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赘婿》
第1章
《穿越之赘婿》作者:北沐南【完结+番外】
简介:
【本文文案】
作为直男的陈修一穿越就做了林家哥儿的赘婿,原本想着就这样一直混吃等死就好了。
不料却结交了当朝丞相,大将军,于是过上了大佬们一个劲给他挖坑,他还不得不跳的苦逼生活。
征召他入军队,他可是爱好和平的人,你们打吧,我只要做一个指点江山,羽扇纶巾的火头兵……
被爆揍……陈修表示,我太难了!
看他怎么一步一步平戎夷,打开丝绸之路,帮自家夫郎把生意做大,做强,走出国际范。
苦逼沙雕穿越男爱情和事业两不误……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天作之合穿越时空轻松
主角视角:陈修,林文轩(哥儿);配角:预收《夫郎他只想种地》
其它:连载中《我在古代当先生》
一句话简介:苦逼沙雕穿越男的爱情和事业
立意:平常的爱情
第1章
陈修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他的头很疼,像要炸裂开来。扶着头强坐起身,桌上燃着的红烛噼啪轻响,烛泪顺着烛身滑下桌面,已经形成了奇怪的一洼。
他环顾四周,还是一片红,红色的帐幔,红色的窗花剪成一个个‘囍’字。古色古香的家具,还有只电视剧里才有的用品摆设,外间脚榻上窝着个约十来岁的小丫鬟,睡得正香。
陈修终于相信自己穿了,穿在一个同名同姓,穷困潦倒的书生身上。他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啊?愿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安安稳稳一辈子。’
这时小丫鬟翻了个身,揉揉惺忪的睡眼,见到坐在床边的人,忙一骨碌翻身爬起,“姑爷,你醒了?”
陈修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哎!你继续睡,不用管我,我就起来想找点水喝。”
小丫鬟一听,忙走到桌边,把小铜炉上煨着的茶壶取下来,熟练的倒了杯水,过来就要喂陈修喝。
陈修忙拦住,“谢谢,我自己来。”
小丫鬟有点诧异,红着脸低下头来,“奴婢份类之事,姑爷何言劳烦。”
陈修想扶额,这小丫鬟都这么文质彬彬,自己这个外来冒牌货怕是两下就得穿帮。
“你去休息吧,我也马上睡了,”陈修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小丫鬟伸手接过茶杯,点头道:“那姑爷也早些歇息。”
陈修躺回床上,思绪翻飞。
他一个大学老师,莫名其妙的就来到这里,三十多年的唯物主义论者不应该啊,‘兄台啊兄台,你说你不就是入赘么,多大点事啊?有得吃有得穿,还寻死觅活的,我们那里多少人还求而不得这样的生活呢。’
唉!这辈子总算是经历了一次人生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看这房间摆设,怎么着也算是豪门大宅了,那他混吃等死的米虫生活也开始了。陈修还是很满意的,上辈子庸庸碌碌一生也就三十坪蜗居,还欠银行一屁股债。这下好了,感觉人生一下圆满了。
次日一早,等陈修起床,小丫鬟早已备好洗漱用品侯在一旁了。
陈修有点过意不去,这么小个小姑娘伺候他个大男人,说不过去啊,放在现代,只怕还没上初中吧。都是护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啊。
陈修连忙接过去,“不用伺候,我自己来就行。”
小丫鬟眼圈一红,跪倒在地,“姑爷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姑爷骂我打我都行。”
陈修手足无措,“哎!你起来,哎呀!不是你的错,是我错,我说错话了。你先起来好不好。”
小丫鬟站了起来,还在抽抽噎噎,一边拭泪,一边道:“姑爷不要奴婢伺候,回到大院只怕会被发卖出去,求求姑爷给奴婢一条生路!”
“好了,好了。”陈修安慰道:“我没说不要你,只是有些重活你别做,你还小,做些小事还是可以的。”
小丫鬟半信半疑:“真的不送我回大院?”
陈修竖起手指:“我发誓!”
小丫鬟方才破涕为笑,道:“姑爷,奴婢去给你准备朝食。”
看着小丫头出门陈修才松了口气,他怎么就忘了这古代的森严等级制度。
吃过早饭,在小院里溜达了一圈,才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去了书房,嗯,刚刚才得知她的名字叫秀儿。在新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书籍无疑是最好的老师。
整整一天,他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也终于知道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而是大晏朝,不知道从哪里拐了弯,历史与华夏历史全然不同,这里有自己的历史舞台,有自己的名人轶事,有自己的巨著典籍。现在的大晏风俗习惯像魏晋南北朝,制度上却是科举选官和贤士举荐两者并存。
陈修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做了赘婿,不用再走考科举这条路,不然怕是要吐血而亡,现在闲时养养花,溜溜鸟,真是理想的人生。
直到快掌灯时分,陈修才从书房出来,刚到门口就听到院门外吵吵嚷嚷的闹的欢腾。
心中正疑惑,就见秀儿走了过来。秀儿见到陈修,正要行礼却被陈修拉住了,“外面怎么了?”陈修问道。
秀儿撇撇嘴,不满的道:“还不是三少爷在那里闹腾,姑爷不用管他,公子吩咐过,他也不敢进来的。”
陈修有些兴致,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且去看看!”
第2章
“姑爷!”秀儿皱眉,忙跟了上去。
门口围了一群人,丫鬟小厮都在这里,“看啥呢?”陈修出声询问。
众人见到陈修,哗啦啦跪了一片,磕头行礼。陈修这才看清院外一个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手拿一把折扇,正嚣张跋扈的训人。
中二少年,这是给陈修的第一印象,有病这是给陈修的第二印象。试想一下,谁会在大冷天摇扇子。所以总结出来就是有病的中二少年。
“哟!这个病秧子这是冲喜给冲好了?”少年看到陈修冷嘲热讽的道。
陈修看向秀儿无声询问这是谁?
秀儿秒懂,悄悄附在他耳边道:“这是府中的三少爷,名字叫林文丙。公子曾经警告过他,他敢进这芜归院就打断他的腿,所以他也只敢在门外嚷嚷是决不敢进来的。”
陈修呵呵笑道:“原来是丙少爷啊,这大冷的天在外面站着干嘛呢?进来坐坐啊。”
“不必了。”林文丙哼道:“我就来看看新姑爷,昨天拜堂时还病入膏肓,像是立马就过去了,看样子这是大好了?”
“托丙少爷洪福。还好还好!丙少爷特意上门来关心在下,可真是有心呢。”
林文丙一噎,嘲讽道:“哎!做人家的赘婿,要是我啊,干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没想到你居然熬过来了,还真是佩服!”
这话说的这么难听,秀儿忍不住,就要站出来说些什么却被陈修拦住了。
陈修脸色都没变一下,依旧笑眯眯的,“这大好人生怎可不珍惜。看看这有得吃有得住,有一堆人伺候,怎么舍得?我可不想跟你吵架,怕玷污我的嘴呢。”
“你——”林文丙本是来挤兑他的,现在却快被气的吐血。“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斯文?那是什么?能吃么?哦!你说读书人,想必你也是读过书的了?可知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可知圆周率?可知勾股定理?”
林文丙脸涨得通红。
“什么都不懂,还跟我讨论读书人啊?啧啧~”
林文丙被气走了,来时有多嚣张,走时就有多气急败坏。
陈修袖子一甩,负手而立,高手都寂寞如雪啊!
秀儿双眼发亮,看着陈修的眼满是敬佩,“姑爷好厉害!满府上下也就公子制的了他,没想到今天姑爷竟让他吃了个大亏。”
陈修这才想起问一句:“公子是谁?”
秀儿哑然,惊讶道:“就是姑爷的新婚夫郎啊!您不知道?”
“新婚夫郎?公子?不是应该是小姐吗?”陈修糊涂了。
秀儿一脸不可置信,“我们公子排四,是林府的嫡孙哥儿,目前也是林府的掌权人。”
陈修无语,哥儿又是个啥?我这是穿到什么奇幻世界了啊?
“我怎么没见过?跟我成亲的是谁?”陈修昨日成亲,病的昏昏沉沉,都是被人扶着才行完全礼。自然没见到跟他拜堂成亲的是谁。
“我家公子在成亲前两日因为生意上出了问题,事情紧急,不得不赶去处理,没办法才让庶妹代替成亲。”秀儿小心翼翼的道。
难怪!陈修眯起眼,这人生大事如此儿戏,那个什么公子哥儿只怕也是嫌弃原主得紧,并没将这亲事看的有多重,不然也不会有替嫁,那个丙少爷又怎么会在新婚第二天就闹上门来了。也是,原主一个穷酸书生,能得到谁的看重?陈修心中就生出一股怨气来,既然都不愿意这桩婚事,又是由谁主导?原主的一条命就这么廉价?
一路默然,陈修仿佛站在这个世界之外,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看得见摸不着。他笑了,如此也好,他本不在这个世界,那就冷眼旁观就好了。
秀儿看着这样的姑爷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刚还言笑晏晏鲜活的人,现在仿佛隔了一层纱,再摸不透,让她有点心慌。
“姑爷,公子很好的,不是故意这样做的。”秀儿试图解释。
陈修笑道:“来,秀儿,转个圈圈。”
“啊!”秀儿一脸懵。
“有首歌么,爱的秀儿转圈圈。”说着就哼了起来。
秀儿脸红跺脚,“哪有这么奇怪的歌?姑爷真是的!”
“哈哈!”陈修大笑起来,摆手道:“饿了饿了,摆饭去。”
所有郁气一扫而空,他是陈修,不是别人,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潇洒做自己就好。
2
第2章
陈修一连在书房呆了三天,总算明白了。
原来这世上不止有男人女人,还有一种生物叫哥儿。哥儿介于两者之间,地位也比女人高一点,可嫁可娶,只是一般的哥儿都会选择嫁人,只因为哥儿不易令女子怀孕。而嫁人的话,孕育后代的机会就大得多。
哥儿样貌与男人并无多大差别,只是纤弱瘦小一些,且在耳后会有朱砂胎记。当下现世中哥儿多敷粉插花,以白嫩娇弱为美。
陈修掩卷长叹,无语问苍天:“天要亡我啊!”作为现代直男,要与搽脂抹粉的娘娘腔共处,实在是想想都可怕的事。
这三天来,秀儿也跟他大体说了一下林家的事。
林家世代经商,在这琼州城算的上是头等大家了,林老爷子一共三子两女,只林恒是嫡子,林怀,林忡都是姨娘所出的庶子。二十年前,林恒理所当然的接掌了林家,他也是有能力的,林家也在他的掌管之下蒸蒸日上。只是在十年前,林恒外出巡视产业时为山匪所害,林家掌权人的位置空了出来。
第3章
林恒膝下就只一个七八岁的小哥儿林文轩,由于没了嫡子,大房三房心思俱都活跃了起来,私底下小动作不断,整个林家闹的乌烟瘴气。
林老爷子从悲伤中走出来,哪里还瞧不出来自己两个儿子的心思,这两个儿子胸襟气度,计谋远见都不及嫡子林恒,他们小动作看在老爷子眼里,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大手一挥,重新接掌起林家。
直到一年前,林老爷子透露出一点口风,说是有将家业交给嫡孙哥儿林文轩的打算,林怀,林忡有些慌了,就唆串人给林文轩安排亲事,一个哥儿凭什么来这份争家业,只要把人嫁出去,那就不是林家人了。
林文轩看穿这种小把戏,放出话来,他要招婿,而林老爷子也默认了,消息传出,一时之间轰动琼州城。要知道,当今之世,对于入赘是最看低的,一入赘等于是将祖宗姓氏都抛弃了,入赘之人不得分家产,不得入朝为官。众人都在看到底谁家儿郎倒霉能够入赘进林家。
陈修砸吧嘴,原主就是那个倒霉鬼。
原主本是书香世家,祖父好歹是个举人,父亲也是个秀才,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举人,就用家中余资办了个私塾,教些孩童启蒙,靠着束脩总算能维持一家子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没几年陈父却因病去世了,家中顶梁柱一倒,陈母悲痛抑郁,没多久也随陈父而去。原主虽然接手了父亲办的私塾,但是他就木讷性子,又不懂为人处事,渐渐的私塾也就没人再送孩子来。陈家的日子也就一日不如一日。不得已原主只好靠着偶尔给人写写书信过日子。
直到有一天,林家的大管家送来了一纸契约,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一天,陈父与林父约定两家孩子缔结婚约,待孩子长大后,以此契约为媒,入赘林家,共结秦晋之好。
原主一听当场面色惨白,呕出一口血来,这林爹坑孩子坑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原主咬定这是假的,但是经过笔迹比对,连官府都判定此为真,乃是有效婚约。
回去之后,原主就此一病不起,林家一边替他寻医问药,一边将婚礼流程都过完一遍。此事也就板上钉钉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原主这种宅男身体本就呈亚健康状态,父母早死的打击,后来又穷困潦倒,身体底子早空虚了,再因为婚约的事抑郁在心,最后终于撑不住,成亲之日换了个芯子,变成了现代来的陈修。
陈修吐出口郁气,闷了三天,早闷坏了,就招呼了秀儿,今日出门逛逛。
琼州城,算是大晏有名的州城了。人来人往的街道,古色古香的建筑,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设身处地的陈修也有了‘这果然不是现代了’的感慨,他有些失落感,怕是再回不去了吧。
虽然他常常吐槽物价又涨了,房子高攀不起,空气都是汽车尾气,但是那里还是让人舍不得的,购物的快捷,出行的便利,自由的人生,最最重要的就是自由民主,比起现在等级制度森严简直就是天堂了。
陈修带着秀儿逛了半天,也只看看,什么都没买。
“姑爷,需要买什么都可以的,我已经跟大管家禀报过了,都可以记林家的账目。”秀儿见他只看不买,怕他担心银钱,故而提醒道。
陈修摇头不说话,现代他什么没见过?这里也只是看个新鲜而已。见秀儿着急怕银钱花不出去,不由笑道:“也罢,那就去书肆看看吧”
秀儿一听高兴了,对啊,姑爷是秀才嘛,当然喜欢书了,忙道:“奴婢这就带姑爷去。”
只转过几条街,就看到一个名为‘听风斋’的书肆。
走进书肆,里面好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三三两两或站或坐的翻书,偶尔也低声私语两句。
其中一人察觉有人进来,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那人不禁露出古怪的神色,“哟!这不是陈兄嘛?陈兄刚入赘林家,正值新婚燕尔,怎不在林家陪夫郎,反倒出来了啊?”这嘲讽的话明摆着揭人老底。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是明晃晃的恶意啊!
闻言,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来。见到是陈修,有带上戏谑之色的,有不屑为伍的,也有讥诮轻蔑的,总之所有人都带着看好戏的态度。
“呵呵!这位是?”陈修笑问。
先前那人不屑道:“在下李季。”
“这位李兄,你貌似很是关心在下家事嘛?读书人不都该多关心关心国事,天下事么?盯着别人家的事做什么?听闻那些长舌妇才成日里家长里短说别家事。”陈修懒洋洋的说道。
“你——”这是在说他像长舌妇呢,李季脸涨得通红,指着陈修说不出话来。
书肆的里面隔间,掌柜的正陪着一位老者喝茶,此时能清楚听见外边的说话声。
见李季被呛声,跟李季一起的人站了出来打圆场:“李兄这也是关心陈兄嘛。”
又一人哼道:“这种人真是丢我们读书人的脸!羞与之为伍!”
陈修哈哈笑道:“这位仁兄,你这是有多大脸?难道是把屁股当成脸了?话说谁跟你为伍啊?我认识你吗?”
“噗~”隔间的人本没在意外间发生的事,此时听得这话,正喝茶的老者忍不住一口茶喷出来。悄声询问道:“这是何人?”
掌柜轻声回答道:“估计就是这些日子以来人人谈论的林家赘婿。”
老者笑道:“这人有意思。”
第4章
“竖子!”那人大骂道。
陈修用手掏掏耳朵,“请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人啊贵有自知之明,不然也就跟那啥啥没什么区别。”
“身为读书人怎么可以入赘?连祖宗姓氏都不要了。还在此口出狂言。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一副语重心长说教的语气。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非无媒苟合,岂容他人多言。横看成岭侧成峰,做人不能太片面。入赘又如何?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焉知你百年后儿孙还能不能守住你家祖宗姓氏?”陈修有些着恼,原主只怕也是因这些世俗看法而厌世吧。
“说得好!横看成岭侧成峰!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与其管到别人家务事不如管好自己。”书肆掌柜从隔间踱步出来,拍掌道。
那几个书生在陈修面前吃瘪,见到掌柜出来,这时也不好意思,纷纷掩面而去。
终于来了个正常人了,陈修忙见礼。对于陈修来说,这些古板的读书人都是有病。跟他们说话都浪费精力。
掌柜笑呵呵的道:“陈小郎君好口才,传闻说陈小郎君不晓世务,木讷不成言,如今看来,闻名不如见面啊!”
陈修有些不好意思:“让掌柜见笑了。不过逞口舌之快而已。”
“现在琼州城都在谈论你的事,你居然敢大咧咧的出来,胆子也够大的。”掌柜道。
陈修无所谓的摊开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难不成自己做任何事都要在意别人的说法?那还怎么活?”
“你这小子投我胃口,好!林家那个老家伙可是找了个好孙婿啊!”
陈修一脸黑线,感情这掌柜是林家的熟人啊。
陈修选了几本话本闲书,又央着掌柜给了个友情价,叫来外面侯着的秀儿付账,好吧,他一穷二白,吃住都林家的,身上一个铜板没有。他有点羞愧,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得赚点零花钱,嗯,看来应该搞搞副业了。
秀儿见姑爷买了这么多书,她这个钱袋子也安心了,高高兴兴的付了账,方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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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到林家天色已不早了,刚进大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像在等人,正急得团团转。一回头看见进门的陈修忙迎了上来,“姑爷,你这是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看起来是在等自己。那边秀儿已经对那人福了一礼,“二管事,这是怎么了?”
林二管事瞪了秀儿一眼:“出去怎么也不提醒姑爷,看看这都多晚了。”
秀儿有点委屈,陈修见不得她这样,上前拦道:“怎么?我这出门也得有时间限制?还是我就不应该出门子?”
林二管事忙行礼道:“姑爷,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爷问起姑爷,听说姑爷出门了,吩咐小的等姑爷回来就请姑爷到他那里去一趟,已经催了好几遍了。所以小的才有点急了。”
陈修奇怪,这林大爷找他干嘛?井水不犯河水的,“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那倒没有。”林二管事道。
“哦。”陈修点点头说道:“嗯,知道了,我先回去洗个澡,吃个饭,等晚点有空再过去找他吧。”
“啊?”林二管事楞在那里。
“走了,秀儿。”陈修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都快要饿死了,古人一天就吃两餐,早上九点左右吃完朝食就得等到下午四点才吃哺食,也就是晚饭,现在早过了饭点,他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哪儿还有空在这里叽歪。
等陈修忙完一切,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这才晃晃悠悠披着半湿的头发到了林大爷的衡曲院,随着通报后进到厅堂,林大爷已经脸色铁青的跪坐在主位上等着了。
“侄婿见过大伯父。”陈修躬身高揖行礼。
林怀冷哼一声,端起茶汤饮了一口,准备谅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侄婿。
陈修看在眼里,心中好笑,看来今日是有一场下马威了。他直起身,没等林怀叫坐自己慢腾腾地走到下首自顾自盘膝而坐。
林怀看的直皱眉,重重放下茶碗,喝斥道:“你这成何体统?披头散发,坐没坐样。你们陈家就是如此行事的?”
“啊!这——侄婿之前一时散慢惯了,哈哈,见谅,见谅。”陈修敷衍道,“不过大伯父这么晚了找侄婿不知所谓何事?以往这个时候我怕是都睡下了。”
林怀听他毫无诚意的道歉就有气,待听到后面半句,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自己拖拖拉拉半天才过来,还怪他当大伯父的这么晚找他。
息怒,息怒,不跟他般见识,自我安慰了许久才勉强将怒火歇下去。
“你今日去哪儿了?”林怀沉声问道。
“哦!就出门去逛逛而已。”陈修浑不在意地道。
林怀重重拍了下案几怒道:“你刚入赘林家,就不能安分守己好好待在家中?你可知外面的人如何谈论我们林家,如何谈论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嗯,我知道啊,今天出门我都听见了啊,不过他们说他们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话我也管不着不是?”陈修道,哎!没桌子板凳的日子真是难受,才坐这么一会腿都麻了,他按了按腿,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膝而坐。还是自家地盘舒服,爱坐爱躺都随便。
林怀简直没眼看,皱眉道:“这些日子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丢尽了,你们这些小辈,想一出是一出的。以前你怎么样我不管,如今你进了我们林家,就得守林家的规矩。”
第5章
“嗯嗯,对对对!”什么时候把椅子得弄出来,不能老让自己受罪。
“如今你们刚成亲,不要总往外跑,免得外人说闲话。轩侄子管着这个家业,经常出门在外是免不了的,你也要多体谅才好。”这是在给侄子上眼药了。
“嗯嗯,对对对!”陈修敷衍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赚点钱,虽说他的人生目标是混吃等死,可总还是要有银钱傍身方才心安。
林怀见他心不在焉,正要发火,却听丫鬟来报,林大管家来了,说是要找姑爷,有事相商。
林怀强按捺住怒火,知道这是老爷子插手了,今天之事只有不了了之了。林大管家一直以来都是林老爷的心腹,从来只听老爷子吩咐,他们试图拉拢过他,他始终都是油盐不进。
林大管家随后进来,见到旁边优哉游哉的陈修,看样子这个新姑爷并没吃亏,反倒是林家大爷一脸郁卒的样子?
“奴才见过大爷!”林大管家施礼道:“是这样的,老爷今日安排小的为姑爷量身定做几套春夏两季的换洗衣物,今日白天姑爷出门子没量成,只好趁现在先量了尺寸,才好叫绣娘赶制。”
“罢了罢了,你们且去吧!”再多留也无益,林怀索性挥挥手放人。
终于解脱了,陈修揉揉腿,站起身告辞,到得外边,陈修才看向林大管家,他哪会不知道,林大管家是特意前来给他解围的。
林大管家微微一笑,道:“是秀儿那丫头告诉我说你被大爷请去了,她怕你吃亏,故而请我走这一趟。”
秀儿怕是请不动这尊大佛吧,却也不揭穿,陈修忍不住一笑,摇头道:“那丫头主意倒是大。”
是个聪明人,如果他不再像以前般迂腐,跟咱们轩公子倒是良配。林大管家又道:“当然,我说的也不是借口,这做衣裳也确实是老爷吩咐过的。”
陈修点头:“替我谢谢老爷子。”
林大管家道:“老爷知道你心有怨言,但事已成定局,你且安心,这林家不会亏待于你,除了不能再考科举,其他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拿出一块刻有林字的玉佩递给陈修,“有这块玉,你在这琼州城买任何东西都可以记在林家账上,没人敢不认。”
‘哟,这可是古代的信用卡啊!不限额,随便刷,还不用还款。’陈修接过,看了几眼,想还给他,“这个就不用了吧!我也没什么要买的。”
林大管事不接,“长者赐,不可辞。这是老爷的心意,也是想补偿你,其实轩公子很好的,以后相处日子久了你自会知道,至于让人代替成亲的事,你莫要怨轩公子,他也苦。”他也是看陈修想开了才想着劝两句。毕竟他也希望轩公子能幸福。
也不知陈修有没有听进去这些话,林大管家也不再多言,沉默了许久才听陈修说道:“方才听大伯父的话,说林家规矩,这林家可有无事不得出门或是出门多少时辰必归这样的规定?”
林大管家摇头道:“别人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这林家其它人还管不到你的头上。”
“这样最好!你也放心,在其位,谋其事,不管我与轩公子如何,我自做好自己本分之事即可,至于其它,顺其自然吧!”
林大管家看着陈修翩然远去的背影,长叹口气,同样的一个人,心境,情态一但转换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轩公子遇上他,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陈修回到院子,秀儿尚在等他,正眼巴巴不知往外看了多少次了。见到陈修身影立马奔了过来,喜道:“谢天谢地,姑爷总算是回来了。”
陈修心情也莫名轻松起来,笑着拍拍她的头,说道:“又不是上刑场,还谢天谢地。”
秀儿吐吐舌头:“你不知道,大爷好凶的,很可怕!”
陈修想起林怀青红交加的脸,忍不住笑道:“是是,很可怕。哈哈!”
两人一块进了屋,陈修找出今日刚买的话本,准备看会再睡,在现代习惯晚睡,一时之间还未能改变过来。
秀儿挑亮灯芯,防止光线太暗伤眼,又拿出铜壶,茶碗,准备给姑爷煮茶。
陈修忙阻止,“别煮茶了,就倒杯白开水就行。”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世界喝个茶还要在里面放些姜、葱、橘子皮什么的。
秀儿眼巴巴望着他,实在不明白姑爷为什不喜欢喝她煮的茶汤。她这手艺好歹也是跟轩公子学的,而轩公子煮的茶汤那是出了名的好。
陈修见不得她这样,叹口气道:“这样吧,明天你去找些晒干的菊花金银花什么的给我泡茶吧!”不会喝那种乱七八糟煮一堆的茶汤,那就只有弄点花茶喝喝得了。
“哈?”秀儿听都没听过花可以煮茶的。
“我就爱喝那个,这样吧,明天我教你怎么泡茶,你先去睡吧。”
“可是——”秀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陈修打断。
“行了,行了。我就看一会儿就去睡了,没事的。”
看着秀儿一步三回头,陈修不由笑了,这小丫头,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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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次日一早,陈修起床洗漱完毕就看到秀儿拿了一篮子晒干的菊花等在那里,旁边桌子上摆齐了用具,铜炉,铜壶,捣杵以及辛香配料等等。陈修有点头疼,就泡个菊花茶,要不要这么大阵仗?
秀儿见到陈修,兴奋的道:“姑爷,先用朝食吧,完了就教我泡那个菊花茶可好”
第6章
“还是先泡茶吧,等会吃完饭正好可以喝了。先去烧壶开水。”陈修道。
秀儿喜滋滋的用铜壶烧水,没多久就好了,等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却见陈修从花篮里取出几朵干菊花丢入茶碗中,提过铜壶倒入开水,然后将茶碗盖上。
秀儿一脸懵的看看茶碗又看看陈修,“这……这就好了?”不用磨成粉?不用加些姜、桂、葱再煮吗?
“啊!好了啊。哦,等一下把第一道水倒掉,再加满开水就可以喝了。饿了,吃饭去了。”陈修晃悠悠的离开,独留小丫头一个人风中凌乱。
吃完饭,秀儿跟着陈修去了书房,陈修一边看书一边喝了口温度正合适的茶,嗯!这才是喝茶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秀儿怨念的在一边擦着书案,看姑爷喝的一脸满足的样子,不明白这什么都不加的茶有什么好喝的。
“秀儿可念过书?”陈修没话找话说。
秀儿摇头道:“没有,奴婢从小就被辗转发卖,有的主家连饭都不给吃饱,后来被卖到林家被轩公子看中,就一直伺候在轩公子身边,轩公子成亲后才被派来伺候姑爷的。”
陈修明白,这个世道是别想讲什么平等,自由,卖身为奴能遇到好的主家就能好过一些,反之就是被苛待,被打死那也是命,人命如草芥。
“那你可想读书识字?”陈修问道:“读书能明理,辨是非,将来你就是嫁出去能识字的话也没人敢欺负你,还能帮衬夫家打理事物。反正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可是我能行吗?”秀儿眼中写满希冀,随后又落寞的道:“我听说读书识字的人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我说能行就行!”陈修大手一挥,拿出在校教书时的热情。“从今天开始,每晚晚饭后抽出一个时辰,我来教你。”
他虽然不会科举八股文什么的,但是教教启蒙识字经算算术还是可以的,好歹他曾经也是大学老师嘛。
秀儿连连点头,连带着干活都更使劲了。
中午实在熬不过没午饭吃,秀儿去端了一盘蜜饯糕点给陈修,这才稍稍垫了垫肚子,古代剧里的大户人家不是都有什么小厨房,想弄啥就弄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里芜归院没有?好办啊,搭一个就行了啊!来到这里成天面饼、肉哺,自己弄个小厨房偶尔解解馋改善下生活也是好的。反正一日三餐那是必须的。
想到就做,陈修将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了秀儿,昨天看大管家对他的态度,这点小事大管家想必也不会为难。
一切安排妥当,陈修便又溜溜达达的出门转悠去了。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道旁的柳树刚出新绿,一切都那么亮眼。
陈修广袍深袖,褒衣博带,他本身姿欣长,行动间如行云流水般潇洒不羁,竟惹得旁人驻足围观。
他随性而走,不知不觉就出了城,城外风景大不相同,道旁田垄阡陌,绿意盎然,早春的秧苗郁郁葱葱。
“姑爷,前面有个茶肆。”秀儿欢呼一声。
陈修看她一眼,知道她是走累了,便点头道:“那就过去歇歇脚。”
这里的茶汤他是不爱喝的,就让伙计要了一碗凉白开,又给秀儿上了一碗茶汤,秀儿想推辞,却被陈修阻止了。
这个茶肆就在琼河码头边,来来往往的客商行色匆匆,也有走累了来茶肆喝茶歇歇的。
南来北往的客商带来了许多消息,这正是刚到这个世界的陈修所急需的。
“北方怕是又要打仗了,这段时间的皮货生意都不好做了。”一个明显是刚从北方过来的皮货商叹道。
“这北边不是年年都在打仗?”一个客商问道。
“那不一样啊,往年那是小打小闹,可今年——”那皮赁商故意卖关子。
“快说说,哪里不一样?”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去年冬天北边的戎夷受了大雪灾,牛羊成片成片的冻死,听说人都冻死了不少,你们想想啊!他们牛羊冻死了没吃的了,怎么办?自然是来抢我们的啊!这开春后大地解冻,只怕就是兵灾了,北边的日子不好过了!”
众人闻言,尽皆叹息。
这时坐在角落的两个老者锁紧了眉头,其中青衣老者脸上愤愤不平,“朝廷这帮人,个个尸位素餐,这么明显的道理,连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人人却装瞎子。”
“谢兄,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这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北边兵祸不绝,南方去年又发了水灾,如今的国库空虚,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闹的。”灰衣老者劝慰道。
“只是如今这局势,北边若不加强军备,等戎夷进攻之时,便是坐以待毙之际!”姓谢的青衣老者怒道。
“唉——”两人都忧心忡忡长叹。
这边众人又说起了南边的粮价,南边本就是产粮地,可自水患过后,粮价是越涨越高。
“你们不知道,年前还好,到年后已经是一千钱两斗粮了。”南方来的商人说道。
“哗——”众人哗然。
“这粮价高,朝庭不抑制控价么?”陈修忍不住问。
“控价?怎么抑制控价?”有人好奇问。
“额,”陈修摸摸鼻子道:“就是朝廷定粮价啊,比如不得超过多少银钱卖粮,超过定价就罚款啊!罚得倾家荡产。”
灰衣老者听得此言,眼睛一亮,随即苦笑摇摇头。
第7章
南方商人摇头道:“说得容易,现在粮食都在粮商手中囤积居奇,他有粮就是不卖啊,能有什么办法?法不责众,又不是一个人这样做,只是苦了老百姓,倾家荡产就为了点粮食。”
陈修想想也对,这就看朝廷有没有这个魄力了,想当初我们大国受灾,盐,药材也有无良商家高价发卖,可铁腕一整治,该罚的罚,该压的压,刚冒出的头也都掐焉了。
“那朝廷可以组织异地调粮啊,所谓物多则贱,粮食多了价格自然会降下来。”陈修又道。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这耗费人力物力也甚大,哎呀!我们并非朝廷中人,在这里说了也不过费口舌而已,哈哈!”
众人皆笑,陈修连连摆手道:“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不知这位郎君尊姓大名?”灰衣老者拱手问道。
“不敢当老丈尊姓,在下陈修,字明远。”陈修躬身行了个长辈礼。
“你就是陈修?”灰衣老者有点惊讶。
“老丈认识小子?”陈修问。
灰衣老者打了个哈哈:“这琼州城里谁不认识你?”
陈修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说的也是。”他这入赘的名声响彻琼州城,本以为这里大多外地人,不会有人认得,看来是低估了自己的名气了啊!
青衣老者低声问好友:“你认识这小郎君?”
灰衣老者点头又摇头道,“算不上认识,他就是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赘婿,之前在听风斋碰到过,却没有见面,当时只觉此人有趣,今日看来他并不是传闻般的草包,不学无术。”
青衣老者却道:“若真有真才实学如何能去做别人赘婿?”言下之意也是看不起这种人的。
“莫要片面之词,”灰老者笑道:“且看看吧,如果……做了赘婿当真是可惜了。”
两位老者对陈修的评价他自是不知晓,直到天晚才带着秀儿往回走,这地方倒真是不错,能看景,能八卦,嗯,以后可以常来。
刚踏进芜归院大门,就有一个小厮来报,轩公子回来了,正在老爷那里,林老爷派来请陈修过去一起吃个晚饭。
秀儿听到这消息高兴道:“太好了,姑爷,轩公子终于回来了。”
陈修无语,他从秀儿的潜台词中听到,轩公子回来了,姑爷终于不用独守空闺了。呸!呸!
“秀儿,既然你家公子回来了,那你就将我的东西收拾出来搬到西屋吧,我总不好霸着正屋。”
“什么?姑爷?”秀儿严重怀疑听错了。
“按我说的做!”陈修语气不容人质疑。说完就向外走去,林文轩,倒是要好好会会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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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陈修跟着小厮来到主院,这是他第一次来,院子布置的清幽雅致,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倒别有一番韵味。
一路分花拂柳,主院厅堂遥遥在目,早已有下人进去通报过了,陈修踏进厅中,上首端坐着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是林老爷子。
“拜见祖父!”陈修跪拜行礼。
“快起!快起!”林老爷子呵呵笑道。“来,轩儿,这就是你夫君陈修,你们相互见见。”
陈修起身方才见到陪坐在林老爷下首的少年人。
少年眉目精致,温润如玉的脸庞,一双桃花眼带着些许疏离淡漠。他听话的站起身,对着陈修拱手揖礼。
陈修微笑还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一路上他都做好心里准备了,就算看到的人像如花他也认了。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就当是在大学宿舍的同学,或者合租房子的租客嘛!
现在面前这人不像人们所说的涂脂擦粉,行为举止也并不娘娘腔,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在一个屋檐下不会辣眼睛。
“之前的事抱歉,山匪劫了林家商队,人命关天,才不得不前去处理。”少年清朗的嗓音解释着成亲时人却不在的原因。
陈修轻轻一笑算是揭过了,这件事本就没放在心上,自然是不在意的。所谓不喜欢就没有伤害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看着陈修云淡风轻的模样,林文轩心中泛起微微波澜,这人不像是他所了解的那个人。其实这次的事也并非非他出面不可,他只是内心还未完全接受,虽说这亲事是他提出来,并求得祖父最终答应,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到底还是意难平!
“来,先吃饭,吃完了你们回去好好聊聊。”林老爷子一脸欣慰的道。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林家显然没这个规矩,一顿饭就在林老爷子与林文轩偶尔的问答声中过去了,陈修不过就算个陪客,林老爷子兴致颇高,但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林文轩看出老爷子疲累,遂与陈修请辞离开。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芜归院,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轩公子,”陈修率先打破沉寂,“之前我已经吩咐了秀儿替我将主屋的东西搬到西厢房去了。”他看林文轩面露疑惑之色,摸摸鼻子解释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我总不能鸠占鹊巢吧。”
林文轩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点点头道:“这样也行,只是若是有外人在时……”
看来,这林文轩的确是跟自己想的那样不愿意成亲的啊,正好,可以当成好兄弟,好朋友相处,反正这个世界自己孤单单一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第8章
陈修笑道:“不如约法三章,外人面前我们可以相敬如宾,但是进了这芜归院便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如此相安无事可好?”
林文轩彻底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笑意:“好!”说完伸出手掌与陈修的手相互一击,全当是约法三章成了。
“陈……郎君,你不恨我吗?我害你入赘,你的前途尽毁于此。”林文轩有点惴惴不安。
陈修想了想,想必原主是恨的吧!他耸耸肩道:“也许之前是恨的吧,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木已成舟,总不能成天自怨自艾吧,人总要向前看嘛!等到某天你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天大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人总要向前看……”林文轩细细咀嚼这句话,竟有些痴了,一直以来他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如今他竟是错了吗?
“发什么楞?走了!”前方陈修催促道。
林文轩轻轻一笑,前世种种早已远去,今生从遇到陈郎君估计一切都发生改变了吧。如今是该向前看了,那么曾经的恨,哼!那些人该受的报复总得受着。
他脚步轻快的跟上陈修,不远处听到小丫鬟秀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以及陈修无奈的应答,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很好。
秀儿急急跑了过来,福身请安,“轩公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路上可有受累?公子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林文轩哭笑不得,这丫头老这么乍唬唬的性子也不知道改改。
“哎呀!先进去再说吧。秀儿,你家公子累了你也不知道让他先进屋休息休息。”陈修摇头道。
秀儿脸一红,忙不好意思的让开了道。
进院之后,陈修与林文轩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秀儿跟在林文轩身边,将这些日子以来姑爷的事大体说了一下。
林文轩陷入沉思,前世今生的画面不断交叠,上辈子在叔伯们的算计下,他爱上了一个姓柳的穷书生,他哪里知道,他以为的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那书生拿了叔伯给的银子,对他百般温柔,那个时候的他多傻啊,他以为可以跟他相守一辈子的,等到祖父发现时,要他们分开,可他怎么可能愿意分开?他早已深陷情网中不可自拔。
他现在依然可以记得祖父自责和失望的眼神,可那时候他却看不明白,他甚至恨祖父的独断专行。
直到有一天那书生给了他一封书信,说是要进京赶考,等他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到时再回来娶他,到那时祖父必定不会再反对,信的最后要他去见最后一次面。
见到信的时候他感动无比,仿佛能看到未来的夫君骑着白马来接自己的那一天,完全没发觉这就是个阴谋,等着自己钻进去,等着自己的粉身碎骨。
那晚他按信中所说去了约定的地点,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场噩梦,他从满心的希冀欢喜到绝望。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他早拿着银子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呢。’
‘这么标致的美人儿,陪爷们乐乐,哈哈哈!’
‘你也别怪我们,我们兄弟两也是拿钱办事。’
……
当他得知重活一世时,他哭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让他能够重新选择。
所以当他听说大伯父为他择亲之时,他断然否决了,跟祖父说了他要招赘入门,那个时候伯父与叔父的表情,现在想想都觉得快意。
祖父本不同意,他却找出了父亲多年前与好友玩笑打赌写的契约,他曾听父亲玩笑时说过,父亲与陈秀才本是同窗,关系颇为要好,一次两人玩笑打赌,输了的就将儿女许给对方并立字为证。
后来陈秀才输了,按赌约将儿子许给林家入赘,两人本就是玩笑而已,过了也就过去了,也不再提起。
然而就是这份打赌来的契约,让他这个溺水之人如同抓住一根浮木,这就是改变命运的钥匙。
叔伯们想将他嫁出去,他偏要在他们面前碍眼,他们想要林家家业,他偏要将家业掌控在手中,他们想将他碾进泥里,他偏要爬在他们头上。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上辈子自然没有陈修什么事,但今生却因自己的私心把他拉下了水。
之前他悄悄打探过陈修的事,他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性子木讷沉闷,有点书生的傲气却全然不会为人处世,这样的书呆子才好掌控拿捏。
他有契约在手,陈修即便不愿意又能如何?一切都顺利按他的想法进行,成亲后,即便一辈子都要绑在一起那又怎么样?他这辈子又不需要感情这东西,他只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罢了?
可是今日他见到的陈修跟他知道的陈修完全像是两个人啊,是哪里出了问题?
“公子,公子?”秀儿唤道。
林文轩这才回过神来,吩咐道:“秀儿,你以后要用心伺候姑爷,他或许是个好人。
不知道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陈修正在筹划他的副业,挣点小钱才能在混吃等死的主业上狂奔。
陈修提笔,在纸上勾勒出几个大字‘莺莺传’!没错!他要写话本赚点稿费,他看过这个世界上的话本,除了花前月下就是才子佳人,一点都没有悬念,没有曲折动人心魄故事情节,居然还火得一塌糊涂,每每新话本一出必能抢破头。
所以他要人们看看在现代世界中代代传唱,经久不衰的故事怎么在此引发轰动,‘白蛇传’‘聊斋志异’‘红楼’‘三国’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瑰宝啊!好吧!其实他有点惭愧,他要做的就是穿越人士都爱做的文抄公。
第9章
话不多说,能赚钱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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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段日子以来,两人都相安无事,碰面点头打个招呼,无事也不去对方面前讨嫌。
早上,林文轩出门巡查产业,陈修照旧出门闲逛。两人一起出门,亲昵的嘱咐几句话,而后再分道扬镳,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却是新婚小夫夫依依不舍的情状。林文轩也是体贴的,知道陈修经常出门,怕秀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给他又配了一个小厮,一个车夫。自此陈修也算是有车一族了,以后不管走哪里去都方便许多。
今日,陈修先去了听风斋,之前他的话本已经写完了,今天主要就是拿去听风斋看看能不能售卖。
听风斋的老板姓张,是个和蔼的胖老头,之前两人相识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慢慢倒成了忘年之交。
张老翻着陈修给他的手稿,越看越爱不释手,不时古怪的看向一旁喝菊花茶的陈修,这菊花茶还是陈修从家里带来的,装在一个竹筒里面,偶尔喝上两口,生津止渴。
陈修翻了一个白眼,哼唧唧问:“看我干什么?”
张老摇摇头叹口气又看几眼手稿,再看看陈修,不断重复。
陈修有点悚然,自查了一下看看自己是否有失礼之处,方才问道:“张老头,你莫不是中邪了?”
良久张老才叹息道:“可惜,可惜啊!陈小子,你这是打算自厌自弃了啊?”
陈修坐正身体,不解道:“怎么这么说?”
“你只前一心只读圣贤书,而今却沦落到写话本的地步,可不是自厌自弃是什么?”张老说道。
“额……”陈修摸摸鼻子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圣贤书是什么?有话本好看么?“你的意思是这话本写的不好?”不可能啊,在现代已经经过几千年的洗礼,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难道在这里不时兴?
张老摆摆手,道:“就是这故事太好了,你这样的才华,用在这些上面可惜了啊!”
陈修松了口气,“只要好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嘛?这么着吧,你先卖着,亏了算我的,赚了咱们五五分。”
“那就先请些人来先抄写几十本,先卖卖看吧。”张老想了想道。
“抄写?”陈修奇怪,“不是应该印刷个几百上千本试试水?”
张老一头雾水,“什么印刷?”
“油、墨、雕版,活字印刷啊?不会还没有吧!”陈修惊奇道,他是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印刷术。在他想来,既然纸张用途都很成熟了,那么印刷术也应该有啊。
张老被勾起兴趣,“来来,好好说说!”
陈修无奈,只好将中国古代的雕版印刷术,活字印刷术,挑他知道的从头说了一遍。
张老越听越惊奇,取出纸笔,将重要的地方都记了下来。末了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可是为天下读书人做了件大好事啊!”说完深深朝陈修鞠了一躬。
陈修忙避过,“张老折杀晚辈了,使不得,使不得。”
“我这是代天下读书人敬陈郎君,如今书籍珍贵,人人都是靠手抄得来,今有陈郎君所说之法,书籍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天下诸多学子都会受益无穷。”
“我只是随口一说,不值一提。具体的运用还得靠工匠的巧手,可不敢居功。”陈修可不想沾染麻烦事,“这事就全靠张老了,告辞告辞!”
“君,大才也,当为国之所用,林家可是耽误郎君了啊!”张老看向陈修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
陈修晃悠悠的离开了听风斋,看了一眼天时尚早,便叫车夫将马车赶到城外琼河码头。
陈修现在基本也就这几处地方转悠,去听风斋看看书,去琼河码头边下下棋,喝喝茶,一天时间也就混过去了。
将马车停在路边,陈修跳下车,就看到不远处柳树下两个老者在棋盘上厮杀。他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王老,谢老,这么早就来了啊?”
这两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的茶肆时,跟他说过话的老者,后来又来了几次,经常碰到,也就熟识了。
“你这小子,两天没来了啊。今天怎么有空了?也就我们知道你个惫懒的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忙人呢。”谢老瞪他一眼道。
“哎呀!哎呀!我这不是来了么?才两天不见,您们这就想我了啊?”陈修嬉皮笑脸的道。
王老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个臭小子!”
谢老却哼了一声来个眼不见为净。
“别气了,别气了,看我给两老带什么东西来了?”说完打开一个布包裹,提出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一个个小蛋糕、蛋挞。
自从小厨房弄好后,他时不时做点新鲜吃食出来改善生活,就连林文轩也赞道好吃,今早还装了满满一食盒走。
“哟!这又是什么新吃食?看来今日我们这两老头又有口福咯。”王老摩拳擦掌,棋也不下了,伸手就拿来了一个塞嘴里。
“喂!下棋下棋,下完再吃,你这是眼见着要输了就耍赖是吧?”谢老见了,不满的道。
“棋什么时候都可以下,东西吃完就没有咯。”王老砸吧嘴,“嗯,这个好吃,软甜香糯,唇齿留香。”
“喂!给我留点。”谢老受不住诱惑,也争着抢。
第10章
陈修笑眯眯捡了一块石头坐下,春光明媚,草长莺飞,近有老头子抢食,远有渔家女歌唱。到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啊!
“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害我跟谢老头争破头。”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王老开始指责罪魁祸首。
陈修故作惊愕:“都是晚辈的错,下次再也不敢带吃食来了。”
“算了,你还是带来吧!老夫原谅你了。”说完扯起陈修,“来来,跟我下一盘。”
陈修有些无奈,这两个臭棋篓子,瘾不是一般的大,还非要跟他下,不赢一盘决不罢休。想他前世可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啊。被电脑操练出来的棋艺完全可以吊打他们俩。
没办法,老头子年纪越大越发像个小孩儿,想当初他亲爷爷也一样,不顺意了就发小孩儿脾气,得要人劝着,哄着。想起爷爷,陈修笑了,便也顺了王老的意,重新摆起棋盘。
谢老坐在一边,看了一会,状似无意的说起北边的事来,“这些天北边的客商明显多了不少,都说北边打起来了,已经攻陷了两个城池了,朝廷也在调兵遣将,怕是要死守。”
王老抓起一颗棋子,准备放下,闻言一愣,手中棋子迟迟未落。
陈修听了不由摇头,“干嘛要死守?而不出城迎敌?”
谢老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哼!说的容易,戎夷自幼马上功夫纯熟,来去如风,出城对敌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谁要去死怼了?骚扰懂不懂?埋地雷,哦,不对,挖陷井嘛,游击战术懂不懂?”陈修看多了抗战片,张口就来,反正吹牛不怕牛皮吹破。
王老却皱眉道:“什么游击战术?闻所未闻。”
陈修心想,要是您老听过那才见鬼了呢。想了想才说道:“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任何强大的敌人都奈何不得。”这十六字方针可是伟大领袖总结的经验。
“当然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战场形式都是千变万化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当然小到武器军备,兵员素质,领导将才,都是要全方位考虑的。”陈修又道,上辈子逛各大军事论坛那可不是盖的,古往今来的军事理论他能给你说一堆出来。
两人陷入了沉思,王老自然没有心思下棋了,陈修也乐的自在,丢下两个老头乐颠颠跑去河岸边。
“渔家!渔家!可有时鲜鱼虾?”陈修朝小渔船招手。
“有的,特意为郎君留着呢?”渔翁撑起竹竿,向岸边划来,“今日郎君有口福了,捉到几尾鲈鱼,全便宜小郎君了。”
陈修欣喜无比,鲈鱼味道天然鲜美,鱼肉细嫩爽滑。古人多爱鲈鱼美,他也不能免俗,现代时就爱吃鲈鱼,没想到今日能碰上。
遂喜滋滋的道:“这可太好了,以后有就都给我留着,若是我没来可送到琼州城南林家去。”
“好咧!”渔翁痛快的答应了,旁边渔家女早就用网兜提溜出来递给陈修。
两个老者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看着陈修的背影,神色都有些复杂。
良久,谢老方才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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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远处,有画舫隐隐传来歌女的歌声,还有小孩子赤膊玩水的嘻闹声,一片喧闹祥和,却不知道北方已经硝烟四起。
“子异兄,且勿要烦心,朝廷的诏令恐怕已经在路上了,此次北方之局,除了谢将军谁能胜任。朝中龌龊龃龉虽多,但也需要像谢将军这样的顶梁之柱镇之。还望谢将军能力挽狂澜。”王老朝谢老深深一拜。
“你!好你个王让,王谦之!你别说你就不关心朝中局势?你倒好,堂堂一个丞相,一句告老还乡就甩手走人了,现在朝中乌烟瘴气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谢同恨恨的道。
王让一脸苦笑,只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们小辈争那个位置,随他们去争好了,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何必去掺和?”谢同叹息道。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且看眼下吧。”王让摆摆手,又指着河岸边的陈修问道:“此子你看如何?”
“可惜了!”谢同道:“此子有大智慧,见识谋略不在你我之下,只是这性子跳脱,还得打磨打磨才是。”这两个月相处下来,陈修行事作风洒脱不羁,见识广博在今人之上,偶尔脱口而出的惊人之语无不令人深思。
王让点头,“此子若能为国所用,必是国之大幸!”
谢同抬眼看他,“谦之兄,你这什么意思?莫非——可是他这赘婿的身份,只怕——”
王让笑道:“有规矩说了赘婿不能为国效力?”
“这——”谢同楞了,“可这自古至今没这个先列,人人皆知赘婿地位低下,成了赘婿就与科举仕途全然断绝了。”
“可我们大晏朝,不止科举一条路,还有举贤之途。”王让露出狐狸般的笑道。
陈修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两个老狐狸的算计中。
满载而归的陈修心情极好,一路哼着小曲,顺手将鱼放进厨房才准备回屋。路过厅堂就看到林文轩端坐在那儿看书。
陈修有点奇怪,往常这个时候林文轩怕是还在外面奔波,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过去打个招呼,“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第11章
林文轩放下手中的书,点点头:“今日外面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顺便有事相商。”
陈修诧异,指着自己问道:“有事和我商量?什么事情,说吧。”说着走过去也坐了下来,准备洗耳恭听。
“过几日有一场梅林宴会,是琼州商户发起的,主要是方便商户交流,互通有无,你可愿与我同去?”林文轩缓缓说道。
“这个——”陈修有些踌躇,“可我不懂这些行商之事,怕是会丢你的人。”
林文轩原本已经做好他拂袖而去的准备,闻言一愣,诧异道:“你不介意?”
“啊?介意?介意什么?”陈修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林文轩微微一笑,摇头:“没什么,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你说去就去呗,反正我是无所谓了”陈修耸耸肩,无谓的道。
林文轩一喜,拍掌道:“那就说定了,不许反悔!”
看陈修点点头,林文轩桃花眼微眯,“听说你在教秀儿读书识字,还有一种新奇的算法?”
“额……”陈修汗颜,尴尬道:“胡乱随便教教而已,做不得数。”
“那我也想学学,能教我吗?”林文轩桃花眼忽闪忽闪,带着些许期待的问道。
陈修摸了摸鼻子想要推脱:“我不过一个酸秀才而已——”但看到林文轩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道:“也罢也罢,你爱学就学呗。就跟秀儿一起学。”
“好!”林文轩满意的道,带着一股子得意。
陈修看着这样的林文轩,心中暗暗叹气,算了吧,他比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还小一些,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任,那么,在他这里就算多纵容一点也无妨。
“今晚我带回来一些鲈鱼,待会儿让小厨房蒸了,一起吃吧!”陈修道。
“好。”林文轩答应下来。
转眼,就到了出席宴会的这一天,林文轩早早的送来一套华服,白底金线绣成,典雅中透着高贵。陈修穿上身,宽袖博带,行动间风度翩翩,宛若谪仙。
林文轩也换上了一身浅紫袍服,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细腻莹润,优雅曼妙的身姿,让人禁不住赞叹,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两人携手出门,门外早有一辆豪华马车等候。正要上车,身后传来轻蔑讽刺的话语:“哟!这是要一起出门啊?哼!也就那种没脸没皮的人才敢出去。真是搞不懂有的人,明明身份低贱,还被当成宝一样带出去显摆。”
陈修回头,却是好久不见的林文丙,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估计昨晚又是在哪个窑子里混到现在。
“管好你自己吧,别说做弟弟的没提醒你,到时候别带了一身病回来。”林文轩冷哼道。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林文丙指着林文轩骂道。
陈修上前一步,将林文轩护在身后,轻笑一声道:“总比有的人什么东西都不算的好。”
林文丙气的吐血,妈蛋!夫夫两个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两人不再理他,径自登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梅林宴会’已经连续举办了好多年了,是琼州商户最重要的一个宴会。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商户才能进去。在宴会上,有的商户会交换自己所知的商业信息,有的会交流一下今后的发展方向。总之一句话,进这里的人都是业界精英。
林文轩和陈修进来时,已经有了好多人了,当看到林文轩身后的陈修时,人人脸上都是错愕惊奇。
有的人就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这林家哥儿怎么就把赘婿也带来了?”
“这也能带出来?怎么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一个翩翩小郎君,怎么这么想不开,去做了人家的赘婿?”
……
林文轩看了一眼陈修,却见他神态自若,像是丝毫没把别人的议论放在心上,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修一路走,一路看,他的确很好奇这古代的宴会。至于别人的议论,他向来不入耳,别人要说就说呗,他又不会少一块肉。打定主意,少说多看,反正今天他不过就是个陪客。
“你可以随意转转,如果有些难听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林文轩有点担心,这次带陈修出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陈修满不在意的对他笑笑:“放心,我又不是玻璃心,还怕别人说?我先去那边逛逛,晚点汇合吧。”离开前还对他潇洒的扬了扬手。
这个梅林宴会就是在一个叫梅园的园林举办的,这个时节的梅园百花齐放,到处争奇斗艳。又有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隐没在曲径通幽处。
陈修随性而至,四处观望,到也别有一番情趣。
“这金步摇是我爹爹特意从京城带回来的,听说可是现下最流行的。”一个炫耀的声音响起。“喂!我说话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一个声音嘻笑着道。
“那你们倒是看看好不好看呀?”先前那个娇蛮的声音又道。
“哎呀,没空!”另外又有声音响起,似乎很是不耐烦。那声音却又转向另外一人,撒娇道:“霜姐姐,你快给我们说说,后面怎么了?那莺莺可见到张生了?”
“什么莺莺,张生的,那些话本不都千篇一律。我早都看厌烦了!”先前那声音明显有些不满道。
“你知道什么?这可是新出的话本,分为上、下两册,故事跟之前的话本都不一样,出来没几天就卖断货了。我家的奴仆也是没用的,只抢到了上半册,可惜只能看一半故事,真是气死了!”
第12章
“是啊,是啊!金步摇没什么稀奇的,现在全城都在争抢那话本,要能有全本的《莺莺传》那可真的羡慕死人了。”
“听说还有珍藏版,限量版。包装特别精美,里面还有精致的绘图呢!我求我爹爹去帮我买,都没买到。”
陈修停下脚步,看来前方拐角处有女眷在聚会。他不方便过去,只好拐弯退回去,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得出来这话本的火爆。
陈修心情甚好,似乎可以看到大把的银钱朝他飞来。
他心情好了,以至于碰到找茬的他都能很开心的怼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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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8章
◎《林文轩目送陈修离开,心思难辨。他是真的不在意赘婿这个身份……◎
林文轩目送陈修离开,心思难辨。他是真的不在意赘婿这个身份吗?可为何成亲前寻死觅活不肯答应。难道真的像秀儿说的那样,大病一场之后,什么都想通了?
林文轩自然不懂陈修的经历,只当作他大病一场生死已经看透,所以性子大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家主,原来你竟在此处,倒教人好找。”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林文轩恢复了脸上疏理淡漠的表情,看向来人,拱手道:“原来是冯掌柜!不知道冯掌柜找在下有何事?”
冯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尴尬的笑道:“不知林家主手中的那批货——我们冯氏布庄还是很有诚意的。”
林文轩淡然的笑了一下,口中微微迟疑,有些为难的道:“冯掌柜,实不相瞒,两日前,李家的少家主刚来找我谈过,我也着实很为难。”
冯掌柜搓了搓手,显的有些着急,“这——我们冯氏布庄愿意多加一成,林公子,我们两家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你看是不是先紧着我们一些?”
“此地实不是谈话之所,不如得空我们再谈?”林文轩沉吟了一会方道。
话音刚落,一个老者又走了上来,“林家主,我是鸿达绸缎庄的掌柜,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掌柜,有何事,尽管直言。”林文轩轻笑道。
“林家主,关于那‘法华素帛’,能否再商量商量?”李掌柜笑眯眯的道。
“啊!李掌柜,这么巧也是为了素帛啊,你看看,冯掌柜刚刚也问起了,不如改天都约一个地方一起坐下来谈谈。”林文轩也不正面应答,只顾左右而言他。
李掌柜跟冯掌柜对视一眼,各自脸上都透出些许尴尬来。最后李掌柜只得道:“啊!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李文轩不再多言,告辞离开。
李掌柜跟冯掌柜心里懊悔的要死,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如今的形式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那‘法华素帛’在一年前可是无人问津,怎能想到现在炙手可热。
一年前,林文轩刚刚接手家族产业,就宣布要收购‘法华素帛’,那个时候这种布料都是直接积压在仓库底的。各大布庄掌柜听完这个消息,无不欣喜若狂。这林家哥儿真是疯了,居然做出这种决定,林家也是,由得这小哥儿败家。于是所有布庄的掌柜将所有积压下来的‘法华素帛’一股脑的搜罗出来,低价卖给了林家哥儿。众人都还在沾沾自喜,这样至少亏不到哪里去。
哪里想到打脸竟然这么快。‘法华素帛’全卖给林家没几个月,居然传出来宫中的太后娘娘甚喜素帛所裁的衣裳,上行下效,‘法华素帛’就这么从宫里流行开来。到现在达官贵族都以拥有‘法华素帛’的衣裳为荣。因此,林家小哥儿手中的素帛就成了紧俏之物,布庄掌柜求爹爹告奶奶就为了多买一点这素帛。
这也使得刚刚接手家族事务的林小哥儿稳住了家主的位置,否则,林家的两个叔伯不会这么安生。到如今,林家早已挽回颓势,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林文轩没走出多远,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俯身行礼道:“林家主,我们家老爷有请,说是要见一位大人物。”
林文轩认得,这是琼州城首富赵家家主的贴身小厮,他理理衣袍,点点头道:“那就带路吧。”
林文轩随着小厮来到一处隐秘的静室,此时里面已经有了十来人正自交头接耳,都是一些商户大家的家主。见到林文轩进来,众人到没有怠慢之意,纷纷起身行礼。林文轩年纪轻轻,能够独掌一家产业,并能够发扬光大,逐见其魄力胸襟不凡,他掌家业这一年来,所行之事,无不透出其超前的眼光。因此并没有人敢小瞧于他。
林文轩逐一还礼,心中奇怪,到底是哪一位大人物?能请得动琼州城数一数二的各大家主。
待小厮安排了座位上好茶汤,林文轩也就落座静待那所谓的大人物。
只到茶汤喝了一半了,赵家主方才带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赵家主走在那老者身后,十分恭敬谦卑。
林文轩心中一凛,能让赵家主如此对待的人会是谁?当然,如果陈修在这里的话,就可以认出当前这老者正是长与他下棋的王老。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林文轩也不例外。
那老者连连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待安顿落座之后,赵家主这才介绍道:“这位就是刚致仕回家的王相公。”
众人无不惊讶,激动的议论纷纷。他们都是一些低贱的商户,怎的有劳王相公相召?要知道凡是商户之家三代之内科举都不能考。如今,王相公亲自召集他们,如何能不觉得受宠若惊。
第13章
于是众人恭敬地纷纷下跪重新见礼,却被王相公抬手止住。“老夫早已自请致仕。再也当不得相公二字。”
话虽如此说,但在座的各位哪位不是人精?朝堂上的风吹草动,早打听的一清二楚。听说年前陛下下了起复的召书,被这位王相公给拒绝了,在月前又下了一道,陛下起复王相公的决心很大。这位王相公迟早是要重回朝堂的。众人都明白这一点,怎么能不激动?要是能与王相公套上一点交情,那么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在座诸位都是一家之主,我此次邀大家前来,确实也是有事相商。”王让微笑着说,看大家都交头接耳一阵,又接着道:“要知道如今朝廷已是多事之秋。北方戎夷犯边,兵祸连连。曾听一位小友说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老夫觉得此话甚为有理。”说完看向下首末坐的林文轩带着打量与审视。
林文轩却并未注意到,众人皆面面相觑,听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大家慷慨解囊?遂有人道:“我等也并非不顾大义之人,国家有难,我等愿意捐金相助。”
王让笑道,“非也,非也!老夫在此的确有一事相求,其实对于你们来说并非难事。”
有人站出来行礼道:“王相公有何吩咐,我等必义不容辞。”
王让点头道:“商人之道在于走东串西,互通有无。如今也确实送你们一笔大生意,北方战地,急需大批粮食、衣物。你们可采购粮食、衣物送往边关,边关将士可以以钱货之,到时你们有银钱赚,边关将士亦有物资御敌,可谓是双赢。各位觉得何如?”
看众人纷纷议论,王让端起茶汤喝了一口,当初陈修说起此法,他也犹豫良久,此法从古到今无人用过,不知此法是否可行。但如今,朝廷钱粮无以为继,不得不以此法冒险。若监管得力,此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商人重利,受利益驱使,只要有人得利,后面必有人跟风相仿。所以今天,他才趁举办这梅林宴会之际,邀请琼州城数一数二的商户来此相商。
林文轩皱眉,前世并没有这出啊,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有人提出了疑义:“此事虽是双赢,但我们琼州这十多户商家,所运物资不过是杯水车薪。”
王让点点头,“的确,但是既然有人领头,焉知将来无人跟风?”
众人纷纷赞叹,王让却又道:“既然是边关将士购买,那么价格也有一个定数。不可能太高,但也不可能让你们吃亏。全看你们如何操作。”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都说要回去商量一番。
王让挥挥手答应了,具体细节问题只怕还得商议几次才能定下来,也不再留人。
林文轩随着众人出来时,陈修已经等候多时了。林文轩笑着迎了上去,“等了很久了吗?怎么也不多去转转。”
“无妨。”陈修摇头道。上辈子到处旅游,什么景致没有看过,他也就是看看新奇,见得多了,也就那样吧。
“那等告一段落,我们就告辞回去吧。”林文轩道。
陈修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没走出多远,就碰到一队人走了过来。
林文轩看到打头那人,眉头一皱,打算换一条路离开。
“林公子!”打头那少年郎却出声唤住他。
李文轩脚步一顿,不得已回身打了一个招呼,“赵少爷。”
那少年疾步走了过来,看到站在林文轩身边的陈修,高高在上带着嫌弃的打量一番才道:“这穷秀才就是你选定的夫婿?”
林文轩冷下脸来,“是又如何?”
那少年上前一步,就想去抓林文轩的手,却被林文轩快速躲过。少年不甘的道:“阿轩,他并非你的良配。”
“赵少爷请自重!”林文轩厌恶的道。
“阿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怎么就——”
“喂!你这是当我不存在吗?”陈修看出林文轩对此人的恶心,将林文轩拉到身后,挑起眉道:“自重两个字都不会写吗?要不要我教你啊?”
作者有话说:
佛系,佛系,佛系……
9
第9章
“滚开!”赵少爷怒道。
“呵呵!”陈修痞痞笑道:“你这样说让我很没面子啊。”
“你可知道我是谁?”赵少爷叫嚣着道。
“嘁!我管你是谁?中二病犯了就该打。”陈修说完就扬手一巴掌呼在他的头顶。
赵少爷被他呼地一个趔趄,直接懵了,从小到大谁敢动他一个小指头?“你,你给我等着。”说完就委屈地跑走了。
林文轩躲在陈修身后,从未感觉到一个男人的肩膀能这么宽厚,甚至可以遮风挡雨。
看着陈修教育赵家的小少爷,胸中的一口郁闷之气呼的烟消云散了。
陈修回过身,道:“我们走吧。”
林文轩揶揄道:“不等他?”
陈修嗤笑一声,“小屁孩一个。”
“噗!哈哈~”林文轩不由得大笑起来,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陈修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能笑成这个样子?他都没明白笑点在哪里。
歇了一口气,林文轩直起身来,伸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在一本正经地对陈修说道:“谢谢你!今天能陪我来这里,刚刚还能这么帮我。”
陈修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在林家包吃包住,解决这么点小事情不是应当的吗?
第14章
回去的路上,林文轩不自主地跟陈修说起了王相公所提议的事,陈修听着有些耳熟,他也并未多想,只是想着这大晏朝居然有人跟他的观点差不多,并能提出来加以作用,可见这天下也是能人辈出,自己切不可沾沾自喜,成坐井观天之势。
陈修想了想道:“这也并无不好,只是要保证自己的利益。”见林文轩呈洗耳恭听之势,接着说道:“比如,像过路费,进城费的减免,向朝廷要好处,发个勋章什么的表彰,这种勋章弄点小小的特权什么的也行。”陈修也没有整理自己的思绪,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林文轩拍手道:“妙哉!妙哉!你这想法好。”
陈修又道:“至于自己的利益,只要保证有钱可赚,如果就近收购粮食,那么就可以省一笔车马费用,如果去粮价低贱之地采购,则算上车马费用,到时看一下哪一种合算就行了。”
林文轩连连点头,真想不到,陈修居然有经商的头脑。便又想到将‘法华素帛’的事告诉陈修。
陈修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林文轩竟然有这样的见识。果然是不能小瞧了古代人啊。
林文轩有些赧然,他要不是仗着重生,怎么可能预料得到?
“现在家家布庄都想要,到底卖给谁,不卖给谁,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林文轩皱皱眉头道。
陈修笑道:“这有何难?把大家召集一起,谁想要就投标呗,谁价高就卖给谁,这样谁也不必得罪。”
“投标?”林文轩带着疑问。
陈修详细解释道:“比如你将货物分为几份,有大有小,一份值多少银钱,先给出底价。再让他们在纸上写出自己给的价格,选出给价最高的卖与他,这叫暗标。还有一种就是明着叫价,谁叫价高就给谁。”
林文轩越听陈修说,眼神越亮。
陈修摸摸鼻子,低咳一声清清喉咙,“当然具体的实施方案你们内行人才懂,我这个门外汉只是提些建议。”
林文轩没再说话,只是用手支着下颌思考着刚刚陈修的话。
陈修也没有打扰他,放松的将身体靠在车壁上,眼睛微眯闭目养神起来。
几日之后,林文轩广发帖子,在福满楼设宴,邀请各大布庄的东家大掌柜莅临,说是要将手中的‘法华素帛’售出。
众人无不欣然前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将出售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等大伯林怀听说了这个消息,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林怀气急败坏地找到林文轩时,林文轩正在厅堂里悠哉悠哉地喝茶,像是专门在等林怀来找他。
“文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要出售‘法华素帛’?”林怀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林文轩放下茶盏,冷笑一声,“不售出难道还等烂到手里吗?”
林怀被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道:“那你召集全部布庄掌柜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你每人都要卖一匹?”
“这就是我的事了。”林文轩看都没有看一眼林怀。
林怀憋着气,说道:“之前李记布庄的家主已经来谈好了这批布料的价钱,如今你这又是闹的哪出?难道要我们林家出尔反尔?”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将布料卖给了李记布庄?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主?”林文轩似笑非笑的道。
林怀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林文轩怒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林文轩表情冷漠,看着林怀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冷哼道:“我敬你是长辈,那你也得明白,现在林家的家主究竟是谁?”
“你——你个不孝子孙!”林怀气得发抖。
“哼!逆子!你骂谁是不孝子孙?”林老爷子住着拐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林怀一见到林老爷子,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刚刚不可一世的威风立马收敛了起来。“父……父亲!”
“哼!”林老爷子手一用力,拐杖碰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你刚刚不是很威风吗?”
林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青青白白一片。
林老爷子看也不看他,只说道:“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不许再出来整幺蛾子。”
林怀连滚带爬的回去了。林文轩走过去给林老爷子顺背,“祖父,您别生气了。”
林老爷子摇头叹气,怜惜地看着林文轩,“轩儿,你要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有我在,他们还翻不出什么浪来。”
林文轩笑着撒娇道:“祖父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保管万无一失。”
林老爷子笑了,“你说的这个法子真是奇法,这真是陈小子想出来的?”
林文轩点点头,又与林老爷子闲话了一会儿家常,才送林老爷子回院子。
设宴这天,陈修本不愿去,奈何被林文轩那带着希冀的眼神打败了,只得跟着林文轩也去了福满楼。
“先说好啊,我只是跟过去看看而已,我也不懂生意场上的事。”陈修在出门前就跟林文轩说好。
林文轩无奈只得连连应是。
福满楼今日宾朋满座,大堂中央挤满了人,都是琼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布庄商户,他们有的人满面喜气,有的人脸色铁青,还有的呈观望态度,都不知道林文轩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等林文轩到的时候,他们都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第15章
“林家主,陈郎君!”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还礼。这时一个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林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文轩定睛一看,原来却是李记布庄的东家,笑着招呼道,“是李家主啊!有何事啊?”
李家主脸色不好看,低声问道,“林家主,之前你们林家答应我出一批货,如今弄出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哦?”林文轩做出惊讶状,道:“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不知道李家主是和谁商议的?”
李家主道:“几日前,林家大爷亲口答应过的,你们林家莫非要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林文轩眼微眯,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笑言:“非也,非也,在下的意思是我们林家谁答应过你的,李家主可以直接去找他。不过——”林文轩顿了顿,才又道:“不过近些日子您可能找不到人,大伯两日前被祖父关了禁闭,一时半会儿怕是出来不了。”
李家主脸色难看,“这么说来,你们林家是不认之前那笔账了?”
林文轩道:“李家主应该认清楚我们林家是谁在当家作主,有些东西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承认就可以的。”
李家主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一时间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今日我设宴,主要就是为了决定我手中的这批货的去处,李家主若有不适,可先行离开。”林文轩故意道。
可李家主今日来此,主要就是为了那批货,现在离开,那岂不是功亏一篑?遂甩了甩袖子,沉声道:“不必!”
陈修看林文轩游刃有余的对付商界老狐狸,心中有些好笑,却又笑不出来,这个孩子,也不过就十七八岁年纪,身上却背负了整个家族的重担,除了要应付家中的勾心斗角,还要面对外边商场上的战火硝烟,他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或许他应该帮他分担一些,至少让他不那么累。
这么想着,陈修抓住了他的手,想传递给林文轩我在你身边,你不用怕,我会支持你的信念。
林文轩回头朝他一笑,看向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璀璨的星辰。
作者有话说:
懒癌发作,不想码字,求书评,收藏给加点动力趴……233
第10章
林文轩将竞标的规则说了一遍,堂下的人立刻骚动一片,众人面面相觑,相互交头接耳。
“这——从未听说过这竞标的法子,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听起来倒是可行,这样就代表了人人都有机会。”
“这样会不会有人故意抬价啊?”
“我们本钱少,三百匹一组的拿不下来,五十匹一组的怎么也要拿到手一组。”
……
等了良久,建堂下议论声渐渐少了些,林文轩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紧接着说道:“我们分成了五十匹一组,一百匹一组,和三百匹一组,大家可以量力而行。这是有底价竞标,以我定下的最低价起拍,上不封顶。”
各人心中纷纷思量,本钱小的准备稳打稳赢,本钱多的当然是争取越多越好。于是,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林文轩看了大家的表情,心里十分满意,这样一来,他的货品能够卖出高价,赚得盆满钵满,却又不会得罪任何人,实在是两全其美。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百无聊赖的陈修,笑了。
不出所料的,这场竞标大会举办的非常成功,人人都满意而归,琼州城内的商户无不赞叹林文轩的手段高明,一时之间,林文轩在琼州城内风头无俩,名声大震。而竞标也被沿用了下来,许多商户都喜欢用这个法子,直到后来逐渐形成了拍卖行拍卖会等专门竞拍的场所。
回到家中,陈修刚准备回屋,有下人来报说是有贵客来访,陈修奇怪,这世上谁会来找他?只得换了一身衣服,跟着小厮去前院厅堂,一进门就见到一个胖乎乎的老者坐在那里,不是听风斋的张掌柜是谁?
“张老,你怎么来了?”陈修迎了上去。
“久等君不至,只好自己找上门来了。”张老哼了一声道。
陈修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我这段时间不是有事情忙嘛。”他其实也是怕张老抓他壮丁,跟他研究活字印刷术的问题,所以才不敢往那里跑。看到张老还是气不顺的样子,忙做出一副赔礼的样子,嬉皮笑脸地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们的印刷术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啊?”
张老瞥了他一眼,看他这副样子,不由苦笑的说:“难得你还关心这个,那天只是大概说了一下,你就跑的不见踪影。”
陈修觍着脸,不敢看张老,这事儿他做的的确有些不地道,只呐呐言道:“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都交代给你了啊,剩下的不就全靠您了吗?”
张老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雕版印刷倒是简单,你那话本我们便是用的雕版印刷,方便快捷,现在已经印了五千本往上,还是供不应求,就连京城的书商都求上门来了。”
陈修淡然地点点头,才五千本而已,在现代动辄几万本,几十万本简直就是毛毛雨,因此倒也没有太大激动。
张老看他一脸平静,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五千本啊有的卖上好几年都没这么多,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简直就是奇迹了吧。此子年纪轻轻心性确实不俗,能够做到宠辱不惊。
他顿了顿才又道:“只是这个活字印刷,你所说的泥活字、铜活字、陶活字都还在试验中。”
第16章
“这个急不得,总归得慢慢来。”陈修安慰道。
张老点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京城有人对雕版印刷很感兴趣,说是愿意出高价买,这个你怎么看?”
陈修有些疑惑,“这不是你的事情吗?怎么问起我来?”
张老咳了一声,“这终归是你想出来的法子,所以才问你,我是想着这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算没人出价,我也是打算传扬出去的。”
陈修笑了,“张老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我只是随便说说,这些东西是张老您出钱出力弄出来的,可与我无半分相关。”
张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你呀!你这人怎地如此惫懒。也罢也罢!那话本的分红就每月月结,过几日就将银钱给你送来。”说完就起身告辞。
陈修本想挽留张老吃晚饭,他却执意不肯,只好作罢。
等陈修回到芜归院,秀儿已经摆好了桌子碗筷,见到他脆生生的道:“姑爷回来了,正好可以吃饭了,我去叫轩公子。”
陈修点点头,去旁边洗手净面后方才落座,等着林文轩过来一起吃饭。
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改成了一日三餐,之前林文轩蹭过一顿饭后,便定好了,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
陈修也挺喜欢这样的模式,有人陪着吃饭总比一个人要好的多。
不多时,林文轩就过来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林文轩大多是说他生意上的那些事,而陈修也偶尔把自己遇到的趣事讲给林文轩听。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两人的相处模式比起一般成亲几十年的夫妻还要融洽和谐。
琼州城城门,一队人马快速驰来,到得城门口,众人尽皆下马,待休整一番后,方又列队整齐,为首一人朝着守城门的小吏亮出一样物事,等小吏看清后手一挥,领着众人直接进了城。
“他们是什么人啊?”城门小吏手下的兵有点好奇,问那小吏。
那小吏指了指天上,道:“这可是上面派来的天使,去年年前还来过一批,这才几个月啊?又来了,看来那位老相公可真是简在帝心。”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明了,那位老相公怕是很快就要回朝了。
王府中门大开,王让带领家人接迎前来宣旨的天使。
等内侍宣完皇帝的旨意,王让一脸犹豫,正想拒绝,却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朝王让深深一拜,“王相,为黎明苍生,还请王相回朝主持大局。”
王让吃了一惊,翩翩少年郎面若冠玉,气质卓绝,正是当朝十三王子——司马南,“殿下,你怎么来了?”
司马南挥退了所有人,现场只剩下王让时,才苦笑道,“奉父皇之命,请王相务必回朝。”
王让一脸为难之色,只抬手相邀,“殿下请书房详谈。”说完便前头领路。
司马南随他到了书房,叹息道:“今春父皇又大病了一场,眼看精力是一日不如一日。”
王让无言,脸上生出一丝担心之色。“老朽老矣,即便是回朝又能做些什么?”
司马南有些急色,忙道:“王相何必妄自菲薄,我知王相心忧天下,否则也不会上书凑请江南之事,父皇也依王相所言,调其它地方的粮以抑粮价,如今江南局势已稳,但北方实乃大患。”
王让沉吟良久,“谢大将军已经奉诏还朝,有他在北方安定也是迟早之事。”
“可是王相,如今朝中尽皆跳梁小丑,太子地位岌岌可危,也只有王相回朝,方能稳定大局。”司马南与太子司马慈是一母同胞,自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皇帝老迈,王子们各有各的心思,都盯上了那个位置,二王子司马均,四王子司马质,五王子司马韬都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特别是二王子,已经隐隐有了与太子分庭抗礼之势。
近几年,皇帝心思越发难以捉摸,对太子也有诸多不满,方才有了现在这局面。而王让也是不愿参合到储位之争中,方才选择告老还乡。
司马南看出王让还在迟疑,遂起身来到下首,顿首再拜。
王让急忙想要将他扶起:“殿下可使不得啊!”
司马南已下定决心,若不答应绝不起来。
王让无奈,长叹一声道:“罢了,这起复诏老朽接了便是,殿下啊殿下,老朽可是为你受累了啊!”
司马南闻言大喜,“王相起复,实乃国之大幸。”
王让捋了捋胡子,“不过老朽只怕没那么快入朝,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
司马南连连点头答应,准备先安排内侍使者先回京复命,自己则可等着王相一起回京。
王让转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递给司马南,示意让他看看。
司马南奇怪,接过书翻了翻,带着疑问:“这是新出的话本?”他不明白王让给他看话本是什么意思?
王让点点头,“你且看看里面的字迹有何不同。”
司马南仔细的看了,发现里面并不像是人为所抄写,王让又拿出相同几本来,对比之下,司马南惊奇了,这几本里面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这——什么人能够做得到写这么多书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这就是雕版印刷术,只一版就可以反复的印上成千上万的书。”
司马南回过味来,霍地站起身,激动地道:“这实在是造福大众之术啊!不知道此物乃何人所造?此人实乃大才!”
第17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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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其实江南之事,并非是我的主意,我不过拾人牙慧,在此基础上加入自己的想法,才有了奏呈上去的那封奏折。今日殿下所看到的雕版印刷之术就与出主意平江南那人相关。”
闻得此言司马南急了,“此国之栋梁,王相何不举贤?”
王让笑了,摇摇头道:“此人身份特殊。”
“特殊?能有多特殊?莫不是举人才子?亦或是行商坐贾之人?即便如此,也可不拘一格任用。”司马南道。
“他是个赘婿。”
“什么?”司马南不可置信,如同平地惊起一道雷。“他怎的如此想不开。”
“此乃父母之命,自幼定下的亲事,有白纸黑字为凭。”能有这么坑儿子的父母,王让也是唏嘘不已。将他所知陈修的事都说了一遍。
司马南已经无言以对。
“我本也想着举贤这一途,但谢将军说想让他去北方历练历练,他对北方战事有过独特见解,谢将军对此很感兴趣,所以才有此提议。”
“他一个书生,也对军事有了解?”在司马南看来,大多的书生只知一心读圣贤书,就算懂些军事也多纸上谈兵,毫无新意,可能得谢将军青眼,那足以证明其不俗的军事能力了。“倒真想好好会会他。”
陈修自是不知道有人打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现在的关注点放到了即将到来的端午节上,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节日,他想看看是否有不一样的体会,自然就带有七八分热衷。
他只记得曾看过一本《风土记》的记载有:五月五日,与夏至同,……先此二节一日,又以菰叶裹黏米,杂以粟,以淳浓灰汁煮之令熟,这便是被称为“角黍”的粽子了。
林文轩也告诉他,之前每年都会在琼河举办端午会,吃角黍,喝雄黄,还有在琼河上的龙舟竞渡,之后还有各家画舫美人争奇斗艳,品评琼州琴、歌、舞三美。
陈修听完后更觉向往,恨不得能够马上亲临其境。
好不容易挨到了端午,陈修起了个大早,将一切打理好,就只等着林文轩出门了。
原本想着会很快,哪里知道林文轩一会儿试衣服,一会儿梳头发,稍微觉着不满意了又得重新换。
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衣服,才最终出门。陈修暗暗松了一口气,怎地出个门比女孩子还隆重。
林文轩在陈修面前转了几圈,“觉得怎么样我这套衣裳还可以吗?”
他穿着月白素锦绣云纹衣裳,素雅又不失大气。头上玉面珍珠素冠,更趁得秀丽的脸庞细白如玉,唇不点而朱,眉目顾盼间,隐隐波光流转,看的令人心颤。
陈修心脏“砰”地一跳,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妈的,一个男人长得这么美,简直就是犯规。
林文轩将陈修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得意,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今日我可也是为君盛装呢!
今日的琼州河岸不同于往日,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以及人们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y
陈修抓住林文轩的手,主要这里人太多了怕走散。
林文轩紧紧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以来,两人还从没有像今日这样纯粹的闲逛。
“看,冰糖葫芦。”林文轩晃晃拉着的手。
“买呗!”陈修付钱。
“这糖人好看!”“买!”
“这艾草娃娃不错!”“嗯,买!”
不大一会儿,两人手里就拎满了东西,陈修无奈的看着林文轩,果然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怎么都喜欢小孩子的东西?
林文轩特别开心,前世今生两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被人宠着的感觉,满满都是幸福。也许是老天看他吃过那么多苦,所以才赐给他就么好一个人,他不敢求太多,也许一辈子都这么过就很好了。
琼河上锣鼓齐鸣,马上龙舟竞渡就会开始了,人们一窝蜂的向着河岸涌去,陈修两人也随着人流而去。
河面上有十多只龙舟并排齐躯,锣鼓一响,便像箭一样蹿了出去,河岸上的人们欢呼喝彩!许多的人将手中的瓜果朝河里扔去。林文轩也不示弱,将先前买来的东西也向河里扔去,看陈修不动,催促道:“快扔呀!扔掉这些就能去秽。”
陈修只好也扔出几样,林文轩这才满意,又转头喝彩去了。
之后就是重头戏选琼州三美,十来只大大小小的画舫代表的琼州城中的各大青楼楚馆,它们依次会从琼河上飘过,期间画坊上的头牌会拿出各自的绝活,或是弹琴吹箫,或是翩翩起舞,或是天籁之音,供大家鉴赏品评,若是中意哪位,就可以去购买绢花投在哪位的名下,最后以绢花多者胜出。
众多的少爷郎君纷纷解囊,一朵两朵的不嫌少,十朵八朵也不嫌多。有财大气粗的,一次就买上几十、几百朵。
林文轩也拉着陈修去凑热闹,陈修一问价格,不由得乍舌,就这么一朵小小用彩绢扎的绢花,居然就卖一两银子一朵,简直就是坑钱。
林文轩小手一挥,准备先买十朵,却被陈修止住了,他心疼钱啊!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刚刚买了那么多东西,合起来也没花那么多钱,最后犹豫了半天,终于选了三朵,意思意思够了。
看陈修纠结花钱的样子,林文轩在一旁咯咯地笑。陈修给了三两银子,拉着林文轩走出人群,在林文轩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训斥,“你还笑,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
第18章
林文轩捂着被弹的额头,眉眼笑得弯弯,“今天本公子高兴,花点钱怎么了?”说完围着陈修转了几圈,又接着笑道:“今后你只管花钱便是,本公子赚的钱都给你花。”
“那感情好,往后余生全仰仗轩公子养小生咯。”林修学着戏本里的小生给林文轩行了一礼,逗得林文轩又是一阵大笑。
两人选了个好位置席地而坐,这个地方不会太喧闹,又能够看清河面画舫中的动静。
第一个出场的是倚翠阁的翠柳姑娘,她身材修长,婀娜多姿,曼妙的舞姿翩若惊鸿,她一出场,不少的拥趸都欢呼起来,不少人将绢花丢在属于她的花蓝中。
陈修也不由赞叹:“头牌姑娘果然与众不同,看这身段,看这动作,确实跳的不错啊。”
林文轩皱皱眉满脸的不赞同,嘀咕道:“这腿也不细,腰也不算很柔软,哪里有说的那么好?”
一阵欢呼过后,又是另外一位姑娘上场。
“哎!这姑娘不错耶!蛾眉轻蹙,眼波含烟,欲语还休,好一个林妹妹款,是我喜欢的类型呢,主要这琴也弹得好。多才多艺的姑娘最得男人心。”陈修兴致勃勃的夸赞。
“哼!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了都倒胃口。”林文轩不满的道。
“快看!快看!这声音好听,比白灵鸟儿还空灵婉转,虽说样貌比不上先前那位,但就凭这歌喉,都值得买门票听了。”
“哪里好听了?难听死了。”
“喂!你怎么不懂欣赏啊?你说把绢花投给谁呀?她们都各有千秋,很难选择,早知道可以多买两朵。”陈修开始自打自脸,先前还舍不得银钱,现在倒可惜没有多买。
林文轩此时已经逐渐在快爆发的边缘,这个混蛋!眼睛都快落在那些姑娘身上移不开了。那些姑娘满身风尘之气,有他好吗?有他好看吗?真真是气死人了!
他站起身来,一把夺过陈修手中的绢花,丢到地上,犹不解气的狠狠地踩了几脚。
陈修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心中纳闷,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发脾气?简直比小孩子变脸还快,天呀,就可是三两银子呢,就这么踩坏没了。
陈修正看着踩坏的绢花惋惜,林文轩已经自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林文轩很生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就是心里堵得慌,难受得紧。他一口气跑出很远,心中才渐渐冷静下来,直到有人不小心撞到他。
“这位公子,抱歉!在下并非是有意的。”
听到这个声音,林文轩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他缓缓转过头去,恨声道:“是你!”
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袍服的书生,正看着他轻柔的笑着,“公子,认得在下?在下芜州人氏,才刚来此地。”
林文轩冷笑不已,得遇故人,怎么不认得?便是化成灰也认识啊!很好,既然来了,那就可以好好算一笔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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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公子,你没事吧?”那人言笑晏晏话语中似乎带了些关切。
林文轩这才回过神来,“你撞到我了。”
“呃,对不住,不如公子留下名姓,在下改日登门赔礼道歉。”那人丰神俊朗,彬彬有礼的欠身施礼。
林文轩冷笑一声:“不必了,有缘自会相见。”等再见之日就是我讨债之时。说完衣袖一拂,飘然离开。
那人看着林文轩的背影,眼神透露出浓浓的兴味,刚刚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有点失魂落魄的小哥儿,锦衣华服,气质不俗,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哥儿,这样的人一般都天真单纯,最是容易相信别人,只要能吸引到他的目光……
“柳兄,你在看什么呢?走了,走了。”不远处一人高声喊道。
那人回头,朝喊话的人回了一声,忙走了过去。
陈修满头雾水,林文轩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更是令他摸不着头脑,他正准备也离开,却听有人唤他,寻声看过去,原来是王老,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人。
陈修快步走过去,躬身揖礼:“王老,多日不见了。您老也是过来游玩的?”
王让笑眯眯,侧身让出身后的少年人道:“今日过节,带侄子过来看看,正巧碰上了,这是我远房侄子——司南,几天前才过来的。这就是我说的忘年交好友——陈修。”说着为他们互相引见。
两人又是一番见礼后互相寒喧几句。
“多日不见,不如去那茶肆好好聊聊,我特意让茶肆老板帮我留出的位子。”王让说道。
今日琼河岸人满为患,若不是提前说好,怕很难有位置的。
既然王老都这么说了,陈修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几人到了茶肆落座,说了几句闲话,陈修这才问起:“怎地不见谢老出来?这么热闹的场合,他这爱热闹的性子不可能不来啊!”
王让拍了下自己的头,有点懊恼道:“看我这记性,忘了告诉你,他已经回京城去了,因为走得急,就没来得及跟你说,只让我带话给你,将来有缘相见。”
陈修点头笑道:“这个谢老倒真是个洒脱之人。”
又闲聊了些有的没的,陈修不动声色的打量一旁的少年郎,他话不多,只偶尔插上一句嘴,但其说话却是言之有物,时常有点睛之语,并不像其他的读书人或恃才傲物,或迂腐酸涩,他的气质温文儒雅,只是眉目间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忧郁,令陈修有些好奇,十三十四的年岁不正该天真中带点叛逆,你忧郁个什么劲啊?天塌下来不是有个高的顶着吗?
第19章
当陈修把心中疑问问出时,王老与少年都露出一抹苦笑。
王让看了司马南一眼,见到他轻轻点一下头,遂叹道:“不过因为一些家事罢了,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总有些争闹隔阂什么的。”
陈修闻言恍然大悟,表示明白:“也是哈,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你小小年纪掺和这些事干嘛?”
王让捋捋胡子,在一旁神在在的道:“你倒是可以把事情说说,一人智短,如今有陈小郎君帮你参详参详,想必会有进益。”
“额……”陈修一脸黑线,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他参详参详了?急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的事。”
司马南募的站起身来,深深朝陈修一揖,“还请先生教我。”
陈修上前相扶,“快起来,快起来!”
司马南不依,执拗的说:“还请先生教我!”
陈修无奈,狠狠瞪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王让,只觉他这坑挖的好,挖的妙。便只得说道:“你先坐下,总得说说事情来龙去脉,不过事先说好,我不见得有什么好办法。”
司马南闻言大喜,斟酌了一番,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我于家中行十三,与大哥同为嫡母所出,本来家业早就定下了由大哥这个嫡长子继承,后来母亲去后,有位姨娘颇得父亲宠爱,父亲便将她扶正,做了当家主母,她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二哥能够继承家业,所以常常污蔑构陷嫡长子,而家中内外被她把控俱不敢言,都为二哥说话,其他兄弟,心思各异,以至于大哥孤立无援,嫡长子地位岌岌可危,我故此忧虑无措。”
陈修摇摇头,好一出豪门宅斗大戏,生长在这种家庭环境中,想不长歪都难,他戏谑道:“你难道也想要这份家业?”
司马南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可开不得玩笑,我从未这样想过。”
“那不就得了。”陈修无所谓的摊手道:“你既然不在乎这些,又何必管那么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跳出那个圈子往里看时,什么都会清楚明了。”
司马南沉思。
陈修笑道:“君不见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么?”
“何解?”王让与司马南都神色一凛。
“额!”陈修又尴尬了,他摸了摸鼻子,看他们的表情,估计在这里是没有晋文公的事了。只好说道:“就是重耳与申生这两兄弟,他们父亲续弦之后,在后母的挑唆下渐渐疏远了他们,申生在他们眼皮下碍眼得很,自然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最后自缢而亡。而重耳远远避开,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别人想害都害不了他,最后成就了一番大业。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话。”
陈修见他们面色沉重,复又安慰道:“当然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我想说的是你不必觊觎这一方天地,你家业再大,终是前人所创,你自己跳出去创业,那才是自己的。当然也省得别人见你烦,时时时刻刻想要害你。”
司马南恍然,却又迟疑道:“我虽然可以抽身而去,然我大哥又如何?他身份地位在此,总归不能全然放下。”
陈修问:“你与你大哥关系很好?”
司马南摇摇头,“终归是一母同胞,实不忍心他受难。况且在别人的眼中,也将我与大哥归为一体的,大哥不存又何能容下我。”
陈修懒洋洋的道:“那就得看他想当个聪明人还是蠢人了。”
“聪明人如何蠢人又如何?
“聪明人自当趋吉避凶,岂不知大智者若愚,无为而治即可,无能的人总不会让人那么忌惮。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若行事处处高调,一副舍我其谁,无人能比,这样的蠢人不说也罢。”
司马南想起太子的行事作风,心中不由一叹,父皇近几年渐渐疏远猜忌太子,未尝不是与太子的高调跋扈有关。
他想通了这些,眉间郁气也渐渐消散,也想通了将来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伏身拜倒:“谢先生指教!”
陈修点点头,他说的这些,有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做的到,今天这一席话,他能听进心里,并能够想通,可见他年纪虽小倒也让自己刮目相看。
……
林文轩并没有立即回林家,进城之后进了一家破旧民屋,进屋后并未停留,兜转后进了个密道,等他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一个叫荭馆的青楼房间中。
房间中并无一人,林文轩像是在自己屋中般,随意转了一圈,这才来到窗边,伸手将窗打开半扇。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进来!”林文轩坐于桌边应声。
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看到林文轩,俯身拜倒,“小的见过公子。”
李文轩点点头,抬手示意他起来,问:“最近如何?”
中年汉子站起身,禀报道:“一切正常。公子让我们监视的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如今林文丙已经上勾了,他对红嫣姑娘已经有非卿不可之势,至于林文昭,我们的人也已得他信任,到时就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了。”
“很好!”林文轩很满意,手指轻敲桌面,冷声道:“柳臻,芜城人氏,你们去仔细查探这个人,我要他的全部资料,以及以后的行动都要及时禀报于我。”
“是!”中年汉子应声。
林文轩挥手让他出去,他却一动不动,林文轩奇怪问道:“还有何事?”
第20章
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道:“刚刚接到丁四的回报,说是陈郎君与王丞相在一处相谈甚欢,似乎是早就认识了。”
提到陈修,林文轩头就隐隐作痛,大概是刚刚被气到了的后遗症,他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且不用管他,下去吧。”
中年汉子这才应声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
13
第13章
陈修慢悠悠的回城,在大街上逛了几圈,想起林文轩,脑袋瓜子都疼,要是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好了,至少有讨好的方向啊,既然惹人生气了,那总得弄点什么赔礼吧,可又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啊?真是伤脑筋。
最后陈修提了一小坛子酒回去,嗯,想当初几个要好的朋友有点什么隔阂、小矛盾请一顿酒,吃几串烧烤,酒到酣处,把话一说开就什么都过去了,请他喝顿酒应该就好了吧?
回到林家,听秀儿说起林文轩回到院子就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过。
陈修点了点头,看天色渐晚,“今晚我去厨房弄几个菜,全是给你家公子赔礼吧。”
当陈修提着酒,跟秀儿一起端了几盘菜到林文轩房间时,林文轩是有些诧异的。往常都是厅堂用饭,今天这是搞什么?
等秀儿布完菜退下后,陈修笑嘻嘻,亮出手中的酒坛子,将酒倒满,“一起喝几杯,今日不管怎样,算是给你赔罪了,”
林文轩也坐下来,是自己胡乱发脾气,他赔什么罪?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控制不住自己。
他有点尴尬道:“不算赔罪吧,其实当时也不怪你,也是我乱发脾气,你莫见怪就好。”
陈修松了口气,笑道:“反正把事情说开就好了啊,别憋在心里,今日也是佳节,理应庆祝一下,这都是我自己下厨做的,可不能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啊!”
林文轩抿唇一笑,端起酒杯,两人互碰一下,算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两人打开话匣子,东拉西扯的闲聊,在酒意的熏陶下,陈修完全放松了下来。
酒过几巡,陈修也有了些醉意,话也多了起来,“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想我的亲人朋友,你说说,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想找个理解我的都没有。”
林文轩看着陈修,心中有些愧疚,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对不起!”
陈修手一挥,“你说什么对不起,我该谢谢你的,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好朋友,好兄弟。”
林文轩一噎,看陈修醉态可掬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气闷,喃喃道:“只是好朋友,好兄弟吗?”
陈修拍拍胸脯,感慨道:“曾经我也是有为青年,有压力,也有动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就想着,以后能娶个好姑娘,生一对儿女,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好了,哪里知道会这样啊,一下子什么目标都没了,我好难,真是太难了!”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这一辈子,就将你绑定身边了,林文轩握紧了拳头。
陈修醉倒了,趴伏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林文轩坐了良久,心中思绪繁杂,剪不断理还乱,这辈子算我欠你的,他目光坚定,带着狠意,你要的姑娘想都别想,什么朋友、兄弟,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儿,那就一辈子都是。
将陈修扶上自己的床躺好,又叫人送来热水,林文轩给他简单擦洗了下,看着陈修的睡颜,俊逸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庞,睡着了的陈修眉目柔和,不像醒着时那么张扬。
林文轩有些看痴了,轻轻伏下身贴上了他的嘴唇,他的唇很软,带点酒香的甜,很好吃,林文轩暗暗想。
募地,林文轩腾地跳了起来,脸色绯红,他用指尖按住自己的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情不自禁就——他不敢再想,慌忙的跑了出去。
一连几天,林文轩都早出晚归,基本上很难与陈修见面,他实在是不敢去见陈修,偶尔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林文轩都心跳加速,满面嫣红,两辈子加起来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这天,林文轩看着手下递给他的线报,不由冷笑,这个柳臻真是一个汲汲营营之辈,上一次你害我身败名裂,那么这次你也该尝尝同样的滋味,等着接招吧。
柳臻这几日也是有些倒霉透顶,他本是芜城人,当初十多岁就考中了秀才,他当时也是洋洋得意了一番的,年纪轻轻就能中秀才,将来考中举人,进士更是不在话下,哪里知道后来他信心满满的去会试,却名落孙山,一连两次都未考中,心灰意冷下收到昔日同窗好友的邀请,请他前去琼州城做客,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换个地方换种心情,就当外出游学了。
这琼州城乃是州府大城,可不是芜城这样的小地方能比拟的,就连花楼的姑娘也比芜城的好看得多。
端午节当日他就看中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样貌才气样样不俗,他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也颇得那姑娘欢心,奈何囊中羞涩,只见过两次面而已,没有银钱,也只能被嬷嬷赶出来。
好不容易今日找到好友借了些银两,却被小贼偷走了,这下可如何是好,正记得团团转时,一人拿了他的钱袋递到他面前,“这可是你的钱袋?”
柳臻大喜,一把抓住钱袋,“多谢,正是在下的钱袋。”抬头一看,只觉面前这人有些眼熟,想了想,一拍脑袋,“公子,原来是你!我们见过的。”
第21章
林文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哦?你见过我?”
柳臻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就是端午节,你忘记了吗?我不小心撞到公子,本想着要赔礼的,却不知公子名姓,今日得公子相助,无论如何还请公子赏脸吃个饭答谢公子。”
林文轩推辞几句,实在推辞不过,只好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熟识了,林文轩得知他读书人的身份,似乎对此身份很是仰慕,知他困窘偶尔也会拿一些银子接济于他,甚至会邀他至林家做客。
柳臻得知林文轩已经成亲,其实有些遗憾,这样俊俏的哥儿,又有丰厚的家底,若是们早些遇见就好了,可惜可惜啊!不过一个招上门的赘婿,就算是个读书人,恐怕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吧!林哥儿找个这样的人,真是替他不值。
陈修感觉到这些时日的林文轩有些奇怪,偶尔两人遇到,林文轩也只是点头招呼声就好了,话都没两句,也很少在家吃饭,就算一起吃饭,饭桌上也不怎么说话,多是陈修说话,林文轩静静地听。
有次陈修问他怎么了,他也摇摇头,只说外头生意忙,有些累而已,听到这话,陈修有点心疼了,小小年纪还这么倔强,只得劝他,有什么事别自己一个人硬撑,说出来,还能多一个人想想办法。
林文轩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他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修,见到他心就‘砰砰’跳个不停,像是要崩出来一样,现在的他还没能理清自己的心思,只能尽量避开他了。
陈修是从秀儿口中知道林文轩新结交了一位好友,是个读书人,不过每个人都有结交好友的权利和自由,他不可能去阻止别人交友吧。
他这态度把秀儿急得跳脚,姑爷怎么就不明白呢?连她都看明白了啊!轩公子这么做肯定就是为了让姑爷吃醋的。可姑爷这个样子不管不问的算什么啊!真真是急死人了。
后院之事,事无大小尽皆传的疯快,林文轩结交了一位俊俏儒雅,风度翩翩的读书人之事很快就在后院传开来,听说这位郎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论相貌学识都是上上之等。
“青儿,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少女颇感兴趣地歪着头问道。她眉目清秀,带着一丝婉约之美,细看之下,与林文轩有三四分相似。
他正是林文轩的堂妹——林巧巧,是林文轩三叔林忡的女儿,平日里自视甚高。上次林文轩成亲之时,在林老爷子的拍板下,就是让她代替林文轩成亲的。至此她心中恨透了林文轩。
小丫鬟信誓旦旦地道:“小姐,是真的。上次他来上门时,奴婢悄悄的去看过了,果真长得仪表堂堂,若是与小姐——”
“掌嘴,这也是你一个奴婢该编排的?”林巧巧柳眉一竖,轻喝道。
那小丫鬟吓得一下跪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是,奴婢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
“自己下去领十鞭子,下次若是再犯别怪本小姐不留情。”林巧巧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狠厉的样子。
“是!奴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丫鬟连滚带爬的出去。
林巧巧冷哼一声,不过一介书生,焉能落入本小姐的眼中。不过嘛,若能借此事编排一下林文轩,就算不能如何,总也能插一根刺在他身上,痛不痛的他自己也能体会啊!
14
第14章
“那柳郎君今日又来了呢!”
“是吗?你见着了?”
“当然见到了啊,还是我去上的茶呢。”
“哇!真的啊,你可有眼福了,听说那柳郎君长的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是啊,那柳郎君跟轩公子站在一处那可真是……啧啧!”这人双手大拇指轻轻弯了弯,比了个登对的手势。
“正是,同样都是读书人,怎么就差那么远呢,要是我啊,肯定也选柳郎君了。”
陈修和秀儿刚回到林家就听到几个下人的对话。
秀儿听得气不过,柳眉倒竖,上前一步,喝问道:“你们是哪个院的,怎么乱嚼舌根?当心我告诉家主,将你们都赶出去。”
几个人听到声音,慌忙做鸟兽散去。
秀儿不依,还待去追,却被陈修一把拉住了,“算了,别追了,随他们去吧!”
秀儿嘟起嘴,跺了跺脚,恨声道:“一群小郎蹄子,成天不做事,只知道嚼舌根,真该赏他们一顿板子,再发卖出去。”
“是,是,还是秀儿最好了!别气了,不然可就变丑了啊!”陈修笑着安慰道。
“那姑爷不会生气吧?”秀儿忐忑的看着陈修。
“我生气什么?吃饱没事干了才生气呢!”
“可是,姑爷你别听他们瞎说啊!公子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秀儿急着替他家公子解释。
陈修拍拍秀儿的小脑袋瓜子,闷声笑道:“想些什么呢?小小年纪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走了,回院子去。”
陈修抬步就走,他摇摇头,这豪门大家族,总会上演那么些宅斗大戏,所以啊!他才每日里不是出门子闲逛,就是宅在小院子里。不看、不听、不语、不出现在他们面前,总不会拿自己做筏子。可怜了林文轩,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两人回到芜归院,就有个小厮来请陈修,说是公子请陈修回来后前往荷风亭一起款待客人。
第22章
陈修懒得动弹,正想要回绝那小厮,被秀儿急忙拉住。
秀儿声音带着些雀跃,“姑爷,你去吧,轩公子都来请了,去吧,去吧!”他围着陈修转了一圈,皱皱眉头,说道:“不行,得换身衣裳,好好打扮打扮,可不能叫人给比下去了。”
说完就开始一个人来来回回的折腾,去房间里将陈修的衣服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的比对,誓要将陈修打扮出一枝花儿出来。
陈修无奈,“我又没说我要去。”
这下子秀儿不依了,苦口婆心的劝道:“姑爷怎么能不去?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既可以将那什么柳郎君比下去,又能全了轩公子的面子。”
陈修感觉到好笑,“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能把那柳郎君比下去,万一是他把我比下去了,可怎么好?”
秀儿一副不可置信的样,然后自信满满的道,“这怎么可能?姑爷神仙人物,学识渊博,世间上任何人都比不上姑爷!”
陈修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秀儿的额头,“你呀!跟着我学了几个月,倒是学会用上成语了,进步蛮大的嘛。”
秀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扭捏了一会,说道:“还不是姑爷教的好,姑爷你还是去吧,你听听家里下人都怎么说公子了,你去了那些下人想必不敢再多嘴多舌。”
陈修在秀儿的歪理一大堆,胡搅蛮缠下,终还是换了一身衣裳,去了荷风亭。
林文轩看到陈修施施然前来,眼睛一亮,站起身迎了过去,很自然地挽起陈修的手臂,盈盈笑道:“夫君可算回来了。”
陈修有些微不自在,但看到有外人在,也很配合的演戏,轻轻拍了拍林文轩的手,微笑着说道:“我刚刚回来,就听下人说有贵客来访,这才过来,不会怠慢了贵客吧?”
柳臻闻言站起身,向着陈修拱手揖礼,“冒昧来访,多有打扰。”
林文轩为他们互相介绍认识。
陈修回礼,一番寒暄过后各自落座。
“小姐,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不过——”一个仆妇轻轻对林巧巧说道,她叫凤姑,是林巧巧的奶娘,更是信得过的心腹之人,为人处事谨慎小心,只要交给她的事她都办得妥妥帖帖,从无疏漏。
“不过什么?”林巧巧一边往指甲上涂着蔻丹,一边皱眉问。
“陈姑爷倒似是混不在意,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凤姑说道。
“哼!”林巧巧不屑的冷哼一声,“真是个窝囊废,怕是不敢发作吧,换做是别的男人,只怕早就闹开了吧!”
凤姑点点头,附和道:“小姐说的有道理,听说刚刚轩公子还请陈姑爷一同会客,他居然也欣然去了。”
林巧巧用手怕捂住嘴,嫣然一笑,“林文轩啊林文轩,为了家主之位招赘了这么一个软弱无能的夫君,你心里怎么想的呢,后悔?还是得意呢?哈哈哈……”
“那小姐,接下来?”凤姑问道。
林巧巧眼中冷光一闪,“再加把火,烧得旺一些,找几个信的过的人,盯着林文轩和那个姓柳的,如果他们私下碰面一定要通知我。”
“是!”凤姑答应下来。
荷风亭
“陈郎君,听闻三日后,在清溪山清明观有一场文人雅士举办的清谈会,规模很大,只要是读书人都可以前去,就连德高望重的张刺史也会到场,不知陈郎君与轩公子可否与我同去。”柳臻笑着问陈修。
陈修不感兴趣的摇摇头,推脱道,“三日后正巧与友人有约,倒辜负了柳郎君所请,实在遗憾。”
林文轩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是么?不过这是你们读书人的盛会,我一介商人去怕是不好吧。”
柳臻本意就是为了林文轩,见此心中欣喜,忙不迭的说:“不会不会,圣人都说过有教无类,倒也没有规定非读书人不能去的,况且到时候人那么多,谁能管这些。”
“如此,到时候去见识见识也好。”林文轩转头看向陈修,“你真不能去吗?说不定能看上一出好戏呢。”
陈修还是摇头,这个时代的清谈会,不过是一群读书人夸夸其谈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时间去看这个,还不如睡一觉来的舒服。
柳臻也假做惋惜之色,假惺惺的说:“陈郎君不去,错过这个盛会,真是可惜啊,听说在会上表现的好,如果能得张刺史青眼的话,说不定能得被举贤的资格,不过,这个机会倒是对陈郎君无用,毕竟已经入赘嘛,连科考资格也是没有的。”
林文轩目光一寒,又作低头喝茶状给遮掩了过去。
陈修仿佛没听出他话中讥讽之意,轻轻点头应和道:“柳郎君所言极是,这万中无一的机会,柳郎君应该要好好把握才是,想必君已经成竹在胸,在下先在此恭贺柳郎君了。”
柳臻一噎,尴尬道,“这倒没有,会上人才济济,我不过一介后起,哪有这个福气。”
陈修佯作恍然道,“如此啊!听君语气倒像是将举贤资格稳稳妥妥的收入囊中,看来是我误会了啊。”
看着柳臻被陈修一句话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林文轩暗暗好笑,心中舒坦了不少。
送走了柳臻,两人相伴回去芜归院。
“没想到你会来。”林文轩打开话题。
“还不是秀儿那丫头,你看看我这身行头,就是她的杰作,差点被打扮成一只花孔雀。”陈修苦笑,这个秀儿还差点给他脸上敷粉,说什么现在郎君们都流行簪花敷粉,这样才是美男子的打扮。还是他力挽狂澜,坚决抵制,威胁若是这样就不出门了,这才让秀儿作罢。
第23章
林文轩一边打量陈修,一边捂嘴偷笑,“这样很不错啊,秀儿眼光挺好的。”
陈修撇撇嘴,“难道不是因为本郎君自身条件过硬?本就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么?”
“是啊,我林文轩的夫君,自然是样样都顶好的。”林文轩看着陈修,意有所指的说。
这下子倒是说的陈修有点不好意思了,忙笑道,“玩笑,玩笑而已,不过这个柳郎君……”陈修斟酌道:“不是个可以深交之人,当然,这只是作为朋友的建议,你自己交的朋友自己定夺就行。”
林文轩微笑,“我自有分寸!”
15
第15章
清谈会,是这个时代文人雅士最崇尚的文会,或三五好友相约围坐一堂,各抒己见。或几十上百人聚在一处,谁提出某个问题,值得大家互相商讨。
一开始七嘴八舌,谁都可以说说自己的意见,但是往往到最后之时,就只看谁人观点新奇,让人意想不到,就像现在的辩论会,有正方,有反方,两处人来回辩论,相互驳斥,唇枪舌剑之下,就看谁更犀利,更机智了。余下的听众则无不听的如痴如醉,不能自己。
时下读书人皆以能参与清谈会为荣,毕竟这是一个最容易为世人熟知,且扬名立万的机会,若是被长官看重举贤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不用科举都能做官。
清溪山在琼州城西三十里外地,山顶有座清明观香火鼎盛,许多的善男信女都爱到就清明观上香祈福。
林巧巧得到林文轩和那柳郎君要去清明观的消息时,心中就开始算计起来,他们去参加清谈会,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那么多的读书人都在那里,而读书人最见不得什么呢?
呵呵!林文轩,我要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当林文轩接到了林家三小姐出门去清明观祈福时,他笑了,“林巧巧,你可别怪我,自己作的苦果自己怎么都要咽下去。”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上辈子林文轩被柳臻害得名声尽毁,不得已之下,林老爷子将他送回老家族地安顿下来,只盼着将来风波平静下来,再将他接回去。
那时候的他早已心如死灰,只不过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直到有一天,林巧巧出嫁。说是要将林文轩带去作为侍妾一起嫁于夫家,林文轩本不愿意,奈何林老爷子却被林巧巧说动了,他本就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哥儿,若想嫁出去只怕难上加难,为了让林文轩后半辈子不至于孤苦伶仃,至少也有个依托,而林巧巧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本家姐妹,定然不会亏待了林文轩,林老爷子这才同意了林巧巧的建议。
林巧巧选的夫家是京中豪门富户,为人放荡不羁,早在林巧巧之前,就有了好几房通房侍妾。
在林巧巧的花言巧语之下,林文轩帮助林巧巧对付那几个不安生的妾室,又出主意让她得到了夫君的心,很快林巧巧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他想着林老爷子交待的话,有林巧巧的照拂,林巧巧好了他才会好过,不论如何,将来若有一子半女,那就是你的依靠。
却哪里知道,这却是他苦难的开始。
林巧巧开始没日没夜地磋磨他,只因为他这个嫡系哥儿,从小样样都比她好,比她强,她不甘,嫉妒,恨他,所以她才这么对他。
“你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不过就是大伯买通了一个穷秀才而己,莫不是以为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情痴啊?最可恨的是你都名声尽毁了,祖父居然还护着你。你自己作的苦果自己咽下去吧!”
林巧巧将他关了起来,对外说是生病静养,实际上她将他的脸划破,手足尽皆打断,用铁链铨住他的脖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每她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便是一顿鞭子。
那个时候的林文轩恨不得立刻死去,他想,如果有机会,如果有机会定叫负我之人生不如死。
当他死的时候,他知道他终于解脱了,灵魂飘飘渺渺地回到林家,看到祖父在得知他的死迅时,一口血喷了出来,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他的心莫名的痛,是他害死了祖父,这个疼了他一辈子的人,是他辜负了祖父。
他一直在林家兜兜转转,无法离开,不能轮回。直到有一天,他睁开眼睛,发现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转圜,最最重要的是疼他的祖父还在。
于是他的机会来了……
清明观地方极大,前面是香客上香祈福的大殿,后院是一排排客舍,方便夫人小姐们累了可以有休憇的地方,像一般的大家富户都有自己专属的小院,偶尔也会有富户祈福时日长的就此住下歇息的。
不出意外的林家也在此有专属的院子,只要林家人来都可以住在这里。此时这里住着昨日就已经前来的林巧巧,她捐了大量的香火钱,说是要为祖父祈福三日。
后院不远处就是一片桂花林,正值花时,幽香扑鼻,清谈会就在这桂林中举办。
林文轩让小厮仆役在边缘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腾出一块干净的地儿,摆上了一些糕点茶汤,他便背靠着一棵树干席地而坐,慵懒闲适的等着。
清谈会已经过半,那些读书人时而高谈阔论,时而击节赞叹,很显然已经到了最激烈高昂的时刻了。
那日本就约好了柳臻在这里碰面,直到现在柳臻并不见人影,林文轩端茶喝了一口,并没有关注那群读书人,此时的他很有耐心,手指关节曲起,轻轻的敲击着。
第24章
这时,一个下人装扮的汉子悄悄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朝林文轩点点头,林文轩嘴角上扬,他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
“啊——不好了!出事了!”清明观后院一个丫头的声音尖叫起来,声音传的很远,林文轩眼睛微眯,露出所有所思的兴味来。
清明观的后院喧闹起来,此处的清谈会被这喧闹声打断,自然进行不下去了,众人纷纷议论好奇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中间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皱眉站起身,招来一个道童:“带路,一道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进入后院,早有人围在一起议论了。
“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不要脸,呸!”
“道门清净之地,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来!世风日下啊!”
“一对狗男女,真该浸猪笼。”
“青天白日,伤风败俗啊!”
“都让让,张使君来了,看看出了什么事。”
人们听说连张大人都惊动了,赶忙让开一条路来。
张刺史通行无阻的进去了,林文轩跟在人后,却也看清了屋中的情景。
屋子里林巧巧将身子埋在薄被中,身上**,到处是凌乱的痕迹,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正无助的哭泣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她被小丫鬟的尖叫声惊醒时,她就知道她完了。
床下的男子也光着身子,手忙脚乱地扒拉着地上散乱的衣物,想要穿好衣裳,却越扒拉越是乱。仔细看去,不是柳臻是谁。
这情景不用别人多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刺史恼怒不已,喝问:“尔等何人,竟在此做出苟且之事。”
一个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一边哭泣一边说道:“这是我们林家三小姐,前来祈福,却不想遇到了采花贼。”
柳臻也跪了下来,慌乱无措地道:“我,我并非采花贼,是他们陷害于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人,我是被陷害的啊!”
这时旁边也有人认出他来,禀报道:“张大人,这是芜城柳臻,是前来游学的学子,之前听说他也会来参加清谈会,只是一直不曾见到他,却不想在此。”这柳臻自来到琼州后,在读书人的圈子中也颇为活跃,不论诗会,文会,他都会掺和,倒也算是个八面玲珑之人。
张刺史面露厌恶之色,没想到一个读书人居然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沉吟片刻问道:“柳臻,功名若何?”
柳臻心头一颤,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大人,学生,学生是安泰三十三年秀才。”
“你既是读书人的身份却做出这等丑事,那么你也不必再做读书人了。即日起革除功名,将来也不必再科举。”张刺史为州府最高官职,他既已发话,那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柳臻闻言,心如死灰,一下子跪坐在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今日与林文轩约好在清明观碰面,半途上却遇到一个下人装扮的汉子,那人说轩公子在清明观后院等他,他信以为真,以为林文轩早已到了,却不想等他到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正想问那下人,却闻到一股甜香,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就算再蠢笨的人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他转头看着床上哭泣的女子,她是谁?她为什么要陷害我。
16
第16章
张刺史转头看向林巧巧,皱眉道:“你既是林家女,当知女戒规条,犯下此等大罪,当沉塘……”
“大人!且慢!”林文轩站了出来,直直跪倒在地,磕头道:“草民林文轩,是林家家主,她正是草民三堂姐,还请大人念在她也是被害人的份上从轻发落。”
张刺史看了一眼跪着的林文轩,略一沉吟,问道:“林仲卿是你何人?”
林文轩一愣,恭敬地答道:“正是家祖父。”
张刺史叹口气,道:“也罢!民不举官不究,那就将林家女发落回去,由林家处置。”
“谢大人!”
张刺史走了,周围的喧闹议论声也渐渐少了些。
林巧巧像是回过神来,看到林文轩惊恐的大叫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要害我。”
林文轩不理他,吩咐跟来的下人仆役们驱散人群,并且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但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姐弟两人。yЪy
林文轩眼神冰冷地看着林巧巧,唇边却流露出痛快的笑意,“三姐,真是可惜了,不出今日,此事怕是将被传的满城风雨吧。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林巧巧歇斯底里的大叫,“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吗?不应该这样啊?那该是怎么样的呢?本来今天躺在这里的应该是我对不对?林巧巧啊林巧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啊!”林文轩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林巧巧目瞪口呆,的确,她是想要害林文轩的,他派人去将柳臻带到了后院,迷药都准备好了的,事情也确实如她所愿,柳臻被迷晕了,然后呢,然后她让青儿去给林文轩下药,只等林文轩被药倒了之后,就将他们放在一起,到时候,假装被人发现,林文轩一辈子可就毁了,家主之位看他还能不能坐得稳?可是,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文轩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三姐啊,你动辄打骂责罚下人的时候,可有想到他们也会有恨?”
第25章
林巧巧恍然大悟,怒吼:“青儿,是青儿背叛了我。”
“哈哈哈……”林文轩笑了,畅快的、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
“不!你是恶鬼,你这个恶鬼,你害我,你害我!”林巧巧哆嗦着缩成一团。
“是啊,我就是恶鬼啊,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害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林文轩脸上露出阴冷的恨意。
林家将举办宗族大会,在林家宗祠,林家的族长,长辈全部到齐了。
林巧巧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琼州城内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此事。这下子林家不论是正支旁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毕竟林家三小姐出了这种事,林家脸面算是丢尽了。
林巧巧跪在祠堂中央,蓬头垢面,眼神呆滞,嘴里无意义的喃喃吐出几个字眼,“不是这样的,恶鬼,害我……”若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什么。
陈修也站在小辈之间,若不是族长发话,林家大大小小所有人全部都得去,他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透过人群,他看到林文轩也坐在上首末坐,他虽是小辈,但是林家家主既已交于他的手上,因此他也有权利做决定。
“事情已经发生,已无可挽回之地,现在大家就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林族长打破僵局,开口说道。
林老爷子脸色阴沉,叹口气,摇摇头不愿说话。
林文轩垂着头,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扣着桌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或许又什么都没想。
而人群中林文轩的小叔林忡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自己的女儿发生了这种事,害得自己被人笑话,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掐死她!
“居然有脸做出这种事,定要严惩。”人群中不知道哪一房的人喊了出来。引来一阵附和的声音。
“严惩这是必然的,只是怎么个惩罚,总得有个章程出来。”另外一人说道。
“是啊,是啊,这事一出,岂不是连累我们林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哥儿,可怜我小女儿,正该是说亲的年纪,这样一来,可是要被耽误了啊。”一个人站出来,忧心忡忡的说。
“别说未嫁出去的小姐哥儿,就是已经嫁出去了的,昨天都哭着跑回来,说是婆家不能要这种门风败坏的亲家,已经准备休妻了。”
这样一说,各家都皱眉担忧起来,别说出嫁的女孩儿,就是男丁娶媳妇也不好说亲了啊!
“送家庙去吧,总不能还养在林家!”有人提议。
“哼!这种人,就算是就地打杀都算是咎由自取。”
“是啊!张大人都发话沉塘了,亏得家主还舍了颜面救你一条命回来。”
“依我看,不如断绝关系,将她赶出林家,自生自灭。”
“是啊,赶出林家……”
“族长!各家老爷,求求你们,饶了她这一次吧!”一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正是林巧巧的母亲,她跪下求情道:“巧姐儿不懂事,求你们了,饶了她吧!”
林忡直皱眉,喝道,“谁放她进来的,把她拖出去,丢人现眼。”
陈修静静旁观,其实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现代,未婚男女在一起多的是,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过在这个时代,封建礼教为重的人们眼中,这就是捅了天大的窟窿。
他看着跪在中间是瑟缩成一团的女孩子,有些怜悯,然而他却并不能做什么,在他们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那个女孩的命运,掌握在坐在上首的那些人手中。
陈修望向林文轩,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隐隐能察觉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哀伤阴郁的气息。
“老爷,你跟他们求求情吧!老爷!”那妇人被仆妇拖了下去,哭嚎的声音渐渐远去。
堂中众人继续讨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家族长终于拍案决定:将林巧巧逐出家门,不得在和林家有任何瓜葛。
有人将林巧巧带了下去,众人也慢慢散去。
过了良久,林文轩才缓步走出祠堂大门,门外阳光正烈,刺得林文轩泪珠滴落。火热的阳光驱不散林文轩身上的阴霾,刚刚的情景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那跪在祠堂中央的人换做成了自己,被人辱骂,被人唾弃,孤独无依,生无可恋。
一个温热的手心握住了林文轩的手,林文轩回头,是陈修温润的面庞。
“怎么了?”陈修柔声询问。刚刚那一刻,他仿佛看到林文轩身上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让他的心猛的揪疼起来。
林文轩回他一笑,似春光融化了冰雪,他轻轻叹息,用平静的声音道:“我在想,如果今日之事换做是我承担,我会怎么样。”
陈修捏紧了他的手,“不会的,不会是你。”
林文轩莞尔,“我当然知道不会是我。”手心传来的热度,让他清楚的知道这辈子,真的是重来了啊!所以啊!从地狱爬出来的他,心早已经染黑,早就冰冷似铁了啊!陈郎啊陈郎,若有一日你知晓我的真面目会怎么样呢?他不敢想象真有这么一天,那么……不!决不会有这一天的。
“你别想太多了,不用太当一回事,在这个世上离了谁都能活,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明天的太阳照样会升起,什么事情睡一觉起来就好了。”陈修想着林文轩作为林家家主,出了这种事,想必也是太过焦虑了,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他虽不能理解林文轩这个位置的压力,也只能想办法劝慰劝慰他了。
第26章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没事。”林文轩点头,他明白陈修的苦心,既然当初决定了做这件事,怎么可能预料不到今日之局。见陈修还待说什么,忙转移话题道:“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往年都是一大家子聚一起家宴,今年也不列外,你也准备准备吧,家中还有人想必你都还未见过呢?”
陈修有点头疼,家宴聚在一起人多热闹,也预示着豪门勾心斗角的宅斗大戏拉开帷幕啊!以前看看电视剧什么的觉得斗得越厉害越好看,现在身处其中那就完全是哔了狗的心情啊!
“可不可以不去啊?”陈修可怜兮兮的道。
林文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呢?新姑爷。”
“啊!那我生病,请病假可以不咯?”陈修快走几步追上林文轩,拉住他的袖子,“我还可以写病假条的哟。”
林文轩看着死皮赖脸的陈修,一扫方才的阴霾,心情飞扬。
17
第17章
荭馆
琼州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楚馆。
夜幕降临,一只只的红灯笼早已经亮起,此时的荭馆正客似云来,一派迎来送往的热闹景象。
不同于外院的喧嚣,荭馆内院之中却静悄悄的,林文轩端坐于屋中,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看向恭敬立在下首的中年汉子,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甲一,这次你做的很好。”
“公子谬赞了,是属下该做的。”甲一躬身行礼。
“那柳臻现在如何了?”林文轩问道。
“禀公子,之前照公子的吩咐,将柳臻在之前在芜城负义退亲,如今又在清明观无媒苟合之事宣扬出去了,柳臻如今在琼州城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的朋友都避之唯恐不及,更不要说收留他了,听说他就要回芜城去了。”甲一回禀说道。
“呵呵!”林文轩冷笑着吩咐:“派人废去他一条腿,顺便去芜城,将他的丑事传出去,我倒要看看哪里有他容身之处。”
“是!”
“那红嫣的事可办成了?”
“红嫣是葵十手下得力之人,她办事公子尽可放心,只要公子发话随时听命行事。”
“很好,到时我会通知你们,你们千机阁每人都有赏。”
“谢公子!”
这千机阁是林家祖辈传下来的秘密,只有历代家主方知,也只有历代家主方可掌控,它主要负责为林家打探或散播消息,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因此林家曾曾曾祖辈创下这千机阁,每代家主都会挑选十个天资聪颖的孤儿抚养长大,从甲一到葵十,并请人教他们忠心护主,识文断字,功夫武艺,以及各种各样市井技巧,打探消息之法,反正只要用得上的东西都会学。
上辈子林老爷子准备交给林文轩的父亲,哪里料到林父早逝,林文轩又被人蒙骗后身死异乡,最后家主之位被林怀夺去,林老爷子到死都没有交出千机阁,倒是林文轩身死后回到林家才无意中听祖父透露出些信息。
所以这辈子他回来后,根据去重生回来得知的商场信息,未卜先知的规避风险,并且利益最大化,让他在商场崭露头角,让祖父放心的把家主之位传给了他,一并交于他手上的便是这千机阁。
他从祖父手中接掌了千机阁,更是如鱼得水,这荭馆就是林文轩的秘密产业,也就成了千机阁的据点,毕竟除了青楼楚馆还有什么地方能更好的打探或散播消息呢。
从荭馆后门出来,林文轩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叫车夫去了城外破庙。
这座破庙年久失修,连门都没有,到处都是破瓦烂洞,秋意渐凉,这四面灌风的地方就连乞丐都不愿来。
里面角落处却蜷缩着一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林文轩缓缓走近,站在了她面前:“三姐,过的还好吗?”
林巧巧慢慢抬起头,麻木的神情有了些松动,看到林文轩泪珠子一下子滚落,她激动的抱住林文轩的腿,“轩弟弟,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
林文轩脚一蹬,将她踢开,自己也退开了半步,嫌弃的用手弹了弹衣摆,“饶了你?呵呵!当初我求你饶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饶了我?我被你打断手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饶了我?我被你折磨而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饶了我啊!当初我求你杀了我的时候,你说你还没折磨够,怎舍得我死!你这算什么?你和我当初比起来十分之一的苦痛都没达到呢!你要我怎么饶了你啊?”
林巧巧一副见鬼的表情,惊恐万分,“我没有,轩弟弟,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饶了我,饶了我!”
林文轩蹲下身,伸手掐住林巧巧的脖子,恨恨道:“林巧巧,这辈子这就是你的命,注定会像蝼蚁般低贱,直到你死,你是逃不掉的。哈哈哈……”
等林文轩松开手,林巧巧连滚带爬的回到角落,脸涨得通红,不住咳嗽。他不是林文轩,他是恶鬼……
林文轩掏出一块手帕,将手擦干净。“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要死很容易,可是活着受罪才是更好的惩罚呢,你如是,柳臻如是,接下来还有呢……”
中秋宴当日一早,陈修和林文轩就一起出门给祖父请安。
“大堂兄林文昭回来了。”林文轩说道。
“林文昭?”陈修在脑子里面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人,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第27章
林文轩微微抿唇,“之前你并没有见过的,他一直在北辰书院念书,昨日才回来。”
“哦。”陈修点头。
林文轩继续道:“你用不着理他,他是大伯的长子,以前在家时,常以大哥的身份训诫人,我们堂兄妹没有一个没被他训过的,不过,只做耳旁风便是。”
陈修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古板刻薄的酸腐文人书生形象出来,不由打了个寒颤,下定决心离他远点。
林文轩顿了顿,看了眼陈修道:“不过今日你怕是躲不过去的,他多半会找上你。”
陈修迈出的步子停住了,他最怕应付这种人了,像这种人吧,以自我为中心,他说什么都是对的,能把脑袋都给你说得发疼。
“哎哟!我得回去,我头疼,是真疼。”
陈修刚想临阵脱逃,却被林文轩一把抓住,似笑非笑的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他做什么?他最多说你两句,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
“放心,有我在,到时候我们夫夫二人怼他一个,还怕他不成?”
“额——”陈修一噎,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快走快走!”林文轩催促,等会还有大戏上演,早点过去等着看戏呢。
陈修被林文轩拉着走了,给林老爷子请完安刚出来,就看到一人站在回廊中。
林文轩走了过去见礼,“大堂兄,安好。”
林文昭点头回礼后,看向了林文轩身后的陈修。
林文轩笑着拉过陈修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君——陈修,而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大堂兄——林文昭了。”y
陈修上前行礼,林文昭却傲睨自若地哼了一声,也不动作,明知故问地道:“你就是陈修?”
陈修站直身子,不卑不亢道:“正是!”
林文昭皱皱眉头,一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惋惜之色,摇头叹息,“身为读书人,还是个秀才,不以读书为本,偏要入这铜臭之家,真是……”
“大堂兄!”林文轩打断他的话,“堂兄不也身在铜臭之家,何以说别人?”
“四堂弟,你可是变了许多,之前倒觉得你雅致,与这林家人俱皆不同,现在看来也一般无异。”林文昭说道。
林文轩呵呵一笑:“这是自然,我已经是这林家家主,自是为这林家生计奔波,当然铜臭味沾身,大堂兄不愿与铜臭为伍,自去你的书香地儿就是。”
“你!林文轩!”林文昭有些恼怒。
“大堂兄有甚话尽管训就是,只不过你现在这衣食住行,包括每年书院束脩可都是我风里来雨里去所赚的铜臭供养的呢!”林文轩嘲讽的轻嗤道。
林文昭涨得满面通红,羞恼成怒:“林文轩你坐上家主之位,倒不将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呵!你也知道我是家主了啊?”
“你即是家主,怎么由得三堂妹的事发生?难道不是你这家主治家不严?丢尽林家脸面!”林文昭质问道。
林文轩冷笑,果然来兴师问罪了啊,是在外面丢面子了,来找他闹了啊,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陈修站前一步,“喂喂!大堂哥是吧?你这话可是诛心了啊,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可不是别人说阻止就能阻止的,就好像你今天放了一个屁,这是别人能够阻止的吗?”
林文昭被这话堵住,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忽青忽白,手指着陈修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没想到陈修身为读书人会说出这种粗俗不堪的话来。
陈修一个大招对林文轩造成一万点暴击伤害,还不自知,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大堂兄,你怎么了?你人不舒服吗?”
林文轩强自忍住笑,拱手道:“既然大堂兄身体不适,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就拉上陈修离开。
只留下林文昭一人风中凌乱……
18
第18章
待走的远了,林文轩这才‘扑哧’一笑,用手指拉了拉陈修的衣袖。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看看他的样子,真是解气。”林文轩眉开眼笑的朝陈修比了个大拇指。
陈修摇头,“真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出门不会被套麻袋被打吗?”林文昭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真的很讨打。
“他出门挨没挨打我不知道,反正这次他是被气急了,所以啊,有句话说得好,夫夫齐心,其利断金。你说对不对?”林文轩笑盈盈的道。
陈修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没细想,只附和说道:“对对,你说的都对。”
林文轩闻言像只偷腥的猫,得意的无法言表。
圆月升起时,林家人在家主林文轩的带领下到了庭院中祭月,家中下人们早在对月的供桌上摆满了各式的圆饼圆果。
林文轩取出月光纸对月焚之,朗诵祝文,然后领家中之人拜了三拜,各自对月许愿,完成仪式后便将所供之月饼月果分食之。
陈修对这些很是新奇,在现代并没有祭月的仪式,过中秋不过就是送月饼,吃月饼而已,他这还是第一次见祭月呢。
等所有流程走完,家仆们在院中摆上筵席,大家就在院中各自落座,林老爷子坐于上首,看的出来他的兴致颇高。
前些日子林巧巧的事给全家都抹上一层阴影,今日借着中秋团圆高兴的日子,那层阴影倒是消散了许多,只是三叔林忡依旧面色不愉,三叔婶称病未露面。
第28章
林家男丁与女眷的筵席并不在一处,男丁在院中,女眷则在内堂。
林文轩与陈修坐在林老爷子之下,两人同坐一席,等林老爷子说了些喜庆团圆的话语,筵席就算要开席了。
林文轩笑吟吟的环顾四周,等看到下首处空出的一个位置,又瞟见大伯林怀气鼓鼓的样子,又乐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好戏在后头呢。
林文轩端起酒杯站起身,首先敬老爷子一杯,祝福林老爷子福寿安康,身强体健,又说了一些场面话,最后才不经意的问道:“怎不见三堂兄?这团圆的日子,怎么能缺席呢?”
林怀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这孩子也是的,大约是在哪里玩耍忘了时候,已经派下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
林老爷子有点不高兴了,“今天什么日子,也能忘了时候,哼!真是被你们惯成什么样子了?”
林怀忙站起身,“父亲勿怒,等他回来,儿子必定好好责罚于他。”
正说话间,就见有下人过来禀报说是三少爷回来了。
林怀眉毛一竖,喝道:“还不叫那逆子滚进来!”
下人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半天,人却不敢动弹,林怀还待怒骂,却被林文轩抬手止住了。
林文轩温声问道:“怎么了?三少爷回来怎地不过来,你没跟他说家宴在这里办的么?”
“回轩公子,三少爷知道家宴的地点,只是,只是……”下人吞吞吐吐不敢往下说。
林老爷子一拍桌案,“说,他在闹什么幺蛾子?”
那下人被吓得一激灵,忙道:“回老爷,三少爷带了个青楼女子回来。”
“什么?他带青楼女子回来作甚?去,快去把他给我带过来。”林怀急急的道。
下人不敢再拖延,着急忙慌的去了,不一会就看到林文丙带着个女人进来了。
陈修在一旁听得有趣,此时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子,螓首蛾眉,面若桃李,隐隐约约中带着勾人心魄的妩媚,的确是上上风姿,她莲步轻摇,上前福身与众人见礼,“小女红嫣,有礼了。”
林怀吹胡子瞪眼,指着林文丙怒喝:“逆子,你这是想干嘛?”
林文丙瑟缩了一下,但一见到红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站直了身子,梗着脖子道:“我要娶红嫣姑娘为妻!”
满园的人都惊诧无比,只有林文轩露出满意的笑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老爷子直皱眉。“这红嫣姑娘是哪家小姐?倘是好人家的姑娘,你若喜欢,自可遣人前去说媒,你这擅自将人带回家里做甚!”
林文丙道:“她并非是哪家千金小姐,她虽是出自荭馆,但是洁身自好,与孩儿是两情相悦。”
林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林文昭气急败坏的站出来,“三弟,怎可胡来,还不给长辈认错!”
“我没错!凭什么让我认错?”林文丙愤愤不平的道:“大哥,从小到大只要稍不如你的意,你就摆架子训人,说来说去不过为了你自己的面子,我早受够你颐指气使的样子。”
一直以来,在这个家里,林文昭都是心高气傲,气焰嚣张惯了的,没想到今天先是林文轩,接着又是林文丙直接都怼到他的脸上了,将他气的七窍生烟。
林文丙扑通朝林老爷子跪下,“祖父,求求您了,求您答应这件事吧!”
“侄子啊!当小叔的说一句,你要女人,抬进门做个妾什么倒是无碍,这正妻总是要门当户对,明媒正娶的才可以进门的。”林忡一副看戏的模样,当时他女儿出事,林怀可一句话都没帮他说过,现在风水轮流转,呵呵!他装模作样的道。
“我不会再娶其他人,我已与红嫣山盟海誓,此生只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林文丙望着红嫣,眼中满是深情。
陈修本来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此时听林文丙口中吐出这句话,一口酒险些没有喷出来,“这,这……”
林文轩唇角一勾,“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莺莺传’,‘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闺阁中早就争相传遍了,更别说青楼楚馆人人都已经作曲传唱了。”
陈修只觉一群草泥马逛奔而过,轻声道,“我就写过一本西厢记话本,这些词我可没传出去过啊,别人怎么知道?”
林文轩故作无辜地道:“啊!这个啊,我听你念过啊,觉得很好听,就跟朋友分享一下,没想到就成这样了。你不知道你现在在那些千金小姐中间有多受欢迎,哼!连我都吃醋呢。”
陈修扶额,“可千万别把我说出去,我愧对原作者啊!以后这些东西你别再传出去了啊?否则每天的讲课就取消。”
“好!”林文轩答应的痛快,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会那么傻?传出去让别人来跟自己抢夫君?他笑魇如花道:“说起来,这句话可真好,我们可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一生一世,我不离,君不弃,你说是么?”他神情专注的看着陈修,带着认真的倔强。
陈修头大如斗,并没有注意到林文轩的神情,“是吧,是吧!”咦!不对,陈修后知后觉发现这话不太对,林文轩这话怎么这么像是在撩人啊?他看向林文轩,却发现他已经转过头去,是错觉吧?嗯,一定是错觉。
这边林文丙这话彻底将林怀惹怒了:“逆子!逆子!此事我绝不同意,要么就和她断绝关系,要么就给我滚出去。”
第29章
“父亲!”林文丙喊道:“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绝不能离开她。”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般砸在众人头上。林老爷子叹道:“老了老了,此事老大你看着办吧,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林文轩忙过去扶住他,林老爷子看着他笑道:“你不用管我,放心,这点小事不至于让我怎么样。”
林文轩执意要送回院子,林老爷子无法,也只得由着他。
“唉!也许是我真错了,原想着一家人,你年纪尚轻,有叔伯兄弟们帮衬总比你单打独斗好得多,哪想到,有这样的还不如没有,省得还受连累。”林老爷子拍拍林文轩的手,感慨道。
林文轩一笑,劝慰道:“祖父别想太多,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林老爷子点头,“放心,祖父什么没见过?这算什么?哼!一个个都是不成器的,若不是还有轩儿你,林家怕是就此没落了。”
“轩儿哪有如此能耐,祖父也会跟轩儿玩笑。”
“祖父还没老糊涂,以后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那两房没有也好,我会将他们分出去,也免得你受累。”
林文轩惊讶了,“祖父——”
林老爷子笑笑,“有祖父呢,还能为轩儿遮点风挡点雨,有些刺祖父将它们剃除干净,也省得你再麻烦,好了,已经到了,你且先回去吧!”
林文轩看着林老爷子的背影,眼中酸涩难掩。
19
第19章
林老爷子走后,园中就闹腾开来,大伯母听得这事闹的,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眼见着林怀要请家法,苦劝着拦下来。
林文丙也不妥协,只执着红嫣的玉手,一副你们就是打死我了,我们也要在一起的悲愤样子。
陈修托着下巴看戏,此时此景,不应该是长辈将支票,哦!是银票甩在女生的脸上,顺便二五八拽的说:“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你马上离开我的儿子。”之类的吗?陈修想到这里自己都乐了,想一想又不应该这样幸灾乐祸,还真是为难。
“林郎!你就当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吧。”红嫣姑娘哭的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林文丙护住她,恨恨的道:“父亲,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们,那我们离开这个家就是。”
陈修看不太下去,劝道:“有话好好说嘛,三少爷你也别置气,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你有能力养活自己,有能力养活红嫣姑娘以及你们未来的孩子吗?”
听完这话,林文丙有些迟疑,想要开口,却又听林文昭冷冷的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样的风尘女子进我们林家大门,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够了!”林文轩转回来,原本看好戏的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筵席撤了罢,都回自家院子,等你们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再说。”
众人缓缓散去,陈修自是与林文轩一路,一路上林文轩的兴致都不高,两人都没有说话,月光下,花树翠竹婆娑,微风轻拂,便影影绰,摇曳生姿。
陈修修长的手指摘下几片伸到路边的竹叶,放到唇边,随后便吹出一首曲子。
林文轩停下脚步,驻足聆听,待一曲终了,方抚掌赞道:“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以前好像从未听过。”
陈修淡淡一笑,摇摇头并没有回答,他要怎么说这是一首现代的曲子,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撩人,让他勾起了一点思乡的情绪。
好在林文轩也并没有要他一定回答的意思,问了这一句之后,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忽然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修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林文轩苦笑一声,解释道:“在今天这个大团圆的日子,却弄出这么一出,本来今天祖父应该很高兴的,可是——”
“这怎么能怪你?”陈修诧异道,他不明白林文轩的脑回路。
“你不懂!你不明白!”林文轩摇头,他不甘心,上辈子落到如此的地步,他怎么能甘心?可是,看到祖父白发苍苍和饱经风霜的容颜,他不忍心了。
陈修自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想了想抓起林文轩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修去马厩牵了一匹马,一伸手将林文轩带上马背,好在他来到这里后学会了骑马,虽不能说骑马狂奔,好歹代步也是可以的。
一路晃悠悠的出了城门,到了一片小水泊,里面长满了芦苇。
陈修下了马,指着那片芦苇荡,兴奋地道:“到了!”
林文轩跟着看过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却见陈修招手让他过去。他好奇的跟着陈修拔开芦苇,就看到许多萤火虫不停地旋转飞舞,林文轩简直看呆了,这样的景象真是太美了。
“怎么样,漂亮吧?”陈修得意洋洋的问,他也是不久前听到几个小孩子说要过来抓萤火虫,才知道这里。
陈修弄出三尺见方的平地,上面铺上一层芦苇,这才半躺下来,“看月光下的萤火虫多么漂亮,我曾经有一个梦想,要带心爱的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没想到那个人没找到,却是跟你一起看月亮,看萤火虫。”
林文轩也躺下来,双手放在脑后,轻声问:“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我有。”
陈修好奇:“谁啊?我见过没有啊?”
林文轩眉眼弯弯,“你见过的。”
第30章
“真的假的?谁啊?”陈修苦思冥想都没结果。
林文轩凝视着他,莞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修一愣,不确定的道:“你开玩笑的吧?”
林文轩‘扑哧’笑道:“是啊!玩笑呢。”
陈修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我就说嘛,你可吓死我了。”心中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失落,他却不明白为何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林文轩不说话了,盯着眼前飞舞的萤火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看到这些萤火虫,是它最美丽的时刻,然而美丽是短暂的,它们成虫后最多只能活十天半个月。所以啊,人生苦短,你过的开心也是一生,活得苦闷也是一生,何不活的开心一点呢?有人说过,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陈修说着人生哲理。
“也许你说得对,我这一辈子,只要顺自己的心就好。”林文轩幽幽道。
陈修点头,“是啊,你看这些萤火虫,明天还不知道在不在呢,但是到了明年,它们又将开始新的人生,依旧活的潇洒自在。”
林文轩若有所思,良久不语。
“给!送你。”陈修递给他一样东西,林文轩接过一看,是一只草编的蚱蜢,居然编得活灵活现的。
“谢谢!”林文轩道谢,很是珍惜的捏在手心,“这将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当然还有这些萤火虫。
几天后,林文丙的事还没有处理好,林文轩却在林老爷子那里得知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
一大早林大管家就来到林文轩的院子,说是林老爷子找林文轩有事相谈。
林文轩一见到林老爷子,林老爷子就递给他一页信纸,“这是张刺史派人送来的,我年轻时与他也算是相交莫逆,你且先看看吧。”
林文轩微有疑惑,待将信看完,不由得惊讶了,“这?祖父,这是真的?”
林老爷子边点头,“既然有了这封信想必不会是假的。”
“可是,可是……”林文轩有些手足无措。“他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怎么能……这岂不是让他去送死。”他有些激动,简直无法相信。
“信上说了,这是上面的决定。”林老爷子皱眉道。
林文轩急得想骂娘,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几圈,“不行,一定有办法的,不是说可以出钱纳捐吗?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林老爷子看不下去了,“轩儿,你先冷静一点,你要知道这并不是银钱的问题。”
“可是,祖父——”这叫他怎么冷静,这信上说是有个征召令,特召陈修去北方服兵役,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啊,可不是儿戏,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是要死人的。
林老爷子有点无奈,睿智的眼中发出精明的光彩,他缓缓说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在我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给陈修的机会,也是给我们林家的机会。”
林文轩步子顿住,看向林老爷子,踌躇问:“祖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老爷子捋了捋胡须,沉吟了良久才道:“上面的人既然征召他,必是有所看中他的地方,他已是赘婿功名无望,若能走军功也无可厚非。”
“可是军功那也是人命堆出来的,我倒是情愿他一辈子没有功名利禄。他文弱书生,又是赘婿身份,自古军中赘婿就是谪戍之人,多是去送死的,祖父,您叫我如何能眼睁睁地——”林文轩说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眼圈微微发红。
林老爷子叹息:“事无绝对,张刺史信中说了,上面大人看中他,不然如何能注意到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指明必须征召他?”
林文轩一愣,想起了之前甲一所报的一件事,他说丁四看到陈修与王相公聚在一处相谈甚欢,之前他并没有当一回事,现在看来,莫不是……
“轩儿,你最好回去通知陈修一声,让他有个准备,估计明后日就会有征召的差役上门,到时候各方打点,以及需要准备的物事你都要督促下人事先办好,以免到时缺失重要东西。”林老爷子叮嘱道。
林文轩回过神来,点点头,这才辞别离开。
20
第20章
林文轩魂不守舍的回到芜归院。
秀儿正在院中的石桌上晒刚采摘下来的桂花,听姑爷说这些桂花可以做桂花糕,桂花茶,还可以酿桂花酒呢。到时候不论吃的喝的都能有一股桂花香,想想都美。
秀儿迎了上来,原本还欣喜的神色在看到林文轩苍白的脸色后,不由得担心起来,“公子回来了,您怎么了啊?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我没事,你们姑爷在哪里?”林文轩愁眉紧锁,胸口一团乱麻般堵的人喘不过气。
秀儿捏着衣角,“姑爷,姑爷在小书房。”
自林文轩回来后,陈修主动搬到了西厢房,原本只有一个书房的,陈修也不好占用林文轩的书房,便在西厢房隔出一个小房间单独做了一个小书房,就成了自己的活动区域,这样也就谁也不会影响到谁了。
林文轩心中更堵的慌,陈郎是真的从未将自己当做夫郎的,虽说一开始他是很欣慰陈修能这样做个明白人,可是现在,他们之间除了名分,什么瓜葛都没有,莫名的,他酸涩难当,如果当初,成亲当日,跟他拜堂的是自己,而不是堂姐替代;若果当初,他回来,没有表现出疏离,没有约法三章,那么现在他们是不是能够再亲近一点。
第31章
林文轩捏紧了拳头,当初他不甘心,可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又何尝甘心过,人心总是不知足,有了一点点温暖就想要的更多,陈郎啊陈郎,你这样叫我如何能再放手。
林文轩敲响了小书房的门,里面传来陈修温润清雅的声音,推开门就看到陈修带着笑意温柔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的撇过脸,不敢去看,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来找我有事?”陈修问道。
林文轩点点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这个椅子全林家上下,不!应该说全大晏国也仅此两张。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王让,王谦之的老者?”林文轩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单刀直入直接问道。
陈修放下手中的书,“认识啊,之前在琼河码头的茶肆中认识的,怎么了?”
林文轩急急道:“那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陈修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他是个很风趣的老头子,见识也广博,跟他也算是忘年交了吧,不过他前两个月被他京城里来的远房侄子接进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他有些遗憾,谢老回去了,王老也进京了,现在他下棋,聊天的人都没有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忘年交?如此说来,王相公不会有害陈郎的心,那么下这道征召令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林文轩焦躁不安的心总算舒缓了些。q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陈修奇怪,在林文轩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他神色不对劲。
林文轩心中沉吟不决,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是关于你的事,听说有你的征召令。”
“征召令?那是什么?”陈修一脸茫然。
林文轩神情很复杂,声音低沉,“就是征召你去从军,北边戎夷侵犯,正在打仗,你这一去……”他说不下去了,低下了头。
“我勒个去!”陈修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确定?确实是让我去当兵?”他长这么大,从未参过军,最多也就是大学军训的时候像模像样走过几天正步。现在到古代来了,居然征召他去当兵,这是什么鬼发展节奏?现在当兵,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想想都可怕好吗?
林文轩苦涩地点点头,眼眶发热,眼中一层雾一样的东西慢慢凝结,最终一滴一滴向下滑落。
看林文轩落泪,陈修有些慌神,手足无措的道:“你怎么哭了?是我去当兵,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哎!你别哭,我们好好商量商量解决的办法就是了。”
“没有办法。”林文轩哽咽道:“征召令一下便不可避免,即便是出银钱纳捐都不行。”
“那个什么征召令什么时候下来?”陈修一边问,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递给林文轩。这还是秀儿绣的,死活要他带在身上,偶尔需要的时候方便取用。
“听祖父说,就这两天。”林文轩接过绢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他有些懊恼,居然在陈修面前这么丢脸。
“好了,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去就去呗!你看看我,也没说长的一副倒霉的短命样子吧?”陈修恢复了常态,试着开玩笑,
林文轩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不过你放心我会着手准备打点一切,他们多拿些好处,想必你也不会太吃苦。”
“呵呵!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嘛,何况这不是没塌下来吗?”他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嘟囔道。
他是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林文轩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林文轩这是在担心他吗?说起来他还是真的很感激林文轩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遇到林文轩是他最大的幸运了吧。
没想到,第二日午后,就有一队兵将上门来了,就连林老爷子也出来迎候,为首的一名武将,倒不像一般的莽夫,反倒是彬彬有礼态度和蔼。
一番见礼之后,为首那名武将说道:“我是偏将赵洪,今日特奉上命前来征召,敢问陈修可在?”
陈修的衣袖传来一阵拖拽的力道,他微微侧头,就看到林文轩那张担忧的脸,陈修朝他安抚的一笑,示意无事,这才踏上一步,抱拳行礼道:“在下便是陈修。”
赵洪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爽快地道:“看样子你是一个读书人,我这个大老粗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这文书就不用我诵读了,你且拿去自己看吧。”
赵洪说完,就将一卷绢帛递给陈修,陈修双手接过,打开粗略看过一遍,大约内容就是:今戎夷犯我国境,其暴行累累,我大晏边民受其**掳掠,处于水深火热,急需仁人义士,驱除鞑虏,解民于水火。今有陈修,德才兼备,忧国爱民,特此征召入伍。
陈修看得是一头黑线,妈蛋!哪点看出他德才兼备,忧国爱民来,真特么的这不是瞎扯淡吗?
林老爷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银子奉上,“辛苦军爷跑这一趟,今后陈修还需要军爷多多照料,这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赵洪嘿嘿一笑,黑黝黝的脸庞都放出光彩来,他也不客气,将银子接下,拍着胸脯道:“林老爷子且放心,就说陈郎君是上面特征的,别人也不敢随意欺负了去,何况将来入了伍,跟咱们便也是兄弟了,自也是不能亏待的。”
陈修倒是蛮欣赏赵洪这耿直爽朗的性格,笑道:“还是多谢赵将军,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前去。”
第32章
赵洪忙道:“不敢,不敢,三日后我会带你前去报名登记在册,之后便集合出发。这三日,你且将自己得用之物准备准备,不然入伍之后可就不太方便了。”
陈修拱手,“是,多谢提醒。”
赵洪完成了任务,也就不再多留,遂告辞离去。
送走了赵洪一行人,等林老爷子嘱咐了一番话,陈修与林文轩这才回去院子。
林文轩依旧闷闷不乐,哪怕陈修费尽口舌安慰都没什么用。
一进院子,又碰到秀儿泪眼朦胧,欲说还休的样子,想必是她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
陈秀感觉头都大了,他都还没怎么样呢,这芜归院上上下下就是一阵愁云笼罩了。
“秀儿,先说好了啊,不许给我哭。”陈修故作凶狠地警告道。
秀儿吸了吸鼻子,努力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给逼回去,“姑爷,可恨秀儿不是男儿身,否则就随姑爷一起去了。”
“你这个丫头凑什么热闹?”陈修曲起中指弹了弹秀儿的额头,“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再把你家公子给惹哭了。”
秀儿看向林文轩,却见他点点头道:“你先下去整理收拾一下姑爷用的上的东西,到时候看看能带走的都带上。”
秀儿点头退了下去。
林文轩却若有所思起来,刚刚秀儿说的话提醒了他,他们林家接受了卖粮给北方军的生意,他正好可以过去啊,之前他是交给了大掌柜全权负责,现在嘛,倒是完全可以自己接手,想到这里,他心情明亮了许多,又想到陈修此去生死搏杀,不仅黯然,心中明明灭灭几多欢喜几多愁。
21
第21章
陈修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什么事情都不喜欢想的太复杂。
当初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是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如今马上就要入行伍,他也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不想去管将来怎么怎么样。
他以前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就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就是这样兴之所致,随遇而安。
到了这里之后,莫名其妙成了赘婿,想着这样混吃等死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他所愿,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哪里知道老天偏要给他平静的生活添上一些波澜。
林文轩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指点着下人仆妇们将东西规整好,哪些是必须要带的,哪些是可用可不用的,总之零零碎碎的整理了好几大口箱子。
陈修在一旁看的嘴角直抽搐,额角的黑线一直没有消下去过。
“我这是去打仗,不是出门旅游啊!”陈修在一旁碎碎念。
林文轩没有理他。
“林文轩、轩公子、阿轩,你听我一句好不好?”
林文轩依旧我行我素。
“天哪!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我怕是要疯了。”
林文轩终于站定,看着陈修,蹙眉道:“你要是饿了,冷了,渴了怎么办?北府那地方自然不比琼州城,就算有银钱买任何东西都不方便。”
陈修看着林文轩的样子,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林文轩不明所以,却听陈修笑嘻嘻的道:“你这个样子,可比那些小媳妇还贤惠。”
林文轩瞪了陈修一眼,双颊渐渐泛起一层红晕,火热热的一直烫到了心头,他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陈修。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陈修摆摆手,“你别忙活了,我让秀儿帮我用粗布缝个大包,装上两套换洗衣物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
林文轩闻言眸子暗淡了下来,也不说话,徒自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吧,战场嘛?其实想想也并不是那么可怕,我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自是懂得趋利避害的,有危险还不会躲嘛?”陈修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嗯,我知道这些道理,可我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如果我不是招赘你到林家,怎么可能有这档子事?你原本就是秀才。是直接免兵役的,都是我……”林文轩愧疚得无以复加。
“哎哟!天呐噜!你还要我说几遍呐?都说了与你无关了。”陈修已经无力吐槽了,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别扭呢?
林文轩扭过头,看到陈修欲哭无泪的模样,叹了口气,“行吧,照你说的办,不过银两得带足,方便你到了军队后上下打点。听说刚进去的人只要打点好那些人,到时候选一个好立功,升迁快的军队编制也是可以的。”
陈修惊异地道:“这样的操作也行?”他是真的不了解军队,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以前偶尔上网逛逛军事论坛之类的,也只是出于兴趣爱好,从不知还可以这样子。
林文轩点点头,“到时我会派两个人一起去保护你,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手脚功夫以一敌十是没问题的,最主要是他们忠心,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一定会完成的。”
陈修不由得对林文轩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么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能有这么得力的手下,他本就对古代的功夫很好奇,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功夫?可以草上飞,水上漂不?有金钟罩,铁布衫没?还有葵花点穴手,biu~biu~biu~”
“这人不会是傻了吧?”林文轩摇头,终于明白了头上冒黑线的感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额!”终于陈修反应过来,尴尬的挠挠后脑勺,呵呵笑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还不都是骗人的,哈哈~”
第33章
林文轩捉住他的手,郑重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保护好自己,我会等你安然无恙的回来。”
看着林文轩漆黑的眼眸,陈修心底一颤,这?这就是有人挂念,有人牵绊的感觉吗?怎么心底有种莫名幸福的泛酸的感觉?
陈修抛下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很认真的点点头。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陈修随着赵洪一起登记造册好名字,便算是正式入伍了,然后等着所有人都到齐后就可以出发了。
期间,陈修也终于见到了武艺高强的两位大侠。
“丁四、庚七,见过陈郎君。”两人过来见礼。
陈修忙还礼,只见丁四身材瘦小,手脚灵活,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就是一副精明样,而庚七却完全相反,魁梧高大的身躯,憨厚老实,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主。
陈修很是感慨林文轩的能耐,竟然真的能将人塞进来,不过这两人跟他想象中的武林高手很不一样啊。
丁四顺手抢过陈修背上的包,递给庚七背上,笑嘻嘻的说:“以后这种小事自有我们去做,陈郎君有事也尽管吩咐,我们哥俩虽说没啥大本事,跑腿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陈修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让别人背包裹,可丁四自来熟的一番话倒让他打消了念头,“那以后可有得劳烦丁兄,庚兄了。”
“嗨!陈郎君哪能这么说,我们奉轩公子为主,你是我们家公子的夫君,自然就也是主子,您这么说岂不是折煞我等。”丁四诚惶诚恐的说道。
“你们虽然是林文轩的手下,可在我这里不讲这些,若是看得起我,便把我当兄弟,如若不然我也是不敢使唤你们的。”陈修实在是不习惯心安理得的让别人伺候,就连秀儿,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也从一开始动不动就跪,到现在的可以偶尔无伤大雅的开开玩笑。
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吃惊来,庚七老老实实的道:“主是主,仆是仆,如何能这样?”
“你们又并非是我的仆人,如何能受我驱使?如果不能接受,那我可不敢劳烦。”陈修伸出手就要讨还自己的包裹。
丁四见状忙笑着打圆场,“轩公子给我们的任务是千万保护好陈郎君,这个任务跟陈郎君的要求并不冲突,好,我们就依郎君的。”见庚七还想要说什么,忙弯了手肘撞了他一下。
庚七看了他一眼,闷声不说话了。γ
丁四是个话痨,庚七偶尔插一句嘴,三人天南海北胡侃一通,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你们可是陈修、丁四、庚七?”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走了过来问道,他身后跟着一个面貌忠厚老实的年轻人。
陈修站起身,拱手道:“正是。”
那络腮大汉闻言哈哈大笑:“你们倒叫我好找,我叫秦安,这是刘壮,也是我们一起的,我们五人正好编成一伍,而我刚好被任命为这一伍的伍长。”
几人都是大大咧咧豪爽性子,一番嘻嘻哈哈说闹一通,也算是结识了,陈修倒很是喜欢结交这样的朋友,比起那些酸秀才,文雅之士说一句话都要在肚子里饶无数个圈圈,这样的人更能让人放松下来。
五人之中就陈修算是个读书人,他们原本以为会不太好相处,哪里知道陈修也是豪气干云之人,一番谈话下来,就连下里巴人的俗话陈修说来也毫无违和之感,顿时五人都亲近了许多。
也是这番谈话,陈修这才明白现在军队的编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其中如有一人逃亡,那么其余四人都会被罚两年劳役,属于连坐制。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再往上就是都尉,校尉,将军了。
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陈修不这么认为,他只想着这场仗打完后,能安然解甲归田。他想起林文轩说过的会等他安然无恙归来,他不由苦笑,这才刚分开,怎么就又想起他来了?
而此时的林文轩已经吩咐下人开始整理行装,他将管事的掌柜都找了来,将所有的事务都交代下去。
“轩儿,你真的要去?”林老爷子忧心忡忡问。
林文轩坚定的点头,“祖父,孙儿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家中有劳祖父受累了。”
“你呀!”林老爷子慈爱地看着他,“要去就去吧,不过你应该知道,祖父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早日抱个大胖小子,让林家能后继有人。以前祖父知道你心中有疙瘩,不催你,不过现在嘛……”
林文轩闻言,原本雪色的脸涨得通红,跺跺脚,不敢再留,一溜烟跑了,留下林老爷子哈哈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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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路向北,陈修他们一行原本几十人,逐渐增加到上百人,人虽多,但是五人为一组,互相照拂,互相监管,倒也秩序井然。
陈修五人以秦安为老大,他很是称职,也十分懂得军中之事,据他所说他家就一直是军户,所以十分了解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修是读书人的缘故,即便知道他赘婿的身份,秦安与刘壮也并没有半点的看不起的意思,反而对他十分照顾,加上丁四,庚七奉命保护他,所以五人之中陈修的待遇是最好的一个。
第34章
一路上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端饭,陈修倒觉得自己真不是去打仗,而是去观光旅游的,唯一不好的是,习惯的一日三餐是不可能了,只能随大众一起。
如今已是秋凉,天气愈发寒凉,而越往北走,地方也越来越苍凉起来,天上不时飞过一群往南飞的大雁,偶尔有落单的一只发出孤鸣,声声凄然。
陈修看到许多老百姓为躲兵祸,拖家带口的往南而去,从他们口中,陈修也得知了一些消息,比如说,丰城、晋城相继被攻占,三月前戎夷的左部汗王抢掠了东安郡,一个月前,谢大将军的中军歼灭了一支胡人部落……不过多是坏消息,总之这仗是越打越惨烈,而只要能够离开的,基本上都已经逃难去了。
两个月后,终于到达了翼州地界,本以为应该可以补给一下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此地十室九空,所见之处满目凄凉。斑驳的泥墙,有的已经倒塌了半壁,吱呀作响的木板门斜斜挂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秦安伸手一把搂住陈修的肩膀,眼睛盯着天空,“这里还算是好的了,再往北走走,到时候见到的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陈修有些茫然,他从来不曾经历过战争,最多也就小说电视电影中见过,但这些东西始终隔着一层纱,看得见摸不着,心里也明白演出来看的,不是真的,现在站在这满目疮痍的古代大地,他觉得这真的不一样了。
“秦哥,你说人为什么要发生战争呢?”
秦安摸了摸脑袋,大掌一拍,“嗨!我们这种大老粗怎么能知道?我只知道,那些胡虏只要没有吃的穿的,就会来抢我们的,我们辛辛苦苦劳作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他们抢,自然就要打起来喽。”
陈修苍白无力的笑笑,“是啊!人心的不足,贪婪都是造成战争的源头。”
秦安哈哈一笑,“你们读书人,说的东西就跟我们不一样。”
一旁的刘壮接话打趣,“那是当然,要不怎么会叫做读书人。”说完又忧心道:“对了,我们也要不了多久就到北府了,到时候入伍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将军手下。”
丁四嘻嘻笑道:“无论怎么的,反正我与庚七是跟陈哥一起走的。”
秦安所有所思的看着陈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问道:“明远,你是怎么想的?”
陈修被问的有些懵,“什么怎么想的?”
丁四道:“我们进军队,就会有编制了,看看我们能够分配到哪位将军的手下。若是能够遇上一位能力强,又能大度不贪下边人军功的将军就有福了。”
陈修明白了,“你们都想要军功升官发财?”
丁四不屑的道:“要军功还得有命去挣,我们是轩公子派来保护你的,自然是陈哥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陈修想了想,“战争总是很危险的,如果可以使银钱打点的话,我想,如果能到一个安全系数相对铰大的地方最好,这样尽量可以规避风险。”不能怪他有这样的想法,他一个平民老百姓而已,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
刘壮闻言,与秦安对视一眼,奇道:“你莫非不想立功?毕竟越危险的地方,立功机遇就越大。”
陈修摇头,苦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上战场也只有给别人送人头立功的份。”
秦安哈哈一笑,“明远说的是,不说这些,准备出发了,走了走了!”
约莫又走了四五日,这北方地界果然和秦安说的差不多,越来越荒凉,有时候连走十多里地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只余下潇潇寒风裹着漫漫黄沙。
这日,秋阳已经落下,赵偏将一声令下,众人就地埋锅造饭,该修整的就修整,今晚估计就会在这里宿营了。
陈修毫无形象地坐下来,一放松下来,腿肚子便有些酸胀,他解开腿上的绑带,揉了揉腿脚。现在还好的多了,刚开始行路之时,一天走下来,整个腿就跟断了似的,没办法只能打绑腿用以减轻一点痛苦,这样一来就好多了,慢慢的也就不觉得小腿酸疼了。
秦安他们几个见这个方法不错,也跟着学了起来,果然行动便利许多,慢慢就传开了,整个队伍一百多人,也都这样弄起来。
今晚轮到了他们这一伍守夜,如果不出事的话,陈修还是可以躲着小睡一会儿的,最开始轮值的时候,他们四人都不要他去巡夜,不过陈修还是不太好意思这样做,都一个队伍的,算是一体了吧,也不能太把别人的照顾当做心安理得。
自从进入翼州以来,赵偏将已经嘱咐过了,千万要小心谨慎,说不准的话,还会碰上戎夷的小队游骑兵,他们这一队还没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新兵,遇上的话还不得被虐菜一样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这一伍除了陈修自己是个废物外,其他四人本事都很强,因为自从熟了之后,他们四人每每得空之后,都会找机会切磋一番,比拳脚,比射箭,比刀法……反正他们是越打越惺惺相惜。
陈修这个门外汉是看不懂的,这又不像是看剧里边的武林高手飞来飞去,花里胡哨。在他看来,就是拳拳到肉,一招一式都能够激起人的血性来,就连其余观战的人也是看的嗷嗷大叫,热血沸腾。
吃过晚饭,没事儿的人都围着篝火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到时候入军中可就没这么悠闲自在了,成天的训练,拼杀,‘古来征战几人回?’是血淋淋的事实,若是不努力训练,等到上了战场,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见到。
第35章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陈修几人站起来,朝外围走去。
北府中军大营,一簇簇篝火像天上的星子,星星点点,连绵不绝。
正中的将军营帐中,一个精神镌硕的老者正在看着挂在正中的巨大地图,老者须发有些花白,穿着铠甲的身躯站得笔挺。
“报!大将军,今日参军名册已送到。”一个亲兵进帐来,手中捧着一卷名册。
老者回过头来,刚毅的脸上目光炯炯,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谢老,当初在琼河边可没少骂陈修。
谢同接过名册,大体翻了翻,问道:“怎么,那小子还没到么?”
那亲兵回禀道:“前几日收到信,说是到了翼州,估计也就近几日能到了。”
谢同将名册丢回书案上,“这个王谦之,办事一点都不利索,拖拖拉拉好几个月了,现在才把人送过来。”抱怨了一通,方才对那亲兵挥挥手,“先下去吧,到时人到了记得报我。”
“是!”亲兵领命而去。
“妈的!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听说到冬天的时候,那雪能够埋过人的腿肚子。”秦安骂咧咧的说道。
陈修拢了拢衣领袖口,想把它捂得紧实一点,毕竟这呜呜的冷风一灌,那是真的冷。
“秦哥,你可别说了,越说可就越冷。”丁四抱怨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庚七突然道。
“哪有什么声音,小七你可别吓唬我。”丁四拍了庚七一巴掌。
庚七一脸无辜,认真的道:“我是说真的。”
众人停下,仔细侧耳倾听。
陈修除了呜呜的风声,什么都没听到,正疑惑着,却听刘壮也道:“好像是有谁在哭的声音。”
陈修心中不由一紧,谁会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哭?
“我去看看!应该就在不远处。”秦安拍板说道。
“我们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陈修想了想,也打算去看个究竟。
剩下的人都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陈修的话。
秦安四下一看,也只得答应了。
23
第23章
寻着声音,几人走了几百步,发现枯草堆中窝着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发现他们,惊恐的往里缩了缩身子,脏兮兮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小妹妹,别怕,我们不是坏人。”陈修伸出手去,脸上做出一副温柔和煦的笑容。
小女孩一动也不动,眼见着又要哭。
丁四走上前笑嘻嘻地道:“让我来,看我的。”说完,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面饼来,“小姑娘,哥哥这里有好吃的哦,你出来我拿给你吃。”
小女孩吞了吞口水,被吃食吸引,终于动了,她爬出来,一把抢过面饼,大口大口吃起来,许是许久没有吃东西,她狼吞虎咽的差点被噎住,好在刘壮与庚七给他顺气的顺气,喂水的喂水,一番折腾下才将那小半块面饼吞下去。
此时陈修才有空打量起小女孩,她很瘦小,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而且衣衫褴褛,不知道是被撕破还是被树枝划破的,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淤青的痕迹。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可以告诉哥哥吗?”丁四一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样子,笑眯眯的问。
也许是刚吃了丁四面饼的缘故,小女孩的防备心下去了大半,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求求你们!救救我阿爹阿娘!他们被骑马的坏人捉走了。”
秦安面色一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再说,顺便将小姑娘安顿好。”说完就背起小女孩往宿营地走。
赵洪背着手在帐篷中来回走动,帐篷本来就不大,里面站着几个大男人,赵洪这一走动,直接晃得人眼晕。
“这么说来,有一队胡虏离我们并不远。”走了半天,赵洪才来了这么一句。
在几人的询问下,小女孩终于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们那里叫大青村,前几天夜里,村里突然就闯进来一群骑着马的胡人,一进村子见人就杀,他阿娘见事不妙,只得将她抱起藏在后院枯井中,嘱咐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她一直待在井中,直到第二日傍晚才敢出来,可是她爹娘都不见了,村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她不敢留下来,就一直跑,饿了就吃草根,困了就躲枯草堆中,一直到碰见了陈修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秦安问道。
“如今也不知道那队胡虏有多少人,若是碰上了,我们只怕是会吃大亏。”
“不如派人去跟驻军求助。”
“嘁!拉倒吧,不说能不能求来驻军,若真能求来,那不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过来,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几个人都议论纷纷,却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陈修沉吟思考了半响,这才问道:“不知赵偏将可有地图一观?”
众人齐齐盯着陈修,陈修不明所以的摸摸鼻子,疑惑的道:“看我做什么?”
丁四贼兮兮的搓搓手,“陈哥有办法?”
陈修摇摇头,“没有。”看到大家闻言失望的眼神,又道:“不过嘛,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能有地图了解地形的话,我们大体上也就了解敌方一半了。”
陈修却不知道,这地图本就是稀缺之物,一般就只有将军以上的将领才会有,都当命根子宝贝着呢。
第36章
赵洪点头,“地图没有,不过我对这附近倒是很熟悉,应该可以画下来。”
众人闻言大喜,忙不迭的铺纸的铺纸,研墨的研墨,恭请赵将军挥毫泼墨。
赵洪跪坐下来,凝神运气,力透纸背,不久之后,一幅瑰宝大作诞生,其余四人,没人小心翼翼的捏住一角,抬给陈修观看。
陈修掩面扶额,满头的黑线,这纸上圆圈,曲线什么鬼,还有东一坨黑团,西一点墨点又是啥?
陈修看向赵洪,可怜的汉子,原本黑黝黝的脸居然变成了黑红的颜色,他挠挠后脑勺,尴尬的道:“看不懂的话我可以解释出来听的。”
陈修一时无语,你这简笔画地图就算解释了我也不懂啊!人家幼儿园都比你这个画的还好吧。
陈修摇摇头,闭目沉思,就在他们都以为陈修睡着了,打算叫醒他的时候,他却睁开了眼睛。
丁四悻悻然收回手,嘿嘿笑道:“可想到什么法子了?”
陈修点头道,“我们就地取材,外面的沙子去取些回来,弄个沙盘比这地图好的多。”
于是大家都忙活起来,陈修则在赵洪的描述下,以宿营地为中心,呈弧状往大青村方向延伸,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里有树林,哪里是平地,按赵洪所说一一用沙子堆磊出来,虽说比例根本不标准,可大体上总算有了直观的认识。
而有的地方连赵洪都不清楚的,便派人前往查看,直到第二日午后,才算是稍微成型了。
赵洪他们一脸激动,从来没有把地形地利看得这么清楚过。秦安和刘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吃惊来。
赵洪拍着陈修的肩膀,哈哈大笑:“你们读书人脑子就是够用,这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众人齐翻白眼,若是让你给想到了,你还用在这里带新兵蛋子么?
“地图是有了,可是怎么知道那些胡虏在哪里?就算知道他们在哪里,我们这里一百多号人可是连武器都不会用的啊!能跟他们拼吗?”刘壮一句话点出了他们现在的窘境。
大家都开始沉默,刘壮的话很对,胡虏本就善骑射,这一队胡人既然敢深入北境,那必定是骑射功夫不凡之辈,对上的话,只怕也没有胜算的。
“只要知道他们在哪里,我们有心算无心,总也能想到对付的办法吧?”秦安打破沉寂说道。
一直盯着地图看,没说话的陈修此时开口了,“我大约能算到他们在哪里,如要对战,也不是全无胜算的。”
众人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指望他说下去。
陈修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拾起来一根小树枝,颇有他当年当老师的风范,“其一,这队胡虏人数不会很多,毕竟他们这算是机动作战,人数太多就达不到机动的目的。”
“其二,这队人马远程作战,必不会携带太多得物资,所以他们重要的物资来源就是抢掠。”
“其三,他们人少,就不可能去抢掠大的城镇,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村寨之类的,因为村寨人数相对较少,且没有任何武装保护,最多也就是村民自发组成的队伍,毫无战斗力的,这点从他们抢掠大青村就可以看出。”
“所以,以大青村为中心,我们可以看到东边的青石镇,西南的陇桥郡他们是不可能去的,除开山地,树林这些地理因素,他们骑马,不可能爬山,越林,因此,这里——三朵寨,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陈修树枝点在了离他们百里开外的三朵寨。
其余人都是一脸佩服的看着陈修,真是没想到,陈修就看地图就能够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丁四早佩服的五体投地,“敢问大人,计将安出?”
陈修瞥他一眼,一脚踢过去,“你小子,戏文看多了吧?”
丁四扭身一躲,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不过我们真的可以打这一场吗?”
陈修摇头,“硬拼是绝对拼不过的,人家弓马娴熟,我们这群人拿什么跟他们打?遇上了只怕就是送一群羊给他们加菜呢。”
丁四闻言脸色都垮下来了,“那怎么办?逃跑吗?”
赵洪手一拍案几,怒瞪着丁四,喝道:“我们大晏士兵,绝没有逃跑的,拼不过也得拼,否则遭难的可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丁四吐了吐舌头,“玩笑,玩笑而已,呵呵呵~”
陈修朝赵洪拱手道:“赵偏将莫急,虽说不能硬拼,但没说不可以智取啊!”
秦安一拳垒向陈修肩膀,“你小子,说话不要大喘气啊。快说说,不要卖关子。”
陈修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此时应该有羽扇。高人都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下子,众人彻底忍不住了,扯脸的扯脸,扭胳膊的扭胳膊,就连赵洪都过去重重拍了他两巴掌。
作者有话说:
打滚卖萌求评,求收藏!谢谢替我捉虫的小阔爱,感谢!
第24章
等陈修好不容易从众魔掌中逃脱出来,哪里还有半点高人的样子?就连发型都被弄乱了。
我勒个去,说好了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的啊,这一群没人性的家伙,陈修做出投降状,“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呢。”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围着地图席地而坐,认真听陈修说话。
陈修理了理思绪,“胡人骑兵主要在马,如果马没了,你们还会怕他们吗?就算他身强体壮,我们两个或者三个人打不过他一个人吗?”
第37章
“我计算过了,他们的马速,还有吃饭休息时间,后日傍晚应该会到这里——”陈修指着一片宽阔的平地说道:“到时只要诱敌深入,把他们引到栖凤谷附近,我看过了,这个地方前宽后窄,两边都是树林,适合埋伏,我们提前在这个必经之路上挖好陷马坑,壕沟之类,必叫他损失惨重。等它们兵荒马乱之际,便叫人虚张声势,只需要赶他们进西南边这峡谷来个瓮中捉鳖,那么大局就已定了。”
秦安低头看着陈修所指之地,心中盘算良久,抚掌大笑道:“好个瓮中捉鳖,陈明远啊陈明远,果然好计。”yy
“话不能这么说,计策虽然在这里了,但是具体实施的话,只怕是要困难很多。”陈修不那么乐观,皱眉道:“比如说像诱敌深入的话,派哪些人去做诱饵?有没有失败的可能?又比如陷马坑具体挖在哪里能发挥出最大作用?又怎么个虚张声势才能将他们赶入瓮中?”
赵洪点头,赞同的说道:“不错,这些都要考虑到,具体我会安排下去,你大可放心。”
“事不宜迟,这次总叫胡虏有来无回,替我惨死的大晏子民报仇雪恨!”秦安握起了拳头,愤愤不平地一拳锤在了自己胸口。
众人附和,都站起身准备听命行事,陈修此时方觉得疲累,昨晚一晚没睡,一直弄地图到现在,真是困得不行了,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不行了,我得去睡一会,你们忙你们的吧。”
知道他累了,大家都没勉强他,随他去了,其余人也都领命都各行其事。
陈修这一觉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中仿佛回到了前世最后那一刻,一辆车直直向他冲过来,他心中想着快躲开,却浑身僵硬完全没法躲开,突然画面一转,那车变成了骑着马的胡人,越来越近,最后一刀砍下,吓得闭上了眼睛,睁开后就看到林文轩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他吓得一激灵,一挣扎便醒来了。
陈修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依旧在自己的小帐篷里,一颗心徒自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回忆了一番梦境,不禁苦笑一声,怎么会梦到林文轩呢?他现在好吗?会不会想起自己呢?
此时的林文轩正坐在篝火旁边,抬头看着夜空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围都是商队的人,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闭目养神,还有人就着火堆烤着干粮吃。
甲一翻出一件大氅,走过去披在林文轩肩上,“公子,天寒。”
林文轩轻轻一笑,顺手拢了拢,“今日没有消息吗?”
“回公子,还没有。公子且放心,庚七是个稳重的,丁四虽然跳脱些,但做事绝不含糊。”甲一劝慰道。
林文轩点头,“嗯”了一声,“累了一天了,你们几个自去休息吧。”
甲一还有些担心,却见林文轩回过头去,望着天上明月,他心中叹息一声,默默走开。
林文轩又岂会不知丁四,庚七的能力,只是这心中始终挂念不安,君可会受寒?饮食可会习惯?会不会受伤?只要想想便会心乱如麻。‘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君可知我心?
傍晚最后的余晖缓缓落下,明亮的天空逐渐暗淡下来。
陈修趴伏在树林中,身周用枯草做了些伪装,至少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有人的样子,他有些紧张,为缓解这点,他嘴里嚼了一根草,有点苦又带点些微的甜。
“来了!”旁边的秦安轻声提醒道,说完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以便通知其他的人。
陈修闻言心中一紧,吐出嘴里的草茎,仔细聆听,却什么都没听到,正疑惑间,只听秦安说道:“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
陈修照做,果然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陈修有些担心起来,丁四他们能跑的过马吗?万一……
没有万一,没过多久,就已经见到四五个人影闯入视线内,他们都是身材瘦小,身着女装,脸上头上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正是派去诱敌深入的丁四几人。
陈修松了口气,太好了,他们没事,到这一步算是成功了大半了吧。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他们的设伏地点,丁四几人互相对望一眼,点点头便默契的分散开来,分别朝路两边的树林奔去。
陈修定睛看去,约摸有四五十骑,来势汹汹,他捏紧了拳头,心里默默数着:二十米,十米,五米……
当先的十来骑率先踏进了陷马坑阵,伴着’咴咴‘的马叫哀鸣,就是一阵人仰马翻,后面见势不妙,便要勒马,可是好些都来不及,眼看就损失了十几二十匹战马。
赵洪敲响了一面锣,一声大喝:“放箭!”树林两边长箭齐飞,虽然看起来阵势吓人,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箭根本没什么准头。
陈修也弯弓搭箭,姿势做得甚足,然而箭飞出去四、五米远就直直往下掉,白白浪费表情。
那些胡人却并不知道这些,从进入大晏境内以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阵仗,遇见的那些都是逃跑的份,从来只有他们砍瓜切菜杀人的,今日却被人包围了。
“遇袭!快撤!”骑在马上的一个头领用胡刀击飞一支射向自己面门的箭,一边掉转马头,一边大吼道。
树林中人影憧憧,喊声大作,听得人心惶惶,也不知究竟埋伏了多少人马,自己这方已经损失了近一半的战马,若不退只怕会全部交代在这里。
第38章
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调转马头,往原路疾驰而退。
赵洪冷哼,锣声一变,不像刚刚的急促,变成了一长两短的声音。
原本以为就要逃出生天的胡人还没来得及欢欣鼓舞,突然就从地下升起条绊马索,接着就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就连头领都被摔下马来。
那胡人头领爬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心中不由骂娘:“妈蛋!来了一次居然还来一次?要不要这么缺德。’
“头领,快逃吧,后面追上来了!”后面喊杀声越来越近,众人都心惊胆战。
胡人头领四下一望,心中一凛,战马基本伤残殆尽,后有追兵,前方,不对,不能往前去,前面虽说静谧无声,但是借着昏暗的天光看过去,前方不远处的沙尘无风自扬,定是也有伏兵。
心中微一盘算,大手一挥,“我们往西南突围。”说完率先往西南方而去。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陈修终于放下心来,如今只剩下请君入瓮了,秦安走过来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好小子!真有你的,没有一人伤亡就能打败一队胡虏,你可立大功了啊!”
陈修被他锤的一个趔趄,这个莽汉,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呢。他瞪了秦安一眼,“还有最后一步呢,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秦安嘿嘿笑道:“这个大可以放心了,只要困住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有了这份功劳,到时入得军中,那也是一大功绩,只怕是我们大晏战神谢将军都能另眼相看呢!到时候,哪个将军不争抢着要人?”
陈修皱着眉头道:“这份功劳你们自己分就行了,别把我扯上。”说完抬步就走。
秦安一愣,他没听错吧?居然有人把功劳往外推的,看陈修走远,忙追赶上去,“喂!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不要这份功劳?”
陈修白他一眼,他傻了才上赶着挣功劳啊?他的目的是安安稳稳找个不用劳心劳力,安全又自在,最好不用上阵杀敌的地方呆,不过现在的确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到底军队里有哪个地方合适自己的了。
当然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除了解决这些胡虏外,怎么说服他们别把自己牵扯进去才是,陈修摸摸下巴,“嗯,难度不小啊。”
第25章
“不行!绝对不行!”赵洪站起身果断拒绝道,“此役你当首功,我会如实上报。”
陈修有点头疼,这怎么就说不通呢?“你上报可以,就是别提我的名字就行,你就说办法是大伙儿一起想出来的,至于后面的事我更加没有出什么力,总之一句话别提我。”
“为什么啊?别人想要揽功还不可能呢,你怎么就不要呢?”秦安搞不懂陈修的想法,真想直接问他是不是傻啊?之前还以为他开玩笑呢,现在灭了一队胡虏,还俘虏了头领,这样的功劳说不要还真的不要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我就想着安安稳稳把这兵役服完好回家去,不想引人注意啊。”陈修扶额,“所以你们就放过我可好?”
赵洪看了秦安一眼,见秦安趁人不注意时微一点头,略一犹疑道:“行吧,就依你这一次,先说好,你自己不要这军功的,可不是我贪功冒领啊。”
陈修闻言大喜,双手合十,讨好道:“自然,自然,赵将军够义气。”此次过后,赵洪这个偏将的位置只怕是要往上升一升了。
赵洪苦笑不得拍了他一巴掌,“你这人,说你什么才好,不过以后到了军中,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我必定义不容辞。”
说服了赵洪,陈修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便谢过后告辞离去,众人也都纷纷告辞。
秦安紧随着陈修出来,将他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问道:“陈明远,刚才你所说的就是你不要军功的真正原因?”
陈修莫名其妙,“对啊!他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
秦安皱眉道:“你要安稳不上战场也行,以你的能耐,在军中混个文职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比如做个主簿,长史什么的,只要出谋划策就可以了,何需你如此?”
陈修叹口气,摇头道:“秦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有我的原则,我承受不起太多,是,主簿,长史之类的幕僚只需要出谋划策想想怎么打仗的办法就行,可我怕,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话会有多少士兵因为我的一句话死去,这是真实的战场,不是游戏,是真的会死人的。”
想想现代商场,上位者一个决策是否失误,就关乎下面人的命运,而这里,一句话的对错就关乎下面士兵的生死。
“你——”秦安默然良久,“可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将军百战死,固有死得其所。”
“不,在我看来,人命不分贵贱,之前我虽然献策打败了胡虏,可我也在怕,怕我会计算错误,怕哪一步会有失误,怕我们有人会受伤,会死亡,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你或许以为死一两个人无所谓,可死的人背后亲人的伤痛呢?谁又想过。”
秦安叹息,终是不再相劝,“没有谁对谁错,错的只是这场无可避免的战争。”
陈修没在说话,战争真的无可避免么,未必吧?胡虏为何进犯,不就是自己遭灾,不来抢的话自己就会饿死,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若是人人有衣穿有饭吃,谁还愿意打仗。当然,也有个别好战分子,但毕竟是少数。
“明日就到军中了,明远,你可想好了去哪里?”秦安问道,虽说进去后是由上面的人分配入各军,但是在银钱面前,总有例外的时候,而且看陈修的样子可不像是缺钱的主。
第39章
陈修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样子,摆摆手,慢悠悠地回去了。
回去后,陈修找了丁四,庚七两人商议,他们虽是林文轩派来保护他的人,但是陈修还是想跟他们说清楚,若是他们想要挣军功,总也不能挡了他们的前程。
两人却毫不犹豫地发誓陈修去哪里自己也跟去哪里,除开公子交给他们的任务不谈,陈修的为人处世,深谋远见早就折服了他们,他们两个也是真心实意的佩服陈修。
见他们态度坚决,陈修无法,只得随他们,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两人。
丁四和庚七闻言互看一眼,都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怀疑,庚七怕是听错了,疑惑道:“郎君说的这个打算是真的?”
陈修肯定的点头,笑道:“你们没听错,所以我才问你们,是否真要跟着我。”
丁四比了个大拇指,哈哈笑道:“陈哥不愧是陈哥,一切交给我去办,只要银钱打点到了,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次日一早,丁四就开始行动了,早早就打听消息并且上下打点一番,不得不说丁四的办事能力是很强的,赵洪的事务还没交接完毕,丁四已经回来了,跟他比了一个一切都已就绪的手势。
陈修回以一笑,微一点头,这下他就放心了。
谢同今日很是高兴,真是没有想到,刚刚招募的一队新兵,居然打败了一队胡人骑兵,而且还俘虏了包括头领在内的十多个胡人。
看完了战报,谢同一脸喜色的跟属下道:“不错不错,有勇有谋,我定要上报朝廷,好好为他们表功。”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越看心中越是犹疑,问道:“这就是陈修所在的那队人马?”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谢同奇怪道:“为何上面请功的人没有陈修的名字?此役不可能没有陈修的参与,难道有人故意贪功?”
正自疑惑间,有亲兵来报,送上一封密信,谢同一看封条,心中有数,忙将信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信中明明白白的把栖凤谷一役中,如何出谋划策,如何安排人手,以及战斗的过程都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写下来了。
谢同捋捋胡子,他就说嘛,原来真是陈修在背后谋划,他并没有看错人,当初死皮赖脸的将这人要来北府,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只是他为何要将自己的功劳抹去,有了这功劳,他这个大将军提拔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可现在他这是什么意思?谢同是真搞不明白了。
谢同转悠了几圈,问属下:“今日入营的新兵可是分配好了。”
一人站出来拱手道:“回大将军,已经分配完毕。”
“去查一查陈修陈明远是分到了哪个营,哪个将军手下。”谢同大掌一挥,命令道。
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带回一本册子交给谢同复命。
谢同打开册子查找,终于在最后几行找到了:陈修,陈明远,火头营……
谢同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拍桌案,“陈明远,好你个陈明远,我费尽心力将你大老远弄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你来当个火头兵的吗?难道军营里做饭的人还少你一个啊?真是岂有此理,这是谁办的差事?”
几个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有苦说不出,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有哪些弯弯绕绕,大家心里都清楚,总归是渐渐形成的规矩,只是都不说破罢了。
刚刚奉命拿册子回来的人大着胆子道:“大将军息怒,我已经查问过了,是陈修自己选择去的火头营,并非有人故意刁难。”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气人,若是人人都跟陈修一样的做法,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直接用烧火棍能捅死敌人吗?
谢同发了一通脾气,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有人来报,秦护卫正在帐外等候。
谢同环顾众人,这才挥手让他们统统退下,众人如蒙大赦,不约而同的呼了口气,今日这关是过了啊。
等谢同坐定之后,帐帘一掀,一个高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走了进来,不是秦安是谁?
秦安站定朝谢同行了个礼,“亲军护卫秦安前来复命,一路护送陈郎君已平安抵达。”
听到陈修的名字,谢同胸中火气又有冒头的趋势,努力压下心中怒火,点点头问道:“你可知道他去了火头营的事?”
秦安微一愣,笑道:“这倒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决定。”
说着就将陈修跟他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想法偏奇,看他弄出来的地图就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了。”
谢同到底还是深吸口气,当初在琼州之时就已经知道他的性子了,如今还能强求什么。
“你且将那地图制作之法细细说来,他如今去了火头营,你是否还愿意前去护他周全?”谢同问道。
秦安闻言大喜,拱手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26
第26章
陈修看到秦安和刘壮时,心中也满是惊讶,不明白他们到这里干嘛?当看到他们包袱款款,挤进他们营房时,陈修已是无语至极。
“你们来这里干嘛?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丁四毫不客气的问道。
“怎么可能走错地方?我们可是一伍的人,自然是在一堆的。”秦安放下包裹,大咧咧的笑道。
陈修扯了扯嘴角,“秦哥,你们可看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嗨,知晓,知晓!老哥哥不是舍不得你们吗,一起做个伴怎么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啊?”秦安说着往木板榻上一躺,舒服的眯起眼睛,“说实在话,还是明远会选地方,这火头营就是比别的地方舒服。”
第40章
看到秦安这样,丁四不服气了,哇哇大叫:“喂喂!你什么意思?跟我抢位置是吧?来来来,出去大战三百回合。”
“怎么?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啊?打就打,还怕你不成。”秦安撸起袖子就要应战。
陈修连忙阻止,“好了好了,秦哥你是认真的?你可想好了?这火头营可是没有前途的,你们跟我可不同,我是混天过日,混完这兵役我可就回去了的,而凭你们的本事,将来做个校尉、将军的都不成问题。”
秦安拉过刘壮,两人勾肩搭背,“放心,我们商量过了,不说校尉、将军的哪个不是用命换来的?呐!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反正哥俩就跟着明远你了。”
一番话说的刘壮附和得连连点头。
陈修见他们铁了心,怎么都说不通,也只得由得他们去了。
他们四人这下子凑一堆,也是说不出的高兴,嚷嚷闹闹的就要结伴出去外边切磋,陈修也是无奈得紧,不过,有这群汉子打打闹闹,接下来的日子倒也不觉得难熬了。
另一边,林文轩的商队终于到了翼州城,林文轩深深吸了口气,心情也跟着雀跃了起来,终于离他近点了。
戊五与辛八早提前几日就赶到了翼州城,找到牙行租赁下一座大宅子,供林文轩一行人落脚。
“公子,一切都安排打理妥当,公子直接前往即可。”此时戊五接到林文轩恭敬的说道。
林文轩点头,“丁四他们怎么样了?”
“昨日来了消息,说是前两日就已经入营安顿好了。”戊五说完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林文轩迫不及待的接过信打开,仔细从头到尾浏览一遍,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一行人回到戊五准备下的五进大宅子,不得不说林文轩手下千机阁的人个个能力不俗,几天时间就将这里打理的仅仅有条,找牙婆买来的小厮仆妇也都各司其职,这样一来倒像是回到了琼州林家一般。
林文轩很是满意,待洗去一路风尘,他并未休息,找来甲一递给他两封书信,吩咐道:“这里有一封是张刺史的亲笔信,去安排一下,你前去北府递给谢大将军,请他拔冗一见,就说琼州林家愿意无偿援助军资,具体事宜我已经写在信中,相信他也不能不见我。”
他之前已经调查过了,陈修在琼州之时结识的王老便是王丞相,而那时跟王丞相在一起的就是这谢大将军,只是后来北方烽烟起,谢大将军接到朝廷诏令才不得不提前回京。
只是陈郎这个傻子,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结识的是怎样的大人物吧!而且陈郎来到这里,怕是和这两人也有莫大的关系吧?否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何能得朝廷征召。
甲一已经领命而去,彻底松懈下来的林文轩揉了揉晴明穴,眼中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北府中军大营
林文轩镇定自若的走在刀枪剑戟之中,就连带路的亲卫都不由得刮目相看,在这军营枪剑阵中,有哪个不被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就连久经沙场的汉子都不例外,可是这么一个小哥儿竟然有如此的胆魄,实在令人汗颜。
林文轩心中嗤笑,他一个早就死过一次的人会怕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何况谢大将军要是真想杀他,又何必摆出这种架势来?呵呵!不过吓唬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儿而已。
到了谢大将军的营帐,待亲卫进去禀告后,林文轩这才缓步走进去。
桌案后正襟危坐着一个老者,须发花白,不怒自威。
林文轩从容不迫的上前见礼,“在下林文轩,见过谢大将军。”
“你就是林文轩?倒是好胆色。”谢同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向林文轩,刚刚他在外面的表现,亲兵早就禀报上来了。
林文轩不卑不亢,“不敢当大将军赞誉。”
谢同示意一旁的亲兵搬来一只木墩点头让林文轩坐下,说起了正事,“听说你要捐赠一批军资?”
林文轩落落大方的拂袖坐下,闻言回道:“正是,我们林家准备了五百石粮食,以及牛羊各一百头犒劳大军。”
谢同敲了敲桌面,“林公子倒是有心了。”
林文轩唇角微勾,“谢大将军应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何吧?”见谢同不语,接着道:“新近进入军中的陈修陈明远是我的夫君,大将军应该认识吧?
“哼!”提起陈修,谢同就是一阵气不顺,“你送这些东西,是为了让那小子领功升迁?”
林文轩微笑着摇头道:“我知我夫君的性子,他并非是一个追求功名之人,我出这些物资,只是为了让我夫君能够在军中安安稳稳。”
他的言下之意是,只要别给陈修找麻烦就行啦。
谢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你倒是挺了解陈修那小子。”看到林文轩得意的小样儿,一口气憋在心中,“你可知道陈修有济世安民之才,做了林家赘婿可是埋没了他的才华。”
林文轩脸色微变,嘴上却道:“他这人本就胸无大志,只愿意安稳守着一个小家,对于这样的生活,他并无不满之处。”
谢同道:“男儿当志在四方,你说他不追求功名,难道不是你们林家束缚他而不得么?听说你们成亲之前他可并不怎么愿意啊。”
林文轩脸上血色尽褪,牙齿紧紧咬住嘴唇,这句话可是说到了他的痛处,陈修成亲之前的确是不愿的,不过碍于父母之命反抗不得,还因此大病了一场,虽说后来他不知怎么想通了,但对林文轩来说始终是亏欠他的,如果不是这一场入赘,他会参加科考,一路秀才举人进士,到最后为官一方。
第41章
谢同见林文轩不语,继续道:“天下的女人,哥儿多的是,以陈修之才,丞相公子,将军之女哪个他配不上?就算尚个公主那也是可以的,当初若不是丞相阻止,我都能够施压让你们和离了。”
林文轩闻言,抑制不住的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一拍桌案,指着谢同鼻子骂道:“你这老头子,有你这样拆散人家的吗?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难道不怕雷劈的吗?”
谢同完全被骂懵了,他怎么了,当初不就是想想嘛,这不是没拆散你们吗?怎么就要遭雷劈了?
看着气的七窍生烟,几乎失去理智的林文轩,谢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哥儿倒有意思,像足了林仲卿年轻的时候,挺对老夫脾气,怎么?就许你们夫夫两合伙儿气老夫,还不许老夫说说了?”
林文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向来都冷静自持,自重生以来,更是没有少年意气用事,可今天就因为陈修的事让他失控至此,倒让人脸红羞愧起来。
“你也派了人在陈修身边,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让他来这里不是让他来烧火做饭的。”说到这里谢同不禁摇摇头,很是无奈的道:“你何不劝劝他,虽说功名利禄看淡点也是好事,但是有了它也才能有所为,你们林家平地起高楼,现在林仲卿还在,可保无忧,但你祖父若去,多少人虎视眈眈,你与陈修夫夫齐心,林家则能更进一步。”
林文轩听出了谢同话中的善意,他想起了前世祖父逝去后,家业都交给了林怀,可没几年林家就渐渐败落下去了。
林文轩点头,站起身朝谢同一拜,“多谢大将军提醒,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陈郎的事有机会我会跟他说,但是我不会强求他做任何事,一切全凭陈郎的意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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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从军中出来,林文轩上了马车,他的心头茫茫然一片,想起谢同的……◎
从军中出来,林文轩上了马车,他的心头茫茫然一片,想起谢同的话,莫名不安焦躁起来。
这是自己强求来的结果,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谢同说得对,丞相公子,将军小姐,哪一个不比自己强?若不是那一纸文书,他又如何能入赘到林家,自己知道陈郎是不甘的,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只是,只是总要试试才知道啊,不行,不能再这样了,得想办法,对,要让陈郎心甘情愿,可是要怎么做才好?
林文轩心乱如麻,在商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他都不怕,一样能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迅速做下决断,可碰上陈修的事就犹疑不决,很难再泰然处之了。
一路上患得患失的想来想去,始终没有什么办法,烦躁的拉开马车帘子,一阵冷风袭来,终于让林文轩燥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林文轩看向外面,不同于南方的温柔小意,这里民风建筑都显得更加粗犷彪悍些,显而易见,昔日的繁华因为战争的到来变得冷清了许多,但依旧有行色匆匆的人们,有招呼买卖的商家,还有迎来送往的风尘女子。
林文轩将那些烦心的事暂时抛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别样风景。
“小贼,又来偷我家大饼,别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有人大喊。
拐角处跑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一边啃着大饼,一边回头做鬼脸。
周围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有熟悉的甚至还跟着起哄开起了玩笑。
“周胖子,你在这里耍威风还不如去跟胡虏干一场。”
那个叫周胖子的停住脚,“呸”了一口,“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们去啊,一个个怂包,见了胡虏还不是吓得腿软。”
说起胡虏,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能吃他们肉,喝他们血。
“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屠了我们十几个村寨的那队胡虏被人给灭了。”
人们闻言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哪位将军灭的?”
“你们倒是猜猜看?”
“依我看,肯定是谢大将军了,只有谢大将军才打胜过胡虏。”
“错了,我军中的侄子说了,是一队刚招募来北府的新兵。听说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那队凶残至极的胡虏给灭了。”
“哗——”众人惊叹,无不拍手称快。
此时,长街对面缓缓驶来一队车马,马车上的人也听到了人们的说话,击节叹道:“谁说我泱泱大晏无能人?谁说我大晏唯有谢大将军?壮哉我大晏将士,初生牛犊不畏虎。”
车马缓缓驶去,留下赞叹的话语随风飘散。
林文轩靠着车壁,敛下眉目,他早就看过丁四给他的信,信中早把一切都详细记录下来。他心中扬起一丝得意,与有荣焉,这就是陈郎啊,不管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自己应该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他呢。
那队车马驶进了谢同的中军大营,得知消息的谢同与众将军出营迎接。
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文官袍服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少年郎。
谢同当先迎上前与他见礼:“中丞大人一路辛苦了。”
中年男人正是御史中丞李卓,他理理衣冠,一揖见礼道:“谢大将军哪里话?你们与胡虏交战,才是劳苦功高,我这一路行来,无人不夸谢大将军为常胜战神。”
“哪里,哪里?李大人谬赞了!”谢同哈哈一笑。
第42章
两人互相吹捧半晌,李卓方才切入正题,“你的军报,陛下已经看过,这才命我前来将人押解回京。”
谢同闻言,伸手相邀,“还请李大人帐内详谈。”
李卓点点头,随谢同入帐中坐定,那少年郎亦紧随其后。
帐中再无他人,谢同方才向着少年郎跪拜行礼,“臣谢同见过十三殿下。”
这少年不是别人,真是当今陛下膝下十三皇子——司马南,他年纪虽小,却颇得皇帝陛下喜爱,行事作风也是温文儒雅,都说他以后必是贤王。
司马南急行两步,上前扶起谢同,“大将军不必多礼,此次来到军中,就与父皇禀告过,愿为军中一小卒,因此并不愿意过多张扬,还请大将军见谅。”
谢同有些头痛,脸上依旧笑容灿烂,他心中不禁暗骂王让,皇子殿下要来怎么都不来信提前说下,他就不相信王让不知道这事,说不定是王让指使的。
“殿下说哪里话来,殿下有何需要,臣定当全力配合。”谢同拱手道。
李卓见差不多了,便问起了栖凤山一役的详细经过,若是陛下问起来,他还要仔细禀明皇上。
谢同也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李卓听的拍案称奇,司马南也是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也亲身上去杀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陈修出谋划策战胜胡虏,自己却半分不占功绩。
司马南曾经见过陈修,知道他大约是嫌麻烦,不愿沾染是与非,他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陈修智计无双,若是让他默默无闻埋没了岂不可惜?
“都知他是一块璞玉,然而玉难雕琢,如之奈何?”谢同无可奈何的道。
几人也是无语,沉默一会儿,李卓才转移话题问道:“那些抓住的俘虏怎么样了?下月陛下万寿,准备拿这些俘虏献礼,也能让百姓知道我大晏朝战胜戎夷的决心。你也知道,与胡虏的战争败多胜少,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议和,王相一派则主张战。这栖凤谷的军报来的正及时,原本陛下还未拿定主意,现在已经偏向了主战,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谢同点头,爆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前几日,我们的人审讯其中一人,那人说漏嘴,这才得到一个重要消息,他们的头领鲁木哈,是戎夷沁勒部的王子,也就是现在左部汗王之子。”
李卓与司马南都有些不可置信,两人互看一眼,终于理解了谢同话中的意思,李卓吃惊无比,腾的站了起来,“所言当真?”
谢同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捋捋胡子,点头道:“一开始我也不信,遂派人去调查过了,的确是真。”
李卓搓着手来回踱步,满面红光,兴奋的说道:“真是太好了,不行,我得赶紧将人带回京,以防生变。说不定这就是此战的契机。”
谢同笑而不语,他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比起李卓更是过之而无不及。
李卓双掌一击,继续道:“这个陈修,不能让他悠闲自在下去,有才不用,实乃我大晏一大损失,此事我定奏明陛下。”
谢同与司马南也赞同的点头。
陈修眯着眼正斜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现在除了每日的训练,这火头营中他算是最轻松的一个了,有秦安这些武力值杠杠的人护着,那是无人敢惹的。
说到训练,以前他们也就拿起棍棒之类的劈、砍、刺,可陈修想着不对啊,自己得练练跑步什么的,不论怎么样,万一遇到敌人,不管是追击还是逃跑这都用的上啊,当然,他估计是后者居多。
于是早上他就围着营地跑圈,秦安几个见到后,也图个新鲜,跟着跑起来,只几个来回就将陈修虐得渣都不剩,气的陈修直冒烟。
行吧,你们能是吧?那你们有本事就绑上沙袋跑啊,刚开始陈修还能得意得仰天长笑,然而只两天他就笑不出来了,不用他说,那几个牲口把沙袋越加越重,还说没什么挑战性。
成吧,他们是真能啊!陈修空手空脚跑个几圈就气喘吁吁,恨不得整个人都趴下,他们倒好,还能在自己面前蹦跶笑话他。
很好!你们成功引起我的愤怒。于是,就有了深坑,栏板,障碍,俯卧撑,仰卧起坐,更是在他们身上背上几十斤的负重物,反正他能想到的都用上了。
大家有看着好玩的,也跟着上,但是能坚持下来的还是没几个人,秦安几个怪物,却没有当回事,还在这基础上加以改进,变得更有难度。
好吧,陈修被打击打击着也就释然了,术业有专攻啊,他跟他们有什么可比的?真是跟他们混久了,脑子都混没了啊。
28
第28章
当司马南站在陈修面前时,陈修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指着司马南疑惑道:“司南?你怎么在这里?”
司马南朝他躬身一揖,“先生,有礼了。”
陈修吐出含在嘴里的草茎,围着他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一番,“你,这是被你家大人给赶出来了?”
司马南汗颜,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啧啧!”陈修连连叹气,脑中已经脑补出一部年度家庭伦理大戏,嫡子被继母打压,吃不饱穿不暖,处处受排挤,有苦难言,迫于无奈,只得来到军营苦苦挣扎以求得安身立命的机会,当真是小白菜啊,地里长啊,两三岁啊……呃!打住。
陈修的目光渐渐柔和,充满了同情,摇摇头道:“你呀!你呀!该怎么说你好啊?受了欺负,就欺负回去啊,小小年纪再怎么想不开也别跑军营里来啊,你知不知道这种地方,随时都是拿命在拼的,唉!”
第43章
司马南一头雾水,不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呐呐言道:“可是,可是不是先生教我都法子吗?”
陈修一个倒仰,差点没摔倒,莫名奇妙,“什么法子?我教你什么法子?”
司马南直身仰头,“先生说的申生重耳的故事,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陈修这才想起来,当初在琼河码头边的茶肆说的故事来,顿时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小孩子,那是故事,故事!听听就过了啊,怎么还当真了?”
“不,此言差矣!”司马南背着手,望着远方,一派老成的说:“先生说的在我看来却是救命良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修一巴掌拍向头顶,“小孩子家家,装什么深沉,什么救命良方?你来这里才是要小心小命。没事的话赶紧回去找你阿爹,阿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的小孩子都这么不听话。”
司马南脸色绯红,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过,指着陈修,“你…你……”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修拍掉他的手指,“叛逆期吧?觉得自己很能耐啊?不过十四、五岁的小鬼头能做什么?回去说说软话,相信没人会怪你的。”
“我马上就十六的大人了,父……阿爹都说我长大了。”司马南说着跺跺脚,拉住陈修的衣摆,耍无赖道:“反正我就不回去了,要做点功绩给家里人瞧瞧,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我就跟定你了。”
陈修突然就头疼起来,这种被小鬼头赖上的感觉怎么这么糟心呢。
“这里随时会死人的。”
“我不怕!”
“这里很艰苦的。”
“我不怕!”
“行了,行了,我怕你了,你爱跟就跟吧!”陈修也是无奈了。
司马南跟着陈修回了营,看到空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及几个人在那里蹦跶得欢腾,不由奇怪的询问:“他们这是干嘛?”
陈修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咳了一声道:“他们啊,吃饱了没事干,锻炼身体呢。”
司马南是看啥啥都新奇,这里瞧瞧那里摸摸,都舍不得走。
丁四从攀爬架上跳了下来,上下打量一番惊奇道:“哟!这小孩儿打哪来的?陈哥,这是新来的啊?”
陈修一把扒拉开凑近来的丁四,嫌弃的道:“走开,走开!莫要教坏小朋友,这可是我罩着的人。”
丁四委屈极了,“陈哥,你了冤枉好人了啊,小孩儿,要不要跟哥哥玩,可好玩啦!”
司马南很感兴趣,就雀跃的想试试,陈修一把抓住他,伸手挥挥,像是赶苍蝇似的,“去去去,别来讨烦,怎么不见秦安?”
丁四撇撇嘴道:“谁知道呢?他是三五天就会消失一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修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忙你的去吧!”说完就拉着司马南离开。
“你别去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小小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陈修拉着他进了自己的营帐。
司马南看着陈修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对着陈修一揖到底,恭敬的道:“先生才华横溢,还请先生教教学生,学生必不负先生厚望。”
司马南真挚的话说得陈修老脸一红,什么才华横溢,这孩子怎么老说实诚话,害得他都不太好意思,哈哈,心中得意之下又不由有些犯愁,自己能教啥啊?四书五经?估计七八岁的孩童都能当自己的老师,难道教人家数理化?得了吧,现在科学家不吃香。
陈修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呢也不过一个区区秀才而已,以后你跟着我,也不说什么教不教的,有什么可以问,我能帮忙解答的也会尽力就是。”
司马南闻言大喜,“谢过先生!”
陈修摇摇手,“这么客气干嘛?我与王老也算至交,你既是他的远房侄子,那我照顾你些也无可厚非,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司马南想了想,铿锵有力的说:“上阵杀敌……”
陈修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听到此话,鄙视他,“就你这小身板?嘁!”
司马南不服气的道:“其实我弓马骑射还算娴熟,再不济,我也可以学学先生的本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陈修‘噗!’地吐出一口水,“我滴个神啊!我居然有这样的本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听谁说的啊?”
“我自进入军中,人都说栖凤谷一战,皆是先生算无遗策之功,而且翼州城都传遍了栖凤一役幸得高人相助。”司马南认真的说。
陈修不知道栖凤谷的事居然传的沸沸扬扬,他有点不明所以,栖凤谷那场战,一百多人对上四五十人,不胜才奇怪吧,传的神乎其神作甚?
他却不知道,自戎夷犯境以来,我大晏兵士对上戎夷骑兵,多是败多胜少,仅有的几次险胜也是谢大将军手下兵多将勇,却是付出几倍的将士性命换来的。
栖凤谷一役,全是未曾训练过的新兵,且不伤亡一兵一卒而击溃俘虏敌人,实在是奇迹了。大晏皇帝陛下也是听得此振奋人心的军报,方才打定主意战,而不是割让城池,赔付钱款屈辱的和。
“其实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了得,全靠了上下齐心协力,所以你也不必听信别人说的,那些都是夸张之词罢了。”陈修说道,“你想学兵法,却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万不可纸上谈兵,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战争中的将士们负责,否则悔之晚矣。”
第44章
司马南肃穆行礼:“学生谨记在心。”
“那你读过哪些兵法?孙子兵法、吴子、六韬?”
司马南一脸茫然,那些是什么?“我只研读过武经、韬略,兵纪,这孙子兵法,吴子,六韬是什么?”
陈修一拍脑袋,他忘记了这个世界跟他认知的有很大差距,喝了口水掩饰道:“那啥,这个不用追究,总之不是书上什么都照搬,还得看个人如何活学活用才行。”
司马南点头道:“是,学生明白了。”
陈修很是欣慰,有这么个乖巧听话的学生,之前在那群莽夫之间混的屈辱感顿时消失不见,所以嘛,他是读书人啊,读书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中军大帐
秦安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大将军,陈修想出来得法子确实不错,此法若用于训练士兵,定能有不可思议的效果,这些时日属下日日训练,身体体能的确比之从前长进许多。”
谢同若有所思,问道:“全军上下都如此训练如何?”
秦安点头,“想来可行,可以将难度降低一些,但是属下认为,先行召集一两百人组成一部,成果显著之后,效仿起来也就简单了。”
谢同想想也觉得可行,“那就挑选各营中最强的将士先成一部,到时由你带领。”
自己建议被采纳,秦安大喜,“大将军看重,属下必定不负所托,不过此法由陈修而来,他是最为了解其中利弊,若他能从中出力,必将事半功倍。”
“放心!他还想过悠闲日子是不可能的了,待组建好了之后,我会将他直接调过来。”谢同直接拍板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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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些日子以来,陈修总算是又找到了曾经为人师表的亲切感,而他……◎
这些日子以来,陈修总算是又找到了曾经为人师表的亲切感,而他这个学生也乖巧懂事的紧,让他老怀大慰。
“陈哥,告诉你个好消息。”丁四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陈修白了他一眼,能有什么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见到陈修不以为然的样子,丁四的兴奋劲下去了一点,也不卖关子了,说道:“上头派我们去翼州城采购些物品,我也给你弄了个名额,可以去翼州城转转。”
陈修“哦!”了一声,不怎么感兴趣的继续手中的事情。
丁四围着他团团转,“你倒是给句话啊。”
陈修终于回了他一个正眼,“没兴趣,不想去。”
“哎!别啊。”丁四有些着急,“你怎么能不去呢?多好的机会啊?以后开战了想出去都没机会出去了啊。”
陈修皱眉,“你自去你的,拉上我干嘛?我又没什么需要的,而且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好转悠的。”
“不是,嗨!话不能这么说啊。”丁四苦劝道:“这北地风物可是与南边不一样啊,说不定有什么稀奇物到时可以带回去送人也行啊!”
陈修闻言有些意动,想起林文轩在琼州城,说不定还从未见过这北边的东西,到时回去送他一些稀奇玩意儿倒也不错。
丁四还在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陈哥,这次的机会真的不错,别人想去都去不了,你看我也是事事都想着你,你要是不去真的很可惜啊!”
陈修想想也是,便顺口答应道:“那行吧,什么时候去?”
丁四高兴的快蹦跶起来,“明日卯时出发,后日午时集合后回营。至于采购物品嘛,交给我们,你只要去玩的开心就行了。”
陈修有些无语,去逛个街而已,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次日一早,陈修就被丁四拉了起来,集合出发,总共去了七八个人,刘壮和庚七都被他拉来了,只秦安不在,这一阵子秦安越发失踪的频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上头的人居然也没人过问。
到了翼州城都已经过午了,大家一起商定了回去时集合的地点就各自分开行动了。
庚七本来想跟着陈修,方便保护,丁四却一把拉住他,一个劲朝他使眼色。
陈修也只想随意逛逛,便挥手让他们自去,不用管他。
这北方的确实与南方的风物大不相同,这里更加肆意,狂放,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人的行为举止都是这样的,记得刚来这里时,并没有进城,只是绕着城外到的北府,所以此时见到北方的大城池,倒是很有新意的,虽说战争的到来,让这里的氛围变得有些紧张,但还是繁华的。
一路随意逛去,陈修不时看看沿街铺面中的小玩意,倒也新奇有趣。此时的他看中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这个倒是跟林文轩很是相配,如果买来送给他,想必会很高兴吧。
想起林文轩,陈修不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说实话他有些想他了。
“陈郎!”陈修刚刚付了银钱买下荷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不由睁大了眼睛。
眼前这人笑意盈盈,长身玉立的身姿,清俊秀丽的面庞,一双桃花眼中似是盛满了星辰,不是林文轩是谁?
第45章
陈修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刚刚才想起他来,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出现幻觉了啊?
“陈郎!”林文轩又唤了一声。
陈修这才回过神来,这是真的,他两步走上前去,惊讶的道:“是你?真的是你!我了个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文轩不管不顾的扑到他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笑道:“是我啊!怎么,没想到吧!”
陈修浑身有些僵硬,手足无措起来,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抱了抱林文轩,“嗯,确实没想到,刚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良久,林文轩才松开了他,拉住他的手,“走吧,跟我回去。”
此时的陈修心中满是疑问,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林文轩倒是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说等回到家再跟他细说。
两人回到在翼州城的大宅子,陈修啧啧咋舌,感叹道:“有钱真好,随便哪里都能住上豪宅。”
林文轩抿唇,“这里只是暂住,所以只是暂时租赁了下来,你觉得好的话,可以买下来。”
财大气粗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张口就是买房子,这样会让人自卑的啊,陈修摸摸鼻子,“额,那倒不用,在这里又呆不久,没必要,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林文轩偏过头思索了一下,方斟酌道:“嗯,你是知道的,之前王相公发动琼州的商户送粮草到北边,我们林家也是其中之一啊。”
陈修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还是皱眉道:“你手下那么多人,何劳你亲至,此事交由下面的人就好了,你这是,叫我说什么好。”
林文轩微笑,紧紧盯着陈修的眼睛,缓缓道:“我不放心啊!”
陈修的心跳突地就漏掉一拍,他垂下眼眸,不敢再看林文轩的眼睛,口中呐呐的道:“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文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看天色,日暮西斜,他纤细的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犹豫良久方才下定决心道:“你们明日午后方才汇合,今日就歇在此处罢。”
“嗯,好啊!咦,你怎么知道我明天回?”陈修顿了顿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哦!我明白了,是丁四,原来他早就知道你来了,怪不得他生拉死拽都要把我拉来,我就说嘛,他有古怪一大早就笑的贼兮兮的。”
林文轩点头,说道:“他们千机阁有自己的一套传讯手法,所以我来到这里就联系上了。”
“难怪,”陈修道:“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还有你别在这里呆太久,早些回去,我不希望你身处危险之地。”yy
林文轩眉眼弯弯,唇角上扬,“你这是在担心我?”
“当然,我们呢,也算是最好的朋友了吧!”陈修理所当然的道。
林文轩无语,果然不能对他报太大期望啊。
“啊,对了!刚在街上看到这个,感觉挺配你的,就顺手买来了,送给你!”陈修取出先前买的荷包,递给林文轩。
林文轩接过来,小心在掌心摩挲一番,若有所思的道:“你可知道送荷包代表的什么意思?”
陈修一愣,挠挠头,“这个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礼物啊。”
林文轩笑道:“这个荷包可是情人之间才送的啊。”
陈修闻言,老脸通红,有些尴尬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要不你就还我呗,下次我选一样好东西送你吧。”说完伸出手想要讨回。
林文轩却将手一缩,把那荷包紧紧攥在手中,“不行,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讨回的道理。”
“可是……”陈修有些踌躇。
林文轩笑的像一只偷腥的猫,愉悦的道:“我很喜欢这个,因为是你送我的。”
他停顿了片刻,从脖子上取下来一块红玉,“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护身玉,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他还记得阿娘给他玉时的样子,‘轩儿,娘没法看你长大,没法再看到轩儿选中的夫君了,这块玉是你爹当初送我的定情信物,现在娘给你,将来我家轩儿遇上良人就将此玉送给他吧,让娘也能安心。娘希望我的轩儿一辈子幸福快乐。’
这块玉一看就是贵重之物,陈修不敢接手,“你娘给你的,定是你看重之物,我怎么可能要。”
林文轩微笑,执意将玉套在陈修脖子上,“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娘在天之灵,看到之后一定会很欣慰的。”
陈修无法再推拒,将玉掩在衣襟下,那玉还带着一丝林文轩的温热气息,贴着他的肌肤,一直暖透进了心底,越来越烫,仿佛将自己的整颗心都烫化了一般,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撩的他心慌意乱。
作者有话说:
过节了,今天先撒点糖……小心蛀牙哦!另求评,求收藏,打滚中……
第30章
◎夜深露重,陈修紧了紧大氅,伸手敲敲房门,刚刚正准备休息,突……◎
夜深露重,陈修紧了紧大氅,伸手敲敲房门,刚刚正准备休息,突然有小丫鬟前来相请,说是公子有请郎君前去。陈修不明所以,又怕林文轩找自己有什么要紧事,便过来了。
房门吱呀打开,露出林文轩的纤细身形,“外边冷吧?快进来。”说完便让开身子。
房间中燃了地龙,很是暖和,桌上亮起了两根红烛,更显出一丝温馨来。
第46章
陈修跺了跺脚,脱下大氅,一边问道“你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林文轩很是自然顺手接过大氅,挂在屏风上,做完这一切,两人俱是一愣,这,这倒像是夫妻多年形成的默契。
林文轩脸一红,两人之间气氛突然就有些暧昧起来。
林文轩轻咳一声,打破了平静,“我准备了一点小酒,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如我们喝两杯?”
陈修点头同意,“也好。”
林文轩将陈修引至桌边坐下,桌上摆了几个热气腾腾的下酒小菜,一个小铜炉上温着一壶酒。
林文轩提起酒壶,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这北地寒凉,就连酒都比我们南方多了些烈性,你尝尝可还习惯。”
陈修轻笑,“除了地点不一样,我倒真像是回到了琼州林家,那时我们也是这样一边吃饭,一边谈天说地。”
“是啊!想想日子过得可真快。”林文轩感慨道。
两人聊的尽兴,酒也多喝了几杯,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甜香,陈修感到酒意上头,有些微醺。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聊过有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呢?有那么一个人吗?”林文轩看着眼前的人,心跳如鼓。
陈修晃晃脑袋,有些头晕,“你看我成天跟大老爷们在一块,哪里去看得到人家姑娘,人都见不到又那来的喜欢?”他发现面前的林文轩很是诱人,白皙的脸庞,樱花般的红唇,想让人咬两口。
林文轩听他的话语,眼神暗淡下来,捏紧了拳头,“那你知道我喜欢谁吗?”
陈修摇摇头,“问你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浑身都很热,有点干渴,又有点迷糊,心头躁动不安,刚刚他的想法有些吓人,他伸手扯了扯衣襟,想要松快凉爽一点。
“陈明远,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林文轩咬牙说道。
陈修募地抬头,手忙脚乱下连酒杯都碰倒了,“我,我有些醉了,都出现幻听了,我出去洗把脸。”说完就站起身想要离开,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如果再不走的话一定会有不可挽回的事发生。
林文轩拉住了他的手,用力攥紧了,不让他离开,他知道,机会就此一次,绝不能错过。
“你……”陈修想说些什么,到嘴边的话语却被林文轩堵住了。
当林文轩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陈修脑子里一团白光炸开,就什么都不想了,身体的躁动仿佛有了发泄口,一切都只遵循本能,他紧紧抱住林文轩,仿佛要融入骨血。
陈修的唇和当初一样,依旧是带着酒香的甜,是他午夜梦回时回忆起的味道。
无论如何,今夜之后,我将成为你真正的夫郎。
红烛渐渐熄灭,留一缕袅袅青烟,缓缓娉婷而上,只余点点甜香渐渐消散。
次日一早,陈修缓缓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微微愣神,他脑袋有片刻的当机,等恢复了运转才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事,他连忙坐起身,头还有些沉重,四下里一望,林文轩早没了踪迹。
现在怎么办?他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当真是喝酒误事,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样,自己一个大男人总还是该负责吧,否则岂不是渣?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陈修整理好衣袍,才看到桌案上的一封纸笺,陈修拿起,上面是林文轩亲笔: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愿得君心似我心,永不负相思意。
陈修心中复杂难言,也怪自己太粗心了,其实早该看出来的,林文轩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改变了的呢?大概只有林文轩自己才明白了吧。
他提起笔,沾了沾墨,在那张纸后面写下:等我归来。
等我归来,到那时,不负韶华,不负卿。
陈修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他就像是游走于远方的旅客,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也迷惘过,孤独过,他并不豁达,就想找一个人,一盏灯,每次回头就能看见温暖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一直等候的人。如今,也许他找到了。
回到军中,没理会丁四挤眉弄眼的调侃表情,陈修已经决定了,直接将他拉进黑名单。
只是没想到,陈修刚进火头营就有几个军士已经在等着他了。
“可是火头营陈修?跟我们走一趟。”当先一人开口说道。
丁四凑上前来,讨好的笑道:“各位大哥,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上面的命令,具体的我等并不知情。”那人说道。
陈修莫名其妙,他自认入军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找上自己,便拱手道:“在下就是陈修,还请各位带路。”
庚七怕陈修出事,想要拦,却被陈修拉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就跟过去看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陈修被带领着朝中军大帐走去,一路走着,心里越是奇怪,不由问道:“各位大哥,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啊?前面就是中军大营,不会是走错了吧?”
“你只管跟着走就是了。”其中一人不耐烦的道。
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陈修也就不再说话,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自己没有错处,谁又能把自己怎样?
刚到中军大营,里面出来几个人,当头一人就是秦安,陈修一愣,秦安怎么在这里?
秦安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哈哈!明远怎地现在才来?可等你好久了。”
第47章
陈修此时终于放下心来,“秦哥,怎么弄这么个阵仗来?把我叫来这里是做什么?”
秦安笑道:“是大将军要见你,可能没交代清楚他们。”
“什么?大将军见我作甚?”陈修有些发怵,传说中的大将军都是杀人毫不手软的,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杀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想必是传错令了吧,要不我先回去?”
陈修想转身,却被秦安搂住肩,他力气大,只轻轻一带,陈修就不由自主的跨过去,“放心!不是什么大事,这还是老熟人呢。”
陈修是真想骂娘,然而,他一入大帐就愣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同重重哼了一声,“陈小子,可还记得老夫?”
陈修回过神来,失声道:“谢……谢老,你怎么在这里?您就是谢大将军?”这下子还有什么想不通的,突如其来的征召令,想必就是谢老头子弄出来的吧。一句话就把自己弄到北地来,还害的自己一路提心吊胆的,当真是有权有势好办事啊!这样的大腿此时不抱何时抱?
“臭小子,这日子过得可还舒服?叫你来打仗,你倒好,跑这里来养老了啊。”谢同恨铁不成钢。
陈修腆着脸嘿嘿的笑,“谢老,额,大将军,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上战场可不就是要了我的小命。”
“诡辩!战场那么多人,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的命要珍贵多了?”谢同想拍桌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非也非也!”陈修摇头,一副慷慨激昂的有志之士模样,“我这是要留着有用之身,好为大晏国做更多的事情。”
“好,这话可是从你陈明远口中说出来的,现在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做。你若敢推辞,哼——”谢同一把抽出佩刀,往前一挥,桌案一角就齐刷刷切下一块来。“这就是你的榜样。”
妈呀!陈修吓得缩了缩头,都这么熟了,还用的着这招来吓唬人么?他看了看谢同的脸色,估计谢大将军早就想给他这么来两招了。
“是,是!绝不推辞,只要我能办到!”陈修伸手作发誓状,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人要量体裁衣,你若要我去手撕鬼子,哦,不,是跟胡虏硬碰硬,那我就只有送死的份了啊。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想必大将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送死吧。”
谢同眼角直抽搐,以手扶额,认识陈修这样散漫惫懒之人,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作者有话说:
国庆节快乐!!!
第31章
得知自己并不会被送去当炮灰送死时,陈修松了一口气,不过,谢同接下来的话把他砸懵了。
“我们组建了一支狼骁卫,任你为狼骁参军事,你与秦安一同打造出一支虎狼尖锐之师,到时这就是尖刀,刀锋所过之处,必给敌人致命一击。”谢同缓缓说道,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陈修苦了脸,参军事什么东西他不太清楚,只是听谢老的意思是要他练兵,可他是真不会啊,让他去教他们读书认字还可以。练兵什么鬼?不在他技能点亮范围之内啊。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谢大将军,发觉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又瞄了一眼他腰间的佩刀,权衡思量了一番。终是不敢再捋虎须,讪讪的答应下来。
走出中军大帐,秦安还在帐外等候,见到陈修出来,忙迎了过来,看样子是一直在等他。
陈修忍无可忍的照着肚腹就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没把秦安怎么样,反倒将自己的手给打疼了。
气急败坏的又踢了他两脚,这才气不过的质问道:“好啊,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吧?老实交代吧,瞒了我些什么?”
秦安也不躲,随他出了气,挠挠头道:“倒也没骗你,我和刘壮本是谢大将军亲军护卫,奉命保护你北上的。”
陈修点头,原来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就自己一个人傻乎乎蒙在鼓里呢。
“其实也就是栖凤谷那一役我如实报给了大将军,但这本就是事实,我也不曾多增减一分。”秦安有些不自在的说:“我也不想的啊!但是使命在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陈修倒不是全然责怪他们,只是被人蒙骗的感觉有点气不顺而已。
他皱着眉头,盯着秦安问道:“那狼骁卫又是怎么回事?”
秦安呵呵笑道:“就是近些日子,从军中各处选出了一些顶尖的好苗子,大将军准备组成一营,就叫做狼骁卫营。”
“可是,谢大将军居然让我跟你一起练兵,我哪里会练什么兵?你说是不是你在其中捣鬼?”陈修问道。
秦安惊讶了,“你怎么不会练兵?在火头营中训练的那一套,那可是有大用啊!这可是你弄出来的。”
陈修一拍脑门,这下子全明白了,这货大概是将那套训练的方法给报了上去,这才有了这一出吧,这可是把自己坑惨了啊,摆明了赶鸭子上架了。
“这么说来,这狼骁卫营就是由秦将军统领了?”陈修讽刺道。
秦安像是没听出陈修话中挖苦之意,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后脑勺,“承蒙大将军看重,让我做了狼骁校尉,倒也称不上将军。”
“这么说来,那个什么参军事又是什么东西?”陈修问。
秦安闻言喜道:“大将军任你为狼骁参军事?可太好了,顾名思义,参军事即参谋军务,狼骁卫营一切事物你都可插手出谋划策,你我二人一文一武,齐心协力之下,定能将狼骁卫打造成大晏第一军,哈哈哈。”
第48章
陈修无语,这人怕不是在做白日梦?“我是真不愿意接手这档子破事,要不是大将军那一关……唉!”
秦安很是奇怪,“你这人跟别人还真不一样,别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当官,而你却有机会都不愿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应该为林家想想吧。”
陈修看着他,不明白怎么又扯到了林家身上。
秦安继续说道:“林家是商户,在大晏朝,商户是最低等的,如今林家家大业大,不过是看在林老爷子的份上。我一直跟着谢大将军,他跟林家的老爷子也算是有一点交情,所以我才知道一些,林家老爷子当年倾尽家财支持当今天子,陛下算是记得旧情的,所以别人不敢轻举妄动,然而林老爷子还能撑个几年?俗话说,树倒猢狲散,林家就一个哥儿,你又是赘婿,注定科举无路,你想想,将来若不靠你,林家哥儿还能靠谁?如今这不正是一个机会?”
陈修眉头紧锁,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点,林文轩一个哥儿,不说外面的明枪暗箭,就是自己家中使绊子的也不在少数。
想起林文轩,陈修心中就是一热,如今林文轩就是自己的牵绊,他要保护他,不会让他受一丝委屈,那么在这个一切以权利为尊的世界,自己的确是应该好好筹划一下了。
秦安看陈修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舒了一口气,“你放心,你是个有能耐的,只要有了军功,还愁不能往上走吗?”
陈修瞥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自个儿回营地,他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赴任,还有丁四,庚七,司南他们也得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别人不管,这三人他是要带在身边的。
唉!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这么悠闲自在的日子了。
之后,陈修就几乎泡在了狼骁卫大营,他开始整理他所知道的历朝历代的练兵之法,加上现代网上了解过的特种训练法,与秦安他们商量,办法自己整理出来,由秦安实验其实用效果,训练些时日,再加以改进,以求达到最好。
丁四他们也加入了狼骁卫,司马南对陈修弄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恨不得能够全部装进脑子里。
狼骁卫中的一两百人每日里白天训练,晚上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扫盲班培训,主要就是学习识字,侦查技能,以及一些实战案例和战术解析,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应对什么样的方法,从前大家都是在训练过后,要么侃大山,要么睡大觉,哪里想到还要学习,因比大家都被折磨的嗷嗷叫。
据陈参军所说的,既然是精英,那就样样都得做到顶尖,才不负狼骁卫的称号,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要做到每一个人都能沉着冷静的处理。
训练虽然苦累,但是说实话,这狼骁卫三天一顿大肉,每天面饼管饱,实在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这些日子,陈修虽然忙的脚不沾地,但还是写了好几封信给林文轩,说说自己在军营这边的事情,林文轩也是大多讲生意上的事,偶尔自己碰到有趣的事情也会跟陈修说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
一来二往,陈修倒是有了一点谈恋爱的感觉,其实这样下去也不错。
眼看着一切都上了正轨,陈修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参军,谢大将军有请。”一个兵士前来传话。
陈修如今常常出入中军大营,知道他现在算是大将军心腹之人,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施施然走了进去,行完礼之后,谢同就让身边的人给他递上一封信来。
陈修打开来从头看了一遍,不明所以地问道:“鲁木哈王子?那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鲁木哈是沁勒汗王的小儿子,也就是你们栖凤谷一役中捉住的那队胡虏的头领。”旁边有位将军解释道。
陈修几乎惊掉了下巴,不是吧?他运气那么好吗?随随便便逮几个人里面就有王子,“确定是王子?不是别人冒充的。”
“审讯确定过了,而且早就被李大人押送进京了。”那人道。
谢同点头,补充道:“如果不是王子,那么就不会有这封信了。”
陈修又看了一遍信,仍是没明白,“所以说这信里是什么意思?”
谢同捋了捋胡子,“这是沁勒汗王来的信,要我们马上放掉他的儿子,否则立马大军压境,攻打我们翼州。之前他们已经攻占了晋城、东安郡等地。”
陈修点了点头,“所以他这是来威胁我们是吧?这人是有点飘了吧。他以为叫我们放人我们就会放啊?惯得他!”
“扑哧!”在座的几位将军闻得此言,都忍不住笑了。其中一人拍案道:“的确不能惯坏这些胡人。”
“话虽如此说,具体还是应该商议一个应对方案,前方探子回报说,他们已经传讯乌拉部,狄尼部号称十万大军一同围攻翼州。”谢同详细说道。
因为戎夷机动作战力极强,大晏军轻易不敢出击,只能被动防守,若是野外对战上,大晏将士是十有九败。
现在戎夷号称十万大军进攻翼州,而翼州守成将士不过三四万,此战想来很是困难啊!
第32章
◎众人来到地图前,陈修看着面前地上摆放着的差不多两米见方的沙……◎
众人来到地图前,陈修看着面前地上摆放着的差不多两米见方的沙盘,心中百感交集,都是自己的错,不问自取是为偷,偷了现代别人的成果,现在明晃晃的盗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关键自己还不能说什么!
第49章
一名将军拿起一根细棍,指着地图上的三个位置说道:“据前面传来的情报,目前沁勒部已经在丰阳城这一带,速度快的话大约十天半月就会到这里。而乌拉部,与狄尼部离翼州稍微远一点,到这里估计二十天左右,沁勒部有四五万部众,乌拉和狄尼部分别有两三万人,合兵到一处的话十万人是绰绰有余。”y
谢同接口道:“我们翼州总兵力不过三万,三万对上十万如何能够取胜,就得看看各位如何谋划了。”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陈修不禁咂舌,三万人打十万人,还要想打胜,怕不是异想天开吧。
谢同挨个扫视了一遍,众人都噤若寒蝉。
陈修埋着头悄悄缩在后面,心中想着,到时候是跑呢?还是跑呢?明摆着的鸡蛋碰石头,还是早些回去收拾一下的好,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陈修下意识的回应,抬头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陈修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都看我做什么?
谢同瞪他一眼,“陈参军有什么想法?”
陈修满头黑线,我有什么想法,我刚都在想着怎么逃跑了好吧,不过这可不敢说出来,只得讪讪地道:“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啊。”
谢同气的太阳穴‘突突’地直跳,横眉竖目的呵斥道:“叫你来是来参赞军机,你这是什么态度?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棍再说!”
我去!要不要这么狠,一上来就要挨板子,有两个军士听令进来一左一右将陈修捉住。
“别别别,谢老,我错了,我错了,我想,马上想啊,一定能想个退敌的法子。”陈修连忙求饶。
谢同脸色和缓了一些,挥挥手,让两个军士退下。
陈修松了口气,苦着脸,暗自腹诽:哪有这样的人啊?牛不喝水强按头,算了,谁叫自己位卑职小呢。
他转头对众位拱拱手,小声道:“在座诸位都是前辈大佬,我这后生小辈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勿怪。”
众人都很大度,摆手示意无事,让他有话尽管开口。
陈修这才清了清喉咙,看向地图,皱眉思索半天,回过身小心翼翼地道:“三万人对十万人,那是肯定打不过的啊,人家兵强马壮的,可不可以先撤啊?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人被他这一句话噎得喘不过气来,谢同怒火更盛了,他左手捏成拳头,右手已经摸向腰间。
陈修眼见不妙,忙连连摆手,“谢老,息怒,息怒!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谢同腰间的佩刀‘嗤拉’一声回了鞘,“说!”
妈呀!我这小命也忒不值钱了,他拍拍胸口,安抚了一下小心脏,这才说道:“他们既然合起来十万大军,我们干嘛要等他们合起来?我们就利用他们合并的时间差实施各个击破,所对上的最多也就沁勒部的四五万人马,三万人对上人家四五万人马,还是很有胜算的。”
众人眼睛一亮,难怪谢大将军要将陈参军请来,大家商议好几天都没有结果的问题被人家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谢同摸摸胡子,果然,这小子就是皮紧,还是要抽打抽打才成。
“来说说具体的。”一人凑上前来问。
陈修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具体的没有,你们自己看着办呗。不然要你们何用?”
谢同在一旁轻咳一声,陈修才笑道:“这个是真还没想到,不过人多力量大嘛,一人智短,还是要靠群策群力才行,不能只看我一人啊。”
从中军大营出来,陈修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天边乌云滚滚,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心情沉重,战争,是真的要来了啊。
回到狼骁卫营,校场上将士们正在两两对抗,练习搏杀技,拳脚,武器相交,一片肃杀之气。
秦安见陈修回来,从校场上下来,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陈修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秦安怒道:“要打便打,我们狼骁卫成军三个多月,也可以拉出去练练了。”
陈修盯着他,若有所思道:“你说要我们狼骁卫出战?才短短三个多月,这能行吗?”
秦安很有信心的道:“你可别小看了我们狼骁卫,他们都是各军选出来的精英,又有对战经验,我们的新方法虽然时间短,但确实成效不错,现在的狼骁卫就是一把尖刀,一击必中!”
陈修点了点头,一个想法在他心中升起,“嗯,让我好好想想。”
“哎!不是,我是说真的,用我必胜啊!”秦安急道。
陈修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大将军,你自个去找大将军说去。”
……
翼州城头,陈修望着远处的烟尘滚滚,心中凛然。
之前他就写信告诉了林文轩,要他马上回琼州,只是一直没有回信,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大军压境,陈修整理思绪,不再想些有的没的,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远远的,一个胡人拍马走到近前,搭弓射箭,一封帛书就射进城内,一个兵士将它呈了上来。
陈修不用看也知道,这想必就是下的战书了。
谢同看过帛书,扫了陈修一眼,对周围人说道:“沁勒汗王说要我们送还鲁木哈王子,并开城门投降,否则等到乌拉部,狄尼部一到,就是我们城破之时。”
第50章
陈修扯了扯嘴角,这个沁勒汗王怕不是少根筋吧,不过倒是也是吐出了口气,他不会急着攻城,也为己方赢得了时间。
如今的翼州城几乎就是一座空城了,一开始说出这个计划时,陈修是忐忑不安的,可若是不出奇致胜,十万大军一来,翼州如何能保住?
当陈修说出田忌赛马的道理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没有多余的人马,就意味着,想要各个击破,就要将这些人马分配出去打乌拉,打狄尼,那么翼州呢?只能是一座空城,这该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可是,谢大将军就这么拍板决定了,看到乌压压的敌军,对比城中的几千老弱残兵,这计谋的确是太冒险了啊!
夜很黑,身为狼骁卫一员,铁生趴伏在草丛中,身边还有其他的弟兄,所以哪怕身处在戎夷腹地他也并不惧怕。
他从前吃不饱,穿不暖,他本来力气很大,但是胃口也大,以前别人都嫌弃他,在狼骁卫不过短短三个多月时间,不说天天吃肉了,至少饭菜是管饱,还每人发两套作战服,听说还是陈参军的夫郎送来的,穿上可新奇,可舒服了,在这里虽然训练苦点累点,但是他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啾——咕、咕”一阵鸟鸣声,他听出来了,这是他们的特殊暗号,果不其然,他旁边的人动了,他看到他们队长,弯着腰走在前面,走一阵就停住听听动静,然后再继续,没有人出声,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所有人的动作迅捷,不动则已,一动就如下山的猛虎,盯住猎物便致命一击。
铁生跟在后面,大家都小心翼翼,前方就是乌拉部的大营,两三万人,而他们还不到一百人,可是他知道,他们将必胜,他们身后还有大军,只等他们首战告胜,必能将敌人歼灭。
他们的粮草在东南营,我们的任务就是烧毁他们的粮草,并且给他们制造混乱,为后面的大军提供契机。
铁生想起了之前队长的命令,是的,他们狼骁卫这把尖刀,捅的就是敌人致命的地方,而且他们每个人都坚信必胜!
第33章
◎乌拉大营中四处火起,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喊杀声,……◎
乌拉大营中四处火起,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喊杀声,马鸣声。
赵洪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看着早就乱了的乌拉大营,早就准备好一切,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出击。
身下的战马有些急躁的撂蹄子,赵洪狠狠地拉了拉缰绳,平时他可是很宝贝他的战马的,战马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兄弟,可是今天,他下手有点重,“不能急,不能急,等待命令。”他拍了拍马头,轻声安抚着,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夜空中募地亮起一道烟花,赵洪心头猛然一跳,接着就亢奋起来,他双腿一夹,“驾——”!马儿得到命令,立马飞快的奔跑起来,同时所有的人都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敌营。
“杀敌!杀敌!”一人高声呐喊,接着十人、百人,所有人都在呐喊。
赵洪心潮澎湃,“诸位!我在此恭候凯旋而归!”临行前,谢大将军举起酒杯,为他们壮行。
“虎!虎!血战!血战!不破戎夷誓不还!”将士们豪情万丈。
他们很快就冲进了敌营,赵洪举起刀,手起刀落,一个胡人的人头就咕噜噜滚落。
“报!首领大人!不好了,晏军冲进来了!”一个亲兵前来报信。
乌拉首领托跋察齐几步跨过去,一把攥住那亲兵的衣领,“什么晏军?哪里来的晏军?啊?你敢谎报军情?”大晏的军队此时不是在翼州吗?难不成他们长了翅膀飞过来的?
那亲兵脸色吓得惨白,浑身发抖,“首领大人,小的不敢谎报,的确是大晏的军队,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马。”
托跋察齐扔下亲兵,抓起桌案上的佩刀,大踏步走出帐篷,四下一看,到处都是烟火,军营已经乱了,到处都是喊杀声,兵刃交错声,有的人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哪里有敌人,都在乱跑,军士们自相践踏,死者无数,也有的倒霉鬼撞上了晏军便命丧黄泉。
托跋察齐有些慌乱,真的是大晏大军杀到了,他定了定神,手一扬,拔出配刀喝道:“随我杀出去!”喊完,看得西边烟火与嘶杀声少,便寻路往西边而去。
接着周围的人像是有了主心骨,渐渐聚拢过来,托跋察齐带着众人往晏军最少的地方冲出去,路上有好多人见到也都自动抱团,慢慢倒也聚了好几百人。
一路混战,但凡有拦路的,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也都一概杀。
厮杀不绝于耳,也有不同的声音,“是沁勒部汗王故意设局,为的就是削弱别部实力,将来草原上才没有任何部落能与沁勒部匹敌。”
托跋察齐心思复杂,对沁勒汗王鲁买纥生出怨怼之意,“鲁买纥,待逃出生天,我再与你好好算这笔帐。”
战斗到了尾声,天色已经大亮。大晏军队大获全胜,将士们顾不得疲累了一夜的身体,满心欢喜的收拾着战利品。
这是戎夷入侵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全胜。所有将士都喜气洋洋,这次战功,少不得要升上一级了。
同样的情景,还出现在了狄尼部,狄尼首领带着心腹部下好不容易突围,脸上身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气息,就连胡子都被烧掉了一半。
乌拉部与狄尼部只得收拾残部,前往约定的地点汇合。
第51章
两处人马相遇不由都吃惊了,两部首领都有苦难言,托跋察齐苦笑一声,“嘎布罕,你怎地也如此狼狈?”
狄尼部首领嗄布罕恨恨道:“天神护佑,总算是捡了条命,不过,从今往后,我与鲁买纥誓不两立。”
托跋察齐故作不解:“何出此言?”
“你竟不知道吗?我两落入今日这般境地都是鲁买纥一手造成的。”嘎布罕道。
托跋察齐皱眉,“难不成传言是真的?”
嘎布罕本就是暴脾气,圆眼一瞪,“这还有假,都传遍了,沁勒部召集我等一同进攻翼州,就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实力,今后草原上他一家独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我们吞得渣都不剩了。”
托跋察齐若有所思点点头,“我也听说了,只是不曾想到他会这么做,当初出兵之时,我们三人可是跟天神发过誓的。”
嘎布罕怒道:“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此次我部伤亡惨重,我得将我狄尼部儿郎们带回去,你们乌拉部是否还前去翼州,我却是管不着。”
托跋察齐踌躇,“若是就这么走了,将来鲁买纥秋后算帐的话,我们小小乌拉部可受不起。”
嘎布罕道:“那你什么意思?你们还去翼州,做沁勒部的垫脚石?”
托跋察齐笑道:“我自不会这么蠢,此次沁勒部攻打翼州,定会有损伤,我们两部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沁勒部。”
“好!”嘎布罕爽快应承下来,两人击掌为誓。
翼州城外,沁勒部汗王鲁买纥很是焦燥,离约定的时日已经过去五日了,乌拉部与狄尼部还不见影子,派去联系的人也没回来。
“哼!一群没用的家伙,还是没有回信吗?”鲁买纥有些不耐烦,这句话他一天都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可每次回复都是一样的。
他抬头看着翼州高大的城墙,墙头旌旗招展,人影绰绰,他下定决心,必将拿下此城。
翼州城,所有的将领汇集一堂,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风。
当陈修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踏入堂中时,所有人都到齐了。昨晚被拉着商议军机,快天亮时才睡下,现在才一两个时辰又被人从被窝中拉起来,实在是恼火得很,天啊!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未老先衰的。
陈修还睡眼惺忪,谢同皱眉看他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接到的战报,对乌拉部、狄尼部的作战已大获全胜,如今我们各军已经就位,对沁勒部已经形成包围之势,还需各位齐心协力,配合作战,这最后一战势必要胜得干脆利落。”
“属下等誓不辱命!”众人行了个军礼。
谢同点头,“各军按计划行事。”
大家陆续走出去,陈修无语,没自己什么事把他叫来干嘛呢?前几日加班加点将所有作战方案都安排下去了,只等最后决战了,本想着可以安稳睡个好觉了,可哪知……
谢同也站起身,“跟我来。”
陈修蔫头搭脑的道:“谢老,您可怜可怜我吧,现在我是站着都能睡着了。”
谢同曲指弹在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年纪轻轻毛病倒不少,你看我不是跟你一样没睡?你就受不的了?”
陈修腆着脸,痞嘻嘻的笑道:“这哪能比啊?您老是龙虎精神,老当益壮,老骥伏枥……”
陈修话还没说完,谢同哼了一声,大踏步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城墙上,一路上遇到守城兵士无不停下恭敬的行军礼。此时的气氛早没有前些时日的压抑,战前的紧张一点没见影子,人人都喜气洋洋,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前方得胜的消息了。
“看到没,刚刚跟在大将军身后的就是陈参军了。”待他们走远后,一个兵士悄悄跟同伴说。
“他就是栖凤谷一役,活捉了戎夷王子的那个?”一人凑过来,好奇问。
“何止啊,栖凤谷陈参军出谋划策,不损一兵一卒就活捉他们的王子,就前些天前去攻打乌拉部和狄尼部也是陈参军谋划,大将军拍板决定的。”
“是啊!是啊!那可是大胜,差点就捉住他们首领了。”
“可惜我没去成,我要去了,一定将胡人首领给抓回来!”一人斗志昂扬,满嘴跑火车的说。
“嘁!”众人鄙视,“马上决战了,你去把那个大汗给抓回来啊。”
那人嘻嘻笑着不说话了,另外有人又道:“放心,有我们大将军,有陈参军,此战我们肯定胜啊,到时只要立功就好了,可别吓的尿裤子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34
第34章
陈修不明白谢老带他过来做什么,“这是要干嘛?时间还没到,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再说。”
“你成日里除了吃和睡还会做什么?你要是我谢家子弟,我非抽死你不可。”谢同横眉竖眼地道。
“呃!”陈修哑口无言,好像他确实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啊。
“幸好我不姓谢。”陈修嘀咕。
“你说什么?”谢同瞪他。
陈修果断举起双爪,“我说谢老您持家有道,教育有方。”心中却不由腹诽,老头子耳朵还这么灵敏。
谢同冷哼一声,回过头看向城外,“昨日沁勒汗王来信说要与我一晤,就是现在。”说完指着远处敌营。
陈修定睛看去,敌营处奔腾出几匹战马朝着这里而来,“不会使什么诈吧?”他有些担心。
第52章
谢同摇头,“应该不会,看清楚了吗?他们也就四五骑而已。”
他说完一挥手,示意部下打开城门,他也准备亲自去会会鲁买纥这个戎夷汗王。
陈修正想缩回去,却听到谢同开口了,“你且随我一道前往。”说完接过了属下送上来的马鞭。
陈修不想去,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跟敌人面对面,想想都有点不安全呢,不是应该猥琐发育的嘛。
陈修讪讪的笑了笑,“那个,我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不可以不……”
谢同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眼见着就要往陈修身上招呼,陈修立马改口道:“去,去,我去,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呢?啊哈哈!”妈蛋!还有没有人权了啊,暴力执法可要不得,老头子真是不可爱。
陈修跟着谢同晃悠悠骑马出了城,后面还跟了三个护卫,终于让他有了一点点安全感,毕竟怎么看一个老头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去都是送菜的好吧。
“谢大将军可是别来无恙乎?”鲁买纥声音洪亮的套近乎,他身材魁梧,骑在马上像是一座铁塔,粗犷的脸上是根根钢针似的络腮胡子,随着他的说话根根颤抖。
“托大汗洪福,一切都好,距上次见面已经有三四年了吧。”谢同笑的像个老狐狸,“记得那时你来我们这里打秋风,也没讨着什么好东西带走吧?”
“今时非往日,你们无故捉了我儿子,还不兴我这个当父亲的前来要人么。”鲁买纥微眯眼,黑的都能给他说成了白的。
“噗~”陈修听得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鲁买纥持鞭的手指了指陈修,“不知这位是?”
陈修拱手:“在下不过小小一参军,不足为人道。”
谢同却接口道:“这位陈参军,便是他所出计谋活捉了鲁木哈王子殿下。”
胡人闻言,怒气冲冲,有两个按捺不住的“唰”的按刀出鞘,这边的三个护卫也上前两步,随时准备一战,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陈修一头黑线,“……”
这个老头子要不要出卖队友出卖的这么彻底啊!这波仇恨拉得可真特么的好。
陈修尴尬地打着哈哈道:“那时候还真不知道那就是你们王子殿下啊!话说王子殿下怎么就跑到翼州腹地去了啊?那不是我们村子被贼人灭了么,而且那伙贼人手段凶残,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致,按理说王子应该是仁慈宽容之人,怎地就学了贼人的那套手段?啧啧!”这话明显指出了他们可不是无故捉人,而是鲁木哈自作孽不可活。
鲁买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里放着狠话,“总而言之,你们大晏捉了我儿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若是不将我儿子放回来,城破之日,我必血洗翼州!”
谢同哈哈一笑,“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破城了。”
“我十万大军……”鲁买纥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却被陈修打断了。
“额!”陈修举手发言,“那个大汗啊,十万大军可是还没影儿呢,我怎么听说乌拉部和狄尼部首领在后面商量好了,就等着你和我们两败俱伤后,他们好接收你的势力呢!”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鲁买纥闻言惊疑不定。
陈修察言观色,知道鲁买纥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他这可是从思想上瓦解了敌人的斗志,心理战嘛,从古至今都是非常好用的。”
陈修一拍脑袋,“哎呀!难道不是?啊!那就是有可能我听错了吧,大汗可别把我这话当真,唉!我就说不可能嘛,那两部这么长时间还没到翼州,肯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啊,他们一定也不想耽搁的,大汗你说是吧?哈哈!”
鲁买纥与谢同都看着他,陈修尬笑一阵后自觉没趣,停了下来,一时间氛围非常之安静。
最后还是谢同打破宁静,“大汗,我若是你,即刻撤兵还来得及,否则兵戎相见之时,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若是在此损兵折将,呵呵……”
谢同话中的未尽之意大家都能听懂,鲁买纥虽然惊疑不定,但面上不露分毫,手上马鞭一甩,豪气万分道:“那便走着瞧!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走!”说完,就打马离去。
陈修目瞪口呆,所以说这次来谈话是什么目的?就为了放狠话?
回去的路上谢同解答了他的疑惑,“此番鲁买纥不过是为了一探虚实罢了,不过你这番攻心计倒用的不错,他回去之后,只怕会睡不着觉了。”
陈修恍然,“估计他心中也是不安的吧,否则也不会来这出。”
谢同点点头,眉间忧色渐浓,“有件事你要知道,鲁买纥之前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派了一队使臣前往京城,要求朝廷归还他们王子,不然十万大军攻破翼州后必长驱直入,亲自前往京城讨还。”
陈修想一想,这翼州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直达京城,不由问道:“这朝廷大佬们,这是怕了?”
谢同冷笑一声,“十万大军压境,他们谁不怕?一群尸位素餐狗东西,都只顾着自家的利益。”
陈修小心翼翼,“那么朝廷的意思是想议和?”
谢同叹了口气,“如今,鲁木哈已经派人送回来了,只怕已经快到翼州了。”
陈修有些气闷,深深的察觉到了当你做事时,有一群人给你拖后腿是什么感觉,不过这可不管他的事,这事自有像谢同这样的大佬去烦,他可是盼望着早日打完仗,早日回琼州。
第53章
“这么说来,这最后一战不用打了,只等着议和便是。”陈修若有所思,这仗不用打自然是最好了。
谢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怎么可能?就算要议和,那也要狠狠把他肉咬一口下来,为议和增加砝码。”
陈修缩了缩脖子,一脸苦逼,“可是,万一朝廷怪罪下来……”你是大佬,你不怕,可我们这种小虾米一般都是被拉出去顶缸的料啊。
“哼!那又如何?最多就不做这个大将军了。王谦之这个不顶用的老头子,怎么就让议和派占了上风?”谢同嘲讽。
“什么?王谦之?王老?他又是个什么角色啊?”陈修问道。
谢同看他一眼,“王让,王谦之,目前大晏国丞相。”
陈修简直五雷轰顶,卧槽!什么东西,随便认识两个下棋的老头子,一个大将军,一个丞相,我这是妥妥的气运之子的男主既视感啊!哈哈,不过别的大佬不是都帮男主佛挡杀佛,一路拉风带闪电一统天下,千秋万代么?自己这苦逼兮兮被逼着来北地挨冻受苦,劳心劳力还讨不着好到底是为什么啊?作者大大把这个剧情写崩了吧!擦!还我高大上的人设啊!
“放心,就算朝廷怪罪下来,也碍不着你什么事。”不再管陈修内心如何吐槽,如何风中凌乱,谢同丢下这话,就打马回城了。
第35章
◎鲁买纥回归大营,越想越是狐疑,立即派来人,“去查探乌拉部和……◎
鲁买纥回归大营,越想越是狐疑,立即派来人,“去查探乌拉部和狄尼部现在在哪里?”若是不能一心,那就别怪以后为敌了,他握紧了拳头,重重锤在桌案上。
要是真像他们所说,那么攻打翼州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他们只善于马战,野战,本就对攻占城池不在行,能以兵势威压那是最好,不然仅凭自己所部五万兵马,还真奈何不了翼州这样的高大城池,就算他们人比翼州守将多,强攻的话只怕也是损失惨重,这样一来只会如了乌拉和狄尼两部的意。
鲁买纥拿不定主意,现在的形势令他进退两难,只是不知自己的在南边的另一步棋现在怎么样了。
然而谢同没料到,就在他想动手狠狠咬一口沁勒部的时候,朝廷的旨意到了,让他原地待命,不许他轻举妄动。
谢同本想当作不知道这回事,准备先斩后奏,皇帝陛下倒是知道他的脾性,早就料到他不会当回事,所以接二连三的旨意挨着来了,气的谢同吹胡子瞪眼,直接骂娘,骂完不解气,又狠狠骂了王让一通,只差没有画个圈圈诅咒他了。
“这个王让什么意思?啊?故意给我使绊子,真是气死老夫了。”
陈修还没有见过谢大将军发这么大的脾气,缩着头不敢说话,生怕他将气出在自己身上了。
“大将军息怒,朝廷有朝廷的考虑,想必有新的部署。”一个将军看不下去,只得出声劝道。
“狗屁!我看他们就是怕死,一群懦夫!王谦之也是昏了头了,跟他们都搅合一起了,蛇鼠一窝,一丘之貉!”谢同怒气冲冲。yЬ
陈修想拍手点赞一个,谁说武将没文化的?看这成语用的多好。
“是,是,大将军,您看这圣旨不能不接啊!”有人说道。
谢同深呼吸一口,还待再骂,一个亲兵送上来一封王丞相的书信交给他。
此时谢同正在气头上,他接过信看也不看就想要撕掉,眼不见心不烦。
陈修眼明手快,忙阻住他,劝道:“谢老,您别急啊,好歹先看看丞相怎么说的吧,说不定真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呢。”
谢同顿住手,想了一想,终还是听进去了陈修的话,取出信看了一遍,火气总算消下去一点了,随手就递给了陈修。
陈修也有些好奇信中说了些什么,看完后才明白,为何连王丞相也一力促成议和了。
主要国库空虚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却是南方的淮阳王乘北方兵祸不断,戎夷进犯之际,纠集了其他几个封地的王爷一起起兵,名目为:当今天子不仁,大概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频频降下灾祸,弄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看不下去了,打算换个人坐坐龙椅,以顺应天道。
陈修也是无语了,难道他当了皇帝,老天爷就不会降灾了吗?他以为他是谁呀啊?
最后信中提到了,此次,议和非常之关键,望各方予以方便支持。另外,已奏请陛下,任陈修为议和副使,随同使团一同前往。
陈修看完信,第一反应,“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做这劳什子副使。”
古往今来,哪次议和不是被后人骂的体无完肤,他才不要做千古罪人。
谢同脸色不善的盯了他一会,一把拽住他的手,“走罢!随我接旨去。”
陈修无语,“……”啊喂!老头子,你不是不接旨的么?说好的抗旨不尊呢?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跌跌撞撞被谢同拉着,陈修苦笑道:“谢老,谢老,商量商量吧,这真不是我擅长的,你让我上阵杀敌都行,这副使我是真做不了。”
“没得商量,旨意都下来了,可由不得你。”
陈修是一把心酸泪,论遇到的大佬一个两个都是坑怎么破?而且明知是坑可还由不得他不跳。
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读完圣旨,便将他们扶了起来,笑眯眯的对陈修道:“陈副使,虽说我为正你为副,可出来之时,陛下口谕,一切都以陈副使的意思为主,这里有封密信,上面有我们大晏国此次谈和的底线,你且先看看,心中有个数才好。”
第54章
陈修不甘不愿接过信,信中说了,这次议和主要是罢兵休战,就算是赔些钱粮都行,但是他们占领的城池必须归还大晏,两族可互相通婚贸易,并且一力促成两方互市的开启,开通一条商路,越看越诧异,通婚,互市,商路,不是前些时日,跟司南提过的民族融合之法以及丝绸之路吗?
陈修叹口气,果然,这个副使不是白来的,有人背后挖了好大一个坑,不用别人推,还是自己跳进去的。
想想也是,司南不是王丞相的远房亲戚吗?互相通信是正常的,可是为毛要将这些都说出去啊?当权者能理解倒还好,若是不理解的岂不是说掉脑袋就掉脑袋的事吗?
陈修摸摸脖子感觉脖子凉嗖嗖的,看来以后真的不能乱说话了啊。
看他收好了信,那宦官笑言,“陈大人,三日后就是和谈之日,望陈大人好好准备一下,鲁木哈王子估计明日也会到了。”
陈修点点头,朝他行了个礼,“多谢中官大人。”
“陈大人客气了,咱家姓李名质,议和之事全靠陈大人了。”
陈修头疼,焉了吧唧的回去,看到司马南正在校场上摸爬滚打,这次突袭乌拉,狄尼两部,出动了全部的狼骁卫,好在伤亡并不大,又及时补充了些人进来,现在已经有两百多人了。
陈修看到司马南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抽他,这可是挖坑的罪魁祸首。
司马南倒是也看到了陈修,立马跑下校场,“先生回来了。”
陈修太阳穴突突地跳,“你这小子,可把我给害惨了!”
司马南不明所以,“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说说吧,干嘛将我说的那些东西给王丞相知道,现在好了,朝廷要议和,派我做副使前去和谈。你说说不是害我是什么?”陈修暴躁了。
司马南一脸无辜,“这不是挺好的嘛?我就家书里面提了几句我认了个老师,而且你教我的这些东西前所未闻,有令人茅塞顿开之感,兴奋之下就多说了两句而已啊!而且父……亲和王……伯父也很是赞同你说的这些东西。”
就是王丞相赞同才坏事啊!
“先生做副使和谈,这可是太好了,先生带上我吧!”司马南满是星星眼。
“你以为这个副使好做得很吗?稍不留神就可能遗臭万年了,来来来,不如这个副使你来做啊!”
司马南嘿嘿地笑,“谁说就一定遗臭万年了啊,说不定会万古流芳呢,好歹也是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啊。”
这个司马南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初教他就是看中他这份聪明劲,也算是他两辈子以来的第一个得意门生了,说不定还能传承他的衣钵呢,否则也不可能把很多超出这个时代的东西当故事讲给他听,而他也能够举一反三的理解出来。
看着面前这个像二狗子一样的司南,只差身后摇着的大尾巴了,简直没眼看。
陈修不想理他,找了一圈才发现丁四的身影,招招手让他过来,“可有林文轩的消息?”这些时日他有些心神不宁,一直没有林文轩的消息,也不知道林文轩什么状况了,让他很是担心。
“目前还没有,不过如果真有什么情况,相信老大他们会传信过来的。”丁四回道。
“嗯,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如今翼州局势不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什么事也找不到人商量。”
“不如我再传封信去问问老大?”
“算了吧,现在要议和了,仗估计也打不起来的,待此间事了,我再请示大将军休沐前去找他吧。”
陈修不再说话,管他天大地大,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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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林文轩此刻的确是遇上了一点小麻烦,不过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琼州林家大伯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无非就是纠结几个跳梁小丑在背后使点小绊子罢了。
“公子,已经调查清楚了,的确是有人将新粮掉包,以次充好,送来的大多都是发霉的陈粮。”甲一回禀道。
林文轩握紧了手中的笔,“可知道都有谁?把名单给我看看。”
甲一取出一封信笺,“浮在水面上的人名都在这上面了。”
林文轩接过,扫了一眼,冷笑道:“很好,将这些东西都送回琼州,交给祖父,由他处理。”哼!林怀啊林怀,本想放你一马,你却自己送上把柄来了。
“是!公子。”甲一行礼。
看来下面的人是应该好好清理一番了,以前倒没看出来,林怀的手已经伸的这么长了,连一些多年来的老掌柜都被他拉拢了,还有好些还在观望,摇摆不定之人,只怕也不太可靠了。
不过也是,林家嫡系没了,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下面的人看不到希望,自然要另捡高枝爬了。
然而,林家除了嫡系这支也就剩下长房的林怀了,呵呵,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吗?林文轩废了,他继承林家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这一世,林怀,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我可不再是任你摆布的林文轩了啊。
“公子,要小心林怀。”甲一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是公子的家事,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属下该说的,否则有搬弄是非之嫌,可是,这些年来,公子的为人处世,待人之道早已将他们折服,他们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公子的。
第55章
“我知。”林文轩满意的点头,“你安排人手,去各郡县购粮,尽量将这批陈粮换下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林文轩刚想让他下去,突然似想起了什么,问道:“陈郎君那边如何了?”
“听丁四说,陈郎君甚是挂念公子你,公子是不是需要带封信过去?”
林文轩闻言唇角微微一勾,连日来的郁气消散无踪,能得他挂念,在陈郎心中,自己是不是也有了一席之地呢。
想到这里,他狡黠地一笑,随即端正了表情,有些傲娇的道:“这倒不必了,先把目前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他可是听癸十说,感情这根线就得有紧有松,偶尔晾他一晾,也能促进感情的。癸十她掌管着荭馆,所见各种各样的男女爱情,其经验也算是十分丰富了,她所提的这个方法,果然有效。
陈修自是不知道那边林文轩的小心思,他现在正烦着呢。
一大早,就有人前来传话,说是鲁木哈王子到了,扬言要见一见陈参军。
“不去!”他算什么?不过一个手下败将而已,说想见谁就见谁,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你随便怎么说都好,别来找我就行。”
“可是……”那人有些踌躇。
“就说我生病,请假了,或者是出去任务,不在营中……”陈修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哈哈大笑声。
“陈参军,你们中原汉人说的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怎么不被欢迎啊?这可不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啊?”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陈修心中已经明白了,想必这位就是那位鲁木哈王子了,想是久等他不至,自己亲自寻来了。
陈修无可奈何叹口气,刚起身准备出去,营帐门帘拉开,一个身材高挑,五官深邃,带着明显的胡人血统的人走了进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当初俘虏到十几个胡人,陈修却没有管后续的事情,因此也并没有见过他。
而鲁木哈也是一路听得大晏兵士说陈参军如何如何足智多谋,如何如何算计请君入瓮,让他们一个都没跑掉,损失惨重,自入侵中原以来,鲁木哈也算是胆识过人了,不然也不会只带一队人马就敢深入翼州腹地。
一开始鲁木哈自是不服气,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自己如何进入圈套的,所以此次一来他就想找茬了,所以他说话就不太客气。
陈修见到来人,拱拱手,“王子殿下此言差矣!我这人信奉的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迎接的是棍棒,只是不知道王子殿下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鲁木哈一顿,“早听闻陈参军智计无双,没想到嘴皮子功夫也很厉害啊。”
“过奖,过奖!只是不知殿下找我何事,不会就为了讨论这嘴皮子功夫吧?”陈修呵呵道。
鲁木哈环顾一眼四周,慢条斯理的理理袍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他虽是胡人,但母亲却是被虏去沁勒部的汉家女儿,因此他受母亲的影响,从小就喜欢亲近汉人文化,也学习汉人的文化礼仪,越是学习就越觉得汉人文化的多样性和深不可测,也更令他所折服。
鲁木哈坐定以后,正待开口,又冲进来一人,正是司马南,他看看帐中情景,松了口气,朝陈修行礼道:“先生。”
“你来这做什么?”陈修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问道。
“听闻沁勒王子来找你,怕先生吃亏,故此前来看看。”司马南一副自家先生受欺负,自己必须要找回场子的模样。
陈修一阵窝心,这个学生没白带,处处为老师着想,真是不错,“没什么事,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聊聊天好了。”
鲁木哈哼了一声,在这个地方他能做什么?客场作战不懂收敛岂不是作死,“其实我也不过想看看我最强大的对手究竟是何人罢了。”
陈修微笑,“现在看到了,不知殿下可有失望?”
“这世上能被我称作对手的除了谢大将军,恐怕就数陈参军了,这次我若能回去,日后再见就是敌人了,可没有机会再好好坐下聊天了啊。”鲁木哈感慨道。
“怎么会呢?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关系罢了。”
“哦?”鲁木哈闻言好奇,“此话怎讲?”
“王子殿下是个聪明人,如果王子殿下坐上沁勒大汗的位置,是愿意与大晏为敌还是为友呢?”陈修问,见鲁木哈不言,笑道:“想必殿下心中自有定数,大晏国富力强,与其跟大晏作敌对,还不如与大晏交好,大家共同进步。”
鲁木哈打个哈哈,“陈参军,这不过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我父王可不止我一个儿子,能坐上大汗位置的也不可能是我,因此你这话可不成立啊。”
“哈哈!”陈修摇摇头,一本正经忽悠道:“王子殿下怎可妄自菲薄,沁勒大汗名下王子虽然众多,但是若有大晏的全力支持,你说那个位置有没有希望呢?”
鲁木哈面色赤红,捏紧了拳头,心中思绪万千,他自认能力不比他任何一个兄弟差,可就因为自己母亲是汉女,而被其他兄弟压下一头,本来他从未想过这个位置,可如今听陈修这么一说,心中居然火热起来,若是,若是……
司马南在一边静静听着,先生的话从来都是有很深的道理的,此时他眼神晶亮,对啊!若是扶持一个亲近大晏的人做沁勒汗王,对大晏那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第56章
只不过这怎么扶持法,以及后续又该如何,却不是他能想得到的了,看来应该给父皇去信,想必他们会商议出最好的办法来,说不定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戎夷的问题呢。
陈修心中得意,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办不到呢?吕不韦能够奇货可居,不就是有钱嘛。
陈修也不看各有心思的两人,喝了一口泡好的菊花茶,知道他爱喝这个,这是前不久林文轩才派人送过来的,这久违了的味道,实在是让他怀念不已。
37
第37章
终于忽悠走了鲁木哈王子,陈修松了口气,转身回来,司马南正准备告辞。
“等等。”陈修叫住了他,盯住他看。
司马南被看得有些发毛,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你这是?”
陈修双臂环胸,审视着打量他。“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司马南讪笑道:“先生这是何意?”
陈修皱眉,“你刚刚来的时候不仅仅只是担心那个王子找茬吧?嗯?”
司马南支支吾吾,“先生,我就是担心啊。”见陈修面色不渝,嘿嘿笑道:“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想跟先生多学些东西,刚刚先生的话可是叫学生受益良多啊。”
陈修嘴角一弯,“哦?真的?”
司马南竖起两根手指发誓,“绝对真的,先生之才,学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在你身边以便时时受教。”
“这么说来,你不是为了把刚刚所见所闻告诉王丞相?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吧?”
“额!”司马南汗颜,他的确是想回去后就说出去的。
像是猜到了他的反应,陈修冷笑,双拳轻捏,指骨咔嚓作响。
“这,这有何不可啊?”司马南疑惑,“你说的这些东西可行性很高,朝廷如果能采纳,那么戎夷将不再是问题。”
陈修抬头望天,他何尝不知道,这可是千百年来古人尝试过的最有用的方法,是代代华夏子孙的智慧结晶。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代对民族大融合,都是一起重大变革,这是历史的进步。
司马南见陈修不语,追问道:“先生,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为何要敝帚自珍?”
陈修头疼,“你知道什么,这不是你个小孩子该管的事。”他自从来到这里,一直小心翼翼,不该触碰的尽量不去碰,要知道这里是封建王朝,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一颗小小的石子,如何能碰奔腾的江流,最终结果怕就是粉身碎骨。虽说有人粉身碎骨浑不怕,可他怕啊!
“不!我知道的,我知道先生在怕,只是先生倒底在害怕什么?”司马南问道。
“我……”陈修无语,他不可能跟这个小屁孩说什么人人平等吧。
“先生,你看看这北地百姓,深受戎夷之害,辛苦劳作一年,每每有一些收成便等来的是胡人的掠夺,妻子儿女被掠,骨肉分离,更有甚者,连性命都无法保全,先生何曾忍心。听闻先生刚来北地之时,救过一个孩子,全村一百多人,全都屠戮干净,就只剩下她一个。先生又于心何忍?”
陈修竟然无可反驳,他承认他很自私,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可以当做不存在,可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他良心受到谴责,呐呐道:“仅凭我一人之力,我无法改变一切。”
“谁说无法改变?”谢同不请自来,想必在帐外听了良久,“你从未真正想着去改变,如何就说无法改变?”
司马南趁热打铁,步步紧逼,“先生,你曾经说过位卑未敢忘忧国,我们炎黄子孙历来多灾多难,你我若是都袖手旁观,何来我泱泱华夏?”
陈修心头一震,他穿越以来,对这个不曾听闻过的世界,一直格格不入,一直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从没想过,这里也是华夏,他们都是汉人,他们都是炎黄子孙。
提起这些熟悉的名字,陈修的心尖都在颤抖,心头有些明悟,老天既然让他来到一个世界,那就随心所欲又如何。
他有些口干,苦笑道:“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谁教你的”
“学生耳睹目染,先生平时不正是教给学生这些道理吗?”司马南道。
你无情,你说谎,我不是,我没有……陈修留下宽面条泪。
谢同忍不住火爆脾气,手一扬,一掌拍到陈修头上,“你这个混蛋,见识还不如人家?你怕个啥?有我,有丞相,还有皇帝陛下给你撑腰有什么怕头?”
陈修捂住头,一脸委屈,就是有你们这些大佬我才怕啊,还有在小辈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哪有这样说动手就动手打人的?
看到陈修控诉的眼神,谢同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就要踹,陈修眼疾手快躲过,连连求饶,“谢老,谢老,君子动口不动手,留点面子啊!”
司马南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这个先生也是,还似个孩子脾性,只怕也只有暴脾气的谢大将军才治得了他。
“先生,望先生能为国为民,以天下苍生为念。”司马南正色,朝陈修拜倒。
此时的司马南不知道,这一拜,拜出后世人人称道的一代贤臣。也拜出了大晏后来的景康盛世。而陈修也并不知道,后来的一代明君——景隆帝,竟在此朝他拜倒。
陈修顿感压力山大,扶起司马南,这样根正苗红的好少年不多了啊,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尽力便是。”
第57章
听到陈修承诺,司马南喜出望外,与谢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满意的眼神。
司马南深深一揖,“学生在此替天下苍生谢过先生!”
陈修这个时候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的思想觉悟还比不过一个少年,当真受之有愧,看着一边虎视眈眈的谢老,心头突突,罢了罢了!凭自己的能力,能做到多少算多少吧。
约定的和谈之日很快就到,等陈修和司马南匆忙赶到之时,李公公早就等候着马上出发了。
“看吧!我早就在催先生了,先生却不急,现下迟了吧。”司马南碎碎念,昨日他终于磨着陈修同意了一起参与和谈,昨晚兴奋地一晚没睡好。
陈修将他扒拉到一边,一路上司马南抛弃了一贯的稳重,一直叽叽喳喳,一开始他还感慨,这样子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嘛,哪里知道这样的司马南真的烦的不行。
他向李公公连连道歉,李质却不以为意,笑眯眯的道:“无妨,反正时辰还早,陈副使还请上车。”
“李大人,请!”陈修谦让,人家正使等自己这么久,还这么客气,自己可不能把这客气当成理所当然,做自己本分就好。
两人客套一番,李质还是先上了马车,心中却对陈修更加满意了,自王丞相回京之后,对这个陈修每每有赞誉之言,十三殿下回送回京的信件也俱是夸他的话,十三殿下虽说现在人在北地,可现在京中其他皇子闹的乌烟瘴气,皇帝陛下也不胜其烦,十三殿下离开后,却更得陛下信重,殿下的意见,陛下也都看重几分,他在皇帝身边,多少也能摸到些陛下的心思,将来的事,可真是不好说啊。
听说十三殿下还在他身边学习,能让天潢贵胄的皇子殿下倾心敬服的人,定然不俗。现在陈修这个名字早已简在帝心,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陈修正要登上后面的马车,却被李质叫住了,“陈大人,此处宽敞,不如一起同乘,咱家还有些事要向陈大人讨教。”
陈修一愣,不愿拂其意,遂点头上车。
待坐定之后,马车缓缓启动,他们要前往翼州城外十里的鸣丘山会谈。
李质亲切的拉起了家常,套近乎的态度非常明显,他看过人面千种,而在他看来陈修是很特别的一个人,他有种读书人的气质,却没有读书人的傲气,以前碰到得人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也有瞧不起他们这种阉人的,可陈修眼中没有任何的歧视或是其他,只是当他是平平常常的一个人,就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人感动了。
“此次和谈,一切以陈大人为主,咱家是只看不说的。”李质道。
陈修一头黑线,不明其意。
李质微微一笑,“陈修,这有封密旨,你接旨吧!”
陈修闻言急忙起身准备跪下接旨,却被李质拦住了,“陛下吩咐了,不必跪接。”
陈修顿住了,从李质手中接过密旨。
第38章
◎【陈修小子,听闻你甚是不服管教啊!】看了开头,陈修满头黑线……◎
【陈修小子,听闻你甚是不服管教啊!】看了开头,陈修满头黑线,他不是,他没有……看向李质,有些怀疑,“这就是密旨?”
李质笑咪咪点头,陈修没想到皇帝竟然是这样的皇帝,皇帝的旨意不都该是一本正经的嘛?还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陈修接着往下看,【你好好为朕办事,朕是不会亏待你的,此次和谈,全权交由你处理,尽量多争取利益,切不可堕了朕的威名,若是此事办得好,你不服管教的板子朕就给你免了罢!否则……有你好看的,将来有有一日进京,朕倒要好好看看被我大晏丞相,将军夸得天花乱坠的是何等人物。钦此!】
陈修早已无语凝噎,怎么可以这样子不讲理?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了一顿板子,果然这个世界上对他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李质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艳羡的说道:“陈大人,恭喜你!能皇帝陛下赏识,将来可说是前途无量啊,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多谢李大人吉言。”陈修拱手,脸上还都表现出一丝欣喜。
“等陈大人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可别忘了我啊!”李质玩笑着道。
“哈哈!一定一定!”
陈修打着哈哈,哎!真心累!
鸣丘山不算远,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早搭起了个帐篷,看着还是挺豪华的那种。
鲁买纥已经在等着了,他身后有十几骑,都全副武装,威风凛凛,苦大仇深似的盯着陈修。
看来他们都知道了陈修就是捉了他们王子的人啊,不过看鲁买纥的神色,倒是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来,他们应该不会冲动吧?
陈修缩缩脖子,不着痕迹的看了下自己身后的护卫,总算找到些许心里安慰,“嗨!早啊……额!原来大汗早来了啊,劳您久等了。”
鲁买纥“哼”了一声看向陈修身后,“怎么没把我儿子带来?难不成想反悔?”
王子刚来北地没多久呢,鲁买纥就已经知道了,看来消息挺灵通的嘛。陈修心中暗想,嘴上却说着,“大汗,王子殿下旅途劳顿,我是体谅他,怕他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就安排他暂时在营中先休息休息。”
鲁买纥气得接不上话,什么水土不服,找借口也找个靠谱点的吧?他儿子土生土长的北人,会水土不服吗?
第58章
“哈哈!放心,王子殿下在我们那里待遇绝对优厚,到时候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王子,绝不食言。”看人家气的不轻,陈修厚颜安抚道。
鲁买纥真想一口呸在陈修脸上,怎么大晏国派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来和谈,正想发怒,一旁的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鲁买纥这才逐渐平静下来,“你们大晏国是没有人了吗?怎么派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儿前来和谈?”
陈修摸摸鼻子,哎呀,被看轻了呢,“大汗莫怪,他们大人都有大人的事情忙,这不,就我闲着没事干么,就派我前来见识见识咯,人嘛,经历多了,自然就长见识了。”
李质在一边打圆场,“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进帐中,这就开始和谈?”
知道多说无益,鲁买纥拂袖下马,率先走了进去,陈修也紧跟在李质身后进去,里面摆设粗简,正中挂着一张北地的大地图,两边摆着两排案几。
参与和谈的人两方各占一边,各自落座,令鲁买纥惊奇的是,大晏这边的人员居然让陈修坐了主谈的位置,可他明明是副使啊,而且正使都还在,看起来也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还是正使将陈修拉到主位上的。
李质看到了鲁买纥的惊疑,不待他开口询问,就笑眯眯的说道:“咱家不适应这北地的气候,喉头痛痒难当,大夫说要尽量少说话,因此就由陈副使来谈,他的话也就是我们的意见。”
我信你个鬼哦!鲁买纥看李质精神状态上佳,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鲁买纥也不再过问了,反正不管谁来谈,自己的利益必须要实现最大化才行。
于是两方人马正襟危坐,气氛立马肃穆起来。
“既然你们大晏国提出议和,为两方友谊长存,我们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那么这就是我们的议和条件。”鲁买纥手一挥,身后有侍者恭敬递上一卷布帛上来。
陈修接过来,欲给李质过目,李质却神在在的让他先看,陈修无奈,只得打开一看,洋洋洒洒数千字,条条框框共有好几十条,什么大晏每年需向沁勒支付银两,绢帛,两边境地带不得驻扎大规模军队,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等等……
等大家都看过一遍,陈修不着痕迹的看过众人的神情,有人神色平静,似乎早有所料,有人愤愤不平,大是不服气的样子。那几人都是跟着李质从京城来的,虽说一来就相互介绍认识了,但陈修却不了解他们的为人,此时观察观察,也有助于他多了解一些。
鲁买纥轻松惬意的笑道:“贵方觉得如何?”
陈修想了想,点头道:“很好嘛!”
这边的人听陈修说出这话,有人就要发作,却被旁人拉住,示意他看看李公公,那人见李质不以为意,仿佛不曾听到陈修的话一般,想了想还是歇了脾气坐下来,他们本就对陈修作为副使,却被委以重任参与主要谈判,并告诫以陈修的意见为主,都是不服气的,他们之中有侍中,有中书令……随便拉一个出来,哪个不比陈修的官职高,如今却要看他脸色行事,简直岂有此理!
鲁买纥得意道,“你这是同意了?”
陈修一脸茫然,“同意什么?我是觉得这篇文章写了这么多字,写的很好,至少文理通顺,没有错别字,已经很是难得了。”
鲁买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尼玛!看了这么久就看文笔了,这神马脑回路啊?他身边的文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拍案几,咬牙切齿提醒道:“陈副使,现在是在和谈!”
“啊!我知道啊。”陈修说完,突然恍然大悟道:“额!这个东西莫不是这位大人写的,其实还可以再改得抑扬顿挫一点,比如,这里这里……”
他指出几个地方,倒真像是要指点别人的文章一般,李质几人都憋不住笑来。
“够了!”鲁买纥喝道,“陈副使,我们是来谈正事的,不是来玩笑的。”
陈修也正色道:“大汗说的是,可是是你们先给我们开玩笑呢,大汗以为这些霸王条款我们能接受么?不如把这个收回去,让这位兄台再改改?等什么时候改好了,我们再谈如何?”
“你……”鲁买纥指着陈修,却又转头看向李质,“李大人,你身为正使,你怎么说?”
李质装模作样,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陈修,示意只管与陈修谈就是了。
鲁买纥简直要疯魔了,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使劲地晃,‘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来和谈的正使,谈判过程一句话不说算什么事?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啊?’
陈修清了清喉咙,慢条斯理道:“不如我也说说我们大晏的和谈条件吧,我们呢,是很讲道理的,不会让你们赔银两,割地什么的,你们立即退兵,将来互不进犯边界,我们可以结为兄弟之盟,可以开互市贸易,我们可以用香料、茶叶、瓷器、漆器、稻米和丝织品等,交换你们的羊、马、骆驼等牲畜。我们的一些民用技术,比如制瓷什么的和一些书籍都可以传给你们,而且允许民间自由交易。当然,这是初步意向,大汗以为如何?”
鲁买纥目瞪口呆,“这就没了?”
陈修耸耸肩,双手一摊,“大汗考虑考虑吧,这是对我们两方都有利的。可是走过路过都千万不要错过的好机会啊!”
“噗~”鲁买纥吐出一口老血。
第59章
第39章
◎上次的和谈无疾而终,鲁买纥气得拂袖而去之后,已经又过去了好……◎
上次的和谈无疾而终,鲁买纥气得拂袖而去之后,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天了,鲁买纥大概是想晾他们一下,并没有什么消息。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陈修倒也没有表现出着急样来,只是他这个样子倒是急坏了前来议和的随行官员,就怕陈修将议和这件事情搞砸了,这可是圣旨交代下来必须完成的任务啊,万一他们交不了差,那是办事不力,要掉脑袋的大事啊。
他们先去找了李公公,希望李公公能够劝劝陈修,不如先跟胡人服个软,让他们有个台阶下来,议和自然就会提上日程了。
然而李质也是不急不躁,慢悠悠地煮茶招待他们,他们现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何还喝的进茶?只拐弯抹角将他们的想法说了一遍,李质却笑眯眯的摇头说:“你们急什么,陈修这个主谈之人都不急,你们倒是急也没用啊。回去吧?陛下说了听陈大人吩咐行事,此事你们不必操心了。”
几人磨了半天,都没有得出一个准信,出来时一个个面色都不好看,其中一个呸了一口,骂咧咧道:“什么东西?一个阉货,就知道拿陛下圣旨搪塞我等。”几人闻言都愤愤不平,想必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然而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摇头无奈散去。
其实陈修与谢同、李质早商议了许久,鲁买纥心高气傲的主,要他低头恐怕不行的,大抵是要沁勒吃个亏才能学乖了,只是要让他们上当乖乖接受己方的条件,怕是比登天还难。
一时拿不定主意,散会后,陈修一个人溜达回营,他也想过自己这边先低头递上台阶,先把议和进行下去再说,可是这样的话,他们更加不占优势,那么议和的条件只会被鲁买纥压下去。
没有人是傻子,谈判的过程何尝不是一场心理战,谁的心里强大过硬,谁就会赢,一步让,步步让,对谈判来说,有害无益。
他走到狼骁卫,门口遇到一个熟人,鲁木哈探头探脑,想闯进去看看呢,有守卫将他拦住,正闹的不可开交。
鲁木哈如今作为客人,谢同给了他一些自由的权限,但是某些机密重地,那是不允许他去的,而新组建的狼骁卫营,就是将他列为拒绝往来的地方。
陈修看到鲁木哈,眼中一亮,一时计上心来,如果计划可行,这个人,会是此次议和的关键啊,他摸着下巴,点着头。
鲁木哈一直很好奇,这个狼骁卫营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用得着这么严防死守?越是不让他看,他就越是好奇,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会不会是对他们戎夷有威胁的东西?
这些天,他在敌营到处看,就是为了多了解敌方,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时正是好机会,谢大将军虽说许他一定的自由,但是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跟着,一些军事重地还是不允许他去的,像粮草,兵器重地不许他去这个正常,但是这个狼骁卫营也不许他去看,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也使得他越发心痒难耐,今日好不容易甩掉几个跟班,想进去探探,守卫却死活不让。
鲁木哈也看到了陈修,心中一喜,大老远的打招呼道:“陈兄,你回来了啊,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陈修一拍脑袋,故作惊讶道:“啊!原来是鲁王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正要出门呢。”
尼玛!明明才刚回来,偏偏说要出去,睁眼说瞎话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啊。鲁木哈满头黑线,“陈兄,你这是不欢迎我吗?”
“哪里哪里!王子来看我,我是荣幸之至呢,岂会不欢迎?”陈修热情的疾步走上前来,与他勾肩搭背,“我这实在是有要事脱不开身,下次王子殿下要来,陈某必定扫榻相迎。”
嘁!鲁木哈轻嗤,他要相信才怪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像他说的特意来看陈修,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呢。
“陈参军可是大忙人,哦!不对,应该称你陈副使吧,你们谈判进展如何了?何时才能将我放回去?”鲁木哈问道。
陈修打了个哈哈,“王子殿下不必着急,但要一口口吃,这谈判嘛,那也是漫天要价着地还钱,总得慢慢的谈吧。你家开的价码太高了,我这着实不好还价呀!不如王子写封信,我帮你带回去,就劝劝你父亲让点价,早点谈妥早点回去啊。”
鲁木哈嘿嘿冷笑,“你以为这是市场上的菘菜?”
“虽说不是买菘菜,但也差不多的,买方卖方都拿出诚意来啊!我们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呢。”陈修笑道:“怎么样?考虑考虑吧,你劝劝你父亲,我们给你点好处当中介费啊!”
鲁木哈无语了,丢下一句“休想”后就甩袖子走人了。
“喂!鲁兄!王子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修摇摇头,果然是父子俩啊,甩袖子的姿势都一样的呢。
陈修并没有回营,直接返回去,点子出来了,具体的细节还得大家进一步商议才行。
回去的时候,李质几人都还没有离开,谢同看陈修回转,有些奇怪,还不待问他,就见陈修眉飞色舞道:“我有个法子,定能叫鲁买纥就范,乖乖答应我们的条件。”
几人闻言,急忙相询,陈修小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大家面露喜色,如果照陈修说的,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第60章
“妙哉!妙哉!”李质右手握拳,擂在左手掌心,高兴道:“陈大人果然智计百出,此法甚妙。”
谢同也欣慰的点头,捋着胡须夸赞道:“不错!”
“只是具体如何实施,还未曾想好。还得完善完善才行。”陈修道。
这次的商议,一连两天大家都没出过帐篷,几人困了,累了就在一边躺下打个盹,饭食也是送进来吃的。
不过好在商议的结果很令人满意,完善过后的法子,几乎找不出有错漏之处,等大家都确定可行之后,谢同便将一切事宜安排下去。
“陈大人,成功之日就是庆功之时了,到时候咱家找你多喝几杯。”李质笑眯眯的说。
“好!”陈修也干脆,两人互相击掌,都哈哈笑了起来。
谢同在一边看的皱眉,看来有必要提醒一下陈小子,他轻咳一声道:“虽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是大家行事切记小心谨慎为好。”ь
“是!”众人都松了口气,齐声应道。
“辛苦大家了,先回去休息一下,以后有的忙了。”谢同道。
李质先拱手告辞了,熬了两天,的确有些熬不住了,回去得好好睡一觉。
陈修也想要走,却被谢同阻住了,示意他留下。
陈修莫名其妙,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到底还是又坐了下来。
等人都走完了,谢同才开口问:“你跟李公公关系很好吗?”
“啊?”陈修疑惑,“还行吧,怎么了?”这个李质为人倒也是挺不错的,成日里笑眯眯的,和善得很,一点都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公公们,一个个狠厉狡诈,勾心斗角,让人看到都心生恐惧厌恶来。”
“你身为读书人,最好少于宦官阉人来往,你未入官场,不知其中的利弊关系,因此提醒一下你。”谢同说道。
“这是为何?”陈修不解其意。
“如今的读书人都心高气傲,看不惯宦官的专横弄权,而宦官对读书人向来也都嗤之以鼻,两者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你只要记住离他们远点就是了,否则读书人的圈子你就别想进去混了。”
陈修无所谓的撇嘴,“我现在的身份,也算不上什么读书人,也不想混他们的圈子啊。”
谢同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当今之世,人人以进读书人的圈子为荣,想方设法都想钻营进去,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听王让说你弄了个什么印书的,现在在读书人中也算是有很大的声望了,将来有机会进京,也算在读书人中站稳了脚跟了。”
陈修手一摆,丝毫不在乎,“不行,我不混那个圈子,我可是跟谢老您混的,在您这个圈子里呢!将来只要谢大佬罩着小的就行了。”
“你——”谢同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40
第40章
“你——”谢同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谢同头疼,他还真没见过这脸皮堪比城墙厚的人,全身上下缺点一大堆,到底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来陈修这种与世俗观念想法完全不一样的人。
陈修嘿嘿笑,腆着脸道:“那以后您老可是大靠山,我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再也不怕有人欺负啦!”yy
谢同无奈的敲他一记,“反正我今日给你说的话,你得记在心里,能远着点尽量远着点就是了。”
“是是是!一切都听从指挥,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陈修竖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
陈修这无所谓的态度把谢同气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循循善诱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将来入了官场,懂得了官场规则,你才不会吃亏。”
看陈修毫不在意的嗯嗯啊啊顺势点头,估计也没将他的话记在心中,不由叹气,哎!算了算了!将来不管他有什么事情,自己总不会坐视不理,尽量护住他就好了,况且陈修这小子也不是不晓得通达人事,这审时度势的功夫,他可是用的炉火纯青了。
两人闲话了一通家常,陈修正想告辞,帐外面闯进一个人来,谢同正待呵斥怎么这么没规矩,只见来人扑通跪下,“大将军!请恕小的擅闯之罪,小的实有要事禀陈参军。”
原来是丁四,陈修诧异,不知出了什么事,能让丁四如此着急。谢同是知道这个丁四是林家哥儿派在陈修身边护卫的人,能这样失态,想必发生了什么大事。
丁四摸出一封密笺,“我接到戊五的告急密函,公子出事了。”
“什么?”陈修大惊,急急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好好在翼州城中吗?他会出什么事?”
谢同眉头一皱,沉声道:“别急,慢慢说。”
谢同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陈修一愣,平复一下情绪,接过丁四手中的密笺,上面是红色血渍写成的,像是时间匆忙而就,字迹很是潦草:公子危急,速援!后面歪歪扭扭画着一副简陋的地图。
丁四也将他知道的说了一遍,之前有自家掌柜联合外人将运来的粮食以次充好,以中饱私囊,却被林文轩发现了。林文轩知道,仅凭几个掌柜万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是有大伯林怀在背后出手,为的就是陷害林文轩,若是林文轩没有发现这是霉变的粮食,直接送到了军营,这个影响力,整个林家都会受损,若闹大了怕还会掉脑袋呢。
不过既然提前发现了,那么这就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将粮食换下来就好了,因此也就没有告诉陈修,林文轩亲自处置了涉案的掌柜,并派人去周围城镇收购粮食,将此次亏空堵上。
第61章
然而就是这次的购粮出事了,派出去的人仅只有两三个回来了,他们一身狼狈不堪,回报说是遇上劫匪,有好几百号人,将十几车粮食都抢走了,他们商队的护卫都死了,劫匪捉走了所有的人。最后,劫匪头子放他们回来送信,说是要家主带上银两前去赎人。
林文轩闻言很是吃惊,据他所知,很多商队都有在收购粮食,并未听闻过有匪患,只要不往北去边境之地,就没有危险,他问清楚了什么地方遇上的劫匪,心中更是奇怪了,平阳郡城外陇南山,那里还算是比较安全之地,怎么会有匪患出没?
林文轩又详细询问了他们一些情况,便叫人将他们带下去休息。如今的情况有些复杂,那些劫匪到底是什么人?这翼州大军驻扎,之前就算有劫匪只怕的遁的远远的,谁还敢在朝廷驻军眼皮子底下做乱?况且谢大将军来到翼州后,也大规模剿过几次匪患,没人不闻风丧胆。
林文轩与大家商议一番,决定先将眼前的事解决,自己手下百十号人被劫匪劫走,不可能放任不管,既然他们开出了条件那就好办了,不外乎就是舍些银钱罢了。
“公子,此事实在蹊跷,不如由我等前去,公子静待消息就是。”甲一不放心的说。
林文轩却摇摇头,正是因为蹊跷他才要亲自去看看,此事若是针对他而来,那么甲一他们去了也没用,还不如自己前去探探虚实。
林文轩主意已定,便不容更改,众人苦劝无果,只得随他,遂打点好一切出发。
临行之前,甲一问过林文轩,要不要告知陈修一声,林文轩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算了,他此时正值和谈关键时刻,若因其他事耽误,就得不偿失了,我可不想他背上骂名,这样吧,你告知丁四一声,叫他莫要声张,暂时先瞒过郎君罢。”
“这——听说劫匪有好几百人,我们的人太少了。”甲一还是不放心,他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还想劝林文轩,却被林文轩阻住了。
“你们的本事我还是放心的,等我们到平阳郡,我会去见见平阳守备,请他再借些兵丁,只要打点足够,想必他们会派兵的,而且说不准那些劫匪真只是为了求财呢。”林文轩看着甲一,信誓旦旦的说。
陈修看着纸笺上刺眼的血迹,心神不属,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血书的?”
丁四回话,“半晌午的时候,参军一直在议事,我不敢打扰,一直等在外面,先前见到你们散了,这才擅自做主闯了进来。”
陈修来回踱了几步,心急如焚,“我得马上赶过去,迟则生变,既然发来血书,说明他们的处境已经到了危急关头,现在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转过头,看向谢同,“大将军——”
谢同也赞同他的话,明白陈修话中的未尽之意,轻拍了他的肩膀安抚,“我派一营人马与你同去,你不必太过担心。他们既然能够传信出来,想必也能够支撑一些时候。”
陈修点点头,“不用这么多人马,只请大将军准许我带上狼骁卫营的人手就足够了。”
“劫匪人多,狼骁卫不过才两百出头的人……”谢同有些顾虑,怕陈修带的人少无济于事。
他也很是奇怪,他来到翼州,也派兵平过几处劫匪窝点,其他不说,劫匪怕是不敢在翼州地界待的,那么这次劫林家的劫匪是打哪里来的?难不成是刚从外地辗转流窜到此,但是这么多人的劫匪团伙,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有些不合常理。
劫匪在平阳郡城外,大张旗鼓的劫粮劫人,平阳郡守竟然丝毫不知,如此玩忽职守之辈,必不能轻饶了他。
“足够了!”陈修坚定道,敢动他的人,那就准备好付出代价吧,转念想到自己的职责,“只是这和谈之事?”
“放心,我会和李公公安排好,让李公公拖拖时间,况且实施计划还要时间,等你回来是没问题的。”谢同算算时间,说道。
陈修也不再多留,向谢同告辞,领了行军令牌,便急忙下去召集人手,他害怕,怕慢了一分,就会给他带来遗憾。
陈修是个慢热型的人,他在现代时也谈过几个女朋友,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分手,来到这里后,在日常平淡的相处中,林文轩也算是慢慢走进了他的心里。
一开始,他以为这不过是朋友间的相处方式,后来他才明白自己是在乎林文轩的,因为在乎而下意识的选择逃避,幸而,林文轩撕开了那层隔膜,让他逃无可逃,只能选择面对,所以他从开始的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爱他,到现在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如果,如果……林文轩出了什么事,陈修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样。
陈修带着人马,一路快马加鞭往平阳郡赶去,原本要五六天的路程,陈修他们只两天多就到了。
望着天边残血般的夕阳,感受着耳旁拂过凛冽的风,陈修只在心中默默祈祷,‘林文轩,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来了,一定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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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林文轩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傍晚了,夕阳的余晖都快要散去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些人,但是大家的心气都不高,精神也很是萎靡了。
第62章
也是,两天没有吃喝了,任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不过好在今天很快就要过去了,那些劫匪应该不会再发起进攻了。
他们现在身处在一个山洞中,洞口堆着几块大石,此处易守难攻,也正是这个山洞,让他们安然等到了现在。
林文轩舔舔干涸龟裂的唇,有些刺痛。
“公子,你先休息吧,相信陈郎君的援军很快就会来的。”刚刚给大家包扎完伤口的甲一走过来说道。他的身上也到处是血口子,衣服早被血水染红然后变成了乌黑色。
林文轩心中愧疚,嘴唇嗫嚅半晌,干涩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
甲一还没说话,靠在林文轩旁边的戊五嘿嘿一笑,“公子,这又不是你的错,他们有心算无心,任谁都躲不过去。”他的腿受了伤,可那又怎么样?他会保护他家公子到最后一刻。
甲一点点头,他本就不善言辞,只道:“公子,小五说的不错。”
“有心算无心。”林文轩冷笑,是啊,的确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呢,这北地,他自问不曾的罪过任何一方势力,那么想要他的命的会是谁呢?
他上辈子从未来过这里,自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从他得知运来的粮食不对,重新购粮被劫,到现在赎人被围,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个圈套,呵呵!他的命可真是值钱啊。
重生以来,自从遇到了陈修,一切的轨迹都变得不一样了,也许这就是他重生所带来的后果?不过这又能如何?他林文轩这辈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想要他的命,也要看他要不要得起。
“公子,属下有个法子突围。”一直沉默不做声的壬九低声说道。
几人把视线锁定在了壬九的身上,戊五用手肘顶撞了他一下,问道:“什么法子?你说啊。”他知道壬九沉默寡言,是个从不说瞎话的人,他既然说有法子,那定然是有办法的。
壬九环视一圈,才小声道:“公子,您只要把衣服跟属下换一下就可以了,也许可以趁着夜色……”
戊五一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嘲笑道:“小九,你这算什么法子?”
林文轩已经明白了,他眉头微蹙,果断拒绝道:“不行!我绝不能答应。”
“公子!”壬九有些急了,抬眼看向甲一,示意老大帮忙劝劝公子。
甲一看看壬九跟公子差不多的身高体型,知道壬九的意思,想开口说些什么。
林文轩摆手阻止了他,“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以你们的命换我一命我是不会去做的,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就这么简单。”
“可我自愿为公子……”
“不必再说了。”林文轩坚定的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表示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他们既然铁了心要自己的命,又岂会轻易放过任何人?
几人一阵沉默,互相看看,不再做声。只有戊五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看老大和小九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敢问,只一脸郁卒的躲墙角去了。
林文轩并没有睡,他只是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当初来到平阳地界时,就找上了平阳郡太守,平阳郡有匪患出没,对于郡长官来说,其升迁的政绩是会受到影响的,因此平阳郡太守总不会坐视不理吧。
李太守是一个些微发福的中年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中透满了算计,林文轩并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只不过自己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
平阳郡太守李亮本来是不见林文轩的,不过一个区区商人罢了,这个身份还够不上能够见他一面,不过,他倒是想看看堂兄信中提到的林家的哥儿家主到底有何能耐,能够将琼州李家摆一道还不敢吱声。
李亮看到林文轩时,眼中一亮,这个哥儿眉眼清俊,风姿绰约,的确算得上上上之姿,不过看装束打扮已是成亲了的,这就有点可惜了,李亮很是遗憾,他很好哥儿这一口,他府上后院的哥儿大多是别人讨好他送的,虽说都各有千秋,但仿佛都比不上眼前这人。
林文轩在李亮的目光下如芒刺在背,令他十分厌恶,如果不是有正事,他只怕当场就会甩袖子走人,他定了定神,“李大人,不知大人可否相帮?”
李亮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林文轩所求借兵之事。他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茶,摸着唇边的八字胡,“林公子,这兵乃国家重器,岂能私借?”
林文轩手一挥,甲一奉上一盘金给李亮过目,“李大人,其实也算不上私借,只是求大人出兵剿匪,这平阳地界出现匪患,大人剿匪,小民不过费些银钱赞助大人剿匪罢了。大人觉得如何?”
李亮看到金灿灿的金锭,眼中的贪婪掩都掩不住,林家果然大手笔,谁随便便一出手便是金锭,他们琼州李氏布庄难怪会被他们林家压的死死的。
林文轩看着李亮眼中的贪婪,心中冷笑,他就不信见到这么多金锭,还有人会不动心。
李亮搓了搓手指,有些手痒难耐,他哈哈大笑起来,“林公子果然是热心之人,能够主动帮助朝廷,这世上若多几个像林公子这样的人,何愁戎夷不灭,匪患不除。”
林文轩站起身拱手谦虚道:“大人谬赞了,此也是小民分内之事,只是这出兵剿匪?”
“放心!这些匪患在我平阳地界为祸也非一天两天,本官早就想出兵清剿,到时候一定出兵与公子汇合。”李亮微眯了眼。
第63章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林文轩也不想再多留,即便告辞离去。
看到他们离开,一旁的幕僚皱眉道:“大人,你不是说过不会派兵的吗?”
李亮高深莫测的道:“虽说不会派兵,但话可以这么说嘛。”他此去必死无疑,谁会知道今日之事呢?
幕僚懂了,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金锭,果然还是大人高明。如此一来,好处都给他得到了。
林文轩,有人买你的命,可是花了大价钱呢,只是可惜了如此的美人儿,真是令人不舍呢,唉!只有先去后院找找安慰罢。
原本林文轩打算有了平阳兵马这层保障,劫匪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不放人,赎人的银两早就准备好,只等接到人就可以交接,哪里知道劫匪的目标是他林文轩,等他们给了银两,劫匪流露出本来面目,亮出了明晃晃的大刀,幸而甲一他们见势不妙,立马护住他往后退去。
林文轩放出了烟火,这是他和李太守约好的信号,只要放出信号,平阳的兵马就会过来,然而,等了许久,他们却不见一兵一卒。
“公子,我们上当了。”甲一护住林文轩边战边退。
林文轩怎会不知,当真是好手段啊,看着包围过来的劫匪,明白一切都晚了。
林文轩这些人,虽说人手不足,但个个都是好手,将冲上来的劫匪打散,劫匪一时间也奈何他们不得,反倒损失了不少人,他们不敢再莽撞进攻,这一松懈下来,给了林文轩的人一丝喘息之机,齐心协力之下,冲出一条道来。
他们战了半晌,陆陆续续有人受伤,也有人体力不支,甲一知道难以逃出去,便提议向山上退,山上地势险阻,说不定能阻一阻劫匪。
众人纷纷应是,戊五打开他随身的布笼子,放出只鸽子,这是陈郎君传出来的法子,他训练了一年多,用它传信很是方便快捷,“公子,我传信给老四,让他请陈郎君救援。”
林文轩点头,现在身处险境,顾不上许多了,他身边这么多人,不能让他们都把命搭上。
……
林文轩募地睁开双眼,天就快亮了,远处传来了劫匪发起进攻的号角,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今天还能撑过去吗?就算他们不进攻,我们的人只怕也快要饿死渴死了吧。
原本以为他可以支撑到见陈修最后一面的,不过算算时间,怕是来不及了罢。
他不怕死,却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啊!
42
第42章
“公子!这声音不对。”在林文轩站起身,拿起身边的长刀,准备迎敌时,甲一突然拉住他说道。
林文轩一头雾水,见甲一神色凝重,不由问道:“什么声音不对?”
壬九皱着眉头,闻言蹲下身子,匍匐在地侧耳倾听,过了一会他站起身,不苟言笑的脸上还是稍微露出点喜色,“公子,外面有厮杀打斗声。”
林文轩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戊五“噌”一下跳起来,没注意碰到伤腿,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笑:“是不是援军来了?一定是援军赶来了!”
众人都凑了过来,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原本以为必死之局,如今有了救兵,这就有了生的希望,这可真是太好了!
就连林文轩都轻笑了起来,看来天无绝人之路,他真把他等来了。
一派喜气洋洋中,其中有一人小声道:“可是,按时间算的话,援军应该没那么快到这里啊?”
这话一出,山洞中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这是事实啊,万一不是援军的话……
一片死寂沉沉,就连林文轩也闹不准到底是不是援军,毕竟只是听到一点声音,谁又敢保证是援军来了呢?
戊五四下一看,挠挠脑袋,没弄明白刚还好好的,大家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呢?“这,怎么啦?一个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点头,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啊,真看不出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还有聪明的时候啊!
甲一朝林文轩拱手道:“属下前去打探一番。”这里的人中数他的功夫最好,又没有受什么伤,自然是打探消息的最佳人选。
林文轩点点头,“也好,不管如何,一定保重自己,安全回来。”
众人坐立不安的等待,良久,外面才有了响动,甲一钻了进来,他满脸喜色,“公子,的确是援军,我们有救了。”
戊五兴奋起来,他将手一挥,“公子,我们也杀将出去吧,奶奶的,这些天受够了这帮孙子的鸟气,老子非要杀出去报仇不可。”
壬九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腿上伤口,疼得戊五呲牙骂娘,壬九鄙夷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你这样站都站不稳,还想出去报仇,想多了吧!
戊五脸色一红,怒目而视,这个小九,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受伤怎么了?一样可以杀人。
知道陈修为了他专程前来救援,林文轩欣喜不已,环顾四周,人人情绪激动,附和着戊五的话要请战,这几天被憋坏了,都想要出口恶气。
要知道,他们被劫匪围困住,幸好找到这个山洞,这里地势狭隘险恶,易守难攻,靠着着地势他们总算打退了劫匪一波波的攻势,支撑到了现在,但是实在是太憋屈了,这口气不出不行。
林文轩看众人士气大涨,就顺应道:“也好,还有力气的,没受伤的跟我出去一战,杀一个算一个。”
这场战斗呈一边倒的局势,陈修他们经过特别的训练,其身体素质,战斗意识比一般的军士强上太多了,这些小小的劫匪就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第64章
仅仅半晌,劫匪们就死的死伤的伤,一些人见势不妙赶紧逃跑,剩下的也都不敢再战,直接跪地求饶。
战斗结束,自有人清理打扫战场,统计伤亡人数和俘虏人数。
陈修半点等不得了,他要亲眼看到林文轩才能放下心来,他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就怕自己迟来一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当他来到这里后看到战后的景象,泥土草木上的血,留下的残肢断臂,都令他心惊肉跳,林文轩绝不能有事。
林文轩有一股狠劲,前世今生的狠劲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他手起刀落,劈向一个劫匪,鲜血溅得他满头满脸。
不经意回过头,看到阳光下骑在马上向他走来的陈修,不由愣了。
他翩翩而来,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邸,前来救赎堕入阿鼻地狱的他,不错,他就是他的救赎。这幅画卷,他心心恋恋了许多年,一直到死都不能忘怀。
“阿轩!”陈修跳下马来,疾步朝他走来。
林文轩回过神来,想理理乱发,却看到手上也都是血迹,这么办,自己这模样,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还没等他想完,陈修已经搂过他,额头上微疼,自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直直撞入陈修怀中。
陈修的胸膛宽阔厚重,在他的臂膀护持下,林文轩眼眶涩涩的,有种湿润的液体溢出滑落,原本以为他的泪早在前生就流干了,没想到此时此刻,不受他的控制,竟掉下眼泪来。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一切都过去了。”陈修轻声安慰着。
当看到完好无缺的林文轩时,他一直吊起来的心这才渐渐落回原处,此时的他才明白林文轩对他的重要性。
常听人说,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很庆幸,不需要失去,他已经提前知道了珍惜。
林文轩有些无措,被陈郎君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脸都没处放,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了,可是心里满满当当的甜甜的幸福,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想,为什么没有早些遇上他呢?如果上辈子就遇到陈修,那么他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难了啊,他们错过了那么多,他很庆幸,这辈子有幸重新来过,有幸遇到他。
旁边有人传来起哄的声音,林文轩满面通红,忙从陈修怀中退了出来,低下头不敢说话。
陈修看了一眼四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佯装怒骂道:“你们事儿都做完了是吧?既然没事做,那就回去加训!”
周围立刻响起哀嚎一片,有了嫂子忘了兄弟的大魔头发话了,回去可得受苦了啊,众人都作鸟兽散,四下立马就清净多了。
林文轩“噗嗤”笑了,调侃道:“看来你这官威还真不小嘛。”
陈修嘿嘿笑道:“这群小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不能惯着他们。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文轩摇摇头,一直有人护着他,也不至于受伤,他的身上都是杀敌时溅上的血渍,看一眼陈修,不禁又想,陈郎君会不会不喜欢他杀人的样子。
陈修没注意他的小心思,两人谈笑着聊了一阵,慢慢放开初见时的拘束,逐渐找回当初的感觉,似乎两人的心又靠拢在一起了。
得知林文轩他们早就断水断粮,忙吩咐人去烧一壶开水来,取下自己携带的干粮,就着水细心的搅散,一碗热腾腾的米糊就弄好了,他递给林文轩,“暂时吃些垫垫肚子,先吃些米糊养养胃是最好的,不然怕你肠胃受不了。”
林文轩点点头,接过来闻着散发出啦的香味,就已经食指大动了,他从小山珍海味吃惯山珍海味的,却觉着今日这碗米糊是最香最好吃的。
这些都是他们狼骁卫营人人必备的东西,腰上挂两根羊肠做的干粮袋,里面装着炒制好的米面,可以烧水泡着吃,也可以直接抓着吃,一袋子可以吃好多天,这样在外行军就减少了埋锅造饭的时间,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还每人配发一个铜炉,用来烧水,因为陈修规定了不得喝生水,必须烧开了才可以喝,这样就把生病的几率减少许多。
要知道汉朝时,霍去病就是喝了草原上被死牛死羊污染的水,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所以陈修很是注意水的问题,毕竟水是人类生存最重要的物资之一。
林文轩一边吃,一边将经过说了一遍,提起平阳太守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狗官,玩忽职守贪财好色,只会是为祸一方的蛀虫,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太守的。
陈修听得满满的心疼,安慰道:“放心,他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谢大将军给了我便宜行事的手令,罪状属实的话,仅凭他治下有山匪而不作为,便是掉脑袋的大罪了,回去我就可以全权处置。”
林文轩咂舌,郎君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军,居然能得到这么大的权利,谢大将军怎么会如此信任他?
第43章
◎等一切尘埃落定,有军士前来禀报,劫匪已经全部拿下,活捉两百余人◎
等一切尘埃落定,有军士前来禀报,劫匪已经全部拿下,活捉两百余人,伤亡了一百多,还有些逃跑的,无法统计。
而己方受伤两人,一人是追敌过程中,踩中一柄断刃,弹射起来敲中脑袋晕过去了,头上起了好大一个包,还有一人是不小心踩到了坑,扭伤了脚。
这两人也是够倒霉的了,回去后估计会被狼骁卫的人嘲笑好几个月。
第65章
“参军大人,我们捉到劫匪的头领,看样子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戎夷,他身边还有一位,是大晏人,只是身份有些奇怪,他说认得夫人。”
陈修奇怪,让他把人带过来,胡人竟然来大晏境内当起了劫匪来,呵呵,真有意思,据他所知,戎夷大大小小的部落有几十个,此次戎夷进犯大晏,那些小部落多多少少想要喝点汤,也有来的,不过多半不成气候,如今这看来是和汉人有了勾结,才有了这些事情。
陈修转头问林文轩,“你说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你,那多半与那个勾结戎夷的人有关,你心中可有了人选?”
林文轩轻笑,不屑的说道:“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罢了,总归是我挡了别人的路,这才想要我的命。”
陈修伸手捉住他的手,“放心,从今往后没有人敢再这么对你,我会护住你的。”
林文轩唇角飞扬,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嗯!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将人带了过来,那人战战兢兢,一来就立马跪下磕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小的见过公子,姑爷。”
陈修吃惊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林家的二管家,看向林文轩,发现他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不由问林文轩道:“你事先就知道了是谁了吗?”
林文轩冷笑,眼神冰冷的看着二管家,“不,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呵呵,还以为他大伯林怀没那个胆子,没想到居然疯狂到了这个地步,看来是不把自己置之死地不罢休啊。
二管家哆哆嗦嗦的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这事与小的无关啊,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很好,很好!”林文轩恨恨道。
二管家匍匐爬过来,一把抓住林文轩的衣摆,“公子,公子,我都说,都是大爷吩咐小的做的,上次公子出售布帛之时,有几家没有买到布帛的布庄家主对公子怀恨在心,大爷就伙同他们一起商量除掉公子,以后林家由大爷当家,利益均分。”
二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公子我说的都是实话,公子饶了小的吧。”
林文轩看向陈修,“可否将此人交由我处置?”
媳妇儿开口了,陈修自然不会不答应,这点特权他还是有的。他想了想,嘱咐道:“我知道这应该是属于你的私事,不过我还是希望能了解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处理结果,当然,我不会干涉你处理这件事,更不会插手,可以吗?”
良久,林文轩才点点头,声音干涩的道:“可以。”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陈修与林文轩就整队回平阳城休整,顺便处理平阳郡太守失职之事,至于抓到的劫匪俘虏,也只有带回去由大将军处置。
平阳郡太守李亮万万没有想到,必死无疑的林家哥儿居然有回来的一天,当下人匆匆来报说太守府被军队围住了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他是这平阳郡的长官,谁敢在他面前造次?敢围他的太守府,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他带人走出去,看到门口的林文轩不由惊诧,此时容不得他想太多,单看这些兵士,满身杀气,一看就是战场上杀敌见血练出来的,他也不能够示弱,喝问:“尔等何人,围攻太守府,是想要造反吗?”
陈修上前一步,呵呵冷笑道:“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动不动就是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在下头小脖子细,可戴不了啊。”
“你是何人?”李亮问道。
“在下谢大将军麾下,狼骁卫营参军陈修,奉谢大将军手令拿问平阳郡太守李亮,为何纵容匪患猖獗横行,你太守职责何在?”陈修扬起手中令牌,厉声质问道。
看到令牌的瞬间,李亮就发觉不好,再加上陈修的质问,令李亮胆战心惊,他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一旁的幕僚见势不妙,心思一转替李亮答道:“陈参军明鉴,我们平阳郡兵马实在不足以与这些匪患对抗啊,自戎夷入侵以来,我们平阳郡抽调士兵,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了啊。”
李亮这才醒悟过来,忙接过话头连连应是,“正是,正是,我等也实在是无奈至极。”
陈修冷哼一声,“是吗?说实话我很同情你们,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陈大人此话何意?”李亮定了定心神,只要咬定没有兵马,就算谢大将军本尊前来,也不好治他的罪吧。
陈修摇摇头叹息,接过林文轩递上来的几页信笺,在李亮面前晃晃,“这个李大人应该很熟悉吧,话说李大人的字迹可真是漂亮呢,下过不少功夫吧?”
李亮脸色一白,他认得,这是他写给劫匪头领的信件,如今怎么落到了他手中,他不是叮嘱过看过必须毁掉的吗?
当初他的堂兄写信给他,请他帮忙除掉一个人,为保万无一失,特地设了一个局,不惜重金买通劫匪,而林二管家便是其中的牵线人,呆在劫匪身边,也是怕他拿了钱财不办事,要见到那人的尸体才算完,那人若是被劫匪所杀,自然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怀疑不到他们头上,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终还是棋差一招。
李亮哪里知道,劫匪头领是胡人,自然信不过汉人当官的,想着留着证据免得这些当官的过河拆桥,给自己留条后路呢,自然不会听他的,直到陈修他们俘虏了头领,他才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并且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李亮。
第66章
“陈大人,下官不知道陈大人在说什么。”李亮内心还抱着一丝侥幸,装糊涂道。
陈修笑了,“李大人不明白,那我就给你说明白一点,这是你写给匪患头领的信件,或者说是勾结戎夷通敌卖国的罪证。”
李亮双腿一软,匍匐跪倒在地,“冤枉啊,下官万万不敢通敌卖国啊!”
陈修俯身看着他,怜悯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劫匪的头领是胡人呢。与胡人信件来往,罪证确凿,谁都保不住你了。”
李亮闻言全身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一样,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怎么敢勾结胡人?”
他不相信这一切,突然,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文轩,“是你,是你陷害我的,一定是你!”
他的眼睛充血,眼神似要将林文轩吃了一般。
林文轩微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陈修轻轻侧身,挡住了李亮的眼神,伸手揽过林文轩。
林文轩心头一跳,陈修宽厚的臂膀似乎可以为他挡下所有风雨,他意识到了现在不再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而是有个人一直会在他身边,护着他,陪着他。
李亮此时也终于想起来了,堂兄的信中提到了林家哥儿的赘婿就叫陈修,可他不是说陈修被谪戍征召入伍,是个火头兵么,怎么会是参军,还有谢大将军撑腰?不过他估计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了。
“来人!将他官服扒下,带走!”陈修发号施令,所以说啊,有权利就是不一样啊,陈修感叹,也坚定了他想要护住林家就必须掌握一定的权势才行。
将李亮收押带走,他毕竟官至太守,好歹是一方主官,陈修只能将他一并带给谢大将军处置。
他们离开平阳郡的时候,老百姓们拍手称快,臭鸡蛋,烂菜叶都丢到李亮头上欢送他离开,可见李亮为官一任,有多么不得人心,也是啊,为官不仁,鱼肉百姓,百姓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真要是到了群情激奋时,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啊。
作者有话说:
谢谢一直留评,收藏,支持我的小阔爱……么么哒
第44章
◎处理完一切事宜,这边陈修林文轩一同回翼州,自然不像来时赶得这么急,两人久别重逢,有许多话想说,又病◎
处理完一切事宜,这边陈修林文轩一同回翼州,自然不像来时赶得这么急,两人久别重逢,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自上次发生过关系后,本来见面应该会有些尴尬的,因为担忧林文轩,两人之间的却没有了这个问题,现在事情解决了,两人又像是回到之前在林家时的样子。
陈修有心想弥补,上次是自己醉酒,算是自己的错,他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回去后,他从头到尾想过跟林文轩的关系,对他来说,林文轩算是一个特别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们被女德、女戒洗脑,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没半点自己的思想,哥儿擦脂抹粉,妖娆作态,都不是他所爱,对待感情,他不愿意将就。他原本想着,既然回不去了,一个人一辈子也能过,可如今,那件事发生了,林文轩就成了他的责任,他并不讨厌林文轩,甚至跟他有共同话题,也许能跟林文轩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好的,总比孤孤单单一个人要好。
于是,他就想着像那些年轻男女谈谈恋爱,到时候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所以那时候他们信件往来,倒真有些异地谈恋爱的感觉。
现在林文轩就在面前了,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在现代的时候,请人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流程他倒还熟悉,可在这个地方,他能做啥呢?可把陈修愁死了。平时他嘴皮子十分利索现在面对林文轩反而笨嘴笨舌,感觉话都不会说了。
林文轩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说话,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奇怪,其他人见到这样的场景,都默默走远些,以免打扰到他们,有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他们夫夫说说悄悄话什么的,有旁人在算怎么回事儿啊。
“嗯哼!”陈修轻哼了一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力,见林文轩没反应,手指不安的搓了搓,大着胆子去牵林文轩的手,别看他平时没脸没皮的,可现在在林文轩面前是真的有点怂了,他怕林文轩因上次的事怪他。
手上传来的热度让林文轩的眸子闪了闪,他抿抿唇,把视线收回来,放到了陈修身上。
猛一对上林文轩的视线,陈修有些不知所措,干巴巴的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文轩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他抽回陈修拉住的手,淡然说道:“这次的事,谢谢你!”
陈修一愣,林文轩平静无波的语气,客气的话语,莫名让他感到不舒服起来,“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林文轩轻笑,“总归是要道谢的,毕竟你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你来的及时,只怕我……”
林文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修急急打断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不可能看你有危险而不救。”
“你我之间什么关系?”林文轩自嘲一笑,“哦,同在一个屋檐下,有约法三章?”
“阿轩!”陈修心中堵得慌,“上次的事,你在怪我?”
“上次?我们都喝了酒,也并非全然是你的错,如果……,你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林文轩冷静道。
这话有些诛心了,陈修拉过林文轩,急切的说道:“怎么可以当做没发生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67章
林文轩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他松开紧咬住的唇,说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心悦君,那次也算心甘情愿的,因此你也不必为此自责,更不用有什么负担。”
陈修有些懵,他摇摇手,道:“不是这样的,不是勉强。”
林文轩看着他,眼眶微红,倔强中带着一丝脆弱,看得陈修心中一突。
陈修定了定心神,重新理理思路,这才说道:“阿轩,你听我说,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有什么牵绊,但是,相处久了,是人都会有感情,只不过我从未往男女之情上面想过,你知道我这个人对待感情的事有些迟钝,或者说我一直在逃避不愿面对。”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就扎进心里了,我会不自觉的想起你,担心你,牵挂你,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对你是有感情的,这就是喜欢,也许这感情不像你对我的那么浓烈,但是我们的时间还长,还可以培养,让这份喜欢变成爱。”
林文轩有些惊喜,晶亮的眸子倒映着陈修的影子,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真的?你对我也有感情,不是我一厢情愿?”
陈修差点指天发誓了,“我不讨厌你,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我留下字条说让你等我,等我回来时,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我也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林文轩喃喃道。
陈修脸上满是笑意,把心中所想都说出来了,他感觉轻松了很多,他笑道:“我知,我知,阿轩。”
陈修说完就将林文轩拥入怀中,两人互表心意后,中间早就没有了隔阂,这一刻两人之间圆满了。
陈修滚烫得胸膛令林文轩有落泪的冲动,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他承认,刚刚的故作淡漠就是为了逼一下陈修,能够让陈修逃无可逃对他剖白心意。
他不确定陈修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又怕失去他,所以他用了些手段,上次他用了些药物催情,也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陈修,他不愿陈修难堪,次日一早他就避了开去,只是用纸条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是想给陈修一个考虑他们之间关系的时间。
此后信件往来,他也并不提及此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他相信他给了陈修足够多的时间,所以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才有了今天这一出,他知道,以陈修的性子,今日如果不用点手段相逼,陈修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
林文轩身体有些发颤,他很厌恶现在的自己,对待感情他都用尽了手段,如果,如果将来陈修发现这一切都是他不择手段得来的,到时他该怎么办?
林文轩不敢想象这一天的到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狠厉的决绝,不会有这一天的。
大军回程,陈修找了一辆宽阔豪华的马车,他来时担心林文轩,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本就不善骑马的陈修可是吃够了苦头,大腿根都磨破了皮,现在他是再不想骑马了,况且林文轩一个哥儿也不适合骑马,所以也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两人在马车中,此时的林文轩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只是好久都没有翻页了,而陈修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林文轩看。
林文轩看似稳若泰山,其实在陈修的目光下早就心不在焉了,他耳尖通红,脊椎一股酥麻感不停往上窜,直冲脑门。
林文轩有些恼了,他放下书,却不敢看陈修,带点责备道:“你看我做什么?”
陈修扬起一个痞痞的坏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林文轩脸“腾”地红了,抬头看向陈修,“你——”
陈修心痒难耐,越看林文轩越是觉得满意,他夫郎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陈修靠近他耳边,调笑道:“难道刚刚你没在看我?”
林文轩想反驳,耳朵被一阵湿热的气息包裹,他一愣,刚说了一个“我——”就被陈修的唇堵住了。
林文轩头脑一片空白,这次和前两次都不一样,陈修的吻带着七分霸道三分温柔,林文轩想要退缩,后脑勺被陈修的一只手撑住了,逃都没地方逃。
林文轩被吻的七荤八素,只迷迷糊糊感觉到陈修在自己身上游弋的指尖,仿佛带着魔力,指尖滑向哪里,哪里便如着火一般滚烫。
好在陈修还记得这里是在马车上,并没有太过放肆,等两人分开,林文轩双眸中带着一层雾气,唇瓣嫣红欲滴,衣衫凌乱不整。
这副任君采劼的模样,把陈修看得是心火大盛,胸口兽血萌动,真想就地办了他。
林文轩感觉到危险,忙背过身去,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一路上,顾及着场合,陈修胡闹归胡闹,也不过小打小闹,终究没有更进一步,不过陈修都一笔一笔记着呢,就等着有一天能吃饱。γ
45
第45章
尽管两人都希望回去的路程能够长些,再长些,可终究还是会有到达的一天,这个两人都明白,所以都特别珍惜一路上相处的光景。
五天后,翼州已经遥遥在望,陈修实在舍不得分开,然而军中尚有要事等着陈修回去办,这次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和谈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说出来时,谢同已经安排好一切,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文轩自是看出陈修的为难,洒脱笑道:“你放心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你好好做好自己的的事,我这里也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我收拾呢。”
第68章
陈修不乐意了,委屈道:“你这是赶我走啊?”
林文轩唇角勾起,“等一切事情都办完了,你也不打仗了,我们一起回琼州,以后日子还长着呢。”yy
陈修点头赞同道:“说的是,不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补偿我的相思之苦。”
林文轩脸颊飞起一片红云,低低“嗯”了一声。
陈修这才满意了,正色道:“你可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都跟我说,不许瞒着我,不许再把自己置身险境,不许……”
“好了,好了,知道了!”林文轩打断了他的话,“时候不早了,赶着回营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陈修这才恋恋不舍的骑上马,带着军士们打马离开。
陈修回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狼骁卫营的人出去这么些时日也没什么人过问,以前狼骁卫也经常出营进行什么拉练的,一去就是好几天,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这次人们也以为跟以前一样的,只是时日稍微久了一些罢了。
他一回来就直接去了中军帐,谢同看他回来也放下心来,陈修汇报了此行的一切情况,并且将收押之人一并甩给了谢同处理,反正他也不擅长这些东西。
谢同瞪了他一眼,默默地接过锅,“之前的计划都实施的很顺利,只等你回来再加一把火就够了。”
陈修闻言一喜,“这么说来,他上当了?”
谢同笑着捋捋胡子,“至少信了八九分了,所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陈修点头,“那就把最后一把火再烧旺一些,让他相信个十分,如此就十拿九稳了。”
陈修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鲁木哈近几日很有些焦躁,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都让他很不安,怪只怪这些汉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令人防不胜防。
这还得从半月前说起,他成日里无所事事,好在还有那么点自由,可以到处转悠,虽然打探不到重要的消息,但总是聊胜于无。
即便这样,还是让他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儿,这日,他偶尔听到两个士兵的对话。
“这上头也太折腾人了吧,明明没那么多人吃饭,每每到做饭的时候,还是得烧那么多灶不许停火,这不是浪费柴火吗?”
“可不是嘛!这有什么办法?上头命令的,你还敢抗命不成?脑袋不想要了?”
那人似乎缩了缩脖子,“你别吓唬人,我就说说而已。”
“行了!要被人听见了,你可得挨军棍。走了走了,还要送饭过去呢。”
两人走了,两人的话却被鲁木哈记在了心里,他虽然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他多想,往深处想。这北府军凡是隐瞒的东西肯定都是针对他们的,所以他要去查清楚。
下了决心,鲁木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晃悠悠的离开了。
后面几天,鲁木哈没事就朝火头营跑,这里也没禁他出入,他看似东晃西晃没个目的,可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了个遍。
这火头营中做饭的数量和北府军的人数对不上,军中至少少了有一半的人马,可做饭冒出的烟还是以前那么多。
这一半的人马去了哪里?军队调动为什么要隐瞒?从而造成一种军中并没有动作的假象来。
鲁木哈百思不得其解,苦苦思索了两天,才恍然大悟,是了,他们隐瞒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和城外的沁勒部大军,他们要让自己和沁勒部认为他们大军没有异动,因此对他们毫无防备。
那么汉人大军去了哪里呢?一定跟他们沁勒部有关,可现在正值和谈之际,难道他们表面是想和谈,背地里却偷偷埋伏,准备偷袭?之前陈修他们故意惹怒大汗,就是为了不让和谈顺利进行下去?
鲁木哈越想越是这个理,不敢再拖下去,秘密发了一封信给鲁买纥,要他尽快恢复和谈,否则怕有变故。
鲁买纥看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随即派了使者传信要立刻和谈。
而这边的回复却是,和谈的主使李公公病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几乎病得下不了床,所以和谈的话再等几日,等李公公病好了立马安排和谈事宜。
鲁买纥闻言大怒,妈蛋,骗鬼去吧,这个主使不是不管事的吗?怎么又成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了?
不提鲁买纥气的跳脚,鲁木哈看这边的推脱之词,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便要去找陈修,却听闻陈修并不在军中,而是带着狼骁卫营去什么野外实战拉练去了。
这下子鲁木哈是真的急了,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了。他认定了陈修肯定是针对他们的行动去了。否则怎么会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带人离开了,什么拉练,反正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所以在陈修回来得第一时间,一直关注着的鲁木哈就知道了。
于是鲁木哈悄悄甩了跟随的人,准备去见见陈修,他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可还顺利?”李质的声音传了出来。
鲁木哈的脚步顿住了,这李公公不是病得下不了床吗?怎么在陈修这里?果然有猫腻,他悄悄躲在了角落,准备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陈修愉悦的声音道:“拖李大人的福,一切都妥当了。”
“这就好,哎!你不知道,我这些天装病都快闷坏了。我这把老骨头可得透透气了。”
第69章
“哈哈!真是辛苦李大人了。我这些天赶路,人都快散架了。”
“哎!你快说说,那边安排的如何了?这次可有胜算?”
“那是自然,大军已经部署完毕,加上乌拉部和狄尼部首领都已经应承下来了,只要我们行动,他们就会出兵相助,况且那里多是老弱妇孺,能战的不过几千人而已,根本无需担心。”
李质抚掌大笑,“妙哉!妙哉!可笑鲁买纥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却不知我们早就到了他们王庭,只等一声令下,他们的老巢就没了。”
鲁木哈听的浑身冰冷,他猜过许多结局,唯独没有猜中这个。
接着陈修的声音有些犹豫,“如果不是朝廷,早就下令攻打了,朝廷中的人还抱着和谈的希望,说是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气死人了。不过如果和谈破裂的话,看看朝中的那些主和派还有什么话说。”
李质笑道:“莫气莫气,说起和谈,鲁买纥已经派使者来了好几次了,这次怕是拖不过去了。”
陈修冷笑,“怕什么,他们的条件我们不同意,我们的条件他们又不能接受,和谈破裂是早晚的事儿,我还巴不得呢。”
李质劝说道:“你呀,你这心思可不能表露在脸上,否则万一有心之人参你一本就不妙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些别的,鲁木哈没有听下去了,他不敢再多留,脸色苍白的匆匆离开了,却不知在他离开后,陈修与李质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鲁木哈心思纷乱,只想着怎么把消息告诉父汗,这次和谈万不可谈崩了,否则等待他们的可是灭顶之灾,真没想到大晏居然跟乌拉部,狄尼部合作,他们两部应该是早有异心了,否则此次进犯翼州,他们连面都不露一个。只怕是早就盯上了沁勒王庭了吧,如此内忧外患,形势严峻,得尽快把大晏这边搞定,才好抽回手回去防范乌拉,狄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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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鲁买纥派的使者又来了,这次还专门带了一个大夫。
那使者行礼道:“我们大汗对于这次和谈是很有诚意的,你们的和谈主使病了,我们大汗也很是关心其病情,这么久都还没有治好,怕是你们的大夫医术不怎么高明,所以特地带了个名医,专程给主使大人瞧病。”
谢同与陈修一起接见的沁勒部使者,谢同表现出一脸踌躇,“怎敢劳烦大汗派名医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需过些时日就好了。”
那使者被鲁买纥叮嘱了一定要见到李质,不能再让他们推脱,和谈的必须早日定下来,便道:“大夫已经带来了,你们汉人不是说不能讳疾忌医嘛?让大夫看看总可以吧?”
谢同像是被说的无法反驳,皱着眉不知道怎么回话。
一旁的陈修只好站出来,笑道:“你们也是好意,我代李大人谢过了,昨日我去看过李大人,他已经好多了。其实李大人也很是心急和谈之事,因他这一病耽误了许多时候,他现在好多了,可以重启和谈事宜了。”
使者闻言精神一震,急忙问道:“何时?”
陈修慢悠悠得算了算,开口道:“不如十日后?”
“不行,太久了!”使者想也没想立马拒绝道。
“那就七天后?”
“明天!”
“时间太紧,李大人还得修养几天,五天后吧。”
“三天,我这里备了些人参鹿茸等补品,给李大人补补身体。”
陈修装作为难,思索了良久才勉为其难答应。
得到准信,使者算是完成了任务,兴高采烈回去复命去了。
谢同看着两人交锋,等人走后才笑道:“也难为你能够讹了这么些珍贵药材,他们可是一毛不拔之辈。”
陈修嘿嘿一笑,他们有求于人,自然要低声下气,他如果趾高气昂的话看我理不理他?
三日后,陈修他们如约而至,鲁买纥一行人早就到了,此次他不像上次那般飞扬跋扈,倒是规矩了许多。
一番寒暄过后,便进入正题。
鲁买纥他们上次自以为是的提出许多霸王条款,陈修当作笑话一般糊弄了过去,知道这些行不通,便也踏踏实实的讲了条件。
陈修这边自然有自己的底线,况且现在的情形来说,该着急的应该是他们那边。所以也不急,只一条一条的慢慢掰扯。
陈修这边不着急,可鲁买纥急啊,看着陈修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瞎扯,不由有些焦虑起来,果然汉人就是狡猾奸诈,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拖延时间。
鲁买纥几次三番想拍案离去,都被人给劝住了,他也明白此时关乎沁勒部的危机关头,不能意气用事,他要是沉不住气离开,使和谈进行不下去,又不知道汉人会以什么方法拖延下去,他们可等不起了,只得忍气吞声的强撑下去。
“你们大晏欺人太甚,我们已经把占的城池都送还给你们了,你们居然还不满足,还弄个什么缓冲地带,不得有兵力驻扎,你们一点和谈的诚意都没有!”沁勒使团中有人怒道。
“并非是我们没有诚意啊,我们提出这点,可是为了两方都好呢,将来这里两邦会建一个交易榷场,展开互市贸易,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嘛。”
“好好!”那人气的七窍生烟,“那此次我们的损失要求赔偿三十万两白银和绢帛不为过吧?为何你们还推脱不答应?”
第70章
呵呵,你们自己要来开战,还要求赔钱,就好比小偷来你家偷东西,被你打断了腿,还要你赔钱一个道理。这天下的理,怕不是被你一家独占了吧?
陈修摸摸鼻子,“你们要我们赔偿,可我们的损失也是你们造成的,是不是也应该赔偿我们呢?我得好好算算,你们抢了多少财物,杀了我们大晏多少子民。”
“你……”鲁买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陈大人这是何意?”
陈修笑眯眯,“两邦既结为兄弟联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谈钱就伤感情了啊,这样吧,我有个提议,不如大汗听听看?”
鲁买纥缓了口气,生硬道:“说!”
陈修喝了口茶,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既然我们两方都有损失,且不说谁的损失更大,就此抹平了罢,不过我们大晏礼仪之邦,听闻你们受灾严重,愿意出十万两银捐助。”
“什么?十万两?”鲁买纥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要求三十万两已经是带着诚意的最低底价了,他们居然才给十万两,讨价还价也不是这么算的么。
陈修点点头,“不错,这不是赔偿,算是人道主义援助。沁勒部这个弟弟,我们当大哥的还是会照顾下你们的。放心,从今往后,有大晏在沁勒部身后撑腰,你们在草原上一家独大,其余的小部落还不乖乖依附,谁还敢与你作对?”
……
于是,这场和谈在陈修的主持下,给个一棒子后又给一颗糖的策略下,造成了一方步步紧逼,一方寸寸退让,完全不平等的条约。
沁勒部大军终于退去了,翼州百姓张灯结彩,满城鞭炮声声,战争的乌云褪去,人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京城
天刚蒙蒙亮,城门官还睡眼惺忪,看看时辰,还得半个时辰才是开城们的时间,但是城门口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这时后,一骑绝尘而来,手中持着令箭,来到城门口时,大声喊道:“北境战报,速开城门!”
城门官闻言一惊,揉了揉眼,看清来人手中令箭,忙呼喝底下的小兵:“快快,打开城门,延误了军机谁都担待不起!”
小兵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城门,那人也不停留,打马呼喝着绝尘而去。
城门口的人们议论纷纷,“北境战报,莫非是北边的战争打胜了?”
“前些日子不是听闻朝廷派人前去议和吗?怕不是议和出结果了。”
“有谢大将军在北境镇守,北边的胡人来一个咱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哈哈!说的好像你去杀的一样。”
“如果真是议和的话,朝廷怕是要大出血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老百姓倒霉,税收什么的还不是得加到我们头上。”
“唉!”人们纷纷叹息。
……
皇城
皇帝才刚刚起身,听到王丞相求见,心中还诧异这么早王相来宫中做什么,忙将人宣进殿。
王让在信使还在城门口时,就得到了消息,忙换上朝服前来觐见。
刚坐定,北境战报就送来了,皇帝点头让身边的大太监把人带进来。
信使得见天颜,满心激动,想到天威难测,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启禀陛下,北境战报,和谈成功,戎夷已经退兵,北境之危解了。这里有和谈协议原件。”信使双手呈上战报。
皇帝手指微动,身边的大太监已经快速接过,翻来检查,见没什么异样,这才将东西呈上去。
皇帝陛下迫不及待地打开,又看了眼信使,招来内侍吩咐道:“这一路辛苦了,你将人带下去,好好安顿奖赏。”
得了皇帝嘉奖,信使忙谢恩,跟着内侍退下了。
皇帝这才看起来,一开始眉头紧皱,看到后来,渐渐松开来,最后一拍桌案,笑道:“好!好!好个谢子异,好个陈明远,哈哈!”
王让本来眼观鼻鼻观心,此时听到皇帝陛下的夸赞,有些惊异,当初他极力推荐陈修为和谈主使,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和谈成功还好,若是不成,朝中的那些人怕是会群起而攻之吧。
现在看皇帝陛下的神情,陈修他们这次和谈估计很得圣心啊!
“谦之快看看,这陈修果然不负朕望,朕原本以为此次和谈五十万两银子还拿不下来,没想到居然才十万两银,陈修很会办事,很会办事啊!”皇帝陛下因为省下了一大笔银子,龙心大悦,欣慰道:“传旨,宣陈修即刻进京,朕要好好奖赏他!”
此时此刻,王让这才放下了心。
第47章
◎陈修等战报发出之后,彻底悠闲自在了起来,他厚着脸皮跟谢大将军要了几天假,他要好好陪陪林文轩,也不……◎
陈修等战报发出之后,彻底悠闲自在了起来,他厚着脸皮跟谢大将军要了几天假,他要好好陪陪林文轩,也不知道林文轩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虽然说过不会管他的事情,但着实有些担心他。
所以陈修出营就快马加鞭找媳妇儿去了,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林宅,门房见到自家姑爷,忙不迭开门让陈修进去。
“你家公子在家吗?”早有下人过来将马牵走,陈修一边进门一边问。
“回姑爷,公子今早就出门去了,小的马上去寻公子。”一个下人恭敬道。
“那倒不用特意去寻,他有他自己的事,可别因我耽误了,不过他中午会回来吗?”
第71章
“会的,公子出门时就说过中午回。”
陈修点点头,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也好,你带我去厨房准备几个他爱吃菜,中午就与你家公子一起吃。”
下人忙应是,带着陈修去了厨房。
林文轩刚回来就听到陈修来了,在厅中等着时,心中又惊又喜,急急慌慌的来到厅堂。
刚一进门就看见陈修穿着青布阔衫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在琼州林家之时。
陈修发现有人进来,放下书本,抬头看去,果然是林文轩回来了,他微微一笑,“回来了,正等着你吃饭呢,你且去净手,我吩咐他们布菜,今日我特地下厨做了你喜欢的菜。”
在林文轩看来,这一切都这么自然,他眸中笑意涌动,“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这算什么君子。”
陈修却道:“君子远庖厨不过是一种不忍杀生的心理状态罢了,可没说君子就不做饭了啊,不做饭吃什么?”
等下人们将饭菜送上来,两人边吃饭,边聊天,一派闲适自在。
“你的事处理完了吗?”陈修给林文轩夹了一个丸子问。
林文轩脸色沉下来,点点头,“嗯,大伯,林怀被祖父放逐出家族了。”
陈修一愣,讶异道:“就这样?”
林文轩吃了口菜,才道:“就这样了,人老了,就有些心软,我也不好让祖父为难,就这样算了吧。”
陈修嗯了一声,“你决定就好,我说过不会干预你的决定。那么合谋者可曾查出来了?”
林文轩唇角勾起,“我将李氏布庄的东家勾结戎夷的证据给了琼州张刺史,李家抄家灭族之灾是跑不掉了。剩下的人,谁的身上都不干净,证据我都捏在手里,一个都别想逃脱罪责。”
他看陈修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玩笑道:“夫君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狠心了?”
这一声“夫君”听得陈修心痒,耳朵都要怀孕了,差点就想扑上去。他定了定神,轻咳一声才一本正经的说:“怎么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心狠手辣之人难不成还留着他们过年吗?”
林文轩心中松了口气,是他想错了,以为陈修会怪他手段狠辣。他早该想到的,陈修可跟别的读书人都不一样,他们嘴上讲仁慈,伪善,实际上还不如真小人,陈修这样表里如一的人正是自己心中所喜。
“其实我有个想法。”陈修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见林文轩盈盈桃花眼看向他,轻咳一声,移开眼道:“如今大晏与沁勒部签订了协议,两邦不会在发生战争,而且会建立互市贸易。”
林文轩眼睛一亮,陈修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理解了十之七八,斟酌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林家在这互市贸易中插一手?”
陈修笑着夸赞道:“聪明,不过我的意思不止互市,目光应该再放远一点。”
林文轩皱眉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等着陈修为他解惑。
这迷糊可爱的样子惹得陈修心动不已,他摸摸林文轩的头,才开口:“往西看,那里有条通天大道,那里黄金、象牙、宝石香料都是我们大晏所稀缺的,而我们的丝绸、瓷器、也是他们最喜欢的。”
林文轩恍然大悟,心开始发烫,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么这财富简直不敢想象。只是,这岂是小小的林家可以肖想的?
陈修见他得样子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和顾虑,唉!媳妇儿太聪明了,自己的成就感都减弱了不少。
“当然林家一个人做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找艘大船依附嘛,哪怕就是一成半成的获利,也可兴盛林家几代了。”
“可是上哪里找这艘大船去?”
“你忘了你夫君了?谢大将军位高权重,还有京城的王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最重要的是,要能请他们说动皇帝陛下,那么……”陈修一脸坏笑卖了个关子,看林文轩已经说不出话来,才又道:“你想想,这天底下谁还有谁能比得过皇帝这艘大船?搭上皇家,那就是皇商,林家立足了根本,今后谁还能再与林家相提并论?”
林文轩已经顾不得吃饭,他豁然站起身,在厅堂中转了几圈。越想就越是兴奋。
“由林家撑头,他们也不好撇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股份么,大体就这么分法,谁权势重,就多占几成,最好多拉些势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这样林家在里面不显山不露水,别人也不好针对。”
林文轩一拍双手,眸子中闪闪发亮,他笑着道:“嗯!我明白了!”
陈修不再说话,喝了口之前备下的菊花茶,嗯!他很喜欢林文轩这样活力满满的样子。若不是为了林家,他何必劳心劳力去跟人谈判,丝绸之路,丝绸之路,只要没了戎夷这个拦路虎,谁还阻的住?只是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它发展的更加成熟,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有了领路人,后世子孙才能更好的走出去啊。
当晚,陈修留宿在此,晚饭后,林文轩吩咐丫鬟换上了新的大红色被褥。
陈修厚着脸皮跟在林文轩身边,赶都赶不走。
“我们之间不是还有约法三章?”林文轩瞪他一眼。
什么约法三章?那是什么?有媳妇儿重要吗?这是陈修良心的拷问,答案自是不言而喻了。
两人在一起腻歪了几天,林文轩也是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陪他胡闹。直到谢同派了人来请,陈修这才不得不恋恋不舍的离开。
第72章
心中却是把谢同骂了个遍,好不容易跟媳妇能亲近亲近,做上司的居然不懂得体谅一下下属,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离职不干了,可他不敢,一想到谢大将军的杀威棒,陈修秒怂。
谢大将军觉着耳朵有些发热,他自是不知道陈修对他的腹诽,他正在接待来自京中的传旨公公。
因为有给陈修的旨意,谢同也不敢怠慢,忙派了人去把人给叫回来。
陈修很匆忙,他没明白又给他圣旨作甚?上次他什么都没做呢,莫名其妙就被皇帝惦记了一通板子,这次不会他做错了什么吧?
忐忑不安的等人宣完旨意,陈修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次和谈的有功人员都进京觐见,说是要大大的奖赏。
听到奖赏,陈修乐了,他也不能免俗啊,不过又要与林文轩分隔两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到这里,又有些心酸,他这恋爱路程也是一波三折了。
因为圣旨催的急,大家整理好行装,就准备出发,陈修也不敢怠慢,只得将事情经过写在信中,让林文轩不必担心自己,说不定此行能把商路之事搞定呢,把信交给庚七,让他给林文轩送去,等到林文轩回信之后再追赶上来。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签约,文章看不到,评论也看不到,我看签约了能不能好一点,这几天更新可能有点慢,我会尽力的,请小阔爱们谅解一下,谢谢!
第48章
陈修这是第一次到京城,这里比琼州要繁华多了,果然,京城就是京城,那是不同凡响,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接踵摩肩,一派繁华喧嚣景象。
陈修一路看得十分新奇,一旁的司马南见状,不由为他当起了解说来。
“这边是长平坊,算的上是北边最大的一个坊市,这里面就设有酒市、牛马市、纱市等等。每逢开市的时候,那里面热闹的紧。”司马南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说道,以前他偷偷跑出来时,就去过那里,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而酒市在朱雀南门往北一点,那里还有很多胡女当垆卖酒,那可叫一个风姿妖娆,异地风情与大晏相去甚远。”
陈修点头,心生向往,“你说得我真想去看看了。”
这个朝代的商业发展的规模很大,很成熟了。可惜不能久留,不然的话,他倒是想去瞧瞧。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郡邸,沐浴更衣之后就等皇帝的召见,大家也不敢随意走动了,怕只怕万一皇帝召见时人不在,还叫皇帝久等,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没一会儿,还有专门的内官前来教授觐见之时的礼仪,见到皇帝陛下如何行礼,皇帝陛下问话如何回话等等。
陈修此时深恨身在这种朝代,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当真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心中虽然腹诽,陈修面上不敢显露半分,只规规矩矩的跟着照做,反正也就此一次,等老子回去以后再不来京城了,不然的话见是个官都得拜,见到皇帝更得三跪九叩,骨头都得跪软了。
他却没想到,皇帝岂是人说想见就能见到的?
好在没过多久皇帝就派人前来召见,带领众人到德政殿觐见。
一系列的流程走完,众人三呼万岁之后,人堆中的陈修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皇帝,他当然不敢正眼盯着看,只眼角余光瞥到身着龙袍的皇帝不过五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场,估计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脸上气色隐隐呈现出暗青色来。
官话套话说完,皇帝咳嗽几声,问道:“谁是陈修陈明远?”
陈修忙向前两步拜倒:“臣陈修觐见陛下。”
“抬起头来朕看看。”
陈修一脸黑线,尼玛这句话怎么这么像调戏姑娘的恶霸呢?
等看清陈修的样子,皇帝却笑了,“好!好!果然年轻有为,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陈修听到夸奖,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见皇帝心情甚好,掐媚道:“皇上,既然您都说臣这次有功了,那板子是不是就能免了啊?”
皇帝陛下一愣,想起了当初给陈修的密旨,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王相说你脸皮厚,性子惫懒,朕原还不信,现在总算见识到了。”
陈修皱起眉头,苦大仇深的说道:“王相公这是冤枉臣啊,其实臣还是有进取之心的。”
“还进取之心?哼!你的事朕可是都听说了,你有经世之才,却去做了人家的赘婿,这个你说是父母之命,好,不说这个,为何征召入伍了还不思进取,想着为国效力,反而去做了火头兵?”
“这……臣可以解释的。”陈修呐呐的说道。
“好!你倒是好好说说,朕满意了,自然就免你板子。”
“皇上,臣就是大晏的一块青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臣不管在哪里,都能为大晏,为陛下您效命。”陈修这马屁拍得是很有格调。
“你……你……”皇帝陛下指着陈修,几乎说不出话来,这要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其实臣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啊!”陈修感叹。
“哈哈!”皇帝陛下被逗乐了,好久都没这么舒畅过了,“罢了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不把板子免了可说不过去了。此次朕会论功行赏……”
皇帝陛下说到这里,看到陈修眼巴巴望着自己讨赏的表情,顿了顿,没好气的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第73章
伺候的太监几乎瞪圆了眼睛,皇帝陛下的脾性一直阴晴不定,今日却被这陈修逗得开怀,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儿啊。
众人纷纷领旨谢恩,皇帝召见也有半个多时辰了,也有些乏了,便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出了宫门,陈修总算松了一口气,亏得那些天天见皇帝,天天跪来跪去的人,想着都觉得腿疼。
皇帝的赏赐自然没那么快下来,所以陈修他们还得在京城停留几日,司马南那日觐见之后就不见了人影,原本陈修还想着让他带自己去逛逛的,也只有自己出去了。
陈修领着丁四庚七置办了一些礼品,既然来了京城还是要去拜访拜访王丞相的。
三天后,陈修才敲响了王让家的大门,向门房递上拜贴,门房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人前来打秋风,不耐的接过拜贴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恭恭敬敬的道:“陈郎君且稍等,我去回禀我家老爷。”说完一溜烟跑了进去。
没多久,丞相府中门大开,管家亲自来迎。
周围的人看得咂舌,都不由得议论纷纷,这是什么人物?值得丞相府大开中门相迎?这小郎君风姿翩翩,气度不凡,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时间,就有无数不同版本的流言流出去。
此时正在丞相府中的陈修当然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面对气呼呼的王老,他正一个头两个大,还讲不讲道理了啊?他都没有怪谢老,王老一个个瞒着身份呢,现在就因为晚来两天看他,这就生气了。太冤枉了有没有啊!
“王老,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吗,还有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贸贸然前来,人家不得说三道四。”陈修企图说服王老。
“那你现在来就不怕别人说了?”王让瞥他一眼,冷笑道。
这个陈修,他一进京丞相府就得到了消息,原本以为皇帝召见之后他就会过来,哪里知道他居然在京中闲逛起来,一直等了他三天,这才施施然上门来了,没将他关在门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额!”陈修抚额,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啊?“王老,我错了,我早该来看你的。”
“哼!你在谢大将军身边这么久,怎地还跟以前一样?他不是把你带在身边好好教导吗?看看教出个什么样子来?”王让看到陈修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陈修一头黑线!大佬们!求放过!
陈修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对王老的话一概点头称是,认错态度良好,这才让王老的气稍稍消了些。
王让叫来人上了茶,陈修抹抹额角渗出的汗,终于过关了,他真是太难了!
两人说起了正事,王让仔细询问了谈判的细节经过,陈修也不敢隐瞒,俱都实话实说。
王让很是欣慰,他就说这小子鬼点子多,脸皮厚又无赖,任谁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果然没有看错。若是换个人来办这事,铁定是没有这个效果的。
陈修这次来主要是想让王老参与商队的事,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让,王让闻所未闻过,不禁问道:“这北地以西真有这么多小国?我们的东西贩卖过去,他们识货吗?”
陈修笑道:“王老且放心,我可以保证,来回利润岂是十倍百倍可比拟的。”
这话一出,王让惊诧不已,手指微微一抖,不小心将胡子扯了两根下来,却顾不得疼痛,“此话当真?”
陈修慢条斯理呷了口茶,不紧不慢点头道:“如今国库空虚,天灾人祸不断,若想丰富国库,除了往百姓头上加赋税,还有其他办法吗?”
王让皱眉,“你真想搭上皇家这条船?还有你那个什么股份分成?”
陈修道:“不是我,是林家,我会写一份计划书您看看,不说其他,单说这商道一通,仅凭商税,就是财源滚滚来。”
“好!若你所言是真,我可以从中撮合。”王让作出决定。
第49章
◎这之后,陈修便彻底闲下来了,有了王丞相的承诺,事情已经成了七八分,他也有闲情逸致看看花,溜溜鸟◎
这之后,陈修便彻底闲下来了,有了王丞相的承诺,事情已经成了七八分,他也有闲情逸致看看花,溜溜鸟。
他未来都已经规划好了,现在北边没战事,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就退伍回林家,守着自家夫郎,好好过他的小日子去。
自戎夷兵退后,南方的淮阳王纠集的反军便翻不出太大的风浪来了,朝廷腾出手来,派出二皇子司马均前往平叛,如今捷报频传,二皇子的拥趸者更是夸大其词的到处宣扬功绩,造成了二皇子司马均的风头遥遥直上,连太子都盖过了。
所以这些时日太子司马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司马南见过父皇之后,带上礼物前去太子府,却被拒之门外。
司马南明白这是太子在迁怒于他,大约是怪他没打声招呼就请旨去了北方吧,这就被太子给记恨上了。
司马南也是无语,索性便呆在王府中,哪里都不去,谁也不见,只每天进宫给父皇请安,陪父皇说话。
他这不偏不党的姿态,倒是令皇帝另眼相看,言语之下对他甚为满意,司马南遵循陈修的教导,不骄不躁,只做本心就好。
这日在御花园中闲聊,司马南捡了几件北边经历的好笑的事说出来,逗得皇帝龙心大悦,随口赏赐了他一些东西,说道:“听说你在跟那个陈修学习,学了些什么?可别学他的惫懒样啊。”
第74章
司马南眼角微抽,“是的,他有很多新奇无比的见解,听之常令人茅塞顿开,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哦,他居然这般能耐?朕的皇子个个都是天下顶尖的教学之法,能得你如此评判?”皇帝惊奇。
司马南有些微赧然,“父皇,儿臣恨不能时时听其言,还请父皇准许儿臣能拜其为师。”
皇帝陛下想了想,摆手道:“拜师就不必了。”
司马南闻言有些失望,却听皇帝又道:“他太年轻,不足以成为皇子之师,不过你要是愿意跟着他,也随你。”司马南这几个月的改变他是看在眼里的,上头的这几个皇子斗来斗去,他都知道,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这小十三是个好的,他不愿意搅进这滩浑水也好,那就放他出去一阵子,这也是当初为何会放他去北边的原因,也是心疼他。
司马南眼神都亮了,很是高兴,可没一会儿就垮下脸来:“父皇,北边战乱已平,那陈修铁定是要回琼州林家的,他是一点都不想当官,他回了琼州,我又如何能跟着他。”
“林家?”皇帝陛下心头有些微触动,思绪有些飘远。
司马南点头道:“是啊,他是林家的赘婿,自然是要回去林家的。”
“放心,他可没那么容易撂挑子走人,朕还等着他给朕挣银钱呢。”
“这么说来,父皇对他有了新安排,儿臣谢过父皇!”司马南忙跪下来谢恩。
“你这孩子,要谢也该他自己来谢恩,你掺和什么。”皇帝有些无奈。
司马南却笑道:“自然要谢过父皇,父皇任用贤能,使得朝多君子,野无遗贤,乃是千古之君。”
这话一出,皇帝陛下心情舒泰,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嘴倒会说话,你也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回去收拾收拾,就这几日就会有定论了。”
司马南大喜,忙跪安离去。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收起了笑容,目光却虚无缥缈起来,十三是最像那个人的,所以对他也最是疼惜,时光荏苒,一晃三十多年了,可是,那人在何方?如今可还好?
几天之后,陈修等人终于等来了皇帝的封赏,众人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人人欢天喜地,笑的合不拢口,陈修等了半天都没有自己的,不由得懵了,说好的赏赐呢?给吞了?
就在陈修一脸郁卒得碎碎念时,内侍才又拿出一份圣旨,“陈修接旨!”
等内侍念完圣旨,说了句:“陈太守,恭喜,恭喜啊!”
陈修却一脸茫然,只好也说了一些客套话,想想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偷偷塞给了那内侍。林文轩在信中交代过他,京中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一切当小心行事,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问题。这内侍跑这一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要打点打点才行。
那内侍手心紧了紧,笑容都真诚多了,这才告辞离开。
送走了内侍,陈修还自琢磨,刚刚他念的文绉绉,是一句听不懂啊!陈太守又是个啥东西?不是说好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呢?
刚回来,陈修还没说话,周围的人都围上来了,都纷纷道恭喜,把陈修说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这时司马南走了进来,一脸喜色恭喜陈修,陈修仿佛见到了救星,忙一把抓过司马南,将他拖到了自己房中,“你知道什么,一来就恭喜?”
司马南笑着道:“刚刚圣旨,不是升你的官了吗?”
“啊?”陈修一拍脑袋,“就是让你来帮我翻译一下这圣旨赏了我些啥。”说着把圣旨塞给了司马南。
司马南小心接过,大概扫了一遍,疑惑道:“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任命你为东安郡太守啊,这没错啊!”
东安郡?陈修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记忆,才终于翻出来,“这东安郡,就是被沁勒抢劫劫掠一空的那个东安郡?就这些?没别的了?”
司马南轻轻点了点头,“就这些啊,东安郡太守,可真是太好了,那里百废待兴,先生前去,正好大展身手,把东安郡发展起来。”
陈修心头此时简直有万匹草泥马在狂奔,他要的不是升官啊,哭丧着脸问道:“这圣旨可以退回去不?”
司马南看着他,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是想抗旨不尊?”
陈修无语凝噎,他敢吗?他敢吗?他还真的不敢,他明明拿的是混吃等死的米虫剧本,为何总有人要他劳心劳力?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坐下来,问司马南:“这些日子都不见你人影,怎地现在又来了?”
“额……”司马南筹措了下话语道:“这些时日被拘在家中,没怎么出门,我现在来,就是要跟先生一起去赴任。”
陈修奇怪,“你家里人还没原谅你啊?怎么放心让你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司马南一头黑线,“我父亲答应我跟随你一起去,说是让我历练两年再回来。”
陈修很想说,娃,你被你父亲坑了,就像我被皇帝坑了一样,但还是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闭了嘴,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司马南却很兴奋,唧唧喳喳的说到了东安郡,这又怎样怎样,那又如何如何,吵的陈修脑瓜疼,不耐烦的将他撵出去了,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陈修才仔细想皇帝的是什么意思,看来王老的话已经带到了,皇帝陛下怕是要让他去实施,毕竟这是丰盈国库的唯一选择了,而且又是他想出来,也只有他最清楚其中的运作。
第75章
这样也好,天高皇帝远,自己想怎么运作可就没什么限制了,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而不必束手束脚,只是真的没限制吗?这也不可能啊,皇帝会明着派人,还是暗中安插眼线呢?不过,只要不触及底线,想必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想通了这些,陈修安定下来,这样一来,有自己坐镇,林家必能在北边站稳脚跟了。
不过,还是得向皇帝陛下讨些补偿才是,不然自己岂不是吃大亏了,劳心劳力帮皇帝的钱袋子一个劲的装银子,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
第50章
◎临走之前,陈修才获得准许觐见皇帝陛下。
这次并不像上次那般正式,也没在德政殿,反而是……
临走之前,陈修才获得准许觐见皇帝陛下。
这次并不像上次那般正式,也没在德政殿,反而是被内侍带到御花园中觐见。
看得出来,今天的皇帝心情甚好,陈修大礼参拜之后,皇帝陛下和颜悦色的赐了坐。
“说吧,你找朕有何事?”皇帝开口询问。
陈修面上恭敬的道:“陛下,陛下委以重任于臣,臣实在是诚惶诚恐,只怕臣能力不足有负圣恩。”
皇帝摆摆手,“朕是知道你的能耐的,你只管放手去做,只要能在两三年内看到你所做出的功绩,朕便是你的后盾,让你无后顾之忧。”言下之意,陈修早点给他赚到钱,那就什么都好说,不然的话,可就说不准了。
陈修一头黑线,皇帝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堂堂一国之君,富有四海,你这是钻钱眼里了吧?
还真别说,皇帝现在穷啊,天灾人祸,内忧外患,哪样不需要钱,他又答应过那个人,不能把所有一切加在百姓头上,所以才会那么捉襟见肘。此时听到陈修提议发财之路,且不伤国本,自是急迫的,想要快些见到结果。
否则以陈修的资历,如何能牧守一方,还不都是钱闹的。皇帝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拍板决定下来此事的。
想想看,地方中官员哪里有空缺,朝中众人都盯着呢,谁不想安插自己的人手?地方官的任命,也是朝臣党派角逐的地方。
北方边境这些地方,以前年年遭兵祸,并不是什么热门选择,但今年不一样了啊,和谈一定,边境已经再无战事,所以空缺一出来,人人都盯着呢。
皇帝陛下力排众议,任命一个赘婿为东安郡太守,朝中立即哗然,都在打听这个叫陈修的是何许人也?居然以赘婿的身份扶摇直上,这可是立朝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众朝臣都看向了王丞相,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反对,可是,一直以来,在朝中以正义著称的王丞相竟然似个泥菩萨,一言不发。
于是朝中众人不解了,摸不清状况了,便想着观望观望,只是这一观望,皇帝陛下连圣旨都下了。
众人无奈了,皇帝的话可是金口玉言啊,谁敢叫皇帝把话收回去,嫌命大不是?
于是朝中众人都熄火了,算了,皇帝陛下高兴就好。东安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东安郡没了,还有其他地方嘛,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经过这句话的试探,陈修明白了皇帝陛下的决心,放心了一半,既然试探到了皇帝的底线,那么他就能狮子大开口,把所有该有的利益要到手,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y
于是陈修斟酌一下,说道:“陛下您应该知道,如今的东安郡被胡人劫掠一空之后,就等于一座空城,而想要成立一个互市贸易市场,就得吸引别地的客商来此,不然的话,空荡荡一座城,谁愿意来啊?”
皇帝皱眉,不待皇帝说话,陈修又接着道:“所以说东安郡的基础建设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基础建设起来了,别人才愿意来,我们要建出舒适的投资环境,让客商们来了东安郡就不想走,让他们提到交易就能想到东安郡的交易權场。”
“而这些都得慢慢来,这个基础建设一开始得花钱投资建,建个三五年能完成都算是少的,因此两三年内陛下想看到收益,臣是真的做不到啊。还请陛下另任贤能。”
皇帝闻言,面上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就和缓了语气安抚陈修,“嗯,朕是相信你的,会给你全力的支持。朕也不是逼你,只是让你尽力而为。”
陈修一把鼻涕一把泪,感激涕零道:“谢陛下体谅微臣,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皇帝问。
陈修踌躇半天,才腆着脸说:“陛下,臣一个人能力有限,您看是不是让臣选点人手,搭建一个草台班子,三省六部都可以选点,每部选个三五人不嫌少,七八个也不嫌多。”
皇帝几乎气乐了,踢了陈修一脚:“你当朕这三省六部的官员都是菘菜啊?还七八个不嫌多?你这脸得多大啊?”
皇帝的龙腿陈修不敢躲,生生挨了一记,厚着脸皮嘻笑道:“臣满天要价,陛下您可以着地还钱嘛,您总不能让臣一个太守把所有的活儿全干完了吧?好歹也得有点跑腿办事的人啊。”
皇帝沉吟半晌,才说道:“那你去六部,每部下属选一人为你所用。”见陈修这家伙居然不满意,接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若不然就一个都别想了。”
陈修委委屈屈的应是,又继续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望陛下恩准。”
第76章
皇帝眼角抽抽,不耐的道:“说!”
陈修缩缩脖子,“北府军中,有狼骁卫营,现在战事结束,他们在军中亦无所事事,能不能调给微臣,东安郡刚遭兵祸,强盗匪患横行,没有兵的话寸步难行。请陛下恩准!”
皇帝想了想:“狼骁卫营?就是你自己练出来的那支精英?”
“正是,不过两百人左右,算不上精英,跟谢大将军练的兵比起来,臣这也是小巫见大巫,小打小闹而已。”陈修一脸羞愧状。
“准了,准了!”皇帝大手一挥,很是干脆,不过一两百人而已,小事一桩。
陈修大喜,谢过之后还待开口,却被皇帝陛下急急开口打断了,“朕乏了,退下吧!”说完就朝一旁的大太监打了个眼色。
“陛下!臣还没说完,还有银两……”陈修还想挣扎一下。
大太监刘公公领会到了皇帝陛下的意思,已经走上前来,笑眯眯的赶人了,“陈大人,请吧!”说完就有两个小太监将他架了出去。
“陛下!陛下!臣还没有说完!!!”陈修的声音越传越远。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松了口气,真是太难了,幸好赶走了,不然可得出血了,嗯!他决定了,一直到陈修上任之前都不能再见他。
被赶出宫的陈修一脸郁卒,心中腹诽,这皇帝该有多抠门呢,听到银钱脸色都变了,真是要点钱跟要命一样,亏得他这次和谈帮皇帝省了好几十万两银子,那可不是几两,几十两,居然一毛不拔。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还是有点惋惜,不过他的主要目的也达到了,此次也算是收获颇丰的。
陈修站直身子,呸了两口唾沫,抹抹散乱的鬓发,又整整刚被弄乱的衣裳,弄得个人模狗样,哦,不对!仪表堂堂,这才大踏步而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得一旁的官员目瞪口呆,纷纷议论,这人是谁啊?刚被皇帝赶出来吧?是不是得罪了皇帝陛下?可你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不像啊?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真是谜一样的男子。
陈修回到郡邸,司马南、丁四和庚七已经等在那里了。
陈修喝了口水,刚坐下就听到司马南急切的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父……额,皇帝陛下可答应下来了?”
陈修歇了口气,才不紧不慢的说:“你们也不看看我是何人?有我出马,什么事情搞不定?不过没有要到银两。”陈修有些遗憾,皇帝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算他死的能说成活的,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啊。
司马南一默,内心默默吐槽,’要不来银两才对了,你要真能要来银两,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51
第51章
“叫你们打听的事情如何了?”陈修转头问丁四。
丁四有些郁闷,“打听了一些,不过都是些外面流传的小道消息,具体的实在是不好打探。”
司马南好奇,“打探什么消息?”
丁四想着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就说道:“陈郎君之前让我们打探打探六部之中,那些官员的人际关系,人品以及能力,说是要备选些官员看看适不适合跟他一起上任。”
“哦!”司马南恍然大悟,“原来先生早就料到了皇帝陛下会答应你带官员上任。”
陈修汗颜,不是预料到的,而是自己设计了圈套让皇帝不得不答应啊,不过这可不能说出来。
“话说回来,司南你不是在这京中长大的吗?知根知底的,你知不知道哪些官吏能力强,办事利索,人品性格都不错的。”陈修问。
司马南得意的拍着胸脯说:“先生问我可是问对人了,给我三天时间,我连哪些官员穿什么颜色的亵衣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修目光怪异得看着他,“我要知道他们亵衣颜色作甚?我要的是品性,能力。”
这个时代又没有招聘会,自己也不能什么人都要啊,不调查一番,谁又知道自己选些什么人。
司马南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明天,明天我整理好东西交给你。”
次日一早,司马南果然给了陈修一本小册子,里面列上了六部官员中一些品性好,能力强的官吏名字,并且将他们的人际关系,交友圈子,以及个人爱好都列出来了。
陈修不由咂舌,不错啊,看不出来司南这孩子居然有这个能耐呢。
既然有了这个名单。以后的事情也就简单多了,陈修就能够一个个接触看看,有合适的就记下来,能说服跟自己走就好,不愿意的,不是还有调令在手吗?嘿嘿,谁能逃过他的手心。
齐绍如今是刑部的一个小小书令史,每日的差事便是誊写各种卷宗案件,是一件十分枯燥繁琐的事,不过,他还是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着。
他也从中找到很多乐趣,每日里千奇百怪案件,各种案件的处理方法,都令他眼界大开。每个案件他都会想想如果是自己遇到,他会如何处理。
他在书令史的位置上已经好几年了,一直没有挪过窝,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性子太不会钻营,同僚也都不愿意与自己来往,他也看的开了,这一辈子,估计就在这个位置直到老死了吧。
看着同僚外放,一步步升官,他不是不羡慕,只是,时也运也命也,他就不是这块料。
“齐兄,这里是永安镇的刑事案卷,你去誊抄归档。多谢啦!”一个同僚又将本该自己的事丢给了他。
第77章
齐绍无奈的笑笑,他这性子就是不大会拒绝别人,刚进刑部之时,他想着帮着同僚做事,也许能换取同僚感激,大家相处起来也就更能拉进关系了,哪里知道,到得后来人人都把不愿意做的事丢给他,一直到现在。他也从来都是好脾气的逆来顺受。
“吴兄,快来,外堂有位大人前来,说是要调人随同赴任。”
“真的?是何官职?调去的人又任何职?”刚把事物丢给齐绍的吴敏问道。
“听说来人是郡太守,选六司之职。”
六司分别为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分管官吏考核、租赋征收、仓库保管、户口管理、兵甲器仗、刑狱审讯、建筑工程等事务。在地方郡县上算的上实权职位了。
吴敏闻言大喜,他们这些人外放出去能有一县令之职算是混的好的了,六司之职是求也求不来的好差事啊。
“快走,快走!且去看看!”吴敏急急说道,“那位大人说没说选何人啊?我等可有机会?”
“人选倒没定,听说令史,书令史都快争破头了,人人都想去呢,就代表人人都有机会。”
……
齐绍听着两人边说边走远,不由摇头叹气,算了吧,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自己头上?怕不是白日做梦?
他拿起手边的卷宗,认命的誊抄起来。
陈修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坐在上位,手边是热腾腾的茶,他没有喝一口,骨节分明手指轻轻敲着桌案,不紧不慢的很有节奏,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不一会儿,一个令史走上前来,小声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大人,刑部的令史以及书令史都已经全部到齐了,还请大人吩咐。”
陈修抬起眼皮,扫了一下,问:“一共多少人?实到多少人?”
“额!”那令史微微汗颜,下去问了一圈,清点了人数,才回报道:“如今令史十九人,书令史三十八人,都到齐了,只一人没来。”
“哦?”陈修歪歪头,问道:“何人没来?”
下面有人答道:“好像是齐绍,齐大人未到。”
“他好像还有事务未完成,故而未来。”吴敏轻声答道。
陈修仔细想了想,心中已经明了,漫不经心的说道:“麻烦各位大人谁去请请,就说陈某在此恭候。”
“不敢当,不敢当!”底下的人说着,有反应快的已经跑出门去喊人了。
齐绍莫名其妙的被人拉到外堂,还徒自一头雾水,他的案卷还未抄完呢?
先前那个令史瞪了齐绍一眼,这人怎地如此不知趣?叫这么多人等他一个,若是惹恼了大人,丢了这份差事,看他怎么找他算账。
“大人!这下人都到齐了。”令史掐媚道。
陈修点点头,招招手,身后的丁四捧着一叠纸张走了出来。
陈修笑着言道:“陈某此次前来,实属造次,实是我这里有一案件难以决断,各位都是在各种案件中耳濡目染多年之人,还望各位教我。”说完团团作了一揖。
众人纷纷回礼道不敢,各自心中都有些不解,就为了这个?不是说是要选官的吗?这又是走的哪步棋子?
陈修嘴角微勾,“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就劳烦诸位了。”
他朝丁四点点头,丁四会意,将手中的纸张一一发到众人手中。
齐绍打开本是很随意的看了看,哪知一看便移不开眼睛,忙从头到尾,一字一句认真的看,一边看,一边眉头皱的死紧,随即苦苦思索起来。
陈修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诸位可以将自己的看法,想法写在上面,明日日落之前本官将在郡邸恭候诸位。”说完便告辞离去。
出了刑部大门,陈修吐出一口气,跟这些人打交道真是累死人,哎!但愿能有好的结果吧,接下来还有五部,简直是要命。
丁四却笑着说道:“也亏得大人居然能想出这么刁钻古怪的问题考人,反正我是想不出来的,他们恐怕要伤脑筋了。”
陈修也笑,末了问丁四,这个齐绍你觉着如何?”
丁四张了想,才说:“大人问的是那个最后进来的那人?看样子他并不受人待见,也不知其本事如何。怎么?大人可是想用他。”
陈修一副不可说的模样,神秘一笑说:“走吧,继续下一家。”
傍晚,陈修才疲倦的回到郡邸,为了人才,他跑遍了六部,就像是现代的各种赶场招聘会现场似的,腿都快要跑断了。
哎!自己酿的苦酒,哭着也要把它喝完啊。
还没休息多久,门外有小吏来报,说是大门外有人找。
陈修有些奇怪,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会有谁会找他?问了那小吏,他也有些不耐烦,只说不知道。
陈修思索一番,摸了点碎银递给他,说道:“那就麻烦带他进来吧。”
第52章
◎小吏得了银两,态度都热情了许多,连连应好,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领进来一……◎
小吏得了银两,态度都热情了许多,连连应好,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领进来一个人来,陈修定睛一看,笑了,原来是齐绍。
齐绍大礼参拜之后,有些拘谨,他贸贸然就过来,实在有些失礼了。他原本也想着等明日再求教的,可他实在等不及了。
接到那张纸后,他全部的心神就落到了那上面,坐着在想,走路在想,吃饭也在想,就连平日里的差事都弄错了好几处。
第78章
他想,如果今天弄不清楚的话,估计今晚是睡不着了,脚下不由自主就来到了郡邸,既然都来到门口了,只得硬着头皮求见陈修。
陈修让了坐,两人刚一坐定,齐绍就急迫的道:“大人,下官冒昧打扰,还请大人赐教。”
“本官知道你来做什么,只是赐教不敢当,可以共同进步嘛。这是前人所留之难题,不知齐大人有何想法?”陈修微笑着问。
“这……”齐绍虽然有些为难,可还是硬着头皮答道:“老太太与其媳各有一套说法,然而又无任何的证言证据,实在难以断定孰对孰错,下官实难下断言。”
陈修心道,你要是贸然下断言的话,这刑狱审讯的司法官我可就不敢给了。
他在纸上面写的是一个现代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一件小小断案趣事,当初他还猜过答案呢。
一个老太太状告儿媳说,她的儿媳不孝顺。今天是老太太七十大寿,儿媳竟拿一碗野菜玉米汤给她吃,儿媳却在房里吃鱼吃肉,要县官治儿媳的罪,然而县官问起证据,老太太又拿不出,儿媳也直呼冤枉,所言与婆婆尽皆相反,请判断何人有罪?
“那么,这个案子落在你的手里,你又如何呢?”陈修眯起眼睛问道。
齐绍面有愧色,讪讪道:“下官愚钝,这案子婆媳两人所言俱无证据,但总有一人在说谎,下官实在判断不出何人说谎。还请大人教我。”
陈修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齐绍有些失望。
“不过其中既然有人说谎,那就找出证据来。”陈修接着说。
齐绍无语,要是能找到证据,他怎么会来问他?有了证据谁是谁非自然清楚明了,案子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陈修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也不再卖关子,“其实也并非毫无办法,那县令吩咐人做了两碗面条给两人吃,并且在面条中下了轻微的呕吐药物,两人将今日所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县令一看,也就明白了何人说谎了。”
齐绍一思索,面上大喜,“妙,此法大妙,学生受教了。”
“要破案,讲究耳细,眼细,思考细,身为父母官,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你能做到这点吗?”陈修问道。
齐绍点头,“下官才疏学浅,但做任何事都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陈修哈哈大笑起来,“好,本官就要去东安郡上任,有司法一职,你可愿?”
“啊?”齐绍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我吗?这个我何德何能?”刑部官员那么多,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比自己强,这可是人人都争破头的好差事啊,怎么轮得到自己头上?
“不错,你且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与家里人商议一下,若愿意的话,我这一纸调令就给你留着了。”
齐绍慌忙行了一礼,喜道:“下官愿意,大人提携之恩,下官莫不敢忘。”
送走了齐绍,陈修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选好了六司的人选,算是基本满意的。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京中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有人愤愤不平,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力出众资历又老,反而没有被选上,也有人摇头叹气,到现在都没明白这选人是怎么选的,难道就是看谁合眼缘吗?
这挑人的法子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哈哈一笑,“这人惯会胡闹的,哪有这样子选人的?不看资历,不看能力,就随随便便一道题就选中人,简直胡闹。”
大太监在一旁附和道:“陛下说的是,他所选的俱是名不见经传之辈,要协助他建郡,这些人能成吗?当初他来找陛下要人,奴才还着实为陛下担心,要是把陛下得力之人选走了,可不得心疼死。”
“你个老货,朕都没心疼呢,你心疼个什么劲。”皇帝心情极好,显然这马屁是拍对了。
“嘿嘿!老奴不是替陛下心疼嘛?”
“你的衷心,朕是知道的,你派人去催催这个陈修,让他别胡闹,早日前去上任去。”
“是!陛下!”……
陈修接到皇帝催促,这才不情不愿收拾行装,带上人准备出发。
这个皇帝真是的,估计还是怕他找皇帝要钱,所以催他快走呢,他走了,皇帝就清净了,当皇帝当到一毛不拔的份上,古往今来就这一个了。
京里的事请基本定下来了,林文轩的商队多了个皇家的光环,虽然只是这个光环就要分走五成的利,陈修还是很满足了,林文轩的商队占了一成,毕竟林文轩要出钱出力组建,剩下的,就是京城的势力划分了。这事有王丞相督掌,陈修是很放心的。只要京中无人扯后腿,陈修才能放开手脚。
虽然现在才刚起步,陈修开出的还是空头支票,但不妨碍陈修画出的这个饼有多诱人。
此次离京,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陈修大展宏图得机会到了。京城,劳资再也不想来了!
尽管陈修他们紧赶慢赶,还是用了半个多月才到东安郡地界,此时的东安郡在遭到兵祸之后,一派萧条的景象,十室九空,房屋早就倒塌,路上几乎没什么人,田间地头杂草丛生。
陈修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他身上的任务困难重重,任重而道远啊!
远远的,陈修看到了破败的城门口,有一人骑在马上翘首而盼,那身影像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只是那个人怎么会在此?他不是说了要回琼州吗?
第79章
陈修立即打马上前,那身影越来越近,这并非是他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儿。
“阿轩!”陈修下马喊了一声,激动之下,声音都有些变调。
林文轩笑意盈盈,“夫君!”他跳下马,朝着陈修奔跑过去。
陈修一把接住他,两人相拥在一起,长长的思念在对方的体温下泛滥成灾。难怪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说法,古人诚不欺我,没见到人,想着,念着也就过去了,此时见到了彼此,只盼把对方揉捏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你还好吗?”两人同时开口,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最后还是陈修问道:“之前来信不是说你回琼州了吗?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文轩的确是回了琼州,他听陈修说要组成个商队,就回琼州调集人手了,既然决定了要与他国互通商贸,以后的生意重心肯定是要落在这北边的,所以他这一趟也是为回去安顿家中。
林家虽然主支不丰,但是林家旁支还是很多的,他们都靠着主支生存分红的,因此林家现在全靠林文轩养活一大家子人。
林文轩回去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祖父,林老爷子是很支持林文轩的,于是林老爷子就招开了家族会议,旁支中愿意随林文轩的可以跟着去北边,若是不愿意离开琼州的,那么琼州的家产就划下去由得他们分,但是,以后可就跟林家主支不相关了。
林文轩定了最后期限,大多数旁支都不想离开,连他的小叔林忡都不愿走,最后只有两三家愿意跟随林文轩,从此后,整个林家便分为了两支,各不相干。
前途虽然渺茫,但是有陈修提着明灯指路,林文轩心中莫名就踏实了,他知道,陈修是与他站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
注:文中的案例是百度而来。
夫夫两人齐心协力共同建造美好家园【全剧终】……
小阔爱们会不会打我?蠢作者顶锅盖逃走……233
谢谢一路支持我的小阔爱……
第53章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文轩早有预料,此时结果出来了,林文轩着实松了口气,林家的累赘去了这么多,他真……◎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文轩早有预料,此时结果出来了,林文轩着实松了口气,林家的累赘去了这么多,他真的轻松不少。
自陈修去了京城,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后来有消息传来,皇帝封陈修为东安郡太守,他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稳当了,陈修的计划,丝绸之路,护住林家,陈修做到了。
那么他也要努力了,跟祖父商量之后,由林文轩先带人在北边站稳脚跟,之后等林老爷子处理完琼州所有的后续事务,再将带着所有的人过去。
这对于林文轩来说,就是换个地方从头开始了,所有的基础,人脉,都等于零。
因此,所有的人,不管是死对头,还是商业伙伴,对他这一决定都不看好,甚至奇怪林老爷子为何不阻止他,任由的他胡来。
“今后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了,可不许负我!”林文轩有些伤感,从今往后陈修就是他的支柱,依靠,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再苦再难咬咬牙就过去了,如今有了陈修,他肩上的担子一旦放下就不愿再独自一个人承担了。
“你要相信我,你的夫君是个有本事的。只是,万事开头难,我们有可能开始这一两年内都看不到任何的回报,我们夫夫俩一起努力,俗话说夫夫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可以一起展望未来。”陈修信心满满,他们都不懂我,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阿轩懂我就行了。
两人一起进城,沿途经过残缺的残垣断壁。城中的人比城外要多一些。好歹大街上有稀稀拉拉的人在行走,有的受害不算严重的人家,将自己的家园修补完善,又开始做起了小买卖。
陈修感叹,华夏人总有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能够在逆境中挣扎,在烈火中重生,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
一路行至太守府,太守府已经被林文轩叫人修缮了一番,总算看起来没那么破败。
“姑爷,姑爷,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欢喜的嚷嚷道。
陈修定睛一看,一个小丫头从太守府里奔了出来,一路唧唧喳喳。
“秀儿?哈哈,你是秀儿吧?”陈修问。
小丫头一个劲点头,激动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嗯嗯,姑爷是我,没想到姑爷还记得我。”
“哎!都长这么高了呢。”陈修感叹,仔细算起来已经有几年没见了,当初的小丫头,不过才到他的胸口,现在倒是长高了一截,不过大咧咧的性子倒是没怎么变。
林文轩眼中溢满笑意,半是玩笑,半是责备道:“秀儿,怎么还改不了堵门口的习惯,都进去说话,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秀儿闻言很是委屈,拉着林文轩的衣角嘟嘴道:“公子,我这是太高兴了嘛,这么多年没见姑爷,这突然一下子见到了,就忘记了。”
不一会儿她又高兴起来,拍掌笑道:“公子,以后你就可以跟姑爷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林文轩一愣,这秀儿直愣愣的说出这种话来,着实有些羞人,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
“嗯,秀儿说得没错,将来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陈修笑起来,附和着说。
“这么多人看着呢?秀儿不懂事,你也没个正形。”林文轩抬手就在陈修腰上揪了一把,疼的陈修龇牙咧嘴的。
第80章
“好啦,好啦,先进去再说。”陈修说着牵起林文轩的手率先踏进了太守府。
太守府占地面积很宽,比林家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前面是处理公事的地方,修建的是端庄肃穆,威严大方。后面就是家眷住的,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也是样样不缺。
陈修很是满意,以后回家上班都不必赶时间,古代也就这点比现代方便了。
陈修带来的人,都由丁四,庚七两人安排着入住,先暂时安顿下来,等一切理顺之后再各自就位。
陈修赶路这些日子也是累的够呛,进了太守府后院,简单洗漱完,让秀儿弄了一点清粥小菜美美的吃了一顿,说实话,去京城这么长时间,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今儿秀儿这一顿饭,让陈修吃到了家乡的味道,令他胃口大开,看得秀儿眉开眼笑的,这些菜还是当初姑爷教自己做的呢,看姑爷吃的这么香,秀儿放下心来,姑爷还是以前的姑爷,并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
林文轩坐在陈修身边,时不时的为他布菜,他很专注的看着陈修,桃花眼中满含笑意,看着陈修消瘦的脸庞,心中满是心疼。
他知道陈修此去京城,为他耗费了不少心力,他是真的很感激的。
“谢谢你!”林文轩心中想着,嘴上却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陈修一愣,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你我夫夫,说什么谢谢,况且我也不全是为了你啊,我也是为我自己,为我们俩的将来。”
听到最后这句话,林文轩心中莫名的满足,陈修是认真的,为了他俩的将来,将来,如果能有一个孩子的话,那将更完美了。
“对了,祖父他老人家还好吧?琼州的事情安排的怎样了?”陈修又问。
“嗯,他老人家身体还好,琼州的事还有些需要人主持收尾,祖父他主动说让他去处理,等到处理完毕后,他就会将所有的人一起带过来了。”
“祖父的确是深明大义之人,之前我从没想过他老人家会这样支持我们。”陈修一口吃掉林文轩夹过来的菜说道。
“是的,我也很庆幸,祖父能不遗余力的帮我,目前我已经草草建起了一只商队,但是路途这么远,其间的变故太多,这些日子我也多方打听过,听说路上危险重重,不说其他的,就是草原上的猛兽狼群也是难以对付的,而且就算到达目的地,我们又不了解他国的风土人情,语言文化,我有些担心……”林文轩有些犹豫的说。
陈修的计划是很不错,可一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林文轩才发现实在是困难重重,了解越深,心中越发没底。
陈修却笑了,“我明白你的担心,如果不困难,只怕别人早就想到去做了,还用轮到我们?刚开始只是试试水,没有前面人踩出来的脚印,后面的人永远不知道这是条路,等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以及后面的无数次,就不再会困难了。”
见林文轩愁眉不展的样子,陈修安慰道:“我还有一支精兵呢,你上次见过的,就是曾经救过你的那队兵马,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精英,有他们在,我们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林文轩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那队人马能来此?”他是知道狼骁卫营的彪悍勇猛的,几乎可以以一敌十。能有他们,那自己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皇帝陛下亲自答应我,调令早就下去了,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到达东安郡。”陈修笑着说,“商队之事,还请夫郎多多费心了。”
林文轩抿唇一笑,“自是不必夫君多言,夫君都做到了这一步了,我自然是会竭尽全力。”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秀儿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暗暗为自家公子高兴,以前在琼州之时,两人相敬如宾,像朋友多过像夫夫,她在旁边看的是干着急,现在两人的相处方式,才是夫夫间的正常方式嘛。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这下子她可以向老爷子报喜了,要是公子早日传宗接代,林家的希望就在眼前了啊!
嗯,今晚公子和姑爷的房间一定要好好布置一番。
54
第54章
陈修与林文轩久别重逢,有道是小别胜新婚,次日待得日上三竿才起来,吩咐着人进来伺候洗漱。
陈修感慨,难怪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说,真想沉迷在温柔乡中不愿醒。
秀儿早准备好一切,她是真为她家公子高兴,她家公子一直为林家受累劳苦,却还要受别人的非议,林家的叔伯也是容不得他,一直以来,都在给公子使绊子,好在林老爷子主持大局,将林大伯逐出林家,虽然她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她是拍手称快的,如今林三叔留在琼州,关系几乎也就断了,公子也能松口气了吧。
现在公子得遇良人,想必以后不会再那么辛苦了吧。
下人摆上朝食,两人就坐下一起吃饭。
“夫君你真不去拜会拜会本地乡绅豪族?就不怕他们使绊子?”林文轩有些担心。
陈修摇摇头,“我忙着呢,哪有那个时间?不去,哼!他们敢使绊子,我就敢砍绳子。”
林文轩笑笑,“我知道你能耐,只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反正你有自己的打算,官场之事我也不过一知半解而已。”
第81章
“放心吧,你也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陈修毫不在意的道。
陈修的话本是很正常的,可在林文轩听来却别有一层意思,脸涨得通红。
陈修还纳闷,看林文轩不对劲,悟了,不怀好意的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文轩捂着脸,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想……
朝食过后,两人便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林文轩的商队组建,以及需要的货物采购,都是他急需处理的问题,昨天陈修又给了他一些建议,他都记下来,然后要派出人手,一点点去实施。
手下的人不够用,是他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千机阁的人,除了丁四,庚七两人派给了陈修,其余的人都派出去了,一个顶两个用,也是忙的团团转。
陈修这边也是焦头烂额,这么一个烂摊子,收拾起来也是麻烦得很,主要还是人手不足的问题,万事开头难,总要等一切上了正轨才可能松懈一点。
往后几日,陈修一直在外奔波,查看權场设在哪里最好,城外土地已经成为了无主荒地,还需要好的的政策才能吸引大多数人的到来,只要有人口了,就什么都不在话下。
翼州城,作为北边最大的城镇,这里的人流量是最大的,之前因为与戎夷开战,许多人都逃到南边去了。
如今局势平稳下来,人们还是不愿承受离乡背井之痛,故土难离,之前逃难的人也有陆陆续续回来的,只是家园已经被战火毁灭,没了家也就只能流浪乞讨为生。
周大牛也是如此,在翼州城中偶尔抢着帮人做工得些微薄的工钱养活自己和老母亲,然而他经常是找不到活儿做,毕竟翼州城的难民太多了,有一点点活计都争的头破血流,靠救济也不是长久的打算。
今日周大牛又是空手而归,他们住在城外的破庙中,在一起的还有好几户人,当他唉声叹气的回到破庙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来,那几户人都在,有的在收拾破铺盖卷。
“你们都在啊?这是干嘛呢?”周大牛打了声招呼。
“大牛回来了啊,我们准备走了,去奔个活头。”一个年轻人说道。
“你们去哪里?到处还不都是一样的,在这翼州好歹也能找些活儿。”周大牛说道。
“去东安郡啊,你难道没听说吗?我们听说东安郡来了新太守,只要去就能分到房子和土地,而且新开荒的地还能免三年赋税。”那年轻人说道。
周大牛一愣,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这是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的消息吧?”
“翼州城都传遍了呢,不管它真的假的,去看看总是不错的,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强。”
这话说到了周大牛的心坎上去了,看来大家都是这个意思,他看了看坐在角落的阿娘,便走过去问他娘的意见:“阿娘,您看怎么办?”
老妇人抓住他的手,“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儿啊,人总要往活路奔。娘是不中用了,无论哪里都是一样的。”
周大牛下了决心,“好,娘,我们一起去东安郡。”
类似的事情在北边的各大州郡发生,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广,只要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几乎都往东安郡而去。
谢同听到这消息时,开始愣了一下,后来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陈修,一来就弄出这么大动静出来,也不怕其他郡县的长官找他算账啊?”
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人心浮动,各郡县的长官都苦了脸,也幸好除了受灾的难民外,其余的人想要离开旧地也得需要凭证,否则的话,他们州县的人怕是都得跑光了。
“他怕什么,他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混不吝的一个人。”谢同手下的幕僚玩笑道。
谢同想想也是这个理,这陈修,说他混不吝还真是没说错,居然跑到皇帝那里去要他的兵,也不提前说一声,真是该打板子。
问题是他这招一来,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了,真是气死了。
要不是王谦之来信说那个什么对外贸易有他一份,他只怕会连夜赶去东安郡找陈修的麻烦了。
既然那个什么赚钱的路子能想着他这个老头子,那么那个狼骁卫营给了也就给了吧。
东安郡南城。
这里是士绅豪族的集居地。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的走进的书房,看着正在端坐写字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行礼:“老爷!奴才见过老爷。”
中年男人顿了顿,接着将刚写的那个字继续写完这才放下笔,抬起头来,伸手捋了捋颌下的三缕美髯。
他正是这东安郡的三大豪族之一的掌权人,人称黄四爷,他的话说一不二,在这东安郡无人敢反驳。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黄四爷问道。
“回老爷的话,奴才派去的人刚刚送信回来说新来的太守颁才发了新的政令,只要在东安郡安顿下来的老百姓,就能分到自己的房屋和土地,若是有人开垦出荒地,允许三年免租。”
“哦?”黄四爷皱眉思索良久,才问道:“就这?我们的人查了这么久,查出些什么来?”
管家冷汗涔涔,“回老爷,新来的陈太守,是皇帝陛下任命的,但听说之前从未做过文官,曾经在谢大将军手下做过参军。”
“参军?”黄四爷冷笑起来,“难怪不懂官场的规矩。”
他所说的官场规矩,就是每个当官的都应该知道的,新官到地上任,都要与地方豪绅打好关系,如若不然,有地方豪绅的掣肘,这官也当不长久的。
第82章
这个陈太守,上任这些时日来,一没前来拜会,二没派人请他们前去,做事情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这种人通常只有两种,其一是自视甚高,认为自身能力很好,不屑去讨好任何人,其二就是莽夫一类人,莽莽撞撞没甚本事,只知凭借自己喜好做事,往往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那么这个陈太守是属于哪一种人呢?目前看来应该算是第二种了。
“老爷,奴才还打听到了,陈太守实乃入赘琼州林家的赘婿,林家在琼州也算是大商户了,如今林家也搬来东安郡,目前正在招募商队人手,听说是要组建商队。”
黄四爷陷入沉思,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插手这东安郡的商路?哼!若是这个陈太守上道,分他一点残羹剩饭也不是不行,若是他分不清轻重,那也怪不得他了。不行,这是个大消息,必须找其余两家人商议商议。
而陈修正忙着已经到来的难民们的安置,他的政令虽说主要目的就是这些人口,但是这么多人,要如何归置,也是一大难题。
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走,陈修相信,最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后面会越来越简单的。
第55章
◎周大牛看着满目疮痍,一片荒芜的东安郡,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任何准备就带着母亲来到这里,可现在看馈◎
周大牛看着满目疮痍,一片荒芜的东安郡,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任何准备就带着母亲来到这里,可现在看来,他们在这里能过得比在翼州城好吗?
他心中有种深深的怀疑,早知道这东安郡是这样的情况,他就不该来,现在已经来都来了,也不可能说回去就回去了。
“娘,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先过去看看。”周大牛看到破败的城门口有一张大大的告示,周围围了一群人,好像在纷纷议论着什么。
周大牛挤了进去,他也不识得字,好在里面有个求生模样的人在那里诵读,有人有不懂的地方还会停下来解说两句。
周大牛听了半天,才知道了,原来这上面写的是来到东安郡落户的百姓,首先去太守府门口登记临时落户,然后就能分的帐篷,每日里出工建房就能领到当天的饭食。当然若是不会建房,也可以到城外开荒种地,也能领口粮,到时候只要做工满三个月,就能永久落户东安郡,从而分房分地。当然,这些分的房和田地是不允许买卖的。
周大牛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他不可能再带着老母亲回翼州吧,不管如何,先去登记看看吧,总要先把母亲安置好,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跟周大牛一样想法的还有很多,太守府门口早就排起了一条条长龙。
东安郡到处都热火朝天,一派欣欣向荣,陈修看得也甚为满意。这么久以来,这东安郡终于有了点起色了。
“陈太守,不好了,东郊那片地,有人闹起来了。”一个属下慌忙跑来禀报。
“东郊?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闹事?”陈修神色微凝,吩咐从属拿出地图来查看。
这是他刚来到东安郡,派出庚七马不停蹄带人实地考察,连着三天三夜才绘制出来的东安郡详细地图。
“禀陈大人,东郊的地,有黄家的人说是他们家的,不许人进驻开垦,他们百十个人正围堵着,怕是要群殴。”那属下一口气将事情说明白了。
陈修的眼神停在了东郊那一块,手指微曲,轻轻敲着桌面。
“大人,这东安郡自戎夷进犯以来,人大多逃的逃,死的死,早就成了无主荒地,现在居然有人说地是他家的,也真是可笑至极。”司户戴筱不满的说道,他也是陈修从京都六部挑选出来的,本就打定了主意,跟着陈修做一番政绩出来,没想到这就有人在他管辖的土地这方面闹事。
陈修闻言呵呵一笑,“这是有人想找本官的麻烦啊。”
戴筱点点头:“的确,若是群殴死伤了人,对大人不利。”
“哼!我还没空出手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居然就跳将出来了,好罢,既然出来了,那就一并收拾好了。”陈修长袖一甩,站起身来,“带上人马,走去看看。”
一行人骑马来到东郊,果不其然这里围了一大群人,中间有百十人,人人手中拿着刀枪棍棒,正怒目而视。
“太守大人来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人们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果然看见一队人马远远飞驰而来。
驰得近了,陈修带领众人下马,大跨步走上前来。
中间被围的百十人正是黄家的家奴,当前一个做管事打扮的见到陈修,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武器,走过来行了个礼,“小人东安郡南城黄家管事黄仁,见过太守大人。”
陈修并没答话,他身后从属却怒斥道:“见到太守大人居然不跪拜行礼,好大的胆子!”
黄仁脸色一变,这个陈太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他黄仁虽说是个小小的管事,可背后有黄家撑腰,以往的太守见了他也从未摆过架子,态度都是和善无比的,哪里跪拜过?
不过此时……想起主家交给自己的任务,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忙掀衣下跪,重新见礼。
陈修看着跪倒的黄管事,并没有叫他起身,马鞭轻拍着掌心,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因何拦人?他们奉命开垦田地,你等相阻,是想抗令?”
“大人明鉴,我等并非是想抗令,只是这块地方并非是荒废之地,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我们黄家的田地,有田契、地契为证,因此,还请大人让他们回转,去开垦那些无主荒地才是。”黄仁义正言辞,不卑不亢的说道。
第83章
陈修冷笑,“哦!还有地契?”
“正是,我们黄家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契书俱全,官府也有备案的。”黄仁说道。
“可我怎么听说,戎夷进犯东安郡,你们黄家是跑的最快的的一个呢?现在戎夷退了,你们黄家又要来捡现成了是吧?”陈修轻笑,然而笑意并未达眼底。
黄仁一愣,这怎么能叫捡现成?就算戎夷来了,这些土地也是在他们黄家名下啊,怎么可能出去了一趟就不认的了?
却听陈修接着道:“如果戎夷还在,你们敢拿着地契找戎夷要自己的田地么?当初官府都夷为了平地,你所说的官府备案早就没底儿了,所以也别那些你那些废纸在本官面前晃。”
黄仁吃惊,哭嚎道:“大人,您不能不讲理啊,我们黄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田地,不能因您一句话,说没就没了啊!您这是强取豪夺,以官欺民!”
陈修呵呵冷笑,“好大一顶帽子,本官头小,戴不了。黄仁抗令不遵,带头闹事,把他给本官抓起来。”
身后有从属应是,当即有两人上前羁押黄仁。
黄家的家奴立即骚动起来,就想要阻拦动手。
陈修双手轻拍,笑道:“很好,你们尽管一起来吧,本官正巧还没想好怎么定你们黄家的罪名呢,你们聚众闹事,殴打长官,这个名头不错。”
黄仁背心冷汗直流,连连使眼色让他们不可轻举妄动,一边哭着喊冤:“大人,您这罪名小人万不敢受啊,我们家主别的不说,每年的钱粮税款可是这东安郡数第一的啊,是万万不敢聚众闹事的,我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家田地而已啊!”
陈修挥挥手让人将黄仁带下去,他一个人聒噪的紧,实在是特想扁他一顿。
陈修看着那些人,眉目冷峻,大声说道:“你们若想继续闹事,官府牢房之中还空着,各位可以进去参观参观。若不敢闹事,那么就请回去转告你们家主,那些地契本官不认,若是有什么说法,明日本官在太守府中恭候大驾。”
这话一出,黄家的家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他们的主事人已经被抓了,群龙无首,也只好散去,回去禀报主家所发生的事情。
南城黄家
黄四爷听下人说完整个过程,不发一语,脸色却阴沉无比,他当上家主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太守,一无根基,二无人脉,居然如此张狂。
此时坐在他下首的黄峻却是气的不轻,怒气冲冲的说道:“父亲!这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去找他放人!”说完站起来就要出门。
黄四爷手一拍桌案,发出“砰”一声响,“给我站住!”
黄峻一愣,转过头来,气呼呼的道:“父亲,难道要让陈小儿骑在我们头上吗?”
黄四爷训斥道:“给我闭嘴,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说话做事先要动动脑子,给我滚回房间,这两日不得出门。”
“父亲!”黄峻跺跺脚,看到父亲严肃的神色,终还是不敢违抗,恨恨的离开了。
等人离开,黄四爷才用手指敲敲桌面,吩咐道:“去太守府递上拜贴,说我黄某明日前去拜访,顺便通知赵,陈两家家主,明日我们三家一同去拜访。”
“是!”下人领命而去。
厅堂中只剩下黄四爷一人,他闭目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56
第56章
“拜贴?你是说东安郡这三大豪族都不约而同一起前来?”林文轩听到陈修的话,不由问道。
陈修点头,双手捂着茶碗蹭蹭热度。
林文轩皱眉,思索了一会,“这是来者不善啊。”
“何止是来者不善,他们这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呢。”陈修嘿嘿一笑,拉过林文轩坐到自己身边,“不过管他来者是善是恶,到了我这地盘,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
林文轩斜睨他一眼,还是有点担心,“他们在这东安郡,已经经营了上百年,早已经根深蒂固,我们毕竟刚来,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嗯,这个我清楚,所以要你来帮我啊。”陈修笑道。
林文轩盯着他,疑惑道:“我?我能帮你什么?我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懂。”
“岂可妄自菲薄,我家夫郎可是能干得紧,你夫君自愧不如。”陈修语带双关,眼神落在林文轩身上流连不去。
林文轩水盈盈的桃花眼狠狠瞪了他一眼,脸上飞霞一片,这人怎地这么不要脸,说好的正人君子呢?跟地痞流氓有得一拼。
陈修被这一眼的风情迷的五迷三道,心中有些蠢蠢欲动。可恨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好,让两人白白错过了这么久的时光。
陈修故作高深,嘴角扬起一抹笑,“你敢说他们三家之间关系牢不可破,没有龃龉?”
林文轩恍然大悟,手指着陈修,“你的意思是——各个击破?”
陈修点头,既然来了东安郡,要掌管这里,自然要对这片地方了如指掌,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东安郡三大豪族,他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悄悄查探过了。
不过,这么久没有搭理他们,主要是因为东安郡正百废待兴,大大小小的事务繁重,实在是腾不开手来。
现在,他们既然惹到自己头上,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心慈手软,否则,可就要被他们当成软柿子捏了。
第84章
林文轩蹙眉,问道:“如何各个击破?”
陈修笑道:“以重利诱之,以兵势恐吓之即可。”
“呵呵,你这人,这就是所谓的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吧?”林文轩抚掌轻笑,想了想说道:“好罢,明日我便与你一起接待贵客吧。到时我只需配合你便是。”
“还是夫郎了解我。”陈修调笑道:“夫郎这么善解人意,来!为夫今晚一定好好奖赏奖赏你。”
林文轩瞪了他一眼,这人的话一向没正经,越理他越疯。所以对付他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次日一早,黄四爷与赵家主,陈家主一起登门。
按计划先由林文轩前去接待,陈修并没有露面。
三人由属从兵丁引进太守府中,林文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三人,连忙起身迎接,热情的道:“三位家主前来,林某有失远迎,还请海涵啊!”
三人有些奇怪,既然下了拜贴,陈太守为何不出来,反而是他的夫郎相迎?
仿佛是看出了三人的疑惑,林文轩笑着道:“知道三位家主要来,我夫君本来一直侯在府中,哪知,今儿天还未亮,就接到了城外似有贼寇出没,就带人前去查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回来,因此就由我在此相迎。”
三人对望一眼,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也不好即便就走,只得相互行礼落座。
林文轩吩咐下人上茶,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诸位前来想必是有正事相商,而我不过是一介商人,实在不懂政务要事,有慢待之处还望见谅。”
陈家主犹如弥勒佛一般,一脸慈眉善目,笑眯眯的道:“岂敢,岂敢!说到商人,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商言商,陈某实在佩服林公子经商的手段与魄力。”
林文轩谦虚的道:“哪里,哪里,与陈家主相比,实乃微不足道。陈家在东安郡地界才是令人艳羡,林某刚来此地,就听说过一句话,‘东安风雨尘做金’,说的可不就是你们陈家之富有吗?”
林文轩这句话吹捧的陈家主心中很是得意,他们陈家能够位列东安郡三大豪族,没有过人的本领,那可是不行的,嘴上却连连道:“这都是东安郡商户的抬举,实在是谬赞啊。”
黄四爷朝着赵家主使了一个眼色,赵家主心神领会,这个时候插嘴道:“林公子这说的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自从戎夷劫掠东安郡,家家损失极大,这日子可比不上从前了。”
陈家主也连连附和,准备开始诉苦。
林文轩却摇头道,“你们莫要诓我,你们三家往年与胡人的交易做得可也不小啊,戎夷进犯东安郡,你们不是早就携妻带子的外出避难了吗?能有什么损失?”
黄四爷心中一咯噔,脸上神色不变,笑言道:“林公子不知听谁在瞎说,与胡人做生意的事纯属子虚乌有,我等比起别人,也只不过多几亩田土而已,说起损失,便是田庄经过战乱一无所出了。”
林文轩暗骂一声老狐狸,佯装惊讶道:“居然不是真的吗?嗨!我原本还想向几位前辈取取经。”他装作遗憾的表情。
陈家主笑问:“林公子此话何意啊?”
林文轩道:“诸位应该知道,我家夫君得圣上旨意,将在东安郡开權场,到时候南来北往的货物交易都将在此地进行,我们大晏与胡人已经达成和解,到时候与胡人的交易也必不可少的,我在此方面经验欠缺,原本想讨教一番,真是遗憾呢!”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林文轩接着道,“听说极西之地还有许多小国,那里遍地都是黄金玛瑙,香料美玉。而那里的贵族是极喜爱我们中原的丝绸瓷器,听人说,一车丝绸瓷器,能换取两三车黄金玛瑙,当然,能换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等消化了林文轩的这一番话,在座的没人不心动,陈家主的眼睛微红,手足微颤,“你,你说的是真的?”
他们三大豪族的确与胡人有过交易,用茶叶换取皮毛等物品,不过小打小闹而已,可依旧利润颇丰,而像林文轩所说的,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样一来,单只过手的钱财也能不计其数了吧。
林文轩叹口气说道:“目前我正组建一支商队,不管真假,怎么也要去看看的。可惜的是,我这只商队实在是缺人的紧。”
陈家主闻言眉心一跳,看了看其余两人,讪讪笑道:“林公子好魄力,若是真的,那你可就算是大晏商户第一人了啊。”
林文轩微笑,“这倒算不上,不过是替皇帝陛下跑腿而已。”
三人一惊,面面相觑。赵家主惊讶道:“这商队莫不是还有皇帝陛下的手笔?那岂不就是皇商?”
三人思绪万千,各有各的心思,连皇家都能插手的东西,不说其他,只要能够沾上一点边,那么家族就能兴盛几代了啊。
林文轩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以我一人之力实难支撑,还是得找合作伙伴互帮互助才行啊,只是这东安郡实在太缺人了。”
林文轩说完,喝了一口茶,完全不理会他抛出的话激起的千层浪。
他的确需要人手,昨日跟陈修聊了后,陈修提醒他,既然要人手,自己培养非一日之功,还不如直接找合作伙伴,这样一来,自己也能省心很多呢。
东安郡这三家,能够选定一家,是最好的,只要能够破了这三家联盟,那么对陈修来说瓦解三家就是轻而易举。
第85章
第57章
◎就在几人各怀心思,心底盘算之时,有下人来报,陈大人回府了。
几人都站起身,还……◎
就在几人各怀心思,心底盘算之时,有下人来报,陈大人回府了。
几人都站起身,还未来得及相迎,陈修已经风风火火的进来了,林文轩迎了上去,接过陈修解下来的披风,“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陈修朝他使了个眼色,点头道:“辛苦你了。”
林文轩笑了笑,“那倒没有,这几位贵客倒是等了你许久了,你们先聊,我先下去了。”说完就朝几人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陈修扫了一眼三人,“倒叫各位久等了。”
三人连道不敢当,忙下跪行礼,他们一介草民,可没有见官不跪的道理。以前的太守与他们称兄道弟,自然没有这些规矩,现在这个陈大人还没有摸准他的脾性,当然要谨言慎行一点,万一一个言辞举动惹恼了他,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陈修摆手让他们起身,说道:“这是府邸后院,倒不用太多规矩,都坐吧。”
几人又称颂了几句陈修仁义君子之类的好话,这才起身落座。
“诸位今日前来,本该在府中等候,哪里知道临时有要事给耽误了。”陈修解释了不在的原因,态度很是和善,令人好感倍增。
黄四爷忙道:“是我等叨扰了,大人事务繁忙,理应以公事为重。”
陈修笑道:“黄家主能理解本官,也是本官之幸啊。”他喝了一口秀儿刚才端上来的菊花茶,又道:“几位今日相约前来,不知是有何要事啊?”
黄四爷刚想站起身回话,却被陈修摇手阻住了,“坐下说话,今日只是闲谈嘛,不整这些有的没的。”
这陈太守倒也不像个从军中出来混不吝的,看上去和读书人一般风度翩翩,知书达理。只是不知为何去做了林家的赘婿,在世人眼中看来,读书人是不可能去做别人的赘婿的。
他们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陈太守是个好脾气的,这样的人也好拿捏,最多不过用金银铺路罢了,上任太守不也在他们的金钱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黄四爷只得又坐下来,拱手道:“陈大人,草民今日前来是为了昨日东郊之事。”
“昨日东郊?”陈修佯作思索了一番,才恍然道:“哦,你说昨日有人带头在东郊闹事一事?为首之人叫黄,黄什么来着?”
黄四爷讪讪道:“此人叫黄仁,是我黄家的管事,其实昨日他们也并非是闹事的,只是在保护自家田地罢了。”
陈修手指摩挲着下巴,“哦?是你黄家的人?这么说来,他们闹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指使的?”
黄四爷闻言冷汗直流,普通跪倒在地,“小人不敢!”
“不敢?”陈修冷哼,“你说是你的田地?有何凭证?”
黄四爷冷静下来说道:“这实是从祖辈就传下来的地,俱有地契,望大人明查。”
陈修手指轻敲桌面,神在在的说道:“戎夷进犯,府衙中档案文卷俱都焚毁一空,查是查不到的了。”
“可,可是这东安郡中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都是人证。”黄四爷心中一跳,他是个聪明人,已经知道了陈修的打算。看来陈太守是不肯认的了。
“你要知道,本官来到此地之时,东安郡十室九空,戎夷进犯,你们可都逃走了的,那时你们可也没有保护自己的田地啊。现在你们回来又想把地占为己有,你们说说看我能不能答应啊?”陈修笑眯眯的问。
几人心中一凛,尼玛,这是摆明了强占他们的田地了啊,这副做派跟强盗有什么区别?他们知道这地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回来了。
陈修却接着道:“几位应该知道我所颁布的法令吧?如今东安郡的地俱是无主荒地,要地可以,得自己出人开垦,到时候官府根据人口统一分配,且官府中分配的地不得交易买卖。”
赵家主坐不住了,“这,这么说来,我们的地岂不是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陈修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们也可以出人开垦啊,到时候自然也就少不了你们那一份。”
黄四爷站起身来,强势道:“陈大人,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东安郡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上面还有州府,您就不怕有人告你滥用权势,强夺民地。”
陈修侧目,“你要上告?”
黄四爷弹弹衣袖,“陈大人,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祖业,万不可毁于我等之手,说不得也只有争一争了。”
陈修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这话像是在威胁本官啊。”
黄四爷想吐血,劳资明明就是在威胁你好吧?什么叫像是,明摆着的话居然听不懂吗?心中吐槽归吐槽,但是姿态还是要做足的,口中还是恭敬道:“小人不敢。”
陈修嗤笑一声,“不敢就最好了,本官最讨厌别人威胁什么的了,啊!差点忘了一件事,你们知道今早城外有贼寇出没一事了吧?我带人前去,他们居然敢放火烧我们刚建好的住房,还打伤了好几个百姓,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大祸,后来我们抓到了一批人,为首之人好像叫什么黄,黄峻吧?”
黄四爷惊呼:“什么?”这陈太守不是在唬人吧?他明明命令他儿子不得踏出院门半步的啊?难不成又是被他娘给悄悄放出来了?
第86章
“反正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一张嘴就胡咧咧,我叫人赏了他十几个大耳刮子,这才不敢叫嚷了。”陈修眯起眼说道。
这个老狐狸,敢威胁他,那就拿你的命根子开刀。
黄四爷再也没有心思跟陈修在这里做表面功夫,这一趟是白跑了,他此时只想回去确认一下自家儿子是不是在家,如果自家儿子真被抓了,又该如何应对。
黄四爷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中的,派人去看黄峻在何处,只听下人前来禀报道:“少爷一早天不见亮就出门了,这会子还没回来。”
黄四爷原本肃穆从不喜形于色的脸都气的变形了,他大发雷霆,将书房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黄夫人得了信,忙赶了过来,惊诧问道:“老爷!您这是做甚?谁惹您生气了?”
黄四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黄夫人的鼻子,“你,你做的好事!”
黄夫人一脸茫然,她怎么了,她一直在内宅,并未做什么啊?
“我且问你,峻儿在哪里?是不是你将他放出去的?”黄四爷喝问道。
黄夫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了?峻,峻儿他怎么了?”
“还怎么了,他居然跑去城外,放火打人,犯下了天大的事!”
“啊!”黄夫人还不以为然,“我道出了什么事,不过就是放火打人嘛,死了还是伤了?至多不过赔点银钱,有什么大不了的。”
黄四爷一巴掌打了过去,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黄夫人被打懵了,几十年来,他还从未打过她,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可知道,他放火伤人,被刚上任的陈太守逮了个正着,都说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将峻儿放出去,怎会如此?”黄四爷看着自己的手掌,想去扶她,最终颤抖了几下没有动,他冷静了一会儿才说道。
黄夫人也没想到会这样,知道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扑了过去,拉住黄四爷的衣袖问道:“那怎么办?老爷,您得救救峻儿啊!”
黄四爷瘫坐在榻上,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不成材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他百年以后,还指望着这个儿子把这家业继承下去呢,只是,要怎么救,还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才行啊!
第58章
◎林文轩一直在后堂,并未走远,他听着自家夫君,游刃有余的在三个家主中间转圜,心中也很是自豪的,有夫如此贰◎
林文轩一直在后堂,并未走远,他听着自家夫君,游刃有余的在三个家主中间转圜,心中也很是自豪的,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等把人送出了门,林文轩才走出来,笑道:“夫君这番话,他们怕是睡不着了啊。”
陈修揽过他,打趣道:“他们要能睡着,就该我睡不着了。”
林文轩嗤笑,“不过夫君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不小,话说,你怎么会抓住黄家这个唯一的独子的?”
“黄峻这个坑爹货,平日里在东安郡就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告他的苦主都能把门外大街排满,我可是盯了他许久了,我昨日抓了黄家管事可不就是激将之法么?老狐狸不上当,这不把小的逗出来了。”他抓起林文轩的手揉捏把玩着,芊芊十指柔若无骨,不像他的骨节分明,却别有一番风味。
林文轩任他抓住自己的手,口中却道:“黄家主就这一个儿子,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就怕他狗急跳墙。”
“所以啊,你这条路就不能够堵死了。”
“我已经把信号放出去了,端看他们怎么想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有利可图,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这就好,接下来我们就等吧,若能够拉拢一家,你也能轻松一些。”
林文轩点头,知道这是陈修心疼他,嘴角轻扬,眸子中满含笑意,“对了,我接到消息,祖父已经启程上路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到了。”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城去接他。”
这边陈修他们说着闲话,黄家那边却没那么平静了。
黄四爷备了贵重礼物再次登门,却被门房拦在门外了:“我家大人事务繁忙,并不在府中。”
他想先把礼物留下,门房死活不肯答应,“我家大人说了,什么礼物都不能擅自收下,否则大家就得吃板子,黄爷请回吧。”
黄四爷明白这是陈太守不想见他,看来他儿子这事,陈太守是不肯轻易放人的了。回过身,他的眼中一片阴翳,陈太守啊陈太守,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我东安郡第一大家是徒有虚名吗?看来得使点手段了,哼!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黄四爷回到家中就让人去请赵家主和陈家主过来一叙。
这日三人在黄家书房商议了一日一夜,直到天亮这才散去。
消息传到太守府这边,陈修听后微微一笑,等不及了啊,就怕他们不行动,挥挥手,让人继续盯着。
看着陈修悠哉悠哉的模样,林文轩有些担心,“你就不怕他们万一使出下作手段来?”
陈修眼睛微眯,“你站在他们的角度想想,看看他们会出什么主意对付我?”
林文轩想了想,良久才皱眉道:“我是商人,自然是在最拿手的领域给你使绊子。”
陈修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林文轩转了几圈,整理了一下语言,才又说道:“或许是控制整个东安郡市场买卖,或许是号召商户控价施威,总之要让你头疼,如今我们东安郡来的人越来越多,每日里的口粮就是一笔大支出,虽说现在由各郡调配了一些,目前能暂时稳定下来,可这也不能长久,若是在这上面做文章的话,恐怕会引起民乱。”
第87章
陈修点头,林文轩的确说得有道理,他思忖片刻,说道:“不用急,用不了多久,想必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林文轩瞥他一眼,“你这么确定?不怕看走了眼?”
陈修哈哈大笑,“我夫郎的能耐,我还是很相信的。”
正说着话,外面有小厮进来,说是后门有人来访,来人自称是大人本家。
陈修与林文轩对视一眼,陈修点头吩咐让人进来,什么本家,这人脸皮也是够厚的,这就开始攀上关系了。
他摊开双手耸耸肩道:“看吧,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夫郎你功劳不小啊。”
林文轩抿唇一笑,看把他得意的。
不多时,下人就领着一个戴着斗笠,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身材却胖墩墩的人进来了。
陈修简直没眼看,就你这身材,还用遮吗?一眼就能认出来好不?
那人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弥勒佛一样的笑脸,跪下行礼:“草民陈据,见过太守大人。”
陈修端正了坐姿,脸上表情也收敛起来,肃穆威严的问:“陈家主,你此来有何事?”
陈据恭敬道:“草民有要事禀报,是关于黄家赵家。”
“哦?你起来说话吧,黄家和赵家怎么了?”陈修佯作不知的问。
陈据站起身来,“昨日黄家主召集我们两家,说是要给陈大人颜色看看。”他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陈修,见他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才接着道:“黄四爷让我们一起号召东安郡的商户罢市,不得买卖任何东西给任何人。又派人前往州牧处,说是要上告大人的**,还说……还说……”
陈修似笑非笑,问道:“还说什么?”
陈据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战战兢兢的说道:“还说如果大人执迷不悟,继续倒行逆施,就煽动百姓造反。”
说到此处,陈据又跪下道:“大人,这些都是黄家主的意思,可与草民无关啊。”
陈修手指轻敲桌面,“你们三家向来同进同出,为何你今日会来告密?”
陈据苦笑道:“大人明鉴,黄家自诩东安郡第一大家,行事专横跋扈,向来不把我等放在眼中,生意上的利益,大多都是他一家占大头,剩下的才由我们分,我早就不满他多时了,如今他竟然敢跟大人作对,我实在是为了大人着想,方才冒昧前来。我自知大人不屑于这些龌龊手段,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陈修与林文轩对视一眼,看出林文轩眼中的狡黠,果然,之前林文轩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手段。
陈修移开视线,温声对陈据说道:“陈家主快快请起,你的心意本官已经明了,陈家主有弃暗投明之心,也是陈家的幸事。”
陈据站起来讪讪的道:“我今日走这一趟,回去之后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若是黄家赵家联合起来打压我陈家,只怕陈家不保。”
陈修明白他的意思,朝林文轩使了个眼色,就听林文轩笑着道:“陈家主且放心,你应该庆幸你选择了我们,黄赵两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若是你们陈家能够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不介意在合作伙伴上考虑考虑,搭上皇家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你在这东安地界上呼风唤雨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们陈家想要搭上林文轩这商队,只是靠这点消息可不行,只怕还得大出血才行。不过没有付出哪有收获?为日后所获得的财富想想,哪怕今日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陈修在一边警告道,“呼风唤雨可以,不过得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之下。你们三家的污点,可都是在我手上捏着呢,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不代表将来违法乱纪我也不追究。”
陈据冷汗涔涔,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将来我们必定奉公守法。林公子且等着,我们陈家一定会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现在的陈据还不知道,他的这一决定,让陈家将来在东安郡乃至在整个北边,都占有一席之地,往后更是风光了好几代。
陈修点点头,让他回去照往常一般,黄家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陈据还有些踌躇,这么说来他这一趟过来有什么作用啊?
林文轩安抚道:“你只管照做就是,我们自有办法。”
陈据放心了,如今他抱上了陈太守的大腿。自然是希望陈大人此次能大获全胜的,不管如何,陈大人既然放话了,他回去等着就好了。
59
第59章
“陈大人可有了对付的办法?”等陈据走后,林文轩就笑着对陈修道,看不出来,他这官架子倒学的十成十。
陈修胸有成竹的道:“他要罢市,那也由他去,我这边可以招商引资嘛,你过来看看。”
他说完拉起陈修到了东安郡地图前,打开地图,整个东安郡都显现在眼前。
陈修指着地图缓缓说道:“你且看看,这几个地方就是现在东安郡的坊市,它们太分散了,在我的规划中,我本来就想把这些地方腾出来,将所有的坊市搬迁到一起,他们这么一闹,正好给我一个整顿的机会,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他们呢。”
“搬迁到一起?”林文轩不明白,“不管哪里,像酒坊集中在一起,布坊又在另外一处,这样人们想买什么直接就能找到地方,你这不管什么都集中到一处可行吗?不会杂乱无章吗?”
陈修笑道:“为什么不可行,这样难道不是更加方便吗?若是一个人想买多种东西,只需在这一个地方就能买齐所有的商品,而不需要东跑一处,西跑一处,能节省更多的时间。而且,就算只打算买一样东西的人,可到了集市看到多种多样物品,你会不会心动多买一点?”
第88章
“咦?”林文轩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你看这里。”林文轩顺着他的手望过去,地图上一片空白,“这里就是我计划建造的權场。”
这个林文轩是知道的,却见陈修手指轻轻移动,在旁边圈了一大块,然后指节敲击两下,“这里将会形成一个新的市场,不管什么商品,这里都应有尽有。”
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文轩,接着说道:“我之前也派人在各个州郡贴了告示,让商户来东安郡,不管商户大小,只要有商品出售就可以免费抽一间商铺试营业,并且可免半年的商铺租金。”
“这么说来,那边的商铺都已经修建好了吗?”
“差不离了,已经陆陆续续有商户来了,等过些日子,全部建成就召开一个招商大会,让商户们抽签入驻,商铺有限,先到先得,到时候了得你帮我主持啊。”
林文轩凝视着陈修,摇头叹息道:“可惜了,你不去经商实在是可惜啊。”
陈修笑道:“经商有你就好了啊,我们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到时候你在前头打拼,我在你身后帮你出谋划策,这也叫做夫唱夫随,是千古佳话呢。”
林文轩忍不住笑了,晶亮的眸子忽闪忽闪,“你就跟我贫吧。”
在黄家,赵家的威逼利诱之下,东安郡的商户们都敢怒不敢言,唯黄家马首是瞻。
七日后,东安郡的坊市尽皆罢市。
这日一早,原本想买东西的百姓才发现所有的店铺都大门紧闭,一家两家还不觉得奇怪,可是一连走了好多家都没有开门,这下子可就不得了了,一时间东安郡中人心浮动,流言纷纷。
“听说了吗?陈太守强占良田,据为己有,还随意抓人,他们这些商户看不过,所以一起抵制。”
“陈太守一郡长官,如此品行不端,这东安郡百姓日子可不好过啊。”
“如此横征暴敛,贪赃枉法的狗官,是怎么当上一郡太守的啊?”
“哎!说说看啊,怎么个强占法?”
“不会吧,陈太守上任以来也不见他加过赋税啊?还有,城外的地不是说都会分给百姓么?”
“你懂什么?当官的说是这么说,可背地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呢。”
“陈太守不像是这样的人,我却是不信的。”
流言如风,很快就已经传遍了东安郡的大街小巷。
太守府中,陈修悠哉的品着茶,丝毫没有理会在他眼前走来走去的司马南。
“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如今流言可都传遍了,先生居然还能坐的住么?”司马南急切的道。
陈修这才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这么瞎转悠着不累么?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司马南被他这一句噎的说不出话来,感情他在旁边着急火燎的都是白费功夫啊,当事人都没有当回事呢。
想了想,司马南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先生莫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这小子终于聪明一回了,“你且看着吧,对了,东安坊市修建如何了?能不能拿出手了?”陈修问,这一块从一开始就交给司马南管着,本来是想锻炼锻炼他,没想到他的办事能力还挺强的,他去看过几次,还是弄的像模像样的。
提起这个,司马南高兴了,手舞足蹈的说道:“先生放心,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还有部分外观需要改善改善,最多七八日就能全部完工,有了先生给的建造图纸,房子,街道,排水都严格按照规划做的,其效果也是与众不同的,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吧。”
陈修点点头,“加紧一点,五日后我就要派上用场,能不能成?”
司马南以手指天,信誓旦旦的说道:“没问题,肯定能成!”
陈修真想踹他一脚,“那你还不去准备?都处理干净亮敞一些,要能一下子吸引住人的目光。”
“是。”司马南走了两步,又回转来,“那流言的事?”
“行了,行了,我会处理,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陈修不耐烦的挥挥手。
两天后,凡是来到东安郡的外地商户,都接到一个帖子,说是三日之后,陈太守召集众人,办一个开张剪彩大会,然后可以抽取商铺免租半年的特惠,不过要求是不管你卖什么东西,必须在七日内开店售货,否则就取消福利。
商户们都奔走相告,原来那些告示上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可以不用银两租赁就能开店,他们来到这里,原本只是想观望观望,看看情况再说,都以为不要钱就有铺子,免租金什么的都是假的,可今天看到请帖上印着大名鼎鼎的太守印,这就不可能作假了。反正有便宜不占的人,怕是傻子吧?
算下来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必须售卖,商户们一个个都急了,忙不迭派出下人小厮送信调货,不然等到时间开店了,却因为没有货物售卖而导致铺子收回,那就冤枉了。
不提商户们忙的团团转,陈修命人全郡贴告示,半月后,东安郡城西,有个名为东安集市的即将试开张,凡是前去购物的百姓都能参与抽奖活动,而且货物都有折扣优惠。一句话概括就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买才会后悔一辈子。
听到消息的人们很是奇怪,那个叫什么集市的是什么都有卖吗?那城里的坊市又怎么办?哎!管它那么多呢,到时候去瞧瞧热闹也行啊,还有半个月是吧?反正坊市也关着门呢,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就去那个集市买也行。
第89章
黄四爷听到下人拿着告示内容前来禀报,脸色越发阴沉了,他原本想着东安城中没人卖货,等上些时日,百姓生活不便,使得大家都哀声载道,到时候,陈太守顶不住压力,必然就会低头了,而这一低头只怕就再难以抬头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东安商户就会得势,所说的话也更有力量,陈太守再能耐也会被他们拿捏在手心,哼!那时也就不怕陈太守不将峻儿放出来了,田地更别想强占一分。
然而,事情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啊!现在已经好些天了,也不见太守府中有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更别说低头了,东安商户们已经来了好几批,前来打探何时可以开门做买卖,多关一天门,那损失也越大啊!
所谓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这样儿的。
60
第60章
如今太守府中不动则已,一动可就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了啊。
黄四爷看着下人抄回来的告示内容,心中反复琢磨,他陈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想来想去,心中越想越不安,他当上家主几十年,一直顺风顺水,在东安郡中呼风唤雨,他的一句话能抵别人十句,可这一次对上陈修,他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挫败感。
多想无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招了一个下人,前去打探打探这个东安集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他这边还没有打探出什么,商户们又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最不好的消息。
“黄家主,可不好了,听说城外东安集市正召开什么招商,剪彩大会,所有外地商户都去了,陈太守限定半月之内所有商铺必须开门买卖货品。这可如何是好啊?”
“黄家主,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该开门了啊?关了这么久的门,也没什么进展不是。”
“是啊!是啊!齐掌柜说的是,我们这损失一天天的也是越来越大,现在陈太守又弄个什么集市,这明摆着是想要击垮我们啊。”
黄四爷沉默,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能让陈修小儿为所欲为。
众人见黄四爷不答话,心中更是焦急万分,有性子急躁的当即拍案而起,“黄四爷与陈太守的纠葛,我等小民实在是奉陪不起,我这就回去开铺,告辞!”
既然有人撑头,众人也不怕撕破脸了,纷纷附和,告辞离去。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然而,陈修却没打算放过他们,百姓们都被那些花里胡哨的打折,会员,买赠活动,免费领礼物给吸引住了,明晃晃的诱惑下,谁能管的住自己的双手?
于是,人们见面问候几乎就成了——“今天去集市了吗?”、“今天我办了个会员,你办了吗?”、“今天的购买满五十文就能抽奖,你抽了吗?”
东安郡的商户们开铺门了,却是门可罗雀,有不知情的人想进去看看,却被人拉住了,“走走走,买东西去集市啊,那里什么都能买到,货物好,还便宜。”
“真的?那集市是做什么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等一切都上了正轨,陈修腾出手来,让司刑齐绍开始公审黄峻的案子,黄峻纵火杀人未遂,本来是很好判决的,可是在公审当日,平日里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苦主都站了出来,告黄峻横行不法,欺男霸女,行凶杀人,并且都拿出证据来。
陈修当然不会承认这后头有他的手笔,最后齐绍判决黄峻处斩,秋后执行。百姓听得判决无不拍手称快,
黄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厥过去,黄四爷捏碎手中茶碗,好,好个陈修,你要杀我儿子,那我便先下手为强,你根基未牢,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当晚,黄四爷就召集了赵陈两家家主,密谋大事。
“陈修不除,恐怕东安郡再无宁日,他弄出的东安集市不就是为了针对我等,再过些时日,只怕整个东安郡都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所以我决定,趁他现在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黄四爷手掌一挥,做了个刀劈的姿势,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两人,“不知二位家主意下如何?”
“什,什么?黄四爷的意思是?”陈据听他言下之意,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怎么?陈家主不敢?”黄四爷喝了一口茶,冷冷的道。
“我们陈家一向奉公守法,这,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黄家主请三思啊!”陈据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劝道。
黄四爷又看向赵家主,询问道:“你怎么看?”
赵家主思忖良久,方才说道:“黄家主言之有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陈修一无身份,二无背景,做了个小小的太守而已,就如此专横跋扈,丝毫不将我等放在眼中,黄四爷想怎么做,我赵家必定相助。”
黄四爷听到这话,心中放下一大半,陈家不足为虑,只要有赵家相助,此事稳矣。他们黄家家奴护卫有三百多人,加上赵家,不少于六百人,而太守府中衙役,护卫不过百来人,夜袭太守府人手已经绰绰有余了。
陈据此时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心中想到,一定要快点回去,给陈大人报信才是,忙站起身来,干巴巴的笑着拱手道:“黄家主,赵家主,此事就当我没听到过,这就告辞,告辞。”
看黄四爷没有说话,就朝门口走去,刚打开门,就被门口守卫的武士拦住了,陈据回头看向黄四爷,疑惑问道:“黄家主,此为何意?”
第90章
黄四爷笑道:“陈家主何必着急?你若不参与,我们也不会勉强,只不过,烦请陈家主在寒舍多呆几日了。来人呐!带陈家主去客房,好好安置,用心款待。”
陈据被带走后,两人这才关上门密谋起来。
陈据被人看守起来了,半步不得踏出房门,他心急如焚,想送信出去,奈何是有心无力啊,短短几天时间头发都白了一大把。
“你是说,陈家主去了黄家后一直没有出来?”林文轩皱眉问道。
丁四点点头,“回公子,我派了人日夜盯着黄家,据回报,那日赵家主与陈家主一起登门的,次日一早,只有赵家主出来了,陈家主却不见踪影,现在陈家都快闹翻天了。”
林文轩看了一眼没说话的陈修,说道:“自定了黄峻的罪名之后,黄家主就召了另外两家家主,这中间若是没有猫腻我是不信的。”
丁四有些犹疑道:“可这几天,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秘密去城外召集狼骁卫,让他们乔装改扮,另外找一个身手好的,潜进黄家查探查探,看看陈家主是否滞留在黄家。”陈修撩起眼皮,对丁四道:“我也不相信我们在定了他儿子的罪名后,他能够无动于衷,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一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一般风平浪静之下往往隐藏着更大的风浪。”
丁四领命而去,林文轩若有所思道:“此事却有蹊跷,你说的很对,这些日子你要是出门可得小心一些,带足人手,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陈修笑道:“放心,我有分寸,又狼骁卫的人保护,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看林文轩还有些担忧,揽住他亲亲他的额头安慰道:“你应该清楚狼骁卫的能耐,个个都是精锐,我也会派一队人跟在你身边,以防万一。”
七月十五,中元节。
乌压压的云浓墨重彩的遮住了月光,风吹的树枝哗啦啦作响,这夜,伸手不见五指。
夜深人静,太守府中没有丝毫喧闹,仿佛人人都进入了梦乡,就在此时,突兀的响起一声布谷鸟鸣的声音。
端坐在厅堂中的陈修敲打桌面的手指微顿,黑暗中,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来了。
接着,院中就传出来嘈杂的声音,有刀剑碰触声,有人受伤闷哼声,还有箭矢破空声,这些在呼呼的风声中若隐若现,稍微远一点都听不真切。
这时,厅堂门口有人进来了,一灯如豆,灯影摇曳,照出来人纤弱身姿。
“你怎么来了?”陈修站起身来,过去牵起林文轩的手。
“我怎么能放的下心,不论如何,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林文轩柔声说道。
这几天,陈修都有些心神不宁,虽然他表面上表现的并无什么异样,然而,林文轩却留了个心,就在今晚,他睡下后,陈修就悄悄起身,作为他的枕边人,他的一举一动如何瞒得过自己。
他知道今晚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可是陈修居然选择瞒着他,让他有些生气,可想想,这也无可厚非,如果是自己,他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陈修摸摸鼻子,解释道:“我是不想你担心,一切有我。”
只一句话,林文轩的气就消散无踪了,“我知道,但是,我希望无论什么事都能和你一起面对。”
陈修心中也是一暖,笑道:“是我的错,是我想岔了。”
这夜,注定无眠。
在黄家,同样坐等消息的还有黄四爷和赵家主。然而,一夜过后,他们等来的却是官兵。
在东安郡横行无忌的黄家赵家被抄家了,他们居然敢攻打太守府,形同造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幸好太守府中戒备森严,这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听到消息的人们都喜闻乐见,人们奔走相告,在东安郡中的百姓谁没有受过三大豪族的欺压?如今黄家赵家倒台了,就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至于陈家,陈家主最后关头翻然悔悟,送消息有功,免除一切刑罚。
陈家主将自己的家产拿了绝大部分出来,入股林文轩的商队,并且尽心尽力打理商队的一切事宜。
三年后
东安郡已经不像是当初那个满目疮痍的废城。其城郭往外扩了两倍有余,与翼州城相比也不遑多让。
然而东安郡在两三年间一跃成了北边最繁华的城池,城池中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随处可见,街道宽阔平整,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粼粼来去匆匆。
陈修与林文轩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方,遥遥望见远方地平线上烟尘腾起,林文轩不由抓紧了陈修的手。
陈修收回目光,看向林文轩,笑道:“回来了!”
林文轩指节发白,眸子中都是掩藏不住的惊喜,是啊,回来了,三年了,终于回家了。
陈修揽过林文轩,夕阳将两人亲密无间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到这里算是告一个段落了,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谢谢你们陪我到今天。
另有一篇连载文《回到六零之家长里短》和预收文《回到商朝种田(系统)》有喜欢的小阔爱可以去收藏一下,点作者专栏就可以进哟!
再次感谢大家!
第61章 番外一
京城皇帝寝宫
豪华奢华的寝宫,窗户被遮的严严实实的,里面昏黄一片,散发出浓浓的药味。
第91章
宫人们轻手轻脚的来来回回做着自己的事情,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要是惹得皇帝陛下一个不悦,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王让站在门口台阶下,抬眼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心情也很是沉重,皇帝陛下已经病了两个多月了,病情一点没有起色。每次询问太医,太医都是一脸难色,也不知道皇帝陛下这病是好是坏。
刚叹了一口气,里面疾步走出来一个小太监,跟王让行礼之后悄声说道:“丞相大人,陛下刚刚醒了,请丞相大人进去吧。”
王让点点头,就抬脚走上阶梯,早有看门的小太监轻轻打开寝宫的大门。
“臣见过陛下!陛下身体可好些了?”王让行礼关切问道。
皇帝陛下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赐座,然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斜躺起来,又有宫人端了药汤过来,皇帝轻轻挥手示意他人退下。
“陛下,还是先把药汤喝了吧。”王让见状劝说道。
皇帝陛下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这病啊,已经药石无医了。”
王让大惊,连忙跪下:“陛下切勿说此等丧气话。太医们医术精绝,定能治好陛下的病的。”
皇帝陛下抬手让他起来,又是一连声的咳嗽,等停歇下来他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他歇了一口气才道:“你也不用安慰朕,朕与你三十多年的君臣,有些话趁着今日朕精神状态还好,还是想说个清楚。”
王让一愣,“陛下请说。”
“阿卿这些年来过的可还好?”皇帝陛下带着些怀念的吐出一个名字,这么多年来,这个名字一直在他的心底,从来不曾出口过,这就是他的禁忌,谁都不敢提的禁忌,然而今日他却问出来了,千回百转间,是在心底深处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
“这~”王让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帝陛下苦笑一声:“当初他逼着我发誓,以后永远不得去找他,我也依了他,这么多年来,我不敢找他,也不敢去打探他的消息,就怕会失去更多。可现在,我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就想知道,这些年来,他过的怎么样?难道就一点小小的心愿,王相你也不愿意帮帮朕吗?”
他的话语有些激动,又引起一阵咳嗽,等咳嗽渐歇,捂在嘴边的帕子上多了一抹猩红。
王让心中也很是难过,艰难开口道:“陛下,他一直在琼州,有一个孩子叫林恒,可惜十多年前遇难了,林恒膝下只留下个哥儿叫林文轩,四年前,林文轩招了个赘婿,陛下见过的,就是陈修。”
“恒,恒,林恒……”皇帝陛下手微微发抖,眼中已有泪水,原来,原来他们有个孩子,当初他们曾经说过,如果他们有了孩子的话,男孩就叫恒,女孩就叫青,哥儿的话就叫轩。
可惜,他不曾见过自己的孩子一面,可惜,自己不在他身边陪着他,这些年来,阿卿承受丧子之痛,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他当初在京城之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了保护孩子,才不得不离开,离开京城后,他想方设法躲开了追踪的人,却也一时没有地方可去,是一对农家夫妇收留了他。”
“眼见着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不好再奔波劳累,他也只好拿了银子给那家人,呆在那里等生下孩子,等孩子大些再离开,就这样平安过了一年多,然而,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有人派出杀手前去刺杀他,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那农家夫妇已经因他而死,他为了报恩,就收养了那对夫妇的两个孩子,带回了琼州,一直当成亲生儿子抚养长大。琼州虽小,但是臣在那里还是有点根基,因此倒也没有宵小前来打扰,后来,此事也就逐渐淡下去了。”
“当初林恒出事时,臣远在京城,鞭长莫及,臣怀疑此事有蹊跷,然事过境迁,臣派出人手前去调查过,却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后来,他怕此事闹大,惊扰到陛下,便让我不再查下去。”
“陛下,现在他在东安郡,有林文轩和陈修承欢膝下,过得也很好。”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皇帝陛下闭上眼睛,脑海中是阿卿的模样,要不是阿卿倾尽全力助他,他怕早被他那些兄弟害死了,也不可能登上皇位,曾经他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要立阿卿为后,两人并肩而立,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
然而事与愿违,站的越高,束缚越大,朝臣相逼,说大晏立国以来,从未以哥儿为后。母后以死相威胁,说是先祖立下过祖训,哥儿不得入宫,若是皇帝一意孤行让哥儿进后宫,那就请皇帝赐母后毒酒一杯,否则她百年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最后阿卿主动退让,愿意远离京城,随便找个山林终老。这才平息了朝臣后宫的怒火。
可惜他那时羽翼未丰,越想挣扎,越是被压入尘泥中,不得不屈从,他还记得阿卿离开之时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阿锦,你好好做皇帝吧,你若是为我好就放手,宫廷残酷,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期盼来生你不再生在帝王家,下辈子我会等你。阿锦,你发誓,以后不要打探我的消息,也不要来找我,否则就生生世世永不相见。阿锦,好好对待百姓,做个好皇帝,这才是你该做的。”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阿卿的用心良苦,若是阿卿不离开,他无法保住他们的孩子,也无法缓和他和朝臣、和母后的关系。那个时候,他只觉着阿卿对他狠厉决绝,断了他的一切念想。
第92章
现在才明白,阿卿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这辈子错过了阿卿,下辈子,乃至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陛下!陛下!”王让低声唤道。
良久,皇帝陛下才又睁开眼睛,似是下定了决心,“你尽快去把老十三宣召回京罢!”说完也不待王让说话,取下身上的一块玉玦,“这块玉,你拿去交给阿轩,其他的不必多说,枕下的是传位诏书,等朕百年你再拿出来。”
王让颤巍巍的接过,“陛下!”
皇帝陛下微微一笑,“我们君臣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多谢你一直照顾阿卿。”
“为陛下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陛下言重了。”王让心中也是酸涩。
皇帝陛下不再说话,疲累的挥手让人退下,再次闭上眼睛。
王让这才躬身行礼退下,回身见到缓缓关闭的殿门,也许,这便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崇正三十八年,大晏皇帝薨。
皇十三子司马南继位,改年号景隆。
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在东安郡的林老爷子看着京城的方向久久不语,之后关在房中三天没有出过门,当晚就发起热来。
这可急坏了林文轩,请医问药,生怕祖父身体有个好歹。
然大夫看过之后都说是心气郁结,伤心过度,需要好好开解静养才是,又开了药方子,嘱咐道:“还是要自己想开才是。”
这一病几乎半年后才渐渐有了起色。
林文轩和陈修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想逗得祖父他老人家开心,可是他们都知道,祖父都是强撑着呢。
“算来算去,也是我亏欠了他的,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怨我。轩儿,祖父不求别的,只盼望着能看到曾孙子那天,到那个时候,祖父便是去了也安心了,也能对他有个交代。”
“我知道了,祖父,您好好将养身体,一定会等到的。”林文轩双目通红,缓缓退下去。
关上门的那刻,他没有听到床上的人望着虚空说了一句话:“阿锦,这辈子我欠你的,也只能下辈子还了,你可要等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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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二
景隆五年春
自十三皇子司马南登基以来,这些年,大晏国力越渐强盛,先帝泰启帝在位时,国运艰难,国库里几乎可以跑马,好在泰启帝慧眼识珠,任命陈修为东安郡太守,将东安權场交给陈修,并开通了一条丝绸之路,自此后,那银子是哗哗的往国库涌啊!
国家有了钱,百姓的赋税减轻了许多,人们的日子也好过多了,因此,大晏百姓都称呼陈修为财神爷。
京城宽阔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粼粼,其中有一辆车马显得很不一样,比起一般的马车要大许多,而且行驶起来平稳得很。
那马车上厚重的帘子打开一角,突然探出个小脑袋来,新奇的朝四周张望着。
“贝儿,不许探头,这样很危险知道吗?”车厢里传来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责备。
“爹爹,外面跟我们东安不一样呢,贝贝可以出去玩吗?”贝儿兴奋的说道。
“阿轩,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吓坏了我们贝儿。”陈修说了一句又跟贝儿说道:“贝儿,等到了地方,我带你们出去玩,想玩什么玩什么。”
贝儿拍着小手,笑道:“好啊!父亲最好了,哥哥也去!”
马车里是陈修一家四口,林文轩生气横了陈修一眼,无奈说道:“你呀,都要把人给宠上天了,都说严父慈母,这家里合着我才是那个恶人罢。”说完伸手指点贝儿的额头,“你成天就知道玩,不会跟哥哥学着点,你一个哥儿,皮猴子一样,看将来谁敢要你。”
贝儿看了眼一旁端坐的小男孩,调皮的吐吐舌头。
宝儿贝儿是双生子,可性格可是大相径庭,一个性子沉稳像个小老头,一个却成天调皮捣蛋。
陈修嘿嘿一笑打圆场,“现在玩耍是小孩子的天性嘛!是该玩的时候,等再大一点,学这学那,那还有功夫玩。好不容易来趟京城,不好好玩玩说不过去啊。”
这两个孩子可是他的心肝肉,想当初,当他得知林文轩有孕的时候,他是不敢置信的。
虽然听过这个世界上的哥儿可以怀孕生子,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啊,他的认知里,只有女人可以怀孕,哥儿就是男人一样的存在啊,自从他认定了林文轩后,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所以,林文轩怀孕这事,他忐忑中带着欣喜期盼。自己找稳婆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也知道了,哥儿怀孕不易,而且很伤身体。因此也就更加小心谨慎,成天都围着林文轩打转,真成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最后还是林老爷子看不过去了,直接让林文轩搬到他的院子里亲自照顾,这才让陈修收敛了许多。
这次他们奉旨进京,只因三月初是皇帝万寿,大晏周边各小国都派来使臣朝贺,司马南也没有忘了他们,才下旨让他们一家人进京。
想起司马南,陈修心中也是复杂万分,谁能想到当初跟在他身后打转的小屁孩,居然是十三皇子。好在那些年他也没有亏待过他,否则还不得找他秋后算账。
第93章
司马南被老皇帝召回进京,就传位给了他,这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其余的皇子为了争这个位置,一个个斗鸡眼似的,争得头破血流,哪里想到被远远排除在外不争不抢的老十三给抢去了,有不服的皇子,也都被老皇帝和王丞相以雷霆手段给按压下去了,再也翻不起风浪来。
老皇帝驾崩后,司马南顺利继位,改年号为景隆。
马车行驶至皇宫门口,陈修几人下车,早有等候在一旁的太监走过来,迎接他们入宫,“陈大人,皇上吩咐,特地为你们准备了车辇,请——”
陈修一愣,看了旁边并无人乘坐车辇,自己这算是特殊待遇了?
那太监看出他的心思,笑眯眯的说道:“整个大晏,有此特殊待遇的唯有王丞相与谢将军,陈大人这算是第三个了。”
陈修点点头,也不多言,抱起孩子,当先跳进了车辇,随后伸手拉了林文轩上来,笑着朝那太监拱拱手:“如此多谢了。”
一行人进宫之后就又分道扬镳,陈修直接去德政殿觐见皇帝,而林文轩则带着孩子去给太后皇后请安。
“臣陈修拜见陛下!”
陈修撩起衣摆,刚要大礼参拜,却见司马南已经走了过来搀扶起他,一如当年一般亲近道:“先生不必多礼,赐座。”
陈修看着司马南,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十多岁的少年郎,他如今身材高挑修长,全身上下隐隐透露着帝王的威严。
“臣见君礼,礼不可废。”陈修说道。
司马南却笑道:“先生曾经可是跟我说过,最是看不上这些礼教束缚。”
陈修额头冒出黑线,当初跟司马南胡言乱语可不就是在找死吗?“这……臣当年年轻气盛,说的话,做的事都当不得真。”
“先生何必自谦,其实在朕心中,先生一直算是朕的半个老师,要是没有先生,如今我也登不上这个位置。”司马南回忆往昔说道。
“陛下言重了,臣有自知之明,万万当不得陛下如此礼遇。”
“先生,今日能否像从前一般,你我亦师亦友,可以无话不谈。”司马南诚恳的说道。
陈修看他半晌,这才试探说道,“那皇帝可得事先免罪才行。”
司马南笑了,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先生呢,“那是自然,不管说什么尽皆免罪。”
陈修放松了许多,早说嘛,害他端了这么久。“那陛下,臣之前上的折子怎的一个都没有回复啊?”
司马南脸上一僵,尬笑道:“什么折子,怎么没有见到过?是不是下面的人给弄丢了。”
这小子不错,跟他学了这么几年,早得了他的真传,说谎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真没见过?”
司马南摇头,坚决否认。
“那我现在当面说吧,我想辞职下课,哦,不对!是请辞告老。”陈修语不惊人死不休。
刚刚喝了一口茶想定定心神的司马南,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咳了一阵子,才开口:“先生,你这才不过三十吧?告的哪门子老?”
我这心里年龄不算的吗?我还想剩下的几十年能够到处旅游旅游呢,还想在家相夫教子,哦,是享天伦之乐啊!
陈修看了一眼司马南,尽量委婉的道:“现在东安郡的发展圈子已经完全成熟,只差时间的洗练,它有自己的一套发展模式,不是谁可以轻易撬动的,臣早就已经规划好了,已经不需要臣坐镇了,随便来个人都能胜任这个位置。还请陛下恩准。”
司马南思索片刻,问道:“若先生不在东安郡,那么谁可以接替?”
陈修一听有戏,便说道:“能从去东安郡的那一批老人中选是最好的,他们是知道我的理念,若是顺着这条路往下走,那么再过个三五年,东安郡则可无忧矣。”
“那先生可有人选?”
陈修想了想,“太守从属,司户部齐绍可以。”
司马南拍掌,“好,就照先生所说办。”
陈修高兴了,这皇帝是同意了啊?他总算可以不再劳心劳力,能够自由了。
还没高兴完呢,司马南又道:“朕可以答应先生的请辞东安郡太守,不过先生也要答应朕一件事才行。”
陈修心中警惕起来,不由问道:“陛下所言何事?”
司马南笑而不言,举起双掌轻轻拍了拍,就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朝着陈修行了一个礼,口中唤了一声:“见过先生!”
陈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司马南在一边说道:“这是太子绩,先生即日起便为太子师,朕已经下旨封先生为太子太傅,以后先生可要多费心了。”
陈修已经蒙圈了,这什么套路?按他的剧情来演并非这样的啊,直接就给他来个神转折?我勒个去!
果然皇宫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当年乖乖巧巧,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现在都能跟他耍心眼儿了。
这个旨意都下来了,他还能拒绝么?
看来他逍遥自在的日子是遥遥无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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