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甲方不改需求》 第1章 《这个甲方不改需求》作者：沈狮【cp完结】 简介： 毒舌高管*萌新社畜，年上 职场脱口秀*吃喝小甜文 - 果励成，广告公司萌新一枚，苦哈哈去互联网大厂比稿，被甲方负责人安木西一顿怒怼。 果励成：呜呜，惹到本乙方，你算是惹到棉花了。 比稿结束后，果励成母亲打来电话，让儿子周末务必回家吃饭，还说要给儿子一个大大的surprise。 果励成一万个不情愿，转头在网上发布信息：出租本人周末时间，可聊天可陪玩，本人有丰富的乙方经验，保证服务到位。 叮咚，很快收到邀请消息。 甲方来了！ 周六一早，果励成与甲方见面，赫然看见那个把他喷成筛子的安木西款款走来。 安木西：嘻嘻，遇到本甲方，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食用指南： 1、轻松小短篇，嘎嘎甜，主打一个治愈解压 2、职场戏份为主角谈恋爱服务，不要较真 3、平行城市，全文无原型，不要当真 轻松、搞笑、治愈、年上 第1章 生而为银，我很不杏。 周一，早八，更适合打工人体质的世界末日。 “想喝些什么？”星巴克店员微笑询问。 买咖啡，更适合打工人体质的空腹有氧。 “麻烦三杯美式，大杯，多冰。”果励成点开app调出会员码。 冰美式，更适合打工人体质的提神中药。 “小果子，”王樱看了一眼手机，掉头推开星巴克的门，“咖啡做好了就打包，我们现在去云讯。” “云讯不是十点钟上班？比稿更是要等到十点半了，为什么……”果励成愣住。 王樱瞥他一眼，果励成立刻闭了嘴，拎着咖啡屁颠屁颠跟上。 王樱穿ysl的豹纹罗缎细跟鞋，健步如飞。小细跟踏在门口落下的银杏叶上，稳准狠地将一把把小扇子钉在路面。 杭州路边多栽银杏，一到仲秋满城金黄。 果励成想起就读过的学校、甚至家门口也有这样一株老银杏，情绪微妙。 他在杭州生活了十八年，大学去北京读书之后也就每年寒假才回杭，对于杭州，总是近乡情怯。 “可怜哟。”他拾起一片带有鞋印伤痕的银杏叶。 “你还念叨上叶子来了，”王樱驻足，见果励成左右手并用，于是接过咖啡，“与其同情它，不如同情同情我们双曲线，看咱俩今天能不能勇闯云讯，把特淘的这个比稿拿下。” 果励成读市场营销专业研究生，今夏刚拿到毕业证。这年头商科对口工作不好找，大专送外卖本科摇奶茶，于是他很明智地选择留在此前实习的【双曲线传媒】，就地转正成为一位ae（客户执行）。 广告这行本质就是当乙方，没那么多花花绕；黑猫白猫，把甲方服务好、能挣到钱的才是好猫。 双曲线是北京城声名鹊起的创意热店，老板王樱大厂出身，辞职单干后原汤化原食，专门服务互联网行业客户。双曲线员工不多，但各个能打。 当然，果励成觉得公司这群得力干将中不包括自己。 也不知樱姐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 果励成的眉眼生得实在俊俏，带点江南人特有的书卷气。 这样的长相，天生就懂得如何讨人欢心又不落俗套。 王樱盯他片刻，心情多云转晴：“打起精神来，咱们双曲线可是第一次来特淘比稿。” 特淘，云讯科技旗下最大的电商购物app，每年坐拥十位数的市场营销预算。双曲线只要从这块甜美的蛋糕上刮到几抹奶油，就够养活公司那二十来张嘴了。 年底是电商拼kpi的时间，“年货节”大促活动在即，特淘这次十分罕见地没有用自家的年框供应商，而是放出了一个整合营销计划，诚邀广告圈各路英雄好汉前来比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业内闻风而动，这也是王樱同果励成昨晚就提前从北京赶到杭州的原因。 哪怕希望不大，双曲线也要试试。 思及此，王樱从包里掏出粉饼递给果励成：“你要不遮下黑眼圈？一会儿可不能被特淘市场部的小姐姐们看到你这副蔫头耷脑的模样。” 王樱这趟带果励成来，不仅仅是为了历练新人。 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久了，王樱对于果励成的“核心价值”再明白不过。 脸。 当代职场，能出卖颜值的生意，就不必出卖灵魂。 更何况广告行业没有直男，王樱也知道果励成的性取向；大厂市场部多是女老板，长得漂亮的gay在“甲方妈妈”面前，简直就是无糖奶油、零度可乐，美味又安全。 果励成礼貌拒绝了王樱的粉饼，搓了搓颧骨，让自己显得有气色。 动作间，他看到手中还攥着的银杏叶，忽然福至心灵地掏出手机拍照发了条朋友圈。 并配文案：【生而为银，我很不杏】。 云讯科技位于杭州城西，园区修得气派，被业内戏称为“西厂”。七拐八拐，王樱才和特淘运营部的夏栀在“西厂”会客区接上头。 夏栀是王樱的大学室友，二人私交甚笃。虽然部门不同，但毕竟近水楼台，王樱早早就联系了她，希望她能提供些有用的小道消息。 方才给王樱发消息约她提前见面的，就是夏栀。 第2章 此刻，夏栀接过冰美式猛猛吨了一口：“你们今天的比稿，rosa参加不了了。” 王樱瞳孔一震，心道厂里有人果然靠谱，出口就是惊天大秘密。 rosa中文名洪玫，特淘市场部总经理，江湖人称“带刺的玫瑰”，人如其名相当难搞，口头禅是“你这个idea不够sexy”。 女boss掌握着这次活动的生杀权，双曲线在脑暴做提案的时候，就曾特别参考了她的喜好。 大佬不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王樱急了，三连发问：“rosa怎么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不来那谁来？” “我也是刚听说，这不，第一时间把你叫来了，”夏栀摇头，“她可能临时有事吧，换了个巨佬参加。” “谁啊。”王樱问。 夏栀：“西厂厂花，安总。” 名字有趣，王樱和果励成异口同声：“谁？” “云讯的一位vp，分管集团市场工作，也是rosa的老板，”夏栀咽了咖啡，“安总，安木西。” -------------------- 开文啦，依旧是我比较擅长的互联网行业+职场脱口秀+治愈系小甜文，适合睡前阅读，祝大家晚安好梦~ 短篇基本没啥榜单，所以特别需要宝贝们的海星和收藏，拜托拜托（土下座） 第2章 厂花 “厂花？”果励成问。 夏栀点头：“安总是我们内网论坛票选出的‘云讯一枝花’，简称西厂厂花。别说女生了，云讯都有男员工犯花痴，说‘一见安总误终身’。” 果励成这才听出——“厂花”安木西是个男人——差点没把咖啡呛出来。 一边的王樱却暗觉不妙。 说实话，她带果励成来杭州，就是希望面对“甲方妈妈”时，小果子的颜值能助一臂之力。不是比稿比不起，而是那张脸更有性价比。 如今决定生杀大权的boss，竟然换成了个男的？ 还是个花美男？ 天要亡她的双曲线，要把她的双曲线抻直了，无限趋近于零啊！ “你们安总，”王樱揉了揉有些抽搐的脸，刺探敌情，“什么风格？” 夏栀吸着咖啡，眼珠转了两转：“别听大家左一个安总右一个安总的，他今年才三十出头，z大哲学系毕业，一毕业就进了云讯，算是咱们大老板的嫡系，如今炙手可热的少壮派高管。” 哲学……好抽象的专业。王樱：“这专业也不对口啊，厂花难道是靠抱大腿才当上总的？” “王樱啊王樱，你数学系毕业，我是英专生。在互联网圈子混，有几个是专业对口的？”夏栀呛她，“再说安总是真有两把刷子。” 果励成来了兴趣：“夏姐，展开说说？” “安总进云讯的第一年，还是市场部的一枚小助理，在rosa手下干活，负责元旦大促活动的宣传执行。你猜怎么着，他直接敲开了大老板办公室的门，说要在app的服装促销页面上加个实时气温功能，大老板想了想之后，竟然同意了。”夏栀道。 “结果那年元旦大促，服装品类，尤其是羽绒服、雪地靴这些单品销量暴涨——安总的策略起到了关键作用，用户本来在服装页面闲逛呢，结果看到那么低的气温，就想买点保暖的，然后哐哐一顿剁手。” “大促之后，安总在云讯一战成名。” 果励成科班出身，听完后想给安木西单走一个6。 这哥们儿是个天才。 互联网行业都是人精，而天才和人精的差别往往在细微处——这个功能看着简单，但绝非平庸之辈能想出的。 王樱啧了下，关注点在别的地方：“跨部门越级汇报，下克上，rosa不得气出乳腺结节？” “rosa拿他没办法，”大厂八卦人人爱听，夏栀笑道，“别看厂花学哲学出身，但他大学时是z大篮球队队员，随队打进过cuba（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八强，时不时就在rosa面前秀肌肉。” 顿了顿，她补充：“物理意义上的肌肉。” 夏栀接着道：“厂花升职之后，第一时间买了辆车，领克，然后在车标下面加了两个字，‘导’和‘星’，就停在rosa车位旁边。” “……领导克星？”果励成下意识道，心想此君真是大6特6。 “bingo，气得rosa也不开她的宝马敞篷了，连夜订了一辆别克，‘别来沾边儿’。”夏栀眉飞色舞，“再后来，安总当了副总，就把‘克星’俩字儿也去了。” “咳咳！”果励成的咖啡终于还是呛了出来。 不愧是大厂员工，这个精神状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夏栀还想说话，却在目光扫到门外的时候闭了嘴。 王樱见她脸都绿了，问道：“你的脸反射到a股大盘了？” 果励成顺着望去，看到一辆纯黑领克驻在不远处的地面停车位。 一位高挑的长发美人施施然下了车。 十点半，比稿正式开始。 云讯科技是国内互联网第一大厂，特淘市场部堪称最有钱的甲方没有之一，因而这次比稿，老牌4a、甚至双曲线这种新锐创意热店都跃跃欲试。 机会难得，哪怕打个酱油呢。 会议室里到了十几支队伍，这还是特淘筛了一遍后的数量。各路人马按顺序进去present，剩下的就在休息区等待。 广告这行没老人，果励成扫视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心想，天天给甲方当孙子，能不年轻吗？ 第3章 王樱长袖善舞，果励成的长相也天生讨喜，二人很快和一些来打酱油的团队混熟。 来比稿的同行中，有几位此前参加过云讯其他项目，听到今天是安木西当评委，各个脸赛苦瓜，组成受害者联盟。 “去年特淘想搞个图书节，恰逢鲁迅先生的生日，我们提议用这个作为卖点……”其中一位道，“安总觉得触达面太窄，否了，还锐评说，我们的方案让人又想呐喊又很彷徨。” 厂花的嘴够毒的，果励成一乐。 “这算什么，百亿补贴活动那会儿，特淘和拼夕夕中门对狙，我们做了个对标方案，”另一位受害者联盟成员接话，“被安总一顿输出，说是这个方案让他变成了拼夕夕，不是想和我们拼了，就是想砍我们一刀。” “他曾经说过我们的方案丑得可以辟邪。” “安总掌握了怼乙方的核心科技。” “他不是去负责其他产品了吗？我听说他最近在忙着一个知识付费项目，叫什么‘寸金’的，怎么又来听特淘的比稿了，回娘家探亲？” “鬼晓得哦！玫瑰刺再尖，比安总那还是nice许多……” 同行的遭遇越好笑，王樱就越笑不出来。 今天的提案由她主讲，作为锻炼，果励成也会讲一些不那么关键的边角部分。如今她心怦怦跳，只得对果励成道：“一会儿进去我来pre，你什么都不要说，就对着市场部那几个小姐姐笑就行。” 果励成很乖地点头。 很快到了双曲线的提案时间。 进会议室门后，果励成的目光就没能从主座的男士身上移开。 是方才看到的长发美人没错。 所谓“美人”，和“帅哥”有本质区别——真正的美人，只坐在那儿便是“是真名士自风流”。 果励成失去了一些高级的语言功能，只能想到“长发墨黑，肤色玉白，双瞳明亮，鼻梁高挺”这样出现在网络小说里的烂俗词汇。 以安木西为首，会议室内有七八位特淘员工，都很沉默。远看群英荟萃，近看哑巴开会。 “愣着干什么，”气压太低，王樱对果励成小声道，“笑啊。” 果励成于是熟练地露出能看见八颗牙齿的招牌微笑，把自己打造成一条清纯无害的小狗。 王樱刚拿遥控笔调出ppt，就见安木西从腕间捋下发圈利落地束起长发，露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最终落在某条小狗的脸上：“这位同学，你叫什么？” 云讯特色，在职场上互称“同学”。 小狗顺从地答道：“果励成，水果的果，鼓励的励，成功的成。” 或许是错觉，果励成看到安木西眼眸动了动。 他又听安木西道：“果同学，你可以pre吧？” 问句，却不是征求意见。 ？？？ 果励成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狂掐大腿。 安木西看着惊慌的男孩，又问了一遍。 厂花声音好听，气流摩擦过舌尖，温润如泉。 然而这声音却像岩浆一样烫到了果励成，他快把大腿拧青了，动作间又摸到了刚才塞进口袋里的银杏叶。 果励成忽而共感了那片树叶。 ——那种感觉，叫做“生而为银，我很不杏”。 -------------------- 酸奶和橙汁的共同点都是酸酸甜甜的 ------ 内什么，三十出头当大厂高管，在互联网行业不算特别罕见哈，尤其是从产品初创期就加入，等产品成熟后转管理，是很多大厂初创员工的职场发展路线~ 第3章 “有点太粗了。” “不能讲？不想讲？还是怕方案太精彩，把我忽悠瘸了？” 安木西挑起下巴看果励成，如此动作，令他的眼尾有种特别的神韵。 果励成：“……” 算上实习期，果励成入行一年有余。 短短一年，机智如他却已经窥破了这一行的天机。 ——吃青春饭，经常出差，随叫随到，有包年服务和特殊项目服务。最最重要的一点，不能拒绝甲方的需求。 广告人，怎么不算是一种清水版的x工作者呢。 思及此，果励成宛如一颗流汗黄豆，卷好衬衫袖子，接过翻页笔。 双曲线第一次比特淘的稿，方案是全司一起想的。果励成深呼吸的同时，一边翻动ppt，一边说着大家的脑暴成果： “年货节开始前两周，我们抛两只预热tvc（宣传视频），一支走温情路线，一支走搞笑路线。”他挤出二十五年人生中最为得体的笑容。 “随后在微博、小红书、抖音等社媒上发布畅销单品系列海报，营造用户记忆点，并按一定比例寻找头部大v和肩腰部kol铺流量。” “年货节前一周，打造线下快闪活动，目前有三个场地可供选择，分别是北京的常营天街、上海的静安大悦城以及杭州的湖滨银泰in77……” 虽然开始有些紧张，但到了后半程，果励成明显进入角色，线上曝光、线下引流，这样那样，说得逻辑在线井井有条。 认真的帅哥最迷人，特淘市场部几位美女看上去还算满意。王樱一瞥，心道靠谱，小狗狗，哦不，小果子没白笑。 然而下一秒，却听旁边比美女更靓丽的长发男道：“你ppt的配色和字体，是想让我们转型做椰树椰汁吗？” 第4章 果励成没料到安木西突然开怼，舌头系了个结：“……” ppt是他美化的，纯黑背景加红黄蓝三个高饱和度色系的字体，主打一个简约夺目。 他明白来特淘比稿的都是高手，而对付高手，需要用妙手。 美化好之后他把ppt给王樱看，老大也觉得虽然剑走偏锋有些风险，但确实是双曲线的风格。 富贵险中求。 果然，只听安木西话锋一转：“挺有范儿啊。” 果励成松了口气。 “只是内容落于窠臼。” 轻飘飘一句，就又把果励成刚放下的心提溜了起来。 “安总，您听我说……”王樱想要解释。 “果同学，”安木西打断王樱，专攻果励成，“既然过来提案，那么特淘处在何种危险的环境中，你不会不清楚吧？” 前期调研时，果励成把特淘的发展历程看了百八十遍——国内第一个电商软件，pc时代声名鹊起，app时代顺利转型，是双十一等各种购物节的创造者，业内唯一真神。 可世上没有不断上涨的gmv和一帆风顺的生意，直播、拼团购、短视频电商……后浪一波又一波，前浪即将被拍死在沙滩里。 果励成于是道：“特淘在求变。” 安木西开始上强度：“怎么变？” 他眼神微凝，似笑非笑，像是丛林深处窥伺猎物的豹，看起来狡黠又有生命力。 “就以这次年货节的campaign（营销活动）为例。” 那张脸更是俊秀，让猎物目眩神迷。 某条小狗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豹子的陷阱。果励成大脑飞速转动，思忖片刻后道：“特淘不如砍掉全部的线上营销部分。小红书、抖音、微博这些社媒听起来名声在外，但目标用户不好筛，投流成本算下来不低的，单论性价比，不划算。” 线上流量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旁的王樱人都麻了，不停用眼神示意果励成stop。 果励成却上头了，提高声量：“我们可以拿出全部预算，all in线下的快闪活动。” 王樱彻底绝望，掷过去的目光仿佛在说“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有点儿意思啊，”安木西的笑容好看极了，“怎么个all in法儿？总得有个主题吧。” 倒把果励成问住了。 如果特淘求“变”的话……顿了顿，他灵光乍现：“主题就叫——” “淘，大，变。” “淘大变”三个字回荡在会议室中。 几位美女双目圆睁，王樱更是快要昏倒。 不知过了多久，安木西才撩了撩额前散落的碎发，抿出个轻笑：“话粗理不糙——” “但果同学，你这话是不是有点太粗了。” …… 比稿结束，王樱自知无望，定了最早的机票回北京。 云讯园区离萧山机场一百多公里，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一路上果励成都恹恹的。 值完机，王樱才发现果励成隔着自己三米远，脸涨成了个红富士。 见王樱靠近自己，果励成做好心理建设后道：“樱姐，我，我想……” “辞职”二字憋在舌尖。 他低下头，看到王樱的ysl高跟鞋，忍不住想，同样都是广告人，樱姐比稿比成了霸道总裁，而自己比稿也比成了个“总裁”——总是被裁。 果励成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那么与其被扫地出门，不如有点骨气，和公司好聚好散。 “想休假是吧？”王樱把机票塞他手上，“准了，给你放三天年假。” 果励成懵逼了：“啊？” “休完假麻溜儿滚回来上班，”王樱鞋跟蹬蹬响，往登机口走，“敢提离职你就死定了。” 果励成被王樱的读心术吓了一跳：“你知道……” “捅完篓子就想跑？”王樱回身笑道，“让我给你擦屁股，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次比稿没什么大不了的，云讯和我们没缘分，咱不做他家生意，”王樱继续道，“有句电影台词怎么说得来着？‘输不丢人，怕才丢人’（1）。” 果励成喉头发堵，低低说了句“谢谢”。 “别矫情，”王樱故作嫌弃，“我不吃这套。” 二人走进登机口的桥位，这时王樱的微信响了。 “天杀的栀子，知道姐姐我心情不好，这会儿打语音给我。”王樱吐槽归吐槽，还是解锁了屏幕。 夏栀和王樱没讲几句话，一个电话冲了进来，王樱只得挂了微信语音，去接电话。 果励成正感动着，完全没注意到王樱的面色由郁闷变成了难以置信，最后满脸都是惊喜。 “小果子！”王樱挂了电话，抓住果励成的胳膊，在一众登机旅客中逆行飞奔。 二人跑出登机口，果励成才回过神：“樱姐你干嘛？飞机马上就要……” “飞个毛线，”王樱几乎要跳起来，“刚才来电话的是特淘市场部——中了！” “我们中标了！” -------------------- （1）出自电影《梅兰芳》 ------ 酸奶哥：追老婆计划通~ 第4章 人还怪好的嘞！ 王樱一嗓子把果励成嚎成了聋的传人。 他心道坏了，古有范进中举，今有樱姐中标，没能做成特淘的生意，樱姐疯魔了？ 正思忖着，他被王樱一把薅住领子，连拖带拽拽出了机场。 第5章 机场出口的载客处停着辆专车。王樱对上车牌号，上去之后才来得及把气管捋顺了，和果励成讲了前因后果。 她没有疯魔——刚才的电话是特淘市场部打来的，双曲线的确中了特淘这次年货节的标。 “安总亲自拍的板。”王樱自豪道。 果励成瞳孔地震。 “先别急着高兴。”王樱又道，“只是中了执行标，除了我们还有好几家呢。” 蛋糕好吃，分的人自然多，特淘把这次年货节的创意、策略和执行三个板块进行拆分，每家公司负责一块，分工明确。 执行是业内公认的“脏活儿”，又苦又累，但无论怎么说，这是场阶段性胜利。 能啃下特淘这块硬骨头，双曲线前途无量。 天降巨饼，砸得果励成晕陶陶，不过他还有疑问：“这种大型营销活动，特淘以前不都是独宠他们的年框供应商？这次为什么要拆项目……” “小狗狗，鼻子挺灵啊，”王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rosa和供应商一起被干掉了。” 果励成“啊”了声。 云讯员工洪玫rosa hung和供应商暗通款曲，收受贿赂为其牟利，触犯“云讯高压线”，目前已卸任特淘市场部总经理一职，移交公司廉政调查委员会处理——王樱言简意赅地说了刚才夏栀透露的惊天大秘密。 “所以这就是年货节活动突然要比稿的原因？”果励成恍然，“怪不得安总今天会来，原来不是回娘家，而是临场救火。” “你把他想得太好了，”王樱道，“这次云讯内部查贪腐，就是安木西提出的。” 果励成开了个一语双关的玩笑：“厉害啊，厂花干上锦衣卫的活儿来了。” 真是一枚白花般的清纯社畜啊！王樱：“你这性格在大厂是混不了一点儿，也就只能跟我做做广告。” 果励成思维清奇：“无论怎么说，我们都要感谢安总，没有他就没有这次比稿，我们也不可能中标。” “……”王樱对果励成的逻辑叹为观止，“以后少不了要跟安总打交道，多长个心眼吧，小白花！” 车是特淘市场部安排，到达云讯园区后，王樱和市场部一位美女员工接上头。 对方场面话说得漂亮，道是特淘挑合作伙伴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专业”，尤其看中双曲线这样的新星，接着邀王樱去参加项目碰头会。 果励成也随之下车，可脚还没落地，却被美女姐姐制止了：“安总说只让王樱参加。” 果励成一怔，指着自己：“我呢？” 专车重新启动，发动机的轰鸣中，美女姐姐看向他的目光别有深意：“另有安排。” 果励成被送到了一座酒店。 杭州城中香格里拉大酒店，商务套间。 城中香靠着杭州最知名的综合体嘉里中心，更是紧挨西湖，寸土寸金。进到房间后，果励成后知后觉地查了下房价，吓得没把手机扔洗脸池里。 他不过是广告公司的小萌新，怎么就得厂花青眼相看，“另有安排”了？ 果励成脑中飘过了些有颜色的东西，嘶了一声，双手护住胸膛。 难道安总不想当甲方爸爸，想当sugar daddy？ 变态！ 果然，广告人就是x服务者啊！ 不过话说回来，变态竟然舍得让自己住如此豪华的酒店，他人还怪好的嘞。 果励成正小脸通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按下接听键，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果同学，到了吗？” “嗯。” “房间还习惯吗？出门走五分钟就是西湖。” 果励成是老底子杭州人，土著中的土著，不知来过多少次西湖，他道：“北山街那边的游船码头是吧，我晓得。” “这些天你可以多在西湖兜风散心，找找灵感。”厂花声音温柔，和方才听比稿时判若两花。 果励成心中却警铃大作——安总说“这些天”，这是要当他的长期爸爸啊！ 他骤然紧张，义正词严：“安总，双曲线虽然是特淘的乙方，但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电话那头静了瞬间，很快一丝轻笑飘出听筒：“果同学不是随便的人，却有一个挺随便的脑子。” 果励成：“？” “你以为我让你住那里是为什么？”安木西悠然发问。 “？？？” “寸金。” 随着安木西的解释，果励成才明白——厂花目前正在负责云讯一款新app的营销推广。app名叫【寸金】，主打付费咨询。 【寸金】中拥有来自各领域的专家大牛，大牛们在个人页面上发布自我介绍、擅长项目后，就可以在线接受“金主”的咨询。如果“金主”还有更进一步的需求，还能约这些专家线下会面交流。 寸金难买寸光阴，有专家指导，可以让人少走很多弯路，节省很多时间。 “‘寸金’上线在即，我把内测版本发给你，你体验一下产品，当然，也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专家。”安木西继续道，“我们打算在圣诞节前后举办一个线下快闪活动，就在西湖边，湖滨银泰in77。” “难道说……”听到这个熟悉的坐标，果励成冒出个想法。 “没错，”安木西预判了他的预判，语气微妙，“是你给的灵感。” “所以，也拜托果同学能和我默契搭档，把这次的快闪活动举办好，彼此不留遗憾。” 第6章 原来如此！ 安总你提前说一声行不行？ 果励成摇摇头，把那些黄黄的脑细胞赶走。 挂了电话，果励成收拾一番后洗了个热水澡，满血复活。 要打起精神去想【寸金】的线下活动了。一念及此，果励成擦好头发后，就戴上耳机，点开了内测版app。 大厂做产品，保质又保量。app已经邀请了不少专家入住——资深劳动法律师让你如何在被裁员时拿到足额赔偿，网文大神教你小说开篇的三种写法，健身达人让你三个月内练出绝美锁骨直角肩。 app的首页大banner上，挂着张中年女性照片，大概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大，看上去优雅而有气质。 果励成来了兴趣，点开介绍： 【安芝，融合菜“栖味”品牌创始人，拥有多年连锁餐饮门店管理经验 擅长领域：餐饮产品开发、运营服务、门店管理等 在这里，我可以为您解惑： 如何从零开始开一家小餐馆 如何让你的餐馆活下去】 厨子竟然也能成为专家？ 我上我也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加上想调研一下，果励成注册了专家账号。 然而在填写【擅长领域】的时候，他卡了壳。 专业知识有但不多，职场经验更是不足，他无措地抬眸望向窗外。 城中香位置极好，落日时分，天空中有最大密度的橘色；向下眺望，西湖波光尽收眼底。 有了！ “旅游规划专家，city walker，”果励成边打字边念叨，“尤其擅长杭州城区旅游，可以提供攻略，还可陪玩……” 刚把注册信息提交上去，果励成的电话又响了。 这一次却不是安木西。 来电显示：【妈妈】。 -------------------- 已知：果粒橙和安慕希加起来一共八百个心眼子，安慕希有一千个心眼子。 求：果粒橙的心眼数量。 第5章 消失的爹，执拗的妈 电话响了七八下，不依不饶。 果励成只得按下接听键。 “成成，你回杭州了呀？” 隔着听筒，果励成感受到母亲陈若素的欣喜。 “也不跟妈妈说一声，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有事情就只会憋在心里。” “没，我在北京，”果励成嘴硬，“工作忙，哪能有空回去。” “撒谎，”若素女士揭穿他，“你朋友圈发了定位的。” 果励成退出通话页面，翻了翻朋友圈，果然，【生而为银，我很不杏】的下方，显示的定位是【杭州市余杭区·云讯科技】。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干嘛手贱发那条朋友圈，还忘了屏蔽母亲。 “回来几天，休假吗？” 若素女士的江南口音软糯，果励成憋的一肚子火，此刻也都消散了：“有工作。” “在北京习惯伐？” “习惯。” “公司没人欺负你吧？” “妈——”果励成无奈，“你儿子马上好二十六了，还当我宝宝？再说从小到大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 “在杭州住哪里？” “酒店，客户安排的。” “好好吃饭，少点外卖。过两天降温，别逞能不穿棉毛衫棉毛裤，以后老寒腿有你受的。” “嗯。” “和同事要好好相处。” “嗯嗯。” “见客户嘴要甜一点。” “嗯嗯嗯，妈，您好操心啊，跟汪阿姨有得一拼。” 汪阿姨是果励成高中的教导主任，就住他家楼上，两家很熟。女老师外号“灭绝师太”，必杀技是晚自习时从教室后窗偷瞄，没哪个学生不怕她。果励成读高中时更是经常被她重点关注。 “你这孩子……”若素女士好气又好笑。 世上每个母亲的关心大抵相同，世上每个游子也都是报喜不报忧。果励成一边心不在焉地答着，一边继续去翻【寸金】app。 “什么时候回去？” “没定，看客户需求。” “那正好周末回家吃饭。” “嗯，”果励成反应过来，“不是……” “到时候妈妈给你一个大大的surprise。”若素女士笑道。 觉察到儿子没吱声，她有些失落：“妈妈知道你忙，可周末一定抽出时间回来，好不好？” 果励成划动屏幕的手指停了。 “忙”，当然不是不回家的理由。 果励成父母早年离婚，生父随后出国发展，十几年没有音讯，母亲陈若素独自将他抚养长大。 幸而陈若素是名高中英语教师，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她的职业更是给了果励成一个安宁的童年和一份良好的教育。 儿子上了小学，生活步入正轨，若素女士也不是没想过让果励成再多体会些家庭的温暖。当时学校里有位老师对陈若素很有好感，二人几乎要谈婚论嫁，男方却在登门的当天被果励成拿着作业本砸了出去。 敏感的小男孩把作业本撕成粉碎，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威胁妈妈，家里如果突然多出了个不认识的爸爸，自己就退学离家出走。 极限二选一令人头秃，若素女士左右为难了许久，最终还是忍痛和男老师断了。 此后，尽管追求者很多，若素女士却都没有接受，她一心一意扑在儿子身上，顺利把果励成送进大学。 第7章 懂事以后，果励成也渐渐为儿时的作天作地后悔不已。男孩自知母亲这些年为自己付出太多，懊悔掺杂着感激，逐渐凝为某种刻意的距离感——江浙孩子恋家，一般很少出省读书，但果励成高考报志愿时执意填了北京的大学，毕业后也留京发展。他这么做，就是知道如果还留在杭州，母亲是万万放不下自己的。 上学时果励成修英美文学课，看到一句“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1），觉得好浪漫。 英美文学后面跟着心理选修课，上到一半，果励成回过味来，这句话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爱妈在心口难开，一款回避型依恋人格。 难以开口的儿子拽回思绪，正苦思冥想该如何拒绝母亲，这时【寸金】app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用户 小白果 成为您的“金主”。】 【小白果：您好，您周末有时间吗，可否带我深入游览一下西湖？】 果励成又惊又喜，甲方来了！ “真不是我不想回来，”他撒了个半真半假的谎，“甲方那边突然提了需求，我要加班。” 挂电话后，果励成抑制不住兴奋，飞快打字：【okk，您是偏向观景，还是想要文化游？我会为您制定不同的路线和计划。】 还嫌不够，他发挥乙方的自我修养，回复了几个笑脸和玫瑰的emoji，哦不，乙moji。 未料对方再未回复。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中多出四条信息： 【用户 小白果 下单您的陪玩服务。】 【用户 小白果 下单您的陪玩服务。】 【用户 小白果 下单您的陪玩服务。】 【用户 小白果 下单您的陪玩服务。】 四条？？？ 不过果励成很快想通，应该是软件卡bug，见面时让小白果取消三个订单就好了。 当乙方这么久，他最喜欢这种甲方，钱多事少不逼逼。 他点进小白果的个人主页，想看看“金主”是个什么爽快人。 可主页一片空白，只挂着个孤零零头像。 ——小白果的头像，是片银杏叶。 -------------------- （1）出自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第6章 狡猾的甲方，破碎的他 “另有安排”的这一周，果励成工作时间在云讯和【寸金】项目组对接；下了班就去酒店附近为线下活动踩点，乙方当得忙前忙后，尽职尽责，有滋有味。 一周很快过去。 周六，果励成按照约定，在六和塔入口处等待“金主”小白果。 虽然小白果嘴上没说，但对方既然是在app上找了专家，绝对不只是想走一走普通的游玩路线，断桥、灵隐寺、雷峰塔看下来，再拍几张打卡照，发在朋友圈里，附上一句滥俗的【我在西湖很想你】。 由是，果励成精心设计了一条小众线路——六和塔入口旁边有一条野山路，顺着爬过去能直到虎跑泉，走片刻，过太子湾公园就到了苏堤。沿长堤看完花港观鱼和苏堤春晓，向北到北山街附近，有几家小而精致的咖啡馆，正适合歇脚。 这还不够，果励成拿出乙方的自我修养，买了袋刚出炉的方林富糖炒栗子。 爬山总不免要饿肚子，一袋冒着焦糖香气的栗子，是卡路里的完美搭档。 杭州的秋天太好了，好到像是造物主的恩赐，因而十分短暂。 没有人不想抓住这秋日的小尾巴。刚过早上九点，六和塔就已经熙来攘往。 西湖景区靠山临水，浓妆淡抹总相宜，极适合拍照出片，许多小姐姐身着汉服，于绿道上漫步。 五彩斑斓的丝缎点缀在白杨绿柳丛中，似彩虹般，与粼粼水波相映成趣。果励成心情大好，不经意一瞥，竟然还瞥到柳荫后一对年轻男孩儿在偷摸接吻。 好家伙，前途一片lgbt啊！ 这时手机响了，果励成解锁屏幕，看到小白果在寸金app里发了消息：【我到了，就在景区门口那棵柳树下。】 果励成看向柳树，树下站着不少游客，乌泱泱一片，他有些迷茫。 小白果又追了条：【我穿白紫色汉服，领口有竹叶图案，留长发。】 果励成仔细寻觅一番，也没看到一位长发小姐姐。 忽然，他的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果励成回头，在看到对面那张脸的时候惊呆了，瞬间化身成为一条抱树考拉：“厂花……不是，安，安总？” 安木西怎么来了？ 话说回来，自从周一下午同安木西通过电话之后，厂花就再也没同自己联系，就连他去云讯园区和寸金项目组开会，也没碰到某位毒舌的长发美人。 不过转念一想，周末嘛，美人出游再正常不过，这好像还是个爱cosplay的二次元美人。 于是他稳了稳心神：“您也来爬山游西湖？” “不然嘞，来听某人关于‘淘大变’项目的进一步规划？”安木西挑眉看他。 果励成算是同龄人中个头相当高的了，然而在篮球队出身的安木西面前，额头将将只能到对方的下巴。 安木西的影子将他完全包覆。 果励成干笑两声，硬着头皮打圆场：“今天我可不是你的乙方。” 安木西：“你等人啊。” 果励成点头，四处张望：“她跟我说已经来了，但我还没找到。”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安木西举起手机，亮出屏幕中的消息页面，“我就是你要找的，小白果。” 第8章 果励成：？ 果励成：！ 糖炒栗子落在地上。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果励成这才得空去看安木西——美人今日披发，却并没有落拓不羁的感觉，反而相当温柔。 他穿的也的确是套汉服，长袍广袖，紫色邪魅狂狷，白色飘飘欲仙。长袍领口上两片刺绣出的竹叶，几乎要跃出衣服，翩然落下。 望着表情十分精彩的果励成，安木西弯腰捡起栗子塞进他手里：“百因必有果，今天，你的甲方还是我。” 距离太近，果励成的眼眸被美人淡紫色的衣袍填满。 这可真是，前途一片完犊紫啊！ “不是，”果励成原地裂开，“您怎么忽然想到要出来玩，再说您要是想游西湖……” 安木西拢好袖子，他比果励成高半个头，于是略微垂眸，定定地看他：“不可以？” 果励成咽了口唾沫——如此一张神颜，让人很难把哲学系学生、大厂高管和篮球队队员这三种迥然不同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但长发美人偏偏有此魔力。 “今天你依旧是我的乙方，为我服务。”安木西打断果励成的绮思，目光没移开，只是眼角微弯，“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谁肥水呢！果励成回过神来，脑中浮现出周一比稿时，安木西那差点把他怼成筛子的模样。 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比稿，自己就压根儿招架不住，这次的“陪玩”行程有整一天！ 要和如此甲方共处一天，不如把他杀了。 思及此，果励成凭空而生三分悲愤七分勇气，咬着嘴唇视死如归：“您的单子我不接。” “有点儿意思，”安木西轻笑，“不当我的乙方，也可以，那么双曲线也不要当云讯的乙方了。” 果励成再度震惊：“？” “我这就通知特淘市场部，双曲线传媒在项目执行上存在纰漏，合作终止，该毁约毁约，该赔钱赔钱。”安木西瞬间严肃，上位者自带压迫感。 “你……”果励成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安木西悠悠然道：“双曲线员工口出恶言。” 果励成绷不住了：“云讯副总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安木西：“双曲线员工辱骂甲方。” “……” 眼看安木西就要打电话，果励成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拎得清的——他逞一时口舌之利没什么，但公司辛辛苦苦为特淘项目做的准备，可就顺着西湖全部打水漂了。 安木西仍旧挥着手机。 屏幕中，“小白果”头像中的银杏叶来回舞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扇果励成一个耳刮子。 西湖的水，乙方的泪。果励成咬牙：“走吧。” -------------------- 本文又名《西湖旅游攻略》（秋日特供版）~ 第7章 “你不准改需求！” 安木西笑了。 美人一笑，秋色都要让步三分。 果励成认命地带着安木西往六和塔旁边的野山路上走。 远处有阿姨爷叔的越剧唱腔飘来，梁祝《十八相送》，倒是应景。 “我说厂……安总，”果励成听着戏文，一口老槽吐得行云流水，“你穿得跟梁山伯似的，胳膊腿儿能抻开吗？” “如果我是梁山伯的话，”安木西脸不红心不跳，“谁又是英台呢？” 明白自己被调戏了，果励成瞬间吃瘪，心想就不该惹这颗牙尖的白果，这朵毒舌的厂花。 他不拈花，花来惹他，安木西向前一跨步，和他并肩：“我还有个协议要签。” 果励成一懵，猛地转头，却差点碰到安木西的脸。 男人的颜值，90%取决于鼻梁和眉骨——映入果励成眸中的是高挺的山根和眉峰，眉尾却又如工笔勾勒那般微微上翘，一双鸾目嵌在其中，位置正好。 果励成喉结滚了滚。 山路疏条交映，林间有风动，却也不止风动。 安木西轻笑一声，拿出手机挡在中间：“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看到手机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庞，果励成才回神：“协议？” 安木西点头，划开屏幕，其中是一份协议文稿的签订页面，底部给甲乙方留下了签名的位置。 “可你已经在app上下单了。”果励成不解。 看这协议，似乎还是安木西提前准备好的。 安木西：“万一你走到一半逃单怎么办？把我丢在这深山老林里，被狼叼走被毒蛇咬一口……” 果励成暗道你这毒性，怕不是蛇见了你也要喊一声大哥，然后绕道呲呲呲逃走吧。 “陪玩是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他有些无语，“我不会逃单。” “不止于此，”安木西道，“这十二个小时，你还要满足我的三个需求。” 果励成瞪大双眼，好像那个土拨鼠表情包，下一秒就要叫出来：“三个需求？” “不然我为什么下了四个订单？”安木西更加得意，“有买有卖，公平公开。” 果励成：“……” 虽然谈不上无耻但多少有点不要脸了啊。 陪玩还没过半小时，他就被安木西调戏至此，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要如何度过。 还有那三个来自甲方的“需求”。 这协议，怕是李鸿章来了都不敢签。果励成抓耳挠腮左右彳亍，一时又见安木西按动屏幕，手机发出数字特有的声音，像是要打电话。 第9章 他怕安木西打电话给特淘市场部，拿双曲线说事，连忙抢过手机：“我签。” 打眼看去，果励成再度无语——屏幕里，是计算器界面。 又被骗了，可恶！ 看见果励成在协议的【乙方】处签好自己的大名后，安木西满意地勾起嘴角。 “你差不多好收手了吧？”果励成气得方言都出来了，“我也有一个要求。” 杭州话发声都在舌尖，荡悠悠的腔调，但和寻常吴语又不一样，带着股柔韧劲儿。果励成还有点小小的口癖，话一出口，就像萦他身边的糖炒栗子的甜香。 “你说，本甲方保证满足。”安木西从他手中拿过那袋糖炒栗子，剥了一个给他，“要吗？” 果励成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好三个就是三个，你不准改需求！” 小狗一发怒，两颊的奶膘都鼓了出来，又凶又奶的。安木西只是笑，把栗子丢进嘴里。 满口焦糖香。 …… 桂花像秋天给自己喷的香水，西湖后山，处处浮荡着清甜之味。 沐浴在如此香气中，安木西心神舒畅步伐轻快，时不时还能拿糖炒栗子逗逗某人。 “真不吃啊？”安木西见果励成气喘吁吁，额间浮了汗，真像一条遛累了的小狗，他弯了眼角，“我看这栗子不过如此，皮厚肉少，炒得不入味，你不杭州土著吗？土著就吃这？” 果励成正在气头上，脸上破碎感，嘴上叼老板：“爱吃吃，不吃别逼逼。” 话毕他忽然想到什么。 他在寸金app里的自我介绍，并没有提到自己的详细情况。 安木西怎么知道自己是本地人？ 刚想问一问，却见安木西正吃力剥栗子，那栗子天生异形，安木西费劲巴拉半天，栗子纹丝不动，倒把手指蹭得黑乎乎的。 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高管，对着一枚小小的栗子竟然束手无策，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果励成好笑地从他手中拿过栗子，指甲沿开口处划了几下，大拇指指腹一推一挤，栗子壳啪地一声破为两半，焦黄的栗肉露了出来。 “要这么剥才对，”他把栗子给安木西，“喏，甲方请享用。” 安木西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沉声道：“谢谢，我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剥。” “有啥好谢的。”不知为何，果励成觉得安木西语调变得温柔。 “有人教我不知道的事，”安木西收回目光，“却不觉得我很笨。” 果励成愈发别扭——这还是那个无理取闹的甲方么。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默默于山间穿行。 山路一侧，几根树枝旁逸斜出，安木西一个不留神，披肩长发被枝丫挂住扯到头皮，痛得轻嘶了一声。 “小心！”果励成脱口而出，同时小心翼翼地把树枝从安木西发间拿掉。 他眼风一瞥，瞥见安木西脖颈上的一道伤疤，长长的，有着与周围皮肤不太融洽的暗粉色，像横亘在土地上的裂谷。 “你……受过伤？” 下一秒，仿佛是错觉，果励成看到安木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忙不迭拢好长发盖住伤疤，加快了脚步。 果励成“喔”了一声。 怪不得厂花留长发。 原来美人也有瑕疵。 -------------------- 橙汁弟：我和甲方心连心，甲方和我玩脑筋 _(:3」∠)_ 第8章 天下美人多戏精 最怕甲方突然安静。 没了毒舌攻击，果励成反而不适应了，他蹭到安木西旁边，开始尬聊：“安总是哪里人？” “四川。” “天府之国啊，巴适，安逸。”果励成继续拍马屁，“来杭州的四川人不多的。” “人虽然不多，”安木西道，“但我们四川老乡会里，有两位名人。” 果励成：“四川老乡会？名人？谁啊？” 安木西：“白素贞和小青。” 别说，白素贞和小青还真是下青城山，不远万里成了“杭漂”。 思及此，果励成一笑。 前方有个岔口，安木西看都没看，便走上了那条通往虎跑泉的路。 他身高腿长，体力又好，蜿蜒山路如履平地，还能得空拣两片地上的银杏叶，令果励成追得吭哧带喘。 见安木西再度沉默，果励成又不自在了，于是继续找话题：“您为什么要来杭州？” 闻言，安木西倏尔驻足回身，如此动作，身后的果励成因为惯性，差点栽进他怀里。 幸而安木西眼疾手快地扶助果励成的胳膊，才避免了暧昧一幕。 尴尬。 果励成刚准备道歉，抬眸却撞上安木西那对鸾目。 “安总……”果励成喉结滚了滚。 “那你觉得白娘子为什么要来杭州？”安木西无意识地摩挲着银杏叶，问他。 清风撩起安木西额间的碎发，他的眼神幽深如一潭湖水。 果励成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因为……许仙？” “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他不太确定地说。 林间一缕日光漏下，恰照在安木西扬起的嘴角上。 果励成少时总来六和塔附近爬山，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彼时山路还没修得这么好，他连蹦带跳，毛估估一二小时就能爬完。 如今青石板重新铺过，林间补栽了青草绿树；可长大的他，却觉山路杳杳，格外漫长。 第10章 这么走了小半天，等二人过虎跑泉和太子湾公园来到苏堤时，已经中午。 苏堤春晓是西湖十景之一，向西可看花港观鱼，向东一揽三潭映月，再往北，曲院风荷和断桥残雪一左一右，堪称视觉盛宴。 这是果励成精心挑选的观景点——世间有些风景，并非一定要置身其中。 旁观就很好。 即使到了饭点，长堤上依旧游人如织。熙来攘往中，穿汉服的小哥哥小姐姐尤其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型穿越现场。 或许是打扮和颜值都太出类拔萃，安木西甫一踏上苏堤，周围游人就自动离开他一段距离，仿佛他自带什么美貌结界，长堤上听取“哇”声一片。 江南十月小阳春，湖上的暖风吹得美人衣袂飘飘，广袖与漾在水面的波光相衬，更显遗世独立。 从果励成的角度看过去，安木西竟真有几分苏东坡的模样。 美人在堤上看风景，风景中的某人悄悄拿出了手机。 鸟鸣啁啾，绿叶荫浓，清风拂过安木西身侧，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定格。 趁暂停的这一秒，果励成按下了手机快门。 “偷拍我？”不知何时，安木西来到果励成身边，要去拿他的手机。 汗流浃背了，果励成身子一躲，令安木西扑了场空。 “偷拍还想跑是吧，”安木西眨了眨眼，“你除了做广告、做陪玩、还兼任狗仔？身份挺多，大冰杭州分冰？” 回来了，毒舌的厂花回来了。 果励成有些赧，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删掉照片，乖乖道歉，可莫名地，他就是不想删。 “我没有。”天塌下来有果励成的嘴顶着。 “我这张脸很值钱的，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您要我怎么表示？” “要么拿钱抵，”安木西道，“要么，肉偿。” 果励成双眸难以置信地睁大。 美一旦自知，就容易滑向造作，故而天下美人多戏精。然而此刻，果励成觉得眼前人已经不能用“造作”来形容了。 根本就是作。 “想什么呢？把你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倒掉，”安木西憋着笑，“我的意思是，都中午十二点了，我饿了，想吃肉，你找个地方。” 果励成：“……” 安木西：“提前说好了，太咸的我不吃，太甜的我也不吃，预制菜不吃，西湖醋鱼不吃。” 作天作地啊！果励成扶额。 不过他转念一想，正午时分，附近的绿茶、外婆家、新白鹿这些餐厅肯定都排到一百号开外了；离苏堤最近的西泠印社旁倒是有家名气很大的楼外楼…… 算了，楼外楼的招牌菜是西湖醋鱼。 见果励成犹豫，安木西又道：“我们既然来了苏堤，那你知道苏东坡的拿手菜是什么吗？” 果励成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东坡肉？” 安木西颔首：“子瞻一生爱玩爱吃，去过不少地方，唯独在杭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发明了东坡肉，这说明了什么？” 果励成更疑惑了：“？” “说明杭州是美食荒漠。”安木西眉毛一挑，“果同学，旅游规划专家，我期待着你在荒漠中找到绿洲。” 被这么diss，能忍？果励成拽住安木西就往苏堤下走：“法喜寺旁边的江南驿，椒麻鸡是一绝；八卦田那边有家德明饭店是一家很会做鸭的店，那酱鸭，啧啧……有了！” 果励成想到什么，来了劲头。他也没注意，紧紧地抓着安木西的手腕。 掌心连着脉搏，跳动同频共振，沿四肢百骸一路奔流到安木西的心脏。 安木西没有抽回手，只是任果励成握紧，带着他越跑越快。 -------------------- 一点点杭州旅游小技巧：在楼外楼吃西湖醋鱼，一定要挑临湖靠窗的位置，这样方便吃完以后跳湖（bushi） 第9章 “我要跟你回酒店。” 果励成带安木西去了龙翔桥附近的一家小馆子。 大隐隐于市，龙翔桥挨着西湖，曾是菜场和小商品市场，烟火气息浓厚，两边的巷弄里藏着不出山的米其林高手。 小馆老板年过半百，早年是果励成母亲学校食堂的大厨，退休了闲不住，回老宅开了这家私房菜，不为赚钱，图个热闹。 果励成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若素女士就带他来这里吃了顿好的。 小馆子内，老板笑眯眯道：“合口伐？” 果励成：“味道蛮灵。” 酱鸭甜咸得宜，丝瓜烧毛豆爽口，莼菜汤清鲜，尤其是那客东坡肉——果励成回味着唇齿间的软弹：“口感绷绷的。” “合口就好，”老板端出一盘肉丝跑蛋，肉香与煎蛋的油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小鬼头，送你。” 果励成嘴很甜：“谢谢叔叔。” “都是你爱吃的。”老板慈祥地望着他，叹道，“一晃，小鬼头都长这么大了。你眯眯小的时候，每次考得好了，就要跟你妈妈来食堂吃我烧的菜。” “你妈妈身体好伐？退休后我有小十年没见她了。”老板看果励成面色有变，问道，“怎么了？” “没事，被丝瓜烫着了。” “你是小鬼头的朋友？”老板转向另一位，换了普通话，“好吃吗？” 他目光是掩饰不住的欣赏，毕竟谁不爱看美人呢。 第11章 安木西束了长袍广袖，正叼着一只鸭腿啃啃啃，闻言点头：“我的味蕾如在云端。” 小嘴抹了什么味道的蜜啊，果励成狂翻白眼：“你这话对女朋友去说吧！” “女朋友喔——”老板盯了会儿安木西，片刻后目光落回果励成身上，“成成，我记得你有一次在学校门口，偷偷带了个哭花脸的小姑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果励成吓得筷子差点没掉碗里：“叔叔你不要乱说！” 以他的性取向，怎么可能和女孩在一起。 “你们俩当时在吵架吧？小姑娘是短头发，蓬蓬乱，但是眉眼好看的来！”忽然间，老板看安木西的眼睛亮了，“和你一样。” “丑人各有各的丑，而美嘛，”安木西啃完鸭腿，搛了一筷子肉丝跑蛋送进嘴里，主打一个端庄优雅，“都是相似的。” 说话同时，他嘴角始终挂着一缕笑。 不愧哲学系出身，这自恋程度——果励成再度翻了个白眼。 店内人不多，老板拉着果励成絮叨半天，四五个家常菜愣是吃到了下午四点多。西斜的日色中，果励成和安木西同老板道别。 时间尴尬——若是继续游玩，到太阳落山西湖也走不完。若是结束的话…… 【小白果】的订单要到晚上九点。 果励成无措之际，只听安木西道：“小鬼头，陪我消消食。” 嗓音有些湿润。 小鬼头也是你叫的？果励成白眼梅开三度，身体却很诚实地跟在后面，过龙翔桥地铁口往西湖边走。 沿路是商业街，游客多到超乎想象，二人几乎要被挤成照片。 “果然又是知味观。”果励成瞥了眼前方。 来杭州免不了要买伴手礼，这家知味观门店位置合宜，糕团点心、酱鸭酱肉一直供不应求，门口常年大排长龙。 “您要买点儿吗？”果励成问完，又觉得愧对自己旅游专家的名号，便找补道，“嗐，酱肉要家里腌的才好吃。” “那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吗？”安木西忽然微微弯腰，凑近了问他。 一抹淡橙日色落在眼中，他的瞳仁里好似漾着橘子汽水。 遭遇美貌暴击，果励成几乎被蛊到，他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行人：“……” “开玩笑的。”安木西继续向前，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没几步，二人耳朵里灌进了几句话： “怎么插队啊，没素质。” “谁加塞了，这里本来就有个空。” “十厘米也叫空位？瞎吗？” “小姑娘说话那么难听呢！” “那也比大老爷们儿没素质要强。” 果励成循声看去，吵架的两人，一位是个排队买点心的女孩，另一位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肥硕的身材正往队伍里挤。 周围有些看客也在指责大汉，一来二去的，脾气都蹿了上来。 “你再骂人？” “素质低下的老登！哎，你拽我衣服干嘛？性骚扰啊！” “骚的是我还是你？” 大汉扬起手给了姑娘一巴掌。 这一下可不要紧，女孩立刻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果励成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压的戏码，还是男的欺负姑娘，便上前道：“大哥，有点不讲武德了哈……” “关你鸟事，边儿待着去。”大汉嗤笑一声，“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拉屎放屁？” 果励成火气也冒了出来：“你打了人，就该道歉。” “我不仅打她，我连你一起打，”大汉手臂一抡，往果励成脸上招呼，“叫你多管闲事。” 那拳头同马东锡相比不遑多让，果励成来不及躲闪，下意识护住了头。 然而下一秒，预想之中的撞击和疼痛却没有到来。 果励成眼前白色飘飞，像棉花糖又像云朵，他抬眸，看见大汉的那只花臂被安木西的汉服广袖格住了。 “她可以骚，但是——”安木西依旧优雅，嘴角的笑容都没有变化，“你不能扰。” “就他妈你会说，”眼前这长发小子看着斯文，没想到力气巨大，大汉的胳膊被广袖下的那双手牢牢握住，骨头都要碎了，却还是嘴硬，“打扮得跟娘们儿一样，怕不是个人妖吧？” 安木西手指骤然收紧。 大汉太阳穴浮出青筋，冷汗也蒙上额头：“死人妖，松手！”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好，”安木西冷笑道，“那么在下也略懂一些拳脚。” 在一众游客的瞠目结舌中，他真如一个从天而降的世外高手般，身子一歪，借力打力地把大汉的脑门儿怼在了地上。 美人的身手比美人的脸更加漂亮。 “道歉。”安木西负手而立，长袍甚至都没有一丝褶皱，还是那副白衣翩然的寂寞高手模样，“向她。” 顿了顿，他目光投向看呆了的果励成：“也向他。” 大汉认怂道歉后，安木西才慢慢挪到西湖边的长凳上坐下，看落日在湖光中投出橘金色。 手腕上火辣辣的痛——刚才在和大汉中门对狙的时候伤到了。他忽而有些庆幸今天穿了宽大的汉服，可以藏起伤口，不让某个小鬼头看到他装逼装过头的窘状。 小鬼头呢？安木西左看又看。 “喏，”身后传来很轻的声音，“喷一下会好受些。” 安木西回头，看到果励成递过一罐云南白药。 第12章 “不需要。”安木西面色如常。 “你的胳膊要有你嘴一半硬就好了。”果励成在他身边坐下，把云南白药喷在掌心里焐热，捞出他的手腕，压上去。 安木西痛得闷哼一声，但很快，掌心的温热令他吞掉了一切声音。 “抱歉，”果励成过意不去，声音瓮瓮的，“害你受苦了。” “多大事儿，我什么苦都能吃。”安木西这才笑了，“但西湖醋鱼不吃。” “……” 果励成在安木西手腕的皮肤上缓慢摩挲，心头微妙：“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出手。”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安木西反客为主地握住他，“你呢，一直都是这样见义勇为吗？” 果励成咽了口唾沫。 二人只隔方寸，他进，他就退无可退。 幸而这时安木西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好汉歌》，“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刘欢老师激昂的唱腔环绕耳边，“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好炸裂，果励成吓了一跳。 安木西笑着摇摇头，放开果励成。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方案发来”、“稍后我会审批”之类的话语，端得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霸总。 “半小时后concall吗？”安木西抬腕看表，略做沉吟，“我没问题。” 待安木西挂了电话，果励成才斟酌着道：“既然您还有工作，那么这次的陪玩能不能……” 还没把“结束”说出口，安木西眨了下眼：“第一个需求。” 果励成：“？” “本次陪玩的第一个需求，”安木西道，“我要跟你回酒店。” 第10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果励成虽然已经接受了甲方的作天作地，但—— 这需求放在整个炸裂界都是非常炸裂的。 “不愿意吗？”安木西手腕上大片青紫，却不影响他挥动手机，“双曲线……” “去还不行吗。”果励成看着那瓶云南白药，赌气咕哝，“但只是回酒店，不能做别的。我再说一遍，你不准改需求。” 安木西在他耳边吐气：“想让我做些什么‘别的’？” “……”果励成就没见过有人用如此正经的表情，说如此不正经的话。 回到酒店房间，安木西当真说到做到，只抱着手机工作。 “这次大促务必保证gmv上涨10%。” “主播招募下周之内先拿个初步方案。” “完不成？完不成的话，我和你们组今年绩效一起背3.25。” concall，过方案、回邮件、批流程……这里不是网络小说，而是现实世界，现实中的霸总不是那么好当的，需要付出远超普通人的智慧、精力和耐心。 霸总的生物钟里没有休息，时间是永恒的甲方。 果励成见状放下心，火速去浴室冲了个战斗澡。 换了松快的t恤卫裤后，疲惫才后知后觉来袭。 靠着贵妃榻，身边人忙碌的影子映在眼中，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他逐渐阖上眼皮。 …… “赵总，好久不见，稀客稀客。z大紫金港校区篮球馆？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有约。” “不是妹子，是工作，我老光棍儿一条，您还能不知道。” “没骗你，要不我把日程表分享给你看看？” “真的抱歉，下次我做东，鏖战三天三夜。” 果励成迷瞪瞪睁开眼，见安木西依旧在打电话。人是在笑，表情却隐约透着凝重。 白天捡到的银杏叶也被他握在手中。 “睡饱了？”很快安木西挂了电话，走到果励成眼前。 果励成含混地嗯了声，想揉揉眼，结果胳膊像涂了柠檬汁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来点儿？”安木西变魔术一样从身后端出两杯红酒，“刚醒好的，解压助眠。” 果励成这才得空看了看四周，窗外已是浓深夜色。 安木西头发半干，发梢的水滴在不着寸缕的胸肌上，腰间裹着条白色长浴袍。 篮球运动员，身材没的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果励成看到一旁的边几下方，有几个印着闪送logo 的袋子；台面上，半倾的红酒酒瓶掩藏在香薰蜡烛升腾的白烟中，甜香点缀其间。 “安总……”他心道真是一朵精致厂花。这情调，小红书上那些虚假的生活博主都自叹弗如。 “怎么？”安木西抿了口红酒。 他唇色淡，些许酒液挂在嘴角，留一抹深红的性感。 果励成太阳穴跳了跳，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只是觉得您很懂得劳逸结合。” “人的一生都只是辛苦和劳作，正因如此，闲暇才是人生精华。”安木西晃了晃酒杯，“哦不是我说的，是叔本华他老人家。” 哲学家一句话就能让社畜破大防，果励成点点头，又道：“听您刚才打电话，您明天好像有应酬，闲不下来？” “工作而已，推掉了。”安木西眉尖似蹙微蹙，淡淡道。 一天同游，果励成从未见过安木西这样烦忧的表情，此刻，他竟然有种不该有的错觉——那抹忧思近乎于某种引诱。 身上每根神经都被撩动得燥热无比，果励成只能大口喝着红酒，压下一些妄念和绮思。 “没想到您也会有心烦的时候，”一杯酒见底，果励成依旧很热，强行转移话题，“我很好奇，您会怎么解决呢？” 第13章 安木西往两个杯子中添了酒，递了其中一杯给果励成，留另一杯慢慢啜品：“报复回去。” “？”有意思，果励成下意识又吨了一大口。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愣着干啥？报复回去。”安木西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眼眸也有了微醺醉色，“我会对生活说，如果你听不懂我讲的康德，那么在下也略懂一些武德。” 哲学系的美人竟然有点……可爱。 果励成眼前天旋地转，明白酒精开始上头了，却控制不住地想要捋平安木西的眉。 伸出手的同时，他却因为身体失去平衡倒在了贵妃榻上。 等等，怎么软软热热的！ 果励成撑起胳膊，才发现——美人就躺在他身下。 “安总，不是，”他撑着手肘挣扎爬来，“您听我狡辩……” 就在此时，安木西很轻地唔一声，白色浴袍滑落在地。 果励成这才看清楚自己撑在了哪里。 而被撑起的某处也缓缓抬头。 汗流浃背了，果励成忙不迭抬臂，腕骨却撞到了贵妃榻的扶手上。 “不是我解开的，”他管不了腕间的剧痛，指天誓地，“是这块浴巾，它自己想开了。” “疼。”安木西笑着把浴袍重新系好。 美人脸色酡红，像是喝多了。 “您很疼吗？”果励成更加紧张，瞥到一旁凳子上的云南白药，连忙拿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安木西盯着他的手腕，“你。” 果励成这才发现，自己的腕骨已经青了。 安木西就像果励成白天做的那样，把药剂喷在手心里，焐热后搓在伤处。 “我之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安木西按住果励成，呼气中有浓烈的红酒味，“你一直都这么见义勇为吗？” 美人的思维着实跳跃，果励成一愣，脱口而出：“……这不是应该的吗？” “好了。”安木西松开双手，见果励成像条小呆狗，笑道，“下次别这么不小心。” “真单纯，”他将果励成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挂在对方耳后，“小时候也一定是个很单纯的宝宝。” 呼吸落在鼻尖，手指划过脸颊，气息和触感仿佛羽毛，轻柔地扫过了果励成的二尖瓣。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连眼珠都动弹不得。 “我的第二个需求，”安木西双手枕在靠在贵妃榻里，语速越来越慢，“照顾好你自己。” 果励成这才恢复知觉：“啊？” 安木西早已闭上了眼，只有浓睫不时颤动两下，如蝶翩翩。 贵妃醉酒，美人入眠。果励成想把人喊醒让他去床上睡，可这一幕实在太过美好，他不忍打扰。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安木西——美人的唇珠变成了湿润的水红，配上那张脸，像奶油蛋糕顶上最为柔软新鲜的红莓。 心脏上那种酥麻的感觉再度翻涌，果励成挨近对方。 他觉得这种感觉应该叫做情难自控，又很不争气地想，自己今夜大概的确是喝醉了。 他咬住了那颗红莓。 果励成只顾享受口中的甘美滋味，却没有发现，安木西的双眼悄然睁开了条小缝。 -------------------- 橙汁弟：演吧，你就演吧 第11章 正午十二点的灰姑娘 俗话说得好，每一个铁打的身体背后，都有一张磁铁打的床。 果励成睁眼时，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周日上午十点半，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熟悉的酒店，熟悉的白墙，以及熟悉的……贵妃榻。 房里只他一个，可榻上怎么有个人形？ 果励成口干舌燥，起身喝水。 下一秒，房门吧嗒开了，一个身影挪到果励成对面，吓得他差点没把矿泉水瓶摔了：“安……安总？” 他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此刻再看贵妃榻上的印子，脸上可堪精彩纷呈。 “好看吗？”安木西张开双臂。 “？”果励成定了定神，见安木西不知从哪儿搞了套西装穿在身上。 全套六扣布雷泽，布料垂坠，领口袖口都有暗纹，高档货。 “您今天……”西装帅哥，哦不，西装美人在前，果励成擦着嘴角的水渍，“相亲？还是见家长？” 怪不得昨天电话里说有约呢。 或许是错觉，他听到安木西“嗯”了一声，又或许没有。 红酒后劲儿不小，果励成任冰凉的矿泉水划过口腔：“您还要忙的话，那我们这次的陪玩……” 昨晚九点早就过了，此刻没有甲方，没有订单，什么都没有，无债一身轻。 “陪玩是结束了，”安木西站在镜前，牙齿叼下手腕上的纯黑发圈，“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需求没提。” 世上怎会有如此胡搅蛮缠的甲方？果励成：“婉拒了哈。” 安木西给自己扎了个低马尾，盖住脖上的伤疤：“我的最后一个需求是——陪玩订单延长至今天中午十二点。” 果励成一口矿泉水喷了出去：“陪玩订单昨晚就结束了，需求无效。” 还中午十二点，当自己灰姑娘，水晶鞋不到点不能脱？ 安木西装好袖扣，又去夹领带夹：“你再仔细看看协议，协议中可没有规定时限，所以这三个需求终生有效。” 安木西的领带夹是纯金色，闪着富贵逼人的光泽。 第14章 “真是……”他被那抹金色闪了眼。 真是黄金矿工也挖不出这样的神金。 果励成咬牙，打眼又看到安木西手腕上的青紫痕迹。他无奈地摇头，拿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说好了是最后一个需求，你不准改。” 安木西的笑容融冰消雪：“十二点后，我一定放你走。” 果励成不情不愿跟安木西退了房，来到地库。 “上车吧，”安木西拉开一辆保时捷的车门，“带你去吃好吃的。” 美人配香车，画面赏心悦目。 果励成是真的饿了，此言正中下怀。一时间，他又被保时捷攫住了眼球：“您不是开领导克星，啊不，开领导，啊不不不，开领克？” “那是在云讯，”安木西忍住笑上车，又拍了拍副驾，“今天呢，我们之间没有工作，只有陪玩。”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果励成气冲冲坐进去。 保时捷驶出城中香酒店。 西湖附近路窄车多还总限流，路面堵成了九转大肠。开到解放路彻底走不动了，安木西索性拐到一旁小巷中靠边熄火，冲果励成wink：“等我一会儿。” 看着逐渐跑远的西装美人，果励成总觉得安木西今天有点莫名其妙。 很快安木西回来了。 “垫一垫，”他撂给果励成一个纸包，“早上没吃饭吧？” 果励成勉强做好表情管理，可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安木西眉眼一弯：“是不是因为只顾着偷看我，所以才没吃饭？我这么好看？” “……”暗戳戳的小心思就这么被挑破了，果励成张口结舌。 哪壶都不开，就别提了。 纸包散发着麦香和肉香的气味，糖油混合物对腹中空空的某人来说极其致命。果励成打开，见是两个九月生活的榨菜鲜肉月饼。 “行家啊。”解放路上小店很多，他惊叹于安木西的慧眼，“这家肉月饼是杭州一绝，尤其榨菜鲜肉味，我当初在北京上学，经常馋这一口，会特意从网上找代购。” 不止手上的两块，安木西买了整整一大袋放在后座上。 “一个人吃这么多？”话毕，果励成忽而冒出疑惑的念头，“我很奇怪——安总您明明那么了解杭州，对西湖路线门儿清，知道在哪里买肉月饼——” “为什么还要找我陪玩？” 美人不答话，只专心开车，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两块月饼下肚，果励成来了精神，看着窗外坠落在绿道上的银杏树叶，思绪也跟着活跃起来。 他发现事情走向逐渐不对劲——安木西虽然没有设导航，但他的路线，果励成再熟悉不过。 通往自家小区！ “停车，”果励成大喊，“这不是去餐厅的车！” 保时捷一个急停，安木西提上肉月饼下车，熟门熟路地往小区里去。 果家是以前的中学教职工宿舍，老小区经适房，大门口一棵银杏老树受到震动，扑簌簌落下几片金黄小扇，古意盎然。 果励成不明白眼前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家的位置。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安木西身高腿长，步伐极快，待果励成跟上时，安木西已经敲开了自家的门。 果励成一头雾水，看到门内熟悉的面孔时，下意识喊了句“妈”。 “陈老师好。”安木西礼貌地将肉月饼递给陈若素，声音夹夹的。 美人正经起来，平添三分姿色。 “小安是吧？叫阿姨就好了，”若素女士笑盈盈接过礼物，“吃顿家常便饭而已，噶客气的。” “您认识安总？”果励成都懵了。 屋内传来阵阵饭菜香气，一时间，他又见母亲今日穿了套装套裙，头发盘得纹丝不乱，还擦了粉底，不禁问道：“家里有客人？” “妈。”这时安木西喊了声。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嘿！叫谁妈呢？果励成白他一眼。 “幺儿来啦！跟陈老师问好没？”若素女士背后，一个爽朗的女声响起。 果励成：？ 果励成：！ 待看清楚客人的模样后，死去的回忆忽然开始发动攻击。 他连忙打开手机，点开寸金app，找到了那张霸道女总裁的图片。 “栖味”融合菜的创始人，安芝。 -------------------- 见家长了嘻嘻 第12章 surprise “幺儿，可以撒！”安芝冲儿子笑了笑，一口爽利的川|普划破室内的寂静，接着对陈若素道，“之前你打电话抱怨成成不愿意回来，我告诉了小西，小西立刻就说这个周末有办法把成成带回家，还你一个好大儿，我们家小西是不是说到做到？” 陈若素嘴角上扬：“要么怎么说是surprise呢。” 果励成终于把这段加密通话听明白了——所谓的陪玩，根本就是某位美人另有所图。 “你！”他一个眼刀飞向安木西。 后者嫣然一笑。 果励成气绝，觉得若是此时对安木西竖起中指，他也能在上面套个戒指。 “成成，认得我吗？”这时安芝打断他的思绪，“安芝阿姨，小时候在你们小区外开早餐店。” 时间久远，果励成哪里还有印象，他不好拂人面子，不知所措。 “陈老师，妈，”安木西忽而搂住母亲的脖子，“我饿了，我要吃饭。” 第15章 安芝同他往厨房走：“就你调皮噻！这可是陈阿姨家。” 陈若素笑道：“当自己家好了。” 厂花这是在替自己解围？ 果励成拉过母亲，悄悄问：“到底怎么回事？” “上周学校教研室聚餐，去的‘栖味’，就是挺有名的那个连锁餐厅。”若素女士握住他的手，“吃完饭后，老板走过来拍我的肩，我一看，这不是早几年在楼下开早餐店的安姐嘛！成成你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可爱吃她做的葱包烩、麦糊烧（1）和拌面了。只可惜，安姐只干了一年多，店铺就到期了，她家早餐店关门的时候，你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呢！” 母亲的手温热，果励成情不自禁回握，同时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你让我周末回来的原因？还惊喜，分明就是惊吓好伐啦！” “安姐非说多谢我们的照顾，”若素女士点头，“那我不得请人来家里坐坐的呀。” “买几个葱包烩就叫照顾了？”果励成不解，瞥到厨房里母子忙碌的身影，“妈你怎么还让客人下厨。” 陈若素：“我说我做，但安姐提了一篮菜来，连花雕酒都备上了。她让我今天我什么都不要动，只管尝尝她的手艺。” 话音未落，安芝招呼安木西摆好菜。 宫保鸡丁、笋干烧肉、豆花肥肠、肉丝炒年糕，西湖牛肉羹，川菜杭帮菜都有，俱是家常味道。 果励成仔细瞧去，鸡丁里添了虾球，炒年糕中放了莲花白——不愧是融合菜品牌的创始人，安阿姨是用了心思的。 “当心——”安芝一边吆喝，一边把白瓷盘端上餐桌c位，“西湖醋鱼来咯！” 鱼肉与醋向来是完美搭档，又添上黄酒，酸和醇形成的酯香扑鼻而来，令屋内人食指大动。 这其中不包括安木西。 安芝招呼几人落座，又忙着倒花雕酒，看到儿子眉头紧锁，故意埋怨他：“幺儿你啷个不吃鱼噻？” 安木西的表情像舔到了巧克力的狗子。 安芝笑着对陈若素道：“他小的时候，有段时间我想开家小餐馆，每天一睁眼就琢磨着菜，总烧醋鱼给他吃，把他吃伤了，看到西湖醋鱼就躲。” 原来无敌的厂花也有软肋，果励成没绷住，笑出了声。 安木西旋即回赠他眼刀。 果励成按住嘴角，举杯道：“安阿姨，来来来，碰一个。” 安芝的手艺当得起大厨称号，果励成夹了几筷子，灵光乍现地想到安木西曾说过的话，“味蕾如在云端”。 他一时又有些赧然——有这样的母亲，安木西的口味肯定刁钻无比，自己昨天带他吃的苍蝇小馆倒有点班门弄斧了。 “不好吃吗？”酒过三巡，安芝不住给果励成夹菜。 果励成吃得唇上都覆了层油膜，闻言头摇成了拨浪鼓。如此动作，口中的饱嗝再也憋不住了，水灵灵地打了出来。 “你也真是，逢人就问好不好吃，”安木西看了某条尴尬的打嗝小狗一眼，仿佛看穿小狗心事，“一家人吃饭呢，重要的不是饭，而是人。” 他又转向陈若素：“陈阿姨，对不对？” “你快留着这张嘴应付公司老板吧。”安芝嗔怪儿子，“去厨房把点心拿出来。” 支走挤眉弄眼的安木西，安芝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凝在果励成身上：“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我们娘俩，成成的确不是一般人。” 果励成正在喝八宝豆腐羹，听闻此言手一松，瓷勺撞在碗中，哐当一声。 这时安木西也回来了，提着个竹蒸笼放在桌上，安芝顺势撩开他的马尾。 安木西顿时捂住后颈，弹开两米远。 “脖子后面的疤，”安芝对果励成道，“看到了吗？” 安木西恨不得拿蒸笼堵母亲的嘴。 果励成瞥了眼奓毛的某位，很想笑——美人的马尾堪称猫尾，亲妈都摸不得。 安芝不理会儿子的眼色：“是小西上高二那年受伤的，那会儿他爸肝癌晚期刚去了，我一个人带着幺儿来杭州投奔亲戚，但不能总在亲戚家借住，我年轻时在饭店做过学徒，就想着盘下个早餐店，先和儿子把日子过下去再说。” 女霸总此刻竟有些局促，那双浸了多年油烟的手反复绞着：“店就开在教职工小区外面，多亏老师们照拂，还让小西到学校里借读。还有陈老师，我知道你经常照顾我生意，每次来店里，拌面都要多买一份……” 安芝眼圈渐红。 “怎么说这些有的没的，”安木西揭开蒸笼，“趁热吃点心。” 然而下一秒，他却一愣：“这是……” 果励成也看过去，见满笼金黄。 几块米糕，做成扇形模样，真如一片片可爱的银杏叶。 夹层中缀着些黄白相间的小圆粒，是白果。 “白果发糕，‘栖味’研发的新品，”安芝看着安木西和果励成，“说起来，这道点心的灵感，来自你们两个伢。” 果励成：“？” “小西受伤那天，回到家的时候脸上手上全是血，手里还攥着一把银杏树叶。”安芝道，“我以为他又被欺负了，吓得不行；问他是谁干的也不说，问他伤口疼不疼，他只摇头。” 一旁的安木西彻底急眼了：“妈！” “然后小西咧开嘴，举起树叶，说扇扇风就不疼了，我问他叶子是哪儿来的，他说——”安芝目光转向果励成。 第16章 “他说，是成成。” -------------------- （1）葱包烩：面饼裹油条，麦糊烧：加一点点蔬菜的鸡蛋饼，都是浙a常吃的早餐。 ———- 真相大白蓄力中 第13章 爱出者爱返 果励成的心脏像失掉了某颗螺丝那样，跳得时快时慢。 回忆骤然来袭。 “妈，我想吃拌面——”刚睡醒的果励成揉揉眼，不情不愿地套上校服。 “妈妈要去看早读课，钱放在桌上，你自己去外面买，小区门口左转第二家‘安姐早餐’，别走错了。” “吃完赶紧去上学，过马路当心，和同学好好相处，有听不懂的及时问老师。” 十月末，学校正是忙的时候，若素女士说完便抓着包出门了。 “知道了，”刚上六年级的少年一边系红领巾一边咕哝，“你好操心啊。” 果励成记得【安姐早餐】是暑假刚开业的，老板是个爽快和善的四川阿姨，遇到小区住户来买早餐，要么多饶一只小馄饨，要么在拌面里加勺酱笋丁。 阿姨还有个儿子，约莫十五六岁，周末没课的时候偶尔会在店里帮忙，挺沉默，端个盘子一声不吭。 果励成没见过他的正脸，远远看去，大哥哥半长发型，搞得蛮称头。 吃完拌面，果励成背起书包，却被老板喊住了。 “成成，”老板操一口川普，“红领巾歪了噻！” “阿姨您认得我？” “可不，我总见你妈妈接你放学。” “糟了要迟到了，阿姨，我先走了！” “红领巾系好！” 果励成就读的小学离家虽然不远，但也得十几分钟的脚程。他一路风驰电掣，跑到连红领巾也飘到背后。 离校门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果励成实在跑不动了，停在银杏树下顺气。 这时他听见林深处的声音：“你他妈给我老实点！” 是围在一起的三个男生，说是小混混吧，三人都有点紧张，说不是吧，其中一人还举着刀。 被围住的男孩头发散乱，后颈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染在校服上，很是刺目。 果励成躲在银杏树后凝神听了片刻，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小混混”中的一员正在追求学校一位校花，而校花属意的却是眼前狼狈的男孩。 “没有的事，我跟她没关系。”即使是被长发挡住上半张脸，果励成依旧能感受到那道倔强不服输的眼神。 “眼神这么骚勾引谁啊？”三人更来劲了，把男孩按到地上，踩住他的脚狠狠碾了两下，“外地来的赤佬。” 男孩喉间冒出压抑的痛呼。 其中一名小混混扬起刀——刀刃上还残存血迹——就要往男孩脸上招呼。 眼看要闹出人命，果励成急中生智，从地上囫囵抓起一把银杏叶和白果，快步跑过去扬了个天女散花。 几个小混混被他的奇袭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后退。 就这身手，不像是正儿八经的混混，果励成趁机扶起男孩，又对三人喊道：“不准欺负同学!” 其中一人看来者是个还没抽条的小屁孩，盯着他的红领巾嗤笑了下：“小西斯，少管闲事。” 男孩挣扎起身，果励成按住他：“行，我不管闲事，我让你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汪老师管。” 他早就看到了几人身上的校服。 “你……和灭绝师太什么关系？”小混混声音有些颤抖。 果励成愈发觉得三人是纸老虎，于是鼓起勇气道：“你也少管闲事。” 他越是这么说，小混混脸就越黑。 “我数到三，你们要是不走的话，”果励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三——二——” 汪老师名声在外，三人对视瞬间，领头的恶狠狠道：“下回再让我看到你，就没今天这么好的运气了！” 放完狠话，忿忿却又心虚地离开。 “同学，”果励成掺着他起身，发现男孩明显比自己大，便改了口，“大哥哥，你没事吧？” 男孩看上去没事，只是后颈一直在流血，触目惊心。 果励成很想帮他止血，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急懵了，拾起一片银杏树叶在伤口附近扇风：“这样凝血能快一些。” “帮我，”男孩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散乱黑发下的眼眸也垂着，“你不怕吗？” “这不是应该的吗？”果励成一怔，手上的小扇子也停了，不过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说道，“有啥好怕的，他们本来就不对。” “就是可惜我个子太小了，打不过他们。”果励成继续给他扇伤口，“大哥哥，你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该出手时……”男孩慢慢念着，“就出手。” “成成？”这时路旁经过的一辆自行车突然停了。 “怎么在这儿，不去上学？”车上人朝树林里望来，“红领巾要系系好呀！” 果励成认出那是母亲学校食堂的大厨叔叔——自己总和母亲去吃饭来的——连忙道：“这就去了！” 他想和男孩告别，可转头却发现，男孩已经捂着脖子，沉默地走远了。 * “小西说他受伤之后，有个小英雄帮了他。”安芝笑着看了眼果励成，“小英雄个子不高，眼睛又大又圆，红领巾是歪的——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你。” “妈！”平日里呼风唤雨谈笑风生的高管，此刻是一反常态的羞赧，月白的脸颊上浮起层层红晕。 第17章 安芝打趣儿子：“幺儿脸啷个红了！” “被风吹的，”安木西清清嗓子，“我去关窗户。” 他起身来到窗前，看到了不远处的银杏树。 人都说杭州秋日短暂，但安木西却不这么认为。 秋天太长了，长到一切都悄无声息。 第一片银杏叶落下是什么时候呢？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再回神时，一树金黄。 就好像，在他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一个人很久了。 --------------------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第14章 岁岁年年（正文完） 这餐特殊的“家宴”吃了很久。 家中难得热闹，到最后，陈若素和安芝喝得都有些多，醉眼惺忪的，各自把儿子赶到厨房刷锅洗碗后，手拉手靠在沙发里讲悄悄话。 “塑胶手套戴戴好，”果励成瞥了眼安木西，“免得伤到厂花的纤纤玉手。” 安木西：“遵命。” 之前百般刁难的甲方突然变得从善如流，果励成心中泛着股微妙滋味，一时间又不由得得意起来：“这么听‘小英雄’的话呢。” 水声哗哗，盖过安木西极低的笑声。 果励成边挤洗洁精边咕哝：“洗个碗，看把你乐的，想什么呢？” 想当年。 那年安木西刚来杭城。 江南的菜太清淡，一个月有十几天都下雨。敏感自卑的少年吃不惯睡不好，没有地方、也没有朋友可以一起打篮球，班上同学还总是嘲笑他的川味英语口语。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那里是专属于外地借读生的“雅座”。 学校和社会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柿子挑软的捏，只要被打上“软柿子”的标签，哪怕你是一只榴莲，也总会有人来练手劲儿。 更有甚者，因为颜值太高，以及和一些同校花莫须有的绯闻，他得罪了几名富二代同学。 起初只是参考书被撕烂、桌洞里被塞进黑板擦、走在路上无故被人绊倒泼水，至后来情况愈演愈烈，他被绑到了学校不远处的树林里。 幸而有小英雄从天而降。 还教会了他不知道的事。 意外得救后，安木西反复琢磨着那句“该出手时就出手”，还把它写成小纸条放在笔袋中，到后来他毕业工作了，连铃声也是《好汉歌》。 此后他认真学习，拼命锻炼，很快成绩就追了上来，对上那几个富二代，也敢秀肌肉了。 慢慢地，他身边也多了些朋友。 有句鸡汤叫做越努力越幸运，这话没有说错——此后，安木西时来运转，顺利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学校篮球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如今还小有成就。 曾经的伤痛依靠自己治愈，疤痕下露出的是有趣的、天才一样的内里。 时间过去很多年，他在这座城市体验寻常烟火，误打误撞地，遇到了一个特别的身影。 时间过去很多年，他们走散，又重聚。 安木西笑了。 “蒸笼递给我，我擦一下，就那个装银杏发糕的。”果励成说完，手却一滞。 他回想起这一周以来的点点滴滴，鬼使神差地问安木西：“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比稿那天？不会这么巧吧？” “就是这么巧。”安木西冲他眨眼，算是认同，“从我喊你‘果同学’的那一刻开始。” “我俩这是什么缘分。”果励成颇有些不服气，“所以那之后的陪玩……” “也是我故意的。”安木西答。 世人羡慕莽撞直白的爱，以为奋不顾身就能一切如愿；殊不知，“费尽心思”和“处心积虑”，却更加难得，更加浓烈。 “果同学，你口口声声说着缘分，知道什么叫缘分吗？”安木西问他。 果励成正在洗盛醋鱼的方盘，闻言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缘分缘分，你我有了交集，叫做‘缘’——”安木西摘了手套，握住他的手腕。 越是在乎，越容易话到嘴边又吞下，良久后，安木西才道：“我抓住了这段缘，这才叫做‘份’。” 他感受着果励成腕间的碰撞，觉得那种跳动，与自己这些天的费尽心思和处心积虑，同频共振。 果励成被他炽烈的目光看得心跳趋急，手一抖，瓷盘摔碎在地上。 “没割到手吧？”安木西连忙问他。 果励成笑着摇头。 “嘘……别吵着咱妈，”安木西舒了口气，又道，“还记得我的第二个需求吗？” 果励成：“？” “照顾好你自己。”安木西道，“既然你没能做到，那么——” 果励成：“？？” 安木西蔫儿坏地笑，高大的身形把某人压到厨房门边动弹不得，轻声道：“那么我只好再重新提一个需求了。” 果励成：“？？？” “我希望，此刻和我碎碎念念的你——”安木西环住果励成，灼热的鼻息呵在他脸颊边。 唇珠有意无意擦过他的唇，接着来到耳朵。 “今后，也能一直陪我，岁岁年年。” （正文完） -------------------- 最后的最后，酸奶哥还是改了需求哈哈哈哈哈哈哈 ----- 这篇短短小甜饼就到这里啦！愿大家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银杏叶~ 还有一点番外，等我 第18章 # 番外 第15章 “今晚我有一点想你。” 周一早上开完周会，王樱把果励成单独拎进办公室。 “干得漂亮。”女boss今日画了全妆，整个人如沐浴在阳光下的樱花般鲜妍，“这大半年，我们小果子历练出来了。” 双曲线刚刚完美结束了特淘和寸金两个大campaign，受到了甲方云讯科技的一致好评，云讯还诚邀王樱明年去参加其他项目的比稿，相当于肯定了双曲线的实力。 王樱得知消息后在办公室偷笑了好久，然后宣布双曲线全员涨薪，其中果励成的涨薪幅度最大，翻了一番。 “对了，下周五有个活动，在燕莎凯宾斯基大酒店，”王樱笑意盈盈地看着果励成，拉开抽屉掏出一张请柬，“我下周四就休年假飞巴厘岛了，日程早就定下来了，没法改。” 果励成被王樱的眼神盯得直发毛，某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数字营销行业峰会。”王樱朱唇微启，“业内最大的交流活动，有讲座还有晚宴，你去长长见识嘛。” 这话虽然没毛病，但为何樱姐偏偏相中了自己？果励成满腹狐疑：“我？” “好好好，”王樱认怂，“年终奖再给你加两个月，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励成大无语：“说吧，又有什么逆天任务？” “探探这个人，”王樱这才笑嘻嘻地给果励成发了一连串微信信息，“祝恭。” 果励成点开微信，见里面是祝恭的个人简介。 广告人微信消息多，他连忙把这些信息转发到置顶的文件传输助手中，准备稍后好好研究一番。 祝恭的大名果励成当然听过，此君就职于另一家知名互联网大厂比特跳动，从业以来做出过诸多刷屏爆款营销活动，骚操作尤其多，光热搜就上了好几回。 “祝恭是这次峰会的特邀演讲嘉宾，”王樱继续欣赏着果励成的美貌，心道有小果子这张脸就是好办事，“双曲线既然能做云讯的生意，那么比特跳动也可以跳动一下，另外就是……” 果励成见王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问道：“樱姐还有事？” 王樱把碎发挽在耳后，难得露出羞赧表情，接着往果励成手中塞了张照片：“那个，我有一个朋友，特别喜欢祝恭演的短剧，想要一下祝老师的签名。” 祝恭的职业生涯也非常抽象。从z大毕业进入比特跳动后，他先是在大文娱事业部负责短剧营销，那会儿短剧并不火，为了做用户增长、提高日活，祝恭竟然亲自上阵，参演了不少“纯情上司火辣辣”、“霸道总裁的独宠娇妻”这样的土味短剧。 没想到无心插柳——祝恭长相帅气，演技也不赖，一来二去竟然火成了短剧顶流，拥有许多迷妹，微博超话活跃度比一些流量小生都高。 果励成见樱姐这副无中生友的模样，心里不禁好笑。 他又去看祝恭的信息，迅速发现华点——祝恭同样是z大毕业，算算年龄，应当和安木西同届。 此君喜好如何风格怎样，或许可以向男朋友打听打听。 …… 很快到了周五，果励成下班后换上西装带好名片，直奔燕莎凯宾。 到了现场签完到，果励成翻看着活动指南，才发现不对——今晚的演讲环节，增加了一位嘉宾。 指南册上，和祝恭那张帅脸并排的竟然是……安木西？？？ 男朋友也来北京了，还和自己参加了同一场活动，他怎么一点儿都没透露？ 果励成按住砰砰狂跳的右眼皮。 峰会中规中矩地按照流程进行，果励成脑子里满是帮王樱要签名照的任务，全程紧盯祝恭，以至于演讲环节，安木西和祝恭这两位卧龙凤雏到底分享了些什么干货，他是没听进去一点儿。 交流活动结束后是喜闻乐见的晚宴环节，主办方为了活跃气氛，没有办桌餐，而是选择了自助餐，还把现场布置成了舞台的模样。 果励成穿着那件六扣布雷泽西装支棱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看见自助餐车眼睛都直了，不顾形象地冲过去一顿狂炫。 几块牛排下肚，果励成才想起来晚宴的目的，他悄悄拿出祝恭的照片，眼珠在宴会厅内逡巡了好几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地寻找某个身影。 “看谁呢，眼睛都直了？”冷不防地，耳边灌进一个声音，“难道不应该看我吗？” 果励成吓了一跳，连忙把照片揣进口袋里，他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朋友，磕磕绊绊道：“没……没看谁。” 安木西瞥到他手中的照片，几不可查地蹙眉：“有认识的人？” “真没有，”果励成打着哈哈，反客为主，“你今天怎么来了，还当了演讲嘉宾？” “峰会主办方早就邀请过我，只是我一直没回复，那天你同我打听起这个活动，我才想起来，”安木西扬起鸾目，笑道，“就给了你一个surprise。” 果励成总觉得今晚的安木西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这时他眼风捕捉到不远处的祝恭，身子一直，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安木西。 引得安木西眯了眯眼，美人的风流气度尽显：“果同学，你今晚有点不一样喔。” 果励成有些尴尬，幸而旁边有几位行业大佬来同安木西social，他不方便插话，便悄无声息挪远了些。 正想着要如何拿到祝恭的签名，片刻间，正主就降临到了他的面前。 第19章 果励成手忙脚乱地递上名片。 “双曲线传媒，后起之秀，失敬失敬。”祝恭瞥了眼，唇角泛着清浅的笑意，“你们给云讯做的项目很牛逼啊，我还当优秀案例，发给公司市场部学习呢。” 果励成更加紧张，堆起僵硬的商业假笑：“不敢当，比特跳动才是我们要学习的对象。久仰祝老师大名，祝老师您人美路子野，啊不是，长得帅，业务能力也强……” 祝恭眼角一弯，仿佛短剧中的帅气霸总真的冲破屏幕，来到现实：“我看你刚才在和云讯的安总聊天，你们是朋友？” “啊不不不，闲聊两句而已，”这种场合，不便透露自己的恋爱关系，果励成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又想起了什么，“祝老师，您和安总是校友吧。” “何止校友，我们俩可是关系匪浅，”祝恭从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中拿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果励成，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不仅同届，还都是话剧社的成员。” “他还会演戏？”果励成一愣。 前几天向安木西打听祝恭的时候，男朋友可没说这茬啊！ 话又说回来，安木西的演技他是见识过的，而祝恭能成为短剧顶流也合情合理——敢情两个人早已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那可不，”祝恭抿了口香槟，“安总上学时的外号叫‘万能校草’，唱、跳、rap、篮球，什么都能来点儿。” “我记得那会儿我们排《傲慢与偏见》，他演男主角达西先生，我演男二号宾利，啧啧，他的风头完全把我盖了下去。” “我电脑里到现在都存着演出录像，每次比特跳动干不过云讯的时候，我就会很阿q地找出这段黑历史回味一下，唔，怎么不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呢。” 没想到平时叱咤风云的行业大佬，私下里竟然如此有趣，果励成渐渐卸下防备，噗嗤笑了出来。 那边厢安木西一边同人商业互吹，一边偷瞄着果励成与祝恭的一举一动。 见二人相谈甚欢，果励成更是眼角眉梢满含愉悦，他脑中瞬间gay达大作，不禁握紧了酒杯。 之前果励成同自己打听祝恭，他就觉得不对，祝恭什么套路和招数他再熟悉不过，因而这次活动才跟了过来。 现在想想，幸而跟来了，否则他那么大一个男朋友还不得被那条大尾巴狼撬走？ 旁边一位宾客察觉到安木西的反常：“安总，怎么了吗？” 安木西咬着后槽牙，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这酒没醒足时间，味道不够。” 眼风一瞥，又看到果励成从怀中掏出照片和钢笔，似乎是在……求签名？ 这就开始调上情了？真当自己这个正牌男友瞎啊！ “您说得对，是有点酸，”旁边的宾客尝了尝杯中酒，赞同道，“好好一杯红酒，跟山西陈醋似的。” 安木西两三句结束social，瞬移到果励成身边。 祝恭抬眸伸手，大方道：“安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安木西故意同果励成挤在一起，肩膀相触，须臾后才松松地同祝恭握了下手，笑容极盛，“大尾巴狼。” 祝恭：“？” 我是大尾巴狼，你看起来更像一条疯狂开屏的大孔雀吧。 …… 安木西是临时从杭州来到北京，晚上就住在燕莎凯宾。晚宴结束后，果励成兴奋地跟安木西去了客房。 异地恋总是辛苦的，小别胜新婚的二人搂着啃了一会儿，肆意宣泄着思念，与此同时，某种兴致也悄然发酵。 关键时刻，果励成突然悬崖勒马要去洗澡，说是自己当了一周牛马，得洗掉这身班味儿，才能好好陪男朋友。 “别啊，当个牛马也不错。”安木西把他揉在怀里不许离开。 美人今晚喝了不少，面色酡红：“有xing生活的打工人才是牛马，没有xing生活的，只能叫骡子。” 厂花的嘴还是这么毒啊！果励成瞪他一眼，进了浴室。 安木西颇为满足地回味着唇齿间的气息，一时间有些熏熏然。 气氛正好，果励成的手机却不解风情地响了起来。 手机没锁，连着好几条微信消息跃进安木西眼中： 【祝恭】：【在吗？小狗探头.gif】 【祝恭】发来一条网盘链接。 【祝恭】：【你要的神秘礼物，包精彩的，坏笑.jpg】 安木西脑中又是一阵警铃响，不由自主地划开屏幕。 ——好家伙，果励成不仅加了大尾巴狼的微信，还聊上了。 再一看，就连置顶的文件传输助手里都是祝恭的简介。 这特么能忍？安木西一头如瀑青丝快炸到天花板上了。 果励成洗澡的时候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出了浴室门，就看到某人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半小时前还水灵灵的一朵厂花，现在一副快谢了的模样。 男朋友不开心吗？果励成连忙顶着半干的头发，拱进安木西的怀抱，仰头索吻。 未料安木西僵硬地避过。 没有嗅到熟悉的温热气息，果励成略感意外，并且他还有一种直觉，就是安木西的反常由自己而起，于是半开玩笑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刚才在晚宴上，你还说我有点不一样，我看不一样的人是你吧。” “果同学，”安木西从喉咙里挤出生硬的声音，委委屈屈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第20章 这问题出乎果励成的意料：“不是恋人吗？” 安木西目光炯炯，不置可否。果励成愈发觉得诡异，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甲……甲方乙方？” “甲方吃饭你转桌，甲方开门你上车是吧，”安木西的脑细胞快被陈醋泡透了，“双曲线和云讯还签着合同呢，怎么，要移情别恋投入比特跳动的怀抱？” 果励成满脸懵逼：“我没有啊。” “真的吗？”安木西没好气地把手机撂给他，“我不信。” 果励成拿起手机瞟了几眼，瞬间乐开了花。 安木西的脸黑如锅底：“你笑什么？” “我听说，人见人爱的厂花在z大话剧社演过《傲慢与偏见》，演的还是主角达西，”果励成歪头看他，真如一条可爱小狗，“都说达西先生孤傲清高卓尔不群，我看可不一定，某位达西先生，可是相当小肚鸡肠呢。” 安木西：“？” 果励成举着手机：“要不要一睹达西先生的风采？” 安木西悟了：“所以那条链接……” “某人的黑历史。”果励成道。晚宴时果励成听说祝恭有话剧录像，好奇得不行，祝恭便加了他微信，承诺晚上回家把“黑历史”发给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安木西：“……” 眼看果励成要点开链接，安木西急了，把小狗扑到床上。 低垂的夜幕带着某种禁忌的私密感，将感官知觉无限放大。二人目光相抵，湿热的气息互相裹挟纠缠。 “果同学，你说得对，”安木西啄他的唇，“今晚我是有点不一样。” 吻如三月的雨丝般落下，安木西目光幽深，声音也变得磁哑：“因为我有一点想你。” 果励成承受着细细密密的攻势，双眼渐渐蕴上了水汽，雾蒙蒙，可怜见的，似乎不相信他的回答。 安木西拿他没办法：“好吧，其实不止是一点。” “真的吗？”果励成想到了什么，噗嗤笑了出来，紧接着用很轻的声音反击，“我不信。” 被这样一双眸子看着，安木西心都快化了，情不自禁把深埋在心底的那些秘密，尽数捧给他看。 他蹭了蹭果励成的鼻尖，声音湮没在柔软的吻中： “也不只是……今晚。” -------------------- 酸奶哥：这是什么？醋？喝一下。唔，好上头，再喝一下……（无限循环中） ----- 因为榜单字数问题，番外只能在下榜之后写qaq，宝贝们久等啦 接下来还会有个温情向番外哈 第16章 天才在爱里也是常人 周一，早八。 果励成惯常早到公司，一进办公室，打眼看到桌上的快递。 ems信封，从杭州远道而来；打开，是一封请柬。 ——本周末，创意融合菜【栖味】在杭州的第八家连锁分店开业，特邀果励成先生拨冗剪彩，品尝佳肴。 霸道总裁安芝女士的场是一定要捧的，别说周末了，哪怕让果励成现在立刻马上踏着风火轮回去，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变身小哪吒。 很快到了周六，果励成赶早上第一班飞机回杭，一出萧山机场，就钻进杭州大厦给安芝女士挑礼物，直至中午边，才紧赶慢赶，到了【栖味】新店。 “果同学，”某位长发美人远远朝他招手，“要迟到了喔。” 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但安木西还是喜欢用二人初遇时的那声“果同学”称呼男友，算是情侣间不忘初心的小情|趣。 餐厅门口已经有些许客人到场，两侧花篮与气球一色，彩纸同金粉齐飞。一片眼花缭乱之中，着黑红暗纹西装的安木西十分显眼。 明明是艳俗的颜色，穿在美人身上，自有一段风流气度，令一旁的红男绿女们显得格外庸俗。 有气度的美人依旧毒舌：“你的本职工作不是当乙方吗，乙方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果励成连忙上前帮忙布置剪彩用的红绸：“这不是给阿姨买礼物去了嘛。” 安木西瞥了眼他手腕上挂的奢侈品纸袋，吹了声口哨：“果同学，长进了啊，买的什么？” “手套，”果励成道，“真丝的，特真。” 安芝女士和厨房油烟打了半辈子交道，那双手洗菜洗碗、切墩抡勺，是要好好保养一下。 安木西听男友把重音落在“真”字上，如何不明白他的小心思。 在一起小半年，因为二人甲乙方的特殊关系，这段恋情自然是对外界保密，同事、朋友甚至双方的母亲都蒙在鼓里。 果励成到底年轻，经不住事，好几次险些要憋疯，恨不得对着两位妈妈当场出柜。 结果每次都是安木西临门一脚，把柜门踹了回去。 思及此，果励成有些懊恼，一边把红绸挽成花朵形状，一边在安木西耳边道：“今天妈妈们都在呢，我们的事……” 安木西装傻充楞：“什么事？” 果励成急了，手上的红绸绕成了朵大蘑菇：“我们的关系是你来官宣还是我来吓人？” “……”安木西难得思考了片刻，把绸缎拉成花瓣形状，“事缓则圆。”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也是惴惴。 没人不想公开自己的伴侣，让全天下一起见证甜蜜爱意。可不知为什么，对上母亲和若素阿姨那两双慈母的眼睛，他始终无法开口。 第21章 安木西自失地摇头——公司里人人都说他是天才，自带职场buff，听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太好了是安总我们有救了”——可天才在爱里也是常人。 爱情对世人一视同仁，天才并没有什么特别，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普通情侣会有的顾虑。 甚至有时候，天才也是个傻子。 果励成心脏有些钝钝的，刚准备启唇，这时盛装打扮的安芝和陈若素款款走来，他只能把话揣回了肚子。 “成成来啦！”安芝女士还是一如既往地风风火火，“地方好认撒？你妈妈还担心你找不到来的。” 【栖味】连锁餐厅的选址很有讲究，从来不选房租齁贵的购物中心，什么银泰天街万象城统统闪一边儿，而是专挑老小区、旧巷道的门脸。霸道女总裁的原话是，哪怕山无棱天地合，外星人攻打地球，地球以宇宙第三速度脱离太阳系，她也不会在购物中心里做预制菜。 老小区都是嘴刁的食客，餐厅明火热灶童叟无欺，做的都是家常口味，因而颇受欢迎。有几个美食博主前来探店，赞不绝口，说是“藏在深巷里的酒才是好酒”、“那一夜杭帮菜和川菜都喝醉了”、“美食荒漠中一颗闪亮的明珠”……一来二去，【栖味】火成了杭城顶流，连着上了两三年大众点评黑珍珠餐厅top1。 “幺儿还说要给我买流量、找网红做推广，”安芝睨了儿子一眼，颇有些自豪地嗔怪安木西，“‘打法’、‘抓手’、‘赋能’，互联网那些花活儿听得我头疼，恨不得拿锅铲子抡他脑袋。我这个人开餐厅，只信一件事，那就是烧出来的菜要好吃。” 果励成心道不愧是亲妈，安芝女士dna里也刻着“商业天才”四个字。 转念又想，阿姨看上去热情面善，其实性子执拗得很，若是贸贸然把自己和安木西正在交往一事说破，说不定被锅铲子抡脑袋的，就是自己了。 心绪百转千回间，果励成对上安木西那双鸾目，从中看到了几分特别的情绪。 有不确定，又好像在说“别担心”。 新店开业，安芝没有邀请多少业内老饕，而是艺高人胆大地搞了个试吃活动——来餐厅用餐的食客如果觉得不好吃，可以退还一半的餐费；如果还能提出菜品改良意见，全额退款。 【栖味】名声在外，活动一传十十传百，放了炮剪了彩，食客很快纷至沓来，餐厅内外热闹红火。 “开业总不是要做打折活动，与其光秃秃地打折，我不如把声势造大一些。再说了，我是真的对‘栖味’有信心。”安芝满意地看着门口大排长龙的队伍，笑眯眯地拉着陈若素、还有两个孩子去餐厅最里面的包间，“走，我们‘一家四口’去吃小灶。” 四人落座，果励成把礼物送给安芝，安芝喜笑颜开，连夸“成成有心了”，接着又吩咐店长传菜。 她给陈若素沏茶：“咱们这桌的菜，是我今早特意去早市挑好，拿住劲儿烧的，一会儿你们尝尝，不好吃我‘安’字反过来写。” 安木西正在用水壶里的开水洗餐具，闻言忍不住吐槽：“妈，‘安’字反写还是‘安’。” 安芝一个眼刀飞向儿子，一时又瞥见陈若素头发上沾了些金粉红纸，便小心地将它们从发髻上拿下来。 “陈老师今天比花儿还好看。”安芝挑眉看了眼桌上的鲜切花，一把粉色康乃馨，花瓣上还滚着露珠，水灵灵的。 陈若素用手背贴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表情亦有些微妙。 安芝捕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陈若素望着康乃馨出神几秒：“安姐，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成成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大人物，他和小西……” “为什么……”她欲言又止。 “为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是吗？”安芝打断她，“我活了小半辈子才明白一个道理——” 旋即，她目光扫过安木西，笑得意味深长：“工作要和成功的人一起，生活呢，要和快乐的人一起。” 安木西冲好自己的碗筷，又很贴心地洗着果励成的那份，闻言一个愣怔，瓷勺撞回碗中，叮当作响。 老板请客，店长不敢怠慢，冷盘热菜按时送来。 果励成之前一直在纠结要如何公开恋情，想到脑壳都隐隐作痛，此刻闻到诱人的饭菜味，瞬间被碳水、脂肪和蛋白质的香气勾了魂儿。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尝尝咸淡。事已至此，先吃饭。 安芝的手艺没话说，色香味俱全；安木西又是个口齿便给的e人，尽挑长辈爱听的话说，把两位妈妈逗得无比舒心。 厂花笑嘻嘻，必定有问题，果励成感觉不妙——这还是他认识的云讯vp、毒舌高管吗？搁这儿彩衣娱亲来了！ “你今天怎么了……”他一边战术喝水，一边悄悄拽了拽安木西的衣服。 安木西瞥他一眼，并不回答，转而夹了一筷子脆皮大肠：“妈，今天的大肠挑得真不错，好像特别弯呢。” 听到安木西特意重读了“弯”字，果励成恍然大悟，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在暗示吧，是在暗示吧？ 见母亲面露笑容，安木西又把一盘螃蟹转到面前，对果励成道：“这是我妈自创的招牌菜，威士忌酿蟹，常年位居栖味畅销菜品榜榜首，一年能卖出好几十万份。” “一份酿蟹有两只，”他耐心解释，“一公一母，母蟹吃黄，公蟹吃膏，一口下去，就是让我当神仙也不做。” 第22章 果励成掰了一只蟹，蟹肉绵密，酒味浓郁，可堪极品，眉毛都要给他鲜掉了。 这时却听安木西道：我觉得这道菜可以改良一下。” 安芝来了兴趣：“怎么改？” “众口难调，有人喜欢蟹膏的油润，有人喜欢蟹黄的鲜香，不如让客人自己选公母。”他喝了口水，“比如说我，我就喜欢吃公蟹，两只公的就很好。” 这已经不是暗示，厂花之心昭然欲揭，果励成听得右眼皮砰砰跳，在桌子底下轻轻用膝盖碰了碰安木西的腿。 安木西一只手仍然捏着筷子，另一只手悄咪咪牵住果励成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幺儿的建议不错，”安芝笑了下，笑容尽显商人的精明，“要不你辞职来接我的班，跟我学做菜吧，栖味以后也是你的。” 这下轮到安木西紧张：“别，妈，你儿子我年薪加股票大几百万呢。再说了，我可不想凹什么‘再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富二代人设。” 安芝道：“开玩笑的，你再尝尝其他菜，有什么想法直说。” 安木西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几盘菜开始哐哐点评，字字句句不提出柜，却字字句句不离出柜。 虽然被男朋友轻抚着，虽然男朋友的手很热很软，可果励成愈发紧张，心绪在下跪坦白和无事发生之间来回横跳，表情跟个滑动变阻器似的，精彩极了。 “店里的沙拉有点干巴，蔬菜种类不够多，最好丰富些，”安木西道，“争取弄成彩虹一样的配色。” 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彩虹”，果励成终于绷不住了，从安木西的掌心中抽出手，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安阿姨，妈妈，”他望向两位母亲的目光澄澈，“其实我和安木西……” “知道撒，你们在一起了。”安芝很随意地挑了一筷子沙拉送进嘴里，“幺儿，你舌头是不是有问题，我尝着也不干巴啊。” 果励成：！ 现在是讨论沙拉的时候吗？！ “安阿姨……”果励成舌头都要打结了，“我和您儿子在谈恋爱，我们是恋人，您……不意外吗？” “啊？”安芝淡定道，“我需要意外吗？” 果励成：……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霸总啊，好超前的精神状态。 “这事儿不仅我知道，”安芝对果励成道，“你妈妈也知道。” 果励成汗出如浆，不由自主地去看陈若素，却见母亲温柔回望他，点了点头。 “你妈妈一直想问你，但是被我阻止了，”安芝接着道，“我说我儿子跟我姓，他什么想法我清楚得很。幺儿和成成两个男子汉，真谈恋爱就不能别别扭扭的，谈了就要自己说出来。” “妈，”安木西目光闪烁，伸出大拇指，“你是这个。” 果励成也不无激动地道：“谢谢妈，也谢谢安阿姨。” 安芝看看陈若素，目光继而落在桌前那瓶康乃馨上：“餐厅以前的鲜切花是玫瑰，玫瑰不禁养，最多一周就要凋谢，后来在陈老师的建议下，我把它换成了康乃馨。” 陈若素也道：“康乃馨十几二十天都开不败，还是那么漂亮和鲜艳。” 果励成恍然——怪不得世人用康乃馨来比喻母爱。 这时又听安木西道：“妈，刚才我说谎了，您做的沙拉特别好吃，一点儿也不干巴。” “我的幺儿哟，”安芝又好气又好笑，“啷个一会儿变一张脸撒，唱川剧呢！” 平日说一不二的大厂高管，此刻如一个犯错的小男孩一样抓了抓头发，把一头青丝抓得跟炸毛的大鹅似的，果励成望着赧然的男朋友，噗嗤一笑。 “其实妈妈刚才也说谎了，”安芝靠近安木西，“妈妈不是真的想让你接手生意。” 安木西愣住：“？” “妈妈之所以这么说，”她牵起安木西和果励成的手，“只是想告诉你和成成，你们还有后路，有一条你们累了就可以休息一下的后路可以走。” “我们是你们永远的后盾。”说这话的同时，安芝冲陈若素眨了眨眼，二位母亲达成统一战线。 “答应我们，以后要用心相处，”安芝将二人的手紧紧叠在一起，“好不好？” 听话的儿子们心有灵犀，喉结俱是滚了滚，嘴唇也翕动着。 但谁也没有说话。 安木西同果励成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好。” -------------------- 大家还想看什么番外捏？欢迎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