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咖驯狗手册》
第1章
[现代情感] 《玩咖驯狗手册》作者:归芜绿【完结+番外】
简介:
邬夏平平无奇,但有个花名在外的男友,许易年,但他最久的女朋友不过一月。
一年过去,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许易年浪子终回头,要和邬夏修成正果的时候,他们却分手了,是邬夏提的。
然而,第二天,邬夏的身边就出现了另一位风云人物,所谓的高岭之花,许易年的室友,顾远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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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后,顾远柏出了国,邬夏也没挽留,高高兴兴地留在国内读研究生,顺便搞了一番事业。
再次相见,却是在酒店床榻。
烈酒消愁,却烧起熊熊烈火,自此不灭。
缺爱冷情女vs高岭之花老干部vs多情浪子小奶狗vs烂掉的白月光
第1章 换人来玩
九月的微风,柔若飘云,缓缓送来一股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却只是微末。处于夏秋交迭之时,来自夏日的最后一抹余热被挥霍地一干二净,不留半分余地,带着决绝的意味。
午后时分,烈日炎炎,阳光照在繁盛茂密的古树上,顺着它清晰的脉络和枝桠而下,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光晕,随着风声轻轻摆动。
邬夏站在树下,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擦了擦脸,闭上了眼,感受到一寸一寸的凉意在肌肤上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按照林知茵的话来说,邬夏的五官平平,眉眼也不甚出色,可两相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像是江南一场雨后,从古老的屋檐下滴落的水花,平静之下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
此刻,邬夏只是静静地站在树下,阴影落在她白皙的脸上,黑白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如梦似幻,竟有些许鬼魅之意。
“夏夏”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邬夏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林知茵一路小跑而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热汗,先是拉住了邬夏的手,才开始不住地喘气,调整着杂乱的呼吸。
邬夏抽出一张新的湿巾,轻柔地替林知茵擦去脸上的汗水,专注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林知茵的气息也变得平稳起来,先前心里的急躁被一一抚平,再没有了冒出的棱角。
邬夏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
当她用那双眼睛注视你的时候,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动容。邬夏是一映清泉,悄无声息在你的心间潺潺流过。
等邬夏不紧不慢地擦去额间的汗珠,收起了手上的动作,林知茵才大梦初醒般地说起之前还没来得及的话。
“我在路上碰到章天,他说许易年他们在篮球馆打球,让我们去看,顺便晚上一起去吃个饭。”
邬夏笑了笑,把用过的湿巾揉成一团,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刻,侧过身去问林知茵。
“湿巾是干垃圾,对吧?”
林知茵看她这副神游在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应和了邬夏的话。邬夏仍是神色淡淡,把手里黏糊糊的纸巾团扔进了垃圾桶,才回答了林知茵的上一句话。
“他打球,我去干什么?”
话语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前言的许易年,邬夏的现任男朋友。许易年是 a 大篮球队队长,是大三财政系的学生。章天则是许易年的室友,他的忠实拥趸,被林知茵并称为狐朋狗友。
“拜托,最近树洞里又在传你们分手的消息,你不去宣誓一下主权?”林知茵恨铁不成钢地开导着邬夏,“我早就说了,找什么人不好,找许易年那种爱玩的,现在麻烦了吧?”
邬夏想起许易年昨晚生气的样子,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要是能回到当初,邬夏一定不会选择许易年。
他太黏人了。
篮球赛的事情,许易年早就提了又提,可邬夏就是不想去。他拿那件事逼邬夏,见她冷脸又只好先服了软,从嘴唇亲到脖颈,留了不少印记。邬夏本以为就此作罢,许易年又借章天过来催她。
实在是烦得很。
邬夏转头看向林知茵,极为认真地询问道:“我想和许易年分手了,你觉得怎么样?”
分手?
林知茵眉毛上挑,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以同样严肃的口吻回复邬夏:“你怎么想的?我以为你和许易年在一起一年已经准备定下来了,现在又跟我说分手?许易年虽然前科累累,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后还算听话,没有到处沾花惹草。”
林知茵暗暗叹了口气。
当初邬夏说要去玩许易年的时候,林知茵就再三警告她不要玩火自焚。整个 a 大都知道,许易年性子浪荡,换女朋友如换衣服,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就会找下一任。所有人都知道,但还是有人会巴巴地往上凑,只是都无一例外成为了过去。
邬夏的厉害,林知茵是见过的,但她还是担心。
没想到,许易年一到空档期就被邬夏快准狠地拿了下来,至今交往了一年一久。树洞里唱衰的声音不少,无一不是在抨击邬夏寡淡的外貌和许易年不相匹配,即使许易年本人出面回应过也不见消减之势。每个月都会有他们分手的帖子在树洞飘红,俗称为月经贴。
平心而论,林知茵不是想让邬夏和许易年就此绑定,她只是心疼邬夏,如果能有一个人以伴侣的身份一直陪伴着邬夏,她也许会像从前一样幸福。
“可是我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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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短短五个字,直接把林知茵接下来一连串规劝的话堵住了。
邬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面上却没有除此之外的任何异样,声调平得像在问今晚吃什么。
“那好吧,那你接下来要找谁?”
以邬夏的性子,既然能和林知茵提起分手的事情,必然已经在心里细细想过了,说不定下一任的人选都有数了。
“还没想好”邬夏抿了抿嘴唇,“顾远柏,怎么样?”
饶是见过了大场面的林知茵,在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管理也有一瞬间的失控。
她惊呼出声,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顾远柏?他可是许易年的室友,窝边草也不是这样吃的啊。再说,顾远柏他爸妈都在学校里当教授,万一以后分手给你使绊子怎么办?”
看到邬夏的表情有点动摇,林知茵大喜过望,正准备继续进行她的劝说伟业时,却听到从邬夏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僵在了原地。
“可是他很像姜于言。”
邬夏看着林知茵身后的树叶怔怔出神,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一副彷徨无措的模样。
姜于言,邬夏的初恋,也是她心里那道永远过不去的坎。
林知茵知道,邬夏是不会改变心意了。甚至有一刻,林知茵还以为邬夏答应和许易年在一起是为了接近顾远柏,她的目标一直都没有变过。
顾远柏,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林知茵只能在心里对着下一位受害者默默道歉,希望能减少些许罪恶感,最好不要因此让她挂科,这是最重要的。
“走吧。”
邬夏拉着林知茵的手,走出一段距离,林知茵才傻傻地发问:“去哪里?”
“篮球馆。”
邬夏勾了勾嘴角,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还有价值,就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压榨干净,这是邬夏从西方经济学中得出的感悟。
篮球馆。
场内沸腾喧天,观众席上挤满了人,还有横幅应援,不可谓声势不浩大。邬夏清楚,一大半的人都是为了许易年而来,篮球场天生就是他的主场。
意料之中地,邬夏和林知茵一进场就吸引了诸多目光,或隐秘,或直白,相同之处都在于其中的探究之意。
“哎哟,你们可算来了。邬夏,你是没看到对面刚刚被压着打的样子……”
章天两眼放光,看到邬夏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把他们带到预留的位置上,边走还边比划着,滔滔不绝地说起许易年一系列的进球和救球。
真烦。
邬夏直接出声打断,问他:“现在是中场休息?他人呢?”
“是中场休息”章天环顾四周,摸了摸脑袋,尴尬地一笑,“我不知道,刚刚还在这里的……”
章天真是有苦说不出。
以前每逢篮球赛,许易年的心情都会格外得好。可今天明显不同,这一事实从他凌厉暴虐的打法中就可见一斑,更不用说那阴沉发黑的脸色。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许易年就叫章天去找林知茵,言外之意就是把邬夏带过来。
他忍着暴晒的日光,终于把意思传达给了林知茵。没想到,比赛开始,直到上半场结束,偌大篮球馆里连邬夏的身影都没有出现。章天眼看着许易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只好巴巴地盯着入口处,迫切地等待着邬夏这位救世主的降临。
救世主好不容易来了,没想到大祖宗不见了。
章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另一边的邬夏却带着林知茵欣然入座,开始讨论起来。
“这是哪个系的队伍?”
林知茵指着对面的蓝色队服问,邬夏细细去想之前许易年说过的话,发现怎么也记不起来,只好打开手机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
屏幕一亮,映入眼帘的就是无数条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
都是许易年发的。
“我天,许易年怎么黏人的吗?”林知茵凑过来,自然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懊悔地说,“我支持你,这个手要分,必须分。”
手指一滑,邬夏解锁了屏幕,点开微信,找到置顶的许易年的聊天框,在聊天记录里搜索“比赛”两个字,无数条消息便蹦了出来。
“来看我比赛好不好?”
“你来看比赛,我就听话。”
“夏夏,对不起,我不该威胁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就是看他们都有女朋友来看比赛,我也想要你来。”
光是看着这些消息,林知茵都可以想象出许易年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对着邬夏撒娇的样子,摇尾乞怜,好不可怜。
邬夏只是冷漠地滑来滑去,最后指尖一顿,定格在一条消息上。她把屏幕熄灭,温声说道:“是金融系。”
金融系,邬夏和林知茵的金融系,还是顾远柏的金融系。
林知茵极其自然地“哦”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看,小声地嘀咕着:“我看看,他在不在?”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去,双眼微眯,直勾勾地毫不掩饰,炙热得像是要被对面看出一个洞来。
邬夏心神一动,又打开手机,重复之前的举动,只是这次没有去看聊天记录,而是点进设置界面,取消了对许易年的置顶。
忽而,一股熟悉的气息将邬夏包围,带着侵略性的占有意味。头顶的光亮被遮去大半,一大片阴影洒在邬夏的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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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面无表情地按下按键,屏幕再次变得漆黑,映出邬夏小巧的下巴。
一道声音直直地落了下来。
“夏夏?”
第2章 赌约
“夏夏?”
邬夏知道,许易年来了。
她收起手机,放进口袋里,顺手摸出那一袋湿巾,从里面拿出一张递给许易年,指了指他额头上的汗。
许易年怔愣了一下才接过去,拿起还带着香味的湿巾胡乱擦拭着,未吐露出的话语就这样含在了嘴里。
他有无数个疑问。
邬夏为什么不回消息?邬夏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还有,林知茵刚刚和邬夏讨论的他是谁?
但是,邬夏递出的那一张湿巾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邬夏爱干净,最讨厌汗味,是以很少来看许易年比赛,他们之间没少为此闹矛盾。
许易年一整天心神不宁,给邬夏发了几百条消息也没见她回复,差遣章天去找林知茵把她带过来,可直到上半场比赛结束邬夏也没有出现。
“许哥,你回来了?嫂子来了,还问你跑哪里去了?”
在一旁张望的章天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惊喜地盯着凭空出现的许易年,滔滔不绝地说起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从邬夏出现到落座,说个不停,偏许易年听得起劲。
“谢了。”
许易年坐在邬夏身边的空位上,拿出一瓶矿泉水瓶放到邬夏跟前,见她摇了摇头才收回来,随手拧开就往嘴巴里倒。
比赛一结束,许易年实在不放心,就自己跑去找邬夏。来回之间,路程不短,日头又大,让许易年也有些疲累。
他仰起头,露出下颌角清晰的弧线,水顺着下巴滑过脖颈,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着,彰显着男性的荷尔蒙力量。
喝完水,许易年侧过脸去看坐在身旁的邬夏,与她的目光相撞,眼神不由得也柔了几分。
邬夏在看他。
许易年轻笑出声,从昨晚到现在积郁的愁绪被一扫而空,浑身都舒坦起来。
总之,邬夏来看他比赛就好了。
哨声响起,下半场比赛即将开始。
许易年极其自然地把矿泉水瓶递给邬夏,凑到她耳边,说:“好好看着。”
说完,许易年便大步朝着场内迈去,忽略掉周围一大片的抽气声。许易年知道,许多人都以为邬夏和他分手了才过来围观比赛。
简直是无稽之谈。
许易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住地去想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让他们都知道自己和邬夏永远都不会分手。
或许,求婚?
好像是有点早,不过邬夏那么喜欢他,也有可能会答应的吧?
许易年扬起一个笑,露出洁白的虎牙,对着场内的队友比了一个手势,尔后严阵以待,等着比赛正式开始。
“没看见他诶……”
林知茵回头望了一眼,看许易年已经走了就重新坐回来,若有所思地说。
邬夏瞥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你不知道?顾远柏从来不参加篮球比赛,再说,要是他来了,场内的状况肯定比今天还要热闹。”
与恣意张扬的许易年不同,顾远柏出身高知家庭,父母都是 a 大的教授,为人性格内敛,常年在图书馆、寝室和食堂三点一线地来回,并不常露面。
“对啊”林知茵环顾四周才恍然大悟,转而又懊恼起来,“那你还看着我在那里傻站了半天,都不提醒我……”
林知茵哼了一声,双手环抱置于胸前,撇过头去,一副不爱搭理邬夏的样子。邬夏知道她的心思,直接一把抱住林知茵,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点,放柔了声音:“茵茵,我错了……”
“下不为例。”
邬夏一整句话还没说完,林知茵就扭过头来,故作声势地丢下四个字,尔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笑起来。
一声清脆的长哨响起,下半场比赛正式拉开序幕,偌大的篮球馆里瞬间归于寂静,全场的目光集中在那片红蓝上。
直到此时,邬夏才有心思去细细打量许易年。他身穿红色篮球服,上面印着大大的“1”,在人群中颇为显眼。他身形高大挺拔,宽肩窄腰,精瘦有力。
许易年与队友配合默契,不小的篮球在他们手里快速传递着,最后落在了许易年手里,而对方见状也做足了防守的姿态。
他只是一笑。
脚步微动,身子却直直地站在原地,手腕一弯,球从宽大的手掌里飞了出去,稳稳地掉入框内,砸在地上。
喝彩声瞬间爆发,一阵接着一阵,声声不绝。
不可否认,许易年在球场上的确有着无可比拟的魅力,有着让人为之着迷沉沦的资本。
“卧槽,许哥真牛逼!”
一旁的章天不可抑制地感叹着,自己说完还嫌不过瘾,转过头来对着邬夏和林知茵继续卖弄着。
“嫂子,看见了没?许哥刚刚那个三分球,我真的瑞斯拜。”章天眼珠一转,心神微动,“不知道又有多少无知少女要拜倒在他的篮球服下,你可得好好看着许哥……”
章天是个富家子弟,凭借好运气考上 a 大后就认命摆烂,整天就顾着开豪车和泡美女。没想到,来到经济学院之后,碰上了许易年这样的顶配级选手,当即认怂,自愿当小弟。这一当,就是整整三年。
大二之前,章天和许易年勉强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女朋友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换,不带重样的。可自从许易年和邬夏在一起之后,许易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酒吧不去,飙车不去,打球的频率也下降了不少,整天就守着一个手机等邬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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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别人可能不知道,章天确实很清楚,邬夏和许易年的开始不过是一场赌约。聚会之中,说起邬夏,众人纷纷摇头,都说记不住模样,只记得气质很特别。恰逢许易年分手,有好事的问他要不要和邬夏试一试,许易年只是抿了一口酒,悠悠道好。
章天起初也没放在心上,许易年出手必定无往而不胜,所以在听说许易年和邬夏在一起之后也只是漠然地点点头,反正没过几天就会分。可出乎意料的是,邬夏和许易年整整在一起一年了。
第一个月,树洞里就有帖子在暗戳戳地问他们分没分手,别人问起来,许易年也只是淡淡的说再过几天,章天以为他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新鲜劲还没过也就不以为意。
第三个月,树洞里的帖子多了起来,也没有问分没分手,直接下赌他们能撑几个月。有说今天就分的,也有下个星期分的,但都不超过四个月。章天觉得好玩,跑过去问许易年。
“告诉他们,不分。”
许易年顺手投进一个球,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机,边打字边和章天说。
“什……什么?”
章天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向许易年确认着他的意思。
“走了,你嫂子等我吃饭呢。”
许易年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言语对章天造成了多大的冲击,随意地捞起背包,迈开两条长腿,走了。
三个月过,四个月,五个月……
邬夏和许易年还是没有分手。
这次不仅是章天意识到异样,其他的人也知道了许易年的意思。毕竟,许易年向来是焦点,其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许易年又和邬夏吃饭了,许易年又和邬夏出去约会了,许易年又和邬夏吵架了,许易年又来哄邬夏了……
诸此种种,原本看戏的人也逐渐感受到许易年的认真。
但是,许易年的名声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的,仍然有人蠢蠢欲动,伺机介入其中。
那是章天第一次看见许易年生气。
他没了往日的绅士风度,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话语冷冽而无情,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划开无数道伤痕。
“滚。”
“我女朋友生气了,你来哄?”
许易年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邬夏,转眼之间又变了一副嘴脸,眉眼之间尽是无辜与委屈。
“夏夏,你理我一下……”
“夏夏……”
章天无意看美人落泪,好心地递过去纸巾,却被一手打落。她只是深深地望了前方的两人一眼,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呵,他会遭报应的。”
章天细细琢磨着这番话语,弄不清楚是失败后的诅咒,还是无力的嘲弄,正想问个明白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掉了。
后来,许易年之前的朋友圈删了个一干二净,好友列表里的人数骤减,只剩下邬夏一个人女生。
发的照片要么是许易年偷拍邬夏的,要么是两人的合照。头像也是选自许易年和邬夏的诸多合照之一,朋友圈背景也不例外。
章天笑,许易年就差把“哥有老婆”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许易年转性虽然在章天的意料之外,但也无可厚非,毕竟喜欢就是如此捉摸不定的事情。章天只是觉得失去了这样一个好玩伴。实在遗憾,也由此对邬夏生出无限的好奇。
究竟是何等的奇人能把许易年彻底拿下。
说实话,邬夏放在美女如云的 a 大实在是泯灭于众人的存在,与声名赫赫的许易年并不是很般配。
后来,章天终于见识到了邬夏的手段。
许易年跪在地上,邬夏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两人之间的身高差瞬间逆转。
她微微低下头,在许易年的嘴角印下一个吻。从章天的角度,他只能看到许易年的背后,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过,章天的心里却有一种极其笃定的预感。
许易年在笑。
因为,他迫切地去亲邬夏,像极了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看见一汪清泉便不撒手。
许易年是邬夏虔诚的信徒。
远远的,章天仿佛和邬夏对上了视线,他心口一跳,慌慌忙忙地跑开了,脑海里却总是那副景象。
从此,章天再也忘不了。
邬夏也在笑,只是眼睛里却很空洞,看不出任何情动和欢愉。
章天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邬夏和许易年的这段感情里,邬夏牢牢地占据着上风。他不想让许易年就此认输,就只好明里暗里地在邬夏面前渲染许易年的受欢迎程度,以期望引起她的些许紧张。
面对章天意有所指的话语,邬夏没有任何吃醋的反应,只是伸出手撑着下巴,似疑问似肯定地说:“是吗?”
章天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不得劲。
他被激发出了胜负欲,想也不想就说:“嫂子你知道当初许哥为什么追你?那还不是因为……”
“我知道啊”邬夏来了兴趣,眉眼弯弯,“不就是赌约吗?”
“还是我叫林森与去说的。”
林森与就是那时候提起邬夏的人,也是问许易年要不要和邬夏试一试的人。
章天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地。
第3章 你想追他
邬夏没去理章天,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她手指纤长,淡粉色的指甲泛着光泽。邬夏没做什么繁复的装饰,只是涂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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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是为了许易年做的。
为了迎合许易年对她的小白花形象,邬夏卸去了之前的亮片和闪钻,返璞归真,力图简单淳朴。
“夏夏,周末去做美甲吗?”
“好啊,大学路那边新开了一家,清清她们都说好,姐带你去做……”
林知茵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却又在瞥到邬夏那素雅的手时顿了一下,“不是我说,你真要换啊?”
邬夏这一出,换的不仅是美甲,还是男朋友。
林知茵支着下巴,看着球场上健步如飞的许易年,话语散在空气中:“其实吧,许易年对你真的挺好的,反正我没话说。”
许易年确实对邬夏很好。
邬夏点点头,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带着不由分说的决绝。林知茵也只能劝到这里,她知道邬夏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比赛到了下半场越发激烈,场上球鞋和地板不断摩擦着,发出几近刺耳的声音,却淹没在盛大的喝彩声中,势如微末。
“财政,财政……”
伴随着两声短哨的响起,比赛正式结束。比分表上的数字赫然在目,七十六比四十五。
金融系完败。
许易年和队友碰了碰肩膀,径直往邬夏这边走来,两小步并作一大步,很快就到了。
喝彩声消散,只剩下嘈杂的议论声,话题的中心自然逃不过许易年。还留在馆内的人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落在邬夏和许易年的身上,不敢错过她们下一步的动作。
“刚说什么呢?”
许易年接过邬夏递给他的水 ,剧烈运动过后,本就明显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还泛着充血后的些许红热,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啊……”章天被许易年用手肘捅了一下,回过神来,瞄了邬夏一眼,“没什么,就说许哥你在场上简直神了。”
“那投球,那扣篮,真的绝了……”
章天顺势拍起马屁,把之前和邬夏的谈话一笔带过,发现许易年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后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想来,章天那时候实在是太冲动了。许易年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赌约的事情告诉邬夏。他也是想给许易年挣回点面子,没想到直接捅破了一个大秘密。
可是,章天人不傻,看眼色的本领一流。邬夏现在在许易年心里的地位,就算有一百个章天也比不上。要是把邬夏刚刚说的话转述给许易年,她们俩分不分手章天不知道,他的下场自己却很清楚。
许易年只会恨他说漏了嘴,跑去哄邬夏。
“去吃饭?”
许易年勾了下唇,喝完水后拧紧瓶盖,捞起背包往里一塞,就伸出一只手,要去牵邬夏。
邬夏没有动作。
半晌,他的手还悬在半空。
许易年的脸色变了,直勾勾地看着邬夏,尔后顺着邬夏的视线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热汗,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又笑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大包纸巾,胡乱揩拭着,把汗擦完之后就直接把邬夏拉了起来,牢牢地抓住她的手。
许易年的手包裹着邬夏的,两人掌心紧紧相贴,传递着来自对方的热量。
“走吧。”
许易年单肩背着包,和队友们打了个招呼,牵着邬夏走出了篮球馆,章天和林知茵紧随其后。
等到许易年一行人消失在场馆内,之前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喧嚣席卷了整个篮球馆。
“真是的,谁说许易年和邬夏分手了,害我白跑一趟。”
“都一年了,你还是放弃吧……”
“之前最长的也就一个月,现在都一年了,我怎么感觉许易年这回是玩真的了。”
“也是,哎,我还以为浪子回头这种戏码只会在小说里出现,没想到现实里居然也有,好羡慕邬夏……”
一提到邬夏,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尔后闭上了嘴。再说下去,她们怕自己一时之间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把恶意宣泄在无辜的邬夏身上。
羡慕这种话嘴上说说就够了,真要她们通过诋毁打压一个人去追求所谓的爱情,这种事情她们根本不屑于做。相比之下,还是去吃饭要紧。她们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出了篮球馆,直奔食堂。
而许易年一行人已经到了大学路的一家主打泰国菜的餐厅,坐在一张四人桌,邬夏和林知茵在一边,许易年则和章天一起。
许易年照例把点菜权交给邬夏,章天的理智还没有彻底回笼,也就毫无异议。邬夏扫了点餐码,和林知茵商量了一番就随便点了几个菜。
此时正好是饭点,餐厅里几乎没有空着的位置,等菜的时间也被大大延长。于是,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迎新季真的好忙”林知茵用勺子搅动着玻璃杯里的水,抱怨道,“从早上忙到晚上,简直累死了。”
大一一入学,林知茵就加入了学生会,现在大三也混到了一个宣传部部长的职位。迎新季,宣传部的工作量比起之前只多不少,海报,迎新摊位,公众号推送,诸此种种都需要林知茵一一过目。
“谁让你之前要加入学生会?现在后悔了吧”邬夏看着她垂头丧脸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反正就最后一年了,继续忍忍?”
“学生会?顾远柏不是学生会主席吗?”
章天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横插一嘴。说完,章天又看向旁边的许易年,寻求认可一样:“你不是和顾远柏关系不错,怎么说都是一个寝室的,你让他给林知茵少布置一点工作,不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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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闻言,林知茵双眼一亮。
许易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和他不怎么熟,也就见面打个招呼,他平常也不在寝室,整天呆在图书馆,要熄灯才回来。再说了,顾远柏会为了我们徇私?”
当初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顾远柏不过是大二的学生,比他资历更深的大有人在。可最后顾远柏还是当上了主席,凭借的不只是出色的成绩,还有一贯恪守的优良作风。
他并非不近人情,但温度之下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公正,不曾逾越半分。都说大学就是一个微型的社会,能做到学生会主席的位置,顾远柏当然懂所谓的人情,但始终坚持把实力作为最重要的一个评判点。
面对相熟的学长借迎新舞会谋利一事,顾远柏也不曾手软,直接上报给了学校,最后以学长退出学生会并背负一个处分告终。交情不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饶了一个弯根本不熟的林知茵。
听了许易年的话,章天哑然,不再说话。林知茵也想起顾远柏的名声,叹了口气,直呼天要亡她。
“不愧是学霸,天天泡在图书馆。今天不是财政系和金融系的比赛吗?我还以为顾远柏会来,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
许易年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那时候说的他就是顾远柏?”
“什么他?”林知茵想了几秒,记起来那段对话,于是坦然地回答,“对啊。”
“你找他干什么?你要追他?”
章天提高了音量,笑嘻嘻地问林知茵。林知茵瞪了他一眼,低下头,说:“没有,我追他干嘛?”
林知茵飞快地瞥了邬夏一眼,邬夏正在小口小口地喝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林知茵收回了目光,看向章天旁边的许易年,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幅场面。
不是我要追顾远柏,是你女朋友要追顾远柏,许易年。
林知茵自然不敢出声,只能暗暗地在心里说。
章天得了林知茵的否认,不以为意,摆出人生导师的样子:“那就好,你追谁都行,就是不要追他。”
“啊,为什么?”
听了章天的话,林知茵反而来了几分兴趣,盯着章天问。章天瞪着一双眼睛,颇为吃惊地看着林知茵,都把林知茵看得不自然了,才缓缓开口:“不是吧?你不是和顾远柏不都是学生会的,你不知道?”
林知茵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根本不熟,谢谢。”
章天被刺了一句,倒也没有生气,解释道:“本来,凭着那张脸,追顾远柏的人是挺多的。但是,你看三年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拿下。再加上,之前有个人看见顾远柏和一个男的举止亲密……”
话说到这里,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章天顿了一下,林知茵就心领神会,幽幽地补充:“所以,他是 gay?!”
章天挑了挑眉,喝了一口水,尔后耸耸肩,打起了马后炮:“我可没说,你自己想的,别跟别人说是我讲的。”
“好走不送。”
林知茵被这么一戏耍,怒极了,不再搭理章天,拿起手机玩了起来。过了几秒,邬夏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拿起来。
“夏夏,怎么了?”
“没事。”
邬夏的手指轻动,打了几个字就放了下来。许易年还想再问,却被服务员上菜的动作打断。食物的香气不断传来,升腾上来的水雾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吃饭吧。”
邬夏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芒果糯米饭,清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随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章天和林知茵本就是好吃的性子,早已开动起来,只剩下许易年。
许易年隔着氤氲的雾气,看不清邬夏的神情,但运动还是消耗了他不少体力,此时也是腹中空空,只能屈服于这生理性的进食欲望,吃了起来。
但许易年的内心还是涌起一种不安。
仿佛下一秒邬夏就要离他而去。
吃饱喝足后,四个人又在大学路逛了一会,临近十点的时候才走上回寝室的路。邬夏和许易年牵着手走在中间,各自的旁边站着林知茵和章天。
“远柏?”
一道声音响起,邬夏似有感应似地抬起了头,看向不远处的人,顾远柏。
黑沉沉的苍穹之上缀着点点繁星,落下微弱的光晕,却还没有比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的光亮几分。顾远柏站在前方,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虔诚的追随者。他身姿挺拔,面容如玉,沐浴着光亮而来。
许易年的心蓦然收紧,他放开了邬夏的手,转而十指相扣。不知为何,随着顾远柏的靠近,许易年本能地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没由来地让人心慌。
邬夏的手上握着手机,林知茵发来的消息还历历在目。
“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顾远柏真的是个同性恋,怎么办?”
顾远柏一步一步地走近,醒目的五官逐渐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邬夏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空洞的内心好像被填补了一部分。
“等着看吧。”
邬夏只是回了林知茵这四个字,意味不明。
而现在,邬夏把手机收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顾远柏,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态度。
第4章 我想求婚
“刚从图书馆回来?”
章天搭上顾远柏的肩膀,故作热络的姿态,大咧咧地问他。顾远柏神色不变,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其余的三个人身上,嗓音淡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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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其实准确来说,顾远柏是从吴教授的办公室回来,吴教授本就对他青眼有加,又有着父母之间的关系,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让顾远柏到他手下帮忙,到时候给他挂一个二作,以后做研究也方便些。
顾远柏想了想,还是没有和章天一行人说。一是事情不好明说,二是几人关系也不熟络,何必冒这个风险。
一看到顾远柏,林知茵就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邬夏。章天虽然没直说顾远柏是个同性恋,但是自从进入学生会后,林知茵确实没有听到过有关顾远柏的绯闻,心下已经信了个七八分。为了及时挽救好友,林知茵立马发了消息提醒邬夏,可看她的回复,邬夏并没有歇了心思。
而现在,邬夏与许易年十指相扣的同时,却盯着顾远柏。
看来,邬夏是不会改变心意了。
林知茵别无他法,只能搭上邬夏的臂膀,压低声音,恶狠狠地提醒道:“大姐,你男朋友还在这,好歹收敛点啊。”
邬夏转过头去,对着林知茵笑,又看了一眼许易年。恰好,许易年也正在看她。
“说什么呢?”
许易年伸手把邬夏的碎发挽到耳后,亲昵地在她耳边问道。温热的气息洒在邬夏的耳廓上,她的羽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没什么。”
许易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并不满意邬夏的回答,但话语又不似作伪,只好暂时作罢。顾远柏被章天搂着,只能被迫加入她们的队伍。五个人并排走在本不宽广的道路上,更加拥挤了。
夜很静,周围也没有多少人,整个路上保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沉默。到了分岔路口,许易年对着章天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就拉着邬夏走了。
a 大并没有明确划分出男生寝室区和女生寝室区,而是依靠院系随机分布。大一时,金融系和财政系都是归属于经济学类这一个大类,大二过后才分流,但仍合并为一个大班级。是以许易年、章天和顾远柏的专业并不相同,但还是成为了室友。邬夏和林知茵都是金融系的学生,还极为幸运地抽中了两人寝的高级配置。
尽管大类院系相同,但是男生在 10 号楼,女生在 36 号楼,正好位于十字路口的东西两边。距离不远,但方向正好完全相反。
听到许易年这么说,章天自然知道他是要先送邬夏回寝室,就和顾远柏往东边走了。
“我们许哥真是老婆奴,就那么几步路还要送”章天啧啧感叹,又想到邬夏在篮球馆说的话,脸色一变,“远柏,你跟林森与熟一点,你知道他和哪个女生来往密切吗?”
章天本想直接问林森与和邬夏,但是想到许易年和邬夏的关系还是改了口,隐晦地提了一嘴。林森与也是他们寝室的,但除了偶尔和许易年、章天一起出去喝酒之外,就像个隐形人。顾远柏不在寝室,那就是在图书馆,但林森与简直就是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顾远柏是金融系的专业第一,林森与则是财政系的专业第一。专业细分不同,但是金融说白了也就那几个方面的知识,两人又是室友,平常也会相互交流问题,较为熟悉。
“不知道。”
顾远柏摇了摇头,他和林森与的交流仅限于学习方面,并不涉及私事。章天眸色一暗,也没有说话,心里却越发对邬夏感到好奇。
林森与和许易年他们也不算很熟,但也勉强算个酒肉朋友,开的起玩笑,有几分交情。
这样的林森与居然会为邬夏做事?
章天知道邬夏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柔弱善良,但也无法一下子就把她和心机一词联系到一起。一时之间,他对邬夏的印象有些割裂。现在听顾远柏这么说,也只能丧气地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一旁的顾远柏看了章天一眼,眉头微蹙。
……
许易年拉着邬夏,邬夏又带着林知茵,三人以一种奇怪的组合方式走到了 36 号楼楼下。
“夏夏……”
林知茵看着牵着手的两人,很快就知道了许易年的未言之意。
“我先上去。”
要不是邬夏拉着她,林知茵早就撒开腿跑了,现在听到许易年开口,自然十分乐意地离开,给两人留下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空间。
这电灯泡谁爱当谁当,姐不当了。
林知茵溜地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只剩下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
“夏夏,你今天来看我比赛,我好高兴”许易年一把抱住邬夏,把头埋在她颈侧,“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会了。”
“嗯。”
许易年蹭了蹭,问:“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怎么了?”
邬夏用了点力把许易年推开,仰起头去看他。许易年睁着一双眼睛,似有水光,雾蒙蒙的,显出几分无措。邬夏沉默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许易年开口。
“我感觉你好关注顾远柏,我有点吃醋。”
过了几分钟,许易年还是败下阵来,拉起邬夏的手,不住地摩挲着。他不是爱吃飞醋的人,可今天顾远柏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实在太高。还有,之前遇见顾远柏的时候,许易年发现,邬夏在看他。
很久。
林知茵还对着邬夏说了句话,这之后她才移开目光,去看他。
明明他许易年才是邬夏的男朋友,不是吗?
在那一刻,许易年的心慌到达了极点。他又想起篮球场上她们议论的那个“他”,邬夏手机收到的消息,以及无数次邬夏回答他的“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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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或许,这都和顾远柏有关。
许易年觉得自己漂浮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急切地需要找到一块浮木,才能继续支撑下去。所以,思量过后,许易年还是和邬夏坦白了内心的想法。毕竟,章天也说过,情侣之中,无论出了什么问题,都要尽量沟通。
邬夏笑了。
她觉得许易年好可爱,连吃醋都如此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心机。
邬夏踮起脚,钩住许易年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唇瓣相触,感受着对方的温度。轻轻柔柔地,安抚着他的不安与恐惧。许易年的呼吸乱了一瞬,浑身战栗,叫嚣着要从邬夏手里夺走主动权。但是,许易年还是没有,而是默默地享受着邬夏的主动。他伸出双手,环抱着邬夏,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番辗转缱绻之后,邬夏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和许易年隔开一段距离。她眼波潋滟,双唇湿润,泛着红光。许易年眸色一暗,喉结微动,凑过去还要吻她,一副还未魇足的样子。
邬夏伸出手挡住许易年,她没怎么用力,许易年却很听话地停了下来,委屈地看着她。
“晚安,明天见。”
邬夏摸摸许易年的头,走了。许易年幽怨地看着邬夏走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也只好调头往 10 号楼的方向走去。他伸手碰上自己的唇瓣,仿佛还能感受到邬夏的香味。
黑夜里,许易年走在路上,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胸腔震动着,眼角眉梢处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步伐都变得欢快了一些。
到寝室之后,许易年进了浴室,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才发现从始至终邬夏都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她甚至都没有说喜欢他。
许易年回味着那个吻,心绪杂乱。
也许只是邬夏忘记了。后来,邬夏不是还和他说晚安和明天见了吗?
邬夏也和他一样,每天都想见到对方,对吧?
他安慰着自己,又笑起来。
思及此,许易年又记起自己还没和邬夏说晚安,于是急急忙忙地打开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删删减减,还是发了一句“晚安,明天见”。
“笑啥呢?”
章天坐在许易年的邻桌,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问道。许易年自从回到寝室,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章天直觉和邬夏有关,但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中缘由。
“没什么。”
许易年被章天这么一问,自觉有些明显,收敛了几分,正色回道。章天看着许易年这样子,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就扭过头做自己的事情。
章天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很快就沉浸在其中。许易年看着章天打游戏,忽然记起章天家好像做的就是和珠宝相关的行业,问他说不定可以得到有用的消息。
“诶”
“哪个牌子的戒指比较好?”
章天忙着在游戏里厮杀,推对面的塔,乍一听许易年问他,没怎么入耳,就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哪个牌子的戒指比较好?你们家不是做珠宝的吗?”
许易年以为是自己的声量太小,就提高了声音。
如平地里炸开的一记惊雷。
章天呆呆地看着许易年,原本牢牢握着的手机从手上滑落,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不是吧?你……你”章天不可置信地盯着许易年,说话都有些磕巴,“你要和邬夏结婚了?”
“没有。”
许易年丢给章天莫名其妙的一眼,拧起眉头,有些反感章天这一惊一乍的样子。
“那就好,你们不是才交往一年吗?”
章天松了口气,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拿纸巾擦了擦屏幕,却又被许易年接下来的话吓到。
“我想先求婚,毕业后再结婚。”
第5章 我玩不起
“我想先求婚,毕业后再结婚。”
啪嗒一声,章天的手机还没捂热,又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见状,许易年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他看得出来,章天并不支持。
“这……会不会太急了?你们才大三,又只处了一年,哪有人这样就结婚的?”
章天知道这是许易年的私事,自己不该过多干涉。但是章天一想到今天邬夏的语出惊人,他始终放不下心来,担心许易年会受伤,只能暗暗提醒着。
许易年并非不清楚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总觉得心中空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如此迫切地想要通过婚姻关系把自己和邬夏牢牢地绑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喜欢邬夏,邬夏也喜欢自己,最后走到结婚一步,难道不是水到渠成?现在求婚,不过是把这件事情提前,早早地定下罢了,这样能让他安心。
“再说,你们之间商量过毕业后规划,还有工作和之后准备定居的城市了吗?”章天看许易年有所动摇,加紧劝说,“谈恋爱简单,结婚可不是,你们要好好考虑。”
“好。”
许易年似乎听进去了,点点头,不再提这件事情。章天拿起手机,抹去上面沾到的一部分灰尘,游戏界面已然变成失败的灰色,但他却失去了玩游戏的兴致。
章天想,他必须把邬夏和林森与的事情搞清楚。
许易年想,他得找个时间和邬夏商量一下以后的规划,以免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话。于是,寝室里又变成一片寂静,仿佛之前的种种喧闹不过是幻影,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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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坐在他们对面的顾远柏带着防噪音的耳机,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修改着今天的论文初稿。等到把几个错误改完,顾远柏才退出了编辑界面。
他盯着电脑屏幕好几秒,直到眼神涣散,才合上电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给林森与发了一条消息。手指一动,几个字就出现在聊天框。过了几分钟,林森与还是没有回复。顾远柏便收了手机,不再去看。
……
36 号楼女生寝室。
邬夏躺在床上,看着林森与发来的消息,轻笑一声。
林森与:顾远柏居然怀疑你和我有什么,简直冤枉。气死了,你必须赔偿我,还有上次说帮你追许易年的账还没结,不如一起?
“怎么了?”
林知茵从浴室走出来,拿着毛巾擦湿润的头发,水滴从翘起的发梢滑落,滴在地上。邬夏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着“没事”,手上却给林森与回了一条消息。
邬夏:周末带你一起吃饭。
林森与:成。
林森与:下次有事还叫我,万死不辞。
“到底什么事啊?”林知茵和邬夏认识十几年,发觉其中的古怪,追问道,“莫名奇妙笑起来,难不成顾远柏对你一见钟情,爱你爱到不可自拔了?”
“没。”
林知茵得意地笑起来,像一只偷吃得逞的猫。
“我就……”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倒是林森与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了。”
邬夏及时打断了林知茵,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憋红了一张脸。
“切,你别提他,再提他我就不理你了。”
过了一会,林知茵步履匆匆,走到位置上拿起吹风机,就跑到浴室里吹起头,还反常地关上了门,仿佛邬夏是来索命的鬼神,对她避如蛇蝎,只留下了这一句毫无威胁力的话。
邬夏沉沉地笑了几声。
这世上,总是道德感高的人在作茧自缚。要是所有人都和她那个恶心的爹一样,哪还有什么爱而不得?你情我愿的事情,两个人快乐就好,考虑太多,反而不尽兴。
也不知道林知茵和林森与这两个人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邬夏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看消息。手机和邬夏的距离很近,近到“顾远柏”这三个字都变的很明显,清晰。顾远柏居然和林森与的关系不错,还会和林森与说这种事情。
看来,追顾远柏,要用到林森与的地方还有很多。
邬夏:我要追顾远柏,帮我。
邬夏看着,林森与的聊天界面上方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又时而变成“林森与”。过了好几分钟,林森与才发来一条消息。
林森与:?
好几分钟才憋出来一个“?”,邬夏无语凝噎,也给他发一个“?”。
林森与:?你现在不是和许易年在一起吗?脚踏两条船这种事情我可不帮你,怕折寿。
邬夏:没有,过几天就和许易年分手。
看着邬夏发来的话,林森与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忍不住笑了。邬夏真是渣得坦荡荡,渣得明明白白,渣得有原则有底线。
就是可怜了许易年。
人在想怎么和女友求婚,女友却在想着过几天和他分手,连下家都有了人选。
林森与之前没有和邬夏说许易年要和她求婚的事情,只是想保留到时候的惊喜,避免事成之后邬夏倒打一耙说他毁了自己的求婚仪式,到时候林知茵肯定就不会理他了。
而现在邬夏摆明了要和许易年分手,林森与也不必担心了,只能希望邬夏能说到做到,这样就能在许易年求婚之前分手了,不然到时候谁也下不来台。
林森与笑也笑了,善心也发过了,也就不再矜持。他要是个有底线的大好人,还会和邬夏这种人来往?再说了,论起没底线没原则,邬夏在他面前说不定还得甘拜下风。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禽兽到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即使那是继妹。
林森与:我和他其实也不太熟,就是偶尔会讨论学业上的问题。顾远柏基本都在图书馆,最近有时候会往办公室那边跑。
邬夏:……这些我会不知道?
林森与沉吟片刻,在相册里翻翻找找,又在和顾远柏的聊天记录里搜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林森与:选课不是还有几天才结束?顾远柏的模块课选的是中西方的美术文化,其他的专业大课你碰碰运气。
邬夏:行。
中西方的美术文化?
邬夏打开选课系统,在搜索框输入“中西方的美术文化”四个字,跳出来一个课程,授课老师是刘天乡,选课人数 15/30。现在到了第三轮,这门课居然还没选满,看来是个不好搞绩点的课。
邬夏看了一眼时间,周一晚课,正好和她的课表对的上。她在选课键点了一下,屏幕上出现“选课成功”四个大字,邬夏就退出了登录界面。
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林森与:选上了没?
邬夏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森与又发过来一条。
林森与:好处?
真是锱铢必较,一点都不放过。
邬夏:想要什么?
林森与:告诉我她的课表。
邬夏愣了下,随即看向浴室的方向,电吹风机的声音还在响着。她扬唇一笑,只能在心里对林知茵说了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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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邬夏和林知茵都是金融系的,两人选课也是一起的,包括模块课,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从相册里找出之前的截图,发给林森与,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ok”。
老狐狸,比她还狡猾。
邬夏暗暗唾骂了一声,把手机放下,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放空。她转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试图从中获取安全感。柔软的被褥与肌肤相触,还隐隐带着清香。
纤细的手指划过被子,留下凹陷的印记。邬夏闭上眼,去细细描绘顾远柏的眉眼,想象他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的时候,他的睫毛在微微发颤,像一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
脆弱而敏感。
她想着顾远柏,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睡着了。
梦中。
“分手吧。”
“我只想考个好大学,和你这样的人不一样。”
“我玩不起。”
眉目慢慢变得清晰,却是幻化成了姜于言的模样。他带着一副老式眼镜,一字一顿地说。等邬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那个办公室中。
又是那一场噩梦。
邬夏冷冷的看着姜于言,没有挽留,而是笑着说:“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这世上本就没有谁会非谁不可。这个道理,邬夏从七岁开始就知道了。
姜于言空出的位置,邬夏会重新找一个人去填补起来。她的身心,早已充满了各种伤痕,留下了不灭的疤痕。邬夏本来是想放过顾远柏的,可谁让她现在就对许易年腻了,只能找他来试试。
面对模样相似的人,邬夏还会得到相似的结局吗?
她很想知道。
这一场游戏,邬夏很想做最后的赢家。
良久,吹风机的声音弱了下来,最后趋近于无。林知茵推开浴室的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然入睡的邬夏,轻手轻脚地整理好一切,也上床休息了。
第6章 勾搭
邬夏睡得并不安稳,早早地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拿起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才不过堪堪七点,又是周末,没课。
她把手机重新塞了回去,侧躺着,等睡意重新席卷而来,又如浪潮般将她带走。
这一觉,却是睡得无比舒适。再一睁眼,已经是将近十点的时间了,连林知茵都从床上爬了起来,寝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是她在换衣服。
邬夏掀开被子,捞起手机,也下了床。床板不可避免地发出嘎吱一声,邬夏踩着木制楼梯而下,咚咚咚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是有节奏的鼓点。
“终于舍得起床了?”
林知茵边系扣子边看她一眼,话语中尽是挪移之意。邬夏哈了口气,揉揉眼睛,毫不客气地回敬她:“请问这位女士,你比我早起几分钟?”
“呵,早起几分钟也是早起,好吗?”
林知茵噎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涂抹抹。邬夏也换了衣服,一番洗漱过后,简单打了个底,涂了口红。
是 dior 740,偏橘调的枫叶色。
“这是要去哪啊?”
“图书馆。”
红唇微启,吐出几个字。
“这是周末诶?去什么图书馆?”林知茵吃了一惊,琢磨了一会又说,“为了顾远柏?”
“嗯。”
邬夏点点头,看着手机里许易年发来的消息,回了一句。然后,她垂下眼帘,想了想,随手从书架上拿起几本专业书,连同笔记本电脑,一股脑塞到书包里。
“走了。”
邬夏背起包,撩了撩散在两边的头发,就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出寝室楼大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许易年,朝她微笑,露出的牙齿像两行碎玉。
“夏夏……”
等到邬夏走近,许易年一手接过邬夏的包,极为自然地背上去。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温热的面包和一袋热豆浆。
现在已经十点半,食堂早上只开到九点半,周末最迟也不超过十点。这个点,食堂里根本没有面包和豆浆,更不用说是热的。
似乎是感受到邬夏询问的眼神,许易年拿出吸管替邬夏插好,眼睛弯成一道月亮,“我提前买了,来之前在食堂的微波炉里面热过,是不是还烫着?”
“起得再晚也要吃点早餐,不然对胃不好。”
“嗯”邬夏喝了一口豆浆,认真地看着许易年,说,“谢谢”
许易年本来就是来刻意邀功的,现在被邬夏那么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脸颊上染上些许绯红。两人静静走在路上,到图书馆的时候,邬夏也吃得差不多,就把垃圾顺手丢在了门口的垃圾箱。
两人进馆,刷了卡,在二楼大厅转了一圈。人不多,许易年本想找个周边无人的位置坐下来,却被邬夏拉住了。她看了许易年一眼,握着许易年手臂的大拇指滑了一下,带着他走上三楼。
三楼原是阅览室,不似二楼的自习室开阔,人也比二楼少上许多。邬夏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顾远柏。他盯着面前的电脑,桌上摊着几本书,却不显得杂乱。
到了这时候,邬夏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许易年也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顾远柏,饶是心中早有预期,他还是紧张地抓住邬夏的手,以一种颇为霸道的姿态拉着她走到顾远柏后面的位置,其中隔着好几排。
两人的动作不算大,但是在本就静的自习室里,还是引起了一些声响。顾远柏揉了揉眉心,将自己从密密麻麻的论文里短暂地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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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恰巧此时,一阵风飘然而来。
从他的身旁经过。
顾远柏抬起眼,却和邬夏的目光直直地相撞。他看见,邬夏狡黠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和他打着无声的招呼。走在她面前的许易年面无表情,捉着她一只手,大步地走过他身边。
着实怪异。
顾远柏一下子就想到昨晚发给林森与的消息,难不成林森与告诉了邬夏?
他偏过身,邬夏和许易年却在踌躇的这几秒里走出了一段距离,是以顾远柏只能看到落在后面的邬夏的背影。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黑色的长发散落开来,发尾微卷,随着走路的动作而四处摇摆。
全身上下,不过只有黑白两色。唯一的亮色,是那条红色手绳,松松地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艳丽的红,亮眼的白,足以引发无限遐想。
顾远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趁着这个周末,顾远柏必须得把这个论文初稿写出来,在周一之前交给吴教授,免得影响后续进程。
身后传来椅子被拉开时和地板相互摩擦之间发出的声音,不算刺耳,却也动听不到哪里去。顾远柏皱了皱眉,却没有往后面再望过去。
邬夏坐了下来,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些书,摆在桌上。许易年凑过来,用气音对她说:“真的要学习?”
不知为何,邬夏竟然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之后你要留本校读研还是出国?”
许易年已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在落针可见的自习室里显得太过突兀。三楼的自习室允许自由讨论,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说话的条例。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有出声,邬夏也不想因此成为莫名其妙的焦点。她瞥了许易年一眼,指着手机,暗示他发消息。
没过几秒,微信的消息框就从上方弹了出来。
小金毛:你想出国吗?
小金毛是邬夏给许易年的备注,因为邬夏见到许易年的那天,他在球场上行动迅速敏捷,金黄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没有任何由来的,邬夏在加上许易年微信的时候,在联系人备注上就输入了“小金毛”三个字。
许易年也知道,他没有问邬夏为什么要给他取一个小狗的备注,而是一脸坏笑,把邬夏亲了又亲,等她接不上气的时候才松开,用磁性低沉的声音问她。
“怎么不给我备注小泰迪?嗯?”
泰迪,随时随地爱发情。
“真猥琐。”
邬夏倒在他怀里,闷闷地回了一句,不知道许易年又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他笑得连带着身体也抖动起来,反而搞得邬夏觉得莫名其妙,以为说错了什么话。
见邬夏还没回他,许易年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挠邬夏的手心。她手一撇,才回过神,开始打字。
邬夏:不。
小金毛:好吧。
邬夏成绩不错,现在在金融系里的排名也在前列,不出意外的话能够顺利保研,继续留在 a 大读硕士。许易年的绩点却没有那么高,大一的时候只顾着吃喝玩乐,现在被狠狠地拉了后腿,大概率是保不上研,家里也是让许易年出国镀金的意思。
许易年看着聊天框,思绪飘散,昨晚章天说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
“再说,你们之间商量过毕业后规划,还有工作和之后准备定居的城市了吗?”
“谈恋爱简单,结婚可不是,你们要好好考虑。”
直到这时候,许易年才真正意识到,他和邬夏交往了一年,却不知道对方的未来规划。要不是许易年突发奇想,想要求婚,章天又提起结婚需要准备的种种事情,大概等要保研的事情要确定下来的时候,许易年才会和邬夏谈起这件事情。
异国恋,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许易年保不上 a 大的研究生,去下一个档次的学校读研却又太掉价,不读研直接工作对于本就极其卷的金融行业只能说是死路一条,反而白白瞎了 a 大这个处于金字塔顶尖的本科学历。许易年家境优越,直接工作继承家业也可以,只不过许易年自己还是有追求的,否则高考的时候也不会头悬梁锥刺股地考上 a 大。
所以,对于许易年来说,出国留学是最好的一条路。同时,许易年又知道,邬夏是个理性的人,她不会轻易放弃保研的名额,为了他去国外,他不会也不能逼迫她。
一时无言。
许易年曾经设想过,两人在未来的规划上可能也会和之前的种种一样合拍,合拍到一毕业就能领证结婚,读完研究生再生个孩子,从此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现在的一切无不在告诉他,有一个迫切的难题摆在他面前,并且将来还会有无数道,而这些都会成为阻碍。稍有不慎,他和邬夏就会分道扬镳,变成陌路人。
许易年打开学校的网站,查询着到目前为止的总体绩点,计算着自己在所有人中间的位置,却总是差了一点。不过,他们现在还只是大三,保研的名额要到大四才彻底定下来,还有一年的时间。
许易年握着手机,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身体也紧绷着。许久,邬夏才又收到许易年发来的消息。
小金毛:我想和你一起。
邬夏愣了一下,转过去看许易年,他正对着邬夏笑。忽然之间,邬夏觉得分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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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邬夏只能回给许易年一个“好”,他又发过来一个可爱的亲亲表情。
许易年似乎也认真起来,把手机放下,拿出笔记本,开始学习。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做着手中的事情。邬夏先把这周的课件和学习资料从网站上下到桌面,翻阅了几番。
手中的笔不停地转动着,最后停了下来,抵在书的封面上。
邬夏垂下眼帘,凝神看向前方。顾远柏笔直地坐着,身姿挺拔,脊背线条清晰明朗,脖颈细长有力。隔着一段距离,屏幕上的内容也变得模糊,邬夏只能从密密麻麻的字符中依稀辨别出,这大概是一篇 word 文档。
她写了一张纸条递给许易年,尔后抬手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书,就推开椅子,起身往顾远柏的位置走去。
“我去问个问题。”
许易年捏着纸张的边角处,抬眼看向邬夏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邬夏太过坦荡,以至于许易年不敢也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许易年只能无力地在纸条上攥出一条折痕,继续低着头学习。
“嗨”邬夏极为自然地拉开顾远柏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把手上的书递给他,“能请你帮我解答一个问题吗?”
顾远柏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向邬夏拿过来的书上,顺着书边看到邬夏白皙的手腕,明亮的红色晃眼至极,让他本能地避开眼。
他冷冷地睥了她一眼,说:
“抱歉,我不会。”
第7章 暧昧
邬夏仍是笑意盈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顾同学可是专业第一,怎么会不会?”
她把那本《微观经济学》摊开,放在桌面,指着一道题,随后转头看向顾远柏,问:“这个地方我不太懂。”
长长的睫毛随着邬夏垂下眼的动作落下一个弧度,乌黑而浓密。橘红色调的口红在唇上晕染开来,在白瓷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洋溢着秋日的暖意。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邬夏左右,不重不淡,却丝毫没有丧失该有的存在感。
顾远柏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微不可见地移动了身子,和邬夏之间隔开更多的距离,直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散去。他低下头去看邬夏刚刚指到的地方,那是一道颇有难度的课后习题。
“这个地方你要考虑利润最大化的假设,然后构建方程……”
顾远柏把题干剖析了一遍,再按照自己的思路把解题过程给邬夏说了一遍。邬夏没有看他,而是盯着书本上的那道题目,跟着顾远柏的讲解不住地附和和点头。
“谢谢,我懂了。”
邬夏笑了笑,把书本合上,握着手机,又问:“能不能加个微信?以后有什么问题,方便探讨。”
“许易年有我微信。”
像是邬述着事实,半分逾越也没有。
说完,顾远柏神色不变,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滑动着鼠标,不再理她。邬夏又坐了几秒,就带着手上的书,离开了顾远柏身边的位置,回到原位。
邬夏一走,那股隐在空气中的清香也彻底被带走,来去都像是一阵风,从容而毫无预兆。
直到这时,顾远柏才意识到。
其实那一抹香味一直存在,只是时间一久,因着嗅觉的适应性,顾远柏才误以为它早已散去。
适应,习惯,往往就是堕落的开始。
顾远柏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半分钟后才有所动作。
见邬夏回来,许易年原本高高吊起的心也安稳地落在地上,连呼吸也变得自如。许易年知道,邬夏和顾远柏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但是他的双眼却不受控制地注视着前方的两人。
邬夏坐在顾远柏身边,专注地看着书本,顾远柏亦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甚至连眼神的交汇也没有。可是许易年却感受到空气中莫名的暗潮涌动,似乎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那是,暧昧。
当这个词在许易年的脑海里出现时,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漏了一拍。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嘴唇紧紧地抿着,背脊也张成一道拉满的弓,他的呼吸也乱了。
“哗啦哗啦”
邬夏把书翻开,拿出红笔在题目上标注着之前没有注意到的要点。她眉目淡淡,只一双眼牢牢地挂在那一页纸上。听着微弱的翻书声和笔在纸张上划过的摩擦声,许易年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是了,不过是问道题目而已。
要不是自己学习成绩不好,哪有顾远柏什么事情?
许易年这样想着,心中想要努力学习的想法又加深了几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嘴角又重新扬起一个笑容,他继续投入到又一轮的学习之中。
整理完这道题目之后,邬夏支着下巴,开始想之前顾远柏的反应。
说实话,顾远柏会拒绝加她微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连同在学生会任职的林知茵也没有他的微信,遑论邬夏的身份更为敏感。邬夏是许易年的女朋友,又被顾远柏误以为还和林森与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种情况下,顾远柏会加邬夏的联系方式才是奇怪。
手指一动,一只黑笔在邬夏的手中转动。
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
邬夏拿起那本《微观经济学》,继续看了起来。
学到五点多,许易年和邬夏就离开了图书馆。
“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了。”
林知茵站在图书馆门口,一看见邬夏就皱着一张脸,出声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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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那,我走了?”
许易年点点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央着邬夏把他也带过去,令林知茵吃了一惊。邬夏挽着林知茵的手,在许易年的目光中,离开了图书馆。
等到邬夏和林知茵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许易年才眼神微动,有了几分生气。
他心绪纷乱,像飘忽不定的云,散落在偌大的天空中,游若无依。
毕业,读研,定居,结婚……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连呼吸也被扼住了。可是,一想到邬夏,许易年就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笑。
再苦再难,他也会坚持下去,只要有她在身边。
许易年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邬夏的时候,她站在人群中,直直独立,如一棵挺拔的青松,于风雨之中安定似山,不动也不摇。只那一眼,邬夏的身影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可许易年无意去打扰邬夏,大抵是因为他也知道两人是多么的不相匹配。他的心摇摆不定,左右之际,恰逢林森与说了一句“要不要和邬夏试一试”,许易年忽然下定决心,开始对邬夏展开猛烈的追求。
幸好,她答应了,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
时至今日,许易年也无法找出一个准确的词语去形容那刻他的感受。他遇见邬夏,就像漂泊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邂逅了一缕指引着方向的清风。
登时,枯木化春,万声归寂。
大大的世界里,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对望着,无声却似有声。
许易年会心一笑,拿出手机,点开日历,沉思着。
……
“去吃?”
林知茵眼含秋水,闪着亮光,眉眼之间不断暗示着邬夏。
“好。”
“耶……”
林知茵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不过她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几分钟,便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伸手拧了邬夏的手臂一下,板着张脸问:“你胆肥了?”
声音被压得低低的,但意志却不似话语那般坚定。林知茵走到店的门口,止了脚步。邬夏只轻轻一拉,也就把她拉进去了。
林森与先替她们拉开了门,尔后跟着两人身后,径直走到一个包厢里。
“你……”
“我请。”
林知茵还未燃起的怒火就在林森与的一句话下熄了个彻底,变得闷沉沉的,只好发泄在菜单上,一股脑点了一堆菜。饭桌之上,邬夏和林森与对了个眼神,心中皆是了然。
“嘟嘟嘟”
邬夏的手机振动着,她看了一眼,朝着包厢里的两人说了一句“我先去接个电话”,就离开了。等到她走到卫生间的时候,邬夏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弟弟明天生日,回家里一趟。”
电话另一头,吵闹不断,依稀混杂着小孩子的叫喊声和动画片的声音。男人嗓音浑厚,邬夏听了却只觉得厌烦至极,生出无名火来。
“不去。”
“他好歹是你弟弟,你个做姐姐的怎么这样?”
邬夏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自己的天真,还是嘲讽电话那端的男人——对着现任妻儿关怀至极却唯独对邬夏母女残忍的“好爸爸”。
“明天要是他的葬礼,我这个做姐姐的绝对会出席。”
“你……”
光是听说话声,邬夏就可以想象出邬腾飞此时铁青的面容,她拒绝了他好儿子的生日会邀请,还口出恶言,他必定是怒不可遏。
“你知道吗?前天是章容的忌日。”
她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道。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邬夏等了几秒,就直接挂断了。
章容,邬腾飞的前妻,邬夏的母亲。
说来好笑,她为了追出轨的丈夫出了车祸,命丧当场,死前嘴里还不停地叨念着邬腾飞的名字。而她的好老公,把她的忌日忘了个一干二净,还好意思叫邬夏去给那个小三生的儿子过生日。
七岁开始,邬夏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彻底分崩离析。出轨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迅速再娶,还生了一个儿子,成了别人眼里又一个何乐的家庭。
而她,至始至终,扮演的都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的角色罢了。
邬夏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捧清水。水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一滴又一滴,带起绵绵密密的酥麻感。她抬起头,也不去管肆意的水珠,直直地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
似哭,却又似笑。
手上的水被洒落在洗手台上,留下稀疏的水痕。邬夏仰着脸,等到脸上的水干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抬脚回到包厢里。
“我们都要吃完了,你才来,是要来给我们洗碗吗?”
林知茵从装满菜的碗里抬起头,毫不客气地打趣着邬夏。
“我们?”
只一个词,就让林知茵做回缩头的骆驼,再也不敢吱声。要想治林知茵,搬出林森与绝对没错,邬夏深谙这个道理,招招命中。
一顿饭后,林森与和邬夏两人分道扬镳,在店门口挥手道别。
林森与一走,林知茵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随后便有了心情来指责邬夏:“有你这么做好姐妹的吗?居然还把林森与叫来,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哪边的,你还不清楚?”邬夏捏了捏林知茵鼓起来的脸蛋,“关键是,你是哪边的?”
“啊……你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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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知茵眼神飘忽,连邬夏的手也忘了拍掉,落在她眼里,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邬夏知道,林知茵并非对林森与无意,不然也不会答应林森与的条件。但感情终究是她们两人的事情,邬夏也只能点到为止,暗暗祈祷两人尽早结束别扭期。
“诶,那不是顾远柏吗?他居然不在图书馆?”
林知茵忽然叫了起来,邬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顾远柏。
第8章 醉意
顾远柏还穿着上午的那身衣服,只是没有如往常般地带着包,提着电脑。在他的身边,走着一位带着金边细框眼镜的老人,眼角的皱纹在笑意的晕染下更加突出。
老人的步伐迈不开,只能慢慢地在路上行走着,身旁的顾远柏则是贴心地放缓脚步,与他始终保持并排的状态,不曾逾越半步。
两人在邬夏和林知茵所在的街道的对面,方向恰好相反。邬夏还没看一会,顾远柏就已经从交点处走过,只留下背影,令人窥探不到他的神情。
林知茵怏怏地收回目光,小声嘀咕着:“那是谁啊?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吴教授,我们系专门研究绿色金融方面的老师。”
“啊?”林知茵应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顾远柏不会是在跟着他做课题吧?”
大学就是一个微型社会,处处讲究人脉和交际。与高中不同,影响大学绩点的有众多因素,平时成绩、课堂发言、期末成绩、论文、课堂展示(pre),诸此种种,甚至还有老师对你印象好坏与否。
躺平的人当然也有,但是卷王在 a 大占多数。课上发言,课下提问,只为了刷脸,混个脸熟的印象分。做志愿者,参与学生工作,组织大型活动,参加建模大赛或者组队搞商赛,发论文,做科研,方式无奇不有,只为提高综测分,争一个保研的名额。
对于金融这种万金油的学科,只能说是卷中之卷,卷本科学历,卷实习经验,卷商赛成绩。在 a 大,经济学院已经成了著名卷院,大有绩点在其他系名列前茅却在经济学院不过中下之说。可见,经济学院的学生之间竞争的激烈程度。
而顾远柏能一直保持第一名的位置,年年拿下国奖,有的不只是满绩,还有学生会主席的头衔以及一系列比赛成绩的支撑。都说,大一吃喝玩乐,大二开始学习,大三卷实习和保研,要是顾远柏能跟着老师发一篇论文,保研的事情就更是板上钉钉了。
“也难怪,谁叫人家爸妈都是学校的老师,随便一说,自然有的是人来帮他……”林知茵感叹了一句,偏过头来看邬夏,“说到这,夏夏你想好去哪里实习了吗?”
邬夏摇了摇头,说:“没有,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从事金融行业的工作。”
对邬夏而言,学金融不过是为了到时候能接管邬腾飞的企业,不让某些人从中得利。邬夏自认不是圣人,她恨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更恨出轨的邬腾飞,所以他在意的一切,邬夏要亲手毁掉。
就像他毁掉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样。
“啊?”
林知茵发出一声疑问,随后安慰着邬夏:“没事,反正以后不工作,靠着收租也是一个小富婆。”
从大一开始,邬夏就对着学习十分上心,绩点更是高的变态。林知茵看她这副劲头,还以为邬夏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规划,想要为此努力。没想到,邬夏甚至生出了不从事金融方面工作的念头。
听到“收租”两个字,笑意从邬夏的唇齿间溢出,半缕如丝。
邬腾飞再婚,邬夏直接把邬家扰的清净不再。之后,那个女人又怀孕了,邬腾飞带去做检查,说是一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直接大手一挥,把市中心商场的几家店铺转给她,让她离得远远的,免得伤到他的宝贝儿子。
生出来,果然是一个儿子,取名邬成宸。邬腾飞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老来得子,高调的架势让集团里不断传出他要把位置传给儿子的风声,邬夏的存在感一减再减。
可惜,看现在的情况,邬成宸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与邬夏相比,毫无竞争力。年纪不大,但是玩票却很在行,书也不读,只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处鬼混,浪荡的名声越发响亮。
“走吧,去做美甲。”
邬夏敛下笑意,对着林知茵说,两人就往之前说的那家店里走去。
……
“远柏,你这个初稿写的不错。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数理分析能力,实在是不错……”
吴宏宇笑得眯起眼睛,整张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还有许多要向您学习的地方。”
顾远柏没有故作谦虚,也没有直接接受吴宏宇的称赞,而是以一种委婉的口吻,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吴宏宇听了,心中更加满意。他这人向来直来直去,有一说一,不喜欢社交场合里的虚与委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起初,顾远柏的父母说起顾远柏想要跟着他做课题的事情,吴宏宇也是几番推辞之后才勉强收下,即使如此也不是很愿意。可是,相处了几天,顾远柏的专业实力确实让人满意,态度也是一等一的好,不骄不躁,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
“我看了你往年的成绩,保研绝对没问题,以后读研要不要到我门下?”
对着吴宏宇伸出的橄榄枝,顾远柏自然没有拒绝的想法。大四确定正式的保研,但是往往在大三学生就会提前和老师联系,避免到时候没有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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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多谢老师。”
“还客气什么?直接叫我吴叔就可以了。”吴宏宇发出洪钟般的笑声,自顾自地说着,“读研的时候,再把这个方向做的更深一点,论文不愁没得发……”
“要不直接读到博士,专门做研究好了,现在很缺你这样的人才啊。”
吴宏宇越说越激动,脸颊上染成深深的红色,而顾远柏只是看着他,静静聆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到了。”
走到店门口,顾远柏适时出声提醒,上前一步,为吴宏宇推开大门,等他进去后把门关上。大堂里早有一位服务生在等待,对着两人点点头,一路把他们引到一个隐蔽性极强的包厢里。
打开包厢的门,铺天盖地的吵闹声和烟雾袭面而来,吴宏宇皱了皱眉,还是不动声色地坐下。
“老吴来了?”
“哟哟哟,迟到要罚酒啊……”
嘈杂的声音直击耳膜,一阵又一阵,恶心的呕吐感重新上涌。密闭的包厢里,弥漫着沉闷的空气,缓慢流通却仍然解不了心头之不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自罚三杯。”
吴宏宇举起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三杯而尽。酒通过喉咙下到胃里,带起一股刺激性的颤栗。脸颊的泛红还未消去,在酒精的引诱下大有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杯盏交接,玻璃杯在半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远柏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人,他们嘴角挂着笑意,眉眼弯弯,拿着酒杯的手就没放下过,嘴里念念有词。
坐在饭桌上方中央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顶稀疏一片,质地上乘的西装被肥硕的身躯撑得变形,丧失了本应有的美感。此时,他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了顾远柏。
“远柏,这是王总。”
顾卫华时刻注意着王总的动态,这时候也没有错过他的一举一动,对着顾远柏示意。在他眼神的催促下,顾远柏站起身来,也拿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却没有彻底喝完,杯底还留着一层薄薄的液膜。
“你好。”
王总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深红色的液体在里面盘旋,生出一个又一个小型漩涡。他盯着顾远柏几秒,才开口,嗓音沙哑:“小顾,你好啊。”
顾远柏不置可否,没有再应答。这一个小插曲过去,包厢里的气氛又活络起来。过了几分钟,顾远柏放下手里的碗筷,出了包厢。
门外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傍晚时分的冷意。顾远柏走到大堂,直接打开门,站到店门口。街上的行人走过来,又走过去,只有少数人向着顾远柏投来了目光,但又很快移走。
老旧的路灯落下米黄色的灯光,照在平整的水泥路上。一杯酒下肚,热气不断上腾,让顾远柏生出几分醉意。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顾远柏却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站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
“嘟嘟嘟”
手机却不厌其烦地发出一声又一声,饶是再平常的声音,在此时也显得极其刺耳。顾远柏点开屏幕,一入眼便是四五条消息。长短不一,却无不是在诉说着一件事情。
“你这孩子,中途离席怎么回事?那个王总对你青眼有加,你还不赶紧接触一下,以后好有个人脉。”
顾远柏手指一动,刚才还闪着亮光的屏幕倏然归于黑暗,但一行行字仿佛还浮现在上面。
周围忽然变得寂静,唯有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格外清晰。顾远柏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去看,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落在了他的耳畔。
“晚上好,顾同学。”
闻声,顾远柏抬眼去看,邬夏站在他面前。傍晚的风吹过,抚过她的脸颊,带起几缕乌黑的发丝。邬夏伸手,把它们重新挽在耳后。
一双白皙的手上,深红色的美甲在黑沉沉的夜晚里闪着光,让他想起装在酒杯里暗红的酒,不断回旋下沉,带着醉意坠入深渊。
“顾远柏。”
邬夏一字一顿地喊出顾远柏的名字,尾音稍稍上调,似有余音。
顾远柏微微换了个方向,避开邬夏直直的眼神,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不自觉地抿着嘴唇,醇香的酒味还在其中飘荡,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积累,变得越发厚稠,引起身上不自觉的几分燥热。
第9章 谁也别想好过
顾远柏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邬夏,更没有想到邬夏居然还会一个人走过来朝他打招呼。不过,想起图书馆的那一幕,顾远柏还是下意识地躲开她的眼。
邬夏的外貌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顾远柏的直觉在告诉他,邬夏很危险。而对于危险的事物,顾远柏总是慎而又慎。
“邬同学。”
顾远柏刻意忽略掉邬夏的后一句话,淡淡地回了一句,身子微不可见地往后退几步,和邬夏拉开距离。邬夏自然也察觉出顾远柏的避嫌,她没有再往前进,而是站在原地,对着顾远柏点点头,没有其他举动。
就像只是看见认识的人,随口打个招呼一样。
不知为何,看见邬夏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之后,顾远柏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后垂下眼,不再注视着前方。顾远柏看不清邬夏对他的态度,但是顾远柏知道邬夏是许易年的女朋友,许易年还打算向她求婚。
于情于理,顾远柏都应该时刻和邬夏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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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顾远柏将心思收回来,落在自己似乎已经停歇了的手机上面。顾远柏点开屏幕,见没有新的一轮消息轰炸,又重新将屏幕熄灭。
这个时候,顾远柏格外需要喘息的空间。
周围又是一阵寂静,没有脚步声,而这代表着邬夏没有离去。一想到邬夏,顾远柏的眼前就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一抹红,一抹印在纯白上的红色。
在图书馆,邬夏和许易年从顾远柏身边走过的时候,白皙的手腕上缀着一条耀眼的红绳。
现在,黑夜中,邬夏深红色的美甲就像是浓烈的红酒,滴落在白玉手指上。
不可否认,这是一种极大的视觉冲击。
顾远柏的呼吸乱了一瞬,空间似乎变得逼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顾远柏站起身,拿着手机,准备要走,却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一阵震动。
是来电提示。
滑开接听键,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快点回来,离席这么久,你要别人怎么看我们?”
电话的那边有着杂音,看样子是以上卫生间的借口离开,借此给他打来电话的。
顾远柏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等同于选择了与不熟的人逢场作戏,就等同于要在杯酒中阿谀奉承对方。
最初,他只想研究这个方向,如今却被死死钉住。
人情世故,真的那么重要吗?
“知道了。”
顾远柏说了一句,尔后直接挂断了这通电话。
顾远柏收回手机,站起身来,往店门处走去,在转口处没了身影。邬夏没有跟上去,只是用她的目光慢慢追随着,最后扬起一抹笑。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亲眼看见过顾远柏和他父母相处画面的邬夏却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和和美美。
顾远柏清高,看不起这些所谓的“歪门邪道”,很正常。
反而,过不了多久,在纸醉金迷当中,邬夏不相信顾远柏还会保持着这样可笑的初心。
要说她呢?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
*
和顾远柏打完照面之后,邬夏就一个人开始在这条街上闲逛。
当时,做完美甲之后,邬夏说要去找顾远柏,林知茵又气又急,却在转口处又看见了林森与,登时就没了反应。
看着明显有备而来的林森与,邬夏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林知茵也是半推半就,就跟着林森与走了。
要是早这样就好了,邬夏想。
走着走着,邬夏到了一家网红奶茶店,她极其顺从地进去长长的排队队伍,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时间一点点过去,队伍的长度也在慢慢减少,但是邬夏面前的人数还是多的可怕。
站在邬夏后面的女生探过来一个脑袋,朝着她好奇地问:
“欸?这家奶茶真有某书上夸得那么好喝?等你排到,都要十一二点了吧。”
“不知道,我也没喝过。”邬夏淡定地回着,看了一眼前方亮着的路灯。
何止没喝过,听都没有听说过。
“好吧,都是来探店的,我还是算了,不等了,网上太多诈骗了!我上次买个芋圆烧仙草,照片上多的要命,结果拿到手里……啧啧,给我塞牙缝我都嫌 low!”
女生手里握着手机,却还是手舞足蹈地给邬夏比划起那碗芋圆烧仙草大小的离谱程度,语气也越来越愤慨。直到邬夏后面的人接连看了她几眼,女生才悻悻地收起声:“哎呀,不说啦,我要先回家了,再见哦!”
邬夏笑了笑,女生也没在意,就走了,邬夏还是留在队伍里继续等待着。
在继续等待的漫长时间里,邬夏的心思却从一开始的发呆中转换到了那个女生身上,她不禁开始好奇那个女生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环境。
到底要怎么样的家才能培养出这样无所畏惧的“表演型”人才,随时随地都能在生活的舞台上进行表演。她甚至都不需要观众,不需要活泼的观众,只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就可以。
“啊?怎么回事?卖完了?”
排在邬夏面前的人突然躁动起来,几个几个的回头张望,细细碎碎的声音也不断传来。听到前面的话,原本站在邬夏后面的人也慌起来,头转来又转去。
只有邬夏,没有任何动作。
最后,还是店员出面,确认了消息:“不好意思啊,椰汁紫薯芋圆水果桶已经卖完了,原料也不剩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家明天再来吧。”
顿时,人群躁动起来,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原本排的还算整齐的队伍已经四分五裂,只有邬夏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什么啊?我前面都没有几个人了,居然卖完了,真烦!”
“早就和你说了,这店就是搞饥饿营销,你还不听,非要大半夜拉着我过来排队……”
“你还说起我来了?胆子很肥?”
“……”
人渐渐走散,一些不善的议论声也慢慢传开,悉数落在邬夏耳中。邬夏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回寝休息,却听见身旁的员工忽而小心翼翼地问:
“这位女士,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十点五分。
邬夏按灭屏幕,转身看了一眼员工,问:“珍珠奶茶有吗?”
“啊,有的。”员工微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颇有几分兴高采烈,“您需要的话,我们马上给您做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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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邬夏点点头,跟着员工走到店铺,扫码付钱。没过几分钟,一杯热乎乎的珍珠奶茶就被递到了邬夏手中,她道了谢,就走了。
员工看着逐渐走远的邬夏,手却莫名发冷,他哈了一口气,去储存室拿东西,准备收工回家。
*
邬夏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暖意不断从掌心传来。
路灯绰约,在明明暗暗当中不断交互,与黑夜的黑不相上下。
待在湖城几年,邬夏有时候是真的怀疑湖城并不是所谓的经济发展大城,毕竟它连给路上多装几个的路灯的钱都没有。
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拉长而减少。于一些行业的白领而言,这时候属于他们的夜生活才算是真正开始。
邬夏站定,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拿着吸管,一下就毫不犹疑地插了下去,然后犹如幼崽吞食一样,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真难喝。
饶是一向不挑食的邬夏,也忍不住皱起眉头。邬夏又走了几步,将奶茶倒掉,分别扔进干垃圾、湿垃圾和可回收物。
做完这四步骤之后,邬夏的脑海中一下子出现不久前那个女生的吐槽——
“啧啧,给我塞牙缝我都嫌 low!”
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邬夏轻笑出声,继续走下去,准备走回寝室,却还是在路过那家熟悉的店的时候,忍不住往那里望了一眼。
却意外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在那里的人。
顾远柏。
邬夏的脚步倏然停下,她看着顾远柏,整个人的身子隐在路灯找不到的阴暗处,暗色几乎笼罩了她。
手上还有残留的暖意,口中淡淡的苦味还在盘旋,邬夏的眼睛却亮起来,她慢慢地勾起嘴角,转换了方向,朝着顾远柏的方向走去。
谁让他运气不好呢?
她不开心,那谁也别想好过。
包括他。
第10章 你真傻
“顾远柏?”邬夏走近,朝他挥了挥手,“你怎么还在这里?”
“……”
顾远柏站在那里,瞥了邬夏一眼,还是启唇喊道:“邬同学。”
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顾远柏身上散发出的疏离感一样,邬夏非但没有识趣地走开,反而又朝着顾远柏的位置走近了几步,她扬了扬唇,笑着问:“一起走吗?”
顾远柏明显被她出奇的大胆吓了一跳,他能够感受到现在的邬夏的反常,但却找不到其中的原因。顾远柏皱了皱眉,尽量委婉地拒绝她:“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按常理来说,这时候对方若是相信他真的有事,便不会继续打扰他。对方若是不相信他有事,也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为了不将事态变得更加尴尬,对方也会自行离开,而不是像邬夏一样追问下去。
“你还有事吗?什么事?”
说完,邬夏还探出身子,往顾远柏的身后看去,一副势必要问明白个所以然的样子,让本就烦闷的顾远柏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耐。
顾远柏抿抿唇,目光落在邬夏身边的路灯上,他问:“你还好吗?”
邬夏笑了,她知道现在的她并不像在学校里面的她,但是偶尔邬夏也想要做回自己,只是顾远柏居然以为她身体出了问题。
那便当她有病吧。
话音刚落,顾远柏便隐隐察觉到好像有什么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但顾远柏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收回先前的那一句话,便只能又来了一句,像是在提醒着邬夏:“我让许……”
让许易年来照顾你吧。
“我不好。”
倏然,一句话从邬夏的口中蹦出来,她抬眼望着顾远柏,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的照射下竟然也显现出几分明亮,一时之间不知道晃了谁的神。
“我不好。”邬夏垂下眼,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听起来仿佛带了点哭腔,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顾远柏看着邬夏,彻底失了神,此时眼前的人比他解过的所有题目都要难。过了一会,顾远柏才定了定,对着邬夏说:“邬同学,我让许同学来接你,可以吗?”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们都不应该独处。
听到许易年的名字,邬夏眨了眨眼,随口便来:“他今天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顾远柏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脑海中却闪过几副画面。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许易年已然醒了,还被章天打趣道:“许哥,起那么早干嘛?赶着去投胎,还是去接女朋友啊?”
许易年叹了口气,脸色说不上好,他一边往自己的书包里装书和电脑,一边抱怨着:“什么啊,今天夏夏和她朋友有约了,顾不上我。我想着现在有空去图书馆看一会书,看看能不能和她一起保研本校。”
“?”
章天明显被许易年的语出惊人吓到了,差点连瞌睡都要被这个爆炸性新闻赶跑,章天想了想许易年之前的“求婚”一说,突然也觉得见怪不怪了,于是他翻了个身,懒懒地说:“哦,那你加油。”
早起去图书馆,对于许易年这个超级恋爱脑来说,就是洒洒水,小意思啦。
那时候,顾远柏虽然也只顾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但话还是难免会听到几嘴。许易年只是在图书馆看书,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说了,结合那几天许易年和章天的恋爱讨论,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许易年也会毫不犹疑地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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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所以,邬夏在撒谎。
想到这里,顾远柏的眸光深沉下来,他盯着邬夏看了一会,忽而开口:“邬同学,我不傻。”
听见顾远柏暗藏深意的话,邬夏却还是没有半点撒谎被拆穿的羞赧,她直视着顾远柏的眼睛,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小声问着:“顾同学可是我们专业第一,哪里会有人把你当作傻子?顾同学怎么突然说起笑话来了?”
顾远柏没应,两人便这样沉默着,站在路灯下默默地僵持着。
夜深人静,来往的人群各有心事,都没有人有空去注意其他人的欢喜抑或是狼狈,路上偶有几辆车飞驰而过,但都如同幻影一般,转瞬即逝。
许久,还是顾远柏先出了声,他提醒着邬夏:“许同学今日应该在图书馆。”
“哦?你怎么知道?”邬夏挑了挑眉,后知后觉地自问自答起来,“对哦,你是他的室友。没想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顾同学,也会关注到身边的同学啊。”
面对邬夏明晃晃的调侃,顾远柏没有任何回应,摆出的姿态像是在等着邬夏对这所谓撒谎的解释。邬夏心中明了,但捉弄顾远柏的心思未减,甚至在这次接触的过程中越发的深了。
调戏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不是很有意思吗?
“所以?”
邬夏直接承认了自己先前说的话不过是假话,却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撒谎,而是以一种看好戏的态度,光明正大地反问着顾远柏:
“所以?顾同学想要我的什么解释?明明顾同学之前也对我说谎了,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也该是你先给我一个解释。”
邬夏又走近几步,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顾远柏的神色,像是观察着实验室里优秀的样本一样。或许是没有想到邬夏会是这样“厚颜无耻”的作态,面对邬夏的接近,顾远柏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之后才定神道:“先前是我不好。”
邬夏哦了一声,仿佛还是不满意,她接着补充道:“你知道吗?你的谎言太拙劣了,换做是谁,都能一眼识破。你说有事,可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找你,也没有给你打电话。”
顾远柏只觉得自己的青筋在跳,那一刻危险感深深地笼罩住他,让他几近无法呼吸。
随后,像是要印证他的预感一样,邬夏伸手撩了撩头发,笑意盈盈道:“而且,你为了逃离这里用了多少心力,怎么可能再给自己找些杂事来做?”
嘭。
顾远柏的眼睛幽然失焦,他只能看清邬夏的轮廓,却无法看清邬夏眼睛中正在燃烧着的一种疯狂。这一瞬间,顾远柏仿佛听见从远方传来的一阵爆炸声,那阵声音却又像是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顾远柏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去形容他目前的状态,他就这样盯着邬夏,似问似答:“你都知道。”
邬夏像是没有注意到顾远柏目前的状态一样,她没有点头回答是或不是,而是走上前,重复了一遍顾远柏的话:“你都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共犯。
看着心事被彻底揭穿,心里那道防线摇摇欲坠的顾远柏,邬夏的心里溢满了满足感,她喜欢操纵一个人,更喜欢看对方脆弱到快要崩溃的样子,而顾远柏兼具二者。
其实,刚一入学,知道顾远柏这个人的时候,邬夏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他,或者用一种更为冷酷的说法,她在调查他,调查他的喜好,调查他的家庭关系,调查他的行踪。
不久前,邬夏就在无意中听见了顾远柏和他父母的一段对话,而这就成了顾远柏压倒许易年的最后一块砝码,也是她最后决定和许易年分手的导火索。
她对姜于言有点感情,但程度也只局限于有点一词,说是为了姜于言,也只是不想让林知茵多想。现在,若是姜于言和顾远柏同时站在她的面前,任她选择,她也会毫不犹疑地选择顾远柏。
毕竟,她和顾远柏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邬同学,你不好,我还是让他来接你。”顾远柏强撑着,要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给许易年打电话。
这个时候,顾远柏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去思考,更无法想到比这个更加好的解决方法。若是换做从前,顾远柏便会让邬夏自己给她的男朋友打电话,而不是他去帮邬夏打,相比起来后者便有一种无声的暧昧。
可是现在,顾远柏连保持理智都有些困难,他只能这样做。
“不要。”邬夏直接走过去,伸手压住顾远柏马上要拿出来的手机,声音环绕在顾远柏耳边,“你会后悔的。”
顾远柏没有看邬夏,所以看不到她脸上的戏谑。顾远柏低下头,目光掠过邬夏手上那红的显目的美甲,原本便乱的呼吸更加乱上了几分。
顾远柏闭上眼,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声音沉沉,却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不会后悔。”
继续留在你身边,我才会后悔。
“好,你会后悔的。”邬夏松开手,两手抱着,默默地看着顾远柏拿出手机,开始给许易年打电话。
深夜的风来的又急又凉,吹的人心直凉,但是邬夏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因为她足够兴奋。身体内的激素在不断发挥着作用,邬夏的双眼也越来越亮,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远柏看,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他真傻,邬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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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1章 她变了
邬夏就这样看着顾远柏给许易年打电话,丝毫没有一点作为当事人的意识,反而更像个旁观者。
“打完了?”看顾远柏放下手机之后,邬夏笑吟吟地问他。
顾远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该走了。”
邬夏收敛了点笑意,问他:“怎么?有事?”
她又在刺她。
“许易年很快就会来。”顾远柏用一种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说,冷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你可以在这里等他。”
这时候,邬夏倒是有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了:“那你为什么要走呢?”
顾远柏闭了闭眼,又睁开,他没有看邬夏,而是不再回答,转身便要走。
只是,顾远柏还没走出几步,邬夏便在他身后喊:“我手机没电了。”
顾远柏只觉得自己的眉心又在跳,他定住脚步,回头看她,却见邬夏又补充道:
“顾同学,你就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呗。你不是说他很快就要来了吗?你也不用陪我等多久。”
邬夏说手机没电当然是在胡诌,但是顾远柏也不会去查她的手机,那太亲密。
邬夏就是有恃无恐,她早就发现了,对付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就要用一种“正道”的方式,他们绝对无法拒绝,除非他们愿意摘掉那层面具。
顾远柏深深地望了邬夏一眼,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但他总归没有再走,邬夏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便不在意顾远柏此时到底是怎样看她。
于是,两人便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默默无言地站着,等着许易年来。
不多时,许易年就来了,就像是顾远柏所说的一样,很快。
许易年喘着气,跑到邬夏身边,仔仔细细地看她,关切的话语齐齐落下:“夏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邬夏挽上他的手,摇摇头:“没事,我们先走吧。”
许易年看邬夏脸色还算红润,便松了口气,他任由邬夏挽着,下意识便要走,却又在看见顾远柏的时候停住了。
许易年没想到顾远柏会帮邬夏打电话,更没有想到顾远柏会站在这里陪邬夏等他。
对于顾远柏来说,这已经不大正常了。
许易年的心一跳,之前不详的预感瞬间冒出来,不断提醒着他。
难道顾远柏……
“嗯?”
见许易年看着顾远柏发怔,邬夏摇了摇他的胳膊,轻声问他。
许易年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顾远柏,扯出一个笑容,说:“多谢你照顾我女朋友,谢了,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顾远柏明显地感受到许易年在说到“女朋友”的时候,刻意地加重了字音,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身份。
“不用。”顾远柏朝他微一点头,便很识趣地说,“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顾远柏便转身离开,许易年很微妙地感受到他有点放松。
?
这一下,倒是动摇了他原先的猜想。
邬夏没有说话,就默默站在许易年身边,目光却一直放在顾远柏身上。
顾远柏走了,邬夏便收回目光,她看了一眼许易年,先发制人地问:“你今天去哪里了啦?”
许易年笑了笑,凑近她,露出一副求表扬的便宜样:“我去图书馆学习了一天,搞搞绩点,看看能不能和你一起保研。”
邬夏没想到许易年居然真的要和她一起保研本校,而不是出国留学。
邬夏讶然,尔后扬唇笑笑,夸他:“你真好。”
听到邬夏的夸奖,许易年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就像是一只顺了毛的大金毛,疯狂地朝着邬夏摇尾巴。
“好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邬夏微微一笑,却没有接话。许易年沉浸在自己的甜蜜当中,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发现,他之后才又问起:
“夏夏,你之前怎么了?不是说和朋友出去玩了,怎么还碰见了顾远柏?”
邬夏似是抱怨道:“你说知茵?我们俩做完美甲出来,她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去约会了,重色轻友。我只好一个人走走,就碰见了他。”
许易年不置可否,他忽而牵起邬夏的手,目光落在她那深红色系的美甲上。
“怎么了?”邬夏明知道许易年更喜欢小清新类型的,但她偏想要知道他这时候的答案,“不好看吗?”
许易年摇摇头,下意识地便答道:“没有,你做什么类型的都好看,我很喜欢。”
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这让许易年感到隐隐地不安。
许易年垂下眸,盯着邬夏,试图又确认一遍:“你怎么忽然想到换成这种款式了?”
“知茵推荐的,就试试了。”
邬夏果断将理由推到林知茵身上,毕竟林知茵是真的有点重色轻友,是该背一点锅,给她当一下僚机,反正林知茵对这个业务也很熟悉。
许易年没了问题,他盯着邬夏,细细地描摹着她的脸庞,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嗯,那我们走吧。”
没关系,反正他们会结婚,永远在一起的。
*
等快要到寝室楼门口的时候,许易年忽而停下,抬眼认真地问她:“国庆的时候要出去旅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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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邬夏愣了愣,因为她本打算国庆之前就和许易年提分手的。
“还没想好。”邬夏给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许易年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那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出去,好不好?我们在一起都一年多了,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
邬夏笑着看他:“这一年也没有什么假期啊?”
似乎是听出邬夏言语中的拒绝之意,许易年的眸光一暗,但语气还是强硬不起来:“所以说,暑假寒假你都要回家,就国庆这一个假期长一点了,我们就出去一下,怎么样?”
“到时候再看吧。”邬夏还是没有直接答应,“没事我就和你一起去,好吗?”
就怕到时候你根本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出去旅游了。
许易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邬夏的前半句话一样,他双眼一亮,直接就当作邬夏已经答应了:“好。”
邬夏瞬间就反应过来,他这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算着国庆节的时间,肯定会在他们分手之后,邬夏也就无所谓了。
解决完这个心头大患之后,许易年的心情明显上扬了许多,许易年照例将邬夏送到寝室楼下,再自己回寝室,两人在门口前的小道上分手。
“晚安。”
邬夏朝许易年挥了挥手,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晚安。”
说完,邬夏就转身走进了寝室楼。许易年看着邬夏的身影,心头又冒出异样的感觉来。
夜已深,灯光也昏暗,可是邬夏挥手时那一抹红色却是格外的亮,险些刺痛他的眼。
隐隐约约中,许易年觉得邬夏变了。
这是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处于恋爱关系当中的人,最怕的就是发现对方变了。
因为发现对方的改变意味着,对方不再喜欢你了,或者你不再喜欢对方了。
改变了,不喜欢了,就离分手不远了。
许易年晃着神,茫茫然地盯着前方看。直到身边传来其他女生的聊天声,许易年才醒过来,暗着一双眸,走了。
等到许易年离开,那群女生便自然地转换了个话题。
“诶?那是许易年吗?不会又是来送邬夏的吧?”
“啧啧,这感情真好,我怎么感觉他们两是真爱啊,我先嗑为敬!”
“哈哈哈,你小说看多了吧,还指望海王收心,浪子回头啊,我觉得他们两肯定走不到最后,毕业前绝对分!”
嗑 cp 的女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她转了转眼睛,提议着:“嘿,那我们打个赌,要是毕业前没分,你请我们全寝室喝奶茶,怎么样?毕业前分了,就我请。”
“一言为定,反正我会赢,你就等着姐把你喝穷吧哈哈哈……”
其他的两位室友纷纷笑起来,调侃着:“多谢二位,那我们就等着喝你们的奶茶了。书本诚不欺我,坐山观虎斗,美美渔翁得利啊。”
“哇,你们,哼!”
一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进了寝室楼,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洗完手出来的邬夏。
邬夏勾了勾嘴角,笑了。
真巧,浪子回头,海王上岸这种故事她也不信。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
回到寝室的时候,许易年还未从那抹红色带给他的阴影中抽身而出,脸色算不上好,倒是把不知实情的章天吓了一跳。
章天放下手机,惊叫起来:“哇,许哥,你这是被学习压榨的不轻啊哈哈哈……”
许易年看了他一眼,章天便噤了声,许易年没先理他,而是看了一圈寝室,林森与和顾远柏现在都不在。
许易年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谨慎地确认着:“就你一个人?”
“啊?”章天起先没反应过来,后来看许易年的眼神才明白,“对。”
“怎么?你找他们俩有事?”
章天继续八卦着,却见许易年摇摇头,朝他走过来,坐下,尔后迅速地扔出一个问题。
“我……我总觉得她有点变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疑心病太重。”
这次,章天的反应倒是很快,他瞥了许易年一眼,压下之前在体育馆的秘密,颇有耐心地问:“怎么了?有什么表现?你不说具体的,这我也很难分析啊。”
许易年抿抿唇,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就是夏夏她换了一个新美甲,红色系的,她之前都是裸粉色,我们在一起之后她就没换过,这次突然就换了,也没提前和我说。”
章天无语凝噎,忍不住吐槽起来:“不是?许哥,你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也不是我说你哦,人家女生凭心意换个美甲,干嘛还要提前和你报备啊,你这是有点想太多,过分了。”
章天拍了拍许易年的肩膀,顿时间化身成妇女之友:“你是她男朋友不假,但是也要给她点个人空间。再说了,我看身边的女生换美甲都是看当天心情,突然觉得哪个新品好看就换了,这不就跟我们买球鞋球衣一样,你别多想。”
“嗯,你说的有道理。”许易年点点头,心里终于松快起来,“是我想太多了,夏夏还答应国庆节和我一起去旅游,怎么可能会变?”
章天附和着,心里却给出了一个无语的评价——
你个恋爱脑,真是白瞎了这张脸和身材。
“谢了,兄弟。”许易年站起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发出几声响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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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许易年站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然后按下接听键。
“喂?”许易年问,声音中暗藏一点期待。
“是许先生吗?”
“是。”
对方笑起来:“您好,许先生,这里是 mtree。您前天在我们这里预订的新款钻戒已经到货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取?”
第12章 一石二鸟
邬夏回到寝室的时候,林知茵已经在了。听到推门的声音,林知茵敷着面膜,转过脸,迷迷糊糊地问她:“怎么才回来?”
邬夏对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反问:“怎么就回来了?”
林知茵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狠狠地瞪了邬夏一眼,却没有什么威慑力。见邬夏还是笑吟吟,林知茵深知自己斗不过她,便气的扭头回去,摆出一副不愿意搭理邬夏的样子来。
邬夏也没管,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卸妆棉,开始卸妆。没一会,林知茵就刷的一下起身,噌噌噌地跑到她身边,不情愿地问着:“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是去勾搭顾远柏了?”
邬夏瞥了林知茵一眼,挑了挑眉,没说话,继续往自己脸上擦卸妆水,不置可否。落在林知茵眼里,邬夏这副作态便是默认了,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两个人在路上看见了顾远柏,没想到这一击即中,直接说出了正确答案。
“不是吧?”林知茵惊呼出声,又压着声音,凑过去问,“那谁送你回来?”
“许易年。”邬夏刚好都擦完,便回答了,说完便起身,往浴室走去,准备冲洗几遍。
在邬夏的身后,林知茵也顾不上自己的面膜了,她哇哇叫:“不愧是你,我只能这么说,姐们你牛出宇宙了!”
浴室里,邬夏边冲脸,边听林知茵在那里叽里呱啦,不由得莞尔一笑。认识这么多年,林知茵是真开朗,外加有点没心没肺,不然也不至于和她混这么久,就是在和林森与的那件事上,林知茵太别扭了。
一起吃饭的时候不乐意,遇见的时候又跟人走了,走了又要回到寝室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太累了。
邬夏洗完脸出来,忽然想到之前许易年问的事情,便打断了林知茵的独角戏:“你国庆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有,怎么?”林知茵眨了眨眼睛,调侃道,“你要约我?如果是夏夏的话,怎么样我都愿意的。”
说完,林知茵便巴巴地凑过来,要恶心她,邬夏按住她的手,无奈道:“他约我国庆出去旅游。”
林知茵的动作顿了顿,她马上反应过来那人便是许易年,想了想,突然化身知心姐姐,劝邬夏:“那你就陪他去一次呗,你们不是还没一起去旅游过吗?分手的事情往后退一下,过了国庆再说不是也行吗?”
“林森与跟我说,他要求婚。”邬夏睨了林知茵一眼,语气仍是淡淡的。
“咳、咳,啊???”
林知茵被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之后才停,她不可置信:“不是吧?许易年是哪根筋不对啊?算了算了,我收回之前的话,国庆别去了,直接分。”
远离这种奇葩的恋爱脑,珍爱生命,尤其是她姐妹这种渣女,更要远离,免得有一天两人在路上逛街,对方直接一麻袋给她们带走了。
姐妹她是割舍不下了,但是姐妹的男人可以丢掉啊!
许易年之前不还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海王,怎么突然想要和夏夏结婚了,难道言情小说中的海王上岸,独爱一人的故事是真的?
林知茵顿时起了好奇心,她抓着邬夏问:“他怎么突然想结婚了?”
“不知道。”
林知茵唉了一声,也没继续问,她看了一眼时间,做了总结陈词:“没事,你自己看着办,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有姐妹给你撑腰。早点睡,一天天的我真怕您老人家某天就驾鹤西去了。”
邬夏笑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
转眼又到了周一,需要上课的日子。
许易年照例来接邬夏,两人一同去上专业课,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相互讨论。只是,邬夏敏锐地察觉到许易年的心里藏着其他事情,但是许易年不说,邬夏也懒得问,就装作没看见。
等到下午要分开的时候,许易年忽而开了口:“夏夏,我晚上有点事情,就不陪你去吃饭了。”
自从她们在一起之后,许易年很少这样说,除非是实在推不掉的事情,否则许易年一定会陪邬夏吃饭。但邬夏听了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她极其善解人意地说:“哦,没事,你去吧,不用管我。”
许易年看着邬夏,心情有点郁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其矛盾和纠结的状态,他不想邬夏知道自己去取戒指的事情,又不希望邬夏如此地信任他。
有时候,许易年真希望,邬夏能像其他女生一样,要求他天天报备行程,不加其他女生的微信,偶尔也查查他的手机,至少这样也算是一种明面上的在乎。
可是,这些表现占有欲的举动,邬夏从来不做。对于他的事情,除非自己主动告诉邬夏,邬夏便不会问,不会去做。一开始,许易年也和周围的朋友一样,觉得这样的邬夏很善解人意,不会管的太多。
现在,许易年却希望邬夏能多管他一点,这样他也能从中找到证据,告诉自己邬夏在乎他。
像他在乎她一样地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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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许易年盯着神情未变的邬夏,口中的话滞了滞,他还是说:“嗯,那晚上我来接你下课吧?是不是七点下课?”
“没有,我换了一个模块课,是后两节,要是太晚你就先回去吧,不用来接我的。”邬夏摇摇头,对着许易年浅笑。
听到邬夏的话,许易年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又重新冒出来,像是一根细线,一点点地缠绕住许易年的心,再慢慢收缩,扼住他的呼吸。
又变了。
周围的风吹起树叶,来来往往的自行车带出一阵骑踏声,人群中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地传到两个人身边,许易年的神情倏然深下来。
万种声音中,许易年却只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因为恐惧而不断发出的声音。
如果说美甲只是临时起意,尝试新品,那一向对选课慎之又慎的她,为什么会在第三轮的最后关头换了一节课?
“不是说和林知茵一起上《论语》导读吗?换成什么了?”许易年垂下眸,像是随口一问。
“哦,换成中西方的美术文化了。”邬夏不冷不热地回着,“想了想,还是这种硬课对我来说比较好拿分,至少不会吹风机给分。”
许易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还是和林知茵一起上?”
“没有,她可不喜欢这种课。”
邬夏突然笑了笑,凑过去摸摸许易年的脸,说:“好了,一会就要上课了,你不是有事吗?走吧。”
那一瞬间,邬夏离许易年很近,近的他都可以看清楚邬夏脸上细小的绒毛,她细密的羽睫,她澄澈乌黑的瞳孔。邬夏的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不浓也不甜,却让人心旷神怡。
许易年的鼻尖溢满了邬夏的香味,他怔怔地盯着邬夏看了几秒,才点点头,沉沉地说了句:“嗯,那再见。”
邬夏朝许易年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汇入大道上奔赴教学楼的人群当中。许易年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一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瞳孔慢慢涣散开。
许久,许易年收拾好自己的心绪,才转身离开,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只是眼睛里还有着化不开的墨色,看着甚至矛盾,仿佛他的心中有两股情绪在不断较量,撕扯着他。
等到走远了,许易年才伸手掩上自己的脸,从指缝当中溢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叹息声很快就被风裹挟着,吹向别处,许易年脸上的笑意却是岿然不动。
算了。
*
没了许易年的监督,邬夏便跑到图书馆自习了一会,等到要上课的时候,才到图书馆旁边的咖啡馆买了一个三明治,在教室外吃完。
一开始,许易年没有那么黏她,也不至于每顿饭都要跟她一起吃。但在一起久了,许易年便难免会撞到她这样草草解决的场景,于是就开始每日监督她按时按量吃饭。
奇怪的是,许易年今天居然也没有提醒她,果然是有心事。最好是外面有人了,这样她心中所剩无几的愧疚也能清空。
邬夏走进教室,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顾远柏,他挺拔的身影在人群当中格外出众,更不用说在现在前三排几乎都没有人的情况下。
也只有他会这样。
邬夏环看了一眼教室,临近上课时间,里面却只寥寥坐着几个人,看着甚是凄凉。邬夏又想起选课系统上显出的人数,这节课大概才堪堪过了可以开课的标准,大部分人都对此退让三尺。
邬夏没再想,径自走到顾远柏的身后坐下,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放好,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转过来后,笑着说:“顾同学,好巧。”
“以后就是课友了,方便加个微信吗?”
选上这门课之后,邬夏便去查了这门课的大纲和往届同学的评价,对于这门课程的考核方式一清二楚。按着惯例,这门课的期中会有一个小组展示,自由组队,分数占全部的百分之三十。
顾远柏既然会选这门课,便是有信心和把握拿到 a,但是顾远柏身边的人大概率不会和他一起上这门课,他只能自己去找组员。
这时候便是邬夏的机会了。
邬夏看着顾远柏,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a 和顾远柏,她都会得到。
第13章 拒绝
顾远柏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邬夏,更没有想到邬夏会主动来要他的微信。
望着邬夏明亮的双眸,顾远柏的喉结滚了滚,他一时间没有说话。按理来说,这次他本不该拒绝,可是想到昨天晚上邬夏的举动,顾远柏又觉得自己应该和她保持应有的距离。
顾远柏的直觉告诉他,邬夏这个人,很危险。
顾远柏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邬夏,还是决定出口拒绝,他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一声上课铃响,随后老师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作简短的自我介绍。
看顾远柏的反应,邬夏便知道他是要拒绝自己了,于是邬夏便先行撇开眼,将注意力放在老师身上,没给顾远柏直接拒绝的机会。毕竟,依着顾远柏的性子,他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还追着她说要拒绝。
邬夏也没在意顾远柏一而再的拒绝,对他来说,顾远柏越是这样,她越是对他感兴趣。在感情的事情上,邬夏的胜负欲只多不少。
从前,她想要许易年收心,现在,她想要顾远柏臣服。
“同学们好,我就是这门课的授课老师,刘天乡,以后大家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这个邮箱联系我。这门课,我们选的人也少,学校那边就不给配备助教了,大家有事都直接联系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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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刘天乡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伸手抚了抚眼镜,又说:“对了,我们这节课是中西方的美术文化,大家看下是不是自己选的课,走错教室的同学可以趁这个时间赶紧出去。”
听到刘天乡的话,教室里响起几声稀稀疏疏的笑,邬夏也扬起了几分嘴角。
接着,刘天乡又依照往常的惯例,在上课之前讲解着课程的大纲和考核形式,这些都和邬夏先前查到的内容差不多,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这个小组展示,大家就自己自由组队吧,我们这边就不统一安排了。我们课上也没有多少同学,我相信不用几次课,大家就都熟悉了,看中哪个大腿就直接去抱。大家也知道,我这堂课是有点硬的,但是该给的 a 我也还是会给满,这点你们放心,用不用心我都是看得出来的。”
听到组队,教室里面的同学明显活跃多了,邬夏能够感受到不少人落在她和顾远柏身上的目光。毕竟,她和顾远柏坐在第一二排,这种位置常是卷王的必争之地。
对于小组作业来说,大家各司其职,分数共享,所以有一个卷王队友比有一个“躺平”的队友来的幸福多,这也就是刘天乡口中的“抱大腿”。
“好了,关于课程,我就先讲这么多,有没有同学有问题?”刘天乡环顾四周,见没有人举手发言,便又接着说,“那我们就先建个微信群,方便大家联系,之后课堂上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在群里问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邬夏笑了笑,笑自己的好运气,这下顾远柏的微信她都不需要自己去要了,顾远柏会自己乖乖地送上门来。顾远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
刘天乡随口报了四个数字,大家便面对面建了个群,又将自己的备注改成名字+专业,这个过程只用了几分钟。建完群后,刘天乡便打开课件,清了清嗓子,开始上课:
“好了,那我们开始上课,第一节课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古希腊……”
群里只有十几个人,邬夏一眼便看见了顾远柏的备注,简简单单的顾远柏金融,头像却是一片蓝色的海,看起来颇有老年头像“海阔天空”的味道。
邬夏点进去,却发现顾远柏的微信昵称是 cypress,柏树。邬夏忍不住多看了几秒,心里暗暗想,既然叫这个名字,为什么头像还是改成了海洋,干脆叫 sea 算了,这样多好。
点了点“添加至通讯录”,邬夏便给顾远柏发送了好友申请,在这之后邬夏就把手机熄屏了。发不发请求是她的事情,至于通不通过就是顾远柏的事情。
现在该他头疼了。
邬夏放下手机,在平板上打开课件,专心致志地做着课件。这门课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水过去的,她必须做好课堂学习和笔记这一部分,顾远柏的事情在这面前倒是可以放一放。
加好群之后,顾远柏便关了手机,像是无意识地在逃避着什么,但是他却忘记了电脑上早早登录的微信。没过多久,顾远柏就看见下方的图标跳出一个红点,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秒。
尽管如此,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顾远柏点开了那个图标,他想或许是学生会的事情。但那不是,那是来自邬夏的好友申请。
她的头像是最近流行的一个卡通人物,可爱亲昵,看上去和她温吞的性格不大符合,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性格,从昨晚之后,顾远柏便意识到邬夏外表下的一丝疯狂,那是危险的信号。
邬夏的昵称就是她的名字,这倒是与她在外的形象相符合,简简单单但又简洁明了。顾远柏看了一眼她的好友申请理由,却是系统自带的从群聊中加入的固定格式,没有一点改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
顾远柏盯着那个界面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关上,没有立即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身后传来一阵手写笔的声音,顾远柏回过神来,没由来地松了口气,重新投入到课堂学习当中,认真地做着笔记。
看来她没有看见。
*
下了课。
邬夏没立刻就走,她站起身,拿着平板,走上去问刘天乡问题。一是她确实有点没听懂,二是顺便刷刷脸。
三则是为了晾晾顾远柏。
这堂课听下来,邬夏的心中已然有了初步认识。刘天乡讲课不算幽默风趣,令人折服,但也比某些 ppt reader 好多了,只是考试题目难,上课涉及专业知识多,作为一门模块课来说,的确有些出格了,可谓是硬课一门。
但再硬的课,都会有平时分,课后多在老师面前刷脸,表露出自己好学认真的品质,总没有错。
刘天乡果然很高兴,给她细致地讲解了问题之后,还问了她的学号和姓名,说:“之后你要是有事,我们随时交流。”
邬夏点点头,应好之后和他做了礼貌性告别,便走下讲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整个过程中,邬夏一眼都没有看顾远柏。
顾远柏也像是毫不在意一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便拿起包准备离开。
邬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未解锁的屏幕上只有一条微信消息——
刘天乡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但顾远柏没有。
邬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油盐不进的顾远柏,还是在笑“越挫越勇”的自己。
邬夏追上顾远柏的脚步,笑着问:“顾同学,组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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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顾远柏看了她一眼,只见邬夏表情诚恳,列出她作为队友的一系列好处:“我们之前认识,相处起来比较轻松。我们还是同一个专业,往 pre 里加专业知识的时候更方便。还有,你想拿 a,我也有能力,不会拖你后腿的。”
顾远柏停下脚步,不明意味地看了邬夏一眼。
轻松?方便?
“……”
邬夏见顾远柏望过来,伸手点了点手机,说:“先加个微信?”
原来最后还是为了微信。
顾远柏看着邬夏,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之前她出格的话语和举动,那股危险感再次冒上心头。
“不用,谢谢。”换作之前,顾远柏都不会轻易和她组队,更何况是现在。
邬夏哦了一声,仿佛没有因顾远柏的这个回答而感到意外,她收回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又是这句话。
顾远柏还记得,当他决定打电话给许易年的时候,邬夏也是这样说的。
顾远柏忽然发现,邬夏对自己很是自信,与其他人口中低调温柔的描述完全不符合。
见邬夏不再纠缠,顾远柏便松口气,准备走去图书馆,却在走近教学楼门口的时候,听见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声颇大,白白的雨丝哗然而下,连成一片细密的雨幕,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团飘然的白雾。
教学楼门口也站着几个人,或看着手机,或打电话求人来接,或等着蹭上其他人的伞。
面对湖城这阴晴不定的天气,邬夏早有准备,随身携带一把伞,又在寝室放了一把。
她拿出伞,准备离开,却在看见止步不前的顾远柏的时候,缓缓勾起了嘴角。
在这个时候,邬夏也只能感慨顾远柏的时运不济了。
“你要去哪?”
听到邬夏的声音,顾远柏瞳孔微缩,嘴张了张,但还是没有回答。
邬夏摇了摇手中那把伞:“近的话我送你过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了。”
顾远柏的目光落在邬夏手上的那把黑伞,伞不小,不像是一个人用的遮阳伞或者雨伞。
门外雨声还在继续,甚至还重了几分,像是印证着邬夏的话。
雨滴一点一点落下来,仿佛敲在了顾远柏的心上,他凝视着邬夏,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邬夏也没有说话,颇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那场雨渐渐漫过来,侵占着他的听觉和触觉,却又放大了他的嗅觉。
隐隐之中,顾远柏又闻到了邬夏身上那阵淡淡的香味,和她起身路过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远柏恍惚了一瞬,开口道:“我……”
邬夏睁着眼睛,眉眼弯弯,深深地注视着他。
雨声小了,周围很静。
顾远柏还未说完第一个字,一道熟悉的声音忽而响起,穿破重重的雨幕,直击他的心脏,如同利箭一般:
“夏夏,我来接你。”
顾远柏回眸,看见了站在雨中,撑着一把伞的许易年。
这一刻,顾远柏忽然想知道——
许易年在那里站了多久?
第14章 虎入羊圈
淅沥的雨声当中,顾远柏忽然听见了自己响亮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声声不息。
顾远柏能够感受到许易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等他抬眼望过去,许易年却已经越过他,将视线牢牢锁定在邬夏身上,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
顾远柏又去看邬夏,邬夏朝许易年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见了,就把伞往顾远柏手上一塞:“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伞就借给你吧,下次上课你再还给我。”
这还是邬夏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称呼许易年为“我的男朋友”,本是平平淡淡的陈述,但落在顾远柏耳中,竟有些难得的刺耳。
顾远柏皱了皱眉,手中的那把伞在慢慢地散发着热量,明明是凉爽的雨天,顾远柏却觉得自己的心上冒着一阵又一阵的闷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
邬夏将伞塞到顾远柏手中后,笑了笑,便不由分说地转过身,往许易年的方向小跑而去:“就先这样说,再见。”
不过眨了几眼的时间,顾远柏就眼睁睁地看着邬夏来到了许易年的伞下,许易年稳稳地接住她,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姿态自然而强硬,仿佛在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这次,邬夏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对他说些什么,就跟许易年离开了。黑色的伞在雨幕的覆盖下呈现出一种深灰色,雨声滴滴答答地落下,从伞面上滑落,连接成一道漂亮的弧线,和冒出头的小血珠的轨迹一样。
顾远柏收紧手心,垂眼看向那把伞,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直到现在,顾远柏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看见的就只是邬夏许多面当中的一面,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可是,邬夏已经把他看透了,是他输了。
顾远柏的眸色沉下来,他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屏幕上显示着这场雨还会持续一个小时。望了一眼外面缠绵的雨幕,顾远柏还是握紧手中的伞,在门口处打开伞,往图书馆走去。
一出教学楼,细密的雨便将他团团包围,顾远柏站在伞下,却是难得的心烦意乱。这把伞仿佛也带着邬夏的香气,一直勾起他诸多回忆。
直到到了图书馆,收起伞之后,顾远柏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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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邬夏偏过头,目光落在许易年削瘦的下巴上:“你事情都做好了?”
“嗯。”许易年看了一眼邬夏书包上空出来的地方,那是之前她放雨伞的位置。许易年又想到之前在教学口门口看见的顾远柏,不久前拿到戒指的欢喜消散了几分,心情也随着这多愁的雨季而变幻。
“你把伞借给顾远柏了?”
闻声,邬夏看了许易年一眼,眼睛中充满惊讶:“原来你看到顾远柏了,我还以为你没看见,怎么没和他打招呼啊?”
许易年淡淡道,握着伞柄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不熟。”
说完,许易年还转头,专注地盯着邬夏看,仿佛在等着她的表态。许易年不是不愿意让邬夏和他的室友有所交流,之前章天也加了邬夏的微信,许易年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让邬夏移情别恋。
但在顾远柏面前,许易年没有,这才是他不安的根源。
邬夏笑笑,挽着许易年的臂膀,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跟他是室友,关系还可以呢。我和他是同一个模块课,本来还想着借你的关系跟着他组队,看看能不能躺平蹭一个 a 过来,现在看来,还是要我自己努力了。”
听着邬夏难得的抱怨,许易年心里又对着顾远柏更加不满了起来,他抿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没事,一会回寝室我去帮你问问他。”
“好。”邬夏笑起来,眼里一如既往的清澈打破了许易年先前的猜想,许易年现在只想着让她尽量轻松一点,这样也能多分点时间给他。
又走了几步,许易年忽然脚步一顿,像是随口一问:“对了,要不要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许易年虽然和顾远柏不熟,但毕竟是一个寝室的同学,自然会有一个寝室的微信群,方便寝室内部交流和协商。
邬夏一愣,脸上浮现出纠结和犹豫的神色,过了一会,邬夏才小声说了一句:“算了,他之前说不加我,之后再说吧。”
他没加她。
许易年的心中起起伏伏,一下为顾远柏如此识相而放松,一下又为顾远柏如此毫不留情地对待邬夏而有点愠怒,但终归没有再表现出来。
雨势慢慢大起来,邬夏感觉到身上被洒到几点雨滴,寒意和湿气渐渐透过衣服浸透过来,漫上邬夏的心头。邬夏垂着头不语,而许易年却像是有所感觉一样,又伸手搂住她几分,将她往自己身边带。
邬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一眼望见靠向她这边的伞面,但是邬夏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了一路。
许易年送邬夏到寝室的时候,雨已经小了不少,邬夏和许易年照例挥手说再见,末了又补一句:“回去先把衣服换了,多喝热水,小心明天感冒。”
许易年的身上已然湿了一片,半干半湿,既有冰水漫开的冷,又有冰粒粘连的痛,但此时许易年都感受不到了,留给他的只有邬夏离开前的那一句嘱咐,许易年喜欢邬夏这样关心他。
“再见。”
看着邬夏离去的背影,许易年自顾自地喃喃道,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转身往自己的寝室楼走去。在这个时候,许易年更不能忘了自己承诺给邬夏的事情。
*
回到寝室,网瘾少年章天还是在打游戏,他在看见身上湿了一片的许易年的时候,不禁皱眉大喊:“你回来的时候不是没下雨吗?故意玩湿身诱惑啊?”
章天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明显在暗示他们这对小情侣玩的真花。
许易年睨了章天一眼,边换衣服,边说:“我去接她。”
章天哦了一声,继续玩手上的游戏,过了几分钟,屏幕灰了,章天便干脆放下手机,又八卦起许易年来:“你那个拿到了?”
“嗯。”许易年换好衣服,回了一声,又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雪青色的戒指盒,放到自己的柜子当中。
现在,章天是完全看清楚了,也有点懒得劝许易年。毕竟,邬夏现在是许易年想要娶的人,不仅仅是一个女朋友,朋友再好,也要留有界限,章天真怕自己说多了,平白惹了许易年不喜,而且邬夏那样子摆明了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他告密。
章天是真的有点怀疑,说不定他将那件事情告诉许易年之后,许易年还会乐滋滋地将那当作邬夏早早爱上他的证据,毕竟他们俩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尊重祝福,并默默地为许易年祈祷,邬夏不会再变心。
除此之外,章天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挽救自己好兄弟的幸福生活了。
章天看了一眼心情还算不错的许易年,试探性地来了一句:“你戒指买的哪家的啊?”
之前,章天有给许易年推荐过几家,但是那时候许易年也没有明确表态,只说自己再看看。身边都还是老老实实准备实习和读研究生的人,章天乍一听见许易年要求婚,便难免还是有些好奇。
“mtree 的,先买 1 克拉的。”
章天瞪大眼睛,一时之间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酸酸地说:“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你不也是?”许易年觉得有点好笑,又拿起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不说了,我先去洗澡,不然我感冒她又要担心了。”
“……”
看着许易年潇洒离去的背影,章天顿觉槽口无多,只能暗暗骂了一声来泄愤。喊完之后,章天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对自己之前担心许易年的行为作出深刻的检讨和反思,他再也不会心疼这个恋爱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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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许易年,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他这个单身二十一年的朋友。
吐槽完之后,章天又转过身去,拿起自己桌上的手机,准备在峡谷大杀四方,正所谓情场失意,战场得意,这句话也该在他的身上灵验了吧。
等到许易年冲了个澡出来后,他看着低头趴在桌上的章天,心里直冒疑惑,但许易年还是先把目光投向了顾远柏的位置。许易年知道顾远柏已经回到了寝室,因为他看见了顾远柏放在外面的邬夏的伞。但顾远柏现在人不在寝室,许易年便只看了一眼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许易年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就听见了身后开门的声音,他抬眼望去,正好和顾远柏对上了眼神。许易年舒展着腰身,问他:“远柏,你是不是和夏夏一个模块课啊?”
闻声,章天抬起头,看着莫名变得“亲密”的两人,头顶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他还在这里呢,许易年这个狗居然直接喊顾远柏“远柏”,他都不这么喊自己的。
等等,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好的???
顾远柏也不知道,但还是如实回答:“对。”
“你学习好,你和夏夏组个队,带带她。”许易年眉眼柔下来,“之后我们请你吃饭,可以吗?就当帮我一个忙。”
“……”
章天:?许易年这是脑子里哪根弦坏了?羊入虎口啊这是,不对,是虎入羊圈。顾远柏这个母单怎么可能抵挡了高段位的邬夏?偏他还要故作大方,直接间接撮合他们两,你许哥就是你许哥,昏招频出。
这下子,说好的尊重祝福和理解,他是一个也做不到了。
第15章 玩腻了我
等到林森与打开门,走进寝室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尴尬至极的场景。
顾远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许易年站在他身边,仿佛在等着他说话。而章天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手里还拿着手机,眼睛瞪得很大,看起来呆呆的。
听到开门声,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林森与,林森与神情自若,关上门,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整理东西。
章天没想到一向神出鬼没的林森与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回到寝室,更没想到林森与的到来让本就冷滞的气氛变得更加冷了。
一时之间,寝室里都没有人说话,内心活动丰富的章天也没开口,只是眼睛不断地在顾远柏和许易年之间穿梭。
许易年还在顾远柏的位置旁边,似乎不等到一个答案就不善罢甘休。相比起来,顾远柏的反应显然淡定多了,他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姿态,只是没有直接开口应答。
不说是对的,谁知道今天许易年是抽的哪门子风,还是邬夏又给他灌什么药了?
这边,章天还在不断地腹诽着,另一边前一秒还在被他称赞的顾远柏冷不丁地出了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又知道啥了?
章天一头雾水地望向两位当事人,却只见许易年朝顾远柏露出一个笑容,还伸手拍了拍顾远柏的肩膀,做出一副好哥俩的样子,对着他点点头:“谢了,兄弟。”
说完,许易年就长腿一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捞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动着,一看就是在发消息。章天无奈地睨了他一眼,心想许易年这时候肯定是在跟邬夏聊天,说不定还不要脸地拿这件事去讨赏,狗到极致了。
看完自己的恋爱脑兄弟之后,章天又下意识地去看顾远柏,顾远柏已经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瘦削的下巴和亮着的电脑屏幕,章天顿觉无趣,又自顾自地玩起游戏来。
顾远柏这人嘛,应该不可能做出抢人女朋友的事情,他爸妈都还在学校里,这么做太掉份了。
这样想着,章天也放下心,重新投入到峡谷的厮杀当中,玩的不亦乐乎。这时候,林森与也收拾好了,他坐下来,瞥了一眼他旁边还在修改论文的顾远柏,边琢磨着顾远柏的态度,边发消息给邬夏,看看能不能再从她那里讨一个人情过来。
才见过面,他又想他的妹妹了。
*
收到林森与消息的时候,邬夏还在和许易年聊天,他说是顾远柏已经答应了,还拿这件事情来讨赏,邬夏简直哭笑不得。
中途,邬夏看了一眼好友申请列表,顾远柏还没有通过。在这件事情上,许易年没必要说谎,那就是顾远柏说谎了,有意思。
看来,顾远柏是真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了,现在是一个劲地在躲着她。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要表现地这么明显,应该走温水煮青蛙的路线,她还是太早暴露了自己,都把猎物吓退了,没想到顾远柏这么胆小。
都怪那杯奶茶太难喝了,邬夏想。
林森与:还没加到顾远柏?这不是你的水平啊。
林森与:要不要我帮你?这次要求不多。
邬夏喝了口水,盯着林森与发来的消息,忽而转头,幽幽地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林知茵,低头打字:“想得美。”
一阵“对方正在输入中”后,林森与又发来消息。
林森与:你让许易年去帮你要顾远柏的微信?
邬夏:嗯,他好像没答应。
林森与:应该是,需要帮忙直说,都有空。
看到这里,邬夏扯了扯嘴角,心中直叹林森与这个奸商的无耻,想着法子要让她去助攻她们俩,真当她是无私奉献的红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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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知茵似有所感地来了一句:“我的夏,你在和谁聊天?”
“许易年。”邬夏懒得理林森与了,又切换回页面,应付一下许易年,给他发了一句“晚安”。
“哦。”
林知茵没有什么反应,她边往脸上涂抹乳液,边问邬夏:“你的伞丢了?我看你伞没有放在门外,要不要我给你一把,上次大促屯了一堆,用都用不完。”
“不用。”邬夏笑了笑,“借给顾远柏了。”
“啧啧,动作这么迅速?”
林知茵睁大眼睛,打趣着邬夏,却见邬夏忽然正了正神色,心中便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来。林知茵拿出审问犯人的态度,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是不是又把我卖了?”
上次周末带林森与吃饭的事情,都还没有跟她算账呢。
邬夏果断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没有。”
“那就好。”
林知茵松了口气,却看见邬夏放下手,拿起手机,点了点上面的屏幕,笑着说:“不过要是顾远柏还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的朋友,你很快就会再次被我卖了。”
“……”
面对林知茵刀子般的眼神,邬夏宠辱不惊地打开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消息,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好啦,我的朋友,你安全了。”
林知茵狠狠地瞪了邬夏一眼,又转过身去继续往脸上擦东西,擦完之后才意识到,看来顾远柏这是通过了邬夏的好友申请了啊。
林知茵看过去,邬夏正低着头看手机,神情专注,林知茵又只能将自己的话收回去。
许易年:晚安。
邬夏没再回复他,她点开和顾远柏的聊天页面,上面只有系统自带的回复。邬夏看了一会,还是没有给顾远柏发消息,她点开顾远柏的朋友圈,发现他没有开三天可见,但是也没有发过朋友圈,至少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很有意思。
邬夏又去看顾远柏的朋友圈背景和签名,背影只是一片蓝色,和他的头像大差不差,签名又是和柏树有关的“长风驱松柏,声拂万壑清”,看上去他很喜欢柏树和海洋这两个意象。
看完顾远柏的朋友圈之后,邬夏便放下手机,准备好第二天上课的东西,上床休息了。
*
一周过去,和邬夏想的一样,除了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外,顾远柏再没有其他举动,也没有提起任何和中西方美术文化这门课有关的事情,仿佛只是误点了通过一样。
邬夏也没有主动给顾远柏发消息,整个人像是从顾远柏的生活当中消失了一样,但实际上,那把她的伞还待在顾远柏的生活当中,从未离去。
只是随着国庆临近,高铁开始放票,许易年便又拉着邬夏订票去旅游,他要去苏州,邬夏没有说什么,任由许易年一个人将其他都安排好。邬夏已经想好了,查好价格之后,到时候再把钱退给许易年,钱财两清。
听到邬夏答应之后,许易年仿佛已经听见了吹响的求婚成功的号角,连带着心情都好上了不少。打球的时候,章天都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周末的时候,邬夏又说国庆出去的话,要先把一些任务都提前完成,许易年自然没有异议,便跟着邬夏早早地去了图书馆自习。两人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等到图书馆闭馆的时候才回到寝室。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对许易年主动去图书馆这件事情,章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反而开始好奇许易年到底什么时候求婚。许易年也没瞒着他,就说国庆出去的时候求婚,时间和地点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等等,你家里知道这件事情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章天忽然停下,问许易年。
许易年轻哧一声:“他们不需要知道。”
章天沉默下来,其实刚入学的时候,他就有点预感,许易年虽然家境优越,但和家里人的关系并不算好,有几次放假都没有回家,甚至寒假过年的时候还一个人出国玩。
但那是许易年的家事,章天不知道内情,也就不随意发表评论。只是,邬夏的事情,许易年或许到现在还没有看清。
章天看着许易年,神色是难得的犹豫。过了一会,许易年像是感受到了章天的欲言又止,主动问:“怎么了?”
章天没敢直说,只是委婉地问:“你觉得你了解邬夏吗?”
“当然。”
许易年抬眼望着章天,脸色淡淡:“有话直说吧。”
章天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许易年,忽然就将自己藏了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其实吧,邬夏真不像表面那样的单纯温善,至少和你认识的不大一样。”
“你还记得吗?当时出去玩,他们起哄说让你和邬夏在一起,是林森与起的头。邬夏和林森与认识,她亲口承认,是她让林森与去说的。”
话音落下,一阵安静,寝室里落针可闻,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章天盯着许易年看,许易年也在看他。许易年的脸上没了笑,整个人终于显露出一些在球场上的锋芒,他的眉峰聚起,不笑的时候格外的冷。
许久,许易年开了口,却是一句:“我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不是“我知道”,章天听出了话里的微妙之意,他忽然开始懊悔起来,自己之前说的话是否太过火。
“其实……”
章天注视着许易年,试图解释一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做别人感情当中的恶人。只是,许易年没有给他这个解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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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前一秒许易年还冷静地坐在位置上,跟他说话。下一秒许易年就已经站起身,一拳重重地砸在身旁的墙上,他眼眸泛冷,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他妈都知道她已经玩腻了我,她现在想要搞顾远柏,但我能怎么办。”
第16章 你喜欢我
在那件事情之后,章天再也没敢在许易年面前提邬夏的名字。尽管许易年还是照常地和邬夏在交往,但愚钝如章天,也从这些平静当中嗅到了一点风雨欲来的味道。
诡异的是,许易年还在安排国庆旅游和求婚的事情,只是偶尔会看着那枚戒指出神,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自主的灵魂一般,沦为了任人随意操控的木偶。
章天忍不住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将那件事告诉许易年,让那个秘密烂在他的心里不好么。可是,后来章天又想到,许易年早就知道邬夏的那些事情了,他的告密只不过是压垮许易年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人的情绪就像是弹簧,压到极致的时候,要么反弹给对方,要么崩坏自己。很可惜,许易年或许是后者。
看见许易年失控之后,章天的心里还是充满着好奇,许易年明明已经知道邬夏想要去搞顾远柏,居然还自己跑去让顾远柏带邬夏组队,这个行为简直蠢到家了。但对上许易年难得阴骛的眼神时,章天还是咽了下自己满腹的困惑。
“……”
章天看着许易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保持着沉默。许易年却忽然收回手,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下来,拿来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不会让她离开的。”
像是自问自答的呓语,却让章天听的心头一颤。
是了。许易年和邬夏在一起太久了,他改变的时间也太久了,久到章天都忘记了许易年从前的脾性,他向来和温顺沾不上边,甚至有点疯。不是许易年本来如此,而是这一年他的隐藏和改变,让他们都下意识地忘记了最原本的他。
章天呆呆地坐着,看着许易年慢慢地收拢好自己的情绪,接着拿着手机,给邬夏发了条语音,措辞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我去接你。”
说完,许易年就朝呆若木鸡的章天笑了笑,拿上自己的东西出门了,都没有多分一个眼神给他手上的伤口和淤青。
许易年走后一会,章天才猛然站起身,骂骂咧咧地看了之前被他砸过的墙,然后低低地喊了一声:“疯子。”
特么的,他的身边怎么都是疯子?!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这种事情?
自怨自艾之际,章天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以为是许易年折返了回来,连忙收起脸上的情绪,准备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来的人是顾远柏。
章天惊诧住,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毕竟比起许易年这个疯子,顾远柏还是很好相处的,于是章天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朝他问好:“你回来了?”
“嗯。”顾远柏点点头,只是说,“有点事情。”
“哦。”
章天放松下来,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重新拿出手机,开始投身于峡谷搏斗,借游戏消愁。只是过了一会,章天看着灰色的屏幕若有所思,顾远柏来的时候不会撞见了许易年吧,或者他直接听到了许易年的话,应该不会吧。
想到这里,章天便朝着顾远柏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还是一脸专注地敲着键盘,好像在写论文,便重新转回去,将这个猜想抛掷脑后。
顾远柏看起来蛮正常的,要是他真的听到了许易年那一段疯话,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淡定,说不定顾远柏那个没开窍的都不知道他舍友的女朋友现在想要勾搭他,更不知道他舍友知道自己女朋友想要勾搭他。
等等,这样想,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真是混乱。
章天无语地揉了揉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自己大片大片的败绩,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烦。
*
其实,这几天许易年的心不在焉和反常,邬夏都有感受到,她一直在等着许易年开口,但许易年就是不说,非要粉饰太平。
看见许易年手上的伤口时,邬夏也问了几句,许易年只是绷紧唇角,将手挪开,淡淡道:“打球撞到了,过几天就好了。”
“哦。”
邬夏点点头,没有再问,许易年却松了口气。在发现邬夏已经厌弃了他之后,许易年便对她的一言一行拿出了高度的警惕心,任何她的关心和话语都有可能成为分手前的楔子。
但是这一周,邬夏什么也没有说,仿佛在她的心里还有着他。许易年数着日子,看着国庆的假期越来越近,整个人渐渐变成一根绷紧的弦,任何轻微的变动都能让他变得胆颤心惊。
许易年想不到任何邬夏要拒绝的理由,除了她不再爱他,这是唯一的理由,也是唯一一个许易年弥补不了的理由。金钱,爱情,承诺和奉献,他都可以给她,如果她想要的更多,他还可以去求他们,回到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的家。
只要邬夏答应,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许易年知道,章天大概以为他疯了,但就连许易年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邬夏这样上心。邬夏就像是小剂量且隐秘的焚香,一点点地熏染着他,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邬夏已经在他的心里深深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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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不是什么善人,但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许易年想。这样的他,可比顾远柏与她般配。顾远柏这样的懦夫,根本配不上她。
*
又是周一,有着中西方的美术文化这门课的周一。
许易年再次不由分说地敲定了接送她上下课的事情,整个人一如往常,直到送完邬夏去上课之后,许易年才显露出些许的不安。
点开日历,看着所剩无几的时间,许易年的心里是难得的烦躁。当许易年看见顾远柏的时候,他心底的不安瞬间到达了顶峰,他定定地看着来人,一言不发。
像是感受到许易年的敌意,顾远柏也没有主动打招呼,他只是顺着人群的节奏,往教学楼走去,手里拿着那把属于邬夏的伞。一把黑色的伞,却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几乎就要灼伤了许易年的眼睛。
等到顾远柏经过他的身边,下一秒就要离开的时候,许易年才沉沉地说:“你都知道了。”
你知道她想要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顾远柏的脚步一顿,他停下来,转身看他,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的身后走过几个人,说话声一阵又一阵,但两人所处的位置却像是被单独地劈开了一片空地,寂静无比。
许易年死死地盯着顾远柏,仿佛试图从中找寻到一点其他的东西,来说服他,来让他相信,可是许易年没有找到。
良久,顾远柏只是不冷不热地吐出一个字:“嗯。”
许易年积攒在心里的情绪顿时被点燃,他深吸一口气,即使早有预料,许易年也没有想到顾远柏会如此坦然地承认,他先前所准备的话语都派不上用场。
最后,许易年也只是甩下一句“离她远点”,就走了。话语很有力量,却像是败者最后的斗志。
顾远柏没有再停留,直接进了教学楼,将雨伞放在雨具存放处,接着照例在第一排坐下。他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刚一坐下,下课铃声便响起了,邬夏就这样看着一切。
刘天乡已经开始在讲台上滔滔不绝,顾远柏看了一会,还是拿起手机,给邬夏发了一条消息。
顾远柏:伞在雨具存放处,谢谢。
邬夏的平板登着微信,顾远柏一发消息,邬夏便收到了,但她没回,就像是没有看见过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笔记。
邬夏看了一眼坐在前方的顾远柏,缓缓地勾起嘴角,心中暗觉好笑,他竟然以为这样就能甩开她,该说他是聪明还是笨呢,这样子跟快递小哥的无接触配送差不多。
整节课,顾远柏都没有收到邬夏的消息,连一个简单至极的“嗯”,她都没有发给他。顾远柏觉得邬夏不可能没有看见,但又无法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他只能等待着。
下课铃响,同学们四分五散,纷纷离开教室。
邬夏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背上包,往教室门口走去,而雨具处在教室后方的门口处。顾远柏看着邬夏拿着手机,却没有看一眼,她背着包,直直地往门口处走去,尔后面朝教学楼大门的方向。
顾远柏的心沉下去,他没多想,追上去喊她:“邬同学。”
邬夏循声望去,佯装惊讶:“有事么?”
“我把上次接你的雨伞放在雨具存放处了,你可能没有看见我的消息。”顾远柏抿抿唇,目光落在邬夏的脸上。
邬夏没有立马去拿雨伞,而是盯着顾远柏看了几秒,笑着问:“躲我呢?”
顾远柏不置可否,没有回答。邬夏走过去,拿起雨具存放处的雨伞,又重新走到顾远柏身边,她的脸上没了笑意,只是很认真地问:“那你也不和我组队了?”
这个时候,顾远柏才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怎么还。”邬夏没有生气,她只是拿着手上的那把伞,像借给他的时候那样晃了晃,平静地陈述道:
“……”
尽管这把伞是邬夏塞给他的,但不可否认,那时候邬夏确实帮了他一个忙。顾远柏站在原地,仿佛进入了深思,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邬夏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她又走近几步,深深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顾远柏,你喜欢我吗?”
那是邬夏第一次喊他的全名。
顾远柏心头一颤,像是被邬夏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他迅速回着,警告她:“你是他的女朋友。”
顾远柏皱着眉头,仿佛对邬夏的所作所为不满,他大概认为邬夏不应该问出这样出格荒唐的问题来。顾远柏在警告她,但落在邬夏耳中,她却听出了另一种味道。
邬夏扑哧一笑,歪过脑袋,看顾远柏冷下去的脸,声音柔柔,话语却不容置疑:
“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承认,你喜欢我?”
第17章 失控
听到邬夏的话,顾远柏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直到对上邬夏戏谑的目光的时候,顾远柏才回过神来,平静地否认:“你这是在诡辩。”
这便是不承认了,不过邬夏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便无所谓顾远柏怎么说。话语可以伪饰,但一个人下意识的行动和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邬夏没有接顾远柏的话,仿佛先前只是一个她无聊时候的恶作剧,根本不值一提,也不值得其他人将它放在心上。
邬夏正了正神色,缓缓道:“和我一组。你找不到比我更加合适的搭档的。只是为了绩点,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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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顾远柏没吭声,邬夏也没继续逼问着他,拿起自己的伞就走了。对于这种人,邬夏一直很有耐心,一来一回,张弛松紧,她的心中自有衡量,太紧和太松都不好。
走了几步,邬夏又回头,整个走廊里只有她们两人。邬夏忽然朝着顾远柏露出一个笑容,她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征求着顾远柏的意见:“如果我不再是他的女朋友,下次问的时候,你就需要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了。”
“顾远柏,到那个时候,我会很期待你的回答。”
说完,邬夏朝顾远柏挥挥手,说了声再见,就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没有再停下看他。
望着邬夏一点点走远的身影,顾远柏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那一刻,顾远柏的心里难得生出几丝胆颤,邬夏太过坦然,反而衬得他想太多。
如果她不再是许易年的女朋友……
顾远柏阖上眼,过了一会才重新睁开,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寻求到一个答案,但他已经在开始寻找,尽管他希望那一天不会来临。
下课时,夜幕已然降临,临近秋冬季节,天黑的很快,湖城少得可怜的路灯更是营造出一片天然的夜幕。
顾远柏在一片黑暗中走过,然后经过一道黑白分界线,走进充满光亮的图书馆中,但黑色无处不在,有光的地方也会有阴影。顾远柏走到一个无人的位置,放下包,手搭上书包的带子,却倏然无意识地张开书,看上面的纹路和光影。
那是右手,他习惯拿来撑伞的右手。
顾远柏恍若懂了什么,但还是如往常般坐下,打开电脑,开始今日的学习。时间悄无声息地走过,图书馆内自然是一片安静,光很亮,照的屏幕反光,微微地刺着顾远柏的眼,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只要一直寻找有光的地方,黑暗便照不到他,除非他自己走入那片黑夜。只是偶尔,在顾远柏失神的时候,他会看见潜伏在身边的黑色。
顾远柏没有去想,他只是牢牢地握住笔,将自己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那是他深入骨髓的习惯,他不该轻易改变他。
是的,不应该改变。
*
见完顾远柏之后,邬夏的心情是难得的好,她喜欢这种游刃有余但又困难重重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闯关游戏,而她的目标是完美通关。
许易年一如往常地在门口等着她,只是在看见那把熟悉的伞的时候,微不可见地晃了晃神,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邬夏走过去,许易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看着她,说着国庆的事情。时间过的很快,这一周的周四过后便开始放国庆的假,一共有八天的假期。
“明天下午你有事情吗?”
邬夏忽而抬头看向许易年,眼眸中倒映出许易年的模样来,她眉目含笑,却让许易年的心里倏然一慌。许易年拉着邬夏的手紧了几分,过了几秒之后才缓缓松开,他没有立刻回答。
邬夏仿佛也没有在意,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要是没有事情的话,我们就叫上知茵去吃新开的那家西餐,怎么样?”
许易年垂眼看邬夏,她仰着脸迎上他的目光,任许易年随便打量。不多时,还是许易年先行移开了目光,他看着地面,沉沉地应了一声:“好。”
其中的情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却没有许易年之前谈起国庆时候的那般开怀。
邬夏点点头,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两个人慢慢走到寝室楼下,又像往常一样分开。只是在邬夏抬脚想要离开的时候,许易年的心忽然空了一片,他拉着邬夏的手不放,心头直跳,仿佛邬夏就此离去,不会再回来。
邬夏回眸,看着许易年,眼神中含着疑惑,许易年抿了抿唇,没有任何解释,却也还是没有松手。寝室楼下人来人往,经过的人群都或多或少地将目光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
邬夏轻轻地叹了声气,她走过去,拉着许易年走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以免挡到其他要回寝室的人。邬夏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动物园里的猴子,任人观赏,她并不想要出这样的风头。
许易年很顺从地跟着邬夏走到那个地方,在她停下脚步之后也慢慢站定,默默地注视着邬夏。许易年的眉眼难得落下一点弧度,没了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在夜色的晕染下恹恹的,如同与黑夜一同现身的有着满腹幽怨的鬼魅。
“怎么了?”邬夏晃了晃两个人牵住的手,带着点安抚意味地问着。
许易年没答,只是就这样看着邬夏,像是要将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彻底印在心上。邬夏注视着许易年,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明了,但她还是柔柔地笑着,走上前抱住他,轻轻地拍着许易年的后背,如同往常。
几乎是在邬夏伸出手抱住许易年的同时,许易年就将她圈入了自己的怀抱,劲实有力的大手牢牢地锢住邬夏的腰身,又将她带近了几分。
邬夏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虚虚地环在他腰的两侧。路边的路灯许久未修,泛出模模糊糊的米黄色的灯光,虚虚实实地照下来,在邬夏的脸上照出一片分界线,尔后挪到两个人的身上,将许易年和邬夏分割开来。
一黑一白,光与影,距离很近,界限却分明。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在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中,她们相拥,远离热闹喧嚣的人群,却又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与沉默,但是谁也没有主动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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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过了一会,许易年先松开了手,结束了这一个沉默许久的拥抱。邬夏没有转身就走,她仍然站在原地,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对方,目光飘忽不定。
最后,还是许易年先低下头,伸出双手,捧起邬夏的脸,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许易年的动作很轻,他只是慢慢地触碰着,两人唇瓣相贴,气息相缠。
邬夏没有闭眼,她就这样看着许易年小心翼翼地吻她,他的睫毛轻颤,带起一阵极小极其微弱的气流,划过她的脸颊。
唇上是一片温热,湿润而温暖,但是许易年没有更进一步,过了一会,他便松开了手,用自己的额头去抵住她的,仍是闭着眼睛,没有直视着邬夏。
邬夏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直到许易年睁开眼,他终于开口,声音略微沙哑:“晚安。”
“晚安。”
邬夏的声调平平,如同波澜不惊的古潭,水流已然进入了静谧无波的状态,再也激不起什么风浪。说完,邬夏就朝着许易年挥了挥手,就走了。
这一次,许易年没有再拉住她的手去挽留她,而是就这样看着她离开,尔后沿着微弱的灯光,走了。
唇边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的手上还带着她的温度和馨香,但是此时此刻,周边的冷漠和黑暗在不断地提醒着他,邬夏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没走几步,许易年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几乎就要占据他思想的高地。如果可以,他应该在她转身的时候抓住她,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地吻下去,肆意地啃咬着她,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这样就不会有不识趣的人再来觊觎他的人。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不会再为他停留丝毫。
许易年忽然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邬夏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亲吻的过程中,他能够感受到邬夏一直在注视着他,目光漠漠,那是她从未动情的证据。
多么可笑。
许易年睁开眼,注视着眼前无人的黑暗,在心中暗暗地骂了一句,随后涌上的便是无尽的落寞与空虚。他走回寝室,神情疲惫,许易年坐下来,看着之前在图书馆认真做的笔记,烦躁极了。
他是真的想要和她有个未来,可是她不需要。
想到这里,许易年便随手将书往架子上方一扔,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章天,又看了一眼其余的位置,顾远柏和林森与都还没回寝室。
许易年注视着顾远柏的位置,心里倏然迸发出一种疯狂的想法,危险的火苗摇曳着,在放手一搏的滋养下越烧越旺,让他的眼睛也染上了一丝猩红。
许易年回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在联系人中找到顾远柏,迅速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许易年:明天晚上有空吗?之前说过的,请你吃饭。
许易年注视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点笑意,却又很淡很浅。许易年握着手机的指节已然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却恍若未觉,心里想的是他要将这个局面搅得更加混乱。
若是顾远柏早早地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他便不会上你的当的,邬夏。只有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一切,我们才是这世间最为般配的人。
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第18章 拥抱
寝室里,林知茵仔仔细细地抹上唇釉,再擦拭完溢出唇边的红印,转头问邬夏:“你今天真的要和许易年说分手啊?”
邬夏点点头:“他应该知道了,他没那么傻。”
林知茵嗤笑一声,她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衣领,打趣道:“那你们两都一清二楚的,拉上我干什么?你找死也非要拉我垫背是不是,塑料姐妹情。”
邬夏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拍拍林知茵的肩膀,端详了一会她的打扮,淡淡点评着:“垫背的人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给谁看?”
“……”林知茵的表情挂下来,她瞥了邬夏一眼,气哼哼,“天生丽质难自弃,仅此而已。”
说完,林知茵又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拎上包,对着邬夏扬扬下巴,用命令的口吻道:“走吧,作为你的塑料姐妹,我要赶快送你上刑场。”
邬夏也不恼,拉着林知茵出了门,往大学路新开的那家西餐厅走去。路上,邬夏看了一眼手机,许易年没有发来其他消息,屏幕上只有许易年一开始说的“出发了”。
有点奇怪,邬夏想。
但根据邬夏对许易年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她们在一起的一年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许易年若是想要来追究她的对错,一开始错的人其实是他自己,许易年反而不是占理的人。
*
到了餐厅,邬夏和林知茵推门而入,本想着先来找个位置,却意外地听见了许易年的声音:“在这里。”
邬夏和林知茵循声望去,看见了朝她们挥手的许易年,以及坐在他身边的顾远柏。林知茵顿时碰了碰邬夏的手臂,在她身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许易年这是搞什么啊?顾远柏怎么会来?”
邬夏没应,她只是挑了挑眉头,便带着林知茵走过去,在他们的另一边坐下。一坐下,许易年便直接开口解释着林知茵先前的困惑,他笑着说:
“之前模块课的事情请远柏帮忙,我想着就今天一起请他吃饭。”
模块课?
邬夏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远柏一眼,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顾远柏已经亲口拒绝了她的组队申请,今天居然会跟着许易年来吃饭,他又不是什么饿死鬼,缺这一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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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感受到邬夏打量的目光,顾远柏的眉峰垂下,表情仍是淡淡的,他没有附和许易年的话,气氛一时之间便变得有点尴尬。
长期担任工具人一职的林知茵果断地捡起另一个话头,拿起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抬头询问着其他人:“你们都要吃些什么?”
气氛顿时回暖,许易年先接话,他熟稔地报出几个邬夏平常爱吃的食物,尔后又盯着邬夏,像是等待着她的意见和建议。
“嗯,我没其他要吃的了。”邬夏稍一点头,又自然将目光转向下一个人,“顾同学要吃什么?”
这一声顾同学唤起了顾远柏昨日的记忆,那时候邬夏还喊着他顾远柏,如今却是又换回来另一副模样,或许是因为许易年在场。这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称呼,却让顾远柏一向平静无波的心荡起一丝涟漪。
顾远柏沉默下来,仿佛在思考,邬夏望着他,作出等待的姿态。林知茵在手机上点好之前的菜之后,便也看向他,却发现眼前的场景有点奇怪。
邬夏在看着顾远柏,许易年在看注视着顾远柏的邬夏,眸光闪烁,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了几分。
一种不详的预感迅速在林知茵的心中发酵,她开始忍不住痛骂自己的乌鸦嘴,邬夏要和许易年分手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她或许真的要给邬夏垫背,看着她上刑场。
这许易年分明就是故意把顾远柏带过来的,肯定是要坏她的好事。
想到这里,林知茵认命地哀叹一声,熟练地打圆场:“要不试试这家的招牌吧?”
顾远柏淡淡地应下,邬夏和许易年终于收回了各自的目光,而作为力挽狂澜的人,林知茵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话题,等着上菜。
吃饭的时候就能顺理成章地堵住他们的嘴了,这样的情况下谁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林知茵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发现事情的走向隐隐有一丝不对劲。在这次聚餐中,许易年对邬夏显现出来极度的宠爱和关心,都快要分手的人比那些热烈期中的小情侣还要腻歪。
一下子是要主动替邬夏切牛排,一下子又是要给她递纸巾擦手,整个人的目光就牢牢地黏在邬夏的身上,片刻不离。要不是林知茵清楚他们两的感情情况,怕是要吃一斤的酸柠檬了。
在场的人中倒是有一个不知道邬夏和许易年的实际情况,那就是顾远柏。林知茵又好气又好笑,但她也没有其他机会去打断许易年的这场秀。
邬夏看着又要伸手帮她倒水的许易年,微微皱了皱眉,只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许易年动作飞快,一把夺过了那个水杯,拿起水壶往里面倒水。倒完水之后,许易年还刻意避开邬夏的手,自己将水放在她面前,还不忘小心地提醒着:“小心烫。”
说完,许易年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若无其事地回答着邬夏的话:“不用,我是你男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
林知茵看着许易年这拙劣到有点可笑的小心机,心里生出浓浓的怀疑,他之前到底是怎么成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这种情商简直拉低了整张脸的水平,她都没眼去看。
这样想着,林知茵又瞥了一眼许易年身旁的顾远柏,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他心理的强大和情绪的稳定,这样居然还能保持平静,不笑场。
过了一会,邬夏起身去了卫生间,随后许易年也离开了,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顿时间,饭桌上只剩下林知茵和顾远柏两个人,她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甜点,在心里疯狂地吐槽着许易年,他发疯没事,连累她这个无辜小白做什么。
*
洗完手,邬夏抬起头,看着洗手台镜子里映出的人影,心下了然。邬夏转过身走出来,走到半路就被等候许久的许易年轻轻巧巧地勾住了手腕。
长长的走廊里没什么人,静悄悄的,只有从大厅处传来的钢琴声在忽高忽低地响着。
邬夏抬眼看许易年,他的脸上没有笑意,却没有说话。邬夏盯着许易年看了几秒,决定先开口,她以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给许易年的感觉就像是邬夏在随口谈论着今天的天气,漫不经心,却又自如坦然。
许易年握着邬夏手腕的力度加了几分,邬夏忍不住皱了皱眉,甩开他的手。许易年垂下眼,没有再伸手去抓他,而是低沉地问:“能不能不分手?”
邬夏没有回答,而此时此刻沉默就是她最好的答案。邬夏等了一会,见许易年没有其他反应,便不再与他多说,抬脚就要走。
没走几步,邬夏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而来便是许易年的气息和温度。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邬夏便被许易年从背后深深地搂住,他的手挂在她的胸前,牢牢地锢住她的身躯。
邬夏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却更加激发起了许易年的胜负欲和不甘心,他靠在邬夏的肩上,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颈侧,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痒意:“你是为了顾远柏?”
话音落下,许易年又紧接着用脑袋蹭了蹭她的面颊,似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在亲密下带着点不明的意味:“邬夏,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我不需要别人爱我。”邬夏扯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着许易年,一字一顿道,“我以为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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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闻声,许易年怔怔地看着她,视线里她恬静温和的面容都消失不见,先前隐藏的所有棱角都在这一刻显现爆发出来,带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许易年盯着邬夏,眸光深沉,像是要从她的眼中找到说谎的证据。但慢慢地,许易年神情暗下来,他走近几步,抚摸着邬夏的脸,尔后凑近去咬她的唇,轻轻的。
气息交缠中,邬夏听见许易年低低的一句:“我不会爱你的。”
如果我装作不爱你,你会不会继续和我在一起。
邬夏推开他,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灯映出明亮的光,她将自己隐入黑暗的一角,冷冷地注视着许易年,为先前所有的戏码做了谢幕总结:“就这样,分手吧,没有什么好说的。”
许易年没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见邬夏要走,又像是疯了一样地扑过来,啃咬着她的唇,宣泄着他的愤怒。邬夏推不开他,只能在他换气后又凑过来的时候,伸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声音响亮,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甚至有一瞬盖过了不远处传来的钢琴声。
许易年终于停了下来,他的脸上是火辣辣的红痛,但他却恍若未觉,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过了几秒,许易年低下头,叹了声气,声音暗哑:“对不起。”
“但我不会放弃的。”经过邬夏身边的时候,许易年只丢下了这一句话,像是比赛失败的对手下台时照例放的狠话。
邬夏没有再应,等到许易年离开之后,邬夏才发觉脸上的燥意。邬夏看着玻璃窗中自己的模样,心绪恍恍惚惚。她重新走回到洗手台的位置,给自己冲了把脸。
水顺着她的肌肤一点点滑落而下,邬夏用湿润的手擦了擦先前被许易年咬的有些红肿的唇,才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擦脸,最后擦手。
邬夏转身,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身旁的垃圾桶,尔后沿着长廊的方向离开。长廊的尽头是一个转口,邬夏漫不经心地走过,却发觉顾远柏正迎面走来。
看见她之后,顾远柏停住脚步,他的目光在邬夏的脸上游走,最后定格在她湿红的唇上。顾远柏想马上转身离开,却又想到之前林知茵说的话,只能出声询问:“你还好……”
顾远柏的话就断在这里,没能说完。他哽了哽,身子彻底僵住。过了几秒,顾远柏才低头,看着倏然扑在自己怀中的邬夏,不知所措。
顾远柏伸了伸手,动作僵硬,要将邬夏拉开,却在对上邬夏眼底氤氲的水色时,完全失了神。
邬夏仰起脸,手牢牢地揪着顾远柏的衣角,她眼眶含泪,声音轻的像是飘起来的羽毛:“就让我抱一会,好吗……”
顾远柏看着泫然欲泣的邬夏,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滞在半空,久久未动。
第19章 亲吻
邬夏见顾远柏没有动作,就又得寸进尺地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他的腰。顾远柏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较为单薄,更方便了邬夏搞点小动作。
邬夏低着头,盯着他精瘦的腰身看,搂着他的手并不安分,像是要去抓他的衣角,却又没抓住,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滑过去,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勾着。
顾远柏的身子完全僵住了,他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更没有被其他人触碰到过那般敏感的地带。过了几秒,顾远柏才堪堪回神,伸手拉住邬夏,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
邬夏毫不意外,她抬眼望着顾远柏,眼眸还有着波光闪烁,但顾远柏已然清醒过来,意识到邬夏根本就不可能哭,她只是想要趁机抱他,而他没有及时躲开,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想到这里,顾远柏的心中难得生出几分烦躁,而越是如此,顾远柏说出的话语便更加的冷:“别装了。”
话音落下,顾远柏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多么锋利伤人,感到懊恼的同时,顾远柏又觉得自己本该这样做,只要能让邬夏离开他的生活,怎么样都可以。
换作脸皮稍薄的人此时或许可能会恼羞成怒,但顾远柏完全忘记了邬夏脾性,邬夏只是收起了脸上的委屈,笑着反问他:“你是在说谁?我还以为你在说自己?别装了。”
邬夏站在原地,注视着顾远柏,认真地提醒着他:“我和许易年已经分手,你该好好地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
“如果我不再是他的女朋友,下次问的时候,你就需要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了。”
“顾远柏,到那个时候,我会很期待你的回答。”
“……”
邬夏先前调笑的话语在顾远柏的耳边适时的响起,提醒着他那段过往。顾远柏看着眼前人,邬夏想要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只是这个问题而已,但顾远柏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顾远柏张了张嘴,先前被她触碰过的地方仿佛烧了起来,烫红了一片,袭来的酸痛感阻住了他的声音。在这个失声的过程中,邬夏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过了一会,顾远柏不自然的偏过头,躲开邬夏赤裸裸的视线,喉咙哽了哽:“林同学还在等你。”
邬夏当然知道是林知茵让顾远柏来找她的,于是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她看着顾远柏,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而是要借着这个事情岔开话题时,邬夏挑了挑眉,打趣着说:
“顾同学,你这是要说话不算数了?”
顾远柏没理她,径自走回去,邬夏就跟在顾远柏的身后,只是银铃般的笑声不时传到顾远柏的耳中。等到了原先的位置时,邬夏却没有看见自己好友的身影,她皱了皱眉,打开手机,一眼就看见了林知茵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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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林知茵:我靠,许易年要去找你了,悠着点啊姐,我可不想为你收尸。
林知茵:。怎么还不回我,再不回我就让顾远柏过去了。
林知茵:许易年走了,应该没事吧,我吃饱先走了,姐你随便发挥(飞吻)。
邬夏笑了笑,回复了林知茵一个亲亲的表情包之后,又找到和林森与的聊天界面,给他送了个人情过去。邬夏坐下去,看了一眼对面的顾远柏,压着笑意说:
“她有事走了,我们吃。”
“……”
顾远柏没吭声,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幽幽地看了一会之后,顾远柏到底是没有直接起身离开,而是和邬夏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等到结账的时候,邬夏给前台报了餐位号,正想着付款,收银员反而递来一张发票:“这桌之前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哦,好。”邬夏看了一眼发票,随手将它放进包里,心想许易年倒也是个奇葩,被她打了一巴掌之后,走之前还不忘结账,真是有始有终。
邬夏和顾远柏出了餐厅,她像是早有预感一样,抢先说:“顾远柏,你之前欠我的借伞之恩还没还呢?”
这便是明晃晃的要挟了,但顾远柏确实没有明面可以拒绝的理由,他还来不及拿先前她抱他的事情反驳过去,就听邬夏又道:“就顺路送我回去,不行吗?”
邬夏转头看他,明亮的眼眸中映出顾远柏的模样。顾远柏被她这样看着,心里的一块地方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还没等顾远柏重新筑建起心防,邬夏便已经拉着他的衣角,带着他往前走。
如今正是傍晚时分,六点的晚高峰带来一波又一波的人流量,喧闹声不断。只有在夜晚,湖城这座大都市才显现出它的矛盾之处,高楼大厦上持续闪动的灯照亮了这座城市,但总还有人会隐藏在黑暗的角落。
来往的人群代表着热闹,但其中独行的人只能这片虚伪的热闹当中找到自己孤独的身影,一点点将自己拼凑起来,成为破碎却崭新的自己。
邬夏听着她身旁的脚步声,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安稳,她的脚步不快,但顾远柏始终和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邬夏没有说话,两个人自然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转角处,那家网红奶茶店又进入了邬夏的视线,她的心绪忽然回到那倒霉的一天,她想起身旁的顾远柏,突然开口问:“你会喝酒吗?”
那时候,邬夏虽然和顾远柏站的不近,但他的脸色略显红润,周身飘着隐隐约约的酒气,只是不重。邬夏想着他大概是跟着教授去应酬了,而大多数时候的应酬和交往都是在酒桌上进行的。
顾远柏的喉结滚了滚,他沉沉地应了一声。邬夏没有任何惊讶,先前的话就像是她的随口一问,现在她又转换了兴趣。邬夏在那家奶茶店前停住脚步,对着顾远柏叮嘱道:“我去买杯奶茶,你不许走。”
说完,邬夏便转身往奶茶店走去,几日过去,这家网红奶茶店已然日落西山,在短暂的崛起之后跌落谷底。店里的顾客很少,更谈不上先前的长队,冷冷清清。
见有人过来,店员双眼一亮,便热情地招呼着:“你好,需要什么?”
邬夏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菜单,目光从一排名字超长的奶茶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最下方,她指了指“珍珠奶茶”四个字,道:“我要这个。”
“好的。”店员没有多问,马上转身去做,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珍珠奶茶便到了邬夏的手上,她提着袋子出了奶茶店,顾远柏还站在原地等着她。
邬夏走过去,将奶茶递给他,轻声说:“给你。”
“?”
顾远柏怔怔地盯着她看,仿佛失去了理解普通话的能力,意外地显得有点呆。邬夏说要去买奶茶的时候,顾远柏便很自然地以为是她想要喝,没想到邬夏竟然是买给他的,可是他不会喝。
见顾远柏没反应,邬夏就直接不管他,径自插好吸管,递到顾远柏手边,眼神中隐隐含着期待:“喝一口而已,我又动不了手脚,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顾远柏还是没动,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偏邬夏这个当事人不当回事,她喏了一声:“喝一口,我们之前借伞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你……”顾远柏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杯奶茶上,尔后停留在邬夏的手上,她的美甲是红色的,衬着她的手更加白皙,指节粉嫩,手腕上松松垮垮地挂着根红绳。
邬夏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堵住了顾远柏的话:“怎么?就允许你说话不算话,不允许我耍赖了?不喝也行,把那个问题的答案告诉我。”
至于是什么问题,两人一直都心知肚明。
等了一会,邬夏的手上一轻,顾远柏还是将那杯奶茶接了过去,浅浅地抿了一口,随后神情邃变,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只是眼神中带着点不明的意味。
很难喝。
一直注视着顾远柏的邬夏自然没有错过这般精彩的表现,她笑出声,唇角扬起,眉梢间尽是笑意。这样难喝的东西就应该让顾远柏这个面瘫脸尝尝,果不其然,他破功了,早知道让他多喝几口。
“怎么样?”
顾远柏睨了邬夏一眼,给出了评价:“你的口味很独特。”
邬夏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奶茶,扔到就近的垃圾桶里,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接着:“你的评价也很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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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经过这件事情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尽管还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却没有先前那般尴尬的沉默。顾远柏看着邬夏的背影,目光飘忽。对他来说,邬夏是如此的让人捉摸不透,他分不清什么时候的邬夏才是真正的她自己,抑或是那全都是她。
远离繁华热闹的商场聚集区,他们走入一条靠着老住宅小区的小路,路上没有什么人,很安静。树影落下,给灰色的水泥路盖上一层黑色的阴影,浓的化不开。
走了几步,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巨响,随后一朵朵烟花在天空上绽放,声音不断,给这处僻静的地方带来些许喧闹。
邬夏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望着顾远柏,她的嘴唇动了动:“这里很吵,所以如果你说出答案的话,我可能听不见。”
顾远柏站在原地,看着邬夏,心脏倏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怦怦的心跳声和不远处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意外地形成了同频共振,顾远柏的眼神逐渐失焦。
顾远柏看着邬夏走过来,她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似是呢喃:“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邬夏呼出的热气散在顾远柏的脖颈上,他僵硬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要去听邬夏说话,却对上邬夏染着水色的眸子,他心头一颤。
邬夏盯着他,慢慢地将自己的嘴唇贴过来,羽睫扫过他的脸颊,时间一下子被拉得很长。顾远柏的眼前只剩下邬夏一个人,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可以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根绒毛。
顾远柏仿佛看得失了神,甚至都忘记了躲闪,直到唇瓣相触,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的时候,顾远柏才清醒过来,他伸手想要阻止这一切,但邬夏已然抢先一步牢牢地勾住他的脖颈。
一片轰鸣声中,他口中奶茶的苦味弥漫开来,却染上了一抹甜。
第20章 我不喜欢你
烟花声下,四目相对。
像是察觉到顾远柏的推拒之意,邬夏先松了手,她退后到和顾远柏只有两步距离的位置,凝视着他。顾远柏站在原地,表情有了变化,他回望她,也没有说话。
风吹过,掠过他的唇瓣,轻柔的就像是她先前给出的那一个吻。顾远柏几乎就要忘记这种感觉了,但他又想起来了,他躲不掉,她总有本领让他身边的一切都留下属于她的影子。
“你不该这样做。”顾远柏终于开口,声音散在晚风中,似是呢喃,却是对邬夏说的话。
邬夏弯了弯唇角,反问着他:“为什么不应该?”
顾远柏忽然走近她,邬夏能够明显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周身的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让她喘不过气来。顾远柏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恍若恼羞成怒般地说:“我不喜欢你,这就是我的答案。”
说完,像是耐心告罄一样,顾远柏没有等她的回复,就从邬夏的身边走过,留给她一个背影。
邬夏没有去追他,而是歪了歪头,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尔后勾了勾唇,拿起手机给林知茵发了条消息。
*
回到寝室之后,邬夏径自洗了个澡,便又坐在桌前做今天的作业。快要做完的时候,寝室的门终于开了,她回头一看,是林知茵回来了。
林知茵一张脸红红的,见到她在又欲盖弥彰地低下头,躲着她的目光:“你、你回来了啊?”
“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邬夏睨了她一眼,淡淡道,“难道和你一样出去鬼混吗?”
一提到这个,林知茵便有了很多话要说:“你还好意思说我,邬夏小同学?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给你做了多少次助攻和工具人,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样说话,我真的很伤心欸。”
“哦。”
“哦什么哦?”林知茵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盯着邬夏问,“你和那个什么顾远柏怎么样了?”
“亲了,然后他说不喜欢我。”邬夏叉掉最后一份文件,关上了电脑。
听到邬夏的话,林知茵瞬间瞪大眼睛,她像是思考了一会,才犹豫着说:“啊?那你还追不追啊?顾远柏说不定真的对你不来电,要不还是算了吧。”
一开始,邬夏提到顾远柏的时候,林知茵也没有当回事,但现在邬夏已经和许易年分手,顾远柏又是许易年的室友,邬夏要是处理不好她们的关系,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像之前那样简单。更何况,顾远柏的父母还在 a 大任教,邬夏一看便是要在 a 大读研究生的,教授里面的关系和门路多着呢。
想了想,林知茵干脆就劝起邬夏来:“我看顾远柏也就一般,我之前认识几个 b 大的帅哥,推你试试呗。”
邬夏没吭声,但林知茵和她认识那么久,一下子便知道邬夏这是不愿意放弃了。一时之间,林知茵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坏,只能希望邬夏这回不要真撞到什么铁板子上了。
过了一会,邬夏拿起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去,在经过林知茵身边的时候,送来轻飘飘的一句:“初吻的感觉怎么样?再接再厉啊,林知茵同学。”
说完,邬夏就只留给林知茵一个想要打却打不到的身影,林知茵红着一张脸,还要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照来照去,寻找邬夏发现自己和林森与亲过的证据,最后成功在嘴角看到一处破皮。
这家伙绝对是属狗的吧?这么能咬,早知道她要咬他几下了,真亏。
林知茵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打开微信,轻车熟路地将林森与打入黑名单当中,之后又顺手翻起朋友圈来。往下拉了几条,章天最新的一条朋友圈引起了林知茵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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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章天:(啤酒)不醉不归!
配图是一张包厢里面的照片,桌子上摆着好几个酒瓶,有的已经空了,有的还满满当当的。
章天一行人本就喜欢喝酒作乐,但结合起今天的时间点来看,就有点奇怪了。林知茵顿时化身小侦探,她放大那张照片,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许易年今天穿的衣服的一角。
果然,章天应该是专门出去陪许易年喝酒的。
对于许易年,林知茵的观感还是有点复杂,一面她觉得邬夏这样骑驴找马的行为不大好,一面她又觉得许易年是罪有应得,他也玩弄过很多人的感情,只是最后输给了邬夏而已。或许真的像邬夏所说的,她只是道德感太高了,所以才害怕与林森与更进一步,至今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
林知茵撇开其他思绪,点开和章天的聊天页面,拍了拍他:“你和许易年在一起喝酒?”
章天回的很快,一下子就窜出好几条消息来。
章天:对。
章天:我真服了,邬夏怎么就今天和他提分手?大半夜被他拉出来喝酒,我明天还有早八呢,烦死了都。
章天:算了算了,我看他也就伤心几天,你们还是避开点他,过一会就忘了。
林知茵顿觉又好气又好笑,她安慰了几下无辜的章天,正好邬夏从浴室里出来了,林知茵便放下手机,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洗澡。
林知茵边收拾,边与邬夏闲聊:“对了,章天和许易年现在还喝酒呢。他让我们避开点许易年,过几天他应该就没事了。”
邬夏点点头,说:“知道了。”
看顾远柏这样,她最近也应该放缓攻势,冷他一会,这样也就不会和许易年碰面了。邬夏收拾好,又拿起手机,却发现自己的微信上充斥着许易年的消息,消息显示都变成了 99+。
邬夏面无表情点进去,一条消息都没有看,直接送给了许易年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这样之后,邬夏的微信才真正地安静下来。
*
酒吧里。
章天看着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的许易年,心里无语极了,但又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能拿出自己的全部功力去安慰许易年,但见效甚微。
“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许易年眼神涣散,“顾远柏真的比我好吗?”
章天拍拍他的肩膀,疯狂点头:“你比顾远柏好,真的,肯定是她眼睛不好。”
“她哪里眼睛不好了?都是顾远柏费尽心思去勾搭她的,夏夏只是被迷惑了。”
“……”
章天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克制住自己要朝着许易年骂脏话的冲动,心里也生出一阵怨气。他都发那么明显的朋友圈了,林知茵也看到了,邬夏肯定也知道了,但是人家就是不搭理你,还把你删除拉黑了,这摆明就是不喜欢你了,你怎么还搁着演舔狗呢。
许易年靠着,一双长腿就这样随意地支着,眉头紧紧地皱着,嘴里还在说些什么,只是都淹没在周边吵闹的声音当中。
过了一会,许易年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看着两人的照片,不时发出几声瘆人的笑声,听的章天的心一跳一跳的。
真是醉了,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恋爱脑啊,哥。
章天差一点就要喊出来,他怀疑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去疯狂摇晃着许易年,试图借此将许易年脑子里的水都摇出来。
章天本就没有什么喝酒的兴致,只能看看手机,看看周边的人群,再看看身边的许易年。见许易年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傻笑,章天又百无聊赖地看起附近的人来。
灯光交错下,一张熟悉的脸在人群中闪过。
章天揉了揉眼睛,又努力瞪大眼睛看过去,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不是吧?我眼睛瞎了?”
“怎么了?”
许易年忽然搭了一声,章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清醒着,但他的八卦之心已然熊熊燃起,他凑过去对许易年说:“顾远柏怎么来这里了?”
“?”许易年一下子坐起身来,他眯着双眼,看了一会,便拿起手机,对着顾远柏一通狂拍,嘴里还念叨着,“我就说顾远柏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能让夏夏就这样被他欺骗。”
不是?来酒吧就不是好人了?那我们算什么?
章天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就被骂了,他刚想提醒一下许易年,却看见许易年身姿倏然矫健起来,迈着一双长腿就往顾远柏的方向冲去,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
别冲动啊哥!
第21章 组队
章天哪里拉得住许易年,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许易年就已经站到了顾远柏的身边。
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章天忍不住想,大脑里的八卦和兴奋因子已然开始剧烈运动着,但在看见顾远柏那张冷冰冰的脸后,章天所有的心思都消失不见了。
顾远柏和许易年这算哪门子的情敌?顾远柏都不喜欢邬夏。
许易年眯着眼睛,盯着顾远柏看了一会,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顾远柏还没应答,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忽而嗤笑一声,声音幽幽:“合着我变成隐形人了?”
这时候,章天和许易年循声望去,才看见了顾远柏身边的林森与,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顾远柏一看就是来找林森与的,他就说顾远柏不会随随便便就出现在酒吧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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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章天松了口气,拉着许易年,替他解释:“哈,我们俩喝酒呢,他喝多了就这样,别介意啊。”
“没事。”
林森与微微一笑,让人看不出具体情绪来,顾远柏的脸上更是没有表情,在酒吧变换的灯光下,看起来还怪瘆人的。
章天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就要将发酒疯不成的许易年给带走,结果拉了好几下,许易年愣是牢牢地站在原地,像是被焊住了一样。
“她呢?”
许易年终于动了,却是一种反方向的行动 ,他往着顾远柏的位置走近几步,扬起的眉头带着挑衅的意味,声音是醉酒后的沙哑。
章天张了张嘴,想要打断这场风波的前奏,却见顾远柏轻轻地睨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答着:“我不知道。”
许易年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靠近顾远柏,身上的酒气便不受控制地散到他身边,弥漫开来。
下一秒,许易年突然攥住顾远柏的衣领,情绪明显爆发出来:“你他妈在这里装什么傻呢?你明明知道她对你……”
话音未落,顾远柏眉眼一疏,他伸手将衣领从许易年的手下扯开,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质问。
“我不喜欢她,所以没可能,知道吗?”语气是难得的厌烦,顾远柏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显露出这样的情绪。
章天和许易年皆是一怔,但章天先反应过来,他以为是许易年烦到顾远柏了,便硬拉着他,把许易年带走了,还不忘替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他这人唉……”
这次章天终于成功把许易年带走了,只是他的脑子仿佛还没有被顾远柏的那句话给惊醒,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还边走边自言自语:
“夏夏那么好,他凭什么不喜欢她?真是的,顾远柏眼睛有问题吧,根本不像我……”
“……”
你这到底是想要人家接受你前女友的请求,还是不接受啊?
章天是彻底服了。
*
另一边。
林森与的指尖敲打着桌面,意味深长地盯着顾远柏看:“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顾远柏不说话,只是唇线绷得直直的。林森与收回视线,径自抿了口酒,才叹声气道:“我看你和我是同病相怜,才会都到这里来消愁。”
听了林森与的话,顾远柏偏头看他,以一种极其平静冷淡的语气说:“你让我过来找你的。”
所以,哪里有什么同病相怜?
林森与笑笑,自然地略去顾远柏话里的刺 。毕竟他知道,若是顾远柏的心里没有事情,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他过来。
在顾远柏的心中,他林森与没有什么分量的。
想到不久前林知茵说的话,林森与的心中一冷,但又不得不去帮她和邬夏。于是,林森与将手边的那杯酒推到顾远柏身边,直接问:
“你和邬夏怎么了?”
顾远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着林森与:“为什么?”
“我喜欢林知茵。”林森与瞥了他一眼,回答得很痛快,喉间溢出几声轻叹,“所以我会帮她。”
林森与和林知茵都姓林,林森与又说什么“同病相怜”,顾远柏思索之后便有些明白了,但还是难压自己心中的惊诧。
林森与打量着顾远柏的神色,继续加着猛药:“这样想着,你和邬夏是不是比我幸运多了?”
“不都是单身,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就过不了心里那关了啊?”
顾远柏的目光幽幽地落在眼前的酒杯上,深红色的酒在里面缓缓摇晃,荡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酒气刺到他的鼻尖当中,忽然就将顾远柏的思绪拉回到那晚。邬夏深红色的指甲又开始在他的眼前晃动,手腕上的红绳慢慢收紧,牢牢地锢住他飘摇的心神,再攥在一起,捏的他喘不过来气。
鬼使神差地,顾远柏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醇香的酒液滑入口中,一下子便浸透他的心头,一片潮湿漫开,到处都变成她吻他时,眼底那氤氲的水色。
余味传来,这时候顾远柏才发觉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他倏然放下酒杯,玻璃相敲间发出清脆动人的响声,仿佛在宣泄着他的怒火。
但这怒意从何而来,顾远柏竟然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听到响声,林森与的眉头一动,他望着顾远柏,眼眸中浮动着不深不浅的笑意。
还没等林森与开口,顾远柏就冷冷地抛下一句:“我先走了。”
林森与没应,只是伸手拍了一张顾远柏“恼羞成怒”的背影照,给邬夏发去,附带上一句“都做好了”。
邬夏那边回的很快:“哦。”
林森与又喝了一口酒,不急不慢地敲着手机,白光洒在他脸上,映出盈盈的笑意。
林森与:条件之后谈。
邬夏:ok。
出了酒吧,暖气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冷风吹过来,裹着顾远柏的脸。
酒味在口腔中回荡,舌尖处仿佛还有着她的甜意,顾远柏走在路上,心里突然一阵发冷。
再走过那条小路的时候,顾远柏停了脚步,在那里看了好久,直到烟花消失不见,周边重归寂静,顾远柏才离开。
*
那天之后,邬夏没有再找他,仿佛先前的所有都不过是他的错觉。
烟花下那一场亲吻,都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安静下来。
邬夏像是彻底从他的生活当中离开了,而顾远柏也适合了这样的生活,毕竟那就是他原定的生活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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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只是平静的一周过去,国庆假期来临之际,刘天乡突然在群里发了几条消息。
刘天乡:国庆之后再过几周就是期中了,大家可以开始组队准备小组展示了。
紧接着,刘天乡又发来一些小组展示的要求和示例,最后是一个共享表格,组好队的人要在上面填好各自的名字和主题选择。
顾远柏看着空荡荡的文档,心里突然一紧,指尖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
顾远柏没有马上去填,也没有去找人,他将那个文档暂时放下,继续做着手中事,如同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样。
只是模块课的群里不断蹦出消息,大多数人都并不认识,只能在群里随机组队。不一会儿,竟然也组好了好几队。
等修改好新一版的论文,发给吴宏宇后,顾远柏才开始思考起模块课组队的事情。
其实,学期开始,顾远柏的心中已然有了小组展示的主题内容,只是最后的人选还没定下来,但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他会自己单独做一份内容。
顾远柏不喜欢去催其他人努力,便只能自己多做些准备。
想了想,顾远柏还是打开了那个共享文档,在上面另起一行,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和主题内容。
完成一切步骤之后,顾远柏正要关闭这个文档,目光却像是有所预感般停在了正在编辑的人中。
邬夏的微信头像赫然出现在那一列。
顾远柏的心猛然一跳,他鬼使神差地放下手,盯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看了一会,一个个字正在上面浮现。
顾远柏看着邬夏在自己的下一行填写了名字和主题,他们紧接着对方,却不是队友。
顾远柏的心一松,他关掉了文档,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之前的事情。
那是应该的。
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邬夏再如何也不会这样黏着他了,多好。
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不是么?
顾远柏呼出一口气,他不再去注意微信的动态,而是复习起今日的功课来。
等到图书馆闭馆音乐响起,顾远柏才收起电脑和其余书本,背起背包,准备往寝室的方向走。
那天起,许易年和他的相处已然恢复了常态,或许是许易年不再在意邬夏,又或许是许易年知道他不会和邬夏在一起。
结果总归是他们回到了从前,不甚热络,但也没有针锋相对。
顾远柏的生活重回平静。
走出图书馆,顾远柏打开手机,准备看看这段时间里学生会有没有什么事情,却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艾特。
中西方的美术文化课程群中,刘天乡同时提到了他和邬夏。
刘天乡:@顾远柏@邬夏,其余同学都组好队了,只剩下你们两个,就你们两一组吧,主题再商量一下。
就在顾远柏查看消息的时候,下面忽然冒出一条新消息。
邬夏:好的。
顾远柏看了一会,才跟着回复:“好的。”
收起手机,顾远柏的心中倏然生出一阵闷气,他抬眼看着前方,却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晚风轻柔地吹起她的长发,红绳隐在暗色中,摇摇晃晃的。
那一刻,命运或许在与他作对,顾远柏想。
第22章 我喜欢你
到了寝室之后,顾远柏才重新点亮手机屏幕,见没有新消息,便又将手机放在另一边,带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南方的浴室都不是大澡堂,而是由一个个隔间组成。一开门,吵吵闹闹的声音便扑面而来,白色的雾气升腾起来,整个浴室都是湿漉漉的,带着潮湿的味道。
顾远柏随便进了一间,脱下衣服,打开花洒,让水流冲过他的身体。都说洗澡能够有效放松人的身体,但出了浴室后,顾远柏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结着一股闷气,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难以忽视。
换好衣服,收拾好内务,见还有点时间,顾远柏又坐回到自己的桌前,看之前没有看完的论文。刚洗澡完,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湿气和沐浴露的香味,整个人的眉眼竟然也因此柔和了几分。
明天便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章天和许易年都是本地人,早早地拿着行李就走了,林森与本就很少回寝室,现在四人间的寝室只剩下了顾远柏一个人,他却不觉得冷清,反而更加自在。
顾远柏看了一会论文,又起身走到饮水机面前接水,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之后,才重新坐下来。看完手中的这一篇论文,顾远柏本想继续看下一篇,却发现电脑右下角微信的小图标在闪动。
滑动鼠标,点开微信,邬夏终于给他发来了消息。那一刻,不知为何,顾远柏有种身为囚犯,等待已久的审判终于来临的感觉。
他的喉咙又干起来,顾远柏却没有马上喝水,而是点开那条消息,看邬夏发来的内容。
邬夏:国庆有时间吗?国庆之后我还有其他的作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趁着国庆假期把主题和第一版内容先定下来,之后再作修改。
是很正常的语气,很正常的内容。
于是,顾远柏回了她一个:“有。”
提示声响起,邬夏又发来一条消息:“好,就明天下午图书馆旁边的咖啡店那里可以吗?”
顾远柏缓缓打出一个:“可以”。
邬夏没有再发来消息,两个人的聊天页面止步于此,顾远柏关掉微信,又看了一眼时间,便一起关掉了电脑,熄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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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等躺上床,顾远柏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忘记再喝一口水了,他的喉咙还是涩涩的。
这没有关系,他想。
*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唤醒了顾远柏,他照常地起床、洗漱和吃饭,只是原定的计划当中多了一项任务,和邬夏一起准备模块课的小组展示。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所以整个上午顾远柏就待在寝室里面,修改他的论文。一早吴宏宇便将新的修改意见发给他,顾远柏便又开始边修改边查找新的资料。
吃完午饭,顾远柏便开始往约定好的地点那边走,路上,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而响了响。顾远柏拿出来一看,还是沉默地接起来。电话一接通,那边的声音便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远柏,国庆什么时候回家啊?”
顾远柏抿了抿唇:“有点忙,还不知道。”
“哦哦,那好吧。你就先把吴叔叔带你的那篇论文先完成了,知道吗?其他事情先放在一边,毕竟你这篇论文还是能早点发表就早点发表。”
“嗯。”
“还有,今年的实习我给你找好了,保研之后的导师我也还在看,定下之后再跟你说。”电话那端顾母还在念念叨叨,关心到顾远柏学习和工作的方方面面。
“好。”顾远柏握着手机的手捏紧几分,“我知道了。”
“嗯,那就先这样,我还要做实验,挂了。”
耳边传来嘟嘟的两声,顾远柏将手机放下,心绪却还停留在不久之前。国庆假期本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时候,但她们都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一家人的活动,除了应酬。
顾远柏垂下眼,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将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任务上。到了咖啡馆之后,顾远柏一进门便看见了邬夏,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在敲打着键盘,黑色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她的肩膀两侧。
顾远柏走过去,在邬夏对面的位置坐下。直到这个时候,邬夏像是才意识到他的存在,问了一句:“你来了?”
“嗯。”顾远柏放下背包,拿出电脑,沉沉地应了一声。
邬夏这才从电脑中探出头来,她停下原先手上的所有动作,将目光落在对面的顾远柏的身上。过了一会,还是邬夏先开了口:“我想了想,还是做你原本的主题吧,你之前有哪些思路?”
顾远柏便将自己先前的想法和准备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顾远柏才发现,在这次和邬夏较为正经的见面当中,他竟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紧张。
邬夏穿着一身款式简单的黑色裙子,外面浅浅地披着一件白色外套,整个人都处于慵懒的状态,偏眉目还是清澈明晰的,她的那双眼眸正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这让顾远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昨晚,喉咙又开始忍不住发干和泛痒,那股闷气又卷土重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顾远柏躲开邬夏的目光,假装自己在看电脑上的资料。
邬夏没拆穿他无聊的小把戏,听完顾远柏的初步讲述之后,她便就着自己之前做过的功课,做了一些补充和探讨。
“这样也可以。”顾远柏应着,将补充的要点记下。
邬夏看了他一眼,做最后的准备:“嗯,那前面几个要点你来负责,后面的就归我。我们先各自找资料,准备内容,之后再作整合和修改。”
“好。”
任务分工完成,邬夏呼出一口气,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才笑意盈盈地看向顾远柏:“没想到最后还是我们一组,之前做的努力倒是白费了。”
努力?什么努力?
有那么一瞬间,顾远柏想直接去问邬夏她这句话的意思。顾远柏并不傻,相反他还是有点敏感。邬夏之前的忽冷忽热以及今天的态度仿佛都在提示着顾远柏,难道她是为了要和他组队才作出那些举动的吗。
那些举动中,甚至包括了亲吻。
这算什么?
在邬夏的眼中,感情就像是一场游戏,她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开心的时候便逗弄他,不开心的时候又要和他做回不冷不热的同学。
想到这里,顾远柏的眼眸不受控制地沉下去,里面涌动着隐隐的气愤。他生气的是邬夏随意的态度,更气自己胡思乱想,差一点就要中了她的道。
见顾远柏不语,邬夏又开口打趣着他:“顾同学,你在想什么?我之前可不是为了和你组队才亲你的。”
顾远柏没想到邬夏居然会直接将那天的事情说出来,他迅速出声,像是制止,又像是恼羞成怒:“没有。”
邬夏只是笑笑,但到底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她慢慢地品尝着手中醇香的咖啡,但目光一直流连在顾远柏的身上,让顾远柏如坐针毡。
“我先走了。”顾远柏收起电脑,终于还是忍不住离开,那种面对邬夏的无力感再次袭向了他,他只能选择躲开。
邬夏放下手中的杯子,顾远柏的身形随之一顿。看到这一幕,邬夏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她没有对顾远柏的离开发表任何意见,而是随意着问:“顾同学怎么国庆还待在学校?”
顾远柏的回答难得带了点刺:“邬同学不也是?”
邬夏不置可否,她收起自己的电脑,淡淡地说:“我好了,一起走吧。”
这超出了顾远柏的计划,他应该早点走的,而不是站在那里和邬夏废话。在邬夏的这番话下,他先前所有的举动倒都变成了他在刻意等着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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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顾远柏没有再说话,他直接走开,邬夏则是跟在他身后。两人就这样出了咖啡馆,走在外面的一条小路上,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远柏。”邬夏忽而出声,极其认真地喊着他的名字。
顾远柏隐隐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但脚步已然停下,他只能回头望去,尽量用冷漠的语气去回答:“怎么了?”
邬夏又走过来,盯着他看,语出惊人:“我不是为了和你组队才亲你的。因为喜欢你,才会吻你。”
喜欢。
顾远柏只觉自己耳畔一嗡,其他声音瞬间都消失不见,只有邬夏的声音在其中回荡着。周边的阳光一下子变得无比炙热,照的他额间出汗,浑身冒着一股热气。
邬夏又踮起脚,凑近他,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她笑着说:“就像现在这样。”
第23章 回吻
顾远柏只觉自己青筋直跳,太阳穴处也是一阵刺痛,他死死地盯着邬夏,像是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假。邬夏却仍是嘴角含笑,默默地注视着他。
一触即离后,那股香味最后还是变得若即若离,只是一直萦绕在顾远柏的身边。
“邬夏。”顾远柏忽而低头,认真地喊她的名字,“这不好玩。”
邬夏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故作无辜地回望他:“我没有在玩,我是认真的。”
顾远柏试图从邬夏的脸上寻找她说谎的证据,但顾远柏忘了,这样的谎话邬夏说过很多次,在他的面前,邬夏怎么可能显露出不自然来。
半响,顾远柏还是放弃了和邬夏这样僵持的局面,他再次选择了离开,但这次邬夏没有站在原地,而是追上他的步伐,甚至还伸手去拉住他。
顾远柏停下脚步,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别这样。”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对邬夏说,还是在对他自己。在面对邬夏的时候,顾远柏隐隐窥见了自己失控的场景,但他还是不愿意去直面,这一刻顾远柏只想继续窝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他也不会主动走出去。
这或许是懦弱吧,但一直以来他的生活皆是如此,长久下来也就生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
顾远柏感受到邬夏松开了手,他逃也似地就要走,却听见了一道微弱的哭声,是邬夏的哭声。顾远柏浑身瞬间僵住,他动作僵硬地回过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邬夏的眼底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水色,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他,是难得的脆弱模样。见他回头,邬夏的脸上仍旧没有显现出半分得意和满足,她反而低下了头,躲开他探究的目光。
顾远柏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脑海里的一切思绪都变得混沌起来,被邬夏的泪水浇灌成了一团浆糊。她的眼泪明明还含在眼底,却已然灼热了顾远柏的心。
顾远柏的呼吸一顿一顿的,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楚,邬夏这次的哭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他妥协了,邬夏会不会得寸进尺,进一步入侵他的世界。
可是,要是他现在转身就走,邬夏又该怎么办。
顾远柏只觉得自己心中理智和情感的天平在左右摇晃,上上下下,勾的他心绪也随之起伏。顾远柏哽了哽,还是试探性地开口:“你……”
话语还未彻底落下,就已经被邬夏截断,她抬起眼,泛着红的双眼盯着他看,出口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一声落下,顾远柏沉默了。
四周的声音都淡去,只剩下邬夏最后的质问。顾远柏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面对追求,顾远柏一向是拒绝,那些人也很快就会知难而退,只有邬夏是个例外。
邬夏一直纠缠着他,甚至还强吻了他,即使羞愧万分,顾远柏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讨厌她。
但二十几年来所受的教育一直在告诉顾远柏,他和邬夏之间并不可能,她是他室友许易年的前女友,而且她对待感情或许并没有他那么的认真和虔诚。
所有的理智思考都在紧紧地拉扯着他最后一根弦,顾远柏习惯了利弊权衡,习惯了风险分析,习惯了稳中有进,这是他深入血脉的习惯。
相反,顾远柏讨厌不受控的事情,讨厌他掌控不了的事物,讨厌超出计划,突然闯入他生活的人。
可他又不讨厌邬夏。
难道这就算是喜欢么?
顾远柏并不知道,于是他抿抿唇,无意识但却又是无比狡猾地偷换了概念:“我们不可能的。”
听了顾远柏的回答,邬夏没有再说话,她转过身走了,走的比顾远柏上一次离开的还要果决。顾远柏停在原地,手脚仿佛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邬夏。
良久,顾远柏才回过神,慢慢地往寝室的方向走去。这样之后,邬夏大概就会放弃了,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结果。顾远柏知道自己应该松口气了,但身体却没有像他所期望得这样好。
到了寝室,顾远柏又放下电脑,按着原先的计划开始学习。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论文上的黑字倏然变成了爬来爬去的黑点,在洁白的页面上飘移不定。
几个小时过去,顾远柏看了好几篇论文,却又像是一个字也没有看一样,脑海当中是一片空白。注视着电脑屏幕,顾远柏握着水瓶的手无意识地蜷缩着,他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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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他说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
顾远柏的眼前闪过邬夏那颗悬挂在眼睫上的泪,他的心变得又冷又热,却又从中无端地冒出一丝懊悔。顾远柏忍不住想,或许这次邬夏真的是认真的,而他说的话伤害到了邬夏,这很不好。
但既然已经把话说开,邬夏可能并不想要见到他,更不愿意听到他所谓的道歉,他也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等到这次的小组作业结束,他们也就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吧。
这样想着,顾远柏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一旁的手机上,他坐了许久,也思量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顾远柏看了一眼时间,还是关掉电脑,起身去了食堂吃晚饭。
秋冬的天总是黑的格外早,等到顾远柏从食堂出来,天色已然换了一副全新的模样,黑沉沉的夜幕上只零星地缀着几颗繁星,一闪一闪的。
晚风吹来,清新中夹带着一丝凉意,一点点地将顾远柏心中的烦闷带走。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也慢慢地从不知所措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直到这个时候,顾远柏才终于松了那一口气。
就这样吧,顾远柏想。
回到寝室,顾远柏又重新拾起下午的任务,将论文又继续好好修整了一番。整个晚上,顾远柏的学习效率是意外的高,他早早地将一切都完成之后,又开始准备模块课的展示内容,按着下午分工的那几点去找寻着资料。
做完初稿之后,顾远柏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顾远柏站起身,照例拿起换洗衣物,进了浴室,而手机一直被搁置在桌上,甚至电脑上也没有登录微信。
从一片水雾中走出来,顾远柏擦拭着微湿的头发,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将其余的东西都整理好。喝了一口水,顾远柏又重新打开电脑,但目光却在掠过电脑旁边的手机时,滞留住了。
等到顾远柏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握住了手机,似有预感,犹豫过后,顾远柏还是解锁了手机屏幕。手机亮起来,一条消息从上方蹦出来,消失的又很快。
顾远柏的心倏然一紧,他点开,却发现是邬夏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消息很短,只有几个字:“你能来接我吗?”
接她?她又在哪里?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远柏还来不及思考,他掌心的手机就突然振动起来,是邬夏发来的语音通话。怔了几秒,顾远柏还是点下了绿色的接通键。
一瞬间,嘈杂的说话声夹杂着音乐声传来,直直地刺向了他。
顾远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那边静了一下,随后邬夏的声音便传来,她说话有点含糊,但语气是意外的软:“不小心酒喝多了,你能过来接一下我吗?谢谢。”
“……”
一时之间,顾远柏不知道该怎么说,邬夏为什么要喝酒,喝完酒为什么又要来找他。而邬夏仿佛从他的沉默当中窥见了什么,她解释着:“她们都回家了。”
“就这次,真的不好意思,以后不会再麻烦你的。”邬夏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但她还是在请求着他。
顾远柏的心倏然一软,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头发,沉沉道:“好。”
听他答应,邬夏那边却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几秒,她才将地点报过来。挂了电话,顾远柏便往那边赶去。地点就在大学路附近,按道理来说,到那里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但奇怪的是,周边的环境和人仿佛都在和顾远柏作对。
红灯一个接着一个,乱窜的行人和汽车,都在催生着顾远柏心中的烦躁。顾远柏还未意识到,那阵下午的烦闷已经重新缠上了他的身体,甚至有了加紧的趋势。
等到了地点附近,顾远柏想要打电话给邬夏,确认她的位置,却在伸出手的时候发觉到,上面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
顾远柏移开目光,尔后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地打开微信,点开邬夏的页面,按下拨打键。声音响起,却是出现在他的身后。
顾远柏循声望去,终于看见了站在树边的邬夏,她还穿着那身黑裙子,只是没有套着外套。白晃晃的手臂就露在外面,在黑夜中微亮的灯光下,尤为显眼和夺目。
顾远柏收起手机,走过去,站到邬夏面前,竟然找不到话说,于是他就只能这样沉默地望着她。走近之后,顾远柏才看清邬夏面上的酡红,她双眼微眯,靠在树边,站的不是很稳。
“顾远柏?”邬夏忽然轻声唤他,似乎不大确定。
顾远柏应下:“嗯。”
邬夏哦了一声,唇角微微扬起,她朝他走过来,认真地道谢:“真是麻烦你了,谢谢啊。”
听着她的话,顾远柏的心却像是忽然掉进了气泡水中,各种各样的滋味一齐向他涌来,刺麻感和舒适感不分上下,丰富刺激着他。
顾远柏看着邬夏,眼底藏着不明的意味。邬夏却恍若未觉,她直直地朝他走过来,却在差几步的时候崴了一下脚,整个人朝右边歪去。
顾远柏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让她站稳的同时,邬夏也被拉到了他的面前,淡淡的酒气钻进他的鼻尖,一同而来的还有她身上的香味。
邬夏的眼睛睁大了一下,她怔怔地盯着顾远柏看,眸中似乎藏着惊慌。这时候,顾远柏才发现自己还拉着她的手没放,温热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来,意识到这一点后,顾远柏瞬间放了手,并且躲开了邬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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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走吧。”顾远柏开了口,声音低低的。
邬夏却没应,她眼神迷离,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但手却捧上顾远柏的脸,好似要细细地端详着他一样。顾远柏被她的指尖一烫,整个人就要往后退,但又怕邬夏因此摔倒,只好伸手将她拉下来,眉目的弧度也随之落下。
邬夏没反抗,任凭他拉下她的手,只是一直盯着他看,最后喃喃道:“喜欢……”
“什么?”顾远柏没怎么听清,他稍稍靠过去,以为邬夏有事情要说。
邬夏没动,但她的呼吸和气息都洒下去,一并传来的还有她的声音:“喜欢你。”
“喜欢你,顾远柏。”
邬夏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了许多,落在顾远柏的耳中,很响。他耳尖一红,想要装作没听见,但加快的心跳声已经出卖了他。
顾远柏从来没有想过,邬夏对他会是认真的,但事实或许的确如此。
心还在怦怦地跳,顾远柏心中的天平一端加上了新的砝码,开始新一轮的摇晃和比赛。顾远柏张了张嘴,想要问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邬夏像是非要他的一个回答一样,皱着眉靠过来,想要逼问他,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减。顾远柏的呼吸随之一乱,他看着邬夏,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贴着对方的肌肤。
顾远柏的目光落在邬夏的唇上,他不自然地要偏过头,但邬夏又跟上来,她弯起眼睛,笑着说:“我可以亲你吗?”
顾远柏的喉结滚了滚,他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任何一个字,他沉默了很久,心绪乱了一团。邬夏又笑起来,她缓缓凑过来,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紧接着伸出舌头,细细的描摹着他的唇形。
像是浑身过了电一样,愣了几秒之后,顾远柏忽然闭上眼,青涩地回吻着她。顾远柏一手虚虚搂着邬夏的腰,一手贴在她的后脑,只是指尖在轻微地颤动着。
在一片暧昧的水声当中,顾远柏忽然意识到,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向邬夏了那一方,紧接着心跳声轰鸣不断。
第24章 开房
唇齿相接间,淡淡的酒味在顾远柏的嘴中漫开来,他们共享着这暧昧的气息,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顾远柏的吻很青涩,在这件事情上,顾远柏显出了难得的笨拙。他只知道用自己的唇去贴邬夏的,却不知道如何去吮吸和啃咬。
而在此时,邬夏便成为了他最好的老师,她颇有耐心地教着顾远柏,用自己的舌头带着他。顾远柏的学习能力很好,不一会儿便熟练地掌握了接吻的技能,还发挥了自己的求知欲,开始举一反三,融会贯通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邬夏的动作便软了下来,她往前走了几步,抱住顾远柏的腰,随着他的心意而动。慢慢地,顾远柏在这场较量上占据了上风,他像是痴迷极了,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细细密密地吻着邬夏。
邬夏闭着眼睛,顺从地配合着他的一切动作。之后,顾远柏终于撬开了邬夏的牙关,长驱直入,用自己的舌去搅动着她的气息,勾咬缠啃,你追我赶。
隐隐地,像是上了瘾一样,顾远柏近乎疯狂般地摄取着邬夏的气息,掠夺着她的香味和甜蜜,并且乐此不疲。顾远柏搂着邬夏的手加重了几分力度,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理智在熊熊燃烧。
邬夏不紧不慢地回吻着顾远柏,他身上还有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整个人还带着微微的湿气,此时却也渐渐地蒸发成了热雾。
两人气息交缠,唇齿相依,紧紧地贴在一起,不分你我。倏然,邬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一样,她皱起眉头,呻吟出声。与此同时,顾远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从先前意乱情迷的状态当中脱离出来,几乎是慌乱地松开了搂住邬夏的手,只是邬夏还在紧紧地抱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见他这样唯恐不及,邬夏瞬间起了坏心思,她蹭了蹭顾远柏,小声嘟囔着:“怎么好像有什么在顶着我……”
“……”
顾远柏的耳尖红了个彻底,仿佛下一秒就会滴血。顾远柏看着自己怀中意识模糊的邬夏,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到底做了混账事情,他居然吻了邬夏,还起了反应。
明明在那方面,他一向克制得很,更何况只是一个吻而已。
只是一个吻?
想到之前两人热切地吻在一起的画面,顾远柏浑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显露出几丝无措和迷茫。对于邬夏,他似乎一向如此地拿她没有办法。
关于顾远柏的小心思,邬夏却像是一无所知,她靠在顾远柏坚实有力的胸膛上,眷恋地抱着他,反复地蹭了蹭,顾远柏的气血顿时上涌,他双手握拳,克制着自己回抱住邬夏的冲动,更压下了生理性的那阵欲望。
本不该这样的,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顾远柏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顾远柏知道,他和邬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在邬夏的面前,他总是如此容易地就会失控。
顾远柏轻轻地伸手去拉邬夏,他不敢太用力,只能再出声喊她:“邬夏。”
话音落下,是意外的沙哑和低沉,顾远柏也被这样的自己吓了一跳。在那个吻中,他仿佛也尝到了邬夏口中的酒,酒精熏上头,一点点地迷惑着他,鼓动着他。
听到顾远柏的声音,邬夏嗯了一声,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脚步却是纹丝不动,她眼神迷离地望着顾远柏,迷迷糊糊着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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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送你回去。”
邬夏像是没懂:“去哪里?”
“送你回学校。”顾远柏叹了声气,伸手握住邬夏的肩膀,想要将她带离自己的身边,至少不要那么近。邬夏这次终于动了,尽管只有几步,却给顾远柏巨大的喘息空间,他的身子慢慢冷静下来。
只是,没过几秒,邬夏就又凑了过来,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上,像只无赖的八爪鱼,顾远柏怎么样也不能把她拉下来。不仅如此,邬夏还得寸进尺地仰起脸,颇为委屈道:“亲亲不行,抱抱也不可以吗?”
顾远柏喉间一哽,他看着邬夏又开始在他的身上为非作歹,原先偃旗息鼓的地方隐隐又有了抬头的趋势。顾远柏只能狠下心,再次扯开邬夏,语气严肃,处处透着紧绷:“先回学校。”
邬夏站在原地,她没有再扑上来,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远柏下意识地便想起邬夏不久前的那颗泪,他心口一跳,只能试探性地问:“怎么了?”
邬夏还是没有应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无声无息的。顾远柏只能俯下身,凑到她的面前,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语气,又问:“先回去,好不好?”
邬夏终于抬起头,她没有流泪,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不甚开心,声音也闷闷的:“你先亲我一下。”
“……”
顾远柏完全没有想到喝醉酒的邬夏竟然会是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他也不觉得厌烦,只是心里最后的道德和良知不允许他再做出这样的轻薄之事。
尽管邬夏说过喜欢他,但也不代表他可以趁人之危,在邬夏还不清醒的时候,就一次又一次地作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他已经逾矩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不行。”顾远柏的态度坚定起来,他望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道。
邬夏又低下头,俨然要将耍无赖进行到底:“那我就不走了。”
顾远柏又要去拉她,却真的没拉走,反而又被邬夏缠了上去。邬夏紧紧攀住他的手臂,两个人的肌肤贴在一起,不断交互触碰着。
顾远柏只能松开手,他看着邬夏湿润的双眸,忍不住叹了声气。顾远柏停下来,单手捧起邬夏的脸,在她的唇上极轻极轻地亲了一下,一触即离开。
邬夏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跟着顾远柏走,只是笑了笑。顾远柏以为她终于愿意回学校了,就盯着她,松了口气说:“走吧。”
邬夏却冷不丁地放了个炸弹:“好,我们去酒店开房。”
顾远柏:“……?”
顾远柏完全没想到邬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吓了一跳,甚至额间都出了一些冷汗。顾远柏勉强控制着心神,试着将这个醉酒的邬夏拉回正道:“寝室更安全。”
“有你在我身边,就很安全啊。”邬夏弯了弯唇角,见状又要凑过来蹭他。
顾远柏深吸一口气,制止住邬夏胡作非为的动作,声音低沉:“而且你也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的。”
话音落下,顾远柏看见邬夏双眼一亮,她在裙子左右的口袋摸索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卡来,牢牢地攥在手心,还不忘朝他展示:“看,我带了。”
这下子,顾远柏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面对醉酒的邬夏,顾远柏简直束手无策。想了想,顾远柏伸手去夺她的身份证,却又被邬夏灵活得躲了过去,她将身份证换到另一只手,用原来的那只手牵住了他。
两个人掌心相触,温热的触感在上面蔓延开来,顾远柏被那股灼热烫了一下。
但这还不够,邬夏牵着他的手,还往前凑过来,主动躲进他的怀中,不安分地蹭着顾远柏的胸膛,呼出的热气一阵又一阵。
顾远柏僵在原地,刚想喊邬夏的名字,将她拉开,邬夏却倏然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往下探去,滑过他劲实的腹部,慢慢往下,那里已经是一片硬挺,无比滚烫。
顾远柏的呼吸彻底乱了,看着邬夏的眸子深沉如墨,涌动着情欲。
第25章 脱掉
似乎是感受到了邬夏的存在,那处也像是不甘示弱一般,没有任何的羞怯,甚至更挺立了几分,好显出它的昂扬身姿。
顾远柏的手还和邬夏交缠着,他能够感受到邬夏掌心的温热,此时却是将自己火热的温度传给了她。呼吸微顿之后,顾远柏便要将邬夏的手挪开,但邬夏已经抢先一步,轻轻地握上了那处地方。
顾远柏浑身瞬间紧绷住,一阵又一阵快感涌上他的心头,随后跟来的却是仅存的理智。顾远柏紧紧地抿着唇,勉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奇怪的声响,但还是难免从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叹。
邬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甚是无辜地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顾远柏屏住呼吸,佯装无事发生,淡淡道,只是声音中还藏着几声颤抖。
“哦。”邬夏应下,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样,又揉搓了几下,带着点求知精神地问,“你那里怎么这么硬?”
有那么一瞬间,顾远柏为自己习惯穿宽松的裤子而感到无比的庆幸,至少除了邬夏和他自己,其他人暂时不会发现他现如今的丑态。
“……”
顾远柏只觉气血上涌,邬夏的一切举动都在倒逼着他的理智回笼,他一下甩开邬夏的手,仿佛恼羞成怒一样,冷冷地提醒着她:“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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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邬夏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去触碰顾远柏,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尔后打了个哈欠,催促着:“好困啊,我们快走吧。”
顾远柏刚想带邬夏回学校,却看见她作势又要凑过来,在他身上一通乱摸,顾远柏便不由得妥协了。邬夏现在已经困了,等把她送到酒店,让她睡觉之后,他就可以离开了,这比硬带着邬夏回学校更有效率。
这样想着,顾远柏的心中已然下了决断,他没有再提起回学校的事情,而是跟着邬夏往另一旁的酒店走去。夜已深,但酒店里的人却不算少,顾远柏并不是第一次来酒店,却是第一次和除了亲戚父母之外的女性来酒店。
看着来来往往,举止亲密的男男女女,顾远柏原本有些消退的红晕又卷土重来,他只能深吸一口气,不断提醒着自己,他只是帮忙将邬夏送到酒店而已,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他们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顾远柏和邬夏走到前台处,邬夏抢先一步递出身份证,前台收下,看了一眼两个人,以为又是趁着假期来开房的大学生,便心领神会道:“大床房吗?”
“嗯。”邬夏懒懒地应了一句,面色还有着淡淡的酡红。
看到前台暧昧的眼神,顾远柏下意识地就要出声解释,但又想到这是邬夏一个人住,她喜欢大床房就大床房,自己无权置喙,更何况他们和这前台不过一面之缘,花费这些精力去和她解释也没有用,还不如早早地把邬夏给安置好。
前台笑眯眯地递上房卡:“祝您入住愉快。”
“谢谢。”
出于礼貌,顾远柏还是说了一句,之后便带着邬夏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他们进去的时候,电梯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大约都是大学生,这让顾远柏越发觉得逼仄压抑,目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暗示着他,顾远柏只能凭借着最后的理智将它们给压下去。
电梯运行的很快,不过几秒,两个人便到了目的地,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在他们的身后,其中一位女生拉了拉同伴的衣袖,惊诧道:“那、那个人不是顾远柏吗?就是之前晓星在寝室里面说的那个人,居然都有女朋友了,她得心碎到太平洋了吧……”
“真的假的?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同伴扬了扬眉头,凑到女生身边,看她手机里的照片。
“这绝对没有错了,要不要告诉她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女生收起手机,带着同伴出了电梯,叹了口气,还是说:“再想想吧,免得她又说我们多管闲事。”
“嗯,你说得对……”
*
插上房卡,在短暂的滴滴声后,房间顿时变得明亮,顾远柏也随之舒了口气,他在门口处站定,对着邬夏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邬夏不置可否,她没吭声,把身份证和手机放在桌上,便起身往门口走。顾远柏以为邬夏又要做什么,心口不由得一紧,邬夏却径自拐进了浴室。
顾远柏放松下来,心里却有一处变得空落落,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邬夏的声音从未关上的浴室中传出来,顾远柏顿觉不妙。
顾远柏抿了抿唇,又怕邬夏一个人在这,意识不清醒,出了事情,便说:“你把门关上吧。”
“啊?你不是要走了吗?我关不关也没有区别吧。”
邬夏应着,顾远柏静默了一会,竟也发觉自己先前做的事情确实是在多管闲事,一个人住在这里的确不需要牢牢地关上门,甚至这样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更加方便营救。
“好。”
顾远柏只是这样说,他准备转身离开,邬夏却忽然惊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却能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入顾远柏的耳中,他脚步顿时一滞。
想了想,顾远柏还是放不下心来,他出声问:“怎么了?”
而邬夏像是完全没有想到顾远柏还待在这里一样,她愣了愣,才接着回答:“裙子的拉链卡住了,你能帮我拉一下吗?”
“……”
听到邬夏的话,顾远柏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她今日穿的那件裙子的模样来,款式简单的小黑裙,拉链应该是在背后,或许是与她的头发缠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她一个人确实不大好操作。
沉默了一会,顾远柏还是点头应下,走进了浴室,情况和他想象地差不多,邬夏一个人站在那里,手还拽着拉链,看着怪可怜的。
“我来帮你。”顾远柏说,将缠着上面的头发轻轻扯到一边去,解开所有缠绕的一切,指尖一动,拉链便又回到了灵活的状态。
邬夏松开手,双手自然地垂落在两边,她弯着唇角,自然地享受着顾远柏的服侍。她的头发被扫到两边,雪白的脖颈便显露出来,与黑色的裙子衣领相互映照。
顾远柏的呼吸一窒,他放下手,沉声道:“好了。”
话音落下,顾远柏便要离开,但邬夏不可能就这样让他离开,她小声呢喃着:“手太酸了,你直接帮我拉开吧。”
闻声,顾远柏的目光无意识地落下去,从她的脖颈到拉链的最末端,而那却已经是腰窝的地方。明明还隔着一层衣衫,顾远柏却像是望见了衣裳下的地方,他呼吸微促:“这样不好。”
像是在提醒着自己,又像是在警告着邬夏。
“哪里不好?”邬夏倏然转过身,面对着顾远柏,她眉头轻蹙,看上去对顾远柏的行为甚是不解,“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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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男、男朋友?”顾远柏重复了一遍。
听出顾远柏话中的不确定,邬夏眉头拧的更紧,她羞愤道:“我都说喜欢你了,你也亲过我,不是男朋友是什么?难道你不想负责?”
邬夏质问的话就像是一记惊雷,炸响在顾远柏的心中,将他一直逃避着的话题揭开,顾远柏不得不直面心中的那道坎。
从前,顾远柏只以为邬夏现在并不冷静和清醒,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便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现在,在邬夏的质问下,顾远柏才发觉自己的无意识退缩,他还不想要承认自己的人生出了这个变数,不想要承认自己还乐在其中,不想要承认自己对室友的前女友动了心。
他就是一个懦夫。
见顾远柏不语,邬夏便走近了几步,逼问着他:“顾远柏,承认你喜欢我,就这么难吗?还是说,你就是一个不想负责,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说着说着,邬夏的声音中带上了点疲倦,像是大失所望,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听着邬夏的话,顾远柏心头一颤,他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邬夏:“没有,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男朋友,先吻我一下,好不好?”
邬夏这才笑了笑,她凑过来,主动勾上顾远柏的脖子,却没有碰上他的唇,像是在等待着顾远柏的主动。拉链微开,连带着衣领也不像先前那般牢靠,微微松开了些。
如此一来,顾远柏只需稍一低头,便能看见邬夏锁骨下方更深处的肌肤,以及那初初露出的曲线。或许是想要向邬夏证明自己的心意,又或许是为她所蛊惑,顾远柏再也按耐不住自己,他搂抱住邬夏,主动地吻了上去,动作强势而温柔。
邬夏顺势攀了上去,紧紧地盘在顾远柏的身上,双腿自然地圈住顾远柏的腰,她闭上眼,感受着顾远柏难得的热情。
顾远柏一边舔舐着她,一边将邬夏抱到台上,她牢牢锢住他腰身的双腿一同扼住了顾远柏的呼吸,并且在一点点地收紧。原本还在膝盖处的裙摆已经被卷到了大腿根处,随着二人的动作起起伏伏。
感受到顾远柏的动情,邬夏便又往前挪了一些,贴上他的那处地方,并缓慢地蹭了蹭,与此同时也夹紧了双腿,不让顾远柏有退后的机会。
许久,顾远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放开邬夏,只虚虚地抱着她,眼神却已经迷离了起来。一吻结束,二人皆是不住地喘息着。
感受到顾远柏的无措,邬夏微微一笑,主动地执起他的一只手,将他带到自己的背后,一同摸上那冰冷的拉链口。
邬夏往前靠了靠,在顾远柏的耳边轻声道:“现在,帮我脱掉,好不好?”
第26章 来做吗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而顾远柏一向擅长抓住重点。此时此刻,顾远柏发现邬夏已经不满足于让他拉下拉链,而是用了“脱”这个字,而这意味着什么,顾远柏不会不明白。
顾远柏下意识地便要离开,却失去了所有力气。直到这时,顾远柏才发现,他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感受到顾远柏的退缩,邬夏便抓紧顾远柏的手,主动带着他缓缓拉下拉链。呲啦声响起,不重,但在本就安静至极的浴室内便显得很响亮。
一顿一顿的声音恍若化成了刺锥,一下又一下地刺挠着顾远柏的耳膜,最后到达他的心。
邬夏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勾住顾远柏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这边带。她主动舔舐着顾远柏的脖颈,尔后慢慢往上,滑过他的喉结,停在他柔软的唇瓣上。
相比起来,顾远柏却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偶,任由邬夏为所欲为,自己却不作出任何反应。
邬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恨他像块木头,让她光是啃着就没了劲头。于是,邬夏便恶狠狠地咬了顾远柏一下,看他眉头下意识地拧紧后,才笑吟吟道:“这是惩罚,你不听话的惩罚。”
闻声,顾远柏怔怔地看了一眼邬夏,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我……嘶……”
话还未开口,顾远柏便被突如其来的快感给袭击,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脸颊上的薄红更加的明显。
顾远柏低头一看,才发现邬夏不知在什么时候,将手伸进了衣服下摆,沿着他劲块分明的腹肌下移,探入了他的裤腰中。
柔软的触感在顾远柏的身上游走,一瞬间,紧张和刺激一齐袭来,将顾远柏本就敏感的感官无限放大,他忍不住咽了咽。
邬夏能够感受到她手下那具身体的战栗,她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手又往下了几分,停在最为关键的那处。
邬夏又亲了亲顾远柏的唇,淡淡地点评着:“嘴很硬,人也硬。”
邬夏没有用调笑的语气,甚至是一本正经的口吻,却让顾远柏越发地感到羞怯。但顾远柏越想要从生理性的欲望中拔离出来,他的身体却越是将叛逆进行到底。
邬夏的手分明未动,却感受到了一阵更为滚烫的热,她瞬间明白,那东西又不知羞耻地胀大了几分。
“你不帮我脱,我就先来帮你脱。”邬夏笑了笑,将手伸出来,停在他松松系着的腰带上。
邬夏用指尖轻轻捻起那根腰带,尔后又漫不经心地放了手,腰带便顿时弹跳回去,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似是拍打声。
顾远柏紧紧地抿住唇,看邬夏的手指挑起那块边缘地带,尔后用力地往下一扯,那块布料便乖巧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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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看着眼前的一切,顾远柏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他切身经历的事情,在这之前,顾远柏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邬夏做到这种地步。
他们才刚刚亲吻过对方,成为男女朋友关系,现在就要做这种最亲密的事情了吗?
顾远柏死死地盯着邬夏的手看,看她又要往下勾,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邬夏的手,牢牢地扣住邬夏的手指。
顾远柏觉得自己就要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了,被欲望所掌控的他,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他了。
顾远柏情不自禁地去啄邬夏的唇,深深地吻着她,将邬夏一步一步地往后面的镜子处逼近,两个人也越来越近。
最后,邬夏靠在了光洁的镜子上,眸子水光盈盈,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样,却又带着欲迎还拒的意味。
顾远柏伸手垫在邬夏的脑后,又一并扣着她的后脑,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吻结束,顾远柏的心已然是一片滚烫,他只觉自己浑身在烧。邬夏没碰过的地方已经炽热无比,她碰过的地方更是在疯狂地叫嚣着,乞求着她的再次触碰。
顾远柏能够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金属拉链的冰冷触感,他摩挲了几下,便一把将拉链拉到底,邬夏背后的大片肌肤便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空气当中。
犹豫了几秒,顾远柏便将手从拉链处探入,抚摸着她光洁柔软的背脊。邬夏的肩膀窄而瘦,身后的蝴蝶骨挺立出来,像是一个标记。
顾远柏的指腹擦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又一阵战栗,邬夏仰起脸,又紧紧地夹住顾远柏的腰,恍若无声的鼓励。
而顾远柏也像是感受到了一样,他的大掌缓缓下移,沿着她的背窝往下,停在了那扣子口处。
邬夏见他停下,便又凑到他耳边,轻喘着说:“帮我解开。”
这次,顾远柏没有任何的迟疑,他指尖微动,那抹白色便被解开,向四处敞开。随后,顾远柏的指尖便开始发烫,他的呼吸紧促起来,差点便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没了任何束缚,顾远柏的指尖在邬夏的背后四处游走,撩起一抹又一抹的情意。尔后,就像是无师自通一般,他另一只手松开了邬夏,落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将她的衣领拉下。
直到此时,顾远柏才将那抹美好收入眼底,模糊间,他仿佛听见什么炸响的声音,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因为他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邬夏双手搂抱住顾远柏,这样的姿态对顾远柏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邀请。没有任何犹疑,顾远柏低头迎上,舔吻着她,听她在自己的侍弄下发出的婉转娇叫。
邬夏一边迎合着顾远柏,一边去解他的衣服,温柔地抚摸着他,撩拨着他。
过了一会,顾远柏感受到身上一凉,是邬夏将他的那块布料彻彻底底地拉了下去,但他已经无暇去管自己了。
邬夏圈着他的脖颈,那抹黑色已经到了腰间,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里,就像是一根若隐若现的线,几乎可以忽略。
顾远柏的手也随着那抹黑色下移,滑过每一处地方,最后缓缓抵在了黑色裙摆的下方。
“湿了。”顾远柏说,语气平淡。
湿了,他的额间尽是汗水,身上也覆着一层薄汗,而邬夏的脸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们共同沐浴在宽阔的爱河当中,饮用着甜美的爱河之水。
面对顾远柏的评价,邬夏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告诉了顾远柏她的答案。
邬夏往前坐了坐,主动将自己送上顾远柏的可侵略区,他们就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相望,眼底都涌动着浓的化不开的欲望。
原本搭在邬夏大腿处的手动了,它往内里游走而去,轻而慢地揭下那层阻碍。顾远柏的呼吸一窒一乱,那里便也不由得胀动起来,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来。
深处尽显,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拦,顾远柏却忽而止步不前,他无措地注视着那里,目光已然炙热。
邬夏看他怔愣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原先她还觉得他开了窍,现在看来还是什么也不懂。
但邬夏也还有着兴趣,便乐得教教这位新晋男朋友,她将腿又分开些,勾着顾远柏的腰,往前挺了几分。
顿时,顾远柏的呼吸止住了,尔后她浅浅地含着他,却只是望梅止渴。邬夏有意扭动着腰身,控制着夹腿的松紧,这一切都让他不住地喘息。
“来做吗?”
邬夏摩挲着顾远柏的脖颈,笑着问他。
第27章 共浴
听见邬夏的话,顾远柏只觉得自己最后那根紧紧绷住的弦也彻底断了。面对这样的邬夏,没有人再能够无动于衷。
顾远柏的双眸中映出邬夏现在的样子,他只能看见她,也只能想起她了。在这个时候,邬夏的香味,邬夏的声音,邬夏的肌肤,邬夏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心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他再也难以忘记她。
顾远柏喘着粗气,却还是低头,吻上邬夏的唇。明明已经触碰过无数次,顾远柏却觉得远远不够,他想要让眼前人的身上都充满着自己的气息。
邬夏勾着顾远柏的脖子,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衣服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异常凌乱,却又带着无声的暗示。
“去床上吧。”邬夏在顾远柏的耳旁轻轻吐气,轻而易举地掌控着他的心神。
这里没有计生用品,她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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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顾远柏不语,却又极其顺从地停了下来,用自己火热的大掌托住邬夏,抱着她,一步一步地从浴室离开,走到床边。
邬夏的东西还放在一旁的桌上,但室内的场景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顾远柏将邬夏放在床上,看她陷入在柔软被褥当中的模样,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她柔顺的长发散落在两侧,欲遮未遮。
嫣红的嘴唇上,还有着他啃噬过的痕迹,他尝过她的芳香,却又卑劣地想要更多。
凝视的过程当中,邬夏看到顾远柏越来越深的眼眸,看他越发抑制不住的欲望,生理性的刺激已经在催促着顾远柏。
邬夏笑了笑,她很喜欢看顾远柏这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样子,她能从中获得无尽的快感。
一点点地引诱他,再慢慢地折辱他,看他挺拔的身躯弯下去,看他跪倒在自己脚边,为她服务,这便是邬夏想要的一切。
她生来便是要做个征服者的。
见顾远柏又怔住,邬夏便踢了踢他,滑过他大腿处的肌肤,最后停在他的膝盖上。
顾远柏深吸一口气,在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化身为最本质的动物,被他最为厌恶的生理性欲望所驱使着,他压上邬夏,与她紧贴着。
顾远柏一边探头去寻邬夏的唇,一边伸手扣住她,将两个人的指尖严丝合缝。
津液交缠,气息相合,室内响起一阵又一阵暧昧的喘息声。
吻了一会,邬夏觉得时机到了,便勾了勾身边的抽屉,里面的物品便进入了顾远柏的视线。
这些事情,顾远柏并非不懂,他只是未曾用过。在遇到邬夏之后,他很少产生这样浓烈的欲望,都是偶尔对付一下便完事。
顾远柏注视着邬夏的脸,忽而心里发酸。直到这个时候,顾远柏才意识到,在邬夏心里,他不会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至少这样亲密的事情,他只和她一个人做过,而邬夏看起来却是游刃有余。
顾远柏知道,他们现在是情侣了,他不该过多纠结于邬夏过往的情史,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成为那个最重要的人。
他想要邬夏只属于他一个人。
顾远柏沉默下来,他伸手拿过其中一个,撕开塑料包装,径自穿戴着。
邬夏仰着头,看他一边喘息,一边抓着不住探头的自己,将自己慢慢束缚住的样子,竟有些别样的味道。
“要不要我帮你?”邬夏自认为好心地开口,她可不想因此打击顾远柏从此之后的信心。
而顾远柏却从中意识到了不一样的事实,这种事情,她做的竟然比他还要熟练吗?她又为谁做过?许易年吗?
嫉妒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埋下,便会迅速地汲取周边土壤的营养,破土而出,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就连顾远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将一切处理好之后,他冷冷地回了一声:“不用”。
在这之后,顾远柏便俯下身去,一点一点地吻着邬夏。
无尽的快感涌上来,他只觉浑身都紧绷到了极点,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刺激和甜美。
邬夏忍不住轻轻地呻吟着,顾远柏又伸手搂上她的脖子,落下一个又一个细密的吻,还带着点惩罚意味地咬了咬。
慢慢地,两个人渐渐紧贴在一起,合为一体,温热感在身上漫开,席卷着一切。
冷热交加,快感又重新攀升到一个高峰点,直到那股温热泻去,顾远柏和邬夏才安静下来。
邬夏想了想这其中的时间,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速战速决。”
顾远柏看着邬夏,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却又羞耻于自己的无能。
邬夏看他这样,又还是大发善心地解释着:“嗯,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但顾远柏怎么看,都觉得邬夏这是在敷衍他,她会不会因此嫌弃他?
“先洗澡吧。”邬夏懒懒地爬起来,准备去浴室,却被身后的顾远柏一把抱起来,他在后面低语:
“我抱你去。”
邬夏扯了扯嘴角,差点就要说自己现在很好,走的动路,不需要他来帮忙,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决定维护一下这位优等生的自尊心。
于是,顾远柏便将邬夏抱到了浴室,还颇为贴心地帮她拿下了淋浴喷头,帮她冲洗着。
邬夏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调笑着:“这么贴心?”
顾远柏微微哂了一下,又极为听话地拿起另一边架子上的沐浴露,挤到手心,小心地抹到邬夏的身上。
“……”这么贴心的么,邬夏有点惊讶。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邬夏忽而安静下来,她默默地抹完沐浴露,然后冲洗着。
室内只剩下哗啦的水声,氤氲的水汽漫上玻璃门,白茫茫的一片,悄无声息地模糊着视线。
水声清晰,水滴一点点落下,打湿了地面,也打湿了顾远柏的心。
邬夏看着顾远柏身上湿漉漉的一片地方,又挑了挑眉,顺着他的手,将顾远柏拉过来,一起站在沐浴的地方。
“你也洗下吧?”邬夏随意地问着,脸上却挂着明晃晃的笑意。
邬夏原以为顾远柏会飞速拒绝,尔后离开,毕竟他先前便是这样做的。
但出乎邬夏的意料,顾远柏忽而握住她的肩膀,将自己迎了上去,他带着一层水汽,撬开邬夏的牙关,勾着她柔软的舌头,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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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勾缠啃咬,邬夏觉得自己就要在顾远柏的舔吻下,化成一滩春水。
意识逐渐涣散,仿佛也被哗啦落下的温水给淋湿,邬夏觉得身子越来越疲重,在她的腿间,顾远柏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强烈。
竟然学的这样快,邬夏忍不住想。
他的指尖慢慢下移,四处游走,抚摸着邬夏的背脊。
邬夏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膊,牢牢地挂在他身上,脚尖被他带的踮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一样,如梦似幻。
迷迷糊糊间,在水声当中,邬夏听见了一道熟悉的撕裂声,紧接着而来的便是顾远柏的声音。
顾远柏一边逗弄着她,一边埋在她的颈窝,低低地说:“来做吗?”
邬夏忽而懂得了他的不甘,她弯了弯唇角,舔了一下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水雾覆盖下的玻璃后,他们相互交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第28章 相互逗弄
水声止息,顾远柏帮邬夏擦干身上的水汽,再把她抱到床上。
邬夏眼眸微阖,任由顾远柏这样抱着自己,肌肤上还是一片温热,她伸手拉住顾远柏,轻声道:“晚安。”
顾远柏看了她一眼,忽而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晚安。”
于是,邬夏便理所当然地睡了过去,顾远柏却没有半点睡意,他走到浴室,将里面散落在地的衣物拾起来,收拾整理好。
她的裙子和他的衣服叠放在一起,处处透露出暧昧的气息。
顾远柏的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不久前的画面,一片湿润当中,他们相互吻着对方,温柔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
湿漉漉的双眸,滑腻的肌肤,纤细的腰身,柔顺的长发,雪白的脖颈,都是邬夏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
顾远柏闭上眼,轻喘着气,重新打开淋浴头,将水温调到冷水,又洗了个澡。
过了好一会,顾远柏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静静地凝视着床上那个身影,看她恬静的睡宴,心里倏然一空。
直到这个时候,顾远柏才想起,当时的邬夏喝了酒,意识并不算是完全的清醒,是他趁人之危,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明日醒来的时候,她会讨厌他吗?
顾远柏沉默下来,原本躁动的心变得安静而落寞。良久,顾远柏才舒了一口气,他上了床,邬夏便黏了过来。
顾远柏一怔,却还是随着她的意思,伸手牢牢地圈住邬夏,将她拥入怀中。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邬夏身上的馨香直直地涌了上来,将顾远柏深深地萦绕着,勾着他心底的悸动。
顾远柏顿时身体一僵,他闭上眼,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压下那抹欲望。
对他而言,这个夜晚,注定不眠。
*
相比起来,邬夏却睡的很好,成功拿下顾远柏之后,又被他好好的侍弄了一番,邬夏顿觉神清气爽。
邬夏睁开眼,转头看向她身后紧闭着眼的男人,不由得伸出手,描摹着他的眉目。
顾远柏明显没睡好,连带着眉头也微拧着,邬夏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顾远柏似乎感受到了邬夏的触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出现她的笑靥,顾远柏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顾远柏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显出几分呆来。
邬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语气含笑:“早安,男朋友。”
听到邬夏的声音,顾远柏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他慢慢地消化着邬夏话里的深意。明白过后,顾远柏心下一松,出口的话却还是紧绷着:
“你……还好吗?”
邬夏愣了愣,几秒过后,看顾远柏一脸羞赧的样子,她才明白过来。
“我很好。”邬夏笑了笑,又伸手握住顾远柏,调笑着说,“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乍一触碰到邬夏的肌肤,昨夜的疯狂便如潮水般涌进来,顾远柏的眸色不由得一暗。
几乎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顾远柏猛地挪开了手,不去看邬夏。
话在舌尖滚了好几个来回,却还是只闷闷地吐出几个字:“不用。”
邬夏却只是扬了扬唇角,她转过身,面对着顾远柏,朝他的耳尖上呼气,声音轻飘飘的:“那你不要顶着我呀……”
话音落下,邬夏果然又听见顾远柏猛然粗重的呼吸,她却恍若未觉,又伸手搂住顾远柏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
顾远柏看着邬夏散落在胸前的发丝,双眼涌动着无尽的欲色,他盯着邬夏,想要拒绝,声音却听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别这样……”
话说到一半,顾远柏又觉得自己这样或许会伤了邬夏的心,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加上了一点委婉的用词:“别这样,好不好?”
“不好。”
相较于顾远柏的迟疑,邬夏的回答却是极其果决的,她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眼底尽是狡黠。
恍惚间,顾远柏仿佛想起了什么,他想要离开,却已经被邬夏抓住了。
她的手一路下移,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膀上游走,划过柔软却又不失力量的腹部,尔后又继续往下。
当邬夏终于握住那跳动的火热的时候,顾远柏的身子不由得颤动起来。
顾远柏的眼前倏然闪过很多幕,邬夏先前也这样亲密地触碰过他,只不过当时还隔着一块布料,而现在在他们之间,再无任何阻碍,却也没了任何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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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顾远柏感到有点羞耻,却又无法挣脱这快感,他的脸颊渐渐染上薄红,说出口的声音也带着轻微的颤音:“别……”
看顾远柏这副欲罢不能的样子,邬夏却觉得满足极了,她没应答,一心逗弄着他。
手指在上面慢慢滑过,邬夏听顾远柏越来越弱的声音,看他拧在一起的眉头,从未有过的掌控欲让邬夏笑出了声。
邬夏的触碰本就会让顾远柏心颤,更何况这并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触碰而已。
顾远柏羞于在邬夏面前显露出自己这会糟糕的样子,却又无法对她的举动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在邬夏的面前,他总是如此轻易地便能动情。刚开了荤的顾远柏更是对邬夏的一切都格外熟悉,也是格外的敏感。
邬夏的手不再只是简单的抚摸,她开始有意地揉搓逗弄着,忽轻忽重,手上的灼热越发的滚烫起来。
顾远柏仰起头,不住地喘气着,邬夏的触碰和亲密就像是一壶烈酒,浇在他本就一点就着的火苗上,火势一下便变大了,少的顾远柏早已迷失了自我。
顾远柏忍不住去蹭邬夏的脸,他迷乱地啄着她的唇,仿佛想要从中找到一些慰藉。
邬夏却只是含笑地望着他,没有主动应下他的吻,整个人十分冷静,倒像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
顾远柏只觉自己很快就要到忍耐的极限了,邬夏却还是不依不饶,他望着她,眼角有些生理性的泪水。
见邬夏没有停下的意思,顾远柏只能伸手去搂她,将她往自己的这边带,嘴唇在她的脸上游走着,吻遍她的每一处。
邬夏手上的动作慢慢加快,她的指尖轻盈细腻,只是这样圈着他,顾远柏便要到了溃不成军的地步,遑论她的有意逗弄。
这个时候,顾远柏像是变成了一个沙漠中的旅人,炙热的日光照的他面容躁红,他口干舌燥,却找不到一处绿洲。
顾远柏只能继续前进着,过了很久,他终于看见了一处绿洲,水光在太阳的映照下,化成了一个明亮澄澈的镜子,映出他迫切的面容。
顾远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幻影而已。浑身还在发烫发热,顾远柏只能继续去祈求那一点甘霖。
忽而,那太阳离开了,留在顾远柏身上的阴影也开始慢慢散去,顾远柏茫然地抬头,却只望见了一片万里无云的的天空。
顾远柏喉间一哽,一声轻呼便从中溢出,他迷离的双眼开始逐渐聚焦,最后定在了邬夏的脸上。
邬夏看着他,眼神中藏着一丝戏谑,口吻却仍是淡淡的,像只是在询问着他早上要吃点什么一样。
红唇轻启,每个字都在敲打着顾远柏的心:“我帮你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一下,我的男朋友?”
顾远柏怔怔地盯着她看,身上的燥热还未得到疏解,甚至因为她的突然暂停,肌肤上还渗出了几丝水汽,很淡,存在感却很强。
“怎么帮……?”如同被邬夏蛊惑了一样 ,顾远柏忍不住反问着。
邬夏轻笑了一下,伸手点了点他的唇,温热的气息传到他的脸上:“你猜。”
一片寂静当中,二人默默对视着,眸光中有什么在流动着,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顾远柏下意识地咽了咽,身上却又是一阵躁动。
邬夏仍在笑着看着他,顾远柏知道,他永远无法对她说“不”。
所以,即使是这样的事情,在挣扎过后,他也只能选择接受。
邬夏看着顾远柏起了身,换到另一边去,他渐渐地埋进去,气息一点一点地从邬夏的脚尖漫上来。
指尖探路,他学着她的样子,在上面来回打转逗弄,不甚熟稔,却很温柔。
水雾漫出来,缓缓地倾泻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在顾远柏的鼻尖四处游荡。
凝视了片刻,顾远柏倏然心尖一痒,他闭上眼,屏住呼吸,颤动了几瞬,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舔舐掉上面的水雾,将香甜悉数含在自己的舌尖。
冷热之间,邬夏忍不住轻呼出声,她的脚尖绷起来,声音婉转。
听见了邬夏的声音,顾远柏心中的渴望又胀大几分,他紧紧地闭着眼,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勉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调整了几秒,顾远柏才继续往里面探去,他的舌尖轻轻扫过那处柔软,汲取着邬夏的香气。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身上却已经湿热了一片,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在对邬夏做什么。
天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带来一片光亮,照亮了邬夏,也照亮了顾远柏。
似有所感,顾远柏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同那喘息混杂在一起,止也止不住。
第29章 捉奸
睁开眼后,顾远柏怔愣住,他又重新回到手足无措的状态来。
舌尖还有着淡淡的甜味,顾远柏却觉得嘴里酥酥麻麻的,比喝酒还要上瘾。
在顾远柏先前一番举动的逗弄下,邬夏已然到了不上不下的地步,顾远柏却倏然停下,硬生生将她从那阵快感中剥离出来。
若不是邬夏知道顾远柏不会反抗自己,她怕是会以为顾远柏是故意这样做,想要耍着她玩。
邬夏只好不满地哼了声气,装作要往里面缩,却在下一秒便被顾远柏抓住了腿。
“怎么了?”顾远柏问,语调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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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邬夏觉得有点好笑,她习惯性反问着:“你怎么了?抓着我的腿不放?你要不会弄,我就自己来。”
一开始,顾远柏伸手去抓邬夏,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但在这一次的对话之后,顾远柏却莫名也从自己的行为当中读出了一点不甚纯洁的余味来。
顾远柏垂眸,目光落在邬夏笔直的小腿上,他的手就这样握住了邬夏的脚踝,只需要轻轻的一圈,便可以将邬夏困住。
他的肌肤并不算黑,但在邬夏白到极致的映衬下,却显出两个人的区别来。
顾远柏心头发烫,他几乎是马上便松开了邬夏,但又飞速补充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听着就像是欲盖弥彰。
邬夏懒得去戳穿顾远柏那拙劣的谎言,她只随意道:“算了,你技术太烂,直接做吧。”
顾远柏从未听到过这样的批评,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没有任何人会以这样明晃晃的嫌的口吻对他这样说话。
但邬夏就是这样说了,顾远柏却也没有反驳,他确实不大熟练。
奇怪的,顾远柏的心中涌上一阵懊悔,他忍不住接着想,自己这样会不会让邬夏感到不满足,会不会让她感到非常的嫌弃。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顾远柏便应着:“我会学的。”
但反应过来,顾远柏才知道自己许下的是怎么样的承诺,他的耳尖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烫发热。
顾远柏听见邬夏轻笑了一声,像是不置可否。只是,紧接着,顾远柏便又想到昨晚的那个话题上。
他是青涩,邬夏却看着很是熟练,这让他感到……嫉妒。
顾远柏的眸色暗了下去,在这样的事情上,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占有欲的。顾远柏不得不承认,他想要占据邬夏的全部。
于是,邬夏便看见顾远柏忽而覆身而上,他压着她,又慢慢地吻着邬夏。
所有的香味和情绪都在这一个吻当中传达过去,他肆无忌惮地搅动着邬夏的舌,展露出一点前所未有的侵略性来。
邬夏低着头,闭上眼,伸手搂住顾远柏的脖子,不时轻哼几声。
经过先前那一番相互逗弄,两个人都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没过一会,邬夏便听见了塑料包装被拆开的声音。
邬夏悄然睁开眼,看着顾远柏一手撑着,一手给自己套上,他眉目就这样紧着,嘴唇上泛着水光,看起来很好亲。
做好准备后,顾远柏又重新将目光落回到邬夏身上,他掠过邬夏身上的每一寸,仿佛怎么样都看不够。
忽而,顾远柏俯下身,将邬夏的双手提起,绕在她的背后,并强势地将自己的手压过去,与她十指相扣。
顾远柏热烈地吻着她,腰身慢慢动着,先是浅浅的试探,尔后再长驱直入。等到两个人都适应之后,顾远柏才开始前后地动起来。
一前一后,一深一浅,快感在这样循环反复的动作当中慢慢累积,最后攀至顶峰。
邬夏胸前一片起起伏伏,她喘着气,看着埋在自己脖颈处的人,不由得又牢牢地扣住他的手指,以此表明自己的情绪。
顾远柏的吻逐渐往下,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并乐此不疲。
邬夏也不服输,她凑过来,在顾远柏的身上也重重地咬了几口,尔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一阵又一阵的冲撞,撞地邬夏意识开始慢慢涣散,她睁着眼,看着眼前的顾远柏,心绪一下子飘的很远。
而顾远柏像是意识到她的出神,又抽出一只手,将她压向自己,热烈的吻随后落下,让邬夏险些喘不过气来。
像是惩罚,顾远柏的动作越来越重,邬夏还是没忍住,放声叫了出来,顾远柏却越来越来劲,加快了频率。
最后,顾远柏弓着背,伏在邬夏的身上,深深地释放出所有的情绪。
邬夏的腿早已分开在两侧,她缩起来,有点轻微的抖动。
长长的喘息过后,顾远柏躺到邬夏的身边,将头埋在她颈侧,想要伸手搂住邬夏,却被邬夏一下子拍开。
邬夏睨了他一眼,掀开被子,径自起身,淡淡道:“我要洗澡,你不许来。”
顾远柏躺在床上,看着邬夏的背影,心里居然有点委屈。
他翻个身,面色还有点泛红,这两天对顾远柏来说,就像是梦境一般。
尽管他不想要逃离自己的轨迹,但顾远柏就是这样做了,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理由。
一旁的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顾远柏怕自己又起什么心思,便不再往那边看,伸手拿起了一旁床头上的手机,转移注意力。
他解锁屏幕,没有几条消息。只有教授发来了新的一些意见,顾远柏一字又一字地看过去,却都没有进入脑海中。
顾远柏清楚地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不可能静得下心来。
看了一会,顾远柏又将手机放下去,他抬头看着天花板,沉默起来。
但手机却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刚放下去没多久,一阵铃声便响起来。
顾远柏只能再次拿起来,他看了一眼,是章天的电话,有点奇怪。
但之前放假的时候,因为只有他会留校,章天他们要是忘拿了什么东西,也会让他帮忙寄过去。
所以,顾远柏没多想,便按下了接听键,章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哪?”章天听起来很急,气都没有喘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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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顾远柏淡淡答:“我不在寝室,有什么事情吗?”
章天听着他明显不对劲的声音,又静下心去听那边的水声,确定之后,他猛然大叫:“你现在真的在酒店?和邬夏一起?”
顾远柏还来不及回答,章天便匆匆道:“我天,你真的和她搞到一起去了?有个女生拍了你们俩昨晚去开房的照片,传来传去,已经传到我这里了,许易年也看见了。”
“……”
顾远柏的心忽然静下来,他冷冷道:“所以呢?”
听见他的回答,章天明显惊住了,愣了几秒之后才回道:“所以呢?所以呢?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还真的会和室友的女朋友搞到一起去啊?顾远柏你有没有搞错?”
“是前女友吧。”顾远柏微微皱了皱眉,抓住了重点。
章天很是无语,他冷哼一声,直接甩下一句话:“管她什么前女友和现女友,许易年已经要去酒店那边了,你们小心点。”
说完,滴的一声,章天便挂断了电话。
第30章 他肯定没我厉害
电话声消失之后,室内便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浴室那边潺潺淅淅的水声。过了几秒,那水声也停了,邬夏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带着一片水汽,眉目也变得氤氲模糊起来。
邬夏问:“回学校吗?”
“嗯。”顾远柏站起身,也走进浴室,“等我一会。”
只字未提先前的事情。
邬夏点点头,她穿好衣服,坐下来,打开手机,准备给林知茵发一条消息,却发现自己微信的消息有点多,先是林知茵昨晚和今早发来的一连串消息,还有章天的。
邬夏先点进了林知茵那边的消息框。
林知茵:今晚真不回来了?
林知茵:要是需要我去接你,d 姐一下。
林知茵:不是吧?真上钩了?好吧,姐只能在没有你的寝室里面独自享受了。只是,没有你的夜晚,真是寂寞空虚冷(玫瑰花)(亲嘴)
林知茵:醒了没?
林知茵:别是做的下不来床了,那多给姐们丢人啊宝贝。今晚必须回寝室啊,不然我们连塑料姐妹花也别做了哼。
林知茵:我天!!!你们的事情怎么给许易年知道了???快躲起来!!!
后面便是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示,邬夏甚至可以在这背后看出林知茵的迫切。邬夏轻笑了笑,她轻敲手机,只淡淡回了几个字:“知道了,一会就回去。”
林知茵那边的消息回的很快:“快点啊,别又让我去给你收拾烂摊子,姐的出场费你已经付不起了。”
邬夏又去看章天的消息,说的也是这件事情,但邬夏的心里仍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邬夏很不能理解许易年为什么要来找她,明明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管不着她。
邬夏真的很讨厌别人多管闲事。
邬夏又点开好友申请列表,都是许易年的一连串小号,邬夏只看了一眼便退出了,她嫌晦气。一开始,邬夏选择许易年就只是因为他脸好身材好,最重要的就是不走心,所以现在这样邬夏就觉得一点也没有意思了。
放下手机,顾远柏也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看了一眼邬夏,走过来拿起自己的手机,说:“走吧。”
邬夏抬眼,先提起了这个话题:“许易年要来,你知道吗?”
“嗯,章天刚才和我说了。”顾远柏怔了怔,又问,“怎么了?”
邬夏摇摇头,笑着挽上他的胳膊,柔声说:“没什么。”
说完,邬夏又踮起脚,在顾远柏的唇角落下一个吻,她笑吟吟地解释着:“早安吻。”
顾远柏不自然地撇开目光,却还是没有说些什么,任由邬夏就这样搂住他。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的肢体接触的频率直线上升,顾远柏也不再觉得反感。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到前台退了房,就离开了酒店,往学校走去。顾远柏先送邬夏回了寝室,又自己拐回去,往自己的寝室那边走去,一路上,都没有碰见什么所谓的许易年。
直到打开寝室的门后,顾远柏若有所感地望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许易年。顾远柏没说话,径自往自己的位置处走去,却被许易年一把抓住手。
“你和邬夏在一起了?”许易年咬着牙问,看顾远柏的眼神很不友善。
其实,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许易年就已经快要疯了,他甚至想过,这张照片会不会是有人故意 ps 恶搞的,但事实就是这样,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道他和邬夏已经分手的朋友还在费尽心思地安慰他,但许易年的愤怒找不到出口,因为他发现自己和邬夏已经不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他根本没有质问和生气的资格。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易年的心里便顿时一口,原本满心的怒火都变成了冻醒他的寒冰,许易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再这样对邬夏死缠烂打,现在邬夏不愿意接受他,那他就等着,一直等着邬夏愿意重新和他在一起。
在这期间,邬夏想要和别人在一起都可以,反正他会想办法让他们和邬夏分手的。只要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自己,许易年就无所谓了。
听见许易年的话,顾远柏只抿了抿唇:“嗯。”
尽管早就有了准备,在听见这个答案的时候,许易年的面容还是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瞬。许易年冷冷地注视着顾远柏,他捏紧拳头,强行压下要狠狠揍顾远柏一顿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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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许易年告诉自己,邬夏现在还喜欢顾远柏,所以他不能随随便便打他,不然邬夏会更讨厌他的。
许易年盯着顾远柏看,心底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只化成了一句:“你们很快就会分手的。”
像是诅咒,又像是预言,许易年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句话的意味。或许,许易年自己也发现过,邬夏伪装下的一点本质。
顾远柏只睨了许易年一眼,他没说话,仿佛就这样把许易年当成了一团空气一样,而这让许易年感到更加的恼火。
他怎么敢?
许易年狠狠地瞪了顾远柏一眼,目光却逐渐下移。许易年知道顾远柏和邬夏两个人既然开房了,那一定是做了,毕竟夏夏这么好,顾远柏不可能把持得住,但许易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抹讯息。
顾远柏的脖子上有着浅浅的咬痕,他唇上的痕迹更是明显。许易年的心里一阵发酸,他不敢再看,几乎是匆匆忙忙地挪开了眼。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易年又开始在心里痛骂顾远柏的无耻,竟然带着这样的痕迹出来了,这是要向所有人炫耀么,真是不知羞耻。紧接着,许易年又忍不住去想两个人的细节,会是顾远柏先主动的么,就他这样的肯定委屈了夏夏,说不定还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
什么技巧和姿势都不懂,天天待在图书馆,体力肯定也很差,这怎么能够和他比?怎么敢和他比?
只有他才能好好满足夏夏,只有他。
想到这里,许易年突然心生一计,他拿起手机,跑到了浴室里面。许易年撩开衣服,对着镜子不断找着角度,找好角度之后又连拍了好几张,拍了又删,删了又拍,最后才选定了两张最满意的照片。
许易年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微信小号,动作熟练地再次申请添加邬夏的微信,只是这次换了申请理由。许易年看了看镜子里自己姣好的身姿和块块分明的腹肌,转而低头认真地在申请框里打下一段话:
我是许易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可以说完就删,加我一下,谢谢。
叮咚一声,是邬夏通过了他的微信申请,许易年大喜过望,他马上将准备好的照片和文字发了过去。
邬夏:我已接受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让我们来聊天吧!
许易年:(照片)
许易年:(照片)
许易年: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我不介意,他肯定没我厉害。
第31章 我也可以挖墙脚
邬夏回到寝室的时候,林知茵还瘫在床上,听见她回来的开门声,便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看,目光灼热的像是要在邬夏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犯人邬夏,速速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报上来!”
邬夏轻轻地乜了林知茵一眼,便绕过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东西放下,淡淡道:“在一起,睡了。”
“哦。”林知茵又瘫下去,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大喊道,“真的睡了?效率要不要这么高?”
邬夏坐下来,无奈地看她一眼:“不是我快,是你们太慢。”
听出邬夏的意有所指,林知茵顿时没了音,她靠在枕头上,懒懒道:“我还以为你之前开玩笑呢,居然是真的,体验怎么样?”
“还行。”邬夏认真地想了想,顾远柏虽然技巧不怎么样,但胜在体力好,时间长,体验感着实还不错。而且,邬夏就喜欢这种对方懵懵懂懂的感觉,这样她就可以为所欲为,而顾远柏还很听话,多好。
看见邬夏还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林知茵便哼了一声,捏着自己的抱枕玩偶,没好气道:“还行,你就凡尔赛吧,别背着我偷着乐。”
“还有,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林知茵看了一眼手机,又熄屏,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思忖了一会,邬夏回了林知茵一句:“国庆之后吧。”
“为什么啊?国庆之后可就要期中了,姐可是很忙的。”林知茵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换衣服,声音时大时小。
邬夏说:“因为我昨天晚上和他说,你不在寝室。”
“啊?”愣了一会,林知茵很快明白了过来,邬夏这是借她给顾远柏下套着,她开始阴阳怪气,“为了男人,连姐妹都可以利用,再这样,我们连塑料姐妹花都别当了,我是真的心寒了……”
“请你去吃之前那家,可以了吧?”
大学路过去,靠近市中心的位置有一家私厨,味道很好,但价格很高,林知茵一直念叨着要去,但每次又因为花钱太大手大脚,还没去过。
听见邬夏的话,林知茵飞速应下:“谢谢老板,下次直接说我去世了都行。”
邬夏回了她一个微笑。
和林知茵说完,邬夏便打开电脑,准备做之前的作业。邬夏习惯性地先登录微信,却一下子看见了一条消息,是许易年发来的,语气和理由比之前正经多了。
之前林知茵说许易年会来酒店找她和顾远柏,但现在邬夏连个许易年的人影都没有看见,她便难免有些好奇,伸手点了通过的按键。
几乎是同一时刻,许易年像是在对面守着她一样,噔噔蹬地发来三条消息。校园网网速一般,邬夏又是刚开机,于是前面两张图片没有显示,最后一句话倒是先出现了。
许易年: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我不介意,他肯定没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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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
邬夏觉着这口吻不大对劲,准备退出删除的时候,眼睛一抬,便又看见了最上面的两张照片。邬夏扯了扯嘴角,只觉许易年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了,否则下一步他怕是要去一些不合法的地方当男公关了,那岂不是变成失足少男了?
邬夏没急着回他,她先把这几条的聊天记录转给了顾远柏,之后才送了许易年一个“?”,然后便是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
邬夏又退回到和顾远柏的聊天页面,看他一会“正在输入中”,一会又归于平静,邬夏忍不住笑出声,迎来身边的林知茵的啧啧打趣:“怎么回事?寝室一股味道,原来是我们邬大小姐恋爱的酸臭味。”
邬夏偏过头,再次送了林知茵一个死亡微笑,尔后轻敲键盘,直接给顾远柏发了一句:“没有你的好看。”
“……”
隔着屏幕,邬夏都能想到顾远柏现在的样子,他的耳尖肯定又红了,白里透红的样子很容易便能让人生出想要蹂躏他的想法,特别是顾远柏还一本正经地冷着脸的时候,这会让邬夏更有征服感。
邬夏:我先做作业去了,晚上一起吃饭?
顾远柏:好。
邬夏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过去,便结束了这段对话。邬夏打开电脑,开始心无旁骛地准备着最近的作业和展示内容。
*
另一边。
顾远柏放下手机,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浴室里。照片里的样子他太熟悉,那分明就是他们寝室的浴室,这也就是说,许易年刚刚就是在这里给邬夏拍了那些照片,发了过去。
顾远柏的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气,他又想到许易年的那句“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我不介意,他肯定没我厉害”,眉目一凛。
许易年是不介意,可他介意。
顾远柏知道,他肯定不是邬夏的第一个男朋友,但邬夏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他不想如此草率和随便地去对待这一段感情,他希望邬夏也是这样。
不过,邬夏既然把这些记录主动发给了他,便能说明她和许易年之间没有什么吧?
邬夏:没有你的好看。
看见这句话的时候,顾远柏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邬夏贴在他身上,不断用手抚摸着他腹部肌肉的时候的样子,顾远柏喉间一哽,不敢再去深想。
对于邬夏的这一句话,顾远柏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他想要邬夏别理许易年,却又觉得这样太霸道,不好。他想要邬夏和他说些别的,却又找不到什么话题。于是,顾远柏只能回复一串省略号。
顾远柏看着聊天窗口,等着邬夏的消息进来,竟然有些坐立难安,比上高考考场前还要紧张。邬夏会怎么回他?这样发省略号会不会不太好?她会不会不喜欢?
邬夏为什么还没有回他?是在和许易年聊天吗?还是他们已经更进一步了?
霎时间,顾远柏的脑中翻涌着无数稀奇古怪的猜想,直到邬夏又发来一条消息,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顾远柏的心才完全定了下来,他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顾远柏在座位上坐了坐,还是起身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许易年打开门,一脸沮丧地走了出来。顾远柏看他的样子,便知道邬夏肯定没有搭理他。
顾远柏的唇角微微上扬,他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邬夏现在是我女朋友。”
听着像是警告,一下子便把许易年压抑着的怒火点燃了。
“她之前还是我女朋友呢?”许易年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你可以挖我墙角,我也可以,我们各凭本事!”
说完,许易年便捏着手中的手机离开了,关门的声音有点大,仿佛在彰显着他的脾气。顾远柏没再看许易年,他转头看了浴室一眼,意识到许易年便是站在那张镜子面前给邬夏拍那张照片的。
鬼使神差地,顾远柏走了进去,他盯着镜子当中的自己看了一会,才慢慢撩起衣服,看了一眼自己的肌肉纹理和人鱼线。
顾远柏反复打量了自己一会,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荒唐可笑,他急匆匆地放下衣角,耳边却回荡着邬夏的那句话“你比他好看”。明明只是文字,但顾远柏却在此刻听见了邬夏的声音,很甜。
顾远柏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快要被烫熟的耳尖,急忙出了浴室,关上门,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顾远柏打开电脑,却好久都没有静下来。
第32章 晚安吻
到了饭点,邬夏便给顾远柏发了个消息,她原本想着和顾远柏约在食堂附近见面,没想到顾远柏却回了一句——
我到你楼下了。
就……还蛮上道的。
邬夏本来以为顾远柏会不大愿意现在就和她公开这层关系,又或者顾远柏是个钢铁直男,根本不知道“在楼下等女朋友”这种东西,现在想来,竟然是邬夏想多了。
和顾远柏说好了之后,邬夏便开始收拾着东西,林知茵听着邬夏的动静,出声问着:“去哪啊,邬大小姐?”
邬夏回了她一眼,淡淡反问着:“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林知茵顿觉莫名其妙,过了几秒,才品出了邬夏话里的阴阳味,哼了一声气,酸酸地说,“去和男朋友吃饭?吃不撑你。退下吧,小夏子。”
邬夏站定,举起手上的手机给林知茵看,她挑了挑眉,暗示道:“你要想要人陪你吃饭,我马上给你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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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那不肯定又是林森与吗?这样卖友求荣的事情,邬夏可没有少做。
听出邬夏话里的威胁之意,林知茵果断地闭上了嘴,不再看她,专心玩着手机。邬夏笑了笑,拎上包,走了。出了寝室大门,邬夏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顾远柏。
顾远柏站在路口处的一旁,正低着头看手机,好像在看什么消息。眉目落下来,是格外的出神。邬夏忍不住放慢脚步,静悄悄地溜到顾远柏身后,接着猝不及防地摸上顾远柏的腰。
顾远柏显然被邬夏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来,腰腹间也是紧绷住的力量。见到是邬夏之后,顾远柏才松了口气。顾远柏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问不出来。
倒是罪魁祸首邬夏抢先发了话,她睁着大眼睛,佯装无辜地问顾远柏:“你在看什么啊,这么出神?我下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邬夏先发制人,先指出顾远柏的不专心。
“我在等你的消息。”顾远柏收起手机,看了邬夏一眼,比邬夏还要无辜。
邬夏没想到顾远柏会这样回答自己,她扯了扯嘴角,转而又认真地嘱咐着:“你看这样反而会忽略了我,以后别这样做了哦,男朋友。”
乍一听邬夏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回过味来,顾远柏却觉得哪里哪里不对劲,只是暂时找不到那错处。思考的过程中,顾远柏又听邬夏喊他“男朋友”,整个人的思绪便也被她扯到了那一边去,便下意识地将其他事情都搁置了。
邬夏主动牵上顾远柏的手,随意问着:“男朋友,你要去哪个食堂啊?”
“你选吧。”顾远柏抿了抿唇,目光又落在邬夏手上的包,他出声问,“你的包,要我背吗?”
听见顾远柏的话,邬夏先是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手边的包,说:“不重。”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顾远柏有点茫然,他本以为邬夏会喜欢这样做的。顾远柏眉眼一松,唇角抿成一道紧绷笔直的弧线。
“不重,但是想要给你背。”邬夏却忽而笑了,她将手上的包取下,递给顾远柏,脆生生道,“这样别人就都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顾远柏怔了一瞬,才恍恍惚惚地接过邬夏递过来的包,他没有说话,邬夏却看见他又红起来的耳尖,那一点小心思顿时便显露无疑。
多好玩。
邬夏又牵住顾远柏的手,带着他往一边的食堂走去,脸上带着一点明晃晃的笑意。此时已经是傍晚,天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充满了历史的气息,落下来的光亮可谓是很弱。
以前走夜路的时候,顾远柏总不大喜这太暗的灯光,现在却难得地生出了几分庆幸。因为这样,邬夏便看不清他的表情了,也就不会明白他心底那些不大好的想法。
国庆假期,校园里的人虽有,却不多,食堂的人更是少,多的是人在点外卖。邬夏先走到最近的自选菜窗口选了几个菜,再去找一个位置,让顾远柏把包放下,去选菜。
等顾远柏回来的时候,邬夏又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却意外地看见林知茵的消息。
林知茵:晚上回不回来?
邬夏:?
叮的一声,林知茵那边的消息回的飞快,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林知茵:别回来了,尽情享受你们小情侣的夜晚吧,不用管我。
邬夏微微哂笑,只一眼便看穿了林知茵的那些小心思,她手指轻敲键盘,便打出几个字:“你要去和林森与约会,晚上不回来是吧,不用管我,尽情享受你们的夜晚吧。”
那边的林知茵顿时被邬夏噎住了,她接连咳了好几声,才回了邬夏六个点,简称省略号,表明她被看穿过后无奈又悲惨的心情。
看见林知茵发来的省略号,邬夏笑了一声,适才顾远柏端着盘子回到位置上,邬夏便收起手机,准备专心吃饭。
邬夏埋头吃了一口饭,头顶上却落下一道声音:“怎么只吃菜?”
邬夏抬眼望过去,又循着顾远柏的视线看下去,目光落在自己绿油油的饭菜上,她眨了眨眼:“不想吃肉。”
“你太瘦了,需要补充肉类。”顾远柏冷静地说,仿佛在分析什么问题一样,似乎是意识到邬夏的态度,顾远柏又把自己盘子中的红烧肉递给她。
“不要。”邬夏收回目光,并不理那碗红烧肉。
顾远柏的眉间染上点无奈,他看了一眼自己还未用过的筷子,便夹了一块肉,放到邬夏碗里,说:“你吃吧。”
邬夏倒是有了动作,她停下来,盯着顾远柏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道:“你喂我,我才吃。”
“……”
看着邬夏,顾远柏忽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并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往常在家里,他和父母经常都是分食而吃,在饭桌上更是食不言,并没有像邬夏这样的亲昵。
看出顾远柏的犹豫,邬夏撇了撇嘴角,下了最后通牒:“不喂就算了,你自己吃。”
顾远柏的心明明还在纠结和犹豫,但下一秒顾远柏便已然听见自己说:“我喂你。”
话音落下,事情便没了回旋的余地。在邬夏的注视下,顾远柏也只能硬着头皮夹起一块肉,递到邬夏的嘴边,看着她吃下。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却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一时之间,顾远柏分不清其中的组成,却很笃定地觉得,里面绝对有满足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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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凡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无数次。开了这个口后,顾远柏喂邬夏吃饭的动作便越发熟练。吃到最后,顾远柏竟然有种乐此不疲的感觉,这让他感到一种源自未知的不安。
此时,顾远柏不得不承认,邬夏带给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吃完饭,邬夏又提议走一圈散散步,消消食,便拉着顾远柏往另一边走去,绕一个圈子再回到寝室。两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身边不时有自行车和电瓶车穿过,但更多的是像他们一样的行人,大部分还是情侣。
顾远柏就这样牵着邬夏的手,感受着来自她手心的温度,心里是一阵莫名的安稳。在这个时候,只是牵着邬夏,顾远柏便以为自己留住了她。
岁月静好,心思也变得不切实际起来。
兜了一圈,顾远柏又照例送邬夏回寝室,两个人站在一处路灯边准备说再见。顾远柏将包递给邬夏,眉目沉沉。邬夏接过包,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顾远柏,顾远柏不由得心口一跳。
邬夏扯了扯顾远柏的袖子,让他看不远处在亲吻的小情侣,极为正经道:“他们有的,我们也要。”
“……”
邬夏一向直接,这次却等着顾远柏主动来吻她,还是在这样处于热闹和寂静分界线的地方。邬夏就是故意的,她想要一点一点地打破顾远柏的规则,将他塑造成一个全新的模样。
被邬夏这样盯着,顾远柏的心思忍不住飘忽起来,但还是收回眼,没有任何动作。这样的事情,对顾远柏来说,实在有点难以接受,他认为牵手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在大庭广众下接吻,顾远柏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看出顾远柏的犹豫,邬夏也不恼,她就站在那里等着顾远柏,顾远柏却始终躲着邬夏的目光。到了最后,邬夏终于有点烦闷了,她不喜欢这样无趣的顾远柏。
想了想,邬夏懒得再等,便径自转过身,要往寝室走去,却在下一瞬猝不及防地被顾远柏抓住了手腕。顾远柏微一用力,便带着邬夏转过身来,面朝着自己。
“你……”邬夏张了张嘴唇,却像是一个邀请。
顾远柏的吻落下,先是轻柔无比,就像是羽毛掠过邬夏的心间。紧接着,顾远柏便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有些失控地撬开邬夏的牙关,细细地品尝着里面的一切香甜。
不由自主地,顾远柏抱住邬夏,这个拥抱很紧,很温暖,甚至让邬夏有些喘不上气来。邬夏能够感受到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顾远柏的手,但她已经没有机会去说话,她的所有气息和呻吟都被淹没在这个深吻当中。
第33章 你吃醋了
一吻结束。
等到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邬夏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酡红。邬夏注视着顾远柏,眸光中涌动着盈盈秋水。
一片昏暗的灯光下,顾远柏率先偏过了脸。
邬夏笑了笑,伸手去抓顾远柏,带着他的头转过来,随后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吻。
“晚安,男朋友。”邬夏说,朝着顾远柏挥了挥手。
顾远柏终于不再躲闪,尽管心跳声如雷,他还是轻轻地应下:“晚安。”
顾远柏目送邬夏进了寝室,尔后才抬脚离开,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寝室内仍是空无一人,顾远柏坐下来,打开电脑,看着下午留下的页面,却觉一阵烦闷在心中涌动着。
看了一会,顾远柏还是先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冷水落下,冲洗着一切想法,等到从浴室出来,顾远柏的意识才清晰明确了些。
于是,顾远柏这才打开电脑,继续做着先前未完成的事情。
*
邬夏趁着国庆期间把模块课的任务完成,又和顾远柏把初稿定了下来,尔后便是将其他课程的期中任务做完了。
邬夏本想着带顾远柏出去旅游,但高铁票和机票实在太过难抢,邬夏又不喜欢人挤人,是以作罢。但在国庆的最后一天,邬夏还是和顾远柏约了去湖城的龙华寺逛逛,正好也回家一趟,拿点东西。对此,顾远柏当然没有异议,只是有点奇怪邬夏怎么会在那里有一套房子。
邬夏盯着手上的手机看了一会,才淡淡道:“我母亲留下的,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我会去那里住。”
顾远柏不傻,相反,他很敏锐。邬夏这一番话不过十几个字,却蕴含着很多信息。顾远柏忽然想起之前邬夏戳穿他的时候的样子,心头微动。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怎么不算是同路人呢?
a 大离龙华寺不远,邬夏和顾远柏便坐了地铁过去。那日晴空万里,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但两相中和下来,体感还是较为舒适的。
进了龙华寺,映入眼帘的便是黄墙红砖,里面飘着淡淡的香气,莫名便能让人静下心来。顾远柏背着邬夏的包,跟在她身后,看邬夏从流通处买了些香来。
这其实是顾远柏第一次来寺庙,他们家并不信佛,平时更是从未涉足此地,都道所谓“封建迷信”罢了,顾远柏却不置可否。
顾远柏对这件事并没有明确的看法,但此时看着邬夏的身影,竟也生出几分念头来。或许,遇见邬夏,便是他命中的缘分。
天高地清,寺庙之中人来人往。邬夏在这里变得格外安静,顾远柏看着她,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许错乱的感觉。顾远柏一直知道邬夏并不是只有一个面,她有很多面,这便是她的另一个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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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在龙华寺用过素斋,邬夏又拉着顾远柏跑去了流通处,说是要给他挑一个手串。看着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手串,顾远柏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邬夏挑选。
挑来挑去,邬夏最后还是选了带有沉香木的手绳,她和顾远柏一人一条。出了流通处,邬夏便让顾远柏帮她带上那条手绳,她的手腕上已然有了一条相似的,只是颜色暗去,看上去年岁已长。
顾远柏心神微动,面上却还是不显,只低头弯腰,帮邬夏带上。正红色的手绳挂在邬夏纤细的手腕上,颜色显得刚刚正好。
顾远柏的指腹就这样贴在她柔软的肌肤上,眼前倏然闪过之前他与邬夏十指相扣的模样,顾远柏只得松了手,抿唇道:“好了。”
邬夏晃了晃白皙的手腕,又看向顾远柏,拿着另一条手绳,柔声说:“我帮你带。你一条我一条,我们的命运就会缠在一起了。”
顾远柏没说话,却还是将手伸出去,任由邬夏替他带上那条红绳。带完之后,邬夏又将自己的手递过来,牵住他,让顾远柏低头看两个人手上的那抹红色。
“是不是很配?”邬夏问,语气带着点笑意。
“嗯。”
邬夏牵着顾远柏往出口走去,还淡声嘱咐着:“这个不能随随便便摘掉,可以带着洗澡的。”
顾远柏牵紧邬夏的手,只应下:“好。”
邬夏笑了笑,像是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盯着顾远柏看了好几眼,才问:“你是不是根本不信这些啊?我本来也不信的,但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总是要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的,否则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在心理学上是不是叫什么心理暗示?”邬夏又问。
顾远柏的喉结滚了几番,他才搭下眼帘,垂眸道:“我信你。”
听着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顾远柏却字字诚恳,像是许下了一个期限是永远的承诺。
我不信这些,但是,我相信你。
听见顾远柏的声音,邬夏微微哑然,过了一瞬,邬夏才回过神来,扬起嘴角道:“好。”
两个人从龙华寺离开,来时是如何,去时便是如何。天空依旧澄澈晴朗,清风徐徐,吹动发丝,在心里荡起几分余波。
邬夏带着顾远柏去了附近的那家公寓,那是章容的婚前财产,也是她留给邬夏的遗产,每次不想回那个家的时候,邬夏就会到这里。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算起来,邬夏上一次回来还是两个多月前。一进门,邬夏便先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尔后从柜子里找出一双男士拖鞋,递给顾远柏。
邬夏拿的随意,顾远柏却看着那双男士拖鞋看了许久。典型的灰色棉拖,就放在柜子里,和邬夏其他的鞋子放在一起。
“怎么了?”邬夏没听见顾远柏的脚步声,便以为他不愿意进来,出声喊他。
“没事。”顾远柏应下,面无表情地穿上那双拖鞋,走了进来,“我就在这等你吧。”
邬夏点点头,便放到一旁的卧室去找东西,她之前有些资料忘在了这里,本是不着急的,但邬夏想着这里离龙华寺也近,不拿白不拿,也省的自己以后忘记,还要白白再跑一趟。
拿好资料,邬夏便又走出来,顾远柏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眼眸低垂,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邬夏特意放慢脚步走过去,凑到顾远柏身边,朝他呼气道:“是有事情吗?”
顾远柏按灭手机屏幕,解释道:“没有。”
“真的没有?”邬夏挑了挑眉头,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顾远柏的神情,直接说了出来,“可是我觉得你不大开心呢。”
顾远柏没想到邬夏会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更没想到邬夏会直接问出来。沉默了一瞬,顾远柏还是缓缓开口,平静地陈述着:“你家里有男士拖鞋。”
顾远柏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是一想到这点,一意识到邬夏不只有他一个男朋友,顾远柏的心头便忍不住泛酸。
听到顾远柏的回答,邬夏先是愣了几秒,尔后才莞尔一笑:“嗯,独居女性的家里总要备着,我还有好几双男士皮鞋和运动鞋,衬衫和大衣也有。”
“男朋友,你不会是吃醋了吧?”邬夏越想越想笑,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顾远柏这个样子很好玩。邬夏坐在顾远柏手边,扭头凑过去,直勾勾地盯着顾远柏看。
“……”
顾远柏怎么可能承认?
但沉默在邬夏眼里,便等同于承认了。或者说,在顾远柏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顾远柏便已然承认了。
面对邬夏的反问,顾远柏只不自然地偏过脸,尽量躲着邬夏赤裸裸的目光。邬夏自然不会就这样善良地让顾远柏躲掉,她伸手去掰顾远柏的脸,将他面朝向自己。
邬夏双手捧着顾远柏的脸,凑过来,轻轻地在上面啄了一下,她笑意盈盈:“吃醋而已,为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看你吃醋,我很高兴。”
顾远柏的脸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邬夏还能够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炙热,嘴角的笑意因此又加了几分。
“没有。”顾远柏最终还是出声否认,只是语气还是不大笃定。
邬夏捏着顾远柏的脸,愣着把他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给挤出一些来,她的手在上面反复揉搓,像是在逗弄一个小孩子一样。
“是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邬夏并没有放弃,她追问着顾远柏,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不许说谎,说谎我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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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但说谎的标准还是被邬夏捏在手上,顾远柏终于明白,邬夏就是想要他承认自己吃醋了而已。纵使不解,但被邬夏这磨了好一会,顾远柏最后还是松了口,只是声音比较轻:“假的。”
仔细一听,顾远柏的语气颇为无奈。
说完,顾远柏便伸手去碰邬夏的手,想要将她的手从自己饱受摧残的脸上拿下来,却是徒劳。听见顾远柏的回答,邬夏笑了笑,本就朝向顾远柏的身子一动,右腿便跨到了顾远柏的另一侧。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邬夏便已然跨坐在顾远柏的大腿上。
邬夏又伸手捏了一把顾远柏的脸,直视着他,像是不经意地说:“男朋友,我家不止有拖鞋,还有……”
邬夏凑到顾远柏的耳边,说出了那个神秘的词,尔后一大片红色便在顾远柏的耳尖游走着,越来越浓。与此同时,另一处代表着顾远柏心情的地方也在悄然挺立着,慢慢地探出头来。
第34章 对着镜子
邬夏含笑看着顾远柏,乌黑的双瞳盈着点点水波,仿佛也映亮了顾远柏。
感受到邬夏的目光,顾远柏顿觉喉间发干,他微微挪开目光,尽量平静道:“你为什么会有……?”
顾远柏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那几个字,但他也无法即刻将先前的顾虑和酸涩抛之脑后。
即使邬夏解释过了,可顾远柏还是想再听她说,仿佛这样便能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这很幼稚,但他却不得不幼稚。
邬夏挑了挑眉,将顾远柏的脸稍稍捧正,她的身体向前倾,处处紧贴着顾远柏,便又让他的气息乱了几瞬。
“无事也备着,以防万一。”邬夏的手慢慢下移,在顾远柏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着,尔后便倾身过来,朝顾远柏的耳边呼出热气,“不然,我们怎么能有现在呢?”
顾远柏垂眸,目光落在邬夏纤细的手腕上 ,眸子情绪翻涌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未能将与这股欲望彻底压下。
承认吧。
在她的面前,你远没有那般高尚。
邬夏凑过来,一下又一下地轻啄着顾远柏的唇瓣,不像是一种诉求,倒像是一种邀请。浅尝辄止,顾远柏却远远不满足于此。
不过一瞬,顾远柏便反客为主,他伸手过去,将邬夏压向自己。同时,长舌驱入,舔舐着邬夏的每一寸。
背脊被顾远柏紧紧地搂住,邬夏只能再次往前走,邬夏的胸前紧紧贴着顾远柏的衣服,腿向外又向后分坐,她跪坐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上已然露出了一道陷痕。
顾远柏的手慢慢往下走,离开她的后脑,停在邬夏的脖颈,在她光滑的肌肤上反复摩挲,像是一种无声的爱抚。
邬夏开始轻轻地喘息,每一声都化作绵绵细雨,湿润的水汽将顾远柏和邬夏包裹住,也因此将二人与外界分开。
粗粝的指腹擦下,贴在肌肤上,外面冷飕飕的气息便钻了进来,又很快被火热的掌心给驱逐出去。
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卡扣松开,一切都变得没有阻碍。
顾远柏摊开掌心,将邬夏拢住,慢慢地收紧,一同他紧绷住的身躯。
邬夏的胸缘饱满,腰线又曼妙,人是瘦,但每一处的肉都长的极好。
顾远柏掌着她,一时之间不敢乱动。他是见过那处的模样的,但上一次没有这样的仔细看过,更没有这样轻缓慢急地摸过。
山峰峭立,山顶处站着巨石,金灿灿的阳光落下,便在上面笼罩起一片光辉。
顾远柏看着眼前的一切,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摸,表面光滑,却又有着自在的曲线。迷迷糊糊之中,顾远柏竟然生出一种错觉,那巨石的突出之处仿佛在他的手上又挺立了几分,这是一种暗示。
在这肯定的暗示下,顾远柏心中又涌进来一阵勇气,他收拢指尖,慢慢摩挲着指腹,连带着夹在指腹中的也一起逗弄着。
唇齿之间,邬夏的呜咽声陡然变重,但悉数被顾远柏吞下。
表面还是平静无波,但谁都知道,他们已经不再冷静。
炙热的一切,几乎就要将他们紧紧围着,将他们的呼吸燃烧殆尽。
在这个时候,已经再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攀着谁,谁在撩动着谁。青涩的顾远柏尚且能凭着本能去诱引邬夏,邬夏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衣衫褪下,手指寸寸掠过顾远柏的劲实的胸膛,尔后便在上面流连忘返。
顾远柏忍不住靠过来,但在这宽长却短窄的沙发上,他已经不能带着邬夏往后退。
顿了顿,顾远柏抱着邬夏,声音低沉,问她:“去房间吗?”
邬夏没应,却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顾远柏这个答案。邬夏伸手勾着他的脖颈,便带着顾远柏换了个方向躺下。得了邬夏的回答,顾远柏便也没了忌惮,他俯下身,扣着邬夏,鼻尖呼出的热气都洒在邬夏的肩窝和脖颈上,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痒意。
他伸手掐住邬夏的腰,慢慢地挺进去,两人的呼吸皆是一颤。
窗外院子里,一阵风吹过,树上便掉下几片树叶,轻飘飘地落在水池上,在水面上肆意飘动着。原本平静的水面,没了往日尘封的样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便在上面荡开,也包裹着树叶。
热流溢出,室内的温度已悄然上升,喘息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传开,不断回响着。
顾远柏抵着邬夏的额头,在这极致的包裹和怀抱下,浑身到了紧绷的极点,他喘着粗气,紧紧地抱住邬夏。邬夏被顾远柏圈在怀中,眼睛眨了眨,她忽而凑过去,在顾远柏的耳边轻声道:“你看,那里有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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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听见邬夏的声音,顾远柏顿时一愣,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扭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尔后又将目光落回到邬夏身边。
感受到顾远柏无法抑制住的生理性兴奋,邬夏笑了笑,贝齿便露在红唇之中。顾远柏又吻过来,掠夺着她的呼吸,邬夏的手便贴在他的背上,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地滑动着。
过了一会,顾远柏忽然停下,他看了邬夏一眼,便一手搂住她的背,一手环住她的腰,将邬夏整个人都抱起来,带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镜子面前。
房子许久未来,镜子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灰尘,却没有阻挡到任何视线,这种雾蒙蒙的感觉反而为之前的直白冲淡了一些过于燥热的色彩。
邬夏没想到顾远柏会这样做,她原先只是想刺激一下他,顾远柏却会错了意,但邬夏也确是乐在其中。
一眨眼,顾远柏便稍稍将邬夏放下来,整个人却换了一个位置,在邬夏背后半跪着,他的一只手还抱着邬夏的腰,另一只手却极其自由地从邬夏的脸颊上滑过,滑到她的锁骨附近。
镜子中,邬夏看着已经都红了脸的两个人,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羞耻,但羞耻之后,便是更羞人的兴奋。邬夏的目光追随着顾远柏的手,慢慢往下,她听着身后越来越重的呼吸,心开始剧烈地跳动着。
顾远柏的手轻轻拨动开她的双唇,里面溢出甜美的汁液。他的手就停在那里,不进也不出,但存在感却是一点点地在变大。
在邬夏的身后,顾远柏有力的身躯在顶着她向前,声音也染上了一点低哑的尾音,他低头看她,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对着镜子做,喜欢吗?”
第35章 温泉
“对着镜子做,喜欢吗?”
听见顾远柏的声音,邬夏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回过头去看顾远柏,心突然开始砰砰砰地跳。
这句话不奇怪,毕竟情到浓时,说什么都不奇怪。
但说这句话的人是顾远柏,这便是非常之奇怪了。
想当初,她都要借着醉酒的借口,使出浑身解数去引诱顾远柏,才成功地将他扑倒,现在顾远柏居然如此上道。
果然呢。
有了第一次的破戒,之后的无数次便会变得顺其自然。
邬夏弯了弯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转过身,去吻顾远柏。
顾远柏一手抚住邬夏的背,一手撑在她的脖后,享受着邬夏的主动,目光落在镜子里她光裸的背上。
日光透过浅灰色的窗帘照进来,将镜子上细小的灰尘映出来。顾远柏睁着眼,看着镜子里交缠的两人,心中竟是难得的兴奋。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做,但他的的确确这样做了,还乐在其中。
镜子中,邬夏的肌肤明显比他白了一个度,顾远柏已经是人群中较为白的那一种,但邬夏的白已经接近病态了,是纯净的一种白色。
比较之下,顾远柏的手落在邬夏的背上,这一幕便变得格外明显,反差之下,显出无端的亲昵。
邬夏的长发已然散落,堪堪遮挡住她的蝴蝶骨,黑与白缠在一起,画面便更加地具有冲击力。
顾远柏看着镜子中的那一幕,呼吸突然重了起来,这样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时间,只会让他感受到更加的兴奋和悸动。
邬夏自然也感受到了顾远柏的心情,她依偎在顾远柏的怀中,听着他一声又一声有力的心跳,心仿佛也被这股炙热给盈满了。
邬夏和顾远柏吻着,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她侧过身,手牢牢地攀着顾远柏的脖子,整个人像是挂在他的身上。
顾远柏按着邬夏,手上的动作默默地多了起来。
指尖游走,明明只是最简单的触摸,却能引起灵魂深处罕见的触动。
一吻结束,两个人分开,邬夏伏在顾远柏的肩窝上小口小口地喘气,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小猫的嘤咛声。
顾远柏忍不住挺了挺腰,邬夏便身子一颤,连带着双腿也忍不住发软。
起起伏伏之间,已经分不清是谁动了情。
顾远柏手滑下,握住邬夏的脚踝,一只手只需要稍稍伸开,便能轻而易举地圈住邬夏的小腿。
顾远柏抓住邬夏的脚踝,不让她后退。邬夏的脚尖紧紧地绷着,尔后不断地蜷缩着。
呜呜咽咽的声音都被顾远柏吞没,邬夏只能将自己的情绪用其他的方式表达出来。她咬着顾远柏的脖颈,指尖在顾远柏的背部留下不浅不重的抓痕。
顾远柏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毕竟,相较于快感,邬夏带来的痛觉少的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顾远柏觉得自己上了瘾,这是一种他无法轻易截断的毒药,也是他难以改正的习惯。
最后,顾远柏到底还是存着些许理智,将邬夏抱进卧室,才去撕开那包装。
“没过期吧?”邬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突然喊他,声音也低低的,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味道。
顾远柏说不清此时他是怎么样的心情,他沉默地拿起一旁的包装,看了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的,离过期还早。
五个月?
顾远柏清楚地记得,那时候邬夏就住在这里,许易年是她的男朋友。
她果然会为了许易年买的吗?
一时之间,顾远柏没说话,也没了动作,只是那目光还落在包装的生产日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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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邬夏有点着急,她伸手去推顾远柏,扬高了些声音:“有过期吗?”
真是的。
顾远柏又不回答她,又不直接给她,邬夏突然觉得他这样有点烦。
听到邬夏的催促声,顾远柏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将包装放回去,抿了抿唇,回着:“没过期。”
“噢。”邬夏点点头,“那就好。”
邬夏也觉得应该没过期,但宁可次次都好好检查一遍,邬夏也不愿意因为贪图一时的轻松,害了自己。
说实话,邬夏并不想要一个孩子。
当然,有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但父母失败的婚姻,已经给了邬夏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邬夏不止一次想过,她要是想要有一个孩子,便一定要给她提供最好的条件,包括家庭环境、经济条件和爱。
如果她给不了,邬夏便不愿意随随便便地生出一个孩子,她不想用自己的手去造出第二个自己。
那对邬夏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重蹈覆辙的犯错。
检查好之后,邬夏便放了心,躺在床上,看顾远柏的眉眼。
其实,第一眼去看,顾远柏和姜于眼是挺像的,但细看之后,两个人便是天壤之别,气质完全不同。
姜于言有着一副好皮囊,可邬夏轻轻松松便能看出他骄矜下的自卑,没有现实的灌溉,假的天之骄子是永远无法做正品的。
可顾远柏却没有那种感觉,他是内敛的,温和的,但眉目之间还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这是他人无法轻易抹灭的。
邬夏突然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顾远柏的脸,指尖一路从眉往下,抚过顾远柏的眼睛,鼻子,最后才是嘴唇。
莫名的,顾远柏一下子没了任何脾气,大抵是因为邬夏的爱抚太具有诱惑力。
顾远柏忽而拉住邬夏的手,头顺势往下,吻上邬夏的唇。
她自如地伸手搂住顾远柏,他一开始的动作还有些大,但后面却慢慢地缓了下来。
快意像是一滩温泉,邬夏就泡在这个池子当中,感受不断袭来的暖流漩涡,一圈一圈带着她下坠。
比起刺激的放纵,这样的沉迷更具有持久性。
密密麻麻的,水滴附在邬夏的身上,滑落之间便带起痒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温热的泉水慢慢发烫,直到新的一股热流落下来,渗透进去,才算作真正的罢休。
最后,邬夏让顾远柏抱着,任他带着自己去洗了一遍,便躺在他怀中,两人沉沉地睡去。
倒是岁月静好,安谧舒宁。
第36章 他和我像吗
国庆过后,邬夏和顾远柏便挑了个周末,请了林知茵吃饭,还一并带上了林森与。
对此,林知茵深感不满,但念着那期待已久的餐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然后,当晚,在寝室洗完澡出来的邬夏就收到了她的微信消息——
林知茵:夏夏,我今晚晚点回去,不用等我,早点睡。
林知茵:猫猫比心.jpg
邬夏笑了一下,直接拆穿了她的把戏:“不回来就直说。”
林知茵:……………
邬夏看着林知茵一下子处于“对方正在输入中”,一下子又没了动静,最后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收到。
邬夏笑了笑,也没有再去管她,只切换了界面,给顾远柏发了个晚安,便关灯睡了。
这些日子,邬夏竟然觉得和顾远柏恋爱的感觉还不错。毕竟,顾远柏的脸和身材在那里,做事情的时候也很合邬夏心意。除此之外,顾远柏也很有分寸感,没有许易年那么黏人。
综上所述,邬夏很满意。
怎么有点不想分手了?
本来,邬夏是给自己定了个时间界限的,但现在看来,也不必按着计划实施了。
在昏暗的寝室内,邬夏悄悄地弯了弯唇角。
*
国庆一过,期中季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邬夏忙的脚不沾地。但在顾远柏的监督下,她还是没有逃过每日的营养三餐,一直下降的体重居然在期中季有了点回升。
对此,顾远柏明显很满意,在邬夏的吃饭问题上抓得更紧了。
邬夏:……
许易年看起来倒是空闲的很,整天发微信来骚扰邬夏。无聊的时候,邬夏便通过他的好友申请,等许易年说完话之后就把他删了。
整个过程,邬夏都没有瞒着顾远柏,有时候还直接把许易年的奇葩发言发给顾远柏看。
例如,许易年有一次还说什么“姐姐天天和我聊天,你男朋友知道了之后不会生气吧”。
邬夏便直接回了一句:没事,我男朋友也在看。
许易年沉默了很久,才发来一串省略号。
从此之后,许易年的骚扰范围便扩展到了顾远柏身上,有一次还直接跟他说:“你做大,我做小。”
“……”
顾远柏没再理他。
又是一个周一,邬夏和顾远柏作为第一组,抢先做了小组展示,从一向严苛的刘天乡的口中得到了表扬,第一部分的成绩算是初次拿下了。
做完展示,邬夏和顾远柏便准备一起去吃饭。
走到教学楼门口,一群人站在那里,雨声轰鸣,透亮的雨丝飘飘然落下,天空已然变成了阴沉沉的模样。
邬夏挽上顾远柏的手,笑吟吟道:“男朋友,你看这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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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那时候,也是一个雨天,她借了他一把伞。
顾远柏抿紧了嘴唇,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撑起伞,在雨中走着,往食堂而去。
到了食堂,邬夏看着面前顾远柏精心搭配的营养午餐,又是一阵沉默。
顾远柏盯着邬夏,炙热的目光是无声的催促。在顾远柏的注视下,邬夏只能无奈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顾远柏的嘴角便盈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的不大真切。看到顾远柏难得的笑容,邬夏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顾远柏先吃完饭,邬夏便让他先去放碗筷,自己则慢吞吞地吃着饭。邬夏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己找点电子榨菜,方便她下饭。
说来也奇怪,顾远柏吃饭的规矩还蛮多。不说话,不看手机,一双眼就直直地落在饭菜上,等到吃完才去做其他的事情。
邬夏却是截然不同,她习惯吃饭的时候看些别的东西,吃的很慢,饭菜也容易凉,是以肠胃不大好。
但最近,邬夏一直跟着顾远柏吃饭,肠胃竟然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现在顾远柏离开了,邬夏便迅速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起自己的电子榨菜,却看见了林知茵发来的消息。
林知茵:你在哪?
林知茵:我靠!真无语,居然有人在树洞扒你,烦死了!
林知茵:快快快接我电话!!!
像是昭示着什么一样,邬夏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是林知茵打来的电话。
一按下接听键,林知茵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听起来很是紧促。
“你在哪里啊?顾远柏在你身边吗?”
邬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远柏,只答:“我们在食堂吃饭,他现在去倒饭菜了。”
林知茵稍稍松了口气,迅速将所有的事情道来:“之前不是有人拍了你和顾远柏的照片吗,然后今天不知道是谁直接发到了树洞上面,说你脚踏两条船,同时和许易年和顾远柏交往。”
“你和许易年分手了,对吧?”说到这,林知茵还是忍不住确定了一下。虽然邬夏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但也不是什么道德非常败坏的人,林知茵还是相信她的。
邬夏笑了笑:“当然。”
林知茵哦了一声,随后便更加气愤地说:“都怪许易年,我真无语,都分手了,还不删你们的朋友圈,搞得别人以为你们还没分,就说你脚踏两条船了。”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本来 a 大的树洞不会直接点名道姓讨论一个人,但顾远柏和许易年实在是有点出名,连带着这件事情的热度也直线上升。
而且,现在又是期中季,考试和作业压力大,人人的八卦因子便都热络了起来,都希望能从中缓解压力。
是以,这件事情一下子便传播的很快。
“没事,反正都是假的,一会找管理员删掉就行。”邬夏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
那边,林知茵也应了下来,安静了一会,像是在继续浏览着树洞。邬夏看着正在走回来的顾远柏,便准备挂断电话:“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好……等等!”
林知茵的声音突然扬高,甚至变得有些尖锐,“夏夏,大事不好了。”
听着林知茵如临大敌的低语,邬夏的心也忍不住一跳,她努力平静地问着:“怎么了?”
“有人把你和姜于言的事情扒出来了,连照片都有,那张照片里姜于言和顾远柏很像很像。”
像到一下子就能联想到顾远柏身上。
邬夏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轰鸣,她握着手机的手有一瞬间的发软,呼吸乱了。
这是她不曾想到的。
然而,命运没有给她任何修整的时间,顾远柏便已然走到了她眼前。
邬夏愣愣地抬起头,循声望过去,下意识地便说:“你回来了……”
顾远柏没应,只是目光有些幽冷,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与先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邬夏垂下眼,是难得的无措。
“他和我,像吗?”顾远柏启唇,冷冷地问。
第37章 分手吧
话音落下,尔后便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邬夏看着顾远柏,心慢慢地沉下去。几分钟前,邬夏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和顾远柏会变成这样。电话里的林知茵好像没听见顾远柏的声音,还在不断说着树洞里的事情。
听着林知茵关切的声音,邬夏突然释然了,她笑了笑,朝着电话那端平静地说:“我这边有事,一会再打给你。”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林知茵终于安静了下来,任由邬夏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邬夏抿了抿嘴唇,才对着顾远柏说:“你说谁?姜于言吗?”
邬夏轻轻巧巧地吐出一个名字,或许是错觉,但顾远柏总觉得邬夏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每一个字音都像是从舌尖上滚了一遍一样,极具缱绻缠绵。
她喜欢姜于言,那他算什么?
顾远柏忍不住握紧了手,本就明显的青筋变得更加突出,他的呼吸仿佛也被扼住了,顾远柏只觉浑身发冷。顾远柏死死地盯着邬夏,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些什么,但他只发现了一脸淡漠。
所以,即使是被他发现了这件事情,她也是无所谓的,对吗?
反正,天底下,像姜于言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她随时可以去找别人。
见顾远柏不应,邬夏垂下眼,乌黑纤长的羽睫敛去所有情绪。邬夏的目光越过顾远柏,落在他身边的阴影处,忽而开口:“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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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这是解释。
可她为什么要向顾远柏解释?
话一说出口,邬夏便再也不能收回,她有点懊恼地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自己更加冷静下来。邬夏敏感地察觉到,她现在的状态有点失控,这样很不好。
没有人能够牵动她的情绪,顾远柏也该是如此。
至于原因,邬夏根本不会去深想,因为在某些事情上,人就得学会装糊涂,不去扯下那最后一块遮羞布的话,对所有人都好,她完全没有必要去自揭伤疤。
听着邬夏的解释,顾远柏心头一松,随后眉目却又牢牢地拧紧在一块。虽然只看了几张树洞的截图,但此时顾远柏的心中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词语——
白月光。
顾远柏并不知道网上白月光的特指含义,但光看这个词语的意象组合,便知道这是一个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藏着内心深处的感情。
早在答应和邬夏在一起的时候,顾远柏便已经放下她和许易年的那段感情了,不过是一个过去式而已。可是,对于这个凭空冒出的姜于言,顾远柏发现他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理性。
“你喜欢他吗?”顾远柏冷不丁地出声,却是问了个问题。
喜欢姜于言吗?
邬夏轻轻地笑了一下:“不喜欢。”
直接放弃她的人,邬夏怎么可能会喜欢?
顾远柏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他看着邬夏,所有的情绪都膨胀发酵起来,酸涩感盈满了他的心。费了很多力气,顾远柏才继续说:“那你找我,是为了他吗?”
邬夏突然懂了,原来顾远柏纠结的点不在于其他的,只在于他是不是姜于言的替身。毕竟,作为一直以来的天之骄子,顾远柏怎么可能接受自己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甚至是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没有。”邬夏缓缓开口,语气有点低沉。音调拉得很长。
说完,邬夏才想起,她本该沉默的。她确实是因为顾远柏长得像姜于言才注意到他的,很难说当时选定顾远柏作为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她没有受到这方面的影响。
可是,鬼使神差地,犹豫过后,邬夏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顾远柏是何等敏锐的人?
相较于之前的利落,邬夏这次的回答可以说是拖泥带水,充满了不可信的味道。但是,现在邬夏给出了答案,信与不信都是他的选择,他可以选择相信邬夏,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看似是邬夏在回答她的问题,可实际上,因为邬夏的犹豫不决,因为邬夏的“不可信”,顾远柏将自己困在了这个问题当中。
他难道要自欺欺人吗?
顾远柏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二十年的人生,偶有一次偏航,便要被迎面而来的狂风暴雨给拍上岸,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答应邬夏,否则也不会将自己陷入到这样难堪的地步。
两道不同的声音出现在顾远柏的心里,从前因为邬夏而摇摆动过的天平像是宿命般地重现,顾远柏放上砝码,等着天平转动,却发现自己连砝码的度量都做不好了。
他的心已经明明白白地偏了。
既然邬夏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那这就是正确答案,没有什么自欺欺人的事情,不是么?
顾远柏看着邬夏,倏然笑了,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却笑得很难看。邬夏攥着手里的手机,滚烫的温度从手心涌上来,她盯着顾远柏的眼睛,仿佛能从中望见什么。
这是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顾远柏对她来说,似乎有点特别,就像是掺了蜜糖的砒霜,一口吃下去,得到的甜蜜的痛苦。
理智在这一刻牢牢地占据了邬夏的大脑,她的神情瞬间冷下来,细长的眼睛含着一层薄雾。邬夏看见顾远柏动了动唇,心里那阵的汹涌的情绪几乎就要喷涌而出,她决定抢先开口。
顾远柏不会看不出她的异样,既然结局都是失败,她为什么要将结束的权力让渡给对方?
明明这场游戏是由她喊开始的,顾远柏向来只有点头与沉默的权力。她组织的游戏,自始至终,主导权也该被牢牢地握在她的掌心,顾远柏休想染指。
现在,这场游戏要结束了,也该由她宣布。
“好,我相信……”
“分手吧。”
同一个时刻,两道不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同的音调,不同的语气,不同的频率。是以,两个人都在第一时刻辨别出了对方的声音,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顾远柏选择继续,而邬夏选择放弃。
看着顾远柏错愕的眸子,邬夏的呼吸静了一瞬,却也仅仅只是一瞬,再度掌控局面的快感将所有酸涩的情绪取代的一干二净。
所以,邬夏弯了弯唇,笑着对顾远柏重复了一遍:“分手吧。”
第38章 湿吻
顾远柏看着邬夏,她还在笑,唇角弯起的每一个弧度都像是直直刺向他胸口的利刃。疼痛,无力,后悔,生气,所有情绪交杂着,深深地糅合在一起,尔后齐齐地轰向了顾远柏,令他茫然无措。
“分手吧。”
愣神过后,顾远柏的耳边又响起邬夏那淡淡的话语,她要分手。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顾远柏的心中炸开,原本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湖又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冰冷彻骨,生生不息。
为什么?
顾远柏的眼眸沉下来,他的唇角微动,却还是没有再次问出口的力气。既然她选择了分手,那便是分手了,在一起需要两个人的同意,分手却只需要来自一个人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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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而他向来不会纠缠。
话音落下的那瞬,邬夏的心里很是痛快,又痛又快。快刀斩乱麻,总是这样的感觉。邬夏暗暗地握紧手机,她的目光落在一旁还未收拾的菜盘上,她走过去,端起盘子,朝着那边收回餐盘的地方走去,步伐稳健。
顾远柏看着邬夏的背影,心里的想法还没有冒出头来,腿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想要追随着邬夏的脚步而去。顾远柏抿紧唇,沉下气,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让自己的身子还牢牢地站在这片地面上。
顾远柏不敢再看邬夏的身影,他怕自己本就修补得不甚牢靠的心墙再次崩溃,所有的情绪就此覆水难收,而自己连最基本的体面都难以保全。顾远柏僵硬地转过头去,他盯着那张桌子看,那里只有邬夏的一件外套,邬夏的一个背包,还有邬夏的一把伞。
桌子上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他,他连一个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都找不到。所以,他是时候该离开了,否则便是要自取其辱了。
顾远柏想着离开,脚下却迟迟未动,仿佛被牢牢地钉在了原地。顾远柏垂下眼,松开一直攥着的指尖,看着红肿的手心,心里已然空了一片地方。
那把雨伞上还挂着几颗小雨珠,在纯黑色的伞面的映衬下更显晶莹剔透,像是用来装饰的钻石。顾远柏默默地注视着那把雨伞,整个人的心绪仿佛也被拉回到从前,他们从教学楼离开,一起撑着这一把黑伞,肩膀贴着对方的身体,是很自然的亲昵。
但这些也只是过去式了。
顾远柏挪开目光,吐出一口浊气,动了动僵硬麻木的手,终于准备离开,邬夏却回来了。看见还待在这里的顾远柏,邬夏有点惊讶,却并不意外,她垂下眼,掠过顾远柏的身边,径自去拿自己的东西。
穿上外套,背好背包之后,邬夏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只有一把伞。
所以,顾远柏是因为这个才留下来的?
邬夏轻轻地笑了一声,心里莫名闷闷的,但她还是面上不显,只走到顾远柏身边,自如地问着:“你去哪?”
语气平平淡淡,问题也平平淡淡,就像是那句冷酷的“分手吧”不曾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一样。有那么一瞬间,顾远柏甚至以为邬夏这是在戏弄他,她向来喜欢拿他打趣。
邬夏走过来,手里拎着那把伞,清清淡淡的气息又靠过来,迫不及待地钻进顾远柏的心里,开始啃食着他,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席卷了顾远柏所有的感官,但他还是没说话。
见顾远柏不语,邬夏只挑了挑眉,没多给顾远柏一个眼神,直接拿着伞朝出口的方向走去。过了一会,邬夏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重,却也不轻,一下又一下,仿佛还带着固定的节奏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像是心有灵犀。到了门口,邬夏直接打开伞,尔后转头看了顾远柏一眼。
那一刻,顾远柏突然福至心灵,沉默着走到伞下,放任自己进行最后一次的见面。邬夏撑着伞,带着顾远柏在雨中走着,他们的身高几乎差了一个头,长期的举手让邬夏有点疲累。
邬夏忍不住动了动手指,下一瞬,顾远柏却很是自然地伸手过来,从邬夏的手中接过那把伞。邬夏抬眼望去,却只看见白茫茫的雨雾之下,顾远柏对着她的半边脸,以及那绷紧的唇线,清晰的下颌线。
邬夏的羽睫不由得轻轻颤动起来,像是无意间被湿哒哒的水汽滴上,水汽凝结成的雨珠仿佛要压垮她的眼睫。似是不堪重负,邬夏眨了眨眼,那雨珠便滚落下来,落在了邬夏的脸上,一种冰冷的感觉顿时从脸颊上传来,几乎就要沁透邬夏的心。
伞本就不大,只能让两个人挤在一起。先前还没有什么,但一旦想到两个人目前处于分手的状态,顾远柏和邬夏便觉得怎么样都不大自在。偶尔擦碰到的肩膀,对方身上的气息,隐在雨声下的呼吸声,都像是一张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两个人笼罩住。
任何一个瞬间,都能想起暧昧亲密的从前。
走了一路,邬夏和顾远柏出了校门,恰逢红绿灯,便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自己的目的地,却是一直走着,没有一个人出声质疑。
雨丝哗啦啦地落下,模糊着邬夏的双眼,隔着一条马路的红灯还在亮着,连绿色的灯光都还未出现。一条街道,分为两侧,对面的行人目光交错地照过来,像是一种巡查。
等了许久,对面才亮起绿色的灯光,随后而来的便是一下又一下的倒计时。上面的数字在不断闪动,慢慢变小。邬夏和顾远柏抬脚,往对面走去,手臂在不经意间擦过对方。
沉默着,走过马路,来到另一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邬夏和顾远柏躲开人群,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只有路边种着的一排绿树,还有一个红绿灯。
红色的灯光再度亮起,随后迎来的还是绿色灯光下的倒计时。
15。
14。
13。
12……
邬夏眨了眨眼,扭头看向顾远柏,柔和的目光像是一种无声的询问。在雨幕的遮掩下,所有的情绪都被大自然柔化了,自带一种柔情和欲语还休。
顾远柏深深地看了邬夏一眼,突然倾身过来,衔住了邬夏的唇。带着潮湿水汽的吻落下来,邬夏仿佛喝了一口甜丝丝的雨水,唇齿之间都是这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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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顾远柏吻得很小心翼翼,这不是生涩,也不是笨拙,而是一种试探。舌尖慢慢地搅动着,邬夏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她只是闭上了眼。
雨滴落下,砸在伞面上,敲打着鼓面,成为一个个鼓点。
这个吻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等到邬夏睁开眼的时候,她看见的是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顾远柏的发丝仿佛也沾上了水汽,耷拉在两侧,像是被淋湿了毛发的小猫。
小猫撇开眼,沉沉地对着她说:“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声调很低,是乞求的意味。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雨丝,却像是沉甸甸到了极致,重到直接折了顾远柏的傲骨。
第39章 灰色
听见顾远柏的话,邬夏却搭下了眼,躲开了顾远柏的注视。
顾远柏的心开始突突跳,一声又一声,绵长有力。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顾远柏的心里发酵起来,迅速膨胀,最后撑开一片天地。
周边的水汽淋下来,仿佛给眼前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薄雾,模糊了顾远柏的视线,但邬夏的一切却是如此的清晰,让顾远柏不得不去面对。
顾远柏突然有点害怕,他甚至想过退缩,尽管那并不像他。
邬夏的目光落在地上湿润的水泽上,深灰色和浅灰色混杂在一起,只显得格格不入,但最后还是融为了一体。
邬夏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顾远柏却也没有催她。
两个人站在雨中,撑着一把伞,不远处忽然有一辆共享单车驶过,带起一片水花。那人行色匆匆,像是在躲雨,而顾远柏和邬夏却像是这雨景中最格格不入的人。
过了一会,邬夏忽而抬起眼,她柔和的目光渐渐上移,落在了顾远柏的唇瓣上,那里还沾着湿润的水汽和她的气息。
此时此刻,邬夏很难否认,在顾远柏的面前,她的心有过一瞬间的游移,但也只是一瞬,仅此而已。
她们才交往了多久?
邬夏的指尖动了动,她在无意识地计算着日子的长短,却发现自己的心绪仿佛也被这雨水打湿了,变得沉重不堪,她有点难以思考了。
这是一种不大好的预兆,而邬夏向来痛恨命运。
顾远柏看着邬夏张了张唇,话语就要从她的唇齿间溢出,他却心生退缩,径自伸手捂住了邬夏的嘴。
邬夏愣住了,她温热的呼吸都落在了顾远柏的掌心,他盖住了她的嘴唇,却像是圈住了她的一方天地。
邬夏的眼睫颤了颤,顾远柏看见上面落下来几颗小水滴,轻飘飘的,就连离开都没有声音。
“之后再给我回答吧。”顾远柏错开目光,却没有放下手,他淡淡道,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有力,足以让人信服。
倏然,顾远柏听见了一声很浅的笑,是邬夏在笑。
邬夏点点头,眼含笑意,每一寸的注视都让顾远柏面红耳赤,他撇开头,却更加露出自己泛红的耳尖。
一切都暴露在邬夏的面前。
邬夏收了笑,顾远柏也放下了手,两个人隔着一层薄薄的雨幕对望着。
最后,还是邬夏下了指令:“送我回寝室吧。”
“好。”顾远柏应下,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
回到寝室,一开门,林知茵就扑了上来。林知茵蹭了蹭邬夏的脖子,囔囔着:“夏夏,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邬夏反唇相讥,轻轻松松地将林知茵从自己的身上拉扯下来。
林知茵打量了一会邬夏的神色,顿了顿,才接着问:“你和顾远柏……?”
邬夏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只冷静地陈述着:“他都知道了。”
果然。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顾远柏就算不上树洞,也一定会有好事者发给他看。
更何况,在树洞发帖子的那个人一看就是冲着邬夏来,还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连高中时候姜于言的事情都挖了出来,简直不要太狠。
抱着要报复邬夏的心理,那个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事情传到顾远柏身边,让他不知道也要变得知道。
“那个人已经删帖了。”林知茵皱了皱眉头,“现在追究也不大好追究,你想怎么办?”
邬夏垂下眼,浅笑了笑,只道:“不用追究,我知道她是谁。以前和我一个高中,也是姜于言的同班同学。”
“……”
邬夏继续说着:“她本来不会删的,毕竟以她那脑子根本想不到这件事的后果,肯定是有人告诉她了。”
“那怎么办?难道你要白白被她这样说?”林知茵轻哼一声,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要做圣母玛利亚了。”
邬夏微微一哂,微笑着说:“怎么可能?不过我想,她大概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就懒得管她。”
应有的惩罚?
林知茵不置可否,只语重心长道:“你心里有数就行,别老是就窝里横,不然我可就要闹了。”
“嗯。”
邬夏知道林知茵这是在关心她,她一向这样口是心非,傲娇的很。邬夏笑了笑,但是她并不打算将之前那些事情告诉林知茵,越是看重的人,邬夏越是害怕将自己的真面目展露给他们。
邬夏低下头,打开手机,点进微信,果不其然在好友申请列表里面看见了由姜于言代为转告的道歉——
“抱歉,小芹是从我这里拿的照片,对你造成困扰了,她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不好意思。要是需要赔偿,可以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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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邬夏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是这样,姜于言简直就是那个人的保姆,什么事情都要替她道歉,怪不得直接把她宠成了这个没脑子的模样。
不过这样对姜于言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蠢笨的大小姐一直依赖他,心里又有他,等过几年,姜于言不就可以做上他父母最喜欢的凤凰男了吗?
邬夏没有再看那条好友申请,直接反手倒扣手机,暗暗地揉了揉眉心。邬夏不想再管姜于言和赵之芹的事情,眼下她最需要管的是她的事情。
要不是赵之芹突然惹出来这件事情,邬夏或许还不会意识到和顾远柏交往是一件多么有风险的事情。一开始,邬夏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置身事外,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走进了这盘赌局,甚至压上了一些筹码。
这很不妙。
一旦开始下注,邬夏就会面对满盘皆输的风险,而邬夏只想远离这些风险。
邬夏盯着亮着的电脑屏幕,眼前却闪过不久前和顾远柏在雨中亲吻的画面,顾远柏身上的香味和他的唇瓣都变得清晰无比,邬夏落在桌上的指尖开始无意识地蜷缩着。
另一边,林知茵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邬夏一眼,见她半趴在桌子上,心里也闷得慌。过了一会,林知茵才拿起身边的手机,敲敲打打,给一个人发了一段消息过去。
算她多管闲事吧。
可是,林知茵真的不想看见邬夏露出这样的模样,她会心疼。
*
那天之后,邬夏和顾远柏的关系仿佛陷入了一段黑白夹杂的灰色地带。两个人既没有之前那么亲密,却又没有完全分手。
不上不下,让人难受。
可是,一旦邬夏表露出要谈谈的意图,顾远柏的身上就像是装了独属于她的情感雷达一样,他就会找各种理由离开,不让邬夏说出口。
尽管无奈,但邬夏也无法否认,顾远柏的直觉并没有出错,她确实想分手。这是邬夏在谨慎思考,经过一系列利弊权衡之后作出的决定。
毕竟,顾远柏也没有那么的不可代替,邬夏是这样想的。
一天下课,邬夏照常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图书馆自习。离开教室,还没走几步,邬夏便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她抬起眼望去,是一位中年女性,穿着整套的西服裙装,踩着一双低跟皮鞋,眉目弯弯,却像是皮笑肉不笑。
似有所感,邬夏放慢了脚步,等着那位中年女性走近她。果不其然,在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那位女性停下了脚步,含笑看着她,温声问:“你好,是邬夏,邬同学吧?”
“是。”邬夏平平淡淡地应着,像是随口和人打了声招呼。
见邬夏承认,女人轻轻地舒了口气,尔后坦然自若道:“你好,我是顾远柏的母亲,苏晓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邬同学喝一杯咖啡呢?”
第40章 最后通知
咖啡馆里。
服务生将咖啡放到苏晓明面前,苏晓明微微一笑,轻声道:“谢谢。”
等到服务生离开,苏晓明才看向坐在对面的邬夏,仔细地打量着她。说实话,一开始在教学楼里看见邬夏的时候,苏晓明有些失望,她没想到传说中和自己的儿子恋爱的人竟会是这样的“不起眼”,而这样的人竟然还让顾远柏着了迷。
苏晓明甚至一度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把顾远柏逼得太紧了,才会让一直没有谈过恋爱的他掉入到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女生的陷阱里,无法自拔。
但现在,对眼前的女生,苏晓明却有了明显的改观,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倒是一位能经得住大场面考验的人,也难怪能传出什么脚踏多条船,玩弄他人感情的事情了,胆子小的人是不可能和这些词语产生关联的。
只是,苏晓明很清楚,这样的人并不适合顾远柏,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掌控住这样的女人。
“邬同学,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才来找你的吧?”苏晓明抿了一口,淡淡道,语气平静无波。
邬夏不接她的话头,只笑了笑,反问回去:“什么事情?”
“邬同学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忘记了,但不要紧,我记得就好。”苏晓明放下手中的咖啡,一声轻响便从此而发,苏晓明注视着邬夏,开门见山道,“邬同学怎么样才愿意和远柏分手呢?”
邬夏弯了弯唇角,暗笑着话语的烂俗,面上却还是懒懒的:“那要看苏老师您愿意给出什么条件了,或者说,那要看顾远柏在您心中的分量了,不是吗?”
“现在是您要主动来和我谈判,能给出什么条件也该是由您来提出。毕竟,我只是一个学生,若是先交出了自己的底线,您便可以随时给出最低的范畴,这样可不大公平吧。”
在这场谈判中,邬夏才是真真正正的上位者,占据着谈判的优势。她不是傻子,苏晓明表面上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她,实际上却是在试探着她的底线,随时准备将自己付出的代价最小化。这样的道理,就和 hr 主动问理想薪资一样,给高给低都容易损失自己的优势所在。
听到邬夏的话,苏晓明静默了一瞬,才轻笑着开口:“邬同学果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也难怪我们家远柏会喜欢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邬同学之后应该是要留在本校读研吧?你知道,我和远柏的父亲平日里也会和你们院系的导师吃吃饭,聊聊天,读研虽然难,但是跟对一个好导师便是能事半功倍,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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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闻言,邬夏只挑了挑眉,没有马上表态。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苏晓明也只会拿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诱惑她,大概在苏晓明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有些小聪明却不多的大学生,在她们这些老江湖的眼里完全不够看,所以她的态度还是轻慢和随意的。
苏晓明虽说是明里暗里地要帮助她读研,却没有保证要给她安排一位好导师,更没有保证她之后的读研之路一定会顺畅无比。到时候,出了任何问题和事情,苏晓明大抵也只会说“我和你导师也只是朋友,具体研究上的事情不大方便插手”。
或者,苏晓明大可以直接反水,给她安排了一位导师之后便让自己的朋友卡她毕业,这其中可以动的手脚太多了。一不留神,邬夏便随时可能走进她设下的陷阱当中。
虽然邬夏并不看重读研这件事情,大不了她便什么也不做,每年收租的钱都可以养活她,但邬夏并不希望将自己的命运交予另一个人。
苏晓明这些模糊的说辞,只会让邬夏感觉好笑和讽刺。邬夏手指轻点桌面,她忍不住笑出声,只问着:“就这样吗?看来,苏老师也不是怎么看重自己的儿子呢。”
苏晓明没想到邬夏会不接茬,她本以为听到这些条件,邬夏十有八九就会答应,但事情显然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轨迹,朝着一种怪异的方向发展而去。
一瞬间,苏晓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很快便恢复正常,诚意十足地询问着邬夏:“那邬同学觉得怎么样的条件才够呢?你可以说说,若是可以的话,我便会答应,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就远柏一个儿子,这做父母的必然是愿意竭尽心力的。”
“这很难说呢。”邬夏佯装苦恼地歪了歪头,“我一不缺钱,二也不要权,三更不是非要读研,我的人生追求不多,更不高远,好像也不需要从苏老师您这边得到什么。”
苏晓明只觉自己额角处的青筋正在狂跳,她垂下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那邬同学,你怎么样才愿意和他分手?”
分手?
邬夏没有回答苏晓明的问题,而是倏然抛给她一个问题:“那苏老师,您为什么非要我和他分手呢?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何必非要把事情闹得这样难堪呢?”
听到邬夏的话,苏晓明怔愣住了,她盯着邬夏看了一会,才苦笑着:“只是谈个恋爱的话,那确实不至于,我们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毕竟,大学时候的恋爱,有几个能走得长远?但邬同学你明显和别人不一样,你不仅仅是不适合远柏,还很比他成熟得多。远柏和你这样的人谈恋爱,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可能放心?”
“只是这样吗?”邬夏眨了眨眼,平静地说,“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发现顾远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恼羞成怒,想要借这件事情再次夺回自己的掌控权呢。”
“你!”苏晓明瞬间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邬夏却没有理苏晓明,她只是搭下眼,冷静地一一陈述着自己的想法:“不过,苏老师您也不用担心,我虽然恋爱次数多,但在每一段感情中都是认真的,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呢,我的眼光也没有那么低,您说是不是?顾远柏是你们的独子,自然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但是在别人看来,就少了你们为人父母的那层滤镜。”邬夏顿了顿,“您说话还是太委婉了,什么叫做我比他成熟得多,不如说是他太不成熟。这种成熟,不是心智上的成熟,而是自立上的成熟。”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一个连自己父母羽翼都摆脱不了的男人,将来还能作出什么大事吧?不过,这也是你们自己认为的,至于顾远柏自己怎么想,谁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晓明沉默了,过了一会,她才开口:“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和他分手?”
“怎么会?”邬夏浅笑着,一脸真诚,“我本来也打算和他分手的,只是苏老师您先找上了我。您说的对,我这样成熟的人自然不应该去欺负其他人,我也没有时间和兴趣了。”
“那就好。”苏晓明的身子微微向后倒去,碰到了沙发椅的外皮,却还是没有完全地放松下来。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邬夏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一下苏老师。以后再这样找人聊天,请不要再称呼她为某同学,不然很可能会让人觉得您这是在以师长的身份向学生施压,您说对不对?”
见最后一点小心思也被邬夏道破,苏晓明连笑也懒得笑了,只是用那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她走远,尔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走出咖啡馆,邬夏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轻点,上面便显现出正在通话中的屏幕。
吹着冷风,邬夏只对着电话那端作了最后的总结陈词,语气浅淡:“所以,顾远柏,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下,邬夏也没管对面的反应,只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这通电话,便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背着包,朝着图书馆走去,一步又一步,像是踩在了风上。
第41章 再见
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
邬夏很快地便做了决断,甚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上还闪过一些隐秘的快感和痛感。当一个人断尾求生的时候,他的心中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顾远柏沉默了,他没有再打来电话,也没有再试图每天和邬夏见面,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完全全地从邬夏的生活当中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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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邬夏和顾远柏在一起的悄无声息,分手的时候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这像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把任何事情都做到尽可能的体面大概也算是成熟的一种标志。
树洞的帖子删掉之后,热度便直线下降,毕竟偌大的校园当中,每天都会有新鲜的八卦发生,除了一些有心人,没有人会再盯着他们几个人的私生活不放。更何况,最近学校的教务处不知道又抽了哪门子的风,居然要对本就一般的绩点制度进行改革,进一步深化内卷制度,树洞的帖子一篇又一篇,层出不穷。
对此,林知茵甚至开了个地狱玩笑:“不会是那谁谁的家长刻意搞来给自己儿子挡风头的吧?那可是害惨我们这些普通大学生了。”
邬夏只能笑笑,也不说话。分手之后,顾远柏这个名字倒也没成为她们之间的一种禁忌,有时候不经意间还是会提到他的名字,只是邬夏的心中慢慢地没了任何波动。
没了顾远柏,邬夏的大学生活还是照常过,她很快便找回了从前的生活和学习的节奏。除了在周一的那节模块课上,邬夏会和顾远柏产生一点交集,除此之外两个人便是没有了任何联系。而在那节模块课中,两个人的小组展示也早早地完成了,剩下的只有个人的任务。
在教室里,邬夏还是坐在第二排,却没有再坐在顾远柏的背后,而是挑了一个和他隔着有些距离的位置。
只是,有一天,许易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邬夏和顾远柏分手的消息,在这之后,他就开始疯狂地轰炸邬夏的好友申请列表,邬夏被他烦的实在受不了便只能通过他的申请,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易年聊聊,算是解闷。
但是,有时候,许易年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人,邬夏只得再次把他拉回到黑名单,然后解禁,如此循环,也形成了一种莫名的规律。
邬夏并不想要和许易年复合,本来在和许易年分手的时候,邬夏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复合。现在,见过许易年死缠烂打的样子,邬夏便更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从龙华寺请回来的红绳还挂在邬夏的手上,但顾远柏的手上却已经是空空如也。有时候,邬夏甚至会产生一种幻觉,在这场感情当中,顾远柏抽身的仿佛比她还要快,或许是她选择结束的方式太过锋利和残忍。
熬过漫长的期末季,寒假来了,任凭邬腾飞每日三个电话的狂轰滥炸,邬夏也只是窝在自己的那间公寓当中,没有回所谓的那个家看一眼。每每这个时候,许婉心便会站出来,展现自己贤妻良母的好形象,好言好语地劝告着邬夏,只是心中到底有几分心意也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了。
邬夏知道,许婉心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进入公司,得到邬腾飞的股份,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邬夏向来是一个颇有耐心的猎人,她会默默地蛰伏,等备好筹码之后再上场。
大二过去,大三的学期便变得更加忙碌,邬夏一边实习一边准备保研,资料找了一次又一次,等到最后保研名单出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金融一向是经济学类里面的大专业,人数较多,按着比例分下来的保研名额也较多,邬夏自然是保上了,而林知茵也成功地混上了一个车尾。
只是,出人意料地,作为金融系的第一名,顾远柏的名字最终却没有出现在预推免名单上,据说是选择了出国留学。惊讶过后,邬夏也没有觉得太过意外,有着这样的资源和成绩,顾远柏出国留学或许能得到更好的提升。
这样也好,虽说研究生不会像本科生一样长时间地一起上专业课,但不在同一所学校,或许对她们两个人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
定下保研的事情之后,邬夏凭着先前的一些联系找到了一位和自己方向一致的导师。等所有的一系列事情安顿下来之后,已经是大四第一个学期的末尾了。
听见这件事情后,邬腾飞难得地打来了一个电话,整个过程中语气都是上扬开怀的。邬腾飞第一次没有提到邬宸,只说要好好地帮她庆祝一下这件喜事,邬夏答应了。
这是一个邬夏意料之中的饭局,邬夏很清楚邬腾飞不可能错过这次向他人炫耀和交换资源的机会,而邬夏也不可能错过这次可以名正言顺被他人邀请去公司实习的机会。由其他人开口,有这样的气氛烘托,邬腾飞不可能拒绝,许婉心更不可能出声。
“那是自然的,夏夏不也是我的女儿,之后有她帮忙,我们这些老的才能好好享福,你说是不是?”邬腾飞红着一张脸,拍着胸脯,大声道。
周边自然是一片附和之声,许婉心坐在邬腾飞身边,还是笑着的,只是嘴角的弧度很低,不比从前。邬宸靠在一边的沙发上,暗自玩着手机,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场面。
酒席散去,邬夏跟着邬腾飞回了那阔别已久的家,虽是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但邬腾飞却以为邬夏这是服软了,乐的更加开怀,马上就让秘书联系她入职实习的事情。
于是,邬夏便开始了这一份等待已久的实习工作。这工作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邬夏只是通过这一块敲门砖开始将自己的交际网渗透在其中,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金融需要的资源和人脉都可以在这里获得。
等一切都准备好,邬夏便只需要一个被看见的机会,她就能成功地站上那个属于她的舞台。
时间缓过,一个夜晚,邬夏坐在电脑前,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文件一一保存好,然后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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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晚风总是带着寒意的,邬夏一个人在风中走着,蓝牙耳机在耳边放着音乐。一呼一吸间,一整天的烦闷和忙碌似乎都可以从中找到出口,倾泻而出,跟着晚风一同离开。
走了几步,正在播放的音乐声却突然停住,邬夏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有人打来了电话。过了几秒,邬夏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那边顿时传来一片吵杂声,但那人的声音却显得很格外清晰。
“对不起。”顾远柏说,是很平静的口吻。
闻言,邬夏只是垂下眼,也冷冷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再见。”
这通电话很突然,也很短暂。
挂断电话之后,邬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面只有几颗繁星,整片天都很暗。邬夏轻轻地笑了一声,又将所有情绪抛弃在风中,继续往前走着。
第42章 好久不见
五年后。
湖城酒店最大的宴会厅当中,繁式复杂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映出金黄色的灯光,最后又照在了地上亮得可以反光的大理石上。
轻扬舒缓的小提琴声在宴会厅当中回响,服务生端着盘子在一群衣着精致的人中稳稳地穿过,神色不敢有任何的慌张。
觥筹交错,交谈不断,这是一场由讯远集团发起的宴会,更是一场寻找合适合作对象的探查会。
所以,当李寻源带着一位陌生男人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所有人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一并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
在任何行业,圈子文化都难以得到完全避免,上到国家级的关系交换,下到一座城市的人际关系网络,湖城自然也不例外。在任何一个圈子当中,谁都可以是熟人和朋友,谁都可以是对手,一切都会根据具体的利益关系而得到调整。
而眼前这个男人站在宴会主人的身边,又是一个生面孔,便不由得会格外引人注意。
过了一会,便有人端着酒杯主动走上前,先是朝着李寻源问了声好,尔后像是刚刚才发现了李寻源身边的人一样,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连带着声音中也染上了一点迟疑:“嗯,李总,这是……?”
李寻源笑了笑,只道:“这是我的朋友,姓顾,叫顾远柏,刚刚从海外回来,以后你们说不定还能碰面呢。”
那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顾远柏,才收起所有的心思,伸出手,温声道:“你好。”
“你好。”
顾远柏淡淡地应了一句,与眼前的男人做了礼貌性的握手。见从李寻源这里套不出话来,那人便也很快找了个借口,往别处去了。等到那人离开,李寻源才无奈地瞥了顾远柏一眼,轻声问着:
“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是早一点答应我,我可就能换一种介绍了。”
顾远柏的神色仍是淡淡的:“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听到顾远柏的话,李寻源只能暗自失笑,摆摆手,放过这一个话题。当初在美国哥大的时候,他和顾远柏做了室友,自然是知道他一向沉稳的性子的。若是真的逼急了顾远柏,他们的主意反而会瞬间落空。
等了两年,顾远柏好不容易从美国回来,准备在国内就职,正好集团内前不久也走了一位合伙人,李寻源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顾远柏给磨下来。多年的相处,李寻源对顾远柏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两个人的大致方向和理念也相投,李寻源觉得这次的招揽有九成的希望。
想了想,这是顾远柏初次来到湖城金融界的交际圈,他理应带着顾远柏去见些人。于是,李寻源便寻着不远处的那群人,扭过头去看顾远柏,主动提议道:“走吧,我带你认识些人。”
半响,李寻源也没有等到顾远柏的回答。等好奇地望过去的时候,顾远柏已然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李寻源:?
“怎么了?”等了一会,李寻源还是压抑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他走上前几步,往原先顾远柏的方向看过去,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只能失望地转回来。
顾远柏微微地摇了摇头:“没事。”
信你个大头鬼!
这下,李寻源反而生出一种直觉来,顾远柏之前的行为肯定有鬼,难道他已经背着自己这位亲亲室友找好了集团?
不是吧?哪里有人会比他还早一步,把顾远柏挖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寻源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一双眼睛巡视着场内,最后找到了一个可疑目标。为了不打草惊蛇,李寻源便随意找了个话头,他用眼神示意顾远柏看过去,尔后问:“看到了没?那边那个男的很像你,我当初看到的时候差点就要认错了。但是细看之后,也就五官有点像,整个人气质完全不一样,还是你更厉害。”
“是吗?”顾远柏淡淡地看了李寻源一眼,似问非问,嗓音中带着一点懒散。
不是吧?顾远柏居然搭理了他这样无聊的八卦?
绝对是他们!
见顾远柏有意思,李寻源当即娓娓道来:“那当然了,那男的长的好,也有点能力,但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整天跟在女人身后。”
像是害怕顾远柏不清楚,李寻源还走近了几步,碰了碰顾远柏的手肘,示意他看过去,然后压低声音解释着:“看到没有?现在那男的身边就是他的上司,他吃的就是人家邬家大小姐的软饭,跟你完全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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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恍惚之间,李寻源仿佛听见了顾远柏的笑声,他不知所以然地回过头去,皱眉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顾远柏抿了抿唇,只问,“这个男人叫什么?”
李寻源挠了挠头,费劲地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叫什么我给忘了,也就听别人提过几嘴,好像是姓姜吧。”
果然是这样。
顾远柏垂下眸,不再看向那边,只对李寻源说:“没事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几个人吗?走吧。”
“哦哦,好的。”李寻源好似从顾远柏的冷淡和疏离当中得到了一些安全感,此时也没有再去想这邬氏集团的事情,只按着原先的计划带着顾远柏去见几个合作比较密切的伙伴。
应酬之间自然少不了喝酒,等一轮见面下来,顾远柏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薄红。面上看着没怎么样,但早就见识过顾远柏酒量的李寻源自然能看出他的实际状态,顾远柏喝酒一向不怎么红脸,最多也就是红成这样,看顾远柏的情况还得看他的眼睛。
“你去透口气吧。”李寻源善解人意道,“一会我带你一起回去。”
顾远柏没拒绝,他吐出一口气,字眼也带着气音:“好。”
说完,顾远柏便出了宴会厅,往外面的洗手间走去。他走在幽远的长廊当中,这里只有他轻声的脚步声,头顶的吊灯此时也暗了下来,调成了适合的亮度。
站在洗手台上,顾远柏随便捧了一把水,洗了个脸,脸上是冰冷湿润的水珠,水珠滑下,带着一阵酥麻的痒意。顾远柏从一旁扯了一张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然后将其扔进垃圾桶里。
顾远柏抬眼,凝视着镜子当中的自己,思绪却一下子被扯回到很久之前的那个雨天。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远柏便闭上眼,伸手扯了扯那有些紧的领带,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呼吸还没喘匀,外面却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高跟鞋声,尔后便是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女声。
“今晚不回去,我在外面办事。”
“嗯。”女人笑了一声,“知道了,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你也少喝点酒。”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语气亲昵,自是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只一会,那电话便被挂断,高跟鞋踩上大理石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忽远忽近。顾远柏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他深吸口气,没等整理好一切就径自走出洗手间,往外面走去。
顾远柏向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每次他冲动过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顾远柏看着倚靠在落地窗边的女人,心神有过一瞬间的恍惚。邬夏好似什么也没有变,五官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妆容变得有些艳丽了,但那一双眼睛还是清澈明亮的。
邬夏站在那里,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他。有一瞬间,顾远柏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
只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顾远柏只看了邬夏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去,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她一样。见顾远柏摆出如此淡漠的态度,邬夏也不恼,她只是继续盯着顾远柏,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手机,姿态轻松而自如:
“hi,好久不见。”
那声音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却像是一把利刃,割开了顾远柏结痂已久的伤口,再次将血淋淋的一切暴露在空气当中,任人随意观赏。
第43章 假醉
邬夏看着神情淡漠的男人,眼底酝酿出几分笑意。没想到,几年之后,顾远柏还是和从前一样,虽然成熟了些,但在她看来还是太过幼稚。
至少,在此时此刻,只要她想要,还是能一眼看穿顾远柏的情绪。
这样就方便多了。
邬夏丝毫没有任何忌惮,她上下地打量着顾远柏,目光直白而赤裸,那是一种在看男人的目光,但顾远柏却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当他在选择每一种决策和方案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对方。所以,顾远柏对这样的眼神丝毫不陌生。
邬夏想要做些什么?
亦或是,邬夏又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她就非这样要把他身上所有能被掠夺的利益都榨干吗?
想到这里,顾远柏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盯着邬夏看了一会,才抿唇开口:“你好。”
用词礼貌,语气温和,却无一处不透出浓浓的疏离感。
长廊处灌进来一阵晚风,却吹的顾远柏更加的烦躁起来。
面对顾远柏的冷漠,邬夏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接着问:“你要在湖城定居了?”
顾远柏没回答,他知道邬夏每一句话的背后都有一个陷阱,等着他跳进去。
见顾远柏没有开口,邬夏只笑了笑,像是打趣一样地问:“那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试一试?条件随便你开。”
“不需要。”这一次,顾远柏回的很快,像是害怕被什么缠上一样。
闻言,邬夏却佯装惊讶地挑了挑眉,一脸无辜地问:“我还没介绍我们公司呢?”
“……”
感受到邬夏充满揶揄意味的目光,顾远柏想也没想便偏过了头,躲开邬夏的进一步注视,殊不知这样下意识的举动才是真真正正地坐实了邬夏的猜想。
他果然还是注意到了她。
邬夏轻笑,心间弥漫开一种未知的情绪,像是吃了一口酸甜的李子,这其中的滋味很是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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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顾远柏深吸了口气,才道:“总之,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噢。”邬夏了然地点点头,随后便扬声道,“所以,你已经找好了工作?是讯远集团?”
听到邬夏的话,顾远柏的心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拳,这一口气便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下一瞬,顾远柏才像是认命般地轻哼一声,无声地默认了。
“恭喜啊。”邬夏双眼微眯,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语气真挚。
顾远柏的声音却还是冷冷的:“不必。”
邬夏只眨了眨眼,心想她这次的祝福确实是真心实意的,顾远柏却反而不领情,这多好玩啊。
顾远柏应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她,所以他大概就是要入职讯远了,所以今天李寻源才会特意带着他来应酬。
毕竟,有这样的一位合伙人,随便拿出来展示一下也能拉到一些隐形的投资。
商人之间,不都是这样吗?
半晌,炙热的酒意终于从顾远柏的身上褪去,脸上那一层薄薄的红色也逐渐淡去,只显出一些红润的气色来。
顾远柏的心倏然也冷静下来,此刻回过神来,顾远柏便知道是自己失言了。邬夏这是在试探他,但他还是中招了。
罢了。
顾远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只想着现在再远离邬夏也不迟,便撂下一句话,尔后便转身离开:“有事,我先回去了。”
邬夏就站在原地,看着顾远柏从自己的视线当中消失不见。邬夏没有挽留,也没有跟上来,因为顾远柏没有听见那清脆的高跟鞋声。
又站了一会,邬夏才打开手机,点进微信,将顾远柏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盯着那明亮的屏幕看了一会,邬夏的指尖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发去任何消息。
顾远柏的回来是意外,就职于讯远也是意外,但现在的她只能牢牢地抓住这个意外。
她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地需要顾远柏。
邬夏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熄灭手机,抬眼望着外面的天空。高楼之上,从这里可以俯瞰一切美景,就连原本遥不可及的天空都变得触手可得,但邬夏只觉得浑身都被渗透进了一阵凉意,或许这是深夜的水汽。
高处不胜寒,可她已经下不来了。
*
等顾远柏回到宴会厅,李寻源便迅速地走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会,才松口气,说:“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顾远柏强撑着,挤出一点浅浅的笑意来。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李寻源随手将酒杯放下,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尔后便接着问,“你现在住哪里?房子找好了吗?”
顾远柏的眼前一下子便浮现出从前那个家的景象来,但也只是一瞬,等理智回归,那场景便如昙花一现一样,飞速地消失不见。
“嗯,就在昭嘉铭苑那边。”顾远柏顿了顿,还是说,“等过几天,我就入职。”
早在国外的时候,顾远柏便决定来李寻源所在的讯远集团,这是他早早便做好的决定。但到了国内,顾远柏还是要再仔仔细细地了解一下,毕竟还未签好协议之前,所有的一切约定都可以随时作废,更何况有时候端一会架子,才能从这场谈判中得到更多利益。
而昭嘉铭苑便在讯远集团的附近,地段还算不错。
听出顾远柏的言外之意,李寻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意,他连声道:“好好好。”
说完,李寻源看了一眼助理新发来的消息,便带着顾远柏出了宴会厅,走到了大门口。夜幕已深,到处都是暗沉沉的,只剩下年岁已高的路灯留下的些许残影。
李寻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径自掏出一根,递给顾远柏,顾远柏只摆了摆手。李寻源哦了一声,又慢慢腾腾地将烟收起来,嘀咕了一句:“不好意思,好久没见,都忘记你不抽烟了。”
“没事。”顾远柏只道,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上面果然充斥着密密麻麻的“问罪”信息。
顾远柏面无表情地解锁手机,点进微信,将那些信息都点掉,却是一眼都没有仔细看。等到红点消失,顾远柏才呼出一口气,仿佛这样便能将先前卡在喉间的闷气都倾吐出来。
“你在哪啊?”李寻源等得有些着急了,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和助理说了几声,才扭头对着顾远柏说,“人太多了,车子还得一会才到。”
顾远柏只微微颔首,没说些什么,却见李寻源的目光倏然越过他,直达他的背后,随后落下的便是一声问好:“小邬总也来了?”
话音落下,那道声音便被寒风裹挟着,送入了顾远柏的耳畔。冷冽的寒意刮过耳廓,带来一种像是冻伤的痛觉,又热又冷,还有点痒意。
一阵风吹过,顾远柏却好似被施了魔法一样,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地上,甚至连手脚都无法动弹。等到那阵熟悉的高跟鞋声响起的时候,顾远柏才堪堪回过神来,而此时邬夏也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和李寻源打了个招呼。
感受到邬夏落在顾远柏身上的目光,李寻源笑了笑,主动出声介绍道:“哦,这是我之前的同学,刚从美国回来。”
“我知道。”邬夏微微一笑,拉成了声调,在李寻源困惑的目光当中,缓缓开口,“顾同学吗?之前在我们 a 大也很有名的。”
“原来如此。”李寻源拍了拍脑袋,“这风吹的脑子都不大好使了,我都忘记你们都是 a 大出来的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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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这边邬夏和李寻源在说话,另一边的当事人顾远柏却盯着邬夏身边的那个男人看。五年的时间很长,明明已经长到可以占据顾远柏整个人生当中的五分之一左右,但在见到邬夏的时候,顾远柏却能瞬间想起过往的一切记忆。
包括这个男人的长相和姓名。
姜于言是吗?
兜兜转转,五年之后,他还是来到了邬夏的身边,牢牢地占据了那个位置。
似有所感,站在邬夏身边的姜于言只摆出典型秘书式的微笑,朝着顾远柏点了点头,眸子当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他根本看不见顾远柏脸上那和自己有些许相似的五官一样。
毕竟,就算长得再像,他们到底也不是一个人,他不可能像他这样的好命,命运不会因着这莫须有的长相之论便交换彼此的人生。
想到这里,姜于言不由得抓紧了手中那一件西服外套,那是一件女款的外套。顾远柏眸光微闪,但在听见李寻源喊他的时候,顾远柏却迅速掩去了一切情绪,淡淡道:“好。”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李寻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朝着邬夏挥了挥手,便带着顾远柏走去,而顾远柏没有说什么。
上了车,李寻源坐在副驾驶,顾远柏一个人坐在后座。车内开着暖气,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清浅浅的,并不难闻。
“累了吧?”李寻源从后视镜当中瞄了一眼靠坐着的顾远柏,“这几天你就好好地倒倒时差,你刚回国,集团这边也不怎么着急。你可以多休息几天,逛一逛,多放松一下。”
“要不是我这边还有个项目在跟,我就翘班陪你逛一圈吃吃喝喝了,可惜啊。”李寻源拧了拧眉头,径自叹了口气。
顾远柏只轻笑一声,说:“谢谢。”
“哎哟,谢什么谢,这么肉麻?”李寻源摆了摆手,便开始动自己的手机。
顾远柏也看了一眼手机,那上面没了一大堆的“问罪”消息,页面干净了许多。但几乎是在亮屏的同时,有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邬夏:你回家了吗?
这么快就把他拉回来了啊,顾远柏忍不住想。
顾远柏轻敲几下,只回了一个:“嗯。”
下一瞬,邬夏的消息又跳了进来:“我醉了,好难受。”
“……”
这算什么?故技重施?
顾远柏轻轻地笑了笑,指尖动了又停,屏幕亮了又灭,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先的页面上。
而另一边,在“滴”的一声后,邬夏终于收到了顾远柏的消息。
顾远柏:是真醉还是假醉?
第44章 脸红
邬夏盯着顾远柏发来的消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邬夏才轻轻地笑了一声,回了顾远柏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
邬夏:假醉。
看来,这么多年,顾远柏也不算完全地没有任何长进。
发完这两个字之后,邬夏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看被空调暖气带起来的幻影。过了几秒,邬夏又重新低下头,给顾远柏发了一串数字,尔后便熄灭了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在身后的桌上,起身往浴室走去。
等到浴室的门阖上,室内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的屏幕还是暗着的。
*
看到邬夏发来的两条消息,顾远柏不由得轻哂一声,他径自熄灭了手机屏幕,没有再回复邬夏一句话,两个人的聊天界面便停滞在那个位置。
车内的空调吹出一阵阵暖气,飘到顾远柏的膝盖处,然后慢慢向上升腾,无形却又能让人感受到它的行踪,因为它每走一步,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提醒那里的人,跟他打个招呼。
前面,李寻源的酒意也已经上了头,此时正闭着眼,靠在身后的头枕上休憩。坐在主驾驶位置的助理却一眼也不敢往旁边和身后的人瞄,只能借由身侧的后视镜去看具体的情况,如今见顾远柏的目光望来,便心一跳,飞速地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一声极轻极轻的呼吸声落在了车内。
顾远柏只浅浅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看附近驶过的车辆和不远处走过的人群。湖城,这一座城市他确实许久未见了。出国之后,顾远柏便从来没有回来过,如今看来,每一处风景都显得极为陌生。
车窗上的玻璃并不是完全的清晰和透亮的,连带着外面的景色也被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人看不大清楚。于是,看着看着,顾远柏的注意力倏然落在了自己的倒影上。
带着些许灰尘的玻璃上映照出顾远柏的轮廓,他头顶的灯光也一并印在了这处玻璃上。仅仅借着这道车窗,顾远柏的身影便和外面的风景合在了一处,这并不突兀,但顾远柏却深深地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
暖气上涌,顾远柏却觉得自己的酒意也被勾了出来,脸颊又开始发烫。尽管顾远柏知道这并非酒意作祟,而是冷热交替后的自然反应,但在想找个理由的时候,喝醉酒才是最完美的帮凶。
这一点,顾远柏现在才领悟到,而邬夏却在五年前便读懂了它的真谛。
顾远柏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不再看车窗上印出的自己,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他发红的手上,那里还是被寒意侵袭着的地方,他需要有些东西来将自己给彻底捂热。
“寻源。”顾远柏倏然出声,唤醒了前方闭着眼睛小憩的李寻源,“我突然有点事情,就不麻烦你了。在前方那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吧,一会我自己打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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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此时此刻,李寻源的头脑正昏沉着,只模糊听着顾远柏说了几个字,便茫茫然应下:“哦……好,好的。”
助理听李寻源答应了,再开了一会,便拐到一边,将车在前面的路口处停下,开了锁。顾远柏握紧手上的手机,下了车,只留下一句:“嗯,之后再联系。”
“嗯,好。”李寻源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应着,等那关车门的声音响起来,李寻源的瞌睡才彻底被消灭,他顿时扭过头去看后座,却发现顾远柏已经没了人影。
李寻源转身,看向一旁准备起步的助理:“人呢?”
助理也是很懵,马上反问着李寻源:“他说自己有事先下车,您不是同意了吗?”
“……”
沉默了一会,李寻源终于记起来这件事情,便揉了揉眉心,随便应了声:“哦,我知道了,你继续开车吧。”
助理乖巧点头,目视前方:“好的。”
*
洗完澡出来,邬夏只随便披了件浴袍,便靠在沙发边,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顾远柏果然没有给她发消息。
邬夏也不在意,只划拉了一下微信的消息列表,应付了一下邬腾飞和许婉心,便点进了和姜于言的消息框。
她和姜于言的消息还停留在了姜于言最后一句的“好的”。
邬夏看了看,只说:“明天把外套带给我。”
姜于言回的很快:“好。”
发完消息,邬夏便放下了手机,走到落地窗旁边的酒柜前,拿了一瓶葡萄酒出来。邬夏开了酒,把葡萄酒倒在高脚杯当中,酒味一下子便漫了出来。
邬夏只浅浅地尝了一口,那股醇香浓滑的酒味便在舌尖荡漾开,她闭上眼,叹了一声气。
手撑在背后,邬夏的背脊弓起来,松松垮垮的浴袍便挂在她身上,一阵阵暖风吹进来,抚过她的寸寸皮肤。邬夏只一口一口地抿着那葡萄酒,不时手指轻敲着桌面。
房间内,灯没有开的那么亮,更像是米黄色的暖光,并着幽暗的覆盖和遮掩。邬夏垂下眼,浓黑的眼睫一并掩去所有情绪,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盯着地上的瓷砖,思绪也一怔一怔的,像是被什么抽打着一样。
忽而,邬夏一向安稳的心开始动摇起来,或许,更准确地说,一切的崩裂和动摇都有着预兆,而顾远柏的变化便是邬夏难以预料的一部分,他本就是这件事情当中最大的变数。
所以,是她做错了吗?
似是自嘲,邬夏缓缓地勾起嘴角,又盯着自己的衣摆看了一会,才收回目光。邬夏站起身,拢了拢有些敞开的衣襟,手指落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指尖蜷缩了几次,最后还是松开。
邬夏开始往卧室的地方走去,拖鞋拖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却又在此刻不断地刺挠着邬夏的心。原本香甜可口的酒液在这样的场景下也能化成苦涩的鸩酒,伤人心肠,断人生机。
或许,这真的是她的报应,可是邬夏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
她不想后悔。
邬夏深吸口气,仿佛可以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倾吐在这次的呼吸当中,她仰起头,眨了眨眼。倏然,一道敲门声响起,邬夏想也没想便折返回去,走到了门前。
等邬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手按在了门把手上,按下了这道开关。
门开了,是顾远柏,还有扑面而来的冷气。
邬夏看着顾远柏红的发烫的脸颊,直接伸手摸上顾远柏的脸,顾远柏却只看了邬夏一眼,便直直地吻了下来。邬夏的手擦过顾远柏的脸,停在他弯下的脖颈后面,她一收紧,便搂住了顾远柏的脖子。
许是冷热交杂的缘故,邬夏的脸突然染上了一阵热意,犹如热火燎原,无法控制。
第45章 要求我哦
顾远柏伸手搂住邬夏的腰身,带着她往里面走。与此同时,顾远柏破开邬夏的牙关,一路长驱直入,舔舐着邬夏的唇肉,汲取着来自邬夏的气息。
邬夏呜咽两声,想让顾远柏把门关上,顾远柏却根本不给邬夏任何说话的机会,只紧紧地抱住邬夏,掠夺着弥漫在她唇齿间的酒液。
邬夏只能不断收紧放在顾远柏脖颈后面的手,像是蔓生开来的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顾远柏的脖子,扼住他的呼吸。
好一会儿,顾远柏才松开了邬夏,他盯着邬夏,一双黑色的眸子映照出她的模样,更伴着那摇晃的米黄色灯光。邬夏在喘气,脸上泛着红扑扑的粉红色,像是在昭示着情潮的起浪,这一点让顾远柏感到心满意足。
最起码,在现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动了情。
等调匀呼吸,邬夏便伸手去推顾远柏,嘴上说着:“去关门。”
只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邬夏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声音有多么的糟糕,简直软的一塌糊涂。
闻声,顾远柏果不其然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亮的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一样,将所有的情绪都囊括在内,又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在此时温暖暧昧的室内,这笑声更是平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人无意识地脸红心跳起来。
邬夏只能再瞪顾远柏一眼,尽管那眼神还是轻飘飘的,但顾远柏还是迈开腿,走到门口,将门关上。等关完门回来,邬夏已经不在原地,她走到了原先放着酒杯的桌子边,给顾远柏也倒了一杯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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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酒液漫出,香味再次溢满了这座房间,暖气也是热烘烘的,越发促进了这酒味的上扬。
顾远柏又松了松领带,走过去,目光落在邬夏递过来的酒杯上。那红色的酒液在高脚杯中来回摇晃,先上升,后下沉,循环之间,便将那醉人的味道送到面前人的鼻中,这是一种直勾勾却又含蓄的诱惑。
顾远柏注视着那晃动的红色酒液,记忆却忽而将他拉到了从前,他垂下眼,看着圈在邬夏纤细手腕上的那条红绳。红绳不新,上面更有一些起毛的地方,两条旧旧的红绳都挂在邬夏的手上,更衬出她胜雪的肌肤。
只一眼,顾远柏便能认出这两条之中,哪一条才是他和邬夏的情侣手绳。分明已经将那条红绳取下很久,可只要一看见,一想到,顾远柏的眼前便能浮现出那具体的样貌来。
顾远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接过邬夏递来的酒杯,仰起头,那红色的酒液便浸入他的口中,刺激着他敏感的舌尖,层层叠叠的味道直直地冲向顾远柏的心。
他一向不怎么会饮酒。
邬夏看着顾远柏,挑了挑眉,直接将顾远柏手上的酒杯收回来,她嘀咕一句:“这酒很贵的好不好,你这样牛嚼牡丹的行为可是要惹人笑话的。”
听着耳边邬夏的指责,顾远柏却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他直接反问邬夏:“是么?”
邬夏点点头,心觉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顾远柏的话茬:“是啊,你难道在美国没学过?不对,唔……”
话音还未说完,便已经被顾远柏截断。顾远柏只上前几步,便捧住邬夏的下巴,衔住她柔软的唇瓣,将邬夏的话语都堵在里面。
似是一种惩罚,顾远柏只捧着邬夏的脸,在她的唇瓣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吻。先前顾远柏饮下的酒液的气息都被他灌入了邬夏的口中,浓厚和刺激性的味道几乎就像是一场汹涌澎湃的浪潮,不断地拍打着邬夏的心防,强烈的攻势几近要让她直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看出邬夏的不设防和些许无措,顾远柏从中品尝出了胜者的美好滋味,更抓住邬夏不放。顾远柏低下头,以便更好地碰住邬夏的唇瓣,他的舌头灵活地在邬夏的嘴里打转,刺激着她的一切。
听着邬夏无意识发出的嘤咛声,顾远柏的心头仿佛液窜上了一股火,燃烧着他胃里的酒液,更点燃了他唇齿之间的酒液。浑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意给覆盖,顾远柏的脸蹭过邬夏的脸,都是滚烫的,温暖之间,两个人的最后一点距离也被消弭干净。
顾远柏一手搂住邬夏的腰,一手扯开自己的领带。领带落地,领口当即便敞开来,一点微薄的空气涌入,侵蚀着顾远柏的肌肤,却丝毫不能缓解他身上的炙热和灼烧。于是,顾远柏只能再一次向邬夏索取,她甜美的津液便是顾远柏最好的药物。
邬夏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虽是早有预料和准备,但此时此刻,邬夏也没有想到顾远柏竟是如此的作态。想起先前顾远柏问她的那个话题,邬夏只觉得她们两个人之间,真正醉了的人是顾远柏。
酒量这么差,以后该怎么办呢。
邬夏只想了几秒,心绪便被顾远柏铺天盖地的吻给搅乱,顾远柏搅乱邬夏的舌尖,摸乱她的发丝,抚乱她的衣襟。邬夏的计划已经被此刻失控的顾远柏给彻底打乱,但邬夏也没了将一切拉回正轨的力气。
顾远柏将邬夏抱起来,她的腿便盘绕在顾远柏的腰上。一番亲吻过后,邬夏本就松垮的衣襟更是凌乱,锁骨和锁骨下的肌肤都显露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添一种欲语还休的味道。
邬夏搂住顾远柏的脖子,声音中带着点喘息,她称赞道:“吻技不错。”
若说从前的顾远柏青涩懵懂,在亲吻当中被邬夏占尽主动权,那现在的顾远柏更像是强势成熟的上位者,想要从邬夏的手中夺过主动权。
听见邬夏话里有话的挑衅,顾远柏只盯着邬夏看,并不说话,只是那目光逐渐变得赤裸直白,仿佛下一秒他便会将眼前人彻底吞吃入腹。
邬夏弯弯唇角,手指逐渐下移,落在顾远柏松开的衣襟处,尔后慢慢探入。邬夏指尖是热的,只是相较于其余表面的肌肤,那热意便是有些不大够看的。指尖微动,在顾远柏的肌肤上四处游走,激起他的一寸又一寸的战栗。
顾远柏的眸色越来越深。
邬夏却恍若未觉,只一心地逗弄着他,却在下一瞬直接被顾远柏抓住了手。顾远柏握住邬夏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里拉出来,吐出的声音很是低沉:“玩这里没有意思。”
“……”
邬夏看着顾远柏,有点不明所以,甚至还眨了眨眼睛。顾远柏喉间一哽,却只觉邬夏这是在装纯情,纯心想要看他难受,便直接握着邬夏的手,带着她一路下移。
直到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炙热和坚硬,邬夏才明白顾远柏先前说的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笑出声,却又忍不住去想顾远柏的变化。
五年不见,顾远柏竟然变化如此之大,这让邬夏的心中生出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她突然有点害怕这场游戏了,因为她讨厌任何一点失败的可能性。
就在邬夏陷入深思的时候,顾远柏却俯下身,将头靠在邬夏的肩膀上,他吐露出的气息都洒在邬夏的耳畔。微醺的酒意就在这里开始升温,发酵,尔后变成一场势不可挡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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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邬夏忽然什么也不想了。
她必须要赢,也一定会赢。
邬夏毫不犹疑地收紧手,听着耳边传来的一记闷哼,她没有笑,而是轻抚着顾远柏颈后的肌肤,放缓声音,带着点蛊惑意味地道:“想要的话,要求我哦。”
第46章 潮水(二更)
听见邬夏的话,顾远柏的身子仿佛僵硬了一瞬,但这异样很快又被顾远柏抹去。顾远柏只沉默地靠在邬夏的耳边呼吸着,一吸一吐,只是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呼吸的声音也越来越重。
邬夏勾了勾唇角,只垂下眼,看着顾远柏起起伏伏的背脊,听着顾远柏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邬夏轻轻地抚摸着顾远柏,手缓慢下移至顾远柏的背,一下又一下地勾着他。
尽管邬夏现在也出了一身汗,脸上的热意几乎要将邬夏完完全全地掌控住,但邬夏还是勉力保持住最后一丝的理智,不让自己陷入下风。
顾远柏似是忍得受不住了,便费力地抬起头,咬住邬夏的耳垂。顾远柏湿滑的舌尖舔过邬夏的软肉,勾缠转圈,带来一阵阵无比潮湿的水汽。这水汽弥漫开来,便变成一层轻纱,将两个人都深深地笼罩住。
痒意在邬夏的耳尖扩散开来,邬夏下意识地转过头,想要躲开来自顾远柏的反攻,却在下一瞬直接撞上了顾远柏柔软的唇瓣。寻着这个地方,顾远柏便变得无师自通起来,伸手扣住邬夏的头,再也不容她闪躲半分。
邬夏躲不开,便只能呜呜咽咽地承受着来自顾远柏的侵占和索取,她直被顾远柏吻得双眼迷离,泪意上涌。意乱之际,顾远柏直接抓住邬夏的手,将其反剪至邬夏的背后,让邬夏往后靠去,借此撑住自己。
顾远柏站在邬夏立起来的双腿之间,随着邬夏的倾倒,自己也往前靠去,两个人紧紧相贴着,彼此的气息和体温都在这一刻完成真正的交汇融合。
像是要反抗先前来自邬夏的挑衅和威胁,顾远柏直接伸手抵住邬夏的背,不让她往后靠去,以便让她贴着自己轻薄的衬衫。邬夏也不甘示弱,直接搂住顾远柏的脖子,借由这道力度带着自己往下靠,在顾远柏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一道红艳艳的痕迹。
顾远柏却没有生气,与其说是不生气,更像是不在意。顾远柏只继续吻着邬夏,动作未曾有过丝毫的变动和停滞,仿佛先前来自邬夏的反击只是一记轻飘飘的拳头,根本激不起顾远柏的任何兴趣。
邬夏只穿着薄薄的一层浴袍,如今整个人往后倒去,双腿又被顾远柏顶开,裙摆也就顺势被分开,不像先前的完全合拢。顾远柏又紧逼不止,此时裙摆便难免被撩起来,带起一个弧度。
暖气灌进来,吹过邬夏裸露在外的寸寸肌肤,邬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而这自然也逃不过顾远柏的眼睛。顾远柏直接摸上邬夏的裙摆,一点点地将其撩起来,他的指尖揉过邬夏的肌肤,留下的触感便变得尤为的明显。
在顾远柏的触碰下,邬夏便变得更加的敏感,她仰起脸喘息,身子也绷起一个弧度。白洁光滑的小腿蜷缩起来,贴着顾远柏的裤缝,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
顾远柏深深地看了邬夏一眼,直接一手按住邬夏的背,一手搂住她的腰,将邬夏打横抱起,往里面的卧室走去。等邬夏再眨眼,顾远柏已经将邬夏放在了床上。
卧室里没有开灯,四处都是暗暗的,只有那透过窗帘映进来的一点余光。但此时此刻,邬夏和顾远柏都没有提出开灯,更没有时间去开灯。
在黑暗当中,视觉几近被完全屏蔽,但其余感官却变得更加的敏感和敏锐,即使是轻微的呼吸声也能立刻被对方察觉到。顾远柏俯下身,没有马上覆在邬夏的身上,而是站在那里,以一种罕见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注视着邬夏。
邬夏躺在那里,只觉自己裸露在外和隐藏在浴袍之下的每一寸地方都被顾远柏这无形的目光扫视过一样,邬夏难得地生出几分羞赧,却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感觉。
邬夏转过头,直直地迎上顾远柏的目光。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但谁也没有先移开,恍若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而无论是谁都不想要成为输家。
过了一会,邬夏等得着实有些不耐烦了,便直接去踹了顾远柏一脚,只是力度不大。顾远柏的眉目甚至都没有动一下,但像是感受到了邬夏的催促,顾远柏也就收回了目光,伸手握住了邬夏的脚踝。
邬夏的脚踝向来是最敏感的地方,而刚刚发现的顾远柏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优势。
顾远柏的指尖在邬夏的脚踝中上四处游走,等到邬夏受不了,想要将自己的腿往回缩的时候,顾远柏又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态度按住了邬夏的小腿。
像是在按摩。
邬夏忍不住想,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因为此时卧室的昏暗,恰好将此时此刻的焦灼和僵持与外面的按摩店联系在了一起。
听见邬夏的笑声,顾远柏却不懂她的意思,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问出声,只揉了揉邬夏的小腿肉,便更进一步地向上摩挲着。
裙摆被大肆撩起,所见的一切都如记忆当中的美好,却也更加的成熟。只是,在俯下身亲吻的时候,顾远柏的心头会突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样的风景到底有多少人见过?而他又是这其中的第几个?
这五年,除了姜于言,还有谁待在邬夏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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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远柏只阖上眼,尽量让自己不再去细想,只沉迷在现在的兴奋当中。毕竟,在一开始,在见到邬夏的时候,抑或是更早的和邬夏分手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邬夏的身边不可能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从前,他是邬夏的男朋友,尚且不敢去直接要求邬夏。现在无名无份的他,只是一个前男友,又怎么可能凭借这虚无缥缈的露水情缘去对邬夏说那些从前便不敢说的话?
享受当下不好么。
尽管如此,顾远柏还是难以将这份情绪完全抹灭,他亲吻的动作变得越发凶狠,像是想要借此宣泄自己的不满和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一般。邬夏自然也感受到了顾远柏的异样,但此时的邬夏双腿和腰腹已经被顾远柏吻得使不上劲来,下面更是在一抽一抽,快感持续不断地涌上来,使得邬夏说不出话来。
等这样的潮水褪去,顾远柏已经挑开邬夏浴袍上的带子,径自覆了上来,封住了邬夏的唇瓣。
邬夏再一次失语。
第47章 关系不明
在昏暗的卧室中,在柔软的被褥上,在顾远柏细细密密的亲吻下,邬夏已经完完全全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个时刻,邬夏才算是真切地意识到了顾远柏的成长和变化,他已经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顾远柏不再一味地接受来自邬夏的安排,他开始主动地去争夺主导权,试图用各种办法让邬夏放弃。
邬夏已经在顾远柏的背上抓出了好几个红痕,但顾远柏仍然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半点也没有减缓他的动作频率和弧度。
顾远柏就伏在邬夏的身上,反复地亲吻着邬夏的唇瓣,时不时地咬一下邬夏的耳垂,浓重的喘息便落在邬夏的耳边,每一声都极其清晰。
邬夏睁着眼,看着上方黑黑的天花板,视线却在一次次的冲撞当中逐渐变得模糊,像是被两个人呼出的热气给覆盖上了一层薄雾一样。与此同时,邬夏的意识也在这猛烈的冲撞当中被撞的支离破碎。
恍惚之间,邬夏只能伸手抓住眼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牢牢地抱住顾远柏的腰,却更像是引火自焚,助纣为虐,将自己送到了施暴者的面前。
室内的温度一直在攀升,邬夏和顾远柏却觉得身上的热量在慢慢地消失,仿佛这是一种欲望,在得到一定量的满足之后便能自行地消弭。
身躯交缠,呼吸相融,邬夏只能闭上眼睛,去感受顾远柏给予的一切。五年不见,顾远柏仿佛学到了很多,与从前相比变得更加的成熟,但邬夏却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她更喜欢顾远柏从前的青涩感。
似是意识到邬夏的游离,顾远柏一下子加快了动作,想要要让邬夏意识到他的存在感一样。邬夏闷哼一声,只更紧地抱住顾远柏,声音中带着点哭腔,细细的。
浴袍已经被丢至一侧,明明只隔着昏暗的灯光,顾远柏却觉得自己能看见邬夏的一切。顾远柏低下头,呼出的气息便洒在邬夏的肌肤上,他咬上去,舌尖在上面来回滑动着。
顺着顾远柏的动作,邬夏只能无意识地扭动着身子,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从头到脚,邬夏已经被这种感觉牢牢地掌控住了。
等到顾远柏趴在邬夏的肩头,呼出一声重重的喘息的时候,邬夏才慢慢地放松下来。邬夏偏过头,去看顾远柏的情况,他的脸上也泛着潮红,额间贴着几根湿发。嘴唇一分一合,混乱的气息便从中吐露。
邬夏伸手抚摸着顾远柏的脸,掐了一下他的脸颊肉,慢慢地说:“你先去洗。”
顾远柏哼唧了一下,也没有磨蹭,便站起身,往浴室而去。邬夏躺在床上,看着顾远柏的背影,眼睫微颤,但还是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先走到外面的客厅,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进来。
顾远柏的手机就在他的西服外套的口袋里,邬夏看了一眼,顿了顿,还是将顾远柏的手机拿出来,点亮屏幕。壁纸是默认的壁纸,上面只有两条微信消息。
一条来自李寻源,问顾远柏是有什么急事,要是有急事的话,再晚几天联系他去公司也可以。
去公司。
邬夏的舌尖微动,这几个字眼便在她的唇齿之间被一一碾过。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顾远柏最后的选择还是讯远,他本就没有任何道理会去选择其他的公司,讯远是他的最好的选择。
而另一条邬夏便不知道是谁发的,因为顾远柏没有给对方备注,而对方也只是发了一个问号。但看这头像,倒是很有中年人的味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邬夏便不再多看,只将顾远柏的手机放回原位,尔后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邬夏径自解锁,点开微信,给姜于言发了一条消息。
邬夏:顾远柏会去讯远,查查他之前在国外的经历。
姜于言:好。
发完消息后,邬夏便将手机放下,听着不远处浴室传来的水声,邬夏眨了眨眼。邬夏本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和顾远柏重逢的一天,因为在分手之后,邬夏便会将顾远柏划出自己的生活界限外。
但很巧的是,顾远柏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回到了湖城,还恰好与讯远集团的高层认识,受邀进入讯远集团。
这个巧合巧到邬夏甚至有一瞬间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顾远柏精心谋划和设计的,他想要借此报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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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可是,在见到顾远柏的时候,这个猜想被立刻被邬夏推翻了。
顾远柏不会这样做。
但一想到顾远柏在这件事情当中是无辜的时候,邬夏便难免会生出些许愧疚。五年前,她主动去接近顾远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而五年后的她,却想要从顾远柏这里得到更多,不是单纯的感情,而是属于成年人的利益。
若这件事被顾远柏知道,他才会真真正正地恨上她吧。
想到这里,邬夏浅浅地勾起嘴角,但眸子中却没有任何笑意。邬夏的身上还是热的,并着些许粘腻感,这是顾远柏留下的痕迹。
但此时此刻,听着那昭示着顾远柏存在感的水声,邬夏的心难得地慌了起来。
等到那水声停下,顾远柏走出来的时候,在一片黑茫茫中,邬夏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顾远柏说:“我去浴室。”
“要帮你吗?”顾远柏很自然地问着,语气中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亲昵。
邬夏看了顾远柏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从前在浴室当中的记忆。
邬夏垂下眼,声音有点哑:“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先睡吧。”
顾远柏不置可否,只擦了擦自己带着点湿润水汽的发尾,坐在床边。
等到邬夏清洗完身体,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顾远柏却还没有睡觉。
听见邬夏的脚步声,顾远柏很快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邬夏的身上。
一瞬间,邬夏有种被猎人盯上的紧绷感,她直觉顾远柏这是在特意等她,她逃不掉的。
难道顾远柏发现了?
邬夏忍不住屏住呼吸,却还是勉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她掀起被子,在顾远柏的身边坐下。
顾远柏伸手揽住邬夏的腰,转过头,默默地注视着邬夏。邬夏被顾远柏看的心里直发慌,却还是抿抿唇角,一句话也不说。
半晌,顾远柏才深深地望了邬夏一眼,轻声问她:“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听到顾远柏的问题,邬夏先是愣怔了几秒,尔后才松口气,眼角流露出些许微妙的笑意。
邬夏笑了笑,反问顾远柏:“你说呢?”
顾远柏不语,但一双眼睛很亮,在黑夜中更显灼灼。
邬夏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但她还是张了张唇,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自如:“性伴侣?”
闻言,顾远柏皱了皱眉头,眼神中似乎流动着些许困惑。
邬夏想了想,换了种方式:“就是炮/友?”
顾远柏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邬夏叹了口气,以为他是刚回国,语言系统还没搭建好,干脆用英语告诉他:“就是 friends with benefits。”
顾远柏脸上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殆尽。
第48章 碍眼
昏暗的卧室当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顾远柏盯着邬夏看,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顾远柏想不清楚,那样柔软香甜的地方是怎么样说出这样狠心的话的。
此时此刻,时间仿佛也停滞住了,邬夏看着一动不动的顾远柏,心里忽而空了一处地方。邬夏听着顾远柏刻意收敛过的呼吸声,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邬夏眨了眨眼,问顾远柏,她想不到先前的那一番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本以为这会是她和顾远柏的共识。
虽说眼前的这般场景是她一手引导的,但从始至终,邬夏就没有想过要和顾远柏重新在一起,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这样就好了。
难道顾远柏不满意?
怎么会?
几乎是在提出这个猜想的时候,邬夏便立刻将它推倒了。当初分手的时候,她将事情做的这样绝,几乎将顾远柏原先不愿意面对的问题都一一撕开,将模糊一片的血肉放到了顾远柏的面前,顾远柏怎么可能还会对她余情未了?
更何况,她们的那段恋情,拢共算起来,不过才几个月的光景,短暂的仿佛昙花一现,根本留不下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
顾远柏大抵也是这样想的吧。
听到邬夏的问话,顾远柏终于动了,他收回目光,淡声问:“你就是这么想的?”
邬夏回答的很是干脆:“对。”
顾远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来之前他做了这么多的思想准备,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个借口,可最后还是抵不过邬夏一句云淡风轻的“性伴侣”。在邬夏的面前,他的所有挣扎、痛苦和想法都无足轻重,他就像是一个小丑,只是没有人愿意来看他,哪怕只是一眼。
顾远柏闭上眼,不愿意再与邬夏谈论这个话题,他本想睡觉,可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还躺在邬夏身边的时候,顾远柏发现自己很难做到完全的冷静和平静,邬夏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全部情绪。
于是,顾远柏站起身,开始沉默地穿衣服,只留给邬夏一个背影。邬夏看了看顾远柏,倒是有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懒懒地问顾远柏:“现在很晚了,要不还是在这里睡吧?”
“不用。”顾远柏想也没想就出声拒绝了邬夏的邀请,语气听起来很是冷漠,可只有顾远柏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么的紧绷。
邬夏笑了笑:“我说不要这么急的拒绝我啊,这里还有一间客房。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那里睡。”
顾远柏没有说话,只拿起自己的东西,便朝着外面走去,还帮邬夏关上了门。但邬夏此时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关心顾远柏了,她浅浅地打了个哈欠,便径自埋进被子当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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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出了房间,顾远柏又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拐了个方向,走进了另外一间客房。顾远柏本来想要离开,可是看到邬夏毫不在意的态度之后,顾远柏竟也生出些许逆反心理来,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客房和主卧的布局和床品都差不多,可是当顾远柏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却觉得周边的一切都不一样。空气中没有邬夏的气息,床上没有邬夏的体温,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邬夏。
想到这里,顾远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只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回复了李寻源的微信消息,让他不要担心。放下手机,顾远柏便关了灯,径自躺在床上闭上眼,准备入睡。
只是呼吸声难以变得平稳起来,一如顾远柏的心绪。
许久,顾远柏的眼皮才被浓重的黑夜给压垮,他慢慢地睡去。
*
第二天,等到邬夏睁开眼的时候,才是早上的七点多钟,邬夏的生物钟一向来的很是准时。换好衣服,邬夏便拿起手机,走了出去,她看了一眼客卧的方向,顿时心领神会,给姜于言发了条消息。
发完消息,邬夏便去洗漱,等到洗漱完,原先在酒店预订的早餐也送了上来。邬夏坐下来,一边吃着,一边点进邮箱,处理了几封邮件。
等顾远柏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邬夏坐在桌边,阳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照到她的身上。仿佛给邬夏镀上了一层金光。邬夏低着头,发丝柔顺地垂在两侧,落在邬夏的肩头,那里大概还有着他留下来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牛奶是热腾腾的,不断呼出热气,而热气也在不断地往上冒头。一时之间,顾远柏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眼前尽是这岁月静好的模样。
如果昨晚邬夏没有和他说那些话……
似有所感,邬夏抬起头,看了一眼顾远柏,眼睛里没有一点意外和惊讶。邬夏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说:“早餐想吃什么?我现在点,一会你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看着邬夏自然的姿态和笑容,顾远柏却觉得如鲠在喉,他顿了顿,才从喉间吐出几个字音:“和你的一样吧。”
“噢,好的。”邬夏乖巧点头,便自顾自地低下头,开始给顾远柏点餐。
顾远柏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邬夏没有话要说,才往洗漱间走去。
听见又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邬夏从抬起头来,笑了一声。
顾远柏的心思啊……
还真是有点好懂。
过了一会,邬夏身边的手机突然滴了一声,邬夏便将其捞起来,是邬腾飞发来了消息,问她事情的进展。
邬夏垂下眼,只敲了几个字:“都准备好了,放心吧,爸爸。”
过了几秒,邬腾飞那边才发来一条语音。邬夏点开,是邬腾飞的声音,并着背后许婉心和邬宸的“伴奏”。
“那就好,哎呦,我就说,我女儿是最棒的了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也累了,等这个项目结束,你好好地休个假,先这样说,我和你妈你弟弟要吃早饭了。”
邬夏面无表情地回他:“好的,爸爸。”
邬夏将手机放下,目光抬起间,与出来的顾远柏撞了个正着。
恰好在此时,门铃声响起,邬夏还没说话,顾远柏便抢先往那里走着,说:“我去拿吧。”
邬夏想了想,这是顾远柏的早餐,让他自己拿无可厚非,便没有再多的动作。
顾远柏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没有传来任何的食物香气,只有男人的声音,熟悉而陌生。
“邬……?”姜于言的话卡在半路,没了声音。
看着眼前从邬夏房间里出来的男人,看着对方脖颈上暧昧的痕迹,姜于言的心突然变得酸涩无比。
他们果然还是……
面对眼前人,顾远柏却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
果然。
这张脸,无论是什么时候看到,都很碍眼。
第49章 约饭
听到姜于言的声音,邬夏当即抬头望了过去,却与回头看她的顾远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两相对望,默默无言。
过了几秒,邬夏才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起身走到门前,接过了姜于言手中递来的资料,还有那件西服外套。虽然昨晚邬夏有让姜于言找个时间,但邬夏没想到姜于言会来得这样快,来的这样“及时”。
“邬总。”见到邬夏过来,姜于言也只能暂时将视线从顾远柏身上那引人注目的痕迹上移开,沉着声音,喊了一声邬夏。
邬夏嗯了声,她就站在顾远柏的身边,他的气息和呼吸都近在咫尺。邬夏能够感受到顾远柏炙热的目光,这让她有些如芒在背,但邬夏没有回头看顾远柏一眼,只是先对姜于言说了一声:“你先回去吧。”
姜于言没多问,尽管原因已经摆在了眼前,可是现在谁也不愿意轻易戳破,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水池当中搅上一搅,这没有任何意义。
等到姜于言走了,邬夏便关上门,拎着东西往回走,顾远柏却还是站在原地,盯着邬夏手中的那件外套看。邬夏却陡然松口气,看了看之前姜于言发来的今日行程安排,又喝了一口牛奶。
看着邬夏的身影,顾远柏只觉一口气卡在喉间,不上不下,明明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却能让顾远柏心头难耐,寝食难安。但邬夏是如此的自然,显得顾远柏先前的所有举动和冷漠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拼尽全力也只得了一个系统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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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他难道就这样不重要吗?
顾远柏几乎就要被邬夏给气笑了,可是心绪一转,如果就像邬夏昨晚所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大重要。想到这里,顾远柏不由得搭下眼,唇线微绷。
过了一会,邬夏才终于回头,看了顾远柏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和询问。顾远柏却刻意忽略了邬夏的眼神,只径自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场面僵持不下,直到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顾远柏将门打开,是酒店的送餐人员。把饭食拿过来后,顾远柏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关上了门,走了进来,在餐桌边坐下。
拆开包装,一阵阵热气并着食物的香味顿时便飘了出来,弥漫在整个客厅。顾远柏吃着早餐,却只觉味同嚼蜡,心里发涩。
昨夜,他们分明还做着亲密无间的事情,现在却好似陌生人,相对无言。
最后,顾远柏还是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邬夏,见她低着头看手机,神色专注,心口便又冒出一阵闷气来。收回目光,等吃完早餐,顾远柏才硬邦邦地来了一句:“多少钱?我转给你。”
闻言,邬夏抬眼,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她轻声道:“不用,算这么清楚做什么?”
这本是彰显他们之间亲密的话语,可此时落在顾远柏的耳畔,却像是邬夏随口就来的“打发”,若是更过分些,还能算上“包养”。
顾远柏收敛了气息,一动不动地盯着邬夏看,声调很低,语气也是带着怒意的冷冽:“要算。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
句句清晰,仿佛顾远柏在每个字的字音上都加重了一定的分量。
这下子,就算是邬夏想要装傻,也不得不直面顾远柏的问题了。看来,顾远柏居然抱得真是这样的心思。一时之间,邬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她的心情,心绪就像是打翻了七八个调料瓶一样,各种滋味都有。
其中竟然还有一点微不可见的欣喜。
为什么?
可邬夏根本来不及去细想,更不想要去细想,想的太明白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人。邬夏只是笑了笑,看向顾远柏,掰着手指,一根一根地跟他细算:“哦,那你连早餐费都要算,那房费要不要算?暖气费要不要算?或者,避孕套的钱也要算吗?这也要平分?”
一听到从邬夏口中吐出的那三个字,顾远柏仿佛一下子被消了音一样,嘴唇动了又动,只是说不出话来而已。邬夏一向是这样的坦然自若,却衬得他像是没事找事的坏人。
见顾远柏哑口无言,邬夏只挑了挑眉头,无所谓道 :“你看,算起来这样麻烦,我们又不缺钱,为什么非要算个清楚,大不了下次你请呗。”
“下次?”顾远柏先是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尔后才咬着牙,一字一句朝着邬夏说,“不会有下次的。”
“哦。”邬夏随口应了声,脸上辨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顾远柏只深吸一口气,便拿起自己的所有东西,走了。那关门声不过才消失几分钟,邬夏便看到了顾远柏的微信转账,他足足转了一万块过来。
邬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手指微动,便接受了来自顾远柏的转账。
等到邬夏再想给顾远柏发条消息的时候,她只看见了一个红色感叹号,顾远柏居然把她拉入了黑名单,看来是着实气得不轻。
邬夏微哂,却没有再点进那个消息框。
*
那日之后,邬夏和顾远柏算是不欢而散,虽然是顾远柏单方面挑起的,但现在躺在顾远柏微信黑名单的邬夏显然没有任何示好的资格,她便趁着这个机会将全身心都放在了项目上,硬生生地把进度又加快了好几个进度。
等到邬夏再见到顾远柏的时候,已经将近过了快一个星期,顾远柏已经在讯远集团上任了。邬夏这边趁着先前合作项目的收尾由头,又带人去了一趟讯远,准备探探口风,走走人情。
讯远集团现在做的这个项目,谁都想要来分一杯羹,邬夏也不例外,更何况,一旦拿下这个项目,她在集团中必定会获得更多的支持。毕竟,早在她到集团还不过两年的时候,便已经有股东在向她示好了。
电梯的门开启,邬夏看着里面站着的中年男人,正了正色,温声道:“徐总好。”
徐望西也点了点头,等到电梯门关上,里面只剩下他和邬夏两个人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要去讯远?”
“嗯。”邬夏点头,没有瞒着徐望西的意思,“打算再去问问。”
徐望西看着她越发消瘦的身影,叹了口气:“能拿下这个项目是好,但身体更重要。实在不行,等几年也无妨。”
邬夏乖巧地应下,可徐望西分明知道她这是又在敷衍自己,只是那劝告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到底只是一个局外人,如果这样能让邬夏有个活着的念头的话,那邬夏要怎么样做都可以。
滴的一声,电梯到了五楼,徐望西只径自出了电梯,邬夏朝他一笑,看着电梯门再度关闭。等到了地下车库,姜于言已经在那里等着邬夏了,她坐上车,两个人便往讯远而去。
来之前,邬夏已经跟李寻源打好了招呼,此时便是一路顺畅地到了李寻源的办公室。见邬夏来了,李寻源便让人泡了杯咖啡过来,尔后秘书便退了出去。
邬夏什么都还没说,便将手上的资料递了过去。在这个时候,在这里,李寻源和邬夏都对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只是还保持着最后那一点纸糊的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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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李寻源看得不快,纸张被缓慢翻动,沙沙声便在室内响起。邬夏也不着急,只端着一杯咖啡,等着李寻源看完,时不时地抿上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寻源才将资料放下,清了清嗓子,说:“以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还是比较欣赏小邬总带的的方案的。但是,我们集团的情况你也知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一言堂,我会将这份方案给其他人看看,到时候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沟通,你看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邬夏微微一笑,“那提前谢谢李总了。”
李寻源只笑笑,没有接话。
邬夏知道,李寻源虽然私下看着不大着边,但能在讯远集团做到这个位置,不可能在事业上没有几把刷子。来之前,邬夏本也就没有想过要一步到位,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要是李寻源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邬夏才是真正的要疑神疑鬼了。
邬夏有足够的自信,只要李寻源看到他们给出的这份方案,便一定会多加考虑,不会轻慢。如今,李寻源的态度倒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一趟来的虽然不算很赚,却也并不亏。
事情都说好了,邬夏便要离开,只是刚站起身,打开门,邬夏便看见了顾远柏。下一秒,邬夏便听见了李寻源喊他的声音。
“远柏?”李寻源眨了眨眼,连忙走过来,语气热切,“你来的正好,这是我们上次在酒店门口碰见的小邬总,今天刚刚好过来谈事情。”
说完,李寻源又忙不迭地给邬夏又介绍一遍:“这是我们集团最近刚上任的顾总……”
邬夏看着顾远柏,两人的眼底都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李寻源仿佛也感受到了邬夏和顾远柏之间无形的隔阂,话还没说完,就滞留在半空,好一会儿才忽而扬声道:
“哦,我差点就忘记了,你们之前是校友来着。”
邬夏笑了笑:“是的。”
顾远柏没说话,目光越过邬夏,落在李寻源身上。李寻源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顾远柏的无声暗示,只自顾自地想着,尔后看了一眼手表,出声提议:“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做东,我们几个吃一顿晚饭,正好也说说新项目的事情?”
李寻源看了看顾远柏,又看向邬夏,寻求着她的意见。感受到从顾远柏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感,邬夏却恍若未觉,扬了扬唇角,温声答:“好啊。李总说要请客,那我怎么能不去?”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顾远柏就白白放弃?
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顾远柏,毕竟本来就是顾远柏一直在无理取闹,而且和她比起来,还是顾远柏的脸皮比较薄。
李寻源乐呵呵地笑了一声,便转过头,看着顾远柏。邬夏也起了坏心思,陪李寻源一起盯着顾远柏看。
一瞬间,顾远柏原先就在舌尖的拒绝的话语都消失不见,就连一开始想好的借口都想不起来了,大脑就跟宕机了一样,所有拒绝的程序都被彻底清空删除。
只剩下一个声音——
答应她。
哽了哽,顾远柏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好。”
闻言,邬夏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了。
第50章 哄他
三人聚餐,姜于言自知身份尴尬,把邬夏送到餐厅门口之后,自己便找了个理由要离开。邬夏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便直接让姜于言把车开回去,明天再来接她去公司。
听出邬夏的话外之音,姜于言手中本要递出去的车钥匙骤然变得滚烫,几乎就要将姜于言的手心灼烧出一个洞。顿了顿,姜于言才控制住自己的脸部肌肉,沉沉地应下:“好。”
他不在的话,还能有谁会送邬夏回家呢?
至少一定不是李寻源。
“嗯。”邬夏也没有多说,只背着一只包,便往里面走去,留给姜于言的只有一个背影。李寻源和顾远柏比邬夏先离开的早,邬夏先前又在门口的地方跟姜于言耽误了一会,所以此时等邬夏推开包厢的门的时候,李寻源和顾远柏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这是一家私房菜,特别注重私密性,看来李寻源先前说的要和她聊聊这个新项目的细节之语,所言非假。
三人现在所在的包厢不大,却也不小,里面是一张四方木桌,两面摆放着两座沙发,李寻源和顾远柏竟然分坐在了两侧,倒是很有意思。
见邬夏进来,李寻源当即放下了菜单,向邬夏招手,喊她过来,却又在下一瞬发现自己和顾远柏此时的位置不大妙。依着顾远柏那个性子,邬夏肯定是不能坐在他身边,但是邬夏和自己坐在这里也不大合理。
为什么这里的桌子不是圆桌?为什么一开始顾远柏不和他坐在一起?
现在好了,把大家三个人都弄得怪尴尬的。
想到这里,李寻源的声音便不由得停滞在半空,显得不上不下,带着几分滑稽。邬夏走过来,就算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此时看李寻源这怪异的表现也要反应过来了。
这人还怪好玩的。
邬夏笑了笑,径自走到顾远柏身边,在他的那一侧坐了下来。距离这样近,顾远柏自然也感受到了邬夏的动静,但他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邬夏一眼,便没有了其他的举动。
邬夏将包放在两个人之间,为彼此隔出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尔后便自如地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菜单,翻开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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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李寻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邬夏和顾远柏,瞳孔惊缩,若不是意识到邬夏还在这里,李寻源差点就要伸手揉揉眼睛,然后开始对着顾远柏进行一通八卦。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顾远柏可是一向不怎么和女人亲近,至少在他们认识之后,李寻源就没有看见过顾远柏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更别说现在和女人坐在一起的亲密举动了。
李寻源忍不住兴奋起来,眼睛在邬夏和顾远柏之间来回转了几圈,他这才猛然想起之前被他遗漏的细节。
看看看,之前天天找借口拒绝他约饭的顾远柏居然答应了,还和邬夏坐在一起,这人要是对邬夏没有那点小心思,他的名字可以直接倒过来写!
到底是年纪到了啊,连顾远柏这样的人也终于要被荷尔蒙给侵占所有理智了……
不过,虽说顾远柏和邬夏第一眼看过去不大相配,但是此时坐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很像是他熟悉的小情侣的自然甜蜜,一言以蔽之,就是小情侣自带的结界。
但为什么是邬夏呢?
李寻源开始琢磨起来,却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只思考了两人在一起后他该做的事情。李寻源本来是想要让顾远柏参与到这个新项目里面来的,但若是顾远柏和邬夏在一起,他对于所有方案的判断便难免会有失偏颇,这一点便要好好注意了。
等到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想了个大概的解决方案之后,李寻源心中的那点激动也没了声响,剩下的只有眼里深深的疲惫,那是属于社畜和“老父亲”的苦累。
“你们要吃点什么?”李寻源终于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将之前准备的话题捡了起来,“这家的菌菇煲做的还不错,小邬总之前有来吃过吗?”
邬夏点点头,笑了一下:“来吃过几次,味道确实还可以。”
李寻源了然,又转头看向顾远柏。接收到李寻源的询问信号,顾远柏只淡声说:“我没什么忌口的,你们点吧。”
像是早就预料到顾远柏的反应,李寻源此时主动招揽过点菜大任,喊了服务生进来,点了几个菜。点完菜,门关上,包厢内又只剩下邬夏和顾远柏三个人。
李寻源又义不容辞地担当起活跃气氛的责任,他主动开口,问邬夏:“听说小邬总家里有个弟弟来着?”
“对的。”邬夏喝了一杯放在手边的清茶,嗓音清淡,令人听不出其中的具体情绪,“怎么了?”
李寻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只是先前听朋友提了一嘴,但我感觉不像,还以为小邬总是独生子女呢,毕竟我们那一辈不是独生子女比较多吗?”
闻言,邬夏轻轻地笑了一声,尔后不语,包厢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然而下一瞬,敲门声响起,包厢的门被打开,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充斥着这个房间。
服务生一一将菜放下,尔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但这意外之客还是打破了内在的沉寂,李寻源又重新找到了话头,开始招呼起邬夏和顾远柏吃饭。
三个人开始用饭,呼吸声不断,碗筷和吞咽的声音时断时续,李寻源和邬夏偶尔将项目的内容谈几嘴,顾远柏却是一句也没有说话,宛如一个哑巴。
邬夏微哂,之前在大学的时候,顾远柏吃饭就这样,严格地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只在她发问的时候回几个字,惜字如金,现在却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吃了一会,邬夏感觉有些饱腹,便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在这个时候,李寻源又说了几句,邬夏便开始和他聊了起来,暂时忘记了其他的事情。
等到李寻源都意识到了顾远柏落在邬夏身上的目光的时候,邬夏才怔怔地停下来,看他一眼。顾远柏的目光很沉,他明明在盯着邬夏看,可是等着邬夏回望过来的时候,顾远柏却仿佛极其别扭地转过了头,留下了一脸茫然的邬夏。
一时之间,气氛又变得有点微妙。
顾远柏不说话,邬夏便收回目光,又继续先前和李寻源的话题,李寻源没有她这么自如,一心还沉浸在之前未完的八卦上,回答便显得有些敷衍。等意识到顾远柏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寻源才放下那些花花心思,继续和邬夏说起正事。
两个人聊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要离开。起身后,李寻源看了一眼桌上,才说:“哎呀,都怪我,忘记让服务生把那几个菜摆到你面前了,你一定没怎么吃到。”
邬夏循着李寻源的视线看下去,才发现那是几道荤菜,她勾了勾嘴角,只道:“没事,下次李总记得就好。”
“哈哈,下次我肯定记得。”李寻源瞬间明白了邬夏的意思,笑了笑,“之后有空,我和远柏再请你吃饭。”
邬夏点点头,走出去,借着开门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顾远柏,是明晃晃的打量和打趣。像是意识到什么,顾远柏搭下眼,躲开邬夏的目光,只是微抿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些顾远柏的心绪。
结了账,一行人出了餐厅。李寻源看了看,意识到邬夏之前身边的那个男助理没有来,想了想便明白了原委,当即回头看着顾远柏,决定帮他一把。
虽然作为公司的合伙人,他不希望顾远柏在这个关头和其他的合作方产生一些亲密的私人关系,但作为顾远柏的朋友,李寻源却是很愿意顾远柏能早点将感情的事情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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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他可不想看着顾远柏孤独终老……
“小邬总没有开车吗?”李寻源倏然出声,问邬夏。
邬夏也很快便明白了李寻源的意图,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是邬夏也想趁着这个时机,哄一哄顾远柏,毕竟之后他的用处还大着呢。于是,邬夏极其配合地嗯了声,听着李寻源洋溢着热情的声音。
李寻源不容分说地将身后的顾远柏拉过来,像是一位殷切的老父亲一样,将邬夏这位女儿托付给他:“那远柏你就送一下小邬总吧,你们比较顺路。”
说完,李寻源也不给顾远柏拒绝的机会,几乎是在下一瞬间便往自己车的方向跑去,留给邬夏和顾远柏一个背影。
沉默半响,顾远柏才终于出声,不是拒绝,却还是带着浓浓的疏离感:“走吧。”
顾远柏转身,邬夏却没有动。邬夏看着顾远柏走了几步,尔后他像是察觉到了身后人的动静,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邬夏。邬夏还是没有动作,只一双眼盯着他看,眼眸在黑夜中显出格外的光亮来。
黑夜中,寒风内,顾远柏却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尽管如此,顾远柏还是勉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一步一步朝着邬夏走去,低下头,询问着她:“怎么了?”
风吹过,将顾远柏的声音送来,也刮过邬夏的耳畔。
邬夏抬眼看顾远柏,他今天在单薄的西服外面套了一件风衣,长款,但穿在他身上却不会让人觉得比例失调,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
“?”顾远柏见邬夏又不说话,心中隐隐约约生出一种微妙至极的预感。
下一秒,邬夏终于开了口,但顾远柏已经无心去听邬夏说的话,此时的他只能感受到来自邬夏的拥抱,看着邬夏的发丝,闻着邬夏身上的气息,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邬夏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句埋怨:“好冷。”
好冷。
所以,需要拥抱。
过了一会,顾远柏才反应过来,他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将邬夏搂入怀中,却也没有将她推开。顾远柏的手自然地垂在两侧,此时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但顾远柏原本不好容易筑起来的心墙仿佛也被这拥抱带来的暖意给融化了,化成一滩温水,一滴又一滴,溃不成军。
对此,顾远柏却束手无策。
第51章 到此为止
耳边是晚风,周边再无其余人声。顾远柏搭下眼,目光落在邬夏的身上,却只能看见她的一小边脸,更多的是她乌黑的发丝。
邬夏的气息就近在咫尺,萦绕在鼻尖,扩散至四周,没有人会比顾远柏更熟悉这股味道,也没有人能比顾远柏对这股味道做到更加的敏感。
这就像是顾远柏染上的瘾。
顾远柏屏住呼吸,试图将这股气息从自己的世界驱逐开,他握紧双拳,克制住内心汹涌的所有情绪,终是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顾远柏突如其来的后退,邬夏毫无防备,险些踉跄几步,但顾远柏往后退的距离也不大,是以邬夏很快便稳住了身形。安定之后,邬夏的心里才涌进来一阵后知后觉的错愕和失望,她抬起眼,沉默地对上了顾远柏的目光。
这一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身上的衣服仿佛还残留着邬夏的气息和余香,她的温度还停留在那里,久久不散。顾远柏却只是抿唇,刻意忽略掉心中的所有悸动,没有人比顾远柏更懂得失落的感觉。
可是,在看见邬夏眼神中那熟悉的味道的时候,顾远柏的心中没有报复成功后的快感,更没有一丝隐蔽的欣喜,在顾远柏的心中只剩下愧疚。
愧疚。
顾远柏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面上似笑非笑,心中却是化开了一种他自己都不懂得的情绪。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做了多少事情,都不能让自己好受些。
看邬夏难受,他却比她还要难受许多。
最后,还是邬夏先开了口,她一双眼湿湿的,像是沾上了晚风里的水雾,结成冬日里的冰霜。邬夏的声音却是不冷的,只是也隔着一层薄雾,永永远远地藏着距离:“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再愿意接受她的示好,难道所谓的名分就这样重要吗?
邬夏忽然有些不明白。
多少有着名分的男人和女人也不见得对彼此有多么的忠诚,情侣和夫妻当中,这些名分从来不是衡量他们感情的尺度,而是牢牢困住他们的枷锁。
牢笼的滋味,邬夏已经不想要再尝了,是以她有时候也会觉得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听见邬夏的询问,顾远柏的指尖终于陷入了掌心,他睁着眼,眼神却像是看不见一切的那样无力,声音也沉沉的,像是浸着浓厚沉重的液体:“就这样吧,我们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邬夏觉得很可笑。
在这场游戏中,在他们俩之间,一直掌握着主动权和主导权的都是她,是她掌控着一切的局面,凭什么现在要由顾远柏来喊停?凭什么她要听他的话?
顾远柏盯着邬夏看,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他说:“这个项目之后我不会参加,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再在我的身上下功夫了,邬夏。”
顾远柏在喊她的名字,顾远柏很少这样叫她全名,这样的感觉让邬夏终于生出了一点心慌。直到此时,邬夏才意识到,在她的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感情已经悄然生根发芽,在她的心田驻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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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可现在,邬夏想要将它拔除,顾远柏也是如此。
是啊。
顾远柏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被她耍的团团转?她的目的这样明显,行动这样直白,顾远柏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她的那些小心思?
从顾远柏回国开始,到现在为止,她在顾远柏身上花费的心思不都是为了那个项目?
是她有错,错在没有自知之明,错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顾远柏。
想到这里,邬夏的一双眼终于暗了下来,逐渐和黑夜融合,再也分不清是谁在衬托着谁,又是谁在甘愿做绿叶。看见邬夏的表情,顾远柏最后一分的希冀也被她的无声回答给彻底抹灭,代表着希望的火烛熄灭,留下的只有蜡灰和凝结成厚实一片的蜡油。
邬夏就是为了这个项目来的。
她怎么可能这样做?为了一个项目,她连自己都可以送出来陪他逢场作戏吗?如果换了一个男人,她难道也能这样做?
顾远柏根本分不清楚,邬夏这样做,到底是在轻蔑她自己,还是在轻蔑他,或是两者皆有。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大抵是两者都有。
看着低头不语的邬夏,顾远柏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猛然高扬了声音,对着邬夏冷声道:“邬夏,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就这样贪心吗?”
是突如其来的爆发,连顾远柏自己都没有得到预警,或许连身体都在保护着他的最后一点自尊心。
积压在心中很久的愁绪和不满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爆发,说到最后,顾远柏的声音甚至都在发抖。他在生气,却更在伤心。
明明他已经将自己的所有都奉上了,邬夏却还想着榨取他的最后一点用处,掏空他的最后一点自尊心,拿走他的全部,将他的灵魂也带走。
无名无份,他有这么的自甘下贱么?
可笑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他想过这样的活法。但顾远柏忽而懂得了,他可以什么也不要,却看不得邬夏像自己一样,她不能没有自尊,更不能没有底线。
听着顾远柏的话,邬夏哭了,泪珠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周边都被这无端酸涩的泪意给染上了嫣红。邬夏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一切,倔强地抿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邬夏知道,只要现在她松口,骗一骗顾远柏,给他一个男朋友的身份,顾远柏一定会马上地答应她。虽然她在顾远柏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点信誉,但是顾远柏就是这么的愚蠢。
但是,邬夏却不打算骗下去了,或许就像是顾远柏所说的,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选择。
明明之前顾远柏还在担心她只吃素菜,不吃肉,就像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可是现在顾远柏的态度却变了,大概顾远柏也意识到他在她身上的投资只会一路飘绿,投入是个无底洞,但是收益却是负数。
“好。”邬夏终于抬起头,她哽咽着,却是点了点头,伸手抹去了那点眼泪。
在擦干眼泪的那一刻,邬夏甚至莫名想到了,说不定顾远柏还会以为她现在的眼泪都是在演戏,是“鳄鱼的眼泪”,因为她就是一个骗子啊。
邬夏终于答应了,顾远柏知道邬夏是认真的,但他的心里还是空空的,周边的风仿佛都能从他身上和心里的裂缝中钻过去,直直地呼啸着,刮过他的心脏。
这一瞬,就连顾远柏自己也分不清,此时的松气到底是为了邬夏还是自己。
顾远柏挪开眼,对着邬夏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邬夏摇摇头,“你先走吧,我打车回去。”
说是要不再打扰他,就该从现在就了断地一干二净,不留给她人任何想象的空间。既然决定了要彻底舍弃顾远柏这条路,邬夏就不想要再和顾远柏多加接触。
看着远处几处零星的灯火,顾远柏平静地说:“太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
“那我让姜于言来接我。”邬夏拿出手机,隐隐约约有点负气,却更像是自暴自弃,她像是如数家珍一般,从嘴中吐出一个个名字,根本不给顾远柏插话的余地,毕竟,能接她的人本就不止他一个。
顾远柏看了一眼邬夏,只说:“李寻源让我送你回去。”
邬夏一下子就被消音了,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地收起了手机,乖乖地跟在顾远柏身后,看他打开车门,坐到后座。
顾远柏要退出这个项目,那剩下的人中,她有点关系和联系的就剩下李寻源了。但李寻源和顾远柏的关系显然更好,他们又是同事,要是顾远柏想在这个项目里给她使绊子,那地方和空当可多了去,只要随便抽个时间,在李寻源面上给她上个眼药就可以。
这理由甚至不用顾远柏编造,直接将原原本本的事情告诉李寻源,李寻源一定会好好唾弃她这样的渣女行径,从此对她敬而远之。
看见邬夏要开后座的门,顾远柏皱了皱眉,说:“坐到前面来。”
邬夏刚要找借口,顾远柏又添了一句:“把我当司机?”
“……”邬夏彻底无话可说了,只能认命地从后座下来,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邬夏生着气,连系安全带都忘了,直到顾远柏侧身过来,一双黑眸锁住她的心绪,邬夏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抢先一步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然后转过去,对着车窗,看到顾远柏回过身之后,邬夏才径自松一口气,微微将头往回转过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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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引擎发动,空气中只剩下沉默。
邬夏半靠着,给顾远柏报了个地址,尔后自顾自地闭上眼假寐。只是,闭着闭着,竟然真的给邬夏酝酿出几分睡意,过了一会,她直接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浓黑的羽睫彻底笼下来,遮去一点白皙的脸庞。
听着周边传来的绵长平稳的呼吸声,顾远柏只借着余光看了邬夏一眼,心绪便再也难以停止无端的发散行为。邬夏的家离这家私房并不远,只是深夜有属于自己的晚高峰,开了大约有二十分钟,顾远柏和邬夏才到。
车子停稳后,顾远柏才真正将目光落在邬夏的身上。邬夏闭着眼,看样子睡得正香,手中握着的手机都不大稳,此时屏幕正亮。
顾远柏略微凑近了些,才看清上面写的字,这是一通来电,来自许易年。
许易年?
顾远柏的舌尖顶了顶上腭,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一瞬的大力抓紧,之后才放松下来。顾远柏忍不住想,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见和看见这个名字了。
不过思考了一会,那屏幕上的界面已经发生了改变,尔后逐渐暗了下来,是许易年主动挂断了电话。见状,顾远柏终于又凑过去,准备叫醒邬夏。
此时,顾远柏大衣口袋里却传来一阵莫名的振动声。顾远柏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串电话号码,暗自失神。
没由来地,顾远柏有一种预感,这是许易年打来的电话。
第52章 威胁
顾远柏的手心贴着那不断振动的屏幕,一颗心仿佛也随之产生了波动。指尖蜷缩,顾远柏的手却是犹疑地停在了半空,等到一旁的邬夏幽幽转醒,顾远柏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挂掉了这通来之突然的电话。
邬夏茫茫然睁开眼,愣了几秒,灵魂才彻底回到这副身躯当中,她没想到自己刚刚和顾远柏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居然还能在顾远柏的车上睡得这样香。要不是这电话的振动声,她怕是要被顾远柏亲自喊醒了,这不是又长了他的气焰?
顾远柏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去,对着邬夏淡淡道:“到了。”
邬夏点头,卸掉安全带,回他:“嗯,谢谢顾总,那我先上去了。”
邬夏转过身,一手握着还有着余热的手机,一手去开车门,身后顾远柏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到家的话发个消息。”
?
邬夏克制住想要回头的欲望,语气也因着刻意的紧绷而变得充满了尖刺,她直接顶了回去:“不需要吧?就在楼上,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事也不关您的事情了。”
您就别多管闲事了,这是邬夏的未尽之语。
听到邬夏的回答,顾远柏只转过头,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这个项目我不跟,以后我也会参与到讯远的项目当中来。”
而邬夏不可能一直不和讯远集团合作,更不可能再也不和他见面。
这是……威胁?
过了几秒钟,邬夏才从顾远柏的话语中品出一些威胁的意味,这并不是因为顾远柏的话术有多高超,与之相反,顾远柏此前的那番话简直可以说是直白赤裸,就差将最后的结果和原因掰开了,喂到邬夏的嘴里。
只是,饶是早就意识到了顾远柏的变化,此时此刻的邬夏也很难一下子将顾远柏和“威胁”这个明显充满了不良色彩的词语联系在一起,更何况顾远柏这次威胁的人还是她。
是啊,顾远柏早就变了,早已不是那个被她说“不成熟”的男人了,他现在很是厉害。
纵使心中思绪万千流转而过,不可否认的是,邬夏确确实实被顾远柏这样的说辞给威胁到了。但邬夏心口的那一股气却也是不大好咽下去的,于是她便像是自嘲般道:“可是,您不是早就把我拉黑了吗?我怎么发消息?”
说完,邬夏才发觉自己的话语存着一个极大的漏洞。尽管顾远柏拉黑了她的微信,但现代人的联系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微信,她大可以发短信,更何况之前顾远柏只说的是“消息”,而不是“微信消息”。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邬夏深吸一口气,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和顾远柏,下意识地便牢牢握住了手机。相比起来,顾远柏的态度却较为淡定,语气更是不变:“没拉黑。”
没拉黑?
邬夏只觉得顾远柏在说笑,但又不想在这点上和顾远柏继续扯下去,便极其敷衍地哦了一声,说:“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邬夏便推开车门,下了车,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却只带来了一阵关门声和邬夏的一句“再见”。车门被关上,邬夏的身影消失不见,顾远柏的瞳孔也终于有了变化。
车子内的暖气还是呼呼地吹,车灯就落在正副驾驶位置的中间,像是在顾远柏的手上打了一层光。车子就停在这里,顾远柏没有下车,也没有开动引擎,只坐在那里,等着后面因为打开车门而开启的车灯慢慢熄灭,像是在等待着一种讯号。
在这之后,顾远柏才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亮,解锁,按下回拨键。只在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滴”的一声之后,这通电话便被对面接听了。
手机上的通话时间在变,屏幕在亮,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先说话,像是在作一场沉默的对峙。半响,顾远柏开了口,打破这阵于他而言毫无意义的沉默。
“什么事?”顾远柏的嗓音很淡,呼吸也很平稳,说出的话也像是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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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许易年的声音终于落响在这隐蔽的空间内,自带着回音:“没事,就是难得看见老同学,想给你打个电话,问候问候。”
顾远柏没有理会许易年的插科打诨,只直接问:“你在哪?”
声音落下,过了几秒,许易年的那边先是传来一声轻笑,之后才是他混杂着笑意的回答:“就在你后面啊。”
听到许易年的话,顾远柏没有回头,只借着身侧的倒车镜往后看了一眼。夜色很深,纵使有着影影绰绰的路灯,顾远柏也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沉默了一会,顾远柏面色渐肃,声音也冷冽起来:“跟踪骚扰别人可是犯法的。”
听出顾远柏话里话外的警告之意,许易年无奈地一笑,说:“你想多了,我可没有骚扰她。只要邬夏想要,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我近不了身。只是晚上吃完饭,刚好看见你们,就过来看看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五年之后,你居然还能出现在她的身边。她说过不吃回头草的,你凭什么是例外?”许易年喃喃道,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飘在了空中。
顾远柏抬起眼,对后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对上了眼神,像是在隔着一段时空的距离对望。顾远柏不会忘记,几年前的许易年到底是怎么样的。
直到出国,顾远柏和许易年还是没有互删好友,许是都忘了。但就在顾远柏和邬夏打完最后一通电话的第二天,顾远柏落地美国的第一天,顾远柏就看见了许易年发的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是简单地分享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他和一位女生,女生没有出镜,只堪堪露了一部分的手,看似平常,手上却挂着和邬夏一般无二的红绳。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顾远柏已经想不起来当时自己的心情了,他只记得那时候的他居然出奇地幼稚起来,直接去找了林森与和章天问,结果就是许易年的朋友圈都是特意发给他一个人看的。
当时因着时差,林森与还带着点起床气地嘲讽他:“你和许易年真是卧龙凤雏,我看邬夏才是真遭罪。”
“……”
此时,顾远柏没吭声,也没有解释,许易年也不在意顾远柏的回答,只自顾自地说了一顿,才留下一句:“所以,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说完,顾远柏便看见手机屏幕的界面一变,两个人的通话就此结束。
车内重归寂静,却是无端让人感到心悸。
*
上了楼,打开家门,回到最为熟悉的一切之后,邬夏为之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邬夏松口气,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之后,才缓过神来,随手拿出手机,准备给顾远柏发消息,却先看到了林知茵发来的微信。
邬夏当即皱了皱眉,没有任何犹豫,只直接给林知茵打了个电话过去,等了几秒,接起来的却是林森与。乍一听林森与的声音,邬夏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有太久没见了。
林森与和林知茵也有太久太久没有见面了。
邬夏本以为他们两个人再无可能,但现在看来,事情还未走到结局,一切都说不准。听着那边慢慢安静下来的声音,邬夏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林森与?”
“嗯。”林森与的声音很沉,其中还夹杂着林知茵不自觉的嘟囔声。
邬夏只沉下气,说:“麻烦你照顾她了。”
“不麻烦。”
两个人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了,只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有关林知茵的事情之后,邬夏便挂断了电话。室内开着暖光灯,是偏向于米黄色的色调,还温馨,却与房子内部的装饰不大适配。
这算什么事情?
他们接二连三地回到她们的身边,难不成真是什么别有用心的预谋?
邬夏轻笑了一声,却在下一瞬意识到自己和顾远柏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邬夏嘴角的弧度落下,她捞起一旁的手机,打开微信,点进和顾远柏的聊天界面,她们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她那句伴随着红色感叹号的话语。
邬夏垂下眼,只给顾远柏发了两个字:“到了。”
消息发送成功,至少邬夏没有再看见那个红色的感叹号。邬夏盯着手机屏幕看,顾远柏的回复也来的很快,比她的还要简短有力:“嗯。”
邬夏又气又笑,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学着上次顾远柏的样子,再次干脆利落地将将顾远柏拉黑。等到一切都做好,邬夏才放下手机,准备走回房间,收拾洗漱,然后睡觉。
只是,没走几步,在经过客厅的时候,鬼使神差地,邬夏走到了落地窗边,将窗帘掀开,目光缓缓下移,像是一路而下的电梯,最后停在了属于自己的目的地。
那辆车,那个人。
邬夏看了几秒,却始终看得不大真切,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将所有的猜测和想法都否定掉,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
手机还在餐桌上放着,没了回音。
而另一边的顾远柏,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那个红色感叹号,暗自出了神。
第53章 情侣
过了好几天,邬夏终于收到了来自李寻源的定音——
经过几番商议,讯远集团终于决定将这个项目交给她们这个团队。
消息传开,集团上下都洋溢着喜意,邬腾飞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了邬夏几句,还说要在家里给邬夏办一个庆功宴。邬夏拒绝了,说的也是实话,这个项目虽然敲定下来了,但也有一定的概率会随时换人,原先交过去的方案也需要修改,她没有这个时间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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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邬腾飞听上去并不是很乐意,但因着这个理由,也只能作罢。邬夏知道,许婉心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给她上眼药的绝佳机会,但邬夏已经不在乎了,等这边处理完,她就会开始拿回原先放在邬腾飞那里的一切。
只是,邬夏也没有想到,讯远集团的这个项目确实是如此的复杂和繁琐,而且那边的要求只多不少。连轴转了几天,邬夏才带着改过的方案去了讯远集团。
虽然之前已经和李寻源约好了,但这个会议时间却超过了原先的计划,邬夏只能在会议室等李寻源过来。秘书走之前,邬夏问了一下大概的结束时间,看还需要好一会,才定了个闹钟,准备小小地眯一会。
在这样陌生的地方,邬夏睡不着,但此时睡意上涌,就算是闭上眼,也能暂时压抑住邬夏的困意。邬夏低下头,用手垫着自己的脑袋,双手圈在外面,形成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面只有邬夏一个人的气息。
慢慢闭上眼,邬夏的手抓着手机屏幕,感受到那实在的触感后,邬夏才敢稍微地放纵一下,让自己放松一点。不知不觉中,邬夏的谨慎逐渐被这几日的困倦给淹没和吞噬,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
等到顾远柏走进这个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邬夏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场景。一接到李寻源发来的救急消息,刚从外面回来的顾远柏便急匆匆地走到约定好的会议室,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瞬时间,所有的急迫都消失不见,顾远柏盯着邬夏埋在手臂之间的脑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邬夏也会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吗?
要是此时邬夏醒过来,怕不会以为是他在有心戏弄她吧?
顾远柏放慢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变得缓而轻,他走到邬夏身边,坐下,目光顺势落在她微微露出的一小边脸上。发丝就懒懒地搭在了她的两侧,有点乱,在顾远柏看来却是刚刚的。
比起邬夏全副武装的样子,这样的邬夏却是没有完全的攻击性,会让人觉得有一定的距离感,却又不会太害怕。若是说从前的邬夏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现在的邬夏却是一个狡猾的陷阱,罕见的柔软和放松的姿态给她的陷阱表面盖上了一层纱。
纵使顾远柏已经跌落两次,此时他的心也由不得闪过几分悸动。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邬夏忽而小声地嘀咕一句,脸转了过来,发丝也掉落下来,挂在上面。等了几秒,见邬夏又没了动静,顾远柏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把稍显凌乱的发丝拨到两侧。
指尖划过邬夏的脸,她轻哼一声,到底是睡得有点沉,还是没有睁开眼。顾远柏垂下眼,看着她乌黑的睫毛,眼前却闪过先前亲密的画面,呼吸稍乱。
顾远柏不敢再在这里等下去,便起身准备离开,他站起来,目光扫过被邬夏压在手下的文件,眼神微凝。顾远柏知道,邬夏大抵是因为这几天在赶进度太累了,因为李寻源也在这样朝他抱怨,说第三方要求真多,既要又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能不能吃下去。
但说白了,金融就是个服务业,对方说什么,他们也只能照做。李寻源也只能在顾远柏面前抱怨几声,根本不可能将这些话说给对方听。
“好……”
安静的会议室内忽然又响起邬夏的声音,顾远柏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字音,鬼使神差地,顾远柏俯下身,想要去听邬夏要说的话,半响过去,邬夏却只是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字。
顾远柏看着她的嘴唇,她涂了口红,闪着亮亮的光。此时离得近了,顾远柏才看清邬夏脸上那些粉脂的痕迹,原先他并不大注意这些,因为纵使邬夏化妆也化的极淡,更何况顾远柏见的最多的还是邬夏素颜时候的模样。
邬夏一向不大爱化妆,但现在的她却只能用这些去掩盖她劳累的痕迹。
顾远柏屏住呼吸,目光一寸寸地掠过邬夏的肌肤,仿佛只是这样看着,顾远柏都能想象出邬夏这几天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嘀嘀嘀……”
时间一到,桌上的闹钟开始疯狂震动起来,趴在桌上的邬夏自然感受到了这样的提醒,但一时间心神还是难以完完全全地从梦境当中抽离出来,她需要一点时间去理好自己的心绪,也需要一点时间去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到那阵闹铃,顾远柏眼睛的焦点终于开始变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的自己离邬夏太近了。顾远柏想要一下子退开,退到邬夏看不见的地方,但结果总是和他的行为背道而驰。
在顾远柏离开之前,邬夏睁开了眼。
那一瞬,顾远柏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邬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从窗外照进来的光也落在了顾远柏的脸上,可是这两种感觉大不相同。
是热意,更是一种处于想要被发现和不想要被发现之间的纠结,甚至有点极其隐蔽的欣喜。
顾远柏说不清这种感觉,但他却能下意识地迎上邬夏投来的视线,坦然自若道:“你醒了。”
邬夏茫茫然睁开眼,睡眼惺忪,吐出的字音也有点模糊:“你怎么在这里?”
顾远柏没有回答,邬夏一点点地用手去抓手机,只是刚睡醒,思绪都是慢半拍的。
等意识到两人之间并不正常的距离,意识到彰显着暧昧的气息交缠的时候,邬夏已经再次看见了顾远柏的眼神。
两人凑的很近,顾远柏脸上的绒毛被外面的阳光照的清清楚楚,原本因为消瘦而变得锋利的脸部曲线也柔和了起来,像极了从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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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邬夏有点想要伸手去摸,却只能按耐住所有的冲动,她抓紧手机,指尖落在那方案上,邬夏的理智终于彻彻底底地回来了。
邬夏收回眼,看了一眼时间,对着顾远柏问道:“你来这里……”
话音堪落,邬夏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李寻源喘着粗气,推门而入,正要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却又在看见那场景的时候怔住了,随后停住脚步,佯装走错:“啊,那、那个,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只是演技太过拙劣,连李寻源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经过这个插曲,室内最后一点暧昧的气氛也消失殆尽。
顾远柏自然地起身离开,说:“嗯,我先走了。”
李寻源只能看着他走,然后尴尬地走到一旁坐下,继续自己那还没开始的道歉开场白。
“没事。”邬夏笑了笑,此时总算有了点精神劲,刚睡醒的瞌睡也被顾远柏和李寻源这两人赶走了。
李寻源最后看了一眼顾远柏的身影,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嗯,那好,我们接着上次的讨论吧……”
*
走出会议室,分明还没有什么想法,顾远柏却已经习惯性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走下来。
看着已经黑了的电脑屏幕,顾远柏只能慢慢地将先前自己的思绪捡回来。
等将这份文件处理好,理清楚,顾远柏才呼出一口气,看着外面黑下去的天空,心神微动。
打开手机,李寻源还没有发来消息,以前这个点,李寻源都会来喊他一起去吃饭。
难道是还没谈好?
不应该。
顾远柏皱了皱眉,想了一会,还是站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朝着去时的路走了过去。
会议室的门还关着,顾远柏敲了敲门,里面却是没有半点动静。
等了几秒,顾远柏下了决心,将门推开,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看着空空荡荡的会议室,顾远柏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李寻源惊讶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做什么呢?早就开完了,真是累死我了,但我感觉这事没完,对面估计还得作。”
李寻源走过来,揽住顾远柏的肩,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沉默了一会,顾远柏才道:“好。”
两人吃了饭,又工作了一会,才各自开车回家。
夜色很暗,但在聚集着许多金融机构和公司的这部分地区却是灯火通明,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纸醉金迷”。
顾远柏在超市旁边停了车,买了些速食产品和生活用品,才往回走去,却在看见不远处那对举止亲昵的情侣的时候,微微愣了神。
手中的袋子仿佛失去了重量,顾远柏只一心看着前方。
眼睛受着一阵又一阵的轻微刺痛,冬日的晚风还是那样的没有人情味。
第54章 我爱你
“好了。”姜于言偏头看身边人,声音温和,“你该回家了。”
闻言,赵之芹不满地晃了一下他的胳膊,略带着点责怪意味地道:“你做什么又赶我走?你就这么听我爸的话?我的话都不听了?”
余光掠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姜于言放缓声音,面容间尽是无奈:“时间太晚了,你该回家了。”
看着眼前人,赵之芹的心里都是气,气自己没有本事,更气他不争气,不愿意为了自己去抗争父亲。但是,现实如此,赵之芹还是舍不得让他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也只能咽下一肚子气,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对着姜于言道:
“你赶快从邬夏身边离开,你知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说你的?你受得了这股窝囊气,我可受不了。等你从她们集团离职,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赵之芹本就恨死邬夏了,现在又天天被家里念叨,此时更是恨上加恨,连带着偶尔看姜于言也不大顺眼起来了。
姜于言只无奈笑笑:“你父亲不会允许的。”
赵之芹只觉一盆冷水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却还是发现除了借助父亲和亲人的帮助,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能够为姜于言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但大小姐终归有着自己的脾气,她生了气,恨姜于言这样戳穿自己的无能,便直接将这股气发泄在他身上:“你自己没有本事就别说其他的,讨厌死你了。”
说完,赵之芹当即松开了姜于言的手,踩着一双恨天高,噔噔蹬地朝着路边的那辆黑色轿车走去,包的金属链条也一甩一甩的,声音很是清脆。
这样的场景,姜于言不是第一次见了。
是以,姜于言很是淡定地目送赵之芹离开,然后拿起手机,照例发了条消息给赵之芹父亲的助理,报告她的消息。等完成这一切的例行任务之后,姜于言才拎着装满深夜超市促销的食材和一系列用品,准备回家。
走了几步,姜于言才终于感受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赵之芹的人已经离开,原本现在大抵是没有人会盯着他看的。
姜于言抬眼,在人群中反复搜索,却看见顾远柏大步朝自己走来,目光深沉。
姜于言摸不清楚顾远柏的来意,只能轻声问:“顾总?”
顾远柏看着姜于言,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却又直觉这是和邬夏有关的事情,只能嗯了声,又问姜于言:“那是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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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女朋友?”姜于言重复了一遍,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他摇了摇头,才答,“不是。”
女朋友?男朋友?
他怎么够格?
姜于言笑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从前心里的那阵嫉妒感也没有了。因为从此时来看,顾远柏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都是败犬而已。
姜于言知道,顾远柏大抵是知道了邬夏和自己的事情,当时赵之芹在 a 大闹出的那件事情,男主角好像就是姓顾的,他还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
姜于言眼含笑意,朝着顾远柏微微颔首,便道:“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有事。”顾远柏启唇道,看姜于言的笑意僵在嘴角。
姜于言只能收回脚步,望向顾远柏,语气陡然冷了下来,问:“什么事情?”
顾远柏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姜于言身上,他看着赵之芹离开的地方,像是发问,但语气很是笃定:“这是之前发帖的人吧?”
五年过去了。
姜于言怎么也想不到顾远柏居然还记得赵之芹,他沉默了一会,才说:“对。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和邬夏也都说好了,她之后也没有再做什么伤害邬夏和你的事情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顾远柏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没想怎么样。”
听见顾远柏的声音,姜于言却还是没有松半点气,他直视着顾远柏,像是不依不饶地问:“这样兜圈子有意思吗?我以为时间对你们这样的人都很是宝贵呢,顾总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顾远柏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姜于言的身上,他看着姜于言,却越看越失望,他想不通姜于言到底有什么好。但现在的顾远柏却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盯着姜于言,淡淡道:“告诉我,之前的事情。”
邬夏和姜于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于言拾起了笑意,嘲讽他:“这件事情你不该自己去问邬夏?是不敢问,还是不能问?”
顾远柏没吭声,只看着姜于言,面色沉得可怕。
过了几分钟,姜于言才收起笑意,正色道:“找个地方坐吧。”
*
从讯远回来,开个会,加个班,等回到家,又是深夜了。邬夏泡个澡,又和林知茵聊天,两个人说着说着又开始不由自主地追忆往昔。
林知茵笑着打趣:“啊?是不是人老了,都喜欢回忆过往,回忆青春啊?”
“你老了就说你老了,别把我也给扯上。”邬夏不接她的茬,直接顶了回去。
林知茵笑笑,又换了个话题,关切地问道:“对了,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你姐妹以后可就指着你养了。”
“差不多了。”邬夏看着眼前的泡沫,眨了眨眼,只回,“放心吧。”
林知茵嗯了一声,想起之前林森与说的顾远柏回来了的事情,想要问邬夏,却又不敢直接问,声音有点犹豫。邬夏觉得好笑,拨弄了一下水波,直接说:“想说什么就说。”
像是得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样,林知茵连忙问:“我听说顾远柏回来了,就在讯远,你们……?”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林知茵才听见邬夏的声音,像是闷在了水里一样:“没什么,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我们两个人没可能。”
“……”
林知茵叹了声气,但又知道邬夏的性子,便也不再劝,只看了一眼从浴室出来的林森与,索性直接说:“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也不早了,我就先挂了,你也早点休息,别老给我熬夜,知道么?”
邬夏笑了一声,幽幽道:“要重色轻友就直接说,还这样拐弯抹角。”
“……你想多了。”林知茵哼了一声,直接将电话挂断。
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邬夏才勾了勾嘴角,她看了一下时间,干脆直接起身,擦干净,换上睡衣,往外面走去。
邬夏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喝着,却是没有半点睡意,许是最近的生物钟有些颠倒。等到一杯水喝完,邬夏到底也还是没有酝酿出几分睡意来,她只能盯着窗外那颇为热闹的夜景发呆。
霓虹灯闪着,车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车,纵使黑夜,这样繁华的都市也舍不得歇息,更何况生活在其中的人。
邬夏看了一会,却突然听到从电脑发出的一声“滴”。一瞬间,邬夏的身子马上紧绷起来,这几日这样不分时间的工作提示音都要深深地刻进到邬夏的脑海里了。
邬夏点开,却发现只是顾远柏发来的消息。
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邬夏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过了几秒,邬夏才反应过来,顾远柏早就把她拉黑了,现在又来给她发消息,是想做什么?邬夏点进和顾远柏的消息框,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心渐渐地沉下去。
顾远柏:你在哪里?
典型的说话只说一半。
邬夏笑笑,还是回他:“在家里,有事吗?”
顾远柏那边回的很快,几乎是在收到邬夏消息的同时,顾远柏便给出了回答:“有事。”
?
有事你倒是说啊?
邬夏觉得顾远柏这个举动很好笑,想要问,却又不知道该以哪种方式开口。邬夏看着那屏幕,突然又有点口渴,便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倒完水,邬夏先是喝了一口才重新坐下,目光落在已经暗了的手机屏幕上。她不紧不慢地点开,却发现手机的锁屏界面上已经浮现出来自顾远柏的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句简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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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开门。
开门?
邬夏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了一声。
邬夏握着手机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她先是看了看猫眼,才将门打开。门外亮着灯,顾远柏站在那里,发丝微乱,恍惚间,邬夏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喘息声。
邬夏蹙起眉头,问他:“怎么了?”
顾远柏看着邬夏,所有的心绪都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安定下来,他喘着气,有点说不上话来。见状,邬夏拖着拖鞋走过去,再一次问他:“有事吗?”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顾远柏低下头看她,目光凝聚在她的脸上,邬夏的心头一动,她下意识地就要撤回脚步,却已经晚了一步。
顾远柏伸出手,将邬夏深深地搂住。他的手就贴着邬夏的脖颈,冷冷的,像是还沾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刺激着邬夏的神经。
邬夏抖了一下,模糊的字音卡在喉间,她没有推开顾远柏,心脏突然开始狂跳不止,像是接着先前的预告。下一瞬,顾远柏才低下头,呼出的热气并着揉动的指尖一齐落在邬夏的脖颈上。
“邬夏。”顾远柏喊她的名字,是不大常见的开场白。
邬夏没应,只继续听着顾远柏说。
顾远柏抿唇,越发地搂紧邬夏,声音落在她耳畔:“有我爱你。”
“让我待在你身边,可不可以?”
第55章 不对劲
爱?
邬夏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再听见这个字眼了,这个字离她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而现在,当这个字眼从顾远柏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邬夏的心中却是莫名地沉寂了下来。
所有的悸动都消失不见,再热烈的心跳也归于平静,邬夏从未如此冷静过,她更从未如此相信过自己的理智。
若是顾远柏说对她有几分喜欢,邬夏或许还能把这句话当真。但若是说爱,邬夏只觉这绝对是假话。
爱是什么?
一种虚无缥缈却又很沉重的东西,一种早已在邬夏的认知中消失的东西。
若是轻飘飘地将其宣之于口,那便只是一句玩笑话。爱不该是随便拿来调情和开玩笑的事物,一味地拿它消磨时光,最后也只会被真正的爱给消磨干净。
顾远柏的手还贴着邬夏的脖子,原先冷冰冰的水汽仿佛也在这火热的触碰当中化成了水滴,顺着那道弧线滑下,渗进邬夏的肌肤。
顾远柏仍是搂着邬夏,发丝落在她的肩膀上,为她抵去了楼道间的晚风。心跳声砰砰不断,顾远柏的手收紧,无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衣袖,他知道自己太过冲动,不该在此时此刻将这句话说出口,但落子无悔,顾远柏只想抓好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不想再浪费和邬夏的时间了。
邬夏眨了眨眼,轻声喊他,语调很平常:“顾远柏。”
听到邬夏的声音,顾远柏顺势抬起头,用那双眼睛望着邬夏。在这一刻,沾满了雾气的心也被狠狠揪起来,扭转打压,一阵阵冷水灌进顾远柏的喉咙,钻进他的衣襟。
邬夏只伸手,没怎么用力,就轻而易举地将发怔的顾远柏给推开了。
至此,两个人之间的紧密彻底被打破,原本被挡得严严实实的风终于得以从其间的间隙穿过,所到之处都像是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划分开了这一方天地。
“顾远柏。”邬夏平视过去,只看见顾远柏起伏的胸膛,她冷静下来,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说,“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这像是一句命令和指示,完成了这所谓的任务之后,邬夏便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留恋。
顾远柏望着她的身影,大脑在收集到信息的那瞬便停滞,身体抢先一步作出了反应。顾远柏走几步,追上去,拉住邬夏的手,将她一把扯回来,带进他的怀抱当中。
顾远柏先是握着邬夏的手腕,尔后才慢慢滑下,扣住邬夏的手指,慢慢地嵌进每一个空隙当中。乍一看见顾远柏这不容抗拒的姿态,邬夏嗅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她皱了皱眉,想要缩回手,却还是被顾远柏牢牢拽住。
“到此为止。”
邬夏倏然冷声说,是在提醒着顾远柏,也是在提醒着她自己。顾远柏想要的已经远远多于她能给的,这场游戏便不再好玩了。
顾远柏拉起邬夏的手,幽幽的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他扬了扬手,回着:“那就重新开始。”
?
原本僵持的气氛被顾远柏这一没头没脑的话语给打破,邬夏轻轻地笑了一声,她终于读懂了顾远柏今晚来的目的。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顾远柏还有这厚脸皮的一面呢?
笑了笑,邬夏还是冷下脸色,伸手去掰开顾远柏牢牢锢住她的那只大手,她说:“没必要。”
顾远柏不松,邬夏也无可奈何。
过了几秒,邬夏才吸了口气,认认真真地注视着顾远柏,嗓音淡淡:“是真的没有必要。顾远柏,既然你想要谈,那我们就好好地谈一下。”
“我们是真的没有可能,所以你没有必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邬夏一字一句地说,腔正字圆,“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但我需要你知道这些,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顾远柏握着邬夏的手慢慢松开,她稍一用力,便将自己的手收回。手上还留有顾远柏的气息,邬夏却已经单方面地失去了那处的感知,她只顾着对顾远柏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需要别人来爱我,更不需要你来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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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骗人的东西了,邬夏绝不容许自己被它耍的团团转。
邬夏的口吻很平静,说出的话语像是一阵柔风,抚过顾远柏的脸庞,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像是掺了蜜糖的砒霜,趁着顾远柏不注意,便狠狠地在他的心口来上一刀。
顾远柏终于知道自己犯了错,他不该提“爱”这个字眼,是他的“爱”将邬夏越推越远。可是,顾远柏不想要退缩,他也不想要邬夏退缩,她不该是这样的人,她该是沐浴在许多的爱当中的人。
邬夏值得被许多人爱,她不该独自一人窝在昏暗的角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忍受着孤独,拒绝着爱。
他想要将她拉出来,却又害怕伤到邬夏。
顾远柏的喉间哽住,他只能费劲地说:“你不需要,我需要,你不能这样残忍地拒绝我。我爱你就够了,你无需为此感到负担。”
从前的邬夏会用微笑和甜言蜜语掩盖自己的本质,给她的这个陷阱盖上一层薄纱。现在的邬夏将自己的危险之处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顾远柏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邬夏被他气笑了,她直接骂顾远柏:“你有病吗?”
顾远柏学她,也笑着说:“对。”
听了顾远柏这回答,邬夏是笑也笑不出来了,她没有办法用这样幽默的方式去转换话题,更没有办法去消解顾远柏的执着,她像是终于认命了一样,对着顾远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发问:
“你说我不需要为此感到负担是吧?你说只想待在我身边是吧?你说自己有病,想要找个人来爱是吧?这不就是不求名分,只要默默付出的舔狗吗?你在国外是受了什么精神创伤,现在回了国要跑到我面前来发疯呢?”
顾远柏没说话,但邬夏知道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于是,邬夏就接着说:“别发疯发着,把自己的人格和原则都丢掉了。见好就收吧,我还能当作无事发生,不然你永远落个把柄在我这里。”
舔狗?
一时之间,顾远柏不是很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但听邬夏说着说着,又渐渐懂了。顾远柏眯起眼睛,目光牢牢地锁定住邬夏身上,像是在确认着猎物的状态。
等邬夏说完,顾远柏才揪出那处错漏,快准狠地咬下去,逼着她松口:“是把柄还是联系?”
“……”
邬夏勉力咽下气,只能说:“不想和你说话了。总而言之,你要做坏事,别扯上我。”
顾远柏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你同意了?”
同意?
邬夏冷哼一声,她同不同意有区别吗,按着顾远柏说的,这都是单方面的行为,她就算想要阻止也没办法。更何况,顾远柏都将自己的价值摆了出来,显然就是要咬着她不放了。
除了同意,她还能怎么做?
反正顾远柏又不要名分,这不就和从前她主动找上顾远柏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话虽说如此,邬夏却深切地知道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们彼此都没有在对对方开玩笑。游戏是重新开始了,但筹码和赢家的奖励都不一样了。
这是更深一步的探寻,每个人都想要从对方的身上得到更多。
邬夏没直接表态,只继续之前的话题,让顾远柏离开:“好了,话都说完了。你该走了,我要休息。”
顾远柏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映着感应灯的光,没有说话,只是脚步一下未动。邬夏抱着双手,乜了他一眼,又说:“你不会想要留下来吧?”
顾远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邬夏笑不出来,然后她边开始后悔,边找理由让顾远柏离开:“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听我的话吧?”
……怎么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顾远柏没否认,却睁着一双眼,陈述道:“外面很冷。”
邬夏看了一下顾远柏有些发红的耳尖,看他原先一直在发热的双手,饶有兴味地反问他:“冷才要赶快回去吧?”
“……”
顾远柏没说话了。
邬夏站在那里,与顾远柏对望,楼道里的灯渐渐暗下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好大的风声。屋内开着暖气,邬夏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原先被顾远柏挡着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现在才感到一点冷意。
邬夏打量着顾远柏,沉默了一会,直接往回走。走到门口,邬夏将门打开,却没有马上走进去然后关门,她顿了顿,回头看顾远柏一眼。
顾远柏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走过去,用自己的手去碰邬夏的手背。邬夏给他找了双一次性拖鞋,就关上门,径自往里走。
邬夏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懒得去想凉了还是没有,她直接拿起水杯,又走到厨房里去倒一杯新的。目光掠过一旁柜子里的玻璃杯,邬夏还是拿了一个出来,又倒了一杯。
端着水走出来,顾远柏正好走到餐桌附近,他自然地接过邬夏手上的水,邬夏却只给他递过去一杯,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顾远柏接过去,曲起来的手指划过邬夏的肌肤,像是小猫的爪子挠了挠邬夏的手心,令其无端发痒。邬夏瞥了他一眼,一股怪异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顾远柏今天晚上是不是太不对劲了?
第56章 我在追她
邬夏盯着顾远柏看了一会,见顾远柏神色自如,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但邬夏的心里的那股异样感却始终没有消除,她喝了一口水,却只觉这种感觉越发汹涌,让她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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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邬夏强忍着,将水喝完,才拿着手机,指了指客房的方向,对着顾远柏说:“房间在那里,你自便。”
说完,邬夏便转身就走,等走进熟悉的房间,关上门之后,邬夏才悄然松了口气。
说实话,今晚发生的事情都超乎了她的预料,邬夏直觉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但她暂时不想去深思,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
或许,等顾远柏自己碰了壁,他就会乖乖地回头。
想了想,邬夏又走到浴室里面冲洗了一把脸,才吐出一口气,捞起一旁的手机坐上床。项目的事情已经在有序推进,只要中间没有出现什么急事,问题大概不大,所以是时候将那件事提上日程了。
邬夏解锁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在这个空档当中,姜于言给她发了消息,说的是辞职的事情。邬夏挑了挑眉,只说:“等这个项目结束再说。”
姜于言:好。
一开始,邬夏其实并没有打算将姜于言带到身边来作助理,事实上邬夏也不缺这个助理,让姜于言过来纯属是为了解决私人事务,一是挡许易年,二是牵绊住赵之芹。
现在邬夏离成功也不远了,自然不需要姜于言再留下来了,是以她答应的很是干脆。姜于言也没问,两个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邬夏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心口突然跳了一下,她眯着眼,一个猜想渐渐在邬夏的心中成形,恍若一只无形的手顺着邬夏的脊柱摸上去,直冲她的天灵感,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邬夏抿着唇,按灭手机,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
*
顾远柏到底还是没有去追邬夏,冥冥之中,顾远柏发觉自己做的有点过,他没能把握好其中的尺度,而邬夏又是极其敏锐的人。
总有一天,姜于言和他的事情会暴露在邬夏的面前。
顾远柏的指尖贴着杯壁,热气蒙上玻璃,变成薄薄的一层水雾,又遇冷化成水滴滑下。顾远柏站着,看着邬夏关上了门,才一口气将水全部喝完。
此时,水已经有点凉了,它顺着喉间滑下,浸透到五脏六腑。肌肤外,暖气一下又一下地吹着,与身体内部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顾远柏将杯子放下,手心也沾上了湿气,很少,却格外地有存在感。顾远柏看着自己的手心,默默地凝视了一会,试图去回忆先前的感觉,等所有的一切都察觉不到之后,顾远柏才朝着邬夏原先指的那间客房走去。
客房很新,没有什么人气,里面甚至没有开暖气,只有外面传来的一点暖意。顾远柏环顾一周,才走进浴室,草草地洗了个澡,关灯入眠。
临睡前,顾远柏照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却只看见那熟悉的满屏的未接来电。顾远柏搭下眼,目光落在崭新无皱的被褥上,他按灭屏幕,没再多看一眼。
*
这天晚上,邬夏睡得不是很好,大抵是得了轻微的感冒,半夜醒了好几次。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痛,喉间也发痒,邬夏也只能强撑着,勉力打起精神,起身洗漱。
刷牙的时候,邬夏才顺势看了一眼镜子当中的自己,眉眼之间溢着掩饰不住的憔悴感。与镜子当中的自己对视上的时候,邬夏的眼前骤然浮现出顾远柏的身影。
昨夜,顾远柏冰冷的手就这样贴着她的后颈,磨着她的那一层软肉,令她双腿发软。
邬夏恨恨地想,这一定都是顾远柏害了她,要不然她怎么会感冒?!
抱着这样的情绪,邬夏洗漱完,出了房门,在看见那个“始作俑者”的身影的时候,原本就一般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了。顾远柏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回过眼,像是颇为委屈地问:“怎么了?”
邬夏只觉自己的眼睛还没能完全睁开,眼皮沉沉地垂下,她没好气地质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话音落下,邬夏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多奇怪,又有多么明显。
“不好意思。”顾远柏垂下眼,淡声道,“昨晚是我做的不对。”
邬夏扬起下巴,从鼻尖轻轻地哼出一口气,她没表态,只扫视了一眼顾远柏。顾远柏站在那里,身上穿了一件很是崭新的围裙,厨房里隐隐飘来些许香气,勾出邬夏的食欲来。
邬夏稍稍振作了一下,她走近几步,问顾远柏:“你做了早餐?”
顾远柏点头,到厨房看了一眼,将天然气关掉,把早餐端了出来。不是什么特别的样式,只清淡的白粥并着面包和烧卖,但看着还算是色香味俱全。
邬夏坐下来,顾远柏又给她拿来碗筷,她自然地接过,随口就问:“你什么时候还会做饭了?”
以前,邬夏都不知道顾远柏还有着这项技能,她们一般都是点外卖或者去外面吃。邬夏也没想过要自己下厨,因为她的厨艺真是一言难尽,在经历了几次的失败之后,邬夏就彻底关上了这扇门。
在邬夏的记忆当中,顾远柏应该也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毕竟他那个母亲将他看得这样严,一看就不是会让顾远柏抽出时间来下厨的人。
顾远柏在邬夏的对面坐下,从白粥升腾而起的热气堪堪隐去了他的一部分面容,他说:“之前在国外学了一点。”
听顾远柏这样说,邬夏倒也想到了之前经常听林知茵念叨的什么话,类似于“出去一个留子,回来一个厨子”,林知茵还老是说若不是为了要陪她,自己早就去外国的新东方进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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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邬夏吃了一口粥,胃里顿时暖了起来,眼睛好像也好受了些,她眨了眨眼,还是决定夸赞一下顾远柏,毕竟吃人手软:“那很厉害。”
“其实,只有粥是我煮的。”顾远柏握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他还是决定坦白,“烧卖和面包都是昨晚买的半成品。”
“……”
邬夏不说话了。
这和外卖有区别吗?都是速食产品,或许只是一个是别人帮你热,一个自己来热的区别?
邬夏不说话,顾远柏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早饭。吃完饭,邬夏又收拾了一下,便要出门,顾远柏跟在她身后。
“我送你,可以吗?”
听见顾远柏的话,邬夏想了想,点了点头,她本就懒得开车,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免费司机,她刚好可以去讯远一趟。
顾远柏走到邬夏面前,给她开了车门,邬夏顺势坐进去,等车门关上,邬夏也意识到自己又被顾远柏给带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去。
邬夏下意识伸手抵住车门,但看着车窗外顾远柏的眼神,她还是转回头,松了手,径自看着手机。顾远柏绕到一边,坐好,系好安全带,又转头看着邬夏。
似有所感,邬夏连忙放下手机,将安全带系上,然后面朝前方,说:“我也要去讯远,你直接开过去就好了。”
“好。”顾远柏没多问,开了暖气。
邬夏给李寻源发了一下消息,提前和他说一下这件事,又处理了几件小事,才放下手机,稍稍往后靠了一下,半闭着眼。
暖气热乎乎的,又无端给邬夏熏出几分睡意,她颇为安谧地阖上眼。车子开的很是平稳,等到了讯远集团的车库的时候,邬夏还没什么感觉。
停下车,顾远柏扭头看邬夏,她好像又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带来一点点阴影。脸上泛桃花红,淡淡的,映衬着她的白。
手机被邬夏握在手上,顾远柏顺势望下去,只看见她白皙手腕上的那条红绳。
过了几秒,顾远柏才微微探身过去,喊邬夏的名字。邬夏睡得不算深,此时被顾远柏叫了几声便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应下:“到了?嗯,好。”
邬夏拿好手机,要下车,却忘了解开安全带。等顾远柏又靠过来一点,给她弄好之后,邬夏才反应过来,沉默地下了车。
顾远柏勾了勾嘴角,没说话,跟着邬夏下了车,两个人朝着地下车库的电梯那边走去。
“远柏?”李寻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随意地瞄了一眼,见来人有点熟悉,才回过身打招呼。
看见顾远柏身边的邬夏之后,李寻源眯了眯眼睛,声音顿时变了,他对着邬夏道,目光却是落在了顾远柏的身上:“小邬总也来了?”
“嗯,早上好。”邬夏故意装傻,只回了一句问好。
见电梯还没到,李寻源干脆退后几步,走到顾远柏身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要是他没有看错,顾远柏这衣服和昨天的差不多,一大清早,邬夏和顾远柏同时出现在这里,一个是正常上班,一个却是前不久才给他发来消息,说要来一趟。
孤男寡女,如此巧合,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更何况,之前在梁记私房菜吃饭那次,顾远柏摆明了就是对邬夏有意思,没想到这才几天,两个人就有了如此大的进展,小邬总肯定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
李寻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他倏然笑了笑,直接开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邬夏抢先回:“同学。”
顾远柏:“朋友。”
李寻源不相信,他拉长声音:“哦?朋友会一大早就在一块吗?”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过了几秒才回。
邬夏咬着牙,故作云淡风轻:“前任咯。”
等邬夏说完,顾远柏才淡淡道:“嗯,我在追她。”
第57章 晕倒
李寻源:?
不是?你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说出来了?
饶是一开始提问的李寻源本人也想不到顾远柏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他盯着顾远柏看了几秒,才猛然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等等,顾远柏在追邬夏这件事还勉强算是显而易见,但邬夏刚刚说的“前任”又是个什么意思?
原来邬夏就是顾远柏那个神秘的不能再神秘的前女友?
李寻源惊讶地合不拢嘴,尽管理智一直在告诉他,为了避免让事情变得过于糟糕,他不应该继续用这样直白赤裸的眼神去注视顾远柏和邬夏,但此时此刻的李寻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虽然他一直都很八卦,但哪里吃到过这样新鲜又劲爆的瓜啊?
感受到李寻源投来的炙热目光,站在李寻源和邬夏之间的顾远柏上前走了几步,将邬夏的身影遮挡住,尔后顾远柏才转头看李寻源,是暗暗的警告。
见状,李寻源只能无奈地叹一声气,再次强迫自己压抑下所有情绪,乖乖地目视前方,看着电梯屏幕上不断减小的数字。
只是,李寻源没有发现,在场的三个人当中他并不是最为情绪激动的,邬夏和顾远柏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借着先一小步的身位的优势,顾远柏悄悄地用余光去看邬夏,她脸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邬夏没有看顾远柏,她的心中被各种各样的情绪给覆盖和包围住,她甚至还没有时间和空间可以去细想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将自己和顾远柏之间的关系给暴露了出来,明明这是她先前想要掩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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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当顾远柏说出“我在追她”这样的直白的字眼的时候,首先在邬夏的心头闪过的不是愤怒,而是惊诧,惊诧于来自常常别扭的不像话的顾远柏的坦白,惊诧于顾远柏的改变,更惊诧于她自己。
原来她已经和顾远柏种下了如此深远的羁绊啊。
邬夏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却还是笑不出来,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盯着漆黑的地板看,就是不愿意去看身边的人。此时此刻,顾远柏就站在她的身边,她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地熟悉了他的气息,但她的心上还挂着名为理智的一把锁。
这样很不好。
邬夏很清楚这个道理,但经过岁月的洗涤和沉淀过后,邬夏已经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改变现状,她只能懊悔于五年前的自己的一时兴起,年少的自己给她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莫名地,邬夏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林知茵提醒她的话——
不要玩火自焚啊。
邬夏垂下眼,最后一点嘴角的弧度也彻底落下,她暗暗抓紧了手,试图让自己蜷缩起来,抵御外界的一切风寒。
电梯的数字终于停滞住,电梯门在她们面前开启,里面空无一人。
李寻源当即迈步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才意识到这诡异的气氛,便开始尴尬地打哈哈:“走了走了,电梯来了。”
李寻源走在前面,顾远柏和邬夏沉默地跟在后面,三个人站在电梯当中,没有人再说话。
时间一下子被拉的很长,等到既定的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看见熟悉的同事之后,李寻源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呼吸随即恢复正常,他开始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相比之下,顾远柏和邬夏的姿态则显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人会多加注意。顾远柏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邬夏则是和李寻源去之前的会议室开会。
大致的方向敲定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问题,这次的商谈明显变得更加简单和轻松了。一进入会议室,李寻源和邬夏都不约而同地将先前的事情抛掷脑后,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等到谈的差不多的时候,邬夏才趁着李寻源去拿一份资料的功夫给姜于言发了个消息,让他过来接自己。
姜于言本就一直在等待着她的消息,此时回的很快,邬夏便放下手机。脑中尽是一些资料和方案的内容,来回翻滚,原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邬夏还能暂时忘却这点头痛,此时一个人安静下来,这头痛感却像是要卷土重来,愈演愈烈,弄得邬夏有点难受。
想了想,邬夏还是皱着眉头,给姜于言补充了一句,让他带点感冒药过来。说完之后,邬夏才稍微松了口气,闭着眼,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等到一阵脚步声响起,邬夏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准备继续和李寻源谈,却倏然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邬夏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预感,她顺势朝着那处看过去,来的人果然是顾远柏。
顾远柏将泡好的药端到邬夏面前,又放下两颗胶囊,说:“先吃点药吧,他还没有这么快就过来。”
邬夏嗯了声,便将温度适中的药喝的一干二净,热水下肚,心中也翻涌起几分暖意,连带着邬夏的声音也不似先前那样冷冰冰。
“你刚刚买的药?”邬夏放下杯子,轻声问。
顾远柏顺手将杯子收过来,回:“不是,办公室备了个药箱。”
邬夏点点头,没多问,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她的身边也备了一个,只是还没做到随身携带的地步。邬夏看着顾远柏,张了张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等邬夏再次尝试开口,李寻源已经打开了门,闻见屋内的药香味,他的眼神瞬间飘忽起来,李寻源却还是勉力稳住声音,佯装无事发生:“资料找到了,那我们继续?”
是询问的口吻。
李寻源还不至于没这点眼力见,邬夏明显生了病,她要是现在状态不大好,李寻源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听见李寻源的声音,邬夏便自如地挪开目光,应下:“好。”
顾远柏没说些什么,只将杯子拿出去,来去无声。李寻源看着顾远柏“落寞”的背影,眼含笑意,却还是迅速转过头来看邬夏,对着她点头示意,尔后将自己手中的资料递给她。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便结束了会议。邬夏准备起身离开,李寻源想了想,还是决定说:“远柏是个很好的人,要是你愿意,相处相处也无妨,反正也不吃亏。我们这边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没人会说些什么的。”
这样的道理,邬夏又怎么会不懂?
但归根结底,邬夏和李寻源并不像林知茵那么熟,她心底的那些顾虑和秘密都不可能说与他听。是以,邬夏只是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嗯,好的。”
李寻源也不再多说,他过多地插手两个人的感情才是对他们最不好的。李寻源送邬夏离开之后,又在会议室的门口碰见了顾远柏。
李寻源从背后拍了拍顾远柏的肩膀,笑着说:“看什么呢?人走了,刚刚离开的。”
顾远柏说了声好,便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没再作过多的停留。他站在落地窗边,低头往下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车影。
*
坐上车,姜于言便递给邬夏一包药,邬夏伸手揉了揉眉心,叹声气,说:“不用了,先放一边吧。”
姜于言默默地将药放在中间的储物格里,尔后发动引擎,带着邬夏往公司开去。纵使目光还是落在了前面的方向,但今早以来邬夏的种种行为都在说明一件事情,她和顾远柏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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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或许,这还跟他有关。
邬夏这样聪明的人,当真会发现不了顾远柏和他之间的事情吗?还是说,邬夏只是懒得追究和揭穿?若是她确实对顾远柏有意,她大抵该是对此举是乐在其中的?
姜于言不愿多想,他明明早该放弃的,但还是一直将自己困在从前的回忆当中。
一开始,姜于言还以为邬夏是因为自己才变成现在这样,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在邬夏的心里,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比她自己还要重要。
姜于言收了心思,只继续一心开车。邬夏在车上眯了一会,等到了公司之后便打起精神,继续处理先前的事情,又让人将刚刚和李寻源谈好的事情落实下去。
许是吃了药,此时邬夏的头痛几乎消失不见,身体放松了许多,只是也热乎了许多,邬夏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邬夏坐在位置上,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汗,又将其团成一团,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吃药虽好,但却自带点催眠的疗效,邬夏的眼皮开始一下又一下地往下压,她只能自己勉强支撑着,抵挡着越发汹涌的睡意。
邬夏苦笑着,心想早知道不吃顾远柏给的药,但又怪她,忘记了一般感冒药都有些催眠的副作用,此时也算是自讨苦吃。
不过幸好今天还没有什么重要的会议需要她出席,邬夏还能窝在办公室里,随时休息一会。
邬夏搭着手,微微闭了会眼,指尖碰着微凉的桌面,尔后慢慢地落下去,她的思绪也开始一断一断的,像是要谢幕的前奏。
只是没等邬夏睡去,桌上的手机就倏然开始剧烈振动起来,她哼了一声,还是捞起来,撑开眼皮看过去。
是邬腾飞打来的电话。
邬夏清醒了许多,她支起手,按下接听键,那边顿时有了反应,只是传来的不是邬腾飞的声音,而是许婉心的。
许婉心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她冲着邬夏喊:“夏夏,你爸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你快过来看看……”
第58章 熔断
等邬夏到许婉心所说的医院之后,她只看见许婉心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掩面哭泣,眼睛都哭的红肿了。
直到邬夏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许婉心仿佛才感知到她的存在,猛然抬起脸,用那双混浊的眼睛盯着她看,吐出的字音也像是被剐蹭过的沙粒:
“夏夏,你来了……”
邬夏没应,只是抬眼看着那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冷静地说:“这是怎么了?”
循着邬夏的视线望过去,许婉心好似被什么强光给刺到了一样,她打了个哆嗦,才磕磕绊绊地说起来事情的原委:
“也没什么,你爸本来一个人在书房,人好好的。等我做完雪梨汤端上去,就看见你爸倒在地上,然后赶忙打了急救电话,送到医院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爸之前的那些小毛病又犯了,但、但医生说事情很严重,到现在还在抢救……”许婉心抽噎道,嘴唇颤抖得很不像话。
邬夏没接她的茬,身后的姜于言却从容不迫地递给许婉心一包纸巾,她轻声道了声谢谢,才接过去,哭声渐渐低下去。
邬夏看着那亮着的红灯,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场面,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在很小的时候,邬夏就看见过这样的红光。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推出来的病床上躺着她的母亲,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她不会再笑了,也不会再关心她了。
这算什么?
邬腾飞害死她母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躺在病床上,看着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一天?
现在她是该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还是“世事无常”呢?
身后是许婉心的哭声,邬夏站在那里,医院的消毒水的气息包裹着她,邬夏忽而又觉得有点头痛。
一路走来的时候,邬夏看到过许多个穿着病号服的人,他们的脸上挂着一样的愁容,身边的家人也是一样,这像是医院批发生产的产品。
邬夏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处看了一会,才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许婉心。
此时许婉心终于止住了哭声,见邬夏看来,也不闪不躲,只是问她:“要不要把你爸的那几个朋友叫来?万一,万一你爸真的……”
“不用。”邬夏直接打断她,声音很是冷冽,“他们来不来,他还是照样活着或者死。”
话虽是这么说,邬夏却直觉邬腾飞一定能活下来,毕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邬腾飞这样的人要死早就死了,现在不是时候。
听出邬夏的言外之意,许婉心绞着手指,还是没出声。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去说服邬腾飞更改他的遗嘱,眼下邬腾飞死了她才是真正地人财两空。
可谁知道他会突然闹这样一出?
当初说的都是好好的,让邬夏进公司只是提前帮他分忧,为以后辅佐宸宸做个基础。可现在,邬夏的名声越来越响,别说给他分担工作了,怕是再过几年直接把他的位置都给抢了?!
他怎么就这么蠢?!
许婉心恨自己不能替邬腾飞上手,但又因着邬腾飞最近的态度转变,隐隐生出些许担忧和后悔来。
万一在最后关头,邬腾飞真被邬夏给迷惑了,要把家产和股份都给她,那自己这些年到底是图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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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男人,都是些靠不住的东西。
许婉心这边还在想着,却看见一旁姗姗来迟的邬宸。他拿着手机,对着邬夏轻哼一声,也不说话,只一屁股坐在许婉心身边,翘着二郎腿,手指飞快地打游戏。
外放的游戏声落在安静的长廊里,许婉心顿觉尴尬,却也不敢直接出声数落邬宸,她怕又被邬宸顶嘴,白白给邬夏看了笑话。
邬夏只乜了邬宸一眼,也懒得理他,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看一眼邬夏都嫌弃浪费时间。
许婉心也没尴尬多久,那指示灯便换了个颜色,大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随后便是被推出来的病床。
许婉心连忙起身迎过去,抓着医生问东问西,见邬腾飞还活着,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交代了一会,许婉心又一把扯起还在一旁打游戏的邬宸,急急忙忙跟着那病床,一路跟到病房里去。
邬夏只冷眼看着她的一系列操作,没说什么,也没和她争,只慢慢地走过去,姜于言则是跟在她身后。
走了几步,邬夏倏然笑了笑,拿出手机给那人发了个消息,才继续挂着笑,走到病房那边去。
似乎是被许婉心说了一顿,邬宸关掉了游戏声,但姿态还是不大老实,一双腿叉出来,很容易绊倒人。
邬夏过去的时候,许婉心才堪堪从病房里出来,见着邬夏,许婉心勉强挤出个笑容,细声细气地说:
“医生说你爸这边还需要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夏夏你还有工作,就先回公司吧,这边有我和宸宸来看着。”
“那好。”邬夏瞥了眼关着的门,没多做纠缠,就带着姜于言走了。
等邬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婉心才彻彻底底放下心来,松口气,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又坐在邬宸旁边,等着邬腾飞醒。
这件事虽说结局还好,但总归是给一向安安稳稳的许婉心给敲响了警钟。
她该给自己和孩子好好谋划一下了。
*
出了医院,已经是傍晚时分,邬夏想了想,还是没回公司,直接回了家。
将剩下的一点事情处理好,邬夏又吃了一次药,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任凭汹涌的睡意将她淹没。
醒来时,邬夏整副身躯都热得滚烫,被窝像是变成了一个大暖炉,暖得邬夏身上到处都出了一层汗。
但这样下来,邬夏总算是好多了,她干脆起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弄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邬夏的腹中还是空空。
她跑到厨房里,准备随便煮点清汤面,打开冰箱,却看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都被一些食材都挤满了。
似有所感,邬夏直接打开冷冻和冷藏层,里面有着一些速食产品,除了早上和顾远柏一起吃的烧卖和面包已经开了封,剩下的还都是密封着的。
邬夏看了一会,将那两包从柜子里抽出来 ,准备解冻,又关上冰箱门,开始烧开水。
当开水烧开的间隙,邬夏又拿出手机,准备把钱给顾远柏转回去,却先看见了来自顾远柏的未接来电。
邬夏回拨过去,顾远柏接的很快,只滴了一声之后,邬夏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顾远柏听着那咕噜咕噜的声音,问:“刚醒?”
“嗯。”邬夏的回答还带着轻微的鼻音,她没去追问顾远柏是怎么知道的,猜到的或者是问姜于言问到的,对邬夏来说都不大重要了。
开水壶那边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邬夏都能想到那气泡不断冒头的样子,顾远柏好像也听到了。
“晚饭还没吃吗?”顾远柏问,却是很笃定的语气。
邬夏靠在柜子边,看着被她拎出来的面包和烧卖,指尖压在冰凉的桌面,她说:“对,本来想做点面条吃,发现还有早上的面包,就打算蒸一下当晚饭。”
“对了。”邬夏听着那边传来的呼吸声,接着说,“你给我的那些食材多少钱,我转给你。”
过了几秒,顾远柏才说话,却没有回答邬夏的问题,他像是随便一问:“就吃面包,不会觉得噎吗?”
邬夏就这样被顾远柏问住了。
确实。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最好吃点流食,一会要不再煮个汤,或者泡个牛奶喝,但这样真的好麻烦。
见邬夏半天没声音,顾远柏笑了笑,声音清朗,顺着听筒落在邬夏的耳畔:“还是喝点粥比较好吧?”
邬夏唔了声,停下翻找奶粉的手,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她看着亮着的屏幕,看着通话的时间,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顾远柏却瞬间捕捉到了,亦或者他也没听见,只是接着讲自己的话。
叮的一声。
是烧水壶自动断电的提示音,尔后便是不断的咕噜声,只是声调渐渐地低了下去。
邬夏没去管那终于烧开的水,解冻好的面包就搁在那里,水滴渗在它的表皮上,湿了一片,颜色也格外不同。
邬夏只是站在那里,听着顾远柏说:“我煮了粥,你要喝吗?”
拒绝的话语游走在唇边,邬夏却怎么也下定不了决心去真正拒绝他。
邬夏知道,这是顾远柏有心的试探,他要试探她的态度,摸清楚她的底线,这样才能更好地发起攻势。
但顾远柏明显比他自己想的还要了解她,目前为止,顾远柏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阵暖风,吹的邬夏没什么感觉,却慢慢地软化下来,析出点点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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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邬夏吸了口气,指尖扣着桌面,却只能让她指头发痛。
于是,邬夏停下了这样无意义的行为,她抬眼看着远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
下一瞬,邬夏也听见了顾远柏的回答,他只说:“开门。”
恍惚间,邬夏的耳边又响起了那“叮”的一声,是触碰到极限后自动熔断的声音。
第59章 别爱我
邬夏挂断了电话,她盯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看了一会,才抬起头,慢慢地朝着门口走去。脚步停在门边,邬夏伸手开了门,就看见顾远柏站在那里,他的怀中抱着一个保温盒。
听到开门声,顾远柏循声望来,目光落在邬夏的脸上,他问:“现在好点了吗?”
邬夏微一点头,侧身往回走,顾远柏也走进来,穿的又是一双一次性拖鞋。
顾远柏将保温饭盒放在桌上,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还会在家里放男式拖鞋。”
很久之前,邬夏带他去龙华寺附近的那间公寓的时候,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现在,邬夏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去准备,到底是邬夏变了,还是她本来就是骗他的?
顾远柏不敢去细想。
听出顾远柏的意思,邬夏顿觉好笑,她笑了笑,拿了碗筷出来,不冷不热地回顾远柏:“没人用,放什么拖鞋?占地方。”
那就是从前有人用了?
这话落在顾远柏的耳中,像极了对他的第二种猜想的肯定。
她一直在骗他。
那为什么现在不愿意骗下去了?
顾远柏没说话,只拧开保温饭盒,将里面的粥倒了出来,他还带了一点配菜和面包。
看见那面包,邬夏才猛然想起被自己忘在了厨房的面包和烧卖,她起身就要往里面走,将它们重新放回冷藏柜,却被顾远柏给抢先了一步。
“你吃吧,我去收拾。”
邬夏看着顾远柏姿态自如地走进她的厨房,打开她的冰箱,将东西一一放好,还不忘擦了擦淋了水渍的桌面。
等顾远柏望回来,邬夏才默然地收了眼神,开始吃饭。粥很热乎,喝下去之后胃都暖了起来,味道比早上的还要好。
这么一看,顾远柏的厨艺还是比她好上不少的。
邬夏随手拨弄着勺子,看粥被搅动后不断向上升腾的热气,她的一双眼睛仿佛也变得雾蒙蒙的。
无端地,邬夏的心绪倏然被拉回到她和顾远柏分手前的那个雨天。
那时候,他们就像两个傻子,撑着一把伞,呆呆地站在雨里,看着不远处红了又绿的红绿灯,等着那时间的倒数结束。
那也是邬夏心里的倒计时。
最后,顾远柏还是吻了她,嘴唇冰冰凉凉的,都沾满了雨天的湿气,湿滑的舌却是滚烫的。
邬夏盯着那粥看了好久,才堪堪将自己从那回忆中拉出来,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沉默地将最后的一点粥给喝完。
整个过程中,顾远柏也不发一言,像是故意应和着她的沉默,邬夏却觉得难堪。
从一开始,邬夏就看穿了顾远柏,他没有什么底牌可输。可现在,邬夏却觉得顾远柏要看透了她自己,这让她感觉惶恐。
但邬夏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的她并不抗拒这种感觉。
喝完之后,邬夏看着顾远柏,终于开口:“谢谢。”
但你该走了。
顾远柏却没有理会她更深层的意思,他站起身,将碗筷收起来,走进厨房里。不一会儿,邬夏就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像是一场雨。
邬夏没动,也没说话,她就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顾远柏的背影,看他不时露出来的手臂。
从邬夏的位置去看,角度并不开阔,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顾远柏的手和背,邬夏却觉得莫名安心。
洗了一会,顾远柏倏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是拖鞋掠过地板的摩擦声。
邬夏走到顾远柏身旁,将洗的差不多的碗筷放进下面的洗碗机,轻笑一声:“忘记说有洗碗机了。”
“没事。”顾远柏将保温饭盒拧好,又洗了洗手,接过邬夏递过来的纸巾,开始擦手。
邬夏盯着顾远柏的侧脸看了一会,突然走到他身后,伸手搂住顾远柏的腰,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背。
这里听不到顾远柏的心跳声,只能听见顾远柏的呼吸声,他的气息安安稳稳地包裹着邬夏,像是冬日温暖的小毛毯。
感受到邬夏突如其来的亲昵,顾远柏僵住了几秒,才沉声问她:“怎么了?又难受了吗?”
“没有。”邬夏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闷闷的,不是很清楚,“让我靠一会。”
顾远柏很轻地嗯了一声。
邬夏又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十指扣住,顾远柏的身躯都是热的,邬夏的脸又开始不自觉地发烫。
贴了一会,邬夏又转过脸,垂下眼看顾远柏脚上的那双一次性拖鞋。
邬夏伸手揪住顾远柏的衣角,蹭了一下他的背,用手将他垂下来的衣角绕成一个小结,她说:“下次来的话,自己带双拖鞋吧。”
说完,邬夏又迅速补充道:“我懒得买。”
顾远柏丝毫不在意,他点头:“好。”
顾远柏笑起来,笑声从胸腔发出来,邬夏趴着的背也一动一动的,邬夏只能稍稍抬起脸,埋怨他:“你做什么突然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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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对于邬夏的问题,顾远柏的回答是更加清脆的笑声。
最后,邬夏的眼底也漫上一层笑意,她松了手,顾远柏的衣角终于得以解脱,但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一团了。
顾远柏捉住邬夏的手,转过身来,两个人相互望着对方,嘴角都挂着明晃晃的笑意。
顾远柏低下头,轻轻地啄了一下邬夏的唇瓣,不重,也只有几秒。
邬夏却抬起眼,盯着顾远柏看了好几秒,才往后退两步,露出一副被受骗的样子。
顾远柏的手还拉着邬夏,是以他不慌不忙地问:“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不行。”邬夏想了几秒,还是挣脱开本就不甚牢靠的桎梏,冷声道,“你想得美。”
追人哪有这么追的?
她又没有他那样好追。
邬夏转过身要走,顾远柏却一下子追上来,将她圈入怀中。
邬夏还来不及挣扎,就听见顾远柏的话:“你之前都抱过我了。”
“……”
邬夏轻笑一声,没再动。
*
第二天,邬夏已经感受不到什么感冒的病症,声音也恢复正常,她也照常去上班。
邬腾飞昏倒住院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出来,除了许婉心和邬夏,剩下知道的人就只有徐望西。
毕竟,若是邬腾飞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还是要早作准备。更何况,邬夏觉得邬腾飞这次突如其来的昏厥并不是意外,他或许已经察觉到他们动的手脚了。
所以,当晚上许婉心给她打来电话,说邬腾飞醒了,要见她的时候,邬夏的心里没有一点惊讶。
那时候,顾远柏说要来接她,邬夏只让他先回去做饭,她和邬腾飞见完面之后就会回去,顾远柏应了。
邬夏一个人开车去了医院,到病房外的时候,刚好看见许婉心在和别人打电话。见邬夏过来,许婉心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朝着邬夏走过来。
“夏夏,你来了?”许婉心微微一笑,对着邬夏说,“你爸爸醒了,想要见你呢。”
邬夏点头,说:“好。”
说完,邬夏就转身往病房里走去,许婉心也没跟进来。
邬腾飞还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邬夏,混浊得像是掺杂了泥沙。
邬夏走到病床边,与邬腾飞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面容淡淡,问他:“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听见邬夏的声音,邬腾飞突然咳嗽了一声,才转过头,吐出几个字:“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邬夏扯了扯嘴角,搬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爸爸你老了,该休息了。”
邬腾飞没叫,声音冷冷的,不带一点生气:“你就这么迫切吗?”
“对。”邬夏干脆地应下,她也不想再和邬腾飞兜圈子,演无聊的父女情深的戏码了。
邬腾飞深深地注视着邬夏,忽然笑了,他的目光缓缓向一旁移动,最后落在了窗边,他眨了眨眼,开口:“我没打算给别人,这本来就是你的,也是我欠你母亲的。”
“夏夏,我是爱你和你母亲的。”邬腾飞自顾自说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么惊人,“她们都是小钱,我的东西只会留给你。”
邬夏冷笑一声,反问他:“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难道是什么很廉价的东西吗?”邬夏的语调很平静,“你说你爱她,但你带给她的都是什么?只有伤害。”
邬腾飞拧着眉头,看上去很不能理解邬夏的话,他扬高声音,想要反驳邬夏:“你在说什么?这就是爱,我只爱你母亲。当初说要和别人在一起,都是为了气她,可谁能想到你母亲会在路上出这样的意外……”
像是想到了当时惨烈的场景,邬腾飞不忍地闭上眼,身子也开始发抖。
这多荒谬。
间接害她母亲送了一条命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自己爱她。
谁会相信他的话?
“那许婉心呢?邬宸呢?”邬夏站起来,支着手,冷眼看着邬腾飞,“你不要告诉我?你可以一边爱着她,一边和许婉心你侬我侬。你可以一边爱着她的女儿,一边任由许婉心对着我耍那些小心机。”
邬腾飞睁大双眼,伸手指着邬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我这都是为了让你成长?!要不是有我这样的打压和鼓励,你能有今天吗?”
邬夏笑了,笑得很大声,眼角都泛起了几朵泪花。
邬夏低下头,看着被气的涨红了一张脸的邬腾飞,骤然冷声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爱?你的爱很可笑,很廉价,就像是超市里过期销售失败,最后被扔进垃圾桶的低劣产品,我看了只觉得恶心。”
“如果这就是你的爱,我宁可你别爱我。”邬夏往外走,最后回头看了邬腾飞一眼,“我宁愿你恨我。”
邬腾飞被气的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发抖,打颤。
第60章 和我在一起
走出病房,邬夏没看许婉心一眼,径自离开了。
一路走到医院的地下车库,邬夏的心情还是迟迟不能平静下来。坐上车,邬夏没马上发动引擎,只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微信,给顾远柏发了条消息。
邬夏:“有事,很晚回去,你先回家休息吧。”
发完消息,邬夏没看接下来顾远柏的回复,就直接将手机甩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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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又坐了一会,邬夏终于发动引擎,车子缓慢驶出地下车库,她没往原先约定好的地方开,而是又回到了那间公寓。
邬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
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里住过了,但每个月还是有保洁定时来打扫,现在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整洁干净,只是少了点人气。
邬夏打开门,蹲下来,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穿上去。顾远柏昨晚所说的那双拖鞋也在这里,只是被防尘袋封了个严严实实。
走进去,邬夏仿佛回到了海里的鱼,呼吸终于变得自在了许多,她在其中四处游走,没有任何一点逻辑和规律。
走了好一会,邬夏才停下,坐在沙发上,看着漆黑一片的电视屏幕发呆,电视附近的镜子也用防尘罩罩住了。
邬夏默默地注视着前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的一切声音都被淹没,她被强压着失声。
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她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多么可笑,她就像是一个小丑,出尽了洋相。
邬夏倏然伸手捂住脸,咳了几声,但终究没有眼泪落下,她一点也不想哭。
她只是觉得空虚无力,人生中那顶灯塔灭了,她再也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目的了。
或许,她这一生就是一场笑话。
邬夏干坐着,坐到腿都发麻,她才起身,踱步朝着一旁的房间走去。
手握在门把手上,只要轻轻往下压,就能听到清脆的开门声,但邬夏却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样,吃力极了。
门终于开了,还是邬夏离开之前的模样。她没坐下来,手撑在椅子上,就站在那里,看着周围的一切发怔出神。
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包裹着她,邬夏的身子却在莫名发冷,她圈住自己,却感受到一股越发明显的空虚和寂寞。
站了一会,邬夏的思绪才在一抽一抽之中恢复正常。她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桌上的一个小抽屉便被邬夏打开了。
许是很久没有活动过,抽屉被打开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很刺耳的摩擦声。
邬夏的眉头一抖,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抽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手心。
一根红绳静静地躺在小盒子当中。
邬夏将盒子打开,拿出那根红绳,它已经有点起毛,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绳,邬夏只感受到粗糙的感觉,她将盒子放回去,把那根红绳攥紧,收进了口袋。
做完这一切,邬夏忽而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她扯了扯嘴角,走出去,关上了门。
邬夏又开车,往家的方向开,却赶上了晚高峰。车流堵成一团,走走停停,邬夏看着红绿灯变了又变。
那根红绳就躺在邬夏的口袋里,贴着她的衣服,发烫起来好似都能烫到她的肌肤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邬夏才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她停好车,看着昏暗的路面,心陡然静了下来。
一步一步走过去,门口的感应灯循声而亮,邬夏拿好手机,打开门,入目是一片微暗的米黄色的暖光。
邬夏的心开始扑通狂跳,她穿好拖鞋走进去,低下头。
脚步声响起,邬夏抢先看到的却是那一双拖鞋,不是一次性的。
过了几秒,邬夏才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顾远柏,问:“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顾远柏盯着邬夏看了两三秒,只说:“吃饭了吗?”
“没有。”
邬夏走过去,看顾远柏转过身,走到厨房里,端出几盘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到她的面前。
邬夏在看那些饭菜的时候,顾远柏已经从厨房里拿出碗筷,递到她手边了。
邬夏无意识地接过去,开口便是:“谢谢。”
顾远柏没应,看着邬夏吃饭,好似也很满足一样。
灯光之下,邬夏却不敢再去看顾远柏,她躲开他的目光,匆匆地吃完了这顿饭,食不知味。
吃完饭,顾远柏又抢先收走碗筷,厨房里又响起那阵哗啦的水声,邬夏的心境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邬夏想了很久,等顾远柏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邬夏抬眼看了一眼时间,才定定道:“我们谈谈吧。”
像是早有预料,顾远柏神色不变,拉开邬夏右手边的椅子,坐了下去,说:“好。”
邬夏没看他,声调却很是平稳:“我们还是算了吧。”
算了吧。
积压在心中的话语说出口,邬夏却没有任何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一颗心仿佛重的不像话,像是被水给浸透了。
邬夏僵硬地转过头,想要直视顾远柏,告诉他自己的决心,却只看见他那古怪的神情。
邬夏直觉不对劲,身子想要往后躲,顾远柏却已经伸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再躲开。
动作很温柔,但顾远柏的那一双手却像是牢固的锁链,逼得邬夏无法动弹。
顾远柏的声音很沉,低低的:“算了吧是什么意思?”
“就是,算了吧。”邬夏克制住自己要站起来的冲动,她对上顾远柏的一双眼,扬高了声音,“我们还是只做朋友吧。”
她不想要男朋友,或者说,她害怕有男朋友之后的压力。
她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能再去对一段感情负责?
玩玩可以。
可是,顾远柏是她愿意玩的人了吗?她已经玩不起顾远柏了,他快要将她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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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又或者,在一个她不知道的时间点,顾远柏已经将她看透了。
邬夏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顾远柏的手,他的手摸着她的下颌骨,像是牢牢地扼住了她的下巴。
等她的话音落下,顾远柏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没有问为什么,只问:“发生了什么?”
不过几个小时,她就变了卦,邬夏变得太快,这才是让顾远柏感到不安的源头。
邬夏伸手去掰顾远柏的手,她平静地回望顾远柏,是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冷静:“没什么,只是我想了想,我们并不适合。”
“你想要的太多。”邬夏将顾远柏的手扯下来,“而我能给的太少。”
“我知道。”
邬夏皱着眉:“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的。”
顾远柏拉着她的手,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声音不变:“我知道。”
顾远柏的语调很平,姿态很冷静,却衬得邬夏多此一举,像是无理取闹一样。
从顾远柏平静的眼神当中,邬夏终于捕捉到了那一种感觉,那一种让她忍不住心慌的感觉。
他什么都知道。
邬夏突然站起身,她低下头,看顾远柏,声音有点尖细:“这就是理由,我们还是算了吧。”
邬夏转过身,扔下一句话:“你走吧,别再来了。”
说完,邬夏的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做了多么糟糕的事情,但是邬夏却无法对顾远柏道歉。
一开始,就是她先接近了顾远柏,现在却又要将顾远柏推开。
这很别扭,可是邬夏却更无法忍受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感觉。
原先干涸的泪意突然上涌,邬夏深吸口气,将泪水憋回去,眼角却还是湿了一片。
邬夏听见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尔后便是脚步声。
邬夏侧过身,想要往房间里走去,至少这样就看不见顾远柏离开的样子。
下一瞬,邬夏的背后却传来一阵暖意,是顾远柏拉住了她。
邬夏不知道该怎么做,身体却很诚实地转过身,她像是恼羞成怒,问着顾远柏:“干什么?”
顾远柏却伸手抹去邬夏眼角的泪,他的手擦过邬夏的脸,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就让我知道一下也不行吗?”顾远柏的眉宇之间尽是无奈,“明明你一开始就将我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却连一个问题都不回答我,这样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是啊。
她一开始就刺探到了顾远柏的最深处。
邬夏一时语塞,只能听着顾远柏说下去,他的声音中没有一点怒气,反而含着点笑意:“在五年前的那段感情当中,我们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现在你想要平等,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要更进一步?”
顾远柏原本对此是不抱希望的,他只想要待在邬夏身边,可邬夏给的远远比他想要的多。
她不是那样吝啬的人。
相较于他,邬夏明明更懂得爱,她能够让人爱上她,也有爱人的能力,只是邬夏自己从未发现。
听了顾远柏的话,邬夏静了好久。她不是愚钝的人,她将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无法一眼望穿自己。
现在最后这点也被顾远柏给点破,邬夏的心中五味杂陈。
邬夏知道,她对顾远柏确实是认真的,不然不会考虑这么多,可是她害怕顾远柏知道。
只是,就像顾远柏所说的,她早早地就将顾远柏看透了,如果想要和他有着对等的感情,她付出的实在不算多。
见邬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顾远柏只强硬地牵住邬夏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不说话反驳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默认了?”
“……”
顾远柏笑了一声:“那我答应你。”
“和我在一起吧,邬夏。我想要的很多,但我也可以等很久,时间会替你补偿我。”
等到你愿意将一切交付给我,等到你懂得自己也是个大方的人。
第61章 惊喜
听了顾远柏的话,邬夏沉默了一会,但终究没有从顾远柏的手中抽走自己的手。
顾远柏一手牵着邬夏,一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邬夏的头靠在顾远柏的肩膀上,她呼了口气,还是小声地补充道:“赔了的话,本息概不退还,本人也不负责哦。”
顾远柏笑起来,清浅的笑声盈满邬夏的耳畔,他搂紧邬夏,打趣她:“好。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考虑货币的时间价值啊,邬总?”
邬夏生气了,她想要捏一下顾远柏的肉,让他尝尝人间疾苦,却只攥到了一团衣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顾远柏笑得更大声了。
邬夏将手抽出去,顾远柏却还是紧紧地抱着邬夏不放,她的一双手滞留在半空,半晌还是别扭地环住了顾远柏的腰。
靠在顾远柏的怀中,邬夏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像是首次接触新事物的人,在踏出舒适圈的第一步之后,见没有危险,才继续缓慢而坚定地迈出接下来的步伐。
抱了一会,两人才分离。
邬夏看了一眼时间,才推搡着顾远柏:“好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远柏睁着一双眼,看上去有点惊讶,又有点委屈,他没有说话,邬夏却无端地感受到了他的怨怼。
邬夏的脸红起来,她又推着顾远柏转过身,想要将他一路推到门边。见没有一点回旋余地,顾远柏这才发话,是询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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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我现在的身份不是男朋友吗?”
男朋友难道不可以合理地留宿在女朋友的家里?
邬夏点了点头,却还是说:“对啊,但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得寸进尺。”
顾远柏无奈地笑了,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邬夏。
过了几秒,邬夏才坦然自若地开口:“我感冒还没好。”
“……”
“我只是担心你每天不好好吃饭。”顾远柏的眉梢间都染上笑意,他看着邬夏的脸一点点地冒上不自然的薄红。
愣了几秒,邬夏才回过神,她轻咳几声,伸手指了指客卧,说:“哦,那你自便。”
说完,邬夏就忙不迭地溜到了主卧里,关上门,彻底屏蔽掉顾远柏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邬夏脸上的那阵热才完全消散,只是她的心跳还是久久地无法平静下来。
*
如顾远柏所说,第二天等邬夏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地起身,准备好了早餐。
吃完早饭,两个人又亲昵了一会,才各自出发去公司。顾远柏原本说要送邬夏,但她还是拒绝了,只最后松了口,让顾远柏来接她下班。
顾远柏只得应下,他看着邬夏离开,才收回了眼。在他的手边,亮了不知道多久的屏幕终于暗了下去,顾远柏到底没有拿起来,按下那个接通键。
和顾远柏分开之后,邬夏到办公室的时候,徐望西已经在那里等了她一会。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于言也自觉地找了个借口出去了,邬夏的姿态便放松了许多。
“徐叔。”邬夏点头含笑,请徐望西坐下来。
徐望西嗯了声,才道明来意,向邬夏确认道:“你父亲他还好吗?”
“没事的。”邬夏笑了笑,“您就放心吧。”
徐望西神色不变,他只说:“许婉心最近好像在找专打离婚分财产的律师。”
“是吗?”邬夏挑了挑眉,有点惊讶。她知道许婉心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但也没想到她出手这么狠,如此果断,直接决定和邬腾飞离婚。
但许婉心应该还是没有想到更深的那一层,许婉心要是把邬腾飞逼急了,他或许会直接把那些东西都转给她。届时,许婉心才是真正的人财两空。
邬夏的指尖轻点桌面,她想了想,直接对徐望西说:“那不是正好?一会我让人拟一份股份转让书,直接送过去。”
徐望西终于笑了,朗声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紧接着,徐望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说:“让我送过去,正好也看看他。”
“好。”邬夏没多问,她认真地说,“谢谢徐叔,要是没有你,我也没有今天。”
“不用谢,这都是我欠你母亲的啊……”一想起章容,徐望西的神色顿时变了,他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又舒展开来,像是在回忆往昔。
邬夏没有再说话。
*
拟好转让书之后,邬夏就让人把它送到了徐望西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邬夏要做的就是等待。
和讯远那边的合作也终于步入正轨,后续只需要根据反馈及时做出一些调整,大方向已经定了下来。
忙了好几天之后,邬夏终于得以按时下班,她想起之前答应顾远柏的事情,便让姜于言先回去了。
等这个项目做好,姜广言才是时候离开了 ,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开始慢慢适应。
等姜于言走了,邬夏才给顾远柏发了条消息,确认他现在有时间之后,才让顾远柏过来接她。
发完消息,邬夏没有马上下楼去等,而是等着顾远柏到了之后给她打来电话才准备下来。现在是冬天,能待在室内多一会,才是明智的选择。
只是,坐了一会,邬夏没先等到顾远柏的电话,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许易年。
邬夏许久没有听见或者看见过这个名字了。
一开始,许易年还来找过她,但是在邬夏想办法给他父母那边递了消息,又找来姜广言放在身边之后,许易年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邬夏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才按下接听键,她问:“有事吗?”
许易年的声音很沉:“没事就不能和你打电话吗?”
“对。”
许易年倏然笑了,他又回到先前的话题:“那就是有事,只是我不大想告诉你,这是一个惊喜。”
邬夏皱眉:“不说就挂了。”
许易年那边静了几秒,才重新有了声音:“你和顾远柏……?”
是疑问的声音。
邬夏直接回他:“嗯,我们在一起了。”
许易年笑出声,他没有再说,只过了几秒,就挂断了这通电话。
没头没尾的一通电话。
邬夏不想去理他,又过了一会,等顾远柏打了电话过来,邬夏才收拾了一下,走出办公室,准备下楼。
到了地下车库,邬夏念着先前顾远柏说的位置,去找他,却没有看见顾远柏,只先看见了顾远柏的车,还有附近的那个人。
思绪断了一会,邬夏才慢慢地想起了那个名字,像是擦去了上面的灰尘,最后才看见底下的字迹。
苏晓明?
好像是顾远柏的母亲。
邬夏没停下,只继续朝着那边走,走了几步,顾远柏这才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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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邬夏勾了勾嘴角,忽而明白了过来,许易年之前说的那个“惊喜”是什么。
还真是惊喜。
第62章 暖阳
听到一阵脚步声,苏晓明也转头望了过去,与邬夏投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邬夏的那一眼,苏晓明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还是浮现出淡淡的惊讶之色。
苏晓明惊讶于邬夏的变化之大,却更惊讶于这样变化大的两人竟然又走到了一起。
兜兜转转之间,究竟是谁变了?
邬夏见苏晓明看过来,也不慌不忙地走到顾远柏身边,站在苏晓明面前。
感受到邬夏的存在,顾远柏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才对着眼前人说着:“有事吗?”
苏晓明只深深地看了顾远柏和邬夏一眼,说:“没什么,好久没看见你,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一番话,落在邬夏和顾远柏两个人的耳畔中,都引起了不断的猜想。
听说?听谁说?
邬夏知道这是许易年告的密,但苏晓明嘴中的“好久没看见你”,又是什么意思?
顾远柏回湖城虽然不算久,但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至于忙的连家都不回。
除非……
邬夏垂下眼,没有说话,却不料苏晓明径自抛了个话头给她。
“邬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听到苏晓明的话,邬夏率先去看顾远柏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却又在邬夏看过来的时候,放松下来。
顾远柏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有话语要从其中吐露,邬夏却抢先一步,对着顾远柏笑了笑,堵住了他的话。
紧接着,邬夏又看向苏晓明,朝她一点头,两个人便找了一处地方说话。
苏晓明先发话,说的却是邬夏意料之外的说辞:“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话的时候,苏晓明的头微微低下,与语气相应和,却不是邬夏记忆中的感觉。
她蹙起眉头,到底没有出声,等着苏晓明说下去。
“我这次来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让远柏回家看看我们。”苏晓明迅速地抬头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顾远柏,尔后又收回眼,“之前他出国的时候,我们吵了一架,现在还是这样。”
苏晓明一动不动地盯着邬夏,像是将她看作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在这一刻,苏晓明才是真正地以一种母亲的姿态在和邬夏说话。
苏晓明丢去了从前身为教授的傲慢,也不再称呼邬夏为“邬同学”。
在孩子面前,母亲总是容易摆出卑微和谦卑的姿态,这是一种扭曲的母性。
但即使是在一贯强硬,说一不二的苏晓明心中,在她浓厚的掌控欲之下,却还是藏着这低微的,畸形的爱。
邬夏沉默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帮不了你,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苏晓明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神情显出怪异的呆滞,像是被什么吸食了精气一样。
愣了几秒,苏晓明才回过神,她眨了眨眼,最后确认道:“为什么?如果是你跟他说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听……”
如果是她的话,那一定不行。
邬夏没说话。
苏晓明却一下伸手抓住她的衣服,不让邬夏走,她激动起来,要向邬夏证明她的诚心:“我不会再干涉你们,就算结婚也可以。我只想要那个他回来,那是我的儿子啊,这种感情你不会不理解的,对吧?”
最后一声询问,轻的像是呓语。
邬夏的脸色骤然冷下来,她叹一声气,对于这场谈话的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殆尽。
邬夏将自己的衣服从苏晓明的手中扯下来,她的手指触碰到苏晓明冰冷的肌肤,邬夏却只觉得热。
在苏晓明无声的注视下,邬夏只说:“这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隐患早早埋下,那只是导火索而已。”
“任何人,当你想要掌控他的时候,就要接受被抗拒和被反噬的风险。”邬夏看着苏晓明暗下去的双眼,“即使是父母和子女,也是一样。没有谁生来就是附属。”
或许当你学会将他看作一个独立的人之后,你们才能拥有一次平等的对话。
苏晓明仰起脸,像是被什么噎到了一样,但她到底只最后咳了一声,便默不作声,任由邬夏从她身边走过去。
等到一阵声响落下,苏晓明才回过身,注视着原来顾远柏站着的地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车内。
邬夏转头看了一眼顾远柏绷紧的唇线,淡淡地说:“干什么呢?这么紧张?”
顾远柏没有说话。
等红绿灯亮起,顾远柏将车开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停下后,他才认真地望向邬夏,一字一句道:“对不起。在这件事上,我又将你牵扯进来了。”
话音落下,呼吸仿佛都错了一个节拍。邬夏盯着顾远柏的眼睛看,看他忍不住皱起的眉,看他眼角四周抽动的肌肉。
在这静默中,邬夏忽而想到,这竟然是两个人第一次提到和从前有关的事情。
刻意忽略从前,仿佛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毕竟那段感情经历算不上什么圆满和幸福。
邬夏笑了笑,凑过去,伸手抚平顾远柏的眉。等他平复下来,邬夏又飞快地捏了一下顾远柏的脸颊肉,说:“没关系。”
说完,邬夏便打算收回手,她的手腕却已然被顾远柏牢牢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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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邬夏的手就这样贴在顾远柏的脸上,他的呼吸都能轻轻地洒落在上面,邬夏都能借此感受到他起伏的心跳,还有动乱不定的情绪。
过了几秒,邬夏又轻轻地拍了拍顾远柏的脸,似是责怪,又似安抚:“好了。这次就算了,事不过三,可以了吧?”
顾远柏嗯了一声,扣住邬夏的手,将她缓慢地带下来。
邬夏暗觉气氛有点怪,只好继续开口,催促顾远柏赶快开车:“快回家吧,我饿了。”
邬夏这才将手从顾远柏那里夺回来,她迅速收回眼,目视前方,只是余光还是时不时地掠过上方的后视镜。
顾远柏像是没察觉到邬夏的意思,他温声问:“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去餐厅吃?还是回家吃?”
邬夏想了想,还是说:“回家吃吧。”
顾远柏应下,发动引擎,准备按照邬夏的意思往那边开去。
微妙的气氛当中,邬夏倏然懂了一点顾远柏的心思,她马上补充道:“回我的家吃饭。”
像是要和顾远柏较劲一样,邬夏还刻意在“我的家”三个字上面加重了字音,倒显得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
顾远柏笑了一声:“嗯,回‘我的家’吃饭。”
“……”
听着顾远柏那浅浅的笑声,邬夏不想理他了,径自转过头,闭上眼装睡。
闭上眼的前一瞬,邬夏却一下看见了车窗上映出来的自己。
同样的一双眼,却含着明显不过的笑意,眼角和嘴角都是。
邬夏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盯了几秒,还是弯了弯唇,让那笑意变得越发的深。
*
回到家,一路在“生气”的邬夏理直气壮地当起了甩手掌柜,她丢下顾远柏一个人,跑到卧室里,和林知茵煲起电话粥,任由顾远柏在厨房里叮叮当当。
接到林知茵电话的时候,邬夏还没有忘记她的“长期失踪”,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下:“这是谁呀?重色轻友的人终于想起我了?”
林知茵静了几秒,便反唇相讥:“这话该送给你才对。”
“啊?”邬夏回忆了一会,才确认她还没有和林知茵说自己已经跟顾远柏在一起的事情。
所以,林知茵是怎么知道她的感情状态的?
听出邬夏话中的困惑,林知茵直呼无语,她噼里啪啦就甩来一大通话:“这种事情,想想也知道,好吗?你都和顾远柏见上面了,旧情复燃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你听听自己这声音,一闻就是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好不好?”
“……真的吗?”
林知茵冷笑了一声:“假的,全是假的。邬总,小的都是骗您的。”
“……”
见把邬夏怼的无力反击,林知茵乐了一会,才突然低下声说:“你知道的吧,我想要你幸福。要是他敢欺负你,尽管喊我。”
邬夏微笑着:“嗯。”
“对了,你和林森与怎么了?”邬夏准备例行关心一下林知茵的感情状态,她们的进度应该会更快吧。
林知茵沉默了一会,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嗯?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好像不大好,嗯嗯嗯,那就先这样,挂了哈……”
外面恰好响起一阵敲门声。
邬夏抿着唇,笑着说:“噢,那好,我也要去吃饭了,他做的。”
“……好走不送,再见了您。”
光是听着那声音,邬夏都能想到林知茵张牙舞爪的样子。要是现在林知茵就在面前,她一定会忍不住地扑上来挠她吧。
滴的一声,电话挂了,邬夏便将手机放下。她走到门边,打开门,看着顾远柏,唇角处尽是笑意。
顾远柏也像是被邬夏这副样子给惊到了一样,他没马上说话,倒是邬夏先发了话。
邬夏牵过顾远柏的手,拉着他往餐桌走去 ,嘴上念叨着:“你知道吗?林森与和茵茵的事情?”
等了一会,邬夏还没有听见顾远柏的回答,她有点气地转过头,想要提醒一下顾远柏,却对上了他明亮澄澈的一双眼。
邬夏骤然失语。
顾远柏的脑中尽是邬夏先前的那个笑,现在见邬夏看过来,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邬夏猛然转过头,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快速地吐出几个字:“没事!我饿了,吃饭吧。”
说完,邬夏就松开顾远柏的手,快步往前面走去。
顾远柏也没追,只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的背影,始终盈满了笑意。
虽是冬日,胜似暖阳。
第63章 番外一 百合花
几个月后,和讯远的项目终于告一段落,姜于言也顺利离职了。
姜于言走的那一天,他和赵之芹正好在地下车库撞见了邬夏和顾远柏。赵之芹盯着顾远柏看了好一会,到底还是没有想起来那天在超市的事情,只剩下姜于言一个人看着不远处两人亲昵的举动暗自出神。
过了几秒,赵之芹才意识到这一点,她很不乐意地一把拉过姜于言,嘴上嘀咕着:“看什么看,快走了。”
被赵之芹这突然一拽,姜于言才从恍惚间回过神来,他没再朝那边投向目光,只跟着赵之芹往先前的地方走去,两个人上了车。
等引擎声响起,车子彻底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姜于言的心中才有了点要离开的实感,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这个地方。
姜于言已经分不清他心里的情绪到底是不舍多一点,还是如释重负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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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或许,顾远柏真的是那个最适合邬夏的人。
“对了,我爸在公司给你找了个职位,过几天收拾好了,你就去那里上班吧。”赵之芹边低着头看手机,边漫不经心地说,“等上班的时候,你还是搬过来吧。要还是住在你家那边,每天上班开车都要累死。”
更重要的是,赵之芹实在不想再看到姜于言的父母。虽然姜父姜母天天都在捧着她,但赵之芹就是不喜欢他们身上的那股小家子气,这样低质量的吹捧赵之芹还不乐意受。
听出赵之芹的意思,姜于言静默了几瞬,最终还是应下:“好。”
原先蔓延开来的思绪被赵之芹打断,一如他贫瘠却奋力向上生长的人生。但凭空被拔高的藤蔓和禾苗,终有一天会迎来断裂和枯萎。
*
项目结束,在邬夏有任何正式的动作之前,她却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当徐望西将那份已经签好字的股份转让书递给邬夏的时候,她的心中不免溢满了错愕。
纵使心里早有想法,但邬夏也没想到在几个月的纠缠后,邬腾飞到底还是选择签下了这份股份转让书。直到翻开文件,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和笔迹的时候,邬夏才彻底相信这一切。
徐望西看着邬夏,声音有点低沉:“许婉心那边已经起诉,过几天就要开庭,其中就提到了婚内财产转移。”
婚内财产转移?
一时之间,邬夏不知是该感叹许婉心的聪明,还是嘲笑她的蠢笨。但邬夏能确信的一点是,无论许婉心怎么闹,该属于她的东西有且只会属于她。
邬夏微微一笑,朝着徐望西真诚地道谢:“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叔。”
徐望西叹了声气,最后也只是走上前,克制地拍了拍邬夏的肩膀,说:“等一切都处理好,去看看你母亲吧。”
“好。”
说完这话,徐望西便转身离开,出了邬夏的办公室。邬夏坐上来,那份有着邬腾飞签名的文件就静静地躺在桌上,沐浴着从玻璃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金黄色的光落在白色的纸张上,照出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却又在边界处模糊了几分。邬夏低着头,看着被 阳光照出的点点灰尘,看着那浮动的光影,原本冰冷的手也感受到了周围传来的暖意。
邬夏握着笔,翻到文件的一页,低着头,在空着的一格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纸笔沙沙,但邬夏的心神从未比这一刻来的如此放松又自如。
*
走完手续,将股份变动向董事会申报后,邬夏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与此同时,这样大的变动也在业内引起了一定的讨论,但因着这父女关系,无论如何去看,这样的交接倒也不显得多么奇怪,毕竟在金融行业当中,这样的子承父业早已屡见不鲜。
只是,按着邬腾飞先前的情况和动静来看,他不该如此早地选择退位,扶持自己女儿上位。但等邬腾飞生病的消息传出来后,那些有心人的最后一点心思也彻底消失了。
关于剩下的那点利益,许婉心还在和邬腾飞拉扯着,邬夏却已然一身轻松,懒得去理会他们的争斗,只袖手旁观,等着事态慢慢发展。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之后,邬夏便找了个空闲的周末,准备去看看母亲。想了很久,邬夏还是跟顾远柏说了一声,说到最后,邬夏也只是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要来吗”,顾远柏便点了头。
一开始,邬夏只以为自己是随口一问,就像是很自然的结束语一样。但等顾远柏买完花上车之后,邬夏才忽而懂得了一点,那是她下意识的试探,一种含着希冀的试探。
大抵在她的心里,是很愿意有一个人陪着她的。
过了一会,两人抱着花,下了车。邬夏和管理人员打了声招呼,便带着顾远柏进去了,只是没想到会在那熟悉的地方碰见一个熟悉的人。
见邬夏看过来,徐望西只不紧不慢地朝她轻轻颔首,说:“你来了。”
“嗯。”邬夏转过头,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那墓碑前的鲜花上,那是她最爱的百合花。看了一会,邬夏还是收回眼,拉过身旁的顾远柏,淡淡地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顾远柏。”
徐望西自然也注意到了邬夏身边的那个人,他和顾远柏先前在一些场合打过照面,也听到过一些他的事情,但还是没有想到他和邬夏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不过这样也好,有一个人陪在邬夏身边的话,她大抵也会开心的。
纵使如此,徐望西也没有任何失态,他像是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一样,朝着顾远柏微笑:“你好。”
顾远柏也回以一声好。
徐望西也没多留,只说自己顺道过来看看,过了一会便走了。等徐望西走后,邬夏才对着顾远柏解释道:“那是我母亲从小认识的朋友。”
顾远柏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邬夏弯腰将花放在那束百合花的旁边。空气之中,隐隐有花香浮动。
关于邬夏的身世和家庭情况,顾远柏先前只有过猜测,他没去打听,也没有去问,他在等着邬夏自己告诉他。虽然邬夏已经答应他了,但多年来累积的不安全感还是会在某一个深夜突然来袭,尝过那种滋味的人大概都很难忘怀。
顾远柏也是一样。
所以,当邬夏主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顾远柏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现在也是如此。但相较于之前,此时顾远柏的心中流动的情绪,更多的是对邬夏的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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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她就像是那在风中颤动的百合花,被露水洗涤过后才重新绽放开来。
邬夏径自说了一会话,才朝着那处微笑了一下,像是要将这样的笑容传达到章容的心中。她的眉目,她的声音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邬夏的心中,邬夏一刻也不会遗忘她。
但同时,长廊里逐渐被推远的她,一直以来都像是一块巨石,横亘在邬夏的心中,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直到此时,邬夏才有了推开一切,重新呼吸的感觉。
清新又幽远的空气,伴着隐隐的花香,都在邬夏的方寸之间游走。
邬夏牢牢地握住顾远柏的手,朝着他笑:“好了,我们走吧。”
“好。”顾远柏牵着邬夏,按着来时的路,朝着外面走去。
上车之后,顾远柏开了暖气,将车外的冷气都隔绝开。系好安全带后,邬夏便在口袋里摸索着,找她的手机。虽是周末,但隔着一定的时间,她也要找了空当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工作都是些不会看人眼色的东西。
打开手机,邬夏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消息,才松口气,将手机放回去,却意外地摸到了一个东西。邬夏有点惊奇,也没多想,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来看,只看见那条红绳躺在她的手心。
那是之前邬夏从那间公寓拿出来的,她忘记拿出来了,放着放着,竟然就留到了现在。也算是一个巧合,这件大衣邬夏之前还没洗过,今天又恰好拿出来穿了。
邬夏看着那红绳,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在想到底应该如何去处理这红绳,却见顾远柏猝不及防地转了过来,他的目光自然地顺着邬夏的视线落了下来。
“是什么?”
邬夏收拢手,将那根红绳握入掌心,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顾远柏:“不知道。”
对于邬夏的变脸,顾远柏也没生气,过了几秒,他突然递给邬夏一根红绳,温声问她:“是这个吗?”
?
邬夏松了松手,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绳,才确定这不是顾远柏从她手上拿走的。
既然不是她的,那还能是谁的……
邬夏想了半秒,就倏然伸手,将顾远柏递过来的那根红绳也抓住,一齐放入自己的口袋当中:“不知道,但我要没收了。”
顾远柏轻笑了一声,没接着问,只开车回家。
第二天,当顾远柏的生物钟叫醒他的时候,他默然睁开眼,下意识地转身,给邬夏扯了扯被子,却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条红绳。
等邬夏醒来之后,顾远柏问邬夏这件事情,邬夏说不知道。
所以,当邬夏问他,那件衣服为什么没有及时洗掉的时候,顾远柏也只是微笑着说:“不知道。”
第64章 番外二 长夜
邬夏没想到顾远柏也会有喝醉酒的一天。
但是,在听到顾远柏用那种微醺下带着点晕乎乎的声音跟她说话的时候,邬夏的心里却倏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样的顾远柏很可爱,也很好玩。
所以,邬夏主动提出要去接顾远柏。电话那边的顾远柏好似也没想到,声音有一瞬的掉线,尔后才恍恍惚惚地应下,吐出一个“好”。
邬夏停下车,按着顾远柏先前所说的位置去找他,却看见李寻源站在顾远柏的身边,眉头有一点皱。
看见走过来的邬夏,李寻源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朝着邬夏挥手,打招呼:“邬总?”
邬总。
邬夏想了想,从前李寻源只喊她“小邬总”的,这也并不是说什么势利与否的问题,只要行业内一直有一个比她资历更深,势力更强的邬腾飞,她也只能是“小邬总”。
但一直以来,顾远柏好像都是喊她“邬总”。
从前没在意过,现在猛然一意识到这样的差别,邬夏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又深了几分。
邬夏对着李寻源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便落在了他身旁的顾远柏身上。
他好像真的醉了。
身姿有点懒散,不像先前清醒时那样笔直。眼皮也微微向下耷拉,目光的落点没有聚焦,飘飘悠悠的。
夜晚的灯光昏暗,映照在顾远柏的脸上,却把那层薄薄的红色照得明亮了,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红云。
像是意识到邬夏的存在,顾远柏慢慢抬起眼,定了几秒,认出了邬夏,当即便朝她走去,走到她身边。
看着直接朝着邬夏走去的顾远柏,李寻源有点懵,却又忍不住感叹顾远柏的“不值钱”。邬夏才来几分钟,他就把自己这位共患难的好兄弟给抛弃了,亏他之前还打算送这个醉鬼回家。
真是良心喂给狗吃了。
李寻源轻哼一声气,本想要直接离开,却突然想到,就算顾远柏走到邬夏身边,她难道还要送顾远柏回去吗?
邬夏不可能没事来酒店逛,她说不定也是来谈业务的,有正事,怎么可能抽空去把顾远柏送回去?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要看他这位好兄弟。
这样想着,李寻源便勾出几分笑,边扭头去看顾远柏,边问邬夏:“邬总来这里是有事情吗?”
然后,李寻源就看见了惊天的一幕,他的声音也滞留在半空。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顾远柏已经伸手牵住了邬夏,两人现在十指相扣,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情侣。
像?
顾远柏不是还在追邬夏吗?难道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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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李寻源的眼睛猛然睁大,瞳孔也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想要说话,却只能说得磕磕绊绊:“你、你……”
一个“你”字,在李寻源的嘴里,愣是重复了好几次,像是在不断地翻滚,上涌,最后落下。
邬夏只能微微一笑:“嗯,我来接他回家。”
哦。
你来接他回家?回家?你?
邬夏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在李寻源的脑中掀起了一场风暴,他的嘴唇张了又闭,最后还是没说一句话,只狠狠地瞪了顾远柏一眼。
对于李寻源的那些心思,顾远柏却恍若未觉,只一心被邬夏牵着带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吹着晚上的寒风,一向崇尚“单身即幸福”的李寻源突然开始忍不住动摇了。尽管只动摇了一秒,但李寻源还是发出一声感叹:
“说追就追上了,果然是看脸的世界。”
尔后,李寻源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微的疼痛顿时让他清醒了,他又长叹一声气,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
在邬夏送顾远柏回去的一路上,顾远柏都很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也不说话,像是睡着了一样。
直到将顾远柏推入门内,他才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低声喊她,声音幽幽的。
邬夏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给他倒了杯水喝,自己就坐在他身边,顾远柏喝着喝着,却突然靠了过来,伸手搂住邬夏。
“怎么了?”邬夏低头,问他。
顾远柏摇头:“……没有。”
话虽是如此,顾远柏抱住邬夏的手却是一点也没有松,反而更紧了几分。
邬夏被顾远柏这样的举动给逗笑了,她伸手拍了拍顾远柏的背,叫他去休息:“好点了吗?缓缓就去洗澡?”
顾远柏嗯了一声,很轻。
等顾远柏洗完澡,邬夏已经收拾好,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和林知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见顾远柏走过来,邬夏只淡淡地抬眼,瞥了他一下,便又收回眼。
顾远柏径自坐到邬夏身边,紧紧地贴着她,每一个举动中都蕴藏着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眷恋。
随着顾远柏的靠近,邬夏身边的空气中开始浮动起淡淡的酒气,她皱了皱眉,转头看他,过了一会,才对着林知茵打字道:“不说了,先睡了。”
林知茵发来一个笑得很奇怪的表情包:“睡?夜生活?”
“……”
邬夏给林知茵回了一串省略号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顺带着关了灯。
灯光散去,邬夏轻轻地推了推顾远柏,吐出的声音是自己也没想到的柔软:“睡吧。”
过了几秒,顾远柏才嗯了一声,抱着邬夏躺下来。
“……”想了一会,邬夏到底还是没有去管那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后来就自顾自地睡去了。
*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对于顾远柏第二次的喝酒,邬夏显然就变得很有经验了。
顾远柏不常喝酒,更不常喝醉,是以对此邬夏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反而有时还觉得有些意思。
因为喝醉酒的顾远柏有点可爱。
脸是泛着红的,人也是比之前要来的黏人的,气息上也夹杂了点酒味,醇厚深远。
邬夏问什么,顾远柏就会说什么,浑然像个毫不设防的小孩。
邬夏让他去做什么,顾远柏也是照做,连疑惑的时间也没有。
但这一次,顾远柏显然有点不一样,看起来并没有醉到那种地步。于是,邬夏在放心的时候,也有了点微不可见的失落。
大抵,她总是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等顾远柏洗完澡,他却倏然变得有点不清醒,发尾还有点湿,就贴在邬夏身边。
邬夏推他,让他把最后一点发尾也擦擦,吹干。顾远柏却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嘴唇,尔后就贴在那里,不像是简单的触碰,但也不似紧紧地压住。
邬夏却陡然说不出话来。
顾远柏的肌肤就贴在她的唇瓣上,温热的触感就在呼吸的咫尺之间,总是邬夏想要去忽略,却无法做到完全的不在意。
像是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一样,顾远柏的存在感一下子在邬夏的身边得到完美的凸显。就算只是隔着衣服相贴,他的温度也会随之传过来,仿佛中间没有任何的阻碍。
邬夏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她侧身过去,直接下了床,拿了干毛巾,给顾远柏擦了擦发尾,才重新若无其事地坐回来,对着顾远柏说:“休息吧。”
顾远柏没应,却抓住了邬夏想要去关灯的手。
顾远柏的手心贴着邬夏的手背,柔软总能化解僵硬,邬夏却没有回头看他,两个人之间开始走入了莫名的僵持环节。
过了好一会,邬夏才转回了头,对上顾远柏的那双眼,那里已然没有半点醉意,只有微暗的余光在缓缓流淌。
邬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伸手摸过他的眉眼,最后停在他的眉骨,轻声问:“你是故意的吗?”
因为发现她比较喜欢喝醉酒之后的他,就开始有意识地向那个样子去靠拢。
这个说法有点可笑,但又有一点顾远柏的影子。
顾远柏的手绕到邬夏身后,尔后慢慢收紧,搂住她,他没有回答,只是问她:“喜欢吗?”
邬夏轻轻地笑了笑,主动靠过去,碰了碰顾远柏的唇,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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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顾远柏只是越发深地搂紧邬夏,等她再一次亲吻他的时候,才扣住她的后脑,逐渐地将她圈入怀中。
最后一点酒气在唇齿间漫开,随着被搅动的津液而扩散开,弥漫在每一处。
邬夏闭上眼,搂住顾远柏的脖子,任由他吻着,将他的气息渡给自己。
吻了一会,两人才堪堪松开。
邬夏懒懒地靠在顾远柏的胸膛上,气息有点不稳,却还是问他:“还有吗?”
虽然之前买了一堆,但总觉得顾远柏正式搬过来之后,那东西的消耗速度便是肉眼可见地上升了。
直到现在,邬夏也摸不准到底还有多少,说不定已经用完了。
闻言,顾远柏转过去,拉开一旁的抽屉,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才对着邬夏低声道:“还有。”
还有不少。
足够他们尽情享受。
邬夏没说话,却看着顾远柏从里面捻出来几个,直接放在了床头柜上。
邬夏看不清到底有几个,却知道这一定不少。
“……”
邬夏盯着顾远柏的脸看了一会,没说什么,却倏然扯了扯嘴角,直接转了个身,跨坐在顾远柏的腰腹之上。
顾远柏的喉结滚了滚。
感受到顾远柏的存在,邬夏又睁着一双眼,佯装无辜道:“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要是没做完,可不怪我。”
话音堪堪落下,顾远柏的手已然压住邬夏,带着她进一步向下感受着自己。
邬夏纤细白皙的脚踝就在顾远柏的眼前晃动着,恍若无声的引诱。
长夜漫漫,她们有的是时间去感受对方。
第65章 番外三 重现
黑夜重重,只剩余光几分,还有那人来人往的喧腾声。
邬夏站在树底下,等着林知茵来,顾远柏则陪在她身边。
到了年底,常日保持着零度左右气温的湖城竟然也开始回暖了,现在也还有着十几度。
气温回升,风却还是一阵又一阵地吹,像是要对着每一寸肌肤都几近狂轰滥炸,连一点细微之处也不舍得放过。
邬夏瞥了一眼身边人,忽而将自己的手揣进他的口袋,她的口袋太小了,而他的正好。
正好够两个人挤一挤,放一放。
因着邬夏这出其不意的动作,外面的风似乎也被她带进来了一样,一阵冷意被裹挟着淋了下来,落在顾远柏的手背上。
顾远柏的手直接将邬夏包起来,他的手心就对着她的指尖。
暖意袭来,邬夏却还不觉得满足,只动了动指尖,在顾远柏的手心上挠了挠,轻轻柔柔的,也没怎么用力。
顾远柏的手只下意识地缩了缩,倒也没躲,或许也是没地方可以躲,他的目光却是明晃晃地落在了邬夏的身上。
邬夏停了手,抢在顾远柏兴师问罪之前,仰起脸,理直气壮地问他:“怎么了?看什么看?”
顾远柏没说,却把邬夏的手裹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邬夏终于看见了林知茵的身影,还有她身边的,林森与。
“路上太堵了,没等很久吧?”林知茵一下子闪现到邬夏面前,揉了揉她的脸,带着点歉意地说。
邬夏轻哼一声,看她:“也没等多久,就是你再不来,都要变雪人了。”
“哪有这么冷啊?”林知茵嘀咕一句,“算起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这倒是。
邬夏点点头,只淡淡扫了一眼林森与,就将目光都放在林知茵身上。
林知茵扑过来,故意用一种很甜腻的语气恶心她:“哎呦,好久不见,对我这么冷漠,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闻言,一直被刻意忽略的林森与终于抬了眼,对着顾远柏笑了笑。
嗯,看“狗”而已。
只是,站在现在的邬夏和林知茵身边,他和顾远柏倒像是事不关己的单身狗。
林森与挑了挑眉,顾远柏却不理他,只看着自己的身边人。
林森与又去看林知茵,她也不理他,只对着邬夏亲亲热热,还要和她拥抱。
“……”
邬夏却半天没有反应,她想要伸手,却被顾远柏牢牢地牵住了,一点也动不了。
有林知茵在,邬夏又不敢去瞪顾远柏,又不能直接说话让他放手,只能一下又一下地去蹭着他。
与邬夏的无语凝噎相比,顾远柏的作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目不斜视,坦然极了,仿佛在口袋里搞那些小动作的人不是他。
完了,都是她自作自受,早知道不去招惹顾远柏了。
邬夏扯了扯嘴角,刚想转移话题,就见林知茵的视线慢慢落下来,最后定格在她放在顾远柏口袋里的那只手上。
邬夏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林知茵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是真切地被两人的恋爱酸臭味给熏到了,干脆捏着嗓子,拉长声音,阴阳怪气道:
“哟?这是什么大忙人啊?连一只手都分不出来,都不愿意给你好久不见的朋友一个拥抱。”
林知茵抱手,盯着邬夏看:“邬夏同学,你真是出息了,真背着我在外面养狗了,是不是?”
“养狗人”邬夏不敢吱声:“……”
莫名其妙变成“狗”的顾远柏也不说话:“……”
嘲笑两人后,发现自己直接被林知茵无视的林森与:“……?”
闹了这样一番,顾远柏才终于将邬夏的手松开,她和林知茵抱了一会,一行人才开始商量着去哪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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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刚好来学校这边了,要不直接去大学路吃饭?”
邬夏赞同:“可以。”
林知茵挽住林森与,看着马路对面来来往往的学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虽然现在也就是个社畜,但还是比跨年夜还要待在图书馆自习,准备期末考试的学生幸福多了。”
想她大学四年,每次的期末考试都精准踩到了跨年的这个空档,她一个头脑空空的临时抱佛脚选手,也只能牺牲跨年的时间,去对着电脑和书本发呆了。
现在想想,本科四年都没有留下什么跨年记忆。到了研究生的阶段,就是真的有心无力了,有时候连最基本的节假日也没时间去玩。
林森与适时出声:“原来你都不过跨年夜吗?”
“……那是我想过就能过的吗。”林知茵送给他一个幽怨的眼神,过了几秒,才猛然想起,一行四个人中,只有自己是个“学渣”,其他人都是妥妥的学霸。
林森与皱了皱眉,刚想继续问下去,林知茵却已经反应过来,送给他一个死亡微笑,林森与只得硬生生将话给咽下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时候应该不能开口的……吧?
见林森与还算识趣,林知茵只轻轻地哼了一声,就牵着他继续往那边走。
到了大学路那边,场面总算不大冷清,开始有点烟火气了。
四个人找了个餐厅坐下,点完餐之后,就听着餐厅内的音乐声,开始闲谈。
说是闲谈,也确实是闲谈。虽然邬夏和林知茵许久未见,但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她知道林知茵和林森与的事情,林知茵也知道她和顾远柏的。
现在坐在一起,说的更多的是回忆往昔的事情。
这一点总是这样好玩。
度过一段痛苦时光之后,人总是会习惯性地给它们添上一层美好的滤镜,尔后努力在其中去找点幸福的点出来,仿佛那就是一切。
对邬夏来说,现在才是她真正开始察觉到幸福的开始。
林知茵吐槽了一大堆,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难吃的食堂,奇葩的导师,还有路上遇见的自称社会实践的卖笔的人。
“你知道吗?我大一的时候差点就要信了,但是那时候是月末,我生活费没了,连吃饭都困难。”林知茵撑着手,叹一口气,“要不然,我肯定要买一大堆了。”
林森与笑她:“那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吗?每次九月份,新生开学,那些人就特意过来,在每个学校门口附近骗一骗。”
林知茵在桌子下狠狠地捏了一下林森与的手,又给他夹过去一块肉,笑着说:“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森与并不吃痛,但也见好就收,开始默默扒饭,只最后垂眼的时候,瞥见了顾远柏眼里的笑意。
……不会是在笑他吧。
吃完饭,林知茵又说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直接在这边逛街消食好了。
林知茵的记忆显然很好,在路过两人做过的美甲店的时候,还能想起当时做的款式和颜色,拉着邬夏就是一通说。
“这家店也很好吃啊,要是我刚刚没吃饭,现在就冲进去了。”林知茵嘟囔了一句,指着一家餐厅说,那是之前她们和林森与吃饭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还在。
似有所感,邬夏转头,往街的另外一边看了一眼,那家珍珠奶茶都很难喝的网红奶茶店已经没了踪影,大约是倒闭了。
回过头,邬夏却对上了顾远柏的目光,他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此时此刻,邬夏却无比确信,顾远柏和她都想到了那家奶茶店,还有那一天。
本想着找邬夏继续说话的林知茵啧啧一声,忽而直接把邬夏往顾远柏那边推:“看你们俩腻歪的,真是受不了,直接分开逛吧。下次来见我,别带男人谢谢。”
邬夏有点无奈,但看着林知茵身边的林森与倒是笑得开心,他是的的确确的渔翁得利了。
林知茵拉着林森与就往前走,他还不忘朝两人挥手,借着那空气表达他的谢意。
“……”
林森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那外国真是这样的“风水养人”?
见林知茵直接走远,邬夏也就拉着顾远柏,继续往旁边逛。
“那时候,我还和你在这里打招呼,你好像还喝酒了。”
顾远柏应下:“对。”
邬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顾远柏也回她,两个人回忆了一路,才发现他们之间居然也能留有这么多的回忆。
只是,两人都莫名地避开了那天,邬夏在的酒吧,还有一起去的酒店。
像是一种奇奇怪怪的默契。
等走进一旁的小道之后,邬夏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她看了一眼手机,今年的最后一天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
不过,有人会陪着她跨年,继续迎接新的一年。
邬夏拉住顾远柏的手,看着一旁的树影,又看了看两人并列的脚尖,才抬起头,对着顾远柏说,声音中听不出来喜怒:
“那时候我亲你,你还说不喜欢我,直接抛下我走了。”
顾远柏没话说了,他没想到邬夏会突然丢出一段不算特别美好的回忆。
这大概是送命题……?
他也不太懂,但他相信直觉。
邬夏也没再往前走,只停在那里,一双眼睛盯着顾远柏看,像是非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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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顾远柏还是没说话,过了几分钟,不远处却是先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耳边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像是一阵预警。
“?还有烟花的吗?你……”
邬夏看了一眼那边的天,才回望顾远柏,却一下子被他的手摸上脖颈,看他的瞳孔靠得越来越近。
指腹就抵在肌肤,顾远柏的唇先落了下来,是一样轻柔的触感。
邬夏睁着眼,看他脸上的光影,闻那浮动的气息,一颗心仿佛也随之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等烟花迎来短暂的间隙,顾远柏才于欢闹过后的寂静当中,一字一句地说:“喜欢你。”
这一次,是不要用烟花声去掩饰和遮掩的答案。
过了几秒,邬夏才去挠他的手心,轻声问:“要不要去之前那家酒店?”
既然要回忆往昔,那……
顾远柏哽了一瞬,才按住邬夏的手,拉着她往前走:“还是回家吧。”
“真的不去吗?”
“……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这多好玩?”
“”
“那好吧,一会先开去超市买点东西,家里应该要没了。”
半晌,顾远柏还是失笑,语气终于变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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