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喷子的春天》 第1章 《两个喷子的春天》作者：迪克羊仔【完结】 文案： 【导演攻 x up主受】 影视up主夏嘉扬终于和对喷2个月的导演李凭风线下见面了 出发前 夏嘉扬：拍那么烂还不让说了！？ 李凭风：他懂什么是创作？！ 见面后 夏嘉扬：……好帅 李凭风：好帅…… 喝醉后 夏嘉扬：每天点开影视剧都感觉被烂剧霸凌！弱智剧情满天飞，流量霸屏粉丝控评！不是改编就是翻拍，编剧是都死了吗？！能不能把观众当个人啊？！内娱完蛋了！！ 李凭风：这个要塞人那个要改剧本，演技差剧情乱都是导演的原因！我这个导演当得就是个狗腿子！网剧都不能做到选角适配，非要老演员带个笨蛋流量，内娱完蛋了！！ 醒来后 夏嘉扬：还好吗…… 李凭风：嗯……那我，那我先走了，能借我一条裤子吗？ 拜拜后 夏嘉扬、李凭风：妈的烂剧发展！ ！！！好难写啊啊啊啊，缘更了对不起北鼻们，这本完结前也不会v的，我尽量在下个月写完qwq！！！ 内容标签：都市 欢喜冤家 甜文 主角：夏嘉扬（受） 李凭风（攻） 一句话简介：喷出了感情 立意：勇敢生活，不留遗憾 第1章 ‘哪部剧上架他不喷的？他就是个键盘侠喷子博流量！’ ‘吃人血馒头的贱、人’ ‘就是真的很烂啊从剧情到演技到运镜没有一个像2023年的产物’ ‘哈哈哈哈好好笑啊’ ‘对家也是够用心良苦的找了个大喷子来骂’ ‘s+的剧质量他懂什么呀？’ ‘就是烂！你们割割演s+也是s+的烂哦~’ ‘你妈s了’ 夏嘉扬的食指在鼠标上轻轻滑动，这是两个月前的视频了，热度不减，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早已经打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有来给自家明星控评的，有对家粉丝多来拱火的，有来看笑话的路人，还有来骂夏嘉扬的。 最多的还是来骂夏嘉扬的。 “骂我妈？我妈健康幸福一百年。”夏嘉扬撇嘴笑笑，下一秒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妈。” “吃饭。” “好来了。” 挂了电话，夏嘉扬准备关掉视频回家吃饭，弹幕上飘过一条新的特效弹幕：哈哈哈哈快去微博看啊导演又破防啦！ 夏嘉扬眉抬到一半的屁股又坐了下来，赶紧点开微博网页搜索“导演李凭风”这三个字。 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屏幕凑，微博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阴沟里的老鼠当然不知道米其林餐厅的后厨是什么样。】 “哦？”夏嘉扬瞬间又来了兴致，点开他的微博评论，没有意外，也被粉丝控评了。 不过这可不是李凭风的粉丝，而是他刚播完的那部剧的男主角的粉丝。 男主角选秀出道，团体解散，在名导的电影里演了两个小角色镀金，接着就是这一部大ip。 s+投资、女主是一线大花、三个老戏骨坐镇，打着古装群像戏的名义拉着一流的制作团队和演员捧他。 这种投资在网剧里来说，确实是顶配了。 从预告片出来的时候，很多up主就知道这部电视剧大概率会被影视区up主团建，但让人意外的是电视剧播出之后并没有什么吐槽视频，因为剧方提前公关过了，但是身为影视区大up主的夏嘉扬没有收到公关，也不知道有这回事，熬了两个大夜肝了一个长达二十分钟的吐槽视频，从剧情到男主角的演技到如今流量为王的现象狠狠地吐槽了一遍。 其中一句吐槽男主的古装妆容太艳丽的“他的口红色号是mac子弹头925我妈也有一只”出圈上了热搜。 不但路人和黑粉嘲笑，连不少粉丝都忍不住笑笑，然后骂剧组的妆造。 虽然很快被撤了下去，但是已经被全网玩梗，这只口红的网店也卖断了货。 然后在视频播出不到一天、点击量刚破100w的时候被下架了。 原本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毕竟平台要撤他也没办法，但是男主角的疯狂粉丝攻陷了夏嘉扬所有的社交账号。 不堪入目的私信24小时轰炸。 这夏嘉扬能忍？ 又熬夜肝了一期视频出来，这次是阴阳怪气型的，从更专业的编剧角度阴阳怪气吐槽了一遍。 或许这就是百万up的吐槽能力，在吐槽剧情的时候一句“导演没事的话可以来给我墩地”又让粉丝笑话了好久。 一般这种事情主创是不会下场的，但是天杀的谁能想到，这个垃圾网剧的导演李凭风下场了。 先是在微博阴阳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有些不是哈姆雷特，是臭地雷。 夏嘉扬也有微博，并且微博粉丝也不少，马上隔空回复道：【不是哈姆雷特，是观众大老爷。】 李凭风是没有什么微博粉丝的，他也不过是个出道没几年的导演，这是他第一部 导演的网剧。 但是男主角的粉丝到处拱火，李凭风还真的就“好风凭借力”顺势而上，隔空发了一条：【山猪吃不了细糠。】 夏嘉扬身为吐槽区up主，是老阴阳师了。 他回复：【有些厨子以前还能做羹，现在做个猪食都沾沾自喜了。】 第2章 这下李凭风破防了，连夜写了一千多字的小作文po在微博上，可惜那时候夏嘉扬睡觉了，等醒来已经被删除，只剩网友截屏版本可以看。 大意就是现在的环境本身就是创作寒冬，拍这个戏有多不容易，改编中途有多少困难，夏嘉扬根本不懂创作等等。 夏嘉扬笑了，只发了【戏比梦还多】这五个字。 但是看到李凭风半夜破防，夏嘉扬心里居然也有点不是滋味，他破防说明自己戳到他了。 因为自己用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做了对比。 李凭风是出过好作品的。 夏嘉扬最早在公众号上写影评的时候，出过一期“毕业作品”的盘点，其中刚刚毕业的李凭风就在里面，那时候的他设备简陋，调度也青涩，却有最真挚的感情。 后来在电影节新星计划上他也出了好的作品。 这些夏嘉扬也看到了。 然而现状是残酷的，他没有再去拍电影，先是跟着大导演拍了两个正剧，接着又自己拍了个小成本的青春片，谈不上很好，但总的来说充满灵气，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未来可期。 夏嘉扬关注过他。 当然，这不包含任何喜爱或者恶意，这是夏嘉扬的工作，他关注着影视圈的点点滴滴。 李凭风很在乎这个评价。 说明他心里也是有感觉的，只是不敢承认或者嘴硬。 本来有点心软的夏嘉扬准备作罢，不跟李凭风对喷了，反正他也喷不过自己。 没想到李凭风老实了三天，突然又发了针对微博。 【没戏还硬蹭。】 这夏嘉扬能忍？ 就此，长达两个月的隔空对喷拉开了。 两人的隔空对喷的微博最多间隔不超过三天，这期间李凭风在正常筹备新剧，夏嘉扬也在稳定更新。 但是对喷微博从来都没有断过，忙起来半夜三点熬夜也要发。 用网友的话来说，就是“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还有些缺德的网友磕起了两人的cp，夏嘉扬看过，还是早起上厕所的时候看的，急得立马提起裤子举着身份证举报删除了，并用小号在组内发帖【李凭风又破防了来删帖了hhh】。 引导网友心态，夏嘉扬驾轻就熟。 这场骂战持续了整整两个月，中间夏嘉扬也疲倦过，甚至有次忍不住发了一条“操|你大爷”来缓解内心的焦躁。 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中间的疲惫，再到中后期的焦躁，夏嘉扬不得不去思考这场骂战的意义。 他吐槽从来不是为了口嗨，一开始做影视区up主就是单纯的做影视剧的点评，好的不好的都说。 可是渐渐的影视圈生态发生了变化，观众的口味和价值观也变化，但是一年到头没几部好剧好作品，烂剧吐槽做得比好剧推荐多得多。 而夏嘉扬是个天生的毒舌，风格突出，很快在影视区以“吐槽up主”的标签站稳了脚跟。 “阴沟里的老鼠”是很多明星粉丝用来骂人的，骂这些在网上说自家明星不好的人。 因为隔着网线不露面，就是阴沟里老鼠。 夏嘉扬至少被这么骂过一百万次。 夏嘉扬自认为在这场闹剧里自己是一直站的上风，每次感觉要熄火了，李凭风都给一捧火。 夏嘉扬点开微博编辑框输入：【米其林大厨，请问猪食怎么做？】 发布！ 起身，出门，去同小区的爸妈家里吃饭。 夏嘉扬从小就喜欢电影，也喜欢写作，中学就开始给各个杂志投稿，上了大学就开始写自己的公众号、做视频，这几年的资讯风口，除了短视频夏嘉扬几乎都做了，质量和人气都还不错。 别人毕业刚开始工作赚钱，夏嘉扬已经赚到首付的钱了，和父母买了同一个小区的房子。 和父母住得近的好处就是吃喝不愁。 自从入冬之后夏嘉扬就懒得做饭了，一半时间回家吃，一半时间叫外卖。 但坏处也很明显，作为适婚年龄的男性，就算已经出柜也免不了被催婚。 ——“人真的很好的！留学回来的，在金融公司上班，家里那么有钱。最重要的是，人家父母也是很开明的，你以为这种人好找啊？” 夏嘉扬捧着猪肘子啃，嗯嗯嗯地敷衍的附和。 夏妈妈的一碗面拌了又拌，但是一直没空吃，念叨着：“见一面，儿子，人家看了你的照片非常有兴趣。” “唉回头再说，吃饭呢。”夏嘉扬话音刚落，手机弹出消息，是一条微博提醒。 原本正啃肘子不打算点开看的，但是从那条提醒之后，微信就开始疯狂弹消息了。 夏嘉扬感觉有点不对劲，微微皱着眉头摘下一次性手套，点开了微信提醒。 “看微博！” “嘉扬哥快看微博！” 看完剪辑助理的微信，夏嘉扬转到微博，转评的数据正在疯长。 导演李凭风：@黑皮爆炸头请你吃米其林，敢不敢来？ 李凭风居然大号@了夏嘉扬的大号！！ 对了，黑皮爆炸头就是夏嘉扬全网同名的id。 乐子人网友已经聚集过来，那位男主角的粉丝也过来看夏嘉扬的笑话。 “这种键盘侠最怕就是线下面基啦~” “翻船咯。” “黑皮估计吓得连夜找律师了吧哈哈哈。” 夏嘉扬翻看着评论，微信还在弹消息，都是朋友同事们看到李凭风的挑衅之后发来问怎么回事的。 第3章 “嘉扬，嘉扬？” “嗯？”夏嘉扬回过神来，轻轻放下手机。 夏妈妈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去不去啊？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 嘴硬的死喷子，拍那么烂还不让人说了？ 夏嘉扬抬眼对老妈自信笑笑，一边重新戴手套一边说：“去！！” -------------------- 激情开文！字数大概十万字出头的样子！ 人物设定原因不可避免的会有娱乐圈相关的剧情，没有任何原型！都是我根据自己粗浅的理解编的！ 谢谢大家来看，祝看文愉快啦~ 点个收藏吧，这对本羊很重要，主也很在乎（bushi） 第2章 吃个饭的功夫，微博上已经变成了吃瓜狂欢party，李凭风公开@夏嘉扬的微博在短短三个小时内衍生出了更多的笑料。 电视剧女主角手滑点赞了一条夏嘉扬李凭风闹剧相关的微博，男主角的大粉赛选出了上北市的米其林餐厅，粉丝们说着要组织人分别去这些餐厅蹲人。 不少人表示要把夏嘉扬的黑皮揍成黑红的。 斗志昂扬的夏嘉扬，在那条微博发酵了几个小时之后，转发了李凭风的微博。 黑皮爆炸头：为什么不呢。//导演李凭风：@黑皮爆炸头请你吃米其林，敢不敢来？ 转发完微博之后，夏嘉扬点开李凭风的私信，想问问他在哪里见面，不是米其林三星自己可不吃。 没想到李凭风在自己发微博之后就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是一家餐厅的定位。 夏嘉扬点进去，居然还真的是米其林三星餐厅。 黑皮爆炸头：那明天晚上七点。 李凭风：希望你说到做到。 黑皮爆炸头：我肯定来，你别跑就行了。 李凭风：要是你没来怎么办？ 黑皮爆炸头：那就算我是小狗。 李凭风：…… 李凭风捏着手机，忍不住想翻白眼，但想到自己还在聚会上，忍住了。 只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本来就是狗！！” 飞行棋快到终点，李凭风这个一直分心玩手机的居然是第一名，好友蒋文很不爽，骂了他一句：“再看手机你跟黑皮爆炸头玩去。” 李凭风这才放下手机，随手一扔，又是完美的一步。 “我靠！”蒋文实在是受不了了，调侃李凭风：“是不是微博失意，飞行棋得意啊你。” 李凭风：“我微博哪里失意了？” 蒋文：“你看，又破防了，你都成破防哥了你还不失意，你压根就骂不过那个黑皮。” 大概是蒋文还不知道李凭风要和黑皮爆炸头见面的事情，蒋文是个不怎么关心明星八卦的人。 李凭风闭嘴了，想专心玩游戏。 但是脑袋却不听话，脑袋里不断的在演练明天晚上和那个黑皮爆炸头见面的画面。 他不会是个大高个黑人吧？ 塞缪尔·杰克逊那样的？ “李凭风，到你了。”蒋文用胳膊肘怼了一下。 李凭风再次回过神来，拿着骰子轻轻一扔，五点，前进一步，此时的李凭风已经是遥遥领先。 他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我和黑皮见面打一架怎么样？” “你怎么会打得过塞缪尔·杰克逊，有时间把编剧和男主角打一顿得了。” “……” 就算是塞缪尔·杰克逊也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他一个躲在电脑后面的喷子，懂什么创作？！ —— 出门的时候夏嘉扬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阴沟里的耗子，不然为什么上街之后觉得这么焦虑。 上北市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长时间只在同一个小区里活动的夏嘉扬有点不适应。 就像阴沟里的耗子闯进了到处是人的广场一样。 坐进驾驶位的时候，夏嘉扬甚至还想了一下到底哪边是油门。 为了帅气出场穿的大衣此时此刻也有点拖沓，不方便坐着，还不保暖，车里面冷得要命。 夏嘉扬启动车子，打开空调，等待车里温度上升的过程里，脑袋里再次演练见面了之后该怎么引经据典地告诉他，为什么他的作品是烂作品。 不把他说得回学校重新进修都算是自己的失败。 李凭风发来的餐厅位置距离夏嘉扬家里不远，七公里多一点，但现在是下班的晚高峰，明明提前一个小时出发，最后还是卡点到了餐厅附近。 找地方停车又花了十几分钟，为了不被喷子骂是个不守时的，夏嘉扬下了车就照着导航的路线狂奔。 精心用发蜡打理过的头发也在上北市的北风中被吹得稀碎。 “你好，这个餐厅是在里面吗？”夏嘉扬拉了个看着像是住在这胡同里的大爷问。 大爷看都不看：“里边左拐。” 夏嘉扬单手叉腰大喘气：“谢谢。” 夏嘉扬加快脚步继续小步跑进去，在拐角之前听到身后又有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但是大爷就没有那么友善了，“里边左拐！神经餐厅神经客人，到这种地方吃什么饭！” 夏嘉扬不由得笑一下。 因为刚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该死的李凭风是不是为了彰显品味特地订了这种老胡同里的店，顺便折磨自己。 吃什么米其林？巷子口吃碗卤煮得了！ 是个青年男性，声音比自己稍微粗点，没自己那么喘。 第4章 但是此时忙着去赴约，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了，绝对不能迟到。 夏嘉扬跟着这个定位乱飘的导航绕了路，还好大爷说得很明了，左拐又跑了三分钟之后终于到地方了。 夏嘉扬脸部手部都被冬日凌冽的风吹得通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喘气的时候白色的雾气喷薄，降温后在格子围巾上凝结成水珠。 停下来的瞬间忍不住叹气，轻轻靠在胡同里的青砖墙壁上喘气，“这都什么地方啊，在这儿开餐厅。” 话音刚落，古朴厚重的木门被拉开，穿着西装大衣的服务生满分礼貌，“您好。” 夏嘉扬站直身体，给他看自己的手机页面：“这个店是你们家吗？” ——他不知道这个店的名字怎么念。 服务生：“是的， le printemps法式餐厅，请问您有预定吗？” “预定？”夏嘉扬微微抿嘴，琢磨了一下说，“李凭风。” 服务生微笑道：“目前的预定名单中没有这个名字，您是否需要再跟同伴联系一下？” 夏嘉扬拿出手机看微博的聊天记录，李凭风也没有说过预定这回事啊。 他试探着问：“那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已经进去了？” 服务生很确定：“抱歉先生，暂时没有这位客人。” 正为难的时候有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停在了夏嘉扬旁边，夏嘉扬转头看了一眼。 比自己高将近一个头，穿着羽绒服戴着鸭舌帽，和夏嘉扬一样累得大喘气，他单手撑着强问：“那个，两个人。” 是刚刚和自己一样和大爷问路的声音。 “抱歉先生，请问您有预定吗？”服务生再次微笑问道。 “预定？”男人顿了一下，“没位置了吗？” 服务生：“抱歉，我们是预定制餐厅，今天的预定名额已经满了。” 服务生露出抱歉又礼貌的微笑，而后看着新来的一对中年夫妻，再次问出：“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丈夫绅士开口：“abbott。” “请跟我来。”服务生迎着客人进去，夏嘉扬和戴鸭舌帽的男人向两边让开的同时对视了一眼。 “……好帅。”夏嘉扬忍不住在心里想。 “咳……那个，你也没预定吗？”男人突然开口，他伸手整理一下自己的鸭舌帽，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面前的男人，好帅…… 明明是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冻得长皴了，他怎么白里透红的像颗荔枝。 上北市的冬天到处都是干巴巴的，干得人都没欲望了，但是面前的男人连眼睛都是水汪汪的。 无聊的黑框眼镜戴在他脸上都是青春帅气，休闲松弛。 夏嘉扬笑笑，不动声色地整理一下自己刚刚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刘海，“我是跟别人约好的，你呢？” “我约了别人但是忘……”男人说到一半，两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抬头看着对方。 夏嘉扬不敢相信：“李凭风？” “你是黑……黑皮爆炸头？”李凭风失去了表情管理。 夏嘉扬点点头，一时间两人都有点懵，谁能想到网路对面的喷子居然是个帅哥。 塞缪尔·杰克逊变成了斯文美男。 西伯利亚高原下来的呼啸冷风夹杂了优美的小提琴曲，枯败的石榴树也洒下粉色花瓣。 诡异的春天来了。 李凭风：“抱歉，我忘了预定餐厅。” 夏嘉扬：“得了吧，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种餐厅要预定。” 李凭风：“……对不起。” 夏嘉扬：“不过没事。” 李凭风：“我居然跟你道歉了。” 夏嘉扬：“那是应该的。” “……”李凭风被噎住，抬眼盯着夏嘉扬的眼睛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俏皮地笑一下。 他笑的时候更好看了，当然是原谅他。 李凭风：“你一点都不黑。” 夏嘉扬：“你也很有礼貌。” “你怎么叫黑皮爆炸头？” “注册id的时候正在看《低俗小说》，画面是塞缪尔·杰克逊。” “你叫什么名字？” “夏嘉扬，你呢。” “李凭风。” “真名？” “嗯，要看身份证吗？” 夏嘉扬露出了然的戏谑表情，嫌弃笑笑。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 “真的！” “我知道！我饿了。” 李凭风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夏嘉扬轻拢自己的大衣，“吃点儿卤煮得了。” “不好吧……”李凭风羞涩挠头。 夏嘉扬：“你害羞什么？” 李凭风：“啊？” “吃火锅。”夏嘉扬说完抬脚开始往回走。 李凭风跟上去：“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为什么？” “大概是怕被我揍？” 夏嘉扬转头看他，笑得很好看：“你要打我不如把编剧先打一顿。” 想到之前蒋文的吐槽，李凭风忍不住哈哈笑，但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温柔看着夏嘉扬说：“你嘴巴真的很毒。” “你看我视频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着骂我毒舌吗？”夏嘉扬笑他。 李凭风：“我不会这样笑着看塞缪尔·杰克逊。” “啊？” 第5章 “没什么。” -------------------- 塞缪尔·杰克逊：好啊，好啊，神盾局局长我不当了来这里给你俩打情骂俏玩是吧（握拳） 第3章 火锅店也得排号。 “你一个拍了大ip的导演，没吃过米其林吗？”夏嘉扬手里拿着瓜子在磕。 李凭风只喝水，“应该吃过，但不是我定的，但我也确实没什么钱。” “混成这样还没钱？” “赚了又花了。” “花哪儿了，买名牌了啊。” 李凭风无奈笑笑：“我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名牌！” 夏嘉扬上下打量一遍，表示疑问。 李凭风伸出自己的脚，“耐克。” “耐克？你是不是混娱乐圈的啊？” “耐克不算名牌吗？！你富二代啊。” “我算富一代。” “做视频很赚钱吗？” 夏嘉扬伸出自己的脚：“gucci的。” “咱们今天不是来炫富的吧。” “是来打架的。” “你这小身板怎么跟我打？” “我用嘴。”夏嘉扬说完自己哽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凭风暗爽：“你也是gay吧。” 夏嘉扬：“话题会不会跳得太快了。” “42号！42号小桌的客户在吗？” “这里！”李凭风举起手，起身还不往拉一下夏嘉扬，“到我们了。” “我是gay。” 比起用嘴打架，夏嘉扬此时更想用来吃东西。 两人都不挑食，零下的天气里能来一顿火锅已经很满足，一个素菜都没有点，满桌子都是肉。 氤氲水汽隔在两人中间，看不清表情，只有筷子偶尔会在锅底相遇。 “我做视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导演下场的。”夏嘉扬有点饱了，休息一下。 李凭风还在涮鸭肠，七上八下地同时说：“那两天我心情不太好。” “失恋了？” “失意了。” “嗯？” 李凭风吃鸭肠，继续七上八下。 “跟公司吵架，原本说好导完这部戏就让我拍自己想拍的本子，但推了又推。” “不过说实话，这部戏很多画面还是很好的。” “比如？” “几次朝堂和宁府里的群像调度都不错。” “阴阳我？” “鼓励你！”夏嘉扬喝一口啤酒，“不过，算是有点国产片的鼓励成分吧，这种场面调度其实在国际市场上已经很成熟了。” 李凭风：“所以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夸了吗？” 夏嘉扬：“实话我已经在视频里说了，比起这两年的烂剧，这部其实没有那么那么烂，但你们的投资、班底等等资源都是顶级的，如果只是个千万投资的网剧，没必要骂。” “那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对我期待很高，别太爱了。” “滚蛋，难道你真的觉得好吗？你拍出过《丽娟的生日》，拍出过《摇摇晃晃的夏天》，你不觉得……” 夏嘉扬想自己大概是醉了，这些话未免太交浅言深，只好装作很忙地拿起啤酒瓶看一眼，嘟囔一句：“没什么度数啊。” 李凭风举杯。 “吃饱了没？”夏嘉扬碰杯。 他忽然很想看看李凭风现在是什么表情，就伸手想要赶走隔在两人之间的火锅雾气。 这样突然的四目相对让夏嘉扬错愕。 “我请你喝酒。”李凭风说，“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酒馆。” 他的眼神很模糊，夏嘉扬有点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像是眼睛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夏嘉扬该拒绝的。 他是个喝了酒话很多的人，和李凭风见面的目的已经被推翻。事实再次证明网络就是一个可以任意描画的面具，想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都可以。 两个喷子见了面就变成颜狗。 谁知道喝了几杯酒会不会变成好朋友。 夏嘉扬没有和李凭风当朋友的意思。 ——感觉会影响以后的工作。 “好啊。”夏嘉扬说。 可能现在就有点喝多了，也可能是李凭风现在看起来人还蛮好的。 李凭风挺开心，抓起自己的鸭舌帽戴上，要起身的时候发现刚烫的羊肉卷还没有捞完，就捞了一筷子低头吃完。 不浪费粮食，也不错，夏嘉扬想。 “你帽檐蘸汤底了。”夏嘉扬说。 李凭风摘下来，头发被压得扁平，有点丑。他说鸭舌帽是精品店里19.9买的，回去洗洗就好了。 夏嘉扬：“你好朴素。” “我又不是明星。”李凭风跟前台要了个红色塑料袋把帽子装了起来。 “待会能跟我说说内娱的八卦吗？“ “什么八卦。” 夏嘉扬先一步出门，转身等李凭风出来之后说：“就是那种炸裂一点，只有你们圈内知道的。” 李凭风想了想上个月和制片们吃饭得知的事情，“易微澜是胡江的外甥女。” “……” “怎么了？” 夏嘉扬：“这个还要你说，很多人都知道吧。” 李凭风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事实好像就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八卦，又细细在脑袋里琢磨了一下，说：“易微澜和卓远分手了。” “哦？”这个夏嘉扬还真的不知道，易微澜是现在热度很高的小花，有个最佳女配傍身，男友卓远是大学同学，名气没那么高，但演技还可以。 第6章 他双手揣在都里，转头看李凭风：“你怎么知道的？” 李凭风见夏嘉扬感兴趣，开心道：“我在抖音看的。” 夏嘉扬：“……” “怎么了？” “没。”夏嘉扬彻底放弃听八卦，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上车吧。” 李凭风轻轻抿一下嘴，一边上车一边在脑海里搜索一个夏嘉扬可能会满意的八卦。 但是一上车就被夏嘉扬身上的香味带偏了，“你怎么是香的。” 明明刚一起吃了火锅。 夏嘉扬摘下自己的围脖，“我喷香水了。” “吃火锅也没影响吗？” “吃完出来我补喷的。” “啊……” “你不会不知道香水还可以补喷吧。” 李凭风：“你是0吧。” 夏嘉扬缓缓转头，“你要不直接发微博上。” “抱歉抱歉。”李凭风回过神来，这是在出租车里，不过身为在上北市闹市区的司机，这种画面根本就不算什么，比这个劲爆的见得多了。 李凭风说要去的酒吧位置不是很闹市区，在一个老商场旁边的街区，看样子应该已经开了很多年。 进门的时候夏嘉扬被里面的画面吓晕。 “这会不会太……” 看着正在强吻服务员的西装男，李凭风也只能语塞，只能无奈摊手，然后拉着夏嘉扬从西装男身后挤过去。 从西装男身后路过的时候，看到服务生的侧脸，夏嘉扬的瞳孔逐渐扩大。 “认识？”李凭风轻声问。 酒吧一楼有大学生乐队演奏，还有三五成群玩游戏的年轻人，说话的时候要吼着说，但是夏嘉扬又很担心会出现“吼着说话结果音乐突然停下”的狗血戏剧场面。 只能拽着李凭风的胳膊把他拉低一点，单手拢着在李凭风耳边说：“这个服务生好像是我朋友的男朋友！” “什么？”李凭风声音很大，“我们上去坐。” 靠墙的楼梯是木质的，夏嘉扬走在前面，踩到第三个台阶的时候夏嘉扬觉得不太稳，慌忙伸手想要扶一下旁边的扶手，但是酒吧里灯光昏暗，第一次没抓到就开始慌乱。 “我在你背后呢。”李凭风伸手想要给夏嘉扬扶，但是两次都没有扶到，干脆伸手轻轻托住夏嘉扬的腰。 夏嘉扬没有时间来一个影视剧里浪漫回眸，只觉得趁李凭风在身后赶紧走完这个破楼梯。 等都上了二楼，夏嘉扬才难掩毒舌本质，咬着后槽牙说：“这家店是酒水免费吗赚不到修楼梯的钱。” 李凭风笑，往前走一点，看到只剩下一个不靠墙的小圆桌是空着的，带夏嘉扬一起过去坐下。 李凭风用手机扫桌子上的码，然后递给夏嘉扬让他点东西喝。 “楼梯是好的，都这么晃好多年了，没修也没见真的坏。” “啊？”夏嘉扬脸上有戏谑的笑，忍不住说：“不会是为了搞什么可以在那里肢体接触的小巧思吧。” 李凭风恍然大悟，“好像还真的是。” “好下作，跟国产爱情剧似的。” “观众觉得甜。” “甜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恶心。” “黑皮，要不你去我们公司当制片吧，这样我就不用拍慢动作搂腰转圈接吻了。” “别叫我黑皮！”夏嘉扬压着声音说：“万一碰到什么激动的粉丝要我怎么办？” 说完把点完酒的手机还给李凭风。 李凭风：“那就打个招呼嘛，还是说你怕被合影发到网上。” “大哥，我说的是那些明星的粉丝，我骂过的流量明星都能开个运动会了，粉丝给我麻袋套头打一顿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 夏嘉扬：“不过说到国产剧，你前年上的《摇摇晃晃的夏天》不是挺好的嘛。” “我也挺喜欢的。” “口碑很好，我做的那期推荐视频转发量很高。” 说到这个，李凭风脸上带了一点害臊，微微凑过来一点说：“我跟你在微博对骂的时候，我朋友说我们感情破裂。” “我跟你有什么感情？” “你公众号和视频号都推过我的作品，我一直觉得你说得很好来着，就发给朋友们看了。然后这次吵起来，朋友们就会开始说你以前对我很好的，还是很欣赏我的，忍忍就过去了。” 夏嘉扬笑：“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李凭风：“算冷静期吧，等我下个剧出来可能就复合了。” “这么有信心？” 根据夏嘉扬的了解和分析，李凭风的作品是一直在走下坡路的，产量很高，但是质量良莠不齐。 “ 那你这次上的大ip口碑这么烂，你公司没骂你？” “骂我？”李凭风往椅背一靠：“这个烫手的山芋我接下来吃了就是给公司救急，况且从商业角度来说它是成功的，是今年数据最好的一个网剧，公司谢我还来不及。” 这时候酒送了过来，夏嘉扬点的是威士忌纯饮，他偏爱烟熏味浓郁苏格兰威士忌，轻轻抿一口之后对李凭风说：“你这话是承认从质量上它是不成功的咯。” “我尽力了好吗。”李凭风喝的是精酿，他喜欢大口畅饮的感觉，但是今天点的是酒精度较高trappist修道院，畅饮第一口就呛了一下。 “我在那个剧组里算个屁……” 第7章 夏嘉扬也对现在很多小导演的处境略有了解，看他被呛得流眼泪也莫名怜爱了一下。 “至少还有钱嘛，是吧。” 李凭风：“是啊，我赚到了，然后想拍个自己喜欢的，但公司让我去拍现偶。” “什么现偶？” “给你三个词，改编、流量明星、s+” “好了，知道了。”夏嘉扬举杯，两人碰杯，两人的酒已经在这一来一回的聊天中见底。 而此时话题才刚刚展开，又叫了酒，此时服务员端着刚刚点的酒和小吃过来。 夏嘉扬靠着椅背，大半张脸都在旁边绿植的阴影里。 是刚刚在进门处和西装男激吻的服务生。 “对了，你说他是你朋友的男朋友？” “嗯。”夏嘉扬表情淡然，用小叉子叉一块豆干吃。 李凭风：“他双插头啊？” “哦，那倒没有，我朋友也是gay。” “这样……” 夏嘉扬看向李凭风，才发现他表情有点不对劲，忙解释：“没事啦，我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凭风：“那就好” 夏嘉扬嗯了一声，这家店很多外国人，旁边是四个黑人，夏嘉扬和李凭风都听不大懂他们的口音。 不知不觉，第二杯酒也喝完了。 夏嘉扬点酒，点完发现李凭风盯着自己看。 “干嘛？” “我觉得我有点醉了。” “啊……”夏嘉扬难免想入非非一下。 李凭风脸有点红：“我想骂公司。” -------------------- 骂吧，谁喝多了不骂两句。 （对不起！！北鼻们，我这两天没更是因为喝多了身体难受qwq，我错了我恨我再也不喝酒了。） （这本的剧情可能很平淡，是唧唧歪歪的碎嘴子文） 第4章 “骂什么？”夏嘉扬嘴角微微上扬。 李凭风：“公司不给我创作自由。” 夏嘉扬：“钱给没给你。” “给了。” “打工就是为了赚钱，你要什么自由。” “可我是搞创作的，没有自由我创作什么？” 这种既要又要的死文艺青年样子夏嘉扬看着就来气，身体前倾抬手把杯子里的威士忌一口闷了。 “那你就辞职，自己开公司自己拍，怎么难道是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拍的？” 说完李凭风有点委屈。 朋友们说得没有错，他根本不是夏嘉扬的对手，网上对喷是这样，线下见面了也还是这样。 “你们这些搞创作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可惨可无辜了？都是资本的压迫，都是规则的限制，都是资源的不足。搞得好像市面上没有好作品了一样，明明钱是越来越多，设备也越来越好了。” 说完这一长串夏嘉扬觉得口渴，拿起酒杯却发现没有酒，“酒。” “好我马上点。”李凭风拿起手机。 刚点进点餐小程序里还没找到夏嘉扬喝的这款酒，夏嘉扬又开始狂喷，李凭风又要看手机又要看着夏嘉扬，一时间忙到失措。 夏嘉扬双手架在椅子扶手上，音量不自觉加大：“每天点开视频网站都感觉被这些烂剧霸凌！弱智剧情满天飞，流量霸屏粉丝控评！不是改编就是翻拍，编剧是都死了吗？！能不能把观众当个人啊？！” 李凭风：“对不起……” “而且作品烂还要卖惨，怎么？要一年赚10万都费劲的人可怜可怜你们这些一年赚1000万的人么？” 此时服务生把威士忌放在桌子上，夏嘉扬拿起来喝一大口之后重重放下：“搞笑！” 李凭风：“没有要观众可怜的意思啦……” “那你刚刚在那里说什么没有自由度，你要去那种捧垃圾演员的剧组赚钱，你就不要说没有自由度了。就像我接了广告的视频也不好意思求观众给一键三连啊。” 夏嘉扬继续道：“况且也别说得好像你很有实力的样子，给你自由度你能拿欧洲三大还是怎么？” 李凭风抿住嘴唇。 此时酒劲上头，夏嘉扬完全刹不住车，眼镜往头顶一放，凑近李凭风说：“别说你看不出来啊，s+的投资选了这么个男主是为什么？名导的电影里插个爱豆是什么意思？那些戏都没演明白就去当导演的演员又是几个意思？！” “我天天被人骂嘴巴歹毒，难道这些明星长得丑演技烂还去演戏难道不歹毒吗！” “你说你要拍好片子，那你去拍狗屁不通的古偶干嘛？内娱完蛋了！”夏嘉扬说着，直接对着李凭风问。 这时夏嘉扬才发现李凭风好像有点不对劲，赶紧把架在头顶的眼镜放回脸上。 “你怎么了？” “我……”李凭风哭丧着他的一张帅脸，“别骂了，你……别骂了，我错了。” 夏嘉扬：“你别哭啊。” 李凭风：“我没有哭！” “那你脸上亮晶晶的是什么？” “我是三体人，脸上是镜面的反射行了吧！” “对不起嘛，我也不是针对你，你知道的我嘴巴毒，刚刚是……扫射，你算是误伤。” 夏嘉扬直起腰板，肯定道：“没错，是误伤，《丽娟的生日》和《摇摇晃晃的夏天》你忘了？” “那都过去了！我这三年一直在拍烂片！”李凭风抬手喝掉杯子里的半杯啤酒，深呼一口气，你说得对，内娱完蛋了。” 第8章 “啊？” “我比你更清楚烂片是怎么拍出来的，这个要塞人那个要改剧本。演技差剧情乱都是导演的原因！但我这个导演当得就是个狗腿子！网剧都不能做到选角适配，没有一个演员是我casting来的！非要老演员带个笨蛋流量，内娱完蛋了！！” 李凭风哈哈笑了一声，定睛看向夏嘉扬：“我要辞职。” 夏嘉扬：“别冲动。” 李凭风：“我有一千五百万存款。” “……”夏嘉扬哭笑不得：“那你随意。” 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多，靠窗的吧台座位都坐满了人，聊到开心的时候都不自觉提高音量，环境越来越吵。 倒是真的很适合暧昧期的小情侣坐坐，因为可以凑在耳边说话。 此时楼下的乐队的鼓手开始发力，主唱没有那么醇厚的破锣嗓开始压着声音唱歌。 他唱‘过去的辉煌不再重要，明天更漫长’。 “黑皮。” “嗯？” 李凭风轻轻招手，示意有话要说。 夏嘉扬凑过去。 嘈杂的酒馆，李凭风温暖的大手无意触碰到夏嘉扬的脸颊，呼吸间有酒精的气味。 热气喷洒在脖颈。 李凭风说：“你以后可以不要骂我吗？” 夏嘉扬闪开，退回自己的椅子上，他摘下眼镜，原本就灯光昏暗，此时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氛围有点不太对。 “那你可以别再拍烂剧了吗？” “好。” “啊？”夏嘉扬不自觉提高音调。 李凭风喝多了，笑一声，靠在椅背上，他说：“我不拍了。” “那祝贺你，干一杯。” “干杯。” 原本计划里是没有这样互诉衷肠的环节的，夏嘉扬明知道自己喝多了会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跟李凭风来喝酒了。 当然，原本的计划里也没有带李凭风回家这个环节。 人一喝醉就容易感到寂寞，就会想要找个男人来玩一玩。 “这是文艺片还是土味偶像剧。”李凭风一边问一遍搂着夏嘉扬的腰胡乱摸索，试图解开夏嘉扬的牛仔裤扣子。 夏嘉扬已经把李凭风的外套脱了下来。 “现在的偶像可不拍激情戏，粉丝会生气的。” “你的粉丝会生气吗？” “粉丝都以为我长得像塞缪尔·杰克逊。” “你得意思是说塞缪尔·杰克逊没有粉丝吗？” “啊……慢慢解。”夏嘉扬已经感受到那只冰凉的手隔着衬衫贴在腹部的感觉。 他不小心扯掉了李凭风连帽卫衣的绳子，微微转头，让李凭风也照顾一下右边脖颈，“塞缪尔·杰克逊粉丝至少不会偏执地认为他是个冰清玉洁的处男。” “嗯。”李凭风的嘴唇贴着夏嘉扬的脖子，声音很闷。 “你是处男吗？” “自己感受一下。” 双双滚上床之后，在酒精和欲|望的作用下两人都顾不得许多，总感觉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但话吐到喉咙，却变成了嘤咛。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合拍，挺爽。 ———— “爱情是影视作品永恒的核心吗？” “爱情？干嘛讨论爱情？” “咳……”李凭风轻轻松开搂着夏嘉扬的手。 此刻他们都意识到，天色已经大亮，这个美好的夜晚过去了。 尴尬也在酒精消逝之后无处遁形。 沉默蔓延的时候夏嘉扬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里设置的睡眠模式时间已经过去，要开始工作了。 然而期待中的救场工作电话也不是来救场的。 是助理云湘的电话。 “嘉扬哥，昨晚的见面怎么样？把破防哥ko了吗？” 没有ko，倒是挺ok的。 夏嘉扬偷偷瞥一眼躺在旁边的“破防哥”李凭风，掀开被子起床，家里暖气充足，他赤裸着上半身也没有任何不适。 走到窗边才回复云湘：“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就是谈得差不多。” “谈？”助理正在去工作室的地铁上，挤在角落说：“谈什么？你们不是去干架的吗？没干？” 夏嘉扬：“干了。” 确实干了。 此时李凭风也起来了，轻轻拍一下夏嘉扬的肩膀，用手在嘴唇面前上下摆动，示意自己先去洗漱。 夏嘉扬转身，点头，目送李凭风离开卧室之后，看着满地的衣服忍不住感慨。 两个人居然能穿这么多件衣服，脱了一地。 “嘉扬哥，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夏嘉扬对电话说：“我们又没好过，算不上和好。” “那你们这两个月算什么。” 算什么？ 夏嘉扬想了想，“算拯救内娱的前摇，好了，我中午去公司，吃不吃饭？” 听到吃饭助理马上就顺杆爬，“吃，今天阿姨做什么？” “我看看。”夏嘉扬拿下手机，翻看老妈每天早上都发的消息，然后跟云湘说：“黄焖鸡翅，炸鱼，茭白炒肉。” “好耶！对了土鸡蛋和苕粉今天就到，帮我跟阿姨说明天早上给她送过去。” “好，先挂了。” 夏嘉扬挂了电话，刚好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他走出卧室，和穿着卫衣和内裤、一头湿发的李凭风四目相对。 第9章 “我没找到裤子。”李凭风说。 他在看夏嘉扬的胸，夏嘉扬看出来了。 夏嘉扬说：“要不再找找，肯定就在这个房子里。” “好。” “我去洗漱。” “好。” 夏嘉扬进了浴室才敢低头看自己的胸，被嘬红了好几处，还好现在是冬天，穿得多。 洗漱的时间比往常久了点，按理说夏嘉扬平时洗澡都是十分钟左右就完事。 他很难去承认，故意拖长时间是希望在自己洗漱的时候，李凭风像那些偶像剧里荒唐一夜的主角一样悄悄离开。 很显然，生活不是偶像剧。 洗漱过后更清醒的脑袋，该怎么面对从玄关铺到卧室的衣服。 好在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捡起来了，李凭风正抱着衣服站在夏嘉扬的书桌面前。 他还是没有穿裤子。 夏嘉扬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展示自己优越的大腿肌。 书桌旁边有一块黑板，是夏嘉扬用来列提纲的。 做视频和写公众号需要列一下整体的节奏和思想脉络，有时候也会写点乱七八糟的短篇小说。 此时黑板上留着的是前几天要做的年终盘点视频的大纲，涉及的作品众多，列出来之后需要做些取舍。 ——指的是烂片，因为烂片太多不知道选哪部。 其中李凭风导的那个古偶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问号下面好几个墨点子，看得出来夏嘉扬为此挣扎过。 一些痛苦的回忆涌上李凭风的心头。 同时一些尴尬的气氛弥漫在夏嘉扬的胸口。 李凭风转头看夏嘉扬，抿嘴，垂眼，深呼吸，抬头，又低头。 夏嘉扬：“还好吗？” 李凭风抬头：“嗯……那我，那我先走了，能借我一条裤子吗？真的没找到我的裤子。” “可以，但是我要解释一下不是我藏起来了。” “嗯，我相信你。” “我裤子很多。” “我知道，你挺有钱的。” “你有一千五百万。” “但我没几条裤子。” 夏嘉扬默默点头，表示相信。 他找来一条宽松的束脚运动裤，李凭风站着套上之后又穿上自己的羽绒服。 宿醉纵|欲后带着憔悴的帅气脸庞也别有一番风味。 站在书桌面前，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讲。 踌躇片刻，尴尬更多。 “走了。” “啊，好。” 门关上的瞬间夏嘉扬终于忍不住扶着书桌一角。 “妈的烂剧发展！！” -------------------- 码得太慢，唯有私密马赛。 第5章 老妈在打包午饭的时候又念叨。 “我说你最近又没什么事，也没怎么更新，出去约个会嘛。” 夏嘉扬正在收拾餐桌上已经败了的百合，根部已经微微腐烂，散发一股植物腐败的气息，但是不难闻，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很像在野外活动的时候，走在杂乱小路上的气味。 夏嘉扬说：“我跟谁约会啊。”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abc帅哥啊。” “我不喜欢abc。”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 “喜欢什么？”老妈突然凑过来。 自家儿子说话说到一半卡壳，还一脸回味的样子可不常见。 夏嘉扬往后退：“我喜欢彭于晏。” 老妈笑：“妈也喜欢，你认识吗？” “我又不是娱乐圈的，怎么会认识彭于晏。” “那你有娱乐圈的朋友嘛，帮妈联系联系，去合个影什么的。” 夏嘉扬眼神撇过去，和老妈对视。 “有吧？” “没有！” 夏嘉扬收拾好垃圾，拎上老妈打包好的饭菜要出门，换鞋的时候老妈还在喊，说让云湘周末来吃饭。 “知道了。” 夏嘉扬是云湘的老板，但却不是自己招的，是老妈帮他招到的。 两年前老妈去旅游，在旅游团里认识了云湘妈妈，成为了好朋友，聊着聊着说到云湘刚辞职了在家里躺着，技能履历都契合。而夏嘉扬这里工作时间自由，收入可观，还没有复杂的办公室关系，两人一周就见两三次面，也符合云湘的需求，就这么组成了这个小工作室。 两人妈妈是好朋友，夏嘉扬老妈也格外的喜欢云湘，当成半个女儿来对待的，常常叫到家里来吃饭，一起逛街。 工作更轻松，家庭关系更和谐，夏嘉扬乐在其中。 拎着保温饭盒到车库了夏嘉扬才想起来，车还没有开回来啊！ “我……靠。” 一些被和老妈聊天驱散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昨晚到底怎么就滚上床去了？ 啊，对了，是在聊男导演对女性角色的蔑视。 聊为什么很多导演在拍亲热戏的时候，镜头都只对准女性角色，这样的自大的男性凝视视角是在讨好谁？还是导演的私心？ 夏嘉扬上电梯到一层，用软件叫了个网约车。 昨晚李凭风说：“我还听过有的导演狡辩是为了镜头拍得好看。” 两人大笑。 夏嘉扬：“男的为什么没有美感？是因为脱了衣服一块肌肉都没有吗？” 李凭风：“白斩鸡。” 第10章 夏嘉扬：“还不如我呢。” “你健身吗？” “当然了，现在不健身的gay都没有竞争力。” “你这么帅还缺男人？” 账单上的酒钱已经突破三千，夏嘉扬和李凭风早已经进入口无遮拦阶段，只要开了口就没有接不下去的。 夏嘉扬在用金属小叉子插洋葱圈吃。 “是不缺男人，但我也不能什么男人都要吧。”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帅的，身材好的，有才华的，对我好，最好有钱。好吧没钱也可以，但不能太穷吧。” “这不是我么？” “你好自恋。” “夏嘉扬，我没念错吧。” “干嘛。” “我家有钢铁侠的盔甲，要不要去看。” 夏嘉扬抬眼看他，眼尾轻佻的上扬，而后往椅背上慵懒地后靠。 “我从不在晚上十二点之后去陌生男人家里。” “那我去你家。” “可以。” 对，大概是这样的。 夏嘉扬完整的回顾了一遍之后刚好到工作室。 工作室是在一个艺术园区，里面吃饭的看演出看展的什么都有，也有不少博主的工作室在这里面。 夏嘉扬的工作室是在一家咖啡店的二楼。 园区是以前的老厂改造的，种了很多梧桐树，如今都有三四层楼高，梧桐树叶一个秋天都没掉完，冬天了也还是稀稀拉拉的掉下来。 园区的清洁工作只做公共区域，工作室门口的露台可没人管。 天气好的时候夏嘉扬和云湘会收拾好了，在露台烧烤喝茶，冬天就懒得管了。 见门上的锁不在，夏嘉扬贴在玻璃门上往里面看，“云湘？” “来了！” 看到云湘烫了个超级爆炸头，夏嘉扬吓一跳。 “你被炮轰啦？” “这是复古羊毛卷ok？” “会不会太复古了。” 夏嘉扬走进去，把保温盒放在工作室里的多功能书桌一角。 两人开始收拾书桌，空出可以放饭的地方来。 云湘去拿自己的筷子，“过几天就自然了，以前也是这样。” “你为什么每年冬天都要烫爆炸头啊？” “这不是爆炸头！” “好好，为什么要烫复古羊毛卷。” 云湘夹了一筷子菜吃，抬眼看夏嘉扬正准备说，却忍不住被他脖子上的可疑红点吸引。 “嘉扬哥，你脖子怎么被咬了？” “我穿高领了呀。” “喏。”云湘轻轻勾下夏嘉扬的高领。 夏嘉扬：“……” “被谁亲的？” “你别管。” “我不是管，我是在八卦！” “那你别八卦。” “得。” 一边吃饭一边聊聊工作，云湘的工作有两大块，一个是对接商务，一个是给夏嘉扬修改文案。 “黑皮爆炸头”这个id的体量不小，但是内容相对垂直，夏嘉扬也没有打算再拓展业务，两个人，再加一个远程工作的视频编辑助理也够了。 “年终旅游你和小咪商量好了吗？” “三亚。” “又是三亚，不去。” “泰国。” “去年不是去了吗，不去。” “分钱。” “这是哪儿？” 两人抬头，四目相对，夏嘉扬察觉自己刚刚讨人厌的不出主意只挑剔了，于是谄媚笑道：“你俩决定，三亚泰国都行。” “预算这么少，天气这么冷。”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冬天都要烫头呢。” “因为烫了头发不容易油。” —— 年关的工作总是拖拖拉拉，盘点视频出完，夏嘉扬也咸鱼了，觉得躺在来过好几次的酒店的沙滩椅上发呆也不错。 每年带员工和爸妈旅游是传统项目，大家已经很默契，夏嘉扬自己玩，云湘和视频剪辑助理玩，爸妈一起玩。 悠哉地玩了几天，大家各自回家过年。 夏嘉扬爸妈要先去爸爸战友家里玩，夏嘉扬独自坐飞机回国。 飞机是直飞，假期游客多，夏嘉扬只买到了经济舱的票。 走到自己位置的时候，看到靠窗位置的男人，夏嘉扬真的吓了一跳。 是李凭风。 但是他戴着鸭舌帽，又看着窗外，还没有发现夏嘉扬。 夏嘉扬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机票，还真的是他旁边的座位。 也只能坐下了。 夏嘉扬在想，李凭风是不是emo了，不然怎么会有人盯着还没起飞的飞机窗外看那么久。 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也没什么风景啊。 那天早上李凭风走了之后，两人没有再联系过，微博上也没有任何互动了。 围观的乐子人催了几天后续也歇火。 现在算怎么回事呢。 夏嘉扬准备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李凭风回头，昨晚熬夜追剧本来就困，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发吃的。 夏嘉扬发现自己靠在李凭风的肩膀上，而李凭风坐得笔直。 “醒了。” “嗯，我怎么靠你肩膀上了？” “不知道。” 夏嘉扬揉揉自己酸痛的脖子，看向李凭风：“出来度假还心情不好？” 第11章 李凭风：“我辞职了。” “啊？这么快？” “嗯，公司说我违约要赔钱。” “赔多少？” “很多。” “一千五百万？” 李凭风干巴巴笑了下：“不止。” 那不就变成负债了。 “我没钱借你。”夏嘉扬反应了过来。 李凭风终于真正地笑了出来：“我不会跟你借钱的。” “那你怎么办？” “唉。”李凭风露出文艺片中‘出卖了灵魂’般无奈的表情，他痛苦道：“跟我爸借了。” “富二代。” “不是。” “嗯？” “是我爷爷发的家，第三代。” “……”夏嘉扬咬着下嘴唇，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进化到可以面对面发表情包。 ——那个九转肥肠主持人的咬牙切齿表情。 李凭风：“答应了我爸三年内结婚。” 夏嘉扬：“骗婚的死gay。” “不。”李凭风转头，看着夏嘉扬说：“他没说是跟男的还是女的。” “……难道这才是现实中的豪门斗争吗？” “不是。” “那你家这算什么？” “我是家里最小的小孩，也最笨，我不会抢家产的。” 夏嘉扬笑：“你跟你爸要钱不算吗？” 李凭风：“这两三千万对他来说又不算什么。” 夏嘉扬再次露出了想要屠杀资本家的表情。 “你怎么了？” “没，那你不开心什么？” 李凭风：“刚被我姐骂了。” 夏嘉扬想问怎么回事，但是立刻退缩了，再问下去真的会想把李凭风挂在路灯上。 “我准备自己开个公司。” “挺好的。” 李凭风看出夏嘉扬微笑中的愤怒，于是安静了一会儿。 餐食发下来之后李凭风又开口了。 “你找到我的裤子了吗？” “……” 此时的夏嘉扬知道了他是个家里富得流油的人，想起他19.9的鸭舌帽。 现在还追问一条丢了的裤子！！ 夏嘉扬：“找到了。” “真的？”李凭风脸上的开心不像假的。 夏嘉扬：“给我个地址我寄给你。” 李凭风：“我自己去拿吧。” “不方便。”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睡过就不能当朋友了吗？” 这是回上北市的飞机，几乎全是中国人！ 夏嘉扬想给他一个手刀让他睡到下飞机，可惜饮料来了。 “可乐。”夏嘉扬说。 李凭风：“我也是。” 而周围坐着的乘客，都还没从刚刚那句“睡过就不能当朋友吗”里走出来，只能一脸痴呆的看着空姐。 下了飞机夏嘉扬就跑了。 准备回去就把他的裤子扔掉。 过年的时候和在影视公司工作的朋友喝咖啡，朋友隐隐约约听说李凭风和公司闹得不太愉快，还感慨说他挺惨的，被公司坑了。 夏嘉扬说：“他富三代，比他公司都有钱，惨什么……” 朋友追问：“啊？你怎么知道的？” 夏嘉扬：“嗨，隐隐约约有听说啦。” “嗯……是不是当时跟他吵架做的背调啊。”朋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对了，我还隐隐约约听说，他要自己做公司呢，我经理说他都在看场地了，你们园区不是有个培训公司走了嘛，也去你们园区看了呢。” 夏嘉扬：“不会吧。” “真的，对了嘉扬，之前你们在微博对喷，后来是怎么结束的？” “就要过年了嘛，吵架不吉利，就熄火了。” 朋友点头，“好吧，你没被欺负就好。” 夏嘉扬：“是啊，你说他那么有钱，应该不会租我们园区吧。” “不好说哦。” “嗯？” “资本家嘛，哪有跟钱过不去的呢，你们园区那么便宜。” 夏嘉扬隐隐约约感觉被误伤。 此时手机有消息提醒，是园区的业主群里在@全员。 这种消息夏嘉扬一般都是不看的。 但此时不得不看。 点开之后果然。 [群主：欢迎好风影视加入园区！@李凭风@好风影视行政julia，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在群里沟通交流哟！] -------------------- 隐隐约约有听说迪克羊仔因为出租屋水管被冻住三天没水用，不得已提前请假回家并赶上亲戚结婚被逼打了两个晚上的气球，最后还发现没有带电脑充电器回家这件事啦！ 第6章 上一次因为感情觉得困扰还是大学的时候有个深柜室友。 夏嘉扬看着园区业主群里哗啦啦的欢迎消息有些茫然了。难道现实生活真的会像偶像剧一样充满偶然吗？ 但李凭风…… 第一次睡过之后心平气和的分开了，并且没有再联系。 第二次在飞机上偶遇，互相嘴了两句之后也没有什么留恋。 都这样了还能再扯到一起？！ 不过从客观条件下分析，对于一起新影视公司公司来说，园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离上北市几个有名的艺术类高校很近，想要找演员的话很适合蹲点。 还有就是园区里的公司很多都和演艺行业挂钩，有几个国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都在这里设立了工作室，挖人还是好挖的。 第12章 但是夏嘉扬来这里纯粹是因为离家近还便宜啊！！ 对和李凭风在同一个园区里工作的抓狂只持续了一天，接着就要和老妈去给长辈们拜年了，对于一个gay来说，长辈们可比一夜情对象难搞。 上北市的冬天很漫长，年假都过了，写字楼里亮到凌晨两点的灯光也恢复了，夏嘉扬还没有去过工作室。 整天熬夜肝春节档电影的夏嘉扬像被吸干了灵气。 春节档的电影夏嘉扬和云湘都已经看完，两部值得说的也做了视频。 匆匆忙忙的过完了年，夏嘉扬总算是能好好休息几天，瘫在家里天天吃外卖不愿意出门。 老妈去旅游回来，特地带着特产来看看儿子，发现儿子变成了野人。 “你看看你这张脸，不行你去打个水光针吧！” “我洗洗就好了。” “天天吃外卖吃的吧。” “偶尔也在家煮泡面。” 老妈一脸嫌弃。 家里虽然不是很乱，垃圾也都每天扔，但是一看夏嘉扬的状态她就知道夏嘉扬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夏嘉扬给自己套了件浅灰色的毛衣开衫，“妈，你又买这么多特产。” “一半给你一半给云湘的，你待会儿拿过去给她。” “行，但我……” “这裤子怎么没见你穿过？” “啊？”夏嘉扬看过去。 老妈坐在沙发上，顺手帮夏嘉扬叠一下刚收回来的衣服裤子。 “这种黄不拉几的牛仔裤，没见你穿过。” 是李凭风的。 夏嘉扬随口胡诌：“刚买的。” “什么刚买的裤子磨成这样？” “现在就流行这样的。” “我把你爸的陈年老裤翻出来你拿去卖卖看。” “……” 老妈狠狠翻个白眼，“这比破洞裤还难以理解，这不就是穿了好几年都磨白了的牛仔裤嘛。” 夏嘉扬毫无感情笑一下，说储物间有很多合作方送的新年礼物，让老妈去挑。 老妈离开之后，夏嘉扬立刻跳上沙发抓起那条牛仔裤和其他衣物一起放回卧室。 “老妈一走就扔了。” 别的公司都开工半个月了，今天早上云湘就催他去公司对商务，现在老妈又让自己去送东西，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园区那么大，而且李凭风的公司用的是原来培训公司的那个位置的话，离夏嘉扬的工作室还挺远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 “……”夏嘉扬往后退了两步之后，又忍不住探头看。 还真的是李凭风。 园区里的咖啡店又不止这一家，干嘛跑这么远到这边来喝咖啡。 夏嘉扬鬼鬼祟祟的在绿化带旁边想了想，还是不想跟李凭风碰面。 转身拐个弯去另外一家咖啡店买咖啡去。 回来的时候李凭风果然不在了。 此时咖啡店的络腮胡大叔刚好搬露营椅出来，看到夏嘉扬本想打招呼说点什么，没想到眼神一转，看到他手里提着对家的咖啡包装袋，露出一副“抓到出去偷吃的老公”的怨恨表情，咬着后槽牙又回去了。 夏嘉扬问好的话卡在喉咙，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种对不起对方的感觉，只能抿一下嘴唇，从旁边的楼梯上去了。 工作室的门是半掩着的。 这很奇怪。 今天的上北市温度在零度上下，工作室的空调又不给力，自己和云湘都是怕冷的人。 在这种天气没关紧门，难道是出去了吗？ 夏嘉扬探头轻轻喊了一声：“云湘？” “嘉扬哥！！！！” 夏嘉扬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进去，“怎么了！？” 原本都在幻想云湘脑袋上顶着一把枪的画面了，结果进门看到的是李凭风正在给云湘分曲奇饼干。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玩啊。” “我又不在。” “所以我先找你助理聊天，等等你。” “你有病吧。”夏嘉扬手里还拎了一堆特产，哐当一声放到多功能书桌上去，又对云湘说：“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云湘：“有吗？” 夏嘉扬：“有！我以为有劫匪在。” “这是阴阳我呢，我听出来了。”李凭风接话，递出手里的曲奇饼干：“吃不吃？可好吃了我从家里顺来的。” 夏嘉扬走过去，没有接他从豪宅里顺出来的曲奇饼干，只是在旁边坐下，拿出买回来的两杯咖啡。 “我有了。”云湘手里拿着一杯，讪讪道：“李导演给我带的……” 李凭风也坐下：“给我吧。” 夏嘉扬只好把咖啡给他。 夏嘉扬想说点什么，但是云湘在旁边，她还不知道自己跟李凭风睡过呢。 夏嘉扬偷偷瞥一眼云湘，发现她眼神里一半疑惑一半惊恐。 可能真的以为李凭风是找过来找茬的，毕竟之间两人在微博上骂得那么难听。 “我公司就在这里。” “是嘛。” 李凭风浑身上下透着得意，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刚搬过来就有人跟我说，你的工作室也在这里。” 果然，园区里肯定不少人也在网上看了他们对喷两个月的乐子。 “马上就要搬了。”夏嘉扬说。 云湘：“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第13章 李凭风：“搬到哪里去？” 夏嘉扬头很痛。 “我要出去吃午饭。” 说完转身就出门了，李凭风跟了上来，等走远一点之后才转头跟李凭风说话：“你要干嘛？” 李凭风：“你来给我当编剧呗。” “什么？！” “特约编剧啦。” “干什么的？” “用你的观众视角来参与一下我们的剧本。” 夏嘉扬：“我可不是普通的观众。” 李凭风：“那当然了，你比观众更苛刻一点。” “什么剧本？”夏嘉扬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是太感兴趣。 而且走着走着，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李凭风不会是想拿昔日对喷up主成为合作伙伴这种东西来炒吧？ 夏嘉扬转头看李凭风：“你心眼真多。” 李凭风摸不着头脑，跟上夏嘉扬：“什么心眼？我只是觉得你的专业素养比很多吐槽up主要强嘛，视角很多面，还很犀利。” “你现在夸我也没有用。” “是真的，我还看了你以前发表在《当代影坛》上的影评，真的很厉害。” 夏嘉扬顿住，“你怎么知道我在《当代影坛》发过影评？” 李凭风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说：“你师兄江劳也来我公司啦，他跟我说的。” “……娱乐圈这么小么？” “确实不大。” “江劳现在是什么职位？” “摄影组老大。” 竟然不知不觉被李凭风包围了。 夏嘉扬只好说：“那请我吃个饭吧，门口有家酸菜鱼不错。” 酸菜鱼的制作过程比想象中的快很多，夏嘉扬盯着服务员看了又看，很想问一句这是不是预制菜。 最后还是没有问，因为李凭风已经夹起来开始吃了。 但夏嘉扬是有话要说的。 经过这段时间和李凭风不断偶遇，夏嘉扬已经认清事实，如今的局面，想要甩掉李凭风不太现实。 ——大家以为他们是仇人，但实际上床上哪有隔夜仇啊！ 可是又不能跟大家说他们睡过了，那怎么没仇的，需要两个人对一下口风，别到时候说漏了。 “你很饿吗？” “嗯？还好。” 夏嘉扬拿起筷子：“我们两个得商量点事情。” “好。”李凭风顺手给夏嘉扬夹了一大块鱼肉，轻轻放在他面前的米饭上，还细心的夹走了鱼肉上的一粒花椒，然后看着夏嘉扬：“你说。” 夏嘉扬吃也不是，说也不好，那焦灼的样子李凭风以为他渴了呢，又给他倒杯水。 “……”夏嘉扬喝口水，说：“现在这个情况，以后我们是不是要经常见面。” “是的。”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李凭风突然扭捏，偷偷抬眼看一眼夏嘉扬，仿佛在说我们两个什么关系还不是你说了算的样子。 夏嘉扬咬着后槽牙：“我的意思是在别人眼里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是不是仇人？是不是冤家！” “算是吧。” “那现在突然就在现实中这么好了，是不是很奇怪？” 李凭风：“还好吧。” 夏嘉扬：“哪里还好了，你的破防小作文还在豆瓣小组热帖里hot着呢。” “……”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编个故事骗过大家。” 李凭风：“那你的意思是愿意来给我当特约编剧了吗？” 夏嘉扬：“我没这么说啊。” “好吧。” “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真的？那你说我见了你之后就被你的帅气迷倒，就成为朋友了。” 夏嘉扬：“不。” 李凭风：“那你打算怎么说？” 夏嘉扬轻轻推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就说是你前公司故意炒作的，我们俩都是办事的人。” “炒作？” “对啊，现在明星不都是这样嘛，有事赖给公司工作室就行了。” 李凭风恍然大悟：“对啊！这样我们两个聪明又温和的创作者形象就保住了！” 夏嘉扬：“是的。” 李凭风：“那你愿意来给我当特约编剧吗？” 夏嘉扬没有说话，忽然很认真地看了李凭风很久。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做真正的原创创作，他喜欢影视剧，当然是想真正的去接触一下这一行的制作的。 尝试过好几次，都失败了。 这一行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大家以为随便拍出来的烂剧，背后的流程也是很复杂的。 夏嘉扬声调稍缓道：“我可没有当过编剧。” 李凭风见夏嘉扬在考虑，拿出手机递给夏嘉扬：“这是员工做的一点样片。” “啊？”夏嘉扬回过神来，凑过来看李凭风的手机。 画面上是一条空荡的走廊，女主抱着一摞书在看手机，男主拿着篮球晃来晃去，果不其然撞在了一起，女主差点摔倒在地，男主伸手搂住并且三百六十度旋转慢镜头拍摄。 “……”夏嘉扬伸手扶住额头。 李凭风暂停画面，兴奋地问夏嘉扬：“怎么样！甜不甜？！” “甜吗？”夏嘉扬抬眼，忍了五秒钟之后像机关枪一样开口：“这么宽的走廊两个人是瞎了吗非要撞在一起，最烦这种在走廊上玩球还有走路不看路的人，有没有礼貌？我是他们的同学我就狠狠撞开他们再把篮球塞进他嘴里。” 第14章 李凭风不但没有生气，还笑着说：“对，就这么跟其他编剧说。” 夏嘉扬可算是明白了。 “你这是让我去唱黑脸啊。” 李凭风：“时间半个月，酬劳你定。” 夏嘉扬狮子大开口：“一百万。” 李凭风：“没问题！” 夏嘉扬只能狠狠咬着牙，“……怪不得都要进娱乐圈。” --------------------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第7章 下午，夏嘉扬回家的路上想找星座博主博主什么的看看，最近是不是感情不顺财路很顺。 但是以前常看的星座博主叫什么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叫什么大叔，但是微博上叫大叔的也太多了，只能作罢。 中午和李凭风吃完饭之后他有事情，两人就各忙各的了，口头嘴炮完之后算是答应了他。 李凭风说剧本大致是写好了，现在是修改阶段。 问到是讲什么的故事，李凭风神秘兮兮地说等他去公司看看就知道了。 这个事儿还没有来得及跟云湘说。 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者和李凭风约定好了，这个工作的工作量不大，不影响到“黑皮爆炸头”的日常更新。 上北市的冬天哪里都是灰扑扑的，夏嘉扬往窗外看的时候，竟然觉得挺漂亮。 明明还是这么冷，却有种春天要来了的兴奋感。 但这种兴奋只持续到了晚餐时间。 “你当光棍上瘾啊？” “话不能这么说，亲爱的妈妈。” 老妈：“春天都要来了，你也该出去约约会啊散散步啊，多好啊。” 夏嘉扬：“我忙着呢。” 老妈：“你去不去！” 夏嘉扬：“不去。”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老妈突然转变态度，“以前也给你介绍过，你没有这么抗拒的。” 夏嘉扬放下快要入口的鸡翅：“妈——” 老妈：“好了好了，就这个周末，你们见一见嘛。” 夏嘉扬：“好，我去。” 再不去估计都要说自己是不是身体有毛病了。 其实夏嘉扬不怎么抗拒交友，但最近，确实是没什么心思，再说了这个什么abc金融男听着buff实在太大了。 想到自己出柜父母都接受了，跟男人相个亲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周六晚上熬夜做了各一个系列视频的策划。 夏嘉扬准备做一个对当代名导演的系列视频，从作品、采访和生涯三个方面带读者一起去了解一个电影后面的创作历程。 这样的视频往往没有吐槽类视频的数据好，也没有安利视频的反响大。 毕竟没有跟紧热点，导演的热度也没有明星高。 但夏嘉扬还是想做，和云湘小咪商量过后，开始写策划案了。 昨晚写得超级顺手，不知不觉熬夜到凌晨三点多。 以至于今天的约会的时候脸色有点疲惫。 夏嘉扬也没有太多精力收拾自己，简单护肤、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而对方西装革履喷着香水。 是个可以吃简餐的咖啡馆，环境还不错。 夏嘉扬按着对方发来的位置找到了人。 “你好，夏嘉扬。” 对方好像有点意外，上下扫描了夏嘉扬一遍才说：“你好，michael。” “你来得挺早。” “刚到不久，你……跟照片差别有点大。” “是嘛，昨天因为工作熬夜了。” “你这种工作还要熬夜？” 夏嘉扬才刚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准备点餐，抬眼轻笑，说：“这种工作是哪种工作？” 对方也笑，随意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说：“抱歉，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自由职业如果连时间都安排不好，何来的自由？又没有正式工作稳定。” “美国的教育这么老土吗？” “什么？” 夏嘉扬笑笑：“没什么啦，你要吃什么？” micheal脸色有些奇怪：“沙拉就好，这种地方的其它食物看起来都很不正宗。” 夏嘉扬自然地给他点了沙拉，给自己点了个牛排简餐。 “不是你选的地方吗？” “我只是为了方便你，你说在附近工作。” 夏嘉扬点点头，悠闲道：“听说你在金融公司上班？怎么会想要回国工作，不在华尔街嗷呜两嗓子么？” “你的说辞……很奇怪。”michael的中文不是很标准，他好像感受出夏嘉扬话里的讽刺了，但不确定，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击。 夏嘉扬：“你年薪多少？” “你很没有礼貌。” “难道你有？” 对方终于感受出夏嘉扬的“恶意”，冲着这个不符合他的幻想的不精致又不舔他的死gay说：“一个没有工作的骗子！go to hell! ” 夏嘉扬：“再见。” 对方气愤地离开，下一分钟服务员上菜，牛排简餐加沙拉，很完美。 “你好损。” “你怎么在这儿，改行干狗仔啦？” 李凭风笑：“别损我，求求你。” 夏嘉扬把手机点开递给他：“吃吗？我请客。” 李凭风说刚吃过了。 “我刚刚就在你隔壁。” “在隔壁干嘛？” “吃东西啊，公司就在这附近。” 第15章 “听得爽吗？” 李凭风想了想，“感觉你挺温和的，比当初在网上骂我温和多了。” 夏嘉扬笑：“不是你真破防啊，这都过去多久了。” 李凭风有点不好意思，转移了话题：“下午去我公司看剧本呗。” “这就写好了？” “写好了，早就构思好了的。” 夏嘉扬有点不太相信，把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之后抬眼盯着李凭风看。 “！”李凭风尝试去迎接夏嘉扬的质问，但不到三秒就败下阵来，说：“还会再改嘛，这不是请了你。” “我记得以前看过你的采访报道，你不是学导演的。” 李凭风嗯嗯点头：“我是学电气自动化的。” “好陌生的词汇。” “后来参加学校里的微电影社团。” “好久远的回忆。” “给人当演员，后来自己拍，再后来就是认识了你们学校的路老师，去听了他很多课，认识了很多人，慢慢就入行了，本科差点没毕业。” 夏嘉扬点头，在现实中很离谱，在影视剧中又很合理的经历。 “你们这种豪门不是都出国留学吗？你怎么一直在国内活动。” “我哥我大姐二姐都出国了，我再出我爸妈多寂寞。” “所以你是起到一个…一个……” “陪伴的作用。” “对，怎么听起来你家很和谐的样子，不争财产吗？” 李凭风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问题。 “不争啊，财产那么多，全家躺平都够在末世活五百年。” 夏嘉扬：“要不你拍豪门剧吧，感觉观众应该挺感兴趣，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 李凭风：“也很没意思的，你看看我。” “嗯？” “豪门幼子是破防哥。” 夏嘉扬笑。 “等会儿去看剧本。” “知道了，吃完就去。” 公司里没有人，空荡荡的，但是布置得还不错。 这些“豪门世家”的品味确实好，也舍得花钱，也不会因为在租金不高的园区办公就草草装修。 在夏嘉扬盯着钢铁写的等身手办看了三次之后，李凭风问他：“喜欢吗？我家还有，送你一个。” 夏嘉扬：“不用了，房子小，没地方放。” “放你工作室也……”话音未落，李凭风想起来夏嘉扬的工作室也很小。 他琢磨了一下，“我还有那个无限手套。” 夏嘉扬：“真的不用，我也不是什么狂热粉丝。” 李凭风：“你喜欢侯孝贤金基德这种类型的吧，你来。” 夏嘉扬思索了一下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导演，虽然在以往的视频中也聊过相关话题，但是李凭风也不至于为了跟自己对喷，去把别的视频都看了吧。 “你看，这是蓝光原盘，这是前年新出的修复版。” “你怎么有这么多？” 李凭风：“不是有那种二手店嘛，可以拜托老板帮忙找。” 夏嘉扬看着展示柜里这么多值得收藏的电影碟片。 “这么全可不好找。” “多给钱就可以了。 “我跟！” “什么？” 夏嘉扬把‘你们有钱人拼了’咽回了肚子里，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在他面前吹嘘自己穿的是gucci鞋子，现在变成小丑。 “没什么，看剧本吧。” “我送给你。” “不用。” 李凭风感受到夏嘉扬气场的变化，却不知变化因何而起，只能补一句：“那下次你有喜欢的告诉我，我帮你找。” “什么时候签合同？” “下周内，法务还没有做好合同。” 夏嘉扬想表现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但本身又不是很克制的人。 两人对视几秒钟。 夏嘉扬：“你知道刚刚自己在炫富吗？” 李凭风愣了一下，然后诚实地摇头。 “没事了，看剧本。” 此后的两个小时内，夏嘉扬看了一遍前八集的内容，并且听李凭风讲了讲创作的理念，人物的特质等等。 讲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角团三人，性格不同的三人在进入社会工作五年之后即将走向不同的道路不同城市。 一个得到了搞不成低不就的工作机会，要去另一个城市当管理，这一去就好好几年，到时候回来公司未必还有自己的位置，但是不去短时间内又没有更好的升职机会；一个在高压工作几年之后决定躺平，辞职报班准备发展副业找一个环境好消费低的地方穷fire生活；一个则是准备和相恋多年的男友结婚，两人一起回男友老家发展。 然而吃了一次又一次的散伙饭，三个人都因为种种原因走不掉，在这期间，工作、恋情都有很多变化。 每集的内容不算太多，夏嘉扬看得挺仔细。 李凭风还在滔滔不绝地讲那个想fire的角色是从什么什么人身上汲取的灵感。 “李凭风。” “嗯？” 夏嘉扬放下剧本：“你老实说，这剧本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啊……”李凭风嘴角上扬，但是眼睛没有任何弧度，他问：“怎么这么说？这是我们编剧团一起写的。” 夏嘉扬：“太想当然了，怎么都住公司附近的公寓，出门都是打车。” 第16章 “……” “是吧？甚至是你比较早就写的。” 李凭风只好承认：“好吧，是我写的。” 夏嘉扬：“编剧团呢？” 李凭风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工位：“朋友介绍的两个妹妹，都不敢说。” “能理解。” “嗯？” “应该围观过我们两个在微博互喷，觉得你不能批评吧。” 李凭风落寞叹气。 夏嘉扬哈哈笑了两下说：“没事，我来。” -------------------- 李导怎么抖m起来了orz…… 得到夏嘉扬的同意，李凭风并没有很意外。 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帮自己，李凭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就是莫名的相信夏嘉扬。 李凭风想着想着，突然笑起来，但是夏嘉扬正在看他们新买的两个本子，怕吵到他，只好抿着嘴暗爽。 眼神抚过夏嘉扬的后脖颈，还有他许久没有打理了有点过长的头发，李凭风觉得他好可爱。 嘴巴虽然贱贱的，但是人又超级好，还很帅。 李凭风觉得自己有点上头了。 当然，对夏嘉扬这种男人，上头容易，下头也很容易。 “我觉得你们的剧本都有点搞笑了。”夏嘉扬笑。 ——是嘲笑。 李凭风再次抿住嘴。 夏嘉扬：“给每个主角的家庭buff是不是太多了点，要讲原生家庭的痛也不用一直用这个点挠吧。” 李凭风：“我也考虑过这个。” 夏嘉扬：“所以是没考虑好吗李大导演。” “说实话我的原生家庭没有什么好痛的，但……” “当然了，钱是最好的金疮药。”夏嘉扬一针见血地指出。 李凭风大笑，并不否认优渥的经济条件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很多便利。 夏嘉扬转动办公椅，面向靠站在另一张桌子上的李凭风。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写。” “嗯……”李凭风一时间很难解释，这种感觉复杂，又有点让人羞耻。 或者说这是一种创作的懈怠。一种忽视了角色作为一个“人”的思考和成长。 李凭风斟酌之后说：“经常有种思维惯性，想要丰富主角的人设，尤其是一些脆弱啊黑暗一点的性格点，就会在原生家庭上下手，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也显得很有说服力。” 夏嘉扬笑：“还真的是这样，你不觉得浅薄吗？编剧好像早早想好了结局，然后才去设定角色，角色只是个提线木偶，没有作为一个人的思考、对世界的探索。” 李凭风：“但是原生家庭确实会对人的成长有很大影响，不是吗？” “是很大，但这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原生家庭而进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也……” 夏嘉扬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被李凭风带偏了，他微微皱眉用很平稳的声音说：“我的重点在人物塑造，不是原生家庭，就好像现在很多电影想塑造一个迷茫的少女，但不知道该怎么塑造然后安排她随便跟一个男的上床，要塑造一个落寞的男人，就安排他失去工作爸妈生病孩子报班。” 李凭风也听得皱眉，踌躇着说：“但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吧……” “你也浅薄。”夏嘉扬忍不住翻个白眼。 沉默片刻。 李凭风开口：“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夏嘉扬情绪也缓和，一边抬眼看他一边说：“就像一个月前的你，你的人生别人看起来都是罗马剧本了，你也觉得自己是失意的，而失业的男人也可能是觉得松了口气，有机会去做想做的事情了，人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两人对视。 此时早春下午的阳光穿过玻璃墙面，洒在两人身上，他们面对面注视着对方，一个迎着光一个背着光。 夏嘉扬曝露在阳光下，被看得有些局促，装作忙碌的翘起二郎腿。 “不过，其实正视角色的弱点也不太好做到。” “什么？” “就是有时候角色会这样，没有外界原因，就是因为他懦弱、懒惰、消极，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他自己想这样。” 李凭风：“可这不是文艺片。” 夏嘉扬笑：“为什么文艺片才能这样塑造角色，这是你们圈内的什么规则吗？” 李凭风语塞，而后不太好意思的偏头笑。 阳光刻画出他坚毅的轮廓，宽阔的肩膀和粗大的喉结都无所遁形。 夏嘉扬无意识地吞咽口水，他还是挺帅的，一个在娱乐圈混的富二代人这么随和，脾气还这么好，也挺难得。 “今晚请你喝酒可以么？”李凭风说。 夏嘉扬回过神来，发现李凭风在盯着自己看。 很想回他说“喝酒误事”之类的话，但对视的时候又说不出口。 成年人的眼神赤|裸起来，真的比不穿衣服还可怕。 约定好了之后，各自在自己工作室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夏嘉扬的导演选题差不多列好了，但是用谁来做第一期没有想好。 夏嘉扬最喜欢的导演非要选的话，是杨德昌，有点白月光的意思。 有点胆怯。 那用谁呢？ 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定下来。 刷完近一周的全球影视剧市场咨询，列出下周要看的作品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夏嘉扬拿出手机来看，李凭风还没有发消息来。 第17章 夏嘉扬给他发：“还在忙？” 李凭风：“在等你呢。” 夏嘉扬收拾了外卖垃圾，套上外套出门去找李凭风。 “你不冷吗？”李凭风问。 “冷啊，出门穿少了。” 这几天天气都好，白天有太阳，夏嘉扬就穿了一件卫衣和一件大衣，没想到这么晚都没回家，这一身无法抵御上北市晚上的温度。 李凭风想了想：“我车里有衣服，新的，给你穿吧。” 夏嘉扬缩着脖子：“不好吧。” “没事，我也穿走了你一条裤子。”李凭风说。 夏嘉扬刚想说那倒是，准备接受的时候李凭风又补了一句：“我的裤子还在你家呢。” 夏嘉扬无语，“那条裤子救过你的命吗？” 李凭风哈哈笑：“不是啦，我喜欢穿旧的。” 夏嘉扬：“啊？” 李凭风：“你不觉得旧衣服很合身吗？我总觉得衣服就跟人一样，刚认识的时候不熟就不太舒服，熟了之后怎么处都舒服。” 夏嘉扬微微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好几次。 “我说得不对吗？” “人多熟算熟？衣服多旧算旧？” 李凭风莫名其妙地笑，然后又低头看自己的鞋。 夏嘉扬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也抬手摸一下自己的鼻尖，“走吧。” “嗯，好。” “渴了都。” “我也是，到了先来两杯啤酒解解渴。” 夏嘉扬：“上次你喝的那个黑黑的像酱油的是什么？” 李凭风：“世涛。” “嗯。”夏嘉扬点点头，然后说：“那个我不喝。” 去的酒馆还是上次那个，上楼的楼梯依然没有修，周末的人也不少，旁边桌是两个黑人大哥，讲话速度快的时候很像在听rap。 夏嘉扬和李凭风是永远不缺话题的。 聊了今天看的剧本，又聊接触了好多演员都不太满意，预算也不多，说干脆全部casting算了。 而且刚刚过去的春节档是最好下酒菜，聊了两个小时，已经喝得眼睛重影了都没结束。 “为什么不能用这个当噱头宣传？” 夏嘉扬音调上扬：“讲点实话，我脑袋里想了一圈，把为了作品增肥减肥塑形作为宣传点的男演员我立马能数出五个来。” 正在讨论关于春节档的一部电影，李凭风对网上一些双标评价也和愤慨，往前凑了一点说：“是啊，怎么男演员宣传就是敬业，女演员宣传就不行啦？酸得要死。” “自己赶个地铁都大喘气，看到人家练一年能硬拉120kg就破防了。”夏嘉扬说。 两人哈哈大笑。 身为男性，在讨论这些话题的时候偶尔会扫射到自己，但夏嘉扬和李凭风作为创作者，会把自己剥离出男性视角来，把自己当人，也把每个角色当人来看。 李凭风是无法和娱乐圈的圈内人士聊这些的。 因为大家都活在真空环境里。 “也许，观众想看的‘活人’角色，就是首先把角色当一个人，再来说男人还是女人吧，性别不应该是一种标签。” 夏嘉扬说完，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拖着下巴，抬起眼神看李凭风。 李凭风嘴角上扬，头却低下去。 “聊得口渴了都。” 夏嘉扬：“我不渴。” 交换唾液是否能解渴李凭风不知道。 但情|欲上头确实能解决口渴的问题，也不明白人体构造为什么这么神奇，很快就都湿了。 初春的夜晚很安静，喘息声无所遁形，对喜欢闭着眼睛的夏嘉扬来说，对方情难自抑时的喘息比八块腹肌还带劲。 被弄得狠时夏嘉扬会睁开眼睛，嗔怒着骂一句脏话。 脏话什么的，在微博会破防，在床上是催|情|药。 ——当然是更卖力了，李凭风想。 —— “在影视剧作品中该如何拿捏性和欲望呢？”李凭风说。 此情此景，聊这个倒也不算扫兴。 夏嘉扬轻轻动一下脑袋，调整脖子的位置，这样枕在李凭风的胳膊上不会僵硬。 “为什么要去拿捏。” “嗯？但总有这样的片段，有时候也需要这样的片段去推动感情。” 夏嘉扬睁开眼睛看李凭风：“那你昨晚又跟我睡觉，是想拿捏我什么吗？” 李凭风：“当然不是！” “所以是不用拿捏啊，不用避如蛇蝎也不用刻意吸引人眼球，这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的事情，有欲望多正常啊。而且同样是上床，在不同作品里的意义也不一样，就像我们两个上床就是为了……” 夏嘉扬说着说着，突然有点噎住，忙跟李凭风叮嘱：“你别想多啊。” 李凭风：“我看起来就那么拎不清的吗？” 夏嘉扬：“像啊，动不动就破防。”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 “啊？” “工作合作，在床上也合作，不是很好吗？” -------------------- 夏嘉扬你丧尽天良！！！ （对不起大家，我忏悔，不会再这样断更二十天了） 总归不是第一次睡了，没有上次那么尴尬，两人在床上磨蹭了一上午，一起在夏嘉扬家里吃了个外卖之后，李凭风离开了。 刚出门没多久，夏嘉扬刚跟云湘打完电话就收到了李凭风的消息。 第18章 他说又忘记拿裤子了。 夏嘉扬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条讨厌的裤子突然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夏嘉扬给他发：那给你寄过去？ 李凭风：算了浪费钱，下次再拿吧。 夏嘉扬回好的。 接着收拾一下自己家里。 春节档过去之后其实工作也不忙，“黑皮爆炸头”这个id的内容很垂直，数据也很稳定，正常更新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夏嘉扬也很满意工作室的现状。 但很奇怪的是，自从和李凭风在微博互喷，后来又线下认识，两人频繁聊天之后夏嘉扬心里的某个地方被点燃了。 ——好想做点不一样的事。 在讨论一个影视剧是如何诞生的时候，夏嘉扬的热情不比李凭风少，他也很喜欢听李凭风说相关的事情，领域之宽广题材之丰富，是多么的让夏嘉扬向往。 看着电脑屏幕里纠结了好久终于定下来的导演生涯作品盘点第一期，夏嘉扬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但是没有做成系列。 这种视频都会介绍一下导演的个人背景，他的成长环境是怎么样的，因为什么接触到电影，人生中有哪些重要的转折点。 而他们的作品，总是和成长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手指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在电脑面前写了一天，稿子都没有进度。 做这一期视频是怎么样的节奏，需要哪些视频材料夏嘉扬都已经想好了，就是写不出来。 天色渐晚，屋子里的主灯没有开，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光。 夏嘉扬深深叹口气，第一次正视现在心里和大脑都有点空空的感觉。 “创作……”夏嘉扬轻声呢喃。 很快老妈的电话打过来，叫他去吃饭，夏嘉扬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怎么在想这些？！ 和两个月前李凭风“忧郁的资本家”状态有什么区别！？ 夏嘉扬浑身一激灵，起身穿衣服去爸妈家。 吃完饭才看到李凭风给他发信息了，约时间和公司的编剧一起，修改剧本，同时开始准备casting。 夏嘉扬回复：三个主角定了吗？ 李凭风秒回：还没有。 夏嘉扬：全都靠casting？会不会有点太草根了。 李凭风：有两个我喜欢的演员，在联系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按理说李凭风是手上有作品的导演，不应该这么难找演员的，聊了聊才发现，原来是他找的是去年刚拿过最佳女配的演员。 因为是全自费，钱给的也不多。 李凭风解释：[现在的网剧只要卖出去了，基本就是有的赚的，但是我现在的情况就是可能拍完了没地方播，赚不到钱还没有曝光，所以找有点作品傍身又有点名气的演员很难。这一进组就是两个月，钱和曝光率人家总要得到一个嘛，我们这剧本未定投资暂无平台没有，没头没尾的。] [也有道理，我连看小说都不看连载的。那怎么不先签平台。]夏嘉扬站在厨房里，哒哒哒打字。 李凭风：[暂时没人要。] 夏嘉扬：[为什么？] 李凭风：[这不是ip，又没那么甜，主角也不完美，生活轻喜剧也完全不主流。] 夏嘉扬笑了一下，回他：[加点爱情戏呗。] 李凭风：[加完了剧播出好给你提供吐槽视频的素材是吧。] 夏嘉扬发一个大笑的表情包，人也忍不住在厨房里笑。 “夏嘉扬，你……” 夏嘉扬猛地收起手机，转头看老妈，“我怎么？” 老妈走进来，瞥一眼堆在洗碗池里的碗筷，而后露出‘我懂了’的表情笑道：“是不是那个？” “哪个？” “那个呀，是还不错吧，跟他聊呢？” 夏嘉扬想了又想，实在不知道是哪个。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妈：“那个美国回来的呀！” 明明昨天才见的，现在夏嘉扬已经忘干净了，只能无奈道：“不是他。” “他不好啊？” “傲得很，不知道在傲什么。”夏嘉扬说。 大概是因为以前就因为没有“正式工作”这件事被人诟病，老妈马上就了解了，也撇着嘴巴说：“他赚的比你少多了，有什么好瞧不起别人的。” 夏嘉扬打蛇顺杆爬：“就是！” “那你跟谁聊呢，笑成这样，花痴。”老妈说。 夏嘉扬：“聊工作呢，接广告了开心，我洗碗了待会儿说。” 说完转身打开水龙头，水流声掩盖了老妈八卦的笑声，只剩夏嘉扬在厨房里对着洗得锃亮的锅盖，看自己刚刚到底笑得多花痴。 夏嘉扬本想着放弃自己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既要又要绝对不可取，被超出能力的欲望压倒是很危险的事情。 三周后，某个刚开完剧本研讨会的下午，夏嘉扬从“好风”焓变回到自己工作室。 这两天天气好，刚过下午两点，阳光洒在露台，露台上厚厚的一层梧桐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像新鲜出炉的原味薯片。 夏嘉扬坐在工位上，缩着脖子，一手在吃朋友从老家带回来的炸洋芋片，和超市里的薯片味道不一样，很辣，一片接一片停不下来。 另一只手在滑动鼠标，好久没有看后台的评论了。 夏嘉扬缓缓下滑着，有夸的有骂的，基本都是最近的这几期。 第19章 名导盘点第一期做的是贾樟柯，评论比较多面，夏嘉扬也喜欢看观点不同的评论，看到被骂的也不生气，看到开烂梗玩笑的就忍不住笑。 直到一条很长的评论夹杂在最新评论里。 来自四年前的一条视频。 那时候的“黑皮爆炸头”还不是百万粉丝的up主，除了更新一些拉片和影评之外，还会自己录一些奇怪的vlog，这一期是去探班拍纪录片的朋友。 评论结尾说：哈哈，四年前我就是粉丝了，那时候还以为黑皮会去当编剧或者导演，视频里说在写的剧本现在写出来了吗？再给我们拍vlog看吧！ 洋芋片和夏嘉扬的笑容都凝固在空气中。 夏嘉扬抬起滑动鼠标的手，握了握拳给指尖取暖。 那时候在写的剧本，是哪个？ 夏嘉扬都不记得了。 一周后，剧本基本修改完成。 最近的的梦都很碎，好多个毫无联系的片段糅杂在一起，醒来的时候累得不行。 今天下午是剧组第一次casting，是剧里主要的几个男性角色。 三位女主角还是抱一些希望能找到相对有经验，又在圈里至少脸熟的演员来出演。 夏嘉扬在“好风”的身份是特约编剧，有研讨会才去，李凭风最近很忙，两人也没时间去喝酒聊天，身体和思想都有点冷淡了。 原本不是很想去看试镜的，毕竟有专业的选角导演在，他一个特约编剧去干什么。 但是李凭风连打了两天的电话，一定要夏嘉扬去。 夏嘉扬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回想梦里的奇怪片段。 李凭风的电话打进来。 “求你了。” “求你别求了。” 李凭风好像在室外，风声很大。 李凭风：“我真的很需要你，好久没有casting过了。” 夏嘉扬：“不是有选角导演吗。” 李凭风：“我需要你。” “别说了我头疼。”夏嘉扬挂了电话，像醉汉一样挪动到卫生间去冲澡。 冲澡果然能让人清醒，夏嘉扬又想起那条评论。 当初的剧本没有写完。 vlog的话，可以拍吗？ 夏嘉扬头发还在滴水，光溜溜地走回卧室给李凭风回电话：“要我去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李凭风：“可以。” 夏嘉扬：“我还没有说呢。” 李凭风：“都可以。” 夏嘉扬无奈，说：“我要拍个vlog，嗯……也可能是个小纪录片，大概是一部影视作品的诞生之类的，要记录你拍剧。” “可以。”李凭风说，现在的剧组本来就很爱搞花絮什么的，用来炒cp虐粉。 想了想补充一句：“但我得先看你才能放。” 达成协议，夏嘉扬去挑衣服穿，不知道casting现场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很有意思。 —— “演得真有意思，你是暗恋她，是自卑不是小偷。” 在连续看了8个试镜表演之后，夏嘉扬已经癫狂了，原本只是打算旁观的他成了输出的主力，并且几乎每一句话都得到在场工作人员的狠狠同意。 夏嘉扬手里的剧本都捏皱了，忍不住补一句：“你自己找个镜子看看你的表演，真的偷感很重。” 李凭风抿着嘴，歪头看主力在档案上飞快记录夏嘉扬的评价，实在是憋不住笑，转过头去咳嗽了一声。 这两年导演的剧都没什么试镜的机会，演员早就定好了，李凭风一开始还有点焦虑，怕自己进不了状态。 现在看，有夏嘉扬在，他只需要补充就可以了。 选角导演温和的打了圆场，送走，下一位。 下一位男演员留了一点胡子，个人形象很鲜明，试和要fire的女主b在酒吧相遇的戏份。 只说完几句台词，他缓缓抬眼，看向助演，用低沉的气泡音说：“能有离开的勇气，已经，很难得……” “停吧。”夏嘉扬有点无奈了。 “会不会太油了一点，我看你资料才24岁，24岁油成这样是在准备抵御下一次石油危机吗？” 送走。 李凭风和另外两个编剧妹妹都笑了。 第21个演员。 在面前的男生在忘词，又慌乱地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之后，瞪大双眼歪着脑袋对着大家说“啊……抱歉，我，我不小心……” “没事。” 夏嘉扬叹气，在档案上画一个叉，转头和李凭风对视一样，正在“咳嗽”的李凭风只能赶紧咬住后槽牙，故作深沉的摇摇头，以表痛苦。 旁边还架着夏嘉扬带来录视频的dv。 “导演~”男生微微低头，抬眼用水汪汪的眼睛看李凭风，又看向夏嘉扬说：“嗯……再给我一次，一次机会嘛。” 他是gay，在装可爱笨蛋撒娇。 夏嘉扬咬牙扯出一个微笑：“在工作的时候，不需要展示你有多可爱，尤其是那种傻乎乎的可爱。” -------------------- 夏嘉扬：工伤。 李凭风：我肉偿。 第10章 他哭了。 夏嘉扬懵了。 陪同可爱男孩来的经纪人无奈地在哄他，现场其他工作人员都假装自己很忙，有个场记妹妹甚至开始扫地了。 好消息是可爱男孩是最后一个casting的，坏消息也是他是最后一个casting的。 第20章 说明今天试镜的，没有一个可以用。 ——至少在李凭风和夏嘉扬看来。 “你演过戏吗？”夏嘉扬问。 咖啡店里浓郁的咖啡香气似乎有镇静的作用，方才心中那种“一堆柴火堆在一起燃不起来也没熄灭只冒烟”的憋闷感消失了不少。 李凭风回想了一下：“算是演过吧。” 夏嘉扬：“演的什么？没搜到啊。” 李凭风：“你搜过我？” 夏嘉扬：“你上战场不搜集情报啊？” “哈哈哈。”李凭风都快忘了他们一开始认识是在微博上互喷了，笑了两下说：“帮朋友拍作品，就是那种大学生微电影。” 夏嘉扬：“演的什么？给我看看。” “回头我找找，演的一个在公园里迷茫的gay。”李凭风说。 夏嘉扬：“挺适合你的，主角吗？” 李凭风：“不是吧，主角是俩中年男人，我是背景板。你呢，你演过吗？” 夏嘉扬不说话了。 “看你这样子，肯定演过。”李凭风说。 夏嘉扬：“我大四的时候在一个影视公司实习，和制片去探班，被人拉着演了个殉国的太监。” 两人对视一眼，憋着笑。 演员没有挑到合适的，不过这也在李凭风的预料之中，并没有感觉到挫败，后面还有很多试镜，而且质量看着是比今天的都要好的。 李凭风跟夏嘉扬坦白说，是故意安排这些可能就不合适的演员在第一天试镜，因为自己很久没有casting了，用来练手。 夏嘉扬想说他骨子里流淌的就是资本家的血液。 “有点卑鄙，我知道。”李凭风说。 夏嘉扬点头：“你知道就好。” 李凭风：“但我真的没有打算在试镜的时候，运用各种修辞手法来损试镜的演员。” 夏嘉扬：“后悔叫我来了？” “怎么可能。” “其实我也没有这个打算的，职业病犯了。” 两人笑，上北市室外的温度还不到两位数，咖啡冒着热气，夏嘉扬喝了一口之后把手揣进兜里。 夏嘉扬的皮肤偏白，鼻子耳朵都被冻得发红。 下午的阳光虽然没有什么热度，但是打在夏嘉扬脸上很漂亮。 虽然在0里夏嘉扬算朴素的，但是在男人里他绝对算精致的，穿着打扮都花了心思，头发也总是清爽干净。 北风轻轻一吹，额前的碎发轻轻飘起，像文艺片里脆弱又迷茫的那个。 “干嘛盯着我看。” “没。”李凭风抿着嘴笑，转过脸去看路旁遛狗路过的人，他轻声说：“只是在想，你演太监会不会太帅了一点。” 夏嘉扬也笑。 破防哥夸人的时候，脸上的笑有点太暧昧。 关于几个男性主演的选角持续了八个工作日，虽然对大剧组来说这点时间都不够招个厨师的，但是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已经面吐了。 还好已经初步定下来几个还不错的，接下来最重要的三个女主角，李凭风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谈下来两个。 最难挑的女主也是在剧本中性格最模糊的角色。 那个想要拿着存款“fire”的角色。 “上周你不是说约了两个有意向的演员见面吗？见了吗？”夏嘉扬身上只套了一条纯棉的睡裤，上半身什么都没有穿，胸前都是暗红色的痕迹，他头发长了也没有去剪，上厕所的时候顺便洗了一把脸，湿润的头发贴着脸颊，在暖色灯光下看起来很有味道。 李凭风也这么觉得，但是夏嘉扬跟他聊工作，只能先假正经。 “见了，但不太合适。” 夏嘉扬钻进被窝里：“你说清楚，是你觉得不合适还是对方觉得不合适？” “双方都觉得不合适。”李凭风回想了一下上周见面的场景，转头看夏嘉扬，顺手给他调整一下枕头让他靠着舒服点，说：“两个都见了，同一个问题，就是她们都觉得这个角色性格不太好，会让观众讨厌，而且没有高光戏份。” 夏嘉扬点头，并没有用“刻薄”的语言去评价她们没有“职业道德”，这是被现在的观影环境影响的。 虽然好的演员不应该被这些影响，能演好一个不讨喜的角色并不容易。 夏嘉扬说：“不赞同，但理解。” “嗯？” “这两个演员都很年轻，虽然没有演过女一号，但是粉丝不少。”夏嘉扬说着说着感觉要是深究下去说现在的粉丝经济，那是说不完的，就浓缩成一句：“就是粉丝不愿意她们去演人设不好的角色。” 李凭风不解：“这是什么心态？复杂的角色不是更能体现演技吗？” 夏嘉扬：“这是你们的心态，但是粉丝……我跟你说不清。” 这确实很难说得清楚。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以为凭着你的背景和实力，会有不少愿意冒险的呢。”夏嘉扬说。 李凭风：“她们倒也不是直接拒绝啦，就是提出要修改里面的一些戏份。” “比如？” “比如在两个男人之间犹豫不决这种有点，有点绿茶的戏份，说角色三观不正。” “……” 那他们两个一边工作一边上床的算什么。 关于拍剧的事情说起来没完，夏嘉扬卧室里的灯亮到了凌晨三点，次日李凭风离开之后夏嘉扬接到物业的电话，投诉他半夜装修。 第21章 夏嘉扬本想说我哪有。 但最后说的是：对不起下次一定会注意。 “名导盘点”系列的数据很不错，夏嘉扬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视频太长了完播率低，没想到点击量和完播率的数据都很不错。 涨粉速度都比平时快。 跟云湘小咪开会的时候，夏嘉扬也提出了这个疑惑。 夏嘉扬是以吐槽出名的up主，声音不特别、不直播也不露脸，个人ip粘性没有太高。 “难道我是更适合正经的风格？”夏嘉扬说。 夏嘉扬看向云湘，云湘正在回客户消息，夏嘉扬看向小咪，小咪……小咪正在发呆。 “咪姐，你说呢？” 小咪其实和夏嘉扬是同龄，原本是兼职的，然后在去年年中被裁了意外变成全职。 她是个自来卷，戴了个冷帽，浓眉大眼，终于回过神来：“什么？” “问你们数据怎么这么好？”夏嘉扬说完，手掌托在下巴上。 他没有很高的期待收到正经回答，因为自己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是不太正经的，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炫耀。 看吧，数据这么好，我的选题没有错。 没想到小咪很认真的说：“我是有在监控每期的数据和评论的，其实除了作品质量高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 小咪：“有不少评论都提到了这一点，吐槽视频是看起来很有爽，但是看多了会很浮躁，而且越来越多的up做吐槽视频都有点哗众取宠、标题党、夸张，真正对影视很关注的观众，其实更需要的是真情实感的安利、拉片和科普。嘉扬哥，从开始更新名导系列开始，账号里好多个你早期做的拉片视频数据也涨得很快。” 夏嘉扬眼中洋洋得意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怎么了，这不好吗？”小咪问。 夏嘉扬笑：“没有，很好，我知道了。” 其实浮躁的不止观众，还有自己。 “嘉扬哥，你最近气色比过年的时候好很多诶。” “是吗……”夏嘉扬干咳一声。 小咪又问：“怎么保养的？” 夏嘉扬认真道：“多运动。” 三人在工作室忙到傍晚，门外有踩踏楼梯的声音，三人往外看，是李凭风来了。 云湘见过李凭风很多次，已经熟了，小咪是第一次见，悄悄碰一下云湘：“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导演？” “嗯嗯。” 夏嘉扬：“你怎么来了？” 李凭风斜靠在门框边，他今天穿了一件看起来很重工的飞行员夹克，轻轻笑着说：“说好今晚请你吃饭啊。” 这是前天早上李凭风走之前说的，夏嘉扬搞忘记了，有点为难：“不好意思，今天可能不行了，我得带她俩吃。” “一起啊。”李凭风说着终于把眼神从夏嘉扬脸上移动到旁边两个女孩身上。 “这位是？” “我叫江小米，李导好。”小咪说。 李凭风闻声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微微偏头继续看，看得小咪都不好意思了，只能看向夏嘉扬，眼神里满是“？？？”。 夏嘉扬起身，哭笑不得地站到李凭风面前：“干嘛呢？有点猥琐了你。” “抱歉。”李凭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一下，解释说：“她长得很漂亮，骨相很好，是很上镜的脸。” 话音一落，夏嘉扬也转身看着小咪，云湘也看。 小咪：“干什么。” 大家又转头一起看李凭风，李凭风知道自己刚才很唐突，连说抱歉，又说自己请大家吃饭，吃大餐。 饭店是夏嘉扬选的，小咪不经常来，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选好的，今天又是李凭风请客，那必须又好又贵。 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后面四个人都喝了两杯红酒，话题打开，小咪问了俩人是怎么认识的。 “只知道你们在微博上骂人，然后就要一起拍电视剧了。” 云湘在旁边认真吃饭，其实她和小咪聊过这俩人的事情，但是本身是个i人，自己不敢乱八卦，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内情。 “就是见面之后发现我们都是有礼貌有理想的当代青年，应该强强联手而不是自相残杀。” 夏嘉扬说。 李凭风在旁边笑。 小咪有点不信，眼睛在夏嘉扬和李凭风脸上来回打探。但是跟李凭风不熟，就不敢说，一副憋坏了的样子。 “我去一下卫生间。” 云湘也说一起去。 包间里剩夏嘉扬和李凭风，李凭风说：“小咪有没有当演员的想法？” 夏嘉扬：“你来真的啊。” “她的样貌、仪态都很好，身上有一种很浓的……” “什么？” “打工人的气质。” “废话。” “又有一点小小的不服气、伶牙俐齿的小讨厌。” 夏嘉扬听完，细想了一下，竟然觉得李凭风的判断没有那么离谱，和剧本里的形象轻轻重叠了一下。 “那回头问问她，刚好现在没有正式工作。”夏嘉扬说，“我也去一下卫生间。” 李凭风起身：“我也一起。” 夏嘉扬：“你是中学生吗上厕所还要结伴。” 李凭风：“刚好想上而已。” “你最好真的是。” 李凭风笑：“今晚可以去你家吗？” 第22章 夏嘉扬：“不是前天才？” 李凭风：“感觉春天来了。” “行啊。”夏嘉扬嘴角挂着笑，有点得意，有点开心，还有点迷茫。 他说：“不然你又要说裤子忘记拿了。” 虽然这样把感情……哦不□□和工作搅和在一起，还是有点不方便的，这其中交集比夏嘉扬想象得要多的多。 在床上的体验也比他想象的要契合很多，一次比一次好。 他偷偷转眼看了一下李凭风，飞行员夹克真的很适合他，这种没什么造型的刺头短发也很衬他气质。 健康熟男，夏嘉扬如此评价。 饭店里生意很好，客人聊天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各有心思，困在这个喧闹的春夜。 饭店的男女厕中间是洗手台，还没进去夏嘉扬和李凭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会吧？”云湘的语气很不可置信，“平时没有觉得他们两个相处很亲密啊。” 小咪：“在我们面前肯定是这样咯。” 云湘：“你说你看出来的，怎么看出来的嘛，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看过很多破文的小咪愣一下，压低声音说：“他们两个看起来就是一脸的春意盎然，被滋润过的样子。” “被滋润？” “就是□□……唔！” 云湘羞得忙捂住小咪的嘴，两人挽着手一边笑一边说悄悄话往回走。 此时匆忙躲进卫生间门口绿植后的夏嘉扬和李凭风：“……” -------------------- 夏嘉扬：江小米！！看点破文你是心高气傲！送你进剧组你是生死难料！！ 第11章 夏嘉扬自诩心理承受能力很好，但现在真的有点破防了。 三年，三年了。 江小米已经跟自己合作了三年，期间夏嘉扬也有过交往的对象，没想到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叫“被滋润”的样子。 夏嘉扬很想掐着江小米的脖子狠狠摇晃，用破音的声音问她：他妈的你告诉我什么叫被狠狠滋润过的样子！！！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出来照镜子的时候，夏嘉扬真的破防了。 为什么这么冷的天气，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一把脸，都是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副水灵灵的样子。 “咳。”李凭风也出来了，站在旁边洗手：“洗脸呢。” 夏嘉扬白他一眼：“啊，是。” 说完扯了两张纸擦脸擦手，提前一步走了。 夏嘉扬很苦恼。 明明上厕所之前还很正常，但是在卫生间门口听到小咪和云湘聊天之后，夏嘉扬看李凭风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席间聊天偶尔转头看到李凭风的侧脸，他喝酒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会很……躁动。 —— 不正常，绝对有问题。 夏嘉扬右手捏着笔，时不时转一下，笔记本上是一个又一个的墨点子。 会议室里小声的讨论着下个月开机的行程安排，夏嘉扬是特约编剧，并不懂片场开机的事情，只是来拍自己的纪录片。 夏嘉扬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面前还摆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是停滞了好多天没有进展的商稿。 跟夏嘉扬合作过的甲方都知道，他出稿是有名的快，但是这一篇，卡了又卡，一个星期了初稿还没有写出来。 抬眼的时候视线又落在李凭风身上。 李凭风今天穿了一件连帽卫衣，戴着鸭舌帽，在室内也没有摘帽子，夏嘉扬怀疑是没洗头。 明明是很普通的打扮，鸭舌帽、卫衣、牛仔裤和帆布鞋，这样穿的男人在街上两分钟就能看见一个。 但李凭风怎么看着就这么潇洒帅气呢。 他微微皱眉之后提出建议的样子；他用笔在企划表上做笔记的样子；他轻声询问其他组的意见的样子。 夏嘉扬都觉得很帅很潇洒。 会议结束，李凭风和各个组长打过招呼打招呼，让他们忙自己的事情去，没事就下班。 夏嘉扬的摄像机还在旁边架着，李凭风走过来：“在想事情吗？走，喝咖啡去。” “什么？”夏嘉扬回过神来。 李凭风一边收拾手边的纸质资料一边说：“我说一起喝咖啡。” 夏嘉扬抬眼看向李凭风的时候，他刚好整理完文件，这样为了工作专注的样子确实很有魅力。 “！”夏嘉扬脑袋里划过一道闪电。 李凭风：“怎么了？” 总觉得最近的夏嘉扬怪怪的，但是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太出来，可能是没那么爱骂人了？发呆的频率有点高，前天晚上自己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他居然也看着自己发呆。 虽然很喜欢，也很享受夏嘉扬这样的眼神，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安。 李凭风能很坦荡的说自己很喜欢夏嘉扬，从工作上来看他是视角多面角度犀利的靠谱伙伴，从感情上来看他喜欢夏嘉扬快意恩仇的性格，甚至从肉|体上来说他让自己沉迷。 这种工作的时候会想起他，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不管做什么都希望他在自己身边，连开会的时候也在想他发呆的时候是在想什么的滋味不是很好受，他知道自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什么呢，思春啊。”李凭风笑着说，和以前一样有点贱贱的。 第23章 夏嘉扬缓缓垂下眼眸，伸手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脑。 “走吧。” 夏嘉扬终于搞清楚，自己大概是陷入了恋爱关系中的专注骗局。 虽然他和李凭风没有在关系上确认恋爱，但是见面频繁、有性生活，并且李凭风整体来说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夏嘉扬又不是神，会在肉|体关系和情感上有片刻的迷失是很正常的。 夏嘉扬之前没有去细想是因为他觉得就算陷入“专注骗局”，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但是李凭风的工作是夏嘉扬“求之不得”的梦想，所以在看到李凭风认真工作的样子时，会很容易对他着迷。这种情况在以往的恋爱关系中是没有的，夏嘉扬向来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并且取得相应的成就，也就不觉得这有什么严重的影响。 欣赏自己的另一半或者伙伴本身没问题，区别就在于在恋爱关系中，能不能清晰的知道，对方这样专注的工作跟恋爱是没有关系的，不管对方多优秀，都不要放弃专注自己。 而陷入恋爱专注陷阱的人，很容易弱化自己的存在。 夏嘉扬就是如此，他讨厌在别人身上找梦想，讨厌这种失去自我的感觉。 所以在会议室上突然想到这一点之后，夏嘉扬才明白，最近自己工作效率下降是为什么。 这原本是夏嘉扬自己的问题，但因为他本身也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又有点傲，难免想要迁怒李凭风。 园区的咖啡馆不错，夏嘉扬还要回工作室，就在他工作室下面的那家喝。 咖啡店老板是个络腮胡大叔，皮肤白白的，身材胖胖的，一看就是同类，这种熊0在圈内也挺受欢迎的。当初知道夏嘉扬也是0之后表示了一些失望，后来又因为夏嘉扬“偷吃”另一家店的咖啡生闷气，现在李凭风这个猛1来了，却发现李凭风和夏嘉扬有一腿，一股淡淡的竞技之风弥漫在咖啡馆。 络腮胡大叔是有他自己的韵味的，这个他自己也知道。 “导演来啦，我们今天有新的特调，要不要试试？”他说。 昨天来的时候络腮胡献殷勤夏嘉扬还觉得有点不舒服，刚刚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一下自己，顺便开始看李凭风的热闹。 可是李凭风依然是菜单都不看一眼，直接说：“不用，无糖拿铁就可以。” 络腮胡：“那要什么豆子？” 夏嘉扬笑，在旁边坐下之后说：“我来一杯瑰夏奶咖。” 李凭风：“那我也要这个。” 李凭风还拿着刚刚开会用的文件夹，两人坐下之后就打开，想跟夏嘉扬聊聊今天开会的时候说的事情。 “我不太懂这些。”夏嘉扬说着，把随身的dv摄像机打开，对着李凭风拍。 李凭风看了一眼镜头，又看看夏嘉扬。 夏嘉扬：“干嘛。” 李凭风：“感觉你有点怪怪的。” “我哪有怪怪的。” “前几天感觉你对我很温柔，现在又不了。” 咖啡机在运作，空喷的声音呲呲地把李凭风这一句话截成了好几段，听起来有种诡异的紧张对峙感。 最近几天受到感情干扰的夏嘉扬心底冒出无名火，“那我不是和以前一样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凭风盯着夏嘉扬看：“是的，只是……” “只是什么？”夏嘉扬和李凭风对视。 在这段复杂但是又纯粹的感情中，李凭风自认为自己是处于弱势方的，他也愿意被夏嘉扬牵着走。 他这么想着，想到夏嘉扬对他说过“你别想多”和“合作关系”。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李凭风像以往夏嘉扬咄咄逼人地挑刺、损人的时候一样，哈哈笑了一下，说：“没什么，这样很好。” 夏嘉扬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李凭风：“今天开会你一直在发呆走神，dv都没有换过位置。” 他居然知道自己在走神。 原来他没有那么专注。 夏嘉扬郁结在胸口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服气散开了。 他说：“在想商稿。” 李凭风：“什么的商稿？我帮你看看？” “电子产品。”夏嘉扬说，说完又补一句：“不用，电子产品是我的强项。” 李凭风笑，“前天跟小咪她们围读剧本的时候聊天，还说到这个，说你写稿子的速度很快，又快又准，甲方的评价一直很高。” 夏嘉扬：“小咪请了四个月的假。” 李凭风：“嗯嗯，我们一起商量的。” “她还会回我的工作室吗？”夏嘉扬问，问完自己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好笑。 此时咖啡端过来，多了一块巧克力蛋糕。 “我们没点。”李凭风说。 “送你的。”络腮胡说完，扭着屁股走了。 李凭风说谢谢，又抬头看夏嘉扬的镜头，“先吃点。” 夏嘉扬把dv举起来，dv遮住自己的脸，他问：“请问导演，喝咖啡吃甜品和你的这一部作品有什么关系吗？” “嗯？”李凭风愣住。 夏嘉扬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是李凭风对着镜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他说：“创作的时候会想到这些，想到咖啡甜点，想到和你天南海北的瞎聊，不知道算不算有关系。” —— 暧昧的吻好像和以往不一样，夏嘉扬想。 第24章 好像只有在梦里，夏嘉扬才有过这种情绪澎湃的感觉，只是隔着衣服朋友腰间结实的肌肉大脑就要被冲昏。 今晚是他要的，说的时候李凭风都没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来了。 家里还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淡淡光线。 夏嘉扬看不太清李凭风的脸，下意识地伸手去勾他的脖子，想要再多一个吻。 不知道是不是夏嘉扬的错觉，他感受到李凭风不同于以往的热情，当然在实际操作上李凭风一直很厉害，但是像今天这样这样，连拥抱都如此用力，好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夏嘉扬好几次被撞到床头他也不管。 夏嘉扬闭上眼睛，伸手抓着李凭风的大腿，很用力很用力，好像在告诉他，别小瞧我。 李凭风没有说话，汗水滑落，掉在夏嘉扬的胸前，凉凉的，他想俯身来吻夏嘉扬。 夏嘉扬把头偏到一边。 夏嘉扬说：“我们以后不要再做了吧。” 李凭风的动作不停，好像是故意要这样，想让夏嘉扬叫出声音来，像以前那样，但是夏嘉扬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有隐忍的闷哼。 李凭风说：“好。” 天没亮的时候李凭风就要走了，没说是有什么事，只是要走。 夏嘉扬穿着浴袍，站在门口送他。 夏嘉扬说：“之前我说过不要在编剧那里写我的名字。” “嗯。”李凭风点头，“我答应你的。” 夏嘉扬：“我现在又想了，可以加我吗？” 李凭风笑，“当然可以，下周见。” 夏嘉扬：“好，开机我一定去。” -------------------- 美色误人，嘉扬，下一章别这么伤感了，别忘了你是个喷子，干巴爹。 第12章 “爱情是影视作品永恒的核心吗？” 夏嘉扬坐在电脑前对着刚写完的文档发呆，这一期的导演盘点视频的导演有不少以爱情为主题的作品。 夏嘉扬就又想起了李凭风，他们第一次胡乱上床之后的早晨，李凭风这样问过他。 那时候夏嘉扬还只当是春风一度的烂桃花，谁知道后面居然是自己陷进去。 距离和李凭风说不要再上床那天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夏嘉扬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好转，工作效率和专注力提高。但是因为工作无法避免和李凭风频繁相处，这其中的异样氛围，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除了他们自己。 他俩是解放了，同事们尴尬上了。 开机那天夏嘉扬没有去，不是因为个人感情，是因为工作室三个人被李凭风薅走了两个，那天刚好要跟重要的甲方对接，夏嘉扬就没有去成。 小咪从被裁员的无业人摇身一变，成了李凭风的新剧女主角，据李凭风说给她上速成课的老师说天赋很好，表演很自然。 但是小咪对娱乐圈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营销号，这让她很不安，思来想去，伙同李凭风一起把云湘抢过去当助理了。 她们都是真诚的女孩，又不太懂娱乐圈的弯弯绕绕，细腻敏感的特质为剧本和剧情提供了很多不一样的生活视角，特别好。 这是前几天编剧线上开会的时候李凭风对夏嘉扬说的，说完之后还要干咳一声，补一句“是吧，各位编剧”。 夏嘉扬只能咬着牙：“当然了，李导。” 从那天起，夏嘉扬就开始叫李凭风李导。 中午，夏嘉扬忙完视频号的工作，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拍摄地点就在市内，基本都是职场戏和生活戏，租了一个人不是很多的办公楼的几层楼来用，附近也有居民区，可以满足大部分的外景需求。 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剧名没有想好，随便取了个《三十》。 今天拍的是生活戏的外景戏，就在办公楼旁边的小区，拍戏的这一片用围栏圈了起来，有保安守着入口。 保安总是换，不认识夏嘉扬，夏嘉扬在包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通行证，苦恼着要给云湘打个电话。 “夏嘉扬。” 夏嘉扬回头，是李凭风，他身后的助理推了一车的咖啡。 夏嘉扬：“李导，去买咖啡啊。” 李凭风笑着小跑过来：“是啊，嘉扬编剧。” 见夏嘉扬和导演认识，保安早已经让到一边，夏嘉扬拿出dv开机，对准李凭风，李凭风已经习惯了。 “给大家买的咖啡，天气一热就容易困。”李凭风说。 夏嘉扬笑。 四月，初春的天气很好，午后的阳光灿烂却不毒辣，打在夏嘉扬的发梢，让头发有种透明的质感。 他戴了黑框眼镜，穿着开衫毛衣和浅色的牛仔裤，肩膀上挎着一个包，看起来很沉，应该是装了笔电。 笑的时候很好看，眼睛弯弯的，李凭风常常觉得夏嘉扬不像三十岁的人，像青春男大。 每次这样想，李凭风都觉得自己很禽兽。 李凭风也笑：“笑什么。” 夏嘉扬：“咖啡真是个好东西。” “什么啊。”李凭风笑着，指着保温箱里的咖啡问：“冰的还是热的？” 夏嘉扬说他自己拿。 “我前阵子还看到营销号说，以前农村为了让牲畜多干活少吃粮，就给他们喂咖啡因药物，现在这个东西用到人身上了。” 第25章 李凭风从保温箱里拿出冰咖啡，跟助理说让他先回去之后跟夏嘉扬说：“你拐弯抹角的说我把员工当畜生是吧。” 夏嘉扬：“李导今天的理解能力很不错。” 李凭风把咖啡递给他：“那你到底要不要。” 他问要不要的时候，夏嘉扬觉得他的语气有点黏糊，但还是说：“当然，我也算员工。” 夏嘉扬接下咖啡。 李凭风：“小心你也变成牲畜。” 夏嘉扬：“我本来就是，你要是不买我还会自己买呢，这就是我们新生代牲畜的自觉，白天喝咖啡，晚上吃褪黑素。” 早上的戏结束得晚，现在还有不少员工在吃饭，编剧导演还有演员一边吃盒饭一边讨论下午要拍的剧情。 夏嘉扬和李凭风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两个挨着的座位，见他们俩进来，就像以往一样自觉地挪位子，给他们俩挪出两个挨在一起的位置来。 夏嘉扬：“……” “坐吧。”李凭风说完，自己走到里面站在白板面前拿着笔不知道在乱写什么，然后把几张纸贴在白板上。 “这么看的话，杨青是同时在跟四个男人暧昧，处处留情，会不会……”小咪提出疑惑。 小咪进组演戏纯属意外，之前剧本产出的过程她没有参与过，又是最后一个确定的女主，也是唯一一个真的上过班的社畜，常常会有不一样的视角。 李凭风说：“没关系的，《三十》本来也没想拍那种忠贞愚蠢的形象，就是想要这样真实的处境。” 夏嘉扬抬眼，看看李凭风，又迅速转移视线看向小咪。 小咪对李凭风还是抱有那种对待领导的心态，有点不太敢说。 不知道为什么，夏嘉扬在李凭风脸上品出了一丝不爽，但是不知道他在不爽什么。 夏嘉扬：“没事，你说。” 李凭风也说：“对，听编剧的。” 众人：“……” 好像是有点酸，但也不知道在酸什么。 小咪手里还拿着筷子，在吃盒饭，和另外两个演员对视一眼之后说：“不是说杨青这样浪荡，而是四个男人啊，这也太累了，不是专门干这个钓鱼的谁一天天有心思到处跟男人调情，我同时回复三个人的消息都觉得自己在干客服。” 李凭风：“……” “噗哈哈哈哈。”夏嘉扬没忍住笑了出来。 另外一个女演员笑笑也说：“是真的导演，而且做为闺蜜我们两个知道杨青这样之后，一般也不会什么沉默着说‘没事你自己想好就可以’这种话，也太装了。” “那会怎么反应？”李凭风问。 小咪：“男人质量好就说我草你好牛掰，质量差就说你是不是真的饿了，泡男人而已，哪有那么严肃。” 夏嘉扬和李凭风沉思。 三个女主角里最资深的演员安妮说：“很多男性创作者经常会自以为女生是怎么样怎么样的，其实不是。” 小咪看向夏嘉扬：“嘉扬，你阅片量这么高，你觉得男性创作者眼里的女性是什么样子的？” 这把火烧到自己自己身上夏嘉扬确实没有想到，剧本第一次大改已经耗费了夏嘉扬的所有精力，他虽然阅片量高，但还是个男人，在这种地方确实不能真正的女性视角。 刚刚还呲着牙乐，现在就被点名，只能硬着头皮上。 “如果从男性为主角的影视作品里来看的话，大致分成三类，一是包容的母亲角色、二是用来保护和拯救的圣女、三是……是用来满足欲|望和情|色的性感妓|女形象。” 夏嘉扬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真是为男性感到羞愧。 李凭风不自觉咬住嘴唇。 “导演，你觉得呢？”安妮问。 李凭风：“我觉得他说得对。” 安妮：“那，嘉扬，你为什么笑？” 夏嘉扬说：“就是忽然想到，男性创作者塑造的男性角色是丰富的饱满的，拍女性的时候都很刻板和符号化，拍男人就真情流露，就算用‘为了老婆’、‘为了家庭’等等当做理由，但实际上，男人崇拜的是男人、追随的是男人，是不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世界上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一群男同。” “……” 会议室里有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夏嘉扬自己说出的话只能自己收场。 “好吧，只有我是男同。” 办公室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凭风笑得最凶，得到了夏嘉扬眼刀一次。 在很多人眼里，《三十》是个人奇葩的剧组，剧本上的台词几乎每天都有变化，对剧本熟悉的员工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开拍之后三个女主之间的感情变化，剧里人设也有了微妙的改变。 拍摄过程中也会不断有新的角度新的笑料，李凭风都会加进剧本里。今天也是一样。 会议结束，大家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夏嘉扬在看刚刚录的视频。 “你打算怎么剪？”李凭风问。 夏嘉扬抬起头来，会议室里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他关掉dv，说：“还没有想好。” 李凭风：“你刚刚的说法挺有意思的。” 夏嘉扬：“我乱说的。” “下午你不走吧。” “嗯，怎么。” 李凭风心虚地撇了一眼会议室的门。 第26章 “不是吧你。”夏嘉扬忙说。 李凭风笑，在夏嘉扬旁边坐下来，看着他不说话。 夏嘉扬被他看得心里有点毛，“再发神经我就走了。” “好吧，其实就是想问你以后能不能经常来片场啊。”李凭风说。 “为什么？又不是天天要改剧情。” “剧本被你们大改，我觉得自己和剧本的联系变弱了，经常找不到感觉，而且她们都只跟你聊天。” 夏嘉扬：“她们指的是？” 李凭风：“就是几个女演员啊，刚刚聊天她们只跟聊都不带我玩，你说两句就把她们逗得哈哈大笑，这种氛围你不在的时候可没有。” 夏嘉扬低头笑，心里骂着李凭风别撒娇，嘴里却笑着说：“那这是不是超出编剧的职务了。” 李凭风：“是超了。” “那是不是该有新的酬劳？”夏嘉扬抬头看向李凭风，却发现此刻和李凭风的距离有点太近。 两人弹射后退。 李凭风摸鼻子。 夏嘉扬抖腿。 “你身上好香，咳，用的什么香水。”李凭风试图缓解一些尴尬。 夏嘉扬脸刷红，“闭嘴吧你。”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敲门，“导演，准备好了。” 下午的拍摄要持续到晚上八点左右，开始之后李凭风就很忙了，夏嘉扬和云湘呆在一起。 剧组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夏嘉扬拿着dv到处录了一会儿，又回到云湘旁边坐着。 “嘉扬哥。” “嗯？” 云湘转头看他，“我们经常吐槽的烂片，不管多烂，也都是这样很辛苦拍出来的吗？” 夏嘉扬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吧。” 云湘：“我都怕以后写吐槽的稿子不好意思骂了，感觉烂片也不容易。” 夏嘉扬笑，“那我们也有稿子改了五六次，视频剪了三四天做出来的视频被骂是狗屎呢，这个和质量不挂钩。” “也有道理，但真的蛮辛苦的，你看咪姐，每天背台词到半夜。” 夏嘉扬没想到云湘这么快就被腐蚀了。 “那都是演员该做的！你知道她们片酬多少吗？！你还共情上了。” “……”很显然，云湘是知道的。 而且她也不喜欢这份明星助理的工作，她只喜欢在自己的办工作面前，不用跟谁交流。 两人对视一眼，恢复状态。 今天的戏份是三个女主中要和男友回老家发展的李梦和男友发生争执，闹着要分手搬家，另外两个女主杨青和夏露来帮她搬家，结果男友父母跑过来说情挽回，一群人在小区楼下争执，同时杨青暧昧的两个男人巧合出现，夏露一边协调一边工作电话不断。 出场人物众多，台词也很杂，拍摄场景又窄，拍了几次都不太好。 李凭风第三次讲戏结束，坐回导监器面前，开拍之前突然转头看向夏嘉扬这边，四目相对如火光相交。 夏嘉扬吓了一跳，立刻转头假装在和云湘聊天。 “嘉扬哥。” “嗯？” “你和导演是不是闹矛盾了？” “干嘛这样问。” 夏嘉扬自认和李凭风相处很自然。 云湘：“你俩一对视就闪开，不知道还以为眼神有静电呢，之前可不是这样，之前……” 夏嘉扬：“少听小咪那个破看文的瞎说。” 云湘：“可是你们就是那个过了啊。” “……”夏嘉扬缓缓转头。 不是，夏嘉扬只是解决生理需求而已？她们怎么看出这么多东西的？过去的几年自己也从未间断过自己解决，到底有什么区别？！ 云湘嘿嘿笑一下，“要我说说证据吗？” 见夏嘉扬没有说话，云湘直起身体看了一下李凭风那边，接着说：“你脖子上好几次都有印子，导演穿过你的裤子，前段时间导演身上都能闻到你的香水味。” 夏嘉扬脸上五颜六色：“……” 云湘自顾自地哼唱起来：“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 夏嘉扬咬牙，“滚啊！！” -------------------- 第13章 居民楼里的“修罗场”戏份拍摄到晚上八点收工，成功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进度，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和后天的同一时间点，都会在这里拍摄。 作为三个女主角之一的李梦将第一次开始怀疑和男友的感情，或者说是第一次开始怀疑爱情。 从幼时就开始的美梦，原来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连七分真心三份算计都说不上。 公主梦破碎后的她第一次拨开密云，将眼光投向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三个女主角里夏嘉扬最喜欢的一个。 其实一开始看剧本，夏嘉扬觉得自己最喜欢爽朗能干的夏露，看着看着觉得觉得洒脱又刻薄的杨青很有意思。不断地细读、修改之后，又觉得纯真热烈的李梦更迷人。 夏嘉扬跟戏跟到放工，原本说好和小咪云湘一起吃晚饭的，谁知道结束之后小咪和李凭风一起走了出来。 “李导，你也休息？”夏嘉扬问。 下午的拍摄进度完成，李凭风的心情大好，双手揣在他的马甲兜里，“啊，是的嘉扬编剧，我也是剧组里的员工，当然要休息。” 说得倒也没错。 《三十》是现代都市背景，妆造都很日常，演员们下班衣服一换就可以走了，小咪背着自己装得满满的托特包说：“导演说请我们吃小龙虾。” 第27章 夏嘉扬：“现在才四月份，小龙虾都没成年吧。” 李凭风：“嘉扬编剧，未成年怎么了？这样小龙虾听着就很嫩，不是吗？” 三人立马起哄：“哦~李导~” 小咪笑着说：“李导演，这句话给媒体和营销号听到你马上就变成恋童癖。” 李凭风：“……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世界上所有的未成年女孩都应该对我这样的中年男人保持警惕。” “怎么李导不是好人吗？”夏嘉扬也笑。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停车场走。 李凭风故作思考片刻，回答他：“有些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吧，毕竟我是人，还是男人。” 夏嘉扬：“哦？” 李凭风：“我姐说人的本质都是坏的，尤其是男人。” “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小咪再次强调。 李凭风：“那我还是娱乐圈的，buff叠满了。” 小咪：“但是我觉得导演你人很好啊，今天听到群演小妹妹说你是完美的人。” “你确定不是在骂我吗。”李凭风按下钥匙的解锁键。 夏嘉扬适时地噗嗤笑一声。 李凭风转头，“看吧，确实是在骂我。” 四人哈哈大笑，各自从熟悉的车门位置上车，夏嘉扬就这样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咪从中间探个头过来，“说实话，我没想到当演员还挺好玩的。” 云湘也凑了过来。 夏嘉扬：“怎么说。” 小咪：“就是没有我想象的那些勾心斗角，女性员工很多，大家都很愉快。难道是因为这个剧组gay很多吗？” 夏嘉扬：“这么想就不对了，gay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是同性恋但还是男人，骗婚的、乱搞的、装被害的一大堆。” 小咪：“嗯，倒也是。” 夏嘉扬和李凭风都笑，然后对视一眼，再迅速弹开。 “第27次。”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云湘开口了。 小咪坐回去，“什么27次？” 云湘声音软软的，“嘉扬和导演今天第27次对视之后又马上避开。” 夏嘉扬、李凭风：“……” 上北市的夜生活是属于有钱人的，这句话夏嘉扬很早就感受到了，因为他们一家不是老上北市的人。 多年前夏嘉扬妈妈得到了一个调任上北市的机会，一家人异地生活两年后公司表示可以帮助在这边落户，一对父母在“方便孩子考大学”的诱惑下举家搬迁到上北市，然后在微薄资产的供养下在上北市穷穷的生活了很多年。 再后来老家拆迁，分了一点钱，夏嘉扬也靠着写公众号和做视频账号赚了一些钱，家里的情况才算是好起来。 在那之前，一家人几乎没有出去吃过饭，紧巴巴的过日子。 那时候夏嘉扬也没有放学之后和同学去肯德基点些吃的做作业的权利，夏嘉扬很想怒骂，一顿几十块的肯德基，怎么就成了便宜快餐了！我老家吃一碗粉才五六块钱！ 更别提消费更高的夜生活。 所以，那时候的夏嘉扬，是没有夜生活的。 这种不在应季时节上市的东西都不便宜，四个人竟然点了1640元的小龙虾。 这种场合酒精度数不高的工业啤酒既解辣又解腻，摄入过程的愉快迅速把人的情绪拉高。 夏嘉扬戴着手套，娴熟地摘掉小龙虾的头之后嘬一口汤汁。 “这家挺好吃。” 李凭风：“确实，感觉应该是成年的，人工饲养的话，想什么时候成年都可以吧。” 夏嘉扬：“李导，你的措辞真的很奇怪。” 李凭风：“是吗？可能是因为最近我整个人都很奇怪。” 夏嘉扬：“哪里奇怪。” 李凭风：“不知道，可能感情事业都偏离了轨道，整个人都很惶恐。” 小咪和云湘耳朵竖了起来。 餐桌上簌簌地塑料手套摩擦声音消失了一会儿。 李凭风看着夏嘉扬：“没有那个意思。” 还是沉默，接着又看向小咪：“也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说你甩了我的意思，也没有对你工作不满意的意思。 李凭风举起酒杯喝掉大半杯：“不重要，吃吧，不够再叫。” 小咪目前和云湘住在一起，四人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小咪和云湘打车回去，夏嘉扬和李凭风各自打车回家。 说是这么说的，但送走小咪和云湘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走走吧？” “散散步？” 啤酒的酒精度数不高，喝了很多也只是微醺的程度，很难像第一次那样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去。 李凭风的钢铁侠手办也已经放到公司了。 只好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压马路。 这一片都是吃饭的地方，这个点人还很多，夏嘉扬还背着自己的笔电和其他东西，一大包，压得肩膀处的毛衣皱成一团，走路的时候还总是跟着脚步摇晃，砸在大腿上很难受。 “放我书包里吧。”李凭风说。 夏嘉扬看了下他背着的书包，“装不下吧。” 李凭风说着就拿下书包打开说：“可以的，往里面塞。” 居然真的放得下。 “你为什么惶恐？”夏嘉扬问。 李凭风低着头笑一下，他喝了酒脸不红，但是两只耳朵通红，头发又很短，从夏嘉扬的角度看过去一览无余。 第28章 他想了想：“就是感觉工作越来越脱离我的掌控。” 夏嘉扬：“你是导演，怎么会掌控不了。” “导演也掌控不了。”李凭风转头看夏嘉扬，微微笑道：“前面两部戏我都是导演，那时候因为资方有要求，我掌控不了，现在是……” “是什么？” “感觉自己才华不够，掌控不了。” 两人的脚步缓慢，春风拂面让人清醒，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有太多天才太多强者。 在这样散步的夜晚，对着高楼大厦说一句自己才华不够，倒也应景。 李凭风没有收到夏嘉扬的回馈，倒也不在意。 他明白自己曾经的灵气在逐渐消散，但是这几年专业能力又没有提升上来。 是的，投资越来越多，设备越来越好，剧组越来越大，但是一个导演的思维、调度、对市场与艺术的把控完全是走歪的。 “你知道么，”李凭风继续说，“那部戏播出，就是《忆九天》播出的时候，我看着网上的恶评，其中有蛮多说得很中肯的，我看着看着，竟然萌生出去拍个拿奖的片子证明一下我自己。” 夏嘉扬：“漏雨的家，爱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妹和破碎的他的那种吗？” 李凭风：“……” 夏嘉扬：“ok，对不起。” “那怎么没有去做呢？”夏嘉扬问。 李凭风：“肯定拍不好，我没那个本事。” 夏嘉扬想要张嘴调侃资本家又失眠了之类的话，但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只是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拍的这个不好吗？” 李凭风这才转过头来看他，露出熟悉的开朗笑容，工作了一整天的脸上有疲惫，还有属于社畜的油光，但夏嘉扬觉得这样笑起来好多了。 李凭风说：“好啊，我是觉得好，但是拍着拍着，我发现这个剧的灵魂不在于我。” “嗯？” “这是一部很女性视角的戏，当然我并没有任何要蹭女性题材热点的意思，只是我从小是老妈和姐姐带大，身边也有很多女性朋友，我觉得还有太多女性视角值得拍的东西。” 夏嘉扬认真品味了一下：“是的，这不是很好吗，市场上也需要这样的作品。” 李凭风：“但我还是太想当然了，你来给我改剧本，然后女演员们围读、进组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女孩子是这样想的，她们的参与让这个剧更好很有灵魂。却与我的才华无关了。”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有直达夏嘉扬家的地铁站，他停下来，轻轻拍了一下李凭风的肩。 “嗯？” “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云。就把所有的助力当做一场风的托举，你只管往前飞，勇敢享受飞行的快|感就好了，因为你本来就是轻薄自由的。” 也许是在娱乐圈里见了太多的表里不一阿谀奉承，李凭风竟然对着这样真诚的夏嘉扬红了眼眶。 十字路口的绿灯亮起来，夏嘉扬拉着李凭风往前走。 “走，去坐地铁。” “夏嘉扬！” “快走。”夏嘉扬怕绿灯结束还没走完，伸手抓住李凭风的胳膊。 走到哪路尽头，夏嘉扬放缓步伐，“你喊我干什么？” 李凭风：“我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你不想保持那个关系，我们就当朋友，我不想跟你这样好几天都不见面。” 夏嘉扬低头偷偷笑。 李凭风看他低着头不说话着急了。 “只要你来，怼我玩都可以，像一开始那样。” -------------------- 李导，别太爱了。 第14章 听到李凭风那样真诚的说，又想到最近两人别扭的相处状态，夏嘉扬垂着眼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觉得自己是成熟的大人，能够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处理这样“简单”的关系。 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 尴尬的保持着这样紧绷的关系，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种种举动是就连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幼稚。 尽管能硬撑着承认对待感情没有那么理智，也不能厚着脸皮说这样不会影响工作。 于是夏嘉扬说：“好。” 春风虽不解风情，但夏嘉扬不至于。 两人回家是不同的地铁路线，晚上九点半，正是上北市的地铁晚高峰，地铁里挤满了刚刚下班的互联网民工们。 夏嘉扬没有位置坐，挤在车厢连接的地方，脚下是不平整的连接处，随着列车行驶晃动，像在人海里摇晃。 这个时间下班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但车厢里的人们也享受着一天之中难得的轻松时刻，刷一下搞笑的短视频或者听几首喜欢的歌之类的。 夏嘉扬又想起分别前李凭风的笑容。 其实他挺好的，如果能发展成情侣也是很不错的男朋友，但想到要继续发展，心中总有莫名的压力。 他们都彼此欣赏对方，却对自己的状态不满意。 想不通，便不想了，李凭风已经给了台阶，自己迈步下去就好。 《三十》里的修罗场戏份比预计的晚两天结束，但剧组是有这个准备的，出场人物多、又是主角的情感转折点，还是实地取景要协调小区的物业和居民。 夏嘉扬一直跟着剧组。 一个月的拍摄时间好像眨眼之间。 第29章 因为李凭风坦诚对剧本的掌控不足，夏嘉扬牵头带着编剧团队每天跟着剧组扣词。 但夏嘉扬也不是很专业的编剧，他有多面的新奇视角，但不同类型的剧本有他们各自的节奏，这就需要有经验的编剧来把控节奏。 夏嘉扬觉得自己是一颗质量比较好的螺丝钉。 还好组里的妹妹很负责任。 “嘉扬哥。” “嗯？” “我还是第一次写这么现实得讨厌的男主。” 夏嘉扬有些意外，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编剧妹妹。 编剧妹妹：“我以前是写偶像剧的。” 夏嘉扬：“我们这个也是偶像剧啊。” 编剧妹妹：“就是那种小说改编的校霸、霸总之类的剧。” “《龙日一你死定了》这种的吗？”夏嘉扬问。 编剧妹妹：“差不多，但是《龙日一你死定了》改编的网剧实在是一言难尽。” 夏嘉扬学生时代借女同学的书来看过，虽然浮夸但也不失可爱，但完全不知道已经改编了。 “真有电视剧了？” “嗯，网剧。”编剧妹妹说，“播出来的时候我还看了，看完第一集 就感觉……” “嗯？” “收视率也死定了。” 夏嘉扬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小说和剧本的节奏也不一样，并不是所有的优秀作品都适合改编成影视剧。 还没笑完，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夏嘉扬和编剧妹妹都忘门口看去，推门进来的是李凭风。 “李导，收工啦？”夏嘉扬说。 李凭风心情看着不是很美丽。 “嗯，去吃饭？” 夏嘉扬：“行。” 说完看向编剧妹妹：“一起呗。” “不了不了，我跟她们约好了一起吃。”编剧妹妹说。 李凭风：“约着一起吃盒饭？” 夏嘉扬：“你说一起吃饭是一起吃盒饭？！” 会议室里是诡异的沉默。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导监器旁边用道具箱垫着吃盒饭。 “你看这一段。”李凭风用筷子的另一头指着导监器，“这里，这里。” 夏嘉扬凑过来，“哪儿？” 李凭风：“这儿。” 夏嘉扬凑得更近，看了又看，他转头看看李凭风，没想到一转头正看到他在嘴里剥虾。 “……” “怎么了？”李凭风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嘴里塞着一只大虾，舌头配合牙齿疯狂找角度去除虾壳的样子有多不雅。 夏嘉扬转眼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一下，“没什么。” 李凭风：“你明明翻白眼了。” 此时总算是剥好了虾，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夏嘉扬再次转头，又看到他夹着一大块菠菜往嘴里送。 “……” 但是这场戏确实没什么问题，饶是夏嘉扬这种把吐槽当饭吃的影视博主都找不出毛病来，处理得很好。 李凭风皱眉：“你也觉得离谱吧！” 夏嘉扬：“是挺离谱的。 “是吧。”李凭风也往导监器凑，两个男人的大脑袋挤在一起，“哪儿有来拍戏带男朋友的啊。” “啊？”夏嘉扬没反应过来，再次看向导监器的画面，“谁带男朋友了？” 李凭风指着这场戏里的一个穿西装衬衫的群众演员说：“这个，这个是乌浩成男朋友！” 这确实是夏嘉扬没有想过的。 乌浩成是《三十》的男演员之一，饰演的角色是和杨青暧昧的男角色之一，叫谢霄，是杨青之前工作的时候对接的乙方代表。 casting的时候李凭风很快就确定了他来演谢霄，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表演很自然，以前也真的上过班。 要命的是，他现在不上班跑来当明星的原因就是因为交上了现在这个男朋友。 夏嘉扬：“但我看他俩表演都挺好的，他男朋友还不要钱白演，一箭双雕啊。” 李凭风筷子插在饭里，“下一场杨青和谢霄要那个戏，他在旁边怎么拍？” “哪个？” “上床啊。” “哦哦哦。”夏嘉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骂了李凭风一句老封建，然后往嘴里塞了个虾，含糊不清地说，“让这个浩成跟他男朋友说说啊，别来了。” 李凭风：“说过了，也答应，但还是来，昨天在剧组都闹起来了，也就是咱们剧组糊，不然微博上吃瓜的都乐疯了。” 夏嘉扬：“不是，你个导演说话这么没有威信啊。” 李凭风被噎住，沉默片刻，“我再找他说说。” 下午，夏嘉扬回工作室写脚本。 天气不算冷也不算热，夏嘉扬的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坏，就连工作都完成得不好不坏。 天色暗下来，在露台抽烟的时候甲方打电话来。 是合作过很多的甲方，这个商务妹妹前段时间和领导有矛盾，想离职抑郁了很久，最后以加薪1200收尾，她还是暂时留了下来。 看起来是领导妥协，但当月提交给hr的high count里已经多了一个商务主管。 “喂？” “夏老师，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打扰你，方便说话吗？” 夏嘉扬在藤编椅上坐下，“嗯，你说。” “是这样的，因为首发的时间有变化，可能要调整一下档期往后延期两天，可以吗？” 第30章 夏嘉扬说可以。 “对了夏老师，我有个朋友在**做商务，托我问你还有没有档期接。” 对方说的公司是护肤品品类，夏嘉扬婉拒了。 “好吧。”对方似乎也没有太意外，只是说：“夏老师好像很少接这种类型的商务。” 夏嘉扬笑了笑，“工作室人少，没什么人测评。” 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事实是夏嘉扬本人基本不用这些营销很多的小品牌，不大想昧着良心推荐，但最重要的还是工作室现在已经能接到电子产品、家居用品甚至是车的商务了，在有选择的条件下可以不去赚那个钱。 挂了电话，夏嘉扬的烟也已经抽完，回工作室去改稿子。 工作到很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本来还担心起不来定了几个闹钟，没想到七点半就自然醒了。 到年纪了，夏嘉扬知道。 吃早餐的时候老妈问他工作怎么样。 “还行吧。”夏嘉扬说。 他情绪并不高昂。 老妈坐在对面，疑惑地盯着夏嘉扬看。 夏嘉扬不喜欢吃软油条，基本是刚放到豆浆里就捞出来吃，老妈习惯买的时候不叫人切，夏嘉扬就蘸着吃。 豆浆滴到衣服上。 “看我干嘛。”夏嘉扬说着，扯一张纸巾挂在衣领处。 老妈：“这不是你一直想尝试的工作吗？怎么你不开心。” 夏嘉扬顿了顿，“我没有不开心。” 老妈皱眉，表示怀疑。 夏嘉扬笑笑，也没有解释。 还是会偶尔和李凭风一起吃饭，基本都是带着小咪和云湘，或者别的工作人员。 李凭风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要在剧组拍戏，一边还到处跑着找关系见视频平台的负责人。 这年头像李凭风这样没投资没平台，头铁就开始拍的导演没几个。 夏嘉扬也给认识的相关朋友打过电话找关系，得到的都是平台档期本来就很满，基本不会再从外面买非上星剧。 这两天都在忙工作室的事情，自己的员工都被李凭风薅到剧组里去了，夏嘉扬当老板的反而每天在工作室熬夜工作。 手里在做的是导演生平特辑第四期，讲姜文。 选题是工作室几个人一早就定好的，这些在华语电影圈里排得上号的导演的作品，夏嘉扬早就全都看过了，有些喜欢的作品看过四五遍。 现在要做视频，要找素材，还要囫囵过一遍才好写脚本。 这种工作对夏嘉扬来说没什么难度，这种类型的视频很多up主都做过，但夏嘉扬总是能多一些新的视角和解读。 熬夜到凌晨两点，脚本写完，明天开始做视频。 夏嘉扬到阳台去抽烟，虽然最近工作室只有夏嘉扬在，但他已经习惯不在室内吸烟。 园区里安静得只有风声。 夏嘉扬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看到编剧妹妹新发的内容，说很难得能有女性群像剧，工作虽然累但很开心。 配图是在拍夜戏的剧组。 最近夏嘉扬在剧组呆的时间没有那么长，虽然还是每天都去，但转一圈就回来了，因为剧本已经调整得差不多。 好像也不是，夏嘉扬抖掉烟灰。 与其说是剧本调整得差不多，不如说是编剧团队和李凭风调整得差不多了。 夏嘉扬和李凭风也调整得差不多，去剧组的时候李凭风在忙的话，夏嘉扬就远远看一眼。 原本说好要拍的幕后纪录片也慢慢懈怠了，只是在剧组里谋了一份工作。 关系好像来到一个相对健康的阶段，不再因为曾经是炮|友而感到尴尬，而在微博上对喷也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夏嘉扬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但具体哪里不好又说不清楚。 过了两天，夏嘉扬去成都出差，有个摄影品牌的新品活动，夏嘉扬自己也拍东西，手里面的摄影器材不少，还在小号上做测评，摄影品牌的商务倒也合理。 夏嘉扬是出线下活动的，但影视类的up主个人ip形象比较弱，加上夏嘉扬对商务也有些挑剔，出得不多。 有粉丝知道夏嘉扬长得帅，但很多路人拒绝了解，因为“黑皮爆炸头”的嘴实在是太贱了。 夏嘉扬无意营销自己的美貌，毕竟被认出来的话被打的概率应该大于被要合影的概率。 活动平稳的完成，来之前品牌方就给了一套新品试用，合作里有“vlog露出”的要求，夏嘉扬拿着相机在成都录自己的出差vlog。 工作结束，夏嘉扬在酒店里躺了一会儿，微信里有李凭风的消息，问他成都好玩吗？听说成都帅哥特别多。 话里话外一股劲儿。 夏嘉扬出差原本心情挺好的，李凭风抽风两句话把夏嘉扬说得挺不是滋味。 躺在酒店等外卖本来就不该是夏嘉扬这种帅哥的日常。 夏嘉扬点开外卖软件，跟骑手说外卖不要了让他自己处理，发完手机往床上一扔，钻进卫生间洗头。 半个小时后，夏嘉扬坐在酒店附近的一个酒吧里，他不爱蹦，在人群里晃了两下觉得没什么意思，里面的香水味呛得人头疼。 夏嘉扬到吧台边坐着喝酒，随便点了一杯，味道还不错。 是嘛，像我这样有钱有闲的帅哥就应该在这种地方过夜生活，夏嘉扬想。 来搭讪的人不少，尽管在资源丰富的成都，夏嘉扬依然抢手。 第31章 夏嘉扬跟一个体育老师聊了一会儿，对方肌肉大但脑袋空空的样子不到五分钟就让人厌倦。 夏嘉扬不认识库里，体育老师也不了解昆汀。 索然无味。 夏嘉扬在吧台坐了不到一个小时，面前摆了7杯没喝的酒，都是别人送的，送的没搭上，被送的没看上，唯一开心的只有调酒师。 后面有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坐过来，他问夏嘉扬记不记得自己。 “不记得。”夏嘉扬说。 他的音调是冷的，但柔和的眼睛注视着对方，并不让人讨厌。 对方笑着，“今天中午的活动，我是项目经理，在你后面上场。” 夏嘉扬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印象，但今天现场有不少品牌方的研发设计人员在场，他们都穿公司的文化衫，具体是哪个并不记得。 “我叫陆文。”他说。 夏嘉扬轻轻同他握手，“夏嘉扬。” 两人同岁，陆文却刚工作没多久，他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修了个硕士学位，目前的工作是上北成都两边跑。 虽然专业不同，但陆文是个影迷，观影量挺大的。 一路聊到便利店门口，夏嘉扬买了包烟点上，陆文问他什么时候走，夏嘉扬说明天。 “你一个人？”陆文问。 夏嘉扬明白陆文的意思，纠结着，觉得自己好烂。 想逃避。 夏嘉扬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到因为短暂的空虚而出去约人的地步，那李凭风算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喜欢吗？ 忽然想起李凭风难过示弱的样子，又想起他为了拍戏狼狈邋遢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起他。 夏嘉扬思索过后得到一个很邪恶的想法，如果非要有那么一个人，那为什么不是李凭风呢？李凭风他都不要，眼前的男人又怎么可以。 “抱歉。”夏嘉扬才开口，手机响了起来。 是李凭风的电话。 最近这一个月他不怎么给夏嘉扬打电话了，需要沟通也是发微信，打电话可以听到声音，情绪太明显。 夏嘉扬笑了下，抬头看陆文，“抱歉啊，还有工作。” 陆文挺绅士，说：“没关系。” 夏嘉扬心情好，“来上北了联系我，请你吃饭。” 夏嘉扬走来，接了李凭风的电话。 “喂？李导。” “我想死。” “别死。” 李凭风哀嚎：“夏嘉扬——” 夏嘉扬笑，“李导，现在可不是工作时间。” 李凭风：“我没说公事。” 夏嘉扬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夏嘉扬沿着路走回酒店。 “下周《三十》杀青，你来吗？我给你介绍个新的活。” “谢谢李导还惦记着我。” 李凭风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那杀青宴结束，能请我喝酒吗？” 夏嘉扬当他是压力太大，顺着他说：“行，我请客。” 李凭风正事说完，穷图匕见：“你这么晚没睡啊？” 夏嘉扬：“没，还在外面。” “大半夜的在外面多危险。” 夏嘉扬没忍住笑，说：“没有跟你喝酒危险。” 李凭风听出来了，也笑：“行，拜拜。” -------------------- 码字这东西，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那边写得不顺利这本来感觉了，努更5000字，请各位公主息怒。 再见面是一周后，杀青的前一天。 夏嘉扬在楼下的咖啡馆里点咖啡，天气好了起来，园区里的冷饮爱好者又每天喝咖啡了。 有个面熟的广告公司老板跟夏嘉扬搭话，聊着现在自媒体投放的转换、价格等等话题。 夏嘉扬是不太避讳谈价格的，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做到了同类型的顶尖，这些内容打听打听也能问到，他也觉得自己数据对得起价格。 回来已经快一周的时间，和品牌方约定的露出vlog拖延到最后一天才发，新接的广告也迟迟没有做好方案。 虽然夏嘉扬没有都早早来工作室上班，但也只是看着文档发呆一整天，呆到晚上了随便叫个外卖一边吃一边看已经看过很多次的电影。 云湘回来过好几次，带来好几个后面两个月的商务问他要接哪些，夏嘉扬看着一堆品牌信息，完全没有思路，只觉得压力很大。 “黑皮爆炸头”也半个多月没有更新了。 这对一个成熟的up主工作室来说很少见，至少对夏嘉扬来说是少见的，因为他总是idea很多，表达欲很旺盛。 奇怪得很。 和这个老板告别之后出来，刚好就碰到了李凭风。 一阵子没见，李凭风憔悴了不少，温暖的春风助长花草，也没放过李凭风的胡子。 “昨晚熬大夜啦？”夏嘉扬说。 李凭风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嘴上叹着气，见到夏嘉扬了眼睛是亮的，“熬了两个晚上了。” 夏嘉扬：“今晚还熬吗？喝什么我请你。” “来杯美式吧，冰的。”李凭风说着，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夏嘉扬去里面给他买咖啡，又买了一块拿破仑，等咖啡的间隙往门口看，看到李凭风靠着椅背放空。 视角只能看到他三分之一的侧脸，毫无生气，被阳光笼罩。 他不知道李凭风碰到了什么事。 “给。”夏嘉扬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还贴心的帮李凭风把吸管插上。 第32章 李凭风：“你最近很忙吗？” 夏嘉扬摊手，“哪里看出来的，我明明很悠闲。” 李凭风：“你账号好久没更新了，微博也不发，朋友圈都没动静。” “干嘛这么关心我？”夏嘉扬笑了笑。 他今天戴了个黑框眼镜，头发长长了但一直没去剪。 李凭风胡子拉碴还戴鸭舌帽，像西部犯罪片的妆造。笑起来有点变态。 他说：“我本来就关注你啊，在我们没……成为朋友之前，以前就关注你现在成了朋友反倒不能了，哪有这样的。” “是哦。”夏嘉扬笑。 李凭风：“你烦什么呢？” 夏嘉扬深呼吸一口，看李凭风不吃拿破仑就拿到自己面前吃，“不知道，最近做什么都没力气。” “这不像你啊。” “我什么样？”夏嘉扬转头看向李凭风，方才颓废的脸变了个样，笑着，胡渣都顺眼了。 李凭风想了想，说：“气血很足的样子，就算你嘴上说着恶毒又丧气的话也依然盎然向上。” 夏嘉扬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很迷人的。”李凭风还补充，“后面我总是回想，想象着当初我们在微博上互喷的时候网络那头的你肯定是自信爆棚，像攻略副本一样要把我踩在脚下，噼里啪啦地狠狠敲击键盘。” 夏嘉扬笑了笑：“你是副本吗？” 李凭风：“对你来说应该算吧。” “我的副本难道是什么攻略男人吗？”夏嘉扬笑得不行，“脑袋里还有个系统，里面实时显示你对我的好感度。” 李凭风：“我的好感度早已经是99%了。” 两个状态都不是很好但是在对方面前又变得稍微好一些的人总是难免开一些已经不合时宜的玩笑。 夏嘉扬问他：“怎么还差1%。” “你！”李凭风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夏嘉扬：“因为你把我甩了！！” 夏嘉扬恍然大笑，“哦哦，是哦。” 李凭风大骂夏嘉扬没有良心。 “不过，我们俩算谈过吗？”夏嘉扬问。 “在我这里是的。”李凭风说。 这是春日的末尾了，午后的阳光晒得人脸发烫，夏嘉扬看着李凭风，他们很少这样认真的看着彼此。 夏嘉扬很想说点什么，但好像不是那么顺利。 他的脑子最近似乎真的没那么好用。 “明天杀青戏是哪一场？”夏嘉扬问。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剧组了，剧本的改编也没有再参与，就连那个特约编剧的合同至今都还放着夏嘉扬的工作室里。 李凭风：“就是最后一场戏，几个女主角的人生变化都以各种方式停滞不前之后相约着到杨青租住的古镇客栈里喝一顿酒，然后坐上飞机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生活。” “剧本后来有再改过吗？” “很少了，大的剧情点都没有再动过，因为我后来总是想这个故事本来就是在我极不成熟的时候写的，它的内核本身就是不成熟又理想化，那就拍一个理想化的电视剧吧，妥协了。” 夏嘉扬：“已经很好了，至少是原创剧本。” 李凭风：“现在原创剧本是很少。” “内娱的编剧都干什么去了？”夏嘉扬问。 “我还想问呢。” 夏嘉扬：“你身为导演应该认识不少编剧吧。” 李凭风：“是认识一些，但除了少部分顶尖的编剧有一定话语权之外，绝大部分编剧只能按导演或者演员的话行事。” “演员也能指使编剧？” “能，怎么不能，演员都能指使导演。”李凭风忆起往事，皱着眉说：“我也合作过比较资深的演员，不夸张的说就是整个剧组都围着他转，他想改剧情就改剧情，他想改服装就改服装，甚至还改别的演员的戏。” 夏嘉扬：“这不是演员吧。” 李凭风：“嗯？” 夏嘉扬：“这像皇帝。” “你这话小心传出去了被收拾。”李凭风笑他。 夏嘉扬这些年嘴过的明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这次还真不是，“你又没说是谁，我也不知道是谁，万一是小咪呢？” “哈哈哈。”李凭风笑得不行，说夏嘉扬这张嘴是原子弹。 他笑完叹口气，“说起来是挺好笑的，但其实这样一点都不好，编剧们很难再有好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而才华这个东西也是需要历练的，一把好刀多年不用，也会变成钝刀的。” 夏嘉扬笑不出来了。 “我有时候觉得，现在动辄把锅甩给审查制度，还不如正视一下眼前最现实的问题。” 李凭风喝一口咖啡，说：“简单但温暖有趣的剧本都很少，所有的角色都悬浮在空中。” 说完李凭风还补一句：“没有把我撇出去的意思，我也在其中，我深受其害，又添砖加瓦。” “你不是啊。”夏嘉扬否认，“你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怎么会解约怎么会拍《三十》呢？怎么会……怎么会因为我的几句点评就破防呢？” 李凭风：“因为你骂得最难听。” 夏嘉扬没忍住笑，他看向李凭风。 李凭风垂着眼眸，说：“明天杀青宴有个前辈也来，我把你介绍给她。” “是什么前辈？” “杜玉杜老师。” 夏嘉扬愣住，一时间没说出什么话，李凭风笑了笑说了点杜老师最近在做的事情。 第33章 “怎么了还愣着呢。”李凭风笑着。 夏嘉扬说：“给我介绍杜老师？杜老师是需要保安还是保洁。” 杜玉老师在业内的声望很高，虽然作品不是很多，但都是自编自导的，并且在保证其口碑的情况下也能拿到不少的票房，作品在海外的影响也很大。早年间她在电影学院任教，后来辞职专注创作扶持新人。 “老师在做新的作品，刚好她的团队有个人辞职了，我去拜访她的时候她问起《三十》的剧本创作，对你很感兴趣。” 夏嘉扬松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动用家世权利把我塞进去呢。” 李凭风：“你希望我这样吗？你想的话也可以，反正我家有钱。” “万恶的资本家。”夏嘉扬笑。 李凭风的咖啡已经喝完，拿破仑也被夏嘉扬吃掉。 “那我先回去了，打个盹晚上还有一场戏。” “好。” “明天见。” 夏嘉扬也站起来，“拜拜。” 给杜玉老师工作听起来是个很好的机会。 “但我为什么如此的麻木呢？”夏嘉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喃喃。 枯坐到深夜，看着自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新一期视频的烂脚本，这些换汤不换药的俏皮话好没意思。 夏嘉扬一直觉得妈妈是一个很擅长观察的人。 比如一个外表看起来还是完好的水果，妈妈只需要看一看就知道，这水果里面烂了。 “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老妈一边啃玉米一边问。 夏嘉扬吃着蒸饺，说：“没啊。” 老妈：“心情不好？” 夏嘉扬：“也没有啊，最近作息也很好。” 老妈：“你肯定焦虑了。是不是因为云湘和小咪都不在，自己处理工作太累了。” “这样啊。”夏嘉扬反应过来，“很可能是因为这个。” 老妈：“你小子，怪怪的，早出晚归去工作室，又没更新视频。” 夏嘉扬哈哈笑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吃了早饭又去工作室，对着电脑坐了一会儿之后下楼喝咖啡。 因为最近夏嘉扬每天都来喝咖啡，有时候一天喝两杯，胖胖的熊0店长终于又待他如春风般温柔。 “你最近心情不好啊。”店长问他，给他送了两块自己做的小熊饼干。 夏嘉扬抬头：“很明显吗？” 为什么谁都说他不开心。 店长：“还挺明显的。” 说完还指了指小圆桌上的烟灰缸，咖啡渣里插了五个烟蒂，是才在这里坐了半小时的夏嘉扬抽的。 夏嘉扬：“我只是有烟瘾。” 店长笑笑，“前几次李导演也这么说。” 夏嘉扬：“他不抽烟啊。” 店长：“他酗咖啡。” 夏嘉扬：“只是熬夜拍戏了。” 这时候云湘打电话来，问他会不会来看杀青戏，夏嘉扬想了想说不去了，有事情要忙。 工作室里的工作有一些堆积了，夏嘉扬打算自己处理掉。 商务暂时没有再接新的，很担心交不出方案。 挂掉了云湘的电话，李凭风给他发了一条语音，问他下午要不要来剧组玩。 夏嘉扬却没有直接拒绝。 聊天框里还是上周在成都的时候李凭风阴阳怪气的问他成都是不是帅哥很多。 夏嘉扬回复他：[看情况，工作弄完了就来。] 最后夏嘉扬还是去了，第一个见到的是云湘，她刚好来停车场拿东西，看到夏嘉扬小跑过去。 “嘉扬哥！” 夏嘉扬看她素面朝天的样子，也很疲惫，应该是跟着一起熬了几天夜。 “在忙呢？” 云湘拎了个旅行包，“嗯，来拿衣服。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夏嘉扬：“提前吧工作弄完了就来看看。” 云湘：“新亚电子那边怎么说？” 夏嘉扬：“没接，最近缓缓，咱俩也休息休息吧。” “嘉扬哥……”云湘看着夏嘉扬，有些担心。 夏嘉扬把她手里的旅行包拿过来拎着，“真的就是休息休息。” 云湘：“我总感觉我要失业了。” 夏嘉扬：“为什么这么说？” 云湘：“你不想做视频，小咪姐不想当演员。” 小咪不想当演员了这件事夏嘉扬还真的是第一次知道。 二十分钟后，他发现李凭风也不知道。 剧组的人基本都认识夏嘉扬，给他滕了个椅子坐在导监器旁边，李凭风给演员讲戏去了。 今天最后一场戏是室内戏。 剧情从室内日常开始，中间经历一系列的drama的故事之后又恢复平静，工作、男人、理想来了一趟之后在人生的表面上留下浅浅痕迹，三个女孩继续过她们平凡又drama的人生。 她们并不因此太过遗憾，因为这就是生活。 李凭风又回来，导监器屏幕里特写女主角之一的李梦正在削苹果，转头问：“苹果吃不吃？” “吃！”杨青回答。 接着夏露推门而入，把她的电脑包扔在餐桌，“饿死了，有什么吃的？” 李梦又问：“苹果吃不吃？” 夏露：“吃。” 夏嘉扬偷偷看了李凭风一眼，他手里还捏着对讲机很认真的在看。 日常系三位演员已经拍得驾轻就熟，咀嚼苹果的声音清脆，笑声也爽朗。 第34章 镜头逐渐拉远，仿佛了故事开始的那一幕重合。 “cut！”李凭风说，“恭喜杀青。” 夏嘉扬很难得地真心笑了出来，跟着大家一起欢呼，他就站在李凭风身边，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把李凭风围起来的时候把夏嘉扬也围住了。 “喂！”夏嘉扬喊了一声。 被挤在一处的李凭风还以为是谁挤着踩着夏嘉扬，忙伸手把他搂在怀里。 夏嘉扬：“……” 胡闹结束的时候，夏嘉扬身上的衣服被挤得皱巴巴，李凭风也没逃过，他今天穿的还是一件棉麻质地的衬衫。 “没事儿吧。”李凭风问。 夏嘉扬嗯了一声，抻抻自己的t恤，“没事儿，就是有点丑。” 李凭风说：“要不要回家换一件？” 夏嘉扬看了看时间，“不去了，来回折腾麻烦。” 李凭风被人叫走，他是导演，小咪是主演，围着他们的人更多，夏嘉扬在随便转了转，看到了之前和另外两个编剧妹妹经常用的办公室，里面没人，夏嘉扬就坐下来玩会儿手机。 坐了一会儿，有人轻轻敲门。 “是你在里面吗？”是李凭风的声音。 夏嘉扬：“是我。” 李凭风推门进来，胳膊上挂了一件衣服，还拿了两杯奶茶，“给你拿了件t恤，干净的，还有剧组订的奶茶。” “哪儿来的衣服？”夏嘉扬往里面挪一个位置，让李凭风坐下。 李凭风：“我的，之前放在车上备用。” 夏嘉扬笑：“备用？李导在车上干什么了这么费衣服？” “夏嘉扬——”李凭风无奈道。 夏嘉扬抱歉连连，说：“谢谢李导，我换上。” 倒也不必扭捏，他们早就坦诚相待，现在要是脸换个衣服都遮遮掩掩反倒好像还有什么。 夏嘉扬脱掉身上的衣服，挂在椅背上。 会议室里砰的一声，李凭风把吸管粗鲁的扎进杨枝甘露里。 夏嘉扬把衣服穿好，李凭风终于抬起头来，这一口杨枝甘露喝了一半。 “我这杯是什么？” “和我的一样。” 夏嘉扬刚坐下，没来得及插吸管呢。 李凭风说：“嘉扬，杀青宴结束我就要走了。” 夏嘉扬的手悬在半空中：“去哪？” 李凭风：“纽约，我姐这两年要常驻国内，需要我管着那边的投资公司。” 他抬头看夏嘉扬的眼神，很坦诚地说：“我想我也应该转变一下生活方式，所以答应了。” -------------------- 宝宝们！！又开始更新了！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几天日更把这本写完，没有太多内容了两三章了哟 过了好一会儿，夏嘉扬才哦了一声。 没人说话，会议室里又是砰的一声，是夏嘉扬把吸管插进奶茶里的声音。 “这样挺好的。”很久之后夏嘉扬才补了这么一句。 李凭风的表情很奇怪，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们在会议室里坐了很久，外面有人在喊“导演”李凭风也没有应答。 “可能这才是我这种富二代应该过的生活。”李凭风说。 夏嘉扬附和了一声，又说：“有时候都忘了你是富二代。” 李凭风：“因为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富一代。” 夏嘉扬：“埋汰我呢。” “没有。”李凭风低下头。 夏嘉扬：“那以后还回来吗？” 李凭风抬头：“会吧，我的剧还没有卖出去呢。” 夏嘉扬扯出一个微笑：“那行。” 杀青宴上一个媒体都没有，《三十》从开机到现在鲜少有媒体关注，到现在也没有卖出去。 没有媒体没有资本高层，反而让这个杀青宴回到了最初本真的样子，辛苦了三个月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把这当做剧组大聚餐，喝着笑着。 夏嘉扬和李凭风坐在一桌，大家天南海北的聊着。 他们还不知道李凭风要暂别的消息，席上女主演之一的演员还说下个月月初她们公司年会，会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平台资源。 “那导演接下来要要做什么呢？”小咪问。 小咪的复古羊毛卷长长了不少，也变得自然了很多，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大t恤饿得一直在吃东西。 夏嘉扬看向李凭风，李凭风一切如常地笑着说：“先休息一阵子，接着要忙剪辑的事情。” 小咪：“剪辑我也是略懂一点呢。” 李凭风看向夏嘉扬，夏嘉扬说：“是的，小咪之前就是我的剪辑助理。” “女主演杀青之后还要继续接兼职剪辑工作吗？”另外一个演员笑她。 小咪：“我也只会这个。” 李凭风：“我给你接洽了几家经济公司的，我跟云湘说过的。” “对对对。”云湘在剧组三个月都吃胖了，忙放下手中的可乐说：“我和小咪姐已经讨论过了。” 夏嘉扬脑海中闪电略过，雷鸣不止。 我们工作室好像真的要散了。 夏嘉扬问：“怎么样？” 小咪：“我们俩都不懂，就是每家的资料都看了一遍。” “……”李凭风哭笑不得，“我把这个给忘了，这样，改天我……我找个人来辅导一下你们。” 夏嘉扬的眼神撇过去。 原本是想说我辅导你们吧，但是又想起马上就要走了。 第35章 席间其他演员都是又经济公司的，相处了几个月大家关系都不错，尤其是三个女主演，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签约经纪公司要注意什么。 夏嘉扬喝了大半杯可乐，坐在位置上没怎么说话。 没有意外的话小咪和云湘要离开工作室了，以后账号一个人做还真的有些吃力。 但夏嘉扬竟然没有更焦虑，想来现在工作室的主要问题并不是人员不足，比起没有人对接商务剪视频，如今没有创作灵感才是最要紧的问题。 小咪和云湘有更好的机会，身为朋友，夏嘉扬当然也为她们高兴。 “想什么呢？” “嗯？”夏嘉扬身体微微后撤，接着李凭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杜老师来了，跟我一起？” 夏嘉扬：“好啊。” 杜老师是特地来见李凭风和摄影指导的，摄影指导和杜老师之前合作过算是老朋友，李凭风则算是杜老师的门生之一。 除此之外，杜玉还是李凭风姐姐的学姐。 当然，这个事儿一般情况下杜老师不让往外面说。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李凭风又问。 夏嘉扬也没藏着掖着，说：“想小咪和云湘走了，我的工作室要散了我怎么办？” 李凭风：“再招人吧。” 夏嘉扬一声叹息。 “不想再招人了？” “嗯……也不算是，就是觉得再招人也没什么用，是自己状态不好。” 走出酒店，外面车水马龙，高谈阔论搭着肩走过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夏嘉扬和李凭风今天都穿得很朴素，就那么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 “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还总说你这个富二代矫情，结果现在我还矫情上了。” 夏嘉扬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往右边的垃圾桶走过去。 点上之后说：“明明up主做得好好的，播放量那么高，评论弹幕那么多，广告也不缺还有的挑。赚了那么多钱现在居然还觉得不满足了，觉得自己的才华应该不止于此。这种自视甚高的样子真的是……” 李凭风笑了一下。 “笑什么？很可笑吗！”夏嘉扬骂道。 李凭风：“我没笑啊。” 夏嘉扬：“你觉得我瞎还是聋。” 李凭风：“真没有，只是想到你以前骂我的样子。” “怎么老想着我骂你的事啊。”夏嘉扬上下打量一遍李凭风，“不是，你不会是觉得爽吧，还来回品味。” 李凭风大笑：“暂时没有这个癖好，只是觉得那样张牙舞爪的你很有意思，天不怕地不怕的。” 夏嘉扬也轻轻笑了下。 路边停了一辆出租车，穿着黑色长裙的杜老师下车，扫了一眼看到了李凭风和夏嘉扬。 “阿风！” 李凭风挥手，“杜老师！” 夏嘉扬见状赶紧把手里的烟灭了。 “没事。”杜玉走过来，熟练地从她昂贵的包里拿出一包烟，“我也抽烟，抽一根再进去吧。你就是夏嘉扬？” 夏嘉扬点点头：“杜老师好。” 杜玉：“我还看过你的视频呢，挺有意思。” 她在包里摸了又摸，找不到火机。 “过奖了杜老师。”夏嘉扬平时拽得很，见着自己崇拜的编剧了也是乖巧小男人一个。 “老师用我的。” 杜玉：“本来想着改天单独找时间约你见面吃饭的，但阿风这小子明天就要走，也太着急了，怎么，着急去美国生娃啊。” 李凭风：“杜老师……杜姐，放过我吧。” “我说呢怎么突然要走。”夏嘉扬在旁边补刀。 脸色不是很好。 李凭风忙求饶。 李凭风是个gay这件事李家上下全都知道，当初出柜的时候李凭风在美国，他爸怀疑他是在外面生小孩了先拿出柜挡枪，兴师动众地跑去美国逮他，结果逮到了李凭风和当时正date的男人在楼下亲嘴。 这件事杜玉自然也知道，但她不知道夏嘉扬和李凭风也算有过一段。 三人在门口闲聊了一会儿就进去和摄影指导吃饭。 夏嘉扬这才知道，杜老师已经预定了摄影指导和她一起做下一个电影。 吃过饭大家就算了，各自有关系好的小团体去酒吧或者ktv，小咪和云湘也和几个主演去玩了。 最后是夏嘉扬和李凭风还有杜老师去喝一杯。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很亢奋，李凭风好像是累了，在一旁安静地喝酒，又像是故意把时间都留给夏嘉扬和杜玉。 他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也不玩手机，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杜玉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跟夏嘉扬讲了讲自己这次要拍的电影。 说了很多，但结论非常简单。 剧本未定演员暂无耗时很长。 只有一个大概的梗概在杜老师的脑子里。 李凭风坐起来：“原创剧本吗老师？年前你说买了两本小说，我还以为你要拍那个。” “买了两本，一本给文杰一本存着。”杜玉说完又补充：“现在全是改编剧本，我上一个电影也是改编，再不动笔写一写我脑子都要秀逗了。” 夏嘉扬在一旁听着。 “嘉扬你怎么想的呢？我也不是为了喝酒来的，你要是有兴趣就加入我。”杜玉说道。 夏嘉扬没办法这么快就给出决定。 第36章 杜玉：“我知道这不容易，你自己有做得很好的主业，但这也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也不白嫖的，我公司的编剧待遇还不错。” “我想考虑一下。”夏嘉扬说，“不是因为待遇和钱，是我……” 杜玉：“我明白，没关系，你在一个月内回复我就好了。” 后半程聊到《三十》的后期怎么办，剧组其他人都不知道李凭风要走，但在座的夏嘉扬和杜玉都知道。 “带去美国吧，后期我都懂能自己跟着，上班不忙我就摸鱼把片子剪了。”李凭风说。 杜玉：“闻所未闻。” 夏嘉扬：“艺高人胆大。” 李凭风哈哈笑，一杯威士忌又见了底。 “等着吧，我肯定把《三十》播出来。”李凭风是这样说的。 把李凭风拖到自己家里要了夏嘉扬半条命。 虽然去健身房举铁，但举人还是和举铁差别很大，完全无意识的李凭风一次又一次地往地上瘫倒。 李凭风分别在地下车库、电梯、家门口都躺过，这身衣服是肯定不能穿了。 夏嘉扬把他拖到沙发旁边把他衣服裤子都扒了扔进洗衣机里，又找了自己的睡衣过来给李凭风套上。 按理说两个男人凑合睡一觉，不穿睡衣也完全没问题，现在天气也暖和了，但夏嘉扬觉得不行。 明明早就坦诚相待，这种时候却扭捏了起来。 夏嘉扬艰难地给李凭风套上衣。 没忍住笑了笑。 “胖了呢，你。” 夏嘉扬把李凭风弄上床睡觉，给他的手机充电，自己去冲了个澡之后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才上床。 原本睡得很死的李凭风在夏嘉扬躺上床的时候醒了。 “我在你家吗？” “嗯。” 夏嘉扬侧躺着，和李凭风面对面。 李凭风笑：“好久没来你家了。” 夏嘉扬：“我家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李凭风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牛仔裤还在你家呢。” 李凭风又睡着了，夏嘉扬却怎么都没办法入睡，一动不动地躺着怕吵醒了李凭风。 其实家里有客卧的。 但夏嘉扬懒得铺床。 失眠到后半夜，夏嘉扬忽然偷偷摸摸地起床，从衣柜的角落里找出那条牛仔裤放在了李凭风那边的椅子上。 这次可别忘记把你珍爱的破烂牛仔裤带走啦，李大导演。 -------------------- 李凭风比夏嘉扬先醒，因为夏嘉扬的手机响起来，手机铃声都是系统自带的，李凭风顺手摸到手机接听，结果是夏嘉扬妈妈打来的电话。 这是夏嘉扬第一次让妈妈见到和自己有“那种关系”的男人。 虽然见面就说了是朋友，但妈妈很难不把李凭风和这段时间让夏嘉扬的心神混乱的男人联系起来。 “总算是在这个家里见到陌生的男人了。”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看李凭风，“一来就是个重量级，帅哥啊这是。” 据李凭风此刻的表情来看，他显然不是一个擅于和长辈相处的人。 夏嘉扬笑得不行，给老妈补充：“还是个富二代，妈。” 妈妈：“多富？有你富吗？” 夏嘉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像啊。”老妈很实在地说，“看着挺朴实呢。” 李凭风笑着求饶：“什么富二代，我就是个啃老的。” 老妈：“这么有才华啃啃也是应当的，艺术与金钱不能共存。” 夏嘉扬哈哈两声，“你还评判上了，妈。” 老妈：“怎么说我也是被你的艺术细菌感染了几年的。” 李凭风在一边笑着喝粥，宿醉一夜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刚刚烘干的衣服也皱巴巴。 正笑呢，夏嘉扬妈妈的话题又到自己身上了。 “李导现在有没有朋友啊？” 李凭风看向夏嘉扬。 夏嘉扬：“看我干什么，你该说什么说什么。” 李凭风想了想：“没有，阿姨。” 妈妈瞥一眼夏嘉扬。 夏嘉扬：“看我干什么……” 妈妈笑了笑，没说什么，她自己吃饱了要出门找朋友逛街，嘱咐夏嘉扬吃完把盘子碗都收到厨房去洗干净。 家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莫名的尴尬。 “你几点的机票？”夏嘉扬问了一句。 李凭风：“下午四点。” 夏嘉扬：“剧组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李凭风：“老温帮我办。” “哦。” “嗯。” 夏嘉扬原本想送李凭风回家的，但是李凭风一直在推辞，夏嘉扬就没再坚持，在单元楼下告别。 “感觉怪怪的，和你认识像做了一场梦。”李凭风说。 夏嘉扬说自己也这么觉得。 李凭风：“你会去杜老师的公司吗？” 夏嘉扬想了想，笑着，没说会还是不会。 李凭风：“我真的蛮喜欢你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夏嘉扬笑着，并不觉得尴尬或者慌乱。 他们两个其实都差不多。 李凭风：“我得说啊，不说你怎么知道，你呢？” 夏嘉扬撇开脸去看草坪。 “说嘛。”李凭风头一次这样追着夏嘉扬要答案。 第37章 夏嘉扬眼神绕回来，看着李凭风，“我跟你差不多。” “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酒量差不多的感情。”李凭风笑起来，下巴上有青涩的胡茬，他说：“好，真是势均力敌的感情。我走了嘉扬。” 夏嘉扬：“好，拜拜。” 李凭风：“再见。” 其实夏嘉扬差一点就说实话了。 你是我喜欢过的那么多人里最喜欢的那一个。 好险，差点就不势均力敌了。 夏嘉扬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来，是甲方妈妈的电话。 索性自己家也不回了，开车直奔工作室。 * 好风影视一直没腾地方，也没有人上班了，只有行政妹妹时不时的来公司一趟，有次和夏嘉扬碰到，行政妹妹说李凭风一直没退租，但是也没有新业务，工资照发，没事她就在家里做穿戴甲，有事就来公司一趟。 夏嘉扬都觉得这工作很完美。 行政妹妹还说下次过来了带几副穿戴甲过来送他，说可以送给自己的gay蜜们。 告别之后夏嘉扬走进便利店里买了包烟，排队结账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和别人出去玩了。 酒吧不去ktv也不去，不逛街甚至也没有出去旅游的想法，除了去工作室之外唯一的活动就是机械的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电影。 也没有gay蜜了，gay蜜两个正忙着上课学习。 一个月后，夏嘉扬再次在园区里碰到了好风影视的行政妹妹。 “夏老师！你们这是要搬走吗？” 夏嘉扬正在门口等货拉拉来，笑笑说：“是，搬回家去了。” “啊……”行政妹妹磕巴了一下，试探着问：“关门了？我好就没有看到你们工作室的云湘了。” “嗯，差不多算是吧。”夏嘉扬说。 “为什么啊？现在视频不好做吗？流量下滑？” “不是主要原因。” “难道是账号卖掉了？” “没卖，有时间还是会更新的。”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夏嘉扬还把行政妹妹说好看的一把键盘送给她了。她说没带穿戴甲。 “不用，真的。”夏嘉扬笑着。 货拉拉从园区拐角开进来。 春天都要过去了，夏嘉扬把东西搬走，退了租。 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杜老师的电话，说确定了明天下午出发去千岛湖闭关。 夏嘉扬应下。 上北市的夏天不好过，不知道纽约情况怎么样。 * 前几天居然在电影院门口碰到了陆文。 是两三年前还是up主的时候去成都参加相机的商业活动认识的，当时说好回上北市了有机会一起吃饭，但成年人的世界里机会特别少。 是陆文先认出夏嘉扬的。 “最近忙什么呢？”陆文问他。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什么正式的场合，他穿了一身西装。 夏嘉扬年过三十之后近视眼度数居然又离奇地增加了，今天戴了个黑框眼镜和格子衬衫，因为刚从海岛回来晒得有点黑。 他随口说了句忙工作上的事，反问对方：“你呢？” “今天是我的lastday，正巧有最后一场活动要出席，结束之后和同事聚餐，然后我就自己来看电影了。”陆文说。 “哈哈。”夏嘉扬尬笑两声：“忙得好具体。” 陆文有些不好意思，推推眼镜说：“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好不容易解脱了有些激动。” “要休息一阵子吗？”夏嘉扬问他。 时间已经不早了，按以往的生活习惯来说这时候应该找个酒吧喝两杯，但两人在商场门口马上关门的奶茶店里买了两杯果茶，在户外椅子上坐着喝。 陆文摇摇头，“下周就要入职新公司了。” 夏嘉扬：“好忙。” 陆文：“你的账号现在更新得好慢，一两个月才更新一期，不做up主了吗？” “嗯，改行了算是。”夏嘉扬也不否认。 三年前陆文就对夏嘉扬感兴趣，现在兴趣只增不减，并且觉得这三年的时间里夏嘉扬变得更让人喜爱了，他尖锐锋利的性格包上了柔软的外壳，让人感觉可以接近。 陆文：“那现在在做什么？方便说吗？” 夏嘉扬：“你刚刚看的是《早餐》的点映吗？” “是啊，杜玉的新作品，我还挺喜欢她的。”陆文说。 夏嘉扬轻飘飘道：“我是编剧之一。” 陆文：“我靠。” 夏嘉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回家的路上在车上放音乐跟着哼唱。点映第一天，票房口碑都不错，夏嘉扬在公司开了一整天的会本来很疲惫，但此刻夏夜的风贯穿胸膛，人都轻飘飘的。 刚回到家里，杜玉就打电话来，说电影频道约了专访，要夏嘉扬跟她一起。 这个剧本当初磨了一年的时间，到最后编剧团队都走了两个。而看起来最浮躁的夏嘉扬却是留到最后的那一个。 线下活动夏嘉扬以往也参加过，但还是第一次走进电视台的演播厅。 夏嘉扬穿了件淡粉色的衬衫，扣子松了两颗，颇有种春风得意的姿态。 当然，他不排斥这样的得意。 这种得意和骄傲把磨剧本的那一年多的痛苦都掩盖了，像当年拥有第一条百万播放的视频一样。 采访刚刚结束，杜玉老师跟电视台的老朋友叙旧，夏嘉扬说自己去买咖啡，趁着等咖啡的间隙在楼外的吸烟区抽烟。 第38章 这三年改掉了很多不好的习惯，抽烟也少了很多，不是熬夜赶稿子或者焦虑的时候基本不抽。 今天也只是觉得正好在等咖啡。 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就突然想抽烟，甚至因为没带烟临时去大楼里的便利店买了一包。 拐角就是吸烟区，原本围着抽烟的几个人看过来的时候夏嘉扬还有些疑惑。 接着其中一期高瘦男人喊了一声“李凭风你好墨迹”。 夏嘉扬转身，李凭风挂着笑的脸愣住。 他手上拎着几杯咖啡，应该是给抽烟的那几个买的。 身后的人不明所以，有个人还催促了一声，但很快就噤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嘉扬问。 “上周。” 李凭风盯着夏嘉扬的眼睛看了好一会，之后没来由地笑着低下头。 “干什么呢。” “我高兴一会儿。” 夏嘉扬也笑，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夏嘉扬的淡粉色棉麻衬衫被风一吹后腰鼓起一个大包，一边笑一边想着千万别矫情啊要是掉眼泪就丢人丢大发了。 “夏嘉扬。”李凭风喊他。 夏嘉扬：“干什么。” 李凭风：“夏嘉扬大编剧。” 夏嘉扬：“你呢，李导。” “我也快了。”李凭风抬脚走过来。 物理距离的拉进让这两个曾经肌肤相亲的人一阵慌张，在靠得太近的时候甚至各自退了半步。 “喝咖啡吗？” “谢谢。” 夏嘉扬要伸手拿的时候忽然想到这是李凭风给别人买的，自己也已经在咖啡店下了单，忙收回手：“不用了。” “我再去给你买。”李凭风说。 夏嘉扬：“我已经买了，估计快做好了。” “你今天来电视台做什么？” “陪杜老师参加采访。” “杜老师也来了？”李凭风左右看了一下，“我回来还没跟她说呢。” 夏嘉扬：“是啊，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说你。” 李凭风：“好久没被人说过了，还有点怀念呢。” 满嘴跑火车够了，剩下的是难言的沉默。 李凭风去纽约之后没有再跟夏嘉扬联系，夏嘉扬也没有联系他，李氏也在李凭风去纽约不久后公布了李氏总裁去世的消息。 有一次，夏嘉扬想起来了，有一次。 圣诞节的时候夏嘉扬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条“圣诞快乐”，发完又觉得不合适马上撤回了。 过了好几个小时，圣诞节都要过去了，李凭风才回：圣诞快乐。 好多人和夏嘉扬问起李凭风。 小咪和云湘问，妈妈问，编剧们问，到后面好风影视的行政妹妹都问。 可惜夏嘉扬也一无所知。 他也偶尔会想念李凭风呢，会想当时不那么矫情会不会好一点，和李凭风在一起也不耽误自己转型吧。 但第二天夏嘉扬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只是这样想了想，他就因此失眠一整个晚上无法好好工作。 “你最近在忙什么？” “你最近在干嘛？” 他们同时说出口，又同时笑出来。 身后的那几个人笑他们。 “你先忙，我上去了。”夏嘉扬看了下时间，抽烟的时间到没有了，“怕杜老师找我。” 李凭风说好，“那……” 说好了要走，又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走。 夏嘉扬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杜玉老师。 这下真要走了。 “夏嘉扬。”李凭风又叫住了他。 夏嘉扬：“嗯？” 李凭风：“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夏嘉扬：“没有。” 李凭风：“那过两天有时间吗？” 夏嘉扬笑了下，“干嘛。” “想一起吃个饭。” 手机铃声停止了，夏嘉扬忽然问：“李凭风，你回来怎么不联系我。” 李凭风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夏嘉扬说了这句话他才心安。 “有点不敢。” 夏嘉扬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李凭风：“是，在我这里是，难道前任都不算是洪水猛兽吗？” “前任不应该都死了吗？” “还喜欢的前任不能死。” 夏嘉扬撇开脸，“你有病。” 李凭风说：“给我个机会。” 夏嘉扬问什么机会。 李凭风说：“请你吃饭的机会。” 再见面是一周以后，两人都很忙，各自带着忙碌了很久的好消息坐到了三年前没吃上的那家米其林三星。 地方是夏嘉扬定的，这次夏嘉扬提前预定了。 原本想的是在餐厅里见面，没想到李凭风就等在巷子口。 “站岗呢李导。”夏嘉扬笑他。 两人都穿着保暖的羽绒服。 他们交换彼此的好消息。 《三十》正是更名为《三十岁的某一天》，于明年初在视频网站上线。 夏嘉扬售出第一个独立编剧的作品，剧组筹备中预计在明年年底开机。 李凭风还是戴着一顶鸭舌帽，笑得很欢乐。 夏嘉扬也笑：“傻了吧你。” 李凭风：“你现在骂人都这么温柔了。” “你抖m啊。” “我最多抖抖机灵。” 一前一后的往巷子里走，这条巷子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第39章 干燥的空气预示着上北市的初雪要来了。 “前天我跟杜老师见面了，还蹭了一场试映会。”李凭风擦手一边说，“还见到主演夏老师，没想到她这么随和有趣。” 夏嘉扬笑：“虽然夏老师影后都拿好几个了，但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说宣传就是要营业呢。” 李凭风：“好多人磕电影里两个女主角的cp。” 夏嘉扬：“这你都知道？” “当然了。”李凭风笑，“我也是有5g网络的好吗？” 夏嘉扬：“一开始宣发团队还不敢说cp内容，怕夏老师这种老艺术家接受不了，没想到她自己倒是玩得很开心，非常包容也愿意配合影迷。说配合宣发是演员的职责。” 李凭风：“我以前拍的那几个古偶大多是年轻演员，人气很高，宣发是最累的时候，这个不能说那个也不能说，粉丝的要求也很多，我天天被挂在微博上骂。” “可能是因为虽然合作但是彼此之间有竞争关系吧。”夏嘉扬说。 李凭风：“肯定有啊，哪里没有竞争，那我跟诺兰还有竞争关系呢。” 夏嘉扬：“是啊！演技是没有提升的，态度是越来越差的，片酬是越来越高的，对家是越来越强的。” 李凭风哈哈大笑。 “粉丝越来越敏感，动不动就觉得正主受委屈了，跑去骂工作室骂经纪人。”夏嘉扬喝一口干白，“但是我亲耳听到过有演员说粉丝到处惹事很烦，但是要用到粉丝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手软。” 李凭风叹气。 “叹什么气？” “没，对了，你跟小咪还有联系吗？” 夏嘉扬说有，“但她刚进组，跑厦门去了最近都回不来。” 李凭风：“你呢，你最近在忙什么？” “写剧本、写剧本、写剧本。”夏嘉扬说完想了想，补一句：“健身。” 李凭风没来由的笑一下。 “笑什么？” “没有。” “你明明笑了！” “好吧，说了你别生气。” “不能保证。” 李凭风说：“就是突然想到你的身材。” “李凭风。”夏嘉扬似笑非笑，“三年了你还记着呢。” 李凭风：“你忘了？” 夏嘉扬：“……” 话题突然转到这里，是无言的暧昧。 吃完饭出来，风大了一些。 两人站在巷子口，夏嘉扬点了一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雪下了下来。 李凭风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小声地说着英文，夏嘉扬听了两句，应该是在说纽约那边工作上交接的事情，好像是已经辞掉了那边的职位不回去了。 三年没见了。夏嘉扬吐了一口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李凭风的侧脸，其实看起来和三年前没有太大区别，他讲话的时候音调很柔和，时不时笑一下，轻声说谢谢。 这三年里夏嘉扬也date过，但是都兴致寥寥，往往都是吃完饭就散了。 还是李凭风好。 “请我喝酒吧。”夏嘉扬说。 “又吃又喝啊。”李凭风笑。 夏嘉扬：“那家酒吧换位置了，你不想知道在哪儿？” 李凭风笑：“想。” 夏嘉扬：“你牛仔裤还在我家呢，不想要了吗？” 李凭风：“想。” “喝完酒可以去我家看……唔……” 李凭风的手揽着夏嘉扬裹着厚重羽绒服的腰，又在夏嘉扬的嘴唇上轻啄，笑着：“都想。” 夏嘉扬倒不好意思了，想推开李凭风。 本来想说看看剧本的。 “上哪儿学的强吻。” 李凭风：“偶像剧。” 夏嘉扬：“一边骂一边学是吧。” 李凭风：“夏嘉扬，跟我谈恋爱吧，这次不做炮|友，做男朋友。” “哦。”夏嘉扬笑着，往前走。 李凭风跟上来，“哦是行还是不行。” 夏嘉扬：“哦就是哦。” 李凭风：“也该给三年前吃瓜的网友们一个后续嘛。” 雪越来越大了，夏嘉扬在路边拦到一辆出租车。 他转头喊李凭风：“快上车。” “夏嘉扬！” “别喊了！”夏嘉扬从出租车里探个头出来：“知道了，绝不烂尾好了吧！上车。” …… 凌晨两点多了李凭风还没睡，在夏嘉扬的衣柜里找他的牛仔裤。 夏嘉扬困得不行，腰痛屁股痛，懒得再管他，蒙上被子睡觉。 他才不会告诉李凭风那条裤子早在三年前看到李凭风没拿走的时候，他一生气扔掉了。 李凭风过来趴在他耳边问：“嘉扬，找不到。” 夏嘉扬：“别找了。” 李凭风：“你让我找的。” 夏嘉扬：“那我现在让你别找了你听不听。” “好吧，晚安。” “晚安。” 夏嘉扬偷偷笑了笑。 关于这条牛仔裤的结局，还是烂尾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