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慢燎》


 第1章

    [现代情感] 《热恋慢燎》作者：一笑笙箫【完结+番外】
    文案：
    天降总是捶死竹马？
    笑死，哪用得着那玩意儿？
    林窈：但凡他敢出现，我亲自捶。
    ——
    林窈人生第一次失恋在十五岁，单方面的。
    烙在那段尴尬敏感的年纪，后劲十足。
    重遇周仲霄那天，林窈把“体面”两个字嵌在了行为准则里。
    体面的微笑、寒暄、偶遇、告别，在对方的错愕中为曾经的自己扳回一局。
    火葬场都是这么演的，从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让你勾搭不起！
    对，就是这样，很酷。
    但情况逐渐不对劲，临床表现为：胡思乱想，心有不甘。
    面前的男人眼神和体温一样灼热，林窈忽然觉得，这一局可以再扳深一点。
    后来，烙在旧年的账还是被翻出来了。
    林窈心一横，报复性分手终于搬上日程！
    可一转身，她被挤的动都不能动，避无可避的对上攻势强烈的男人。
    “不扳了是吗？那换我了。”
    ——————————————————————
    内容标签： 都市 青梅竹马 治愈 日常
    主角视角：林窈 周仲霄
    一句话简介：爱久不熄
    立意：珍惜生命，善待生活
    第1章
    ◎臭打工的。◎
    糖炒栗子的香味，将林窈从密密麻麻的素材里唤醒。
    花妹脱了厚重的外套坐下，抓了几颗栗子递过来：“刚出锅的，巨好吃。”
    林窈抽了张纸巾兜住，“楼下出摊了？”
    花妹：“可不，生意还挺好。你要买趁早，城管厉害着呢，撵的可快了。”
    距离下班点还有一个小时，林窈打算等会去买点。
    “哎，你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林窈看了眼还放在桌上的体检登记表：“忘了，这周末去。”
    花妹：“你还没做呢？不跟你说趁人少早做早超生嘛！”
    林窈嚼着栗子，舌尖细细碾碎，甜香四溢，默不作声。
    花妹又开始扯别的：“我跟你说过没，我刚上班那会儿，别说是员工体检这种福利，就连公积金都没有，刚毕业就是太单纯，什么大饼都敢吃，还好换到咱们公司，我们有个商业保险……”
    林窈的注意力落回公司下发的体检登记表上，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
    不能再拖，这周必须得去了。
    下班时间到，林窈拿外套下楼去找糖炒栗子摊。
    这时间电梯难挤，好不容易出了写字楼，外面人潮如涌，唯独不见飘着香甜味的小摊。
    林窈找了一圈，终于确定人已经撤了，在人来人往中叉腰叹气。
    城管牛逼。
    打道回办公室加班。
    公司过八点有餐补，过十点打车报销，这对大多数打工人来说福利意义大于剥削意义。毕竟按时下班回家，车费晚饭都得自己解决。
    tv部是大会议室改的独立办公室，林窈刚到门口，有人开门出来，好在两个人都收的快，没有撞上。
    出来的是新来的剪辑师祝念。她眼眶微红，表情混合暴躁与委屈，仿佛游走在即将爆发的边缘，撞见林窈时又多了一份难堪和厌恶，低头躲了一下，别过身先出去。
    回到工位，花妹凑上来和她分享战报。
    “第三次了。”
    一个公司内部访谈视频的粗剪，上交三次全被打回来了。
    “年轻人还是太浮躁！”花妹坏笑着冲林窈挤眼。
    后期其实不太适合女孩子，倒不是能力问题，纯粹是活儿磨人，加班熬夜整宿整宿对着电脑，顶级护肤品都扛不住急速衰老。
    从林窈进tv部到现在总共四个后期，只她一个女孩。花妹开玩笑说哪怕她顶着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干活都是大tv一道风景线。
    直到今年，风景线又多了一道——疑似走顶头小领导后门上岗实习的祝念。
    她刚来那天，制片郭静兰让林窈带。
    林窈对祝念的感观不是很好，包括但不限于她每次吃饭都喜欢往男同事身边凑，顶着一副天真俏皮的表情想和男同事的饭盒交换口水；明里暗里打听工资、抱怨事多钱少；换着花样的浓烈香水总是把房间填满，加剧林窈做片子时的不适。
    不过这些属于个人自由，不喜欢也不该干涉。
    可这人活儿没干多少，倒是对“活要当着领导面前干，锅要冲着同事背上甩”这类职场技能十分精通，但凡林窈交给她的任务都拖到最后赶工，有问题就甩锅——“这段素材我都没拿到过，好像是窈姐给漏了”、“窈姐没说要这么做”、“窈姐说了要这么做”。
    有郭静兰坐镇，她每次都能蒙混过关。
    林窈干这行一部分是兴趣，另一部分是因为除了对接需求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做片，虽然累点，但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相对简单直接。随着祝念的到来，这种状态也被打破。
    其他都好说，想要甩锅，这就不行。
    工作上林窈从不单走口头，需求对接和进度节点全部有聊天记录和邮件为证，甩出来一目了然。
    tv部隶属营销部，是副总肖煜主张设立并且直接管理，制片郭静兰一向求稳，大概也知道祝念是什么尿性，所以没让这些问题发酵，只找林窈谈了次话。

 第2章

    办公室里，郭静兰恩威并重，语气温和：“亲爱的，你好歹是个组长，她一个实习生，你指望她什么？随便找点简单的安排过度一下就完了。马上年底，年会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因为她耽误了你工作进度，你说呢？”
    说什么都没用，郭静兰打定主意把祝念挂她身上。
    林窈笑笑：“明白，研发那边的检测拍摄和后期要的挺急，我这两天都很忙，把公司内部几个简单的宣传短片交给她，您看行吗？”
    “行啊，你看着办。”
    和郭静兰谈完出来，林窈给了祝念一个硬盘，“这是李总和肖总的访谈视频，具体需求和素材邮件也给了你一份，最多三天出片。”这任务她口头说一遍，微信也走了一遍补充需求。
    祝念满脸高兴接任务。
    她瞧不起老黄牛似的工作状态，做事就是要让领导看到，能让领导喜欢才是最有效的职场通行证，肖总年轻多金长得帅，做这个视频是接触肖总的最佳机会！
    祝念将林窈这么上道的表现归功于兰姐的点拨，歪头一笑，俏皮可爱里透着一丝关系户的得意：“放心吧窈姐，我肯定好好做！”
    林窈笑着说加油，然后不再管她，专心自己的事。
    祝念果然认真——认真的一天三顿掐饭点似的去肖总办公室蹲守，蹲不到人，哪怕在别的地方碰到也要凑上去讲两句话。
    可惜这份热情很快打了折。
    第二天下午，祝念沉着脸一屁股坐进工位，花妹溜进来悄悄告诉林窈，祝念被骂了。
    肖总出了名讲效率，她揪着个破访谈来回的聊，肖总耐心没了，直接问她要粗剪，她立马哑炮。
    祝念热情打折，效率跟着打骨折，没事就低头刷手机。
    直到今天下午，营销李总亲自来了趟tv部找林窈看访谈视频，祝念当场愣住。
    林窈架着黑框眼镜抬头：“李总，兰姐几天前已经给小祝做了。”说着贴心的指了一下新来小祝的工位。
    李丛立那双肿眼泡即刻锁定目标，祝念脱口而出：“在渲染！”
    李丛立说了句弄好给他看就走了，结果祝念到下班都没弄出来。李丛立深深看了眼泫然欲泣的实习生，用膝盖想也知道那句“在渲染”是屁话，说了句先看工程文件，也因此开启祝念一遍遍的返工。
    他终于火了，谁的面子也不给，叉腰在tv部训人：“郭静兰招的都些什么人？能干就干，不能干走人，一个这么简单的片子都弄不明白！”
    等林窈下楼找炒栗子回来，李总刚离开tv部，祝念第三次被打回来，还被骂了一顿。
    林窈不予置评。
    五分钟后祝念回来了，从林窈背后过去的时候沉着脸剜了一眼，紧接着林窈接到郭静兰的电话。
    那头很吵，应该是在酒桌上，郭静兰微醺的语调里夹杂一丝烦躁，俨然不如之前谈话时候亲和。
    “别的事先放下，访谈视频12点之前发给李总。”
    祝念躲在工位畅快的冷睨林窈。
    “好的。”
    林窈简短结束通话后去找祝念：“素材给我。”
    祝念没想到林窈答应的这么痛快，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林窈的活儿，她就是知道该怎么做却不说，故意挖坑，于是默不作声把原素材的硬盘丢回去。
    林窈：“工程文件呢，你吃了？”
    祝念故意说：“李总说那个不行，要重做。”
    林窈：“那我也得先看看你做的，才知道哪样是不行的。”
    花妹趁机插嘴：“你不会删了吧？没事儿我看看你电脑，删了也能找回来。”
    祝念闷不吭声把工程文件和素材打包发过去。
    林窈又问：“李总有什么意见。”
    “不记得了！”
    林窈站起来：“没事，我去问问李总。”
    祝念猛地坐直，林窈平静的看向她，她这才讪讪道：“我想起来了，说节奏不对……”
    这的确是她一遍遍被打回来的理由。
    林窈心里有了数，坐下浏览工程。
    平心而论，剪辑的内容相对完整，详略得当，节奏的确有点乱，看得眼晕，但林窈觉得未必是祝念的锅，而是被李丛立打回三遍之后逐渐发疯的表现。
    林窈双手交叉向上翻抻，扶着脖子活动了一下颈椎，在架着眼镜的鼻梁上垫了张吸油纸，开始修改。
    花妹发现祝念又开始刷手机，悄悄骂了句臭关系户。
    林窈：“我们也是臭打工的。意思意思得了。”
    她也不是没整到祝念，而且这点活本来就是她的，现在不过回到手上。
    花妹想起来她下楼是要买栗子的，结果空手回来。
    提到这个林窈反而生气起来，边干活边吐槽这个城市的冰冷。
    花妹毫不犹豫自己剩下的栗子全给她了：“消消气，我下次遇见给你多带一份。”
    八点的时候，祝念拎着包包离开，其余人也去吃饭，花妹本来想叫林窈，但见她在忙就没做声。
    年会将近，tv部忙到飞起，吃完饭之后大家回来继续干活。
    10：30，林窈按下最后一次ctrl+s，险些灵魂出窍。
    她先给郭静兰发送了汇报邮件，抄送李总和肖总，起身去茶水间接水，顺便翻出两个小面包吞了，出来时往肖煜办公室瞄了眼，立马放下杯子敲门。
    “进。”
    林窈推门而入，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低头咳了两声。

 第3章

    肖煜一双眼有醉意也有疲惫，询问的盯着林窈。
    林窈：“肖总，之前的采访视频已经出来了，李总等会儿要去审核，您是一起看还是回头我线上发您？”
    肖煜像在思考林窈的话，没多会儿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去看看。”
    林窈愣了一下。
    这场访谈是林窈帮忙录制的，比起李丛立一刻钟往洗手间补三趟粉，肖煜不仅来得晚、现场看稿，录制前一分钟还在打工作电话。
    肖煜比李丛立年轻英俊职级高，李丛立仗着董事会有人，一直和肖煜较劲，但较劲这种事得双方都有来有回才起劲，一方瞎较劲另一方却不在意，便会索然无味。
    正常来讲肖煜不会去较这个劲，更不会喝的站着都费劲还要去审片，他今天这么配合，简直跟喝了假酒似的。
    虽然和想象不一样，但敢开团就不带怕的。
    林窈点头：“好的，我去请李总，您慢慢来。”
    肖煜正想让她帮忙倒杯水，一抬头人都没影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读者老爷小天使们，喜欢的话可以给个收藏吗~
    存稿管饱，边修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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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有毛病◎
    林窈来请李丛立审片。
    李丛立盯着电脑抬了抬手，示意她等着，握着鼠标点了几下才起来，脸色不太好看，火气也从实习生迁怒到林窈身上。
    “一点事儿恨不得拖到明年，是肖总教你们这么挑活儿干的？”
    林窈态度诚恳：“这不能够，咱们都是按照排期做的，我们敢挑活儿肖总第一个治我们。您和肖总看完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连夜改，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出成片。”
    李丛立眼皮一抬，语气微妙：“肖总也在？”
    林窈眼观鼻鼻观心：“对，刚刚才回公司，我过来找您的时候碰上肖总问的，他也想去看看，您二位一起审，当场沟通问题效率比较高。”
    李丛立哼笑一声，和林窈来到tv部的小房间。
    一推门，肖煜就坐在林窈的工位上，一手搭在键盘上，一手握着鼠标浏览工程。
    李丛立脸上堆起笑来：“肖总比我还积极啊。”
    肖煜暂停工程，松开鼠标靠向椅背：“还不错，来看看。”
    李丛立皮笑肉不笑：“我一张老脸有什么好看的，肖总才是门面，给肖总做好就行。”
    一张椅子被推到肖煜旁边，林窈伸手：“李总您坐。”
    李丛立看了眼被肖煜占着的位置，又看了眼林窈推来的位置，眼神扫到林窈时，能看到她的肌肤白皙无瑕，往下看，两条腿又长又直。
    男人总是享受于女性的体贴，尤其这女人还不错。李丛立哼笑，一屁股坐下，林窈推了推眼睛，把键盘鼠标搬到一边远程操作，工程退回起点，从头阅览。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剩点击鼠标敲击键盘的声音，除了忙碌的林窈，其余人一个比一个专注的盯自己的电脑屏幕。
    片子不短，肖煜让林窈直接跳几个内容节点，足够展示节奏和包装效果就行。
    工程跑完，林窈毕恭毕敬，“肖总、李总，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吗？”
    其实通常有问题中途就会喊停标记，但两个人都没开过口。
    李丛立搭上肖煜的椅背：“我又不懂这个，你们肖总懂，肖总觉得行就行。”
    肖煜盯着显示屏，一锤定音：“可以。”
    片子就这么过了。
    肖煜还有事先走了，李丛立留在小屋里发表演讲。
    “跟你们肖总说，要招就得招小林这种能力强的，我确实是门外汉，但如果连门外汉看了都觉得好的才是真的好，你们说是不是？”
    一屋子人假笑回应，左耳进右耳出，终于把李丛立也送走了，林窈准备下班。
    “可以啊，”花妹最先凑过来：“我看看。”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看热闹。
    林窈把位置让给他们，自己在旁边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几个后期都闷头笑。
    原则上，三个机位，两个单人一个双人，谁发言切谁的机位，然后讨论互动的时候切双人，但林窈把肖总发言的部分多切了几个双人机位来给李总加镜头，偏偏那几个镜头把李丛立拍的特深沉有型，年轻干净了不少。
    花妹：“他是不是磨皮了？”
    白明远示意她稍等，选了条原视频放进轨道，找出李总和肖总同框的画面，直接把cosmo ii参数拉满。
    “噗——”花妹喷笑。
    磨完皮的李丛立的确和视频里一样白净年轻，可相同参数下的肖煜都快失真了。
    白明远：“之前就是嫌他镜头少拍的还不好看，逼逼赖赖的找借口又不明说。”
    现在又加镜头又单抠颜值，他还能放什么屁！
    “怪不得！”花妹拍大腿。
    肖煜和李丛立站在一起，瞎子闻味儿都知道选谁，祝念越是围着肖煜转，李丛立越是找她麻烦。
    “一时不知道该烦他还是同情他。还得是我们林组长！”花妹深沉的叹了口气，没绷住又笑了，其他人也笑，算加班夜的一场窃娱。
    工作告一段落，林窈打卡下班，打车软件显示当前等待人数42人。
    站在路口等了会儿，一辆奔驰停在路口，后车窗降下，林窈疲惫到没有表情的脸立刻换上职业笑容：“肖总。”

 第4章

    “打车？”肖煜喝了酒，代驾开车，他靠在后座，眼神疲惫。
    “嗯。”
    “住哪边？”
    “沙河。”
    肖煜似乎思考了一下沙河的具体方位，淡淡说：“这么远，一个女孩子安全吗？”
    “还行，出地铁其实挺热闹的。”
    肖煜揉了揉额角：“打到车了吗？”
    “打到了，马上来。”
    肖煜放下手，目光也垂下：“路上小心。”
    等到肖煜的车开走，林窈的身体和表情一起松垮下来。
    上位者的矛盾让打工人受难不是这位领导的作风，年会将近，肖煜肯定不希望这个访谈占用太多资源，所以林窈才敢大胆操作。
    直接推领导下场输出的确冒进了点，林窈以为肖煜停车是要点她两句，幸好。
    等车的空档，林窈切了微信大号。
    【叶子】：你怎么没来啊？
    林窈：？
    【叶子】：莹子结婚啊，我还以为你会回呢。
    林窈站在路口怔愣。
    她忘了。
    齐思莹和袁叶都是林窈的高中同学。
    大学毕业后，两人在父母的安排下回老家工作，林窈则来到北京。
    打工人的生活远比学生时代单调，上班下班两点一线，打工吃饭睡觉任务明确。
    日复一日，她开始不爱看群消息，学生时代喜欢的动漫和小说越看越少，讨厌和傻逼交流，听到手机来电会抗拒接听。
    齐思莹的婚礼早就定好了，恰逢林窈任务扎堆最忙的时候，很难请假。和齐思莹说明情况后，林窈把路费省下来换成大婚红包和新婚礼物，可最近赶片赶的昏天黑地，好像是有几个闹铃被她随手掐了，连祝福都没赶上趟。
    她顺利的错过了朋友的婚礼。
    ……
    车还没来，林窈站在寒风呼啸的路边发了一个转账，又打开快递小程序下了一个明天的快递单。
    等了好久，接单的司机终于到了，林窈核对app车辆信息和实际来车，上车之后再把车辆信息截图发给母亲代澜。
    消息刚发出去就回了。
    【母上】：最近你们那边降温好多，要多穿点衣服，在屋里不能穿那么少呢。
    暖气这个东西林窈已经说累了，一句“知道”还没发出去，再来的消息已经变成了长达59秒的语音。
    她盯着看了两秒，连点开的力气都没有。
    回到家里，两个室友回了一个，正在洗漱。
    林窈住带独立卫浴的主卧，不受影响，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舒服轻薄的睡衣，打开梳妆台前带锁的抽屉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盒子上印着知名品牌logo，里面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黄金锁吊坠，是上次和朋友逛街一眼相中，准备给齐思莹的结婚礼物。
    她把盒子装进包里仔细拉好拉链，第二天上班，刚到公司快递就上门了。
    快递员核对信息：“地址电话都没错吧？”
    林窈迟疑了一下，发消息给袁叶确定地址。
    袁叶很快回复：「是这地址，我去取过东西，电话也对，不过她现在有新的婚房，不知道旧房有没有人。」
    林窈问新房地址，袁叶回：「我昨天跟车去的，没记地址，不过旧房地址也行，那里离她单位近，有自提柜，她下班去拿反而方便。」
    快递员似乎有点着急，小声催促。
    林窈不再犹豫：“能收到就行。”
    叶子：「你送的什么呀？」
    林窈扫码付费：「你结婚就知道了。」
    叶子：「每天都有刁民骗朕结婚！剑指苍天.jpg」
    ……
    刚到工位，林窈看到一向踩点的祝念已经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郭静兰一手叉腰一手按在桌边，一言不发盯着她修片。
    郭静兰转头，林窈喊了声“兰姐早”，郭静兰点点头又转过去。
    花妹冲林窈比口型——出去接水。
    出了门，花妹告诉林窈，祝念和郭静兰今天都来的很早，郭静兰在老白那儿分了营销的个人个传记素材给祝念，盯着她剪十分钟了。
    林窈“哦”了一声，接完水两人就回工位开始忙了。
    下午，郭静兰组织tv部开了个会。
    四十分钟的会议，四分之三谈年前剩下的的所有摄制工作，四分之一时间聊年会。
    坏消息：和往常一样被拉出去当杂工。
    好消息：嘉宾节目和领导致辞结束之后就可以入席，不用继续跟拍敬酒环节，而且今年tv部可以作为营销总部成员参与年会抽奖，成为光荣的分母之一。
    tv部一片欢腾。
    ……
    林窈打算周末去体检。因为体检之前不能吃东西，她白天已经把当天任务搞定，散会后在食堂狠搓了一顿就打卡下班了。
    回到家刚脱了外套，手机微信响了一下，拿起一看，是转账退款，没有任何铺垫，退的很突兀。
    林窈愣了好一会儿，坐床上打了几个字，顿了顿，又一个一个删除，放下手机洗澡睡觉。
    北方的好处之一就是入冬有暖气，让起床变得不那么艰难，闹钟一响，林窈掀被子就起来了，今天要体检，早查早走。
    和公司对接的体检机构距离公司不远，周末的地铁总算松缓很多，可等到医院的时候依然有不少人在排队。
    她飞快录入了信息开始逐项检查，基本检查出结果很快，林窈松了一口气，快就说明没毛病。

 第5章

    可该来的躲不掉。
    b超的时候，检查医生检查完一遍，迟疑了一下，又来一遍，顿了顿，冰冷宣布：“左肾结石。”
    林窈浑身一僵，恐惧从脚底细细密密爬起来。
    因为对病症的无知，这个结果造成的震撼堪比绝症。
    “严、严重吗？要手术吗？”
    “嗐。”医生轻描淡写道：“不用。你这小，多喝水，多蹦跶，自己就蹦出来了。”
    这个答案过于儿戏，并没有减轻林窈心中的负担和恐惧：“真的不用吗？”
    医生还是那句：“多喝水。”
    “可是我每天都喝水。”
    “不疼就没事。多运动，跑跑步。”
    “那要是疼了呢？”
    “就做了。”
    “……”
    作者有话说：
    打工人的悲哀：钱没挣够，毛病先有。
    今天也是向读者老爷们求收藏的一天~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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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就没劲◎
    从检查科室出来，林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用手机查了好一会儿，手脚终于慢慢回温，把剩下的检查做完了。
    全部结果还要等几天，林窈填写了寄送地址，纸质版得上交公司。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林窈换了衣服倒床上刷手机。
    退款没有后续，姐妹群的最后一次聊天信息居然是在三个月前，齐思莹宣布要办婚礼的时候。
    群里总共三个人，叶子是伴娘团之一，两人肯定有联系，只是没在群里，所以林窈也无从得知婚礼进度和细节。
    她本来想用体检结果当开场白在群里自我调侃一下，才开了个头，语言组织能力瞬间丧失，谈兴即消。
    没劲。
    林窈把窗帘拉上，脱掉衣服站到镜子前，169的个头，在女生中算高的，镜子里的身体曲线性感凹凸有致，只是主人无暇欣赏，正扭着身体找肾的位置，手指试探性的戳戳摸摸。
    不可思议，这里居然有颗石头。
    一说石头，林窈就想到家乡江边形状各异的碎石。
    多喝水锻炼就可以尿出来？
    不疼吗？
    还没把这颗石头研究明白，林窈先饿了，点了外卖，和母亲代澜打了个视频通话交代年假安排。
    代澜第一句就问：“今年什么时候回来？”
    之前看到一句话——“家可以常回，但不能久留”，放林窈身上特别写实。
    她回家是有保质期的，一旦过了“头七”，母爱消减嫌弃增生，“爱的棒棒”就会如期而至。
    母亲絮叨的也就那老三样——外嫁女孩儿都受委屈；赚再多钱也得结婚生孩子；在外面也定不了居不如早点回家找个人过日子。
    最离谱一次，代澜给她安排相亲，从初一开始，去亲戚家就能顺带见个相亲对象，林窈假期没完就跑了。
    春节假最后是在出租屋里过的，吃了睡睡了吃，把一年下来积攒的剧一次性刷完，因为太闲还接了个外快单。
    今年，这道坎又来了。
    打完视频，林窈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倒，又下意识侧身，不压有结石的那一侧。
    过年真没没劲。
    手机响了，饭到了。
    林窈一跃而起，出去开门拿外卖。
    还是干饭有意思。
    吃饭的功夫，手机微信有推送消息，林窈打开一看，快递派送中。
    “还挺快。”又看了眼列表里的齐思莹，心想，收到东西得有个回音吧。
    东西是在当天签收的，直到双休结束，齐思莹都没回消息。
    林窈顿时连干饭的胃口都没了。
    ……
    接近年关，人心浮躁，大家开始忙着算年终奖和年假天数，以及没事就吸一吸去年年会欧皇的欧气。
    “丽姐她们这两天都忙疯了，办公室里堆的都是盒子。”花妹两眼放光：“我不贪心，抽个千八百就足够抚慰我一年的辛劳了。”
    跑来tv部摸鱼的男同事说：“花儿，等你抽大奖，我拿千八百跟你换！”
    花妹眼一瞪：“想得美！”
    男同事又看向林窈：“窈窈，你想抽个什么。”
    林窈没开口，花妹笑眯眯转头：“人要什么男朋友就给买了，只有我们这种单身狗才能指望年会抽奖，懂不懂啊！”
    对方反应快，笑道：“小林姐交男朋友了？没听说过啊。”
    林窈面不改色胡说八道：“嗯，结婚请你吃喜糖。”
    “别！”他竖手投降：“红色炸弹，我吃不消。”
    人走了，花妹冲林窈挤眼，“想泡你叫你窈窈，有男朋友就叫你小林姐，这狗东西太现实了，又救了你一命。”
    林窈：“谢谢，您会有福报的。”
    花妹消息灵通，不知道在哪儿看过了节目表，跟林窈透露表演嘉宾。
    “这乐队我之前还专门去音乐节听过，差点没买上票，这次有点东西啊！”
    “我决定了，下班去把上次逛街看中的那条裙子买了，万一我真抽个特等奖，颁奖嘉宾是个帅哥……”说到一半，花妹瞅一眼林窈：“你怎么提不起劲似的。”
    林窈正在揪字幕，眼睛都要花了，目光平移到花妹脸上，两手作花朵状捧着下巴，夹出个可爱音：“哇，好期待啊。”
    花妹无语。
    年会如期而至，抽奖环节气氛高涨，但也避免不了职场酒桌上的陋习。

 第6章

    董事长领着一帮大领导亲自敬酒，每桌走一遍，然后是各部门之间拼酒。
    “哎，这是小林吧，今天漂亮的认不出了，难怪运气好。”喝的两腮酡红的李总来到这桌，特别点了林窈的名。
    因为工作强度比较大，林窈平时上班穿搭以休闲舒适适合挤地铁为主，素面朝天，脸上涂个防晒都是她对这份工作最大的尊重。
    用花妹的话说，这破班不配她们每天精心带妆。
    但是今年年会他们部门能上桌了，还能参加抽奖，所以林窈换了条黑色修身裙，全妆上桌，抽奖的时候欧皇附体抽到手机，自然惹人注意。
    虽然靠着高质量的底子被称作tv部后期风景线，但到底不如精心打扮后的惊艳夺目，很多人看林窈都像是第一天认识她。
    花妹冷笑：“早两年让我们上桌，他们不就能早两年认识你吗！”
    李丛立要和林窈喝酒，林窈婉拒：“李总，我酒精过敏，喝不了。”
    “就一口，没事，越是过敏越是要克服它，喝点！”说着手就要来扶她的背。
    林窈借拿饮料的动作往旁边走了一步，坚持端起果汁：“李总，我敬您。”
    助理忽然在李总耳边说了什么，指了一下旁边桌，李总瞥眼看去，立刻结束了这桌，调头往旁边走去。
    花妹凑过来：“赶紧谢谢肖总救你狗命。”
    董事长刚去旁边那桌，肖总已经过去了，李总肯定不能让他一个人独舞。
    林窈冲着不远处正在和董事长敬酒的肖总遥举手里的果汁，虔诚的说：“谢谢肖总。”
    花妹跟着一起遥敬，两个人整的跟祭拜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太过虔诚，肖煜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林窈和花妹同步转身躲避了这道目光，两人对视一眼，靠在一起笑开。
    ……
    在母亲的三令五申下，林窈把所有能堆的假全加一起，时长可观，但她刚因为祝念的事的罪过郭静兰，这假未必能痛快批下来。
    但不提是不可能的，北京这么大，不是非得在这家公司混饭吃，于是果断提交邮件。
    回件比想象的快，竟然顺利批了。
    不一会儿，郭静兰找林窈去办公室。
    林窈以为是沟通假期的事情，结果被告知开年之后没有什么拍摄任务，但因为她假长，回家之前要协调好手头工作，不要耽误年后开工。
    公事公办完，郭静兰竟然主动提了一嘴祝念的事，说她开年就不来了，又说没进社会的学生都一样，大家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不是什么大事儿，让她也别放心上，踏实做好手头的事最要紧。
    最后还笑着拍了拍林窈的肩膀，说挺喜欢她干活的劲儿，还恭喜她年会的好运气，让她明年继续努力。
    林窈从办公室出来差点撞上人。
    “对不起肖总。”
    肖煜将她上下一扫：“走路想什么呢，谁又惹你了？”
    林窈没反应过来，肖煜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林窈也往tv部走。
    谁知肖煜忽然又停下，这次林窈反应快，及时刹住。
    “现在忙吗？”
    林窈：“您有事吗？”
    肖煜想了想，拿出手机：“你在群里？”
    林窈没拿手机，“在。”
    肖煜在一堆头像里找到一个白色团子小人。
    小团子一手鼠标一手键盘对着显示屏，表情咧嘴龇牙十分狂暴，头绑系带，上面写了个“淦”。
    肖煜掀眼看她，又垂眼看头像，好像在确认这个头像的气质真的是来自眼前这个人。
    “这个？”
    “对。”
    肖煜推送她的名片，用另个号添加好友，让她通过。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年会视频做得很好，请大家喝个下午茶。”
    林窈指了指自己，很纯粹的疑问：“我买？”
    肖煜挑眉，很自然的反问：“那我买？”
    林窈忙说：“不是，我买。肖总您喝什么吗？”
    “不用。”说完转身就走，连背影都气势凛冽。
    接任务的是林窈，花妹却比她激动：“你肯定拿不动，我帮你！走走走……”
    等出了小屋，花妹拉着林窈往电梯间走，兴奋的说：“咱们也终于带薪摸鱼了一回，感恩！”
    林窈却在犯难，他们部门不到十个人，肖煜给她发了两千，什么下午茶吃两千？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面！！！
    没劲的社畜生活过的够够了，谈场甜甜的恋爱吧。燎起来~
    今天的读者老爷们收藏了吗~
    冒个泡，发红包【呐，给你.jpg】?
    第4章
    ◎电影情节◎
    “有剩钱怎么处理？”
    花妹也愣住，迟疑的建议：“给bp？不对，肖总只请了咱们，剩的钱特地去给她们会不会像在炫耀？还回去也挺怪，显得他缺这仨瓜俩枣似的……要不大家分了？”
    林窈没说话，看了花妹一眼，两人在彼此的眼神里渐渐汇出一个大胆的答案。
    半个小时后，肖煜的手机接到一条信息，他放下签字笔拿过一看，是几张照片和账单截图。
    两千块的下午茶，咖啡奶茶蛋糕披萨把工位都铺满了，门边精包装的水果堆里还有两颗金灿灿的榴莲，在精确地计算下，一分不剩。
    肖煜退出对话框，点开电脑上的【大tv】群，果然一水的感恩磕头表情包，那个顶着“淦”字的小团子头像也在其中，保持队形磕着头说“谢谢老板”。

 第7章

    肖煜扯扯嘴角，划了两下，放下手机继续办公。
    因为肖总馈赠的下午茶，tv部得以开启一段短暂且正大光明的摸鱼时段，大家都在吃吃喝喝讨论过年的事。
    花妹凑到林窈身边：“你失恋了？”
    林窈：“？”
    “我看你这两天好像没精神。”
    林窈没说话。
    事情的确不少，再单一的工作里也有拉杂的心机，没劲的日子里总能发生更没劲的事。
    郭静兰是穿小鞋还是把话说开和气生财；祝念继续留下作妖还是立刻消失；她自己都没舍得买的项链是得到了朋友的回应还是杳无音信，起先可能闹闹心，可想着想着，又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就是在这样平静麻木的状态里淌走，没有精力去思考计较，有工作有饭吃，一切按步就章无惊无险，实在不开心就骂两句，然后抛到脑后。
    虽然也会在某一瞬间觉得这日子真没劲。
    林窈摇头，接上花妹的话：“因为这个咖啡不好喝，我还是喜欢奶茶。”
    ……
    回家这天刚上高铁，寂静了很久的群忽然活了。
    齐思莹@了林窈。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安排。”
    这则消息像一个无声的破冰讯号，三秒钟后，林窈直接打过去。
    那头接的很快，齐思莹语气轻快，“怎么说啊大忙人？”
    列车启动，林窈把车帘收上去，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隔着车窗依旧温暖。
    约了见面时间，聊了些有的没的，林窈终于主动提了：“怎么没收钱。”
    齐思莹笑了声：“咱俩谁跟谁，等你结婚了我还得还，反正你也没来吃席，省了。”
    林窈张了张口，忽然觉得这话没法接。
    礼金的事就算了，林窈想起另一桩：“那礼物呢，喜欢吗？”
    “什么礼物？”
    林窈坐直了：“你没收到？”
    “收到什么？”
    黄金啊！
    “你号码不是没换吗，就算地址错了电话也没接到吗？”
    齐思莹想起来：“哦，是寄到白龙路的？我还没拿。”
    “都多久了。”
    “没事，租户帮我收了。”
    林窈反应几秒：“房子租出去了？”
    “对啊，我婚礼第二天人就拎包入住了。”
    “你不怕人拆你包裹？”
    “要是这种人品我也不会租啊。”
    “你还是趁早拿吧，万一丢了不好说。”
    “行行行。”
    ……
    “这是谁回来啦！”刚进门，林窈收到了来自母亲的拥抱。
    父亲林响在一边嫌弃:“你把她堵门口干嘛呢，先把箱子拿进来啊。”
    代澜冲林响骂：“你就只长了张嘴！”
    林窈自己把行李箱推进房间，晚饭是林窈喜欢的牛肉火锅。
    从她工作开始，每次不管几点到家，等着她的都是一桌子好菜。
    饭桌上，代澜说过年期间的走亲戚安排，林窈说了说在北京的概况。
    林响光听不说，干饭干的热火朝天，直到林窈说到年会上抽到新手机的事情，林响眼神一亮，嘀咕一句：“窈窈，你等会帮我看看我手机，卡得很，是不是中毒了？”
    代澜：“你快歇歇吧！天天插着充电器玩手机，说多少次都不听，再好的手机到你手里都得变卡，窈窈你不管他，就是听你抽到了手机打你主意呢！”
    林窈往嘴里塞牛肉：“给你给你，等会儿拿给你。”
    林响来劲了，跟代澜嘚瑟：“诶嘿，闺女自己给我的。你就是羡慕。”
    紧跟着冲林窈反告一状：“你妈还说我呢。你刚工作那年手里才几个钱啊，你妈那个闺蜜买了个什么平板电脑，她不也念叨半天——‘哎呀呀手机字太小了，要平板电脑那个能拿在手里的大屏幕才看的清’，最后你不也买给她了。哦，只准她用新平板，不准我用新手机！”
    代澜：“我那能一样吗？平板买了我们大家一起用，你这个就你自己用……”
    林窈边笑边吃，由着他们斗嘴。
    饭后，林窈把新手机拿给林响。
    林响正在刷小视频，手机连着充电线，音量开的震天响。
    “说多少次了，手机不能这么玩，这个给你，以后你玩一个充一个，别边充边玩。”
    林响摆摆手：“说着玩的，你自己拿着用，我这个用着蛮好。就是电耗的快。”
    林窈直接把包装拆了，开机操作。
    林响瞄了一眼，“哦豁，还是苹果的，我不会，你妈那个苹果手机我都玩不懂，我就喜欢这个老式的。”
    林窈也不说话，坐在边上注册账号设置密码，没一会儿就搞定了：“这个挺简单，用习惯了就好。”
    林响先是推拒几句，然后半推半就，一刻钟后，他去跟代澜炫耀新手机。
    代澜正在整理厨房，烦得要死：“你别在这挡着我！”
    林窈洗了个澡，回房整理东西，齐思莹发来消息约初三晚上吃饭。
    ……
    除夕的晚上，林窈切工作号登录，全是群发祝福，她也随大流在群里发了个祝领导新年快乐的公式祝词，然后切回私人号。
    接下来几天，林窈专心跟着家里走亲戚拜年，她负责准备红包和进门喊人，林响和代澜负责上麻将桌大杀四方。

 第8章

    到了初三，林窈早早起床画了个小妆，去姨妈家拜年，一进门就受到亲戚朋友的大肆夸赞——漂亮了、气质好、外套好看、不像小时候那么闹腾了。
    女大十八变的说法，在她身上似乎验证的格外明显。
    林窈帮表姐带了一天孩子，马上到点，听说小姨要走，刚混熟的小外甥皱起小脸，泫然欲泣。
    林窈往他手里塞了颗棒棒糖：“男孩子不能哭，要坚强！下次给你买奥特曼。”
    姨妈拿着锅铲追出来：“怎么吃饭前走呢，马上就好了。”
    “约好了吃晚饭的。”林窈和长辈们一一道别，从姨妈家出来给齐思莹打电话。
    特殊时段，外面的店要么没开门，要么爆满等位，考虑到这点，林窈提早三十分钟到，结果还是得等三四桌。
    林窈发微信定位，十分钟之后袁叶赶到。
    林窈：“挺快的。”
    袁叶：“我本来就在附近，男朋友送来的。”
    林窈往她身后看：“他人呢？”
    袁叶拿起范儿，轻轻撩了撩头发：“姐妹局他凑什么热闹。”
    林窈笑了笑，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两人在外面边等边聊，起先袁叶还问了林窈好多她在北京的事，然后说起打算年后去旅游，到时候让她当向导。
    林窈爽快答应。
    半小时后，齐思莹和新婚丈夫王凯手拉手姗姗来迟。
    号码早就过了，火锅店的工作人员体贴的帮她们顺延，人来齐就直接入座了。
    袁叶语气熟稔的打趣：“你怎么跑来了。”
    王凯：“我来买单。”
    和袁叶一样，齐思莹先问林窈在北京的情况，林窈还没说几句，袁叶就插话说起旅游，齐思莹无缝衔接蜜月旅游。
    作为过来人，齐思莹说着说着就开始给袁叶避各种办婚礼的雷，从婚纱照到酒席，从婚前五金嫁妆到婚礼仪式。
    袁叶嘴上说着不想结婚，但该听的一样没落，还有不少自己的见解，显然关注研究过，两个人你来我往津津有味，林窈根本插不上话。
    闲着无聊，林窈瞄了眼齐思莹的脖子。
    是一条hellokitty猫头吊坠项链。
    王凯拿过菜单：“你们要不要再加点什么，林窈喜欢吃什么？”
    林窈坐姿端正的摆手：“已经点很多了，不够再点吧。”
    “哎呀！”齐思莹一拍脑袋，眼神恍然中带了点歉疚：“我又忘了。”
    袁叶问：“什么忘了。”
    齐思莹：“窈窈之前给我寄了个礼物，我这段时间一直忙，忘了去拿。”
    林窈：“没事儿，丢不了就行。”
    王凯看林窈一眼：“不然你们先吃，我等会去拿。”
    齐思莹笑着指他：“跑单是吧！”然后冲另外两人吐槽：“他就是来看有没有男人出席，看到都是大美女，所以可以放心走了。”
    王凯哭笑不得：“我先结账行不行？”
    袁叶筷子一丢：“不吃了不吃了，狗粮都吃饱了。”
    齐思莹：“要不先吃饭，吃完了一起过去拿？”
    饭后预约的ktv离白龙路不远，这么安排倒也顺路。
    一顿饭下来，只有齐思莹和袁叶说话最多。
    两个人在一个地方，平时往来多，顺口聊起最近的事你一句我一句停不下来，连王凯都能插两句，而林窈对这些事的前因后果相关人员一无所知，只能干听。
    吃完后，齐思莹先给租客打电话，确定人在家才开车过去。
    齐思莹在这没车位，王凯临停在一个进出方便的车位，请林窈和袁叶陪着上去取，自己留车里，免得正主回来临时要挪车。
    进电梯的空档，袁叶和齐思莹聊起了小区的环境，又聊起自己新房装修。
    作为没车没房没男人的三无人士，林窈只安静听，不发表意见。
    到了12楼，齐思莹让两人在电梯口等，自己去敲门。
    门很快开了，齐思莹和对方打了个照面：“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你。”
    林窈百无聊赖的看着电梯显示灯。
    “林窈？”
    林窈一愣。
    齐思莹好奇：“怎么，你认得啊？”
    对方轻笑，温和而礼貌：“我有个发小，同名。”
    齐思莹乐了：“巧了，她就在旁边！”说完扭头就朝着电梯口喊：“窈窈！快过来！”
    林窈从拐角走过来，屋内的人在齐思莹的指引下探出头，像一段电影情节，在外力牵引下的两个人走进对方的视线里。
    那一瞬间，林窈的脑子里像开了闸，涌出很多很多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回味哪一件。
    “周仲霄？”刻在心里的名字，喊出口却生涩。
    对方从门内走出来，微笑说：“真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林窈：我刀呢。
    今天也是向读者老爷求收藏的一天~【礼貌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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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漂流瓶联系吧◎
    周仲霄是在小学二年级转到林窈班上，当时林窈已经是班上的小领头，可谓一呼百应。老师有心让林窈带带新同学，就把两人安排成同桌。
    和林窈凭一己之力拉高班级女生平均身高的外形和虎了吧唧的性格不同，二年级的周仲霄白白瘦瘦，小小个头，性格内敛，寡言少语，总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写写画画，纯纯一个大写的i人。

 第9章

    但他也有惹眼的地方——新潮的书包、多功能文具盒，走路时脚后跟会发光的鞋子，以及远比林窈富裕的零花钱，这也让他成为了校霸的目标，没多久就被敲诈了。
    那天是节体育课，老师组织大家热身跑圈后就是自由活动。
    林窈正组织大家玩捉迷藏，男生嚷嚷着女生不能躲进女厕所，女生嚷嚷着男生不能躲男厕所。
    林窈两手伸出朝下一按，震声大吼：“都听我说——”
    区域划分完毕，黑白配确定阵营，林窈趁人不注意，转身就跑进了男厕所。
    上课期间男厕所是没人的，偶尔来人也只会在最外面解决。
    当林窈钻进最后一格蹲坑时，一抬头就和正在捂嘴大哭的周仲霄大眼瞪小眼……
    旧日的画面像水滴入湖面，荡起涟漪，转换了场景，楼道里重逢的两个人并没有太浓烈的情绪，平静的接受相遇。
    周仲霄的眼神上下一动，站在原地没动：“变化挺大，差点认不出了。”
    林窈也没往前半步，“是啊，挺久没见了。”
    齐思莹惊讶的指了指两人：“你们真认识？”
    林窈：“同学，挺多年没见了。”
    同学？人家说的可是发小。
    齐思莹：“周同学，我们要去唱歌，你一起吗？”
    “好啊，一起一起！”袁叶冲了过来，兴冲冲邀请，还冲林窈挤眼。
    林窈视而不见。
    周仲霄目光扫过林窈，婉拒说:“我手头还有点工作。”
    袁叶咋舌：“什么单位大过年还干活。”
    刚好王凯打电话上来，齐思莹应付两句收线：“反正都认识了，以后有空再聚！”
    周仲霄笑笑，眼神朝林窈动了一下：“好。”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时，周仲霄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声：“林窈。”
    他返回屋里拿出手机走过来，亮出自己的二维码：“加个微信吧。”
    一个简单的递送动作，却掀起了林窈内心狂乱而复杂的活动，从质疑他怎么敢的，到回应他的一万种方法。
    ——我没微信。
    ——手机被偷了。
    ——漂流瓶联系吧。
    “林窈？”男人耐心的提醒和晃眼的二维码拉回林窈的思绪。
    也才过了几秒而已。
    林窈拿出手机，温柔的微笑：“哦，好的，”
    手机发出一声叮响，添加好友。
    “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有空再联系。”
    林窈客气的给这场意外重逢落下结束语，边说边往后退。
    “好，再联系。”
    周仲霄冲其余二人点了点头，同样客客气气。
    林窈走进电梯，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面对齐思莹和袁叶惊奇感叹也能笑着应两句。
    只是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盯着越来越窄的缝隙，直至门紧紧合上，吊在心头的那点期待像下行电梯一样，悄然落下去。
    楼道里，周仲霄还站在原地。
    添加好友已经通过，新朋友的头像是戴着墨镜的琦玉红蝎队大姐头龙子。
    周仲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要在她身上找到一丝和过去相符的气质，大概只剩这个头像了。
    变化太大了。
    ……
    一上车，林窈就被夹攻了。
    “帅哥主动找你加微信，有戏啊！”
    袁叶更直接：“结婚！”
    林窈一个头两个大。
    王凯更摸不着头脑，但他记得老婆的租客是个高个帅哥，状似无意的问：“什么情况？”
    袁叶绘声绘色跟王凯描述了刚才的故人重逢。
    “缘分啊，大缘！天定良缘！”
    齐思莹忽然想起什么：“哎，不对。”她看向林窈，挑眉道：“窈窈，不是我泼你冷水，这男的你得悠着点。”
    林窈面无表情。
    袁叶比林窈来劲：“怎么了？有内幕？”
    齐思莹：“当初我不想把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所以问的都是熟人。小周是我妈一个老同学介绍的，那老嫂子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什么都好，生活习惯尤其好，家里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很符合我的要求。”
    “我妈她们这个年纪就爱唠叨八卦，前两天我偶然听到我妈在问那阿姨相亲的事成了没，就是给周仲霄安排的相亲。”说着双手击掌，再摊开：“黄了。”
    袁叶：“我看他条件挺不错，又高又帅又有礼貌，不可能没结婚没对象。”
    齐思莹：“这种情况基本只有一种可能，玩咖，还没收心，就享受那种短暂的露水情缘。”
    “卧槽！”齐思莹自己吓到自己：“他不会经常把人带家里搞吧！”
    袁叶火上浇油：“说不准，现在几个男人能把狗窝收拾干净，说不定就是为了给带回来的炮友看的。”
    齐思莹恶心坏了：“要这样我不租他了。”
    林窈终于开口，“能别说风就是雨吗？”
    几双眼睛齐刷刷盯向她，连王凯都从后视镜往林窈这边看了一眼。
    林窈有一说一：“他跟外公外婆过，生活习惯是从小练的，人家二年级就会叠豆腐块了，你会吗？别胡思乱想。”
    王凯笑起来：“说句公道话啊，你们女同志看男人，大多都很片面冲动。要么一眼捧上天，要么一脚踹下地。看人家林窈，对待男同志，既不会轻易就加滤镜，也不会一点端倪就把人往最脏最坏的方向想。人和人之间只有真正相处过才有评价的资格，评价才中肯。”

 第10章

    袁叶抿嘴没说话，齐思莹不咸不淡的瞥了王凯一眼。
    林窈：“不愧是新婚，居然敢跟老婆讲道理，你不知道老婆就是道理吗？”
    袁叶噗嗤一笑，齐思莹表情好看了些，赞同道：“就是，说的你好像多中肯似的，你刚才不也在对我们评头论足吗？”
    王凯单手举了举：“我错了我错了，我闭嘴。”
    ……
    ktv是三人从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之前每个暑假相聚的保留节目，开场歌曲永远是《第一天》。
    林窈并不是一个特别注重仪式感的人，但每当旋律一响，学生时代的记忆重新鲜活，她才有种又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不用在乎形象和唱功，就算搞怪也没关系。
    可这种仪式感在今天被打破了。
    风格一新的量贩式唱吧，甜蜜情歌的前奏悠扬明快，王凯脱了外套，挽起袖口的手握着话筒，压着嗓音开唱。
    齐思莹抱着话筒尖叫打call，震撼的音量让林窈心脏都跟着突突了两下。
    齐思莹和王凯唱功都好，新婚夫妻互动，眼神时时刻刻在拉丝，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袁叶拼命按气氛按钮，一会儿尖叫一会儿鼓掌，林窈也拿着手鼓捧场打拍子，心里忽然浮起和刚才那顿饭一样的感觉。
    没劲。
    同样的事情，因为参与了新的人而变味。
    同样一个人，也会在漫长的时间洗磨里变得判若两人。
    周仲霄。
    冷不丁想起楼道里看到的男人，个头像拔节的竹子一样蹭高，肩背开阔，眉眼成熟；大大方方，游刃有余。
    和过去相比，他身上完全没有改变的大概只剩这个名字。
    差点不认识了。
    作者有话说：
    周仲霄：好久不见。（跃跃欲试）
    林窈：死亡凝视。
    周仲霄：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今天也在等待读者老爷们的收藏，乖巧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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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新年劳模◎
    因为多了一个王凯，林窈有点放不开，眼看着话筒要丢自己手上，借口出去上厕所。她倒是真去了趟厕所，只是出来的时候没回包厢，跟群里发消息问她们要喝什么。
    不一会儿袁叶回了两杯果茶，王凯不要。
    林窈干脆在商场闲逛，找到了最近的一家饮品店。
    初三人不少，林窈也不急，耐心的靠在店里的墙边等待叫号。
    大概今天的偶遇多多少少在心里荡了些涟漪，她又想到周仲霄。
    记得他们以前天天一起上下学，她常常带他去探索不同的回家之路，还蹭他的零花钱吃路边摊。
    也记得他性格很闷，大到校级团队活动，小到班级分组活动，永远是她冲锋在前，后手拉着他去参与。
    这些事过去太久，林窈一时间想不起具体细节，过一会儿，她看了眼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往来的微信头像，什么都懒得想了。
    东西做好，店员叫号两遍林窈才反应过来，“我的，谢谢。”
    买几杯饮料的功夫就过了二十分钟，回到包厢齐思莹还在唱歌，变成袁叶和王凯当气氛组，见林窈回来，王凯主动起来帮忙接饮料，袁叶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过去。
    选的歌调子太高，齐思莹唱了好几首，累的音都提不起来，气一卸丢了话筒：“不唱了。”
    王凯顺手把模式调成原声歌唱，坐在一边陪着几位女士唠嗑。
    “干嘛去了这么久。”袁叶问。
    “店里人多，”顿了顿，林窈又补了句：“接了个工作电话。”
    袁叶奇道：“大过年的还有工作电话？”
    齐思莹咋舌：“996名不虚传，幸好我当初没去北京，不然这条小命都不够我肝的。”
    林窈跟着打哈哈，没想到一语成谶，才坐下就真的接到工作电话，又跑出去接听。
    “肖总新年好。”
    电话那头顿了顿，肖煜的声音传来：“新年好。”
    “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类似翻阅文件的声音，肖煜问：“5d3那套设备是你名下的？”
    大过年还在公司，有没有人来给他颁个奖啊。
    林窈：“是。”
    “放哪儿了？”
    tv部所有的拍摄器材都有对应的负责人，机器的每次外借使用都要经过负责人同意，如果有人为或者非人为折损也是由负责人上报维修或追责赔偿。
    林窈告诉肖煜所有设备在放假之前统一整理过，集中锁在靠茶水间最里面的那间库房，钥匙放在她工位的抽屉里。
    “知道了。”
    林窈心里有点打鼓，虽然放假之前沟通过开年之后的工作任务，但万一临时来活tv部人不够，她不是没可能提前结束假期。
    “肖总，过年还有拍摄任务吗？”
    “这么好奇，想加班？”肖煜语气玩味，听不出真假。
    “随便一问，您忙，新年快乐！”
    肖煜淡淡道：“你也是。”
    挂了电话，林窈在原地站了会儿，回过神来，切换了工作微信。
    林窈两个号，和工作有关的一切全堆在一个号里，工作账号下班之后狗都不看。
    果不其然，刚才的通话内容，肖煜在微信上也问了一遍。
    大概是没收到回复，直接挂电话来了。
    闲着无聊，林窈顺手点开朋友圈，手指划着划着，忽然顿住，目光停顿在一张朋友圈照片上。

 第11章

    照片背景是医院住院病房，拍的是打吊针的手，显然不是伤风感冒临时去一趟。
    林窈退出朋友圈，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对方没接。时间不早了，病中肯定休息早，她打算明天再打。
    只是心里记挂了这事儿，后面玩的也没兴致，唱歌时间快到了，王凯提议要不要找宵夜摊子。
    林窈婉拒了，齐思莹搅弄着没喝两口的饮料：“我也不太饿。”
    一行人出了ktv，林窈已经打好车，众人分道扬镳。
    刚到家，刚才没通的语音电话自己打过来了。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怎么了？”林窈开门见山。
    岑晴“嗐”了一声，满口不在意，说是个良性囊肿，微创手术，已经休息了一阵，马上就能撒欢。
    林窈问：“你在北京？”
    “回来做的。”
    “一个人？”
    她乐道：“我就交一人的手术钱，还想医院给我切两人份啊。”
    林窈没和她贫：“哪家医院？”
    “别折腾了，我明天就出院。”菟丝花一样的女孩子，却活成劲草一样。
    的确，她刚才那条朋友圈也是庆祝明天出院。
    林窈：“明天几点，我来接你。”
    “哎，你回了吗？”岑晴不答反问。
    “嗯。”
    “放多久，有空吗？”
    林窈说了假期有空，岑晴立马开始和她搞商务：“能陪我去趟鹿林吗，两天一夜，费用我包。”
    岑晴也是毕业后就去了北京，几年打拼，又赶上时代红利，终于成了个不大不小的网红。
    林窈对她轻伤不下火线的样子有点无奈：“都不说过年，你才手术完，不能休息两天再忙？”
    岑晴理直气壮：“我已经休息很多天了，只要活着，就得工作。”
    一通电话结束，两人敲定初五去鹿林的计划，以及林窈明早去接她出院。
    ……
    水冷机箱的led灯明暗交替，无声无息，从夜深人静到天边泛白，工作台挨着床，闹钟准点响起，被旁边摸过来一只手掐断。
    几秒种后，手又伸回来，摸索着找到手机。
    周仲霄一手搭在额头，一手点开微信，睡意惺忪的眯着眼。
    群发的祝福里穿插着个人的拜年消息，一路划下来，指尖在龙子大姐头出现时停顿。
    有消息，也没有消息。
    锁了手机放到一边，周仲霄坐起来抹了把脸，掀被下床。
    简单洗漱后，他拉开冰箱门一眼扫过，拿出半成品细粉、鸡蛋，再摘两片生菜转身进厨房。
    不一会儿响起滋啦啦的煎蛋声，开水浇进去立马滚成一锅白汤，细粉烫青菜，再调个简单的料底，一份鲜暖高效的早餐完成，他端到餐桌前吃完。
    洗完碗回来，周仲霄擦干净手，握着鼠标检查成片，拿起手机给甲方发了条消息，退出来刷朋友圈。
    刚刚刷新的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求助信息。
    林窈：求问万能票圈，有没有明天去鹿林的顺风车。「拜托拜托.jpg」
    ……
    发完求助票圈，林窈看向岑晴。
    临出发和司机谈崩，她气得不轻：“加价也太离谱了，过年了不起啊！我最讨厌过年了！”
    林窈没说话，岑晴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扒拉两下，转向林窈建议道：“要不坐大巴？往返其实挺方便，老司机开车还稳当呢，睡一觉就到了。”
    林窈面无表情指向她堆成小山的行李和雪具，上面还趴了只硕大的乌龟屁垫：“你看着它们，再说一遍。”
    她杂七杂八带一堆，林窈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带，一双手加一双脚都不够帮她扛，有车肯定最方便。
    “岑女士，我提醒你一下，你给的钱只够聘用一位摄影师，苦力，是另外的价钱。”无情的在商言商嘴脸。
    岑晴皱眉，双手交叠捂心口：“林朋友，你不能老提钱。”
    林窈及时制止：“关系没到那步，别‘kfc’我。”
    岑晴喷笑，盯着往返的大巴的购票界面，鬼精精瞟了林窈一眼，打商量说：“如果东西我自己拿，不让你扛着跑，能不能坐大巴？”
    林窈很想让她闻闻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散了没。
    她脸色不好看，岑晴语气立马软下来：“好好好，找车找车！”但依然肉痛：“这时段怕是得加钱……”
    当然会加，过年的别称就是“加价”，她今天早上打个起步价路程的车，开门对方就要加五块，拒绝就花式拒载，就是这么嚣张。
    过一会儿，岑晴碰一下林窈胳膊，哄人一样把朋友圈和打车软件都给她看：“我真叫了，你看！乐观点，假如我找到车的概率是50%，你也是50%，现在我俩一起找，50的50，那就是——25%？”
    “？”
    这题有毒。
    岑晴蹙眉，痛下决心：“没事，叫不到顺风车我就去租车，我开，不会让你扛行李。”
    “你好像才刚出院。”
    “我没事，都没感觉了！”
    “你确定车行开门了？”
    “都初四了，谁家好人初四还不开门做生意！”
    “……”
    敲定方案，岑晴加快收拾速度。
    看着这个刚出院的病号，林窈忍不住想了些有的没的。
    这人之前去颐和园拍外景，从早七点到下午六点，累到眼睛打架还能一头扎进下班潮的地铁回通州，打包的晚饭都挤掉在里面，最后发圈自嘲没缘分会走散的不止人，还有牛角包。

 第12章

    在北京住过地下室，住过三室隔五室的单间，现在条件升级，也不过是个人员杂乱的loft公寓，隔音效果差到骂街。
    明明家在这里，回来却一个人住院，出了医院——
    林窈看了眼四周。
    ——住快捷酒店。
    忙忙碌碌，劲头十足。
    她想，大概人总得缺点什么才会极力去渴求什么，也才有盼头和劲头。
    林窈皱眉看回那堆行李，盯着盯着，心头一松。
    “算了。”
    岑晴从小山堆里抬头：“啊？”
    林窈认命：“别租车了，又不熟路，累还不安全。找不到车就选大巴。”她用岑晴的话安慰她和自己：“睡一觉就到了，挺好。”
    岑晴迟疑的指着自己的小山堆：“可以吗？”
    林窈点头。
    就当力量训练了，难道真让她一个病号折腾？
    但她补了一句：“行李数量得压，看你这一堆我脑仁儿疼。”
    岑晴扑过来：“林朋友，省下来的钱我请你吃kfc！”
    林窈一脸嫌弃，指着酒店桌子的抽屉：“你去请二十年前的我吃吧，她肯定感激涕零终生难忘把你当下凡菩萨。”
    岑晴笑倒在她身上：“真的，请你吃饭，你随便挑。”
    正说着，林窈的手机进来个语音通话，拿起时愣了一下。
    岑晴歪头看她一眼，起身回去继续收拾。
    林窈走到窗边接听，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对方先开了口：“你要去鹿林？”
    林窈低头：“嗯。”
    “几个人？”
    林窈回头看了眼岑晴，又看了眼她的小山堆，语气硬了：“三个半。”
    对面笑了一声：“那半个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一个半是行李。”
    对面顿了一下，片刻后说：“我刚好去鹿林雪场，哪里接你们？”
    林窈没说话，周仲霄等了等，“林窈？”
    “我从家里走，另一个就在附近，可以顺路接。”林窈保持着语气平稳。
    周仲霄算了算时间：“明早八点可以吗？”
    “可以。那个……”
    “嗯？”
    “路费怎么算？”
    周仲霄笑了一声，有点漫不经心，又那么理所当然：“我能跟你要钱？”
    林窈握着手机紧了紧，像是没听到刚才那句话：“油费和过路费可以分摊，你算好了发我就行。”
    对方又顿了顿，这次只说了句：“不着急。”
    通话结束，林窈握着手机站了会儿，把地址发给周仲霄，转头跟岑晴说：“找到了。”
    岑晴也拿着手机低头在看，没听到林窈说话。
    “岑晴？”
    “啊？”她回神抬头。
    “有车了，明早八点来接，价钱……应该不会很离谱。”
    “真的？”岑晴掐了手机，迅速冲她比个“ok”：“没问题！”
    林窈想起刚才的梗，问：“我50%，你50%，我俩一起多少？”
    她这次不用乘法，改用加法，一手竖“1”，另一只手握拳虚敲两下，坚定而响亮的说：“100%！完美！”
    晚饭两人去吃粥，本来岑晴力荐她去吃火爆牛蛙，林窈往她小腹看了一眼：“您可消停点吧。”
    吃完回到家，林窈跟母亲说了要出门的事。
    代澜问跟谁，林窈说了岑晴的名字，高中同学，女孩子。
    “就你们两个？住宿安全吗？”
    林窈看着母亲，想起从她到北京第一天起，家里二老最关心就是她的安全。
    她当时还没上班赚钱，他们打钱也要让她先租个干净安全的新小区。
    结果逛一天下来，非自建的正规整租一居极少不说，要么太贵要么太远，于是折中选了个合租的主卧，地段热闹通勤便利，最重要是安全舒适。
    折射在其他事上也是一样。
    她从来没像岑晴那样吃过很深刻的苦，虽然在北京也困难过，但那些困难是很多北漂都经历过的，不值得她单独拎出来讲。
    现在工作几年慢慢得心应手，也开始该吃吃该喝喝，冷了添衣累了打车，一个人住的时候还能记着收拾，回了家直接安心当废物。
    她短短不到三十年的人生，其实没有经历过什么天崩地裂的崩溃和委屈，除了……
    “问你话呢！”代澜朝她后背拍，沉闷的一掌，有点疼。
    感性破碎。
    林窈难得没有还嘴吵架，凑上去扒过代澜的脸很响亮的亲了一口，代澜猛拍她：“你有毛病呢！”
    林窈扭着腰蛇皮走位躲开，回房收拾行李。
    两天一夜，雪具衣服只能去了再租，剩下也没什么好带，拖个箱子有点麻烦。
    可她回来只带了箱子和随身包，在房间翻了一会儿，以前的东西搬家的时候丢了大半，她常年不在家，留家里的东西不多，现在连个应急的旅行包都没有。
    林窈发消息给岑晴，想问她行李箱有没有多余的位置，她放换洗衣物和化妆包就行。
    岑晴很快回复，一个摊手的表情包：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jpg。
    林窈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她之前居然还打算帮这个死女人扛行李赶大巴。
    人果然不能瞎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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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第7章
    ◎神挡杀神的体面◎
    最后还是提了箱子，林窈把不用带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箱子几乎半空状态，第二天电话一来，拖着箱子就出了门。
    黑色牧马人在路边打着双闪，外省车牌，很好认。
    林窈看到车的时候愣了下。硬朗的车型，性能比外形更硬朗，不像他会选的车。
    人真是怪，好像连攀比都有针对性。
    和齐思莹他们吃饭那天，同样是没房没车没男人，林窈顶多有点话不投机的索然无味。
    可在看到这辆车的时候，林窈竟然不受控制的酸了一下。
    连他都买车了。
    周仲霄从主驾下来，他没穿外套，身上是件灰色卫衣。
    明明也快奔三，却有种犯规的男大气质，千分之一秒间，林窈在后悔自己今天出门没化妆，她及时避开他伸出来帮忙的手，把箱子换了个手，“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周仲霄看她一眼，帮她开后车厢。
    林窈过去放行李，刚提起箱子，发现里面有几个设备包和一副规整摆放的单板雪板，手头跟着一轻，箱子还是被人拎走。
    “让让。”
    林窈身体快过脑子往旁边挪了一步，看着他把箱子放上去。
    周仲霄：“你朋友行李多吗？”
    林窈说有点多，周仲霄朝前抬抬下巴，“你先上车。”
    林窈说好，上车的时候拉开了后座。
    后面整理的声音停了片刻，很快又续上，重新归整过的后备箱更宽敞，全是为后面一位乘客做准备。
    岑晴的酒店和林窈家在一条线，几分钟就到了，林窈看到穿的粉嫩嫩的人和她身边的小山堆，及时提醒：“那边，那座粉色的山。”
    周仲霄顺着她指的看过去，靠边停车，林窈开门下车去帮忙提行李。
    岑晴显然听劝，很实在的压缩了行李数量，但直接增加了单个的质量，林窈猛力一拎，差点闪了腰。
    她顶着张怨种脸去看岑晴，岑晴却在看车和男人，眼里飞出直白的欣赏，凹着口型小声八卦：“男朋友？”
    周仲霄走过来打招呼：“你好。”然后看向林窈。
    林窈给两人做了介绍。
    “霄哥，这次麻烦你了！”岑晴热情道谢，林窈觉得她眼睛里嵌了个打分器，每触发一项条件就自动弹出满分。
    不忍直视。
    “不用客气，我也是顺路。”周仲霄浅笑，对林窈说：“先带你朋友上车。”
    林窈点点头，推着岑晴往副驾走，岑晴见状不对，格开她：“你干嘛？”
    林窈：“什么干嘛？”
    “干嘛给我副驾？”
    林窈：“你刚手术，副驾宽敞。”
    这话说的，坐后座她还能直接躺呢。
    岑晴眯眼看她，用一种体察民情的口吻问：“吵架了？”
    “……”
    现在实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林窈竖起两根手指：“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坐副驾，要么坐大巴。”
    岑晴立马钻进副驾。
    林窈贴心的帮她拉出安全带，借扣带的动作停在她耳边勒令：“不是你想的那样，别乱说话。”
    事实证明这样的解释毫无作用，岑晴眨巴眨巴眼，目光里一瞬间溢出更多猜想。
    林窈回到后座，上车的时候瞥了眼后面。
    岑晴的小山堆已经被周仲霄拢到脚边，那些差点闪了她腰的行李被他轻松提起，看起来似乎毫不费力。
    他稍稍提了袖子，动作间小臂发力绷紧，肌理分明的线条充满力量感，和这辆车的气质相得益彰。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林窈眼神烫到一样挪开，转过身扣安全带。
    不一会儿周仲霄回到车上：“过去大概三个小时，你们吃过没？”
    岑晴住的酒店含早，出来之前吃了点清粥面食，林窈就比较赶了，没来得及垫肚子。
    周仲霄发动车子，林窈多年不在江夷，加上搬家后对这一带不熟，一时也看不出他在往哪儿开。
    十分钟后，车子开进露天停车场，对面一整条街全是早餐店，周仲霄停好车，从后视镜看人：“先吃点东西。”
    岑晴趁机说：“你们去吃，我正好在车上补个妆。”
    “……”
    林窈家里开过粮油店，那条街有好几家小餐馆，从早市到夜市都热热闹闹，有家面馆她最喜欢，从小吃到大。
    大学毕业后去到北京，无论是租房还是公司附近都没有那种充满烟火气息的老街，早餐除了煎饼果子就是烤冷面，再不就是包子铺。
    几年前她家那片全部拆迁，连带老街所有的店铺都跟着搬走，林窈再回家也吃不到记忆里的味道了。
    老街的烟火气，大概就是闻闻味道就想从街头吃到街尾，林窈跟在周仲霄后面，他忽然停下，朝面前的店面抬了抬下巴：“不认得了？”
    林窈顺着他的示向看过去，新的面店门脸很陌生，但站在锅炉后烫面调料的老板娘却是一眼就认出来。
    她往后退半步去看店名，新店名叫“天天见面”。
    周仲霄已经进店，正在忙活的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像是已经眼熟，竖起一根手指头：“清汤面？”
    刚问完，老板娘眼一动，看到了帅哥身后走来的美女。
    林窈记得老板娘，蓬松的短发总是用布巾半包着，眉毛和眼线纹过，嘴边还有一颗黑痣，可她不确定老板娘还记不记得自己，一种莫名的情怯让她的眼神有点灼热。

 第14章

    老板机械而流畅的问：“美女吃什么面？”
    她不记得了。
    林窈笑了笑，用方言要了碗热干面，周仲霄跟着要了碗红油小面，扫码付钱。
    林窈听见他用的也是江夷方言。
    老板娘抓一把团好的小面丢进锅里，加几片菜叶，同时开始烫面，很快做好。
    林窈找位置坐下，周仲霄端面过来，把热干面放林窈面前。
    料汁均匀的裹满每一根细圆面条，但其实这家的面比林窈吃过的其他家都要粗一点点，也更弹牙，一口下去芝麻酱香和各种调料混合的辛香直接炸了味蕾。
    和原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窈的情绪全堆到脸上，这一口带来的美妙心情直接冲刷了刚才那点物是人非的小小感慨，她正要干第二口，发现周仲霄还没动筷子。
    他看着她，指着自己的汤面问：“要吗？”
    林窈晃神，忽然想起这家面馆不止是她一个人从小吃到大，周仲霄也算。
    被她带着一起吃的。
    这家店最出名就是热干面和红油小面，林窈百吃不厌，每次来吃都会陷入选择困难症，直到认识周仲霄，她每次都和他点不一样的，再和他换着吃，就能一次吃到两种。
    很长时间里，林窈的出发点纯粹是因为贪吃但胃小，直到那年，她看到他和杨嘉荷一起分了两碗面，才意识到这是种多么亲密又暧昧的行为。
    那天她一个人点了两碗，吃完热干面再吃汤面，面条被泡的绵软发腻，她吃两口就腻了，堵的眼泪直流。
    现在想想，祝念每次吃饭都举着筷子去抢男同事的菜会让她列入反感行列，大概也是一点先入为主的个人成见。
    “谢谢，不用。”林窈表情自然的拒绝，埋头认真吃面，余光里看到周仲霄捏着两根筷子擦了擦，也开始吃。
    早餐高峰期，一碗面的功夫花不了多少时间，店内翻台很快，林窈先吃完，收到岑晴的消息，让她在旁边西饼店带份全麦面包。
    她看周仲霄还剩半碗面，和他打招呼先去买面包，买完出来却发现他已经在外面等。
    两人会合后回停车场，岑晴已经补好妆，接过面包，甜甜的道谢，林窈看了她一眼，上车后拿出手机搜了下术后恢复期的饮食忌项。
    车开上高速，林窈收了手机，她在车上看手机会晕，加上今天起的太早，迎面暖气一烘，开始栽着脑袋犯困，很实在的睡了一路。
    十二点左右抵达鹿林，林窈才知道他们连酒店都选的同一家。
    也不奇怪，这家酒店是距离滑雪场最近规模也最好的，很适合拍度假照片，还有大巴免费往返酒店和雪场，方便快捷。
    停车场位置充足，刚停好车，林窈下车拿行李。
    东西真不少。林窈把两人的随身包分给岑晴，自己后背一个，两个设备包一左一右斜挎，手里两个大箱子，地上还有个俩行李包，光是站那儿都觉得自己要被压吐了。
    周仲霄下车过来：“我先送你们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林窈大力水手附身，抢先拎起地上两个行李包，硬生生堆在两个行李箱上别进拉杆，快而生硬的回：“不用，谢谢。”
    岑晴察觉出异常，主动去分担，林窈连她也格开，声音像是从牙里磨出来的：“带、路。”多少有点神挡杀神的意思。
    岑晴连忙走到前面：“绕过停车场就到了，很快。”
    ……
    终于到酒店，林窈手指头都快没知觉了。
    岑晴看出林窈在照顾她的身体，办完入住进电梯的时候主动拉过两个箱子：“我推着就行，一点路不费力。”
    房间非常不错，带阳台的大落地窗正对山景，刚刚下过雪，茫茫的白在阳光折射下映入房间，采光效果加倍。
    卸下重负，林窈瘫倒在床，身边的床垫陷了一下，她睁眼转头，对上岑晴好奇的脸。
    “哎，你跟我们霄哥，是不是有故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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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他想得美！”◎
    林窈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并不大，甚至还能反问。
    “如果现在有人来八卦你和郑时珣的事，你什么感觉？”
    这招将心比心的效果很好，岑晴立马不问了，下一秒又从林窈的答案里窥出些信息，吃惊的捂嘴：“所以你对他……”
    “没有！”林窈斩钉截铁的否定，情绪起伏了片刻，又很快平静：“至少现在没有了。”
    岑晴目光一偏，看到林窈的手机有语音打进来，她碰了碰林窈的胳膊，努嘴示意。
    林邀扭头看一眼，无视着转回来，无人接听的通话自动掐断。
    “懂了。”岑晴拍床，竖起食指一字一顿：“追妻火葬场，是不是？从前我对你高攀不起，现在只剩爱答不理，爽文都这么写！漂亮！”
    林窈给面子的笑了一声。
    岑晴垂眼看她，忽然说了句：“前不久我刚参加完一个同学聚会，碰到郑时珣了。”
    林窈很意外她会主动提到郑时珣：“然后呢？”
    “正常social咯。”岑晴一撩头发，很坦荡：“不然呢？看到他就脸红害羞紧张抠脚趾？都是成年人了，体面一点。”
    她故作高深开始说教：“时代变了，不是咱们上学那会儿的纯爱风了，成年人的一切付出都讲究成本，要没点意思，谁上赶着来跟你瞎耗油，油不要钱啊？”

 第15章

    林窈：“他是有事过来，顺带捎的。”
    “要钱了吗？”
    “……”
    岑晴毫不意外，像个哲学家一样为林窈指点迷津：“作为过来人，我诚恳的告诫你一句，如果真的不想再有牵扯，那就大大方方的social，越是闪躲越是暧昧，在对方看来就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林窈被这四个字激的额角一跳一跳：“他做梦！”
    “噫。”岑晴发出不赞同的音调，屈指刮她的小脸蛋，手感滑滑嫩嫩：“话也不能这么说，欲擒故纵只是暧昧的一部分，而暧昧阶段往往是两性关系里新鲜感最浓最刺激的一个时期，试试也不亏。”
    新鲜个屁。
    她都认识他多少年了。
    岑晴凑近了看林窈：“你看你，到现在都单身吧？打工赚钱已经很辛苦了，其他事上就紧着痛快来呗，要是遇上合适的男人，暧个昧上个床，保管什么精气神都给你补回来！”
    林窈：“那你上到郑时珣了吗？”
    岑晴眼珠一瞪：“他想得美！”
    林窈呵呵笑了两声。
    死嘴炮。
    ……
    岑晴订的房间包含自助餐券，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吃饭，逛了一圈找到餐厅，林窈让岑晴先站位，自己去餐台拿吃的。
    还在假期内，人多上餐也慢。
    林窈看过术后饮食注意事项，端着盘子开始挑拣岑晴能吃的东西。
    又有语音通话进来，林窈放下盘子拿出手机看一眼，原路塞回兜里。
    通话自动掐断，没一会儿又进来，隔着衣料不断地震响，想忽视都难，林窈当自己麻了，专注的找吃的。
    设在餐厅中间的餐台长长一条，食客环绕流动取餐，余光里有个影子，她走就走，她停也停。
    林窈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到人的时候脑仁儿都麻了一下。
    周仲霄一手插兜，一手举着手机贴耳，好整以暇的隔着餐台盯她。
    他掐了手机揣兜里，隔着餐台笑着说：“我刚还在想，你是先看手机，还是先看到我。”
    脚趾已经抠到次卧了，林窈低头看餐台：“来吃饭？”
    周仲霄绕过餐台走来，扫了眼她手里的盘子：“要帮忙吗？”
    林窈瞥他一眼：“帮忙吃？”
    刚炸好的一盘黄金虾球被换上来，不少人涌过来，周仲霄拿起餐夹：“要吗？”
    林窈脱口而出：“她吃不了。”
    “谁？你朋友？”
    林窈本来不想和他多说，可口都开了只能接话：“嗯，她刚做完手术，忌口。”
    周仲霄想到她刚才一个人扛行李的事，扫了眼餐台，海鲜主题发物太多，可选的反而少。
    “旁边的餐厅可以单点，菜品更丰富一点。”
    林窈的注意力终于转过来：“是吗？”
    “去看看？”
    也行，自助她吃，给岑晴单点几个养生菜。
    “好的，我等会去看看，谢谢。”林窈没了顾忌，抓起餐夹朝虾球去，周仲霄拿过一旁的餐夹帮她夹了几个。
    林窈看他一眼。
    周仲霄捏了捏手里的餐夹，像个没有感情的取餐工具：“还想吃什么？”
    吃个票内自助餐搞得跟你请客一样。
    “不然叫上你朋友一起去那边吃，我请客。”
    林窈差点怀疑自己的内心os漏电了。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来电，林窈刚要找地方放餐盘，迎面一只手接过去，周仲霄动作无比自然：“给我吧。”
    林窈说了声“谢谢”，掏出手机接听。
    电话里女人声音幽冷：“你是去西天取的餐吗？”
    语气有点不对劲，林窈担心是她术后不舒服，顾不上周仲霄和餐盘，说了句“马上”转身就往回走。
    距离餐座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林窈忽然刹住停在原地。
    岑晴对面坐了个男人，在充满度假休闲气息的地方还穿一身西服，大衣折了搭在椅背，两人面对面坐着平和的聊着天，岑晴脸上的笑容商务而不失礼貌。
    林窈习惯性推眼镜，反应过来自己戴的隐形，应该不是眼花。
    这男人不就是岑晴追了一个青春期都没得手，反而让自己成为笑话的昔年男神郑时珣？
    林窈定定神，快步走过去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回来啦。”岑晴看向林窈，温温柔柔的介绍：“这是林窈，这是郑时珣，也是我们麟德的校友。”
    如雷贯耳。林窈冲郑时珣点点头，“你好。”
    郑时珣目光淡淡的看林窈一眼，点了点头，又看回岑晴：“既然都是校友，一起过去聚聚吧。”
    林窈有心见识一下成年人体面的social到底长什么样，正打算按兵不动，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岑晴投来的笑容里挤满了慌张的讯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很好，很体面。
    郑时珣顺着岑晴的目光看向林窈，充满耐心且气定神闲，忽的目光一偏，看向林窈身后。
    周仲霄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除了被林窈遗弃的那个，另一个也装的满满当当，餐品丰富。
    反应也就一秒，林窈接过周仲霄手里的餐盘放到桌上，语气为难但吐字清晰：“可是岑老师，你今天已经和周先生约好了……”
    气氛和岑晴的表情同时裂开，周仲霄缓缓地看了林窈一眼。
    林窈充满遗憾的对郑时珣摊了摊手：“……可能不太方便。”

 第16章

    郑时珣：“不方便的意思是？”
    林窈：“他们在相亲。”
    岑晴：“……”
    周仲霄看向座中的男人，也接收到了对方的审视。
    就在这时候，两个年轻女孩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不好意思……”
    几个人看过去，两个女孩子盯着岑晴，“请问你是不是今日山青？”
    今日山青是岑晴的网名，她来餐厅吃饭没戴墨镜，拉到脸上的领口也敞了下来，因为是辨识度很高的古典美人，国风装造和现代装造并不会差到认不出。
    “我是。”岑晴大方承认，甚至有被解救的欣喜。
    两个女孩子瞬间兴奋：“你真人更漂亮！我好喜欢你的，可以合影吗？”
    “当然可以。”
    林窈连忙让开给两个女孩子腾位置，退后时不小心撞到周仲霄，被他扶了一下：“慢点。”
    林窈绕到另一边，拉开距离。
    两个年轻女孩闹出点动静。人都有点从众心理，看着别人在看什么也忍不住停下两眼，很快又有人认出岑晴，上来请求合影。
    但网红和明星还是有差别的，尤其是岑晴这种小众圈出身的网红，很多人没认出这是谁，一眼热闹后又散去。
    女网红的高光快的像一阵风。
    旁边的餐厅走出来几个男男女女，被将散未散的热闹引过来，又在看到郑时珣的时候爆发出极大的好奇的八卦。
    一个锡纸烫男人猛拍郑时珣的背，语气夸张：“我说你怎么不见人影，敢情在外面和美女单聊？”
    随后而来是两个年轻女孩，一个气质文静微笑唇，一个眼神犀利滴溜溜打量所有人。
    林窈认得前面那个，是高中时候和郑时珣同班，被大家视作岑晴最大情敌的麟德女神之一，叶霏菲。
    叶霏菲意外又惊喜：“岑晴！？”
    林窈看眼岑晴的表情就知道，又是场逃不过的social。
    果然，叶霏菲亲自开口邀请她参加明晚的生日宴，就在酒店的露天酒廊。
    岑晴躲过了郑时珣，却躲不过叶霏菲，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都碰上了，叶霏菲想顺道请她一起过去吃饭，郑时珣站起来：“别打扰人家了。”说完拿起外套就走。
    叶霏菲才发现岑晴身边还站了个年轻男人，正猜测着对方的身份，锡纸烫主动接话：“明晚生日宴一起来啊！”
    他的热情冲太快，叶霏菲拦都拦不住，只能跟着微笑点头。
    周仲霄偏头看林窈：“这是连我一起邀请了吗？”
    林窈：“……”
    岑晴：“……”
    作者有话说：
    周·social一块砖·仲·哪里需要哪里搬·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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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不想聊”和“我很闲”◎
    林窈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也学了点甩锅的技能，等两拨人寒暄完各自离开后，她以自助没什么适合岑晴的餐点为由，丢下“相亲”的两个人往旁边的餐厅跑了。
    岑晴嫌弃的盯着那道落跑的背影几秒，看向周仲霄时换上得体的微笑：“你先坐吧。”
    周仲霄收回目光，在岑晴对面坐下，他拿了不少吃的，坐下后却没动。
    岑晴对着他反而从容很多：“不好意思，刚才的事你别介意……”
    周仲霄显然没有被这种事困扰。
    “没事，理解。”
    东西岑晴吃不了，周仲霄也没动，两人看起来像是不约而同在等谁。
    干坐着不成，岑晴主动找话题：“你和林窈是同学？”
    “是。”
    “你也是麟德毕业？”
    对方顿了顿，摇头：“不是，高中前在这边借读。”
    女人的联想能力在这一刻爆发，岑晴觉得自己摸到了点八卦轮廓。
    周仲霄忽然问：“你们是高中同学？”
    岑晴脸上浮出一抹不自然，很快又压下去：“校友，但是不熟，是工作后在北京才有联系。”
    “同事？”
    “不算，我做自媒体，她是后期，平时偶尔会合作。”
    周仲霄愣了愣，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后期？什么方向？”
    岑晴算是明白了，这是跟她这打听情报呢。
    她担心自己一不留神说错话卖队友，毕竟林朋友连自己的暧昧对象都推出来帮她挡刀了。
    “她会的还挺多，跟我就是拍拍视频照片，具体的你自己问她吧。”
    周仲霄了然，没再多问。
    ……
    这头，林窈正在为自己刚才一时脑热冲动的行为倍感尴尬。
    不该拿相亲这种事开玩笑的，好像和他很熟似的，太暧昧了。
    再想到岑晴说的“欲擒故纵”，更是尴尬到周身发麻，脚趾抠地。
    点的粥菜和果盒好了，林窈拎起往回走，发现这边的两人直接换到四人座，盘里的东西动也没动，整整齐齐在等她回来。
    “等谁呢？”她把餐盒摆出来，催促道：“再耽误会儿就进不了场了。”
    因为生病没法接商务，加上过年期间停工，岑晴就想来鹿林拍几个视频保持活跃度。
    周仲霄问：“刚看你们还有设备包，滑雪跟拍吗？”
    涉及自己的工作内容，岑晴话比较密：“一部分吧，这附近的关联景点都会拍一些。”
    周仲霄看向林窈：“你拍？”

 第17章

    林窈抬头，看到他一盘子油炸和海鲜动都没动，正在剥一个水煮蛋，是餐台那边拿的，另一边岑晴也打开了蔬菜粥，还有两个白水蛋，她刚手术完，现在需要补充高蛋白。
    “嗯。”林窈指了指他端来的两个盘子：“哪个是我的？”
    周仲霄放下剥一半的鸡蛋，指尖在纸巾上擦了擦，两盘都推给她：“你随意。用什么设备拍？”
    岑晴：“设备都全，但跟拍的话手机配个手持稳定器就够用了。”
    林窈看到周仲霄又拿起刚才的白煮蛋专注的剥，捏着叉子戳了个虾球。
    周仲霄点点头：“滑雪有一定风险，跟拍更危险，假期人多，一定要注意安全。雪具都齐全吗？”
    岑晴自己带了全套，连那只乌龟大屁颠都背来了，但林窈是临时打工人，好在雪场这边租赁服务多，一个套餐就全部到位。
    周仲霄：“我车里有，需要吗？”
    林窈摇摇头：“谢谢，不需要。”
    周仲霄不再说话。
    岑晴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谨慎的吃完一顿饭。
    时间紧迫，岑晴赶着回去换衣服拿装备，刚好酒店也有租赁服务，林窈准备去借一套。
    周仲霄跟上林窈，他的灰色卫衣外套了件黑色羽绒服，两手插兜，冷不丁问了句：“刚做完手术只需要忌口吗？”
    林窈步子一顿，扭头看他。
    周仲霄平静的提醒：“就算是微创手术也得在一个月之后才能开始剧烈运动，你确定她可以？”
    林窈没做过类似手术，看岑晴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还真以为微创手术没多大影响。
    周仲霄看出她的茫然，问：“你是她助理？”
    林窈眼睛往旁边看：“兼职。”
    “本职是？”
    林窈：“打工。”
    “打什么工？”
    “混饭的工。”
    她就差把“不想聊”几个字缀在后面。
    不等周仲霄再开口，林窈反问他：“你不是来这边有事吗？”
    周仲霄回答：“我来休假。”
    就差把“闲”字刻在脑门上。
    他忽然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反正没事，看看能不能再帮点什么忙。”
    这个“再”字就很有灵性，像在隐晦的提醒林窈，他刚刚才配合帮了个忙。
    真是给你脸了。林窈觉得这人应是从前话都闷肚子闷太久了，现在一开口都是陈年酿造的阴阳怪气。
    但现在不是和他掰扯的时候。
    拍摄很累，岑晴这个状态肯定不适合进雪场，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自己小心翼翼，也没法保证别人不坑，要是碰上个鱼雷就是伤上加伤，大过年的全得栽医院里。
    周仲霄看她半天没动，看了眼租赁雪具的柜台：“还租吗？”
    林窈正要开口，目光忽然盯住电梯间的方向，身体快过意识，闪身躲到了大理石柱后面，慢慢探出头来。
    一副狗狗祟祟的样子。
    周仲霄配合的走到柱子后一起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换了衣服的岑晴身上挂着只粉色大乌龟从电梯出来，但不是一个人。
    同行的还有刚才在餐厅见过的男人，手里拎了副粉黑雪板和一个设备包。
    周仲霄看回林窈脸上，她现在的表情就像掉进瓜田里的猹，正盯着最熟的那颗瓜。
    “不租了。”林窈心里有了主意，刚好岑晴打电话来找她，她挂了电话迎上去。
    岑晴见林窈轻装出现，问：“你东西呢？”
    “雪场那边也有，去了再租也来得及。”林窈说完，看到岑晴的眼神暗示——郑时珣手里拎着她的东西，去拿回来！
    林窈忽然就像瞎了一样，挠挠鼻头，移开目光。
    岑晴：？？？
    郑时珣走过来，手里握了副车钥匙：“你们怎么过去？”
    岑晴立刻说大巴往返方便，郑时珣点头，车钥匙一揣：“那走吧。”
    林窈明知故问：“你也过去吗？”
    郑时珣应了一声，表情和语气都品不出情绪，说他是去滑雪场开会的林窈也信。
    四个人一起往车站走，那里正好停靠一辆，岑晴想让司机开下行李厢，一转头，郑时珣直接提着东西上了车。
    林窈在后面乐了一声，岑晴瞪过来，林窈飞快说：“我懂，追妻火葬场是不是？从前他拒绝和你成双成对，现在给你提包都不配！”
    岑晴眼睛都在冒火，忽然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眼神阴森起来:“我给你两个选择，继续保持甲方乙方的友好关系，或者，相互伤害。”
    林窈往后退了一步，像个太监似的抬臂，指着大巴台阶提醒：“岑老师您慢点。”
    岑晴冷笑，像个女王一样搭住她的手上了车，然后目不斜视路过暧昧对象的位置，硬拽着林窈坐在了后排靠窗处。
    周仲霄最后上车，他还是那副两手插兜的闲散样子，不急不缓的在前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留给林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后脑勺。
    林窈思绪忽然活泛起来，脑子里总是冒出些蒙尘的细节，吹吹灰，比1080p还清晰。
    林窈刚进小学的时候，女生个头基本盖过男生，而她又是女生里个头最高的，带班的老师排位原则也很简单，永远高个子坐后面矮个子坐前面，身高有变化再来调整。
    如果有新的插班生，会先安排适合的同桌，等到适应了班级节奏，也加入身高排列里。

 第18章

    整个小学生涯，林窈基本没坐过前排位置，长得矮在她眼里从不是缺陷，而是优势。
    她特别想坐一次前排。
    周仲霄刚进班就被安排在林窈身边，他那时候个头很小，林窈盯着他小小的个子，眼里流露出羡慕。
    他们当了一年同桌，升级换教室后，班主任重排了座位，周仲霄虽然长高了一点，但距离平均身高还差一截，果然被安排到了前排。
    那一阵，林窈常常在上课的时候偷瞄周仲霄的后脑勺，满心羡慕。
    班主任管皮孩子很有一套，也立了很多规矩，不准私自换座位就是一项铁令。偏偏班上有不少告状精，看到谁私下换位子立马往办公室跑，久而久之，大家对自己的位子都很有领主意识。
    可林窈和周仲霄关系好，所以周仲霄换到前面后，她上课瞄人后脑勺，下课就跑去前面蹭他座位，感受着截然不同的视角小声感叹：“黑板好像都变大了。”
    她真的好羡慕他长这么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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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青春疼痛文学◎
    林窈对周仲霄的羡慕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开始长个头了，座次也从前排慢慢向后。
    五年级开学，他的个头已经赶上林窈，两人机缘巧合的坐回同桌。
    林窈学大人的语气调侃他：“这不是霄霄吗，长这么高啦。”
    周仲霄斜她一眼：“神经病。”
    到毕业，他们一直是同桌。
    九年义务教育都是按片区划分学区，只要住得近，被分在一个班的可能性很大，林窈和周仲霄顺理成章的被分到七中一班。
    进班那天，大家本能的和自己熟悉的人坐在一起，直到第一次月考后才迎来初中第一次编座位，也是从这时候起，座位开始与成绩挂钩。
    以前是从矮到高站成一队依次入座，现在是分数由高到低站成一队，随意选座，而两人的成绩相差不多，中间顶多差个三四名，很容易选到一起。
    那时候喜欢扎堆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往往习惯坐一块儿的人会约好圈地，班主任都默许了，一切拿成绩说话。
    但林窈很快遭到了这种安排的反噬。
    初三那年，周仲霄忽然疏远了她，反而和同班的杨嘉荷走得很近，林窈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同乡，也是一个小学，不过杨嘉荷是四年级的时候才插到别的班。
    比起林窈，杨嘉荷和周仲霄才是更相似的人。
    后来，她看到周仲霄和杨嘉荷一起分两碗面，一起上下学，一起周六补课，甚至在月考下来之后，和杨嘉荷成了同桌。
    其实那个位置谁都可以选，可林窈却有种自己的东西被窃取的感觉，巨大的酸涩和空洞感将整个人占据。
    她发现自己喜欢周仲霄，却只能泡在这场后知后觉的苦涩单恋里，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学生时代对恋爱的抑制总是有道理的。
    一切顺利的时候，这份青涩真挚的感情或许的确是一份催化或助力。
    可在那个无忧无虑未经险恶的年纪，拥有的感情也格外脆弱，可以轻易的被任何外力影响，经不起考验。
    林窈开始分心，听不进去课，没心思写作业，最终成绩下滑，在月度排位的时候往队伍后退了一大截，轮到她的时候早就没有好的位置了。
    她每天都只能坐在后面盯着周仲霄和杨嘉荷的后脑勺，难受却无力。
    终于，她的状态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在某天下午被叫到办公室谈话。
    班主任年轻且敏锐，一双眼盯住谁的时候仿佛自带锋刃，那些少男少女的小把戏在她眼里也无所遁形。
    她没有说太多，甚至没有追究原因，几句话就让林窈背脊生寒。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这次我和你谈，如果谈不明白，那我只能和你的父母谈了。」
    「林窈，如果你自己都不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你指望谁来对你负责？」
    她说自己最近不太舒服，状态不好，正在努力调整。
    班主任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说先看她调整一个月，希望下次月考的时候，调整是有效果的。
    林窈并不是在敷衍，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可想归想，该怎么克服情绪依然是一道难题。
    林窈回到教室，发现桌上多了几个笔记本，杨嘉荷抱着水杯从旁边走过，忽然又转身回来：“对了，这是周周让我帮他拿给你的，是你借的笔记吧？”
    周周是她给周仲霄起的外号，不对，超脱小学生年龄之后，现在已经不流行起外号了，大家管不好好叫名字称呼方式为“昵称”。
    林窈呆了好一会儿，她并没有跟谁借什么狗屁笔记，荒谬感和耻辱感在心中酝酿发酵。
    如果意念有力量，这些破本子已经被撕成了渣。
    但拜这几个破本子所赐，她忽然间就拟定了一个坚定的目标。无关未来前程，无关学生的责任和义务，仅仅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她都不想再看这两人的后脑勺！
    “谢谢，我已经借到了。”林窈把那几个本子塞回杨嘉荷手里，再也没有理她。
    虽然有了目标，付诸行动的过程却艰难。
    人的情绪没有那么容易操控，她还是会在任何一件能联想到周仲霄的小事上分神，又强迫着把思绪拉回来。

 第19章

    读不进去的书，写不动的题，背不下来的单词，就一遍又一遍去读，去审，去拼，忍不住了就任由自己哭，哭也不能停下来。
    上课走神不听讲，她就硬着头皮下课去找老师问；在教室控制不住视线，那就少留教室，像自习这样无人监管的课上直接带着东西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不用她多说，班主任一看是她，指了指办公室后面一间单独的小屋，那间屋子没人用，放的是打印机和废卷子报纸之类的东西，泛着一股混合油墨的潮气，林窈就安静的在里面写作业。
    林窈第一次知道，再浓烈的情绪也有麻木的一天，心里从翻天覆地到顿顿的酸，眼泪哭干了，任由情绪涌动，眼眶只剩浅浅的涩然。
    当时的中考先看单科分数对应的等级分，然后才是总分，譬如同样是每科提高一分，100分到101分，等级分完全不变，但从109分提到110分，增加的等级分就足够她的成绩有一个质的飞跃，如果等级分相同，再看实际总分高低。
    林窈的底子不差，语文和数学偶尔还能拿个单科第一，那段时间也快进入总复习阶段，所以对她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状态调整的阶段。
    在之后的一次月考，林窈的等级分直接从27分跳到了33分，当时满分36分，如果她的成绩能稳定下去，可以进江夷最好的麟德高中。
    那次林窈排名第六，杨嘉荷第十，周仲霄反而掉落到十名开外。
    很小的时候林窈就想坐前排，因为前排的视角更清晰，可当她终于如愿以偿坐在第一排，却是为了眼不见为净。
    嵌在窗框的雪景飞快后退，就像那些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在眨眼间被拉扯到身后很远的角落。
    林窈有点意外自己竟然把细节记的这么清楚。
    她看着窗外，短短十分钟的车程没有往前看一眼。
    大巴停在雪场附近的中心站，旁边传来岑晴的提醒声：“到了。”
    林窈反应过来，“哦。”
    下车的时候看到周仲霄插兜等在那里，林窈移开目光，在冰天雪地中吸了一口凉气，和过去无数次整理心情时一样，压下了那点蠢蠢欲动的情绪，专注正事。
    岑晴正企图从郑时珣手里拿回自己东西，林窈瞥了一眼，悄悄转身往旁边走。
    刚走没多远，岑晴打电话来问她人去哪儿了，林窈面不改色：“我去租雪服，马上回来。”
    其实她动也没动，找了个隐蔽的长椅坐着。
    余光里有人坐到旁边，林窈皱了皱眉，有种很想避开又觉得没必要的矛盾感在心中拉扯。
    周仲霄好像看了一场很有意思的剧目，转头看她：“僚机失联？”
    林窈扯了个敷衍的笑，别开脸望向一旁。
    这人纯粹明知故问，是他先提醒岑晴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滑雪，现在又调侃她当僚机还半道撂挑子。
    可她懒得和他细说那两人的过往，更不想解释岑晴对郑时珣的应激反应比她苦口婆心劝导阻拦有用，感觉像是什么微妙的隐喻。
    她就坐在这等，几分钟后岑晴发来消息问她在哪儿，衣服租好没。
    林窈回了句人多，还在排队，岑晴让她先回去。
    林窈收了手机往回走，余光里瞥见他起身跟来，忽然气势凌厉的回头：“你到底要跟多久?”
    周仲霄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震的一愣，站在原地看着她。
    密密麻麻的懊恼爬上心头，林窈有点气自己不够体面，也不够冷静。
    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转头就走。
    这次周仲霄没跟上来。
    林窈猜的没错，郑时珣清楚岑晴的情况，一路跟来就是为了碍她的事。
    女网红的拍摄计划因为他原地破产，结果斗嘴间动了情绪肚子疼，林窈过来的时候看到岑晴坐在长椅上捂着小腹，三步并两步赶过去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岑晴弓着身子摇头：“没事。”
    林窈正想问郑时珣跑哪儿去了，一转头看到他拿着保温杯过来，里面是刚接的热水，给岑晴冲药喝的。
    岑晴板着脸没理他，郑时珣直接对林窈说：“她现在不适合运动，你照顾一下，雪场就别进了。”
    林窈点头：“好的，明白。”
    郑时珣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走了。
    林窈旋开保温杯，倒热水进盖杯递给岑晴捧着暖手，然后去翻看她那些术后用药的说明。
    岑晴捧着盖杯，忽然小声问了句：“我是不是很丢脸。”
    林窈动作微顿。
    大家都是旁观者清，清醒又犀利的去指点别人的处境，逗弄对方的情绪，可一转头还是走不出自己的桎梏，那些对着别人时的清醒都会显得格外好笑。
    林窈继续给她弄药，说了句：“其实我以前天天吃你和郑时珣的瓜。”
    岑晴倏地抬头，眼睛瞪的圆溜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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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这两人搭档组合出现的方式实在诡异。◎
    林窈无视岑晴的反应，思考着说：“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真的很喜欢郑时珣，用现在的标准来形容，就是个恋爱脑。”
    “你说得对，时代变了，更多人开始把爱情放在很多人生选项之后。但有些感情就是很难忘记，也很难不在意。”
    “所以我觉得，你会有现在这种矛盾拉扯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比起从前的岑晴，你在对郑时珣还抱有感情的同时，也开始学会爱自己。”

 第20章

    岑晴愣了愣，眼神慢慢松动。
    林窈：“这种拉扯的心情是有点磨人，但未必是坏事，至少它在提醒你不能再做和过去一样的蠢事。”顿了顿又提醒：“稍微磨一磨，保持健康生活，但不能沉沦，否则……”她半蹲着，挺直上半身做了个托胸的动作：“这里，全都是结节。”
    岑晴正托着水杯喝着，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喷了出来，林窈惊呼着闪躲，半蹲重心不稳朝后栽倒，刚好有路人经过，眼看着就要朝她踩上来。
    林窈吓得紧闭双眼，忽然后颈一紧，人被稳稳托起，反倒是路人吓一跳，好在收脚快没真踩上，嘀咕一句就绕开走了。
    “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林窈前一刻的豁达荡然无存，恨不得原地圆寂。
    岑晴放下杯子，也帮着扶她：“没伤到哪里吧？”
    林窈摇头：“没事。”看到周仲霄：“你没去滑雪吗？”
    周仲霄松开她，手朝雪场方向指了一下：“出事故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两个女人齐刷刷扭头，果然看到高级道围了人，还有穿着救援队制服的人。
    周仲霄淡淡道：“今天人多，那女孩技术不过关撞到人，伤的不轻，救护车马上就到。”
    林窈看眼岑晴，故意问：“严重吗？”
    周仲霄：“好像也是拍视频，头盔护目镜都摘了，撞的头破血流，还好板刃没划眼睛，严重点能直接死那里。”
    岑甲方一听一个不吱声儿，安静的化作一条霜打的茄子。
    周仲霄低头看了眼两人放在长椅边的设备包：“这边关联景区很多，可拍的素材挺多，没必要冒险。”
    他说话的时候，林窈刚好瞥见不远处一对男女。
    女孩站树下一脸期待，男人抬脚往树干踹一脚，飒飒而下的雪花几乎将人淹没，女孩尖叫大笑。
    南方人对雪没有抵抗力。
    林窈挑眉，这素材不就来了吗。
    她拍拍岑晴：“我记得你箱子里好像有套宋制汉服？”
    岑晴点头。
    林窈捞起地上的包：“走。”
    岑晴：“去哪里。”
    林窈：“拍变装！”
    ……
    鹿林雪场依山而建，酒店山景绝美，加上刚下了雪，随便一段小路都能拍出曲径通幽处的氛围，林窈让岑晴先回酒店歇会儿，自己顺着酒店后面的石板路寻找适合的拍摄地。
    爬上一条阶梯，前方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高高的个子站在白雪积压的树下，两手插兜仰头打量，混在寂静唯美的雪景里，全无商量的闯进林窈的视线，近乎完美的视觉冲击撞的心脏一缩，砰砰的响。
    周仲霄冲林窈抬抬下巴：“这里怎么样？”
    林窈走过去，发现光线构图都很适合，又看他，“可以啊你，干这行的？”
    周仲霄：“无业游民。”
    林窈：“……”
    聊不得一点。
    周仲霄往山景深处看，问：“再找找吗？”
    来都来了，取景当然是越多越好，林窈点头：“嗯。”
    于是两人结伴同行，一个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跟着，一个也没再咄咄追问。
    林窈觉得自己也问不出什么。
    有些事她很多年前就知道答案，没必要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小小悸动，让自己再陷入一场心理内耗。
    悄悄做完心理建设，林窈开始投入工作。
    她看上一片布满圆润鹅卵石的浅滩，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一不留神踩滑脚。
    “小心。”
    周仲霄刚伸手，她又自己摇摇晃晃的站稳了，摆摆手：“没事，你别过来，帮我取个景看看。”
    周仲霄盯着她走到想要的位置站定，掏出手机打量周围。
    “这个角度怎么样？”林窈缓缓蹲下来，手摸到浅浅的溪水，周仲霄摇头：“背光。”他朝她做了个转向手势：“换这边。”
    林窈缓缓挪动配合转方位，设计了一下拍摄动作，周仲霄拿起手机调出摄像，不远处的人摄入手机屏幕，他的目光也终于大大方方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了没？”林窈快凹不住了，忍不住催促。
    周仲霄的目光从屏幕抬起，擦过手机屏边落在前面的真人身上，手指飞快点击保存，“好了。”
    累死了！
    林窈摸着石头站起来，周仲霄收起手机往前走了两步接她，结果她自己嘿咻嘿咻原路返回，灵活的像只猴子：“没事，挺好走。我看看。”
    周仲霄把视频调出，林窈看完：“挺好！”
    然后紧锣密鼓开始寻找下一处，转了半小时，选了好几个不错的景，这当中自然也少不了周仲霄的辅助，她拍拍膝头的灰：“差不多了，回吧。”
    周仲霄收起手机：“嗯。”
    两人回到酒店，周仲霄忽然说：“我落了点东西在车上，你先去吧。”
    林窈点头，等走进酒店大堂后才停下，往外看了一眼。
    周仲霄是往停车场去的，林窈看着那道身影，忍不住想，原来她也可以做到无论他在不在身边都能心无旁骛做自己的事。
    不知道是她的定力变强了，还是他真的离开的太久了。
    又忍不住想，今天到底为曾经的自己扳回了一局，心里不由冒出一股幼稚的成就感。
    回到房间找岑晴，林窈把素材调出来给她看。

 第21章

    岑晴眼神亮了，兴奋起来：“现在拍吗？”
    “你选几个，准备好就去。”
    岑晴握拳：“冲！”
    两人开始准备，岑晴换了身休闲时装，化妆镜灯打到最亮来补妆做发型。
    林窈坐在旁边调试设备，相机、镜头、打光板，补光灯，甚至还有个便携的绿幕，岑晴准备齐全。
    可她们就两个人，又是室外拍摄，很多细节没法一个人兼顾，林窈两手撑着脸，蹲在一堆设备里思考拍摄方式。
    门铃响了，林窈抬头问：“你叫外卖了？”
    岑晴正在描眼线，挑着眼皮往上翻，专注的没有说话。
    林窈去开门。
    门口，换了身黑色冲锋衣的郑时珣和身上多了个设备包的周仲霄一起出现。
    这两人搭档组合出现的方式实在诡异。
    林窈半天才回过神：“你……们怎么来了？”
    “我叫的。”岑晴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林窈回头，岑晴扣上笔帽走过来，抬起一条手臂勾住她的肩头：“叫来帮忙……”边说边看向门口，她没听到林窈刚才那个“们”字，于是跟着一愣。
    怎么多了一个？
    然后看林窈。
    你叫的？
    来都来了，林窈也不用思考了，进屋把设备全部装好：“出发。”
    ……
    林窈对于郑时珣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成年人往往更现实，除非带着明确目的性，否则谁都不会轻易的对另一个人付出名叫“细节”的时间成本，更多是在尝试接触但没有得到期待的反馈后选择及时止损，转投新目标。
    目标是岑晴，他就是反悔想回头也正常。
    更况且她们的确缺点人手。虽然构图光线都完美，模特本人也能扛，但如果能加上亿点拍摄细节，出来的效果往往有天壤之别。
    让林窈意外的是，这个临时搭伙的草台班子，配合起来意外的丝滑。
    周仲霄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阐述，对林窈表达的意思领会的又快又准确，岑晴拍摄经验丰富，郑时珣也非常配合，以至于拍摄效率直线拔高。
    相机屏幕里只有岑晴，林窈盯着她身上柔和起来的那片光线，眼帘轻轻一抬，目光擦过机器边沿，以一个极其难察的角度看向正在和岑晴设计拍摄动作的男人。
    他拿着补光板的手骨节修长，侧脸轮廓鲜明，和记忆里瘦弱白净的样子有很大不同。
    短短一眼，林窈移开目光，结果在看到另一边时表情管理失控，喷出一声笑。
    周仲霄和岑晴齐齐转头，看她一眼，又顺着她的眼神往后看——郑时珣站在树下，一条腿随时待命，面无表情的问：“可以了吗？”
    他是负责踹雪的。
    林窈很难解释这个既视感的好笑程度，只能拼命压着嘴角，清嗓假装严肃：“腿入画了。”
    周仲霄过来看了眼屏幕，隔空遥控站位，郑时珣看了两人一眼，挪脚换位。
    “有这么好笑吗？”周仲霄站在林窈身边，含笑睨她一眼。
    林窈拼命忍笑:“你不懂。”
    ……
    岑晴一到工作上状态就完全不一样，并不会因为有谁在场就束手束脚，全程专注且专业，顺利赶在天黑之前把预选的几个场景都拍了一遍。
    林窈问：“换装造要多久？”
    岑晴：“最快……两个小时？”妆面要全洗重画，发型服装也得费点时间。
    周仲霄看了眼时间：“太晚了，换装部分明天拍吧。”
    林窈看他一眼，又在他察觉前滑开视线。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喜欢的话不要忘记收藏嗷~
    红包~?
    第12章
    ◎“哎，我们去里面泡好不好？”◎
    虽说是帮忙，但岑甲方从不让人白忙，当天拍摄结束后豪气宣布请客吃饭，餐厅任选，结果郑时珣表示晚上还有事处理，婉拒了。
    他这反应让林窈有点意外。
    岑晴挑挑眉，又去看周仲霄。
    林窈落在郑时珣身上的注意力凝了一下，眼珠轻轻动一下，并没看过去。
    周仲霄也说：“今天开很久车，想早点回去睡。”
    岑晴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难得痛下决心任人宰割一回，结果一个比一个不给面子，半开玩笑的说了句过这村没这店，一行人便分道扬镳各自行动。
    时间才八点多，岑晴卸完妆洗漱完，瘫在床上眼皮都快要睁不开，含含糊糊说：“我是不是假睫毛不耐受，每次贴完都特别酸疼。”
    林窈瘫在另张床上，眼皮也开始打架：“你是笑僵了。”
    两人都累到懒得起来弄吃的，各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你觉得拍的好看吗？”
    “好看，你最美。”
    “谢……”
    不知道哪一秒失去了意识，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被门铃吵醒时，岑晴翻了个身用枕头捂耳朵，不耐烦的嚷嚷：“谁啊……”
    林窈坐起来，迷迷糊糊揉眼，拿过手机看时惊了一下，已经十点了，有微信也有未接来电。
    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林窈下床过去，在猫眼里瞄了眼，把门拉开一个身位盯着门外的人。
    周仲霄单手插兜，另只手拎着两只外卖袋，往她面前提了提：“睡的不知道饿？”
    林窈没说话，送开门去接袋子，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调付款码转向他，明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动作却流畅丝滑，像是刻在了行为准则里。

 第22章

    周仲霄没动：“不是我买的，谁付钱你还谁。”
    林窈直接把袋子挂回他手里：“那就谁付钱谁送。”
    她不带一点假动作，周仲霄只能接住，抬眼看她。
    林窈退了一步关门，门框上忽然横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被带着推力惯性的门板狠狠夹了一下。
    闷闷的一声，林窈直接惊醒，拉开门时一脸无措。
    “你有病啊。”喊一声就行了，干嘛伸手！
    周仲霄收回手，全程面不改色，好像刚才那一下暴躁的挡门只是她睡糊涂了的错觉。
    他再次把打包袋递给她：“白天那位郑先生给你们买的，吃完早点休息。”
    郑时珣还没走？
    “为什么让你送？”
    “给自己的相亲对象送点吃的，不是很正常？”
    周仲霄语气很淡，眼神里透出一股林窈熟悉的兴意阑珊，就像过去每次参加活动，他都是这副死样子，可有林窈冲锋在前，他脸再臭也只能配合。
    刚睡醒的脑子来不及思考，林窈一时想不明白郑时珣是相信了相亲的说法，觉得周仲霄这个相亲对象不太上心专程点他了，还是已经知道这就是个应付他的借口，让周仲霄来点她的。
    周仲霄却没给她迟疑的机会，抓过她搭在门边的手，把袋子套她手腕上：“拿好。”
    林窈慢半拍回勾住，一抬头人已经转身走了。
    “等等！”
    林窈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先开了口，反应过来时周仲霄已经回头看过来。
    几分急智作祟，林窈脱口而出：“白天借你手机拍了视频和照片，麻烦删一下。”
    周仲霄面无表情的看了林窈几秒，忽然转身走了回来，手机送到她面前：“要检查一下吗？”漫不经心的冷淡，结合话意又多了层对她自作多情的讽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留着那些东西？
    林窈觉得心尖像被小针扎了一下，不要命却不能忽视的刺人，倒也不影响面上的体面。
    她笑笑，表情和语气都淡定：“删了就好，今天辛苦了。”
    ……
    岑晴已经醒了，听到关门声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林窈把吃的放到床头柜：“郑时珣送的，吃了早点睡。”
    岑晴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自己爬起来去漱口吃东西。
    林窈走到落地窗边，窗户正对着酒店的山景，山上安置了夜灯，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夜色里点缀牵引，像披在山间的星河。
    她往前站了一步仰头看天上，真正的夜幕里只有一片漆黑。
    “看什么呢？”岑晴脑袋从旁边冒出来，她手里捧着碗青菜粥，正一勺一勺小口的喝。
    “看星星。”
    “哪儿有星星。”
    林窈轻轻嗯了一声：“是没看到。”
    记忆里看到过的大片星空，还是小时候在江南的山里过暑假的时候。
    时间太久，脑子里浮起这段回忆时，只能零零碎碎想到摆在院中的凉椅、脚边的蚊香，蚊子包上的十字和井字，还有蹲在外婆身边认药草的周仲霄。
    岑晴没看到星星，歪头看了林窈一眼，转身回桌边喝粥了。
    “附近有个温泉，咱们明天上午过去玩玩？”
    林窈回头：“时间来得及吗？”明天还要拍变装部分。
    岑晴：“早点过去，一点之前赶回来，两小时装造足够。”
    林窈这次严谨了：“术后也不能泡温泉吧？”
    岑晴直接从包里掏出五花八门的防水贴，啪一下拍她面前，有种哪怕把她隔水包扎也要泡进温泉的决绝：“滑雪也就算了，温泉必须去！就去！”
    “……”
    林窈查了一下往返的路程天气和一些术后资料，无奈的答应：“行，但是不能泡太久。”
    岑晴立马高兴起来。
    明天上午的行程会稍微有点赶，林窈换了衣服出房间，一边打电话约车一边往餐厅去，原本是想看看能提前备点什么耐存的食物，结果发现供餐时间在她们出发之前，便放心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路过大厅休息区，林窈风风火火走过，忽然脚下一顿，原路退回两步，转头看向不远处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
    郑时珣面前放着一支手机，手里还拿了一支，林窈眯眼细看，认出那是周仲霄的手机。
    他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郑时珣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两个男人的谈话似乎已接近尾声，起身时还很商务的握了一下手。
    林窈悄悄溜走，想了一路，回房间的时候忽然问岑晴：“郑时珣现在是干什么的？”
    这一问把岑晴给问愣住了，她脸上又出现了林窈所熟悉的那种社死的表情。
    “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的意思是？”
    岑晴两手托脸平复了一会儿，闷闷道：“好像是做传媒的?具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负责业务。”
    林窈坐在床边，两手撑在身边，像是在思考这个答案，不一会儿回神，说的话却和前一句全不相干：“明天要早起，消完食早点睡。”
    ……
    温泉距离酒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是提前包好的，出门前林窈看到微信有消息，她收起手机直接上了车，到达地点的时候，岑晴兴冲冲拉她去选泳衣，温泉是临时决定的行程，东西也只能现买。
    手机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林窈让岑晴先选，自己出店门接听。

 第23章

    “在哪。”那头问的简单直接。
    林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怎么拿到手机号的，也回了句：“泡温泉。”
    “不是没拍完？”
    “下午就回。”
    “有车吗？”
    “有。”
    那边短暂的静了静，回应也很干脆：“好。”
    挂了电话，林窈叉了会儿腰，为有效的避免一场有无效社交感到满意。
    继续保持。
    岑晴已经挑好两套泳衣，都是连体样式，一套是珠光细闪的吊带，掐腰拢胸，配冷白皮的肤色能变成行走的光源，另一套是黑色的绕脖高叉款，肩膀和腰侧挖空，很大胆性感。
    “你喜欢哪件？”
    林窈错开她，自己进去选了一件，连体的短袖短裙，白咖配色简洁大方，最保守的款式。
    岑晴用不赞同的眼神审视林窈：“暴殄天物。”
    时间紧凑，两人放好东西换好衣服，披着衣服哆哆嗦嗦在园子里找坑跳。
    百合池、玫瑰池、神仙池，介绍牌上大同小异的功效，仿佛泡一泡就能驻颜回春百病全消，两人冻的瑟瑟发抖，找到个位置僻静还没人的池子立马跳进去回血。
    刚暖和一会儿，岑晴拿过裹着防水袋的手机开始自拍，又递给林窈让她帮忙拍，直到两人一起自拍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友善的询问：“要帮忙吗？”
    是个年轻男人，在她们隔壁的池子。其实早就注意到他了，或者说他早就大方朝她们展示了自己的注意力，但两人谁都没在意。
    不同于时下白幼瘦的时尚审美，岑晴和林窈都属于那种有骨有肉的美人，要什么有什么，不过岑晴有上镜需求，现实里相对林窈要瘦一点，气质也更偏古典美，两人扎堆往池子里一坐，自然而然的引人搭讪。
    “谢谢，男朋友很快就过来了。”林窈不假思索的拒绝，无论理由还是语气都十分丝滑，她甚至没指明是谁的男朋友。
    男人笑着点点头，了然的退回自己的池子，也露出他身后刚好走到这里的一群人。
    “岑晴？”叶霏菲一声喊，池子里的两个女人同时看过去，林窈的目光像是装了什么追踪器一样，自动错过道道身影，落在走后面的身影上。
    这一带的景点都是串联的，顺着路线玩下来，碰上一次两次并不奇怪，但林窈没想到周仲霄会和他们一路过来。
    “嗨，美女，又见面了。”顶着锡纸烫的赵翔宇举起手，手指轻动，冲她们笑着打招呼。
    一群人走近，错落人影间，周仲霄的胳膊被一只白皙的手拉了一下，是那天和叶霏菲一起的女孩子。
    她一身性感的波点比基尼，披在身上的白色浴巾露了半个肩头，她和他一起走在最后，朝着更里面的池子指了指，眼角眉梢都是暧昧：“哎，我们去里面泡好不好？”
    像一场旧疾突然复发，林窈泡在汤底的手忽然握拳，心口一紧一胀，转过头看向一边。
    作者有话说：
    继续红包~?
    第13章
    ◎点了狂暴◎
    汤池容量有限，叶霏菲一行七八个人，全下来跟下饺子也没差了。
    其中两对情侣打了个招呼，径自往情侣池走，他们一走，汤池的的容量一下子变得可观起来，岑晴朝林窈挪了挪，主动邀约：“要一起吗？”
    “好呀。”叶霏菲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郑时珣，爽快的进了汤池，她一动，赵翔宇跟着下来，还不忘转身招手：“来啊，害羞啊？”
    郑时珣没理他，下了池子，紧接着，周仲霄和他身边的女孩也下来了。
    汤池一下子变得饱和，大家开始相互介绍。
    除了叶霏菲单独去情侣汤的两对同学，郑时珣是高中校友，赵翔宇是郑时珣的发小，而坐在周仲霄身边的女孩子是郑时珣的表妹，叫向萱。
    人一多，连聊天都分好几拨，林窈耳力蹭蹭增长，愣是在一堆对话里挑出了向萱的声音。
    “水温有点热，我看段子里说男的洗澡水的温度普遍比女的要低，这个温度你还行吗？”
    怎么不行，你拿开水烫他都未必能烫出个响儿。
    “你腿好长啊，不过我腿比你白，比比吗？”
    比你妈。
    “你有没有觉得露在外面的地方有点冷啊？”
    旁边还有个汗蒸房，你全露了都不冷！
    周仲霄呢？
    林窈听到他轻声笑，又或者很短促的应声，漫不经心的敷衍，却又不是完全的无视。
    不止耳力增长，想象力也节节拔高，林窈毫不费力在脑子里描绘出他做这些反应时那副散漫的死样子。
    不对！
    等会儿等会儿。
    林窈的思绪忽然刹车。
    你搞什么？你管人家聊什么？你什么身份？心中三连反问后，林窈强行封闭一部分听力，将注意力转向另一边。
    岑晴正在问叶霏菲周仲霄怎么会一起过来，叶霏菲和她挨着，说她们原本有两辆车，郑时珣和赵翔宇的，可是赵翔宇昨天晚上喝多了，总共也没睡几个小时，郑时珣没让他开，刚好周仲霄也要过来，算是搭了他的便车。
    赵翔宇忽然想起来昨天碰面的时候周仲霄明明是和岑晴她们一路的，他顶着张宿醉未醒的茫然脸，指了指周仲霄：“对啊，你不是和她们一起的吗？”
    向萱从周仲霄身边探出头来，眼神滴溜溜的转。

 第24章

    林窈哑口无言。
    “因为我们昨天拍了很久，大家都累了，今天又走的很早，就让霄哥多睡会儿。”岑晴自然的接过话头。
    叶霏菲：“那你们今天怎么走？”他们开两辆车过来刚好满座，赵翔宇的车还停在酒店，这样就有点尴尬了。
    “没关系，”周仲霄接话：“我跑两趟，不过她们下午要赶回去拍摄，我先送她们。”
    林窈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向萱支着下巴，目光在林窈和岑晴身上来回逡巡，又落回岑晴身上，扫过那身珠光细闪的性感泳衣和恰到好处的起伏线条。
    絮絮杂杂的谈话声中，林窈封闭的耳力又自动打开，听到一声很浅很淡，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声。
    她顺着声音看去，刚好看到向萱从岑晴身上收回目光，那一转眼里的余光满是不屑。
    没多久叶霏菲两对情侣同学回来，说过了功能池再往里一点有个更大的池，现在都没什么人，一群男女索性都换过去。
    新的朋友加入，气氛正和睦，叶霏菲的同学卢晓玮忽然盯住岑晴的脸，又悄悄拿过手机翻找什么，一拍水花：“是你啊！”
    一池子人都静下来，卢晓玮脸微微红，但依旧难掩激动的看着岑晴：“我刷到过你的视频。”说着把手机给身边的男朋友罗涛看：“她就是一个人cos四大名著美女的网红。”
    卢晓玮带起一池人对岑晴的好奇，几个男的手机都丢柜里，只有女孩子特地套了防水袋带来，向萱靠向周仲霄，把手机拿给他一起看：“你看过吗？”
    都是年轻男女冲浪达人，就算圈子有壁垒，在流量血洗的时候总会刷到，只是不会刻意去搜，所以印象比较浅，罗涛点点头：“还真是，都没认出来。”
    向萱捂嘴笑了一声，语气轻快像在开玩笑：“大直男啊你，网红滤镜都不懂，看的出来就不叫网红了。”
    林窈沉在水里刚刚松开的拳头又紧了。
    叶霏菲笑着说：“好厉害，这个平台能有几百万粉丝，是大网红了。”
    向萱纠正：“其实也不能叫网红啦，现在网红都是形容擦边小三没底限的贬义词，应该还叫自媒体工作者，是吧？”
    岑晴：“叫什么都一样，工作而已。”
    向萱刚要开口，忽然若有所察，撞上郑时珣的目光，她抿了抿唇，脸不服心也不服的别开眼。
    其余人似乎察觉到一点微妙的氛围，开始围着岑晴转移话题。
    “你们拍这个是团队还是个人？团队有多大规模？”
    “像这样的广告是广告商主动找你的吗？多少钱一条啊。”
    “这个衣服好好看，是自己定制去拍的还是商家提供的？”
    全凭好奇问出来的问题偶尔涉及不方便讲的内容，岑晴自动过滤，挑能说的讲。
    “天哪这个评论……”向萱在刷评论区，开玩笑一样念出来：“‘今日山青’，‘今’是谁？‘山青’又是谁？这些评论好恶俗啊。”
    周仲霄往旁边偏了偏。
    “还有这个，‘老婆腿玩年’，这个裙子的版型就是会开叉吗？还是你们拍的时候故意这样剪开的呀。”
    林窈静静的看向萱，周仲霄支着脑袋，觉得她现在的眼神能直接削人。
    岑晴：“这是cos。”
    向萱：“我听说cos圈子特别乱，什么约炮睡粉出轨小三的，有没有什么瓜可以分享的？”
    岑晴：“我不算cos圈，只是以前接过几个商务。”
    向萱：“那有没有什么你们圈子的瓜？我听说很多骗子mcn说培养网红，其实就是擦边搞颜色，稍微高级点就是给资本大佬养情人，幸运的能混成个十八线小明星，做着当顶流的梦去拍烂片，不幸运的直接骗财骗色，大环境特别乱。你遇到过这种签约公司吗？林窈呢，你是助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郑时珣的语气比刚才更冷，向萱表情一僵，刚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被叫了一声。
    “向小姐。”
    隔着池水，林窈抬朝向萱的脸比划两下：“你脸出油了。”
    向萱一愣，转头看叶霏菲：“有吗？”
    叶霏菲认真看了一下，大概是泡汤热的，好像是有点泛油花妆。
    林窈捞过自己的迷你防水小包，里面有一包纸巾，一副眼镜和小包吸油纸。
    她两指夹出吸油纸递给她，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友善的台阶：“需要吗。”
    向萱挑了挑眉，伸手要接，可刚要碰到那枚薄薄的纸盒，夹着纸盒的手指忽然回收，避开了她。
    向萱微微错愕，林窈忽然开口：“我个人觉得网红环境好坏不是单方造成的，比起参差不齐的网红质量，网民的素质也很难评。空口鉴三、鉴婊、爆瓜、审判，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其实和茅坑里的蛆一样，拼老命弹起来，再崩人一身屎。”
    林窈语速快却清晰，一开口跟点了狂暴似的。
    满池寂静。
    岑晴愣愣的转头，像第一天认识她。
    林窈还是微笑：“其实同一个圈子里也有壁垒，你喜欢的脏瓜烂事儿我们岑老师真的不太熟。当然，岑老师和女顶流肯定没得比，她就是个有点努力有点认真的普通姑娘，但没关系，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而玻璃渣子……”晃了晃手里的吸油纸：“就只会反光。”
    向萱反应过来，猛吸一口气：“你……”

 第25章

    “不要算了。”林窈把吸油纸塞回小包包，顺势捞过一旁的浴巾披上，目光带笑的环视一圈：“岑老师今天下午还有拍摄任务，我们就先走一步，大家好好玩，晚上见。”
    ——我们可不是怯场要走，而是有正事要忙，不服晚上来辩。
    最后，林窈看向岑晴，干脆利落的发号施令：“走。”
    岑晴回过神，起身披巾的动作竟然有点笨拙，她匆匆忙忙，肃然起敬的小声喊道：“林老师您等等我……”
    周仲霄靠在池子里，看着岑晴像个小跟班一样跟上去，放光的眼神像在仰望一个英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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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在2024-07-07 15:38:48~2024-07-20 15: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射箭的小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能接送两位老师，是我的荣幸◎
    当面对线没有讨一分好，人刚走向萱就炸了：“这人有毛病？什么态度啊？我也没说什么吧。”
    叶霏菲几个同学不好说什么，叶霏菲本人更是沉默不语。
    “你没针对，她也没指名道姓，急着对号入座？”平静的语调，讽味十足。
    向萱不可置信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周仲霄已经起身要走。
    “你他妈也有病吧，我针对谁了？随便一问就戳肺管子，不是因为我问到痛处了吗？网红圈子本来就又乱又没下限！”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热情格外讽刺，这会儿干脆撕破脸：“也对，你们这种男的就喜欢玩网红呗，还愣着干嘛，去追啊？”
    周仲霄听笑了：“这就去追。各位继续。”说完就出水走了。
    气氛瞬间僵到了极点，向萱嘴里嘟囔着“傻逼”。
    又一道出水声音，赵翔宇脸色这才变了，拦了郑时珣一下：“哎，菲菲过生日呢。”
    郑时珣却只盯着向萱，冷声道：“贺勋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一副没教好的样子。”
    向萱脸色煞白。
    ……
    从汤池出来的路上，周仲霄忽然想起些往事。
    来江夷那年，他八岁，从骨子里排斥这个城市。
    住在外公外婆家，只能进区域对口的小学，入学第一天就和林窈坐了同桌，她热情的像个街道大妈，问他从哪里来，叫什么，爸爸妈妈干什么的。
    他小声回答，她偏着头听，大剌剌的喊：“你说是普通话吗？”结果引起其他人注意，大家都来研究他的口音，让他跟着说一些词来对比，捕捉他口音的笑点。
    他又羞又怒，很少再讲话，尤其讨厌语文课被点起来读课文。
    最讨厌林窈，讨厌她说话不过脑子，还有她标准的口音和大嗓门。
    但这份讨厌很快打破在一节寻常的体育课。
    他因为被高年级勒索要钱，趁着体育课自由活动悄悄躲进厕所的最里间闷声大哭，然后被来男厕所捉迷藏的林窈撞了个正着。
    他差点被她吓得掉进坑里。
    事情转折的很突然，林窈替他告了老师，也很凑巧，碰上教育局开始整治校园霸凌的乱象。
    林窈虎里虎气把事情一捅，立马震惊了校级领导，事情一旦闹大就等于顶风作案，当时报纸和地方电台很热衷上这种新闻，甚至会因为他是个爹妈不在身边的城市留守儿童而发酵愈烈。
    校长亲自带着对方家长去了他家，一箱一箱的水果零食，几乎把他的房间填满。
    外公外婆都是普通人，没有能力来为他追究什么，又或者他们从校长老师乃至对方家长口中理解的意思远远不到霸凌的程度。
    校方向他保证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在他身上，外公外婆告诫他不要在学校闹大事情影响在外打工的爸爸妈妈。
    最终，周仲霄在接受了对方的赔偿和道歉信后选择和解，事情平静的压下来。
    他以为这件事很快会被所有人遗忘，但并没有。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他一个人回到教室，看到林窈趴在桌上哭。
    很离谱，小金刚居然会哭。
    他皱着眉头坐回去，生硬的问：“你怎么了？”
    哭的惨兮兮的人抬起头，哽咽着说：“周仲霄，对不起。”
    很长一段时间，周仲霄都没懂她为什么道歉，他因为怯懦不敢做的事，她帮他做了，应该他道谢才对。
    从那天起，她开始粘着他，和他一起上下学，带他一起课堂小组活动，体育课自由活动，周仲霄渐渐发现，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缺心眼而已。
    在林窈的带领下，周仲霄逐渐放开，想好好练普通话。
    他最喜欢早读课，大家放开嗓子各读各的，闹哄哄的读书声会遮盖他蹩脚的口音。
    可近水楼台，还是被林窈听到。
    听到她噗嗤笑，他脸烧得慌，没想到她笑着笑着，嘴里忽然像模像样蹦出他的家乡话。
    周仲霄很意外，操着方言问她为什么会说。
    她得意极了，继续用他的方言回他，只是词汇一多，混着本地方言的别扭发音就出来了，周仲霄没忍住，也笑她。
    才知道林窈家里是开粮油店的，那条街上有卖钢筋的、做窗帘的、开餐馆的、影碟屋、还有家打字印刷店，全都不是本地人，大家往来频繁彼此熟悉，她从会说话开始就混迹在各种方言之间，可即便如此，她的普通话也是那么标准，声音还甜，和性格大相径庭。

 第26章

    老师从前门走进来，他们默契的结束讲话，各自开读，周仲霄刚读一句，就听到她纠正他平翘舌的读音。
    他竟没觉得难为情，很认真的把舌头捋过来。
    老师开始巡逻，显眼包林窈两手捏着书角，端端正正把书立起，做作、响亮却标准的读书声直直的钻进周仲霄的耳朵里。
    他也学着把书端端正正立起来，在嘈杂的早读课堂上，将慢慢放大的声音，叠进她的声音里。
    在房东家重新见到林窈那天，周仲霄几乎看不到她身上一丝一毫和过去相同的地方，礼貌，成熟，体面，也生疏。
    可是今天，他又觉得，她好像从来都没变过，如果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同，仅仅是她所有的热情和维护，都不再对他投放了。
    ……
    换衣服的时候，林窈总觉得岑晴在看自己，看过去她又扭开脸，假装没事发生。
    古古怪怪的。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回去路上一个小时，装造近两个小时，注定没法吃一顿悠闲的午餐。
    岑晴早上就吃得少，这时候直接饿的咕咕叫，林窈摸了两个水煮蛋给她，还有一袋全麦面包，都是她早上出发前买好的。
    万万没想到，这两颗平平无奇的蛋和面包像打开泪闸的钥匙，岑晴捧着它们，先是吞咽两下，然后原地蹲了下去。
    林窈以为她伤口又疼了，心道说了不能泡不能泡你偏泡，怪谁啊，然后又开始担心这个地方救护车会来的很慢。
    她跟着蹲下安慰，忽然耳朵尖尖一动，听到了几声压抑的抽泣。
    她哭了！？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林窈手足无措，手伸出去悬着，嘴巴张着，却害怕安抚的动作和宽慰的语言会招来更多的眼泪，正当她慌乱间，看到了停在面前的牧马人。
    她甚至忘了自己刚才那点酸溜溜的情绪，对着车上下来的人指了指埋头大哭的岑晴，满脸无辜——哭了，怎么办！？
    周仲霄伸手将她拉起来：“我来。”
    林窈居然真的就听话的站起来给他让位置，可刚往旁边挪了一步就回过神。
    不是。
    你来什么你来！？
    周仲霄在岑晴面前蹲下低声说了句什么，岑晴立马捂着脸站起来，摇摇头低声回了一句，周仲霄指了指车，她二话不说上了后座。
    周仲霄转身看向林窈：“走吧。”
    林窈往后座走，手臂忽然一紧，被拉到副驾。
    周仲霄不容置喙：“你坐前面。”
    林窈看了眼爬上后座的岑晴，她把拉链拉到最高，脸上还架了副大墨镜，一副“修复中生人勿扰”的架势。
    林窈默不作声的上了副驾，把后面的空间留给她一个人。
    车子往酒店方向开，刚下一个坡，林窈猛拍大腿：“不对，我们租车了，师父还等我们电话呢。”
    周仲霄淡定的打方向盘：“打电话取消。”
    “这是取消的事吗！”林窈扭头喷他：“钱都给了！”
    “大过年的，就当给师傅发红包了。”
    “我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吗？你怎么不发呢。”
    “在开车，到了给你发。”
    “……”破嘴，现在能说了是吧！
    林窈虎着脸盯前面，周仲霄抽空看她一眼，淡淡道：“要用车就跟我说，我比叫车划算。”
    有车了不起啊！
    久别重逢，旧怨在前，林窈心底暗搓搓较着劲，希望自己看起来比他更好，方方面面的好。
    比如有车！
    比这辆更好的车！
    林窈堂而皇之的无视了他这句话，转头看窗外。
    车忽然停靠路边，映在车窗上的外景静止，周仲霄拿过手机手机点了几下，不一会儿林窈手机响了，是他发来的红包，内附一句——接送费。
    林窈顶着一张淡漠脸问：“什么意思？”
    周仲霄点开导航重新发动车子，“意思就是，能接送两位老师，是我的荣幸。我凭实力竞争上岗，让你们的司机师傅回去休息吧。”
    噗嗤——
    笑声起于后座，林窈回头，只见岑晴坐在后排正中央，双手环胸，拉链拉到顶遮住半张脸，另半张被墨镜遮的七七八八，大马金刀的坐姿。
    想笑就笑啊，还非整的高贵冷漠。
    好在是没哭了。
    林窈收回目光，没点那个红包，锁了手机紧紧握着，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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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我不会分你250的。”◎
    回到酒店已经一点，岑晴在路上吃过，匆匆忙忙回酒店做装造。
    林窈被周仲霄揪住。
    “她还要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
    自助餐已经收了，但旁边的餐厅供应到两点。
    周仲霄把菜单递给她，林窈拿过看了一眼，点了最简单的两个炒菜，都是辣口。
    周仲霄：“够吃吗？”他拿过菜单，似乎还想再点。
    “够了。多了我吃不下，你吃不了。”
    周仲霄愣了一下。
    林窈专注的倒水涮碗碟，语气干巴巴：“有病就老老实实养，别瞎折腾。”
    其实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显得她多关注在意一样。
    可她怎么可能留意不到？
    两碗面分量相同，她吃完了他才消下去半碗，她一走，他立刻不吃跟出来；自助餐厅，他捡了两盘油炸海鲜重口味，自己却只剥水煮蛋；还有刚才坐在副驾时候找纸巾看到的药盒。

 第27章

    周仲霄没说话，看着菜单很久，点了清淡养胃的菜式。
    接下来是一段说长不长，经历起来却像是绵绵无尽的等餐时间。
    林窈盯着上菜口，心想什么菜炒这么久，忽然听他问：“你要的变装效果是这种吗？”
    周仲霄转过手机，把找出来的变装视频给她看，林窈看了一会儿：“差不多。”
    周仲霄：“这个做的有点糙。”
    的确，短视频平台自带的剪辑软件功能一直在更新，已经具有基本的剪辑功能，可一旦涉及更高要求效果需求，还是得用专业的设备和制作软件。
    网上的变装视频大多是直接用手机剪辑，第一遍拍完抠图之后叠在第二层，为了凸显变身特效放大羽化效果，周仲霄指的粗糙也是这个。
    但对于流量热点来说，更多人看的是颜值和氛围，属于一眼新鲜，瑕不掩瑜，会一眼盯住那些效果上的瑕疵不足，顶多是点术业专攻的职业病罢了。
    “这么专业，都没问过你是干什么的。”林窈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周仲霄笑了笑，放下手机：“你呢？听岑小姐说是后期？”
    “嗯。”
    “怎么想到做这个？”
    为什么做这行？
    林窈在心里问自己，真正细究起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和现在五花八门的电视vip会员不同，小时候家里要收看电视，得交“有线费”，办理了这项服务，家里的彩色电视就能收到好多好多个频道。
    毫不夸张的说，林窈是个电视通，遥控器在手，从cctv1到涵盖全国各地的卫视频道，哪个台几点放哪个节目，她记得比九九乘法表还熟。
    有时候好几个台同时放她喜欢看的节目，她能在广告期间无缝切换，看的津津有味，代澜每次看她沉迷电视都得骂一顿——啥时候学习能有这劲儿呢！
    她和周仲霄一起追过射雕、神雕、还珠，还有当年大火的寻秦记，每天两集，六点开播，在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这是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和校园谈资。
    在大家是更喜欢紫薇还是更喜欢小燕子的争论中，林窈另辟蹊径的喜欢上皇后。
    因为皇后的大拉翅旗头是最华丽最漂亮的，连穗子颜色都和其他人不同，很威风，很霸气，她做梦都梦到在家里床底下发现了皇后的大拉翅，想捞出来戴戴，结果梦醒了。
    可这份精神食粮，猝不及防的被断了。
    代澜没交有线费，工作人员直接把她家的信号线给剪了。
    好巧不巧的，正赶上《人龙传说》大结局，林窈为男女主角的结局揪心到睡不着，更为打开电视只剩满屏雪花而感到崩溃。
    周仲霄家只有两个老人，就从来没交过有线费，去同学家更不成，家长一个电话，代澜的教育立刻从天而降。
    死局之中，周仲霄找到了破局方法。
    “左边！左边一点！再往右，哎哎哎啊还是刚才那个方向！”
    有线信号真是个神器的东西，就算线被剪了，但举起来凌空晃一晃，仿佛就能接上无形的能量，让雪花屏里出现人影。
    看到了！真的看到了！虽然没有声音，但隐隐约约的人影对林窈来说已经足够获取剧情！
    那个下午，周仲霄顶着一脑门的汗站在林窈家门口举信号线，硬生生举到她看完大结局。
    女主角死了，为了救一个大坏蛋，而大坏蛋做了那么多坏事，一秒就洗白了。
    最后还来个转世投胎重逢的开放式结局。
    这种剧情真操蛋。
    大大的be。
    林窈看哭了。
    周仲霄默不作声跑下楼，买了一只小布丁，一只苦咖啡，撕了包装递给她一支，两人坐在楼梯上吸溜。
    周仲霄安慰她：“电视剧都是人拍出来做出来的，是假的。”然后把自己没吃到的位置递给她：“尝尝吗？”
    “我决定了，”林窈探头过去咬一口，嘴里混合着小布丁和苦咖啡的味道，在这个悲情的下午拥有了人生理想：“以后我也要去做电视剧。”
    这个逻辑很简单。
    她太喜欢看电视了，电视剧太好看了，她以后要自己做电视剧，这样自己就能看好多好多电视剧。
    这个幼稚的想法并没有存续太久，随着学业加重，和周仲霄分别，高考的压力，林窈顺理成章的忘记了这个下午的豪言壮士。
    直到大学，手游还没彻底崛起，大学室友黄婈拉着林窈一起玩网游，加帮会结亲友，处的跟一家人似的，后来分分合合多了，大家想做个视频来纪念，林窈也第一次接触到了后期剪辑。
    她的本科专业其实和现在的工作不沾边，第一次做视频完全是网上自学，没想到做出来之后受到一致好评，发到贴吧里还小小的火了一把。
    黄婈狂吹彩虹屁：“你可以靠这个吃饭了！”
    恍惚间，林窈这才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梦想。
    直到对这个行业有了更深一步的接触，真成了混饭吃的本事，情况也和当初想象的完全不同。
    至少现在的电视剧她一眼都不想看。
    林窈在快速把自己走上这条路的历程拉了一遍，答案却南辕北辙：“混饭吃还挑碗啊。”
    周仲霄也没有继续追问。
    很正常，以前就是她话多又主动，当她收起热情，两人之间就只剩沉默。
    好在上菜了。

 第28章

    周仲霄这次没遮掩，饭前吃了个药，坐实了自己胃不好的事实，林窈嚼着辣子鸡丁，看了眼他手边的水杯和药盒。
    “你这病假挺长的。”
    今天已经初六，他还一副优哉游哉随时准备当司机的样子，哪是急着上班的样子。
    周仲霄轻描淡写：“辞职了。”
    “哦。”
    辞职也没什么的大不了的，对从前不满意，对未来有新规划，都是充足的理由。
    林窈表情淡定，没让自己深想。
    一顿饭吃的相安无事，趁着还有点时间，林窈准备回去再试一下设备，两人到电梯口时遇上郑时珣。
    他还是昨天那身黑色冲锋衣，看到两人时淡定的点点头：“几点开始？”
    林窈：“还在做装造。”
    郑时珣：“我在房间，准备好就电话给我。”
    林窈：“我好像没有你号码……”
    “我有。”周仲霄说。
    ……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雪景和光线都给力，林窈这才知道周仲霄从车里拿的设备是个无人机。
    她早就想弄个玩玩，可北京对无人机有管控，于是趁机假公济私玩了一阵，添了点航拍的雪景素材。
    换过装造的岑晴在今天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围观人群蹭蹭上涨，每拍完一段都有人想要合影。
    幸亏有两个男人镇场帮忙，紧赶慢赶，终于在五点前收工，回酒店的时候又碰上了叶霏菲一群人。
    向萱没在里面。
    看到带妆造的岑晴，卢晓玮眼神又亮了，兴奋的让男朋友帮她合影，岑晴也像是没事人一样和大家说说笑笑。
    叶霏菲见状，人也跟着松口气，这才笑着说起晚上生日宴的事。
    岑晴很痛快：“我回去卸个妆，一定准时到。”
    ……
    叶霏菲的生日宴设在酒店的露天酒廊，可以从直梯上去，进电梯的时候岑晴嘀咕：“大冷天的室外办？”
    林窈拢着大衣外套：“可能没预定上室内厅？”
    这个理由很难成立，能大操大办包场搞生日宴的，能在这种小事上疏忽？
    很快，两人就明白自己狭隘了。
    从出电梯开始，高清打印的相片立牌陈列两侧，伴随鲜花和灯串点缀，铺开一条迎宾路，相片像一帧帧定格电影，给每一个到来的嘉宾讲述展示着女主角的璀璨人生。
    而露天酒廊除了有露天部分，还有一个超级梦幻的玻璃房，灯饰如星光璀璨，暖气充足，内里的陈设也很有个性，角落处还有副装饰的架子鼓。
    叶霏菲作为今天的女主角，换了一条酒红色厚绒挂脖连衣裙，大波浪优雅披下，浓厚的<a href=https:///tags_nan/gangfengwen.html target=_blank >港风美女既视感，脖间钻石项链和耳饰布灵布灵，遥相辉映。
    她身边的同学也都换了衣服精心打扮过，一个个帅气靓丽，相较于穿着臃肿的岑晴和林窈，人家这才是参加生日宴的正确打开方式。
    两个捂得紧紧的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同样是冬日常装的周仲霄和郑时珣，眼里都是欣慰。
    反正我不是一个人。
    人到齐，赵翔宇拍拍手吸引目光，把大家带到了旁边的主题墙前，又认真的把叶霏菲送到了c位，仪式感直接拉满。
    三层蛋糕被推进来，像个华丽的城堡。
    赵翔宇性子开脱又会搞气氛，三言两语就逗得叶霏菲捂嘴直笑。
    林窈一边感慨着今天又在羡慕别人的爱情，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你干嘛？”岑晴脑袋凑过来。
    林窈小声说：“拍素材，要是他们成了，回头我就做个纪念片，赵公子看起来不差钱，你说500一条他买吗？”
    身边一声低笑，林窈瞥了眼，看到周仲霄也掏出手机。
    “你干嘛？”
    周仲霄：“帮你加个机位。”
    林窈盯回屏幕：“我不会分你250的。”
    周仲霄提醒她：“你可以要一千啊。”说完举着手机挪到另一边。
    林窈恍然。
    要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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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打破刻板印象◎
    趁着女主角兴致正好，赵翔宇拿出一个礼盒送到叶霏菲面前，示意她打开。
    叶霏菲捂着嘴笑，贴着精致美甲的手指轻轻拉开礼盒的丝带，一个象征性的动作之后，赵翔宇帮她把剩下的全部拆完，让她揭盖。
    看到盒子里的平板电脑，叶霏菲露出疑惑的表情。
    赵翔宇点亮平板，出现的画面是一个箭头指示：“划。”
    叶霏菲依照指示一张张划动，图片是精心制作过的，抠出了叶霏菲和大家的照片大头贴，赵翔宇的脑袋凑在最前面，头像间附有对话框，有沙雕的对话模式，有独白模式。
    叶霏菲看着看着，眼眶红了起来，直到最后一张，是她不久之前刚刚在舞蹈大赛上获奖的照片，下面的附言是——永远的公主。
    赵翔宇拖住最后一张照片，继续划动，手从平板上移出的同时，露出了藏在平板后的一个水晶防尘盒。
    盒子里立着一枚金牌，掐丝围边营造相框质感，中间雕刻的图案就是照片里的叶霏菲，牵着裙摆翩翩起舞，从动作到神韵全都完美印刻，栩栩如生，落脚在簇锦团花中，寓意美好。
    林窈倒吸一口冷气。
    她觉得这个工费够自己再买一条项链。

 第29章

    卢晓玮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菲菲，虽然都是金牌，但这个可是有些人专门飞去广东找大师傅重金为你订做的，希望你的人生像金子一样永远发光，永远走花路。”
    女人们默默感叹，林窈举着手机，认真拉镜头。
    叶霏菲接过水晶盒子抱在怀里，面对眼前满怀期待的男人，她咬了咬唇，挤出一个笑：“谢谢大家为我做这些，我真的很开心。”
    林窈一顿，看了眼赵翔宇。
    好几个人都看了赵翔宇，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用心的人。
    他虽然谈不上多高兴，可也没有显出明显的失望，还记着把控节奏，把环节推进到吹蜡烛切蛋糕。
    叶霏菲还是象征性切了一下，赵翔宇就接过了刀帮她给大家分蛋糕。
    分到蛋糕的岑晴和林窈找位置坐下，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
    周仲霄端着蛋糕从后面走过，嘴角扬了扬，
    一个在查金价。
    一个在搜工费。
    ……
    浪漫的生日晚宴结束于微醺时分。
    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岑晴捂着心口，对那块金牌的惊艳还泛着余韵。
    “好美的礼物啊……”
    小时候觉得黄金俗气，现在逐克收藏。
    林窈赞同，不过想起叶霏菲在收到礼物时候的回馈，又觉得有点微妙，她翻了个身，和岑晴说起这事儿。
    没人真瞎，岑晴当然也看出来了，她无所谓的笑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是爱情啊。”
    这话在当下林窈没多想，到第二天她才真正理解什么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素材已经拍完，岑晴的状态也不适合过度劳累，两人准备退房。
    林窈拿着手机给周仲霄回消息，话都说开了，他愿意当司机，她推三阻四反而不痛快，给他算钱就完了。
    刚到大堂，忽然听见一声女人尖叫声，林窈顺着声音看过去抬头看去，赵翔宇一脸怒气的把一个男人打倒在地，又把旁边拉扯的女人掀翻。
    尖叫的是叶霏菲。
    那一拳力道不小，男人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站起来，嘴角都流血了，赵翔宇骂骂咧咧要干第二拳，林窈想都没想，拔腿冲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别动手！”
    赵翔宇一看是她，愣了一下，就这个空档，被打的男人冲过来也给了赵翔宇一拳，这次变成林窈被连带掀翻在地。
    她拿着手机，摔倒的时候下意识手腕内收护手机，结果被压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
    男人嘴角流血，满眼怒气，也要上来补第二拳，林窈心一横，爬起来又要抱拦，余光里忽然两道人影冲过来，一个按住跳起来反击的赵翔宇，一个从她身边越过上前，直接给那男人一拳放倒。
    林窈愣住。
    周仲霄打完人，转身冷着脸过来，两只手穿过她腋下给她抱起来站定，下一秒手被托住，他低头打量：“伤到手了？”
    林窈脑子嗡嗡的，愣住了。
    ……
    那是很多年前，周仲霄因为从外地转来人生地不熟，跟着爷爷奶奶，穿的用的还挺张扬，结果被高年级的学生勒索了钱财。
    他谁都没说，却在体育课一个躲到男厕所哭鼻子，和剑走偏锋来这躲猫猫的林窈正面对上。
    林窈心中的正义感爆发，拉着周仲霄去告老师，却遭到了周仲霄的抵抗。
    林窈坚持这事必须告诉老师，周仲霄却觉得这样会遭到报复，不如给钱息事宁人。
    最后事情还是被林窈捅到了班主任那里，引起高度重视，老师把周仲霄叫过去单独谈话。
    就在林窈以为正义的制裁终将来临，这事儿却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后续。
    她追问周仲霄，他只说没事了。
    没事个鬼，要真没事，他每次放学的时候能用跑的，好像有人在后面要追杀他一样？
    要是不相干的事，林窈未必这么上心，可偏偏这事是她主张且主动去告诉了老师，如果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让周仲霄的情况更糟，那就代表她做错了。
    她装模作样帮忙抱作业本，想和班主任旁敲侧击一下，可惜套话水平不够，班主任以为她也遇到了勒索，林窈连忙解释是帮周仲霄问的。
    班主任神色一松，又带了些林窈看不懂的复杂。
    “和你没关系，好好学习。”
    林窈郁闷的和爸妈说了这事儿。
    林响：“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一个外地转来的，爹妈又不在身边，谁给他做主去。”
    林窈嘀咕：“老师也不管。”
    林响：“你老师怎么管，她站旁边看到了？是你那个同学随手一指说是谁就是谁？那人家爸妈能答应吗？学校能随便承认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是个抢劫犯？批评教育可以有，但要往大了讨说法和惩罚，不得有真凭实据啊。再说你同学被欺负，那让他爸妈来啊，你瞎操什么心。”
    “我看你是猪油塞了耳朵！”代澜端菜上桌：“不是说了人家爸妈不在本地！”
    “打工能有儿子重要，他爸妈都不管，指望谁管？”
    代澜叹气：“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孩，要么看着可怜，要么看着讨嫌。”
    林窈更难受了，难受到最喜欢的体育课也没心思上，躲在教室哭。
    她觉得自己做了件错误的事，看到周仲霄进了教室，匮乏的语言解释不了她的心情，她只是没头没脑说了句对不起。

 第30章

    后来，周仲霄还是告诉她，钱还了也道歉了，对方父母将这件事归位小孩子玩游戏胡闹，拒绝上纲上线。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班主任替周仲霄出面，她问周仲霄这个结果可不可以，周仲霄点了头。
    “钱还了就行。”他闷声闷气答道。
    放学的时候，周仲霄书包一背就准备百米冲刺，被林窈扯住书包带子。
    从这天起，周仲霄开始主动和林窈一起回家。
    其实林窈有自己回家的伙伴，但一来，她是“放学一起走”小分队里住的最远的，最后一段往往都一个人走，只有周仲霄和她家挨着。
    二来，周仲霄的性格实在不可爱，跟谁都玩不起来，随着周仲霄加入，渐渐地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起上下学，一走就是很多年。
    林窈记得，那时候学校外面常有穿着新潮顶着非主流发型的社会青年晃悠，她怕得要死，担心是高年级找的社会人士来报复，或者是别的帮派来勒索的。
    但在周仲霄面前，林窈咬着牙撑起勇敢无畏大姐头的形象，时时刻刻鼓励他这个小弟。
    这个形象贯穿了他们的小学时代，直到林窈发现周仲霄长得已经比她还高的那天。
    在林窈的印象里，周仲霄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给人一种兴意阑珊提不起劲的感觉，好像没什么事值得他大动情绪，又好像他生来就不具备浓墨重彩的情绪。
    而这种刻板印象在今天完全被打破了。
    她想到来的时候他搬行李露出的肌理分明的小臂，想到他脱了羽绒外套露出的身形宽阔结实，以及他刚才抱起她时轻巧的力量感，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疼疼疼疼疼——”
    “忍着。”
    红花油的气味充斥在两人之间，浓到辣眼，林窈忍不住咳了几声。
    周仲霄一手捉她，一手沾药油，搓的铁石心肠。
    林窈心跳很快，脸也发烫，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他的体温催的。
    不知不觉间，鼻间的气味不止是红花油，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应该是洗衣液留香。
    周仲霄瞥她一眼，看见泛红的脸颊和耳朵，眼神凝了凝，又垂下去。
    林窈觉得痛感开始减弱减弱，不知道是他缓和了力道，还是她先适应了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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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还有味道吗？”◎
    药上完，岑晴回来了。
    事情闹得有点大，还引来了警察，幸好两方有郑时珣在中间协调，和解了。
    听到“和解”两个字的时候，林窈明显松了口气，周仲霄看她一眼，低头收拾起桌上的杂物。
    “厉害，真敢动手。”岑晴一屁股坐在林窈身边，讽刺大过夸赞：“你也能处，有事真上。”
    男性在力量上始终优于女性，动起手来后果可小可大，她居然敢冲上去拉架，叶霏菲那帮人都吓傻了，刚才回来的时候，赵翔宇还拉着岑晴帮忙带话，向林窈道歉。
    岑晴吃了半天瓜，摸清了前因后果。
    简而言之就是叶霏菲本身有个谈了几年的男朋友，临近婚期却谈崩了，赵翔宇有点趁虚而入的意思，想趁着给叶霏菲过生日的时候顺便世纪表白。
    没想到叶霏菲那个男朋友也来了这里，而且是和相亲对象一起，被叶霏菲发现了。
    然后赵翔宇就冲上去揍人了。
    林窈作为兢兢业业的职场打工人，听到这种狗血小说照进现实的剧情，表情慢慢变成“地铁老人手机.jpg”。
    “我有一个问题。”她举起受伤的手：“他俩分手了吗？”
    周仲霄拧紧红花油盖子，无奈的看她一眼。
    岑晴伸手虚点了她几下，姐妹，问到点子上去了！
    双方平复下来之后，叶霏菲第一时间站出来和男朋友对峙。
    面对女朋友的痛斥和质问，男朋友只淡淡回了句：怎么，打扰了你和男闺蜜谈恋爱吗？
    叶霏菲当然不承认自己和赵翔宇有什么，于是质问他和那个女人的事。
    这男人很坦然的说：相亲对象，见过之后觉得不错，所以深入接触。
    叶霏菲大受打击，默默地站在那里掉眼泪，谁知道这一哭又把人给哭心软了，要不是他相亲对象当场走了，他差点都上手帮忙擦眼泪了。
    “你等会儿。”林窈及时叫停剧情：“我问的是他俩到低分手没有。”
    岑晴：“你急什么！”
    叶霏菲家庭条件好又漂亮，加上这男的当初追她很用心，在男女感情难免让她有点公主病，常常一言不合就吵架，一吵架就说分手。
    这男的当然不肯，从来没把她的分手当回事，久而久之叶霏菲也觉得嘴上说的分手不是真分手。
    临近婚期，两人这次吵的有点凶，叶霏菲再次说了分手。
    她以为这次争吵和从前一样，只要冷静一段时间，他又会服软妥协来挽回，没想到再次见面，是他在和相亲对象约会，那句没当真的分手，这一次显然被当了真。
    所以，说两人是分手吧，在感情上不是，在以往的规则上也不是。
    可要说没分，叶霏菲也的确表了态，男的相亲相的有理有据。

 第31章

    感情局，无非看谁懂抽身。
    林窈忽然觉得这个八卦索然无味。
    岑晴也是同样的感觉，所以就回来了，探头看眼林窈的手腕，心有余悸：“幸好他们来的快，不然你这小身板真不够给人揍的。”
    林窈轻轻转腕，余光里周仲霄站了起来，问她们：“走吗？”
    “走！”岑晴当机立断，再不退房就过点了。
    趁周仲霄收拾药瓶的空档，林窈把岑晴带到一边小声问：“真和解了？两方都不追究？”
    岑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为周仲霄动手了。
    “你要是不放心，要不要亲自去问？”
    不用亲自去，人已经自己来了。
    赵翔宇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身后是一脸沉冷的郑时珣。
    他是专程过来道歉，顺便看林窈伤势的：“还是去医院吧，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给我。”
    林窈摆摆完好的那只手：“没事的，擦了药好很多了。”
    就是有点呛。
    赵翔宇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又道了次歉，道完又谢了一次，替叶霏菲谢她拦那两下，否则他们两个真能打死架。
    林窈心说自己还真拦不住，而真正按住他们的两个男人这会儿脸色都一般，应该没有心情接受他的道谢或者道歉。
    聊了会儿不必要的天，终于到散场。
    来的时候林窈强装大力水手，回去的时候终于歇菜。
    两个女人一个病号，一个伤员，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周仲霄搬运行李。
    上车的时候岑晴抢先一步溜到后座，咣的一声关上门。
    周仲霄走到副驾，眼盯着林窈，拉开车门。
    ……
    回程时先送岑晴回酒店，车开进酒店的停车场，周仲霄让林窈在车上等，自己下车帮忙搬行李。
    林窈坐在车上，时而看一眼酒店同往停车场的后门，心里竟莫名紧张，又在看到后门走来的人时消失于无形，甚至不理解前一刻在紧张什么东西。
    人上了车，卷来一阵混着薄荷香的淡淡烟草气。
    林窈眼角跳了一下，转头看他。
    周仲霄，“怎么了？”
    林窈降下车窗，脸朝外：“没事。”
    周仲霄顿了顿，说了句稍等。
    他下车到后备箱翻了瓶纯净水，林窈从后视镜瞄到他站在路边漱口，完后把瓶里剩下的水全部喝完，上车的时候又把外套脱了团起来丢到后座。
    搞的这么夸张，林窈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后期制作工程磨人，林窈认识的男同行可以不喝酒，但很难不碰烟，有时候熬夜赶片什么咖啡浓茶都不顶，非得出去抽两根提神。
    林窈受不了的不止是烟味，一切刺激性的味道都不行。
    她是被代澜揪着长大的小孩，降温的第一条秋裤，感冒的第一颗药，永远都是代澜吼着去执行。
    刚到北京那年，因为水土不服，林窈结结实实的病了一回。
    她不当回事，打喷嚏转为流鼻涕，最后转为发烧，烧好之后变成咳嗽，整整咳了半个月，直到同居的室友主动敲响她的门，说她晚上咳的实在太吵了，她这才到处找药吃。
    后来回想，她怀疑自己那阵有什么病变，虽然最后拖好了，但是留下了病根，平时没有任何不适，就是闻到刺激性的味道会咳嗽，倒不严重，不闻就好了。
    写字楼禁烟，要抽必须出去，一去一回，一根烟味道就散的差不多。
    可惜不禁香水，祝念刚来那阵子，每天换着花样的香水，香气浓烈的林窈一靠近她嗓子就痒。
    周仲霄漱完口回来：“还有味道吗？”
    林窈脸朝外没动：“还好。”
    他把车窗全降下来。
    又坐了一会儿，车一直没动，林窈转头看过去，不期然的撞上他的目光。
    她心头轻动，视线转向前方，盯住前车玻璃上的雨刷：“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北京？”
    “还有两天。”林窈说的时候不假思索，说完才想起她好像没跟他说过在北京工作。
    “方便去你家一趟吗？”
    林窈：“去我家干嘛？”
    “以前受叔叔阿姨很多照顾，回来这么久也没去看过他们，正好去拜个年。”
    “用不着。”
    “你问过他们了？”
    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新鲜，林窈意外的多看他两眼，还没等他们把这个问题捋明白，林窈手机忽然响了。
    花妹打来的。
    林窈习惯性右手掏兜，手腕疼了才想起来自己是个伤员，又笨拙的用左手拿手机接听。
    花妹已经在公司了，打电话来通报军情。
    “林姐，我们完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感冒一定要及时吃药治病，任何小病都不能硬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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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这到底是谁家？◎
    事情是这样的。
    之前tv部逢开席必打杂，多少有点不受重视，但随着他们没日没夜的产出，从肖总到部门都得到了大领导的认可，所以年会才能作为营销总部分支部门上桌。
    之前李丛立对tv部总是阴阳怪气，这次年会后却态度翻转赞不绝口。
    刚好年后在西安有个大型的展会，需要拍摄新产品的宣传片，那个展会规模还挺大，也会有投资商看到，于是李丛立主动挑大梁。

 第32章

    “这老王八直接在咱们部门拉了个五人组出差外拍，整整一个星期！肖总和薛总都批了！”
    林窈咯噔一下：“哪五个？”
    “高崽、老白、小华、俞哥和倩姐。”
    林窈情不自禁骂了句国粹，忽然想起来是在谁的车上，又尴尬的去开车门。
    右手疼用不上劲，林窈刚偏头夹住手机，一只手率先探过来帮她开门，林窈匆忙下车走到旁边继续通话。
    “那情人节特辑怎么办？两个摄像全走了，鬼来拍？”
    话是这么说，林窈做为tv部一块砖，早就玩会了那套设备，这个片子她也能拍。
    可她的本职是后期。
    全部门总共四个后期，李丛立一下子搞走两个，只剩她和另一个男同事东哥，这意味着他们两个人做四个人工作量的同时，还要把自己分一半出来去拍摄岗。
    “不然呢？人李总说了，这次的宣传片很重要，必须认真对待，那种不疼不痒的小特辑手机都能拍，随便搞搞算了。”
    花妹虽然没开口让她早点回，但句句都透着呼唤的味道。
    林窈已经能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连夜加班的一百种姿势，手伤的真不是时候。
    “肖总呢？”
    “他出差了。”
    “……”
    挂了电话，林窈站在原地活络了一下手腕，还疼。
    回到车上，周仲霄问：“有事？”
    林窈：“工作上的事。”
    意思就是他管不着的事。
    烟味已经散的差不多，周仲霄升起车窗送林窈回家，车直接开进小区停下，他俯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林窈立刻僵住。
    周仲霄看她一眼，啪一下按开安全带，人也安全的退了回去。
    林窈这趟有个箱子，周仲霄一起下车提她的箱子：“送你上去。”
    林窈手疼心累，懒得和他再拉扯这些小事，闷不吭声往单元楼走。
    进电梯的时候，林窈原本还在思考手受伤的事被代澜发现要怎么交代，结果一开门，屋里没人。
    “今天初几？”
    “初七。”
    林窈想起来之前代澜念叨过初七要和老同学聚会。
    依照惯例，他们得在麻将桌上搓到深夜才回，而周仲霄提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晚饭怎么办？”
    长达三秒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点外卖。”
    “我做吧。”
    两道声音，两个解决方法。
    周仲霄弯腰在鞋柜找到鞋套。
    虽然搬了新家，但林家很多习惯仍然保留，玄关鞋柜里永远留着蓝色的一次性鞋套，他翻出来套好，像进自己家一样把她的箱子推进去：“少吃外卖。”
    他自如的态度在林窈看来有点碍眼。
    过年家里最不缺菜，周仲霄打开冰箱扫了一眼，挑了几样小炒配菜，又在冰冻层翻出一块牛肉，问林窈：“两菜一汤够吗？”
    林窈瘫在沙发上休息，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她拿手机切了工作号，铺天盖地的消息席卷而来，有花妹的，也有白哥他们出去之前发的工作交接，还有肖煜出差之前在tv部大群发的消息。
    看完之后，林窈开始搜机票和高铁票，不知不觉饭做好了，周仲霄把汤放桌上，回头叫她吃饭。
    林窈走过去，看着厨房里盛饭洗筷子的身影，短暂的愣了一下。
    这到底是谁家？
    林窈心里事情堆着，也懒得较这个劲，手机放桌边坐下吃饭。
    小炒牛肉不辣但咸香入味，小青菜爽口鲜嫩，蛋汤打的也很有水准。
    “厨艺不错。”林窈中肯的评价。
    周仲霄给她盛了一碗汤，“林老师赏脸了。”
    “……”
    话没说两句，手机就开始不停的震，林窈一开始还看两眼，后面直接切了号。
    “工作信息？”周仲霄喝着汤，随口问。
    “你又知道。”
    周仲霄：“都一样。”
    林窈想起来他们可能还是同行，又接连想到他的胃病和烟，心道那他是懂。
    “现在工作具体是什么方向？”他信口一问，又给林窈问堵了。
    后期制作有很多细分，越是大团队越是精耕细作，相反，什么都会只能说明什么都不精，涉及的业务项目都相对粗浅。
    而林窈就处于这个阶段。
    她不是专业出身，最初接触这行是从剪辑入手，进的第一家公司是影视后期，掌握剪辑技能之后又自学了合成包装，会一些简单的特效。
    到了现在的公司，她入职的是包装合成师，但其实也做剪辑，目前自学c4d，在公司搬砖，连拍摄也能上手了。
    听说他们部门成立之前，相关需求都是直接外包，并没有专门养人来做，是肖煜上岗后力排众议设立的tv部，所以他们部门有点锦上添花的意思，前景不定。
    如果周仲霄是个外行，林窈现在肯定脸不红心不跳跟他吹逼。
    可他是同行，林窈怕一不留神说出的答案会违背了她方方面面都要比他强的意愿。
    “你呢。”林窈采取反问大法。
    周仲霄笑笑：“什么都会点，打杂。”
    好意外的答案，林窈却松了口气：“我也差不多。”
    周仲霄点：“挺好。”
    一阵短暂沉默后，林窈问：“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打算去哪里发展？”

 第33章

    周仲霄搅动着汤，抬眼看她：“没想好，有什么推荐吗？”
    有什么没想好，傻子都知道要往就业环境好、行业氛围浓，资源好的地方去，细数起来就那么几个地方。
    “不知道，没什么推荐。”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吃完饭，周仲霄问起给岑晴拍的素材。
    林窈拍的时候就大致考虑过。视频本身不难，手机软件就能满足需求，但那个变装部分，室外拍摄又选景又打光，细节铺满的素材没道理粗糙制作。
    林窈手头没电脑，所以她考虑过是不是先把简单的几个做好发给她，剩下这部分等回了北京再给她。
    可现在的情况是林窈回了北京就得面对加班地狱，手还带伤，有点悬。
    “给我做吧。”
    林窈讶然，“嗯？”
    周仲霄喝完最后一口汤：“你先休息两天，我刚刚跟岑小姐沟通过，你把素材给我，我回去做完给你。”
    他站起来收拾碗筷，瞥了林窈一眼，半真半假的语气：“当然，酬劳也分我一半。”
    林窈愣了会儿，急忙跟到厨房：“我的酬劳为什么要分你。”
    “去是你扛行李，回是我扛；你摄像，我打光；你当助理我当司机，现在你受伤我顶上，分你一半酬劳不是很正常？”
    周仲霄站在水槽前拨开龙头。
    林窈气的拳头都举起来了，对着他的后脑勺时又放下来，上前一步挤到水池边：“走开。”
    周仲霄站着不动任她挤，偏头问：“干嘛？”
    “怕你收我洗碗费。”
    “饭都吃完了才想起来算洗碗费？”
    好好好，这么算是吧。
    林窈理直气壮：“饭菜是我家的，水电燃气也是我家的，你不也吃了用了！”
    她眼睛圆溜溜，语气凶巴巴，像个精明的周扒皮。
    周仲霄没有被她激到分毫，眼角唇边都是笑，微偏的头挡住些光，额前几缕细碎发丝镀光轻垂，将神情衬托的更玩味。
    像鬼怪胡说里惑人的男妖精，趁人不备勾魂摄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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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你来相亲的？”◎
    脑子里蹦出这个比喻时，林窈瞬间清醒，后退一步，眼神闪躲，组织能力突然丧失，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错乱之中，她偏偏又保留着一份理智清醒的判断，他不是在和她纠缠这点钱，逗她而已。
    可她凭什么随便让他逗？
    “随你。”她丢下这句转身出去，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像是落荒而逃。
    这钱她不是非赚不可。
    周仲霄在厨房刷碗的时候，林窈给岑晴打了个电话。
    岑晴已经把这趟的首款打给她，剩下部分出片之后没问题再付，至于谁做她没意见，怎么分账随他们自己协商，她只定了个出片时间。
    “我买好票准备回京了，等你回去咱们再约。”岑甲方率先结束通话。
    林窈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放着提上来的药袋子，拿过来在手里翻了翻，周仲霄收拾完出来，问：“上药吗？”
    “不用。”林窈放下药，“素材在内存卡里，我拿给你。”
    刚才还在为一半酬劳战斗的人，现在好像已经平静接受，竟然还很客气的说了句辛苦。
    走的时候，周仲霄把鞋套团成一团握在手里，看着林窈说：“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不要你钱。”
    林窈一本正经的摆手：“本来油费和过路费都没算，付出劳力就该有酬劳，这样吧，她那边只付了一半，等出片的时候直接让她把尾款结给你，还有这两天的车钱，你一起算了，咱们就多退少补，行吗？”
    周仲霄看了她一会儿，没接这话，而是换了个问法：“明后两天，哪天比较方便？”
    林窈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随你。”
    周仲霄想了想：“后天？”
    “嗯。”
    “你记得提前和叔叔阿姨说一声。”
    “嗯。”第二声明显带了点躁意。
    ……
    周仲霄走后，林窈洗澡换了睡衣，又在药袋子里挑了味道最小的药用上，早早睡去。
    第二天起来，代澜和林响睡得正香，林窈煮了几个白水蛋打了豆浆，刚忙完两人起了。
    林窈一边招呼两人吃早饭，一边说了周仲霄要来看他们的事。
    “小周？哦，你说的是住在隔壁小区的霄霄啊！”
    霄霄？
    林窈在心里对这个幼齿却熟悉的称呼翻了个白眼。
    “是，就是他。以前吃了你们那么多饭，现在来报恩了。”
    林响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只有蛋啊，不够吃。”
    代澜扭头吼：“有的吃就不错了。”转头又问周仲霄的事：“他不是因为户口不在这转回老家去考大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代澜乐了：“我怎么不知道，那时候你还骂人家来着！”
    林窈眼观鼻鼻观心：“我骂他干嘛？”
    代澜笑呵呵的说：“可不是，人家户口问题是没办法的事，你还又哭又骂说跟人绝交呢。”
    林窈：“……有这种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这脑子，能指望你记什么事啊。”
    “……”
    林响：“没吃饱，代澜你再去煮个面。”

 第34章

    代澜瞪他一眼，骂骂咧咧往厨房走。
    ……
    周仲霄在初九登门，到小区的时候给林窈打了个电话。
    林窈人都没起，正用被子捂着脸和进来拉窗帘催起的代澜斗智斗勇。
    周仲霄听到动静：“不急，我等会再上来。”
    “别。”大冷天儿的，把人晾外面算怎么回事。
    林窈被子一掀，捞过厚重的棉睡衣套上，“五分钟。”
    她火速刷牙洗脸，随便往脸上拍了点水就出门：“周仲霄到了，我下楼接他。”
    林窈一口气跑下楼，在挨着楼栋的停车位看到那辆黑色牧马人。
    周仲霄已经下车，后备箱开着。他个子很高，穿了身黑色长款羽绒服，简约干净，衬得他整个人精神利落。
    “这边。”周仲霄抬手挥了一下。
    林窈才看到他脚边一堆东西，后备箱里还没卸完。
    先不说几个大礼盒，仅是油和几箱水果就够呛，林窈怀疑他中间隔一天是去准备这些东西了。
    她一脸复杂，由心而发的说了句迎客必备客套话：“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周仲霄：“你帮我看着，我先搬两趟。”
    林窈扭头就走。
    周仲霄卸完货回头，人影都没了。
    他往楼门走了两步，试探的喊：“林窈？”
    没人回应。
    这就走了？
    “好歹帮着按个电梯啊……”周仲霄无奈叹气，刚准备自食其力，忽然听到一阵轮轴滚动的声音，优哉游哉，不急不缓。
    顺着声音看去，林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个快递专用的小推车，一手插在衣兜，一手拉车走回来。
    推车往他面前一横，她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等你搬完饭都凉了，一趟搞定。”
    周仲霄看着被门房喷漆标记了的小推车，笑了笑：“林老师救大命了。”
    ……
    周仲霄一进门，代澜眼神都直了。
    这年轻人高高的个子，英俊挺括，精神干练，印象分直接upup。
    林窈只觉得离谱。
    以前话都说不利索的一个人不仅嘴变甜，一口一个“代姨”，连人情世故都会拿捏了。
    “来就来，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代澜翻出海参燕窝，“这些我没吃过，做都不会做。”
    林窈在内心反驳——我没买吗？人参海参西洋参哪个我没买过？不都被你原封不动当礼盒送人了吗！
    周仲霄：“这个挺简单的，您要是不会随时打给我。”
    “这是猪肉吧。”代澜发现了自己厨艺范围内可下手的食材。
    周仲霄：“是朋友家养的粮食猪，这有半扇，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代澜高兴的不得了，嘴上客气道：“哎哟，这粮食猪可不便宜呢！你说你人来就好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家里就我和你林叔叔，这得吃多久啊。”
    周仲霄：“您和林叔都是该享福的年纪了，每天最大的任务也就是琢磨着吃点什么好的，你们身体好了，林窈在外面工作也安心。”
    林窈抱手靠在房间门边，心里悄悄冒出一个小人儿，周仲霄每说一句，小人儿就阴阳怪气跟一句。
    代澜笑的嘴都合不拢，一看林窈就沉脸：“你站那儿干嘛，给小周泡茶啊！”
    周仲霄连忙说不用：“我坐会儿就走！”
    你赶紧走！
    “走什么！”代澜扬声挽留：“知道你要来我菜都准备好了，窈窈你招待小周，我和你爸做饭去了。”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代澜和林响吵嘴的声音。
    周仲霄看着厨房方向，语气有点怀念：“叔叔阿姨还是老样子。”
    林窈充耳不闻，走到茶柜前拨弄林响的几罐茶叶：“茶还是饮料？”
    周仲霄看她一眼，说：“白开水就行。”
    林窈立马放下茶罐，给他用纸杯倒了白水。
    家里没有暖气也没开空调，冬天习惯用取暖器，林窈把水递给周仲霄，顺手把小太阳开大一挡对向他，自己坐到另一边。
    周仲霄笼罩在小太阳的热光里，双手捧着纸杯在掌中滚搓，开启了闲聊模式：“在北京几年了？”
    林窈摸了个椪柑在手里玩：“毕业就去了。”
    “那挺久了。”周仲霄顿了顿，忽然问：“打算定居吗？”
    林窈缓缓抬头看他。
    周仲霄笑笑：“看什么？”
    林窈不冷不热：“你来相亲的？”
    “不相亲就不能问？”
    “不相亲我可以不回答。”
    周仲霄点点头：“那来，咱们相。”
    林窈坐直：“神经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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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吵个架记仇十年！？◎
    周仲霄笑，看她一个椪柑拿手里玩半天，也拿了个开始剥皮：“年假放多久。”
    林窈平复语气：“不出意外的话，过十五吧。”已经出意外了。
    周仲霄把剥好的椪柑递给她：“没几天了，手养得好吗。”
    林窈活动了一下手腕，上了几次药疼痛感已经减弱很多，“没事。”又看一眼他递过来的椪柑，摇头：“不吃。”

 第35章

    周仲霄收回手：“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过度劳累，你应该还没到要拼命养家的程度。”
    林窈斜他：“谁说我不用拼命养家？”
    “养什么家？”代澜从厨房出来，无缝接话：“从回来就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干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谁能指望你养家？”
    林窈：“妈！”
    “妈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不是……”你也不能当他面说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周仲霄却说：“怎么会，以前的上学的时候，都是林窈照顾我的。”
    代澜嗤笑：“她照顾你？你忘了小时候帮她叠被子的事了。这丫头懒得很，还在外面天天吃外卖，说都说不听，肠子迟早要烂掉的！”
    林窈差点跳起来开战，代澜却一脸不想和她计较的样子，去阳台摘一把小葱，重回厨房。
    林窈有气发不出，紧抿着唇，从周仲霄的角度，能看到她微微绷紧鼓起的苹果肌，忍不住抿笑。
    林窈一瞥眼，脸色更臭，没好气的说：“笑什么笑，我本来还能享受七天无理由免责假日，母爱加持超级vip待遇，你一来就给衬的什么都不是。”
    周仲霄失笑：“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干什么了？”
    万恶的对照组。
    “窈窈！”代澜又从厨房探头：“下去帮我带瓶醋！”
    林窈答应一声，周仲霄跟着站起来，她反手一按：“尊贵的客人您坐好，用不着您。”
    ……
    林窈刚出门，厨房里传来一声巨响和代澜的轻呼，周仲霄赶忙过去查看情况。
    楼下就有买醋的地方，林窈动作迅速的买完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林响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厨房里传来代澜指导周仲霄的声音：“对对对，就这里。”
    林窈把醋送过去，看到周仲霄脱了自己的外套，套一件林响的破棉袄在砍大骨。
    “你们干嘛呢？”林窈没反应过来。
    代澜接过醋：“你爸那废老头，指望不上他一点儿，差点把我灶台给劈坏了，还好有小周，小周你慢点啊，不然让窈窈来。”
    “我来就行。”周仲霄挽起袖口，握着砍刀的手骨节分明，一刀一下，极快的搞定了那顽强的大骨，等忙完了这头，那边林响又开始喊了。
    林窈转头一看，林响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个大灯泡，已经站在阳台等着。
    “来了。”周仲霄飞快洗了个手，转战阳台。
    阳台的灯坏了好一阵子，代澜不知道和哪个邻居学的，没有换原装的灯泡，反而怼了个超大的节能灯泡，说是晚上阳台开这一盏，整个客厅都亮。
    的确是亮，估计站小区门口都能瞥到这抹晃眼的亮。
    林窈劝他们别把养老日子过的抠抠搜搜，钱不是这么省的，她每个月给家里出水电燃气。
    结果代澜非但不领情，反倒斜她一眼，数落她不会过日子，又叫她别管。
    林窈一阵心累。
    周仲霄提着折叠梯过来问代澜东西收哪里，代澜两手擦着围裙让他随便放一边不用管，结果他自己找到储藏柜给放好了。
    吃饭的时候，代澜不停的用公筷给他布菜，周仲霄来者不拒，吃的津津有味。
    他接过林响手里的酒瓶，满了几杯酒，郑重的端起一杯，范儿起的格外是那么回事：“代姨，林叔……”
    林窈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了不起啊了不起，他连酒桌文化都学会了。
    周仲霄显然酝酿过，表情真诚，语气郑重：“以前受到你们很多照顾，这么多年一直没来看看你们，也没跟你们好好道谢，挺不像话的……”
    他才起了个头，代澜和林响就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这么说。
    一个说：“街坊邻居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再说家里一个孩子是照顾，两个孩子也是照顾，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个跟着说：“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要忙，能专程来看我们一回已经足够有心了，而且还带了那么多东西，该是我们谢谢你！”
    周仲霄直接把手里的酒全干了，林响“哎哟”一声，代澜劝他多吃菜，结果他又满了一杯酒，端起来对向林窈。
    林窈坐直了。
    周仲霄酒冲着林窈，话却是对着林响和代澜说：“以前都是林窈照顾我，但是我那时候不太懂事，离开江夷的时候还和她吵架，气得她都和我绝交了，这些年也没联系。”
    这种事对林响和代澜来说纯粹就是个笑话。
    林响诧异：“你都上班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吵个架气到现在？”
    代澜：“就是，小周得回去考大学，能天天跟着你疯吗？还绝交，你真是……”
    好笑的想不出形容词了。
    林窈无言以对。
    周仲霄笑了笑：“代姨，别看林窈总跟您吵架，其实心里最维护您，当初就是因为我说您坏话，她才跟我绝交的。”
    代澜愣了愣，不知道是因为听到林窈曾维护她，还是周仲霄曾说她坏话。
    周仲霄握着酒杯：“其实我以前一直都很羡慕林窈，也想和她一样跟父母一起生活。中考那年知道要回去，高兴的忘了形，还当林窈的面拿您跟我妈比较，是我不对。”
    代澜回过味来，眼神在林窈和周仲霄之间逡巡一圈，语气温和起来：“不能这么说，不管是父母还是孩子，肯定都希望在一起生活，我们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懂你爸爸妈妈的辛苦，都是小事，没关系。”

 第36章

    周仲霄喉结滚了一下，低头笑笑：“您不生气啊？”
    代澜乐了：“那当然。”说着指林窈：“还能跟她一样，吵个架记仇十年！？”
    一桌子人笑，林窈自己也笑。
    她想起来了，自己是和周仲霄吵过一架。
    那是在她决定无视他和杨嘉荷之后，却从代澜口中得知他中考之后就要走的时候。
    抛开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思，他们认识那么久，有很多实实在在的共同回忆，可以说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哪怕周仲霄已经疏远她，可离开江夷这么大的事，他一定还会找机会和她说。
    林窈竟然在心里期待。
    在默默的讨厌了他和杨嘉荷那么久之后，她期待他来和她道别，于是思索着有什么话可以在离开之前说出来。
    周仲霄知道她的心思吗？
    林窈觉得他是知道的。
    他比她更早的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很多相处都透着暧昧，所以杨嘉荷出现之后他才会和她断的那么干脆，转而和杨嘉荷走到一起。
    所以，哪怕她那么期待，他依旧没有给她一个正式的道别。反而是她先按捺不住，主动把代澜给他买的礼物送过去，结果以吵架收场，她回到家，嚷嚷着和他绝交。
    一顿饭吃完，周仲霄喝的上了脸，坐在沙发里拿手机找代驾。
    代澜推林窈出来：“小周，不用找了，窈窈会开，让她送你回去。”
    周仲霄看林窈一眼。
    林窈和他对视几秒，没有推辞，回房换衣服拿驾照，素面朝天的出来，两手插兜冲他抬下巴：“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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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并不高明的勾引◎
    周仲霄租的是齐思莹的房子，林窈寄过东西，她用手机输入地址导航，顺便给他打预防针：“我手有伤，怕死就找代驾。”
    下一秒，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下她的手机，她抬头，周仲霄亮出自己的手机，已经接单的代驾正在赶来。
    林窈收起手机：“那你慢走。”
    手腕直接被握住。
    “干嘛。”林窈动了动腕，根本挣不脱，周仲霄握的越来越紧，并不解释，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没多久，代驾小哥到了，核对了信息，周仲霄把钥匙丢给他，拉着林窈上到后座，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周仲霄在小区租了固定车位，车开进去停好，代驾小哥功成身退，周仲霄忽然问：“要上去看看成片吗？”
    林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自己太污了，还是成年人的话术就是这么单调直白。
    可事后回想，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这一刻有多冷静，冷静到每一个回应都像是内心本能。
    她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平静的问：“你让我上去，就只审片？”
    像是从她极力稳住的情绪里捕捉到了什么，周仲霄的眼神一凝，拉着她下车、锁车，动作一气呵成。
    林窈跟着周仲霄上楼。
    电梯上行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说话，林窈觉得左手臂被他抓得很紧，连开门的时候都没松手。
    房子收拾的干净整洁，林窈还没来得及参观就被按着肩膀抵在墙上，周仲霄往她面前逼了一步，像座山压了过来，挡住光源。
    浓重的酒气熏的林窈心跳加快，喉头发痒，她忍住咳嗽的冲动，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又觉得自己像个嘴炮王者，说是天下无敌，做是有心无力。
    周仲霄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握着她的肩膀直勾勾的看她，眉头微皱，眼神像在审视，又像在给彼此最后冷静的机会。
    林窈肩膀发紧，隔着厚重的冬装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
    她慢慢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心想他也挺有意思，明明刚才在她家的时候能说会道，这会儿却成了哑巴，又想，他不是不知道别人爱听什么，说不说都随他而已。
    “不是审片吗？”
    周仲霄依然沉默，仿佛一瞬间变回了从前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等她来猜。
    “不看啊，那说点别的？”
    他终于开口：“说什么？”
    林窈的眼神细细描过近在咫尺的脸：“你从来没想过，还欠我点什么吗？”
    “什么？”他声音很轻近乎哑，目光微垂，落在她的唇上。
    林窈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拳，连带受伤的手微微扯痛。
    “你欠我一个认真的告别。”
    周仲霄倏地抬眼，看进她眼里，分辨这话的真假成分。
    林窈由他打量，适应了这样的距离和姿势，心跳渐渐平缓，似乎也能游刃有余。
    “不是吗？你自己也说我以前很照顾你，可你说走就走，连正经的告别都没有，所以我一直觉得……”
    林窈忽然哽咽，吸吐一口气，目光里泛起浅浅的水光：“周仲霄，你真是个烂……”
    吻落下来，吞掉最后一个字音。
    嵌在肩头的手开始转换阵地，左手按住她的后颈，右手向下穿过后背，将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充斥着酒气的深吻伴随着灼烫的热意，从口探入，吮咬摩擦。
    林窈两手垂着，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只觉得舌根拉扯的酸疼，唾液不断分泌，忽然她双眼睁圆激烈反抗起来，受伤那只手刚举起就被扼住。

 第37章

    周仲霄终于察觉她的异常，稍稍退开，林窈立马把头扭向一旁，惊天动地的咳起来，有几次咳深了，直接变成干呕。
    果然，无法隐瞒的除了贫穷和爱意，就是咳嗽了。
    周仲霄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过来，蹲在她面前递过去。
    林窈顾不上和他说话，接过水杯赶紧压了一口，看到他凑过来，心里又窘又气，犹不解气的推他一把：“滚！”
    一个意料之中的吻，却撞上意料之外的状况，他喝太多，酒气熏人，她忍着咳嗽，吸气间却呛了口水。
    萦绕不去的酒气让林窈忍不住质疑他这个吻的真心成分——是有感情温度的一个吻，还是一点借着酒劲儿的性冲动。
    可她不敢问，也不敢去探索，甚至有种一时冲动玩脱了的心惊和窘迫，恨不得当做没发生过。
    沉默中，周仲霄想到的是之前送她回来时抽的那根烟。
    他现在基本不怎么抽了，那一根的味道他以为很淡，可一上车她就降了窗户，异常敏感。
    “是不是气管不好？”
    林窈别开脸，冷漠回避：“不关你的事。”
    周仲霄起身坐到她旁边。
    林窈把一杯水小口抿完，又咳两声清嗓，探身把杯子放茶几上：“视频呢？”
    一句话带回最初的主题，好像刚才那个匆匆中断的吻只是两人之间错闪的bug画面。
    周仲霄靠在沙发里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揉了把脸，让她稍等，扶着沙发起身去了厕所，林窈听到冲洗声，没多会儿他出来，发梢沾了水。
    电脑在房间，林窈起身跟进去，最先入眼的是一张干净平整的床。
    周仲霄在找工程，林窈看向他的工作台，同样的干净整洁。机箱旁边摆了个烟缸，刷的干干净净，像个水晶摆件儿，桌上没有烟盒也没有打火机。
    为了接私单，林窈在北京也给自己组了台电脑，不到三万，完全满足她现阶段的需求。
    周仲霄这台显然比她的贵。
    林窈在心里小小的sad一下，输了。
    又有点庆幸——同行实锤了，还好那天没瞎吹比。
    视频已经做了一半，刚好到变装的部分，两条视频叠加抠图，做得非常的细。
    林窈想起拍变装那天，他还提醒她适当从旁边撒雪，这样做效果的时候能更好的掩盖羽化部分。
    当时岑晴和郑时珣也在，听到他们在研究哪个角度撒雪，一个语气随意的说：“没必要，后期加雪粒子也一样。”另一个天真附和：“对啊。”
    林窈和周仲霄几乎是同时抬头，一人盯一个，回应同款无语的眼神。
    “后期加”三个字，多多少少有点不顾后期死活的任性，能前期拍到位为什么一定要后期加，是来食屎的吗！？
    回想起这茬，林窈忍不住笑了一声，余光里察觉身边人投来的目光，又立马抿唇掩笑，作出认真看的样子。
    成片一共三个，一个是平台冬雪主题活动的氛围感视频，一个是运镜视频，最后一个是变装。
    变装是她的主意，运镜是郑时珣的构思，氛围感的光影把控出自周仲霄，临时组的草台班子意外的出片，林窈不由的被吸引，连着看了好几遍。
    太美了。
    女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林窈看视频，周仲霄在看她，他的眼神硬生生将林窈的注意力从视频上拉扯出来，可又不想表现的过于明显，于是还是紧盯着视频，假装很认真。
    “看完了。”
    也不能一直装下去，林窈直起身，故作轻松：“做的挺好。”
    “嗯。”
    “那你继续收尾，我先走了。”林窈干脆的告辞。
    周仲霄忽然问：“就这么走？”
    他语气很淡，听不出丝毫的缠绵和留恋。
    林窈觉得这人真快成自己的隐疾了，他的一点轻描淡写都能在心里翻起波澜。
    “不然呢？”
    周仲霄平静的看着她：“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他说的是没说完的话，不是没做完的事。
    什么话呢？
    林窈回顾了一下刚才的情景。
    哦，告别。
    她朝他要一个正式的告别来着。
    林窈心里长出个小人，凶神恶煞的握着平底锅威胁——你敢哭，你哭了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嗯。”林窈点头，认真的看着他：“拜拜。”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字说的有多干巴，偏偏还要假装潇洒的转身离开。
    身后始终沉默，刚才那个不清不楚的吻终究被两个人合力盖过去了，谁也没想解释。
    林窈走出大门，走进电梯，直到电梯合拢也没有人追出来，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第三次了。
    很多年前，她去给他送临别礼物，结果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她从他家出来。
    上一次陪齐思莹来这里重遇见他。
    然后是这次。
    他从来不会追。
    靠着电梯，林窈自嘲的想，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她并不高明的勾引，和藏在表象之下，蠢蠢欲动的报复心。
    可惜连接吻都接的一塌糊涂。
    小说里男女接吻，彼此脑子里有炸开的烟花，有香甜的口感，到她这里，他可能只会想她咳这么厉害会不会有传染病。
    所以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放弃暧昧拉扯，痛快告别。

 第38章

    眼眶猛的一酸，开始涌水，林窈吸吸鼻子，自言自语：“算你命大，不然你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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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女人天生有直觉。◎
    该来的跑不掉，林窈回到家的时候接到肖煜的电话，让她先销假，等忙完这阵子再补给她。
    林窈心里竟然没有太多的抵触。
    她了解自己，继续休假，只会她胡思乱想。
    不如忙点，忙起来就没空想那些了。
    于是回家就说了要上班的事，也火速买好了机票。
    代澜本来还想问问周仲霄的事，一顿饭下来，她多少看出点东西，结果被这事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碎碎念她都工作了做事还没个准，一边急忙忙叫上林响一起收拾打包要给她带走的东西。
    林窈的外婆一共生了七个姊妹，林窈的妈妈代澜年纪最小也最受宠，加上长得漂亮，二十出头就和林响结婚，一年后生下林窈。
    作为母亲，代澜和贤良不沾边，属于三句话不和就着急上火。
    等到林窈会回嘴了，母女两人的战火正式拉开，且在她的青春期阶段一发不可收拾。
    林窈爱漂亮喜欢留长发，代澜觉得长发不容易清洗打理还热，硬拽着她给剪成了妹妹头，林窈看着大把大把剪掉的头发，哭得像是死了娘。
    又一次，她和代澜因为想看的电视频道不同而爆发战火。
    奈何林窈人小力弱，最后只能躲在屋里抱着枕头哭，代澜则掌握着电视遥控器，宣示了自己在这个家的主权。
    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林窈也不例外。
    大学毕业去了北京，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生活，吃过五花八门的亏，见过复杂多变的人心，再回头看父母时，心里会变得更包容。
    同样，林窈不在家的时候，代澜几天一个电话，话里都是叮嘱和关心，又隔三差五给她寄家里做的吃的，有时候打包费邮费比东西还贵，她也乐此不疲。
    林窈撑着下巴，暗暗允许自己在此刻享受一下被爱的滋味，心想，没关系的。
    拥有被他们爱着的底气，谁不爱她，都没关系。
    ……
    回京后，林窈开始投入新一年的打工。
    花妹差点泪溅当场，两人说了会儿话，花妹从抽屉里摸出个红包给她。
    开工利是，肖总包的，她那天没来，花妹就帮她收着了。
    足足六百呢！
    开工利是本来就是看领导的心意，花妹也是跟其他部门认识的私下聊才总结出来，市场营销五百，研发技术三百，财务人事二百，行政最没地位，就一百，纯粹意思一下。
    他们这个包肯定是肖总私下包的！
    她拍拍林窈的肩膀，五分宽慰五分鼓励：“咱们是肖总嫡系，实锤了！这班不白上！”
    林窈正在过拍摄脚本：“你知道人家没跟你谎报数目？”
    花妹摊手：“骗我又怎么了，我听了也很高兴啊。”
    林窈欣慰的捏她脸蛋：“我就喜欢你这么乐观，希望接下来搬砖的日子里，你能保持这种乐观。”
    花妹眯起眼打量：“不愧是休大假回来的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林窈愣了下：“哪里不一样。”
    “完全不同好吗？”花妹对着林窈上下比划：“年前你跟抽了魂儿似的，整天提不起劲，哪像现在，整个人都来劲儿了。”
    她以牙还牙的摸摸她的头：“我还是喜欢你漂亮又精神的样子，希望在接下来加班的日子里，你能保持这种精神。”
    林窈抄起文件夹就拍，不料花妹飞快缩手，文件夹啪一下拍自己脑袋上，头晕目眩。
    花妹抱起笔记本往门口跑，笑嘻嘻逗她：“你有点笨蛋美人那气质了！”
    工位上只剩卫东来，被两个小姑娘逗得直笑，林窈有点尴尬，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今天得先把情人节特辑的拍摄搞定。
    脚本是花妹和另一个编导龚倩敲定的，趁着情人节的时间点配合宣传集团旗下一个金融产品，以“陪伴”为主题，内容相对比较简单。
    男女主角是今年新招的一对男女主持人，据说是李丛立提出的。
    林窈觉得这个岗位设的实在鸡肋，外包或者直接从市场营销那边找人来顶足够用。
    花妹撇嘴：“较劲呗，肖总设tv部，李丛立就招主持，他们有业绩就有底气，一切皆有可能。”
    她加过那两人的微信，约了在棚里见。
    女主持叫刘小颖，男主持叫孙朔，高挑修长的靓女俊男，真正见了两人，林窈又觉得这钱该人家挣。
    花妹在和两人讲戏，林窈去肖煜办公室拿过年期间被他取走的设备，结果找半天没找到。
    公司暖气很足，频繁走动很容易出汗，她脱了外套，里面单穿件针织衫，脖颈细白修长，袖口微微拉起，露出贴膏药的手腕。
    “手怎么了？”身后忽然有人出声，林窈吓一跳。
    肖煜走进来，外套随手扔沙发上：“吓成这样，偷什么呢？”
    林窈干笑两声。
    肖煜又问了遍：“手怎么了？”
    林窈后知后觉自己露着药膏做事显得很刻意，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带伤上班，连忙用袖子遮了遮，“没事，过年不小心拉了一下。”
    肖煜默了默：“电话里怎么不说？”

 第39章

    林窈一脸“不白拿你六百”的正直：“但凡公司有需要，轻伤不下火线。”
    肖煜扯扯嘴角，手机扔桌上：“那得给你颁个奖啊。”
    林窈：“……”
    得知林窈来拿机器，肖煜说在库房，转身到门口叫来两个男下属帮忙去搬，又看眼林窈：“部门少人，需要人手就在公司找人，有问题就找我。”
    这就是嫡系。
    林窈用眼神给肖煜磕了一个，麻溜的离开，肖煜坐进椅子里，忽然闻到一阵很淡很淡的香气。
    不是任何一种香水香薰，更像是洗衣液或者洗发水留下的。
    并不高级，但柔和、接地气的香气。
    肖煜轻轻扬了一下唇。
    ……
    “你手怎么了？”拍摄运镜，手腕难免露出来，又被花妹看到。
    林窈还是一样的答案，却在花妹这里得到了完全不同的回应。
    “你傻啊，遮什么遮，大方露出来！李丛立搞走这么多人，你们两个人顶四个人的活儿，咱们还要一起站摄像的岗，但凡有人敢来催片，你就把腕子亮给他们看——都剪出腱鞘炎来了，还催催催催，命给他们好不好！”
    林窈肃然起敬，“有道理！”
    她从容的拉起袖子，重新露出手腕上惨白的药膏，觉得还可以用红笔在上面写一个大大的“惨”。
    花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
    一个上午忙的连口水都没得喝，林窈和花妹叫了外卖到楼下等，花妹很庆幸两个主持很配合，又或许是年轻男女对爱情题材的把握度更高，总之顶多再一天就能拍完！
    林窈面无表情：“对，接下来就是我和东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时间了。”
    花妹：“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花妹热闹的笑声中，林窈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切换了微信私号。
    看了一眼手机，林窈切回工作号。
    “哎，我有点想辞职了。”花妹忽然的发言打断了林窈的思绪，她愣愣的：“啊？”
    花妹说起这次回家过年的经历，当中没少和同龄人交流彼此的工作，有兄弟姊妹，有同学朋友。
    她发现新媒体崛起之后，越来越多年轻人不喜欢坐班的工作方式了。
    “而且你不觉得吗？任何创造性的行业都忌讳思维僵化的。”
    花妹有个同学也是北京这边的摄像，人家跟的是国内纪录片方向数一数二的大团队，天南地北的跑，他老师更牛逼，为了拍出好的画面，导演都得客客气气沟通，团队能为一个项目磨四年，纯纯的慢工细活。
    她还有个朋友也是编导，去年辞职改做旅游美食自媒体，凭着沙雕文案和一顶妙蛙种子头套，硬生生在美食博主遍地吃的赛道里颠出一条路。
    要么精耕细作，要么多姿多彩。
    不像她现在，在看似光鲜的大集团里当个附属品，为她毫无兴趣的产品编写千篇一律的枯燥内容，写被领导评为“随便用手机拍一拍就行”的脚本，拍粗制滥造都不需要演员演技的广告剧；好不容易有个公费出游的片子，结果还被撂下。
    花妹才二十五，畅想未来时心里像是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有钱吗？”林窈问。
    咻~烟花熄火，梦想破碎。
    花妹机械的扭头，冲林窈飞快假笑一下：“上班了，美女。”
    回工位的时候，林窈发现工位上多了个外卖纸袋，订单上是她的名字。
    里面是治跌打损伤的喷雾。
    味道最浓的那种，林窈买过，喷后喷嚏咳嗽一起来，差点没当场给她送走。
    她心下一动，看了眼外卖单信息，可什么都没看出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幻想脑，他怎么可能知道这里。
    她把东西丢回纸袋，袋口折三折放到桌子角落，敬而远之。
    “走不？”花妹抱着核弹一样的保温杯在门口催促。
    林窈看她一眼，忽然想起自己身体里还揣着颗石头，今天上午忙的连口水都没得喝，连忙把自己的小水杯也拿上，“走。”
    ……
    情人节特辑虽然简单，但还是拍了两天。
    收工的时候，刘小颖和孙朔给他们买了下午茶，林窈那杯是刘小颖亲自送过来的，一口一个“窈姐”，花妹差点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上林窈了，眼神都发粘。
    可林窈没工夫在意谁是不是喜欢上她，转身头开始昏天黑地的做片子，当天下午到下班，七个小时做下来，手腕开始阵痛。
    再这么下去真让花妹一语成谶转腱鞘炎了，林窈只能白天贴药膏，晚上热敷，工作期间保持半个小时休息一次的频率，避免过度劳损。
    六百块果然还是太少了。
    熬过了地狱模式的几天，林窈终于迎来开工后的第一个周末。
    周五晚上，她在食堂狂搓一顿，什么补吃什么，回家的时候手里还勾了份芋泥雪贝作为辛苦一周的奖励。
    等车人数依然很多，林窈上车后给代澜发了信息，不一会儿代澜挂了电话过来。
    林窈前几天太忙，回了家也是洗完澡倒头就睡，也没空闲聊，今天周五，代澜像是掐着点一样打过来，没聊两句话题一转，扯到周仲霄。
    其实周仲霄登门那天，代澜就看出点东西来。
    让林窈没想到的是，小时候那么喜欢强势对付她的母亲，这次的态度却并不迫人。

 第40章

    “你也不小了，我和你爸都觉得小周这孩子不错，也算是看着长大，知根知底。本来还想问问他家里什么情况，但这也要你们两到了那步才好问。他今天还跟我问你在北京的住址，要是你俩有发展的可能，你和人家好好处。”
    代澜每说一句，林窈的心就紧一下，靠着一周高强度忙碌盖过去的思绪一下翻起千丈高。
    挂了电话，林窈翻起微信，从她离开他家起，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进来。
    可女人天生有直觉。
    下车的时候，林窈直勾勾的盯着前面，这条走了无数遍的回家路忽然藏了未知因素，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会触发隐藏的剧情。
    快进小区的时候，手机响了，心跳在加速间仿佛和欢快的来电跳成了一个节奏。
    林窈看了眼手机，缓慢接起。
    “喂？”
    一辆自行车从身后经过，急急的按着铃提醒路人，铃声来自身后，也来自听筒。
    “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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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你希望我是你什么人？”◎
    已经快到晚上十点，小区外的辅路上依旧灯火通明，全是夜宵小摊，晚归的年轻男女行色匆匆，也有人在满街香气中慢慢放慢脚步，选择一家走去。
    黑色牧马人安静的停在路边，前车玻璃边角处嵌着一张进京证，车主人带着难掩的疲惫，风尘仆仆的来到林窈面前。
    这个时候问“你怎么来了”或是“找我有事吗”，好像都有点装傻充愣的刻意。
    可是看看车，再看看他倦怠的脸，林窈傻傻的问：“开、开来的？”
    “不然呢，这么远，走来吗？”
    他像是听了个笑话，语调有点懒。
    开过来要多久呢？
    之前返京一票难求的时候，林窈查过自驾，得十几个小时，外地车还得有进京证。
    一周的时间，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这期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调转方向。
    “那……挺累的。”到底在说什么啊。
    “嗯。”
    “吃了吗？”
    这是什么低级的寒暄套路。
    “没。”
    林窈指向街边，刚想说要不要吃点什么，忽然想起他的胃病，应该不能随便吃路边摊，可现在都快十点了，这边也没什么正经餐厅。
    “你……”
    “能不能帮个忙？”
    正在组织的语言被打断，林窈的反应变得不太灵敏：“啊？哦，你说。”
    十五分钟后，被严丝合缝打包的电脑从车上搬进了林窈的出租屋。
    林窈住带卫浴的主卧，有足够的位置借他存放。
    “房子还没定。其他都好说，电脑放酒店我不放心，借你的地方放两天。”
    林窈见过他的配置，的确不便宜，但更重要的是他话里的信息。
    “你来北京……工作？”
    周仲霄把箱子往不碍事的位置推，站起来拍拍手，语气像在模仿她：“不然来这……干嘛？”
    林窈的脸猛地涨热，又在急剧飙升的气性里强行冷却，社会人对“体面”的执着重新占领高地。
    “你爱干嘛干嘛，与我无关。”
    “还是有点关系的。”周仲霄冲她笑了笑：“明天陪我看个房子吧。”
    “？”
    林窈很想发那个摊手表情包给他——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jpg
    “我为什么要陪你看房子。”
    周仲霄想了想，说：“因为我初来乍到，对这地方不太熟悉啊。”
    他说的气定神闲，理所当然，说的是过去，也是当下的事实，让林窈有种失足踩进轮回的荒谬感。
    他已经不是那个茫然彷徨的留守男孩，在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需要谁领路熟悉，她也不再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傻子，一门心思想要捂热他。
    林窈手指微握，发现还提着那份芋泥雪贝，拇指指甲抠了抠纸袋提绳，她抬手，岔开话题：“吃吗？”
    林窈住的主卧不小，除了床柜子书桌，还有一张沙发和一个吃饭专用小圆桌。
    窗户是大落地正朝南，摆了个活动晒衣架，她刚回来还没洗过大件衣服，只挂了几件内衣内裤，林窈一个大步过去，拉过窗帘连内衣带晒架一起遮住。
    周仲霄没看那，他坐在沙发里，面前的小圆桌上是已经拆开的芋泥雪贝。
    雪贝绵中带韧，奶香十足，淤泥无论甜度还是口感都刚刚好，周仲霄两口一个，眨眼消下去两个。
    林窈靠着柜子盯着电烧水壶，时而回头看一眼，眼神跟路边的野狗一样。
    那是她的周末奖励。
    这人也真是，不会吃了再来吗！
    一点客气都不会讲。
    跟他很熟吗？
    屋外传来一声叮响，腹诽暂停。
    她飞快出去，回来的时候把一盒叮好的热牛奶放到桌上，靠回刚才的位置，一边等水开一边低头刷手机。
    林窈来北京几年，不是因为脑子多好使人多精明而避免了租房骗局，仅仅只是因为代澜和林响不放心她，宁愿多花点钱用来住也不能冒险。

 第41章

    她身边被骗的多半是非房主私下转租或者无良中介卷钱跑路，而她都是因为房子到期搬家，社会经验真算不上太丰富。
    要问问他吗？
    预算，朝向，供暖，电梯……
    对了，通勤！
    “你工作定了吗？”
    周仲霄面前的雪贝还剩两颗却没再动，只把牛奶喝完了：“定了。”
    “哪里？”
    “望京附近，燃野视觉，你知道吗？”
    林窈一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周仲霄看懂了这个眼神：“你也在望京？”
    “……”
    他拿出手机搜路线，看了一会儿说：“通勤会不会长了点？怎么不住霍营？”
    林窈发出一声响亮的冷笑，“陛下怎么不直接住望京呢？单间三千任君挑选。不过那边未必有我这里一半大，不朝南没日照更别想有独立卫浴！”
    周仲霄这次没有反驳，他收起手机，投来的目光疑似要捧杀她：“多待几年果然不一样，难怪能选到这么好的地方。”
    糟糕！
    被他绕进去了。
    林窈一时找不到话回，目光落在他面前，注意力顿时转移：“你不吃了吗？”
    四颗芋泥雪贝他只吃了两颗，还剩两颗一直没动。
    “吃不下了。”他把盒子朝她推了推：“吃吗？”
    其实林窈每次也只吃两颗，两顿才吃完。
    可周仲霄这个动作有点刺眼，她别开脸：“不吃就扔了吧。”
    周仲霄看她一眼，拿过一旁的盖子把雪贝重新包好放进纸袋，起身走向林窈。
    房间明明不小，可他好像两步就到了跟前，林窈一下子站直，手臂也被握住提起来。
    周仲霄看了眼她手腕处贴着的膏药，味道很淡，“还没好？”
    林窈手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动。
    他的脸色淡下来：“去医院看过吗？”
    林窈皱了皱眉，往旁边看：“我自己有数。”
    “有数？降温连秋裤都不知道穿的人能有什么数。”
    林窈瞪眼：“关你什么事！”
    “咳嗽呢？又是怎么弄的。”
    “都说不关你的事了！放开！”
    要是小时候，林窈吼这么一句大概能镇住他，可现在他人高马大，一拳头下来她可能会死，根本不受她影响。
    “林窈，你别逼我。”他淡淡的开口，虽然松了手，但语气非常欠打。
    林窈气不打一处来，抱起手冷笑：“我倒是要看看——”
    周仲霄拨打了代澜的电话。
    说时迟那时快，林窈在他按下拨出的一瞬间猛扑上去掐断电话，不可置信的瞪他：“你多大人了还跟我妈告状！”
    周仲霄压根没抵抗，任由她抢：“管用就行。”
    “周仲霄！”
    “嗯。”
    林窈气的七荤八素，目光凶凶：“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
    周仲霄迎着她的眼神往前近了半步，沉首时气息很干净：“你希望我是你什么人？”
    从在这里见到他开始，他的表现太过自如，所以林窈也保持体面，一度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可随着他的靠近和追问，变相的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的确不干净了。
    而她在那一吻之下勃勃的雄心壮志，在此刻的暧昧中复燃。
    周仲霄，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别怪我心狠手辣！
    林窈抬起手臂把他格开，顺势侧身避开他的气息和眼神，缓了两口气：“你先约看房，定好时间叫我。”
    周仲霄看了她一会儿，用通知的语气告诉她：“明早八点，我来接你。”
    “明天周六！”她恨不得趴到他耳朵边上大吼一声，加了这么多天班，要睡懒觉！
    周仲霄不容置喙：“回来再补睡。”
    “你看我给不给你开门！”
    “我叫不动你，有人叫得动你。”
    还来是吧？
    林窈看向角落昂贵的电脑：“你敢打电话，我就敢把它们泡池子！”
    周仲霄看一眼她的手：“泡的时候打给我，我帮你搬。”
    啊啊啊啊啊！
    林窈气的直接推他：“你走！”
    根本推不动，右手又被抓住了。
    周仲霄：“马上走，你悠着点。”
    他两手空空出门，林窈从后面追上来，把纸袋塞他怀里：“把你的垃圾带走！”
    周仲霄提着剩下的芋泥雪贝回到车上。
    十几个小时的车，他中间只休息了一次，睡了四个小时。
    回到车上，周仲霄打开芋泥雪贝，把剩下两颗全吃了。
    小区旁边就有酒店，挨着地铁，洗完澡出来，周仲霄拿起手机看了眼。
    酷炫的龙子大姐头没有消息发来。
    再往下滑，是周建宁的消息，小作文一样，一大段一大段的发。
    周仲霄一目十行扫完，连个表情都懒得回，倒头就睡。
    ……
    相隔不远的小区房里，林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拿起手机翻过通讯录，竟然不知道要和谁来聊这些心事，最后顿在岑晴的名字上。
    她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加班，岑晴不比她清闲，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之前说的约饭现在看来也遥遥无期。
    这本来也是她们之间的常态。
    远处的朋友话不投机，身边的人各自忙碌，在充斥心事的夜晚，林窈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如此孤单。

 第42章

    孤单到想找个人靠一靠，抱一抱，睡一睡。
    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高高大大，靠近时迫人。
    林窈眼睛瞪大，转身时卷起枕头把脑袋裹住，及时抗拒了一堆黄色废料进入脑海。
    “睡觉睡觉睡觉！”
    作者有话说：
    大家给林崽和周崽一个机会叭，伸出小手点个收藏~?
    第24章
    ◎“最近准备要孩子吗？”◎
    人心里记挂什么的时候是很难睡过头的，身体里像是嵌了个闹钟，到点自己就醒来。
    睁眼的时候才七点，林窈一脸木然的把手机放在心口，为自己的在意感到耻辱。
    下一秒就爬起来挑衣服。
    防晒肯定是要涂的，上班的时候都涂，这是护肤底线。
    涂完防晒，林窈盯着化包装看了两秒，遮瑕、粉底、散粉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她平时上班很少带妆，但周末出去玩都会化妆，不算生手。
    “买了就要用，难道放着过期吗。”
    林窈自言自语，对着镜子描妆，可惜手腕不给力，抖好几次，擦擦画画十分钟才描出一条看似没有，实际很衬眼神的淡眼线。
    清新裸妆完成，林窈仔细洗了手，开始挑眼珠子。
    十几块一副的日抛自然款美瞳，工作日不配拥有的出门成本。
    撕开塑封的时候，林窈顿了顿，抬头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女人，短暂的疑惑了一下。
    他就配吗？
    低头看一眼，挑挑眉，算了，开都开了。
    整装待发时才七点五十二。
    林窈看着镜子里新鲜出炉的优雅美人，清醒过来。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难道不该是他来的时候她还在睡，才能把那份不在意表现得恰好好处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窈皱眉思索。
    现在躺回去还来得及吗？
    手机响了，想也知道是谁。
    “喂。”林窈差点装了个才睡醒的语气，奈何那些杂七杂八或幼稚或离谱的心思在真正对上他的时候，好像会自动经过一番淘洗，去掉那些不必要的伪装，留下应有的样子。
    “在北门，慢慢下来，不用急。”
    谁急了！？
    “哦，一个小时。”
    短暂的沉默后，周仲霄又用上了那种通知的语气：“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林窈真的磨了二十分钟才下楼。
    小区外的辅路平时小吃遍布，到了周末反而冷冷清清，这附近又实在没吃饭的地方，林窈在app里划拉一阵，无奈建议：“前面有个快餐店，先吃点东西。”
    周仲霄没听到一样，启动车子朝着自己的导航方向开。
    “喂。”林窈发现他耳聋，喊了一声。
    “等会吃。”他回了一句就不说了，林窈皱了皱眉，觉得今天不会好了。
    不处在上班潮的车道好走很多，林窈不知道他约在哪里看房，也懒得问，索性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开了几十分钟，车流量增加，停顿变多，林窈睁开眼，看到巨大的医院标牌，猛地转头盯住他。
    周仲霄目不斜视的把车开进停车场，绕了好几圈，终于碰到一辆车离场，他立刻倒进去停好，下车时看到林窈还粘在位子上，于是绕到副驾拉开门。
    “下车。”
    林窈抓紧安全带，盯着他不说话。
    周仲霄直接上手把人拖下车。
    “我不去！”林窈像他拉在手里的小拖车，撅着屁股身体往后座，两只脚却不得不步步前进。
    她一只手伤着，身上也不知道哪里不好，周仲霄根本没法和她动真格，走三步退两步，一阵急火拱上来，他吼了句：“你到底在闹什么？让你看病！”
    人生第一次，周仲霄把林窈镇住了。
    虽然林窈从小和代澜吵到大，但骨子里也最受她影响。
    比如讳疾忌医。
    能拖就拖，能挨就挨，二十出头的时候的确管用，新陈代谢高身体素质好，百毒不侵。
    可过了二十五，冷气都不敢低于二十五度，身体在慢慢变差，否则她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感冒咳嗽落下这个病根。
    林窈只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小孩，没有大把的家底挥霍，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存，虽然攒了点小钱，但根本承受不起任何大病的消耗，无论经济上还是精神上。
    偏偏她想象力丰富，害怕自己年纪轻轻就因为重病把多年积蓄全投里面，也怕把本该用来体验美好事物的精力全用来和病魔抗争。
    公司体检她都是拖到最后才做。
    没有人知道当她被查出肾结石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医院长椅上有多害怕。
    她差点哭出来。
    以为要手术，要开膛破肚，要签术前风险同意书，然后可能要通知家人来签病危通知书，然后可能就被烧了，撒进小盒子里。
    再三确定这不是什么大事后，她才觉得手脚回暖，有力气把剩下的检查做完。
    她当然知道自己闻到刺激气味就咳嗽不太正常。
    有时候回想，那一阵真的咳得太厉害。
    转念一想，她还是好了呀，只要小心规避气味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每次闻到也只是浅浅咳两声，上次在他家那么厉害，一半原因是太激动被口水呛到了，所以林窈从来没想过来医院细查。
    不管有没有周仲霄，她对这里都抗拒。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就变成是她无理取闹，不识好人心的无聊情绪。

 第43章

    很生气，应该吼回去。
    可林窈还没开口，眼睛率先蒙上一层浅浅的水光，原本的恼火被一阵更汹涌的委屈盖住，瞬间淹没气势，连声音都哽咽：“你吼什么啊……”
    周仲霄狠狠愣住，前一刻的暴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无措，一点茫然。
    他伸手想摸她的脸，却被恶狠狠的拍开。
    “烦死你了！”
    林窈终于吼出来，目露凶光，扭头就走。
    周仲霄反应过来想抓人，一抬头，看到她走的方向是门诊大厅。
    ……
    不然呢，来都来了。
    身后的人跟上来，林窈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心如死灰的挂号交钱。
    她想，不管今天是什么结果都认了，死就死吧。
    医院常年客满，少有清闲的时候。
    初诊总是说不了几句就先开检查，查血做ct，打单的时候医生顿了顿，问：“最近准备要孩子吗？”
    两个人都愣了愣，周仲霄先反应过来：“暂时不要。”
    神经病！
    林窈瞪他，谁要跟你要孩子。
    周仲霄也不看她，拿过单子说了声谢谢，带人去做检查。
    抽血的时候，周仲霄抱着她脱掉的半边大衣，就站在她斜后方，轻轻托着她的手臂。
    “怕就别看。”他的声音体贴的在耳边响起。
    “谁怕，你才怕！”林窈瞪大眼睛盯着血管，像个变态一样欣赏着冰冷的针尖挑开自己的皮肉，抽出血液。
    周仲霄叹了口气，又觉好笑。
    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做完ct出来，要等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林窈又被按着去了趟骨科。
    这边的情况就好很多，不用做什么检查，医生面诊后下诊断书，用药和处理都没什么问题，关键林窈这段时间一直在过度用手，劳损延缓了伤势恢复，伤筋动骨一百天，注意休息很重要。
    林窈小鸡啄米点头，解释一样碎碎念：“最近是有点忙，天天都加班……”说完感觉身边有两道视线投来，她转头迎上去，理直气壮。
    看什么，你不用上班挣饭吃？
    赶在医生开药之前，林窈及时制止，那些药她都研究过，家里都有。
    医生没有勉强，叫了下一位号。
    ……
    ct结果出来，复诊也要排队，回到这边的长廊座椅上，林窈完全没有刚才的淡定，一会儿往前弓着腰，一会儿向后靠着座，两只脚哒哒点地，直到她把手搭在腿上时，忽然被人握住。
    周仲霄的手掌比她大很多，干燥温暖，像个恒温暖手宝。
    林窈愣了愣，转头看他，他却没看她，只是盯着前面的电子屏上排在候诊区的“林窈”两个字，慢慢收紧手。
    林窈的心莫名的平静下来，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被握住的手和身边的人上，鬼使神差的开口：“周仲霄。”
    他看向她，眼神冷静而深沉。
    林窈眼神微微涣散，是胡思乱想的状态：“万一我得绝症了怎么办？”
    周仲霄漠然的收回目光，继续看前面，理都没理她。
    林窈也没在等他的答案，注意力跟着转移到别处。
    周仲霄个子很高，两人并排坐着，她只要稍稍歪过脑袋，就能很舒服的靠在他肩头。
    她忽然想到刚到北京那年，第一次挤著名的早高峰地铁线，和打仗一样，好不容易挤上地铁，差点被侧边的男人挤的直接断气。
    她以为是性骚扰，转头一看，对方背对着她，两只手一左一右找到支撑点抓住，而他的面前站了个个子小小的女生，他极力的在怀中开拓一个相对舒适的空间，所以只能不断的挤周围的人。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有情并不能饮水就饱，但爱情在美好的时候，确实能赋予人力量。
    又好像现在，同样是一条冰冷的长椅，如果是她一个人，会在“百度一下立马死掉”的恐惧连墓碑的款式都想好了。
    但多了一个人在身边，她却可以暂时放下忧惧，分心的想他的肩膀一定很好靠。
    然后她真的靠了过去，周仲霄忽然转头，她又像个弹簧一样立刻坐直，此地无银的别开脸看旁边，连手都抽走，装模作样的轻轻搓揉。
    周仲霄静静地看她很久，可她眼神乱飞，就是不接收他的目光。
    “林窈。”
    女人的小动作全数定住。
    周仲霄语气认真：“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几秒后，林窈转过头，冷嗤一声，和停车场弱小无助又可怜样子完全不沾边。
    “我不怕，也不要你陪！”
    陪你的杨嘉荷去吧！
    烂人！
    “……”
    作者有话说：
    林窈：我妈说今天该我出摊乞讨，求收藏~
    感谢在2024-07-30 17:15:24~2024-07-31 14:2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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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睡了他，再甩了他，你就赢了！◎
    复查结束，没有绝症。
    “应该是气管高敏反应，和你之前感冒咳嗽太厉害有关，但你的症状很轻，严重一点可能就要考虑是变异性哮喘或者支气管炎了。”
    “算过敏吗？”林窈一万个不解，那些气味她不是到北京之后才闻到，以前怎么就没咳嗽？

 第44章

    医生见惯不怪：“形成这种情况的因素很多，环境差异，免疫力下降，压力大，熬夜失眠……”
    林窈默默的听着医生细数。
    那会儿刚好是刚来北京，她长那么大第一次由南跨北，气候差异的确让她适应了很久，又感冒很久所以免疫力下降，因为租了很贵的房子但工资还没涨起来，所以压力大，还每天加班熬夜……
    全中。
    林窈后怕起来，问：“那就是，没事吧？”
    “目前问题不大，先开点药，平时注意饮食和作息，尽量避开刺激性气味，再感冒咳嗽可不能拖。”
    “不传染吧。”
    医生和周仲霄同时看了她一眼。
    “以你的检查情况看，不传染。”
    从诊室走出来，林窈真真切切的给周仲霄表演了一个原地满血复活。
    刚才在椅子上有多丧，这会儿就有多颠，确定自己没大毛病之后，她连心态都变了。
    “不舒服果然还是得来医院看看，你不来怎么确定自己根本没事呢！”
    发表完言论，林窈忽然盯住周仲霄。
    周仲霄插兜走在她身边，欣赏她散发活力的样子：“看什么？”
    林窈落后一步到他身边，歪头把他打量一遍：“你不是有胃病？来都来了，要不挂个消化科看看？”
    谁料坚持带她来看病的人，这会儿抬脚就走：“不看。”
    林窈顿时来劲，浑身上下攒满以牙还牙的牛劲儿，一个箭步冲上去，看准他臂弯的角度勾过去，抱住手臂就往挂号机走：“不行，必须得看！”
    可她这点儿劲头根本拖不动他，倒像是挂他身上被带了出去。
    “周仲霄！”林窈死抵着墙角不动：“说一套做一套，严于律人宽于律己是吧？你刚才怎么训我来着？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讳疾忌医呢，你今天必须得看，不然……”
    想了一圈，实在没什么能威胁到他，林窈故技重施：“我把你显卡拆下来盖泡面！”
    周仲霄终于放弃幼稚的较劲，看着她轻轻笑起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林窈狐疑的看着他。
    周仲霄：“来之前已经做过最后一次复查，没大问题，好好休养就行。”顿了顿，又补了句：“不用担心。”
    这句话给林窈听清醒了，她看一眼自己的站位，和他贴的很紧，目光下移，她还抱着他胳膊。
    她跟烫到一样要松手，周仲霄忽然收臂一夹，林窈抽不出手，被他一路带回停车场。
    “干嘛啊！”
    “吃饭。”
    ……
    折腾一上午，早午餐合一起吃，坐在餐厅里林窈才想起今天是要看房子的。
    “你约的看房呢？”
    周仲霄低头看菜单：“你比我还急？”
    “谁急了。”林窈狡辩：“你东西放我那儿碍事，我问问怎么了。”
    “那你拆了盖泡面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吃泡面也不怕得胃病。”
    周仲霄抬头，不可思议道：“怎么，吃个外卖还给你吃出优越感来了？”
    林窈理直气壮：“我没得胃病啊。”
    两人一句赶一句，眼看着吃个饭都吃的剑拔弩张。
    周仲霄菜单推给她：“今天不吃泡面，也不吃外卖，随便点。”
    “那点一本。”
    “……”
    就聊不得一点。
    吃完饭出来，周仲霄送林窈回家。
    “不看房子了？”
    “明天再看。”
    “你别太过分啊。”就两天休息，分他一天已经仁至义尽了！
    “明天我自己看，你休息。”
    林窈反驳的话都到嘴边，闻言又默默咽了下去。
    一路无言，她开始回想这个吵吵闹闹的上午，一颗心像是被吹大的气球，充盈又轻飘。
    也是怪，回去的路好像比来时候更快更短，眨眼就到了小区门口，周仲霄没送她进去，目送她进小区车就走了。
    林窈回头的时候，只看到车屁股在拐弯处一闪而逝。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洗澡，出来的时候手机有微信消息，山顶日出的头像上挂着小小的“1”，莫名可爱。
    周仲霄问她到家没有。
    消息发出去已经二十分钟，周仲霄刚开到一个红灯路口，微信有消息回复。
    『开你的车！』
    凶神恶煞。
    周仲霄搭着方向盘，嘴角轻轻扬起。
    ……
    因为起的早又折腾一上午，林窈下午忙着洗衣服收拾屋子，给手腕做热敷，刷手机的时候忽然看到满屏的汤圆，后知后觉今天是元宵节。
    划拉两下，周仲霄没有消息过来，林窈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了药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又是很早睁眼，第一件事是拿手机，微信里面没有新消息。
    睁着眼睛醒了会儿神，林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丢开手机，快速拍了拍脸开始反省。
    你在等他的消息吗？
    你活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一个男人给你发消息吗？
    林窈起床洗漱，早餐随便吃了点牛奶麦片，接到岑晴的电话。
    “今晚吃饭有空吗？”
    那头传来机场的广播，林窈问：“你是要飞还是刚落地？”
    “刚落地，你要有空我先回家睡个觉，位置等会发你，晚上见。”
    “嗯。”

 第45章

    挂了电话，林窈才想起来翻翻岑晴最近发的几个视频，发现她只发了参加平台活动的冬雪氛围和落雪变装两个，而落雪变装更是在一众变装视频里杀出了新高度，转发点赞上百万。
    自从岑晴的网红之路开始步入正轨，行动轨迹也以北京为原地向全国各地发散，随着国潮风越吹越烈，她的事业也跟着如火如荼。
    果然搞事业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林窈心血来潮翻起同行群聊。
    从开工到现在，群里每天都有不同的私单丢进来，肥单很快就能被分销，剩下来多半活多钱少，不过遇上那种有钱就干的同行来说也能被挑走。
    除非报酬少到和白嫖没差，一般也很少。
    随便看了看，林窈没打算接单，等忙完公司这阵，把手养好才是当务之急。
    翻完群，林窈打开电脑继续正在学的课程，瞥到角落里被严实包裹的电脑，不可避免的分了心。
    从昨天分开后，她对周仲霄的行踪下落一无所知。
    房子找好了吗？没有被坑吧？
    口口声声说自己人生地不熟要她帮忙领路熟悉，到头来却是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即便做了暧昧的事，他也没有想过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所谓的“需要”更像是拿捏她的一种逗弄。
    可她却因为这种即兴的逗弄轻易的感到充盈和愉悦，甚至在无知无觉间期待起来。
    忽然间，林窈想起在大学时候谈过的那段短暂恋爱。
    当时两个班一起上大课的时候他总是坐在她旁边，他话不多，但成绩很好，高高瘦瘦，在室友的提醒下，很自然就留意起了这个人。
    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好，但帮她带早餐却拒不收钱，她怎么说他都闷不吭声，最后提出，她可以用别的换，比如和他组队参赛。
    多看两眼，室友一怂恿，就直接出击了，也很顺利的拿下。
    没有人质疑林窈能追到他这件事，却想不通这个条件一般的男生怎么敢先提分手。
    但林窈知道。
    也是被分手的那一天，林窈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适合投入一段感情。
    从前那段不成熟的单恋后劲儿太足，对她的影响太深，令她在投入新的感情时判若两人，一点小事就能陷在无尽无止的内耗中，一边无法自拔，一边自我唾弃。
    到现在她再没谈过恋爱，在日复一日的机械工作中，不期待爱情，也不存幻想。
    爱情对她来说不是地铁上的避风港，是丑态毕露的显形符。
    嫉妒，多疑，胡思乱想，心态癫狂。
    她不喜欢自己变成那样，也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看着自己变得糟糕却无能为力。
    幸运的是那时候她爬出来了，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爬不爬的出来。
    显示屏忽然熄灯休眠。
    很微妙的，被燎起的心火，也在这一刻全数熄灭。
    林窈晃动鼠标，屏幕重新亮起，照亮的那双眼睛只剩无波无澜的沉静。
    ……
    下午三点，岑晴睡醒，把吃饭位置发给她。
    林窈关了电脑开始换衣服化妆，期间手机响了几次，她拿起看了一眼，片刻后又放回去，直到它自己挂断。
    她已经过了最想收到信息和电话的时候。
    等出了地铁，没接听的电话变成微信消息，她不回他就一遍遍发，林窈怕自己再不回复他可能会报警，于是简短的三个字回复。
    「在外面。」
    ……
    晚餐是两人都喜欢的椰子鸡，远离大厅的包间，大部分噪音被隔绝在外，岑晴叫了瓶低度酒，和林窈靠在一起装模作样的对酌。
    两杯酒下肚，两人同时开口，才发出第一个字音又同时愣住，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欲语还休与纠结。
    岑晴乐了一声，当仁不让的先来——她把郑时珣睡了。
    林窈张着嘴，一时不知道是“居然这样”的惊讶一下，还是“果然如此”的感叹一下。
    岑晴一把勾过林窈的肩膀：“你和那个姓周的，怎么样了？”
    林窈拨了拨碗里：“他来北京了。”
    岑晴嗤笑一声，猛地扳过林窈的肩膀，一字一句，面对面言传身教：“姐妹，信我，甭管他什么黑历史白月光，大着胆子去睡，睡完你就知道，也就那么回事，在床上他也不会多长条腿！”
    “睡了他，再甩了他，你就赢了！”
    林窈歪着脑袋听岑晴洗脑，目光忽然被一阵铃声吸引。
    周仲霄发来了语音通话。
    作者有话说：
    周仲霄：今天我值班，下章我给力，读者老爷们记得收藏一个~感谢在2024-07-31 14:28:01~2024-08-02 12:4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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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想就想呗◎
    煮沸的锅子咕咚冒泡，岑晴吃着鸡，看着戏。
    “在哪。”电话那边很安静，甚至能听到点击鼠标的声音。
    “外面吃饭。”
    “哪里。”
    “有事？”
    周仲霄皱了皱眉，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定对面的人是她。
    才过一天，她的态度和语气就像变了个人。
    “房子定好了，我去拿电脑。”
    哦，是为了去拿电脑。

 第46章

    林窈靠在椅背：“着急吗？”
    “嗯。”
    “我到家之后给你电话。”
    “你人在哪里。”
    手机实在不包音，岑晴噗的吐出鸡骨头，大声报出地址。
    挂了电话，林窈缓缓看了她一眼。
    岑晴坏笑，把青梅酒往她面前一放：“来，酒壮怂人胆！”
    林窈迟疑的看她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在这种迟疑的状态里，一杯接一杯，一瓶快见底的时候，周仲霄到了。
    “哈喽！”岑晴冲他招手。
    周仲霄笑着打招呼：“岑老师最近很忙吧。”
    他显然也有关注岑晴的账号。
    “忙点好啊，忙就有钱。”
    林窈觉得他俩更像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想吃什么自己点。”岑晴把电子菜单给他，周仲霄摇头：“谢谢，我吃过来的。”
    “明白。”岑晴了然：“是来接人的。”
    周仲霄握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眼神看向林窈，却见她眼神发直盯着面前空瓶的青梅酒。
    低度甜口的微醺酒，饮料一样。
    结账走的时候，岑晴穿外套，衣摆打了林窈一下，她像是才回神，站起来去拿衣服，一只手已经握着她的外套递过来。
    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林窈先移开，接过外套，边穿边问岑晴：“你怎么走？”
    岑晴示意她不用操心：“有车接。”
    出来的时候车果然已经在路边等着，岑晴扯了扯口罩，拢紧羽绒服跑过去，坐上车后对林窈挥了挥手。
    外面很冷，风大气温低，林窈缩缩脖子，觉得那点微醺的酒气都吹散了。
    周仲霄往她身边走了一步，指了指停车场方向：“这边。”
    林窈点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迈步，周仲霄跟在她身侧，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缠绵的贴在一起。
    林窈直勾勾盯着两道影子，脑子里的废料一帧叠一帧，手臂忽然被拽了一下，人跟着往旁挪步，险险避开一步之遥的路障。
    周仲霄皱着眉：“走路想什么呢？”
    放昨天她已经跟他掐起来了，可林窈刚提气，撞上他的目光，又立马泄气，敷衍的说：“没事，谢谢。”
    周仲霄眉头皱的更紧：“林窈……”
    又一阵风来，林窈直缩脖子，语气清醒很多：“快走吧，好冷。”
    刚好路过一个便利店，周仲霄把人拎进去：“在这等我。”然后自己踏入北京的寒风里，快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林窈隔窗看着远去的人影，周围气温上来，脸开始发烫。
    一转头，她和收银台后的店员四目相对。
    都进店了，不买东西好像不合适。
    林窈心说随便买点零食也好，一不留神，目光落在收银台边的货架上。
    四四方方的盒子，尺寸各异，厚薄可选，气味多样。
    车子很快开出来，在路边打双闪，林窈裹紧外套走出便利店，还没走近，副驾的门自己开了，她顿了顿，扶着门坐进去。
    车子不疾不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快到小区的时候，林窈指了另一个门的方向：“那边开进去有地上停车位。”
    周仲霄依言把车开进小区，选了个距离楼栋更近的车位。
    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都没有说话。
    出租房整体都是密码锁，林窈按完开门，周仲霄冷不丁开口：“你平时都这么开门？”
    林窈愣了愣：“嗯？”
    “不怕尾随？”连遮都不遮。
    林窈拉开门进去，她声音很轻，透着低落的理所当然：“知道你在后面啊。”
    周仲霄伸手挡了一下被她随意大敞的门，进去时顺手带上。
    另外两个室友都已经在家了，各自的房门缝都透着光。
    林窈按开自己房门的密码，人进去后房间灯却迟迟没亮，周仲霄走过去：“怎么不开灯？”
    林窈站在门口发呆，被周仲霄的声音吓到回神，条件反射的把灯按开。
    房间亮起来，刚才那点荒唐的意动因为暴露在光明中而烟消云散，她握紧了兜里的东西，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林窈随意指了下放电脑的角落，意思让他自己拿，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
    周仲霄没去拿电脑，反而把房间门关上，来到她面前，屈膝蹲下。
    林窈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慢慢下移，坐姿微微僵硬，揣在兜里的手掌心都出了汗。
    “还喝什么了？”
    她的脸红的出奇，可吃饭的时候桌上就那一瓶酒，不至于喝糊涂。
    林窈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反问：“你不拿电脑？”
    周仲霄静静看着她：“你心不在焉的，我以为你有什么话要说。”
    林窈觉得心口像被狠狠扯了一下，也觉得他有点好笑。
    从前嫌她吵，现在嫌她话少。
    大概错的人怎么样都是不对的吧。
    在那场稚嫩的感情博弈里，她早就被他放弃出局了。
    人或许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但不会用同一种姿势，他们会在失败中摸索，变换着方式去征服。
    一鼓作气下，林窈的手摸上他的脸，描过他的唇，最后在他怔然的目光中探到他后颈勾住，同时送上自己的唇。
    可这个送的动作才做了半程，面前的人忽然猛然起身转向，勾着她的腰坐进沙发的时，也把她放到身上。

 第47章

    林窈猝不及防，慌乱的坐姿迫使双腿岔开，坐着坚实的大腿，膝盖抵住柔软的沙发。
    他往后一靠，勾在她腰上的手顺势一带，林窈失重伏到他身上，呼吸急促，身体起伏，近在咫尺的两张唇要碰不碰。
    他的气息比她平稳，眼神却烈，一遍遍的描过她的眼神，像是要确认什么。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林窈一声不吭，凑上去就要吻，周仲霄单手扣住她的下巴，林窈下颌生疼，没能再往前。
    “说话！”
    他的眼神与和语气都那么严肃，逗得林窈发笑，扭头挣开他的手。
    “你什么毛病啊，上床还得念誓词吗？”
    林窈坐在他身上：“我以为你亲我那天就已经想这样了。想就想呗，正常需求，不丢人，我愿意。”
    话音刚落，林窈腰间一紧，她以为是拥紧，结果却被推开，整个人从他身上滑下去。
    周仲霄没撒手，起身时把她稳住，两人面对面站定。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他眼神很冷，林窈一下子就清醒了，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审视的小丑。
    多年前是，现在也是。
    她揉了揉脸，烫的离谱。
    片刻后，林窈低声说：“不好意思啊……”
    她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说辞：“上次是你喝醉酒，这次是我喝醉，一人一次，扯平了。”
    说着指向角落的电脑，想让自己释然一点，可开口只有疲惫：“拿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说完走到门边，把门重新拉开。
    周仲霄眼神追着她，一动没动，林窈在门口站了会儿，情绪大动后只觉得头昏眼胀，干脆也不等他走了，自己晃悠着往洗手间去。
    “你随意。”
    水龙头打开的时候，林窈听到外面的关门声，她顿了顿，继续卸妆洗脸。
    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人，看了眼角落，电脑还在那儿。
    她呆呆的站了会儿，转身去拿睡衣。
    明天还要上班。
    洗完澡出来，林窈坐到床头，目光落在刚才的沙发上，又看向自己的影子。
    形单影只，有点可怜。
    一股迟来的火气涌上心头，林窈起身走到穿衣镜前，脱了吊带裙狠狠甩一边，叉腰看着镜子里曲线玲珑的身体，越想越气。
    “你是没看上吗？一夜情的要求这么高吗？”
    “你就是没眼光，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推我？你怎么敢的？”
    “不行是吧？你肯定不行！”
    周仲霄，你真该死啊。
    房门忽然被敲响，林窈吓一跳，随手扯过搭在床边的浴巾围住靠到门边。
    “谁啊！”
    “开门。”
    心跳猛地重了几响，林窈握紧门把手，刚才的不甘秒变无措：“干嘛？”
    门外沉默。
    林窈握着的门把手都开始打滑，别过脸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房间的光争先恐后涌出去，照亮了站在门口的人。他去而复返，依旧是那张臭脸，手里还提了个购物袋。
    “你……”
    周仲霄直接闯进来，手里的购物袋丢到小圆桌上，反手带门，按着林窈抵上去，低头吻住。
    他刚从外面回来，干净的气息里只有一抹寒气，唇很凉，转碾间又立刻灼热，身体也贴上来，又烫又硬，林窈浴后的身体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他吻的很凶，她后脑勺都被抵的疼，忍不住伸手推，挣扎着攫取空气，冷不防又咳两声。
    周仲气息微促，吻完时眼盯着她，终于退了两步，转身在购物袋里面找出临时的洗漱品，拎着去了浴室，全程不发一言。
    发展令林窈始料未及，她看向摊开的塑料袋，除了被拿走的洗漱用品，还有一盒套。
    “……”
    浴室里响起水声。
    林窈愣了足足三分钟，一会儿看沙发，一会儿看购物袋，一会儿盯着浴室门，后知后觉他在每个步骤前的抽离暂停，像是在给足考虑的时间。
    自己考虑还是让她考虑，林窈说出不清楚，她只是觉得，这不是冲动的一夜情会有的节奏。
    可当她靠近他的时候，想的并不是未来，也不是白头偕老。
    就像岑晴说的那样，她只是没有拥有过才会那么在意，也许彻底的拥有一次，她反而能找到出路。
    她困在这里面太久了。?
    第27章
    ◎不真不实。◎
    这个晚上开始于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比林窈想象的漫长。
    前半夜是在床上，她被吻了很久很久，在陌生的触感和巨大的刺激间脑子发晕，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光临，然后结束的凶猛又潦草。
    林窈浑浑噩噩，没有多余的心情和经验来品评这场性/爱，身体有种姗姗来迟的，若有似无的钝痛，持久但不猛烈，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
    迷迷糊糊间，身边的人忽然翻身而起，把她抱起来。
    后半夜就到了小沙发上。这次没有过多的铺垫，他破的轻车熟路，也多了些游刃有余。节奏里的力气仿佛无穷无尽，和小时候的弱鸡形象完全不同。
    林窈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有他轻而易举提起笨重行李时绷紧的小臂，也有酒店大堂他想也不想招呼上去的那一拳，完全招架不住时，发丝混着汗水在身上贴成弯弯曲曲的线条，单人小沙发四四方方，所有弯折立起的角度都在此刻成了天然的辅助。

 第48章

    林窈死死咬着唇，害怕发出的声音惊动室友。拉筋扯皮结束时，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昏昏欲睡间似乎又回到床上，濡湿的身体贴到床单，林窈下意识翻身，不想把一身汗水擦到床单上。
    忽然身上猛地一沉，耳边的喘息伴着低沉的话音，听得她心间震动，可眼皮却像有千斤重，最终沉沉的睡去，那道暗哑的声音像春/梦尾音，不真不实。
    ……
    地狱周一，闹铃先响为敬。
    林窈在睡梦中轻轻颤了一下，意识惊醒眼睛却睁不开，慢慢又升起重新睡过去的兆头。
    身边有人坐起来，压的床垫发出轻微的嘎吱响，还伴随着两声清嗓。
    林窈一个激灵，眼睛立马睁开了。
    周仲霄站在床边穿衣，完后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房间瞬间明亮，林窈遮住眼睛。
    浴室传来洗漱声，真实的提醒着林窈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些充斥在脑子里的画面也并不是一场春/梦。
    吊带裙和内裤一起被叠放在床脚，昨夜掉在地上的浴巾也被人捡起来，用衣架晾好晒在落地窗边，甚至睡的床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新的，弄脏的那张被丢在洗衣篓里。
    浴室的洗漱声结束，不一会儿门推开，周仲霄一身清爽的走出来，林窈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两人眼神碰上，林窈轻轻吞咽，脸颊发烫。
    他倒是收拾的人模人样，可她没法坦然的赤着从他面前走过去拿衣服。
    周仲霄眼神往她身上扫了一下：“衣服在哪？”
    “啊？”林窈没反应过来，倒是被自己开口时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衣服，我帮你拿。”
    挣扎几秒后，林窈指着衣柜，遥控他选衣服。
    “挂着的白色衬衫……”
    “抽屉里，灰蓝色的针织衫。”
    “黑色长裤……”
    周仲霄按照她的指示一样一样找齐，连袜子都拿来了，做完这些，他拿着手机坐到林窈的电脑桌前，背对她的姿势。
    林窈把衣服一件件穿上，掀开被子准备穿裤子时，大腿外侧猛地酸了下，跟拉了韧带一样，腰腹以下也因为动作隐隐作痛，周仲霄听到声音回头，她又立刻缩回去。
    “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反正掰的不是你自己的腿是吧？
    林窈觉得这人有点明知故问，干脆沉着脸不说话，穿好衣服去浴室洗漱，站到镜子前时又倒抽一口冷气。
    周仲霄起身快步过去：“到底怎……”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林窈的手按着脖子上的痕迹 。
    周仲霄表情不大自然，岔开话题，“早餐想吃什么。”
    林窈转过身，冲他勾勾手。
    过来。
    周仲霄警惕起来，没动，催促道：“赶紧收拾，不上班了？”
    林窈冷笑：“你还知道我要上班？”她指着他：“过不过来，我数到三！”
    “……”
    “三！”
    林窈不讲武德的猛扑上去，勾过他的脖子，偏头叨住一块肉狠狠咗住。
    周仲霄被她冲的后背撞倒门边，“哎”了一声，回应他的是耳边呼哧呼哧的呼气声，纯纯一凶悍小崽子。
    周仲霄发出两声笑，结果脖子上的劲儿更猛。
    混账，你还敢笑！
    林窈咗到嘴巴酸了才松开，看到他脖子上不相上下的红痕，像个事后翻脸的渣女，偏头tui了一口，抹一把嘴，侧身走出去。
    “……”
    拜周仲霄所赐，林窈在这个早晨多了一项化妆的流程，奈何遮瑕粉底盖过了红痕，使得底妆略重，简单的描眉涂唇还不够，她生无可恋的在周一早晨带了个全妆，完事的时候周仲霄点的外卖都到了。
    林窈看他提着咖啡人都傻了：“你打算泼别人还是泼自己？”
    周仲霄把咖啡和早餐纸袋塞她怀里，拿出车钥匙，“谁也不泼，你喝你的。”
    见他抬脚就要出门，林窈一把拉住他：“你就这么走？”
    周仲霄奇怪的看她一眼：“那先做个法？”
    神经病！
    林窈指他的脖子：“遮一下啊！”
    周仲学她刚才的语气：“你还知道得遮一下？”
    林窈转身翻出遮瑕膏要给他弄，周仲霄立马露出抗拒的表情。
    “别动！”
    周仲霄皱了皱眉，还是弯着腰让她弄。
    “你少涂点。”
    林窈抿着唇，拿出比给自己涂还要仔细一百倍的手法，堪堪遮住了他这点吻痕。
    总算能出门了。
    虽然周仲霄有车，但并没能消除忧虑。
    地铁通勤被挤死，自驾上班也能被堵死。公共交通挤是挤了点，但只要挤上去了且中途不出故障就能保证不迟到。
    “你走过早高峰吗？熟悉路吗？车很多也很挤，万一堵了我们都得迟到。”林窈抱着纸袋勾着咖啡，飞快查询当下路况。
    周仲霄也在看手机，“你公司具体在哪个位置。”
    林窈报了地址，两人走到停车位，周仲霄忽然定在原地，脸上浮起古怪的神色，林窈预感不好，问：“怎么了？”
    果然，他抬眼看向林窈，语气都没刚才那么酷了：“没留意，今天限行。”
    林窈抿唇：“……请问，你为什么没留意呢？”
    周仲霄沉默，昨天那个情况，他还有心思去留意限行才不正常。

 第49章

    站在周一的萧瑟寒风中，林窈面无表情端起那杯黑咖啡，把盖子掀开，猛吹一阵，见他不动，又把他那杯豆浆也打开，“吹！”
    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热饮很快冷却至适合入口的温度，林窈仰头一口气把咖啡喝光，纸杯被揉入掌心，甩进旁边的垃圾桶。
    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女将军。
    周仲霄不敢拖她后退，赶忙把豆浆也喝了。
    林窈把羽绒服拉链拉起，发现周仲霄也敞着外套，顺手给他拉上，转而拉住他的手，气势磅礴：“跑！”
    在早高峰里被挤死或者被堵死，两人最终选择了前者。
    林窈因为昨夜的缘故跑的踉踉跄跄，周仲霄身高腿长快步的走，眼神始终在她身上。好像回到小时候那样，因为吃面耽误了时间，她急吼吼拉着他往学校跑。
    已经到了地铁站，林窈还在往前冲，周仲霄提醒她，结果她凶巴巴回了句：“你瞎啊！”
    周仲霄这才看到弯弯曲曲的导流线从进站口一路延伸出去，长长的队伍仿佛没有尽头。
    他终于不再落后，握住林窈的手跑到前面，过了地铁站百米才看到了队伍的头，与此同时，还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涌向那个尽头，队伍继续延长。
    周仲霄想提议打车，林窈已经拽着他往前冲：“赶紧的！”
    进了队伍，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朝着地铁站的方向挪动，林窈掏出包里的两个蛋堡，递给他一个：“进站十分钟起步，慢慢吃，不急。”
    两个人真就在缓缓前行的队伍里吃完了蛋堡。
    进了地铁站情况没有变好，里面人更多。
    两人等了两趟才挤上地铁，关门的时候林窈做足被挤干空气的准备，忽然被两条手臂圈住，周仲霄拽住拉杆，硬生生挡住涌过来的压力。
    林窈愣了片刻，抬眼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也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经过昨夜，她已经辨认的很清楚，周仲霄感觉到她的眼神，垂眼看她：“今天几点下班？”
    什么意思？今晚还来？
    林窈脑内延伸了一下废料内容，硬邦邦回答：“最近都很忙，加班很累。”
    周仲霄皱眉：“你想什么呢？”
    林窈心虚又嘴硬：“我想什么了？是你想什么吧。”
    周仲霄叹了口气，不和她辩。
    晃晃悠悠间，林窈的思绪渐渐从昨夜的疯狂中抽离，更多的转移到当前。
    列车在播报下一站信息，她想起刚来北京那年，曾经在这一站狠狠摔过。
    因为是流量很大的中转站，林窈提早挤到了门口，结果开门的时候身后猛地涌出人群，她先是被卡在门边，然后被踩到脚，挪脚时重心不稳，身体从门边直挺挺摔了出去，很结实的砸在地上。
    那一刻说不上多疼，主要是懵，懵的足足在地上趴了近十秒，看到无数双脚不带停顿的从身边走过，不踩到她已经是最大的友善。
    直到一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她茫然回头，看到一个戴金链子的大哥，手臂有纹身，一身匪气，对方丢下一句“慢点”，就匆匆混入转呈的人群里，转眼就不见了。
    之前看岑晴，林窈曾感叹自己和她比起来好像也没吃什么苦，可眼下，当她安然的站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清晰的回想起这些事。
    谁说她没吃过苦？
    在这个城市，很多人都吃过苦，她也一样。
    林窈鼻子微酸，像摔倒的小孩终于看到了路过的大人，脑袋晃晃悠悠的往眼前结实的胸膛靠。
    周仲霄感觉到面前的脑袋在胸口蹭了蹭，忽然又移开，略显僵硬的盯住某处。
    “怎么了？”他低头问道。
    林窈抬头，语气有点无辜：“蹭你身上了。”
    周仲霄动身看了眼，黑色外套左胸口那点粉痕很明显。
    “别只蹭一边啊。”他微微侧身，把另一边对向她：“对称一下。”
    林窈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抿唇低下头去。
    嘈杂的车厢里，周仲霄清楚的捕到两声清浅的笑。?
    第28章
    ◎“怎么不穿昨天那件。”◎
    快到中转站，林窈带周仲霄提前挤到门边，小声的言传身教：“不用挤太前，不然一开门冲劲儿太大容易摔跤，站这里就能给你挤出去。”
    周仲霄轻轻“嗯”了一声，牵紧她的手，林窈感觉到指间绞紧的力道，直勾勾的盯着地铁门。
    门一开，人潮蜂拥。
    林窈拉着周仲霄，轻车熟路的穿行于中转通道，其实也不用特别分辨，跟着大流走就行。
    换了条线继续挤，周仲霄照旧把人护在怀里，他低头看了眼林窈身上的羽绒服，闲聊一句：“怎么不穿昨天那件。”
    她今天认真的化了妆，一身穿搭却十分低调，尤其这件灰扑扑的外套。
    倒不是难看，她的身材撑得起任何衣服，但整体风格有点头重脚轻。
    她很适合昨天那种长款大衣，搭配清爽利落的丸子头和干净的妆面，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大方清雅，和以前那种虎头虎脑缺根弦的气质大相径庭，他自然印象深刻。
    林窈面无表情：“那我应该再配双高跟鞋，十厘米的，地铁上谁敢挨我，我就用鞋跟钉死谁。”
    挺逗的话，周仲霄却没笑出来，他看她一会儿，腾出一只手把人往怀里带。

 第50章

    “干嘛。”林窈手挡在身前：“嫌我穿的丑还碰。”
    周仲霄觉得离谱：“我什么时候说了？”
    “那你刚才是在夸我？”
    “……”
    有惊无险的出了地铁站，两人的公司在不同方向，都是几分钟的路程。
    林窈说完拜拜就要走，包带忽然被扯住，刚走出的两步又原路退回来。
    额头被印了一吻。
    林窈微愣。
    他们站在地铁出口外，旁边就是个香气撩人的煎饼摊子，隔壁摆着烤肠机，不断的有赶着上班的人往外涌，这慢条斯理的一吻和场景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中午找你吃饭，手要注意定时休息。”周仲霄松开她的包带，在后背轻轻拍两下：“走吧。”
    林窈两手拽着斜跨的包带，转身往公司方向走，正常的步速走了几十米后开始变慢，然后停下。
    她回过头，看到周仲霄的背影。
    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很大，却没有走出很远，像是刚动身。
    这个早晨，他们走同一条线，出同一个站。
    在相近的城市一隅，他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
    “嚯！你今天约会啊。”林窈一到工位就被花妹盯住，看着她滴溜溜的眼神，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哪里没遮住。
    林窈故作镇定：“不就化个妆……”
    “周一化成这样才更奇怪。”
    听到周一，林窈看了眼其他工位，上周出差外拍的人都没到，工作群里也没有消息，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啥预感?”对花妹来说上班就没有好事一说，走进公司那一刻就像个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
    林窈想了想说，这个片子拍完得拿回来做，但她对于拍摄进度几乎一无所知，群里也没有人聊。
    拍摄要真的出了问题肯定会直接找肖煜，很凑巧肖煜最近也在频频出差，除了第一天拍摄，她就没再碰到过他，所以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找过肖煜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忧虑，这次带队的是李丛立。
    一想到这人，林窈眼皮都开始跳了。
    事实证明，周一果然黑暗。
    上班点一过，部门的人都到齐，这次参加外拍的都焉头巴脑，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人间不值得”的阴郁。
    十点，郭静兰过来，手里的文件夹拍拍门板：“十分钟之后开会。”
    整个会议开下来不到二十分钟，氛围却划分的很鲜明——疯狂输出的李丛立，和沉默震耳欲聋的tv部。
    “这是给我们自己的产品做宣传，是要拿到西安展会的，是我们的门面！你们倒好，说起来一个个都是肖总亲兵嫡系，做起来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总共不到三十秒的3d动画能有多难啊？”
    肖煜最初设立tv部，完全是按照公司业务需求招的人，四个后期，两个剪辑两个包装，林窈属于后者。
    但是他们的任务太多了，三个月一次的季会要提前一个月准备，优秀员工个人传记拍摄制作、日常产品宣传拍摄制作、集团大小活动和宣传的拍摄制作，根本做不完，所以林窈和另一个做包装的白明远也兼顾剪辑，到现在连拍摄也会参与帮忙。
    李丛立想把公司吉祥物做成3d动画加入宣传片加深产品印象，这东西按秒收费非常烧钱，跨专业了，他们做不了。
    于是李丛立抓着肖煜成立tv部是为减免公司成本这一动机开始作妖，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这就是肖总坚持要养的人，该拿的一分不少，要干活没人能上。
    这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
    四个后期全部沉默。
    李丛立的眼神划过，停在唯一的女性——林窈身上。
    感受到李丛立的眼神，林窈再一次觉得精心打扮上班是非常错误的决定。
    李丛立皱起眉头：“小林，你也不会做吗？”
    作为合格的杂工，林窈正在学c4d，虽然软件本身更适合做栏目包装，但她学的课程里有讲这部分，不过现在不是她能不能做的问题，而是她会不会做，这会儿都不会开口。
    本来就不是本职，加上她纯粹烦这人，谁知道配合这一次以后会不会没完没了，要求越来越离谱。
    她的大学室友黄婈和她讲过一个笑话。
    他们有个同事，刚进职场不懂事，一门心思展示特长，结果狗领导知道他学过书法，就彻底的开发利用起来，给公司写对联，生日月给员工写贺卡，所有需要动笔的杂活儿全让他来。
    后来他换了家公司，一问就是写字难看，提笔忘字。
    正当林窈打算糊弄过去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肖煜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肖总。”大家都很积极地站起来打招呼，像是委屈孩子看到了娘。
    李丛立刚刚输出完一波，大概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就想原样再跟肖煜来一套。
    结果肖煜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大概了解情况后说：“看来李总也知道技术支持的重要性了。”
    这个反击角度让李丛立直接卡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张着嘴竟没说出话来。
    肖煜的解决方法也很直接：“既然李总觉得三维效果更好，这部分直接外包，两边好好对接，经费走流程。”
    郭静兰立刻领会了上司的意思：“好的，我马上安排。”
    成立tv部之前，公司有合作的外包团队，流程都熟，就是因为成本太高所以自己成立了制作部门，比起按单计算的成本，基本工资和提成显然更划算，也造成了林窈永远忙不完的工作状态。

 第51章

    “哎……”一听直接走流程，李丛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还没定吗……”
    一屋子人默默的盯着他，林窈轻轻抿唇低头，怕笑出来被他看到。
    桌子忽然扣响两声，林窈警惕抬头，撞上肖煜一扫而过的目光，他顺势看向其余人：“第一季度的季会马上就要到了，手头的事赶紧做，散会。”
    窒息的晨会倒是散了，但林窈很快笑不出来了。
    浏览完素材，她面无表情看向身边的高崽。
    高崽伸手示向屏幕狗啃般的素材，极力展示自己的真诚：“林组长，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屋里没领导，五人组剩下的四个已经吐槽了十分钟。
    首先是六天时间辗转好几个城市，扛设备赶飞机，东西太多难免漏掉，结果手忙脚乱各种补救，还要硬着头皮听李丛立骂人。
    他就只会骂人，跟有间歇性躁郁症一样。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李丛立要把吉祥物搞成3d的动机很简单。
    年会的时候他们支持的效果非常好，在会场里的视觉非常震撼，董事长连夸肖煜，这次西安展会李丛立也是负责人之一，一点脑汁全用在锦上添花了。
    这直接导致他在前期拍摄干涉过多，拍出来的素材跟狗啃一样。
    而且李丛立这个人听不得质疑，他们也是想到后期的难度，趁李丛立不在的时候狂补片段，这才挣回点能直接用的素材。
    简而言之，这六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累得要死，还要天天挨骂。
    花妹紧紧抱着自己的核弹保温杯。
    她之前到底在不甘什么啊，留在tv部这个遮风挡雨的小房间有什么不好？
    花妹问难道没找肖总吗？
    “找了啊！”白明远一口茶刚咽下，因为激动喷出几滴：“怎么没找啊！”
    整个出差节奏乱掉的第一时间他们就找了肖煜，可他们集团的部门设立私风较重，一个营销总部下面挂了各种部门，tv部只是其中之一，肖煜很忙，不可能专门给他们处理这点事，就说了句先拍。
    没办法，他们只能生无可恋的继续拍，每天别说反馈，能准时睡觉不被李丛立拉着开研讨会就该烧高香了。
    “所以现在是我们接棒了。”林窈心如死灰的盯着屏幕，冲高崽竖起手掌。
    高崽反手就是一击掌，两手食指朝她一指：“轮到你们生无可恋了！”
    花妹补白：“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全员笑开，苦中作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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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那家伙，又高又帅◎
    欢乐没多会儿，郭静兰推门而入，全员安静。
    郭静兰站在门口，手里的文件夹拍了拍门板：“林窈。”
    林窈起身出去，跟着郭静兰一起到了肖煜的办公室，除了肖煜还有一个业务部的男同事。
    “这是陈文政，tv部成立之前的外包业务都是他负责的，因为你这边负责最后成片，所以你和他一起去对接一下需求，出片之后由肖总直接审核。”
    陈文政冲林窈爽朗一笑，林窈点头回应。
    郭静兰：“肖总那我们就先去忙了。”
    肖煜指了林窈：“林窈留一下，你们先去。”
    郭静兰和陈文政出了办公室，林窈一头雾水。
    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肖煜问她：“素材看过吗？”
    林窈点头：“看过。”
    肖煜笑了笑：“公司目前的技术需求不高，但有机会的话就多学学吧，希望下次需要的时候能有人顶上。”
    嫡系带来的感动短暂的崩塌了一下。
    天下老板果然一般黑。
    现在干的还不够多吗？命给你好不好？
    林窈微笑：“好的。”
    出了肖煜办公室，陈文政就在外面等，两人约了碰头时间，各自回去拿需要的东西。
    合作的公司也在这一片商区，陈文政看林窈穿小白鞋，问她介不介意走过去，林窈无所谓。
    陈文政很健谈，和美女同事走在一起更是要找话题，一会儿说她看起来不像工作这么多年，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一会儿说起公司周围好吃的餐厅和之前外包的槽点趣事。
    快到的时候，陈文政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他笑着和林窈说，有人带着就能省了前台来访登记，日常省事小妙招。
    林窈笑了笑，目光一偏，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写字楼前的辅路停着一辆车，车前站着几人，周仲霄伸手和对面的男人握了握手，目送对方上车。
    林窈怔愣间，接他们的人也到了。
    对方公司负责对接业务的员工叫李俊，十分热情的带路。
    进了闸机往前直走一段就是电梯间。
    电梯下来的很快，过了上班潮，等电梯的人不多。
    空旷的大堂忽然传来哒哒的小跑声，伴随女孩清甜的喊声：“周总监！”
    林窈下意识转头，正好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周仲霄。
    他也是一眼看到了电梯口的林窈，表情带着点意外，后面的女孩追上来，递过一盒粉色口香糖：“刚刚吃了你最后一颗口香糖，还你一盒。可以帮我刷一下卡吗？我忘带了。”

 第52章

    叮，电梯抵达。
    李俊挡着电梯：“两位先请。”
    陈文政很绅士的让女士优先，林窈收回目光走进电梯。
    电梯的反应非常快，有声音在喊等一下，李俊慢半拍去按开门键，电梯已经开始上行。
    因为是合作多次的老客户，陈文政不仅熟悉流程，还和对方领导很熟，不像来谈业务，更像串门子。
    林窈也看出来了，原本是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结果公司自己建了制作部门单方面结束了合作，现在技术支持不够又找来，肯定是要和和气气避免尴尬。
    但对方显然也没那么不上道，更没有想跟钱过不去，对接过程很顺利，甚至有多余的时间聊起来。
    陈文政忽然说起之前来的时候旁边还有个做后期的公司，刚才进来好像没看到？
    他大概想从“屹立不倒必有后财”的角度来捧一捧对方，没想到李俊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说燃野啊，还在的，你上28楼，整层都是他们的。”
    林窈又是一怔。
    陈文政：“……”
    小场面，不用慌，继续切正事。
    时间晃眼快到十二点，陈文政提出到点一起吃饭，说好久没在这边吃了，想起来旁边还有个美女同事，连忙补问林窈忙不忙，耽不耽误事。
    哪能不耽误，片子从早到晚排满，带薪出门买个下午茶都是难得的恩赐，可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林窈做好晚上加班到死的准备，说：“还好。”
    于是一起去吃饭。
    都是打工人，出了公司话题也放开许多，没多久聊到燃野视觉，也就是原本在隔壁，现在拥有整层楼的那家影视后期公司。
    这行方向很多，小公司撑不起大团队，往往专攻一个领域做出名气稳定客源，好比同样做影视特效，水特效和火特效可能就是来自两个公司，是同行但各有所长，彼此间还能互通资源。
    李俊他们公司调整几次业务之后，现在主营企业宣传包装，规模不大，接的也都是小项目，有长期稳定的合作就能站稳脚跟发展。
    相较之下，原本在隔壁的燃野视觉业务就有点乱，规模不大胃口不小，一心想把摊子铺开，结果项目做的稀烂，一度游走在散伙边缘。
    没多久他们公司来了个副总，一到任就大刀阔斧改革，有眼光也有魄力。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俊叹了口气，眼里的不甘都快涌出来了。
    他们公司曾经接触到一个国产动漫的合成项目，当时是总监看的，直接拒了，原因是制作太粗糙，没有做的必要，而且对方团队抠抠搜搜不像有钱的样子，尾款收不收的回都是问题。
    就这个项目，人家燃野的副总谈过去，爆了。
    播出的时候他们还看了，当时燃野只做了合成，前期建模简直不堪入目，但凭着设定和剧情硬生生在当时还没崛起的国产动漫市场里杀出一条血路，成功拉到大佬投资。
    接下来几部，人家有钱了，直接重新建模，在众多的选择中仍然选择与燃野合作。
    不久之前，他们在平台上映的大电影也是有口皆碑，甚至很多人因为大电影入坑，返回去追这部动漫，热度一爆再爆，讨论度居高不下。
    总监差点没呕死，现实版错过一个亿，不过后来听说人家副总学历高有钱有资源，立马就安心躺平了。
    总之，燃野就是在他的带领下从中小型影视入手，逐渐打响名气占领市场，成为行业佼佼者，现在公司展出的全都是最火爆的ip，成绩非常漂亮。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自己没抓住怨不得别人。
    “那他们近来还有拓展业务吗，招人了吗？”林窈安静的吃了大半碗盖饭，到这时才开口。
    陈文政一听，煞有介事的打趣：“完了，我们美女同事都被你说心动了，她要是跳槽了这锅得你背啊。”
    李俊也知道林窈就是对方公司自己招的后期，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你们人都走光才好啊，就能继续回来跟咱们合作了，这次咱们定亲情价！”
    林窈跟着两人笑，忽然听李俊说：“不过他们最近确实来了个动画总监，那家伙，又高又帅，估计他们公司小姑娘得先疯一波。听说是哪个大导演的学生，也有说是亲戚的。”说不清楚，一摆手：“嗐，资源咖跟咱们不在一个维度，不能比。”
    林窈忽然觉得剩下半碗饭又腻又咸，吃不下了。
    她盯着裹住汤汁的米饭，猛地想起周仲霄早晨约的饭，连忙拿出手机切了微信号。
    周仲霄的确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怎么来这边了」
    「今天有个会要开很久，会推迟午饭时间，你按时吃饭。」
    林窈握着手机，指腹在九键上迟疑的游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回，最后心一横，干脆切回工作号假装没看到。
    感谢微信没有已读不回功能。
    回到公司，小屋里其他人正在午休，林窈轻手轻脚坐下，鬼使神差的用电脑查了一下燃野视觉的资料。
    页面弹出来的瞬间，她想起公司电脑有监控，又心虚的退出来，改用手机来查。
    简单的翻了两页，果然看到郑时珣的照片，林窈想起在滑雪场酒店那晚碰到周仲霄和郑时珣在餐厅说话，还把手机给他看，那时候应该是在面试，这行简历不用太多文字铺排，拿作品说话足够。

 第53章

    她拿起水杯出了小屋，在茶水间做了杯咖啡，捧着水杯去了空荡阴冷的楼梯间，从窗户往外看。
    一个人会因为喜欢的人变得优秀而难受，这是什么心理呢？
    早在第一次见面，林窈就存了一定要方方面面都比周仲霄过得好的心思。
    所以看到他有她没有的会酸，聊工作会小心谨慎，感情史更是绝口不提。
    直到今天，这种心理的产生原因忽然清晰起来。
    他今天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在他离开以后发生的事，如果一切都那么美好，只能说明他走的路都是正确的，无论是离开江夷，还是舍弃她。
    所以她不甘心，不愿意，也不接受。
    爽文的正确打开方式是怎么样的呢？
    他离开，却过的凄凄惨惨，落魄潦倒，事事不如意，只能在无尽的悔恨中回顾从前。
    最终，他带着惶恐和弥补的心情回头，却发现自己抛下的人已经远比自己强，他自卑自贱，小心翼翼的靠近，祈求。
    还可以加点码。
    她看他有料，所以先玩一段时间，就在他以为挽回成功的时候，她身边出现了更好的人，把他衬得一无是处，她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他！
    可他已经不能失去她了，于是开始发疯文学。
    哇，好颠。
    林窈盯着窗外的灿烂，看到的却是自己内心的阴暗，自嘲的笑了两声。
    “说别人烂，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作者有话说：
    没啥大风浪~日常治愈小甜文~小情侣磨合期~
    一切剧情为情感服务哈~感谢在2024-08-05 11:58:06~2024-08-06 09:2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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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干嘛，想讹人啊？◎
    午休结束之前，岑晴在线上给她推了个私单。
    一些刚入行但没什么收入的小网红，想拍视频但请不起专业团队，刚好岑晴上次的视频爆了，她趁机给林窈推了一波流，已经有好几个想找她约拍了。
    她问林窈有没有兴趣再兼职一次，周六日拍，她可以提供设备和专车，保证人手充足，但话又没说死：“上次我看你手上还贴了药膏，要是没好透的话我也可以找别人。”
    林窈：“预算呢。”
    岑晴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报了个比她之前去鹿林出价低的价格。
    林窈也沉默了。
    但岑晴马上补了一句：“外加请你一顿饭！你上次是不是想吃那个人均一千的自助？马上安排！不过你一个人去吃，吃完找我报销！”
    林窈笑了一下。
    她刚才不是在想钱的事，而是想到和岑晴的重逢。
    林窈高中毕业之后和班上的人联系不多，好朋友就那么两个，听了郑时珣和岑晴三年的八卦，其实到毕业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谁能想到多年之后，她会先后和两个人产生交集。
    那年林窈刚跳槽到现在的公司，刚好遇上季会，整个部门被拉出去当杂工。
    倒霉的是那天她例假，忍着腰酸背痛跑了一天腿，一会儿帮盯机器一会儿守物料，开席的时候还得跟拍领导敬酒说祝词。
    林窈又饿又难受，幸好花妹吃完来换她，才找到机会溜到会场边的幕帘后面蹲着休息。
    一转头，一个穿着礼仪小姐红色旗袍的女人也躲在这里，正快速的吞一个牛角包。
    两人面面相觑，对方把纸袋里剩下的那个递过来，两腮鼓鼓含含糊糊：“吃吗。”
    这人就是岑晴。
    相认的过程很简单，可岑晴不仅没有校友相逢的感慨，反而流露出一种非常古怪的神情，有点不自在，又有点懊恼。
    林窈当时就看出来，她在社死。
    于是她不再提高中，两人互加了工作微信，基本不聊天。
    之后春节假，林窈因为受不了代澜提早回了北京，春节后面几天假都是在出租屋过的。
    岑晴忽然找了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岑晴想问她能不能帮忙赶个片子，是个元宵主题商圈集会的实拍宣传片，因为要的急又恰好在春节假期间找不到人，最后还强调——有偿。
    林窈问对方预算，结果岑晴半天没回。
    一般遇上不带价的，林窈自己也有一套报价标准，她刚报过去，岑晴秒回——截了她报价的图，外加一句：qaq后期这么贵吗？！！！
    三秒钟后，撤回。
    不知道她原本是要发给谁，林窈一笑了之，继续刷手机。
    没一会儿岑晴又发消息过来，开始拐弯抹角讨价还价。
    从这开始，林窈有点不想接了。
    实拍的宣传片技术难度不大，但通常素材很大，剪起来特别累，更别提修改的繁琐。
    又聊了两句，林窈隐约猜到内情。
    这片子是岑晴自告奋勇帮别人弄，结果一询价才知道这么贵，过年加急更贵，超过了她当时的经济能力。
    就在林窈打算干脆拒绝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天在会场岑晴给的牛角包。
    那天的礼仪小姐是岑晴的兼职，虽然下午才进场，但也是一下午加一晚上不吃不喝不歇脚，那两个牛角包就是她自己带的晚饭。
    林窈承认自己总是会不合时宜的感性，而这些情绪的结果多半是自作多情。

 第54章

    可一来她闲着也是闲着，二来……
    就当还了那个打工人的天价牛角包。
    她重新报了个六折价，也把价格说死了，不介意货比三家，决定了再来找她。
    十分钟后，岑晴痛快打款，亲自给她送素材。
    但林窈后悔了，拿到素材和剪辑需求后，她恨不得穿回几个小时之前扇自己巴掌，一边扇一边骂——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劳动力就那么廉价吗！见不得自己放假吗！
    片子到初七还没敲定，但林窈已经上班了，只能白天拼命赶手头任务，下班之后再加班做，总算在元宵节之前彻底敲定。
    林窈悔到面无表情，看着岑晴发来的爱心小图片，冷漠的想：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两人又恢复到了以往的零交流。
    林窈有时候上工作微信看到岑晴的名字，都要感叹一句成年人的交往就是这么利来利往。
    没想到两个月后，林窈收到了岑晴请她吃饭的消息。
    两人约在大望路吃火锅，岑晴的状态也和两个月之前截然不同。
    她没有化妆，但是良好的精神状态让她看起来明媚照人。
    林窈这才知道，因为帮忙解决宣传片的事，她顺利搭上一个国潮市集活动负责人的线，争取到一个商演机会，被现场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摄邀约，成片意外出圈。
    当时她人在深圳，对方觉得她的气质很适合做汉服模特，推荐她去试试当地首办的一场汉服模特大赛，她本来真是试试，谁知道一路过关斩将，从城市赛到区赛再到全国总决赛，最后拿下冠军。
    因为圈子本身小众，这种比赛规模就更小，没多大水花，但好歹在圈内露了脸，比赛之后，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不止涌现很多好的工作机会，还冒出很多想签她的公司，她已经是个有点热度的小网红了。
    这三个月她七成时间都是在飞机和车上度过的，直到这两天有了休息时间才想起来找她吃饭。
    聊完前情，开始主题，岑晴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送给林窈。
    居然是金手链。
    林窈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复杂，而这种复杂多半来源于她做片子时对岑晴暴躁的问候。
    她推辞不要，岑晴不容抗拒的塞给她，坦诚表示因为工作需要，她最近认识不少后期，也意识到林窈那时候绝对是友情价，可她之前还小人之心怀疑她要价了。
    直接补钱不好看，送礼又容易送的鸡肋，选来选去，还是黄金最合适，喜欢可以当首饰戴，不喜欢也是硬通货。
    而且她这段时间的收入远超这条手链的价格，追根溯源是林窈帮了她，完全是林窈应得的。
    她又道歉又道谢，最后坚持让林窈收下礼物。
    那顿饭之后，她们的关系并没有突飞猛进如胶似漆，因为依旧忙，但刷到岑晴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林窈会开始评论点赞。
    岑晴知道她平时接私单，遇到合适的也会推给她，两人就这么保持着纯洁的商务关系到现在。
    在温泉的时候，林窈曾对向萱说，岑晴不比顶流，她就是个有点努力有点认真的普通姑娘，但没关系，是金子总会发光。
    眼下，她厚脸皮的把这句话也沿用在了自己身上——我林窈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也是努力认真，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啊。
    这个世界上，她比不上的人不止一个周仲霄，但她也没有那么糟糕。
    只是这层释然之外，又有点后悔。
    昨晚不该一时冲动和他搞在一起。
    他离开的那么多年里，她每次难过，都是靠着一遍遍自我梳理才走出来，几乎成了一种被动保护和自我修复机制。
    可重逢以后，她又常常在面对他时失控，显得这份自我保护和修复有点自欺欺人。
    岑晴说，睡过之后会发现没什么，自然就淡了，但她睡了他之后，非但没有淡，还想得更多。
    所以，想要一如既往保持平静的心情，那就是别看到他，眼不见为净。
    思绪混乱的转了一圈，回到当下，林窈回道：“一个价一个拍法，先沟通，觉得可以走合同就行。自助就算了，一起吃顿饭吧，最近有空吗？”
    ……
    下午的总结就是一个字，忙。
    林窈架着眼镜，鼻梁上垫一块吸油纸，眼睛就没从屏幕上离开超过半分钟，好不容易离开座位，也是立刻转战到棚里帮忙。
    李丛立偶尔出没，然后遭到全员一致的吐槽，花妹骂人不带脏字还爆金句，忙碌的棚里偶尔也伴随一阵笑声。
    忙过头了，林窈手腕隐隐作痛，中场休息时瞅见个铝合金箱外面斜斜贴了一张醒目的提醒纸——小心易碎，她把“易碎”两个字撕下来，啪一下贴手腕的膏药上，开拍的时候被看到，一个个都在笑。
    花妹跑去旁边找了一阵，又带回张“贵重物品”跑回来给她贴上：“这个更符合你的身份！”
    笑完又开始忙，这贴纸一贴就贴到了晚饭，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一起乘电梯的肖煜看到。
    他看了林窈两眼：“那得给你买个保险啊。”
    全员喷笑。
    林窈默默要撕，花妹一把按住：“别撕啊，干嘛，想讹人啊？”
    这次连肖煜都跟着笑起来。
    林窈彻底躺平，扯过袖子遮住手腕，随大家玩笑。?
    第31章

 第55章

    ◎不能说，那就不说。◎
    吃完饭继续回公司加班，一直忙到十点半。
    花妹看到卫东来一脸疲惫，“东哥，你这样开车算疲劳驾驶吗？”
    卫东来开的是款新能源车，本地牌照不限行，据说排了好几年才排到。
    林窈忽然想起了今天限行的车，刚出公司准备打车，电话就来了。
    “喂？”
    “定位发我。”他像是在走路，说完直接挂了。
    林窈看着掐断的通话显示的时长都不到一分钟，无力感倏然升腾，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态不对，也不想他看到她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打的车到了，林窈立刻钻上车，开出一段才发消息给他。
    「我已经上车了。」
    那边又没了声音。
    林窈给代澜日常报平安，满身疲惫的靠近座椅背里，呆滞的看着窗外景物飞速倒退。
    到了小区门口，林窈下车往里走，刚过小区闸机，面前横过来一人挡住去路，她一脑门砸对方胸口。
    “不好意思……”她连退两步，抬头看清脸，愣了愣。
    周仲霄看着她：“几次了，走路不看路？”
    林窈抿了抿唇，点点头，一脸“你说的都对”，绕过他继续往里走。
    周仲霄皱眉。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牵手出门，一起跑着挤地铁，一天时间而已，她又变成这样。
    周仲霄迈步跟上去，快到楼栋时，林窈忽然站住，他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林窈看他一眼，“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周仲霄眼神一沉：“什么意思？”
    林窈如实说：“我有点累。”
    周仲霄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难看。
    她觉得累和他在这里有什么冲突？
    “你再说一遍。”
    林窈故作轻松：“干嘛，又要给我妈打电话啊？”
    周仲霄：“又不做什么，你累什么？”
    懒得和他争，林窈转身往楼里走，周仲霄立刻跟上去。
    进电梯的时候林窈抬手按电梯，露出手腕上的贴纸，周仲霄看到，眼神一松，露出点笑意，语气也缓和下来：“哪儿弄的？”
    奇怪，明明下午看着还挺搞笑，这会儿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林窈把两张贴纸撕下来，在掌心揉成团，语气很淡：“贴着玩的。”
    周仲霄笑容一滞，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到进房间。
    林窈放下包去卸妆洗澡，周仲霄坐到沙发里，眼神无声的跟着她，而后盯着浴室的门，一直盯到她出来。
    冷不妨对上他的目光，林窈擦头发的手顿住，反应过来后指一下浴室：“我用完了，你可以去了。”
    周仲霄起身，来到她面前。
    “你到底怎么了？”
    林窈压根没想好怎么控制情绪，被他一问，心头堵的比下午那会儿更厉害。
    “说话！”
    他像是失去一切耐心，又像是无可奈何：“哪里不痛快，哪里不高兴，你总要说出来我才知道。”
    我看到你离开之后过的这么好所以不痛快，我要看到你伤心后悔才高兴！
    能说吗？
    不能说。
    越是在意的人，越不能无所顾忌什么都说，话出口就收不回了，哪怕只是一时冲动的泄愤，都可能变成插在彼此心口的刀子，拔掉了也留一道口子。
    然她的沉默却让周仲霄倍感无力，他垂眼看着她，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林窈一怔。
    她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地铁摔跤的感觉，整个人突然被来了一下，说不出哪里在疼，首当其冲的是懵。
    可这一次没有扶她起来的手。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周仲霄，”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没有红眼圈，更没有张牙舞爪：“你先回去吧。我真挺累的，想一个人待会儿。”
    周仲霄：“所以你要跟我说的只有这些？”
    他点点头，后退一步：“行，好歹说了点东西，我走就可以了，是吗？”
    说完，他真的走了，出去的时候差点要摔门，握着门把手时，回头看了眼屋里呆站在那的人，关门时终究是控住了力道，安静离开。
    而他不知道，这道隐忍的关门声，骤然化作催泪符，狠狠打在林窈身上。
    猛然上涌的情绪渍的心口疼，林窈难受的弓背，眼睛像开了闸，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她按灭了房间的灯，扶着床边坐下，一点一点的缩到床脚。
    这一天的情绪，终于还是黑暗的角落里释放出来。
    ……
    已经过了限号时间，周仲霄直接开车走的。
    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定，他没开太快，幸好路上车已经不多，像是无形中给他的情绪让了道。
    可思绪实在太乱，险些超了一个红灯，周仲霄猛打方向盘，车子停在了路边。
    重逢以来，他好像不止一次要她开口，今天无疑是最严重的一次。
    「说出来我才知道」，这句话他脱口而出，句式无比熟悉，是学生时代的林窈常常在他耳边吼的话。
    那年，市里举办了一场作文比赛，命题作文——我的父亲母亲。
    题目不难，但参赛的形式却让很多学生犯了难。
    要用a4纸打印出来提交上去。

 第56章

    在那个电脑还不普及，手机都没有彩屏的年代，一旦涉及要用到电脑的事，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老师在班上问哪些同学有意愿参加，又问哪个同学家里有电脑可以帮忙把手稿打成文档。
    家里有电脑的同学高高举起了手，可参赛响应者却寥寥。
    周仲霄拿着那张粉红色打印的赛事简介和报名表看了很久很久。
    身边冷不丁凑来一颗脑袋，瞅瞅单子又瞅瞅他：“你要参加啊？”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纸折起来收好，闷不吭声，林窈追问几遍无果，郁闷得要死。
    周仲霄的确想参加，手稿随时可以写，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弄电脑来打成文档，再打印出来。
    去同学家？
    那样可能会被看到他的作文内容。
    如果这已经是一篇获奖作文，或许能用成就感来抵消一些窘迫，可它还没参赛没有结果，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议论。
    去网吧？
    那是个在学校和家长共同渲染下病毒横生的地方，正经营业的进不去，野网吧不敢进。
    打印店？
    有是有，但门店很少，还贵。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对方看他一眼，懒散散的说，手打加打印，收他三十。
    这简直是一笔巨款。
    他壮着胆子问，自己手打可不可以只收打印费，对方说他一个小孩子弄坏电脑赔不起。
    一次的勇敢换来彻底的自闭，周仲霄扭头就走。
    写好的手稿折在兜里已经快起毛，越是接近截稿日，他就越闷闷不乐，对林窈封闭视听。
    直到那天放学，林窈抓过他的书包袋子就拽着跑：“跟我来！”
    他不耐烦的挣了两下，结果她夺了他的书包就跑，里面放了今天的作业和作文手稿。
    “林窈！”周仲霄气得不轻，拔腿就追，一路跑到了林窈家的粮油店。
    “爸爸！”她跑的满头大汗，远远就喊林响，林响洪亮的应了一声。
    看到林响和代澜，周仲霄立刻拿回自己的书包，乖乖叫人。
    林响跟店里的代澜打了声招呼，领着他们两个去了旁边大院里的印刷厂，林窈一看到人就嘴甜，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张口就来。
    印刷厂接的是宣传单表格之类的批量印刷，不做单张零售，但街坊之间帮个小忙不在话下。
    林响又是递烟又是道谢，对方摆摆手，笑着望向两个小朋友：“谁要打印啊。”
    林窈两只手一起指周仲霄：“他他他他他！”
    林响跟人打了招呼就回去看生意了，老板让屋里一个姐姐招呼他们，周仲霄迟疑的拿出自己的作文手稿，姐姐笑着问：“是你自己打还是我帮你打呢？”
    其实他们从三年级开始就有上机课了，但时间有限，实在算不上手熟，周仲霄起先还强撑在电脑前玩一指禅，后来姐姐实在看不下去：“我帮你好吗？你这样到天黑都打不完的。”
    周仲霄面红耳赤的从座位上退下来，一转身就撞上林窈促狭的眼神。
    她趴在人家的办公桌上写作业，其实一直偷看他，都没写几个字。
    “想参加就说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能说吗？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
    他可以接受林家主动的照顾，那是他们好心，但他不能一有事就主动想着找人帮忙，那是他不懂事，得寸进尺。
    周仲霄抿着唇，转身出了店，回来的时候提了个口袋，里面装了四支雪糕，他给老板和姐姐也买了。
    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里面的姐姐在和林窈说话。
    “窈窈，你同学是个留守儿童啊。”姐姐看了他的作文。
    埋头写作业的林窈忽然抬头，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青青姐姐你不能这么说他，我们班主任说喊别人留守儿童是不好的！”
    姐姐表情动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一刻，周仲霄站在门口，想到些不相干的事。
    去年，林窈跟班上的男生打过架。
    那个男生小小的个子，黄黄的头发，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像长不大的皮猴，嘴贱手痒且撩嫌——扯女生辫子，惊讶女生的胸会变大，然后从扯辫子变成扯胸衣带子，十处打锣九处有他，干活不行捣乱一流，每次都喜欢抢发作业本，发到谁的时候就念人家外号。
    他给周仲霄取的外号就是“留守儿童”。
    那是结结实实的一架，周仲霄从厕所赶回来时，看到她脸上有抓痕，一脸凶相的把人按在地上，连捶带踹，旁边都没人敢扶敢劝。
    周仲霄刚转学那年，正好碰上校园霸凌的严打，一年过去，这阵风虽然吹过了最急的那阵，但影响力还在。
    班主任急急赶来，结果请家长的时候，两边家长又差点干起来。
    代澜虽然天天和林窈干架，可一看她小脸蛋上的抓痕，战斗力瞬间爆表。林响天天扛米搬油，一拳头伸出来也怪唬人。
    林窈不甘示弱，大声控诉对方欺负惹哭过多少女同学，给谁起什么外号她报菜名儿一样念出来，记得一清二楚。
    办公室外面围了一圈人，被林窈点名的女孩子都跟着战神附体，隔着窗户补状。
    班主任一个头两个大，弱弱的问她，先别说别人，你们怎么打起来的？
    林窈吸吸鼻子，“他在体育课打我。”
    这人就是这么无聊，喜欢打一下女生转身就跑，然后“略略略追不着气死你”，人家不跟他计较，他又跑回来打一下，以此为乐。

 第57章

    今天惹到她，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只是心机窈并没有说，这破孩子今天的目标其实不是她，而是班上一个白白嫩嫩个子小小的女生，是她主动隔开那个女生，挑衅一样对他说：“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敢吗。”
    她说这话时，被她维护的女生听的清清楚楚，是周仲霄事后问出来的。
    事情最终还是顺利解决，两方没有过多纠纷。
    但如果一定要分胜负，那应该还是林窈赢了——那男孩很怕她，她在的地方他根本不往上凑，一些被欺负过的女孩子自发奉她为大姐头，体育课都爱和她玩扮仙女的游戏，不过其他人都是仙女，她是王母娘娘，一脸严肃的呵斥着小仙子们不准下凡恋爱。
    后来，江湖上有了“林智深倒拔xxx”的传说，林智深是林窈的外号，xxx是那男生的名字，而周仲霄再也没有听到他喊过“留守儿童”这个外号。
    因为她始终在他身边。
    他不是个可爱的人，不沟通也不主动，可她径自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叽叽喳喳，就完全摸清了他在意什么，忌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从前的她什么都会说出来，简单的让人不用猜，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不明白。
    可就算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不想说而已。
    停靠路边的车子重新发动，在畅通无阻的深夜，快速掉头往回走。
    作者有话说：
    这周暂时隔日更哈~
    感谢在2024-08-06 09:37:52~2024-08-09 10:1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杉小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大门响起密码音时林窈并没留意，直到房间的密码锁被人按响，她第一反应是有贼摸进来了，整个人警觉到手脚发凉，一度忘了这时候该采取什么自保措施。
    房门被推开，一道沉黑的人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缩在床角的人。
    周仲霄没有开灯，反手带上门，径直来到床边。
    林窈一整个懵：“你怎么……”
    可一开口就不妙。
    鼻音太重了。
    周仲霄俯身把人抱起，转身来到小沙发坐下，带着寒气的怀抱再次靠近时，林窈终于回神，伸手推了一把，结果换来更强势的收紧。
    他越抱她越推，推不动就开始打人，捏紧了拳头捶在后背、肩头、腰侧，泄愤般没有章法的乱砸，全是带劲儿的实心拳头。
    周仲霄由着她打，拳头砸在后背，声音都跟着震动：“打吧，打到消气为止。”
    林窈动作顿住，忽然呜咽一声，慢慢哭出来，依然不敢放声大哭，怕吵到室友，哭声里还夹杂理智的、破碎的、带着抽气声的话音：“我、我要、要睡觉了，明天、还、还要上班……”
    别人的破碎感我见犹怜，她的破碎感带着点滑稽的坚强。
    周仲霄在极尽的涩然和窒息间，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笑。
    林窈一怔，拳头又硬了。
    于是等着她打到力尽，周仲霄才把她抱回床上。
    林窈像是回到水里的鱼，扯过被子把自己捂得紧紧，小动作不断的擦脸揉眼。
    周仲霄拿过旁边的纸巾抽出来给她，她别着脸摸索，拽过去，擦完的纸也不给他，自己探着身子堆到床头柜上，不一会儿堆成雪白小山。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她擦干净鼻涕眼泪，慢慢冷静下来，才终于起身去了浴室，断断续续的水声响了十分钟，出来时屋里安安静静，床上的人裹着被子，黑乎乎一条，似乎已经睡过去。
    周仲霄挂好毛巾，关了浴室灯，抹黑来到床边，动作很轻的躺在林窈身后。
    他伸手去抱转她，感受到几分不动如山的抗拒，干脆直接贴过去，从后面把人紧紧抱住。
    她还没睡，堵住的鼻孔发出乱掉的粗气，周仲霄双手扣在她身前，想了想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怀里的人脑袋往下垂，没有回音。
    周仲霄轻轻埋进她颈窝，声音很低，也很清晰的响在她耳边：“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行吗？”
    林窈心乱如麻，俨然已顾不上委屈伤心。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又觉得自己没出息。
    但凡他态度冷硬一点，她能梗直脖子和他吵翻天。
    可当他换上这种求和示好的语气，她立马就跟着偃旗息鼓，甚至觉得自己要继续态度恶劣说气话，反而显得很过分。
    就好像他离开的时候明明气得要死，却还是把门轻轻带上。
    她就是吃软不吃硬。
    周仲霄扣在她身前的手轻轻拍她的肚子：“还生我气吗？”
    林窈不想正面回答，瓮声说：“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也要上班，就是因为白天都上班，所以晚上才要好好说说话。”
    怀里忽然没了声音。
    周仲霄再次试图把她转过来，虽然小有抗拒，但还是在半推半就中成功。
    他在黑暗中仔细辨认她的脸。
    “说很累让我回去，是觉得我来找你只是为了上床？”
    上床上床的，什么虎狼之词，林窈封闭视听：“我睡了。”
    周仲霄收臂与她紧贴，换了话题：“今天吃什么了？”

 第58章

    很难吃，很腻的一碗饭。
    周仲霄一只手轻轻摸她的头，一只手缓缓拍她的背，自言自语：“本来想和你去吃油泼面，同事说那家挺有名。”
    同事？送口香糖的同事吗？
    林窈想起白天在电梯口看到的场景，在他怀里抬头。
    周仲霄察觉，适应黑暗后的视线和她对上：“怎么了？”
    算了，计较这种事好像有点过于小气，林窈脑袋垂下去，继续封闭视听。
    片刻后，给她拍背的手慢慢移到手腕处，轻轻按揉：“今天又疼了？”
    要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往手上贴纸。
    他叹了口气：“让你注意休息都当口水话听了是吧？工作是很重要，但人更重要。”顿了顿，忽然说：“非得弄得像我一样躺进医院才会怕吗？”
    林窈脑袋倏地一抬，语气透出惊讶：“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
    周仲霄回想起过去几年混乱忙碌的日子。
    总结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上学的时候学书上的东西，毕业之后学社会的东西，也开始会应酬，交流，竞争。
    但这些其实都只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好像闲下来人生也会停滞，最后在三餐不定日夜颠倒的状况下躺进医院的手术室，不得不停下来。
    “学业重，工作忙，就不当回事的糟践自己的身体。”
    周仲霄云淡风轻盖过，看她一眼：“你也会怕吧，之前去医院的时候想什么了？是不是只要没事，以后小病也不会拖延？心里偷偷拜了几尊菩萨？”
    全中。
    林窈抿了抿唇，吭哧笑了声。
    周仲霄点评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窈收笑，闷声道：“那个就是贴着玩儿的。”她说的是手腕上的贴纸，也想说没那么严重。
    “那你跟我生气，能不能也气着玩玩？”
    林窈又不说话了。
    周仲霄也不追问，握着她的手腕，继续把话题切回来：“说你胆子小，两个男人打架你敢往上冲，说你胆子大，你嘴里说的却是不要打架。不对啊，你以前很勇的，男生都打哭过，我以为你要骑着人头上一起打。”
    一直埋头实在太闷了，林窈有心辩解几句，抬头把脸扭向外边，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小孩打架跟成年人斗殴能是一回事吗？”
    她忽然想到什么，顺口插了句：“你知道……”才起头就意识到谈性来的毫无道理，正要闭麦，周仲霄抢先说：“我不知道，说说呗。”
    林窈短暂的挣扎了一下。
    也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
    她的同事卫东来，大家都叫他东哥，排了很多年终于排上号实现自驾上班，结果那天早上一个不留神，在一个很挤的窄道碰到一骑车横穿的大爷。
    他刹的快，大爷身体素质不错，两脚支地稳的也快，但东哥还是吓得一身冷汗。
    他二话不说下车查看情况，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询问大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谁知道那大爷看一眼他的车，摆摆手，直接说没事，让他下回开车注意点，然后自己骑上车滋溜溜走了，东哥恨不得当场报个警自证——他先走啊，他也让我走的啊！
    摄像俞哥跟大家分享经验，说起自己的房东也是这么个老大爷，年纪大还不缺钱，遇上事儿了你别刚，客客气气把话讲明白，该做小伏低你就认，人未必跟你一般见识。
    但你只要敢刚，给人脾气激起来了，那不得了，声如洪钟的跟你对骂，你年轻他年迈，一点不带怕，敢动他立马倒地上，到医院所有检查来一遍！
    打工人每天工作累得要死，谁都不想一时称勇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上这种有钱有闲还能折腾的大爷，真的不如一开始就装孙子。
    当时花妹在旁边补刀：“人大爷当时估计在想，开的车还没我家保姆的贵，能讹个啥呀。”
    一屋子人大笑。
    虽然大爷无敌，但魔法可以打败魔法。
    林窈绘声绘色，自己先笑起来：“白哥说，他看到过两个大爷吵架，俩人吵了一路，吵到脸红脖子粗，最厉害的时候终于冲上去，他以为要开打了，结果鼻尖对鼻尖继续骂，就是不动手，最后两人一起躺地上了……”
    看，连有恃无恐的大爷都知道，手是不能轻易动的。
    这是成年人的法则。
    不相干的话题轻易的将情绪和氛围带离了前一刻的尴尬和窒息，林窈转回脑袋，就这么撞进一个安静带笑的眼神里。
    他凝视着她，像在看一个活体情景喜剧。
    不等她避开，周仲霄忽然垂首下来，双臂重新收紧，用自己的鼻尖抵住了她的鼻尖，一个冰凉，一个温热，均匀过度。
    周仲霄淡淡道：“打一架吗？”
    林窈避无可避，“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那你是什么？哭泣包？”
    “哎！”陡然扬起的语调充斥着不满和警告。
    周仲霄轻轻笑起来，林窈看着刺眼：“笑个屁笑！”
    周仲霄轻擦她的鼻尖：“你说我今晚要是不回来，明天是不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林窈：“……”
    “捡回一条命，笑笑不应该吗？”
    说不上时机合不合适，但林窈还是把他刚才那句话还给他了，比起他的疑惑，她更多是嫌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59章

    周仲霄：“哪样？”
    她就不说话了。
    周仲霄不断用鼻尖蹭她：“说啊，想什么呢？”
    林窈面无表情：“在想你和孙悟空什么关系。”
    “？”
    林窈吸吸鼻子：“当年孙悟空被太上老君仍炉子里没烧死，你烧死了。”
    周仲霄看她几秒，忽然低头吻下去，箍着她的手松开，转而攻略其他地方，在所有曼妙起伏的地方搓揉碾拨，手来一遍，又换唇。
    林窈面红耳赤，也像要烧起来了，可她的反抗在他的力量下显得那么悬殊无效，不知道他怎么长的，人高了力气也大了，她打不过了。
    “你干嘛！”
    “烧给你看。”?
    第33章
    ◎看起来合法但有病。◎
    周二的闹铃也没有可爱到哪里去，且经过昨晚的大动干戈，起床变得更艰难。
    林窈是被扛到浴室的，眼睛肿的像铜铃，周仲霄给她拿毛巾挤牙膏，拉起她的手塞进牙刷：“赶紧的。”
    林窈像被抽了魂的傀儡一样，有气无力的刷牙洗脸，出来时衣服都在床上放好了，边上还躺了一双舒适可爱的卡通棉袜。
    他完全掌握了她的衣柜分布。
    周仲霄点完外卖，一回头看她还呆在那儿：“要我帮你穿？”
    林窈背脊一直，像被上了发条的青蛙，过去抱起衣服往浴室走，听到浴室关门声，周仲霄回头看了一眼，扯扯嘴角。
    出发之前外卖到了，林窈看了眼套餐和单买的黑咖啡，她之前偶尔会点，但不会天天吃，性价比一点也不高。
    周仲霄察觉：“怎么了？”
    林窈指一下袋子：“就这个，我能在地铁外点一个豪华全家福煎饼套餐。”
    周仲霄干脆利落的推她出门：“明天就吃豪华全家福煎饼套餐。”
    ……
    虽然嘴上说着宁愿挤死也不愿意迟到，可当林窈真的坐上宽敞明亮的副驾，优哉游哉的吃着早餐敷眼睛时，立马感受到了两种选择的差距，遇到车流汇入的地方的确会堵一点，但整体还算顺畅，到的时候和平常没差多少。
    林窈让他把车停在方便的路口，剩下的路自己走过去，解安全带的时候手被按住，她怔然抬头，见周仲霄一脸思索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
    周仲霄莫名其妙来了句：“两次了。”
    “？”
    “每回都是走的时候好好的，再见面就不对劲。”周仲霄直白点明矛盾：“怕你这一走，回头又变个样子。”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的更认真：“真没什么想说的？”
    记忆里，林窈一直是个很好哄的人，昨晚东拉西扯一堆，聊别的都好好的，一旦涉及一些比较深的东西就闭口不谈装聋作哑。
    和以前不太一样，但也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
    而林窈此刻只觉得闹心。
    她没想到这事儿在他这里还得有个结案陈词。
    陡然又想起他昨晚那句话——你怎么变成这样。
    以前她最不喜欢他什么都藏心里，没想到多年前的数落竟然变成多年后正中自己眉心的一支箭。
    她当然也可以借口上班匆匆道别，可他一路没说，这时候才开口，或许本就是给她保留这个借口，用了就真的逊毙了！
    眼神游移间，林窈看到他放在车上的口香糖，绿色包装，薄荷味。
    一个现成的，好用的，显得无伤大雅的理由跃然而出。
    林窈肃起脸。
    “口香糖好吃吗?”
    周仲霄有点没跟上她的思维，短暂的愣了下。
    林窈故作严肃迎向他的目光：“我以为周总监情场得意容光焕发，吃的口香糖都该是粉红色的。”
    千分之一秒间，周仲霄想到了昨天在公司楼下的偶遇。
    粉色口香糖。
    他第一反应是笑，然后带疑惑打量她。
    明明昨天的阵仗看起来像天塌了一样，疲惫无力，痛哭流涕。
    就只是为这个？
    周仲霄试图讲道理：“林老师，我在戒烟。不吃口香糖，嚼槟榔吗？”
    “你敢嚼那玩意儿试试！”
    周仲霄拿起车上的口香糖递给她：“来，您拿着，我每天配吃几颗全凭您心情发放，行吗？办公室还有一盒，等会快递给你。”
    像极了掌控生死的天山童姥，口香糖就是他的解药。
    林窈险些因这个幼稚想法破功。趁他不备，一手按开安全带一手拉开门，像条鱼一样滑了出去。
    “谁管你！”
    一夜过去，她重新生龙活虎，穿着球鞋挎着小包，丸子头一颠一颠，一会儿跑没了影。
    至少不难过了。
    周仲霄松了口气，看了眼手里的口香糖，好笑的放回原位，把车往公司方向开。
    进办公室先脱外套挂上，转身时发现桌上多了一盒粉色口香糖。
    他瞬时顿住。
    昨天看到林窈时他也很意外，没顾得上和身边的同事搭话，回公司后也是直接开始工作，而他昨天没有理会的口香糖，今天悄然出现在办公桌上，和他自己买的那盒紧紧挨在一起。
    忽然间，周仲霄想到一些往事——自习课永远看不到她的人影，体育课也消失无踪，不要他的笔记，一个人坐到了最前面。
    一个杨嘉荷，就让她完全变了个人。
    而现在，她可以和他接吻甚至上床，可他吃过的东西她碰也不碰；听到他曾经生病明明也很关切，但分开过后关于他的过去，她也一句没有问过。

 第60章

    看起来很割裂，但让一个简单的人变复杂，本来就是一件离谱的事。
    ……
    “我觉得林林不正常。”高崽窝在旋转椅里，脚下轻轻一蹬，平移到花妹身边。
    花妹蹭蹭开启八卦雷达：“我也觉得，但是又没有证据。”
    “有的，”高崽有板有眼：“没有哪个正常的后期拿到李狗指导的素材还能笑得出来。可你看林林，眼睛肿成那样还干劲十足，脸上写满了‘我要打十个’的气势，看起来能一口气加班四十八小时。”
    花妹肯定了他的说法。
    “有理有据！不过眼睛肿是因为她昨天睡前喝了八杯水，我问了。”
    “要不你再问问？”
    花妹眼一眯，“你小子，不会还对窈窈有那种想法吧？”
    高崽一脸正直：“你胡说什么呢，我这是正常关心。”
    高崽追过林窈，但他也追过花妹，年纪不大可恋爱史丰富。
    他的原则就是你情我愿，享受恋爱的新鲜期，要真遇上那种偏执较真的性格，就算是天仙下凡也不会多看一眼，惜命。
    对于他的追求，林窈和花妹如出一辙的大方处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过了那阵尴尬期，彼此相处反而越来越融洽，倒也有了几分真切的革命感情。
    花妹八卦人设不倒，思忖片刻后点头：“等中午我抽空问问。”
    结果到了中午，林窈直接不见踪影，花妹找一圈没找到。
    林窈就不在公司。
    快到饭点的时候，她接到周仲霄的电话，问她公司地址。
    她以为是约饭，掐点下楼一看，他开车来的。
    “上车。”
    一上车，周仲霄直接把买好的午餐递给她。
    林窈：？
    车子一路开到最近的商场，停车时他忽然问：“喜欢黄金吗？”
    林窈：？？
    拉着人下车，一路走到知名品牌的黄金柜台。
    “你好，看对戒。”
    林窈：？？？
    她默然呆滞，周仲霄挑眉：“你什么眼神，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林窈不答他就自说自话：“目前是情侣。但口说无凭，总要有个证明。”
    店员热情的奉上几对戒指款式。
    周仲霄拿起男戒戴上无名指：“够显眼吗？”
    林窈：？？？？
    “不够？”他又拿起一个戴上中指：“够吗？”
    林窈：？？？？？
    她不出声，周仲霄就一个一个加，直到手上戴满戒指，非常晃眼，看起来合法但有病。
    店员警惕的看着这对情侣
    而林窈心中的疑问和惊叹在频繁互切间，猛然切出了答案——
    发、发疯文学！？?
    第34章
    ◎明确的安全感。◎
    林窈的表情流畅切换，一边对店员微笑道：“不好意思他平常不这样。”一边恶狠狠瞪他：“你正常点！”
    然后把他一手的戒指撸下来。
    店员一边保持着职业微笑说：“没关系的，我们这边喜欢都可以随便试戴，而且先生小姐的手都非常好看，我们这里有几款是新品，非常配两位的气质。”一边飞快的把戒指一一装盒。
    周仲霄：“都看看。”然后按着她肩膀转向柜台：“挑。”
    林窈被按得动都不能动，公共场合不宜动粗，一抬头，柜台小姐笑容明媚殷切等待。
    好像被架起来了。
    盯着满柜晃眼的金饰，林窈慢半拍的想起他刚才的话。
    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情侣。
    可留他过夜那晚，她不是这么想的。
    她只是想试试看是不是岑晴说的那样，其实没那么玄乎，试过了就走出来了。
    结果并不如人意。
    可笑她还想着报复他，事实上他一出现，她的稳重和理智就会整段垮掉。
    林窈不想谈恋爱，她在恋爱关系里会变的很丑。
    指间滑进戒圈，林窈回神，看到手上的戒指，旁边并过来一只大手，带着同款男戒。
    “还不错。”周仲霄点评道。
    柜台小姐跟着一顿夸。
    林窈看向周仲霄，他也在看着她，眼神平静的好像能一眼看穿她的那点不纯的心思。
    她心虚的别开眼。
    周仲霄对柜员说：“就这个，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嘞，您稍等。”
    林窈终于反应过来，把戒指摘下来塞他手里：“我平时工作不习惯戴首饰，敲键盘握鼠标都挺碍事……”
    这个借口有点牵强，她心一横，直接坦白：“我不想戴，你也不用买。”
    两句话的功夫，林窈也理清思路了，目光坚定的回视他：“结婚证都拴不住婚姻，一对戒指也证明不了什么，变心的人自己会走，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周仲霄怔了怔。
    “先生，”柜姐归来，似乎察觉到异常氛围，正想着怎么措辞，周仲霄忽然转头对她说：“我想再看一条项链。”
    林窈缓缓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意外与不解。
    柜姐神情一松，笑容复现：“好的。”
    下午还要上班，没有多余时间精挑细选，周仲霄火速加购一条素链，拉着林窈回到车上，他把林窈的戒指套进去，拉过她。
    脖子一圈短促的冰凉，素链挂着项圈环在脖间。
    “这样还会碍事吗？”

 第61章

    林窈有种被乱拳打了一通的茫然感，她刚要摇头，临时抽风回了句：“会得颈椎病。”
    “不至于，没到那克数。”顿了顿，他又像是收到什么暗示，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
    “还是你在暗示我买小了？”说着就要开门下车：“进去再选。”
    林窈拉住他。
    “赶紧回去上班！”
    ……
    回去的路况很顺，林窈看着周仲霄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戒指熠熠生辉，忽然想到点别的。
    “你吃过饭吗？”
    “来之前吃过了。”
    他把林窈送到公司附近的街口，下车前塞了盒口香糖给她，一盒粉色口香糖。
    林窈不理解的看他一眼。
    周仲霄面不改色：“放办公室的，帮我收着。”
    林窈拿着口香糖摇了摇，打开往里瞅。
    周仲霄：“看什么？”
    “看看里面有没有情书？”
    “你给人写情书塞口香糖里？”
    “我都是当面说。”
    周仲霄眼神一凝，转头看向林窈。
    林窈检查完，故作遗憾：“没有。”
    说完拉开门走了。
    周仲霄的目光一路追过去，林窈的背影很快没入写字楼的旋转门内，他扶着方向盘坐了一会儿，脑子里还是那句——我都是当面说。
    ……
    林窈一回来就被花妹逮捕了。
    “跑哪里去了！”
    “约会。”
    花妹呵呵笑：“你当我傻。”哪有工作日大中午去约会的。
    林窈：“赶紧干活，一堆事儿。”
    “呀。”花妹看到她顺手放在桌上的口香糖：“给我两颗。”
    林窈正在擦眼镜。
    “自己拿。”
    花妹倒出两颗丢嘴里，“你刚才去买这个了？”
    “……是吧。”
    “你不觉得这个味儿怪怪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薄荷的，清口又提神。”
    林窈含糊的应了句：“没买到。”
    “哦。”
    林窈戴上眼镜，握着鼠标的手没动，她悄然看向桌边的糖盒子，到这会儿才有功夫分析周仲霄这一中午的发癫原因。
    是因为她早上说了那些话，所以中午来这么一出？
    明明白白确定关系，大大方方戴情侣戒，看起来像是在给与一种……
    明确的安全感。
    这几个字跳进脑海时，林窈心里忽然冒出一股酸涩饱胀的滋味，她想起了杨嘉荷。
    升到初中后，林窈和周仲霄都办了公交月卡，依然是每天一起上下学。
    杨嘉荷的突兀加入，是初三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放学时间。
    她忽然凑到周仲霄身边，笑容意味深长，“哎，你们是不是在谈朋友啊。”
    林窈就站在周仲霄身边，她愣了愣，下意识就去看他的反应。
    他也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古怪的看了杨嘉荷一眼。
    林窈熟悉那个眼神，是不高兴的意思，好像被这种猜测冒犯到一样。
    她心里莫名的揪了一下，可还是从他身边探出头，冲杨嘉荷笑笑：“没有，我们是小学同学，比较熟，也住得近。”
    杨嘉荷一脸惊喜：“真的啊，那就好了。我以为你们搞对象，都不敢打扰你们，现在我可以放心和你们一起啦，我们住的很近，以后可以一起走！”
    而她从“真的啊”那句话开始，眼神就从林窈转回了周仲霄身上。
    林窈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发堵，她含着莫名的期待看向周仲霄，希望这一次他能主动拒绝。
    可这份期待落了空，周仲霄像以往一样没有任何表态，杨嘉荷又看回林窈身上，“嗯？”
    林窈又有什么立场拒绝呢。
    “好啊。”
    只是没想到这一句“好啊”，直接让他们的关系从“她、周仲霄和杨嘉荷”到“周仲霄、杨嘉荷和她”，再到“周仲霄和杨嘉荷，没有她”。
    那一天，林窈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周仲霄的喜欢，她只是顺着杨嘉荷的眼神，久违的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周仲霄，惊讶的发现，他竟然长高了这么多，虽然还是清瘦，但五官很端正，很好看。
    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周仲霄刚转来的时候，瘦瘦小小没长开，讲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怎么没见谁挣着跟他一起上下学，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下车之后，杨嘉荷先到了家，依依不舍和周仲霄告别，他一转头，和林窈直勾勾的眼神对上。
    “怎么了？”
    “你不能长矮点吗？”
    他拔腿就走。
    “长高一样坐第一排。”
    代澜说的没错，周仲霄迟早要离开回去高考，分别在所难免。
    但林窈的怨愤和难过并不是因为这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周仲霄对她有感觉吗？
    大概是有的，毕竟彼此知根知底，甚至有很深厚的感情铺垫，在当下的时间遇上，从动念到暧昧，她也成了合适的人。
    和他的第一个晚上，他附在耳边说爱她。
    直截了当的告白，让她在精疲力竭的恍惚间以为是一个春/梦。
    但在当年那个错误时间里，她是不一定正确的人。
    大概三年的分别和充满变数的未来，不值得他孤注一掷，他连试都不愿意试。
    所以他选了一个对她来说最糟糕的分别方法——对她从没机会宣之于口的爱情和近八年的友情全都一票否决，和杨嘉荷一起回了家乡。

 第62章

    这段感情烙在林窈心里多年，影响深远。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重新遇见周仲霄，开了人生倍速一样重新交集，接吻，上床，再到今天，明明白白的确定关系。
    心中的饱胀与酸涩，像是介于“你怎么才来”和“谁还要你来”间的拉扯。
    指腹轻轻摸过针织衫下凸起的指环形状，林窈觉得自己被困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他只是走过来，明确的选择她，她就已经溃不成军。
    她对他从来没有给过的明确表态和安全感，那么耿耿于怀。
    “小林！”陈文政的出现打断林窈的思绪。
    林窈回神：“有事吗？”
    “明天我得出差，归期暂时不定。宣传片的动画最快也要一周，这期间可能得麻烦你抽空去盯一下。”
    其实这种外包项目线上也能沟通，但需求对接永远是当面来最直接高效，这也是为什么就近找公司来做。
    林窈点头：“没问题。”
    “那辛苦了，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联系。”
    陈文政离开后，花妹无比艳羡：“这是不是就代表你每天都可以带薪摸鱼了。”
    “做什么美梦呢。”一天的工作量都排在那儿，耽误的功夫都得加班赶补。
    思绪回笼，林窈很快从前一刻的情绪中走出来，只要没有周仲霄的直接干扰，她的自我修复力一直很能打。
    可就在她准备投入下午的工作时，眼神再次瞄到那个口香糖盒子，思绪开了最后一个小差——把糖给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也算给予安全感？
    展示自己的坦荡？
    还是……
    等会儿！
    等会儿等会儿！
    思绪一个急刹，又一个急转弯，猝不及防的奔向新方向。
    林窈背脊慢慢直起，眼神渐渐变成两道酸涩的死亡凝视。
    你还真敢收啊，周总监！
    ……
    紧锣密鼓的忙碌中，高崽再次悄然滑向花妹：“林姐这个‘生人勿进’的样子才像正常了，我就说嘛，谁能受得了李丛立那个傻逼。”
    花妹悄悄说：“猜对一半，是闹心，但未必全因为李丛立。”
    “为啥？”
    “她中午跑出去买薄荷口香糖没货了，买了个味道特别怪的樱桃玫瑰味。”
    高崽恍然：“有理有据。上回她没买到糖炒栗子，回来和你骂骂咧咧十分钟。”
    “正解！她喝个不好喝的咖啡都会抑郁很久。”
    高崽摸下巴：“想不到林林对吃的态度这么严谨。早知道当初不送她花，直接送吃的。”
    花妹对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工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8-09 10:42:09~2024-08-15 13:3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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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这女的段位太高了。◎
    一直忙到下班点，林窈手机来电。
    她皱着眉头盯着显示屏，看也不看手机直接划开，接听语气沉冷：“哪位。”
    对方明显顿了顿，随后周仲霄的声音响起：“你说哪位。”
    林窈拿开手机看一眼，语气缓和：“有事？”
    “晚上几点下班？”
    林窈看了眼显示屏旁的任务进度，“可能得加会儿班，不到九点吧。”
    “知道了，按时吃饭。”说完就挂了。
    莫名其妙。
    林窈皱了皱眉，继续干活，到八点的时候和花妹去食堂吃了个饭，回来又收了点尾，快到九点的时候准备下班，电话又过来了。
    “下班了吗？”
    “下了。”
    “吃了？”
    “吃了。”
    “我还没吃。”
    林窈下意识看眼时间，调子拔高：“都几点了。”
    “开会，耽误了。”
    林窈深吸一口气，恰如其分的回击：“躺医院的时候没在怕是吧，菩萨认得你？”
    话筒里传来一连串浅笑，以及一个厚颜无耻的请求：“有家排骨汤饭就在你公司附近，帮我带一份，快到的时候给我电话，我下去接你。”
    “哎……”林窈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了，随后进来一个微信红包，红包名叫“跑腿费”。
    林窈无语的看了眼桌上的口香糖，一把抄起塞包里，小跑着出了公司。
    还好这个点不算晚，林窈飞奔到食堂，刚好看到窗口马上要收，还剩几个蒸南瓜，她一个箭步上去刷卡：“我要这个！”转身又要了两个香卤鸡蛋。
    打饭阿姨一脸关切：“这么晚才吃呢。”
    林窈笑着附和两句，拿出手机搜排骨饭，发现评分最高那家不做堂食只有外卖，果断放弃，查了查手机，换了家羊肉汤，线上下单店内取餐，拿到之后掏出口罩带上，一脚踏进北京吹着寒风的余冬里。
    到楼下的时候，林窈给周仲霄打电话，他说了句“稍等”，很快就从电梯间走出来，站在闸机里给她刷卡。
    林窈进去把隔热的餐袋递给他，人还喘着气：“您的外卖已送达，记得五星好评。”
    周仲霄一手接过餐袋，一手拉过她，不由分说往电梯带。
    四部电梯两部都在一楼，反应速度又快，眨眼就到28楼。

 第63章

    “你干嘛？”林窈脸上挂着大口罩，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抗拒。
    “进来等我，马上结束下班，一起走。”
    “你们公司我去干嘛？没有门禁的吗？”
    “下班时间没那么严。”周仲霄刷开门禁，带着她踏进了传说中的燃野视觉。
    前台的灯是灭的，富有设计感的公司logo隐在一片阴影中，周仲霄把东西放在前台，“要去洗手间吗？”
    林窈摇头。
    “在这等我。”说完走向一侧过道。
    林窈两手插兜靠在前台，忽然另一侧的走道有人声传来，一个女孩子领着两个男人说说笑笑往外走，撞见门口的林窈愣了一下：“你是……”看了眼外卖：“送外卖的吗？怎么只有一份？”
    集体定的外卖到了，她身后两个男的是来帮忙提外卖的。
    林窈：“……”
    女孩意识到自己猜错，又打量了眼林窈的穿搭：“不好意思，是来面试的吗？”
    你们公司都是下班面试？
    这可不是什么好风气啊。
    三人正疑惑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门口的女人到底是谁，周仲霄快步走了回来。
    “周总监！”女孩朝他打招呼，熟悉的语式让林窈迅速记起了她是谁。
    粉色口香糖。
    女孩看到前台的外卖：“这是你的外卖吗？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点？我们正要下去拿。”
    周仲霄冲几人点点头，和来时一样，一手提过餐袋，一手牵过林窈：“我们先进去了。”
    女孩瞬间呆滞，连带她后面两个男员工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窈和几人擦身而过，余光里精致的穿搭一扫而过，她闻到一阵好闻不刺鼻的香水味，像橙子味道。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上班专用外套、纯色针织衫，直筒收脚黑色长裤，里层的脚踝处用厚厚的棉袜紧紧扎住秋裤，还有一双蹭了点脏的小白鞋。
    到了休息区，长桌两侧坐着四五个人正在闲聊，看到周仲霄纷纷打招呼。
    “周总监。”
    然后看到林窈，眼神无不探究好奇。
    周仲霄牵着林窈过去，一群人连忙挪屁股腾位置。
    林窈挨着周仲霄坐进长桌，在一道道若有似无的目光中，生出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煎熬。
    几分钟后，取外卖的三个人也回来了，终于打破凝固的气氛。
    女孩一进来就往周仲霄这边看，发现他已经拆了餐袋开始吃，她眼神微动，和旁边的林窈对了一眼，又很快移开。
    一个戴眼镜的胖男笑呵呵说：“还是茉姐好，下了班还留着帮我们点外卖。”
    吴茉刷起手机，精致的长甲片贴着闪闪的钻，点在屏幕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她扯扯嘴角，没看胖男，声音的甜度直线下降：“我不就是负责大家的后勤工作的么，不过要是你们都像周总监一样有女朋友送饭的福气，我早下班了。”
    话题终于被引到点子上，却也带了点隐晦的打探，一双双眼睛大胆的看过来，包括吴茉。
    今天的林窈没化妆，简单的丸子头经过一天的劳累，和人一样无精打采的松垮，脸上架着眼镜，戴着口罩，额头冒油，穿搭形象可以直接混进他们后期部门。
    但露出的眼睛又大又圆，黑瞳分明，皮肤很白。
    撇去乍看之下的粗糙，不难察觉深藏的美感。
    正在埋头吃饭的周仲霄忽然说了句：“的确是福气，请她送饭很不容易。”
    我靠！
    这语气，这神态，还有这措辞，每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划下一排惊叹号。
    吴茉一脸好奇：“为什么不容易啊？因为不方便吗？”
    周仲霄喝了口汤，微微一笑：“因为今天才追到。”
    林窈缓缓看他一眼，第一次发现他还是个戏咖。
    几个男人发出夸张的感叹，然后很上道的说恭喜。
    吴茉悄悄看向周仲霄的指间今天才多出来的戒指，倒是和“今天才追到”的说法完全吻合。
    可怎么会是这么个女人？
    吴茉打量着林窈的穿搭，发出灵魂质疑。
    下班时间，又在饭桌上，话题难免私人化。
    “嫂子也在这附近上班吗。”有人问。
    周仲霄：“对，就在附近。”
    林窈：“……”
    她好像也不用开口了。
    吴茉笑笑：“那以后可以常给周总监送饭了。”
    周仲霄拿过一个鸡蛋剥，与有荣焉：“事业女性，比我还忙。”
    几个男同事起哄：“嫂子干大事的啊。”
    林窈如坐针毡，只想回家。
    吴茉有点心塞，能以这种随便的形象作为女朋友出现，该多么有底气才能做到。
    北京城开豪车拿四五千月薪混日子的隐形富二代比比皆是，随便挑个停车场走两圈都跟逛豪车展一样。
    自己省吃俭用攒出的行头却是人家看淡厌倦的东西，这种对比才最打脸。
    稍后还有工作，大家都吃挺快，有人拿起桌上放着的烟盒给左右散烟，相约下楼，到周仲霄的时候，他竟然主动伸手。
    “哎。”林窈盯住他，用眼神发出质问，你不是戒烟？
    周仲霄像是才想起来，“哦。”转而伸向林窈。
    “？”
    “糖。”
    粉色口香糖。
    林窈用了一秒钟反应，拿出包里的口香糖。

 第64章

    周仲霄无比自然的接过去，倒出两枚丢嘴里，合上盖子随手放在桌上。
    胖男乐呵的说，“难怪总监戒烟这么有毅力，合着有嫂子监督呢。”
    周仲霄把糖盒随意一推，“你们也少抽点。”
    原本准备出去抽烟的几个一听，很给面子的放下烟盒，短暂的加入了一下戒烟大队。
    吴茉早在看到周总监女朋友拿出那盒口香糖的时候，脸色就白了一下。
    她认出是昨天放到总监办公室的那盒，今天去看的时候糖不见了，找遍公司也没被丢掉痕迹。
    当时吴茉心怦怦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暗示。
    一转眼，她就发现了总监手上多出的一枚戒指。
    从设计造型上看，绝对是对戒。
    明明之前都没有的，为什么收下她的糖之后就戴了戒指？
    这到底是一种表态，还是他反过来的试探？
    吴茉的脑子一下子被各种暧昧幻象占据。
    后期加班赶项目是家常便饭，她借口帮大家定外卖，下班了也留下来。
    都市男女不需要太多前戏，只要看对了眼就都能进展的迅猛又顺利，等他一起下班，过了末班车，蹭车，楼下，楼上，床，故事自然而然发生。
    她想到的极致浪漫，是床上完事后，自己手上多出一个戒指——他看出她的心思，也对她一见钟情，白天收糖，转身买对戒，等她自投罗网。
    可现实总是那么冰冷又讽刺。
    那盒消失的口香糖，是从总监女朋友包里拿出来的。
    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宣示了绝对的主权，也把吴茉那点梦幻泡泡戳个稀碎。
    吴茉忽然卸了劲，觉得没意思透了。
    在同事手里转了一圈的口香糖回到周仲霄面前，他随手一搁，糖和桌上公用的抽纸巾放在了一块，顺手帮林窈扣上包。
    两人话不多，可相处的每一帧都透出一种名叫默契的糖份，让人很好奇“今天才追到”的结果之前到底铺垫了多少。
    这时，一个人从外面回来，路过休息区，有人喊了声“郑总”。
    林窈原本很无聊，因为这句“郑总”瞬间开了雷达，她蹭一下坐直，眼神灼灼望向来人，一桌人都被她的动静吸引注意力，又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刚回公司的郑时珣。
    周仲霄看林窈一眼，确认过眼神，还是猹看到了瓜。
    郑时珣原本只是路过，无意被一道灼热的目光吸引，意外的停下脚步。
    两秒的迟疑后，郑时珣转了方向走过来，在一桌人站起来之前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没事，你们继续吃。”目光盯住林窈，确认了身份：“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窈站起来，“好久不见。”
    她这一站，显出身材高挑，长腿匀称，一开口声线清润动听，气质跟着就立起来。
    八卦的气息一下子在长桌间悄然散开。
    总监的女朋友和郑总认识！？
    两人看起来非常熟悉，毕竟她看到郑总比看到男朋友还激动。
    郑时珣看了眼林窈，又看周仲霄，心下了然：“在附近工作？”
    这毕竟是人家公司，林窈忙回：“对，给他送点吃的，等他吃完我去外面等。”
    “没关系。”郑时珣并没有把林窈这个外来人员请出去的意思，转而问周仲霄：“你们那边碰完没有？”
    “马上回去继续，半小时左右。”
    郑时珣点头，看向林窈：“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办公室等。”然后根本不等林窈回绝，视线扫过众人，锁定吴茉：“等会儿带林小姐过去，再准备一份茶点。”
    吃瓜群众：！！！！
    实锤了，正经会客室不用往自己办公室领。
    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
    林窈心里在打鼓。
    凭她对郑时珣耳闻三年的了解，他本质上来说不是个热情好客的人。
    岑老师，你真的只是睡了他一下，没干别的对吧……
    吃完饭，周仲霄跟林窈交代两句，然后带大家回会议室收尾，吴茉则领着林窈去副总办公室。
    大家现在看林窈，镜片的颜色完全换了一种——并不拘泥造型的丸子头随性洒脱，一身低调穿搭也掩盖不了的底蕴和气质，黑色长裤绷着的两条腿又长又直，撑起绝佳的气质，是一眼就能看出的自在个性，低调的华丽。
    这就是隐形名媛的腔调吗。
    吴茉心里也在疯狂打鼓。
    糖是昨天送的，今天就到了她手上，再联系她和副总是朋友，会不会公司里本来就有她的眼线？
    “就是这间，林小姐请。”
    林窈：“谢谢。”
    吴茉转身往茶水间走，心想她今晚要是找了周总监，那才是真的自投罗网。
    这女的段位太高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小破文目前没有榜单流量，数据基本不涨了，所以更加感谢大家日常追更撒花，让小破文不至于那么萧条~
    之后会继续不定期上线发红包~?
    第36章
    ◎9274444。◎
    “林小姐随意。”郑时珣跟着进来，语气清浅的招待。
    有鹿林的经验在前，林窈对郑时珣的态度能摸的七七八八。
    “你这么叫我，那我也得回一声郑总了。”
    郑时珣笑笑，意外的随和，和林窈记忆里的形象不太一样。

 第65章

    “林窈。”郑时珣换了个称呼，直接问：“最近和岑晴有联系吗？”
    当然有，她们约了这周末吃饭谈拍摄的事，但因为是闲聊，林窈也没具体说。
    刚说到这里，门被敲响，吴茉进来送茶水。
    郑时珣看她一眼：“忙完就下班吧。”
    吴茉脑袋低垂，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好，郑时珣才开口：“之前看你安排拍摄流程都很熟悉，平常也是做这些吗？”
    林窈有种在面试的感觉。
    “不是，我主业做企业产品宣传包装，不过之前在影视后期公司呆过一年多做剪辑，出差跟过剧组，所以当个兼职。”
    “剪辑思维本来也是很多导演需要掌握的技能，你这个兼职挺对口，之前那几个视频拍的很不错。”
    “我一个人哪儿行，大家都帮了很多忙。”
    郑时珣手搭着座椅，指尖点了点：“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林窈觉得他好像误会了，开玩笑的说：“真的吗？不是岑老师约拍也能帮忙？”
    郑时珣怔了下。
    林窈这才明确的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上次的拍摄效果不错，岑老师有同行的朋友有兴趣约拍，所以她帮忙牵个线，约了这周末见面聊。”
    林窈微微一笑，语气淡下来：“其实我和岑老师也不是很熟，对岑老师的私事，我可能说不上什么话，也帮不上什么忙。”
    郑时珣目光微变，林窈看在眼里，坦然迎着他的目光。
    她曾说吃了岑晴三年瓜，一点不掺假。
    高中生活单一枯燥压力繁重，稍微有点桃色新闻都会被飞速传开，还是每周都有内容更新的那种。
    林窈记得比较深刻的一件事是岑晴的第一次告白。
    当时她大概没什么经验，也害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所以请了自己的同学朋友来帮忙。
    学生能帮什么忙呢？
    顶多是传个话，送个东西，再不就是告白的时候帮她一起造势搞气氛。
    结果那次不仅岑晴被拒绝，连带帮她的朋友也被郑时珣的同学嘲讽——不务正业，脑子进水，耽误自己干扰别人；自己不想学习又闲着没事干不如早点找个厂子打螺丝，趁早干还能争个工龄资质。
    这话很不留情面，岑晴之后的确消停了一阵，但并没有放弃，没多久又出现在郑时珣身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再没麻烦任何一个人，喜欢且追逐郑时珣，完全成了她自己一个人的事。
    大家笑也只笑她了。
    在鹿林的时候，岑晴面对郑时珣的时候表现得更多是一种从容和体面，没想跟他形同陌路，但也没必要让他觉得她还想有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到一起，但此时此刻，林窈并不希望郑时珣误会她出现在这里和又是岑晴的刻意安排，助爱僚机。
    就算他没误会，也没道理让他不想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拒绝她、轻视她身边的人，一朝回头想要重新接近她，又企图利用她身边的人来制造机会。
    追女人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大家都忙着上班，谁有那闲工夫天天帮他当传话筒打边鼓牵线搭桥的。
    郑时珣也不蠢，看出林窈的客气和疏离，加上周末的局并不是岑晴约拍，也就不提了，他让林窈在这等，起身去了会议室。
    没多久，周仲霄那边也结束了，他先来找林窈：“走了。”
    出公司已经有点晚了，车往沙河方向开。
    林窈歪在座位里昏昏欲睡，隐约觉得好像漏了点什么事。
    到家已经十一点了，周仲霄停好车，从车里提出一个旅行包，牵着林窈一起上楼。
    “这什么？”
    “内裤，要看吗？”
    “……”
    刚走两步，林窈的手机响了，是代澜打的。
    “今天这么晚呢？还在加班？”
    林窈立马想起来忘了什么：“我到家了，今天没打车。”
    “到家也不说一声，急死人呢你。”
    “忘了……”
    周仲霄看了过来，林窈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
    进了电梯，他问：“代姨打的？”
    “嗯。”
    “这么怕她知道我？”
    林窈抬眼，余光里他看过来，一直到电梯开门她都没回话。
    大门和卧室是同一个密码，烂熟于心到闭着眼都能按开，进门后林窈就忙着洗漱睡觉，绑头发时看到角落的电脑：“你打算一直这么放着？”
    屋里的供暖充足，周仲霄脱了外套：“这段时间忙公司的事，暂时用不上，有空了再说。”
    他看到林窈电脑桌上的电脑，双显示屏几乎占据了全部的位置，随口问了问配置。
    林窈正把需要的东西拿去浴室，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要试试我的吗，拆装也不费劲。”
    林窈拎着毛巾钻进浴室：“不用，我的够用。”
    浴室里传来水声，周仲霄坐到电脑桌前，盯着电脑看了三秒，伸手开机。
    电脑设了密码，周仲霄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一遍一遍试，他知道的所有数字都罗列出来，颠来倒去，可界面始终是锁着的。
    逐渐焦躁的情绪从一声声变重的键盘声上显出来，说不上原因，就是非得解开这个锁。
    不知道试了多少遍，周仲霄终于意识到一点。
    他能猜到的全部数字，都出自那八年时光，自此之后是一片空白。

 第66章

    她住过的宿舍号码，用过的手机号码，这些年经历过所有能关联数字的事情，他全都一无所知。
    就好像她门锁的六位密码，927是他的生日，340的由来却无从得知。
    在江夷的租房楼道里遇见她时，他以为这是老天给他重新开始的信号，可短短几天下来，他一次比一次深刻明白，缺席的时光无比重要。
    缺席的时光里，藏着他找不到的答案。
    ……
    看着上锁的电脑，周仲霄忽然想到什么，打开了电脑桌的抽屉。
    一团黄色噗呲一下弹出来，他一把抓住，摊开手掌，是支弹簧鸡鸭嘴夹。
    抽屉里，各种型号的数据线交缠在咖啡粉、薄荷糖、文具和笔记本之中，已经不能用一个单薄的“乱”字来形容，可在周仲霄眼里，却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他的手指小心的穿过各类数据线，把笔记本抽了出来。
    从前往后翻，是她自己学习后期课程的笔记，很粗糙几笔记下重点。
    有接单的报价，一个数字上画好多遍圈圈，像是打电话时无意识画的。
    周仲霄翻了一会儿，又从后往前翻。
    果不其然。
    她所有的账号，微信、微博、□□、甚至手机的账户密码，登陆过的网站密码，但凡是她使用过的所有需要账户密码的平台，全部记在了这个本子上。
    有些账号的密码已经换了两三个，旧密码被划掉，挨在下面写新的，但新的也没有变太多，多半是颠来倒去的换。
    周仲霄一路看下来，终于找到了电脑开机密码。
    9274444。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蓦地笑出来，把笔记本塞回桌里，输入密码。
    封锁的电脑终于进入桌面，亮出搞怪的打工人专用桌面图片。
    上联：新年新起点。
    下联：加油打工人。
    横批：自愿上班。
    周仲霄盯着桌面，刚才那点焦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一种莫名的笃定和安心，他正要关机，浴室门哗一下拉开了。
    林窈提着毛巾和洗过的内衣出来，一看电脑桌，手里的都东西直接丢小沙发上，冲过来拉开他，紧张的挡在桌前，满脸生气：“谁让你动我电脑了！”?
    第37章
    ◎忘了问，你应该是单身吧？◎
    林窈气的甚至都没留意到他解开密码的事实。
    “你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边说边准备关电脑。
    一双手掐上她的腰，把她重新转回来。
    周仲霄的身体和影子一起压过来，按着她的背把人扣进怀里，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你有什么隐私要瞒我，嗯？”
    手臂持续绞紧，嘴没了理智：“你人我都看了，还有什么不能给我看？”
    林窈整个人都懵了一下，纯粹气的。
    “夸你骚还扭上了？你随便开我电脑有理了？”
    “你也可以随便动我的，泡池子还是盖泡面？要我帮你吗？”
    她深吸几口气正要反击，主动挑起战火的人声线骤然低沉：“又想吵架是吗？”
    林窈冲到喉咙口的骂语就那么梗了一下。
    周仲霄眼帘微垂，漆黑的眼里透出一股哀凉的嘲意。
    “算过这几天我们吵过几次吗？”
    林窈眼神和他死死对着，也是较劲。
    “戒指不戴，家里不说，你认为的隐私我碰都不能碰，不如你说，我到底算是什么？我让你好好跟我说话，跟以前一样，有那么难吗？”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窈往旁边侧脸，缓了几口气，语气和神态都平静下来，她忍住身体的不适，扯了个讽刺的笑。
    “因为我们根本不适合啊。”
    周仲霄牙根紧咬，也不反驳，就这么死死盯着她。
    林窈偏头：“怎么，工作不开心？怀念以前了？周仲霄，你说希望我像以前一样好好和你说话，可在我的记忆里，我想让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也没有和我好好说过话啊，这样的过去，我为什么要回去？”
    “是，我喜欢你，还爱而不得。所以现在遇上，合适的年纪和机会，试试怎么了？对了，忘了问，你应该是单身吧？”
    周仲霄脸色难看到极致。
    林窈笑着说：“你说的对，从我们睡过开始每天都在吵架，所以试了几天下来，我意识到我们真的很不合适。但你应该早就得到了这个答案啊，你甚至已经选过了。”
    林窈直起脖子，眼底的笑彻底淡去：“杨嘉荷。要我提醒你吗？你们在一起了吧。”
    终于问出口，好像也没有那么难面对。
    可当林窈切实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闪躲时，又有种伤敌八百自损一万的凄凉。
    有些感情就像一团白雪被丢进泥巴，一脚两脚还可惜白璧染瑕，但一遍又一遍踩过去混成冰泥渣，它也不会更难糟糕了。
    “怎么，分手了？”林窈一点点捡起自己的体面：“没事，不合适就换，多大的事。就好像我也觉得你不太合适，大家缓解一下寂寞还行，但要深入到别的……就没这个必要了。”
    她微笑着反问：“所以，我为什么要戴你的戒指，为什么要把你介绍给家里，又为什么要以建立长期稳定关系为前提和你好好相处呢？你要是想通了，那大家就再玩玩，要是实在想不通，那当断就断，你是老手，没道理越活越回去。”

 第67章

    周仲霄看着她很久很久，久到眼底的波澜都跟着平息下去。
    “你是认真的？”
    林窈咬着字眼强调：“我‘好好’跟你说了半天，你当我说着玩的？”
    周仲霄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松手，林窈整个人都跟着一软，幸好及时撑住身后的桌沿借了点力，没有直接坐在地上。
    心里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滚着一股莫名的躁意，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抱得太紧，身上也不太舒服。
    林窈以为他退这一步是要走，没想到他转身从行李包里翻出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响起水声，林窈才从眼前的情况回过神来。
    她拿起丢沙发上的衣物毛巾重新晾好，一脸深沉的盘着腿坐在床边复盘。
    气势到位，吐词流畅，语气合格，回击角度点对点面对面，拳拳到位，目前来看不存在会事后辗转反侧懊悔没有发挥好的部分，整段下来也算酣畅淋漓。
    唯一的失算是……
    林窈略显困惑的看向浴室门。
    他真的和过去变了很多。
    比起沉稳从容的样子，那些一瞬间的敏感和暴躁反而是林窈更熟悉的一面。
    可这些敏感和暴躁也知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就消失无形，无论是深夜生气离开却又半道返回，还是在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之后还能平静的去浴室洗漱，都让她始料未及。
    ——是和杨嘉荷在一起之后磨出来的性格吗？
    这个猜想蹦入脑海时，伴随一股克制不住的暴躁——让他滚！马上滚！
    忽然发现电脑还没关，林窈刚喷薄起来的火气临时卡停，连忙下床走去电脑桌前。
    林窈看了眼浴室方向，里面的水声还在继续，她看回屏幕，手上熟练操作，检查了一下最近打开的文件夹，缓缓松了口气。
    本来要关电脑，却不自觉点开了那个存满老照片的文件夹。
    以前电子设备贫乏，手机连拍照功能都没有，相机更是稀罕玩意儿。
    有段时间，很多商场和公园的照相馆都摆设了名叫“大头贴”的拍照机器，选择喜欢的相框样式和套数，只要十几块钱就可以在小小的自由空间里拍出各种喜欢的照片。
    随拍随取，比照相馆方便，也没有摄像师杵在跟前的那种尴尬和僵硬，非常适合周仲霄这种别扭的人。
    也不记得去过多少次，但只要放假，过节，生日，遇上了拍大头贴的地方，林窈都拉着他进去拍，洗出来一人一份。
    这些照片被林窈收在密封盒里，直到搬家那年代澜大搞断舍离，相片被翻出来，代澜问她还要不要。
    林窈打开一看，因为当时洗出来就裁剪成小份，导致这么多年过去，很多照片都起翘弯折，甚至画面都有点发黄不清。
    搬家暂停，她拿了本厚重的书，把照片一张一张展开压平，等到第二天平整了才开始整理。
    她本来以为很难分清，可只要看一眼当天穿的衣服和扎的头发，时间顺序便清晰排开，渐渐地看出一些趣味。
    最开始的时候，照片里的周仲霄就跟截摆拍的木头一样，直戳戳往那儿一站，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可随着照片时间一点点拉过，照片里的人开始变得放松，自在，甚至也开始搞怪。
    他总是会在快门落下的一瞬间忽然出手，要么是在她脑后竖手指装兔子耳朵，要么是把她的脸捏变形。
    最离谱一张是拍的时候他忽然伸手，从错位的角度看像是直接把手伸进了她的鼻孔里，手的后面是她无措的脸。
    拍出来全是丑照，还不许她删除重拍，要不然下次就不拍了。
    她把照片清理了一遍，擦掉脏污，用手机一张一张拍下来存了电子档，最后把这些零散的照片贴到卡纸上，用冷裱膜包住，回北京之后，又把照片全存在了电脑里，用一个文件夹标记。
    平时工作很忙也很累，开电脑不是学课程就是做私单，她几乎不会打开这个藏在电脑一角的文件夹，也不存在每每回顾泪流满面的情况。
    但她始终记得有这么个文件夹存在，好像它存在这里，对她来说也是种陪伴。
    可林窈不愿意让周仲霄看到这些。
    现在想想，在面对郑时珣有意无意的打探时，她单方面替岑晴摆出的那点体面骄傲，更像是自己的心理映照。
    对一段感情迟迟不能忘怀是她自己的事，不想被指点评价，更不想之后遇上那个人，发现他过得很好，也被他发现自己念念不忘。
    好像是什么软肋被人捏在了手里，但凡他表露出一丝一毫“原来你真的非我不可”的得意，她都会觉得难过又讽刺。
    所以刚才那些话里，多多少少掺了点水分，她其实玩不起。
    但更不想被看不起。?
    第38章
    ◎我觉得还是不吵架好。◎
    林窈直接给这个文件夹锁上，又套了几个壳子标题混淆视听，关电脑。
    浴室门被拉开，周仲霄腰间围着浴巾出来，毛巾挂上晒架，顺手拉上遮光窗帘，拉过林窈就开始吻，泛着湿气的手掌搓上她已经干燥的肌肤，每过一寸都带起战栗的潮热。
    浴巾落在地上，睡裙被推起，两人倒在床上，他捧住一侧，林窈忽然推他一下，发出一声不适的轻哼。
    周仲霄敏锐的察觉她的反应和前几次不一样，抬起头看向她，声音被泡发一样低哑：“怎么了？”

 第68章

    林窈眉头紧皱，顾不上计较他的举动，闷声道：“疼。”
    周仲霄脸色骤变，握住揉了揉，没有肿块异常，又问：“哪里疼。”
    更不舒服了，林窈直接拨开他的手：“别碰。”
    她正想翻身，忽然觉得一滴冰凉从腿间直接顺着缝向后滑去，不出意外的话这滴液体已经顺利在布料上晕开。
    林窈浑身一僵，猛地推开周仲霄，弹簧一样跳起来转身去看床单。
    一点血红。
    果然来了。
    林窈开始暴躁，“起开！”
    得趁成色新鲜赶紧换下来洗。
    周仲霄反应也快，他把衣服穿好，接过林窈刚找出的干净床单：“我来。”
    现在不是讲客气的时候，林窈找出新的内裤和卫生巾一头钻进浴室，处理完出来，床单已经被换下来，水壶的水也烧好了。
    她拿弄脏的内裤去洗，周仲霄又接了过去：“我来。”
    林窈一愣，想也不想劈手夺回：“你手脏。”
    “我洗过手。”他心平气和。
    “那也脏！”林窈斩钉截铁。
    内裤又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她自己穿过的衣服都不会和内裤混在一起，更不可能经别人手来洗。
    何况这双手说不定还给杨嘉荷洗过内裤。
    林窈开了热水，洗完用衣架挂上晾好，回头看到周仲霄把床单团起来夹在腋下，只找出弄脏的那一点在水龙头下冲洗，冲干那片血渍后才搭到衣篓边。
    已经很晚了，洗衣机声音大，只能等休息的时候再整张机洗。
    “给你冲杯红糖水？”周仲霄提过水壶找杯子，一转眼发现林窈阴恻恻盯着自己，以为她又不舒服：“很不舒服吗？”
    经期综合征全面爆发。
    林窈重重的哼一声，扭头爬上床，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脑勺。
    放小时候那会儿，他连卫生巾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有女朋友教过的还真不一样！
    周仲霄莫名其妙打量她一会儿，自己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红糖红枣一类的东西，无奈只能把水倒进暖水壶里，收拾了好才上床，从后贴上她的背。
    手绕到身前，他不敢碰胸，轻轻按住小腹，缓缓收拢。
    “难受？”
    林窈不吭声，周仲霄直接把人翻过来：“又不说话？”
    林窈慢吞吞吭了一声。
    周仲霄：“明天买点桂圆红枣和姜片红糖，一起煮了喝。”
    “不喝。”
    “为什么？”
    “没用。”
    “你喝过？”
    “就不喝！”
    一身叛逆。
    林窈抬头看他：“欸。”
    “嗯。”
    困意和不适包裹着林窈，她轻轻点着他胸口，语调懒散：“我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周仲霄没有犹豫：“你希望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这话在林窈听来也可以翻译成——我想通了，继续玩吧。
    林窈紧紧抿唇，又劲劲儿的刺他：“你看，你想做我就来例假，说明我们当炮友都被我的身体反对。”
    周仲霄面无表情：“是吗？我以为你挺满意的。”
    林窈嘲笑：“到底是哪个女人昧着良心把你骗成这样？醒醒，是一般，很一般！我都觉得自己后半截是新的！”
    周仲霄被她激出一声冷笑：“有本事你来一辈子。”
    “那你憋一辈子？”林窈持续输出：“不对，你还能自己找，不过你记得提前告诉我，私人物品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用。”
    周仲霄眼神冷下来。
    要不是她这样，今晚不可能就这么算的。
    他抓过她的手往下，另只手落在她唇边，眼神幽深，语气和人一样硬：“这种事多的是办法，用不着你操心。”
    “还是要操心一下的，”林窈一脸免死金牌加身的无畏，抽出手：“这是我最后一条干净床单，那两床晒干之前，麻烦你克制一下，别洒床单上。”
    “……”
    工作周还没过半，又添了例假的重负，林窈比前两天还颓，坐在床上醒神，周仲霄穿戴整齐，一转身发现她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不怕迟到？”
    “我在想……”林窈拉着调子，跟梦游似的。
    周仲霄停下看她。
    林窈扬起脑袋，惺忪睡眼里带着几分天然的呆滞，“今天会吵点什么呢？”
    周仲霄转身从衣柜里抱出衣服丢她身上。
    “哎！”林窈被针织衫兜头一蒙，烦躁的扯下来，人早就进了浴室。
    这人真是，烦死了。
    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和周仲霄一起出门，出了单元楼目不斜视往外走，被拎住后领扯回来。
    “去哪儿？”
    她理直气壮：“哪有炮友接送上下班的，炮友关系的存续地点只有床。”
    周仲霄直接把人带到车边推上副驾，椅背放平：“床在这儿，睡吧。”
    林窈铆足劲儿从副驾弹起来，忽然腰腹酸沉，她哼唧一声，又缓缓地倒了回去。
    周仲霄上了车，看她像条死鱼一样瘫在那儿，叹了口气，探身拉过安全带给她捆好。
    刚上路来了会儿，林窈忽然嘶了一声，不适的动了动。
    “怎么了？”
    林窈干巴巴答：“凉。”
    她来例假最怕受冻，受冻必疼。
    周仲霄默默把座椅加热打开。

 第69章

    片刻后，林窈“咦”了一声，伸手到坐垫上摸了摸，转头盯他。
    周仲霄面无表情：“怎么，烫到你要吵一架？”
    林窈不知道戳到哪个点，情绪两极反转，噗嗤一声笑了。
    周仲霄扯扯嘴角，算是体会了什么叫做喜怒无常。
    几趟下来路已经开熟，到了公司附近，周仲霄找了个地方临停：“等我一会儿。”
    林窈一路半睡半醒，坐起来一看，车停在地铁附近，他动作很快，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袋子，林窈动动鼻子就知道是豪华全家福煎饼套餐。
    “昨天不是说了今天吃煎饼，又不想吃了？”
    林窈瞅瞅自己手里的煎饼，又瞅瞅他空着的手：“你的呢？”
    “不着急，去公司再说。”
    吵了几天架，他还记得今天早上要买豪华全家福煎饼套餐。
    周仲霄把她直接送到了公司楼下。
    林窈慢吞吞下车，眼神往他身上飘，周仲霄迎着她的眼神问，“是不是觉得不吵架好点？”
    林窈立刻肃起脸，一脸不为煎饼而折腰的坚贞，嘁了一声，“走了。”
    气势很足，走姿却颓，周仲霄看她一会儿，掏出手机选了个当日可达的养生壶，买好之后开车往公司方向走。
    停好车，从地库上的电梯刚到一楼就挤满了人，一层一层往上送人，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周仲霄刚想拿手机点个外卖，手机响了。
    “您好，您的外卖给你放前台了。”
    周仲霄挂了电话出来，前台没人，只有个包子铺的外卖袋，里面两个水煮蛋，俩大肉包子，一碗红枣小米粥，在隔热袋和高效的送餐速度加持下，温度正好入口。
    周仲霄笑了笑，一边往休息区走一边给好心人发消息。
    林窈正抱着煎饼啃，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我觉得还是不吵架好。』
    林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举着饼大咬一口。
    不愧是豪华全家福煎饼，真好吃啊。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豪华煎饼的原因，林窈这一天效率奇高，不到八点就把今天排的任务全部搞定，她懒得混食堂，打了个车回家。
    周仲霄今天很忙，给她打了电话，午饭晚饭都没法约。
    林窈回去先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去小区外面买了碗黏糊糊麻酱麻辣烫，刷着视频呼噜噜吃完，十点多倒在床上，周仲霄也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个大盒子，还拎了个外卖袋，林窈歪头看他一个人忙活拆包，拿出一个蓝胖子造型的养生壶，还有外卖叫的红枣桂圆和姜片红糖。
    “嗯！？”林窈一看到蓝胖子就坐起来了。
    她小时候爱买漫画，有一整套蓝胖子黑白漫画，那时候他还叫机器猫，林窈做梦都想拥有一只助她走上人生巅峰的机器猫，她的抱枕，水杯，鼠标垫，都是蓝胖子周边。
    “哪里买的？”
    “网购。”
    林窈好奇的打量：“现在养生壶都做的这么花里胡哨了？”
    周仲霄走到床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林窈垂着眼没看他：“没事。”
    说是这么说，当然是不舒服才会早回来休息。
    周仲霄起身脱了外套，拿了毛巾往浴室走，林窈没忍住，穿上拖鞋跑到圆桌边拨弄蓝胖子。
    她接了点水煮了一壶白开水，电源功能都正常，她的确没有经期喝姜糖水的习惯，一来是麻烦，二来也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用。
    可……买都买了。
    她转头去拨弄那个外卖袋，看了一眼又扭回来。
    还是麻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8-15 15:23:19~2024-08-22 15:5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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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你说我能去哪里？”◎
    周仲霄出来的时候，林窈已经躺回床上，他挂好毛巾上床，把人抱到怀里，手从后绕到她胸前，立刻被恶狠狠拍开。
    “别碰！”
    周仲霄埋在她颈肩乱蹭，林窈被闹得颈痒，不自在的“哎”了一声，他低声道：“现在不能碰？”
    还真是。
    女人的体质就是这么神器，一个例假就让身体的反应完全颠覆，之前很敏感舒服的地方，现在碰一下都难受。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周仲霄手落下去，轻轻搭在她腰上，贴着小腹：“睡吧。”
    ……
    林窈的例假灾期主要在第二、三天，量大劲猛，每小时必须去趟洗手间，并伴随难以形容的坠痛。
    听说生孩子也是这个感觉，不同的是后者要强烈十倍，她立马对生育肃然起敬。
    坐起来的瞬间，林窈感觉到一阵崩溃的决堤感。
    周仲霄已经穿戴好，今天没和她抢厕所：“你先去。”
    林窈比昨天更萎的飘进去，等洗漱完出来，发现房间里飘着一股甜味，转头一看，已经被洗净的蓝胖子被放在烧水壶边，小圆桌上放着个敞盖儿的保温杯，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姜糖水，到出门温度刚好入口。
    周仲霄比她早出门，林窈以为他有事先走，刚要出门时电话过来催她下楼，才知道他是先下楼发动车子，林窈上车的时候，副驾座椅已经是热的了。

 第70章

    林窈两手捧着保温杯，吸吸鼻子，心里好像也滚了一锅姜糖水。
    “周仲霄……”
    她动容的喊他的名字，周仲霄开车不方便移开视线，应了一声。
    “我……”林窈紧紧抓着保温杯，打算表个态。
    周仲霄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开车不能分心，有什么就说。”
    也是。
    林窈转头看他：“我帮你付油钱吧。”
    他差点把油门踩到底：“……”
    这一路半程都没理她。
    林窈以前觉得糖水没用，可等她把这杯生姜红枣桂圆红糖水喝下肚，却觉得异常的舒服，小腹生暖，连坠痛感都淡了。
    她舔舔唇，轻声说了句谢谢。
    周仲霄凝了半程的冰就这么化了，短暂沉默后问：“吃煎饼吗？”
    林窈说不吃：“今天要吃烤冷面。”
    他笑一声，不无调侃：“豪华全家福煎饼套餐，才一天就腻了？”
    林窈振振有词：“天天吃就不新鲜了，偶尔吃一次才有盼头。”
    周仲霄一副受教的样子，到地方的时候给她买了烤冷面，礼尚往来，林窈帮他点了清淡养胃的早餐，想了想，又发了个红包，名字叫“接送费”，可他一直没收。
    林窈盯着看了一会儿，到上班时间，收起手机开始干活。
    陈文政出差，动画外包由她来盯，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林窈和那边打了个招呼，又跟郭静兰说了一声，出了个短暂的外差。
    北京的春天风大还飘絮，林窈到现在都没适应，到对方公司盯了一会儿，做了些调整，眨眼就到了午饭时间。
    周仲霄已经提前说过最近项目忙，周末都要加班，如果有空约饭会提前找她，省得事先约好了又因为种种原因爽约。
    林窈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消息，于是带好口罩回公司这边吃饭，吃完的时候刷了会儿手机，刷着刷着就切了微信号，指尖在九键上来回游走，却不知道说什么。
    想起他说的，自从在一起以来，几乎天天在吵架。
    为什么会吵起来？
    林窈认真的反思了一下，不否认更多原因在她。
    突然的重逢和纠缠给情绪带来冲击，让她在这段关系中如履薄冰，一点点的干扰都会让她陷入情绪怪圈，虽然努力平复，但只要一面对他就全部作废。
    说到底她就是嘴上厉害，其实根本没能在这段关系里稳住脚步。
    而现在，意识到自己又要陷入一种新的情绪怪圈，林窈及时喊停，微信发了句“吃了没”。
    刚进办公室，周仲霄回了消息。
    「吃了。」
    一会儿又来一条。
    「放心，会按时吃饭。」
    林窈切号上班。
    连着两天林窈都是早忙完早走，回家吃完收拾完就立刻躺下回血。
    而这两天里，她和周仲霄难得和平的度过，两人心照不宣的把那晚的争执和不快揭过。
    他的确忙，回的比她晚却起的比她早，每天煮一壶例假回命水给她带着上班，再买好早餐送到公司门口。
    没机会见面，但只要有空都会给她发两句消息，很简洁几句话，跟自报行程一样。
    大概真的被前两天稍有不对就吵架的氛围影响到，林窈甚至觉得他有点敏感，连她的回应里哪个语气不对都要迟疑思索。
    今天有个产品检测的教程视频要拍摄，林窈去举灯，都快拍完了却说资料拿错了要重拍一遍，所有人都一脸黑，可他们是支持部门，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林窈语气有点沉，周仲霄沉默了一下，语气都变得谨慎起来，林窈察觉，当吐槽一样和他说了下午的事。
    下班的时候，周仲霄卡点给她点了份限量的芋泥雪贝和一杯茉莉奶茶，连车都给她打好了，让她别挤地铁。
    在有限的交集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无可挑剔，林窈按他发的车牌号上了车，靠在车里若有所思。
    晚上，周仲霄一点钟才到家，密码响的第一声林窈就惊醒了，缓了会儿神，又松懈下来。
    黑影推门而入，也不开灯，黑暗里只有脱去外套的窸窣声，他不出声，林窈也不出声，趴在床上歪头瞄着影子来到床边。
    周仲霄弯腰看了她一会儿，视线还没适应暗光，只看到一个安静模糊的影子，伸手摸向她的脸。
    “你最好先洗个手。”
    冷不丁一句，他人愣了，然后问，“怎么还没睡？”
    林窈：“睡到一半有人按密码，你不怕？”
    周仲霄沉默了一会儿。
    “下次太晚的话，我提前告诉你，就不过来了。”
    他要不说，林窈都快忘了他来北京之后自己找了房子，她扯过抱枕，语调困顿慵懒：“那你去哪里？”
    周仲霄静静看她一眼，“你说我能去哪里？”
    “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他住哪里。
    周仲霄去浴室洗了把手，出来后把她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一阵。
    林窈那点睡意被他活活亲散了，伸手挠他，被他薅住爪子，指腹在关节处按了按：“好了没？”
    被他这么一按，林窈像是被拨了关机键的玩具，刚才那点闹腾劲儿顿时卸了，“好多了。”
    她现在很注意休息，也按时做热敷。
    周仲霄顺着她的手臂往上，肌肤摩擦，一路到胸前：“这呢？”

 第71章

    林窈哼哼，还是不舒服的调调。
    周仲霄转而搂腰，又低头亲一下：“以后多晚都来闹你，行吗？”
    黑夜将人的感官放大，反应却在回味中慢了半拍，林窈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脸，忽然问了句：“为什么？”
    周仲霄皱眉，像在思索她又是为什么问出这种听起来不对劲的问题。
    “林窈……”
    他刚开口，林窈主动摸上他的脸，语气低柔带哄：“太晚了，赶紧休息。”
    周仲霄抓住她的手：“不高兴了？跟我说说行不行？”
    林窈无奈：“我就是让你睡觉，怎么就不高兴了？那么怕我跟你吵架？”
    她语气出奇平和，周仲霄却没被抚平：“因为我最近比较忙？还是因为晚上打扰到你？又或者……”
    林窈忽然圈住他的脖子去亲他。
    周仲霄反应了一秒，立刻把她压回去加深亲吻，吻到深时情自起，手从后腰一路往下，碰到的卫生棉的边沿时停顿几秒，转而掌住圆滑的臀，用力捏了两下，一下比一下沉。
    “林窈，”周仲霄捧住她的脸，轻轻抵住额头，声轻情沉：“我爱你。”
    他们的视线抵的很近，近到彼此眼里全被对方的目光占满，林窈没有闪躲，也没有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周仲霄意识到自己可能等不到她的答案，他低头亲她一下，自己切开话题：“我去洗漱，马上就来。”
    林窈侧过身，浴室的灯在她眼中映出两点微弱的光，脑中走马观花的画面拉到此刻，终于拉下帷幕，她转过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
    第40章
    ◎“今天周五，庆祝一下。”◎
    前几天周仲霄煮糖水的时候，林窈都睡的无知无觉，今天他刚动她就醒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迷瞪瞪坐起来，周仲霄抹了一把脸，拍拍她：“还没到点，再睡会儿。”
    他把林窈按回去躺下，自己掀被下床，刚拿着养生壶和食材刚到厨房，林窈紧跟着过来。
    周仲霄洗刀切姜，回头时看到她，一副撵不走的样子。
    林窈靠在冰箱边看他切姜掰枣，忽然说了句：“我以前一直觉得这个没用。”
    周仲霄刀工不错，姜片切得又快又均匀：“那现在有用吗？”
    林窈如实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喝完都非常舒服，只是一杯的效果好像管不了一整天，班上的越久越累，到下班还是行尸走肉一具。
    周仲霄语气淡淡的：“那就继续喝。”
    发现她一直盯着，周仲霄忍不住问：“看什么？”
    “学学。”
    周仲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林窈见他停下就催：“继续啊。”
    他放下刀把人拉到面前：“什么意思。”
    宝贵的晨间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调情上，林窈像他往常催她一样：“你赶紧。”
    “说清楚。”他执着的很：“学会了之后呢，就用不着我了？”
    林窈愣了一下。
    这个星期以来，她每次看到他都有不同的感触。职业、性格、为人处世，甚至是他们相处时候的态度和反应，而这种感触源自于他的改变。
    可这一瞬间，林窈又觉得他其实也没有变过，敏感和多心，她曾熟悉的面貌，都只是在新的生活里藏了起来，并不是消失。
    林窈揉揉脸，试图让自己更精神一些，然后心平气和讲道理：“因为我下班回来也很想喝一杯，那以后我是该等你下班回来，累得要死还要给我煮糖水，还是直接打电话给你，让你放下一切工作先回来服务我？”
    周仲霄的眼神紧盯着她，似乎极力想看清什么。
    他不是看不出在一起之后她的犹豫迟疑，所以此时此刻，她话里的“以后”令人无比安心，就像为关系加固的一道锁，却又让他想不通这份突如其来的坦然和平静是因为什么。
    想起她昨晚的古怪和始终没有回应的答案，他害怕她是不是又想了些什么。
    “窈窈……”
    林窈打断他：“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全名或者林老师的语气，你调整一下。”
    周仲霄愣了愣：“什么语气？”
    “很欠的那种语气，听着比较带劲儿。”她的语气分明更欠，且缺乏耐心，“能不能别磨蹭了。”
    林窈把他推回去，周仲霄迟疑的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拿起刀继续切料。
    他煮姜糖水就是一锅炖，如果一定要有什么技术含量，就只有食材配比了，几片姜几颗枣，几克红糖几颗龙眼，熬出来的味道是不同的，林窈以前喝过糖水，只觉得甜得发腻，可他煮的并不会甜到腻，更多是甜辣的暖。
    也不知道是给别的女人煮过多少次才练出这种经验。
    周仲霄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投向自己的目光有点怪，转头一看，林窈正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他，而复杂的主要成因来自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拉扯。
    一边是——讲得很好，继续。
    一边是——你再讲一句试试。
    周仲霄当机立断，单方面替她结束这份纠结，直接按着肩膀把人转向推出厨房：“先去洗漱，等会儿又挤一起。”
    林窈刚转身，厨房门已经冰冷无情的关上了，她挠挠鼻头，回房间换衣服洗漱。
    因为晚上约了岑晴，还要谈约拍，太邋遢有损商务形象，林窈换了身拼接款修身连衣裙，还点了个淡妆。

 第72章

    周仲霄端着糖水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用卷发棒弄刘海。
    别看她工作装穿的松垮，真正捯饬自己的时候其实很懂彰显优势，一条连衣裙完全服帖着曲线修剪，腰线处的拼接掐出细腰，浑圆挺翘各领风骚，裙摆下小腿紧实匀称。
    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一眼。
    “兴致不错。”
    林窈：“周五，庆祝一下。”
    周仲霄的目光顺着她的腿垂至脚跟，“那你还差双十厘米的高跟鞋。”
    林窈在镜子里冲他飞眼刀。
    按部就班的早晨，两人一起上班。
    等红灯的时候，周仲霄好几次看向林窈，可她安安静静的捧着糖水喝，察觉他的眼神也会问他怎么了。
    好像原本用来吵架的精力全用来对抗例假了，又像是在经历了头几天的高敏反应后，真正的开始适应这段关系。
    周仲霄想了想说：“项目前期要开很多会碰需求，这个周末我要加班，未必能及时接到你的电话。”
    林窈顿了顿，问：“那你能按时吃饭吗？”
    “没到这么苛刻的地步，到点了会安排集体订餐。”
    林窈点点头，盯着前方好一会儿，说了句：“自己注意休息。”
    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夹着实在的关心，可周仲霄就是不踏实，或者说这段关系一天没有稳定下来，他就不可能有一天是真正的踏实，偏偏每次以为已经十拿九稳，一转身就脱了轨。
    买早餐的时候，周仲霄买了两个豪华全家福煎饼套餐。
    林窈以为他已经不吃路边摊了：“你也吃这个？”
    他递给她一个：“今天周五，庆祝一下。”说完又问了句：“等忙完这阵，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林窈咬一口煎饼：“你怎么知道你不忙的时候我也不忙？”
    周仲霄换了个问法：“那等到我们都不忙的时候，想去哪里？”
    林窈看着手里的煎饼，半晌说：“我想想。”
    这三个字多少发挥了点定心丸的作用，周仲霄握着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两下：“好，想好了告诉我。”
    两人各自上班。
    ……
    周五的氛围远比周一愉快太多，林窈也度过了经期最难受的两天。
    中午的时候收到岑晴的消息，是下午吃饭地方的地址定位，两人又约了周末逛街，未来两天可预见的充实。
    今天太阳格外的大，因为下周就要开始弄宣传片，林窈趁着下午上班最困那会儿去了趟外包公司，路过饮品店的时候，捎了几杯冰咖啡，出店门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香甜气。
    她顺着味道找了找，还真在路口看到一个糖炒栗子的车摊。
    终于找到了！
    林窈认准位置，打算回来的时候买点，可一转身又定在原地。
    几秒钟后，她毫不犹豫走向栗子摊。
    运气不错，刚好碰到新鲜出锅，林窈一口气买了五份。
    陈文政出差之后，这边的对接一直都是林窈负责。
    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些甲方思维，觉得花了钱就希望有多种效果选择，但无论是前期需求还是过程中的修改意见，她都提的精准明确。
    最重要的是她听得进去意见，不会固执的认定对方认为不合适的部分就一定是不愿意做图省事的托词，所以往往能高效的碰出一个最好的呈现效果，不到一个星期，她在这边混的比陈文政还熟。
    到外包公司后，林窈把饮料和栗子分出去，大家受宠若惊，连连道谢，甚至直接拉开自己的零食柜给她回礼，大有她来时带多少回去也得拿多少的架势。
    林窈有点小小的感叹。
    她自己就是做这行的，知道辛苦在哪里，有时候昏天黑地的忙还要被抱怨拖拉没效率，以至于有次她刚给一个新同事交完差，对方说了声“谢谢”，她竟然觉得稀奇又窝心，悄悄回味了一会儿。
    负责这次动画项目的是个叫乔高胜的男同事，一开始和林窈对接的时候还一脸“需求你尽管提，干不干看我”的冷漠，没几天话越来越密，闲聊时还发现他们还在同一个后期同城群。
    今天林窈一来这边，后期的男同事都跟乔高胜使眼色打趣，乔高胜眼里也有一闪而逝的惊艳，可一想到今天周五，又升起些别扭猜想。
    林窈没有心思留意这些，她只想要素材：“实在是要的比较急，下个月会展就开始，下周是这个月最后一周，我们这边还要给领导审核，时间很紧张。所以这周可能要辛苦乔哥了。”
    要是楼上燃野那个级别的项目，三维和合成会分工完成，但这只是个小项目，公司规模也不大，所以乔高胜一个人就能搞定，和林窈的交流也最多。
    他惊喜于同行还有这样的女孩子，初见很文静甚至高冷，其实性格可爱还健谈，偶尔一两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在她身上形成一种吸引人的反差感。
    如果不是工作，乔高胜更乐意借这个小项目继续接触接触，但他不能，所以只能换个方式表现自己的魅力：“放心，保证你顺利交差。”
    正说着，之前对接的业务员李俊带新项目过来，看到林窈时发出一声感叹：“今天这么漂亮，要约会啊。”
    林窈自嘲今天下班就上班，帮朋友拍点东西，李俊啧啧摇头：“周五还这么拼呢。”
    看过没什么大问题后，林窈离开这边的公司，却不是往下，而是乘电梯一直往上。

 第73章

    来到燃野的前台，工作时间灯光大亮，logo简洁而大气。
    “您好。”前台站起来，是个面生的女孩子。
    林窈把栗子放到前台请对方转交，女孩礼貌接下，在林窈离开的时候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快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林窈接到周仲霄的电话。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林窈伸手挡了一下太阳：“上着班呢。”
    安静的办公室里传来栗子被捏开的声音，啪的一声响。
    “怎么想到买这个。”
    “之前想吃，可一直没买到，今天碰上了。”
    那头传来笑声：“那我沾光了。”
    林窈也笑，平淡的宣布：“嗯，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她玩笑一样话赶着话，看不到电话这头的人把栗子捏过了头，参差的薄壳边沿扎入指腹，
    “现在在哪里。”
    她像是猜到他的动机：“在你不方便来的地方。我到公司了，下午有点忙，挂了。”
    “林窈。”他飞快喊了一句，都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怕她急着挂电话。
    林窈嗯了一声：“怎么了？”
    周仲霄看到桌上的栗子，话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下回碰到炒栗子，我买给你。”?
    第41章
    ◎“你总紧张什么？”◎
    周仲霄没能等到林窈的回复就被单方面掐了线。
    几秒后收到微信消息。
    「ly：领导来了！」
    像极了上学时候一边开小差一边保持机敏的样子。
    周仲霄不自觉的弯唇，把栗子敞开散水汽，拿着手机回会议室。
    “肖总。”林窈和外出归来的肖煜正面碰上，两人一起等电梯。
    “进度怎么样？”肖煜并不奇怪工作时间她为什么会在外面晃悠，甚至直接忽略她手里那袋栗子。
    “差不多了，最迟下周三前出粗剪。”林窈把栗子往身后藏，回应的淡定，眼神却一直瞄着缓缓下降的电梯，忽然觉得燃野那边的电梯速度调的那么快是有一定道理的。
    “今晚有约会？”肖煜冷不丁问了一句。
    林窈又不能当着领导的面说自己下班后去接私单，于是点点头：“嗯，和朋友约好逛街。”
    电梯终于到了，林窈按住电梯：“肖总您先。”
    肖煜走进电梯，转身时看到跟进来的林窈，目光顺势一垂落在她带方跟的靴子上，“穿这样逛街？”
    印象里她上班永远只穿休闲运动款，跑起来贼快。
    林窈点了一下头，一板一眼解释：“高跟越细越越累，这个其实还好。”
    “平时怎么不穿？”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肖煜像是和她聊上了，一句话赶一句。
    林窈实话实说：“因为挤地铁会崴脚……”
    肖煜看她一眼：“不用这么紧张，公司对你们没有着装要求，只看做事的效率和品质。”
    “对！”林窈重重点头：“这样的团队内核才有深度。”
    肖煜轻声笑起来：“你应该去营销部，当初怎么想到干这行了？”
    这电梯能不能快点。
    林窈紧盯着滚动的楼层数字，干巴巴笑：“大学时候没研究过就业方向，机缘巧合接触到，后来发现还能混碗饭吃，就干了。”顿了顿，林窈迟疑的问：“领导，是我干的不好吗？”
    这一问倒是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忐忑。
    肖煜心觉好笑。
    明明也是有好几年工龄的人，但无论做事的按部就班，还是处事风格的性格，都还像个学生，有时候机灵，有时候又傻乎乎的埋头猛冲，这种矛盾感就像是她明明拥有成熟动人的外貌，却用了个极其幼稚夸张的头像。
    “我以为你是因为兴趣才选择这一行，”肖煜语气淡淡的，却也不动声色藏了些别的：“公司对优秀的人才一向乐于保留培养，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会给你们去提升学习。”
    林窈内心并没有接下这张大饼，但并不妨碍她小鸡啄米认真点头：“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
    “靠吃栗子提升？”肖煜一语戳破。
    林窈：……
    打工人的至暗时刻。
    她老实的把栗子拿出来，双手奉上：“就在回来的路上，很顺路，也不耽误功夫。领导，来点儿吗？”
    肖煜只是笑，“你总紧张什么？”
    他是不是分不清紧张和尴尬？
    电梯终于到了楼层，肖煜没接林窈的栗子，迈步就走：“不吃，剥壳费劲。”
    林窈莫名其妙的回到办公室，花妹瞧见栗子立马飘过来，听见林窈嘀咕一句：“晦气。”
    “怎么啦，不是买到了吗？”
    不吐不快，林窈叹道：“路上刚好碰到卖栗子的，结果撞上肖总了。”
    花妹正困得要命，眼神瞬间亮了，“展开说说！”
    林窈三言两语说了下电梯里的情况，花妹慢慢捂住嘴，既恍然又不可置信：“我怎么觉得肖总……”
    嗯嗯，你说。林窈静候下文。
    “……也是个阴阳怪气的高手啊！”
    林窈慢慢挑眉：“展开说说。”
    “呐，你上班买栗子被他撞见了，他肯定要点拨你。现在这个大环境不裁员就好了，保留培养这话一听就是讽刺啊，他那话就是点你——上班公然摸鱼，你可真是个人才。”

 第74章

    “我估计你当时没听懂，他也看出来了，所以直接点了你买的栗子，结果你还是没听懂，还傻兮兮请人家吃。”
    “他最后一句就更明白了——这玩意儿吃起来还要剥壳，阴阳你上班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儿上了！你下次别当着他的面说片子多赶不完，否则他开口就是一句——少吃两颗栗子就做出来了！”
    林窈皱眉：“你说的到底是李丛立还是肖煜？”
    花妹趁机抓一把栗子：“天下老板一般黑，从阶级立场分类就只有他们和我们。现在我负责帮你消灭罪证，你负责干活消减罪孽，要让领导一进门就看到你最勤劳的背影！”
    林窈：“……”
    职场解语花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
    周五属于大多数部门都不想堆活儿的日子，所以今天的任务量相对较少，林窈不到七点就已经完成任务。
    现在还是冬令时七点下班，她抽空去了趟洗手间，简单的补妆去油，又添了点唇色，出来后闪进办公室拿包走人，结果出来又碰上肖煜，提了几个设备包。
    “正好，帮我拿一下。”他正忙着回信息打电话，身上挂着东西不方便，直接给了林窈。
    林窈无奈，只能和他一起进电梯到了地库，找到那辆熟悉的奔驰。
    肖煜似乎是在和谁约了周末的局，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开后车座示意她把东西放进去，林窈放好东西就准备撤退，可走也得先打个招呼，于是她试着对上肖煜的眼神，表达一下自己先走的意思，没想到肖煜挂了电话直接问：“你等会去哪里？”
    林窈一愣，心里的猜测还没成形，嘴快人一步的答：“大望路。”
    肖煜拉开车门：“顺路，上车。”
    林窈连忙摇手：“不用不用……”那句“我已经打了车”还没说出口，肖煜直接降下车窗，一脸肃然：“还要请你上车吗？赶紧的，我晚上还有事。”
    林窈硬着头皮上车。
    肖煜开车很快，一脚油门出了地库，车子涌入下班潮的大队中。
    林窈一边默默祈祷不要堵车，一边希望领导在辛苦的工作后能少点话。
    “会开车吗？”
    开始了。
    林窈打起精神：“会。”
    “驾龄多少？”
    “大学毕业考的，但平时开的少。”
    “没打算买车？”
    “没这个打算。”
    “钱不够还是不想要？”
    有钱但不想。
    “上班通勤公共交通比较方便。”
    肖煜笑笑：“连高跟鞋都不方便穿的那种方便？”
    没话找话。
    林窈聊的索然无味，手顺势插大衣兜里，她这款大衣兜讲设计感不讲人性化，位置偏高还很深，她这会儿纯属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一探进去忽然摸到个四方小盒子，想都没想就掏了出来。
    超轻薄，颗粒感。
    体验更棒。
    林窈愣了两秒，然后过电一样坐直，握着盒子连着几下回手掏都没找到衣兜口，最后一下终于揣进去，惊魂未定。
    想起来了。
    上周和岑晴吃饭被她壮了胆，趁着周仲霄去取车的时候在便利店买的这盒，晚上回去就一直揣在兜里做心理准备，然后短暂的不欢而散，她心烦意乱的去洗澡，谁知道洗完他又去而复返，还自己买了一盒。
    林窈先是震惊于他的出现，然后紧张于事前的等待，最后力竭于他的索取，紧接着是每天变换情绪的一周情侣体验。
    冬天的外套洗的不勤，她随手就挂到一边，完全忘记自己曾经买了盒套揣在兜里。
    林窈心怦怦跳，社死的心情快把脸烤熟，她紧盯着窗外，看都不敢看肖煜。
    万幸的是肖煜路上又接了几个电话，都是营销总部的工作，林窈持续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平静下来。
    过去路程不算很远，林窈看了眼导航地图，让肖煜把她放地铁站附近就行。
    肖煜：“约在哪里？”
    “没事，我自己走过去就行，很近了。”
    肖煜没再多说，车子靠了边。
    林窈逃出生天，弯腰看向车里的人：“谢谢肖总，您路上慢点。”
    肖煜点点头：“早点回家。”
    “好的好的。”说着关门后退一步，礼貌目送肖煜的车起步离开。
    因为有本职工作在前，所以林窈到的最晚，岑晴早就和对方解释过，所以大家并不介意，林窈来的时候，她们正在聊最近的平台活动，也夹杂一些吐槽。
    人到齐了，岑晴让人上菜，大家边吃边聊。
    林窈接私单也有些经验了，对方有钱没钱，是经验丰富型的高要求，还是没经验怕被坑所以表现的挑剔，都能聊出来，在有本职工作的前提下，私单就是外快，讲究快捷简单，如果麻烦到耽误本职工作也没有接的必要。
    聊了一会儿，林窈觉得这单能接。
    这次约拍的女孩叫小易，网名甜如意，人如其名的甜美可爱风，需求很多但并不盲目，林窈手机里存了很多以前接单的样本，挑了几个给对方看，她激动地恨不得连夜去拍。
    “林老师好厉害，这些地方我也去过，怎没发现这么出片的位置。”
    岑晴在旁边附和：“林老师的眼睛就是尺，取景当然更专业。”
    林窈谦虚道：“再好的景色也只是辅助，镜头前的人物才是主角，得谢谢岑老师给我推荐这么多美人，镜头和我都赏心悦目。”

 第75章

    岑晴眼神瞥向林窈，两人相互促狭的眼神轻轻一碰。?
    第42章
    ◎互相帮助◎
    虽然是熟人介绍，但林窈还是弄了个简易的合同，和小易边走合同边确定细节，完了两方拍板，饭局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小易的甜美可爱在美女遍地走的互联网上并不算多出彩，丢在一众甜美风的网红里也只是中等偏上，但不难看出她对这份工作的投入和认真，也看得出她对岑晴那种并不流于表面的感激和向往。
    结账的时候，小易没主动提，而是自以为很老练的借口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岑晴的眼神更深。
    相较之下，岑晴并没有因为请了客帮了忙就把自己放在很不得了的位置，言行举止里透出的态度浓淡合宜，偏偏这个态度激的小易越发想为她做点什么，要不是岑晴表示等会和林窈还有点事，她恨不得打个车一路把人送回去。
    之前在鹿林的温泉，林窈曾经严肃反驳过向萱对圈子的臆想太下作，但其实无论是她还是岑晴，都清楚向萱对圈子里那些印象未必刻板，甚至真实。
    再温暖柔软的心在经历现实洗礼后总会变得冷硬，甚至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更知道怎么撕碎别人的伞。
    所以看到岑晴自己才刚有起色就开始帮别人，林窈虽然没有干涉，但心里多多少少替她多想一层，可今天看到她，她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岑晴虽然不是后者，但也没有爱心泛滥到谁都能往她的伞下站。
    她有自己的判断标准，所以不迟疑于力所能及的帮助，也不惧于人心易变的背刺。
    林窈忽然觉得最近看谁都那么坚定勇敢，除了她自己。
    ……
    小易走后，岑晴拉着林窈在吃饭的商场逛了逛当消食，逛到一楼超商，岑晴说补点货，林窈陪她一起逛。
    结果推了一车五花八门的酒，有喝着玩的，也有喝了上头的。
    林窈看她一眼：“你不要命了？”
    岑晴拿手机扫会员：“瞎合计什么呢，手术之前家里就没酒了，本来养好也要补货的，压力太大小酌助眠，我不酗酒的。”
    岑晴的公寓就在附近，酒水很沉，林窈一路帮她提回去，到了公寓，岑晴抽出一罐燕京给她，“谢谢你帮我提回来。”
    林窈接过啤酒，两人面朝干净透亮的落地窗排排坐，林窈握一罐啤酒，岑晴捧一杯热牛奶，喝什么都一样聊。
    “你知道吗，之前有个剧本找上我。”
    林窈讶然：“哟，要勇闯娱乐圈了。”说着似模似样和她的牛奶碰了一下杯。
    岑晴摇头：“我拒了。”
    她以前没钱那阵什么工作机会都往上冲，但现在稳定了，就得有考量的去挑选工作。
    那个角色和她现在的路线不搭，她又没有演戏功底，出来的效果很容易脱粉被骂，还容易限制戏路，形成刻板印象，小作坊剧组，不算很好的选择。
    林窈本来想玩笑一句“黑红也是红”，但看岑晴话里有话，显然不是想讲这个。
    她想了想：“既然都拒了，怎么忽然想起来提这茬。”
    岑晴把一口牛奶喝出了微醺感，她怅然的盯着远处高架上的路灯，和林窈说起剧情。
    她被邀请出演的角色是剧里的恶毒女二，而且是个没钱却有颜，在男人间左右逢源的人设，一开始把男主角迷的神魂颠倒为她生为她死，最后又因为男主角一时失利一脚把人踹开，跟了陷害男主的死对头。
    而男主角在经过有女主角陪伴的人生低谷后东山再起，最后一举整垮了死对头，女二在惊天巨变中跌落云端，从此过上了落魄的生活，多年以后街头相逢，男主和妻子儿女满堂，她却画着浓重老土的妆在站街，两厢遇上，她一脸惊恐和愧疚的想要躲藏，最后还是碰上男主。
    男主释然的看着她，给她留下一点钱，女二没有拿那份钱，从此消失在世上。
    故事讲完，林窈一罐啤酒下肚，又开一罐：“这是个男频文吧。”
    岑晴哈哈大笑：“女频也不少啊！女主角对丈夫一心一意，为他奉献一切，结果男的出轨养外室，女主角被他们整的生不如死，重生归来大杀四方，渣男一家轻则追悔莫及，重则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抹抹眼角问：“哎，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林窈一怔：“什么？”
    “假如，我说假如啊，不触犯道德法律，也没有第三者插足，仅仅是你很喜欢一个人，他喜欢你，但不多，或者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在感情层面上把你伤得很深很深，这样的人，你会希望他好还是不好？又或者说，有一天你忽然听到很喜欢的人过得很惨的消息，会高兴，还是会难过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一个在思考答案，一个在等待答案。
    短暂的沉默中，响起若有似无的手机震动声。
    林窈转头：“好像是我的。”
    她从坐垫起来的时候人都晃了一下，岑晴想伸手去扶，她已经走过去拿包。
    掏出手机的时候振动已经停了，看一眼，林窈愣了愣。
    有五个未接来电。
    她走回去坐下，手机放在身边，拿起啤酒。
    岑晴瞄一眼未熄的屏幕：“不回吗？”
    林窈刚才被岑晴那个问题问的心绪波动，怕一听到他的声音又控制不好情绪。

 第76章

    反正已经有五个未接，不差再多几个，于是摇摇头：“等会儿再回。”
    没想好说什么。
    岑晴本来是有心事，结果这会儿发现林窈也没好到哪儿去，八卦心瞬间压制住倾诉欲，捧着牛奶凑过来：“怎么了？吵架了？”
    林窈因为“吵架”两个字笑了一下，手里的酒又灌下大半，回答了她的前一个问题。
    “当然会恨，恨不得他一败涂地，惨不忍睹，见到我的时候连正眼都不敢看，灰溜溜躲起来，看我过的有多好。”
    林窈低头看一眼再次来电的手机，人没动，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可现实是反过来的，他选的没错，也得到了很好的生活，从头到尾没有走出来的只有我。”
    “你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吗？内敛，腼腆，话少，自闭，可你知道他现在干什么的吗？”
    项目流程其实大同小异，总监更多的是指导和把控，前期要开很多的会碰需求，等到项目开始，每一个环节的进度和可能发生的问题都需要他来解决。
    他需要清晰的表达，敏捷的思维和灵活的应变，当然，当领导还得镇得住人，凭林窈对周仲霄有限的认知，她真的想象不出他能胜任这样的工作。
    倒不是能力问题，是性格。
    当然有落差和不平衡，但更浓重的是一种割裂感。
    这样的他，和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完全不挂钩，她意外于他的改变，也回避于令他改变的原因，那是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岑晴思索着说：“我觉得你也不是嫉妒他比你好，你只是在意他的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或许是因为你们分开过，你心里更偏向有关联才有羁绊。可是，如果工作上的成长和羁绊可以决定爱情，那大家都和工作伙伴结婚不就好了，还找什么爱情？”
    林窈愣了愣，先是重重点头，然后又摇头。
    岑晴不懂她是认同还是不认同，又说了句：“人有变化才正常，而且不是坏事。”
    林窈竖起一根手指认真纠正：“往好变，才是好事，往不好的变，就不是好事。”
    她手里已经是第三灌酒，脸红的有了醉态，眼眶渐渐变得和脸一样红。
    “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还是那么喜欢他，我长大了，见过很多人，可还是没有人能替代他。”
    她忽然哽咽，眼泪就那么滚出来。
    “可我最近才发现，我自己也变了。以前敢做的事，现在反而不敢。他曾经走的那么决绝，所以我不敢痛痛快快的爱，可他没有错，所以我也不敢痛痛快快的恨。大家都在变，你们都越来越好，只有我越来越糟……”
    林窈忽然猛吸一鼻子，手里剩下一点酒全灌了下去，岑晴拦都没拦住。
    “但没关系，发现问题，就可以解决问题。”都不用岑晴开口，她自己先给自己鼓了个劲：“所以我不能再这样了……”
    林窈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泪：“我也得让自己变好。”
    虽然还是避免不了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带起的矛盾拉扯，但也更不希望自己继续这样的状态，所以正视自己的内心，去接受，也去面对。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努力改变。
    岑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到吧台，从今天刚补的货里抽了瓶红的打开，拎着两个杯子回来，淡淡道：“光有决心还不够，你还差点东西。”
    林窈端起毫不讲究的满杯红酒，猛地喝一大口，听到岑晴的话脑袋更晕了：“差什么？”
    岑晴盘着腿看着外面，目光悠远：“你知道我进这行，第一个要学的是什么吗？”
    话题忽然岔开，林窈撑着脑袋摇了摇头，完全被她牵着走。
    岑晴笑了一下，浅淡的笑容散去，透出一份认真与严肃：“是学会面对外界评价。”
    “一味的表扬会让你自大失重，铺天盖地的谩骂也能把你压垮。有经验的过来人都会告诉你，当你达到一定层次的时候再回去看那些评价，就都淡了，你的时间和精力都要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我这些年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粉丝的爱和谩骂都是双刃剑，我不敢让自己被影响一点点，在努力通往成功的路上，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什么才是正确的、理智的做法，甚至很多我并不喜欢的场合，也让自己去适应，去镇定的处理。”
    “你可能不相信，鹿林温泉那天，你是我工作以来，第一个替我出头的人，我说的不是网络上那种骂架，而是站在我身边，以朋友的身份，真真实实的摆明态度，有来有回的驳斥。那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明明再难听的评价我都听过，可是当我听到你替我骂回去的时候，心里忽然涌出来好多好多委屈，然后就是痛快！”
    “原来被骂了直接骂回去是那么痛快，骂的他没法还口又气又急是那么痛快，什么素质、人设、原则，全他妈的狗屁，谁爱在乎谁在乎！”
    “前辈的话是有道理，但在我到达那个层次之前，我就是个俗不可耐的凡人，夸我我点赞骂我我拉黑，我就是高兴有人护着我替我出头帮我说话，犯法了吗？”
    她看向林窈，“所以你也一样，干嘛所有情绪都自己吞，你要重新开始，最需要的不止是你的决心，还有他明确的态度！”
    岑晴趁机抓着她的肩膀四目相对，一字一顿，洗脑一样往她为数不多的清醒意识里灌。

 第77章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给自己设那么高的道德标准干什么！？什么叫他选的没错，你连恨都不敢大大方方恨？警察会来抓你吗？”
    “我告诉你，不管他有多少个正当理由必须用伤害你的方式离开，也不管他选的这条路多光明璀璨，但凡他现在又想回头和你在一起，那就代表他选错了！他就是错了！”
    “你哪里糟糕了？就算你忘不了他，你也没有因为这样就一蹶不振，你手里有活儿身上有料，到哪行都能混饭吃！我问你，就算现在你们立刻分手，你又要一个人过，你会过不下去连饭都没得吃吗？”
    林窈背脊一直，底气十足：“当然不会！我有工作！我还有存款！我就是不买，不然我车比他更好！我还有……好多好多追求者，我公司的弟弟，还送我花呢！”
    “很好！”岑晴定定的看着她，像女巫施展巫术蛊惑人心：“所以现在不是你忘不了他求着他再续前缘。是他明明已经过得很好，可还要回头来找你，是他离不开你！”
    “想要重新开始，可以，那他就得承认自己错了！不忏悔不赔罪不解释不补偿就想利用你那点未了余情蒙混过关？他在想peach！”
    “对！想屁吃！”林窈振声附和。
    岑晴连忙捂住她的嘴，气势骤减：“小点声儿小点声，隔音不好。”
    林窈皱起眉头，有点不舒服的拨开她的手。
    岑晴重新握住她的肩膀，继续施法：“现在我问你，你难过吗？”
    “难过！”
    “恨他吗？”
    “烦死他了！”
    “那还想试着在一起吗？”
    她声音小下去，还是诚实的回应。
    “……嗯。”
    “那他如果赔罪的话，你想要他怎么样？”
    林窈眼神一秒凶狠，握拳砸在地板上：“给老子死！”
    “不至于不至于。”岑晴直接割肉救友：“你不是吃了我三年的瓜吗？郑时珣了解一下？你只要把自己想象成郑时珣那个狗东西，用他的魔法来对待周仲霄，我保证让他终生难忘！”
    林窈吸吸鼻子：“怎么对付啊？”
    岑晴试着描述：“比如让他给你送一千天早饭，为你淋雨淋到阑尾炎发作，为你熬两个大夜补一个碰坏的拼图，为你把分数……不对，已经毕业了，那就为你把年薪提高一个位数，为你……”
    “天呢。”林窈慢慢捂嘴，“除了送饭，其他版本我都没有听说过，你真的超爱他……”
    岑晴：“……”
    妈的，人果然不能瞎共情。
    岑晴脸色淡下来，她慢慢抱起手，低头打量自己刚做的美甲：“话说回来，温泉的事情，我虽然感谢你，但还是得和你说清楚。”
    她转变太快，林窈懵了一下。
    岑晴淡淡道：“你帮我骂回去这件事本质是好意，但如果对方是个无赖，或者在场还有很多同行和黑粉，很可能会通过视频录音断章取义的来抹黑我，往大了说会破坏我的人设，往小了说，咱俩关系没到那步，你突然这么替我出头，多冒昧啊。”
    她抬起头，同时向下伸手点了点林窈面前的手机，原先的冷淡被一抹狡黠的笑取代：“所以，一人一次，扯平，我没有怪你冒然干涉我的事，希望你这次也不要怪我，嗯？”
    林窈顺着她所指看下去，放在地上的手机，是通话状态。
    通话时长……
    那么久！！！?
    第43章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岑晴对着手机报了个地址，冷漠催促：“赶紧来接人，你俩的破账自己理，我要休息了。”
    林窈脑子咔一下停滞，又嗡嗡晕乎起来。
    她刚刚都说什么了？
    从挂断电话到抵达岑晴的公寓，周仲霄用了不到半小时。
    大门开了，岑晴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冲他指了指里面。
    周仲霄仓促道声谢，快步走进去，在淡淡的酒气里看到缩成一团坐在窗边的背影，旁边的垃圾桶里塞了几个啤酒罐，身边一瓶红酒也快见底。
    周仲霄来之前，林窈完全处于忐忑状态。
    她问岑晴如果有车来在哪里能看到，岑晴给她指楼下的小区门，于是她就躲在这里盯梢，给自己预留足够的心理准备时间。
    可她喝了酒，脑子钝钝的，一篇腹稿打的前言不搭后语，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顺着熟悉的气息转头，愕然的看看他，又看看楼下，眼神里全是惊疑。
    她正琢磨为什么没看到车进来，人就出现在身后，忽然被打横抱起，惊呼间一激动，更晕了。
    岑晴把林窈的手机放回包里，勾着包带挂进她的手臂，做了个拜拜手势。
    周仲霄冲她点点头，“谢谢。”
    岑晴无所谓的笑笑，语气公事公办：“你最好给她醒醒酒，周末还有工作。”
    周仲霄看一眼怀里的人：“什么工作？”
    “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其余你自己问吧。”
    周仲霄没再多说，抱着林窈离开了岑晴的公寓。
    岑晴靠在门边，目送着两人，轻轻笑了一下。
    她是有点多管闲事，可是相爱和不相爱的人，都不该浪费时间。
    ……
    林窈被一路抱上车，副驾的座椅还有余温，像是一路过来都开着加热。
    周仲霄把她放好，低身看她的脸：“现在感觉怎么样？想吐吗？”

 第78章

    林窈还没醉到那个地步，认得人，也能拉着调子吐词。
    可她现在不太想说话，于是别过脸。
    周仲霄看了她一会儿，替她拉好安全带，把车开离了小区。
    这个时间基本一路畅行，林窈坐在车里歪头看路灯在窗框里飞驰成一条线，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停车时却不是小区里，也不是熟悉的地方。
    周仲霄下了车，从前绕过来拉开副驾门：“是想下来走走，还是后面坐坐？”
    都不想，想回家洗洗睡。
    林窈坐着不动，周仲霄直接帮她解了安全带，人怎么抱上去又怎么抱下来，沁凉的夜风吹的林窈一个激灵，低头往他胸前钻。
    周仲霄转身抱着她一起上了后座，车门关闭，构建出一个安静私密的空间。
    林窈被迫转向他，面对面的坐在他身上，她几次想躲，都被他掐腰钳臂正回来，不得不正面相对，躲不了半点。
    周仲霄凝视着她：“道歉，忏悔，还有补偿，想先听哪个？”
    他一开口，林窈忽然就明白岑晴说的那种感觉了。
    明明再难都一个人熬过来了，心里的铜墙铁壁能经得起任何恶劣风暴，却会在温暖和风中轰然崩塌。
    他一开口，加上酒精作用，那些被压抑过的委屈和难受千百倍的返场，堵得喉咙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有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外流。
    周仲霄扶着林窈的脸吻上去，林窈推搡两下，按在她腰上的手转移到背后，大力按住。
    极近之间，林窈的眼底忽然泛起一抹决绝，原本抗拒的手臂转而环住他的脖子，迎送着吻上去，感知到她的主动，周仲霄双臂紧收，一个吻仿佛要揉进骨血里。
    亲到唇瓣都要被润胀，林窈终于受不了，按着他的肩膀退开，周仲霄眼底滚着风暴，追着啄了两口，在看到她吃力喘气轻咳，停顿片刻，掌心滑向她的背心，轻轻拍了两下。
    林窈趴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头，缓了好一会儿。
    车里逐渐安静。
    “周仲霄，”林窈轻声问，“你现在喜欢我，是吗？”
    周仲霄纠正她的说法：“以前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你骗人……”林窈哽咽着说，“你喜欢上别人，不和我一起了……”
    周仲霄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不就是要回去上学吗，不就是喜欢杨嘉荷吗，非得绝交吗……”
    她带着醉意的一句话，轻到几乎听不清，却像冰锥一样一个字一个字扎进周仲霄的耳朵，他张开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林窈的话还很多，那些憋了很多年无从诉说的心情，大大小小，零零碎碎，颠三倒四。
    “我一个人，吃不下两碗面……”
    “我特别难过，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还笑话我……谁要你的破笔记本！”
    “你这个臭矮子！你就该一辈子那么矮！”
    多神奇啊，她随口一句，他脑子里便自动生成前因后果，连场景都清晰。
    耳边的气息一沉，林窈感到绕在身上的手臂慢慢绞紧，这个姿势两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脸，她听到他涩然的说了句：“对不起。”
    林窈怔愣片刻，喃喃念了句：“那又怎么样呢，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江夷……”
    周仲霄彻底的沉默。
    林窈的控诉还在继续。
    她憋了太久，比起他的忏悔、解释和弥补，她似乎更急于先把自己清空。
    “我知道你要走，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一声再见，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讲话，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说话……”
    “我去找你，还把我妈妈给你买的衣服丢到地上……”
    “对不起。”周仲霄声音低哑，脸埋在她颈间，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箍在身上的手臂绞的林窈几乎无法呼吸，可她并不想推开这个怀抱，反而用力回拥住。
    “周仲霄。”
    “嗯。”他的声音哑的可怕。
    林窈脑袋动了动，嗡声道：“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周仲霄微怔，他以为她会追究过往，一点点理清，一件件声讨。
    可她在单方面倾诉完一切之后，整个人好像完全放空了，说出的话跟没有思考一样，不禁让人怀疑她是真心思虑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因为一直以来的遗憾才补上的这一句，等到宿醉之后，又一推四五六，全不认了。
    就像她这一周来反反复复的态度一样。
    他抱着她，认真的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怀中的人反映一瞬，两手按住他的肩膀坐直了，微弱的光线映照出她因为醉酒而格外纯真呆滞的脸，像是在惊讶他说的话，半晌，她好像找回了一些记忆，喃喃念道：“对哦。”
    目光终于慢慢落在他脸上，她持续思考，回忆，按着肩膀的手改为圈住脖子，她重新拥抱住他，声音很轻很轻：“像做梦一样……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这只是个梦，根本没有重逢，也没有在一起；更怕这不是梦，我们重逢了，可你还是会离开。所以我总是提醒自己，不能太沉迷，得保持清醒理智，不管有没有你，我都要好好生活……”
    “我不走。”
    林窈发出一声醉醺醺的哼笑，“我不信……”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信我？”

 第79章

    这句话似乎给林窈灌注了一些精神气，她睁大眼睛，再次撑着他的肩膀坐起来。
    光线幽暗的后座，林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除非……你认认真真的跟我谈一段恋爱。”
    “还有呢？”周仲霄自动忽略“一段”所代表的时长，主动问：“忏悔、解释、补偿呢？”
    林窈的眼神涣散了一下，像是陷入思考。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轻声说：“不着急。”
    或许声讨和表态是一种必要，但在处理有关周仲霄的事上，林窈总是会费力一些。
    她在心里预设声讨追究势必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旧事，说不定一气之下又把局面搞僵，事后复盘又懊悔。
    可以的话，她不想马上给自己添太多堵，所以只揪着心里最想的那个念头先试。
    她今天已经说了很多很多，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些隐秘的心情，现在都不是秘密了，她已经轻松了一大截。
    如果他在意，那剩下的不必多说。
    如果他不在意，来来去去揪着这些事说，时时刻刻挂在嘴上占住上风，感情迟早变质。
    所以，比起全力去追究过去，她更想把有限的精力放在当下。
    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一起过，而当下的时间、地点，还有他们，统统都合适。
    如果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起点，在当下还是走散了，说明他们真的不合适，而老天早就在多年前给过她答案，是她自己不听，不信，那些难过和不甘心自然也会跟着烟消云散，他的忏悔、解释和补偿，就都无所谓了。
    醉成这样还能慢条斯理的理逻辑，听的周仲霄心酸又好笑，然后问她，那如果现在开始，他们再也没走散，那又怎么说？
    林窈顿了顿，把他的脑袋捧住，对视间凶相毕露，语气狠厉：“那就说明——说明你犯大错了你知道吗！做了错事现在才想要挽回，你这辈子都得被我压制，翻不了身！还有，我只是要和你在一起试试，试试知道吗！要是不满意，又或者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快乐，这次我会先甩了你！”
    到这一刻，周仲霄才真正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的神采。
    张牙舞爪，令人安心。
    捉着她狠狠亲了一顿，他贴着她的唇角，“那你别让我翻身，也别甩了我。”
    和他贴得太近，林窈脸上蹭到点湿凉，她用手指抹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哎呀”一声，语调急转直下，满腔无奈的抱住他的脑袋，醉意之下手劲儿轻一下重一下的拍着他哄，咕哝着哄：“我又没说你什么……”
    周仲霄抱住她，手臂一寸寸收拢，抱紧。
    后面还是说了很多很多，也都是林窈在说。
    她本来就是个外向的人，却选了条和性格截然相反的路，以至于突然爆发的倾诉欲几乎把这个宁静的夜晚填满。
    回到家已经一点多，周仲霄给她买了解酒的茶饮，林窈酒气散了一点，人却困得要死要活。
    周仲霄给她脱了外套，手探到腿间时轻轻叹口气，拍拍她：“洗一下再睡。”
    林窈魂游着去浴室刷牙，不一会儿他也挤过来，两人排排站一起刷。
    洗澡之前，周仲霄帮她从晒架上拿来毛巾，她接过刚要关门，立马被推开，她惊醒：“干嘛？”
    周仲霄按着门：“开着。”
    “开着我怎么洗……”
    “我怕你在里面摔死。”
    “……”
    林窈又醉又困，懒得和他计较，转身进里间脱衣服洗澡，谁知道水刚开，他也挤了进来，林窈脸红的比喝了酒还厉害，一边推他一边嚷：“我、我还没完……”
    周仲霄拖住她的大腿轻轻一提，把人压上已经被淋热的瓷砖墙：“知道，不碰你。”
    真正睡下的时候，林窈已经是半离魂状态，周仲霄抱着她还想说点什么，可她沾枕就睡，因为醉酒和过度劳累，甚至发出细微的呼噜声，他怅然失笑，在黑暗里看了她很久，直到实在抗不过困意才和她一起沉沉睡去。
    ……
    本该美好的周六，开启于一阵急促的闹铃声中。
    闹铃很快被按掉，但林窈还是醒了，脑袋发蒙，眼睛胀痛，睁开眼时不期然对上一双清醒的眼睛，她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慢慢记起昨晚的事情。
    昨天她在岑晴家喝醉，后来他来了，被她揪着说了好多话，说的嘴巴都干了。
    他给她买水解酒，她喝完继续说，一路上都在说，下车了不肯走路，就趴在他背上说，到家了他非得和她一起洗，林窈摸到铺垫到位的卫生棉，却完全没有换过它的记忆……
    好颠的一个晚上。
    周仲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神透着审视。
    林窈脑子糊成一锅粥，实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她想起来今天还有事情，蛄蛹着要起床，才起一点就被按回去，大手抵在她后背，两具身体紧贴。
    周仲霄先开了口：“我在想……”
    林窈口干舌燥，脑子里全是昨晚荒唐画面的快闪。
    “要是一觉睡过来，你借酒失忆假装不认账，该怎么办。”
    林窈脑子卡顿，“什、什么？”
    周仲霄认真而严肃：“你说，试用期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转正，将以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为前提来相处。虽然还没到立刻见家长的地步，但是……”

 第80章

    他在被子里捉住林窈的手，指腹细细摸过每一根手指，停在无名指，一个戒圈套了进去。
    “现在戴它，是不是不那么碍事了。”
    林窈摸摸脖子，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下来了，她看看戒指，又看看给她戴戒指的人，慢慢回笼的神智令昨夜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也让心底一直梗着过不去的壁垒，在这个全新的早晨轰然崩塌。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忽然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在他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
    第44章
    ◎他今天高低得死一回。◎
    这一亲后，周仲霄忽然明白过来，这段感情里，她才是主导。
    她迟疑不定，他怎么努力都是进五退十；她豁然开朗，这条路才会朗朗晴空，一片坦途。
    她昨晚话很多，这会儿却什么都不说，当然也没打算假装失忆，那个干脆利落的吻就是表态。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开启了新的模式。
    周仲霄今天要加一整天班，明天休息，问她想不想去哪里走走。
    林窈刚洗完脸，人总算清爽了点，把一次性的洗脸巾往他额头一拍：“我明天没空。”
    周仲霄扒下洗脸巾丢到浴室盆台下的垃圾桶里，出来看到她正在找衣服：“今天也要出门？”
    林窈慢条斯理应了一声，“陪岑甲方逛街。”
    刚才接到岑晴的消息，明明是想八卦昨晚下半场战况，却假模假样约她逛街买衣服吃饭，又问她需要哪些设备，今天一起整理好。
    周仲霄靠在浴室门边看她，林窈完成护肤之后准备换衣服，刚走到床边，若有所察的回头，对上他直白的目光。
    林窈脸热，她还不习惯被人看着换衣服，下巴朝浴室撇一下：“进去。”
    周仲霄笑一下，转身进了浴室。
    林窈趁机换好衣服。
    周仲霄出来的时候，林窈正对着镜子贴眼珠，妆容浅淡精致，呼之欲出的恬静青春。
    她的工作日和周末完全两种状态。
    周仲霄站到床边换衣服，林窈的隐形眼镜带度数，眨眨眼归正位置，从镜子里看他就特别清晰。
    宽肩长腿，套头穿衣时背上肌理清晰，目光下移，这双腿明明看起来粗健有力，绷紧时硬得像石头，可套上裤子视觉上就只剩清瘦修长。
    男人的身材真无解。
    周仲霄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她一眼，也朝浴室一撇：“进去。”
    林窈放下唇釉，反手就朝他屁股上拍，啪的一声响。
    周仲霄啧了一声，眼神带上警告。
    林窈嚣张挑眉。
    周仲霄迅速套好衣服，长臂一伸来抓她，林窈闪身要跑，被勾住腰拖回去，他抬手就在她胸口抓了一把。
    林窈脸色骤变，捂着胸背都弓起来，周仲霄想起来她特殊时期，脸色一紧，跟着低下去问：“弄疼了？”
    林窈气的用胳膊肘搡开他，周仲霄扣着人不放，语气却比动作软很多，轻轻揉她的背，一叠声道歉。
    还是生气。
    周仲霄垂眼看她片刻，忽然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放，自暴自弃：“打吧。”
    林窈冷着脸和他对视两秒，破功笑出声，手抽回来：“手感一点也不好。”
    周仲霄亲了她一下：“你好，你手感最好 。”
    小闹一下，继续上妆。
    刚拿起唇釉，林窈从镜子里看到周仲霄把丢在沙发上的大衣拎了起来，脑子里一道闪电劈过，想都没想就喊：“住手！”
    周仲霄在找衣架，转头见她一脸紧张的盯着大衣。
    “你放那儿就行，我自己来。”
    他看眼手里的大衣：“怎么了？”
    “没事，放那儿，贵。”
    “贵到随便揉沙发上？”
    “你放下，我数三声！”
    “三。”他直接掏她衣兜。
    林窈起身扑过去，还是慢了一步，周仲霄掏出盒子直接举到最高，林窈蹦抓不着，又去攀他手臂：“你给我！”
    周仲霄盯着看了两秒，手举着不动，头垂下来看她，眼里看不出情绪。
    林窈的脸倏地红了。
    这大衣她回北京就穿两次，一次是和他的第一晚，一次是昨天。
    没道理来着例假还买盒套揣兜里，可是把她主动买套的事放回那晚的情景又实在尴尬。
    林窈觉得这盒套邪里邪气，每次出现都这么不合时宜，抢也抢不到，她故作镇定说了句：“那么喜欢，送你了。”然后若无其事回去化妆。
    周仲霄盯着她看了会儿，什么都没说，把东西放到床头柜，又拿了个衣架出来把大衣挂在晒架上。
    一起出门的时候，他拿过车钥匙：“约哪里，我送你。”
    林窈换了个包，东西一股脑塞进去，“你直接去公司，我自己去，今天地铁人少。”
    周仲霄看了眼她提的大包，没有说话，等出了单元楼林窈正要开跑，他直接揪住人按着上了车：“不差这一会儿。”
    林窈看他一眼，等周仲霄再问地址，她直接说：“望京。”
    最后还是往望京开。
    周末车况很好，林窈车上也不能看手机，周仲霄顺势问她接单的事。
    林窈之前接的多半是剪辑包装，慢慢学得多了接单范围也广了。
    和岑晴接触之后开始接触写真和拍摄，后期ps、pr都熟。她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胜在看得多学得多，有一定的剪辑思维，镜头到手里自然而然就有很多想法。

 第81章

    还是那句话，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活儿来了她都能干，效果大差不差，后期出身的野生导演兼摄影摄像，性价比极高。
    周仲霄笑了笑，“挺好。”
    林窈转头看他，周仲霄察觉她的眼神：“怎么了？”
    “你呢？怎么会做这行。”
    这是林窈第一次主动问他的事，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一些状态开始改变。
    周仲霄并没有想很久：“我当初接触的是剪辑，刚上大学那会儿，在c市。”
    林窈愣了一下。
    c市除了有很多大学，还有全国知名的数字艺术设计培训基地，国内后期环境好的城市c市也在其中，她在那个的同城群里很多人都是这个培训班出来的。
    又听他说：“但当时专业不对口，课也很多，只能当做个业余爱好，后来家里有个远亲叔叔是纪录片导演，他拍摄的时候需要一个私人剪辑随时出粗剪保留灵感，所以我只要放假就跟着他，后来花在这上面的时间越来越多，毕业论文都是抽时间赶出来的。”
    林窈：“你读什么专业？”
    “金融投资。”周仲霄握着方向盘，顿了顿又说：“我爸帮我选的。他们吃了一辈子卖力挣钱的苦，所以觉得钱生钱的工作更体面轻松。”
    哪有真正轻松体面的工作呢。
    林窈一时感慨从他嘴里听到“我爸”这样的话很新鲜，毕竟他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从来不会这么说话；一时又好奇：“你这么听话的人，居然敢背着家里的意思干别的。他们发现之后没抽你？”
    周仲霄一直看着前面，淡淡道：“没有。”
    林窈心中一动，觉得他语气异样。
    谈及过去，他没有半点遮掩，话还很密，密到像是早就打过腹稿，只等人来问。
    还没来得及细究，又听他继续说：“当初其实没有特别想要做什么，和你差不多，看的多做得多了，也接触到更多新领域，刚好c市有培训基地，就选了cg，之后几年跟团队项目，直到累的吃不消，就辞职回了江夷。”
    忙忙碌碌的几年，在他的描述中快的像一阵风，卷起的心绪回旋下坠，落在那句“回了江夷”。
    林窈忽然想起他在江夷的时候是租房，或许回江夷是临时起意，但应该不是短暂落脚。
    心头蠢蠢欲动，想要问些什么，又在心里及时打住。
    他们才刚刚聊透，她也才刚刚给自己梳理清楚，那些与她不相干的一切，需要她有足够信心的时候，才会去触碰。
    遇到一个红灯，车停下来，导航上跳跃出剩余时长，林窈的手被握住。
    周仲霄握她很紧：“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方向盘握久了，平常温热干燥的手掌有点湿汗，蹭了林窈一手背。
    林窈看一眼方向盘，脱口而出：“你要不要买个套？”然后在周仲霄怔愣的表情里反应过来：“我说方向盘！”又指指他的手，“你手出汗，不打滑吗。”
    周仲霄收回手搓了搓，随手抽了张纸巾在掌心揉擦：“有点热。”
    话题顺势被岔开。
    林窈没搭腔，随意打量起内饰。
    这辆车基本没有多余的装饰和布置，大概提车的时候什么现在就什么样。
    她忽然想起之前花妹之前聊起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花妹买手机，手机没到，钢化膜、陶瓷膜、水凝膜、还有各色的壳子就先到了，可她前男友一个手机壳用几年都不换，她按着他脖子逼问是不是前女友送的，最后得知是买手机店里送的，后来在花妹的威逼下，前男友忍痛丢掉还能用的原装手机壳，和她换了情侣款。
    车也一样，他们坐过东哥的车，除了后视镜上挂了个她太太亲手做的平安吊坠，基本没有其他装饰，四件套都是买车送的，但车里非常干净，也不会到处飞烟灰，据说是她太太经常清理。
    反观高崽某一任富婆女友，下班开车来接他，粉色的内饰套件给车内裹了一层，改的裸粉车衣又给外面盖了一层，还有五花八门的车摆件，一脚刹车，一排卡通人弹簧脑袋抖啊抖。
    于是花妹表示，判断一个男人身边有没有女人以及这人的风格，看硬件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林窈笑了一下。
    “笑什么？”
    她就随口和他说了这件事。
    周仲霄：“那你挑吧。”
    林窈思路没跟上：“挑什么？”
    周仲霄：“盘套，车套，按照你的风格装。”顿了顿，忽然加一句：“反正你挺会买套。”
    “你还说！”
    林窈直接弹起来，眼神不善，颇具警告的指他：“适可而止啊，要装自己装，使唤谁呢你！”
    周仲霄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放松：“行，以后家里的套都我买。”
    林窈阴恻恻的盯他，拳头硬了。
    他今天高低得死一回。?
    第45章
    ◎“我在想，你之前带谁回来过。”◎
    车停在地铁站附近，林窈刚解开安全带就被抓住。
    周仲霄把她拉近：“和你开个玩笑，别生气。”
    林窈一根手指抵开他的脸：“别谦虚，你不是开玩笑，你就是骚！”
    周仲霄躲开她的手把人正过来：“几点回？”
    “女人的事少打听！”
    “女朋友也不能打听？”
    “谁是你女朋友。”

 第82章

    “谁买套谁是。”
    “……你就说你是不是骚！”
    周仲霄坐实指控，直接亲上来，碾了几下就探入勾含，林窈扭着身子不太方便，可推了几下就被他两只手控的死死的，身体慢慢软成伏在他身上。
    结束时气都要喘不过来，满脸憋红眼眶水盈，唇釉勾勒浅淡唇色肉眼可见的加深。
    周仲霄：“早点回去，太晚我去接你。”
    一直到上地铁，林窈脸上的温度都没下去，心也怦怦跳的厉害，转换心情之后，富余的精力似乎都用来专心回味，后劲更深，又觉得这也是少时友情铺垫太久的弊端，当下的点滴都忍不住揪出来和过去对比，然后在巨大的反差碰撞间感叹、羞耻，并快乐。
    周末的地铁并不拥挤，但也没有位置，林窈站在门边，稍稍平复后，思绪不免又回到昨天晚上。
    情况来的有点突然，但并不是坏事。
    只是这个过程中，对于她的控诉和委屈，他只是道歉，也提醒她要补偿，但并没有过多解释。
    或许是因为，他的解释不过是把不开心的事再重提一遍？
    林窈脑袋一歪，靠在立杆上。
    其实她做过很多种设想，最坏不过他就是变了心，觉得和杨嘉荷才对路，于是快刀斩乱麻，拍拍屁股走人，对他们多年的感情不屑一顾。
    但岑晴有句话说的很对。
    他明明已经过得这么好，可还是回头来找她。
    因为他选错了。
    她没那么糟糕，也没那么卑微。
    甚至因为他选错了，所以这场感情局，她甫一入局就占上风。
    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
    从现在开始，痛痛快快的谈一场。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看清自己的执着不值得。
    那也是好结果。
    林窈抬眼，玻璃上映着外面的led滚动广告，以及一张逐渐扬起笑的脸。
    ……
    岑晴平时很忙，网购能满足一大部分日用需求，逛街购物更多是调节心情放松生活，以及一点自我奖励性的购物欲。
    逛一上午才买一条裙子，小两千的价格，能抵林窈一柜子的网购t恤，又累又饿，两人到了预约的餐厅。
    周末人多，她们的位置靠窗，太阳晒进来一小片，岑晴避之唯恐不及，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在包里套什么：“好像升温了，广州深圳那边会不会更热。”顿了顿，一脸无语看向包里：“我记得我带防晒了啊。”
    她今天背了个小金球，装不了多少东西，一眼看到底。
    林窈从包里掏了防晒给她，她忙不迭接过给脖子和撸起袖子的手臂补了点。
    吃到一半的时候岑晴忽然来了个电话，看一眼来电显示，勺子捏滑了手，带油的汤水洒在桌上，也溅了几滴在浅色的裙子上。
    她气的按了手机直接倒扣，忙着抽纸巾擦油点，可惜于事无补。
    林窈又从包里掏了个去油笔给她，岑晴抓紧时间把油给抹了，用完看了眼她的包，几百块的小众品牌hobo包，但容量可观，非常耐用。
    餐里有道避风塘金蒜虾，味道不错但留味重，岑晴刚想买点清口的饮品，林窈掏了两支便携漱口水，递了一支给她。
    吃完出来继续逛，路过一家饮品店，两人进去扫码下单，一人提一杯喝的出来，吸管是纸质包装的塑料管，岑晴撕开时没拿稳，忽然被风给吹落了手掉地上。
    本来也没走远，回去拿也一样，可她期待的看向林窈：“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掏个吸管出来。”
    林窈想了想，把饮料递给她拿着，打开包掏了两下，居然真掏出根一次性包装的奶茶吸管。
    年前和岑晴逛街，她因为第二天就有商务拍摄不能乱吃乱喝，中途林窈想买奶茶，她就一副眼巴巴的样子，林窈再三问她也不喝。
    最后林窈买了杯三分糖，抽了两根吸管，她自己随身携带一个折叠杯，打算分点给她解个馋。
    可岑晴说不喝就不喝，无奈之下林窈只好把吸管揣回包里，当时她也背这个包，结果一放就到了今天。
    严格说起来这还真就岑晴的吸管。
    林窈特别正式的把这根宿命的吸管递给她：“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喝吧。”
    岑晴哈哈大笑，一手拿饮料一手挽林窈：“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出门，特别有安全感！”又好奇她的包，探头看了两眼，从背包款式聊到近十年的穿搭风格变迁。
    台剧横行那些年，涌现出了无数经典作品，也给很多少男少女的青春期留下不可磨灭的羞耻痕迹，非主流发型、穿搭、代表真爱的各种首饰信物，还有嗲嗲的腔调。
    有阵子开始流行斜挎包，大布袋斜斜挂在身上，休闲元气的穿搭，致力于塑造出和电视女主角同款的草根松弛感。
    林窈也未能幸免，磨着代澜给她买了一个，爱不释手，去哪里都背。
    同样流行的还有挂饰，元素不一，但大部分会加坠铃铛在上面。那一阵女生的包包、卡套，甚至是自动铅笔的尾端都流行坠个挂饰。
    林窈的包上也有这么一串坠饰，走哪儿都带响。
    当然她也不全为了凹造型当装饰，实在的很，包有多大就装多少东西，里面什么都有，差点给自己压成高低肩，是周仲霄走她后面看出不对，直接过去夺她的包，结果给她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抢劫。

 第83章

    她问他干嘛，他一怔，反问她“你说干嘛”，然后不等林窈反驳，他冷着脸说了句：“自己照照背后，丑死了。”
    没多久代澜也发现了，她的提醒更粗暴，但凡看到她高低肩直接上手拍。
    后来林窈不敢再用同一个肩膀挂包，也有意调整，再后来学业加重，卷子每天都跟下雪一样发下来，根本背不完，于是大家的东西都留在教室，上下学不再背包。
    这么多年过去，时尚都转了几个轮回，林窈的爱用包里永远留着这一款。
    不过她上班从来不背，会选更小一点的包，甚至不背，插着兜直接过安检最方便。
    最后又去了金店，岑晴买黄金有瘾，也眼尖的发现了林窈的戒指。
    “他送的？”
    林窈想到那天大中午发疯的周仲霄，含含糊糊的应了。
    “可以啊，有悟性！”岑晴捧脸：“又是羡慕别人爱情的一天，真好。”
    林窈想起她刚才没接的那通电话，什么都没说。
    逛完金店路过商场里的一个平价百货店，商品五花八门，岑晴立马拉着林窈进去逛，到饰品区的时候，林窈拿起一个挂饰，晃了晃上面的铃铛：“现在还有卖这种吗?”
    岑晴捅捅她，示意看旁边。
    林窈探头，看到两个学生年纪的女孩正在挑钥匙扣，手里已经有了一对很相似的挂饰。
    岑晴比对了一下，挑了两款篮球挂饰，“我记得有一年那个台剧特别火，我们班女生人手一个篮球挂饰，学校的篮球赛全都跑去看，那女主角总拎着挂饰说什么来着……”
    林窈和岑晴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念出女主角的经典台词，念完马上抠脚趾，一边笑一边臊。
    旁边的女学生一脸古怪的看过来，两个大龄女青年立马逃遁。
    岑晴拉着林窈去结账，其中一个给了她：“拿去，缅怀一下。”
    林窈拿在手里看了会儿，转过挎包挂上去，晃了晃包，能听到铃铛的声音，好像忽然回到幼稚的中二年纪。
    岑晴也拉过自己的包找地方挂，林窈连忙拦她：“歇会儿啊，也不怕给你这包刮了。”
    想想也是，岑晴恨铁不成钢：“破包，又贵又娇气。”
    ……
    全部逛完之后回了岑晴的公寓，林窈自己有一台尼康，但拍摄辅助道具远没有岑晴齐全，加上她大多数拍摄单都是岑晴推的单，有需要的话岑晴就直接借了。
    “东西都在那儿，你自己看着选，我晚点直接装车。”按照岑晴的安排，明天小易会先来找她，然后她们再去接林窈。
    林窈毫不犹豫的拒绝：“太远了，没必要绕这趟，我地铁过去也快。”
    正说着，周仲霄电话过来。
    同样的地点接到他的电话，岑晴露出一抹坏笑，林窈不理她，走到窗边接听。
    周仲霄那边快结束了，问她在哪里，接她一起回去。
    但林窈不太想去他公司，也不想他专门跑一趟，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周仲霄大概是听出来，便也没勉强，让她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挂了电话，林窈把东西归置完毕，准备回家，一抬头，岑晴坐在吧台皱眉看手机，仿佛遇上什么难题。
    林窈捞过包：“走了。”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两个室友都在家，林窈换鞋的时候听到说话声，就知道她们男朋友也过来了。
    她走到房间门口，正按着密码，小次卧忽然开了，女室友走出来：“回来啦？”
    “嗯。”林窈开了门就准备进房间。
    “你等等，有事情跟你说一下。”她叫住林窈，然后敲了敲隔壁大次卧的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大次卧的女室友和男朋友一起出来的。
    小次卧女生给了她一个眼神：“之前说的那个……”
    大次卧女生像是想到什么，慢条斯理“哦”了一声，兴趣缺缺的站那儿，靠在她男朋友身上看着林窈。
    因为都是早出晚归的工作，林窈和这两个室友交集不多，每个月唯一的交流就是分摊水电燃气的时候。
    一看她俩这个阵仗，林窈握着门把手微阖上门：“有事吗？”
    小次卧女生怯怯的看了眼大次卧女生，后者挑了挑眉，一脸无谓的开口：“是这样，你现在是不是和男朋友同居，两个人住这屋啊？”
    林窈摇头：“没有啊，他只是偶尔过来。”
    “不是吧。”小次卧女生小声反驳：“上周到现在，他都住在这吧。”
    同住一个屋檐下，就算不主动偷窥，开门关门声音，有心人自然会留意。
    林窈：“有事就说。”
    小次卧女生又去看另一个，大次卧的女生淡淡道：“你们现在是两个人住这里，分摊是不是该多加一个人头呢？”
    林窈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
    因为父母不放心，她租房子的时候会特意选女室友。
    当初选这里的时候以为都是女孩子，可住进来才知道两边都有男朋友，一线城市工作忙碌，周末情侣多数不胜数，这两对情况差不多，这男朋友都是周五过来，周一上班离开。
    想着钱已经交了，加上她是独立卫浴也碍不着事，就没放在心上，这么久她一直一个人住，从来没有因为他们的男朋友一周会过来住两三天细抠过水电的问题。
    如果周仲霄真的搬进来和她同居，她肯定不会赖这个，可过去一周是因为他们刚在一起，感情不稳定总闹矛盾，所以他一直留宿。

 第84章

    在林窈看来，两人稳定发展下去也和周末情侣差不多，潜意识里压根就不是同居，也就没往这上面想，严格来说他住的时间还没满一周，她们已经着急来算账。
    钱不多，但心里不爽。
    可为了这点事较真掰扯更没意思，林窈点点头：“行，以后大家的水费都按人头算。”
    说完就要进屋，小次卧的女生不断给大次卧女生使眼神，可对方这次竟然没发话，似乎默认了这个决定，小次卧女生忽然拔高声音：“电费凭什么不平摊？”
    她一激动，房里的男人听到，立马走到门口，像是壮势一样站她身后，眼神往林窈身上扫两眼：“怎么了？”
    林窈看着两个房间，两个室友和她们背后站着的男人，明白过来。
    她把门一带，咣的一声响，眼神把对方上下一扫，语气直降：“什么为什么？一根水龙头冲不了两个人，一盏灯还照不亮两个吗？照这么算我房间的灯都得按双份开才够本呢？”
    林窈个头比两个女生都高，说话时微扬眉梢，强势凌厉的气势一扫平时温柔沉默见人就笑的温和气质，两个室友都是一愣。
    大次卧的男人把女朋友一搂，声音跟着沉下来：“吼什么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林窈顺势抱起手，录像状态的手机很自然的嵌在最好的角度，就在她准备回击的时候，大门的密码被人快速按开，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口。
    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巧。
    周仲霄看一眼屋里，鞋都没换就朝林窈走过来，以一个无比自然的姿态挡在了她的面前，目光冷然看向旁边四个人，“有事？”
    他往这儿一站，原先四对一的气势立马消减一半。
    小次卧的情侣都是小个子，大次卧室友的男朋友虽然也高高大大，手臂肌肉鼓鼓，但身上有股硬凹出来的威风，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好惹一样。
    相较之下，周仲霄一身冷气压怼过去，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的平静和冷漠反而让人摸不清深浅。
    小次卧女生似乎还希望大次卧的女生能和自己站在一起，频频丢眼神，林窈这次没给她们联盟的机会，伸手把周仲霄往后拉，自己站出来。
    “不是要算人均费用吗？没问题，我男朋友过去一周呆了几天，该付多少，我一个子儿都不赖，以后他来几天，也一样照付。”
    “同样，从咱们合租开始，你们的男朋友来过多少天，把合同拿出来数数日子，人均日消费该摊多少一起算清楚，不能占便宜就闭口不提，稍微觉得吃点亏就上赶死咬啊，跟谁双标呢？”
    大次卧女生愣了一下，嘴里骂了句“次奥”，周仲霄看过去，对方男朋友立马伸手指控：“你瞅谁呢！”
    林窈忽然暴脾气上来正要开骂，大次卧女生却直接转身推了男朋友一把：“你他妈闭嘴！”然后看向林窈，眼神仍然平静：“其实我刚才没太弄懂，以为我们现在是四个人合租，现在这个情况的话，说清楚就没事了。”
    她话里的语气有明显暗示，林窈一听就懂，眼神慢慢划向小次卧女生：“不是要算吗？算啊。”
    小次卧女生脸色涨红：“凭什么听你的！”
    林窈：“又不算了是吗？那就该干嘛干嘛，我男朋友就是一周来八天都行！”又忽然笑一下，阴阳怪气起来：“你要觉得谁拉高了分摊，那你也拉啊，睡觉别关灯，空屋开空调，等你觉得自己把分摊数拉上来了为止，怎么样？”
    小次卧的男人拉了拉女生的袖子，似乎想息事宁人，女生却猛地抽开手，一脸不服：“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她忽然看眼周仲霄，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新男朋友蛮帅咧，难怪以前带男的回来只过个周末，到这个一星期住八天都不够。”
    林窈脸色骤变，刚要开口，腰上忽然一紧，被周仲霄稳稳按住。
    “次奥。”大次卧女生抢先开口，她看着小次卧的女生：“你他妈有病吧。”
    联盟破裂，猝不及防。
    小次卧女生怒目瞪她：“你他妈才有病，每天晚上叫叫叫，叫你妈叫，骚得一批怕谁不知道你天天被不同的男人干！提醒你你还当夸你吧？”
    林窈愣了愣，她是独立卫浴的大主卧，和另外两间房隔着一个走廊，隔音效果很好，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茬。
    大次卧男友直接炸了，手臂肌肉一绷，抬手指过去：“你他妈狗嘴里喷什么粪呢！”
    小次卧女生明显有点怵，往房间退了一步，骂了句“神经病”直接关了门，重重一声响。
    一场合租风波，始于四打一，终于无语。
    林窈沉着脸回房，盘着腿坐在床上生气。
    周仲霄挨着她坐，手搂着她腰轻轻拍。
    林窈气了一阵又开始跟他讲明：“你刚才要是敢说‘没多少钱掏了算了’这种话来拖我后腿，看我怎么弄你。”
    周仲霄失笑：“我钱多啊？”
    林窈气完又开始后怕。
    她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平时和你客客气气，你以为沉默是文静内敛，其实堆的全是心眼子，万一跟人说话不过脑子，一不留神就得罪了人。
    吃过亏就要长记性，林窈现在只觉得这道教训又被描黑加粗了一遍。
    “还好我平时不开火，要是以前真得罪过她哪里，你说她会不会给我投毒？”

 第85章

    她想象力也丰富，尤其往坏处想的时候，一扭头，撞上周仲霄若有所思的眼神。
    “你想什么呢？”
    周仲霄看向她，淡定的拱火：“我在想，你之前带谁回来过。”
    林窈一愣，慢慢坐直和他对视。
    想起来早上的事了。
    她说过的，他今天高低得死一回。?
    第46章
    ◎“室长，现在怎么办?”◎
    林窈扑上来的时候，周仲霄顺势捞住，翻身就给压住。
    林窈气得不轻，浑身反抗，周仲霄卡住她几个发力点，直接给按死了不能动。
    她唯一能动的只剩嘴：“周仲霄，你这不行，我带了那么多届男人回家，你是最差劲的！”
    “是吗。”周仲霄单手控她，另只手直接从她后面探入牛仔裤里，用力按在腿间的绵软处：“他们也给你换这个？”
    林窈差点叫出来，听到他的话又想骂人，可合租情况下不太方便，只能低声骂他：“你要不要脸！”
    他却说：“你这室友不行，换一个。”
    “那你让她走啊。”
    周仲霄点点头：“也是，人家正规租房入住合法，咱们也赶不走。那换个房子？”
    林窈正准备大开嘲讽，冷不防对上他平静的眼睛，脑子里松散的弦像被无形的手拨动，“嘣”的一声，短促脆声中绷紧。
    同居。
    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她倏地别开目光，一时都说不上是抗拒还是紧张。
    可逃也逃不过，周仲霄继续说：“你好像还没去过我那边？”
    他原来还记得自己有住处。
    “怎么，你室友就好相处了？”
    周仲霄看着她笑：“我觉得挺好相处。”
    林窈挑眉：“男的女的？”
    “女的。”
    林窈的眼神瞬间就锋利起来：“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和你的好室友相亲相爱啊，跟我这乌烟瘴气的破地方受什么气呢！”
    “我也想啊。可她正跟我闹，我有什么办法。”
    林窈的火刚蹿一半，在他的眼神里反应过来，“你租的什么？”
    “房子。”
    这不废话么，林窈换了个问法：“整租？”
    “嗯。”
    “哪儿租的？”
    “霍营附近。”
    “多钱？”
    “6500。”
    林窈倏地瞪大眼，刚才没喊出来，这会儿脱口而出：“夺少！？”
    周仲霄抽出手翻身坐起，拿出手机调了个租房合同给她看，林窈匆匆划过个人信息，看过房子地址，最后看到了价格。
    看了遍阿拉伯数字，又读了遍大写中文，深吸一口气，缓缓看向他。
    “你是不是自虐啊，放着这么安逸的房子不住，跟我这儿挤个什么劲儿？”
    周仲霄往床上一倒，看着她，也不说话。
    林窈把手机塞回给他：“你回去住。”
    周仲霄不拿手机反捉她，拉着林窈一起躺下去搂在怀里：“和我一起住。”
    林窈一听就要从他怀里起来，他直接翻身压上去，一手扶住她的脸，面对面直视 ：“又闹什么？”
    林窈梗直脖子，“我不。”
    “不用你付房租。”
    “不行！”
    周仲霄不懂她在想什么，皱眉问：“为什么？”
    林窈：“我不交房租，要是吵架分手，不就只有被赶出来的份儿吗？”
    周仲霄直直的盯着她：“我以为我们再怎么吵，你也不该再想到分手。”
    林窈撇嘴。
    “那我们分摊。”
    “……我不！”
    她一千多的房租住的舒舒服服，他一句话就给涨到三千多？
    周仲霄脸色淡下来，隐现不爽：“给钱不行，不给钱也不行，所以就是不想和我住？”
    林窈觉得他有点钻牛角尖：“你别随便下定义啊。”
    “难道不是吗？”
    “你是不是又想吵！”林窈调子拔高，手也开始推他：“起开！”
    周仲霄不动，扳过她的脸抵住额头：“你真要和我当周末情人？”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是小次卧。
    今天这个矛盾好像完全把以往的平静打破了，听得林窈一阵烦，纠结了一下，如实说：“我就是觉得……有点贵。”
    她是愿意分摊的，真一分不出她会觉得在他面前矮一头，以后吵架都不能硬气的喊他“滚”了。
    可是同居合租的话，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她的实际情况呢？
    整租方便归方便，但像他们这种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屋里呆的打工人，性价比就不那么高了。
    合租虽然不方便，但也不是哪里都会遇到极品室友，她之前的室友就很正常。
    退一万步讲，今天的事发生之前，她在这里住的一直很舒服。
    林窈吞吞吐吐说了一通，有点不自在：“我知道你挣得比我多，我的工资也不是付不起，就是觉得……”没必要，钱可以省下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周仲霄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中的不爽一点点淡去，逐渐了然，他翻身而起，拿过手机调出户型图给她看，然后依次介绍：“这间2500，这间2200，这间1800，选吧。”
    林窈反应了一会儿，拧眉看着他。
    周仲霄：“租房是一分钱一分货，我不喜欢和外人住在一起，在家里也需要工作空间，考虑到通勤位置和居住环境，就算换租价格也大差不差。”

 第86章

    “房子是三居，合同上写了居住人数不超过三人，我完全可以分租一间给你。如果你愿意，自己挑一间。如果不愿意，我们就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
    他话没说完，外面忽然又一声摔门，还是小次卧。
    林窈这才意识到对方刚才并没有出门，就是故意摔门。
    神经病！
    她扑腾着要出去，结果对门大次卧快她一步，男的出来直接踹小次卧门：“发你妈什么逼疯呢！”
    不一会儿门开了，对方就着男的踢门的事开始喋喋不休纠缠，又是要赔门又是要报警，男的破口大骂：“是你们自己摔的！”
    紧跟着林窈手机也响了，是对面大次卧女生给她发的消息。
    她看了几眼，其实也猜到了。
    小次卧这个室友早就对大次卧不满，觉得她晚上吵闹，但一直没闹开。
    直到林窈这边多了个人，她居然跑去大次卧哭兮兮卖惨，说自己没多少钱，家里还有生病的亲人要治病，主卧女生男朋友搬进来也不说一声，天天晚上多一个人用水电，应该分摊才对。
    大次卧室友没多想，觉得真是四个人住那肯定得分一个人头出来，就主动开口表了态，可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是被那女的当枪使了，看着老老实实一人，居然是个老阴比。
    消息里给林窈道了个歉，又说小次卧这女的可能真的不太正常，好几个晚上她明明都睡了，可这女的就是说她房里有声音，发消息要她小声点，而且只发消息，今天之前连她的门都没敢敲过。
    她工作很忙懒得和这女的掰扯，每次也都线上应付两句，可没想到她来这一茬。
    今天事儿一闹，这女的就开始明目张胆发疯，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极端行为。
    很显然，大次卧现在想找她结盟，一起来针对小次卧了。
    林窈一阵心累，租个房子这么多破事儿！
    周仲霄和她一起看完消息，他支着脑袋，一本正经：“室长，现在怎么办?”
    林窈长叹一口气，任由心里的天平偏向了那间尚未踏足的小三居，四仰八叉的躺开：“我选3250。”
    ……
    这一晚上，对面两户直接骂到一点多。
    确切的说是小次卧时不时摔个门，然后大次卧出来骂人，和林窈预料的一样，门摔的再响，话骂的再凶，也没人真的打起来。
    她在房间当交响乐听，人也没闲着，把以前搬家用过的袋子全翻出来准备打包。
    林窈东西并不多，但收的很杂，不同的东西混在一个空间是常态，可要说她没收没捡，她的衣服、鞋子和化妆品又都是分门别类的收拾。
    周仲霄觉得无解，一转头，林窈正拉开抽屉，抽屉口兜着个大口袋，大有直接倒进去的趋势。
    如无意外，到了新家大概又会一袋子直接倒进抽屉里，简单又粗暴。
    “你就这么收？”
    林窈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代澜看到会直接开骂。
    周仲霄过去把她拉开，指了指衣柜：“你收衣服。”
    林窈嘀咕一句，过去叠衣服，周仲霄找了几个小口袋，然后把她所有的杂物全部集中到一起，开始分门别类的整理。
    林窈一脸复杂的盯着他收拾，小声抗议：“也不用收这么细。”
    周仲霄没理她，转而问她明天几点过去，林窈一边叠衣服一边回答，然后听他说：“明早我先送你过去，然后我回来收拾，争取明天搬完，晚上去接你。”
    林窈觉得他好像都不用休息：“有那么急吗？”
    他又不说话了。
    林窈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嘀咕一句：“神戳戳的。”
    大致规整了需要打包的几个部分，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周仲霄把手里东西往小沙发上一堆，推着林窈去洗澡。
    脱衣服的时候他又进来了，刚好看到林窈扯下护垫。
    两人对视一眼，林窈迅速丢了手里的东西，扯过浴巾警惕的看着他：“你又干嘛？”
    周仲霄像是没看到那个被卷起丢掉的干净护垫，扯过她的浴巾搭一边，握着她的肩膀一起往花洒下走：“困了，你洗的太慢。”
    一起比较有效率。
    睡觉的时候，周仲霄侧向林窈，把人拉怀里，手从后面探下去狠狠捏了两把，暗示明显，林窈抗拒推搡，周仲霄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姿势，搂着她闭上眼：“睡吧。”
    ……
    周末依然匆忙。
    林窈洗漱的时候就听到周仲霄在外面收拾的动静，出来一看，他把她电脑给拆了。
    “你的贵重物品都收拾一下，先搬车上，剩下的再慢慢打包。”
    林窈一脸认命，从床底翻出箱子和他一起把电脑装好，连带他搁这儿的电脑一起搬到车上，又收拾了些重要的证书文件和贵重物品，总共运了两趟。
    最后出门的时候，林窈拿过自己的大包，包上挂饰叮当响，周仲霄顺着声音偏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帽子是不是压着了？”林窈伸手去够被包带压住的卫衣连帽。
    周仲霄帮她拉出来理好，“没什么。”?
    第47章
    ◎女朋友嘛，管她高兴死活呢◎
    很多年前，港台剧席卷校园，不管男生女生都迷的要死要活，除了呼应剧情的周边商品，在学生之间游荡开来一发不可收拾的，还有进入青春期后情窦初开的懵懂感情。

 第87章

    学生时代的感情青涩而朦胧，又总是在明确的行为中显露出来。
    那一阵里，悄悄谈恋爱的小情侣间流行起男生帮女生提书包，这种行为几乎成为判断男女是否有确定关系的不二准则。
    周仲霄每天都和林窈一起上下学，两人走在一起，可从来没有人误会他们是那种关系。
    他从来不会给林窈提书包，林窈也不会主动要求，因为她买了个特别喜欢的斜挎包，无论上学放假刮风下雨，走哪儿背哪儿，背脏了都舍不得洗，代澜都忍不住数落：“你这包是租来的？”
    这还不够，她拉着他去逛饰品店，买了串造型夸张的辣椒铃铛挂到包上，故意蹦跳着走动，铃铛随步乱响，喜欢的不得了，对着他展示：“哎，好看吗？”
    周仲霄瞥一眼，抬脚就走：“像村里的狗。”
    下一刻，跑步声伴着渐近的铃铛声，伴随少女怒不可遏的讨伐：“你今天死定了！”
    周仲霄拔腿就跑，他身高腿长，跑的时候还有空回头，逗狗一样弹两下舌，伸手隔空逗弄：“旺财，来来来。”
    气得她迈着旋风腿一个劲儿追，嘴里吱哇乱骂：“你才是狗！周狗！”
    因为林窈太喜欢这个包，那串挂饰又太扎眼，久而久之认得她人的都认得她的包。
    一次春游，学校组织过江爬山，她果然又在包里揣了一堆吃的喝的，周仲霄悄悄提了一下，有点怀疑她能不能背上山。
    可她不仅背上山了，还冲锋在前，爬的特别快。
    老师要等所有学生到齐才集体开饭，先到的人在山顶等。
    周仲霄从厕所出来正要找人，目光一晃，忽然看到一个男生肩上挂着林窈的包，是隔壁班的体委，两个班有节课撞在一起，每回都是一起上的。
    体委身边几个同伴也都提着五颜六色的包，同班的人问周仲霄：“那个男的背的好像是林窈的包……”
    周仲霄一路爬上来都没觉得累，可站在山顶的风口，他竟然觉得心头发紧，呼吸不畅，他没搭理同班，一个人走到旁边，假装眺望山景。
    几个男生果然在谈论林窈，体委笑嘻嘻的说林窈背越跳高的时候从衣服下摆露出的腰让人给特别想揉一把，一群男生坏笑。
    忽然有人捅了捅体委，朝不远处的周仲霄指了一下。
    他和林窈天天一起上下学，不认识也脸熟。
    体委很快看过来，眼神把人上下一扫，然后把肩膀上的包提了提，轻快的嗤笑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过去让周仲霄听到，明显的挑衅和炫耀。
    这两人要真是男女朋友，来的时候就会给林窈提包了，更不会任由别人替自己女朋友的包。
    就在这时，周仲霄听到厕所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我包呢？”
    林窈上山喝了太多水，爬那么快不是体能多好，是急着上厕所。
    可她笨重的斜挎包上厕所不方便，厕所里面又脏，只能找认识的同学帮忙拿一下。
    没想到这人转手就把她的包给别人拿了，满脸无辜：“我刚才也想上厕所，就找我认识的人帮忙拿了，放心不会丢的。”然后冲林窈指了隔壁班的体委。
    体委早就看到林窈，远远的冲她一笑，指了指身上的包。
    可林窈却定在原地不动，目光偏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仲霄。
    体委几个人也看向周仲霄。
    他站在山顶的护栏边，手搭着锈迹斑驳的铁扶手，看起来像在迎风赏景，可掌心早已在无意识的抓握间混着潮汗渗入锈味。
    周仲霄站着没动，也没理会任何人。
    林窈自己过去要回了包，转身就跑来周仲霄这边，捂着包小声的问：“他没翻我包吧？”
    周仲霄斜她一眼：“你包里有金子？”
    林窈撇嘴，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又自己嘀咕起来：“真是的，怎么随便把我的包给别人啊……”
    很快大部队到了，各个班开始集合整队准备午饭，体委必须时刻整顿纪律，到最后也没机会单独找林窈。
    不久之后的周五下午，周仲霄和林窈一起放学回家，路上看到隔壁班的体委帮另一个女生提着书包，刚好32路到站，他拉起林窈就跑，很快上车离开。
    这件事虽然过去，可周仲霄却觉得林窈的包越来越晃眼。
    刚好那阵学校外面发生了抢劫事件，抢犯还没落网，老师建议放学后结伴一起回家，如果落单的话也尽量不要走偏僻小路。
    她神神鬼鬼的要和他错开走，这样一旦有可疑人靠近就能及时通知对方。周仲霄默然走在她后面，盯着她的肩膀，渐渐看出不对劲来。
    她的包太重，又总是挂单边，久而久之似乎有点高低肩，他想都没想就快步上去，伸手去取她的挎包。
    “妈呀！”她吓得回身，看到他时更惊愕：“你干嘛？”
    冲动的心情被她这一声质问和回头时的眼神强行冷却。
    他立刻收回手，在她的疑惑中抬脚就走，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你说干嘛，自己照照后背，丑死了。”
    ……
    约拍在园林博物馆，周仲霄找了个位置停车。
    林窈刚下车就收到岑晴的消息，她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要晚半小时左右。
    林窈回着消息，肩膀忽然一轻，她怔愣转头，周仲霄一手插兜，一手提着她的奶白色hobo包，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的手机，“怎么说？”

 第88章

    林窈把消息给他看，估计要等一会儿，周仲霄倒是无所谓。
    “车上等还是逛逛？”
    今天天气不错，林窈见他没急着回去搬家，便也没主动提。
    “晒晒太阳？”
    周仲霄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把她手里的相机包一并接过，牵起她的手。
    林窈心里颇为受用，走两步瞅他一眼，周仲霄很难忽视：“看什么？”
    脸有点热，林窈抿唇摇头：“你渴吗，我包里有水！”
    怪不得这么沉。
    这包就像机器猫的口袋，早上出门他还看到她往包里塞创可贴和云南白药。
    又走一会儿，林窈借口调相机要给周仲霄拍照，毫无悬念的遭到拒绝。
    而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来硬的，只是静静的看他一眼，手往后一背，踢踢踏踏：“没事，不拍就不拍。女朋友嘛，管她高兴死活呢，什么都听她的还得了，就不能惯着！”
    那劲劲儿的样子。
    还不如来硬的。
    周仲霄没忍住想笑。
    他把相机包递给她，看见她目光轻转，灵动又狡黠。
    半个小时忽然就变得不够用。
    林窈还没拍尽兴岑晴就到了，周仲霄先看到车，提醒她，林窈转头，看到一辆颇为眼熟的大g，千分之一秒间明白了岑晴所谓的临时状况是怎么回事。
    她拽住周仲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周仲霄把她的包和相机包拢到一个手，淡定的搂住她：“不知道。”
    你看我相信吗！
    周仲霄隔空给大g指了停车场方向，和林窈一起跟车过去，停车场还空着，两辆车就停在一块儿，郑时珣熄火下车，目光略过周仲霄，看到林窈时略微点点头。
    “林老师。”小易已经做好装造，她提着裙子下车，看到林窈旁边也站着个高大男人，略显拘谨的点头致意。
    周仲霄也平淡回应，转头对林窈说：“你先忙，我走了。”
    “这么快？”
    “回去收拾东西，赶紧搬。”周仲霄颇有深意的往郑时珣那边看一眼：“有郑总给你打下手还不够？”
    林窈觉得他实在折腾，故意恐吓：“我让你上司给我打下手，他回头不得给你穿小鞋？”
    周仲霄把包和相机包一左一右挂她身上，“你尽管使唤，小鞋我穿。忙完打给我，我来接你。”说完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岑晴：“怎么才来就要走？”
    周仲霄：“回去还有点事，晚点我来接她。”又朝郑时珣浅浅致意：“郑总，我先走了。”
    郑时珣客气提醒：“慢点开。”
    周仲霄离开之后，林窈也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我们也准备入园吧。”
    郑时珣配合的开了后车厢，里面堆了不少道具，他正要去提三脚架，被林窈拦住。
    “这边进馆有限制，商拍道具和设备不能带，带简单的就行。”林窈说了另一个位置，是个景色很不错的公园，这些道具设备是等到那边用的。
    郑时珣知道那里，点点头，站在车后帮忙把需要用的道具规整到一个包里。
    林窈站在车边，看了郑时珣两眼，试探道：“你今天是来帮忙的？”
    郑时珣头也不抬：“嗯。”
    “那……辛苦了。”
    郑时珣笑了一下，淡淡道：“不用客气。”
    林窈看了眼旁边的岑晴。
    她今天穿单鞋长裙，外罩一件浅色针织长外套，戴一顶大檐帽，帽上绕着一串清新的铃兰，春天的气息从头蓬勃到脚，架着副墨镜抱手站在一边，无论从穿戴还是架势，都不像是要搭把手当后勤的样子。
    “林老师，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啊？”小意提着裙子凑到林窈身边，满眼八卦好奇。
    林窈笑了笑：“对。”
    “好帅啊，和你好般配。”
    “谢谢。”
    小意眼神微动，靠林窈更近：“那这个，是不是岑老师的男朋友啊？”
    她自以为压了声音，其实左右都听得到。
    林窈正奇怪她为什么不问岑晴跑来问她，旁边立刻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响起：“不是。”
    车后收拾的动静停顿片刻，很快又如常。
    小意抿住唇，恨不得找个地方把头埋进去。
    林窈瞥一眼岑晴，她还是抱手等待的姿态，此刻下颌微扬，傲的像个女王。?
    第48章
    ◎我觉得你超厉害，到哪里都能混饭吃！◎
    一天的拍摄非常顺利，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小问题出现，也都被林窈快速处理好。
    结束的时候，小意累的眼皮都快撑不起假睫毛，还拿着手机搜附近有什么适合吃饭的地方，岑晴直接用自己的手机发了个地址给郑时珣：“按这个导。”
    过去的路上林窈坐副驾，岑晴和小意在后排，车没开多久，林窈往后看了一眼，两人都睡了。
    周仲霄打来电话，问她结束了没有，林窈和他说正要去吃饭，也问他今天餐食怎么解决的。
    单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话题很无聊也很没必要，一个正常的大活人还能把自己饿死？
    可爱情总能润色一切，因为在意关心，所以方方面面都延伸到，厚积的感情在不经意间流淌外显，无聊的话题也带上糖分。
    打完电话，林窈给周仲霄发了吃饭的地址，忽然听驾驶座的人说了句：“你们感情很好。”

 第89章

    林窈愣了愣，“有吗？”
    郑时珣笑了笑：“听得出来，而且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还有谁？”
    “公司同事。”
    想起上次去他公司，林窈到现在都不太自在，她看一眼旁边的男人，又觉得他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沟通，无论是上次在公司碰到，还是今天的配合。
    “我们也算是合作两次，你说之前是做影视后期，方便问一下为什么转去做包装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开车太无聊，郑时珣竟然主动找起话题，大概还记得有人在睡觉，所以声音有意压低。
    林窈半真半假的答：“工作无贵贱，赚钱就行。”
    郑时珣没有否定这个说法：“但应该分喜欢和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做的？”
    还真不是。
    林窈一毕业就进了家影视后期公司做剪辑，公司规模不大，地址在一个小区里，从外面看一点也不高大上，完全击碎了当时还是应届生的林窈对都市丽人的所有幻想。
    但值得一提的是，她在这家公司也学到很多。
    他们的老板曾经在大厂工作，有了经验人脉之后才在北京自己创业接项目，而他之所以会录用林窈，不是因为她当时的技术有多牛。
    林窈厚着脸皮说出事实：“他说因为我是个女的，而且长得还行。”
    郑时珣凝眸，下一秒，一颗脑袋从后座探到前面：“潜规则啊？”
    林窈被吓得捂住心口：“你没睡啊。”
    郑时珣淡定开着车，完全没被吓到。
    岑晴让她不要岔开话题：“所以你是被骚扰了才辞职的？”
    当然不是。
    林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前老板，据说他以前每次加班熬夜，一抬头全都是糙老爷们儿，团建活动需要女生配合做任务的时候还得去别的部门借。
    给人打工只能将就，可自己当老板了就得为所欲为，招林窈纯粹是想给办公室弄个好看的坐那儿，让他的男员工们干累了能养养眼。
    “这还不叫性骚扰！？”
    林窈挠挠头，虽然这个理由很扯，但就她自己来说，并没有过感觉被冒犯或者不舒服的时候，相反，她的很多工作细节习惯都是在前老板的严格要求下养成的。
    比如公司资源是共享的，找素材的时候要看目录，所以素材命名有严格整齐的格式，林窈到现在都是这样，整理文件素材用固定格式，一目了然。
    而且平时工作特别特别的忙，一个个盯屏幕都盯瞎了，就算面前坐个天仙都不如眯眼打个盹儿。
    大家的感情基本靠一起吐槽甲方来建立，有次去珠海团建，他给唯三个女员工单开大床房，男员工开标间，自己住套房，明明白白的三标，结果被男同事合力按进了泳池里。
    岑晴听笑了，不自觉改观：“你老板还挺逗的，那你怎么不干了？”
    “不是我们不干了，是他离开北京了。”
    决定做得比较突然，但人不是说走就走，当时他们还有点项目在收尾，他就找自己在北京的熟人给大家内推，散伙的时候该给的钱一个子儿不差，还请大家吃了顿好的，当时几个老爷们儿都哭了。
    岑晴恍然：“那他人还不错啊，所以你现在的工作是你前老板帮忙找人内推的？”
    林窈：“差不多。”
    是内推，也是正经面了几道，上机操作通过后才聘上的，有人情，但不多。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工作强度大归大，比起前一个公司是要轻松很多的，每天的工作量可以根据排期自己安排，除了季会忙疯，平时加班不会很夸张。
    而且大公司福利补贴多，她进公司之后已经涨了几次薪，和过去比翻了一倍不止。她都有点由俭入奢了。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现在的部门前景不定，远的不说，就说肖煜这里要是有什么人事变动，他们可能都会散。
    岑晴拍拍她的肩膀：“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我觉得你超厉害，到哪里都能混饭吃！”
    郑时珣从后视镜看了人一眼。
    林窈笑起来：“谢谢岑老师，借您吉言啊。”
    岑晴笑眯眯：“不客气！”
    车从丰台开回朝阳，路上稍微有点堵，等到吃饭的地方时正好饭点。
    下车的时候林窈给周仲霄打了个电话，他那边有杂声，说已经搬完了。
    “这么快？”
    “你这边怎么解约？”
    她房子解决简单，app就能直接操作，流程也很透明，不过她签的是年租，肯定得扣押金了，于是忍不住感慨：“谈恋爱真费钱啊。”
    电话那边响起两声笑。
    又聊了些别的，刚挂电话，微信忽然来了一条转账信息，账款名目是：恋爱补贴。
    林窈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手指往前滑了滑，看到之前她给他的转账。
    这周她来例假，他早上又是熬糖水又是暖坐垫，她想来想去，给他转了一箱95的油钱。
    平时她每条消息他都会回，偏偏这条像是被他无视了，转账到时间自动退回。
    那晚在岑晴家，她借着酒劲说了很多心里话，她所有杂七杂八的纠结，说到底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又怕和他在一起。
    所以她其实比他更渴望两人之间有羁绊，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安全感。
    更卑微一点讲，她希望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个有用的人，甚至有不可取代的地方，他就不会再轻易的离开她。

 第90章

    但现实是，他和记忆里截然不同，一切变化都在她不曾参与的过去里，她认为无比重要，却怎么也够不着。
    从他身上，她再也看不到小时候那种空洞和无助，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为他做什么。最后，只能他给与什么，她就笨拙的回应什么，空洞无助的那个好像变成了她。
    可就像岑晴说的，如果爱情和事业、金钱、利益可以划等号，和工作伙伴结婚就好了。
    抛开一切物质利益的衡量，她拥有的只是一份念念不忘的喜欢和现在的她能给与的爱的方式，他接受那就在一起，去做一切想做的事。
    和和美美当然皆大欢喜，可就算到头来还是被现实原因冲散，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遗憾。
    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才是无法痊愈的症结。
    锁了手机放回包里，林窈习惯性换个肩膀挎包，包上的铃铛随着包晃的叮当响。
    “是霄哥吗？”岑晴凑过来热情邀请：“让他一起来吃饭啊。”
    林窈也很无奈，她怎么没说，可他偏要今天搬完，现在新家一片狼藉，明天又要上班，他赶着先收拾出一片能活动休息的地方，晚点再来接她，吃饭也是自己在家搞定。
    林窈：“他不来，不用管他。”
    岑晴不解：“为什么啊？”又吵架啦？
    “大概害羞吧。”
    岑晴觉得好笑又莫名其妙，拍她一下：“什么啊。”
    ……
    一顿饭吃的非常有效率，没有什么多余的社交，主要原因是累，下午的时候连岑晴都来帮忙打光，几个人里也就郑时珣看不出什么疲色，早上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快吃完的时候接到了周仲霄的电话，他已经到了。
    林窈把房号告诉他，没一会儿人过来，先是和其他人打招呼，然后径直走到林窈身边，拿过她放在旁边的包坐下，那只包也顺势放在了腿上。
    林窈忽有所感，转头对上岑晴的目光，后者挑着唇角，无不调侃的低语：“害羞？”
    林窈在桌子下面碰了一下她的腿。
    岑晴收到警告，目光略过周仲霄，看到他无比自然的抱着林窈的包，忽然想起了学生时代的一点趣事，心里又浮出和白天一样的羡慕。
    羡慕这种无言的默契，和大方蓬勃的爱意。
    岑晴收回目光，却意外撞上一双沉默的眼，顿了顿，她毫不迟疑的移开，偏头和林窈闲聊起来。
    吃完出来，一行人分道扬镳，岑晴把小意送上郑时珣的车，又报了地址，她自己的公寓离得不远，地铁公交都方便，郑时珣没说话，却在她转身的时候直接捏着脖子把人塞进副驾驶。
    林窈席上车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也看到从副驾直起身的岑晴骂骂咧咧，她噗嗤笑出来。
    周仲霄坐在主驾看向她：“怎么了？”
    林窈摇摇头，上车关门，系好安全带：“没事，回家！”
    发号施令一样，脆生生两个字，在心头荡出回响，周仲霄笑了下，眼底一片温柔。
    “嗯。”?
    第49章
    ◎“全翻了。”◎
    沙河的房子已经被搬空，林窈跟着周仲霄来到他们的新家。车停到地库，周仲霄牵着她进电梯，一路到二十层。
    林窈偏爱高楼层，采光视野是其次，主要是蚊虫少很多，很适合她这种招蚊虫的体质。
    刚进门就踢到一摞纸箱，周仲霄飞快扶她一把：“慢点。”另一只手按开灯。
    林窈跨过印着搬家公司logo的纸箱，地上是脏的，她不习惯没换鞋就进门，下意识垫着脚走动，把整个房子快速参观一遍，“不错啊。”
    然后指着大次卧问：“那是我的房间吗？”
    周仲霄没理她，提着她的包放进最大的主卧里。
    他刚到北京没多久，这房子一次没住过，铺床的四件套都是用林窈的，收拾了一天，只收出一间主卧来，林窈跟进来看，妆台、衣柜，日常要用到的东西都摆出来了。
    衣柜里都是应季的衣服，每个区域都分成男女两部分，大部分是她的，小部分是他的，明明各占各的位置，却怎么看怎么亲密。
    林窈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恋爱的后劲儿也挺足，一点点细节都会在心里泛起酸甜滋味。
    周仲霄翻出她的毛巾和浴巾，分别用衣架挂着提过来。
    “你先洗。”
    房子有一片朝南的晾晒区，她再也不用在狭小的房间里晒衣服和浴巾。
    林窈想起还有活儿，摇摇头：“你先，我电脑呢？”
    她得赶紧先把电脑装好导出素材，明天下班回来就能直接干活。
    周仲霄直接把东西塞给她：“你去洗，我来装。”
    说完把人往浴室推。
    两居室改的小三居只有一个卫生间，林窈进来时闻到一股清洁剂的味道，再看边边角角，都被刷的干干净净。
    洗漱用品在台上整整齐齐排开，也是男女各占一边。
    有种忽然就搭伙开始过日子的感觉，很突然，也有点恍惚。
    林窈挂好浴巾和毛巾，脱了衣服快速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听到大次卧有动静，她裹着浴巾探头，发现电脑已经装好了。
    桌子下面一大只黑影窜动，走过去一看，电脑的线排的特别仔细，每一条多出来的部分都用扎带束好固定 ，桌面上从前看整洁干净，从后看井井有条。

 第91章

    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周仲霄从桌子下钻出来：“这样行吗？”
    林窈自己都收不出这种效果，讷讷点了一下头。
    周仲霄伸手摇了摇桌子，不是特别的结实，“应该是前面一个租客留的，你先将就用，过两天买个新的。”
    林窈才发现桌子是简易型，钢脚支架上横一块板，连抽屉都没有，确实不太方便：“没关系，我网上买一个，下周末再装。”
    看到他外套上沾了灰，林窈伸手拍拍：“你去洗澡，剩下的我来弄。”
    周仲霄看一眼被她拍过的位置，低头亲亲她，转身去洗澡。
    林窈先回房换了个睡裙，然后赶紧拿着内存卡过来导素材，导完后快速浏览浏览，大致整理一遍，修改命名，方便后期找素材。
    她忙起来就专注，连浴室门开都没听到，直到带着水汽的灼热怀抱从后靠过来才回神。
    “你干……”话没说完，脸被捏着转过去，落下一个灼热的沉吻。
    林窈早就领教过，这种亲法真能把人亲到喘不过气，她发出含糊的声音要躲，附在脸上的手移开，转而穿过后背和膝弯把她抱了起来。
    “等我把这点活弄完……”
    他不理会，抱着她回到房间，头一次连前戏都懒得做，压上来就进。
    林窈刚换的睡裙被丢在一边，新房间里没有小沙发做辅助，他只能亲自把她折成需要的角度，全不错眼的盯着她每一个反应。
    重逢之后，林窈对他很多时候的样子都觉得陌生，和过去有太大的反差，而这当中，又以在床上的样子反差最大，这时候的他完全掌握节奏，热烈直接，毫不退缩，让她很长时间都处于被动，只能咬牙圈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谁也看不见谁。
    林窈感觉到周仲霄和前几次的不同，他在刻意磨着她，她想起开始的时候催他快点的结果，这会儿不太敢随便乱讲。
    他看出她的心思，伏在她耳边，气息终于有了微微的喘：“就我们俩，可以大声点。”
    ……
    刚换的床单很快蹭了汗渍，澡也白洗，周仲霄捞过她的睡衣搭在她身上，她直接扯过睡衣当被子盖在身上，他无奈的看她一眼，飞快收拾好自己，过来拉她。
    林窈被迫清醒几分，任由他提着睡衣给她套头提臂，脑子里一闪念，想起电脑还没关。可她不想动，穿好睡衣后直接往床上一倒，拽着他的衣角：“帮我把卡拔了，电脑关一下。”
    谁知他竟然也跟着倒头躺下来，干脆又生硬的拒绝：“不去。”
    林窈愣了下，一腔火气开始上涌，这就是提裤子不认人吗？
    周仲霄翻身背对她，懒洋洋的语调荡过来：“你的隐私，我不配。”
    蓄力过半，讨伐暂停，林窈破功喷笑。
    她用最后的力气趴上他的背，臂箍着臂，腿盘着腿，狠狠晃一下：“你怎么这么小气！”
    周仲霄转回来，林窈警惕的想退，脚踝被扼住按到他腰后，两句身体面对面的贴在一起，事后的余韵回荡，她内心竟然爽了一下。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阵，分开时语气沉沉的强调：“记好了，这次是你求我去的。”
    林窈才意识到他格外介意她那天的话，可也不惯着他，趁他起身蹬他一脚，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让你关没叫你看，敢乱看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周仲霄没理她，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身边没了人，变得安静很多，林窈伸了个懒腰，意识都开始迷糊了，闭眼之前还想着他马上就会回来，要跟他说一句“你关灯”。
    周仲霄并没有很快回来。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他正在看她刚刚整理过的工程文件。
    很难想象连个抽屉都收拾不明白的人，工作文件夹竟然井井有条，一目了然。
    本来真的只是过来拔卡关机，可一眼看过去，周仲霄再次坐在了电脑前，不怕死的握住鼠标浏览起林窈的电脑。
    这的确是她的隐私，可他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窥探欲。
    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去，或许能在这里窥见一些痕迹，哪怕只是一些细微的，工作上的小习惯。
    他无法企及，又渴望了解，靠着这些破碎的痕迹，勉强拼凑出她这些年走过的路。
    忽然，一个奇怪命名的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是他刻意翻找，实在是因为这个文件夹在一众井然有序的工作文件夹中异军突起，古古怪怪。
    周仲霄盯着它三秒，点开。
    然后又是一个文件夹，命名很潦草。
    舌尖抵了抵牙，继续点开。
    又一个文件夹。
    套娃？
    周仲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像是下定决心要看看这个套娃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知不觉间套娃到了最后一层，点开的瞬间，无数的照片在文件夹里铺开，像一场陈年剧目，裹挟着往昔的酸甜苦辣在眼前重新上演。
    惯性抬起的手指僵硬空悬，片刻后缓缓落下，指腹轻轻滚着鼠标，一点点下拉，静静地看完。
    忽然想起她上一次警惕又防备的样子，好像这台电脑里存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不能让人发现，他坐在那久久没动，喉头轻轻滚动。
    ……
    忽然睁眼的时候，林窈恍惚了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睡了一觉，房间的灯还亮着，人也没回来。

 第92章

    他过去多久了？
    林窈爬起来往隔壁走，刚出房门就撞上人，晕乎乎往后退了几步，被一双手稳稳扶住。
    “怎么起来了？”
    林窈揉揉眼：“你去好久。”
    “哪有很久，我刚过去。”
    和他闹这一通，林窈累的都没看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要去厕所？”
    林窈摇摇头。
    周仲霄拉着她回去睡觉，她问：“电脑关了吗？”
    “关了，都给你收拾好了。”
    两人躺下，周仲霄把人搂到怀里，林窈还很警惕，仰头质问：“你没翻我东西吧。”
    “翻了。”
    “翻什么了？”
    “全翻了。”
    很无所谓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话赶话跟她怼而已，真看了肯定不是这样。
    林窈嘁了一声，依旧是那种毫无威慑力的威胁，伴着卷土重来的倦意：“你翻一个试试……”?
    第50章
    ◎经营◎
    新的一周新的忙碌。
    彻底脱离姨妈期的林窈满血复活，又在爱情滋润的加持下精神百倍。
    到公司第一件事是确定宣传片的外包项目，东西今天就必须拿到手，刚好陈文政结束了出差，知道这段时间都是林窈一趟趟跑，来的时候特地拎了杯咖啡给她。
    “辛苦辛苦，今天是不是截止日？”
    林窈点头：“我等会就得过去，下周就是展会，今天得开始做了。”
    陈文政一脸为难：“我马上有个晨会，也不知道开多久，你介意等我完了一起不？”
    “还是我去吧，实在是我们这边要的挺急，后面结尾款之类的事可能就得要你一个人忙了。”
    那是当然的，陈文政点头：“行，那辛苦了。”
    过去之前，林窈先去肖煜办公室瞄了一眼，果然没看到人，也不知道在哪个会议室离开会，但是公司出了钱，必须得领导审核，她看得再好也没用。
    林窈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找肖煜，半天没动静，郭静兰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林窈回工位干了点活儿，半小时后肖煜还是没回，林窈刷着手机，忽然发现了肖煜另一个号。
    她想起来这是上次肖煜请大家喝下午茶加她转账的微信，点进去看了看，朋友圈完全不同的风格，大多是周末出游的片段，但也不多，翻两下就到底，只展示半年。
    找不到人也不能一直耗着，林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这个号发了一样的消息，五分钟后，群里进来肖煜的消息，他现在人不在公司，让林窈直接过去审片，没问题再和他联系。
    林窈回复一句，去之前又给乔高胜发了消息，收到回复后立马拿东西出门。
    今天又是个晴天，北京本身也很少雨，偶尔一场也是来得急去的急。
    外面有点风，但不冷，林窈一路快步过去，快到的时候忽然接到周仲霄的电话。
    “喂？”
    “在干嘛？”意外悠闲的语气，还有点噪音，林窈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是他打的，“你很闲？”
    “……你回回头行不行?”
    林窈回头，看到大楼前的花坛边走过来的人，手里提着个袋子，边走边掐了手机。
    她目光一错往他身后看，花坛边几副熟面孔，都是他公司的人，郑时珣也在，几个男人边煲烟边聊着，也偶尔往这边看一眼。
    林窈立刻收回目光迈步上前：“让我抓到了吧！”然后动动鼻子，上下的瞄。
    周仲霄看她像个缉毒犬一样闻了半天，手一提，一袋栗子送到她面前：“阿sir，找这个？”
    林窈没闻到烟味儿，盯着栗子“咦”了一声，接过后问：“哪里买的？”
    周仲霄指了下旁边的路口：“看到有同事带上去，抽空下来买点。”
    他看了眼她身后的大楼：“林甲方又来莅临指导了？”
    林窈用胳膊轻轻撞他一下，也想起来正事，栗子塞回给他：“帮我拿着，或者你放前台，等会我忙完了自己去拿。”
    周仲霄接过：“出来了给我发消息。”
    林窈点点头，匆匆告别他往里跑，到闸机门口被拦住，可左右没见保安，她刚要回头叫人，周仲霄已经来到身后，伸手给她刷了卡。
    “感恩！”她举起手冲他捏了个敷衍的小心心，像尾游鱼溜了进去，头也不回钻进电梯，周仲霄笑了下，转身回到外面。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林窈到了之后就开始审核，除了呈现的效果，产品内容的阐述介绍也不能有误，林窈之前已经看过很多遍，对了两边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联系肖煜线上审核，其实林窈之前每次过来，回去都会线上发汇报一下进度，所以肖煜对这个外包小项目并不陌生。
    不一会儿肖煜发来几条修改意见，刚好这些都是林窈之前和对方面对面碰过的部分，而且每次讨论之后都有保留版本，就直接在这边调出来对比选择。
    审美无分高低对错，只分领导认可不认可，无论是林窈还是对方公司都心平气和且游刃有余的配合，讨论了一会儿，替换一部分，项目终于顺利签收，林窈的甲方体验卡到此结束。
    “辛苦了。”林窈收好硬盘，赶着回去干活，寒暄两句便匆匆告辞，出来后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给周仲霄发消息。
    他回：楼下等我。
    这栋楼电梯来的很快，林窈刚到一楼，旁边紧跟着就下来一部电梯，她刚探头，迎面出来一人，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第93章

    “林窈！”乔高胜加快两步出来：“还好你没走远。”
    他把手里一个满满当当的零食袋递给她：“上周你过来就要给你的，结果你走太急给忘了，拿着吧。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乔高胜满心示好，并没有留意和自己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的人。
    林窈表情微僵，从乔高胜背后投来的目光带着一种犀利的审视。
    周仲霄一手插兜，一手提着栗子，非但没有过来，反而转过身重新面向电梯，摆出一副等待姿态，只有眼神从电梯边的金属框冰冷扭曲的折射过来。
    林窈礼貌的摆摆手：“乔哥你太客气了，真不用。”
    听出她的拒绝和尴尬，乔高胜也开始不自在，但理由是事先找好的：“没事，你上周不也请我吃栗子了吗。有来有往嘛，希望还有合作的机会。”
    虽然乔高胜在努力的把一场暧昧公事化，可林窈却在他说出“栗子”两个字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哼笑。
    就在林窈准备直接过去抓人的时候，周仲霄好像有感应，先她一步转身走过来，路过乔高胜身边时，顺手接过一兜子零食。
    “人家都专程给你送下来，就收下吧。”
    他站到林窈身边，把零食和栗子归到一个手，冲乔高胜伸手：“你好，我是林窈的男朋友，姓周。”
    天降男友，晴天霹雳。
    乔高胜还来不及惋惜自己早夭的爱情，身体先快过意识伸手回握，可伸了手又觉得这个招呼打的莫名其妙，只能硬着头皮寒暄：“你好你好……”
    林窈趁机补充解释：“快到中午了，刚好我男朋友有空，我们就约了附近吃饭。”
    “哦哦！”乔高胜这次反应很快：“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上去。”
    两个男人松开手，电梯也到了，乔高胜飞快进电梯按楼层，举起手冲二人摆了摆，再见。
    电梯开始上行，林窈缓缓转头，对上一张不太愉快的脸。
    周仲霄拉着她出了写字楼，走到花坛边，开始秋后算账。
    “林老师，如果以一盒口香糖为计量单位，这一兜子得抵多少盒？”
    他阴阳怪气的称呼她，还cue了那盒口香糖。
    林窈万分懊悔当初选了口香糖这个理由，但眼下也没怂，反驳道：“哪有你这么算的。”
    周仲霄点点头，宽容的换算，“那以一份栗子为单位？”
    “……”
    他较真起来也是真无解：“到底是有你一口就有‘我’一口，还是有你一口就有‘我们’一口？林老师很博爱嘛。”
    意识到他可能在吃醋，林窈的内心竟然很不道德，也很真实的窃喜了一下。
    但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林窈忍痛按下想原地和他打情骂俏的心思，好声好气：“我知道你不高兴，但你先别急着不高兴，讲道理，我不高兴的时候也是等下班才闹的对不对？晚上回去说好不好？”
    她一脸真诚，咬住重点：“我得回去干活了，这周特别、特别忙！”
    周仲霄不可思议于她的反向安慰，可脑子里却想到她那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抽抽搭搭念着明天要上班的样子。
    气是真的气，好笑也是真的好笑，表情就这么缓和下来，把提着的东西递给她。
    林窈如蒙大赦，一把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你到底要哪个。”冷冰冰的提示。
    林窈顿了顿，把零食袋挂回他手里，只拿栗子，然后冲他笑笑：“那我走啦，记得按时吃饭。”
    周仲霄拢了拢她的外套：“你也是。”
    两人简单话别，林窈拎着栗子和包小跑回公司，周仲霄站在原地，直到她走远了，才拎着手里的零食转身回了楼里。
    林窈回到公司之后就开始疯狂赶工，匆匆吃了个午饭，浅浅休息一阵，又开始下半场的忙碌，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难得一次周仲霄都下班了，她还屁股还粘在工位上。
    电话过来，问她人在哪。
    “加班啊大佬。”林窈脸上贴着吸油纸，眼睛都要花了，借着打电话的功夫出去接水，靠在茶水间扶着脖子活络胫骨：“你忙完了？”
    “你还有多久。”
    “差不多了，剩几个明天要做的素材先整理一下。”
    “好了给我电话。”他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人，她加班，他也可以继续加班。
    挂了电话，林窈看着都没有超过三分钟的通话，不觉怔了怔。
    照道理讲，他们现在应该还算是热恋期，可除了床上那点事，他们好像并没有太多热恋期该有的样子。
    上班，加班，忙累中连一通简短干脆的电话，她自己都说不太清楚，是他们适应的太快，还是根本就没开始适应有彼此。
    林窈那晚把话说出口，就是认真的要谈这个恋爱，婚姻和恋爱都需要经营，但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算不算是在好好经营。?
    第51章
    ◎网上说，爱人如养花◎
    周仲霄接到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今天没开车，他直接叫的车。
    “怎么这么晚？”
    都在后排，也不用分心开车，林窈靠向他：“接下来一个月可能都这么晚。”
    三月了，月底的季会他们月初就要开始筹备。
    周仲霄什么都没说，伸手在她肩颈处揉了揉。
    ……

 第94章

    进家门的时候发现绊脚的纸箱没了，地板干净层梁，林窈扭头看他：“你打扫了？”
    周仲霄弯腰把她甩掉的鞋子和自己的一起摆正：“叫的保洁。”
    林窈之前住的房子也有定期保洁，她点点头，一脑袋扎进次卧，这单要出两个短视频和二十张精修，只能下班回来赶工，刚开电脑，隐隐觉得身后投来两道视线，林窈回头，就看到他靠在门边看着自己。
    “怎么了？”
    “几点了？”
    林窈回过头继续忙自己的，他直接走进来夺她鼠标：“睡觉。”
    她隔开他的手，也把人往旁边挤：“你别闹。”
    周仲霄看她一眼，说了句“我先洗澡”就出去了。
    林窈拖了几个素材，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刚才语气不太温和，又摇摇头懒得想，时间不多，多做一点是一点。
    浴室的水响了又停，总共没过去多久，听到有脚步声进来，林窈头都没回：“我把这张修好就去。”
    下一秒，湿热的身体从后面笼罩过来，直接抓她的手，他语气很平，却有种不容反抗的强势：“很晚了，先去洗澡。”
    林窈忽然烦躁，甚至觉得同居的弊害开始出现。
    可开口反驳之前，她想起下班前那通电话引起的思考。
    经营啊经营。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下去，林窈抿唇起身，趿着鞋子去拿换洗衣服和浴巾，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浴室刚刚用过，还泛着沐浴乳的清香，是她在超市买的，大众品牌的冰凉薄荷香型。
    他倒是不客气也不讲究，把她的东西全搬过来，能用她的就直接用了。
    一个人生活久了，无论习惯好坏，都是不受约束的绝对自由，所以当生活里多了一个人时，约束也随之而来。
    而人也总是既要又要，渴求爱情的甜蜜与呵护，又排斥一切附带的束缚，烦躁于所有不快的滋生。
    但因为怀揣了想要认真对待经营的心思，林窈不得不把一切情绪放在显微镜下研究。
    约束也分很多种，要设身处地的对比，也要看清本质。
    比如他表现给她的态度，她是不是也曾经有过，又或者这是出于关心，还是纯粹的控制欲。
    像解题一样理清思路后，林窈瞬间释然——多大点事，顶多以后公司忙的时候尽量不接单，健康最重要嘛！
    差点就要上升一个层面来思考他们的关系。
    关掉水，林窈扯了张纸巾擦掉镜子上的水汽，看到一张潮红的脸。
    她对着镜子拍了拍，咧了几个傻笑，轻轻吐气，围了浴巾出去。
    凭他刚才的坚决态度，应该已经替她保存了文件关了电脑，一脸深沉的坐在床上等她自觉就寝，可当林窈出来的时候，看到大次卧的灯还明晃晃的亮着。
    前一刻还催她去洗的男人正坐在桌前，一手搭着键盘，一手握着鼠标，熟练的处理她挑拣出来的素材。
    桌上摊着个笔记本，她习惯把需求和思路先理一遍，不用很复杂，几个关键词足够，有时候刷视频有什么新的灵感或者热点关键词也会记一笔，一目了然之余偶尔还有新的想法迸发。
    身后忽然趴上来一具柔软的身体，周仲霄往前微倾，又坐直撑起来，没有理她。
    “干嘛，抢饭碗啊。”林窈箍着他的脖子，咬他耳垂。
    他偏着头躲，把那句话还给她：“别闹啊。”
    林窈当然没放，伸手去夺鼠标：“知道需求吗就乱剪，你个直男审美。”
    周仲霄靠向椅背，似笑非笑的看她：“我审美怎么了？这么不自信？”
    林窈反应过来，欺身就上，周仲霄顺势拉着她坐到腿上，手臂箍住，无论林窈怎么动弹都无济于事，他故意紧了两下，声音也沉，“攒那么多牛劲儿，难怪不想睡。”
    并不，林窈很快卸力，闹不动了，“睡吧。”
    周仲霄看了眼电脑，问她最迟什么时候要出，林窈慢吞吞报了个日期，他轻轻嗯了一声，果断保存关机，直接抱着她回了房间。
    躺床上的时候，两人都没有立刻睡着，主卧的床比林窈原先那张要大很多，她滚了两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然听周仲霄问：“你接这单多少钱？”
    林窈把身体抻到极致，骤然卸力，背对着他报了个价格。
    身后短暂的沉默，他问：“你很缺钱？”
    细微的神经忽然被挑了一下，林窈转身盯住他：“你什么意思？”
    但看到他的神情，又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他是纯粹的在问，并没有阴阳什么，而林窈的反应也让他知道，不是因为缺钱。
    他点点头，调侃一样：“为爱发电？”
    林窈滚过去用脑袋撞他胸口。
    周仲霄伸手垫住她的额头，另只手顺势搂过她的腰，两人像磁石，靠近时自动吸附在一起，贴成最牢固的姿势。
    林窈困意上袭，听到一句：“就算喜欢也要有精力，这么熬不行。”
    她本来想辩解自己不是天天一下班就上班，这次纯粹是撞上了，又是岑晴介绍的，她不好也不想拒绝。
    转念一想，他忙起来的时候这个点儿都未必能到家，她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他，于是理直气壮反驳：“你不说你自己？你熬的少了？”
    他笑了一声，搂着她闭眼，语调同样染上了倦音，“所以这种苦，一个家里有一个人吃就好了。”

 第95章

    林窈：“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吃呢？”
    周仲霄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拍，一下接一下：“网上说，爱人如养花，我想好好养一次行不行？”
    “那网上还说男人花期短呢，要是你先秃了胖了……”林窈睁开眼看他，故作苦恼：“站在我旁边可能就不太般配了。”
    周仲霄忽然睁眼，两道锋利的视线钉住她，威胁和警告全在眼神里，林窈实在没绷住，笑着拍灭了灯，回过身熟练抱腰：“睡觉！”
    周仲霄任由她抱，黑暗中，下巴蹭到她的发顶，有点痒，他又蹭了一下，弯了弯唇角。
    ……
    闹铃准时响起，周仲霄翻了个身，手臂捞了个空，反应了一会儿，他倏地睁开眼，人也跟着坐起来。
    如果不是床单被罩的款式和房间的陈设证明，差点让人以为此前种种只是个梦。
    周仲霄揉了把脸，看眼身边空了的位置，从来没有一天早上是爽快起床的人，今天居然起的比他早。
    大次卧很安静，只听到敲击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林窈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散着，眼睛挂在鼻梁上，正全神贯注的剪辑中。
    周仲霄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框。
    林窈抽空回头：“你先去洗漱，洗完换我。”
    事情嵌在有限的时间里，熬夜和早起总要选一个，她都听话不熬夜了，凭什么还追究她早起？
    契合的爱人应该是参与彼此生活和相互扶持，而不是支配对方的生活与单方挟持。
    周仲霄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叹口气，转身去洗漱。
    早起的结果就是睡了一路，被叫醒的时候林窈精神不少，接过周仲霄递过来的早餐，也瞅他一眼，今天又是吃一样的，除了烤冷面还多了一杯豆浆和一个卤蛋。
    早餐真没什么能吃的，林窈忍不住想起江夷的老街，嘀咕了一句要是有任意门就好了，可以赚着北京的工资，享受老家的房价和水食。
    周仲霄：“下次回去多吃几次。”
    林窈心头微动，想到了他们上次去吃面的事，继而又想到他在江夷租房，甚至找到了搬迁的面店，她想，他那时候就是准备长住的。
    “愣什么呢，不怕迟到？”
    林窈回神，匆匆道别后一路小跑去上班。
    ……
    宣传片本身没什么难度，唯一的技术部分还外包了，林窈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周过半的时候顺利做完。
    她自己审了几遍，不得不说，李丛立虽然偶尔作妖，但这个吉祥物的动画效果真的很不错，加上一些特效包装，整个宣传片重点突出又兼具特色。
    但他也实实在在是个甩手掌柜，丢一堆狗啃一样的素材，以及一个成本极高的需求，中间就再没有露过面。
    放在往常他当然要指手画脚，但现在展会和月底的季会撞在一起，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忙，而且宣传片是要在展会上对外展示的，还花钱做了一部分外包，除非他们脑子坏了才会敷衍了事，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只在完整的宣传片出来之后过来审了一次。
    审完之后，李丛立连拍大腿说要的就是这个，肖煜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结束后林窈直奔茶水间，一手按在左肾位置，一手提杯连灌两杯水，放下杯子时，看到出现在身边的肖煜。
    他手里拎着个空杯，显然对茶水间的布局不太熟悉，面前是咖啡机，但胶囊却没放在相应的位置。
    他看眼林窈，水杯直接放台上：“帮我做一杯送进来。”
    林窈莫名其妙被使唤一回，端着咖啡进去，肖煜正在接电话，指了下桌子，又指了下桌前。
    林窈觉得自己没看错，是让她放下，稍候，不是放下就可以出去。
    她把咖啡放到桌上，站在前面等了一会儿，肖煜的电话并没有避开她。
    和他通话的人是董事长，林窈本来没想偷听，但内容和他们有关，她想不在意都不行。
    电话很快讲完，肖煜把手机放桌上：“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林窈现在知道了，他当她面讲电话，就是给她听的。
    想起刚开年赶特辑那阵，她觉得一阵晕眩：“肖总，这次会展我们部门又要出差吗？”
    季会的宗旨就是承上启下鼓舞士气，所有正面且震撼的一面都要表现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舞台做的好会让董事长那么满意。
    这次会展规模很大，加上西安那边本来就是最大的分公司，所以肖煜决定让tv部跟着出差去西安，拍摄展会和分公司的日常运营，在月底的季会上播放。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他带队。?
    第52章
    ◎“要进来吗？”◎
    “我去！我要去！”关于出差，花妹第一个报名。
    高崽跟着凑热闹，“我也去！”
    花妹踹过去：“你去什么你去，你上次都去过了！”
    “那怎么一样，这次是肖总带队，我都不敢想这一趟会有多充实愉快！”
    林窈：“那上次呢？”
    高崽拉着脸：“渡劫，还失败了。”
    不一会儿郭静兰过来，也说了去西安出差的事，这次肖总带队，她不过去。
    然后直接看林窈：“日常工作你们自己协调好，刚才李总说新来的两个主持也调一个过去，你一起安排吧。”
    就这一句，决定了林窈也得在出差行列。

 第96章

    不一会儿，女主持刘小颖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手里还提了一杯咖啡：“哈喽，小林姐，在忙吗？”
    林窈问她有什么事，刘小颖笑着溜进来，在空工位上拖了张椅子挤到林窈旁边：“是这样的，刚才兰姐找了我们，说西安的展会需要一个主持，我问了一下，展台有宣传介绍，也有负责产品的工作人员，我们过去主要是站台和导流，我的形象会更符合一些，所以这趟就让我过去。”
    “这样吗？”林窈点点头：“那行，到时候出行订房订票和餐食你先垫付，记得开发票，回来之后再统一提交报销。”
    刘小颖眼神一亮，又把咖啡推了推：“好的好的，我去订票，麻烦小林姐了！”
    人前脚刚走，耳朵竖了很久的花妹立马滑过来：“你答应的也太草率了！”
    “怎么了？”
    花妹一脸惊奇：“你不知道吗？”
    林窈莫名其妙：“我应该知道吗？”
    花妹顿时生出一股不吐不快的分享欲，又有种你在我身边竟然连这种瓜都不知道的挫败，立马拉着林窈恶补了一下营销总部最近的新瓜。
    简单来说就是，李丛立这个老王八招主持的心思并不纯，明明面试的时候说好了工作范围，结果一转头就拉人出去喝酒应酬，喝醉了就毛手毛脚。
    就在这时候，肖总出现，给人解了围，还让她提早离席了，刘小颖自此芳心暗许，一颗心直接扑肖煜身上了。
    花妹拍着林窈的肩膀：“这次展会李总和肖总都去，如果你是刘小颖，明明抗拒李丛立抗拒的要死，却依旧争取这个过去的机会，你说是为了谁呢？”
    “反过来，肖总是什么态度，你问过吗？是他授意刘小颖跑来跟你提前打招呼，还是刘小颖自作主张争取机会呢？如果是前者，那就算是咱们嫡系给肖总的人情，可要是后者呢？你就不怕被踢出嫡系队伍吗？”
    林窈缓缓转头看她。
    花妹还在继续分析：“再换个角度，李丛立垂涎人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结果被肖总横插一脚没得手，现在眼看着刘小颖跟个蝴蝶似的在肖总身边绕来绕去，他烦不烦？要知道是你点了头让她去的，你猜他会不会给你找不痛快？”
    林窈一脸无语，撒开键盘鼠标往后一靠：“我就是想安安分分打个工赚个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想起过年在鹿林发生的事情，一时兴起花妹说了，撇去身份人名，只说故事本身。
    生日宴，鲜花路，还有那个极尽梦幻的玻璃暖房，和厚重到闪眼睛的花路金牌。
    然后，剧情却急转直下。
    男闺蜜，婚姻，争吵，在真分手和假分手之间反复横跳引发最终的死心，狗血到极致。
    它们距离枯燥单一的打工生活是那么遥远。
    那一刻，林窈有种“我是这样这样的在活着，而他们是那样那样的在活着”的巨大落差感，她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而落差到了极致就成了割裂感，好像两个世界的人被硬拼在一个空间，唏嘘着对方的故事。
    花妹听完也唏嘘，“要是换个人跟我这么说，我还能共鸣一下，可是你……”
    她把林窈上下一扫：“美女，你条件摆在这，想把谈恋爱当人生事业还不容易吗？这不是你自己不选的吗？信不信你点个头，想和你情情爱爱的人能从燕郊排到公主坟，一堆怨种心甘情愿被你消遣。”她举起手：“我第一个报名。”
    林窈伸手和她击掌：“就你了。”
    花妹：“事不宜迟，明天咱们就去领证。”
    林窈笑倒，又在玩笑间豁然开朗。
    “你说得对，路都是自己选的。真要我天天搅合在情情爱爱里面，我肯定得疯。”
    话题朝着更有趣的方向驶去，花妹眼神一亮，脚踩地面，将转椅又滑近一些：“其实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什么？”
    一个闲谈的话题轻松冲淡了工作的心情，林窈没继续干活，反倒接了话聊起来。
    花妹满眼八卦：“你为什么不谈男朋友啊？”
    “……”
    林窈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能酝酿出答案，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火速脱离单身的前因后果。
    她的沉默被花妹当作一种难言之隐，同事间的分寸感让她很快补了一句：“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林窈忽然笑了一下。她目光平静的看向花妹：“哎，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花妹古怪的皱眉，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配合的回答：“表里不一。”
    “？”
    花妹笑起来，“真的，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个人很高冷，三句话都不带回一句那种，谁知道你这么能聊，而且个性百搭，爽快直白，从不内耗！”
    林窈厚颜无耻的接下了她的夸赞，然后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谈恋爱的原因啊。”
    “啊？”花妹没懂。
    林窈夸张的形容：“把你刚才的形容词倒过来，就是我谈恋爱的样子。”
    花妹消化了一会儿，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林窈半真半假的嗯了一声。
    “我不信。”花妹摇头：“你也不至于啊。”但她很快猜到答案：“你是不是受过情伤啊？”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别的答案能让一个容貌姣好努力工作的女人在恋爱里变得多思多虑无尽内耗。

 第97章

    林窈笑着嗯一声，让人分不清是把真话当玩笑，还是把玩笑当真话。
    花妹看着她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追问，很爷们儿的勾过她的肩膀安抚的拍拍：“没事儿，等到西安我请你吃羊肉泡馍，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林窈跟着笑，心里却想到点别的。
    她在恋爱里的状态并不健康——这是前男友在分手的时候告诉给她的，而他说这话时候的眼神冰冷到像是在看什么毒瘤，让她倍感刺痛，也记忆深刻。
    和周仲霄在一起之后，虽然经历了一段说变就变的情绪乱码，但把话说开之后至今为止，他们的关系和恋爱状态好像也开始步入正轨，甚至存在值得回味的帧页，让人意外又惊喜，好像一个身患重病多年的人，忽然发现自己不药而愈。
    她希望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要有复发的时候。
    ……
    因为被列在了出差名单里，林窈手头没完的活儿反而要先撂下，交接给这次的留守队伍，也顺理成章在出差前夕获得了一点短暂的清闲，难得一次七点半准点下班，然后在出来的时候碰上肖煜。
    “肖总。”
    肖煜淡淡的看她一眼，“今天挺早。”
    这话林窈没法接，只笑着点点头。
    正值下班潮，电梯趟趟满员，肖煜也没多等，和林窈一起进了人满为患的电梯。
    这边的电梯速度不太快，气温回升，电梯里还没开冷气，几乎是电梯门刚合上，混合着各种香水和香烟的味道就慢慢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林窈皱了皱眉，低头轻轻咳了两声。
    医院开的药早就吃完，咳嗽程度的确减轻，可惜不能根治。
    就是这个低头的功夫，电梯停了一层，身后有人忽然往外挤，边挤边喊让让，林窈还没反应过来，先被这股力道带的往外涌。
    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把人拽回来，林窈脚下趔趄，后背撞上人，她愕然回头，看到肖煜淡然的收回手，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当心。”
    林窈连忙站稳，微微拉开距离，匆忙回头间留下一句：“谢谢肖总。”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林窈的心思不可避免的转到了肖煜身上，进而想到了刘小颖的事，听花妹讲的时候，林窈还没有想太多，可现在都碰上了，又是下班时候，或许可以稍微请示一下？
    如果肖煜默认，那人家你情我愿，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如果肖煜是反感的，她还给刘小颖送过去，放任刘小颖当着李总的面接近他，就是一次得罪两个。
    嗯，问问。
    到一层的时候，电梯里下了大部分人，剩下的是往地库取车的，林窈出了电梯才想到肖煜肯定是去地库，下意识回头转身，看到正在关合的电梯门。
    渐渐合拢的缝隙里忽然闪过一道人影，电梯门微微一顿，又向两侧拉开，露出了门后的肖煜，他手按着电梯，一如既往的平静凝视，“要进来吗？”?
    第53章
    ◎“我们结婚吧。”◎
    好机会！
    林窈以为肖煜看到她转身，当她要去地库，连忙摇头说不用：“是下周的出差，想起来有点事要跟您确认一下。”
    电梯里还有人，肖煜淡声道：“先进来。”
    林窈只能走回去。
    电梯到了负一层，人全出来，肖煜迈着步子往车子方向走，林窈瞬间想到上周的尴尬时刻，趁着还没走到车位的时候抢先站定：“肖总。”
    身后的脚步声停驻，肖煜回头，也停了下来。
    林窈直入主题：“下午的时候兰姐说李总让从两个主持里挑一个带过去，是展会需要……”
    她其实并不清楚展会的安排情况，索性套用了刘小颖自己的说法，最后再请示肖煜：“那您看，选刘小颖……行吗？”
    肖煜连犹豫都没有：“既然形象符合，那就她吧。”
    这个答案给了林窈一个定心丸，至少她现在能少得罪一个了。
    “好的。”林窈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肖总再见。”
    “去哪儿？”肖煜竟再次叫住她，林窈回头：“去打车。”
    肖煜看她一眼，头往某个方向瞥了一下：“上车。”
    这万万不可！
    林窈不想再重复上一周的尴尬，就算他们tv部是肖煜的嫡系，享有最高级的偏爱待遇，也没道理一而再再而三蹭领导的车。
    万幸还没走到车边，林窈反应也快，直接拿出手机，“我已经打好车了。”边说边往出口方向挪步，朝肖煜点点头：“肖总再见，您慢点开。”
    看着女人快步走向地库出口的背影，肖煜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浅淡的愉悦，轻轻勾唇，转身去取车。
    ……
    林窈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周仲霄今天依旧回来很晚，她火速洗了个澡，用新买的电饭煲弄了点小米红枣粥，配一个清炒小油菜和昨天没吃完的卤味对付一顿，一头扎到电脑前开始做单。
    十一点左右周仲霄到家，站在大次卧门口看了一眼，转身去洗澡。
    林窈正聚精会神修图，听到身后拖沓懒散的脚步声，像是在刻意提醒她。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托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她靠在椅背仰头，对上身后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眼神。
    托着她下巴的手转移到眼睛上，动作熟练而轻柔的拨开她的眼皮，往里滴了两滴眼药水。

 第98章

    冰凉的触感在眼球上扩散，她才察觉眼睛已经很干涩，索性闭着眼歇了一会儿。
    周仲霄俯身握住鼠标查看一番：“今天回来这么早？”
    她的进度他都知道，今天时间多效率高，进度也快。
    林窈闭着眼，脑袋朝他偏了偏，语气严肃：“我们的同居关系可能要结束了。”
    她闭着眼，清晰的感觉到他气息一沉，语气不善：“又来？”
    虽然林窈说他在吵架之后总是格外敏感小心，但其实他并不是那种杯弓蛇影一样的谨慎，往往是明确察觉到两人间的氛围不对劲才会那样。
    最近他们相处的很好，没有不愉快的理由，所以他这句话更多的是一种警告——你别搞事。
    林窈倏地睁眼，被药液润过的眼珠黑亮澄澈，她笑着宣布实情：“因为我要出差啦。”
    听到“出差”两个字，周仲霄下意识皱眉：“出差？去哪里？”
    “西安。”林窈靠在他身上，言简意赅的说了这次出差的因由，然后一摊手：“就这样。”
    展会是周五周六两天，前几天会拍分公司的素材，最晚下周二就要过去。
    周仲霄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触及电脑，下巴轻轻抬了一下：“那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又不是做不完？”她都想好了，交接之后这两天都能早下班，还有周末两天，完全足够。
    周仲霄没再说话，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睡觉，林窈终于察觉不对劲，她用手指把他的鼻孔推成猪鼻子，他皱眉避开，轻轻啧了一声。
    林窈的指尖轻轻点两下他的鼻头：“你别告诉我，你是舍不得我出差啊。”
    周仲霄垂眼看她，还是不说话。
    林窈像是从他的眼神里窥到了答案，恍然的点头：“明白，很久没吵了，寂寞了是吧？”
    她似模似样的盘腿坐起来，一手搭着膝头，一只手手掌上翻：“行，你先。”
    “我们结婚吧。”
    “？”
    林窈一脸懵逼，结合她刚才这个掌心朝上对向他的手势，直接形成新的释义——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刚才不是在说出差吗？
    怎么就突然触发这个话题了？
    林窈久久没有回应，周仲霄掩去那份隐晦的失落，捏捏她的脸：“吓到你了？”
    有点。
    林窈觉得自己属于恋爱都没谈明白的人，忽然就跳到结婚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来。”
    周仲霄给她拉躺下，前后叠靠在一起。
    “之前你说没想过在北京定居，是打算回江夷吗？”
    林窈心里打鼓。
    他今天怎么了，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以形容。
    “怎么忽然问这个？”
    “之前在江夷租房的时候顺带看过几个不错的楼盘，加了销售的联系方式，今天看到消息推送，想起来就问问你。要不今年抽个小长假回去看看？”
    他的话不禁让林窈心底环绕许久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她是江夷人，独生子女，回江夷定居也很正常。
    可他不是江夷人，而且也是独生子女。
    不是很想回自己的家乡吗？
    为什么多年之后反而又回到江夷，甚至都开始考虑在这里结婚定居？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家呢？
    “不看。”
    林窈从他怀里爬起来，一巴掌拍灭房间的灯，躺下时又被他重新拉回怀里。
    “为什么？”
    “没钱。”
    林窈说的也是实话，江夷的房价并不便宜，以她现在的收入，大概还要再奋斗一两年才攒的住首付，还要考虑工作的稳定性、还贷能力。
    但周仲霄显然没给她糊弄的机会。
    “我有，你差多少，我补给你。”
    林窈一颗心沉下来。
    她转过头：“我俩到底谁装傻呢？你是真听不出来我的意思吗？一周同居，两周买房，下周是不是要预约产房了？你赶时间？”
    “不是迟早的事？”
    “谁跟你迟早的事！”
    林窈来了劲儿，推开他的手臂，半真半假的开始数落：“忘了上周我们怎么过的？谈个恋爱都能天天吵架，也不知道让让我，如果结婚是迟早的事，那离……”
    一只手无情的捏住了她的嘴，人工消音。
    他是真的捏，两根手指一上一下捏合，把两片唇挤成鸭子嘴，完全不想听到后面那几个字。
    “嗯，以后都不跟你吵了。”
    你是没吵，你直接上手了！
    林窈猛拍他手臂，拿开！给我拿开！
    周仲霄不为所动，转而抓她手臂猛的一拽，林窈立马以一个不太体面的姿势扑进他怀里，他的手很快缠上来，稳稳将她按在身上。
    “你刚才问我什么？”
    “什么什么？”
    “你问我，是不是舍不得你出差。”
    “昂？”
    周仲霄翻身把她压住，睡裙往上推，埋首就吻。
    “舍不得。”
    林窈没准备，推了两把没推开，干脆躺平。
    过一会儿，她斜趴在床上，努力稳住身体，一只大手附上来，穿过指缝扣住她的手，既稳住她，也以此借力。
    林窈本来以为他那句“舍不得”是说着玩的，可这一场做下来，她明显感觉到他比前几次更缠人，抱的她浑身发汗也不松手。

 第99章

    她本来已经很累了，但极度的疲惫之后，脑子反而有一瞬间的放空。
    林窈想过的。
    为什么那么多地方不去，刚好在遇上之后选择来了北京。
    怎么就那么巧在同一个商区上班，还有这房子，好像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她之前觉得他们在一起，大部分源于她自己的执念，而决定因素不过是都市男女简单试探后的一拍即合。
    可如果呢。
    如果他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冲着她来的，那又要怎么算呢。
    坚定的选择和靠近，明确的身份和安全感，在她最渴望这些东西的年纪，一点点都没有得到，直到她能更理智的看待感情的舍和得时，它们又不讲道理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沾沾自得和欣喜若狂之外，林窈还多了几分无措，有一种隐隐压向心头的，沉甸甸的，不知名的负重，那是对感情的责任感。
    她毫无准备于它们的到来，她开始这段感情的契机，全都是为了自己，她想走出来。
    她从来没有好好探过一段恋爱，所以她更贪图恋爱里的感受，她在用现在治愈过去，但她从没有想过“将来”“永远”这样的问题。
    也因为他曾经留下的案底，她不免在心底存放着对自己告诫——最好别多想，万一自作多情呢。
    与此同时，也伴着一份酸涩猜想——没想到他谈起恋爱来是这种风格，来势汹汹，目的明确，他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坚定地选择过谁吗？
    重逢之后，他再也不是那个对老家心心念念的小孩，甚至都没考虑回去定居，是因为受过什么情伤，在那里留下了不好的记忆，所以连带对那个地方的感情都一并抽离了吗？
    所以，即便那么那么的好奇，她也一点都不敢深究细想。
    ——江夷和她，算是疗伤的慰藉吗？
    林窈心头一乱，刚刚上浮的心绪又压下去，强行闭上眼睛。
    晚上果然不能胡思乱想。?
    第54章
    ◎“信我，她没戏。”◎
    赶在出差前，林窈顺利忙完私单拿到尾款。
    趁着周末下午的空档，她靠在小次卧门口敲敲门，冲电脑前的男人晃晃手机：“赚钱了，请你吃饭。”
    周仲霄转动座椅，靠着椅背看她一眼：“你说的。”
    两人开车去了蓝港。
    周末的人不少，周仲霄停好车，拿过林窈的包，和她十指交扣去找餐厅，临时起意的行程，没有提前预定，看上哪家吃哪家。
    林窈：“你还真不跟我客气。”
    周仲霄睨她：“那什么叫客气？”
    “楼下沙县对付对付得了呗。”
    周仲霄挑眉点头：“那是我会错了意，我没想到是这个标准。”
    林窈步子往他那边挤，空有架势的虚假压迫：“什么标准？”
    周仲霄别开脸笑，看回来时又一本正经：“国宴，国宴标准行了吧。”
    林窈忍不住数落：“就你吃东西那个敷衍劲儿，国宴菜名儿你能报出三个，今天全场任意消费，林女士买单！”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拍拍胸，非常江湖气。
    周仲霄认可的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查国宴菜名。
    林窈扑上去就抢：“你这是作弊！”
    他单手搂住她，笑的胸膛轻震。
    在一起这些日子，林窈算是发现了，他对吃是真的一点不挑，肚子饿了，送到面前是什么就吃什么，而且从来不被消费主义支配。
    五花八门的网红美食从来不入他的眼，更谈不上跟风打卡，永远透过现象看本质——不就是鸡？不就是牛？不就是羊？挑个小众的部位，弄个花里胡哨的做法，填满噱头的营销手段。
    像极了她带代澜和林响出去吃饭时候的样子。
    前两天她刷热点看到一个词条——童年报复性补偿。
    大意是指童年被遏制的欲望和缺失，在长大拥有一定能力后，报复性一样过度的补偿给自己。
    投射在林窈身上，她就是被代澜管得太严，这不许那不行，所以长大之后极度向往不受拘束，钱想存就存，想花就花，吃喝玩乐，所任何决定都要自己来。
    所以在吃上面，林窈觉得周仲霄应该有点这方面的迹象，小时候没条件挑剔选择，跟着外公外婆有什么吃什么，长大之后理所应当的抬高标准。
    可现实是他不仅不挑，还把自己搞出胃病，虽然养好了，但也多了很多忌口，以至于在吃的选择上越来越少，相对应的，他也锻炼出了一手厨艺。
    如果两人都有空，或者林窈主动提了，他会带她出来找家餐厅吃饭，吃完饭再散会儿步消食，但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绝对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自己熬锅小米粥能管一天。
    逛了一圈，两人选了家氛围感不错的中东菜，是这片很热门的餐厅，位置早就满了，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和餐盘响声。
    林窈坚持排了号，然后扭头看向周仲霄：“来都来了……”
    周仲霄好笑的看着她：“那就排啊。”
    两人一拍即合，本来也没有很饿，趁着等位的功夫在周围闲逛，逛到一家饮品店的时候，周仲霄忽然驻足，把她拽住，下巴抬了抬：“要喝点什么吗？”
    “行啊。”
    店里人太多，林窈直接扫码进小程序，和周仲霄在店外下单。
    她选了个自己爱喝的，手机拿给他：“你要喝哪个？”

 第100章

    周仲霄扫了一眼，点了款果茶，林窈瞥了眼，狐疑道：“这个只有凉的，你能喝吗？”
    周仲霄：“是吗？哪个好喝？”
    林窈往下翻了翻，选了一款喝过的热饮：“这个不错。”
    “那就这个。”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拿到之后就回到等位的餐厅外找了个位置坐下，先喝东西垫肚子，林窈刚吸溜两口，旁边横过来一个吸管口。
    林窈愣了下，转头看他。
    热饮已经被喝了两口，周仲霄自然又熟练的把自己那份送到她嘴边：“尝尝？”
    林窈和他对视几秒，忽然想起来他刚才选的那个冷饮是她选的时候犹豫过的选项，埋在动作下更深的用意在泛着甜暖香气的杯口呼之欲出。
    “我不喝热的。”林窈转头直视前方，只捧着自己的那杯小口咗饮。
    有的决定可以很快的做，可有些习惯要慢慢的改，戒掉和重新接受，都需要过程。
    终于等到号，可两人喝了东西并不是很饿，于是林窈继续随大流点了个双人套餐。
    餐厅的环境很不错，菜品摆盘和口味都颇有风味，两人都没有吃前拍照的习惯，菜上齐就直接开动了。
    林窈想起上次一起去吃花妹推荐的网红餐厅，他翻检着菜品，很直白的吐槽一般，然后被她反吐槽扫兴，一点也不会提供情绪价值。
    这会儿她悄悄打量周仲霄，果然还是那副兴意阑珊的样子，但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吐槽。
    硬菜是一个综合烤肉搭配佐食，林窈看到他尝了一口，故意问：“味道怎么样？”
    周仲霄愣了一下，“不就是鸡肉？”
    林窈抿了抿唇，忽然低头喷笑。
    周仲霄一看她笑也跟着笑，问她：“笑什么。”
    林窈抬起头，揶揄说：“下次回江夷你也不用跟我一起去吃面了，不就是面么，你直接抓把面粉塞嘴里，唾液和面，口腔发酵，再把面团摊平在你37c的舌面煎个三分熟，嚼吧嚼吧吃得了，都一样。”
    周仲霄静静听她调侃，脸上漾起一抹好笑又拿她没法的无奈表情，最后伸手叉了跟薯条塞她嘴里。
    结账的时候，原本说好林窈请客，他却直接付了账。
    “你干嘛。”
    周仲霄：“现在情绪价值到位了吗？”
    林窈立马矜持表态：“看不起人是不是，我是那种用钱可以收买的女人吗！”
    周仲霄学她之前的语气：“等你出差回来，再请你吃一顿，全北京你随便挑……”说着拍拍自己：“男朋友买单。”
    他最后一个字音都没落下，林窈脑子里已经跟led屏一样滚出一堆餐厅名，嘴角咧笑，食指轻轻点他，偏头时眸光溢彩：“你说的。”
    周仲霄细细打量，抓过她点在胸口的手，握紧：“看来是到位了。”
    ……
    出差的时间定在周二下班之后，拍摄从周三开始，两天分公司两天展会，周日回程，而这次出差的队伍除了林窈，还有高崽、花妹和另外一个摄像华哥，加上编外人员刘小颖。
    房间和机票都是提前定好的，周仲霄看了一眼，让她全发他一遍。
    “干嘛，你也要出差？”
    林窈纯属明知故问。
    他知道她每次出门搭夜车都会给代澜报备消息，那是跟亲近的人才会做的事，就像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一样。
    可他没说话，回应她的是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自从搬进来那天起，林窈就没有真正意义上住过自己租的那间大次卧，一直是和他睡主卧。
    剩下两间房则被改成两间书房，大次卧归她，小卧室是他的。
    没几天周仲霄又给家里添了点电器和小家具，加上常常在家开火，小小的出租屋慢慢也有了两个人的烟火气。
    与此同时，林窈在周仲霄身上越来越多的看到一些过去的影子。
    譬如不想说话时执着且刻意的沉默。
    相较于过去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思前想后琢磨，现在她反而能轻松看出那些反应之下的心态，有时候好笑，有时候又可气，适应良好之余，也不会再凑上去自讨没趣。
    爱说不说。
    落地西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林窈他们是以部门为单位一起出动的，拿了行李设备之后就准备去打出租。
    “刘小颖呢？”林窈统计完行李件数，一转头发现少了个人。
    “不用等了，她去厕所了。”花妹讪讪道，“补妆。”
    果然，快排到的时候，带着精致全妆的刘小颖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挤到最前面的华哥那里，软声软语打商量让她先走。
    花妹竖着耳朵听了听，轻轻嗤笑。
    这次西安的展会除了公司老总和负责的员工之外，还邀请了客户，统一在五星酒店订房，但tv部差旅标准没有那么高，是在距离这家酒店最近的一家平价酒店订的房间。
    不巧的是，他们部门一共出来四个人，两男两女，刚好两个标间，没有刘小颖的位置。
    但刘小颖也有点本事，早和营销那边混熟了，刚好那边的酒店也有一个女员工落单，加上她这次过来主要是为展会服务，所以沟通之后，她可以去五星酒店和那个女员工拼房。
    林窈他们四个一辆车可以走完，她怕自己一个人落单，所以请求在前面先走。
    华哥一个大男人只能讷讷点点头，让她插了个队先上车走了，一回头，被高崽和花妹齐齐挤兑打趣。

 第101章

    “华哥，我也想站你前面。”
    “不，华哥前面的位置是我的。”
    “华哥，我俩你选谁。”
    邱华：“……”有毛病啊!
    三个人开着玩笑，高崽发现林窈一直在看手机没说话，凑过去：“干嘛呢。”
    刚下飞机就收到周仲霄确认行程的消息，林窈和他回了两句，又接到肖煜的消息，高崽凑过来时她掐灭手机：“跟肖总说了一声，他马上去我们酒店，先开个研讨会定下明天的拍摄大纲。”
    “又来……”高崽大失所望，他以为这次肖总带队，充实的方向应该更偏娱乐性。
    没想到还是这么冰冷的公事公办。
    花妹嗤一声：“你在想peach！”忽然又想到点别的，噗嗤一声笑了。
    高崽挑眉：“笑啥？”
    花妹摇头晃脑：“刘主持白补妆了。”
    刘小颖挖空心思来这趟展会，又神通广大的搞到了五星酒店的房卡，下了飞机都不忘记补妆，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奔赴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个完美的失之交臂。
    高崽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信我，她没戏。”?
    第55章
    ◎未必没察觉，只是不在乎。◎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一行人困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扛着行李设备，刚进酒店就看到了在大堂等待的肖煜，连忙打起精神打招呼。
    肖煜穿了身浅色的休闲装，短发明显刚刚洗过，还带着微微的潮，他也不废话：“先回房间放行李洗漱，半个小时之后来我房间。”然后报了自己的房号。
    几个人愣住。
    “肖总，您住这边？”高崽愕然的指了指脚下站着的酒店，以肖煜的职位来说，订房肯定是五星的标准。
    肖煜目光扫过众人，在林窈身上短暂停留，最后看向高崽：“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高崽哪敢说话。
    领导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肖煜直接往电梯间走，“那就抓紧时间。”
    一行人立马跟上，花妹走在林窈身边，狐疑的看了眼肖煜的背影，又瞥了眼身边的林窈。
    ……
    肖煜的安排不无道理。
    一路风尘仆仆，又这么晚了，大家都又累又困，冲个澡换身清爽干净的衣服，人多一点精神，开完会之后回来就能睡。
    天气还有点冷，花妹带的是一套长袖长裤的纯棉睡衣，她洗完出来换林窈，看到她手里搭着的吊带睡衣时咯噔一下：“你穿这个过去？”
    太劲爆了吧！
    林窈的眼神像在关爱智障：“想什么呢。”
    她洗的也快，不一会儿就出来，吊带裙已经上身，虽然做了很久同事，但是像这样出差住一个屋还是第一次，花妹忍不住“哇”了一声。
    身材好的女生身上的线条美感也突出，手臂，肩膀，腰腿，恰到好处的肉感，光用看的都知道手感细腻滑嫩，充实绝妙。
    “你男朋友肯定很□□。”花妹盯着林窈的胸臀，作为女人都忍不住想摸一下。
    林窈被她说的一阵脸热，赶紧又翻出一套纯棉睡衣套上。
    “哎？”花妹看她一下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乐道：“我以为你要穿那个过去。”
    林窈：“这么喜欢，我脱给你穿？”
    “那倒不必……”
    之前合租，休息日家里总有异性出没，进出难免碰上一两回，为了方便，她都买自带定型胸垫的款式，宽松舒适也避免尴尬。
    这件吊带睡衣就是，她洗完澡懒得再穿内衣，干脆把吊带套里面，外面再套长袖长裤。
    花妹眼珠一转，想起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察觉到的事情，
    “哎，”她凑到林窈身边，一脸八卦：“肖总为啥放着五星级不住，跑来这儿跟我们住啊？”
    林窈正在拨弄手机，“那你得问他啊。”
    花妹眯了眯眼，没觉得她这个答案包含一丝一毫的暧昧，更像是敷衍。
    “你跟谁聊呢？”
    “男朋友。”
    “哦……靠！”花妹猛地转头：“你谈朋友了！？啥时候谈的！？”
    林窈和周仲霄互道晚安，笑着抬头：“刚谈。”
    “谁啊谁啊，我认识吗！？”
    林窈看了眼手机，熄灭的屏幕里映入她微扬的嘴角，“以前的同学。”
    花妹一愣：“你上次还不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说？”
    “你说你不想谈恋爱，你谈恋爱状态不好。”
    “的确不太好，”林窈坦白：“天天吵架。”
    花妹咋舌：“那还谈啥。”
    “又吵……”林窈晃神一下，“又舍不得。”
    简简单单六个字，足够花妹脑补一段纠结狗血分分合合的爱恨情仇，她思绪跳得快，话题分分钟就打开：“那你们每次吵架，都是他哄你吗？”
    林窈回想之前几次吵架的确都是他在示好，脑袋不经意点一下。
    花妹一脸艳羡，“他肯定很爱你。”
    这个结论实在草率，林窈不懂。
    花妹就和她讲起自己其中一个合租室友的事。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留一头黑长直，漂亮又有气质，而且从每个月有限的交流可以判断，她好像还在美院工作，有颜有才。
    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恋爱谈的一言难尽。

 第102章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切正常，和大家有说有笑，缴费分摊打扫都很痛快，可只要她的男朋友一过来，两人在房间把门一关，就开始又吵又闹，中间夹带着哭声，要多闹心有多闹心，当然，每次休战也都是他男朋友好声好气把人哄住。
    直到那天晚上，花妹在熬夜写稿子，屋里安安静静，忽然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正好奇谁这么晚回来，就听到对面的房间门被敲响。
    她当时就咯噔一下，觉得这个晚上不会好了，果然，不一会儿隔壁就吵起来，不同的是这次多了男人的对吼，两人边吼还边砸东西。
    动静吵到其他室友出来敲门，结果门一开，人家二话不说先道歉，无奈又烦躁。
    花妹也拉开门探头瞧，一眼瞄见对面敞开的房门后，那个漂亮美女披头散发在床上抱膝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明显在哭。
    那是花妹第一次听到男的和她对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花妹手一摊：“分手了，她没多久就搬走了。”
    林窈正在搽脸霜，闻言动作一顿。
    到了花妹的总结时刻。
    “那个小姐姐漂亮又优秀，简直完美女神，可惜在男人眼里，得到之后魅力先砍一半，然后越作越掉价，连带感情、耐心跟着往下掉，你要说她男朋友有多烂，人吵架上头还知道道歉呢，就这性子，到头来还是受不了感情里无休无止的争吵矛盾，分了，说白了还是不够爱，没到非你不可那份上。”
    她看向林窈：“你和你男朋友天天吵架，他还能哄你，那肯定是很爱你了！”
    林窈拍了拍脸加速吸收：“热恋buff，久了谁说得准呢。”
    花妹过去拍一下她的嘴：“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儿好的。”不等林窈回应，她眯着眼看她，忽然说了句：“我现在有点懂你说的话了。”
    林窈知道她指的什么，也不解释，拿起手机冲她假笑：“开会了，美女。”
    ……
    虽然同住一家酒店，但肖煜的房间显然比他们要高一档，开门的是高崽，见人就催一句：“你们再不来可连口汤都没了！”
    两人进来才看到茶几上几乎摆满的餐盒，看一眼餐盒的logo，是肖煜从那边酒店直接打包拎过来的。
    实在是饿狠了，华哥和高崽就先开动了，但也没高崽说的那么夸张，早就给她们预留了。
    肖煜姿态闲适的靠在窗边，林窈一转头便对上他投来的视线。
    “坐吧，边吃边聊。”
    虽然在飞机上吃过飞机餐，但和眼前的美食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花妹拉着林窈一起坐下，深夜的研讨会议正式拉开序幕。
    肖煜对tv部的偏袒可见一斑，但公事上从来不打折扣，分公司他们也只来一趟，所以素材必须全面，这就注定他们接下来两天毫无注水的日程。
    花妹看过分公司的资料之后率先理了个拍摄大纲，林窈和高崽这次都是华哥的助手，会议在肖煜的引导下十分高效，半个小时就差不多敲定，明早十点出发，会有车来酒店接。
    虽然和高崽期待的娱乐出差大相径庭，但参与过两次出差的他还是很诚实的表态：“还是跟着肖总做事轻松。”
    几人闻言一水的赞同，换在平常，花妹肯定会接茬补充，但今天却略微反常的安静。
    她瞟了林窈好几眼，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在房间里开会讨论的情景。
    因为吃了东西有点撑，林窈偶尔到旁边站一站，偶尔在长长的沙发一端靠坐，套着酒店拖鞋的脚抬起，只用脚后跟踩着沙发边沿，裤管因为动作绷出修长的腿型。
    她专注的点着手机做会议记录，有人发言时就偏过头看一眼，鲨鱼夹咬不住的发丝落下一两缕，被装饰射灯镀上一层浅金。
    整个人安静而倦怠，在不正规的办公场景下竟然有点天然的纯真混杂妩媚，也是工作日规矩的办公室里绝对看不到的模样。
    那个时候，有两道视线时不时往她身上扫。
    花妹觉得自己没看错。
    肖总一直都在看林窈。
    天爷啊，她这双睿智的眼睛终于还是吃到惊天大瓜了吗……
    怀着这种不可言说的激动心情，花妹开始了出差打工，可几天下来，这种激动渐渐就淡了，原因无二，这两人根本没有进一步的情况。
    肖煜投入工作的时候是很严肃认真的，什么嫡系编外一视同仁，干不好照样会被骂。
    但他和李丛立那种甩锅宣泄式骂人完全不同，一个眼神就让你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好像拿这份工资都不配。
    林窈更不用说，她平时上班干活就顶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工作的时候堪称心无旁骛，而这个据说是在热恋期的女人，居然能做到一个白天都不看手机！
    如果不是晚上回酒店亲眼看到她打电话，和电话那边的男人闲扯调情，花妹根本不信她有在谈恋爱。
    八卦虽然没看到，但笑话倒是看了不少。
    刘小颖是冲着肖煜来的，可肖煜这次重心放在拍摄上，更多时间是和他们待在一起。
    刘小颖几次跑过来搭讪扯闲天，结果肖煜根本不理她，没一会儿又被李丛立叫回去——她这次来的理由就是支持展会，拍摄的事情和她无关。
    每次看到刘小颖一脸不情不愿离开，花妹就忍不住偷看肖煜和林窈，林窈浑然不知，全情投入的打下手，至于肖煜，未必没察觉，只是不在乎。?

 第103章

    第56章
    ◎这样有意思吗？◎
    周仲霄这周也很忙，且因为林窈不在北京，他忙的毫无顾忌，周六可能又要加班，却还在关心她：“出差这么忙？晚上没事不出去逛逛？”
    林窈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翘起脚活动脚趾，酸疼。
    她们晚上的确没有拍摄任务，但是得开会，整合当天内容，梳理次日内容。
    而且一整天下来脚都要站断，中场休息也是处于待命状态，喝点水吃点东西，立马进入下一趴，晚上就只想回酒店洗个澡躺床上。
    “累，没劲。”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周六展会下午六点就结束，晚上不用开会，大家商量第二天睡个好觉，就把回程机票定在周日下午，这就腾出了一晚上的自由时间。
    花妹早两天晚上就研究过攻略，周六这天从下午开始就处于兴奋状态。
    没想到下午结束之后，肖煜发来消息，所有人晚上和分公司同事一起聚餐。
    “我拒绝！”
    花妹气得要死，她都计划好晚上去吃什么了，一点不想去这种无聊的聚餐，可消息是肖煜发的，不能缺席。
    林窈倒是无所谓，她没什么心思玩。
    工作告一段落，多出来的精力自然而然携着想念扑回恋情里。
    算起来她和周仲霄从正式确定恋情到现在，满打满算都没有半个月，可是心底翻涌的想念和那一通通电话里的意犹未尽，却像是积淀了很久很久。
    收拾完到聚餐的地方已经快八点，分公司这边包了一个厅，作为总部领导，李丛立和肖煜自然得到最高待遇，两人身边的人就没断过，有北京公司的熟面孔，也有这边的生面孔。
    “小林姐，花姐，这边！”高崽和华哥率先抢了个相对清净点的位置，花妹顶着一脸怨念过去坐牢，林窈拉她一下：“帮我占个位置，我先打个电话。”
    花妹有气无力哼一声。
    林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毕竟明天就要回去了，她要找男朋友兑现承诺。
    电话响了几声没接，林窈以为又在开会，就在她准备挂掉改发消息的时候，电话忽然通了。
    这一瞬间，林窈甚至能在脑子里自行架构那边的场景。
    匆忙的脚步；被匆忙掩去的餐盘叮响；和一个紧张接听电话的人。
    “窈窈？”
    “在外面吃饭？”
    “……嗯。”
    如果没有必要，他一般不会外出就餐，而前一次的通话里，他也没有说过有类似的约会。
    那么情况无非三种。
    第一，突如其来约会。
    他们白天并不会闲聊，所以没来得及告诉她。
    第二，她的了解有误，在一定情况下，他其实也有闲心去自己外出就餐。
    就好像她辛苦之后也想要奖励自己，非常正常，是即便恋爱也不该受到影响的自由。
    再不然……
    一个不方便告诉她的约会。
    林窈并不想做一个敏感的人，可她上一次有这种强烈直觉，是那个周五下午接到代澜电话，说他问地址的时候。
    她短暂的沉默似乎也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到异常，周仲霄立刻说了句：“和我老师，你知道的。”
    “嗯。”林窈并不想破坏他正常的社交和聚会，她不也正在聚餐吗。
    很正常。
    她忽视他语气里急于解释的那种迫切感，闲扯些别的：“今天周六，你吃完还回去加班吗？”
    “……嗯，加。老师今天到的北京，我也是下午才临时抽空出来的，所以没跟你说，吃完回公司收个尾，明天应该就没什么事，我去接你。你呢？”
    “公司聚餐。”
    “不是说晚上要出去吗？”
    “领导在，走不了。结束太晚可能就不去了。”
    林窈说完，赶在他开口之前先截止了话题：“我要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让老师等。”
    “好。”
    “挂了。”
    “……窈窈！”
    “嗯？”
    “我很想你。”
    林窈笑笑：“我也是。”
    挂掉电话，林窈不想立刻回去那个吵闹的环境里，她给花妹发了个消息，说去附近买奶茶，问她们有没有想喝的。
    花妹很快回复，华哥和高崽现在只想吃头孢，而她要一杯甜甜的芋泥奶茶抚慰苦涩的心。
    林窈笑了一下，附近就有个连锁饮品店，她直接走过去，点完单花妹发来消息，主要还是吐槽刘小颖。
    酝酿了几天，今天算是被她等到了，端着酒杯在肖煜身边，像只翩跹的花蝴蝶，又能挡又能喝，说不定今晚就打算行动了。
    林窈靠在吧台，一连发了三个大拇指，闲着也是闲着，滑出对话框的时候点了一下朋友圈的红点，刷新了最新动态。
    漫无目的的滑下去，走马观花一样看。
    突然，林窈指尖一顿，停在了乔高胜半小时前的一条朋友圈上。
    「强势下班。」
    附带一栋大楼照片。
    写字楼附近临时施工造成断电，最快十二点恢复，结果启用备用电源时意外发生故障，抢修时间不定。
    周六楼里人不多，影响比工作日小很多，也顺利结束了各个公司的加班。
    林窈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们那片商区很大，临时断电的情况很少，高档写字楼都有备用电源，结果还遇上故障这种小概率事件。

 第104章

    的确算是老天强势下班。
    朋友圈发了这么久，楼里大概都走空了，可全公司没有一个人告诉周总监这件事，显然是知道他今天不会再回去，而他忙着招待客人，大概根本没功夫看朋友圈，猝不及防接到她的电话，说话都不过脑子。
    店员在喊号，林窈却没应，她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依然是好几声响才接，只是背景音明显安静很多，像是专程找了个接电话的地方。
    “喂？”他并没有频频被打断约会的不耐烦，语气关切：“怎么了？”
    林窈靠着店内的吧台，目光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没事，就是问问你，吃完大概几点。”
    “……可能九点多？不到十点。”
    “都这个点了还要回去加班？也不送送老师？”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周仲霄还是察觉到什么，谨慎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林窈笑起来：“看来没有人通知你，我提醒你一下，如果要回公司，记得买两个手电筒带上。”
    林窈挂掉电话，走到取餐口：“我的，谢谢。”
    ……
    回到嘈杂的餐厅时，花妹第一时间冲林窈挥手：“这边。”
    坐下的那一刻，林窈觉得神智被一刀二八分，八分裹挟着快要爆炸的情绪一点点下沉，往不为人知的深处藏匿，剩两份薄力支撑起身躯，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一切人事。
    花妹在嘀咕要是能吃完早走也行，林窈不知道自己回了句什么，又听她说饮料占肚子，吸溜一半就放到一边，于是也把自己的饮料放下。
    菜色不错，林窈觉得自己有点饿，可提起筷子，听到餐具碰撞时的，那压抑的八分神智忽然不受控制的在心里构建了一个她并没有见过的餐厅场景，这里面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男人的背影是那么清晰。
    林窈紧紧握拳，心里一阵酸裹挟一阵疼，可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发生什么了吗？
    还是坐实了他现在正在做背叛感情的事？
    只是一个没来得及告诉她的约会。
    断电下班也没什么。
    可能他下午走的早，当时没打算晚上继续加班，公司同事也不知道他会回去，所以没人提醒他电力故障……
    酸涩浓重到呼吸都快缓不过来时，林窈端起面前的白开水猛喝一口，咽下时却像是吞了口老面馒头，食道被蛮横撑开，硬生生堵了一下，温水下坠，浇的心头酸胀，涌起一股悲凉的自嘲。
    ——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吗？
    ——她今天察觉到的一切异常，真的就只是心理作祟疑神疑鬼吗?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克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还要在他解释之前先为他找那么多理由来安抚自己？
    解释？
    林窈愣了愣，后知后觉的翻过手机看了一眼。
    从刚才挂电话开始，他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更没有发过一条消息。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不解释是因为没什么好解释的，问心无愧吗？
    思绪渐乱之际，林窈忽然想起了花妹之前说的女神室友。
    漂亮，优秀，可是在感情上却那么的糟糕。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短板，有的人是先天缺陷，有的人却是因为一蹶不振。
    那周仲霄呢？
    他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就像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不耐烦，不理解，认为她莫名其妙。
    所以理直气壮的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是这样吗？
    林窈怔忪，脑海里浮现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是不是有病。』
    『总要闹闹才够是吗？』
    林窈觉得好笑，在心里问一句，我怎么了？
    是，她在感情里苛求安全感，她渴望一份永远不会让她主动生疑不安的感情。
    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苛求了。
    她做不到退而求其次，把这份苛求当做见不得人的病症一样去压抑。
    如果没有，那不要也罢。
    大概是过去一段日子过的太好，她在开心和放松中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丑态，还天真的想，或许因为这个人是他，才算治本。
    可原来，他也不行。甚至正因为是他，她才会变本加厉。
    因他而起，也冲他来。
    ——这样有意思吗？
    心里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
    恍惚间，林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花妹眼里那个糟糕的女孩子，在无尽的吵闹和纠缠间换来恋人日渐疲惫的回馈。
    一抬头，他就站在面前，用陌生的眼神审视她，而她那些或受伤，或脆弱的姿态，再也引不起他丝毫的动容和怜悯。
    他只会无波无澜的问一句。
    这样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
    精神内耗一通，到头来落得一场空。
    所以谈感情不如好好赚钱，有钱才是追求生活的基本法则。?
    第57章
    ◎已读乱回◎
    林窈意外的平静下来，情绪消散，八分神智和那两分重新合并归为，她回过神来，听到了花妹的在问：“就这么决定，怎么样？”
    林窈的两分神智还是听到了点东西的。
    他们tv部小分队打算吃完先撤，趁着时间还早补上之前计划的夜游。
    但得有个人跟肖总发消息请示，猜拳来定，谁输谁发！

 第105章

    大概是受了走神的影响，林窈猜拳连败，由她负责给肖总发消息请示。
    林窈认命的拿手机发消息，不一会儿肖煜果然低头看了眼手机，他也没看这边，快速回了一条。
    「可以。」
    耶！
    夜游计划还可以抢救一下！
    小分队感恩戴德，垫吧几口就礼貌退场。
    花妹来的时候准备了几条裙子，事实上除了前两天在分公司拍摄比较灰头土脸，后面在展会拍摄都有认真收拾过。
    毕竟是重要体面的场合，又都是vip客户和行业大佬，他们收拾的不是自己，而是公司的体面。
    晚上的气温微凉，林窈在修身的针织裙外加了件外套，换了好走路的平板鞋。
    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多，看了眼手机，依然是没有任何消息。
    花妹抢在城墙截止时间之前顺利登上去，入场的广场上扎了很大很大的花灯，城墙上隔几米一盏立杆，垂下的花灯穗须长长短短，连带花灯都在日复一日的风化中颜色失真，可当夜色中的灯亮起时，白日里看起来失真的红又重新鲜艳起来。
    花妹叉腰：“敢不敢走一圈！”
    高崽：“西安城墙会平等的驯服每一个嘴硬的人！”
    华哥也摇头，他们拍摄一天就站够久，一双脚已经超负荷：“等你走完，回民街也不用去了，直接拖箱子登机吧。”
    没有得到队友赞同，花妹看向林窈：“不走走吗？”
    林窈刚要开口，手机忽然响了。
    心脏猛地收缩一下，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翻开一看，一颗心又倏地坠下。
    “等等，是肖总。”
    一听肖煜的名字，几个人瞬间噤声，表情都紧了一下。
    别搞啊，他们才刚出来。
    “肖总。”
    “现在在哪儿？”声线意外清晰，不像是喝多了。
    林窈说了位置，肖煜顿了顿，说：“刘小颖在医院，你过来帮忙处理一下，一个人就行。”说完挂了电话，把医院的地址直接发给她。
    “怎么了？”其余人预感不好：“不会还要回去开会吧？都拍完了。”
    林窈摇头：“刘小颖进医院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去看看。”
    毕竟是跟他们部门一起报的出差，又是个女孩子，女同事照顾起来会方便一点。
    花妹一听刘小颖表情就裂了一道，打心底不想去，可看林窈自告奋勇，又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陪你去？”
    林窈还不知道她，拍拍肩膀：“不用，你跟高崽和华哥他们好好逛逛，肖总也说一个人足够。”
    高崽和华哥也挺不好意思，“那辛苦你了，你慢点。”
    花妹凑上来和她抱抱：“谢林姐恩典，辛苦林姐，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林窈笑笑，和几人道别，匆匆下了城楼，按照肖煜给的地址打车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林窈给肖煜打电话，一路找过去，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人。
    “肖总。”林窈收起手机，“小颖怎么了？”
    肖煜看她一眼，抬手随意指了下病房，林窈走近一看，就见刘小颖一只脚包的严严实实。
    “喝多了，摔的。”
    刘小颖看到林窈的时候表情一怔，又露出些不自在：“小林姐。”
    林窈走过去看了一下她的脚，俯身问：“怎么样，严重吗？”
    刘小颖看都不敢看肖煜，只拼命摇头：“没多大事，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没事。”林窈直起身，看向肖煜：“肖总，那现在……”
    “没事的话就送她回酒店吧。”
    接下来都是林窈在跑，拿药，打车，扶着刘小颖出来的时候，她身上挂着两人的包，手臂上老大一个药袋。
    一路把人扶上车，她陪着一起坐后面，肖煜跟过来，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谢谢。”已经不知道是刘小颖第几遍说谢谢，拘谨的样子和聚餐时候看到的招展姿态判若两人。
    林窈：“没多大事。我之前手腕伤过，你记得48小时内冷敷，之后换热敷，定时上药，不要过度劳损，不然好的很慢。”
    本来是很寻常的嘱咐，可刘小颖不知道想到什么，悄悄看了前面的肖煜一眼。
    林窈就坐她旁边，把这道眼神捕捉的清清楚楚，她并不知道聚餐之后刘小颖和肖煜发生了什么，又怎么闹到医院，但肖煜的态度显然是不想管。
    至于为什么打给她，大概是因为当初本来也是她请示要不要选刘小颖……
    到了酒店，林窈给她先送回房间。
    刘小颖去了一趟医院嫌脏，坚持要洗漱，林窈看她蹦来蹦去，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等她洗漱好，亲眼看到人躺下才走。
    “小林姐……”林窈都走到门口，忽然被叫住。
    刘小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药盒，每一个都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医生口述的使用方法和用量，一目了然。
    “谢谢。”
    林窈：“好好休息，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出来的时候习惯性又看手机，依然没有消息。
    林窈心头发沉，碰上等在电梯间的肖煜。
    “人送到了？”
    “嗯。”
    肖煜点点头：“那走吧。”
    等出了酒店，林窈看到肖煜打车才反应过来：“肖总，您不住这边吗？”

 第106章

    要说这边没给他订房，打死林窈都不信。
    不料肖煜看她一眼，语气玩味：“你想住？”
    想啊。
    五星酒店不比他们那个强么，林窈笑笑，“可能会被财务拉黑。”
    肖煜也笑，一改林窈在医院看到时候的低气压：“住太多了也会腻，偶尔换换环境挺好，你要想住，我房间让给你。”
    林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车很快过来，肖煜和林窈一起上了后座。
    “杨婳他们呢？”问的是花妹。
    林窈：“出去玩了，明天不赶飞机，就放松一下。”
    “哦，”肖煜笑了一声：“就你没玩成。”
    其实林窈也没心思玩:“本来就是出差，玩不到什么，正好早点回去休息。”
    她没精打采，说完目光也看向窗外，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动作，肖煜目光一垂，也清晰的看到了她正轻轻转动的一枚戒指。
    他愣了一下，忽然不太记得她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莫比乌斯环的设计，很容易联想到爱情的喻义。
    肖煜却想到点别的。
    tv部是独立小房间办公，常有其他部门的员工跑进去摸鱼，线上几分钟就能聊明白的需求，一定得跑过去面对面耗上十几分钟，摸鱼是一部分，剩下一部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她。
    虽然力排众议设立了tv部，甚至被戏称为他的嫡系，但肖煜并不严厉独裁，只要心里有数不耽误工作进度，他并不会过多的干预这种办公室生态。
    而他真正开始留意到她，是在无意间听到一些关于她的议论时。
    办公室男女无非那么点事，肖煜见惯不怪。
    但他还真没见过她这样的。
    一会儿有男朋友，一会儿有女朋友，还有一个永远在排期的婚礼。
    乍听以为私生活混乱，实则是对无意的示好已读乱回。
    所以这个看似情侣戒指的信物，在肖煜看来，和那些已读乱回的说法差不多，都是挡人的。
    论身材长相，林窈绝不是肖煜见过的人里最好的，但依旧不妨碍他在面试她时暗暗打下一个“花瓶”的标签，他很不容易才争取机会设立了这个部门，并不是拿来给人当跳板或者玩办公室男女游戏的场地。
    可实操之后，她又确实能够胜任，更是在之后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中，凭借专注的工作态度和高效的工作能力，彻底的摘除了他曾私下定义在她身上的标签。
    当一个男人开始多看一个女人一眼，就自然而然有了第二眼，第三眼。?
    第58章
    ◎真的，大可不必。◎
    要说林窈不专于卖弄外貌，是要凭实力来搞事业，也不然。
    她就像一个发条玩具，任务来了，发条直接拧到底，可一旦结束作业，精神上就立刻瘫成一张猫饼，不讲穿搭，不谈恋爱，唯一上心的就是中午吃什么。
    同处一个办公室，她和同期的编导杨婳关系最好。
    这两人的关系，像极了学生时代爱讲话的学生被安排到守纪律的同学身边，本以为是性格克制，结果是顺利同化，她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淡，甚至健谈可爱。
    年会这样的场合，有想法的人都会往领导面前露脸，敬酒拼酒不在话下。
    而她显然有自己的想法，抽了大奖却滴酒不沾全程躲避社交。
    李丛立那只手快碰上她时，她躲的比故障闪退的软件还快，和杨婳缩在角落吃吃喝喝，笑成一团，本来就限定返场的感性气质突然混入奇怪的成分。
    她工作很认真，也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新来的女后期借着个采访视频就能把他烦的动了火气，可他的私人微信对她来说甚至都没有两千块钱值得注意。
    一锤子买卖的下午茶，给多少花多少，有种拿完这笔都不会再想下一笔的决绝。
    可要说她不搞事业，他却在审片那天晚上，在她电脑里看到了有c4d的查询历史，才知道她已经在学。
    她身上有种既努力又安于现状的矛盾趣味。
    肖煜有个表弟，早几年花心又烧钱，家里没少为他操心。
    今年忽然转性，老老实实按部就班。他们兄弟姐妹有个私群，过年期间聊起这件事，难免cue到表弟，表弟什么都没说，只发了张表情图。
    一个他不认识的动漫和尚形象，一脸正经双手合十，配文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肖煜忽然笑起来，脑子里第一个想到林窈。
    除了工作加班，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并不卖弄自己的优势，无差别回挡异性的示好，在上班的水深火热和下班的岁月静好之间来回切换，说不上是什么特别璀璨的人生，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一点，探究内核。
    ——她会让人产生世俗的欲望。
    鬼使神差的，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没想好要说什么，甚至这通电话都打的没有道理，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没讲两句就匆匆挂断。
    肖煜并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也不会对这份感觉无从下手，这么久以来，他是释放过一些信号的。
    替她收拾祝念、隐晦的提醒郭静兰、两千块的下午茶、治手伤的喷雾、帮她避开李丛立的刁难，以及刘小颖的事。
    那她呢？
    肖煜想，她并不是完全没感觉，甚至也有回应。
    她敢有恃无恐借他来挡煞；上班期间慢慢增多的精致；故意贴在伤处引人注意的“贵重物品”；在他车里试探性露出来的避孕套，还有对刘小颖异常的在意。

 第107章

    那天看到避孕套的时候，他不是不意外，但转念一想，情绪简单直接的姑娘，大概示爱的方式也比较……直接？
    肖煜悄然看向林窈，见她怅然失神，心觉好笑。
    明明是她主动跟他说刘小颖符合形象，选她来展会，可看到刘小颖围着他，又一副受伤的样子，全程失落。
    一个情绪都写在脸上，那么容易就看懂的姑娘。
    ……
    车内的沉默一直维持到抵达酒店，车是林窈打的，她付完钱下车，看了眼身后的肖煜。
    和领导一起就是这么麻烦，不能说走就走，凡事都得先请示交代。
    林窈：“肖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等。”肖煜却是叫住她，淡然的看她一眼：“杨婳他们人回来了吗？”
    林窈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了，怎么样都该回来了。
    “你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人在哪。”有些话要在合适的地方说，否则白费他今天千方百计把她单拎出来。
    林窈想想也是，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可别出意外，于是先给花妹拨了个电话。
    “关机了？”林窈觉得不太对，又给华哥和高崽打电话。
    三个人全都关机。
    这很不正常。
    “肖总……”林窈神情紧张起来，肖煜皱眉：“不用着急，他们几个人一起，能出什么事”
    “可全都关机，太巧了吧。”
    “用一天没电也正常。”肖煜并不慌，安抚道：“这样，你先看他们回来没，我打电话问问其他人。”
    “好我这就去！”林窈转头就往酒店跑，肖煜拿出手机翻了翻，发现tv部的工作群有一个十分钟前刚发的定位，是杨婳发的，附带一条消息——救命，下不来了[扶额哭]
    点开一看，在城墙，肖煜的表情僵了僵，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是出了问题，但问题不大。
    肖煜站在酒店外耐心等待，没几分钟林窈就出来了，一路快跑来到他面前，大事不好的表情：“他们没回来！”
    她跑得太快，有点喘，肖煜眼里融了笑意：“没事。”他抬抬下巴：“看你手机，群里。”
    林窈不明所以的翻看手机，肖煜转身走向街边的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拿了两瓶水。
    林窈已经看到消息，一脸无语：“他们这是……”
    “城楼的出口不是每个点都开的，这么晚，应该是走太久暂时下不来，手机又没电了。”
    “……”林窈好气又好笑：“那现在怎么办？”
    肖煜递过一瓶水给她：“先喝点水，看你急的。”
    林窈一晚上又跑医院又送伤员，跑上跑下真有点渴了，“谢谢肖总。”
    她接过瓶子，不知道瓶盖已经拧开，猛一用力，瓶口溢出些水来，她下意识用嘴去接，喝的就急了点，大瓶口的水一下子溢出来，顺着她的嘴角直接滑到脖子，再没入衣领。
    修身的针织裙塑出成熟的女性身体，一滴意外窜入的水，勾着人想入非非。
    肖煜喉头轻动，在林窈喝完这口时，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指腹落在她的嘴角，轻轻一揩。
    林窈僵住，拿在手里的水瓶都忘了扣盖，眼神浮起愕然，脑子里像高压锅忽然炸开。
    她在满地狼藉中努力镇定，想确认他这个动作到底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他是领导，而她刚刚从伤心中自愈过来，打算好好赚钱。老天爷没道理让她情路坎坷，事业也打骨折啊……
    可这份愕然在眼前的男人看来，是紧张、无措，也是暧昧，默认。
    他的手没有抽走，反而更稳的握住她的脸，对望的眼神里渐渐释放更多的欲望，肖煜凝视着这双漂亮的眼睛，倾首而来。
    林窈猛的激灵，身体马上要躲开，同一时间手机铃炸响，她在动作前下意识低头看手机，顺利的延误了一枚吻落下的时机。
    看到来电显示时，林窈瞳孔一缩，但这显然不是最要命的。
    余光里，一道人影正在大步靠近。
    林窈似有所感，慢慢转过头。
    她看到拨号状态的手机被他握在手里，而他看着她，穿过斑驳光影，眼神冷怒，十分渗人。
    反应过来肖煜刚才的动作，林窈脑子里又炸了个高压锅。
    轰鸣晕眩间，她不合时宜的想起某个午后在公司楼道里无聊又阴暗的遐想——
    他后悔了，来找她，可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再加点料呢？
    她身边出现了更好的选择，可以先玩弄他一阵，然后再义无反顾抛弃他！
    可他已经不能失去她了，于是开始发疯文学。
    林窈轻轻吞咽。
    她过了几十个生日，正经流程身心健康的许过那么多愿望，一个也没见大爆。
    倒是这种荒诞的阴暗心理，一不留神就照进现实，又在“样本仅供参考，实况基本变质”的前提下被迫推进。
    真的，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红包～～?
    第59章
    ◎“不跟我住？”◎
    一阵走神的功夫，周仲霄已经来到面前，他定定的看了林窈几秒，然后才转头看另一个男人，从容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林窈男朋友，幸会。”
    从他出现的时候，肖煜就已经收回手，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他飞快看了林窈一眼，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眼神，只是愣愣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那种表情是肖煜从没见过的。

 第108章

    周仲霄也看向林窈，像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这句话像个提示，林窈迅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流畅的说明情况：“我们有几个同事在外面玩好像遇到麻烦了，我和……”她看眼身边的肖煜，硬生生先插播一段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肖总，这次是他带我们来拍摄。”
    说着又看向肖煜，连带身体都朝着男朋友挪了一步，手机和水瓶归拢到一个手，一把握住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也立刻被反握住，“肖总，这是我男朋友，周仲霄。”
    有些事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句表态足够。
    而肖煜也足够沉着，仅仅在这两人身上扫了几眼，便完全从前一刻的动念和柔情中抽离出来，甚至坦然的回握住男人的手，语气平淡：“你好。”
    短短一握，又立刻分开。
    周仲霄看向林窈：“你刚才说同事怎么了？”
    林窈这会儿完全把晚饭前的事抛诸脑后，先解决当下。
    她哦了一声，说了花妹他们失联的事情，又把定位给他看，周仲霄点点头：“这个点大多数出口都关了，但不会全关，如果他们没等到回音，可能会继续找出口，也可能还在原地等着，要去看看吗？”
    林窈当机立断：“肖总，不然您在酒店这边等他们，我们去定位的地方找找看？有消息随时联系。”
    肖煜两手插兜：“好，你们小心。”
    话刚说完，牵着林窈的手已经拉着她转身，肖煜眼眸微抬，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一擦，似有无形的火苗轻迸，又在对方的漠然之下迅速消散。
    一如这晚的碰面，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仓促，而他，是连登台都没机会的局外人。
    肖煜轻轻一哂，转身走向酒店。
    ……
    林窈和周仲霄到路边准备打车。
    夜风莫名生躁，林窈的手被握着，掌心生汗，她想要抽开，才刚动作，手就被更紧的握住。
    一支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林窈没动，疑惑的看着他。
    周仲霄自己解了手机锁，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是今天下午拍的一张照片，在餐厅里，照片里三个人，中间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修剪有型的胡茬，戴一顶棒球帽，周仲霄和另一个年轻女孩分别站在男人左右。
    “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亲戚，也算带我入行的老师，他来北京参加业内的颁奖活动，人是今天到的，但他没提前通知我，我是今天收到消息才临时从公司赶过去。”
    林窈觉得他话里有话，静候下文。
    果然，周仲霄眼神略微闪烁，含含糊糊：“一起来的，还有我前女友。”
    林窈一怔，下意识看了眼照片里站在另一边的女孩子，瘦瘦小小，很年轻的样子，她立刻别开了目光，手又要抽走。
    周仲霄死死抓着她：“你先听我说完。”
    林窈别开脸不看他，深呼吸几下，努力平复。
    “我是到餐厅才知道她来了，当时也很意外，没想到你突然来了电话，我……不想让你误会。”
    听到“误会”两个字，林窈心下一动，眼神钉过去：“你说的误会，是指我这个人敏感小气又爱吃醋，所以连你们清白正常的社交都会胡思乱想的那种，还是指你们之中至少有一方断的其实不那么干净，如果我知道之后一定不能接受的那种？”
    周仲霄怔然语塞，只是握着她的手，好像怕她会甩开。
    林窈从他的反应里知道了答案。
    很奇怪。
    吃饭那会儿她其实并不能完全肯定他做了什么，可单方面发酵的情绪几乎将理智吞没，那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欺骗甚至背叛的滋味绞的心口生疼窒息。
    可当他出现在面前，承认见了前女友，证实她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这里面果然有猫腻时，她却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哦，这样啊。
    天没有塌，地也没有陷，她也没有崩溃到伤心突厥。
    杀伤力最大的，果然还是女人的想象力，敌人还在状况外，自己先伤己八百。
    林窈垂眼，低声问：“你们还有复合可能吗？”
    她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已经把预设铺开到八百米外，连该扇他哪张脸和分手之后要和岑晴约哪里喝酒都想好了。
    “不会。我们不合适，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不会再有下一次。”周仲霄果断迅速的给出答案，只是看向林窈的眼神里藏了几分欲言又止。
    但林窈没有察觉，因为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很不利。
    在现女友出差期间去见有复合意思的前女友还隐瞒不报，她怎么说都占理，该揪住重点狠狠闹一通，在彼此的恋爱规则里烙下深深的一笔。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肖煜。
    照他说的，他是因为老师来到这里意外遇上前女友，那她就是在发现他骗她之后，差点当着他的面和另外一个男人亲了！
    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刺激故意要报复他而乱搞一样。
    怎么解释？
    她真的不知情，更没有什么报复想法，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她希望他不要误会——就像他此刻对她的诉求一样：不是你想的那种，不要误会。
    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想发脾气顶回去，可她甩出去的一切情绪，都能化作回旋镖，正中自己的眉心。

 第109章

    林窈一直沉默，周仲霄低声喊她：“窈窈……”
    “你等等！”林窈竖手示意他闭嘴，“先听我说完。”
    她咬咬牙，决定先面对自己的问题。
    “刚才那个肖总……”忍着想和他扯皮算账的怒火，林窈的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艰涩：“我和他没什么，你别误会。”
    周仲霄神色一松，回应是那么的干脆：“不会。”
    “……”迎面第一镖。
    林窈抿了抿唇：“就算我气你见前女友，也不会故意找人气你。”
    “我知道。”周仲霄看着她，眼神真诚无杂：“我相信你。”
    “……”迎面又一镖！
    林窈脑门上插满了看不见的回旋镖，情绪逐渐扭曲。
    你这么善解人意干什么啊！？
    闹啊，质问我啊！
    中门对狙啊！
    忍无可忍，不吐不快。
    “周仲霄，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先大度表态，我就没理由跟你算账了？”
    玩战术的心都脏！
    她实在憋屈，眼里烧了两把火，像小人在跳跃叫嚣——我要闹了！我现在就要闹了！
    可蹙起的眉心和紧绷的表情又显出一种强行冷静和自我控制——信任要对等，做人不双标。
    “你笑什么啊！”林窈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把他的嘴角给撇下来，才靠近一步，就被周仲霄趁机按进怀里，收臂抱紧。
    林窈半张脸埋在他肩头，鼻间被熟悉的气息充盈，那些单方面抚平的情绪在此刻千百倍的返场，冲的她鼻头发酸。
    “当然不是。”
    周仲霄平静的陈述事实：“我相信你，和你生我气，两者并不矛盾。是我先瞒你，你当然可以生气，但是看在我及时坦白的份上，别气太久行不行？”
    林窈又酸又委屈，闷声说：“还是很生气。”
    周仲霄松开她，偏过头打量她的表情：“那准备气多久？”
    林窈瞪他，理直气壮：“至少要气过今晚！”
    周仲霄凝视着她，眸光轻动，忽然欠飕飕来了句：“真好哄。”
    林窈立刻板脸，这次出手够迅猛，捏住了他的嘴：“再说一句？”
    一度受阻的脾气终于顺畅的发了出来——
    “雨停了天晴了你又觉得自己行了是吧？我说翻篇了吗？趁我出差见前女友连报备都没有你敢说自己没错？别以为买张机票赶过来又假模假样跟我玩格局就能把事儿混过去！”
    语速足见愤怒。
    周仲霄笑着，气息从唇逢喷了她一手心，林窈手痒脸热，捏的更用力：“还笑！”
    还没来得及把他就地正法，手机忽然响起来。
    林窈警告的瞪他一眼，松手接听：“你们人在哪儿呢！”
    电话是花妹打的，一副死里逃生的状态：“呜呜呜，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今晚经历了什么……没出事，手机没电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出口下来……我们找了家老潼关肉夹馍吃东西，老板好心帮我们充了个电，马上就打车回来了……”
    有惊无险。
    打完电话，确认三人很快就回酒店，林窈点开微信，指尖在肖煜的头像上迟疑了片刻，转而点开tv部的大群，说明了一下情况。
    白明远冒了个泡，问什么情况，林窈言简意赅说了下情况。
    白明远发了一串哈哈哈哈，不一会儿没来的几个人全部冒泡，清一色的大声嘲笑。
    下一秒花妹出现，逐个回怼。
    林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直到肖煜发了个【ok】，她有所察觉的转头，周仲霄也看到了这条消息，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林窈锁了手机，“你订酒店了吗？机票呢。”
    周仲霄指了下身后的酒店，“都订好了。”她出来之后订房订票信息他都有，没道理分开住。
    林窈：“我同事一会儿就到，我还得回去，你要不要先去房间休息？”
    周仲霄：“不跟我住？”?
    第60章
    ◎爱情只讲忠诚，不讲道理◎
    林窈倒没纠结，出差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已经属于自由时间：“我先等他们回来，确定没事了再去找你。”
    周仲霄牵着她往酒店走：“行。”
    林窈回酒店先洗了个澡，刚洗完花妹就回了。看到林窈她嘴巴一瘪，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差点死在上面……”
    林窈哭笑不得，看她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让她赶紧洗澡早点休息。
    花妹呜咽一声，撑着最后的力气去洗澡。
    林窈没急着去找周仲霄，她坐在外面一边等花妹洗完，一边想肖煜的事。
    如果周仲霄没有突然出现，她刚刚大概已经住进了自己用脚挖的三室一厅里。
    肖煜和高崽不一样，同事之间没那个意思，说开了也不妨碍工作，毕竟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再说高崽本身性格也放得开，可是肖煜……
    平时接触不多，了解仅限于工作上的行事作风，还是部门大领导。
    会不会给她穿小鞋啊。
    北京这么大，的确不是非得在这家公司混饭吃，可因为这种事情莫名其妙断了事业线，还是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那真是半夜都要坐起来骂一句的程度。
    花妹洗完出来，林窈拿起随身的包：“我男朋友过来了，现在得去找他，你早点休息。”
    花妹本来已经迷迷糊糊，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惊坐而起：“谁？”

 第110章

    “男朋友。”
    花妹脑子里的猜想像是炸开的烟花。
    其实今天林窈接了肖总电话离开后，小队的氛围就变得微妙，花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高崽和华哥早看出来了
    高崽嗤笑：“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啊，肖总看小林姐的眼神跟我当初一模一样。”
    华哥为人老实，可也不瞎：“肖总是不是和小林……”
    “停！打住！”花妹及时制止两人不合时宜的猜想：“窈窈有男朋友的！”
    高崽不为所动：“你说的是那个马上就要结婚了的男朋友？花姐，你当初不也跟我说马上要跟男朋友结婚了吗？你的马上到今天还没到呢。”
    花妹无语：“这次是真的，她真有男朋友，我和她住一个屋，她一回屋就开始谈恋爱，谁有我看的真！”
    事实证明，男人八卦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儿了，高崽不用说，满肚子花花肠子，没想到华哥这样的老实闷葫芦，该看的该知道的也一点没少，难怪听到肖总叫林窈过去，一个二个都闷着不掺和。
    林窈走后，三人绕着城墙开启了一场持久的八卦论，直接把公司里各种八卦整合了一遍，结果聊的忘形走过很远，回过头时城墙上已经看不到人。
    灯光微弱，一连几个出口都关了，好巧不巧的，手机齐齐熄火，幸好还有开着的出口，否则他们真得被困到明天早上。
    “你男朋友怎么会忽然过来？”哪有这么巧的事，肖总单独叫走林窈，她男朋友就来了。
    修罗场啊修罗场！
    他们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花妹一个猛扑拽住她：“他来这里找你吗？明天回去吗？一起啊！”
    “来出差的，凑巧。今晚我过去住，行李先放这边。”男朋友也不是见不得人，林窈笑着说：“有空的话明天一起吃个饭。”
    有啊有啊肯定得有！
    花妹很懂事的推她出门：“那你赶紧去，别让人等久了，明天联系！”
    说完痛快关门，利落反锁。
    周仲霄早就发了房号给她，林窈坐电梯上去，刚敲一下门就开了，伸出的手将她拽进去，关门声后紧接着一声闷响，人抵在了门上。
    吻落下来。
    ……
    一个吻根本不够。
    小别胜新婚的确够劲儿，够到澡全白洗。
    重新洗完从浴室出来，林窈套回自己的长袖长裤，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周仲霄也收拾好出来，在她身后躺下，侧向她，从后面将人拥住。
    林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睡了一觉，明明刚才还困极，这一刻却清醒的睁开眼睛。
    她盯着雪白的床单发了会儿呆，在周仲霄想起来要关灯的时候转身面向他。
    他顿了顿，似乎从她的眼神察觉她有话说，已经伸到床头的手又收回来，手肘支着上半身，垂眼看她。
    “如果……”林窈斟酌着，试着和他沟通：“我说如果，以后我们分开，是因为不喜欢了……”
    不对，她想了想，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不管任何理由走不下去了，我们都第一个跟对方沟通，不要让分开的姿态太难看，行吗？”
    周仲霄听完，表情很淡，哼笑一声：“心理素质不错。”
    林窈听出他阴阳怪气，别开目光：“我就事论事。”
    “我不会跟你分开。”
    林窈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劝他：“人生那么长，别太早把话说死。”
    周仲霄忽然俯身过来，捏住她的下巴把脸转回来：“那你说说，你会因为什么原因想要和我分开？喜欢上别人？是刚才那个想亲你的男上司，还是送你花的同事弟弟？”
    情侣关系果然无解。
    明明前一刻还做着最亲密的事，下一刻就剑拔弩张。
    “你发什么神经！”林窈抬腿踹他，周仲霄飞快抓住她脚踝，顺势推起来。
    “我发神经？刚上完床就聊以后怎么体面分手，你就正常？你生气就大大方方气，介意就明明白白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林窈情绪上涌，蹬腿骂道：“你这么理直气壮，谁敢生你的气！”
    “你不敢生我的气，但你敢跟我分手！”
    “那你是不是背着我见前女友了！”林窈毫不示弱，“你这么能耐的男朋友我要不起行不行！”
    “那你想想我为什么瞒你！”周仲霄扣着她，脱口而出：“告诉你就不会胡思乱想，单方面做一些决定吗？你到底要我怎么……”
    怒声戛然而止。
    林窈双眼通红，眼泪盈眶，倏地滑落两行。
    理智压抑下的情绪忍了又忍，还是在此刻宣泄出来。
    扣着她的手一下子松开，他伸手擦她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窈窈……”
    “那你要不要想想，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林窈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周仲霄按在她眼角的指尖猛然一僵。
    林窈躲开他的手，有种破罐破摔的坦然
    “你说得对，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谈个恋爱都这么费劲，明明问心无愧还处理的乱七八糟，没错都变有错。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
    “我不是……”
    “我就是没有安全感，多疑、妒忌，总觉得自己的男朋友下一秒就会变心和别人跑了。”
    周仲霄听得一阵心烦，“别说了！”

 第111章

    “我说过了，我们可能因为任何原因分开，但如果是因为这个……”
    林窈湿乎乎的眼眶已盛不住眼泪：“我希望现在就能及时止损……”
    “林窈！”
    “我不想因为这样搞得难看，你讨厌我，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有些话不说的时候抓心挠肺冲击理智，可只要脱口，理智立马归位。
    林窈和周仲霄对视几秒，飞快背过身去，手臂抱着脑袋埋住脸，开启了封闭视听的状态，僵硬的背脊显露出她此刻极度的懊恼。
    明明不想在他面前卑微又弱势，明明想方方面面都压过他，可为什么在听到他那种近乎指责的话时没有疾言厉色的反驳回去——要谈谈不谈滚。
    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出来，还是把自己的搞得这么卑微？
    床垫轻了一下，有轻微的包装撕拉响，周仲霄躺回林窈身边，沉默着把人转回来。
    林窈的抵抗都成了樯橹之末，他拉下她的手臂露出脸，林窈极力低头闪躲，避开他擦拭的动作。
    她深感丢脸。
    此刻冷静下来，甚至觉得自己在他面前都矮了一截。
    他现在肯定很得意吧？
    她宁愿接受他不喜欢她，也不愿意接受他讨厌她。
    要吵就吵啊，说什么对不起，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痛失恋爱主权。
    “你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吗？”冷清的嗓音打断了林窈暴走的思绪。
    周仲霄耐心拆挡她的手，为她擦掉眼泪：“但凡他今天亲下去了，我和他之间，至少死一个。”
    “……”他在讲什么。
    林窈迟疑的看向周仲霄。
    她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格外澄澈明亮，让人想占为己有，不被外人窃取一丝一毫。
    周仲霄托住她的脸，彼此都没有闪躲的余地：“我相信你和我生气，也不矛盾。”
    他释放着自己的不理智：“所以你现在想的不应该是如果以后再发生不愉快要怎么跟我体面的分手，而是先删掉这个男人一切的联系方式，在我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都不准和他再有任何联系。”
    林窈的叛逆一秒激活：“他是我领导，怎么可能删除他！”
    “不当领导不就行了。”他的语气更加失控：“你可以辞职。凡他还要脸就该大方放行，不再纠缠你。你也不用担心工作，我养得起你，明天就可以结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本来就没有什么，哪来的狗屁纠缠！
    虽然她刚刚才考虑过这件事情，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这么不容商榷的语气，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谁要为这种事辞职结婚！
    谁稀罕他养！
    “你不讲道理！”
    “爱情只讲忠诚，不讲道理，你辞不辞职？”他死死的按住试图反抗的人，执着追问。
    “不辞！”
    林窈像条鱼一样扭动挣扎，有理有据的控诉：“你和你前女友好歹货真价实的不清白过，我和肖煜根本连暧昧都没有，凭什么我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付出这样的代价？你又凭什么替我做这种决定？”
    实在拗不过他，林窈卸力躺平，战斗力只剩一张嘴：“你这不是爱，是占有欲！是变态！”
    但他只是看着她，和她前一刻的坦然一样，把自己的不堪都给她看：“如果是，你会讨厌我吗？”?
    第61章
    ◎想恋爱了怎么回事。◎
    房间忽然安静。
    林窈正眼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谁心里没有一块见不得光的地方？
    而爱和病的区别或许就在于，一个因为克制而变得动人，一个因为放任而伤人。
    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所谓，甚至也可以不正常。
    而克制的理由，除了怕伤害彼此，更怕被厌恶。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但他们在这段感情里的状态其实大同小异，没有谁比谁更游刃有余。
    林窈听到心跳的沉响，比做的时候更重更密，刚才矮下去的那一截又长了出来。
    思路忽然另辟蹊径，她平声指控：“你吼我。”
    周仲霄不遑多让：“你也气我了。”
    林窈伸手推他的脸：“烦你。”
    周仲霄单手抓住她两只手，拽紧手指拉到一边：“提个要求行不行？”
    林窈立刻凶起来：“你还有脸提要求！”
    周仲霄拽着她的手腕，另只手穿过她后颈把人搂住：“从今天开始，不准整天琢磨怎么心平气和分手。”
    林窈歪过头：“那哭着闹着？”
    “哪样都不行！谁家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想的不是长久，而是以后要怎么无痛分手？”
    他直接把规矩立死：“我不接受这种前提，不然你试试看。”
    林窈：“不然怎样。”
    周仲霄沉沉看她一眼，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几句，林窈倏地瞪眼，伸手推开他。
    他撑起身，眼神里还荡着漫不经心的荤色。
    林窈没眼看：“不要脸！”
    周仲霄默然凝望她，额角青筋微浮，没有反驳。
    情绪起伏后的女人眼眶泛着微红，酿成一抹暧昧的风情，放弃抵抗的身体任由他压制。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子能多轻易的让一个男人失控。
    林窈也没好到哪儿去，贴耳说荤话的周仲霄再次和过往割裂，眼前只是个充满攻击力的男人，她在惊愕之余，竟然生出一种羞耻的暗爽，甚至跃跃欲试，看他是不是言出必行。

 第112章

    完了，她好像也挺变态。
    林窈心乱后又镇定，直直盯住他：“那要再闹呢。”
    “不和你闹。”
    林窈挪动脑袋，稳稳枕住他手臂，忽然说，“提个要求行吗？”
    周仲霄轻轻“嗯”了一声。
    林窈的指尖从他胸口慢慢爬上脸颊，沿着清晰的轮廓线描摹，表情变的无比认真。
    “周仲霄，我决定和你在一起，是打算要认真对待的。”
    “但我认真的方式里面，没有和你纠缠不断的前女友雌竞这一项。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干净，我不干涉。”
    掉在地上三秒以内的东西可以捡起来继续吃，但感情哪怕只有一秒的动摇，都会让她恶心到不想再碰。
    林窈盯着他的眼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可以吗？”
    她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还是深思熟虑意志坚决，其实很好判断。
    周仲轻轻点头：“好。”
    林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她知道他懂。
    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闹情绪，是她为数不多的容忍余地。
    林窈朝他伸出手。
    周仲霄侧身按灭房间的灯，回抱住她，偏头亲她一下。
    “那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林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喃喃道：“我这里是，你这里，自己把握。”
    周仲霄收紧双臂，轻轻“嗯”了一声。
    结果刚安静没多会儿，怀里人又动了一下。
    “哎，你真要我辞职啊？”表明态度后，她好像很快就从前一刻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周仲霄默了默，学她刚才的语气：“你自己决定。”
    林窈枕在他怀里念道：“我跟你说过没，因为我们部门设在最有钱的部门下面，虽然工作忙了点，但是薪资待遇和涨薪频率比同行业高，福利也很不错，要是辞了还挺可惜的。”
    “那就不辞。”
    “真的吗？”林窈仰头，脑袋蹭到他颈窝：“你不介意吧，我们可是肖总直属嫡系……”
    “嫡什么？”他低头，骤然冷却的语调：“辞了。”
    “哎，别跟钱过不去啊。”
    周仲霄看了她一会儿，把人抱紧：“……睡吧。”
    “那辞不辞啊？”
    “你是不是不睡。”语气带上了威胁。
    一阵寂静后。
    “……睡觉睡觉。”
    回程这天是周日，林窈一早就收到花妹的消息，商量中午吃饭的地方。
    林窈抱着手机靠在浴室门口，说起跟同事吃饭的事，周仲霄从镜子里看她一眼，一言不发。
    林窈把脚从拖鞋抽出来往他屁股上踹：“说话。”
    周仲霄一把抓住她脚踝拖着人往里拽，林窈惊呼跳脚，东倒西歪跌进他怀里，他故意把剃须刀往她脸上招呼。
    “你敢！”林窈飞快捂住脸，周仲霄哼笑，松开她继续洗漱，淡然答复：“去啊。”
    林窈拍他：“说不就行了，动手动脚的！”
    周仲霄：“到底是谁动手动脚。”
    “你！你你你你你！”
    他顺从的点头，对对对，我我我。
    林窈溜出浴室，给花妹发消息说等她回去收行李，发完拿过随身包开始收拾。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林窈闪身要躲却慢了一步，被拦腰勾回。
    周仲霄垂眼看她，淡淡问：“想好了？”
    林窈莫名其妙：“什么想好？”
    “带我去见人啊。”
    林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你小心斟酌的样子，我以为我不太能拿的出手，那不得好好想想？”
    林窈表情消失：“你这种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习惯要是不改改，的确拿不出手。”
    周仲霄用力一箍，低头往她颈肉上招呼，林窈秒怂，一边推他的脸一边说好话，终于逃出生天，抓起包溜了。
    ……
    有花妹提前预热，华哥和高崽已经对林窈的神秘男朋友拉满了期待值，等他们真正见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后，期待又变成了意外。
    两人当然是般配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养眼登对；也看得出来恩爱，那些现于细微的默契和照顾，远比挂在嘴边的昵称甚至旁若无人的亲热要更细腻动人。
    令人意外的地方，是两人在一起给人的感觉，这一点在林窈身上体现的尤为直观。
    一起共事这么久，大家对林窈的评价相当统一，能聊能玩，可以没有包袱的和大家打成一片，但那更像是一种被动状态，你邀请她，她会加入，但当没有人靠近她带领她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更多是一种兴意阑珊的倦怠，除了本职工作，对一切都不好奇，不主动，不在意。
    你可以放心的把工作交给她做，也可以大胆的把一些话讲给她听，因为她该做的都会做，不该说的一句也不会说，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把人生把控的过于平淡，无波无澜。
    直到今天，她牵着一个男人来到大家面前，让花妹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感觉，那种长久以来在她身上所缺失的东西，好像一下子补齐了。
    一种饱满的状态让她开始主动对外界的一切上心，也让人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一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高崽之前是追过林窈的，忍不住和花妹唏嘘：“林林拒绝我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可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实不相瞒，我甚至觉得她有点恋爱脑的潜质。”

 第113章

    花妹戏更多，她双手交叠捂在心口，一脸感动看着林窈：“小姐笑了，我好久没有看到小姐像现在这样笑过了。”
    林窈作势掀她骨碟。
    花妹和高崽立马转移目标，开始逗周仲霄——姐夫，你可是窈窈承认的第一个男朋友，意义非同凡响，考不考虑请客庆祝一下？
    周仲霄：“是吗？我听说很多人喜欢她，还有个办公室的帅弟弟给她送花。”
    话一出口，这桌上两个人同时矮了一截。
    林窈深深懊悔起今天的聚餐安排，高崽轻咳一声，战术性喝水。
    花妹和华哥拍腿直笑。
    气氛烘到这里，高崽选择卖了林窈：“周哥，情况属实，一点不夸张！”
    他开始描述日常办公的时候，隔壁那些部门是怎么溜进来搭讪摸鱼，又是怎么挑逗试探，三言两语把林窈夹在了僧多肉少十分抢手的市场状态下。
    “但不用怕！”高崽拍拍桌面：“只要周哥今天诚意到了，我小高以后就是你们的爱情保安，一只苍蝇都别想接近我们林姐。”
    “呸！”花妹也卖了高崽：“你就是那只最大的苍蝇！”
    高崽一脸玩味：“婳婳，你这话酸呢，是我给你送的花比别人少两朵？”坦然的自侃轻松摘掉了些不必要的暧昧——他可不止给林窈送过花。
    林窈反应也快，转头跟周仲霄说：“他给全公司女生都送过花。”
    高崽一本正经的伸手摆了摆，拿捏腔调说：“这话不妥，我还给华哥送过呢。”
    林窈和花妹同时愣住，花妹捂住嘴：“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个取向……”
    华哥一听急了：“听他放屁，那是他送行政小姑娘人家不要才给我的！”
    高崽差点也掀了华哥的骨碟：“明明是你说下班回去带给你老婆我才转赠的！华哥，做人不能太过河拆桥！”
    “你她妈还敢说！写那种卡片，我老婆还以为是我送给别的女人的花错送给她！那张卡的照片我现在还有呢，逼我公开处刑是不是！”
    高崽静了一瞬，开始斟茶：“……哥，哥，大可不必。”
    这次轮到花妹和林窈大笑。
    周仲霄在笑声中看向林窈。
    花妹无意间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林窈笑着，脑袋无意识的靠向身边的男人，而他并没有打扰她的快乐，只是看着她一起笑。
    女人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在这一刻爆发，花妹悄悄为这一幕写下小传——她可以因为任何事快乐，而他只因她快乐。
    肾上腺素忽然飙了一下。
    草，想恋爱了怎么回事。
    花妹摸摸脸，是因为春天到了吗。?
    第62章
    ◎“懂事的男人最好命。”◎
    快吃完的时候，周仲霄直接结了账，花妹几个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玩笑归玩笑，分寸得有，又没什么特别的名头，哪能真让人出钱请客。
    “是我该谢谢大家平时对窈窈的照顾。”周仲霄牵着林窈，话说的非常体面，
    高崽倒是爽快：“姐夫客气！”又调侃花妹和华哥：“别装，真不好意思，等人摆酒的时候有你们还情的机会！红包搞大点！”
    花妹惊讶捂嘴：“就要办酒了吗？”
    周仲霄笑着看林窈，于是几双眼睛都看林窈，看得她一阵脸热，却也不扭捏，半真半假道：“你现在就可以考虑包多少了。”
    高崽怪叫一声，“快看姐夫，嘴都笑歪了。”
    几双眼睛又刷刷转向周仲霄。
    林窈也转头，滴溜溜的黑眸带了几分狡黠的探究。
    周仲霄在一众目光下犹自镇定的状态在对上她时竟然有点扛不住，抬手捂着她眼睛，将脑袋一起推开，林窈脑袋一歪，又自己正回来，眼底促狭更浓。
    “我的妈呀……”花妹和高崽抱着手臂摸了摸，在一阵酥麻的甜意中唏嘘感叹，华哥看的好笑，提醒他俩：“别逗人家了。”
    吃完饭得去机场，一辆车坐不下，行李设备也多，就分了两辆车过去。
    tv部三人组理所当然搭一辆，刚上车高崽就忍不住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花妹：“有屁就放。”
    高崽坐在副驾往后扭：“你说我们林姐平时也不怎么谈恋爱，一谈人都变了，我都担心她陷得太深，可我刚才看姐夫，老实说我觉得他也有点恋爱脑的潜质。这俩人……”他做了个大拇指相对鞠躬的动作：“般配。”
    花妹：“你直接说你酸就完了呗。”
    华哥笑了笑说：“他们应该不是刚认识。”
    花妹：“正解！”这个林窈和她说过，是同学。
    高崽叹了口气，觉得符合林窈的性格，她就不是那种一眼万年天雷地火的风格。
    日久生情的厚重，和她很配。
    “输了。”高崽叹完又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后座二人：“哎，那肖总算怎么回事？”
    他们这次是肖总带队出差，但不是同一班飞机来回，今天原本还想给肖总的打个招呼，结果人昨晚就退房回那边的酒店了。
    偏偏这么巧，林窈的男朋友是昨晚出现的。
    花妹肃着脸叮嘱，“这话你在这儿说就完了，别当着人家面儿说，没什么都被你说的有什么似的。”
    高崽虚心受教：“懂，吃人嘴软呗。”
    ……
    回了北京之后，一行人把设备分了分，然后各自归家。

 第114章

    林窈跟着周仲霄去取车。
    在飞机上睡过的脑子清醒不少，她忽然意识到，他冲到机场赶往西安也就是昨天的事情，他的老师可能还在北京。
    上车之后，林窈斟酌再三，开口问：“你昨天直接从餐厅去的机场？”
    周仲霄正在扣安全：“不然呢。”
    “那你老师安顿好了？”
    周仲霄动作一顿，“你真的只是想问老师？”
    林窈心头一堵，嘴硬道：“不然呢？”
    她想象不出来周仲霄和前女友在一起时候的样子，但也并不好奇，一丁点都不想知道内里的细节。
    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到他明明应该好好招待老师，却因为她闹情绪就连夜赶往西安，怎么听都会让人感官不好。
    周仲霄发动车子，语气很无所谓：“没事，本来也是听说我来了北京才临时见一面，他做事有自己的安排，不需要别人操心。而且他比我忙，今天上午就去上海了。你要是这么想见，等回去了我发个视频。”
    林窈指尖点着手机，“都走了？”
    周仲霄趁着红灯，松开方向盘，手抓握活络两下：“都走了。”
    “哦。”
    车开了一阵，周仲霄忽然问：“那个姓高的男同事，就是给你送花的弟弟？”
    林窈单手托腮看着窗外风景：“嗯，年轻无敌吧。”
    周仲霄却说：“如果不想辞职，就继续干吧。”
    林窈微愣，转头看他。
    周仲霄：“氛围不错，很适合你。”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可以是纯真善良的。
    虽然行情一眼能看到头，但换来的是相对简单良好的环境，反过来，如果渴望快速的上升和获利，就得直面人性的明暗博弈。
    “如果真的觉得尴尬，甚至妨碍到工作推进，到时候再考虑换。”
    没等到回音，周仲霄抽空看她一眼，却见她支着脑袋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林窈：“你真的不介意？”
    周仲霄眼神促狭：“别跟钱过不去。”
    “周仲霄。”林窈眼中映着他的侧脸，眼角眉梢都是笑：“我跟你说过没，之前我在地铁上看到一对情侣，一大早上班，那男的为了护着那女的，差点把我挤吐了。”
    话题跨度有点大，周仲霄没太跟上：“所以呢。”
    “我当时就觉得，有情未必饮水饱，但是能成为动力。好像我现在，就特别想努力工作赚钱，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一个真理。”
    周仲霄挑了挑眉，很不要脸的猜测：“你爱我？”
    林窈摇头：“懂事的男人最好命。”
    ……
    终于到家，林窈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等出来的时候听到周仲霄正在打电话，她心念一动，拽着浴巾溜到门边偷听。
    “那就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您下次来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我来安排。”
    “明白，真的没关系，您别放在心上。”
    的确是在给老师打电话。
    可招待不周的是他，难道不该是他和老师道歉吗，怎么他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对方在跟他道歉一样？
    古古怪怪。
    林窈心下好奇，脑袋往里探了探，冷不防面前打下一片阴影，脑门抵在了来人的胸口。
    她缓缓抬头，周仲霄手机还贴在耳边，眼眸轻垂，好整以暇的看着狗狗祟祟的她：“站这里干什么？”
    林窈要躲，周仲霄直接把人抓住，手机贴上她的耳朵：“打个招呼。”
    电话里和电话外的人同时错愕。
    你搞什么！
    林窈窘迫不已，瞪着他疯狂摇头。
    周仲霄眼神含笑，语气不容商榷：“快点。”
    明明隔着电话，可林窈却觉得自己像直接裹着浴巾站在了长辈面前。
    很不得体。
    她张了张口，平时不笨的嘴这会儿连个屁都憋不出来，反倒是电话那边的人先反应过来，笑着问了句：“啊……你是小林吧？”
    林窈愣住，不解的看向周仲霄。
    老师认得她吗？
    “对我是，老师您好……”
    “你好你好，这次去北京比较仓促，等下次有机会，你和小霄一起，咱们再聚一聚。”
    林窈从小就不怵长辈，嘴甜爱笑很能哄人，这会儿回过神来，连忙回应几句，还主动表示下次来京要好好招待，周仲霄直接开了免提，两边有来有往聊了几句，愉快收线。
    电话挂断的瞬间，林窈一口气落下去，立马变脸扑向他：“差点被你吓死了！”
    周仲霄顺势接过人，转身撂到床上，林窈翻身坐起，下一秒被飞来的睡衣兜头盖住。
    “衣服穿好。”
    林窈把衣服扒拉下来，房间里早没了人。
    林窈蹬了一下腿，坐床上把衣服穿好，又平直的倒下去。
    这个月暖气就停了，马上就进入到一年中为数不多的舒爽日子，除了杨柳絮有点折磨人，少雨的优势仍然深得她心，林窈在床上滚了两圈，捞过手机刷起来。
    家里二老最近都在和老同学组队旅游，朋友圈都是春游九宫格，暂时没时间多管她。
    短视频里看到岑晴发的花朝节活动预热，林窈来了兴趣，进去把这段日子没看过的内容都刷了一遍。
    周仲霄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撅个屁股趴在床上刷手机。

 第115章

    林窈正看得好好的，忽然被拖到床边，周仲霄掐腰从后面撞了两下，她翻身就蹬，被扼住脚踝。
    周仲霄作势要挠她脚心，林窈眼珠瞪得老大，像被捉住尾巴的鱼一样扑腾起来。
    还是这么怕痒。
    周仲霄笑着松开，林窈立马滚到里侧，眼神警惕。
    周仲霄：“晚饭想吃什么？”
    “点外卖？”
    他拿过手机在床边坐下，“吃什么？”
    林窈一听，立马爬过来扑到他背上，细白的胳膊从他脖子两侧垂下去，像条附在他身上的无骨虫：“往下翻，再往下……”
    外卖的选择不多，来来回回就那几样，林窈歪着脑袋枕他肩头：“我想吃之前那个小区门口的黏糊糊麻辣烫了……”
    周仲霄瞥她一眼，“你最好真的只是想吃麻辣烫。”
    不然呢，怀念那个吵闹的合租小三居吗？
    林窈嗤笑，主动伸手划拉两下屏幕，岔开话题：“你是不是得吃清淡一点的。”
    周仲霄把她划走的麻辣烫店又划回来，拉开菜单页面：“选吧。”
    林窈趴在他身上戳戳点点选了一堆，周仲霄扫了一眼，起身把她从背后卸下去，出了房间。
    “我还没选口味和调料啊！要辣的！要麻酱！”林窈翻坐起来，冲着外面嚷嚷，没人回应，只有厨房里传来的声响，林窈眉头一皱，爬起来跟过去。
    灶台上摆了一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蔬菜，置物架上运转的微波炉里正在解冻肉类，周仲霄穿着宽松的浅色居家服蹲在垃圾桶前剥蒜，脚边放着一只玻璃小碗，里面已经堆着剥好的蒜瓣。
    不会儿，垃圾桶旁多了个人蹲着，瞅瞅这里，又瞅瞅那里。
    “你是没见过蒜还是没见过垃圾桶？”周仲霄剥的专注，眼都没抬。
    林窈撑着脑袋嘀咕：“你以前……”
    面前人动作忽然顿住，直接截断她的话：“没有。”
    “？”
    周仲霄继续剥蒜，“没给前女友做过，别乱带入。”
    林窈在地上捡了片蒜皮朝他丢过去：“谁想这个了。”说完站起来出了厨房，重重的脚步声朝着房间去。
    周仲霄笑了一下，把掉在地上的蒜皮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端起剥好的蒜瓣去冲洗，急促的水声掩盖了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厨房门口，两只手轻轻扒住门框，一颗脑袋悄悄探进来。?
    第63章
    ◎“要吃吗？”◎
    林窈偷偷打量着在厨房忙碌的男人，思绪回到刚才。
    虽然她这个人在感情上是有点小气敏感又霸道，但谁还没个前任了？
    只要断干净，别没事儿出来刷存在感就行。
    她对杨嘉荷的耿耿于怀，纯粹是青春期加持下的心理阴影陈年旧疾，甚至在看到照片里的前女友另有其人时，反倒暗搓搓觉得杨嘉荷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刚才想到的是以前的事情。
    因为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周仲霄的自理能力特别强，被子自己叠，衣服自己洗，小小的年纪，心里的分寸感比职场上的同事还到位。
    林窈也是后来才发现，他之所以把什么都闷在心里，是因为不敢。
    不敢说想什么，不敢说要什么，“要懂事”、“不要惹麻烦”则是贯穿他成长的祈使句。所以他从来不敢单方面坦然的接受任何馈赠。
    代澜叫他到家里吃饭，他就主动帮忙摘菜收碗；午睡的时候帮他盖一床薄被，他会在睡醒后叠的整整齐齐；带他一起去江南老家过暑假，他会帮着她的外婆一起做姜粑粑，也会和外婆认真的认草药，然后摘一堆回来给她涂身上，防蚊止痒。
    以前代澜总夸他是个好孩子，林窈心里一万个不服，可现在看他，她也觉得他好，想到他总是被夸懂事，这种好里又夹杂了一抹心酸。
    她第一次带周仲霄回家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和母亲打招呼，一向不喜欢家里小孩扎堆吵吵闹闹的代澜非但没有生气，还主动加了两个菜。
    在那之后，代澜要是做了好菜，还会主动让林窈把他带回家吃饭，林窈有点吃醋，反被代澜数落一顿。
    “老人上了年纪吃的都少，他婆婆爷爷一看就是日子过得比较简单，他跟着两个老人吃，能吃到什么好的。”
    连林响都跟着嘀咕一句：“就是，这俩老的外孙亲孙分那么清，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一个人丢家里，平时还能照顾到哪里去？”
    代澜点着林窈脑袋：“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窈被戳的脑袋直晃，当时心里微微的酸，与多年后的自己默然共鸣。
    ……
    指尖扣响门框，周仲霄回头，对上门外探进来的目光。
    林窈眼神晶亮，有种跃跃欲试的劲头：“你说吃麻辣烫，是自己做啊？”
    周仲霄：“少吃外卖。”
    扫不扫兴！
    又不是要说这个！
    林窈清清嗓：“这个不重要。”
    她像个视察工作的领导一样背着手走进来，“那个，我刚才仔细想了想……”
    周仲霄握着刀顿在砧板上，切菜暂停，专心听她发表演讲。
    “这次的事情，虽然责任在你，但由于你方十足的诚意和力挽狂澜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方，既往不咎翻篇之余，还可以有一点点回赠。”
    林窈晃悠到冰箱边，斜身一靠，背手改环胸，不无傲娇的盯着他：“你都不好奇是什么回赠吗？”

 第116章

    周仲霄配合她：“那请问有什么回赠？”
    林窈伸出手，比了一个“ok”。
    他不太懂：“什么ok？”
    “是三个！”什么理解能力！
    林窈举着ok姿势的三根手指：“从现在到十二点之前，你可以向我提三个要求，只要不违背道德和法律，你可以……随心所欲。”
    最后四个字被她咬的意味深长，周仲霄将她上下一扫。
    的确，诱惑巨大。
    可他却收回目光，语气正经：“没兴趣。”
    热情被兜头一盆冷水。
    林窈心想，哪怕他把藏了半个月的袜子挖出来要她手洗，她大概也能忍痛洗一洗。虽然他不可能把袜子藏半个月，但不重要，体现的是她的诚意和决心。
    她都这样了，他居然这样！
    不等她发作，周仲霄率先吐槽：“回赠还带时限，你自己算算从现在到十二点还剩多久，你倒是会给自己省事，打发谁呢。”
    你就说你是不是蹬鼻子上脸！
    一说翻篇就原地复活了是吧，一点犯过错的愧疚都没了是吧！
    林窈一通腹诽，咬咬牙还是松口：“行，从现在——到下周这个时候，够充裕，够有诚意了吧！”
    周仲霄没说话，继续专心致志切洋葱，他刀法又快又稳，不像新手，林窈扫了一圈，他拿出来的青菜都是她刚才点过的，也得收拾。
    她以为他在思考要提什么要求，搓搓手问：“要我帮忙吗？”
    周仲霄停下来，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要求……”
    林窈摆摆手：“这么点小事诚心求我就行，犯不着浪费……”
    “求你出去。”
    “……”
    这次人真走了，气咻咻走的，可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指着他一通怒斥：“就在刚才，你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能干的小助手！自己慢慢做去吧！”
    脚步声一直通往大次卧，不一会儿传来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声，周仲霄放下刀走出厨房，外面是餐桌，要再走两步才能看到大次卧。
    林窈已经坐在电脑前，背对着卧室门，显示屏上是c4d的操作界面。
    还是一样的急脾气，情绪来的快去得快，大多数时候都好哄，可一旦遇上不好哄的事，就得费神很久很久。
    周仲霄确定她情绪稳定后，转身回厨房继续做她钦点的麻辣烫。
    拿起刀的时候，他习惯性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却被墙体阻隔。
    林家以前的老房子是个小两居，不到七十平的面积，每一平米都被精打细算的使用，厨房门是正对着客厅方向，那时候，他蹲在厨房，一抬头就能看到沙发上的林窈换着姿势按遥控器，又或是她和代澜对吼，然后抱头鼠窜。
    周仲霄第一次到林窈家吃饭，源于一点幼稚的心机。
    那时候他跟着外公外婆住，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孩子的饮食作息完全不同，吃得少，睡得也早，而他要配合老人的习惯。
    直到某天，舅舅家出了点事，两个孩子没人照顾，想请外婆过去照顾两天。
    家里只有外婆做饭，外婆过去外公也会跟着过去，这样就没人照顾周仲霄了。
    外婆原本想把那两个孩子接过来一起照顾，结果遭到舅妈的反对，因为外婆的房子距离两个孩子的学校太远，本来是为了照顾孩子才请他们，这样一来孩子早上上学都得少睡半个小时。
    于是二老又改主意，打算带着周仲霄一起过去。
    周仲霄并没有提醒他们，这样他上学也会变得更远，早上要少睡一会儿，以及一旦去了舅舅家，就没法再和林窈上下学。
    因为他压根没打算去。
    他已经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除了吃饭有点麻烦，所以外公外婆只要留给他一点钱就好了。
    整个过程没有太多争议，最后外公外婆给他留了五十块钱，是一个星期的伙食费。
    周仲霄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却在放学路上买烤土豆的时候被林窈盯上，她眨巴眨巴眼，拧着眉头问：“这不会是你的晚饭吧？”
    林窈好吃，放学后从校门口一路绵延出去全是小吃摊，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可她胃小，但凡在放学路上买了吃的，回到家必定吃不下晚饭，然后就是代澜独“揍”爱的教育。
    所以每次放学，她只能任由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遗憾颓废的穿行而过，平等的羡慕每一个放学之后可以吃小吃的同学；相对的，周仲霄从来不馋小吃，他每天都会老老实实回家吃饭。
    于是在他行为反常的第一天，她用两秒钟识破，然后开始羡慕：“真好……”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周仲霄忽然提着手里的土豆递给她：“要吃吗？”
    然后，他看到一双委屈又羡慕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放光彩。
    “吃！”
    她本来只想尝一个的，结果尝完一个又一个，吃的时候总觉得碗里还多，等发现没几个的时候已经晚了，也没人拦着她，她舔舔嘴角，心虚的把牙签戳回去。
    一抬眼，是他平静的眼神。
    周仲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当初被校霸勒索一样平静，却也比那时候更有心机，只说了句：“没关系，我也不饿。”然后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林窈慌了神，追上来支支吾吾说，要不要趁还没走远再买一份。
    周仲霄看着脚下：“我每天只能花七块钱，今天的份已经花了。”

 第117章

    如果可以，林窈一定自掏腰包给他买，可她的零花钱早就被代澜掐了，就是不准她在外面买乱七八糟的零食吃，不然她也不会馋成这样。
    就这样走到了分别的岔路口，周仲霄和她道别，往家里走，刚迈出一步，手腕被拉住。
    “周仲霄，你去我家吃饭吧！”
    虽然心里肖想了一路，可真正踏入林家门的时候，周仲霄还是忍不住忐忑起来。
    怕人家觉得他唐突，怕不被喜欢。
    然而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林家父母意外的了解他，家里有什么人，在学校怎么样，成绩、性格，无一不知。
    他才知道，原来林窈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和他们说起学校的事情，从他们成为同桌开始，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他。
    因为有这层铺垫，两人完全不意外林窈会把人带回家里，唯一的责怪就是林窈没有提早说，家里都没准备什么菜。
    周仲霄哪里敢点菜，他惶恐的说自己什么都吃，可那一天，林家的饭桌还是比往常多了一道炒菜和一道凉菜。
    温馨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太久，林窈几乎吃掉了一整碗土豆，任代澜把一桌子菜做出龙肉味儿，她也吃不下了。
    代澜筷子一拍，质问她是不是偷吃东西了。
    林窈哪里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套了话，吃了土豆。
    代澜并没有因为家里来了谁就给她面子轻拿轻放，因为这个问题很严重——林窈根本没有钱，她拿什么买的土豆？
    “你是不是偷钱了！”?
    第64章
    ◎迷死你喜欢也喜欢你的男人啊◎
    一句话，整件事都上升了一个性质，周仲霄始料未及。
    林窈吓得眼眶倏地红了，可在她小小的世界观里，明知道妈妈不许还把别人当晚饭的街边烤土豆吃光了，和自己偷钱买了街边烤土豆，都得挨一顿，她还在思索坦白哪一桩能少挨打，代澜已经开始撸袖子。
    被吓到的不止林窈，还有周仲霄。
    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赶在林窈之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坦白一遍。
    林窈没有偷钱，她吃的是他买的土豆，他也不是馋嘴，那是晚饭。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代澜差点用筷子抽人——
    人家里没大人做饭只能买路边摊充饥，你还能跟人抢吃的！
    家里认认真真做的饭不好好吃，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真是个闹心又丢人的死孩子！
    在对周仲霄深感抱歉和母爱泛滥的双重作用下，代澜让周仲霄以后放学都到家里来吃饭。
    周仲霄这会儿不敢再有小心思，坦白家里给自己留了钱，可以自己解决吃饭。
    代澜却说：“钱你自己留着，等到有用的时候再用。不过这次得收好，可别再让坏孩子敲走了。”
    他们居然连勒索的事都知道。
    从这天起，周仲霄开始去林家吃饭。
    后来外公外婆回来，专门提水果去道谢，林家便招待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两家因此熟络起来，周仲霄和林家的往来，也渐渐从吃饭拓展到方方面面。
    在这之前，家里二老五六点就吃了晚饭，因为周仲霄还没到家，每次都是留一点等他回来热了吃。
    放学后去林家吃饭，对两老来说倒是省事了，但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到了别人家里要勤快，别光知道吃，要帮忙。
    其实不用他们说他也会这么做。
    代澜干活做事的时候总会找个人说话，周仲霄觉得林窈话多是遗传了她，而主动帮忙的他也意外得知了一些事。
    好比当初林窈会莫名其妙哭着跟他说对不起，是因为她以为勒索的事情被学校轻拿轻放了，她替他选择了告诉老师，坏学生却没得到正义的制裁，反而让他委曲求全。
    她是好心，但却做了坏事。
    又好比她其实很怕学校外面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青年，每天放学回来都要长吁短叹，希望学校外面建个警察局。
    淘气归淘气，但也就嘴上厉害，骨子里其实很乖，她从上学开始就没有因为违反纪律被请过家长，知道周仲霄和他们住的最近，有个男孩子和林窈一起上下学，代澜反而放心。
    每当这时候，周仲霄都是一边帮忙剥蒜撕葱，一边听代澜絮絮叨叨，时不时从厨房看向客厅里的人。
    她看电视也不好好看，总是躺在沙发上扭成奇奇怪怪的姿势，然后在代澜的骂声中惊坐而起。
    其实代澜错怪她了。
    她回了家就只会躺着，实在是学校里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每天都要忙着疯赶打闹，吃吃喝喝，还要照顾保护他，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借读生。
    真的很辛苦呢。
    周仲霄从小敏感，往往接受了谁的好意，总会衡量着这份善意去回报，让自己不被看作贪得无厌不知好歹的小孩。
    可那时候，当他看着在沙发上扭成麻花，昏昏欲睡，手里的遥控器都要掉到地上的少女时，第一次不是因为惶恐而回报，更无暇衡量自己得到了多少，又该回报多少才算对等。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让他只想对她好，甚至可以不计得失。
    林家只有三口人，却总是热热闹闹——永远吵嘴的代澜和林响，以及永远挨骂的林窈。可无论怎么吵闹，这家人都像是不会散。
    尤其那个挨骂的，哪怕被骂成霜打的茄子，只要念出咒语，便会立刻精神焕发，原地满血——

 第118章

    已经出味的汤底按照顺序加入食材，一份份烫熟、摆盘，最后浇汤、拌料。
    大功告成，周仲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林窈，吃饭。”
    次卧传来转椅滑动的声音，伴随响亮的秒回：“来啦！”
    ……
    周仲霄的手艺意外的好，超出了林窈的预料。
    汤底酸辣鲜美，二八酱单独调了个料碗，葱蒜和香菜也是分开装碟，喜欢什么口味可以自己调，他自己吃的没加拌料的清汤口味，滚烫捞起，撒一把葱花完事。
    林窈看出来了，他吃麻辣烫和火锅都不习惯加麻酱，和她刚来北京的时候一样。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林窈在厨房里没看到料包，这锅汤完全出自他之手：“你以后要是失业了还能出去摆个摊。”
    周仲霄：“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
    “我整句话都在夸你，你就听到‘失业’两个字，能不能活的乐观点。”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认命的点头：“是，你在夸我。”
    林窈低头抿笑，认真品味起这份家庭自制麻辣烫。
    她点的素菜都是常见类别，基本到位，只是荤菜有点出入，肥牛卷换成了鲜切羊肉，虾滑换成了活虾，一口下去鲜嫩多汁，加上他亲手熬的高汤增光添彩，全无腥膻。
    对她来说，麻辣烫是打工人的火锅平替，省时省事还好吃，现在平替变高配，一分钱一分货，不是一般的好吃！
    因为养胃的原因，周仲霄吃东西都比较慢，林窈先吃完也没离开，靠在椅子上一边揉肚子一边刷手机，周仲霄问：“吃完下去散散步吗？”
    “行啊。”林窈盯着手机，答的漫不经心。
    周仲霄看她一副无聊等待的样子，加快了吃饭速度，一筷子叉起一堆。
    “欸。”林窈的脸从屏幕后歪出来，“吃慢点，多嚼两下，我盯着呢。”说着调转手机，屏幕对向他，手机原相机出现她的脸。
    说完，林窈看回手机，也看到屏幕里他压不住的嘴角，和听话放慢的进食速度。
    一顿饭也没有吃很久，周仲霄喝完最后一口汤，正准备收拾，林窈快他一步放下手机站起来，顺手拿过桌上几个碗：“我来。”
    周仲霄拉住她：“干什么？”
    林窈：“你做饭我洗碗啊。”
    周仲霄拿回碗：“你去换衣服。”
    林窈还想争取，但周仲霄没给她这个机会，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催促：“赶紧，散完步回来早点休息。”
    有什么好换的，林窈先给电脑保存关机，回房随便找了件外套穿上。
    周仲霄收拾的很快，一出来就看到她还穿着真丝吊带裙，只是外面加了层长针织外套，脚上套了双及膝的黑色弹力袜。
    一种非常诡异的混搭。
    “你就这么穿？”
    针织外套并不厚，连胸前形状和颗粒都兜不住，所以必须抱手挡着。
    “大晚上的谁看得到。”林窈直接过去抱住他手臂拖出门。
    周仲霄睨她一眼：“你别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出了单元楼，林窈就懂了。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小区里依然热闹。
    夜跑的，跳绳的，踢毽子的，男女老少都有，但女性居多。
    游乐设施度近还有一群小孩在玩轮滑，身边无一例外的跟着一个不断催促赶紧回家的大人，时不时还有外卖车从旁边擦过。
    林窈抱紧胸，恍然道：“也是，马上就回温了，夏天前的背水一战。”
    她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周仲霄目光下落，在她身上快速扫了一眼。
    林窈从小个头就高，因为吃得好睡得好，脸有点婴儿肥，但身上不胖，是一种健康的丰满，尤其在青春期发育阶段，有些地方常常被男生拿来讨论，用下流的话形容，捏一把能出水。
    可在江夷重逢的那个晚上，他看到的她和从前完全不一样，脸上的肉感完全消失，轮廓分明，高挑纤细，暖色调的装扮，却透出的一股冷艳疏离感。
    有了亲密关系，衣料之下的躯体依旧动人，但相较于过去珠圆玉润的自然生长，现在绷紧时的小臂、腰腹、臀线乃至腿型都明显有操练过的痕迹，整体瘦而不柴，纤秾合度。
    一个女孩开始变得精致，认真收拾自己，可以有很多理由，但此时此刻，周仲霄想到的是买戒指那天，她在车上信口一句——我告白都是直接说。
    “是吗，”他状似无意的问：“为什么一定是夏天？冬天不行？”
    “当然不一样，你大冬天穿吊带露脐小短裤？要是有喜欢的男孩女孩，就更得赶紧把身材练的棒棒的，给对方哄的五迷三道，再一举拿下！”
    她冲他暧昧的wink：“夏天是荷尔蒙的季节嘛。”
    周仲霄转过头，冷不丁问：“那你是为了谁练的？”
    “我……”林窈卡住，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里慢慢浮上心虚的成分。
    老狗，怎么还突袭呢！
    “嗯？”周仲霄伸臂揽过她的腰，明明浑身散着不爽，嘴上却故作轻松的：“别紧张，闲聊而已。”
    林窈和他对视几秒，一根手指推开他的脸：“走路看前面。”
    周仲霄点点头：“看来真有。”
    林窈有点不爽。
    自己前女友断的不干不净，倒是吃起她八百年前的干醋。

 第119章

    她冷笑两声，语气一转：“想听是吧，行，这还得从那个躁动炎热的夏天开始说起，那天早上……唔。”
    从脖子后绕过来的大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及时封住了那些陈年馊蜜。
    周仲霄把她捂得死紧，嘴上却催：“说啊，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林窈伸手去扒拉他，开衫向两边敞开露出里面，他眼神下移，提醒她：“美女，想当这个小区最凸出的崽吗。”
    刚好迎面来了辆摩托，车头大灯明晃晃冲着人，林窈连忙收手恢复抱胸姿势，周仲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偏头低语：“说了你会后悔。”
    他踩在她暴怒的临界点松手，抢先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练起来？”
    林窈不解：“练什么？”
    周仲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当然是夏天前的背水一战啊。趁着荷尔蒙的季节到来之前，把身材练的棒棒的，然后迷死你喜欢也喜欢你的男人啊。没道理别人有的待遇我没有，你说呢？”?
    第65章
    ◎“我以为你住这层。”◎
    林窈眉头皱的比刚才更紧，腾出一只手摸摸自己身上，神情凝重：“我胖了吗？”
    周仲霄一脸无语：“……你可真会听重点。”
    林窈摸完身上，一本正经反驳：“没道理啊，我也就过年那两天吃的多点，以前上班就掉秤，出差也累得要死，我以为我瘦了呢。”
    的确不胖，但她的问题和胖瘦无关。
    周仲霄冰冷的宣布，“准备准备，早上开始晨跑。”
    “开什么玩笑！”林窈脸一下子拉的老长：“我不跑！”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林窈力气拧不过他，可嘴没输过，走了三圈跟他辩了三圈。
    pua女朋友身材的男人都是垃圾！
    工作日早上不睡觉起来跑步就是作孽！
    专家说早晨的空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
    周仲霄不动如山，打定主意拎她晨跑，林窈咬牙，暧昧又真挚的祭出杀手锏——
    “我现在手感就是最好的，要是把我累瘦了，以后睡起来可就不得劲了。”
    周仲霄在她腰上揉了两把，回以同等的真挚：“我说让你一个人跑了？你跑多少天，我陪你跑多少天，不会让你一个人睡起来不得劲。”
    林窈崩溃且不懂：“为什么啊……”
    ……
    周而复始，地狱周一。
    周仲霄已经完成了洗漱，林窈还坐在床上醒神，然后眯着眼睛偷偷瞄他。
    昨晚说要晨跑的人今天却并没有付诸行动，林窈只当他昨晚抽风乱讲，并没有要提醒他的意思。
    两人火速收拾完，一起出门挤地铁。
    不到一个月，周仲霄已经完全熟悉了地铁生态，排队，进站，用尽毕生功力在车厢里占据一席之地。
    起初周仲霄还能给她撑出个活动空间，可是人太多，能上来就不错了，再强的男友力也没法和人海抗衡，两人被挤的前胸贴后背，动都动不了。
    “你这不行，”林窈扭头吐槽：“什么体力呀，还敢催我锻炼。”
    周仲霄：“你说这话腰疼不疼？刚才是谁推你上来的？”
    他这话倒是没有夸大，以往林窈单枪匹马，如果站队没抢到前排借力，绝对不可能挤上拥挤的车厢。
    现在有他组队，他先给她推上去，再伸臂捞住最靠近车厢门的横杆，宽阔的身躯排山倒海般压进来，男性的爆发力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列车行驶过程中常有惯性倾倒，他都是一手抓杆一手抱她，避免她东倒西歪，最重要的是有他在，林窈再也不用担心咸猪手，体验感完胜从前。
    她之前还放大话说，要让他当最好命的懂事男人，哪有好命的人还要拼命挤地铁的。
    林窈默默反思一会儿，转过头看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载满怜惜和诚意。
    “下周打车吧，我请你。”
    周仲霄一脸意外：“林老师这么大方？”
    林窈听出他的调侃，一本正经说：“别人我舍不得，但你，我可以。”
    周仲霄低头到她耳边，也很正经：“那我也可以。”
    你有什么不可以的！
    林窈斜他一眼，傲娇的勒令：“扶稳点儿，摔着我可没人给你挣车费了。”
    周仲霄抿着笑，把她抱得更稳。
    ……
    关于肖煜，林窈没有多提，周仲霄也没有主动问。
    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和林窈在他前女友事上的不谋而合，都属于心照不宣，不闻不问。
    两人买好早餐，林窈挥挥手就走，结果包带被拽住，刚迈出一步，又原路退回。
    “干嘛？”林窈扯回自己的包带，一脸不解。
    周仲霄看她一眼，一句话像是憋了很久：“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林窈秒懂，她笑了笑，说他想太多。
    从他出现在肖煜面前开始，对方就明显拉开了距离，别说私下找她，就连班机都错开。
    林窈觉得肖煜这样的人，要么直接开了她，要么就当无事发生。
    可这番解释在周仲霄听来尤其刺耳。
    “可以，对我的感情没有太高期待，但对追求者的人品倒是很有信心，是这个意思吧？”
    林窈心说我安慰你还安慰错了呗？
    她点点他胸口：“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下周一还想不想蹭我车了？”

 第120章

    作为第一个也是至今为止唯一让她努力打工赚钱供他打车的男人，她脸上写满了“你不要不知好歹”，轻易冲散他心里那点不必要的酸。
    周仲霄破功，笑着回答：“想。”
    “想蹭我车，就别想乱七八糟的。”
    说完她忽然垫脚在他脸颊啾了一下，周仲霄还没反应过来，人已拔腿跑远，挂着煎饼袋子的手举起来，背对着他挥了挥。
    周仲霄笑了一下，正要往公司方向走，手机忽然震了震，他拿起一看，唇角的笑意即刻冷却，当即按灭手机。
    ……
    林窈赶在进公司之前吞完了煎饼，又在楼下买了罐咖啡揣着上去，进办公室的时候人还没来齐，她洗了个手，一口气把咖啡干掉。
    十点多的时候，郭静兰召集全体开了个短会，主要是分配第一季度季会的任务，因为林窈和白明远兼顾内容比较多，任务相对重一些，与此同时，林窈手里还有这次西安展会和分公司的素材内容，郭静兰也全给了她。
    听到分配方案的时候，林窈愣了愣。
    郭静兰合起文件夹，目光扫过所有人，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大家都没说话，顺利散会。
    但一回到办公室，花妹立刻滑向林窈：“搞什么啊，这次给你分配这么多？”
    林窈刚才就感觉到了。
    虽然每次季会年会都忙，但这次四个后期里，她手里活儿最多。
    布置任务的是郭静兰，肖煜全程都没有出席过会议。
    林窈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心平气和的说：“没差多少，活多活少一样干。”
    花妹悄悄看了眼后排的白明远和卫东来，心里的阴谋论细细密密排开。
    如果不是这次出差，她都不知道办公室这群男的平时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老实话少，其实骨子里一个比一个精明，该看该懂的一件不落。
    连他们都看出来，兰姐那么精明一人，又和肖总走得近，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林窈有男朋友，感情好不说，这次还跟去了西安，搞得肖总回程的时候直接消失。
    虽然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林窈和肖总肯定是没戏了。
    肖总到现在都没露面，兰姐又这么给林窈压任务，整合一下线索，会不会是之前肖煜对林窈有意思，然后因为祝念的事点了郭静兰，导致郭静兰记了林窈一笔，现在发现两人没可能，就没顾忌的穿小鞋来了？
    妈的！越想越有可能！
    再看回这几个男的，八成这会儿心里也都在琢磨。
    平时嘻嘻哈哈玩的再好，真有事情也都是不关己高挂起。
    虽然职场本来就是这样，没必要玻璃心，但每遇上一次，不管局中还是旁观，难免要感慨唏嘘，去他妈的破班。
    花妹正在心里嘀咕，冷不防旁边又滑过来一人。
    高崽小声说：“完了完了完了，郭静兰八成知道肖总和林窈没戏了。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祝念这笔，郭静兰迟早算回来。”
    花妹真相了。
    果然都是人精。
    高崽探头，隔着花妹给林窈弹舌。
    林窈看过来，他挑挑眉，很讲义气的说：“忙不完分给我。”
    他就差把“不白吃姐夫那顿”写幅横条系头上。
    林窈往显示屏上贴了三张便利贴，全是这一周的任务安排：“行，等我忙不完再说。”
    高崽一听这话，脚下一蹬，唏嘘的滑回自己的工位：“林林，你的名字是‘拼命’~”
    林窈没听到这句，她正聚精会神的整理素材。
    这一天下来，别说是上厕所休息，就连水都没喝几口，点的炒饼想起来吃时候已经冷成一坨，她端着盒子上下找标识，不确定是不是能直接微波的材质。
    已经到午休时间，林窈直接在休息区生吞完一碗冷炒饼，不知道是吃太快还是吃太凉消化不好，一个下午都在反酸嗝。
    晚上下班很晚，周仲霄过来接她，刚上车没说两句，周仲霄肩头一沉。
    他转头，看到靠在肩头睡过去的人。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下班回家路上睡着，之前就算有这么晚，一路上也能说话玩笑。
    周仲霄伸手拨开贴在她嘴角的发丝。
    今天应该挺累的。
    到家的时候，周仲霄本来想直接给她抱上去，刚碰到人就醒了，吓醒的。
    “你干嘛。”
    “能干嘛。”周仲霄收手：“醒了就自己走。”
    听他这么说她反而不动了，直勾勾盯着他，伸出两条胳膊。
    周仲霄背过身，拉过她的手臂把人托到背上往电梯走。
    林窈怕痒，膝窝不能碰，他便折起她的小腿托住，稳稳当当走进电梯，结果站半天没反应。
    “按一下。”
    他晃一下背上的人，才发现她又睡了。
    林窈睁开眼，恍惚着去按电梯楼层。
    周仲霄看了眼，无奈叹气。
    她按的是之前合租住的楼层。
    电梯的楼层键误触是没法取消的，他弯腰用背把她承住，飞快腾出一只手重新按了现在的楼层。
    电梯快到的时候，他把人弄醒放下来，“你到了。”
    林窈不疑有他，门一开自己晃出去，等门要关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出来，她手忙脚乱去按电梯，幸亏动作够快，电梯门又缓缓开了，使坏的人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第121章

    她也发现楼层错了，进电梯对着他又拍又拧：“你无不无聊。”
    大概是睡过一觉，精神和劲头都恢复过来，周仲霄控住她的手，“我以为你住这层。”
    “行啊，我明天就换租下来。”
    两人斗两句嘴，很快到了家，林窈先洗，洗完反倒清醒了一点，倒到床上又开始刷手机，正刷到兴头上，手机被人抽走。
    周仲霄把手机放床头柜：“睡觉。”
    林窈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一圈，“我忙一天，玩会儿手机怎么了！”
    “忙一天还不累？”
    林窈狡辩：“这是精神娱乐，可以恢复元气！”
    周仲霄扣住她的腰：“那玩点别的，身体和精神都娱乐，还能吸点阳气。”
    林窈和他对视两秒，推开他滚到里侧：“神经病！”
    周仲霄笑笑，关灯睡觉。?
    第66章
    ◎浑身穿满了小鞋◎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周仲霄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你们季度月都这么忙？”
    林窈打着哈欠，没和他说公司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含糊一句：“差不多。”
    周仲霄看她一副谈性不佳的样子，便没再多说。
    如果只是任务重工作忙，对林窈来说不算什么。
    但这一次情况显然不同。
    “不对不对不对，你这个感觉完全不对。”
    李丛立穿着件白衬衫，单手叉腰，使得他被酒精泡大的肚皮越发圆挺，指着林窈的成品就是一通批。
    肖煜这周出差，tv部往大了说是营销总部下辖部门，他作为大部门领导之一，要来把关无可厚非。
    但这次和上次的视频采访又不一样。
    上次他属于有需求又不明说，林窈明白这点，所以才能对症下药解决。
    可这次他摆明了是找茬，不存在所谓的需求，怎么做都是感觉不对，却又不明确指出是哪里不对。
    林窈问：“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呢？您是觉得节奏不好，还是色调、音效？”
    “你这不是哪一个的问题，鸡脚和鸭头单看都没问题，但凑一块儿就成了怪物，你是整体的问题，看着就不对！”
    李丛立看她一眼：“怎么，你是觉得我说的没道理？那行啊，小郭你来看，你说说这怎么样？”
    郭静兰是和李丛立一起来的，一直拿着手机很忙的样子，闻言抬头，也没看工程，淡淡道：“再改改吧，节奏是有点不对，毕竟要放到季会的片子，董事长和很多大领导都会看到，用点心吧。”
    刚好有人来找李总开会，李丛立没好气丢了句“赶紧改”就走了。
    他一走，郭静兰随口叮嘱几句，也跟着走了。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林窈盯着屏幕缓了几秒，果断把工程文件保存关闭，先把手头积压的其他活儿调出来做。
    中午，林窈趁着中饭的功夫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代澜打电话。
    一开始视频没打通，她改打电话，响了好久代澜才接，麻将声很热闹。
    “宝贝儿！”
    林窈：“你接视频啊。”
    “什么事啊。”
    “今天妇女节，打个电话问问你呗。在外面玩啊？”
    “对啊，我们今天来舅舅家啦，正打牌呢，你干嘛呢？”
    “我上班啊还能干嘛？礼物收到了吗？”
    代澜一听，立马露出那种明明喜欢的要死可又不情愿的样子：“你下次别网上给我买金首饰，我看网上有偷件掉包的，都找不到人赔，好吃亏哦！”
    林窈：“没下回了，不给你买了。”
    “不买就不买，我这么大年纪了，也用不着。”
    母女两个斗了会儿嘴，代澜不小心点了个炮，哎呀呀叫起来：“我不和你说了，搞得我分心放铳了！”
    挂了电话，林窈坐在长椅上吹了会儿风，手机又响了。
    周仲霄打过来的。
    “吃饭没？”
    林窈笑着说：“正要吃，你呢？”
    “这不是来约你。”
    林窈挠挠脸，“我这边有点忙，时间不够。对了，今天妇女节，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吗？”
    须臾，电话那头传来他平静的声音：“订了花。”
    “哦。”林窈摸摸肚子，想起来还没点外卖。
    “怎么，你也想要花？”
    “我要那干嘛。”
    “你不过节？”
    “我是少女！”
    “嗯，那这位过妇女节的少女，想要什么礼物？”
    真是怪了，明明刚才跟代澜打电话的时候还没怎么样，可听他说几句话，林窈竟然有种迟来的的委屈感，鼻子酸涌，眼眶也涩。
    工作几年，林窈不是没遇到过麻烦和不愉快，但这是第一次，她发现身边是有人陪着的。
    林窈在脑子里自动演练起抱着手机大吐苦水，然后命令他五分钟之内出现在眼前，再抱着他嚎啕大哭，大骂这破班谁爱上谁上，最后在他的温柔耐心下抽抽搭搭的被安抚好的情景。
    然后给自己逗乐了。
    “笑什么？”
    “我想好了，”林窈狮子大开口：“你还欠我一顿饭，这周末我们出去吃，全北京任我选，你买单！”
    听到她语气轻快，周仲霄也笑：“好。”
    两人聊了会儿，林窈催他去吃饭，挂了电话，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上午那点不得劲被抛到脑后。

 第122章

    爱怎样怎样吧，拿钱干活的，又不是白干。
    生活任重道远，得攒钱给爸妈买金子，还得给想着给她过妇女节的男朋友赚打车钱。
    林窈点了个猪蹄饭，多加半只猪蹄，吃完又买了杯喝的，赶在午休结束之前回到办公室。
    一屋子的人除了花妹都在休息，见到林窈回来，她立马冲她做了个手势，林窈和她一起去了楼道里。
    “我打听到一件事。”
    花妹神情肃然警惕，左右看看，把林窈拉近，附耳说：“刘小颖被开了！”
    林窈想到了那晚的肖煜。
    “谁开的？”
    花妹的答案却是：“看谁招的呗。”
    林窈一怔。
    李丛立？
    花妹之前就说过，李丛立招女主持心思不纯，带人去应酬还毛手毛脚。
    这次西安出差，李丛立八成是看到刘小颖对肖煜的心思，吃不到葡萄直接掀葡萄架子，回来就以刘小颖的能力不适应现在的工作岗位把人开了。
    刘小颖还在试用期，直接赔了一个月工资，双方都特别干脆，一点纠纷都没。
    这些都是花妹从她的搭档孙朔那打听到的。
    刘小颖昨天在家养伤，今天上午才来公司，现在离职手续都办完了。
    “肯定是这个刘小颖说什么了！”
    林窈又是一怔，看向花妹。
    花妹挠挠脸，话不说透事儿就说不明白：“其实我们都知道，肖总……你，那晚刘小颖受伤，你不是过去了么……”
    “我和……我们没什么。”林窈立马解释。
    “说什么呢你，”花妹一脸无语：“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你男朋友。”
    其实花妹心里还在疯狂好奇周仲霄怎么会去的那么凑巧，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修罗场，但现在不是八卦这个的时候。
    那晚肖煜打电话找林窈之前，他肯定是和刘小颖在一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刘小颖很可能是知道肖煜对林窈有意思了，这样一来她对林窈就有天然的敌意。
    刘小颖和他们是同一天回来，说不定那天她也看到林窈和周仲霄在一起，现在被李丛立开了，拿着赔偿离职没了顾忌，真要来报复她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定就是她添油加醋说了什么，让李丛立迁怒了林窈。
    至于郭静兰……
    “你记不记得祝念做采访那次？头天晚上兰姐是和肖总一起去应酬的，可是后来肖总回了公司，兰姐没回来，第二天兰姐来的特别早，亲自监督祝念，再然后祝念就没来了，我当时就觉得挺突然的，现在想想全是猫腻。”
    林窈心想，花妹虽然人八卦了点，但有些话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肖煜之前真的因为这件事点过郭静兰，那郭静兰肯定把这一笔肯定是记在她头上。
    现在她和肖煜关系尴尬，但凡郭静兰看透这一点，就可以随便给她穿小鞋。
    更甚者，这未必是郭静兰一时的私怨，是有人希望她能自己主动走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林窈冲花妹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花妹其实不太好受。
    即便大家看在眼里，心里清楚是什么情况，依然做不了什么。
    职场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负担，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种善良。
    明哲保身的冷漠和日常的融洽感情一旦相冲，只会显得后者特别的单薄，虚假，不堪一击。
    但成年人的分寸感在于不去纠结那些单薄和不堪一击，而是接受它们之所以存在的合理性。
    林窈碰一下花妹：“这事儿就别跟其他人说了，你也别忙活了，该干嘛干嘛，就当不知道。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又不是什么金饭碗，大不了不干了呗。”
    说着还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当心啊，我现在浑身穿满了小鞋，以后跟我保持距离。”
    “什么啊。”花妹拍她一下。
    林窈却很认真：“讲真的，你先进去，我等五分钟再回去。”
    “没这么夸张好吧！”
    最后两人还是分开回去的，林窈借口去上了个厕所，看了眼手机不久前进来的消息。
    是刘小颖发来的，她今天上午办了离职，然后去了趟这边的医院复诊，之后不会再来公司，所以想约她吃个晚饭。
    ……
    林窈手上压的活儿有点多，上午李丛立和郭静兰在场的时候，她没有傻到跟两人请示能不能先紧着其他的做，这个“差点感觉”片子等她找找感觉再改，想也知道问了就是找骂，所以等两人离开之后，她直接先做别的。
    可李丛立不知道是被祝念坑过有了记性，还是留了只眼睛在办公室，快下班的时候又杀过来，饶是林窈切换工程的速度非常快，看起来好像一直在改原先那个，李丛立却一口咬定她根本没改。
    然后他当着全部门的人，像当初骂祝念一样把林窈骂了十分钟。
    “你在糊弄谁呢？哎你是不是就喜欢把人当傻子啊？你这一天都在干什么？”
    骂声引来了郭静兰。
    “怎么了李总？”
    “什么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们部门到底怎么招人的？一天到晚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李丛立刚起头，站在工位边的林窈忽然上前一步，俯身握住鼠标，把她今天做的所有工程都圈了一下：“季会之前要做的东西挺多，都压在我手里，我不能为一个视频耽误进度，所以想先把那个视频放放，等‘感觉对了’再修改，我今天磨的洋工都在这，您二位审吗？”

 第123章

    她一开口，整个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这语气很不对劲了，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豁出去开撕。
    每个人都紧盯着自己的屏幕，屏息凝神。
    李丛立眯眼看林窈，冷笑一声，手一扬：“行，你行。”说完转身走了。
    是个人都能从他的语气里品出一丝阴狠，这一走也绝对不是落荒而逃，更像是还有后招，可以慢慢玩儿你，没必要跟你在这撕的意思。
    郭静兰不动声色的打量林窈，不冷不热“嗯”一声，“你自己把握吧。”?
    第67章
    ◎“好啊，一起发财。”◎
    两人走后，办公室的氛围并没有因此轻松，花妹无措的看了林窈两眼，这次没敢靠过来。
    林窈也没说什么，已经到了下班点，她把电脑和桌子收拾了一下，拿着手机出了公司。
    说是吃饭，其实远没到谁请谁的情分，就是找家合口味的店，各点各的，一个桌吃。
    林窈点了一大碗羊肉粉，又加一个肉夹馍，反观刘小颖就没有她这么好的胃口，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听说你离职了。”对方半天不开口，林窈索性先挑起话题。
    “嗯。”刘小颖点头：“今天才办完。”
    “脚怎么样了？复诊了吗？”
    刘小颖不大自然，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面条，忽然说了句：“那天晚上麻烦你了，谢谢。”
    “没事儿。”林窈吃的认真，答的随意。
    两人都没什么交情，这点小事也不值一提，刘小颖显然也不是因为这个专门约她。
    “小林姐，那天在机场和你在一起的……是男朋友？”
    林窈点头：“嗯。”
    看到她大方承认，刘小颖面露了然，慢慢的比刚才放松。
    “你记得你之前手受伤，桌上有人送了瓶药吗？”
    林窈吃东西的动作顿住，看着刘小颖。
    刘小颖一字一顿：“我看到了，是肖总给你买的。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肖总女朋友……”
    林窈顺着她的话回想，手受伤是年后开工没多久的事，第一次接触两个主持是为了拍情人节特辑。
    她记性不错，想起特辑拍完之后，刘小颖特别热情的给她送喝的，还被花妹玩笑说这人是不是喜欢她。
    所以那时候刘小颖误会她和肖煜是一对？
    “你等等，”林窈思考的内容忽然跑了题：“所以，你在误会我和肖总是一对儿之后，还是对肖总动了心思，是这个意思吧？”
    刘小颖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白，语气里还夹杂一股掩盖不住的八卦。
    否认没意思，可要是承认，未免太过无耻。
    “是啊。”刘小颖点头，一语双关：“我就是那种很容易被一点点善意打动的人啊。”
    被李丛立哄去酒局毛手毛脚，是肖煜出面帮她解围，而一个风度翩翩，拥有一定职场地位还能保护自己的男人，对她这个年龄和阅历的女孩子来说根本没有抵抗力。
    其实刘小颖一开始想的很简单，如果肖煜是一个能和女下属搞在一起的人，那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她有了靠山，就自然不用再怕李丛立这样的人。
    也因为这样，她对林窈的态度一直很微妙，与其说是假想敌，倒不如说是参照。
    直到受伤的那晚，那个曾经替她解围的男人无比冷漠的拒绝了她，反倒是这个女人担心她洗澡会摔倒，一直在外面守着，也会把医生的医嘱用加黑描粗的字简明扼要写在便利贴上，贴满药盒。
    后来在机场撞见她和男朋友跟公司同事走在一起，她忽然觉得自己傻逼透了。
    “对了。”刘小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过手机翻出几张照片亮给林窈。
    林窈眼睛倏地瞪大，不等她反驳，刘小颖贴着甲片的指甲哒哒点几下，当着她的面把自己在地库里偷拍到的那几张照片彻底删除。
    做完这些，刘小颖像是卸下什么心头大石，靠回座位：“没了，就这些。”
    照片拍的是上次她帮肖煜提东西去地库，顺便搭便车的场景，虽然不存在任何亲密举动，但同上一辆车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可刘小颖还是有脑子的。坐领导的车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林窈要是真有男朋友还跟上司搞暧昧，那她就更得两头捂紧，怎么可能和男朋友手牵手在公司同事面前招摇过市？
    那天机场有不少出差的同事，看到的未必只有她。谁和谁是双向奔赴，谁才是单箭头，一目了然。
    想通的那一刻，刘小颖竟然有点痛快和解气，毕竟求而不得的不是她一个人。
    一碗面见底，无论是同事情分还是那点浅薄交情，好像都到头了。
    “我也是今天来办离职顺道约你，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最后提醒你一句，男人对你有念想的时候一切好说，一旦发现没戏，都是一样的现实。希望你别像我一样咯。”
    林窈眼神微变，直白的问：“你是被……肖总开的？”
    刘小颖噗嗤一笑：“不然呢？”
    “孙朔说开你的是李丛立。”
    “我是他招的啊，要开除流程得走到他，但是发话的是肖总。”
    那晚她话说的太露，肖煜拒绝的态度也很直接，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且正因为是肖煜表态授意，赔偿才会批的那么顺利没有纠纷。
    “虽然肖总开了我，但他也算大方痛快，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是遇上那种恶心的，只会逼着你自己辞职，怎么可能痛快赔偿。”

 第124章

    时间差不多了，刘小颖看眼手机：“我男朋友马上来接我，那就这样咯。”
    林窈点点头，忽然一顿，“男朋友？”
    刘小颖眉梢一挑，给了她一个“你这是什么表情”的眼神。
    “拜托，我只是被肖煜拒绝了，追求者而已，谁没有似的？”
    “别人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我的人生也就肖煜这个没芯的蜡烛不亮而已。失业又工伤，接受一个追求者的爱意，缓和一下受伤的心灵怎么了。今天是恋爱第一天纪念日，我们约了看电影。”
    林窈了然的点头：“那祝你幸福。”
    刘小颖耸耸肩，算是接受祝福。
    晚饭时间有限，林窈没有等到刘小颖男朋友到就得走了。
    离开之前她拿出手机，“你微信号是手机号码吗？”
    刘小颖一怔：“干嘛？”
    “没什么，留个联系方式。”林窈调出工作微信，她之前加过刘小颖，“是这个吧？”
    刘小颖看她一眼。
    离职后的前同事基本不会再有交，一年到头也未必说的上一句话，可以直接清空的那种。
    可也没必要当人跟前下面子，她点头：“对，就是这个。”
    林窈点头：“行，有机会一起发财！”
    刘小颖想的是回头删了也就删了，可莫名被这句话戳中笑点。
    “好啊，一起发财。”
    告别刘小颖，林窈往公司方向走，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她惆怅的看一眼将黑未黑的天，像极了自己当下的职场生涯。
    发个屁的财啊。
    老子怕是也要失业了。
    ……
    失业是什么很大的事吗？
    放在几个月之前，林窈未必这么觉得，在哪儿干不是干，总能吃得上饭。
    可现在她有男朋友了，心里的天平有了倾斜，对一切事情的考虑角度也不同。
    首先就是福利待遇。
    谈恋爱之后，房租先翻一倍，逢年过节少不得要送点礼物，而且她还承诺了要给他挣打车费。
    哪儿哪儿都是钱。
    可她拿出手机简单扫了一下招聘信息，专业影视广告一类的后期起步价都在8k-12k左右，当然还能往上谈，但上升空间普遍不高，短时间之内肯定没法到她现在的薪资。
    林窈之前还说前老板的人情有但不多，现在想想，能给她内推一个这么虽然事儿多但钱也多的工作岗位，简直满满都是人情。
    其次，是心里那点虚荣心作祟。
    周仲霄发展本来就比她好，她现在换个工作，说不定还得再退一截，想想就很不甘心。这么一思再思，现在的工作在心里的比重就更高了。
    人呐，果然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一段路下来，林窈心里乱七八糟想一堆，白天那点烦躁和委屈越发不值一提。
    她觉得自己也不算迎难而退那种人，可她现在这个工作，但凡有人故意为难使绊子，很容易就能耽误任务进度，到头来绩效还是扣她头上，久而久之她重视的薪资优势也就没了。
    她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仗着肖煜重视tv部的工作就耍小聪明把他搬出来扛伤害。
    所以，无论是客观因素还是主观因素，都不值得花费力气去闹去斗，真到了那个地步，不如痛快走人。
    进到楼里，林窈退出招聘app，一路的心理建设有了结论。
    ——嗯，干一天算一天。?
    第68章
    ◎“这周末先热热身，下周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窈下午怼了一回，晚上郭静兰和李丛立都没再来过，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有鼠标和键盘的敲击声。
    非常清净。
    花妹递过来一杯奶茶，“请你喝！”
    林窈冲她笑笑，伸手接过：“谢谢。”
    快到十点的时候，大家先后下班。
    想到花妹说大家其实都看出肖总对她有点什么，林窈心里难免别扭。
    他们tv部被称作肖总的嫡系，说白了就是很倚仗肖总来做事。
    倒不是说拿乔做姿态，本质上讲他们是乙方立场，如果没有一个强硬的领导坐镇指导，工作推进起来会非常折磨人，李丛立这种部门内斗引发的无脑挑刺就是典型。
    所以林窈奉行的工作原则是，职责能力之外，一切困难找领导。
    现在想想，大家都看出肖总对她有什么，那从前看她的时候，会不会把有困难找领导的态度看成一种恃宠而骄的暧昧？
    这和大家调侃她跟周仲霄不一样，工作牵扯的都是利益，一旦形成这种认知，即便大家都是嫡系，她被领导护着，或者在工作上有任何获益，都会戴上一层暧昧滤镜——是因为领导喜欢她才怎样怎样。
    可仔细回顾过往，林窈实在没觉得有谁曾表露过这种态度，这间会议室改的小单间里，闹心不快都只是短暂的插曲，大多数时候是和谐且舒服的，否则她也不会一晃眼就在这待到了第三年。
    林窈一边担心大家这么想，一边又觉得即便大家这么想也是正常，换了她也会这么猜，怀着这种矛盾和纠结，出电梯时冷不防被人抓住手腕带到一侧，等电梯厢人走完后又被带进去，往负一层去。
    “你怎么跑这儿了？”林窈看着忽然出现的周仲霄，满脸意外。
    平时她都是去路口上车的。
    周仲霄单手插兜，一手握着她手腕，把人从头到脚扫了眼，“怕你跑去十九楼等。”

 第125章

    十九楼是她之前合租的楼层。
    电梯里还有人，林窈不方便动手，只咻咻飞出两把眼刀。
    周仲霄勾唇，照单全收。
    虽然今天下班也很晚，但林窈并不像昨天那么累。
    昨天她是埋头苦干全情投入，今天多多少少分了心。
    临停车位有点远，两人也不赶时间，就手拉着手慢慢走。
    发现他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来，林窈察觉不对劲，走了两步，林窈用肩膀轻轻撞他一下，挑眉问：“盯这么紧，怕我和男上司去十九楼约会啊？”
    周仲霄捏了捏她的脸，她就靠着他笑。
    “送你个礼物。”
    嗯！？
    林窈眼神一亮：“真有礼物？”
    周仲霄好笑的睨她：“不是说不过妇女节？”
    林窈：“你说我是过妇女节的少女啊！”
    周仲霄解了车锁：“在车上，自己去拿。”
    有男朋友还是挺好的，至少工作一天之后可以收到惊喜礼物！
    林窈撒开他的手就跑，兴奋地拉开车门，然后笑容一僵，迟疑的拆包，最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已经坐进驾驶座的男人。
    “这是什么？”
    周仲霄：“你不认字，总认得东西吧。”
    “我问的是你给我买速干运动衣干什么！”
    “鞋在后面。”
    “我问你给我买运动装干什么！”
    “我也买了啊。”后排的确放着好几个包裹，都是运动品牌。
    “……”
    救命，他来真的！
    这两天林窈没见他要晨跑，以为那晚就是说着玩的。
    搞半天是装备还没到！
    “我！不！跑！”
    周仲霄把她拉上车，扣好安全带：“话别说那么早，”他抬眼，和她距离暧昧，声音也压低：“每次说你不要，结果都要的挺厉害。”
    林窈张牙舞爪要开战，周仲霄把人一按：“别闹，开车了。”
    林窈放狠话：“你别做梦了，反正我是不可能接受的。”
    “是吗。”周仲霄侧身，又从后面提出个纸袋放到她腿上。
    “这又是什么？”林窈警惕的拨开纸袋，窗外微弱的灯光打在盒身上，她呼吸一滞，背都直了。
    她小心翼翼的撕开盒子的封口贴，本来想拆箱，抬头看了眼已经在行驶中的车子，又警惕的双臂环住盒子，深怕突然一个急刹把东西滑地上磕了碰了。
    周仲霄余光留意着她，轻轻笑了两声。
    这一笑给林窈笑清醒了，她低头看了眼肖想很久的5d4，不可置信：“这是送我的吗？”
    “本来是。”
    “什么叫本来？”
    “你不是不接受吗？”
    “……”
    林窈还是新手的时候入了一台尼康，后来觉得佳能镜头群更广又想换，一直犹豫着没下手，加上短视频开始爆火，人家大佬手机都能出大片，她那台也不是不能拍，不算刚需，于是就以“差生文具多”的理由硬生生忍下来。
    与其烧钱不如琢磨提升拍摄技术，内容为王嘛！
    谁曾想！
    伟大的妇女节，让她圆满了！
    林窈护着盒子：“我接受！”
    周仲霄悠悠道：“要么都接受，要么都别接受，总不能便宜的心意它就不是心意，你说呢？”
    糟糕，是坑！
    这是衣服比相机便宜的事吗！
    接受了前者就要接受晨练的要求，她又不傻！
    林窈默了默，小心翼翼把封口贴重新贴回去，郑重的说：“嗯，你讲的有道理，而且我们才刚谈，你送这么贵的礼物也不合适。你都留着用吧。”
    周仲霄哼笑一声。
    林窈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他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她看到过周仲霄行李里的航拍设备和手持稳定器，平时应该也有拍摄爱好，这相机既然买了肯定是用的着的。
    她不要，但是可以跟他借呀，能让她摸两把试试手解解馋就够了！
    林窈的注意力又落回这台5d4上。
    嘴里说不要，满眼都是馋，可再馋也忍着没开箱，一直坚持到家。
    一进门她就甩了鞋子，捧着盒子往房间跑，周仲霄给她摆好鞋子，跟去房间。
    林窈已经把部件都取出来在床上一一摊开，她之前看过不少开箱视频，操作很熟练。
    抬头看到他，她抢先说：“我先帮你试试手。”
    周仲霄“嗯”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
    林窈装镜头调参数，嘴上夸道：“你的相机真棒！”
    周仲霄看着她笑：“是你的相机。”
    林窈神色一正，“不，是你的。”
    这广台词太老套了，周仲霄抬抬下巴：“你舔一口，看看是不是薄荷味的。”
    林窈哈哈大笑。
    玩了一阵，她爱不释手，周仲霄开始催她洗漱。
    林窈依依不舍，哼哼唧唧。
    都没用。
    “把我的相机还给我，赶紧洗澡睡觉。”他故意咬重“我的”两字，林窈一肚子不爽，递还的动作却小心谨慎。
    洗完出来，林窈听到洗衣机运作的声音，正好奇大晚上的在洗什么，转头就看到垃圾桶里已经拆开的速干衣包装袋。
    “……”
    过水速洗模式，周仲霄洗完出来，衣服也洗好，他顺手给晾了，一转头，林窈抱着手臂靠在房门口，表情复杂。

 第126章

    “你就急这一会儿过水？衣服我都没试。”
    “不用试，90-110都能穿。”他走过来，拉着她到餐桌边坐下，把刚买的跑鞋拿过来。
    “不过鞋子得合脚，不然容易受伤，试试？”
    不管她怎么反抗拒绝，他永远是这副耐心温柔的样子，让林窈产生一种自己是某国公主的错觉。林窈垂眼看着蹲在面前的男人，和他一比，李丛立那老狗果然更丑陋了。
    她抿了抿唇，一改刚才在车上的抗拒，轻轻点了点头。
    周仲霄给她找了双袜子穿上，蹬上鞋子，很轻很软的脚感，足弓也托的很舒服。
    “怎么样？合适吗？”
    林窈盯着鞋子，忽然俯身过去抱住他，轻轻嗯了一声。
    周仲霄顿了顿，伸手回抱住她，手掌贴着她的背，轻轻拍了两下，下一秒却煞风景的说了句：“别以为投怀送抱就能混过去。”
    林窈刚返上来的难过就这么压了下去，噗嗤一声笑了。
    周仲霄动了动，她用力抱住不给退，还在赖：“可是我最近真的很忙，早上想多睡会儿……”
    周仲霄想了想，小退一步：“这周末先热热身，下周开始。”
    总之就是赖不掉。
    感觉到他又要退开，林窈再次抱紧，周仲霄无奈一笑，轻轻戳一下她咯吱窝，“很晚了，不睡觉？”
    林窈怕痒，偏身弹开，可搁在他肩上的脑袋就是不挪开，也不让他看到脸，倔强道：“你抱我去床上，不准松手。”
    这话听起来挺像在撒娇，就是声调太涩了。
    周仲霄说了句“自己抱紧”，然后直接托着她正面给抱起来，林窈顺势蹬掉鞋子，两条腿盘上来，手臂也抱的死紧。
    周仲霄像被勒到气尽般的“呃”了一声，忍着笑说：“也不用这么紧……”
    林窈偏头窝在他颈间，小声说：“紧点好啊，你不喜欢紧吗。”
    他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转身关了灯，抹黑把人抱回床上。?
    第69章
    ◎“特别喜欢！”◎
    两人躺到床上，周仲霄把人抱怀里，忽然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
    “我的三个要求呢？”
    林窈想起这事儿来，但她说：“不，你已经提了一个，只剩两个了。”
    第一个是让她离开厨房。
    就挺小心眼的。
    周仲霄笑了一下：“行，两个就两个。”
    林窈这会儿已经缓过来，她闭着眼：“说吧，让我听听看你有什么不得了的要求。”
    周仲霄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短暂的静默中，林窈缓缓睁眼。
    就说他今天怎么又上门接人又是送礼物，搞半天是在这儿等着。
    原来他的愿望是想当个情绪垃圾桶。
    可他想归想，她却不能听之任之，真的什么都灌给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负重，就算是伴侣，也并不能真的把一切都五五分，甚至完全依赖于另一半，最糟糕的是热恋的时候爱可平山海，等到真的把这种依赖当习惯，又要被迫抽离。
    但不讲并不代表不捧场和扫兴。
    林窈说：“好啊，等我有事的时候就告诉你。”
    一缕长发落在周仲霄指尖，他轻轻搓了搓，垂眼问：“所以现在没事？”
    林窈抬头，没头没尾问了句：“你爱我吗？”
    “爱。”
    林窈开始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得当小公主那样供起来？”
    周仲霄失笑：“知足点行吗，你已经是这家的祖宗了。”
    林窈满意的点头：“你看，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如果不好好工作就得回家当祖宗，被你供养。”
    周仲霄被她的逻辑气笑了，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怎么的，还委屈你了？”
    林窈“啧”一声：“你怎么不会逆向思维呢，也就是说，我有这么好的托底选项，那工作上一点小事有什么好烦恼的！”
    周仲霄思索片刻：“所以还是有点烦恼，是吗？”
    林窈眨眨眼，继续反问：“那我辞职了，你养我吗？”
    周仲霄：“养。”
    林窈转身去够手机。
    “你干嘛？”
    她点开手机，光将两人的脸照亮：“太感动了，我要拿手机录下来。这话有没有法律效应的？”
    周仲霄挑了挑眉：“你是那种能被钱收买的女人吗？”
    “此一时彼一时，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应？”
    周仲霄：“结婚就有。”
    “……”怎么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手机光线下两张脸，一张玩味，一张无语。
    “周仲霄，”林窈真诚的说：“你求婚的方式真的很像冷笑话……”
    周仲霄单挑眉毛，用眼神发出一个问号。
    “让人防不胜防的冷场。”
    “……”
    气氛颠转，她故作无辜的脸被手机光照亮，看得他牙痒。
    “冷场是吧。”周仲霄蓦地压过去，腿扣住她下半身，双手往她身上的痒穴招呼，林窈受不了尖叫大笑起来，身体疯狂翻弹。
    “还冷吗？”
    “不冷不冷……哈哈哈哈哈……住手……错了错了……”
    周仲霄点到即止，林窈却已经精疲力尽，尤不解恨的蹬他一脚：“不准再挠我痒！”

 第127章

    “我俩到底谁提要求？”
    林窈开始胡搅蛮缠，翻身趴他身上：“第三个要求，就提你再也不想挠我痒。”
    周仲霄看她一眼，缓缓开口：“行，第三个要求，你以后每晚都要让我挠……”
    说时迟那时快，林窈一巴掌捂上他的嘴：“你是不是叛逆期还没过！？”
    周仲霄笑的肩膀轻颤，扯开她的手为自己发声：“我说什么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德性！正式通知你，你的要求违反了做人道德，作废了！”
    周仲霄松开她躺平，一副没劲的样子：“你的信用也就这样了……”
    “激将法也没用！”
    周仲霄忽然翻身压回来，故技重施把她扣住，一双手又开始作孽。
    林窈手忙脚乱拆挡，边笑边骂：“你干嘛！！！”
    而他理直气壮：“我都没道德不做人了，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林窈腿被压着，情急之下往他下三路攻，周仲霄飞快捉住她的手：“是不是闹？”
    他抓着她就不能挠她，林窈没了手还有嘴，张口就咬住他脖子，发了狠的咗。
    周仲霄有点被撩火，气息粗了一道，另只手往胸前探，一把握住。
    林窈忽然皱眉，齿间没把控好力道，轻哼时用力咬了一下。
    “疼。”
    周仲霄顿了顿，松开手。“哪里疼？”他都做好她在使诈的准备，可林窈显然不是，闷声说：“抓的疼。”
    “怎么个疼法？”
    “……好像要来大姨妈那种疼。”
    周仲霄默了默，翻身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日历看了眼，“上次是几号？”
    林窈有点不敢碰胸，摇摇头：“不记得了。”
    “……”
    周仲霄看她一眼，起身把灯打开，林窈连忙遮眼睛：“干嘛开灯啊。”
    周仲霄掀开睡衣直接上手揉，林窈害臊要遮，被他按住：“别动！”
    掌中触感丰盈弹软，没有异物感。
    “怎么个疼法？针扎一样，持续痛还是抽痛？”
    “就是不舒服，不想被碰，你能别揉了吗？”
    周仲霄当机立断：“这周挂个号去医院看看。”
    然后毫无悬念被驳回。
    “不去！”她老毛病又上来了，但他已经有经验，不过多争执，直接关灯躺下。
    林窈预判到了他的预判，抹黑抓住他的手，一口咬定就是例假之前的疼，这次就算他挂了号她也不会去的，她今年都不想再去医院了！
    周仲霄上次没想着记日子，但回想一下大概能推算天数，“例假不是一个月一次？你才来完多久？自己不记日子的？”
    林窈抿唇。
    女孩子嘛，刚来事儿的年纪都谨慎，会仔细记日子。
    可这事不会一直准，年纪越大影响因素就越多，日子一乱记了也白记，她现在就记得来之前腰酸胸疼，虽然不规律，但还没到离谱紊乱的程度，早两周晚两周，总会来的。
    “那腰酸吗？”周仲霄的手穿过她腰下，轻轻捏了两把。
    林窈感受了一下，“有点吧。”
    不过她工作久坐也会腰酸，不好从这个判断。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去医院，林窈倔强表态：“你不碰我就没事。”
    拿她有办法吗？周仲霄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里：“你一定要这么说，我只能信你。但如果真的不舒服，立刻告诉我，别逼我把你绑去医院。”
    林窈特别乖觉的点头，主动圈住他的腰：“你真好。”
    周仲霄没好气：“别来这套。”
    “真的，给我过妇女节，还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
    顿了顿，林窈还是客气的劝了句：“不过以后别花这么多钱，也不是什么刚需。”
    周仲霄看她一副明明喜欢的要死却努力克制的样子，忽然说：“你让我想到一个人。”
    林窈心中警铃大作，“替身文学”四个大字跟钢印一样砰砰盖在心头。
    她连胸疼都忘了，一个猛虎扑食去掐他：“躺我床上居然敢想别人，你找死！”
    “你妈。”
    “你还骂人！”
    “我说想到你妈，代姨！”
    “……”
    林窈趴他身上顿了两秒，若无其事的缩回去，连声音都夹的温柔：“唔，胸疼。
    她躲着周仲霄的眼神，心里在反思。
    以往和代澜吵架，林窈常常数落她的毛病。
    比如收到礼物明明很高兴，却总要说扫兴的话，亲亲抱抱更没有，代澜的爱大多时候都是靠她的巴掌输出。
    同样的，类似“妈妈我爱你”和“妈妈你辛苦了”这种肉麻的话，她小学毕业之后作文都不这么写了，更不可能说出口。
    或许父母对子女的影响总是潜移默化，她不知不觉间竟然也有了代澜的影子。
    这太可怕了！
    她把白天给代澜打电话时候的心情带入到周仲霄，心情复杂，“我刚才那么说是不是挺扫兴的？”
    周仲霄语气很欠：“不会啊，证明你经济适用，男人都喜欢这款，多省钱，下次就不送了。”
    林窈用脑袋撞他胸口，周仲霄顺势把人捞住圈在怀里，重新问了一遍：“礼物喜欢吗？”
    林窈抿住唇，老实的点头，重重两下以示真诚：“特别喜欢！”
    周仲霄这才笑了。

 第128章

    林窈忍不住亲他一下，周仲霄警告的在她臀上捏两把：“不能做就别撩我。”
    林窈连忙转移话题：“真的喜欢，简直送到我心坎里了，你都不知道我之前……”
    脑子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林窈话说一半不说了。
    下一秒，她看向周仲霄，幽幽的问：“你真不知道吗？”
    黑暗里，男人的嘴角微微一僵。
    “周仲霄，”林窈“和善”的诱导：“你是不是看我电脑了？”
    她的浏览器书签存了不少大佬技术贴，除了c4d教程就是5d4的各种测评。
    周仲霄人也不抱了，背过身的时候还警惕的挪了挪，和她之间隔出一条楚河汉界：“不知道你说什么。”
    林窈盯着他的背影许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哪有那么多心有灵犀，都是别有用心。
    她不想让他看到的是她藏在电脑里那些念念不忘，可她老早就当他面亲口说过了，还怕被看到吗？
    不过她的开机密码……他知道了。
    目光重回到他略显僵硬的背影上，林窈在心里冷嗤。
    装都装不像。
    她贴过去，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往回轻拨，低头凑到他耳边故作深沉的警告：“不管你看到什么，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知道你跑出去乱说，我就——”
    托着他下巴的手游移到脖子上，做了个手刀抹脖的动作。
    “明白吗？”
    周仲霄终于不装了，笑着翻过身把人捞回怀里，稳稳抱住：“睡觉行吗，祖宗。”
    “别挤我胸！”
    他松了力道，可林窈换了几个姿势，最后还是挪出他怀里，重新隔出楚河汉界，安然躺平：“还是别抱了，又热又挤，晚安！”
    “……”?
    第70章
    ◎“就不是敢担责的人。”◎
    一周时间转眼过半。
    上班路上，林窈格外沉默，周仲霄几次抽空看她，她都是一副皱眉思考的深沉模样，仔细品鉴的话，甚至夹杂几丝阴险的气息。
    像电视剧里准备搞事的反派。
    周仲霄没有打扰她，一路把车开到她公司的地库，因为不顺路没法买她最喜欢的豪华全家福煎饼套餐，停好车后他拿出手机：“今天直接点餐吧，想吃点什么？”
    林窈：“怎么停这边？你还得走一段，多不方便。”
    平常把她放地铁口那边她自己也要走一段，周仲霄划着手机，无所谓道：“你这边停车便宜，就几步路，走走挺好。”
    是吗？林窈将信将疑。
    他把手机递给她：“想吃什么直接选，地址你自己添加。”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贴心值简直要爆表了，如果说昨天是为了过节，那今天算什么，后劲儿未消？
    林窈觑眼：“你该不会是怕我在公司被为难欺负，特意来哄我呢吧？”
    周仲霄瞥她一眼：“那你被欺负没？”
    林窈下巴一抬，神气的放话：“谁敢欺负我？我是那种能随便被欺负的人吗？”
    周仲霄听的直笑。
    能骑到男生头上打架的人，怎么可能逆来顺受甘心被欺负。
    “行，打起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
    “干嘛？”林窈挑眉：“怕我打不过？”
    “怕你把人打死，我好叫救护车。”
    林窈戳他：“你这个叛徒，今晚回去就先铲除你！”
    金刚怒目，生龙活虎。
    周仲霄捉住她的手指捏了两下，两人相视一笑。
    点好早餐，周仲霄陪林窈一起去坐电梯，路过一片车位的时候，林窈忽然转头看向某片区域。
    “怎么了？”
    林窈一眼扫过，若无其事的摇头：“没事。”
    上到一楼，林窈给他指路：“不用绕正门，侧边还有个出口，去你公司最近。”
    “好。”
    ……
    林窈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卫东来和白明远，她和两人打了招呼，正准备去洗杯子，白明远忽然转过来：“小林。”
    “嗯？”
    “那个展会的视频现在怎么个情况？”
    林窈笑了笑：“放着呢，还没改。”
    卫东来也看了过来，“要不帮你看看？”
    林窈想起自己昨天纠结矛盾的事，忽然觉得很没必要。职场上或许没有那么多打抱不平和仗义执言，但也不全是糟糕。
    “真的？那可救我狗命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开电脑调出工程文件。
    两人转着椅子溜过来。
    素材是大家一起拍的，都还有印象，一遍浏览下来，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沉默片刻后，东哥说：“实在不行就换个节奏，重踩点，把节奏搞起来，也适合季会的氛围。”
    白明远窝在椅子里，直接说：“外包吧，这苦咱们不吃！”
    林窈靠在桌边笑，东哥嫌弃道：“能不能整点有用的，包给谁，你？”
    “要有用的是吧？行！”
    白明远换了副正经语气：“换个音乐出一版，换个色调出一版，素材调个顺序出一版，你就弄一堆更新版丢给她，只要视频本身没问题，时间到了总要交东西上去，她敢继续扣着让季会开天窗？”说着嗤笑一声：“就不是敢担责的人。”
    卫东来扯扯嘴角，和白明远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一起看向林窈。
    算起来，他们三个和摄像华哥都是部门刚成立就进了公司的老员工，这些年tv部也有过人员变动，高崽、摄像俞哥和两个编导都是后来的。

 第129章

    既然是老员工，自然和郭静兰接触最多，也最了解。
    郭静兰虽无大过，但能力上也并没有特别出彩，他们私下里都觉得肖煜会用她就是看中她在职场上一心求稳的心态，能帮他把这个部门控稳不出乱子。
    郭静兰老公是本地人，家里两个孩子，对郭静兰来说，这份工作高薪又体面，福利待遇强过别家不说，同等级的工作量和压力也相对轻松，非常适合她这样已婚已育，既不想和社会脱节，又不能完全扑进工作忽视家庭的人。
    所以说郭静兰是合格的职场人，只看利益不谈感情，什么同事爱共事情在她这里就是个屁。
    她也不在乎作为领导会不会被下属喜欢，都是虚的，这也就使得她在很多事上没有担当，要不是有肖总这么个靠山坐镇，他们不知道被拉出去背锅多少回。
    林窈清楚两人的意思：“谢谢哥，我知道怎么办。”
    她拎着杯子去茶水间冲洗一下，弄了杯咖啡，想了想，又翻出两个纸杯，给白明远和卫东来一人弄了一杯，回办公室的时候瞄了眼肖煜的办公室。
    这几天肖煜都没来过公司，以往这种情况，应该是出差了。
    林窈眼底划过一抹思虑，端着咖啡回了小屋。
    “嗐，这怎么好意思，辛苦林老师。”白明远看到递到身边的咖啡，连忙侧身接过，嘴里一串调侃。
    卫东来：“这不是一般的咖啡，这是王维诗里的咖啡。”
    白明远那个嫌弃：“你不会幽默就不要硬来，很尴尬好吗。”
    林窈装模作样的鞠了个躬：“是我该谢谢卫老师和白老师的指点，二位慢用，我去干活了。”
    白明远和卫东又对视一眼。
    虽然不是刚毕业，但怎么着都是个姑娘家，昨天被李丛立单拎出来大声骂那么久，他们在旁边听着都觉得难听过分，更何况还是纯粹被找茬，她愣是不哭也不吵。
    这种情况要放他们几个大男人身上都未必有她沉得住气。可要说她性格软弱逆来顺受，她敢一次给两个都怼回去，能忍也能刚。
    ……
    没一会儿人就到的差不多，因为最近后期任务都重没法帮忙，所以上午的拍摄只有两个摄影和两个编导过去，几个人忙到中午快吃饭才回来。
    花妹捧着方格蛋糕过来：“搭把手搭把手！”
    林窈接过，好奇问：“哪儿来的？”
    花妹分完零食又开始分享八卦：“你知道李狗今天为什么不来了吗？”
    “为什么？”
    花妹伸手指了指楼下。
    集团上下共占三层，高层领导都在楼上，他们这层是核心部门，楼下用来搭建摄影棚或者办活动，今天他们拍摄的时候看到楼下布置了会场，好像是公司请的代言明星要来公司，就餐区的长桌上全是好吃的，还搭了香槟塔。
    李丛立今天一身挺括西装，在会场走来走去指挥调度，不巧的是刘小颖在这时候辞职，只剩孙朔一个男主持，跟着李丛立屁股后面，也是花蝴蝶一样满场飞，两人今天八成是要露脸出风头。
    看一眼都晦气，不如吃点好的。
    花妹跟行政那边熟悉，就捎了点儿蛋糕零食回来：“不够吃我再去拿，反正活动结束也是被其他部门分掉的。”说完拿着小蛋糕给每个人桌上放了一个。
    “明星代言？”林窈把玩着手里的方格小蛋糕，若有所思。
    活动是在下午开始，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林窈下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硕大的明星海报和集团logo，一眼的功夫，林窈发现个熟人。
    “蕙姐。”
    一身香槟色西装套裙的韩蕙正在会场外和人说话，看到林窈时，和面前的人快速结束对话，踩着高跟鞋脚下生风，“哟，什么风把你吹下来了！”
    韩蕙是多个季度的优秀员工，她的首个传记视频就是林窈做的。
    当时是韩蕙第一次在季会被公开表彰，拍摄个人传记的时候就很紧张，总觉得没拍好，怕做出来之后不好看。
    虽然说出片之前后期会跟本人再对一次内容，可这毕竟不是明星专访，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表彰大会，不好把自己单拎出来跟人提要求。
    结果对接的时候，她发现给自己做传记的后期就是之前拍摄现场的姑娘，当时看出她紧张，还特地帮她纠正了几个说话时候的手势。
    韩蕙当时对林窈就有好感，等看到自己那部分内容时更是惊喜。
    她以为这种个人传记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镜头之下的她特别精神光鲜，精英气质都快溢出来了，素材都是经过挑选，打光色调乃至于节奏也都很用心，看完之后感觉比预想强得多，甚至还想再看一遍。
    高兴归高兴，韩蕙又怕自己搞得这么在意显得格局很小，就自己调侃了一句：“姐上学时候连奖状都没拿过几张，没想到出来工作还能拿个优秀奖，头两天我还哄我儿子说妈妈要上电视了，他才一岁，乐的跟什么似的。”
    林窈笑着说：“也没骗人啊，上公司电视也是上电视，回头我给您单剪出来，趁他还小多哄几年。”
    韩蕙被她的话逗笑，又好奇的问他们后期做员工传记都这么细的吗？
    谁知这漂亮小姑娘眉梢微挑，语气轻快：“那不能够，咱们女孩在职场更不容易，所以更要多多照顾，您这重返职场第一战就拿了优秀员工，我可不得给您做好看点，起个好头，以后回回都拿。”

 第130章

    虽然明知道这话里有客气的成分，可韩蕙还是被哄的心花怒放，一拍手唏嘘道：“你这姑娘，长得好看还能说会道，不来我们销售真是可惜了，就你这潜质，错过一个亿知道吗。”
    两人加了工作微信，后来韩蕙升职开始带人，也带出几个优秀员工，回回都跟林窈打招呼让她来做，深信她的技术和审美，连他们组聚餐都想着喊上林窈。
    奈何林窈不爱热闹消遣，连韩蕙要给她买喝的的都委婉拒绝，他们tv部也不拉帮结派，简直是营销部里难得的一块净土，每天就是安安静静干自己的活儿，韩蕙越发觉得这姑娘老实安逸，特别喜欢她。
    会场还在布置，来来去去都是人，两人找了个说话的地方。
    “蕙姐，您有看到肖总吗？”
    韩蕙一脸意外：“你找肖总？他都不在公司啊。”
    林窈故作意外：“不在？”她看了眼还在布置的会场，刚好李丛立带着孙朔走过。
    韩蕙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目光微动。
    林窈就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平时都是她们去小屋找她，鲜少看到她出来晃悠的。
    “小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这话就问的比较直接，语气也实在：“有事儿你跟我说，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林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蕙就知道这是真有事：“你说。”
    林窈踌躇片刻，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您也知道我们季度月特别忙，一堆片子等着肖总最后拍板。可他这几天都没见到人，他不在，总要有够级别的领导来负责，审核这个东西，你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但临时换个人把关最后还是折腾我们。我们现在也不求别的，就想知道肖总啥时候能回来……”
    她没有指名道姓，可韩蕙一听就懂了，就像花妹东西其他部门八卦一样，作为肖总的嫡系部门，tv部的事也会被其他部门提及，尤其韩蕙也是营销总部的，知道的就更清楚。
    “原来是这样，”韩蕙为难又同情的看她一眼：“那你们可能是有点麻烦咯。”?
    第71章
    ◎她今天的求知欲有点邪门。◎
    林窈在韩蕙这里知道了肖煜不在公司的确切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不久之前的会议上，关于新一年的营销方案，肖煜提出开辟新的销售渠道，比如开设网上订购和专人运送，线下验货签收，但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成本和风险问题，所以方案一直没有落地。
    相对的，有人提出请明星代言来提升集团形象，增加产品的公信力和知名度，虽然代言费用不低，但是稳定可控，而代言的风险问题也可以通过和合同保障兜底，属于立竿见影也更稳妥有效的方式。
    预算有限，不同的方案自然形成竞争。
    韩蕙示意会场方向：“这次西安展会之前明明还在讨论，没想到一回来代言都敲定了，肖总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他提出的事情就没有能轻易松口的，当初成立你们部门不就是。听说之前董事会就卡在成本问题上，他这段时间一直出差，都在忙这个。”
    林窈听到关键信息：“那还挺突然……”
    “可不是，八成是有些人趁着肖总去西安期间搞事情。”
    韩蕙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就一普通打工人，还不是领导指哪儿就打哪儿。审核的话，肖总最近可能真的顾不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毕竟在这个位置，处理完肯定马上回来，你们熬过这阵就好了。”
    没多久有人找韩蕙，离开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坏笑着戳戳林窈：“哎，谈朋友了？”
    林窈一愣。
    “还装！同事都看到了，你跟一大帅哥手拉着手在机场，和你们部门的一起，就出差回来那天！”
    林窈笑了笑，大大方方承认：“嗯，谈了有一阵。”
    可惜韩蕙这会儿没时间八卦：“有空再找你，跟我好好说说！”
    “行，您先忙。”
    和韩蕙聊完，林窈往办公室走，就一层楼，她直接走楼梯上去，拿出手机翻了翻，点开肖煜在工作群里的微信看了两眼，忽然想起什么，又继续往下翻，找到了之前加的另一个微信。
    肖煜也是两个微信号。
    林窈点进后来加的那个，发现朋友圈状态依旧可见，但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上次发状态还是过年期间。
    他并没有拉黑删除她。
    察觉被针对的时候，林窈第一个想到的是肖煜。
    虽然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但那意思已经明确，加上周仲霄突然出现，肖煜恼羞成怒又不想亲自出手，所以通过郭静兰来逼她辞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两天下来，林窈的想法又不同了。
    刘小颖是李丛立招进来的，可小姑娘不向着他，反而对肖煜有意思，就算肖煜不出手，李丛立八成也会刁难她，刘小颖大概也清楚，所以肖煜提出辞退和赔偿的时候立刻同意。
    从侧面看，肖煜这个决定还挺仁至义尽，也符合林窈对他人品的判断和认知。
    因为刘小颖不是肖煜第一个辞退的人。
    之前有个资深摄像，因为个人原因来公司暂时过度，因为参与过一些大制作，对这份工作很看不上，常常吹嘘摸鱼。
    当时肖煜的确是看中他的资历，工资开的不低，但在了解到他的工作状态后，转头就给人开了。

 第131章

    所以以肖煜的为人，如果真的觉得她不适合再留下共事，大概率也会选择直接开了她。
    不过话也不能说死，毕竟她也算老员工了，开她的赔偿可不是刘小颖这种程度，肯定是她自己受不了主动辞职更有性价比。
    但如果肖煜的确没想过针对她呢。
    买卖不成仁义在，共事这么久，对彼此的为人和能力都有一定的了解和认可，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该干什么干什么。
    而且他消失几天是因为被事情绊住，tv部这边他就是想顾都顾不上，未必是在借郭静兰的手赶她走，自己避嫌不露面。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像刘小颖一样误会他们有什么，即便有私怨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这次出差之后，这种顾虑就完全消失，刚好肖煜在这个节骨眼被事务绊住，这人就想趁机把她逼走，泄愤之余肖煜也不会追究？
    几层楼梯给林窈爬的腰酸腿软，她扶了扶腰，觉得不像是单纯的久坐酸疼。
    果不其然，下午还没忙多大会儿，腰腹的疼痛渐渐加剧，伴随微妙的滑腻，林窈赶忙拿了抽屉里的备用卫生巾去了趟厕所，好在没弄太脏，很快就处理好，回来的时候瞅了眼座椅，黑色布罩看不出任何异样。
    “怎么啦？”花妹扭头问她，林窈比了个口型，她秒懂。
    “我有红糖水，要吗？”
    林窈想起上次经期喝糖水的效果，便要了点来冲，可入口的时候只觉得甜腻，味道也没有什么层次感。
    她小声的跟花妹传授技艺：“你可以弄个养生壶，水里加红糖、姜片、枣片、龙眼干这些一起煮，特别好喝。”
    花妹脸一皱：“麻烦。”又要洗又要切。
    “……”理解，是挺麻烦的。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郭静兰忽然杀过来。
    “邱华，郑俞，再来两个帮忙的，楼下办活动，赶紧去架机位！”
    被点名的两个摄像一愣。
    今天公司办活动来明星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并没有提前说过今天要他们去支持拍摄，而且他们下午本来也有拍摄任务，一次把两个摄像都弄过去，原本的任务安排就打乱了。
    “快点啊！活动马上就开始了，让领导等你们？”郭静兰急着要人，交代一声就匆匆离开。
    她前脚刚走，两个摄像后脚开骂。
    “艹。”
    “毛病。”
    林窈想了想，转头说：“这活动跟季会差不多，活动那边你俩去一个足够，固定机位出一个人盯，花妹或者倩姐，剩下的人去棚里，两边都不耽误，要是棚里人不够你再跟我说，我去帮忙。”
    两个摄像一合计，觉得可行。
    郭静兰这人做事只看结果，别看她刚才雷厉风行，一转头可能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安排的，只要活动那边有人干活，她不被问责，这种私下的灵活变动她根本不会在乎。
    花妹其实挺想去看看热闹的，但现在民情愤怒，她不敢表现的太雀跃，只能顺着气氛嘀咕一句：“他们办活动都没跟我们提过，怎么临时要求架机位拍摄了？”
    “鬼知道。”
    “她能干什么人事。”
    花妹无助的看向龚倩，后者心领神会，体贴道：“你去会场吧，我去棚里。”
    耶！
    邱华：“小林，库房钥匙是不是在你那儿？”
    林窈打开抽屉：“对。”
    tv部所有的设备有专属库房，钥匙郭静兰那里一套，办公室里留一套，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取用。
    按照书面规定，他们的机器设备每天用完检查无误要放回库房，损耗及时上报，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工作任务重，加班加点都是常态，库房又在这一层的最里间，每天拿来拿去反而容易磕碰，麻烦又耽误事儿，后来干脆在屋里弄了个柜子，专门摆放平时常用的几台机器。
    但是今天活动会场和棚里同时开拍，设备不够用，得再从库房拿一套机器设备出来。
    他们上次拿全套设备还是去西安出差的时候，那次林窈是临时小组长，来回设备清点检查都是她负责的，所以钥匙就放在她手上了。
    林窈把钥匙给了华哥，他是去棚里的。
    “你们要是忙不过来就跟我说，我去帮忙。”
    邱华脸上浮出一抹不大自然的笑。
    昨天林窈被骂成那个狗样，他们谁都没说什么，可这姑娘心理素质实在强，和以往一样，该忙的忙，该帮的帮，衬得他们昨天的沉默挺不地道。
    “没事，搞得定，你忙你的。”
    林窈：“好。”
    一帮人分工完毕，各自奔赴今日打工的下半场。
    可没多久，邱华和龚倩又回来了。
    “你们这就拍完了？”高崽接水回来，看到两人时十分意外。
    龚倩：“本来我和华哥都准备好了，可今天约好了拍摄的两个优秀员工临时出差了，”她强调道：“听说是肖总那边找，上午刚出发的。”
    他们本来想了先拍后面排期的任务，可通常拍摄都得提前定好时间，临时改动，不是谁都有时间配合，问了几方无果，两人下午的时间反倒空出来了。
    高麒捧着枸杞茶唏嘘：“看看，有些领导远在天边都能给员工送福利，有些领导近在眼前，一开口就是造孽！”
    龚倩无语：“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今天干不了，又不是不用干了。”

 第132章

    高崽耸肩，继续干活。
    楼下的活动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花妹回来的时候又捧一堆吃的，积极地给每个桌上放一点，不多，但雨露均沾，一边分配零食一边感叹，也不是顶流大火的明星，平时出现在电视上都未必多看一眼，可现实里出现，又都跑去看热闹，好像多稀罕似的。
    就是典型的看热闹心理。
    林窈听到这话，忽然想起过年的时候陪岑晴去鹿林的情景，也是走哪儿都被围观，一边围观又一边问这人是谁。
    不认识也不妨碍看热闹。
    想到岑晴就想到上次逛街说到她的本月行程，铺的密密麻麻。
    出商务看起来只需要穿的拍漂漂亮亮然后露个脸拍个照或者配合甲方参加一些活动，但无论是频繁辗转不同城市，长时间的带妆活动还是缺乏的睡眠，没点身体素质真撑不下来。
    尤其出差期间也要兼顾账号的输出和热度，一根弦始终是紧绷状态。
    但这种生活状态依旧被很多人向往，高强度的工作让人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春悲秋，每天都极度充实全情投入。加上她现在没签公司，收入渐入佳境之余还没有傻逼老板和中间商赚差价，生活的安全感直接点满。
    一言以概之，越忙越有钱，吃苦也是甜。
    畅想了一会儿别人的人生后，林窈开始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今天忽然来例假，她不打算加班太久，饭点就没出去，就着花妹带回来的点心垫了垫肚子，快速赶进度，到九点半的时候给周仲霄打了个电话，自己打车回家。
    家里食材充沛，林窈洗完澡出来，翻出姜枣龙眼，回想周仲霄说过的用量，给自己煮了一壶续命茶端回房间，一边喝一边用平板三十二倍速刷剧。
    周仲霄回来的时候，剧情正到精彩处，高唱一声：“熹妃回宫——”
    他换了鞋进来，看一眼床头柜上喝剩的姜糖水，弯腰捏捏她的脸：“好点没有？”
    林窈打开他的手：“啧。”
    暴躁。
    周仲霄瞥一眼平板，“怎么在看这个。”
    林窈平时很少刷剧，一是没时间，二是她觉得现在的电视剧都不好看，老剧刷了千百遍也索然无味，干脆不看了，今天倒是挺有兴致。
    她答：“学习一下。”
    “？”
    神神鬼鬼的，周仲霄拿起她喝过的杯子去厨房洗干净，又倒了杯热水放到床头才去洗漱。
    等洗完出来，平板里还在放宫廷女人大戏，但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手机上，一边刷剧，一边刷视频，一心二用。
    “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十八万？”
    林窈扭头，撞上周仲霄疑惑的眼神。
    他瞥一眼林窈：“这什么？”
    林窈咧嘴一笑：“学习一下。”
    她今天的求知欲有点邪门。
    周仲霄点点头，往她旁边一坐：“来，试试。”
    这次换林窈不解：“试什么？”
    “你说三句话，我看看怎么给你花十八万。”
    “……”?
    第72章
    ◎“你发的什么东西？”◎
    林窈的例假略微紊乱，早上上班之前，周仲霄照旧给她煮了姜糖水，她捧着喝了一口，挽着他的胳膊，语气热烈的夸了一路。
    “不知道为什么，你煮的就是比我自己煮的好喝！”
    “何止啊，”周仲霄对她的彩虹屁照单全收，但也不耽误揶揄她：“我拖的地更亮，我做的饭更香，我铺的床更软，我刷的鞋更好穿，是不是？”
    “什么啊！”林窈哈哈笑着给他一拳，周仲霄抓过她追问：“是不是？”
    “是是是是是！”林窈把情绪价值拉满，竖起大拇指：“这家没你不行！”
    周仲霄亲她一下：“没你也不行。”
    ……
    虽然最忙的时候来了例假，但好在一周工作接近尾声，过完这个周末下周又是一条好汉。
    为了晚上能早点下班，林窈白天除了去洗手间几乎不挪窝，吃饭也是匆匆解决，到周五中午吃饭之前，她把手头做好的视频整理了一下拿给郭静兰审核。
    “兰姐，这些是最近排期的视频，下周就得用，您先看看，另外这部分是季会需要的，包括西安展会和分公司的视频，暂时都不太急。”
    郭静兰看她一眼，点开了西安的视频。
    林窈眼观鼻鼻观心，抿了抿唇。
    不出意料的，郭静兰就色调，节奏和音乐乃至素材选择都挑了点刺，林窈也依次把对应的更新版本给她：“您看是原来的好一点，还是在新版本的基础上再做调整呢？”
    郭静兰静了几秒。
    “不是不急么，那就等肖总回来再说吧，我先看看其他的。”
    林窈：“肖总最近应该不会回来吧，他来得及审吗？”
    郭静兰握鼠标的动作一顿，眼皮一抬：“我都不知道肖总回不回来，你知道？肖总跟你说了？”
    林窈：“肖总怎么会跟我们交代这些，要说也是跟您说啊。”
    郭静兰淡淡应了声，模棱两可的说了句：“快了吧。”
    接着审了几个马上要出的片子，零零碎碎挑了些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能耗掉她一下午时间来改。
    林窈不用想都知道，等到她修改完的时候肯定找不到她人，最后又得拖到下周耽误进度。
    回到工位，林窈一点干活的劲头都没有。

 第133章

    她想，或许大多数人对职场的厌倦并不是因为工作本身有多困难累人，而是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做的却是毫无意义的事。
    就好像她原本可以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给一周的工作完美收官，甚至为下周工作的顺利展开提前准备，但现在却要用来应付领导无聊的针对，同样是做专业领域的事，后者完全体现不出工作的效率和意义，摆烂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林窈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眼，起身出去接听。
    “哈喽！在干嘛呢？”齐思莹笑嘻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上班儿啊，能干嘛。”林窈靠在楼道的窗边，活络了一下脖子。
    “你清明有安排吗？”
    林窈：“没有啊，怎么了？”
    “你又忘了！过年不是说好我们年后去北京玩一趟吗！我和叶子都商量好了，打算在清明之前休婚假，一起凑六天时间，咱们来个京津冀特种兵旅游！”
    林窈听到“特种兵”三个字的时候，嘴角抽了抽：“玩这么大吗。”
    “当然啦！你都不知道这破班上的有多绝望，我恨不得现在就飞……”
    “等等！”林窈缓过神来，打断齐思莹的话：“什么叫你们说好了休婚假？”
    齐思莹：“你还不知道，叶子扯证了啊。”她说完自己都顿了一下，马上又笑呵呵说：“啊，我嘴快了，我们刚聊完假期计划，她肯定过会儿就戳你了。”
    林窈正要问问她们具体什么安排，花妹忽然找了过来，给她做了个手势——赶紧回去。
    林窈秒懂，连忙收线：“我还在公司，这会儿来了点事儿，你们有什么想法先发群里，下班聊！”
    齐思莹怔了一下：“喂……喂？”
    电话已经挂断。
    电话这头的齐思莹皱了皱眉，点开袁叶的微信发消息。
    【完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
    林窈跟着花妹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郭静兰拿着个手机站在她工位边，5d3的设备包就放在她桌上。
    花妹悄然溜回工位，屋里其他人也都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郭静兰转头看到林窈，淡声问：“上班时间跑哪儿去了？”
    林窈：“去了趟洗手间。”
    郭静兰没搭理，指了下桌上的设备包：“这怎么回事儿？”
    部门里的设备都是和个人绑定，负责使用和维修，现在两台常用的相机分别绑定在两个摄像名下，林窈名下则绑了一台5d3和斯坦尼康，还有几个备用镜头。
    但现在，这台5d3坏了。
    不能开机，换了电池也一样，仔细看机身，明显是摔过。
    “这怎么回事？”林窈又仔细看了一遍。
    “什么怎么回事？公司怎么规定的？所有设备每一次使用或者外借都由负责人记录，正常折损上报处理，人为毁坏自行赔偿，我记得这台相机一直是放库房的，上次用……应该还是你们出差去西安的时候，我记得那次出差你是组长吧？”
    郭静兰说到这里的时候，办公室里陡然静了一瞬。
    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窈淡定的“嗯”了一声，还在检查设备，郭静兰语气一沉：“你现在检查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按照规定所有设备使用完之后都要检查无误才能收回，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问题？”
    林窈面不改色：“我检查了啊。”
    她这一句在郭静兰听来和反驳没有区别：“所以你查的时候是好的，放进库房就坏了？”
    林窈点头：“对，每一个放回库房的设备我都检查过，不可能有损坏。”她用一种近乎笃定的语气说：“如果不是我们在使用过程中造成的损坏，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私自使用了设备造成损坏。”
    她把相机收好：“查监控吧。”
    键盘声，鼠标声，噼里啪啦，嘟嘟哒哒。
    郭静兰把林窈的态度看在眼里，神色微变，连语气都不如刚进门时候那么强硬：“你确定拿回来的时候仔细检查过，没有一点问题是吧？”
    “对，我确定，您要不信的话查一下就知道了，而且这事儿也好查，库房的钥匙一直都放办公室里，不止我们部门，外面营销总部也有不少人知道，要进库房肯定得来我们这儿拿钥匙，我们屋里没监控，但是门口和库房那边的走廊都有，一查就知道了。”
    林窈一点不带虚的，放下相机就作势要出去。
    “站着！干嘛去？”郭静兰忽然喝住她。
    林窈：“查监控啊。”
    郭静兰眼神微闪，拿着手机冲她摆摆手：“你先回来，瞎折腾什么呀。”
    “怎么是瞎折腾了？”林窈一脸正经：“现在都有人敢进我们办公室拿钥匙动设备了，下次直接卷走卖了我们找谁去啊，不就得趁现在损失不大赶紧警惕么。”
    “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人来动你们设备你们在干嘛？你现在大张旗鼓跑出去闹一通，找不找得到人还是其次，但别人都会知道你们玩忽职守，但凡按照规定每次使用完之后检查入库，收好钥匙，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办公室没有一个人反驳，这似乎给了郭静兰很大的底气，她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林窈身上：“想闹到连肖总和董事长都知道？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你们可给自己遮遮丑，给肖总省点心吧！”
    林窈指着自己名下设备：“那这个怎么处理？”

 第134章

    郭静兰顿了顿，语气稍霁：“监控的事你别管了，我找人去处理，这个相机你走邮件跟资产部报自然折损吧。”
    林窈一怔：“可是资产部要核验的，邮件里得详细写明损坏过程，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弄坏的。”
    “那就写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磕坏的，现在东西重要还是说法重要？赶紧报上去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别等到要用的时候东西还是坏的。”
    “可东西不是我们带回来的时候磕坏的。而且过了这么久才报出差折损，资产部那边要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问什么？他们问什么？你邮件不得抄送我？我批了情况属实还问什么？叫你做个事情磨磨唧唧，追责的时候甩的倒是挺干脆！”
    一旁的邱华忽然抬头：“兰姐……”
    “兰姐，”林窈抢先一步截断邱华的话：“那我写完之后先发您，监控的事情也麻烦你去查一下……”
    拉拉扯扯又浪费一堆时间，郭静兰前脚刚走，办公室后脚就活过来。
    “什么情况啊。”高崽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公司办活动那天他们部门临时出人去拍摄，机器不够用，5d3还拿出来过。
    那天去库房拿它的就是邱华，虽然没拍成，但机器调试过，肯定是没问题的。
    怎么今天忽然就摔成这样？
    林窈扭头问邱华：“华哥，钥匙在你那儿不？那天放回库房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没？”
    邱华给工位最下面一个带锁的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钥匙：“那天是我放回去的，没一点问题，出来也锁了门的，钥匙就放这儿没动过。”
    气氛逐渐微妙。
    他们以前也有过摄像不小心弄坏机器的情况，虽然属于人为原因，但也是无心之过，加上资产部核实情况的时候会特别的细，一再询问情况确定事实，有时候就算批下来了，光是走流程都要拖好一阵子，遇上急用设备的时候很耽误事儿。
    所以当时肖煜就没走流程，直接让摄像自费修理，但是让他弄了发票，之后又找机会给他报回来了，摄像没损失，设备问题也很快处理好，大家都舒服。
    职场工作顺利与否，和领导愿不愿意做不做人直接挂钩。
    “她到底什么意思啊？”花妹一脸迷惑。
    林窈没说话。
    还能什么意思，不当人，故意诈她啊。
    郭静兰不知道机器前不久才拿出来过，而她私下把机器外借并且损坏，还回来的时候出现损坏，她就想了这招。
    出差路远，又是托运又是装车，出现磕碰很正常，但凡林窈出差回来的时候没有认真检查过设备，表现出一丁点心虚，郭静兰的气焰就能一秒增长，把这事儿扣她头上。
    可现实是林窈不止检查过，而且非常确定它是事后借出损坏，甚至提出检查监控，郭静兰这一诈就立马熄火，转而一笔带过。
    让她去跟资产部报修，要发邮件走流程，那边再来核对，出差到现在隔了这么多天才报，肯定拖拖拉拉又一堆事，到头来还是她擦屁股。
    “华哥。”林窈拿起手机：“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邱华前两天用过设备，他刚才开口大概就是想说这事，可他一开口，就可能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就算赖不上他，也难保郭静兰不会记他一笔，倒像是她把人连累了。
    邱华只觉得无语：“可是……”
    “真没事，”林窈安抚住他：“我有数。”转头找花妹：“问你点事儿。”两人嘀嘀咕咕一阵林窈就出去了，她一走，办公室又一阵骚动。
    花妹也很无语：“她至于吗……”
    这个自然是指郭静兰。
    白明远冷笑：“她也就这样了。”求稳的人，使绊子都不敢放开手来弄，好人谈不上，坏也不彻底。
    林窈出去了近一个小时才回来，期间郭静兰又来了一次，看到林窈空着的工位正要发难，花妹抢先说：“她来例假拉肚子，医生说是贫血，兰姐有事吗？”
    郭静兰看了眼林窈已经黑屏的电脑：“再不回来就当旷工，让她邮件写好赶紧发我！”
    “好的！”
    林窈回来的时候，花妹刚想八卦一下，林窈竖手示意她稍等，然后开始捣鼓手机和电脑，花妹瞄到邮箱界面，便没有打扰，等林窈发完邮件往椅子里一靠，她才好奇凑过去：“你干嘛了？”
    林窈冲她笑一下，又想起什么，转头一个个问过去：“今天下班有空吗？我请大家吃个饭。”
    众人闻言一怔。
    按照以往的经验，部门一起吃饭，不是公费聚餐就是私下散伙。
    仿佛是在验证这个猜想，五分钟之后，郭静兰杀过来，骂声劈头盖脸冲向林窈：“你发的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各位小可爱们节日快乐~?
    第73章
    ◎“谢谢姐夫！”◎
    邮件啊，你没收到吗？
    林窈一脸无辜：“怎么了吗兰姐？”
    她当然知道怎么了。
    林窈大概了解一下，这栋楼里各个公司的监控是自行安装处理，但公共区域的监控是由大楼物业负责，这个公共区域包括但不限于电梯和走道。
    最近公司活动很多，又是明星又是酒会，比起有人蓄意潜入他们部门偷走钥匙从库房拿走相机摔烂了又给悄摸放回来这么无聊的操作，她更倾向于是有人只是单纯想借相机去拍摄，但是一不小心摔坏了，又不想担责，所以才自以为能掩人耳目的放回来。

 第135章

    既然郭静兰拿部门的脸面和肖煜的原则来说事儿压她，那她当然不能在毫无依据的前提下让全公司看他们部门的热闹。
    万一最后人没找到，自己反而落个保管不力的罪名，还给肖总丢脸，那可真是大大的坏。
    所以她拿着工作证去找了大楼物业，以部门财物损失为由调出了公共区域的监控。
    按照惯例，贵客到访都去楼上，活动酒会都在楼下，很少在他们这层折腾，所以如果真有人在这里拿了相机，那不是上楼就是下楼。
    这台5d3两天前才拿出来调试过，再结合公司这几天的活动时间，范围一缩再缩，确定起来就更容易。
    最后，她在周三下午五点半的电梯间里和七点半往楼道去的走廊里找到了拿着这台5d3的人，还挺眼熟，是李总的一个小助理。
    公司里大到技术部的检测机器，小到工位上的一个鼠标都是有编号的，全部属于公司的财产，这台相机也不例外，幸好现在监控清晰度特别高，都能看到相机上贴的标签。
    如果谁最后经手，谁损坏的嫌疑最大，那很显然就是这位小助理了。
    于是林窈截图存证，回来之后详细的写明了发现机器损坏之后的情况，又贴上了物业那里找到的截图证据，并且也在邮件里表明，为了更严谨的判责，她建议资产部的领导去调取一下当天公司内部的视频监控，邮件发送给资产部，同时抄送制片、李丛立和肖煜。
    “非要搞是吧？啊？”郭静兰瞪着林窈，又点点头，“行，你行！”
    就在这时，资产部那边来了人，郭静兰立马换了副脸。
    原本以为是为了核实邮件的事，不料对方直接说：“邮件已经收到了，我们刚刚跟李总那边核实过，这台相机的确是因为他们部门借出使用过程中造成的意外损坏，现在的处理结果就是他们自费修理，这样话这边就没什么事了，我们林总让我来跟您这边说一声。”
    郭静兰直接愣了几秒，整个人完全没有事情顺利解决的轻松，反而像是背上爬满了蚂蚁一样，连对向林窈的余光都嵌着银针利刃。
    反弹！
    林窈在心里施法。
    资产部的前脚刚走，李丛立那边后脚来人，请郭制片过去一下。
    真搞笑，弄坏东西的人不露面不吭声，先是叫别人资产部的跑一趟解释，现在又把这边的负责人叫过去，搞得跟他们在问责一样。
    郭静兰面色一僵，说了句马上，走之前深深的剜了林窈一眼。
    她一走，内里直接炸开了。
    “卧槽！卧槽！林姐你贴脸开大！牛逼啊！”
    高崽第一个跳起来，满眼流星星，比起他的热血，办公室里几个年长些的男同事则没那么沸腾。
    “你这是不打算干了？”白明远瞥她一眼。
    卫东来也神情复杂，显然不赞成林窈这么冲动硬碰。这是事儿换了他们，不会和资产部掰扯，也不会和李丛立、郭静兰这些人纠缠，但凡还想干下去，直接掏钱先把东西修了。
    肖总现在是分不开身，等他回来了，眼下这点歪风邪气立马能镇住，维修费用也会找机会让他们报回来，不是什么大事。
    这也是为什么李丛立在林窈邮件发出之后直接让那个助理认了。
    大公司派系多，就像他针对肖总一样，也有人针对他，情况不利直接翻篇，不存在什么偷拿，就是活动需要大大方方借的，这话放出来，以郭静兰的为人绝对不会拆台否认，李丛立后面说不定也会给这个助理报回来。
    这事儿过他手，轻巧翻篇，但林窈肯定要被狠狠记一笔，说不定要怎么坑她，就怕要她走都走的不好看，甚至影响下一家就职。
    忍一时风平浪静，就是眼下的现实。
    两位大哥起了头，原本想跟着高崽一起吆喝的花妹都不好开口了，眉头一皱，跟着苦大仇深起来。
    没错，以李丛立的德性，肯定要搞林窈的。
    大家都想得到的事，林窈怎么会想不明白，她乐呵一笑，无奈又洒脱：“话是这么个话，但理不是这么个理，得分情况，我这明明就是忍一时变本加厉，退一步乳腺增生，没用的。”
    她这么一说，白明远和卫东来又给噎住。
    的确，从西安回来肖总出差开始，林窈的处境就很微妙，像是要她自己干不下去主动走人，这种情况的确不是一时半刻的忍让能过去的。
    “那也未必。”
    龚倩转身趴着椅背，她年纪比林窈还大几岁，和花妹相反，几乎不怎么参与办公室的八卦讨论，这次却主动开口：“这是肖总不在，等他回来了肯定不会这样。”
    “得了吧。”林窈往椅子里一靠，一副破罐破摔毫无遮掩的坦然：“在座的各位就不用我赘述前因了吧？说句不好听的，我有今天的遭遇肖总占头功，我等他给我做主？你们涮我开心呢。”
    工作暂停，八卦开启。
    上次西安去了一半人，剩下一半没见过周仲霄，也没吃上顿饭。
    白明远“咝”一声，“杨婳说你最近才谈的，真的假的？”
    林窈缓缓看花妹一眼，花妹脖子一缩：“我说什么了？”
    高崽落井下石：“你这人平时什么事儿都不能装，但这种时候尤其能装。”
    “你他妈——”花妹扑上去就挠。
    邱华和郑俞给他两人分开：“别闹，上班呢！”

 第136章

    热闹没能盖过林窈的八卦，白明远又问一遍：“说说啊，什么人物啊给你拿下了，放着我们tv部的中宫后位都不要，单枪匹马跟领导贴脸开大。”
    高崽：“又高又帅！”
    白明远嗤笑：“能当饭吃？”
    “能啊！”花妹色眯眯一笑：“我姐夫那身材颜值，林姐不上班了，他擦边都能养她。”
    林窈立马转过椅子给她一脚，花妹闪身躲开，冲她挑眉。
    林窈也不扭捏：“想听是吧，晚上吃饭都赏个脸，想听什么说什么，现在先干活儿！”
    卫东来：“那这顿不能你请啊，得你那位请。”
    “请了，你们没赶上！”花妹总算帮了一嘴。
    白明远看回显示屏：“没吃上就等于没请。”
    距离下班也没多久，双休在即，大家都开始忙着收手上的活儿，林窈也不例外，花妹看在眼里，唏嘘道：“你都不想干了还这么卖力呢，要我早摆烂了。”
    林窈：“现在这么忙，我要是摆烂，你们怎么办？”
    花妹恍然，冲林窈抱拳：“先生大义。”
    ……
    下班点也是饭点，林窈和大家商量之后，线上预定了八点半的火锅店。
    接连几件事闹下来，大家都没干活的心思，加上又是周五，剩点没收完的活儿也懒得再干，反正下周来做也死不了人。
    于是时间一到，眼看郭静兰不在，林窈振臂一呼，一屋子人浩浩荡荡出了公司，卫东来开一辆，剩下的人打一辆，直奔火锅店。
    再没什么比周五下午大搓一顿更开心的事了，八个人要了个包间，围桌而坐。
    花妹拿过菜单和龚倩挤着脑袋选菜，高崽嚷嚷着要点酒，卫东来开车不能喝，剩下几个男的怎么都行，而林窈来着例假，喝不了酒也吃不了辣。
    菜还没上完，外卖先到了，沙拉、刺身、炸串、饮料，基本给给每个人的偏好都照料到了，花妹哇哇直叫，指着旁边洁白的墙壁叹息：“这儿弄个投影，大家一起吃火锅一起看鬼片，那就太快乐了！”
    高崽一脸要死的表情：“什么品味……”
    花妹把头发拨到耳后：“反正你喜欢，追我追的可带劲儿呢！”
    高崽做了个要吐的表情，花妹一筷子甩回去：“我劝你撤回这个吐！”
    龚倩看林窈在点手机，连忙拉了她一下：“可以了，太多了不要点了。”她虽然很少和大家聊八卦，但人并不冷，偶尔遇上感兴趣的话题也会说两句，好比减肥，林窈点的这个沙拉就是她之前提过的那家。
    白明远和卫东来先后开口，“够了够了，别点了，搞得跟这辈子就吃这顿了似的。”
    林窈其实在和周仲霄回消息，闻言收起手机，一本正经：“纯属误会，都在这儿了，这还不够你们吃那我也请不起了，没吃饱麻烦自费啊。”
    高崽快人一步：“那我得吃出优势来。”
    花妹紧随其后：“开吃开吃！都别客气！”
    白明远：“到底谁请客啊。”
    林窈：“都一样。”
    花妹扭动着当复读机：“都一样！”
    白明远看着花妹和高崽：“你俩没成真是我部一大憾事。”
    被cue的俩人齐声反驳：“是幸事！”
    白明远摊手看其他人，表情像在说，看吧。
    谈笑间齐齐开动，没有领导的聚餐，吃饭这件事就变的效率又实在。
    酒足饭饱，开启闲聊。
    白明远点了根烟，淡淡问道：“哎，你真不干了？”
    他一开口，氛围立马变了，花妹紧张的看向林窈，“别啊，你先等肖总回来再看看啊。”
    龚倩抱着手靠在椅子里，思索着说：“我觉得肖总不像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之前那个摄像姚哥，你们都还记得吧，肖总其实好几次都听到他在背后议论，但他业务能力确实还行，肖总都当没听到，后来是他太离谱，当面呛声倚老卖老还甩锅才被开了，听说后面就职也不太顺利。”
    她看向林窈：“都是成年人，这种事说开了，没那个意思，该干嘛干嘛。”
    高崽一怔，他未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但他是敢说的：“林林，你该不会以为这阵子都是肖总爱而不得所以找人搞你吧？”他两手一摊：“你就是怀疑我都不该怀疑肖总啊。”
    高崽话歪理不歪，其余人也都这么觉得。
    肖总不是那种人，等他回来了，哪还有李丛立和郭静兰什么事。
    这个道理林窈明白，但她攒这个局不是来听劝讲道理。
    “你们别说的我像是下周就要直接走人了好吧，退一万步，我就算真的要走，那也得把这个季度月忙完再走，不然大家都得乱套。至于这件事本身，道理我都懂，主要今天实在让我挺无语，不知道肖总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等下周去了又要闹什么事。”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我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大家，请这顿饭一是预备散伙饭，二呢，也是想提前跟大家打个招呼，万一之后还有类似的事情，你们都不用管，如果，我说如果，我要是不小心给大家造成什么麻烦，今天这顿饭算我提前赔罪，要真不够，下次再请。”
    tv部不是一成立就是今天的样子，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被肖煜拿着筛子一道道筛过之后，放置在最适合的位置，眨眼间就相处了这么久，林窈这话一说，莫名挑起一点分别的伤感，花妹最先红了眼睛：“说这干嘛啊……”

 第137章

    林窈“哎哟”一声，连哄带逗：“你干嘛啊，不至于啊。”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白明远按灭了烟：“这月才开头，你就先什么都别想，该干嘛干嘛，说不准肖总下周就回来了，你刚这些打算就都派不上用场，散了吧散了吧。”
    “是这个话。”卫东来点头，颇有老大哥收尾陈词的气势：“都打起精神，这个月也不轻松，吃饱这顿回去好好休息。同志们，下周见！”
    大家纷纷起身，拿包的拿包，穿外套的穿外套，林窈先一步出来去买单，她低头看手机，到收银台的时候身边忽然多出个人，抢她前面亮出收款码：“刷我的。”
    林窈一怔，连忙按住对方：“说好我请。”
    白明远嘴里叼根烟，把她格挡开：“急个屁，等你真请散伙饭的时候再掏。”
    林窈一爪子给他手机薅走，顺势亮出自己的收款码，“刷我的。”
    她动作又快又莽，亮码付账万丈豪情。
    白明远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手机已经塞回他手里，他看眼手机，又看她，笑了两声。
    一行人出了店里，各自归家。
    这边距离地铁站有一公里多，卫东来的车就停在店外的临时停车场，他把车开出来：“有要去地铁站的不，我捎一段。”
    除了高崽晚点还有约会，其他人都是要去地铁站的，可卫东来的车装不了那多人。
    花妹举手：“来，黑白配！”
    龚倩：“得了吧你，你们走，我当饭后消食散步过去。”
    “林窈。”
    林窈闻声回头，一眼瞥见熟悉的身影，立马迎上去：“来啦。”
    其余人跟着看过去，只见从停车场走过来一个男人，高大英俊气质沉稳，林窈还没走近，他已经朝她伸手，等牵住人，两人低身说了几句话，这才顺着林窈所指看过来。
    “嘿，姐夫！”高崽蹿了出来，“早知道要来就一起吃啊，见外了啊。”
    周仲霄牵着林窈走过来，和大家点头致意：“刚下班，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高崽回头冲几个没见过真人的使眼色——瞧见了吧！
    周仲霄来接林窈，听说大家要去地铁，主动表示捎大家一程。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崽刚还要打车，这会儿直接往车上钻。
    “谢谢姐夫！”花妹一把拉过龚倩：“倩姐，咱们上这辆，人数刚好！”
    两车人分配完毕，周仲霄和另辆车几个人点头致意：“那我们先走了。”
    林窈挥手：“东哥开车慢点。”
    卫东来点点头：“就这样，下周见。”
    “下周见下周见！”
    卫东来刚要转身，瞥见目光出神的白明远，清了清嗓，路过时在他肩上一拍，轻轻按了一下，像是安抚一样。
    白明远反手挥开他，收回目光，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副驾：“直接送我到家呗。”
    “滚！”?
    第74章
    ◎你放心，我有存款◎
    把几个同事送到地铁站之后，车里瞬间清净不少，林窈往座位里一倒：“幸亏只有一公里多，要给他们送回家，这一路得被闹死。”
    有一个高崽就够闹了，再搭配个花妹，专以调侃他俩为乐，连龚倩平时挺稳重一人都被逗得一路捧腹，下车的时候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真是的，没见过臭情侣吗！”林窈抱起手臂，语气劲儿劲儿的。
    周仲霄把车掉了个头，忍笑说：“有这么夸张吗？”
    “你不觉得他们闹腾？”
    周仲霄：“那得看跟谁比。”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她斜睨过去：“跟谁比？”
    周仲霄：“不知道啊，你说跟谁比。”然后顺势转了话题：“想好这个周末去哪儿吃了吗？我这周有空，要不要找个地方待两天休息放空一下？”
    林窈经他提醒，想起别的事情来：“对了，今天莹子给我打电话说她们近期打算来这边旅游。”
    周仲霄怔了一下，“谁？”
    林窈本来想回一句“我高中同学”，可转念一想，说了他也不知道是谁，直接来了句：“你前房东！”
    这么说他就懂了，却也迟疑了一下：“你清明有安排了？”
    “没有啊，”林窈把下午接到电话的事说给他听，不无唏嘘，“一个个动作可真快，年前还说谁都别想骗她结婚，现在连婚假去哪儿玩儿都想好了，还真是……哎？”
    林窈说的正上头，忽然顿住，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语气：“你有安排吗？”
    周仲霄没有正面回答：“你刚想说什么？”
    林窈的思绪又给他勾回来，“我想说咱们这周出去吃饭的时候可以顺便逛逛街，我看买个什么给她当结婚礼物。”她又问他：“你想去周边玩儿吗？”
    周仲霄：“无所谓，去哪儿都行，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吃饭，吃完去给她买礼物？”
    林窈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琢磨要买点什么礼物，周仲霄扶着方向盘，指尖一下下点着，由慢到快，等到一个红灯停车的时候，他转头看去，却发现她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他扯扯嘴角，靠在座椅里轻轻叹了口气。
    一天事儿不少，林窈在车上眯了会儿，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她抢先一步跑进浴室，把企图跟进来的男人挡在门外：“滚！”

 第138章

    周仲霄靠在门口，手指轻轻叩门：“干嘛啊。”
    “你干嘛！”浴室里发出的吼声自带混响。
    “一起啊，别浪费水。”
    门被打开一道口子，一颗脑袋挤出来，林窈觑眼：“我说不跟你合租吧，当你的房客，我单独洗个澡都算浪费了？”
    周仲霄抬手挤进门框：“我浪费水，行不行。”
    “那你别洗啊。”
    “我行啊，你行不行？”他冲她暧昧一笑，一语双关，挑衅多过挑逗。
    林窈秒懂，当场垮起个小狗批脸。
    不知道是因为开荤之后没有节制导致体质突变，还是心理上越不能干什么越想干的逆反，这次例假她疼不怎么疼，烧倒是烧的很。
    尤其每晚看到他洗完澡，浑身滚着湿热香气躺到身边，她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咸猪手耍起来竟然也得心应手。
    这时候，周仲霄会用比平常更大的力气按住她，不带丝毫欲擒故纵的伎俩，极度无奈的认输：“又不能做，别撩行不行？”
    结果她更兴奋。就是喜欢他不能动她，她却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感觉。
    说实在，蛮变态的。
    伟大的革命先烈说过，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林窈这股瘾在发作的第二天就被反打了一套。
    周仲霄从后面压着她，抵着背，大手从后面绕前扣住她的下颌，“我说过吧，这种事，不用担心我。”然后他用自己的方法完成了一次，林窈含泪配合，事后再也不敢撩骚。
    万万没想到，她老实了，他又开始了，暧昧挑衅，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林窈紧紧抿唇，猛地推他一把。
    “滚！”
    周仲霄被摔门的劲风扫了一下脸，脸微微后仰，轻笑一声，转身去了小书房。
    他坐在电脑前看手机，指腹轻划屏幕，目光扫过日历。
    忽然来了电话，来电显示，周建宁。
    周仲霄回头看了眼浴室，起身走到窗边接听。
    “嗯，在北京。”
    “应该不回……你们自己安排吧。”
    “是，你们不认识……有机会再说吧。”
    简短到连寒暄都没有的通话，一分钟才出头就结束了。
    没多久林窈洗完出来，催他赶紧洗，周仲霄把手机放在书房充电，回卧室找了睡衣，转身看到林窈盘腿坐在床上，包头发的毛巾都没拆，正盯着手机出神。
    林窈洗澡的时候还在想买什么送给袁叶，有齐思莹对比在前，肯定不能比她差，想来想去，似乎还是黄金更适合。
    然后想起来下午那通电话之后她还没有给过消息，洗完出来连忙点开微信切号，果然看到“麟德小仙女”的三人群里一堆消息。
    有袁叶发的领证照片，@了她，有转发的旅游攻略，也问她怎么指定路线最有性价比。
    林窈退出群聊界面，看到了袁叶和齐思莹分别给她发的消息。
    袁叶发了个搓手抱歉的表情包，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告诉她领证的事情告罪，然后嘻嘻哈哈说了不少玩笑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窈一直没回消息，字里行间透出的语气逐渐变味，好比前面还让她赶紧把攻略弄出来，过会儿又补一句如果忙的话就别麻烦了，最后干脆说算了，决定自己去网上抄作业。
    齐思莹这边更简单，一句“在吗”。
    林窈同样是没看到也没回复，十分钟之后又是一句“你先忙吧，忙完了记得看下群里”。
    正当林窈盯着这些消息出神时，身边响起周仲霄的声音：“不回吗？”
    林窈一怔，转头看他。
    “回啊，我在想攻略呢。”
    林窈口是心非，在群里发了一个“突然出现”的精神小妹表情包，然后解释说上班登的工作号，私号消息收不到，然后把前面的消息逐一回复，攻略上也给了很中肯的建议。
    她在北京几年，谁来找她都得招待一回，玩过太多遍，不看攻略脑子里都能梳理一条路线图，消息发到一半，她动作顿住，扭头，发现周仲霄正盯着她回消息，手机往怀里一扣，“看什么？”
    周仲霄面不改色：“攻略不错。”
    林窈：“你赶紧洗，磨磨蹭蹭干嘛呢。”
    周仲霄将t恤往肩上一搭，真就往浴室去了，等他洗完出来，就看到林窈大字躺在床上，随手丢在一边的手机还亮着，他走到床边，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满屏绿条。
    发了一大堆，但一条回复都没有。
    又看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周仲霄把她拉起来，手探到她后颈处摸了摸，跟着拍她一下：“说多次了，头发打湿了得吹干，这么睡容易头疼有湿气。”
    林窈翻了个身，换成脸埋枕头趴平的姿势，直挺挺一条，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闷闷的：“我这么睡。”
    周仲霄拿过吹风机坐到床边：“过来，吹头发。”
    林窈扭头看他一眼，像锅里的油条一样翻滚过来，最后一翻，正好趴在他腿上，周仲霄打开吹风，对着手吹了吹，然后翻开她的头发，把洗澡时候弄湿的地方都吹干。
    吹风噪声不大，林窈的声音清晰传来。
    “周仲霄，我可能要辞职了。”
    他并不意外的样子，“嗯。”
    林窈趴在他膝头，垂着眼，不老实的把他的腿毛搓成一撮一撮，理直气壮的补充：“本来这事儿我自己就能决定，不过咱们既然在一起了，那我也该知会你一声。”

 第139章

    说着举起一根手指朝后对向他：“但别建议，不想听。”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这话说的，谁敢给你建议？”
    林窈撑起上半身：“你说谁？”
    周仲霄把她按回去：“反正我不敢。”
    林窈很满意：“识相。”
    她想起重要的事，在他腿上翻了个身，仰躺面朝他，无比郑重道：“不过你放心，我有存款，就算歇上个一年半载，也欠不了你的房租！”
    “说什么呢。”周仲霄在她嘴上捏了一把：“你是能欠房租的人么，砸锅卖铁偷电瓶都得把房租交上啊。”
    林窈在他腿上仰头大笑。
    潮气吹干，周仲霄收了吹风机，关灯睡觉。
    他从后面把人搂住，大掌覆在她小腹，偶尔轻揉两下，比暖宝宝贴还有用。
    林窈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好，嘴上又开始嘚嘚瑟瑟假模假样：“可惜周末没法锻炼身体了，我这身子，真是不争气呢。”
    周仲霄在她肚子上猛揉一把，林窈假嗷一声，其实也没多疼。
    ……
    第二天周六，两人难得能睡到自然醒，林窈还趴在床上醒神，手机忽然一连串消息进来，她习惯性摸了一阵，没摸到，又不动了。
    周仲霄闭着眼翻身，拿过手机放她枕边上。
    消息再来的时候，林窈终于摸到手机，勉强睁眼。
    齐思莹和袁叶在群里回了消息，说昨天睡得太早没看到消息，解释了两句，袁叶甩了几个婚礼现场的布置样式让她们帮忙选，下面还有好几套秀禾和婚纱。
    进度神速。
    林窈本来想调侃她这么着急是不是肚子藏不住了，字都打出来了，顿了顿，又觉得挺冒昧的，一个个删掉，滑到前面的照片，依次把场景和服装选了一遍。
    耳畔忽然响起一句：“你喜欢这种？”
    林窈顶了顶落在肩膀上的脑袋，慢条斯理的控诉：“你这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可不好啊。”
    “我从来不看别人隐私。”
    林窈回头：“那你现在在看什么？”
    周仲霄和她对视：“看女朋友隐私。”
    林窈的唇抿了又抿，肩膀一耸给他脑袋撂下去，周仲霄笑了一声，顺势起床去厕所。
    又翻了会儿群里的记录，这天聊的实在干巴，林窈打了个哈哈结束话题，起床洗漱挑衣服。
    早餐是自己在家煮的小馄饨，出门之前，周仲霄临时有工作要处理一下，林窈也不着急，自己换衣服化妆，等弄完发现他还在忙，她也跑去书房干点自己的事情。
    上周去西安，花妹让她帮忙拍了点照片，说好回来帮她修两张，她从包里翻出u盘怼电脑里，把照片调出来精修，修完一张的时候，她习惯性拉开右手边的抽屉，结果掏了个空。
    这张桌子是搬过来之后重新买的，长宽度和抽屉格局都和她从前用的那个很像，可是被他收拾过之后，所有东西的位置全乱了套，林窈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要的东西怎么都找不着，给自己气一肚子火，忍了又忍，还是敲响了隔壁的门。
    “等下，马上就好。”周仲霄正在打电话，抽空回了她一句。
    “不是……”
    林窈抿唇，脸颊鼓一团气，松口，这团气又自己泄了：“不着急，你慢慢弄。”
    周仲霄花了半个小时处理完手头的事，到隔壁房间的时候林窈还在修图，他走过去问：“刚才找我有事？”
    林窈往椅背一靠，他正好走到身后，她仰起头，对着他比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我的那个mini打印机，还有三寸相纸，你放哪儿了？”
    周仲霄思考了两秒，从次卧的床底下拉出一个小收纳箱，里面不止有mini照片打印机套装，还有一个热敏打印机套装、智能手环、折叠键盘……总之她一时兴起买下又无限吃灰的产品都在这里。
    林窈过去把要的东西拿出来放桌上，又问：“电容笔的充电器呢？”
    他又拉出另一个更小的收纳盒，里面全是脱离了套装盒找不到妈的数据线，都不知道她是买什么附赠的这些，全都用束带一条一条捆好了。
    林窈拿过桌上的笔，对着充电孔一条一条对，终于从一群孤儿中找到了电容笔的配套数据线。
    她继续问他要以前抽屉里的东西，周仲霄就跟脑子里有个自动检索功能一样，一找一个准儿。
    “还有，我薄荷糖呢！咖啡粉呢！我明明记得还有一袋小锅巴……”
    还有脸说。
    “咖啡粉过期我扔了，薄荷糖……”他从音响旁边捞出一个玻璃瓶往他面前一放：“不在这儿么。”
    只是几颗从火锅店薅回来的薄荷糖而已，居然也能住上一居室。
    “这是我视觉盲区，看不到也很正常。”她就爱跟他犟，“我锅巴呢，你该不会一片一片塑封了吧？”
    周仲霄终于迟疑了一次，和她对视两秒，淡淡道：“我吃了。”
    他垂眸，居高临下的威慑：“怎么，帮你收拾房间，吃个零食都不行？”
    “当然不行！”林窈厉声反驳，捞过桌上的薄荷糖打开盖子双手奉上，一转脸笑的贼甜：“吃锅巴哪儿够，至少要再吃颗糖啊！”
    周仲霄很给面子的拿了一颗。
    林窈站起来，叉着腰，阅兵一样的眼神扫过桌上从各个角落搜罗回来的东西，满意的点点头，退一步拉开抽屉，然后当着周仲霄的面伸臂一扫，哗啦啦一阵响，一桌子东西七零八落全回了抽屉里，她闭眼叹了口气。

 第140章

    舒坦！
    一切归位，林窈两手落在周仲霄的双肩，发力按住：“信我，一切事物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就好像你只能睡我旁边，而它们只适合一起躺在这个抽屉。答应我，别再动它们，不然它们和我都会很难过。”
    说完垫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啾了一下：“盖章，同意！”
    周仲霄一颗糖在舌尖卷过来卷过去，就这么看着她演，轻笑间带出一股清冽香气。
    “我去补个妆，你要喝水喝水，要放水放水，三分钟后出门！”林窈跟哄小孩似的放完话，便快乐的游向卧室。
    可当她补完妆拿着包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抽屉又被打开了，周仲霄弯腰在收捡，林窈眉头一皱，大步走进去：“我不都说了——”
    抽屉跃入视线，被归拢回来的杂物并没有被重新分门别类放回去，抽屉里嵌了活动隔板，划分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区间，汇集此间的杂物以新的秩序规整的躺在了各自的槽区里。
    一目了然。
    周仲霄眼神瞥过来：“你都说什么了？”
    “我说——”林窈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态度反转：“今天请你吃饭！”
    周仲霄好心的提醒她：“可我怎么记得，今天应该是我请你吃饭？”
    林窈抱着他胳膊晃了晃，拿捏了个娇娆的调调：“那就欠着，先吃我这顿呗。”
    周仲霄合上抽屉，淡淡道：“行吧。”
    还“行吧”，把你给能的。
    两人对视几秒，同时笑了出来。?
    第75章
    ◎把男女关系想得简单点◎
    准备出门的时候，周仲霄在门口换鞋，迟迟不见林窈出来，以为她又去补妆。
    “你干脆把梳妆台搬车上吧。”
    话音刚落，林窈背着手出现在卧室门边，一脸试探，“你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落了你的梳妆台？”
    林窈从背后拎出一个相机包，掐了个播音腔：“尊贵的5d4用户，您忘拿您的相机了。春光正好，带它出去开个光吧。放心，我负责拎包拍照，您负责帅和玩。”
    周仲霄嘴角弯着，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拿你拿，快点行吗，预定时间要到了。”
    “好嘞！”
    这样的周末安排两人已经驾轻就熟，吃完饭出来，周仲霄陪她去给袁叶选礼物。
    商场的金店里，林窈搜出上次给齐思莹选的那款对比了一下，选了个差不多的，结账的时候周仲霄看她刷卡，忽然问了句：“等你结婚，她们是不是也得给你还回来？”
    又来。
    林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稳稳接住这茬并反打一套：“何止啊，还要严格按照通货膨胀来添数。所说我现在结，人家顶多还我一个差不多的，但我要是晚个几十年再结，10克变20，20变40，那才划算！”
    周仲霄斜她：“几十年……你不怕人家走你前头？”
    “那遗产总有一份是还我的人情吧。”
    两人胡天胡地的侃，最终林窈凭借更受一筹的胡说八道暂时取胜，周仲霄瞥她一眼，转身出了店门。
    “您和男朋友感情真好。”柜员趁着打票的功夫跟林窈唠嗑：“他刚才好像是想跟您求婚呢，我们这边有很多新款的结婚对戒，两位可以随便看看的。”
    林窈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礼袋，“他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跟人求婚。”
    柜员笑起来，也没有强硬推销：“好的，那等两位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
    “好的，谢谢。”
    “您慢走。”
    买完礼物出来，林窈在不远处一个车展前找到周仲霄。
    今天商场人很多，展出的是两台国产电车，周仲霄站在人群外，低头翻着介绍手册。
    “看什么呢。”林窈从他身后绕过来，周仲霄朝她亮了亮手里的东西。
    “你要买车？”
    “看看。”
    这个“看看”就很有灵性。
    周仲霄这人没有很重的物欲，杂粮细糠都能吃，几十块的套头衫和几千块的外套也能换着穿。
    不会给自己弄得太邋遢，但需求过了及格线也不会再继续攀升，换句话说，他不需要也不打算入手的东西，不会花时间精力去关注研究。
    林窈突然心酸了一下。
    她都快失业了，他已经在考虑第二辆车，人和人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林窈半天没说话，周仲霄察觉：“怎么了？”
    林窈：“你不喜欢现在这辆？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女人买车颜值第一，周仲霄笑笑：“之前项目取景要四处跑，长途烂路这车都能抗。但是城市道路平坦，又容易堵车，电车会更舒服点。”
    他在手机上搜了几个车型给她看，“现在电车做的也不错。”
    “嘿，还挺好看。”林窈对车没太多研究，也不认得牌子，只觉得外观内饰的设计上简约大气，很符合当代审美。
    周仲霄本来还想问问她喜欢哪款，但见她一脸兴趣缺缺，搭在相机包上的手倒是一会儿勾勾拉链，一会儿扯扯包带，便收起手机：“走吧。”
    “还要去哪儿？”
    周仲霄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去试试‘我的’新相机。”
    林窈眼神骤亮：“走走走走！”
    她早就手痒了！
    两人逛了一下午，林窈过足手瘾，心满意足，回家之前又一起去了趟超市，给冰箱补了点货，周日一整天，两人都待在家里没挪窝，各忙各的事。

 第141章

    林窈把要给花妹的照片都修了一遍，又给用相纸打印出来，周仲霄过来的时候看到，好奇地问：“传给她不就行了，干嘛打印出来。”
    “电子版也有，不过花妹喜欢做手账，相纸留着也是留着，就帮她打几张。”
    周仲霄把水杯放她桌上，林窈看了一眼：“你干嘛老给我倒水。”
    他端着自己那杯回了隔壁的书房，丢下一句：“多喝热水。”
    等周仲霄再过来的时候，林窈已经修完照片，正在翻看群里发的那些旅游攻略，手边摊着她常用的那个笔记本，已经记了半页纸，全取精华。
    “约好小长假过来？”
    林窈研究着攻略：“没呢，”忽然一顿，抬头看向他。
    周仲霄：“怎么了？”
    “清明小长假，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啊。”
    “没什么安排。”周仲霄拿过她喝空了的水杯往外走：“本来想你要有时间咱们可以回趟家。”
    林窈想起他上次说买房的事，立刻警醒起来，追着他的背影扬声道：“假期太短了，一去一回就没多少时间了。”
    “嗯，那我没安排。”
    “……”
    晚上周仲霄下厨做了两个热菜一个凉菜一道汤，都不用他喊，林窈闻着味儿就出来了。
    两人在吃饭上都很实在，对风味摆盘没有讲究，下饭菜才是王道。
    专心干完一桌子饭，林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往椅子上一靠，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但这也太他妈短了。
    明天怎么又是周一。
    “叹什么气。”周仲霄起身收拾碗筷。
    林窈看到他动作，立马站起来从他手里抢过碗筷：“我来。”
    这次周仲霄没抢过她，眼见她来回两趟把碗碟全收去了厨房，麻利的开水洗刷。
    他跟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点水果，取了水果刀和果盘开始削切。
    长方形的厨房，两人各占一头，等林窈洗完的时候，他的水果也切完了。
    “辛苦了。”周仲霄把果盘递给她，“出去吃吧。”
    林窈理解的是两人一起出去吃，可她出了厨房却没见他跟上来，又折返回来。
    厨房里，周仲霄挽着袖子，拿过窗台边晾晒的抹布，把她洗过碗后遍布水渍的盆台边沿都擦了一遍，擦完洗一遍，又把用过之后沾了油烟的灶台擦了一遍。
    这还没完，清理盆台里的厨余垃圾、洗碗的碗碟按照大小秩序重新摆放沥水，最后把装满的垃圾袋打包系好，做完这些，周仲霄洗了个手，一转身就看到捧着个果盘站在厨房门口的林窈。
    不等他开口，她抢着说：“流程清晰，下次一定！”
    周仲霄朝她走来，没擦干的手趁机一掸，迸了她一脸水珠。
    放平常她早咆哮着扑上来对他进行正义的处决了，可今天居然像个忍辱负重的小媳妇儿，几轮深呼吸，唇抿了又抿，最后只憋出温柔体贴的一句：“吃水果吧。”
    周仲霄觉得她不对劲。
    ……
    “完了，我好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爱一个人好难啊。”
    周仲霄洗澡的时候，岑晴刚好来电话，林窈像是找到宣泄的口子不吐不快，躲到阳台偷偷讲。
    岑晴这个点才刚回酒店，本来是有正事找林窈，结果被迫先接了单感情问诊。
    “请问你一下，什么叫‘爱一个人的能力’。”
    “要么有钱任性花，要么有爱呵护他！”
    “那你缺哪个了？”
    林窈扶额哀叹：“我以为我有钱，但我可能马上就失业，我以为我有爱，结果刷个碗都刷不明白。我的钱余额不足，我的爱千疮百孔……”
    岑晴一口喷出来，在电话那头笑的无情无义。
    “……”林窈面无表情：“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岑晴擦擦嘴：“你们感情不错啊。”
    林窈冷嗤：“你又知道了。”
    “你们要是处的不好，你能上赶着琢磨怎么对他好吗？肯定是觉得他好所以才想对他更好啊，这还不能说明感情好？”
    林窈怔住。
    岑晴笑完又叹气：“老毛病又犯了吧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还没和周仲霄在一起的时候，林窈想的是不能被他压一头，要证明自己过得很好。
    后来在一起了，人又变得敏感，稍有不对就思前想后乱下一堆决定，直到把话说开，她不再执着于过去，也不在细枝末节里给自己找不痛快，可心无旁骛的恋爱依然不是一帆风顺。
    从尝试到全情投入，越是喜欢他，就越想对他好，越是这么想，越觉得束手无策。
    到底怎么样才算对他好呢？
    是我有钱我不花，我给男人买帕拉梅拉，还是爱意入微里，长命无绝期？
    当爱一个人的念头投射到具象化的行动里，好像怎样都不够，怎样都片面。
    “简单点，把男女关系想得简单点，说不定你洗干净了往床上一趟就够了。”岑晴给她支招。
    林窈不可思议道：“你对男女关系的理解，这么赤.裸的吗……”
    “这不是赤.裸，是实在。”
    林窈一肚子槽点：“照这么说，只要郑时珣每天脱光了在床上等你，你俩就算万事大吉了？”
    “他要有这么懂事就好了。”岑晴冷笑：“我每天东奔西走，忙起来一天赶两三场，装造换熬夜，头发大把的掉，赚完钱回来要是能有个安静懂事的男人让我睡一睡，就是对我辛苦工作最好的慰藉——之一。”

 第142章

    这天是聊不清白了，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千百种样子吧，林窈岔开话题问她打电话干嘛，这才提醒岑晴。
    “跟你聊的差点忘了正事儿。哎，你清明小长假有空不？”?
    第76章
    ◎“自信点，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
    岑晴最近接了一个商单，有本大火的古代言情小说签了影视剧，马上就要播出，现在正在预热宣发阶段，也不知道是谁想的点子找到她们国风圈，需求就是根据对方提供的经典桥段和热点词条来制作短片，价格和档期都合适。
    她特地熬了一个大夜把那本小说看完，心里大致有谱，装造方面很容易能搞定，但是拍摄就得自己找人了。因为最后交到对方手上的得是成片，岑晴立刻就想到了十项全能的林朋友。
    刚好她清明的时候要去江苏参加一个文化园的游园会，那里有片特别大的花海，还有仿古建筑，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其实放假前的那个周末也行，因为我签了个广告也是在那边拍，我手上有好几张园区的免费票，周末就可以过去拍。不过清明之前更好，因为我们要提前彩排，那天闭园人少，我认识那边的朋友，顶多给点场地费，借地取景没啥大问题。”
    岑晴这次出手很大方，报完价后补充说：“本次行程所有花销全部报销，游园会门票我挺多，可以带家属哦。”
    林窈毫不动心甚至想吐槽：“我还不知道你？这是拿免费门票换免费劳动力呢？”她这个拍摄挺麻烦，布景补光尤其讲究，一个人肯定不够。
    岑晴嘿嘿笑：“那你来不？你刚不说要失业了吗，那还不好好挣钱！”说完才反应过来：“欸？你为啥要失业了？”
    林窈没心思再回顾这一阵的糟心事，说一堆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没什么，打算换工作，不过现在还没确定。小长假可能没空，之前江夷的同学说小长假想来北京，到时候得抽空陪她们。”
    “那只能提前一周的周末咯？”
    林窈：“什么时候出片？”
    “五一！”
    时间还挺充沛。
    林窈：“那只能提前一周了，看你。”
    “没问题呀！对了，你家那位呢？你俩要是一块儿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们订夜景最好的大床房！”
    周仲霄应该是不太可能一起的，他太忙了。
    林窈跟她掰扯几句，又聊了些拍摄事情，这次经费时间都充足，但因为接单的不止她一个，所以她想拍的与众不同些。
    岑晴这阵子一直在接商务出差，东奔西走，平台更新的基本都是活动的花边角料，流量姑且算是稳定，但是像过年那会儿的爆款就没几个了。
    所以要怎么拍摄，还得林窈来下功夫。
    “行，包君满意。”
    岑晴充满期待：“等回北京我请你吃饭！”
    聊完电话，林窈正想回屋，被阳台门边的黑影吓个半死。“呀！”她捂着心口后退几步，被推拉门地坎绊住，周仲霄拉着她胳膊才给她稳住。
    “你怎么不出声儿啊！”
    “就这点胆子。”
    林窈：“所以你站这儿干嘛？”
    “浴室太闷，出来透气。”
    不知道他听见多少，林窈脸上一阵臊热，支支吾吾：“我、我去洗澡了，别挡道。”推开他就往浴室跑。
    自从和周仲霄睡一起之后，林窈就失去了熬夜玩手机的快乐，洗完刚躺下，他长臂一伸就给灯拍灭，反正明天也要上班，她懒的挣扎，睡就睡吧。
    周仲霄翻了个身，把林窈抱进怀里，林窈嫌这么睡容易出汗，动了动却没挣开。
    他忽然说了句：“清明长假本来想带你回趟家。”
    听到回家林窈就想到见家长，然后想到他的求婚瘾，正准备戳他两句，却听他说：“去拜祭下我妈。”
    林窈愣住，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窈稍稍平复，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你妈妈……她、她怎么……”
    “癌症，走好些年了。”相较于林窈的震惊，周仲霄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林窈又是一阵没有回应，忽然，周仲霄听到一声很细微的动静，是急促且克制的呼吸声，他伸手在林窈脸上轻轻抹了一把，指尖一片濡湿，他立刻把人抱住，无奈的笑：“哭什么啊。”
    林窈紧紧抿着唇，一个劲儿摇头，脑子里一瞬间涌现许许多多的画面，想起很多事来。
    她想起他们认识的第一年暑假，周仲霄悄悄告诉她，他想去父母打工的城市过。
    他在她家特意跟着代澜学了几道拿手菜，打算去那边之后等父母下班之后做给他们吃；校园勒索事件后他变得格外警惕小心，加上他和老人住，真发生什么事指望不上他们，他自己就会很多意外自救方法，甚至买了城市地图册；他很节省，存的比花的多，足够买一张火车票。
    但最终还是没能去成。
    家里不能让他一个小孩子单独走长途，大人陪着去，那边的小出租房根本住不下，还多出一份路费，父母工作很忙顾不上他，也不能放他一人在出租房。
    他自以为的缜密筹划，在大人眼里就是异想天开。
    那个暑假，周仲霄跟着林窈一起去了江南老家。
    这是林窈每年的例行节目，她最喜欢姥姥姥爷，代澜也烦她天天在家闹腾，每次放假都直接送过去，晒得黑黢黢，咬一身蚊子包，开学了都不想回，可就算她带他玩最有意思的游戏，把最甜的野果让给他，心里也明白，那不是他最想要的。

 第143章

    她也想起那年市里举办了一个作文大赛，题目是《我的父亲母亲》，很泛滥的题材，从学会编作文开始不知道写过多少遍，周仲霄特别积极的参加，还得了一等奖。
    老师在班上宣读他的获奖文章，听到前半段时，林窈在心里大骂特骂——编的啊，都是编的，他爸妈都不在身边，怎么可能有这种情节！
    作文比赛果然是看谁更会编。
    谁知文章到最后忽然反转，那些唯美温馨到几乎不真实的设想，的确都是他编的，他常年和父母分开，一点也不了解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平常最爱吃什么，喝什么。
    如果能有机会和父母在一起，他希望生活会是那样。
    林窈不知道评委们是不是千篇一律的小学生编瞎话看多了，忽然看到这片文章耳目一新，所以特别判了个一等奖，可她在听到最后一段时，心里像是忽然被扯了一下，又隐隐泛起酸涩。
    这样的例子还有太多太多，林窈比谁都清楚，什么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即便知道他要走，她撑破天也是气他把告别的方式和彼此的关系搞得那么糟糕，从来没有抱怨气愤过离别这件事本身。
    人的愤怒是需要支点的，幸福与不幸的对比，好与坏的参差，对与错的对峙。
    听到他母亲病逝的事实时，记忆里渴望父母和家庭的周仲霄重新鲜活，她好像也重新复习了一遍那种期待和渴望。
    谁幸谁不幸，谁的人生好或坏，谁对或错的定义忽然变得模糊，愤怒的支点崩塌，林窈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那时候一定非常、非常难过。
    他再也不可能拥有自己期待的那种家了。
    可他现在才提，还提的这么云淡风轻平心静气，显然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林窈想起不久之前的妇女节，她还问他有没有给妈妈打过电话，他回答的是已经买了花，顿时觉得自己迟钝愚蠢的要死，怎么连这都没听出来。
    突如其来的情绪在夜晚的发酵下竟然有点收不住，周仲霄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林窈也用力回抱住他。
    周仲霄轻轻埋首，低声说：“那时候我想过。要是你在就好了。”
    所有人看他，都是看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可怜，值得同情。
    但没有人会细细掰开那些痛苦，去看那道漫长到跨越多年，近乎执念的期待是怎么一寸寸粉碎，他们永远不会懂，他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任何人从头讲起，而那个不用他开口就能明白的人，却被他先行舍弃。
    一切就像个离谱的讽刺，冰冷现实的嘲笑他，这就是你选的。
    “林窈，我后悔过。”
    林窈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幻想照进现实，且每一次实现的时候，都和设想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静了一会儿，问：“怎么不早说？”
    周仲霄指腹间还残存眼泪，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怕你笑我吧。”
    林窈忽然就明白，原来她忐忑害怕的事情，他也同样忐忑害怕过。
    他知道当时闹不愉快，这么多年过去，坦露这些事情换来的未必是她的心软，也可能是变本加厉的讽刺和回击——原来你过的也就这样。
    这不算小人之心，因为她也这么想过。
    林窈埋在他胸口平复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那回吧。小长假，我陪你回家。”
    并不算意外的答案，周仲霄却说：“这次就算了。”
    林窈不解：“为什么算了?”
    “你朋友不是要来？”
    “都还没说好。”
    “那你想好了？”
    “什么想好了？”
    周仲霄看着她，“哪有悄摸回家的，肯定要见家里人，你想好了？”
    林窈不说话了。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刚满月的恋情，距离见家长还差一个青春期那么久。他话里的指向显然也是这个意思，这个“回家”，是她想的那种意义。
    太快了。
    她始终觉得自己的恋爱还没谈明白。结婚？天哪，光是想想就觉得头昏脑涨，晕乎且不真实。
    这次没等林窈回话，周仲霄已经给了回复：“我妈在那边又不会跑，今年回不了明年也能回，但你朋友不是每年都会来，我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今年不回去，不用着急。”
    林窈：“你不回去磕头烧纸吗？”
    周仲霄的语气很淡：“以前忙的时候也不是每年都回，家里人会帮着磕头烧纸，我妈也没托梦骂过我。”他笑了下，调侃说：“大概是理解吧，就像以前他们忙工作没空来看我，现在轮到我忙工作了，谁也别说谁。”
    林窈一阵心酸。
    周仲霄蓦地轻笑：“有时候还真搞不懂你。”
    林窈：“什么？”
    周仲霄伸手抽了张纸巾揩干，抹黑给她脸上擦了擦，揉团丢到床下：“胡思乱想一堆，最后绕过正确答案，继续胡思乱想。”
    “什么啊。”她有点不满。
    周仲霄把她抱住，郑重又认真的说：“是我一直在想尽办法拴住你，是我想留住你”
    “所以，你还愿意选我，就是我最想要的。”
    “自信点，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
    林窈眼眶一酸，然后拳头硬了。
    他果然偷听了！?
    第77章
    ◎“那你男朋友知道吗？”◎
    转眼又到周一。

 第144章

    昨天林窈想到公司的事情，还觉得心烦麻烦，可经过昨夜，人生的轻重重新有了定义，她忽然觉得这些事根本不值得损耗心神，反倒是周仲霄的事上，之前绝口不提的过往变成一道道疑惑，抓心挠肺。
    她有太多想问，可话到嘴边又堵住，不确定他心里愿不愿意提及，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么稳定的心态去回顾他这些年经历的人和事。
    上午的例会氛围不太好，所有人挨了顿批。
    公司对加班并没有硬性要求，但是自部门成立以来，他们的活儿就没断过，加上餐补和打车的福利补贴，九十点还一屋子人的情况很常见，反倒是上周五那样，刚到下班时间就集体消失，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能啊？肖总不在没人管你们了是吗？还记得这个月是季会月吧？”郭静兰三连输出却没得到什么反馈，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会议结束之后，所有人，把这周的工作安排发我一份！公司的确没有明文规定要强制加班是一回事，但是不把工作当回事的样子，态度摆烂又是一回事，肖总之前开人时候就说过，如果你们瞧不上这份工作，完全可以另谋高就，同类型的公司和职位一抓一大把，我们这儿不养大佛！”
    开完会出来，花妹第一个憋不住。
    “她是不是更年期啊，事情本来就多，现在还要浪费时间做什么表格！”
    高崽飞快拍她一下，花妹秒懂闭嘴，林窈回头看了眼，果然看到郭静兰站在会议室门口扫过来的眼神。
    一行人回到小屋，各写各的工作计划表，平静没多大会儿，花妹忽然爆了句“我艹”，扭头看林窈。
    下一秒，正窝在工位里摸鱼的高崽背直了起来，也看向林窈。
    八卦新闻的传播速度堪比光速，林窈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是一小段监控截频，肖煜开着载着林窈从公司地库离开，然后以这段截频为基础生出的说法是，公司高层借设立部门来占用公司资源、和女下属公费谈情，其间更是几次假公济私为女下属升职涨薪。
    视频的人像和车牌都打了码，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小作文明示暗示，但集团很多人都认识肖煜，tv部接洽支持的部门也很多，加上肖总嫡系的称号，彼此都很熟悉，几乎是消息一出，大家就迅速对号入座，女主角身份直指林窈，一点花边绯闻，不到一上午就席卷了集团公司。
    “这特么属于造谣了吧？”高崽把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能说明什么，下属连领导车都不能坐了？”
    花妹：“这就是造黄谣啊！”很快又发现华点，悄悄戳了一下高崽：“欸，你工资多少？”
    高崽警惕，“问这干嘛？”
    正是午饭时间，花妹本来想约林窈一起吃，但她说有事一个人走了，花妹憋一肚子话，终于还是和高崽组了饭搭子，两人凑一块儿细扒这事。
    花妹忸怩又好奇：“你说，肖总是不是真的私下给窈窈涨工资了？”
    高崽一脸无所谓：“关我屁事。”
    “你不在乎？”花妹凑近。
    高崽斜她一眼：“加了又怎么样，你嫉妒？”
    “什么怎么样！”花妹拍他一巴掌：“我们又不是一个岗，但你们是啊，熬夜干活都不少，要是窈窈工资比你高，你心里就不会不平衡？”
    高崽舌尖在嘴里舔了舔：“照你这么说的话，我是剪辑师，林窈是包装师，但我只做剪辑，林窈是剪辑包装全都做，她多拿点就多拿点儿呗，女孩子熬夜加班，还不许人家多挣点工资买护肤品啊。”
    “那照你这么说，论工作内容，白哥和窈窈是完全重合，窈窈做的白哥也一样做，论资历的话，那肯定是东哥最高，后期组把你刨开，如果窈窈工资比他俩都高，你怎么看？”
    高崽挑了一下眉。
    花妹：“而且你没发现吗，上周吃饭的时候东哥和白哥还安慰窈窈来着，今天都没怎么说话，他们会不会有想法啊？”
    高崽：“人家本来就不爱八卦这些，指不定人家根本不知道呢。”
    “这都中午了，吃个饭的功夫总能听说点什么吧，他们是不打听又不是听不见！”
    高崽有点不乐意：“我们男人才不计较这点小事好吧。”
    花妹冷嗤：“你们男人计较起来根本就没我们女人什么事了好吧！而且像东哥这样养家糊口的，压力大计较也多，如果发现自己工资还没一个小姑娘多，指不定多闹心！”说到这一拍大腿：“是不是有人故意来离散军心啊！？”
    高崽显然对这种阴谋论没兴趣，看了眼时间，拍拍她的肩膀：“上班了，靓女。”
    午休过后，谣言效应开始明显，有其他部门来屋里对需求的，眼神频频撇向林窈，林窈出门接水或者去楼下棚里帮忙，路过的地方总能带起一道道目光，并伴随微妙的提示声。
    从棚里回来的时候，电梯门一开，几个营销的提着咖啡正在说笑，其中一个恰好是李丛立那个助理。
    林窈和花妹提着设备靠边站，那个男助理忽然阴阳怪气的说：“有些人喜欢查监控，结果自己也被查了，这可有意思了啊。”
    花妹听得来气，提着设备箱的手都抓紧了，林窈忽然扬声说：“婳婳，咱们公司效率还挺高，出点事情追责找人，不到半天就有结果了。”

 第145章

    花妹反应贼快，立马接话：“真做了当然跑不脱，真凭实据摆在那儿，除非是造谣，没有的事，公司找什么人？”
    林窈挑挑眉：“是哦。”
    刚说完，电梯到楼层了，两人头也不回出了电梯往办公室走，隐约还能听到后面的男助理发出的嘲讽和不屑声。
    花妹一进门就炸了：“绝对是他！”
    高崽八卦雷达瞬间开启：“咋了咋啦。”
    花妹还没开口，白明远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猛地把门摔上了。
    屋里人吓一跳，高崽和花妹面面相觑，卫东来从屏幕前抬起头，冲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干活。
    林窈看了眼白明远。
    刚才门关上之前，她看到外面又有人影转悠，虽然不一定是跑来看热闹的，但关上门多少清净了些。
    八卦逸闻就是摸鱼调剂，忙起来也顾不上谁跟谁好了，下午的时间大家各干各的，没多说什么，快到下班点的时候，林窈来了个电话，她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出去接听，几分钟就回来了。
    “没事吧？”花妹现在高度关注林窈，转头问她。
    林窈笑笑：“没事，清明有同学过来玩，琢磨攻略呢。”
    花妹傻眼。
    你还有心情琢磨攻略？
    事实上林窈不止有心情看攻略，还一如既往的蹭完公司所有加班福利才打卡下班，这个点打车总要等一会儿，她刚把上车点的位置发给周仲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到是白明远。
    “白哥。”
    白明远单肩挎包，两手插兜：“等车还是等男朋友。”
    林窈笑起来：“一起等。”
    白明远扯扯嘴角：“你还挺稳啊。”然后点点头：“也对，就该这样。”
    林窈明白他的意思。
    能这么造谣的人肯定是为了针对她或者肖煜，但正因为她和肖煜什么都没有，对方不可能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才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用一段打了码的视频和似是而非的描述来把矛头指向她和肖煜。
    但凡她在今天这种气压里失智失态，去跟人解释自证，都等于在对号入座，结果只会越描越黑。
    不管造谣的是谁，他既不敢指名道姓，也不敢直接露她的脸，那她就该工作工作，该吃饭吃饭，什么利益输送私自加薪，有本事让公司来查。
    “我有个朋友，挺厉害的网红呢，她教我的。那些想要凭空污蔑你的人，不怕你不开口解释，你怎么解释他都能找到说辞来辩驳你，越骂他越兴奋；他怕的恰恰是精心准备发起进攻之后人根本不搭理他。心虚理亏、不敢面对这种扣帽子的说辞说多了也招路人烦，所以你就不理，他得憋屈死。”
    林窈伸出两根手指：“我今天鸡腿都吃了两个！”
    白明远连笑几声，忽然问：“那你男朋友知道吗？”
    林窈看了他一眼。
    白明远：“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当然，他会相信你，但不排除会介意你继续在这边工作。”
    “不会。”林窈一本正经：“他很懂事。”
    白明远一脸意外，揶揄她：“家庭地位不一般啊。”
    林窈嘿嘿笑：“相互理解嘛。”
    白明远还是笑，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过了会儿，他忽然说：“谈恋爱高兴吧。”
    “啊？”
    白明远这人有点被动慢热，你不搭理他，他也不会主动搭理你，以至于最初接触会误以为他为人冷淡。可就算关系热了，他也不是会八卦你私事的人。
    白明远：“没什么，就是看你最近状态挺好，遇到事儿也不放心上，谈恋爱包治百命是吧？”
    林窈：“你谈一个不就知道了。”
    白明远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不谈，费那劲。”他脸转向一旁，目光一顿，示意林窈，“欸，那边。”
    林窈顺着看过去，立马露出笑脸挥了挥手。
    白明远立刻说：“那你们路上慢点，我去那边打车了。”
    “哦，好！”林窈回头应声。
    白明远转身朝另一边走，到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已经到了林窈跟前，摘下她身上的包顺势拎在手里，动作熟稔又自然。
    林窈牵着他的手正在说什么，脸上还带着笑，怎么看都不像在委屈诉苦。?
    第78章
    ◎报警了？！◎
    回到第一件事还是洗澡换衣服。
    林窈站在淋浴下，盘算着这个月的安排。
    三月还没过半，日程已经满满当当。
    季度月的工作任务不用说，清明调休前的周末要去趟江苏，等最后一周忙完季会，就要准备小长假的出游了。
    又想起周仲霄之前的提议，林窈有点迟疑。
    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见家长实在有点快了。
    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妈妈已经去世了，那他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就算要去也得把大致情况摸准了，不然太影响发挥。
    林窈裹着浴巾出来，看到周仲霄在书房里，电脑开着，手机一条一条进消息，看着挺忙。
    她没喊她，回卧室换衣服，正吹头发的时候他又过来了，手机随意往床上一扔，站到她身后接过吹风机，虽然他动作挺温柔，但林窈就是感觉到一股低气压拢在身后，她从镜子里看他，像只乖巧任撸的猫仔一动不动。
    等头发吹完，周仲霄拔插挽线把东西放回原位，她终于开口：“周仲霄。”

 第146章

    “嗯？”
    林窈转头：“你是不是有事啊？”
    周仲霄顿了顿，说：“下班过来的时候碰到你同事了，你总叫她花妹的那个，随便聊了两句。”
    他这么一说林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花妹的嘴自带渲染功能，一分的事情从她嘴里出来能直接拔高到十分，林窈心道不妙，又想起白明远刚才的话，这会儿有点拿不准他怎么想。
    周仲霄走到床边坐下，冲她招招手。
    林窈起身过去，被他揽着腰抱住。周仲霄拿过手机给她看：“这是我认识的一律师朋友，今天的事情我跟他咨询过，杨婳那边也了解了一下情况，应该是有明确的视频和造谣内容流传，而且流传范围很广，当下要做的是保留证据，然后再追根溯源抓到造谣的人。”
    周仲霄把她搂紧，“放心，我陪着你。”
    林窈拿着他的手机，手指轻轻划动聊天记录，看他的叙述，也看对方的回复，划到聊天开始的地方，是个还没收的红包。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一哭，周仲霄立马抽走手机把她抱住哄劝：“没多大事，这事肯定不会轻拿轻放，我也不会让这人好过！别哭，起诉，我们直接起诉，多少钱都得把这事儿钉进他档案！窈窈，别哭了……”
    林窈整个人埋他怀里，他说一句她就重重点一下头，弱小，无助，又可怜。
    虽然在公司的时候，李丛立的助理贴脸冲她阴阳怪气，被她和花妹回怼回去，那些都不敢舞到她面前的议论和眼神也影响不到她工作赶进度，但在爱情里，摔倒了可以先爬起来，等回家看见爱人，再一屁股坐下去。
    有夸张的成分，可摔倒的疼是真的，被爱人呵护的感受是真的，所以眼泪也是真的。
    谈恋爱嘛，当然要酱酱酿酿，腻腻歪歪。
    林窈扬起脸，忽闪的大眼睛，小动物一样呜咽可怜兮兮：“那你抱抱我。”
    周仲霄盯着她看了几秒，给她抱的更紧。
    林窈侧过脸：“亲一下。”
    他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林窈侧过另一边：“这边也要。”
    周仲霄又亲一下。
    律师加了，建议听了，林窈在床上滚了两圈还不够，手脚并用抱住周仲霄，他配合的与她相拥，林窈把脸埋他怀里，在周仲霄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疯狂上扬。
    “明天要请假吗？”
    “请假干啥？”
    “休息两天？”
    林窈不假思索，“用不着。”
    周仲霄默了默，又问：“要帮忙吗？”
    “不用。”林窈摇头：“这事儿没完。”
    周仲：“打算怎么办？”
    林窈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揉了揉哭红的眼睛，瓮声说：“让他的子弹再飞会儿……”
    周仲霄有点没明白她的逻辑。
    谁的子弹？
    ……
    接下来几天，林窈照常上班干活，不止李丛立没有来找过麻烦，郭静兰都消停了，甚至有两次外面的人跑来溜达瞎瞄被她撞见，被她冷着脸盯走了。
    一屋子人心知肚明，距离季会没多久了，不管郭静兰之前盘了多少心思，现在都以季会为重，得先把所有片子做出来，平常这时候他们连请假都很难。
    大公司里荒唐多，男女间那点破事儿其实很寻常，放在平常，顶多嚼两天就过了新鲜劲儿。可肖煜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在公司的口碑和形象一直都是正面的，现在忽然爆出这么个事儿，涉事对象也是个板扎美女，加上两个当时人一个不见人影，一个没事人一样，越发加剧旁观者的好奇和猜测。
    一开始，林窈走到哪里，顶多是收获一堆眼神示意和小声议论，直到这天，她在洗手间直接听到了自己的事，以及同事们大胆的猜想。
    “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那女的贼喊捉贼，故意放料曝光肖总啊。”
    林窈裤子提一半，顿住。
    “呵，说不准啊。”
    另一个女同事对着镜子补口红：“反正我觉得他俩现在闷不吭声就不正常，搞不好一吭声就来个大的，直接官宣了。反正公司又没有明文规定上下属不能谈恋爱，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说肖占用公司资源和女下属私相授受，他的麻烦比较大，只要这事儿搞定了基本也就没啥事儿了，反正我觉得对那女的没啥影响，所以不排除是她为了捞名分爆料。”
    “怪不得她跟个没事人一样上下班，这女的真他妈稳啊。”
    “肖什么级别，能把他搞到手的有几个是简单的……”
    隔间的门忽然开了，林窈目不斜视的走出来，站到水池前洗手，两个女同事的声音戛然而止，从镜子里看清是谁后，又彼此互递眼神，林窈洗完手，转身看向她们，忽然伸手过去。
    两个女同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林窈的手从她们面前伸过，在壁挂式的手纸盒下扯了一张纸巾，擦完手团成团，出去的时候随意一抛，精准入箱。
    “靠，太嚣张了吧。你刚才看到她表情了吗？还挺享受别人议论她啊。”
    “别说了别说了。厕所果然不能说是非……”
    “听见就听见呗，我又不是他部门的，还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吹枕头风有本事直接官宣结婚啊。你看着吧，要真是她搞的这出，人家分分钟换了她。”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周五。

 第147章

    十点多的时候，肖煜风尘仆仆走进tv部，高崽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肖总！”
    整个屋里都像是活了一样，大家纷纷起身打招呼，林窈也跟着喊了一声肖总。
    肖煜的眼神扫过众人，在林窈身上停顿两秒，点点头：“五分钟之后开会。”
    主心骨回归，tv部一片欢腾。
    整个会议回到了以往的高效状态，前后不过二十分钟，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和关于季会的进度准备就已经理清，之前林窈被郭静兰压了好几个视频没过，刚好趁着这次开会全部报了一遍，肖煜很干脆：“会后整理一下，我看看。”
    林窈：“好的。”
    花妹和高崽在座位下面搞小动作，眼神偷偷交流。
    ——怎么回事啊这俩人，好正经的说。
    然后一抬眼撞上卫东来投来的提醒眼神。
    ——开着会呢，你俩当别人瞎吗。
    熟悉的会议氛围，每个人都很适应，除了如坐针毡的郭静兰。
    会议结束之后，林窈整理了一下最近要过审的几个视频，打包送去肖煜办公室。
    “肖总，标蓝是季会的，标红是近期需要用的几个重要视频。”
    肖总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休闲装，行李箱还靠在办公室的角落，林窈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等待指示。
    肖煜很快过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细节上跟制片再过一下，尤其是季会视频，内容上不能有任何出错。”
    “好的。”
    两人公事公办的走完一套流程，林窈收好硬盘准备回去，肖煜忽然叫住她。
    “还有事吗肖总。”
    肖煜看着她：“这段时间辛苦了，等我忙完手里的事，聊聊。”
    林窈微微一笑：“不辛苦，理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肖煜：“去吧。”目光却落在林窈的背影上，直到人出了办公室，他才转头拨通内线，眼底那一抹浅淡的柔情也在转眼间悉数消弭。
    “十分钟之后开会。”
    ……
    因为肖煜的回归，整个tv部的氛围都明快起来。
    万万没想到，人是上午回来的，事是下午闹开的。
    午休刚结束，公司上面就来了人，请林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众人一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林窈跟人离开，花妹有点慌了：“之前谣言传的那么厉害公司都没动静，怎么肖总一回来反而找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别瞎说。” 白明远皱眉。
    “也可能是调查。”龚倩安抚的说。
    花妹不放心，低头拨弄起手机，不一会儿捂嘴惊呼，把所有人召集过去：“快来看！”
    几个人围过去一看，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地点应该是在楼上的高层办公室区域，画面抓拍的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的背影。
    报警了？！?
    第79章
    ◎“老实点，别再让我抓到。”◎
    肖煜报警了。
    起初的原因是被造谣，但随着事态深入，剧情开始急转直下。
    首先是肖煜对公司的自证，自从他来到公司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不存在占用公司资源以权谋私的情况，其次是他部门的男女关系，也不存在所谓的私相授受，林窈在职期间的确有几次涨薪，但每一次涨薪的原因和流程都清晰明确。
    第一次是她刚进公司没多久，当时是没想到部门成立之后利用率这么高，刚到岗的几个员工加班很频繁，为了避免人员流失，在第一次季会之后，肖煜进行了一次集体涨薪。
    第二次部门成立后的第一个年会，当时也是为了营造一些激励的氛围，肖煜下了需求，是林窈想到把公司各部门的介绍做成吉祥物的拼图，类似中国地图的各个省份那样，每介绍完一个部门就增加一个拼片，最后合成一整个代表公司的吉祥物。
    但是涉及这个构想的包装工作，后期里只有她和白明远能做，白明远当时工作排满，所以是林窈独自负责完成的，效果出来果然给董事长留下印象，觉得把团队凝聚力表达出来了。
    严格意义上说，tv部能得到董事长的肯定，第一年年会开得好头功不可没，所以那次年会后，所有人得了一个红包，而林窈加了一次工资。
    第三次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后期四个人分工不同，偶尔会有交叉合作，郭静兰作为制片把控的是整个部门的具体进度，就后期个体来说，还是需要设立一个组长。
    当时肖煜第一时间找的是白明远，但是白明远婉拒了，说得好听是组长，其实没什么实权，后期拼命加班的时候还得被这个名头和加的那点工资捂嘴。
    然后肖煜找了林窈，她也接了这个任命，同时敲定了第三次涨薪。
    公司方面在和林窈了解完情况之后，又简单的和tv部其他员工进行了一些浅谈，大家对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都有印象，而且说辞一致。
    尤其白明远，直接表示林窈作为后期组长，能力显著办事效率高，都有迹可循，掺不了半点水。
    至此，肖煜和女下属的事情就算分明了，并没有什么私相授受，也不存在捣乱公司风气的说法，但事情并没有这么快了结。
    肖煜人不在公司，证据却搜集的很齐全，从聊天记录到人证对话，加上动用权限查到的监控录像，顺藤摸瓜找到了截取视频并发布谣言的始作俑者。

 第148章

    肖煜作为核心高管之一，主要任务是负责日常的运营以及长远的战略规划，但是近来这些不实的谣言在人为的引导下，传播的又快又广，已经超出了集团范围，直接影响到了他个人的形象信誉，甚至是他付出了很多精力的战略筹备，往大了说，影响的是整个集团的发展和未来。
    所以，在坐实对方造谣罪名的同时，肖煜的律师也做足了让对方受重罚的准备。
    肖煜一反常态的较真在集团掀起了一阵风浪，连着周末两天公司群都没消停过，林窈被花妹催着上号加了个群，刚进去没多久就99+，她无语的切了号，坚持了工作微信下班之后狗都不看的优良传统。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新的一周。
    造谣者从一开始坚决否认造谣，到证据确凿哑口无言，本来已经是实锤了，可过了个周末，他忽然反口表示自己并不存在造谣，他说的都是真的。
    营销总部的确有一位副总和女下属乱搞男女关系，破坏公司风气，但并不是肖煜总，而是李副总，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这人是肖煜和哪个女下属，但他的确为了搞噱头，把监控截图挪用在了这件事上。
    就在造谣者反口之后，集团这边忽然收到了很多告发李丛立职场性骚扰的消息，这些人里有些还在公司任职，有人已经离职，且或多或少的保留了一些证据，都在这时候一起曝光出来。
    “我靠。”花妹看的咋舌：“这狗比不干人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怎么好端端风光到现在的？董事长是他爹也不能这么纵容吧。”
    林窈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即便到了现在，职场性骚扰对于一个企业来说都是不值得闹大曝光的事情，他们压的不是受害者，而是对公司有影响的高层一旦犯错带来的负面影响，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所以要么是咬死了维护罪犯，把所谓的证据无效化，遇到硬茬一点的，就派代表出面，利用职业前程个人清誉等利害关系来劝受害者和解，主打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些女孩子虽然没有选择追究，但或是因为始终过不了这个坎在等待机会，又或是想要警醒自己，所以一直保留证据。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女关系被检举，导致李丛立在部门的某些关系处理失衡，一个他亲手提拔的女总监直接把李丛立包庇分公司吃回扣受贿赂的事情捅了出来，这下事情就完全变味了。
    在此之前，肖煜提出的营销方案里就有开发线上销售渠道这一条，但是这个议案进行的并不顺利，甚至在西安出差回来之后直接被代言的方案截胡了。
    开发运营线上销售系统势必让分销和款项路径更明晰，比起传统的销售模式，虽然不能说杜绝，但能很大程度上的压制私拿回扣的情况。
    这么一看，冲着肖煜来的这些事就很微妙了。
    短短一周时间，李丛立的那些指控就被坐实，开除是肯定的，至于私拿回扣、职场性骚扰的官司还在继续，短时间之内都支棱不起来了。
    造谣的员工也被开除，虽然他说的大部分属于事实，但错在把打了码的视频拿来为说法增加噱头，好在公开的书面和视频道歉后得到了肖总的谅解，批评教育跑不掉，但惩罚力度比之前轻了很多。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花妹，她聚拢一屋子的人分析战况，怎么想都觉得李丛立这个下场肯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也只有肖总能做到了。
    不愧是他们大tv之魂，永远这么一鸣惊人雷厉风行！
    高崽幸灾乐祸：“哎，有没有发现某人这周上班跟服刑似的。”
    说的是郭静兰。
    众人心照不宣的笑，龚倩看向林窈：“我之前怎么说的，只要等肖总回来，这些蛇虫鼠蚁就都舞不起来了。”
    她一句话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带偏，花妹第一个拉住林窈：“你不会还在想辞职的事吧，别啊，这不都没事了吗。”
    高崽帮腔：“就是，别的不说，就算辞职再找同行业岗位，薪资绝对提不上来。这其实挺好的，林组长，别走啊，我舍不得你。”
    林窈刚要开口，手机响了起来，是周仲霄打的。
    几个知情人发出怪音揶揄她，林窈作出招架不住的样子，摆手示意大家赶紧干活儿，起身出去接电话。
    自从知道公司的事情之后，周仲霄和她联系的比平时更勤，几乎是掐着她空闲的时间发消息过来，林窈偶尔忙没接到，就等着他大概空闲的时间再回过去。
    随着李丛立被处置，整个谣言事件就算告一段落，林窈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状态和之前无二，以至于很多人再看她的时候，神情态度又不同了，少了一些猜忌和轻蔑，有时候甚至主动上来打招呼。
    有次林窈打完电话回来碰到韩蕙，她身边跟着个新来的徒弟，提一袋果盒，见到林窈二话不说塞给她一盒，还专门跟身边的新员工介绍她，搞得新员工一脸小心，好像在看什么集团太子妃。
    就离谱。
    季会前最后一个周末也是清明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林窈定了周五晚上的飞机去江苏。
    周仲霄晚上要加班，没法送她，只能抽空给她打视频，林窈就一边收拾一边跟他闲聊，说了公司的事情，也说了这趟的安排。
    周仲霄正在办公室吃盒饭，瞥了眼镜头，“相机别忘了。”
    林窈收拾的动作一顿，转身双手捧过桌上的新相机包，怼向镜头，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兴奋：“我忘了我自己都不可能忘了‘你的’相机！”

 第149章

    周仲霄笑了：“嗯，这次不能陪你去，只能让‘我的’相机陪你去了。”
    林窈心中一动，小心翼翼把相机放到一边，双手捧着手机和他对视：“周仲霄。”
    周仲霄也看着屏幕里的她：“嗯？”
    林窈手指搅着马尾辫：“我这也算出差呢。”
    周仲霄只用了一秒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呢。”
    林窈冲着镜头虚点他：“老实点，别再让我抓到。”
    周仲霄：“这样，你打个车送相机来加班，我跟你出差。”
    “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
    周仲霄也笑，眼神始终没离开她：“过去之后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都记得跟我联系。下飞机之后有人接吗？”
    “放心，都安排好了。”
    “我给你打个车，等会把车辆信息发你手机。”
    林窈对着手机鞠躬：“谢谢老板。”
    匆匆结束通话，林窈刚出电梯就收到车辆信息，她按照地点过去顺利打上车，给他回了个消息。
    他始终是那句：【一定注意安全。】
    到机场之后，林窈顺利值机，距离登机还有一会儿，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刷手机找拍摄灵感，登录账号的时候发现一条私信，本以为是商务合作，点进去之后却愣了一下，身体慢慢坐直。
    她自嘲的想，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就陷入胡思乱想的风暴中。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足够林窈脑子里从混乱到平静，直到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她也没有回复这条私信，指腹一滑退出了软件。?
    第80章
    ◎“前女友吧。”◎
    下飞机后，手机通信恢复正常，林窈很快收到周仲霄的消息，让她把打车信息截图备份给他。
    林窈回了消息，等上车之后又接到岑晴的电话，问她想吃点什么。
    因为林窈到的晚，所以岑晴就没在外面订位置，选择点餐带回房间，林窈到了之后先洗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就看到一桌子好吃的，两人自在的窝房间里，边吃边聊。
    先是拍摄想法，岑晴自己读过那本书，高度赞扬文笔和立意，因为喜欢，所以想法层出不穷，想问问林窈有什么实现手法，林窈话不多，吃的也不多，但也没走神，岑晴提的很多需求她都有在认真考虑怎么实现。
    直到周仲霄的电话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林窈说了声抱歉，起身去接电话，整个过程很正常也很平和，通话结束的很快，但无论是电话里还是电话外的人，都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寻常。
    “怎么了？”岑晴的目光随着林窈坐下一并落下，语气里隐含关心。
    倒不是她想多管闲事，明明上次通话的时候这两人感情还好的很，林窈甚至在苦恼表达爱意的方式，但今天看来，总觉得透着一丝不够热烈的冷淡。
    岑晴担心是因为请林窈来这趟导致两人有什么矛盾，所以多问了一嘴。
    林窈一怔：“什么怎么了？”
    岑晴默了默，笑着摇头：“没什么，继续吧。”
    “嗯。”
    林窈来之前刷了很多视频找感觉，还收藏了不少，拿过手机找给岑晴看，因为不喜欢看到app图标上挂小红点，林窈所有的app都设置了消息不通知，只有登陆的时候才看得到消息进来，随手点开后台，又看到条私信消息。
    岑晴本来凑过来看视频的，无意间瞥到那一闪而逝的文字，愣了一下，偏头看林窈。
    林窈盯着那条消息，干脆点进去看了一眼。
    对方不止发了文字消息，还附赠一张照片。
    岑晴小心翼翼：“这是谁啊？”
    林窈盯着那张照片很久，淡淡道：“前女友吧。”
    岑晴眼睛瞪的老大：“她有病吧？来找你干嘛？”
    林窈笑起来，点进收藏栏给岑晴找视频，“可能暗恋我吧。”
    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岑晴有点拿不准，“你还能拍吗？”
    林窈翻找着视频：“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岑晴还想解释，林窈示意她不用多说：“来都来了，先干正经事，赚钱要紧。”
    岑晴理性上赞同，感情上还是略担忧。
    但接下来两天，她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林窈全程都很投入认真，拍摄的效率和效果也都很好，从一些细节上不难看出她是认真研究过的。
    这期间，周仲霄也照常打电话发视频过来。
    岑晴不知道周仲霄有没有察觉异常，但作为旁观者来说，她觉得周仲霄的消息来的有点密，倒不是那种心虚的找补，更像是嵌在明里暗里的一种报备，别说是林窈，她在边上旁听都能把他这两天的动线理的清清楚楚。
    岑晴便没多问，一样认真投入工作。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年纪相仿品味相近，对时下抓人的热点都有一定的嗅觉，整个拍摄过程一如既往的顺利，加上制作周期宽限，彼此都没什么压力。
    周日下午，岑晴亲自送林窈去机场。她在这边还有一个广告要拍，游园会的彩排也要一天，然后就是正式活动。
    “真可惜，你们要不这么忙，还能去游园会玩玩，现在地方文旅可会整活儿了，有些项目真的挺有意思。”
    林窈：“是挺有意思的，景色也很漂亮。”

 第150章

    “当然了，我接的活儿档次能差到哪里，哎，你有没有听过二十分钟公园效应？”
    林窈点头：“听过。”大概就是自然界对人体健康的良性影响，好的户外活动能保持心情畅快身体健康。
    “所以啊，我虽然飞来跑去没个消停，但我去的地方都能顺便让我充个电，你整天呆在电脑前，白瞎了一张漂亮脸蛋，全被辐射掉啦！出来走走，心情开阔，也就不会随随便便被小事影响了。”
    林窈听出她话外之音，笑着问：“我怎么又被影响了。”
    岑晴把买好的咖啡递给她一杯：“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咯。”
    她们提前很多来的，岑晴不急着走，林窈也不着急，两人捧着咖啡找了个地方坐下闲聊。
    岑晴憋了两天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两个人在一起还是需要沟通，有什么事你们好好聊，都是成年人了，我觉得霄哥也不像那种人，有问题就商量着解决，别自己堵心上。出片也不用急，五月之前就行。”
    林窈愣了愣，笑着摇摇头，又点一下头。
    岑晴：“你这摇头点头几个意思？”
    林窈想了一会儿，反问：“还记得上次在你家喝酒，你问我的问题吗？”
    ——如果重逢那个你付出很深感情却被伤得很深的人，是希望他过的潦倒悲惨而令自己扬眉吐气，还是希望他始终那么好。
    岑晴捏动塑料杯身，冰块格楞格楞响：“记得啊，有什么赐教？”
    “我觉得，”林窈像是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认真而郑重：“还是让他好好的吧。心想事成，和和美美。我酸点儿就酸点儿，没多大事。”
    岑晴眉梢高挑，撑住下巴，不予置评。
    林窈扣着杯身上的贴纸：“如果把十几岁的情窦初开单拎出来讲，我还是为自己抱不平，但在情窦初开之前，我们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爱人和朋友对我来说，是不同立场的陪伴和互助，而他对我来说，是爱人，也是朋友，他也让我变得更有底气，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知道背后始终有这么个人给我兜底，我也不会沦落到想象中那种悲惨境地。”
    岑晴：“多惨？”
    林窈撑着脸，一本正经说：“比如大暴雨天拖着箱子流浪路边，或者在桥洞下面卖艺摆摊被城管抓走，又或者去餐饮街后面翻垃圾桶吃馊饭，碰上也来吃饭的野狗。”
    岑晴：“你这什么跟什么呀。他给你的底气就是下雨有人给撑伞，你卖艺摆摊他硬刚城管，你吃馊饭他打狗啊？”
    林窈靠在她身上笑的肩膀直颤，岑晴把她推开：“认真点！”
    林窈如她所愿的认真：“也就是说，我觉得现在和他在一起很好，非常非常好，其他的我不想多想。就算以后有什么变故，那也是以后的事。”
    岑晴：“就算分开？”
    林窈顿了顿，点头：“就算分开。”
    岑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圣母体质啊。他现在喜欢你，你就和他在一起，哪天不喜欢你，你心平气和接受他移情别恋？合着你就是空窗期填缝剂啊？”
    林窈：“刚才是谁说她霄哥看起来不像那种人的？”
    岑晴翻起脸连自己都不认：“哪个傻逼说的，她懂个屁，知人知面不知心！”
    “既然是不知道的事情，就别吓死在自己的想象里。”
    岑晴一噎，“你这恋爱谈的，成长还挺快，感悟一套一套的。”
    林窈搅动冰块，漫不经心的说：“大概是因为被自己吓死过，结果现实的严重程度都没想象的一半厉害吧。”
    这是实战经验了，没得驳，但岑晴坚持己见：“我只知道人永远要先对自己好，太把男人当回事，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你说的特别对！”林窈给予高度肯定，岑晴以为自己终于打动她，正要深化一下自己的思想，就听她说：“但他例外。”
    岑晴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林窈看她膈应却词穷的样子，又笑倒在她身上。
    岑晴嫌弃的推搡她。
    这个世界的恋爱脑还没被烧光吗！
    ……
    返京落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周仲霄过来接她，隔着一段距离，林窈撒开行李就奔向他，周仲霄很配合的张臂迎接，画面唯美的就像偶像剧。
    刚跑一半，林窈硬生生刹住脚，原地转回去找行李。
    “差点忘了，相机还在箱子里。”
    周仲霄冷笑，“你让相机开车送你回去吧。”
    林窈嘿嘿一笑，等上了车扑过去，圈着他的脖子狠狠吧唧一口，催促道：“快开车，这边不能停太久。”
    周仲霄斜她一眼，发动车子往回走。
    这一路的忍耐都在回家后爆发。
    林窈头发都没吹干，人就被抱上了桌。
    两个书房的工作台都是周仲霄住进来之后新买的，优选原木，榫卯工艺，结实耐造，林窈看着被震到同频颤动的显示屏，心惊肉跳，一只手吃力的向后撑着身体，也防着设备翻倒。
    周仲霄找到她的手，交扣按在桌上，为她的支点加固，林窈难耐的仰头，给了他更好的角度来制定攻伐路线。
    又一场小别胜新婚的鏖战后，两个汗津津的人倒回床上。
    迷糊间，林窈忽然听到手机进消息的声音，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她以为他要起床出去，但周仲霄只是静了音，把两人的手机并排放到床头柜，关灯躺回来，抱着她睡去。

 第151章

    林窈翻身往他怀里钻，周仲霄的手从后滑下去，自然熟稔的捏了一把，顺势把她抱入怀中……?
    第81章
    ◎“肖总，我想辞职。”◎
    四月最后一个周一，林窈兑现诺言，请男朋友打车上班。
    等车的空档，周仲霄问起林窈公司的事。
    这两周发生的事包括处置结果他都是知道的，原本照他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那个造谣者，但随着那个造谣者反口倒戈，情况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造谣者只是营销下面一个普通员工，而肖煜却是公司核心高管，无论人脉还是财力都碾压前者，没有人授意，他怎么敢随便造这种谣？
    按照这个逻辑，情况开始不利的时候，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寻求自己的上线帮忙，但就结果看来，似乎不存在谁要保他。推导回来，要么他就是艺高人胆大敢造老总的谣，要么就是他上面的人甩锅速度过快，他求路无门，只能自救。
    如果不想承担对方那么严厉的惩罚诉求，那就要想办法为自己脱罪，比如证明自己不是在造谣。可他的所作所为都有迹可循，没法抹清，所以如果能证明他说的事情确实存在，就不算造谣。
    而且他的确没有指名道姓，连截出来的视频都是打码的，因为公司里行政一类的岗位，上岗后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快速记住所有领导的长相职级以及他们的车型与牌号，所以视频传出来之后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只不过，这个自救方法是他自己想到的，还是在绝望焦虑之间被谁提点过，就不好说了。
    毕竟事情反转以后，李丛立满脑门官司惹一身骚，肖煜却一改之前严厉追究的态度，对造谣者网开一面，从轻处理。
    如果真是肖煜在背后操控反击，那么不排除他接触过这个造谣者，双方甚至达成了某种一致，林窈在这个时候继续追究造谣者，坚持给对方迎头痛击，未必是肖煜愿意看到的，但要让林窈默许这个做法，多少也是委屈她的。
    “也就是说，高层内斗，你心甘情愿当个炮灰？”
    周仲霄猜到林窈的决定，脸色有点难看：“说法可以改口，但是截取无关视频制造流言是事实，这就是造谣污蔑！前两天哭着说不会轻拿轻放，这两天全忘了？”
    林窈挽住他的胳膊，耐着性子解释：“第一，截取视频的事已经有了结论，他承认了，也对内公开道歉说明。而且他改了说法之后，李丛立被查坐实罪名，就更和我无关了。现在无论是人证还是事实都不冲着我，我还上赶着对号入座告他造谣？”
    “至于第二，我们部门成立之后，肖总确实给我们省了很多麻烦和帮助。现在不是不罚，之是把主动权交给他，我要是单方面坚持追究，不就等于和肖总对着干了？”
    “再说了，你以为那些被骚扰过的女孩为什么等到今天才来发声？诉讼哪有那么容易，但凡公司要保李丛立，光是搜集有效证据就很难，现在是他墙倒众人推，才让她们得到了这个机会，主导去推的就是肖煜。”
    “还有多少理由，都说说看。”
    周仲霄油盐不进：“我怎么不记得你是个这么宽宏大量的人？所以考虑到你领导的权衡，想到还有比你更惨的人能拖他的福在这事上找回一点公道，你受的那点委屈和侮辱就都不算什么了是吗？今天他能为了自己的布局让你受点委屈，明天就能直接卖了你！你怕他什么，大不了不干了，离开这公司他什么都不是！”
    他脾气上来，多少有点口不择言：“还是说因为造谣对象是他，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换成那个李总，你还能这么体谅大方吗？”
    “周仲霄。”林窈松开手：“话过了啊。”
    手机响起来，叫的车到了，林窈转过身接电话，不一会儿车停过来，林窈直接朝副驾方向走，结果还没摸到门，就被后面追过来的男人拽着一起上了副驾。
    两个人都带了点气，一个拼命抽手保持距离，一个死命紧拽寸步不让，冷战了一路。
    下车点定在地铁站，因为林窈想吃卷饼。
    “谢谢师傅，下车给您付。”林窈下了车，站在路边付车钱。
    周仲霄站她身边，拿出手机问：“想吃什么？”
    林窈没说话，等付完车钱才抬眼看他。
    周仲霄也看着她。
    对视几秒，林窈深吸一口气，骂道：“吃个屁，大早上就找不痛快，气都气饱了！”
    周仲霄沉默几秒，语气明显带着求和的意思：“生气不管饱，还是得吃点。”说着尝试去牵她，林窈甩了两次没甩开，也就由他了。
    两人来到早餐摊子，林窈半推半就的点了个卷饼，加肠加鸡柳加鸡蛋加土豆丝加脆片。
    看着饱满到快炸开的卷饼，周仲霄忍不住建议：“要不再点一个饼，分开卷？”
    “不行，就卷一个里，分开卷就不是那味儿了！”
    周仲霄毫无原则的点头：“好好好，卷一个卷一个。”
    片刻后，林窈得到了一个炸药包似的卷饼，猛咬一大口，心满意足。
    到了分别的路口，周仲霄又请示一遍：“别气了行不行。”
    林窈两腮鼓鼓的盯住他，干脆的回答：“行。”
    周仲霄愣了愣。
    林窈莫名其妙：“干嘛，气也不行，不气也不行吗？”
    两人对视几秒，周仲霄先招架不住，别开脸笑了起来，林窈轻嗤一声，转身就走，周仲霄跟了上来。

 第152章

    “又干嘛。”林窈皱眉，“不上班了？”
    “我送你过去。”
    他执意跟着，林窈也没拦着，反正从他们公司侧门出去一样能通向他公司。
    周仲霄看着大口吃饼的人，还是问了句：“要按照你们肖总的意思处理，真不委屈？”
    肖煜或许一早就开始部署反击，但当时他不在公司，林窈受到的那些非议和指指点点都是实实在在打在身上的，而肖煜所谓的严惩追究和酌情放轻都不过是策略的一种，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角逐。
    他怕她心里委屈，但是考虑到长远，又不愿意和肖煜撕破脸，只能在利弊权衡下妥协。
    “林窈。”周仲霄很认真的重申：“我不是要替你做什么决定。如果这件事上你始终觉得委屈，只是怕以后待在公司会尴尬，你可以不用忍。辞职或者坚持起诉，只要你想做，我都陪你去。”
    林窈沉默了一会儿，问：“那要是我真的不委屈呢？”
    周仲霄没有再争：“你自己都能接受，我有什么好说的。”
    林窈挑眉：“你就不怀疑我是舍不得我们肖总？”
    他的表情凝了一下，变得无比认真：“别说这种话。我会当真。”
    林窈：“当真又怎样，生气吗？”
    “会。”
    林窈定定的看他几秒，轻飘飘说了句：“那你当真吧，气死最好。”
    说完挣脱他的手，又咬下一大口饼，转身大步走向公司，周仲霄刚迈步，她像是在脑后嵌了只眼睛：“再跟就绝交三天！”
    直接把他硬控在原地。
    ……
    加料果然太多了，林窈还没到公司，手里的饼已经吃不下去了。她用包装袋把饼包好带进公司，打算中午用微波炉打一打再吃。
    季会在即，所有有关的前期拍摄基本已经结束，办公室两个摄像这几天都跟着在跑会场调机器，只剩后期还有几个收尾的任务，相较于前两周的生死时速，最后几天反而稍微松了口气。
    还不到十点，花妹已经把日历翻了十一遍，并伴随感叹：“到底是哪个砖家发明的调休，能不能让他们自己来过过看……”
    高崽劝她：“不要对个人无法改变的事情过多抱怨，与其盯着这周六天的工作日，不如多看看后面的小长假，想想到哪儿去玩。”
    高崽的话提醒了林窈。
    这短时间她和齐思莹一直有联系，定好了来北京的行程，林窈已经可以预想这三天要打一场多么充实的仗。
    在把手头工作都落实的差不多后，林窈挑了个肖煜在办公室的时间，敲门进去。
    肖煜正在看几分文件，看到她来，缓缓靠向椅背：“怎么了？”
    林窈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平静的说：“肖总，我想辞职。”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肖煜看着林窈，眼神几经变换：“理由。”
    “我在咱们公司也干了几年，经历部门的成立到稳定，积累了一些经验……”
    “林窈。”肖煜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对我，你可以说点实在的。”
    林窈抿了抿唇。
    其实，有件事林窈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周仲霄。
    肖煜从西安回来之后大概就感觉到公司里氛围不对，提案受阻，小人挡道，所以他离开公司那阵并没有真的放任不管，相反，公司发生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所以也第一时间联系了林窈。
    他明确的告诉她，务必稳住，不要为了无谓的谣言去陷入自证陷阱，这样反而更麻烦，但这也表示他要她独自顶住公司那些风言风语，直到他回来处理这些事。
    事实证明林窈履行的很好，冷对谣言沉稳冷静，没着急也没发疯，工作任务一项都没落下，所以肖煜也清楚，对造谣者酌情轻量完全出于利益交换，多少让她受了委屈。
    “实在的就是，我想换个环境。”林窈笑了笑。
    肖煜眉头微蹙：“现在环境让你不适应吗？”
    “肖总。”林窈敛去笑容，认真的说：“我已经考虑好了。”
    肖煜斟酌一会儿，说：“这样，这次季会之后，只要董事长满意，我可以再给你加一千五。”
    林窈笑起来，客气也谨慎：“才闹这么一出，您敢加我都不敢要了。”
    肖煜的表情不太好看。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林窈试图开口：“肖总，没事的话我就回去走oa……”
    “你先等等。”肖煜再次打断她的话，短暂思忖后说：“之前我就说过，找时间要和你聊聊，这周季会为重，我抽不开身跟你谈。这样，我记得之前你有几天没休完的年假，是提前销假回来的，我给你补上，等你休完这几天假，回来我们再好好谈。”
    林窈没有说话，肖煜当她默认。
    “林窈，如果你实在想走，我希望是真正考虑好了才做的决定，工作好找，但好的工作不好找，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好好休息两天，也好好考虑，如果有什么要求，回来我们都可以聊。”?
    第82章
    ◎看到没，这才是好姐们儿！◎
    林窈这个离职提的悄无声息，和肖煜的那通电话一样，也是谁都没告诉。
    她刚回到工位就收到肖煜的消息，让她现在就走oa先把年假补了，言辞间也颇多暗示，希望她好好考虑。
    林窈翻出日历看了看，直接补到了小长假后面，整个过程郭静兰甚至都没露脸，直接线上通过，肖煜那边回复的也很快，林窈的小长假直接变成黄金周。

 第153章

    两对新婚夫妻是周六下午的飞机到北京，因为林窈这边季会已经结束，又是小长假前夕，大家都准点下班，林窈提前订了餐厅给他们接风洗尘。
    不巧的是周仲霄这边有个项目正在加紧收尾，小长假期间可能还要加一天班，他跟林窈商量：“我这边还在等修改意见，会有点耽误，你先带他们去吃，回头我报销。太晚的话不要一个人打车，我来接你。”
    林窈不是第一次招待过来玩的朋友，都快练成半个导游了：“没事儿，你忙你的，不用操心我这边。”
    简直省心的过分。
    周仲霄只能嘱咐几遍安全问题，又找她要了餐厅的位置，让她保持联系。
    林窈在公司附近买几杯口味温和的饮品和蛋糕面包，直接从公司赶去机场，好在飞机准点没有等太久，就是小长假的人太多，两边的人对着共享定位找了半天才碰头。
    “窈窈！”两个新婚少妇手挽手出现，见到林窈时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丢下男人和行李一路小跑奔过来抱个满怀，幸亏林窈撤手快，不然那几杯喝的都难幸免。
    “啊啊啊，好想你啊。”
    林窈被两人激烈的热情冲的愣了一下，两个男人带着行李跟过来，脸上的笑容无奈也宠溺：“先别顾着姐妹情深了行不行，人太多了，先撤吧。”
    林窈深以为然，王凯她是见过的，另一个袁叶的老公是第一次见，林窈跟对方点头致意。
    齐思莹松开林窈：“肚子好饿，我都没吃飞机餐，就冲着你安排的好吃的呢！”林窈把喝的递给她们：“先垫垫肚子，过去很快。”
    齐思莹看到林窈递送的动作，想起什么似的，回身从王凯手里提过一个小袋子：“我也给你带礼物啦！”
    旁边的袁叶愣了愣，伸手拦她：“你急什么啊，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聊。”
    齐思莹热情被打断，“行吧行吧，窈窈我们怎么走？”
    按照林窈的计划，接到了人之后就该直奔吃饭的地方，吃饱了就可以回酒店休息，可没想到这趟小长假之旅才刚奏响序曲，就先转奏了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怎么这么多人啊。”齐思莹看着人潮涌向机场线方向，有点不确定的拉了拉林窈：“我们还带着行李呢，挤得上去吗？”
    小长假前夕，人比往常要更多，路况也比往常更拥堵，林窈想的是效率和速度，所以直接选了家评分最高的餐厅，乘机场线直达，但今天人实在太多，排队都要排好一会儿。
    “要不打车吧。”袁叶看了眼指示牌：“就在那边。”
    机场线都这么多人，出租和网约车也绝对不会少，万一有事故堵上了，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但林窈多少有点经验，这时候与其帮人做决定，不如罗列选择让人自己选，“打车也行，但肯定也得排队，路上稍微堵一点。坐地铁不怕堵，出了这地儿到外面也更好打车，不过今天是小长假前夕，的确会很挤，看你们怎么选。”
    齐思莹立马摇头：“我宁愿堵路上也不愿意人挤人，而且我们还有好几个行李箱，坐地铁太麻烦了。”
    林窈看向其他人，两个男人完全随老婆的意思，袁叶皱眉：“万一堵车了会不会耽误你订的餐厅啊。”
    林窈笑笑：“也可能直接过了晚餐点，人反而少了。”说着看了眼餐厅信息，十点半打烊。
    “时间绝对够！”齐思莹当机立断：“打车吧。”
    林窈问其他人，大家都没意见，于是转道去上车点。
    然而今天人是真多，看着导流栏里弯弯曲曲排出来的队伍，齐思莹傻眼了：“这边也这么多人啊。”
    “没事。”林窈给她指了一下上车点：“车一直在进，前面也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上车速度还是挺快的。”
    齐思莹一脑袋撞进王凯怀里，王凯单手搂着她，另只手扶着行李箱，低头小声说着什么。
    袁叶拉过自己的老公：“窈窈，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老公曾元辉。”
    林窈和对方正式认识了一下，袁叶笑着冲曾元辉说：“这就是咱们结婚的时候给送礼物的那个朋友。我们是高中同学的那个。”
    林窈下意识看向袁叶的脖子，发现袁叶戴的就是她送的那条项链。
    曾元辉有印象：“听叶子说你工作挺忙，都没能回去喝杯喜酒，等下次回江夷让叶子请你吃饭。”
    袁叶瞪眼，故作凶相：“你再说一遍，谁请客？”
    曾元辉立刻补了句：“我报销。”
    袁叶笑着拧他，林窈也跟着笑。
    又等了十五分钟，队伍移动忽然变慢。
    齐思莹靠在王凯身上，语气有点躁：“怎么跟没动一样。”
    林窈也留意到了，垫脚往前看，发现出租进场的速度慢了，在地图上搜了一下，主干道那边一片紫红。
    “可能车太多堵了，或者出事故了。”
    “啊，那还要等多久啊。”齐思莹一阵哀嚎：“打车呢？”
    林窈用打车软件试了一下，排在前面的人数同样很多。齐思莹眉头一皱，表情明显不爽，王凯见状把她拉到身边，转头问林窈：“还是坐机场线会快一点吧。”
    齐思莹一听，脸色更不好看了。
    袁叶看了眼他们排的位置：“都排半天了，如果出事故肯定有人疏通，疏通之后就快了。”现在再去坐机场线，就白在这排队了。

 第154章

    王凯拍拍齐思莹，温柔的哄道：“等等也没什么，出来玩切忌急躁，又不是赶着通勤上班。”
    林窈很乐观的说：“大不了晚餐改夜宵。”
    齐思莹扯扯嘴角，忽然嘀咕了一句：“要是有辆车就好了。”
    她声音其实不大，但这会儿大家站一块，听得还是听清楚的。
    袁叶听得直皱眉，说了句：“你就是有辆坦克，来了也得堵着。”林窈只是在这边工作，买车哪有那么容易，人家又是接机又是导游已经很尽力了，齐思莹这话像是在抱怨林窈应该开辆车来，保不齐她心里会不舒服。
    林窈想了想，问：“大家想租车吗？”
    齐思莹从王凯怀里探头：“这边租车方便吗？”
    林窈：“租倒是方便。”但是堵车和停车都比较麻烦，停车费还死贵死贵的。
    她多少领会了齐思莹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自驾玩？”
    “对啊。”齐思莹不假思索说：“我们平时出去玩都是趁着周六日或者小长假自驾的，你试过就知道了，自驾真的很爽！”
    林窈：“那你一定不是开车的那个。”
    这话引起了旁边两位男士的深度共鸣，都笑了起来。
    “那不然呢！”齐思莹瞪大眼睛，傲娇的睨一眼王凯：“我都陪你出来玩了，你开开车怎么啦！”
    王凯任命的点头：“该该该，我该。”
    齐思莹问林窈：“窈窈，你有车吗？”
    林窈：“没有，但如果你们想自驾的话，租一辆也方便。”
    “可以啊！”齐思莹心情好起来。
    袁叶补了一句：“租车的钱我们分摊。”
    林窈笑笑：“还跟我客气上了，如果确定自驾的话我来安排，不过我技术不是特别好，到时候可能得轮流开，可以不？”
    “没问题！”齐思莹过来搂住林窈一顿贴贴，看向其余几个人：“看到没，这才是好姐们儿！我就说她最靠谱的！”
    林窈被她搂的直晃悠，这时候才问：“不过现在没车，只能先将就一下。我们是继续排车还是转机场线？”
    既然痛苦只是短暂的，那也不是不能忍耐，齐思莹当场改口：“不等了不等了，看到这长队伍我头疼！长痛不如短痛，去挤地铁吧！”
    林窈看眼袁叶，袁叶耸了耸肩，两个男人更是无所谓。
    齐思莹直接拉着人就走：“赶紧的，我都饿死了。”
    一群人直接走出排了好一会儿的队伍，直接空出一大截，后面的人立马上前填补。
    林窈回头，见袁叶多看了眼刚才排队的位置，落后一步拉住她：“是不是累了？这边过去还挺快，距离你们的酒店也不远，吃完了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袁叶笑了，“还行，走吧。”
    ……
    毕竟是小长假，地铁的人格外的多，虽然没有占到位置，但两个男人包揽了所有行李，全程耗时也不是很久，一行人在预定时间之前抵达了餐厅。
    刚点完菜周仲霄打电话过来，林窈跟桌上的人打了个招呼，起身出去接听。
    “到哪里了？”
    “到餐厅了。”
    “才到？”
    “耽误了一会儿。”
    周仲霄：“我这边快忙完了，就不过来吃饭了，晚点我过来接你。”
    林窈斟酌道：“不然，你就别来了。等吃完我自己打车回家。”
    周仲霄沉默几秒，“这是不想让我去的意思？”
    林窈：“你想来就来呗，谁绑着你手脚不让你来了。”
    “嗯。到了给你发消息。”?
    第83章
    ◎“你有情况了？本地人吗？”◎
    林窈刚坐下，袁叶把刚才那个袋子拿过来，放到林窈面前：“这是我和莹子一起送你的。这几天要辛苦你啦。”
    “搞这么客气呢。”林窈接到手里，还挺沉。
    齐思莹：“这是特别好的阿胶，你可以碎成小块炖化，你有没有那种隔水炖锅，炖化之后可以加鸡蛋、红枣或者冰糖，还可以加当归、白芍，加蜂蜜也行……”
    袁叶打断齐思莹的输出：“你这什么跟什么啊，都好几个版本了，不动手就别乱教好吗。”
    她提了个实际的：“你平时上班大概也没多少时间，也不用每次吃都那么麻烦，你可以做成阿胶糕，然后切成小块封好，放到冰箱，每天吃一两块，对女孩子特别好。你要是不会做可以上网搜，现在教程特别多还简单，要不你直接问我，我做过好多次了。”
    “阿胶糕？”林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做法都没记下，这比月经续命水复杂多了。
    齐思莹撑住下巴：“你是不是平时都不开火啊。”
    林窈想起之前合租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开火。”
    齐思莹惊讶道：“你租房的地方没有厨房吗？”
    林窈：“有倒是有，但是两三户合租一块儿，厨房用的比较杂，冰箱也都是混用。”
    “两三户？”袁叶咋舌。
    她和齐思莹毕业之后都留在本地，齐思莹自己有房子，袁叶虽然是在单位附近租房，但下面的县级市租金底，一千多的两室一厅能闭眼挑，干净舒适隐私感感强，住习惯了就很难接受三四户甚至更多户挤在一个屋里。
    简直比高中宿舍还令人窒息。
    林窈：“其实我就是比较懒，没那个动手能力，我到时候查好了让我妈给我弄，她最会弄这个。”

 第155章

    “哎对！”齐思莹兴致勃勃：“阿姨也可以吃的，我跟你讲，女人的保养不分年龄阶段，而且越早越好，等你觉得自己老了的时候那就晚了。”
    这点深得袁叶赞同，两个颇有研究的人开始向林窈灌输各种养生妙法，一不留神话题三级跳，从日常养生升级到怀孕养胎。
    “一定要吃燕窝！燕窝长胎不长肉，而且一听要买挑好的，你要买回来自己挑能挑的你生无可恋，我有个姐姐告诉我，她孕期一直吃，生出来的孩子都特别聪明，生病还少。”
    林窈：“燕窝不就是燕子口水吗？”
    齐思莹：“当然不是啦，严格来说不全是，你别听那些跟风黑的评论，它是有营养价值的！”
    林窈受教的点头。
    袁叶：“我最近在吃月见草油，他们说调理例假特别管用。”
    “那个因人而异啦，没吹的那么厉害，还不如吃……”
    林窈对养生的认知只限于保温杯里泡枸杞，虽然她插不上话，但是听的特别认真，也让讲的人越讲越起劲。
    旁边两个男人对女人话题毫无兴趣，正凑在一起聊房价和教育，直到上菜才暂停。
    等到开始吃的时候，又换了一波话题，开始聊他们之前自驾游的趣事，林窈又开始插不上嘴。
    这时，手机消息进来，周仲霄到了。
    林窈把定位发给他，可他没过来，只把停车位置发给她。
    林窈问：『都到了为啥不上来？』
    他答：『害羞』
    大概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转移话题，问她吃了些什么。
    林窈回：『燕窝』
    『晚饭吃燕窝？』
    林窈煞有介事：『很补的好不好！你知道燕窝的营养价值吗！』
    结果他回了句：『不就是燕子口水？』
    林窈低头笑。
    “怎么了？”袁叶一看林窈表情就不对劲，好奇的凑过来：“跟谁聊呢，心不在焉的。”
    齐思莹也被吸引过来：“你有情况了？本地人吗？”
    林窈：“放心，结婚肯定给你们发请柬。”
    齐思莹：“什么人物啊，谈了就拉出来溜溜啊，还藏着掖着，怕被抢啊。”
    林窈笑：“哪有。”
    齐思莹一点也不信：“你之前还说平时工作忙根本没社交，搞半天该谈的一点没耽误，说说呗，别吊胃口啊，不会是办公室恋情吧？同事还是领导？”
    不提还好，一提办公室恋情，林窈就在心里默默梗了一下。
    “你的餐桌谈资就只剩我了是吗？聊聊有实质的行不行，比如明天几点起，想去哪儿想吃啥。”
    齐思莹一脸没意思：“嘴可真紧。”
    王凯笑着说：“就按照你的路线来，咱们一切行动听指挥。”
    齐思莹举手表态：“能不能不要太早？我起不来，睡不好一天都没精神玩。”
    林窈：“就你这样还特种兵旅游？北京还挺大的，不少地方下午四五点就截止售票禁止入内了，如果不想太匆忙，可以选几个必打卡的地方，一天就好好玩一处。”
    袁叶皱眉：“来之前不都商量好了吗？窈窈给我们串的路线我觉得挺好的，而且现在又有车了，出来玩就好好玩，玩够本啊，回去了随便你怎么睡。”
    齐思莹往王凯身上一靠：“我的意思是说别太早，七八点就出发，人都没睡醒，对了窈窈，你跟我们一起住酒店不？”
    林窈愣了愣。
    他们来之前，林窈对酒店也做了攻略，一开始她推的都是性价比较高的酒店，结果齐思莹一家都没看上，不是嫌没特色就是嫌没有度假氛围，最后选了三家换着住，价格也是节节拔高，主打一个体验感升级。
    袁叶看一眼林窈，说：“她有住的地方住酒店干什么。”
    齐思莹：“我这不是想着你和我们一起住，省得来回麻烦么，不然白天咱们刚结束你就着急要回去，住一块晚上还能续夜场一起玩，而且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也不放心啊。”
    林窈吃着菜，没有立刻答应：“我看情况吧。”
    袁叶瞥了眼齐思莹，齐思莹挑眉，没有再坚持一起住酒店的提议。
    吃完饭，一行人出了餐厅，林窈陪他们等车。
    王凯对林窈说：“我们几个一路，你一个人，车来了你先走吧。”
    袁叶附和：“是啊，你先打车走，路上注意安全。”
    齐思莹从王凯身前探出头：“现在和我们一起住酒店还来得及哦！”
    林窈冲她笑笑：“住不起。”
    齐思莹抖着手指跟左右道：“你看她，月薪过万，在北京住比我们贵几倍租金的房子，还假装哭穷！”她无意间往林窈身上瞥了眼：“哎，你是不是忘拿包了？”
    林窈今天就没带包。
    她猜到今天下午过来肯定人多，早上出门就选了套兜多的休闲工装，揣着手机纸巾和充电器就出门了。
    齐思莹勾着一只lv，觉得不可想象：“你居然能做到出门不带包？”
    林窈：“有时候不带比较方便。”
    袁叶忽然拍拍身边的人：“哎，车来了。”
    林窈：“你们也累一天了，还有这么多行李，先上车去酒店吧，我自己打车也方便。”
    四个人刚好坐一车，林窈弯腰从窗户跟他们挥手：“回去早点休息。”
    袁叶：“你也是，注意安全。”

 第156章

    车开走，林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来，她接听电话，拉长调子：“来了——”
    ……
    这一边，车开出一段，齐思莹挨着袁叶夫妇坐在后面，神色好奇地问：“哎，你说窈窈到底有情况没？”
    袁叶靠在曾元辉身上打了个哈欠：“应该有吧。”
    林窈发消息时候的，神态绝对不是跟一般朋友。
    “我也觉得，可你说她干嘛藏着掖着的？”
    袁叶缓缓看向齐思莹，齐思莹压低声音：“会不会是……那个啊？”
    车里变的有些安静，两个男人都没吱声，袁叶皱皱眉：“不会吧。”
    “不然呢？正常恋爱会拿不出手吗？”
    袁叶挠挠脸：“可能真是八字没一撇，不想太早说呢。”
    “那就更没必要捂着啊，咱们还能帮着出谋划策呢，不过我也不肯定啊，就是觉得她有点怪，像是不太愿意说。”
    曾元辉：“说不定谈了个大人物，不方便透露身份。”
    齐思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曾元辉：“说不准啊，这可是首都，明星名人扎根，你同学条件也好，说不定就遇上了。”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袁叶耸耸肩，齐思莹没再说话。
    从餐厅到酒店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齐思莹虽然嚷嚷着要续夜场继续玩，可一到酒店就只想赶紧回房间休息，倒是袁叶晚上吃的有点撑，放完行李想出去随便逛逛，两对夫妻便分开行动。
    袁叶给林窈发了个消息，也问她到家没有，不一会儿林窈回消息，还在路上。
    曾元辉看到两人聊天，问：“你们三个上学时候关系很好吗？”
    袁叶点点头：“一起上下学，挺聊得来的。”
    曾元辉忽然笑了一下，袁叶察觉：“笑什么？”
    曾元辉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就是觉得小齐挺有意思。”
    袁叶皱眉：“你又阴阳怪气是不是。”
    她心里清楚，曾元辉不太喜欢齐思莹。
    当初袁叶和他是通过熟人介绍认识的，算是相亲，当时齐思莹就很八卦这事儿，追问袁叶的相处过程。
    然而一个人说的和一个人听到总是两回事，在袁叶的阐述里，齐思莹只觉得曾元辉又穷又抠，十分下头。好几次袁叶和曾元辉因为结婚的事情没谈拢，齐思莹开口就劝分不劝和。
    这事儿还是袁叶跟曾元辉和好之后无意间说出来的，他把齐思莹数落曾元辉的话都转述给他听，曾元辉听后什么都没说，笑了两声，只是这之后再有关齐思莹的事，他开口多少都有点阴阳怪气。
    “我说什么了？”曾元辉觉得好笑，却也懒的辩解。
    袁叶追问：“那你说说，哪里有意思。”
    曾元辉两手插兜任由她挽着手臂：“就说你北京这朋友，不知道她是希望人家好，还是希望人家不好。”
    袁叶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第84章
    ◎床上黑黑的一条人影◎
    林窈一上车，周仲霄就看到她手里提的东西。
    “这什么？”
    “阿胶。”
    周仲霄多看了一眼，又看她：“朋友送的。”
    “对呀。”
    周仲霄收回目光，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林窈眯眼：“你这一‘嗯’是几个意思啊。”
    周仲霄不答反问：“想怎么吃？”
    林窈来了兴趣：“你会弄？”她想起袁叶说的那个阿胶糕，跟他描述了一下，周仲霄缓缓打方向盘：“没做过，但应该不难。”
    等回到家，林窈去洗澡，周仲霄把阿胶放到食材柜，拿过手机查阿胶的做法。
    短视频大热，各赛道人才济济激流勇进，光是一款阿胶糕都能做出好多个花样来，配料也是各不相同——玫瑰花、核桃、葡萄干、黑芝麻、红枣、各种干果，有林窈喜欢的，也有她不喜欢的，周仲霄集各家所长，大致整理了一份她会喜欢的配料表。
    有段时间没登账号，后台有不少私信，大多都是商单，到北京工作之后他就没怎么接单了，正要清理，忽然在众多私信里看到了一条陌生账号发来的消息，表情顿时凝重，抬眼看向浴室方向。
    林窈还在浴室，周仲霄看向她放床头的手机，一股不该有但一秒比一秒更强烈的念头在心中驱使，他握紧手中的手机，眉目沉凝。
    人一分心，对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她好像才刚进去，又好像已经进去足够久，水声随时会停，她也随时会出来。
    他忽然想起刚在一起那周吵过的几次架，想起她的敏感尖锐和难以琢磨。
    这段时间以来，一切好像都在步入正轨，可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始终埋藏着还没拆封的暗雷。因为是她，他忽然就不知道该从哪一步下手，也怕哪一步没有处理好，她就会决绝又坚定的转头离开。
    浴室门忽然开了，林窈拎着毛巾出来到阳台挂好，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人，吓得一蹦：“你杵这儿干嘛？”
    周仲霄偏了偏头，“过来吹头发。”
    性能良好的吹风机并不躁耳，林窈坐下后刚拿起手机准备刷刷视频，忽然听周仲霄问了句：“今天为什么不想让我去见你朋友？”
    林窈原本要点开短视频，闻言动作一顿，手滑点进了影视app，索性找了个动漫放出点声音，让房间显得不那么沉闷。

 第157章

    “她们不是认得你么。”林窈声音放低：“要知道是你，肯定又要瞎猜开玩笑，挺没劲的。”
    周仲霄给她把头发吹干，收了吹风机放回原位，回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林窈抬起眼，他笑着问：“怕我开不起玩笑？”
    林窈：“是我开不起玩笑。”
    周仲霄看出来她兴致不高，没再多问。
    林窈抓了抓已经干透的头发，想起正经事，拿过手机搜租车小程序，周仲霄在她拿手机的时候就看了过来，不动声色瞥一眼屏幕：“要租车？”
    “嗯，自驾方便一点。”
    周仲霄弓着背，下巴搁在她肩头：“开我的。”
    林窈划着手机选车：“你不是要去公司，我开你的你开什么？”
    周仲霄真诚的建议：“你可以请我打车。”
    林窈推了一下他的脸。
    预定好车，林窈把手机放床头倒在枕头上：“累了，睡觉。”
    周仲霄看一眼她倒扣着的手机，伸手关了灯。
    ……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各忙各的，但周仲霄始终留了一分注意力在林窈身上，看她翻出那个能装很多东西的斜挎包、挑拣创可贴、应急喷雾、防晒、纸巾，充电器，直到把那个包装的满满当当。
    出去玩总要拍照，收拾好随身包后，她跑去卧室一阵翻检，出来的时候提的是自己的那台旧相机。
    周仲霄把她载到地铁口，“为什么不直接打车过去。”
    林窈不紧不慢的拉开车门：“来得及。”
    周仲霄看着她往地铁走的背影，忽然叫住她。
    “窈窈！”
    林窈转身回头。
    周仲霄紧握着方向盘，酝酿几秒：“出去玩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林窈已经习惯他这些嘱咐，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比了个“ok”。
    等林窈进了地铁站，周仲霄发动车子往公司去，刚开出一段，又在路边停了下来，握着方向盘静坐一会儿，拿过手机拨号。
    电话接通，听筒传来的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困倦和微不可察的愉悦。
    “难得你会主动打给我，有事吗？”
    周仲霄：“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事。”
    “怎么了？都是老同学，打个招呼而已，没什么吧。”
    周仲霄眼神一凝，用力握住手机。
    “杨嘉荷，有意思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又笑了：“什么‘有意思’？我就是知道你们在一起了，祝福一下都不行？分开这么久还能在一起，听起来像真爱一样，总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被破坏影响吧？”
    “你找过她？”周仲霄捕捉到重点，冷声质问。
    对方微微讶异：“当然了，怎么，她没告诉你吗？”然后又了然：“也不奇怪，你不也不敢告诉她和我见面吗？从这点上来看，你们还真挺配的……”
    周仲霄挂了电话。
    他开始仔细回忆了这几天的情况，试图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她的异常，但一直到刚才为止，她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是那么的正常。
    刚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随便一件事情就能引起她情绪的连锁反应，可为什么这件事上，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
    林窈路上一点也不着急，出站的时候买了个灌饼拿手里吃，等到酒店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她给齐思莹和袁叶都发了消息，过了十几分钟才有回复，一个在化妆，一个刚起床，她收了手机，坐在酒店大堂把饼吃完。
    九点半的时候，袁叶下来了，出电梯的时候还在抱怨：“她到底还要多久啊，所有人都等她一个人！最烦她这样，上学时候就要所有人都等她！”
    曾元辉无所谓的说，“那就分开玩，各自行动不是更方便。”
    袁叶更闹心了：“哎呀你别添乱了！都计划好了就别再变动了行不行。”
    曾元辉一脸麻木：“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还要和她一起玩，该，该你等。”
    这番话成功引火烧身，袁叶瞪他一眼：“你要不想玩那你早说呗，等来了又说这种话，什么叫我该啊？我该什么了，你……”
    “叶子。”林窈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袁叶发一半的脾气当场压回去，换上笑脸：“咦，你刚在哪儿呢，都没看到你？”
    林窈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租的车到了，刚去收了一下，吃过了吗？”
    “吃过了。”
    袁叶勾过林窈的手臂往休息区走，直接不理曾元辉：“我们去那边坐坐。”
    又等了半个小时，齐思莹终于挽着王凯从电梯出来。
    林窈正和袁叶聊拍照技巧，袁叶眼神一转，先看到了齐思莹，没等林窈说完，直接站起来对齐思莹嚷道：“你怎么不明天才下来！磨磨唧唧慢的要死！”
    齐思莹嘚嘚瑟瑟转了个圈，长裙甩出优雅的弧度：“怎么样？”
    “你再怎么打扮上限也就在这儿了！”
    齐思莹眼一瞪，跟袁叶互呛起来，林窈坐在那看她们两个互相评价对方，拎起自己的两个包：“人齐了就出发吧。”
    齐思莹看到林窈的相机包，充满期待，“窈窈，今天的大片全靠你了！”
    袁叶挽过齐思莹，笑盈盈的：“出发！”
    ……
    刚结束完一个短会，周仲霄看了眼手机，林窈没有任何消息。
    他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发消息过去，到中午饭点才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

 第158章

    「在吃饭了。」
    周仲霄看着这条回复很久。
    为了项目顺利收尾，保住后面两天假期，整个部门都很拼，九点左右的时候周仲霄收到甲方的回复，众人才算刑满释放，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回家。
    周仲霄给林窈打电话，又是响很久，好在这次接了。
    “我在回家路上了，打的车。”
    说话有气无力的。
    周仲霄没有多问，只说：“我也很快到家，想不想吃点什么？”
    “不吃了，你开车慢点。”林窈慢吞吞的嘱咐，两人很快挂了电话。
    周仲霄用了比平时更短的时间到家，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他心下一沉，立刻摸出手机给林窈打电话。
    嗡嗡的震响从房间里传来。
    周仲霄反应了几秒，走到卧室门口，只看到床上黑黑的一条人影。
    他连忙走到床边，弯腰轻推床上的人：“窈窈？窈窈？”
    林窈被晃的惊醒，一脸懵逼：“嗯？”
    她居然就这么趴这儿睡着了。
    周仲霄起身走到开关边：“我要开灯了。”
    林窈连忙捂住眼睛，只听啪的一声响，房间明亮起来。
    她慢慢适应光亮睁眼，先看到周仲霄脚上的皮鞋，瓮声道：“你怎么不换鞋啊。”
    周仲霄没说话，转身出去换了拖鞋，也把门关上。
    回到房间，林窈盘腿坐在床上揉眼睛。
    北京干燥，风大尘重，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换衣服洗澡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今天居然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床上睡着了。
    周仲霄给她倒了杯温水，林窈接过一口干掉，人才稍稍回了点神。
    “很累？”他轻轻拨弄她散落的碎发。
    林窈点点头，他拍拍她：“先洗澡换衣服。”
    林窈愣了一下，像是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回家的关键步骤，连忙爬起来去洗澡。
    周仲霄看到她放在桌上的相机包，过去打开。
    相机快没电了，翻出相册，今天一天就拍了一千多张，当中大部分是夫妻合照或者她两个朋友的单人照。
    周仲霄一路拉下来，终于在这些照片里发现两张她和朋友的合照，但拍照的人显然是个外行，图片不存在任何光影构图的处理，就是张匆忙的游客照。
    相机再次跳出电量低的提示，周仲霄关机，翻出备用电池换上，结果备用电池也没电了，他放下相机，找出充电器给电池充电，一转头，看到林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顿了顿，忍住去翻的冲动。
    困的时候，洗个澡反而清醒很多，林窈睡了一觉，洗完澡出来，人终于活了。
    “你去洗吧。”
    周仲霄伸手把她拉到腿上坐下，“还困吗？”
    林窈：“还行。”
    他亲她一下，“等我。”?
    第85章
    ◎“我见不得人？”◎
    林窈直接被这两个字吓醒了。
    等个屁！
    她今天累得要死，谁都别妄想再磋磨她！
    林窈坚定的躺床上，抓着被角滚了一圈，严防死守的给自己团成蚕宝宝，周仲霄冲完澡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床上长长的一条。
    林窈已经昏昏欲睡，但她防着他，床垫刚陷下去就猛的睁眼，战术后仰警告他：“老实睡觉，别来啊。”
    “来什么？”周仲霄一脸莫名其妙，坐在床边擦头发，林窈见他真没那意思，又欠飕飕的自己滚过来，往他腿上一枕，抬起两条腿凌空蹬自行车。
    周仲霄捞住一条小腿捏腿肚子，林窈酸爽的嗷叫，尝到甜头，干脆原地转向，把腿搭他身上，催促的抖了抖——两条腿都要。
    周仲霄给她揉腿肚子，随口问起今天的行程，林窈闭上眼睛享受服务：“还不就那样。”
    打卡景区，排队一小时逛完十分钟，买完水又找厕所；拍照是必须的，这也是耗掉她大部分体力的原因，可哪儿哪儿都是人，一开始还会特意找角度，最后秉着后期修的原则，想怎么拍怎么拍；停车场几乎爆满，来的时候一不留神停很远，走的时候她得提前跑去开过来。
    餐厅是一早就定好的，可没想到线上预订到了也得等桌，齐思莹不想等所以临时换了附近人少的餐厅。
    事实证明人少不是没有道理，开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味道居然可以做的那么差，一顿饭吃的并不开心，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就氛围感受来说，作为本地导游的林窈，似乎对这场错误的选择理所当然的负有责任。
    吃完林窈去结账，被结伴而来的王凯和曾元辉拦下，两人开始了你推我搡抢结账，林窈看了两秒，直接递过手机付了款。一行人前脚刚出餐厅，齐思莹和袁叶后脚就跑去买小吃点心，吐槽刚才的餐厅难吃，而林窈则开始考虑晚餐地点。
    “那晚上吃的什么。”周仲霄问。
    林窈闭着眼，麻木道：“自助。”
    爱吃什么吃什么。
    周仲霄摸她的肚子：“你这也不像吃撑了。”
    林窈一条胳膊横过眼睛：“没什么胃口。”
    “吃完饭还干什么了？”
    “不知道，送他们去了民宿我就回来了。”回了家倒头就睡，幸亏今天出门只涂了个防晒没化妆。
    周仲霄伸手摸到她脚踝，林窈以为他要挠痒，下意识要挣扎：“你干嘛！”结果被他一把按住，大手顺势握住她的脚捏了两下。

 第159章

    “疼。”林窈好久没有走这么多步，脚疼的厉害。
    周仲霄松开她，起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盆，里面是温度正好的热水。
    “泡个脚再睡。”
    林窈本来想泡的，可一想到要刷盆烧水就又懒得动弹了。
    “周仲霄，你真是个好人！”
    她一脸感激，爬起来把脚泡进去，张开双臂往后一趟，浑身上下都写着舒坦，周仲霄坐在她身边，转头看了她一会儿，拿过手机来看。
    app后台有新私信，周仲霄刷了刷，都是请求合作的商单。
    之前收到的那些私信他已经删了，没有再发来。周仲霄转过头看回林窈，忽然他眼神一动，俯身下去细看，轻声喊她：“窈窈？”
    回应他的只有绵长均匀的呼吸。
    又睡着了。
    ……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林窈整个人还是懵的，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结果被人提了起来：“赶紧起床。”
    林窈生不如死，摸过手机看了一眼，一怔，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重新看，五点半。
    “我定的是七点半啊……”
    周仲霄站在床头穿好衣服：“你拿的是我的手机。”
    还真是，林窈换回自己的手机，定的闹钟还在：“我就说我的生物钟觉得不太对劲，你干嘛定这么早？今天不是不用加班了吗？”
    “嗯，不加。给你半小时，赶紧收拾。”
    林窈用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要跟我出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林窈却并没有立刻表现的兴奋，反而说：“你难得休息，在家待着呗。”她的语气十分真诚，让人觉得接下来就该接一句——我又不是去玩。
    周仲霄走到床边坐下，“我见不得人？”
    “不是。”林窈没想到他怎么拐到这里的，她想的就不是一回事。
    周仲霄忽然说：“哎，我们在一起之后，好像还没出去玩过。”
    还真是，林窈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周仲霄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兜头丢去一套衣服：“赶紧收拾。”
    周仲霄找的是套运动装。林窈也确实懒得打扮，吸取昨天的经验，便于行动的服装和舒适的运动鞋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换好衣服，洗漱完之后随便拍了点水乳，然后认真的涂了防晒，一抬头，镜子里的脸素面朝天，虽然也漂亮，但比起精心打扮的视觉冲击还是逊色了点。
    她捏着衣角在周仲霄面前转了个圈，把运动服穿出晚礼服的架势，问：“这样可以吗？”
    周仲霄同样一身运动装，头上扣一顶黑色鸭舌帽，从上到下扫她一眼：“挺好。”说完顺势在她脑袋上也扣了顶帽子，林窈偏身看镜子，发现和他的帽子款式一模一样，故作惊讶的捧住脸：“我们看起来好像一对情侣哦！”
    周仲霄捏着帽檐把她扯回来：“所以呢，给你造成什么困扰了吗？”
    林窈把他环腰一抱，咯咯地笑，周仲霄垂眸与她对视，也弯起唇角。
    林窈忽然就比昨天出发的时候多了一些期待。
    出门的时候，林窈看着停在车位上的大g，愣了一下：“你开郑时珣的车回来的?他借你的？”
    “抢的。”周仲霄拉开车门：“我今天限行啊。”
    所以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今天出门的打算了？
    两人出门吃早饭，本来以为吃早饭就是在附近对付一顿，可听到周仲霄导航美术馆，她立马猜到他的安排。
    以前有同学朋友来找林窈，她也是大一早带着他们看完升旗就往牛街到磁器口一带吃早餐，越是本地口味越只吃口新鲜，打个卡的事，往往不会再为这一口赶第二回早。
    本来林窈给齐思莹她们做的计划也有这一环，可她们起得太晚，等过来的时候有些品类早就卖完了，想吃点别的人更多队更长，不想耽误行程就得赶早。
    于是，出门的时候还是周仲霄载着林窈，等下车之后就变成林窈熟门熟路带领周仲霄。
    到店里不仅人少，还碰上刚出锅的新鲜糖油饼，林窈喜欢甜的，糖油饼也喜欢双面糖，外酥内宣不会太甜，简直是碳水界的奢侈品。
    虽然但是，她每次都吃不完一整个，往往是留一半回去放冰箱，第二天用微波炉叮一下凑合着吃，不过今天不同了。
    “揪多少吃多少，饱不饱看技巧！”
    绝美的焦糖色油饼，林窈和周仲霄一人捏一边，同时向两边发力开撕，喊完一二三，林窈使坏找了对自己有利的角度撕扯，结果周仲霄只撕下手指捏住的部分。
    林窈爆出一阵大笑，拎着几乎完整的一大块糖油饼炫耀，周仲霄配合的举起指尖那一小块，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笑完，林窈把饼一撕为二分给他，周仲霄还捏着那一小块糖油饼，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变成了一个比心的动作——爱您。
    “你好恶心！搓一手油！”
    周仲霄作直接把那小块往她嘴里塞，林窈眼疾手快，半张饼直接怼他嘴里，转身跑了。
    半张油饼刚好吃到回车上，两人用湿巾擦干净手，继续奔赴下一家，秉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各样买一点，再一起分着吃。
    吃完包子、肉饼，粘豆包，已经很饱了，周仲霄又弄了碗炒肝儿，林窈不想扫兴，捏着勺子搅了搅打算尝一小口，就听他说：“别用勺啊，本地吃法，端碗转着吸溜。”

 第160章

    林窈：“你吸溜一个给我看看。”
    他还真就风度翩翩的转着碗吸溜一圈，然后又端着碗递回她面前，挑了挑眉。
    林窈忍无可忍：“本地人也是自己吸溜自己的吧！”
    周仲霄也不反驳，就这么偏头看着她，耐心的等着，林窈和他对视两秒，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跟他分着吃了一路。
    可她还是做不到在他的吸溜轨迹上跟着吸一圈，便用勺子舀了一勺，结果刚碰到嘴皮，整个人跟过电似的抖了下，勺子掉回碗里，她噗噗忒忒吹嘴皮。
    好烫！
    周仲霄眼角眉梢都在笑：“本地吃法果然是有道理的。”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转着碗又吸溜一圈。
    林窈舔着嘴唇，阴森森的剜他一眼：“食物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逼我扣你头上的。”
    周仲霄作受教状，肉眼可见的收敛。
    吃完还不到九点，林窈给那边发消息，两对儿都刚起，林窈说买了口味地道的早餐，结果一个两个都兴趣缺缺。
    “我们订的酒店含早的，品类还蛮多的，你说的都有，不过味道一般。”齐思莹回复。
    都是吃个新鲜，大概觉得东西就这么个东西，再厉害也就那个味儿了，刻板印象一旦形成，很难再有兴趣继续尝试。
    林窈跟周仲霄汇报了一下结果，指指旁边一堆：“那这怎么办？”等到问他们再去买，浪费时间还未必买得到，所以林窈就着容易携带的品类多买了一份。
    周仲霄无所谓：“放着啊，又不会坏，明天热热说不定又是个味儿。”
    林窈闻言，忽然也觉得不是什么事，前一秒那点小小扫兴感在这一秒荡然无存。
    对啊，明天的早餐这不就有了吗。?
    第86章
    ◎你是不是偷看攻略了？◎
    驱车离开的时候，林窈看着外面的街道，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城市有误解。
    它并不是缺乏烟火气的冰冷大都市，而是她来到这里，只为了工作和生存，永远匆匆而过，从来没有静下心来感受这个城市的烟火气罢了。
    林窈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周仲霄。
    在他之前，她也和别的朋友同学一起赶过早市，可那时候真的只是赶，赶着奔赴这场，再赶着奔赴下一场。
    但他不一样。
    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充满烟火气的生活，连带着也让她看到了这个城市的烟火气，感受着与家乡的相同与不同。
    ……
    当齐思莹等人见到周仲霄的时候，反应和林窈设想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你不是那个小周！”
    袁叶当初也就匆匆瞥了一眼，吃了个瓜就抛到脑后，一时没想起来：“谁?”
    “就是在江夷租我房子的那个房客啊，那晚咱们还碰过面的！”
    “哦哦——”袁叶立刻想起来是谁，脸上的意外每秒递增，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你、你们……”
    “你们居然搞一起了！”
    齐思莹终于知道林窈的男朋友是谁，揶揄之余开始疯狂的打听细节：“你是追着窈窈来的吧？什么时候到的啊？这才多久你俩就好上了……”
    齐思莹问个没完，林窈意外的知道了一些事。
    “你江夷的房子没退租？”
    “当初一口气交了半年租，行李一时拿不完，就先放着了。”
    周仲霄回答的随意，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可林窈却多想了一层。
    如果说周仲霄当初真的是追着她来的北京，那留下江夷的落脚地或许也是他给自己留的退路，他们没有在一起，他可能不会留在北京。短期过度也好，长期定居也好，他选了江夷。
    在这之前，林窈在意的是他选了江夷，也曾自恋的猜测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和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些年。
    可现在，她更在意的是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留在霖阳。
    就行业前景来说，江夷和霖阳都没有相对的资源，不存在江夷比霖阳更合适的说法。
    那些她曾经视作雷区碰也不能碰的事，已然开始抓心挠肺，蠢蠢欲动。
    “人齐了就出发吧。”周仲霄截断对方的好奇和探问，“我们怎么走？”
    刚洗过的大g帅气锃亮，京牌晃眼，几个人不免多看了几眼，齐思莹的眼神在周仲霄和车之间来回游移，充满了好奇的打量。
    六个人两辆车，怎么走都行，齐思莹忽然开口：“哎，窈窈，你坐小周的车吗？”
    “怎么了？”
    袁叶：“你这不废话么，你不和王凯一起？”
    齐思莹笑笑：“不是，咱们昨天的车不是窈窈租的吗，好像租车使用人只能是租车人。”
    王凯轻咳一声：“没这个说法吧。”
    “我都查了好吧！”齐思莹瞪他一眼，转头跟林窈科普。
    “昨天都是你开车，挺辛苦的，我就想今天找人和你换着开，让你也休息休息，但是安全起见，我还是查了一下，如果发生事故不是租车人开车，保险公司不会理赔，得由驾驶人负责。这边本来就人多车多，现在还是小长假，更不好开了……”
    袁叶有点尴尬：“你能不能想点好的呀，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行。”林窈看了眼时间，“那我和周仲霄分别开两辆车，你们随便跟哪辆车。”
    齐思莹一听，拉过王凯笑眯眯说：“那我要试试小周的车技怎么样。”又好整以暇的看向周仲霄：“我还是你房东啊，要给房东一点面子。”

 第161章

    周仲霄看一眼林窈，对其他人说：“上车吧。”
    于是齐思莹夫妇上了周仲霄的车，袁叶本来还有点犹豫，结果被曾元辉带上了林窈这边。
    昨天一天都在逛景点拍照，回程的时候齐思莹嚷嚷太累，今天不想再去景区人挤人，于是林窈就提前定了电视塔的票，连玩带吃一站搞定，下午可以去逛街下午茶听相声，晚上再找个有氛围的餐厅吃饭，主打的就是一个轻松随意。
    两辆车从酒店出发，袁叶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一再追问林窈的恋爱细节，但林窈答的有一搭没一搭，后来还是曾元辉开了口：“你别总找林窈聊天，让她专心开车。”
    袁叶一听，果然不再缠着林窈说话，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林窈悄悄舒了口气。
    快到的时候，林窈跟袁叶说，“给他们发个消息，到停车场的时候别进的太深，能靠外就靠外。”袁叶说好，正要发消息，林窈手机来了电话。
    周仲霄打来的，他已经找好了停车位，还帮她找了一个，问她到哪儿了，林窈报了位置挂断电话，袁叶笑着说：“你男朋友好细心啊。”
    林窈笑笑：“嗯。”
    到停车场的时候，袁叶一眼看到和王凯手拉手站在大g旁边的齐思莹，连忙提醒林窈，“那边！”
    林窈看到了周仲霄，他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停下，林窈按下车窗：“怎么了？”
    “刚才那个被占了，还是得往里开。”说完敲敲车门：“下来。”
    林窈看他一眼，周仲霄催促：“赶紧的，别堵这儿。”
    林窈虽然会开车，但多数时候是出差外拍开长途轮换，城市道路开的不多，停车也不太熟练，于是乖乖听话下车换他，目送他把车开进停车场深处。
    太阳出来了，晒的有点晃眼，齐思莹忽然含喊了林窈一声，林窈转头，只见她撑着一把太阳伞冲她积极招手：“那边晒呢，过来呀。”
    林窈看了眼旁边抬手挡头上袁叶，说：“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找他过来。”说完朝停车场深处走。
    没走多远，林窈就和正往外走的周仲霄碰上，她步子迈的更大，很快来到面前，他顺势牵住她。
    “车停好了？”
    “嗯，里面位置挺多。怎么不在外面等我？”
    林窈真诚的说：“我粘人呗。”
    周仲霄笑起来，该牵手为挽臂，带的她半个身子贴上来：“粘紧点。”
    快走到的时候，林窈看到袁叶已经钻到齐思莹伞下，两人正说着什么，王凯先看到他们，提醒了齐思莹一句，齐思莹和袁叶立刻看过来，朝他们挥挥手：“快来呀。”
    林窈刚要加快步子，手臂却忽然被拽了一下，提速失败。
    周仲霄手劲儿死重，面上却云淡风轻：“慌什么。”就这么带着林窈不疾不徐的归队，又一起去刷票进场。
    因为有了周仲霄的加入，六人行的队伍变得相当整齐，不像昨天那样，他们两两成对，就林窈单独支棱着。
    林窈之前来过电视塔，和大多数景区一样，走马观花的一眼新鲜，甚至景色也没有旅游博主照片里的精修滤镜来的动人。
    她做好了被评价无聊的准备，可情况俨然与设想不同。
    首先是站位。
    从汇合之后，周仲霄拉着她的手就没有松开过，而另一边，齐思莹和袁叶也始终挽着各自的丈夫，六个人保持了迷之整齐的伴侣队形。
    其次是主导角色。
    林窈招待过不少来找她玩的朋友同学，曾戏称自己都快练成半个导游了，可今天，她的导游位置被人篡夺了。
    周仲霄抬手比划北京横平竖直的方位走向，讲着四九城的由来，又引古至今，讲起这座城市在历史中的蹉跎。
    旁边两对夫妻都听的认真，尤其王凯和曾元辉，偶尔泛泛两句的附和，积极回应。
    这场景让林窈想起过节时候酒桌上的男性长辈，一喝高就喜欢聊历史和时事政治，时不时还蹦出一两句诗，这时候好像谁接不上话，都格外掉份儿似的。
    大概男人的话题之间，也存在什么鄙视链吧。
    林窈至今难忘的噩梦就是在吃团年饭的时候，被男性长辈叫过去，要她当众背诵《滕王阁序》，她一脸懵逼，而长辈们摇头叹息，给她判了一个学习不认真的罪名。
    所以从那以后，她但凡看到侃侃而谈政治历史的男人，都会在心里为对方扣上“装逼犯”的帽子。
    但周仲霄显然是例外。他讲的并不干瘪，内容生动有趣，很自然的让人在“他在装逼”和“他在带你了解一座城市的底蕴”两种感觉中偏向后者。
    “你是不是偷看攻略了？”趁着其他人看风景的时候，林窈悄悄问周仲霄。
    周仲霄手搭眉骨眺望远景：“以前和老师做项目，接触过一个以胡同为主题的纪录片，北京就是其中一个取景地，当时待了好几个月，了解很多本地文化……”
    林窈点点头，忽然察觉不对，扭头质问：“你当时来北京不是跟我说你人生地不熟吗！你果然在骗我！”
    周仲霄也一愣：“呃……”
    两人对视几秒，林窈先破功，不轻不重的撞了他一下，周仲霄老老实实挨了这一下，和她相视一笑。
    午餐是在塔里的餐厅解决的，他们运气很好排到靠窗的餐桌。
    这种卖点不在食材的餐厅，味道普普通通，也没什么惊艳菜色，但胜在一站式搞定，不用再转战等位，林窈问过大家之后果断定了这里，但心里也隐隐担心昨天的不快会重演。

 第162章

    事实证明，她又想多了。
    这顿饭吃的十分和谐，餐桌上主要是几个男人聊，话题也从刚才的历史和政治渐渐转移到生活化的话题。
    王凯问起周仲霄的车多少钱落地，周仲霄张口就来，裸车价、配置、税钱，明明是别人的车，搞得跟他自己的一样熟，林窈听了都觉得害臊。
    真装逼啊。?
    第87章
    ◎“今天都吹什么牛逼了啊。”◎
    “窈窈，你尝尝这个，还蛮新鲜的！”齐思莹提起公筷给林窈夹了只虾，放下筷子，她看向周仲霄，好奇地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江夷啊？考虑房子买到哪里了吗？”
    回江夷？
    买房？
    这又是聊的哪一茬？
    林窈推测是他们来的时候在车上聊到过的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夸齐思莹夫妇会问还是周仲霄会聊。
    “看了几个盘。”周仲霄夹过林窈碟里那只虾，把头扯了，一边剥皮一边聊起江夷几个特别好的楼盘，王凯和曾元辉眼神都不同了，话明显比刚才聊城市底蕴的时候密了不少，至少聊起来言之有物。
    齐思莹：“我们也考虑过那边，关键这几年建设太快，好几个学校搬迁，学区变动太突然了，还是观望观望。”
    袁叶：“这个还是得看教育局政策……”
    周仲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提筷把虾肉送回林窈碗里。
    齐思莹下巴一撑，笑眯眯的说：“要我说你们不如早点回江夷，现在江夷发展也很快的，大学生毕业五年内创业都有补贴，还有好多优惠政策，主要是窈窈，离我们这么远，都不方便找你了！等你回去了，以后咱们约起来就方便了！”
    说着，齐思莹像是想起什么，对周仲霄说：“对了，房租你就别给了，你是窈窈男朋友，我哪能收你的钱。反正你也没住，就一点东西放那儿。等你们回江夷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帮你们搬。”
    “那不行。”周仲霄直接拒绝：“一码归一码。就算窈窈本人跟你租，该交的也一分都不能少。”
    林窈也这么想，正常手续租赁，该给当然得给。
    齐思莹隔着餐桌冲林窈拱拱鼻子：“哎呀，跟我搞得这么客气！”
    听到她的话，林窈微微一怔，忽然就从今天的行程里提炼出了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成分。
    对，客气。
    行程和昨天一样，都是之前商量计划过的，可今天的一切进行的就是比昨天顺利，或者说顺心，没有任何人试图以任何不和谐的情绪来破坏氛围。
    林窈眼神轻动，看向自己健谈的男朋友，脑子里忽然想到些有的没的。
    自从她到北京工作以来，代澜除了关心她的起居饮食，最多的就是感情生活，催婚的那几个理由提炼一下，就是没男人是不行的，有男人生活才能更方便。
    林窈忍不住和她辩嘴，都什么年代了，无论是职场还是生活，女性完全可以自己掌控，怎么就非得有个男人点缀帮衬才行呢？
    代澜油盐不进，还给她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
    当初他们家拆迁，在现在住的小区买了个两居室的毛坯房，开始忙新家装修。
    那时候林窈在北京顾不上家里的事，林响又是个有瓦遮头就万事大吉的性格，设计和盯工的事就只剩代澜一个人操心。
    虽然托朋友介绍了经验丰富又负责的工长，但装修就没有省心的，到安装盆台的时候是商家上门安装，师傅手艺不达标，装的特别粗糙，人还特别强硬，反说代澜不懂瞎指挥，他装了这么多家就她说不行。
    刚好林响过来接代澜，暴脾气当场就上来，闹到最后，商家赔礼道歉并且换人重装。
    代澜告诉林窈，哪怕有一天女人能上天了，在脚踏实地的平凡日子里，女的就是容易被欺负！
    只有你家里有个男人，尤其还是能顶事儿的男人，别人就知道你有人撑腰，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打架都多双手，说话多少会顾虑后果，客气三分。
    林窈也记得，当初大学毕业，齐思莹也犹豫过是留在上海还是回到江夷。
    可她是独生女，家里条件又好，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去外面闯，直到齐思莹在上海实习受了委屈，家里直接买车买房安排工作，给她日后的生活舒适度拉满，这才把她哄回去，后来又认识了王凯，也就定了心。
    人大概都会对没有选择的那个选项念念不忘。
    在林窈看来，齐思莹未必针对自己，只是在心里有意无意的把她当成了人生的另一种预设，所以她方方面面都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心里才会踏实。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聚会话题开始变味，即便林窈根本插不上嘴，也不妨碍她热烈的输出，然后苦口婆心的劝林窈也要加快步伐。
    但话又说回来，攀比这种事，要势均力敌才精彩，两种情况会让人立刻停止这种想法并且觉得自己试图比较的行为和动机蠢毙了。
    一种是对象太拉胯，较劲是给人家抬身价；另一种情况相反，较劲来较劲去，小丑竟是我自己。
    林窈看了眼身边的男朋友，忽然有点好奇他们在车上都聊什么了。
    吃完饭，大家决定下午去听个相声，但是距离开场还有点时间，齐思莹提出有个品牌美妆出了新款产品，但是网上和专柜都没货，她想去这边的商场专柜看看。

 第163章

    到了商场，齐思莹左手袁叶，右手林窈，手挽着手往专柜走，把几个男人像跟班一样甩在后面，到专柜一问，才知道这边全都缺货。
    齐思莹大失所望：“北京这边的专柜和江夷也没差啊，缺的都缺。”
    王凯过来安慰她，买别的也一样：“要不买个包？”
    齐思莹兴趣缺缺，可一转眼看到周仲霄帮林窈拎着的那只廉价hobo包，忽然改了主意：“行啊，咱们去看包包吧！”说完就拉着袁叶和林窈直奔奢包专柜。
    到了店里，齐思莹挽着林窈对周仲霄说：“你这个做男朋友的一点都不称职，也不知道窈窈换个好点的包，你看她背的都是什么。换个好点的，她背着有面子，你拎着也有面子呀！”
    周仲霄看了眼林窈的包，又看向林窈，态度爽快：“行啊，你看看喜欢哪个。”
    林窈拉过齐思莹：“你干嘛呢。”
    齐思莹一本正经的指导她：“我是为你好，男人的钱不为你花，难道留着给别的女人花吗？我也是帮你测试测试他的实力嘛。而且我告诉你啊，心疼男人的钱是女人走向悲剧的开端！我可是你的娘家人，当然是向着你的。”
    林窈，“我用不上。”
    “用不用是一回事，买不买又是一回事！”齐思莹转头问周仲霄：“周总，一句话，买不买！”
    “不买。”回答的是林窈，她抽开被齐思莹挽着的手，指了指周仲霄，“敢买今天别回家。”
    周仲霄笑了笑，没有作声。
    袁叶见齐思莹脸上有点挂不住，开口说：“哎，逛好久了有点渴，你们谁要喝东西？”
    曾元辉也说：“要是没什么要买的，去咖啡厅坐坐吧，也逛累了。”
    “对对对，走走走。”袁叶一手挽林窈，一手拉齐思莹，把人又带出了店。
    齐思莹恨铁不成钢的对着林窈叹气，苦口婆心：“我都是为你好！等你结婚以后就知道了。”
    最终也没去喝东西，因为相声快开场了。
    一行六人去听了场相声，晚饭是周仲霄订的餐厅，走进来的时候，林窈莫名觉得眼熟，然后想起来，这就是上次他老师来北京的时候他们吃饭的餐厅。
    晚餐过后，一天的行程即将进入尾声，齐思莹意犹未尽的提议，“咱们下个月再约吧，凑个五天假，我看到内蒙有个五天四夜的团特别合适，可以去草原骑马！”
    袁叶夫妇也很有兴趣。
    周仲霄转头看林窈：“这个得看窈窈，她平时工作比较忙。都是我配合她。”
    他这么一说，一桌子人都看向林窈，像之前一样等她拿主意做决定，可是前后之间，又有那么一丝不同。
    林窈想了想：“五一我们我们有安排了。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明天我得回公司加个班，可能没法陪你们了，攻略安排你们都有，好好玩啊。”
    饭桌上的氛围凝固了一秒。
    齐思莹奇道：“放着假呢，怎么还加班啊。”语气里掺杂狐疑与惊讶掺半。
    林窈：“996不就是这样，随时待命的打工人。”
    王凯：“那小周呢，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玩啊。”
    齐思莹眼神一亮：“对啊，你可以出来嘛！我们刚好一车人！”
    周仲霄：“她加班我度假，想不想回家了？”
    齐思莹深感扫兴，没忍住道：“也不差这一天啊，而且今天我们都没拍什么照片。”
    一桌人竟然无人出声。
    袁叶笑了笑，调侃林窈说：“你们小情侣到底和我们结了婚的不一样，我巴不得他每天不回来，我乐得少做一顿饭。”
    齐思莹一听，又来了劲：“就是，结了婚居然比婚前还粘人！”说着冲王凯做了个怪相，王凯笑了笑，“是我的错。”
    话题就这么岔到了别处。
    结账的时候，周仲霄先到收银台，王凯追了出来，说什么都要抢付：“别别别，这两天真的辛苦你们了，这必须我来！绝对得我来！”
    滴。
    一声提示响，扣款到账。
    两个男人的动作一顿。
    林窈收起手机：“不然你们在这儿继续抱，我先回去了？”
    随后而来的齐思莹不满的瞪了王凯一眼：“你做事怎么总这么磨磨唧唧的！”
    王凯一脸无语。
    分别将至，齐思莹和袁叶齐齐凑过来，亲昵又不舍：“窈窈，这两天真的辛苦你了，加班也要照顾身体啊。”
    林窈：“你们也是，出去玩注意安全，假期愉快。”
    公式化的道别，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可以叙了，周仲霄过来接过林窈的包，把人揽住：“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窈刚要走，忽然想起来：“对了，我租的那辆车……”她是租车人，她还得给他们开车先送回酒店。
    这次王凯抢先道：“你不用管了，或者就停这儿直接让租车公司来拿车，后期我们需要车可以自己再租，对了，费用是多少？”
    “就这么办吧，我帮你们叫个车。”周仲霄拿出手机，没有理会他后面那句。
    “哎不用不用，”王凯这次说什么都不让他们破费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玩儿还能玩不明白么。”
    周仲霄看了林窈一眼，林窈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从餐厅出来，林窈跟周仲霄往停车场走。
    夜风习习，林窈舒了好长一口气。

 第164章

    周仲霄看她一眼：“social结束了吗。”
    林窈无精打采的点头：“结束了。”又马上看向他：“说说吧。”
    周仲霄：“说什么？”
    “今天都吹什么牛逼了啊。”林窈哼笑：“说说看，你的牛逼都给我同学造成了哪些小震撼。”?
    第88章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啊？”◎
    周仲霄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
    林窈也不着急，等他笑完了才说：“别误会啊，我不是来追责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这个我懂。再说了，今天多亏了你，我才过的特别轻松。”
    周仲霄看她一会儿，忽然说：“所以你是承认，这两天不轻松了？”
    林窈：“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挺没劲。”顿了顿，又自己解释：“这也正常，离得远，话题少了，难免的。”
    她坦然道：“我也有问题啊，莹子结婚很早就跟我说，说到底是我自己不想折腾才缺席。今天你缺席，明天我缺席，一来二去，大家不同频了，连聊天都凑不到一块儿，淡了也正常。”
    周仲霄：“她们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林窈：“是啊，高中时候关系特别铁，什么都聊，也什么都聊得来。”
    其实她不是没有带过无聊的队，以前来找她的朋友同学里也有泛泛之交，见个面热闹热闹而已，但正因为关系没到那步，彼此都很有边界感，很讲客气，反而不会给对方添麻烦。
    是因为有了“好朋友”的前提，才会有更多的期待，也才会在氛围不对的时候格外敏感。
    “我以为你高中关系最好的是岑晴。”
    林窈一愣，摆摆手：“两码事。”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和岑晴能聊的话题比和她们两个加起来都多，又改口：“岑晴当然也是朋友。”
    “那现在呢，和她们。”
    和她们……
    林窈迎着夜风，逐字逐句的斟酌：“我们当然还是朋友——但是我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她们不再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等到有事要找她们的时候，会考虑当下的时间合不合适，连要说的事情也要斟酌措词，免得说错话冒犯。就是……这样的朋友。”
    周仲霄：“所以你对好朋友的理解，是随心所欲，灵魂伴侣？”
    林窈笑起来，大声道：“是臭味相投，五十步别笑百步！”
    周仲霄也笑。
    林窈看向他，好奇问：“那你呢，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周仲霄看着她：“最好的朋友？”
    “嗯。最好的。”
    周仲霄认真思索起来：“照这个标准的话，我最好的朋友，应该是你。”
    林窈怔住。
    “我拿你当男朋友，你当我是朋友？”
    “不冲突啊。”周仲霄笑起来：“是男朋友，也是朋友，不行吗？”
    林窈眼神轻动，转回去看前方，点了点头：“行啊。”
    接下来一段路，林窈一直没说话，周仲霄看了她好几次，也没有打扰。
    等回到车里，她忽然喊他。
    “周仲霄。”
    “嗯。”
    “我辞职了。”
    周仲霄拉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有点意外的看向她：“什么时候的事？”
    林窈冲他摆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短期内我都很闲，所以……”她看向他，认真的说：“我们回霖阳玩两天吧。”
    ……
    霖阳是周仲霄的老家。
    小长假时间肯定不够，幸好周仲霄手头的项目刚刚结束，他给郑时珣打了通电话，大晚上还坚持在一线工作的郑副总特别通情达理，大手一挥给他多批了三天假。
    林窈看着他们这种不正规的请假流程，总觉得周仲霄和郑时珣的交情远比她所见到的要深，但他们到底是种什么交情，林窈一时也没工夫深想。
    北京没有直达霖阳的班机，他们得先飞省会再转机，即兴而起的决定，连犹豫的余地都没有，飞到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这一夜到底没能好好休息，周仲霄看了眼林窈发青的眼圈：“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林窈非常赞成。
    来都来了，不可能不跟长辈打招呼，她必须找个地方先休息缓冲一下，再换身装备。
    周仲霄拿着手机找酒店。酒店好找，随便一处就有，周仲霄选了个钟点房，不等他催促，林窈已经一头钻进浴室开始洗漱，出来后倒头就睡，还不忘嘱咐他：“我得睡够，不然气色不好，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东西！”
    周仲霄看着能吃能睡的女朋友，唇角轻轻扬了一下，把空调风速打低，也给她拉高被子，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呼吸均匀，已然熟睡。
    周仲霄靠坐在大床另一边，不断翻转着手机，心绪并不如外表那么淡定宁静。
    坐了几十分钟，他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
    林窈一觉睡到九点半，她有点轻微认床，酒店过于弹软的床垫和略显粗糙的布草让她没法像在家里睡觉一样自在，往往一觉下来都不会换几个姿势，睡醒了，也睡累了。
    打包回来的早餐放在圆桌上，周仲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低头看手机，床上的人刚动他就察觉了。
    “醒了？”
    林窈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看四周，周仲霄觉得她脸上的茫然跟失忆了一样，放下手机走过去，伸手去捏她脸，她飞快偏头，“啪”一下打在他手上。

 第165章

    还行，是正常的。
    “早餐在这儿，”周仲霄转身指了指圆桌，“要是没胃口，等收拾好我带你出去吃。”
    收拾。
    林窈捕捉到关键词，立马就醒了，蹭的从床上弹起来，赤着脚蹲到箱子前。
    衣服带的不多，但每一套都是精心搭配过的。
    她选了一套温婉乖巧的浅色碎花搭针织外套和一套法式衬衫配牛仔裤比在身上，“哪条好一点？”
    周仲霄看了一眼，指了下裙子，林窈“咦”了一声：“原来你喜欢甜妹啊。”
    周仲霄淡淡说：“好脱。”
    下一秒，碎花连衣裙连着针织外套一起砸在了他脑袋上。
    “你正经点行不行！”
    周仲霄扯下衣服，笑着靠回去继续刷手机。
    林窈转身去浴室洗漱，收拾完也不问他，捞起包包，下巴一扬：“走！”
    周仲霄终于收起手机，却没急着走，而是开始收拾行李，林窈一愣。
    这是要退房？
    难道要住他家去？
    太快了吧！
    周仲霄把收好的背包放在箱子上，说：“昨天来的太急，今天换家酒店，住舒服点。”
    林窈理解了一下他话的意思，指了指自己：“你陪我住酒店？”
    周仲霄看她一眼：“不然呢，谁陪你？”
    放平常林窈高低得跟他掐一顿，可这会儿她多少回过味儿来，他就是故意不好好说话，惹她发急跟他闹。
    “不让谁陪，就你陪，行不行？”她故作轻佻的勾他下巴，惹的他发笑，两人退了这边的酒店，立刻就去了新的酒店，放好行李才出来吃东西。
    早餐就近选了家面馆。
    红油牛肉面香的林窈胃口大开，可惜周仲霄胃不好，大早上来不了这么重口的，只能坐在她旁边啃豆沙包，林窈用筷子搅起一小团故意逗他，他直接别开脸不理她。
    “哎，”林窈老气横秋的发表言论：“年纪轻轻的怎么搞成这样。”
    周仲霄在桌子下面捏她腿，林窈差点打翻面碗，气的踢他脚。
    “霖阳市里没什么景点，今天就不往周边跑了，现在市里逛逛，午饭约了人一起吃。”
    林窈一脸懵：“谁？”
    周仲霄：“见了不就知道了。”
    “不会是见家长吧，不行啊我还没准备好！我我、我都还没买礼物！”
    “你至于吗？”周仲霄抽了张纸巾，揩掉她嘴角飞溅的红油，又抽了张铺平，塞进她领口，像个小饭兜。
    “放心，没征得你同意之前，不会直接跳到那步，就算去我家，就当是朋友去吃个饭，他们不会追着你问什么，放轻松。”
    他们？
    他妈妈去世了，家里不是只有一个老父亲吗？
    林窈在心里默默记下重点，等吃完早饭直接拉着周仲霄去了最大的商场。
    既然确定要登门，不管有没有谈及婚嫁，没有空手去的道理，到这时候她才有理由问：“那个，家里有哪些人？平时都喜欢什么啊？”
    两人正在一楼美妆区闲逛，周仲霄扫了一眼，“我妈走了之后，我爸再婚了，薛阿姨平时不化妆，你买给她她也嫌麻烦不用，不过你可以送她女儿。”
    薛阿姨，她女儿。
    听起来有些陌生的称呼。
    林窈脑子里不禁想起以前看过那些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的家庭伦理小说，立刻刻画出一副小小少年周仲霄被后妈欺负的悲惨同年。
    不能这样吧……
    可要真这样，那还买个屁礼物！不能因为孩子长大了，长辈人老了，做错的事说错的话就跟着过去了，非得一笑泯恩仇大团圆解局，狗屁道理！
    人还没见上，林窈差点因为自己设想的情景先气了一道，脑内演练刚过一半，忽然听周仲霄说：“对了，中午你就能见到薛阿姨的女儿了，她叫薛芸。”
    演练暂停，林窈一愣：“中午约的你妹妹？”
    周仲霄哂笑一下：“你非要这么说，那就是吧。”
    不是，这语气，什么情况？
    要是关系不好，没道理回了霖阳第一个见的是这个妹妹;可要关系好，怎么连妹妹的称呼都这么生硬？
    林窈思绪忽然劈叉，幽幽的问：“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啊？”
    周仲霄一脸无语。
    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到一眼就知道她脑子里正在生产什么颜色的废料。
    周仲霄抬手理了理她扎丸子头时故意拉蓬松的发型，语重心长的说：“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批评电视剧狗血？”
    “……”?
    第89章
    ◎“辞，必须辞。”◎
    虽然不知道周仲霄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有备无患，两人逛了几圈下来，林窈买了一个黄金转运珠手绳，一条手链和烟酒，还在网上下了一个次日达的电动剃须刀，把东西放回酒店才去赴约。
    一路上，林窈竟然有点紧张，腹稿打了一堆，旁敲侧击问薛芸的性格。
    周仲霄起先还回答两句，后来发现她越来越紧张，手心都出汗了，终于说了句：“问这么多干什么，等你见到她你就知道了。”
    林窈抬头：“知道什么？”
    “你这样，没必要。”
    “……”
    中午去的是家火锅店，他们已经提早十分钟到，结果薛芸到的更早，准姑嫂初次见面，彼此都愣了愣。

 第166章

    薛芸和林窈想象的完全不同。利落短发中性打扮，气质很干净，看到周仲霄的时候立刻就站起来，客气到近乎拘谨：“霄哥。”
    薛芸则是盯着林窈的脸，像在辨认着什么。
    “站着干嘛，坐。”周仲霄直接牵着林窈入座，薛芸反应过来，跟着坐到对面，拿过电子菜单，起身双手递给林窈：“姐姐，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随便点。”
    “好的好的。”林窈也站起来双手接过，周仲霄把涮好的碗筷换给林窈，低声说：“见她你都这么拘谨，等见到我爸，进门是不是得先磕一个？”
    林窈在桌子下面狠踢他的脚，眼神里飞出的刀子全是警告。周仲霄弯起嘴角，又拆了新的碗筷烫涮，递给薛芸。
    薛芸坐在对面，看的清清楚楚，周仲霄低声和林窈说话，说完的笑，再到两人桌子下的一脚，她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撼，连周仲霄递来的碗筷都是慢半拍才接过。
    林窈快速点好自己想吃的，然后问周仲霄和薛芸：“你们想吃点什么？”
    周仲霄：“你随便点。”
    薛芸紧跟着说：“姐姐你随便点，我不挑，都爱吃。”
    “啊，好。”林窈点点头，还是把电子菜单递给薛芸：“我点的都是半份，如果有你也喜欢的就换成整份。”
    周仲霄：“吃完再点。”
    薛芸接过菜单放到一边：“嗯嗯，吃完再点！”
    “……”林窈抿了抿唇，理解到了周仲霄在来之前说的话。
    的确，好像是没必要。
    虽然周仲霄在攒局已经给双方都打过招呼，但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是得有个正式的介绍。
    “这是薛芸，薛阿姨的女儿；这是林窈，我女朋友。”
    双方正式认识，林窈拿出那条转运珠手链：“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一点小心意。”
    薛芸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行不行，我不能收。”说话的时候眼神还往周仲霄身上瞟，直到周仲霄说了句：“窈窈专门给你选的，拿着吧。”她才不再推拒，客客气气收下。
    林窈觉得自己像是过年的时候给孩子派发红包的亲戚，这俩一个是盯梢的妈，一个是想要又不敢要的娃。
    周仲霄简单问了问她最近的情况，薛芸有一说一的回答，彼此都把客气两个字刻进了行为准则里。
    林窈：不理解，但尊重。
    聊完闲话，周仲霄就没多的话了，林窈发现薛芸悄悄看他好几眼，像是在等他说什么，可周仲霄不是专注涮菜就是给林窈夹菜，完全没有继续聊的意思，薛芸无奈，只能闷头吃饭。
    吃饭完，薛芸要回去上班，分别的时候时候她忽然叫住林窈。
    “小林姐，”她拿起手机，期待的问：“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林窈愣了愣，点头：“好啊。”
    薛芸立刻凑过来调出相机，和她拍了张合照。
    “我发给你吧，哎我还没你微信，咱们加一个吧。”
    “发我就好。”周仲霄在旁边说了一句，牵过林窈，对薛芸说：“不是要上班？”
    林窈挠挠鼻头，没有说话，薛芸有点尴尬的收回手机，“呃对，那我去上班了，霄哥，林姐姐，再见。”
    薛芸离开后，林窈跟着周仲霄出了火锅店，两人继续去商场闲逛，顺便散散身上的火锅味儿，林窈这时候才问：“什么时候去你家吃饭？”
    两人正逛到家电区，周仲霄低头研究一款破壁机，“你决定。”
    “那明天？是不是得跟你家里打声招呼？”
    周仲霄：“行，晚点说。”
    逛了一会儿，已经没有那么撑了，这天两人都在市内逛，林窈心血来潮，还去周仲霄的高中瞄了一眼。
    “这就是霖阳一中？”
    很大的一所学校，看得出历史悠久，正门处硕大的阿基米德杠杆原理雕塑已经有点脱色掉皮，学校管理严格，就算是毕业生也要先联络老师，由老师带领进校。
    林窈就不打算麻烦哪位老师了，她扭头看向校门四周：“哎，你们学校外面没有小吃摊儿吗？”
    “没有。”
    “为什么？”
    “管的严，住校生严禁出校，走读生一人一证，周边的小摊出一个保安赶一个，进出不能带一次性餐盒，大概是怕学生吃坏肚子耽误学习。”
    “那要是摊上个难吃的食堂怎么办？”
    周仲霄笑：“你们学校食堂难吃？”
    “那不能够，我们也管得严，不过食堂物美价廉，还是能接受的。”
    但拥有一整条小吃街的学校总是惹人怀念的，林窈想起他们小学时候的校门外，不禁唏嘘：“反正我马上也失业了，不如转行去学校外面卖神农小土豆吧。”
    这话提醒了周仲霄：“你辞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巴望着我辞么？”林窈大言不惭的扣帽子。
    周仲霄皱眉：“我什么时候要你辞了？我说的是……”话说一半，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话头一转：“辞，必须辞。”
    “对，你说必须辞，但砸锅卖铁偷电瓶也得交上房租。”
    这种时候简直多余和她斗嘴，周仲霄直接上手捏住她的嘴：“要不你吃点堵漏王吧。”
    林窈叫嚣挣扎，“吃你啊，你就是最大的王八。”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到了酒店也不消停，周仲霄把人按进浴室里，十分大方：“你随意。”

 第167章

    打完架的林窈筋疲力尽，一觉睡过去，醒来已经是晚上，周仲霄坐起来拿过手机：“照片发你了。”
    照片？
    哦对，是和薛芸的合照。
    林窈撑开一只眼去摸手机，周仲霄帮她递过来，“晚上想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林窈没吱声，周仲霄转头看去，只见她还盯着手机，不由问：“看什么呢？”
    林窈锁了手机丢到一边，闭起眼发懒：“点外卖吧，今天走好多路，脚疼。”
    周仲霄看了眼她的手机，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自己选。”
    ……
    第二天，林窈起的比昨天还早，洗澡湿敷忙的不亦乐乎，然后选了那条看起来更显温柔的法式碎花套装。
    周仲霄就坐在一边，看她像个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等收拾完来他面前展示成果的时候，他直接把人过来，在唇上亲了一下。
    “混账！你把我的水光唇都亲掉了！”
    林窈拍他，周仲霄笑着闪躲，拉着她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薛芸打底，今天要去周仲霄家，林窈竟然都没有昨天一半的紧张，等到了小区外面，她竟然还有闲情打量周围。
    很好的地段，虽然没有地铁，但门口就是公交站，交通便利，周边热闹，隔着一条街就是大型商场；闹市里小区的管理十分严格，人车完全分流，绿化满分，整体环境宁静安逸。
    看到周仲霄签来访登记的时候，林窈愣了一下。
    也就几分钟，一身居家服的薛芸小跑着出来接他们了。
    “霄哥，林姐姐。”
    周仲霄提起一堆礼物，对林窈说：“走吧。”
    林窈想帮他提几个，周仲霄却躲开手：“急什么。”
    林窈：“？”
    “进门前再换你。”
    林窈本来心情复杂，硬生生喷笑，不可思议道：“心眼儿这么多呢！”
    薛芸走在前面，回头时刚好看到小情侣打情骂俏，她挑了挑眉，继续安静带路。
    事实上，林窈并没来得及得到表现的机会，电梯刚到楼层开门，外面已经有人在等。
    周建宁也是一身居家服，背着手站在电梯外，脸上挂着和气的笑。
    “爸。”薛芸喊了人，迅速走出电梯，周建宁顺着她示意的看向后面出来的人，目光先投向周仲霄，“回来了。”然后才看向林窈，林窈打招呼：“叔叔好，我是林窈。”
    “小林嘛，晓得晓得，快请进快请进。”
    到门口的时候，又有一个中年女人迎了出来：“是小霄回来了吧，”看到林窈，薛阿姨笑容和气：“你就是小林吧。”
    林窈像个上宾一样被请进了屋里。
    进门的玄关是一整面墙柜，薛芸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两双拖鞋，一粉一蓝，“小林姐，你换鞋吧，这都是新的。”
    林窈看了眼那双同样崭新的蓝色拖鞋，说了声谢谢，坐到一边的凳子上换鞋，目光不着痕迹的往屋里扫了一眼。
    房子应该已经住了好些年头，东西很多但不乱，扑面而来的洁净感，可见主人打理时的仔细和认真。
    “霄哥，东西放这边就好，小林姐，你要不要把包先放到房间？”薛芸忙前忙后，又倒茶又引路，“就最里面那个房间，你可以把东西放进去。”
    林窈站着没动，一转头对上周建宁的目光，他也盯着林窈在看，被发现后笑着说：“对对对，就最里面那个房间，是小霄的，小林，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就跟到自己家里一样，想休息就休息，想吃什么吃什么啊，别客气！”
    周仲霄碰了一下林窈：“去房间吧。”
    林窈没跟男人回过家，也不清楚第一次上门是不是都这么随意，但周仲霄都往房间去了，她只能冲周父和薛芸二人笑着点头，然后飞快跟去了房间。
    同样干净敞亮的一间房，床柜桌椅都齐全，只是床褥整洁到没有一丝褶皱，就像从没有人睡过，书桌上只有一个台灯，一个没有电脑的电脑架，和一张没有放鼠标的鼠标垫。
    林窈卸下随身包，周仲霄顺手接过去放在椅子上，她无意间转头，看到了这间房唯一有个人色彩的物件儿。
    是一张摆在床头柜上的三人的合照，周仲霄，周建宁，和他已经去世的妈妈。?
    第90章
    ◎20克以内，你随便挑。◎
    “你罚站呢，坐啊。”周仲霄很少看到林窈这么拘谨，觉得好玩儿，拉着她坐，结果被林窈反拉起来：“第一次到你家，我俩就房间里一扎，你觉得合适吗？”
    周仲霄待人接物的本领和小时候相比上了不止三个台阶，可回到这个家里，他好像完全丧失了社交能力，主打一个摆烂：“这有什么。”
    这有什么？！
    要是代澜知道她上人家里搞这种操作，爱的棒棒立马就来！
    “那你屋里呆着吧，我出去了。”林窈转身去拉门，结果被周仲霄拦腰给勾回去。
    他笑的不太正经：“这么急着在他们面前留好印象，怕谁反对这门婚事？”
    林窈两只手一起捏住他的嘴：“什么婚事？谁要跟谁结婚？”
    周仲霄把她抱得更紧，猛一发力，直接抱着人放到桌上。
    这成何体统！
    林窈脸倏地红了，两条腿在他的腰侧拼命蹬：“下去！下去！”
    周仲霄不由分说的吻上去，他吻的很凶，隐忍的情绪借这一吻拉开的口子宣泄而出，难以克制，似乎也不想克制。

 第168章

    吻毕，他的下巴沉在她肩头，气息从粗重到平缓，说了句：“你和这间房挺搭。”
    林窈看着这间陈设单调的房间，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难得的没有反驳。
    收拾好出来，薛阿姨在做饭，薛芸在厨房帮忙，周建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林，来坐，吃水果啊。”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显然是知道有客人提前准备的。
    “谢谢叔叔，我不客气的。”林窈自如的入座，摸了个山竹开始捏。
    “对嘛，”周建宁一身不拘小节的气概：“就跟到自己家里一样，吃好，休息好。”
    大概是还没到吃山竹的季节，林窈手里这颗特别硬，怎么都捏不开，她暗暗使劲儿，眉毛都要拧到一块儿了，周仲霄看不下去，从她手里取走山竹，也没见怎么使力，轻轻松松就捏开了。
    林窈接过一看，怪不得硬，这么厚的壳！
    她分了半颗给周仲霄，周仲霄：“你吃。”林窈坚持分他，他这才接过，一人一半一起啃，结果蒜瓣大的肉能吃的只有薄薄一层，里面是硬核，还酸的要命。
    林窈吃不得酸，五官彻底皱在一起，浑身跟过电一样抖了一下。
    “酸了吧。”周建宁一看，立马把苹果篮推了推：“酸就别吃了，扔了扔了，吃这个，小霄，你给小林削个苹果，这苹果是你薛阿姨老家送来的，特别甜！我不爱吃水果的人每天都要吃一个。”
    “谁要吃苹果！”薛芸像留了只耳朵在客厅一样，趿着拖鞋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把刮皮刀，周建宁直接招呼：“小芸，给你哥和小林削个苹果。”
    “好嘞！”薛芸笑着从果篮里捡了两个又大又红的，顿了顿，看向周建宁：“爸，你今天还没吃苹果吧，你也吃一个。”
    周建宁非常捧场：“好，我也吃一个！”
    周仲霄全程都没说话，低着头把那颗酸的要命的山竹连硬核一起嚼了下去，看到林窈没动，他转头对她说：“很酸就别吃了，给我。”
    林窈看了眼手里咬一半的酸山竹，直接全送进嘴里，大概有了一次铺垫，这次虽然也酸，但没了那种过电一样的颤抖，周建宁看见，好笑的说：“这孩子，酸就别吃啊，扔了就行，快吃点甜的缓缓。”
    林窈忍着酸冲周建宁摆摆手，笑着说：“没事，也是一种风味，还挺带劲儿。”
    不一会儿薛芸切好了果盘，端过来给大家吃，果盘上摆着两只金属叉子，一金一银，她把银色给了周建宁，然后从茶几下面翻出一个牙签盒，抖出几根插苹果上，然后提起一块递给林窈：“小林姐，这个苹果又甜又脆，你多吃点，不够我再削。”
    林窈客气接过，一抬眼，薛芸拿起了那根金色的，和周建宁坐在一起吃。
    周仲霄碰都没碰那些苹果，直接靠在沙发里玩起了手机。
    林窈吃了一块就放下牙签，忽然一拍周仲霄：“你还坐着！”
    她这一拍劲儿不大却响，旁边的周建宁和薛芸同时愣了一下，周仲霄皱皱眉头，神情里带着点不耐烦：“干嘛。”
    可这点情绪显然不是冲着林窈来，倒像是借她这一把掌发泄出来。
    “什么干嘛，把东西拿过来啊。”林窈冲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是她给周建宁和薛阿姨买的礼物。
    周仲霄叹了口气，手机丢一边，起身去把几个礼盒拿过来，薛芸见状，立马跑到厨房把母亲叫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林窈的主场了，她人美嘴甜，对着长辈一顿输出，能直接给人的心哄化，她不仅自己秀，还带着周仲霄一块——买礼物的人情是她的，但挑选的心意却是他的。
    周建宁一会儿摸摸烟，一会儿看看酒，笑的合不拢嘴，薛阿姨一脸无奈的对林窈说：“你可算是买到他心头上了，我们天天不让他喝不让他抽，搞得像是要害他一样。”
    薛芸立刻提醒：“爸，自觉点，限量啊。”
    接着，林窈又把手链给了薛阿姨。
    薛阿姨受宠若惊。
    “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又很不好意思：“这，你看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
    林窈无声示意薛芸——薛芸手上已经戴着林窈送的手绳了。她心领神会，抱住母亲的手臂：“哎呀妈，你就收下吧，这是小林姐的心意，我也有！”
    说着亮出了自己的手绳。
    薛阿姨更尴尬了：“你这死孩子，真敢要啊！哎呀小林，这孩子太没分寸了，你可不能惯着她！”
    薛芸吐吐舌头，活泼灵动的样子，简直和昨天在火锅店判若两人。
    整个过程中，周仲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林窈，沉默而柔和。
    林窈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靠回他身边，煞有介事的盯着他的脸左瞧右瞧，一根手指戳到他嘴角，往上推了推，语气夸张：“哎哟，怎么像是不太高兴呢，因为没给你买吗？回北京，回北京就带你去买，好不好？”
    她哄小孩儿一样，周建宁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仲霄身上，而那句“不太高兴”，也让原本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表情一滞，尤其薛阿姨和薛芸，连笑都变得有些拘谨。
    然而周仲霄并没有在意他们，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林窈，起先嘴角被她手动支配着上扬，几秒后，终于绷不住，自发扬的更高，轻笑出来。
    “你说的，不能骗我啊。”
    林窈非常豪气：“20克以内，你随便挑。可不是小气啊，专家说超过20g对脖子不好，容易得颈椎病。”

 第169章

    克重勾起之前买金的回忆，对视之间，两人旁若无人的露出只有彼此才懂的笑。
    周仲霄意味深长：“好，20g以内，记住了。”
    从这一秒开始，周仲霄的情绪明显变好了，薛芸眼尖，陪母亲回厨房的时候，悄悄碰一下母亲的胳膊，示意她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周仲霄抓着林窈的手就没松开过。
    薛阿姨瞪了薛芸一眼，示意她不要八卦，可还是往那头多看一眼，带着笑进了厨房。
    不知道是周仲霄提前让薛芸跟家里打过招呼，还是周家的家风走的就是一个随意不羁的风格，这趟见父母，周建宁和薛阿姨就顾着张罗林窈吃吃喝喝。
    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现在是什么工作，前景如何……这些有关于谈婚论嫁需要了解的个人情况和条件，他们一个字都没提，家里做了一堆吃的还不够，又跟林窈介绍这附近有什么夜市，都是非常地道的本地风味。
    要聊这个林窈可就不困了，每听一个地方就两眼放光，然后向周仲霄传达旨意——我要去！我要吃！
    周仲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记得捎两盒健胃消食片带上，拌饭捞汁，混着一起吃。”
    这话怎么听怎么是玩笑，结果等吃完饭，周仲霄真的叫了个外卖，当着林窈的面把两盒健胃消食片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薛芸探着头在房门外张望，刚好看到这一幕，“那个……”
    林窈看向门外，“怎么了？”
    薛芸：“你们……就走啦？”
    吃完饭就走，好像真的是来做客一样，周仲霄低头收拾，没有说话，林窈代他回答：“嗯，回酒店休息一会儿。”
    “其实……”薛芸直接走了进来：“你们可以不用住酒店，住家里就行啊，还能省钱！”
    话音刚落，林窈听到背包拉链拉上的声音，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犹豫。
    她面露遗憾，拉着薛芸的手说：“能省钱当然好呀，可是我们这次来的比较突然，没跟叔叔阿姨提前打招呼，所以就订了酒店，钱都交了。”
    “可以退啊！”薛芸听到希望，较起真来。
    “退不了，”林窈的遗憾更真切了：“我抢的是个小长假住宿优惠套餐，因为特别优惠，好像是退房不退款还是只退一半。”又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们又不是只来一次，下次吧，你也代我谢谢叔叔阿姨的招待，今天的菜特别好吃。”
    “好了吗？走吧。”身后响起一声催促。
    薛芸咬了咬唇，泄气道：“我送你们吧。”?
    第91章
    ◎这么求行不行，嗯？◎
    离开周家的时候，周建宁和薛阿姨都出来送，还是林窈极力劝阻，他们才在电梯前止步，薛芸没能留住人，情绪多少有点低落，等电梯下行的时候，她忽然说了句：“本来以为你们会回来，爸妈还专程把被子都拿出来晒了一遍。”
    周仲霄两手插兜盯着电梯的面板，一言不发。
    林窈笑着接话：“你别说，晒过的被子睡起来是舒服哈，我小的时候不懂，看我妈晒被子总觉得特别没必要，后来自己一个人出去工作，什么都得自己操心，才发现晒过的被子连睡觉都能做美梦，我特别喜欢闻那味道！”
    薛芸笑起来：“我妈也是，我也很喜欢那个味道，听说那是螨虫被晒死的味道。”
    出了电梯，周仲霄让薛芸不用送了，牵着林窈就走，薛芸在后面追了几步：“哎等等！”
    林窈把周仲霄拉住，回头看薛芸：“怎么了？”
    薛芸手里拽着什么，直到周仲霄眼神淡淡的撇过去，她又立刻摇摇头：“没事，你们要是想打车的话，南门会比较方便。”
    “好的，你快别送了，回去吧。”林窈冲她挥挥手，周仲霄说了句：“走了。”便带着林窈迅速的出了小区。
    两人直接回了酒店。
    周仲霄像是经历了一场大耗精力的应酬，一头倒在沙发上，盯着窗帘发呆，林窈没打扰他，抱着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她进去他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
    林窈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到脏衣袋，人走过去，周仲霄很自然的伸手把人拉到身上坐下，林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圈着他的脖子，抬手捏住他一缕头发，轻轻搓。
    周仲霄问：“今天去了，感觉怎么样？”
    林窈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他：“哎，你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上学的事吗？”
    周仲霄抬头看她，没明白她为什么忽然为这个，安静等候下文。
    这是林窈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他一起聊到从前。
    “你记不记得，我俩初中之前都是走路上学？”
    当然记得。
    很多年里上下学都是他俩一起走，一部分原因是他俩住得近，而他又只和林窈玩得来，林窈为了照顾他，每天都坚持和他一起走，难免和其他人疏远，而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们那片区离学校有点远，以小学生的腿脚，一趟得要30多分钟，很多同学都陆续办了公交学生卡，坐车回家和走路回家立刻被划分成两派。
    说到乘车卡，和书包上的铃铛挂件风潮一样，公交卡也要用各色各样的卡包套起来，穿绳挂在脖子上，可想而知，林窈对这张公交卡望眼欲穿，可代澜咬死了不给她办，硬生生让她走了六年路，直到初中学业加重，才给她办了卡。

 第170章

    “有一次，我中午上学想坐车，就赖在家里不肯走，等到快迟到的时候才出门。跟我妈要钱坐车，可她说什么都不肯给我，到最后我真的要迟到了，只能从铁道抄近路往学校跑。”
    那时候的学校基本没什么生活设施，学生都要自己带水，林窈爱喝水，一个雪碧瓶的升量管不了一天，所以中午回家的时候得续一瓶带上。
    当时她太生气了，去的路上把代澜给她装的一瓶水全倒了。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恨死妈妈了，就算是渴死，也不要接受她的恩惠！
    结果那个下午她差点渴死。
    林窈没有零用钱，连买矿泉水都买不起，放了学就往家跑，进门先灌了三杯水，然后扑进代澜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给代澜吓一跳，以为她遇到什么事儿了。
    周仲霄给听笑了，指腹在她脸颊轻轻摩挲，似乎在寻找眼泪曾经流过的地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还没你呢。”林窈觉得这话有歧义，纠正说：“你转来之前吧，也是二年级。”
    她自己乐了一下，圈着他的脖子晃两下：“是不是觉得挺好笑的，那么久以前的事，我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周仲霄轻笑：“说明那天你是真渴坏了。”顿了顿，又问：“那又哭什么？”
    林窈沉默了一下，说：“因为过了一个下午，我早就不为她不给我钱坐车的事生气了。”
    “那时候，我每天中午都是带着空瓶回去，等到走的时候，拿过的永远是满瓶的水。有些事我怎么求她都不松口，可有些事我根本就不用说，她就已经帮我做好。我后悔把那瓶水倒掉，也后悔在路上骂她，说恨她讨厌她。在我心里，她始终是好妈妈。”
    林窈看他一眼，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而郑重，一语双关：“我不能因为一件不被满足的事情，就去迁怒她其他的好意。”
    周仲霄眼神一凝。
    林窈抬手拨弄着他浓密的黑发，试图在里面挑出一根白头发：“今天在你家的时候，我想起你小时候写过一篇作文。我觉得你的家，和你作文里想象的样子不太一样。”
    周仲霄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慢慢的，他抱着林窈的手臂越收越紧，林窈吸气收腹，收一寸他就紧一寸，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发出窒息一般的声音：“呃……”
    周仲霄笑了出来。
    林窈也跟着笑。
    就在这时，林窈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她拍拍他，周仲霄松开手。
    林窈拿过手机趴床上看，身后，周仲霄也拿起手机，却在看到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提示时皱了皱眉，眉眼沉凝。
    薛芸发消息问林窈到酒店了没，还把周建宁今天说到的几个夜市都给她发了过来。
    很客套的开场白，一看就还有下文。
    果然，薛芸借着问他们在霖阳的安排，趁机向林窈发出邀约，问她哪天有空，想抽一点点时间和她单独聊聊，不会耽误很久。
    林窈思索几秒，爬起来把手机转向周仲霄。
    周仲霄盯着消息看了很久，沉默的氛围中，林窈隐约感到他目光深处的挣扎和纠结，可她也不催，耐心的等着他的回复。
    终于，周仲霄移开眼看她，“你怎么想？”
    林窈一本正经的表态：“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所以你放心，你不开口，我绝对不插手这事儿。”
    说完，她从床上伸腿探过去，脚趾轻轻夹住他的裤腿晃了晃，语气一转，带了点坏坏的渣感：“但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虑。”
    周仲霄感受着她不老实的脚，无声抬眼，散发出林窈熟悉的危险信号。
    她立马收脚，可是晚了，脚踝被他猛的扣住，往外一扯，林窈尖叫着滑出床外，在不到一秒的腾空状态后被稳稳接住坐到他身上，臀压手，腿夹腰。
    周仲霄两手托着她的臀，面色丝毫不改：“怎么求你。这么求行不行，嗯？”林窈面色涨红，在他身上紧缩又舒展，差不多的时候，周仲霄直接把人抱起回了床上……
    ……
    对于和薛芸见面的事，周仲霄与其说默许，不如说是已经不在意。
    他的意思林窈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就不去，好像这是一件和他完全没关系的事，是以当林窈询问他需不需要借她这个中人来传达一些他自己说不出口的话时，周仲霄只是淡漠的斜了她一眼，然后抢过她的豆腐脑一口气喝了半碗，气的林窈直接给了他一脚。
    “问你的时候不喝，人家买了又来抢！”
    他挨了一脚，嘴角却上扬，活像是被踢爽了一样。
    跟个变态一样，简直没眼看。
    不过她去见薛芸，他就一个人落单了，林窈问他准备干点啥。
    “回酒店睡觉，或者……约朋友见个面。”他可是本地人，熟人一大片。
    林窈觉得可行。
    秉着速战速决的原则，林窈直接约了薛芸在霖阳最后一天的上午见面。
    这天，林窈早早开始化妆，起先周仲霄没在意，直到他发现她用镊子一根一根的粘睫毛，这才抱着手靠到穿衣镜边，目露探究。
    林窈当他不存在，正常发挥完成今日份装造，精神奕奕的出门打车。
    薛芸今天调休，约在一家茶馆和林窈见面，到的比林窈早。
    “林姐姐，这边！”

 第171章

    林窈快步走过去，“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有没有，是我离得比较近，所以来的早了。你喜欢喝什么吗”
    桌上已经点了一壶，林窈笑着说：“我都行。”
    两人今天见面本来也不是为了叙旧喝茶，薛芸点点头，请她坐下，然后侧身从桌子下面提起几个礼袋放了桌上。
    “昨天你和霄哥走的太急了，这是妈爸给你准备的一点小礼物，都忘了拿给你，所以托我带给你。”
    林窈简单扫了一眼，有特产、名牌化妆品，和知名首饰品牌的logo，这么多变的风格，倒不像是一个人准备的。
    林窈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要。”
    “你就拿着吧，我要是提回去，爸妈肯定得骂我了。”薛芸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又问她：“小林姐，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吗？”
    其实后天走也行，不过折腾这么几天，两人都打算留一天假期回北京休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薛芸紧紧抿唇，然后像是豁出去一样，又掏出一个很小的牛皮纸袋：“小林姐，我们都特别喜欢你，也希望你以后还能多来家里玩。”
    林窈看了眼纸袋，说：“你们也很好啊，我玩的挺开心的，有机会肯定再来。”
    “那你们下次来，就直接住家里，别在外面订酒店了。”
    林窈：“我出门都是听安排的，轮不到我做主。”
    薛芸皱了皱眉，忽然说：“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你，霄哥肯定愿意听的。”
    林窈微怔。
    不等她问，薛芸自己噼里啪啦讲了出来：“其实我见过你，不对，我们全家都见过你。霄哥有个相册，里面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从他到江夷开始，就全都是你们的照片，那种很小的大头贴，特别特别多，他都保存的特别好。可是后来搬家的时候……丢了。”
    林窈握着茶杯的指尖一紧，声音平稳：“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薛芸重重点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的样子：“第一次见到你真人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霄哥那么宝贝你的照片，甚至都为了你跟……”
    林窈倏地看向薛芸，结果薛芸硬生生刹住，转而说：“反正兜兜转转，最后你们还是在一起了，足以证明你是霄哥在江夷最重要的人。所以林姐姐，你能不能把这个交给霄哥。”
    林窈迟疑的拿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门禁卡，两副钥匙。
    “小林姐，如果你以后和霄哥结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里始终是霄哥的家，哪有回家连门都进不了的，这钥匙你和霄哥一人一副，以后回来也就方便了。”
    林窈盯着钥匙看了一会儿，说：“小芸，我这个人说话直，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你别介意……”
    她开了个头，薛芸人都坐直了，谨慎的看着林窈：“什么？”
    林窈思忖着说：“你之所以让我转交，是因为你直接给他，他不会要，是吗？”
    薛芸的眼神垂了下去，默默点一下头。
    林窈追问：“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不要吗？”顿了顿又补充：“我不是要打听你们的家事，我总要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收，才能对症下药，对不对？”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薛芸终于开口：“他应该……还是介意我妈和我吧……”
    林窈眼神轻动：“什么意思？”
    薛芸吐出一口气，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白说：“霄哥回霖阳那年，他妈妈得了病，很重很重的病，爸……周叔叔当时要工作，就给霄哥的妈妈请了个护工，我妈妈就是那个护工。霄哥妈妈去世之后，周叔叔，就和我妈妈结婚了……”?
    第92章
    ◎能干又懂事◎
    有些事情，林窈其实早有猜测，但她属实没想到，薛阿姨和薛芸母女跟周家是这样的关系走到一起。
    薛芸见林窈沉默，连忙解释：“我妈妈不是小三，她和爸爸是在霄哥妈妈去世之后才走在一起，而且……而且这也是霄哥妈妈希望的。”
    林窈怔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芸跟林窈详细的说起过往。
    当年，周仲霄的母亲查出癌症，便从外地回到霖阳做手术，没多久周仲霄也回来了，那段时间，周仲霄天天跑医院，和薛芸的母亲一起照顾他妈妈，整个住院部都夸他们周家有个孝顺儿子。
    后来他妈妈出院了，因为薛阿姨照顾的很好，周建宁便商量着让她兼职家政阿姨，帮忙做个饭打扫家里，省得妻子劳累，钱只多不少。
    可惜这病没能根治，在周仲霄高三那年，他妈妈的病情复发，比之前更严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明确患者时间已经不多了。
    高三本是很关键的一年，放在别人家，肯定会把事情瞒得死死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影响到高考生的学习状态。但这事儿根本瞒不住周仲霄，他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一点异常都能查觉，所以还是知道了。
    薛阿姨的老公意外身亡后，她一直没有再找，独自把薛芸养大，照顾周家这些年，她和周仲霄的妈妈关系很融洽，凑巧的是，当时薛芸也即将中考，但薛芸的成绩不算拔尖，如果要去资源更好的学校，得出一笔不小的择校费。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是薛阿姨和周建宁走到一起，的确是周仲霄的妈妈为他们安排的，理由也很简单，一个家里不能没有女人，薛阿姨人品好，做事踏实利落，又会照顾孩子，一定能把周仲霄照顾的很好，反过来，她和周建宁一起，也能减少独自抚养薛芸的压力。

 第172章

    两人的结合，可以说是各取所需。
    最终，周仲霄的母亲没能挨到他高考，在医院病逝，处理完后事，周建宁上班，周仲霄上学，薛阿姨则是拿着工资，像平常一样到家里给孩子做饭，打扫屋子，那段时间里，周仲霄和周建宁的关系还很融洽，他不仅反过来安慰周建宁，还更认真的学习，高考超常发挥，考了一个非常好的分数。
    方方面面看，他似乎都已经走出了母亲离世的阴影。
    与此同时，周家的旧宅收到即将拆迁的通知，周建宁选了补偿金，加上这些年的积蓄，打算在市内最好的地段卖房子。
    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好，这时，周建宁向周仲霄提出想和薛阿姨一起过的想法。
    他当然考虑到儿子的感受，率先表示家里该是他的财产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他和薛阿姨就是搭伙儿过日子，毕竟年纪大了，老了身边总想有个伴儿。
    从那天起，周仲霄就变了。
    林窈听到这里，表情微微变化，压住心底翻腾的情绪：“变、变了？”
    薛芸叹气，似乎到今天都在为这个事惆怅：“我听我妈说过，霄哥的妈妈因为孩子从小就不能养在身边，对霄哥一直很愧疚，也担心影响他的性格。但其实霄哥很乐观，很开朗，回到霖阳之后不仅适应的很快，就算知道妈妈生了病，也从来不哭，还很积极地陪她一起接受治疗，照顾她的起居饮食。”
    “他很爱笑，话也多，常常放学以后就去医院找他妈妈，跟她讲当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林窈有一瞬间的恍惚，薛芸说的是周仲霄？
    回忆起这一部分，薛芸忍不住笑起来：“你知道吗，住院无聊也不方便，特别难受，想看电视都得专门去楼下的公共区域去看。一个电视几十个台，几点钟放什么节目，中间广告几分钟，霄哥记得清清楚楚。”
    “只要他陪着他妈妈去看电视，总会有人说‘活电视又来了’，医院的病友都让他拿遥控器，想看什么，只要告诉他，立马就给你调出来，还夸他聪明记性好，读书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他妈妈就特别高兴，因为霄哥学习的确很好。”
    “他还总是背个双肩包，装的沉甸甸的，我以为那里面都是书，结果有次同病房的阿姨病床起降摇杆有点问题，医院临时找不到新床，要等半天，我亲眼看到他从包里掏出个水管胶带和组合螺丝刀，闷着头在那儿折腾，居然给人修好了。后来我才发现，那个包里什么都有。大家都和她妈妈说，他能干又懂事，以后肯定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可是……”薛芸的表情慢慢黯淡下去，“就在周叔叔跟他提出想和我妈妈一起过之后，他就变了。整个人沉默寡言，不爱理人，不笑了，也不爱玩了，甚至……”
    薛芸再次卡壳，林窈这次反应很快：“甚至什么？”
    “甚至……连当时谈的女朋友，也分手了。”
    现任面前提前任是大忌，薛芸立刻找补解释：“不过他们没谈多久，真的，就是他妈妈快不行的那阵，他把人带到医院去让他妈妈认脸。那女孩是他当时的高中同学，最后几天还帮着他一起照顾他妈妈，他妈妈也很喜欢那个女孩。可是现在想想，霄哥大概是想让他妈妈走得安心，提前看看儿媳妇是什么样子……”
    林窈一直没有说话，薛芸捉摸不出她的心思，一咬牙，“小林姐，我们做子女的，是不能太自私的。父母也有他们自己的人生和选择，不是一味地为孩子牺牲和妥协，才叫好的父母。”
    “我知道霄哥不能接受，就好像一开始，我也不能接受是一样的。”
    十六七岁的孩子总是最敏感，道德感也强，一开始，薛芸同样怀疑过自己的母亲和周叔叔是不是趁着周仲霄母亲病重胡搞在一起。
    她比周仲霄还不能接受这种事。
    她觉得母亲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死去的父亲，她羞于承认这样的母亲。
    为此，她甚至和母亲大吵一架。
    “我可以保证，我妈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霄哥妈妈的事，今天的一切，都是霄哥妈妈更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妈妈是看到周家拆迁条件好了，所以才有了和周叔叔搭伙过日子的想法。我不瞒你，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这些年，我的学费都是周叔叔给我出的，可这件事在我妈妈和周叔叔之间是早就聊透的，我们母女从来没有想过骗周叔叔的钱，或者抢霄哥任何东西！”
    薛芸说的激动，眼眶红了起来：“这些年，霄哥只有在她妈妈忌日的时候才回来一趟，过年都不回来，可今年……他连忌日都没回来。爸爸很难过，我和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我们……”
    薛芸一阵哽咽，把两副钥匙推到林窈面前：“这是霄哥的钥匙，他走的是时候都留下了，请你替我和妈妈转交给他，可以吗？我不是要他立刻就接受我们，但这里永远是他的家。”
    “小芸，”林窈盯着那两副钥匙，“有没有可能，你其实不太理解呢。”
    薛芸一怔，露出几分无措。
    林窈抿了抿唇，试图把自己的理解告诉她：“进入周家之前，薛阿姨是你的全部，进入周家，你在继续拥有全部的同时，还拥有了更多。可对他来说，父亲母亲才是全部，你们进入周家，对他来说就是在失去一半之后，还要把剩下的一半再劈开。这么会一样呢。”

 第173章

    “这是什么话！”薛芸不赞同：“我也可以把我的妈妈分给他！”
    “可能，他觉得妈妈还是自己的好吧。”
    林窈笑了笑：“小芸，公平一点讲，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和薛阿姨选择周叔叔、周叔叔选择你们，是你们的选择，周仲霄接受你们相互选择，但不选择你们，也是一种选择。”
    薛芸傻眼了：“小林姐，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不能说这种话搞分/裂啊。”
    林窈笑：“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咱们现在不是在讨论怎么让你哥释怀回家吗？当然要考虑各种因素才能对症下药啊。”
    薛芸哑口无言，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是、是这样吗？
    林窈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瞥了眼，是app的私信消息。
    “小芸。”
    “啊，啊？”薛芸回过神，“怎么了。”
    林窈放下手机：“我跟你讲个我自己亲身经历吧。”
    薛芸点点头，正襟危坐。
    林窈喝了口茶，入口的茶因为变凉而更涩，浇在情绪翻腾的心间。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父母要忙着开店赚钱，常常没工夫管我，就把我一个人放家里。但我并不孤单，一个人在家也能玩的风生水起。”
    “我爱喝饮料，家里来客人带了饮料，我妈为了不让我喝，跟藏地雷一样满屋子藏，可不管她藏到哪里，我总能很快找出来，因为我对我的家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走一遍。”
    “后来，我离开家出门读书，毕了业之后又去了外地工作，再后来，我们搬了新家。”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我妈让我帮着招呼，可我连茶叶都找不到，只能扯着嗓子喊妈。家里的亲戚就笑话我，说我也是跟他们一起做客的。我当时愣了一下，跟着大家一起笑，心想可不是吗，我和他们一样穿着客人才穿的一次性拖鞋。”
    薛芸愣住，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林窈笑着给她添茶：“是不是觉得挺小题大做，还有点矫情？一年就回去几天，住那么点日子，东西对付着用呗。可我还是跟我妈发了顿脾气，我说就算我一年只回来一天，这也是我的家，得有我专属的东西，不然我和客人有什么区别？而且搬家的时候，我的东西扔了不少，问他们就是反正我也不着家，留着占地儿。有次我回家，临时要出趟门，结果连个趁手的旅行袋都找不到。”
    “人对家的归属感，其实是很敏锐的。”
    薛芸低下头，眉头越皱越紧。
    茶已经喝的差不多，林窈看了眼手机，把纸袋收起来：“你委托的事情我答应了，但我不保证一定成功。我还得回酒店收拾行李，就先走了。”
    薛芸听她要走，这才抬起头，连忙把礼袋递过去：“小林姐，你拿着吧。”
    林窈看了那些东西一眼，笑着接过：“好，那你记得替我谢谢叔叔和阿姨。”
    薛芸重重点头，等到林窈要走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姐！”
    林窈驻足回头，薛芸神情凝重：“还有两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对霄哥也有影响……”?
    第93章
    ◎门内门外，六目相对。◎
    从茶馆出来的时候，林窈有点喘不过来气，她快步走到一片绿化带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个人缓了一会儿。
    脚下一动，踢到了什么，林窈低头看，是薛芸给的那几个礼袋。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茶馆里薛芸说的那些话又开始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响，之前所疑惑的一些事，在今天忽然找到了答案。
    脑海里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酝酿和思考，于眼前却不过分秒，林窈拿出手机，点开app的后台，找到总是频频发来私信的账号，点进去。
    她发了一串电话号码过去。
    半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
    林窈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秒，接听。
    “哈喽。”
    林窈：“你好。”
    对方笑了一声：“这样打招呼好奇怪啊，我听说你在霖阳？”
    林窈“嗯”了一声，主动问：“现在方便吗？”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开口仍是那副轻松语气：“当然，你要是在霖阳，我得请你吃饭才行，你……一个人吗？”
    “嗯，一个人。”
    “这样啊。行啊，刚好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我发你个地址。”
    林窈：“我的微信就是手机号，加一下吧。”
    “ok。”
    结束了简短的通话，林窈点开微信，很快等到好友申请，她点了通过，只不过验证的时候勾选了仅聊天。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地址，林窈直接复制地址跳转打车软件。
    霖阳并不大，过去也就十来分钟，林窈下了车，意外的发现这片地方挺眼熟，她把地图缩小，看到了就在旁边的霖阳一中，林窈了然，又放大地图开始步行，穿街过巷，抵达了一个苍蝇小馆。
    林窈站在门口，在招牌和手机标向之间来回看了三遍，最终确认就是这里。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馆几乎满座，收银台处坐了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正在和收银小妹闲聊，林窈进来的时候，她敏锐的抬头看过来，聊天也就此终止。
    “林窈？”杨嘉荷从收银台后站起来，像是见到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亲昵又热情。
    林窈却热情欠奉：“好久不见。”

 第174章

    杨嘉荷拍拍身边的收银小妹：“不聊了，我先上去了。”说完冲林窈指了指楼上：“我定了楼上的包间，跟我来。”
    林窈走过收银台，跟着杨嘉荷上楼。
    没有想到这家苍蝇小馆竟然颇具规模，一楼是散客堂食，二楼则都是包厢，只是陈设方面还是苍蝇小馆的气质，透着一股自信的简陋。
    “坐啊。”察觉到林窈打量的眼神，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请人吃饭就得去那种高端大气的餐厅？我告诉你，这家馆子可是开了好多年的，绝对不比你们江夷的面馆差，我和周仲霄把周边吃遍了才选中这家，根本吃不腻，这些年菜色换了一些，但是味道一直很好。”
    林窈拉椅子的动作一顿。
    想到这顿不会那么和平，但没想到开战这么快。
    她没搭理杨嘉荷，径自坐下。
    杨嘉荷把塑封的菜单递给她：“你点菜吧。如果你不喜欢，咱们下次再换个地方？”
    林窈接过菜单，笑了下：“还有下次？”
    “那当然，”杨嘉荷看向她：“万一你以后嫁来霖阳，咱们说不定还有很多见面机会呢。”
    林窈看了她一眼，杨嘉荷两手交叠垫着巴上，歪头一笑：“说起来，你现在和周仲霄在一起，是吧？”
    林窈没有说话。
    杨嘉荷笑了几声：“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想说，如果你们结婚了，肯定会常回霖阳，所以说我们还有很多次见面机会。”
    林窈看向菜单，随意扫着菜名：“那倒未必。”
    杨嘉荷笑着说：“也是，你们刚谈没多久，大概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是我说急了。不过霄哥和我肯定得见，虽然当不成夫妻，但毕竟还是合伙人嘛。”
    “那三十万还没还清吗？”林窈突然开口，杨嘉荷表情一滞。
    “你……知道？”
    “嗯，知道。”
    这是薛芸最后告诉她的两件事之一。
    当年，周建宁一直觉得周仲霄不愿意接受薛阿姨和薛芸，是觉得她们没安好心，怀疑薛阿姨在她妈妈病重的时候就打了主意。
    所以家里的拆迁款下来之后，周建宁把买的房子写了他的名字，剩下的钱也打算存到他的账户，以此表明他和薛阿姨在一起，的的确确是因为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主人，他老了，也需要一个伴儿。
    可周仲霄不知道是哪根筋扭着，和他妈妈在世时候判若两人，油盐不进，对谁都封闭视听，新房子他从来不去，那笔钱打给他又退回来。
    周建宁急于修复父子感情，于是多方寻找办法，最后还是从薛芸这里知道杨嘉荷这么个人。
    得知周仲霄发神经跟人女孩子也分了手，周建宁把杨嘉荷当成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找上了门。
    但其实，周建宁也被还没死心的杨嘉荷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两人一拍即合，周建宁俨然把她当成了未来儿媳妇来看待。
    当时杨嘉荷家里想在大学城开个火锅店，还差点钱，周建宁以为他们是因为这个分手，直接拿了三十万借给她，两方虽然写了借条，但是没算利息。
    在周建宁看来，两人要是能成，这钱就算是他提前给未来儿媳妇的彩礼，一家人也谈不上什么还不还，要是两人真没成，买卖不成人情在，那就借多少还多少。
    可没想到，这事直接造成周仲霄和周建宁父子关系降至冰点，周仲霄当初是准备在本地读大学的，后来直接改了外地，一走了之。
    这些年，杨嘉荷一直没有放弃联系周仲霄，她定期把钱还给他，一开始，周仲霄还会找上她，让她找谁借的就还给谁，见了几次，周仲霄直接连她也屏蔽了。
    所以，当林窈随意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杨嘉荷就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已经无所遁形——三十万的债款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羁绊，而连债务关系都要紧紧抓住的地步的她，是那么的无计可施，被动又可笑。
    林窈：“看来周叔叔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从来只有借钱追着欠钱的跑，你是欠钱的追着借钱的跑，就怕手里的钱送不出去，多高尚的品德啊，我要是周叔叔，我也喜欢这样儿媳妇。”
    杨嘉荷表情难看，没了一开始的游刃有余。
    林窈耐心询问：“所以你也想让我帮你转交个什么？三十万的尾款？”
    杨嘉荷眼神一动，像是被触动了某种心绪，竟然真的拿出手机：“还剩5w，我打给你？”
    林窈配合的拿出手机，“行，我把卡号报给你。你记得转账的时候备注清楚是还清欠款。”
    “……”
    两个女人诡异的进行了一波债务交易，而林窈毫不犹豫的接下欠款的态度，让杨嘉荷忍不住审视起她。
    “你知道这三十万的事还敢替他收，你就不怕他生气你收了钱？还是你真的很介意我借这件事再和他见面，或者说，你很介意我。”
    林窈拨弄手机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杨嘉荷也看着她，那种认真的眼神，是探究，也是求证。
    ——谁会这么介意一个前女友呢？
    除非这个前女友在男人心里并不算完全的过去式，还会偶尔复活，被现在的人感知到，所以才那么介意。
    林窈也在反问自己。
    这就是你介意了很久的人？
    她甚至想穿越回十几岁的时候，揪着那时的自己，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就这？

 第175章

    “杨嘉荷，”林窈淡淡说：“钱是你应该还的，我就是顺手帮个忙。如果你和他之间还有除了这笔债之外必须见面的理由，那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干涉。”
    林窈自问这番话说的很平稳大气，可杨嘉荷却像是被刺痛一般，忽然说了句：“林窈，你知道你身上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在哪里吗？”
    林窈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她讨厌自己，而是想，好巧，我也挺讨厌你。
    杨嘉荷冷笑：“你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在每一件和周仲霄有关的事上，都露出这么一副莫名其妙的自信。”
    天地良心，这真是林窈最近听过对“自信”最小众的释义，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真的觉得你不可替代的吗？”杨嘉荷讥讽道：“我承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听起来很纯很动人，可如果他当初来江夷遇见的不是你而是别人，他同样会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重要的从来不是你，而是时机——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我也算是深刻的体会过了。所以林窈，我不是输给你，我只是出现在一个错的时间，而你也只是占了点天时地利的便宜。”
    林窈愣了愣，旋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啼笑皆非。
    有生之年，她居然听到杨嘉荷说没有占到天时地利。
    杨嘉荷身体前倾，好整以暇的看着林窈：“老实告诉你吧，回霖阳那些年里，他的确常常想起过你，毕竟一起长大感情，真那么容易抛开，我反倒觉得他这个人冷心冷情。”
    “但话说回来，我们之间也有你插不进去的回忆。至少在他最难过的三年，是我陪在他的身边。”
    “你知道的，他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是他带我去见他妈妈，答应我考完之后就正式确定关系，甚至可以立刻见亲戚朋友，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吧？”
    林窈看着她，没有说话。
    杨嘉荷笑起来，颇有些畅快：“人心就是多变又不满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像从前想起你一样想起我呢？”
    她单手托腮：“然后，又像之前一样和我私下见面，连让你知道都不敢，林窈，你真的不介意吗？”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刚才和杨嘉荷在楼下聊天的收银小妹领着一个人进来，“哥，就是这间。”
    门内门外，六目相对。
    杨嘉荷开朗的招了招手：“嗨。”
    林窈看着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现在这里的男朋友，在心里冷笑一声。
    好，很好。?
    第94章
    ◎哪有回自己家还要登记的。◎
    周仲霄看到林窈时，目光表情都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杨嘉荷冲着门口说：“进来啊，站门口干嘛，等着喊报告啊。”
    周仲霄没说话，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窈，林窈也看着他。
    杨嘉荷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最后落回林窈身上：“怎么，你不点头，他还不准进了？”
    林窈朝她看了一眼，又看回周仲霄，平静发问：“有事吗？”
    杨嘉荷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一直维持于表面的松弛感，在看到周仲霄走向林窈时有了裂痕。
    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林窈扫了一眼，是app的后台私信聊天界面，他和杨嘉荷的对话一目了然。
    杨嘉荷告诉他，林窈今天主动约她见面，如果不想她说不该说的话，那就一起过来聚聚。
    所以他来了。
    在此之前，杨嘉荷也给他发过两次消息，但林窈没有上翻细看。
    她收回目光，跟周仲霄说起了三十万的事。
    林窈抬头看他：“听说还剩5万？”
    周仲霄：“不清楚。”
    他拒收之后，杨嘉荷都是直接和周建宁转账。
    林窈又看杨嘉荷，眼神里带了询问。
    杨嘉荷竟有点被这个眼神冒犯到，她深深的看了周仲霄一眼，拿出手机，把自己所有的转账截图都找了出来，丢给林窈：“你自己算？”
    林窈还就真拿过手机，然后调出自己的计算机，一笔一笔做加法。
    杨嘉荷牙根一紧，哂笑说道：“这是膈应谁呢？”
    可对面一个两个都没理她。
    林窈一笔一笔核对，终于算完，点点头：“没错，是五万。”
    她把手机还给杨嘉荷，重新看向周仲霄，同时点了点自己的手机：“都在这儿，我替你收了。”
    杨嘉荷眼神一动，悄然观察周仲霄的反应。
    当年的他就跟应激了一样，对这笔钱无比反感，在她收钱之前，他只是提出分手，可以做朋友，收钱之后，他直接断联。
    “嗯。”周仲霄没什么反应。
    “那还有事吗？”
    “接你。”
    林窈点点头，转而问杨嘉荷：“那你呢，找他除了还钱还有别的事吗？”
    杨嘉荷默然片刻，再抬起目光的时候，脸上漾着一抹轻快的笑：“当然。”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封红色请柬，放在油光锃亮的食桌上。
    “我要结婚了。”
    鲜红的请柬像是游戏里的回血药包，让她捡回了几分游刃有余，又好像是要借这个来告诉面前的两个人，你们爱怎样怎样，老娘早就不玩了。
    先抽身离开的人，就是赢家。

 第176章

    林窈：“恭喜。”
    一秒后，周仲霄跟了一句：“恭喜。”
    杨嘉荷似乎被这声恭喜刺痛，短暂的沉默后，凉凉的笑了一声，她抬手指向林窈，目光看向周仲霄，一字一顿的强调：“钱，她收了。”
    周仲霄还是那副态度：“嗯。”
    他的冷静是击碎杨嘉荷冷静的不二法器，她霍地站起来，声音都变得尖锐：“那你为什么不跟她分手？啊？你到底是因为我收了那三十万，还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骗你死了的妈？”
    林窈在杨嘉荷的尖啸中看向周仲霄，他的表情有点冷淡，但不是那种带着情绪的表情，更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无心管理表情的状态。
    “因为错了。”
    杨嘉荷的歇斯底里在周仲霄的回答里彻底哑火，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什么？”
    周仲霄目光冷清的直视她，毫不犹豫的回道：“以为能让对方安心去死，或者安心活下去，所以自作主张安排的事情，往往大错特错。我当初就说过，只是为了让我妈圆个心愿，落个安心，你都是知道的，无论接受你还是和你分开，我都说的很明白，我骗你什么了。”
    杨嘉荷的眼泪瞬间涌出来：“我们一起回的江夷，我陪了你三年，到头来就得个‘大错特错’？那她呢！”
    她情绪激动，指着林窈的指尖都在用力绷紧，“她根本什么都没为你做！是我！是我每天陪着你大街小巷找合你妈妈胃口的菜，是我一趟趟去医院和你一起陪你妈妈，是我在你最难过的三年里一直陪着你！”
    “你不就是恨你爸和那个护工搞在一起，所以和他断绝关系吗？他们做错了，凭什么我也成了错的？你旷课跑回江夷跟你舅舅打官司闹事也要拿回拆迁赔偿金，我帮你拿了你爸的三十万怎么就成了错的！”
    杨嘉荷泣不成声，一句话似乎也憋了多年：“你就是对我不公平！”
    “咔嚓。”
    激烈的对质现场，响起一道不和谐的拍照声。
    杨嘉荷和周仲霄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就见林窈一手举着翻开的请柬，一手举着手机，拍下了请柬的具体信息。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林窈放下请柬：“不好意思，忘了关声音。”
    她在手机里搜索了一下，调侃的姿态和当下激烈的狗血氛围格格不入：“这酒店不错啊，算是霖阳数一数二的了吧，杨嘉荷，你先生是个体面人啊。”
    杨嘉荷的情绪被打断，眼神倏然浮起一丝无措和防备。
    林窈抱手靠向椅背，平静带笑：“现在生活压力大，偶尔发发疯也正常。今天你先发，等你结婚那天，我也去你婚礼发，怎么样？”
    杨嘉荷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你……”
    她看了眼周仲霄，可周仲霄的眼神完全落在林窈身上，像过去他们三人行的时候一样，根本无暇顾及她。
    林窈起哄，“别停啊，继续哭，继续吼，你有多遗憾、多不甘心、多委屈……”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让你先生看个够，也让他体会一下我现在坐在这里的感受。”
    杨嘉荷脸色一白，直接上前想抢手机，却被周仲霄擒住手腕。
    “杨嘉荷！”
    杨嘉荷连林窈一片衣角都碰不到，猛地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目光狠狠的锚定林窈。
    林窈噗嗤一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根本没有在录像。
    “逗你呢，怎么还急了。”
    杨嘉荷的脸色败坏，那种被狠狠摔下又轻轻接住的戏弄感让她极尽窘迫，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甚至没有为她心软过一秒。
    年少的滤镜，挨过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却破碎在更爱自己的年纪里，最心寒的一瞬间。
    太蠢了。
    她纠结的，在意的，耿耿于怀的这一切，连带她自己在内，都太蠢了。
    “没事了吧？”林窈指了一下门的方向：“听说结婚挺忙的，要是这里没事了，你不如先走？”
    不如先走。
    杨嘉荷看了林窈几秒，忽然扯扯嘴角，扶着桌子又坐了回去。
    她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拿过提包，依次找出纸巾，粉饼和口红，把花掉的妆容一点点补了回来。
    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当她的脸从合上的粉饼盒后露出来时，除了眼眶微微有些红，几乎已经看不到发过疯的痕迹。
    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放了回去，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起身朝门口走去，又在门口驻足，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这顿就算我提前请你们吃的喜酒，你们随意，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从容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包间重新变的安静，甚至能听的到隔壁推杯换盏的人声和楼下传来的杯盘碰撞。
    “窈窈。”
    “闭嘴。”林窈示意对面：“坐。”
    周仲霄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对面坐下。
    林窈把菜单推给他：“哪个好吃？”
    周仲霄拿过菜单，选了几个菜，林窈叫来服务员下单，等服务员出去后，两人又陷入沉默。
    林窈拿起手机点了两下，“钱给你转过去了。”又把装着钥匙的纸袋放他面前：“还有这个，是薛芸让我转交给你的。哪有回自己家还要登记的。”
    周仲霄没动。
    林窈看他一眼：“你要是不想要，自己送回去，我天天闲得慌吗，给你们跑腿传话又转账。”

 第177章

    周仲霄这才拿过纸袋，打开往手里一倒，掉出两副门禁和钥匙，他把其中一副放回去，另一副递给她，但林窈没接。
    周仲霄就这么伸着手维持了一阵，终于又收回，两副钥匙都放进了纸袋。
    服务员开始上菜，两个人点了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一道凉菜，上的速度挺快，盆装的米饭摆上桌，多少自取。
    周仲霄站起来盛饭，林窈也没闲着，开了两双一次性筷子，习惯性一手拿一只搓两下倒刺，再递给他。
    一手递饭，一手交筷，视线相对的瞬间，周仲霄似乎想冲她笑一下，可他刚刚抽动嘴角，林窈已经低头吃起来，他便也坐下来吃饭。
    这顿饭吃的安静且高效。
    林窈扒拉完最后一口，抽了张纸巾靠向椅背，一边擦嘴一边问：“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宝藏小馆？”
    周仲霄：“这家离我学校最近，还有两家离医院比较近。”
    “那你妈妈最喜欢哪家？”
    周仲霄想了想，说：“这家吧。医院附近的店大多是对病人和家属开的，口味相对清淡，霖阳的菜味道本来就重，她年轻的时候出去打工，吃重油重盐才能吃饱，口味一直没变。”
    “不需要忌口吗？”
    “没有那么严，但也不能多吃，顶多尝个味儿解馋，毕竟病人的心情也是影响治疗的因素之一，医院的饭太难吃了。”
    林窈忽然想起之前他们去鹿林滑雪，岑晴刚做完微创，也是他提醒她术后禁忌。当时还觉得他是细心，想想，大概是以前在医院看的多了。
    林窈把一张纸巾对折再对折，擦的嘴皮都有些拔干，这才揉成一团丢回桌上，却也没再说什么。
    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妹认出他们，连忙笑着说：“杨姐已经交代了，这顿记她的账。”
    周仲霄坚持付了账。
    林窈内心满意。
    又不是没那个条件吃不起，干嘛让别人请，她可没兴趣吃她的喜酒，她以后办酒也不会请她！
    结完账出来，太阳正好，温度不冷不热，林窈提了口气，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手放下的时候，落进一只温热的手掌里。
    林窈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他。
    “我们聊聊，行吗？”?
    第95章
    ◎“我也没有遗憾了。”◎
    春日午后，阳光正好。
    很适合吃完饭散散步消消食。
    走了十来分钟，林窈也从周仲霄这里大概理清楚了薛阿姨母女、周建宁、杨嘉荷和他的一些事情，基本和薛芸说的吻合，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出入，大概只是叙事人的心情和立场不同，造成的那一点点理解上的偏差。
    周仲霄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周建宁的父母走了之后，他就被送到了江夷的外公外婆这里。
    其实他妈妈在外地的时候就查出了病，却因为怕花钱，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治疗，等到最后拖不下去才回到霖阳，打算陪儿子最后一段日子。
    周仲霄陪床的很长一段日子，他妈妈都在想要活下去可又不愿意花钱之间纠结。
    讽刺的是，在他妈妈走后，霖阳的老家和江夷外公外婆的房子先后收到了政府的拆迁通知，周建宁则有了和薛阿姨搭伙过日子的想法，等到高考之后立刻告诉了他，甚至想直接把这对母女接到家里。
    江夷的房子是他妈妈和舅舅早年一起出钱买的，不过舅舅出的多一点，可是拆迁的时候，舅舅却想独占拆迁款，当时周仲霄已经到了外地的大学，知道这件事之后，连课都不上回了江夷。
    当时闹的挺难看。
    买房的时候就没有明算账，现在人都没了，更是没处去说，要找到是以借款形式出资而不是赠予的证据很难。
    过程中他想了很多办法，从讲理到发疯。
    最疯的时候，他俨然一副可以全部豁出去的样子，却又掐着分寸，以至于警察来了也只能提醒警告，耗了将近两个月，终于吓到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的舅舅。
    最后两方坐下来协商谈判，他也拿到了属于妈妈的那笔钱，只是在那之后，亲戚关系几乎断绝。
    这件事周仲霄只是囫囵说了个大概，没有给林窈说太仔细，更没有告诉她，当时回江夷，他最不想碰到的就是林家人。
    他怕他们看到自己当时难看的嘴脸，知道他做的那些无赖的事。
    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没碰到。
    拆迁范围也包括了林家的小区，林窈家是第一批签字的，他回去的时候，往日熟悉的街道早已面目全非，早就已经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很奇怪，明明遂了心愿，心里却说不出的失落。
    最终，房子拆了，亲戚断了，他好像再也没有回江夷的理由了。
    也因为他闹了这么一出，所以无论是薛芸、周建宁还是杨嘉荷，都以为他很在意钱的事。甚至到今天他们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放着周建宁给的钱不要，却不惜一切拿回江夷的拆迁款。不止是钱，霖阳的房子，周建宁给予的一切，他都不屑一顾。
    林窈安静的听他讲到这里，问：“那今天怎么愿意了？”
    周仲霄看她一眼，语气有点无奈：“我知道她联系过你，可你什么都没说。与其让你胡思乱想，不如一次解决清楚。”
    这些年来，杨嘉荷为了那三十万的事情，几乎把他身边的人都找遍了，所有人都都想帮他们重新撮合一下，甚至她家开的店也被当成是两家合伙。

 第178章

    从他和林窈重逢以来，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个不能碰的雷区，尤其是杨嘉荷。
    所以他一直想单方面解决这件事情，一劳永逸。
    他知道瞒着她这事，自己不占理，但结合之前的经验，他更清楚她心思重想得多，内心戏一日千里。
    要是让她知道这三十万的事，甚至误会两家真的是什么合作伙伴，以后也会继续往来，说不定立刻气的掉头就走，开越野都追不上。
    虽说误会总能解释清楚，但他太眷恋和她好好相处的日子，一丝一毫的波澜都不想要。
    “谁问你钱了，我问的钥匙！”
    其实钱和钥匙是一回事，都是他对周建宁的态度，可林窈一听他提杨嘉荷，好像她多在意一样，习惯性就要反驳一下。
    周仲霄笑了一声，很给面子的不去揭穿，只说：“大概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为他没有满足我其中一个期待而生他的气了。”
    林窈上升的小情绪突然被腰斩，微微一怔。
    在她的记忆里，但凡认识周仲霄的长辈和老师，都夸他能干又懂事，可谁说懂事的孩子就不会有意气用事的想法？
    对周建宁来说，薛阿姨能干勤快做事妥帖，是妻子认可的；孩子还在读书，他也在变老，家里需要一个女人来操持；选择薛阿姨是一件对各方都合适的事。他们的结合不违背法律道德，可以说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那个时候的周仲霄，与其说是不接受薛阿姨母女来到他的家，不如说他是借这件事向周建宁宣泄心里长久以来的委屈和痛苦。
    江夷的钱是他母亲应得的。
    如果不是怕花钱，如果家里足够有钱，母亲不会看个病都抠抠搜搜，大约也是为了发泄，所以他一定要拿回来。
    可拒绝周建宁的房子和钱，是不想让周建宁这么容易的就完成了心理上补偿的闭环，从此心安理得的和别人重建家庭，他就要跟他一直拧着，让他欠着，才能理直气壮的继续宣泄情绪。
    但这种心态，如今已经开始有了转变。
    作为父母，除了没有给他一个想象中的家，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责怪了。且正因为他懂他们的辛苦和不容易，所以连宣泄都带着一种矛盾感。
    就像林窈负气倒掉的那瓶水，愤怒甚至没有维持完一个下午，就全变成了懊悔。
    今时今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祈求父母给一个家的留守儿童，他自己就可以给自己一个家，带着爱的人一起，让曾经的遗憾成为警示，不再重蹈覆撤。
    “哎，我听说个事儿。”林窈忽起话题。
    “什么？”
    林窈手心都被握出了汗，甩甩手：“松开，都是汗。”
    周仲霄松开她的手，林窈改为挽胳膊：“我听说有些人，性格开朗，爱笑健谈，放学回家就喜欢跟家里人说自己在学校的事情，还总爱霸着电视遥控器……”
    说着，她转头看他：“挺新鲜，第一次听说你是这样的人。”
    周仲霄在她的目光追究下，忍不住别开脸望向一边，林窈听到他无奈的一声笑。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看她，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的动容。
    “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林窈来了兴趣。
    周仲霄缓缓说道：“回来之后，看着我妈那个样子，我很想对他好，也想让她放心养病，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我想起代姨跟我说过，你闹腾爱玩，是因为你开朗健康，你很淘气，但是你很少被请家长，更没有做过让他们担心的事，你胆子大，以后肯定不会随便被欺负……”
    “我当时就想，大概多数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开朗健康、勇敢有分寸，也只有这样的孩子，才更让人放心……”
    所以他学着林窈的样子，让母亲放心。
    只是这个伪装，在母亲离世，父亲打算再婚时彻底破碎。
    “周仲霄。”
    “嗯。”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看她一眼：“什么？”
    林窈眼神转向前方，似乎羞于看着他的眼睛说这番话。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总想着回家。你很在意他们，好像任何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们，当然大多数人都会这么选，父母本来就很重要。但我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和他们比较，然后让自己认清事实，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我都赢不了他们。”
    “直到今天，我忽然发现自己赢了一局。”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雀跃和半真半假的沾沾自喜，看他一眼，也在他的目光中宣布答案：“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比他们更了解你。”
    周仲霄喉头轻滚，好像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握住她的手，也用力握紧。
    “周仲霄。”她又喊他一声。
    “嗯？”
    “遗憾吗？”
    日光穿透枝叶映在人行道上，他们牵着手不疾不徐的走过，披一身明暗斑驳。
    周仲霄轻轻笑了一下，摇摇头：“不遗憾。”
    回到霖阳的几年时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压抑且悲伤，但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已经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她走得很安心。”
    林窈回握住他的手。
    “那你觉得，现在过得好吗？”
    “很好啊。”

 第179章

    林窈笑起来。
    “那就好。”
    又走了一段，林窈忽然又喊一声：“周仲霄！”
    她好像有瘾，也不知道喊第几遍，却一声比一声坚定。
    周仲霄失笑：“我在啊，你直接说行不行。”
    林窈并没有立刻开口。
    来到霖阳之前，她想知道一些事，找寻一些答案，也始终忐忑且谨慎。
    她藏在心里的顽疾像一个堵塞多年的马桶，里面全是陈年旧秽。
    直到今天，她在短时间内先后见到薛芸和杨嘉荷，过量的信息带来的冲击感，像往堵塞的马桶里倒入了一整瓶疏通剂，又在被胶带密封的桶口上狠狠一按，轰的一下，疏通只是一瞬间。
    揭开一看，里面早已干干净净，通畅无阻，她连复盘都来不及，夹杂答案的信息和顽疾一起被冲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她脑子里只剩一个清晰的念头。
    真的，都过去了。
    林窈站定，侧身面向他，他也配合的停下脚步。
    “我也没有遗憾了。”
    林窈定定的看着他，短短七个字，指向过往的一切。
    周仲霄眼神轻动，目光渐深：“林窈……”
    “嗯，就这样。”林窈点点头，像是完成了某种自我总结，手往后一背，转身迈步，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发现他没跟上来，她扯着嗓子大喊：“还愣着干嘛，明天可就走了，今晚我要把三个夜市都吃了!得你请客啊！”
    大大咧咧，喳喳哇哇，好像一瞬间回到从前。
    她站定回头，对还停留在原地的人伸出一只手，指尖捏在一起，轻轻搓了搓，伴随逗狗的弹舌吹哨。
    他刚迈出步子，林窈拔腿就跑，周仲霄仰头笑起来，目光重新看向她时，像是也被日光洗过，变得澄澈明亮。
    他快步追上去，可越追她越跑，频频回头招逗：“旺财，来啊——”
    周仲霄忽然猛地发足狂奔，在十字路口前抓住了她。
    “还跑，不看车的？！”
    林窈两手搭在他肩头，顶着一脸阳光冲他笑。
    周仲霄本来想训她不看车，可被这笑晃了眼，不自觉的也弯起唇……?
    第96章
    ◎“不扳了是吗？”◎
    一趟霖阳之行，对两人来说各有不同的圆满，但人生没有因为某件事的圆满而画下句号，回到当下，生活依然向前。
    回北京当天，两人在外面解决了一顿饭，慢悠悠的回到家。
    出去三天，脏衣服一堆，两人一通洗漱，换上干净的睡衣，齐齐倒到床上发懒。
    林窈翻了个身，拿过手机，切了好几天没登的工作微信，甫一登入，先是被信息挤爆了的工作群，往下依次是花妹、白明远等等办公室同事的私发消息，大意是问她突然休这几天假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公司的事又有了什么变故。
    林窈正在看信息，感觉颈后穿过一条手臂，她抬抬脑袋，自己枕好。
    周仲霄侧过身，勾着人半抱入怀，一条腿直接压在她身上，林窈“哎哟”一声，轻轻踹他一下：“沉！”
    结果越踹他越来劲，几条腿齐上阵，缠的缠，硬的硬，林窈一碰到就不淡定了，“你不累是吧！”
    周仲霄没有下一步动作，抵着她，低头一起看手机：“工作的事？”
    林窈“嗯”了一声，走马观花的扫了一眼，并没有急着回复。
    “为什么不回。”
    “明天就去公司了，急什么。”
    周仲霄没说话，大手一路往下探到腿间，林窈当即就要弹起来，结果弹一半被按回去，他收回手，淡淡道：“状态挺好，明天开跑。”
    林窈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摸什么，心中轰然炸开一道惊雷。
    ——还在想晨跑这事儿呢！
    “我不跑。”
    周仲霄：“你不是要辞职？干脆先好好休息一阵，不用着急找新工作，不想晨跑，夜跑也行。”
    “不是，”林窈暴躁起来：“你要跑自己跑呗，干嘛一定要拉着我！”
    周仲霄这种时候格外的油盐不进，他拿过自己的手机，斜斜的瞥她一眼：“就拉你。”
    林窈知道跟他这么辩没结果，眼珠一转，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手机给我。”
    周仲霄手臂一轻，收回来枕到脑后，更好的与她对视，也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林窈挑眉：“不能看？有秘密啊？”
    周仲霄多少嗅到一点找麻烦的味道，把手机解了锁递了过去，林窈一爪子抓过，双目放光的搜寻起来，周仲霄也不拦着，只问：“找什么？我帮你找。”
    林窈没理他，点开相册划拉两下，眉头倏然紧蹙：“这什么啊！？”
    她把手机怒怼到他眼前：“你什么时候拍的！”
    周仲霄的相册里，一两个月前还都是动画素材，可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全是林窈的照片和视频，包括但不限于——糟糕的睡相、因为太累短暂掀起的呼噜、撅着屁股凑在镜子前臭美、在书房摸鱼四仰八叉的坐姿……
    虽然衣服都穿的整整齐齐，可全是丑照！
    林窈丢了手机，扑上去就是一个锁喉：“你什么目的，嗯！？拍的这么丑配得上你尊贵的5d4用户身份吗！不对，你这是偷拍，你这个变态！”
    周仲霄仰着头笑，林窈只觉得贴着他喉结的掌心都被震的酥麻发痒，又不能真把他给掐没了，只能恨恨的松手，在他肩头一拍：“说话，笑什么笑！”

 第180章

    周仲霄伸手拉她，林窈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两人滚了半圈，周仲霄从后抱住她，故作不经意的提道：“哎，之前去鹿林雪场，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同学那个生日会。”
    叶霏菲的生日会？
    林窈脑子里一秒闪现出那条被精心布置的小路，被鲜花包裹的照片墙。
    林窈不可置信的转头：“所以呢？你也要选个良辰吉日把它们洗出来示众，对我公开处刑？周仲霄，什么仇啊恨成这样？”
    周仲霄作出疑惑的样子。
    “不浪漫吗？”
    “不浪漫。”
    “这样啊，”周仲霄睨她一眼，“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起码得好看点的吧，这都是什么啊！
    林窈刚要回答，思绪在千分之一秒间刹住了车。
    “不对啊。”她翻过身重新坐起来：“谁跟你聊这个了！”
    套路被及时叫停，林窈抓过周仲霄掉在一边的手机，掰过他的下巴扫脸解锁，重新进入相册，终于从自己一堆的丑照里找到了她去西安出差那次，他在餐厅里和老师还有另一个女孩子合照的照片。
    “解释一下吧。”
    周仲霄看到这张照片，手臂重新枕回脑后，眼神微妙：“什么？”
    “什么什么，跟我嘴硬是吧？那我再问你一次，你说老师来北京那天，你前女友也跟着过来了，哪个是你前女友？”
    她能这么问，必然是因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照片里的女孩并不是他的前女友，而是他老师的学生，他们并不熟。那次来北京的不止有周仲霄的老师和照片里的女孩子，还有杨嘉荷，照片是杨嘉荷拍的。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刚刚确定，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一点不对劲的苗头都能引来林窈天翻地覆的情绪暴动。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并不高明的谎言已经被看穿，他毫不犹豫买了最近的机票直飞西安找她解释，而那通解释也是含糊其辞避重就轻，甚至真假掺半。
    老师来的突然是真的，他临时安排是真的，意外见到前女友也是真的。
    但他没告诉她来的人里有杨嘉荷，更是把前女友的身份安给了另一个人。
    既然杨嘉荷私信里找过她，那会告诉她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但问题是，她这么久都闷不吭声，偏偏这时候提了。
    林窈见他不说话，索性指着照片里陌生的女孩子：“周先生，那天你到底见了几个前女友啊？”
    她边说边点了点照片，周仲霄这才注意到，照片里拍到的桌上有四副餐具的。
    理屈词穷，哑口无言。
    “呵，”林窈冷呵一声，把手机丢回给他：“我跟你说过吧，自己的事自己捂好，别再让我发现，上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可你呢？骗我有瘾是吧？”
    周仲霄怔然，“我……”
    “这么久的时间，你一次都没有想过跟我坦白这件事，所以你才让杨嘉荷觉得我特别介意她，特别介意你们在一起过，你让她觉得自己特别是回事儿！”
    她一脸说了三个“特别”，字音咬的很重，越说越气，脸都垮下来，控诉说来就来。
    “如果不是我这次主动提出去霖阳，见了薛芸，见了你爸爸，甚至见了她，你还打算瞒着我多久！”
    “我和她……”
    “你和她！？”
    “不和她，和你，和你行不行？”周仲霄下意识纠正错词，转而又觉得自己都被她带跑了：“我不是因为和她还有什么事才瞒你，是我怕……”
    “怕我小气，怕我多疑，怕我又闹是吧？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的体贴啊！”
    林窈像是真的生气了：“周仲霄，你还说别人自作主张安排你，你不也自作主张安排我吗？你觉得我不适合知道的事情就可以理直气壮的骗我，哪天你觉得不该活了，我是不是要去死啊！”
    周仲霄终于变了脸色。
    “林窈，话过了。”
    林窈也学会了他的油盐不进，一脸悲情的摇头：“真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说风就是雨，抓过自己的枕头起身下床。
    周仲霄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枕头，神色严肃：“你干什么？”
    林窈站在床前，和他一人拽一边枕头，居高临下的睥睨他，一字一顿郑重道：“周仲霄，我仔细想了一下，当初我们在一起还是太冲动了，根本就没有仔细考虑过两性关系里和伴侣相处的正确方式和态度。趁着大家还没有陷的太深，我觉得可以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待自己的伴侣，那这段期间，我就去隔壁住了。”
    周仲霄松开枕头去抓人，结果她枕头都不要了，游鱼一样溜了出去，周仲霄直接追出去，在次卧门口把人逮到。
    “干什么干什么！你礼貌吗！”林窈对着他不老实的手一下又一下拍，周仲霄一发狠，抱着人进门一脚踢上，直接给人抵到墙角。
    “林窈，”他好气又好笑：“就为了不跑步，上赶着翻旧账找场子是吧？”
    林窈一脸正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仲霄点点头：“翻旧账是吗？行，那就好好翻。”
    林窈不可思议道：“你还跟我翻旧账？”
    “初九去你家那天，我喝了酒，你送我回去，跟我上楼的时候想什么了？”
    林窈眼睛倏地瞪大，眼神里藏匿的心虚在他迫近的凝视下无处遁逃。

 第181章

    “我、我送你回家啊，我想什么了？”
    周仲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头凑得更近，声音也更低更魅惑。
    “难道不是把我搞到手，再甩了我？”
    林窈的脸急剧升温，试图推搡他：“谁谁、谁要搞你，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忘了吗！”她这点反抗再次被镇压，人被挤得动都不能动。
    周仲霄有种平静的疯感，“怎么，送上门的就不值钱，想扔就扔？是送上门的，所以算你扳回一局？”他整个人压过来，林窈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现在玩够了，不扳了？”
    生死关头，林窈深吸一口气，忽闪着大眼睛看向他，语气七百二十度急转：“我们不跑步了，行吗？”
    周仲霄凝视她几秒，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不扳了是吗？”
    林窈非常识时务的说：“不搬了不搬了，我还是觉得那间房住起来比较舒服。”
    周仲霄手绕到她大腿，发力提起。
    “那换我了。”?
    第97章
    ◎优化名额◎
    翻完一笔旧账，一个翻的尽情尽兴，一个翻的精疲力尽。
    可周仲霄还没打算放过林窈，非得跟她细究一下这账要怎么结，林窈垂死困中惊坐起，这样了还不算结？
    可周仲霄很坚持。
    旧账这种东西，翻一次就得结论，这个结论还得有实质性的意义，不然就是白翻瞎闹，要是养成动不动就翻的习惯，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表完态，周仲霄套上裤子出去，回来的时候端了两杯水，他放了一杯在床头，坐在床边一口气喝了自己那杯，回头看她一眼，俨然是攒足口水准备开摆的架势。
    “是谁说我们从来没有好好静下来考虑对待伴侣的态度和方式？来，我们现在就讨论讨论。”
    林窈和他对视几秒，裹着被子挪到他身边，周仲霄托着她的后颈，让她枕在腿上，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着。
    周仲霄思索着说：“我承认，很多事我处理的不好，自以为是的毛病大概是……家族遗传？”
    不是个能笑出来的冷笑话。
    林窈没说话，周仲霄轻叹：“杨嘉荷……”
    “都过去了。”
    林窈打断了他的解释，捞过枕边的睡衣坐起来套上，转身面向他，“谁还没个前任，我才不在乎。”她意在爽快表态，没发现周仲霄的眼神在她身上凝了一下。
    “但是！”林窈扑上来，捏着他的鼻子质问：“以后还敢不敢瞒我骗我？”
    周仲霄鼻孔出不了气，鼻音嗡嗡的说：“不敢了……”
    林窈冷哼一声，松开手坐回去，为这笔账作结账陈词：“今天之后，以前的事彻底翻篇，再也不谈了！”
    周仲霄笑一下，强调一遍：“翻篇了？”
    林窈郑重点头：“翻篇了。”
    所以这一类的旧账，以后也不会再翻。
    老翻也没意思。
    “不过我丑话说前面，你如果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现在就是机会，你自己说出来，咱们好好聊，聊透为止，但要是过了今天，被我发现了，我就……”林窈亮出自己砂锅大的拳头。
    周仲霄被她逗乐：“你就怎么？动手啊？”
    林窈举起另一只手，双手张开啪的拍了一下：“我们就一拍两散！”
    周仲霄把她的手按了下去，笑着看她。
    林窈没好气的催促：“说不说啊，不说准备做饭吧，你不饿我都饿了。”
    周仲霄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坐到身上，在她嘴角细细密密的轻吻，慢慢转到唇上，林窈轻哼两声，心口不一的嘀咕：“干嘛呀……”
    他直接掐腰把人转向自己，林窈顺势圈住他的脖子，熟练和默契让一切动作都变得丝滑，两人合力令这一吻变得深而绵长……
    ……
    旧账翻篇了，但晨跑没有。
    第二天一早，林窈在六点钟被闹醒，人还迷糊着，运动服已经丢到了她身上。
    周仲霄整装待发，催促她：“动作快点，三十分钟的事。”
    林窈四躺八叉摊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周仲霄看她一眼，拿起手机调出相机，林窈当即弹起来控诉他：“你再拍一个试试！你这个是侵犯隐私，你这个偷拍狂！”
    周仲霄放下手机：“起不起。”
    “不是，”林窈痛不欲生：“为什么要跑啊。”
    周仲霄静静地看了她几秒，起身去了隔壁，不到一分钟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份体检报告。
    林窈揉眼的动作一顿。
    他们公司每年都有体检福利，之前都是检查结果的纸质档案要上交，结果今年临时改了，不需要再交纸质报告，她就把报告带回来放家里，应该是他帮她搬家那次翻出来的。
    “你……”林窈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医生当初的医嘱。
    她的结石不大，不值当做手术，多喝水，多蹦蹦，指不定自己就蹦出来了。
    周仲霄直接翻到她腹部彩超的检查结果，“要我念给你听吗？”
    林窈按住他的手，倒进他怀里，故作痛苦的抱头：“别念了，师父别念了。”
    周仲霄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跑不跑？”
    林窈的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抗拒的态度较之从前缓和许多，很轻的应声：“嗯。”
    ……
    整个晨跑的过程比想象中轻松。

 第182章

    林窈体质本来就不错，虽然这几年因为工作原因需要久坐，但是底子还在，加上周仲霄的教学到位，她适应的非常快，半小时的有氧下来出了一身汗，身体却非常舒服，尤其是腰，之前她总觉得有点酸，现在通体舒畅。
    她原地伸了个懒腰，被周仲霄拉到健身器材边。
    “拉伸一下。”
    林窈乖乖听话，过程中难免发出一些让人尴尬的哼吟。
    回到家里，两人快速冲了个澡，林窈觉得自己比平常上班精神百倍。
    “你别说，锻炼锻炼真不一样。”
    周仲霄拎过她的包和车钥匙，风凉道：“坚持三天再说吧你。”
    林窈：“激谁呢你，幼稚！”
    周仲霄嘴角轻扬，催促：“走了。”
    ……
    去公司的路上，林窈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周仲霄看她一眼，等她挂断才问：“公司打来的？”
    “嗯！”林窈告诉他是之前帮她内推的人事姐姐，她和这人不熟，但是对方和她的前老板是朋友，所以打电话来问起之前公司发生的事情，先是替她抱不平，把那些搞事情的傻逼骂一顿，然后感叹女性在职场的不易，这年头要找到合适的工作更不容易。
    到这里，她终于勾出重点，聊起薪资调整的事。
    因为董事长对这次季会效果很满意，尤其是人物传记的视频，做的非常有人情味，非常鼓舞人心，所以决定再给她涨薪5%。
    另外，林窈之前虽然是后期组长，但是职权并不清晰，这次季会之后，部门会再招一个动画和一个特效，全部归到她组内，林窈之后会更多的负责任务安排和进度监督。
    人事姐姐话术很高，听她讲话如沐春风，又替她解气又是恭喜。
    周仲霄眉梢挑了挑，笑了一声：“人事哪敢这么说话，这是替谁传话呢。”
    的确，这事要是没有上面明确的指示和安排，她抢先说了又遇到变故，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她俩平时也不熟，没道理抢着打这通电话。
    除非有人让她先来通个气。
    周仲霄：“你之前说要辞职，提了没？”
    林窈：“提了。”
    他愣了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那天早上啊。”
    周仲霄看她一眼：“那你怎么想啊，林组长。”
    林窈故作姿态的撩了一下耳发，劲儿劲儿的：“社会上的事少打打听！”
    周仲霄失笑，撇看眼她今天背的大包，没有再问。
    ……
    抵达公司的时间比平常晚，林窈站在楼下仰头看向面前巍峨耸立的写字楼，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上次来上班，还是上辈子的事情。
    “窈窈！”
    花妹跟见到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样蹬着椅子滑过来：“你终于来了！”
    她一嚷嚷，其余人都看过来，高崽从位上跳起来：“林林！”
    白明远从椅子上转过来，将林窈上下一扫：“稀客啊。”
    “你怎么忽然请假了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林窈把包放到大抽屉里，坐下来抽了张纸擦桌子：“开年那会儿我不是提前销假回来的吗，这段时间太累了，就找机会休了。”
    花妹连连点头：“休休也好，也好。”
    白明远敲着扶手：“怎么着，那今儿有兴致来上班，是不是有好消息啊，得请吃饭吧。”
    花妹和高崽大概也听说了点什么，都两眼放光的盯着林窈，林窈短暂愣了一下，笑着点头：“是，应该请。”
    要说请客吃饭那大家就不困了。
    卫东来：“怎么滴，休息几天发财啦？”
    龚倩笑着说：“发财好啊，我们都跟着沾光，小林，这次我们要吃好的呀。”
    林窈任由大家打趣：“那就商量个时间吧，好好吃一顿。”
    “吃什么？”肖煜出现在门口，办公室一秒安静。
    “肖总。”林窈和他打了个招呼，肖煜点点头，没进来，“过来我办公室一趟，找你有点事。”
    林窈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过去，路过走廊的时候，林窈碰上了从办公室出来的郭静兰，对方的眼神闪烁一下，转眼间又恢复以往的亲和，笑着打招呼：“哟，休完假啦？”
    “嗯，兰姐，肖总找我有点事。”
    “哦哦，那快去吧。”
    两人错身而过，林窈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郭静兰匆匆离去的背影，一向求稳的人，现在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稳了。
    进了办公室，肖煜正拿着手机靠坐在沙发里，听到声音往门口看了一眼，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林窈过去坐下。
    肖煜放下手机：“休息几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
    肖煜看了眼她的手：“我记得你之前手好像伤了，现在好了没？”
    “好很久了。”
    “嗯。”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肖煜再度开口：“我知道这件事的处理上，可能没有太多的考虑到你的心情，那段时间也的确让你受了委屈，虽然公司没能给你一个解气的说法，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准话。”
    肖煜从手机里调出一个文件，放到茶几上转向她：“看看吧。”
    林窈拿过一看，和早上接到的电话内容差不多。
    “tv部从成立到现在，工作效率和成果一直被看在眼里，所以今年才有机会继续扩大规模，你和老白他们几个都算是部门元老，事情交给你们我很放心，如果你还有什么顾虑或者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今天找你来，也是想把这个事聊透，不要影响以后的工作。”

 第183章

    林窈笑道：“谢谢肖总的信任，其实我们一直觉得咱们部门能发展到现在，主要还是肖总您领导的好，有您在，以后肯定会发展的更好。”
    肖煜挑了挑眉，静静地审视她。
    林窈：“很感激肖总您能这么信任我。老实说，现在离开公司，大概把北京翻遍了都找不到同样待遇的公司，别人看在眼里，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是因祸得福……”
    肖煜：“你很介意别人的看法吗？”
    林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您知道我们这个岗位的常态，活儿来了就做，做完就交差。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都相对简单，这也是我选这个工作的主要原因。这件事情闹的不小，像之前那样被人议论的感觉，我已经尝试的够够的了。”
    “就像您说的，部门以后还会扩大，会受到重视，这都是好事，但如果我接受了这些好处，好像也没理由再揪着那点委屈翻来覆去的回味。”
    林窈看一眼肖煜：“人事安排我已经知道了，您把我应该得到的答复换成了另一种方式的补偿，甚至努力给到了更大，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肖煜看着她，眼神逐渐了然：“但是，你还是要拒绝。”
    林窈抿唇，努力的提了提嘴角：“对不起，肖总。”
    肖煜扬了一下唇，有点无奈：“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他靠向沙发，手搭在腿上，斟酌几秒后问：“下家有找落了吗？”
    林窈摇头。
    “这几天没投投简历，面个试什么的？”
    林窈坦率的说：“没有。出去玩了一趟。”
    肖煜笑了一声，点点头：“挺好。”他再次看向她，“真的想好了？”
    不怪他一二再的向她求证，好像她现在选择放弃是多么愚蠢的决定，这样的薪资福利差不多已经是她这行同岗位的天花板，如果只是怕一点闲言闲语就打退堂鼓，未免太不成熟。
    “想好了。”
    肖煜又是一阵沉默，忽然问：“怕闲言闲语，怕人际关系复杂，还怕什么？”
    林窈一怔，抬眼时对上一双锋利的眼。
    肖煜：“我吗？”
    林窈眼神闪烁，倏地垂下目光。
    肖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忽然笑了一下。
    “行，我明白了。”肖煜起身走向办公桌：“你先出去吧，剩下的会有人和你交接。”
    林窈站起来，对着肖煜轻轻鞠了一躬：“谢谢肖总，那我先出去了。”
    肖煜走到办公桌后，垂眼理着桌上的东西，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窈离开肖煜的办公室，才刚回到工位没多久，就接到了人事姐姐的电话。
    两人找了个会议室私聊。
    “亲爱的，你真的要离职吗？没必要啊。”
    人事姐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惋惜，就像林窈对肖煜说的那样，她觉得之前那些事已经算完美解决，来公司就是上班挣钱的，管别人说什么？
    说也是酸葡萄红眼病，这时候离职，实在是放弃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整个过程中，林窈没怎么说话，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犹豫不决，还在摇摆。
    人事姐姐看了她几眼，叹了口气：“亲爱的，我跟你说个实话，你们肖总真的是个非常nice的领导。其实早上打电话给你之前，我这里拿到的是两个处理方案。”
    “其中一个已经跟你说了，是你继续留下的工作待遇；另一个呢，如果你坚持离职的话，这边可以给到你一个特别的优化名额。你知道吗？这个名额是肖总亲自为你申请的，当然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闹得太大，公司考虑到对你的不良影响，算是一种赔偿。不过你接受这个优化名额的话，还需要另外签一份谅解书，表示你不再对之前的事情有任何追究。”
    林窈：“优化名额？”
    人事姐姐郑重点头：“这在我们公司绝无仅有，所以你应该知道肖总有多器重你。除了想要挽留人才，也是正常思维下的利弊权衡，我就只跟你说了第一个，但是没想到你还是坚持离职，那我们只有采用第二种方案了，亲爱的，你真的想好了？”
    林窈压住眼神里的光，镇定地问：“姐，这个优化名额，能展开说说吗？”?
    第98章
    ◎“照完了吗？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人事虽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作为林窈的内推人，人事姐姐这次是带着羡慕说了真心话。
    一般情况下，优化名额的经济赔偿是能压就压，细化到一个月一天来掰扯都不奇怪，闹到劳动仲裁更是常有的事，等到官司走完，公司即便被判了赔付，那钱也是能拖一天拖一天，主打一个膈应。
    但林窈这个情况完全不同，不但根据n+1进行经济补偿，而且按照林窈的合同签约日期，她在公司工作还差几天才满两年半，但这边还是按照满两年半给她算了。不过因为她选择离职，那么涨薪方案就失效了，她的赔付标准是按照原本的薪资来算的。
    人事姐姐是人精，边说边观察林窈的反应，说完笔记本一合，半开玩笑半严肃：“算明白了吗？能拿多少钱，要不要我告诉你？”
    林窈冲她咧嘴笑，也不遮掩自己那点小九九，“姐，我这马上就失业了，紧着钱才正常吧。”
    人事姐姐被她的自我调侃逗笑。她算是看明白了，人就冲着离职去的。

 第184章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姑娘绝对不傻，之前公司沸沸扬扬的时候，她的应对也完全不掉链子，现在事情过去了，马上就是升职加薪，她反而要走，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更好的打算。
    人事姐姐知情识趣，没再多问，可好歹有点渊源，是以正事聊完，她顺口问了句：“欸，你和谢帆还有联系不？”
    谢帆正是林窈的前老板，林窈只有逢年过节会发个消息聊两句，但是最近没怎么联系了。
    人事姐姐笑一下，半开玩笑说：“那正好，他最近又回北京了，听说在搞什么短视频，你这回辞了，找他再给你推个岗位。”
    林窈附和：“这个好。一朝雇用，终身保岗。”
    这趟聊完，林窈的离职手续正式开始走流程，消息也在办公室不胫而走。
    “不是，为什么呀……”花妹一万个不理解，其余人也向林窈投来疑惑的目光，白明远盯着电脑屏幕，握着鼠标半天没动作。
    “哎呀，其实仔细想想，在这也呆好几年了，休息一阵，换个赛道。”
    “什么赛道？结婚生娃？少妇赛道？”花妹嘴上开着玩笑，嘴角却肉眼可见的再往下撇，要是气氛稍微伤感点，她估计能立马哭出来。
    林窈也不想搞得生离死别一样，拍拍手振奋道：“大家现在可以想想吃什么了啊，别跟我客气，下一顿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大家笑着说好，可隐隐约约的，还是能感觉到一份低落和离愁。
    风波过去，林窈却要离职，那只能说明她不是突然有这个想法，可能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但当时也是他们最忙最抽不开身的时候，所以她也是跟着大家一起熬过季度月末，到这月头才提，只能说分手和离职一样，都见人品。
    忽然，花妹从工位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林窈注意到，目光追着她出了小屋，一回头，高崽在工位上朝她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花妹就回来了，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不一会儿要去棚里拍摄，花妹跟着几个摄像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来，林窈把人截住：“走，中午请你吃饭。”
    花妹斜她一眼：“一顿食堂就想打发我！？”
    “那不能，今天先请你吃一顿，你吃两顿。”
    花妹嘴一瘪，勉强扯了个笑。
    两人平时就是饭搭子，花妹消息灵通，话多梗密，和她吃顿饭笑的腹肌都能练出来。
    但今天的花妹话不多，或者说兴致不高。吃完饭正准备回去，林窈把她一勾，“急什么啊，走，喝奶茶。”
    两人到楼下买喝的，林窈给办公室其他人都带了一份。
    中午人不少，大概得等一会儿，两人就坐在店内的吧台，花妹撑着脸看外面，林窈拨她一下，“想什么呢。”
    花妹撇撇嘴角，全当回应。
    林窈笑着问：“这么舍不得我？”
    花妹又撇一下，还附带一声轻嗤。
    林窈没再说话，花妹又忍不住瞟她，好几眼后，终于问：“那你什么打算啊。”
    林窈也杵着脸看外面：“不知道，先休息一阵吧，这几年上班就没真正闲过。有空的话就接几个私活儿，不至于饿死吧。”
    “那你男朋友呢？他不介意你辞职？”
    花妹之前还跟林窈讲过一新闻热点，一线城市情侣同居效率最高，主要原因就是分担经济压力，生活更方便，这样的感情实质也更敏感现实，一旦有一方拖了后腿掉了队，爱情的小楼跟着就得轰塌。
    “还好吧，他说随我。”
    花妹唏嘘：“也是，差点忘了姐夫是个恋爱脑。”
    林窈喷笑：“什么脑？”
    “恋爱脑！”花妹加重语气：“你不知道吗？可稀罕你了，估计你前脚辞职，他后脚就把你收拾收拾藏家里，谁也不给看。”
    “那不行，”林窈一本正经：“女人得有自己的事业，得保魅。”
    花妹噗地笑了，往她身上拍了一下，这一下却把自己的眼泪拍出来。
    林窈表情微变，往她身边靠了靠，语气放轻：“怎么了啊……”
    花妹摇头摆手，飞快擦眼睛：“没事，真没事……”可她是个憋不住心事的人，林窈等她缓过来，又问一遍，花妹这才开了口。
    其实也没什么。
    成年人一瞬间的感性往往是长时间来多层buff的叠加酝酿出的复杂滋味，眼下的事情是催化，但不是唯一原因。
    早在林窈之前，她就想过离职的事儿，当时想得简单，就是想去试试别的，结果被林窈一句话顶回来——有钱吗？没钱就安安心心上班。
    生活所迫，但也没什么，大家不都是这样吗？于是找理由安慰自己，至少现在的工作不错，上班搭子也好，钱攒着攒着不就有了。
    可一转眼，上班搭子却要走了，理由居然和她当初想的一样。
    人生真多变，自己还控制不了。她既舍不得林窈，又为自己唏嘘。
    忽然，花妹直起背，把当初被林窈扔中的镖扔回给她：“你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要，说辞就辞，搞得那么潇洒，有钱吗你？”
    “有啊。”林窈挑眉：“我好歹你比多吃几年老板的大饼好吧。”
    糟糕，是回旋镖！
    花妹迎面中镖，哇的一声哭了，“我也想有钱，我也想辞职，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吃食堂了……”

 第185章

    林窈哭笑不得，一边抱着她拍哄，一边转头处理路人的目光。
    终于把人哄好，店员也叫了号，两人提着一堆喝的往回走，花妹宣泄完情绪，就只剩对林窈的不舍，话终于密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都是交接，签完该签的字，确定补偿金额，离职手续就算办完了，时间也到了周五，下午的时候肖煜过来召集大家开了个会，林窈没去，在工位上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一早就有了准备，但当工位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林窈心里多少有点空落，甚至回想起大学毕业收拾东西滚蛋的情景。
    人有时候会预设一些情景，觉得到这时候肯定会发生什么事，但生活总是推着你极速前进，一个阶段结束，还来不及发表感言抒发心情，就得立刻投入到下一阶段，直到抽空回头，才发现早过了抒情的时候，心里荡过一丝浅浅淡淡的失落和怅然，又立刻转头往前走。
    就好像当初大学毕业，即便她们寝室关系一直不错，也并没有抱头痛哭，依依惜别。在毕业来临之前，大家已经在为实习和工作奔波，甚至有人早早的就离开了学校，连拍毕业照都是赶场。
    常有人说，生活需要一些仪式感。
    但其实，仪式感没能见证的人和事，时间会帮你筛出来，经久不散，沉淀成形，在下一个契机来临时结出属于它的果。
    有些感情，有些人，是再匆忙奔波也不会被完全甩离人生的存在。
    所以，大可以用一种更松弛的状态去面对悲欢离合。
    一时兴起，林窈拿起手机调出相机，比着耶和每一个空工位合照。
    忽然，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调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照完了吗？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林窈一愣，转头，对上等在门口的一群人。
    一股巨大的社死感灭顶而来，她捂着脸啊了一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花妹第一个冲进来，猛扑上她：“你咋这么闷骚呢，我人在这你不拍，我走了你拍我工位，你爱我这么深呢！”
    卫东来一屁股坐到工位上：“没事，你继续拍，到时候把我p掉就行。”
    高崽煞有介事的开始摆弄工位：“哎哎哎，刚才拍的删了啊，我收拾一下你再拍，得拍出我的品味。”
    白明远：“那你摆什么手办啊，你得把你前女友都堆上面。”
    办公室爆出一阵哄笑，摄像郑俞忽然补了句：“那华哥也得坐上去，高崽也给华哥送过花。”
    邱华甩手就是纸团暗器，砸的郑俞嗷嗷直躲。
    笑闹之际，林窈无意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肖煜。?
    第99章
    ◎“我俩现在到底谁窝里横？”◎
    “肖总，说好了要请客啊！”龚倩也看到肖煜，这话提醒了其他人，大家都跟着附和。
    林窈没懂：“什么情况。”
    花妹勾住她的脖子：“你这顿先欠着，咱们有空了再续上，肖总说了，今晚聚餐他买单！”
    这是刚才会上肖煜得知林窈晚上要请客，主动表态的。
    作为上司，这顿他也该请。
    “愣着干什么，赶紧谢恩！”花妹碰碰林窈，林窈这才看向肖煜，也没太纠结。
    “谢谢肖总！”她和肖煜说完，又看向大家：“那我这顿就继续欠着了，你们组织好时间，我随时配合。”
    办公室一片欢腾，肖煜在笑声中，将目光从林窈身上收回，转身离开。
    ……
    以往肖煜也请过大家吃饭聚餐，但是和他们销售那边上桌的风格还是很不一样。他们就纯吃，选好吃的，点多多的，聚餐聚餐，聚在一起吃领导请的大餐。
    最重要的是，肖煜请客，但未必次次出席，偶尔来露个脸，也是简单聊两句就早早撤退，剩下他们，怎么自在怎么来。
    可这次，肖煜不仅亲自开车栽了人过去餐厅，而且还坐下来一起吃，完全没有露个脸就撤退的意思。
    有领导在，大家多少没那么自在，但是也能聊。
    花妹胆子大，居然问肖煜之所以坚持成立tv部，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因为自己喜欢摄制，刚好集团也有这个需求，所以借着工作机会来过瘾。
    这话问的旁边人一听一个不吱声，肖煜却笑笑，并没有被唐突的样子：“说反了吧。”
    “哈？”
    “应该说以前不是很了解，但是接触之后觉得挺有意思。”
    龚倩：“其实现在自媒体和短视频都那么火，咱们公司也可以弄个账号经营一下的。”
    工作的话题是聊不完的，肖煜笑了笑：“下班就别聊工作了，今天不是为了送送林窈么。”他看向林窈，“怎么样，要不要说两句？”
    林窈正在给周仲霄回消息，他知道她今天要去和同事吃饭，但是肖煜请客却是临时安排，她刚把定位发给周仲霄，一抬头，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林窈放下手机，端着椰汁，大大方方站起来，略一思索，高举手中杯：“国泰民安，一起发财！”
    “诶！”卫东来一拍桌：“这个好！”跟着提杯站起来，“有格局，接地气儿！”
    花妹和高崽跟着跳起来，催促其他人一起，“来来来，都来，举杯！肖总，一起一起！”
    肖煜笑着，纵容着餐桌上的无拘无束，眼神略过林窈，十分给面子的举杯站起来。
    “国泰民安——一起发财——”

 第186章

    一阵清脆的碰杯声，拉开了大餐的序幕，可这顿饭终究和平常不太一样。
    今天之后，林窈就算正式离职，下周开始不会再去公司。
    接近尾声的时候，肖煜出去结了账，回来看向众人：“怎么着，你们还有安排？”
    当然没有！
    肖煜干脆的点头：“那就到这吧，晚上回去都注意安全。”说话时，他的眼神再次略过林窈。
    花妹瞅一眼卫东来，玩笑说今天肖总坐镇，东哥都得让位。
    卫东来瞪她一眼，拿他跟肖总比什么！
    肖煜意识到他们聚餐可能是有什么传统，反而有点好奇：“怎么说？”
    高崽挤过来，跟肖煜解释起来。
    这个传统起源于他们刚当同事那阵。
    部门聚餐大家都想赶紧吃完走人，可又不好先开这个口，就在这时，赶着回家的卫东来直接站起来：“差不多了，那就散了吧。”
    简直神兵天降！
    众人欢喜散场。
    从那以后的聚餐，几乎都是卫东来最后发话，该吃吃该喝喝该散散，慢慢就成了心照不宣的传统。
    肖煜笑起来：“还有这事，”他看向卫东来，玩笑一样：“那你说一个，有始有终。”
    一时兴起的事，其余人都顺着起哄，卫东来被架起来，一脸无语和好笑，最终痛拍桌：“那同志们，下周见！”简简单单一句，以往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他今天顿了顿，指向林窈：“你除外！”
    大家笑着，林窈也笑，可心头像是被细细尖尖的东西在戳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让这种情绪外露，脸上一直挂着笑，和大家走出餐厅。
    花妹还是没忍住，分别之际甩开高崽跑过来抱了她一下：“一定要常联系！”
    “一定。”
    高崽张开手臂：“我也要。”结果被白明远扯了一下，他下巴一抬，示意高崽看停车场方向。
    大家都看了过去。
    露天停车场的走道，周仲霄走了过来，一直到林窈身边，握住她的手。
    肖煜握着车钥匙，眼神落在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上，又看向一旁。
    都是熟人，也到了散场的时候，大家就都没有废话，简短话别。
    回程路上，林窈靠坐在椅子里看着窗外，异常的沉默。
    周仲霄没有打扰她，等回到家，换洗完毕，人倒到床上的时候，周仲霄才把人拉到怀里抱住。
    “难受了？”
    她身上是有些矛盾存在的。
    好比外表看起来爽朗大方，甚至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细，对感情的变化也很敏锐，所以共情能力强，但共情能力强的人，通常也容易内耗。
    果然，他不提还好，一提居然给她闹得红了眼。
    她大概也觉得自己这点情绪太矫情，避开脸不给他看，试图解释自己的心情。
    怎么说呢？
    她这一周都在交接工作准备离职，可是，她签字走流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和花妹她们话离别的时候也很镇定，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花妹，甚至吃这顿饭的过程中，她都觉得没什么。
    可就在刚才，大家吃完饭要离开，东哥那句“你除外”蹦出来，她脑子里忽然就生成一段动画——门开，她和她的小包袱一起被踹出门外，咣的一声，门关。
    那种被彻底剔除的感觉在一瞬间格外浓烈的上袭。
    要说这个班，它并不是真的百分百完美，也有上的暴躁火大的时候，可当她真的离开时，想到的却全是这些年在这里好的、愉快的一面。
    林窈断断续续说完，小声感叹：“这是不是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人真是怪啊。”
    周仲霄：“你这不是怪，是贱。”
    气氛凝固了一秒。
    林窈幽幽的抬起头：“你再说一遍。”
    周仲霄撇嘴噙笑：“说什么？说你这班好，这班妙，这班非上不可，不然你得在家呱呱叫？”
    “周仲霄，你今天真的死定了！”
    林窈欺身而上，直接骑着他开打，边打边骂：“扫不扫兴！扫不扫兴！”
    简直是破坏情绪的一把好手！
    周仲霄被她的霹雳掌打的直抽气，一开口却带着笑：“这样，我帮你看看你们公司的招聘面试，不行你再面回去，感情深，不丢人。”
    深你个球！
    林窈那点感性原地破裂消散，很快和骑着的男人滚成一团……
    ……
    离职摆烂？
    不存在的。
    从林窈离职第一天开始，她就过上了被周仲霄硬控的生活，严谨一点说，是调养健身方面被硬控。
    晨跑直接给定死了。
    他言而有信，身体力行，说跑步就陪她一起跑。
    接着是饮食。
    肾结石不算什么大问题，但也不能忽视，加上林窈例假严重不规律，周仲霄虽然不决定她每天要吃什么，但什么是不能吃的，清单一拉，林窈头晕目眩。
    人生没有快乐了！
    最后是作息。
    这一点上周仲霄多少有点霸道，他自己遇着项目加班熬夜都跟家常便饭一样，可到了她这里，十一点必须上床，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黑灯瞎火窝床上看手机。
    前两项也就算了，这一项执行起来多少有了点摩擦，两人也爆发了恋爱以来第一次和陈年旧账无关的争吵，或者说是林窈单方面的暴躁——嫌他管得宽，专治霸道pua，怎么难听怎么骂。

 第187章

    这时候，周仲霄直接搬出封闭视听的本领，反驳一句都算他输。可能林窈前一秒还在骂骂咧咧，他后一秒就和声问她，阿胶糕里想要玫瑰花还是黑芝麻。
    林窈气的跟河豚一样的嘴脸凝固几秒，气势兵败如山倒。
    硬的不行，只能来赖的。
    “你这不行，自己不以身作则，就知道规范我，你是不是有那种就喜欢管着女人的病啊？你这叫窝里横？”
    彼时，林窈骑在他身上，直接给他双手后缚，整了个擒拿姿势，周仲霄的力气不至于这点程度都反抗不了，可他任由她扣着，脸朝床抵到变形，嗤的笑了一声：“我俩现在到底谁窝里横？”
    林窈气闷，撒手翻身倒下去，在床上逐渐扭曲：“谈恋爱难道不是快乐的吗！你天天限制我这个限制我那个，这恋爱不谈也……”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一只大手啪一下给她捂上了，周仲霄的脸抬起来，终于有了点不悦。
    两人之间是有默契的。
    除非真的到了走不下去的地步，否则就算吵翻了天，也不会轻易把分手挂在嘴上。
    林窈和他对视一眼，扯下他的手辩解：“本来就是嘛，我现在觉得一点自由都没有了！我就喜欢冰咖啡冰奶茶冰可乐冰淇淋，这是我的快乐源泉，你上来就给我掐了，你比我妈还能管！”
    周仲霄等她发泄完才开口：“说了叫你调养，等到有明显改善，身体一切都正常了，嘴馋的时候可以适当的吃。就算是正常健康的情况，也不能没有分寸的吃吧？”
    林窈抓住漏洞：“所以只是暂时的，并且如果按照你说的调养没有效果，就证明不是饮食的错，你再也不能管我。”
    周仲霄：“行，但在此期间，你得听我的。”?
    第100章
    ◎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十八万◎
    林窈蹬鼻子上脸：“行，你平时要上班工作，我也不为难你，但只要你闲在家里，你什么标准要求我，我也得什么标准要求你！十一点必须上床，睡觉不准玩手机，早上和我一起跑步，冰的辣的刺激的，我不能吃的你也一概不准碰！”
    周仲霄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他毫不眷恋的给手机锁频，侧身放床头柜上，转身朝林窈伸手：“手机。”
    林窈死死抿唇，一寸一寸的完成递送动作，屈辱的像是打了败仗，正在签署丧权辱国条约的将军。
    周仲霄抽走她的手机，长臂一展，反手拍灭了灯，拉着她一起躺下。
    “晚安。”
    “……”
    这不行，得赶紧复工。
    临睡之前，林窈最后这样想。
    ……
    休息一周之后，林窈开始重新考虑工作问题，心态和以前相比也有了些变化。
    一个是薪资待遇。
    前公司虽然发生了不少事，但这方面几乎给她拉到顶，再重新入职一个平均水平的公司，她心里多少有落差，也不太愿意。
    一个是关于未来的考虑。
    在北京几年，林窈很喜欢这里。
    一线大都市的便捷和繁华自然不用说。她从毕业开始，最宝贵的几年都挥洒在这里，虽然工作方式一成不变，但遇到的人却是各有各的可爱，也有很多很多的收获。
    可凭她现在的实力和条件，基本不考虑在北京定居发展，但就算不是北京，其他地方也有待商榷。
    她了解父母，他们离不开江夷。他们习惯周边都是熟悉的亲朋好友，习惯一个电话立马凑一桌麻将，习惯讲了一辈子的家乡方言，而这些，是一旦离开江夷就会立刻失去的归属感。
    周仲霄去家里那天，俩老对他是一点不客气，又让砍大骨，又让换灯泡，像是把攒了八辈子的事情都赶在一天干完。
    她忽然就发现，父母也有了很多力不从心的事，可这些事他们从来没和她讲，在家里几天也没支使她去做，反倒天天催着她出门走动，要玩，要放松。
    这倒是和代澜一直以来的态度吻合——家里就得有个男人帮忙撑起那些杂七杂八的力气活儿。
    所以当周仲霄登门，那身精神劲儿往两老面前一杵，他们才会那么高兴，甚至在事后旁敲侧击问她的态度，虽然不强迫，但内心很看好。
    这大概也是一种“重男轻女”吧，男孩大力重用，女孩轻轻呵护。
    而作为被他们这样呵护长大的独生女，在他们渐渐老去却又不能离开家乡的当口，她必须做好回到他们身边的准备。
    对大多数人来说，离开家乡去更大城市是为了更多的工作机会，就好像周仲霄的父母为了养家，早早丢下他外出打工一样。
    林窈并不排斥回到江夷，相反，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长大的城市，每次从江夷离开，从身到心都像被抽空了一样，除了江夷，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她产生那种与生俱来的归属感。
    那么舍弃充满机遇的一线大城市，回到有归属感的家乡，似乎也只需要一个生活保障。
    所以她需要更长远的去规划自己的职业。
    同样的，她也需要和周仲霄好好聊一聊这个问题。
    如果是一个人，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如果两个人有了一起走下去的决心，那很多事都得商量着来。
    趁着这天周末，周仲霄不上班，两人晨跑回来，洗完澡换了衣服，林窈把人按在床上聊人生。
    她单刀直入：“我暂时不想找公司面试了。”

 第188章

    周仲霄翻了个身，拿过她的枕头垫两层枕高，屈起双腿，两手绕到她腰后环住，让她直接骑身上坐着。
    “什么想法。”
    林窈抿唇，慢慢倾身趴到他身上：“我现在出去面试，上午面完下午就能入职，可我这几年都坐办公室，屁股都坐扁了，我想做点不一样的。”
    她刚说完，一双手已经滑下去，垫到她臀下，意味深长的揉了两把，“还行，没那么扁。”
    林窈立马跟他掐起来。
    周仲霄笑着摁住她，“不闹了，接着聊。所以呢，什么打算。”
    话都聊到这儿了，林窈也懒得再拖，这事关两个人的未来，她眉头一拧，烘托出几分严肃。
    “我想……回江夷定居。”
    她抬起眼，看到周仲霄吊着眉梢看着她，一副静候下文的样子：“然后呢。”
    然后……呢？
    她难道说的不够明白吗？
    林窈鼓足气，郑重的重说一遍：“我说，我应该会回江夷定居，爸妈年纪大了，以后生活不方便，肯定得我来照顾。我家现在的房子给我爸妈养老足够，但要是我以后结婚生孩子，就得另外买房子定居，有了孩子还得考虑读书的问题，麟德就不错，升学率一直能打，环境也好，就是考进去很难，也不知道ta争不争气……”
    “你先等等，”周仲霄及时打住她的思绪，眼神往她肚子瞟了一眼，好笑的说：“你这还没呢，就先想到十八年以后的事了？”
    林窈脸蛋一热：“想想犯法啊！？”
    周仲霄忍不住嘴角上扬，却又不能让自己笑的太招打，摇头说：“不犯法，你随便想，你的养老院联系好了吗？”
    林窈抬手指他：“你又开始了？”
    周仲霄按下她的手，诚心请她和气正经的聊。
    林窈瞪他一眼，继续聊职业规划。
    江夷这行的资源还是比较稀薄，就算找到同类岗位，工资冲到顶可能都没有在北京的一半，虽然可以接接私单，但不够稳定，收入上下浮动大。想来想去，还是得转个型。
    周仲霄：“现在考虑也好，后期耗精力，二十多岁的时候熬就熬了，等三四十岁，你再看看。我认识的同行，大多都是等资源和经验攒够了就去创业。”
    “欸，还真是。”林窈想起自己的前老板谢帆，就是大厂毕业出来创业，懂技术有资源，团队拉起来就能接项目。
    周仲霄笑：“想创业？”
    林窈连忙摇头：“创业不是更吃资源。”
    她瞅他一眼，终于把盘算了好一阵的想法说出来：“我想试试自媒体。”这不是林窈一拍脑袋的想法，而是经过长久酝酿，终于借着这次公司造谣事件在心底生根发芽无限攀长的决定。
    不算意外的答案，周仲霄问：“什么方向？”
    林窈趴到他胸口，两只手交叠垫着下巴，和他小声嘀咕。
    她自己有点想法，但不够成熟，想自己先琢磨尝试一下，等有搞头的时候再和他细聊。
    “所以目前我不打算再面试，收入的话，可以先接私单过度。”
    “你不用操心这个，”周仲霄听了半天，终于在这时候开了口，他的手落在她耳畔，轻轻拨弄微卷的耳廓：“专心做你自己的事。”
    林窈被拨的发痒，偏头躲了躲，身体忽然一顿。
    等会儿！
    林窈按着他的胸膛直起身，眼中露出一种不确定的疑惑。
    不是商量吗？
    怎么聊着聊着变成她单方面的宣言了。
    “怎么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不是说了？”
    “你说什么了？”
    “别操心收入的事，你想做什么就专心去做。”
    “……还有呢。”
    周仲霄好笑的问：“还有什么？”
    “就——我回江夷，你怎么想的？”
    周仲霄奇怪的她：“你回得，我回不得？”
    林窈愣住。
    “你……”
    不对，不对不对。
    “我想换工作、回江夷，主要是做好以后照顾我爸妈的准备，不至于他们身边需要人的时候我却被工作绑着走不开，如果你不喜欢江夷或者有别的计划，你说出来，咱们商量着来，看看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江夷？”周仲霄打断她的话。
    林窈被他问住，也暗自反思。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江夷，她不会在江夷和他重逢。
    原来是这样啊。
    人果然会变，他大概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有多讨厌江夷，讨厌到拒绝看到江夷所有的好，一心只想回家。
    林窈抿了抿唇，故意问：“所以你在外面忙忙碌碌几年，最后又回了江夷，是因为喜欢那里啊？”
    周仲霄和她对视，坦然的点了一下头。
    “嗯，喜欢。”
    “所以，你愿意和我回去？”
    “愿意。”
    “可你现在的工作怎么办？燃野发展其实很不错，我觉得你没必要……”
    “林窈。”周仲霄带着笑：“虽然北京机会很多，繁华又高级，但其实你在这里除了工作，生活水平还不如你老家的同学吧？”
    他一针见血，林窈老实的点头。
    “那时候想过要回家吗？”
    林窈蹙眉，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第189章

    周仲霄的语气有种轻描淡写的笃定，好像她所顾虑的问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年轻的时候，想见世面长见闻，一腔热血，多少苦都能咽下去，因为你在这里有自己认可的收获，所以那些不足的地方也变得不重要。等到成熟了，要考虑的事情变的更复杂，所以做了和年轻时候相反的决定，这都是正常的。”
    “所谓顺其自然，就是我们在意的人和事，会在合适的时间，让我们知道该做什么决定。”
    他握住她的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林窈咬唇，还是有顾虑：“可我还是觉得你没必要放弃这里的机会，或者你可以先留下，我们暂时……”
    “你怎么知道我回江夷就没有机会？”
    电光火石间，林窈想到点有的没的——他来北京这么久，江夷的房一直没退。
    所以他真的在江夷有长远规划？
    林窈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目光更锐利：“真的假的？”
    周仲霄笑一声，捏捏她的脸：“你先把你自己的事安排明白，咱们再来聊以后的安排，行吗？又不是明天就要走，还有时间再洒洒热血的。”
    这话是有道理的，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她都得自己站稳脚跟才有余力去配合他。
    “行，就这么说！一起加油！”林窈重拾信心，叉腰骑坐在周仲霄身上，仿佛已经登上了胜利的小高地。
    这个状态也就持续一秒，然后肩膀一垮，神情萎靡：“可要是失败了呢，到时候还是得找个班上，拿着三四千的工资含着泪咬牙干……”
    周仲霄抬起她的下巴：“适当的思考计划，是未雨绸缪，过度的焦虑，叫杞人忧天。”
    林窈一秒被重启，顺便想到点别的。
    “差点忘了，我有钱啊！”
    她探身拿过手机，把补偿金到账的信息调出来给他看：“看！”
    不提还好，周仲霄盯着这笔补偿金，嘴角一勾，意有所指：“‘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十八万？’”
    林窈咬唇，眼神竟然有点闪烁。
    他居然还记得这个！
    周仲霄把腿屈的更高，几乎把林窈夹在大腿和身体屈起的角度里，语气完全变了。
    “你知道你提离职他肯定给你补偿？怎么拿捏的，厉害啊。”
    正常公司巴不得员工自己提离职，没有人操作，她怎么可能在自己提了离职之后还拿到补偿？
    谁才有这种话语权，不言而喻。
    这可不是值得深入讨论的事。
    林窈趴回去，指尖轻轻拨弄他刚刚刮过胡子的下巴，黑黝黝的大眼睛荡着清澈的笑容，是一种充满求生欲的天真。
    周仲霄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这也没十八万啊。”
    “？”
    周仲霄擒着她的手腕，翻身把人压住，“你说三句，我给你补齐。”
    “？？？”?
    第101章
    ◎傻逼老板一天一个想法……◎
    和周仲霄聊完，林窈的心里猛地坠下一颗巨大的定心丸，化开后膨胀起巨大的信心和底气，让她能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做计划。
    离职后的第二周，她约了岑晴吃饭，先是交了清明时候帮她拍的片子，然后顺便和她聊了下自己的近况。
    林窈的本意是想让她多介绍点商单，以及请教一下做账号的心得和经验，没想到岑晴刚听了个开头，眼神蹭一下亮了，先插播起自己的近况。
    岑晴正在筹备自己的工作室。
    林窈问她现在筹备的怎么样了，招了几个人。
    岑晴眯眼一笑，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人。”
    她自己。
    “厉害。”
    岑晴现在的收入结构一部分是线下的推广活动，一部分是线上视频收益，最后是偶尔一则的广告收入，这里面线下活动期间和维持活跃度的视频，都需要自己拍摄一些素材。
    工作室养不起团队，通常是来活了再联系拍摄和装造这些。
    到目前为止，岑晴有固定合作的几个化妆师，但是摄影摄像的团队不稳定，价格和水平浮动都挺大，所以她想请林窈当固定合作的摄影摄像。
    岑晴的工作都是当月预先安排下个月，如果能达成合作，林窈就有了固定收入，不用过多扑在私单上过度，同时也有了相对自由的时间来规划自己的方向。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帮她介绍其他资源，对她以后自己做内容肯定有帮助。
    岑晴利诱加鼓舞：“你本身就有技术优势，比我强得多，我觉得你肯定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老板都替我想到这一步了，我要还挑挑拣拣，那也太好高骛远了。”
    其实岑晴的建议和林窈一开始设想的差不多，方向、内容、技术、资源缺一不可，从零开始，也要借个踏板，况且她现在没有那么多试错的机会，这点上她和岑甲方算是各取所需。
    “敬您。”
    林窈端起面前的椰汁，特别是那么回事儿的压低杯口，轻轻碰杯，岑晴被她逗笑，也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饭是上午吃的，合同是下午过的。
    两人在过合同和报价上都是公事公办的严谨，关系到自己利益的方面也毫不避讳的讲出来，该配合配合，该调整调整。

 第190章

    虽然两人之前的合作都很圆满，但岑晴还是在合同上加了一个试用期。
    倒不是信任问题，主要一旦要固定合作，林窈就得和她一起到处跑，长途的辗转奔波首要就是对身体素质的考验，出差最怕水土不服头疼脑热，这也是给林窈的一个适应期。
    都聊到这儿，岑晴问她：“你最近体检没，身体都还好吧，累出毛病我赔不起啊。”
    不提还好，一提林窈就无语，把周仲霄的调养计划跟她说了一遍。
    林窈撑着脸，一只手伸出来边说边摆手势：“我七岁偷吃零食被我妈揍的的时候，以为长大了就可以随便吃，现实是我都二十七了，吃个冰淇淋还得偷偷摸摸，吃完之后洗手漱口撕小票丢垃圾删记录，最后还被他发现，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跟我妈拜师学艺了，刑侦不用他都是一大损失！”
    岑晴面无表情听完：“秀过了啊。”
    “哈？”
    “我这是诉苦？你这是秀恩爱。对我们单身人士友好点，措辞上稍微注意一点。”
    “？”
    不是，林窈眼神一动：“你和你们郑总……”
    才起个头，岑晴直接竖手：“聊天就好好聊，别瞎扯。”
    林窈心头一动，嗅到点异常。
    没记错的话，岑晴和郑时珣睡过之后，还曾大大方方使唤他去给拍摄帮忙，不管怎么看，这两人的关系都是在正向发展，可现在怎么有点反转，提都不愿多提的意思？
    “哎，”岑晴忽然想到什么：“你搞这么一出，霄哥支持吗？”
    这要是从头讲，那可就没完没了了，林窈抿唇一笑：“还行吧，挺支持的。”
    “口头支持还是经济支持啊？”岑晴挑眉问。
    林窈一本正经：“他倒是企图经济支持，可我能随便要吗？一旦接受注资，话语权就稀释了，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分歧，我在他面前都不能大声说话了。”
    岑晴简直没眼看。
    “我不是叫你注意一点。”
    “我又怎么了。”
    岑晴叹气，一副不想和她计较的样子。
    也是，甜甜的恋爱谈久了，对糖分的抗性都提高了。
    她的轻描淡写，别人的齁死齁活。
    “臭情侣。”
    “……”
    ……
    和岑晴聊完的当晚，林窈跟周仲霄聊了这事儿。
    周仲霄站在厨房切水果，往门口看她一眼：“后期转前期？”
    “我还用转，本来就是啊。”林窈扬扬下巴：“我经验很丰富的。”
    林窈靠在门边，双手交叠在心口：“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我的前东家，一直尽心尽力把我当牛马使唤，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上。”
    “你知道正经学个摄影摄像成本多高吗？”林窈闭眼感叹：“全靠我司，让我免费学了那么多技能。”
    周仲霄转身把水果刀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放回刀架，转身端起果盘走出来，路过林窈身边的时候，抬起湿哒哒的手在她脸上糊了一把：“主要还是你领导好。”
    林窈尖叫一声，抹掉脸上的水，凶相毕露的追上去：“哪只手干的，交出来！”
    ……
    本来岑晴约好晚点发给她下个月的行程，可过了十一点还没发过来，林窈揉了揉眼，眼眶已经有点倦涩。
    连续两周晨练加早睡，林窈的生物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拨正，现在根本都不用周仲霄催，过十一点她就开始犯困，白天如果出了门，基本上沾枕就睡。
    虽然她嘴上跟他犟，但不得不说，调整作息之后精神好了很多，尤其是早上，最近闹铃没响她就醒了，不上班的日子，仿佛一天时间都变长了，可以做好多的事。
    周仲霄洗了澡进来，看到的就是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眼睛都快合在一起的人。
    他去抽她的手机，才一动她就醒了。
    “困了就睡。”
    林窈翻了个身，伸手要手机：“我在等消息。”
    周仲霄把手机给她，林窈按亮了瞥一眼，还没发来。
    手机再次被抽走：“明天再看。”
    林窈眼睛合上，伸手去扯枕头，身边床垫掀了一下，她上半身被托起，落下时不在枕上，在坚实的怀里，她习惯性的蹭好角度，一秒熟睡。
    第二天起来，她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行程表已经发来了。
    时间还早，不确定岑晴起来没，林窈就没急着回消息，打开一看，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五月，严格来说应该是从四月末到六月初，八个推广活动，算下来平均每周都要跑两个城市，其中有两场时间比较接近，这就代表她们要连轴转。
    岑晴固定合作的几个化妆师有时候会带徒弟，顺便就充当了一日助理，当然她钱也给的到位，只要不是那种特别专业的拍摄需求，基本上人员够用。
    但这只是前期，林窈大概扫了眼岑晴的账号更新频率，平均每个月十条到十四条，活动热点期间频率增加，这些后期工作也是她的。
    林窈哀嚎一声，向后倒回床上：“这也不比我上班轻松啊。”
    周仲霄坐在她身边，笑着往她腿上拍了一下：“所以说，任何事都没有绝对，只有相对，比如自由。”
    他看她一眼：“怎么样，林组长，后悔了吗？”
    林窈猜到他又得拿重新面试回去上班的事调侃她，蹭一下坐起来，眼刀乘着目光飞过去，“谁后悔了？”

 第191章

    万事开头难，她现在是新手期，正涨经验累资源的时候，哪有那么轻易后悔的。
    周仲霄收敛几分笑，没和她开玩笑，但也没有盲目鼓舞：“自由独立摄影吃客户资源，你在这里积攒的资源换个地方可能就不好使了，还得在新市场和别人分羹竞争，压力很大，你要想好。”
    林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没反驳他，笑眯眯点一下头，“放心，我明白。”
    周仲霄看她答的这么干脆，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可也没多问，只说：“你自己有数就行，既然接了合作就先干着吧，再不济，你还能回前公司面试，重新上班，你领导肯定让人拉横幅欢迎你。”
    调侃虽迟但到。
    林窈一秒变脸，欺身而上：“我忍你很久了！”
    ……
    离职两周后，林窈重新复工，忙碌程度和以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五一小长假都没能回家，放假前一天直接和岑晴一起飞郑州。
    但周仲霄回去了。
    他跟林窈说要回江夷的出租屋看看，整理点东西，和他之前的创业计划有关，想也知道不是一两句话能聊明白的，林窈就没多问，反正回去就知道了，两人关心着彼此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天各一方的保持着密切联系。
    闲聊中，岑晴得知了周仲霄的规划，愕然之余也欣慰：“可以啊，你们这进度，简直光速发展，这有半年吗？你们像是把一辈子都定好了。”
    林窈反问：“你觉得回去发展怎么样？”
    “很好啊，”岑晴毫不犹豫：“我们江夷很厉害的好吧！旅游文明城市，干净漂亮又好吃！我楼盘都看了好几个，等手里富余，完全没有压力的时候，立马拿下！你要和我做邻居？”
    “行啊。”
    一想到以后还能和林窈继续约，岑晴更有干劲了，二话不说催促开工。
    郑州活动结束完当晚，两人决定不赶小长假的尾巴去机场人挤人，在酒店多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工作日人少很多，机场也不挤。
    到这时，林窈又体会到了一点自由职业的妙处。
    晚上，两人洗完澡倒在床上，林窈正跟周仲霄打视频，忽然来了个电话。
    是林窈的大学室友黄婈。
    对方开门见山：“你认识靠谱的编剧吗？”
    林窈：“认识。”
    “介绍一个。”
    林窈翻了个身，懒洋洋笑道：“大业务啊？”
    “狗屁大业务，傻逼老板一天一个想法……”
    黄婈开启喷射式吐槽，林窈在夹杂怨气的骂语中挑出了她的需求：“你们预算不够，试水的话找个学生兼职试试吧。”
    黄婈生无可恋：“行，是个方向。”
    林窈开始雷区蹦迪：“难怪都不找我打游戏了，黄总干大事呢。”
    黄婈原地爆炸：“打屁，老子只想打爆那个傻逼老板的头！”
    话题一旦偏离公事，就开始闲扯。
    “还说我呢，我上个月上线的时候，你得有半年没玩了吧。”
    林窈抬腿凌空蹬自行车：“打不动，没劲。”
    “连跪当然没劲。”
    林窈冷笑：“到底谁连跪？你的心不会痛吗？”
    “我们仙女没有心。”
    两人斗了会儿嘴，多多少少发散了些打工人的怨气。
    忽然，黄婈问了句：“欸，谈朋友没？”
    林窈：“谈了。”
    “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大人了，不能老单……”黄婈话音猛刹：“谈了！？”
    “哪儿的人？干什么的？多久了？”
    “嗯……就最近。”
    “真的假的！你不声不响的，挺能啊。”
    “能吧，回北京请你吃饭，是不是更能。”
    “哟哟哟。”黄婈“呸”了一声，“说的你请我一定去似的，那是饭吗，那是狗粮。不和你说了，我这儿一堆活儿呢，等我忙完请你吃，不准带家属啊！”
    两人玩笑着收了线，岑晴盘腿坐在床上敷面膜，好奇的问她聊了什么。
    “大学同学，他们领导也想拍段子视频，让她整活儿呢。”
    岑晴哈哈笑了两声，又感慨起来，都是跟风赚钱，都不容易。
    她想起之前有个森林公园，位置偏流量小，有个同行在那发现一片不起眼的樱花，就地取材拍了一组照片，爆了。
    后来岑晴骑车路过那块儿，发现免费的公园已经需要线上预约扫码入园了，乌泱泱的人，全跑那儿拍照的，花枝都薅秃了。
    岑晴说了一通，发现没人回应，一转头，林窈已经呼呼睡着了。
    她撕了面膜，看着这个睡眠质量居高不下的女人，叹了口气。
    羡慕。?
    第102章
    ◎“金箍鲁棒！”◎
    回京这天是周二，两人在从机场分手，各自回家。
    林窈到家就是一通洗漱，周仲霄已经回京上班，林窈正准备晚上去和他吃饭，忽然来了条微信消息。
    谢帆：「听说你离职了，最近哪儿发财呢。」
    消息灵通。
    林窈回他：有事说事。
    谢帆连发三个大拇指。
    下一秒，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怎么着，还待业呢？”
    林窈坐床边擦头发：“老板消息够灵通啊，听说你回北京了，专程来救济我啊。”
    “嘿，”谢帆大概觉得她语气听起来还挺乐观，也不绕弯子：“来给我干个活儿。”

 第192章

    “啥活儿。”
    “这样，我们这边弄了个短剧，差个剪辑，给钱，但不多啊。”
    “不能吧，好歹是个年轻有为的老板，办事怎么抠抠搜搜的呢。”
    “少废话，干不干。”
    林窈先感谢了谢老板的照顾，然后表示她最近实在很忙，今天刚到北京，过两天又得出去。
    “你不是裸辞啊，我听那谁说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又聊了两句，得知她也打算往自媒体发展，谢帆一下来了兴趣，电话里说不清楚，干脆约她吃饭当面聊。
    “这样，我这边有点赶进度抽不开身，你白天有时间可以过来玩玩，这有个大院儿食堂特别好吃，我请你吃！”
    林窈翻了个无声的白眼。
    他这是要请客？摆明了忽悠她过去白嫖干活儿的。
    可谢帆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找她接私单，八成是回北京之后和人事姐姐有联系，意外得知她在公司发生的事情，所以才来找她接单，林窈开玩笑说他来救济，也不是没道理的。
    她笑笑：“行，您开口，我配合。”
    ……
    晚上周仲霄下班早，问她想吃什么，商量好之后，林窈直接去冰箱把食材扒拉出来，该洗洗该切切，备好菜才去书房整理这趟出去的素材。
    八点多的时候传来关门声，林窈起身跑了出去，一阵风似的冲进周仲霄怀里，被抱起时，两条小腿儿熟门熟路的盘了上去。
    两人几天没见，什么话都没说，周仲霄直接给她抵到墙上狠吻，林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车载香薰，还有独属于他的味道，被他又亲又揉，不自觉的发出几声轻哼。
    周仲霄一顿，微微退开，彼此的呼吸急促交织。
    “想我没。”
    “想！”
    周仲霄眼神一深，又亲上去，字音咬在唇舌里：“我也是……”
    他这次回江夷并没有去林窈家，都是在忙自己的事。
    “事情都还顺利吗？”林窈问他。
    “还行。”
    那就好。
    “那你也要辞职吗？”
    “还没那么快。”
    话音没落，他又吻上来。
    周仲霄的吻又急又重，林窈觉得面前的身体开始升温发硬，连忙推了一把：“还没吃饭呢。”
    周仲霄盯着她的唇平复了几秒，勾唇笑了笑，慢慢把她放下来，林窈双脚落地踩实，拍拍他：“菜我都备好了，你先洗再吃还是吃了再洗？”
    周仲霄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吃什么？”
    “啧！”林窈拍他一下，他便笑一下，转身回了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居家服，直接往厨房去了。
    晚饭是简单的两荤一素，周仲霄做饭的时候，林窈就靠在门边看。
    她最近研究各个赛道的视频内容，看到居家up主的时候，被那些花里胡哨的锅碗瓢盆迷了眼，拿着手机问周仲霄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
    餐盘碗筷什么的，周仲霄倒是无所谓，她喜欢就买。
    可到那些五花八门的不粘锅、珐琅锅、小奶锅、韩式泡面锅、烤肉不粘锅，他撇一眼就不看了。
    家里开火这么久，他只用一口铁锅，什么菜都能做。
    “铁锅炒菜有锅气，更香。”这是他的理由。
    林窈：“谁说的。”
    “你妈。”他顿了顿，又改口：“代姨。”
    林窈不予置评，一来做饭的不是她，用什么锅她无所谓，二来嘛……
    周仲霄每次用那口铁锅炒菜颠勺的时候，胳膊上绷紧的肌理鲜明，线条如刻如凿，每一寸都藏着实打实的力量，在林窈眼里，都是举铁，这可比健身房里举铁帅多了。
    人如其锅。
    吃完饭周仲霄去洗澡，林窈继续回书房剪素材，一边剪一边放视频听。
    也就十来分钟，浴室门开，周仲霄只裹浴巾出来，路过书房的时候步子一顿，偏头盯着里面两秒，抬手叩门。
    林窈回头，对上一双充满暗示性的眼睛。
    周仲霄朝主卧抬了抬下巴。
    林窈秒懂，却坐在椅子里没动，抿着笑朝他伸手。
    周仲霄嘴角轻瞥，走进来，把椅子里的人抄底抱起。
    林窈趁机够到他腰上的浴巾，使坏一扯，袒露无遗。
    周仲霄瞥她，这一眼极其玩味。
    林窈手里勾着纯白的浴巾，扬手一扔，眼神稍动一下，仿佛能拉出丝。
    他笑一声：“还挺急。”
    说完，三两步回了主卧，一脚把门踢上，好大一声响。
    ……
    周仲霄本来以为她回京能歇两天，结果第二天晨跑完，两人冲了澡，她直接换了身外出服——黑色的打底衫外套一条卡其色工装背带裤，宽松休闲的款式，但腰线明显收了一下，不至于走光。
    林窈站在镜子前编发，其实连镜子都没看一眼，全凭手感，眨眼间一条蜈蚣辫垂在脑后，本身就是高挑匀称的身材，这么一扮更显利落，帽子一扣，甚至有点酷。
    她没化妆，却戴了隐形，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仔仔细细抹了一层防晒霜，涂完顺手丢进那只被她万年钟爱的大容量挎包，一并入内的还有墨镜、口罩、纸巾、充电器，等等等等。
    周仲霄拿过车钥匙：“要出门？”
    昨天只顾着干正事了，林窈这会儿才跟他提起谢帆。
    她在前公司的时候就挺受谢老板照顾，这次辞职，人还专程来给她递活儿，这么久没见了，她少不得要去探个班、帮个忙，吃个饭。

 第193章

    周仲霄没说什么，和她一起出门，就在林窈锁门的时候，他忽然笑一声。
    带着情绪的那种。
    林窈拧钥匙的动作一顿，缓缓看向他，他显然接收到了她眼神里的询问，轻飘飘来了句：“你老板都不错。”
    说完转身往电梯间走。
    林窈抽出钥匙，对着门露了个无语又好笑的表情。
    周仲霄刚按电梯，后面的人忽然冲过来，一把勾过他的脖子，他踉跄一下，侧弯身体来配合她的姿势。
    林窈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流兮兮的说：“不知道了吧。我老板的确都不错，但我老公更棒！”
    周仲霄眼神一凝，忽又化开，轻薄的唇抿了又抿，最后还是没能控住嘴角的上扬，他侧首，眼底带了笑，低声问：“多棒？”
    “金箍鲁棒！”
    周仲霄的苹果肌短暂的抽了两下，别开脸。
    林窈探身追过去，只看到他弯起的唇角下露出半截牙齿，还没看清全貌，迎面一只大手直接盖住她的脸，给她推了回去。
    叮。
    电梯到层。
    两人打打闹闹的出了门。
    谢帆拍摄的地方在丰台区东安街附近，距离这边稍远，周仲霄直接给她打了个车，老生常谈的叮嘱：“注意安全，保持联系，回来如果打车的话，车辆信息都同步给我。”
    林窈从车窗里冲他比了个“ok”。
    过去的路上也是走一阵停一阵，林窈掏出耳机塞上，闭目养神，等快到的时候，感觉自己又睡了一觉。
    一下车，林窈掏出帽子扣头上，给谢帆发消息，本来是问具体位置，结果从院子里跑出来一个高瘦年轻的男孩，说是谢总让他来接的，林窈看了眼岗亭站岗的，对这片小院肃然起敬。
    进到院内，一种年代感扑面而来，这边都是老旧的矮楼，偶尔点缀着二三层的小洋房。
    谢帆他们拍摄的地点在靠外的一幢，在楼下就能看到走廊上架设的机器和补光灯。
    林窈往前瞄了一眼，忽然看到不远处一幢小洋房前搬着道具的人员走动频繁，觉得挺有意思。
    “安保这么严，还有这么多团队能进来拍摄？”
    男孩顺着她的目光瞅了一眼，说知道，是个网络段子工作室，接的游戏公司的推广，也是拍短剧，又说这地方安保是很严，没点关系肯定进不来，整个大院儿也就靠外这几栋住的人少，再往里点就不能这么闹腾了。
    林窈：“你直接夸谢总有实力不就行了。”
    男孩哈哈笑起来。
    说话间已经上到楼上，林窈一进门就看到正研究剧情走位动作的谢帆。
    房间不大，里面的人也看到走进来的林窈。
    “哥，人接来了。”男孩向谢帆打了个招呼，谢帆抽空回头，和林窈视线对上，扬了扬下巴，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又回头继续讲。
    “那姐您先等等，我过去忙了。”男孩说。
    “不用管我，你们忙。”
    林窈到一边等着，顺便听谢帆讲戏，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是个以“整治”为主旨的段子，主角是个白切黑的萌妹，专门整治生活和工作里的一切不服，反差感拉满。
    时下有不少这种短剧段子，节奏快，无厘头，爽点痛点齐飞，但太烧梗，如果没有不断地输出新梗，就很容易审美疲劳。
    刚才只是远远一眼，就不难看出隔壁有金主的团队实力，再看眼前的拍摄现场，演员带拍摄团队一只手都数的完，差距立显。
    不一会儿谢帆讲完，给了三分钟准备时间，抽空过来和林窈打招呼。
    “来了。”
    林窈说：“恭喜啊谢总，梦想成真了。”?
    第103章
    ◎怎么就碰上他了。◎
    谢帆乐呵一声，没有反驳。
    林窈以前在谢帆公司上班的时候就听他们聊过，谢帆的梦想是当导演，可是没钱没资源，最终还是选择毕业即就业，先解决温饱。
    在大厂干了几年后期，攒了点积蓄和资源，加上年纪渐长不能无休无止熬下去，所以辞职创业，选了影视后期方向。
    在谢帆的想象中，创业能在保证生存的前提下，同时接触更多导演，说不定哪天就能实现后期转前期的梦想。
    但现实是，当了老板立马肩负起整个公司和员工的未来，稍有不慎就得赔钱破产，每天不是跑项目就是上桌碰杯，喝的舌头都麻了，往床上一倒，梦里都在喝。
    典型的梦想一直有，但也一直为现实让步。
    现在短视频大热，无论拍摄制作的门槛还是成本都大大降低，谢帆也终于找到机会，虽然班底规模和想象中缩水很多，但好歹是过上了导演的瘾。
    所以林窈林窈这句梦想成真，倒不全是调侃。
    谢帆今天也是一身影视民工装扮，就这么点人，他除了导演也兼职各类打杂，刚好屋里灯光需要调整，摄像喊了一嗓子，他正要过去，想起身边还有个人，转头看林窈：“那你——”
    林窈把包里的贵重物品掏出来塞口袋：“需要帮忙吗？”
    话都没聊两句就让人干活，谢帆虚伪的客气：“这不太好意思吧……”
    林窈正在卸包，闻言又作势挂回身上：“哦，那算了。”
    谢帆一秒改口：“诶，来都来了。”说着帮她把包放到屋里，非常绅士的抬手：“请吧，干完活儿请你吃饭！”

 第194章

    林窈笑了笑，帽檐往后一转，撸袖子开干。
    有林窈帮忙，谢帆卸下很多现场杂活儿，可以更专心的投入到拍摄工作，可其他人的注意力却被吸引过来。
    女主萌妹也就二十出头，还是大学生，好奇的问：“哥，这不是你找来的演员啊？”
    谢帆看一眼正在兼职场记的林窈，乐呵道：“怎么，怕你的女主角地位不保？”
    那不能够。萌妹看一眼林窈，对方虽然漂亮，但是身材气质都和女主角的人设不符，她本来以为这是谢帆找来的女配角色，结果居然让人家打杂！
    已经五月了，天气回温不少，加上今天大晴天，林窈很快忙出一身汗，帽子一摘，发丝沾湿在额头。
    “哥，你之前唬我呢吧？这种质量来这给你打杂，你跟我说女演员难找？”
    其余人想的差不多，以为是来演角色的，结果是打杂，反差感简直比他们的本子还强。
    刚才去接林窈的男孩想起林窈的话，适时地抖了个激灵：“没办法，哥有实力呗。”
    谢帆瞧一眼正一边捏着帽檐扇风一边看本子的林窈，坦然的接受了这番吹捧，抬手向后扶了一下鬓发，“行，摊牌了，我不装了，就这实力。所以你要珍惜哥给你的机会，好好演，等红了记得捞哥一把。”
    一伙人哈哈笑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阵笑声唤醒了良心，谢帆走过去林窈身边：“累了就歇会儿，你搞这么卖力，我都不好意思不给你发工资了。”
    林窈对谢帆复苏的良心视而不见，指着刚才拍摄过的一段情节，委婉地表示有一丢丢个人看法。
    谢帆来了兴趣，问她什么想法。
    “你看这里，女主角开始进入反击，情节到了高.潮，这个时候的节奏是非常重要的。”
    在之前的拍摄里，面对女主一个三连反击，男性角色的反应是通过喝进去的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手持物掉落、挠头挠掉了假毛来表达，放到后期剪辑，正常就是穿插画面来推进。
    这当然是种喜感的设计，但问题是女主角的进击节奏是很快，需要同样快节奏且附有表达力的回应才能迅速推进情绪，把这个爆发点推出来。
    但无论是流水还是物品掉落的动态反应，都要好几秒来表现，这边刚带起节奏，那边又压下去，有种高速堵车的阻顿感，不够一气呵成。
    林窈讲话的时候旁边人也在听，主演萌妹替谢帆解释：“是反差感吧，就像凌凌漆里站在丽晶大宾馆前掉行李箱那个情节。还挺有意思的。”
    谢帆是周星驰的铁粉，剧本里很多无厘头的风格都是向偶像靠拢，致敬经典。
    林窈并不否认这种手法的趣味：“但是情绪不太对。”
    谢帆一只手摸下巴，陷入思考：“怎么说？”
    林窈：“这种好几秒的反应是有反差感，但更多的是一种震惊、大跌眼镜甚至茫然的情绪，但是你的主旨是‘整治’，要达到‘整治’的效果，情绪上除了震惊和意外，更多的应该是破防。”
    萌妹好奇问：“怎么拍破防呢？”
    “很简单啊，”林窈随口道：“你直接拍一个三连怼脸，依次拉进，逐渐狰狞，每次反击后给一个画面，顶多一秒，然后立刻进下一段。”
    她举了个例子：“饭圈常常会用这种剪辑手法来给偶像加滤镜立人设，节奏快，内容清晰，一遍过去很容易形成印象。”
    和萌妹子演对手戏的男生是个圆脸眼镜男，头上盖一顶假发，他推了推眼镜：“这是不是那种微表情啊，我演不好啊。”
    林窈：“没那么严肃，演技不够，后期来凑。加音效啊。”
    她打了个最简单的比方：“第一次，碗碎的程度，第二次，惊雷的程度，第三次——”林窈比了个手枪，对着他脑门，砰。
    她这么一说就很具象化了，萌妹拍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刷到过，哈哈哈，真的很破防！”
    林窈：“你们可以试着拍一条，到时候剪出来对比效果，哪种好用哪种。”
    其余人看向谢帆。
    谢帆大手一挥：“拍！”
    他一声令下，一群人立马准备重拍，林窈继续打杂，但这时候大家看她的眼神又不同了，谢帆能听她的话，大家至少不会把她当个纯打杂，或者纯花瓶。
    不过林窈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就开始膨胀自得，随意指挥，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反倒是之前接过她的男孩主动来搭讪。
    “姐，你是导演啊？”
    林窈失笑：“不是。我之前做后期的。目前在休息。”
    “可我看你挺专业啊。”
    “你多刷点短视频，也能总结出来。”
    “你也做自媒体啊，账号多少，咱们互关一个呗。”
    “还没……”正聊着，谢帆眼神扫过来：“我去给你买两包瓜子怎么样？”
    男孩脖子一缩，连忙过去干活。
    虽然谢帆的草台班子并不专业，但谢帆人在现场，工作效率卡的很死，多拍一天多烧一天钱，他肯定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嘻嘻哈哈当玩笑。
    上午的最后一条是外景，主演萌妹看一眼外面的毒太阳，“呀我忘带防晒了。”
    林窈掏出自己的，先给自己挤一坨，顺手递给她：“要不？”
    萌妹眼神一亮，挤过来和林窈蹲在一起擦防晒：“姐，你上学还是工作啊?”

 第195章

    “工作了。”
    “啊，”萌妹睁大眼睛盯着她脸看：“你好显小啊，你平时怎么护肤的？”
    林窈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旁边看。
    萌妹顺着她示意看过去，在触碰到谢帆的死亡凝视时同款缩脖。
    拍摄从室内转到室外，林窈重新扣上帽子，长袖也拉的严严实实，虽然是上午的最后一条，可是拍摄过程并不顺利。
    首先是打光的问题，日头太毒，没有室内那么好把控，其次这是他们第一次拍室外的戏，还是一条跑戏，演员的状态和镜头感很难兼顾，不是人在状态却出镜，就是兼顾镜头却不在状态。
    林窈举了会儿补光板，手都酸了那边还没聊明白，户外炎热，又临近饭点，隔壁团队都散场吃饭了，这边就有点躁，谢帆拍拍手：“都专注点，一条过了吃饭！”
    最后还是决定换条路来拍，林窈又热又累，走到路边的树下蹲着，摘掉帽子扇风透气。
    她今天穿这身行头就是准备来干活的，耐脏又宽松，这屋子没人住，开拍之前也没有彻底开荒保洁，不少地方都落了灰，她累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靠坐，身上难免沾了些灰尘，这儿一蹲，跟路边挂牌的瓦工一样，实在没什么形象可言。
    一辆黑色轿车从隔壁拍摄地开出来，干净蹭亮，价格不菲，直直的朝他们这边开过来。
    林窈连忙站起来喊了声：“帆哥，有车！”
    毕竟不是专业剧组，没法封锁拍摄，林窈这么一吼，谢帆冲所有人打手势让道。
    可是黑色轿车却没有直接通过，到林窈身边时，直接停了。
    车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林窈？”
    后座的男人偏头看着窗外，眼神落在林窈身上，从上扫到下，又从下往上。
    林窈愣了几秒，意外是有的，倒不是旧友……呃，旧爱重逢的那种心情，而是讶然于他完全没有变。
    她一直以为他的消瘦是因为营养不良，可眼下坐在车里的男人，身上是一丝不苟的商务装，神情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肃然，全无大学时候的拮据窘迫，可那张脸依旧消瘦。
    那可能是遗传吧。
    车一直没走，车上的人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有一双眼始终盯着她，像在审视，又像在等待。
    谢帆那边都让道了，车却不走，他嚷了一声，问什么情况。
    林窈回神，示意对方可以过去了。
    男人淡淡的瞥她一眼，升起车窗，车过去了。
    谢帆过来，“什么情况？”
    林窈摇头：“没事，你们赶紧拍吧。”
    谢帆点点头，他忙着抓进度，不拍完不算完，又过去了。
    林窈抬手抹了一把汗，往隔壁的小洋房看了一眼，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边重新开拍，林窈过去帮忙举补光板，正忙着，余光里多了一道人影。
    她瞥了一眼，只见一抹黑色身影静静站在树下，身后还跟了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正在打电话。
    “……”
    飞快的一眼，林窈回头继续干活，心里却有点无奈。
    怎么就碰上他了。?
    第104章
    ◎你过得好就是对他最有力的反击！◎
    平心而论，林窈并不觉得自己和许经纬有什么叙旧的必要。
    他们只是在大学时候短短的谈了几个月，没开花也没结果，只有一个非常难看的收场。
    并且，难看的那个，是她。
    也因为这段感情的失败，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林窈都对自己没有经营一段感情的能力这件事深信不疑。
    直到她重新遇上周仲霄。
    她对许经纬的回避，不仅因为两人并不和平的分手，更因为她在这段感情里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追他的原因，分手的原因，她都没有大声说话的底气。
    说是黑历史也不为过。
    千分之一秒间，林窈忽然想起上次和黄婈通话，她问起自己的感情状况。
    虽然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但黄婈不是没事爱打听人感情生活的人，平时联系也多是工作上需要帮忙，外加几句寒暄斗嘴，怎么那天忽然就问了这事？
    猜想既成，林窈想给黄婈发消息问情况，转念一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搞得那么紧张敏感，无端显得多在意似的。
    可下一秒，林窈又忍不住扪心自问。
    真的不在意吗？
    在意的。
    只是在意的点并不是这个人。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头，林窈迅速整理心情，一个不经意的瞥眼，却发现树下已经没人了。
    林窈眼神轻动，左右找了找，确定人已经离开了。
    谢天谢地！
    可能他也觉得没有叙旧的必要吧。
    ……
    紧赶慢赶的，这场户外戏终于过了，一伙人直奔食堂。
    谢帆不止一次跟林窈夸赞大院食堂便宜又好吃，还搞来一张卡，大手一挥，让林窈随便点。
    林窈忙了一上午，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没跟他客气，大鱼大肉大胆造，刚坐下，手机一连几条消息。
    林窈打开一看，乐了一声。
    她前公司楼下有家甜品店，卖的芋泥雪贝特别好吃，但每次都限量，出炉时间也不规律，她常常是碰上了就捎一份，一盒四个，两天吃完。
    发来的照片里是一盒拆开的芋泥雪贝，已经吃了两个，还剩两个。

 第196章

    并配文。
    【早点回来，不然我吃光了。】
    林窈抿笑，回复他。
    【没事，敞开吃，回头从您牙缝里挑点味儿尝尝就行。】
    周仲霄一连发了三个呕吐的表情。
    林窈回他三个憨笑。
    又来一张图片，画面里，一只修长的手捧着一盒新的芋泥雪贝。
    谢帆提着筷子，挑眉看着她发消息：“男朋友？”
    林窈扣放手机，大方承认。
    谢帆哟几声：“感情不错啊，吃个饭的功夫还查岗。”
    林窈笑了一声：“是挺点粘人的。”
    谢帆一副牙酸的表情，脸都皱起来。
    不过他也没想八卦这些事，趁着吃饭的功夫，和林窈聊起做自媒体的一些想法，得知林窈打算往国风方向发展，他有点意外：“小众圈子啊。”
    林窈点点头，但是她这两年接的私单大多数都是国风圈，熟悉行情，而且了解的越多，她觉得这个方向能做的内容很多，深度也够。
    谢帆表情皱着，委婉的建议：“说真的，你要真决定好了，我觉得一开始不要太纠结内容的深度，你得会蹭热度。”
    “怎么蹭？”林窈随口玩笑：“我也去车库跳个舞？”
    谢帆乐呵一声：“别一听蹭热度就觉得那什么，这就是现实。现在人都浮躁压力大，我看你也是研究过，有心得了都，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怎么容易火，开店做生意还有新店冲量饥饿营销呢。号做起来，有流量有基础了，你再考虑内容深度。”
    话糙理不糙，各有各的道，林窈点点头：“行，谢谢老板提点。”
    谢帆倒也没想指点什么，他自己都还在摸索中呢，转念一想，又乐呵起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咱们也算同行了，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林窈点点头，配合的总结：“先各自发展，再汇合抱团。”
    谢帆哈哈笑起来。
    ……
    吃完饭，下午的拍摄继续，林窈也回到现场继续帮忙。
    短短一个上午，她已经和所有人混熟，尤其主演萌妹，到底年纪小脸皮薄，又是因为兴趣爱好才接触表演，偶尔会放不开。
    同为女性，林窈能更切身的为她设计剖析，让她更好的吸收理解，得知林窈只是临时探班，萌妹特别舍不得，还和她互加微信，她起了头，其余人都来排队。
    谢帆看着一顿唏嘘。
    收工的时候，谢帆把车开过来，说什么都要请林窈再吃一顿。
    “好不容易见一面，还真带你吃食堂啊，赶紧上车。”
    林窈手机还在震，这已经是某人今天的第五通电话了，她刚要婉拒，谢帆忽然往她身后看了眼，出声催促：“别墨迹，后面都来车了，赶紧上来。”
    林窈头皮一紧，类似不好的预感又升上来。
    她回过头，果然看到上午那辆车停下，车窗降下，露出熟悉的脸。
    这次是许经纬自己开车，他喊了一声。
    “林窈。”
    谢帆一怔，目光在这两人之间逡巡。
    许经纬直接熄火下车，朝她走过来，行步间携来一股木质香气。
    “是你啊。”林窈硬着头皮打招呼。
    许经纬看她一眼，又往她身后看去，却不是看谢帆，而是扫了眼他的车，收回，淡然的看回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走吗，我送你。”
    谢帆眉梢微挑，看了眼许经纬的车，又看了眼自己的实用代步车，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
    “是啊，挺巧的，不用麻烦了，我这边正要走。”
    “是吗。”许经纬这才朝谢帆投去一眼：“我看你在这站了半天，还以为你遇上什么麻烦。”
    谢帆舌尖舔牙，哼笑一声，一巴掌拍在车门，闹出点响动：“喂，走了。”
    手机在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林窈二话不说，对许经纬说：“没有没有，你看错了吧。我晚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哎。”许经纬伸手拦了她一下，林窈眉头微蹙，瞬间又恢复正常。
    他冲她笑一下，从前不擅交际的人，社交上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他拿出手机：“难得碰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吧，你号码还是那个吗？”
    林窈抿了抿唇，手里的手机往兜里一塞：“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有点事。”
    她直接退开：“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许经纬回应，转身就上了谢帆的车。
    谢帆已经坐在驾驶座，好整以暇的瞥了眼林窈，哼笑两声，配合的开车离开。
    “晚饭真不吃了，你给我放地铁站就行。”。
    谢帆瞥她一眼：“怎么，感情纠葛啊。”
    林窈眉头紧皱：“别乱说。”
    “唬我啊？”谢帆笑道：“这男的进攻性这么强，瞎子也能嗅出味儿来。”
    林窈叹气：“前男友。”
    谢帆了然的啊了一声：“看来分的不是很愉快啊，是不是被你伤太狠了？”
    林窈靠在座位里，破罐破摔：“他甩的我。”
    “哈？”谢帆发出一个特别不可置信的音符，细想刚才那人，如果有十分的气质，那五分都是行头撑出来的。
    谢帆啧了一声，惭愧道：“哥的错，早知道你来这出，我今天高低得借辆劳斯莱斯幻影来送你。我的错我的错。”
    林窈一怔，没太反应过来：“什么跟什么啊。”

 第197章

    谢帆：“我是男人你是男人，听我的，下回再遇上他，可别像今天这么怂。有条件要秀，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秀。你过得好就是对他最有力的反击！”
    林窈大写的无语，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谢帆本来是真想带她去吃饭的，最后还是把车停在了最近的地铁口，看了眼她震动的手机：“赶紧回吧，注意安全，到家给我个信息。”
    林窈和他道别，转身进了地铁站，她本来想给黄婈发个消息，没想到对方心有灵犀，电话先打了过来。
    “你是不是碰上那狗比了？”黄婈开口就爆一句粗口。
    林窈怔了怔，说是。
    看来许经纬已经先一步联系了黄婈。
    “我就知道！”黄婈又一句国粹。
    “这逼那天联系我的时候就话里有话，刚才居然又找我，说要把北京的同学拢一拢聚个餐！我想着你大概也不想和他叙什么旧，之前就没跟你提这事儿，谁知道你们孽缘这么深，这都能碰上。”
    林窈这段恋爱，黄婈算是全程陪跑，她之所以对许经纬这个态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初怂恿林窈去追许经纬的就是她，两个人分手的时候，黄婈一度以为她和林窈的友谊也得跟着到头。
    可没想到，被分手的林窈非但没有像她谈恋爱时候那么发疯，反而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当然也没有因为这事迁怒黄婈，两人一路好到毕业，到现在都有联系，但是黄婈再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个人，更不打听她的感情生活。
    “你听我的，别理他。你现在不是也有男朋友了么。就当他是个屁，放了算了。”
    林窈靠在地铁的角落处，和黄婈聊完，她发了会儿呆，这才给周仲霄回电。
    “喂？”他立刻就接了：“到哪儿了？”
    林窈看了眼显示屏，给他报了站。
    “怎么坐地铁，不是让你直接打车回来。”
    林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天的情况。
    许经纬……
    如果没有必要，她是不想多提这个人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开始理解周仲霄之前隐瞒她和杨嘉荷见面的事。
    和未来无关的人，自己单方面就能处理好，干嘛一定要拉进两个人的生活里，非得给情绪制造一点波澜呢。他知道了也是添点堵，又或者在以后吵架的时候当个吵料。
    可追根溯源，他才是这段黑历史会存在的原因。
    怎么能算和他没关系呢。
    “窈窈？”林窈半天没回音，周仲霄语气微变：“怎么了？”
    林窈轻轻喊他一声，问：“你现在在哪？”
    “还在公司。”
    “我来找你。”?
    第105章
    ◎这话有法律效应，我说的。◎
    林窈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周仲霄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两人都是第一时间看到对方，周仲霄刚抬手示意，林窈已经朝他飞奔过来，周仲霄被她冲的向后退了一步，又很快稳住。
    林窈埋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住在一起之后，他们睡同一张床，用同一款洗衣液，可相同的味道里仍然留存着属于各自不同的味道，像一种标记，对它的感觉全凭对人的感觉来定。
    此时此刻，林窈只觉得这味道令她安心，平定。
    周仲霄愣了愣，抬手落在她背上，顺毛一样摸了摸：“怎么了？”
    林窈在他怀里摇头。
    周仲霄看她一会儿，说：“我这边忙完了，回家吧。”
    她乖觉点头。
    两人直接到了车库，一上车，周仲霄就把芋泥雪贝拎给她，林窈笑了一声，接过去，问：“你专程过去买的？”
    周仲霄侧身扣安全带：“中午和郑总一起见了个客户，刚好在你公司附近，看到就买了。”
    林窈：“你和郑时珣一起见的？大客户啊。”
    周仲霄：“是客户，也是之前认识的朋友。”
    “哦。”林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手指轻轻抠着蛋糕的盒子，并没有拆开，等回到家已经有点晚了，她把蛋糕放进冰箱，脱了衣服去洗漱。
    浴室里水声响起，周仲霄走到衣篮边，拎起林窈换下的工装裤检查了一下，衣服没有破损，顶多就是沾了点灰，她身上也没有什么擦伤。他把衣服丢回去，起身去烧了一壶热水，泡了个足浴球进去。
    不一会儿林窈出来，看到放在床边的泡脚盆，趿着拖鞋哒哒跑到厨房，拉过正在切水果的男人，垫脚亲了一口。
    周仲霄单手格开她：“刀，别闹。”
    林窈懒洋洋瞥他一眼，对他的扫兴流露出一点点不满。
    周仲霄避开刀锋，用胳膊肘碰碰她，“快去，水凉了。”
    林窈撇撇嘴，踢踏着鞋子回去泡脚。
    周仲霄切好水果端回房间，林窈已经坐在床边泡脚，人向后躺平，两条胳膊平直张开，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他把水果放在床头柜，挨着她坐下，偏头看着她。
    林窈的内心正在经历一番天人交战。
    说，还是不说。
    应该说的，她之前还振振有词的指责他隐瞒不报，现在到她做出表率了，不能自打嘴巴。
    且就意愿讲，她是想说的。
    和周仲霄在一起久了，林窈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变娇气，在他面前心里越来越藏不住事，开心不开心全想敞开了冲他去。

 第198章

    可能不能说，又是一回事。
    话说出口就收不回，前任这种事能不提就不提，而且现在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这人出现晃悠了一下，她表现得这么在意，他要怎么想？
    ——说吧。
    ——慎重。
    嘴角触感冰凉，林窈瞥眼看去，是他叉了块哈密瓜送过来。
    林窈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叉子，浅浅咬了一口。
    ——说啊！
    ——三思。
    哈密瓜沾着盘里的水，顺着叉子流到手上，周仲霄侧身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我今天碰到前男友了。”
    周仲霄举着纸巾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林窈瞅他一眼，没看出什么激烈情绪，于是进一步试探：“你看，我都开口了，聊个半截也没意思，你要是介意，要不要先从男朋友的角色里抽离一下来听我讲？”
    林窈握住他的胳膊，轻晃一下，眼神亮的仿佛有五角星光在往外飞：“我们不是天下第一好朋友吗。”
    她还是给彼此留了退路，收回手，一板一眼补充：“你要是实在没兴趣，不聊也无所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周仲霄盯着她看了几秒，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啊。”林窈在后面够着身子追问。
    周仲霄回头瞥她一眼，“我去抽离一下。”
    说完取了睡衣走出房间，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不到半分钟，浴室传来的水声。
    林窈瘫倒回去，翘脚撩着水花，心里打着腹稿。
    整个过程大概也就十来分钟，房门被敲响，
    林窈古怪的看了眼房门，又没上锁，敲什么，她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可外面的人并不理会，坚持敲门。
    林窈捞过干毛巾，抱着脚快速擦了擦，穿上拖鞋去开门。
    “你直接进……”
    门外，周仲霄一身睡衣，礼貌的开口：“睡不着，一起喝点儿？”他操着一副不醉不归的语气，还抬手晃了晃，林窈垂眼，看到他单手拎着两瓶豆奶。
    还是加热的。
    抽离的还挺彻底，都整上道具了。
    林窈飞快转开脸，压住上扬的嘴角，两秒后回过头，手一推，房门大敞。
    “好啊，反正我男朋友也不在，进来吧。”
    周仲霄眼神一凝，立刻带了几分警告。
    林窈挑眉，怎么，接不住戏？
    周仲霄撇了撇嘴角，点点头，配合的接了这场戏，走进房间。
    主卧能坐的对方不多，林窈坐回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谁知周仲霄瞥她一眼，淡淡道：“这不好吧。”然后径直走到她的梳妆台前，拖过椅子坐下，手里两瓶豆奶起了盖，递一瓶给她。
    周仲霄拎着豆奶，背靠台面，一双长腿向外伸出敞开，是个十分随意且洗耳恭听的坐姿，对奶夜话的氛围至此拉满。
    “听说你碰见前男友了？”
    林窈一秒入戏：“你哪儿听说的？”
    周仲霄：“我女朋友说的。”
    林窈“啧”一声，故作不满：“你女朋友真八卦。”
    周仲霄别开脸，几秒后又转回来，一本正经：“嗯，回头我说说她。”
    他提醒了一下此次夜谈的主题：“先说说你……你前男友。”
    气氛都烘到这儿了，多少有点不吐不快，可当林窈抬眼看到周仲霄，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抿住。
    周仲霄看了她一阵，主动道：“要是没想好，下回聊也行。”
    “倒不是没想好。”林窈硬着头皮道：“主要，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她舔舔嘴唇，又伸手理头发，几句话里穿插一万个小动作：“……挺丢脸的。”
    “谁丢脸？”
    “……我。”
    这是一段让林窈每每想起都头皮发麻，脚趾扣地，甚至不肯承认那是自己的回忆。
    她和许经纬，还要从每次上大课，他坐在她旁边说起——
    “你等等。”周仲霄及时打断了林窈的追忆：“他追的你？”
    林窈咬唇。
    “……我追的他。”
    “……所以，追到了？”
    “嗯。”
    周仲霄什么都没说，拎着奶瓶喝了一大口。
    林窈见状，也抬手猛饮一口豆奶，长长叹一口气，娓娓道来——
    你经历过完全失常的事吗？
    整个人像是被下了降头，又像被一直看不见的手按着脑袋往牛角尖里怼，情绪和理智双双失控，继而做出很多冲动、幼稚，低级又可笑的事。
    和许经纬在一起，的确是林窈先表的白，可先留意到他的并不是林窈，而是黄婈。
    ——你没察觉他每节大课都坐你附近吗？
    ——你每次说话他都会看过来，还偷笑呢，平时闷不吭声的，想不到这么闷骚。
    ——你撩撩他啊，保管一个撩一个准。
    林窈的高中几乎都泡在学习里，枯燥而呆板，以至于到了大学，这种状态还习惯性持续，直到黄婈点破的那一天，她才晃然自己已经到了即便谈恋爱也不会被批判定罪的年纪。
    可越是长大越是发现，大多数人的人生平淡而普通，想象中一起携手走过大风大浪情比金坚至死不渝的人，放在现实里都是大难来时各自飞；更没有那么多个七八年只和某一个人拉扯陪伴，能遇到一个，可能就占了人生的全部名额。

 第199章

    更多人的爱情往往是时候到了，年纪合适，左右环顾，那就你吧。可能都没有多少爱情的成分，在一起了，适应了天长地久，不合拍分道扬镳。
    追求的过程也很直接。
    当时他们大课都排在早八，大一大二还要做早操，但早操结束到上课之间的时间是不够悠闲的吃一顿早餐的。
    所以早餐要么在早操之前，要么早操完了之后利用那一点点时间冲到食堂赶着买点东西再赶往教学楼。
    林窈一个宿舍都是懒鬼，早起是不可能的，于是吃早餐吃到上课迟到或者直接饿着肚子到中午都是常态。可许经纬不同，他是全寝室起最早，也是到教室最早的。
    然后，她向许经纬发起了帮带早餐的请求。
    “哎，”周仲霄淡淡的打断，“跳过这段。”
    “哦。”
    林窈嘴快过脑子，反应过来才发现，跳过这段稍微能讲的，后面就全是她的黑历史了。
    总之一来二去，她直接开口表白，问他要不要交往那天，两人就直接确定了关系，也拉开了林窈开始反常犯病的黑历史。
    当时宿舍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谈了恋爱得请大家吃个饭，有时候还会叫上关系好的宿舍，于是林窈这边叫上了自己宿舍的人，许经纬那边除了他们宿舍，还叫上了自己班上一个女生宿舍。
    请客是林窈和许经纬分摊的钱，吃完饭之后，大家提议去酒店开个房间，酒店不断电不断网，还有空调，扑克桌游麻将能打一夜，饿了直接叫宵夜。
    于是十几个人杀到酒店，一开始还是正常玩，快到门禁时间，撤退了几个，只剩林窈、许经纬和其他几个男男女女，加起来七八个人。
    学生没什么钱，更不可能困了另外开一间，玩累了就直接往床上一趟，睡醒了就起来接着玩。
    林窈熬不得夜，很快就困了，许经纬却还被室友拉着打牌，就让她先睡。
    然而，等林窈小睡一觉醒来，却发现屋里的人都睡下了。
    因为她睡的早，占的位置好，以至于后面睡下的人都是横七竖八随便躺，林窈轻轻坐起来，眯着眼寻找许经纬。
    忽然，她目光一定，随之气息凝滞，脑袋嗡鸣——许经纬横躺在床上，他的左右两边，都是他班上的女生。几个人都睡熟了，胳膊挨着胳膊，脑袋对着脑袋。
    林窈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感受。
    心脏像是被狠狠抓了一把，鼻子发酸，眼泪直涌。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可她就是有了那么强烈的反应。
    酸涩，愤怒，甚至生出很多阴暗恶毒的想法。
    想一人给一巴掌打醒，或者一盆冷水泼过去。
    但她还是忍住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大家是为了庆祝他们谈恋爱才来这，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闹得不愉快。
    可事实上，他们的感情从这一刻已经在走下坡路。
    或者说，是被她一手推下去的。
    “分手的时候，许经纬说我有病。”林窈垂着眼，忽然略带自嘲的说了这么一句。
    周仲霄皱了皱眉，“林窈……”
    “他说的没错。”林窈示意他先别急开口，坦然承认：“我也觉得我有病。”
    那已经不是小情侣间的吃醋了。
    极度的敏感、霸道、嫉妒，她就差让许经纬和所有适龄女性全部保持三尺以外的安全距离，如果没有必要，不可以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她不断的和他发生争吵，每次吵完都发长长的小作文给他，可他从来不理，他越不理，她越较劲，跑去找他，有时候是和好，有时候是再吵一架，再写小作文，恶性循环。
    林窈现在回忆起来最崩溃的一件事，是她竟然偷偷拿许经纬的手机去查看他的好友列表，一旦发现有超出她认为的正常关系的交流，她竟然会自己加人家，然后直接质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就像着了魔一样，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就这样谈了差不多三个月，他们又吵一架，吵的什么林窈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这次吵完，许经纬向她提了分手。
    男女关系解除的那一刻，林窈彻底清醒过来，又像是一瞬间割裂出了另一个完全冷静且理智的自己。
    虽然是被分手，她心里却没有多少撕心裂肺，或者说根本想不出什么他们在一起值得留恋的回忆，她回顾那几个月，记起的、看到的，全都是自己的丑态。
    这段感情像一面残酷的镜子，蛮横的嵌在了她的情路上，只要她稍稍往这个方向看一眼，镜子里就会自动回放那些要命的过往。
    从这之后，她再也没有谈过恋爱。等再大一些，也更成熟一点的是时候，她隐约察觉到这种心理的来源，可那是一段更碰不得的伤心往事。
    也正因为这样，她在许经纬面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和心虚。
    为自己曾经做的蠢事，也因为她明明没有那么喜欢他，却把另一个人给她造成的情绪，施加在了他身上。
    分手之后，她几乎是处处避着许经纬，当然也被人看过热闹和笑话，好在四年过的飞快，大学毕业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许经纬，直到今天不期然的重逢。
    林窈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床沿，越说脑袋越低。
    身边的床垫轻陷，一只手伸过来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林窈瞅一眼周仲霄坐的位置，学他刚才的语气：“你这样不好吧。”

 第200章

    她故作轻松的伸手格开他，却被他抬手按住，原本托着下巴的手慢慢抚上她的侧脸。
    “你没病。”
    他凝视着她，眼神认真而深邃。
    “林窈，你没病。”
    林窈的眼眶倏地红了。
    她飞快挡开他的手，借着侧身的动作转过脸，语调轻快的笑着说：“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做了很多过分又丢人的事情，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就是今天碰上了，躲都躲不开，心里就……就……”
    还没“就”个明白，身后靠过来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从后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一双手臂无声箍紧。
    有些事，他们都明白。
    年纪还小的时候，造成的伤害和失控的情绪，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但其实一切都在变好，好比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却能对着他一一道来，甚至继续玩笑。
    林窈回头，调侃他：“哎，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样，真的不好吧。”
    周仲霄垂眼，抬手把她的脸朝自己拨过来：“你朋友刚走了，他说这种场面不是他能应付的，我来比较适合。”
    他微微低头：“看清楚，我是谁。”
    “周仲霄。”林窈平静的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在西安吵架的事吗？”
    周仲霄不假思索的反问：“什么时候吵了。”
    林窈抿了抿唇。
    当然吵了。
    那天，她因为一个电话的端倪，和一个朋友圈的猫腻，心里掀起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想。
    虽然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并没有错，可她厌恶那样的自己。
    敏感，多疑，赶在事实之前，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不受控制的内耗。
    还有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天一吵。
    “我不是在对我们的关系做什么预设，人生那么长，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我才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关系真的变了，我们可以坦白的和对方说清楚，我不想猜忌，不想怀疑，我不是没有接受坏结果的能力，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一段感情在收场的时候狼狈又难看。”
    周仲霄弯了下嘴角。
    “这样啊，可我和你想的相反。”他的眼神很温柔。
    “林窈，一辈子对我来说很短，短到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结束。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是赚回来的。如果我们的感情会让你生疑不安，那我也太失败了，真的到那一天，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
    他含笑看着她，提醒道：“录下来，这话有法律效应，我说的。”?
    第106章
    ◎“未婚妻？”◎
    扯开了感情史的遮羞布，结果却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糟糕，倒像是把心里沉疴顽疾的残渣全倾倒出来，
    林窈如释重负。
    “真好。”她抱着周仲霄的脖子，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
    周仲霄给她喂了一块瓜：“什么好？”
    林窈张嘴叼走甜瓜，像只仓鼠一样快速咀嚼，一改到家时候的恹恹郁闷，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工作这些年，她学会很多，尤其是不要什么事都跟人讲，因为人心难测，说过不过脑子欠缺思考，又或者过于掏心掏肺，往往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就算和周仲霄在一起之后，她也时时刻刻注意着这个尺度。
    即便是再亲密的两个人，也要保留空间和距离，没有人活该给另一个人当情绪垃圾桶，感情需要经营，需要为爱的提供专向的良好情绪。
    可当她把自己最后一份难以启齿的过往袒露出来之后，又不这么想了。
    从今往后，什么事都想告诉他，心里一点事都不藏。
    因为他们不仅是男女朋友，也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她跃跃欲试，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笑着说：“和你当朋友，真好。”
    周仲霄眉梢一挑，玩味道：“还想着你那朋友呢，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啊？”
    林窈倒在他身上大笑，情绪彻底放晴，周仲霄垂眼看她，虽然没她那么夸张，可眼角眉梢也都是笑意，因为一句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因为眼前的人。
    笑声间，话题渐渐转向，两人一边吃瓜一边闲聊。
    吃完水果，周仲霄把果盘拿回厨房，冲洗的动作有点急。
    回到房间，主卧空无一人，一墙之隔的书房，林窈正在里面忙活。
    和岑晴合作之后，她的素材存量暴涨，常常前一条还没剪出来，新的素材已经蜂拥而至，所以出差期间，她不是在拍摄就是在整理素材，抽空剪辑，做后期的都有保留素材工程的习惯，一来二去，硬盘已经不太够用。
    周仲霄靠在门边，看着她专注忙碌的背影，笑了一下。
    她的修复能力远超想象。
    “忙什么呢。”周仲霄走进来，给她桌上放了一杯水。
    林窈一边忙一边和他说起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她后天要和岑晴去深圳参加九州霓裳模特大赛，这个比赛就是岑晴以冠军脱颖而出的大赛，她参加那年是首届举办，随着这几年国风大盛，主办方拉到投资，赛事办的越来越大。
    岑晴除了是元老重量级评委，也兼任活动宣传大使，要配合主办方的推广活动，还要走开场秀。
    通常来说，这种商务除了本人需要出席活动，还要以活动主题拍摄视频进行线上的宣传推广，但都是一些简单的片段。

 第201章

    装造即成本，本着资源充分利用的原则，每次除了拍摄活动主题相关的内容，还岑晴会再拍一些其他素材，维持更新活跃度。
    但她之前拍的素材多半是突出装造美感的片段，美则美矣，次数一多难免造成审美疲劳。直到三月的时候，岑晴接了那个影视推广，拍了一些内容片段，效果出奇的好。
    两人一合计，计划之后的拍摄里，依照岑晴的风格路线，加入实质性的内容，增加视频的可看性。
    这就是林窈的工作了。内容策划、拍摄和后期都是她负责，最重要的是，这类成片会作为她和岑晴的联合投稿，同时在各自的账号发布。
    其实林窈之前接私单就是拍这些，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开设账号发布内容，现在打算持续发展，当然也要开始养号了。
    周仲霄靠在桌边听她讲，笑了一下：“这算不算蹭岑老师热度？”
    算。她现在没有流量基础，肯定得快速增加曝光，但这也是和岑晴谈好的，互惠互利。
    林窈冲他笑笑，伸手掸了掸他领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岑老师的好，要慢慢体会。”
    手指被他握住，一寸寸摸到她手心。一阵奇痒从手心直通心头，林窈抿唇，抬起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故作不解。
    周仲霄面不改色，屈指在她手心挠了一下，暗示明显。
    林窈咬唇，很轻很轻的数落一句。
    周仲霄笑了一声，直接把人抱起来往回走。
    林窈扑腾两下：“哎，等会儿啊，我这儿还没忙完呢……”
    周仲霄瞥她一眼：“先忙正事。”
    他这正事一忙起来就有点没完没了，林窈记挂着还没整理完的素材，想要早点完事，加上今天和他敞开聊完，情绪还荡着点余韵，天时地利人和，感觉上来，她出奇的投入主动，又扭又夹，周仲霄表情骤变，猛地掐住她的腰，死死按住。
    完事的时候，周仲霄忽然提了句：“你大学室友有在北京的吗？”
    林窈趴在他身上，掀起一只眼：“嗯？”
    周仲霄垂眼看她：“有没有。”
    有啊，黄婈就在。
    “就是那个撮合你和前男友的视频？”
    林窈两只眼睛都睁开，语气稍显迟疑：“干嘛？”
    周仲霄淡淡道：“请她吃饭。”
    他看着她，理直气壮：“这不是你们宿舍的传统吗？”
    林窈噗嗤笑了一声：“得了吧。”
    他忽然就不说话了，林窈眯了好一会儿，察觉不对劲，睁开眼睛，对上了他静默的眼神。
    两人对视几秒，林窈叹了口气：“行行行，她之前还跟我约饭来着，不过大概要等我回来了，到时候带你一起，行不？”
    周仲霄把她抱进怀里，埋首闭眼。
    “睡吧。”
    几秒后，林窈猛地睁眼，推开他就往床下爬：“哎我素材……”
    ……
    林窈出发这天，周仲霄上午要见个重要客户，顺道送她去机场。
    林窈记得他上次也说见重要客户，“你最近见客户还挺多，新项目吗？”
    周仲霄：“就是之前见的那个，一个科技公司的老板，算是朋友，刚好最近到北京，就碰了几面。”
    林窈想起来之前和他聊事业规划，一时好奇是不是和这事有关。
    周仲霄抽空斜她一眼，调侃道：“你还有功夫操心我？把你自己的事情忙明白就不错了。”
    这是他在开车，林窈不好动手，嘁了一声：“我是关心你好不好，爱说不说！”
    周仲霄笑道：“好，那也得等林老师先把正事忙完啊，等你回来吧，我抽个空把策划书给您掌眼，还希望林老师提供一点宝贵的意见。”
    林窈啧了一声，似是不满意他的打趣：“烦不烦。”
    趁着红灯停车，周仲霄忽然伸手过来拧一下她的脸：“谁烦？你天下第一好朋友不烦，那今天怎么没让他送你？”
    “哎！”精分上瘾是吧。
    两人吵吵闹闹到了机场，周仲霄把人放下，这次还没等他嘱咐，林窈已经摇头晃脑的自己背起来：“订房打车信息报备，紧急电话您是首位，放心，我是去一线大城市镀金，不是去山旮旯渡劫。”
    ……
    送走林窈，周仲霄直接开车去了位于王府井的酒店，他到的时候郑时珣已经在了，就坐在休息区等着，手机拿在手里，人有点走神。
    “临时去了趟机场，耽误了一会儿。”周仲霄走过来，他视力不错，一眼扫到郑时珣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聊天界面，但看他的样子，这天大概也没聊起来。
    郑时珣站起身，握着手机揣进裤袋，神情动作自然丝滑，无懈可击。
    他知道周仲霄去干嘛了，问：“还顺利吗？”
    周仲霄也知道他问的谁，回：“挺顺利，马上登机。”
    郑时珣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两人坐下来一起等人，期间也聊了些正事，二十分钟后，他们等的人终于出现，却不是从酒店出来，而是从外面回来。
    两方碰面，在行政酒廊找了个地方坐下详谈。
    周骜：“不好意思，早上送我太太去会场，久等了。”
    郑时珣淡淡一笑，调侃道：“要不说两位周总有缘呢。”
    周骜微微挑眉，看向周仲霄，周仲霄解释了郑时珣的话：“我也是刚到，来之前送我未婚妻去了机场。她最近刚辞职，正打算试试自媒体，以后可还得和杭老师请教学习。”

 第202章

    其实周仲霄一开始认识的并不是周骜，是他的太太杭姿。
    杭姿是一位民乐爱好者，也是新媒体平台初具雏形时，最早一批加入自媒体大军的先行者。至今为止，在民乐区已经拥有六百万粉丝，这次来京也是受到平台官方邀请，录制一档端午节目。
    周骜和太太杭姿是高中同学，两人曾因学业短暂分开，又在大学的时候在一起，两人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婚生子。周仲霄通过杭姿认识了周骜，大概是本家的缘故，两人接触之后，竟有点一见如故的投契，慢慢便成了朋友。
    而周骜因为妻子的缘故，这些年来除了经营主业之外，还投了不少文创项目，一直致力于传统文化和家乡本土产业的发展。
    “未婚妻？”周骜有点意外：“我们有这么久没见了吗？上次你好像还是单身，我太太还说想把一个同学介绍给你。”
    郑时珣笑一下：“缘分来了，挡不住。”又看了眼周骜和周仲霄：“跟二位一样。”
    一阵笑声起，愉快的氛围里，主题顺利推进，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
    周骜：“传媒资源能均衡发展是最好的，不过传媒业太受经济发展影响，所以资源分布一直很不均匀，能扎根生存到现在的，也都是传统老牌的传媒，之前二三线的市场都有壁垒，很难打入，但是现在新媒体发展这么快，各行各业都在革新转变，倒也是个时机。”
    周仲霄：“万事开头难，还是要感谢周总的帮忙。”
    “哎，”周骜摆摆手：“事在人为，企业资源可以争取，但是文旅一类的招标还是得拼实力，试制规则也比较麻烦，说白了就是层层筛选，流程会比较复杂，这一点也希望你们明白。”
    “当然，”郑时珣站起身，朝周骜伸出手：“不止是传媒业，各行各业拼的都是实力。但我们同样感谢周总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
    周骜笑笑，伸手回握，他身材高大健硕，握力十足，一看就是常年保持运动健身的习惯。
    郑时珣随口道，“听我们周总监说，您以前是体育专业，看来这些年也没落下专业。”
    周骜笑了一声：“练是练，不过和专业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太太。刚毕业的时候她正入行，常常东奔西跑去拍摄。那时候条件不好，平台也没那么多福利，我有空了就帮她扛设备打下手，也是天南地北的跟，那时候我就想，她一女的都没喊累，我能先撑不住？那可不得把身体练好。”
    他半开玩笑一番话，另外两个男人却听得若有所思。
    正好事情谈完，三人准备离开，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招呼。
    “周总？”
    对方快步走过来，眼神迅速扫过旁边两人，又落回周骜身上：“想不到在这里碰到，真是巧啊。”
    周骜扯扯嘴角，淡淡道：“是挺巧，许总。”?
    第107章
    ◎一声冷笑，蛐蛐暂停。◎
    “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多久，和我太太一起过来的，陪她录制一个节目。”
    许经纬笑着点点头，嘴上却没接茬，周骜两手插兜：“许总呢？听说你们又有新游戏上线，又亲自来跟宣传？”
    这个“又”字让许经纬一怔，表情里的尴尬一闪而逝。
    周骜像是才想起旁边还有两个人，随口为他们相互：“这位是玩聚科技的许总，这两位是燃野视觉的郑总和周总。”
    这话似乎给了许经纬一个台阶，转头和两人打招呼，完了又重新看向周骜：“也是凑巧碰上了，刚好我们朱总也在这边，要不您看……”
    “不好意思。”周骜淡淡的打断许经纬的话，借口稍后还有安排，三言两语结束了谈话。
    许经纬讪讪笑道：“那就不打扰了，等您有空了咱们一定再约。”
    “好的。”周骜敷衍完，侧身冲郑时珣和周仲霄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许经纬眼神一动，笑着朝旁边让了一步。
    其实周骜并没有任何安排，他将郑时珣和周仲霄送到电梯间，还顺手按了一下电梯，然后也没急着走，两手插兜和他们继续闲聊。
    很快电梯过来，两方道别，等到了地库，郑时珣才问：“认识？”
    生意场上交际拓展都是正常，但是周骜刚才的神态语气都带着点微妙的深意。
    周仲霄笑笑：“玩聚科技之前上线了一款手游，因为主题曲里有民乐元素，当时就联系到了杭老师来作宣传，结果杭老师都开始编曲了，玩聚这边却把人鸽了，线上找了一堆理由为难人，其实就是有了另外的方案。”
    郑时珣不理解：“没签合同吗？”
    周仲霄摇摇头：“不一定，看合作方式和具体情况。杭老师出身好，家人也支持她，所以能一直心无旁骛的把心思扑在内容制作，为人应该比较……纯粹？听说这之前她接商务活动从来不看合同，这次之后，她的合同都是周总亲自把关。至于玩聚科技这边，钱是小事，但梁子是结下了。”
    郑时珣看他一眼：“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仲霄笑笑：“赶巧，当时我老师正在筹备一个西域主题的历史纪录片，需要一个琵琶女的角色，翻到杭老师的表演视频，看到她曾经用曲项琵琶演奏，形象气质特别符合，就试着联系了一下。”
    “但那时候玩聚科技已经找过杭老师，她又比较有契约精神，就婉拒了我们。结果玩聚科技这么一闹，给她档期开了天窗，听她说当时其实已经没报太大希望，但还是主动联系了我们。”

 第203章

    郑时珣：“怪不得。”
    周仲霄看他一眼：“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自媒体行业成熟起来，商务合作流程也更严谨完善，基本都是要过合同的，可合同里能挖的坑更多，岑老师现在基本靠商务合作，这方面要格外留心一点。”
    郑时珣一顿，淡淡的瞥他一眼：“你还是先操心你们家新入行的林老师吧。”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周仲霄握着车钥匙比划：“我们林老师，这么大个箱子，里面全是她的合同，过合同我还得请教她。”
    郑时珣赞美道：“挺好，很严谨。”
    各自开车回到公司时，已经是午饭时间，两人直接去食堂吃饭，期间，郑时珣看了好几眼手机。
    “不用看了，还没到。”
    郑时珣怔了怔，抬眼看他，周仲霄喝着汤，点了点自己息屏的手机：“她下飞机会给我消息。”
    郑时珣沉默几秒，轻轻哼笑：“出个差还得时时刻刻跟你报备，林老师看着也不像是服管的性格啊。”
    周仲霄剥着一颗水煮蛋，淡淡道：“和服管没关系，主要是粘人。”
    郑时珣嗤的笑了一声。
    像是某种验证，两人吃完饭往公司走的时候，周仲霄的手机忽然连进几条消息。
    点开一看。
    几条文字消息，顺带一张打车的信息截图。
    “到了。”周仲霄冲郑时珣晃晃手机，然后开始回复消息。
    郑时珣一言不发的进了公司大门。
    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一会儿，郑时珣口干舌燥，灌了一大杯水下去还是难受，直接拿起烟盒去安全通道抽烟，一推门，已经有人先一步到这来了。
    “看！超级大一顶！”
    手机那头传来女人夸张的描述声：“这可是纯手工做的唐冠，跟我们同步到的酒店。要是我把这玩意儿顶脑袋上，分分钟颈椎病复发，她明天要顶整整三个小时！这边活动完了还得去棚里继续拍。啧，这钱活该我们岑老师挣。”
    周仲霄靠在窗边，眯眼凑近屏幕，“你脖子上挂的什么？”
    “通行证，相机，还有一个小包，帮岑老师拿的，装手机和小物件儿还挺方便。”
    “你这挂法就不得颈椎病了？”
    “又不重。”
    “那你挂三个小时试试。”
    视频那边传来岑晴的声音，她要上台彩排定位了，让她去拍照。
    “不跟你说了，晚点再联系。”
    “脖子上别挂这么多，现场人多，慢着点，别莽莽撞撞的。”
    “知道啦，挂了！”
    郑时珣往办公室走，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几个后期的员工正在蛐蛐——动画组的周总监疑似恋爱脑，常常在休息时间拿着个手机发消息，一脸不值钱的笑，一看就是和女朋友联系。
    咦，真粘人。
    一声冷笑，蛐蛐暂停。
    员工惶然转头，正对上郑总一张冷冰冰的脸，立马作鸟兽散。
    ……
    这头，岑晴完成了定点彩排，活动主办方这边发了最新的活动安排之后就散场了。
    两人下飞机之后匆匆吃了顿快餐垫肚子，等忙完早就消耗的差不多，回酒店歇了会儿脚，便一起出来觅食。
    吃饭也不能闲着，两人边吃边聊明天下午的拍摄细节。
    林窈给岑晴策划了一个巾帼系列的题材，挑选历史上风格迥异的十二位奇女子来进行仿妆演绎，因为岑晴之前靠仿四大名著妆容出圈，所以之后一直走复原路线，这个拍摄方案很贴合她的风格。
    这次岑晴出活动主办方不提供服装，岑晴想出复原唐风，林窈跟她一合计，顺带选定了这次的人物演绎，上官婉儿。
    谢帆有句话说的很对，刚入市场最重要是精准定位，吸睛引流，人物的挑选和文案的打磨上不能一味地凭自己的喜好，还是得有时代话题度。
    “高门出身，家变成奴，开局一把烂牌，抓着机会就往上爬，活生生在残酷的职场杀出一条血路，既贴合你这次出活动的评委身份，也是对当代职场女性的勉励。”
    岑晴单手撑脸，搅弄着柠檬水的吸管：“当代职场的主题难道不是‘躺平’和‘退休’吗？”
    林窈一拍桌：“‘佛系咸鱼，拒绝内卷’是吧，也是个点，能拍！”
    岑晴被她的干劲儿逗乐，摇头晃脑的文绉绉了句：“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
    林窈坐直了，仿佛被挑动了哪根灵感线，又慢慢看向她：“可以啊，没少学习呢。”
    “不然呢。”岑晴笑着：“你以为复原赛道是闭着眼睛走的。”
    这点林窈倒是知道的，她看到过岑晴家里堆放的史书和笔记，她每做一个装造都会深入了解相对应的历史，高考历史都没那么认真学过，就是为了贴合人物，避免四不像闹笑话。
    除了自己看书，她还真的去找专业的历史老师请教过。
    林窈真诚的鼓了鼓掌：“这年头像岑老师这样深耕勤学的人可不多了。”
    岑晴撩撩头发，十分嘚瑟的接下了这波夸赞。
    吃完回到酒店，岑晴开始忙着护肤保养，力争为明天留出一个好状态，她从浴室出来，看到了蹲在床边的林窈。
    ——笔记本电脑连着相机，旁边摊着两个a5大小的本子，一个已经写完，细看之下，边角都已经翻的起毛，另一个是刚开封的新本子，字迹龙飞凤舞，排版十分随性的笔记，像是想到什么临时记一笔，丢了笔，又继续整理素材。正对着床的大电视还投屏放着她自己找的摄影摄像教程，她并不是专业出身，也没有特地上过什么课程，参数设定，光影构图全都是自学。

 第204章

    虽然两人目前是合作形式，但林窈要养号，难免要蹭岑晴热度，所以日常出差她做事都格外认真卖力细致周到，甚至很多杂七杂八的不属于她职责内的小事也顺手就干了，有分寸也有边界感，大概是受之前工作的习惯影响，一忙起来就投入忘我，很简单也很容易亲近的性格。
    岑晴盯着看了会儿，转身进了浴室，出来后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来。
    床垫忽然轻陷，林窈的注意力从素材里抽离，往旁瞥眼，一个紫色盒子递到面前。
    岑晴把面膜往她旁边一放：“劳逸结合，歇会儿，敷个面膜。”
    林窈一看这种包装就知道是那种比较复杂的软膜，又要搅又要敷，瞥一眼就摇摇头：“太麻烦了，你敷吧，我这马上就整理完了。”
    岑晴盘腿坐在一边，轻飘飘来了句：“两百一盒。”
    林窈倏地抬起头，看她一眼，又去看那个平平无奇的盒子：“就这？”
    她好奇的拿过来反复翻看，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价格加持，连带看这个盒子都觉得精美起来：“敷完能年轻三岁吗？”
    岑晴两手前撑，带的身体朝前倾斜：“这个我没太大的感觉，但如果你要立杆纤影的效果，我这还有个‘前男友面膜’，那个提亮很有一套！”
    “前男友面膜……”林窈讪讪一笑。
    “当然！”岑晴以为她不理解这个卖点，解释道：“前男友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非得往来，可不兴灰头土脸的碰面，不然只会让他觉得分的明智，指不定还来你面前嘚瑟！你得先发制人，闪闪发光，让他自惭形秽，根本不敢靠近！”
    林窈快对“前男友”这三个字过敏了，摆摆手：“不用不用。”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往眼前的面膜上瞟。
    岑晴再度俯身，靠向她时一侧肩头耸起，凹出深深的锁骨钩，像只魅惑人心的妖怪：“试试呗。”
    林窈和她对视两秒，在屈服中坚定：“那就试试！”
    五分钟后，两个女人一起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舒坦的手脚同时摆动，游鱼一样。
    岑晴想到她刚才在整理素材，也看过她整理过的账号信息，只等这个视频剪出来就可以首发了，便随口和她说起一些养号经验，比如发布时间、发布频率，存稿数量之类的。
    林窈耐心的听着，忽然手机叮咚一声响。
    她拿起一看，是q.q消息，一种熟悉的预感，让她额角一跳。
    点开一看，果不其然。
    一串电话号码。
    一句文字信息。
    【经天纬地】：我的微信，加一下吧。
    林窈先是一怔，他们还没有互相拉黑吗？
    继而闭了闭眼，哀嚎一声。
    岑晴扭头：“咋啦？”
    “你这面膜有毒……”
    岑晴：？?
    第108章
    ◎“想你了，行不行。”◎
    比赛是在上午举行，第二天五点就要起来做装造。
    岑晴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息，没想到林窈适应的也这么快。
    “你这体质不错啊，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哎，不多余，”林窈竖手纠正：“我这纯粹是被练出来的，放以前还真不行。”
    一晃眼，她离职已经大半个月，这期间只要人呆家里，就专注于和周仲霄操练彼此。
    早起晨跑已经不在话下，现在已经开始增加力量训练，周仲霄也知道出门在外吃喝没法太讲究，就没过多干涉勉强，可回了家，调养程度直接开启超级加倍。
    最初的时候林窈是拒绝的，一方面是骨子里不服管，另一方面是不习惯，但当她亲身体验到这种调养带来的精神状态的改变时，嘴上的蛐蛐就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周仲霄相互较劲，看谁在加码中先顶不住。
    岑晴对此表示无语。
    “别的情侣讲究的是性张力，就你们，全是胜负欲。”
    岑晴化妆的时候，林窈帮她拿了衣服，一套坦领广袖襦裙，中唐时期的风格，据说是根据壁画复原的一款唐女官服饰，熨烫的一丝不苟。
    笨重的铜制珠冠是岑晴认识的一个工作室的老板亲自做的，林窈掂了掂，深深的为岑晴的颈椎担忧。
    化妆师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毕竟她真见过顶太多发包钗饰结果闪了脖子的，所以出门的时候岑晴没有戴冠，是林窈抱着，等到正式开始的时候再给她戴上。
    主办方的客车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除了主办方请来的评委，还有参赛的选手也住在这家酒店，因为做了装造格外惹眼，岑晴刚出来没多久，就有热情的粉丝迎上来：“是山今老师吗！？我好喜欢你，我们可以合个影吗？”
    岑晴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林窈跑去问了客车司机，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倒也不急。
    可等她回来，岑晴直接被包围了。
    这么多选手住这边吗？
    林窈试着往里面挤，岑晴身上的衣服她早上烫了半小时，还有那大袖披帛，都是娇气的要死的真丝，一不留神给踩到了可不行。
    “不好意思，让让！麻烦让让！”林窈一手抱珠冠，一手试图格开人群，可她身上又是设备包又是小背包，人过去包给拖后边了，不上不下的，人也逐渐暴躁。
    “麻烦——啊，谁拽我！”林窈凶神恶煞的转头，不期然撞上一双笑眼。
    拽着她背包的手再次发力，直接给她拽出人群，周仲霄微微倾身和她平时，弯唇笑道：“林老师，你好凶啊。”

 第205章

    “你怎么来了！”林窈眨眨眼，再三确认后，油然而生一阵惊喜，要不是在外面，她就该直接扑上去了，但她还没忘记自己的工作：“你等等，我先过去一下。”
    周仲霄没想拦她，只把她身上一堆东西摘了下来，林窈一身轻松，冲他笑笑，转头扎进人堆，总算把岑晴解救出来，让她先上了车才回来找他。
    “你怎么来了，出差？”她又问一遍。
    “想你了，行不行。”
    林窈有点意外，脸蛋红扑扑的：“不至于啊。”
    周仲霄忽然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林窈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酒店通往停车场的路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身材高大气质挺拔，套了身低调的白t灰裤，乍一看还以为是附近早起晨练的人，又或者是今天活动的工作人员。
    林窈收回目光：“你们一起来的？”
    “今天休息，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帮忙呗。”
    得知他们等会儿也去活动现场，林窈让他等等，转身跑回车上跟岑晴商量。
    岑晴似乎愣了一下，转头往外看一眼，然后随意一点头，又跑去跟站在大巴边戴着工作证的人商量，最后跑回来。
    周仲霄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热不热？”
    天气回温很快，深圳这边尤其热，林窈今天还是工装风，一条裤子六个兜，略微厚重，跑两步就出汗。
    “还行，等会儿你们跟车一起走吧，省了另外打车。”
    周仲霄看了眼大巴方向：“方便吗？”
    “没事的，我说你们是岑老师约的摄像团队，我们本来也要配合主办方发视频宣传，而且这车没满座，别浪费呀。”
    周仲霄笑着点头：“好。”
    林窈往不远处瞅了一眼，久违的吃瓜眼神又浓烈起来，忽然脑袋被推一下，她不满的回头，“干嘛！”
    “看谁呢。”
    还能看谁。林窈故意问：“看看不行？”
    周仲霄挑眉：“不行。”直接伸手把她的脑袋转回来，“我也是连夜赶来的。”
    林窈抿唇，也不说话了，睁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他，直接给他看的不自在了。
    “你老看我干嘛。”
    “看你也不行，不看你也不行。”林窈眉头一皱，故作烦恼：“你怎么这么麻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这段关系中越来越放得开，调侃逗弄信手拈来，这还是在公共场合，要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她胆子更大。
    周仲霄眼神一凝，凑近她耳畔：“你最好一直这么嚣张。”
    他声音低沉，伴着热流涌入耳道，林窈竟然不自觉的一个激灵。
    想起和他做的时候，他总是诱导她出声，可她想听他开口的时候，他就只是闷声狠做。于是她也来劲，使尽解数要他也出声，逼急了他就按着她，操着类似的语调低声讲下流话。
    脑子里蹦出些不干净的废料，也被激出些刻意的叛逆，林窈挑眉：“那你看着。”
    对视之间，两人心照不宣的约战。
    大巴发车之前，周仲霄和郑时珣上了车，两人倒是很自觉的坐到了最后面，
    但也没闲着，周仲霄帮忙背设备提包，郑时珣则抱着那个装珠冠的大盒子。
    “沉吗。”周仲霄随口问了句。
    郑时珣掂了掂，没说话，两人像是本就话不多，又像是点到即止的沉默。
    车往会场方向去，林窈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闭着眼靠在座位里昏昏欲睡，手机来电轻震，她迷迷糊糊摸出来接听，电话那头劈头盖脸丢过来一句——
    “你最近没事吧？”
    林窈睁眼，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确定通话人身份，更加莫名其妙了：“没事啊，怎么了？”
    “真没事？”
    这听起来就是有事了。
    林窈静默两秒：“我没事，你有事就直说。”
    黄婈本来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顿了顿，有点无奈道：“还不是那狗逼！”
    许经纬又联系黄婈了。
    这次他到是没有废话一堆的搞什么叙旧，而是单刀直入的问她有关林窈的情况。
    黄婈当然是往好处说，难不成被他甩了之后就只能落魄吗？
    没想到许经纬听完，竟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还真是老样子，总喜欢做些自以为对人好的事情。”
    黄婈被这句话干懵了，细品这狗的语气，隐约像是揣着明白故意来问，忽然就有点拿不准。
    她和林窈也很久没见了，平时工作忙，每次都是有正经事要找线上联系，直来直去，难道窈窈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反而被那狗逼先发现了？
    黄婈像是气急了，一股脑全说出来：“你到底什么时候碰上他的，他说那天看到你在一个野鸡剧组当场记，顶着大太阳灰头土脸的，看着可怜死了，跑来找我说，他们公司现在有不少招聘岗位，如果你需要的就推给你！他妈的那股优越感老子隔着电话都要被熏吐了！”
    “……”
    离谱，非常离谱。
    林窈忍着巨大的尴尬劝道：“你也不用这么气，人混得好了，见了谁不想着显摆几分，跟是谁没关系。再说了，我以前……总之，他还能想着给我介绍工作，也不错了……”
    她这话给黄婈彻底干沉默了。
    其实林窈也有点不解。

 第206章

    虽说当初是许经纬主动提的分手，但她在这段感情里的所作所为也是真的很丑，等到清醒过来，自己都不忍直视的程度。
    当初有不少同学看她笑话，可黄婈从头到尾都坚定的站在她的立场，帮她一起骂许经纬，劝慰她走出分手局，甚至因为当初她和许经纬谈有她撮合的成分，她也跟过敏了一样，这些年都没再打听林窈的感情生活。
    到了现在，提到许经纬，她依然是骂骂咧咧，十分看不上。
    可在林窈看来，她和许经纬只是谈不来，在感情存续期间，他并没有真的做出对不起这段感情的事。而对许经纬本人她也没有什么好怨怼的，不合则散罢了。
    手臂忽然被碰了一下，林窈冲岑晴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正想快速结束通话，却瞟见岑晴的眼神错过她，朝她斜后方投射过去。
    林窈终于想起来车上还有谁。
    她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回过头，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周仲霄抱着她的大包小包，安静的坐在斜后方，也正看着她。?
    第109章
    ◎这个不知死活的臭男人。◎
    座次悄然发生变化。
    林窈三两句聊完，匆匆挂了电话，一转头，周仲霄还盯着她看。
    不知道他听到多少，未免他乱猜，林窈索性坦白了通话内容，末了干笑两声：“尴尬吧。”
    周仲霄淡淡道：“我有什么好尴尬的，又不是我被前任误会落魄。”顿了顿，又轻飘飘补了句：“你也不尴尬，这么久了人家还念念不忘，是真爱啊。”
    “周仲霄。”林窈有点不高兴，表情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她愿意和他摊开了聊，但并不代表愿意被随意打趣。
    周仲霄一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的不妥，林窈起身想要坐回去，结果屁股才抬起一点点，立马被拽回来。
    “哎，”这下连语气都软了，他低声求和：“我错了，不说了行不行。”
    林窈扭过脸，留给他一个冰冷的侧脸。
    这是真气了。
    周仲霄陷入短暂的沉默。
    其实他心里明白，与其说她对许经纬这个人过敏，不如说是对过去那段黑历史中的自己过敏。而她会失控的做出很多出格丢脸的事情，说到底也是旧年旧事造成的应激反应。
    拿这个调侃她，的确不合适。
    “刚才跟你打电话的，是你在北京的那个大学同学。”周仲霄探身过来，他挨林窈很近，身体因为动作微微压低，声线沉缓温柔。
    林窈瞥他一眼，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这是她的优点，一码归一码，别人不主动撩嫌找不痛快，她也不会动辄上纲上线，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周仲霄多少听到点通话内容，评价道：“都毕业几年了，她还这么上心，挺难得的。”他边说边抓过她的手，手指无声穿过她的指尖，慢慢摩挲，紧握。
    林窈觉得掌心一股力量，沉甸甸的，不知不觉就消了气：“主要她当时参与挺多的，现在又碰上了……”
    周仲霄：“参与什么，出谋划策的智囊还是打配合的僚机？”
    林窈缓缓看他一眼。
    周仲霄态度谨慎：“随便聊聊，不想说就算了。”
    林窈抿了抿唇，出谋划策的僚机没什么好讲的，她想了想，倒是把她被甩了之后，黄婈是怎么陪她的事挑出来说了。
    当时因为她作，导致她一个恋爱谈的人尽皆知，这个“人”包括但不限于他们两个兄弟班，系学生会和院学生会，还有他们参加学校比赛活动认识的朋友。
    而她到毕业都没有再谈过恋爱，一方面大概是大家都知道她谈恋爱作的像个神经病，另一方面，是她本身也不想再谈。
    这段时间，黄婈就带她一起打游戏，从网络游戏一直玩到手游，当时她们一下课就扎堆在寝室，吃饭要么室友带要么点外卖，玩到最疯魔的时候，两个女生去酒店通宵摆摊卖材料炼武器，加帮会，结亲友，黄婈还在游戏里和他们帮主结了个婚，婚礼特别盛大。
    当时不知道谁突发奇想，说这婚礼还差个摄像，林窈就顺手开了游戏录制，保存了结婚视频。
    再后来，不少游戏亲友都因为现实原因退了游戏，从前一上线就热热闹闹的游戏世界忽然冷清凋零，林窈有点舍不得，想趁着人还没走光，做点什么留个纪念，于是又给大家都录了视频，最后把所有素材整合，剪了一个纪念视频发在贴吧，还小火了一把。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剪辑，剪的时候素材一遍一遍都翻烂了，剪完又一遍一遍反复检查，等发布出去，继续跟着大家一遍一遍看，也看评论。那种我想表达的东西被人看懂了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林窈回忆着那段日子，忽然笑一下：“你知道吗，还是黄婈看了我剪的视频，说我以后可以靠这个吃饭。”
    周仲霄安静的听她讲述，全程都没有打断，到这时才跟着笑起来：“照这么说，那更得请人家吃个饭了。”
    林窈顿了顿，“你怎么老想着吃饭的事儿。”
    周仲霄：“不是传统吗？我想传承一下。”
    “……”
    在周仲霄的坚持下，林窈给黄婈发了个请客吃饭的消息，黄婈回的很快。
    林窈隐约觉得她是被许经纬搞出一肚子郁闷不吐不快，所以回这么快，就又加了句“带家属那种”，结果车都到了会场，黄婈还没回消息，而林窈要开始忙了。

 第207章

    “不着急，回去再约也来得及。”周仲霄这会儿倒是不急了，帮她拿东西下车，林窈点头，“那就回京再说。”
    “九州霓裳”的城市预选赛已经结束，今天是华南区的晋级赛，选在一个大型商场的一楼活动区，因为是周六，商场里人流量非常的多，从一楼往上，玻璃围栏处全都是看热闹的人。
    岑晴和其他几个评委一下车就被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请到了临时的贵宾休息室，郑时珣抱着珠冠跟过去，而林窈则拿着工作牌先带周仲霄进了现场准备找机位。
    “还挺热闹。”周仲霄看了眼周围。
    林窈说：“人类的属性就是看热闹嘛。听说等这场完了就是全国总决赛，来自全国各地高质量的美人汇聚一堂，那时候更有看头。”
    周仲霄：“岑老师都参加？”
    “那可不，重量级特邀嘉宾，本场开场秀，下场压轴秀！”
    说完发现身边没了声音，林窈回头一看，就见周仲霄正专注的盯着会场的小姐姐们。
    林窈嘴角塌陷。
    这个不知死活的臭男人。
    “好看吗？”
    周仲霄目光不移：“好看。”
    林窈一脸无语，回过头忙自己的：“那你慢慢看吧。”
    周仲霄看回来，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又看向候场区的选手，心想的是，她其实也挺适合这么扮一扮。
    活动很快开始，主持趁此结束后，随着一曲震撼的国风曲响，也拉开了本场比赛重量级评委的开场秀，灯光聚焦于台上，快门声此起彼伏，“好看”、“绝美”一类的叹词络绎不绝。
    林窈专注的捕捉岑晴每一个定点动作，一颦一笑皆存影，周仲霄站在林窈身边，全程都没看台上，而是一直观察着她——眼神专注，嘴角扬起，好像那些夸赞是夸在她身上一样，与有荣焉的得意急速膨胀。
    等到岑晴的走秀结束，周仲霄微微俯身：“好看吗？”
    “好看啊！”
    她转过头，对上他戏谑的眼，刚才那点假醋早已烟消云散，冲他嘿嘿一笑：“是挺好看哈。”
    周仲霄好整以暇的问：“那我能看吗？”
    “哎，这话说的，”她露出一个颇不赞同的表情，装模作样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手摆的像鱼尾一样，招呼他往前站：“来来来，一起看！”
    一场晋级赛也要走好几轮，等比赛结束，结果出炉，岑晴离场的时候还面带微笑的和粉丝合影，等到踏进休息室，直接一叠声的开嚎。
    “快快快快给我拆了……”
    那顶硕大的珠冠她硬生生顶到现在，脖子真要断了。
    摘了冠还没完，这一脑袋的发包也够沉，化妆师过来拆妆发：“先吃饭吧，吃完下午再做，戴冠的话给你整个简单点的，你赶紧缓缓，那谁，帮她按按。”
    林窈正准备上前，一道人影快过她，站到了岑晴身后，“怎么按？”
    岑晴倏地睁眼，从镜子里盯着身后的男人。
    “就轻轻按一下，松松筋骨。”
    “不用了。”岑晴作势要起来，结果肩膀一沉，又被按回去。
    郑时珣按着人，回头看林窈和周仲霄：“今天周六，商场吃饭的地方人都多，中午简单吃点可以吗。”
    林窈本来也打算中午点个外卖对付一下，下午的拍摄也很重要，吃完赶紧休息才行。
    “没问题啊。”她看向周仲霄，还没开口，他已经拿出手机：“想吃什么。”
    林窈又看向岑晴，“吃啥！”
    岑晴用手支着头休息，说随便弄点不辣的炒菜。
    她出的活动都是正常吃饭，不然根本撑不住。
    林窈又问其他人，连化妆师都问到了，最后达成一致，点了最兼容口味的家常小炒，送到酒店。
    郑时珣看了眼岑晴，淡淡道：“中午先对付一顿，我定了晚上的位置。”
    正在用气垫梳梳头的岑晴动作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活动已经结束，大巴不再回酒店，一行人直接打了车，饭也很快送到。
    岑晴实在难受，先去浴室洗头冲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来，这边林窈已经分好饭筷，冲她招手：“快来吃。”
    岑晴看了眼饭盒，林窈一如既往给她留了半盒饭。她会正常吃饭，但仅限于六七分饱，吃不完一人份的米饭，为了避免浪费，林窈都提前给她分出去。
    岑晴眼一动，看到了郑时珣那盒饭上多出来的半坨米饭，转而看向林窈。
    林窈像是在等她的反应一样，凑到她身边嘀咕了一句：“他非要。”
    岑晴：“……”
    吃完饭之后，两个男人把饭盒收拾好拎出去了，剩下林窈、岑晴和化妆师在屋里休息，时间快差不多的时候，又重新开始做装造。
    下午拍摄的时候，周仲霄和郑时珣也跟着去了，林窈看着这个熟悉的草台班子，想起之前去鹿林的事，恍然间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许多事都在改变，但究其根本，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更像是回到原点。
    作者有话说：
    剩下没几章了，推一下系列文~有兴趣的宝子们可以收一下~
    现言预收→《黑历史》
    多年之后，受学生时代的单恋滤镜蛊惑，岑晴把郑时珣睡了。
    但也很快清醒。
    呵，管你是什么白月光黑历史，荷尔蒙到顶了也就一晚上一张床的事。

 第208章

    岑晴渣渣的抽出三百块放在男人枕边，潇洒的拍拍屁股去上班。
    然后很快意识到不对。
    首先，刚才走出来的地方，好像是她的家。
    其次，她落东西在家了……?
    第110章
    ◎加闺蜜的微信！？◎
    结束了周六下午的拍摄，在深圳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之前周末出活动，岑晴都习惯错开周末出行高峰期回程，本来考虑到郑时珣和周仲霄还有工作，便打算周日就回，结果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无所谓。
    周仲霄：“昨天忙那么久，今天好好歇一天吧。”
    郑时珣：“都行。”
    似乎也不需要她们纠结了。
    周仲霄直接拉着林窈就走，分开行动的态度非常明确。
    “哎，你是不是太明显了。”林窈和周仲霄拉着手，随步伐大幅晃动，稍显幼稚，却也悠哉。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说，人自己就没嘴了？”
    “哎，你说对了，”林窈伸出一根手指：“他就是没嘴。”
    周仲霄笑笑，附和说：“对对对，他没嘴，那我不是更得帮领导分忧？”
    他一提这个，林窈倒是好奇起来。
    “你之前和他认识？”
    “不认识。”
    “那你怎么跑他那儿去面试了？”
    周仲霄看她一眼，笑了一下。
    “说啊，”林窈好笑的碰碰他胳膊：“还卖关子。”
    周仲霄：“可能……有人比你想象的更在意呢。”
    林窈反应了几秒，想到了鹿林那个晚上在餐厅碰到两人谈话的场面。
    “所以，在鹿林的时候，他真以为你是岑晴的相亲对象，私下找你来了？”
    周仲霄非常维护领导的面子：“碰上了，就聊聊呗。”
    林窈觉得不可思议：“然后谈着谈着，就变成面试了？”
    周仲霄想了想，说：“没办法，领导爱才。”
    林窈失笑，又用肩膀撞他一下，周仲霄回撞她，林窈“咦”一声，立马回击，一段路走的闹闹腾腾，很不消停。
    晚上，林窈被周仲霄拽回酒店，却没能去和岑晴一起住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忙忙去岑晴那边准备收拾行李，把门敲开，郑时珣握着把手站在门内，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林窈僵了两秒，轻轻说了句“打扰了”，主动伸手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的跑回来，一脑袋扎进周仲霄怀里，噼里啪啦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周仲霄正在刷牙，被她撞的踉跄两步，单手把人扶住。
    他以为她在社死，正准备宽慰几句，结果她一抬头，闷红的脸上全是激动兴奋。
    “磕到了！磕到了！”
    周仲霄被牙膏泡沫呛到，笑声零星。
    ……
    回京之后，林窈在家待了两天，整理素材做视频，赶出了视频粗剪，也到了和黄婈约饭的日子。
    周仲霄准时下班回来，林窈也换好衣服化好妆，两人携手出门，到的时候还提前了十分钟。
    提早订的包厢十分清净，林窈给黄婈发了具体定位，然后开始研究菜单。
    因为是请人吃饭，所以照顾了黄陵的喜好选了家日料自助，林窈拉过周仲霄：“你还养着胃呢，刺身一类最好不要吃，他们家好像有小火锅，吃点热乎的行不行？要不你随便吃点垫垫，等回去给你弄别的。”
    周仲霄单手撑在她身边，和她凑在一起研究菜单：“都行。”顿了顿，伸手往刺身海鲜一类比划一下：“这些你也少吃。”
    林窈拧眉，转头瞪他，周仲霄下颌微抬，毫不示弱的回视。
    黄婈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蜜里调油的齁人场景。
    “哎哟，打扰了打扰了。”黄婈一脸抱歉，作势关门退出。
    “别闹啊，赶紧进来。”林窈和周仲霄都站起来。
    黄婈这才笑呵呵的走进来。
    “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尽力摆脱我的傻逼老板了，不然还得留着加班，久等了。”
    “嗐，我们也刚到。饿了吧。”
    “饿死了！”
    “赶紧的，开吃。”林窈把餐单递给她，黄婈也毫不客气，一边点菜一边和她絮叨最近的事，结果一时嘴快提到了许经纬，也是她反应快，说一半顿住，又转了话头，“哎，这个锅子不错，咱们点一个吧。”
    “行啊。”
    黄婈悄悄瞥了眼周仲霄，但见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黄婈很健谈，除了吐槽公司老板，就是聊近期八卦，一顿饭几乎没停下来过，林窈以前也会和她一起吐槽，不过现在她辞职了，工作内容也比以前丰富了很多，聊的也就不一样了。
    “真的假的，”黄婈十分震惊：“真辞了？”
    “确切来说，被裁了。”林窈省去了那些复杂的前因，只说结果。
    “裁了，”黄婈倾身：“赔了多少？”
    林窈杵着脸：“还行吧，能顶一阵。”
    “不是，”黄婈不可思议道：“你这是什么职场天选之子圣体啊，年会中奖，开年被裁。我一天想辞职八百遍，但凡补偿到位，你看我搭不搭理那些傻x！”
    林窈提杯敬她：“来，给你沾沾喜气，会有这天的。”
    边吃边聊，一壶酒转眼下肚，菜也吃了几轮，逐渐饱腹，一顿饭进入尾声。
    忽然，林窈皱了皱眉，摸了摸肚子。

 第209章

    黄婈：“怎么了？”
    林窈摇摇头，“没事，肚子有点疼。”
    “不是吧，”黄婈下意识看了眼他们吃的东西，难道不新鲜？
    可这发作的也太快了吧，然后看向周仲霄：“我还好欸，你呢。”
    周仲霄摇摇头，垂眼看着林窈的肚子，说：“去厕所吗。”
    林窈这会儿也感觉出来了，从包里掏出纸巾：“我先去一下。”
    周仲霄把她的手机拿起来：“一起带着。”
    黄婈看了眼对面的周仲霄，作势起身：“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没事没事。”林窈赶着去厕所，摆摆手，一个人去了。
    包间门开了又关，内里陡然安静下来。
    如何与闺蜜的对象相处，是一门永恒的学问。
    黄婈清清嗓，干笑两声：“她是不是肠胃不好？”
    周仲霄淡淡道：“挺好的，应该是这两天要来事儿了，没什么大问题。”
    女人的私事被他这么泰然自若的说出来，黄婈不禁愣了一下，又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林窈好几次企图去夹刺身和生鲜，都被他的眼神给截了回来。
    当时她还心疑，担心林窈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谈个恋爱又给人拿捏了，连吃东西都得看眼色，现在想想，分明是细致入微的暖男。
    再者，明明彼此都是初次见面，可这位显然淡定的多，黄婈也不想搞得自己多怯场似的，于是说：“难怪你不让他吃生的，早知道吃火锅了。”
    “窈窈说的，请你吃饭，当然要挑你喜欢的地方。”
    黄婈有点感动，“她这人是这样，挺仗义，胆子也大，当朋友没的说。”
    “你们是大学同学？”
    “对，也是一个寝室的。”
    “窈窈提过，说你对她照顾很多。”
    黄婈似乎被“照顾”这个说法臊了一下，“其实也不算照顾……”要不是她撺掇，林窈也不会一鼓作气跑去追那个么玩意儿。
    这时，一只手机亮着二维码伸到了面前，黄婈一愣，顺着手机看向对面，男人的笑容得体而温柔：“方便加个微信吗？”
    霎时间，黄婈脑中警铃大作，网上看到过的狗血小段子在脑子里蹭蹭的冒。
    搞什么？女朋友不舒服去了厕所不管，跑来加闺蜜的微信！？
    黄婈表情淡下去：“等窈窈回来，你让她拉个群。”
    周仲霄似乎没有听出她的拒绝，又或者听出来了，但也不在意，他笑了笑，把手机放回桌边，“可是我要说的话，不太适合有她在场。”
    靠！这么猖獗的吗！？
    黄婈皱起眉头：“你要说什么？”
    “黄小姐或许应该认识……许经纬，是这个名字吧。”
    黄婈一下子就坐直了：“你怎么知道、知道他的。”
    她也对这个名字有点过敏了。
    周仲霄弯了弯唇，可惜这个笑容里实在没什么温度：“如果可以，我也并不想知道这个名字。”
    黄婈这次反应很快：“他找到你了？”这话里的“你”是个重音，是对许经纬有这本事和毅力的一种惊疑。
    周仲霄靠在座中，目光冷凝：“他要找的是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白了。
    许经纬肯定是找了林窈，然后被这位发现，趁着今天来打听虚实了。
    “你别误会！”黄婈先申明重点：“他们都断好多年了，窈窈也从来没有和他联系过，不知道这次怎么碰上，许经纬肯定是误会窈窈单身，所以才那么不要脸缠上来，更何况窈窈都有你了。”
    言下之意，有他这样的男朋友，怎么可能还和许经纬纠缠。
    周仲霄点点头：“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不知道黄小姐方不方便给我一个许先生的联系方式？”
    当然不行。
    以许经纬那狗东西的品性，要是和周仲霄碰上，他自惭形秽事小，就怕他鱼死网破，逮着林窈以前那些作劲儿来抹黑她，借以证明她从前多爱他，这不是给现任添堵么。
    黄婈脑子飞速旋转，剖开表象分析起本质——
    周仲霄为什么会提出想见许经纬？
    只能是因为许经纬影响了他们现在的生活，至少让他介意了。
    刚才一顿饭，黄婈不是看不出林窈对这个男朋友有多喜欢，可她同样知道林窈对上许经纬时候是什么态度，换个角度，林窈肯定也不愿意现任和前任对线，导致自己的黑历史被捅出来。
    说白了这事儿很简单，但凡她能给许经纬下个狠手把话说死，那狗比都不可能有脸继续跟她面前晃悠。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黄婈直接拒绝，然后试图劝说。
    “一来，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你主动找过去好像多在意他，显得他多有存在感似的。二来，你既然说这事儿不方便窈窈在场，那就代表你知道窈窈不愿意你去找他，万一这人反咬一口从中作祟，不是自找麻烦吗？”
    周仲霄不说话了，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黄婈。
    黄婈竟被这份眼神看的一阵心虚，抓起桌上的青梅酒喝了一口，正想着怎么打破沉默，周仲霄的手机忽然震响。
    他拿过手机接听，简短应了两声，然后拿过林窈的包，拉开最里层的拉链，翻出一个棉质布包，捏了捏，确定里面的东西，然后递给黄婈：“她在洗手间，麻烦你把这个给她送过去，谢谢。”

 第210章

    求之不得！
    “好！”
    黄婈一路找到洗手间，林窈果然在等着。
    “我给你拿来了，还需要啥不？现在肚子疼的厉害吗？”
    厕所间里传来林窈弱弱的声音：“还行，没多大事儿。”弄脏的地方不多，就是蹲久了，坠痛有点加剧。
    从门下结果黄婈递过来的东西，林窈给自己换上，冲完水出来，发现她还没走。
    “你站这儿干嘛？”林窈莫名其妙的洗了个手，抽过纸巾擦干。
    黄婈忽然开口：“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
    [粉心][粉心][粉心][粉心]?
    第111章
    ◎我也能变好的◎
    两人到了外面说话。
    晚高峰的余韵蔓延到停车场，餐厅附近的停车场已经爆满，出去的辅路上还有车不断进进出出，空气里的热潮一蓬一蓬。
    “怎么了？”林窈觉得她有点严肃，还专门到外面来说，“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许经纬是不是骚扰你了？”黄婈单刀直入：“他是不是给你发了些有的没的，想藕断丝连搞暧昧？”
    林窈愣了愣，到现在为止，许经纬只发了一个微信号给她，还没黄婈转达的信息多：“也没有吧……”
    “你先等等！”黄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先听我说。”
    她的态度过于严肃，林窈洗耳恭听。
    “你还记不记得你和他确定关系那天，和大家一起去酒店通宵的事情？”
    林窈怔了怔，点点头。
    “那天你回来就不太对劲，我问了之后你才说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就该告诉你，要是我男朋友敢和女的这么挨在一起睡我也得发火，谈恋爱哪有不立规矩的！”
    说起这事儿，黄婈竟露出一抹懊恼的神色。
    “可我那时候想着你们刚在一起，不值当为这点捕风捉影的事儿吵架，所以才劝你，要是因为这事儿不高兴，坦白的跟他说，但凡他在乎你，以后就得和别人有边界感。”
    林窈没懂：“你说的也没错啊……”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该坦白一点，藏着掖着才会生出误会。
    “错！大错特错特！”黄婈坚定道：“我就该在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直接劝你甩了他，这就不会有他后面故意搞那些事情惹你生气发疯的事，更不会给他机会甩了你！”
    林窈听得一阵迷糊。
    黄婈看着林窈，表情复杂：“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给他带去了很多麻烦和困扰，所以到现在为止对着他都觉得尴尬难堪？”
    “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他并不会觉得另一半过度的紧张和在意是困扰。相反，他很享受，很得意，因为这能证明他从来没有被人被证明过的魅力！他甚至会因为你的这种心态，反过来拿捏你！”
    “你和他谈完大学四年都没再谈恋爱，是因为你这段恋爱给自己的名声谈臭了，大家都觉得你作，可他也没有再谈，想过原因吗？”
    “因为有你的条件摆在前面，他眼光高了，可他自己就那点条件，都不说找比你条件更好的，就算是不相上下的，人家姑娘有大把人选，能轮得到他吗？”
    “你和他开诚布公的一次谈话，你以为是交心，可人家想的全是拿捏——原来你这么在意这些事，你怕是从来都没想过，你每次因为别的女生跟他闹的时候，他装出一副烦恼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多得劲！深怕别人不知道你为了他要死要活！”
    林窈唇瓣轻动，终于找到点声音：“不是……你这都是怎么知道的？”
    黄婈冷呵一声：“要证据是吧？行，我们班赵磊还记得吗，因为我们两个班是兄弟班，所以男女生宿舍也都是编在一块儿的，当时我也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你谈个恋爱谈的那么紧张兮兮，看你坐在寝室一言不发给发一堆小作文他还不回，我就着急啊，联系赵磊让他帮忙去那边宿舍看看情况，最好是探探口风，谁知道一去，那狗比的室友正在寝室里念你的小作文，他根本没有阻止，还笑着一起听，然后被那群男的吹捧！他拍了视频，我到现在还留着，一直没给你。”
    林窈脸色一白。
    “你每次和他吵架都是你去求和，不知不觉就被他拿捏了，你还觉得他是在迁就你。”黄婈酒劲儿上头，激动的脸都红了：“还记得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
    林窈努力的想了想，可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因为同样的问题闹情绪发疯，分手的原因应该也一样，但具体是什么事件，实在有点想不起来。
    黄婈主动提醒：“社会实践啊！”
    “啊对对对，社会实践。”林窈一经提醒，很快想起来。
    社会实践是暑期活动，评比结果前三名有奖金还能加综测。
    当时系里队伍有名额，院里也有名额，但是院里的队伍有之前那个被林窈误会的师姐，还是提供资源的那个，在队里地位很高，连带队老师都对她客客气气，而且整整一周的时间，他们都要在外面同吃同住，这完全踩了林窈的雷区。
    当时林窈在系里也有一个队伍，她想让许经纬和自己一队，可许经纬却认为院里的资源更好，她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点嫉妒私心，让他放弃更好的机会，两人因此发生了争吵，许经纬提了分手。
    “不是，就这？”黄婈听完林窈的描述，觉得不对头。

 第211章

    林窈比她更莫名其妙：“不然呢？”
    “难道不是你不放心他社会实践和你不喜欢的师姐呆一周，还要住酒店，他就让你放弃你的社会实践，当个暑假旅游跟他一块儿去，另开一间房，晚上和你一起住，可你不愿意，然后才分手的吗？”
    “？”
    黄婈的语气太坚定，以至于林窈都跟着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是……吗？”
    黄婈也没想到自己一次的坦白换来的却是这种啼笑皆非的回应。
    她拍了一下额头，“你和他吵了那么多次，比那次更严重的情况多了去了，不想他参加院队而已，有你查他手机还给女同学发消息的性质厉害吗？他之前有任何一次要跟你分手吗？没有吧？这么重量级的招数，当然要用在有价值的事情上啊！”
    这件事，黄婈现在提起都气不打一出来：“他就是想睡你了，结果你没答应，他当然就放个大招对付你，也算他有点心计，之前再怎么和你吵都不提分手，所以他终于提出来的时候，你才会当真，等到你再去求复合的时候，他就可以再提去社会实践的事。”
    黄婈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人家打算的多精啊，你俩要是同队出去，那就得一切行动听指挥，谁还能专程给你俩开个房？但如果你作为编外人员跟他过去，那人家队伍至少管不了你，他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平时一副正经样子，那一阵每晚在宿舍看片儿，你以为他想什么呢！”
    林窈脑子嗡嗡的，有点震惊，也有点抽离感，好像在听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可他分手提的很干脆，后续也没有纠缠，不像是假的……”一转头对上黄婈的目光，林窈脑子里的弦被轻轻拨了一下：“……他找来过？”
    许经纬的确找来过。
    这是他和林窈发生争吵后第一次主动找来，但也只是到了楼下找人传话，让林窈下去，姿态高昂。
    与其说是来通知，不如说更像是派人来发了一道赦令，似乎胸有成竹，只要他来，就有回环的余地。
    可不巧的是林窈刚被辅导员叫去谈话，传话人被黄婈截了下来。
    那天，黄婈背着林窈见了许经纬，给他打发了。
    刚好没几天就到了暑假，许经纬跟着院里的队伍去了社会实践，两人一个暑假都没联系过，等暑假再来，两人分手的消息就传开了。
    “他这种人，越是条件一般越是自尊作祟自比清高，我告诉你，这么久以来他唯一能让我欣赏的就是有自知之明，没再来骚扰你。可是后来大家都说你谈恋爱太作，是个男的都受不了，我总怀疑是他跟人乱讲的。”
    顿了顿，她强调一句：“有一说一，这个是我猜的啊，但是前面我都有蛛丝马迹可以证明！”
    林窈一针见血：“那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就……”黄婈眼神闪烁：“让他知难而退，别再不要脸的纠缠了呗。”
    撺掇林窈去撩许经纬是黄婈一时兴起，八卦凑热闹的心理，可千算万算她也算不到林窈一谈恋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时学校曾经有女生因为感情问题跳楼，她特别怕林窈也这样，那她就有连带责任了，所以在校期间时时刻刻陪着她。
    本来以为分手对她来说会是惊天霹雳，谁知道她只是短暂的消沉了一下，甚至都没找过许经纬，就忽然变回了之前那个正常人，对这段感情迅速封存，打包，还自我调侃的说，她可能就是被抛弃的宿命吧。
    这句话激起了黄婈的好奇，两人闲聊几句，她意外得知林窈以前也喜欢过一个男孩子，但是那时候年纪小，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后来那男孩离开，这段感情也不了了之。
    信息量有限，但是给了黄婈很大的发挥余地。
    等许经纬找来的时候，黄婈直接和他当面对线，脸不红心不跳的为林窈编纂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初恋故事，然后毫不留情的把许经纬嵌入了一段可笑至极的替身文学里。
    她要让这货知道，并不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可替代的魅力让林窈这么一个女孩上赶着跪舔他，只是因为——你他妈的就是个替代品！
    ——三分相似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道硬菜上桌了？
    ——玩脱了吧！？
    ——林窈现在不玩了，你爱跟谁玩儿跟谁玩儿去。
    和黄婈预料的差不多，许经纬，果然羞愤交加，彻底破防，再也没有找来过。
    这些都是林窈第一次听说，她没吭声，情绪兜转一圈，又回到了啼笑皆非的那个点。
    黄婈瞅了眼：“你——生气啦？”
    林窈笑了一下，摇摇头：“当时我们本来都分手了，你说不说这些，结果都不会有差。”她看向黄婈：“这些事当初为什么不说？”
    “我说什么呀，我敢说吗？”
    黄婈情绪上头，不吐不快：“你别怪我说的难听，就你当时那个状态，脑回路都不正常了，我真怕让你知道许经纬背后那点心思，你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原来他只是想睡你才闹这出，觉得是他喜欢你在乎你才这样，然后巴巴的把自己送上去！”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久到黄婈忍不住用胳膊肘碰碰林窈：“哎，说句话呗，什么感受？”
    林窈回神，讷讷道：“还在缓……”
    黄婈脸转向一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看回来，语气认真。

 第212章

    “林窈，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因为年轻的时候行差踏错，就变成一辈子走不出来的阴影，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糊涂做过傻事；也不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就必须每个选择都正确，连犯错的资格都没了，多少人七老八十了才发现自己的婚姻是错的，跑去离婚的？”
    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感情是一辈子的课题，活在当下，珍惜眼前，别想太多。”
    说到这里，黄婈终于引出了这场谈话的重点内容，连语调都加重：“所以，别再让许经纬影响你现在的生活！你当时的表现确实没眼看，但本质上讲，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该走出来了！”
    林窈看着黄婈，眼神轻动，上前抱了她一下，黄陵微怔，也回抱住她。
    “谢谢。”
    “谢什么。”黄婈微微退开，“对了，你现在那个男朋友对你好吗？”
    “挺好的。”
    “那你怎么让他知道许经纬了呢。他今天还问我许经纬的联系方式来着，吓得我差点没应付过来。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以后别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你不在意，他自然就不会在意，好好处，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话音刚落，林窈的手机响起来，是周仲霄打的。
    “怎么还没回来。”
    话筒里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杯盘碰撞声。
    林窈心念一动，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黄婈不明所以的随她探头，但并没有看到什么。
    “没事，里面开了冷气，海鲜吃多了身上发凉，就出来暖暖。马上回来。”
    两人回到包间，周仲霄正看手机，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神落在林窈身上：“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黄婈适时地插话：“那个，也吃的差不多了，今天就散了吧。”
    周仲霄看向林窈，林窈点点头：“行，下次再约。”
    黄婈看了眼两人，弯唇一笑：“嗯，下次再约。”
    结了账出来，黄婈打的车先到了，两人把她送走，周仲霄准备去取车，让林窈在路边等着。
    林窈回头看了眼刚才和黄婈说话的地方，微微有些愣神，直到车喇叭短促的响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小跑过去上了车。
    “发什么呆？”
    林窈扣好安全带，闻言抬头看向他。
    周仲霄余光有觉，一边开车一边安静的等她发言。
    他以为她会就今天的事情发表一些感言，可她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然后没头没脑的崩了一句：“周仲霄，我的例假好像变规律了……”
    今天十号，上个月她也是这时候来的，就是她和他刚从霖阳回来，她回公司准备办离职那会儿。
    周仲霄扯扯嘴角：“这不是挺好的。”
    林窈点了一下头，好像还嫌不够似的，又重重点了两下。
    车外道旁灯影重重，交缠着泄入车内，像跳动的黑白琴键一样淌过，林窈转头看出去，喃喃自语一样：“是啊，挺好的。我也能变好的……”?
    第112章
    ◎一起……回家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例假规律的缘故，林窈这次头两天连痛经都缓和了很多。
    但她觉得也可能是因为周仲霄早上一起来就给她煮了一大壶续命水，她喝完了还能就着锅里的料加点水继续煮，加上现在不用通勤奔波，人就没有那么遭罪，便也没有耽误手头的工作进度。
    岑晴已经看过粗剪，她本身就参与了拍摄，意见和想法在这个过程中就已经沟通融合进去，现在看到后期呈现，她十分激动：【这个贴图位置就是后期特效吧？好想看成品啊，拍的好带劲。】
    彼时，林窈屈腿缩在椅子里，大腿和身体之间夹着一个充棉饱满的太阳花抱枕，手边一个1l大的水杯，温水喝的还剩一口，两手搭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字回复。
    岑晴：【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真的很会拍人，尤其能根据妆造特点来抓气质！这叫什么，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林窈乐了一声，晚上周仲霄回来，她把这句夸赞讲给他听。
    周仲霄在她身边坐下，看她一眼：“这么高兴？”
    “夸我为什么不高兴。”林窈歪过去靠他身上：“我们以前天天从早干到晚，人家还嫌你动作慢，一问就是你又不是没拿钱，也不想想他给多少我干多少。同样的工作量换成私人接单，我赚的不比那多！”
    “不是吧。”周仲霄瞥她一眼：“你不是加了好几次工资吗？”
    林窈表情消失，伸出一根手指：“你又开始了？”
    周仲霄握住她的手指笑起来，林窈轻轻翻了他一眼，却听他说：“现在只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人夸你。”顿了顿，他又说：“但也可能会有更多人骂你。”
    林窈眼神一动，目光转回来。
    周仲霄还是那副神情，带着点温和的笑意：“所以，你要准备好。”
    林窈心说她关注岑晴这么久，不是没有见识过黑子浪潮，她一个局外人都被气到过，也很佩服岑晴的精神状态，但此一时彼一时，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会被骂，只是觉得比起以前，现在的自己更有干劲和勇气去尝试一些新的挑战。
    “嗯。”林窈难得没有和他犟，点了一下头：“明白。”
    周仲霄在她脑袋上按了一把，赶在林窈发毛之前端起她的空杯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换了个350ml的动物马克杯，林窈立马追问自己的大杯子。

 第213章

    “你弄那么大个杯子干什么？沉的跟个哑铃一样。”
    “锻炼啊！”林窈举起一条手臂横到他面前，戳戳小臂上的肌肉，虽然以前也接单，但是拍摄强度远没有现在这么大，手持久了，有稳定器也扛不住手抖晃悠。
    她反思了一下，这些年办公室坐久了，体能肯定不能和上学时候比了，本来还考虑要不要去健身房办个卡做点力量训练，但是以她现在的工作状态，年卡有些不划算，这杯子是她图省事买的，端起来费劲，就当举铁了。
    周仲霄听得好笑，捏一下她骨肉匀称的手腕：“那你背斯坦尼康，是不是还得先全身增肌啊。”
    林窈伸手抱住他的腰：“那个我试过，当时我们老板说这行是男性垄断，因为有天然优势，我就上身试了一下，是挺沉的，可说白了一个体力一个技术呗，练就完了，扯什么男□□势啊，男人里不也有长得小小一只的……”
    说着她一顿，带了点坏笑看向他：“就跟你小时候一样。”
    周仲霄斜她一眼，没说话。
    林窈变本加厉，手探进衣服，在他胸口小腹比划：“哎，你是不是练过啊，以前跟个白斩鸡一样，现在也有料了。”
    周仲霄抬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握住里面不老实的手。
    林窈抽了抽，没抽动，四目相对几秒，她抿起唇，鼓足劲继续抽，可手就像是被焊在了里面一样，一寸微动，一抬眼，周仲霄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一点发力的样子。
    他另只手撑到她身边，倾身过来：“有优势没？”
    林窈心气蓬发，耿直脖子：“没有！”
    周仲霄点点头，松开手，林窈忙不迭把手抽出来，结果立马又被他擒住，直接给她两只手都抬到头顶，单手按住，身体压下来，另只手警告性的落在她腋下：“有优势没？”
    林窈猜到他要使坏，可即便她像只待宰的肥鱼一样无济于事的疯狂扭弹，嘴依旧硬的很：“没有！”
    周仲霄嗯了一声，指尖微微发力，作势要挠，林窈劈嗓厉呵：“你敢！”
    周仲霄笑了两声，松开她坐起来，林窈呼哧呼哧，蹭一下坐起来就要生扑，说时迟那时快，周仲霄后脑长了眼睛似的，反身回来，怎么松开的又怎么给她原样按了回去。
    局势重回劣态。
    “还闹？”
    林窈忽然噗嗤一笑，一身力气也跟着卸散：“不闹了……肚子疼……”
    周仲霄松开她，转而摸上她的小腹，热而有力的手掌贴合轻揉，极度舒适。
    林窈喟叹一声：“其实男人当技师也挺有优势。”她瞥他一眼：“是吧，我的520号师傅。”
    “我的编号是520？”周仲霄挑眉：“我以为是444呢。”
    林窈眼角一跳，忽然捉住他的手，气势卷土重来：“还说你没偷看我电脑！”
    两人又闹一会儿，最后还是林窈先消停。
    人在经期，不得不服。
    她躺在床上享受服务，周仲霄一直给她揉的都开始打呵欠了，忽然说了句：“林老师，我也要离职了。”
    林窈睁眼，眸色略显意外：“这么快？”她扶着他坐起来，“你真打算创业？”
    周仲霄翻了个身，改为仰躺，两手交叠垫在脑后：“不，我打算回去啃老。”
    林窈呵了一声：“挺好，那叔叔应该很开心。”她说完打算起身，忽然被他拽住，又给拉回去一起躺下。
    林窈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他只是侧过身抱住了她，埋首在她颈窝，像一种亲昵的依偎，手臂越箍越紧。
    林窈被他很用力的抱着，在真实的力量和触感中，忽然生出一道迟来的感叹——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度过了短暂的高敏期，一切都开始契合，无声无息的水到渠成，而到这里为止，还只是开始。
    他们要回到一起长大的城市，未来的路还很长。
    “周仲霄，”林窈轻轻喊了他一声。
    周仲霄回了她一声。
    林窈微微侧过头，发丝摩擦出细碎的声音。
    “你其实特别特别喜欢我们江夷吧。”她慢悠悠的说着，特别两个字咬的也重，像一种笃定。
    周仲霄缓缓睁开眼，从她身上抬起头。
    “嗯？”林窈挑了挑眉，催促他回答。
    周仲霄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喜欢。”
    紧跟着反问：“你呢。”
    林窈往他跟前凑了凑，扬起一个笑，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喜欢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两人四目相对，一起笑了出来。
    ……
    因为这段时间的调养有了效果，加上他们家附近新开一个炸串店，物美价廉，林窈实在馋得很，周仲霄兑现了自己当初的话，克制并不代表扼制，晚饭如她所愿，点了这家炸串的外卖。
    等饭期间，两人聊起接下来的安排规划，这也是林窈第一次完整了解到周仲霄的这些年。
    他在大学期间就参与过很多优质项目的拍摄，当中大多数是纪录片，后来学了cg，还跟人合伙成立了工作时，那是他沾烟沾酒最厉害的一段日子，谈业务抢资源感进度，日夜颠倒三餐不定，直到人进了医院，躺了半个月。
    出院之后他把工作室交给了合伙人，自己回了江夷。
    那阵子是他从大学以来最清闲的一阵，作息三餐也终于恢复正常，偶尔在平台接点私单，全当打发时间。

 第214章

    再之后，他就遇上了林窈。
    这次回到江夷，他还是打算成立个人工作室，业务涵盖广告影视动画宣传的创意摄制，工作室的筹备手续没有那么复杂，到目前为止，业务资源他已经接触的差不多，团队也都提前沟通好了，只等流程走完就可以开张。
    林窈知道他干这么多年，手里肯定有自己的资源人脉，但还是有点担心：“江夷真的适合吗？”
    周仲霄看她一眼，继续切水果：“你到底多久没回去了。”
    林窈一怔，靠着冰箱往前倾：“什么意思，我每年都回啊。”
    “嗯，回去当个宾馆住几天就走。”
    “……”
    周仲霄切好水果，转身洗了刀放回刀架，一手端果盘一手搂林窈出了厨房。
    “江夷现在发展的很好，政府也在大力挽留人才，每年提供的就业岗位都在增加，最新的政策对于创业公司非常友好，反过来，创业的人多了，能提供的工作岗位也更多，越是优质越能保留人才。”
    “以前都说城市经济决定传媒资源，但在互联网时代，新媒体崛起，信息壁垒打破，流量可以直接带起一个城市，传媒行业和城市发展其实是相辅相成。再说了，你不能什么都和北京对标，没得比，但并不代表没生机。”
    “诶！”林窈划拉着周仲霄的过往履历，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ip，仔细一想，好像是李丛立作妖那次，她去外包公司对接需求，中午吃饭的时候听说过的。
    “这个啊。”周仲霄瞥一眼：“是有过合作。”
    当初郑时珣看中了那个国产动漫的项目，接了合成的业务，后期这动漫大爆，有了投资，加上剧情发展，人物需要重新建模，就还是找了燃野，可当时的燃野体量规模有限，郑时珣就外包了一部分合成，刚好就是周仲霄接的。
    后来在鹿林遇上，郑时珣真以为周仲霄是岑晴的相亲对象，所以岑晴请客吃饭的时候他没去，没想到周仲霄也没去，之后两人碰上，郑时珣主动邀请他聊聊，这一聊发现是同行，再一看简历，过去的缘分也搭上了。
    刚好那时候燃野几个动漫做的都很不错，郑时珣有意扩大动画部，而周仲霄也有了追林窈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
    林窈好奇：“可你入职才多久，这就离职，郑时珣就没说什么？”
    周仲霄笑一下：“他投资的，能说什么？”
    嗯！？
    林窈惊道：“你们已经到这种关系了。”
    周仲霄瞥她一眼，懒得纠正她的用词。
    “燃野目前在影视后期的业务上已经相当成熟，郑总这几年也一直在扩大后期业务范围，不出意外的话，燃野会是最稳定的合作伙伴，主要负责后期支持，而以燃野的名气和业务能力，也能让我们在争取项目的时候更有说服力。”
    正聊着，饭来了。
    林窈屁颠颠跑去开门，周仲霄则收拾饭桌。
    喷香的炸串配上独门秘制的酱料，一口上天，林窈吃的心满意足，一抬眼，撞上周仲霄投来的目光，林窈放下筷子，拿个碗给他分了半碗汤粉：“怎么了？”
    周仲霄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你下周不是要回趟江夷？”
    林窈点点头，岑晴下周在江夷有个广告，她当时还挺意外岑晴的业务拓展速度。
    周仲霄状似随口的提道：“刚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回家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
    林窈轻轻抿唇，看着他不说话。
    周仲霄等了一会儿，一直没等到她回应，扯扯嘴角：“没事，下次有机会……”
    “你就这么去啊？”林窈打断他的话，提起筷子，假模假样的嘀咕：“我最好的朋友上门拜年还知道带吃的喝的，尤其那半只粮食猪，简直是点睛之笔，送到了我妈的心坎里，现在女婿上门，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呢。”
    周仲霄愣了愣，等听懂话意，微微低下头。
    林窈抬眼偷瞄，他恰好也抬起头来，一双眼清浅带笑，两人对视着，一起笑出来。?
    第113章
    ◎又欲又飒，要死要活。◎
    接下来两天是周六日，也是林窈离职之后难得两人同时在家的休息日，一个忙着赶片子，一个忙着刷购物网站。
    因为这次的视频里有好几秒的动画特效，是林窈学以致用的第一个作品，为表严谨，她非常谦虚的请教专业人士的意见，周仲霄直接拖了张椅子坐她旁边，可林窈的工作效率不升反降。
    “你看我这个飞行轨迹自不自然？”
    “你觉得这款剃须刀怎么样？”
    一个瞥电脑，十分随意的回：“不错。”
    一个瞥手机，同款敷衍了事：“可以。”
    两人一顿，不满的看向对方，异口同声：“你认真点行不行。”
    下一秒，两人换了个位置，一个拿过手机翻看产品详述，“我爸有个差不多的，我年前给他买的，这个就不用了。”
    一个凑到电脑前看效果，还是那句：“我觉得可以。”
    修修改改，终于在周日顺利完成，林窈研究好发布时间，快到点的时候，她时不时就刷一遍，周仲霄看的好笑，直接把她手机扔了，拎着人下楼锻炼。
    “你都窝几天了，久坐容易生病不知道吗。”
    “前几天不是例假么。”
    “你总有理由。”
    “你就说是不是吧！”

 第215章

    小区的健身器材不少，两人并排踩在漫步机上，步调一致的左右左，林窈步幅很大，步步拉筋，她好几天没有跑步拉筋，这会儿拉起来直嗷嗷，周仲霄盯着她看：“你干嘛呢。”
    “锻炼啊。”
    回江夷之前岑晴接了个端午的活儿，还是官方邀请，拍摄端午主题的宣传片段，拍摄地点在香山，虽然是群像角色，节目播出可能也只有几秒片段，但含金量还是摆在那里的。
    岑晴特别重视，所以除了和往常一样搞点边角料的素材，她还想让林窈给她拍个花絮，就算不发布也能自己纪念。
    “我都多少年没爬过山了，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林窈转了转脖子：“要是我不行了，你要去救我啊。”
    周仲霄拧眉，语气有点不悦：“说的什么话。”
    林窈伸手去挠他下巴，笑嘻嘻：“开个玩笑嘛。”
    他偏头躲开，不理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经历过生离死别，他有点忌讳这些不吉利的话，开玩笑也会不高兴。
    说好是出来锻炼，结果等两人从健身器材下来，散步到门口的时候，林窈盯着马路对面，走不动路了：“这里什么时候长出一条夜市街的。”她拔腿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又被拎回来。
    周仲霄捏着她脖子，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往哪儿走呢。”
    林窈静默片刻，忽然脑袋往前一倾，趁他不备把脖子从他掌中拔了出来，脚下生风往外跑，直奔对面烟火灯明处。
    周仲霄也不急，走到大门处，靠在墙边一边看手机一边等。
    也就一分钟，林窈怎么跑的又怎么回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没带手机出来，身上也没有钱。
    周仲霄收起手机，站直了，将她从头到脚扫一眼，故意问：“又不吃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林窈气闷，踩着忿忿的步子走过来，走着走着，又变出一张笑脸来，笑眯眯凑到周仲霄跟前。
    周仲霄警惕的后倾：“干什么？”
    林窈眨眨眼，掐了个非常做作的假音：“看看孩子吧……饿饿，饭饭……”
    周仲霄迅速把脸别开，像是受不住一样。
    林窈喜滋滋想，小样儿，我这不得迷死你，可爱死了吧。
    她正准备甜蜜加码，结果却被他轻轻推开，周仲霄转回脸，表情既没有被甜蜜暴击的迹象，也没有忍俊不禁的窃喜，反而有点为难，“你别这样……有点恶心。”
    林窈表情一凝，当场给周仲霄表演了个毫秒变脸。
    她跳起来一把箍住他的脖子，凶巴巴道：“请我吃宵夜！吃不吃！不吃去死！”
    周仲霄哎哎叫了两声，被迫配合她的动作躬身低头，忽然像绷不住一样，连声笑起来。
    “笑个屁！”林窈加了把劲儿，“吃不吃！”
    “吃吃吃吃吃！”
    “走！”
    锻炼出门，宵夜收场，结果两人都吃的有点撑，回来又绕着小区转圈圈，一会儿研究小区绿化的品种，一会儿追猫逗狗。
    “回家的事情，跟叔叔阿姨说了吗？”
    周仲霄拉回正要去追一只三花野猫的林窈，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说什么？”林窈还在盯草丛：“等你上门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周仲霄弯了弯唇，意味深长的说：“对我这么有信心？”
    林窈转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喜欢你的自信，希望你上门那天也能继续保持。”
    周仲霄脸上还笑着，但林窈分明感觉到气氛变冷，刚准备脚底抹油，他长臂一伸给她勾回怀里，另只手作势要挠她痒：“有没有信心？嗯？”
    都还没碰上，林窈已经开始挣扎：“有有有！”
    走完圈消完食，回到家林窈已经困的不行，两人匆匆洗漱之后便睡下了，第二天是周一，周仲霄的闹钟先响，他今天要去公司办离职。
    林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去摸手机。
    周仲霄正在浴室洗漱，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他一嘴泡沫的冲回卧室，“怎么了？”
    林窈顶着蓬乱的头发，眼睛瞪得老大，她把手机转向他，另只手拼命的指。
    周仲霄松了口气，又有点好笑，转身回去洗漱，顺便听她在屋里闹腾。
    因为是联合发布，所以主投和staff共享一个视频界面，距离视频发布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短视频平台的播放近四百万，点赞量近10w+，林窈单个视频涨粉2w多。
    林窈之前接摄影私单的时候，也曾和甲方商量过取用一部分素材拿来发布在自己的平台，但现实是工作太忙，把私单做完就已经耗费掉大部分休息时间，她实在没精力再折腾这些，因此积累了很多没有处理的素材。
    这段时间，她把以前的素材全都翻了出来，选取了风格合适的部分重新整理剪辑，赶在这条视频发布之前，前前后后已经发布了十几条，就是为了避免账号内容过于单调。
    直到这条发布之后，前面的视频多多少少也被引流，原先点赞关注都是几十到几百缓慢增长，今天最少的都破了千。
    周仲霄洗漱完回来，就看到林窈趴在床上，手机里一遍一遍重放着视频，她刷着评论，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凝眸深思。
    他走过去站在床边，碰碰她：“走了。”
    林窈分神看他一眼：“办完离职就回吗？”

 第216章

    周仲霄顿了顿，“最后一班岗，还有点交接内容，晚上大概会聚个餐，来吗？”
    林窈不假思索：“行啊。”
    周仲霄弯下腰和她对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么痛快？”
    林窈怔了怔，慢慢反应过来。
    说来说去还是刚在一起那点事儿。
    她整天闹情绪，一盒口香糖都能掀一场官司，心思也别别扭扭，不问过往，不探今朝，自以为保持不纯洁的男女关系，爽了，腻了，就够了。
    都是假洒脱。
    现在回想起来，会有一种熟悉的浑身发麻、很不自在的感觉，简直是……一段新的黑历史。
    林窈眼神闪躲，心里打鼓，这要被他拿住了，岂不是要被笑一辈子？
    想到这里，林窈眼神一定，转头直视他，理直气壮起来：“嗯什么？不就聚个餐吗？我去不得？”
    她是打定主意不认之前那些黑历史，一推四五六了。
    周仲霄没再逗她，直起身：“晚点把位置发你，直接打车过去。”
    等到他出门，林窈就没心思再看手机了，躺在床上，满脑子不堪回首。
    其实这些事过去也才几个月而已，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时候她敏感多疑，对他和他身边一切灿烂的人或事都带着一些微妙的抗拒和排斥。
    那是和她无关的因果，她怯于拿自己和那些灿烂美好对标，却又忍不住要比较。
    林窈都不敢想自己那天在别人眼里的样子。
    小家子气？畏畏缩缩？扭扭捏捏？
    总而言之，那天表现的一定非常、非常糟糕！
    在床上滚了两圈，林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蓬乱的长发一缕缕落下，露出一张坚定的脸。
    这不行。
    还能抢救一下。
    她爬起来去阳台瞄了一眼，今天艳阳高照，室外温度最高有26c，到傍晚大概还能有十来度，聚餐的话，餐厅多半会有冷气。
    林窈折回房间，中午就着家里的食材随便做到了点对付一下，吃完就开始洗头洗澡，护肤养发，翻箱倒柜，忙活了一个下午。
    快到饭点的时候，周仲霄打了电话过来，发给她一个定位，林窈看了一眼，收起手机，站在镜子前把自己从头到脚最后审视一遍，抬头挺胸的出了门。
    打车过去也就三十分钟的路程，车上林窈把刚才拍的几张照片给岑晴发过去，
    不一会儿她回过来一个表情包。
    一个色眯眯表情对另一个戴绿帽的震惊表情附耳说：你老婆真棒。
    她还自己做了二创，给色眯眯表情上标了个“我”，绿帽震惊脸上标了个“霄哥”。
    林窈笑的不可自抑。
    ……
    从林窈上车之后，周仲霄时不时会看一眼行程，差不多快到的时候，他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出来到门口等他。
    关于周总监是个恋爱脑的说法，在这一刻再次得到具象化印证，反正是最后一天，大家都放开了，大大方方的调侃起来，周仲霄也不介意，随他们打趣。
    为了方便其他同事，地点就选在距离公司不远的粤菜店，到地铁车站位置都很近。
    周仲霄站在门口等着，共享位置的小圆点已经无限接近，他无意间一抬头，目光忽然顿住。
    车水马龙的光影交织间，一道黑色的人影正朝他走过来。
    林窈上身是一件非常紧致的黑色鱼骨抹胸，外面虚搭一件颇具设计感的休闲西装外套。不过十几度的晚上，居然不怕冷的穿了条黑色热裤，配合鱼骨抹胸和装饰皮带，细腻起伏的腰线完全勾勒出来。
    短裤下两条长腿套了条薄如蝉翼的黑丝，是真的薄，像是打在腿上的一层浅色的阴影，迈步间明暗不定，配上黑色的高帮马丁靴，大步流星的走在初夏的夜色里，精心卷过的长发随风后飞。
    明明身上多一点颜色都没有，却走出一抹光彩夺目的艳色。
    等走近了，更多细节显露出来。
    小珍珠银链拼接的项链，简单的银豆耳扣，链条小包，精致全妆。
    尤其那张唇，水润到过于莹亮，他比谁都清楚，轻轻蹭一下就能破坏它，留下痕迹。
    又欲又飒，要死要活。?
    第114章
    ◎总监一笑，恋爱上脑。◎
    “看什么，不认得了？”飒欲酷姐一开口，原汁原味的熟悉感归来。
    周仲霄喉结轻动，淡淡道：“进去吧。”
    林窈捕捉着他眼底并不淡定的情绪，悄悄弯了弯唇角。
    进房间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包间安静了一瞬。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跟在周仲霄身后进来的林窈身上，眼神的成分除了惊艳，还有一抹不加掩饰的疑惑。
    ——这位是？
    林窈认出几个熟脸，冲众人微微一笑，大大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
    最先反应的是郑时珣。
    “来了。”
    林窈看他形单影只，一时口快：“岑老师没来吗？”
    郑时珣淡定回道：“你们明天不是有拍摄，她在家休息。”
    是她了！
    这熟悉的语气，和郑总的关系。
    还真是之前那位！
    然而，众人前脚刚从周总的爆改女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脚就嗅到了更浓重的八卦。
    郑总他不是单身了！？
    “坐吧。”

 第217章

    郑时珣一发话，大家相继开始挪位子，林窈跟着周仲霄入席，坐下的时候顺手就要褪掉外套，衣服刚滑过肩头，一只大手提著领子，一把给她扣了回来。
    林窈吓一跳，缓缓看向周仲霄。
    他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收回手：“有冷气，穿好。”
    两人的动作并不大，但想要留意到也不难。
    开始有人当着林窈的面揭周仲霄的老底。
    ——没事哒没事哒，都是周总监的常规操作。
    ——总监一笑，恋爱上脑。
    ——那是，在嫂子面前还算是收着了，平时的样子更不值钱。
    林窈的嘴角比ak还难压，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他，语气无限揶揄：“真的假的？”
    “哎，”周仲霄淡淡的喊了一声：“适可而止啊。”
    可惜没有半点威慑力，大家一哄而笑，林窈也跟着一起笑，她单手撑着脸转头看他，两人目光一碰，周仲霄在桌下握住她另一只手，指腹重重摩挲两下。
    整顿饭下来，周仲霄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林窈身上。
    同样是这些人，上回她还一副谈性不佳沉默寡言的样子坐在他身边，这次却格外的健谈，她和在座大多数人都算同行，话题也是信手拈来，无形中打消了大家对她离谱的猜想。
    大家意外于她的健谈好相处，聊热络后，也会开玩笑说工作果然使人面目全非，在职和离职的差别也太大了。
    一顿散伙饭吃的热热闹闹，周仲霄以养胃为由没喝酒，敬到他面前的酒全被林窈喝了，一群做技术的喝酒都不行，加上有郑时珣坐镇，远没有到灌酒的程度，但林窈平时基本不喝酒，红的啤的混着来，上脸就特别快。
    散席的时候，大家客客气气又说了几句话，无非是感谢周总监这段时间的指导和付出，祝他鹏程万里之类的话。
    林窈歪头靠在周仲霄身上，笑着和大家挥挥，回去的路上酒劲儿上来，越发的晕。
    周仲霄没怎么说话，只是下车之后拖着她的手，步子走得特别快。
    终于到了家，一进门，林窈就被按到了墙上，西装外套滑落，鱼骨抹胸的全貌在幽暗的房间里慢慢清晰，光洁的肩膀泛着冷白的色调。
    她两条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一个劲儿的笑，说不出的媚，周仲霄眸色浓黑，垂眼看着她，“醉了？”
    林窈脑袋一歪，抬起一条腿挂到他腰上，周仲霄气息一滞，双手从前到后，捏住细细的拉索，细密的金属响声中，身体从束身的抹胸中释放，又被立刻掌控。
    他一手搂腰一手握揉亲了上去，两人的气息顷刻间都染上了酒气，他边亲边把她往房间带，用力的踢上了门。
    ……
    纵欲又酗酒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堪比地狱。
    林窈两眼无神的坐在床上，今天要穿的衣服已经全部搭在床边，厨房里叮呤咣啷，隐约飘来热乎的豆香气。
    时间快来不及了，林窈抹了把脸，起床换衣服，迷迷糊糊间不慎踢到床边的垃圾桶，她掀眼一看，一堆雪白纸团中夹杂两只装载过亿项目的小雨伞，和破破烂烂的黑丝，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事后的浓郁味道。
    真变态啊。
    林窈揉着下腹出来，刚好撞上来催她洗漱的始作俑者，她朝他翻了一眼，转身进了浴室，可看到浴室里接满水的水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又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抹小情绪挺没道理，纠结一个回合后，她盯着镜子里滋润的脸，吭哧乐了一声。
    早餐就是包子豆浆，林窈吃的时候，周仲霄把买好的面包和花生巧克力棒放进她的包里：“要是中午盒饭到的不及时，就先吃这个垫垫，别饿过头了，对胃不好。”
    他嘱咐一通，却没人回应，一回头，林窈坐在餐桌前，嘴里嚼着包子，一只手却在揉侧腹。
    “怎么了？”
    林窈瞥他一眼，不说话。
    周仲霄皱了皱眉，来到她跟前半蹲下来：“说话。”
    林窈放下包子，扯了张纸巾在手里揉，等把嘴里这口咽下去之后，才慢吞吞的说：“你以后……能不能轻点。”
    越叫慢越快冲，力大劲沉，跟磕了三斤药一样。
    周仲霄沉默一会儿，低声问：“很不舒服？今天还能去吗？”
    “当然！”林窈笃定的回道：“缓缓就好了。”
    周仲霄站起来，低声说：“知道了。”
    林窈也不知道他这句“知道”是在回应哪句，捧着温度正好的豆浆喝了一大杯，一股热流顺着食道一路往下，这才舒坦了点。
    吃完早饭，林窈清点一遍背包和设备器材，最后回房做防晒护肤。
    周仲霄跟进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林窈今天又换回了那身工作装，宽松版型，衣服口袋非常多，素面朝天，只把防晒铺满，低马尾扣鸭舌帽，整个人干净利落。
    她倒是只顾着控诉他失控，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是怎么点火的。
    周仲霄走过去，拉过她的手腕，林窈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手环套了进来。
    “这是什么？”
    周仲霄没答，又拿起一张贴纸，撕下上面的小圆片，蹲下来依次贴到她扎紧的裤脚、裤腰内侧以及后背，全部弄完才说：“驱蚊虫的。”
    虽然这个天气还没到酷暑，山越高风越大，但林窈的体质足够让一切蚊虫成为不抱怨环境的强者，谁跟她在一起就等于有了个活体吸蚊器。

 第218章

    以前他跟她去江南老家，她人都被叮肿了，他愣是一个包没有，气得她直接扑上来一把抱住他，手缠手腿缠腿，扬言这个距离蚊子总有走错路的时候。
    他面红耳赤的扒拉她，奈何她粘的太牢，根本推不开。
    结果可想而知，蚊子就叮她，谁也不爱。
    彼时，周仲霄沉着一张通红的脸，冷冷说：“你饮料喝多了，血都是甜的，蚊子最喜欢。”
    一句话吓得她好久不敢喝饮料。
    都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记得。
    旧事翻土，林窈一颗心立马变得噗噗软，弯腰去挠他下巴，逗小狗一样：“这么好呢。”
    周仲霄站起来，偏头躲开她的手，眼里带了点无奈的笑：“一般，偶尔也没轻没重的，您多担待。”
    林窈噗嗤一声笑了，一早上的怨气就此消散。
    周仲霄送她出门，说家里食材还有很多，他马上就回江夷，这东西林窈肯定不会做，不如趁今天有空在家做顿大餐，等今天工作结束了，请郑时珣和岑晴来家里吃饭。
    “行啊！”林窈拍拍胸脯：“我负责带人回来，你负责准备大餐。”
    周仲霄轻笑，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买酒吗？”
    林窈脸一热，轻轻推他一下：“没完了是吧！”
    周仲霄顺势将她拉近，俯首低语，激的林窈又掐又拧，打打闹闹到了门口，林窈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全塞进了大包里。
    “急什么，到那边买也一样。”
    “我怕等会给忙忘了。”
    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车走了，周仲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是我，有点事麻烦你一下。”
    和往常一样，林窈先去和岑晴汇合，然后到指定地点去坐主办方安排的大巴。见到岑晴的时候，毫无意外的也见到了郑时珣。
    大g后车厢开着，两人正在吵嘴。
    郑时珣觉得跟那边打声招呼，他开车送她们过去就行，可岑晴觉得人家怎么安排就怎么来，没必要搞这些特殊，秀给谁看呢。
    郑时珣像是被这个“秀”字给刺到了，脸一沉：“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一转眼看到停在几步之外的林窈，语气稍缓，指了下后车厢：“你要的东西买好了。”
    我要什么东西了？
    林窈心里嘀咕着，去后面一看，车厢里除了岑晴的包，还有12瓶装的矿泉水，两件。
    “……”
    林窈想起出门前商量的事，过去跟两个并不愉快的当事人提了一嘴，岑晴没直接回答：“看情况吧。”
    郑时珣：“看她情况。”然后转身上了车。
    林还要凑到岑晴身边，小声劝：“别吵了，当心把状态搞坏了。晚上去我家吃饭哈，我家那口子烧饭可好吃了！”
    岑晴没好气瞥她，故作骄矜道：“看你表现咯。”
    林窈做作的轻呼一声“得嘞”：“您瞧好吧。”
    岑晴别开脸笑了笑，和她一起上了车，郑时珣开车把她们送到指定搭车的位置，这次林窈先开了口：“郑总，你也过去吗？”
    郑时珣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嗯。”
    “那这样，我们坐大巴，毕竟是主办方安排的，搞特殊确实没必要，但是大件儿行李放你车上，免得搬来搬去有磕碰，你看行不。”边说便用手捅岑晴。
    郑时珣看了眼岑晴，张口问：“问你呢，行吗？”
    岑晴不是什么事都那么较真，更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但一听他这语气，多少有点不痛快，也不看他，“行呗。”
    三人一拍即合，林窈和岑晴带着自己的随身包和相机下了车，转而上了旁边等待已久的大巴。
    车上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都不是熟面孔，有人上来，大家微抬一眼，又垂下去，继续干自己的事。
    两人走到了后排找位置，林窈的手臂忽然被抓了一下，她转头看去，见岑晴示意最后一排的位置。
    大巴最后一排坐了个特别漂亮的女人，目测不超过三十岁，一身明制马面的装扮，一看就是群像里站c位的那种。她旁边陪了个特别高大的男人，年纪相仿，一身运动装，旁边放着设备包，三脚架，怀里横躺一个琴包，形状来看，应该是琵琶。
    “有点眼熟。”
    “眼熟？”岑晴为她小声介绍：“民乐区百万粉up主，姿姿不倦。”?
    第115章
    ◎林林总总的高光。◎
    姿姿不倦？
    林窈看过她的视频。
    姿姿不倦本名杭姿，是一位学琵琶的民乐爱好者，早期的视频都是翻奏流行乐曲，热度很高，中期开始接一些含有国风元素的广告，近两年开始侧重于我国传统文化的输出，内容涵盖但不限于古代神话、历史人物与风俗文化，视频质量非常能打。
    林窈看过她一个出圈视频的访谈文章，是她自己的原创编曲，从拍摄到制作花费高达十几万，绝对的精益求精，她表示传统文化输出任重而道远，她会坚持下去，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加入进来。
    这位杭老师的事业固然光辉灿烂令人佩服，但她被人关注的除了高质量的视频内容，还有她和丈夫的爱情故事。
    据说两人是高中的时候成为同学，大学就在一起，毕业没多久就结婚生子，杭姿早期的节目片尾字幕和简介内容里，除了演奏一行是她的名字，所有幕后工作标注的都是一个名字——男朋友，于是关于两人的爱情故事开始流传。

 第219章

    大概是觉得粉丝的关注点有点偏移，虽然有了热度，但也有了拿男女关系当噱头的嫌疑，没多久杭姿就开始找正规拍摄团队，视频简介也开始出现不同的人名。
    但她的丈夫并没有从她的事业中消失，相反，他常常抽空陪她参加商务演出。据说她丈夫也是个创一代，但是从不拿工作当幌子，陪伴妻子时数年如一日的仔细体贴，可即便如此，也被黑子说是在营造爱妻人夫的人设。
    “一个个就是酸的。”岑晴对网上的黑料嗤之以鼻，只信眼见为实：“你看人家，这就不是能演出来的样子。”
    林窈偷偷瞄了一眼。
    杭姿和她老公坐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男人拿着手机，一根耳机线，两人各戴一只，凑在一起看手机，杭姿看的很认真，时不时低语两句，她老公就跟着回应，两人只要一看到对方，表情都是温柔带笑的。
    “真好啊，羡慕。”
    岑晴收回目光，靠进座位里，满怀感叹。
    林窈好笑的问：“羡慕什么？”
    岑晴瞥她一眼，点点头：“也是，你也是有霄哥陪的，用不着羡慕别人。”
    林窈看了眼窗外：“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啊，人家早上不还想着亲自开车送你去，不是你自己不想脱离大队伍搞特殊拒绝的吗？你拒绝了人家也一路跟着，这不叫陪？”
    岑晴抱起手臂：“我跟你说不明白。”
    林窈目光擦过岑晴看向窗外，想了想，问：“那你到底是希望人家陪你，还是不希望？”
    岑晴静默片刻，挑唇笑了笑，眼神有种破罐破摔的坦然：“我承认，想过。”
    她伸了个懒腰，动作小心翼翼的，怕碰到发饰，语气表情都那么无所谓：“可以就是想想而已，怎么，你们那儿想想犯法啊?”
    林窈无言以对，靠回座位，想了点有的没的。
    世界的参差体现在方方面面，有的人早早寻觅到伴侣，一路陪伴扶持，有的人心怀念想，可大路在前，却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那她呢？
    林窈仰起头看车顶，想到了周仲霄，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对不明确的心意耿耿于怀，又经历了分离多年的空白，以至这段关系忽然建成时，成了一个意外之喜。
    至少对林窈来说，她在意他的心意态度远胜一切。
    明确的爱意，会给她很多勇气和念头去做很多事。
    至于周仲霄，他也不曾干涉她的决定和想法，不苛求陪伴的方式和远近，不久的将来，他也可能一忙起来连人都见不到，但林窈从不为此心慌。
    即便他们在各自的轨道忙忙碌碌，无言之中，似乎也深信对方都在为这段关系努力，笃定回头时一定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两个女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女人也悄悄抬起头，在身边男人的指引下看向她们。
    “是她吗？”
    “名单上有她，看着像。”
    杭姿点点头，重新看向手机。
    视频已经回放多次，这会儿又跳到开头。
    视频拍的是唐代上官婉儿的故事。
    上官婉儿是贵族之后，因为上官仪得罪武后被杀，出生就入掖庭，可以说是稀烂开局，但是上官婉儿勤学上进，在十三四岁的时候被武后赏识，给了她一个高宗才人的名分，借以留她在身边任用，人生也开始逆转。
    直到武后称帝，上官婉儿权势更大，奈何伴君如伴虎，没多久就因得罪武后入狱，而在野史记载里，也有说上官婉儿是有了权势之后□□宫闱，还和武后的男宠有暧昧，所以才触怒武后获死刑入狱。
    但因为武后实在爱惜她的才能，没多久又放了出来，行了黥面之刑，也有说是上官婉儿破了相，所以用梅花妆遮盖疤痕，一度掀起热潮。
    这之后，婉儿深得则天女皇之心，权势一再滔天，即便神龙政变中宗复辟之后，她的才能依旧得到赏识，拜为昭仪，留用中宗左右。
    而这时候的上官婉儿也开始了更为多面的经营与依附，先后与韦后一党、太平公主往来，直至李隆基发动唐隆之变，杀韦后一党，也杀了想要再次依附的上官婉儿。
    视频并不是按照时间线来走，主要分为两部分，前半部风集中了掖庭长大、□□宫闱、获罪入狱、黥面受刑、玩弄权术、攀附逆党等等，可以说是她人生的低谷与负面。
    而每一段的节奏都非常简洁明快，装造和人物极具表现力和张力，快速的穿插加上背景音，很蒙太奇的手法，而前半段的结尾，是在她得到武后宽恕，黥面出狱的场景，只有一个谢恩抬头的画面。
    一脸伤损妆的女人，前一刻还是楚楚可怜的破碎感，可在抬头的一瞬间，却露出一抹庆幸而愉悦的笑，是种笃信自己命不该绝的得意和对未来更蓬勃的野心，任谁来看，这都像个满身负面的反派，可画面一转，女官装扮头戴珠冠的巾帼女相形象赫然而起，同样是几个简短的片段，紧抓重点——恒掌宸翰、生杀献谋、文才出众、称量天下。
    明亮的画面，震撼的配乐，还有人物截然不同的表现力，让人很直观的感觉到这条视频里辩证的态度，并不否认这个人的负面，但历史都承认的才华和能力，也不该被轻易诋毁。
    视频最后，画面回到年幼困于掖庭的上官婉儿在夜色中伸出手，一只萤火虫自她掌中飞远，到了成片的萤火虫地中，再以虫的视角飞回夜色中伸出的手里，视角拉开，已经身居高位的巾帼女相站在荧荧星光中——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

 第220章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元素涵盖了网络热梗、爆款音乐、变装、质感、仿妆，内容上也做到了高情绪，强节奏，故事感，对立对比，都是吸引人的钩子。
    凑巧的是，不久之前刚开播一步古装喜剧，是翻拍的一部非常经典的老剧，前期营销特别多，片场偷拍和装造都流出来不少，结果一开播直接被喷的连挂三天热搜，剧方越营销美貌网友越不买账，让剧方多看看老剧洗洗眼睛，先看看正经的古典美人到底是什么样。
    于是网红开始整活，越是嘴上说仿妆不仿人不喜请轻拍，越是仿的惟妙惟肖，造型妆容复原完成度极高。
    岑晴本来就是复原赛道，加上形象气质非常能打，这条视频多多少少蹭到了热点。
    “这么喜欢？你也拍一个呗。”周骜从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她。
    杭姿笑了笑，从联合发布的账号连接点进去，看到另一个账号的简介。
    创意国风摄影摄像，野生导演。
    id名，林林总总的高光。
    ……
    大巴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早就已经到位，场地拉了横幅做了标记，车一停就有人过来指明集合点，大概讲了一遍拍摄安排，考虑到不影响游客，所以他们清场拍摄时间有限，需要各位老师配合一下，提高效率尽快拍完。
    两人下了车，林窈扣上帽子看了眼方位，指了下集合地点：“你先过去等着，我拿完东西来找你。”她跑去郑时珣那拿了个便携的补光板、补妆包、太阳伞，还带了一件呢子大衣，多抽了几瓶水。
    郑时珣站在车边问：“要上山吗？”
    “对。”林窈看他一眼：“你呢？在这等吗？”
    郑时珣点点头：“我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停车，有事直接打给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辛苦了。”
    林窈噗嗤一笑：“更辛苦的那个还在家里做饭呢，郑总，给个面子呗，收工了上我家吃饭啊。”
    郑时珣笑了下，“行。”
    林窈拿完东西回去找岑晴，这边也差不多集合完毕，开始分批从缆车上山。
    今天太阳很大，林窈背上一个登山包，一左一右斜跨随身包和设备包，还没上缆车，已经一脑门的汗，岑晴连忙靠她近一点，手里的团扇朝她扇风：“要不我帮你拿点。”
    林窈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人家的镜头比我的刁钻，护好你自己的妆吧。”
    岑晴神色一凛，拿起手机对着屏幕紧张兮兮的照了照：“花了吗！？”
    林窈笑了下，刚要开口，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窈？”
    她微微一怔，循声望去。
    长长的队伍边，许经纬一身登山运动服，背着个黑色背包，手里还拿一支登山杖，和之前在大院偶遇那次一样，他看着一身负重素面朝天的林窈，又看了眼旁边的岑晴，似乎自己就找到了某种答案。
    他神色自如的走过来，对岑晴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林窈身上，松弛一笑。
    “好巧。”?
    第116章
    ◎“周仲霄，我要死了……”◎
    的确是巧，来这里都能碰上。
    之前和岑晴出差，她无奈于他出现，虽然加了微信，但一直没有说过话，没多久她就和黄婈见了面，也知道了一些从不了解的事。
    现在想想，他或许不是没话说，而是借了黄婈的口来告诉她，然后等着她主动去联系——她辞了职没了工作，从学校混了这么多年出来还是个打杂的，不像他，前途光辉，潜力拉满，只要她回头，他就会回应她。
    “来爬山啊。”林窈客气微笑，大方打招呼。
    “是啊，刚好今天有空。”许经纬的目光再次扫过两人，“你来……”
    “工作。”
    许经纬挑了挑眉，还没等他开口，岑晴忽然拉了她一把：“哎，到我们了！”然后不由分说带林窈去登缆车。
    “不好意思我先忙了。”林窈匆匆撂下一句，直接和岑晴上了缆车。
    公园的缆车还是那种非常老旧的铁索，坐上去会有点吓人，林窈不敢在这上面捣鼓相机，伸手在包里掏了半天，摸出个大疆pocket给她录拍摄花絮。
    显示屏里出现岑晴一张八卦的脸：“前男友啊？”
    林窈抿了抿唇，懒得理她。
    没想到岑晴这次非常上道，抬手一竖：“你放心，我啥都不问，没兴趣。”
    林窈呵笑一声，“那我谢谢你啊。”
    岑晴不知道想到什么，噗嗤一笑。
    林窈莫名其妙。
    她胳膊肘拐一下：“哎，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对话特别熟悉。”
    林窈：“什么？”
    “就是在江夷去鹿林那次啊，我第一次见霄哥，也这么问你来着，你那时候的反应可比今天精彩。”她摇头晃脑，爱情专家附身：“爱和不爱也明显了。”
    所以她才说不问。
    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有什么好问的。
    林窈听得乐了一声：“是吗。”
    岑晴摆摆手：“过去了就别再想了，珍惜眼前人。”
    林窈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一到山上，就没有什么闲聊的功夫了。
    这次的拍摄分了好几组，主要是拍摄的内容不同，和岑晴一样受邀参与宣传片拍摄的国风达人有十来个，男女老少全都有，连基本台词都没有，只给他们框出一个场景和设定，剩下的她们自由发挥，反正正片也不会放出原音。

 第221章

    而另一边以杭姿为首的拍摄组，级别和难度相对更高，他们录制的是一个合奏的节目，每一位演奏者都要完整的拍一遍。山上有风，收声效果不好，外景拍完还得去录音棚录一遍音频，合起来剪辑。
    林窈眼馋的看了会儿拍摄组的设备，等正式开拍的时候，人家一个镜头，她一个镜头，记录的事无巨细。
    岑晴也没闲着。今天能受邀来这里的，在圈内都是辨识度高且各有特色，甚至大部分都是她从前没有接触的人。
    大家趁着这次机会相互认识，有谈得来的，或者觉得对方的路子跟自己很衬的，直接就约着一起拍素材了，还是现场就直接来的那种。
    岑晴和另一个作经典剧仿妆的女网红很谈得来，而且两人都仿过四大名著的影视剧妆容，路子对上，打算就地取材拍点东西，小小的联动一下。
    林窈临时上岗，相机掏出来装好，趁岑晴她们拍的时候到旁边取景设计，她们每拍完一个镜头休息的空档，她就见缝插针的给她们拍素材。
    越接近中午太阳越大，现场人多手杂，不远处还有看热闹的登山游客，林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私人物品，只能一直带着，负重拍摄流了一身汗，流汗就口渴，她带上山那几瓶水，给岑晴留了一瓶，剩下的全灌进肚子里。
    结果一不留神，喝多了。
    喝下去的水还没在运动间渗成汗水，就先直通膀胱，有了尿意。
    刚好岑晴她们拍完一个镜头过来，林窈就先抓紧时间给她们拍了，差不多一刻钟后又要集合了，岑晴正要过去，忽然瞥见林窈的脸色，皱眉道：“你怎么了？”
    林窈神色一松，忍着不舒服，摇摇头：“没事，我等会去趟厕所。”
    “没事吧？拉肚子？姨妈？”岑晴凑近，眼神关切。
    那边已经在催了，林窈赶紧推她：“水喝多了，没事儿，你赶紧去。”
    “早说啊！”岑晴让她把身上的包放下来，“没事，我让人暂时帮忙看一下，你回来了去拿。”然后给她指了最近的厕所方向：“你赶紧去！”
    林窈也不想负重上厕所，把东西给了岑晴，说了句马上回来，转身就朝厕所跑，她前脚刚去，另一边的拍摄组，杭姿也在周骜的陪同下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周总，杭老师。”许经纬不是工作人员，也没有参与拍摄，所以没法进到场内，只能在外面等着。
    杭姿见到许经纬，礼貌的颔首一笑，看了眼周骜。
    周骜轻轻拍拍她：“你先去。我在外面等你。”
    杭姿便没再说什么，冲许经纬点点头，朝洗手间方向去了。
    许经纬笑着回应，朝周骜走来：“之前一直想约周总碰个面吃个饭，可一直没机会，我们这两天就要走了，听说杭老师今天要来这边拍摄，我们朱总专程让我来一趟，他已经定了位置，吃饭肯定是其次，主要是想再为之前的事情郑重道歉。”
    他把“郑重”两个字咬的十分郑重，周骜挑了挑眉，没有表态。
    许经纬却看出希望，又往前一步：“当时实在是新来的实习生不会做事，把事情办岔了，现在想想我们处理的还是太匆忙了，虽然对实习生做出了处置，但是对杭老师还是欠缺一些补偿。”
    然后提到他们朱总认识这边的一位导演，因为近几年国风大盛，正准备筹划一档国风主题的综艺节目，也有意邀请一些圈内比较知名的网络红人和明星共同搭档，非常适合杭老师，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借这次机会聊聊。
    周骜听完，直接说了导演的名字和正在筹划的那档节目，“是这个吗？”
    许经纬一愣。
    周骜一看他表情就笑了：“朱总和许总的好意，我替我太太表示感谢，不过在我太太来这边之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和她联系过，所以这边拍摄完之后，我们约了那边的人吃饭，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那就这样吧，我要先去找我太太了。”
    “哎，周总。”许经纬下意识抬一下手，周骜目不斜视的走过，他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
    林窈的情况不是很好。
    往厕所走的时候，她就觉得憋的格外难受，等到上厕所的时候，一股从未有过的灼痛感袭来，差点给她当场送走。
    等上完出来，从隔间到洗手间门口总共才几步路的功夫，她竟然又有了尿意，同时也意识到这个状态好像不太正常。
    灼痛感余韵未消，林窈一点不想再来一次，杭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窈扶着墙一脸难受的样子。
    她怔了怔，多看了林窈挤眼，迟疑的进了厕所间。可等她出来的时候，林窈还保持着刚才的扶墙弓背的姿势站在那。
    “你好？需要帮忙吗？”杭姿靠近几步，试探着问道。
    林窈摆了摆手：“没事……”刚说到这，她神色一紧，转身又回了隔间里。
    明明是尿急的感觉，可排出的尿液却少，反倒是灼痛感比前一次更烈。
    要死了……
    林窈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哼，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杭姿还没有离开，又问一遍：“小姐，你还好吗？”
    林窈这才认出杭姿，她尴尬一笑：“没事……”
    才怪。
    尿急的感觉又来了。
    林窈脑子里陡然生出个荒诞的念头。
    ——今天不会死这山上吧。

 第222章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拉肚子还是例假？”
    林窈缓了几口气，胡诌道：“可能是姨妈快到了。”
    “哦。”杭姿点点头：“我包里有备用的，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林窈冲她笑笑：“谢谢。”
    “不客气。”
    虽然又有了尿急的感觉，但是结合刚才的经验，林窈觉得自己并不是真要上厕所，她不想再感受一次，干脆无视身体的感觉，和杭姿一起出了厕所。
    结果一出来就碰到了熟人。
    许经纬原本还在和周骜搭话，看到和杭姿一起出来的林窈，立马分了心。
    “周骜。”杭姿喊了一声，周骜立刻走过去：“怎么了？”
    “我包里的东西，拿一下。”
    她都没说是什么，可周骜却顿了顿，疑惑地问：“来了？”
    杭姿打开包包找东西：“不是我。”
    周骜看一眼旁边的林窈，心领神会。
    杭姿翻出一个棉质的小包，里面装着一片备用的卫生棉，她连着小包一起给她：“拿去吧。不舒服的话不要强撑。”
    林窈一阵感动，也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接过后再次道谢。
    杭姿微微一笑：“客气了。”她还要赶着回去拍摄，所以并没有多聊，周骜也不想和许经纬再废话，夫妻两个很快携手离开。
    林窈这会儿自顾不暇，没心情和许经纬废话，撂下句“我也去忙了”就想走，可身体状况不给力，慢了一步，还是被许经纬拦住。
    “今天什么时候能结束。”
    林窈难受的出了一身汗，强撑道：“不知道。”
    “结束之后一起吃个饭吧。”
    要死要死，这次好像是真的尿急。
    林窈顾不上回应他，转身又回到了厕所。
    这次比前两次都要严重，剧烈的灼痛刺蛰感袭来，林窈双腿忍不住的抖，死死咬牙抽纸去擦，正要丢的时候动作一僵，她气息一凝，直勾勾盯着雪白的纸巾上渗入的血色，脑子嗡的一下炸开。
    林窈从小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家里也基本没有人生病，她对一切病症都是无知又敬畏的，今天不是她的经期，感觉也完全不对。
    几秒后，她丢掉纸巾，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的拨出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
    “喂。”
    林窈鼻头一酸，声音都哽咽了。
    “周仲霄，我要死了……”?
    第117章
    ◎老公一来拎不起塑料袋◎
    最先赶过来的是岑晴。
    周仲霄打了电话给郑时珣，郑时珣又赶上山找岑晴，她才得知情况。
    “我就说她怎么半天没回来，这人真是，都不吱声儿的！”岑晴火急火燎的冲进厕所，一看到蹲在那脸色苍白眼眶发红的林窈，一腔急火又瞬间灭了下去。
    她仔细提着裙子过去蹲下：“什么情况啊你。”
    林窈：“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收尸！到底怎么了？”
    林窈十分难过的跟她说了说症状。
    岑晴听完，眉头一皱：“你这是尿道感染了吧。”
    这在林窈的字典里属于小众词汇。
    “啊？”
    岑晴：“你刚才说尿急，是不是一直憋尿呢？”
    “有点。”
    “那八成是了。”
    “感染会尿血吗？”
    “会啊。”岑晴难得在她身上看到这么弱小无知又可怜的样子，一时竟觉得有点好笑。
    “没多大事儿啊，别自己吓自己。我这边还剩一个全家福的镜头没拍，实在走不开，我让郑时珣先送你下山去医院！”
    “那不行，我和他都走了，你这边怎么办？”岑晴今天只有她陪她来了，要是没人帮忙会非常不方便，而且听岑晴说完她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没事的，我给周仲霄打电话了，他在来的路上，我先休息一下，今天让郑时珣先帮你，行吗？”
    林窈的考虑不无道理，可她主动这么说，岑晴反倒不好意思，“你真的行？别硬撑啊。”
    “真的没事。”
    岑晴无奈：“要不是这边拍摄不能缺席，应该我送你去医院的。”
    “你行了啊。”林窈轻轻推她：“赶紧去吧，我没事。”
    “那行。”岑晴这会儿也没心思多拍其他素材了，“我这边结束马上来找你，走，我先带你出去休息。”
    林窈搭着她的手站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紧岑晴的手：“哎。”
    岑晴：“？”
    林窈面色凝重：“要是有人问，你随便诌个理由，大姨妈拉肚子都行，别说我是憋尿憋的……”她在这个节骨眼莫名生出一股羞耻心，沉声道：“太丢脸了……”
    岑晴：“……”
    服了。
    但她很快懂了个中原因。
    林窈除了厕所，在不远处找了阴凉的地方休息，人才刚坐定，许经纬就过来了：“没事吧？”
    岑晴看了他一眼，偏头喊了一声：“郑时珣！”
    郑时珣身上挂满了包，快步走过来，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林窈：“怎么了？”
    岑晴直接指挥：“你在这儿陪她一下，我先过去了。”
    郑时珣点点头：“行。”
    岑晴赶回去拍最后的大镜头，郑时珣则发现了旁边的许经纬。

 第223章

    “你是……”许经纬觉得他眼熟。
    下一秒，有人帮他认了人。
    “郑总？”周骜忽然出现，郑时珣见到来人，面色一松，露出得体的商务微笑：“周总。”
    许经纬愣了一瞬，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有了关系就有了关切，周骜看一眼坐地上的林窈：“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许经纬眼神微动，蹙了蹙眉。
    不等郑时珣开口，林窈立马表态：“没事没事，歇会儿就好……”
    好不了。
    从刚才她就在忍着那股尿急劲儿，说话时身体晃动，挤压到下半身，那种感觉忽然加剧，甚至让她生出一种继续强忍可能就要尿失禁的错觉。
    林窈紧紧抿唇，小心翼翼的扶着身后的大树站起来，强扯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郑时珣问：“真的没事吗？你别强撑着等他，不行我先送你下山。”
    现在已经不是下不下山的问题了，林窈觉得自己这个情况，得长在厕所里，她一边摆手一边后退，等撤开一段距离后，直接朝厕所奔去。
    进了厕所她就不打算出去了。
    又煎熬了两回合，林窈在痛苦中总结了点经验出来。
    尿急的感觉来得非常快，其实根本排不出东西，只能感受到灼痛感，但如果有排液的话，是不是能稍稍润一下，降低灼痛程度？
    死马当活马医，她缓了会儿，故作镇定的走出厕所，郑时珣站在距离厕所和拍摄地差不多远的位置，林窈走过去，要了他身上的包，从里面翻出最后一瓶留给岑晴的水：“我等会让周仲霄给她带水上来。”
    郑时珣：“没事，你喝。一瓶够吗？”
    林窈也不知道，先喝着吧。然后她一口气把一瓶水灌了下去，又回了厕所，没想到这次死马竟然医活了，在正常排液的情况下，不仅灼痛感减轻了，连出血都变淡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苟一苟！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这臭烘烘的厕所也不稀得待了，林窈出来找水。
    就在她走出厕所的一瞬间，目光即刻锁定在一道熟悉的浅色身影上。
    他正朝这个方向来，步子迈的又大又快，顷刻间来到面前。
    林窈鼻子一酸，眼眶倏地红了，对着别人还能顾全大局礼貌懂事，可一看到他，不讲道理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林窈失去了理智。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疼死了！”
    周仲霄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连声安慰：“没事了，走，下山去医院。”
    “不行！”林窈抽手闪躲，周仲霄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语气也沉了：“必须去医院。”
    完了。
    直接给她眼泪都吼出来了。
    周仲霄一愣，继而涌起一阵无奈，声音放低：“不是什么大事，尿道感染而……”
    “你还说！”林窈羞耻心复萌，周仲霄眼神微动，低头看她，耐心的询问：“怎么了？”
    林窈委屈死了。
    憋尿憋出病来，多么丢脸的理由，她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最要命的是刚才岑晴去拍片，把郑时珣叫来照顾她，郑时珣来也就算了，结果又引来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许经纬，他们一直问她怎么了，她怎么说啊！？
    林窈哭的情真意切，断断续续的把因由说了一遍，那些羞于在旁人面前坦白的事，她一股脑全倒给他，完了犹不解气的吼两句：“都是你！来这么慢！”
    周仲霄在听到许经纬的名字时，眼神微微一凝，可在听到她哭唧唧的说自己“一对三”，尴尬的想撞树的时候，差点破功笑出来。
    但他深知此举的危险性，硬生生把笑意压下去，认错的态度先顶上来：“对对对，我的错，我们先下山行不行？”
    “不行，”他一来，林窈的坚强全消失了：“疼，隔一会儿就想跑厕所，我怕我坚持不到下山。”
    “不会，”周仲霄低声哄道：“缆车很快，下山就有厕所，回去的路上我们走有公厕的路线，你忍不住随时可以下车，不会让你憋死，到医院就好了。”
    林窈在他极致的耐心下，理智稍稍复苏，咬唇点了一下头，那神情，活生生点出一种身残志坚的味道来。
    谈妥了，可以下山了。
    “走路难受吗？我背你？”
    林窈猛摇头，这里人多，她刚才嗷嗷那两声已经很惹眼了，不想再被注意到。
    周仲霄只能扶着她的腰往缆车处走，转身之时，他忽然若有所感，朝旁边扫了一眼。
    许经纬站在十几米外的地方，原本是在看他们，可当周仲霄的眼神扫过去时，他下意识的闪躲，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过于可笑，又转回来，却只看到周仲霄漠然收回的目光。
    好像他从来就不是个值得留意的人。
    许经纬气息一滞，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周仲霄本来想跟岑晴他们先打个招呼就带林窈走，没想到岑晴这边拍完全家福的长镜头之后就可以收工了。
    结果缆车那边本来就有游客排队，拍摄组又乌泱泱涌过去一批人，林窈看着陡然长排的队伍，忍着下腹的不适，眼神幽幽的看向周仲霄：“这就是你说的十几分钟就能下山！？”
    周仲霄凝望长队，打算到前面看看能找谁商量着插个队。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还没找到善心人士来施以援手，前面忽然爆出一阵不满的抱怨声。

 第224章

    风大了，缆车停运。
    有人在质疑风的影响真能有这么大，也有人调侃说这是例行节目了，这缆车还是最老式的吊椅，有些年代了，景区也谨慎，稍微起点风就不敢上人。
    周仲霄心下一沉，立马转身回到林窈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窈表情一垮，哭声像火车鸣笛一样拉响。
    眼睛大就是能装眼泪，微微一挤，豆大的眼泪啪啪往下掉。
    周仲霄一把拉过人紧紧抱住，按着她的后脑埋进自己的怀里，被肆意放出的哭声震响胸腔。
    哭了近三分钟，天大的情绪也该收一收了
    这山总要下的。
    但山路上洗手间的分布并不密集，对林窈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于是五分钟后，她做了人生至今为止最羞耻且无奈的决定。
    杭姿送的卫生棉派上了用场，岑晴还帮她在现场又借了两个，周仲霄也弄来几瓶水。
    一路下山，她边走边喝水，尿急的时候碰到厕所最好，要是实在忍不住又距离厕所太远，那就不要强忍……直接出！
    好在香山不是很高，正常步速也就半个小时，周仲霄本来要背她，但是林窈觉得坡太陡了，他敢背她都不敢上，坚持自己走。
    周仲霄无法，只能紧紧搂着她，这样的姿势，让林窈把更多的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当周边的角色开始暗淡，眼前的人存在感加强，她终于发现他身上穿的还是平时在家里的居家服，脚上的板鞋里都没穿袜子。
    他其实来的够快了，是她在乱发脾气。
    歉疚感之后，一股更浓烈的羞耻感接踵而至。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凭一身心机打扮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罕见的在床上发疯，虽然有点吃不消，但内心是有点小小得意的。
    可过去才多久？
    有一天吗？
    她就以如此落魄且丢脸的姿态，一次次在他面前跑厕所，把卫生棉当尿垫……毫无美感，狼狈至极。
    人生有起伏很正常，可没人告诉她起伏的这么密啊。
    “周仲霄……”林窈被一股莫可名状的悲伤击中，不受控制的鼻酸眼红：“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是有点。
    但不能笑。
    周仲霄正色道，“有什么好笑的。”
    骗子！
    她刚才那么难过的向他诉苦，他却完全没有流露出心疼的样子，甚至弯了嘴角！
    她只是没戳破而已。
    他一定觉得她这个女朋友很可笑！
    吧嗒。
    眼泪流了出来。
    周仲霄神色一凛，赶忙把人搂得更紧，一路低声哄劝。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就显得格外的甜蜜旖旎。
    “啧啧啧。”岑晴挽着长裙摆走在后面，感叹道：“我们林老师啊，老公不在单手起瓶盖，老公一来拎不起塑料袋。平时工作强悍的要命，没想到还有这么小女人的一幕，还得是我们霄哥宠的好。”
    同行的除了郑时珣，还有大方送水和女性用品的杭姿夫妇，以及落后几步，把这话听了个全，全程沉默寡言的许经纬。
    岑晴漫不经心的朝许经纬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也就放心了，转头和杭姿聊起来。
    因为林窈突发的一点小状况，一群人就算彻底碰头了，一问还都是熟人。
    杭姿说起岑晴那条视频，表示非常喜欢，岑晴高兴之余也没忘记伙伴，“这就是我们林老师拍的呀，她可会了！”
    杭姿反应过来：“林老师就是‘林林总总的高光’？”
    “对！拍摄制作都是她。她本身是做后期的，所以特别懂别人想要的感觉。”岑晴话锋一转，谦虚起来：“但是跟杭老师没得比。”
    杭姿笑着摇头：“没这回事，你们的拍摄和制作都很用心。”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又回到林窈身上，刚好走到一段比较平缓的下坡，周仲霄忽然在林窈身前蹲下，给她背了起来。
    “哟哟哟，撒娇呢。”岑晴大大方方看热闹，杭姿跟着浅浅一笑，旁边的郑时珣和周骜原本在聊市场行情，闻言也看向前方。
    只见人前强悍的林老师终如一只受伤小鸟，爬上了男人宽阔坚实的背，蜷着脖子埋着脸，一副全心依赖的娇妻姿态。
    如果他们再靠近一点，就能听到“娇妻姿态”、刚刚站立忍痛解决了一次的林老师正崩溃落泪：“忘了吧……今天的事你就忘了吧……”
    周仲霄第一百零一遍回答她：“忘了，已经忘了。”?
    第118章
    ◎满血复活◎
    下山之后，周仲霄和其余人打了招呼，立马开车送林窈去医院。
    查血，验尿，做腹部b超，等待结果。
    悲惨的一天终于有了意外之喜。
    “肾没问题，有点炎症，应该是尿路感染，不过我没看到结石啊。”
    嗯！？
    林窈坐直了，看眼旁边的周仲霄，又看医生。
    “没了吗？”
    “嗯，不排除尿血的情况是排出结石造成的。”医生看了林窈之前的电子报告：“你这个结石不大，平常如果多喝水运动量大，是能够自行排出的，至少目前的结果来看，你没有结石。”
    “对对对！我最近一直坚持跑步，平常也喝很多水！”
    “那就对了。”
    林窈拽住周仲霄的衣摆，激动地晃了晃。

 第225章

    周仲霄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问题应该不大吧。”
    “没事儿，我给你开点清淋颗粒，拿点高锰酸钾外洗一下，这几天一定注意饮食清淡，多喝水，暂时不要剧烈运动，注意卫生。”
    林窈点头如啄米，这会儿说什么她都能听了。
    进医院的时候奄奄一息，出来的时候满血复活。
    因为担心林窈的情况，岑晴没直接回家，跟着郑时珣的车来了医院，两人就在楼下等着，看到林窈精神奕奕的出来就知道没什么问题。
    “我说什么来着，自己吓自己。”
    林窈嘿嘿笑，和山上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刚查了，你这得多喝水，呐，拿着。”岑晴把从郑时珣后车厢翻出来的水拿给她
    周仲霄眼神一动，“今天挺热，有点渴，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点冰的，你们要什么？”
    岑晴和林窈自然摇头，倒是郑时珣眼神动了动，要了瓶冷饮。
    周仲霄记下来，转身去了便利店。
    ……
    便利店就在医院对面，周仲霄出了停车场径直走过去，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跟进来，便利店的提示音叮咚一声响。
    周仲霄随手拿了两瓶饮料，转身去结账。
    余光里多了一道身影。
    他转头：“许总？这么巧？”
    许经纬拿了瓶柠檬味的饮料水，放在收银台边：“不巧，我是来看看老同学伤的怎么样的。”
    周仲霄眉梢微挑：“老同学？”
    许经纬微微一笑，把自己挑的那瓶饮料往前推了推，和周仲霄买的两瓶放在一起：“一起结吧，算我的。”
    周仲霄没说话。
    店员看了两人一眼，依言扫了码，许经纬结完账，收起手机：“一起装吧。”然后看向周仲霄：“窈窈不喜欢喝这种功能饮料，她喜欢柠檬口味的酸甜饮料。”
    说到这里时，许经纬呵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这种饮料喝多了，特别容易吃醋。”
    周仲霄把他上下一扫：“许总和窈窈是……”
    “怎么，她没跟你提过吗？”许经纬笑着，颇有那么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味道，点点头：“也是。”
    店员把打包好的饮料小心翼翼递过来。
    后面已经有人在排队，周仲霄接过袋子，离开收银台，几步走到临窗的吧台位置，随手把那几瓶水放到上面。
    许经纬跟着走了过来。
    “她没跟我提过许总，倒是提过一位短暂交往的同学，最近还凑巧碰上了。”
    许经纬呵笑一声，改为两手插兜的姿势，闲适而自得：“那这算是提了我，还是没提？”
    周仲霄了然的点点头：“原来许总就是那个同学，这是巧。”
    许经纬也笑：“今天看你一路下山都在哄她，很难哄吧。”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态度，似乎很懂。
    “林窈的脾气就是这样，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做事没个章法，还特别在意另一半，以前我去系里开个会，晚一点回复她的消息都得大闹一场。”
    周仲霄一直没有说话，许经纬顿了顿，笑道：“不好意思，你别误会，我和林窈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只是这次在北京刚好碰上，就多聊了几句。”
    周仲霄笑了笑，摇头：“许总言重了，我认识窈窈的时候，许总还不知道在哪儿，这么多年，窈窈的事情我都知道，谈不上误会，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许经纬微微蹙眉：“什么不明白？”
    周仲霄扯扯嘴角，用一种浮于表面的审视眼神将他上下一扫：“不明白我和许总之间，到底哪里相似了。”
    许经纬一怔，忽然想起黄婈之前跟他说过的事，“你……你是……”
    林要有一个感情很深的青梅竹马。
    因为这个人，她才一直没有再谈恋爱。
    她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们像而已。
    无比可笑又讽刺的替身文学。
    周仲霄把那瓶酸酸甜口的饮料抽出来放到一边：“窈窈已经很久不喝这种饮料了，不健康。不过还是感谢许总的关心。她还在等我，先走了。”
    说完，他提起袋子里剩下的饮料，转身出了便利店。
    许经纬没有再跟出来，周仲霄走着走着，表情冷下来，也有点自嘲。
    他们没有一点像么？
    也不尽然。
    从某方面说，他们其实一样。
    一样混蛋。
    ……
    周仲霄回到停车场的时候，林窈正在努力劝说郑时珣和岑晴一起吃饭。
    “你都这样还想着吃呢。”
    “他都准备好了，你们不也没吃呢嘛。”她看到周仲霄，一把拉住他：“今天不是约好一起吃饭吗。”
    周仲霄把袋子里的一瓶饮料抽出来递给郑时珣，转而握住林窈的手：“折腾到现在都没吃饭，一起吃吧，如果不想去家里吃，找个地方吃也行。”
    郑时珣没有表态，岑晴想了想，试问道：“吃饭倒是没什么，就是怕耽误你休息，你真没事？”
    “不吃饭就有事！”
    岑晴噗嗤一笑，舍命陪君子，摆摆手催促：“走走走，饿死了！”
    几人纷纷笑起来，各上各的车。
    ……
    经过几天的调养，林窈很快恢复过来。
    也是这次事件后，她对锻炼和养生的态度完全改变了，或者说变得更严谨认真了。

 第226章

    她给花妹发了个消息，想问她之前那个核弹一样的保温杯链接还没有没，结果这条消息直接炸了花妹的话匣子，在半分中之内找到链接发给她，然后一个电话过来，抓着她聊起近来办公室的惊天八卦。
    首先是人员变动。
    “你走了之后，郭静兰就立马开始筹备招人，你猜她招的是谁！”
    林窈握着手机想了两秒，回：“不会是祝念吧？”
    “！！！”
    就是祝念！
    之前祝念进公司就是混实习的，现在她已经毕业了，可是眼高手低一直没找到心仪的工作，要不说她是个老油条呢，还真给人打点着弄进来了。
    他们部门除了最初建立的时候是肖总亲面招进来一批人，后来这方面的事就下放给郭静兰了，她倒是有决定权。
    林窈刚要好奇的问点什么，忽然爬起来朝外瞥了一眼。
    周仲霄正在书房忙他的事。
    她跑回来继续讲：“肖总呢？碰面了吗？”
    花妹一拍大腿，重点来了！
    郭静兰能决定，但肯定得跟肖总知会一声。
    肖总同意了。
    但是！！！
    祝念没留。
    “啊？”林窈盘起腿，摸到刚刚接满白开水的杯子喝了一口：“什么情况？”
    花妹显然对这个结果感恩戴德，她一点也不想和祝念做同事。
    “因为工资没谈拢。”
    林窈愣了一下。
    她当初面试的时候是肖煜亲面的，因为有一年工作经验，也上机实操，在聊完工作需求之后，肖煜给她开出了高于前公司的工资。
    林窈离职之后，郭静兰大概以为是按照林窈的标准来找，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就先推了祝念，结果面试的环节都很顺利，到谈工资的时候，肖煜一句话，直接压到8000。
    比林窈刚进公司的时候都差了一大截。
    理由都是现成的——肖煜刚刚因为给员工正常涨薪遭遇了一番质疑，未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从现在开始，薪资问题要严格对待。
    公司的理念是任人唯贤，无论有没有内部关系，有能者居之，但因为有这个前车之鉴，有内部关系的员工在薪资问题上要更严格谨慎。
    肖煜一句话，不仅把祝念当前的工资压了，连之后的涨薪路都先斩了，倒不是说她没机会涨薪，但是有郭静兰这么个内部关系在，受到的监督肯定更多。
    祝念不满现在的薪资，又觉得自己反而会因为郭静兰处处受制，报道那天直接没来。
    “肖总也不容易啊。” 林窈摇摇头：“那人还招吗？”
    “招啊！”这就涉及到办公室近来的第二个八卦了。
    “你还记得倩姐吗？和我一样也是编导的倩姐。”
    龚倩？
    林窈说记得，花妹又拍几下大腿。
    “她是肖总的表姐！！！”
    “……”林窈张着嘴愣了几秒，脑子里回忆起龚倩这么个人。
    有家有室，有儿有女，按部就班，本分务实，很少主动八卦什么，但找她聊什么也都能开口。
    “藏这么深呢？”
    “是吧！！！”
    “那是怎么暴露了？”
    花妹呵笑一声：“还是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呗。”
    龚倩看部门缺人，刚好有合适的人选，就也帮着内推了一次，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后期，听说是龚倩大学的同学。
    龚倩应该是提前跟肖煜聊过，后来肖煜亲面了这个人，聊了半小时就敲定了人选，人已经报道了。
    江湖规矩，新人报道聚餐吃饭，那人就说漏嘴了。
    “我们知道的时候都震惊了你知道吗！”
    林窈捂着心口：“我也很震惊，我以前没当着倩姐的面说过肖总坏话吧？”
    “你已经无所谓了，倒是我，没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林窈正要开口，余光里什么东西一晃，她人都坐直了，缓缓转头，周仲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床尾。
    他看一眼她手里的杯子，扬了扬下巴：“要再倒一杯吗？”
    林窈杯子递给他：“谢谢。”
    周仲霄端着杯子出去了。
    “谁啊？周哥吗？”
    “嗯，让他帮我倒个水。”
    花妹捶胸顿足：“你辞职之后，连水都不会自己倒了吗？”
    林窈想了想，从山上下来之后，他的确很照顾她，不止身体，还有情绪。
    林窈点点头，中肯的说：“可以这么讲。”
    “啊你烦死了！不跟你聊了！”花妹愤愤的挂了电话。
    林窈倒在床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乐呵一声。?
    第119章
    ◎要钱不要命◎
    林窈离职这事，因为新事业还在起步，代澜又特别能啰嗦，于是她决定暂时先不说，刚好回去那阵是端午节前后，全当小长假回家，理由都省了。
    周仲霄想的是另一件事。
    离职的事情可以先不说，但是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该先给家里透个风声，总不能真的突然跟着上门，这种事双方都得有准备。
    林窈觉得可行，于是给代澜提前打了个电话。
    之前周仲霄来北京，还是代澜提前打电话给林窈透露了风声，言辞里颇有鼓励的意思。
    林窈本以为自己和周仲霄在一起了对代澜来说个毫无悬念的好消息，可等电话打过去，她却敏锐的察觉到母亲在听到消息后那一瞬间的迟疑，虽然语气总体轻快，态度上也没什么不满，但林窈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227章

    “怎么样，说了吗？”周仲霄还在看礼物，他已经买得够多，要不是林窈拦着，他们得换个货车回去。
    “说了，”林窈冲他笑笑：“我妈还记得你喜欢吃的菜呢，你得把胃清空了跟我回家啊。”
    周仲霄便笑起来，他拉过她，轻环在怀，“行，都听你的。”
    他的期待和欣悦显而易见，不加掩饰，林窈回抱住他，没有把因这通电话生出的不解表露出一丝一毫：“放心吧，他们肯定喜欢你，不用太紧张啊。”
    周仲霄松开她一点，微挑的眉梢带了点罕见的傲娇。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林窈当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只是揶揄般的“哟”了几声，可等到他们回家这天，她再想起这句话，就只剩下一声不屑的嗤笑。
    毫不夸张的说，她从周仲霄身上看到了之前去他家时的自己，不对，有过之无不及。
    为了方便，两人还是决定自驾回去。
    路程太远，中间肯定需要休息，林窈一合计，决定提前一天出发，走半程之后落脚一个城市玩一天，然后再走剩下半程，反正两人现在都离职了，时间多的很，走走停停，玩玩走走。
    两个人在一起，周仲霄大多数时候都依着林窈的意思来，属于听从安排那一类，可今天却有了一点不同的见解。
    “十几个小时也没什么，没必要多耗一天。”
    因为亲身经历过，林窈大概能懂，拖得越久，忐忑的时间越长，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他根本没心思玩。
    林窈盯着他看了一阵，点头，行。
    直接回吧。
    但一个人开全程肯定够呛，于是林窈和他换着开。
    当天两人起得很早，林窈呵欠连天，周仲霄却像是完全不困，给她放到副驾上，还塞了个眼罩：“你继续睡。”
    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
    直到林窈小睡一觉醒过来，看着窗外的景象愣了几秒，又缓缓看向周仲霄。
    “我们还没上高速吗？”
    周仲霄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含含糊糊：“嗯。”
    林窈目光落在了车导航上。
    “你下高速干什么？”
    几秒寂静后，他说：“走错匝道了。”
    林窈的表情慢慢淡下去，她靠回座位，深呼吸一口气。
    “停车。”
    周仲霄看了她一眼。
    车停在了路边。
    再启程的时候，换成林窈开。
    “你赶紧歇会儿清清脑子吧，再这样我厌蠢症都要犯了。”
    “……”
    然后这一路也多半是林窈在开，周仲霄倒是想换她，可他敢开林窈都不敢坐。
    “没听过近乡情怯吗，刚出发你只是走错匝道，快到家你可能就直接撞开高速护栏直接飞出去了。我还想活着回去吃饭。”
    “……”
    在林窈的把控下，他们终于赶在晚饭之前到了家。
    毕竟做了几十年母女，林窈在这方面还是了解代澜的。
    门一开，代澜围着围裙笑呵呵出来迎接，高兴地像过年迎客一样，电话里那点异样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林窈像往常一样扑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撒娇一样抱着她晃了晃，然后一如既往地被拍开。
    代澜的眼神越过林窈，落在后面的周仲霄身上。
    “代姨。”新家这边也不是初次登门，但他仍然拘谨。
    代澜笑容不减，点点头：“来啦，快进屋快进屋。”然后扭头喊林响，又让帮忙拿箱子，又让帮忙取拖鞋。
    “哎哎哎，别忙了，我自己来。”林窈把箱子往里一推，转身就在鞋柜找鞋。
    林响弯腰把箱子按住，难得张事了一回：“你妈新买的，没看到啊，都摆那儿了。”
    林窈低头，她的拖鞋早就拿出来了，旁边还摆了一双新的，她是牛油果绿，他是卡其色。
    林窈回头冲周仲霄指了指：“你的鞋。”
    周仲霄：“你先换，我搬东西。”
    人进了屋，礼物也堆了半个客厅，比他上次登门还夸张。
    果不其然，代澜又露出了那种既欢喜又客气的样子，一叠声说太多了，他们在家根本吃不完云云。
    周仲霄则完美的发挥了一个准女婿登门该有的表现。
    让林窈有点意外的是，无论是林响还是代澜，都没有过多的询问周仲霄关于未来的一系列问题。
    在林窈明确告知恋爱关系后，他们也只是说要好好相处，又说林窈从小被他们惯坏了，脾气霸道有时候还任性，要周仲霄多让让她。
    周仲霄当然说好，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饭，周仲霄进厨房帮忙收拾，他从前也常常这样帮代澜，这让代澜有些感慨，竟没和他客气，两人在厨房还聊起来了。
    忙完出来，周仲霄准备走了。
    他在江夷的租房还没退，回去直接就能住。
    虽然两人早就同居，但是回了老家，到处都是熟人，只要没结婚就不能明着住一起。
    代澜让他明天到家里来吃饭，又让林窈去送他。
    两人下了楼，周仲霄又不急着走了，两人拉着手在小区散步，复盘今晚的表现。
    林窈揶揄道：“现在好点没。”
    周仲霄笑一下，他喝了酒，气息带着酒气。
    林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出去逛逛。”

 第228章

    周仲霄反应了几秒：“代姨让我明天来吃饭。”
    林窈笑着点头：“行行行，你来吃，吃够，吃完了咱们再出去转转。”
    转到小区门口，林窈催他赶紧回，他却拽着她不动，林窈甩了几下没挣脱，反而被她扣住吻下来。
    他喝了酒，气息和力道都沉，林窈忍不住怀疑他是在发酒疯，等他满意了，她靠在他怀里从喘着气，开始立规矩：“这不行，咱们家以后要禁酒，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随便喝。”
    周仲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很轻的笑了一声，好像这并不是什么束缚，而是奖赏。
    “听见没！”林窈没有得到反馈，似乎不满。
    “嗯。”他声音很轻，却坚定，“都听你的。”
    小情侣又腻歪了一会儿，林窈终于把人送走了，回到家里，代澜和林响都收拾完回房间了，她直接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完刚回到房间，代澜就裹着睡衣过来了。
    林窈毫不意外：“有什么指示啊，代女士。”
    代澜让她别贫，开门见山的问了她和周仲霄的事，在一起多久了，他人怎么样，对她好不好，这回见父母是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林窈总算知道他俩为什么没问周仲霄，敢情在这儿等着她。
    她擦着头发，省去了两人光速同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几个月的相处。
    他俩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但不是现在，钱、房子，未来的规划，都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敲定的。
    代澜对这个说法是满意的，“也是，先处着，多了解一下也是好事。”忽的，她眼神一动，看向林窈的目光里带了点别扭：“你俩……那个没有？”
    老实说，林窈从来没想过会合母亲谈论这些，感觉怪怪的。
    可她问了，她也就答了，睡过，而且理由充分——就因为是奔着结婚去的，才要试试的行不行啊，难道等结了婚才发现是个镴枪头？
    代澜立马紧张起来：“可不能先怀孕啊！”
    林窈知道代澜平时闲着没事，就爱刷那种短剧小视频——女生未婚先于会掉价、被婆家看不起之类的。而且回了江夷就等于回归熟人社会，万一办酒的时候带着个肚子叫人知道了，多少有点不体面，所以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个事情咬死了不行。
    “一定得避孕啊！”
    但林窈觉得代澜的防备不止是为了那点体面。
    她盯着代澜看了会儿，终于问出口：“妈妈，你有话就说呗，上次电话里也是这样。是……不满意他？”
    代澜也是个不吐不快的性子，被女儿这么一问，踟蹰几秒，还是说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周仲霄去北京的时候找代澜要了林窈的联系方式，代澜就觉得他俩肯定有戏，虽然嘴上没问，但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毕竟她盼林窈结婚盼了好多年。
    也是凑巧，前两天代澜市场买鲜牛肉，一起拼单的居然是以前的老街坊，正好就是周仲霄外婆那栋，因为以前一直在林窈家买粮油，关系还挺不错。
    这一碰上就聊个不停，聊的内容也离不开儿女。
    得知对方孩子早就结婚生子，代澜也不甘示弱，随口说了句“快了”，没想对方来了兴趣，问是哪里人，代澜心一动，心想这老街坊应该也认识周仲霄，就提了一嘴，没想到这老街坊一听周仲霄，表情当时就变了一下，“是他啊。”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不正常。
    代澜哪能放过，连忙追问了一下情况，这一问，便知道了点陈年往事。
    当年他们老宅拆迁，代澜一心记挂着以后落脚的地方，所以办事人员一来，第一批签字拿钱，赶着买房装修，早早就搬走了。
    隔壁小区也在拆迁范围内，排在他们后面，楼里好几个钉子户，拉扯了很久。
    那段时间邻里都在相互打听各家谈的是多少钱，对各家的关注度比平时也更高，自然而然知道了周仲霄为了拆迁款差点没和他舅舅动刀子的事。
    当时那事闹得很大，他舅跑小区破口大骂，可这孩子人冷心冷，就是要钱，最严重的时候警察都来了。
    有人好奇打探后续结果，据说这孩子真把钱搞到手了，他舅舅找了律师，又是签字又是保证书的，钱款两清之后，亲戚都不做了。
    就因为这件事，周仲霄在街坊间的名声不太好。
    一个小辈，为了钱和长辈撕破脸，不择手段的要钱，心狠路子野，泼皮无赖一个。
    甚至有人传这孩子肯定是在外面借了钱负了债，所以盯上这笔拆迁款咬死不松口，要钱不要命。
    要是换个人，代澜肯定一票否决，可是拜林窈所赐，代澜和林响对周仲霄的情况知道的比别家更多，知道这孩子不容易。
    而且他们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为人秉性很了解，打心底里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就在代澜犹豫要不要探探林窈的口风时，她居然打了电话回来，还交代了恋情。
    代澜虽然总骂林窈，可对女儿她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性子从小霸道，也就是这几年收敛了点，要周仲霄人品真不行，她也不会跟他处。
    又想，当妈的就得在这时候帮着掌眼，她先观察观察，有问题再说。
    可今天接触下来，她还是觉得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思来想去，还是让林窈先处着，别急着结婚，更别急吼吼就有了孩子，处透了再聊以后。

 第229章

    代澜说完，林窈好半天没说话，她心里打鼓，试探道，“你刚说他对你挺好，但我觉得吧……”
    “妈妈，”林窈打断了代澜的话，她眼神有些空洞，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索，轻声道：“前段时间，我和他回过家了。”
    代澜愣了几秒，然后一巴掌拍她背上。
    “你这死孩子，这么大事儿怎么不先跟我说啊！”?
    第120章
    ◎敏感，卑怯，谨慎，孤独。◎
    林窈五脏六腑都跟着震了震，急脾气跟着上来：“疼！”
    代澜觉得她实在是不懂事，女孩子第一次登门是很重要的事情，又不是要拦着她，至少要跟家里说一声，需要注意什么，有什么必须讲的礼数都得讲明白了。
    “哎呀什么礼数啊，人就不在意这个。”林窈没敢说她一去人家里就往房间钻，说了还得挨一掌。
    为了避免代澜再发难，她迅速把霖阳之行的事说了一通，隐去杨嘉荷那部分会挨打的内容，周仲霄这些年的情况，大致都跟代澜说清楚了。
    他当时回江夷，的确是冲着拆迁款来的。
    但他要的只是他妈妈应得的那部分。
    他妈妈活着的时候因为心疼钱不想治病，可人一走，两头都拆迁，好像老天存心不让他妈活一样，他对这笔钱的感情很复杂。
    至于手段……
    林窈觉得，那大概是情绪极度压抑下一场自我纵容式的发疯，一个宣泄的口子，不能说正确，可放在当时，他可能也找不到其他方式了。
    其实代澜的想法很好理解，她怕周仲霄表里不一，也怕她嫁给一个混蛋受委屈。
    听完林窈的解释，代澜长长叹了一口气。
    “结了婚日子是你自己过，这事你自己把握，我还是那句话，多相处，不着急，行吧。”
    林窈看了代澜一眼，故意凑上去说：“欸，你该不会是听说人家拆了两套房，所以改口让我自己把握了吧。”
    代澜眼一瞪，看逆子一样的眼神，照着她胳膊又是一巴掌：“你胡说什么呢！”她懒得再说，起身回房。
    刚走到门口，她又反应过来，猛地转身：“哎我就是想了又怎么了？我是你妈，好吃好喝把你养大，难道就盼着你嫁到那种揭不开锅的家里一起受苦吗？”
    林窈立马跳上床，跪下，朝着门口代澜匍匐大拜：“对不起妈妈，是我不识抬举了——”
    代澜被她逗笑，嘀咕了句“毛病”就回房了。
    房门关上，林窈卸了力，整个人往床上一歪，滚了一圈仰躺着。
    周仲霄回霖阳追这笔钱她是知道的，但追回的具体过程却没有仔细说，现在想想，大概是觉得不体面。
    林窈眼神涣散，想到了更多。
    关于他和杨嘉荷的事情，她现在也算是清楚了。
    周仲霄当初回霖阳的时候，他妈妈就已经病的很重在住院了，当时拆迁的事还没下来，他爸得工作赚钱，照顾病人的事就全落在了他身上。
    他每天扮作大人喜欢的样子让他妈妈安心，而杨嘉荷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对于将死之人来说，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己不在了之后，本就亏欠了很多的儿子会有一个怎样的未来，遇到怎样的人，怎么样的事，这一辈子顺不顺利幸不幸福，恨不得一眼看到头。
    接受杨嘉荷，一部分是感动于她的帮忙，另一部分则是源于母亲的期盼。
    而选择分开，一方面是感动不是爱情，另一方面，或许真的是因为那笔钱的迁怒，杨嘉荷在那时候收下了周建宁的钱，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刺。
    加上周建宁和薛阿姨的事居然是他妈妈愿意的，他更觉得讽刺，连带着他觉得为了让母亲安心而谈一段恋爱是那么的愚蠢。
    林窈一直以为，他当初忽然性情大变，绝交式的远离她，是因为他变心喜欢上了和他人生轨迹更契合的杨嘉荷，不想让杨嘉荷不高兴。
    如果他和杨嘉荷是这样在一起，那当年他就不该为了杨嘉荷才那样？
    不是为杨嘉荷，那是因为什么？
    什么原因，让他选择那么决绝的断交？
    ……
    回了江夷，没道理不吃一碗魂牵梦萦的面条。
    第二天，林窈早早起床，和代澜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周仲霄昨天喝了酒，车就停在小区，她开过去接他，到了地方又换回副驾，两人直奔“天天见面”。
    之前周仲霄刚找到这家店的时候每天都去，几个月没去，老板娘竟然也没忘了他：“帅哥来了。”
    周仲霄笑笑，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要了两碗面。
    林窈给汤面里加了两大勺店家特制的酸萝卜。
    这是她以前的习惯，吃到最后喝汤，一口汤混着酸萝卜丁，味道特别好。
    林窈这次本来是和岑晴回来拍摄的，但因为他们提早了两天回来，所以这两天可以自由活动。
    吃碗面之后，两人在市里兜风，去了趟麟德高中。
    林窈高中毕业之后，只有当年那个暑假回来看了一次老师，后来大学期间东跑西跑，毕业之后忙着工作，基本没有回来过。
    和之前去霖阳一中一样，她也进不去自己的学校，两人就在学校外面转悠了一圈。
    林窈上高中的时候是住校，周六出校周日返校，麟德节奏很快，学业也很重，她对周围其实不是很熟，也不知道哪里有风味地道的小馆子。

 第230章

    逛了一圈回到校门口，林窈忽然指了一下主干道旁的宣传栏，跟他说了一件事。
    他们中考是根据成绩分配学校，不再受街区影响，开学那天，她站在分班名单栏前，不可置信的看着分班表上，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班级的周仲霄，眼泪倏地滚了出来。
    那天开学，所有新生都要先看分班名单才能去找教室，很多人都看到一个扎马尾的高个女生站在班级表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奇的猜测着各种原因。
    到了班上有人认出她，彼此熟悉之后还提起这事。林窈玩笑说自己初中成绩很差，好不容易才考上麟德，被自己感动哭了。
    大家信以为真，无人质疑。
    要考进麟德很难，他们班考上的不到十个人，一个年级却有十几个班，从前的同班同学能到一个班的概率非常非常低，他们还是分到了一个班，可他已经走了。
    新生报名结束之后，林窈鬼使神差跑回公告栏，想要把那张报名表撕下来，可等她到的时候，分班表已经被校工撕掉，贴上了新的内容，以至于很久以后，当她想到那张分班表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周仲霄，你当初要是没走，我们说不定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会比现在多……多好多年的相处时间……”
    周仲霄看着她，也想起了当年的事。
    那不是林窈的错觉。
    刚上初三的时候，家里忽然来了电话，提了让他回霖阳的事，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愣了好久，那是第一次，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对霖阳已经没那么多执念了，相反，他的情况其实可以留在江夷参加高考。
    那是他第一次提出不想回霖阳，电话那头周建宁沉默了好久，并没有立刻答应。周仲霄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有结论了。
    可当周建宁的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没有商量，直接告诉他高中肯定是要回去的，但是考虑到突然换环境也会影响他考试，所以让他留江夷参加考试，考完就回。
    那也是周仲霄第一次和父亲发生争执，周家两口子本来没打算说生病的事，可周建宁着急上火，脱口而出：“你妈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周仲霄这才知道，母亲生病，已经回了霖阳，除了周建宁，亲戚朋友都没说。
    他的情绪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崩盘。
    “不过……”林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看向她，她也看着他。
    “……也可能高中没毕业我们就绝交了，毕竟你性格一般想的又多，指不定哪件事闹不痛快，扭头就走，你说是吧。”
    周仲霄微微一怔。
    林窈看着宣传栏，轻声说：“那时候我想过各种可能，可想来想去，好像都不对。”
    “窈窈……”周仲霄开了口。
    林窈安静下来，等他说，可她左等右等，身边的人始终沉默。
    她笑了一下，心中并不意外。
    也许是在江夷的很多年里，他们相处的越来越融洽愉快，她眼里的他越来越好，才叫她忘了他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敏感，卑怯，谨慎，孤独。
    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打印作文，他把手稿藏得起毛了都不吭一声。
    去别人家，吃喝没顾上，尽顾着帮忙干活。
    被欺负了谁也不说，只是自己慢慢垒起防备心。
    自证式的付出，却怯于光明正大的争取。
    即便是网络如此发达的今朝，她都会因为距离问题和从前亲密的朋友变得生疏，更何况那是个网络并不发达的年代。
    他不是一个有信心的人，所以分开就是分开，什么保证许诺，都会在漫长的分离里，在对彼此及其周围一切都感到陌生与疏离里一点点淡化。
    他不会争取，更怕被抛弃，所以比起那样的结果，他在臆想中选择先放弃。
    她伤心，那更好，这样就永远不会忘记他。
    又或者……还有点从小缺乏配得感而生出的幼稚的置换心理。
    在他眷恋和双亲在一起的年纪被送到了江夷，在他接受了江夷和这里的人时又被告知要离开这里，他的人生没有两全其美，只有舍得的交替。
    所以在得知母亲生病的那一刻，他什么美好都不敢肖想了，只希望母亲能平安活下来。
    明知道她会难过伤心，仍然果断，决绝，头也不回。
    他就是故意的。
    因为一切的原因不关乎外物外人，只是他见不得人的那点心理在作祟，所以他没法解释，开不了口，甚至她对他和杨嘉荷的猜想，反而成了一个合适的、说得出口的，可以用以遮掩的理由，他从不否认。?
    第121章 大结局
    ◎喜欢。◎
    身边的人没有开口，林窈呵笑一声，转身就走。
    周仲霄立刻伸手抓住她，他手劲很大，“林窈……”
    细细去听，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惶恐和无措。
    林窈回头，指了一下街对面：“哎，那有家奶茶，想喝。”
    周仲霄顺着看过去，真有一家，是她常喝的。
    “我去给你买。”
    他快步去到街对面，买了她平时最喜欢的两种口味回来。
    林窈挑了一杯插上吸管，挑眼盯着他的动作，见他也插上吸管，忽然开口：“哎。”
    周仲霄看她一眼，林窈冲着他手里那杯扬扬下巴。
    “这么不懂事呢。”

 第231章

    这语气令周仲霄神色一松，把手里那杯送到她嘴边。
    林窈低头吸溜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果茶，开胃消食，心满意足。
    距离午饭还有一会儿，林窈逛累了，周仲霄带她回了租房那边。
    这是林窈第三次来。
    她逛了一圈，感觉和上次略有不同。
    他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带了一部分去北京之后，房子显得更空洞，唯一有点填充感的是卧室，挨着床的工作台上放着很多合同资料，还有很多工作室的手续文件，可能因为多了，所以稍微显得有点乱，和他一贯的整洁作风不太搭。
    林窈顺手把还没喝完的饮料放桌上，想整理一下，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她伸出的手一顿，默了默，说：“东西乱了，帮你弄一下，没看。”
    耳畔的气息微滞，又灼热。
    脖间落下轻吻，林窈敏感的动了动脖子，吻又从轻加重，连带绞在她身上的手臂都寸寸收紧，带的两人的气息都变得粗重。
    才分开一天而已。
    当林窈脑子里蹦出这句话时，她已经被按在墙上忘情的接吻，这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忍不住伸手按在他胸口轻轻推了一下。
    周仲霄停顿，微微推开，两人的距离近到眼中只能看到彼此，各自平复着。
    其间，林窈好几次感觉到他像是有话要说，可都刹在开口前的一秒，而她沉默等待的姿态似乎让他渐渐难以面对，撑在她身边的手一松，刚要垂下，却被一只纤细的手堪堪接住，扼住手腕，抓紧。
    周仲霄一顿，眼神从手腕转回了她的脸上。
    林窈直视他的眼睛：“周仲霄，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话啊。”
    同样的地方，似曾相识的对话。
    是她送他回来那次，也是这样被他按在墙上，带着满眼委屈故作洒脱的找他要一个正式的道别。
    而现在，她又问了同样的话。
    他手腕一转反握住她，像是在抓紧什么转瞬即逝的珍宝：“我不会跟你分开。”
    林窈撇一下嘴，似乎不太满意：“就这？”
    周仲霄：“要怎么样，你说。”
    “至少要认个错吧。”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
    林窈并没有逼着他去剖析过去的自己，而是先打开了自己。
    “其实刚见到你那阵，我特别生气。我想这人怎么这样呢，当初搞得一副要和我绝交的样子，怎么有脸又贴上来，我说过要跟你和好了吗？也有点嫉妒你，一个让我那么难过的人，凭什么还处处比我强。所以我和你较劲，闹脾气，吵架，就只是心里这口气没喘匀而已。”
    “你问我为什么不想着天长地久，总想着无痛分手，那是因为我疼过啊，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那么要命，疼得要死要活，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那么好，万一又要分开，我该怎么办呢？”
    “林窈，我不……”
    “道歉吧。”林窈打断他的话，眼神微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干脆又痛快：“不管什么原因，承认你错了，跟我道歉。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周仲霄定定的看着她。
    “道歉够吗？”
    林窈忽然变脸嗤笑，厉声道：“当然不够！”
    她抬手戳戳他的额头，毫不客气的放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如果还想跟我在一起，这辈子都没法翻身了！”
    她这番话，毫无遮掩的预示了未来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将被她的霸权统治。
    像从前一样。
    他俯身紧紧抱住她。
    “对不起。”又微微侧首，郑重且认真的在她耳畔道：“永远别让我翻身。”
    好一会儿，林窈终于回抱住他。
    “这是唯一的机会，下不为例，知道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涩：“知道。”
    ……
    在屋里呆了会儿，林窈问了些关于工作室的事，周仲霄也一一回答，快到午饭时间，代澜打电话来催，还有一小时开饭，两人这才往回走。
    想着林响中午肯定又得拉着他喝酒，林窈提议打车过去，不开车了，周仲霄全都随她。
    两人到小区外面正准备打车，林窈忽然看到了小区外的公交站牌。
    “哎，”林窈捅捅他，指着公交站牌：“你看。”
    周仲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32路的站牌。
    32路是江夷一条很老的市区环行线，其中一站就在林窈以前的家附近，他们上学出门，如果坐公交车，都是在那个站台等车。
    林窈小时候和同学出去玩，去了陌生的地方也不怕，只要找到32路的站牌，不管正向反向，只要上了车，总有一站能到家。
    32路对她来说，有超乎寻常的安全感。
    上初中之后，林窈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人生的第一张学生卡，周仲霄见状，也用自己的私房钱办了一张月卡，他们还是一起上下学，就坐32路。
    林窈常常在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拉他去坐反向环形线，从学校到家十分钟车程，反向环形线四十分钟，不仅经过最热闹的市区，还有一段沿江路程，她跟他洗脑，钱都给了，当然要坐回本，这可比景区的游览车实惠呢！
    那时候她还没有太明白自己的心思，只是纯粹的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反向线很容易找到座位，她最喜欢在悠闲的周五下午，和他一起坐最后一排的位置，把窗户开的最大，要是当天天气好，等开到沿江路的时候，落日余晖在江面洒下一片粼粼波光，江边全都是出来散步遛狗的人，连迎面的风都好闻。

 第232章

    可是后来林窈家那片拆迁，原来的站台也拆了，加上她出去上学工作，一年回家根本待不了几天，几乎再没有坐过这辆公交车。
    没想到新路线其中一站落在了这里。
    随着城市发展建设，很多年前的铁皮站牌也一一被换成led大屏，滚动字幕实时播报车辆进展情况。
    一辆32路刚好进站。
    林窈想都没想，抓着他的手一晃：“周仲霄！”
    她才开个口，他直接拉着她上了车。
    要么说爱情是激情的，冲动的。
    两人上了车，没卡也没零钱，连扫码都没弄明白，搜出来的怎么扫都扫不上，最后还是旁边的乘客教他们怎么搜，选哪个码，这才顺利过关。
    一转头，车上早就满座了。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了。
    车开动了，周仲霄一手抓杆，一手搂着林窈，抬头看车内张贴的站点路线，指了一站：“到这下，过去你家近点。”
    林窈对现在的江夷已经不太熟悉了，只能一切行动听指挥：“行！”
    刚走一段，路过了一个学校，正好是午饭时间，涌上来一批回家吃饭的学生，车厢内瞬间变得吵闹起来，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林窈看着这群孩子，从前的记忆也跟着全数鲜活起来。
    她看向周仲霄，问了一个特别无聊的问题：“如果你当初来江夷，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也会喜欢上她吗？”
    周仲霄有点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可当他对上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眼底的无奈又一点点转为温柔。
    “说反了吧。”
    “呃？”
    周仲霄笑了一下，收臂搂紧她。
    遇上她，被她接近、感染，打动，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毕竟在他出现之前，她已经有了好多好多朋友。
    是他凭着私心，把她单独占有。
    也是因为他更幸运，才被他遇上。
    所以真要讨论，应该是如果她当初遇上的是另一个小男孩，也会带着他一起发光发热吗？
    然而这种可能，稍微想想都会睡不着觉。
    周仲霄看了林窈一眼，忽然低头亲了她一下，这在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显得格外的不合适。
    林窈垂在身侧的手拼命拧他，正拧着，她忽有所感，转头看向一旁，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两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直勾勾盯着他俩。
    林窈一阵脸热，转头瞪他。
    周仲霄微微偏头，对上了小姑娘的目光，把怀里的姑娘一搂，大大方方介绍：“我女朋友，是不是跟你一样可爱。”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姑娘也不知道听懂没有，抬手捂住嘴，羞怯的笑了起来。
    周仲霄又看向林窈羞愤的脸，微微低头，“其实你比她可爱。”
    林窈没绷住，拍他一下，又笑了。
    车走上了沿江大道，隆冬已远，初夏正好。
    灿阳照耀江面，强烈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一阵江风卷着岸边的清香从窗口灌入，拂过车窗内相视而笑的男女，又穿越数年数年光阴，吹响尚且稚嫩的两张脸。
    “你闻，这风有味道，好香！”公交车后排，少女拉过身边男孩的手臂，催促着他闭眼轻嗅。
    男孩努力忽视被她抓着的手腕，闭上眼睛，左脸却一阵轻痒。
    他睁开眼，看到了落日之下金灿灿的江面，闻到了夹着清香的暖风。
    少女侧首看着窗外，强烈的风将她的马尾吹起，发尖扫到他的脸颊。
    她转过头，笑容比阳光更灿烂：“我没骗你吧，江夷很漂亮对不对！”
    他看着她，唇角轻轻扬一下：“嗯，漂亮。”
    “那你现在喜欢江夷了吗？”
    他仍是看着她，却没说话。
    少女似乎习以为常，又转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听到那轻到被风吹散的两个字。
    喜欢。
    作者有话说：
    你呢~喜欢吗？
    ——————————
    正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啦~
    感谢一路追更的读者几位宝子~
    再次推个预收文《黑历史》专栏可收~感谢支持。
    本章红包~?
    第122章 番外
    ◎他们相拥而眠◎
    因为有岑晴帮忙引流，林窈自身也有一定的客源，所以从她开始做账号起，无论是养号进度还是日常收入，都持续在一个稳定的状态，所以她并不着急，也做好了厚积薄发的准备。
    然而，这个状态在回江夷的拍摄中，开始有了转变。
    之前去深圳参加九州华裳的比赛时，岑晴曾戴了一顶非常漂亮的唐冠，据说是出自壁画，一比一还原的。
    其实不止这顶冠，作为复原汉服赛道的大网红，岑晴的很多装造都很经典，这些配饰基本来自同一家国风首饰工作室，店面就在距离江夷老步行街几百米的一个老小区里。
    小区外面是一片临街楼，路边一排全是商铺，进了小区往左走是个清幽的小院，也是小区楼层最低的一幢，两个单元，总共五层，正对着街楼背面，采光不是特别好，现在已经很少有业主自己住，基本都用来出租给附近工作的人。
    工作室就在一楼。
    刚进来的时候，林窈有种梦回第一家公司的感觉。

 第233章

    但很快她就打破了这种刻板印象。
    工作室并不大，也就八十来平，但装修的时候肯定改过格局，采光意外的好，精致古朴的隔断，射灯之下颇有意境国画，有讲究的绿植摆设，一尘不染的玻璃展览柜，无一不体现出老板的喜好和品味。
    工作室的老板是个年轻女人，姓盛，单名一个殷字，一身香云纱旗袍，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说话做事不疾不徐，给人一种非常沉稳的感觉，林窈第一眼见就觉得喜欢，这种喜欢在接下来的接触中越发浓烈。
    工作室只有五个人，据说都是盛殷的员工兼学徒，而这五个人里，两个是聋哑人，另外三个身上多多少少有残疾，有先天的，也有后天意外造成的，但在盛老板的教导下，手艺都非常不错，外面那些展柜有很多都是他们的作品。
    林窈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其实这趟拍摄并不是岑晴的商单，而是她主动要为盛老板做推广宣传。
    以她现在的行情，同样的档期拿来接商单也能小赚一笔，她居然专门腾出时间来当义工，盛殷也没和她客气，可见两人交情匪浅。
    “放心，一码归一码，付给你的不会少。”岑晴拍拍林窈的肩膀，财大气粗。
    林窈冲她抱手：“老板大气。”
    盛殷给两人跑了茶，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禁一笑：“那今天就麻烦林老师了。”
    多好听的声音啊，绝了。
    “您客气了，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直接跟我提。”
    盛殷笑着：“好。”
    因为岑晴一早给林窈发过这次需要拍摄的几款作品，所以林窈大致做了个拍摄大纲，从准备到开拍都很顺利。
    直到拍摄过半的时候，岑晴中场休息，给盛殷看自己最近的视频，盛殷因此也关注了林窈的账号。
    盛殷看了会儿林窈的账号，又抬头看了看正在调整布景和打光的林窈，忽然说：“林老师不考虑出镜吗？”
    欸？
    林窈一顿，看向盛殷：“我吗？”
    盛殷微微一笑：“其实刚才我就想说了，林老师的长相气质都很不错，我有一套作品特别适合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和岑老师一起双人出镜。”
    岑晴眼神一亮，人都坐直了：“行啊！试试！”
    林窈怔了怔：“我倒是无所谓，可我出镜，谁来拍啊？”
    盛殷拿起放在一旁的5d4，熟练的拨弄两下，冲她轻轻晃了晃：“我来。”
    服装配饰化妆师都是现成的，岑晴一声令下，林窈就这么华丽丽的的出镜了。
    林窈入行多年，从来都是给别人服务，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后期制作里看到自己，被周仲霄发现的时候，她先是尴尬的遮遮挡挡，可根本拦不住他，最终放弃抵抗：“看吧，随便看。”
    周仲霄真就坐下慢慢观赏起来，尤其反复推动工程进度条去看同一个镜头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面红耳赤的脚趾抠地。
    “哎，差不多得了。”她伸手去抢鼠标，被他抬手隔开。
    他噙着笑看过来：“这就受不了，那以后几十几百万人看你，你不得臊死。”
    林窈正想和他掐，忽然一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觉得可以吗？”
    周仲霄听得好笑：“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给她列举了一下近段时期开始露脸的自媒体案例，一方面是为了带货，露脸会让带货的可信度增加，另一方面则是和前段时间一个大网红被公司侵占账号，然后去个人化的案子有关。
    如果要做一些个人风格强烈的内容输出，露脸的话能让个人和账号的关系更紧密，如果后期没了这个人，账号可能都会失去灵魂。
    林窈觉得自己入镜性质就变了，周仲霄指着她资料栏笑着说，“你不也说自己是野生的，思维打开，你的卖点是你的风格，不管是拍别人，还是拍自己，只要是你想拍的东西，界定没必要卡的那么死。退一万步讲，你才刚起步，也没有在这个赛道扎根特别深，这时候改变或者拓宽风格，影响也不会太大。”
    林窈眼神一动，稍稍岔开话题，说起上次和谢帆见面，他还给她稍稍指点了一下流量密码。
    周仲霄一看她表情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把人拉怀里坐下：“说说看。”
    林窈：“会擦必火！”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扯了扯衣服：“你看我的风格，有擦的条件不。”
    周仲霄冷笑一声：“悬。”
    林窈故意板脸，又去扯他的手，觉得她条件差还抱什么！
    结果他发力给她按住，淡淡道：“我说的悬，是你可能挨不住代姨两掌。”
    辞了北京的高薪工作跑去擦边，赚再多钱也得被打死。
    林窈一听，立马觉得后背幻疼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裙子拉链已经被拉开。
    “你干嘛！”
    周仲霄直接把她放倒：“别人就别想了，可以擦给我看看，来，我看你擦。”
    “……”
    ……
    这一擦，不是，这一聊后，林窈有了新思路。
    其实国风的定义很宽泛，汉服圈只是其中的热点之一，她完全可以在这个定义之下有更多的发挥，但因为她是借助岑晴的流量开号，加上前面已经小有起色，目前来说她还得在稳住方向的前提下灌入内容。
    等到小长假结束回到北京，她从车窗看向这座城市，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第234章

    这座城市本身就自带历史氛围，加上再过不久他们可能就会离开这座城市，林窈当即就带了点纪念性质的，想从这座城市本身切入来拍一个视频。
    回家之后，她立刻开始自己磨脚本。
    跟花妹共事这么久，她大概都弄懂脚本怎么写，不过她的文字功底肯定比不上专业出身，所以有了雏形之后，她去找了花妹。
    花妹欢天喜地的接单，结果磨了半个月，差点和林窈绝交。
    “我就拿你那点钱，命给你好不好！”
    “加钱。”
    “捷解，你就当我只这个水平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请你吃饭，就吃你昨天点赞收藏的那个烤全羊！”
    “你说的！”
    然后又磨了一个星期。
    一周后的周末，林窈请了tv部的老同事们一起郊外露营烤肉，之前她就欠大家一顿饭，要是离开北京，再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除了一个周末有事实在抽不开身的，几乎全员到齐。
    大家都关注了林窈的账号，知道她现在做自媒体做的风生水起，原地拉起一个夸夸群，听得林窈都不好意思了。
    其间花妹说漏了嘴，提到了那个磨掉她半脑袋头发的脚本，高崽一听就亢奋了，一会儿问是不是林窈亲自演，一会儿又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拍摄而已，他们这儿谁不是上手就会的，还找谁啊，看不起谁呢。
    林窈一本正经：“这不是怕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吗。”
    白明远笑了一声，比她还正经：“哎，见外了，钱到位，一切好说。”
    刚好周仲霄过来送烤好的羊肉，大家分散了注意力，一哄而上抢肉。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一手搂住林窈，看向白明远，淡淡一笑，“人到位，一切好说。”
    高崽：“姐夫大气！”
    所有人都笑起来。
    白明远坐在露营椅里，脸上也挂着笑，目光扫向周仲霄，一瞬间的对视，又很快移开。
    玩笑归玩笑，短剧和他们平时拍产品的思路还是不一样的，加上在座的都要上班，唯一能腾出的时间只有周末，而林窈也有自己的工作安排和进度，不可能迁就他们的时间。
    露营结束后，白明远给林窈推了个微信，是他很熟的一哥们，大学时候就拍短剧拿过奖，他打好招呼了，钱不是事儿。
    林窈把这事儿跟周仲霄说了声，他刚打完一个电话，闻言靠进椅子，两手向上交叉抻了一下，眼神不冷不热地瞥过来：“哟，拿奖啊，真厉害。”
    林窈斜他一眼，阴阳怪气。
    她正准备去打个电话，冷不防又被他捞回来：“谁没拿过奖，我也拿过啊。怎么没见你找我？我是找不着人吗？”
    林窈一脸无语。
    和她预想的一样，从江夷回来之后，他变得更忙了，电话就没断过，林窈总觉得他这次其实就可以不回来了，毕竟工作室项目马上就开张了，但是他还是陪着她回来了。
    她当然知道要是托他去找，肯定也能找到靠谱的团队，但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能处理好，没必要拉着他一起操心。
    不过她始终是个捧场的恋人，于是捧住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扬起笑来：“老公有心，下次一定！”
    周仲霄撇嘴，又不受控的溢出一丝笑来。
    看，逗他多容易。
    本子敲定，人员到位，万事就绪。
    林窈在北京待了几年，接待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对这里实在是太熟了，光是攻略就写了半本，资料都是现成的。
    就这样，林窈进入了一段和周仲霄不相上下的忙碌阶段，因为她之前给岑晴设计了一个历史系列的视频，反响很不错，岑晴甚至受到了几个历史博物馆在暑期活动的商务邀请。
    所以岑晴让林窈继续负责这个系列的拍摄，至于活动花絮和日常更新的内容，就全交给化妆师小助手和她自己，不再让林窈帮忙，这给她腾出了不少时间。
    六月中的时候，盛殷工作室的宣传视频出来了。
    在林窈的建议下，盛殷也在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视频也设置成了三方联合发布，刚发布不到一个小时，直接冲上了首页。
    当时周仲霄刚开完会，一出来手机都炸了，全是林窈发来的消息。
    【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素质三连，别逼我求你！】
    ……
    周仲霄笑起来，随手点了份外卖，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刷视频。
    这个视频是岑晴友情赞助为盛殷的工作室做的宣传，但整个拍摄从打光、布景到镜头和后期，全是她把控，就连视频的曲子都是经过岑晴同意后花钱买的版权。
    视频开头，就是一段悠扬的马头琴，低沉轻缓，镜头推进间，是一张楠木工作台。
    素手点香，落在渔翁垂钓的香插中。
    下一秒，音乐节奏开始踩点起落，伴随取材画面——剪刀、锤钳、掐丝器，五花八门的手作工具一一罗列，接着是珍珠、玛瑙、鹅毛，琳琅满目的珠宝材料有序入场。
    前半段是一个不同作品制作步骤的拍摄混剪，画稿、选材、掐丝、串珠、绕线，梳绒、搓条、打尖儿，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的踩在了节奏点上，视觉感受非常舒爽；但每一个步骤也只能看到成品的冰山一角，在这个过程中拉高了对成品的期待和想象。

 第235章

    终于，贴完最后一缕的鹅毛仿点翠凤翅、串到最后一颗的珍珠流苏、嵌入最后一颗宝石的珠冠、几乎以假乱真的绒花缠上组上最后一片花瓣，在乐曲逐渐进入高潮的瞬间，一个长镜头拉下来——大开的妆奁，古朴的妆台，一件一件精美的成品铺陈开来，一只手轻轻拨开凤冠垂面的流苏，然后一个瞬间的切换，变成了头戴凤冠的美人拨开珠帘。
    至此，无论是内容还是乐曲都已经进入到高潮部分，唢呐高响的鼓点节奏中，之前出现在画面里每一个零碎步骤的最终成品都在美人的佩戴下一一呈现出来。
    绒花娇羞、珍珠冷清、宝石明艳、凤冠威严，不同的作品所带来的视觉感受，在模特的装造加持下，以强烈的视觉美感冲击而来。
    弹幕已经刷疯了。
    【化身尖椒鸡——山今老婆就是最美的！】
    【美就一个字，臣妾已经说倦了！】
    【这他妈才是国人应该看到的奢侈品啊！不是我们没有奢侈品，是随便一件都买不起啊！】
    展示的过程也有一个推进，从简单到复杂，从日常到隆重，从一个人到两个人。
    弹幕也在发生变化。
    【一个就a爆了！你来一对！】
    【卧槽，东西宫太后既视感，脑子里自动勾勒出一场旗鼓相当的宫廷大战！懂事的导演该开始递本子了！】
    视频最后一套，是两套不同制式的婚服，两人的站位和视线都朝向不同方向，却产生一种浓浓的羁绊感。
    【awsl！】
    【结婚！结婚！】
    【我反对这门婚事！山今老婆是我的！】
    【这世上美女那么多，多我一个又怎样……】
    这个视频之后，林窈数据又涨了一波，她把头像换成了自己的真人照，是拍摄那天盛殷帮她拍的，一身粉俏唐齐胸，明艳动人的扮相半身照。
    大家也终于知道，和今日山青一起出镜的，就是她的御用摄像，林林总总的高光。
    至此，就算是为她之后的视频打下了一个基础。
    ……
    八月的时候，林窈的第一个自制视频发布。
    视频以北漂的视角切入，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到这个城市，也有很多人离开这个城市，这里交织着希望与失望，动力与疲惫，圆满与遗憾。
    大多数来到这里扎根生存的人，都是将自己最年轻最宝贵的年华付诸于此，但大多数人忙忙碌碌很多年，却始终缺少归属感，也没有机会去静观这座城市方方面面的美。
    林窈想起上次和岑晴聊过的二十分钟公园效应，也想到之前和周仲霄一起赶早市看到的烟火气，选取的景都是大家熟悉，但去的时候可能都没有仔细留意过的地方，整个视频的基调都是一种接地气的温暖，缓慢从容的悠闲。
    最值得一提的是文案，也是她打磨最久的，没有华丽铺排的辞藻，但押韵巧妙，旁白是她的原声，字正腔圆，清润微甜的音色，搭配治愈系的 bgm，整个视频给人的感觉就是舒适，放松，享受。
    然而，就在这种轻松的氛围快到尾声时，画面忽然安静下来，在一段视野高广的画面中，画外音问：这个城市眼中的我们，又是什么样呢？
    ——主人公走过游人如织的巷道，与身边的人擦肩而过，又被一种微妙的磁场吸引，驻足回头，接下来是一串历史回溯般的转身回眸镜头。
    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是满腔热血心怀希望的女学生；是饥寒交迫卖力求生的贫家女；是束着双脚连行步都难的富家小姐；也是礼教约束下仪态翩翩的贵族女子；也是身穿胡服的飒爽女郎。
    这些人物扮相都是她，但每一个人情绪和神态上的差别又不同，对视之间，情绪饱满的音乐再次响起。
    或许我们总是感叹于当下的艰难和不易，但回望历史，在那些曾在同样的土地上走过的女性眼中，这是一个震撼而惊喜，好到想都不敢想的时代，她们的眼神，好奇又向往。
    她们打量着这个时代，也打量着处在最好时代的我。
    在镜头的巧妙运转下，这一幕更像是从这座城市的视角来诠释。
    它只是一个载体，太多太多的人，它无法一一聚焦，眼中所见，是一个时代的过去，和一个时代的到来，这是它的底蕴，厚重，深沉。
    回眸对视的最后，女孩露出笑容，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前方的巷口光明灿烂，豁然坦途。
    这座城市或许让我们惊喜、圆满、痛苦、遗憾，但这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就好像我们也只是它厚重底蕴之下，一层薄薄的，又必不可少的铺垫。可以肯定的是，在这里收获的一切，能让我们更好的通往下一站。
    视频结束，又跳转开头。
    周仲霄靠在座位里，有片刻的走神，唇角也慢慢弯起。
    他看向手机，手指按下去。
    一个坚定的三连。
    ……
    这个视频开了一个好头，林窈被激发出了更多想法，之后的视频质量也都是节节拔高，她的风格就是轻松、惬意、拒绝焦虑，正能量，活在当下，除了本身有粉丝流量，还有很多支持她的同行。
    有一天她兴冲冲来找周仲霄，给他看私信。
    “杭老师给我点赞了，还给我发消息了！”
    周仲霄搂着她，偏头看了眼，杭姿有几百万粉丝，一直以来视频的内容质量也是居高不下。

 第236章

    “嚯，厉害。”
    没多久，杭姿找到了林窈，她看过林窈去敦煌拍摄的那个视频，觉得无论是镜头还是文案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喜好，她想请林窈来拍摄一期有关琵琶演变历史的视频。
    林窈当时就震惊了，纵观杭姿以往的视频，都是专业团队操刀，价格非常高昂，她还记得岑晴之前说过，杭姿为了宣传传统文化，很长一段时间砸的比赚得多，这难免让她陷入一种自我怀疑，怕不够格，怕拍不好。
    那个月刚好是周仲霄的生日月，她提早安排好了工作，掐点飞回他身边，小蛋糕小皇冠，只有两个人的小小生日会，她给他唱歌，让他许愿，结果蛋糕还没吃，她先被吃干抹净。
    事后两人一起洗完澡，林窈趴在他身上，想起了这茬，和他说了。
    周仲霄轻轻一笑，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这有什么好怕的？要设备咱们可以租，多好的都能弄到，要团队咱们可以组，你之前不都协调的挺好的，至于拍摄技巧……”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林老师，你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而且，杭老师要真怀疑那么多，她也不会主动找上你。”
    说着，周仲霄跟她聊起了杭姿之前被放鸽子，档期开天窗，然后自己争取纪录片角色的事情。
    “你看，连杭老师都有过这么努力的时候，你没道理输给人家啊。”
    林窈听着他不慌不忙的安慰和鼓励，原本干别的信心一下子膨胀起来，顾不上别的，她先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周仲霄微微挑眉，她乐呵呵抱住他：“好，我试试看！”
    两人又聊了很多事，有周仲霄的项目，也有江夷的情况，还有之后回霖阳的安排，夜深人静时，筋疲力尽，他们相拥而眠。
    第123章 番外二
    ◎“也该结了。”◎
    和周仲霄领证是在两人恋爱的第三年。
    倒不是两人有意拖拉。
    一来，两人确定关系之后就住在了一起，之后周仲霄回江夷创业，林窈也开始积极经营自己的账号，两人忙起来都是昏天黑地，林窈觉得领证是个有仪式感的事，当天需要跟拍作纪念，但这就很耗时，于是两个忙碌的人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二来，两人的感情经过了最初的高敏反应后，开始趋于无限稳定的状态，无论是对彼此的了解还是相处的方式，都一天比一天契合，直接从热恋情侣丝滑的进入到老夫老妻模式。
    一开始林窈还记着领证这事儿，后来就直接忘了，两人相安无事到了第三年，例假已经正常的林窈忽然晚了几天，正当她以为自己怀孕的时候，周仲霄忽然想起来，问，我们是不是还没领证？
    虽然后来发现怀孕之事乌龙，但扯证儿这事儿被周仲霄提上了日程，彼时，林窈因为经常出差拍摄，一看到镜头就觉得自己在加班，已经不需要什么仪式感，但周仲霄当天还是叫了个人全程拍摄，用的就是他当初买的那台5d4。
    拿到证之后，两人第一时间通知了家里人。
    代澜听完，长出一口气：“也该结了。”然后火速联系远在霖阳的亲家，商量办酒的事情。
    周家对林窈没的说，那是一万个满意，尤其周建宁。
    因为两家异地，各自的亲戚朋友又多，来回肯定不方便，按照他们这边的先例，如果是异地亲家，一般会在男方那边办正式的婚宴，然后再在女方这边办一个回门宴，两边办酒的时候，只要父母都在就行，省了亲戚朋友舟车劳顿。
    但回门宴无论是规模还是流程，都比正式的婚礼简单很多，远不及两家同城办婚礼，男女双方亲朋都到场的场面那么盛大热闹。林响和代澜嘴上虽然没说，但也希望在亲戚朋友的见证下一起送女儿出嫁，回门宴还是太简单了些。
    周建宁十分爽快，也没那么多讲究，直言这样的话，两边各办一场就完了，同样的规格同样的流程，两边都热热闹闹的，亲朋好友全部招呼到位，谁都别冷落了。
    双方一拍即合，立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
    这简直太好了！
    “好什么？！”林窈拍完婚纱照之后就对结婚完全祛魅了，纯纯一工具人，比她出差拍摄一整天都要累：“我的命也是命啊，简单点不好吗！”
    彼时两人刚洗完澡，一起上了床，周仲霄帮她揉腿，摸到小腿肚子时，掌中肌肉紧致，线条流畅。
    自从真人出镜开始，林窈就在家楼下的健身房办了张卡，只要有空就跑去健身撸铁，回来了还让周仲霄继续给她拉伸，镜头前越来越注重形象管理，但只要离开镜头，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周仲霄揉着她的小腿，笑着说：“那你就想多了，爸妈盼这天都盼多久了，好不容易来点活儿，你想帮着分担点活儿他们都嫌你碍事。真忙不过来还有我，绝对不让你累着，行不行？”
    他这话倒是没夸张。因为两边各摆一场，都按照完整的流程走，两家父母都极其上心，有商有量之余，还夹杂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略显幼稚的较劲，唯恐自己这边哪里不周到，落了下风。
    代澜把家里嫁过女儿的亲戚都问遍了，取了不少经，林窈有次回家，看她买了一堆红彤彤的道具，什么龙凤碗、红包袋、龙凤筷……问就是习俗都这样，哪怕她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林窈想给点意见，代澜立马摆手赶人，就不指望她能帮什么忙。

 第237章

    回去之后，林窈跟周仲霄吐槽：“我怎么觉得这婚结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周仲霄笑了一会儿，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你要是觉得太闲，我这里倒是收到一个任务，要不交给你？”
    林窈问：“什么事？”
    周仲霄伸手抽出纸笔放她面前：“爸妈最近在合计宾客人数确定席位，咱们这边有多少同学和朋友能到场观礼的，统计一下，把名单给他们。”
    行吧，总算是有点事干了。
    婚宴选在非节假日的周六日，江夷和霖阳也都是旅游型城市，很多届时到场的同事和朋友并不打算浪费这个周末，直接计划了个两日游，声称“顺便参加他们的婚礼，林窈直接拉了个大群，一群人每天都在群里热烈讨论，林窈在这股热乎劲儿里，渐渐开始期待自己的婚礼。
    名单理好后，两人最后合计了一遍，林窈忽然看到一个人名，“咦”了一声，“这个不是……”
    周仲霄凑过来看了一眼，淡淡的“啊”了一声：“怎么，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
    这是他们初中的班主任啊。
    林窈盯着这个名字出了会儿神，周仲霄察觉，问：“怎么了?你不想请？”
    林窈摇摇头：“不是。”
    “哪是什么？”
    林窈的眼神久违的别扭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她和周仲霄说起这段往事。
    那时候，她因为周仲霄的缘故状态变差成绩下滑，班主任找她谈过话。
    大概因为她还不至于无药可救，成绩怎么掉的又怎么提升起来，所以班主任还是挺照顾她，有时候她不想在教师自习，跑办公室去找地方自习，班主任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林窈还挺感激这位班主任。
    但是她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外地上大学，之后几年又去了北京，别说是探望老师，就连关系好的同学都变淡很多。她怕这么久没联系，一上来就送红色炸弹，老师反而觉得很冒昧。
    周仲霄只问：“那你想请她吗？”
    林窈想了想，诚实的点头。
    周仲霄当机立断：“那就请，以前没联系，就从现在开始联系，反正都在江夷，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
    他这么说林窈就不犹豫了，为显郑重，两人专程抽时间来一起学校探望老师，可他们来的不巧，昔日的班主任现在已经是年级主任，今天刚好出去开会，不在学校里。
    林窈最近很信玄学：“这是不是预示我们还是不要请比较好？”
    周仲霄没说话，想了想，找别的老师问到了班主任现在的手机号码，两人才离开学校。
    之后林窈要去一趟重庆拍摄，忙起来又把这事儿忘了。
    时间一晃，到了在江夷办举行仪式的日子，林窈头天下午才匆匆回到江夷，周仲霄接了人就直接去的场地彩排走位，等到第二天举行完仪式开始敬酒的时候，林窈在初中同学那一桌看到了初中的班主任。
    “秦老师？”林窈意外又惊喜，正要过去敬酒，忽然被人握住了手。她一顿，转头看向身边的周仲霄，他今天是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容光焕发，春风得意，明明前面敬酒的时候还一副随和的松弛状态，这会儿却像是攒起一股莫名的劲头，紧紧握着她的手，牵着她一起过去。
    同学们早已等候多时，一哄而起，对着一对新人当场建起夸夸群，林窈笑着回应大家。
    “秦老师。”一片嘈杂中，周仲霄举起酒杯，杯口压低，恭恭敬敬敬了这杯酒：“谢谢您能来。”
    教育事业耗人青春，昔日年轻而凌厉的班主任，如今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又或者是身份改变，昔日带班的锋利沉淀成了一份随和与淡然，可看到这双眼睛，周仲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学校午后。
    “你现在这个年纪，根本承担不起任何的责任和重担，你们所谓的感情，等到稍微成熟一点的时候，就会觉得非常幼稚可笑。你要真想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我没话说，但你不能拉着林窈和你一起，你看到她的状态了吗？你觉得她这样下去，中考还有戏吗？”
    “这件事你家里人已经跟我沟通过，你肯定是要回去的，我希望你现在开始就收收心，现在是我跟你谈，如果咱们谈不拢，那我只能继续跟你父母谈，甚至跟林窈的父母谈。你们的问题必须解决！”
    清瘦的少年一直垂着头，可他封闭视听的状态在听到班主任要找林窈的父母时瞬间消散，抬起眼来。
    他太了解林窈了，平时咋咋呼呼，其实非常的怕带代澜，而以代澜的性格，这件事如果闹开了，她大概就彻底没法好好参加中考了。
    又有学生来找，班主任言尽于此，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自己好好想想。”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从办公室出来时，险些撞倒人，还好被人拉了一把。
    “哎，你慢点啊。”杨嘉荷突然出现，手里抱着一摞化学作业。
    周仲霄沉声说了句“谢谢”，抽出手就往前走，杨嘉荷执着的追了上来：“我刚才听到你和秦老师说话了，你是不是要回霖阳了？好巧啊，我也要回去，不过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回去要怎么转学考试，你知道吗?”
    周仲霄没有说话。
    杨嘉荷依旧跟着他，“说起来你和林窈的成绩差不多，平常也是几名上下的差距，但是你发现没有，秦老师明显更看重林窈。”

 第238章

    她是会聊的，周仲霄听到林窈的名字，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给了杨嘉荷继续说下去的动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是借读生啊，成绩再好，上的高中再厉害，也不算她的成绩，她肯定更在乎林窈嘛。哎，你们两个真的在谈啊？那你以后回去了怎么办？异地恋？”
    周仲霄脸色更沉，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讽刺感。
    当年他不想来江夷，被他们强行送了过来，要他在这里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等到他终于适应这里的一切，甚至开始喜欢的时候，事实却一再告诉他，他根本不属于这里。
    最终，这场回与不回的角逐，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在父亲的暴怒声中戛然而止。
    他妈妈病了，病的很重。如果现在不回去，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周建宁对周仲霄没有半点隐瞒，甚至叮嘱他，回到家之后不要总是哭哭啼啼，在妈妈面前要懂事点。
    懂事点。
    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懂事点。
    可是，懂事并不能让他在不想离开家的时候被迫离开，也不能让他在想留于江夷和林窈一起考上高中的时候顺利留下来，他的懂事，等于无时无刻，无条件的妥协。
    可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那个全力为他辛苦工作的人，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大概老天爷从来不给他两全其美的结果，见不得他过的舒心如意，但凡是他想要的，一次就只能选一个。
    他必须要走，必须要和林窈分开。
    那林窈怎么办呢？
    周仲霄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之中。
    她这个人，好玩好动，耐不住寂寞，对很多事也是三分钟热度。知道他要走，她肯定会舍不得，会联系他，可时间久了呢？
    她的不舍和想念是不是也会一点点淡去，随着身边有更多新的人出现，她连联系他的工夫都没了？
    一想到自己无法控制的从她的生活里一点点淡去，被遗忘，周仲霄心中便涌出一股极度的不甘，即便这一天还没到来，他已经在自己的预设中愤怒了一回。
    凭什么，凭什么总是他遇到这样的事！
    这时候的他，好像也失去了理智，被下了降头一样，固执的认定一点，然后就任由事态失控的发展。
    在便利店和许经纬正式认识彼此那天，他曾嘲讽许经纬和自己一点都不像，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可等到出了便利店，周仲霄心中又是一片自嘲。
    其实，某些方面，他和许经纬不相上下，在自己无能时，就只能通过别人的痛苦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是他永远见不得光的秘密。
    “我也很高兴你们请我来。”
    面前传来的声音令周仲霄回过神，婚礼上的热闹声盖过了回忆的回响，秦老师脸上浮着淡然的微笑，“郎才女貌吗，很般配，希望你们能一直走下去，百年好合。”
    周仲霄握紧林窈的手，轻声说：“会的。”
    林窈忽然看了过来，周仲霄察觉，转头迎上她的眼神，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说：
    行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感谢大家连载期间的支持和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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