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是所有大佬的白月光》 001 明月重生,二十年后 夕阳西下,游离的火烧云将天空渲染出大片橙红色。 放学后的校园安静得过分,除了操场隐约传来男生踢球的呐喊,教学楼已是一片空寂。 只有某层的女厕隐隐传出说话声—— “江扶月,你也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凌轩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学渣?” 楼明月在一阵聒噪声中醒来,看着面前叽里呱啦的女人,眼底一瞬茫然。 她不是死了吗? 这是哪里? 可惜,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好在这样的茫然并未持续太久,常居上位的警惕和强大的应变能力迫使她用最短的时间镇定下来,而后迅速打量四周。 首先,这是一间女厕。半脱落状的墙皮以及坑坑洼洼的瓷砖都在无声述说着老旧与简陋。 她名下任何一处房产,哪怕是最不具现代化气息、生活条件最差的老洋房,里面的厕所都比这里强。 其次,现场有四人。 除了楼明月自己,她面前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女人是其一,剩下两个没开口,但眼神不善、虎视眈眈。 三人正合力将她围在中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们身上都穿着校服,包括楼明月在内。 右前胸印着大红色校徽,正下方四个楷体小字:临南一中。 大致弄清楚周围环境,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楼明月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怎么不说话?你平时不挺拽的吗?明明又丑又笨,还偏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是女主角啊?”女人,哦不,应该只能算女生,刻薄的话张口就来。 楼明月却无暇理会,因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疯狂涌进脑海。 她重生了! 如今的身份是临南一中高二年级学生江扶月,因为一封写给级草的情书而被级草暗恋者蒋涵,也就是眼前这位肥头大耳的姑娘盯上。 一下课就被拽进女厕例行警告,然后楼明月来了。 “涵姐,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狗腿一号。 “太过分了,居然敢无视咱们!”狗腿二号。 蒋涵皱眉,脸上横肉乱颤,手指怼着江扶月肩膀:“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识相的就不要再招惹凌轩,以后就算看见他也麻烦绕道走,否则我让你家那个小煎饼摊分分钟关——” 呃! 楼明月骤然抬眼,聒噪便戛然而止。 漆黑的瞳孔,淡漠的眼神,刹那间仿佛浩渺星河尽陷其中,沉静如海,广袤如野。 而后目光轻飘飘落到蒋涵脸上,明明不带任何重量,却如同利剑出鞘,铮鸣四起。 那是属于帝都传奇、楼氏家主楼明月的威慑! 此刻尽数压到一个中学生肩头,轰—— 蒋涵脑子一蒙,手脚发凉,一股寒气从尾椎攀上脖颈,她开始抑制不住颤抖。 “你”出于本能的畏惧令她不自觉后退。 两个小狗腿还想上前帮忙,却发现双腿像被钉在地里,根本拔不出来。 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江、江扶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了?比、教导主任还可怕 “滚!”声若冷磬,凉薄入骨。 三人逃之不及。 楼明月扯了扯嘴角,走到角落里捡起书包,嫌弃地看了眼,最后还是认命地挂到肩上。 等慢条斯理洗完手,她才踱出女厕。 盛夏的傍晚,风都带着温度,吹在脸上,既闷沉,又湿热。 学校里已经没人,静得可怕。 连操场上踢球的男生都已经各自回家,放眼望去,空旷如野。 楼明月不现在应该叫江扶月,出了校门,半垂着头往前走,直到现在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明明上一秒还倒在血泊里,眼睁睁看着最亲近的人朝她胸口补刀,那些不甘与怨恨仿佛还交缠在灵魂里不得释放,怎么下一秒就变成另一个人?拥有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突然,一道熟悉声音钻进耳朵,江扶月浑身僵硬,遽然抬头。 只见广场正前方那块led巨幅显示屏上正播放财经频道的一段采访。 “看来大家的消息很灵通,没错,下个月一号楼氏将完成对索尔科技的收购,这将是楼氏集团首次收购新三板企业,同时也意味着楼氏向科技行业进军的决心” 屏幕上的女人西服正装,大气从容,此刻面对记者和镜头侃侃而谈,威严凛然。 画面一切,回主持人这边:“楼氏总裁面向广大媒体亲口承认不日将收购索尔科技,这对一向以房地产为重心的楼氏集团来说有什么影响?对未来科技行业又有着何种意义?下面我们请财经专家邵启华先生为大家分析解答” 楼氏总裁?! 江扶月瞳孔一紧,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楼——明——心——” 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手把手教出来的好学生,也是在她胸口补了最后一刀的刽子手!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憎恨与不甘,在此刻一齐上涌。 不过 江扶月皱眉。 她才刚死,凭楼明心的段位,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掌控集团,还当上总裁。 忽然,女孩儿眼神一滞,盯着巨屏右下角,目光从茫然到惊疑,最后演变成震惊和难以置信。 2050年 二十年后! 是了,新闻里的楼明心虽然妆容精致,却过于成熟,尤其那一头盘发,威严有余,但格外显老。 如果不是“显老”,而是真的“老”呢?! 那就不奇怪了。 二十年,不是二十天,也不是二十个钟头,足以改变任何事。 所以 那些人终是没能帮她守住吗? 江扶月一时怅然。 但这样的低落并未持续太久,等她再次抬头,脸上的无措逐渐褪去。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她还有大把时间跟那些害死她的人慢慢算账!只盼二十年过去,他们都还活蹦乱跳才好! 夕阳渐沉,江扶月不再耽搁,转身离开。 背后是仍在播放的财经新闻,“楼氏背景强大,资本雄厚,但近二十年一直没能跨出地产行业,所以此次转型意义重大” 江扶月家离学校不远,大概二十分钟脚程。 她走得慢,顺便熟悉周围环境。 触目所见跟二十年前没有太大变化,除了楼叠得更高,马路更堵。 凭借原主的记忆穿过老市场,几栋低矮的单元楼跃然眼前,只是年份太久,外墙斑驳。 江扶月家在2单元4-1,她拎着书包爬完楼梯,掏出钥匙刚插进锁孔还没来得及旋转,门就从里面打开。 一个“矮萝卜头”出现在眼前,怯生生地看着她,然后嗫嚅着唇,轻轻叫了声:“姐” 江家四口人——江达、韩韵如夫妻、江扶月以及江沉星姐弟。 江小弟比江扶月小六岁,今年十二,九月份升初一。 他比同龄男孩子发育得慢,目测一米五不到,瘦瘦小小,虽然皮肤白,有张好看的小俊脸,可到底秀气了些。 看上去就像女孩子。 偏偏他性格安静,平时话也不多,乍一看就更好欺负了。 这对姐弟关系并不好,所以江扶月模仿原主的语气,冷淡地“嗯”了声。 江小弟讷讷让开,等她进到屋里,又默默关上门。 他看了眼姐姐的背影,垂下眼睛,遮住了黯淡,然后牵了牵身上围裙的一角,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很快传出锅铲炒菜的声音。 半小时后,食物的香气盈满整个客厅。 江小弟走到沙发边,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姐,吃饭了。” “哦。”江扶月放下手机,往饭厅走。 她刚才已经上网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并没有发生改变,这说明时间线还是那条,这个社会所遵循的规则以及所具备的常识认知也与她前世所了解的一致。 她身上仅有的特别之处可能就在于直接从二十年前“楼明月死亡”这个时间点,跳到了二十年后“江扶月在学校女厕被蒋涵欺负”这个时间点上,没有按正常的时间轨道运行,而是眨眼完成瞬移。 正准备拿勺盛饭,她动作一顿,旋即不动声色把手收回来。 不是江扶月懒,而是原主从来不做这些,都由江小弟代劳。 现在换了个芯子,就算改变也要慢慢来。 果然,江小弟轻车熟路替她盛好饭,然后自己开始抱盆吃。 江扶月:“?” “姐,”小少年脖颈一缩,“你、看我做什么?” “呃”江扶月正准备收回目光,突然想起这对姐弟糟糕的相处模式,又抬眼瞪回去,“吃你的饭,哪来这么多废话?” “哦。”江小弟眼神一怯,继续埋首盆中。 她默默翻出原主的记忆。 原来江小弟是个大胃王,三岁就能吃下两大碗面外加四屉馒头。 随着年龄越大,食量也愈渐恐怖。如今他一个人吃的就比家里另外三口人加起来多,还是在他没敞开肚皮的前提下。 江父江母带他去看医生,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对这样一个本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吃得多”就等于“花得多”。 江父江母有个煎饼摊,早出晚归一个月收入大概七千块,将近一半花在江沉星的吃上,剩下一半还要负担姐弟俩的学费以及家庭日常开支,能给江扶月的自然就少。 原主对江小弟的厌恶便由此而来。 “饱了。”她搁下碗,放了筷子。 江小弟噌的一下望过来,眼神带着期盼。 江扶月默默看了眼碗里不多的剩饭,起身离开。 在她走后,江小弟高兴地把碗拖过来,就着剩下的菜把那几口饭吃干净了。 顿时心满意足! 不过眼里却有疑惑闪过,以前姐姐碗里的剩饭宁愿倒掉也从来不给他,怎么今天 他把头缩进衣领里,悄悄开心。 江扶月站在洗手间里,看着镜中倒映出的自己,一言难尽。 这个非主流发型是什么鬼? 大片刘海耷拉在额前,眉毛全部被盖,眼睛倒是好看,可惜没有眉毛显得光秃秃。巴掌大的脸被两撮鬓发团住,加上额头那一片,像被一个“口”字少下面一横框住。 幽灵本幽,丑到哭。 “江沉星,拿把剪刀过来!” 一刻钟后。 当江扶月再次看向镜中,不由愣住。 只见女孩儿一张秀气的鹅蛋脸,眉色韫浓,形似秋波,桃花眼明中带媚,潋滟生光。 肤色是偏冷调的象牙白,愈发衬得樱唇如绯,颊似桃花。 见过江小弟,她就猜到原主不丑,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大美人! 前世楼明月也美,却因先天孱弱,多了几分病气,更偏娇纤,哪有这般红润健康,明朗大气? 扒在门边的江小弟也看呆了。 姐姐初三毕业就学人剪了刘海,把额头遮得严严实实,眼睛都快挡完了,爸妈都说不好看,他也觉得丑,可姐姐喜欢。 “怎么样?”江扶月突然转头。 “啊?”江小弟懵。 “好不好看?” “好、好看的。” “大声点。”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好看——” 吼完,江小弟自己都愣了。 江扶月从他身边走过,轻飘飘丢下一句:“勉强像话。” 是夜,万籁俱寂。 江小弟作息规律,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江扶月躺在下铺,双手枕到脑后,定定望着上床的床板。 偶尔江小弟翻身传来吱嘎的响动,她眼都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隐隐传来响动。 “轻点,别吵醒孩子!”韩韵如压低嗓音。 江达轻手轻脚把门关拢:“好好好,我轻点。你去看看两个小的,这里我来收拾” 门被推开,江扶月骤然闭眼。 不一会儿,她半搭在腹间的薄毯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扯上来,盖到胸前。 “晚安,月月。” 是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 第二天。 “姐,起床了” 江扶月坐起来,趿上拖鞋,手脚麻利地开始洗漱。 江小弟站在床边,有点反应不过来。 姐今天怎么没发脾气?嘻嘻偷偷开心。 江达夫妻早就出门摆摊,给姐弟俩留了早餐放在灶上,还是热的。 八点,江扶月踩着早读铃声走进高二三班。 ------题外话------ hi又见面啦!:d新书报到!这次还是女强爽文,女主一如既往的强大,剧情一如既往的舒爽,要说不同可能就是男主出场比较早,然后男配有点多(总有一款是你的菜)。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鱼儿,支持月姐!enn还有就是大家愿意的话多给鱼投投推荐票吧[害羞] 更新时间:五月初(存稿一个月) 002 美貌惊艳,课堂提问 女孩儿踏进教室那一刻,就像按下了暂停键。 菜市场一样吵闹的班级瞬间消声。 阳光洒在她侧脸上,莹白的小脸毫无瑕疵,仿佛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就连睫毛都比普通人要长。 当那双桃花眼轻飘飘扫过,众人只觉灵韵流转,活力四射。 江扶月单肩挎着书包,凭原主的记忆找到座位。 她人高,步子又迈得大,愈发显得身长腿长,纤袅洒脱,和原主阴沉孤僻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一路不过几秒钟,那些看她的同学却仿佛欣赏了一组电影慢镜头。 “不是她、怎么去江扶月的位子坐了?” “咱们班有说要进新同学吗?” “反正没听老徐提过” “这妹子肯定不是咱们学校的,不然就凭这长相、这身材,再怎么也该捞个级花当当吧?” “她居然化妆欸,被铁壮逮到就死定咯!” 铁壮,高二年级教导主任诨号。 “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人家素颜,ok?” “我死了。” “” “卧槽!”有人反应过来,“你看她书包怎么跟江扶月的一模一样?我想大概可能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呵呵” 其他同学跟着回过味儿来—— “靠!江扶月她整容了?” “我怎么觉得像换头?” “” 教室又恢复成先前闹哄哄的样子。 江扶月不是没听到那些议论,但她神情不变,镇定地取出英语课本。 同桌女生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顿时被惊艳到。 因为离得近,她很肯定江扶月没有化妆,天生的冷白皮,连个毛孔都找不到。 当然,江扶月一直很白,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格外惹眼。 从她踏进教室那一刻,全班同学都成了向日葵,而江扶月就是那个吸引他们追逐的太阳。 美得明晃晃,金灿灿。 万秀彤脸上不自觉闪过一抹艳羡,却在江扶月望过来的瞬间,转变成紧张与慌乱:“我我没有看你!” 想起这个同桌阴晴不定的性格,她连忙撇清,却忘了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万秀彤懊恼不已,瑟缩着脖颈等待江扶月的冷眼或讥讽。 这就是原主,阴沉刻薄,孤僻偏激,跟每个中二时期的少女一样,加上她不爱说话,更显得深沉阴暗,令人畏惧。 万秀彤从高一下期开始和她当同桌,大的冲突倒没有,可江扶月偶尔会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她。 这种无声的羞辱比言语攻击更伤人,万秀彤怕了,对江扶月能避则避。 但这次不一样,万秀彤竟然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熟悉的鄙夷与嫌恶,好像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眼,淡淡的,带着随意与漫不经心。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江扶月的眼睛这么好看! 七点五十,早读结束。 江扶月翻完英语书,又开始翻语文书。 这次速度更快,像随手翻着玩,可偏偏每一页都照顾到了,不曾落下。 万秀彤:“?” 这时,课代表站起来:“大家把数学作业往前传一下——” 江扶月坐最后一排,按理说这组应该从她开始,但前桌根本没等她就把作业往前传了。 课代表清点的时候从前往后扫过每个同学,最后视线落到江扶月脸上,一瞬了然。 什么都没说,抱着一叠练习册风风火火走人。 江扶月恍然,差点忘了,原主是个学渣来着,从不交作业。 八点,正式上课。 一二两节都是语文,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即便教的是文言文,不少同学也听得津津有味。 而江扶月已经翻完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崭新的课本被她随手叠码在课桌左上角,怀里的政治书也翻到一半,就剩地理还没动。 课间,江扶月去厕所。 前桌立马转过来:“彤彤,什么情况?” “啊?”万秀彤抬头,两眼茫然。 “江扶月啊!”林巧跺脚,“她怎么突然大变样?差点没认出来。” “我也不知道” 第二节课刚上十分钟,江扶月翻完了地理,开始睡觉。 “下面我们来总结一下这篇文言文里的一词多义,从‘引’字开始,先说文中的意思,再列举几个其他意思。我请同学起来回答”崔佳莹美眸一转,落到教室后排,隐隐皱了下眉头,“江扶月,你来吧。” 万秀彤:“醒醒老师叫你” 江扶月是被推醒的。 抬头瞬间,眸色乍然清明,发现所有人包括语文老师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她稳稳起立—— “文中‘引壶觞以自酌’的‘引’是拿来、取来的意思。” 崔佳莹有些意外,江扶月作为高二三班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学习态度也是不认真到了极点。 原本她是不管的,就像其他科任老师一样,跟这个问题学生“划清界限”、“各自安好”。 但江扶月这次实在太过分,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她课上睡觉! 崔佳莹觉得,必须给她一个教训,不然其他同学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很好,”年轻老师微微颔首,心思百转,面上却挂着期待和鼓励的微笑,“再说几个其他意思,记得带上原文。” 江扶月表情不变—— “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出自塞翁失马,见课本82页第6行,“引”是动词,拉弓的意思。 “望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出自廉颇蔺相如列传(节选),见课本109页第9行,“引”是牵、拉。 下一页第3行“乃设九宾礼于廷,引赵使者蔺相如”,这里的“引”是召请。 “敢竭鄙怀,恭疏短引”出自滕王阁序,见课本128页下方注解第5行,“引”是前言、序文。 “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出自前出师表,见课本77页课后练习第三题,“引”是引用。 江扶月一口气说完,见全班都傻愣住,语文老师也目不转睛盯着她,不由皱眉。 难道课本上的不够?还要扩展一下课外的? 她想了想,继续道:“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出自资治通鉴,如果是光明日报出版社文白对照第一版第3次印刷,那么应该在第11册125页汉纪五十七第9行。引是避开。” ------题外话------ 月姐:一不小心装了个大x。 ps:五一开更,每天7:00,请大家多多留言,鞠躬。 003 这个有趣,喜提迷妹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突然,有人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爆了句:“卧槽——” 就像一个信号,紧接着全班都不淡定了。 饶是崔佳莹也半晌没反应过来。 江扶月眉头皱得更紧,心说有完没完? 正准备继续,老师突然开口:“安静——” 炸锅一样的议论顿时变成窃窃私语。 “江、同学回答得很好,请坐”崔老师保持微笑,只是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能不好吗? 不仅点明了原文、出处,连在书上哪个位置都说得一清二楚,最后那个资治通鉴汉纪五十七更是神一样的操作。 叮! 突兀的下课铃响起,崔佳莹收好教案,踩着高跟鞋离开教室。 enn走得比平时快了许多。 “我发誓,崔仙儿脸僵了。” “本来打算杀鸡儆猴,没想到被鸡反扑一脸,不僵才怪” “月姐skr狠人,不,狠鸡。” “” 大课间,有二十分钟。 江扶月正准备趴回去继续睡,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朝同桌道:“刚才谢了。” 万秀彤一惊,江、江扶月对她说“谢”?! “不、不客气!”她很紧张,浑身僵硬,分贝陡升,像被人拿刀架着脖子。 江扶月下意识勾唇,头转回去,枕在手臂上,睡了。 万秀彤脑子里还回放着那一记无心的莞尔,又被“杀”到了,嘤! 三四节数学课,江扶月听了一刻钟,发现不是很有趣,趴回桌上继续睡。 这次她没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但下课之后却被叫到办公室。 “咳”徐泾轻咳一声,放下茶盅,问:“昨晚没睡好?” 他既是三班的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 江扶月:“嗯。” 徐泾:“?” 两人之间诡异地沉默了三秒。 徐泾:“听说你在语文课上也睡了?” 江扶月点头。 “不是就算困,也不能睡过去啊!课堂时间这么宝贵,你不好好听讲” “我听了。”江扶月打断他。 徐泾不信,看着面前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正准备像以前那样叹气,突然目光一顿。 咦? “你头发” 江扶月:“剪短了。” “哦哦,挺好的。”小姑娘家家操什么社会,像这样清清爽爽多好? 江扶月站得笔直,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徐泾收回视线,正色道:“以后别在课堂上睡觉了。” 她没说话。 徐泾差点气笑:“怎么,有困难?” “有。” 她还真敢说。 “什么困难?” “太无聊。” 不管语文,还是数学,课堂上教的那些东西都太无聊了。 饶是徐泾脾气好,修养到家,听完也差点化身炮仗,他赶紧喝了口茶压惊:“那你说什么才不无聊?!吃喝玩乐,还是逃学打架?!” 这些江扶月都做过。 “我觉得这个就挺有趣。”她伸手往办公桌上一指。 徐泾顺势望去,下一秒愣住。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草稿纸,上面有他随手抄下来的一道证明题,后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数字。 因为急着去上课,他做到一半就丢下了,打算回来再继续。 江扶月:“思路有问题。” “什么?”徐泾讷讷。 “你这样画辅助线不仅证明不出来,还可能陷入循环证明的逻辑怪圈。” 这时,上课铃响了。 江扶月:“没事的话我回教室了。” “行,回去吧。”徐泾摆摆手,看着学生离开的背影,摇头失笑。 现在这些孩子啊,为了应付老师,还真是花样百出。 别说,就江扶月刚才那样儿还挺唬人的,如果她不是班上倒数第一,如果面前这道题不是摘自今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预测试卷,他差点就信了。 迄今为止,全区培训奥赛的数学老师还没一个做出来的 徐泾叹了口气,拿上笔,又取出一张新的草稿纸,开始按之前的思路继续往下求证 最后一节政治课上完,江扶月跟着人群一起涌入食堂。 万秀彤不远不近地跟在她旁边,想要靠近,但又不敢上前。 终于,在两人打好饭之后,她鼓起勇气:“江扶月,我能跟你一起坐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孩儿眼里的神采逐渐黯淡下来。 还是会被拒绝吗? 突然—— “可以。” 万秀彤猛地抬头,有些怔忡地盯着江扶月,后者已经找好位子坐下来。 “谢、谢谢!” 江扶月发现对方有一对可爱的小梨涡,眼神清澈明亮,只是习惯低着头,害羞又胆怯,所以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 同样是被忽略,她跟原主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原主没人搭理,是因为她性格孤僻、不喜交往,时间久了,大家都不愿意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但不能否认她这个人是极有辨识度的,比如她“万年倒数”的学渣头衔,不爱学习经常逃课的“光辉事迹”,甚至是那个杀马特非主流的傻缺造型。 都成了原主身上“与众不同”的标签。 但万秀彤没人搭理,纯粹只是因为她太平凡,长相小家碧玉,性格不温不火,家境普普通通,成绩也不够冒尖,不是“最好”,也当不了“最坏”,卡在中间成了普通学生里的“大多数”。 这种人最容易被忽略,不仅是同学,还有老师。 “你今天好厉害呀。”她咬着一块排骨,小声对江扶月说。 江扶月第一反应是想提醒她,用餐的时候不要讲话,眉头都已经皱起来了,才想起这里不是处处讲究、规矩森严的楼家,而自己也不是那个时刻需要保持威严的楼氏家主。 她轻嗯一声。 万秀彤并没有在意她的冷淡,反而因为她的回应心有雀跃。 要知道,江扶月以前根本不屑跟她讲话,好吗? 准确来说,是不屑跟班里所有人讲话。 可就在刚才,她居然回应她了! “我看你把所有书都翻了一遍,你是想要背下来吗?” 江扶月又嗯了一声。 她不是想背,是已经背下来了。 但没有纠正对方。 万秀彤两眼再冒金星:“你真的太厉害了!” 呃 正常人不应该觉得她在大放厥词、异想天开吗? 总之,一顿饭下来,江扶月什么话都没说,就嗯嗯了两声,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小迷妹一枚。 月姐:“?”有点懵。 吃完饭,回教室午休,江扶月刚坐下,突然一道声音从教室门口插进来—— “江扶月,出来一下!凌轩找!” ------题外话------ 目前暂时是一天一更,因为要配合推荐;后面会根据实际情况加更的。 004 校草凌轩,月姐反杀 传话的人是同班一女生。 跟江扶月不太熟,反正原主记忆里没有这号人物。 也不知道是她嗓门儿本来就大,还是故意的,总之这一声吼得格外响,以致于江扶月起身出去的时候,无数八卦的目光也紧紧跟随。 “凌轩啊”有个女生怔怔轻喃,“他找江扶月做什么?” 走廊上。 凌轩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不由一怔。 巴掌大的小脸,肌肤雪白,束起的马尾露出光洁的前额,一双桃花眼水波映漾,泠泠通透,朝他望过来的瞬间,好似带着一股神奇的吸引力,靡靡诱人。 “什么事?”相比对方过分专注的打量,江扶月只冷淡地扫过一眼。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帅气的男生,个子高,皮肤白,清瘦落拓,肩平腿长,即使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难掩自信的光华。 只是没想到原主这么乖戾的人居然会喜欢这种光风霁月的类型。 可转念一想,越是没有的东西才越让人向往,也就不奇怪了。 “江扶月?”凌轩回过神,收起那一瞬的失态。 不过一夜,这女的怎么就像变了个人? “什么事?”她又问了一遍,眉眼之间暗藏不耐。 凌轩挑眉,这个反应 呵,有点意思。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有喜欢的女生了,所以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抱歉。” 语气真挚,态度诚恳,就连愧疚的表情也相当到位。 可惜,不曾压低的音量暴露了他明晃晃的恶意。 江扶月瞥了眼门框边因为这个惊天八卦而骚动的偷听群众,目光骤然一凉。 凌轩却好似并未察觉,依然扮演着被人告白而陷入苦恼、连拒绝也那么温柔的翩翩少年。 江扶月这才正眼看他,倏地,扯出一抹笑:“不过是个赌注,没想到你还真信了?” 三分恶劣,七分讥诮。 少年微愣。 吃瓜群众面面相觑。 而江扶月已经转身回到教室,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下午,一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几个钟头就传遍高二年级—— 三班的江扶月跟人打赌,跑去向凌校草表白,没想到凌轩竟然当真了,还特地跑到人家教室门口当面拒绝。 “呃只有我觉得凌校草有点尬吗?” “兄弟别慌,还有我。” “+1” “” “+10086” “一个男生当着那么多人拒绝女生的表白,好像不太礼貌啊。” “照楼上的说法,随便来个人,只要是女的,跑去跟凌轩表白他都必须答应,不然就是没礼貌喽?” “呵呵,今天总算见到杠精是怎么回帖的了。拜托你看清楚,我强调的是‘当着那么多人’,懂吗?学校那么大,为什么非要在教室门口说?说就说,小声点很难吗?” “凌轩固然有不妥的地方,可江扶月更恶劣,居然拿这种事情打赌,她没被讨伐,反而凌轩被指责,你们的脑子呢?” “” 校内论坛从来不缺热度,尤其还跟校草有关,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楼就盖了几百层之高。 有帮凌轩的,也有贬凌轩的,倒是江扶月没怎么被提及。 主要还是这人臭名太盛,正所谓债多不压身,死猪不怕烫。 凌轩就不一样了。 作为大名鼎鼎的校草,还是高二年级大学霸,这人就是高高在上的神,被仰望膜拜的存在,可有一天神突然坠地了,大伙儿能不兴奋吗? 江扶月勾唇,将手机塞进桌洞里,抬头看黑板。 嗯,这节物理课讲得还不错。 高二一班。 “卧槽!这些人是不是脑壳有屎?不去骂江扶月,反过来指责你?” 男生握笔的手一顿,突然抬头:“你也觉得她是因为打赌才来跟我表白?” 呃 “难道不是?总不能因为喜欢你吧?”孙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凌轩双眸微眯:“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男生下颌一紧,眼里闪过认真:“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在发问。 孙丞表情怪异:“就江扶月那样?她会喜欢别人?咦”猛地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直往外钻,“难以想象。” 凌轩皱眉。 “再说,你们俩也没什么交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吧?她没理由喜欢你啊。well,虽然你是校草,可我感觉江扶月那么拽,眼光应该跟普通人不一样” 凌轩懂了,为什么大家都相信江扶月。 因为—— 这个女生实在太烂。 “不是,阿轩”孙丞反应过来,瞪大眼,“你该不会对她有” 凌轩目光骤沉:“永远不可能。” “也是,你肯定看不上这种女生。那这个帖子要管吗?要不要我帮你黑——”孙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理会。”一群无聊的人罢了。 只是江扶月 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昨天那个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低眉敛目、含羞带怯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的女生,和今天这个眉眼冷冽、反将他一军的女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种无意间泄露的紧张与羞涩,凌轩再熟悉不过,那些向他表白的女同学都这样。 根本装不出来! 所以,江扶月到底想干什么? 反其道而行?以此表现自己的独特? 或者欲擒故纵,先勾起他对她的兴趣? 凌轩若有所思,早知道就不扔那封情书了,应该拆开看看的 “对了,阿轩,”孙丞突然开口,“老徐给的竞赛预测卷你做完没?最后那道证明题我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物理老师是个“网瘾中年”,特爱网上冲浪。 校内论坛那个帖子刚出来他就在默默窥屏了,下午上课的时候难免对“女主角”江扶月多了几分额外的关注。 这一关注不得了,倒数第一居然在认真听他讲课? 喻文州想,他得给学渣一个上进的机会啊,然后点了江扶月起来回答问题。 嘿,还答对了! “江同学,继续加油哦!奥利给!”下课之后,喻文州往她边上过时,冷不防丢下这么一句。 “?” 这是最后一节课,江扶月收好书包,往肩头一挂,出了教室还没下楼,就被堵个正着。 看着眼前为首的胖妹,她笑了。 还是熟人呢 ------题外话------ 凌轩:“永远不可能。” 一段时间之后,“脸有点疼。” 005 蒋涵吃瘪,少年易辞 蒋涵昨晚失眠了。 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怄火。 自己怎么就被江扶月一个眼神唬住了? 想她蒋涵,好歹也是一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不说呼风唤雨,但也有头有脸。 明明是她带人去警告江扶月,结果却反被江扶月吓怂—— 丢脸! 实在太丢脸了! 涵姐想了一晚上,牙齿都咬痛了,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艰难地熬过上午和下午的课没逃,一放学就直奔三班所在楼层,蹲守在走廊拐角,就是为了眼下这一刻。 “江扶月,”蒋涵双手插兜,笑得不怀好意,“今天是想去厕所,还是操场啊?” 两个地方都是修理人的好去处。 江扶月:“厕所。”就近。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人也还是那四个。 “涵姐,都检查过了,没人。”狗腿一号把每个蹲位逛了一遍,小声汇报。 “门也关好了。”狗腿二号紧跟着。 蒋涵脸色骤沉,看着眼前的江扶月就像看一只待宰的小鸡:“去,把她书包给我扒了!” 狗腿一号闻声而动。 只是下一秒—— 砰! 重肉落地的声音又沉又闷,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口,狗腿一号已经屁墩儿着地,表情呆滞。 而江扶月则稳稳立于原地,书包完好地挂在肩头。 居高临下,倨然傲视。 随后,目光落到蒋涵脸上,笑了:“你来?” “”蒋涵腿软。 江扶月抬步逼近,黑沉沉的眼眸宛如夜色下平静的深海。 来了,那种被黑暗侵蚀,被冰窖冷藏的感觉又来了!蒋涵腿肚打颤,不自觉后撤。 等到退无可退,江扶月欺身而前,单手撑住墙面,此时,蒋涵一张脸已经白得没法看,冷汗也从额角顺着脸颊滑下来。 “你你想干什么”她嘴唇哆嗦。 江扶月勾唇,眸色流光。 五分钟后。 蒋涵生无可恋地蹲在角落里,对着面前摊开的数学练习册抓耳挠腮。 已知函数f(x)是定义在(-1,1)上的奇函数,且 每个字她都认识,但凑在一起就变成了天书,越看越想睡。 旁边两个小狗腿也没好到哪儿去—— “涵姐,这个‘在p点处的切线斜率为2’是什么意思啊?” 蒋涵:“?” “ln2约等于多少来着?” 蒋涵:“??” “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符号看象限!” “还是涵姐厉害。” “嘿嘿,好说好说。” 站在一旁听完全程的江扶月:“” 二十分钟后。 蒋涵看着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的练习册,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以至于令人作呕的厕所味儿也变得无足轻重。 两个小狗腿已经偷偷抹了两轮泪,这会儿正红着眼,巴巴地盯着蒋涵,希望大姐大能带她们脱离苦海。 可惜,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而江扶月则悠闲地靠在走廊栏杆上,正对女厕方向,这个角度既可以监督三人,又闻不到臭味。 在此期间,她随手填完了两张数学试卷,两张物理试卷,以及二十六页英语完形专项练习。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把试卷一拢收进书包。 然后指着狗腿一号:“你,过来。” 先前那一跌产生的痛觉似乎又回来了,一号浑身颤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江扶月:“拿上练习册。” “哦。” “名字?” 对方一愣,“葛、梦。” 江扶月没有抬头,一眼扫过,快速翻页:“三十二道选择题全错,是个人才。” 狗腿一号羞愧地垂下眼皮。 江扶月又叫了二号:“十五道填空全写根号3。”居然还蒙对了一个。 最后轮到蒋涵,不出意外,一片空白。 “明天继续。”说完,江扶月转身离开。 三人:“?” 突然,脚下一顿,她回头,笑浮于唇,却并不入眼:“想溜也可以,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什么心理准备,江扶月没说。 但已经足够让蒋涵和两个小狗腿头皮绷紧,脚底生寒。 出了校门,已经不是高峰时段,只有零星几个学生正在过马路。 “江扶月——”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不等她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蹿到面前。 江扶月后退站定,抬眼打量对方。 只见身形颀长的男生穿着篮球服,汗水打湿布料,紧贴在胸膛上,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不是健身房里蛋白粉堆砌出来的那种夸张肌肉,而是长期运动自然形成的轮廓。 唇红齿白,汗水蜿蜒。 如果不是那头五彩斑斓的短发和一脸桀骜不驯的笑容,这无疑是个漂亮到过分的男孩子。 左手篮球,右手烟,吞云吐雾像个流氓,但又奇异地充满了少年感。 易辞,临南一中与凌轩齐名的风云人物,大名鼎鼎的校霸本霸。 不过 原主和他似乎并无交集。 江扶月淡淡开口:“有事?” “啧,”男孩儿放肆的目光扫过她,冷不防惊艳了一把,“听说你今天坑了凌轩?” “跟你有关系吗?” 易辞笑容骤敛,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冷意:“同学,你很刁哦?” “谢谢。你挡我路了,麻烦让一下。” 易辞双眸半眯,危险之色一掠而过,同时还有按捺在深处不曾流露的兴味。 “我跟凌轩是死对头。”他说。 江扶月挑眉。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不动声色。 男生却突然低头,凑到她耳边:“不如我们联手啊?”伴随着一声轻笑,愈发显得不怀好意。 江扶月却遽然侧头,和他四目相对。 易辞半点准备都没有,眨眼间,女孩儿白皙的脸庞就这么措不及防出现在眼前,伴随着清浅的呼吸,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香。 他往后一跳,瞬间远离江扶月,只后颈悄悄漫上一层粉色。 “你干什么?!”男孩儿表情乖戾,语气凶狠。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样的凶狠里究竟有多少外强中干,又有多少虚张声势。 反观江扶月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见丝毫羞赧,眼神更无半点波动。 两相比较之下,易辞就像个弱鸡,烟都差点没拿稳。 下一秒,被江扶月抽出来,熟练地捉在指间轻晃。 白色烟雾自少年眼前散开,连带女孩儿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也变得朦胧且神秘。 江扶月问,“怎么联手?” 006 男主出没,打情骂俏 “就、”少年咽了咽口水,“搞他啊!” “如果我不答应呢?” 易辞摁下那点不自在,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粉色信封:“眼熟吗?” 语气恶劣,眼带挑衅。 江扶月皱眉。 那是 “没想到你文笔还挺好,就是字丑了点,难怪凌轩看都没看——” 砰! 话还没说完,下颌就袭上一阵剧痛,易辞整个人都懵了。 江扶月一个屈肘,把他死死抵在墙上。 少年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手上一松,原本用网子提着的篮球骤然落地,弹跳几下,不动了。 可他的心却没办法平静下来,噗通,噗通 跳个没完。 江扶月趁机从他手上夺过信封,语气很淡,眼神却透着凌厉:“哪来的?” 易辞还沉浸在那种异样又新奇的感觉里,半晌没反应。 直至女人陡然用力,差点把他抵得喘不过气:“我捡的!” “哪里捡的?” “走廊垃圾桶旁边。”他亲眼看着凌轩随手一扔,关键还没丢准。 “你拆开看了?” “没有!” 江扶月抵得更紧,“到底看没看?” “咳咳咳咳喘、喘不过气来了你、谋杀啊” “看没看?” “真没有!不信你检查封口没撕” 江扶月看了眼,确实完好无损,当即松手,把信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 “喂——”易辞靠在墙上,冲她背影大喊。 江扶月头也不回。 少年咕哝一声,摸了摸脖子,“嘶” 够狠的! 他俯身捡起篮球,又泄愤般一脚踩灭了地上的烟头,大步离开。 而这一切都被车里三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哟嚯,小爷裤子都脱了,就这?”十七岁的少年歪在后座,没个正形,屈起的长腿一阵抖擞,好似对刚才那一幕意犹未尽。 临南一中是吧? 啧啧,看来他以后的高中生活不会太无聊了。 “坐好。”突然,一道冷沉的嗓音自身旁传来。 少年浑身一僵,腿也不抖了,迅速坐直:“小舅” 这一声竟叫前排司机听出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钟家的小太子,全京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居然也有今天? 不过,再看后座坐着的另一个人,司机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男人眉目冷清,坐姿端正,只一眼就瞧出了距离感,哪怕自己已经为他开了三年车,也仍然不敢直视对方正脸。 有的人即便脚踏尘土里,也不在尘世中。 “舅舅,你看现在都已经放学了,要不明天再来?反正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进去之后有人带你去报到。” “可是” “下车。” 钟子昂硬着头皮没动:“那个零花钱能不能涨点儿?” 男人冷冷转眸,朝他看过去,刹那间少年只觉一阵凉霜扑面而来,冻得他一个激灵:“当、当我没说。” 然后拉开车门,落荒而逃。 目送少年进了校门,男人才堪堪收回视线。 司机斟酌道:“九爷,要不要等等小少爷?” “不用。回御天华府。” “是。” 突然,手机铃声伴随着引擎声同时响起,司机熄火,看了眼屏幕:“是大小姐打来的。” 男人伸手,骨节分明的大掌,肤色是偏冷调的白,手背依稀可见青色血管。 司机将电话递过去。 男人放到耳边:“大姐。” “小九啊,你们到临淮了吗?子昂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女人的声音温柔似水。 “到了,不麻烦。”言简意赅。 “转学办下来没有?” “嗯。” “是哪所学校?” 男人朝窗外看了眼,“临南一中。” “临淮市排名前五的重点中学,应该是不错的。” 男人皱眉,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看到的一幕:少女手里拿着烟,粗鲁又强势地将少年抵到墙上,两人似乎在争一个粉色信封,又或者只是单纯打情骂俏? 总之,不是正常高中生该有的行为。 想起钟子昂也是个混世魔王,谢定渊觉得大姐太过乐观:“我看未必。” “小九?”女人闻言,霎时紧张起来,“是不是子昂又闯祸了?” “没有。” “那就好,我跟你姐夫是管不住了,他现在只听你的话,打也好,骂也罢,不用手软。这次他能惹出这么大的祸,可见平时被惯得有多厉害” 谢云藻还说了很多,男人只安静地听,除非必要,很少主动开口。 通话结束,谢定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吩咐司机:“走吧。” 江扶月爬完楼梯,正准备掏钥匙,门就开了。 江小弟系着围裙,怯生生站在门后给她让路:“姐。” “嗯。”江扶月换上拖鞋,往里走。 晚饭还是江小弟掌勺,不过江扶月主动取了碗筷摆好,又顺手盛了饭。 在江小弟略觉惊讶的注视下,她坦然地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嚼完才开口:“不吃吗?” “要、要吃的。” “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江小弟窘迫地把头低下去,然后乖乖哦了声。 江扶月忍住揉他发顶的冲动,轻咳,继续吃饭。 再一次看着江沉星把满满一锅饭吃进肚子里,还意犹未尽的模样,江扶月已经很淡定了。 “姐,我去洗碗!” 江扶月轻嗯一声,没再抢着做。 洗了碗,江小弟又把留给爸妈的那部分干净饭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期间口水咽又咽。 等他回到房间,发现姐姐正站在书桌前,翻看他的练习册。 江沉星咯噔一下:“姐” 江扶月回头,用商量的语气:“桌子咱们一人一半,可以吗?” 原主从来不做作业,所以这张书桌基本都是江小弟在用。 “嗯嗯!当然可以!我、我把东西收一下” “不用,我坐这边就好。”桌上原本就干干净净,只是前面堆着江小弟的课本,不影响使用。 江沉星跑去客厅端了一张凳子进来,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姐,你坐。” 小时候,江沉星最喜欢黏着江扶月,但江扶月要上学,他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他做梦都想跟姐姐一起去学校。 但真实情况是姐弟之间差了将近6岁,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年级,甚至不能在一个学校。 为此,江小弟躲起来哭了好久,后来这个愿望退而求其次地演变成跟姐姐一起写作业。 可上了高中的江扶月根本不做作业,有时候甚至连书包都不背回家。 期盼再次落空,江小弟却还是固执地留出一半空桌,希望有一天奇迹会出现。 所以,现在要出现了吗? ------题外话------ 男主官宣:九爷谢定渊,特么特么清贵高冷的狗男人一枚。大家不要站错了哈 九爷:第一次见面,我媳妇儿把小狼狗按在墙上,打情骂俏哭 007 辅导弟弟,数学小测 江扶月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下。 江小弟心头暖烫,他发现,不要刘海的姐姐突然变得好温柔。 刘海:“?”怪我咯? 姐弟俩并排坐,各据书桌一头,白色节能灯照得室内通明。 江扶月拿出一沓试卷,基本都是扫过就填,比抄答案还快。 江小弟起初没在意,后面越看越呆。 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他知道姐姐不爱上课,更讨厌考试,家庭作业从来不碰,可这么乱写一通,还不如不写呢,浪费玩耍的时间——江小弟真心替姐姐着想。 “做完了?”江扶月突然开口,抬眼的同时也顺道填完了最后一个空。 江沉星一讷,点头又摇头。 江扶月皱眉:“做完,还是没做完,直接说话,不要像个小女生一样羞羞答答。你的想法、意见,都可以主动表达出来。” “老师布置的做完了,其他的还没有。” 江扶月一顿,从之前翻开的那本练习册里抽出一张草稿纸:“其他的是指这上面的题吗?” 江小弟下意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出声道:“是。” “自己抄下来的?” “嗯。” “奥数题?” 江小弟眼前一亮:“姐姐知道?” 江扶月没答,反问:“没有试卷?”不然为什么要手抄? “要上奥数班的才有”江沉星知道家里没钱给他报班,所以提都没提,可他又实在喜欢,就借同桌的卷子把题目和答案抄下来,拿回家再做。 “不会的题怎么办?” 江小弟抿唇,低下头。 江扶月懂了,他这样的性格不会主动问同学,更不会请教老师,只能闷着,不会的就算了。 “哪些题目不会?” 江沉星骤然抬眼,心头生出某种猜测,但又不敢相信,只能木木地把江扶月望着。 “没有?” “不是有、有的。”舌头又开始打卷了,“这道,这道,还有后面三道,算出来的结果跟答案不一样” 江扶月扫了一眼,“拿张新的草稿纸出来。” 江小弟立马行动,和江扶月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期待和信赖,完全忘了自己亲姐其实是个学渣来的。 “先看这道,加工一批零件,原计划每天加工15个,若干天可以完成,当完成加工任务的5分之3时采用新技术,工作效率提高20%从本质上看,这其实是先计算出提高效率后每天加工” “姐!我懂了!” 江扶月点点头,后面的步骤没再讲,立马切换下一题:“甲、乙二人在400米的圆形跑道上” 一刻钟后。 江沉星再看江扶月的眼神只剩下崇拜,“姐,你好厉害啊!” 江扶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等做完才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想起上一世她也曾将这样的温暖和柔软倾注在那个叫做“弟弟”的人身上,可回报她的却只有离弃与背叛。 江扶月表情骤冷,眼中重新覆上漠然,起身离开卧室去了客厅。 江沉星握着笔,目露茫然,旋即脸色一白。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这晚,姐弟俩没再说话。 江小弟几番欲言又止,都被江扶月无视了,最后泄气地耷拉着脑袋,像颗蔫了的秋草。 是夜,万籁俱寂。 江扶月安静地躺在下铺,直到听见江达和韩韵如开门的声音,才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她想,江沉星和楼明深终归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不用江小弟叫,江扶月就起了,手脚麻利地洗漱完,吃过早饭,去了学校。 “你要交作业?”前排张大嘴,惊讶无处安放。 江扶月没有多说,直接把试卷和练习册递给他。 刘博文晕乎乎地接了,又懵懵懂地往前传,直到第一节上课铃响,他才反应过来—— 靠!年级倒数第一交作业了?! 今天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一二节又是语文课,这次江扶月没睡过去,而是拿了物理练习册出来做。 这学期已经过去大半,原主的书和习题册几乎全新,她只能从前面开始补。 虽然知识点昨天已经看过、也都记住了,但她毕竟不是真的高中生,有些题目还是要做一遍才好上手。 但江扶月也没全做,相同类型的她只做一次,再遇到就直接跳过。 所以,从万秀彤的角度只能看见这位从昨天开始就充满了神秘气质的同桌正对着物理习题册随机填空,平均一分钟就能翻两页。 有些大题她索性省了步骤,直接写答案,期间不曾动用草稿纸。 大课间万秀彤凑过去,小声问她:“你是在做题吗?” “嗯。” “这么快?”小嘴张成“o”形。 “去接水吗?”江扶月拿上杯子。 “要的要的!”万秀彤受宠若惊。 三四节数学连堂,铃响后,徐泾夹着一沓卷子走进来:“大家把桌上东西收一下,留笔和草稿纸,我们做个小测。” 顿时引来一片哀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扶月总觉得徐泾朝她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考试开始后,偌大的空间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轻响。 江扶月用了半分钟把试卷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突然,目光在附加题上稍稍一滞。 随后猛地抬头看向讲台上端坐的徐泾,眼神意味深长。 徐泾似有所感,回望过来,下一秒又飞快移开,竟叫她看出了几分心虚的味道。 江扶月勾唇,有意思 不再耽搁,她开始埋头动笔。 前面选择题加填空题,直接写答案,统共花了不到五分钟,证明题没办法省步骤,江扶月只能一步一步往下写。 解答题也不难,公式一套,数字带入,轻松解决。 江扶月做完这些,也才将将过了二十分钟,最后只剩下那道附加题。 啧,三十分。 这下她才拿出草稿纸 考试后半段,准确来说应该是后大半段时间,江扶月都睡过去了。 直到课代表喊交卷,她才被万秀彤叫醒,随手扯了试卷递给前桌。 刘博文又一次被震惊到,居然每个空都填了? 课代表把试卷收拢交给徐泾的时候,竟然从这位以“佛系”著称的老师脸上看到了一抹急切,尤其是那个搓手的小动作,让人不由想到“摩拳擦掌”这个词。 徐泾回到办公室,步子都比平时迈得大。 然后,迫不及待翻出江扶月那份试卷 ------题外话------ 月姐:有阴谋。 008 满分惊吓,挖到天才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江扶月跟万秀彤一起去食堂。 刚出教室,便见班主任徐泾迎面走来,表情似急躁,又带了点压抑的兴奋,总之不复平时老神在在的样子。 “徐老师好!”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问好声,徐泾点点头以作回应,径直走到江扶月面前—— “那道证明题,你怎么没写完?”脱口而出。 众人齐刷刷竖起耳朵。 什么证明题? 江扶月没写完不是很正常吗? 她写完了才有问题吧? 万秀彤在班主任靠近的瞬间下意识绷紧头皮,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多喘。 她怕老师,就像老鼠害怕猫。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徐老师,我还没吃午饭。” 万秀彤:“?” 徐泾:“?” 一水吃瓜群众:“?” 江扶月又淡定补充:“我现在要去食堂。” 呃 徐泾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嫌他挡道了?! “咳——”他轻咳一声,拿出班主任的派头,“不急,先跟我去趟办公室。” 江扶月就这样被叫走了。 “惨哟,又要挨批评,饭都吃不成。” “老徐还好吧,他不怎么骂人的。” “江扶月是不是又交白卷啊?我看她考试的时候一直在睡” 年级办公室。 “诶?老徐,你这么快就吃完了?”七班班主任刚从位子上站起来就看见徐泾往里走,说完才发现后面跟着个女同学。 他有点惊讶,要知道徐泾是个典型的学术派,专业知识没得说,教学能力也有目共睹,但就是对班级管理不太上心。 其他班主任三天两头请家长,他倒好来个“无为而治”,很少把学生往办公室叫,今天倒稀奇! 可这女同学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不像不听话啊 七班班主任重新坐回去,饭都不着急吃了,看热闹要紧! 江扶月一脸淡定地看着徐泾把她的试卷抽出来,摊开,然后指着那道附加题,问:“中间的步骤呢?为什么只有开头和结论?” “写不下。” 附加题可供书写的位置并不多。 更何况这题还是徐泾临时加上去的,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上面。 “你能证明出来,是不是?”徐泾两眼放光。 江扶月点头:“可以。” 因为中间步骤写不下,她只能在草稿纸上完成,其中要用到三个自证定理,为了省地方,每个自证过程她都只摆公式,紧接着就是结论,所以徐泾才会追问中间步骤。 而这道题最关键的地方恰恰就在这里! 看得徐泾那叫一个抓心挠肺,恨不得立马去班里把江扶月给拎过来。 终于熬到下课铃响,生怕江扶月走了,急吼吼地就去教室门口堵人,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你写出来我看看!”徐泾把草稿纸和笔推过去,莫名亢奋。 如果真是这样,他想,他可能挖到了一个天才! 江扶月没动。 “?” “徐老师,这题好像不在中学考纲里。”她笑。 徐泾摸摸鼻子,心虚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道题就是昨天您草稿纸上那一道吧?” “咳咳”更虚。 江扶月双眸微眯,用了肯定句:“您故意的。” “哎呀,我这不是想考考大家,看班上有没有同学能做出来嘛。” 江扶月反问:“那您做出来了吗?” 偌大的办公室一瞬死寂。 这种被拿捏得死死的尴尬就连一旁作壁上观的七班班主任都感觉到了。 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过了半分钟,才听到徐泾的声音—— 他说,“没有。” “哦。”江扶月也没太多表情,随手摸出一个纸团,“这上面有,你自己看吧,我先去吃饭了。” 说完,也不管徐泾同不同意,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七班班主任从对面探了一个脑袋过来:“老徐,什么情况?你班上的学生啊?” 小姑娘还长得还怪好看的,但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泾头也没抬,小心翼翼将纸团打开、展平,如饥似渴地扫过每一个步骤。 然后,眼睛越来越亮 “徐老师找你做什么?被批评了吗?”午休的时候,万秀彤小声询问。 “没有。”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下午,有节体育课,不过江扶月没能上成,因为她又被徐泾叫去办公室了。 哐—— 一张试卷拍到她面前。 徐泾:“四十分钟,能做多少做多少,计时开始!” 江扶月顿了顿,然后拿起笔。 根本不用四十分钟,她只花了半个钟头就把试卷还给徐泾:“怎么,做完不给对答案啊?” 还在傻愣的老徐登时反应过来:“对!现在就对!” 五分钟后。 “满、满分?” “满分。” 前一个是徐泾,不敢相信;后一个是江扶月,意料之中。 把卷子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徐泾恐怖地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丁点儿错,就连每一题的“解”字都写得规规整整,想在卷面上找茬儿都不行。 这可是他眼皮子底下盯着做出来的满分,不掺半点水分的那种! 徐泾傻了,接踵而至的是狂喜:“江同学,你知道imo吗?!”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对!你参加过培训?!” 江扶月摇头:“没有。” “不要紧,你听我说,”徐泾深呼吸,竭力调整情绪,但看向她的眼神还是不自觉掀起了波澜,他指着那张试卷,“这是去年省决赛的预测卷,虽然难度比不上真题,但从来没有人考过满分” 去年做这套卷子的决赛入围者没有,前不久他当成奥赛培训班的作业布置下去,也没有。 就连他自己在做的时候,都出现了失误。 并非这些题目对徐泾来说有多难,而是整张卷子在规定时间内,不出任何差错地完成,拿到满分—— 这很难! 可江扶月做到了! 而且,她只用了三十分钟! 徐泾亲眼看见她在填空和选择两个部分几乎看完就直接写答案,根本不用计算。 他一度怀疑对方是在乱填,但事实证明,人家就这么彪悍,全对! “江同学,你很有天赋!有没有兴趣加入奥数班?”语带兴奋,眼神灼灼。 009 物竞现状,给我跑圈 临南一中的奥数班在临淮市非常有名。 一则有徐泾这个大拿镇场,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二则过去许多年里,这个班可谓硕果累累,为学校带来的荣誉也有目共睹。 每年必出省赛一等奖,二三等奖就不提了,冬令营也时有学生入围,据说上上上上届有两个师兄还曾进入国家集训队,最终站上了imo领奖台,为国争光。 照片至今都还在橱窗里挂着。 两人之后,徐泾就再没遇到过这样的好苗子了,一班的凌轩勉强算一个,也是今年最有希望进入冬令营的种子选手。 平时徐泾没少关注。 现在嘛 看着江扶月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生在不久的将来会带给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老徐!欸——”七班班主任叫他,“人都走了,还盯呢?” “你不懂。”他美滋滋咧嘴。 “不就拐了个学生进你奥数班嘛,嘚瑟什么?我严重怀疑她是为了学校每个月补贴的那五百块钱才答应的。” “不管为了什么,答应就成。” 孟志坚终于正视了他一眼,别看徐泾不温不火,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傲。 倒不是说他没礼貌,而是人到了一定高度和境界,自然而然就会站在俯瞰的视角,很多人很多事便轻易无法入眼。 但就刚才他那股殷勤劲儿,连诱哄这招都用上了,可不像这位一贯的风格。 “那学生真这么优秀?” 徐泾哼笑,直接操起面前的试卷扔给他:“自己看。” 两分钟过去—— “满、分?” “嗯哼。” “怕不是背了答案吧?” “临时叫过来的,你背个给我看看?” “呵呵”duck不必。 徐泾端起茶盅,呷了口,优哉游哉:“今年总算有点盼头喽” “当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去去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就是眼馋!” 孟志坚难以置信:“我?眼馋?开什么玩笑!” “今年的ipho你打算送几个进国家集训队啊?” 孟志坚秒蔫。 ipho,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他们学校近三年连个进省决赛的都没有,还国家队? “你就可劲儿寒碜我吧,”孟志坚撇嘴,坐回去,“估计明年这个时候就该撤班了,没有好苗子,养着也白搭,盘不活的,正好我也落个清净” 话虽如此,眼里却有遗憾闪过。 本来凌轩也是有天分的,可惜精力有限,奥数班和物竞班只能二选一。 “对了,那个学生是谁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按理说这种好苗子早就应该在年级出名了。” “哦,江扶月。”徐泾轻描淡写。 孟志坚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谁?!” 徐泾好脾气地重复,还是那三个字。 孟老师迷惑了:“除开那个年级倒数第一,我们学校还有叫‘江扶月’的吗?” “应该是没有了。”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教室很快空了。 “涵姐,”葛梦小心翼翼蹭过来,“咱们、还去吗?” 蒋涵内心天人交战。 一会儿是江扶月冷到可以把人冻死的危险眼神,一会儿又是面对习题试卷的煎熬酷刑。 半晌,她牙关一咬,仿佛下定决心:“走!” 葛梦惊喜,满脸崇拜,甚至感动到眼泛泪花——她就知道涵姐是不会怂的,她一定会带着她们逃出江扶月那个变态的魔爪!冲鸭! 但下一秒—— 蒋涵:“厕所那味儿太恶心了,你耳塞不是还有多的吗?给我一对,我拿来堵鼻孔。” 葛梦:“?” 另外一个小狗腿默默跟上。 三人到的时候,江扶月已经站在昨天的位置,后背斜靠栏杆,好整以暇。 “作业带了吗?”她问。 蒋涵讷讷点头:“带、了” 至于身后的葛梦和柳丝思两人,腔都不敢开。 “那就开始吧。” “我们已经用下课时间写得差不多了!真的!” “是是是”葛梦忙不迭点头。 柳丝思也紧跟着附和。 “哦?”江扶月挑眉。 蒋涵赶紧翻书包,“不信我拿给你看” “不用。” “?” “既然作业写完了,那我们玩点别的。” 江扶月勾唇,蒋涵心都凉了。 十分钟后,操场。 江扶月站在起跑点上,朝前方扬了扬下巴:“五圈,跑完回家。” 蒋涵恨不得当场倒地,表演一个重度昏迷。 五圈?!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别咱们有话慢慢说,一切好商量。” 江扶月表情不变,只捏了捏拳头,又碾了下脚尖,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蒋涵头皮一紧。 葛梦更是第一时间跳开老远,她不想再挨第二脚了:“涵、涵姐,要不咱们还是跑吧?” 蒋涵咬牙:“跑!”其实心在滴血。 盛夏的傍晚,风都带着温度,地面被蒸腾的暑气笼罩着,整个操场就像一口焖锅,还盖了锅盖的那种。 蒋涵没两步就开始喘,不到半圈已经汗如雨下。 等第一圈跑完,她整个人像从河里捞起来一样。 夕阳下,那浑身震颤的肥肉好似在进行一场久违的狂欢,“不不行了跑不动了” 江扶月揉着手腕,抬步靠近。 蒋涵瞳孔一缩,“我跑!我跑还不行吗?” 第三圈,蒋涵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最后一圈,她被葛梦和柳丝思架着膀子走到终点。 彼时,江扶月已经刷完七套数学试卷,十套物理专项,收好书包,站起来,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等等一下”蒋涵气喘吁吁,“明天能做作业吗?” 她快哭了,跑步哪有作业香? 江扶月头也没回:“看你想做哪科目。”体育作业也是作业。 “写的!手写那种!”蒋涵扯开嗓子。 等人走远看不见了,蒋涵又原地歇了十几分钟才缓过来。 “涵姐”柳丝思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一把拧开葛梦递来的矿泉水,蒋涵咕咚咕咚灌了大半。 “咱们凭什么要忍江扶月啊?凭什么受她欺负?她算老几?” 蒋涵一愣。 是啊,凭什么? 她又不是打不过,咳好吧,就算自己打不过,难道不能请外援? 怎么就傻乎乎地任人宰割? 010 苏断腿了,美则美矣 江扶月刚站定,门就开了,江小弟站在门后,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姐”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好像每次他都会及时跑来给她开门。 “我听见脚步声。” “哦。”江扶月低头换鞋,“我带了钥匙,以后可以自己开,你不用” “没关系!”江小弟突然打断她,旋即声音又弱下来,“那个饭做好了,有番茄炒蛋。” 江扶月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滞。 番茄炒蛋,原主最喜欢的菜。 江小弟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微抿,就在这时,江扶月倏地回头,叫他—— “过来。” “啊?” 她已经朝沙发走去,江小弟赶紧跟上。 “坐。”江扶月指了指对面。 小少年听话地走过去。 “头抬起来。” 他也乖乖照做,同时单薄的后背下意识绷直,严肃得有点可爱。 江扶月轻笑:“你紧张什么?我有这么可怕?” 江沉星下意识摇头,又想到江扶月不喜欢这样,开口道:“不可怕。” “那为什么每次看见我都小心翼翼的?” “我怕你生气。” 江扶月想起原主那个性格,不仅对同学,对家人也一样。 “江沉星。”她叫他大名。 江小弟茫然抬眼。 “以后和平相处。” 说完,径直朝饭桌走去,“还愣着干嘛?吃饭。” 江小弟仿佛飘在云里,整个人懵懵傻傻的,直到他姐盛好饭,把锅推到他面前。 “姐,你不生我气了吗?”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昨晚” 江扶月一顿,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不是气你。” 江沉星感受着那一瞬的触感,像偷了蜜一样甜,然后,害羞地把头缩进衣领里,嘴角不自觉上扬。 姐姐真的不一样了 饭后,江沉星洗碗,江扶月扫地,分工明确。 收拾完,姐弟俩又像昨天那样挤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 江沉星:“姐,这道题我不会” 徐泾是个行动派。 昨天说要让江扶月参加奥赛班,今天就扔了一堆卷子过来,“能写多少写多少。” 说完,端着茶杯直接走人。 这一幕被不少同学看在眼里。 万秀彤:“老徐怎么给你这么多试卷?” “做。” “嘶怎么全是奥赛题啊?拿错了吧?” “没有。” “对了,”万秀彤有点小羞涩,抿了抿唇,绽开两个小梨涡,“刚才评讲的第二个大题中间有两个步骤我记漏了,你写了吗?” 江扶月摇头,不过—— “我试卷上有。”说完,从桌洞里把随手塞进去的试卷又重新拿出来。 万秀彤只一眼就呆住,1、170分?! 第一反应是江扶月自己在70前面添了个1,可是等她看完整张试卷,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除附加题外,全对。 三十分的附加题,由于步骤不全,被扣掉十分,得二十。 加起来刚好170! 货真价实! 万秀彤瞪了卷面足足两分钟,然后一把抱住江扶月:“啊啊啊——江江,你太牛掰了!你怎么这么牛掰呢?!” 她这一嚎,别说江扶月懵,其他同学也跟着傻眼。 主要还是万秀彤平时在班里太不起眼了,好像从来没大声说过话,这冷不丁一下爆发,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包括她自己。 “江江,你满分诶!”她反应过来,双颊袭上绯红,虽然刻意压低了嗓音,眼中却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怎么考的呀?怎么这么厉害?” 难道从学渣飞升学霸只需要翻完所有教科书? 江江? 被叫的人挑眉,貌似还挺顺耳:“你不是要看步骤?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啊!我先抄下来再慢慢研究” 看着万秀彤手忙脚乱的样子,江扶月勾唇,怎么傻夫夫的 万秀彤余光一瞄,那个眼神 嘤!苏断腿了,肿么破? 徐泾给的试卷总共36张,到下午放学,江扶月零零碎碎写完了20张,剩下16张今天之内搞定应该没问题。 万秀彤磨蹭半天,江扶月见她一直在收东西,等教室人都走光了,她还没收完。 “你在做什么?” “那个”万同学期期艾艾,“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 “那好吧。”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我先走了。” “要去办点事,你应该不习惯那种场面。”江扶月说。 万秀彤眼中重新恢复神采,对她灿烂一笑:“不要紧,你忙你的!那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这一耽搁江扶月到女厕的时候,蒋涵已经带着两个小狗腿蹲在一边开始写作业了。 那叫一个乖觉。 “还以为你不来了。”江扶月往栏杆上一靠,似笑非笑。 蒋涵被她一盯,习惯性冒冷汗:“怎、怎么会” 其实她真的不想来了。 尤其昨天听完柳丝思那番话,越想越觉得憋屈。 是啊,她堂堂涵姐,有钱有地位,凭什么躺好挨江扶月的打? 后来蒋涵想通了—— 当然是凭人家的拳头比她的硬啊! 想反抗也要有那个本事,葛梦被踢的那一脚至今淤青还没散完,她又不是头铁,非要“以身试法”。 想明白这点,蒋涵突然就不郁闷了,甚至还咸鱼地想—— 做作业嘛,又不是跑步,有什么难的? 江扶月看她的眼神登时玄而又妙。 蒋涵小心翼翼:“那、我们继续?” “嗯。” 谢定渊到的时候,教学楼已经空了。 途中接到谢云藻的电话:“打也好,骂也罢,总之你给我狠狠地教训,一点情面都别留” 谢定渊人在走廊上,突然脚下一顿,双眸微眯,朝电话那头:“姐,先挂了。” “哦,好,那你” 谢定渊收了手机,双眸微眯。 只见对面走廊上,斜靠着一个背影,女生穿了件黑色吊带,双肩薄削,骨架纤细,露在外面的皮肤冷白莹润,与黑色布料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正一手试卷一手笔,高举过头顶,姿态闲懒地涂鸦。 上扬的脖颈绷成一道紧致的弧度,柳条的双臂在阳光下极尽舒展,马尾轻晃,美则美矣,却不是校园里该有的景致。 男人眉心微蹙,淡漠的眼神牵扯出一丝冷嫌。 这是继校门前那一幕后,他再度对临南一中的校风产生怀疑。 ------题外话------ 九爷:袒臂露背,成何体统? 011 暴躁子昂,完美九爷 夕阳西下,暑气未消。 江扶月站的这条走廊正当西晒,没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 她索性脱了校服外套,随手往腰间一系,里面就剩一件吊带衫。 好在这具身体纤瘦高挑,颇具骨感美,就算吊带也不显肉俗,反而清丽窈窕。 加上这个时间,整栋楼都走空了,谁还管她穿什么? 倒是蒋涵频频望过来,眼神又惊又羡。 她怎么那么瘦?! 她凭什么那么瘦?! 关键那么瘦力气还贼大,一脚踹得人嗷嗷叫那种! 好气哦 脱掉外套的江扶月整个人清爽不少,刷题也刷得更加顺手。有个大题要作图,她索性一只手垫在下面,手臂往上抬,光线霎时明亮,她笔尖一动,近乎标准的椭圆便跃然纸上,又随手添了几条辅助线。 千头万绪之中,思路就这样被理得清清楚楚。 正当她准备继续下一题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来自不远处的一股窥探之意,说不上危险,但也绝对不友好。 江扶月立马站直,转身朝对面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推门的背影。 不过两秒,门合拢的同时也隔绝了她打量的目光。 年级办公室? 江扶月双眼微眯,眸色略深。 “钟子昂家长?” “嗯。”男人微微颔首,矜持的动作带出与生俱来的贵气。 孟志坚想起校长的交代,多少猜到这位转校生背景不俗,如今一看家长这通身的气度,果然不是普通人。 脸上笑容愈发客气,内心却叫苦不迭—— 这哪里是给他送学生?供祖宗还差不多! “你好,我是高二七班班主任,姓孟。” “你好,孟老师。” “请问你跟钟子昂?” “我是他舅舅。” “哦,事情是这样的” 钟子昂转学第一天还算安分,除了从同学嘴里打听些有的没的以外,就是睡觉,再不然就趴在桌上玩手机,好歹没惹事。 孟志坚受校长所托,跟各个科任老师也都打了招呼,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钟子昂老老实实,那便一直相安无事。 可第二天这小兔崽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去挑衅易辞?! 具体经过不用赘述,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进了办公室。 由于谢定渊来晚了,易辞已经被家长领走,钟子昂还在角落里歪歪斜斜地站着,毫无悔愧之意,反倒眼神桀骜,一派坦然。 只谢定渊进来的时候,他才乖觉地喊了声“舅舅”。 “麻烦孟老师了,情况我已经了解,回去会好好教育他。” “不麻烦,不麻烦” 送走这对甥舅,孟志坚瘫软在座位上,长舒口气。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天会被七班那帮小崽子折腾死。 一抓一个富二代,家里不是给学校捐过楼,就是投钱修过食堂、图书馆,全部都是金疙瘩、宝贝蛋,轻不得重不得。 很多时候,他都寻思着应该给这群大少爷大小姐们一点教训,让他们尝尝被社会毒打的滋味,可惜,只能想想而已,从来没有付诸过实践。 他太难了。 谢定渊大步走在前面,钟子昂蔫了吧唧地跟在后头,也不敢开口说话。 上了车,两人坐定。 “九爷?”司机目露询问。 “回御天华府。” 引擎发动,车内一时无话。 钟子昂不安地朝旁边瞄了几眼,看到自家小舅冷峻的侧脸,内心那点忐忑被无限放大。 谢定渊不像谢云藻那样揪着他耳朵一直叨叨,说着说着就能大哭一场;也不像钟云益那样直接棍棒手上,先揍一顿再说。 他只不远不近地淡着你,不声不响地冷着你,直到你自己绷不住,率先垮了心理防线。 钟子昂咬牙,都是套路! 可从小到大,他偏偏就被这种套路吃得死死的。 忍住,这次一定要忍住!他暗暗打气。 可谢定渊似乎真的没有开口的打算,下了车,也不管他,入了别墅径直上去二楼。 晚饭都没下来吃。 “小少爷,还要不要添饭?”刘妈笑眯眯问道。 钟子昂捏着筷子,眼神飘忽:“那什么不叫我舅来吃吗?” “先生说他要忙,不用叫他。” “哦”钟子昂夹了块排骨,食之无味。 “还要饭吗?” “不吃了。”他放下筷子,起身走人。 不见就不见,当谁还不会躲了?哼! 刘妈笑着,无奈摇头,这甥舅俩又开始了 是夜。 哐当一声,钟子昂气得砸了鼠标:“靠!” 又输! “我说林书墨你到底会不会玩儿?!” 耳麦里传来一道无辜的声音:“不会啊是你们非拖我进来。” 钟子昂气得咬牙:“你说你顶着一挺聪明的脑瓜蛋子,考试第一名,竞赛第一名,怎么玩游戏就成了黑洞?”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上帝为你开了一扇门,就势必会关上一道窗?” “滚蛋!” “哟,昂子你今儿脾气挺大啊,谁惹你了?”另一道声音插进来,带着明显的揶揄。 钟子昂扒拉了一下头发,啧,扎手。 “快别提了,烦!” “哟嚯,什么情况?你都到临淮了,天高皇帝远的,又没人管,不乐呵死你怎么还烦上了?” 钟子昂撇嘴,哼哼两声:“谁说我没人管?” “你说你舅啊?他能管你?我不信。” 想起谢定渊那张矜冷淡漠的脸,钟子昂又开始烦躁:“运气不好,今天先这样,下了。” “喂——我还没说完” 系统弹出消息提醒“好友玩家已下线”。 “草!林书墨,咱们继——” 又一好友下线。 “”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书房—— 谢定渊合上电脑,摘掉眼镜,长时间集中精力令他双眼疲劳。 闭目养了十来分钟的神,他才拿起水杯,顺势起身。 离开前,又一丝不苟地检查了电源、开关,最后将窗户合拢,窗帘拉上,最后锁好书房。 每个步骤严谨而有序,自有一套章法。 饭厅。 刘妈已经按照食谱准备好了饭菜,从食材的选择,到烹饪过程中所放调味用品的剂量都经过严格筛选与准确测算。 以此保证摄入者通过进食获取的能量能够达到身体所需“最佳值”,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就像数学题里的“最优解”。 精确,完美。 “小舅”是钟子昂。 谢定渊放下用过的餐巾,叠好,归拢在手边。 刘妈知道这是用餐完毕的信号,默默上前,动手收拾。 谢定渊起身往客厅走,钟子昂垂眸一瞬,抬脚跟上。 ------题外话------ 月姐:这男人真狗。 九爷:狗是名词,不能这么用。 月姐: 012 进奥数班,凌轩之厌 “什么事?”谢定渊在沙发落座。 钟子昂站在对面,神情忸怩。 “没事我出去了。”他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这会儿坐下来纯粹是想听这个大外甥究竟要说什么。 “别小舅,你别走啊!”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玩相顾无言。” “”谁说他舅不善言辞来着?舌头一动分分钟把人毒死好吗? 钟子昂深呼吸,告诉自己,都习惯了,无所谓嘛! 可还是好想骂娘哦 “您、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谢定渊沉吟一瞬:“打架的原因,说说。” “您不知道那个姓易的**崽子太猖狂了,他往我桌边过,把我书带下来了,居然不捡起来?谁给他的胆儿,也忒肥了!不给他点教训,我堂堂钟少的面子往哪儿搁?!” 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样,钟同学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谢定渊听明白了:“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 钟子昂粗着脖颈,据理力争:“我本来就没错,我哪儿错了?” “不遵校规,打架斗殴,这是一错;老师面前,不知收敛,这是二错;拒绝反省,态度嚣张,这是三错。你哪哪儿都错了。” 男人语气平缓,却莫名给人压力。 夹霜带雪的冷眸浅淡近乎无情,仅一眼,钟子昂就被牢牢钉在原地,浑身僵硬。 半晌才找回声音,但他仍是不服:“照你这么说,我就只能任人欺负,躺平了挨揍?” 谢定渊:“你可以有更聪明的处理办法。” 钟子昂:“比如?” “你觉得他行为有失,大可告诉班主任,甚至校长,再严重点报警也不是不行。既然能够在规则条框内被解决,并且你是占理的那方,为什么要使用暴力,给对方反咬一口的机会?” “小舅你都是成年人了,能别动不动就是规矩、章程之类的吗?又不是小学生再说,这年头也没几个小学生是守规矩的你怕,我可不怕,他不捡,我就揍到他捡为止!” 男人反问:“那他捡了吗?” 呃 都开打了,谁还管这么多啊。 钟子昂闷声:“不知道。” “首先,规矩就是规矩,你既然身处这个圈子,就该遵守。其次,守规矩和年龄无关。最后,你的不守规矩导致了你得不偿失,这是教训。” 说完,起身出门。 钟子昂对着他背影大吼:“我就不信你这辈子没有打破规矩的时候!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会有!” 谢定渊脚步未停,冷道:“永远不可能。” 这晚甥舅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钟子昂照常上学,在校门口碰见易辞,视线相撞仿佛短兵相接,然后又同时移开,各走一边。 整个上午七班的气氛都不对。 钟子昂想:非得给丫点教训,才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 易辞思忖:京城来的富贵猪也就那样儿吧,实在不扛揍。 却说江扶月这边,熬夜刷完所有试卷的代价就是整个上午都被她睡过去了。 期间,语文老师没管,徐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物理课上江扶月被叫起来两次,一次是回答问题,还有一次是上台做题。 同时被叫上去的还有万秀彤,以及前桌刘博文。 万秀彤是个乖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下课按时完成作业,从不马虎偷懒,这题虽然有一定难度,但喻文州以前讲过类似的,她笔记做得好,昨天又刚好复习到,虽然思路有点磕磕绊绊,好歹大方向没问题。 至于刘博文就更不用担心,常年稳居班级第一,妥妥的学霸一枚。 只有江扶月 大家都觉得她是因为睡觉才被喻文州点名叫上去做题,好趁机敲打一番。 事实上,喻文州还真就这么打算的。 亏他前天还对这位倒数第一有所改观,下课特地往她边上走,顺道鼓励了几句,嘿,没想到转眼就给他来这么一出儿! 可惜,接下来的剧情并没有按大部分人预期的那样发展,当江扶月刷刷几下写完步骤,问喻文州她是不是可以下去的时候,全班鸦雀无声,因为都呆住了。 就连喻文州本人也是懵的:“完、完了?” 江扶月:“完了。” 刘博文动作一顿,忍不住朝旁边看去,只见江扶月写出来的步骤还没占到半块黑板,果然是乱做的 他叹了口气,开始进行下一步计算。 就在这时,反应过来的喻文州开口了—— “答案正确,下去吧。” 江扶月“哦”了声,回到座位,两手一叠,趴下去继续睡。 喻文州:“” 众同学:“” 从那以后,刘博文看江扶月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好几次被万秀彤当场抓包:“你盯着江江干什么?” “我看稀奇。” “” 下午,江扶月没在教室上课,因为—— 她去了奥数班。 每周一次的奥赛培训集中在周四下午,不管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要参加就必须放下课表课程。 奥数班和物竞班同时进行,原本还有个化竞班,但早几年就取消了,一直没再开。 江扶月挎着书包走进去的时候,又一次造成了“静音”特效。 女孩儿单手插兜,书包歪歪斜斜地耷在后背,随着她一行一步,马尾也一摇一晃。 起初逆着光,看不太清长相,可当她抛下身后刺目的骄阳,清清爽爽走到教室中间的时候,那张过分漂亮又暗藏桀骜的脸以绝对惊艳的姿态措不及防撞进所有人眼底。 “擦——她怎么来了?”托了那个帖子的福,孙丞认识江扶月。 当然,不是什么好印象就对了。 凌轩闻言,按住刚拿出来的试卷,眉心稍紧。 “诶,阿轩,牛皮糖啊,居然黏到这里来了,你小子这桃花债欠得” “别胡说。”凌轩垂眸,半耷的眼皮盖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厌烦。 “不过讲真,她变漂亮了好多啊,皮肤白得跟雪一样,眼睛好像有水在流,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你倒是看一眼啊?”孙丞坏笑着撞了撞哥们儿肩膀。 凌轩轻斥:“有时间开玩笑,你卷子写完了吗?” “靠——差点忘了,赶紧给我借鉴一下,那道证明题你不是做出来了嘛” “晚了。” “啊?” 凌轩:“老徐来了。” 013 孙丞失魂,上台做题 徐泾到了教室,第一时间扫过下面的学生。 直至看到江扶月,他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正式上课前,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江扶月,你上来——” 江扶月起身,走到讲台上。 女孩儿身量高挑,双腿修长,没几步就到了。一站一定,落落大方。 徐泾后退半步,把讲台让出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孩儿稍显冷淡的目光掠过众人,语调平平:“江扶月,高二三班。”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咳!”徐泾清了清嗓,“下去吧,我们开始上课” 一个轻描淡写,一个镇定自若,殊不知台下有些人已经炸了! “我靠!靠靠靠!江扶月进咱们班了?搞什么鬼?她是怎么收买老徐的?”孙丞满脸问号。 凌轩眼中亦有疑惑,不过他还算平静:“先听课。” “哦。” 奥数班总共26人,高一高二各占一半,而高二学生里像凌轩这样一直从高一学上来的占绝大多数。 毕竟,好苗子一入学就被重点关注了。 而江扶月这种半路出家,年级排名倒数第一进来的,开班至今还真没有过。 孙丞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老徐这波操作够骚的” 凌轩皱眉:“要叨出去叨,别在我边上碎碎念。” 孙丞撇嘴,他这都是为了谁? 每周一次的训练以专项课题讲解的形式进行,上回讲了不等式,还没完,这次继续。 很快,一节课就过去了。 江扶月不得不承认,徐泾确实有两把刷子。不仅专业知识过硬,引导学生思考的能力更是炉火纯青。 比如,一道不等式证明题,他能发散延伸成关于单位圆的chebyshev常数问题,接着往下还能衍生出正方形chebyshev问题、实区间标准chebyshev问题。 “行了,先休息吧,下节课讲卷子。” 他一走,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 江扶月充耳不闻,单手转着笔,漫不经心看黑板,实则在对徐泾的步骤进行二次复验,并琢磨另一种更为简单的解法。 “你看得懂吗?”突然,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江扶月转眸,不认识,又移开。 孙丞:“?” “喂!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锲而不舍。 江扶月懒得搭理。 “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为了追阿轩?你看你吧,长得也而不丑,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阿轩那人眼界老高了,肯定看不上你,这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你好吵。”江扶月冷冷朝他望去。 四目相对,孙丞措不及防,然后 他没出息地脸红了。 凌轩不过去了趟厕所,回来就看到好兄弟坐在位子上一副讷讷失神的模样。 “孙丞?”他拍了拍他肩膀。 “啊?” “你什么情况?魂儿都没了。”他随口一揶。 谁知孙丞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紧张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凌轩:“?” 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凌轩索性不理了,试卷翻过来,目光落在那道证明题上,总感觉哪里不对 孙丞那二傻子还在旁边叨哔有词:“我好像知道老徐是为什么了” 上课铃一响,徐泾准时出现。 开了多媒体,直接把答案投影在屏幕上,“这套题目有一定难度,毕竟是区里的联赛预测卷。但也不是那么难,我看咱们班全部做完的也有不少人,当然对不对两说。先看第一题” 徐泾此时的状态跟在班里上课完全不同,就像发现了上等猎物的猛虎,势必拿出最矫健的姿态,亮出最锋利的爪牙,来完成一场淋漓尽致的猎杀。 正规联赛试卷没有选择题,只有填空和解答,数量不多,但分值吃重。 前八个填空,每题八分,加起来就是六十四分。 后面三个解答题,各占分值15、15、26,满分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二。 解答题里又以一道不等式证明占比堪重,整整26分,也是令徐泾也不免走入误区的那道。 所以,他留出足够的时间,“今天你们要是把这道题吃透了,那不等式专项就算掌握了一半。有没有谁做出来的?” 徐泾说话的同时,抬眼一扫,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在江扶月身上来来回回好几遍。 后者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徐泾有点心塞,深呼吸:“那我点名了,凌轩,孙丞,江扶月,你们三个到黑板上来写,其他人可以自由讨论。” 凌轩和孙丞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抽中,上去的时候神态自若。 反正这样的题,做错了也不丢脸。 倒是江扶月,明明第一天来,又冷不防中奖,竟也一脸淡定。 啧 孙丞瞄了一眼,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与她目光交汇的场景,心跳不自觉变快。 该死! 他低咒一声,赶紧移开,不敢再看。 江扶月对此一无所知,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三人背对,开始默默板书。 江扶月最先写完,放下粉笔,不等徐泾发话,径直坐回原位。 自觉得让人心梗。 孙丞紧跟着收手,但并不是因为他写完了,而是他只能证到这一步。虽然提前看过凌轩的答案,但他还是保留了自己原本的思路。 “徐老师?” “嗯,下去吧。” 又过了七八分钟,凌轩才结束,而此时半块黑板叫他占了去,密密麻麻的步骤和数字跃然其上,乍一看,还挺壮观。 再对比江扶月和孙丞两个人的答案,简陋得不堪入眼。 凌轩:“我好了。” 徐泾收回目光,朝他点点头:“回座位吧。”然后问大家,“他们三个写的,都看懂了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徐泾又道:“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做对了,认为孙丞做对的举手我看看?” 稀稀拉拉的三两个。 “认为凌轩做对的举手。” 刷—— 一大片。 “认为江扶月做对的?” 全场霎时冷寂,在这样的沉默中,江扶月自己把手举起来。 她也不看周围,全程肃着脸,面无表情。 徐泾问,她就答,好像只在完成一个单纯的提问,至于是不是和自己有关,那不重要。 恰在这时,斜前方另一只手迟疑着也慢慢举了起来 ------题外话------ 是谁呢? 014 她是对的,欲擒故纵 “陈程,你觉得江扶月是对的?”徐泾有些意外。 男生还保持着举手的姿势,闻言,想了想,而后慎重点头。 他才高一,这学期刚进的这个班,跟其他人都不太熟,孤零零地坐在前排,也没个同桌,加之平时话少,不主动和人交往,在班里属于最没存在感的那类。 就连徐泾也是顿了好几秒才想起他的名字。 “为什么?”徐泾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比同龄人矮了不少,大多时候都习惯保持沉默的男生,追问,“你为什么觉得她对?” 陈程站起来,周围的注视令他愈发紧张,“因、为顺着江同学的思路看下来,我没有发现逻辑上的错误。” “哦?”徐泾不动声色,“那照你这么说凌轩的证明步骤有逻辑上的错误?” “有的。”陈程点头,这次他果断很多。 “说说看。” “在第五步,他用了单位圆上一点使不等式小于等于4分之n平方,且常数最佳定理,但4分之n平方是这道题要证明的结论,在证明过程中就已经被默认正确了,这、不符合逻辑。” 徐泾没曾想一道证明题竟然炸出两颗好苗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坐下吧。” 陈程松了口气,因紧张而泛红的脸颊格外引人注目。 所以到底谁才是对的? 大家突然开始不确定了。 就连凌轩在听完陈程的话后,也盯着黑板陷入了沉思。 徐泾没有再卖关子,走到江扶月的答案前,屈起手指敲了敲,“这才是正确答案。可惜,全班只有一个人做出来,一个人能看懂。” “卧槽——”过分安静的教室,孙丞这一声尤其响亮。 虽然粗俗了点,却诡异地契合了此刻所有人的心境。 可不是“卧了个大槽”吗? 倒数第一进了奥数班不说,还力压凌轩、孙丞两位大学霸,做对了压轴题? 听起来比“母猪变貂蝉”还玄幻。 毕竟,长相可以整,但脑子换不了啊! “江扶月她开挂了?”孙丞凑到凌轩面前,一脸疑惑。 但此刻凌轩自己都还是懵的,哪还有工夫回他? 剩下半个钟头,徐泾顺着江扶月的思路给众人讲解,连板书都没再另外写,而是直接用了江扶月的。 下课铃响,徐泾:“今天就到这里,江扶月留一下。” 众人背上书包鱼贯而出,目光或多或少落到江扶月身上,可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收好东西,走到徐泾面前。 有人注意到她没有站在讲台下,而是走到与徐泾同一水平面,以平等的姿态和不带丝毫畏怯的目光与之交谈。 “昨天给你的卷子写了多少?” “做完了。” 徐泾脚下一跄,故作镇定:“完、完了?”但一开口还是泄露了真实情绪。 江扶月把手上叠作一沓的试卷拿给他,言下之意:不信可以看。 接过来的时候,除了徐泾自己,谁都没发现他手在抖。 江扶月功成身退,打了声招呼,潇洒走人。 留徐泾一个人呆立半晌,然后飞快赶回办公室,每张卷子挨着给她对答案。 孟志坚坐在对面,乍见这人又惊又喜,近乎癫狂,十分纳罕—— “老徐,你捡钱啦?” “不,不是钱,是宝贝!” “?” “大宝贝!我滴个乖乖” 徐泾有多兴奋,江扶月不知道,但眼下看着拐角处颀长而立的男生,她自己是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少年清隽,平直的肩头有种单薄的落拓,像三月里新生的绵柳,看似软和,却韧劲暗藏。 四目相对,凌轩看着江扶月不闪不避的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生。 打量,审视,忖度。 少年独有的犀利。 江扶月却无甚波动,错身便走。 她的无视和冷淡,终是激起少年眼中一片暗火,“跟我玩欲擒故纵?” 江扶月回头。 凌轩轻笑,目光游弋过她那张明艳的脸:“其实,你长得不丑,但喜不喜欢和长相无关。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想方设法挤进奥数班” “不是。”她平静开口,目光冷凉如水。 凌轩皱眉。 他回去找过那封被他扔掉的告白信,可垃圾桶每天都有人清理,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虽然没能看到江扶月究竟写了什么,但当时的感觉不会错,她站在他面前半垂眼眸,双颊隐隐浮现红晕,就连捏住信封的指尖都在无声颤抖,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凌轩:“参加竞赛不是开玩笑,如果你不明白它的意义,就不要来影响整个班级。” 江扶月笑了,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明晃晃的打量,“你也不胖啊”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笑震住,闻言,又有些茫然。 “脸怎么这么大呢?”她说。 凌轩一愕,反应过来,面色发沉:“江扶月——” “你算个什么东西?”红唇轻启,平缓的嗓音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傲气,“也配?” 说完,抬步离开,挺直的背脊如风中亭亭的荷茎,不弯不折。 “阿轩,我好了——”孙丞从厕所里蹦跶出来,抬手揽他肩膀。 被凌轩无情躲开,冷着脸,大步往前走。 “欸?”孙丞跟上,“谁惹你了?脸这么臭?” “闭嘴。” 孙丞不说话了,凌轩这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作为发小,他早就习惯。 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什么,孙丞咧开嘴,呵呵傻笑。 凌轩皱眉,看他眼角泛春:“大白天,你发什么癫?” “阿轩,问你个事儿。”他凑近了些,搓搓手,“你有没有觉得江扶月变好看了?” 少年眼中陡然迸射出一抹冷光,却又在瞬间尽数收敛。 孙丞并未察觉,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江扶月的脸,还有那双能把人溺进去的桃花眼:“笑起来肯定更好看,可她好像都不怎么笑” 确实更好看,但也更可恶!凌轩暗暗咬牙。 “你想说什么?” “啊?”孙丞讷讷,像被问住。 “她变好看了,然后呢?你对她一见钟情?”凌轩开口,漫不经心。 孙丞被呛住,脸涨成猪肝色:“怎、怎么可能?!一见钟情?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就是觉得她好看,没有半点其他想法” 语无伦次,殊不知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凌轩冷笑:“最好没有。” 孙丞:“?” 什么叫“最好没有”?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林瑶刚才问我周末有没有时间,叫上你一起” 夕阳下,两个少年的身影一前一后,慢慢走远。 015 做我女票,头发太丑 此时,教学楼某层女厕。 “涵姐,这题你写了没?”葛梦抓着练习册,探头探脑。 “没下面那道你居然写了,先借我看看!” “哦,那你先看,我问一下丝思写了写了!” 柳丝思一个劲抠笔,指甲都快磨平了,哭丧着脸:“我乱写的” 葛梦正色:“不要紧,乱写也是写。” 蒋涵点头。 三个人就这样蹲在角落里,一人抱着一本练习册,互通有无。 江扶月还是站在那个位子,往栏杆上一靠,交并而立的双腿因为这个动作,斜斜拉长,阳光下,白得不可思议。 修长的脖颈犹如清风中一截嫩柳,即使未曾上手,也不难想象其细软柔滑的触感。 对面,刚结束挨批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易辞和钟子昂同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各自惊艳。 江扶月却在此时站直,往里走去。 少女窈窕清艳的侧影便这样消失在眼前。 钟子昂收回目光,不以为然,美女他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稀奇的? 倒是这丫 阴沉的目光落到易辞脸上,钟子昂笑容乖戾,“别以为这就算了,咱俩没完!” 易辞冷笑,气场不输:“走着瞧。” 目光相接,火花迸裂。 然后,同时转身,各走各道。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少爷呢? 却说江扶月那边,拿过三人的练习册,低头一扫。 蒋涵咽了咽口水,葛梦目露忐忑,柳丝思则一脸郁色。 明明不到两分钟,却漫长得像过了两个世纪,终于,江扶月开口:“二十题,对了两道。这个,还有这个,谁做的?” 蒋涵立马接话:“填空题是我,解答题是葛梦!” 有点骄傲是肿么肥事? 没等江扶月说话,她继续剖白:“我还专门跑去问了这种题该怎么做,就是向量加向量,中间字母搭桥,变成一个新向量balabala” 生怕江扶月不相信这题是她做出来的,说了一大堆,连心路历程和感悟体会都出来了。 说完,又推了把葛梦,示意她继续。 江扶月:“” 葛梦:“叽里呱啦” 最后轮到柳丝思,“我”她说乱写一点没作假,就是在乱写。 连蒋涵和葛梦都一人做出来一道,她却还是个零光蛋,柳丝思觉得丢脸,以及羞愤。 这种感觉就像 明明大家都是屎,你俩却背着我长出了花儿! 江扶月看了她一眼,练习册丢回去,拎上书包往肩头一挂。 走人。 蒋涵、葛梦如释重负,又逃过一劫。 柳丝思却盯着那道背影,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丝思,走了——” “哦。”她把练习册塞进书包,跟上。 黄昏夕阳,热气未消。 江扶月踱步出了校门,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想拽她腕子。 一个旋身躲过,又后退两步,冷冷睨着对方。 易辞顶了顶后槽牙,“还挺警觉”鼻尖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香,尾调悠长。 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令他心旌摇曳。 “有事?”江扶月扫过他淤青的嘴角,不动声色。 “咳我叫易辞,”他想起上次还没自我介绍,“容易的易,辞别的辞。” “嗯。” “?”嗯?什么意思? 江扶月要走。 易辞不让,他身形高大,一颗五颜六色的头在夕阳下锃锃反光,即便如此,那张脸也依旧好看。 “急什么?事还没开谈呢。”他笑,几分邪肆。 江扶月抱臂站定,看上去比他还悠闲,眼底一抹兴味划过:“谈吧。” “上次我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你要跟我做朋友?” “错,”易辞逼近,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不是朋友,是女朋友。” 江扶月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男的敢站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不过 “我拒绝。” 易辞愣住:“为什么?” “你头发太丑,像道彩虹。” 头发太丑 丑 像道彩虹 虹 第一次,易小少爷与“丑”字挂钩。 “草——”他对着少女淡定走远的背影大喊,“你瞎啊?!” 江扶月头也没回。 司机开车赶到校门前,却见自家少爷拽着网兜绳,蔫头巴脑地对里面一颗篮球乱踢,嘴上似乎还骂咧着什么。 他叫了声,易辞拉开车门,坐到后座。 “少爷,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堵,来晚了。” “哦。”兴致怏怏。 司机一凛,看小祖宗这副样子,怕是不好伺候,不敢再多言。 途中,易辞突然开口:“老黄,问你个事儿。” “少爷请讲。” 少年有点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你觉得,我这个发型怎么样?” 老黄眼角抽搐,“这”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干嘛?”易辞不耐烦。 “我觉得挺有型,蛮酷的!” 少年轻哼,对着前座反光镜遥遥一照:“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瞎,居然说劳资像彩虹” ta? 哪个ta?男的还是女的? 老黄兀自琢磨,心说,还挺实诚。 校门口那一遭耽搁了不少时间,江扶月到家比平时晚了一刻钟。 但江小弟一如既往不等她掏钥匙,就把门开了。 “姐。” “你是不是住在门边儿了?”厨房可听不见脚步声。 江沉星两眼泛光,脸颊飞红。 江扶月换了鞋,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小少年害羞地将下巴扎进衣领里。 吃过饭,收拾好,姐弟俩一起写作业。 其实江扶月没什么可写的,家庭作业她当堂就写完了,徐泾给的试卷也一张不留。 倒是江沉星,小小年纪,课业负担还挺重。 江扶月见他飞速写完一张试卷,又立马换下一张,小脸专注,马不停蹄。 忽然,目光一顿,“为什么两张试卷一样?” “啊?”江小弟茫然抬眼,见姐姐一双黑眸盯着自己,他有点懵,还有点讷。 江扶月又问了一遍。 “我”他把头低下去,“拿错了” “江沉星,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撒谎,除非”明明是很轻的语调,可落在听的人耳朵里,却重若千斤,“从今往后你再也不需要我的信任。” 因为她的信任永远不会交付给一个对她撒过谎的人。 016 小弟被欺,姐姐找场 “姐”江小弟急了,“我不撒谎!” “嗯,你说。”她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波动。 “是同学,他们让我帮忙写作业。” “几个同学?” 江沉星:“三个。” 江扶月表情沉静,“为什么不拒绝?” 他嘴巴一瘪,眼神闪躲。 “说话。” 小少年咬牙:“不写他们就会往我板凳上洒水,在我抽屉里放蟑螂,我的书和笔也经常找不到” 江扶月仍然平静,只是眸色微沉:“有没有告诉过老师?” “有。” “老师怎么处理的?”语气愈发温柔。 江小弟哽咽一声,却没哭:“老师叫他们去办公室,批评他们,但是没用的,下次他们还会这样。” “那有没有告诉过爸妈?” 江小弟摇头。 江达和韩韵如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关心两个孩子的生活,他们只会赚钱,像陀螺一样打转,累死累活,却也赚不了多少。 汲汲营营,庸庸碌碌。 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不为理想,也没有追求,只为活着。 江扶月轻叹,“别怕。” 江小弟看着她淡漠的眼睛,灯光下,却有温柔的光在流动。 那么暖,一直烫到心里。 “嗯,不怕!”他说。 第二天姐弟俩按时起床,吃过早餐,各自去学校。 分开前,江扶月突然开口:“下午我接你放学。” 江小弟眼前一亮,像有星星在闪。 午饭时间,江扶月在食堂找到蒋涵三人。 如今,蒋涵已经被虐出应激障碍了,一看江扶月远远走来,那种被作业支配的恐惧登时上线。 她浑身肥肉都在颤抖,手里捏着的鸡腿也不香了,“月、月姐这才上午,家庭作业还没布置呢”您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这回不写作业,咱们换个玩法。” “?” “下午第二节课完了,操场后围墙集合。” “虾?” 江扶月没有给她掰开了揉碎解释清楚的打算,交代完,就走了。 蒋涵琢磨半晌,饭菜都凉了,才勉强回过味儿来—— “她、这是让咱们逃掉下午第三节课,翻墙出去的意思吗?” 操场后围墙,懂的人都知道,那地儿矮,好翻。 葛梦点点头,塞了块排骨进嘴里:“我觉得是。” 柳丝思就想得远了:“她要做什么?” 蒋涵浑不在意地摆了摆肥手:“管她做什么,只要不是写作业跟跑步,啥都行。” 下午,江扶月上完两节物理课,开始收东西。 万秀彤一脸疑惑,最后竟然见她背着书包要走,才忍不住开口:“江江,你做什么?” 回眸,莞尔:“逃课啊。” 恰好一阵风吹过,拂动她耳边碎发,幽邃的瞳孔在明亮的天光下被浅散成剔透的褐色。 凉淡生光,润霜浸雪。 万秀彤两眼一呆,痴迷顿显。 又被杀到 逃课对原主来说是家常便饭,江扶月有了那些记忆,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另有学渣身份加持,更添理直气壮,反正班里同学对于她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看书的看书,说话的说话。 平静如常。 至于蒋涵更不用担心,她的逃课记录比原主还丰富。 “月姐,你来啦”蒋涵搓着手,笑呵呵迎上前。 “走吧。” “啊?去哪?” 那厢江扶月已经双手一撑,上了墙,转眼便稳稳落地。 那叫一个利落。 葛梦和柳丝思紧随其后,前者还算灵活,后者因为缩手缩脚显得比较狼狈。 蒋涵嘛 墙,她是翻不过来的。 葛梦轻车熟路地换到墙角位置,用力一推,看似牢固红砖轰地倒地,墙上赫然出现一个大狗洞。 为什么用要“大”来形容? 因为太小蒋涵也钻不过来啊! 江扶月啧了声。 等蒋涵出来,三人又动作麻利地把砖垒回去,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月姐,咱们要去哪啊?”江扶月腿脚快,蒋涵跟得气喘吁吁。 “红光小学。” “小学?”蒋涵有点懵,“做什么?” 旁边葛梦跟柳丝思不约而同竖起耳朵。 江扶月笑,只是那笑却令人头皮发麻。 她说:“收拾人。” 16:30。 “下课——” “起立!” “同学们再见,记得按时完成作业。” “老师再见——” 一群小学生蜂拥而出。 校门外,一条小巷里。 江沉星被拽着书包,拖进去,跟平时不太一样,他今天挣扎得很厉害,可劲儿抻着脖子往外面看,目光也在焦急地搜寻。 像要找谁。 胖墩儿走过去,给了他一脚:“大饭桶,你今天很嚣张嘛!” 江沉星被踹到角落里,手破了,裤子也脏了,但他始终没哭,只冷睃睃盯着面前的胖墩儿。 像条正在龇牙的小奶狗。 “胖哥,江沉星他瞪你!” 胖墩儿走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谁给你的胆子不帮我们写作业?找打是不是?!” 江沉星想要站起来,姐姐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不管他是十二岁,还是四十二岁。 可不等他起身,胖墩儿一脚又给他踹了回去。 这次比上次更用力,他疼得脸色一白。 “胖哥,江沉星居然没哭诶!” “他为什么不哭啊?真讨厌。” 就在胖墩儿准备下第三脚的时候,哐咚一声—— 他被狠狠掀翻在地,像只四脚朝天的王八。 蒋涵壮硕的身影笼罩在他上方,肥肉横颤,凶神恶煞:“欺负我老大的弟弟,活腻歪了?” 说完,抬腿就是一脚。 胖墩儿屁股挨了踢,又被如斯的“庞然大物”恐吓住,整个人僵在地上,无法动弹。 另外两个跟他一起的小狗腿,同样被葛梦和柳丝思按在地上摩擦。 “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啊?”蒋涵眯着眼,又踹了一脚,这回落在另外一边屁股瓣儿上。 胖墩瑟瑟发颤,从下往上看,只见这女人双下巴叠成了多下巴,视线溜过那宽厚雄壮的肩臂,无一不在彰显力量。 而这种力量可以分分钟碾死他。 有了这个认知,在蒋涵第三次提脚,准备落下去的时候,胖墩哇的一声,爆发出与之蛮霸道身形不相符的嚎哭 惊天动地。 “对、对不起我错了” 蒋涵竖着眉毛,用脚踩着他愣是没让这丫爬起来:“哪错了?说!” “我不该打江沉星,呜呜呜” 017 蒋涵上阵,江家困窘 一把鼻涕,一把泪。 饶是蒋涵这样不讲究的人,也看得直皱眉。 太恶心了! “还有呢?”她板着脸。 “不该让江沉星帮我们写作业” “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在另外两处战场,葛梦:“叫姑奶奶!我数三声,三” “姑奶奶!” “知道惹了你姑奶奶的大姐头的大姐头的弟弟有什么后果吗?” 谁? 小子被绕晕了,一脸大写的懵。 葛梦轻咳,朝江沉星的方向努努嘴:“懂?” “懂了懂了!”点头哈腰。 那厢,柳丝思倒没这么粗鲁,只是揪着人耳朵不放罢了。 “哎哟!痛痛痛痛”杀猪一样。 “那你怎么不哭呢?太讨厌了。”如出一辙的语气,眉眼带笑。 “呜哇——我哭了,真的哭了,不信你看,还有眼泪。” 柳丝思撇嘴,待他哭了好一会儿才丢手。 “还不快滚——” 胖墩抓起书包,正准备撒丫子,突然—— “等等!”蒋涵扬声。 葛梦:“?” 柳丝思:“?” 仨小鬼:“?” “把家庭作业拿出来。”蒋涵笑得阴测测,一股凉意漫开。 五分钟后。 胖墩可怜兮兮蹲在角落里,左手习题,右手笔,边哭边写。 另外两个老老实实贴着墙,奋笔疾书。 蒋涵插腰踱步,监工一样守在不远处,就差拿条小皮鞭:“快点写!做不完不许回家!”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江扶月的快乐。 太太太太爽了! 半小时后,蒋涵拿着练习册,食指戳得纸张噼啪作响:“这么简单的乘除法应用题都错?!你脑壳长来装屎的啊?” “还有你,十个填空题没一个做对,是猪吗?” 已经替江小弟检查完伤口的江扶月:“” 等三个小鬼屁滚尿流地跑走,蒋涵瞬间收起那一脸凶相,谄笑着凑到江扶月跟前。 “嘿嘿月姐,我表现还可以吧?” “不错。” “那是!你放心,我下脚有分寸的,都照肉多的地方踢,不会伤筋动骨,顶多淤青两天。谅那几个小鬼也不敢告诉家长。” 葛梦和柳丝思也紧跟上前,忐忑观望江扶月的反应。 她们今天应该可以大概不用写作业了吧? 江沉星好奇的目光落到这三个姐姐身上,在她们和江扶月之间来回逡巡,充满探究。 最终,在他亲姐一声“可以”之下,另外三个人高兴疯了。 江小弟:“?” 回家路上。 “姐”江沉星拽着她衣袖。 江扶月低头:“嗯?” “你刚才好厉害呀!”少年眼底跳跃着兴奋的光。 “为什么这么说?动手帮你的人又不是我,是另外三个。” “可她们都听你的!而且,我又不认识她们,人家没有理由帮我,除非是你叫她们来的。” 江扶月点头:“逻辑清晰,不算太笨。” 江小弟害羞地垂下眼睛。 “今天没哭。”她说。 “嗯!没哭呢!”小少年骄傲地仰起头。 江扶月摸摸他脑门儿:“勉强像个男人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把‘勉强’去掉?” “再长大一点吧” 破旧斑驳的老市场街道,夕阳将姐弟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二天周六,不用上课。 江扶月睡了重生后第一个懒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窗外阳光正灿。 江小弟正写作业,见她起床,连忙跑去厨房热粥。 等江扶月洗漱完,坐下来,面前已经摆好一碗红薯稀饭,盘子里还放了一个鸡蛋,一个肉包。 她只喝粥,把鸡蛋和包子推给江沉星。 许是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他每顿都很克制,从来只吃五分饱。 好几次半夜醒来,江扶月都听见肚子咕咕的声音。 “我不饿”江小弟作势推回去。 江扶月冷眼一扫。 他抿唇。 “让你吃就吃,我没那么伟大,不是委屈自己满足你,是真的吃不下。” 这个世上,没有谁能让她委屈自己。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那她凭什么得到爱,又有什么资格去爱人? 午饭江小弟掌勺,别看他身板儿小,掂起锅来利落又漂亮,很快一荤一素一汤就上桌了。 先把江达和韩韵如那份留起来,姐弟俩才开吃。 江扶月看着眼面前那盘青椒占据大半的炒肉丝,余光又瞥见江小弟几乎不怎么夹菜,只闷头往嘴里塞白饭。 环顾四周,墙皮斑驳,处处老旧。 关键这房子还是租来的。 这个家还真是 穷得可以。 得想个办法弄点钱才行,不然就这条件,连盘像样的肉都吃不起,更别说让江小弟好好长身体了。 “姐,我去给爸妈送饭。” “一起。” 江小弟“啊”了声,吃惊不小。 江扶月知道,原主嫌爹妈在学校附近摆摊,怕碰上同学,所以从来不去,更别说送饭。 她站在玄关,已经换好鞋:“有问题吗?” 江小弟卡带一样摇了摇头:“没、没有” 摊位不远,就在一中后门,步行一刻钟就到。 这会儿不忙,韩韵如守在摊位前,低头用毛巾擦不锈钢板,然后又换了另外一条毛巾擦煎饼机,丝丝缝缝都不遗漏,摊面上的瓶瓶罐罐也摆放整齐。 铝皮车上方,扯了一块红底黄字的横幅作招牌,上面写着“江记煎饼正宗美味”八个大字。 “妈——” 韩韵如听到声音,倏地抬头,唇畔随之绽开笑容,突然,目光一滞,眼里多了几分愕然。 儿子旁边一起走来的那个女孩儿是 “老公!老公!你先别忙,月月来了!” 江达原本蹲在地上洗东西,闻言,猛地站起来:“月月?”也是一脸惊诧。 “是啊,你看” 直至江扶月走到两人面前,开口叫了爸妈,江达和韩韵如才反应过来。 “月月怎么来了?热不热?”韩韵如接过饭盒递给江达,然后给女儿拿纸巾。 这个声音,江扶月不止一次在临睡前听过。 尤其那声“月月”,从女人嘴里柔柔恰恰地说出来,像棉团包裹着絮绒,又软又黏。 江扶月抬眼,只见一个皮肤白净的妇人,笑容恬静,神情温柔,母女二人有着如出一辙的眉眼。 四目相对,潋滟生光。 018 一家四口,撞上了谁 韩韵如很美。 令江扶月出乎意料的美。 除了外貌,还有她身上那股韵致。 即便站在油腻的煎饼摊前,被热油烹炸的青烟模糊了姣好的面容,也依旧脱俗清雅。 是的,雅。 一看就不像挣扎在柴米油盐、俗世软红里的普通人,可偏偏她就是,并且游刃有余,安贫知足。 原主的记忆中,这对夫妻好像从来没吵过架,连拌嘴都很少。 通常韩韵如说什么,江达就屁颠屁颠做什么。 不质疑,不多问,不否决。 总之,老婆说的永远都对,就算不对也必须对。 从父母关系这方面来看,江家无疑是个相当和谐的家庭。 除了太穷 而原主早熟,过于好强,才会一点一点把自己缚得喘不过气,最后养成了阴鸷乖僻的性格。 可能江达和韩韵如也发现了女儿不对劲,才会越来越小心翼翼,甚至到了“不敢管”的地步。 可他们没有办法寻根究底,也没有时间跟原主沟通交流,只能日复一日地围着煎饼摊,从早到晚,不得停歇,因为首先得保证两个孩子吃饱穿暖,正常读书,满足了这些,才能考虑别的。 至于其他 实在有心无力。 便只能放任自流。 江扶月擦了汗,坐到凳子上,这时,有客人来。 韩韵如顾不上与女儿多说,询问了对方的要求后,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做事。 面糊上锅,顺时针旋转推开,刷酱,敲蛋,加料,最后娴熟一裹,装袋交货。 “没想到老板娘动作也这么麻利啊!”这是个熟客。 韩韵如笑笑:“比不上我家那口子,您将就。” 那人摆摆手,笑着走开了。 江达坐在后头草草吃了午饭,来摊前换韩韵如:“别忙了,我来擦,你赶紧去吃,一会儿冷了。” 江扶月朝饭盒里看了眼,青椒没了大半,剩下的几乎全是肉丝。 不一会儿,韩韵如嗔怪的声音传来,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肉,给他剩了几口。 “月月,天气热,喝点水。”江达把水杯递到女儿面前,黝黑的大手握着粉蓝色杯颈,粗犷和精致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格格不入。 知道她爱干净,又解释说:“刚洗过的,你妈还没用。” 江扶月接过来,笑入眉眼:“谢谢爸。” “欸——不谢不谢。”江达这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听了女儿一声谢竟然手足无措。 而那声“爸”更是让他眼眶发烫。 月月多久没这样叫过他了?江达已经记不清了。 “在学校缺钱用吗?要不要爸给你拿点?” 这话没有背着江小弟,但江小弟一点都不介意,他甚至很开心。 因为自己花了家里很多钱,姐姐已经很久没买过新衣服,平时都穿校服,但校服也短了 “爸,你多给姐一点。” “知道知道。”江达说着,就要去抽钱箱。 “不用了,生活费够花。而且,我参加了学校一个培训班,每个月有五百块补贴。” “啊?”江达惊住。 坐在后边吃饭的韩韵如也凑了过来:“月月,什么培训班?不交钱就算了,怎么还给补贴?” “奥数班。” 江达和妻子对视一眼,两相茫然。 女儿什么成绩他们心里清楚,奥数是什么,他们在一中附近摆了这么久的摊,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 现在考倒数第一的女儿进了传说中只有精英学生才能进去的培训班? 怎么感觉像做梦? “阿如,我是不是没睡醒啊?”江达憨憨地瞅着媳妇儿。 韩韵如立马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怎么样,痛不痛?” “痛痛痛——” 下一秒,两人齐刷刷望向江扶月,后者却直勾勾盯着煎饼机在看。 江沉星拧干帕子,抖抻,挂到横杆上晾好,回头朝爹妈大声道:“我姐数学可好了!她给我讲的题,全都是对的,而且老师说是最简单的解法,还问我怎么想出来的。” 足足五分钟,两人在江扶月又一次点头承认后,才真正相信。 江达想,女儿这是开窍了啊! 韩韵如却觉得,以前月月成绩不好,只是不想认真,一旦认真起来,不就一鸣惊人了? “那你可要好好学。” 江扶月点头。 韩韵如突然搂住她,笑得温柔又满足:“咱们月月长大了啊” 这样的亲密竟没让她产生任何排斥,江扶月愣住。 是因为血缘吗? 不,不是。 曾经,她跟楼家那些人也有血缘,却永远无法做到这一步。 所以,楼明月活成了孤家寡人。 而如今的她却在这样一个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家庭,以全新的身份找到归宿,江扶月头一偏,顺势靠到韩韵如肩上。 看着街对面的店铺屋檐,她轻轻勾唇。 这辈子挺好的。 “师傅,来个煎饼,加肉松和培根。” 江达噌一下站起来,戴上手套,开始忙活。 韩韵如赶紧吃完饭,嘴里的菜还没咽,就过去帮忙了。 很快,摊前排起小小一条队伍。 “爸,我来装。”江扶月戴好一次性手套,牵开塑料袋套到煎饼上,一个转手递给客人。 不是什么累人的活,却能帮江达节省“装”和“递”两道工序。 他记得女儿上高中以后,就不爱来煎饼摊了。 江达不傻,隐隐察觉到月月可能是怕被同学看见,丢脸。 作为父亲,他既心酸,又深深地陷入自责,归根结底还是怪他没出息,才会让女儿敏感又自卑。 “爸?”江扶月叫了他一声,目光清澈,不再是记忆中冷漠偏执的模样,她指了指饼皮,小声提醒,“鸡蛋没搅散。” “哎哟!你看我”不再多想,他立刻打起精神,专心做事。 江小弟负责收钱找零,还要核对转账金额。 一家四口,忙作一团。 “哟!老江,终于舍得雇人忙帮啦?小姑娘是不是太年轻了点?怎么感觉像个高中生?” “这我闺女!”江达嗓门一开,带笑的眼睛又黑又亮。 “儿子女儿都这么懂事,你啊,好日子在后头!来,小沉星,钱收好,找叔两块五。” 这是对面酒铺的老板,江记煎饼的忠实粉丝,每天这个时候都来光顾。 突然,一道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江扶月?!” 019 凌轩赶来,学摊煎饼 孙丞一大早就约了几个玩得好的哥们儿开黑。 网吧就在学校附近,他大手一挥,豪气地包了场。 从早上八点,一直浪到刚才,要不是肚子太饿,还能再来几局。 本来可以直接喊外卖,可有个哥们儿强烈推荐后街一家煎饼摊,拍着胸脯说巨好吃。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从网吧出来,绕了一圈,就为吃个煎饼? 孙丞不以为然,心道:煎饼这种东西,再好吃能有多好吃? 但十分钟后—— “叔叔,您这煎饼真香!” 孙丞坐在一旁小马扎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索性就这么长条条地支着,嘴里叼着饼,一边说话,一边偷看江扶月。 她可真白,腿也好看。 斜对面,孙丞几个哥们儿排排站,人手一煎饼,边吃边看戏—— “我现在特想问孙丞,脸疼吗?刚才还磨磨蹭蹭不肯来呢,这会儿跟个舔狗一样。” “我还不知道他?八成是看上那女的了。” “谁?”也有反应迟钝的。 “看见没?就煎饼摊前那姑娘,又白又瘦,贼拉漂亮!” “嘿嘿我给丫拍下来。”说着掏出手机。 拍完,想了想,又给凌轩发了一份。 [视频] 快来围观孙丞那丫在线发chun 点击发动。 安静的午后,凌轩练完琴,从楼上下到客厅。 正准备接水喝,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他一边按下开关,一边解锁屏幕,先看了字,轻轻勾唇,又点开视频。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随着镜头推进,画面放大,女孩儿的脸也清楚了。 是高糊画质也无法抵挡的美丽,只那双眼睛过分平静,甚至于冷漠。 好似一片深海。 凌轩不由想起她嘴角上扬,说他不配的样子,啧 野得很! 水已经接满,他却不想喝了,拎起外套大步出门,又吩咐司机备车,等待的间隙他给那头回消息—— 地址 “咦?”那人一口煎饼含在嘴里,傻不愣登盯着屏幕。 “你咦什么?” “凌轩说他马上过来?让我们原地等会儿。” “哈?好学生不留在家里看书、练琴,居然要跟咱们一起搅和,稀奇!太稀奇了!” “你刚才给他发了什么?” “就孙丞看着那女的目不转睛、又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啊。” “估计凌轩是想当面嘲笑他” 一刻钟后。 还穿着练琴时衬衣马甲加燕尾外套的凌轩站在煎饼摊前,两眼茫然。 所以他大老远跑这儿是想干什么来着? 江扶月第二次询问:“凌同学,你吃什么?吃就说,不吃就站远点,别影响人做生意。” 他沉吟一瞬,正色:“给我来个全家福。” 孙丞:“?” 众哥们儿:“?” 五分钟后,填饱肚子的众人准备回网吧。 凌轩被半挟着往前:“阿轩,来都来了,玩两把呗?一会儿咱俩组队” 孙丞故意落在后头,“那个江同学,以后我还来买你家煎饼果子!真的很好吃,特别好吃——” 凌轩突然挣脱那人,倒回去,一把拽住孙丞:“有完没完?走了。” 音色沉凛,眼神不耐。 江扶月正低头摘手套,闻言,没有任何反应。 凌轩冷笑,步子迈得飞快。 “诶,你放手,我自己会走,怎么跟踩风火轮一样” 忙完这一波,江达就催江扶月和江沉星回家。 “饭还得做呢,今天生意好,等着晚上爸给你们加餐啊!” 姐弟俩便提上饭盒,走了。 途中路过一家书店,江扶月推门进去。 她也不买,就绕着书架走走停停。 江沉星跟在后头,左看右探,遇到喜欢的书还会停下来,翻一翻。 两人呆了将近半个钟头才出来。 晚饭果然如江达承诺的那样,加了餐,一整只白斩鸡,淋上调料,又香又辣。 姐弟俩各自分到一个鸡腿,江扶月撕了一半给韩韵如。 “月月”她想说自己不饿。 可对上女儿清清泠泠的眼神,那些推辞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只剩感动。 江小弟有样学样,“爸也吃。” “好好好” 第二天周日,江扶月上午就去了煎饼摊。 她昨天看了那么久不是白看的,今天就能上手摊饼了。别说,还有模有样。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手法跟江达如出一辙,包括某些小动作。 最后做出来的成品更是相差无几。 “老公,你发现没?” 江达拧干帕子,回头:“发现什么?” 韩韵如:“咱们女儿在学你,学得还挺好。” “那是!月月打小就聪明。” 韩韵如无奈,“你个傻子,话都没听懂。” 江达被骂了也不气,一阵傻笑。 起初江扶月确实在模仿,从摊饼手法,到每次加料间隔时间,都和江达一般无二。 后来她在实践中慢慢总结出经验,发现某些步骤早几秒、晚几秒,又或者刷酱先后顺序不同,起锅早晚不一,都能影响最后成品的外观和口感。 几番改进,终于琢磨出最佳方案。 而这仅仅只用了半天时间,下午她摊出来的煎饼仅从卖相上,就已经超过江达。 偏偏这当爹的心大,竟一点没发觉。 倒是韩韵如看在眼里,心说:她的月月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连摊个煎饼都像在做学问。 下午,对面酒铺老板又来了,江扶月正准备动手,“别老江啊,还是你给我弄吧?” 这是信不过江扶月的手艺。 要知道,平时他连韩韵如做的都挑,只认江达。 “行,”江达洗手,擦干水,“月月,你也站了半天了,去坐着歇会儿,凉快凉快。” 江扶月也没争,摘掉手套,坐到韩韵如边上。 江达三两下做好,递给对方。 酒铺老板搓搓手,接了,趁热开吃:“我啊,就好这口!一天不吃浑身难受。老江啊,不是我吹,就你这手艺比那些个什么网红煎饼强了不知多少倍,就是比曹记也不差的!” 曹记,全国连锁,响当当的大企业。若干年前以煎饼起家,如今已发展成多样化、综合性的大型餐饮品牌。 听到“曹记”,江达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连连摆手:“我哪儿比得起?您也太抬举我了。” “我说真的!”酒老板瞪眼。 江达却不再接茬,笑着岔开话题。 020 第一桶金,神秘网站 “月月,这会儿不忙了,你先回家吧。” “嗯。” 路过昨天那家书店,江扶月脚下一顿,想了想,推门进去。 径直走到最里面那排书架,旁边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旧书区。 书皮陈旧,积灰甚重,码放也不够整齐,周围还弥漫着腐朽的霉味,难怪无人问津。 “这里的书卖吗?”江扶月找到店员。 “你要买?!”对方有些吃惊。 “嗯。多少钱?” “这我得问问老板。”因为从来没有人买,更别说询价了。 很快,老板过来:“你要买这些旧书?” 江扶月点头。 “本来这片就要清理,旧书太多又占地方,既然你看得上,我便宜卖,五块钱一本,随便挑。” “谢谢老板。” “只一点,特价商品,概不退换。你别买了又后悔找我扯皮就行。” “放心,绝对不会。” “行,”老板指了指货架,“你慢慢选。” 江扶月速度很快,一刻钟后就去前台结账。 “哟,这就挑好了?”老板笑呵呵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姑娘长得真灵气,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江扶月点头:“挑好了,十本。” “五十块。” 老板拿了个大塑料袋给她装好,目送江扶月离开,喃喃自语:“连封皮都没有的书,居然真有人买,奇了” 江扶月没有回家,而是提着书去了对面一家网吧。 “麻烦开台机器。” 网管抬头看了眼:“学生?” 她镇定道:“成年了。” 对方也没问她要身份证,“多长时间?” “两个钟头。” “二十,现金还是扫码?” 江扶月:“一个钟头就够了。” 为此,她用掉了身上最后十块钱。 走到最里面靠角落的位置,正好是几个摄像头的死角区。 开机,登陆,十指如飞。 原本正常的电脑桌面卡顿两下,黑屏了。 江扶月不管它,继续敲键盘,一串串代码出现,很快填满整个屏幕。 随着回车键一敲,屏幕霎时变亮,紧接着弹出一个网站登陆页。 江扶月输入登录名:我寄愁心。 然后六位数密码。 登陆成功后,屏幕中间绽开一簇烟花,紧接着大片紫色鸢尾盛开,像在进行一场欢迎盛宴。 江扶月暗道糟糕,立马将登陆状态切换至隐身。 霎时鸢尾凋敝,渐渐淡出桌面。 她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把刚才在书店拍好的十本书封页传到电脑上,选择“隐藏卖家信息”,设置在线拍卖模式。 时间:20分钟。 与此同时,m国加利福利亚州,凌晨零点。 原本已经摘掉眼镜,准备结束工作的老教授抬眼一扫,只见大片枯败的鸢尾出现在桌面上,转眼便隐去了踪迹。 他两眼瞪圆,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片刻后,他几乎颤抖着手敲出代码,屏幕切换,跳出网站首页。 原本他就在登陆状态,因为长时间没动鼠标,隐私保护条款启动了安全模式才会返回电脑桌面。 也幸好是登陆状态,才没错过刚才鸢尾齐败的一幕。 二十年了 这片紫色花海已经整整消失二十年! 他戴上眼镜,点开系统消息,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 西八区时间00:07,创始人我寄愁心上线 “是他!真的是他!” 华夏京都,骄阳似火。 q大,实验楼307室。 “出现了!出现了!” 年轻的硕士生看着导师状若癫狂般从位子上站起来,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眼中竟有水光一闪而逝。 “徐教授?”他停下手里的实验,准备过去。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 老人制止了学生的靠近,然后点击后台查看系统消息—— 果然! 果然是他! 就在这时,座机响起,他却顾不上接,坐在电脑前,迅速登陆管理员权限查看对方ip地址。 座机停了,转眼手机又开始振动。 徐开青烦躁地准备挂断,却在扫过来电显示的瞬间,迅速按下接听键:“老彼——他出现了!” “徐!他回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愣住。 是了,他们都看到了。 老彼得:“我不是管理员,没有权限,而且加州最近对内网查排查很严,你现在立刻追踪ip地址,一定要找到chou!我们已经失去他的消息二十年,没有下一个二十年可以等待了!” “是,我知道,我在查出来了!” “怎么样?!” “”一片沉默。 “徐?你在听见吗?喂?” “上线时间太短,查不到。” 话音一落,两相沉默。 突然,徐开青眉心骤拧,只见管理员后台弹出一个拍卖交易授权。 他正准备查看详情,却被抢先一步通过。 通过了! 只有创始人和管理员有这个权限,所以—— “老彼!老彼!他还在线!刚才通过了一笔拍卖交易!” “拍卖?”那头传来噼啪敲击键盘的声音,“看到了!费曼物理学讲义一二三卷87年绝版,还有wheeler未曾公开的七卷手稿,原件在e国博物馆里,2000年起禁止拓印,目前市面上已不再流通!” 徐开青:“拍卖两分钟前结束,交易金额后台显示20个sa币。” sa币,网站内部交易虚拟钞票。 1个sa币大概等于1万元。 拍卖成交后,钱会暂时划到中间账户,经管理员审核通过,才能转到卖家账上。 而这笔交易是“愁”授权通过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 chou就是这十本绝版书的卖家! 徐开青眼前一亮,正准备查看卖家消息,管理员后台却弹出一个对话框—— 我寄愁心:好久不见,徐。 徐:您回来了?! 我寄愁心:是。能不能麻烦兑换一下sa币。 徐:当然可以!您要什么币种? 我寄愁心:人民币。 徐开青呼吸一滞,这说明他人在华夏! 徐:好。还是打到太空账户上? 我寄愁心:嗯。 三十秒后,江扶月收到入账提醒。 我寄愁心:多谢。 徐:您现在方便见面吗?当年的实验猜想完成不到一半,我和彼得就陷进了死胡同。 我寄愁心:不急,时候到了,自然会见。 打完这句,对方显示下线。 徐开青只追踪到ip地址在临淮,具体位置却无从查起。 但这已经足够令他老怀兴奋。 “小张——” “来了!徐老!”助理闻声,从外面小跑进来。 徐开青:“帮我订一张飞临淮的机票!” “现在?” “对!越快越好!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让车开到楼下”说完,脱了实验袍,大步离开。 “喂?喂?!徐——能听见吗?”原来手机还在通话中,老彼得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找到chou了是不是?” “没有。但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ok,我马上订机票。” “不,你先别急着过来,等找到人再说,当务之急是把所有实验资料整理出来。我有预感,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好。” 徐开青结束通话,已经走到楼梯口才发现电脑忘了拿,他迅速折回去,拿上电脑,又一阵风似的走掉。 却忽略了一个细节,原来电脑是打开的,如今却合上了。 那名硕士生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带着几分后怕。 然后凑到同实验室一个博士生旁边—— “师兄,同你个事儿。” “嗯?” “s-sa是什么网站?” 博士生面色微变:“你从哪里知道的?” “刚才帮徐教授关电脑,但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师兄,这个网站有什么特别吗?感觉老师讳莫如深,不愿多提。”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神秘。s-sa,全称science-sale,国内又叫‘科拍站’,用于学科资料共享和交易,据说里面有大量绝版科研资料和一手原稿,”顿了顿,笑着补充,“可以用来收藏的那种。” “还有这种网站?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s-sa实行会员制,首发资格仅全球各领域顶尖科学家拥有,这一批人可对外授权三个准入名额。据说,全球首发会员不到五十人,假设这些人都用了邀请权限,加起来也不过才将将两百。咱们这样的小虾米连边儿都够不上,你能听过就奇了怪了。我也是去年才知道” “网上真的一点资料都没有。”硕士生松开鼠标,神情怔忡。 那种感觉就像 原本他所认知的世界,在推开一扇大门之后,突然就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题外话------ 月姐:赚钱了!赚钱了!我回家吃烧鸡! 021 紫色鸢尾,当面挑衅 江扶月清理了电脑,抹掉痕迹,不多不少刚好一个钟。 出了网吧,夕阳西下,火烧云将天空一角渲染成橘红色。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s-sa非但没垮,还越来越好。 不仅交易类别增多,安全性和保密性也大大提高。想当初,她创站也不过是为了跟几个国外科学家共享实验结果 是夜,御天华府,二楼书房。 谢定渊刚收到实验室那边发来的数据报告,正准备导入电脑,手机响了:“喂。” “wheeler那七卷手稿你从什么地方弄的?”开门见山,连寒暄都省了。 “买的。”灯光下,男人白皙的皮肤映衬着淡漠的瞳色,冷如夜雪。 “哪里买的?” “s-sa。正好赶上。”对方采用拍卖竞价的方式,并且交易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能拍下,纯粹是运气。 那头顿时一阵哀嚎:“为什么我就没赶上?老爷子今年七十大寿我寻思着送点有意义的东西,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 “也许有个消息对老爷子来说更有意义。”谢定渊起身行至落地窗前,夜色浓郁,迷雾凄离。 “什么消息?” “紫色鸢尾开了。” 周一,江扶月踩着早读铃走进教室。 刚坐下,万秀彤凑过来:“江江,你参加奥数班了?” “嗯。” “我就知道”她表情一喜,自从看到那张分数逆天的试卷,万秀彤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可太崇拜你了!” “谢谢。”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很少听见这种明晃晃的赞美,但感觉还不错。 “谢谢光说可不行。”万秀彤眨眼。 江扶月沉吟一瞬:“我请你吃饭。” “没”万秀彤生怕她当真,连连摆手,“我开玩笑的。这次家庭作业有道题不会,你给我讲讲吧?” “好。” 五分钟后—— 江扶月用笔点了点:“我脸上有题?” “啊?” “不然你老看我做什么?” 万秀彤双颊爆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窘的。 谁让你那么好看 上午第三节数学课下,徐泾二话不说又丢给她一沓试卷,比上次还厚。 “好好做,不会的可以来办公室问我。”说完,端着茶杯踱步离开。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把那股兴奋压下去,端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上次那36张真题试卷她居然全对!全对啊! 我滴个神 江扶月默默把试卷收好,又清理了桌面,只剩下笔和草稿纸。 下堂课物理小测。 江扶月用了二十分钟做完,然后,趴在桌上睡觉。 下课铃响,她也睡醒了,顺手将试卷往前一递,转身走人。 “愣着干什么?跟上。” “啊?”万秀彤一懵,“去、去哪?” “吃饭。” 江扶月说的吃饭,不是食堂,而是校外。 “你、怎么突然请我吃饭呀?”万秀彤坐在装修精致的小饭馆里,略显局促。 这家店开在学校对面,因为环境好,味道佳,一度风靡全校。 上个月李雪过生日就请大家来这里庆祝,听说花了一两万呢! 江扶月:“我答应过。” 万秀彤快哭了:“我开玩笑的” “我自己也想吃。” “可这里好贵”万秀彤压着嗓子,“江江,要不还是算了吧?” 江扶月已经拿起菜单,飞快指了四个荤,又加了两个素,一个汤。 她说想吃没有半点掺假,是真的馋肉了。 万秀彤目瞪口呆:“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江扶月点头:“我可以。” “” 很快,菜上桌。 摆盘精致,香味扑鼻,就是分量一般。 江扶月大手一挥,又加了两个荤。 万秀彤差点噎住。 江扶月表情认真:“慢慢吃,不够可以再点。” “” 美食总是令人开心的,起初万秀彤还有点放不开,后来就慢慢适应了。 “江江,这个红烧牛肉煲好好吃啊,牛肉炖得又软又烂,你尝——” “呀!这不是年级倒数第一吗?”通往二楼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女生,下颌微扬,眼神讥嘲。 她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有男有女,都穿校服。 看样子是刚吃完从二楼下来。 “李雪,你也来吃饭啊”万秀彤放下筷子,小声招呼。 江扶月自己吃自己的,眼皮都没抬。 李雪被无视,心头火大,乒乒乓乓跑下楼,冲到桌边:“江扶月,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语气凶狠,眼神不善。 万秀彤脖颈一缩,“李雪,你别这样” “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呵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咽下嘴里的牛肉,江扶月淡淡开口。 味道确实不错 李雪瞪大眼,难以置信:“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讲话?!” “为什么不敢?” “你、就不怕我掀了你的老底?!” “请便。” 原主记忆里确实有李雪这么一号人,而且相当深刻。 高一的时候,原主并不是倒数,相反,她能考上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底子绝对不差。 加上她肯努力,成绩虽不是最拔尖的,但也在中游徘徊。 彼时,李雪才是倒数第一,仗着家里有钱,又托了关系,才挤进三班。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江扶月家居然是卖煎饼的!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能帮自己摆脱倒数的绝妙法子—— 让别人来当这个倒数第一不就好了? 很不幸,原主成了这个倒霉蛋。 而李雪口中的“老底”,也是原主视作耻辱的东西。 但不是江扶月的。 “行啊,”李雪抱着手臂,点点头,“既然给你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守信用。” 万秀彤和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 江扶月却始终波澜不惊。 “话说,这顿你请客啊?”李雪突然开口,问万秀彤。 “不、不是江江请。” “哟,煎饼小妹也有钱来这种地方吃饭?真是稀奇!” 煎饼小妹? 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这位江扶月江同学啊!喏,就在学校后门,有家煎饼摊,知道吧?她爸妈开的,祖传手艺呢!我就想知道,你们家是不是一股子油腻味儿啊?还带酱,加培根的那种。” 轰—— 众人大笑。 万秀彤也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她严肃地看着李雪:“你怎么能这样讲话?” “我怎么不能?” “你!你这是欺负,是侮辱!” “没错啊,”李雪笑声清脆,“我就是在欺负她!侮辱她!你能把我怎样?” “你”万秀彤气得浑身颤抖,眼眶泛红。 她指着李雪,想要反击,却一度词穷。 李雪眼神骤凉,抬手想要拍开万秀彤,下一秒腕口却被架住,截停在半空 ------题外话------ 万秀彤:明明是你想再点! 月姐:我不是,我没有! 022 以牙还牙,小弟开吃 江扶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 她一米七三,足足比李雪高了一个肩膀,此刻居高临下,淡漠的眼神空然无物,却又雷霆万钧。 李雪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剧痛令她脸色发白。 “聒噪。”江扶月说完,冷冷甩开。 李雪重心不稳,后退两步,眼中除了惊惧,还有茫然,江扶月她 怎、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 她不是很介意家里开煎饼摊的事曝光吗? 不是只会默默承受她的欺压,成绩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阴沉吗? 但眼前这个江扶月 一双桃花眼明亮慑人,睥睨瞬间仿佛光在炸、火在烧。 “你、承认你家是卖煎饼的?!” 江扶月:“事实还用承认?” “你就不怕被人嘲笑?”李雪看怪物一样盯着她,不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可惜,什么都没有,江扶月淡定得不像正常人。 “我家卖煎饼,又不像你家出售成人用品,有什么可嘲的?当然,如果想法成熟一点,其实卖成人用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堪比地震。 尤其跟在李雪身后那帮人,顿时脸色大变。 “成、人真的假的?” “李雪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会卖那种东西?” “就是那种东西才赚钱啊,傻缺!” “可她从来没提过” “这么恶心的东西她肯定不想大家知道。” “你们猜她家里是不是堆满了小碟片?或者按摩咳什么的。” “她自己会不会用啊?” 那帮人里有不少男生,本就是莽撞少年,青春正艾,对男女之间充满了好奇和幻想,什么浑话都敢往外吐。 虽然已经竭力压低嗓门儿,可离得太近,李雪又不是聋子,该听的不该听的一股脑钻进耳朵里。 她脑子一懵,双颊涨红,表情羞愤到极点。 “江扶月你胡说什么?!我家里不是” “临淮姓世良品牌商贸有限公司,主营业务橡胶制品、夫妻用品、成人用品”江扶月像背书一样把查到的资料念出来,临了,还补充说,“你家公司名气不小,还有专门的百科词条,不信大可上网查。” 立马就有人掏手机,然后“哇”、“呀”、“真的耶”感慨声此起彼伏。 李雪僵在原地,来自周围的议论和带了颜色的打量仿佛毒箭,劈头盖脸朝她射来。 “江扶月,”她红着眼眶,下巴却高高一扬,冷笑:“不管我家做什么生意,都比你家有钱!你没穿过的衣服,是我嫌土不穿的;你没吃过的东西,是我吃腻不碰的;就连这家你没来过的餐馆,也是我以后不准备再来的。跟你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实在掉价!” 说完,仿佛打了胜仗的斗鸡,凛凛转身,趾高气昂地离开。 “这位同学——”一直不曾发言的老板突然开口,“你刚才说不准备再来?这” “没错!”李雪狠狠剜了他一眼,“本来觉得你们家还挺上档次,没想到随便来只阿猫阿狗都要招待,姑奶奶以后绝对不会再来光顾了!” 老板闻言,原本端出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眼底也涌出几分高傲:“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店面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说完,走到收银台,对着电脑一通操作:“您卡上余额显示还有两千九百二十八块,这就退给您,请问现金还是转账?” 李雪又被气噎了。 这种时候,老板难道不该像孙子那样点头哈腰,挽回她,讨好她,最好把江扶月那个穷b轰出去吗? 老板:“”呵呵,戏可真多。 李雪恼羞成怒:“我不要了!把你们这儿好吃的好喝的都给那个煎饼小妹端过去,这些钱就当姑奶奶日行一善,打发叫花子了!” 一群人乌泱泱离开。 江扶月给万秀彤倒了杯柠檬水,“喝一口,缓缓。” “谢谢。”女孩儿捧着水杯,惊魂未定。 “江江,”她抿了抿唇,眼角泛红,“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扶月一愣,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语气温柔:“你很勇敢。” 万秀彤僵住。 随后粉色袭上脖颈,弥漫至脸颊、耳根,她羞哒哒垂眼。 好、好撩 十分钟后。 老板站在桌旁,笑眯眯介绍:“以上都是本店招牌菜,二位先吃着,另外还有十八道,稍后便送上来。” 说完,退开,风轻云淡。 万秀彤目瞪狗呆:“江江,这怎么办?” 江扶月镇定地喝了口凉茶:“什么怎么办?” “这些菜啊,李雪让上的,可老板怎么当真了?” 江扶月轻笑:“有人请客还不好?” “我们真的要吃吗?” “吃。”坚定有力。 “可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 “会吃完的。”她笑。 十分钟后,又有六道菜上桌。 这时,江扶月手机响了:“喂在哪里?嗯,直接进来。” 万秀彤竖起耳朵,可惜没听清那头说了什么。 很快,一个小豆丁出现,身上还穿着红光小学的校服,唇红齿白,奶帅奶帅的。 见到江扶月,他两眼放光,小跑至桌前,欢快地叫了声:“姐!” 万秀彤:“!” 江扶月让他坐下,又让老板添了一副碗筷。 “这是我弟弟,江沉星。” 万秀彤霎时反应过来,忙道:“弟弟好!你们姐弟俩的名字都好好听,长、长得也好” “姐姐,你是我姐的同学吗?” “嗯嗯!” 江沉星看她的眼神更加友好了。 “吃吧。”江扶月摸摸他后脑勺。 江小弟咽了咽口水,其实从他坐下来,余光就再也没能从这些菜上移开。 “可以吗?”他抬头,小心翼翼确认。 “嗯。” 当糖醋排骨送进嘴里,舌尖尝到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时,江沉星突然想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又幸福。 他想,原来小雯说的糖醋排骨是这个味道,真的很好吃呢!难怪每次她考了满分,回家都会让妈妈做,然后第二天高高兴兴来学校和他分享昨天吃了几块,是酸了,还是甜了,里面放的是菠萝肉,还是橘子皮,或者柠檬汁 023 家境被曝,传单反击 “弟弟,你要不要尝尝其他菜?”万秀彤见他一直在吃糖醋排骨,盘子都快见底了,好心提醒。 江小弟摇头,认真道:“先把这个吃了,再吃其他的。” “万一吃饱了,吃不下其他的怎么办?这个牛肉也很香,还有这个手工鱼丸” 江沉星:“不会。” 不会吃饱,也不会吃不下。 万秀彤只当他随口一说,没再勉强。 “江江,这些菜我们三个人还是吃不完,要不你再多叫几个人来?” 江扶月却道:“吃得完。” “?” 三十分钟后,万秀彤才明白那三个字的意思。 满满一桌菜,盘子还叠了摆的,此刻已经解决大半。 而江小弟继吃完糖醋排骨、红烧牛肉、栗子滑鸡、相煎鱼排后,又对那盘爆炒鸡丁下筷了。 江扶月:“老板,麻烦再加盆饭。” “还、还加?” “没了吗?” “有的有的,又蒸了一锅,我再给你们加一不,两盆!” “不用”江扶月抬手。 “?” “直接把锅端上来。” “”老板嘴角一抽,原本云淡风轻的模样早在前两次添饭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 这个小同学也太太太太能吃了嗲! 万秀彤则一脸呆滞,由于太过惊讶,而不知摆出何种面孔。 四十二道菜,分两轮上完,米饭煮了三大锅,最后被江小弟风卷残云,全部消灭。 江扶月:“饱了吗?还要不要点菜?” 老板惊恐,连忙朝后厨使眼色:食材还有吗?大米剩没剩?调味品够不够? 江小弟点头:“饱了。” 突然想到什么,眼里浮现出担忧,“姐这些是不是很贵?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叫你吃就吃,其他不用操心。” “哦。” 江扶月起身去结账,“多少钱?” 老板笑笑:“刚才那位已经付过了。” 他是比照卡里的余额给江扶月那桌上的菜,不多不少,将将刷完。 江扶月拿出手机,扫码,转了三千过去。 然后朝着万秀彤和江沉星招手:“走了。” 老板惊讶:“真的不用,反正有人上赶着请客,你这又是何必?” 不吃白不吃。 江扶月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她要请是她的事,我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老板哑然,目送三人离开。 斜对面两个女生拿着手机,窃窃私语—— “拍到了吗?” “拍到了!拍到了!小朋友好可爱啊!” “我看看皮肤好白,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看他吃饭我都饿了,那盘是什么菜啊?” “糖醋排骨吧?嘿嘿,我好像也有点饿。老板——什么时候上菜啊?” “就来!”老板遥声应道。 “是专业吃播吗?这也太能造了,那满桌的空盘子得有好几十个吧” “我发个颤音,让大家都来看看这是什么绝世大胃小可爱哈哈哈!” 还不知道自己被拍的江小弟出了饭馆,转眼就被江扶月送上出租车。 付了车费,又另外拿给他五十块。 “我不要”江小弟扒着车窗,头摇得像拨浪鼓。 江扶月淡看一眼,问:“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 江小弟抿唇,脸蛋红扑扑,还带着一丝可爱的窘迫。 本来有十块钱的,但来的时候打车用了。 江扶月把钱塞进他手里,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车里。 “小同学,那是你姐姐吧?” 江小弟紧着嘴角,不说话,他还是不习惯和陌生人交谈。 司机也不在意,笑呵呵道:“看她也还是个学生呢,就晓得拿钱给弟弟花了,你们平时感情一定很好吧?” 这回江沉星没再沉默,而是认真点了点头:“很好。” 中午吃个饭就折腾出这么多事儿,原以为够糟糕了,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 下午,关于江扶月家摆摊卖煎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班级。 “肯定是李雪!她怎么能这样?”万秀彤差点被气哭。 江扶月这个当事人却异常平静,只表情若有所思。 当天放学,她去了趟打印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袋东西。 第二天早读课开始前,七班同学便人手一张——传单? 嫩黄底色,黑字加粗文案,小清新里透着工业风,整体设计大胆抢眼。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江记煎饼,舌尖的至臻体验,味蕾的极致奢享 爱他/她,记得给ta买煎饼哟 再看配图—— 金黄的饼皮上,摊着肉松和培根,新鲜的生菜加盖,再淋一层沙拉酱扯出随意的丝状。 滤镜将整个画面修饰得温暖且饱满,仿佛自带香气。 咕咚—— 不知道是谁起头,然后整个班里都是咽口水的声音。 “看、看着好好吃的亚子” “嗷!我今天起晚了,还没吃早饭,为什么要给我看这种东西?拿开拿开!别还是让我再看一眼吧,说不定看着看着就饱了。” “江扶月家真是卖煎饼的啊?之前从来没听她说过。” “江记,看到没?都姓江,肯定是了。” “这家煎饼我吃过,就在学校后门,超级香,用料也足,还便宜!” “诶!是不是上次你给我带的那个?” “对对对!就在他家买的。” “卧槽,老香了!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煎饼都香,后来也没吃过比它更好的。” “真的假的?别是吹牛,有这么好吃吗?” “不信你去试试,骗你是孙砸!” “” 李雪见事态发展完全偏离了她的计划,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滑去,愤恨地将手边宣传单揉作一团,狠狠掷进垃圾桶里。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江扶月家这么寒酸,这么低贱,大家非但不嘲笑她、奚落她,反而想去吃煎饼? 这些人是猪变的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雪姐,我们放学也去买——”呃! 小狗腿对上她喷火的眼神,音调一转,突然变凶:“买个屁!” 可是看上去真的好香哦 李雪跟江扶月一样,都坐在最后一排,只是一个靠墙,一个靠门。她转头想看江扶月此刻的表情,想必得意又张狂,像只抖毛的母鸡。 嗤 可等她伸长了脖颈,好不容易越过中间的人头捕捉到江扶月时,居然发现她在翻英语书? 平静的侧脸没有半点波澜,即便眼下这场热议是她引起的。 “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李雪咬牙。 “雪姐,要不还是算了吧?感觉江扶月一点都不care,咱们继续闹腾不是免费给她家做宣传吗?” 而且你拿这事儿威胁人家考倒数第一给你垫底,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 小狗腿腹诽。 李雪却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没想起这茬儿,脑子里全是昨天江扶月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自己,让她颜面扫地的场景,恨意霎时填满双眼。 不过是个贱胚子,凭什么? 突然,有人扬声:“江同学,如果买得多,有没有折扣啊?” ------题外话------ 月姐:今天又是努力赚钱的一天呢[微笑] 024 我们不配,蒋涵求虐 江扶月想了想,“买十送一。” “行嘞!” 下课她就给韩韵如打电话,告知具体情况。 韩韵如听完,又惊又急:“月月,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江扶月一顿:“买十送一会亏?那就算了。” 虽然有失信的嫌疑,但总不能让家里亏本。 “我说的不是这个,”韩韵如跺脚,语气惶惶,“你这么做不是明晃晃告诉所有同学家里是摆煎饼摊的吗?” “妈觉得卖煎饼很丢脸?”江扶月语气淡淡。 “怎么会?!我是怕” 怕什么? 怕她的月月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怕家境好的同学会嘲笑她,更怕来自学校的孤立,以同学的冷暴力会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妈,你别急,听我说。” 那头,韩韵如一怔,慌乱的心绪在这句话后竟缓缓平复下来。 “以前是我想岔了,对不起。” “月月” “我们家是摆摊的没错,可你和爸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养活我和江沉星,送我们读书上学,一点都不比其他家长差。我更不会妄自菲薄,觉得在同学中间矮一头,因为——” 江扶月一字一顿:“是你们给了我底气和勇气。” 所以,也请你们不要妄自菲薄。 韩韵如半晌没说话,只隐约传来擤鼻子的声音。 江扶月也没开口。 母女俩就这么远远隔着电话,心却在一点点靠近、贴紧。 半晌,“月月,妈知道了,欢迎你同学来吃煎饼。” “好。” 没再多说什么,母女俩结束了通话。 江扶月收起手机,正准备回班里,迎面撞上蒋涵,以及和她形影不离的两个小狗腿。 “嘿嘿,月姐”蒋涵搓手。 “有事说事。” “就昨天放学,你没来盯我们做作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嗯。” “那个”蒋涵欲言又止,小心翼翼。 江扶月知道她想问什么:“上次你忙了帮,咱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不用每天留下来蹲厕所门口写作业了。” 说完,越过蒋涵,径直往前走。 谁知—— “别啊,月姐!”蒋涵扑上去抱住她小腿。 那身肥肉差点把江扶月抵得一个踉跄,她额上青筋猛跳,咬牙切齿:“你干什么?!” “月姐,你不能抛弃我们!”说着,朝葛梦和柳丝思狂打眼色。 两人反应过来,立马扑到江扶月脚边,但不敢伸手去抱腿。 一则因为怕。 二则蒋涵吨位太大,地方全给占了,他们想抱也抱不到啊。 江扶月背对三人,蒋涵看不到她已经冷到掉渣的表情,便无所畏惧:“我们怎么能一笔勾销?怎么可以一笔勾销呢?你看,我们三个嚣张可恶到极点,把你堵在厕所里,又是警告,又是羞辱,你怎么能仅仅因为我们帮忙教训了几个小学鸡就轻易原谅呢?” 蒋涵痛心疾首:“我们不配!” 葛梦and柳丝思:“对,不配!” 江扶月:“?” “我再说一遍,撒手!” 蒋涵:“那你不能走。” “我数两声,一二” 蒋涵撤之不及:“不是三声吗,怎么变两声了”嘟嘟囔囔。 江扶月转身,蒋涵还在蹲着,她低头,她抬头,一个凛凛威严,一个可怜巴巴。 “起来。” 蒋涵听话照做。 “还有你们。” 葛梦和柳丝思对视一眼,起立。 三个人站成一排,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紧张又局促。 江扶月:“说吧,什么情况。” 蒋涵硬着头皮:“那什么我们就是想继续被盯着。” “做作业?” “昂!” 江扶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脑子被驴踢了?” 蒋涵:“” 如果两天前江扶月说“一笔勾销”,蒋涵会高兴得蹦起来,头顶天花板不带痛的那种。 可就在昨天,惊变来得措不及防。 她数学小测特么居然——及、格、了?! 不仅蒋涵懵逼,老师也惊诧不已。 毕竟,这位同学自打上高中起,数学成绩就没超过五十。 当然老师更多的是欣慰,毕竟,这两个星期他好几次撞见蒋涵逮着班上第一问问题,大概是真的想踏踏实实搞学习了。 当天晚上数学老师就给蒋爸爸去了通电话,交谈内容不可考,但通话结束之后,蒋爸脸都差点笑烂。 胖胖的双手扶住闺女浑圆的肩膀,语重心长:“涵涵,你终于懂事了,爸爸很欣慰!” 蒋涵两眼茫然。 自从母亲去世,那个女人进门以后,爸爸就从来没像这样夸过她。 “为了鼓励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爸爸决定从现在起陆续把家业传到你手上。钟灵揽胜那套公寓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啊?” “不满意?”蒋爸沉吟一瞬,“那再加一套彩云湖的loft?” 恍然中,蒋涵看到后妈那张惨白无色的面孔,原本不太够用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竟开挂一样高速运转。 她好像无意中掐住了某人的命门? 原来,她自以为可以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的恶作剧根本无关痛痒,反而每次都会让自己挨骂不说,日积月累,还把亲爹越推越远。 难怪平时在家她老是有意无意说些恶心的话,办些恶心的事儿! 现在想想,根本就是为了激怒自己! 蒋涵十八年的智慧,全集中在这一刻了。 她先笑着亲昵地叫了声“爸”,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把头靠到蒋国辉肩上撒娇,紧接着朝年轻的后妈勾了勾嘴角,就像她每次陷害拿捏自己那样,看谁婊得过谁。 “谢谢爸,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未来把咱们老蒋家的包租事业发扬光大,然后当一个快乐的包租婆!” “乖女儿,你终于懂事了,爸实在太高兴了”老泪纵横。 第二天,两套公寓嗖的一瞬转到蒋涵名下,多少中年人奋斗半辈子都买不起的房子,她就跟白捡一样。 “所以?”江扶月挑眉。 蒋涵扬起下巴,两只眯眯眼被肥肉挤得快要消失不见:“为了顺利继承家业,我要奋发图强!” “” “月姐,你就盯着我吧,反正你也要做卷子的是不是?嘿嘿我要求不高,下次能及格就好。” “你坚持做题,好好听讲,一样能及格。” “不一样嘛!”蒋涵急得抓耳挠腮,“你看,我以前不听讲,也不做作业,你一盯,我既听讲,又按时完成作业。” 江扶月奇怪:“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蒋涵理直气壮:“因为我怕你啊!” 025 管她叫姐,妖魔鬼怪 我不自觉,你强迫我自觉,就这么简单。 江扶月嘴角一抽,转眼扫过葛梦和柳丝思:“你们俩什么理由?” 葛梦弱弱:“我也及格了。” 柳丝思:“我差两分及格。” 所以,眼前这仨都想被逼着学习?! “求你了,月姐”蒋涵眼巴巴。 江扶月不为所动,转身就走,“我很忙,没空。” 蒋涵追上去:“月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这下总有空了吧? 江扶月脚下一顿,似笑非笑。 蒋涵:“”脖子有点凉是肿么肥事? 午饭时间,全校学生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食堂门口,蒋涵带着葛梦、柳丝思,每人手里一沓传单,配上吆喝,赚足眼球。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学校后门往前五十米,江记煎饼,好吃到炸!” “饿了吗?饿了就吃江记煎饼!” “涵姐倾情推荐,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十八,更不要九块八,只要九块钱,全家福套餐带回家!” “不好吃把你头拧下来。” “盘它!盘它!盘它!” 蒋涵也算全校名人,除了凭借她“过人”的体格之外,更是出了名的豪横。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干发传单、赚吆喝这样煞笔的事情。 啧啧 “她被下降头了?” “我怎么觉得更像中蛊?” “她跟江扶月不是不对付吗?怎么帮她发传单?” “谁知道呢?” “话说这个煎饼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吃啊?要不咱们放学去买一个试试?” “中!” 烈日当头,蒋涵被晒得油光满面,汗水直流,可她快乐呀,嘻嘻! “同学,传单!”硬塞过去。 那人被吓了一跳,抓起传单,快步往前。 蒋涵:“别扔啊——” 正有此意的同学:“不扔不扔!我不扔!” “阿轩你看,那不是蒋涵吗?”孙丞抱着篮球,遥遥一指,“她在干嘛?” 凌轩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孙丞拦住一个同学,一番询问后:“草!煎饼?!” 凌轩离得不远,闻言:“什么情况?” 孙丞放走那个同学,两人一起往食堂走:“蒋涵在帮江扶月发传单?” 说完,他自己都不信。 蒋涵擦了把汗,手里传单已经发出去大半,她满意地咧了咧嘴。 突然一片阴影当头罩下,一声“爪巴,别当老娘光”正欲脱口而出,冷不防看见少年那张英俊温润的脸,蒋涵彻底失语,两眼呆滞。 “嘿,可还行?”孙丞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来回轻晃。 蒋涵骤然回神:“凌凌凌凌” 孙丞轻咳:“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秀气的称呼了?凌凌?凌凌!凌凌” 凌轩:“”滚蛋。 一串“凌凌”之后,蒋涵终于找回正常的发音,“凌轩,你怎么在这里?” “来吃饭。” “啊?这么晚了还没吃啊?都是剩菜剩饭了。” “刚在打球。”严格说来,其实凌轩并不属于高冷那一挂,相反,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和他接触过的老师和同学没有一个不夸。 即便面对蒋涵这样全校同学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他也依旧保持着温润和耐心。 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 孙丞:“你在做什么?” 蒋涵:“发传单!” “这个煎饼摊不是江扶月家的吗?” “是啊,我帮月姐发。” “月姐?”孙丞呆愣两秒,咽了咽口水,“你管她叫姐?” 蒋涵有多拽,全校都知道。 能让她心甘情愿叫声“姐”,还顶着大太阳帮忙发传单 江扶月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显然凌轩也有同样的疑惑。 先是加入奥数班,当着全班做对了压轴题;现在又收服蒋涵,令她俯首帖耳。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而且 她还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耀眼,该死地让人不由想去关注、了解,甚至靠近,以致于他前两天竟一时失态,像个傻子一样跑去煎饼摊,要了个全家福 凌轩垂眸,掩下眸中浮现的懊恼,招呼孙丞:“走了。” “噢!” 蒋涵目送两个少年走远,站在原地傻笑。 突然想起什么,笑容一僵。 月姐好像也喜欢凌轩来着 得益于传单的威力,短短一天,全校师生都知道高二年级倒数第一江扶月家是卖煎饼的。 下午,年级办公室。 一个语文老师调侃:“文案写得不错,有噱头,有卖点,关键还幽默。” 某数学老师捏着一张传单,翻来覆去:“可惜,上面没写优惠活动。”不然他还可以动笔算算最佳购买方案。 化学老师:“加了滤镜的照片会失去食物本来的颜色和质感。” 生物老师:“感觉摊位收拾得挺干净,卫生很重要。” 物理老师:“这推车设计得有点儿意思,特别是这个撑杆,可以分散受力” “我打个岔,咱们学校允许学生发传单吗?” 此话一出,全员噤声。 这时,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徐老师在不在?据同学反映三班有学生在校内发传单,严重影响了纪律,让他该批评批评,该教育教育,尽快处理。” “赵主任,那个老徐去一中开竞赛指导会了。” “行,那我亲自走一趟。” 七班班主任知道徐泾这段时间格外关注江扶月,立马给他打电话:“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现在赵铁军已经去班里找她了。处分不处分不好说以前也没遇到这种情况我?赵铁军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我怎么护?再说我也没理由啊,又不是我班里的学生是是是,我知道你稀罕她,稀罕天才等等,你不是想这会儿赶回来吧?疯了!” 江扶月是在课堂上被喊出去的。 李雪垂眸,敛下眼中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可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我去,江扶月被铁壮叫走了!” “赌一包辣条,她会哭着回来。” “我赌两包。” “你俩做个人吧,铁壮一出手,那是要给处分的,整个班级都会被连累,今年评优别想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徐老师?” “没用,徐老师不在。” “面对疾风吧,少女!” “” 走廊上,赵铁军负手而立,圆滚滚的肚皮配上一脸冷肃的表情,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很凶”三个字。 江扶月垂手站定,目光清越,表情平静。 这副样子落在赵铁军眼里就成了桀骜不驯,反了天了,居然敢跟他对视? 怎么着?想挑战教导主任的权威,还是觉得自己有理? 正好以前逃课早退什么的,因为没抓现行,被她躲过去了,今天新帐旧账一起算! 026 月姐真牛,少年之争 “江扶月,听说你在学校发传单?” 她点头,承认了。 犯事儿的这么干脆,审问的有被惊到。 但赵铁军是谁? 致力于教导主任事业、黑脸担当、下手整治从不手软的骨灰级干将,并没有把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呃除了凶。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学校规定?!” “哪条?” “?” “我违反了哪条规定,还请主任点明,我也好痛定思痛,改过自新。” 这 赵铁军噎住。 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校纪校规,一时之间还真扒拉不出具体哪条来给江扶月发传单的行为“定罪”。 “你影响到其他同学了!”半晌,他拎出这么一点。 江扶月:“我是在下课和午休之前发的,既没影响正常上课,也没耽搁同学午睡。” 赵铁军眼神一厉,陡然拔高的音调挟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还敢狡辩?!作为学生,你把广告行为带进校园,给周围同学造成唯利是图的不好印象,这是极其错误的示范!另外,对一中形象也造成了损伤,传出去像什么话?!” 一顶不,两顶大帽子扣下来,换成其他学生恐怕早就被盖得死死的。 江扶月表情不变,眼神清泠:“说到广告行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赵主任,学校大门上挂着的某品牌纯牛奶宣传横幅算不算广告?校园橱窗里,才艺展示专栏,某培训机构的咨询热线又算不算?还有食堂” “另外,我记得学生会为了拉企业赞助,也会不时派发传单,不知道这种行为有没有给周围同学造成唯利是图的不好印象?又是不是对一中形象造成了损害?传出像话吗?” “最后,现在是上课时间,您刚才声音太大,这层楼所有班级应该都听见了。”那么究竟是谁在影响其他同学? 赵铁军目瞪口呆。 江扶月前脚刚回教室,后脚下课铃响。 一群人围上来,看她的眼神像在围观珍稀动物。 就连物理老师往她身边走过的时候,也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扶月:“?” 原来,她和赵铁军在走廊外面的对话,教室里听得一清二楚。 “江同学,请问你是吃豹子胆长大的吗?或者熊心?” “铁壮的脸青了,还是绿了?” 呃 青和绿有什么区别吗? “话说,他没给你处分吧?七班的易辞恁叼一哥都不敢跟铁壮硬碰硬,只有你,古往今来第一人。” “你真牛!” “为你打爆电话!” “”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江扶月被吵得烦了,借口去厕所,赶紧开溜,正好下节体育课。 万秀彤:“你们有完没完?人都走了。” 大伙儿鸟兽散。 但还有一个人不死心。 “张恺,你怎么不走?” “江扶月什么时候回来?” “你问这个干嘛?” “我得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躲出去偷偷地哭。两包辣条啊,心痛死了!” “”爪巴! 江扶月从厕所出来,打算从另一边楼梯下操场。 因为要绕路,走的人不多。 刚出教学楼就和易辞撞个正着。 少年五彩斑斓的头发滴着汗,双颊因运动而袭上薄红,愈发衬得肤白如玉。 他穿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身球衣,汗湿的布料紧贴皮肤,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胸膛。 “上体育课?” “嗯。” 两人错身而过,易辞突然伸手。 江扶月早有防备,后退躲开。 “啧,又被你逃了。” 江扶月看着他,面无表情:“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别啊”易辞踱步靠近,邪笑着立定她跟前,“考虑考虑呗,当我女朋友怎么样?咱们一个凶,一个悍,简直就是绝配!” 江扶月皱眉:“你胡说什么?” “啧,还不承认?就刚才你怼铁壮那副样子,我都看见了,不是悍是什么?我又不嫌弃”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易辞:“啊?”这个跳跃有点大。 “一朵迎风招摇的喇叭花。”说完,大步离开。 易辞站在原地,下意识抓了抓后脑勺:“什么意思?” “嗤——人家笑你自作多情呢,傻缺!”钟子昂同样一身球衣经过,手里篮球拍得噼啪作响。 易辞双眸微眯,危险之色一掠而过:“你偷听我们讲话?” “这里是公共场所ok?我那叫偷听吗?我是正大光明地听。” “你他妈——”易辞冲上去,揪他领口。 钟子昂脾气上来,同样不甘示弱。 两个外貌出色的少年在教学楼偏僻一隅,用同样狠戾的眼神逼视着对方。 剑拔弩张,势同水火。 钟子昂扯了扯嘴角,眼神讥嘲:“不就是输了球吗?怎么,输不起啊?” “滚蛋——”易辞甩开他,拍拍手,“老子输不起?明明是你丫玩儿阴的,有本事像个爷们儿一样干一场啊?” 钟子昂抚平领口:“干就干,你以为我怕你?!” “行,这周六,上午九点半,市中心体育场,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江扶月说到做到,蒋涵帮忙发传单,她放学以后花半个钟头盯着她们做作业。 “以后换个地方。” “啊?”蒋涵动作一顿,抬头,鼻孔里还堵着耳塞,“为什么?” “你打算一直蹲在厕所做作业?” “不可以吗?”蒋涵眨眼,“有句话怎么说的?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恶劣的环境更能锻炼心智,激发潜能,然后获得成功。” 江扶月:“”口味真重。 最后还是换到了操场乒乓球台,更宽敞,也没味儿。 蒋涵嘟囔:“我恶劣的环境没了,还能不能成功啊” 江扶月微笑:“你可以先跑五圈再开始写作业,相信没有比这更恶劣的了。” “”duck不必! 期间,蒋涵有道题不会做,她想了想,拿去问江扶月。 后者抬眼一扫,用笔添了两条辅助线,又还给她。 蒋涵默默看了半分钟,接着恍然大悟:“我懂了——” 江扶月继续埋头刷题。 蒋涵偷偷瞥了眼,那些应该是数学试卷,而之所以用“应该”这个不太确定的描述,是因为上面的题目她从来没见过。 至少在正常的高中数学试卷里没有。 她其实一直很好奇,江扶月明明很厉害,为什么要故意把自己伪装成学渣,每次都考年级倒数第一? “看我干什么?做你的题。”语气幽凉。 蒋涵目光慌忙一收,乖觉得很。 突然,一颗篮球从天而降,砸到乒乓台上 027 杠上子昂,球场争霸 好死不死刚好砸到江扶月书包上,留下一团黑印。 “喂——球扔过来!” “我他妈——”蒋涵把笔一放,小宇宙燃得噼里啪啦,撸起袖子就往前冲。 “急什么?”江扶月冷冷开口,“球在这边,该急的是他们。” 蒋涵眉眼一动,退了回去。 果然,那边连喊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开始急了—— “昂哥,我过去看看。” 钟子昂放下水瓶:“一起。” 乒乓球台就在篮球场旁边,钟子昂一行走过来,个个人高马大,乍一看还挺有气势。 葛梦咽了咽口水,拉着柳丝思一起,下意识站到蒋涵身后。 而蒋涵则自发站到江扶月身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等思维反应过来,行动就已经完成了。 “同学,这球我们的。”钟子昂笑眯眯开口,指了指江扶月手里。 这妞他认识,易辞想追的那个,下午体育课结束刚好碰上。 当时隔得远,只看了个大概,这会儿凑近了瞧,别说,还怪好看的。 皮肤算是他见过的女孩儿里最白的,下巴还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一双桃花眼沾了点冷光,瞳孔又黑又亮。 站在他面前,竟也不显矮,少说也有一米七。 即便穿着宽松的校服,一双腿还是能看出细长的线条。 饶是钟家小太子混迹京圈儿见过的名媛、美人不计其数,也少有这般极品。 难怪易辞那狗比崽子舔得起劲儿 钟子昂打量江扶月的时候,江扶月也在不动声色打量他。 但仅仅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这个人身上,有她前世见惯的纨绔之气,无论表情神态,还是行为举止,都带着那个圈子的烙印。 而且身份还不低。 没想到小小一个临淮,竟也藏龙卧虎。 不过,江扶月不虚就是了。 想当年她在京都玩转风云的时候,这小子恐怕还没投胎—— “你说球是你的,那正好,道歉吧。” “道歉?!”钟子昂还没开口,他身后另外一个男生却炸了。 蒋涵跳出来,指着江扶月的书包:“你们砸的,难道不该道歉?” “哟,是你啊,蒋涵。”这些男生包括钟子昂在内,都是七班的,蒋涵也是。 “大家同班同学,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七班男生对蒋涵倒没什么恶感,顶多背地里调侃一下她肥壮的身材。 蒋涵翻了个白眼儿,“我也差点被砸中好吗?你们谁砸的,站出来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男生虚浮的目光时不时掠过钟子昂,却没人开口。 刚才那一球,就是他投篮没中,用力过猛弹出去的。 可七班这群富二代,谁不是人精? 早就从父母口中得知钟子昂来历不凡,捧都来不及,谁还会不长眼把他抖出来? 钟子昂显然也习惯了这种天之骄子、走哪儿都被供着的待遇。 他倒要看看,没人站出来,这女的怎么下台。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江扶月突然抬眼,直凛凛的目光落到钟子昂脸上:“我看见了,球是你投的。” “哦?”钟子昂笑,“有什么证据吗?” 江扶月懒得接这种叛逆少年的茬儿,直奔主题,“道歉吧。” 啧! 钟子昂舌尖顶了顶腮帮,弹出一个响亮的“嘣”,头一歪,细碎的额发遮住半边眉毛,那双漂亮的眼睛陡然生出一股邪性,配上嘴角那抹慵懒的笑,又帅又痞。 “同学,有些话还是想清楚再说比较好。”不像提醒,而是警告。 蒋涵看他嚣张的样子,又想起班里关于这位钟同学的各种传闻,目光微闪,心里已经隐隐发憷。 葛梦和柳丝思更没用,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俊美少年气势凛凛地往面前一站,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谁不怂? 也还是有的。 比如,江扶月。 冷眼看他耍帅装x,放话警告,内心毫无波澜。 “看过巴拉拉小魔仙吗?”她问。 钟子昂:“?” “你刚才那一套就像魔仙变身的时候例行念咒,再配上一连串花哨的动作,直接放大招它不香吗?年纪轻轻,就搞形式主义,长得还行,却过分沙雕。你要是我儿子早就挨抽了,丢人现眼。” 蒋涵第一次听见江扶月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原本以为她不善言辞,没曾想是杀伤力太大。 这不火力一开,直接把姓钟的轰成渣渣。 钟子昂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恼怒乍起:“你他妈——” “嘴巴放干净点。”江扶月眸色骤冷,手里篮球往他胸口一砸,砰! 钟子昂差点内出血。 而她已经借着回弹的力道,重新将球收回手中,居高临下看着因呛咳而双颊涨红、身体半躬的钟子昂。 “行啊,”少年站直,冷笑爬上嘴角,“打眼了,遇上个行家。” 刚才江扶月露那一手,力道不弱,角度刁钻,明眼人一看就是会玩篮球的。 钟子昂:“比比?” 江扶月神情冷淡:“没兴趣。” “来点赌注总有兴趣了吧?” 江扶月挑眉。 钟子昂:“我输了,向你道歉;你输了,叫我三声爸爸。” 江扶月:“加一条,你输了,不仅道歉,还要让我揍一拳。” “成交。” 三分钟后,篮球场。 江扶月和钟子昂站在中间,四目相对,蓄势待发。 旁边站着蒋涵三人,正对面是钟子昂那帮狐朋狗友。 “涵姐,”葛梦凑过去,“这能行吗?” 不说其他,单看身板儿江扶月就输了一大截,篮板又那么高 柳丝思:“我看悬。男的弹跳力本来就比女的好,打篮球天生有优势。” 蒋涵:“别吵——开始了!” 球被抛出的瞬间,江扶月和钟子昂同时起跳,不出意外后者先够到球,想要控住的时候,江扶月突然一拍。 钟子昂不慌,甚至没躲,打算硬碰硬,比力气,如果顺利,这一下就能把江扶月摁在地上摩擦,摔得起不来那种。 可惜,他错估了江扶月的力气。 也不算错估,因为之前胸口挨那一记,他就已经察觉对方力气不小,只是没放在眼里而已。 试想,一个女生力气再大能大到哪去? 可偏偏这个女的不是人,正面对上的瞬间,江扶月陡然爆发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 篮球脱手,钟子昂拔腿去追,到底晚了江扶月半拍,球落在她手里。 江扶月顺势撤至两米开外,一下接一下拍着球,砸在塑胶场地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题外话------ 前方高能,简介剧情要来啦! 月姐:叫爸爸?呵,不存在的。 很多年后。 钟子昂:舅妈 028 钟少挨揍,物理满分 “她在干嘛?” “不运球,不上篮,莫非想直接投三分?” “开什么国际玩笑?三分线的距离在6.7米-7.25米之间,她现在站的位置距离篮筐少说也有九、十来米,你以为她是库里啊?” “只要她敢投,球一脱手,昂哥分分钟拿下,再来个灌篮上分,飒!” “这些女的,以为自己看了几场比赛就会打篮球了?呵,天真。” “昂哥——虐她!” 蒋涵这头也不甘示弱:“月姐,最牛!” 双方“拉拉队”开始隔空喊话,互不相让,场上两人却充耳不闻。 千钧一发之际,任何一点分心,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失败。 “你投不进的。”钟子昂笑,像耐心的猎人欣赏猎物濒死挣扎的美态。 只要他守住中圈,根本不必主动进攻,就能让江扶月一败涂地。 退一万步讲,就算中圈失守,她就一定能进球吗? 呵当谁都是灌篮高手啊? 面对少年的挑衅,江扶月从始至终不曾回怼,甚至连一丝愤怒的表情都没出现过。 她只看着前方,目光坚定从容,带着勇气和决心,然后—— 运球在手,迅速起跳至一个令人瞠目的高度,腕口一折,一立,球脱手,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空心入篮! 钟子昂呆了。 一票替他呐喊助威的兄弟也骤然噤声。 蒋涵一颗心早就提到嗓子眼儿,如今稳稳落回胸腔,紧接着—— “进了?进了!我靠——月姐牛x!三分球啊!三分!我的妈呀!” 葛梦两眼茫然:“我是不是在做梦?” 柳丝思:“那我们梦到的可能一毛一样。” 场中。 江扶月走到钟子昂面前,“愿赌服输。” 少年咬牙,腮帮僵硬:“你使诈!” 故意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 她笑,“怎么不说是你自己轻敌?” 钟子昂一噎,恶狠狠瞪她。 “行了,开始吧。” “?” “不是要道歉?”江扶月云淡风轻,“我准备好了。” “”感觉有被冒犯到。 “怎么,想反悔?这么多人看着,你赖不掉的。”跟钟子昂先前那句“你投不进的”异曲同工,连表情神态也极度相似。 这是报复! 钟子昂头皮一紧。 从来只有别人跟他道歉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他低三下四? 可 “对不起!” 这女人有句话说对了,愿赌服输! 江扶月点头:“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钟子昂银牙咬碎。 呵呵我可谢谢您! 下一秒,拳头突至,钟子昂一瞬懵逼,等反应过来,下巴袭上剧痛,他闷哼一声,满眼错愕—— “靠!你还真打啊?!” “赌注嘛,总要兑现。”江扶月动了动腕脖子,像在舒筋。 反作用力下她都感到不适,可想而知这一拳用了多大力。 钟子昂快哭了。 他上幼儿园都没这么被欺负过,小学初中就是班中一霸,高中更不用说,走哪儿横哪儿。 草!这女人到底用了多大劲?下半张脸都不像自己的了。 江扶月踱步,停在他耳边:“同学,这一拳是教你做人,记住,以后别太嚣张。” 说完,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钟子昂身体一倾,双颊憋红,靠,这女人是吃铁长大的吗?! “走了。”江扶月拎上书包,离开操场。 蒋涵把习题册一装,追上去:“等等我,有道题不会” 葛梦看了眼手里的家庭作业:“我也有一不是,两道” 柳丝思哭丧着脸,要死了,她全都不会! 当一坨插了花的粪好难。 “等我一下!” 夕阳中,四个女生先后走远。 “昂哥,没事吧?”众人围上去。 钟子昂双手撑着两边膝盖,胸膛剧烈起伏。 被气成这样的。 “搭个手,扶我一把。” 一行人坐到看台上,钟子昂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刚一张嘴就扯到下巴,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擦——”他砸了水瓶,目光阴鸷。 众人大气不敢多喘,小心伺候。 半晌,他又重新拧开一瓶,这次动作轻了很多。 “那女的,什么来头?” “她叫江扶月,高二三班,年级倒数第一。” 钟子昂皱眉:“还有呢?” “她爸妈在学校后门摆了个煎饼摊,今天才曝光。” “怎么回事?” 那人把江扶月发传单又硬刚赵铁壮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这不是什么秘密,短短一个下午高二年级就传遍了。 钟子昂咧嘴,“是个狠人。” 难怪这么彪。 众人:“” 钟子昂又问:“她打篮球的?” 那个三分球,如果没经过训练,甚至可以说专业训练,绝对投不出来。 “这倒没听说,不过她是体育加分才进来一中的。” “什么项目?” “跳高,还有铅球。” 按国际标准女子铅球重量4公斤,弹跳,力量,刚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草!” 同一时间,教学楼,年级办公室。 “老孟!” “嘶老徐,你还真赶回来了?”孟志坚倒抽一口凉气。 “赵铁军在不在?我现在就去找他!” “诶,你等等——” “别拦我!江扶月不能挨处分,否则今年冬令营就泡汤了!” “不是你先听我说” “一会儿再说!” “老徐!”孟志坚拔高音调。 徐泾一愣。 “江扶月没挨处分!你先冷静一点。” “不对啊”徐泾有点懵,“你下午给我打电话,不是说赵铁军去班里找她了吗?” “是找了。”孟志坚点头,眼看徐泾又要急眼,他连忙解释,“不过没给她处分。” “不可能!” 赵铁军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 学生犯他手上,就没有大事化小的,这丫谁的面子都不卖,人如其名,又铁又犟。 “怎么不可能?”孟志坚轻哼,“人江同学不仅把自个儿摘得一干二净,还反将了老赵一军,现在整个年级都传遍了,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什么来着——” “锤姐!”喻文州突然抬头,手机页面正好停留在校园论坛“今日热帖”。 满屏都是“江扶月”,还有“666”。 徐泾:“为什么?” 孟志坚:“打铁。” “” “哦,对了,”喻文州放下手机,从一沓试卷里抽出一张,云淡风轻地讲,“这次物理小测,江扶月满分。” 徐泾:“!” 孟志坚:“!” “啧,你俩什么表情啊?跟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一样。”说完,还鄙视地撇了撇嘴。 好吧,算分的时候,他也乡巴佬来着,用红笔写下“110”的时候,还哆嗦了好半晌。 孟志坚:“试卷给我看看!” “你想干什么?” “给我!”孟志坚直接用抢的。 ------题外话------ 高中物理满分110 029 老舅太狗,强塞试卷 孟志坚看得太认真,以致于徐泾和喻文州都不敢出声打扰。 半晌,他才放下试卷,眼神有点呆,“还真是满分啊?” 喻文州:“”敢情这人不信他。 吃过晚饭,江扶月留江小弟在家做作业,自己去了趟煎饼摊。 “月月?你怎么来了?!”韩韵如惊喜。 江达也放下茶盅,站起来。 这个点已经没那么忙,但偶尔还是会有客人,所以夫妻俩便这么守着,多卖一个是一个。 “给你们送饭,趁热吃。” 韩韵如从她手里接过来,递给江达:“下次别送了,耽误你写作业。” “已经写完了。” “这样啊那就在家看电视,放松放松。” 江扶月没再多争,反正当妈的总有理由。 趁江达和韩韵如吃饭的时候,她在周围转了两圈,发现摊位后面有个店铺,但关着门,也没挂招牌。 “这里卖什么?” “粮油、大米、副食、水果、调味品什么都卖,但上个月就关门不做了。” 韩韵如随口一叹:“如果租金便宜点,咱们倒可以盘下来,以后就不怕刮风下雨了。” 江达端着碗,一言不发。 “今天生意怎么样?”江扶月适时开口。 说到这个,韩韵如和江达同时流露喜色:“下午放学之后,好多一中的学生过来买煎饼,还有人一口气买了二十个,又多送了他两个。” “老婆,咱们今天比平时多卖了一倍呢!”江达咧嘴,一双眼睛期待地望着韩韵如,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女人悄悄在他紧实的腰上拧了一把,提醒他注意形象。 “你得意个什么劲?还不是全靠月月的传单,不然能有这么多同学过来?” “对对对,月月功劳最大。”江达笑得傻呵呵。 “不过”韩韵如目露担忧,“学校允许这么做吗?老师有没有批评你啊?” 江扶月:“没有。” 是夜,御天华府。 别墅大门从外面推开,谢定渊一袭铁灰色衬衫,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缓步而入。 刘妈迎上前,“先生回来了。” “嗯。” “饭菜已经准备好,您看是现在吃,还是”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半个钟头之后。” 说完,径直上楼。 今天他不仅参加了一场学术会,还在实验室泡了半天,身上一股消毒水味,不洗澡根本吃不下饭。 半小时后,男人准时出现在饭厅。 刘妈安静地为他上菜、盛饭。 男人换了一身居家服,材质绵软的polo衫,扣子系到最后一颗,严谨又苛刻地包裹着脖颈,往上是微突的喉结,伴随着进食吞咽轻轻滚动。 修长的手指握着木筷,有种温玉清隽的美感。 “先生,小少爷从学校回来了。” “嗯。” 刘妈:“一到家就躲进房间,现在都没出来,还把门反锁了。而且我看到他下巴青了一片儿,是不是在学校让人给欺负了?” 男人表情不变:“我知道了。” 刘妈几番犹豫,到底不敢再多言。 先生哪里都好,就是冷漠了些,这可是亲外甥 饭后,谢定渊迎着夜风散步,月色朦胧,路灯昏黄。 二十分钟后,他才回别墅,先到书房拿备用钥匙,再去敲钟子昂的门。 “刘妈,都说了,我不饿!你别送吃的,看着就撑!” 天知道,他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开门,是我。”男人沉凛的嗓音隔着一道门,清晰地传进来。 “靠——他怎么来了?”钟子昂又惊又慌,越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 简直哔了狗! “舅,那个、你有什么事儿吗?” “开门。” “我要睡了,不急的话,明天再说吧!” “钟子昂,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半分钟后,门开了。 谢定渊看见他脖子上的围巾,眉心渐次收拢:“大夏天,你犯什么病?” “咳”钟子昂握拳轻咳,顺势将下巴埋到围巾里,“空调温度调太低,有点感冒。” 男人看了眼他额间渗出的汗珠,面无表情:“我打电话叫老汤。” 钟子昂脸色大变:“别别别小感冒而已,没必要让汤医生跑来跑去,我捂捂汗就好了。” “开着空调捂汗?” 呃! “这样凉、凉快” 谢定渊目光骤冷,好似温玉覆盖寒霜,凛凛慑人:“还记得你到临淮第一天,我说过什么吗?” 少年先是一怔,旋即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发白。 “钟子昂,永远不要对我撒谎,你做到了吗?”声线平和,可暗涛下的汹涌却令人心颤。 “舅舅” “你不是一直想回帝都吗?明天我打给钟云益,让他派人接你回那边。”说完,转身离开。 “不要——我才不回去!”少年一把拽掉围巾,“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 谢定渊缓缓转身,“嗯。” “”老舅太狗了,嘤! 十分钟后。 “所以,你被同年级一个女生揍了。” 钟子昂跳脚:“不是揍,是愿赌服输!” “那还是被揍了。” “”擦! “难得有人让你吃瘪,”谢定渊点头,目露欣慰,“挺好。” “你还是我亲舅吗?”眼神幽怨。 “除非你不是谢云藻亲生的。” “”斗不过,斗不过。 钟子昂可怜巴巴:“我饿。” “你说不吃,就没留饭,这会儿刘妈估计已经睡了。” “”钟子昂生无可恋。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惨的“少爷”吗? 第二天,物理课上,喻文州把试卷发下来评讲。 像这样的单科小测通常不公布成绩和排名。 万秀彤:“太可惜了,如果大家知道你又考满分,估计眼珠子都会瞪出来!”就跟她第一次看到江扶月数学小测满分时一样。 “无所谓。”她考满分又不是为了让大家眼球脱眶。 万秀彤简直爱死了她这副冷冷淡淡、冰冰凉凉的表情,顿时眼冒红心。 又是为同桌痴迷到无法自拔的一天呢 下课铃响,喻文州往江扶月身旁经过,“你来一下。” 江扶月:“?” 进了办公室,好几道目光齐刷刷朝她射来。 其中有一些江扶月根本不认识。 并非老师们太闲,而是她这段时间进出办公室的频率实在太高。 徐泾看到江扶月跟在喻文州后面,心下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这些试卷,你拿回去做。” “?”这年头,老师都喜欢给学生塞试卷吗?还一塞一沓。 ------题外话------ 喻文州:怪你过分优秀。 030 物理天赋,老孟真香 喻文州被江扶月清泠泠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才摸摸鼻子解释道:“这次物理小测你考了满分。” “所以?” “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应该好好培养。” 最后,江扶月拿着一沓试卷离开。 徐泾炸了—— “老喻,你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喻文州装傻。 “你明明知道江扶月是我的学生,你还塞给她这么多试卷,你想干嘛?” “那也是我学生啊,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我霸道?”徐泾气得直发笑,可眼神却实打实发了狠,“她完成日常物理作业我半点意见都没有,可你给她加别的,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喻文州水杯一放,来劲了。 “就凭我是她班主任!” “那我还是她科任老师呢!” 徐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喻文州目光一闪,嘟哝:“我能打什么主意” 徐泾冷笑:“一次满分算什么?很大可能是运气的成分,再说,小测题目又不难,你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喻文州拧眉,却没反驳徐泾说的。 这回题目确实简单,满分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江扶月真的只是运气好? “老喻,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精力有限,做好了这件事,就不可能同时做好另外一件。江扶月现在专攻奥数,你如果指望她能在物理上有所突破,甚至达到竞赛水平,我劝你还是趁早歇了吧。” 现在越蹦跶,以后越失望。 喻文州陷入沉思,半晌,到底还是妥协了:“也罢。” 徐泾长舒口气,他还真怕喻文州抢人。 至于不相信江扶月有参加物理竞赛的实力倒也并非信口胡说,毕竟一个人再聪明、再厉害,也不是全能的。 第二天喻文州上完课,找江扶月要回那沓试卷。 “这么急?我只写完一半。” 喻文州以为“一半”是指的“一张卷子的一半”,他随口问道:“花了多长时间?”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果然,难度一上去就显得吃力了,看来老徐没说错,小测满分不代表能学好物竞,这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实现的,还是要天赋才行。 即便早有准备,喻文州仍不免失望。 江扶月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师估计不太聪明。 不太聪明的喻文州回到办公室,随手将试卷一撂,坐到椅子上,开始发呆。 怎么奥数行,物竞就不行呢? 恰好孟志坚也下课回来,“老喻,这次月考题目看完没?有问题就说,没问题的话,我下午就交给上面签字,送去打印了。” 喻文州摆摆手:“印吧。” “哟,怎么愁眉苦脸的?是微博上有人追着你骂,还是校内论坛又有学生开帖吐槽你?” “别闹,正郁闷呢。” 孟志坚看他状态确实不好,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唉,我跟讲” 他把给江扶月试卷的事说了,又把徐泾那套“精力有限”理论重复了一遍。 “为了给咱们物竞班挖一根好苗子,我容易吗我?” 孟志坚:“不容易。就这沓试卷?”他随手一翻。 “嗯。我也想通了,反正江扶月也不是那块料,我就不跟老徐抢了,免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老喻,”他艰难地从试卷上移开,抬头,“你确定——江扶月不、是、那、块、料?” “是啊,她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连一张试卷都没做完,只写了一半,况且这还不是正规竞赛题,只是入门级训练,照这个速度她连省决赛门槛都够不到。” “你傻了吧?”孟志坚忍无可忍。 “不是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骂人呢?不带这样儿人身攻击的啊!” “真是傻透了。”丢下这么一句,孟志坚拔腿就走。 “欸!你去哪?” “三班!” 喻文州有点懵:“你一七班班主任,去三班干嘛啊?” 孟志坚当然是去找江扶月的! 完成了一半 可能只有老喻那个傻帽才认为是一张卷子的一半,但实际上江扶月完成的是所有试卷的一半! 少说也有十来张。 没想到江扶月不仅数学一鸣惊人,物理也是个中好手。 他刚才粗略一扫,竟没找到一个错处。 很快,孟志坚来到三班门前,迎接他的却是一片空荡。 “学生呢?”他拉住一个同事。 “三班这节体育课,都去操场了,孟老师有什么事吗?” 孟志坚道了谢,又闷头往操场走。 操场那么大,上体育课的又不止一个班,他找了半晌才看到三班几张熟脸。 好家伙,一群人围着篮球场。 “刘博文。” “谁呀,别打扰我看球” 孟志坚嘴角一抽。 “靠!要进了!进了进了!唉,差点抢球啊!摁他!摁在地板上摩擦——” “刘博文!” “谁啊,烦——”不烦。 呃! “孟、孟老师。”刘博文吓傻了。 孟志坚板着脸,没想到三班第一、年级前十就这德行,瞧瞧看个篮球给激动得。 “看球就看球,什么摁在地板上摩擦?注意同学之间的团结友好。” “哦。”蔫巴巴受教。 “咳你们班江扶月呢?” “场上。” 孟志坚一愕,目光飘过去。 刘博文转回去继续看球,然后:“卧槽——三分!进了?进了!她怎么投的?靠——太帅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扶月这么帅呢?” 十分钟后。 孟志坚站在最外围,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单手攥拳,捶在另一只手掌心。 “避!再避!走位!上篮!摁他!对,就这样捶死!漂亮!” 他费力咬紧牙关才没让呐喊和欢呼泄闸而出。 那什么老师的面子还是得绷住,不能丢。 其他人或许没听见,听见了也可能没注意,但刘博文就站在前面一点,加上他神经高度紧绷,时刻注意着孟志坚的动向,哪怕声音再小,也是听得见的。 对此,他很想问一句:摁他?捶死?您脸疼不? “哦吼吼——干得漂亮!又得三分!” 刘博文:连打call都来了,还有什么您不会的吗? 孟志坚(立马闭嘴):老师想看学生打个球,真的太难了 031 又美又飒,拿她打赌 场上,女孩儿穿着球衣,里面一件黑色内衬,阳光下,双臂修长,锁骨分明。 皮肤是偏冷调的雪白,因运动而泛起薄红,仿佛暖玉雕就。 随着每一次奔跑,每一次进攻,无限的活力从她身上迸发,勾扯住来自四面八方所有目光。 或惊叹,或惊艳,或惊愕。 明明场上还有其他人,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只看她一个。 “又美又飒!” “我们女生打个篮球都比你们男生好看。” “关键江扶月比分还领先。” “这他妈就尴尬了” 彼时,易辞和钟子昂还在教室上课。 两人几乎同时收到消息,而后迅速登陆校内论坛,点进首页热帖,满屏的“江扶月”,除了这个名字,还有她穿球衣的照片。 奔跑运球,对峙角力,起跳投篮 女孩儿满头大汗,却美得惊心动魄。 “靠——穿这么少,给谁看?”易辞低咒,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钟子昂紧随其后,不忘带上他的宝贝篮球,表情跃跃欲试。 “擦!辞哥,你疯了?这还在上课,你” 回应他的只有两道风一样席卷而去的背影。 “怎么钟子昂也疯了?” 下楼梯的时候,两人无可避免碰上。 易辞:“你跟着我干嘛?” 钟子昂:“不会说话就少放屁,谁跟着你了?” 易辞加快脚步。 钟子昂不甘示弱。 最后竟发展成短跑比赛。 可惜,等两人赶到,球赛已经结束,一堆人正慢慢散开,只嘴里还兴奋地议论着这场“颠覆性”的对抗—— 性别的颠覆,比分的巅峰,以及他们对江扶月这个人既定印象的颠覆! 而被议论的中心却并不在现场,易辞随手逮了个同学,问:“江扶月人呢?” “好像被孟老师叫走了。” 角落里。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孟志坚满怀期待,看女孩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香喷喷的五花肉。 江扶月没应。 孟志坚急了,“我跟你讲,不是只有imo才有前途,ipho一样厉害!每年40多个国家参赛,影响遍及五大洲,这些远的咱们都不提,就说近的,你要是能拿奖,保送b大、q大这样的顶级学府不成问题,甚至你想出国,常青藤offer也能随便拿” 任他舌灿莲花,江扶月从头到尾始终平静:“我考虑考虑。” “不是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我保证,只要你来物竞班,我一定给你最全面、最科学、最系统的培训!” 但江扶月还是那句话。 孟志坚抓耳挠腮:“那你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垂眸。 “那我换个问法,你奥数班都去了,怎么就不能来我的物竞班?” 江扶月抬眼:“奥数班有补贴。” “?” “每个月五百。” “” 但物竞班没有。 不久前,孟志坚还嘲笑徐泾江扶月不是冲着他,也不是冲奥数去的,而是冲着学校每个月那点补贴,如今轮到他自己身上,才体会到这种感觉有多草蛋! 关键吧,学校还真没给物竞班学生发补贴,那是奥数班才有的待遇。 以前没人提,他也没在意。 更何况能上一中的学生,哪个家里没点底子?谁还在乎这三五百块钱? 能被当做“种子选手”培养,不管学生,还是家长,高兴都来不及,还真没有主动让学校掏钱给补贴的。 江扶月是例外。 唯一的例外。 “这个习惯不好,既没做到学科公平,还剥夺了学生用知识创造财富的权利,更打击了一中学子探索未知、努力拼搏的积极性。” “!”还、还能这么解释?一套一套的 孟志坚已经被绕晕了,等江扶月走出老远,他才反应过来,朝她背影保证:“我马上就跟学校申请!” 江扶月脚步未停,嘴角却牵出一抹笑。 她摆摆手,“那就等申请下来再说。” 孟志坚:“” 这年头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江扶月拎起外套往身上一披,正准备回教室,转头就让易辞跟钟子昂堵个正着。 她双眸微眯:“有事?” 易辞:“你会打篮球?我怎么不知道?” 钟子昂:“我们再赌一次,敢不敢?”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质问,一个挑衅。 不管是谁,江扶月都—— “没兴趣。” 说完,拔腿就走。 越过二人的时候,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轻得像阵风,抓也抓不住。 钟子昂想追,被易辞拦下。 “你干什么?!”钟少皱眉,眼神不善。 “我警告你,别打江扶月的主意。” “擦——你算哪根葱?管得着吗?”说得好像他看上那妞儿一样,切! 易辞看出他眼里的不屑,反倒放心了。 转而开始正眼打量钟子昂,虽然这人又拽又狂,比凌轩那个小伪君子还讨厌,但别说这脸长得还挺耐看。 “你刚才跟江扶月赌什么?” 钟子昂闻言,冷笑:“凭什么告诉你啊?” 语气嚣张,只可惜下巴挂着淤青,不仅没有威慑力,反倒平添滑稽感。 易辞表情微妙:“听说你前两天被人揍了?” 钟子昂浑身一僵。 “不会是被江扶月给揍的吧?” “” 易辞哈哈大笑:“你个孬货!居然被女人揍,哈哈哈” 完全忘了自己也曾被江扶月按在墙壁上摩擦。 “闭嘴!”钟子昂青筋猛跳。 “哈哈哈哈哈——” “你再笑,信不信我” 易辞才不怕:“你怎么?能把我吃了?” “我不吃你,”钟子昂诡异勾唇,“但我可以追江扶月啊。” 笑声戛然而止。 “你敢?!” “小爷有什么不敢?”钟子昂笑得一派慵懒。 “她是我先看上的!” “现在我也看上了。” 易辞:“臭不要脸!” “她答应你了吗?刚才那样可不像,别是你一厢情愿吧?” “哼!我追不到,你也甭想。” 钟子昂想起江扶月那拳,下巴淤青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谁先追到江扶月。” 易辞皱眉,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好,可哪里不好,他又说不出来。 钟子昂轻嗤:“别是不敢比吧?” “比就比!谁怕谁?”少年意气,经不得激。 “好!谁输了谁就当小弟!” 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一言为定。” ------题外话------ 月姐:我让你们输得光腚[微笑] 032 她是希望,提前交卷 却说孟志坚得了江扶月一句带条件的应允,转头就去了校长办公室。 “小孟啊,坐。” “谢谢。” “这么急跑来找我,有事吗?” “有!”他神情一肃。 校长也不由坐直。 “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江扶月在物竞方面的天赋。 “这是好事啊!这些年物竞班一直在走下坡路,发现一棵好苗子就等于看到了新希望。” “所以我邀请江同学加入物竞班,不过”孟志坚虽然只是个物理老师,但也深谙说话的艺术。 校长追问:“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这个同学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我就想着跟您申请一下,能不能像奥数班那样每个月也给咱们物竞班发点补贴?” “这”校长皱眉,目露为难,“不是我不同意,而是这些年物竞班的成绩大家都看到了,不温不火,也没个响。区里的拨款从前年就停了,奥数班有,是因为上面给了。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两头兼顾,可实际情况不允许啊。” 孟志坚正色:“这样真的不好。” 校长:“?” “既没做到学科公平,还剥夺了学生用知识创造财富的权利,更打击了一中学子未来在物理领域探索未知、努力拼搏的积极性。” “这、这么严重?”校长惊。 孟志坚点头:“很严重。” “但物竞班没让人看到希望,这是事实。” “江扶月就是希望。” “拿什么证明?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做了多少试卷?花了多少时间?小孟,你也是资深教师了,成绩说话这个道理,不用我教吧?” 孟志坚陷入沉默。 校长语气稍缓:“马上就是第三次月考,如果江扶月能证明自己的实力,那一切好商量,如果不能物竞班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 不是他不相信孟志坚,而是物竞班折腾这么些年,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也没看半点水花。 一个江扶月又能改变什么? 无论如何,月考还是如期而至。 上午九点,语文开考。 阅读题部分70分,包括现代文阅读和古诗文阅读两大类,难度正常,没有超纲。 江扶月用了半个钟作答。 接下来是表达题部分,共计80分,其中语言文字运用20,写作60。 早在动笔前,江扶月浏览全卷的时候,就看了这次的作文题—— 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陶渊明: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 黄敬远: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有人说,生命就该轰轰烈烈;有人却说,平淡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结合材料内容,选取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除诗歌外,文体自选。 想好了行文构架,江扶月开始下笔。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江扶月举手。 “同学,你有什么事?” “交卷。” 下午三点,数学准时开考。 三十分钟后,江扶月申请交卷。 “你”监考老师有点懵,“不检查一下?” “不用。” “现在交卷也出不去考场。” “我知道。” 最终,监考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收了试卷,心说:当惯了倒数第一,现在连坚持到正常交卷都不肯了,大概是真的准备破罐破摔 显然,他认识江扶月。 还记得当初刚进高一,这个女生的成绩不差啊,怎么没几个月就混成了倒数? 他一边叹气,一边翻看江扶月的试卷,哟,还真是难为她把每个空都填满了。 解答题步骤也整得像模像样,尤其最后一道压轴题,密密麻麻写了不少。 啧,乱写也是一种本事。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答案可能是对的,也无意求证,毕竟他只是个历史老师。 又一声叹息逸出唇畔,抬头看向被安排在休息区等待的江扶月,好家伙,睡得真香 江扶月想的却是,奥数试卷还剩7张,晚上九点之前应该能刷完,不用熬夜了 第二天上午,理科综合。 生物、化学没什么难度,物理也还好。 不过有一道选考题虽然只有5分,却花了江扶月一刻钟才算出来。 填好答案,试卷放到旁边,她开始睡觉。 等下午最后一科英语考完,这次月考才算真正结束。 回到教室,一堆人凑在一起对答案。 刘博文被围在中间,仿佛众星拱月,前提是忽略他被挤歪的眼镜。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这人凑到江扶月面前,笑嘻嘻:“大佬,对一下答案呗?”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作为前桌比谁都清楚江扶月的真正实力。 “没兴趣。” 刘博文受伤了,扶正眼镜,转而摸着胸口:“看见没?这里在滴血。” 江扶月:“” 万秀彤:“噗!” “我只问一道,真的!”刘博文眼巴巴瞅着,像条哈巴狗,“物理选考题,第一个空算出来多少?是不是0.88m/s?” 江扶月挑眉。 刘博文以为她没想起来,提醒说:“就那个长为l的细绳下方悬挂一小球a,绳另一端固定在天花板上o点想起来了吗?” “0.8m/s。” “啊?”刘博文呆住。 万秀彤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呀?江江已经说了答案。” “不是你确定没少说一个8?” 江扶月抬眼:“没有。” “怎么会?明明是0.88啊我算了半个小时才算出来,倒回去检查的时候还验算了一次,不可能错!” 江扶月没有任何与他争辩的意思,淡淡“哦”了声,便再无下文。 “?”她怎么这样啊? 好气。 徐泾来班里说了几句,然后宣布放学,众人鱼贯而出,连脚步都比平时轻快。 除了考完松口气,还因为明天周六,不用上学。 “月姐,明天上午,游戏厅约不约?”蒋涵哒哒哒追在后头,肥肉乱颤。 “不去。” “轻松一下嘛,反正都考完了,老师不都说了要劳逸结合balabala” 江扶月停住,转头,面无表情:“你很聒噪。” “”登时闭嘴。 “还有,说人话,不要拐弯抹角。” 蒋涵目光微闪:“我没拐弯抹” 江扶月拔腿就走。 ------题外话------ 预告:明天会出现简介里的情节,至于哪个情节,嘻嘻,保密 033 我要追她,斯文败类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就、那家游戏厅,弄了个投篮比赛,一等奖是一个绿巨人限量手办,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所以我就想嘿嘿” “你喜欢绿巨人?” “不是我,是凌轩,他喜欢收集复联手办,我想赢回来送给他。”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投篮赢奖品,送给凌轩?” “可以吗?”蒋涵两眼放光。 “no。” “” 江扶月一路走,蒋涵一路追,到了拐角的位置,转下去就是楼梯,江扶月却突然止步。 蒋涵仿佛看到希望,屁颠屁颠追上去,气喘吁吁却笑得阳光灿烂:“月姐,我就知道你——” 说话一半,戛然而止。 楼梯尽头,长发披肩的女孩儿半倚在男生胸前,正娇羞地说着什么,从蒋涵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绯红的脖颈,好似漫上一层胭脂霞色。 而男生则微微低头,两手扶住女孩儿瘦削的双肩,目光温柔。 蒋涵抿唇,眼底涌现出淡淡的失落,原本将要绽开的笑容也渐次收敛,最后消失不见。 “现在你还想送他手办?”江扶月轻嗤一声,拾级而下。 随之响起的脚步声惊动了搂搂抱抱的两人,女孩儿慌忙抬头,犹如惊弓之鸟,凌轩也顺势看过来,目光触及江扶月的瞬间,当即微妙。 而惊乱一对鸳鸯的江扶月却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两人,往下走。 蒋涵反应过来,追上去,与凌轩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种闷闷的难受也在渐渐消失。 两人来得急,去得也急,很快不见了踪影。 留下凌轩与林瑶二人立在原地,保持着“亲密的姿势”,半晌无话。 “站稳了吗?”男生淡淡开口。 “站、站稳了。”林瑶单手扶墙,堪堪稳住重心,但紧蹙的眉头还是不经意泄露了一丝痛苦。 “嗯。”凌轩收手,后退半步,“我已经打电话给林叔叔,这会儿司机应该到了,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作势要走。 “轩哥哥!” 凌轩脚下一滞。 林瑶看着他清隽落拓的背影,目光微闪:“谢谢你送我去医务室,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你对我也有那种感觉,是不是?” “明天我会帮你跟学校请假,好好休养。”说完,大步离开。 林瑶眼里闪过失望,还有一丝疑惑。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就连刚才被打断之前,两人之间的氛围都还很好,林瑶甚至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凌轩会接受她的告白。 可 为什么一转眼,就变了? 凌轩的眼神、态度 得益于这一幕,蒋涵终归是打消了拉她参加投篮比赛的念头。 当然,江扶月也不会答应就是了。 周六白天,她都泡在煎饼摊,主要负责收钱。 江小弟马上就要小升初考试,最近都留在家里看书做题,专心备考。 同一时间,正在房间练琴的凌轩却接连弹错音,他有些烦躁地扣下琴盖。 “少爷,夫人出门前吩咐,让您今天去林家探望林小姐,礼物已经准备好放进后备箱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 “不去。” “可是” “我说不、去,听不懂吗?” 佣人头皮发麻:“那如果夫人问起” “我会跟她解释。” 而易辞眼下正坐在一家装修不俗的造型工作室里,对着镜子左看右照,各种打量。 “好了没有?怎么这么慢啊?” “易少,您染过头发,应该知道这个比较费时间。好在,这次染回黑色比上次染七个色省事多了,很快就好。” “那什么等会儿你再帮我剪个酷一点发型。” 呃! “具体怎么个酷法?” 易辞想了想,“就是能讨人喜欢的那种。” “长辈喜欢?” “” 造型师看他无语的样子,灵光一现:“懂了,讨女孩儿喜欢。” 易辞对着镜子扬了扬下巴。 居然说他头发丑,哼! 等着,周一去学校帅丫一脸血! 钟子昂睡到日晒三竿,被刘妈叫起来吃午饭。 “别吵吵,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小少爷,先生已经在饭厅等你了。” “!”钟子昂惊坐而起。 五分钟后,饭厅。 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钟子昂只管低头刨饭。 对面坐着谢定渊,不疾不徐,连握筷的姿势都透着矜贵。 钟子昂一时看呆。 直到用餐结束,他一双眼睛还黏在谢定渊身上抠不下来。 想起帝都那些名媛千金对自家老舅趋之若鹜、花式倒贴的疯狂场面,钟子昂打量得愈发专注,像要看出朵花儿来。 谢定渊忍无可忍,从饭后到现在,快半个钟头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舅,问你个事儿。” “说。” “一个特凶、特彪的女孩子,会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 钟子昂脖颈一缩:“你这么看我干嘛?” 谢定渊想起他在帝都惹下的桃花债,不由拧眉,目光也骤然一凉:“你看上谁了?” 钟子昂没听出他话里的冷意,满脑子都是江扶月挥汗投篮的场景,那小腰,那长腿 简直了!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慢慢爬上嘴角:“就那什么上次揍我的那个。” 谢定渊:“?” “舅,我要追她!” “?”脑子没病? 钟子昂噌的一下站起来,“我要出门买新衣服,那种凶巴巴的女生估计就喜欢你这样的斯文败类,衬衣西裤,皮鞋领带,对了还要再配一副金丝边的平光镜,完美!” 说完,风一样冲上楼,换好衣服又冲下来,走了。 谢定渊坐在沙发上,单手摩挲着下巴,眸色深沉。 他这样的斯文败类? 呵! 这个周六,学生们尽情放松,老师却还在加班加点。 “老徐,你们数学组还剩多少?” “四沓。” “行啊,够快的!每到改卷的时候,我就在想自己怎么不是个数学老师?不然物理、化学也行啊,偏偏是个语文老师,这一篇篇作文看得我头晕眼花” “语文嘛,正常”徐泾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先去吃午饭吧。老孟,走了。” “等等,你别吵。”孟志坚头也不抬,手上红笔划拉得飞快。 徐泾走过去,“你干嘛?专注成这样” 话音未落,孟志坚刷一下站起来,表情兴奋,两眼放光:“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 “分数!有史以来第一个理综满分!” ------题外话------ 钟子昂:眼镜一戴,女人都爱。金丝儿的 九爷:皮痒了。 034 全科满分,一战封神(高燃) 偌大的办公室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徐泾:“理综满分?”他怀疑孟志坚是不是算错了,又或者看错了。 其他老师则面面相觑。 满分已经够稀罕了,居然还是理综,一个满分就意味着三科全对。 “这次化学没这么简单吧?” “生物难度也不小。” “物理还有一题超纲了” 一群老师迅速朝孟志坚围过去,都想看看这份神仙试卷。 “得,还真是满分。” “谁啊?” “密封的,看不见名字。” “估计是凌轩。” “孙丞理综也不错,上次生物、化学两门单科第一,考满分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数来数去就一班那几个,宋老师,你赶紧来认认笔迹,看到底是谁的。” 一班班主任被推到最前面,她仔细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语气肯定:“这不是凌轩的笔迹,也不像孙丞的。” “那是赵青?孙悦?李涵东?”有老师把一班叫得上名字的几个尖子生都点了一遍。 宋晓霞还是摇头。 “那就奇怪了,不可能不在一班啊” “猜来猜去,搞得这么复杂。想知道还不简单?”喻文州徒手一扯,密封条被拽烂,“这不就成了?” “”还是你彪。 “”惹不起,告辞。 “江扶月?!”突然,一声惊呼。 “谁?!” 徐泾听到那三个字,转身就扑了上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孟志坚一把夺过试卷,再三确认名字后,整个人都乐了:“嘿!还真是她!” 理综满分,这下校长总该没话说了! 徐泾狐疑地看了孟志坚一眼,又不是他班上的学生,这人这么激动干什么? “江扶月是三班那个?” “咱们年级没有第二个江扶月了吧?” 沉默。 令人窒息。 “要不先去食堂把午饭吃了?”死寂中,徐泾小声提议。 下午,改卷工作继续。 宋晓霞坐在电脑前,录入作文分后,与机读卡结果汇总,就是最终英语成绩。 突然—— “咦?”不知看到什么,她有些惊讶。 “怎么了,宋老师?电脑又卡了?” “不是。好像有个分数录错了,我检查一下。” 两分钟后,“没错啊,就是满分” 众人一听“满分”两个字,登时精神百倍—— “什么满分?” “英语不会也出了个满分吧?” “我看看” 宋晓霞特地对照编号把那张机读卡找出来,先用机器读一遍,再人工复查一次,115分的选择题abcd愣是一个没错,全对! 再看作文——满分! 宋晓霞亲自打的,不管卷面,还是内容,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当时她看这篇作文的时候,还在想哪个学生这么厉害,遣词造句地道得不像话,同时还兼顾了幽默感。 英语体系的幽默跟中文体系截然不同,如果不是亲身融入过那样的语言环境,根本写不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用喻文州动手,她就迫不及待撕开了密封条,然后—— “江扶月?!” 一众老师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这时,徐泾突然嘿笑一声,“巧了,数学也有满分,两个。” 斜对角一直不曾开口的语文老师悄悄抬起头:“不好意思,可能我也要来凑个热闹。” 疯球了! 周一,不管对上班族,还是学生党来说,都是极度丧气的一天。 尤其,还赶上出成绩。 一中惯例,小测不排名,大考必上榜。 不管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满分,还是零分,最终都会被公示在年级红榜上。 大课间,高二年级倾巢而出,走廊上人挨人,人挤人,全都一窝蜂涌到榜前,试图从几百个名字里找到自己的。 “别搡我啊” “就你这成绩,到前面来挤什么?后边儿找去。” “看到我的名字没?” “看到了看到了!三十七我的呢?” “这儿!十六!” 两个女生都是一班的,看完排名正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看看第一名。” “还用看吗?肯定是凌轩。” “这倒是,从高一到现在,他就没考过第二呃!第、第二?!” “怎么了?” “我的妈呀——凌轩居然第二?!” “啊?那第一是谁?” “江江江江扶月?!还满、分七百五?!” “别闹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信你看啊!最顶上,第一个” “阿西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得了幻视。” “那我应该是被你传染了。” 除开这两个女生,其他人也看到了。 “江扶月”三个大字就明晃晃挂在第一排,旁边隔了一个空格,紧跟着分数750,大家又不瞎。 “确定榜单没贴反?”不然倒数第一怎么成了正数第一? “数字也打错了吧?”怎么可能750?满分啊喂! “怕不是江扶月趁大家没注意,把名字给掉包了吧?” “你把最后一名调到第一名试试?傻缺!” “” 以前大家都是看了榜,记下自己的排名就可以转身走人了,然后再换下一波继续看。 但这回所有人堵在红榜下不走了,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高二一班。 孙丞上完厕所回来:“走,阿轩,看榜去!” 凌轩头也不抬,写完最后一个步骤,翻过试卷,继续下一题:“不去。” “也是,反正你每次都考第一,看不看都一样。那我去了啊!” “嗯。” 两分钟后,孙丞跑回来,表情略显呆滞。 “阿轩,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 “你这次第二。” 凌轩一怔。 孙丞又道:“江扶月第一。” 少年眉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 “而且全科满分。” 拧成疙瘩。 这样的成绩,不仅在高二年级炸了锅,短短半天时间,全校都沸腾了。 “听说没?高二月考惊现牛人,语数外综合全科满分,总分七百五!” “真的假的?语文也能考满分?” “都贴出来了,不信自己去看。” “谁啊?这么牛x?” “江扶月。” “!” 同一时间,校长办公室。 孟志坚笑眯眯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必说。 老校长连忙戴上眼镜:“我批!现在就批!” 035 被疑作弊,我有条件 消息传到高二三班的时候,江扶月没在。 “你你你你再说一遍,第一名谁?” “江扶月啊!” “?” “不可能!”李雪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神惊愣,表情扭曲。 “榜上写着呢。哦,对了,你倒数第一。” 李雪:“” 就在众人惊叹不已的时候,万秀彤却一脸淡定。 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眼前这一幕,与此同时崇拜与骄傲也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就像 我粉的爱豆终于被全世界看见,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大宝藏! “她人呢?”刘博文回头,朝江扶月的座位看了一眼。 他是除万秀彤之外,第二淡定的人,毕竟先前已经见识过某人数学、物理小测满分。关键是,她还提前做完了趴在桌上睡觉! 你说气不气人? 万秀彤:“被孟老师叫走了,还没回来。” “哪个孟老师?” “七班班主任。” 刘博文瞳色一深,若有所思。 上午就在关于成绩的讨论、排名的进退,以及江扶月力挫凌轩以全科满分的压倒性优势一跃登顶中过去。 按理说,江扶月这个当事人本该处于风暴中心,可人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点“封神”的自觉都没有。 面对那些或惊奇、或探究、或狐疑的打量,她也不闪不躲。 想看是吧? 行啊,随便看,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万秀彤:酷毙了! 刘博文:这才是高手。 下午,一些小道消息开始流窜。 起初很隐秘,经过一夜发酵,第二天已经滚成大雪球—— “江扶月作弊?不能吧她考满分诶,能抄谁的?也没见其他人考个满分啊。” “说你天真还不信,她提前偷看了试卷,早就知道要考什么。”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她偷了答案,背下来才考的满分?” “可论坛上明明说因为老师泄题” 各种猜测,无数诋毁,甚至连“养小鬼”、“请考神”这样的说法都冒出来了。 一场关于江扶月如何作弊的大讨论通过各种渠道就此展开。 而这些人由始至终都不曾想过“她没有作弊”这种可能的存在。 全科满分,一题没错,一分没扣,这是什么概念? 瞎猫撞上死耗子都没这么巧! 别的不说,就说作文这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她怎么就能捞个全满? 语文是这样,英语也是这样。 难道天底下所有“巧合”都叫她一个人占全了? 呵! 李雪暗中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也毫无所觉,低垂的眼眸锁住翻涌的阴鸷,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无害的微笑。 谣言越传越激,说法也愈渐离谱,终于惊动了校方。 “江扶月,出来一下。”赵铁军亲自到门口喊人。 彼时,正上化学课,齐刷刷的目光落到她一个人身上。 少女从容起身,走出教室。 赵铁军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你嘴巴厉害,但也要分清场合,不该抖机灵的时候别自作聪明。” 说完,大步走在前面。 江扶月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意外,这人在提醒她? 行政楼,校长办公室。 江扶月以为顶多交给年级处理,没想到会惊动校长出面。 看来,事情确实闹大了。 “江同学,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叫来这里吗?”胡永围冷着一张老脸,莫名威严。 “猜到一点。”江扶月表情淡淡,不吃对方“以势压人”那套。 胡永围看着眼前小同学比自己还要严肃几分的面容,突然有点绷不下去了。 “咳那你怎么说?” “我没作弊。” “怎么证明?” 江扶月面无表情:“您觉得,我需要证明什么?” “有人说你偷试卷,有人说你偷答案,还有人说老师泄题。” 江扶月笑了。 老校长顿觉有被冒犯到,冷冷拿捏着腔调:“我不认为刚才那番话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饶是赵铁军心理素质强大,也不由呼吸一窒。 江扶月却屁事没有,笑意不改。 “我觉得好笑啊,”她说,“好笑的点在于您说这些话都不先问问自己吗?” 胡永围一愣:“什么意思?” “如果试卷和答案那么好偷,那学校的安保是不是该换了?老师如果能轻易泄题,那师德教育是不是应该再加强?” 这些猜测无论哪条成立,都将伴随着校方的失职! “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作没作弊的问题了。” 胡永围眼皮一跳。 赵铁军忍不住朝江扶月看了一眼,嚯,小丫头片子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连校长都被堵得哑口无言。 突然有被安慰到是怎么肥事? “你说没作弊,我们相信没用,得让全校师生无话可说,你明白吗?”音调稍缓,一改质问的口气,变成协商沟通。 赵铁军暗暗吃惊这是低头了? 江扶月表情稍缓:“我可以证明自己没作弊,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还自己清白,却跟校方谈条件?”老眼微眯,“江同学,这不合适吧?” “我的清白就是学校的名誉。” “”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赵铁军嘴角狂抽: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敢说! “什么条件?” “彻查谣言源头。” “然后?” “我要始作俑者当着全校师生向我道歉,后续该怎么处罚,严格按校规执行。” 胡永围沉吟一瞬,谣言这种东西,查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就看校方态度,是真的有心追究,还是走个过场,马虎了事。 “好,我同意。说说你想怎么澄清。” 江扶月:“把我的试卷和参考答案贴在一起进行公示,抄没抄,一目了然。至于泄题,就算提前知道要考什么,谁能保证一定得满分?如果有,那我就陪他做一次新试卷,科目任选。” 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出极尽狂妄的话,偏偏她还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江扶月离开后,胡永围:“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铁军点头。 大课间,江扶月的各科试卷连同标准答案一齐被张贴到红榜下方,以便众人翻看。 赵铁军抬手一压,周围安静下来。 “这是江扶月同学的试题卷,以及各科参考答案,如果看过之后对作弊一事还有异议,那么请于下午放学前到办公室找我登记,这些同学将在明天上午与江扶月一起在监考老师的监督下,重做一套新试卷,当场批改,当场出分。” 036 最刚辟谣,不服来战 “厉害了。” “这是我见过最刚的辟谣。” “说我作弊是吧?行啊,那你陪我再考一次,6666” “好不容易月考结束,谁特么脑壳有包,还想噩梦重演啊?” “干嘛不让江扶月一个人考?” “凭什么让她一个人考?哦,造谣的就动动嘴皮子,不用付出代价啊?那成本未免也太低了点” “别吵了,先看试卷!” “别说,江扶月的字写得还挺好。” “作文开篇就把我给镇住了,果然,排比句就是容易得高分。” “数学参考答案后面几个大题怎么都是‘略’啊?” “物理也一样。” “化学也没好到哪里去” “呃!都‘略’了,还怎么抄?” 现场一寂。 “有详细答案的人家也没抄啊,你看这题,答案就是很传统的解法,先代入数字,再一步一步求解,但是江扶月先把这个公式证明了一遍,后面直接套用,数字放进去,一步到位” “嘶!这样省了好多步骤,难怪卷面看上去清清爽爽的。” “你们来看英语作文,她写的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啊?还有这个、这个怎么感觉读不太通?意思也奇奇怪怪的。” “凌轩,你知道吗?” “beast,野兽的意思。这是亚里士多德的一句名言,a loner is either a beast or a god——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名人名言啊,感觉好有文化的亚子。” “同样是义务教育,她为何如此优秀?” “” 孙丞手臂搭在凌轩肩上,听着周围接连不断的感慨和惊叹,嘿笑一声:“逻辑清晰,行文流畅,引经据典的同时还兼顾幽默,是我也给满分。你说对吧,阿轩?” 凌轩拂开他的手,转身往回走。 “诶”孙丞追上去,笑嘻嘻,“你就没什么话说?” “说什么?”他脚步不停。 “江扶月没作弊考了第一。” 凌轩撩起眼皮:“所以?” “她压了你。” “”神他妈的“压”! 孙丞:“你现在是不是特有危机感?” 凌轩:“闭嘴。” 孙丞:“我怀疑你恼羞成怒。” 凌轩额角一抽:“不会再有下次。” 孙丞:“?”下次什么? 下次再听到他说这种话?还是下次再让江扶月考第一? 啧! 江扶月的试卷和参考答案被贴出来不到五分钟,就被人传到校园论坛上。 澄清帖:没偷试卷没偷答案,有图有真相,不服者,尽管来战!造谣者,不得好s! 楼主万万不可:综上分析,江扶月凭实力满分,看谁还敢臭不要脸污蔑她作弊! 1楼涵姐我最大:顶!月姐牛x! 2楼格格不做梦:造谣者死马! 3楼丝丝心动:一群红眼病!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彼时,万秀彤和蒋涵、葛梦、柳丝思三个凑到一块儿,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十指如飞。 蒋涵:“46楼有个憨批喷我月姐,集美们,冲鸭!” 葛梦:“收到!” 柳丝思:“正在怼。” 两分钟后—— “咦?他怎么没反应?” “被我们喷死了?” 万秀彤弱弱举起手,羞怯地抿着唇:“我把他禁言了。” “”你是楼主,你喜欢就好。 年级办公室。 “老喻,你怎么还在玩手机?给你的那几个题目看完了吗?” “马上!”喻文州头也不抬,噼啪打字。 296楼吃瓜小能手:江扶月是个好同学。 301楼吃瓜小能手:考满分不是运气,是实力,更是天赋。 317楼吃瓜小能手:我怀疑她智商180你们信不信? “老喻!”孟志坚摔了鼠标,冲到他面前。 喻文州反手一扣,屏幕朝下,“嘿嘿正准备看呢,现在立刻马上!对了,江扶月答没答应来物竞班啊?” “跟她谈好了,这个星期就开始。” “那确实要好好准备一下”想起那张满分试卷,喻文州就忍不住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江扶月的极限在哪里。 “好久没遇到过这样的苗子了” 孟志坚眉毛一竖:“那你还不赶快把题目看了,确定下来我好拿去打印,周四就要用。” “那我的实验课怎么安排?” 他和孟志坚,一个负责实验,一个负责笔试。 原本两项课程应该同时进行,但由于近年一中物竞实在没出什么成绩,实验课就暂停了。 而孟志坚原本负责的笔试部分也降低了难度,不再以物竞的水准来要求学生,仅仅只是在课本基础上,进行适当拓展。 与其说是“物竞班”,不如叫“物理课外补习班”。 如今江扶月加入,孟、喻二人都想好好培养这匹千里马,肯定不能继续停留在这种难度水平上。 所以,孟志坚重新规划了训练进度,又熬夜找了很多新题。 但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下午放学,赵铁军那儿也没收到任何有关江扶月本次考试成绩的“异议”。 呵 造谣的时候七嘴八舌,正给那些人机会开口,一个个的又怂了。 他拿起座机:“校长,都处理好了。” “嗯。” “那调查谣言源头” “查吧,咱们这位江同学可不好糊弄。” 赵铁军头皮一紧,等挂了电话,才轻声喃喃:“确实不好糊弄” 学校就这么大,高二年级就更小了。 来来回回那么几百号人,根本经不起抽丝剥茧,更何况校园论坛上还挂着那个揭发江扶月考试作弊的“黑帖”。 发帖人虽然使用了匿名模式,但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追踪到ip地址,背后藏着的人自然也暴露无遗。 赵铁军看着手里的调查结果,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李雪慌了。 从她发现那条匿名帖不能删除的时候,就乱了手脚。 管理员为什么锁定她的帖子? 是不是怀疑什么? 或者正在追踪调查? 所以才要保留痕迹? 她赶紧抹掉浏览记录,又注销了发帖账号,回家之后还换了个手机。 正当她松口气,准备放下心来的时候—— “李雪,”赵铁军的声音极具辨识度,往教室门口一站,高壮的身形仿佛一座耸立的山丘,“来一趟办公室。” 女孩儿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到极点。 037 数理齐上,带火小摊 “铁壮叫李雪干嘛?” “估计是这次月考她倒数第一吧。” “不对啊以前江扶月倒数第一的时候,怎么没见铁壮叫她去办公室?” “难道因为李雪是新晋的?” “”神他妈新晋,整得像很光荣一样。 李雪这一去就是整节课,回来的时候眼眶通红。 路过江扶月旁边,停下来狠狠剜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 万秀彤气成河豚:“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她造谣,居然还有脸撂狠话?” 江扶月淡定地翻到下一页,狂填答案的同时,淡淡开口:“不用搭理。” 跳梁小丑罢了。 第二天大课间,李雪站在升旗台上,拿着话筒,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一字一顿念完了检讨。 最后一句话是—— “我在这里要向江扶月同学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造谣传谣抹黑你。” 那种羞愤里带着怨恨,却又不得不隐忍按捺的语气,听得江扶月神清气爽。 “江江,你看她那个忍辱负重的样子,哪里像道歉?” “那像什么?” “受了委屈,敢怒不敢言。” 江扶月点头:“很好。” “哪里好了?” 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不服也只能憋着。 不好吗? 从全科满分,到被指作弊,最后澄清洗白,还顺道揪出幕后推手,江扶月一战封神。 为了佐证她此次满分的真实性,徐泾和喻文州先后公布了她在数学和物理两次小测中的成绩——同样是满分! 众人以为的“欧皇附体”,其实只是“厚积薄发”的必然结果。 当天中午,一篇名为说好一起当学渣,而你却偷偷考了第一名的帖子出现在校园论坛上。 发帖人饱含血泪地叙述了自己作为学渣在看到江扶月一飞冲天后,无匹真实的内心感受—— 我是个学渣,她也是个学渣。我比她好,因为她倒数第一,次次都能给我垫底。 然后——她考了顺数第一。 再然后——我死了。 就这么一段可怜又好笑的文字,仿佛引起了一中学渣们的集体共鸣,短短两个钟头,讨论量急速飙升。 1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2楼:她还在的时候,老师说我扯班级后腿,现在她走了,我可能要把班级裤衩都扯下来。 3楼:我们一起摔倒了,说好要躺着休息的,可你却悄咪咪飞到了最前面,从此,我们隔着一条银河系的距离。 74楼:月姐你慢慢飞,我们不想追。 75楼:追也追不上。 101楼:据知情人士爆料,jfy同时加入了奥数班和物竞班。划重点:同时! 102楼:卧槽!脚踏两条船啊,不怕翻吗? 103楼:我记得lx当时也参加了这两个班,后面还是二选一了,对吧? 104楼:咱们学校这几年物理竞赛一直在走下坡路,被二中踩得死死的,该不会指望江扶月去挽尊吧? 105楼:月考和竞赛是两个概念ok?月考满分,不代表竞赛也行,而且还是最难的数学和物理。 n楼:学校是不是把人捧得太高? “你真的加入物竞班了?”刘博文放下手机,猛地回头。 江扶月撩起眼皮:“嗯。” “你不是已经去奥数班了吗?” 万秀彤:“就不能两个班都上?” “当然不能!” “你什么意思啊?”万秀彤嘴巴噘得老高,一脸不满。 看不起谁呢? 刘博文知道她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奥数班和物竞班都在周四下午,江扶月她怎么上?” 劈成两半? 万秀彤愣住,转眼看江扶月。 后者也罕见地一愣。 同一时间,年级办公正在上演一场数学和物理的终极对决。 徐泾:“谁让你打江扶月的主意了?!” 孟志坚:“什么叫我打她的主意?我发出邀请,江同学答应了,你现在跳出来是闹哪样?” 徐泾:“你明明知道她已经加入奥数班还来挖墙脚,老孟,你可真行啊,十几年同事,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孟志坚:“你奥数班什么时候成了貔貅,只准进,不让出了?反正她现在已经答应加入物竞班。” 徐泾:“你!不要脸!” 孟志坚:“你霸道!不讲理!” 徐泾:“我告诉你,在我手上挖人,想都不要想!” “我就挖了,怎么地?” 原本孟志坚是真没考虑到江扶月还在奥数班这点,难怪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等反应过来想找徐泾商量一下,看怎么协调解决,结果这丫冲上来就是一顿骂。 他不要face的啊? 两人就这么掐上了。 最后还是赵铁军赶来把两人喝住:“干什么?几十年的老教师了,不嫌丢脸啊?” “你来得正好,孟志坚想从我奥数班挖人,你看怎么着吧!反正,江扶月我是肯定不会放的。” 徐泾有底气,他孟志坚也不怂,“我认为校方应该充分尊重学生的选择,这样才能找到一条最适合他们的发展道路。” “imo就是最适合江扶月的道路!” “放屁——明明ipho才是!” 赵铁军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实在拿这俩货没办法,当场给校长去了通电话说明情况:“所以,您看是让江扶月继续上奥数班,还是转去物竞班?” 徐、孟二人竖起耳朵。 连带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 “那就两个班一起上嘛!至于时间冲突了,也不难解决,物竞班改到周三下午。”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改时间呢? 至此,关于江扶月的传说又多了一个:从创建之初就一直固定在周四下午的物竞班为她修改了上课时间。 江扶月全科满分登顶红榜的光辉战绩,除了令她在学校名声大噪之外,还带火了江记煎饼摊。 “晚上吃什么?” “煎饼。” “江记?” “嘿嘿,兄弟懂我。一起?” “走走走。” 当不了第一名,好歹也要尝尝跟第一名同款的煎饼啊! 说不定就吸到“欧气”,下次考试变身“锦鲤”了呢? “别说,他家煎饼还挺好吃的。” “嗯嗯!酱老香了!” “第一次在这种小摊上吃到流心蛋,一口下去,啧啧神仙口感。” “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离满分和第一名最近的时候。” “” 当夜幕降临,整条街慢慢安静下来,江达夫妻才停止了忙碌。 “老婆,喝口水。” 韩韵如接过来,喝完,递回给他:“你也喝点。” 江达咕咚几口下肚,“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 从下午放学到十分钟前,一直都排着队。尤其刚放学那会儿,都快排到巷子外面去了。 “应该是月月发的传单起作用了。”不然怎么来的全是一中学生? 可 都快一个星期了,起效时间是不是长了点? 韩韵如拿出手机查看今天的营业额,又清点了一下现金,然后表情惊喜地报了个数字。 江达看她高兴,也跟着笑了。 “咱们今天早点收摊吧?” 江达当然说好,“你歇会儿,我先去收拾。” 夫妻俩完全不知道女儿考了第一名,直到江扶月平静地拿出成绩单 038 是神非人,羡慕不来 一中每次月考都会下发成绩单,上面详细列出了单科成绩和总分排名,并留出家长签名的地方。 为了避免弄虚作假,每张成绩单上还加盖了教务处公章。 不可复印,当然也无法篡改。 这不是韩韵如第一次拿到,却是第一次盯着上面的数字看了这么久。 然后,茫然抬起头:“老公,我是不是眼花了?” 江达正用湿毛巾擦汗,闻言,动作一顿:“什么?” “你过来。” “?” “看一下月月每科分数是多少?” “这不都写着吗?语文150,数学150,英语150,还挺整齐,理综300,总分” 读到最后,江达才意识到不对,眼底是与妻子如出一辙的茫然。 还是江小弟反应快,高兴得跳起来:“姐姐考了满分!每一科都是满分!第一名!” 夫妻俩彻底懵了。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直到江扶月从厨房出来,江达:“月、月月啊,你这次考了第一?” “嗯。”波澜不惊。 “!” 江小弟哒哒哒跑过去,抱住她的腿,仰起头,眼里是不加掩盖的孺慕与崇拜:“姐最厉害!” “给你的奥数试卷做完了吗?” “” 周三下午,江扶月刚踏入物竞班,就率先接到一波目光洗礼。 然后,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开始发酵。 她充耳不闻,挎着书包走进去。 刘博文朝着她招手:“这里——” 江扶月脚下一顿,走过去,在他旁边落座。 然后从书包里翻出两天前孟志坚硬塞给她的那沓试卷,昨晚睡得早,还剩两张没做。 她开始低头填答案。 是的,从刘博文的角度看去,就是在填答案!题目和题目之间无缝切换,写完这个空,继续下个空,三分钟就能翻另一页,期间未曾动用草稿纸,那架势跟拿着答案抄没什么区别。 虽然之前没少听万秀彤吹嘘她这位同桌有多神,但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不用思考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可你连草稿纸都没拿出来” “谁说一定要用草稿纸?” 刘博文:“” 就连和他说话的时候,江扶月手里的笔也没停下来。 八分钟,刘博文眼睁睁看着她刷完两张试卷,刚好踩着孟志坚踏进教室的点,放了笔。 至此,其学霸生涯遭到史无前例之重击。 孟志坚站到讲台上,首先介绍了班级新成员江扶月,紧接着宣布了校方每月将发放五百元个人补贴的消息。 “所以,我们物竞班终于站起来,可以和奥数班享受同等待遇了?” “学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 该说的说完,孟志坚没再耽搁,直接开始上课。 十分钟后,众人发现不对劲—— 怎么今天讲的完全听不懂? 这是物理题吗? 为什么阿伏伽德罗定律还能衍生出这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饶是刘博文都有点懵,难度需要这么飞升吗? 几十张脸全是懵逼,只除了江扶月。 她之前没进来,不知道什么难度,以为这才是正常水平,但其实在她看来还是粗浅了一点。 要知道物理学体系庞大,分支众多,不同的研究方向就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比如,力学下面就有静力学、动力学、流体力学、分析力学、运动学、固体力学、材料力学、复合材料力学、流变学等等。 高中物理,即便是竞赛水平,也只停留在总论概述,学的不过皮毛。 要想在某个细分支下进行深入研究,并有所成果,那耗费的将会是一个人一生的时间和精力。 而科学家的伟大之处正在于此! 第一堂课结束,班级气氛凝重。 在这之前,物竞班的训练难度相当于培优班,比课堂内容复杂,却远远达不到竞赛标准。 大部分人都能跟得上。 可如今孟志坚显然不打算再这样“苟”下去了,“相信经过上一堂课,大家对今后的训练难度都心里有数了。想并且有信心站上ipho领奖台的人,留下来;觉得吃力跟不上也没那个志向的,可以回原来的班上了。” 起初,没人动。 然后,有一个人率先起身走掉。 接下来就呈雪崩式垮塌,原本四五十个人的班级到最后只剩下十二个人。 刘博文不仅没走,看向讲台的眼神还跳跃着难以压制的兴奋。 江扶月挑眉。 孟志坚问:“还有人要离开吗?” 停顿五秒,扫过台下:“好,我们开始做题。” 试卷发下来,江扶月用了一刻钟完成。 她交上去的时候,其余11个人不约而同抬头,然后又低下去,只是握笔的手下意识攥紧,掌心闷出一层热汗。 孟志坚:“前天给你的试卷做完没有?” 江扶月把那一沓递给他,转身走人。 还有一节实验课,在楼下的教室上。 刘博文第二个交卷,比江扶月晚了整整四十分钟。 等他下去实验室的时候,江扶月已经在喻文州的指导下完成了两项实验操作,最后一项也到了收尾阶段。 刘博文赶紧开始,不到五分钟,江扶月那边已经结束,在喻文州满意的注视下背上书包潇洒走人。 “专心点!手抖什么抖?” 刘博文当即收敛心神,不敢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全身心投入。 “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才是真,没必要去羡慕那些飘在云雾里的。”喻文州意有所指。 云里的那是神,不是人。 羡慕也羡慕不来。 刘博文只道:“我会努力。” 江扶月提前下课,便先去操场等蒋涵,顺手刷了两张试卷。 突然,一片阴影罩下,她顺势抬头,少年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映入眼帘。 五颜六色的彩虹头染回了纯黑,还剪短了,汗水从发根顺着鬓边流下,辗转过因运动而泛起薄红的双颊,最后浸到衣服里,消失不见。 易辞被江扶月打量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看?” 凶巴巴。 她收回目光,继续做题。 哦,那就不看了。 易辞却更不乐意,抬手抽走她的试卷,仗着手长拿开老远。 江扶月没打算抢,好整以暇看他。 到底还是易辞绷不住,先开了口:“太阳底下做题,你什么毛病?” 039 易辞追求,混混寻仇 江扶月嘴角一抽。 这人不说话勉强算个“校园男神”,一开腔就得在后面加个“经”。 校园男神经!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在太阳底下?这里明明有一大片树荫,根本晒不到。 “还我。”江扶月伸手。 少年笑得眉飞色舞:“就不给。” 冷冷看了他一眼,江扶月收拾书包,转身离开。 “诶——你这人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拿去拿去,跟谁要抢你的一样。” 江扶月收了试卷,书包挂到肩头。 “不是我都还你了,怎么还要走?” “找我有事?”江扶月抬眼。 两人离得近,易辞又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带着阳光的暖燥和草木的清新。 少年后退半步,耳根迅速漫上一层绯红。 不过他刚运动完,倒也不奇怪。 “看我,”易辞突然站直,“怎么样?”话里隐隐带着期盼。 江扶月:“?” 他再退半步,两手摊开,以便自己更完整全面地呈现在她眼前。 “?” 少年急了,眉眼胶着到一起:“你怎么这么笨啊?!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 江扶月瞥了眼他头发。 易辞看到了,嘿嘿一笑,单手抚着鬓边往后一抹,配合仰头的动作,自以为潇洒,实则骚包到极点—— “怎么样?帅不帅?” “丑。” “?” 江扶月径直往前。 易辞追上去,把人拦下:“我都染回黑色了,你凭什么还说我丑?” 不服气,带点难以察觉的小委屈。 江扶月觉得这人真有意思:“我的评价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 “?” “我要追你啊!你要是觉得我丑,那我还怎么追?” “神经病。” “不是我认真的,你看,我都为了你把头发染回去了,考虑一下当我女朋友呗。” 江扶月懒得理他。 易辞还想拦,被少女一个警告的眼神钉在原地。 擦! 不敢追。 操场没法待,江扶月给蒋涵发消息,让她们去书店汇合。 过了五分钟习惯秒回的人却毫无动静,她挑眉,收起手机,径直出了校门。 路过一个巷口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江扶月脚下一顿,闪身拐进去 而此刻,小巷内正在进行一场“老鹰扑小鸡式”的单方面碾压。 “想跑?!今天不把你们揍我弟那笔账算清楚,一个都别想走!”男人抓住柳丝思的长发,猛地用力把人强拽回来。 “啊——”头皮传来剧痛,令她尖叫出声。 蒋涵和葛梦正准备开溜,见状齐齐一滞,转眼就被对方的人堵死。 “涵姐,怎么办啊?” 蒋涵看着那一条条大花臂,头皮发麻。 这些人是真正的流氓混子,下手没分寸,真打起来,她们三个只有吃亏的份儿!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蒋涵扯出笑,好声好气与他商量。 男人也笑了,松开柳丝思,上前半步:“妹子,你要是早有这个觉悟,哥哥们也不至于当坏人啊?” “呵呵呵”蒋涵眼皮猛跳。 “一个星期前,就是你带头到红光小学堵我弟?行啊,胆儿够肥!” “大哥,误会都是误会” 男人眼神一厉,冷咤出声:“动手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特么现在才来跟我讲误会?!小妹妹,不是这么个规矩!” 蒋涵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听说你们当时四个人,还有一个呢?” 蒋涵目露茫然:“什么还有一个?不是大哥,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啪—— 耳光响亮。 蒋涵头被扇歪,嘴里尝到铁锈味。 “小妹妹,撒谎可不是好习惯。”男人活动手腕,笑意阴沉。 蒋涵转回来,嘴角见了血,不顾葛梦和柳丝思的惊呼,一字一顿:“我、真、的、不、知、道。” “你他妈欠教训——”手再次抬起来。 却在半空被人硬生生截下,男人怒而转眼:“哪个多管闲事的啊!” 一声杀猪般的惊嚎乍响,“我的手——” 男人腕口被掐,连带整条手臂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却又挣脱不得,只能佝着身体去迁就,看起来就像一只蜷缩的虾米。 “月姐!”蒋涵眼里闪过惊喜。 江扶月淡淡看了她一眼:“蠢。” 这种情况,但凡脑子聪明点都知道应该先顾自己。她倒好,被打了一耳光非但不学乖,还敢继续撒谎。 蒋涵闻言,也不气,只看着江扶月傻笑,嘴角破了,沾着血,白胖胖的脸颊还挂着五个手指印。 可怜又狼狈。 江扶月眸色一暗,手上力道加重。 “啊——” 又一声惨叫乍起。 “虎哥——”小弟们慌了,有一个想冲上来救驾被江扶月一脚踹翻,半晌爬不起来。 葛梦震惊地看着,想起自己被踹那一脚,再对比眼前的场景,莫名后怕,也突然庆幸。 “叫你的人识相点,否则我不保证你的胳膊还能在你身上待多久。” 少女的声音轻缓温慢,一听就让人联想到单纯、无害之类的词,可现实却截然相反。 那一瞬间男人只觉后背沁凉,毛骨悚然。 “退后——都他妈给老子退后!听见没有?!” 众小弟照办。 江扶月挟着人往外撤,“发什么愣?还不走?!” 蒋涵:“!”走,马上走! 葛梦、柳丝思紧随其后。 出了巷子就是主干道,既有学校保安巡逻,还有交警在执勤,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追。 眼看到了巷口,马上就能脱身,江扶月却突然停下来。 男人眼皮一跳,她还想干什么? 江扶月:“混哪条道的?跟着谁?怎么称呼?” 男人:“啊?”目露茫然。 江扶月眉头一紧:“没拜堂口?” “什、什么堂口?” 原来是个花架子。 也对,能被她单手制住,还指望有什么江湖地位吗?就这种资质,要真在道上,也只有当炮灰给人铺路的命。 江扶月瞥了眼他手臂上的纹身。 “假的这是衣袖”男人说完,又补充:“贴肉的那种。” “” 江扶月:“挨揍的胖墩是你弟?” 男人点头。 “他活该。如果你不服,明天这个时候,你带你的小弟,我喊我的人,咱们在这里一次解决。” 说完,丢开他,转身离开。 男人托着快要断掉的手臂,看着江扶月离开的背影,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 “虎哥,”一群小弟围上来,“追不追?” “追个屁!明天把所有人叫上。” 他倒要看看,这女的究竟有多大本事! 040 我来解决,好戏开场 “怎么办?明天真的要和那群人正面刚吗?”柳丝思愁得头发都白了,一边走,一边念。 蒋涵和葛梦也有同样的疑问。 但没有一个敢去问江扶月。 最后分开的时候,她才对三人道:“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来解决。” 蒋涵皱眉。 柳丝思小声抱怨:“她怎么这样啊咱们就算挨打也没把她供出来,她倒好,连句谢谢都没有” “闭嘴!”蒋涵冷冷抬眼。 柳丝思委屈地瘪了瘪嘴。 本来就是嘛 第二天,江扶月正常上学。 课间,蒋涵跑来找她—— “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男的叫虎奔,在天域街一带混,他有个亲弟弟在红光小学,应该就是我们教训的那个胖墩。” 江扶月挑眉。 蒋涵见她有在听,莫名高兴:“虎奔手底下大概有十来个人,昨天堵我们只带了一半。这些人大多二十出头,中学毕业以后,就辍学混社会了,经验丰富,可能不太好对付。” 何止“不好对付”,惹上这类人,对一个普通中学生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要不咱们报警吧?” 江扶月:“不急。” 满分封神后,江扶月在班里的待遇犹如坐火箭一样直线上升。 从人人排挤的阴沉少女,到受尽追捧的学霸女神,中间只隔着750分的距离。 同样是沉默寡言,以前叫“木讷呆板”,如今则变成“高冷有范儿”。 江扶月身处其中,自然也感受到了。 首先是各科老师的态度,以前对她放任不管是因为觉得她没救了,如今依然如此,却是因为不敢管,或者说管不了。 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可以,那就做好被当众反问,并且答不上来的准备。 阻止她化学课上刷物理试卷,或者生物课上解奥数题? 也行,如果不怕被徐泾、孟志坚、喻文州三人连喷的话。 那点名批评,面壁罚站总可以了吧? 没问题啊,只要你顶得住江同学那张“油盐不进”的脸,并且随时做好她说走就走、翻墙逃课的心理准备,另外还要在徐、孟两位竞赛狂魔来要人的时候,给出充分合理的解释。 众老师直呼:惹不起 偏偏她成绩摆在那儿,不管家庭作业,还是随堂小测,始终保持在满分水平。 各科老师包括徐泾、喻文州在内,就此达成默契:let it golet it go 也许老师们还比较隐晦矜持,即便对江扶月有所偏爱,也都暗搓搓进行;可同学们的热情就不一样了,明晃晃,赤果果,就像热辣夏天里刺目的骄阳,不把江扶月晒融算她输—— “月姐,练习册能借我看一下吗?” “举手!我也想看。” “我我我!第三!” “第四” “月姐,昨天那道压轴题的步骤能不能嘿嘿” “还有最后一个填空题,到底是根号3还是根号5啊?” “月姐——” “月姐——” 刘博文从前桌转过来,笑嘻嘻:“月姐——” 江扶月:“” 也不知道“月姐”这个称呼是从谁嘴里开始的,等反应过来,大家都已经叫习惯了。 某次数学课,徐泾点人上去做题,结果难倒一片。 “真的没有人做出来吗?” “有有有!月姐——”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结果得到全班一致附和。 徐泾站在讲台上,笑眯眯:“那就请月姐上来给大家讲讲。” 至此,“月姐”这个称呼算是彻底叫响了。 如今的江扶月说是一中“风云人物”也不为过,可她本人却没这个自觉。 每天还是照常上学、放学、听课、睡觉,对老师们的偏爱不耽不溺,对同学们的追捧不骄不躁。 而这一切落在某些人眼里就像钉子一样,扎进肉里,恨不得除之后快。 “林敏,这题我知道怎么做了。先算sinx再算cosy” “啊!你怎么想到的?!” “刚才问了月姐。她人真的好好,我有个地方没听懂,她就换了另一种方法给我讲,我立马就懂了。而且她长得巨好看,皮肤又白又光滑,凑近也看不到毛孔。她看我的时候,我特么居然脸红了你信吗?!心跳噗通噗通一下接一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鹿乱撞?啊啊啊啊我死了!” “拜托,认清楚自己的性别先,你是个女人,ok?” “女人怎么了?我是女人我也爱月姐,哼!” “疯了。我还有一道题没做,干脆拿去问问她,顺便也体验一把你说的那种噗通噗通的感觉。” 五分钟后,女同学回来:“嘤!我也死了!” 两人这番“鸡叫”被趴在桌上假寐的李雪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 她暗暗收拳:江扶月,你得意不了多久 七班教室。 众人已经开始午休,蒋涵却毫无睡意。 葛梦:“涵姐,你上午去找月姐,她怎么说?有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不会真的要跟那帮人硬碰硬吧?” 柳丝思:“我们肯定打不过” 蒋涵眼前忽然闪过江扶月那个兴味盎然的笑,还有那句胸有成竹的“不急”。 “她应该已经想到办法了。” 同一时间,三楼女厕。 “应该已经想到办法”的江扶月把刚蹲完大号出来的李雪堵个正着。 后者冷冷一哼,下巴上扬:“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怎么考的年级第一?”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很重。 江扶月什么都没说,甚至还轻轻勾了勾唇,下一秒,猛地抬手抵住她肩头,再把人狠狠往里一推。 李雪没料到她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一时间也没个防备,偏偏身后又是蹲坑,然后 她就这么一屁股坐进了便槽里。 沁凉的水渗透校裤单薄的布料,很快接触到皮肤。 李雪整个人都懵了,等意识到自己掉进什么地方,而那些水可能是什么水后,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江扶月,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而始作俑者早就拍拍手,不带一片云彩地走掉了。 下午的课,李雪果然没上。 不知道是赶着回家洗澡换衣服,还是做别的什么去了。 江扶月耐心十足地刷完三套奥数真题卷、十五页物竞专项训练后,又拿出一本工程设计在看。 期间,蒋涵又来了。 距离放学时间越来越近,她整个人以有肉眼可见的速度焦躁起来。 反观江扶月,气定神闲,好像根本不当回事。 “别急,总要等演员就位,戏才好开场。” 041 都给我上,扮猪吃虎 蒋涵听不懂,灰溜溜走了。 不管她怎么担心,该来的还是会来。 很快,放学时间到。 江扶月故意拖了一刻钟才走出校门,察觉到身后尾随的影子,她冷冷勾唇,在过马路的时候故意将人甩掉,却又留下足够的痕迹和指向暴露行踪,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对方找到她,继续跟上来需要多花几分钟。 然而,就是这几分钟时间差足够她设局布网。 江扶月绕回昨天那条小巷,一个闪身,拐进去。 “涵姐,我们真的要去啊?”柳丝思攥紧书包带,“江扶月不是说了她来解决吗?看她那个样子应该很有把握,咱们还是别去添乱了吧?” 蒋涵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严肃:“你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走,我没强迫你跟着。”然后转向葛梦,“你也一样。” 葛梦却摇了摇头:“我不走。” “行,那咱们快点!” “嗯。” 柳丝思站在原地,气愤得直跺脚:“那个江扶月有什么好?她拿咱们当人看吗?一个两个都是缺心眼儿,居然真的把她当朋友,大傻x!她就活该让那群人教训教训,给点颜色瞧瞧——” 钟子昂原本只是路过,漫不经心听了一耳朵,没想到居然让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江扶月! “同学,你刚才好像在骂人哦?”少年抱臂,笑得邪气四溢。 却说江扶月刚拐进巷子,就看见虎奔已经带着小弟在等了。 目测十来号人,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是染发,就是纹身,有高有矮,胖瘦各异。 由于数量占优势,乍一看,还挺唬人。 “我以为你不敢来了。” 江扶月笑:“说话就要算话,你不是也来了?” “我虎奔从来不打女人,但你欺负到我弟头上,这笔账不能不算。咱们今天就在这儿做个了断,不管谁输谁赢,往后都不准再找对方麻烦,你同不同意?” 江扶月点头:“当然。” “你的人呢?怎么没来?” 江扶月掐着时间,笑意加深:“快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击掌为誓,谁不遵守承诺,就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啧还击掌为誓,又不是武侠片。 女人就是麻烦! 不过前面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虎奔也不介意多这一步:“行,击就击。” 说着,手举起来。 江扶月顺势上前,与他掌心相碰,啪—— 两人离得很近,看上去不像有仇,倒像关系不错。 恰好这时,被江扶月甩掉的那批人顺着她留下的痕迹摸过来,双方就这样措不及防打了照面。 齐齐一愣。 相比虎奔这群人,后面赶来的黑衣大汉显然更专业,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西装寸头,神色冷峻。 “给我上!”江扶月猛地抬手。 此话一出,作用堪比冲锋号,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序幕。 虎奔觉得江扶月是在叫那群黑衣人上。 而黑衣人看见江扶月和那帮混混站在一起,自动将他们归为一伙。 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彼此都以为对方是江扶月叫来的,那还等什么? 淦! 而江扶月此时已退至五米开外,确保一点火星都浇不到自己身上,然后开始饶有兴味地分析战况。 起初,训练有素的黑衣大汉占了绝对优势。 虽然他们只有五个人,但身强体壮,人高马大,气势上就赢了。 但毕竟人数有限,而这些小流氓又过分难缠,十分钟后,他们行动开始迟缓,力气也慢慢耗尽。 “月、月姐”匆匆赶来的蒋涵看着眼前一幕,大脑停摆五秒,“怎、怎么回事啊?” 咋就开打了? 葛梦同样目瞪口呆,她以为冲进来看到的不是江扶月修理虎奔,就是虎奔把江扶月踩在地上摩擦,却怎么也没想到,江扶月会好生生地站着,而虎奔一票人热血沸腾地打着。 所以今天到底是谁要修理谁来的? 她有点懵。 江扶月:“你们说,这两边谁的赢面大?” 蒋涵:“?” 葛梦:“?” “很难猜吗?”她挑眉,右手食指摩挲着下巴。 “”不是难猜,而是你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只能说 爸爸牛x! 蒋涵:“我觉得虎奔人多,有搞头。” 葛梦:“穿黑衣服的家伙好像也有两把刷子。” 江扶月提议:“要不我做庄,赌一局?” “”爸爸求放过。 “月姐,你雇了人?”蒋涵小心试探。 江扶月摇头。 “那这伙人为什么帮你跟虎奔对打啊?” 这些黑衣人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应该是拿钱办事的那种。 江扶月:“你得去问李雪。” “啊?这跟李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这伙人就是她花钱请来的。” “不是”蒋涵已经被绕晕了,“李雪花钱请打手做什么?” 江扶月想了想:“可能打算修理我?”毕竟,一屁股坐进便槽里,不搞点事,怎么出这口恶气? “那为什么又跟虎奔的人对上了?” “他们以为虎奔是我雇的。” 蒋涵先是迷茫,等捋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再看江扶月的眼神就只剩下崇拜。 果然,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三分钟前停在巷口没进来只想看戏却惊闻秘密的钟子昂:“?!”我不会被灭口吧? 过了五分钟,江扶月抬腕看表:“差不多了。” 蒋涵:“什、什么差不多了?” “你之前不是说报警吗?” “啊?” “现在报吧。”素手一挥,轻描淡写。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 虎奔傻了。 黑衣人愣住。 江扶月鼓掌,成功将双方注意力吸引过来:“打累了吧?不如去警局喝杯茶,歇口气?” 淦! 将近二十号人,包括江扶月、蒋涵、葛梦在内,就这么被三辆警车装走。 “涵姐,我第一次坐警车欸。”刺鸡! 蒋涵收回四处乱溜的目光,轻咳一声坐直:“淡定。” 内心却疯狂鸡叫:哇擦!从今往后,老子也是进过局子的人了! 旁边一辅警小哥:“?”是他眼花,还是对方表情管理失控,为什么他竟然从这两个女生脸上看到了兴奋? 视线稍移,掠过江扶月。 只见女孩儿眉眼低垂,侧脸淡然,虽看不清神色,却在无意中散发出宁和与温顺的气质。 如果蒋涵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只会冷笑三声—— 眼科不送,好走! 042 进局喝茶,教他脱身 西区派出所。 “谁报的警?” 蒋涵举手:“我。” “为什么会出现在事发地点?” “放学路过,听见有声音,就进去看看。” “这么巧啊?”年轻警察握着笔,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蒋涵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年轻警察嘴角一抽:“认识那两伙人吗?” “不认识。” 至此,蒋涵身上便没什么可问的了。 年轻警察转而看向葛梦:“那你呢?也是路过?” 葛梦觉得对方这个问法不够严谨,遂补充:“我跟涵姐一起路过。” “” 隔壁问讯室,同样的对话也在进行。 “名字?” “江扶月。” “为什么出现在那条小巷?” “我出了校门以后,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就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女警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表情冷肃,语调微沉:“认识郑永华吗?外号虎奔。” “不认识。” 询问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江扶月出来的时候,蒋涵和葛梦已经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了。 见是她,两人不约而同起身。 “认识?”身后女警察笑问,状若无意,却目露审视。 江扶月点头。 蒋涵:“我们一个学校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女警察眉心稍蹙,但很快便舒展开:“跟我来。” 三人被带到一间类似会议室的地方,一个中年警察站出来先肯定了蒋涵第一时间报警的行为,并给予高度评价。 蒋涵差点就飘了。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警察叔叔夸!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决定把这件事当成一辈子的珍藏铭刻在记忆深处,等以后老了,就拿出来讲给子孙后代听。 然后中年警察又告诫她们放学以后要早点回家,别在外逗留,如果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安全了再报警,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大喇喇站着看热闹。 最后,和蔼可亲的警察叔叔亲自将三人送出大门。 “师父”女警察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 “我总感觉那三个女生没说实话,就算说了实话,也一定有所隐瞒。就这么放走了,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草率?”中年警察也不生气,反而温和地笑笑。 “你啊,在刑警队待太久,看人都喜欢往坏处看。三个高中生呢,就算有点小心思,也坏不到哪儿去。” “可——” “真正坏的还在里面,走吧,去看看交代得怎么样了。” 问讯室内。 虎奔坐在单人椅上,双手被反铐,他却一脸镇定,还不客气地指挥年轻警察给他倒水喝。 俨然一副回了自己家的大爷样儿。 “新来的?之前没见过你。”虎奔看着年轻警察,故意把手铐晃出哐哐当当的声音,“我这不方便,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喂我喝水,不好意思啊。” “虎奔!老实点!”另外一个警察斥道。 “诶?老王?你以前不是在北区管扫黄吗?什么时候调到西区来了?难怪最近朱雀街那边都看不到你。” “”这个老油条! “虎奔,又进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一记含笑的嗓音。 是那个中年警察。 虎奔下意识坐直,收起那副调笑的模样:“罗队” 罗队抬了抬下巴:“小周,给他倒杯水。” “是。” “老罗,我就知道,还是你有人情味儿。” “说吧,怎么回事?”罗队已经坐到他面前,不像讯问,倒有点闲话家常的意思。 虎奔眼神微闪:“什么怎么回事?” “你一个混大街的为什么跟那些职业保镖杠上了?别告诉我你跟他们是兄弟,打着玩儿的。” 别说,他还真想过这么回答。 不过—— “那群人真是保镖啊?” 罗队敲桌:“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那就是了 虎奔想起江扶月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猛地一个激灵。 “对了,我那帮兄弟呢?” 罗队:“还知道关心他们啊?你带人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被逮惯了,可他们有的还没进来过。” 虎奔眉心一紧:“老罗,我” “说实话,我就酌情处理。” “嗐!其实也没什么”他扒了一下自己头发,“我约了个人在小巷谈点事,结果那人没来,倒把那群穿黑衣服的给蹲到了。对方二话不说冲上来直接动手,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挨揍啊?” 罗队皱眉,脑子里开始快速分析。 首先,确实是虎奔带着一票小弟先守在巷中。 其次,黑衣保镖方先动手。 最后,虎奔还击。 以上都与黑衣保镖交代的细节没有出入。 至于他们动手的原因,说起来也是好笑—— 认错人了! 所以,两拨人就这么恰好在巷中遇见,又恰好动了手? 说实话,罗队不太信,可又找不出破绽。 “行了,放人吧。”说完,起身离开。 虎奔喜上眉梢,江扶月果然没骗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用拘留就成功脱身。 突然,罗队脚步一滞,猛地回头,恰好将虎奔脸上那抹得意尽收眼底。 “虎奔。” “啊?”他迅速收敛。 “很高兴?” “能出去当然高兴。”他回。 罗队深深看了他一眼:“认识那三个女学生吗?” “不认识。对了,你记得把我那帮兄弟也放了啊!” 老王看不下去了:“不用你提醒,罗队早就放了!拜托你,以后少惹点事,就知道给人添乱!” 虎奔嘿笑出声。 “虎哥!这儿——” 出了派出所大门,天已经完全黑下去。 虎奔朝留在外面等他的小弟走过去,“其他人怎么样?” “都是皮肉伤,没有大问题。” 虎奔点点头,想起江扶月的交代:“咱们的人跟上去了吗?” “放心,那群保镖一出来小六就跟上去了,他手机开着导航,这会儿已经到庆丰街附近了。” “庆丰街?”那周围不是富人区吗? 可转念一想,也只有富人才有那个闲钱养保镖,不过江扶月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走,去庆丰街。” 小弟骑了辆二手摩托,虎奔跨上去,一时间,夜风刮面,呼啸声声 ------题外话------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no,月姐还有后续布置 043 替她办事,李雪不安 “虎哥,你们终于来了!” 虎奔站在阴影里,手上点了根烟,朝侧前方的酒楼打量一眼:“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 小六掏出手机看时间:“有半个钟头了。” “呵,这群逼崽子,刚出来就迫不及待下馆子!”另一个小弟骂道,他现在还饿着呢! 这附近全是大排档,香味从四面八方钻进鼻孔,馋得他想哭。 虎奔也饿啊,但他还欠江扶月一件事没办,等办完再填肚子也不迟。 没错,江扶月报了警,又教他脱身之法,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出息点!给老子打起精神!一会儿进了对面那条黑胡同直接动手,把人摁住了再说!” 小六:“您放心,我已经让兄弟们埋伏好了。” 虎奔:“麻袋和木棍准备了没有?” 小六点头:“都准备好了,还有麻绳。” “干得漂亮!” “嘿嘿” 相比小六不问缘由的顺从,另一个小弟显然更活泛,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虎哥,那女学生摆明了玩儿咱们,那些保镖明明就是冲她来的,却被她鸡贼地引到我们这边,利用我们当打手,最后还发癫一样报警,哥儿几个不收拾她就算好了,怎么还反过来替她办事?” 虎奔吸了口烟,白气从他嘴里吐出来,恰好遮盖住眉间一丝郁气。 想起警察冲进小巷前,江扶月不动声色凑到他耳边说的两句话—— 第一句:“别忘了约定,这事一过,就算两清。” 潜台词:即使你知道我耍手段又怎样,还是不能找我算账。 第二句:“不想被拘留就替我办件事。” 虎奔答应了,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牙接受。 “哥!他们出来了——” “走!” 漆黑无光的胡同内,棍棒落在实处的闷响伴随着几声压抑的痛呼,最终都归于沉寂。 “哥,搞定了。” 虎奔看着眼前五个麻袋,先挨个踹上一脚泄愤,“不是挺横的吗?嗤——” “麻袋掀了。”他随手一指。 小六上前,很快一个保镖被放出来,但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一阵不忿的呜咽。 “还敢叫?”虎奔上去就是两拳,先把人揍老实了再说。 很快,保镖服软。 虎奔朝小六使了个眼色,后者抽出他嘴里的东西。 嘶谁的袜子,真特么臭。 “我问,你答,敢撒谎今儿就别想完完整整走出这胡同,听懂了吗?” 保镖被他的气势震慑:“懂,我懂” 虎奔:“为什么跟踪江扶月?” 保镖:“大小姐吩咐的。” 虎奔:“打算对她做什么?” 保镖目光一闪。 “说!” 晚上八点,江扶月刷到第五张试卷,江小弟刚好写完她布置的题。 “姐,我好了。” 江扶月低头一扫,思路清晰,答案正确。 “还不错。” “是满分吗?”小少年看着她,双眸晶亮。 “嗯。” 他把头蹭过去一点。 江扶月没懂。 他再靠近,目露期待。 “做什么?” “姐你看我头发是不是长了?” “没看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在变相撒娇。 江扶月眼底漾开浅笑,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 江小弟顿时心满意足。 这时,裤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振动,江扶月让他自己复习,起身去客厅。 一条短信进来,发件人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点开—— 那些人准备拍你果照发到网上 短短十三个字,江扶月却看了整整两分钟。 再抬眼,眸色深暗,谲光翻涌。 “姐,你要出门吗?” “嗯。”江扶月穿好外套,“你的鸭舌帽借我。” “哦!”江沉星赶紧从柜子里翻出来,递给她,“去哪儿啊?” “办点事。” “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可以。” “哦。”江小弟蔫了。 “回来给你带宵夜。” “好!”尾巴重新摇起来。 江扶月出了门,踩着夜色直奔网吧。 脱下校服的她黑衣黑裤,压低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加上身高原因,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个高中生。 拍了十块钱给网管,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角落里的机位。 随着键盘噼啪的声响,大量代码出现在屏幕上,很快,一家名为“魅力日化”的公司相关资料呈现在眼前,除去各种合法渠道能查到的信息外,还有很多非公开信息。 比如,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姓李。 再比如,这家公司日常营收和庞大的资金流量根本不成正比。 拿到想要的东西,江扶月清除痕迹,做好善后,麻溜走人。 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一个钟头。 回去路上,经过一家私房菜馆,江扶月进去,十分钟后空着手出来。 “姐,你回来啦——”不等她掏钥匙,江小弟就像长了顺风耳哒哒哒跑来开门。 “嗯。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还做了一套英语题,背了半个小时课文。”说完,眼巴巴瞅着江扶月,像条等待表扬的小狗。 “乖。” 江小弟害羞地低头,双颊泛红。 “看在你这么自觉的份上,奖励你一顿大餐。”话音刚落,敲门声紧跟着传来。 “您好,外卖到了。” 十分钟后,江沉星看着面前精致得让人不敢去碰的餐食,咕咚——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姐,这些” “宵夜。” “是不是很贵啊?” “好吃就行。” “” 把江达和韩韵如那份留起来,姐弟俩才开动。 十分钟后,江扶月放筷:“饱了。剩下的交给你。” 江小弟可爱地抿了抿唇,然后,开始风卷残云 唔!这个龙虾好大一只! 这个丸子又滑又弹! 还有那盘豆腐,明明是素菜怎么会有肉味呢? 蓝莓山药好好喝 江扶月就坐在旁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感觉自己好像还能再吃点? 这晚,江小弟没在睡梦中饿得肚皮响。 江扶月也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去上课。 刚踏进教室,就感觉到一束目光朝她射来,顺势望去,李雪脸上的不甘与怨毒被捕捉个正着。 江扶月没什么情绪地朝着她勾了勾唇。 李雪狠狠皱眉,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几个保镖到底有没有得手?为什么还不回她消息? 江扶月的表现太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那个笑容又太诡异,好似酝酿着什么,亟待爆发。 整个上午李雪都心神不宁,中途几次联系保镖,无论发出去的消息,还是拨过去的电话,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很快,她的预感成真 044 舆论造势,全员恶人 起初,是一个拥有20万粉丝的头条作者在自己的公号上发了一篇推送,名字叫——揭秘临淮中考状元自杀真相,或曾遭遇校园霸凌。 导语:还记得两年前临淮市中考状元詹雅婷吗?如果你已经忘记这个名字,没关系,那你一定记得曾火遍全网的“冰淇淋妹妹”。 2048年夏天,临淮中考结束,地方台记者蹲守在考场外,想采访第一个交卷出来的考生。 这个考生就是詹雅婷。 妹妹穿着校服,站在镜头前耐心地回答记者提问,目光却时不时开溜,原来是她爸爸买了冰淇淋在旁边等她,眼看冰淇淋都快化了,记者却问个没完,她着急得不行。 最后还是配合完成了采访,等拿到已经融得不成样子的冰淇淋后,一脸心疼。 当天这段视频就被剪出来放到地方台官博上,原本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报道,却架不住妹妹太好看,着急想吃冰淇淋的样子过于可爱,点击量和转发量暴涨,一举冲到热搜前三。 这下全国人民都认识了这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并亲切地称呼她为“冰淇淋妹妹”。 半个月后,中考成绩出来,冰淇淋妹妹以总分744,数学英语满分的好成绩摘下临淮市中考状元。 地方台又对她进行了一次采访,当晚再度登上热搜。 原本以为这样优秀的女孩子等待她的将是一条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谁曾想她却走上了一条绝路。 2048年8月21日,詹雅婷跳楼自杀,抢救无效死亡。 父母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眼泪几乎没停过,他们伤心,但他们更疑惑。 活泼开朗的女儿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是什么让她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 可惜,没有人告诉他们答案。 警方排除了他杀的可能,而唯一知道真相的雅婷已经无法开口。 当时网上出现过很多离奇惊悚的猜测,但都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 网友所能做的就只剩惋惜与哀悼。 如今两年过去,曾经轰轰烈烈的自杀事件已经被无数新鲜猎奇的新闻覆盖,再无人问津。 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而真相可能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 下面这则视频或许能告诉我们原因。 (承受能力不佳,对暴力虐待有阴影的人士慎点!) 视频中,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惊恐地躲避着那些朝她伸过来的脏手,哭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得到的却是一阵嬉笑与逗弄。 而笑声最大的无疑是视频拍摄者,也是个女孩儿,她娇着嗓子吩咐那群人“扒掉她的衣服”、“别让她反抗呀”、“给她一耳光不就行了”- 因为笑得太高兴,整个画面也跟着颤。 最后她还以胜利者的姿态,把镜头切换成前置,凑过去与受害女孩儿合影:“詹雅婷,你不是很得意吗?又上电视,又上热搜,你说如果网上那些人看到这段视频,会不会骂你是贱货啊?咯咯咯” 视频长达12分钟,一些镜头打了马赛克,女孩儿绝望的哭声从头到尾没断过。 这篇推送发出去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一个不热闹,甚至可以说冷清到极点的时段。 但令人惊讶的是,不到一个钟头阅读量就冲破10万大关,6万多人在看,朋友圈几乎呈刷屏之势。 两点零六分,第一个大v下场,将视频搬运至微博。 两点十分,二十多个大v账号怒转,并疯狂更有影响力的一批大v关注。 经过四个多钟头发酵,到早上七点,舆论已成势头,却仍未引发广泛关注。 上午八点零二分,拥有千万粉丝的著名时评博主“行不得也哥哥”转发视频并评论—— 同龄滋生的可能不是同理心,也不是同情心,而是冷漠与罪恶,嫉妒与丑陋。 很快,大量百万级、千万级博主发声,将事态推向“高热”。 而后,第一个新闻类官博跳出来说话,多家主流媒体闻风而动。 明星账号也开始关注事态,其天然的流量优势,让视频在大范围内得以迅速传播。 中午12:16,冰淇淋妹妹自杀真相、霸凌视频、詹雅婷、临淮中考状元四个词条同时爬上热搜。 12:30,冰淇淋妹妹自杀真相登顶热搜榜单,后面紧跟“爆”字标签。 至此,事态被推向“极热化”,网友怒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希望一个人被人肉,不,她不是人,是禽兽!” “一分钟,我要知道这个霸凌者所有信息!” “那么美丽干净的女孩子为什么要遭遇如此肮脏的对待,拍视频的人你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原来妹妹是带着绝望离开这个世界的。” “那样美丽的笑容永远留在了2048年的夏天,再也看不到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詹爸詹妈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该有多绝望?他们捧在手心的女儿,却被人这样糟蹋。”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希望现在的你已经走过黄泉路,喝下孟婆汤,忘却上辈子的苦,收获今生的喜和乐。” “妹妹,走好。姐姐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我跟雅婷同届,从入校起她就是女神,长得漂亮,成绩好,对所有同学热情又耐心,可有的人根本不会报以善良,反而伤害她、侮辱她,最后还杀死了她!李雪,你会有报应的!” “” 其他人或许认不出拍视频的人,但曾与詹雅婷、李雪同一个初中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 在这股惊天的舆论浪潮下,李雪的个人信息很快被扒得干干净净。 连带她父母、亲友,也没能幸免。 网友不出意外地发现,这个女生家境果然很好,上学放学豪车接送,住在临南有名的富人区,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网友的发散思维和联想能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当初妹妹自杀闹得那么大,她还能全身而退,是不是家里人帮忙遮掩善后了? 怎么遮掩?无非以势压人。 如何善后?大约瞒天过海。 教出来的女儿这么恶毒,父母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背后有没有更大的靠山? 家里生意干不干净? 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深挖,一旦较真,带来的打击可能就是毁灭性的! 下午14:00,班级午休结束,第一节课将将打铃。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英语老师讲课的声音,但网上却正在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扒皮行动。 首先是李雪的父亲李永胜,他年轻时曾两度经济犯罪,被判入狱三年,出狱后又多次陷入人命官司,但最后都成功脱身。 其次是李雪母亲韦少红,名下五家ktv,在临淮一片臭名昭著,据说是扫黄打非小组重点关注对象。 最后李雪爷爷奶奶居然也都因为诈骗而坐过牢。 “天呐!这一家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以为是好竹出了歹笋,没想到是老鼠儿子会打洞。” “这个李永胜和韦少红肯定有问题!” “原来坏与恶真的会遗传。” “祖孙三代,全员恶人!” “有前科的家庭才能教出恶魔一样女儿!” 很快,李雪、李永胜、三代恶人出现在热搜榜上。 同一时间,临淮机场。 从外地出差回来的李永胜刚退出飞行模式,手机就开始疯狂振动。 无数消息蜂拥而至,不等他点开细看,老婆韦少红的电话打进来。 “老公怎么办?我们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一下飞机就触我霉头,要撒酒疯找你的小白脸,别他妈惹我!” “不是,我没喝酒!是雪儿出事了!” “雪儿?那么多保镖看着,她能出什么事?” “你上网啊!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家?” 嘟—— “喂?喂?!” 无人回应。 李永胜心下骤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掌控。 他点开那些没来及查看的消息,根本不用上网,就什么都明白了。 顿时,面白如纸。 网友扒出的猛料并无实锤,供吃瓜群众看个热闹还行,并不能真正给李永胜夫妻定罪。 可舆论的作用从来不是“审判”,而是将拥有“审判权力”的人推至台前! 华警在线v:这是犯罪!//行不得也哥哥:[视频] 人民日报v:低龄不是犯罪的借口和盾牌。 警情直通车v:法律底线不容逾越! “官媒终于出手了!” “这一波回应太及时[点赞]” “看到转发那一刻,我泪崩了。” “这是一场迟到两年的公开处刑,可惜,雅婷不能亲眼看见凶手得到惩罚。” “广大网友的奔走呼告没有白费,姐姐们继续冲啊——” “为什么只提李雪?她父母不用查吗?” “强烈建议掀了这家牛鬼蛇神的老底,说不定还有人命!” “有些人坏在芯子里了,看着花团锦簇,一剥开全是腐肉。” 如果说目前的实锤只锤到李雪一个人身上,那么接下来临淮三家地方官媒前后发声便足以将李永胜夫妻彻底锤死。 警务在线-临淮v:接群众举报,李某胜、韦某红或与十年前一起杀人抛尸案有关,警方已掌握充足证据,现正式逮捕二人。 临淮法检v:本院将重审此案。//警务在线-临淮v:接群众举报 经侦大队-临淮v:接群众举报,魅力日化现金流动异常,负责人李某胜涉嫌经济犯罪,现已查封办公场地,冻结公司资产。 “这下没跑了。”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一个都不能少呢!” “牛了牛了,还真有人挖出李永胜两口子的犯罪证据啊?” “是不是为了平息舆论,做给大家看的?等风头过了,又把人放出来?” “不可能!注意上面几个表达——‘充足证据’、‘正式逮捕’,动真格了。” “我就好奇,是哪个热心群众举报的,嘿嘿” 临南一中,高二年级。 原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课间,却因警笛声的出现开始骚动起来。 “谁是李雪?” “不跟我没关系我没做那些事你们认错人了” 一刻钟前,她点开微博,什么都看到了。 那个视频还有那些对她的讨伐与辱骂 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第一反应就是给父母打电话,是了,爸爸妈妈会帮她摆平一切,就像当年摆平詹雅婷那件事一样。 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李雪当场崩溃,那一刻她仿佛置身荒野,被群狼环伺。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不等她想出办法,警察来了 ------题外话------ 这一更有3500字,肥肥滴 045 揭露罪恶,虐渣进行 李雪拔腿就跑。 她还这么年轻,绝对不能坐牢! 可惜,在场两个警察,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五十米内,就被抓住,反扭了手臂,强行戴上手铐,罩上头套,当着全校师生被押上警车。 一中并不禁止学生使用手机,很多人已经看到新闻和热搜。 虽然各班班主任都极力安抚,并再三强调不许议论此事,但嘴是没办法管住的,尤其还是长在别人身上的嘴。 “李雪真的做了那些事啊?” “网上都锤死了,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不是我就、有点难以接受,没想到自己身边会有这种变态。” “她心也太黑了,都是同学,怎么下得去手?” “跟罪犯讲同窗情谊?呵别搞笑了。” “完全没看出来李雪是那种人啊。” “哦,那你可能瞎吧。她之前那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张芸渝,还撕江扶月作业,骂万秀彤书呆子,你没发现啊?还是说你怕惹祸上身,所以选择性忽略?” “姜雨菲,你嘴怎么这么臭呢?” “总比你装傻充愣,自欺欺人强!” “好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李雪的父母是不是被抓了?” “我看官媒是这么发的” 江扶月在一阵议论声中起身出了教室。 十分钟后出现在行政楼,停在校长办公室门前。 叩叩叩—— “请进!是是是,您放心,校方一定妥善处理,抓好学生的思想教育,绝地不会让这种恶劣的事出现在一中校园” 江扶月等了半分钟,胡永围才结束通话。 “江同学,你找我有事吗?” 很少有学生会直接找到他这里来,胡永围不禁流露出几分惊讶。 “我有事反映,关于李雪的。” 胡校长好像意识到什么,神情骤凛,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录音笔放到桌面上,当着江扶月的面按下开始键:“我会对你接下来的话进行录音,好,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高一上学期第一次月考,李雪全年级倒数第一,为了摆脱这个名次,她威胁我必须在第二次月考的时候考得比她差,否则她就会把我家摆摊的事告诉全班同学,并且还要给我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说说而已,她给我看了一个视频。” 胡永围眼皮一跳,看了眼手边的录音笔:“什么视频?” “就是今天网上传的那个。她说,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同样的事就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很害怕,所以每科都交了白卷。那以后,年级倒数第一就一直是我。” 胡永围听得青筋直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管理下的校园竟发生了这样令人痛心的事情。 “江同学,”他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拿起录音笔,一字一顿,“你能确保自己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绝对真实吗?” 江扶月:“能。” “好。”他按下结束键,慎重地将录音笔锁进抽屉里,“我会通知警局,让他们来取走这份录音。但能不能管用,我不敢保证。” “多谢。” “另外,如果有需要,后面可能会请你出面作证。” “我愿意配合。” 胡永围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随即起立,从办公桌后绕出来,站在江扶月面前,紧接着—— 弯腰俯身,朝她深鞠一躬。 “对不起,是我的失职让无辜的学生遭到伤害,也没能及时把歧路上的学生拽回正途。” 江扶月看着老人花白的发顶和佝偻的身背,后退一步,避受这一躬:“师者有教无类,学生却不一定都能成材,有的甚至连人都成不了。” 老师有错吗? 或许失察,但并无大咎。 芸芸众生,有人择善,便有人为恶,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选择。 胡永围看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江扶月走出校长办公室,看着天边斜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李雪是原主的噩梦,今日便由她亲手终结—— 把所有罪恶揭露,将一切委屈倾吐,以一个中学生力所能及并且合理合法的方式。 至于那些无法宣之于众的手段,就交给“热心市民”吧。 江扶月穿过走廊,大步迈向阳光照到的地方,身后光明紧随。 李雪罪证确凿,指使故意伤害他人,情节严重,根据华夏刑法第二十六条规定,其行为完全符合主犯特征,应认定为主犯,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虽然李雪还未成年,但十年前华夏就以修正案的形式对刑法第十七条第二、三款作出修改,降低了未成年人刑责年龄起点。 李永胜犯故意杀人罪、洗钱罪,情节严重,数罪并罚,没收违法所得及其产生收益,并处洗钱数额百分之十五罚金,判死缓,延期一年执行。 韦少红犯故意杀人罪,与其夫合谋杀害名下ktv一名外国顾客,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决结果陆续公布,由于太多网友关心,每次都必上热搜。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妹妹安息吧!” “这家人终于付出了代价,可那个爱笑的姑娘却永远回不来了。” “妹妹,愿你来生平安喜乐。” “” 除官博公示之外,临淮日报也刊登了判决结果。 一幢老旧的居民楼里,两鬓灰白的中年男人放下报纸,起身走到遗像前,平静地点上一炷香,眼泪无声滚落:“雅婷,凶手已经得到惩罚,你可以安息了。如果可以,来梦里看看爸爸好不好?我和你妈都想你了”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詹妈妈提着菜篮进来。 “老詹,我回来了!外面怎么这么多花和蜡烛啊?吓我一跳。” 男人抹掉眼泪,上前接过菜篮,“应该是邻居的,你也知道,他们开花店每天都要进货” “哦,是这样啊。刚才看到里面有勿忘我,咱们婷婷最喜欢了,给她买一束吧,就放在卧室窗台上。” “好,都听你的。”男人喉头一哽。 “诶!那我进去拿钱,你先跟隔壁说一声。” “别急,先把药吃了。” “药?” “不记得啦?” “记得记得!我有点感冒嘛,先吃药,免得传染给婷婷。” 趁着詹妈妈仰头喝水,男人背过身去迅速抹掉眼泪。 也好,忘了也好。 没有女儿的世界只他一个人受着就够了。 往后余生,他会连带女儿那份一起活下去。 “老詹啊,今天出月考成绩,你可不能骂婷婷,有什么话好好说,知道吗?” “嗯” 046 蒋涵包租,小摊迁店 经李雪一事,学校意识到思想教育的重要性,不仅请相关人士到校举行“反校园暴力”讲座,还对全校师生进行了一次心理健康普查。 除此之外,还增设网络“匿名举报通道”,对于一切发生在校园内的暴力行为,秉承着绝不姑息、严肃处理的原则,誓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对此,江扶月乐见其成。 那些或多或少曾欺负过同学的人生怕自己被举报,夹着尾巴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这其中就包括蒋涵、葛梦、柳丝思三个。 “事先声明,我可没李雪那么恶劣,顶多嘴上吓唬吓唬。” “我也是!我也是!”葛梦举手,“我力气小,只有别人揍我的份儿,真的!” 柳丝思更不用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柔弱劲儿,她和葛梦只会狐假虎威。 好在,三人前段时间的“修身养性”起了作用,加上这次月考进步巨大,得了表扬,众人许是看到这仨变好的希望,一时间竟也没人举报她们。 蒋涵泪流满面,感谢大家给她重新做人的机会,尤其是那些曾经被她欺负过的同学。 “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继承家业!” 这次月考她进步了整整六十名,亲爹大手一挥,给划了两套公寓,外加三处门面,其中一处就在学校附近。 “嘿嘿月姐,今天放学有空吗?” 江扶月挑眉:“有事?” 蒋涵疯狂点头,她已经准备大半个月了,就等今天 放学铃响,蒋涵冲出教室,在学校后门与江扶月汇合。 葛梦跟着一起,却不见柳丝思。 五分钟后,三人停在一家店铺前,可惜,大门紧闭,前面的台阶还积了灰。 不难看出已经很久没营业。 蒋涵掏出钥匙,刷的一声,拉开卷帘门,然后回头朝江扶月咧嘴一笑:“月姐,请吧” 江扶月抬步入内,蒋涵正好把电闸推上去,室内一瞬明亮。 桌椅整齐地摆放在堂中,往里是厨房,中间一扇透明玻璃隔开,外面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况。 江扶月眉眼微动。 蒋涵笑嘻嘻开口:“这里以前是家面馆,生意不行,开了半年就垮了,还倒欠我爸两个月租金,只能用这些桌子椅子,还有里面的锅碗瓢盆来抵。现在这里归我了,突然发现很适合开煎饼店,月姐,你说呢?” 江扶月看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已经猜到什么意思,却没表态。 蒋涵嘴角一紧,不是吧,要不要这么稳? “咳我吃过叔叔的煎饼,比我在其他地方吃的都要香。”蒋涵这话一点没掺假。 起初她去买煎饼,是因为江扶月,后来,就纯粹只为吃了。 她现在是江记煎饼的忠实粉丝,每天早餐都必须吃一个,遇到赶时间来不及绕去后门买,大课间都得跑出去买一个吃了才舒坦。 “这里桌椅碗筷都是现成的,地方又大,离校门还近,叔叔阿姨如果搬过来,生意肯定比现在还好!” 江扶月必须承认蒋涵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心动的点上跳踢踏舞。 “行,我租了。” 蒋涵:“啊?” “你不是在推销门面吗?我说我租了。” “不是我没打算租啊?” 江扶月皱眉。 蒋涵赶紧道:“我的意思是,我把这里借给叔叔阿姨用,免费的,不要租金。” 她知道月姐家庭条件不好,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钱,反正她也不缺这点,再说门面空着也是空着,她爹因为懒得处理这些东西,一直没再租。 顺水人情的事。 江扶月却不打算吃白食:“要么租,要么不租,二选一。” 蒋涵:“租!” 像这样地方宽敞、位置不错的门面租金大概三千块一个月,蒋涵大方地打了六折,一千八。 江扶月租半年,押一付六,总共一万二千六。 “对支付方式有要求吗?现金还是转账?” “没都可以。” 江扶月拿出手机,当场给她转了账。 蒋涵一脸惊奇,这就是传说中的“条件不好”? 当晚,江扶月把门面的事告诉江达夫妻。 “租、租了?”江达表情一滞。 韩韵如还算平静:“要多少钱?” 江扶月:“门面是我同学家的,租金每个月一千,不收押金,我给了半年的。” “那也要六千,月月,你哪来的钱?” “学校每个月会发一千补贴,我预支了半年的。” 韩韵如蹙眉:“不是只有五百吗?” 她笑:“我还参加了物竞班。” 夫妻俩对视一眼。 江达:“钱你自己留着,租金我们给。”说完,就要起身去拿钱。 “爸,咱们一家人用得着这么见外吗?” 高大的汉子一愣,有些无措地看向老婆。 女儿这话什么意思? 是不是不高兴了? 那、怎么办? 钱我是拿还是不拿? 韩韵如无奈一叹,这父女俩一个憨一个精,还真是 “行了,你坐回来,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还犟什么?” “哦哦。”江达连连点头,他都听媳妇儿的。 江扶月看了眼美人妈,果然,跟聪明人沟通就是省心。 “不过月月,”韩韵如摸摸她手背,温柔的力道传来,“如果你在学校缺钱用,一定要跟爸妈说。” “好。” 缺钱? 那是不可能的。 上次在s-sa卖书赚的20万,江扶月只留了5万在手边应急,剩下15万全部投进股市里。 到现在已经翻了两倍不止。 迁店那天,是个周六。 江扶月和江沉星都去帮忙了。 在此之前,江达和韩韵如已经把新店里里外外打扫了几遍,桌椅重新布置,细节上还做了装饰。 比如,一进门就是两盆一米八高的发财树,收银台和空调柜机上摆了富贵竹。 墙壁刷成淡蓝色,一排相框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点缀着,中间用干花串成的吊饰作分隔,看上去既有层次,又不失美感。 江达是肯定想不出这些的,他只知道调面糊、摊煎饼,对于审美一窍不通。 韩韵如就不一样了,她有眼光,还很有想法。 盆栽和干花是她从附近花鸟市场淘的,而相框则纯手工制作完成,所有东西加起来成本不超过两百。 047 谣言中伤,江达出事 老实说,江扶月看着焕然一新的店,也不由吃惊。 “怎么样?”韩韵如有些忐忑地问道。 “妈,你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女孩’。” “瞎说什么?都中年妇女了,还女孩儿” 江达掀开门帘从厨房出来,汗水遍布的脸上全是喜悦和兴奋:“里面都收拾好了。你们娘俩,喝点水。” 杯子是上家面馆留下来的,被涮得干干净净。 “爸——垃圾全部扔完了,外面好热啊”江小弟走进来,“我也想喝水。” “要喝自己去倒。” “”为什么妈和姐姐都不用自己动手? 江小弟默默走进厨房。 终究是小小的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收拾完,江达直接在店里下厨,一家四口罕见地坐在一起吃午饭。 “以后就不用你们姐弟俩跑来跑去送饭了,店里就可以煮。” 这也是为什么韩韵如一直想要间门面的原因。 江达点头:“晚上也不用再花四十分钟收摊,直接把门一拉就打烊。” 确实方便很多。 不过 “月月啊,这个门面不仅宽敞,位置还好,一千块租金,咱们是不是占你同学便宜了?她跟她家长那边好交代吗?” “放心,我有数。” 下午,江扶月订做的招牌送来了。 红布一掀,“江记煎饼”四个用正楷写就的大字跃然眼前。 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 江达不会书法,却不影响他对美丑最直观的判断:“字写得真好看。” 韩韵如点头:“提笔的人少说也有十几年的书法功底,看那笔锋勾得” 江扶月眉眼轻动,略带深色地看了美人妈一眼。 江沉星一个劲儿点头:“像大饭店的招牌一样。姐,谁写的啊?” “哦,随便找了个人,效果还不错。” 她能说是自己写的吗? 当然不能! 原主可不会书法,更没十几年功底。 江达踩在凳子上,双手托着招牌,固定住,转头问:“这样可以吗?” 江扶月:“左边高了。” 他调整一番:“这样呢?” 江沉星:“好像又矮了。” 父女(子)三人正忙活,一个女人突然笑着走到韩韵如身边:“老远就看见这家店开了,还以为面馆老板回来了,没想到是你啊,韩姐。” 说完,又朝江达的背影喊了句:“江哥——” 两个字愣是被她喊出婉转动人、荡气回肠的味道。 江扶月看见她爸身形一晃,差点摔下来,估计是吓的。 这倒稀奇了,她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站在韩韵如身旁,双手抱臂,嘴角含笑,穿着很普通,面上还系了条围裙,看上去就像隔壁店铺过来串门子的,但那张脸又是另一种风格—— 粉擦得极厚,是最白的色号,因为不够贴合,在表面浮了一层。眉毛经过精心修剪,描成柳叶状,玫色口红勾勒出饱满的唇线,可能涂得太里面,牙齿沾上了也没发觉。 油腻,俗媚。 只一眼,江扶月就默默移开视线。 江沉星小声嘀咕:“她怎么又来了” “小孙,你不用看店吗?怎么有空过来这边?”韩韵如保持微笑,眼神却很淡。 “让隔壁张大婶帮忙盯着呢,这个点又不忙,想说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还是熟人呢。你和江哥这是租了门面,要搬过来吗?” “嗯。” 女人滴溜着眼珠,四处打量:“这门面不错,租金得不少钱吧?” “还好。” “有三千吗?”继续试探。 韩韵如扭头端了杯水给她:“凉茶消暑的,喝点?” “谢谢。” 见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女人喝完茶,掐着小腰走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第二天就有谣言传开。 “江达两口子的煎饼摊要搬了!搬去哪?你居然不知道?就街头第一家门面啊,以前开面馆的” “嚯!那地方位置好,敞亮又通透。” “租金好几千块吧?光靠卖煎饼,赚得回本吗?” “江达这是搁哪儿发财了?以前大伙儿怎么劝他都舍不得租间像样的门面,哪曾想这一租就租了间最好的,厉害哟!” “那家门面不是蒋先生的吗?” “蒋先生?哪个蒋先生?” “就那个胖胖的,见人就笑,拎一串钥匙来收租,穿个大花衬衫。据说,那种暴发户口味最独特了,嫌嫩果子不好吃,专挑熟烂了的下口。”说完,意味深长地坏笑两声。 “你是说江达他媳妇儿” “诶诶诶,看破不说破,大家懂就行了。” “嘿嘿嘿” 一条街上就那么几家店,没两天谣言就传到正主耳朵里。 “肯定是孙红红!”韩韵如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泛红。 哐当—— 厨房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江达摔帘而出,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韩韵如面色骤变:“坏了老江!你别冲动!” 周四下午奥数班,徐泾只讲了一节课,其余时间全都用来做题。 “总共六张试卷,还是老规矩,写完一张来我这儿换下一张。” 第一张江扶月只用了五分钟,因为全是选择题。 她起身离开座位的瞬间,全班齐刷刷抬头。 孙丞咋舌:“这还是人吗?” 凌轩低头看了眼面前还没写到一半的试卷,突然烦躁。 原来这就是被碾压的感觉,说实话,不太好受。 尤其碾压你的那个人还是你曾经最看不起的。 “阿轩,你说江扶月脑子是不是开过光啊?怎么突然就亮堂了?” 凌轩冷冷抬眼:“她开没开过光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需要开光。” “嗐开个玩笑嘛,淡定,淡定。” “闭嘴。好好做题!” 孙丞一哂,这家伙今天吃火药了? 第二张江扶月用了八分钟,填空题没选择题快,但也远远甩开众人。 当她第三张已经写完大半,凌轩才上去领第二张。 江扶月做到第五张的时候,手机响了,因为是振动模式,只有她自己知道。 掏出来看了一眼,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韩韵如的。 这个时间打给她 肯定出事了! 江扶月迅速写完最后一步,扯了试卷,拎上书包,大步走到讲台前,“徐老师,我有急事现在要走,最后那张试卷拿回去做行不行?” “当然可以!”徐泾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段时间江扶月在奥数上展现的天赋令他惊喜又惊叹。 拿上试卷塞进书包,江扶月出了教室立马回电话:“妈,你别着急,慢慢说” ------题外话------ 小渣一枚,等虐。 048 讹上江家,打蛇七寸 医院。 孙红红躺在病床上,头和手都缠着纱布:“你买的什么盒饭?难吃死了!” 说完,筷子一拍。 韩韵如站在病床前,极力忍耐:“食堂买的,医生也是吃这些。” “谁让你在食堂买了?医生吃,我也要吃吗?现在是你老公,把我打伤了,医生说可能脑震荡,让我务必好好休养!知道什么叫休养吗?吃喝和好,心情舒畅,可你是怎么照顾我的?居然拿这种东西给我吃,好意思吗?” 韩韵如深吸口气:“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这就对了嘛。我也不为难你,医生说要清淡饮食,我看华膳府的鲜肉粥就不错。” “孙红红,你别得寸进尺!”华膳府是临淮有名的“富人餐厅”,随便一碗粥都不是江家这样的家庭能负担的。 “怎么,心疼钱啊?韩姐,容我提醒你一句,江哥这会儿还在派出所里待着呢,如果我咬死不松口,他会不会坐牢呀?” “你!” 孙红红别过头,故作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赶紧去买吧,再等一会儿天就黑了。” “想吃华膳府的鲜肉粥?”突然,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进门处传来。 江扶月迈步而入,居高临下停在床前:“你也配?” “月月,你来了”韩韵如勉强扯出一抹笑。 江扶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哟,韩姐,把女儿都叫来了?”孙红红掐着嗓子,冷笑爬上嘴角:“怎么,打算母女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病人啊?也别怪我多嘴,你这女儿好像不太懂礼貌,往后可得好好教,不然这辈子就毁喽。” “你好歹也几十岁的人了,说话就说话,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地恶心人!”韩韵如像只被惹怒的老母鸡。 她受点委屈没关系,但谁要挖苦她女儿——不、能、够! 孙红红连忙哟了声:“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就随口一说吗?还较真儿了,真是的这年头,大实话已经没人听了!” 韩韵如气得咬牙,蓦地,手背袭上一片温热。 她转眼,对上女儿平静的目光,江扶月又轻轻拍了两下:“妈,你先出去,让我跟这位阿姨单独说会儿话。” “可是” “放心。” 韩韵如离开后,病房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孙红红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很快沉不住气—— “你想跟我说什么?”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江扶月语调平平。 “那敢情好,免得我多费口舌。你要真心疼你妈,不舍得让她来回折腾,那干脆你去替我打包好了呀,记得多加一份鲜虾,不要葱和姜。” “看来,孙阿姨是铁了心要讹上我家了。” “哈哈哈”女人娇笑,“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讹不讹的,跟你妈一个德行。我现在啊,什么都不想,一心养病呢,如果哪天高兴了,就去派出所跟警察同志说清楚,把你爸放出来,可如果不高兴,那就” 江扶月挑眉:“这是威胁?” 孙红红无知无畏:“你说是就是咯。” “看来只有请冯太太出面,你才肯好好说话了,行吧。”江扶月点点头,转身就走。 “你站住——” 女人手脚冰凉,面上却仍强撑着,故作平静:“什么风太太,雨太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扶月勾唇:“如果你真的听不懂,就不会让我站住了。” 孙红红脸色一变。 江扶月踱回床边:“你说你不知道冯太太,那冯俊祥总该认识吧?” “不好意思,我听都没听过。”话虽如此,手却无意识揪紧床单。 “那你记性还真差,好歹也是你曾经的恩客,跟了人家五年,又卷走他大半身家,怎么连名字都记不住?” 孙红红脸色苍白,冷汗如注,蓦地抬眼,冷冷看向江扶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 江扶月并不理会她的咆哮,音调还是平淡得掀不起一丝波澜:“你卷走冯俊祥的钱后,他又出了车祸,变成个身无分文还缺了一条胳膊的穷光蛋。是冯太太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如今两人冰释前嫌,恩爱如初,说起来你还是大功臣。” “不过这对夫妻心眼儿都小,睚眦必报,你应该最清楚了。尤其是冯太太,年轻的时候仗着亲爹的凶名,西北一带混天混地、胡作非为,后来相夫教子懂得收敛了,可那股狠劲儿还在。你说,我要是告诉她你在临淮” “不!求你别告诉她”孙红红浑身颤抖,脸上早已不复之前的傲慢与得意,只剩恐惧和哀求,“你千万不能告诉她,不然我就死定了,求求你” 江扶月不为所动。 女人立马从床上滚下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求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冯太太会不会知道,就看你接下来的行动能不能让我满意。” 言罢,大步离开,不再多看那女人一眼。 当晚孙红红就结清医药费,办了出院。 第二天亲自去派出所,承认自己动手在先,江达是为了保护老婆才误伤她,而且自己伤势一点都不严重,已经活蹦乱跳,现在她不打算追究江达的责任,希望警察同志也能高抬贵手。 很快,江达被释放。 孙红红追上去,对着他一脸哀求:“江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传嫂子谣言,更不该对嫂子动手,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江达冷着脸,闷头往前。 “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我拜托你替我跟月月求求情,让她别做那么绝,我这辈子都感激她!” “月月?”江达止步,疑惑的眼神落到女人脸上,“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孙红红表情一言难尽,半晌:“总之,你替我说好话就行了!往后我保证不再找你跟嫂子的麻烦,就算见了面,我也绕着走。” 江达一头雾水地回了家,韩韵如正急得满屋打转,见到他,不由一惊。 “老公,你怎么回来了?!派出所那边肯放人了?要赔多少?孙红红有没有狮子大开口?” 她以为江达能出来,那赔偿的事一定商量好了。 不然像孙红红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松口? 但实际上—— “孙红红去派出所解释清楚了,也没要赔偿。” “怎么可能?”韩韵如皱眉。 昨天孙红红在医院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月月呢?”江达问。 049 渣渣遁逃,小店爆红 “在学校。怎么了?” 江达沉默一瞬。 韩韵如忍不住推他:“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女儿?” “不是我,是孙红红。” 江达把对方原话大致复述了一遍,“你说她什么意思啊?” 让月月别做这么绝 月月做了什么? 居然让一个女泼皮低声下气求饶。 江达想不明白。 韩韵如却若有所思。 昨天在医院,也是月月从病房出来以后,孙红红才消停了,没再嚷着要喝华膳府的鲜肉粥。 “老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等月月回来再说吧,你赶紧去洗个澡,身上都有味儿了” “有吗?咻咻——” “还闻?!赶紧去!” 下午,江扶月放学回家,一进门看见江达和韩韵如都在。 “爸,你出来了。”并不意外。 “嗯。”江达神色复杂。 韩韵如朝她招手:“来,尝尝这个酸梅汁。” 江扶月喝了两口,瞬间透心凉。 “怎么样?” 她点头:“好喝。” 虽然比一般酸梅汁甜,但入口一股茉莉花清香,刚好冲淡那股腻。 “如果五块钱一杯,你觉得会不会有人买?” 江扶月放下杯子,缓缓抬眼:“如果做成酸梅汁刨冰,或者酸梅汁冰粉、凉糕,再加点山楂碎、花生碎、葡萄干之类的添头,完全可以卖十到十五块一份。” 韩韵如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说完,急吼吼地进了厨房,很快传来料理机碎冰的声音。 江达:“?”说好的要问女儿呢? “爸,还有事吗?” “没” “那我回房间了。” “月月——” “嗯?”江扶月回头,目露询问。 看着这双与妻子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江达心尖泛软:“也没什么就孙红红跟我说了些话。” 江扶月挑眉,以为他会接着问下去。 但江达没有,他只说—— “不能干违法的事,要保护好自己。” 江扶月眉眼稍暖,笑着点了点头:“您放心。” 是夜。 江达和韩韵如洗漱完,待在房间,一个盘点算账,一个捧着手机研究饮品教程。 “老婆,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突然,江达开口。 “什么故意的?”韩韵如放下手机,朝他看去。 “你说月月回来就问她”男人闷声。 “原本是想问,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 韩韵如拍拍床沿,示意江达坐过来:“我总感觉月月比我们还像大人,你看她说话做事有条不紊,桩桩件件心里有数,咱们问太多反而容易给她造成负担。” “我就是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可你也要给她点空间。现在孩子大了,不能管太紧。” 江达勉强认同这个说法,但还是不放心。 临睡前,他决定明天再去找孙红红问一下具体情况。 可第二天,等待他的只有一间即将被清空的包子铺。 “欸,兄弟,你们这是”江达愣愣地看着一群工人搬进搬出。 “这家店不开了,房主让今天之内搬空,明天就要带人签合同重新租出去,手脚够快的,无缝衔接啊!不过就这地段,还真不愁租” “那这家店之前的老板娘去哪了?”江达问。 “不清楚。”男人摇头,“我就一搬运工。” 江达兴冲冲地来,又晕乎乎地回,见到韩韵如一股脑把这事说了。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韩韵如撇嘴,“担心啊?那就去找她呗,我又不拦着。”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男人脸上一臊,黝黑发红,给急的。 “我担心她干啥?她是我的谁?我凭什么担心她?你又挖坑让我跳,反正我一个字都不会认!” 韩韵如嘴角一抿,掩盖住笑:“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急眼了?” 江达咕哝:“明明是你乱讲” 孙红红走得悄无声息。 连这条街上平时跟她关系最好的两个姐妹都没收到半点风声。 “阿红怎么回事?包子卖得好好的,说走就走,这也太突然了。” “是啊,上星期一块儿吃饭都没听她提过。” “不会惹上什么事,跑路了吧?” “你说跟煎饼摊那一桩有没有关系?也不大可能啊凭阿红的本事,只有江达两口子吃亏的份儿,哪有她夹着尾巴逃的理?” 晚上江达回去,把这事告诉女儿。 江扶月平静地哦了声,便再无下文。 孙红红当然要跑,不然等冯俊祥老婆找上门,她这条命都得交代在临淮。 煽风点火的人没了,关于韩韵如的谣言也彻底平息下来。 江家两口子开始认认真真经营起这家小店。 首先,是经营范围的扩张,除了原本的煎饼之外,早饭还推出包子馒头、豆浆油条,这些江达全都会做,而且味道不比他最拿手的煎饼差。 以前摊位窄,工具少,他没有发挥的余地,如今新店宽敞,厨房够大,正好方便他施展。 韩韵如却担心客流量的问题,东西做得再好,没人捧场也白搭。 江扶月笑得笃定:“一中这么多学生,不愁卖。” 韩韵如暗道:是有这么多学生没错,可附近又不止他们这一家早餐店。 结果没两天,她就打脸了—— “阿姨,两根油条一碗豆浆,打包谢谢!” “叔叔,我的煎饼不要果子,多给点酱!” “江扶月爸妈开的店,是这家吗?” “应该没错,看这么多人排队就知道了,都想来吸学神的欧气。” “走走走,我们也赶快!” 一时间,江家早餐店在一中校园爆红。 红到什么程度呢? 谁要说他没吃过江记煎饼立马就会收到“你已经out”的目光洗礼。 紧接着,就会有一波“江吹”跳出来疯狂安利,外加口水暴击。 就算你不想吃,听也给你听馋。 林巧是高二三班的学生,座位就在江扶月斜前方,是万秀彤前桌。 别看她纤纤瘦瘦,面无二两肉,实际上是个吃货。 因为家里条件不错,她尝过不少美食,鲁川粤闽、苏浙湘徽,不说吃遍天下,但都有涉猎。 就说煎饼,她吃过最好吃的是曹记总店的“十满福”! 皮薄馅丰,装盘讲究,一口咬下去肉松的蓬软与果子的清脆齐齐迸开,佐以秘制酱料,咸辣鲜香,就像在舌尖跳了一场踢踏舞。 那个味道她至今都还记得。 比较而言,被全校吹得神乎其神的“江记煎饼”估计也就那样吧。 她甚至没想亲口尝一尝,毕竟,吃过了鱼翅谁还吃粉丝?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050 真香定律,网上带火 下午放学,她和小伙伴像往常那样同行。 “巧巧,我们走后门吧。” “为什么?”平时都走的前门。 小伙伴腼腆一笑:“我去买个煎饼。” “江记?”林巧皱眉。 “嗯嗯!我请你啊,他家煎饼可好吃了,油条也炸得香!我今天早上去只剩肉包了,煎饼油条都没买到,郁闷死了!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吃到其中一样,不然对不起我咽下去的口水!” “噗!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个煎饼。” 小伙伴正色:“你相信我,真的巨巨巨好吃!” “行了行了,走吧,陪你去。”话虽如此,林巧心里仍是不以为然。 店不远,出了学校后门,走几步就到。 这会儿已经排起了长队,小伙伴一脸绝望:“天呐!怎么还这么多人?我又来晚了?” 除去穿校服的学生以外,还有一些上班族和老年人。 “快!我们赶紧过去” 林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往前跑。 “巧巧不好意思啊,可能要麻烦你多等我几分钟了。”小伙伴一脸歉然。 “没事。” “那你看看想吃什么?我请客!听说最近新出的‘暴雪酸梅汁’很好喝,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谢谢。”林巧挑剔的目光扫过店面,除了在招牌上停留超过两秒,其余一概没能入眼。 过了大概十分钟,才轮到她们。 “两个全家福煎饼,谢谢!” 制作过程中,小伙伴不错眼地盯着,狂咽口水,而林巧头也没抬,只顾玩手机。 “好了,小心烫手。” “谢谢叔叔。” “欸,不客气哈!” 回家路上,小伙伴分出一个煎饼递给林巧:“虽然你说不要,但我还是建议你尝尝,反正买都买了,真觉得不好吃再丢掉就好了嘛。” 话说已经到这个份儿上,加上小伙伴也是一片好心,林巧没再推辞。 刚接过来就感觉手心触到一片滚烫,紧接着一股霸道的香味钻进鼻孔,既有高温烘烤下的酱香,还有蔬菜铺垫出的清爽。 浓郁不腻,颜色分明。 林巧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然后张嘴,一口咬下去 不像“十满福”那样料头十足,卷裹讲究,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煎饼,用最简单的配料,蘸最普通的酱,却让人吃出了人间烟火的美味。 饼皮软一分则烂,硬一分则干,火候掐得刚刚好,介于软硬间最适当的程度。 馅儿则有三层口感,第一层是果子的爽脆,第二层是肉松的嚼劲,第三层是培根的滑嫩。 林巧整个人都愣住,随后,加快进食速度。 什么曹记,什么“十满福”,在这一刻通通被她抛到脑后,只剩舌尖翻滚的美味。 呃! 小伙伴看得目瞪口呆:“你别吃这么快,小心烫嘴。” “嗯嗯!吴吉刀(我知道)——” 速度却一点没慢。 小伙伴挺开心:“看,我没骗你吧?他家煎饼就是好吃!顺便还可以吸吸江大学神的欧气,成绩美食两不误,balabala欸!走错了,这是往回走的,我们应该往这边” “没走错!”林巧丢掉手里的空袋子,“再陪我回去买一个。” 小伙伴:“?”当时我就惊了。 从那以后,林巧正式成为“江吹”一员,不过她只吹“江记煎饼”,不吹江扶月。 好吧,虽然很多时候她都在无意中、不自觉地吹了 请给同为学霸的她留点尊严,谢谢。 林巧爱上江记煎饼后,顺道把店里的豆浆油条、包子稀饭,外加各种饮品轮了个遍。 “嗝!刘博文同学,麻烦扶我一把。” “再吃下去,你就要变成猪了。” 林巧瞥了眼他手里半个梅菜扣肉饼,冷笑:“说得好像你没吃一样。” 刘博文:“” “这是江记新出的吧?好吃吗?” “好吃!” 同桌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塑料又坚固。 林巧不仅吃,吃完她还写感想。 尤其在她爸爸这个美食博主、三百万金v的熏陶下,文笔那是杠杠的。 她小学就开通了自己的个人微博账号,不发日常,不逗趣,每条原创动态几乎都是用来记录美食。 由于配图精美,点评到位,粉丝慢慢积累起来,如今也有小十万,且活粉居多。 这天,已经一个多月没发博的账号突然更新了—— 巧巧是个小吃货v:姐姐们,答应我,这家神仙煎饼店一定要去![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四宫格长图,一看就是满满的干货,诚意十足。 小林子:巧妹更博了!集美们速速出现![喇叭] 大脸猫不爱鱼:先留言占个前排,保存图片,抢热门防河蟹我是专业滴! 已经是死猫一条了:楼上优秀。 渝人是个大美女:这家店装修好特别,墙上的麻绳相框和干花吊坠是纯手工的吗? 渝人要考第一名:只有煎饼啊?大夏天不是很想吃呢 渝人求你们多留言:有喝的耶!那个酸梅汁颜色好正,我已经开始疯狂流口水了,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茶花香啊? 读者不追文:一人血书求店铺地址啊喂! 抓起来打pp:照片上有人穿临淮一中的校服诶!估计就在学校附近。 卑微作者在线求生:我就是一中的!这家江记煎饼最近真的火到炸裂!据说吃了他们家东西,会有考神附体[嘘] 林巧刷了会儿留言,又翻了翻私信,几乎全是问地址的。 她在评论区把地址留下,摁灭屏幕,准备午睡一会儿。 一觉醒来发现手机滚烫,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她爸用大号饕客老林转发了她的微博,几个叔叔阿姨也跟着转发点赞,才会这么大动静。 饕客老林v:一年前送家里小丫头去高中报到,吃过这家煎饼,不过那时候还是个路边小摊,终于鸟枪换炮,恭喜[撒花]//巧巧是个小吃货v:姐姐们 这一波网红安利又给江家小店带去多少新客暂且不提,反正,江达和韩韵如是一天比一天忙。 当然,收入也一天高过一天。 这些江扶月都没空理会,因为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初试迫在眉睫 051 物竞集训,情况棘手 “只剩半个月了。”孟志坚语调发沉。 “今年时间太靠前,对我们很不利啊”喻文州脸上难得出现这么严肃的神情。 之前物竞班一直处于放养状态,两人都做好今年全国联赛又去打酱油的准备了,谁曾想突然杀出江扶月这么一匹黑马,让他们重燃斗志。 这段日子两人也确实不遗余力,眼看渐入佳境,现在却突然告诉他们时间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顾忌还在学校,为人师表,真想当场骂娘。 喻文州:“往年预赛不都在八月中旬?今年什么情况?” 孟志坚沉吟一瞬:“如果我没猜错,上面应该是想给国家队集训留时间。毕竟去年战绩不大好看。” 何止“不好看”? 去年的ipho华夏一块金牌都没拿到。 喻文州啧了声:“看来上面是想重振雄风。”那参赛者之间的竞争也可想而知。 “目前这个形势对咱们来说不容乐观啊” 孟志坚眼神微闪:“我倒觉得机会与挑战并存。” “什么机会?” “你就不想知道江扶月的极限在哪儿?她还有多少天赋没爆发?” 喻文州一愣。 “每次她交上来的试卷都是全对,随堂练习也从未出错。这些题目有难有易,参差不齐,可她的答案永远标准,那究竟什么程度的难题才能让她绞尽脑汁,或者不那么胸有成竹?你不好奇?” 当天下午,孟志坚和喻文州临时召集物竞班十二名成员开会。 “两个事要通知大家。第一,今年全国物理竞赛初试时间定了,7月12号” “啊?这么早?我实验部分还没开始,完蛋了!” “还有半个月,临阵磨枪都不够啊。” “太秃然了,就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 “” “安静!听我说完——”孟志坚威严的嗓音传到众人耳朵里,很快,教室恢复平静,但气氛却较之前多了一丝凝重。 “由于时间紧张,按照我们现在的进度,没办法赶在预赛前学完所有内容。因此,我和喻老师商量以后,决定接下来半个月对大家进行集中培训。” “顾名思义,集中培训就是要集中,除了你们理解的人员集中以外,教学内容也要集中。说简单点,就是你们白天时间都要用来学竞赛!实验可以不慌,因为预赛不考,主要还是理论部分。” “因为涉及到停课,我这边已经跟校方报备,年级也同意了,但本着自愿参加的原则,不做强求。你们可以在日常课程和集训之间二选一,今晚回去就跟家长商量一下,最迟明天给我答复。” 话到这个份上,已经说得很清楚。 选择权,也交到学生手里。 江扶月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我没问题。” 接着又有五人当场同意。 剩下六个人第二天也带回了家长的反馈——全部加入,无人退出。 至此,轰轰烈烈的物竞集训开始。 上午前两节课,由孟志坚拆解新的知识点,后三节课当堂测验并现场评讲。 中午,正常休息。 下午,检验上午知识点掌握情况,通常都是做试卷,少则两套,多则四套,强度大到怀疑人生。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随着掌握的知识点不断增加,题目难度也肉眼可见地上升,一来是多个知识点交杂具有很强的综合性,二来则是训练规格越来越向预赛标准靠近。 短短三天,就有学生在课堂上直接学吐了。 送到校医室,诊断结果如下—— 或因精神高度紧张而造成生理性排斥。 但下午,这名同学又回到班里继续上课。 “江同学,能坐你旁边吗?” 江扶月和刘博文坐在一起,但她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刘博文笑了:“侯思源,上午才吐过,还想继续给自己找虐啊?” 原本是句玩笑话,侯思源却认真点了点头:“医生说,我必须主动适应,才能克服心理障碍,不然会一直这样。” 所以他才来找大魔王江扶月,想近距离感受暴虐式碾压的滋味。 “少年,有想法。”刘博文朝他竖起大拇指。 侯思远目光落到江扶月身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可以吗?” “可以。”座位又不是她的,随意。 三人交流的时候,江扶月手里的笔也没停,等上课铃响起,她已经刷完整张试卷,随手扔到一边。 不用说,肯定又是全对。 刘博文还好,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侯思源不知道啊,他愣愣地看着,整个人都懵了。 这节课完,江扶月去洗手间。 刘博文趁机凑过去,在这位小老弟面前捏了个响指:“嘿,回神了!” 侯思源艰难地转动眼珠,半晌才聚焦:“她她他” “像不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 侯思源狠狠点头,“太恐怖了。她不用草稿纸吗?” “我甚至怀疑她都不用看题。”直接就能写答案。 侯同学的三观受到了暴风雨式的袭击与摧残:“她怎么做到的?” 刘博文两手一摊,耸肩:“可能上帝知道。” “知道什么?”江扶月回来了。 刘博文立马缩回来。 侯思源也下意识坐正,后背挺直。 孟志坚所谓的“集中培训”说白了就是高强度“题海战术”。 什么都别管,刷题是王道。 对此,江扶月没意见,她本来就是个中好手,也喜欢这样直接上手的方式。 听再多,讲再多,最终都要落到做上面。 听懂了却做不出题的大有人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享受这种“实战”的快感? 她倒是如鱼得水了,其他人却好像丢了半条命。 饶是刘博文基础扎实,脑子灵光,也险些熬不住,更别说侯思源这种草鸡。 没错,他又吐了。 好在提前准备了一次性塑料袋,才避免不可描述的那种场景发生。 “对不起我、尽了可我控制不住” 他毫不怀疑如果这次没对着塑料袋吐,而是江扶月肯定不会愿意继续跟他当同桌。 “老孟,这样下去不行啊。”喻文州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孟志坚,“强度太大,班里学生的水平又参差不齐,咱们在前面跑太快,后面跟不上的只能被拖死。” 显然,这段时间的培训情况孟志坚也看在眼里,“我都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052 凌轩加入,邀约被拒 “跟不上,就退出吧。” 不然遇到侯思源那样的,为了一场竞赛把人孩子给折腾出心理问题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没用,”喻文州摇头,“你看他那样,可能退出吗?” 上午进了医务室,下午就跑回来上课,还主动换到江扶月旁边。 孟志坚拧眉:“我给他家长打电话。” “再看看吧,说不定能跟上呢?” 高强度训练下,感到吃力的绝对不止侯思源一个,只不过他反应太大,才被特别关注。 这也从侧面说明,现在的培训是有问题的。 但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出好的办法来解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要是多几个江扶月这样的学生就好了。”孟志坚叹气。 喻文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到女孩儿瘦削却挺直的背影上,忍不住笑了—— “你以为天才是地里的萝卜,想拔多少有多少?大白天瞎做什么美梦?” “少来!你敢说你没这么想?” 喻文州一本正经摇头,“绝对没有。” 孟志坚撇嘴,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 在集训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班里加进来一个人。 “凌轩,先找位子坐吧。” “谢谢孟老师。” 刘博文嘶了声:“他怎么来了?” 说话的同时,余光锁定江扶月。 咳,当初凌校草跑到他们班当众拒绝江扶月,结果被反将一军,他可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要说这两人没关系刘博文不信。 可具体什么关系,还真是玄而又妙,连他这双火眼金睛也看不透。 比如,凌轩一进教室目光就黏在江扶月身上,没撕下来过。 可江扶月呢?校草还不如她手里的试卷好看。 “从今天起,我们的队伍又多了一名成员,不久的将来凌轩会和大家一起上考场。” “欢迎凌同学——” “坐这儿吧!” “我这里也有空位。” 不难看出,凌轩在整个年级乃至全校的好人缘。 但他都一一谢绝,径直朝江扶月走去,然后在她前排坐下,留一个后脑勺给她。 刘博文:“?”为什么要选前排呢? 侯思源:“?”我怀疑他想要我的位子,但不好开口。 而江扶月已经飞快刷完填空、选择,准备对大题下手了,至于凌轩 可能在她眼里,约等于空气吧。 一下课,凌轩出现在物竞班的原因就被扒了个底朝天。 果然,校草走到哪里都自带热度。 “听说是他自己申请的。” “你们不知道吧,凌校草刚进高一的时候奥数班和物竞班都在上,只是后来精力有限,可能也想专攻一科,就放弃了物竞,为此孟老师还可惜了很久。” “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 “谁知道呢?可能以前两个班上课时间有冲突,没办法同时参加,现在调整了时间,又有人开了先例,凌校草舍不得放弃物竞就回来了呗?对了,他还同时在上奥数班的课。” “那不就跟江扶月一样?” 众人不约而同朝某个方向望去。 其实他们聊天很少提到江扶月,也不知为什么,反正都下意识选择回避。 可能她独来独往的做派在自己与众人间画下了一道鸿沟,也可能她站的位置早就跟其他人不是同一位面,又或许优秀的人往往很难接受比他们更加优秀的存在? 总之,江扶月是高高在上,带着距离感的。 这种感觉甚至比凌轩带来的更为强烈,否则,他们怎么会毫无压力地议论校草,却独独对江扶月讳昂莫如深? 这厢,物竞集训如火如荼;那厢,奥数班却不怎么爽快。 准确来说,是徐泾不爽了。 孟志坚和喻文州这两头狼,先从他手里抢走江扶月,接着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凌轩也给诓走了。 “老赵,你这年级主任当的,还管不管了?” 赵铁军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你想我怎么管?” “当然是把人给我要回来啊!” “学生愿意吗?” “”徐泾不说话了。 “江扶月本来就上两个班,现在凌轩申请,那我也不能拦着不让,区别对待啊?更何况他有兼顾的能力。” 徐泾听完,不乐意全都写在脸上:“所以就要为物竞牺牲奥数?不带这样的!” “老徐,你别着急嘛!说牺牲就过了,物竞那边等预赛结束,江扶月和凌轩还是你的,只要半个月” “半个月还少了?!一天不练都是要退步的!” “是吗?”赵铁军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可我怎么听说,江扶月和凌轩虽然没去上课,但次次都按时完成作业,还几乎全对。” 徐泾一噎。 赵铁军拍了拍他肩膀:“老徐,做人不能这么小气,大方点嘛,你难道不想试试这两个孩子的潜力?” “去去去,少跟我来这套!” 动作嫌弃,眼神却有沉思。 这番谈话之后,徐泾勉强接受了“爱徒被抢”的事实,但转头给江扶月和凌轩递卷子却从不手软。 “总共七套题,28页,本周内完成,有问题吗?” 江扶月表情淡淡:“没有。” 只要她想,别说七套,就是十七套也能刷完。 凌轩顿了顿,才点头,心里已经开始规划时间—— 这周还剩四天,28页,平均每天至少都要完成7页,按他现在的手速,大概需要3到4个钟头,那就只能利用放学后的时间。如此一来,物竞班所有训练内容必须在白天全部完成,否则他就要熬夜 出了办公室,江扶月自顾自走在前面。 凌轩已经默默制定好接下来的学习计划,辅一抬眼,视线落到女孩儿背上。 她似乎比普通女生纤瘦,但背影却更加笔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或者说气势。 “江扶月,你等等”凌轩追上去。 “有事吗?”她回头,一双桃花眼泛起潋滟光色。 对视瞬间,凌轩不自觉闪避,却又觉得这样太怂,便强撑着与之四目相对,“周末一起写试卷?” “不用了。” “我没别的意思,全校就我和你同时参加了物竞和奥数,强强联合,事半功倍,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 江扶月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单纯觉得没这个必要。” 凌轩:“?” “因为——不用等到周末我就能写完。” ------题外话------ 月姐:小菜鸡,你还嫩了嗲。 请大家多多留言,有票的赏票,有豆的赐豆,一起呵护这本尚且稚嫩书的成长(九十度鞠躬,谢谢大家) 你们的一个小举动可能就决定了它是否能够成长为参天大树(再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