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你好，我是你爹，养我》 第1章 《总裁你好，我是你爹，养我》作者：困响【完结+番外】 简介︰ 不过是心血来潮回味了一下自己小学的时候写的中二病杰克苏霸总小说，路尧这一看，就把自己给看进去了。 生理意义上的，进去了。 站在他小说中描述过的大街上，身穿来的路尧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怎么办呢？只好找自己的“儿子”——小说主角求收养了。 儿子养爹，很合理吧！ * 在知道了自己只是书中人物后，顾裴然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变化。 他仍是那个成功的总裁，仍要批阅堆积如山的文件，仍要为整个商业帝国的运行烦心。 只不过…… 清晨，准备出门上班的总裁悄悄推开卧室的门。他的造物主正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总裁放轻脚步走到床前，轻轻在他的造物主额头落下一吻。 只不过，多了个人要养活。 乐观迟钝作者x他的腹黑男主 ◇受“父爱”变质，攻“孝心”变质 ◇不正经的小甜文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都市 天作之合 异能 甜文 穿书 一句话简介：被赛博儿子包养了 立意：好生活是努力奋斗出来的，劳动才有光明的未来。 第1章 风城，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白天，这里车水马龙人群熙攘，怀揣着梦想的人们走在奋斗的道路上，晚上，这里灯红酒绿纸碎金迷，霓虹灯照亮每个狂欢的人群。 顾裴然，风城中最传奇的男人。5岁提前上小学、10跳级考上高中、16岁去艾利斯顿商学院求学、18岁毕业继承家族产业顾氏集团，成为顾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裁。 如今，正直24岁年华的他在风城已经是翻手为风覆手为雨的商界大人物，他的名字更是自他开始经商之后就一直高高挂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的前10名中，从未掉下。 更令人嫉妒得面目全非的是，这个男人不仅头脑一流，连长相与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188cm的身高配上标准的宽肩窄腰，身上的肌肉匀称而不过分突兀，使他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能轻松驾驭，在他穿西装的时候更是能将他的霸总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他面若冠玉，眉眼含笑，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无数俊男靓女都为他痴为他狂。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却一直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绯闻。曾经有狗仔不分昼夜地持续跟踪了顾裴然七七四十九个月，也没能从他身上挖出一丁点桃色新闻来。 最终他们落荒而逃，并在狗仔界留下了“这个男人真的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干”的传说。 而这个传奇般的男人...和现在蹲在马路牙子上发呆的路尧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也有一些关系，这风城，这顾裴然，还有他那又神经又中二的成长故事以及人物设定全部出自于他的笔下，某种意义上来讲，顾裴然还是他的儿子。 啪。 路尧看着眼前陌生的街景，还有不远处那高耸入云的风城地标性建筑——顾氏集团大厦，今天第三次，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耳光。 脸上和手上的疼痛是那么清晰，眼前的景色却没有半分要消散的意思。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连周围路人那看神经病的眼神也是。 他，真的穿了，穿到了自己小学的时候写的杰克苏霸道总裁小说里。 不过是昨天整理旧计算机里的文件时看到了一个名叫：《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的文档，想要回味一下自己初中时期的中二病小说就点进去看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看就看进去了，生理意义上的把自己看进去了啊！ 路尧抱着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的家、我的工作、我刚买的switch游戏机！！我还没玩呢！！！！！ 他正发泄着心里的的郁闷和抓狂，面前突然多出一根防爆叉。 不知道从街边哪个大楼里跑出来的保安举着一根防爆叉，像看危险分子一样看着他：“您好！这里不允许乞讨，请您离开！” 路尧停下发疯的动作，无语地看着他和他手里的武器：“我不是乞丐。” “请您离开，否则，否则我要报警了！”保安举着叉子向他逼近了一步，像是在威胁。 路尧:...... 干什么啊我手无寸铁的不至于吧！ “好的，对不起，我走。”但是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看着保安大哥高出自己半个头的身高以及衣服都挡不住的一身腱子肉，路尧乖乖地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身后的保安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您东西掉了。” 嗯？我能有什么东西。路尧奇怪地回头，只见保安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褐色的书皮上印着一行黑色的字： 【《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 路尧眼前一亮。 这不是这本书的书名吗？！马萨卡，难道说，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是我的，谢谢您！”路尧拿过本子，感激地冲保安鞠了一个标准的90°躬，然后飞也似地跑没影了。 金手指金手指，我的金手指嘿嘿嘿...路尧边跑边迫不及待翻开手上的本子，映入眼帘的，是属于儿时的他的稚嫩字体。 【顾裴然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走在大街上.....】 第2章 原来是他小学的时候写小说的那个本子。 往事不堪回首，路尧没心情再品味一遍自己的大作，他飞快地翻阅书页，寻找里面的特殊之处。直到翻到最后面，在他当时的写下的最后一段剧情后面，有两张空白的书页。 路尧立刻福至心灵：按照小说的普遍套路，接下来就是他在空白的地方写什么剧情，什么剧情就能实现！ 他冲进街边的一家文具店，抓起一根笔就在空白页的第一行上写道： 【让我回家！】 笔迹落下，清晰可见，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路尧环顾四周，没有空间扭曲，没有东西消失，他还站在文具店里，窗户外面还是那陌生的异世景象。 难道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晰？这么猜想着，他又写上一句： 【让路尧回到自己的世界】 仍旧无事发生。 路尧皱起眉头。不应该啊，难道这书只是一个普通的书，不是他的金手指？ 还是说，他的金手指只对自己小说中的世界有效，对他本人无效？ 笔杆在下巴上轻点几下，路尧思索一番，写下一段话： 【7月20日下午7点30分，一个路人在文具店门口掉了一根黑色圆珠笔】 根据文具店里的钟表，现在是7月20日下午7点28分，如果他的这本书真的能够改变书中设定的话...... 怀着忐忑的心情，路尧站到文具店门口，开始守株待兔。 没过多久，一个社畜打扮的男人从他面前匆匆跑过。啪嗒，一根黑色圆珠笔从他身上掉下来，在地上翻滚两周，停在路尧脚下。 “！”路尧忙回头去看店里的时钟。7点30分，分秒不差。 ……是真的。 他颤抖地将地上的圆珠笔捡起，攥在手中，仿佛它有千斤重。 他的这本书真的能够左右书中剧情发展！！ 路尧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虽然现在回家的方法还是一头雾水，但既然在这个本子上写什么书中世界就会发生什么，那么他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了？！！ 下一步是什么，我想想，是让百万富翁莫名其妙把我定做继承人，还是让我的老板哭着给我补偿加班费？哦不不不，冷静，冷静...... 他按下心中的激动，手指按在本子上，一行一行数着书页上的行数。 空白内页只有两张，一页纸是16开，一面有18行线，假设他用最小的字在这个本子上没有错别字地写作，这本子也不够他写一千字的，而且他刚刚的实验已经用掉了三行的书写空间。 他深吸一口气，将本子合上，郑重地将它塞进兜里放好。 眼下不知道他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多久，而金手指的使用次数在理论上又是是有限的，那还是能省则省吧。 揣着自己的金手指，路尧一边在街上闲逛，一边规划着接下来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 首先他需要一个身份证，有了身份证才能工作，才能租房，才能在这个世界安顿下来。 不知道在书上写一个以他自己为原型的角色能不能帮他解决身份问题，还是说会导致这个世界上多出一个路尧？ 路尧笔杆抵着下巴，思索着如何操控世界线为他自己安排上一个合理的身份，忽然，余光瞥见一幢大楼上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英俊男人的照片。 那男人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脖子上系着一条红领巾，被一群孩子簇拥着。 【顾氏集团总裁顾裴然为贫困儿童助学计划捐款5000000元】 路尧眼前一亮。 对啊，这个世界是顾裴然的世界，我可以去找他啊！ 顾裴然是男主，只要能傍上他，还愁什么生活！ 我花了那么多笔墨把他塑造的那么完美，现在让他养我，很合理嘛！ 而且......路尧遥望着顾裴然的照片，那照片像素不高，顾裴然的脸显示的也不是特别清晰。但不妨碍路尧看着他，用目光描摹他的五官，将他的长相深深印刻在自己的眼底。 那是他的男主角，他一笔一划描绘出的、寄托了他所有美好幻想的孩子。 他一定要去见他。 * 【顾氏集团是一个严格遵守8小时工作制的公司，但作为一个上进的总裁，顾裴然总是会加班到晚上9点才离开公司】 一个小时后，在顾氏集团门口蹲顾裴然蹲的腿都麻了的路尧翻开自己写的书，看到这一行设定时，绷不住笑了。 我小时候都在写些什么......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他扶着墙站起来，准备迎接下班的顾裴然。 没过一会儿，顾氏集团大厦顶楼那间办公室的灯光熄灭，一个出挑的男人从楼里信步走来，他穿着黑色风衣，身影在黑夜中有些模糊，但在路尧眼里，他是这世界中最清晰的存在。 比照片上更生动的，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顾裴然。 虽然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但当亲眼看到曾经在纸上一字一句描绘出来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心中还是免不了翻涌起一股感动。 曾经无数个无聊的课堂上，小路尧望着黑板出神，脑海里勾勒着顾裴然的形象。此刻，跨过数年时间与空间，顾裴然走出他的幻想，走出他的文字，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他再走进一些，是否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与呼吸？ 第3章 路尧沉浸在激动与幸福中，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目的。眼看着顾裴然长腿一迈，马上就要离开他的视线，路尧忙冲上去拦住他。 “顾裴然，好久不见！”路尧向顾裴然挥挥手，好像两人很熟的样子。 顾裴然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他一眼：“请问我们认识吗？” “当，当然认识。”顾裴然的声音像山泉流淌般动听，一开口就让路尧失了神，舌头也打起结来。 顾裴然皱眉，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路尧忙补充道：“我是路尧啊，咱们是小学同学，班级是三班，班长是...” 他话未说完，被顾裴然抬手打断：“停。” 他冲路尧露出礼貌但疏离的微笑：“这位先生，我很确定我的小学同学中没有一个叫‘路尧’的人。 不知道您是从哪里知道的我的具体学业信息，不过我希望您能在我生气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说罢，顾裴然绕过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继续走自己的路。 “我可以解释的，拜托了，我没地方可去，认识的人只有你了！”眼看着顾裴然就要走，路尧赶紧上去拉住他的衣服。 如此纠缠不放，即使是见惯了各路神仙的总裁顾裴然，也难免不耐烦起来，他毫不客气地甩开路尧的手，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见顾裴然不理自己，路尧一下子乱了阵脚，脱口而出：“等等，儿啊！” 话刚说出口，路尧心里就咯噔一声。 完了，怎么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顾裴然自小丧父，被叔叔养大，‘父亲’这个身份是他不能触碰的禁区！ “你听我解释，我…”看着顾裴然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马上就要叫保镖把他拖走的样子，路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掏出本子，在上面潦草地写下一段话： 【顾裴然知道自己是路尧创作的角色！】 他看到自己写下那句话后，顾裴然眼中的愤怒变成了迷茫，又转变成了惊讶。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拎小鸡仔一样揪着路尧的衣领子把他拎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跟我走吧。” 第2章 宝马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路尧坐在后座，两只手攥着自己的裤子，不敢出一声。 坏了，一时冲动直接把他是书中人给写上去了，应该把我写成他的亲戚或者朋友的。路尧现在既尴尬又后悔，不知道该怎么跟顾裴然继续相处下去。 突然得知自己是书中人物，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吧……他还好吗？ 他小心翼翼地伸头观察顾裴然的脸色。只见顾裴然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路况，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澜。 不愧是我的仔，喜怒不形于色。路尧把头缩回去，心里感叹道。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当车跑下高速，倒是顾裴然先开了口： “主人，前面就是我家了。” “不不不不不不用这么叫我!”路尧吓得差点从车里飞出去。 顾裴然挑眉：“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创世神？作者大大？父亲？”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的，说出来的称呼一个赛一个的糟糕。路尧听着，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叫，叫我路尧就好…”他小声说道。 “嗯。”顾裴然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这个称呼什么感想。 车厢内再次归于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仅路尧可见的尴尬，他脚趾扣着地，纠结半晌，最总还是试探地问道：“那个，你还好吗？” “我很好，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知道了自己是书里的人物，不难受吗？” “不难受。”顾裴然说。 路尧不想就这么停止对话，左思右想便换了个话题：“那你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顾裴然说。 路尧：...... 路尧也算是个职场人，读空气的本事还是有点的。顾裴然这么没感情的回答显然是不太想理他，要是再跟他说话，说不定就把他从车上踹下去了。路尧缩缩脖子，尴尬地闭了麦。 真是逊吶，爹怕儿子。 * 受限于小路尧对‘有钱’的贫瘠认知，顾裴然的房子不是霸总标配的庄园别墅，而仅仅是一间复式公寓。 路尧跟在顾裴然屁股后面进门，目光扫过家里的陈设——那是他小时候梦中情房的样子。他将梦想写进书里，渴望长大后的自己可以将它们一一变成现实。 没想到如今是以这种方式实现的。 “你的房间在这边。”顾裴然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路尧忙跟上顾裴然的脚步，被他引到一楼的一间次卧里。 “次卧比较小，委屈你了。” “没有的事……”路尧心说这次卧都快比自己租的那间小一居大了。 “嗯，那有事可以找我。”顾裴然点头，转身上了楼。 怎么感觉这家伙又客气又嫌弃的。路尧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腹诽。 他也不好意思问这里有没有他能用的洗漱用具，像个小偷一样钻进卫生间，捧了捧水漱了个口洗了把脸，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关上门，路尧立马泄了气，跌坐在地上。 唉...... 他原本以为顾裴然会成为他在这个书中世界的锚点，但现在看来，二次元和三次元终归是隔了一层可悲的墙壁的。二次元的顾裴然是任由他捏扁搓圆的乖孩子，但三次元的顾裴然有自己的灵魂，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 第4章 是的，路尧对这里的顾裴然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 这么想着，路尧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一种物是人非的悲伤感涌上来。 我的儿啊，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想起顾裴然在公司楼下时把他当垃圾看的眼神，路尧就感觉很委屈。委屈自己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热情，结果他看自己就像陌生人。 不过他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突然得知自己是一个书中人物，而且还有一个作者来到了他身边，他高低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闭两天再出来。哪会像顾裴然这样，还把作者带回家住。 顾裴然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能再要求他更多了，毕竟是我擅自闯入了他的世界。 路尧深吸一口气，将头埋进枕头，抑制住心里的潮水。 今天现在这里借住一晚，明天开始想办法整个身份，然后就搬走吧。 * “顾裴然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们如此背信弃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天凉了，我想王氏也该破产了！”” 坐在课桌上的男生嬉皮笑脸地把本子放到路尧面前晃悠：“路尧，你用了这么多词儿来写一个男的，他不会是你的理想型吧？” “才不是！”小路尧伸手去夺被他拿走的本子：“他是我理想中的儿子！” 那男生向后一仰，灵活地躲开路尧的手：“儿子，哈哈哈哈，路尧想当爸爸了，谁想来当妈妈呀——” “你！”小路尧彻底被他激怒，于是扑上去抢：“把我的本子还我，还我！” 男生手一挥，本子就飞到了另一个同学手里，路尧又扭头去夺，教室中央顿时乱作一团。 咚咚咚。 三声威严的叩击声响起，打闹的几人顿时安静。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口。她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教师中央打闹的几人，然后摊开手。 小路尧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将刚抢回来的本子放到班主任手上：“我错了。” 班主任把本子揣进怀里：“放学之后来找我。如果你下课不来找我的话，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上班就要迟到了？ 上班要迟到了！！！ 路尧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的手机。 几点了几点了几点了？我的闹钟呢，怎么没响！？我的全勤啊啊啊啊啊啊！ 混乱的意识中，手抓到一个有棱角的东西，路尧拿过来一看，《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几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哦。 理智回到大脑，路尧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用上班了。 因为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吓死我了。”路尧晃晃昏沉的脑袋，伸手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外面天光大量，已经是日上三竿。 路尧打着哈欠下了床。推开房间的门，客厅里里静悄悄的，灯关着，餐厅上挂着的钟表里，时针静静地停在数字11上。 顾裴然不在，就算是在小路尧塑造出来的8小时工作制世界里，上午11点也是该上班的时间。 今天就要走了，还没法见顾裴然最后一面，路尧有些失落。他把自己睡过的床铺铺好，想了想，还是没有拿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只带上了自己的本子和那根笔。 再见了顾裴然，你爹我今天就要远航。路尧留恋地最后看了眼这间他的梦中情房，转身离开。 吭。 门把手按不下去。 路尧：？ 是我用力的方式不对吗？ 他又按了两下，把手好像就是在跟他较劲一样，任凭路尧的手已经被压出红印，也没有被按动的意思。 锁坏了？不应该吧。路尧见摁不开，便抬腿一个飞揣。 哐当—— 门板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反震过来的力将他直接撂倒。摔了个眼冒金星的同时，熟悉的场景路尧也想起来了这门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家里的门锁就是这种构造，无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打开都需要钥匙，小时候他就因为家里人带走了所有钥匙而被关在家中好几次，也因为想要强行破门而摔倒过。 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把这种设定也构筑进来了。 路尧：…… 早就被淘汰的老式门锁怎么还在攻击我啊啊啊啊啊啊！！！ 路尧坐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平息情绪。 冷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等顾裴然晚上下班回来再离开。 好。他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 “通过这方案，可以进一步压缩我们的成本......” 顾裴然坐在主位上，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地听着台上员工的工作汇报，手指烦躁地叩击桌面。 不知怎的，他此刻的心情很烦躁。 好想回家。他想。 这个念头忽然冒出来，紧接着便在他的心里疯狂生长。 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好想回家！ “顾总，您看这个方案还有哪里需要修改吗？” “不用了，散会吧。”顾裴然站起来，拿着钥匙就往外冲。 心里的烦躁和不安全都拧成一股绳，指向一个念头。 回家。 他不知道这股强烈的冲动从何而来，也正因为这股冲动来的莫名其妙，他就更想顺着直觉去看一看。 第5章 为什么要回家，家里有什么？有一个人。 也可能不是人，是他的创世神。 顾裴然仍然记得昨天晚上，路尧在本子上写了什么，然后一股莫名的声音就告诉他：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路尧是这本书的作者，也是创作了他的人。 很奇妙的，顾裴然没有感觉到五雷轰顶的崩溃，只是有些惊讶，然后很顺畅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虽然他也自认为是个冷静镇定的人，但他也认为在这种颠覆世界观的事情面前，再冷静的人表现出崩溃都是合理的。 或许这就是创世神的奇妙能力吧。他心里感叹。 难道此刻的冲动也是他赋予我的吗？为什么要指引我回家？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故吗？ 顾裴然回忆着自己出门前的活动：水龙头关了，燃气灶也关了，电灯也开关了，哪里会出问题？是天灾吗，还是人祸？家里进了小偷？ 抱着疑惑和焦虑，他急匆匆地冲回家，刚打开大门，脚下就被一个东西绊住，紧接着，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我好饿......”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顾裴然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了。 他没给他的造物主留饭。 第3章 顾裴然用筷子挑起几根黄色的面条，放在嘴边吹去上面蒸腾的热气，送入路尧口中。 路尧半死不活地靠在他肩膀上，半睁着眼，眼神迷离，只有在面条送入口中的时候才会抿起嘴，吸一下。 就这么把一碗泡面喂完，路尧的眼神才重新聚焦。他撑着顾裴然坐起来，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险，差点饿死。 顾裴然将碗筷放下，用纸巾沾沾路尧的嘴角，替他擦去嘴边的油渍。 “我，我自己来吧。”看到眼前顾裴然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手还在给自己擦嘴。路尧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哆哆嗦嗦的去拿他手里的纸巾，却被顾裴然躲开了手。 顾裴然眉头微蹙：“我来就好，你先休息。” “我，我。”路尧看他面色沉沉，语气还有点凶，一双手无所适从地握拳又摊开，畏畏缩缩地缩回胸前。 顾裴然阴着脸把他的嘴擦干净，纸巾在手心攥成一团原，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路尧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脖子一缩再缩，恨不得变成乌龟缩进壳里。 半晌，顾裴然阴着脸缓缓吐字：“怎么把自己饿成这样？” 路尧：“因为，家里没饭啊。” 顾裴然的表情显然心虚了几份，但仍夹杂着些不解和无奈：“不能出去吃吗？” 我怎么出去？路尧摊手：“你也没给我留家门钥匙啊。” 顾裴然：“家里有钥匙啊。” 路尧：“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在哪里…” 顾裴然：“你不是我的作者吗？” 路尧：...... 干什么，谁规定的作者必须对书中细节了如指掌的！这都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作了，这种细枝末节的设定忘了也很正常吧！ 看路尧脸上的茫然显示着他真真正正的无知，顾裴然无奈地叹气，低下头：“对不起，我的错，我没想到你需要吃饭。” 路尧： 这是什么话，我不吃饭，难不成还能靠光合作用生存吗？ 路尧对他这种误解颇有些无语，但看着眼前顾裴然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顺，路尧忽然感觉心头哪个地方软了下去，也再说不出什么责备他的重话来。 “没事，我这不是没饿死。”他故作轻松地拍拍顾裴然的肩，“也是麻烦你回来一趟了。” 他放在手边的本子中，又新添了一行新的字迹：【顾裴然忽然很想回家】 这是路尧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写下的，抱着赌一赌的态度，赌这句话能不能把顾裴然召唤回来。 他成功了，顾裴然回来了。 “所以我中午开会的时候突然很想回家，是你干的，对吧。”顾裴然似有所感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路尧手边的本本。 路尧以为他生气了，一把将本本藏到身后：“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顾裴然看他害怕的样子，轻轻叹气：“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用这么怕我。” “真的吗？”路尧不信：“被我操控了你都不觉得生气？” 顾裴然：...... 他掐住路尧的脸，揉了几下：“你要是真觉得我会生气，就不要说出来。”一个笨字在他嘴边徘徊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路尧揉揉被掐疼的脸：“你真的不讨厌我吗？你都不跟我说话。” 顾裴然：...... “不是......”顾裴然无奈道：“我怎么会讨厌我的作者，我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想和我交流。” 对于这个下凡的创世神，顾裴然保持着几分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路尧想要干什么，也不敢多说多做。 创世神嘛，怕冒犯了。 只不过“创世神”路尧完全没有听到他后半句的解释，顾裴然的前半句话就将他全部神魄吸了进去。 我怎么会讨厌我的作者。 我的作者。 这句话如山谷回响，在路尧的心头与耳边萦绕了许久不肯散去。 他说我是他的作者。 他不讨厌我。 穿书以来第二次，路尧感觉鼻头酸酸的，这次是因为感动。他一把搂住顾裴然的腰，脸在他的胸口狂蹭。 第6章 太好了宝宝，我就知道你是爱爹爹的！！ 这下手足无措和尴尬的人变成了顾裴然，他不知道路尧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也不好意思推开他，就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蹭了半天，深深地吸了好久他身上的气息。 路尧吸够了顾裴然，抬起脸痴痴地看着顾裴然的脸。 近距离观赏，更帅了，嘿嘿，我的宝… “你干什么？”顾裴然被他看得不自在，实在绷不住问道。 “你真好看，不愧是你。”路尧的手轻轻抚上顾裴然的脸。 顾裴然心尖一颤。 “你这张脸可是我翻遍了成语词典找的形容词，我本来还想找人给你画个画像呢，结果画师说不接文字设呜呜——”路尧想起被五个画师五连拒的悲惨经历，干嚎起来。 顾裴然：…… 虽然听不懂路尧在嚎些什么东西，但他还是摸摸路尧的背以示安抚：“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要离开吗？” 路尧收了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如果我不离开，你会把我赶走吗？” 顾裴然：“……不会，不过你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目的？” “没有。”路尧侧头继续枕着他的胸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他的头又来回蹭两下：“我都说了，我只认识你了，当然要粘着你。” 他没看到，头上顾裴然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人，比他想象的更脆弱，也更单纯。 主动暴露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唯一的神通也在一开始就展露无疑。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把路尧拿捏在手中。 到时候利用好路尧的本本，顾裴然能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神。 但……顾裴然收回目光，轻轻拨弄起路路尧头顶的头发：“你的意思是，赖上我了？” “嗯！”路尧点头，理直气壮：“赖上你了，养我！” “那行。”顾裴然站起来，连带着靠在他身上的路尧。 “去公司，待会还有两个会。”他看一眼怔住的路尧，嘴角勾起一抹坏笑：“59、58、57…” 路尧：？？？！！ 班主任吗你！ * 路尧坐在顾裴然在角落里给他支的小板凳上，托着腮，打着哈欠。 顾裴然开会，让他旁听。会议室里的人们讲话是涛涛不绝，该死的班味熏得他是昏昏欲睡。 “呵呵。”听完下属的报告，主位上的顾裴然冷笑一声：“既然他们不仁，那我也不义了，天凉了，是时候让沈氏也破产了。” 好二臂的台词。路尧捂住脸，不忍直视。 我能不能趁着剧情还没演到，把后面的台词改改，别沈氏没破产，我先被尴尬死了。 他翻开本本，寻找顾裴然下一句台词该说什么了。 【顾裴然冷笑一声：“告诉沈竹毅，做事不要太过分，否则我顾裴然要扒下他一层皮！】 路尧找到这句话的同时，顾裴然也张开了嘴：“告诉……” 哗——路尧大笔一挥，在顾裴然把话说出口之前将把那行字狠狠划掉。 顾裴然：……… 他抿抿嘴，刚刚要说出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他重新组织语言，说道：“给沈氏发消息，合同上写都的很清楚，不履行的话，我会走法律途径。” 哎，对嘛，这才是法治社会。路尧心情舒畅，转着笔继续改后面的文段。划到最后，他的笔尖停留在最后一行旧字迹上。 【顾裴然心想，他要共度余生的人，就是】 谁啊？和谁共度余生啊？路尧来回翻看了几遍前面的内容，也没看出来顾裴然和谁有意思。 怎么坑了啊？狗作者！路尧锤了自己几下以示愤恨。 难道说我穿进来的使命就是把这个坑给填上吗？路尧笔杆支着下巴，努力回想当时的构思。 他依稀记得，当时之所以没有把顾裴然的cp写上来，是因为他也拿不定该用谁和顾裴然匹配。 一个小学生懂什么情爱，只是看小说的时候发现别的小说主角都有cp，就觉得cp是主角的必需品，顾裴然也要有。但思来想去也没从备选角色里挑出个有感觉的，于是这件事就搁置了，一搁就是十几年。 我想想，当时备选的cp好像有四个。 一个是顾裴然的合伙人，谋深远略的军师刘亦源。 一个是顾裴然的大学学长，在顾裴然迷茫的时候给予他开导的清冷师兄祝庆云。 一个是顾裴然的死对头，沈氏的总裁沈竹毅。 一个是顾裴然的表哥顾怀。 等等。 我那时候为什么会把表哥设定成cp备选啊？什么价值观啊？！ 路尧立刻把不符合健康恋爱价值观的顾怀踢出了名单，脑子里反复咀嚼着剩下三个人的设定。 刘亦源、祝庆云、沈竹毅。谁和顾裴然有cp感呢？ 虽然这条红线也就是他一动笔的事儿，不过既然他们现在都是立体人，还是要充分考虑一下双方的意见的，不能乱点鸳鸯谱。 “你有什么看法吗？”头顶突然响起顾裴然的声音，路尧下意识要接话，心里话便没过脑子地说了出来：“先观察一下刘亦源怎么样。” 头顶的人沉默了，周围好像有人在偷笑。路尧才反应过来顾裴然在跟自己说话，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向他。 顾裴然的表情很古怪：“你的意思是，让刘亦然当男厕保洁？” 第7章 路尧正懵逼之际，桌子的对面传来一道男声：“抱歉，我不是很想多打一份工。” 路尧看过去，一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胸前的名牌上刻着他的名字： 【刘亦源】 第4章 “想什么呢你。”顾裴然屈指在路尧头上敲了两下，抬头对刘亦源抱歉道：“他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知道这位小兄弟根本没有在听会。”刘亦源笑笑，将视线重新放回会议桌上的众人：“这件事我拍板了，多招几个男保洁的事儿，老让保洁阿姨出入男厕，万一撞到男同志，也怪不自在。” 刘亦源作为顾裴然的合伙人，说的话及有份量。不用顾裴然再发表意见，其他人便齐齐表示认可。 顾裴然见无人有异议，合上活页夹：“那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大家辛苦了。”说罢他站起身，顺便把板凳上的路尧也拎起来。 路尧被他拽的脖子有点痛，不由得哎哟了几声：“我自己能走，能走。” 会议室里其他人早在顾裴然带了个生面孔来开会时就对路尧充满了好奇，这会儿会议结束，二人又互动亲密，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还是我们那个洁身自好无多余情感的风城霹雳少？ 刘亦源更是行动派，直接跟上他们的步伐，与路尧并肩：“老顾，这位小兄弟是？” 顾裴然看一眼路尧，路尧冲他挤挤眼睛，疯狂暗示：那种打破世界观的真相还是不要扩散的啦！ 顾裴然会意，对刘亦源道：“是一个朋友。” “带朋友来公司听会？真稀奇。”刘亦源向路尧伸出右手，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好，我是刘亦源。” “路尧。”路尧握上他的手。 他没有详细构思过刘亦源的长相，只写了他有一双狐狸眼，没想到真人长得还挺顺眼。 虽然不似见到顾裴然那么激动，但路尧同样对变成立体人出现在眼前的刘亦源十分好奇，目光不由得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特别是那双眼睛。 嗯，长得确实很符合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的感觉。 “我很好看吗？”刘亦源的眼睛突然弯了弯。路尧浑身一激灵，慌张地松开手，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不好意思。”他疯狂摆手：“对不起，失礼了。” 刘亦源笑笑：“没事，我的意思是，好看可以多看会儿。” 他说完，还wink一下。 不等路尧思考清楚他是什么意思，顾裴然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肩，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搂。 路尧的头撞到顾裴然胸口，他疑惑地抬头。 怎么了？ 顾裴然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视线越过路尧的头顶，对另一边的刘亦源吩咐道：“叫后勤的找点解闷的书，拿来我办公室。” 路尧：？ 干什么，嫌我的头在你们两个之间挡视线交流啊？ 刘亦源看着倒是懂了什么，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都听您吩咐。”说着，小跑着离开了。 路尧更觉得疑惑：刘亦源是合伙人不是秘书吧，怎么突然听顾裴然使唤了？ “拿什么书？”他问顾裴然。 顾裴然已经松开了搂着他的手，答道：“我要办公，你自己看书。” 路尧：“哦。” 这话听着怎么跟大人要工作，让小孩自己玩的……咱俩到底谁是谁的爹，谁是谁的儿啊？ * 路尧得承认，顾裴然的出发点是好的。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短视频和游戏的世界，路尧要在办公室陪顾裴然干坐着熬到晚上9点下班，真是要无聊到长毛。 但顾裴然给他的书，且不说主题都是金融和管理，书写语言还全都是英语。 【顾裴然喜欢读enish原版著作，因为他要读的很多都是国外新出的book，没有chinese版本，所以他通常会托关系购买english书籍，细细品读…】 十年前放的洋屁在十年后抽了路尧一个大大的嘴巴。 头痛痛喔，看不懂喔！路尧翻了一本就放弃去看它们，索性将书都当成了积木堆起城堡来。 等顾裴然从书案中抬起头时，路尧已经在地上垒了一个九层塔出来了。 顾裴然敲敲桌子。 路尧手一抖，第十层书掉下来，砸到第九层上，迭成堆的书瞬间变成了一地狼藉。 顾裴然：....... “对不起！”察觉到书的主人的无语，路尧光速扑倒地上，手底下动作快出残影，飞快地将书重新整理成一摞整齐的方块，恭恭敬敬地摆在桌子上。 “别再玩弄知识了。”顾裴然无奈道。 “好的。”路尧听他的话，不去糟蹋那些书，坐在桌子前玩手指。 我平时不想上班，是想在家摸鱼。 现在虽然不用上班，但也没鱼可摸。 不能摸鱼的话，我还不如去上班……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抓心挠肝。 还不如找个班上呢！ “顾裴然——”路尧呼叫霸总儿子：“有没有什么工作能让我做做？” “有，来帮我看看这份合同。”顾裴然招招手。 “那还是算了。”真的要工作的话，路尧选择拒绝。 顾裴然轻轻叹气。他的造物主竟然是这么懒惰的人，英语素养好像也不太好，玩心还大，这种人如果是他的员工的话，不出试用期就要被优化掉了。 第8章 他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些愉悦的弧度。 “我去打印个资料。”他知会了声，起身离开办公室。 路尧目送他离开办公室，几秒后，他跑到门前，偷偷往外看。顾裴然在走廊的尽头下了楼，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好，趁现在！ 路尧窜出去，目标明确，直奔刘亦源办公室。 去考察一下刘亦源！ 他走到刘亦源办公室门口时，刚巧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正好帮他省了敲门的尴尬。路尧冲出来的人点点头，假装自己也是这公司的员工，从容地走了进去。 刘亦源正在处理公务，听到有人走进来，头也不抬：“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吗？” 路尧走到他桌前：“你好，是我。” 听出来人不是刚刚出去的下属，刘亦源抬起头，看到是路尧，他挑眉：“是你啊，老顾找我有事？” “不是顾裴然找你。”路尧两只手食指点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找你。” “哦？”刘亦源显然来了兴趣，手托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要问老顾的事？他是天蝎座，a型血。喜欢吃酸的不喜欢吃甜的，喜欢吃蟹黄不喜欢吃蟹膏，喜欢游泳不喜欢跑步......” “不是不是不是！”这些都是我写的我当然知道！路尧摆手打断他的话：“我是想问问关于你的事！” “我？”刘亦源指指自己：“问我什么？” “就是…想冒昧的问一下，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哦——”刘亦源拉长声音：“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老顾要给我介绍对象？” 不，是把你介绍给老顾。路尧心虚地想。 “没什么，就是，好奇。”他含糊地答。 “好奇？你喜欢我啊。” “不是！”路尧感觉这个人在故意兜圈子，摆摆手：“算了，打扰了。”说完就要走。 “没有没有，我说。”刘亦源忙将他按住。 “我的理想型啊…”他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吐出三个词来：“文静，内敛，不爱笑。”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最好戴眼镜。” 好具体啊。路尧想。 “你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他问。一般能把理想型说的这么具体的人，多半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但刘亦源却否定了：“没有，公司能不能给我发一个？” “额，这你得问顾裴然。”情报到手，路尧起身准备开溜。 最好在顾裴然发现之前回去，这样就不用解释我去哪了。 “我记下了，谢谢你。” “那我等公司给我发对象～”刘亦源笑眯眯地跟他挥手告别。 * “去哪里了？”路尧刚回到顾裴然的办公室，顾裴然的声音就传来。 他的语气倒是平平淡淡不带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普通的关心。但出于心虚，路尧的心脏还是突突了一下。 “上厕所。”路尧含糊答道。 顾裴然：“可我看到你从刘亦源的办公室出来。” 路尧：……… 可恶的明知故问…… 路尧尴尬的表情替他承认了自己在撒谎。顾裴然看得出来，继续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路尧摇头。 总之先死不承认。 没事往人办公室跑什么。顾裴然想。 他看路尧不说实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凉了些：“他也是你创作的角色？你要抛下我去傍他了？” 那怎么可能，你才是我唯一的亲儿子！路尧连忙对顾裴然表忠心：“这个世界都是我创作的，他当然也是。不过你放心，亲儿子只有你一个。”他一个滑跪扑到顾裴然桌前，两只手扒着桌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言辞恳切，一字一顿道：“我，只抱你的大腿。” 顾裴然看他扒着桌子看着自己的样子，像一只土拨鼠似得，心情好了一大半。 他手指在路尧鼻子上刮一下：“好。” 路尧猝不及防地被他攻击到鼻梁骨，捂着鼻子蹲到地上。 怎么还刮鼻梁呢，是不是还想玩脑瓜崩啊，我没给顾裴然写过幼稚鬼设定吧？他揉揉鼻子，坐回沙发上。 书中世界的自我演化真神奇。给刘亦源演化出了择偶标准，还给顾裴然演化出了有点孩子气的一面。 想起刘亦源的择偶标准......虽然顾裴然确实比较内敛，也不爱笑，但文静和戴眼镜这两个词和他到底是搭不上什么边。 而且，虽然他不承认，但这么具体的择偶标准，肯定有某个原型。 路尧皱眉，脑子里模模糊糊出现一个人影，但又想不起来具体。 总觉得那些描述，好熟悉啊。 第5章 晚上，当指针走到数字9的时候，顾裴然也恰好保存下最后一份工作文件。 还是那么准时。 他揉揉酸痛的脖子，拿起桌上的黑咖啡，一边抿着苦涩的植物冲剂一边踱步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白天的城市早已沉睡，夜晚的城市刚刚苏醒。他的办公室离天空很近，大半视野都是那深蓝的夜空，以及远处那包围了风城的山的影子。 地上，霓虹灯将城市照亮，成为比星空更明亮的星空，地上人流涌动，夜间的风城也是热闹依旧。 顾裴然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 第9章 很好，今天的风城也是风平浪静。 办公室中央沙发上，路尧躺在那里，枕着顾裴然的外套，正在酣睡。 顾裴然坐到他旁边，皮革沙发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路尧毫无察觉，连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睡得很沉。 顾裴然的视线落到他胸口。路尧两只手抱在胸前，松松地环住他的本本，顾裴然伸出一只手，绕过他的脸，小心地捏住本本。 他轻轻一拽，本本就从路尧怀里脱出，来到他手中。路尧仍沉沉地睡着，对金手指被人拿走这件事毫无所觉，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警惕性真差。顾裴然想。 他视线落到手中的本本的封面上，他一直很好奇自己的故事叫什么，这下终于能看个清楚。 《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好土的名字。 顾裴然知道自己现在翻开它的话，明天的投标、后天的拍卖……一切他现在烦恼的问题，他都能从中得到答案，甚至篡改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他的手摩挲着本本的封面，牛皮纸带着粗糙的质感，封皮的边缘已经泛起毛边，显示着它已经被人翻阅过无数次。 这是一本很招它的主人喜欢的书。 “就不能取名叫《顾裴然传》吗。”顾裴然小声吐槽，他把本本塞回路尧怀里，拍拍他的肩： “醒醒。” 路尧皱眉，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醒醒，该回家了。”顾裴然提高了些音量，又推了他两下。 “再睡会儿。”路尧喃喃道，用脸蹭蹭推搡他的手，好像在撒娇。 手下温热的触感让顾裴然呼吸一停滞，他触电般收回手，盯着路尧的睡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醒的意思，便起身回到桌前，重新打开刚被他关闭的计算机。 那就再加会班等他醒吧。 * “嗯……”路尧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伸手蹬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吃了晚饭后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顾裴然，几点了呀？”路尧翻身爬起来，哑着嗓子问顾裴然。 “12点了。” “诶！”路尧一下子彻底醒了，腾一下坐起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叫我呀！” “叫了，你说要再睡会儿。”顾裴然把这三个小时的工作成果保存下来：“走吧。” “你使劲叫我就醒了嘛，还陪我熬到这个点。”路尧说。 “没事，正好多处理些工作。”顾裴然穿上大衣，无所谓道。 他真好。路尧想。 12点，风城的夜市仍然热闹，街道两边灯火通明，各类宵夜小吃摊上挤满食客，香气在街道内流窜，钻入车内。路尧看着窗外闪过的一排排串串麻辣烫，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顾裴然轻声询问。 “饿了，给我吃的。”路尧理直气壮地指指窗外的摊子：“我要吃炸串。” “好。”顾裴然在街边停下车。 路尧拉开车门，扭头对顾裴然道：“你别下去了，油烟味会弄脏你的西装的，我自己去买。” 顾裴然解开扣子，把身上的名贵西装随意扔在副驾，随后下了车。 “我不去，谁给你付钱。”对上路尧的目光，他解释道。 此时的顾裴然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但路尧觉得，他现在的霸总气息比穿着西装时还浓。 因为这是真的要给他花钱的霸总。 嘿嘿，有个总裁儿子真好。 很快，路尧就拿到了热腾腾的大肉串，吃得满嘴流油。顾裴然手里也拿了两串，小口小口斯文地吃着。 走出炸串摊，路尧的视线又被不远处的小游戏摊位吸引过去：“我想玩射击。”他指着射击打气球的小摊说道。 “好。”顾裴然没有二话。 路尧牵着他小跑到摊位前，顾裴然很自然地付了两个人的钱。 “哥哥带弟弟来玩啊，来。”老板给他们一人一把枪：“一把20发子弹，打中10个就有奖，打中20个有大奖。” 顾裴然接过枪，摆出一个标准的双手持枪姿势，闭上一只眼，像一只搜寻猎物的隼。 啪——枪声响起，路尧期待地看向靶子。 没有任何一个气球爆炸。 老板看他架枪的气势这么足，还以为会是个高手，看到顾裴然脱靶，他比任何人都高兴，笑呵呵地说：“哎哟，可惜咯，没事，中10个也有将。” 顾裴然也有点尴尬，他举起枪，再次瞄准。 啪——又是脱靶。 这么难吗？看顾裴然两次脱靶，路尧心里也忐忑起来，他举起枪，瞄准气球。 扣下扳机的时刻，气球应声爆炸。 也不难啊。路尧有了信心，接着瞄准了下一个，又下一个。一个个气球被他打爆，到弹夹中的20枚子弹打完，靶子上也少了20个气球。 “大奖，谢谢老板——”路尧指指自己的靶子，老板扬起的嘴角立刻垂下去，不情不愿地给他又数了一遍打掉的气球，见真是无可置疑的20个后，嘴角拉的更低了。 另一边的顾裴然也放下枪：“没子弹了。” “中了几个？”路尧凑过去看，顾裴然的靶子跟崭新的一样，只有两个缺口。 比起路尧这种神枪手，老板当然更爱顾裴然这种菜鸡，尽管他没达到兑奖标准，老板还是开开心心地给了他一包奶糖当安慰奖。 第10章 至于百发百中的路尧，有权利在摊位中的所有奖励中任意挑选。 我太牛了，叉会腰。 老板不情不愿地把路尧放进去，他在一堆玩偶里挑挑选选，最后抱起一个又白又圆还画了笑脸的包子出来。 “给你。”路尧把大包子塞到顾裴然怀里：“我要糖。”他又捏捏顾裴然阴着的脸：“怎么了，没拿到奖品不高兴？” 顾裴然被一个大包子撞了个满怀，又被路尧捏了把脸，脸上的臭脸面具顿时裂开来。 “早知道你这么在意这个，我应该给你设定成16岁加入美国海豹突击队，18岁退伍后再上大学的。”路尧把糖含进嘴里，开玩笑道。 什么跟什么......顾裴然哑然失笑：“那你现在给我添加一个“一夜之间学会射击”的设定吧。” “不要，那你就太完美了，不可以。”路尧捏捏包子头上的褶子：“想学的话就乖乖跟我讨教咯。这个包子头上有六个褶儿，就叫它六个褶儿吧，回去记得放床上哦，让他跟你一起睡觉。” “嗯。” 到家后，顾裴然十分听话地把包子放在自己枕边，它憨憨的笑脸正对着顾裴然的枕头，顾裴然一躺下，就能看到一个包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顾裴然看着六个褶儿的笑，合上眼。 挺好。 晚安，六个褶儿。 * 精致的总裁有准确的生物钟，永远会在早上六点准时醒来，但熬夜之后除外。 第二天，当顾裴然再睁眼的时候，闹钟已经响了两轮，时间也已经来到了7点。 好在昨天多做了三个小时的工作，今天晚一点到公司也没什么。顾裴然不仅不忙地洗漱穿衣，下楼。 楼下，路尧还在房里睡着，白天的额外睡眠并没有影响到他晚上的睡眠质量，看熟睡的样子，又是要在八九点自然醒的势头。 想到这人昨天在办公室的无聊劲，顾裴然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带他去公司坐牢。思来想去，也就没有把路尧叫醒。 那该怎么处理他呢？想到昨天中午路尧低血糖的样子，顾裴然又觉得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 找个人带他玩玩？顾裴然心里出现一个人选，他给那人拨去了电话。 正好，那家伙应该闲着。 “你，来我家一趟。”电话接通，顾裴然对那人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 路尧醒来的时候，一股煎饼果子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顾裴然，你买煎饼果子了吗？”路亚推开门，客厅中的人却不是顾裴然，而是一个叼着根烟的陌生男人。他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盘煎饼果子。 说是陌生，其实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和他的煎饼果子，路尧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这家伙和顾裴然长得有三分相似。 “醒了啊。”男人把盘子放下，冲他点点头：“来吃早饭，不知道你的忌口，我葱花香菜和辣椒都没放。” “谢谢，顾裴然呢？”路尧坐下，看看桌上唯一一份显然是给自己的早饭，问道。 “他上班去了，让我带你在风城玩玩，啧，我又不是保姆......”男人熄灭了烟头，语气里有些不快：“对了，我是顾怀，顾裴然的表哥。” 知道，你也是我写出来的。路尧在心里说。 顾怀——顾裴然大伯的儿子，情同亲兄弟的表哥，风城煎饼果子之王。 也是已经被踢出cp备选名单的不健康恋爱发展对象。 第6章 小时候，妈妈认为街边的煎饼果子用的都是地沟油，不健康，从不允许路尧买来。小路尧每天馋煎饼果子馋得两眼放光，就把顾怀设定成了一个吊儿郎当，但很擅长做煎饼果子的富二代。 每次馋煎饼果子了，就安排他出场，然后对他做的煎饼果子大写特写，以抒发自己对路煎饼果子的想念。 此时，真真切切地品尝到顾怀的手艺，路尧只觉得热泪盈眶。 呜呜，真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笔墨来写你的煎饼果子有多好吃，太香了，香死我了，此饼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呜呜呜呜呜呜呜…… 路尧狼吞虎咽地吞咽着手中的美味，眼里甚至划过了泪光，整的顾怀都有点害怕这家伙了。 不是哥们，虽然我知道我做的煎饼果子很好吃，但也不至于哭吧！ “啊——美味。”路尧咽下最后一口，仍不觉得满足，薄脆的酥香在味蕾让久久回荡，他舔舔嘴唇，期待地看向顾怀： “还有吗？” 顾怀两手一摊：“骚瑞，顾裴然叫我来的太突然了，没准备那么多面糊。” 路尧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 没吃够......好嫉妒顾裴然吃了这么多年这么好吃的煎饼果子。 顾怀看他难过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是顾裴然苛待你了吗？” “没有啊。”路尧摇头。 顾怀鄙夷：“那你跟饿死鬼转世似得。” “那是因为你做的太好吃了。”路尧双手合十，眼中盛满殷切：“求求你再给我做一个吧，煎饼果子仙人！” 顾怀对他的夸奖十分受用，尾巴不自觉地往天上翘起来：“既然你都诚心实意的想吃了，那我考虑考虑，晚上再给你做一个。” 他话锋一转：“话说，你谁啊？顾裴然虽然经常把他哥我当秘书使，但带人玩玩这个要求还是第一次。” 第11章 “我？”路尧自豪地挺起胸膛。 我是你们共同的父亲！ 这话是不能说的，他只能说：“我是顾裴然的朋友！” “切，朋～友～”顾怀阴阳怪气起来：“你们当然是朋～友～了，顾裴然总不会叫我来陪他的仇人在风城玩～玩～” 路尧：...... 好吵，好想把他变成哑巴！ 他别开脸：“不信算了。” “嗯嗯好，信了信了。”顾怀敷衍地点头：“那你想去泡吧还是蹦迪？” 抛开煎饼果子做的很好这件事，顾怀实际上是个很标准的纨绔，让他带路尧玩，他也只能想到那么些灯红酒绿的地方。 “不要。”路尧对这些玩意不感兴趣，他可是个乖孩子。 “啧，真没意思。”顾怀撇撇嘴，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那，既然你是顾裴然的人，要不我带你去顾裴然的学校转转？去艾利斯顿商学院。” “行啊！”路尧对这个提案举双手同意。 哼，果然还是对顾裴然有关的消息在意的不得了。看到路尧这么积极，顾怀自得地想。 然而路尧却跃跃欲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让我看看这个艾利斯顿商学院里面有没有楚雨荨！ * 虽然挂着某流星雨电视剧里的同款校园名称，但这个学院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学生看起来也都是普通大学生，没有出现什么类似校园f4的组合。 可能是因为路尧没给电视剧版权方交版权费，所以这个世界也不能把电视剧设定粘贴过来。 挺好，路尧也不想真的在这里见到某已被封杀208w的脸，他会崩溃的。 “顾裴然呢，是优秀毕业生，他的照片到现在还贴在外头的展板里，你可以自己去看。”顾怀像一个不太称职的导游，逼逼叨叨地念叨着，说完还给自己点了根烟。 “你随便在这个学校里找一个老师，顾裴然这个名字绝对为他留下过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顾怀语调上扬，对顾裴然的优秀颇有些自豪。 他想起早上一个电话被顾裴然叫到他家时，家里的景象： 顾裴然依靠在客门框上，静静地注视着屋内。 顾怀好好奇他在看什么，便凑上去看，当看清是个熟睡的人时，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 “woc，你……” 顾裴然的食指在嘴唇上轻点一下，顾怀立刻噤了声。 他又仔细瞧了瞧，彻底确认了床上那个会呼吸的生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看顾裴然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弟弟你……你学坏了！” “他是我一个朋友。”顾裴然淡淡道。 朋友，朋友，谁信啊。顾怀猛抽了一口烟。 人都领到家里了还是朋友，那我和小红小绿小翠小莺就全是革命兄弟情。 他带路尧来，就是想让他见识见识顾裴然留在校园里的传说，让他知道顾裴然有多么厉害多么优秀多么招人稀罕。 然后珍惜他，抓住他。 弟，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介绍完顾裴然作为优秀学生在这座学校的地位，静等路尧发出感叹声。 “哦。”路尧反应平平，“这座学校有多少年历史了啊，哪里的风景最好看？宿舍是几人寝啊？” 顾怀：……这不对吧，关注点应该是这些吗？ 他不知道，顾裴然究竟有多传奇这件事情，没人会比路尧更清楚。反倒是这座学校，校园美轮美奂，建筑富丽堂皇，路尧看得眼睛都要直了。 果然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大学啊，我要是能上这种学校，还愁早八起不来？ 路尧背着手，哼着小曲在校园里闲逛，看看这的花草，看看那的建筑。顾怀跟在他身后，在他的行动中间试图插入一些顾裴然生平介绍。 “这个湖是顾裴然捐钱挖的……” “这种花顾裴然在家里也种过…” “顾裴然当时就住在这栋公寓楼里…” “嗯嗯。”路尧对他的介绍一概回以敷衍的点头。 这家伙怎么跟顾裴然的秒懂百科似的。路尧心里嫌弃道。 我儿子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二人闲逛过了大半个校园。忽然，路尧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顾怀。 “那个。” 顾怀竖起耳朵等待他的下文。 怎么，要问顾裴然的大学生活怎么样了吗？他喜欢在哪自习？在哪个教室上课？放心问吧，我都知道！ “这个学校里哪个食堂最好吃啊，我饿了。”路尧说。 顾怀：…… 顾怀的嘴张开又合上，手抬起又放下，你你我我的憋了半天，最后干脆道： “都没我的煎饼果子好吃。” 我又没在这里上过学，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中午吃什么。”路尧问。 “吃西北风。”顾怀答。 我看你是吃了火药了。路尧想着，翻开他的本本。 他记得他描写过这个学校的一个食堂很好吃来着。 “好，去西苑吃海鲜烩饭。”很快，找到答案的他合上本本。 “嗯？”顾怀好奇地看一眼他的本本。 这是啥，美食攻略？ 路尧斜睨他一眼，把本本抱在怀里不给他看。 我的本本才不能给你看。 切，谁稀罕。顾怀收回视线，把烟熄灭。 第12章 有得是你求我的时候。顾怀愤愤地想。 路尧需要求顾怀的时候来的实在是有些太快了。 “我没钱。”路尧眼巴巴地看着顾怀：“您一定带钱了吧，请帮我把这顿饭钱付了吧。” “顾裴然不给你零花钱吗？”顾怀找回了主动权，翘着二郎腿劲儿劲儿地说。 “没有啊。”路尧说。 钱都不给，把人栓得这么紧吗……以前怎么没发现顾裴然的心这么黑。顾怀眉头一皱，觉得路尧怕是第一次干这行，被顾裴然给坑了。 “这次我请了，但是路尧啊，找男人，光给你领回家住可不行，钱也得让他给够啊。”顾怀语重心长道。 路尧：……？ 路尧无语：“你说啥？” 顾怀：？ 顾怀：“我是说，你不能光付出，不索取啊，就算是正常恋爱，他给你零用钱也是应该的啊。” 路尧：…… 他不知道该从何槽起，听起来顾怀不光是把他当顾裴然的恋爱对象了，可能还往某些不正常的关系去想了。 顾怀看他沉默，以为他默认了，压低声音询问道：“咱俩坦诚点，你想干什么我都帮你，你就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在谈，还是在暧昧，还是签了合约？” 路尧无语凝噎。他沉默半晌，伸出一根手指：“首先，以上三种都不是。”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想顾裴然，他是会养金丝雀的人吗？是会用金钱玩弄感情的人吗？他不是这种人！” 顾怀：…… 这么维护还说不是？！ “行行行随你，那你说说，你是什么人？”顾怀摆摆手，彻底摆烂不猜了。 “哼哼，我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路尧起了范儿，叉着腰得意起来。 “我是顾氏大少，有啥能吓到我啊。”顾怀满不在意：“难不成你是世界首富啊，要收购我们顾氏？” “脑洞大一点，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想。”路尧摇头，并给他一些提示。 “难不成你是财神爷？”顾怀随着他瞎扯淡：“顾氏需要财神爷坐镇？” “我可以是。”路尧说，“不过你可以再猜猜。” “还“可～以～是～”，玉皇大帝啊你。” “恭喜你，猜对了！”路尧双手环胸，骄傲仰头。本书作者，唯一上帝怎么不算一种玉皇大帝呢？ “神金。”顾怀评价。 路尧真的有点想把顾怀这个角色删除。 “顾怀？”两人就快开始新一轮唇枪舌战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一个人站定在他们桌边。 路尧只看他一眼，就觉得这是个雪做的人儿，淡漠的眉眼间都是冬季萧瑟的风。 他认出了这人：祝庆云，顾裴然的师兄，目前在留校任教。 祝庆云的目光在二人间扫了一下：“裴然不在？” “啊，他在公司忙，让我带这个兄弟来他学校逛逛。”顾怀说。 “哦，那打扰了。”祝庆云和顾怀算不上熟络，路尧又是个陌生面孔，他没有和二人多交谈的欲望，淡淡地转身离开。 “内个，请等一下！”路尧叫住了他。 他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开朗道：“来一起吃呗！” 第7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发现刘亦源对顾裴然没有心思之后，路尧就一直想着怎样才能接触到剩下两个备选角色，这不，祝庆云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而且出场的第一句就是问顾裴然的事情。路尧觉得他的希望很大。 他知道祝庆云性子冷，不爱社交，对于陌生人更是懒得搭理。但都说自古直球克傲娇，他都主动出击邀请了，难不成他还能…… 路尧手按在座椅上，期待地等待祝庆云的反应。 祝庆云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路尧：…… 还真能无视我！ 路尧瞪大眼睛，目光死死锁在祝庆云身上，内心悄悄许愿他只是去取餐，过一会儿还会去而复返。 然后他就看到祝庆云在窗口点了餐，然后坐到了一个靠窗的无人座位上。 路尧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他不会搭理你的，死了这条心吧。”顾怀无情地嘲笑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可是这所学校最宝贵的大脑，比顾裴然还宝贵。” “要不是因为我是顾裴然他哥，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这种肚子里一点墨汁都没有的纨绔是他最瞧不起的。”顾怀扬扬下巴：“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就更别想跟人家套近乎了。” 路尧垂下脑袋，埋头扒拉自己的饭。 那我现在把自己设定成金融巨鳄学院荣誉讲师还来得及吗？ 不可能的，本本对我自己不起作用。 “怎么，觉得他好看啊？”顾怀看路尧居然还失落起来了，忽然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 路尧不吭声，默默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饭。 我就是想看看他适不适合给我的好大儿当cp。 顾怀看路尧自从被祝庆云无视了之后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更觉得他心里一定有鬼。他悄悄掏出手机，放在桌下盲打编辑起短信来。 “你跟我说说，要是有啥正事要谈，我叫裴然给你俩组个局。”顾怀暗地里给人报信，表面上扔若无其事地套着路尧的话。 第13章 “不是，没啥。”路尧低头吃饭，“真的。” 嗯，有的，有奸情。 顾怀给短信后面多坠了三个感叹号。 “他是个发论文狂魔，吃完饭应该会去图书馆，你要跟过去吗？”顾怀问。 “嗯，随便吧。”路尧想着别的事情，完全没听顾怀说了什么。此时大脑已经开始翻阅小说剧情，寻找能和祝庆云搭上话的时机。 祝庆云的下一次正式出场应该是……一周后，顾裴然不确定自己的商业决策是否正确，就来询问他的明灯师兄的意见。 说是明灯师兄，其实就是当时小路尧不懂商战又非要写商战，写着写着把自己绕进去不知道这么往回园了，就写了个角色告诉顾裴然【你就这么搞就行，就投资这个！】 笔力不够，场外来凑jpg. 没想到当年随便编出来推剧情的角色也随着剧情的完善逐渐有了自己丰满的血肉，从灵光一现到活生生的人，真是神奇。 想远了……总之想再见祝庆云的话，下周让顾裴然拜访的时候捎上我就行了吧？ 不对，这样顾裴然不就知道我要给他找cp了，不行不行…… 路尧正神游着，耳朵忽然捕捉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骚动。 “是顾裴然！” “天吶，真的是顾学长！” “活的，活的啊！”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学校有活动吗？” “顾学长可以合个影吗？” “顾学长可以告诉我哪支股票可以买吗！” 顾裴然这个名字瞬间将路尧的思绪拉回，他抬头看去，食堂门口挤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在人群中，那个高挑的身影像自带滤镜，美得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 顾裴然走进来，无视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因他而尖叫的人们，他环顾四周，与路尧对上眼的瞬间，他便锁定了目标，迈步向他走来。 刚走了两步，兴许是觉得身边围着的人群太烦人，低头跟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人群便一哄而散了。 啪嗒。路尧喂到嘴边的饭在他震惊的手抖之下掉回盘中。 what the……… 你不是应该在办公室吗总裁！？ “好吃吗？”顾裴然及其自然地坐到路尧身边坐下。 “你，你怎么来了。”路尧问。 顾裴然撇了眼餐桌对面翘着腿看戏的顾怀，绕开了这个话题：“炒饭好吃吗，我上学的时候也很爱吃这个。” “好吃。”路尧给他展示几乎快被自己舔干净的盘子，“你来这了，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我可从来没安排过你中午翘班的剧情嗷，这么跑出来真的不会乱套吗？而且今天是有会议的吧！ “我给自己放了个假。”顾裴然解释道，“要是公司的人连一个我不在的日子都撑不下去，那顾氏也是白养他们了。” 有道理。路尧点点头。虽然写小说的时候爱写总裁一个人操心公司上上下下，不过那么大一个顾氏实际上肯定不是离了一个人就转不了的。 “咳咳。”顾怀突然出声，打断二人的交谈。 两人齐刷刷看去，只见顾怀已经拿着自己的包起身：“既然裴然来了，我就先走了，二位慢慢玩。”他故意把慢慢两个字咬的很重，好像在嘲讽什么。 路尧：？ 你又咋了。 顾裴然好像很乐意顾怀离开，罕见地对他表哥扬起了笑脸：“上午辛苦你了。” “噫。”顾怀抱着自己做了个打冷颤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尧看着他的背影，颇为无语，附到顾裴然的耳边开始蛐蛐顾怀：“他觉得咱俩有不正当关系。” “？”顾裴然用目光表达了他的疑惑。 “他刚刚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觉得我是你养的金丝雀呢。”路尧越说越觉得好笑。“我说我是玉皇大帝，他也不信。” 顾裴然：……他当然不会信。 “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在科学的范围内。 “所以你寂寞吗？”路尧忽然问。 “什么？”顾裴然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把你设定成禁欲高冷总裁，一点儿绯闻和暧昧对象都没有，对你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路尧说，“我小时候不知道单身多痛苦，长大后想谈恋爱都谈不到的时候才知道。” “……”顾裴然花了一点时间跟上他的脑回路。“不会。”他说，“对我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喜欢的人就是没有，也不会感到寂寞或者渴望。” 路尧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不愧是你，智者不入爱河。” 可惜我在书里已经给你推到河边了，现在只能给你选一条合适的河了。 “我不是不入爱河，我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顾裴然小声解释道。 只是…还没遇到。 * 吃饱喝足，路尧继续在校园里晃悠，边走路边消食。 他踩在马路牙子上，慢慢地走着猫步，顾裴然走在旁边，视线时刻追随着路尧的脚步。 微风拂过，路尧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品味着风中的草木芬芳。 “喜欢这个学校吗？”顾裴然问。 “当然。”路尧张开双臂，感受风的吹拂：“我当时可是把我对大学生活的所有美好幻想都写上了。” “那实际上呢？” 第14章 “什么？” “实际上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呢。”顾裴然刚解释完，就感觉自己真是有毛病。 好奇那触及不到的世界做什么。 但他又忍不住去好奇，特别是在这两天的相处之后，他越来越好奇。 作为他的‘创世神’之外，作为‘路尧’的他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路尧对顾裴然纠结的心绪毫无察觉，认真回忆起自己的大学生活起来。 “六人寝室，澡堂在宿舍外面，食堂只有一个......听着是挺惨的对吧？其实除此之外也都还行，舍友和老师都很好，图书馆也很大——没有这个大，这个我是照着首都图书馆写的。总之，其实还可以。” 对话到这里本应结束，如同前一日一样。 但鬼使神差地，顾裴然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路尧看他，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不会......” “只是好奇，不想说算了。” “看我太闲想给我找个对口的工作干？”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顾裴然讪讪地抿嘴，路尧则笑了出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看我不顺眼，不准备养我了呢。” “不会。” “不愧是我的好大儿，孝顺。”路尧的胳膊一把环住顾裴然的脖子，整个人缠在他身上。 忽然，视野的边界有一道白光晃了一下。 是闪光灯，二人都是一怔。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举着手机，惶恐地捂闪光灯的亮光。 “你！”路尧指着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那家伙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出去，留下一道残影。 路尧：“……” 知道学校人多眼杂，但这有点明目张胆了吧？！ “我叫人去追。”顾裴然说着，拿出手机想发动霸总超能力。 “慢着，让我来。”路尧按下他的手，将本本摊开，兴奋地搓搓手。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超能力了！ 【偷拍了顾裴然照片的人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大马趴，把手机摔坏了，照片也丢了。】 路尧点下句号，下一秒—— ——扑通。 他们周围的一圈人整齐划一地地左脚绊右脚摔倒，整个主干道上瞬间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了一大片，只有零星几个人还站着，此刻也都是一脸懵逼。 路尧：…… 顾裴然你魅力真大啊！ 第8章 那天之后，艾利斯顿商学院多了一个校园传说，让顾裴然这个本就生活在传说中的男人，身上增添了一抹诡异的怪谈色彩。 你知道吗？传说偷拍顾裴然照片的人都会遭到报应，而且，没有人能将他的照片保留下来…… …… 时间回到事情发生时，大片人同时摔倒的诡异场面很快就吸引来了大批围观人员和学校保安，尽管知道他们调查也不会查到自己身上，路尧还是下意识地拉着顾裴然往外逃。 逆着四面八方涌来看热闹的人群，两个人像做错了事闯了祸的孩子，一路逃到一栋没有人的楼里。 “呼，哈…” 冲入大厅，路尧立刻松开牵着顾裴然的手，踉跄了两步就跪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顾裴然也站在原地喘气，看路尧在地上累得像条狗似的样子，弯下腰挽着路尧的胳膊将他搀扶起来。 路尧被他拉起来，一下子与他四目相对。他们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路尧龇着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裴然则将别到一边，掩着嘴偷偷的笑。 “哎呦，你，你魅力真大。”路尧笑得腰都挺不直了。 顾裴然想到那一条路上的行人整齐划一地摔倒的场面，也觉得既荒谬又好笑，无奈地摇摇头。 “这下修手机的该赚大发了。”路尧靠在顾裴然肩膀上打趣道，“要不我现在开一个手机维修店吧，赚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 “行政楼里不要大声喧哗。”一道熟悉的声音插入二人的嬉笑声中。 祝庆云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双手环胸看着他们，眉毛微微促起，对二人的喧闹很不悦的样子。 路尧立刻收了声，尴尬地看着脚尖。 “抱歉，师兄。”顾裴然压低了声音，也底下了头，“我们错了。” 祝庆云扫了眼贴在一起的二人，最后定在顾裴然身上：“裴然，不要堕落了。” ‘堕落’具体指的是什么，路尧不清楚，不过结合现在的情景来看，肯定和自己有关。 怎么着？跟我玩就是堕落了吗？！！ 他不服气，但他也不敢说。 顾裴然选择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他的态度让祝庆云更加失望了，他摇摇头，淡淡道： “回去再慢慢想想我的话吧，既然来了，就进来喝一杯吧。” 他说着，转身引着二人上楼。 * 祝庆云的办公室和他本人一样简单，或者说单调、x冷淡风。 他端出来的茶水也一样是淡淡的茉莉花茶。 路尧双手捧着纸杯，坐在沙发的最边缘处，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顾裴然则自在多了，喝着茶就跟他师兄聊了起来。 “工作忙吗。” “还行，有几个学生是好苗子，我准备介绍他们去我导师的实验室。你公司那边呢？” 第15章 “不错，刚结束了几个大项目，又赚了一笔。” 他们聊着聊着，话题就拐到了路尧身上。 “顾怀说他是你朋友？”祝庆云冲路尧的方向看去。 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路尧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人对视。 同时，也竖起耳朵，不落下任何评价自己的只言词组。 “对，是朋友。”顾裴然回答道。 “……以前没听你提起过他。”祝庆云似乎是在质疑。 “最近刚认识的，我们很聊的来。”顾裴然解释道。 祝庆云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是一个天才，我不希望你堕落。” 路尧立刻把头扭回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自认为最凶狠最能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着祝庆云。 嘿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啊？劳资是作者！创世神！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戏份全删了？？！！ 当然，这些话在他心里吶喊的再大声，眼睛也只能用来出出气。祝庆云受不到任何伤害。 在顾裴然做出回应之前，他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不好意思。”他抱歉道，起身出了门。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祝庆云和路尧两人。他们相顾无言，明明第一天见面，却好像有仇似的。 结果还是祝庆云先打破了僵局，他抿了口茶：“裴然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他的大脑是整个风城，甚至整个华国最宝贵的财富。我很多时候甚至会觉得，如果他不去经商，而是去做科研的话，或许他会比现在更成功。” 路尧顿时脚趾扣地——这是他写过的，祝庆云夸奖顾裴然的原话。 祝庆云上下打量一下路尧：“请问您毕业在哪个学校。” 言下之意：和顾裴然做朋友，您配吗？ 这是学历歧视，是学历歧视！路尧在心里喊。 我就不应该给祝庆云的人设写一个眼高于顶的的关键词的，怎么还歧视到我自己头上了！ 人在江湖，哦不，人在异世界，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路尧挺起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是哈佛毕业的！” 哈尔滨佛学院哈尔滨佛学院。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圆谎。 他本以为自己一呛能让祝庆云不那么傲气，没想到他还是淡淡的： “什么野鸡学校，没听说过。” 路尧：…… 忘了这书里设定最牛掰的学校就是这个贵族学校了。 什么哈佛麻绳，都不存在。 顾裴然这一通电话打的挺长，屋里两人已经过招一个回合，他还没回来。 屋里的人又陷入了沉默。 路尧一个小时前还在寻找能单独接近祝庆云的机会，现在却一句话都不想问了。 看这破脾气，突然就不想把他和顾裴然凑一对了jpg. 他喝了口水压压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理性一点。 没事的，祝庆云对待我这破态度，不就侧面印证了他真的很在乎顾裴然嘛！ 他放下水杯，重新挤出笑容。 为了儿子的幸福，我可以牺牲。 祝庆云看他笑的古怪，眉头皱的更深。 路尧才不管自己现在什么样在祝庆云眼里又是什么样，他坐正，想象自己是一个给儿子相亲的婆婆，恭恭敬敬地问道： “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路尧不知道，此刻门口正有一个人，手刚摸到门把手。 顾裴然脚步顿住，准备推开门的手又缩回来。 处于某种心理，他站在门口，等待祝庆云的回答。 像个贼。 屋里，祝庆云的冷漠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看着路尧，身体向后仰，眼里各种复杂情绪闪过，露出了堪称人生中最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不喜欢人类。”他摇头。 路尧：？ 怎么还有这种答案。 “因为人类很麻烦。”祝庆云补充道：“人类有情感需求，不够理性，会无理取闹。”他头摇得更重：“我无法想象我要在生活中顺应另一个人的情感需求的样子。” 是绝对独身主义啊。路尧慢慢地点头：“原来如此，抱歉，问了有些冒犯的问题。” “没事。” 咔哒。 是顾裴然接完电话，推门进来。路尧觉得他走路的脚步更轻快了些，不知道刚刚过去的十分钟里是不是又谈成了一个上亿的大单。 “我们先走了，不叨扰师兄了。”顾裴然迈着他那轻快的脚步，把路尧拎起来。 “嗯，有空一起吃饭。”祝庆云把二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待两人下了楼，祝庆云回到自己的桌前，戴上眼镜，继续他的工作。 * “你想找对象吗？”离开行政楼，顾裴然突然起了话头。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恋爱脑吗？”路尧诚恳发问。 他掰掰手指，指关节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需要我全都给你们一次性切除吗？” 顾裴然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只好解释道：“我听到你问祝师兄他的择偶标准。” 路尧：…… 哎呀，又被抓了个现行。 他大脑飞速运转，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我就是好奇嘛。” “只是好奇？” “好奇啊，我写小说的时候没有设定这些，所以我想看看这个世界给我怎么补全的这一部分呗。”路尧强撑着把谎话说完。“其实也没有很出乎我的意料哈哈，祝庆云果然是高冷到连爱情都配不上他的地步。” 第16章 顾裴然微微歪头：“那……你不好奇一下我的吗？” 听了他的话，路尧一拍脑袋，豁然开朗：对啊，问清楚顾裴然喜欢什么样的，然后给他量身定做一个cp不就行了！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他兴奋极了，迫不及待地看向顾裴然：“好奇，好奇的很，快说说！” 顾裴然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狡猾一笑。 “我不喜欢人类。” 他模仿着祝庆云的语气：“人类很麻烦，需要情感需求。我无法想象我在肩负整个起一整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之外，还要肩负起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他揉揉自己的肩膀：“太沉重了。” 路尧：…… 你在逗我玩。 他扬起拳头像锤顾裴然，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蹿出来，将他挤开。 “同学，肩颈痛就来盲人按摩啊！”发传单的‘盲人’把一张传单塞进顾裴然手里。 “欢迎光临啊，我们店里都是资历很深的盲人了！” 顾裴然还没说话，路尧一把抢过传单撕了个粉碎，扬到空中，然后拉着顾裴然快步离开。 顾裴然没问为什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被他们甩在身后的“盲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将手里剩下的传单也丢进了垃圾桶。 “沈总，他没上套。”他摘下墨镜，向某人汇报。 第9章 “发生什么了？”两人暴走了几百米出去，顾裴然才开口问道。 路尧停下脚步，心有余悸地往后看看，见没有什么可疑的身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天杀的，这剧情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吓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看他不理自己，顾裴然又问了一遍。 “啊，啊……”路尧回神，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要不要跟顾裴然说实话。 因为刚刚的事情在原本的剧情线里，是三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沈氏集团是顾氏集团常年以来的死对头，而且比起顾氏，他们行事风格十分霸道，为了争取更大的蛋糕，根本不管对手和队友的死活。 顾裴然也因为沈氏单方面毁约，大喊过天凉沈破。沈氏正是察觉到了危机，针对顾裴然设了一系列的连环套。 什么桃色绯闻啊、质疑他不是顾家亲生啊、说他做假慈善啊、说他不尊重普通人啊… 坏人名声，泼人脏水。 盲人按摩是所有陷阱中最恶劣的一次，用超级高优惠券吸引顾裴然前去，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警察就在店里查出了违禁品。 “#顾裴然违禁品”的词条在网上挂了很久，直到顾裴然做了检查自证清白后，才得以平息。 不过在两个执法人员面前采集样本对于堂堂霸总而言也是足矣闭门三日不出的屈辱了…… 几天前，还没穿越的路尧在回看这段剧情的时候其实也想过：为什么风城霹雳少会因为优惠券而选择去一家不知名的按摩店做按摩，他没有私人医生吗，没有专属按摩师吗？ 没有，因为小路尧想不到那么高级的东西，他觉得盲人按摩店超级高级jpg. 现在想想，当时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该狠狠心把它们全删了。 想到接下来大概率还要面对许多操作幼稚如小学生的陷害手段，路尧就感觉头疼。 有种每天被按着算1+1=2但又逃不掉的无力感。 不过按道理讲这次这招应该是姓沈的那个b穷途末路后的最后杀招才对，这么这时候就使出来了。 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那如果我告诉顾裴然的话，会引发更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吗？ 不等他深思，肩膀就被人戳了两下。 “我带你去图书馆吧？”顾裴然似乎放弃了询问，指着不远处华丽的建筑问道：“我带你去图书馆坐坐吧，请你喝咖啡。” “好啊。”路尧也乐得如此，顾裴然不深究，他就不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了。 “我要喝生椰拿铁！” 路尧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顾裴然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他后面。 在路尧背后，顾裴然脸上多出了几份肃杀之气，拿出手机给下属发消息。 【今天下午1点30左右，艾利斯顿商学院第二实验楼外第一个路口的监控拍下了我和一个戴墨镜发传单的人，查清楚他的底细】 消息发送，顾裴然的脸上又恢复了晴朗。 专属于路尧可见的晴朗。 * 路尧本来还踟蹰了一下要不要给顾裴然买个口罩戴上，图书馆的人流量只会比食堂更大，要是被围观起来，拥堵的情况也就会更严重。 听了他的顾虑，顾裴然只是笑笑。 “不用，没有人会打破图书馆的规矩。” 也确实如他所说，图书馆几乎满员，却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让人然不住连呼吸都要放轻。路尧从每个注意到顾裴然的学生眼里都看到了惊讶和激动的光芒，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或者离开座位。 素质真高啊。路尧感叹。 “就算是校长，在图书馆敢大声讲话，也是会被围殴的。”顾裴然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了个减小的手势，声音也压低。 路尧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坐建筑的外墙全部是由玻璃铺设，阳光透过玻璃片折射进室内，在图书馆内洒下一道道彩虹。 第17章 艺术品，真是艺术品。 如果能给我拍个照就好了。路尧有些遗憾地想。可惜这个世界里连顾裴然的最新款手机也只是诺基亚而已。 路尧以为顾裴然会给他介绍一下这里的历史和建筑风格，因为这一部分他书里没写过，他真的很好奇。却见顾裴然坐下后就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堆文件，边翻着文件边往外发短信。 嘿，还说放假呢，这不，又在工作了。 我嘞个工作狂儿子。 路尧摇摇头，自己找书看去了。 他的目标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书。风城是他虚构出来的城市，想必这个国家和世界的历史也会因为这一变动而发生些改变。 世界观自己补全怎么不算一种笔自己写呢？ 沿着分类与指示标识，路尧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标。许是借阅量不多，那本厚厚的历史书立在书架的最顶端，路尧伸手，又踮起脚，最终也只能够到它的下沿。 梯子呢……他左右看看，寻找能垫脚的东西。 左边的梯子正在被一个学生使用着，右边...... 一片阴影忽然笼罩上来，一只手从路尧右边伸出来，替他取下了端坐在书架顶端的那本书。 “你是在找这本书吗，同学？”那人将书送到路尧面前。 是一个学生打扮的男生，看着很青涩，带着圆圆的黑框眼镜，看着路尧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小狗。 “是的，谢谢。”路尧接过，心里腹诽：这路人怎么长得跟充了钱似得。 “那，可以加个好友吗？”不知怎的，男生的脸忽然变得绯红一片，眼睛也不好意思地向别处飘。 路尧：...... 握草。 顾裴然的cp没d到，我的桃花先来了？ 他可不敢在异世界找对象，更何况还是个不知道是谁的路人角色，连忙摇头：“不好意思哈同学，我没带手机。” “没没没没事的！”男生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一片带着些棱角的东西塞进他手里。 “我，我等你。”男生触电般将手抽回，逃也似的跑了。 路尧:...... 这件事给他的冲击有点大。他僵直着四肢，同手同脚地走回去，站在桌前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看看手里是什么。 摊开手，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一片被迭成方片的纸条静静躺在手中。 路尧咽了口口水。 是，那个吧。 在两个世界生活过的路尧还是平生第一次被搭讪，感觉尴尬以及慌张的同时又有一点小开心。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将纸片展开来，露出里面一行秀气的字体。 一串手机号，以及那个人的名字。 齐乐湛，还挺好听的。 字也挺好看。 顾裴然刚接收完属下的消息，抬头就看到他的创世神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透过纸背还能隐约看到一串电话号码。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霸总语录脱口而出： “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也敢动？真是活腻……” 啪。他的额头被重重弹了一下，迅速红了一片。 路尧甩甩手：“冷静点，你自己说的要小声。” 他把纸条团一团，扔进垃圾桶：“一个挺可爱的小孩，可惜了，我对这个世界的人没兴趣。” “这个世界？”顾裴然有一瞬间的出神。 “或许我某一天还会回去呢。”路尧耸耸肩：“在这个世界产生多余的情感岂不是徒增烦恼。” 他只当顾裴然是好奇，便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拖出了。 虽然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可能，不过鉴于这位齐乐湛的搭讪让路尧的心情很好，本书作者决定给他点奖励。 笔杆在下巴上点点，路尧有了主意。 【齐乐湛毕业的时候论文能一遍过。】 好，虽然不知道他几年级了学的是什么专业，但论文能一稿过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祝福。 “你又写了什么？”顾裴然看他又在能改变世界的神奇本本上写字，问道。 “给那位小兄弟送个祝福。”路尧双手合十，对本本拜了一拜：“祝福他的毕业论文能一遍过。” 顾裴然：..... 顾裴然：“那你能不能祝我的属下交给我的合同能一遍合格。” 路尧不明所以，但也冲着顾裴然拜了一拜：“祝你的属下交给你的合同能一遍通过没有错误。” 顾裴然并不满意。 为什么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烂桃花可以让路尧为他写下一行字？我是主角，他也只给我写了三行而已！ 有点幼稚的想法让顾裴然眼神变得幽怨起来，默不作声地盯着路尧的本。 “怎么了吗，不满意？”路尧歪头，不懂他为什么这么一副表情。 “没有。”顾裴然收回视线，“谢谢。” “诶，乖。”路尧把本本合上，撑着脑袋翻自己的历史书。 【华国是屹立于东方的巨龙，首都风城更是世界的金融中心......】 ...... ... . “！”路尧睁开眼，脸下面枕着的是刚翻开两页的历史书，外面的天光已经开始变暗，周围的学生也变得零落。 路尧坐起来，擦擦嘴，又擦擦书。万幸，没有流口水，也没有把书弄脏。 “几点了？”他问顾裴然。 “4点，你睡了两个多小时。”顾裴然还安然坐在对面，手边的文件和书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远比他自己带来的更多。 第18章 果然一看教科书就困呢。路尧心虚地想。 “饿了吗？”顾裴然合上手上的书，“有人请我吃晚饭，你什么打算？” 霸总的应酬啊......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路尧想。“顾怀答应我晚上再给我做一次煎饼果子，我去找他。” “那我把晚饭推了，叫顾怀来给你做饭。”顾裴然说。 路尧：？ 路尧：“我的意思是：你去应酬，我去找顾怀吃饭。” 顾裴然摇头：“他肯定是嘴上说说，我不跟他说，他不会准备你的饭。” 路尧：“那你去应酬，我随便吃吃？”反正饿不死。 顾裴然好像陷入了什么执拗的怪圈：“你想吃，我就让他给你做。” 路尧汗颜：“那你去应酬，我去顾怀那？” 顾裴然深深地看他一眼：“我不放心，我把晚饭推了跟你一起。” 路尧：“不是......” 他觉得顾裴然的脑子大概是坏掉了。 为什么要推应酬啊，你们霸总的应酬不是都是几个亿的大订单吗？？ 而且你早上还让顾怀带我玩，怎么晚上就不放心了啊！！ 再说了顾怀也不喜欢男的吧！！！！！！ 是我老修改设定把顾裴然脑子修改坏了吗？？路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本和笔。 我也没修改他的智商吧！ 好吧。 为了防止顾氏集团亏损几个亿，也为了防止这个晚饭是什么剧情点被自己无意间破坏掉，路尧按住顾裴然发消息的手。 “别推了，我跟你一起去。”他顿了一下，又问道：“不过，你的应酬，方便带我吗？” 顾裴然放下根本没开机的手机，露出得逞的笑。 “当然，你是我的人。” 第10章 路尧跟着顾裴然，也算是开了眼了。 那些他只在手机爹里看到过的几千块钱一小份的精致菜肴，此刻琳琅满目地摆了整整一桌子。 包厢里只有他们二人，与顾裴然有约的老总似乎准备姗姗来迟。 这可不行啊，想巴结我们风城霹雳少至少得提前半个小时到包厢才能显示出诚意吧！路尧在心里批评了那位不知名总裁的不收拾，看着面前散发着金钱光芒的菜品吞了下口水。 “你饿了就先吃吧。”顾裴然很贴心地为路尧摆好餐盘碗碟，将筷子塞到他手里，示意他动筷。 “不用等吗？”馋嘴归馋嘴，路尧也清楚在人齐之前先动筷是没礼貌的行为，更何况他并不是这个局的主人公。 “不用，他们不吃。”顾裴然干脆给他夹了一块肉到盘子里。 “刺身，尝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食物都送到眼跟前了，路尧哪有不吃的道理？反正天塌下来了有顾裴然顶着。 他将鲜红肥美的鱼片送进嘴里，香甜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让人忍不住咀嚼和吞咽。 “好香啊，这是什么鱼？”路尧砸咂嘴，回味无穷。 “蓝鳍金枪鱼。” “咳。”路尧呛了一下，突然后悔刚刚没有仔细品味肉的滋味，就让它进胃里去了。 刺身贵族啊，那我可得多吃点。路尧瞬间有了种把一整盘都塞进自己肚子里的斗志。 “别急，都是你的。”顾裴然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将余下的一整盘都从餐桌上端下来，摆到路尧面前。 咚。 推拉的包间门被大力推开又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个人几乎是冲了进来。 来人戴了口罩墨镜和渔夫帽，将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说话声也闷闷的听不清。 “你怎么还带了个人？” 从语气来听，这人很不满路尧的出现。 路尧立刻把筷子放下，脊背挺直坐好，彰显自己的乖巧。 不要因为我把几十亿的项目搞丢了呀。 “他不算。”顾裴然无视门口的人，继续着把鱼肉全拨到路尧盘子里的动作。 那人轻哼一声：“顾裴然，可是你请我来这里的。” 顾裴然邀请的？不是说有人请他吃饭吗？路尧忍不住侧目观察起这位神秘人来。 身高目测在180+，男性，和顾裴然的关系不算亲密，又能直呼大名的话，地位和势力并不弱于顾裴然。 剧情在这个阶段有出现过这种人吗？路尧皱眉，随即便确定这是这个世界自己演化出来的一段剧情。 “我请你来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顾裴然把鱼片拨完，示意路尧放心吃。 这俩人在打哑迷，路尧听不懂，路尧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么贵的菜他在外面吃不到，所以他选择了埋头吃。 那人也落了坐，看顾裴然真没有叫路尧回避的意思，也卸下了自己的武装。 露出一个挂着浓浓黑眼圈的，有些痞气的面容。 “咳咳咳！”路尧这下是真呛着了，把嘴里的鱼片都咳了出来。 沈竹毅，怎么现在就出场了？这不对吧！ 还是顾裴然主动约的？？？ “说说吧。”面对这个死对头，顾裴然做出他今晚唯一比较礼貌的举动，给他倒了一杯茶。 “今天在我的学校，给我塞传单的人是你的手下吧，意图为何？” “还有，桌上的菜不是给你点的，不许乱动。” 第11章 沈竹毅一听这话，立刻撂了筷子。两只腿肆无忌惮地翘到桌上，伸长的腿乎快把上面的餐盘踢翻。 第19章 “切，堂堂风城霹雳少，这么小气。”他阴阳怪气道，他撇了眼路尧：“别跟着顾裴然了，跟我走，我带你去吃米其林。” 路尧：...... 他默默往顾裴然的身边挪一挪，坐得更近一些，以彰显自己的态度。 尽管沈竹毅也是他构思了很久塑造出来的人物，但顾裴然才是唯一亲儿子。 顾裴然本来在沈竹毅出言诱惑的时候还略有些不安地看向路尧，见他目光坚定地与自己坐在一起，神色不由得缓和下来。 他屈指在桌上叩几下，以表达对沈竹毅态度的不满。 沈竹毅毫不在意，仍然翘着腿，飞扬跋扈的姿态：“直说吧，你是怎么发现那是我的人的，想要我怎样？” “那人”自然指中午那个塞传单的墨镜男。 这句哑谜路尧听得懂，他立刻支棱起来，向顾裴然投去欣赏的眼神。 不愧是我的主角，这么快就意识到不对并查到罪魁祸首了，脑子就是好使！ “我自有我的情报来源。”感受到身边路尧亮晶晶的眼神，顾裴然的背也挺得更直了，气势更足了。“单方面撕毁合约的事情我暂且先不计较，私底下接触我，你又是什么企图？” 沈竹毅两手一摊：“我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吧，只是邀请你去做个按摩放松一下身心而已，就被你这么逼问，我好伤心。”他满脸无辜，好像真的是顾裴然反应过度、恶意揣测他人了似得。 顾裴然两手攥拳。能让他的创世神那么焦急地撕毁，飞速带他离开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好事。 “以你的人品，你觉得我会信？”他冷冷反问。 “哈。”沈竹毅轻笑，毫无恼怒的意思，反而有种早就料到会被戳穿的坦然：“是，我本来是准备引你过去，然后栽赃你使用违禁品的，结果你没上套，真可惜。” 这话说得潇洒又坦然，如果他说的这个计谋不是漏洞百出的话就更好了。 路尧的脚趾开始不自觉地扣地。不好意思啊，给你定了一个高b格结果写了这么蹩脚的阴谋。 “有什么话不能在谈判桌上说出来，用这种下三滥的阴谋？”顾裴然眉头紧锁，“顾氏三次想跟你们谈判，你可都回绝了。” “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条件我一开始就开好了，不接受砍价。” “但你的条件是顾氏不能接受的……” “别急，别急。”沈竹毅双手在空中向下按按，“既然顾二少都亲自约我吃饭了，我也愿意再跟你们谈谈。” “但是”他指指路尧：“他必须回避。” “他不是外人......”顾裴然还想重申这一点，立刻被沈竹毅打断。 “我不管他是谁，接下来要谈论的所有东西都属于商业机密，我不允许第三个人听到。否则我们就别谈了。” 顾裴然还没有说话，路尧替他做出了决定。 “我渴了，我去买水。”说着，他起身离开，给顾裴然留下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就是秘密谈话嘛，沈竹毅又不可能搞个密室谋杀出来。 离开包厢，防止沈竹毅觉得隔墙有耳，路尧特意走远了些。身体靠到一堵墙上，笔杆抵着下巴，路尧陷入沉思。 怎么办，剧情好像有点跑偏了。 作为顾氏集团在风城的最大竞争对手，顾裴然成功路上最大的捣乱者，沈竹毅和顾裴然斗智斗勇的剧情在这本书后期有着十足的分量。如果这次谈判能让顾裴然和沈竹毅提前达成和解，那原本既定的大结局就不会到来。 这本书后续该何去何从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他还没有填上顾裴然喜欢谁的这个坑！万一这个世界又自我演化让顾裴然喜欢上一个路人甲，或者是发展出一点类似于‘我是大富婆他是我的小白脸’这样的剧情，岂不是全面完蛋了？！ 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大富婆站在一起的样子，路尧吓得一激灵，立刻把脑中的想象驱赶出去。 那要不，直接给他俩凑一对儿？这样剧情脱缰和挖坑不填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了。 路尧回忆了一下方才两人的相处模式，觉得还是能磕得动的。 不错，没想到我小时候就有磕上宿敌组的眼光了，有前途。 “同学。” 温温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小绵羊一般。 路尧吓了一跳，扭头看去。齐乐湛站在他左边，扭扭捏捏地看着他。 “真巧，又见面了。”齐乐湛说出一句话，又不好意思地看向旁边。 “巧。”路尧点头，上下打量了下齐乐湛此时的打扮：“你在这里工作？” 齐乐湛身上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不难猜出他的职业。 “是。”齐乐湛的头扭回来，看着他，“你在这里吃饭呀，真羡慕......” 别羡慕。路尧心想。一不小心就要被卷入两个霸总的双涡轮搅拌机里搅碎了喔。 “我也是沾了朋友的光。”路尧说。 “你的朋友，是说顾学长吗？” “？”路尧目光一凌。 “啊，我就是在图书馆看到了顾学长和你一起看书。”齐乐湛连忙解释，“顾学长是很优秀的人，我想你也一定是。” 不，我只是个喜欢写杰克苏霸总小说的。路尧心虚地想。 “倒也没有。”他说。 “别谦虚了。”齐乐湛说，“能入得了顾学长的眼的人一定很厉害。” 第20章 他越夸，路尧越觉得脸上烧的慌，忙转移话题：“那个，你在这里工作，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我记得你们学校的奖学金挺丰厚的。” 为了给顾裴然装逼，他可是设定过学校有最高十万元的奖学金的。 “我……太差劲了，所以拿不到奖学金。”齐乐湛支支吾吾地说，“所以只能打打工补贴家用。” 还挺惨一孩子。 贫穷的家，优秀的他。难道是哪本小说的主角串线到这个世界了？路尧不禁怀疑：“你的身边有姓傅，姓沈之类的人吗？你小时候被拐卖过吗？有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吗？父母有去世的吗？” “什么？”齐乐湛被他问得一愣：“都没有。” “那没事了。”猜想被尽数否定，路尧不好意思地偏头，余光正好捕捉到向他走来的一个人。 换回那身全副武装行头的沈竹毅从包厢的方向走来，路过路尧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看着正聊天的两人。 路尧：？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竹毅突然点了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什么鬼。路尧迷惑。 不过沈竹毅走了，说明谈判结束了吧。路尧看向包厢的方向。 我可以回去了？ “你认识那个人吗？”身旁的齐乐湛瑟缩一下，“我觉得他好可怕。” “额，不算认识。”路尧觉得认识他的人物设定应该不算双向的认识，“我先回去了，有人在等。” “那个。”齐乐湛拉住路尧的手，路尧回头，他在耳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 “电话联系。” 路尧想说我根本没留你的电话，想了想还是不要这么残忍比较好。 “嗯。” * “吶吶，谈得怎么样？”路尧坐回顾裴然身边，两只手托着下巴，一脸期待地等待顾裴然乖乖告诉他他错过的剧情。 让我回避又怎样，我的乖儿子会告诉我一切。 顾裴然：“商业机密，不能说。” 嘿，叛逆了。 路尧皱眉：“有什么机密的，你的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顾裴然毅然决然地摇头。 啧...... 路尧本来还没有太好奇的，但顾裴然越是不说，他就越想知道。他摊开本本，决定用魔法的力量撬开他的嘴：“你不肯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笔尖按出，在本本上方悬空画着圈圈，随时都要落下的样子。 顾裴然侧目。他们并肩坐着，顾裴然的身高还要高处些许，路尧本子上的内容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印着横线的纸页上已经写上了近一半的黑色字体。顾裴然知道，其中有三行属于他，一行属于别人，两行属于路尧自己。 真想把所有的空行全都占了。顾裴然垂眸，然后认真地点头。 “好啊，你操控我吧，用你的能力让我说真话。” 路尧的动作一顿，他只是想威胁他一下，没想过真的强行操纵顾裴然说实话。 顾裴然现在对他来说是个大活人呢，直接操纵的话，怪怪的。 “你确定吗，我直接把你改成对我知无不言的人设哦。”路尧不信顾裴然真的坦然接受，进一步威胁道。 顾裴然抬眼，双眼含笑地看着他，声音轻柔而充满蛊惑力：“对啊，操控我，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当你的奴隶，你的仆人，任你操控，任你摆弄……” 他的声音好像魅魔，引诱人坠入…深渊… “快写啊，就写，‘顾裴然是路尧最忠心的仆人，不会违背路尧的任何命令’。” 路尧：...... 路尧啪的一声合上本本，把笔一扔。一蹬腿，窜到远离顾裴然的椅子尾巴上，两只胳膊环住自己。 “我错了，我不敢了，你别过来啊！” 我我我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变态模样了？！ 是不是沈竹毅刺激你了？我要把他写成阳痿啊啊啊啊！！！ 第12章 亲爱的爸爸妈妈： 不知不觉，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四舍五入我们就已经七年没见了。虽然在此之前我也已经半年没有回老家，但只有在穿越之后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们之间已经相隔了那么那么遥远的距离。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们的孙子很厉害，超级大总裁，养我就像养仓鼠那么简单。没穿越之前你们老是叫我找对象，说想抱孙子。可惜现在你们也见不到他了。他可长得比我还高呢，哈哈。 但是自从上次他和那个b私密聊天之后，我就总觉得他这几天怪怪的，比如他本来说好了要养我的，结果那天回去就说让我给他当助理，24小时待命，还没有工资！ 呜呜呜，这个世界的输入法好难用，没有智能联想还要我记录会议发言，简直是压榨，好想念录音笔和智能语音转文字软件呜呜… 好想知道他们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是不是听了那些坏话他觉得我是拖油瓶不想养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在这封寄不出去的信上胡乱吐槽了一通这一周的遭遇后，路尧抬起笔。 如果真的把这封信寄给爹妈，首先就要因为这狗爬字体被说一通吧。成年人了写字还这么幼稚之类的。他无端联想。 可惜，他们拿不到了。 心情突然变得有些郁闷，路尧轻轻叹气，在信的末尾写下最真实的心情。 第21章 我好想你们。 咔哒。 办公室的门把手转动，金属构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开门的动静，路尧立刻把手里的纸团城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摆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微笑面对来人。 “路特助～这是今天晚上拍卖会的拍品名册～”刘亦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把一本册子撂到路尧桌上。 “顾总说你看上什么也可以买，跟他说一声就行。”刘亦源冲他挤眉弄眼：“抓住机会。” “替我谢谢他咯。”路尧无视了刘亦源的暗示，“还是让他把所有资金都用在压轴拍品上吧。” 压轴拍品，也是顾裴然参加拍卖会的唯一目的——他父亲曾经佩戴过的一枚戒指。 承载着对父亲的思念以及对缺失的父爱的幻想，这是顾裴然倾尽所有都一定要拿回的东西。 但作为主角，他的竞拍之路注定不会顺畅。 要不要帮帮他呢？可是他都对我藏起小秘密了……路尧转着笔，心里冒出点坏念头。 我才不告诉他。 “对了，我要请个假，麻烦路特助批一下假条。”刘亦源打断路尧的思绪，把一张请假条递到他眼前。 ……为什么企业请假还要批假条啊？看着眼前写清楚了请假日期以及请假原因的纸条。路尧皱眉，路尧不解，路尧想起来小学生请假要批假条，路尧舒展眉头。 哎呀。 “好的。”路尧流畅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啦。”刘亦源拿到签了字的请假条，美滋滋地离开去享受他的一天假期了。 不是祖奶奶去世要去参加葬礼吗，怎么还这么开心。路尧奇怪地想。 不孝。 * 午饭时间，顾裴然准时拎着两份盒饭出现。 “看中哪个了吗？”他放下盒饭，看路尧正在翻看拍品名册，便问道。 “看中这个了。”路尧将他最后一页的压轴拍品指给他看。“你能买下来给我么？” “你知道我一定会拿下他的。”顾裴然道。 “我还知道想拿下它的人不止你一个。”路尧合上册子，“你要大出血了。” “但是——”他拉长声音，期待地看向顾裴然：“只要你告诉我你们那天聊了什么，我就告诉你这次拍卖会你用多少钱可以最低价拿下。” 他眨眨眼，等待顾裴然的回答。 说吧，只要告诉我那点不痛不痒的“商业机密”，就可以省下好多好多钱了，快告诉我吧！ 听了他的话，顾裴然挑眉，然后俯身，嘴贴到路尧耳侧，轻轻吐出一句话： “想知道的话，就来操控我啊。” “！”路尧立刻发出尖锐爆鸣，像猫见了黄瓜一样飞了出去。 他又气又恼，顾裴然则露出浅浅的笑，一脸得逞的得意。 路尧：…… 不帮你了，我就看着你大出血！ 第13章 傍晚，加文朗拍卖行拍卖厅内灯火璀璨，悠扬的钢琴小调在空间内流转，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富豪们穿着光鲜亮丽的打扮，共同期待着今晚的慈善拍卖会。 身份高贵的顾总拥有他的独立包间，路尧和他一起坐在高高凌驾于会场之上的包间看台上，睥睨众生。 上流，实在是太上流了。 路尧身上穿了一件奢侈的西装，在高雅氛围的熏陶下，他也忍不住翘起腿，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假装自己也是个大佬。 暗红的液体在玻璃杯中，反射出神秘的光芒。路尧装模作样地晃了几下，举杯将酒液送进嘴里。 呸，好涩。 入口的一剎那间，发酵产物的苦涩味就冲上脑门，路尧疯狂呸呸呸才把嘴里的味道吐干净。 太高雅了，品不来。把高脚杯放回桌上，路尧认命地拿起自己带的碳酸饮料。 顾裴然坐在他旁边，同样的西装革履，但身上的大佬气质却是路尧学也学不来的。他一手翻着拍品名录，一手举着红酒杯。红酒在他口中好像真的是琼浆玉液，一口一口喝得享受。 “你不嫌苦吗？”路尧给自己灌了一口碳酸安抚受伤的味蕾，看身边的人喝酒甚至还好喝得眯起了眼，奇怪地问。 “不啊。”顾裴然将酒杯举到眼前，“82年的拉菲，醒得刚刚好，口味和口感都很不错。” 路尧：...... 他很想说顾裴然装逼，但随即想到装逼的顾裴然背后实际上是装逼的作者——也就是他自己。 哈哈，好吧。他干笑两声：“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喝酒。” “那就别喝了。”顾裴然的酒杯轻轻碰了下路尧的汽水瓶，“拍卖会愉快。” 路尧觉得这个祝福有些没头没脑，但也跟着道：“拍卖会愉快。” 大厅内的灯光忽然昏暗，营造出一种大事即将发生的氛围，服务生在这时为他们送上果盘。 路尧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顺便欣赏起了拍卖会的开场秀。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今晚的慈善拍卖会，我们的拍品来自世界各地，成交价格扣除佣金后，一半的收益将用于慈善事业！ 祝各位都能在这里收获令自己满意的藏品！” 拍卖师的登台动作更像一个魔术师，在他说完开场词后，甚至还有彩色纸片飘下来。 什么二次元拍卖会，哪有拍卖行整得这么不正经的。路尧心里吐槽，余光撇到旁边的人毫无波动的脸。 第22章 嗯，真正日理万机的总裁也不会亲临拍卖会现场，太二次元了。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个翡翠手镯，碧绿的镯子没有一丝杂质，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完美得找不到一丝杂色。 “这手镯绿得跟啤酒瓶似得。”路尧往嘴里插了块水果，嘀咕道。 “喜欢？”顾裴然抬眼，手已经摸上了号码牌。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路尧连忙把他的手按住，“这种大翡翠镯子都是奶奶辈的人爱戴的东西，我才没有那么老气。” “哦。”顾裴然躁动的手安静下来，“有什么喜欢的直接告诉我。” 第二件拍品是一个布老虎，样子与传统布老虎没什么区别，起拍价却达到了惊人的10万。 主持人在疯狂吹嘘着制作它的布料是多么昂贵，手工匠人的头衔是多么华丽。路尧听了直摇头：“抹三个零还能考虑一下。” 顾裴然倒是挺感兴趣，听完拍卖师的讲解就举起了牌子：“二十万。” “你买这个做什么！”路尧钳住他的手腕，疯狂摇晃：“你不留钱竞拍戒指了？” “不贵，带回去给六个褶儿作个伴。” “六号贵宾二十五万！”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拍卖师激动地敲锤，“二号贵宾要竞价吗！” “呼，还好还好。”还好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还不至于真的当上冤大头。路尧松了口气，强行摁住还想举牌子额顾裴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顾裴然的眼神好像有些受伤，在他的凝视下松开手。 顾裴然退出竞价，没人再与六号争夺，布老虎顺利地被他带走。 接下来的拍品应接不暇。什么国际珠宝大师设计制作的项链、克数十分罕见的大宝石、文玩字画等等。 顾裴然期间也举牌参与过几次竞价，但奇怪的是，但凡是他叫价的商品，六号都必然会跟他争夺。尽管六号往往不是最终拍得者，但他每次的出价都会压顾裴然一头。 为了保护贵宾的隐私，几号包厢中坐的人姓甚名谁都是严格保密的。他们并不知道六号是谁，但很显然，六号知道他们的身份。 顾裴然皱眉，手摸上下巴做出他惯用的思考姿势。路尧瞟他一眼，挺起胸，嘴里小声哼哼唧唧。一副‘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他是谁’的得意样子。 顾裴然放下手，对他的卖弄视而不见。 路尧：:( 拍卖会还在进行，顾裴然把牌子放到桌上，不再参与竞价。自从他彻底退出战场后，六号也没有叫过任何价格。 “待会儿我竞拍戒指的时候，六号会跟我竞价。”顾裴然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逼退他，只要你......”路尧话还没说完，顾裴然又举起了牌子。 “八十万。” “你......!” 场上的拍品并不是最后一件，而是一个精巧美丽的胸针。银色的鸢尾花上镶嵌了紫色的宝石，白色与紫色在聚光灯下交相辉映，确实十分美丽。 但这不是顾裴然出这么多钱的理由！上一个出价的人也才出到六十万而已，我嘞个大活宝你一次性加价二十万是想做什么啊！路尧无声尖叫。 六号快上啊阻止他啊！！ 不辜负路尧的期待，六号紧跟着顾裴然举起号牌：“九十万。” 在他叫出价格后，路尧飞扑到顾裴然身上去捂他的嘴，防止这小子不死心。 但他没成功，他的体型对上顾裴然就像树袋熊和树，顾裴然很轻易地就把他扒拉开，36°的嘴里吐出令人心寒的数字：“一百二十万。” 你是三进制生物吗怎么一加价就加这么多！ 路尧的手指在嘴边疯狂比划，示意顾裴然别叫价了。顾裴然只是淡淡地把他按回椅子上，看着他。 “放心。”顾裴然说。 顾裴然的眼睛里没有疯狂的欲望，只有坚定而强大的灵魂。看着顾裴然的眼睛，路尧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顾裴然一定是要通过竞价的方式压缩六号的预算，这样在最终拍品上就会少一个竞争者了！不愧是顾裴然，博弈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路尧点头：“我知道了，你一定要见好就收呀。” 顾裴然摇头：“我一定会把它拍下来的。”语毕，他又举起牌，用两百万的高价压下了六号加冰的一百五十万。 路尧：...... 是这个放心吗？！ 六号此时显然已经财力不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场纷争。随着拍卖师的锤子落下，两百万三次，一锤定音。顾裴然拿下了这枚胸针。 服务生很快就将合同送了过来，顾裴然拿笔签字的同时，路尧开始疯狂计算接下来该怎么赢。 预算已经花了一大半了，六号那里还是满血状态，按照原文所写顾裴然应该以五百万的价格拍下那枚戒指的，现在还出得起五百万吗？ 会赢吗？ 台上，那枚压轴的戒指已经亮相，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这枚古董戒指，是上个世纪鹰国一名工匠为一对新婚夫妻打造的定制戒指中丈夫的戒指，因为上面昂贵而罕见的宝石价值连成，那名丈夫曾将这枚戒指抵押来获得救治重病妻子的手术费，却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赎回过。 这枚戒指在多个主人之间转手，去过他的家乡，也到过更远的国土。如今他重回华国大地，我们也听说现场有另一枚戒指的持有者在场，这两枚戒指能否团员呢？起拍价一百万，请！” 第23章 拍卖师一番演讲下来，矛头直指顾裴然，台下的人们也跃跃欲试，纷纷举牌，价格很快就被叫到了一百五十万。 路尧紧张地咬着嘴唇看向顾裴然：“你还能出多少钱？” “我不拍了。”顾裴然却在这时悠哉游地放下手，吃起了果盘。 路尧：？？？？ “这不才是你唯一的目标吗？！”他把果盘抢走，不让顾裴然吃。 “会有人帮我实现目标的。”顾裴然向着六号贵宾包厢的方向扬扬下巴：“那是顾怀，对吧。” 路尧语塞，路尧合眼。顾裴然猜得没错，路尧无法反驳。 “反正都是要回到顾家手里的，我就不费这个力气了。”顾裴然摊手，“只是我不知道，卖煎饼果子居然这么挣钱？” 那可不，煎饼果子老挣钱了。我小学门口卖煎饼果子的阿姨家里三套房。路尧想。 路尧折服于顾裴然的主角智商，举手投降，但还是有些不解：“那你拍那个胸针做什么，花冤枉钱啊？” “买给你的。”顾裴然说。 “啊”路尧以为自己没听清，“买给我？” “对，给你。”顾裴然伸手，摸摸路尧的西装外领：“别在这里正好。” 第14章 顾裴然说完，抬眼，与怔愣的路尧对视。目光如水，全是深情。 路尧呆呆地眨眨眼：“你......” 顾裴然弯起眼睛，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 “你好油啊。”路尧直白地说。 顾裴然：...... 笑意在一瞬间消失，顾裴然收回手：“什么叫‘油’？” “你现在就很油。”路尧浑身哆嗦了一下，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送我就送我呗，不要这么讲话了。感觉能做个回锅肉了。” 顾裴然失语，只能干巴巴地回应：“好吧。” 他重新坐正，手在太阳穴揉了揉。 真是头疼。 两人交流的间隙，戒指的价格已经在一波又一波的叫价声中打到了四百五十万，距离原文的最终成交价只有五十万的差距。 路尧的注意力也回到了拍卖场上，他很好奇这次顾怀会以什么价格拍下他叔叔的戒指。 “六号贵宾出价五百万！” “快到了。”路尧小声说。 “十号贵宾出价六百万！” “超了啊！”路尧一拍椅子扶手，惊叫。 超出预期的发展让他有点过于激动了。大叫完的下一秒，手上立刻传来一阵钝痛，路尧倒抽了一口气，甩甩手。 “小心点。”顾裴然帮他揉揉手掌。 “你说顾怀还会叫价吗？”路尧的注意力全在场上，任由他揉捏。 “这种未卜先知的事情不应该问你吗？作者大大。”顾裴然揉完，又给他吹吹。 “我写的是他跟你竞价到四百五十万就放弃了。”路尧说，“他究竟有多少预算我也不知道啊。” 这时，顾怀举起了牌子。 “七百万。” 跨越度如此之高的报价，全场都为此缄默了一瞬间，连拍卖师都惊得忘记了敲锤。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七百万一次，还有哪位贵宾要出价吗！” 没人再举牌。 “七百万两次！”拍卖师再次敲锤。 仍然没有人再竞价，场上甚至开始响起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讨论这个出手阔绰的六号贵宾是否就是拍卖师提到的戒指原主人的家人。 “七百万三次，成交！感谢诸位贵宾对慈善事业的支持！”伴随着最后一锤的落下，人们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掌声、喝彩声与惊讶的讨论声像开了混响一样在拍卖厅里盘旋跳动。 “我的天吶，顾怀这么有钱吗？不会挪用公款了吧。”嘈杂的声音中，路尧趴到顾裴然耳边耳语道。 顾裴然摇摇头：“走吧，我们去拿你的胸针。” 他起身便往外走去，然而在他站起来的同时，路尧捕捉到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路尧跟上他，在他靠近的时候，顾裴然立刻把脸往另一边别了过去。 路尧觉得奇怪，从他背后绕到另一边，顾裴然便又把脸扭到另一边。 “你躲什么啊。”路尧强行上手把脑袋板正，面向自己。只见顾裴然抿着嘴，脸都因为憋气有些泛红，猝不及防与路尧对视，他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抱歉，不好意思，想到了好笑的事情。”顾裴然深呼吸几下，表情又恢复如常。 “什么好笑的事情？”能让我们堂堂风城霹雳少笑的这么开心。 顾裴然的手抚上路尧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顾怀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路尧吃惊：“那他岂不是要被拍卖行扔出去了。” “咱们再不去的话他就要被扔出去了。”顾裴然眨眨眼，牵着路尧的手往外走，“我们快去救他。” * 拍卖行的贵宾室内，工作人员早已经在那里等待，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礼盒和一份合同。 路尧的目光一瞬间就被盒子内静静躺着的胸针吸引了。他不爱打扮，也不懂设计，但那胸针的美丽是不需要美商理解的美，来自于生物基因深处对于美丽色彩和事物的喜爱，让人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凑近看更好看了。”路尧把盒子拉到面前，近距离欣赏起来。 第24章 工作人员很清楚谁是二人中能够付钱的人，给顾裴然介绍起桌上的那份合同：“顾先生，六号贵宾室的先生说，他需要支付的七百万中有两百万会由您来支付。” “你说他没那么多钱是这个意思啊。”路尧闻言，放下盒子凑过去，“啧啧啧，让你付两百万，也不怕你揍他。” “如果我不支付的话，拍卖行会怎么做？”顾裴然没有马上签字，而是向工作人员询问道。 工作人员回答得毕恭毕敬：“我们会把六号贵宾永久拉入黑名单，并要求他支付出价30%的违约金。” “你觉得呢？”顾裴然看向路尧，挑眉，“要不要坑他一把？” 路尧：“我觉得没必要的......吧。” 虽然是有点滑头了，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哥哥。 “我不支付的话，他是不是也不能离开？”顾裴然又询问道。 “是的。” 得到拍卖行的肯定，顾裴然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那就不着急了。”他拿起装着胸针的盒子，拿出其中的胸针。“让他等一会儿，我先验收一下我的战利品。” 他没有戴手套，也没有用手帕，就这么徒手捏起了价值两百万的珠宝。 路尧感觉一阵肉疼。虽然霸总的手肯定是干净的不脏的，但就这么徒手把两百万拿在手里...... 然而顾裴然不光敢直接把两百万拿在手里，他还直接将两百万别到了路尧衣领上。两百万的胸针扎破两万的西装，挂在离路尧心脏最近的地方。 两百万挂在胸前，路尧瞬间感觉身上如有千斤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僵直着身子生怕把胸针磕了碰了。 “好看的。”顾裴然欣赏着，满意地点头，抬头却看到路尧写满紧张的脸。 “是哪里不舒服吗？” 路尧咬紧牙关，努力在说话的同时让自己的身体保持静止：“心里不太舒服。” 顾裴然轻笑：“别有负担，这不是我应该孝敬你的吗？小钱而已。” 听他这么说，路尧才稍稍敢松懈一点：“但这可是两百万。” “我有很多个两百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 “倒也不必。”看顾裴然真的如此不在意这些钱，路尧彻底放松下来，低头欣赏在自己胸口熠熠生辉的宝石。“很好看......谢谢。” “喜欢就好。”顾裴然抬手，又放下，对工作人员道：“我可以签六号贵宾给我的付款了。” 目睹了风城霹雳少和一个不知名男士‘打情骂俏’工作人员：...... 心里默念三遍职业规范职业守则，她将合同递给顾裴然：“好的，请您在这里签字。” * 走出拍卖行的大门，外面天色已经黑暗，一辆迈巴赫打着车灯停在门口，冲他们鸣笛。 顾怀坐在驾驶位，摇下车窗：“我说你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原来是给他。” 他指的自然是路尧的胸针。 路尧立刻双手放在胸前，捂住自己的两百万：“干什么，你酸啊？” “我酸你祖宗。”顾怀白眼翻上天。“这个也给你，没事拍这么一个破布娃娃。”他一扬手，先前被他拍下来的布老虎就被他扔了出来，四十万就这么飞上了天。 顾裴然稳稳接住布老虎：“你要是不跟我抬杠，就不用花这些冤枉钱，‘无心’大师。” “别叫我艺名！”像被踩到尾巴一样，顾怀的脸唰一下红了：“要不是为了买伯伯的遗物，我哪需要出去卖艺！” 顾裴然冷笑，毫不客气地揭顾怀伤疤：“半年前‘无心’大师横空出世，靠着一手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煎饼果子手艺以及从不露面见客人的神秘成为了风城炙手可热的厨师。尽管一个煎饼果子报价上万，各路富豪权贵仍旧争先恐后地想要尝尝他做的神级煎饼果子......” “停停停停停！”顾怀捂住自己的耳朵，又去捂顾裴然的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顾怀在车里，手伸不远，顾裴然后退一步就躲开了，他嘴上不停歇：“那时候我就很好奇，这个‘无心’大师是谁呢？”他偏头看路尧：“你觉得是谁呢？” “不知道呢。”路尧配合他的表演，像拨浪鼓一样摇头：“他做的煎饼果子是什么味道呢？好好奇呀。” “我要吃了你们两个，把你们两个都做成煎饼果子！”顾怀气急了，踹开车门，像两人直直扑去，一左一右同时捂住他们的嘴。 一个霸道总裁，一个神级厨师，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普通人。三个都不太寻常的人此时却像三个刚从幼儿园出来的孩子，嬉笑着，互相推搡着扭作一团。 胡闹了一通，最终以顾怀给了他弟弟一个爆栗结束。三个人分开，顾怀指指两人，命令道：“都跟我回家，我爸做了饭。” 顾裴然：“那我的车？” “你没有司机帮你开回家吗！”顾怀不耐烦道，他替两人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上车，少爷小姐请上车，都给我上车！” 第15章 每一个霸总小说里的霸总都有一个华丽的祖宅，里面住着霸总的七大姑八大姨各路亲戚。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回血泉水和神秘领域的存在。 迈巴赫载着他们七拐八绕地在胡同里绕行，最终停在一扇红色大门前。 顾家祖宅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从外面看，高大的宅门与宽阔的门洞，以及门上凸起的六个门簪，都彰显了这户人家悠久的历史以及曾经不凡的地位。 第25章 “爸，我把他们带回来了。”顾怀走在前面，手握上门环，扣响大门。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从内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长袍的长者站在门口。他约莫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染上了一些花白，下巴上留着一点小胡子。 他是顾老爷子的二儿子，顾怀的父亲，也就是顾裴然的叔叔。 “小然，回来啦。”顾叔叔的目光略过了自己的亲儿子，笑眯眯地对后面的顾裴然打起了招呼。 “叔叔好。”顾裴然不太热情地点头示意，跟在顾怀后面走进老宅。 “这位是？”顾叔叔原本还热络地对顾裴然嘘寒问暖，看到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路尧，目光忽然犀利起来。 “您好，我是路尧，是顾裴然的朋友。”路尧微微鞠躬，乖巧而谦卑。 “朋友啊......”顾叔叔仿佛在嘴里反复咀嚼了这个词好几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难道你是小然的那个学长？” 路尧摇头：“那是祝庆云师兄。” 顾叔叔：“哦哦，抱歉，叔叔记错了，那你就是小然那个合伙人......” 路尧无奈：“......那是刘亦源。” 这三个名字的字数都对不上吧！ 顾叔叔连说了两句抱歉，又做出思考的样子，好像不想起路尧是谁不罢休似的。 但他注定想不起来。路尧只好主动介绍自己：“我是他最近新交的朋友，目前在顾裴然身边当助理。” “抱歉，抱歉，我就是觉得很稀奇，第一次见小然带朋友回祖宅。”顾叔叔打了个哈哈，招呼顾裴然进门。 “爸，我们去祠堂看伯伯了。”屋里，已经向宅院深处走去的顾怀后头跟他爸说道。 “哎呀，不急，先吃饭吧。” “裴然已经进去了。”顾怀不容置喙地说，“您们先吃吧。”说罢也跟着顾裴然进了祠堂。 “那我也……”路尧也想跟上，却被顾叔叔一个侧身，不动声色地拦住。 “不好意思那里是我们顾氏的祠堂。”他把‘顾氏’两个字咬得很重，“我带您去喝茶吧。” 路尧知道这是在暗示他一个外人不合适进去。“好，麻烦您了。” * 祠堂里供奉着顾家的列祖列宗，按照族谱中的先后辈顺序由后到前地一排排摆放着。 而最前面的那一排，目前只有一个牌位和遗像。 黑白照片上的男人和顾裴然有7分相似，特别是那双桃花眼，与顾裴然如出一辙。 顾裴然沉默地看着父亲的画像。这是他的血亲，曾经存在于世界上的与他至亲至近的人。但除了这幅画像之外，他竟然无法回忆起他某个人生片段中的，清晰的脸。 顾怀拿出那枚戒指，摆在顾裴然父亲的遗像前。 戒指古朴，银质的素色戒身上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留下的锈蚀。上面镶嵌着的深蓝色宝石却通透而璀璨。长明灯的烛光映射在它的切面上，火焰跳动的光让宝石看起来像一颗心脏。 “叔叔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顾怀点燃了三根香，插在面前的香炉中。 “当年顾氏濒临破产时，是他带领公司实现转型，从一个濒临破产的老企业，一举成为新社会的龙头企业。” 顾裴然仍然垂着眼眸。顾怀说的这些故事，他听过千遍万遍。从他懵懂的孩童时期，到学生时期，再到后来进入公司，父亲的故事总是被人孜孜不倦地提起。 伴随着这些故事，那些讲故事的顾家人往往还会看着他叹气，说一句：“你真的很像你的父亲。” 但那些话语并不足以在孩子心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物。很久很久以来，‘父亲’在顾裴然只是一个脸谱化的、集中了各种形容词的角色，他无法将‘父亲’看做一个存在的人，更无法理解自己与他究竟在哪里相像。 直到后来，他成为顾氏总裁，坐在总裁办公室书写着商业计划书时。才恍惚地发现他已经站在父亲曾经的位置上，走在他走过的路上，并且将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原来如此，我们是如此相像。 自从认识到这点后，就好像父爱缺失症终于显现一般。他变得对‘父亲’这个字眼更为敏感，也更为迫切地想要从更多的地方寻找拼图，为他拼凑出那个完整的人物。 “不过要论相处的时间长度，我比你更像他的儿子吧。”顾怀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虽然他父亲是兄弟中的弟，却比哥更早结婚生子。在顾裴然还没有降生到世上的那些年份，小小的顾怀经常被伯伯叫到跟前，询问功课的完成情况，并被这个家族中最伟大的男人指点上几句。 甚至因为伯伯的早逝，顾裴然与父亲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他长。 “伯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重要程度甚至超过父亲。我很多时候会想，如果我是他的亲儿子该多好。 所以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顾裴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所以…这就是你跟我抢这个戒指所有权的原因？” “.......那是因为看你不顺眼啊，小登！”顾怀锤了顾裴然一下。 “明明被他教养过的是我，为什么传承他衣钵的却是你啊！”顾怀说着说着，眼神越发幽怨。 他曾嫉妒过顾裴然。因为他拥有过人的天资，即使从未被伯伯教育过一秒钟，仍然被家里人视为伯伯的接班人。 第26章 更有极端的人，认为顾裴然就是他父亲的转世，将用轮回的生命继续指引顾氏。 这个小屁孩到底哪里能和伯伯相提并论啊？！小顾怀因此而看顾裴然更不顺眼，没少欺负过他。 不过顾怀的这份嫉妒在顾裴然真正展现出他的能力后就消散了。顾裴然的能力与成就无可挑剔，他确实是顾氏新的明灯。 现在顾怀心里剩下的，也只有对自己脑瓜子不争气不是个经商的料的不甘了。 顾裴然不说话，默默听着。他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父亲在顾怀心中占据了如此之重的分量。 顾怀和他亲生父亲的关系并不亲热。顾裴然一直以为是因为顾怀身为长孙却没有长成能继承家业的翩翩公子的缘故。 没想到他们父子关系僵硬的原因里也有自己父亲一条。 顾裴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块有些奇怪的拼图——魅力这么大的人一般被称之为狐狸精（非贬义）吧？ “所以我想，如果我能拍下这枚戒指，拿回伯伯的遗物。我是否能认为，起码在签下合同的那一秒钟，我是他的继承者。”顾怀最后说道。 “对不起，这种私心很奇怪吧。” “没事，戒指只要回到这里就好。”顾裴然拿起戒指，轻轻摩挲。“我其实没有那么死脑筋……但你卖煎饼果子真的有这么赚？” 提到煎饼果子，顾怀身上的精气神仿佛一瞬间被抽空，哀叹道：“哪能呢？” “我每天摊得手都麻了，做梦都是煎饼煎饼煎饼，也不可能赚到几百万啊。”顾怀说着，手在空中就完成了倒面糊、抹匀、打鸡蛋等一系列动作。 最终他手握着空气，拿着他不存在的煎饼展示给顾裴然：“你看，一说煎饼我的手就自己动起来了啊！” “我说了不要葱花，你怎么还加葱花呢？”顾裴然看着‘煎饼’，严肃地拒收这个不符合顾客要求的煎饼。 顾怀崩溃地放下手:“你不要配合我啊！” 顾裴然吐吐舌头，有点俏皮。 霸总撒娇，即使是他亲表哥也被雷了个外酥里嫩。顾怀打了个寒颤，短时间不敢再和顾裴然有肢体接触。把自己的手机摁开，扔给顾裴然。 “总而言之，你看看这个吧。” 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封电子邮件。 【尊敬的无心先生/女士： 我注意到您将要参加这次由加文朗拍卖行举行的慈善拍卖会。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我一个忙？ 我将给您四百万，届时请您务必将同拍卖会上二号贵宾参与竞拍的所有拍品拍走，即使预算不够不允许您将拍品拍下，也不要让二号贵宾拿到。 感谢，事成之后将您拍下的拍品交给我，我将额外给您两百万的报酬。】 “还好他找的是我，套了他的钱还帮你拿到了拍品。”顾怀有些得意，顾裴然却只觉得古怪。 豪掷六百万巨款只为让他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拍品，什么扭曲的心理？ 顾裴然退出邮箱，想查看发信人电话号。顾怀看出他的想法，直接将结果告诉他：“我打过了，号码是空号。” 顾裴然皱眉，仍旧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漫长的忙音后，响起的是机械女声的播报。 “不好意思，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显然，对面的人已经认识到顾怀和顾裴然是一伙的，拎包跑路了。顾裴然面色不算太好，把那串数字保留在自己的通讯簿里之后将手机还给顾怀。 “把你接受他转账的银行卡号给我，我去查。” “诶，你说我这么明目张胆的违约，会不会被杀手做掉啊？”顾怀仿佛才意识到危险，后怕道，“你可得保护我啊。” “知道对面不简单你还拿钱不干事？”顾裴然的眼里写满无语。 “我们这不是血浓于铜臭嘛！” 第16章 堂屋里，路尧和顾叔叔面对面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路尧食指和中指捏着一枚白色棋子，在棋盘上空徘徊许久，又收回，攥在手心，不敢冒然落子。 “下这里，就可以吃掉我三枚棋子了。”顾叔叔点点棋盘上一个点，善意地提醒。路尧仔细瞧了瞧他指的地方，确实如他所说。 那就下。 路尧的棋子落下，顺利将三枚黑子吃掉。路尧支棱了路尧又行了，他感激地看向顾叔叔：“谢谢您让着我。” “不谢。”顾叔叔呵呵一笑，黑子落下，瞬间将棋盘变成了一个白子无解的死局。 路尧：...... “棋艺不行啊，路小兄弟。”顾叔叔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心情大好，边捋着自己的小胡子边爽朗大笑。 路尧语塞，只能默默把棋盘上的棋子分别放回各自的棋篓里，然后小声求放过：“叔，要不我们下五子棋吧。” 顾叔叔捧起将面前的茶杯，吹掉杯口萦绕的热气，将茶水一饮而尽。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年轻人啊，还是要多面对，不要老想着逃避嘛。别看我一直在赢，说不定下一句赢的就是你了。” 不，我不想面对，我只想逃避。路尧眼前一黑又一黑。他对围棋的了解只有‘阿尔法狗大战柯x’和‘本手妙手俗手’，连基本规则都是两眼一抓瞎，遇上顾叔叔这个几十年的老棋手完全就是被按在地上血虐。 自从顾家兄弟进祠堂去后，他已经被顾叔叔扣在这里下了三盘棋，无一例外全都以他输掉结尾，甚至一点翻盘的希望都不曾到过。 第27章 唉。 他求助的目光瞟向祠堂。 你们兄弟俩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我要寄了！ 路尧：十升天十 对面，顾叔叔还在输出他过来人的大道理：“这个围棋呢就像人生，虽然你总是会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但死局之下，亦有变局，就看你能否发现。所以说啊，年轻人……” “不要因为眼前的这点困难就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目光更广阔一点，长远一点，说不定就能峰回路…” 顾叔叔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因为那下半句话同时也从路尧的嘴里说出来，两道声音重迭在一起，讲出的内容却分毫不差。 顾叔叔看路尧的目光变得探究起来：“路小兄弟，我们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吗？” 路尧意识到自己的失语，目光躲闪地不敢看他:“没有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虽然我确实爱讲这套道理，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能完整复述吧。” “……我家长辈也特别爱这么说话，听习惯了就能猜到了。” “能猜的一字不差？” 那确实是不能的...只不过作为作者，角色会说出什么台词完全在意料之中就是了。 路尧现在只后悔刚刚脑补着“顾叔叔”这一角色在此情此景会说些什么台词，结果顺嘴就说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所迎着的目光变成了一把尖刀，带着森冷的寒意，想要划开自己的皮囊看到自己的‘本相’。 他该怎么解释？即使是同一个人，在没有背稿的情况下，也很难即兴说出两段一模一样的话。 而两个人除非心有灵犀，否则说出的话也不可能完全同频。 除非......路尧抬头，直面面前刺来的尖刀。 除非这个人有超能力。 “我也是有一点长处的，顾皖柏先生。”他开口，已经为自己编造好了解释。 “比如，我略精通玄学，是玄门第十八代掌门人，擅长占卜算卦观天象看手相。” “……” 顾皖柏好像被他干沉默了，只像一只猫头鹰一样盯着他，却没有接话。 而路尧的心也在说出口的下一秒变成了一团乱麻。 神tm玄门，我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名其妙啊，我脑子有坑吧！ 路尧手拧着大腿才让自己没有破防，坚强地把话说完。 “不好意，刚刚稍微掐算了一下，不小心算到了您想说什么话。” 好羞耻，好羞耻，大不了，大不了回去就把他今天的记忆删掉！他在心里给自己打强心剂。 “要不……我给您看看手相？”看对方还不吱声，他小声提议道。 说一点他的背景设定假装是算出来的，应该就能把人设立住了吧。 “什么玄门继承人，你不是玉皇大帝吗？”身后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顾怀领着顾裴然进了堂屋，毫不客气地把手伸到路尧面前：“来，先给我看看。” 路尧：…… 他瞟一眼对方的手意思了一下，毫不客气道：“你这辈子存不住钱，如果想活得开心就别经商。” 顾怀：....... 他把手抽回来：“你这就是瞎说！” 路尧反问：“你刚成年那会儿创业成功了？股票赚钱了？” 顾怀：“那只是时运不济！” 站在后面的顾裴然把顾怀从路尧身边扒开：“还挺准的。”顶着顾怀‘弟弟你胳膊肘往外拐了’的眼神，他也伸出手：“也看看我的。” 明明都知道自己是主角命了，还跟顾怀一起闹……路尧无奈，握住顾裴然的手装作认真地看了半天，最终郑重其事地说： “你是天降紫微星，这辈子干啥都会成。” “你这不是废话吗，裴然已经是成功企业家了。”顾怀重新挤进两人中间，“别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说点别的，比如裴然的爱情线？” 爱情线？路尧眨眨眼，有些迷茫。 我不到啊！ 他想逃避这个问题，然而顾裴然也看着他：“请问我的爱情线也会和事业一样成功吗？” 好像并不想放过他。 “额，额......”路尧一下子慌了阵脚：“你的，你的爱情线非常不明朗啊。” 这下，三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了，颇有一种‘老顾家的命根子都在你身上了’的感觉。 路尧瞬间感觉汗如雨下，硬着头皮道：“他命中会有三个恋人，但只有一个是正缘。” “这个正缘是谁？”顾裴然追问。 “我.......”我不到啊！路尧一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先使用缓兵之计为自己争取思考时间：“这个，从你的手相上看不太出来，要不你说个数字我给你掐算一下。” “妖。”顾裴然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 “什么，1吗？” “对。” 数字1就数字1，说什么妖，你又不是接线员......路尧心里嘀咕，继续胡诌：“这个，从这个数字来看呢，你的正缘已经出现在你生活中了，多关注身边人，他会和别人很不一样。” 翻译：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是已经出场的角色，你觉得是谁我就给你写成谁。 路尧知道顾裴然肯定能看出来自己在瞎胡说，他不求顾裴然相信，只求现场的另外两个顾家人能接受自己的说法。 第28章 但顾怀一脸不信，还想出言质疑一番。反而是顾裴然好像很满意这个说法，笑着收回手：“谢谢小神仙。” 嘶……叫什么小神仙，好奇怪的称呼。 配上顾裴然的嗓音，路尧觉得耳朵麻麻的。 脸也烫烫的。 这时，半天不说话的顾叔叔好像终于结束了对路尧的观察似的，忽然发话：“想不到路小兄弟还有这样的身份，我敬您。” 说着，为路尧斟满了茶。 路尧忙接下茶杯，一饮而尽。背后因为慌张而冒出的虚汗才褪去一些。 “不过刚刚我们对弈的时候，为何路小兄弟不掐算一番寻找生路？”客套完，顾叔叔却又问道。 路尧：…… “这个，掐算了的话，不就胜之不武了嘛……” * 晚饭，或者说宵夜是在顾家吃的。 顾叔叔好像真的信了路尧胡诌的什么玄门继承人身份，给他加了些菜，还问他顾家祖宅的风水如何。 路尧嘛，当然是说了些好话搪塞过去了。 也不算撒谎，顾家这棵大树能在风城屹立百年不倒，根本不用他来证实什么‘风水’问题，夸就完事了。 天花乱坠的吹嘘让顾叔叔乐得开怀，对路尧现编的这个身份似乎更加相信，甚至还夸顾裴然交了个好朋友。 路尧也有些得意，甚至开始思考真的给自己安排一个玄学人设并铺展开的可行性了。 好像，这几年现实世界那边玄学人设也挺流行的哈。 我作为本书作者，怎么不算一种活神仙呢？ 在他有些飘飘然的时候，顾裴然给他夹了个鸡腿，筷子在他碗边轻轻敲了一下，用只有路尧能注意到的力度。 似乎在提醒他：别飘。 路尧浑身一激灵，飘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哦对，这儿还有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呢。 哦不对，我是你爹我怕你？他立刻把鸡腿送回顾裴然碗里，无声地表达自己不羁的灵魂。 顾裴然微微蹙眉，又把鸡腿给他夹回去。 路尧也给他送回去。 顾裴然又给他送回来，附言：“别闹。” 路尧瞪他。 “那个，你俩要是都不想吃鸡腿，给我吃？”顾怀注意到这里发生的抢夺，筷子抬起就要伸过来。 谁说我不吃的！ 路尧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头一低一抬，把整个鸡腿叼在嘴里，嚼嚼嚼。 “我次。” 第17章 放下筷子，路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夜已经深了。顾叔叔喝了酒，闹着要代替大哥跟顾裴然喝，被他亲儿子数落了一通后，一个人到祠堂缅怀他大哥去了。 顾怀也喝了点，脸上红彤彤的，但意识还算清醒。顾裴然则是滴酒未粘，只说是以茶代酒，就成了桌上唯一没喝酒的人。 “哈……我们走吧？”路尧不爱喝酒，但在桌上看到顾叔叔开的酒是自己现实里喝不到的酱香茅台后，就秉着不尝白不尝的心态喝了一杯。现在酒劲上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他懒懒地靠到顾裴然肩膀上，等着他扶自己离开。 顾裴然用手垫了下路尧的脑袋，防止自己的骨头硌到他。侧头轻声提议道：“夜深了，你也困的不行了，今晚现在这里住下？” “这里能住？”路尧努力撑起眼皮，用最后一思精气神问道。 “叔叔一直为我留着我的房间。”顾裴然看向自己的房间，“应该能睡下两个人，我可以打地铺。” “那好啊，呼……”路尧听今天不用再赶路，便放心地合上眼，保持着依靠的姿势进入浅眠。 顾裴然身体一僵硬。 别睡啊，进到床上脱了鞋再睡… 顾裴然托着他的手轻轻拍拍他的脑袋，想把身上的人叫醒。然而路尧只是哼哼了两声，脸颊在他手上蹭蹭，便不再动静。 唉……顾裴然看着路尧酣眠的样子，实在无法狠心下重手，便向顾怀求助：“哥，搭把手。” “好，我来帮你叫醒他。”受到他的召唤，顾怀摇摇晃晃站起来，抄起自己的筷子就要敲路尧的头。 顾裴然：…… 这桌子上有三个醉鬼，我不想说是谁。 他抓住顾怀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耐着性子道：“我是让你搭把手，咱们一起把他抱到床上。” “你倒是说清楚点……”顾怀含糊不清地抱怨道，说着身体还向后踉跄一下。整个人飘忽不定的。 顾裴然看着顾怀这副骨头快融化了的不靠谱样子，微微侧身把路尧护在怀里。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帮我抬一下腿。” “倳ル缜誃…”顾怀表情不好地嘀咕了一句听不清的话，似乎是在骂顾裴然。然后晃晃悠悠地弯腰抱起路尧的腿。 顾裴然一手揽着路尧的肩膀，另一只手在顾怀的帮助下架住路尧的腿，将路尧整个人打横抱在怀里。 房间还保持着他离家求学前的样子。属于16岁顾裴然的房间没有一点属于青春期男孩的朝气，从床具到书桌都是一以贯之的极简灰白黑。 风城霹雳少打小就是个x冷淡霸总。 顾裴然将路尧放到床上，为他脱下鞋子和外套，胸针也摘下来放回盒子里。 皮带……顾裴然的目光往下看。 也解开吧，晚上翻身会硌到。 第29章 顾裴然把皮带也脱下来收好，看向路尧身上的西装裤子。 裤子不能脱，只能明天送去熨一下了。 顾裴然叹气，坐到床的另一头，拿出手机回复工作邮件。 霸总很忙jpg. 老房子的灯瓦数不高，按键手机的显示屏又很小。将所有邮件回复完，顾裴然的眼睛也酸涩起来。 要是计算机有便携版就好了。顾裴然揉揉太阳穴，关掉手机准备上床。 【您有一封新邮件】 按下关机键的前一秒，新的消息提示跳出来。 现在还不能休息哦霸总先生jpg. 顾裴然深吸一口气，点进去查看标题。 若是不重要的信息就留到明天再回吧。 【汇款来源】邮件标题上如此写道。 顾裴然顾不得酸涩，揉揉眼睛打开邮件。 他那高新聘请的全能秘书已经根据顾怀提供的银行卡号追查到了给顾怀转钱的账户。但很可惜，线索指向了国外，那是顾裴然的手很难触及到的地方。 果然，这么蹊跷的事情不会简单地让他查到，否则哪里还有故事可言。 故事。 想起这一切都是一个故事，顾裴然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路尧…的本本。 本本此时正躺在路尧枕边——路尧拒绝把它放包里，说是怕被人摸包，坚持一直拿在手里。结果喝酒的时候就松了手，被顾裴然捡起后收起来了。 放在枕边，是为了路尧一醒来就能找到。 顾裴然摸上本本的封面，食指放在封面下，顶住硬质的纸张，轻轻往上抬…… 本子被翻开一点点，隐约露出黑色的字迹。 不用再费力调查，翻开本本就能得到一切的答案。 顾裴然深吸一口气。 啪。 一只手按在顾裴然手上。 刚刚还闭着眼睡觉的路尧已经睁开眼，眼睛直直看向他们交迭的手，或者说两只手下按着的本本。 顾裴然呼吸一滞。 “你想看吗？”路尧的目光没有从顾裴然犯罪的手上离开。 “没有。”顾裴然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此刻解释多少有点狡辩的嫌疑，但他还是说道：“只是在思考……” “想看也不给你看。”路尧一把将本本搂进怀里，像保护宝物似的警惕着顾裴然。“你敢看我就敢咬你，把你嚼碎了再吐到口香糖上。” 顾裴然：…… 果然还是喝醉了。 他点点头：“你不让我看我就不会看的。我只是在想，我接下来还会经历是什么磨难呢。” “磨难啊…”路尧思考了一下。“很多很多哦，但你都会把它们化解掉的。” “那我会有一个好结局吗？” 路尧眨眨眼。好结局？现在这个结局是个坑的状况算是一个he吗？ 好像不算。 他还没想好到底算不算，顾裴然已经开始黯然神伤起来：“看来我会有一个坏结局。” “不，不是。”路尧慌乱地挥舞手臂：“我会给你一个好结局的。” 给你西皮，给你大耗死，给你大卡尔。 “好。”顾裴然握住他挥舞的手，上下晃了两下：“一言为定。” “一眼为d…”最后一个字在路尧口中拉得十分之长，最终也没能清晰的吐出来。 他两眼一闭，再次睡死过去。 这是回光返照呢。顾裴然无奈，给路尧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到一边。 两人面对面躺着，中间隔了一条小小的分界线。 顾裴然没有立刻合眼，而是看着路尧安静的睡脸，脑中思绪纷繁复杂。 他想起沈竹毅那天说的话，令他一周以来都惴惴不安的话。 顾裴然合上眼。 我的创世神吶……晚安。 第18章 时间暂且拨回到一周前那个晚上。 路尧离开包厢后，沈竹毅便把脚从桌上放了下来，脸上的随意和懒散一扫而空，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顾裴然，眼中包含着审视与观察。 他这是要认真了。顾裴然察觉到他气质的变化，也微微绷紧了身体。 “他不是人吧。”沈竹毅张口便是一个惊雷。 顾裴然稳住气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着：“你是小孩子吗，这么幼稚。” “别装。”沈竹毅嗤笑，“我比你了解他。 他出现在你身边才多久？还没有一周吧。但是我已经认识他很多年了。”他说着，眼神中生出几分留恋与思念来。 “那可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与他相反，顾裴然的脸色则是在他一句句话语中渐渐沉下去，手也攥得越来越紧。 很多年？ 路尧出现在他身边不过两天而已，在那之前…他一直和沈竹毅在一起吗？ 尽管知道以沈竹毅这个狡诈多端还热爱出尔反尔、嘴里没有几句真话的性格来看，他所说的未必是事实，但顾裴然仍旧难以抑制地...往真实的方向想。 特别是他说出了路尧不是寻常人这一点后。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努力维持自己的扑克脸：“你的一面之词并不值得我相信。” “呵，你问出我这句话，不就是已经相信了吗。承认吧，你只是在逃避。”沈竹毅指指他，手指在空中轻点两下，每一下都像是戳在顾裴然心窝上。 “唔......让我想想，他大概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的，算是我半个家人呢。”沈竹毅做出回忆的表情。 第30章 “不过他后来就消失了，现在看起来也不认识我的样子。”他摊手，“要不是他把我忘记了，现在哪有你的事儿。” 他欣赏着顾裴然逐渐苍白的表情，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毕竟他可是亲口说过爱我，等我长大之后就跟我在一起的。” 喀拉。 顾裴然手中的水杯被他碰到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碎了个四分五裂。 沈竹毅满意地欣赏顾裴然不淡定的表现：“别慌张嘛顾少爷。他现在不记得我，选择跟着你。我呢，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想法，而你也不想放手，我们暂时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顾裴然深吸一口气：“条件是？” “敞亮人。”沈竹毅打了个响指：“把这次的项目给我，我保证从此见他就像见陌生人，绝不给他制造恢复记忆的突破口。” “就这一个项目，你就把他卖了，听起来也不想是多爱他的样子。”顾裴然咬牙切齿道。 “爱是商人最不值钱的东西，哪里比得过真金白银，还是说你想多分我点？顾氏集团10%股份如何？” “......”顾裴然用尽毕生修养才没直接爆粗口，“想都别想。” “那不就得了。行，还是不行？”表面上在提问，实际上沈竹毅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顾裴然得承认他这次是被掐住命脉了。 “我这就让助理去办。” “你自己办，我相信你。”沈竹毅站起身。“我很忙，先走了。” 顾裴然：...... 他默默给助理发着邮件，没一个字都打得格外艰难。 办完一切后，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虚汗。他放下手机，弯腰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到椅子下，好让路尧看不出任何破绽。 “吶吶，你们刚刚聊了些什么？”路尧一回来就扑到他身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 顾裴然喉咙一阵干涩。 路尧对沈竹毅也会如此吗？ 不能深思。 也不能让路尧知道发生的事。 “商业机密，不能说。”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声带在微微颤抖，不过还好，路尧没有听出来。他有些生气于他的隐瞒，掏出他的本本威胁他要操控他。 顾裴然想到怎么让路尧自己放弃深究这件事情了 “那你来操控我啊。”他说。 他知道路尧不会这么做。果然，路尧装模作样地威胁了一阵，还是乖乖缴械投降了。 顾裴然松了口气。 他不希望路尧离开，起码不能走到沈竹毅身边去。 如果他恢复记忆……那便随他吧。 希望这一天能晚些到来。 * “顾裴然！”早上，路尧尖叫取代闹钟铃声成为顾裴然耳边响起的第一道声音。 “我们为什么在一张床上？？！！！”路尧抓住顾裴然的肩膀疯狂摇晃。 醒来发现自己抱在顾裴然身上怎么办？ 路尧不知道！ “怎么，怎么了。”顾裴然被强行开机，半睁开眼问。 “我我我我一醒来就发现咱们两个谁在一张床上了啊！”路尧语无伦次道。“我的清白，哦不，你的清白更重要，总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啊啊？？” “你昨天喝醉了。”顾裴然撑着身子坐起来，按住路尧的肩膀让他别再乱动。“这里是我以前的房间…” 顾裴然解释的话语止住，因为路尧的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脸。 “怎么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在脸上拂过，顾裴然，垂眸，路尧正看着他的脸，眼中泛着初醒的泪光。 看起来……看起来很招人喜欢。 “你有黑眼圈了！”路尧心疼地用拇指抚摸顾裴然眼下乌青，“颜值降低了呜呜呜.......” 顾裴然：…… 他把路尧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补个觉就好了。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难道说发生什么了吗...”路尧抽回收，难以置信地把自己身体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腰不酸腿不疼，裤子也还穿着，还好还好。 可不能发生点什么，这可是乱///伦啊！ 他慌张确认的样子让顾裴然的心情稍稍愉悦了些，语调也微微上扬：“没发生什么，只是你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什么？”路尧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来：“我许诺你什么了？” 以顾裴然的性格，他可能会提出的要求是……路尧的大脑飞速运转。 顾裴然不缺钱不缺生活质量，对爱情也没追求，眼中的饼状图中【事业】占了百分百。他会提出的要求……顾氏集团永垂不朽？把业务拓展到火星上去？ 那我做不到啊！ 路尧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出尔反尔滑跪认错的准备，只等着顾裴然为他揭秘。 顾裴然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说永远跟在我身边，不跟别人。” 呼，原来是这个啊。路尧放下心，这个简单。 霸总要求我一直吃他软饭，还有这好事？ “当然算数，我保证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跟着你一天。”路尧拍着胸脯向他承诺到。 “在这个世界一天。”顾裴然却抓住了他的措辞，“所以你会离开吗？” “当然会，我又不属于这里。”路尧挠挠头，“只是现在还没找到离开的方法……” 第31章 顾裴然的眸光暗了下来：“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或许是这个故事的终点吧。把故事走完就能回去，很多穿书文都是这么写的。”路尧道，却看到顾裴然低垂的眼中竟然有了一点水光，不由得心里一软。 哎呦，破碎小霸总，可爱。 他伸手拍拍顾裴然的头：“不要伤心啦，伤心就不霸总啦。” 顾裴然苦笑，合眼掩下忧伤，再睁眼时神色已经恢复平常：“我没有伤心，到时候我送你。” “不伤心就好，你是最棒的。”路尧不疑有他，搓搓手。“那么，咱们早上吃什么？” * 天色还不是很亮，鸟鸣声也很稀疏。院子里也空落落的。 昨晚吃饭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摆上了两份热腾腾的煎饼果子。看来即使是经历了宿醉，顾怀的眼里也仍然有活。 “你们吃吧，我爸还没醒。”顾怀依在厨房门框上，嘴里叼着烟。 “能打包吗。”顾裴然问。 “不能。”顾怀没好气道。 旁边，路尧已经把半个煎饼塞进嘴里，腮帮子被填得鼓鼓囊囊。 打包什么，趁热吃呗。 顾裴然把自己的这一份往路尧那边推推：“我不饿，你吃吧。” 路尧已经把自己的全部塞进嘴里，看看手边还没动的这一份，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能打包吗？”确实很难一次性吃完。 顾怀：…… “能。”他咬牙切齿道，进屋给他们找了个饭盒。 “走了，帮我给叔叔说句谢谢。”顾裴然从顾怀手中接过饭盒，帮路尧打包好食物。 拿好饭盒，他冲顾怀扬扬手里拿着的布老虎，“也谢谢你把这个给我咯。” “我可去你的吧，多排点保镖保护我就成。”顾怀摆摆手，又想起什么，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份报纸扔给二人。 “对了，你俩记得处理一下这个。” 路尧接住飞来的报纸，展开一看。灰色的报纸正面，用黑色的粗体字印着一行大大的标题： 【震惊！顾氏集团总裁一掷千金是为谁？！】 底下配的是鸢尾花胸针的图片，以及不知道何时抓拍到的，六号贵宾包厢里两个坐在一起贴的亲密的身影。 照片拍的很模糊，只能从其中一人的轮廓中隐约看出顾裴然的样子。但已经足够引人瞎想。 路尧：....... 虽然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但这是污蔑吧我不管我就是要主张这是污蔑！ “他们出报纸的速度还挺快，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今天就登上头条了。”顾怀补刀道。 “我会处理的。”顾裴然微微皱眉，眼里划过一丝冷峻。 “天凉了，是时候让报社也破产了。” 路尧啪的一下捂住顾裴然的嘴。 别，您可千万别。 第19章 顾裴然是不可能让报社破产的，因为它是事业单位。 是的，在这个霸总一手遮天的世界中居然还存在正经的事业单位和国企，路尧也很震惊。 因此顾裴然无法再施展天凉王破大法，只能先联系报社把这个头版撤掉，再让手底下的人把全城在售的报纸都买走来遏制流言的传播。 幸好这个世界的网络不是那么发达，论坛博客之类的只有少数拥有计算机的富裕人家会浏览，让一条新闻在大众视野内消失十分容易。 要是现实世界，这种程度的花边新闻一旦出世，剎那间全世界的营销号就都吻了上来，根本不可能删完。 顾裴然手底下的人行动迅速，两人还没回到公司，就收到新闻已经被处理完毕的答复。 但他们的磨难并没有就此结束。 顾裴然能阻断纸媒的传播，却拦不住人们的口口相传。特别是在他自己的地盘，关于老板的小道消息总是在员工中传播的最快、最受欢迎的那个。 于是当两人走进顾氏集团的大门时，周围原本在各自忙碌的人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工作，对路尧行注目礼。 他们的目光中有诧异，有好奇，更多的是尊敬，感觉下一秒就该在走廊两边列队然后一起说一句‘大嫂好！’了。 路尧尴尬地看着脚尖，快速从他们面前走过。 苍天啊，放过我吧，我不想因为和自己儿子闹绯闻而被大家记住啊。 “哟，我们的总裁和他的千金回来咯——”然而苍天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声吆喝打断空气中的平衡，不远处的刘亦源冲他们挥挥手。 “买的东西在哪呢？让我瞧瞧！” 真是要疯了！路尧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捂住他罪恶的嘴巴：“闭嘴！” “呜呜呜，呜呜呜！”刘亦源挣扎地把路尧扒开，冲后面跟来的顾裴然告状：“老顾你管管！” “管不住。”顾裴然揽过路尧，摸摸他的背安抚他，“你先管住你自己的嘴吧。”说着，他回头看一眼不安分的员工们，那些原本已经有些躁动起来想围观的人们瞬间如鸟兽散，埋头回到自己的工作里去了。 霸总的威慑力.jpg 刘亦源在嘴上比了个拉链的手势，但看两人的眼神里还明晃晃地写着‘哟哟哟’三个字。 路尧被顾裴然轻轻捏着后颈，被按在原地的他只能冲刘亦源挥拳示意。 揍你哦。 “好了，都别闹了。”顾裴然不动声色地把路尧往后拉一拉，让两人之间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第32章 “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开会。”他对刘亦源说。 “哎呦我这里还有几个项目等着我审批……”工作让刘亦源眼前一黑，立刻假装成很忙的样子逃开。 “扣他工资——”路尧趴在顾裴然耳边恶魔低语。 “别闹了，他是股东，参与分红的。”顾裴然拍拍他的脑袋，带着他往办公室走去。 “待会我开会，你在办公室等我。” “不用我做会议记录？” “...给你放假一天。”顾裴然有些心虚道。 “？”路尧疑惑，但并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话说，我都给你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了，是不是也得意思一下。”他双手并拢，手心朝上伸到顾裴然面前。 顾裴然挑眉，把自己的手放到路尧手上。 “干什么，我是要我的工资。”路尧把他的手撇开，“我要买手机。” “你这七天的工资不够买手机的。”顾裴然摇摇头。 路尧：...... “我不管，我要，就当孝敬我呗。”他握住顾裴然的手，轻轻晃晃，略带有一点讨好的样子。 五百万都给我戴上了，给个手机怎么了！ 就算现在的手机很落后，我也能玩个贪吃蛇推箱子俄罗斯方块啊！ 顾裴然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他僵了几秒彻，才缓缓吐气，道：“好，给你。我待会就叫秘书给你拿一个。” 被路尧握住的那只手试探地活动一下，反手扣住路尧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握。 “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随便给人留电话号码。” “为啥，我又不会买保健品。” “不答应就不买了。” “好好好好，那你不要食言。”路尧怕他反悔，忙连声答应。“我通讯簿里只留你。” * 不到半小时，路尧就拿到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部 手机——一个最新款的诺基亚。 虽然以路尧的眼光来讲几乎是个废物铁疙瘩，但在这个世界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尖端科技。秘书把手机交给他时，眼里还透露着羡慕的光。 路尧只能报之微笑。 真是，久违的大砖头啊。 顾裴然开会去了，路尧一个人待着无聊，便玩起贪吃蛇来。 当他的第五条蛇快要填满屏幕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啪，小蛇撞上墙壁，即刻暴毙。 路尧：…… 他随手把手机揣兜里，走去开门。 “顾总，我来取标书……”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小女生，看到开门的是路尧，瞬间张大了嘴，又慌忙捂住。 “抱歉，顾总不在，我给你找。”路尧返回屋里，从顾裴然桌上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三本摞起来足足有半个小臂那么长的标书被他搬出来。小姑娘伸手要接住，被路尧侧身躲开。 “我来吧，要搬到哪里？” “那，那，那，谢谢您了。”小姑娘微微鞠了一躬，快步走到前面，引着路尧往外走。 两人沿着走廊往外走，周围的员工无不侧目瞟他们，甚至能听到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小姑娘的脸几乎红成苹果，很不得用双手把整张脸捂住，引导路尧的那只手更是挥出残影。人也越走越快。 最后，她几乎是跑了起来，路尧也只能跟在她后面小跑。 “好，好了，放这里就好了，辛苦您了！”终于到达目的地，小姑娘猛地给路尧行了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礼，抓起工位上的一把糖果塞进他手里。 “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您！” “没事，小事情。”路尧把姑娘的好意收下，快步离开。 再不走，周围人的目光就能在他身上烧出窟窿眼来了。 然而走过一个拐角时，两个人的说话声传入他的耳朵。 “你说老板为什么要放弃怀东区的那个项目啊？” “嘘，老板的心思别猜。” “可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的项目就这么被沈氏给……” 路尧：？！ “什么项目没了？！”路尧从两人背后冒出来，吓得两人都是一条。 路尧顾不得礼貌和分寸，抓住一个人的手迫切地问道：“你说怀东区那个项目被沈氏给拿走了？？！” 被他抓住的人夹着脖子，紧张道：“顾，顾总说停止接触那个项目，就，就让给沈氏了。” 路尧大脑嗡的一声。 他冲向会议室，速度快的像飞起来。想要找顾裴然问个明白。 怀东区的这个项目，就是故事中最大也最重要的剧情。顾氏和沈氏经历多轮比拼，其中包含了许多上得了台面和上不了台面的动作，最终才由顾氏拿下的项目。 也是这个项目，使顾裴然站上人生新的制高点。 现在怎么就，怎么就跑到沈氏手里了呢？！ 路尧一定要搞清楚。 手摸上会议室的门的时候，路尧的脑袋忽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上头的气血褪去，他却突然冷静下来。 回望穿越来的这几天，他自认为和顾裴然算得上形影不离。结果出现这么大的偏差，绝对不是毫无预兆。而这些日子里和原剧情发生偏移的部分，也只有那天被他撕毁的传单，以及被约出来并要求和顾裴然单独谈谈的沈竹毅。 能导致顾裴然放弃项目的原因，一定就在两人独处的那段时间里。 第33章 但顾裴然又死活不肯告诉路尧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尧之前没有在意，只当是顾裴然想搞小神秘。现在结合现状来看，这里面绝对有大问题。 一个不能让路尧知道的大问题。 那么现在冲进去问，他也不会得到答案的。 路尧退后一步，捏捏手指，指节发出咔啦卡啦的声响。 我可是作者，我什么都会知道的。不用顾裴然说，我也能查到的。 顾裴然，等我查出来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背着我整了这么一通大的……视具体情况决定把你怎样！ * 咖啡馆里播放着悠扬的萨克斯小调。路尧搅一搅面前的咖啡，将拉花图案搅散。 一个人匆匆赶来，坐到他对面，嘴里还喘着气，却先不好意思地跟路尧道歉。 “抱歉抱歉，这顿我请。” “不过话说回来，我等你一周了，还以为你不会联系我了呢。”齐乐湛挠挠头，羞涩地笑笑。 “抱歉，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路尧把另一杯咖啡推到他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点了卡布奇诺。我已经付过钱了，没事。” 实际上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早就被丢进了垃圾桶，路尧不联系齐乐湛，是因为压根不知道号码。 至于现在又是如何在不知道号码的情况下给他打通电话…… 【齐乐湛的电话号码是：xxxxx】 当然是使用创世神的设定大法——我说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你就是多少。 第20章 “我还没喝过咖啡呢，不过你点的肯定就是我想喝的。”齐乐湛双手捧起杯子，迫不及待地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褐色液体入口，在尝到咖啡的味道后他的脸立刻皱了起来：“苦。” “那还好没给你点摩卡，那更苦。”路尧边感叹着，边熟练地用镊子将两块放糖扔进他的杯子，却又听到对面的人兴奋地倒抽了一口气。 齐乐湛两眼放光地看着路尧的镊子和杯子中逐渐溶解的方糖：“这就是方糖吗，可以直接吃吗？”好像这方糖是什么稀罕玩意似得。 路尧：“......可以。” 感受到对方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手中的镊子，路尧心领神会：“你想自己试试？” 齐乐湛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镊子。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从糖罐里夹出一块白色的方糖来，放在手心，像捧着一颗宝石似得观赏了好一阵子。 随后，像品尝什么珍馐佳肴似得，慢慢地送进嘴里。 感受到甜味在口腔蔓延，齐乐湛惬意地眯起了眼。却又忽然反应过来面前还坐了个路尧，忙克制住表情，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以前总是在绘本里看到方糖这个东西，但是从来没见过。” 路尧点头表示理解，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悯。 可怜的孩子，方糖都没吃过。以后这个世界饮品业发达了我带你喝星#克。 “你以后一定会尝到更多好吃的的。”路尧搅一搅自己的咖啡，试探着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那个，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是想拜托你一个事儿。” 本来没准备联系他，放置了人家这么久，结果一约出来就是要办事。路尧也挺不好意思的。 但事到如今似乎只有这个方法能更快捷地实现目的，即使是硬着头皮，他也得上了。 路尧小心地观察着齐乐湛的表情，后者听了他的话之后没有露出一丝为难或反感，十分积极地道：“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真是热心肠的好人。他舔舔嘴唇：“你打工的那个餐厅，有监控的吧。” 齐乐湛点头：“嗯，我们老板新安装的，还能录音呢，可高级了！” “能不能帮我查查，咱们见面那天，烟雨阁包厢的监控？” 齐乐湛愣了一下：“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路尧重重地点头，斟酌着用词道：“那天顾裴然在包厢里遭受了…威胁。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下。” 能让霸总把一个大项目拱手相让，说是威胁也不过分。 听到偶像顾裴然的表情，齐乐湛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顾学长被威胁了？！” “嘘——”咖啡厅内的其他顾客纷纷向这个大声说话的人投来不悦的目光，还有人对他们发出嘘声。 齐乐湛后知后觉地闭紧了嘴，双手合十对周围人表示抱歉。压低音量问路尧：“抱歉，是不是不太方便说？” 路尧微微点头。 齐乐湛也没有多追问什么，爽快地答应下来：“放心，包在我身上。” 路尧眼睛亮起来：“那太感谢了，下回请你吃饭。” “吃饭倒是不用。”齐乐湛想到什么，忽地紧张起来，握着咖啡杯的手一下一下扣着杯子的边缘。“就是，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全力。”路尧洗耳恭听。 齐乐湛耳尖微微泛红：“能不能陪我去一次游乐园？” 路尧：…… 这个，游乐园，，是不是有点…… 这是那方面的邀请吗，还是我想多了。 “我没去过游乐园，最近攒了点钱准备去见见世面，但是不知道进了游乐园该怎么做。”齐乐湛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 嘴上说着不是那个意思，脸却又红了起来。 第34章 路尧全都看在眼里，此刻也只能尴尬地抿嘴，说不出一句戳穿他的话。毕竟还有求于人家。 他配合地扬起一个笑脸：“我知道的。小事，什么时候？” “这周日，可以吗？” “好。”路尧欣然答应，心里开始盘算周日找什么借口跟顾裴然报备。 他走的这么一趟就跟顾裴然报备道精确时间地点人物了，还好自己谎话编的圆乎，才成功溜出来。 怎么感觉跟回到高中了似的…这该死的妈妈感。 第21章 “老顾，那位不在啊。”刘亦源大摇大摆地地闯入顾裴然的办公室，见屋里只有顾裴然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子前，那个常办他左右的人儿却不见踪影，就打趣道：“没留住，跟别人跑了？” 顾裴然正在写文件，头也不抬：“他出去买东西了。说有一家限量供应的甜品一定要本人去排队才能买到。” “哦，那个啊，听说过。”刘亦源走到办公桌前，放下一张纸条。 “咱这周日不是调休吗，我要请个假。”刘亦源把假条推到公司老板面前。“望老板批准。”他毕恭毕敬地说。 顾裴然也没为难他，检查完内容合格后就利落地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你这个月经常请假。”顾裴然并非要指责什么，只是随意地提起来，有些好奇地看向他的好合伙人。 刘亦源整了整领口，语气夸张：“人生大事，不请假就错过了。你也不想兄弟孤独终老吧？” “知道了知道了，去吧去吧。”顾裴然对他的爱情故事没兴趣，立刻低头送客。 “哎嘿，你也加油哦。”刘亦源给他比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退出去。 我加什么油。顾裴然微微摇头。 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把人在身边多留一阵子就不错了。 顾裴然看一眼钟表——路尧保证过会在午饭时间回来，而现在已经是中午1点了。 遇到麻烦了？顾裴然拿起手机，考虑着要不要给路尧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要不是路尧坚持自己排到的甜品更有成就感，而且高级助理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种替人买东西的小事情上。顾裴然本来是准备叫手底下的人替路尧去买的。 路尧对这个世界又不熟悉，万一迷路了怎么办？他看起来那么文静，别人不知道他背后是谁，把他欺负了怎么办？他那么容易低血糖，半路饿晕了又没人给他买糖怎么办？顾裴然越想越多，越想脑子越乱，干脆给通讯簿置顶的那个联系人拨了过去。 他紧张地盯着屏幕，大脑里已经不住地冒出路尧手机被偷了之类的猜测，不过很快，悦耳的铃声在他办公室门口响起。 “你说巧不巧，我刚好走到门口。”路尧推门进来，一只手拎着一个蓝色的纸袋子，另一只手拿着振铃的手机，冲顾裴然扬了扬。 “真巧。”顾裴然看他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放心地挂断电话。 “当当当，超级蝴蝶酥！”路尧把手里的纸袋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两块巨大的焦糖色酥饼来，放在自己的脸前比划。“真的比脸还大诶，商家诚不欺我。” 他把一块递给顾裴然：“来，一人一个。” “这么难买的东西，你就全吃了吧。”顾裴然推回去。 路尧对他婉拒的态度十分不满，咂砸嘴，把其中一块拿在手里左右捏住，轻轻发力，蝴蝶酥就碎成了均匀的两块 “你一半我一半。”他强硬地把掰开的半块塞进顾裴然嘴里，容不得顾裴然拒绝，就被强硬地塞了一嘴。他只好乖乖地把东西咬在嘴里。 霸总嘴里叼着一块有半张脸大的饼干，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好吃。”顾裴然把嘴里的那部分咬下来，将剩下的用餐巾纸垫着放置在桌上。“等我写完这个文件再吃。” 路尧也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笑嘻嘻地道：“好吃吧，报销。” 顾裴然轻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好，报销。”顾裴然把支票本甩给他，“自己写。” “这么大方，不愧是总裁。那我可全填9了哦。”路尧开玩笑道，他舔舔指尖沾上的糖粒，从购物袋里夹出购物小票。 “咱们报销不需要打印报销单之类的吧，也不用发票？” “有这个小票就够了，回头我给财务。” “谢啦。”路尧喜笑颜开。小说世界报销就是方便啊，感恩。 再也不想走一遍现实中的财务报销流程了。 路尧转身，背对着顾裴然坐到他办公桌上，两条腿耷拉着，微微摇晃。他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身子微微后仰，伸头看着顾裴然屏幕上的工作。 顾裴然注意到他这拧巴的姿势，将计算机屏幕向左转了些，好让路尧更轻松的看到。 “昨天开那么多会就是为了这个项目？”路尧边吃着东西边看着他写的文件。“你这回不会再把到嘴边的鸭子拱手让人了吧。” “沈氏没参与这个项目的竞争。”顾裴然道。 “我周日要出去一趟。”路尧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好像只是随口知会一声，实际上视线牢牢地粘在顾裴然身上，紧张着他的反应。 顾裴然敲击键盘的手一顿：“要去干什么？” “有个展览，想去看。” “我和你一起。” “这周日不是调休？别耽误工作。”路尧忙掐断他的念头。直觉告诉他就算不告诉顾裴然自己和齐乐湛的‘交易’，让他发现自己和齐乐湛一起去游乐园也会让事情变得糟糕起来。 第35章 有种父亲背着儿子相后妈的心虚感。 顾裴然抬眼深深地看他一眼。 路尧觉得他这眼神像是要拒绝，忙追击道：“别让秘书跟着我，我不会出事的，你要是担心，我每隔一段时间给你发短信，好吧？” 顾裴然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你注意安全。” 这关貌似是过去了。路尧松了口气，却没看到顾裴然眼中的阴霾。 刘亦源周日要请假，路尧周日也要出去。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看向桌上刘亦源的那张假条。 给他驳回吧。 * 周日游乐园 齐乐湛挑了个好日子，这周日是个工作日，游乐园里的人流量并不算大。人少就意味着项目排队排得快，他们也能玩得尽兴。 两人约定的的时间是早上10点，当路尧到达门口时，齐乐湛却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抱歉，久等了。” “没事，是我来早了。”齐乐湛笑着把饮料塞进路尧手里。“请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检票，我带你。”路尧谢过他的饮料，领着他往里走，刚迈出去半步，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另一个人轻轻勾住。 身边，齐乐湛声音中带着羞涩：“那个......我能拉你的手吗？” 路尧脚步顿住，缓缓把手从他指间抽出来:“抱歉，我不是很习惯和人拉手。” “……没事，抱歉，是我冒犯了。”齐乐湛悻悻地收回手，脸上难掩忧伤。 如绵羊般感情而柔和的少年满脸破碎，黯然神伤，被甩开的那只手在身侧胡乱地摸，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 路尧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罪人，不自在地挠挠脖子：“我的问题，我请你吃爆米花。” 他岔开话题：“你想玩什么？恐高吗，害怕失重吗？” “都不怕，你推荐什么我玩什么。” “那先从温和一点的开始......”路尧看着游览图，领着齐乐湛往里走。 园内的游客一样稀疏，路尧左右张望寻找目标设施，视线扫过前方的行人，忽然捕捉到两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两个男人肩并肩走在一起，头上戴着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卡通头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戴着，然后强行拿着一个往另一个人的头上安。 另一人很显然并不想戴这种幼稚的小动物头饰，身子和脑袋都拼命往另一个方向躲。 路尧距离他们不算远，当注意到那二人时，他们的说话声也清晰地传入路尧的耳朵。 “我都买了，你就戴上吧。” 一人声音中满是央求，而另一人的响应十分冷淡。 “不戴。” “求你了，就当陪我。” “不要。”冷淡的那个人强硬地将发箍塞回对方怀里。“你自己戴，我只答应了陪你来，没有答应别的。” “你的意思是连过山车也不陪我坐？” “不坐。” 两个人的对话来看，像极了一对闹别扭的反差情侣。 但是这个声音，还有他们推搡间露出来的侧脸......两人的信息在路尧脑海里与两个相互之间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逐渐重迭。 不是吧...... 那两人居然是刘亦源和祝庆云。 两个在他的小说里根本不认识的人，还都是顾裴然的备选cp。 现在居然在游乐场，打情骂俏？？？ 第22章 祝庆云和他身边这家伙是在射箭馆认识的。 明明是个射箭新手，却一上来就要挑战最重最难拉的弓箭。祝庆云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就被他缠上了。强硬地加上了微信好友后，祝庆云每天都会接到来自刘亦源的问候。 【您是大学教授是吗？好厉害！】 【我老板也是您学校毕业的，真有缘分。】 【您看起来很年轻，居然已经这么有作为了，崇拜！】 礼貌中又夹杂着套近乎的消息让祝庆云摸不着头脑，只能敷衍地回他一两个字，想让他热脸贴上冷屁股知难而退。 谁知道刘亦源不光没有气馁，在事事有响应后反而还更加主动起来，甚至还通过祝庆云回复他的时间摸清楚了他的作息规律。以至于每天早上祝庆云醒来习惯性地点开微信查阅工作信息时，刘亦源的聊天框上都会准时冒出一个红点。 既不打扰祝庆云休息，又让他早上起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明明从对方的朋友圈来看是个工作不比他的社畜，怎么会这么闲？祝庆云不理解。 每天的对话就这么敷衍地进行着，渐渐地，刘亦源会试探地邀请他出来玩活着吃饭。祝庆云大部分时间都会用工作为借口婉拒回去，但工作总有休息的时候，不可能永远作为借口。 在刘亦源几乎天天邀请的猛烈攻势下，两人还是成功约出来了几次。 这不，又是一个实在找不到借口回绝的日子，祝庆云被刘亦源强行拉来了游乐园。 祝庆云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如何快点结束这一天。 他不想玩那些刺激的项目，也不喜欢被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感觉，只想玩点温和的、哄小孩的设施，然后在午饭之前回办公室继续看论文。 再次躲开身边这家伙想要挽他的手，祝庆云想离他稍微远一点。 手臂忽然被他一把抓住，还没来得及表达不悦，就被拉着，像逃跑似得跑进街边的商店。 第36章 又怎么了？祝庆云皱眉看向刘亦源。他神色紧张，扒着商店的门框向外探出半个脑袋，眼睛死死盯着主干道上的行人，像是一个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看到了什么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那个人！”刘亦源声音压得很低，手指指向外面的一个人。“那人是我老板的相好！” 祝庆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两个年轻人走在一起，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一起走向排海盗船的队伍。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看起来很是亲密。 两人脚步很快，祝庆云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脸。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看清楚的必要——他已经知道其中一人是刘亦源老板的爱人，那另一个人肯定就是他老板本人了。 请假被老板抓包？那正好给他抓回去上班吧。祝庆云冷冷地想。 “哦，你老板在啊。” “不不不不。”刘亦源疯狂摇头，“他旁边那个人不是我老板啊！” 祝庆云：哦豁。 贵圈真乱。 在祝庆云看戏的眼神中，刘亦源下定觉醒：“不行不行不行，哪里来的小白脸，敢撬老顾的墙角！我饶不了他！” 说着就想往外冲。 莽夫。祝庆云心中评价，反手扣住刘亦源的手拉住他。 “别冲动，你老板的家务事，不要乱插手。” “你说得对。”刘亦源深吸几口气，认同地点头，“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 祝庆云：…… 我是想让你假装没看到。 “不行，他可能会觉得我在开玩笑，我得收集点证据。”刘亦源掏出手机，脸上居然还浮现出几丝兴奋，“你看到他们往哪儿走了吗？” 祝庆云：...... 刘亦源自问自答：“好像是海盗船，咱们跟上。” 祝庆云：...... 算了，不劝了。他松开手。 * 如果刘亦源喜欢祝庆云的话，那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文静，内敛，不爱笑。刘亦源那天描述的所有特征，除了一项不戴眼镜，其余三个词哪个不是照着祝庆云说的？ 但若非今天亲眼所见，路尧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刘亦源说的人是祝庆云。因为这两个人在他的小说里压根、完全、根本就不认识！谁知道这个世界里他们不光认识，还是这种非同一般的关系？ “我们去坐海盗船吧。” 路尧还在思考，胳膊忽然被齐乐湛环住，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向海盗船走去。 “等...”路尧被拽得身体一晃，有一瞬间的走神。当他站稳身子想要继续追踪那两人的动向时，却没再看到他们的影子。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齐乐湛没有拽动路尧，又见他用一副藏着心事的表情看着别处，不禁也担忧起来。 “不，没有，抱歉。”路尧收回视线。“海盗船有点刺激哦，有人第一次玩的时候下来就吐了。” “没事，我不害怕。”齐乐湛圈紧了路尧的胳膊，眼睛弯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了。” 路尧嘴角僵硬，笑不出来——因为那个一下船就吐了的人就是他自己。 看到那摇晃的巨大海盗船，听到上面的游客发出的阵阵尖叫，他的腿已经不住地开始发抖。 “好，不害怕就好。”他咬咬牙，迈动双腿。 决不能露怯啊路尧！ ... “好爽啊！”齐乐湛脸上洋溢着快乐，仿佛刚刚坐的不是海盗船，是热身运动，“我们去坐跳楼机吧！” “我，我个人比较推荐旋转茶杯......”路尧扶着墙，努力压制住胃里的骚动。 海盗船，太刺激了，呕。 他换了口气，继续道：“听听歌，转一转，多惬意。” “......”齐乐湛察觉到他的不适，收敛了笑容，走上来手轻轻抚摸他的背，“对不起，没想到你晕船...” 路尧抬手打断他的话：“不，我的问题。” 他扬起笑脸，竖起大拇指：“我没事了，你想玩什么咱们就去玩什么吧。” 今天一定让您玩高兴了。 “那玩跳楼机！” 路尧：...... 看来我今天是真的要死这里...... 他强颜欢笑，跟在齐乐湛后面走。路途中还不忘警惕地看看四周。以刘亦源和顾裴然的关系，要是发现了他和齐乐湛一起，他偷偷干的这些事情就别想隐瞒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两个人能永远保持在自己视野范围内，方便他警戒，也方便他观察那两人的关系。 但可惜，他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希望他们没看见我。 他不知道，就在大道旁边的草丛中，一个手机正在拍摄他的照片。 自从发现路尧和一个可疑男子在游乐园‘拉拉扯扯’后，刘亦源这边的画风瞬间切换成了悬疑侦探片。 他拉着祝庆云，穿梭在被树木和灌木遮蔽的绿化带中，一路尾随着路尧，看他玩什么，说什么，时不时挑几个瞬间抓拍下来，作为‘罪证’。 祝庆云跟他一起蹲在草丛里，感觉自己绝对是跟这个人待久了，脑子也坏了。他堂堂天才教授，史上最年轻博士后，就这么当起了跟踪偷拍狂？为了帮一个陌生人抓小三？？？ 真是可笑，他也变成无聊的人类了。 希望今天这里没有他的学生。 与祝庆云的丢脸相反，刘亦源完全乐在其中。拿着小诺基亚疯狂拍拍拍，活像个狗仔。 第37章 在看到路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却还跟着那个陌生男子东跑西跑，玩陌生男子想玩的项目，即使路尧每次从上面下来都是面色惨白也仍不退缩时。他心里一种莫名的顾裴然家属感油然而生。 老顾一掷500万只为博得路尧一笑，他现在却在给另一个人当小跟班？！刘亦源气不打一处来，挑了几张最清晰的照片给顾裴然发过去。 【游乐园，速来，你相好变成别人的舔狗了！】 “你跟你老板就这么说话？”撇到他的屏幕，祝庆云奇怪问道。 “嗯呢，我俩好哥们。” 祝庆云摇头：“从来没有老板会和员工处成哥们，你还是小心点。” “我不是普通的员工。”刘亦源拍拍胸脯，“我是合伙人，拥有公司股份，月收入过十万。” 祝庆云：...... “哦。”祝庆云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注视让他灿烂了，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刘亦源本想借机展现一下自己的过人之处，祝庆云不咸不淡的反应让他大受打击。手机嗡嗡震动 【1】 短短一个数字，仿佛包含了万千汹涌澎湃的情感。 发出信息的人此刻已经坐在车上，油门踩到底，飞速向这边赶来。 很快，顾裴然就到达了‘捉奸’现场。 一分钟前刘亦源刚给他更新了路尧的动态：旋转的茶杯中坐着两个人，手一起放在中央的旋转盘上，亲密地好像要靠到一起。 他记得那个人，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就是这个人给路尧塞了小纸条。 他明明记得路尧当时就把纸条给扔进了垃圾桶，怎么这会儿又勾搭上了？顾裴然气得后槽牙都快被咬碎。 周日请假，就是为了去游乐园跟别的男人玩？可真有你的。 一路不顾形象地狂奔到旋转茶杯处，他一眼就发现了躲在亭子后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两个人。他站到两人身后，咳嗽一声。 刘亦源回头，眼中包含热泪：“老板你来了！你看看路尧！” 祝庆云也回头，看到身后熟悉的人，他意外地挑眉：“顾裴然？” 顾裴然也眉头一皱：“师兄？” “你是他老板？”他深深地看顾裴然一眼。“以后别让他请假了。” 顾裴然：？ “这重要吗？这不重要！”刘亦源挥舞手臂，阻隔开师兄弟二人看对方的视线。“重要的是路尧，他跟别人跑了！” 路尧？ 祝庆云想起那天捡到的那个跟在顾裴然身边的男生。他眯起眼，仔细地瞧瞧茶壶上那人，果然看出些熟悉的轮廓来。 之前一直没有在意，现在才发现居然就是顾裴然带来的那个男生...他冷冷地甩师弟一个眼刀：“眼光有待提升。” “不。”顾裴然知道他的意思，摆摆手。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会问清楚的。” 第23章 路尧本来觉得，在经历了跳楼机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等等近乎九九八十一难的折磨后，他能坐在茶杯上舒缓地转几圈，放松放松心情。 哪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茶壶刚刚启动，齐乐湛握住中间的转盘就是一顿疯狂的旋转，茶壶在他的带动下转速越来越快。路尧视野中的全部景象全都模糊成了一条线，巨大的向心力几乎要把他甩出去。他牢牢握住旋转盘，想阻止齐乐湛继续加速，但齐乐湛的力气远比他大多了，旋转的主动权仍旧在他手中掌握着，粗糙的盘面在路尧手心强势扭转，将他的掌心摩得一阵发烫。 大脑和脑子里的水一起被塞进了搅拌机，嗡嗡嗡地就搅和成了一团浆糊，路尧感觉眼前全是白蒙蒙的。 他的忍耐力只坚持到了游玩结束，当他走下设施时，他再也压抑不住了。 呕—— 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最丢人的时刻。稍微缓了些的路尧想。 应该提前带一个塑料袋过来的。 蹲在草丛前吐到眼前泛白的时候，一瓶水从旁边递过来。 “谢了。”路尧接过水，仰头喝下一大口。然而反胃的余韵还没有停歇，水刚咽下去就又被尽数吐出来。 路尧咳嗽着，把腹腔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递水的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担忧地问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我缓一会儿就好。”路尧摇头，在旁边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抱歉，我...”他的话戛然而止。 刚刚吐到大脑恍惚，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身边站着的人并非齐乐湛，而是顾裴然。 顾裴然正垂眸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与疼惜：“没事，慢慢来，缓一缓。” 纵使顾裴然的脸色再好，路尧也无法淡定，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你你...” “难受就先别说话了。”顾裴然蹙眉打断他。 路尧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就听话的闭上了嘴。 “缓好了就喝口水。”顾裴然表情柔和下来，“抱歉，和温水是不是会好受一些？但是这里只有凉水卖......” 不知道顾裴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温柔的表象下是否有更大的风暴等着自己。路尧也不敢乱说话，只是两只手握着塑料瓶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照片拿来了——”齐乐湛这时才出现，刚从出口处走出来，手里拿着记录下二人游玩时刻的照片。 “你的表情好好玩...呀，顾学长！真巧，在这都能遇到你！”看到顾裴然，他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就想和偶像贴贴。 第38章 别过去......!路尧想拉住他，刚伸出去的手被另一个人按住。 刘亦源按着他的胳膊，一脸幸灾乐祸。祝庆云站在后面稍远一些的地方，双手环胸看着别处，不想这个场景的样子。 路尧：...... 不是，这么多人一起出场，搁这报菜名呢？ 齐乐湛刚走过来，刚刚还慈眉善目的顾裴然瞬间板起脸，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来人：“请问你是？” “我叫齐乐湛，是你的学弟。”齐乐湛笑容洋溢，向顾裴然伸出一只手。“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个签名吗！” 顾裴然没有理会他的手，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路尧的？” “啊？”齐乐湛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答道：“在学校的图书馆，学长你那天也在的吧，我有看到你们坐在一起读书。” “对，如你所见，我们关系很好。”顾裴然点头,“所以，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齐乐湛眼睛微微睁大，才从顾裴然的话里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他对自己的敌意。他后退几步，慌张地摆手：“学长，我想您或许误会了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你最好是。”顾裴然冷哼。 路尧担心顾裴然这个随随便便就能让一个公司破产的家伙一不高兴让齐乐湛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挣脱刘亦源的手，从后面扑到顾裴然身上。 “他真的没有那种意思，是他之前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今天带他来这里见见世面。”他双臂环住顾裴然的脖子，轻轻摇晃。“不要这样嘛，会吓到小孩子的。” “......你为什么骗我？”顾裴然的手摸上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任凭自己的身体跟着身后的人一起微微摆动。 不知道是不是路尧的错觉，总感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受伤。 路尧：“我怕你多想嘛，你看你现在不就是在多想？” 顾裴然沉默了。 路尧从他身上下来，讨好地给他捏肩：“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啦，生气老的快。” “老顾，不要被他哄好了啊！”身后，刘亦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 路尧：...... 好想刀了他。 顾裴然没有把刘亦源的话听进去，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牵起路尧的手。 “下不为例，我们回去吧。” 路尧：^^ 不愧是我的好大儿，真好哄，爱你。 “没有下次了，真的我保证。”路尧忙表衷心。 “那个。”齐乐湛举手，插入他们的对话。“路尧答应了今天要陪我在游乐园玩一天的，可以不要带他走吗？”他冲路尧眨眨眼。 路尧一激灵，想起还有事情托他办，也连忙附和。 “对对对，今天这件事是我错了，晚上回家你怎么说我都行，但是我不能食言吧？”他双手合十，乞求地看向顾裴然。 “拜托了，你也不想我言而无信吧......” 顾裴然看着他无辜的双眼，揉揉眉心，叹气。 “可以，但是我要一起。” 路尧：这…… 他倒是不介意，但这样感觉像带了个监护人一样，没问题吗？他看向齐乐湛，后者却是两眼放光的模样。 “真的吗，太好了，我们去坐过山车吧！”齐乐湛高兴的快要跳起来，毫不见外地一左一右挽住二人的胳膊。 对，他是顾裴然的迷弟，不会拒绝偶像的同行的。路尧的心放下来。 就是...为什么还要坐过山车啊，不要啊！ “不坐。”顾裴然的脚定在原地。“路尧都吐了，你没看见？他不能再玩刺激的项目了。” “真的吗？”齐乐湛看向路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路尧心说我也不敢扫了你的兴。他点点头：“我有点不舒服，你们两个去吧。” “嗯......”齐乐湛沉吟片刻，扬起一个笑脸。 “今天已经很高兴了，就这样吧。”他指指不远处的小摊。 “最后陪我玩一把射击游戏就好了，我想要最大的那个奖品。” 顾裴然：...... 路尧：！！！！！！ 顾裴然沉默了，路尧开心了，路尧来劲了。 “来，走，我一定给你把最大的打下来！我跟你说我可擅长这个了！” 让你看看我百发百中的威力！ 眼前三人和和睦睦地走了，留下身后吃瓜的二人在原地感叹顾裴然的骨懦。 “怎么就变成陪玩了？不应该把路尧强行带回家，告诉他“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准去！”吗！”刘亦源在原地跺脚。 “……”祝庆云不想多做评价。 没救了。 刘亦源发泄完，重重地叹气，视线回到祝庆云身上。 “我们下一步？” 各回各家吧。祝庆云想。 “去猫咖吧！”由不得他想，刘亦源拉着他就走。 我也没救了。祝庆云想。 * “可惜啊，再多打中四枪就能拿走奖品了。”摊主小哥把枪从路尧手中拿走，幸灾乐祸地说。 路尧愣在原地，手中还保持着设计的动作，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脱靶了整整四个。 “怎么可能，这枪有问题......”路尧嘀咕。他明明全都瞄准了，怎么可能会脱靶。 “啧，小兄弟，可不要技术不到家就给我们的诚信泼脏水哦。” 第39章 “有些不良商家会调整枪管让子弹打歪。”顾裴然在一旁陈述道。他的战绩更惨烈，只打中了一个。 “枪没问题，准着呢。”齐乐湛忽然说，他放下枪，活动活动手腕。“运气不错，全中了。” “是吧，还是这个小兄弟…你说什么？？？”摊主的声音拔高，在确认齐乐湛没说错后，强装镇定地恭喜齐乐湛。 “您是我们今天第一位拿走大奖的玩家呢。” 齐乐湛接过有一人高的头奖大白鹅，高兴地给路尧和顾裴然展示。 “哇哦，你以前练过射击？”路尧好奇地问他。 齐乐湛摇头：“哪能啊，射击那么贵，我今天第一次摸枪。” “你是真天才。”路尧帮他扶住往下掉的鹅头。 “可惜了，要是从小练射击，这个年纪都能拿奥园冠军了。” 齐乐湛摇头：“我从小练射击的话，也不能遇到你了呀。” “我还在呢。”顾裴然道。 “也不会遇到顾学长了。”齐乐湛补充道。“顾学长真的很喜欢路尧哥呢，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命运让我们认识。路尧想。 “从小一起长大的。”顾裴然道。 路尧看他一眼，有些意外的同时，觉得这个说法确实没错。 他从小学开始创作的人物，可不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于是他赞成地点头：“对，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 “这样啊。”齐乐湛眼中溢出羡慕的光。“真羡慕你们，我的好朋友在我小时候就死了。” 路尧：…… 这话怎么接？ “节，节哀。”他尴尬地道，“你会有新朋友的。” “我也这么觉得。”齐乐湛抱着鹅，用比两人更快的步频向前走去。 “就在这里说再见吧。谢谢你们。”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顾裴然，“感觉顾学长快按耐不住了，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再见。”路尧向他挥挥手，身侧，垂在身旁的右手被顾裴然紧紧握住。 “怎么了？”待到齐乐湛走远，他侧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顾裴然。“就这么不喜欢他？” “不是。”顾裴然垂眼看他，“晚上有烟花秀，要不要等？” 第24章 烟花秀啊……路尧思考片刻，有些犹豫：“烟花秀是晚上九点开始的，现在才下午两点诶。” 想看是想看，但是还要再等这么久的话……感觉不太值得。 顾裴然并不觉得这个时间有什么问题：“再玩七个小时。” 路尧惊讶：“你要旷工七个小时啊？” 顾裴然：…… 也拍拍路尧的脑袋：“首先，我是老板。其次，这叫和秘书一起出差。” 路尧闭上眼任由他拍，嘴上还是倔强：“你这出差听着也太不正经了。” “集团离了我也能转一天。”顾裴然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一下：“而且你说的，我怎么命令你都行。我今天就是想看烟花秀，你必须陪我。” 他罕见地说出些幼稚的话来。 路尧：……我好像说的是怎么说我都行，不是怎么命令我都行吧？ 但今天谎报行程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如果这样就能让顾裴然不再追究的话，也挺好的。 他摸摸额头，妥协道：“吃完午饭再说吧，我好饿。” “肚子好点了？” “没好，还是难受。”被他提起来，路尧还是感觉那里隐隐地散发着难受的感觉。他揉揉自己遭老罪的胃：“我想喝粥，这园子里有粥卖吗？” “这里不会卖粥的。”顾裴然给助理发去消息，“想喝的话，我让人给你送来。” “别，入园还得买票。”路尧不想浪费这些钱，一碗粥才多少钱？ “三百而已。”顾裴然轻描淡写道，信息在说话间已经发出去。“二十分钟内就送到。” 好吧，也是，这位是霸总，不缺这点。路尧感觉心里暖暖的，可能这就是被有钱人罩着的感觉吧。 很快，甚至比园区餐厅上菜的速度还快，顾裴然的特助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一个保温袋放到两人面前。 “路先生，您的粥。”特助冷着脸，似乎对自己这个职位的人却被叫来游乐园送外卖这件事很不满。 路尧也察觉到他脸上的不悦，感觉自己更加坐立不安了。“您，买票了就留下来一起玩呗。”他尝试着提议道。 “不了，我还有工作。”特助冷冷的拒绝，看路尧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玩物丧志的东西。 路尧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 对不起，耽误你工作了。 顾裴然打开外卖袋，摸了下食物的温度，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温暖，他十分满意。 “不错，奖金加五百。” 特助冷着的脸瞬间融化开来，笑意盈盈地道：“应该的，顾总路先生玩得愉快。” “嗯，再加一百，车费记得找财务报销。”顾裴然笑着挥别助理，将金黄色的粥放到路尧面前。 “你的南瓜小米粥。” 旁边的服务员适时地给二人递上餐具——游乐园的餐厅是不让自带餐品，也不让不吃饭的人占座位的。但无所谓，顾裴然有钞能力，能让餐厅不光给他提供座位，还给他提供餐具。 太厉害了。路尧只能说佩服。 舀起一口稀粥，温暖的感觉流入身体，躁动的胃口瞬间平和了不少。路尧发出舒服的喟叹。 第40章 “刘亦源和师兄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顾裴然吃着东西，忽然想起一起蹲在草丛里的那两个熟悉的面孔，问路尧。 路尧摇头：“不知道，他们两个本来没有感情戏的。” 这倒是让顾裴然有些吃惊了：“你居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路尧有些不平，“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给我一个小惊喜。”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算什么作者。 顾裴然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但路尧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继续吐槽：“可能是这个世界深谙配平大道吧。” “就是书里的角色一定要成双成对，你要是养宠物的话那宠物也得有个对象。”他给顾裴然解释。 顾裴然听懂了，微微点头。 “但是刘亦源之前说喜欢戴眼镜的，祝庆云也不戴眼镜啊。”路尧咬着勺子，嘀咕道。 “师兄有轻度近视，偶尔会戴眼镜。” “啊？”这次轮到路尧吃惊了：“我没写过啊。”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祝庆云近视了？ 不过都读到博士后了视力还没点小毛病的话确实说不过去哈。 路尧知道了，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他对配角的爱情线没那么强的掌控欲，走到一起也就在一起呗。 唯一一点小问题就是，顾裴然现在的备选cp只有沈竹毅了。 那个b……还是先拿到监控再说吧。 七个小时的时间总不能一直干坐着，待休息完毕，顾裴然便向路尧征求接下来要玩的项目。 上午的游玩把精力透支了个底，路尧现在看什么都有心里阴影，看高的也不行速度快的也不行。他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袋： “旋转木马，坐旋转木马！” 顾裴然：…… 有点幼稚，但既然是路尧，那就听他的。 尽管这意味着他要坐在粉色蝴蝶结小马上被路尧拍照。 “笑一个。”路尧倒坐在前面的白马上，指挥他。 顾裴然调动脸部肌肉，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完美，真帅。”路尧在手机上操作一通，把手机递到顾裴然面前。 “看。” 照片里是顾裴然坐在粉色小马上，一脸勉强地笑。照片的周围贴了一圈粉色蝴蝶结和泡泡，中间顾裴然的头上还被画上了两个小小的猫耳朵，满满的恶趣味。 在顾裴然一言难尽的眼神中，路尧得逞地笑起来。 “很可爱啊！顾裴然小可爱。” “……”顾裴然夺过路尧的手机，咬着牙就要删除照片。 “别，别，求你了。多可爱啊不要害羞啊！”路尧眼看自己的‘杰作’就要付之一炬，连忙求爷爷告奶奶地阻止。 顾裴然看他一眼，把手机护在自己怀里。 “我可以不删，但你也要拍。” “我拍，我也给自己p粉红特效。” “不，你戴猫耳发箍拍。” 路尧：？得寸进尺。 路尧：“那你还是删了吧。”反正我已经备份了。 死也不戴那个动物发箍。 * 顾裴然最终还是没有删掉那个照片，也没让路尧戴羞耻发箍拍照。 自己的活爹自己宠着。 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到了太阳落山。人流不约而同地向游乐场外涌去，驻足在广场上。 顾裴然和路尧早早地占好了一个座位，在一片站着等待的人中，他们坐在长椅上，十分惬意。 路尧光着脚蜷着腿靠在顾裴然身上，肩膀上披着他的外套——他非要去凑小孩打水仗的热闹，被水滋了透心凉。 他们静静等待着，不久，伴随着九下钟声敲响，第一道流光飞上天空，无数绚烂的色彩在空中炸开，给黑夜染上万般色彩。 人群激动地惊呼起来，许多人举起手机对着天空拍照。路尧静静地看着那些在空中绽放的花火，忽然觉得能看到如此美丽的场景，就算是干坐着度过这七小时也值得。 “你不拍照吗？”身旁的顾裴然问。 “我想把他们留在记忆里。”路尧道，“多拍一张照片，就少欣赏一秒。” “不怕忘记吗？” “不怕。这是我第一次看烟花秀。” “……以前没看过吗？” “没时间，没机会。”路尧摊开手，烟花映照下，缤纷的光芒落在他掌心，仿佛是他接住了流光一样。 烟花果然很美。 “……我一定会记住今天的。”路尧道。 “记住烟花三百块的跑腿费，还有你的超可爱照片。”他打趣地说。 顾裴然：…… 他也摊开掌心，将自己的手放在路尧的手旁边。 两只手一起，能接住更多光吧。 “我和你一起记住。” 记住今天是路尧第一次看烟花秀，是和他一起看的。 “如果你忘了，我会提醒你。” … 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路尧困得睁不开眼，头刚沾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顾裴然照例给他掖好被子，最后看一眼他的睡脸，确认他没有做噩梦后便转身进了书房。 传真机传来一份文件，包含着某人从小到大的全部信息。 照片、档案……齐乐湛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站开展在顾裴然眼前。 第41章 说不在意是假的，每个莫名出现在路尧身边的人都值得警惕，特别是在沈竹毅说过那番话后。顾裴然认真审视着齐乐湛的信息，从中找出他是或不是有其他企图的证据。 齐乐湛幼年时父母双亡，寄养在伯父家长大。然而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很多次都差点在伯父伯母的逼迫下辍学打工。好在本身成绩足够优秀，边打工边读书也是艰难地把自己供上了大学。 学籍数据、打工的工资记录…一切都很清晰，没有发现疑点。顾裴然稍稍放下心。 那天的图书馆看起来也是真真切切的偶遇。 他把资料扔进碎纸机，叫人结束对齐乐湛的调查和跟踪。 碎纸机发出微微的嗡鸣，顾裴然转着笔，想着数据中对齐乐湛家世的描述。 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挺像。 或许路尧就是喜欢这种经历的人？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就算这个世界上冒出几百个有这样经历的人，他也是最好的，无可替代的那一个。他才是路尧唯一的主角。 齐乐湛？呵，小孩子。 第25章 再到公司上班时，顾裴然走路都带了些愉快的风。 “总裁，这是合作公司那边发过来的设计初稿，请您过目。”下属恭敬地为他送上数据。 “谢谢，辛苦了。”顾裴然接过数据，柔和地对员工笑笑，却直接将对方看呆。 老板他，笑了……还对她说谢谢。女生愣在原地，直到顾裴然走远才缓过来。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想起昨天旷工消失一整天的老板，和公司中流传的那些传闻。她更加佩服那个传说中的路尧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顾裴然这边如沐春风，有人却在悲春伤秋。 “老顾……”刘亦源像个丧尸一样在走廊里颓废地走着，看到顾顾裴然，一个滑铲就扑到他脚底下，抱着他的大腿哀嚎。 “我失恋了！” 顾裴然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坨人，温柔地问道：“所以，今天要请一个失恋假吗？” 刘亦源根本没听他说话，自顾自的哭诉着：“我邀请他去吃饭，他拒绝了！明明，明明我们都去过游乐园了，他怎么这样呜呜呜……” “他还把我请客花的所有钱都转回来给我了，就这么讨厌我吗呜呜呜……” 顾裴然不想跟失恋的人说话，奈何却被牢牢抱住大腿无法抬腿，只能杵在原地听他说完。 刘亦源哭诉完，还像看救星似得向顾裴然征求解决办法：“怎么办啊老顾，我不想失恋，你是他的师弟，你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吧？求求你告诉我吧！” 顾裴然：…… 顾裴然：“你先站起来。” 这样怪丢人的。 等刘亦源站起来，恢复成人样。顾裴然才缓缓说道：“学长他喜欢科研。你的话……” 他上下打量刘亦源。他这个合伙人在商场上足够精明也足够有手腕，但要和学长能说上话的话… “你现在去读个博士，以后应该能和他进一个课题组。” 你们现在学历有壁。 听了他的话，刘亦源眼里重新亮起希望的光芒：“也就是说，我现在回去读几年博就可以了？太好了！”他激动地扑到顾裴然身上，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谢了，好兄弟！” 他过于激动，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力气。结结实实地被这么抱了一下，顾裴然感觉自己听到了身上的骨头在惨叫。 “好了好了，你加油。”他艰难地把人推开，还自己一个畅快呼吸的空间。 你要是去读博士不管公司了的话，你的股份能转给路尧吗？ 解决完自己的情感问题，刘亦源终于关心起顾裴然来。他看看顾裴然身后，没有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路尧呢？” “在家睡觉。”顾裴然说。 “哟，睡觉了～”刘亦源完全想歪了，露出那种眼神，戏谑地问道：“感觉如何？” 顾裴然：…… 他一只手按在对方肩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再乱说话我把你嘴撕了。” 一天天脑子里净是些带颜色的东西。 他使劲拍拍刘亦源的肩膀，抬抬下巴：“好了，不请假的话，你应该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刘亦源：：） “好好好，什么都没发生，我知道。”他退出顾裴然的震慑范围，脚底抹油地奔向自己的办公室。心里暗暗嘀咕。 欲盖弥彰的男人。 顾裴然收回视线。他倒是也希望能跟刘亦源说说感想，但可惜，他们目前的肢体接触仍然仅限于握手而已。 想到路尧的手，思维就不可抑制地延展。触感、温度…路尧看着他时的那双眼，那双眼的下面……到那些不可描述也不可实现的事情，顾裴然的脸燥起来。 不不不，这算是亵渎神明了吧。他把这些过分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不可以这么冒犯。 * 家里，刚醒来的路尧再次发出了和第二天到达这个世界时一样的疑问。 我怎么一个人被丢在家里了？？？？ 他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抬头便看到床头柜上规规矩矩地摆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对他展开的那页书页上，书写着顾裴然工整中带着些飘逸的行楷字。 第42章 【看你睡的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早饭在桌上，还有些现金，想来公司的话就打车。不想来的话书房的计算机是开着的，可以玩计算机。 不要乱跑，六个褶儿在替我监督你^^】 路尧回头看看床头，刚醒时没注意到，现在果然看到六个褶儿正放在他床头，憨憨的笑脸正对着他。 哈。路尧忍俊不禁。 顾裴然居然也学会弄些可爱的小心意了。 他爬下床，照留言所说找到早饭，一手包子一手豆浆地享用起来。 正吃着，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了来自齐乐湛的消息。 【早上好，谢谢你昨天陪我来游乐园～好好哄哄顾学长吧，他看起来挺伤心的ww】 【监控的事情我已经跟店长请示了，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yes，有进展。路尧内心雀跃，忙给他回消息表示感谢。 【谢谢谢谢谢谢谢天谢地谢谢你，麻烦你了！！】 【没事哒，祝你和顾学长百年好合呀，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路尧：？ 这话说的…他无奈一笑。 这孩子又整误会了，我们是纯洁的父子情谊。 他手指按在键盘上，踟蹰一会儿，还是没有解释这件事情。 总觉得如果解释了，只会让事情越描越黑。而且……如果是齐乐湛的话，误会一下也挺好。 他想到少年干净的脸，和与他说话时微微泛红的脸蛋。 单纯的孩子还是将心意都写在脸上的年纪。路尧不想直接打破他的念想，让顾裴然来做挡箭牌似乎是最柔和的手段。 那就麻烦顾裴然替我挡一个桃花了。 路尧在心里说一声抱歉。 不是故意要毁你清誉的。 第26章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路尧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相信齐乐湛，然后静候佳音。 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别的办法。如果现在有人翻开他的本本查看的话，就会发现前几日还只书写了四句话的那页书页中此刻已经有一大半被墨迹覆盖——那都是路尧失败的尝试。 他尝试过通过书写诸如【老板把备份监控录像错发送给路尧】【有一个能查看全风城所有监控画面的神秘网站存在】这样的语句来帮助自己实现目的，但无一例外全都迎来失败。 与‘路尧’有关联的句子无法变成现实。 明显违背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的句子也一样——这个时候许多摄像头还都没有联网，更别说有存在一个可以查看所有摄像头的超级黑客软件了。 太弱小了……什么破金手指，连让他在这个世界横行霸道都做不到。路尧一怒之下无能狂怒了一下。 碰壁几次后，他无奈地选择了有些曲折但更稳妥的做法——通过齐乐湛曲线救国。 唉，惆怅…… 路尧将最后一口油条咽下，擦擦嘴，捧起豆浆开始喝。 待会去公司找顾裴然玩。他比计算机好玩。 碰。 楼上冷不丁地传来一声闷响。路尧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液体把他呛了一下，他低声咳嗽着，有些害怕地抬头。 什么动静？别吓我。 他屏息凝神，仔细聆听上方是否还有声响。 啪。 第二声声响比上一声轻些，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哒，哒，哒……像是什么人在走路的细碎声音。 路尧几乎可以笃定，有人正在上面活动。 压下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路尧四肢并用，尽可能轻柔地爬上二楼去。声音在二楼更加明显，翻箱倒柜的声音从书房的门缝里漏出来。 进小偷了。路尧的心咯噔一下，撑着地的四肢开始打颤。 冷静，冷静，一个小偷而已，路尧你可是身体强壮的成年男子！你一定可以制服他的！ 进总裁家偷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拿来扫把卡住门把手，让里面的人暂时出不来。紧接着又爬下楼梯，从厨房里拿来擀面杖——他不敢拿菜刀，要是没掌握好分寸见了红，他可不想进局子在异世界留下案底失去考公资格， 他蹲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门里的贼人胆子大得有些离谱，他这么一通准备工作做完，小偷的动作还是不见收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心仪的财务，翻动物品的声音反而更大了些。 3,2,1……路尧在心里给自己倒数，随后他眼睛一闭，一脚踹开门冲进去，擀面杖在手里挥的舞舞生风。 “什什什什什么人！！！！拿拿拿拿命来！！” 房间里的小偷显然没想到这房子里居然还有人。他可是在门口确认房主已经离开后才进来的！ 小偷弯腰躲过路尧的攻击，蹦到写字桌上就准备翻窗逃跑。路尧怎么会给他机会，也跟着扑上去，抓住小偷的衣服就往下拽。小偷被他拉扯得失去平衡，从窗台上掉下来，重重地栽到地上。 小偷撑着身子想站起来，被路尧一擀面杖翘在脑袋上，瘫在地上彻底失去抵抗力。路尧将他两只手反剪到背后，将人死死嗯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给110。 “您好报警，贼里进家了！” * 顾裴然的书房里几乎都是重要文件和值钱的摆件，随便丢一个就是难以计量的损失。但令人意外的是，尽管整个书房都已经被小偷翻得一片狼藉，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赃物也只有几个记事本而已。 第43章 看着桌上加起来翻个番也远远不到立案金额的一堆本子，路尧无语凝噎。 警察也显然没见过这么不爱财的小偷，小心翼翼地向顾裴然求证：“顾先生……您这些本子里有什么重要数据吗？” 接到消息便赶过来的顾裴然刚开始第三遍检查路尧是否有受伤，被路尧不耐烦地推开后才分心来回答警察的问题。 “没有。” “那它们的价格是？” “一块钱两本。” 警察：…… 小偷眼瞧着这对话是自己没啥判头的意思，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给警察磕头： “我也是拿钱办事啊青天大老爷！求求你看在我什么都没偷到的份上，放了我吧！”他的双手被审讯椅牢牢拷着，再怎么努力站起来也只能像一条上了岸的鱼一样噼里啪啦的扑腾。两个警察看不下去，上来把他按在椅子上，他仍旧抻着脖子大喊： “有一个人，他委托我去找一个，一个笔记本，说只要能把拿东西拿给他，就给我十万块钱！” 路尧嗅到一丝端倪：“什么样子的笔记本？” “我不知道，那人给我看了个图片，但是很模糊。只能看到褐色的书皮上面有黑色的字。”小偷摇头，“不然我为什么把他房间里所有看起来像笔记本的东西都掏走了啊！” 那不就是……路尧从包里拿出本本，举给他看。 不用他问，看到本本的一瞬间小偷就恍然大悟地点头： “对对对对，就是是这个！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什么弱智名字。” 路尧：…… 不这并不好笑。 涉及到本本，这显然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入室盗窃。事情的严峻程度在路尧和顾裴然这里陡然上升了一个高度，顾裴然翘起的二郎腿默默放下来：“是谁指示你的？” “我不知道，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的电话，要了我的卡号给我转了三万块钱就没下文了。” “给你转账的卡号呢，给我。”顾裴然站起身，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让路尧都有些不敢抬头。 “先生，请不要越过警察私自调查别人的隐私。”警察默默伸手拦住顾裴然。顾裴然只得坐下，阴着脸盯着那人。 警察讪笑着安抚他：“虽然您没有造成什么财务上的损失，但是擅闯民宅这一点，我们也会严肃处理的。” “谁指示他闯进我家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顾裴然冷冷地补充。路尧都害怕他因为不尊重警察被抓起来。 “当然，当然。这件事情我们会去查的。”警察承诺，“您这边留一个联系方式，我们有结果了通知您。” 警察局里，再有能耐的霸总，也不好使用他的神威。顾裴然只能履行他作为公民可以做的事情，留下电话号码，获取报警回执单，然后签字离开。 两人相顾无言地走出警局大门，路尧先开了口。他踹飞地上的一个石子，恶狠狠地低吼：“哪个人闲的没事觊觎我的金手指，我要把他吃了！” 顾裴然则比他严肃很多。自打知道这个信息后，他便一直思考着。 打钱，然后借别人之手抢他的东西。今天的小偷和之前的顾怀显然都是受同一人所托。 上一次要抢的东西是拍品，他还只猜测是有人存心让他不好过。今天要偷窃路尧的本本，整个事情就细思极恐起来了。 首先，那个写着奇怪标题的本子不可能让任何人生出想要偷走的心思的，目标如此明确，只有可能是那人知道这本子的作用。 知道这个本子可以改变世界。 而且这件事显然不会是路尧自己写出来的剧情。 有第三个人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现在就把幕后黑手召唤到这里让他给我表演滑跪！”旁边，路尧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冒出馊主意，甚至摊开了本本。 “别。”顾裴然按住他，“这件事有蹊跷，交给我。” 路尧眨眨眼：“为什么？” “目标明确地来偷你的本子。他肯定知道你本子的作用。”顾裴然简单解释道。 对哦……路尧看看手里的本子，一股恶寒爬上脊背。 除了我和顾裴然，怎么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本本的作用？ “你心里有人选吗？”顾裴然问道。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路尧缓缓摇头：“没有。” “……”顾裴然沉默了，有一个名字在他嘴边徘徊着。 【要不是他把我忘记了，现在哪有你的事儿】 他咽下了那个名字。 “我会查清楚的，交给我吧。”顾裴然许诺道，“你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路尧左手勾起顾裴然的右手小指：“咱们拉钩。” 两只手的手指轻轻搭在一起，在空中晃了两下，结成一个小小的契约。 拉完勾，路尧注意力很快又跑偏，他抓起顾裴然的手感叹：“你的手比我大好多。” “是吗？”顾裴然伸直手背，路尧也一样，轻轻将手贴上他的手。两只手掌心相贴，温度相互传递。 “诶，真的诶，你的手怎么这么大。”路尧的注意力全在两人手的大小差别上。顾裴然的注意力则全在路尧身上。 “路尧。”顾裴然叫他。 路尧：“怎么了？” 顾裴然：“你在那个世界……有对象吗。” 第44章 路尧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没，我母胎单身啊。” 顾裴然：“那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不知道。”路尧凑近他，“你有喜欢的人了？说来听听！” 要是顾裴然真的心有所属了，我可就大胆牵红线了！ “没有。”顾裴然躲开他的视线，“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谁什么感觉。” 不过……如果刚刚再贴近一点点的话，大概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刘亦源说他失恋了，所以有点好奇，爱是什么。” 第27章 顾裴然缓缓握住路尧贴紧自己掌心的那只手，手指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十指相交。 他试探地，小心翼翼地观察路尧的脸色，观察他是否对自己的动作感到排斥。 路尧看着自己几乎被顾裴然的手包裹的手，惊叹：“你的手能把我的手包住诶。” 顾裴然：…… 他苦笑。 不愧是路尧，一以贯之的迟钝。 “如果你来描写爱的话，你会怎么写？”顾裴然问道，手下握得更紧了些。 也多亏他的迟钝，自己能在窗户纸捅破前稍微更得寸进尺一些，占到一点点便宜。 他害怕将心中的情感宣之于口后，会连现在的距离都无法保持。 在那必将到达的一天到达之前，请原谅我先不礼貌一点。 路尧并没有发现顾裴然复杂的情绪变化，专心思考着他的问题。 如果要写爱的话……… “写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忘不掉。”路尧空闲的左手按上顾裴然的胸口。“写他这里的心脏砰砰跳。” 猝不及防被摸了一把，还在为自己的不道德感到愧疚的顾裴然的脸迅速烧起来。 道歉早了，说流氓究竟谁更流氓…… 路尧得意地着看顾裴然浮现出火烧云的脸，像是抓到了小肥羊的大灰狼，笑得坏极了。 他可是给顾裴然写了完美腹肌的，总得找机会摸一摸，不然多亏。 感受着手下肌肉的厚度，忽地，一阵跳动在手心下逐渐清晰起来。 咚咚咚咚。 路尧：？ 这是…… “你的心跳好快啊。”他抽出被顾裴然抓住的手按在自己胸前，两只手感受着两颗心脏不同的心跳。 扑通、扑通……这是他自己的心跳，平稳而有节奏。 咚咚咚咚咚。这是顾裴然的心跳，像一只被抓住的蝴蝶，疯狂扑动着翅膀。 “真的好快诶，哪里不舒服吗？”他紧张起来。 顾裴然：…… 顾裴然很无奈。自己刚说出口的话，现在就忘了吗？他想把路尧大脑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一点爱情基因都没有。 “没有，我很好。”他握住路尧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不用担心。” “心跳太快的话是身体不好的预兆，不舒服不要忍着啊。”路尧拍拍顾裴然的背。不用故作坚强，我可以成为你的强。 “真没事。”顾裴然轻轻牵住路尧的手。“回去吧，再在这站着别人该看我们奇怪了。” 路尧被他提醒，后怕地看看四周。工作日的街道上没什么人，更别提这里是警察局门口，更没有人会闲的没事在这里溜达。 大概……没有人看到他们在这里腻歪。 还好，让别人看到警察局门口俩男的在这互相摸确实有点破坏城市形象。 身后警局中，坐在窗边的警员喝了口咖啡压压惊，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应该告诉他们这个百叶窗没关严的话，从里面是能看到外面的。 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 顾裴然处理着公司的事物，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脑子中一直盘悬着一些别的事情。 事情似乎逐渐明朗了，所有线索让他的怀疑指向一个人。 在海外开户给国内汇钱，让他难以追查。这种手段也像是那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 顾裴然停止打字，深吸一口气。 【我们需要谈谈。】 他给沈竹毅发去了信息，邀请他出来一叙。 【干什么，不怕我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家那位？】沈竹毅回复道。 【不怕。】 他曾经是怕的，但现在觉得，以路尧的迟钝指数，就算放任沈竹毅把所有事情讲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后果的。 而且在路尧的人身与财务安全面前，那点情情爱爱的归宿根本不重要。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了很久，手机的电量都掉下去了一半。顾裴然紧盯着屏幕，等待沈竹毅的回复。然而自从他斩钉截铁的一句回答后，对面就没了回音。 顾裴然了解这个死对头，24小时监视着他所有敌人的动向，自己既然主动邀请，不可能在两个小时之内还得不到回复。沈竹毅仿佛料到了他要问些什么，于是故意选择回避。 山不转水转。他不见我，我去见他。 顾裴然抄起外套穿上，步步生风地往外去。 “要出去吗，我跟你一起……”路尧从计算机前抬起头。他手边堆了一堆文件，是顾裴然给他找的事情。 “去去就回，12点之前一定回来。”顾裴然手摸上办公室的大门，他低头看一眼手表，给路尧一个安心的笑容。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第45章 路尧：“螺蛳粉！” 顾裴然：“味道太大了换一个。” 路尧撇嘴：“那煲仔饭。” “好的。”顾裴然把一把折迭刀揣进兜里，“等我回来，记得在我回来之前把文件都录入完。” 路尧：…… 他低头：“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别回来了。” 一说到工作就失去全部色彩的样子让顾裴然不由得想笑。他低头掩下笑意，推门离去。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路尧。 他“啪”的一下扑倒在桌上，嘴里发出不想工作的，绝望的社畜的绝望呻吟。 呻吟了半天，可悲的社畜认命地爬起来，继续工作。 不想工作，不想工作！灰色的路尧麻木地敲击键盘。 全能扫描王，我需要全能扫描王！ 像敲下钢琴曲的结束音，路尧的手在键盘上猛砸一下，敲下一页逗号。 路尧：…… 别真把计算机弄坏了，挺贵的。他赶紧把乱码删干净。 手边，手机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感激地接起电话：“喂您好。” 终于有点别的事情干了！就算是推销来了也得跟我唠十块钱的！ “喂，这里是齐乐湛，是路尧吗？”清澈的声音响起，像泉水般动听。 “！”路尧眼睛亮起来，迫切问道：“是查到监控了吗？ “嗯，查到了。不过我们老板说，监控不能带出饭店，只能在这里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得麻烦你有空来饭店一趟了。” “好的，我这就过去。”路尧站起来，随手拿过一根笔给顾裴然留了个纸条。 “我等你。”齐乐湛神秘兮兮地说，“你绝对想不到里面是什么。” 第28章 尽管已经在电话里和齐乐湛确认过，路尧来到饭店门口时还是怀疑了一下自己来的到底是不是时候。 饭店的招牌暗着，门帘也半挂在空中，背后的门扉只露出勉强够一个成年人弯腰通过的高度。这样则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开业迎客的架势。路尧左右徘徊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侧身钻进去。 身子刚钻进去，一阵凉意就迎面袭来。店里没有开灯，四周一片黢黑，只能借由窗户照进来的一点阳光勉强看清内部。大厅内所有桌子上都蒙着塑料布，能看见的地方也没有一个员工的影子。 静悄悄的，好像走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不会卡进后室了吧路尧怂怂地想，畏缩地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路尧，这里。”正在他害怕的时候，柜台中冒出一个齐乐湛的脑袋，冲他招招手。 太好了，还在现实世界。听到熟人的声音，路尧松了口气，小声抱怨着凑过去。 “今天没开业？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老板出门去了，我想着省点电。”齐乐湛起身，将椅子让给他，“你来看吧。” 路尧坐上去：“你说很刺激，难道是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吗？”他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齐乐湛把鼠标送到他手边，神秘地眨眨眼。“已经给你调到当时的时间了，点一下鼠标就能播放。” 好嘞。 路尧深吸一口气，心里弥漫着谜底即将揭开的喜悦。 长久的好奇与探索将要迎来结束。顾裴然和沈竹毅的秘密谈话，一切的缘由即将在他眼前展开—— 啪。路尧激动地按下鼠标。 短暂的雪花后，画面清晰起来。监控中的景象是一片街道，一条马路和两旁排列整齐的商铺。零星有几个路人从画面中走过，也是步履匆匆的模样。 并不是包厢里的画面。 路尧一头雾水。是不是放错了 他刚想向齐乐湛询问，监控下一秒的变化却让他瞬间凝固。 下一帧画面中，一个人凭空出现在大街上。 监控没有照到他的正脸，只能看出是一个年轻男人。路尧也从没从这个角度看过这个人。 ……但已经足够他认出来了。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没有任何人对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表示出诧异，人们仍然照常活动着，仿佛他一直在那里。 倒是男人自己，在呆愣了两秒后便十分惊慌地左右乱看，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后更是崩溃地狂扇自己三个嘴巴子，抱头蹲在了地上。 然后……一个保安拿着防爆叉对着他，两人对峙了几句后，男人起身离开，一个本本从他兜里掉出来，褐色的本皮上印着一行黑色的字。 【《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 视频播放到男人离开监控范围后便戛然而止。但在更早的时候，在那男人凭空出现在街道上时，认出自己路尧大脑就已经完全宕机。 那是他自己……他穿越的瞬间。 耳边笼罩着嗡鸣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思绪纷繁复杂，无数的疑问从心里涌出来。 这段监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齐乐湛为什么会给他看这个？ 这是怎么回事？ ？？？？ “这……”他艰难地开口，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从混乱的大脑中找出一个可以说出口的清晰句子。 “suprise~~”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词的意思时，一块毛巾猛地捂上他的口鼻。 路尧来不及挣扎，淡淡的甜味便涌进鼻腔。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意识就此断片。 第46章 …… … 半个小时。 顾裴然坐在沈竹毅的办公室里，手指烦躁地在手表上一点一点地敲着。 “顾总，请喝茶。”沈竹毅的秘书小心翼翼地给他端上一杯茶。 “我已经喝了三杯了。”顾裴然没有接，冷眼看着她。“你们沈总什么时候回来？” 秘书被他吓到，冷汗瞬间冒出来：“沈总他，很快就会回来。” “我已经等了他半小时了。”顾裴然指指手表，“我跟人有约定，12点之前要回去。” “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再让您等很久了！”秘书连连鞠躬道歉，一举一动尽显打工人的卑微。 “……没事，您不用这样。”顾裴然忙扶住她。 他也不想为难打工人，自他进入沈氏大楼，这位秘书便恭恭敬敬地迎接了他，非常抱歉地跟他解释沈竹毅现在不在公司，需要他等待一会儿。 等待期间人家也很周到地给他端来了茶水和点心。他再不满，也全都是冲着沈竹毅去的。 唉，沈竹毅…… 对方迟迟不出面，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他有理由觉得还会等更久。 先跟路尧说一声吧，免得回去迟了让他着急。 【可能得晚一点回去，抱歉。如果饿了就让助理给你买饭。】他给路尧发去一条短信。 路尧估计还在工作，并没有立刻回他。他放下手机。又静静坐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竹毅秘书的表情也越来越尴尬，顾裴然叹了口气，随口开玩笑道。 “你们沈总不会就在公司里，但偏偏不出来见我吧。” “没有，没有，沈总他真的出去了！”秘书倒是应激，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说完，好像也反应过来顾裴然只是在开玩笑。原地手足无措地慌张了一下，她向顾裴然提议。 “要不，我带您在公司里参观一下？” 顾裴然：…… “好，麻烦你了。” 沈氏也并没什么特别的，内部装修上并不比顾氏豪华，员工也只是埋头工作着。 而且作为老对手老“朋友”，顾裴然也来过不止一次。 他并没有兴趣参观，只是为了安抚快要碎掉当秘书小姐。 秘书硬着头皮领着他参观，十分官方地为他介绍沈氏。 顾裴然也觉得挺尴尬的，但还是配合地一路点头。 他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忽然，视线在一个物品上定格。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迷你回收站，堆满了这里的人用剩下的废纸和空瓶子。 而在成山的废纸中间，一个巨大的玩偶白鹅跟它们挤在一起，十分突兀而可怜。 顾裴然记得那个大白鹅——是在游乐园里被齐乐湛打下来的那一个。 他冲上去，从垃圾中拎起那个鹅。此时也顾不得身份和翻垃圾这件事，他只迫切地想知道—— “这个鹅是哪里来的？”他问沈竹毅的秘书，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 “不，不清楚……”秘书本来就够怕他了，现在这幅样子更是把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记得，今天早上就在了吧……” “今天早上……”顾裴然僵硬地扯扯嘴角。 原来如此。 “你们沈总有个朋友，叫齐乐湛，对吧。” * 昏迷时的意识好像沉在海底。 四周的空间都在挤压着他，将他压缩。眼睛睁不开，思维也很顿，连呼吸也十分困难。 想要回去。 想要醒来。 他必须醒来……他得告诉顾裴然他在哪！ 路尧猛地睁开眼，短暂的恍惚后，视线逐渐聚焦，他得以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普通的客厅，而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反绑在身后，身上被麻绳饶了一圈又一圈，将他牢牢固定住不能动弹。 面前的沙发上，齐乐湛慵懒地坐着。嘴里哼着小调，手里阅读着的正是路尧的本本。 发现路尧醒来，齐乐湛放下本本。他嘴角含笑，静静地注视着路尧，等待他发问。 他还是那样像一只温顺的小羊，没有犄角，只有柔顺的绒毛，不会伤害任何人。 这幅样子落在路尧眼里却有种莫名的恐怖。 包含着恐惧的视线与玩味的视线对视良久，齐乐湛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紧张……还记得我是谁吗？” “……”路尧沉默。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面对面前这个陌生的人。 “你当然记得，我是齐乐湛，一个大学生。我只是给你闻了一点□□，又不会导致失忆。”齐乐湛道。 “我换个问法吧——还记得我是你什么时候创造出来的吗？” 路尧：…… 路尧：？ 他茫然地看向齐乐湛。 齐乐湛明明不是他创作的角色…… 而且，他也不应当知道自己是创世神…… “不记得了吧。”路尧的迷茫并没有使齐乐湛恼怒，他好像早就料到这一切，并且已经准备好了台词。 “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他站起身，缓缓迈动步子，绕着路尧的椅子走了一圈，脚步最后顿在他身后。 “你上初一的时候，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 手机——爸爸用了五年换下来给你的。 你下了社交软件，加了一个本地群聊。群里的网友都很厉害，有堕天使、杀手家族的继承人、魔法少女、流泪会变成宝石的公主……而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很难融入他们的话题。 第47章 你害怕群友会嫌弃你，所以你编了一个人设——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富家公子，爹不疼妈不爱，最好的朋友在小时候就去世了，从此成为了扭曲的反社会人格…… 说到这里，齐乐湛叹气，“好悲惨的身世啊。” 路尧：…… 他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齐乐湛继续说着：“这个人设果然很受欢迎。有人追问你的名字，你就编了一个给他。有人想详细听你的故事，你就编造你的童年经历讲给他们听。你还答你讲的故事很受欢迎，你还答应他们，如果那天去外国旅游，你可以招待他们。” “然而快乐的时光明没有持续多久，你父母没收了你的手机，你的网瘾就此终结。等你再拿到它的时候，这些事情全都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齐乐湛俯身，在路尧耳边低声道。 “我是你呀，网络上的你。你那些不负责任的谎言构成了我。” “看你现在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样子，我好伤心吶。” 第29章 路尧此时的心情很难用的简单的词语来形容。五雷轰顶？脚趾扣地？想死？好像都不是很贴切。 非要说的话，他从未如此诚恳地希望自己能早点夭折。 不活到长大，就不会被自己小时候编出来的中二病男鬼上门索命了。 “你抛弃了我这么久，可不能再离开我了。”身后，齐乐湛的胳膊拢住路尧的脖颈，亲昵地环抱住他。 他的头放在路尧肩上，脸贴上路尧的脸，缓缓地摩擦着他的脸颊。 “理一理我好不好？□□是甜味的，不难闻，绳子我也选了最柔软的，捆法也是专门研究的最舒服的。不要生气了……”他声音很软，像是撒娇。但路尧听了只感觉害怕。 齐乐湛的体温很低，贴在路尧脸上的感觉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一团水草。 潮湿而冰冷。 “我，我错了…”路尧害怕得牙齿直打颤“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这就完善你的设定……” “不好。”齐乐湛的声音黏糊糊的，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放开你的话，你会逃走的。” “我看了你那么久，好不容易才从屏幕里出来，才触摸到你……不会让你逃跑的……” 他的脸埋到路尧的颈窝间，深深地吸取着路尧的气息。 路尧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他吸够他了路尧，抬头发出满足的叹息。然后起身走到路尧面前，两只手捧起路尧的脸，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痴迷。 路尧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有变态啊！！救命啊！！！ “饿了吗？渴了吗？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齐乐湛柔声询问。 我需要你把我放了。路尧想。 “我，我和顾裴然约好了中午吃饭，到点不回去的话他一定会出来找我的。” “顾裴然啊……”齐乐湛歪头，这个名字好像踩中了他信中的禁区，眼睛中慢慢染上戾气。 “他哪里好了，我都把你捆在我身边了，为什么你还想着他。”齐乐湛的两只手缓缓下移，逐渐收紧…… “你知道我祝你们两个百年好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吗？ 不就是一个杰克苏霸总，剧情这么俗套人设这么烂大街，你为什么要围着他转。” 路尧感受到脖子上收紧的力道，呼吸在他的压迫下逐渐变得困难。 怎么着，难道你的人设不俗套吗，二弟别嫌弃大哥……他心里吐槽着，然而脖子还在对方手里掐着，到底还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口。 别把我掐死了。 “冷静，冷静。我不提他了，咱们有话好好说。”他艰难地说道，试图安抚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 “你松开我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齐乐湛的声音重新变得柔和。他松开手，掏出本本在路尧眼前晃晃。 “那为了保证我们不再提他了，我们把他从书中删掉吧。” 路尧：…… 我操，别。 “不，不太好吧……”眼看齐乐湛脸上再次凝聚出阴云，路尧忙补充“这个小说毕竟是围绕他写的，把他删除的话，世界可能会崩坏。” 他紧张地看着齐乐湛的脸色，看到对方眉头舒展，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脆弱。”齐乐湛看向手里的本子，忽然对着路尧一笑“那我刚刚往上面写了一句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路尧：…… 路尧：“写了，什么？” 他好害怕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沈竹毅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想送他一个妻子。”齐乐湛将本子翻开，将扉页上一句新鲜的字迹指给路尧看。 【沈竹毅爱顾裴然】 “反正顾裴然已经不重要了，不如送给他。” 路尧：…… 顾裴然，救救我啊！救救你自己啊！ 乱点鸳鸯谱了啊！！你的属性都被这家伙给改了！！ 齐乐湛眨眨眼：“我觉得他们很般配，像咱们两个一样般配。你觉得呢？” 路尧：我不觉得。 他扯扯嘴角，不予回应。 齐乐湛把他的沉默当成赞同，脸上笑意荡漾。他慢条斯理地翻着本本，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第48章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路尧来到这个世界后写下的那些文字被翻出来。 “祝我论文一遍通过…”齐乐湛的指间轻轻抚摸那行写着自己名字的文字，然后在那上面落下一吻。 “谢谢你呀。” 本本脏了！路尧心里哀嚎。 我就应该让你延毕到世界尽头！！ “不过，顾裴然知道自己是书中的角色……这是你赋予他的特权吗？”齐乐湛念出这句话，声音中带着哀怨。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说角色，二次元的纸片人，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 “这样不好，我帮你改回去哦。”齐乐湛说着，摁出笔尖将这行字划去。 划——笔尖重重地划过纸张，发出粗重的声音。 路尧的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如果顾裴然不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那他…… 顾裴然还会认他吗？ 路尧不知道。 “好了。”做完这一切的齐乐湛浅笑。“纸片人就应该乖乖地当纸片人。对，沈竹毅的记忆也得抹掉……”他在本本上写起来。 路尧看不到他写了什么，更觉得心急如焚。背后的手四处乱摸，试图找到绳子的打结处。 能写的空白纸张只有两页，这疯子要是都写上字，以后想板正都不行了！ 手终于摸到一个疙瘩，路尧也顾不上身上被麻绳摩擦的疼痛，用尽全力去扣那个绳结，尝试解开它。 快点……我得把本本抢回来。 * 路尧的电话拨不通。 而向秘书打电话询问时，得到的是路尧并不在公司的回答。 顾裴然心中的不安感随着电话那头忙音的延续而不断拉大，快要将他整个人撕扯开来。 齐乐湛的档案是假的，他和沈竹毅关系匪浅。沈竹毅也并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交易承诺，他的目光从来就没有从路尧的身上移开。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路尧的本本。 是路尧篡改世界的能力。 他真后悔轻信了齐乐湛的调查结果，要是继续让人盯着他，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端倪。 他太自信了，自信自己什么都查得到，自信没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路尧，千万不要有事啊。 手中的纸杯被捏成纸团又揉烂，顾裴然向外冲去。沈竹毅的秘书还没搞清楚状况时，他已经消失在楼道里。 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 “诶诶，别走啊，不是要见我吗？” 却在他将要离开沈氏的时候，消失已久的沈竹毅‘恰巧’回来了。他拦在顾裴然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滚开。”顾裴然没功夫质问他，一把将他推开。 “呀，动怒了，真稀奇。”沈竹毅被他推得倒走几步，却又巴巴地凑上来，继续拦在他面前。“如果我拒绝呢？” “……”顾裴然握拳的手青筋暴起“别逼我在这里打你。” “我好怕啊。”沈竹毅嬉皮笑脸地做了个害怕的动作，随即表情冷下来。 “顾裴然，你现在很害怕对吧。”他向顾裴然逼近两步。 “要不是有主角光环的庇护你人生坦途，这种滋味你早该体验千遍万遍了。” 顾裴然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 “别想拖延时间，路尧在哪？”他问道。 “……”沈竹毅却悄然转移了话题，讲起了自己的感受来。 “主角光环真强大，我付出了很多努力想将你挤出剧情的轨迹，却永远都能在机缘巧合下被板正。” “让开。”顾裴然不想和他废话。但显然，沈竹毅想。 “煎饼果子之神“无心”大师居然是顾怀那个纨绔…谁能想到呢。” “……”顾裴然知道这话是必须说不可了，索性将事情挑明：“齐乐湛给了你什么好处。” 沈竹毅看他几眼，缓缓道：“他承诺我，按照他说的去做，我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拥有顺风顺水的人生。” “在这里拦住我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本来是。” “本来？” “他让我约你出来并拖住你，他去绑架那个谁。” 果然。顾裴然的拳捏得更紧。 “那你现在要拦住我么。”顾裴然抬起手，随时准备强行冲出去。 “不不不，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了。”沈竹毅摆手。“我不打算配合他了。” “因为他好像并不打算遵守约定了。” 顾裴然目光一凌。 “我们本来说好的，拿到创世神的权柄之后，立刻将我改成男主角，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会成为这个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沈竹毅拿出手机，给顾裴然看他的收件箱。 【人已到手，麻烦你拖住顾裴然了^^】来自十分钟前。 “现但在，他明明已经拿到了那个姓路的什么本子，这个世界却一点改变都没有发生，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而且……” “我现在特别特别想亲你。”沈竹毅瞪着顾裴然恶狠狠地说。 “他**绝对往上面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裴然：…… 他默默后退了两步，离眼前这个如狼似虎的家伙远一点。 沈竹毅看到他的动作，也冷笑自嘲“你可得躲远点，我也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恨恨地吸了口尼古丁来让自己冷静：“你都不知道我冷静了多久才敢出来见你，我刚刚脑子里莫名其妙全都是你，全都是要把你狠狠的欺负的想法。” 第49章 他说着，看顾裴然的眼睛中好像又有火焰燃烧了起来。 顾裴然又后退了几步。 听起来真吓人。他从未想过还会有一天被死敌馋身子。 沈竹毅吐出一口烟：“总之，他现在带着改变世界的道具消失了。要想他不继续乱来，咱们得先找到他。” “我的想法是先休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关于这个世界和那个叫路尧的家伙。然后咱们一起先去把他找到。你觉得呢？” “等一下。”顾裴然原本正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眼中却忽然浮现出迷茫。 “路尧是谁？” “我要告诉你关于这个世界的什么？” 沈竹毅面色一僵，烦躁道：“路尧不就是……”下一秒，他也愣住了。 “是谁来着？” 第30章 嗡嗡嗡——嗡嗡嗡—— 手臂下的什么东西发出剧烈振动，将路尧的意识从沉寂中强行拽起。他不悦地皱眉，迷迷糊糊地抬起胳膊将那个东西拿起。 努力睁开一只眼睛，半睡半醒的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是手机的来电界面。还没有看清对方的姓名，手就下意识按下接听。 “路！尧！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你人呢？！工资还要不要了！！”主管极具穿透力的的怒吼声像一盆冰水冲出屏幕扑面而来，给路尧来了当头一棒。 昏沉的大脑剎那间变得清醒无比，路尧从椅子上弹起来，瞟一眼时钟上的时间，对电话那头道：“对不起王姐，我我我我，堵车了！马上到！” 谎话十分顺畅地从嘴里秃噜出来的同时，他抓起包就外冲。 该死该死该死，昨天晚上整理旧计算机的时候怎么就坐在计算机前睡着了啊啊啊啊！！！ 现在是2024年，太阳照常升起，社畜照常上班。即将在公司迎接路尧的不仅有打卡，还有甲方。 又是挣窝囊费的一天，如此平凡而普通。 只是在楼下扫共享单车时，路尧莫名地恍惚了一瞬。 触屏手机、共享单车软件、扫码开锁。科技的便利充斥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此刻他却感觉到一股没由来的陌生感。 好像很久没使用过，生涩了。 但很快，熟练操作软件的肌肉记忆就将软件打开，他的骑行卡甚至都还没到期。开锁的过程流畅的不能再流畅，将所有陌生感一扫而空。 路尧没有多想。跨上自行车以最大马力向公司骑去。 两条腿抡出光速。 然而紧赶慢赶，仍旧无法改变已经迟到的事实。 挨了主管一顿批评并被告知扣了工资后，路尧丧气地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为逝去的工资默哀。 “路尧，你还好吗？”隔壁工位的同事探出来一个脑袋“你黑眼圈好重。” 路尧揉揉眼睛，大脑还浆糊着：“我没有黑眼圈啊，黑眼圈是沈竹毅的人设……”他的话止住。 我在说什么？ 同事也没听懂他的话：“什么山竹鱼？” 路尧：“……” “没什么，可能是睡胡涂了。”路尧晃晃脑袋，从自己嘴里蹦出一个陌生的人名来，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奇怪。 同事露出理解的表情：“昨晚上分了吧？我也打到凌晨才睡。” 路尧不想多做解释，应了声算是默认了同事的说法。 打开办公计算机，他才注意到桌子不知何时上摆了一个黄色的小布老虎。路尧拿起来左右看看，总觉得这东西十分熟悉。 但是，它昨天在这里吗？ “这个布老虎是什么时候摆在这里的。”他问同事。 “啊，这是小顾今早放你桌子上的，我也有一个。”同事把自己的红色布老虎举起来给他看。 “她今天过生日，给咱们组每一个人都送了个布老虎，是她奶奶手缝的。” “那我得祝他生日快乐去……”路尧把礼物摆好，琢磨着要不要给人家带一份回礼。 “顾裴……不对，小顾不是女生吗？” “是女生啊。”同事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人家那么可爱有朝气，你把人家当男的？” 路尧：…… 他为什么下意识觉得姓顾的人是男的？ “脑子晕晕的。”路尧揉揉太阳穴。从早上醒来开始，他的大脑就像坏了一样，一会儿一个bug，一会儿卡机一次，难受得很。 同事担忧地摸摸路尧的额头，“有点烫啊，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不知道。”路尧用手背贴贴自己的额头，又贴贴脖子，感觉和自己平时的温度差不了多少。 “应该没有。”他得出结论。“只是没休息好。” “那就好，不舒服吱声啊。”主管在这时向这里走来。同事嘱咐了两句就赶紧缩回自己的工位。 路尧也打开计算机，开始装办公。 文件还是那些文件，项目也还是那些项目。但当手放到键盘上时，他足足用了两分钟来回忆自己的工作是什么。 明明是昨天还在做的文件，阅读起来却无比陌生，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好久以前敲下的。但若仔细回想，又确确实实是昨天写的。 怎么睡了一觉就感觉这么生疏了…… “新方案的ddl是今天下午，别忘了。”主管停在路尧工位钱，在他头顶阴森森地说。 路尧不敢看她，小鸡叨米般点头，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 第50章 主管很满意他的工作态度，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笼罩在头顶的阴影散去，路尧才敢重新开始呼吸。 太可怕了主管。 太可怕了工作！ 太可怕了ddl！！ ddl的重压让他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以至于让他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没有吃早饭。 不吃早饭的报应很快到来。刚开始只是一点可以忍耐的饥饿，忍着忍着就变成难以忍受的恶心感。心脏突突跳得飞快，四肢发软再也打不出一个字。 低血糖的感觉蔓延开来，大脑发出警报。路尧强撑着身体在自己的兜和包里胡乱摸索，终于在强行关机前摸到了一块已经有些融化的糖果。 好险，差点饿死。 上次低血糖还是在……上次？ 路尧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犯过这个毛病了。 总觉得好像很远又很近。 罢了，不想了。回家多买点糖备着。 勉勉强强支撑到午休时间，旁边工位的同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滑动椅子凑到路尧面前。 “中午吃什么，拼一个？” “螺蛳粉。”路尧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 “噫，这种味道大的东西还是不要在公司里吃吧？” “那就煲仔饭。”路尧说完，猛地感觉这个对话十分熟悉。 “我昨天吃的是这个吗？”他问。 “哪有，你昨天跟大家伙一起拼的疯狂星期四啊。”同事踢一脚放在桌边充当垃圾桶的红色袋子。 “哝，保温袋还在这儿呢。” 红色的保温袋上，老爷爷憨厚的笑容正对着路尧。有些泛旧的记忆重新鲜亮起来。 对，我昨天吃的是炸鸡汉堡。路尧疲惫地抹了把脸：“我觉得我真的病了，怎么办。” 脑子都变钝了。 “加油，再熬一下午和明天一天后天一天就是周末了。”同事双手摁在路尧肩上给他鼓励。 “我谢谢你的提醒。”想到工作日还有两天，路尧觉得人生更加灰暗了。 他把同事的手从肩上拿下来，回身到桌前找纸笔：“我还是请个假吧，写个假条……” 同事：？ “你这话说的，都是上班的人还开什么假条，又不是小学生了。” 路尧：…… 对啊，请假是不需要开假条的。 但是怎么总感觉是要的呢？ “我脑子大概是真的坏了。”他懊恼地锤自己的头。 总觉得思维不受控制地偏离……就好像大脑是一条咬钩了的鱼，被鱼线那头的垂钓者拽着强行离开熟悉的水域。 “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查一查！” “脑ct拍一次要三千。”同事的语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死感。“我上次偏头痛去医院，听到这个价格我立刻就不疼了。” 路尧：…… 假最终还是请了的。代价是挨了主管一顿友好训话与教育，以及再一次被扣了工资。 路尧……路尧觉得早知如此不如早上就说自己发烧请个假得了。 还多上半天班。 他恍惚地走回家，刚走到家门口，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您的快递已放在丰巢快递1号柜，取件码……】 我没买东西啊？ 路尧疑惑地重新下楼取快递。 是一个有他半条小腿高的纸箱子，抱起来分量并不重。他抱着箱子往回走，边走边歪头看寄件单。 寄件人……是妈妈。 哦是妈妈啊！妈妈又给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一进门，路尧就迫不及待地拿来剪刀开箱。 打开箱子，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放置在最上面的手写卡片。 【前两天整理你的房间，找到了些你小时候写的小说，都给你寄过去了。】 【我没看，你爸也没看，小时候你就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俩不让看，实际上我们根本没兴趣。】 是妈妈的字迹。 他的妈妈总是板着脸，和很多家长一样，吝啬于给与鼓励。‘ 但路尧知道，妈妈只是不习惯讲好话。 当母子之间出现大的分歧时，妈妈总是会像这样，用笔谈的方式跟他沟通。 也算是……一种特别的相处方式。 【谢谢妈】路尧给妈妈发去一条微信。 亲妈：【。】 好的，是妈妈的风格。路尧放下手机，把箱子里的本子一股脑掏出来。 让我回忆一下我的童年。 随手拿起一本褐色的笔记本，本皮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这本书的名字： 《霸总无双：风城霹雳少》 这不是昨天整理的文档的原稿吗？写的什么来着……忘了，好像没看几行就睡着了。路尧抖掉上面的浮尘，翻开封面欣赏原汁原味的小说。 【顾裴然，风城中最传奇的男人。5岁提前上小学、10跳级考上高中、16岁去艾利斯顿商学院求学、18岁毕业继承家族产业顾氏集团，成为顾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裁。】 啊。 熟悉的名字像一把钥匙，封印记忆的闸门忽地一下打开，在昨天与今天的夹缝中，那一觉里做的长达半月的梦的画面涌入脑海。 啊啊啊啊啊啊！！！想起一切的路尧抱头尖叫。 我怎么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那么大个顾裴然还等着我去救呢！ 第31章 第51章 绳子将路尧捆得像锅里的大闸蟹，让他只能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齐乐湛在本子上乱写乱画，瞪着眼睛干着急。 背后解绳结的手指用力到指甲都裂开，细密的刺痛钻进指间。然而绳结还是那样硬得像石头，不见一点松动迹象。 “你想看我写了什么吗？”齐乐湛“创作”完，还杀人诛心般地将自己写的内容拿到路尧面前展示。 路尧眯起眼盯着他写的话看了一会儿：“看不清，凑近点。” 齐乐湛不动作，似乎是怕他这句话有猫腻。路尧抬眼，无辜地说：“真看不清。” 齐乐湛：…… 大概是想到路尧被束缚着手脚也做不了什么，他真的听话地向路尧靠近了些。 这下，本子距离路尧的脸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够近了。 路尧头猛地向前探去，一口咬住了本子。 “！”齐乐湛在他动起来时便飞速将手抽回，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路尧的牙已经咬住纸页，并且像焊住一样死不松口。 伴随着齐乐湛向后躲的动作，路尧的椅子腿都被带动着翘起来。 然后…… 脆弱的纸张不堪重负，被两人生生扯开。 伴随着纸屑飞扬，时间与空间剎那间静止，周遭的一切声音归为绝对的零点。路尧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和骨缝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世界飞速倒退，变成一片模糊的虚影。 …… … 原来回家的方式是毁掉本本。 路尧终于得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答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好像并不是很令他开心。 这个时机也太逊了吧！反派还没倒下呢我先撤出战场了？？ 路尧不爽的咂嘴。 他把手里的笔记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是最初的原稿，一些错别字都还没改动，本子最后也并没有他穿越后在本本上写过的文字。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说原稿而已，和“本本”不是一个东西。 路尧思考了一下，重新回到卧室的计算机前。 唤醒屏幕，里面的内容还是他昨晚阅读的文稿。鼠标向下滚动，路尧很快就发现了文档与原稿的不同之处。 【*出现在大街上，十分迷茫】 这个乱码是我吧？路尧继续往下翻。 【顾裴然立刻知道了一切，知道了眼前这人是创造自己的作者，剎那间，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顾裴然看着身边那个十分不符合自己气质和审美的包子，轻轻道了句晚安。】 【齐乐湛告诉沈竹毅，只要他跟顾裴然说自己和路尧有段尘封的前缘，顾裴然就一定会和他做交换。 沈竹毅不屑：“这种漏洞百出没头没尾一戳就破的话他会信？他信个der。” 齐乐湛冷笑：“你放心，他超爱。”】 电子文文件诚实地将路尧穿越后变动的世界线尽数记录下来。路尧知道的，经历的与没听说过的，闻所未闻的，此刻全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沈竹毅是靠诓骗顾裴然拿到的项目。 原来沈竹毅的所有行动都是齐乐湛指挥的。 原来……顾裴然每天晚上都给他掖被角。 眼角不知何时挂上一抹水光，路尧继续往下翻，想看看自己离开世界后的故事又会去往何处。 啪。没等他看到，一天一夜没插电的老计算机屏幕一黑，强势罢工。 路尧：…… 欺负我。 他狼狈地翻出电源线插上。等待开机的时间里，心里想着该如何把小说纠回原轨。 直接在计算机文文件上修改应该就可以。但……有这个必要吗？ 自己还会回去吗？ 胸口突然变得沉闷起来。 习惯了身边一直有顾裴然的日子，一想到此后大概永远无法再相见，难以抑制的空虚就从心底涌出来。 尽管回家是穿越后的第一个渴望，但既然已经经历过，便无法再忘记。 在另一个世界有人记得他，有人牵挂他。 有人会给他带饭，跟着他在夜市上撸串打枪，有人会在晚上给他盖被子。 顾裴然。 他的男主。 他心中……完美无缺的月亮。 第32章 路尧郁闷的捂着脸，发出长长的叹息。 愁。 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参谋，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能作出决定的只有自己，也必须由自己来选择。 他……他不知道。 家人、朋友、顾裴然，让他立刻选择舍弃掉那一个，他都无法立刻回答。他很贪心，他全都想要。 要是顾裴然能到现实中来就好了。他很难不这样想。 心情稍缓和了片刻，路尧放下手。掌心中已经沾上了些许温热的水滴，视线也模糊不已。用衣袖擦干眼前的泪水，他调整好心态再次打开文档。 鼠标下拉到未看完的地方，在记述着自己消失的场景的文本下方，记录着的是…… 路尧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飞速向下滑动鼠标。 乱码，乱码，全是乱码。没有规律的数字和符号铺满了整个页面。一页，两页，三页……一直拉到倒数第二页，都是乱码。 而最后一页，是更加骇人的内容。 【路尧，我知道你在看。】 鲜红的大字占据了整个屏幕，像一双血红的大手，马上就要突破屏幕的限制，伸出来扼住路尧的喉咙。 第52章 在路尧的注视下，光标缓慢跳动，更加骇人的字出现。 【别想跑】 啪。手比大脑行动的更快。在恐惧还没抵达心底的时候，手就先一步完成了给计算机关机的这一系列动作。 计算机关上后，路尧才迟钝地感受到第四面墙被打破的恐怖感。 太吓人了，他怎么还能跨世界对话……鸡皮疙瘩爬了一身，路尧抱紧自己，起身找口水喝。 压压惊。 走出卧室门，被吓得有些恍惚的路尧一个没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差点就摔了个屁股蹲。 他低头看，原来是被他拆开又没收起来的快递。 路尧：…… 齐乐湛应该……做不到追他追他到手写的本本里吧？ 他捡起被地上的手写版初稿《霸总无双》翻阅。还好，里面仍旧是他小学时留下的幼稚笔记，没有被来自异世界的奇怪人物污染。 也就说只要他这辈子都不再打开那个老计算机，齐乐湛就一辈子吓不到他，齐乐湛就只能一辈子隔空喊话，对着自己无能狂怒！ 心情愉悦了些的路尧哼着小调给自己倒了杯水，水递到嘴边时，又忽然下不去口。 但是不打开计算机，他就再也看不到顾裴然了。 路尧突然如鲠在喉。 为了逃避齐乐湛的威胁，他要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顾裴然？ 不不不，这可不能够，这就因噎废食了。 将杯中的水一口喝完，路尧又回到卧室，顺便将刚刚绊倒他的快递箱也搬进去收好。 再次在桌前坐下开计算机。路尧屏息敛神，慢慢把鼠标挪到文档上，小心翼翼地，开它。 他头往后仰，与屏幕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提防里面再出现什么吓人的东西，手虚虚按在鼠标上，要是有什么不对他就再把它关闭。 页面跳出，乱码和红色的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杀了顾裴然。】 【这样吧，为了防止世界彻底崩坏，我不沙他，我找十个人抹布他，你觉得如何：）？】 【你在看吗？再看吧。我已经把顾裴然绑架了，十分钟内你不回来，我就叫人了。】 路尧：…… ？？？？？？ 害怕的感觉在齐乐湛这一通奇葩发言下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火山爆发的愤怒。 路尧一拳锤在桌子上，站起来指着那行字破口大骂：“你****的！别**动他！神经病啊！！” 对着空气吼完一通，他才意识到齐乐湛听不到，坐下来手忙脚乱的敲键盘。 【你别动他，你给我等着！！！】 还犹豫什么？犹豫就会败北，犹豫顾裴然就节操不保，他可不想明天再打开这个文档的时候变成一个以顾裴然为主角的只能发布在已经被查封的网站的不可描述的文章！！ 神啊，要是你还能显灵的话，就让我回去毙了齐乐湛吧！ 他双手合十，对着计算机屏幕诚心祈祷。 拜托了，救救救救救救！ 响应他的只有计算机的嗡声，以及屏幕上自动打出来的，关于齐乐湛行动的描述。 奇迹是偶然的灵光，哪有说来就来的道理。 祈祷无用，眼看着屏幕上文字奔腾浮现，描述出的画面直逼章节被锁，路尧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键盘上。 或许，他只能试一试那个办法了。 …… 顾裴然恢复意识的时候，人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双手的手腕上传来坚硬而冰冷的摩擦感，侧头去看，银色的手铐泛着冷光。 两幅手铐将他双手反铐在床头，很显然——他被绑架了。 这很正常，作为一个肩负着一整个上市公司的金融界风云人物，总有小人会觊觎他的命。 不正常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个诡异的处境的。 他只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和沈竹毅说话，下一秒就到了这里。 仔细一想，他居然连与沈竹毅的对话内容也不记得了。 准确的说，这一个月来的记忆处处都充满了违和与断片。零零碎碎，拼不出一段完整连贯的画面。 好像记录了他这一个月生活的记忆录像带，被一把剪刀剪成了碎片。 令他摸不着头脑。 皱眉回忆之际，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进来。他表情阴鸷，眼中没有丝毫光亮。手上拿着一个破损的记事本，随着他的行动，一片片内页从中脱出，掉落到地上，而他毫不在意。 齐乐湛。顾裴然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名字，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但想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伴随而来的厌恶却十分深刻。这令他确定，这人就是绑架他的人。 “醒了。”齐乐湛走到床头，冷冷地看着顾裴然。 “要是我能杀了你就好了。”他道，眼中的杀意浓烈得快要溢出。 “但谁让你是主角呢。” 主角。顾裴然捕捉到这个字眼。 这个词很熟悉，熟悉感却不来自于汉语母语者对这个词的词义理解，而是…别的些什么？ 好像有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你现在很懵吧，毕竟什么都不记得了。”齐乐湛冷笑。“我不会给你解释的。” 没头没尾的话说完，他低头在手中的纸上写了些什么。房间中便突然凭空冒出来许多人……或许也称不上是人的东西。 第53章 他们看上去有人类男性的形态和肢体，仔细看四肢却有种火腿肠一样的光泽感。他们有鼻子有眼，但每个五官都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虽然端正，却处处透露着不协调，看到他们的脸的第一眼就会从上面感受到深深的恐怖谷效应。 像伪人。 结合他们凭空出现的诞生方式来看，这就是伪人。 “委屈你一下咯。”齐乐湛一招呼，伪人们就行动起来。他们动作一致地弯下腰迈开腿，爬上顾裴然正躺着的床。 顾裴然就这么被一群伪人围绕着，它们行动缓慢却目标明确地爬上床来，像捕食猎物一般从四面八方靠近顾裴然。 就算是世界上心最冰冷的人，被一群似人非人的怪物围绕着也不可能冷静。顾裴然尽全力蜷缩身子，躲避他们的触碰。 “你想要什么？”他仰头问齐乐湛，很显然他才是这群怪物的领头人。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齐乐湛笑笑，拉了把凳子坐下，隔岸观火般欣赏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伪人的手抓住顾裴然脚踝，被他一脚踹飞。另一个伪人已经抓住了顾裴然的手腕，他扭动身体，但幅度受限，没能把它甩掉。 “让他们停下。”顾裴然咬牙切齿地吼道。 齐乐湛不予理会，他仰头，对着天花板近乎癫狂地喊： “路尧，看看啊，看看你最喜欢的男主要遭遇什么！ 你还不慌张吗？还是说你真的要放弃这个世界了？决心以后永远不再把目光投射下来？” 路尧。陌生的名字却让顾裴然心尖一颤。 这是一个很有重量的名字，光是在心里默念，就觉得胸口沉甸甸的。 然而他没时间细想，一瞬间的恍惚就让身边那群伪人有了可乘之机。几双手摸上顾裴然的身体，拉扯他的领子、扣子。 巨大的危机感和羞耻感涌上来，顾裴然闭上眼，不敢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碰—— 什么东西断裂的巨响在屋内响起，然后是一道陌生但亲切的声音。 “放开他！” 身上的伪人停止了行动。他们的首领齐乐湛站起来，张开双臂迎接门口的来人。 顾裴然睁开一只眼，通过身上这些伪人之间的缝隙，他隐约能看到来人的身影。 一个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 来人正是路尧，他踹开门，看到的就是自己家顾裴然马上就要被这样那样的污秽场面。 还是被一群长得像火腿肠的丑八怪。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齐乐湛看到他，两眼瞬间绽放光芒。张开双臂就向他迎了上来。 “你。”路尧瞪着他，左手指着他的鼻尖，右手的拳头紧接着就挥上去。 “给我滚出这个世界！”他一拳打在齐乐湛脸上。 没有痛苦的嚎叫，没有流淌出的鲜血。在拳头碰到齐乐湛的瞬间。他，连同室内那些伪人，一同化作光点消散。 诡异而…神圣的一幕。 光点在空中散逸，视线内所有阻碍被清除，顾裴然得以与这位路尧面对面。 路尧叉腰，脸上写满得意：“还得是我！” “……”虽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救命恩人，但顾裴然此时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需要他回答。 “你是谁？”他问。 “我吗？”路尧深吸一口气，然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似的，噗嗤笑了出来。 “我当然是你爹咯！” 第33章 顾裴然应该生气的。 陌生人对着他说出‘我是你爹’这种话，怎么听都是带着浓浓的侮辱意味，更何况父亲这个角色还是他长久以来不可触碰的逆鳞。顾裴然很了解自己，敢触他霉头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上一个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早就已经离开风城不知道多少年了。 然而眼前这人眼睛弯弯，嘴角噙着笑的样子，却让顾裴然怎样都生不起一丝怒火，反倒是觉得……有点可爱。 他吐出一口气，无奈地说：“好的。” 你说是啥就是啥。 路尧有些意外。这么温柔的回答和轻易的妥协可不像是风城霹雳少对待陌生人的风格。他凑上前去，手指指自己：“你还记得我？” 顾裴然抬眼，将路尧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一遍。 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这人的长相算不看让人一眼就忘不掉的好看，但胜在干净，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莫名地，顾裴然看到他后，被绑架到这里的慌张与被伪人包围的恐惧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很安心，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印象。 他摇头：“你既然问了，那我们以前肯定见过。但我真的不记得了，抱歉。” “没事。”路尧弯腰从地上捡起散得几乎只剩下一张封皮的本本。经过路尧的撕扯和齐乐湛毫无爱惜的使用，本子早就被糟蹋成了一坨废纸，内页散落得到处都是，只剩几片残页和最重要的两张空白页还倔强地粘在一起。 两张空白页几乎都已经被齐乐湛写满，这家伙是真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完全不爱惜，光是【让路尧回来】这一句话就重复写了几十遍。写道后面大概是确认了这种办法无法召回路尧，他就大刀阔斧地篡改起路尧的世界来。 【顾裴然的失踪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齐乐湛，没人会记得路尧是谁】 第54章 【顾裴然不记得这本书之外的世界中的任何事情】 【屋内有十个壮汉要对顾裴然实施侵犯，他们眼里顾裴然是一个非常可口的点心，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吃掉】 辣眼睛！这纸脏了！读到最后一行的路尧发出嫌弃的噫声。他把这张已经用不到的纸撇到一边，爬上床榻靠近被绑住双手的顾裴然。 别的不说，这床确实软。 “不好意思，但是能把我松开吗？”床上的顾裴然还保持着双手反绑在身后的糟糕姿势。衣领被扯开一个口子，隐隐露出男人优越的锁骨。 路尧的靠近让他不自在地动了下身子，手铐与床架触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路尧：…… 路尧：嘿嘿。 他本来上床就是来给顾裴然松绑的，但既然他先想歪了，那自己干脆恭敬不如从命……伸向手铐的手拐了个弯，按在顾裴然肚子上。 摸摸。 指肚下，肌肉有力的感觉透过柔软的布料顶上来，让路尧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不愧是我专门写的八块腹肌。 与眼冒金光的路尧相反，被摸的顾裴然就感觉不太好了，腹部被人抚摸的感觉让他脸上染上怒意。就算是让他感到亲近的人，也不能这样占他便宜。 “请你把手拿开。”他很生气，但仍尽量保持着礼貌说道。 “不要这么生疏嘛。”路尧又摸了一把，“又不是第一次。” 顾裴然：…… 不是第一次？ “我们两个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确定地问。 “父子关系呀。”路尧笑着说。 顾裴然：…… 好的。 路尧也不多逗他了，手从他身上抬起，摸到手铐上。 咔。清脆的一声响声。路尧没有钥匙，手在锁眼上就这么一摸，手铐就自己打开了。 顾裴然再次诧异了一下，不过想到这人刚刚还在他面前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又觉得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但恰恰是这份‘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安然，又让他心头一跳。 他自认为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一天内却先后经历了示失忆、伪人、大变活人、空手开锁这么一些列不太科学的事情……按道理将，世界观遭到颠覆的他应该十分慌张恶寒不安才对。 然而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这很合理’。 为什么？他看向路尧。 这个人一定能给他答案。 而此时的路尧正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数到三，你就会忘记你是猪的这件事。三！” 顾裴然：…… 幼稚。 “怎么没反应啊。”路尧失望地坐直身子。 顾裴然也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一揉被手铐摩得酸痛的手腕。 “你希望我对这种幼稚把戏有什么反应？”他反问。 “好吧，这次是认真的。”路尧伸手在顾裴然眼前‘啪’地打了个响指。 随即，顾裴然就感觉眼前一花，大脑一阵钝痛。随之而来的无数记忆画面涌入脑海，将空缺填补，被抹消的记忆尽数回归，记忆拼图重新变得完整，过去一月的事情在眼前重新变成连贯的影像。 他想起来了。 关于路尧，作者，主角，这个世界。 随着记忆回归而来的，是恨不得抽一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的后悔。 路尧想摸腹肌就让他摸呗！生气干什么！他可是主动要摸我的腹肌！ 矜持什么！ “如何，想起来我是谁了？”路尧的手在他眼前晃晃。 “不会傻了吧？” “不会。”顾裴然捂住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你是路尧。” “我是路尧，你捂着脸干什么？” 顾裴然别过头去，转移话题：“你是怎么从齐乐湛那里逃出来的？” “这个嘛…”说起这个，路尧心虚地移开视线。计算机前的路尧也心虚地摸摸鼻子，在键盘上敲字。 【我是被齐乐湛绑架了没错，不过我可是作者，三下五除二就逃出来了。毫发无伤。路尧得意地说。】 “我是被齐乐湛绑架了没错，不过我可是作者，三下五除二就逃出来了。毫发无伤。”路尧得意地说。 手心因为撒谎而冒出冷汗。不过好在出汗的是屏幕这边的他本人，那个世界的“路尧”不会因为撒谎表现出异常。 是的，路尧本人仍然坐在计算机前，以文字为媒介与世界交互，而此刻在书中世界与顾裴然对话的“路尧”，只是一个化身。 这就是他想出的办法：像游玩文字rpg游戏一样，在小说中捏出一个由他操控，名叫“路尧”的角色，来代替他回到书中世界，纠正错误，完成故事。 屏幕中的文字为他毫无保留地转述顾裴然的反应：顾裴然眉眼舒展开来“原来如此。”是他过度担心了。 顾裴然没有发现异常。 “顾裴然…”路尧垂眼。 “你是傻子吗？”‘路尧’说。 忽然被路尧这么一问，顾裴然也愣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个故意要忘了你的……” “我不是说这个！”路尧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沈竹毅说我们两个有前缘你就信了？你也不问我一嘴？你是不是傻！” “我，我…”顾裴然对此百口莫辩。“对不起，我真的害怕你离开我。” 第55章 我怎么可能会……路尧的话走到嘴边，忽地卡住。 我怎么会离开你。 我已经离开你了。 他没有勇气对顾裴然说出这种谎话。 一个愣神的功夫，顾裴然已经挣开他的手：“对了，你把齐乐湛怎么了？” 顾裴然并不觉得路尧会心狠手辣地直接杀死一个人，但那可是凭空消失。 “我把他送到了一个适合他的地方。”路尧回答，眼睛瞟向上方的屏幕。 【在路尧的手触碰到齐乐湛身体的剎那，他被传送到充满神经病的诡异世界。】这就是路尧给他安排的去处。 不是爱当男鬼玩绑架吗？那就玩去吧，好好玩。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唔！”话音未落，他被一双手强硬地拉入一个怀抱，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让他窒息的紧密拥抱。 顾裴然抱着路尧，有心跳的温热的路尧，不会再从面前、从记忆中消失的路尧。 “你不会再消失了，对吧。”他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中是难以掩盖的颤抖。 “……”路尧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没事了，齐乐湛已经被我送走了”他回避了这个问题，手轻轻摸上顾裴然的背，回应着他的拥抱。 “已经没事了。” “路尧”与顾裴然紧紧相拥，享受失而复得的清醒。屏幕外的路尧脸上却已布满愁容。 他不可能24小时坐在计算机前玩文字rpg游戏，“路尧”迟早会露出端倪。 最优解似乎是直接将路尧.化身设定成一个新人物，从此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小说世界，陪顾裴然永远走下去，但…… 他不想这么做。他不想顾裴然活在虚假中，也不想另一个自己为了一个故事的圆满而从此告别家人。 现实与幻想。两条平行的线即使在奇迹下相交，短暂交汇后也会走上渐行渐远的道路。 他要与顾裴然告别，让这个故事迎来完结篇。在此之前，遵循约定，给顾裴然一个happy ending。 “顾裴然。”做出决定的路尧仰头，呼唤他的男主。 “我在。”顾裴然抬起头， “你希望你这辈子的结局是什么？”路尧问。 “为什么问这么远的事情？”顾裴然不安地抓紧路尧的衣服。 “因为……齐乐湛把本本弄坏了，我虚要给你重写一个结局。” “不能让世界随意发展吗？” “也可以，但我不是答应了给你一个he？我想确保它能实现。” 给我的he……听到这句话，顾裴然闭上眼，回忆着自己心中那道埋藏已久的愿望。 “我希望我的亲人朋友无病无灾。”他说。 好朴实的愿望。路尧没想到顾裴然的愿望如此质朴无华，他还以为会对爱情和事业有什么展望呢。 这不简单？他的手自信地抬起，却在落下的那一刻又顿住。 路尧的目光紧盯这屏幕最底下刚刚出现的一行字，那是顾裴然心中所想，最真实的愿望。 【想和路尧永远在一起。】 第34章 “如果你要写我老年的剧情的话，记得让我身体健康。我要当最帅的老头子……” 顾裴然在路尧耳边絮絮叨叨地完善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路尧却是双目出神，满脑子都是顾裴然没说出口的那几个字。 【想要永远和路尧在一起】 原来顾裴然想和我永远在一起。路尧有点恍惚。奇妙的，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早有端倪，只是他一直没有过多在意。 或许是那颗别在心脏附近的胸针，或许是醒来时掖好的被角，或许是那一次次看向他的目光中所蕴含的、与看向其他人时不同的情感……但无论是彼时彼刻还是此时此刻，说不清或说得清的万般种种，一点一滴的情感在路尧心中汇聚成一个坚定的回答。 他也想和顾裴然永远在一起。 想和他一起坐在下雨天的屋子里看书，一起猫在懒人沙发里打游戏，想要枕在他的肚子上和他聊天，想要抱着他的胳膊睡觉……想要闭眼前最后见的人是他，睁眼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也是他。 他们触碰彼此的时间太短太短。浅尝辄止的接触后，只留下无穷回味与遗憾。 好想好想，再次感受他的温度，他的气味，他的声音。 好想好想和顾裴然一直在一起。 路尧越想越难以抑制离别的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快要再次决堤。 要是他现在能本人出现在顾裴然面前，一定会揪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怀里痛哭流涕，把他的定制西装哭的皱皱巴巴。 但现在，也只能想想。所有心情只能由自己咽下。路尧抹掉眼角的水雾，深呼吸，心中满是惆怅。 顾裴然啊顾裴然，为什么要把真实的想法藏起来呢？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能告诉你我也一样。 惆怅的同时，路尧又有些无奈。他想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男主角，此刻居然也束手束脚，踟蹰不敢言起来。 堂堂风城霹雳少也开始“害怕”了，我可真是罪大恶极。路尧想。 顾裴然啊……你可真傻。 有些话现在不说出口，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路尧操纵‘路尧’的手指按在顾裴然嘴上，止住他的话头。 “？”顾裴然一顿，飞扬的神色剎那间暗淡下来。他垂眼，卸下强装出的健谈与兴致勃勃在瞬间荡然无存。 第56章 “你是要走了吗？”他小声地问。“我们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愧是男主，总是如此敏锐。 “……咱们回家吧。”路尧的沉默与逃避似是回答，他转移了话题。“我饿了，想吃饭。” 顾裴然闻言，张张张嘴想说什么。路尧的眼光扫过去，他又一下闭紧了嘴。在路尧的注视下，他最终艰难地点头，吐出一个字来。 “好。” 他没多追问什么。这让路尧也是神色一松。 两人在此刻无声地达成了一些默契，关于一个梦的句号，一场郑重的离别。 “你想吃什么？”顾裴然低头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受他的温度。 “回家，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路尧感觉自己快被他夹碎了，无奈地轻轻推推他。“吃不死我就行。” “好。”顾裴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又埋头在路尧身上来回蹭了好几下，在路尧几次推搡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我们回家。” * 真要说起来，自从上次离开家到现在，其实也不过一天而已。但当橙黄色的暖光灯再次打在身上时，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终于回家的两人皆是一叹。 混乱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你坐好，我去给你做饭。” 等不及身上从室外带回来的寒气消散完，顾裴然便一头扎进厨房，行动之迅速，好像路尧再吃不到饭就要饿死了似得。 “别急嘛，我又不是马上就走。”路尧从背后保住顾裴然，像背后灵一样粘着他一起进了厨房。 新鲜的顾裴然，看一眼少一眼，贴一下少一下。 “诶……”顾裴然对背后贴上来的人毫无抵抗力，每一个细胞都因为路尧的靠近欢欣鼓舞，因离别将至而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因着此刻实在的触感而放松下来。 于是他任由路尧贴着自己，任由他给自己系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粉色印花围裙，还在自己背后打了个蝴蝶结。 路尧操控着自己的视角和行动紧紧贴着顾裴然，将他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深深地印刻在眼里，记忆里，文文件里……以便未来追忆。 尽管本人无法品尝到，但他已经开始想象顾裴然做的饭菜会是什么味道了。 他没设定过顾裴然的厨艺，但既然顾怀是煎饼果子天才，顾叔叔也很会做饭，那顾裴然经过耳濡目染，也应当不差。 直到顾裴然把一根胡萝卜切成大小不均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立方体时，路尧伸手按住他的刀把。 路尧：“你要这样子把胡萝卜下锅炒？” 顾裴然很确定：“对。” 路尧：“……切这么大是熟不了的。” 他握着顾裴然的手将菜刀接过来。 “我来备菜吧。” 顾裴然：…… 他对自己不能从头到尾操刀整个流程而十分不满，但看路尧手下刀光晃动，均匀的萝卜丁就这样被切出来，再想想自己切的那几块积木，他认了。 他挪到一边，准备锅具。 如果路尧能预知未来的话，他应该知道：如果想吃到这口饭，他光负责备菜是不够的。他还得负责炒菜。 十分钟后，顾裴然把锅从灶台上拿起来，原本白光锃亮几乎崭新的炒菜锅，此刻锅底已经焦成黑乎乎一片。 路尧：…？ 他也就一会儿没看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面对路尧疑问中夹杂着质问的目光，顾裴然低头：“我想热一下锅。” 路尧：…… 路尧：“你倒油了吗？” 顾裴然：“没有。” 路尧：…… 干烧热锅，你当打铁呢？ 正在路尧不知该作何响应的间隙，顾裴然把已经糊底的锅放进水池里，拿起铁丝球似乎是要刷干净继续烹饪的架势。 路尧有点后悔提出要吃饭这个要求了。 “别洗了。”他拦住顾裴然。“你有什么拿手的菜吗？” 顾裴然：…… 他迷茫，皱眉，然后很羞愧地摇头。 路尧：…… 不是，我没写过你做饭的剧情你还真就对做饭一窍不通啊！ “要不……”路尧视线乱飘，瞥到橱柜里露出的泡面包装。 “你给我泡个面吧，也算是你做的饭。”他双手把顾裴然往那个方向一推。 “去吧！” 泡面总不会炸锅！ 遥想当初，路尧这个世界吃到的第一口食物，就是泡面。 如今也算是首尾呼应。 路尧挑起一根黄色的面条，裹着汤汁送进嘴里。 面条劲道，汤汁咸又带着微微的辛辣…… 路尧看着屏幕上的字体，通过‘路尧’的感受在脑海中想象着食物的味道。 理智告诉他这个面和普通的泡面并不会有口味上的区别，但感性却告诉他，既然是出自顾裴然之手，那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滋味。 口腔中分泌出唾液，他也不自觉地空嚼起来，好像真的在吃一样。 “你……什么时候走。”坐在桌子对面顾裴然毫无食欲，静静注视着路尧进食。 专心望梅止渴路尧差点把他忽视，到顾裴然再次重复他的问题是，他才想起来回答。 “在你…睡着之后吧。”他说。 眼看着一个活人消失的话，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第57章 “你安心睡觉，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一个好日子。”路尧挤出一个笑容“你只需要过好每一个明天，梦想就一定会视线……就这样让时间过去，直到那个he出现，好吧？” 顾裴然垂下眼。 不好。他想。 没有路尧在的未来算什么he。 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一些偏执的想法。 如果我从此不睡觉的话，路尧就走不了了？ 但最后他还是说：“好。” 都听路尧的。 “我现在就睡觉，晚安。” 不能让路尧失望，不能让路尧担心。 他不知道，路尧将他的心理活动全都看在眼里。 他不喜欢这样评价顾裴然，但是……好可怜。 像知道主人抛弃了自己却依旧全然信任的小狗一样。 路尧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培养好了感情就立马扭头走人。 他的心也好痛。 路尧合眼，他没有勇气告诉顾裴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也没有勇气跟顾裴然坦然地说一声“再见，我回家了。” 他想安慰一下顾裴然，让他爸不用硬撑。但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他好像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顾裴然说完晚安便起身，真的要去洗漱睡觉。 刚迈出去一步，脚就像粘在地上一样再也抬不起来。 强行扭转的心情和想法躁动地想要突破束缚。他从未感觉到一些欲望如此强烈。 想要任性的欲望，想要不顾死活不计后果地做某件事的欲望。 路尧没说话，他的视线呆呆地追随着顾裴然，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只是在放空。 其实顾裴然一直隐隐有感觉，现在发路尧和以前的路尧并不太相同。 这个路尧……虽然在他面前，却不太真切。 他总觉得真正在看着自己，与自己说话的人，藏在眼前这人身体里。 说不清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路尧离自己的世界越来越远了，马上就要彻底分开。 有些事……… …… … “我喜欢你。”顾裴然对路尧说。 有些事再不说就永远说不了了。 四个字刚说出口，血液就像烧开了的水开始飞速奔腾。顾裴然僵在原地，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而路尧……路尧“听”到了。 四个字黑白分明地呈现在他眼前，让心悬到空中，又坠入大地。 脑海中一时间竟涌现不出任何感想，直到顾裴然再次开口。 “对不起。” 你在为什么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路尧浑身颤抖着，难以再按下一个键盘去响应。 “对不起。”他无法再打字，只能用着自己的声音对着屏幕徒劳地道歉。 对不起，现在才明白你的心意。 对不起，让你白白浪费了心意喜欢上一另一个世界的人。 对不起。 我也喜欢你。 “喜欢”二字在心中出现时，忽然一切都豁然开朗。同时，也有无尽悲伤涌进来。 有什么是比永别前才确定心意更令人遗憾的事情呢？ 路尧已经泣不成声，泪水让视线朦胧。他并没有看到，顾裴然接下来的动作。 【路尧感受到唇上被什么温暖儿柔软的东西蜻蜓点水般的一碰】 【是顾裴然竭尽勇气送上的离别吻】 也是这个世界的故事在现实世界留的下的最后记载。 此后，两条并行线回到各自的轨迹，再无交集。 第35章 “路尧，今天怎么又迟到了？工作还要不要了！？” “……” “人呢？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怒火中烧。电话这头的路尧吞吞吐吐。 “对不起王姐，我身体不舒服想请个长假……”路尧小声说道。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沙哑得难以发声，眼睛也酸痛的厉害。 自从昨天中午与那个世界彻底断了联系后，他就坐在床上一直哭到现在。 计算机仍然亮着，光标停留在顾裴然做后一个动作上—— 顾裴然亲吻了路尧，将爱意赤裸裸地剖开。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爱却无法得到响应，路尧试过了，无论他如何操作，如何敲击甚至猛砸键盘，将计算机重启又重启，点开文档还是那个样子，那个结尾，那个内容……一切貌似就真的只能终结在这里了。 不知道对面的世界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总之路尧现在是看也看不到、操作也操作不了了。 他真的……连一声再见都没说上啊。 “不想干了就直说，你已经请了一天假了，要是不给我点理由我就……” “那我辞职。”路尧兀地说。 “……”王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音量拔高“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想辞职休息一阵。明天去公司给您交辞职信。”路尧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安静了。他仰面躺倒到床上，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 躺了一会儿，哭到发懵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这么随便就辞职……算了，辞了就辞了吧。路尧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褥。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以后的事留给以后的路尧。他这么想着，忽然困意袭来，眼睛缓缓闭上。 第58章 昨晚的睡眠断断续续，几乎是哭累了就睡，睡一会儿睁眼就继续哭的地步。此刻身子终于抵不住劳累，他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绚烂的公园。顾裴然坐在他身边，手中拿着一个冰淇淋。 他们并肩坐在摩天轮的包厢中，脚下是风城的景色，旁边是飞翔的鸟与洁白的云。 梦里没有声音，好像一出哑剧。顾裴然将吃了一口的甜筒送到路尧嘴边，路尧凑过去，也想要品尝一下甜品的滋味。 嘴张开，咬了个空。甜筒凭空消失，连带着周围的环境也变化。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摩天轮来到了公园。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斑驳的树影搭在身上，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 路尧窝在顾裴然怀里，顾裴然低下头，他眼中神情暧昧，带着迷离与沉醉，向路尧靠近来。 路尧闭上眼等待他的动作。 ……他什么都没等到。 路尧是被阳光晃醒的。他睁开眼，就看到外面天光大好，已是日上三竿。 这一睡又是几个小时。路尧坐起来，肚子适时地发饥饿的咕咕声。 已经两顿饭没吃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手机里有十几条来自领导和同事的未接来电。路尧拿着手机愣了一下，麻木地把消息提示全部删除，下楼觅食。 早就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街上的饭店全都关着门。路尧也没心情挑选今天光顾的店家，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些面包牛奶做生命塞进嘴里。 往回走时，正看到一对情侣在小区门口不舍吻别。女生轻轻踮起脚尖，将一条围巾缠绕在自己和男友两人的脖子上。两个人因此很开心，亲吻过后又依偎在一起，咯咯地笑起来。 要放在平时，路尧只会心里感叹一句自己是只路过被踹的狗。现在……心情复杂了几百倍。 门口的保安大爷笑着跟回家的业主挥手示意，路尧没有搭理，加快脚步往里走，离情侣远一点，离伤心事远一点。 明明没有低血糖，但为什么浑身难受的厉害呢？ 明明已经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是这么想哭呢？ 为什么？ 眼泪又不争气的淌下来。 * 当顾裴然用尽毕生勇气在路尧的唇上落下那一吻时，他设想过路尧会推开他，也幻想过路尧会响应他，接受他。 迎接他的却是两种可能之外的发展——路尧消失了。 更准确的说，是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不知道从哪里施加下来的压力让他睁不开眼，灵魂被抽出身体，压缩成一团。看不见、听不见、摸不到，呼吸在这里好像也不存在。 这是什么情况？男主角触犯了世界最大的禁忌，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世界因此震怒，决定给他一些惩罚？ 顾裴然没有时间去思考很多，这仿佛回到天地初开前的虚无感只持续短短一瞬，一切又瞬间舒张，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身体里。 顾裴然睁开眼，面前却不是家里的餐桌，而是公司里的办公桌。 他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是成山的文件。 他翻开一本。里面是熟悉的内容，是他早就处理过的。 办公室的指针还没走向九点。在路尧出现前，他每天都会加班到这个时间。 心中产生一个猜测，他打开手机，查看现在的时间。 时间是……他与路尧相遇的那天。 砰砰。心脏有力地跳动了两下。 顾不上加班到九点的传统，甚至顾不上穿上外套，顾裴然握着手机夺门而出。 他冲到楼下，屏着呼吸飞快地在门前用视线搜寻，试图找到那个下一秒会冲过来拦住他的人。 没有，打楼下没有任何人。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一次被拦住的站位。 没有人。 没有人冲出来和他攀亲戚，没有人冒出来自称是他父亲，更没有人拿着一个神奇的小本本，用几个字打破他的世界观。 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是没有路尧的世界。 冷风吹过，穿过顾裴然的胸膛。那里已经缺少了什么东西，什么被路尧占满了的东西。 他像行尸走肉一样麻木地回到家。家也是没有路尧的家，明明灯光都是温暖的黄色，氛围却无比阴冷。 客房是空的，没有铺上床单和被褥，也没有人住在这里。 没有路尧，没有六个褶儿，没有布老虎。 一切回归到神降临之前，回到它本来的样子。 顾裴然麻木在桌边坐下，坐在路尧习惯坐的那个位置。 仿佛这里还残留着些他存在过的痕迹似的。 …… … 可能是跑的有点猛，路尧进门时猝不及防地被门坎绊了下，右脚一软，冲着空气来了个单膝跪地。 咚。 门口传来硬物撞击的声音，顾裴然抬眼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是地板膨胀的声音吧。顾裴然收回视线。 他居然有一秒钟觉得是路尧回来了。 路尧扶着门框站起来，揉揉钝痛的膝盖，哎呦唉地叫唤了两声。 刚一抬头，就被看到的东西吓得差点再栽个跟头。 出租屋的桌子前坐着一个人，半透明的身体像是一个幽灵。他正扭头看向自己的方向，好像与自己对视。 脸庞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却也已经足够让路尧感到熟悉。 第59章 路尧僵硬了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对视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顾裴然就收回视线，表情毫无波动。 看不到我？路尧飞速靠近他，视线扫过他整张脸，不放过一点细节。 确实是顾裴然，虽然身子模糊得像蒙着雾的玻璃，不过确实是他。 他看起来很疲惫，像无家可归的狗一样失魂落魄地坐在这里。 “顾裴然？”路尧伸手在他脸前晃晃“看得到我吗？听不到我说话吗？” “嗡嗡。” 顾裴然的耳朵捕捉到空气中一些细微的震动，他皱眉，侧耳努力找寻声音的来源。 声音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脸上一点点骚痒。 顾裴然条件反射地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掌心空荡荡，什么也没摸到。 怪事。他摩挲着掌心。 屋里有虫子？ 不知道被误会成虫子了的路尧正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刚刚从顾裴然脸上穿过去了。 再试一次。路尧活动活动肩膀，用尽力气，抡圆了胳膊对着顾裴然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呼——手掌裹着风从顾裴然身体里无阻地穿过。 路尧这里再次失败，顾裴然那边却感受到更明显的异样。这次不是骚痒，是微微的疼痛。 “路尧？”他顾不上疼痛，只觉得惊喜，目光在屋内搜寻“是你吗？” “唉……”路尧捏捏因为力度过大而发痛的肩，虽然疼但也算是值得。顾裴然这次反应大了些，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嘴巴……路尧的目光定在顾裴然的唇上。 昨天顾裴然给了他的替身一个吻，说是什么告别吻……想起那段描述，路尧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 自己每天围在他身边，最后被亲的怎么是替身。路尧不服气，他伸头，鼻尖对准顾裴然的鼻尖，嘴点上顾裴然的唇。 只有替身亲到了，不爽，我也要爽一下。 ……怎么是热的。 本来带着一点‘他看不到我’的侥幸的路尧愣住了。 顾裴然也愣住了。 嘴唇忽然感受到一丝温度，这温度荡漾开来，游过全身，四周的景色飞速变化，像是舞台剧切换了幕布，眨眼间就来到了另一个场景 一个小小的房间，不如他的复试宽敞明亮，墙上也没有精美的墙纸，甚至还有些掉皮，空气中有尘土的气息，一点都不精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亲着他，让他只能看到一点头顶与眉眼，身上有淡淡的柑橘气息……顾裴然想起来上次捡到的路尧哪里不对劲了：他身上没有让人安心的气味。 眼前这个人无疑是真正的路尧，与他共同度过短暂时光的路尧。 他来到了他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冰凉，让他的发梢微微颤动。 目光中，眼前的直起身，抬手，朝他胸口狠狠地来了一拳。 痛，实实在在的痛。路尧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打得顾裴然往后退了两步。 “我…”顾裴然摸着作痛的胸口，怔愣地看着眼前人，还未回过神来。 “你什么你。”路尧再次举起拳头，抢在顾裴然反应过来之前又是一记重拳。 “你害惨我了，你赔我眼泪，你赔我工作，还有我的初吻！” 他边捶边哭，边哭边笑。 “你赔我啊!” 顾裴然承受着路尧的拳头，他觉得… 他又活过来了。 -正文完- 第36章 番外一 经过两人几天缜密的控制变量测试与观察，他们终于确定了顾裴然的穿越法则。 当顾裴然回到家的时候，身体的投影就会出现在路尧身边，而当路尧亲吻他的时候，顾裴然就会被拉到他所处的世界里来。 类似于活人把阳气渡给鬼，帮助他暂时还阳。 顾裴然很不喜欢路尧这个说法，他表示自己又没死。 路尧说你本来也没有在这个世界活着过。 顾裴然说我活在你的文字里。 路尧被他撩拨得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亲吻是来的钥匙也是回去的门，顾裴然就这样又被推回了自己的世界。 顾裴然看不到那个世界的路尧，但路尧仍旧能看到他。于是他在纸上写下【我错了】三个大字，举着纸等着路尧消气。 他没有等多久。很快路尧就又赏了他一个亲亲。 * 总之在确认了这个规则后，顾裴然是又喜又悲。 喜他能够去往路尧的世界，喜他每天都有借口跟路尧讨要至少两次亲亲。悲他只有下班回家后才能见到路尧，而且他过的时间仍旧是24小时一天，那边的世界也不允许他直接归隐，所以几乎除了晚上下班后回家跟路尧睡一觉，其他什么也干不了。 路尧也有些悲伤，悲伤顾裴然这家伙的需求实在是太高了，除了一天两次亲亲，顾裴然晚上还经常突击地在他身上乱啃，闹人的很！ 顾裴然那边的世界是严格八小时工作的世界，只要他不主动加班，晚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放纵。但路尧可是一个可悲的996社畜，每天光是活着就很费力了，根本受不住顾裴然的精力。 是的，他没有辞职。为了挽回自己那天冲动说出口的辞职，他在领导面前做尽了孙子，才没被开除。 第60章 代价是这个月的业绩指标加倍。 当每天晚上回到家，路尧抱着计算机变身悲伤加班人的时候。顾裴然就在他旁边坐着，给他倒上一杯热水，再去厨房做点宵夜。时不时还凑过来指导一下路尧的工作。 当路尧吃着煎饼果子——顾裴然专门去找顾怀学的，喝着热好的牛奶，靠在椅背上看熟悉了这个世界科技和经济水平的顾裴然帮他写方案改ppt时，他又觉得挺不错的。 这辈子值了。 “我今天表现好不好？”顾裴然将计算机转过来冲他邀功。路尧摸摸他的脑袋：“很好。” “那我是不是可以要一点奖励？”得到肯定的顾裴然狡猾一笑。 路尧嗅到一丝不妙，手缩回来：“那个，我很累了……” 顾裴然双手按住他：“不会很累的，我保证。” 路尧：…… 果然，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饭。 * 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路尧不仅在短短一个月里亲完了一辈子的嘴，还把前半辈子在其他同龄人青春期激素大爆发约会时错过的约会时间全都补了回来。 顾裴然从科技树落后十几年的世界过来，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新奇。从拿到属于他的第一部 手机起，对这个世界的赞美就没停止过。 为了让他更多地体验这个世界，路尧一个原本周末只想睡大觉的人一改往日的懒惰，每个周末都领着顾裴然出门长见识。 两个人去了科技馆，去了博物馆，体验了最快的高铁，吃过了最流行的网红小吃，在城市地标建筑下合影。 “这个世界真精彩。”顾裴然看着智能手机上显示的高清照片感叹“要是我那边也有这么方便的科技就好了。” “你可以做这些。”路尧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你可是无所不能的男主角。” “我会的。”顾裴然侧身，在路尧额头上轻吻。 “等你哪天能够再回去看看的话，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风城。” “好——”路尧也抬头在顾裴然脸上轻啄一下“那我的作品就交给你去完善了。” “一定要善待它哦。” 世界拒绝了造物主的干涉，让其中的生命能够按照他们应有的命运发展，让世界的秩序能够稳定运转。 好在造物主钦定的男主仍旧无所不能。 做他所想，行他所能，他照样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第37章 番外二 由于路尧在朋友圈里经常po和顾裴然的合影，他谈了个对象的事情没有多久就在朋友圈里传开了。 很快，也传到了父母耳朵里。 尽管在大学时期路尧就已经和家里坦白了取向问题，并且约定好了不再干涉和过问他未来找对象的问题。但真到了这时候，老两口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旁敲侧击地跟路尧询问起顾裴然的情况来。 路尧看出父母的好奇，便叫来顾裴然开了个家庭视频会议。 顾裴然拘谨地坐在镜头前，跟镜头那边的家长代表——路妈妈打招呼。 “阿姨好……”顾裴然努力微笑，展现出自己良好的精神面貌。 “嗯。”路妈妈淡淡地应了声。 路尧站在屏幕拍不到的外面，替顾裴然捏了把汗。 妈妈的语调平稳无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他的心稳了一点。 顾裴然的心态就不那么好了。即使是叱咤风云的霸总，见了岳母也得发憷。手紧紧攥在裤腿上， “做什么工作的？”路妈妈面无表情地询问，好像在审烦人。 “自由职业。”顾裴然硬着头皮说。这是他和路尧商量好的说辞。 路妈妈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一点。 自由职业=收入不稳定=给不了路尧好的未来。 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伯母…我会努力工作养路尧的。”顾裴然低下头。 “嗯。”路妈妈的声音还是听不出喜怒。顾裴然向路尧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点头并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很好，加油。’ 好。顾裴然又有信心了。 接下来是关于家世和成长背景的盘问。顾裴然按照路尧给他拟订好的励志孤儿自学成才的故事对答如流。听到顾裴然虽然旁听完了所有大学课程，但并没有拿到学位后，路妈妈的脸色好像更阴沉了。 路尧也没办法。现在学历都是联网的，要是撒谎撒大了，未来万一露馅对顾裴然的声誉影响更不好。只能委屈他这个贵族学校优秀毕业生当一回无学历人士了。 “好。”路母的目光从镜头前移开，低头写了些什么。 “你喜欢路尧哪里？”她低着头问。 “喜欢路尧的全部。”顾裴然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种话实在太宽泛太容易作假，不知道落到妈妈耳朵里是什么意思……路尧心里为顾裴然捏一把汗。 顾裴然也知道这话听起来有些假，在路妈妈出声前便提前给自己做起辩护：“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空，但我是真心的。我说不出我究竟喜欢路尧哪个特点，也可能所有特点拆开来我都不喜欢，但他们合起来，变成路尧，光是站在那里……”最后一句话有点羞耻，顾裴然顿了一下，有点羞涩地说出来。 “我就挪不开视线了……” 路尧的脸也一烫。 “那就好。”路妈妈抬起头“过年的时候让尧尧带你回来吃饭吧，方便吗？” 第61章 “方便的方便的！”顾裴然连忙答应。 “好。”路妈妈说“那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语毕，她就挂断了视频。 嘟声响起。顾裴然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沙发上，额头已经附上一层薄汗。他抹一把汗，扭头问路尧：“我表现得怎么样？你妈妈没生气吧。” “我妈应该对你还挺满意的。”路尧低头看手机，嘴角上扬。 “妈妈就是这样不太擅长讲话的啦，她人很好的，吶。”他把屏幕递给顾裴然看，上面是她妈妈刚刚低头时发给他的消息。 【母上大人】：小伙子还不错，珍惜好他。 【母上大人】：看你幸福，妈妈就放心了。 嘿嘿。 对象被夸，路尧也高兴。他把手机扔到顾裴然怀里，紧接着自己也扑上去，一把将顾裴然压在沙发上。顾裴然抱住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乱拱。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路尧撒完欢，双手捧起顾裴然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盖个章，认证通过的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