。 “跟语言比起来，还是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说完，她打开手机里的视频。 里面的场景非常熟悉，好像是一中的教室，视频的三个主角更是熟得不能再熟，分明就是何慕云，朱萱和方语颂。 “这是那两天音乐教室的监控录像，非常清晰地记录下来所有一切。”姜芷往下翻了翻，十几个文件都是。 我差点惊掉下巴，她能拿到酒店的监控录像就已经震惊过我一次，没想到她居然还搞到了学校的录像，她是什么马甲大神嘛，实际身份能毁天灭地那种？ “不是我，是我朋友。”姜芷看出了我的想法，“像你说的，我的出身副本太难，没几个‘天选之子’帮忙，肯定玩不到现在。” 但她的说法并没能让我的敬佩之情有一分一毫的减少，反而又多了几分。 “姐，你牛。你朋友，更牛！”我给她竖了两个大拇指，克制住了跪拜的冲动。 “但这两个视频也无法将何慕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对吗？” “可以这样说，只要没杀人放火，她就永远是妈妈的心头宝。”我叹气，收回视频上的视线，“就算把视频给爸爸看，他也会因为妈妈的面子上只是呵斥冷待何慕云，不会真正让她付出代价。倒不是因为他们夫妻感情有多深，而是对他来说，面子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果然是这样。”姜芷苦笑一声，“以前我就觉得这个家虽然每个人都很好，父母相爱、家庭温馨，但内里却是靠着一种强烈的假面感在勉强维持。我还以为这是有钱人家的特质，本着不理解但支持的想法。” 我深以为然，打开一盒手指饼干，拿出一根举在我俩之间。 “这个家表面上的食物链顶端是妈妈，她可以对任何人提任何要求。” 我接着咬断饼干，伸出一根真正的手指在姜芷面前晃了晃， “但实际上的话事人是爸爸，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 “可我看他并不是很喜欢何慕云，也曾跟我暗示过我何家大小姐的待遇没人能动摇。”姜芷握住我的手指压下去，“不过是妈妈舍不得，所以他才继续让她留在家里。” 我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他是两个都想要。一个他培养了十八年，将顾家拉进了他的商业版图。即使不是亲生的，也能凭着从小养成的‘贵气’在豪门圈子里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另一个是离家多年的天才，身世坎坷却自强不息，彰显了他血缘的力量，是他自吹自擂的资本，也是未来能为他所用最好的一颗棋。” 我用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圆，然后握在一起。 “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第23章 初次战略会议 分析两个视频证据都不能用之后，我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沮丧。沉默在屋内蔓延，我跟姜芷无言对坐，各自陷入沉思。 “生活还真是不能轻易如我们所愿呢。”姜芷叹了口气。 我苦笑了一声，谁说的不是呢，要是姜芷没来这个家，我都打算捞完钱直接跑路了。 “虽然打不跑最终boss，但能让她痛苦的方法还是有的。”我重新提起精神，朝姜芷挑眉，“顾淮安。” 之前顾淮安让我在姜芷面前说点何慕云的坏话，以此提升他的可信度和重要性。我正好可以以此试探一下姜芷对他的感觉，好确定要说点什么好话。 姜芷闻言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他们青梅竹马，还有婚约在身。对何慕云来说，顾淮安是她天之娇女的最佳配偶，也是她所能得到一切美好事物的具象化。”说到这，我顿了一下，观察姜芷的表情。 她秀眉一扬，连连摆手道：“放心，我跟淮安只是朋友，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点头，继续说：“在顾淮安的相关问题上，她会变得不太冷静，做出一些不符合她人设的事。” 想起以前的事，我不由笑了两声。 “说起来，我当年被她针对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顾淮安对我展现了有点超格的善意，导致她醋意大发。” 第28章 姜芷对这种豪门感情瓜非常感兴趣，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渴望后续的发展。 那恐怕要让她失望了，我当年只是顾淮安测试何慕云服从性的工具，后续并没有其他剧情。他需要确保自己在何慕云心中占据着比久别重逢的亲姐妹还要高的地位，得到结果之后自然又变成何慕云最结实的后盾，背后没少往我身上捅刀子。 “你刚来的时候，何慕云不也一直黏在你俩身边吗。”我无视了姜芷渴望的眼神，把话题转回正主身上，“要不是你跟顾淮安越走越近，他还去学校接你放学，何慕云也不会冲动地对你下手。” “我原本以为淮安是真的好心带我适应这里的生活，原来是他跟女朋友的情趣啊。”姜芷眯眼笑起来，“他还让我小心何慕云，万一发生什么事还要跟他求助，原来都是他们游戏的一环。” 不，顾淮安是真的想获取你的芳心，你的整个人生实在过于符合他“英雄主义”的择偶标准，激起了他的征服欲，甚至想到找我帮他说好话。 我张张嘴，把这番过于露骨的话咽回嘴里。 “他现在是真的喜欢你，毕竟你才是真女儿，而且又美丽又智慧，又顽强又坚韧，又自信又冷静——” “好了，昭昭，再夸下去我就要遁地跑路了。”姜芷向后仰头，第一次避开我的视线，“你直说我该怎么做。” “保持现状继续交往。但这会让何慕云更加针对你，尤其现在她知道你无法赢得妈妈的偏心后会越发变本加厉。”我深吸口气，“但是姐姐，顾淮安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虽然他很有魅力，但他这个人……与何慕云相比，他更危险。你……” “淮安？他确实有魅力，但手法挺低级的。”姜芷摇摇头，“目的性太强，既想掌控又想彰显民主，还透着强烈的优越性。观点自我不客观，却又渴望他人认同。非常矛盾，我不喜欢。” 姜芷不止智商高，连看人方面都是一流，只相处了一个月，却比我这个观察他三年的人了解得还要透彻。 还需要打什么预防针，直接竖个大拇指好了。 她无奈地把我的手压下去，笑着说：“但他给我提供了很多信息，而且如果和他交往能让何慕云自乱阵脚，我愿意继续。” 行啦，顾淮安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他应该能高兴一段时间了。 “好，那我继续潜伏，伺机而动。”我挺起胸膛，心头泛起一股激昂之情，“姐姐你记得千万不要跟何慕云单独相处，尤其家里没有摄像头，你更容易被脏。” 姜芷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问道：“所以为什么家里没有摄像头，卧室卫生间也就罢了，连客厅和庭院都没有，这么大的房子没有安全措施可行吗？” 说到这个，其实原因在我。 我当年揭何慕云老底的时候，用的证据之一就是家里的监控录像。那时候被我妈指责居心不良，明里暗里骂了我好几天白眼狼。还把除了除了大门口的监控全都撤掉，并表示不允许有监控用品出现在这个房子里。 听完我的话，姜芷露出大无语的表情。她缓了半天，最后却也只能扶额叹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啦。”我打了个哈哈，想让姜芷对豪门生活多点自信。 姜芷望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声长叹。她又摸了摸我的脑袋，搞得我还有点委屈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宋婶通知我们下楼吃晚饭。 自此我跟姜芷的首次同盟会议圆满结束，下次会议暂定明晚，地点仍旧在我房间。 因为是即将达成我夙愿的战略会议，我本想找个更正式的地点，但姜芷却表示我房间是最好的地方。 “除了爸爸的书房，你房间的隔音效果最好。”下楼的时候姜芷冲我咬耳朵，“而且里面布置得很温馨，还有好吃的，我很喜欢。” 她又在说客气话，我都没怎么收拾过房间，自己买的东西跟朋友送的东西都胡乱堆在房间各处，连宋婶都说我的屋子最难打扫。 但有一点说得没错，我也很喜欢我的房间，因为这里是我唯一可以肆意哭泣的归处。 · 假期还在持续，第二天一早，我爸遵守诺言带姜芷出去玩。何慕云终于比完赛，也被我妈带出去购物娱乐。 我一人独享豪宅，感觉身心都得到了净化。 上午我从书桌深处找到几年前写的复仇计划。 因为记录这些的时候我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字迹和排布都比较混乱，只能勉强辨认内容。 大部分都是些明显过激的触碰刑法的方法，什么投毒、雇凶、找人绑架之类的。我居然还想过找人勾引何慕云私奔离家，我当年真是被逼急了。 但也有几个可取的方法，比如这个： 让爸爸妈妈离婚。 第24章 你的姐还是我的姐？ 吃完午饭，我躺在庭院的躺椅上晒太阳。 秋风习习，树影斑驳，阳光透过树叶打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秋天的味道。 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住的老院子，那时候虽然生活条件不太好，但每天除了奶奶的藤条就没有其他需要操心的事。 村头的小溪总是那么清凉，山里的树总有那么一棵不太好爬。邻居家飘香的饭菜，一声吆喝就能召集一群小伙伴。 我突然好想回去，回到那个我出生长大的地方。 第29章 可何知乐那张满是泥泞，一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 我睁开眼，从躺椅上翻身而起，握住发抖的手腕，强迫自己冷静。 我不能回去，在何慕云吞掉她的苦果之前，我没脸回去。 庭院待不下去了，我绕着前后院转了两圈，一时不知该干点什么。 顾淮宁的电话来得很及时，他问我家里叫我回去是出了什么事，我把何慕云的“壮举”说给他听，果不其然又点燃了他的正义之魂。 我提醒他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哥，还让他帮我提一嘴，告诉他哥说我在姜芷面前说了他不少好话，让他放心。 至于跟姜芷达成合作这件事，我也没瞒他。顾淮宁听完简直比我还兴奋，恨不得现在就飞过来直接开始下一次战略会议。 说是合作，但现阶段我们只不过是静观其变罢了，毕竟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 其实现在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本以为姜芷的自我防备屏障很厚，我也做好了持久攻心战的准备。可昨晚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而且严格来讲，是姜芷先来示好，倒显得是我被她攻略了。 我越发对她的过往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会塑造出她这样奇妙的人。 姜芷可以从顾淮安或者我爸那里获知我的过往，可有关她的一切我只是从她的口中得知。 或许，我应该主动去找一找答案。 “老顾，我想去姜芷姐原来的家里看看，你来不来？” “必须来，地址发我。”顾淮宁一点不含糊。 挂断电话，我给他发去从老爸那里听来的小区名，想了想最后还是给姜芷也发过去一条信息。 姜芷的回复得很快，她发来一串更准确的地址，还告诉我她曾经的妈妈和弟弟都喜欢什么，让我带一点过去。 都是些普通的甜点牌子，我才发觉姜芷在家里的时候好像也很喜欢吃甜食。 这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少女，开始在我眼中变得鲜活起来。 · 跟顾淮宁碰头后，我俩先去就近的超市买了两盒小香村的点心跟一大包零食。 按着姜芷给的地址找去，穿过一条狭窄潮湿的小巷才走到她原来住的小区。 我只从电视里见过这样老旧逼仄的居民楼，小时候在乡下长大住的平房，之后被接回家里，又住上了别墅。这种拥挤嘈杂的居住地我从来没见过，只站在楼下，上面几层的声响我都能听到。 二层好像夫妻在吵架，四层的孩子数学作业写不明白，正在被家长打。 “倒是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案件，一嗓子喊出来，邻里街坊都能听个一清二楚。”顾淮宁一脸趣味，他冲我摆头，“走吧。” 不应该啊，我记得老爸给了她家很多补偿款，虽说不能买个地段多好的房子，但也能搬到个隔音好点的地方。 她家不是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吗，体质还弱，每天这么吵对身体肯定没一点好处啊。 揣着满腔疑惑上到顶楼，我敲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应声。 “你们是？”开门的是一位身形有点矮的瘦弱妇人，脸上疲态很重，但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我从中辨认出了何慕云的眼睛和嘴巴，才意识到面前这位是何慕云的亲生母亲，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回应。 “我们是姜芷姐的朋友，受她所托来看看您。”幸亏有顾淮宁，他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备受长辈喜欢的礼貌笑容。 “哎呀，是小芷的朋友啊，快进来快进来。” 我记得她叫吕晓慧，听说我们是姜芷的朋友后非常热情地把我们迎进门。我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她连连推拒但还是盖不住顾淮宁的甜言蜜语，最后高兴地接了过来。 直到这时我才找回理智，也学着顾淮宁的样子跟她客气了几句。 可当她看清我样子的时候，一下怔在原地，呆呆地看了我好一会儿。 “你，你是小芷的妹妹吧。”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朝我伸过手来，却又停在距离我脸颊不远的位置，“真像啊，真像。” 她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局促，不停地在围裙上擦手，低着头背过脸偷着用手背抹去眼泪。 我跟顾淮宁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少许疑惑。 这跟姜芷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因为没有客厅，我们被安排坐在餐桌旁。 她一边倒茶，一边朝屋里喊：“小博，你姐朋友来了，你快出来。” 我靠着椅子往里面看，只见一扇紧闭的房门“嗒”地响了一声，然后缓缓打开。 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衬衣。人很整洁，但因为眉眼跟何慕云很像，我便无端地觉得他是个不好相处的对象。 明明这位吕晓慧阿姨跟何慕云也很像，但她就长得很善良。可这个高个男孩却有种倔驴的气质，面色苍白，眼角上挑，鼻子很挺但脸上没什么肉，感觉扇他一巴掌会把手掌划破。 我咂咂嘴，收回视线。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神过于露骨，男孩直接越过我跟顾淮宁问了声好。 毕竟是我的眼神冒犯在先，我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接过吕晓慧递过来的茶水道谢，还没喝就被顾淮宁捅咕了一下。 我转头瞪他，可他不停朝我使眼色。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位弟弟坐到了我身边，还用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看着我。 第30章 “小博，别那么没礼貌。这是你姐姐的妹妹，年纪比你大，快叫人。”吕晓慧见状搡了下他的肩膀，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孩子有点认生，熟悉之后就好了。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饭，等下都在家里吃。” 还没等我跟顾淮宁拒绝，一直沉默不语的姜博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没我姐长得好看。”然后他别过脸，拿着桌子上的水果吃了起来。 我顿时怒从心生，顾淮宁猛地拽住我的手腕，从他颤抖的频率来看他憋笑憋得有点辛苦。 我回头望了眼在厨房忙活的吕晓慧，见她没注意到这边便一把扯住那小子的衣领，把他拉过来。 “你说的是哪个姐姐啊？”我凑到他耳边压低音量，“你的？还是我的？” 第25章 家常菜 姜博啪的一下打开我的手，声音不小吸引了吕晓慧的注意。她朝我们这边看来，神情有点紧张。 “阿姨，弟弟今年几年级了？”我揉着被拍红的手背，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初一。”吕晓慧笑起来，用欣慰的目光望向姜博，“在那个曙光中学。” “市重点啊，阿姨您教得真好，两个孩子都这么厉害。”顾淮宁连连鼓掌，夸得吕晓慧直摆手，脸上的红晕都没消下去过。 他到底什么时候背着我研读了人情世故，陌生的我都有点不认识了。 “初中了啊。”我朝姜博眯起眼，“还挺显小的，不说我还以为在上小学。” 然后，我朝向我发来死亡射线的姜博扬扬眉，用口型又加了半句。 “小矮子。” 我倒是能理解姜博对我的敌意，在他眼中，我们全家都是威逼他的母亲想抢走他姐姐的恶人。 以我爸的脾性，谈判的时候不会给他们太多面子，指不定用权势欺压过几次。要不是他们家也算有几个不讲理的叔伯，估计连钱都拿不到多少。 所以哪怕他阴阳我几句，我也会直接无视。毕竟我不是来吵架的，而是为了获取消息。可姜博这小子瞧不起别人的样子实在跟何慕云太像，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他对着干。 “我没见过那个姐姐。”姜博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看了一眼他妈，又将视线转向我，“你刚问我是哪个姐姐，我没见过亲姐姐，所以说的是照顾我长大的姜芷。” 厨房的声响突然消失，姜博的尾音也消散在空气中后，房间里便只剩下抽油烟机轰轰作响的声音。 顾淮宁在我身后咳了一声。 “姜芷姐的话，我承认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她长得好看。”我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评价。 “哎呀，小博你跟姐姐说什么呢。”吕晓慧责备了姜博一句，但神情却放松下来，“晚饭马上做好，额……何……” “我叫何昭麟，阿姨，他是顾淮宁。”我才想起来我俩来访的过于突然，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您叫我昭昭就行。” “昭昭，淮宁，洗手准备吃饭吧。”吕晓慧看起来很高兴，脸蛋红扑扑的，真诚又亲切。 她完全不像姜芷口中那个会用女儿换彩礼的恶毒妇人，是太会伪装了吗？ “我们唐突来访，还麻烦您亲自下厨。”顾淮宁撞撞我的肩膀，用眼神询问到底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我还想再跟这位母亲多相处一点时间，所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等下次有机会，我跟老何也给您也露一手。”顾淮宁话锋一转，乐呵呵去厨房洗手。 我紧随其后，跟在他身边帮忙端菜。 因为房间很小，厨房的油烟并不能被完全抽走。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味，但我却意外喜欢这个味道。以前在乡下，奶奶基本上不给我吃热饭，我都是靠邻居何妈救济。 何妈做饭的时候油烟也很大，但味道很香，让人离得老远一闻就食指大动，就算在外面玩得再疯，闻到饭香的那刻也能立马收心，恨不得能坐着火箭回家。 我有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是我很久没有吃过的，家的味道。 “好吃，阿姨您手艺一级棒。”我马不停蹄又夹了一筷子，百忙之中为吕晓慧竖起一个大拇指。 “昭昭嘴真甜，多吃点。”她笑得眉不见眼，一直给我俩夹菜。 姜博看中的一块鸡肉也被他妈夹走，放到了我的碗里。 这个家里的氛围跟我家很不同，没有那么多规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饭不够伸碗再要，吃饱了直接下桌。 而我家，不仅三餐定点，迟到要被责骂。饭中还得禁言，只有长辈可以交谈。坐姿要端正，餐具之间不能磕碰出声。好吃的东西不能多吃，食物可以剩下，但决不能空盘。 因为口味太符合我的审美，我连着要了三碗饭。顾淮宁看不下去小声让我矜持一点，别表现得跟吃不起饭似的。 姜博见状也对我友善许多，还把肉菜往我这边推了推。 吃饱喝足，顾淮宁家里来了信息催促。 他跟我不一样，我就算夜不归宿也不会有人管，但是顾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小儿子回去。 我们就此告辞，双方在门口寒暄一阵。我望向吕晓慧那双跟何慕云一模一样的眼睛，一句话脱口而出。 “您想见何慕云吗，您的亲生女儿？” 她一怔，下意识点了下头，随即又猛地摇头。 第31章 “她们都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我接受了这个答案。 下了楼，正要穿过小巷去到大路上。身后传来小跑声，回头瞧见是姜博追了出来。 他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眼顾淮宁。 顾淮宁见他似乎有话想单独跟我说，便借故跟家里打电话先穿过了小巷。 我面对比我矮上一头的少年，等他先开口。 “她叫何慕云？” 看起来不只是我，这位弟弟也对自己的亲姐姐十分好奇。 我点头，想了想又加了句。 “因为我妈姓云，她是他俩恩爱的证明。” 所以你放心，你亲姐姐一直生活得很好。 他嗯了一声，眉间的愁绪却还未消掉。 这样再看他，我才发现他的冷漠并不是何慕云那种瞧不起人的自傲，而是姜芷那种旁观者观察周围时的淡漠。 这才算有了点姜芷弟弟的气质。 既然他问了想问的问题，下面就该我了。 “姜芷姐在这里过得好吗？” “条件在这里摆着，自然比不上你家。”姜博似乎对我家非常敌视，语气很生硬，但随即又软下态度，“姐是我妈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 ……这跟姜芷说的完全对不上了，即便是撒谎，他们怎么也没对好口供啊…… 姜博跟姜芷一样善于观察，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笑了一声。 “姐说了，你来的话不必瞒你。”他笑起来的时候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因为你们是姐妹。” “姜芷姐真这么说了？”我的心底翻涌而上小小的雀跃，连带着面前的姜博都顺眼起来。 他敛住笑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姐当初那么说是为了彻底跟我们这边断绝关系，我爸的几个兄弟不做人，想把她卖给老男人。我跟妈都无能为力，好在那时候知道姐不是亲的，她才逃过一劫。”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还有细节有矛盾，但这样解释我也能接受。 “姜芷姐常来见你们吧，我见橱柜上有很多补品的包装。”那是相当有名的牌子货，他们的经济能力肯定负担不起，“你们对我家的情况知道多少？” “我妈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两个孩子都过得很好。”姜博顿了顿，嘴角下压，“但我知道，你跟姐都被那个何慕云欺负了，是吗？” 第26章 迟来的宴会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何慕云的亲弟弟那里得到同情的安慰。 明明一个小时前我们还是互相看不过眼的关系，为了一个鸡块进行了肮脏的争夺。 莫名觉得有点滑稽，但这时候并不适合笑出声，于是我捂住嘴，眨了眨眼。 “你人还挺好的，追出来就是为了关心我呀。” 姜博嘴巴一抿，转身想走。 “开玩笑的，别生气。”我忍笑拦下他，“她确实不太好对付，但姜芷姐足智多谋，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姜博非常认可，神情放松了些。 “小小年纪，不要操心这些事，还是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让你妈妈省点心，知道了吗？”见他还是满面愁思，我不由多啰嗦了两句。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翻了个非常标准的白眼。 “我想跟你说，姐以前发生过一件不太好的事，如果有人刻意针对她，会从那件事上下手。”姜博移开了视线，似乎陷入某种不太好的回忆中，“具体我的我也不太清楚，姐不愿意提起那时候的事，当时她整个人都性情大变，不愿意和人交流，我们从兴港搬过来后才好了点。” 不太好的事……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各种猜测盘旋脑海。 我舔了舔嘴唇，觉得喉咙干得厉害。 “她没受伤，应该是她的朋友出了事。”姜博赶紧解释，他摸了摸裤兜，但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你别乱想。” 我摸了摸脑门，才发现出了一层汗，风一吹还挺凉 “之后我会去查查看，你放心，我肯定无条件站姜芷姐。” 顾淮宁在巷子口喊我，我应了一声。 “没别的事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姜博似乎被我吓倒了，他肯定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强烈。 没办法，从小养成的习惯，总喜欢先把事情往严重了考虑。 我挥手跟他告别，小跑出巷子。 顾淮宁看见我后愣了一下，皱着眉往我身后看去。 “他说你了？”他从裤兜拿出纸巾，递给我。 我摇头，擦干脑门和脖子后面的汗。 “说了说姜芷的事，我自己吓自己。”我坐上车，给他让出位置。 “这家人给我的感觉还不错，不愧是养出姜芷姐的家庭。”顾淮宁瘫坐着，伸了个懒腰，似乎对今天的姜家之旅非常满意，“不对啊，姜芷姐不是说她养母是个非常恐怖的巫婆吗，难道今天都是伪装？” “什么巫婆，你这两天又熬夜打游戏来着吧。”我瞪他一眼，“似乎是她家的亲戚不太好对付，总之吕阿姨的确是个好人。” “真可惜，要是当年没抱错，何慕云没准也能成长为一个正直的年轻人。”顾淮宁摇头叹息。 “可万一姜芷也被我爸妈养成了那个德行，我还能活到现在吗？以她的智商，玩死我不是分分钟的事。” “……确实，唉。”吃饱饭之后的顾淮宁思考能力减弱，人看着有点呆呆的，他索性放弃假设，转到现实的问题上，“你感觉怎么样？要把姜芷划到可以信任那边吗？” 第32章 “她生长环境很正常，有爱她的妈妈。”跟我不一样，我默默在心里补完后半句话，“我相信她。” 窗外灯影飞驰，顾淮宁嗯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给我递来一张纸巾。 鼻尖还萦绕着刚刚饭菜的味道，香得让我想流泪。 我喜欢这个姐姐，就算最后不能把何慕云赶走，我也想让她当我的姐姐。 “老顾，你说我现在改姓姜怎么样？” · 跟顾淮宁辩驳了一路姜昭麟跟何昭麟哪个更好听，还是司机大叔提醒了一句如果要改姓，可以把名字也一起改了。 于是，我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姜丝。 回到家，爸妈都聚在客厅。我闻了闻身上确定没别的味道，便直接过去跟他们问好。 “昭昭回来啦。”我爸看起来心情很好，是那种筹谋之事即将得逞的心情好。 我眉头一跳，他好像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下周末家里要举行欢迎小芷回家的宴会，你妈这两天带她们去做衣服，你也一起去。” “慕慕这次比赛得了奖，也是为了给她庆贺。”我妈嗔怪的看了一眼我爸，但她似乎心情不错，没咬文嚼字地追究，“宾客名单我们已经定好了，你不要随便叫同学来，知道吗？” “知道，妈妈。”我乖巧地点头。 我以前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叫上了以前的朋友，让他们丢了脸，所以之后的宴会都把我当成透明人。这次居然也让我捞件新衣服穿，估计是我最近的表现很让我爸满意，想让我在宴会上给姜芷撑腰。 “慕慕跟小芷定了白色跟红色，你想要什么主色调？”我已经准备开溜，可我妈确实心情非常好，居然开始询问我的意见。 随便两个字已经滑到嘴边，但我妈平生最讨厌随便，所以我绞尽脑汁回忆以前，想从她对我说过的话里找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鹅黄或者薄荷色吧，妈妈不是说过我适合这种浅色系的衣服嘛。”好在这种危急时分我的大脑仍能飞速旋转。 我妈盯着我看了一会，好在最后还是满意地接受了这个回复，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跟两位家长二次问好，我一溜烟跑到楼梯口才敢把胸口的浊气吐出去，一边安抚自己的小心脏，一边快步回屋。 姜芷正站在我房间门口等我，她冲我摆摆手。 “爸爸妈妈跟你说了下周宴会的事了吧。”她朝长廊那侧瞥了一眼，随即我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我没参加过，能问问你注意事项吗？” “当然。”我侧身让姜芷进屋，反手锁上门。 “见到我妈跟我弟之后，对我的信任有没有多一些？”姜芷坐在扶手椅上，放松了神态，“他们的事我不是故意说谎，只是如果不把身世说凄惨，我担心可能会无法脱离，而且我也不想让另一个女儿回到那个地方。” “没事，虽然对象不一样，但那些经历都是真的。而且知道你在正常，额，相对正常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我倒是松了口气。”我倒在沙发里，揉了揉肚子，“阿姨的手艺真好，肚皮都要撑破了。” “哈哈哈，我妈肯定给你做的都是她的拿手好菜，还给你夹了一座山是不是？”对姜芷越发了解之后，她整个人在我面前也更加放松。 姐妹之间应该就是这种相处氛围吧。 又扯了几句闲话，我们开始讨论宴会相关。 我告诫她在跟妈妈与何慕云同时相处的时候，尽量对何慕云提出的问题进行模棱两可的回答，否则很容易会掉进她的陷阱，让自己看上去是个土老帽。 “从明天开始，何慕云会用尽浑身解数整事，到时候你不确定的就去询问妈妈的意见，总之别顺着何慕云的话说。” 姜芷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手指翻飞，好像在给谁发信息。 “我邀了淮安明天一起来，他答应了。”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个有点狡猾的笑容，“这下何慕云的注意应该少放在你我身上一点了吧。” 我眨眨眼，给她竖起大拇指。 第27章 母女同乘 刚被接回家的时候，我享受过两天千金小姐的日子。我妈带着我去了不少地方，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虽然这段日子没有持续很久，但对于我妈独特的购物方式已经有所领教，我有信心能在今天的购物环节保持住何家人的体面。 可我万万没想到，顾淮安居然一大早就等在我家门口了。 或许是这两天姜芷给了他太多的好脸色，让他觉得应该乘胜追击。好在他还顾虑了我妈跟何慕云的感受，没直接说自己为了姜芷而来。 他拿顾夫人当借口，说她因为带弟弟出门，没办法响应我妈的邀约，所以让自己过来陪同。 我妈脸色稍霁，表示四个人一辆车确实有点挤，便让姜芷跟何慕云去坐顾淮安那辆。 我站在最后，看到何慕云一听要跟姜芷同坐她心上人的车时，仿佛吞了个蛤蟆的表情，差点喷笑出声。可随即我就意识到，这样安排也就说明，我要单独跟我妈同坐一辆车。 单独，跟我妈，坐一辆车。 本来以前就没怎么跟她同乘过，今天居然要单独跟她出行。 后背好像爬了一万只蚂蚁，因为过于紧张我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跟姜芷他们道的别，又是怎么坐上的车。 第33章 车上打着暖风，我妈的专车司机调整后视镜，不小心跟我对视后微微颔首。 感觉跟张叔一个属性，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个公司培训过。 我回忆起之前跟我妈关系最和谐的那段时光，她似乎也曾期待我的到来，也曾真心将我当成女儿对待。我衣橱里最贵的一身行头就是她为我选购的，设计师还在内衬上用金线修了我的名字。 昭麟。 我摩挲着衣角，心情平静下来。 虽然之后我的日用品都由宋婶负责了，还被林俐评价过私服有种复古风。 “昭昭。” 突然被点名，我猛地挺直腰板，转过身体摆出温顺的姿态。 “怎么了，妈妈？”很好，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你昨晚和淮宁在一起吗？” “对，我们昨天出去玩来着。”这时候不能犹豫，犹豫就会暴露，“还一起吃了饭，感谢他辅导我们学习。” 我妈看着我，她眸色很浅，看人时是一种很温柔的感觉。但这种温柔很有可能是错觉，或许下一秒就会从她的嘴里说出一些残忍的话。 我心一紧，额头有点冒汗。 “你们最近走得很近啊，你爸跟你说过什么吗？” “爸爸没说过什么，就还是让我跟同学好好相处呗。”我观察着我妈的神情，并未发现异常于是接着解释，“淮宁是我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朋友，一直很照顾我。别的没什么，要是妈妈觉得不好，我以后会注意分寸。” “没有，没什么不好。”我妈移开视线，靠在椅背上侧头去看窗外风景。 我以为这段对话到此结束，正要放松身体也发会儿呆，她却又说起话来。 “你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如果你瑾姨，或者别人说了什么闲话，你也不必在意。”我妈说这话的仍旧望着窗外，“你是我的女儿，便谁都配得起。” 因为太过震惊，我只能嗯了一句以示回应。 大脑飞速旋转，妄图分析出我妈这段话的目的。 她也跟我爸统一战线，决定放弃跟顾家大儿子联姻，而把老二们绑在一起？ 还是说这是新的敲打我的方式，正话反说，实际是想让我碍于人言而跟顾淮宁保持距离？ 接下来一句话，我妈表达了她的目的。 “慕慕也是我的女儿，即便以前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姐妹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 我浮在半空的心脏猛地一沉，下意识便扯起个冷笑。 好在我妈偏头看风景，没有注意到我。 “放心吧，妈妈，慕慕姐一直都是我的亲姐姐，以前是，将来也是。” “那就好，以后你们要多亲近。等我跟你爸百年之后，你们姐妹之间还要相互扶持呢。” “好的妈妈，我们姐妹一定会相亲相爱，不让你和爸爸操心。”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的路程我妈便没再说话。 我望着窗外闪过的建筑群，将满腹酸涩吞进肚子。 怎么还会失望呢，我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处在什么位置了吗。 到达目的地，我机械地跟在我妈身后进了商场，热情的vip管家迎上来之后我才将这股汹涌的酸涩消化干净。 管家将我们迎进贵宾室，姜芷她们已经等了我们一会儿。 工作人员轻车熟路地推来一排排礼服，分放两侧。还有一个小推车，上面摆着茶点和香槟，都是我妈喜欢的口味。 我站到姜芷身边，看到她还没开始就已略显疲惫。 趁我妈跟管家说话的空挡她小声跟我吐槽。 “等下该不会这一排的衣服都要试一遍吧。”声音里也透着些许绝望。 我摇摇头，瞄了眼被何慕云纠缠住的顾淮安，轻声说：“不止这一排。” 姜芷紧闭双眼，深吸口气。 我懂她头大的感觉，本想劝她只要沉浸其中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淮安已经摆脱了何慕云，朝姜芷而来。 “昭昭。”他又来摸我的头，我咬牙忍住抬脸冲他微笑。 他这副兄长的样子每次看都会让我想吐，本来就因为在车上犯过恶心，听他说话让我的胃更难受了。 我捂着肚子，打断了这只准备开屏的雄孔雀。 姜芷本想带我去洗手间，但我不想让她因为我被我妈说。 在车上我已经被提点过不要把何慕云排除在外，要是又把她晾在一边我妈一会儿又要找姜芷谈话了。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跟着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去了休息室，她贴心地给我送来暖水袋和热水，还给了一个小毯子让我在床上躺一会儿。 “何太太说你的衣服她会选好，你好好休息就行。”转告我妈的话后，她关上门离开。 我躺在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这里隔音很好，商场的音乐声都听不到。 恶心感逐渐减弱，我却并不想推开这扇门去到她们所在地方。 我应该陪在姜芷身边，为她挡掉何慕云的恶意。可我不敢去，我害怕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害怕只有我一个人多余。 我闭上眼，曾经那个纠缠我无数个夜晚的问题又开始回荡在脑海。 “为什么我得不到妈妈的爱？” 第28章 热水壶的多种用途 休息室里太过安静，我反而完全没有困意。 第34章 闭着眼，以前的记忆跟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睁开眼，白色系的装饰又晃得我眼睛疼。 我蜷缩在墙一侧，掏出手机看这两天的消息。 明媚好像被她爱“沉塘”的爸给抓回去了，这两天一条信息没发。 叶牧因为完成了赌约，放假之后一直在约林俐出去。终于在昨天松了口，两人今天约好要去滑雪。 顾淮宁不必说，肯定跟他妈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裤兜。 本想在躺一会儿就出去，休息室的门却被推开。我以为是姜芷，没转身只是含糊地打了个招呼。 可回应我的是锁门的“咔哒”声。 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翻起来。看清来人后脑勺瞬间发麻，整个人都炸开来。 是个陌生男人，染着一头黄毛，身上的工作服一看就型号不符，像是被偷来的。 “你谁？”我高声质问他。 他本来狞笑的表情垮下来，似乎是对我的质问非常不满。 “贵人多忘事啊，这就不记得我了。”他的声音跟他的脸一样，嘶哑难听，像是被烟熏坏了嗓子。 那头黄毛点亮了我记忆中的某个角落，我缓缓扬眉，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烟头。”我指着他大叫。 “唉对——个p，老子叫严佟，严佟！”黄毛脾气不好，情绪也不稳定，只不过两句话就有点气急败坏。 烟头，梁惠的男朋友，在校外领着一帮小弟堵过我。但当时这帮校外不良少年都被我带去给帽子叔叔教育了，他这么快就改造完毕了？ 就算改造完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闪过两个人名：梁惠，何慕云。 “梁惠让你来的？”我蹲在床角紧盯着他，只要他有所动作我就把小桌上的热水往他头上泼。 他哼了一声，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又露出那副狞笑的表情，搓着手朝我逼近。 “也对，她都被我教训得那么惨了，肯定不会让你再来送死。”我压低重心，做好随时窜出去的准备，“但你怎么不长记性，这里是什么地方就随便进，不怕又被送进去。” “小b子，看你等下还有没有力气叭叭。”他朝我扑来，我从床上跳下，抓住水壶往他脸上砸。 “救命！保安！”趁着他被烫得吱哇乱叫，我跑到门口，可还没等我拧开锁，头发就被一把薅住。 我顺势后仰，捞起能摸到的东西往他头上砸。 不知什么砸到了他的眼睛，他松开抓我头发的手。我也顾不得头皮的疼痛，反身朝他冲过去，把他撞倒在床边。 趁他没爬起来，我抓起地上的热水壶，不停地锤他的脑袋。恐惧和愤怒占据了我全部的理智，直到被人拉开我才停下动作。 胸口的心脏剧烈跳动，我大口喘气，满眼都是那个抱着脑袋在地上哀嚎的浑蛋。 “昭昭，昭昭没事了。”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回到现实，四肢顿时失去力气。 水壶掉在地上的声音很响，我眨掉眼中的热泪，慢慢看清了周围。 黄毛被保安按在地上，他头上鲜血淋漓，但听他哀嚎的声音应该不算严重。我妈被工作人员搀扶着站在我身前，何慕云则趴在顾淮安肩头低声啜泣。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我深呼吸几次，四肢回温。姜芷的怀抱依然坚定温暖，我不再看眼前的景象，回手抱住她，埋首在她颈间。 之后事情很快得到解决，我妈拒绝叫救护车把黄毛送医，商场方面按我妈的指示简单包扎之后把他扔进一间空房。 那位寡言的司机女士进去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再出来时便带出了一份口供。 据黄毛所言，他被我举报后对我怀恨在心，在路上看到我们进入这家商场后便心生歹意，想要混进来给我一个教训。正巧我身体不舒服单独呆在休息室，给了他可乘之机。 我妈接受了这个解释，让商场通知了帽子叔叔，并打了几个电话，听那意思是要好好教训黄毛，让他在里面待更长的时间。 我裹着小毯子，手里捧着一杯温暖的热巧克力，坐在vip室最柔软的沙发椅上。 姜芷坐在我身边，顾淮安跟何慕云也都围站在一侧。 他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我，尤其是何慕云，眼中的关切仿佛真的是关爱妹妹的姐姐一样。 我冷冷瞥她一眼，她顿时停下话头，有点紧张地移开了目光。 什么“心生歹意”，什么“混进来给我一个教训”，他百分百是何慕云找来的工具。不然就凭他那头扎眼的黄毛和不协调的四肢，怎么可能摸进工作室拿工作服。 或许她是想让这个黄毛在姜芷试衣服时闯进来，到时候有口难辩，不仅顾淮安会对姜芷失去兴趣，连父母都会因为顾及面子取消欢迎姜芷回家的环节。 至于受害者变成了我的原因我还没想明白，但应该不是何慕云的指示，现在针对我对她没有任何增益。 除非是黄毛没按她的要求行事…… 那还真有可能是对我怀恨在心，这么看倒也不是完全的坏事。 可这口气我咽不下，如果不趁何慕云提心吊胆的时候问出点什么，事后再追究只怕又让她糊弄过去。 成年人们离开这里到外面谈事，我又指使姜芷跟顾淮安帮我再找点甜食。 第35章 何慕云本想跟他们一起去，但被我拽住衣袖留了下来。 等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俩，我起身攥住她的衣领，用腿把她绊倒在沙发上。 “装什么装啊，何慕云，这个严佟不就是你找来的吗。要是我跟爸爸告状，你下场会怎么样啊？” “你别血口喷人！我跟他都不认识，明明是你在外面招惹来的，还想把脏水泼我身上！爸爸不会相信你！”何慕云挣脱几下，但她力气太小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别狗叫，他跟梁惠什么关系一问便知，当年他们都记录在案，你以为教唆罪就不是罪了吗。”我的后槽牙死死咬在一起，这才控制住我想扇她嘴巴的冲动，“你怎么这么恶毒，居然想用这种方法害我！我不仅会告诉爸爸，我还要告诉顾大哥，告诉妈妈，告诉全世界你是个想让别人侮辱你妹妹的人渣！” “不是……不是的昭昭，我没想让他欺负你！”何慕云突然涌出眼泪，她似乎被我现在的表情吓到了，脸色都有点苍白，“我只是让梁惠找人给姜芷一个教训，没想到来的人是他，还想去欺负你。” “欺负，什么叫欺负？我找人也这样欺负你行不行？” “你放开我……”她哭得更厉害了，因为是真情流露所以哭相不太好看，害得我手劲都松了一点，“都是你，要不是你勾引他，让他对你念念不忘，他才不会不守着姜芷而是去找你！” 我踏马……她在放什么狗屁！ 第29章 扇嘴巴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过于震惊，手上彻底松了力气。 何慕云借机发力把我推到一边，蹭蹭后退好几步，双手抱胸愤恨地盯着我。 “梁惠都跟我说了，你表面一副正义凛然，实际上却对她的男朋友欲擒故纵，让他成天想着你。”她像条毒蛇，不停地对我吐着毒液，“要不是这样，他们一群人怎么可能被你一个人耍得团团转。当初你带那个野男人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安分，迟早一天要给家里蒙——” “啪——”我踩着沙发跃到她身前，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她一个巴掌。 手心火辣辣的疼，可看着眼前被打得偏过脑袋半天没有动作的何慕云，心里却无比畅快。 “何昭麟，你在干什么！”我妈的惊呼声传来，我偏头向门口看，只见她又惊又怒，踩着那双恨天高，啪嗒啪嗒快步朝我们走来。 “妈妈！”何慕云一下子崩溃了，她踉跄起身，走了两步扑倒在我妈怀中，“昭昭她打我，好疼啊呜呜……” 好爽，如果知道打她嘴巴能让心情这么痛快，我早应该在两年前就照着她的脸来两下。 因为太开心，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能低下头以手掩面，将笑容和喜悦藏起来。 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从指缝漏出的几段笑声，经过挤压变得很像呜咽。胸口憋得想爆炸，我只能抓空猛地喘了几口气。 在这一套动作完成之后，周围却没人再出声了。 “昭，昭昭啊，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也不能把气撒到慕慕身上嘛。”我妈用了种我从没听过的语气，温柔且带着迟疑和担忧的语调，似乎还带着点害怕的抖动，“歹徒已经被带走了，妈妈也打点好，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你放心吧。” 随即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掌覆盖在我的头上。 这下给我整我不会了，原本满心的舒畅变得有点尴尬，我捂着脸的手不知该放还是不该放。 我妈现在似乎觉得我精神有点不正常，所以极尽耐心来安慰我。 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妈妈，对不起。”但我还是没敢扑进她的怀抱，只是抱住她一只胳膊，“因为慕慕姐刚说要不是我以前得罪过对方，那人也不会跟着进到这里，害得大家都不得安宁。当时我满脑子都是那人朝我扑过来的画面，太害怕了没忍住就打到了慕慕姐。” “慕慕，你怎么说这种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生之年我居然真能听到我妈对何慕云大小声。 “我没有，妈妈！”何慕云连连摆手，下意识又要把祸水引到我身上，“她撒——” “别怪慕慕姐，我知道她是担心我才这么说的，不过严厉了一些。”我学着她平常的样子，抬脸露出个脆弱中含着一丝坚强的笑容，“都是我以前太冲动，做事不计后果，现在也算自食恶果吧。” “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昭昭不要这样想。”我妈叹息一声，抚摸着我的脸，“慕慕说的不对，你什么错都没有，是心怀歹意的人不对，妈妈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真的没有——” “慕慕，身为昭昭的姐姐，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陪在她身边给她力量，你怎么还用上受害者有罪论这套了。”姜芷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身后的工作人员还推着小蛋糕推车。 “是啊，慕慕，你怎么能这么说。”顾淮安在旁痛心疾首，他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的时候杀伤力很大，何慕云直接泪奔了。 但她没跑几步就被我妈的司机挡了下来。 “大小姐，为了安全您最好跟夫人她们待在一起。”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十分中性的声音，听着像动作片里那种沉默寡言但武力值超高的帅气女打手。 “没事的，我知道慕慕姐没有坏心。”我松开搂着妈妈的手，佯装坚强地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我现在好多了，妈妈你们继续挑衣服吧，别因为我影响重要的事。” 第36章 “安保如此松懈的地方谁还会在这里购物，襄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店。”我妈秀眉一蹙，狠狠瞪了眼躲在不起眼角落唯唯诺诺的管理人员，“咱们这就回家，之后再带你买好看的衣服。” 可千万别，我可不想担上一点影响到计划的责任，事后追究这种我妈真的做得出来。 “不用了，妈妈，我真的没事了。”我挺起胸膛，深吸口气，“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回家就好。您跟姐姐们可不能因为一个讨厌的坏人就没有漂亮衣服穿，我可期待妈妈会把姐姐们打扮成什么样的大美人了。” 我动作夸张地用手臂在空中画了个圆，然后晃动手指做出捧脸的动作。 我妈向来吃柔弱和天真这一套，脸色很快缓和下来，轻笑了一声。 “还有，我的漂亮衣服也要妈妈帮我选，妈妈亲手给我挑选的新裙子，想想就让人开心。”我刻意眯起眼睛，将情绪调高。 她最吃的还是需要依附于她，将其视作全部的依赖。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重新塑造，今天试用起来效果还算不错。 “好好，妈妈给你选。”她戳了下我的脑袋，语气是只有对何慕云才会用的宠溺，“小罗，你送昭昭回去。” 司机立正点了下头，让出挡在何慕云身前的路，向我走过来。 她向我伸出手，我有些不解，迟疑地握了上去。 我妈冲我点点头，温柔地说了声。 “回去吧。” 就这样，长到这么大，我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小孩一样被人领着走了出去。 以现在的情况看，何慕云应该没有别的手段可用了，而且还有顾淮安在旁，姜芷今天一定能安稳度过。 我挥手跟他俩告别。 路过何慕云的时候，她脸上的不甘和愤恨交相辉映，但似乎有所忌惮，没敢看我太长时间。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上瘾。 走出商场，日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我不由伸了个懒腰。 罗司机从车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拿出不知道什么药膏，又朝我伸出手。 我伸出一只手，但她却摇摇头，拉起我的另一只。 “扇人脸不要用手指头，要用掌心的骨头。”她挤了一点药膏在我手心，轻轻涂抹，“用大臂带动小臂，像根鞭子一样甩到脸上。” 好家伙，没听说我妈的司机是这种角色啊，这个家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难道宋婶张叔都有隐藏身份？ 我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第30章 开场 黄毛这件事对我还是产生了些许影响，午睡时又梦到当时的事，最后有点血腥。 我睁开眼，房间有点暗，似乎已临近黄昏。窗外传来风摇树叶的刷刷声，我低头看了眼双手，那一瞬间还以为真的会看到满手血渍。 不由打了个冷战，我拍拍脸，去卫生巾清醒了一下。 宋婶见我下楼，告诉我我妈选购的衣物已经送回来一些，让我先试一下。 “夫人和两位小姐用完晚餐再回，先生今晚要在外留宿。” 我看着沙发上满满当当的购物袋点了点头，越发觉得今天提早回家是个正确的决定。 随便试了两件，尺寸都很合适，让宋婶照了两张照片给我妈发过去交差，其余的直接放回房间。 明天是假期最后一天，回忆起来这个假期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基本没有闲着的时候。 不仅跟姜芷达成合作，还去她以前住的地方看了看，获得一个特殊信息。然后就是今天首次成功让何慕云在我妈面前吃瘪，爱妈妈的小鸡仔人设比我想象中更管用。 我在影视厅放了个电影，关掉声音躺在黑暗中。 我不清楚今天何慕云说的话是她为了推卸责任口不择言，还是梁惠真的对我抱着这种怨恨。 在我的记忆中，我跟那个黄毛根本没说过几句话，还不如顾淮宁跟他们打交道的次数多，把他们送到少管所之后更是再无交集。 或许是梁惠理解错了，黄毛念念不忘的其实是顾淮——我晃晃脑袋，清醒了一点。 不过顾淮宁的确比我对他们有更多的了解，他当初是学校赫赫有名的混混头子。在主席台上念的检讨比他在主席台上领的奖还多，是个传奇人物。 在他闯进那帮混混的聚集地，把他们教训一顿之后，他就彻底跟小弟们说了再见，从此立志成为一名三好学生。 或许他能给我介绍个熟人，让我对现在的梁惠多些了解，不至于下次还这么被动。 今天发生的事情，顾淮安肯定会跟他家人讲。我作为顾淮宁的朋友，自然得让他从我口中率先知道消息。 事不宜迟，我起身给顾淮宁发信息，问他现在在哪儿。 回信来得很快，他已经到家了，看后面接连几条信息跳出来的速度，他似乎深受“母子情深”的折磨。 我给他打过去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顾淮宁的反应很有他的风格，但也很快冷静下来，表示会帮我问问。 “你可别自己一人莽过去。”顾淮宁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不能冲动。” “省省吧，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我有点无语，“我只是想知道梁惠最近在干什么，身边有什么人，要是何慕云再找她可能会做出什么事。” 第37章 “真没想到何慕云这么坏，怎么能对自家人做这种事。”顾淮宁愤愤不平，他似乎锤了下桌面，“早知道我也去了，啧！” “你在的话遭殃的估计就是姜芷姐了，到时候更不好收场。”我换了个姿势，余光看到男主角解决仇家的场面，“那家伙被我打得挺惨，脑袋得缝好几针。” 顾淮宁哼了一声，没再反驳。 “放心，我帮你查梁惠，争取在你家开宴会前告诉你消息。”他语气轻快了一点，还透着点幸灾乐祸，“这次你总不会还要爬树逃跑吧，保安队应该不敢再带狗巡逻了，上次差点咬——” 不想听他的废话，我直接挂断。 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块。这下只要静静等待下周，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得到何慕云第三个把柄。 大门被打开一条缝，宋婶通知我妈妈她们已经到家了。 屏幕正好开始爆炸大场面，我应了一声，关掉电影。 · 享受完最后一天平静的假期，学习生活再度展开。 我爸已经发过话了，何慕云自此我们上学路上的一员。她不喜欢坐副驾驶，但也不想在后排跟我和姜芷挤在一起。可她现在可不再是最受宠的何家大小姐，无法享受专车服务，不得不从两种她讨厌的乘车位置选出一种。 于是我坐在副驾驶，开着车窗吹风。 明媚今天差点迟到，脸比放假前黑了点，她小声告诉我自己差点被她爸扔到野外求生，好不容易才在熟人的帮助下跑回来。 我还是觉得她的故事使用了夸张叙事，但她爸爸黑道老大的印象已经深入我心，让我非常期待期末的家长会。 林俐跟叶牧的滑雪之旅似乎也没有那么顺利，当天滑雪场所在的山上突然挂起暴风雪，所有设施暂停使用，他们只能在旅店窝了两天，直到回城那晚设施才恢复使用。 我也将我这两天的经历分享了出来，删改了一些细节显得没他们那么精彩。 ·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到了宴会当天。 我妈最近对我的态度还算和蔼，让我蹭上了她的化妆师。 我的脸很快在化妆师带有魔力的手上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再配上我妈精心挑选的礼裙和首饰，我都觉得自己陌生起来。 做完造型，我妈看起来很满意。化妆师在旁边拍马屁，夸赞我们母女长得像，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心脏瞬间提到半空，心想这位化妆师可算是拍到马腿上了。我继承了我爸那边的长相，按我妈的话说，跟我那个刻薄的奶奶一个样。 我小心地觑了眼我妈的神色，但她似乎对这话很是受用，笑容依旧灿烂。 奇了怪了，难道是这位化妆师真的有魔力，把我化成了跟我妈很像的样子？ 我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个所以然。 接着宴会主角登场，所有造型人员严阵以待。我这个配角识相离场，遛回房间准备苟到正式开始再出去。 为了不破坏已经做好的造型，我挺着腰板坐在书桌前发呆。窗外突然传来两声敲击，我循声向窗外看。 顾海宁正坐在离我窗户很近的那颗老树上冲我挥手。 一瞬间，眼前的得意的笑脸跟记忆中另一张面孔重合。 我将那个即将出口的名字吞了回去，迅速打开门，把顾淮宁捞进来。 第31章 红玫瑰 “怎么样，是不是吓了一跳。”顾淮宁站在我房间中央抖搂衣服，一脸得意地摆动脑袋，“你这条逃跑路线选得不错，以后我来找你也走这条，省着你家那位阿姨每次都跟防贼一样盯着我。” “你是罗密欧啊还是峨眉山上的猴啊，要不是怕你摔死在这我说不清，我早就拿棍子给你捅下去了。”我没忍住踢了他一脚，“而且宋婶是为了我好，都说了男女有别，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咱俩有不正当的关系。” 顾淮宁装作没听到我说话，把土拍掉之后躺倒在沙发里。 “我妈跟我哥在跟熟人寒暄呢，没完没了的，我先在你这儿躲躲。”最近他好像又长个了，伸到外面的腿漏出一节脚脖子，“梁惠那边我还在问，她被开除之后就被家里送去外地某个‘女德’学校了，据说没毕业。” 我听说过这类学校，进去就得掉层皮。她父亲好像是教育局的某位领导，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对孩子还挺狠。 我唏嘘摇头，起身去开门。 房间外的嘈杂一下涌进房间，人来得差不多了，我好像听到了林俐的声音。 抬头看了眼表，马上要到正点。 “走了老顾，等下姜芷姐她们要从楼梯这里闪亮登场，别跟她们撞上。”我冲顾淮宁招手，他非常不情愿地起身，垮着脸跟过来。 “等下，你有缕头发没扎上。”顾淮宁拽住我脖子上的项链给我拉住，粗鲁地把掉出来的头发塞进发髻里。 他手上没收力，揪得我头皮疼。前两天被黄毛薅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我生怕哪块就此不长头发了，结果这厮又这么粗暴。 给他一个肘击，我回头瞪他一眼。 “谋杀啊……”似乎打到他的侧腰，他捂着痛处朝我龇牙咧嘴，“好心没好报！何昭麟你个没良心的！” “别说的我好像辜负了你一样，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臂，快步走下楼梯。正巧看见跟随父母而来的林俐，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渐变短礼裙，头发盘在侧面，像是从哪个城堡逃出来的公主。 第38章 “俐子，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我迎上前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她。 “那当然，这可是我妈妈亲手设计的，全球仅此一件。”她高昂着头向我展示身上这条裙子的细节，晃了两下发现后面的顾淮宁，眼睛陡然亮起，“淮宁，你也来啦，快看我今天漂亮吗～” 我想把林俐这套造型记录下来，慌忙在身上摸手机。突然想起这件衣服没有衣兜，而装着手机的包被我扔到了床上。 这时候再想回屋拿包已经有点晚了。 灯光逐渐变暗，交谈的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向二楼望去。 聚光灯打在二楼，一袭白裙映入眼帘。 我撇撇嘴，收回视线，并不想看何慕云登场。 林俐翻了个白眼，她指了指楼上，然后撅着小嘴学着何慕云的样子，夸张地扭了两下。 我扑哧一乐，轻轻给她鼓了鼓掌。 周围的议论声陡然增大，顾淮宁摆头示意我们往楼上看。 只见在何慕云身后，姜芷像一朵盛放的玫瑰，站在高处俯视众人。 因为太过明艳，完全盖住了身前何慕云的风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原以为她跟我妈一样是属于清婉型的，没想到艳丽也这么适合她。 我甚至都没有精力分神嘲讽何慕云因为风头被抢而强颜欢笑的脸。 我爸站在楼梯口待命，笑呵呵地牵起两个女儿的手，一红一白伴在身侧，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感谢各位亲朋莅临，这次邀请大家前来，主要是想把我离家多年的大女儿……” 我爸很喜欢这种大家都听他说话的场合，屋顶吊灯的光集中在他身上，信心十足的样子让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几岁。 我妈穿着一身湖蓝色旗袍站在他身侧，两人还挺有模范夫妻的感觉。 林俐一边鼓掌一边对我说：“我决定了，我要当你姐的迷妹，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林俐这家伙从何慕云那边吃过瘪，本以为放弃了这种过度看脸的毛病，谁承想又被姜芷重燃了兴趣。 “等会儿自己去要，我手机落房间了。”我打了个哈欠，寻找可以偷懒的机会。 我爸已经开始忆往昔了，他今天兴致很高，演讲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可不想穿着一身不舒服的衣服在这里罚站，环视了圈周围，看到角落还有一把空着的椅子。 顾淮宁拉住准备溜走的我，冲远处使了个眼色。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宋婶正穿梭在人群中，好像在找什么人。 “小小姐，夫人让您过去。” 我咽了口口水，困意全消。 林俐和顾淮宁做了个保重的手势，我忐忑地跟着宋婶走到聚光灯下。 “跑到哪里去了，这种场合还到处乱跑。”我妈眉头轻皱，小声念叨，“等会儿你姐姐们切蛋糕，你在旁边端盘子，然后把第一块给你瑾姨送去，知道了吗？” 我忙不迭点头，我妈这才舒展眉头，嗯了一声。 姜芷摆手让我站到她身边，我赶紧摇头，她笑了一下不再管我， 终于，我妈也忍受不了我爸的慷慨激昂，咳了两声顺便甩给他一道警告的眼神。他这才恋恋不舍的结束讲话，将主角请了上来。 虽说这场宴会也有庆祝何慕云拿奖之意，但更重量级的主角依旧是姜芷。于是，穿着一身火红长裙的姜芷站了c位。何慕云侧站在她身边，成了一片衬托红花的白纸片。 半人高的多层蛋糕被推到宴客厅中间，何慕云切了第一刀，然后递给姜芷。我看她眼睛闪动了一下，下半身一动准备要伸腿绊人。 我立马窜到她身边，撑住她的胳膊，顺便狠狠踩了下她的脚。 “小心些，慕慕姐。”我笑着在她耳旁低语，确保周围的几位宾客都能听到，“可千万别摔倒了。” 她忍着痛呼强行扬起笑脸，咬牙对我道谢。 我接过姜芷切下来的一角蛋糕，众人掌声雷动，社交时间开始了。 第32章 宴会必刷npc 我把蛋糕送到顾夫人那边。 顾淮宁已经被他妈逮了回去，跟他哥分站两侧。 跟他哥的游刃有余相比，他明显被前来寒暄的“熟人”搅的不胜其烦，见我过来也没有好脸色。 “瑾姨，吃蛋糕。”我把蛋糕端给顾夫人，她似乎心情很好，立马接了过来，还夸了我两句。 “昭昭也出落成大姑娘了。”顾夫人笑眯眯的，任谁看都是一位爱惜后辈的长辈角色，“所以说啊，孩子还是得放在身边教养。你看，现在哪还看得出当年那副谁都不服的样子。” “瑾姨说得对，有妈妈和姐姐的榜样在，我也不能落后啊。”我假笑两声，余光瞄到我妈带着何慕云往这边来。 往旁边撤了一步，让出顾夫人的视线。 闺蜜组相谈甚欢，我默默挪动脚步，悄悄拉开距离。本想学我偷溜的顾淮宁却没我这么好运，被他妈逮个正着，拉住胳膊给拽了回去。 虽然我也很想救他于水火，但着实爱莫能助。 姜芷正跟在我爸身边，和他一起跟几个中年成功男性寒暄。我爸满面红光，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脸红，还是已经醉了。 我贴着墙边藏在暗处。 灯光下珠宝闪闪发光，酒杯摇曳，各种颜色交织，绘制成一幅纸醉金迷的画面。 第39章 眯着眼欣赏效果更佳，世界拢上一层朦胧，更有梦幻的感觉。 “何昭麟。”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看过去，是两个我不认识但眼熟的女生。 “哇，你不认识我了？”其中一个穿米色套装的女生动作夸张地捂着嘴，眼睛却滴溜乱转，“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行吧，她俩是来找茬的。 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没错。”我双手抱胸，向前逼退她们一步，“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们两个的假笑差点崩坏，一瞬间露出的诧异表情倒是撬动了我记忆深处的某块石头。 我当年参加过的两场宴会里，她们也像这样来找过我的茬。 而且她们好像还不是被何慕云授意，只是单纯的喜欢欺负别人，就好像宴会副本必刷的恶毒女配npc，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给主角找不痛快。 我立马警惕地看向另一个粉裙女生手上的果汁，这东西要是洒在我这条裙子上，肯定又要被我妈念好久。 “我是韩淼，她叫楚芳菲，这次可不要忘了哦，昭麟。”粉裙女生笑容甜美，她装模作样的技能比另一个好点，“咱们的父亲都是朋友，我们要是连彼此的名字都没记住的话该多让他们伤心啊。” 抱歉，不被记住名字就是你们这样npc的命运，要让你们失望了。 “是这样啊，你们还真为父亲着想的好女儿呢～”我缓缓向旁边撤步，想走到窗帘那边，“可惜啊，你们还是不够努力，不然怎么前两次没让我记住你们的名字呢。” “何昭麟，你别蹬鼻子上脸。”米色套装的楚芳菲同学还是有些沉不住气，“跟你打招呼是给你面子，再了不起不也是被嫌弃的野种嘛，敢在我跟韩姐姐面前大放厥词。” 哇哦，好怀念，想当初我跟林俐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肆意张扬”～ “哼，穿得再好看也是个野丫头，张狂什么。”粉裙韩淼同学也露出本来面目，她们怎么一点耐性都没有，狠话撂得这么快是想赶着去下一个场子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抢我的项链。 我下意识打开她的手，她却露出得逞的表情，趁我双手不再挡在胸前便朝我泼去饮料。 但我早有防备，顺势扯住窗帘挡住身体。 家里的窗帘全都用了防水材质，直接把果汁挡了回去，反而淋了对方一脑袋。 韩淼发出尖锐爆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忍住笑意，立马上前握住她颤抖的胳膊，神色焦急地喊来宋婶。 “韩淼！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都说了想看我的项链可以，你怎么还着急地上手要抢呢。”我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胡乱在她脸上擦拭，不让她说话。 另一位楚芳菲急着反驳，说饮料是我泼到她身上的。 “哎呀呀，楚芳菲，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一直站在这边准备，生怕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拿着饮料过来寒暄的不是你们嘛。”我装成被误会而受伤的样子，“你误会我了，我是想把项链摘下来给韩淼看，可她却心急得不行，想抢却不小心绊到自己。” “才不是！”楚芳菲脸涨得通红，她也意识到周围炽热的视线，同时因为名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我提及，而更加羞愧，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也是，喜欢我的项链就直接说，让韩淼替你说算怎么回事嘛。还有啊，楚芳菲，你刚刚要是拉韩淼一把，她也不会把一整杯饮料都洒在自己身上。” 我爸妈和两对模样跟她俩很像的夫妻走过来，他们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现在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我把立马餐巾纸塞到韩淼手里，迅速将项链摘下来。 在家长们走近正想说点什么之前，我把这条绿宝石镂空项链递到楚芳菲手中。 “好啦，别不开心啦，我不是已经把项链摘下来给你看了嘛，芳菲～” “啪——”楚芳菲的脸上瞬间多了五道红印。她的脸被她爸扇到另一边，周围瞬间寂静，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声。 “老子什么不给你买，你偏要人家的东西干什么！”这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涨得满脸通红，双眼冒火好像要把自己的女儿撕碎。 另一位父亲一把扯过吓得一声不敢出的韩淼，动作非常粗暴，像拽一个布娃娃。 “丢脸的东西，回家之后给我好好反省！” 这两个家长如此暴力的行为给我整懵了。我本意并不是如此，只是想让她们得到个教训。 可现在我要是不赶紧做点什么，她俩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爸爸！”我装成被吓到的样子扑到我爸怀里，小声跟他告状，“这两个叔叔声音好大，打人好疼，好让人害怕啊。” “你们跟孩子动什么手。”我爸搂住我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他的语气非常冷硬，由此可以推断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最骇人的怒视脸。 “宋婶，带两个孩子上楼换件衣服，再给她们拿点吃的。”我妈给宋婶使了个眼色，然后又严厉地看向那两对家长，“本来就是孩子之间玩闹，大人插什么手。我家昭昭想用项链让两个姐姐开心，你们倒好，上来把孩子们吓成这样。” “我们这个小庙可容不下二位大佛了，哼。”我爸拍拍我的脑袋，低头温声安慰我，“昭昭别怕，先上楼去。” 我吸吸鼻子，嗯了一声松开抱着爸爸的胳膊。 第40章 姜芷朝我伸手，牵着我送我回了房间。 第33章 巴掌还得自己扇 回到房间，耳边好像还能听见清脆的巴掌声。 肩膀沉得厉害，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内心产生了一种我爸妈其实也挺爱我的错觉，起码他们对我只是不喜欢，而没有当众扇我一个大嘴巴子。 门响了两声，林俐跟顾淮宁推门而入。 我回过神，发现姜芷正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手心传来她温热的体温，正源源不断为我提供能量。 但她是今晚宴会的主角，怎么能陪我待在这里。 “姐，我已经没事了。你赶快下楼去吧，今天的客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赶紧松开她的手。 “对啊，姜，不对，何芷姐姐，你下楼去吧，不然风头都要让何慕云给抢走了。”林俐蹭到姜芷身边，星星眼地望着她，“但是能不能先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对你仰慕已久。” 姜芷失笑，没有推拒，爽快地跟林俐交换了联系方式。 “老何这有我们在，何芷姐你去忙吧。”顾淮宁无语地看了眼林俐，随即也用同样的星星眼望向姜芷，“何叔又开始夸你得了多少大奖了，你得赶快下去控制他一下，不然诺贝尔都要被你包揽了。” 姜芷被我的两位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哄了出去，我见她无奈地摇着头，留下一句“有事随时叫我”便离开了。 把姜芷送走，他俩一人一边把我挤在中间。 “不行啊，老何，这就被吓得哭鼻子啦。”顾淮宁低头看我的表情，语气揶揄，“当年被我堵在巷子也没见你脸色这么难看，胆量退步了。” “那个姓楚的是个暴发户，行事野蛮得很，你把他当成一头咆哮的公牛就行了。”林俐用手戳在头顶假装牛角，结果把自己逗得笑个不停，“哈哈哈笑死了，他刚刚鼻孔一直在扩张，真的很像愤怒的公牛。” 我不由跟着林俐笑起来，身体的沉重感少了一些。 我没在害怕，只是心里有点后悔刚刚自己不应该闹得那么大。 还不如直接把饮料抢过来泼她身上，然后学她的说辞借口手滑。反正左右都得赔一件衣服，这么做倒不至于让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亲爹的巴掌。 “那两家公司体量不够大，得靠何叔才能分上一块蛋糕。”顾淮宁不再开玩笑，表情认真起来，“他们刚刚那么偏激是怕惹恼何叔，特意做给他看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跟我没关系，让我别放在心上。 但我听完这番言论更难受了，我爸对外的人设是好丈夫好父亲，结果这俩人拍马屁的行为相当于直接打了他的脸，以后肯定不会再跟他们合作。 “那她们回家之后岂不会更惨。”我捂住脸，越想越难受，“我这没想弄成这样的，完了，我破坏了两个家庭的和谐……” “没有淮宁说的那么严重，昭昭你别哭呀！”林俐抱住我的脑袋。 “很可惜，你说的这种情况非常有——嘶！”顾淮宁发出一声急促的痛呼，“我开玩笑的，何叔刚不是都警告过他们了吗，那俩人为了今后合作的可能肯定也得做出好父亲的榜样。你等着看吧，接下去好几天他们都要在何叔面前秀父女情深，那俩女儿保准没事。” 我从林俐的怀抱里露出半张脸，狐疑地看向顾淮宁。 “真的？” 顾淮宁搓着一边的胳膊，咧嘴冲我点头，语气非常肯定。 “绝对。” 我愧疚的心情瞬间一洗而空，挺起腰板，吸了吸鼻子。 “既然老顾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心口压的大石头消失之后，疲惫感瞬间涌入四肢，“她们被宋婶安排到哪个房间了？” “西边的客房。” “你该不会圣母心泛滥要去安慰她俩吧。”顾淮宁皱着鼻子，不满地看着我。 “倒也没泛滥到那种地步。”我摆摆手，“你俩帮我去看看，安慰安慰她们，再替我说一声我没想闹到这个地步，顺便也警告她们一句。” “多行不义必自毙！”林俐拍掌，跳了起来。 我点头，继续道：“还有让她们以后见到我绕路走，不然见她们一次就要嘲笑她们一次。” 顾淮宁表情又扭曲了几分，啧啧摇头，唏嘘着离开了。 房间再次归于平静，我的耳边也总算不再萦绕那道清脆的耳光声。 其实，如果楚芳菲的暴躁老爹不是当众，而是只当着我的面打她一巴掌，或许我现在感受到的情绪就不是后悔而是痛快…… 我摇摇头，不对，巴掌还是自己打起来爽快。 前几天我扇到何慕云脸上的触感又浮现在掌心，让我心情越发舒爽，甚至忍不住闷在被子里偷笑。 但笑过之后，几缕忧思却又缠绕在心头。 何慕云这家伙怎么没有反击呢？ 她目前虽然动不了姜芷，但是对付我不是挺有招数的嘛。难道是我妈最近对我态度不错，让她忌惮了？ 我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 或者因为她假千金的消息已经传播甚广，她以前的狗腿子们都不愿意再供她驱使。 再或者，她在酝酿更邪恶的阴谋。 这个猜测最靠谱，总之她肯定不是因为黄毛那件事对我产生了愧疚，所以把那个巴掌当做了惩罚。 困意蔓延，渐渐裹住我的意识。我盯着天花板的角落眨了两下眼睛，最后让自己放松在一片黑暗中。 第41章 我在半梦半醒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商场，但这次的主角是我跟何慕云。我谨记罗司机的教诲，抡圆了胳膊，将其变成一根鞭子狠狠抽向对方。 “昭昭！”房门突然被推开。 我猛地直起身，大脑还残留着鞭子抽在人脸上的触感。 林俐由模糊变得清晰，她整个人处在极其焦急的情绪里。 “快下楼，你姐出事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亏我刚刚还有几秒钟真的以为何慕云会反思自己，结果她还真是憋了个大的。 脑海中闪过一万种姜芷可能陷入的困境，我连鞋都顾不得穿，直奔下楼。 只见原本香槟塔的位置现在是满地碎片，倒在酒渍和玻璃中间的，是一片如血般的红。 姜芷闭眼躺在地上，血在她身下蔓延，像一朵缓缓绽放的红色玫瑰花。 第34章 鞋也不能忘了穿 后悔、愤怒、惊惧，多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因为过于复杂最后只剩麻木。周围杂乱的声响像被罩上一层厚玻璃，闷闷的只有嗡声。 怎么没人过去把人扶起来，他们都在干什么？ 我盯着那片红色，抬脚朝那里走去。 “何昭麟，你疯了！” 身体突然被一股很强的力量拦住，我挣扎了两下，结果下一秒身体腾空。腰被什么东西用力箍着，姜芷离我越来越远。 我被顾淮宁甩到椅子上，失重和痛感让我魂归现实。 “你干嘛，我得把姜芷姐扶起来，躺在那里算怎么回事。”我甩开顾淮宁的手，想继续往那边去。 “地上都是玻璃碴，你tm疯了光着脚往上踩！”顾淮宁怒气冲冲地摁住我的肩膀，“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我让林俐去找医药箱了，等下擦点药。” 我这才感觉到脚底的疼痛，往下一看，脚下已经汪起一小摊血。 我只流了这么点血就这么疼，姜芷流了那么多血，不得疼死啊。 眼前瞬间变得模糊，我挤掉眼泪，握住顾淮宁的胳膊。 “怎么办，姜芷姐流了那么多血，她会不会死啊老顾……” “放心，姜芷姐不会有事。已经第一时间叫救护车了，而且小区也有医疗班，他们马上就到。”顾淮宁反握住我的手，耐心安慰道。 他话音刚落，几个身穿急救服的人就冲了进来。他们迅速检查了一番姜芷的伤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血泊中抬起。 姜芷浑身都在滴血，但被抬起来的时候手臂动了动。 见她还有意识，我也放了半颗心。 脚底的疼痛越发尖锐，我倒吸口凉气，抹了把汗。 医护人员到达之后事情处理得很快，爸妈跟随救护车离开，顾夫人留下主持大局。她安抚着在场人的情绪，指挥大家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不想被人注意，让本来就忙的大人还要分神照顾我。 一着急忘记脚心的伤口，钻心的疼痛直击天灵盖，我猛地收回腿，双手握拳咬紧牙关，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 “妈，我带何昭麟上楼，你要走的时候叫我。”顾淮宁看出我的意图，侧身挡在我前面朝顾夫人喊了一声。 他得到了准许，我正想搂着他的肩膀借力用脚尖走路，结果却被他一把横抱起。 “你疯了？”我惊恐，赶紧去看顾夫人。但她正忙着指挥宋婶她们收拾残局，并没理会这边。 “你要是想把脚上的玻璃碎片再往肉里送，我可以让你自己走。”顾淮宁睨了我一眼。 我无言以对，只想让他快点上楼。 楼梯上到一半，我低头往下看。楼下的那片碎玻璃更有画面感了，我看得心惊胆战。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我和林俐正在跟韩淼她们说话，突然传来噼里啪啦好大一声，出去一看才发现何芷姐摔倒了。”顾淮宁气息平稳，他也往下瞅了一眼，“我哥肯定知道，他一直跟何芷姐在一块。”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看到顾淮安和何慕云的身影……该不会是这对狗男女合谋把姜芷给害了吧！ 顾淮宁把我放在椅子上，找了个踩脚凳给我垫腿。 “我让林俐把医药箱拿上来，再问问我哥他在哪儿。”安置好我之后，他长舒口气坐到床上。脑门渗出细密的汗珠，和轻微的手抖显示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最近吃得有点多，抱起来有点吃力。 “都怪我偷懒，要是我一直跟在姜芷姐身边她也不会这样。”我使劲砸了下扶手，可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 “没事，看出血量肯定没伤到动脉，就是伤口多看起来骇人。”顾淮宁皱着眉头发信息，抽空抬头看了我一眼。 结果好像因为我的脸色过于吓人，他的神色又凝重几分。直接放下手机走到我跟前蹲下，握住我的手。 “你信我，她没事的。”顾淮宁放柔声音，甚至扯起个安抚性的笑容，“我从来没骗过你，对吧。” 我盯着他，眨了眨眼。 “停吧，咱俩属实有点暧昧了。”我把手抽回来，嫌弃地别过脸。 “……放心，你在我眼里就是个猴。”顾淮宁沉下嘴角，站起身。 “过分！明明以前还说我是没家的野猫，现在就成猴了。” “说好的不提以前的事，何昭麟，别蹬鼻子上脸。” 听了顾淮宁的话我的心放回了肚子，也有心情跟他开几句玩笑。又扯了两句，林俐拿着医药箱进来。 第42章 我们三个中，我跟顾淮宁对伤口处理都颇有心得，但因为刚刚的玩笑让他暂时不想搭理我，所以从挑玻璃碴到消毒再到包扎都是我独立完成。 我疼得龇牙咧嘴大汗直冒，他跟林俐坐在床上聊天。 顾淮安那边还没回话，我倒是先收到了张叔传来的“大小姐无事，明日归”的信息。 这下心彻底放在肚子里，两位朋友的家人也开始催促他们回家。 我再次表示知道了不能下地不能碰水，两位才满意地离开。 结果还没等我施展“芭蕾”绝技跳回床上，宋婶就出现在门口，帮我完成洗漱环节，还表示明天早上会上来背我下楼。 虽然我强烈地表达了拒绝，但离开时宋婶的表情说明她并没听进去。 躺在床上，我依旧清醒无比。 脚下还有隐隐刺痛，但最让我难以入眠的还是一闭眼就能看到满地的血红。 刚我询问何慕云去向的时候，宋婶给我的回答是跟爸妈一起去了医院。而顾淮宁到家之后传来的信息，也告诉我他哥现在也在医院。 难道真的是顾淮安跟何慕云合谋，他对姜芷的一切示好都是为了今天能替何慕云铲除异己？ 不可能啊，他不是这种大情种人设啊。 我使劲儿拍了两下脸，摒除杂念，想让自己赶快进入梦乡。 只要等到明天，我就能弄清楚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真是何慕云所为，而妈妈还不愿对她施加惩罚的话。 那么，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第35章 不讲武德 第二天一大早，宋婶无视了我的意愿，给我背下了楼。 一个崭新的轮椅在楼下等待我，但是亲爱的宋婶，我只是脚受了一点伤，而不是失去了脚。 我应该说点什么，张开嘴却又无话可说。 吞掉半个三明治，我将所有的怨言都嚼碎吞下。 “学校那边已经帮您请假，小小姐可以安心用餐。”可能是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过于悲愤，宋婶在我想塞进第二个煎蛋的时候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冷静了一点。 手机传来信息提醒，是顾淮宁告诉我他哥刚刚回家了。 在我准备看他第二条长消息的时候，宋婶过来询问我是否要去医院探望姜芷。 “慕云小姐马上到家，您想去的话我让小罗在外面等一会儿。” 我忙不迭点头，放下筷子。一边让宋婶推我去书房换衣服，一边低头看顾淮宁的消息。 手术很成功，姜芷清醒得也很快，但因为碎玻璃数量太多，挑拣的时间太长，所以跟着去的人都待了一整夜。 至于姜芷是怎么跌倒的，顾淮安也不清楚。他那时候被老同学绊住脚步，只看见当时姜芷跟何慕云在一起聊天。 我攥紧手机，后颈烧上一股火。 宋婶没发现我的异样，见我穿戴完毕便又把我推到玄关。 正巧碰上推门而入的何慕云。 “宋婶，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没拿，你让罗司机等我一下。” 何慕云看了我一眼，但她没说话，只是越过我走向客厅。 “何慕云！”我转过轮椅，朝她嚷了一声。 出门传话的宋婶身形一顿，然后加快脚步冲出房门。随着“咚”的一声大门闭合，房子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人。 何慕云转身看我，脸上满是疲惫。黑眼圈跟眼袋都跑了出来，原本娇嫩白皙的皮肤失去了活力，变得非常暗沉。 面目可憎。 “陷害不成，改害命了，你还真是长本事了。”我转动轮椅朝她而去，“你每天除了害人就不想点别的事了吗？” “何昭麟，注意你的用词。”她紧抿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但仍旧要端着一副倨傲的样子，“那是个意外，她自己不注意跌倒了，干我什么事。” “意外？狗屁意外！你身边的意外也太多了点，让妈妈带你去庙里看看八字吧，看看是不是命里带衰，专克别人。”我随即非常夸张地哦了一声，“差点忘了，你的八字得去姜家问，不然不准。” “闭嘴！你闭嘴！”何慕云今天的心理防线异常脆弱，我还没说几句话就有点要崩溃了，“姜芷自己没站稳，凭什么赖到我身上。你又算老几，敢在我面前这么猖狂！” “不好意思，我家里排行老二，得替我家老大撑腰。”她越疯我越冷静，“还有，不是姜芷是何芷。不管你怎么作，她现在就是真正的何家人。而你，姜慕云，只是个假货。” 何慕云的脸随着我的话，一句一句变得扭曲。最后她尖叫着抓起茶几上的摆件，一股脑朝我砸来。 ……靠，她欺负我一个坐轮椅的！ 情急之下，求生本能让我从轮椅上跳起。脚下传来钻心的疼痛，我连蹦带跳躲到电视旁的大花瓶后面。 “无能狂怒啊，姜慕云。你做这么多坏事心里都没有一丝愧疚吗？你晚上都不做噩梦的吗？”这对花瓶是我爸花了大价钱收回来的，别的不说起码在耐砸这点上对得起这个价，“居然一次都没有去生你的家庭看看，你还配称为人吗？” “我姓何！我叫何慕云！你才是假货！你就是个野种！没人喜欢你！”她朝我冲过来，想揪我的头发。 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我再也不会在出门的时候散开头发。头发盘在头顶，只需左右摆头就能躲避她的抓击。 第43章 但是因为脚下实在行动不便，我还是被她扯住了胳膊，一起摔在地上。 她压在我身上，凭借位置优势和疯狂的气势暂时压制住了我。 我被她死死扭着领口，有点喘不上来气。 “何昭麟，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我跟姜芷斗得两败俱伤，你坐收渔翁之利。”她露出癫狂的笑，“但你认为这样就能得到爸爸妈妈全部的爱了吗，不可能！妈妈永远不会爱你，永远不会！” “我踏马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全部的爱，我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可以畅快地笑，肆意地哭。而不是整日钩心斗角，说句话都得瞻前顾后！” 何慕云一怔，似乎恢复了些神智，我立马把她推到一边。 “我们相处三年了，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从见我第一面就跟个仇人一样。”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我也有点失去理智，“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坐在地上喘气，低着头没有看我。 沉默蔓延到整个客厅，我等了很久都没等来回复。本以为她永远不会回答，我便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 “不是第一面。”突然，她说话了，“我曾经也是想把你当成妹妹的，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土气小跟班，谁会不喜欢呢。” 我没说话，想听听她后面怎么转折。 何慕云缓缓抬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上身打晃，声音虚弱，眼中最后一点战火也完全熄灭。 “但你把一切都毁了。你刚回家那段时间还没去上学，在我放学之后会把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说给我听。 “然后那天，你在家门口见到了一个女人，你说她形迹可疑，在发现你看到她之后便匆匆离开了。我以为是小偷蹲点，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何慕云的目光闪动两下，再看向我时染上一层怨毒。 “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你的废话，为什么要去告诉妈妈。如果不是你，爸爸妈妈就会永远相爱，都是你的错！” 我努力回忆她说的这件事，记忆深处似乎是有这样一个女人……不对，准确来说，是不止这样一个女人。 我好像有点明白何慕云的想法，依旧非常荒诞，让人不可理喻。 “你说的是爸爸找上门的小三？” 第36章 非常人逻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因过度无语而上扬，虽然情感上明白何慕云是这种会把不搭噶的事情放在一起讲因果的人，但理智却因为她的逻辑过于有悖常理而感到滑稽， “你认为是我看到了小三，导致妈妈知道爸爸养小三这件事。” 因为过于荒诞，我还是提出了猜测，想向她求证是否正确。 何慕云用不眨眼的怒视肯定了我的猜想。 “噗——”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唯心主义啊，看不到就不存在。你去怪小三，去怪爸爸，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不告诉我，妈妈就不会知道，也不会跟爸爸吵架，我也不会整日担忧父母会不会离婚！”何慕云突然又恢复了生机，跟机关枪一样突突了一长串，“你让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虚假的泡沫，让我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因为槽点太多，我一时找不到切入口。 最后，我还是决定先安慰一句。 “妈妈早就知道，她跟爸爸吵架是气他没看好自己的情人，让她找来家里。”相关的记忆开始浮现在脑海，我又想起来几件事，“后来爸爸好像还是没管住，我见过不下三次。好在何叔给力，没让她们进来，也没让你再看到。” 何慕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似乎正在刷新世界观。 “别担心，妈妈也没吃亏，你以为她每个周末都只是跟小姐妹美容购物嘛，太天真了。我见过好几个类型不同的帅哥，妈妈的品味更加多样化，就是喜欢在一同个地方约会，总让我碰到。” “不可能，你说谎！”何慕云已经完全摇摇欲坠了，声音也基本上只有气音，“你是故意的，当年你故意告诉我那个女人的事，就是为了破坏爸爸妈妈跟我的关系！” “随你怎么想吧。”这场对话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我撑地起身，踮脚坐回轮椅上，“不过你刚刚有一点说的不错，这个家的确是靠着虚假维持了平静，尤其是你。” 说罢我操作轮椅离开，打开门，宋婶正站在门口等待。 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客厅的动静，见我出来便走到我身后，把我推到车旁边。 “慕慕姐一晚上没睡，不小心撞到茶几了，劳你费心收拾收拾。”我坐上车，冲宋婶眯眼笑了笑。 宋婶回给我个标准笑容，表示这是她的职责，一定全部收拾干净。 从宅子驶离，望着窗外的风景，我开始走神。 刚刚似乎跟何慕云闹得有点太过了，这种时候还真庆幸家里没有摄像头，不然被爸妈看到，估计下个被送出国的人就是我。 因为被何慕云唤醒了一些我早想遗忘的记忆，现在脑子里全都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跟不同男男女女举止亲密的场景。 我当年真的承担了太多，现在想想还真挺佩服一点消息都没爆出来的自己的。 “何芷小姐已经无碍，只是还需住院观察几天。” 罗司机突然搭话把我吓了一跳，我止住杂乱的思绪朝她看去。 第44章 “小小姐不用担忧，您的伤口三天内就能结痂，到时可能会有些发痒，但不会妨碍走路。”她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静，声音也很有说服力。 我点点头，朝她道了声谢。 很奇怪，罗司机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让我涣散的注意力重新聚集。 过去的事情再怎么挠头也无济于事，现在更重要的是从姜芷口中获知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及时处理。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关闭视觉后脚心的刺痛和手臂的酸痛更加清晰，我从中获得了些许平静，从昨晚就悬在半空的心脏总算落地。 困倦上涌，我长了个哈欠。 结果刚等我半梦半醒，罗司机就开到了目的地。 我被她推到私人病房，一进门，正看到坐在沙发两头的我爸我妈神情严肃地摆弄手机。 “昭昭，你来——你怎么了？”姜芷率先看到我，本来欣喜的表情下一秒就变成惊愕。她的声音吸引了爸妈的注意，两人同时站起朝我走来。 “怎么回事？”我爸步子大，蹭蹭蹭就到了我面前。他面露担忧地来回看了看我的腿，一副想确定这双腿到底是真是假的样子。 我正想解释，我妈又走了过来。 “不是脚上扎了玻璃，已经严重到坐轮椅了？” “我没事，上完药了，很快就能结痂。”在事态进一步严重之前，我高声打断了紧张的气氛，“走路还有点疼，用这个是为了方便。” 爸妈接受了我的解释，眉头松了一点。 “昨晚还有别人受伤吗？”我妈坐到病床旁，神情略显疲惫。 “没人受伤，瑾姨把现场维持的很好，大家都平安离开之后她才走的。”我被推到姜芷另一边，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心。 “幸亏有她在，不然……”我妈一声叹息，手机的震动声不绝于耳。跟我爸的手机一唱一和，满房间都在嗡嗡嗡。 “医生也说小芷这儿没什么事了，只用静养即可。”我爸率先坐不住，“而且昭昭也来了，你陪姐姐待一会儿，我去公司一趟，晚点再过来。” “我也得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们两个乖乖待着，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我妈也站起身，“小罗你呆在这儿，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罗司机微一颔首，恭敬地目送两人离开。 我跟姜芷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千言万语，但碍于在场的第三人却又无法交流。 但好在罗司机是个有眼力见的，她非常贴心地提出要去找医生询问注意事项，让我们有事就按床头的护士铃。 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在房间再次恢复寂静之后，我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回事？” 我跟姜芷异口同声。 “我是问你的腿/昨天晚上。” 二度开口，依旧默契非常。 我俩愣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还要让对方不要学自己说话。 笑够了，我先把昨晚和今早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姜芷的表情从满脸笑意到揶揄再到严肃，最终定格在无法理解的疑惑。 “她有病。”因为无法理解对方的思考模式，姜芷便选择了更合常理的结论。 我赞同地点点头。 “说完我了，小芷姐，你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7章 胜利的曙光 昨晚姜芷从我房间离开之后，先是被我爸拉着炫耀了一圈，然后又被顾淮安叫走。 他俩没聊几句，有几个老同学凑了上来。话题逐渐朝向吹捧顾淮安的方向，姜芷听得头大，借口拿点喝的暂时离开了他们。 何慕云就是这个时候凑了过来。 姜芷记得我的嘱托，没有盲目跟她去僻静无人处，而是找了个有人但不太显眼的地方。 这里好巧不巧就有一座香槟塔。 她本以为何慕云是想给她个下马威，或者虚情假意地发表一番绿茶发言。结果这人上来直接威胁，让姜芷离顾淮安远一点。 何慕云以正牌女友自居，话里话外把姜芷说成了倒贴顾淮安的心机女。好在当时声音不大，离人群也不是很近，不然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流言。 姜芷没有生气，相反她十分耐心地听完了何慕云的话，还贴心地邀请她过几天来参加她跟顾淮安参观清北的活动。结果一下给对方整破防了，突然就涨红了脸，还往姜芷脚下摔了一个杯子。 但因为当时她们站在地毯上，杯子没碎，只是红酒浸湿了裙摆。 何慕云见无法激怒对方，自己先暴走离开。但不知道是太生气了没注意，还是故意为之，直奔着香槟塔那边撞去。 “我就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另一边。可当时穿的高跟鞋不太合脚，我因为惯性摔倒了。”姜芷苦笑了一下，“可能磕到头了吧，直接失去意识，再睁眼就到了医院。” “一定是故意的，她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见那么大的东西。”我越听越气，狠锤了下床板，“她就是想受个轻伤然后把责任推给你，结果你救了她自己伤得更严重了。” “还是经验不足，早知道我不应该伸手拉她，而是应该伸腿送她一程。” 听到这话我惊讶抬头，结果姜芷嘴角微扬，正假装遗憾地摇头叹息。她抬眸看到我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俯身来捏我的脸。 第45章 “不管怎样，好在事情没有闹大。” “是呀，受伤的只有你。”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愤怒的情绪也平息了，可一想到刚刚何慕云梗着脖子说是意外的样子，我这火气就又开始翻涌，“不行，越想越气。等下午爸爸回来我就找他告状，不管有没有证据，何慕云这次别想全身而退。” “证据……”姜芷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枕边拿出手机，翻找出一个文件递给我，“我有。” 我瞪大眼睛点开视频文件，里面姜芷正在介绍晚宴的情况，然后何慕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手机里，叫住姜芷说有事情想要跟她谈谈。 “我本来在给我妈跟我弟录一下豪门宴会的场面，想让她们见识见识。”姜芷轻声说，“何慕云找过来的时候我忘记退出，就这样拿在手上，意外录到了这场事故的始末。” 看完这个视频，我几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因为过于兴奋而用大拇指已经无法表达赞叹的我，直接撑起上半身，给了姜芷一个声音响亮的脸颊啵啵。 “姐，你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姐！”我还想在她另一侧脸颊亲一下。 姜芷嫌弃地后仰，满脸抗拒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我也不是会强求别人的人，坐回轮椅顺便把视频传到我的手机上。 “交给我了，回头我把这个视频给爸爸看，就说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翻你手机发现的。”我站起身，现在就想去找罗司机联系我爸。 姜芷按住我的手，摇摇头说：“你的理由太牵强了，还是我来吧。” “不行，现在最好别让爸妈知道你跟姜家仍旧联系密切，不然就咱妈那个性格，肯定又要把你说成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偏帮何慕云了。” “放心，我有别的解释。” 姜芷信心满满，见她这副样子，肯定已经有了更好的方法。 “那小芷姐你记得私下给爸爸，别让妈妈看到。”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还有之前那些证据，都一股脑交出去。” 原本只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我爸为了面子和我妈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已经上升到人身威胁，就算何慕云真的是无心之举，但她事后撇清自己关系的瞬间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这个时候要是不推她一把，我都对不起以前的自己。 “终于不是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了。”姜芷长长舒出口气，“你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来吃人。” “哪有这么夸张……”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低了下去。 “把罗司机请进来吧，让她带你去找医生上个药。”姜芷看了看我的腿，“你早上跟何慕云打完架，伤口有可能又流血了。”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这个伤口没准也能给何慕云压上一根稻草，便立马操控轮椅去外面喊来了罗司机。 · 脚心的伤口很快结痂，我第二天便重新回到学校。 明媚以厚厚一沓卷子和两本笔记作为欢迎礼物，热烈庆祝了我的归来。 我简单跟她说了一下情况，告诉她最近几天我要去医院探病，所以会翘掉下午所有自习课。 “家里谁生病啦？”历史课上，明媚把书挡在前面，小声问我。 “我姐，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回家了。”我侧过头，用气音回复。 “你姐！”明媚突然拔高了几度音量，历史老师写板书的手一顿，猛一回头凌厉地扫视班级。 我立马端正坐姿，余光瞄到明媚瞪圆了眼睛，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严重吗？发生什么了？怎么住院了？”不知道这个回答怎么打开了她好奇的开关，兴奋地向我抛来一个又一个问题。 我只好用出腹语绝技，目不斜视，装成认真听讲的样子。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我不是很想用家里那点破事影响明媚，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我也不想在好友面前暴露自己过低的家庭地位，“我爸妈担心有后遗症，就让她多住几天。” “哦……”明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情绪没有刚刚那么高亢了，“哪家医院啊？” “xx中心医院。”见老师重新面向黑板，我转头看向明媚，“马上就出院了，你要去探病啊？” “她我又不认识。”明媚摆摆手，也侧脸朝我扬起一个笑，“希望她能早日痊愈。” 一缕奇怪的预感从脑海中掠过，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下课铃响起，我伸了个懒腰，彻底把这缕思绪抛在脑后。 “承你吉言啦，明媚～” 第38章 乌龙 姜芷大概住院了一周。 她不愧是襄城一中的宝贝，不仅校领导接连来了好几拨，连学弟学妹都派了好多代表来探病。 我每次到医院，都能看到房间各处堆着不同的慰问品。 其中当然不只有学校的人，那些贵重的一看就不是高三生用得上的礼物都是我爸的朋友所送。 虽然晚宴时间发生了意外，但是姜芷的名头已经在我爸的朋友圈打响了。来了好多合作伙伴，以探病的名义为自己的儿子相看。 除了这些别有用心的探病人，剩下的便是真心关心姜芷病情的亲朋好友了。 姜家母子在我的指示下偷偷来了两次，近距离看到她们一家相处，我更直观地感受到姜芷性格的养成和家庭的关系密不可分。或许真如顾淮宁所说，如果何慕云没被抱错，她现在没准也是个会为他人着想的好人。 第46章 顾家的人也来过，顾夫人对待姜芷的态度跟之前天壤之别，不知道顾淮安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现在已经把姜芷当做自己的未来儿媳妇了。 顾淮宁自不必说，他跟林俐陪我来过好几次，现在他们俩一口一个何芷姐，叫的比我都亲。 另外，我还见到了几个姜芷的同学。 那晚实验室给我开门的两位学长，一个臭脸不耐烦的，另一个好脾气爱听墙角的。 那晚他们穿着实验服，我认不出人，还是姜芷介绍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互损起来毫不留情。 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距离姜芷出院还有两天的那个晚上。 我推开病房门，正想问姜芷今天晚上的病号餐是什么。率先闯进视线的是一个站在床尾的陌生男子，穿了一身运动服还带着帽子，像悼念一样。 而床，是空的。 他闻声转头看我，看见正脸之后我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想往外跑。 这人戴着一个黑色骷髅头的口罩，胸前还挂着一堆骨头样式的金属饰品，一看就不像好人。 “等一下。”他的声音也很低沉，好像恐怖片里的变态杀人魔。 我疯狂扭动把手，可门却纹丝不动。 我惊恐回头，看到对方正慢悠悠朝我走来。 天呐，更像杀人魔了，还是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恶趣味杀人魔！ 姜芷该不会已经惨遭毒手了吧，不要啊，她还没享受美好的花季人生，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双眼涌上热泪，因为过于紧张，我想喊救命可嗓子紧到一丝声音都漏不出去。 “这个门——”眼见他已经到能抓到我的距离，我索性把装着作业的手包朝他甩去。 正中面门。 他捂着脸踉跄后退，扶着门缓了一下。 我见攻击有效，便恶从胆边生，想为姜芷报仇。 然而我甩出去的第二下就被他躲过，甚至还因为惯性差点没站稳。 这给了他机会，他一把握住我的两个手腕，用手包的提袋给我捆了起来。 我开始使用双腿攻击，他似乎有了火气，啧了一声一脚把我绊倒。然后跪在地上，用膝盖压制住我的下半身。 见自己即将命丧于此，嗓子却突然恢复了功能。我立马开始嚎叫，可对方却看出了我的意图，立马摘下手套，塞进我的嘴里。 全身上下完全被压制，我直接飙泪。 那人却突然丧失攻击意图，露出无措的表情，不仅拿出堵我嘴的手套，还给我扶了起来。 “别哭，那个门坏了，姜芷找人去修。”他摘下口罩语速急促，给我搁在病床上之后，蹲下身用没戴手套的手给我擦眼泪。 我回味过来，吸了吸鼻子，再度观察起眼前的人。 这人虽然装扮怪异，但面相看上去是个大学生。以颜值看善恶的话，应该是那种偶像级的勇者角色，跟杀人魔不搭边。 “不语，昭昭，你们怎么了？”姜芷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她非常疑惑地看着我们，身后跟着穿着工作服的维修工人。 这我才知道，自己刚刚搞了个大乌龙。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昭昭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姜芷抱着肚子笑倒在床。 我脸上热得发烫，面对墙角而站，不想看那两个人。 “怪我，是我没说。”那个被称作不语的倒是很给面子的没有笑，他走过来递给我纸巾，见我接过便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罚站。 “好啦，对不起嘛，你们两个快过来坐，不要孤立我。”姜芷止住笑意，笑盈盈地挥手招呼我们过去，“介绍一下，这位全副武装的小哥是不语，就是帮我找到监控录像的那位大神。”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人，他似乎被我过于炙热的视线吓到了，转动眼球看天，朝我短促点了个头。 “何昭麟，我跟你说过的，我可爱的妹妹，也是我可靠的战友。” 他这身奇怪的装束瞬间有了理由，毕竟天才有点怪癖正常。我很想再仔细看看这位牛人的长相，可他过于明显的i属性让我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语刚从外地回来，想看看我还活着没。”姜芷把宋婶送来的水果递给我跟大神，“结果我出去透气，他进来之后发现门从里面打不开了，我便去找维修人员。” “然后我来了，以为大神是坏人，还差点把门给拆了。”我泄愤般咬下一口桃子，“非常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大神摇头，嘴角泄出一声笑。 他吃东西的动作很斯文，而且速度很快，半点果汁都没沾到手上就吃完了一串葡萄。 然后他低头看表，递给姜芷一个u盘。 “走了。”他冲姜芷扬扬下巴，又向我点点头，“再见。” 我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甚至忘记回一句“再见”。 “我让他帮我找了点资料。”姜芷把东西收起来，见我仍旧呆愣地看着门口，弹了下我的脑门，“回神昭昭，不语已经走远了。” “小芷姐，我见到真的大神了。”我激动地握住姜芷的手，“你朋友真酷，好帅，比电影里那种黑客高手还要帅！” “我下次一定把你的称赞告诉他，他会高兴的。”姜芷又笑起来，“他最近会待在襄城，等我出院在安排你们见面。” “真哒！我能带着顾淮宁跟林俐吗？”我挺起腰板，目光灼灼。 第47章 姜芷笑着点头，又戳了戳我的脑门。 “现在平复一下你的崇拜之情，我有事要告诉你。” 听到姜芷略带严肃的声线，我立马调动起精神。 “今天上午，我趁妈妈不在把事情都跟爸爸说了。”她压低声音，微微前倾身体，“但是宾馆的录像我没拿出来，这件事他最好自己去查，估计很快我们就能知道他的态度。” 我心头一跳，舌根泛起一股淡淡的苦味。 “你希望什么结果呢，昭昭？” 第39章 家庭战争 姜芷问我希望什么结果。 那自然是恶有恶报，坏人自食恶果，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话到嘴边，可我却突然没词了。 “最近妈妈对我挺好的，你不知道，她以前每次看我第一反应都是皱眉，好像我是什么让人讨厌的脏东西。”我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你回家之后，她开始慢慢正视我的脸，说话也温柔起来。” 姜芷握住我的肩膀，轻轻捏了捏。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我没事。 “如果是刚被接回家那阵，我肯定什么都不争了，为了不失去这点关心，我什么都可以忍。”我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我得到真正的家人了，感情这方面就没那么渴望了。” “昭昭……”姜芷前倾身体搂住我的肩膀，身上暖烘烘的，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 我不敢用力回抱她，只是虚环住她的腰。 “所以，我们谁都不用顾虑，只需全力把恶毒公主赶出去。” 姜芷胸腔传来震动，她用力地嗯了一声。 · 姜芷出院那天，我爸临时有事，只有我跟我妈来接。 没什么东西要带，但我妈非要亲自去听医嘱，还带了个小本本把注意事项都写下来。 我跟罗司机站在门外等，大夫正说到饮食方面，我妈突然来了个电话。 她本来不想接，但看到名字却还是按下接听键。 何慕云的声音一下响彻不大的办公室。 “妈妈，救我，爸爸要赶我走！” “慕慕！你说什么，慕慕？”我妈着急地握着手机喊，但切断的电话怎么再传递消息呢，当然毫无回音。 她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一边重连电话，一边招呼罗司机跟她走，完全把我跟姜芷抛在脑后。 我从医生办公室门口探出身子看她们离开的背影，手机里传来罗司机让我俩稍候的消息。 我回了个好，重新进到办公室，对着一脸懵逼的主治医生说：“不好意思啊，叔叔。我妈妈临时有事，你接着跟我说就行。” 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为了以后疤痕恢复需要忌口的地方还真不少。我对姜芷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口福感到遗憾，走到病房看到她已经全部收拾完毕，正望着窗外发呆。 “小芷姐，爸爸准备赶走何慕云了。”我朝她晃晃手机，“车我已经叫好，现在回去没准还能赶上个结尾。” 姜芷立马从床上站起，拿起背包向我走来。 因为心里着急，这条回家路显得异常缓慢。下车之后，我把行李推给小何，然后头也不回直奔大门。 我太兴奋了，兴奋得浑身燥热后背发麻，心脏咚咚咚一下下跳地强而有力，所有的细胞都在奔走庆贺。 天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推开门，何慕云的哭叫声迎面而来。 “爸爸，我没有，姜芷在撒谎！”她披散着头发，半跪在地上，被我爸扯着胳膊往外拉，“我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现在还满口谎话，那些视频还能有假吗，我亲自去酒店找回来的！”我爸嗓子有点破音，看起来在我到达之前就已经喊了很久了，“云桑晚，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就这样一个东西你还想让她留在何家？” 对啊，我妈呢？ 我垫脚朝客厅看，但视线受阻看不到很深处。想往里走几步，却被宋婶拦了下来。 她仍旧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 不愧能在我家待了十多年，雇主家上演这么精彩的戏码仍旧能够处变不惊。 “小小姐，注意表情。”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在嘴巴的位置画了个弧线。 我摸向自己的脸，发现嘴角的弧度有点过于夸张。赶紧扭动几下，可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这时姜芷也赶过来，她轻轻喘着气，小声问我现在情况怎样。 我回头看她，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赶紧捂住嘴，让我别冲她做鬼脸。 没办法了，我使劲儿掐了下大腿根。疼痛瞬间压下笑意，我挤出生理眼泪，侧头看向宋婶。 她点点头，回退一步，隐到一旁。 我跟姜芷走到客厅，看见半躺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啜泣的我妈。 “爸爸，你看她俩！是她们联起手污蔑我，尤其是何昭麟，她记恨我以前欺负她，现在联合姜芷——” “啪！”我爸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听声音比我上次打得响。 何慕云直接被扇得扑地，颤抖着好半天才直起身，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你还敢提昭昭，她当初年纪还那么小，差点被你逼得上不了学。”我爸语气激动，连哭音都出来了，“我都不敢想象她经历了什么，才拿着录音和录像来跟我告状。” 第48章 然后，从没在我们面前哭过的我爸，一个一米八几大男子主义的中年男子，蹲在地上，捂脸痛哭起来。 他这一下可比刚刚那个巴掌给我的震撼更大。 我跟姜芷交换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她比我反应快，拉着我走到我爸身边把他扶到沙发上。 我因为不会应付哭泣的成年男人所以想溜，可却被我爸一把搂在怀里。 “我的昭昭，从小不在爹妈身边长大，我妈那个人又重男轻女得很，遭了不少罪才长成大姑娘。本来接她回家是想让她享福，可是你，何慕云！”我爸的嗓子虽然哑了，可底气很足，震得我耳朵疼，“满肚子坏水，聪明劲儿全用在祸害自己妹妹身上。我当时就应该把你送出国，还在乎什么姓顾的，他们算个屁！” “何耀祖。”相比于我爸的歇斯底里，我妈倒是已经冷静下来，“你还认为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都是慕慕的错？” “不然呢？”我爸狠狠剜了我妈一眼。 “孩子是父母的镜子，她也是有样学样。”我妈站起身，走过来把何慕云扶起来，搂在怀里，“要不是你在慕慕小的时候经常在她旁边念叨你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手段，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哼，不愧是你养大的，推卸责任都学得分毫不差！” “我有说错吗？要是当年慕慕没看到你找上门的小情人，她怎么会担心父母分开，从而把气撒到昭昭身上。” ……等下，所以我妈她一直知道何慕云对我做的事…… 但她却什么都没做。 第40章 赢家？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应该被我称作母亲的女人。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在指责对方没有道理。 我按住不住颤抖的手，忍住卡在喉咙的尖叫。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那点破事我都不稀得说。”我爸这么多年早就对我妈有了抵抗力，知道以毒攻毒，“家是我在养，你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包养小白脸，我说过什么？” “何耀祖！”我妈尖叫。 “云桑晚！”我爸大吼。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已经偏离一开始的走向，罪魁祸首何慕云缩在我妈怀里发抖，她这次该不会还能美美隐身吧。 “爸爸，别跟妈妈吵架。”姜芷勇敢地插入这场战争中，她掩面啜泣，“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 “说什么呢小芷。”我爸找回了理智，也找回了此次争吵的本心，“放心，爸爸肯定为你做主，不会让想伤害你的人再待在你身边。” “你非要把慕慕送走，何耀祖？”我妈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但她的表情好像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我爸看都不愿意再看她，只是摆摆手。 “好，既然是我养出来的孩子，后面我自然还要负责教育。”她搂着一声不吭的何慕云上了楼，“今晚我跟慕慕都会离开这里，不打扰你当好爸爸。” 我爸又冷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 “随意！” 等等，父母即将分居，正常小孩该说点什么？ “爸爸？”我迟疑地喊了我爸一声，他冷眼看着上楼的两人，手掌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 “没事，妈妈走了但爸爸还在。”等我妈跟何慕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我爸低头冲我们强颜欢笑了一下，“咱们也过过三人世界。” 我默默点点头，偷偷看了姜芷一眼。她安抚地冲我笑了一下，然后靠在沙发背上不再说话。 我们三个就这样并排坐在沙发上等待楼上收拾行李的两人。 时间过得很慢，可我却没有别的枯燥，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大脑一片空白，兴奋的余烬化成飞灰，手脚泛起凉意。 脚步声传来，我们三个都提起精神，直起腰板朝楼梯口看去。 只见我妈跟何慕云一人提着一个大箱子下来，脸似乎也洗过了，看着比刚刚整洁得多。 “宋婶，让小罗开车进来。”我妈把手上提的箱子递给宋婶，然后回身看向我们，“我的东西明天差人来取。” 我爸嗯了一声，他看起来有点尴尬，看样子并不想让自己的老婆离家出走。 但男人的尊严让他把挽留的话咽回去，出口的反而是带着别扭关系的质问。 “你住哪儿去？” “城北的房子。”我妈倒是也没瞒着，然后又加了句，“没用你的钱，是我结婚之前买的。” “该用用呗，反正也用不完。”我爸咳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妈等了一会儿，见我爸话说完了便要往外走。 突然她又停下脚步，转头朝我们看过来。 “昭昭。”她叫我的名字，似乎想让我跟她一起。？ 所以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她跟何慕云的脑回路，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会选择她吗？ 我又不是受虐狂。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不知我现在什么表情，我妈第一次在跟我的对视中退缩。她有点难堪地移开目光，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何慕云离开了这个家。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这个家里真正意义上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爸率先长舒口气，拍拍腿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说今天为了庆祝姜芷出院，晚上带我们出去吃。 可他脸上的泪痕实在有碍观瞻，我撇过脸，不想表态。 第49章 “好呀，爸爸，不过为了伤口尽快回复，医嘱上不让吃的东西有点多。”姜芷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和故作坚强，“还是在家里吃吧，宋婶的手艺我放心。” 我在旁点头附和。 我爸看起来还是有点遗憾，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这副模样估计他晚上要去其他情人哪里寻找慰藉，今晚的晚饭大概率还是我跟姜芷两个人。 “行了，你们两个赶快回屋休息一会儿，今天这么多事太累了。”我爸伸了个懒腰，眼睛不住往门口瞥。 得，不用等到晚上，他现在就要出门。 我挑挑眉，马上应承下来，拉着姜芷上楼去。 走到一半又被我爸叫住，我俩低头看他。 “今天的事，你们都被往心里去。”他挠了挠脸，“我跟妈妈说的都是气话，等过几天我们都冷静了，我就去接妈妈回来。” “那慕慕姐呢？”我没忍住，声音有点发冷。 “她肯定是不能继续留在家的，搞出这么多事来不罚不行。”可我爸的声音并不像他说的话这么确定，果然下一句就要为她找补，“不过……你们毕竟是姐妹，没有隔夜仇。还是得等她把高中念完，多做些准备再走。” 我笑了一下，附和道：“当然，我从没怪过慕慕姐，她可能还是很在意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所以才做出这些错事。” 我爸眼睛一亮，表情也放松起来。 “对呀，爸爸，她以后肯定知错了，你好好劝劝妈妈吧，让她们早点回家。”姜芷也非常善解人意，没让我爸难做。 他感动得眼眶又要红了，连声说着好女儿好女儿，说爸爸不会亏待你们，又说了几句把我们捧得高高的，最后给我们一人转了五位数，这才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我看着手机上这一串零，心情非常愉快。 “姐，明天放学你要回家吗，我好想吃吕阿姨做的菜。”我和姜芷并排走到楼上，“正好有人发钱，咱们多买点好东西。” 姜芷笑了一声，她似乎有话想跟我说，但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我们谁都没再提起今晚的事，原本必赢的局面又变得扑朔迷离，我甚至都有点丧失斗志。 难不成，真的要走走刑法不让走的路？ 第41章 如遭雷击 当然触犯法律肯定不行哈，我也就过过嘴瘾。 而且无论如何，现在这种情况也算得上我们的胜利。只要何慕云一天没回家，我们的胜利就可以一天一天延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丧气话等被接回家之后再说，未来的事情没人说得准。 短暂的无望后，我很快恢复了心情，不想再为不相干的人或事劳心费力。 从姜芷被接回家至今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整个十月甚至在我还没注意的时候就偷偷溜走，等回过神来，十一月已经带着最后的秋色悄然而至。 我本以为家里少了我妈和何慕云之后，所有人包括我都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毕竟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我妈在管，平常也是她跟何慕云最爱挑毛病。 但意外的是，无论是我爸还是宋婶，都非常快速地适应了没有女主人的生活，每个人都默契地不再去提起这对出走的母女。 其实，看我爸吵架那天的表现，我以为他至多一周就会拿着礼物捧着花去找我妈道歉，做一场大秀来把她们都接回家。但我小觑了我妈跟何慕云结仇的能力，差点忘了除了我，我爸身边还有好几位想等着看他们夫妻失和的“盟友”。 以我爸每晚不同的香水味来看，数字小姐们的出力最大，让他耽于情爱而无暇伤怀旧情。 多亏了各方势力共同努力，我在餐桌上的位置已经荣升为主位的右护法，每天对着姜芷秀色可餐的脸吃饭，连带着食量都大了不少。 因为日子过得太安逸，我几乎都要忘记我妈跟何慕云的存在。 在体育课第一次没跑进7秒时，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 午餐时明媚摸着我的脸颊说了句好想吃肉丸子，差点让顾淮宁当场喷菜。 林俐替我解围，提出了脸圆点更好看的观点，获得了跟班叶牧的违心赞同。 我放下筷子，决定从今天开始节食。 “不吃东西可不行。”打来肉丸子的明媚看我餐盘里还剩四分之三没吃，立马把肉丸子倒给我一半，“吃饱了才有力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朋友们已经得知我父母分居，但因为补充信息不等量，所以对我使用了两种不同的态度。 林俐跟顾淮宁知道全部内情，同时也算得上不同程度的受害者，所以他们为我高兴，对我的圆润持肯定和积极态度。 明媚和叶牧则只知表面，她们以为我是因为过度伤心而暴饮暴食，现在又绝食，所以十分关心着我的情绪。 朋友们的关心让我很感动，所以看到明媚担忧的眼神让我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 “我真的没事，这几天没我妈管我可轻松了。”我心虚地移开视线，把丸子又夹回她的碗里，“我们家里人之间的感情不深，我才回家几年啊，他们就算真的分开也对我没什么影响。” 然而此话一出，好像让明媚的表情更难过了。 我给林俐使眼色，让她说几句缓解一下凝重的气氛，结果她不知道想起什么，神情比明媚还要难过。 第50章 看她们两个这个样子，我都觉得自己可怜了。 “胖点挺好的，马上就要冬天了，保暖。”顾淮宁结束了凝重的气氛，但他并没有在开玩笑，看他瞪着眼环视我们的表情，是真心认为如此。 我使劲踹向他的小腿，结果却因为他跟叶牧离得太近而不小心踢错了人。 那一脚我可使用了五分力，直接把叶牧踹到飙泪。 他捂着小腿划到餐桌底下。 因为我做得很隐秘，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我跟着其他人用担心的眼神看他，生怕一不小心死在地上。 终于，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爬起来，泪珠掉在桌面上。 林俐嫌弃又担心地扔过去纸巾，皱着鼻子问了句。 “没事吧？” 叶牧虚弱摇头，然后用满含热泪的眼睛看向林俐，结果纸巾的同时还冲她比了个心。 我默默将掏出来的小蛋糕放了回去，因为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又遭受了林俐的汤碗攻击，再起不能。 始作俑者顾淮宁在旁边毫不留情地嘲笑，大腿被倒地的叶牧狠锤，误触膝盖反射，踢到了我的小腿。 我完全没有准备，倒吸一口凉气往回收腿，结果膝盖磕到餐桌，一时间饭菜与汤齐飞，惊呼共尖叫同响。 一顿午饭吃得热热闹闹，把食堂阿姨引过来给我们一人一顿臭骂。 我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收拾狼藉。 “放心啦昭昭，很快都会过去的。”收拾餐盘的时候明媚安慰我，小腿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朋友的关心治愈了我心中的伤痛。 我想要把明媚划分到自己人，决定过几天事情有个明确结论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她听。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活又迎头给我一记。 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无恶不作，所以这辈子才没有一件事是能平稳安宁地得到解决的。 未来啊，果然真的没人说得准。 十一月第二周周三，我结束晨跑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准备上学。刚坐上车掏出手机解除飞行模式，无数条信息提示如雨后春笋般从屏幕上冒了出来。 因为依旧有信息不断刷出，提示音动静不断，引得张叔都从后视镜看了我好几眼。 我刚点开其中一条，姜芷便上车来。 “早上人气很高嘛～”她系好安全带，调侃了我一句。 我嘴角刚提起来想回应，待看清手机上的内容后僵住了弧度。 姜芷看出我的不对劲，凑过脸来看我。 我下意识把手机藏起来，但马上要意识到就算现在不让姜芷知道也没什么用，反正很快她也能看到同样的内容。 “姐，你今天请假吧。”我把手机递给她，上面还是我刚刚点开的帖子内容。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过手机，看到第一个字后表情瞬时凝重。又草草翻了翻，闭上眼咽了口口水。 “没错，这里面说的人就是我。”再看向我是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得让我后背发凉，“我就是杀人凶手。” 第42章 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当时从姜博口里知道姜芷过去有一段不太好的往事时，我以为她是受害者。本着不揭人伤疤的想法，所以并未对这件事做多关注，也没想去对真相一探究竟。 但根据这篇帖文来看，姜芷充当的是加害者的角色，而且还导致了一个男孩的死亡。 贴文作者是以被害人弟弟的视角阐述的，他将姜芷描述成了一个奸诈狡猾，不断攀附他人而活的绞杀树。最终那个被夺去所有营养，甚至生命都奉献出去的人是他的哥哥，叶子。 叶子初二时转学到姜芷所在的学校，因为性格开朗，为人仗义，很快跟同学们打成一片。 那时的姜芷还未长成现在这样，在班里是被排挤的边缘人物。 不合身的老旧衣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面孔，只知道学习从不参与集体活动，让人站在她身边就仿佛沾染上一股穷酸味。 除了刚来的叶子，没人愿意去接近她。 姜芷默许了叶子的接近，两人甚至成为了关系最为亲近的朋友。叶子越来越频繁对贴主讲述这个倔强又清冷的女孩，贴主能明显感觉到哥哥的感情在一天天变得不同。 那个时候，贴主对姜芷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甚至想好了将来要在父亲面前为他们两个保驾护航。 但事情并未如他预料中那样发展。 姜芷被校外一群小混混盯上了，贴主能从叶子的语气里感觉到他的愤怒，以及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坚定。 他在这里写道自己非常后悔，如果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立马从国外赶回来，结果或许就会变得不同。 事情并未得到妥善的解决，叶子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将这群混混从姜芷身边赶走，甚至姜芷对他想要保护她这件事都持消极态度，到最后单方面跟他断绝了来往。 叶子的状态从一开始的愤怒坚定，逐渐变得迷茫无助，到了最后甚至已经有点偏执的地步。 叶子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些纠缠姜芷的人，于是那天他向帖主表达了，既然无法用正规渠道解决，那不妨使用灰色手段。 那通电话后，帖主再也没有接到叶子的电话。 后来他回到兴港，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有个初中生为了一个女孩跟混混约架被打死了。事后女孩全家搬离兴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第51章 贴主在最后表示，因为他不理解姜芷消极不作为的行为，所以再去调查才发现那个混混跟姜芷在同一个小区长大，两人自幼相识。 他才明白自己的哥哥成了人家情趣游戏里的老实第三人，一腔真情热血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杂戏团里钻火圈的猴。 贴文结束于此，后面跟了无数咒骂姜芷同情叶子的评论，用词极尽诅咒、不堪入目。 我把手机塞进口袋，趴在课桌上，黑暗中浮现出的是早上姜芷那张平静自述自己是杀人犯的脸，心头一团乱麻。 周围的议论声吵得我心烦，今天明媚请假，我的座位周围又空出一圈。但不愿接近我的同学们却把我围得滴水不漏，用丝毫没有掩饰的音量咒骂姜芷，顺便加上几句“看何昭麟那个样就知道他们家没一个好东西”这类评价。 窗外传来林俐的声音，她盛气凌人的状态非常有大小姐的气势，所以围观的人们很快给她让出一条路。 “昭昭，出来。”她站在门口朝我招手，身后跟着叶牧大护法。 上午的课还剩一节，逃课的话老师应该会看在今天学校的氛围和我爸给学校捐的款的份上原谅我。于是我把卷子卷进桌兜，跟林俐离开了教室。 暮秋时节的天台很冷，风刮在脸上是阵阵钝痛。 我抱膝蜷缩在围栏下，望着地面发愣。 “昭昭，何芷姐肯定不是那样的人，这个贴主就是嫉妒她学习好家世好长得也好看，乱编的谣言。”林俐蹲在我身边安慰我，她的手暖烘烘的，紧紧攥着我的手掌。 叶牧在我们前面踱步，听到林俐的话并未像往常一样附和，而是以沉默表达了反对。 “叶牧，你也觉得那个帖子上写的都是真的？”林俐自然也看见了对方不认可的表情，“她不是这种人，你不了解她。” “你很了解她？据我所知你们也不过是三个月前才认识。”叶牧的声音很冷，他从来没用过这种态度对待过林俐，“我只是觉得帖子里的人很可怜，没想让你们也认可我的想法。” “你——”林俐被噎了一下，她的确无从反驳，因为叶牧的话的确没错。 我们关系在再亲近也不过才认三个月，姜芷以前是怎样的人我们只能从她口中得知，现在出现了一位第三当事人，讲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姜芷。 “抱歉，我也不知道……”对我冲击最大的并不是这篇帖文，而是姜芷的态度。她完全没有争辩地承认了帖子里对她的控诉，我又有什么立场向别人证明她不是这样一个人呢。 而且如果是真的，对于叶子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在这儿待会儿再走。”我冲林俐笑了笑，她似乎还想留下来陪我，我摇了摇头。 “昭昭你最好别再跟那人扯上关系，她不是……”叶牧挠了挠头，还是把不好听的话咽进肚子，“总之，这段时间天台归你使用，你好好想想。”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到天台门口后又停住了脚步，装作很忙的样子四下检查门框。 我拍了拍林俐的肩膀，示意她过去。 “何芷姐亲口跟我说了她是杀人犯。”我冲林俐耳语，她闻言一震，瞪大眼睛朝我看来，“但我觉得不对劲，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湿漉漉地盯了我一会儿，还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在我的示意下还是保持了沉默。 林俐和叶牧离开后，天台的风感觉更凛冽了些。我换了个地方缩着，大脑在冷风之中逐渐冷静下来，便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个帖子。 再一看才发现，这里面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帖子全文是以贴主的视角转述的，前面形容两人关系好的部分有非常鲜明地主观色彩。 比如，他通篇在讲叶子主动向姜芷示好，为她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姜芷回应很少，第一遍看会感觉姜芷这人不知感恩，只知索取不知回报，可现在再看就有另一种肯呢个，叶子是在自作多情。 而混混出现后，帖主的叙述中并没有姜芷向叶子求助的情节，只是叶子看到了双方有交流，便先入为主认为混混在找姜芷的麻烦。 最奇怪的是，如果真的出现混混打死初中生这种事，当地新闻肯定会报道，可我完全找不到相关采访。 点开这个帖子的主页，发现他是我当初关注过，之前贴姜芷被老男人包养的那个人。 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 第43章 逃学路线 我答应过姜博，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站在姜芷一边。同样，我也想得到一个真相。 既然帖主说混混是姜芷的发小，那姜博肯定也认识。 事不宜迟，我跺了跺僵直的腿，从天台离开，决定现在就赶去曙光中学，蹲到姜博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中的围栏每隔五米就有一个摄像头，我根本找不到能翻墙出去的地方。少英楼后山倒是有树荫遮挡，可围墙很高，过了好几天安逸生活的我爬树这项技能已经退化了，尝试了多次都无疾而终。 或许我应该等到放学，反正也差不了这几十分钟。 连续受挫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正想混进上体育的班级里挨过这一节课。刚走到仓库前站定，一个熟悉的脑袋闯入了我的视线。 顾淮宁。 心中重燃希望之火，我掐着嗓子喊了声他的名字。 第52章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几个班的男生正在打篮球，女生们围在旁边加油助威。 他的名字出现次数最多，所以我喊了好几声也没吸引到他的注意，反而让他眉头的褶皱更深了。 无奈，我只好蹭到篮球场里面，用校服袖子挡住脸，将自己藏在女生队伍中。正好，这一波是顾淮宁班的人，她们按照领头人的指示为主力呐喊。 我加入其中，用力大喊他的名字。 几声过后，顾淮宁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股茫然的神色。他扔了个三分，然后环视四周，终于跟我对上眼。 他的脸上瞬间转换了好几种情绪，但什么也没说，跟队友说了几句话，然后冲着我的方向朝教学楼那边摆摆头。 我心领神会，先一步潜进教学楼里。 过了一会儿顾淮宁过来，他把校服披在身上，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好像在演上海滩。 但现在我没心情调侃，在他开口前抢先一步拽住他朝后山那边去。 “帮个忙，我要逃学。” “……你这，不合适吧老何。”顾淮宁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跟上我的步伐，“再怎么说我也是学生会的，你这么肆无忌惮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论坛的帖子你看了吗？”我懒得跟他贫嘴，专注朝目的地前行。 “不就是又一个来造谣的吗，何芷姐那个管理员朋友分分钟就可以搞定。”顾淮宁对姜芷充满信任，他还真是个称职的迷弟。 “小芷姐跟我承认了，那个叶子的事应该是真的。”我转头看了眼他，保持了严肃的表情，“但事情肯定不是帖子里写的那样，开学那阵小芷姐真实身份被爆，有一个帖子发了她跟我爸的照片，说她是被老男人包养的情人。这两个帖子是同一个人发的。” “还有这事？”顾淮宁并不关注学校论坛，他认为上面说的一切都是空穴来风，“等等，你说何芷姐承认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她说帖子上面的是真的，真的有叶子这么一个人，他也真的死了。” “不可能，她不是这种人。”顾淮宁摇头，“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姜博，我也去。” “你不能去，这是我家的事，你别掺和。”我立马坚决反对，结果这人一下甩开了我的手，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我。 “何昭麟，你什么意思？” “不，对不起，我措辞不当。我是想说你插手可能会扩大影响，如果被瑾姨知道了，小芷姐会更难做。”我赶紧立正道歉，“但我肯定会第一时间跟你同步信息，一旦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向你求助。” 顾淮宁的表情好起来，嗯了一声继续跟我往后山去。 站在那棵我尝试多次都无法攀到中部树杈的树，我们抬头往上看。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踩着你的肩膀翻墙，二是你把我举到这棵树伸出来那根树枝上。”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使用人类的方式，比如等到放学从大门离开。”顾淮宁叹了口气，拒绝了这个民主的提议。 “不行，我必须找到一个能随时逃学的路线，不只为了现在更是为了将来。”我垫脚按住他的肩膀，“快点，别再浪费时间。” 顾淮宁瘪嘴，示意我站到他身前。然后蹲下身，抱着我的大腿给我举了起来。 “我靠老何，你这是长胖了多少啊！”他怒吼，非常不稳地抖了两下。 “自己缺乏锻炼就别怪别人重！”我反吼他一声，努力伸长胳膊，总算够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那根树枝。 我还是蹬了下他的肩膀，借力跨上那棵树。 朝下方龇牙咧嘴的顾淮宁摆摆手，我慢慢挪动转移到围墙上面。 “先走一步，谢啦老顾～”说完不再看他的表情，我从围墙跳出。外面是个花坛，比里面高，软着陆减缓了冲击力，除了手上沾了满手泥，其他非常顺利。 叫了辆车直奔曙光中学，到达学校门口还剩十分钟放学。我混在一群接孩子的家长中，有人认出我身上的一中校服，过来跟我搭讪问我怎么这个时间来这里。 我谎称今天家长不在家，我正好最后一节体育课，所以赶来接弟弟回家。 闲聊了几句，学生们从学校涌出。我找了个石阶，站在上面眺望姜博的身影。 他的个头在同龄人里面算是比较矮小，但因为独特的气质还算比较吸引人，老远我就看见他板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姜博。”我叫他的名字。 他不耐烦地四下看了两圈，发现我时明显一愣，脸上涌出喜悦，但又马上被他控制住了。 “你来干嘛？”他快步朝我走来，做出嫌弃的表情。 “你跟我说过的那件事在学校传开了。”我不想跟他绕圈子，上来就直奔主题，“小芷姐以前害死过她的同学，你知道吗？” “什么？不可能，我从没听说——”姜博原本像是听到什么荒谬新闻的脸一下呆住，他似乎想起了一段遥远的记忆，“你是说，叶歌？” “叶歌是谁？”这应该就是帖子里的叶子，“还有小芷姐是不是有个不学好的青梅竹马，也在你们小区跟她从小认识？” “贺梁？”他皱着眉头，满脸写着疑惑，“跟他还有关系？” 我看着来往的人流，指了指他家的方向。 “边走边说。” 第53章 第44章 神兵天降 姜博告诉我，贺梁的确跟他们同一个小区，但因为从小就到处惹事，所以其他孩子都不太敢跟他玩。 姜芷跟他是小学同学，因为老师经常让她给逃学的贺梁送功课，所以两人一来二去倒是熟了起来。初中两人不在同一所学校，而且贺梁经常逃学，所以也没有更加熟悉，更不可能有什么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至于叶歌，姜博在家见到过他几次。这人对姜芷非常热情，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在很早赶来姜芷家，在楼下等她上学。 姜芷对此从一开始的抗拒逐渐变成无可奈何，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姜博能感受到姐姐在对叶歌一点一点敞开心扉，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还算亲近。 可后来叶歌没在出现过，然后姜芷陷入了消极情绪中，再之后他们就搬离了兴港。 叶歌，贺梁，我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 “那个所谓叶子的弟弟说的话肯定都是假的，姐从来没有从叶歌那里得到过什么物质性的好处。”站在那条巷子口，姜博跟我解释，“你是姐的妹妹，一定得相信她。” 我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说完，我让他赶紧回家吃饭，自己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你怎么查？”但姜博却拉住我的手腕。 “小孩子别管了，我自有办法。”说着我用一只手搜索刚刚姜博跟我说的他们以前住的小区的名字，从地图上看从这里打车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你要去兴港？”姜博垫脚看到了我的搜索页面，“我也去。” 我啧了一声便想出言斥责，结果被他一句话怼了回去。 “我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对原来住的地方跟姐的学校都熟得很。”他的目光坚定，还带着一丝狡黠，“你人生地不熟能查到什么，带上我，我会听你的话。” “上学怎么办？” “你帮我请假，我妈晚上要去舅舅家帮忙，我只要在放学时间给她打一通电话就行。”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于是兴港单人一日游，升级为双人游。 买了点吃的，姜博回家换了件衣服，我们便出发赶往兴港。 兴港是一座海滨城市，离襄城不远，我刚被接回家的时候还跟父母去那里看过海。 海风吹进车窗，我深吸口气，独属大海的气息经由脉络传遍四肢，将三个小时车程的疲惫一扫而空。 到达目的地，我叫醒姜博。 望着眼前的高楼我有点不确定地低头看了眼导航，地方应该没错，但按姜博的介绍，这里应该是只有五层的老旧居民楼，怎么现在变成高楼大厦了。 姜博比我淡定，他看了我一眼，抬腿往里走。 “兴港这几年发展得很好，很多老小区都建上新楼了。”姜博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然后他朝着一群聚集在树下打牌的老年人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越发没底，心想是不是应该先回家跟姜芷好好问问情况再来。 我还在犯嘀咕，姜博已经跟爷爷奶奶们聊起来了。 他们都是以前的住户，认出了姜博，先是好一顿寒暄追忆过去，然后姜博把话题拉到以前的几个邻居身上。 贺梁家自然而然出现在这个话题中。 可刚刚还热情非常的老人们突然噤了声，连连摆手说不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甚至在追问后单方面停止了交谈，继续投入到牌局中。 见再得不出别的信息，我制止了想要继续追问的姜博。 看来这件事的影响不小，这些老人明显是被人警告过，否则不可能这么紧张，一点口风都不露。 谁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呢，还有，为什么几个初中生的恩怨会招惹到这么大的势力，甚至捂住了这些小区住户的嘴。 是不是只是凑巧，我寻思还是再找别人问问。 可接连找了几波熟人，依旧没有得到有关贺梁的任何信息，甚至我们找到物业，都被告知小区并没有姓贺的人家存在。 贺梁这边的线索彻底断掉，我们蹲在小区马路边上休息。 事情并未向我们想象中这么顺利，姜博额头渗出汗珠，神色也越发焦灼。 “调查嘛，哪有一上来就顺风顺水的。”我把水递给姜博，安慰道，“休息一会儿，等到学校放学，咱们再探校园。” 姜博嗯了一声，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长舒口气。 我俩的肚子同时叫了一声，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先吃饭。”我站起身，重振旗鼓，“吃饱了才有力气。” 姜博表示赞同，并且向我介绍一家他以前常去味道很好的海鲜小馆。 填饱肚子，我们继续行程。 路上姜博想起来当年好像有人给姜芷寄过一段时间的信，每次姜芷都不太高兴，但还是会把信完整看完，然后收起来。 这个叶子的弟弟可能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对姜芷展开报复，也许姜芷他们搬家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逃避惩罚，而是为了躲避他的骚扰。 兴港的司机开车很有野心，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兴港中学。 我们站在门口，双目相对，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无措。 怎么没人告诉我，兴港中学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啊，上学日的放学点根本没有学生出门。 第54章 难道又要翻墙？ 我想两边眺望围墙，跟襄城一中不同，这里的栅栏又尖又高，我个人可能还好说，但姜博绝对爬不过去。 而且如果爬到一半突然被教职工逮到该怎么办？ 不仅我会被扭送到警察局，还会连累姜博，甚至也会把姜芷拖下水。那岂不是所有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完全正中叶子弟弟的下怀。 我望着前方的铁门陷入深思，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但又被一一否决，一时间我不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就此掉头回家。 就在这种一筹莫展之际，远处突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唉，这不是姜姐的妹妹吗！”是一道爽朗，干净的熟悉声线。 “是何姐。”另一道也非常熟悉，冷酷不近人情的语调，好像个机器人。 我循声望去，看到两个熟悉的脸孔。 第45章 学长变学弟 赵启星，宋千帆，他们俩是姜芷的同学，也是那晚在实验室给我开过门的性格截然不同的学长。 他们在姜芷住院期间曾去探病，我们因此结识。 我睁大眼睛有点搞不清楚现状，只能也伸手跟他们打招呼。 “真是有缘分啊，昭麟妹妹～”赵启星跑过来跟我击掌，他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姜博，脸色变换丰富，最终定格在渴望八卦的表情上。 “学妹。”宋千帆跟我点头示意，然后看着姜博推了推眼镜，经过短暂思考后，确定了他的身份，“姜博，你好。” “哇靠千帆，你怎么知道他是谁的！”赵启星用激烈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震惊，猛烈拍打对方的肩膀，“你小子趁我不在提前调查。” 我似乎看到了宋千帆太阳穴暴起的青筋，他使劲儿打开朋友的手，揉着肩膀冷声说：“动动脑子，蠢货。现在会跟着何姐的妹妹来到这里的，除了跟何姐有关系的人，还会有别人吗？”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姜博？”赵启星拥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甩了甩被打红的手。 “他跟何慕云长得很像，而且年纪也符合。”解释到这，宋千帆转过身背对赵启星，面向我，“你们也是来这边查那个帖子上的事吧。” 我点头，因为依旧处在惊讶中所以语言能力有所丧失。但宋千帆并没想嫌弃赵启星那样鄙视我的迟钝，而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们看到那个发帖人的ip就在这里附近的网吧，所以逃——”他的腹部被宋千帆肘击，然后马上更改了措辞，“所以赶在放学后过来了，但网吧老板不知道有哪些顾客，他家的监控也完全是个摆设。” “所以想从学校一探究竟。”宋千帆简短结束了对话，他用眼神示意我开始解释来到这里的理由，我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跟两个学长一样，姜博告诉我这个地方。”我侧头看了姜博一眼，他看着对面两人的目光还有点警惕，“没事，姜博，他们是小芷姐的朋友，关系很铁的。” “对呀对呀，小博弟弟，我们跟何姐特熟，老交情了！”赵启星俯身想揉姜博的脑袋，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去过以前的小区想找关于贺梁，就是那个混混的信息，但是老住户都不敢说，所以我们才找来这里。”我拍了拍姜博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他似乎相信了赵启星的说辞，肩膀不再那么紧绷。 “果然，这背后确实有点复杂。”宋千帆听完我的话眉头紧锁在一起，“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朝学校大门大方向看去。 “但没想到这里改成了寄宿制，现在正在发愁该怎么混进去。” “嗨呀，这不巧了吗，我们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你们的难题。”赵启星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摆出一个pose，正想再说话，却被宋千帆挡在身后。 他指了指身上的黑色制服。 “这是兴港中学的校服，你们跟着我们进。” “等会儿千帆，我们都多了两个帮手了，还是分开行动效率比较高吧。”赵启星搭上宋千帆的肩膀，眼珠从我转向姜博，“我和昭麟妹妹一组，负责进学校打探。千帆跟小博弟弟一组，负责去附近小摊或者商店问询。” 宋千帆推了下眼镜，思考过后认可了赵启星。但姜博用力扯住了我的衣角，用沉默表示反对。 “你跟昭麟妹妹要是去跟周边的商贩们套话的话，他们一见你们的衣服就不熟悉，肯定不愿意好好搭理你们。”赵启星走过来，蹲在姜博面前，笑眯眯地耐心解释着，“但是你跟着千帆就不同了，带着弟弟的学生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你们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装乖的时候可招人喜——” 宋千帆给他一记爆栗。 “学妹正好还穿着一中的校服，跟赵启星一组最合适。” 姜博被劝动，我们就此分头行动，商定七点学校外集合。 赵启星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互换角色，让我赶紧适应一下。还没等我问清他什么意思，他便一溜小跑到保安室，跟保安大爷聊了起来。 他社交能力一流，很快就编造出我是兴港中学的毕业生，现在是襄城一中优秀学生代表，这次特意回来给他们班的学生发表动员讲话。 他那近乎套的，我在旁边听得都一愣一愣的，更别提的当事人保安大爷，当即开门放行让我俩进去，还夸我半天好孩子不忘本，为母校争光。 第55章 我瞅着赵启星一米八往上的个头，真的不能理解保安大爷为什么会相信他是个初中生。 “学姐，往这边。”进校之后赵启星完全进入角色，一口一个学姐叫得我百爪挠心，脚趾一边走一边扣地。 不过说实话，除去身高不看，他任谁看都是本校学生。不仅对这里的构造非常熟悉，还会主动跟路过的学生打招呼。 我都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是被邀请来分享经验的高中生，全程保持微笑，直到到达初三某班门口。 现在似乎是初三生的自习时间，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老师。我心里有点紧张，看向赵启星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结果这位哥敲了两下门，在老师看过来的时候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我压抑住差点出口的惊呼，硬着头皮跟上他的步伐。 “老师好，我是学生会的。”他弯着身子神态恭敬地跟那位老师做自我介绍，对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赵启星见状笑弯了眼睛，侧身让我上前。 “老师，这位是我们从襄城一中邀请来的优秀学生代表，以前是刘老师的学生，今天特意来给同学们传授传授考上襄一的经验，也想给大家打打气。”他说话的语调让人听着特别舒服，老师被他哄得开心，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便应承下来。 “同学们，今天来了一位咱们已经毕业的学姐。”老师走上讲台，拍拍手，“襄城一中优秀学生代表，给咱们传授学习经验。停停手上的功课先，鼓鼓掌给学姐。” 掌声雷动，一双双或好奇或探寻的眼睛看向我。 我瞪着眼睛，嘴角渐渐变得僵硬，后背瞬间湿透。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咬住舌尖，登上刑场，不是，讲台。转头看向已经站到第一排旁边完全融入这群初中生的赵启星，他竟然也在用满含好奇和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转过头，双手撑住讲台，深吸一口气。 第46章 最佳间谍 “学弟学妹们好，我叫何昭麟，很荣幸今天能以毕业生的身份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经验。” 我缓慢地扫视过众人，抱着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暴露就把赵启星也拉下水的想法，开始我人生中第一次当众演讲。 “不过呢，学习方法还是适合自己的最好，我也只能给大家提供一种参考。最重要的还是稳定的心态和健康的身体，只要具备这两点，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哪怕之后人生中的许许多多其他重要节点，我们都能用最好的状态面对，并且战胜它。” 底下的同学们给面子地再次为我鼓掌，我笑着等待掌声结束，大脑疯狂思考以往顾淮宁教我们功课时总说的那几个窍门。 什么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不对，不能当着老师的面教他们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 顾淮宁说的别的口诀还有什么来着？ 可惜别人教的终究没能成为我自己的东西，我挺起胸膛，将一片空白的大脑抛至脑后。 此刻我就是天才的代名词，所以任何记忆或者理解方面都不会存在问题，唯一的弱点只可能是粗心马虎。 我便着重讲述答题过程中沉下心来的重要性，尤其每个类型题目的最后几道，一定会出现陷阱条件。 从答题思路讲到技巧，顾淮宁拿着笔敲我脑袋的记忆越发清晰，我按照回忆里他的样子，将各种类型问题的应对方法和思路讲了出来。 下面的学生好像也非常感兴趣，开始举手问我问题。 比如如果遇到就是不会的问题怎么办？ 答题速度很慢，总是写不完怎么办？ 明明学过的知识可就是想不来怎么用怎么办？ 这些问题也经常在折磨我，好在我有一位优秀的老师，现在也能用他教我的方法为这些学生们排忧解难。 气氛越来越好，问题也渐渐从学习相关变成高中生活解密。 我的人设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转头想向赵启星求助。 他从半场开始就一直在跟那位老师交谈，我没能分出注意力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从二人的神态来看，不管赵启星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应该达到了。 他收到了我的求助信息，假装抬头看了眼表，发出一声轻呼。 “哎呀，这么晚了，我还得送何学姐回去呢。” 老师立马会意，站上台做出总结发言。 她赞许地笑着搂住我的肩膀，在最后一次掌声中把我们送出班。 “不愧是刘老师的得意门生，你们去拜访她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个好啊。”说罢，她目送我们离开。 我继续一路无言地跟着赵启星，心里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但现在似乎还不是适合的时机。 刚刚演讲被叫停的那一刻，我紧绷的心态瞬间放松，脚步虚浮到都有点站不稳。此时晚风一吹，冷汗让身体更凉了。 我抖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赵启星放缓脚步，脱下外套递给我。我本想婉拒，但他见我不拿便回头冲我眨眨眼，然后浮夸地做了个翻身动作，抖开外套，直接披在我身上。 “叔，我们准备走了。” 做完这一套流畅的动作，他小跑到保安室招呼保安大爷给我们开门。大爷见他没了校服，又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突然露出“我懂你”的表情，拍了拍赵启星的后背，痛快地开门放我们离开了。 第56章 姜博跟宋千帆正在不远处站着，我们跑过去，双方终于碰头。 “晚了，半个小时，怎么回事？”宋千帆眉头微皱，冷眼看着赵启星。 “天呐，千帆，你是不知道。昭麟妹妹太牛了，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何姐的妹妹，青出于蓝说的就是她。”赵启星突然给我带上一大顶高帽，搞得我比另外两人还迷糊。 “你找到那个发帖人啦？”姜博拽着我的胳膊小声问我。 我因为刚刚说话太多现在不想张口，所以只是摇头，然后满腹狐疑地看向赵启星，想看他要耍什么活宝。 “昭麟妹妹天生就是干间谍的材料，完全没有准备，就完美地扮演了你的角色。”赵启星双眼闪着星星，兴奋地跟宋千帆讲述刚刚我们发生的事。 在他的口中，我成为了一位有勇有谋，临危不乱，跟他配合默契，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的最佳搭档。 不仅是宋千帆跟姜博，给我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早知道他口才如此之好，就应该让他当襄城一中的学霸。 “行了，学妹有多牛b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宋千帆推了下眼镜，用目光对我表达了赞许，“赶紧的，你得到有用的消息没有？” “哼哼～赵哥出手，从不失手。”赵启星得意地哼了两声，正想做出点浮夸动作，宋千帆直接赏给他一个拳头，让他冷静下来，“我问过那个老师了，她对姜芷有印象，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还休学了一段时间。” “叶歌呢？” “她说没印象，但她肯定认识，目光闪烁了好几次，而且对这个话题非常抗拒。”赵启星双手抱在胸前，摇晃着脑袋，“老师在姜芷相关的问题上没有避讳，但是一提到叶歌就闭口不谈。所以应该是叶歌那边有某种势力暗中作祟，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 “还有贺梁，小区里没人愿意提到他的事。”姜博在旁边加话。 “我跟姜博在周围走了一圈，商贩们对学生印象不深，而且何姐应该不是会逛这种小摊的人，所以没人知道她和叶歌的消息。”宋千帆沉思道，“但是他们对经常守在学校门口的混混们比较有印象，知道我们口中描述的贺梁，说几年前他经常带着一帮小弟蹲守在周围。骚扰女同学，打劫男同学这事时有发生，但有一次有个男生反抗得很激烈。” “那人是叶歌？”我追问。 宋千帆摇头，闷声说：“他们也不清楚，因为这件事发生的很仓促，而且之后没几天周围的混混们都消失了。他们以为市里有人管，所以没多加在意。” “所以叶歌跟贺梁有矛盾是真，但我姐不一定参与其中，对吗？”心头笼罩的乌云慢慢消散，我期待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赵启星率先回应，他灿笑着说：“当然啦，你放心吧昭麟妹妹。”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找到确切证据，让不一定成为一定不。” 第47章 支棱起来 找到确切证据？ 可叶歌很有可能已经死了，而贺梁完全没有踪迹。 三个当事人之中只剩一个，而剩下的这个宣称自己就是凶手。 我看着嬉笑打闹的二人，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姜博拉了拉我的衣袖，抬头看着我说：“别担心，姐既然没干过这些事，肯定就会有证据，实在不行就去找以前的同学一个一个问。” 他遇事很快能冷静下来的样子跟姜芷很像，都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现在时间太晚了，明天再说。”宋千帆掏出手机，“走吧，先送你们两个回家。” “我明天也要来。”我凑到宋千帆身边踮起脚，“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两位学长。” 他跟赵启星对视一眼，后者朝他挑挑眉，两人似乎达成了一致。 “我个人不建议你耽误学——” “必须可以，没有昭麟妹妹我们可什么都干不成。” 赵启星翻了宋千帆一眼，把他挤到一边跟我加上好友。 “还有我。”姜博也拿出手机，举到赵启星面前，“我对姐当年的同学很熟悉，可以帮得上忙。” 赵启星摆了个ok的手势，建了一个名叫“兴港往事调查小组”的群，把我们几个都拉了进来。 宋千帆没再提反对意见，他叫的车了来后把我们按顺序送回家。临下车前，他俩嘱咐我不要跟姜芷说我们调查这件事，不然她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 我让他们放心，再次向他们表达了感谢。 我已经跟宋婶说了在外面吃过饭，所以进门后我便想直接回房间整理今天获得的线索。但刚进门我爸的声音就从客厅传出来，听起来十分严肃地在和某人争论。 我脚下转弯走向客厅，发现他跟姜芷都在。 “子虚乌有的事，凭着一张匿名贴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是不是都不想干了！”他头上冒火，在客厅踱步，“少废话，赶紧把热度给我撤下去，老子每年往你们身上投的这么多钱都他妈喂猪了！” 我看向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姜芷，正想凑过去说点什么，我爸这边便一把挂了电话。 “昭昭，你回来得正好，赶紧问问你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看见我，着急招手让我过去。 “爸爸，我都说了，那个帖子上的都是真的。”姜芷语气十分冷淡，状态似乎回到了她刚来家里的时候，“叶歌是被我害死的，没有隐情。” 第57章 我爸瞪着眼睛梗在原地，他似乎非常想朝姜芷发火，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把火气都忍了下去。 “那好，准备准备，先出国待一段时间。”我爸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反正你功课好，迟早都要出国，早出晚出都一样。” “不行，现在把小芷姐送走不就坐实她的罪名了吗。”我蹲到姜芷身前，握着她的手，“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们会给你撑腰的。” 姜芷避开我的视线，眼神有些动摇，眼底出现裂痕，好像地震前夕的海底。 但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昭昭，叶歌的确因我而死，没什么可说的。”她又看向爸爸，“我会尽快整理，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说完，她挣开我的手，上了楼。 “……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我爸嘴上这么说，面上却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接着给秘书打电话，让他给姜芷办休学。 在他准备让秘书接着去给姜芷办留学手续时，我怒从心起夺过他的手机，甩到沙发上。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用了两个多小时走遍了一个小区，还装成了学霸当着一整班初中生发表了一段完全胡诌的学习经验。 现在想想还后怕到腿颤，可是这个人，明明是姜芷的父亲，却半点调查的想法都没有，连姜芷的同学都比不上，只知道为了他那点面子想赶紧息事宁人。 “昭昭，你这是做什么？” “您除了会把人送出国还能干什么，嗯？”我冷眼瞧他，心头涌上今天就豁出去了的冲动，“孩子被泼脏水，第一反应不是替她申冤、找证据调查，而是把人送走。” “小芷都承认了，我还能怎么做？” “‘渣女’‘海后’‘钓凯子’‘脚踩两条船’，您也认为自己的女儿是这种人吗？”我死死盯着我爸，他的眼神开始闪躲，我乘胜追击，“这背后肯定另有隐情，但你就是想都不想，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做了这些事。你觉得把事情压下去是为了小芷姐好，才不是！你不过是为了自己，选择了一条最快捷、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掩盖所谓的丑闻。” “何昭麟，不要跟爸爸没大没小！”我爸站起身，想从高处用气势压住我。 “爸爸，您有把我当成女儿吗？”我忍住哽咽，狠拍了下茶几站起身，“当年我告诉你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您有一次相信过我吗？” 我爸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所以这次，我希望您能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调查出真相。”我眨掉眼里的泪水，向后退了一步，“在此之前，请您做好小芷姐的父亲，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说完，我不想再看我爸的表情，快步转身上楼。 直到关上房门，听到身后没有跟着上来的脚步声，我才终于瘫在地上，重重松了口气。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可心头却涌上一种滑稽感让我止不住地想笑。小腿有点发麻，我锤了锤才发现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抖得不成样子。 何昭麟啊何昭麟，你真是个怂包。 刚刚怒斥我爸到一半我就已经恢复了冷静，但气氛已经到这里，我只能硬着头皮把后面的话都说完。好在“引发愧疚之心”的作战计划仍然奏效，以亲情当做筹码似乎还是说动了他。 我坐在地上往门口蹭去，耳朵贴在门板上，没听到什么动静。 我希望他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近两天不要再想着把姜芷送出国。也希望我们四个明天可以找到突破口，弄清叶歌跟姜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说起来，叶牧也曾经是兴港中学的学生，他会不会听到过什么消息？ 叶歌、叶牧，他们之间难不成有联系？ 我躺倒在地，枕着右臂望向床底。 而背后捂嘴的那只手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周悠悠说过的，掌握兴港命脉的黑色家族？ 他们家倒是姓叶，但过了好几年才发匿名贴是不是有点…… 困意席卷而来，我长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 第48章 突破口 在地板上睡着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浑身像被铁棍敲过一遍，连着骨头缝都在疼。 大脑因为过度思考也有点昏沉，我甚至已经错过调查小组第一波讨论。 赵启星说今天上午他要去兴港找姜芷以前的班主任刘老师，问谁想跟他一起去。除了我其他两人都回复了肯定回答，我赶紧在迟了半个小时后发了句“我也去”。 赵启星的回应很快，他们在姜博小区楼下的早点摊吃饭，等下可以去接我。我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滑动手指让他们原地稍等，我一会儿去跟他们汇合。 迅速洗漱完毕，我换上常服把校服跟其他一些我认为会用到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扔进包里。小跑下楼，发现家里十分安静，宋婶见我准备出门，递给我一个装着食物的饭盒。 “先生已经上班了，他让我通知您只给您两天时间，到了周末如果还没有进展，他就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宋婶依旧是古井无波，“先生还说，他会相信您，让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他都会为您兜底。” 我停下穿衣服的动作，小心地瞄了眼宋婶的脸。 “爸爸知道我昨晚上去做什么了？” 宋婶没有回复，只是说：“小张已经在外面备好车，您这两天想去哪里使唤他即可。” 第58章 行吧，看样子只要我爸想知道的事他还是能弄清楚的。 我长舒口气。 “千万别跟小芷姐说我去干什么。”我冲宋婶眨眨眼，“家里就拜托你了，宋婶～” 她细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把我送出门。 · 张叔开车技术一流，又稳又快。后面三人睡得东倒西歪，我偷偷照了好几张相片，准备等调查结束之后给姜芷看，让她知道因为她的闭口不谈让我们遭了多少罪。 车停到一个花园小区门口，张叔帮忙把几个礼品盒拿到小区里面，说他会等着门口，让我有事随时跟他联系。 “这里算是教职工的家属楼，有很多兴港中学的老师都住在这附近。”宋千帆掏出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除了已经退休的班主任刘老师，还有三个在职的副科老师。” “因为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所以在职老师只有家属在家，我们的主要目标还得是刘老师。”赵启星站到我们几人身前，拍了拍手，“好了，现在开始分组。我和千帆会伪装成以前的毕业生，负责三位副科老师的家属。你们两个主攻刘老师，一定要从她嘴里撬出一点以前的信息。” “等下。”我举手示意，“我俩也要装成以前的毕业生吗？” 早知如此，我今天就应该穿一件更成熟的衣服，现在身上这件有点幼稚。 “不用这么麻烦，昭麟妹妹假装何姐就好，小博弟弟还是弟弟。”赵启星用不经意的口吻，说出了一个不靠谱的要求。 “啊？”我应该是没听清，“假装小芷姐，谁啊，我啊？” 对面三人朝我点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我跟她长得不像啊。”我摇头摆手后退三连，“还不如装成别——” “谁说不像，你们一看就是姐妹。”赵启星向前逼近，弯下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非常像，不靠近点都分辨不出来的程度。” “你们很像，我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都愣了。”姜博在旁佐证，“不过还是有差别，要不然带个口罩。” “不必。”宋千帆摇摇头，“刘老师年纪很大了，视力和听力都有所退化，学妹什么道具都不需要，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就会被当成何姐。” 面前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我现在就是再不想，这个姜芷也是当定了。反正也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对演技我还是颇有自信，自然不再推辞。 分工明确，我跟姜博一人提了一个礼盒，朝刘老师的家走去。 她家住在三楼，我们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才从里面传来回应。 我俩对视一眼，调动起情绪，在门开后分别露出一个灿烂十足的微笑。 一位头发花白但看上去精神矍铄的老年人打开门，她举着老花镜眯眼仔细打量我跟姜博。 姜博戳了一下我的腿，我立马端起礼盒上前。 “刘老师，好久不见了。”我装出热情熟络的声音，一手握住对面老人的胳膊，“我是姜芷啊。” “哎呦，姜芷啊！”刘老师迸发出惊叹，笑容像怒放的花儿，每条皱纹都在听到姜芷这个名字的时候被注入生机，“快，快进来，哎呀好几年了呀，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们被欢声笑语地迎进屋，开始了几个回合的寒暄。 刘老师独自一人在家，精神状态很好，她在被唤醒有关姜芷的记忆后，连姜博的情况都想了起来。 她嗓门很大，握着我的手强劲有力，说起以前教过的学生时既感慨又怀念。她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也记得他们每个人的特点。 叶歌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这场对话中。 这位神采奕奕的老人先是念叨了几句这个名字，唏嘘地摇了摇头，但突然想被按了噤声键，神情也变得不自然。 “转学生啊，我没什么印象了。” 我看了眼姜博，只见他身体前倾，专注力极高地盯着刘老师。 “当年他对我很照顾，我转学之后就没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听说他跟校外的混混发生了矛盾，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刘老师，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刘老师突然神情激动，高声大喊了一句。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非常生硬地转变了话题，“中午在家吃饭吧，等下我闺女回来了给你们做好吃的。” “老师，跟您说实话吧。其实这些年叶歌的家人一直在骚扰我，说他跟那个混混产生矛盾都是因为我。”虽然很对不起刘老师，但她明显知情的样子还是让我想再拼一拼，“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们寄的威胁信已经非常严重地影响到了我的学习和生活，我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来找您，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叶歌现在的联系方式。 “我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被牵扯其中。如果我能做什么弥补，只要不再针对我，我都会愿意去做。” 我用恳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老人，她双眼闪烁着微光，责任感正在迫使她把以前的事情告诉我。 “叶歌他……走很久了。” 第49章 叶歌 刘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比匿名信更加丰满立体的叶歌形象。 热情、开朗、自来熟，短短几天就跟班里的同学混熟，脑子也灵光，课上非常积极。 但有一点，让教了这么多年学生的刘老师也有点头大。 第59章 太轴。 他认为对的东西，一定要当场辩赢所有人。他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当时搞明白。 这就导致一旦课上遇到他没弄明白的问题，一切就要停下来直到给他讲解清楚，否则就要永无止境地被他逼问，除非对方松口认同他的观点。 渐渐地，同学们不再爱和叶歌交往，都尽量跟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姜芷就是在这个时候跟他变熟的。 平心而论，叶歌是个非常好的朋友，仗义热情，乐于助人，能敏感地觉察出身边人遇到了困难。除去偏执粘人的性格，其他都很完美。 姜芷那个时候家里困难，亲戚之间还有矛盾，所以整个人龟缩在龟壳里。这样的两个人成为了朋友，状态都肉眼可见地逐渐变好。 后来的某一天突然急转直下。 姜芷又变得跟以前一样冷漠寡言，谁也不搭理。而叶歌则频繁在校外发生冲突，经常带着一身伤来学校上课。 刘老师本着为学生负责的态度，曾多次找两人谈话，无果。 后来再一次与校外混混发生冲突，因为事发地点偏僻，无人制止，最终叶歌重伤不治，而那个混混也消失无踪。 刘老师一直觉得叶歌这个孩子变成这样自己有责任，所以才闭口不谈。今天看到姜芷，往事涌上心头，觉得还是应该把当年对方的遭遇如数告知，让二人和解。 我跟姜博在旁听的不由唏嘘，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现在起码明确了一点，姜芷从来没有一边吊着叶歌，另一边还跟贺梁厮混。叶歌跟贺梁起冲突是在姜芷跟叶歌断绝朋友关系后，不存在姜芷让混混男友教训老实人的情况。 “原来叶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早知道我们当时就应该把话说开。”我捂住脸，假装啜泣了两声。 刘老师摩挲着我的后背，偷偷用手背擦泪。这时门外传来开门声，是她的女儿回来了。 我跟姜博见状赶紧起身告辞，刘老师的女儿也是个热情的，一直招呼我们两个留下吃饭。 不过最终我还是用下午的回学校报到的借口离开了，下了楼，赵启星跟宋千帆已经等了我们一阵。 双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交换得到的信息。 他们拜访的三位老师的家属，没有一个透露半点有关姜芷他们那届学生的情况。而且不是不记得，是不敢说。 “何姐当时虽然性格孤僻不合群，但在老师之中口碑非常好，连家属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赵启星遗憾地摇摇头，“可一旦提到叶歌，就像触发了他们的某种禁制，一个两个都闭口不谈，还满脸忌惮。” 宋千帆蹙眉叹气。 “抱歉，我们这边毫无进展。” 姜博摆摆手，表示要是没有他们，我俩连学校那关都过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怕成这样？”我非常不解，“难道是学校施压，可昨天去小区的时候，那里的老住户也是什么都不敢说啊。” 一时没人再说话，我们各自埋头苦思，但老半天也没想出个合理的理由。 “先去吃饭，之后还有几位老师可以去找找看。”宋千帆率先打破沉默，他嘴上这么说，可他翻本时的表情看起来不容乐观。 跟张叔汇合，我们随便吃了口午饭，又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重振精神开始分工突破，但这次没有跟在刘老师那里一样的好运，我们接连碰壁。甚至有一家刚提到叶歌的名字，就毫不留情地把赵启星他们赶了出去。 时间流逝，转眼又到了黄昏。 我们手上的线索少得可怜，唯一的进展就是搞清了姜芷的人品有口皆碑，并未实际掺和进叶歌跟贺梁两人的矛盾，也没跟任何一边拱火。 但是叶歌跟贺梁到底怎么回事，因为所有人的闭口不谈依旧毫无进展。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赵启星被身心俱疲磨没了眼中的光亮，现在透着一股自暴自弃的死气，“我们冲到校长室，攥着他的脖领子逼问——” “校长室不行。”宋千帆用胳膊肘把赵启星怼到一边，他一如既往地保持了平静，“档案室可以。” “你想找叶歌的档案？”我跟上了宋千帆的思路，“可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家人还会住在这里吗？” “即便搬家，也可以从周围邻居入手。”宋千帆一推眼镜，“而且我更想求证一件事。” 电光火石间，我似乎明白了宋千帆的目的。 他也知道兴港有个叶家，同时也在怀疑叶歌跟叶家的关系。 “如果只要档案的话，我或许可以找人帮忙。”我立马掏出手机，翻到不语大神的联系方式，“等我打个电话。” 当时在病房跟不语大神不打不相识之后，姜芷如约为我们两个人安排了见面。然后我就在秋高气爽的上午，得知了那位短发飞扬，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声音低沉，让我春心萌动的帅哥大神其实是个女生的事实。 现在想起当时的事还会脚趾扣地，我晃晃脑袋，把往事抛在脑后。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大神的声音有点嘶哑，听起来似乎刚刚睡醒。 我尽量简洁地说出自己的目的，问她能不能黑进学校系统，查到姜芷那届学生的电子档案。 大神不愧是大神，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她现在不在省内，如果想要更快一点，最好能以我的手机为媒介，在学校里面连上校园网。 第60章 结束通话，我将大神的话转告给其他人。 赵启星跟我一样对不语大神表达了敬仰和崇拜之情，也积极表态说可以再次混进学校。 宋千帆则表现出担忧，他说如果昨晚我们的行动暴露，那现在再去学校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看了赵启星，他跟我的想法一样。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赵启星搂住宋千帆的肩膀，把他往车那边带，“再说，我跟昭麟妹妹演技那么好，这次用不着找理由就能放我们进去。” 第50章 夜探档案馆 事实证明，赵启星说得有理。 今天门口的保安还是昨天那个大爷，他对赵启星印象颇深，两人一见面就攀谈起来，看到我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让我们进校。 这次不能再用毕业生身份，所以我在卫生间换上了另一件兴港中学校服，跟赵启星直奔图书馆而去。 今天比昨天晚，到学校就已经七点，我俩刚走到多媒体楼下课铃便响了起来。饿了半天的学生蜂拥而出，分成两波奔向大门和食堂。 我从窗户朝外看去，不由好奇当年姜芷是否也是跑饭大军中的一员。 这个时间的图书馆没几个学生，连管理员都不在岗位。我和赵启星找到一台空着的电脑，跟不语大神说了一声之后，连上了我的手机。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随着屏幕上时不时闪过的代码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赵启星看起来比我冷静许多，他随便拿了本书靠在电脑桌旁，挡住了人多的那一边。 我不由频繁抬头看表，时间像被谁按下了慢放键，每一秒都好像有一分钟那么长。 管理员已经回来了，我为了缓解紧张深呼吸，可发出的每一声叹息都带着颤音。 赵启星低头看我，咧着嘴笑，小声安慰了几句。这时管理员似乎要开始整理书籍，推着小车朝我们这边而来。 很好，心脏不再疯狂跳动，而是直接停摆了。 赵启星拍了下我的肩，然后大步流星走向管理员。他表情恳切地跟对方说了什么，管理员连连点头，指着里面的书架晃动手指。 最后，管理员带着赵启星朝书架深处走去，我的周围再度空无一人。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不语大神的消息提醒传来。 [搞定]两个字像是救命符，让我马上跳出胸膛的心脏恢复了正常，双脚像踩在棉花上。 我拔下数据线，翻看大神发过来的文件。找到了姜芷那届的学生档案，但很奇怪，翻了两遍都没看到叶歌的名字。 难道叶歌不叫叶歌？ 想起姜博对姜芷的同学比较熟悉，我立马把文件转发过去。等了一会儿，姜博发来回信，告诉我这份电子档案除了叶歌，其他人都有。 该不会是转校生没被录入吧…… 在调查再次陷入死胡同前，不语大神又发来信息。 [档案三年前有人为侵入痕迹，如果没有找到想要的信息，可能已经被删掉了] [还能找到原版吗？] [很难，会尝试，但建议去找纸质档案] 我收回手机，关上电脑，心里产生了一个非常莽撞但又绝对值得一试的想法。 招呼跟管理员聊得火热的赵启星，我拉着他往操场走。 “夜探档案室！”赵启星惊叫，好在操场空旷又嘈杂，没人在乎谁在犯神经。 我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把这个决定发在了群里。 此举遭到了屏幕里的二人的强烈反对，我跟赵启星看着聊天框里不断刷新的消息，对视一眼，嘴边同时勾起一抹坏笑。 [别担心，一切尽在你们启星大哥掌握之中。] 赵启星一边带着我朝档案馆那边去，一边安抚另外两人的心。 说起来他对这个学校非常熟悉，好像真的曾经在这里上过学。不仅知道每个教室的位置，还能叫对一两个任课老师。 “我来之前看过这里的建筑图和招生简章，还在论坛潜伏了半天。”赵启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虽然别的不如何姐，但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可是不如我。” 不愧是天才的天才朋友，都掌握了一手绝活。 来到办公楼最顶层最深处的档案馆门口，面前是一扇老旧的带窗木门，根据上面的痕迹，可以推断已经很久没有人推开过这扇门。 “该怎么进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转头问赵启星，“打碎玻璃会被告的吧。” 正在我琢磨想要放弃这个想法，转而考虑威胁校长这个选项的时候，赵启星从裤兜摸出一对发卡。 他蹲到门口，捅咕了几下。 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我对他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不由发自真心为他鼓起掌来。 他甩了甩头发，做了个帅气的pose。 “自然是有备而来，必须能让昭麟妹妹没有后顾之忧。”他似乎被自己的帅气感动到了，高昂着头哼起了歌。 我看了眼时间，见还算早便想让先走，以免万一。 “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呢，回头翻墙的时候我还能在下面垫着你。”赵启星拒绝我的提议，看他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比我还要期待接下来摸进档案室的行为。 我本想炫耀以前的翻墙战绩，但昨天无数次失败经历堵住了我的嘴，下意识捏了下肚子，我默默把话吞回去。 说干就干，摸进档案室，一股陈旧的味道迎面而来。 第61章 我咳了一声，赶紧捂住嘴。 时光掺杂在灰尘里，每走一步便舞到半空，又伴随呼吸飞进肺里。 我俩用衣袖捂着嘴适应了一会儿，拉高屏幕亮度，走到那一排排放着档案盒的架子间。 表面贴的标签大都掉色，只能隐约辨认出放着的是哪届的学生。我们又因为担心惊扰外面的人，所以不敢开手电筒，只能借着屏幕亮度仔细辨别，一排一排地寻找。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自己身上都蒙了一层灰。赵启星那边突然传来欢呼，我循声摸过去，看到他嘴里咬着手机，双手端着一个盒子。 我俩凑到一起，把手机立在旁边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姜芷他们那届毕业生的档案和每个班的毕业相册，我从中寻找姜芷的班级档案，赵启星则拿着相册翻看。 “哎呦，何姐当年真嫩啊。”赵启星发出啧啧两声，然后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珍藏珍藏，回头洗出来。” “记得给我一张，学长。”我伸长脖子去看，半身照片里的姜芷面无表情，却莫名让我觉得有股愤世嫉俗的恨。 不清楚照这张照片的时候她正经历了哪个阶段，我收回视线，意识到自己对姜芷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 “我把他们都给小博弟弟拍过去了，让他看看哪个是叶歌。”赵启星合上相册，蹭到我身边，“找到何姐班的档案了吗？” 我点头，抻出叶歌的个人档案。 上面写着这位叶歌同学各种详细的个人信息，似乎是单亲家庭，母亲并没有写明工作。看成绩是个中等生，体育方面得奖较多。 我将视线放在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那栏。 第51章 独栋公寓 “兴港市二条街区大槐庄旁边独栋公寓……？”赵启星脸都快沾到那张纸上了，他皱眉小声嘀咕，“这怎么比我的外卖地址还抽象啊。” 的确很奇怪，但我从没在兴港生活过，也不好说正不正常。 再怎么想也没用，我拍好照片，跟不语大神说明情况。正收拾现场准备撤离，握在手心充当照明工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张叔无感情机械音。 “昭麟，事情都办完了吗？” 我很惊讶张叔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更惊讶他会叫我“昭麟”而不是“小小姐”。外面似乎出了什么情况，我嗯了一声，回复马上就能出去。 “启星在你旁边吗？”张叔还有话说，他的语气并不是以往那种没有起伏的机械音，而是夹杂着些许急促和一丝埋怨，“让他陪妹妹拿个东西怎么这么半天。” 我看了赵启星一眼，他非常喜欢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立马开口接话道：“小妹磨蹭，您又怪我哦。” 两人一人一句，倒颇有关系亲近的父子感。 我应付了两声挂了电话，加快收拾的速度，然后弓起身子悄悄打开档案馆的门。 档案馆里面是完全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所以唯一的光线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手机。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全黑，办公楼里没有开灯，安静的只剩我俩的呼吸声。 明明档案馆里也是完全黑暗的环境，可现在这种黑漆漆的走廊更让我心慌。我偷偷往窗外望了一眼，今天的云很重，把月光挡得一丝不漏。漆黑操场莫名像一张深渊巨口，等待无知的猎物朝它嘴里跳。 “说起来。”赵启星的声音突兀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我以前听说过这个大槐庄，因为路修到一半负责人跑路，使得这个本来就偏僻的地方更加荒僻，早就是个荒村了。” 他转头看我，整张脸在手机灯光的映照下更加惨白，两只黑色的瞳仁上翻，像极了恐怖片里下一秒就会变鬼的人。 从脚底板身上一股凉意，整个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学长，如果你再装鬼，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哈哈，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赵启星把手机从下巴上拿开，讪笑两声，“但我刚说的是真的，大槐庄的交通非常不便，年轻人基本都离开，前一阵还有过专门采访。” “那叶歌住的？” “年轻人都不在那儿待了，谁会在那里建楼，老人也不会有现成的祖宅不住非得爬楼住公寓啊。”赵启星摇头，他的话让本就神秘的叶歌更加扑朔迷离。 “没准就是看中那里安静，远离城市的喧嚣。”我尝试寻找合理的理由，大脑却不受控制地产生各种恐怖的猜想。 我俩没人再说话，加快脚步冲出了这栋透不进光的办公楼。 跑到学校大门，看见张叔跟保安大爷站在一起。 “麻烦了。”张叔侧身让我跟赵启星出门，礼貌地跟保安大爷告别。 大爷依旧热情洋溢，但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谄媚。 “没事没事，都是举手之劳，赶快带着孩儿们去医院吧。” 我惊讶地回头去看张叔，他面色坦然，不知为什么医院会出现在这场对话中。 其实我本想让他在学校后门接应，那里正好有一个小仓库，找点东西垫脚从里面翻出来问题不大。谁知他不知扯了什么谎，居然让保安从大门把我们放了出来。 不愧是我爸的心腹，果然有两把刷子。 回到车上，我迫不及待地询问张叔到底跟保安大爷说了什么。 他手上把赵启星告诉他的地址输了进去，抬脸从后视镜里看我。 第62章 “钞能力。”简洁有力。 我们四个慢慢回味过来，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 · 我们驶在乡间的小路上。 大槐庄的位置很偏，需要穿过两个村庄才能走到通向那边的大路。现在大概九点，路上就已经看不到几辆车了。 我们刚刚结束关于这栋建在大槐庄旁边的公寓的讨论。宋千帆提出了一个观点，说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假地址，毕竟学校不可能会亲自去验证这个地址是否真的存在。 想来也是，联系电话是空号，那这间公寓也很有可能并不存在。这种推测目前看来最有可能，但也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们的热情彻底浇熄。 无力和疲惫折磨着我们每个人，我趴在车窗旁，回忆昨晚跟我爸立下的豪言壮志。如果明天依旧不能有个结论，那姜芷就真的要离开了。 我不想让唯一的家人离我而去，所以即使理智提醒我可能又要扑空，但心里还是期盼这栋公寓能真的出现在眼前。 道路突然颠簸，我因为注意力没集中，所以不小心咬到了舌尖。 我赶紧坐直握住扶手，从泪眼婆娑中看清车灯下的道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坑坑洼洼的土路。 不仅如此，周围再无一盏路灯。这辆车就像一只漂泊在深夜海中的孤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色吞没。 “抱歉，路不平。”张叔觉察出我的紧张，他冷静的态度倒是依旧让人安心，“但最好不要降速，各位请坐稳扶好。” 我绷直身体，回头想提醒坐在中间的姜博系上安全带。结果这三人全都坐得绷直，旁边两人一人伸着一只胳膊把姜博固定住，脸上的表情带着种赴死的凛然。 好嘛，原本稍稍安下的心被这三人又搞得悬了起来。 我咽口口水，集中注意力，死死盯着眼前的黑暗。 可这种紧张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老远透来一股亮光，开过去时发现是两盏很新的路灯，路灯后面是一栋大概六层的公寓楼。 没人开门下车，我们坐在车里，谨慎地观察着这栋突兀出现的楼。 “你们在车上坐好，我去看看。”张叔作为最靠谱的成年人率先动作，他把车钥匙递给我，“锁好，我没回来前看到谁都不要开门，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待在车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拉住张叔的胳膊，打了退堂鼓。 他拍拍我的手臂，还是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按照他说的锁上车门，爬到驾驶座那边去看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学妹，你先别回头。” 第52章 “好久不见” 正当我想提议要不然今天先回去，明天白天再来的时候，宋千帆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 浑身的血瞬间被抽走，如果有一面镜子，那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惨白如纸。 我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可脑袋就是不受控制地想转。 余光扫过后座的三人，他们瞪着眼睛，用颤抖的瞳孔告诉我不要去看。 就在我的脑袋即将转到副驾驶车窗外的时候，咚咚两声敲窗声彻底点燃了我们四个人的恐惧。 “啊！！！” 惨叫声回荡在夜晚的半空，经久不散。 我手脚并用爬到驾驶位，将身体缩成一团，抱着脑袋念叨六字真言。无暇顾及三个男生现在是什么状态，仅剩的理智让我拿出手机，用抖的不成样子的手拨通张叔的电话。 后座已经开始放大悲咒，电话那头也接通了。 “出了什么事，小小姐？”张叔的声音有点喘，似乎在跑步，“我马上就到了。” “叔啊，车外面有鬼敲门！”一开口直接泪崩，但眼泪给了我力量，回头去看副驾驶，车外什么都没有，“你小心点，他现在不见了。” 然而话音刚落，驾驶位的车窗就被一片阴影覆盖。我因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副驾驶，见没人在那边精神产生了一瞬间的松懈，结果回头就跟一张圆脸大眼瞪上了小眼。 这人趴在驾驶座的车窗上，用手圈住眼睛，使劲往里看。 这里插一嘴，我爸这辆车的防窥和隔音做得很好，基本上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也很难听到里面的动静。 上半身拼命后仰，扔掉手机我捂住了嘴。 身后的三人一起往前凑，虽然喘息声依旧只有恐惧，但人类的体温让我们都找回了些许理智。 “这是个人吧。”赵启星喃喃。 还没等谁回答，趴在车窗上的人被很大的力度拽到一边。 张叔回来了。 他目光冷冽，一手紧紧按着车门，另一只手指着刚被他扯到地上的陌生人。 张叔快速说着什么，然后锐利的眼神逐渐缓和，最后卸下战斗姿态，敲了敲车窗。 我按下车窗，张叔瞥了眼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远离我们的陌生男人，低声说：“这里的住户，觉得新鲜过来看看。” 我开口想回话，结果嗓子紧得发哑，凉风一吹浑身发冷，不由哆嗦了一下。 “这个地方真有人住？”我清清嗓子，羞耻心逐渐复苏，想起刚刚我们的表现脸上止不住发烫。 好在外面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里面，不然丢脸可丢大发了。 “从外面看里面有生活痕迹，上到三层也发现一些门外堆放了生活垃圾。”张叔虽然弯着腰跟我说话，但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人，依旧十分警戒。 第63章 我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个差点把我吓死的人还在不远处张望，看身形是个个头不高的青年人。 “我想问问他。”我对张叔说。 有他在旁撑腰，我胆子大起来，再加上对方刚刚一点也不礼貌的偷窥行为，让我并不想用什么好态度对他。 张叔明白我的意思，朝那人摆摆手。 不知刚刚的气势彻底压倒了那人，还是他单纯的是个爱凑热闹的傻子，他竟然听话的过来了。 这人长了张圆脸，人中很短，眼距稍宽，乍一看有点不像正常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认识叶歌吗？”感觉他精神有些异常，我还是放柔了语调。 但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突然弯下腰，差点把脑袋伸到窗户里。 张叔手疾眼快地拽住了他的后衣领，一下把他甩到一边。 “这人智商有问题。” 宋千帆留下一句话便下了车，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身。 他跟对方说了几句话，似乎得到了什么信息不停点头。 “四层四零七的住户，我和小宋跟他去看看。”张叔转述二人对话，但车上的我们几个已经受够了在未知中的等待，赶紧也打开车门窜了出去。 “一块去。”我站到张叔身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于是锁好车，我们一行便跟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住户进了公寓。 晚上可能起了层雾，使得这栋从远处看朦朦胧胧让人浮想联翩，但走近再看确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楼里很安静，声控灯很灵敏，上楼的脚步声就能点亮。从楼梯口往里看去，很多房间门口都或多或少放着生活垃圾，粗粗一看还住了不少人。 我们沉默地上了四楼，走到四零七门口。 那人敲敲门，并没人应声，他不由加重了力度，把门凿得框框作响。 我不知道是这两天紧张的情绪影响了思考能力，还是今天的气氛的确一直非常诡异。看到敲门不应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家里可能没人，而是里面或许发生了一起案件。 好在对方并没有给我更多遐想的时间，一声不耐烦的咒骂从屋内传来，然后大门被猛地打开。 “催命鬼——呀！”来人是一位穿着清凉的女士，她反应速度很快，开门关门仅一个瞬间，“你们是谁，带着我儿子干什么？” “不好意思阿姨，我们有个朋友以前住在这，想问问您有没有印象。”我示意他们往后退，自己站到门口，“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叫叶歌，您知道吗？” “……”里面突然没了声响，正当我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这扇门又被打开了。 屋内的女士已经穿上一件外套，她双手抱胸狐疑地打量我，又撇头望了眼身后的几个人。 “儿子进来。”她招手让那人进门，我识相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她明白我们并不是会随便闯进别人家的坏人。 “我知道你，小叶说过如果你来可以告诉他的去向。” 踏破铁鞋无觅处，心头涌上雀跃，我几乎都想踮起脚尖转几个圈以示庆——等下，叶歌还活着？ 还没等我消化这个消息，那位女士转身回屋拿来一个手机。 “别再来了。”扔给我后她便关上门，再无动静。 我举着手机跟几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宋千帆先说了句走吧，我们便又排着队走出了这栋公寓。 坐回车内，我打开了这部手机。通话记录是空的，联系人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我拨通了这个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好久不见，姜芷，我是叶歌。” 第53章 念念不忘 “好久不见，姜芷，我是叶歌。”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带着点沙砾感，尾音稍稍拖长。语气是跟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感慨，还有一丝难掩的欣喜。 我攥着电话呆滞了很久，姜博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尝试接受现在这种状况，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不是死了吗？”结果大脑跟身体并没完全同步，此话一出身边几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电话那边的叶歌也愣了一下，然后欢快的笑出声。 “你担心我啊，为我哭过了吗？” 听到这话，我倒是一下冷静下来，权衡一番是该装成姜芷跟他套话还是直接说实话。 “不好意思，我不是姜芷。”我沉下声音，“你可能忙着装死不知道，姜芷现在叫何芷，是我的亲姐姐。” 叶歌陷入沉默，如果不是屏幕上依旧在显示通话时间，我都要怀疑他此刻已经挂了电话。 “她出了什么事？”那边终于再次传来了声音。 “你都不怀疑一下的吗？”本以为还需要举几个例子来证明姜芷跟我的确相识，但他这么轻易地相信了我的话，倒是让我心里有点没底了。 “你能拿到这个电话就很能说明你跟姜芷的关系了。”叶歌回复得很坦然，他语速稍稍加快，细听起来感觉有点急躁，“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才会来找我。” “在说之前，我想知道你跟贺梁当年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我必须把话题的主动权握在手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头的叶歌又沉默下来，他真的很喜欢说两句话沉默两句话。赵启星跺着脚，见对话再次终止便凑到副驾驶用口型询问我怎么回事。我摇头，示意他安心等待。 第64章 这次的沉默没有持续很久，他长舒一口气，似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你还真是知道不少，姜芷都告诉你了？” “兄弟，虽然我作为姜芷的妹妹很感动你对她的感情，假死这么多年一点消息没有却还对她念念不忘。”见他还不说重点，我心里也冒出了无明火，“可现在不是让你表深情的时候，希望你能尽快把真相说出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忆往昔。” “……”叶歌被噎了一下，他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总算开始以他的视角讲述当年发生的事。 他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跟母亲生活在另一个城市。直到一位自称他父亲的男人找上门，他平静安稳的生活终被打破。 因为那位父亲，他跟母亲搬到兴港，同时进入新的学校。当时的他还在欣喜自己有了爸爸，所以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极大的热情，想要尽快融入这座父亲所在的城市。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觉自己的父亲似乎不是一个好人。 家中父母矛盾频发，学校这边的同学也没有如他的预想那般成为他的朋友。学校的进度比以前的学校快，因为口音问题他在课上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老师教学的内容。 刚开始所有美好的假象像泡沫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破灭，这个时候，姜芷出现在他的世界。 他认为姜芷是跟他同一个类型的人，所以主动接近，并且随着相处越发觉得两人灵魂契合，认为彼此是对方独一无二的友人。他会将家里的矛盾说给姜芷听，每次都能获得安慰。姜芷也会跟他吐槽家里讨厌的叔叔和一眼看得到头的无望生活。 叶歌说跟姜芷无话不谈的那些日子，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两人互相鼓励，互相扶持，可贺梁突然出现了。 叶歌说这段的时候我都能想象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深切感受到他对贺梁的厌恶。 发现的时机很偶然，因为某次值日没有一起回家。高效结束任务结果出了校门在一条小路看见了姜芷，跟几个校外不良混在一起。 他当然是直接冲了过去，不由分说把姜芷带离了那里。 叶歌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就是寻衅滋事的混混，所以后来自发担任其护花使者的身份，每天在姜芷楼下接她上下学。 因为频繁参与到姜芷的日常生活中，所以跟贺梁的再次相遇避无可避。 双方爆发了第一次争吵，而他们矛盾的源头却站在了对面一方。 姜芷说贺梁是自己的发小，让他别管。 叶歌怎么可能不管呢，他知道姜芷在保护他，而且自己的灵魂伴侣受到了威胁，他不仅要管还要管到底。 “你管到底的方法就是跟他约架？”我实在没忍住吐槽的冲动，虽然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但听他这番英雄主义发言实在让人难受。 “当然，这是赌上尊严——” “结果呢？”我叹了口气。 “……”他非常小声地哼了一声，“两败俱伤，我父亲插手，把我送走了。” 按照叶歌的说法，虽然是主动挑衅，但跟混混打架也不至于让他爸直接把他“弄死”呀，还捂住所有人的嘴。而且如果他爸势力这么大，即便闹到学校也可以不用背上处分。 为什么会演变到今天这种情况？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我还是不明白。 “哼。”这回他是真心实意地发出了一声冷笑，“因为我对那个男人来说是个污点，他把我接回家也不是有了父爱，而是把我这颗定时炸弹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方便监控。” “你咋了？” “我有精神病。”叶歌突然扔出一颗重磅炸弹。 这次轮到我陷入沉默。 第54章 告一段落 叶歌说自己有精神病的那一刻，我其实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紧接着一股异常感爬上心头，大脑一阵电光火石，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地址上的这个地方该不会……” “聪明啊，不愧是姜芷的妹妹。”叶歌轻笑两声，“那里就是负责安置兴港精神有问题的人的地方，父亲建的。我之后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父亲说要让叶歌这个名字彻底消失在兴港，等我治好了会重新给我安排身份。” “但是你的档案上为什么写着这里？” “我让人帮我改的，如果有一天姜芷想找我，我想给她留下线索。” 不知是该夸他有先见之明还是该骂他恋爱脑，但以结果来讲现在还是应该夸他两句。 “厉害，多亏你聪明我们才能找到你。”我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但脑海又浮现出一个想法，便再次坐直了身体，“所以你当时跟贺梁打架犯病了……你把他打死了？” “没有，重伤，没死。”叶歌提到贺梁的时候依旧十分不耐烦，“前两天还听说他在父亲手下干得挺好。” 我这下彻底松了口气，无人伤亡就是幸事。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姜芷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把姜芷这几天的遭遇原原本本、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特意强调他那位恋兄癖严重的弟弟，吐槽明明知道他哥没事，还非得编出这么一套谎话。 “弟弟？”叶歌陷入沉思，“哦……他的话应该不知道我没事。他的妈妈还没有完全被父亲接纳，跟我也只有电话联系过。” 行吧，他们家的家庭关系比我家还要错综复杂。 第65章 “你赶紧告诉你弟弟一声你没死，然后让他写一篇澄清帖子。”我并不想对别人的家事多做评价，而且这一家奇葩我也不想再跟他们多加牵扯，“我会告诉我姐你没事，贺梁也没事，让她把这么多年的愧疚转变为对你俩的厌恶，从此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就会觉得恶心。” “……抱歉，我并不想让事情演变到现在的地步。”叶歌倒还算诚恳，“弟弟那边我会去说，而姜芷……” 得，他又不说话了。 “我们可能也没有机会再见了，希望你能转告她我很感激她的出现，也对之后的事情感到十分抱歉。” 我也哼了一声，没同意也没拒绝。 “你现在还在公寓那边吗？”叶歌并未做多纠结，他似乎来到了室外，有风声出现，“你是怎么得到档案的？” “就偷偷潜进去……要不是问遍知情人没人能提供线索，我们也不能兵行险着。”我挠了挠脸颊，瞄了眼车窗外的公寓，“现在正在公寓楼下，等下就要走了。” “澄清的事交给我，你赶快离开那里。”叶歌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路上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停车，马上离开兴港。” “怎么回事？”他这番话把我搞得万分紧张，一边招呼张叔回家，一边系好安全带，“该不会你爸爸还要来整我们吧！” 叶歌以沉默回应我的质问。 “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话，再见了，姜芷的妹——” “靠，你该不是想不开吧。”我从叶歌的语气里听出永别的滋味，心里一揪，“你的病又不是治不好，你才多大啊，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等把你爸熬死了，家里的东西不都是你的了嘛！到时候来找我姐道歉，谁能保证你们不能再续前缘！” “等等！你冷静点，我没想——” “就你爸这行事作风，连自己的儿女都不管不顾，在外面不知道树敌多少呢。明天跟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懂不懂啊，你踏踏实实治病，坐等某天正义之士为民除害，你坐收渔翁之利！” “停！我真没——” “还说喜欢我姐呢，最后的告别都没有，你就想假死变真死。现在你死了也成不了白月光，我肯定要在她面前说一大堆你的坏话。要是你好好的，我或许会给你美言几句，让你在我姐心里维持——” 我还有好多词没说完，但后座不知道是谁捂住了我的嘴。 “呼——”电话那头传来剧烈的喘息声，叶歌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说，“姜芷的妹妹，谢谢你的安慰，但我确实是想好好活着的。我的意思是这个号码之后会被父亲收走，而我应该也不会再回到兴港了。” “哦，对不起，我有点紧张。”额头渗出两排汗珠，我默默将身体转向车门方向，并不想从后视镜看到后面三人的表情。 “但还是感谢关心，快点回去吧，注意安全。”叶歌的情绪现在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再见。” 告别之后我关掉手机。 车内静得让人发慌，一时没人再说话。 我还在回味刚刚自己冲动的发言，脚趾紧抓车底。 赵启星率先以一个问句打破了沉默。 “这就解决了？” 宋千帆点点头，说：“按照对方的说法，之后那个弟弟会去澄清。就算没有行动，我们也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明。即便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但让学校和何姐的父母那边信服是足够的。” “姐知道叶歌跟贺梁都没事也不会再被负罪感折磨，她会自己解释。”姜博的语气带着疲惫，但听得出情绪还不错。 “小芷姐的事肯定是没问题了，但亲爱的朋友们。”可我紧张的心情却并没有缓解，“你们从叶歌的话里应该能知道他家是什么样子了吧。” 三人嗯了一声，连张叔都瞥了我一眼。 “他爸应该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兴港主理人。”我的脑子里浮现出周悠悠跟我说过的话，“他家以前是黑道出身，现在的手段也不能说很干净。” “昭麟妹妹是说……”很好，赵启星率先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我们很有可能要被追杀啦？” 不对，他怎么听起来这么高兴啊？ “应该不会，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宋千帆推推眼镜，不认同我的观点，“别想太多，学妹。” “小小姐，请休息一会儿。” 连张叔都不信我，我撇撇嘴，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 连着两天的高强度调查，现在总算告一段落，即便心里还在紧张不知道有没有的黑道追杀，但疲倦像海浪一样，把我整个人卷入其中。 我靠着椅背，眼皮已经完全支撑不住。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已经回到了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姜芷。然后她却突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哭泣，一边哭一边说其实是她把他俩都给杀了。 然后姜芷抬脸阴恻恻地冲我笑，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刀面反射的亮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小心！”张叔的声音传来，我从梦中惊醒，对面一辆闪着大灯的车直朝我们冲过来。 第55章 黑衣人 听说人死前会出现走马灯。 是真的。 我在瞬息之间回顾了之前十多年的人生，跟我妈跟何慕云的矛盾竟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定格在最后的是朋友们笑着的脸。 好在那个画面没有成为我人生最后一个片段。 第66章 两辆车在最后时刻停了下来。 张叔神情紧张，刚急刹完就向后倒车。他一手拦在我身前，扭头向后面看。 我们还没有走出大槐庄的乡间小路，两边都是稻田没办法掉头只能往后倒。倒了没几步，后面又紧跟上一辆黑色的车。 不对，是跟上来好几辆黑色的车。 虽然现在我很想回头跟刚刚不支持我想法的宋千帆跟姜博说一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但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张叔重新停车，锁住车门，拿手机准备找支援。 “别担心，这辆车有防弹工艺。”张叔似乎是想安抚我们，但听完他的话我们几个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没信号。”宋千帆语气急促，我也掏出手机，刚刚还满格的信号现在却显示不在服务区。 对面明显是有备而来，就为了个学生打架，他们还真是大手笔。 前后几辆车陆续下来人，把我们围成个圈。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爆出青筋，虽然让他很想保持镇定让我们别害怕，但现在的情况他也无法保持乐观。 一个黑衣人走到驾驶座，敲了敲车窗。 张叔按下一条小缝，外面人的声音传进来。 “请问哪位是何芷小姐？” 这不是废话吗，全车一共只有我一个女生，还装模作样的问什么。 但我可不敢这么说，只是默默把身子缩得更小了。 张叔冷声道：“何芷小姐不在。” 黑衣人的眉毛都从墨镜上面挑出来了，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这么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 随即我这边的车窗被敲响。 我正想学着张叔的样子按下一点缝隙，但他拦住我，示意别动。 “你们想干什么？”张叔继续跟他那边的黑衣人交涉，我则转动眼珠用余光偷瞄副驾驶外的另一个黑衣人。 他站的笔管条直，目不斜视，要不是蓝牙耳机闪了几下红光，几乎都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叶歌他爸也够神经的，大晚上还让手下戴墨镜，也不怕看不清路栽到田里。 赵启星俯身到我身边，小声嘀咕：“昭麟妹妹，你家这位张叔能不能打啊？” 我遮住嘴回复道：“能打，但最多一打四。” 张叔伸出手掌晃了晃，我赶紧改口道：“最多一打五。” “让我下去跟他们交涉，这种行为与已经涉嫌违法。”宋千帆微蹙眉头，说完想开车门下车，被姜博拦住。 “别冲动，千帆哥哥。”此时年纪最小的姜博却最为冷静沉着，“先看对方怎么说。” 对方并没正面回应张叔的问题，连说了好几句无可奉告。张叔脾气再好也被他来回扯皮的态度气得不轻，腮帮子都要咬出咬肌了。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已经知道姜芷改名何芷，那应该也知道她爸爸是谁。”我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回忆着我妈坐在沙发上冷言冷语的模样，掀起眼皮朝黑衣人扫了一眼，“你家老板要是不在乎得罪我爸，那咱们就这么耗着，反正车里舒服，睡一觉等天亮也不是不行。” 那人似乎没想到我突然参与进来，沉默了好几秒，耳机那边似乎传来指示，紧接着他客气地说了一声。 “请稍等。” 后座同时伸过来三根大拇指，我默默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得以权压权。 很快，围着的黑衣人突然都恭恭敬敬推到一边，副驾驶的车窗再次被敲响。我侧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在车窗外冲我摆摆手。 这人身材高挑，模样十分儒雅，还挺有知识分子的感觉。 张叔解开车锁，先我一步打开车门出去。 我接着也打开了车门。 余光瞄到张叔被黑衣人挡在一边，我扣住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何芷小姐，久仰了。”中年男人背着手笑眯眯地上下打量我。 “客气了叶先生，您的大名在襄城都如雷贯耳。”我背靠在车门上，也学着他的样子假笑，“不过我不是何芷，我是她的妹妹，何昭麟。” “哦～”中年人也挑了挑眉，似乎我的回答很出乎他的意料，然后脸上的兴味更深，“难怪本人跟照片上的气质很不一样，原来是姐妹。” “叶先生追过来是想嘱咐昭麟什么呢？”我不喜欢他打量的眼神，明白为什么叶歌说起他爸是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 这人不说话，就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对这种沉默的逼供比较有抵抗力，他无外乎就是想用无声的审视让我自己瞎想，吓完了再一股脑把底牌全都抛出来。事后找他追责，他再两手一摊扮无辜，说自己什么都没干。 我后背能靠着车门省力，他穿着一双皮靴站在土里还得用脚掌抓地，而且年纪差距摆在这里。 待着呗，看谁先喊累。 突然，他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人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他冲我摆了个手，走到车前去接电话。 不对啊，凭什么我们的手机没信号，他就能接电话？ 车内的几人跟我心有灵犀，在我掏手机看之前先从窗户里探出身，给我展示了依旧信号为零的界面。 张叔摆脱束缚走到我这边，有他在心里总算能踏实点。 那边的电话交流并不愉快，中年人一改刚刚泰然自若的姿态，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好几次把手抬了起来想发火，但都又被压下。 第67章 最后的样子，他妥协了。 他抬头看向我这边，似乎还没来得收敛所有的怒气，一下把我后脖颈的冷汗激了出来。张叔嗖的一下挡在我身前，但对方并没有其他动作。 中年人冲我点了个头，然后走回他的车里。 其他黑衣人也都陆续离开，留了个刚刚跟张叔说话的过来，跟我要叶歌留在公寓的手机。 “希望几位能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忘掉。”得到我肯定答复后，这人也离开了。 我看着前后几辆车驶离，这才放心地扶着车把手软了脚。 “总算结束了。”我长长舒了口气。 第56章 尘埃落定 回去的路上非常顺利，张叔开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把其他人送回了家。 跟张叔告别，我踏上进门的台阶。还没等推开门，大门先一步打开，差点撞了我的鼻子。 “昭昭，你没事吧？”姜芷一下把我抱在怀里，还带着哭腔，“你想什么呢，去兴港干嘛！” 这个怀抱的温度化解了这两天所有的疲惫和不甘，鼻子泛酸，我回抱住对方，把脑袋埋进柔软的颈窝。 “想死你了，姐。” “怎么还在门口演起来了，快进门。”我爸的声音从前面传出，他抽了抽鼻子，把我们两个提了进来。 原来我爸在听完我的话后，也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了一番当年发生的事。但事发在兴港，那里还有姓叶的一手遮天，所以调查比较困难。好在张叔这边跟他同步信息，他才从知情人那里知道了真相，甚至还找到了贺梁。 我爸让姜芷跟贺梁通话，姜芷这才知道当初的真相，她的两个朋友都没死。 当然，姜芷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骂了贺梁一顿，并撂下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的狠话后挂了电话。 之后她跟父亲讲述了事情经过。 大概跟我调查所得大差不差，细微的差别就是当时姜芷正处在被家里的叔叔逼迫退学打工的期间，所以才每天一心学习。 跟贺梁有牵扯也是叔叔那边逼的太紧，总有小流氓上门。贺梁跟她从小有交情，吕阿姨一直对他很好，所以才会带着小弟跟在姜芷身边保护。 结果一来二去弄出乌龙，搬家的原因一时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二也是为了躲避亲戚的骚扰。 他们父女正聊到这里就接到张叔的电话，听到姓叶的派人把我们围了的时候都吓死了。 “那个叶总手段非常狠辣，万一你因为这种小事出事了，我怎么办？”姜芷一改前几天郁郁寡欢的状态，一个劲儿数落我。 我自知理亏，无从辩驳，耷拉着脑袋任她批评。 “那个，小张都跟我说了。”我爸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插话道，“干得不错，昭昭，在姓叶的面前没露怯，不愧是我闺女。” 姜芷睨了我爸一眼，他讪讪缩回脑袋。 他俩的感情有了些变化，更有普通父女的感觉了。 我正要偷笑两声，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 姜博。 如果张叔一直跟我爸信息同步的话，那姜博跟我在一起的事他不也知道了吗，那之前姜芷说的跟原来家庭关系不好岂不是也暴露了？ “行啦，时间太晚了，就算明天是周末你们两个也得赶紧去休息。”我爸拍拍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明天我还得去会会那个姓叶的，把我姑娘都逼成什么样了。” 我正好有话想单独跟姜芷说，立马应声。 “哦对了，跟着你一起的那两个学长，还有小芷的弟弟。”我爸叉着腰琢磨了一下，“得好好谢谢他们，过两天你俩请他们来家里，我备点礼物。” 我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姜芷。只见她非常坦然的接受了我爸的提议，还提了几个选礼物方面的意见。 看样子他们父女今日的谈心不止说了跟叶歌的事，还有姜芷以前家里的事并且达成了和解。 我默默松了口气，拉着姜芷上楼。 关上房门，我急急扑向我的床。姜芷坐到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我，似乎还想再批评我一段时间。 “姐我错了，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我赶紧双手合十缴械投降。 “你俩跟启星和千帆怎么搭到一起的？”得了，不是批评，是要追加相干人员。 “就刚刚说的在学校门口碰到的。”我想为两位勇敢义气的学长找补几句，“他们多够朋友啊，知道你有难老远去为你伸冤，事后还跟我们经历生死一线，下车的时候还乐着，不是，严肃地说以后绝不会再干这种危险的事了。” 我在姜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再次熄了气焰。 姜芷突然叹了口气，闭上眼按压了几下鼻梁。 再次看向我时眸光闪闪，已然转换成温柔版本。 “谢谢你们，昭昭。”她用手肘撑住膝盖，抹掉滴下来的眼泪，“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这一生都会被困在害死两个朋友的阴影里。” 我也忍不住红了眼，跑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双手。 “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坐到地上，脑袋搁到她膝盖间，“我们拜访了很多以前教过你的老师，在他们眼中你是一个善良好学坚韧的好学生，配得起天下所有美好的赞誉。” “谢谢……”她用手掌覆盖我的头。 我们享受了一会儿温馨的姐妹相依，突然我又想起一件事。 第68章 “哎呀，差点忘记跟不语大神报备今天的成果。”我如梦初醒，连滚带爬摸到手机，迅速跟对方发送消息。 不语大神还是一如既往地秒回，还连用三个表情包称赞我厉害。 姜芷恢复过来，调侃我现在笑得过于花痴。我俩闹成一团，逐渐将以前的委屈和不快都放在了一边。 · 第二天醒来之后，昨日发生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如今以第三者视角复盘，才发现我们几个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然后当然是马不停蹄跟我的朋友们分享了此次壮举，也获得一片赞誉，强烈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因为过于得意忘记上论坛看那个爆料者有没有贴澄清声明，还是下午经林俐提醒，才知道对方已经删除了以前的帖子，还发了一篇言辞恳切条理清晰的澄清贴文，并被管理员置顶。 这件事到这里真正尘埃落定。 那人的身份无从查明，即使是我爸跟姓叶的交涉回来也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总之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对方知道自己的老哥没死而是被他爸囚禁，应该能老实一段时间。 家里的氛围出奇的好，没人再去纠结真假，也没人再去争论苦难。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 第57章 间章 时间像头狂飙的野马，潦草狂野地闯到十二月。期末考试在即，我们的生活突然恢复平静，回归正轨，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习。 当我妈的名字再度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我甚至有了种恍惚感。 她滞后了近一个月才知道那个帖子的事，给我爸打来电话问候。长时间分居让他俩的对话都多了几分客气，透着疏离。 我不清楚电话那头的我妈如何，但我爸接电话前一秒还在讲笑话，接电话时的态度瞬间变得冷淡，眉间也蹙着一丝不耐。 “你们妈妈问问你们最近怎么样。”放下电话，我爸长出口气，“还说慕慕前一阵比赛得到了国外一个老师的注意，想让她去那边学习。哼，那时候让她出国死活不去，现在又想去了。” 我跟姜芷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激动。 虽然不想如何慕云的意，但能让她就此离开我们的生活我也愿意给她帮个小忙。 于是，我跟姜芷立马投入状态，甜言蜜语给老爸哄开心了，表示等会儿就去找我妈好好谈谈这件事。 送走老爹，我要去参加腾龙小组学习会议先一步出门。 姜芷则跟老同学有约，他们要去外地参加一个大学组织的活动。 到自习室的时候朋友们都还没到，我先占据最舒服的沙发位置躺着休息。冬天的太阳照在脸上很舒服，躺了还没几分钟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哎，别睡了。”耳边突然传来声音，我猛地起身，脑门撞上个很硬的东西。 “嘶——”我揉着脑袋想看看是谁扰人清梦，朦胧中看见顾淮宁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爆笑声此起彼伏，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到了。 “小顾，听声音你有个好脑袋哈哈哈哈！”叶牧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但还不忘揶揄对方。 林俐嗔了他一眼，但勉强下压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觉得滑稽的事实。明媚倒成了其中最冷静的一个，上半月她一直在请假，再回来之后整个人气色很差，人也消瘦不少，情绪也很低落。 “你们怎么这么晚？”为了维护顾淮宁的面子，我转移话题。 “快到圣诞节了嘛，路上有点堵。”林俐把顾淮宁扶到座位上。 离圣诞节还有十多天呢，还不如说快到平安夜。 一定又是因为跟叶牧一起忘了时间，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扯皮，我嗯了一声，把学校留的卷子往桌面上一摊，拍手集中大家的注意。 “来吧同志们，开始奋斗。”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们几个埋头苦干、奋笔疾书，累到腰酸背痛才终于解决完所有作业。再抬头，天已经黑了。 这是腾龙小组第一次只用了一天就搞定了所有作业，虽然最近学校响应政策减免了一些，但今天这个成果依旧非常值得纪念一番。 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在这里举行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 把学习用品收拾干净，点好外卖，我们便各自找到舒服的地方享受“无作业一身轻”的满足和愉悦。当然，最舒服的沙发依旧被我占据，林俐跟明媚跟我躺在一起。 明媚的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她请假回来之后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是很好，待了一阵后面色红润不少，但情绪却还是有些低落。 也不知道她那个爸爸又给了她什么惩罚，该不会真的把她送到无人岛修行了一段时间吧。 等外卖的时间我们一个两个都在无聊地刷手机，刚刚高强度用脑现在就适合看一些不用脑子的短视频。 “昭昭，你姐最近怎么样？”明媚似乎在刷学校论坛，那个匿名人的澄清帖依旧置顶。 “挺好的，最近学校跟几所大学有交流活动，我姐是学生代表最近一直在忙这事。”我打了个哈欠，“反正高中生除了学业也没别的要烦的，我们最近都过得特别滋润。” 说到林俐的偶像她也来了劲头，脑袋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何芷姐上周在主席台上超绝帅气，她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脑子又这么聪明呢。”她一边崇拜偶像，一边翻相册给我看，“你看你看，连这种死亡角度都美死了。” 第69章 “还好吧，就普通人。”叶牧似乎吃了醋，在旁边酸了一句，“还是俐俐更好看其实。” 顾淮宁一脚把叶牧从椅子上踹下去，动作夸张地装吐。 “哼，我更喜欢昭昭。”明媚抱着我的胳膊蹭了蹭，“眼睛多漂亮呀，性格也更招人喜欢。” 此话一出，顾淮宁都顾不上装吐，看傻子一样看了过来。 林俐也挤到我身边，附和着点头。 “没错，还是昭昭更可爱，别的人在我眼里都是浮云。” 我的虚荣心被大大满足，得意地左拥右抱。这时正好外卖小哥到了，顾淮宁撇下一句“快离你们这群审美畸形的人远点。”拉着叶牧出去拿饭。 自习室剩下我们三个，林俐抓了一缕明媚的头发摆弄。 “你们明天要去干什么呀？” “在家，下午要出门买买买～”明媚的情绪好起来，语调也渐渐恢复往常的高亢，“嘿嘿，我知道你要跟叶牧出去，好好玩哦～” 林俐脸上一红，急着辩解道：“他求了我好久，我觉得可怜才答应的。” “是是是。”我和明媚异口同声。 “昭昭去干嘛？”林俐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跟小芷姐去她家，下午她去兴港拜访以前的班主任，我应该带着姜博出去玩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含羞的林俐突然来了兴趣，非要明天也加入我们。她自从听完我在兴港的遭遇便一直嚷嚷着要去那边看看，明明有叶牧自告奋勇当她的导游，却被她无情拒绝，非要走一圈我们四个那个时候的路线。 明媚在旁边也闹着要一起去，好在其他两人拿着好吃的进来，不然我招架不住，等到了明天姜芷真要有三条跟屁虫了。 第58章 绑架 自从兴港一游结束，我爸跟姜芷聊开了以前的事。之后请同行的几人一起吃饭，他还跟着姜芷去吕阿姨那边拜访，赶上了来人闹事。姜博的几个叔叔非得让姜博跟他们回去认祖归宗，直接被张叔全部撂倒。 那天张叔还是谦虚了，他其实能一打七。 不知道我爸从中怎么运作，之后那几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姜芷现在一周会去两次以前的家，我时不时也跟着一起。 姜博总说要姜芷辅导他作业，我认为这小子就是想跟我争宠，所以总找借口跟着一起过去。 今天也是，我们计划先去家里吃饭，然后姜芷下午出发去兴港，我在这边等她。解开心结之后姜芷联系了以前的老师，不再避过往如蛇蝎。 下车到那条巷子口，我没走两步就扭了下脚，没有很严重，但走着有点不舒服。姜芷要去稍远点的药店帮我买点药，让我先去家里等她。 穿过小巷，走到一半前面突然站了两个人。 这条巷子很窄，基本上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行。突然出现这俩人把出口堵了个正好，我完全看不到他们身后的景象。 不对劲。 我停下脚步，转头往回跑。 然而回路也被人堵住，而且人数更多了，三个人同时朝我这边跑来。 心脏瞬停，脚下一软，扭伤的地方抽了一下，害我扑倒在地。 喊声还没出口，就被前后两拨人夹击，被捂住了嘴。 意识消失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是把耳机掏出来，还没等砸谁脸上就陷入一片黑暗。 我做了个让人怀念的梦。 梦中我回到了曾经乡下的老宅，奶奶正双手叉腰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我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去隔壁找何知乐玩，一点话都没听进去。 奶奶终于骂累了，我趁她去倒水从屋子跑出去。招呼何知乐出门，可何妈好像生病了，他表情很不好，脸上满是泪水。 不对，他哭成这个样子不是在乡下，而是在襄城的别墅。 他哭着质问我，身为他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任由其他人欺负他。 “知乐！”我想抓住他，伸出手，但面前只有一堵墙。 一股刺激的油漆味直冲鼻腔，从梦中惊醒还没等我看清周围环境就被呛得咳个不停。好不容易适应，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似乎被扔在了个仓库里。 麻药的药效还在，大脑迟缓运转起来。 我被绑架了。 这个认知出现在脑海，心里不由一沉。 第一个反应是姓叶的伸手到襄城，因为我那时候太不识抬举，所以他想给我个教训。 第二个反应是何慕云，她因为没能实现赶走我跟姜芷的夙愿，所以想在走之前再害我一次。 但接下来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 如果是以上两拨人，为什么要在吕阿姨住的小区外的巷子堵我？ 我经常在外面玩到很晚，想堵我有无数个地方，哪里都比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小区里更方便。 而且如果是姓叶的跟何慕云，他们为什么知道我今天会跟姜芷来看吕阿姨？ 我陷入沉思，思绪开始朝更为阴暗的方向展开。 “砰——”不远处堆积木块的方向传来声响，我被吓一跳，以为是绑匪现身。 接着又接连传来响声，我冷静下来，靠着墙壁站起，朝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跳。 反正都被绑架了，还能出什么事呢。 扭伤的地方还隐隐作痛，我尽量减小力气，等站稳再跳下一步。 绕过杂物，一个我绝对不会想到能在这里看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第70章 “何慕云？”我震惊，大脑在那一刻完全空白。 何慕云非常狼狈，她双腿被铁链绑住，双手反绑在身后，固定在身后的铁架子上。嘴巴被封了一层胶带，脸上身上全是土，仔细看眼角还有淤青。 我赶紧蹲到她身边，用手帮她把胶条扯了下来。 她放声大哭，想往我身上凑。 我下意识躲开，难以掩饰脸上的嫌弃。 不仅是因为我讨厌她，更多的是因为她现在很脏。 她哭得眼睛红肿，尘土和着泪水和鼻涕都变成泥了，站在脸上跟头发上，跟个乞丐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我尽量忍住捂鼻子的冲动，不去避开她的眼神。 这时候她不再用梨花带雨的哭法，增添了不少真情实感，让我深刻感受到了她的恐惧。 “昭……昭……昭昭啊！”好嘛，她这鬼哭狼嚎的声音，还给我哭上丧了。 “小点声，别把绑匪招来。”我赶紧制止她，彻底放弃想帮她把捆着身体的绳子解开的想法，“你怎么被绑架的？妈妈不是说你要出国去吗？” 结果听到妈妈这两个字她哭得更大声了。 我还不如就呆在原地，起码现在还能清净一会儿。 何慕云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我叹了口气靠到一边，大脑再次开始运转。 是谁会同时绑架何慕云跟我呢？ 就算是我爸的仇家，要绑架的也应该是姜芷跟我，而不是何—— 等下，姜芷基本每周末都会选一天来看养大她的母亲和弟弟，我来的频率不固定。这次也是因为崴了脚，所以才独自穿过小巷，不然姜芷本来要跟我一起。 所以刚刚我还内心阴暗地认为这是姜芷的手笔，现在看来，我被绑在这里完全可能是绑匪搞错了对象。 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嘛，绑架真女儿和假女儿，然后让父母亲人选择一个活。具体选哪个要看小说的主角是哪个，被选择的是另一个。 我们被绑来这里的原因肯定是这个原因，但这届绑匪眼神太差，把我跟真千金认错了。虽然绑得勉强也算真假千金，但是没绑到跟何慕云对标的姜芷，而是不应该存在于这种剧情中的我。 如此看来，这场绑架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何慕云。可如果是她找人做戏，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她不应该如往常那样在脸上最适当的地方抹上一点灰尘，然后穿一身白楚楚可怜地等着爸爸妈妈来救她吗？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狼狈的样子连我看了都觉得可怜。 尤其是绑着她的绳子，用力的都陷进肉里了。 反观我的状态，双手双脚的束缚松松垮垮，嘴也没被封，什么伤也没受…… 等等，这么看来幕后黑手应该是我啊！ 在我思绪完全失控之前，何慕云控制好了情绪。 她抽噎两下，哽咽改口。 “是梁惠，她把我绑到这里来的，还说要让爸妈给我收尸。” 第59章 看见熟人 梁惠？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她的名字。 顾淮宁告诉过我她在外地的矫正机构学习之后又接连发生了不少事，我已经完全把她给忘了，如今突然出现在这场对话中还让人有点恍惚。 梁惠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把何慕云给绑了？ 她绑我还能理解，可何慕云对她来说是“救赎”是“唯一的光”。当年她当着一办公室的人深情剖白，自称是何慕云最好的闺蜜，怎么今天反目成仇了呢。 “梁惠？她绑你干嘛？”我狐疑地看着她，“该不会这又是你的把戏吧？别玩了何慕云，你这次玩得有点大了哦。” “我没有！”何慕云连连摇头，“我都要出国学习了，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说的也是，她跟我妈的夙愿即将达成，就算搞事也不能搞得这么大。 “你什么时候被绑架的？” “不知道，几天，几周？”何慕云丧失了时间观念，明明昨天我妈还打电话来的时候还让她跟我爸说话来着，估计应该跟我一样也是今天被绑。 “他们给你吃东西了没有？”我感受了一下，觉得有一点饿，现在可能已经到了中午，“你饿不饿？” 何慕云摇头，抬眼瞪了我一眼。 “你问这些废话有什么用，我们都要死了！”她又有点要歇斯底里，“她肯定要杀了我的，我不想死，我还要站在金色大厅演奏，还没跟淮安哥修成正——” “除了梁惠还有谁？”我打断她的臆想，继续询问情报。 “不知道，我被梁惠约出来，然后被谁捂住了脸，再睁眼就到这里了。”何慕云蜷缩着瑟瑟发抖，眼珠不住朝两边转，看起来害怕极了。 看来她跟我的遭遇差不多，如果我俩是同一时间被绑架，那么这些人的人数就在七个以上。 如果梁惠真的是幕后黑手，她能摇到这么多人，连迷药都能搞来？而且她怎么不跟我来撂狠话呢，明明都把何慕云折磨得这么惨了，没可能要放过我。 我心情越发沉重，如果梁惠也只是个小喽啰，那么把我跟何慕云绑过来的这个人对我家可以算得上非常了解。 不仅如此，只绑架我们两个高中生就动用这么多人，这背后的势力到底是有多恨我老爹。 造孽啊！从小到大一直享受美好生活的也不是我，我还没过几天好生活就又遭遇绑架。 第71章 我学着何慕云的样子蜷缩起来，放弃思考，听天由命。 还没悲观多久，仓库的门开了。 何慕云浑身一震，从瞳仁到脚趾都在剧烈颤抖，我本来只是吓了一跳，看她这副模样不由也从心底泛起凉意。 来的是两个青年人。 其中一个是非常典型的精神小伙扮相，让人十分怀疑他在生长期是不是从没吃过饱饭。 另一个则更像个正常人，体格健壮，有点黑帮打手的感觉。 他俩先去刚扔我的地方，见我不在便脚步凌乱着朝这边跑来。看见我跟何慕云待在一起，正常人明显松了口气，那个精神小伙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过来似乎想打我。 他被另一人拦住，两人就这一张照片比对，凑在一块蛐蛐咕咕。 可这个空间就这么大，他俩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是同一个人吧，她跟照片长得多像。” “放屁，这他妈是三年前的照片，人青春期的姑娘三年变化得多大啊，而且眼睛那块明显就不是照片里的这样。” “那……那怎么办，给人送回去？” “放着吧。给人照顾好，别他妈动手动脚，不然卸了你的脑袋。”正常人威胁一样朝他的同伴挥了挥拳头，然后两人再次转向我。 “你叫什么？”精神小伙冲我龇牙咧嘴。 “何昭麟。”我如实回答，然后看到他不甘地啧了一声。 正常人没再说话，提着精神小伙的后衣领走出去。 大门砰的一声关闭，仓库再次陷入沉默。 “是你搞的鬼！”何慕云突然尖叫一声，把我吓得直接窜了起来。 “你疯了！”我安抚着狂跳的心脏，“喊什么喊。” “就是你搞的鬼，何昭麟你心思真的好歹毒，不就是知道我被国外知名院校录取了嘛，至于嫉妒到找人绑架我吗？”何慕云好像终于获知了真相，底气十足，怕都不怕了，“一定是你跟姜芷策划的，你们一里一外，里应外合，就是想让我出丑！” “首先，只有你才会想到绑架别人还要搭上自己这种蠢招。其次，就算你被宇宙高校录取我也只会鼓掌送你登上宇宙飞船，而不是炸了飞船让你继续留在地球。”我叹息着摇头，“最后，即使真的是我背后策划，我的最终目的怎么可能是让你出丑呢，必须得是让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才对。” 何慕云头一次在我如此讽刺她之后还没有生气。 她现在似乎真正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我刚刚那段话是否可信。 “真不是你？”她非常怀疑地打量我，“可为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我却被她们绑成这样？” “梁惠跟你有私仇嘛，你该从自身找找原因。”我冷笑一声，“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她了，连我都不来对付，偏偏把你折磨得这么惨。” 何慕云避开我的眼神，这幅样子明显是她自认理亏。 我眉毛一挑，还想追问几句。但刚刚那两个人的谈话回荡在我脑海，感觉他们一开始的目标还真的应该是姜芷。 难不成还真的是让我爸妈二选一？ 感觉一时半会不会再有人进来，我开始扭动手腕，把绳索挣脱开。 何慕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见我双手双脚解放完毕，便示意我帮她解开。 松开她的双手，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皮球，一下子瘫倒在地。 绑着腿的铁链我爱莫能助，见她似乎要在地上躺一会儿，我变开始四下走动想看看有没有能逃出去的机会。 这个仓库不算大，但很高。窗户也在高处，我完全看不到窗外的景象，只能确认现在还是白天。 不过这几扇窗户的大小倒是能容我爬出去，如果能找到垫脚地方，从窗户逃跑倒也不是不可能。 走到大门前，我轻轻推了推，纹丝不动。把耳朵贴在上面只能隐约听到说话声，完全听不清内容。 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何慕云此刻已经回复了一点体力。 “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我。 第60章 炸裂发言 我的确有一点英雄情结，别人夸我的时候也会让我十分满足。 但是现在何慕云期待的表情却没有给我增添什么动力，而是让我觉得有些可笑。 但我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活动着手腕脚腕。 “你不是很厉害吗，等下来人你找个东西把他们打晕。”何慕云却突然对我充满信心，“要不然你爬上墙，从窗户逃走，然后叫人来救我。”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你以为我是蜘蛛侠吗，又打人又爬墙。”我翻了个白眼，“放心，现在家里肯定已经找帽子叔叔了，交了赎金等待救援就行。” “不可能，姜芷这人才不会这么做。她就是想把你跟我都除掉，然后独占爸爸妈妈。” 得，何慕云思考之后竟然只是更换了怀疑对象。 不过按都市伦理电视剧的套路，姜芷此刻的确嫌疑极大。 可她哪里有时间联系这些不良人士，还跟梁惠搭上线。如果她真的凭一己之力做到如此地步，也根本没必要针对我跟何慕云这两个小虾米，直接绑架我爸好了。 “等会儿见到梁惠再问吧，她不是想让爸妈给你收尸嘛，等下肯定会再来找你。” 听到我这么说，何慕云嘴巴一撇又要哀嚎。 第72章 “放心，虽然我打不过刚刚那两个，但是梁惠一个人应该没问题。”我可不想再让耳朵饱受摧残，“而且大家都是熟人，她不会一见面就动手的。” 像是印证我的话般，话音未落，大门便再次开启。 我手忙脚乱地想绑住双腿，结果刚捆一圈梁惠就走了过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局促的我俩，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冷笑。 她抬手想冲我脸上招呼，却被跟着她进来的另一个人挡住了手臂。 “别干多余的事。”语气满是警告，而梁惠竟然真的听话的收回了手。 刚刚那两个人也是，明显不是同伴而是从属关系。难不成其实一共有两拨人，梁惠和那个精神小伙似乎是被雇来的帮手，并不受幕后之人直接调遣。 这人甚至在看到我把绳子解开之后也没法发作，还好声好气地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 完了，现在连我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慕慕姐，你饿不饿？”为了有个思考的时间，我转头去问何慕云。 她明显也被截然不同的态度搞得有点懵，木讷地摇摇头。 “不吃了。”我舔舔嘴唇，“可以的话给几瓶水吧。” 那人脾气很好地点了个头，离开前还用眼神警告了一番梁惠。 剩下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何慕云忍不住先开了口。 “何昭麟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做？” 我就知道看到刚刚那人的态度她又要怀疑我。 我都懒得辩解，扬起脑袋看梁惠准备怎么回复。 只见她又冷笑一声，朝何慕云那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给了她一巴掌。 非常清脆，比当初我扇的那下有过之无不及。 “贱人。”梁惠眯着眼睛，满脸写着厌恶，“你还高高在上个什么劲儿呢，不过就是个冒牌货，还做千金大小姐的梦呢。” 何慕云被扇了巴掌之后半个字不敢反驳，只是捂着脸低声啜泣。 “刚那人让你别动手，你不听话啦。”我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在旁提点梁惠。 她瞥我一眼，冷声道：“上面只说不要动你，没说不能打她。” 可以的，会钻老板的漏洞，是个有前途的打工预备役。 “你们是要赎金还是什么？”不知另一个什么时候过来，我想从梁惠这里问出点有用的信息。 梁惠不搭理我，蹲到何慕云身前，好像还想打她。 “梁惠姐，都是老熟人了，告诉我一下又没影响。”这么宝贵的时间怎么能浪费在欺负何慕云身上，“而且你不是在什么矫正机构吗，都毕业了又做这种事，不怕被爸爸妈妈骂啊。” 不只是那句话激怒了她，梁惠朝我等过来，握着拳头的手几乎能看到青筋。 我的目的不是激怒她，所以立马软下语气。 “你讨厌我的事何慕云跟我说了，天地可鉴，我对你喜欢的人没有任何想法。除了他带人堵过我几次，根本没有其他交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而且以你的条件完全值得更好的，现在也认清何慕云的真面目，花路近在眼前啦。” 梁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眸光闪烁几下，似乎有所触动。 “我们早就结束了，不过是何慕云说想找一个混混，我才又联系了他……”说到这儿，她又用仇恨的眼神看向何慕云，“那件事，包括以前的所有事我都替你背了锅，可你为我做过什么呢！竟然因为害怕我把你的事情抖出来，对我父母撒谎，把我说成那么不堪的样子。” 何慕云不敢抬头，一个劲地哆嗦。 “我已经收了惩罚，被学校开除也洗心革面跟那些人断了来往。可我爸妈还要把我往那个地方送，你知道那里有多恐怖吗，那地方就是个地狱，你却又把我往里面推。” “谁叫你……本来就是你做错事了，我也是想让你变得更好……” “闭嘴吧，何慕云，你怎么这种时候还能把自己往外摘呢。”我都听不下去了，“你背叛了多少人，也吃了亏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为了避免矛盾激化，我再次转向梁惠。 “放心梁惠姐，她马上就要跟我妈出国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给她回国的机会。” “所以为什么要出国！为什么要抛下我！”梁惠歇斯底里，突然情绪崩溃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 第61章 逃跑 万万没想到，我何昭麟有一天竟然能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见证这么大的一个瓜。 我咽了口口水，已经完全丧失语言功能。 谁能想到本来演得好好的闺蜜反目戏码，突然变成了爱而不得。 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边感慨艺术来源于生活边仔细观赏眼前的情感大戏。 何慕云这时候也崩溃了，反复说她对梁惠就是朋友的感情，也从来没做过让她误会的事。还对梁惠进行了一系列的人格侮辱，说让她去矫正学校都是便宜了她。 反观梁惠，却在这一声声辱骂中获得了别样的乐趣，不仅一边满腔真情地剖析感情，一边还对何慕云拳打脚踢。 我这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得我恨不得冲出门去跟外面的要一包瓜子。 终于，那位去拿水的大哥回来了。他明显被眼前的场景搞得有点懵，拉开梁惠之后把水递给我，话都没再说一句便扯着她离开了。 第73章 何慕云再次开启嚎啕大哭模式，本来就凄惨的脸蛋现在更是不忍直视。我把水递给她，让她补充点水分，顺便洗个脸。 气氛越发尴尬，我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 “那个，这真不是你跟梁惠说好演的戏？” 好家伙，此话一出何慕云原本止住的情绪再次决堤。她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听着像在骂我也像是在骂梁惠。 我识相地闭上嘴，决定好好消化一下刚刚听到的炸裂发言。 但越回味越觉得这一切其实有迹可循，要不是何慕云这人品行实在太差，也不至于把梁惠必逼成现在这个有点疯癫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深感惋惜。 时间缓缓流逝，中途有人来给我俩送了点吃的。梁惠没再来过，何慕云的情绪也终于平复下来。 这里的人没折腾我们，也没逼着给家里打电话，甚至还带着我俩出去上了两次厕所。 据我观察，这里像是某个郊外的工厂仓库。绕着仓库走半圈后有一个简易厕所，建在林子里，没有窗户。似乎是临时搭的，特别干净，还有自来水。 仓库更远些能看到一个集装房，大概是这些帮我们来的人的呆的地方。距离不近不远，但因为仓库比较长，如果在远侧跳窗的话他们应该看不到。 周围很荒凉，有一片稀疏的树林。空气中有淡淡的烧麦秸的味道，听鸟叫像是村落周边。 联想从昏迷到被扔到这里大概花费的时间，以车程来说应该还在襄城里面。 黄昏时我又找借口去了次厕所，看到太阳的位置，姑且明确现在我们所在的方位。 东南方向，我记得襄城东南部正好有一片还没开发完全的区域，住户不算多，但是个以农家乐为主的旅游小镇。如果我想去人多点的地方，最好朝那边跑。后面这片林子刚好能容我躲藏，只要等到天再黑一点。 我活动着脚踝，上午扭到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又来人给我们送了晚饭，还拿了两床被子。 我没忍住跟其中一个搭话，想问他到底是谁把我们绑到这里来，目的又是什么。 “我都要以为是我爹妈自导自演，让我俩来体验生活的呢。”我尽量掩藏住语气中的试探，以一种天真的语气问道。 来的两个人闻言对视了一眼，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 很明显，他们也不知道上头的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好好休息吧，明天就知道了。”其中一个刚说完就被另一个捅咕了一下。 “怕啥，反正明天一到她们也——”他被捂住嘴，跟同伴偷瞄我俩的表情。 我保持了冷静，但心情越发沉重。 何慕云蜷缩在被褥里，压抑的呜咽声传来。 两人再次离开，我把被子裹在身上，却仍然手脚发凉。 这人的意思难不成明天就要干掉我们，他们不是为财也不是为人，就是单纯地想杀害我们，来报复我爸泄愤？ 我拼命揉搓着双手，将自己从未知的恐惧中拽出来。 今晚就要逃。 又待了一会，确定没人再进来我便着手准备工作。 幸亏这个是个木料仓库，有很多东西可以供我踮脚。 何慕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忙活，我懒得再费口舌便当她不存在。 搬的手心都被木料刺破，汗珠也湿了衣裳，总算勉强搭出个可供攀岩的形状。 “我先离开，你在这等我找人救你。”我嘱咐何慕云。 虽然一起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她栓脚的铁链早就解开了。但她养尊处优，身体情况没我好，而且人也矫情，要是跑到半路闹着让我背她，我怕我会在绑匪动手前先把她埋葬在树下。 何慕云眼波微动，她踉跄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她这一天被折磨惨了，眼底乌黑，本来就瘦，惨白的白炽灯打在脸上，就像一张人皮披在一具骷髅上，“我等着你啊，昭昭。” 她这话比“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更加可怕，赶紧点点头。 “放心，我方向感还算不错，一定能找到救援。”我拍拍她的手，“如果中途有人进来，你就说你太累了一直在睡，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万一有人想对你动手，你就把爸爸摆出来，尽量装可怜让他们不伤害你。” 何慕云抖了一下，手劲加大。 “你就找那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求情，他们话语权比较大。”我被她掐得还挺疼，但我明白留她一个人呆在这的恐惧，只能耐心安抚，“总之，适当示弱，保护好自己，等我找人救你。” 何慕云终于松开手，她嗯了一声，回身躺到被褥上，背过身。 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逃跑路线，感觉万无一失，便开始慢慢往窗户那里爬。 应该是怕我们窒息而死，所有的窗户是半开窗台没有上锁。安全爬到顶上，我把拆下来的被套固定在其中一个木箱子上。 把被套扔到外面，因为天太黑我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但按照下午出去看到的来算，差不多能延到一半。 事不宜迟，我扥了扥被罩，感觉还算结实，于是爬到窗户外，慢慢往下顺。 结果被罩质量太差，马上顺到头的时候却突然断裂，我没能调整好姿态，掉在土地上，脚腕又扭了一下。 第62章 获救 我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拼命捂住嘴。 第74章 这下可比上午扭得疼，我都听到了嘎嘣一声。 我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何慕云的声音。 抬头，她正趴在窗边看我。似乎是因为刚刚我掉在地上的声音，她以为我不小心摔死了。 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怕她看不见又小声说了句“别出声，我没事”。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很快从窗户边移开。 我深吸口气，攀过高阶，钻进林子里。 冬天的树林真的很冷，跟仓库里面完全是两个季节。我很怀疑这些绑匪给我俩开了空调，这待遇也太好了，更觉得这是不是哪个认识人的恶作剧。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甭管是恶意还是恶作剧，只要等我找到帽子叔叔，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脚腕的扭伤拖慢了我逃跑的速度，好在身后并没传来什么声响，估计那些人还没觉察到我已经跑了。 我尽量不离开林子边缘，很快便无暇顾及身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奔跑中。 冷风从耳边呼啸，双颊像被无数把钝刀割伤。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快要到嗓子眼的心跳声。 月光皎洁，照得树影斑驳。不透光的地方漆黑一片，像海浪将我围在中间，只要稍有松懈就会一拥而上将我吞没。 我跑过树影，跑过黑暗，眼前终于得见点点灯光。 浑身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双脚跟不上奔跑的节奏。我被重重绊倒，滚下山坡，脑袋狠狠撞到墙上。 我剧烈地呼吸着，肺部因为冷空气侵袭不由皱缩。我在头疼肺疼脚疼的三种折磨下开始猛烈咳嗽，恨不得把胸腔里的一切全都咳出来。 可能是我咳嗽的声音太大，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几个穿着棉袄的大娘围在我身边，小心地询问我是不是需要帮助。 顾不得别的，我抓住一位大娘的手，焦急地请求她帮我报警。 当时已经完全语无伦次，只知道对着每个进入到视线内的人重复报警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被带到温暖的室内，手上被塞了一杯热饮，身上披上了厚衣服。 面条的香气和手上的温度叫回我丢失在那片林子里的魂魄，我冷静下来，瞬间，身上各种疼痛袭来。 尤其是两只脚，我咧着嘴低头去看。扭伤的位置肿了老高，而另一边竟然连鞋都丢了。 我掰着小腿想看看脚底，一伸胳膊连着半边身子疼。 “哎呀哎呀，小姑娘你快别动了。”一位大娘匆忙跑来，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手上端了碗面条还有医药箱。 “大姨，麻烦帮我报警。”我把热饮放在小桌上，顾不得疼痛，“我叫何昭麟，跟姐姐被人绑架了，就在东边的一个仓库。” “放心小姑娘，他们等会儿就过来，还有你爸爸跟妈妈。”大娘把热面塞给我，“别怕啊，有大姨们在，坏人敢来就把他们都打跑。” 心脏涌出强烈的酸涩，我委屈得不行，可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眼泪。只能低下头，假装吸溜面条，实则偷偷抹掉眼泪和鼻涕。 大娘搬着个小板凳坐在我身边帮我擦药，其他大娘也都凑过来将我拥在中间。我也沾染上她们的体温，特别安心，甚至都有点困了。 我听着几个大娘唠家常，时不时也跟着笑几声。面条特别好吃，很快吃完一碗，胃里有了热乎的汤面垫底，手脚也暖烘烘的。 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大门被猛敲，给我吓得一激灵。 一位大娘中气十足地嚷了一声。 “谁啊？” “昭昭在这儿吗？”是姜芷。 我下意识想去门口，被其中一个大娘按在椅子上。 门被打开，姜芷披着一身冷气朝我冲了过来。 “你没事啊，太好了太好了。”她身上带着十足的凉意，但怀抱却依旧是十足十的温暖。我鼻子一酸又要落泪，结果后面又跟进来几个人，让我直接把眼泪憋了回去。 “老何，你怎么样？”顾淮宁一马当先，他像风一样窜到我身边，瞪着眼仔细打量我，“你没受伤——你脚腕怎么回事，他们打你了？” 姜芷闻言也像下面看去，虽然经过大娘们的治疗现在已经好了些，但因为逃命的时候过度使用，所以现在看起来还是很瘆人。 “没事，大姨们给我处理过了，不疼。” 但面前的两人并没有听进去我的话，眼泪含光地看着我，好像我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昭昭没别的事就好。”顾淮安这厮也来了，他走得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是什么视察工作的领导，“何叔和云姨在外面跟办事的说话，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我忙不迭点头，应该是有关那几个绑匪的事，何慕云还在狼窝，我得遵守约定。 “让他们进来，不然还要让昭昭走出去吗？”姜芷语气非常冷淡，她看都没看顾淮安一眼。 顾淮宁少见的没有帮自家老哥的腔，细看面上还带着丝烦躁。 怎么回事，在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争吵，连顾淮宁都不挺他老哥了。 顾淮安被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不再说话，大跨步离开房间。 他出门后我才看见，连吕阿姨跟姜博也来了。她们站在房间稍远的位置看我，满脸都是担忧但似乎忌惮别人的存在没敢上前。 “吕阿姨，姜博，你们怎么也来了？”我个人是觉得很惊喜，但想想我在她们家门口被绑架，她们于情于理也要跟过来看看。 第75章 吕阿姨见我叫她，立马拉着姜博上前。他俩看上去跟姜芷一样狼狈，眼睛红红的，脸蛋也泛着绯色。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吕阿姨握住我的手，眼看又要落泪。 我这情况还没到见一个人就得哭一场的程度，赶紧让她俩先找地方坐下。 直到这时，我爸跟我妈才带着帽子叔叔进来。 我爸脚步匆匆，面上满是担忧，他双手张开朝我而来。 可我妈速度更快，她紧皱眉头，抿紧嘴唇，走路带风站定我面前。我妈字还没开口，她扬起胳膊，扇了我一巴掌。 “啪——！” 第63章 云女士 好吧，现在我真正意义上的浑身上下哪里都痛。这一巴掌使得半张脸火辣辣地疼，连带着耳朵和脑仁，像用电钻在钻。 但很奇怪，除了生理上的疼痛，我的心情竟然十分平静，甚至非常理解做出这种行为的云女士。 “云桑晚！”我爸扯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甩到地上。满脸不可思议，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哎呀，你这人干什么呢！”大娘也没想到竟然进来了个疯子，“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jc同志，你们把绑匪放进来干什么？” 帽子叔叔们显然也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因为过于震惊反应慢了几秒。但很快上来几个人把云女士架了起来，无视她的挣扎想把她带到外面。 云女士长发凌乱，脸色也因为担忧而老了好几岁，只一天不保养，黑眼圈跟眼袋就统统跑了出来。此刻夹在两位高大的帽子叔叔中间，张牙舞爪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千金闺秀的气质可言，活脱脱一个疯子。 我从没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 陡然惊觉，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完全不会引发我任何情感波动了。 她想挣开束缚，着急地跟帽子叔叔解释她是我母亲，但外人没有一个相信她。 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在女儿从绑匪手里脱困后见的第一面就扇对方一个嘴巴。 云女士挣脱无果，开始寻求其他人的帮助。但触及到我的目光之后不知为何一下噤声，甚至整颗脑袋都低了下去。 我爸手臂抖动了两下，但他没动。姜芷更是早就不再看她，扶着我的脸看上面的掌印。 云女士被“请”出房间，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我爸瞥了眼门口，再次到我身边。他饱含关切地仔细检视，小声念叨着老天保佑。 见他马上要老泪纵横，我赶紧转向后面的帽子叔叔。 “叔叔，我姐姐还在绑匪手里，你们快点去救她。”我握住扶手想直起身，被站在我后面的顾淮宁一把按了回去。 帽子叔叔迟疑地看了我爸一眼，我爸抹抹眼泪，点了个头，把位置给他们让出来。姜芷则搬了个板凳坐到我身边，双手紧紧握着我。 “放心小妹妹，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负责问我话的是个温柔的帽子姐姐，她刚刚被人群挡在后面，我没看见，“你真的好勇敢啊，一个人逃了出来，我们都给你点赞。” 听到已经有人去找何慕云，我松了口气。现在所有关心我的家人都围在我身边，我的安全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整个人产生一种可以撬动地球的自信。 于是我挺起了胸脯，得意地为我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那当然，我可厉害了。” 顾淮宁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嗤笑，我回头想瞪他一眼，却被他固定住了脑袋。 “是啊，你最厉害了。”顾淮宁的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轻松不少，还知道揶揄，“宇宙第一牛人。” 其他人也被逗乐了，从云女士进来时的凝重的气氛现在才算真正缓和，凝结在空气中的恐惧和担忧在此时也完全被驱散。 帽子姐姐又说了点别的话缓解我的紧张，也让来的医生替我检查了一番，在确定我真的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之后开始询问我一些绑架相关的细节。 我自然是如实相告，从一开始巷子口被迷晕，到醒来后发现何慕云的存在。同样梁惠和关于两波绑匪关系的推测我也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也告诉她对方并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除了放我们走，其他几乎有求必应。 做笔录的帽子叔叔眉头越皱越深，帽子姐姐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困惑。 我理解他们，因为作为当事人的我也对这些绑匪的行为感到十分摸不到头脑。希望我提供的这些线索能帮助帽子叔叔们尽早破案，也好告诉我对方到底打了个什么算盘。 我爸在旁听着，全程没插话。我因为讲述事情经过过于投入，几乎都忘记他的存在，等说得口干舌燥喝水的时候，才记起他这号人物。 朝他看了一眼，他此刻一脸惊讶，整个人容光焕发，想看见了什么八条腿的蛤蟆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一口水没咽进去喷了出来。 好在刚坐在我前面的帽子姐姐出去跟同事说事，不然我这一口水就要喷到她脸上了。 我不住地咳嗽，姜芷替我顺气，着急的让姜博去叫医生进来给我检查检查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受了伤。 我疯狂朝姜博摆手，让他回来。 “没事，咳咳，就是呛到了。” “小心点，慢点喝。”姜芷一声轻叹，“我们都在呢。” “对啊，昭昭，有爸爸在，一定让那些浑蛋付出代价。”我爸在一边激情发言，然后像是为了证明给我看，他还撸起袖子给我们秀了秀肌肉。 第76章 我尽量掩盖嫌弃的表情，装成崇拜的样子恭维了他几句。 “昭昭啊，你妈她……”我爸话说半截又闭上了嘴，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呼吸都带了丝颤抖。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姜芷那双充满杀机的眼眸。 “昭昭，你是不是困了？”姜芷温柔地拍拍我的后背，“你先去睡一会儿，等有消息了我再叫醒你。” 不提还好，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困了，胳膊都有点要抬不起来。 这间屋子是个很小的面馆，没有床。现在时间也晚了，大娘们在知道我家里人都到了便也回去休息，一时半会找不到能睡人的屋子。 除非去睡救护车，但他们似乎不想让我出去看见云女士，于是便在房间里找椅子搭了个简易小床，吕阿姨从外面拿来几件衣服，还把我把车上的靠垫抱了过来。 “睡吧，这样睡得更好。”我爸对这张简易小床十分满意，“当年我就是在这种床上把咱们家业打下来的，想当年——” “挺结实的，休息会儿吧。”姜芷打断我爸的忆往昔，扶着我躺下去。 我嗯了一声，合上眼。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入眠，但可能是好多年没有这么有安全感过，竟然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然后，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杂乱的人声叫醒。 第64章 醒来 我直起身，发现屋子里除了我之外已经空无一人。 手上的擦伤和脚腕都被包扎好，身上盖的也从两件外套变成一件柔软的棉被，还有两个取暖炉搁在墙角。 我坐起身，外面已然蒙蒙亮，几缕日光透过门缝打在地上，惊起尘土飞扬。 我站在地上试了试，感觉走路问题不大，便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走去。 打开大门，杂乱的声音迎面而来。我眯着眼适应了下阳光，手臂立马被人撑住。 “你出来干嘛？”顾淮宁顶着一对熊猫眼，满目凶光，“何慕云被救回来了，那帮人抓到一半跑了一半。抓到的带回去审，没抓到的还在追。” “总结得很好，下次别总结了。”我示意他把我带去人头攒动那边，以这么多人围城一圈来看，应该是被救回来的何慕云，“啧，何慕云这厮该不会又把这盆泼天的黑水扣我脑袋上了吧，我可不能让她胡言乱语。” “放心，她吓死了，现在说话还没利索。”说起何慕云吃瘪，顾淮宁的情绪好了不少，“云姨，不，你妈，不是，额……何慕云她妈在旁边安慰她呢，你最好在这儿等何芷姐回来。” 我瞥了他一眼，他有点尴尬地避开视线，把我往屋里拽。 “小芷姐干嘛去了？”我扫视一圈，连吕阿姨跟姜博也没看见。 “吕阿姨有点不舒服，何芷姐跟姜博刚刚带她去借个屋子休息一下。”他见我站着不动，便也松了手劲儿，“我哥回去了，他在这儿帮不上忙，还……” “还挺添乱的。”我替他把后半句话加上，“跟我说说我姐跟你哥怎么了，感觉两人情绪都不对，吵架啦？” 顾淮宁撇撇嘴，皱了皱鼻子，有点烦躁地说：“你怎么还有精力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你脚腕的伤怎么样？还有梁惠她怎么也出现了？” “别转移话题，梁惠的事之后再说，是个惊天大瓜，能入选年度瓜单榜首的那种。”我凑到他耳边嘀咕，等他微微睁大眼睛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便直起身，“但你得先把你哥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顾淮宁叹了口气，受到惊天大瓜的引诱，把我被绑走之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在巷子里被带走的时机很倒霉，没有目击者，摄像头也因为老化而完全失灵。姜芷以为我先一步上楼，可到家之后发现我没在。她以为我有别的事情，给我打电话无人接听，正觉得不对劲便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我爸告诉姜芷何慕云被绑了，然后她意识到我很有可能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掳走。跟姜博出去找，在巷子的角落发现了我扔出去的蓝牙耳机。 因为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所以等了半天后我爸还是决定报警。期间我爸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人，想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脉，但都一无所获。 同时，这个时候，顾家也得到了消息。 顾淮宁自不必说，顾淮安也碍着顾家跟何家的交情被派来当个代表，搅屎棍子的代表。 不知他是为了在姜芷面前表现还是就是个自大的蠢货，他不仅在所有人无比焦灼的时候指手画脚、高谈阔论，还因为绑匪一直没有打电话提要求而说出了“可能已经被撕票”这种有丧良心的话。 但真正激怒所有人的是他阻止我爸报警的行为，说着别把事情闹大，不然有损何家的颜面。他们可以多派些人手，去两人常去的地方看看。 “我当然也不希望绑匪已经撕票，但现在这个时候对方还没有联络，除了撕票那就只能是她们两个自导自演了。” 姜芷差点把顾淮安打出去，还是顾淮宁当机立断联系了jc。 “我也气死了。”顾淮宁愤愤不平，“我哥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笑了笑，这还真是顾淮安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是啊，顾大哥怎么是这种人。”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我现在得去看看何慕云，她那个德行，等反应过来把白的说成黑的，到时候我那巴掌就白挨了。” 第77章 顾淮宁撇撇嘴，默认了我的观点。 他扶着我走过去，我看见我爸正站在他车旁边打电话，从他跺脚的频率来看，谈得还不错。 晚上给我做笔录的帽子姐姐站在何慕云那边，正在跟同事小声嘀咕，见我过去使劲捅了同事一下，然后笑着迎向我。 “哎，小英雄妹妹过来啦～”她的声音不小，引得所有人朝我看来，“快来看，你心心念念的姐姐找回来了。” 我被对方的称呼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听到后半句话便又朝前方看去，正跟眼睛肿成个核桃的何慕云对上了视线。 她精神面貌还算不错，比在仓库时一脸惨白好像死人炸尸的感觉好多了。云女士紧紧贴在她身侧，低着头一个劲摩挲亲亲女儿的胳膊。 其他帽子叔叔跟当地看热闹的大娘们默契给我让出条路，就不到十米的距离，生生给我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还不如刚刚听顾淮宁的回屋子里休息，也比现在跟个动物园的猴一样供人参观的强。 “小妹妹，你可太厉害了。”帽子姐姐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们找到你说的那个废弃仓库了，离这里起码有五公里，你竟然摸黑在林子里跑了这么久，还从那么高的地方翻下来。” 她停顿了一下，双眼朝云女士那边瞟了一下。 “可见你有多想救你的姐姐。”她稍稍加大了音量，还咳了一声以示强调，“但我们不提倡这种行为，遇到危险最好还是要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安全，等待救援。” “明白。”我知道她在为云女士扇我的那巴掌而感到不甘，“但就想着能跑出一个就多一个机会，好在遇到了好人，没耽误什么时间。”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见证扇巴掌的人用更同情的眼神看我，外围传来没加掩饰的蛐蛐声，是见证者给刚来的人解释都发生了什么。 我慢慢走到何慕云跟前。 第65章 大戏一场 “受伤了吗？”我垂着眼睛，视线中的何慕云眨了眨眼睛，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受伤就好，我跑了之后他们没为难你吧。”我继续问道，她再次摇摇头，又加上一句很轻的几乎听不到声音的“没有”两个字。 “太好了，等会儿带你去面馆里吃碗面，大姨的手艺超绝，你吃完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淮宁在我身边用非常轻微的声音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们都没吃饭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 我假装没听见，现下我的目的不是关心何慕云让她吃饱饭，而是有更重要的想法要执行。 偷瞄了眼站在车边打电话的我爸，他已经结束通话，一边跟张叔说着什么，一边往这边走。 演员即将就位，大戏马上开演。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脚步，面向低着头的云女士。 “妈妈，看到慕慕姐安全回来您放心了吗？”我略微提高了些音量，周围的说话声低了一点，我能感觉到好几道不加遮掩的视线集中到我们身上。 云女士浑身一震，但假装没听到马上继续手上的动作。 于是我用更大的声音，抬高嗓门又问了一遍。 “妈妈，看到慕慕姐安全回来，您放心了吗？” 这次周围所有人都停止交谈，齐齐朝我们这边看来。 云女士显然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大声，一下抬头有点惊慌地看向我。 “对不起，我应该让慕慕姐先逃出来，不应该这么自私，把她留在危险的地方。”顾淮宁扶着我的手突然收紧，我分不出精力让他小点力，专注地看着云女士，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节，“所以回家之后您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也关心我一下。” “你说什么呢。”云女士急忙起身，伸手想拉我的胳膊。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直接慌张后退，外加蹲地抱头，顾不得被我拽得一个趔趄的顾淮宁，继续我的表演，“别打我，别打我了，好疼！” “昭昭……”云女士继续上前，但被旁边的帽子叔叔拦下。我从臂弯间露出一只眼睛偷看，等待下一个角色登场。 “云桑晚，你个疯婆娘，还想对昭昭动手！”我爸冲过来，站在我身前，“你好好看看她，跟你身边那个比比，到底哪边伤得更重！” 张叔跟顾淮宁一起扶起我，我眨眨眼，眼泪轻而易举地砸了下来。 “我怎么可能要打昭昭呢，我只是想——放开。”昨天一个白天加一个夜晚的折腾几乎消磨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气虚得连叫嚷的力气都没，挣扎两下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她还想起身，但身边的何慕云挽住了她的胳膊。 我从大人们的身后朝她们看去，跟何慕云对上了视线。她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最终为了留住最后的稻草选择什么都不做。 “妈妈，我知道你关心慕慕姐，如果可以我宁可被绑架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攥住我爸的胳膊，假装害怕的样子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我也不想的，那些绑匪有一个跟慕慕姐有私仇，我害怕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会受更严重的伤害。” “昭昭，我们都知道，你是好样的。”我爸面向我，蹲下身，抬脸看着我，声音哽咽，“别哭了，乖孩子，爸爸知道你委屈。” 我缓缓将视线转向我爸，平时都是仰视的角度，如今俯视才发现他确实长了一双大眼睛，盈满了眼泪的眼眸波光粼粼，怪不得能吸引当年孤傲的云女士。 第78章 既然我跟他这么像，那么哭起来肯定也跟他有相同的效果。 “我不委屈，我就是想让妈妈知道，我不是逃兵，也不是想把慕慕接一个人扔下自己逃跑。”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让眼泪慢慢充盈眼眶，然后再次将目光放在云女士身上，“我只是单纯地想快点找人来救我们。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跟被您悉心呵护精心养大的慕慕姐不一样，能吃苦，也不怕黑。” 因为泪水聚集在眼睛里，为了不让它掉落我不敢什么动作。无法看清对面和周围的情况，但是耳边开始再次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主角不再是我，而是我面前的云女士。 “当时能逃出去的地方只有仓库最高处的窗户，慕慕姐的手是弹琴的手，您说的话我谨记于心，我知道不能让她受伤，所以我才自己从上面跳下来。”不行了，我还是没忍住眨了个眼，眼泪瞬间滑落，我看到云女士正抚着胸口流泪，“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跑了，可是外面好冷好黑，我也不想摔倒，可——” “好了，昭昭，别说了……”我爸先一步崩溃，他把我搂在怀里，曾经承载过我小小身体的宽厚肩膀正不住地颤抖。 但我现在不能停。 “我已经很快了，一刻都没有耽搁，对吧姐姐，我跑得很快吧。”我急切地向旁边偷偷擦眼泪的帽子姐姐求证，她不住地点头，望着我神情更难过了。 云女士几乎已经无法呼吸，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朝我伸手，可在场的人都不会让她够到我。 “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妈妈，你为什么就不能夸夸我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偏爱我一点呢。”我看着那双让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双瞳，看着它们从高高在上的轻视变成现在充满悔恨和痛苦，“妈妈，你为什么不爱我？” 云女士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旁边医务人员立马上前搀扶，她依旧执着的朝我伸着手臂，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叫我的名字。 我撇过头，把脑袋搁在早已泣不成声的我爸肩上，眨眨眼，把眼泪挤掉。 “我想回家。”我小声喃喃。 我爸抱着我起身，不再理会那边混乱的情况，一言不发地大跨步把我抱去车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昭昭！”，云女士的这声呼喊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终于晕了过去。 何慕云和别人惊呼的声音传来，我爸没有丝毫迟疑，我也无心再看，缓缓闭上了眼。 第66章 病房 我先回了家，宋婶似乎早已接到指示，上来直接安排轮椅，并且不顾我的反抗，让我第一次经历了全程有人服侍的洗澡过程。 因为过于羞愧，我甚至在之后连续好几天不敢看宋婶的脸，直到第二次被她按进浴缸。 姜芷在当天下午也回来了，她神色非常疲惫，但情绪看起来还算不错。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单纯地享受有家人陪伴的感觉。 第二天比较惨，我莫名其妙发起高烧，烧得我从凌晨就开始做噩梦。梦中各种面孔交替出现，最后变成一根根巨大的藤蔓，捆着我的手脚，把我往沼泽深处拽。 在窒息的前一秒，我醒了。 入目是一片白色，消毒水的味道接着钻入鼻子。我长舒口气，神色逐渐清明，转了转眼珠。 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有熟悉的人。 姜芷侧躺在沙发上熟睡，身上披着小被。我爸仰躺在另一边，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我觉得嗓子有点干，抻着脖子去看床旁边有没有水。 “别动，输着液呢。”姜芷醒了，她急忙起身，因为是刚醒还有点懵，蹒跚着朝我冲过来。 好在她在撞上柜子前平衡了重心，她扶着我坐起身，替我倒了杯水。 “昭昭醒啦。”我爸也醒了，他伸了个懒腰，各处关节发出各种嘎嘣声，好像刚启动的生锈机器。 他扶着腰缓了好一会儿，给自己找补是老打高尔夫的缘故，然后借口叫医生，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 姜芷摸了摸我的额头，松了口气。 “想吃点什么？”她抬头看液，调整了下输液器。 我报了几种常见的早餐，姜芷边听边笑，把所有品种都给张叔发了过去。 “我小时候光着脚再怎么在林子里窜都不会生病，还是这三年太养尊处优了，身体都不如以前结实了。”我靠着枕头，不由感慨。 “你应该谢谢那时候的自己锻炼出一个健康的体魄，不然换做别的小孩经历这么一堆事，就不是发个烧能过去的了。”姜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夸我还是损我，所以我干脆选择干笑两声。 “吕阿姨跟姜博怎么样了？”我决定转移话题，“挺不好意思的，给他们找那么大麻烦。” “没事，昨天张叔把他们都送回去了，说晚点过来看你。” “不用，我没——” “行啦，我当时也说没事，不也在医院待了好多天。”姜芷戳了戳我的脑门，“你比我可严重多了，且待着吧，不少人都说要来见你。” “咋，这事已经传出去了？”我还特意嘱咐过顾淮宁别跟小伙伴们说，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讲述我的英勇行径。 “当然了，绑架案在襄城可不多见，被绑的还是何氏两位千金。”姜芷看上去乐见此事，笑眯眯地，“我妈家楼下围了好多记者，好在爸爸帮忙赶走了他们。可防不胜防，消息早露出去了。” 第79章 “啊，阿姨没事吧，我昨天回家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回忆昨天回家之后我还在群里回复了几条消息，还跟顾淮宁聊了半天呢，“没人跟我说过。” “晚上报的，好像是有人把你获救之后的视频发到了网上。”姜芷拿出手机，点开本地新闻递给我，“本来掩得好好的，也已经用最快速度撤下来了，但防不住热情群众。” 我不停翻动，果然有一个刁钻角度拍到的视频。视频的人像和声音虽然都经过处理，但认识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我。 慌忙摸索手机，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 我放弃点看信息的想法，闭了闭眼，按下关机键，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姜芷笑起来，她点开她的通讯列表，几个我们都认识的人的消息还在不停刷新。 “放心，就算你不看自己的手机，该来看你的人还是会来的。” 我不想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样子，琢磨着一会能不能跟我爸申请一下提前出院。 没同意，不仅没同意，还告诉我几天后还有个小采访，让全襄城的人民都听听我是如何从绑匪手中逃脱的。 ……行了，这下不止朋友们了，我的脸都要丢到全襄城了。 我强调这些绑匪除了绑了我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万一我的经验影响了其他被绑架的人，让他们以为逃跑是比等待救援更好的办法，却被更残忍的绑匪撕票了怎么办。 “怕什么，有几个人有我姑娘这样的胆魄。”我爸毫不在意，不知何时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如此高大了，“大不了我让他们在片尾加上jc局发给我的自救指南，还给他们免费宣传了呢。” 我吐出口浊气，不再辩驳。 本以为我爸很快要回公司处理工作，姜芷也要回学校上课。可整个上午他们两个都呆在病房，聊得其乐融融。 吃过午饭，很快迎来第一波访客。 意料之外，来人竟是顾夫人和顾淮安。 顾夫人情真意切地坐在我床边向我表达了关心，说到动情处还留了两滴泪。但她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抒情完就立马转向我爸，似乎有秘密要说。 病房里剩下了我们三个，气氛非常尴尬。 顾淮安咳了两声，率先示好，假笑着走到我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达了丝毫不是发自真心的关心。 我学着他的样子假笑两声，偷觑姜芷的脸色。 “你现在不应该在这。”她的声音很冷，略抬着眉毛，斜眼瞧着顾淮安，“听说你未婚妻陷入昏迷，你该去那边。” “小芷，说了很多次了，我跟慕慕没关系。”顾淮安眉头紧皱，还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别无理取闹。” “原来是这样，那这位没关系的顾先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姜芷讥讽一笑，“看看昭昭为什么没有如你所说那般早就被撕票，还是想问她这件事是不是她自导自演？” “姜芷！”顾淮安语气低沉，听起来也动了怒。 “天呐！”我大喊，为了保险又喊了一声，“我的天呐！” 门外谈事的两位大人听到了我的喊声，两人一起冲了进来。 看到我爸跟顾夫人，我继续有点夸张的演绎难以置信。 “顾大哥，你竟然一直盼着我死？” 第67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从不要脸这方面来讲，顾淮安跟何慕云简直是绝配。 如果我背后咒人死，还是当着对方家人的面，是绝对不会有脸还没过一天就装成个没事人的样子出现在对方面前的。 顾淮安不仅来了，还敢跟姜芷发火。 被绑架但逃脱，手背扎着吊瓶，脸蛋印着掌印，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不利用一下都对不起我晚上做的里一连串噩梦。 “顾大哥，你竟然一直盼着我死？”我抬起输液的那只手捂住嘴，挡住为了挤眼泪张的哈欠，“我以为我们关系很好的，你让我在小芷姐面前多夸夸你我也做到了，可为什么……” “说什么呢，昭昭，我哪里——”顾淮安有点急了。 “是这样啊，昭昭总在我身边念叨你的好，我还以为是你真心把她当妹妹，原来是威胁她。”姜芷清冷的声线恰到好处带上一丝颤抖，她吐字清晰，声音不大但每个字掷地有声，“我还在为你说的那些话伤心，可没想到，你从来都不是真心。” “什，我不是，自始至终我都对你——”顾淮安向前逼近，被我爸拦下。 他也听过顾淮安的那些言论，知道我跟姜芷什么意思，他心里早就堆积了不满，现在算是给他了个宣泄的机会。 “淮安，昭昭遇险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叔叔还能当你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但昭昭如今凭借自己的能力得救，你还要来找她的不快。”我爸声音透着怒气，但还是给顾淮安留了点面子，没把他当时说的话再在他妈面前说一遍，“赶紧出去，在我还没发火前。” 顾淮安脚步一滞，他看了眼姜芷，似乎还想解释但还是识相地闭上嘴。顾夫人在旁完全没搞清楚情况，她紧紧抿着嘴，没有当场质问，只是不满地瞪着顾淮安。 我不能让他又这么轻飘飘揭过。 “爸爸，你也怀疑我吗？”在顾淮安转身想走前，我挤着嗓子将矛头朝向我爸，“你相信顾大哥说的我在背后策划，所以才能全身而退的话了？” 第80章 “没有，爸爸怎么可能信这种话。”我爸连忙解释。 “是不是我被绑匪杀掉才是你们乐见的结局？”我咬住下嘴唇，床单之下的手死死扣住手心，“顾大哥想我去死我已经很难过了，难道爸爸也同意他的想法吗？” “没有没有，爸爸没有！”我爸急急走到我身边，一手覆盖我的肩膀，一手拿小桌上的纸巾给我擦眼泪。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云女士跟何慕云离家之后他越发好骗了。 “淮安，昭昭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夫人生气了，以前说过她是那种喜爱抓马伦理家庭剧，且钟爱大团圆结局的人。所以眼前正上演着女儿经历磨难终于从坏人逃脱跟家人团聚，却突然杀出个反派。 “妈，昭昭她还怨我呢。”顾淮安叹了口气，佯装无奈地看向我，“她还没原谅我当初替慕慕说话，昭昭年纪小，不能明白我的苦心我理解。这么多年一直把对我的憎恨藏得这么深，今天发泄发泄也好。” 顾淮安还是顾淮安，这么快就调整了状态，也很快拿住我的短处。 “顾大哥，你是说当年你让我爸放弃把慕慕姐送出国的那件事？”我眨眨眼，疑惑地慢慢摇摇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是我突然回家让慕慕姐感受到背叛，做出一些坏事也可以理解。后来我很乖的，一直很听慕慕姐的话，只不过后来……” 说到这儿，我强装坚强地忍住啜泣，吸了吸鼻子，暗地组织了一下接下来的话。 “顾大哥对慕慕姐的感情我们都知道有多深，你为她考虑自然也是应该。我能被接回家已经感到十分感激了，从没想过要恨谁。”我看向顾夫人，寻求她的同意。 她面露怜惜，连连点头。 “慕慕被爱浇灌长大，有些任性可以理解。”姜芷柔声加话，语气透着失望，“我跟爸爸回去那天，你急匆匆赶来为她撑腰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后来你又对我很好，我便真的以为你对慕慕的感情跟对昭昭一样，只是妹妹。” “小芷，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把慕慕当妹妹。” “对啊姐，顾大哥把慕慕姐当成妹妹。”我按住姜芷的手，朝她看去，“我不过是突然出现威胁他妹妹地位的坏人，他盼着我死也情有可原。如果没有我，剩下的你跟慕慕姐都是他喜欢的人他会更开心。” “何昭麟，你说什么疯话！” “啪——”干脆利落的巴掌声传来。 自从我扇了何慕云一巴掌后好像经常能自各种地方听到巴掌声。 顾夫人不如梁惠，软了点，但胜在地位压制，直接把顾淮安打得跪下来。 “妈，我没有，何昭麟疯了，她胡言乱语。”顾淮安跪着的上半身十分矮小，微微颤抖的样子窝囊极了。 果然打狗还是自家主人知道哪里最疼。 “闭嘴。”顾夫人冷声说，“滚。” 顾淮安左右猛烈摇摆一阵，默默站起身，耷拉着脑袋走出房间。 真可惜，他是背对着我跪的，我没办法俯视他的脸。 “对不起啊，小何，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太浑蛋了。”顾夫人微微佝偻着腰，手垂在两侧有点哆嗦，“放心，我一定给你家一个交代。” 说完，她又用抱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也离开了。 我爸一言不发，我跟姜芷对视一眼后侧头看他。只见他正盯着大门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的怒火逐渐减弱，最后化成无望的烟气消散在深处。 他回头看我，目光有点呆滞，接着长叹一声，挺直的腰板随着弯起，仿佛一下老了十多岁。 “昭昭啊，爸爸以前是不是特别坏。”他的手从我肩头滑下，“你很讨厌我吧。” 我摇头，扬起嘴角轻声道：“没有，爸爸，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他嘴唇猛烈抽动几下，把我抱在怀里。 “对不起昭昭，爸爸对不起你。从今以后，没人再能欺负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们。”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抬眉看向病房的天花板。 第68章 推测 扔完很多年前顾淮安砸在我身上石头，我的心情越发明朗起来。 本来说要一直陪我到出院的我爸改口要出门办事，我不知他下了什么决心，看他离开时的决心好像要去跟人拼命。 我想让姜芷也回家待两天，她没同意。以学习威胁，她搬出年级第一的名头。但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松口明天让宋婶过来替她。 输完几瓶液，我实在憋得难受便让姜芷用轮椅推着我转两圈。溜达完回去，看见病房里有好几个人。我又看了眼房号，确定是我的病房。 “昭昭！”推开门，林俐率先朝我扑来，“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又被绑架了！” “绑匪也不能可着我这一只羊薅啊。”我搂住林俐，咯咯笑着。赵宋两位学长跟顾淮宁迎上来，赵启星又是一顿彩虹屁，拍得我神清气爽，虚荣心膨胀到要飘起来。 顾淮宁想加话加不上，被赵启星使用的各种措辞搞得一愣一愣的。宋千帆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早已习惯的过来人样子。 总算从赵启星的铁嘴之下逃脱，姜芷跟她两个同学去给我们买好吃的，我靠在床上，林俐窝在我身边，给我看网上那个视频。 “明媚呢？”我剥开橘子，“还有叶牧，奇了怪了，他不是你的膏药吗，怎么没跟你一起？” 第81章 “叶牧今天请假了。”林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都不回，不知在干嘛。” “这两天他家里好像有点事，一直心不在焉的。”顾淮安瘫在沙发上翻杂志，“明媚没跟你联系吗？” 我摇摇头，将视线转向林俐。 “我去你班里找过她，听说好像又请了长假。”林俐翻到手机联系人一列，点开明媚的界面，“她跟叶牧一样，失联到现在。” 我嗯了一声，有些后悔前几天明媚回来的时候没问问她家里的情况。 不过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可以找时间慢慢跟她说原来发生的事。 “哦对，老顾，今天瑾姨跟你哥过来了。”我想起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心情又激动起来，“你哥挨训了，你回家的时候注意瑾姨的情绪，别惹火上身。” 顾淮宁闻言从沙发上直起身，把杂事往茶几上一抛，迅速摸出手机解锁界面后闭上眼。 “没开声音，我完蛋了。”不知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但应该是他解决不了的数量，所以他干脆把手机倒扣，然后躺倒沙发上，用杂志盖住了脸。 我跟林俐对视一眼，因为见识过瑾姨的“爱子心切”所以只能同时报以同情的视线。 “我哥自找的，他说出这种话就该料到会被我妈教训。”顾淮安掀开杂志，仰脖看我，“你做得很好啦，何昭麟。” “嘿嘿。”林俐揉了揉我的头，“很好啦，何昭麟～” “……搞什么，你们喊我大名好怪的。”我打了个哆嗦，往旁边蹭了蹭，跟林俐拉开距离。 “害羞什么，让俐姐姐好好夸夸你，我们家乖宝宝昭昭，好厉害哦～”林俐得寸进尺，扑在我身上。 姜芷他们回来的时候，我正跟林俐进行挠痒痒大战。场景有点“血腥”，我们收拾了一下狼藉，开始吃东西。 期间自然无法避免地开始讨论绑匪的身份，我爸说帽子叔叔那边还没消息，逃跑的几个人似乎有人接应，踪迹很快消失。我跟何慕云被绑的地方也没有摄像头，所以追踪起来非常困难。 而抓到的几个包括梁惠都是他们在本地找的不良团体，是被单方面聚集到一起，得到的命令也只有看守，以及第二天转移地点。 “说指使的人跟你们有仇吧，但又只是把你们绑过去好吃好喝供着，几乎有求必应，还在仓库里给你们开暖风。”赵启星咬下半块披萨，后半句话含糊不清，大概意思是电视剧里都没见过这种桥段。 “但一开始他们想绑的人也不是昭昭，而是何芷姐。”林俐有点嫌弃地递给赵启星一张纸巾，“而且一开始何慕云可是被铁链子锁着的，铁的。” “换一个思路，如果绑匪不是本来就是好人，也不是因为绑错人才提高待遇，而是看到被绑过来的是学妹……”宋千帆推推眼镜，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可能性大不大？” 我们集体停下动作，各自陷入深思。 “难不成是暗恋昭昭的人，为了替她扫平前路——何芷姐，我不是针对你的意思——所以雇人绑架她们！”林俐冒着星星眼。 “如果有这么一号人，早几年它干什么去了。”我猛拍大腿，“害我遭了这么多年罪。” “妄想到此结束。”顾淮宁扒拉开我俩，“宋学长说得有道理，这的确是一个调查发现。老何，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不干正事的？” 我一个高中生能认识什么不正经的人，等下，如果打过电话也算认识的话…… “叶歌？”我、赵启星跟宋千帆异口同声。 “他不是在疗养院吗，而且他绑架何芷姐干嘛？”顾淮宁提出异议。 “不是他，或许是他爸。”突然出现的思路让我思绪纷飞，灵光一闪，“他那个兄控弟弟！”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如果是他有绑架何芷姐的理由，可是何慕云呢？”林俐皱着眉毛，“总不能真跟昭昭想的那样，是为了让你爸妈二选一吧，谁会把小说里的桥段搬到现实里……” “自从叶歌出事之后，他非常憎恨我，给我寄了很多恐吓信。”姜芷回忆着信的内容，“从措辞来看，他思维跳跃，脑筋转得很快。但同时逻辑能力稍弱，想象力非常丰富，且喜欢夸张修辞。做出俐俐所说的行为，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们越发觉得这个推测靠谱，但顾淮宁再次发现一个漏洞。 “那为什么他要优待老何？别忘了是老何阻止了他对何芷姐的报复行为。” “因为他恩怨分明？” “不是。”我摇摇头，就他在帖子上不惜捏造事实也要把姜芷塑造成反派的行为来讲，就不是恩怨分明的人。 “他一定认识我。” 第69章 叶歌的妹妹 因为认识我，所以在看到被绑过来的人是我的时候没有为难。知道姜芷以前住的地方并且知道她哪天会去，也对何慕云有所了解知道她的朋友是谁。 以上来看，这位绑匪一定在我们身边，并且跟我还挺熟。 我的心中隐约浮现出现出一个答案。 叶牧。 说起来，我在听说兴港叶家的时候就怀疑过他，如果从这个方向考虑，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有点奇怪。 初次见面时的目光就不太友善，本以为他是天生恶人脸，但现在看来应该只是单纯地讨厌我跟姜芷相似的长相。 第82章 后来关于姜芷的两次流言，他都倾向于相信，跟林俐和顾淮宁的态度对比比较明显。 再加上绑架事件之后失联到今天，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 可是我应该把我的怀疑说出来吗？ 林俐虽然嘴上不客气，但实际行动已经表明她对叶牧态度的不一样。顾淮宁也将他视作好哥们，他自从跟初中的小弟们闹掰就没有关系这么亲近的朋友了。 这不过只是一种猜测，可能性微乎其微。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叶牧真的是叶歌弟弟，他对我们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帮了我一把。 “老何，你说话啊？”顾淮宁打断了我的思绪，“想到什么了？” 我望向他的脸，同时也下定决心。 “没，你们说得挺对的，我也觉得是认识我的人。”我喝了口可乐，“明天让我爸跟帽子叔叔那边说一下。不过说到底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咱们想破头都没用，吃吃喝喝才更要紧。” 赵启星表示赞同，举起可乐杯。姜芷跟顾淮宁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很快响应。 重新更换了话题，氛围再次热烈起来。 我把最后一口披萨塞进嘴，决定跟叶牧联系上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两天之后，我爸告诉我已经抓到罪魁祸首了，是他生意上的对手。说这事的时候他有些强装高兴，感觉似乎另有隐情。 不过对于外人来讲，这件事到此终于划下一个完满的句号。 在医院住的倒数第二个晚上，我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 明天就是我爸跟我说的采访，我背了整整一天的稿子，越背心里越没底。现在大概凌晨两点左右，我依旧在默背。 手机突然震动，我眯着眼适应了刺眼的屏幕亮光之后发现竟然是明媚给我发了条信息。 她让我现在从窗户往外看。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但还是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旁边。 路灯下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的熟悉面孔正在朝我挥手。 她晃着打开手电筒的手机，示意我下去。 虽然我不明白失联多天的明媚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医院楼下，也不明白她怎么进来的已经封闭的住院楼，更不明白她凌晨两点来找我的原因。 但我还是抓起外套冲了下去。 从vip室到楼下有个直达的电梯，凌晨的楼道里悄无声息，我紧紧攥着手机，心想这电梯的速度怎么这么慢。 从大厅跑到后院，冷风从耳畔吹过，终于在一个拐角后见到了明媚。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皮衣，头发高高竖起，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很不一样。 我原本焦灼的心情突然冷却下来，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她小跑朝我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啦，昭昭～” 是我熟悉的明媚，我回抱住她的后背。 “明媚，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明媚呵呵笑着，她拉着我的手。 “带你去个好地方，一会儿送你回来。” 不知道她瓶子里装的什么药，但她温暖的手掌蛊惑了我的心。我压下心头涌上的怀疑，跟她从后门离开医院。 不远处停了一辆非常酷炫的摩托，主体呈黑色，贴有红色的火焰纹路，车身流畅，在路灯下泛着金属光泽。 明媚扔给我一个头盔，示意我坐上去。 我心里原本有一百个问题想问，现在虽然又增加了一百个，但从没坐过这种酷炫摩托的我，再次将疑问压下，学着她的样子跨坐上去。 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对第一次坐摩托而心怀恐惧，我从身体深处由内而外地抖了一下。 “抓紧，咱们出发啦～”明媚大喊一声，然后发动车子，向远处奔驰而去。 好在我拿了外套出门，而且明媚在前面挡风，这条疾驰的路不算太冷。起码比我当初从仓库跑掉之后，在林子里奔跑还要暖和。 周围的街景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向后奔去，我无法辨认前进的方向，颤抖的心脏随着耳边呼啸的夜风逐渐膨胀。 我想大喊，想尖叫，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何昭麟的名字。 就在我即将控制不止马上叫嚷出声的时候，明媚停下了。 她停的地方是离开襄城往高速去的高架桥底下，这里离我以前跟奶奶住的村子不远。 我奶奶以前每月两次来这边赶集，她不带着我来，但有一次为了把我扔掉带我来过，结果我又被相熟的人给她送了回去。 “下来吧，昭昭。”明媚的声音传来。 脚腕还有些不舒服，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小腿哆嗦了一会，我搓着胳膊环视四周。 冷静下来之后后悔之情油然而生，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是明媚突生歹意把我杀了尸体都要好几天才能被发现。 “我要走了。”明媚靠着她的机车，她把头盔摘下，发丝在夜风中飞舞，莫名有点苍凉。 “去哪儿？”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想起她那位严格的父亲，“你爸爸要把你带回去了？” 明媚点点头，她从很久之前就不怎么笑了，冷下脸来的时候还有点生人不近的冷酷。 “我爸让我跟他回去，但我不想，所以今天要逃跑。”她盯着我看，突然扬起了嘴角，“以后或许见不到，所以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第83章 不安的预感愈演愈烈，大脑有个念头逐渐清晰，连着太阳穴钻得我脑仁疼。 “什么事？”我用指节顶着自己的太阳穴。 明媚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的话被夜风送进我的耳朵里。 “我是叶歌妹妹。” 第70章 尾声 当耳朵听到匪夷所思的消息的时候，嘴巴会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反问一遍。 “什么？”我直直看向她。 “我是叶歌的妹妹。”明媚眉眼弯弯，像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深吸口气，我干笑两声。 “哈哈，这个玩笑真有趣。” “是真的，给姜芷，不对，何芷寄恐吓信是我，写匿名贴的人也是我。”明媚摇摇头，笑容慢慢从她嘴角消失，“我转来襄城，就是为了报复何芷。” “但……”我有点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反驳，“不应该是弟弟吗？” “那个啊，因为我老爹一心想要个儿子，所以我的小名是娣娣。”明媚看着远处，“可惜，他生了好几个私生子，没剩几个活到长大，唯一一个还是跟他一样的神经病。” “你，可你不是姓明……”我闭上嘴，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内心深处我并不想承认她的话，所以一个劲儿找理由。 “我跟我妈姓，她也瞧不上我老爹，他俩分居好久了。”明媚再次将视线转向我，“要不是实在没有继承人可用，我也不会被接回去。” 听到这话，我抬头看她，再说不出一个字。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因为你跟何芷长得很像，我还以为她留级了哈哈哈。后来知道你俩是姐妹，就想跟你搞好关系，好多探听一点何芷的情报。”明媚见我不说话，便自己说起来，“没想到你家跟我家比也是半斤八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有一对不省心的父母真的对小孩子的生长很有影响。” “是你绑架的我跟何慕云？”接受明媚的真实身份之后，我也很快冷静下来。看她不像是想绑架我第二遍的样子，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在离开前把真相都告诉我，那我现在大概不用报警。 明媚点头，她略带歉意地双手合十。 “抱歉，我真的只想绑架你两个姐姐来着。因为匿名帖的事被我爸狠狠教训一番，所以虽然知道我哥没死，但还是想在离开前在报复一下。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真假千金二选一，亲人选择配角，主角众叛亲离然后涅槃重生。” “谁是主角？” “当然何芷啊，她的人设实在过于主角了好嘛。” 我不由点头赞同，但很快觉得不对。 一不小心又差点陷入明媚的思维套路中，一旦被她牵着鼻子走我会很被动。 “……所以你到底是想报复我姐，还是想给她加主角buff啊。”好吧，还是没忍住吐槽。 “都有吧，听我哥说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时候，我对这个姐姐很有好感的。”明媚回答得很认真，“所以后来知道那些事才会那么生气，粉转黑恨意更深。” 明媚明明告诉了我一个荒诞的真相，我却觉得她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我闭上眼，从内到外感到一种疲惫。 “所以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我吸了吸鼻子，“其实你大可直接离开，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反正我到死为止都猜不到你跟叶歌的关系。” “不行，朋友之间不能有欺骗。”明媚语气坚决，她朝我走过来，蹲在我身前，“之前为了报复何芷我瞒了你，但现在我跟她之间恩怨已了，就要还你的债。” 大可不必，我倒宁可你瞒我到死。 我捂住脸，使劲搓了搓。 “你告诉我想得到什么呢？求原谅不可能，想气我你已经成功做到了。”我从指缝中露出眼睛，盯着明媚，“如果你过了十年再告诉我，我们或许还能一笑泯恩仇。” “哈哈，我知道的，昭昭。”明媚自嘲地笑了笑，“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你是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 “但我会保守秘密。”垂下手臂，我稍微放缓了语气，“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跟我，当然还有你爸和叶歌，还有——” “我哥不知道，但我爸知道——等等，你为什么帮我保密？” “就像你说的，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其他人。”我捶了捶大腿，站起身，“俐子很少交到好朋友，她很看重你。老顾这人嫉恶如仇，让他知道他要是大义灭亲我也拦不住。而叶牧……等等，叶牧跟叶歌没关系吗？” “他……他是我老爸副手的孩子，是我爸那边派来看着我的。”明媚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但他没参与任何事，而且他对俐子也是真心。” 他最好是！ 我咽咽口水，有点后悔刚刚说的话。 “他不跟我一起走，跟他老爸也闹掰了，非要留在襄城。”明媚继续替他找补，“他绝对对俐子忠心无二，绝对。” 我闭上眼，不甘心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突然，她给了我一个拥抱。 短暂的像从没发生，就像她闯入我生活的时间一样，转瞬即逝。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是很想挺起脊梁拒绝她，但这个荒凉地方除了她的机车，似乎也没有其他交通方式。 于是我哼了一声，再次跨坐在她身后。 “抱歉，昭昭，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只想做你的朋友。” 第84章 说完，她不等我回话，便扭动车把，奔驰进夜色中。 · 事后就如明媚说的那样，她再没出现过。班主任带来她转学的消息，没人再能跟她取得联系。 我跟叶牧对她的去向心知肚明，顾淮宁不是会深究旁人的人，所以我们三个都很快接受了这件事。 而林俐则是成了最伤心的人，花了很久才再投入到另一段友情中。 随着明媚的离开，其他事情也都很快迎来结局。 爸妈在年前办理了离婚，他们在我跟姜芷不知情的情况下度过了冷静期，再见面两人都拿上了离婚证。 云女士回宅子收拾东西，她要带何慕云去国外生活，估计不会再回来。我跟着大家目送她离开，内心十分平静。 原本是我想看到的结果，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仿佛之前发生过的种种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再回忆已经如过眼云烟般了。 何慕云没有出现，她应该也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我倒是因为不能再揶揄她两句而感到有些遗憾。 云女士收拾好行李后跟我爸说了几句话，她以此看了看我跟姜芷，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 我知道她有话想跟我说，但我并不想去给她那个台阶。 于是她带着遗憾的目光离开，而我终于从今天获得新生。 “爸爸。”我招呼看着大门的我爸，他闻声回头，眼角有泪光闪过，“我们过年回老家过吧，我们好久没回去了。” 我爸想了想，点点头。 “也是，带小芷回去认认人，那毕竟是咱老何家的根。”他揉了揉眼睛，招呼所有人回家。 我率先踏进大门，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