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独钟》 第1章 《予你独钟》作者:愚礼【完结+番外】 文案: 因缘巧合程名在演唱会现场不慎撸走一枚戒指贴近了当红明星席卓的生活,在不经意间碰撞出的微妙情感将两人紧密相连。 曲曲折折爱情路,悲共喜,我共你。 以戒为媒,此生不悔。 第1章 关于我和全民偶像席卓真正交集的开始说起来也不算话长。 席卓在演唱会退场时与台下粉丝握手,我竟撸走了他的戒指。 但我自认为我是无辜的。 当时气氛太热烈,万千观众如向日葵追随太阳般的用视线追随舞台上耀眼的巨星。我词穷到形容不上来当时的心情。 我喜欢席卓是从高一那年开始的,转眼七年,马上大学毕业才终于赶上一次他的演唱会,托人抢到前排票,虽花了高价但也算隧了我多年心愿。 演唱会结束席卓小跑着下台离开路过时与最前排的粉丝们快速依次握手,我也激动的与全场同频率,长长地伸出手臂惊声尖叫着,像是被困孤岛多日终于等到救援。那场面太壮阔,我都没来得及感受,席卓的手就与我的手掌彻底脱离。 什么叫千钧一发,贪心的我做到了,我快速探身上前,扯住了席卓的手指,但最后却抓了个空,没能再次握住席卓的手,慌乱后我的掌心徒留一枚温凉的戒指。 人山人海的欢呼呐喊盖过我的错愕,我握着那枚戒指像个傻逼似的站在原地,看着席卓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离开,只剩背影。 乌乌泱泱的粉丝们在安保疏散下有秩序退席,我是完全被挤出来的。 你真不是小偷,只是巧合。这是我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 可屁用都没有,我内疚。抛开做为一个迷弟不说,我起码也是个品行端正的五好青年,说什么也不能把戒指昧下。 更何况,好死不死的,在我手心里的正是席卓那世上仅此一枚的“独钟”。曾经网上有珠宝专业人士估过它令人唏嘘不已的价值,而如今这宝藏般的存在就躺在我的手上。 与其说我被吓到不如说我是被震到,不明白怎么这事就摊在了我身上。到底他妈哪个粉丝会在互动时把偶像戒指撸走,真是闻所未闻,我程名,大概是千古第一人。 可当我想要立马找途径还戒指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媒体时代就是那么快,席卓工作室官方微博已发出消息,称席卓下台时不小心将心爱戒指遗失,是否有在场粉丝捡拾请尽快送还。看组织语言的草率程度就知所有工作人员都慌乱。 当然,慌乱的还有席卓本人,随后他也亲自发了微博。 我很想在底下留言说戒指在我这,可我的消息相当快地就被无数脑残粉以相同的内容取代了。 紧接着各大网站相继爆出新闻,让我不禁问候了勤勤恳恳的新闻工作者们的祖宗十八代,这群人竟添油加醋的把事情扭曲到让我彻头彻尾的成了小偷。 我逆人流站在路灯下看着手机屏幕不知所措,什么叫故意撸走,什么叫居心叵测,什么叫偷窃可耻...... 翻到手机联系人列表,我停在那个之前帮我买票的人的名字上面。焦琳,我叫焦姐。她是我一学姐的朋友的室友的妹妹,混迹娱乐圈的三流化妆师。 千万里搭上这条线已是不容易,为了张好位置的票踏了好几层人情,现在又出这码事,果然能顺利来席卓演唱会是花光了我所有的好运。 三遍过后依然无人接听,我深知戒指再不还,定会被传的更烂。这让我意识到必须要去找工作人员,可到处都是散场出来的粉丝,熙熙攘攘让我来去完全不自如。 晃晃荡荡十多分钟后手机响,看到屏幕来电显示我欣喜若狂。 显然是我高兴的太早,焦姐已不记得我是谁,害我解释了半天。 “哦,我想起来了,小陈是吧?” 我一脸黑线还要陪着笑脸:“姐,我姓程。” “奥奥,怎么了。” 当我把全文概括发挥到淋漓尽致后,焦姐只用了两个字就成功把我比了下去。她拉长声沉沉叹气道:“哎呀!” 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姐,我知道我是惹祸了,问题是现在要怎么办。” 商量来商量去,中间挂了三四次电话,最后焦姐给了我个号码,让我快点按号码打过去说明情况,还嘱咐我要说戒指是捡到的。 号码应是席卓身边工作人员的,接到我电话后让我站在后门最右边柱子后面等,他说他会出来接我。 我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明白人家只是过来接戒指而已。 盛夏的夜晚,门前路灯下蚊虫乱飞。我摊开手掌看那枚戒指。稀世蓝钻,价值不菲。作为席卓资深粉,我知道他喜欢戴在右手无名指上。 想到这,我便魔怔似的把那指环套上了我的右手无名指,大了一小圈。 正低头端详的时候,右臂被人从后面扯住并锁紧,天旋地转的一个过肩摔,手上戒指被拽去后我摔了个狗抢屎,侧脸蹭着地,背上压着腿。 “已经找到了。”对讲机的杂音伴随着压制我的男人低沉的嗓音。 我扭头用仅有的一线视角锁定了那个安保。对于他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我挺生气,但我却发现我莫名的没底气,只得晃了晃身子示意那安保让他起来。 那安保当然不会听我的,但他听那个随后出现的刚接我电话的工作人员的。 第2章 我站起身看那个戴眼镜的高瘦斯文男人,微微惊讶,网上经常能见到的熟悉的一张脸,是席卓的助理兼经纪人,白漾。 白漾微微笑:“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不确定是不是恶意粉丝滋事。” 恶意个屁啊,再鲁莽的对我动手动脚我可真滋事了,我拍拍身上土后站好。 白漾接过安保递过的戒指确认后抬头:“戒指虽找到,但你还需跟我走一趟。” 我甚至都没去质疑为什么就点了头,在莫名激动的情绪冲撞下跟了上去。 如果说我没犹豫的跟着白漾走是脑袋进了水,那我没思考的就同意他拍什么照就是水从脑袋里流走时也带走了全部脑子。 而我,私心作祟的狂热粉丝暴露无疑。没错,我想跟白漾走这一趟的话,我定能近距离接触到席卓。 第2章 一路跟在白漾身后成功越过场馆重重严格安防,穿过后台走廊可看到还有一大票相关工作人员在做演唱会的收尾工作。 我在指定休息室等了不到两分钟,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让我条件反射的弹起来。 是席卓,还穿着演唱会最后一套礼服。他走进来就冲我亲切的笑:“戒指是你送回来的吧。”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不是说说而已,我一身浅色衣裤,被刚刚那安保活生生压成泥土碎花的了。这他妈是我偶像啊,我怎么就这幅怂样的面圣了。 跟在席卓后面进来的几个人中有个戴口罩的姐姐给我用一次性水杯倒了水。 语言行动力退化是男神当前的副作用,我的心,它分分钟想冲出胸膛叛我而去,谢谢俩字我发出了三个音。 席卓坐去了沙发,他看向我:“别站着,过来坐。” 我捧着水杯走过去,屁股被沙发接住后为他的平易近人侧头一笑。 我身边坐着的男人已戴回了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漂亮的让人忍不住开口叫绝的一双手正十指相扣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 “谢谢你捡到并送还戒指。” 我想象过无数次终有一天与席卓近距离接触的画面,但从没想过会是这么的近,近到能真切感应他说话时喷吐而出的气息。那是种从男神只是神到男神也是人的跨越,让我有酣畅的愉悦。 “来,看这边!” 一络腮胡摄影师在我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就按了快门。我怪他动作太快并不是我没摆pose,而是照完相我就没了再多停留的理由。 来时路上答应照相可照完后我就想反悔。 席卓工作室打算发合照澄清戒指是被粉丝刻意偷走的负面新闻。良苦用心未必都有用武之地,我不想被曝光,到底有多少人会信,波涛汹涌的茫茫舆论不是我一介平民能承受的起。 我带着不知哪来的臭不要脸,扭头向席卓提要求道:“照片能不公布么,或者公布时把我的脸打上马赛克也行。” 说完我他妈就想掐死我自己,打啥不好,非要打马赛克。 我还没等到席卓的回复,他就被突然进来的工作人员叫走了。 白漾送我出来时说:“那枚戒指对他非常重要,所以真的很感谢你。” 反复接受感谢让我心生愧疚,因为我是听了焦姐的话谎称戒指是在地上捡的。 “不用谢我,真的,应该做的。” “听说你马上毕业了。” 可不马上么,几天后就是毕业典礼了。 “找到工作了吗。” 靠,竟然敢套用七大姑八大姨的经典名句。我摇头,恨不得对白漾为避免尴尬而找话题的关心脱口而出,说我过得没你好你别问了你再往下问信不信我怼死你。我不愿承认我是不快于竟没向席卓要那可以让我回去在朋友面前大呼我欲成仙快乐齐天的签名。 回来路上怕人多我没去挤地铁,而是打了车。刚坐进车里,微博就响起了提示音,是特别关注。 我的特别关注只有一个。 “虚惊一场。” 简单的四个字,配了张席卓右手握拳放于胸口的自拍,两分钟不到就已过几万转发。 我匆忙去翻席卓工作室的官微,一丝感动来源于我的脸上打的是虚化而不是马赛克。 不知是不是因见到了多年崇拜的偶像,所以我的人生被开了光,两天后我竟接到一个相当不错的面试电话。 虽然我不确定到底是毕业季曾投出去的那些可以填了海的简历中的哪一个,但我都决定去。 当年靠着一股子九头牛拉不动的犟劲战胜了我妈选填了服装设计专业,那是因为当服装设计师是我人生的终极梦想。 梦想,也许只是敢做梦加敢瞎想。大学四年磨光了我所有的棱角,毕业后只想准确无误的滚进社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得先糊口。 哪怕面试过后,最终敲定的工作与预期差的太远。我也酸酸的安慰自己,没事,服装管理员就服装管理员,起码还没脱离服装两个字,老子早晚有一天把后面三个字换成设计师。 在影视基地工作,最大的福利应该就是能见到各种明星。试用期的那三个月里,有不少剧组过来拍戏,我也见到了很多以前只在荧幕上才能看到的面孔,早就变得能够控制情绪不再肆意激动。工作人员就得有工作人员的样子,这是我们老板说的。 十月末,席卓也来了,一大型民国戏的拍摄。离我工作的地方隔着两个影区。 第3章 我用一顿海鲜料理与一同事换了班,特意在开机那天去偷瞄。非工作人员根本进不去,我只站在几十米开外看到了个背影。 到底什么叫男神,就是那种你看一眼后就知道这辈子他跟你鸡巴毛关系都没有的男人。 是,我是见过席卓本人,可是有什么用。太阳照样东升西落,他怎么会记得我。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话是我说早了。 新戏开拍第二天,那个剧组有工作人员过来租借服装。大家挤破脑袋争着要过去帮忙,我们头儿反复强调只能去一个人后在吵吵嚷嚷中极其快速的选了相对安静的我,我宁愿相信这只是巧合。 按照单子去库里取了衣服,我带着憋出内伤的喜悦又一脸平静的从前堂走过。手续弄完后跟着那工作人员一路进到了剧组服装组。 在中场换装时我看到了席卓,他也看见了我。 “哟,”他冲我笑:“上次太匆忙,忘了问你叫什么名了。” 我惊,他记得我,能被记住真是太幸福了。 一个当红偶像只穿了半条裤子隔着好几个人跟我搭话,场面别提多诡异。我手上麻利的帮忙递衣服,捏起胸前剧组临时给做的工作牌举起来晃了晃。 “程各?”席卓挑眉。 他竟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表明了我的字潦草到容易让人看错。 我在全屋响起的笑声中也干笑两声后更正道:“是程名。” 第3章 临时工作牌姓名一栏需要手写。我贴心到怕那个女负责人写错,特意拆开来提示。 我慢慢地说,禾呈程,夕口名,程名。 可她竟在听了前三个字后就忽略了剩下的,迷之自信地下了笔,还边写边说,这三个字可真秀气,人如其名。 我懵逼,总共就俩字,哪来的三个。低头一看,这他妈就尴尬了。 只见牌上写着:何程程。 我迅速扯过牌子,那什么姐,我还是自己写吧。 我能画好各种复杂图案,就是写不好字,写的真他娘的不是一般难看。这么多年我的绘画水平突飞猛进,可写字水平还停留在小学三年级的样子。大笔一挥写完后往胸前一挂,自己都没敢再去细看。 所以名字被席卓认错并不是他的错,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在听我纠正后微笑点头说了声对不起。 就这样,我多了个外号,代替了我的大名在剧组幕后工作人员中普及了。 我,真的成了小各。一旦哪冒出这俩个因我偶像得来的字,我会立马甩头看过去,欣喜又敏感。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跟组,已不会像土包子进城一样到处打探和观看,我深知我是被借过来帮忙整理和清点服装的。 整个剧组演员众多,每次转场换戏,服装总是脱满地都是。我就是跟着服装组反复把衣服收好,拿出,清洗,并协助演员们换上的。大概我人傻勤恳好说话,很自然被组内其他人当成了亲密同事。 我在工作时也没忘我还是个粉丝,一有闲暇时间就会站在工作人员中间看席卓拍戏。曾只能在网上看到的花絮变成直播,别提多刺激。 科班出身的席卓,角色驾驭能力特别强,明明演个斯文败类大反派却依然让人忍不住去爱。越是看他在镜头下的绝妙演技我就越瞧不起自己,我和他也就才差了个三岁而已,中间却隔着无数光年的距离。 席卓是典型的幕前男神幕后男神经。之前光听说我还不太信,直到我无意间路过看到我们的席boss在空场时和几个工作人员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把偶像光环全部褪去,还穿着戏中的军服,一口整齐白牙,笑的昏天暗地。 我曾特羡慕席卓身边的工作人员,觉得他们能与席卓共事,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现在每天都直接或间接的与这些人并肩,也能与席卓打照面,还真是有生之年。 席卓是红绿色盲,然而他在服饰穿搭上却比其他男星都要更胜一筹,除他自己的苦做功课之外,更多的当然是他有个超级优秀的服装造型师。 所以我特意去认识了cindy。就是还戒指时给我用一次性水杯倒水的那个姐姐。她朴素至极,总是带着口罩,看不到脸只露着月牙眼,她说小各,我记得你哟。 久仰大名的话我嫌太俗,没说出口,只是笑着说,cindy姐多多关照。说完后呆愣,我擦,好像更俗。 民国初年受清朝和西方文化的双重影响,出现了以废除传统服饰为中心内容的服饰改革。男子服饰从长袍马褂向中山装和西装逐步过渡,女子服饰更是变得日益丰富多彩有普及旗袍的趋势。有些衣服穿起来要是没两三个人一起上手帮演员的忙,短时间内还真穿不明白。 为注重演员隐私,男女工作人员大多是分开来的。因剧组此无条文的规矩,我偶然得到了帮席卓换装的福利。 我为对得起胸前的工作牌,极力驱逐身上作为他粉丝的影子,和另一个同事一起往那半裸着的完美身体上套着衣服。 席卓比我高很多,站在那如尊雕像,他好像在溜号。我最后仰头去帮他系军装领口的扣子时提醒他侧头,他没听见。奈何外面在催演员归位,我一着急,就伸手按着他的脖子轻推去了一旁。 他保持着被我推的动作,眼睛看回来:“最上面的扣子能不能不系,有点紧。” 我也知道紧,可还是边费力地系边回:“是必须要系的。” 第4章 他用鼻腔轻哼道:“是这样啊。” 我点头:“嗯。” 一旁的白漾提醒道:“快,该走了。” 席卓抬脚往外走,边走边左右活动脖子人工地松着领口。 我跟在他们后面,出门就撞到服装组一跟我混的不错的女生,她拽我:“曲老师就坐在外面,他唯一一场戏刚下来,估计要走人了,你快去啊!” 我没来得及感谢小优特意来告诉我,就直接跑回后台去背包里取笔和本。 我那个国家二级舞蹈演员的妈,钟爱曲先,得知曲先这部戏有客串戏份,前几天还特意打来电话来让我想办法要到签名。 曲先是我妈那个年代的巨星,当年火遍大江南北。我见到真人才知道,君生我未生并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我老君还他妈没老,那坐在休息席上的哪像是个五十出头的人。 本以为这样一个看起来儒雅绅士的老戏骨定是很好相处,等我十分礼貌凑过去说明来意才知是我不自量力。 曲老师看都没看我就忽略了我的请求,他助理还在大力推开我后一惊一乍的扭头道:“陈导你们这工作人员很没素质啊!” 娘娘腔的尖尖嗓音惹来不少在场的视线,我立马为险些不小心踩到曲老师掉在地上的外套鞠躬认错。 我觉得我丢人丢大发了,拎着本子快速撤离。刚走到后台拐角,手中硬壳本就被人快速拽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熟悉的身影拿着我的本子大步流星的回了我刚才站的位置。 天,我的脑袋不会转了,跟几个同样看到情况的工作人员一样定在那全程等弯腰礼貌向曲老师要完签名的席卓走回来。 席卓并没走到我身边,只是路过时胳膊一甩,把本子准确地扔还给我。 哗啦啦的纸张划过半空,最后跌落在了我的鞋上。我蹲下身去捡,别着笔的那页纸上躺着曲先龙飞凤舞的大气签名,我内心复杂,半天没站起来。 第4章 经常出现在应援条幅上的“席boss万岁”在我捡起本子站起来时也出现在了我心里。 在电话里我并没告诉我妈她男神不好接近架子太大,不喜欢可以,但不能去诋毁,这点粉丝界的基本道德我还是有的。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忙,我始终没找到机会跟席卓道谢。在周六收工后,小优急匆匆推开休息室的门。 她进来就问我晚上有事吗? 当时屋里还有两个其他男工作人员在,他们意义明确的笑着对我使眼色后就出去了,显然他们认为小优是来约我的,还自以为很体贴的留下了独处空间。 而我早就知道小优是有男朋友的,巧的是她来找我也跟她的男朋友有关。 “小各,真的帮帮我,我俩一直分在异地,这次正好他来附近出差,我只有今天晚上能看到他,下次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毫不犹豫答应小优并不是要感谢她之前过来提醒我去向曲先要签名,也不是同情她因工作性质好不容易才能与恋人相聚,而是我答应要帮她做的事,与席卓有关。 席卓晚上有个品牌汽车的广告拍摄,作为cindy的服装助理之一,小优本是不应缺席的,奈何有私事要处理,她便要找个人代替。 于是那个人就变成了我。 大概小优提前说过,所以在影视城附近的户外拍摄地出入口看到我后cindy姐很自然的跟我打了招呼。 高速公路两边护栏外站着些来看席卓的粉丝,始终在发出亢奋的声音。我往里面走正好赶上不远处席卓从保姆车上下来,瞬间混乱的场面十几个安保人员都很难控制反倒被一个白漾轻轻松松温柔的几句话搞定了。 白漾抬高双手笑着开口:“大家保持安静,注意安全不要到处走动,如果拍摄受到干扰无法顺利进行我们就不得不清场,我猜你们是不想被迫离开的对不对?” 其实我一直佩服白漾的场控能力,这个有着席卓经纪人与助理双重身份的年轻男人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推推眼镜一脸温和的笑着把事情处理好。 果真众人在整齐大声地喊了几个肯定词后就安静下来,席卓也在白漾说话的空档被护送去了临时搭建的准备室。 cindy回身对她直属范围内的工作人员说:“这段路只封一个半小时,我们没多少时间,抓紧到位。” 我也在那波人中,几乎是用跑的跟上去。进准备室时被一安保大哥拦住,他看我,我看他,都觉得眼熟。想起他曾二话不说就把我放倒在地,我条件反射的扯起胸前工作牌亮给他看,他视线下移后带着诡异的眼神选择了放行。 在席卓化妆时,我被cindy姐指派去车上拿服装。货车厢厚重的金属门被打开后,与我同行的那个工作人员用手电筒晃了晃里面立着的满是服装的架子后事不关己地说:“你一人可以的吧?” 我说了声可以后,就真的完全没得到他的帮助,回到准备室我的胳膊回弯都变得相当有难度。我问在给席卓弄造型的cindy要怎么换。她回身快速指着:“左一上衣,左三衬衫,右二裤子,最下面的那双鞋,上面第三个帽子,圆环胸针是第一套,第二套......” 边听她说我边挑,她一口气说完了五套组合,从服装到配饰,我争气的都跟上节奏没配错。 我在帮忙换完第一套服装后才跟席卓搭上话,我说谢谢卓哥那天帮我要到签名。 第5章 本以为他会说不客气或没关系。 他却在套上黑色机车皮外套后勾起嘴角,带着他那行走中cd的音质看着我说,那你的谢谢我就收着了。 不知是不是被席卓那个笑弄得有些飘,我在他跟工作人员出去时并没发现他身上那条长裤的右小腿侧后方竟有条一寸多长的口子。 原本拍摄组已要开拍,却在发现问题后要求立马换服装,那导演相当严肃的大声提醒着要注意时间。 我跟所有在场工作人员一样,杵在原地等cindy想主意。 原定的五套服装现有一套作废,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可代替裤子,全身换掉的话连搭配好的妆容也要换,这样一来就没多少时间留给拍摄。 cindy理智到并没第一时间去批评负责换首套服饰的助理,然而我却并没觉得有多庆幸。这无疑是大写加粗的事故,若我能早发现问题,就无需再走回头路。 在大家窃窃私语纷纷献计时,我带着熊心豹子胆从旁边饰品盒里抓起几个复古别针后直直朝几米远处的席卓走过去。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双手将裤子上那条口子用力一扯,布料撕开的声音伴随周围人的惊叹,我快速把破碎的裤脚半挽起用别针不规则固定住,又把另一个裤腿折好后回身从衣服架上拽下那件黑色撕裂风的牛仔外套给席卓:“换这个上衣。” 整个动作挺快的,在一束束视线中我真有后怕我刚犹豫都没犹豫就撕毁了条几千元的国际大品牌限量版裤子。 不过很快我有自信来袭,只因席卓果断接过了我递过去的外套,他是边大步往出走边把外套换了的。紧接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跟去拍摄只有我还留在原地。 cindy出门前回身看我,我心里一惊,怕被她批评。她虽带着口罩但眼睛弯的弧度证明她是在笑,她点头道:“当所有人都局限在思考如何换掉裤子时你能果断并大胆的想到保留裤子换掉上衣,真的很机智。” 我只是没告诉她,那条裤子弄不好就是我无人帮助一人扛重物在黑暗中从车厢跳下时碰巧刮坏的。 不管到底是不是,好在没耽误到拍摄。 很多事情往往难预料,我从没想到我为化解危机临时弄出来的裤子造型,竟被席卓一夜间穿火了,变成了在网上能找到的席卓同款。 它还被网友起了个很酷的名字,叫逆袭之路。 第5章 昨晚缺席的小优在听了广告拍摄的事后说我是急中生智。 我指指我肿起的右腮:“是急中生智齿吧。” 她听后咯咯笑不停:“小各你可真逗。” 我真有想过,若当时席卓并没站在那耐心等我给他挽好裤脚,也并没接过我递的外套,那我的所作所为就只能说明是脑袋勾了芡。 把结果归为庆幸,却没庆幸到底。从来没有过的办事效率,我在一夜之间长了颗智齿。给我妈打电话刚喊了声妈,电话那边正在打麻将的她老人家就喊了句胡了。正赶上集合开工,我直接把电话挂掉。 都说把情绪带到工作中的是废物,那我就是个戴着口罩的废物。怎么调整都提不起精神,那颗该死的智齿职业素养感人,用持续的痛分分钟都在提醒我它存在我深深的牙床里。 更让我没什么心情的是,席卓白天没戏份不来片场,我连可转移注意力的条件都没有。我忧郁的从清晨到日暮,剧组晚上盒饭搭配菜里有我最喜欢的鱼香肉丝我都没吃几口。 长这么大我有条很准的身体状况评判黄金准则,如果我连吃都不积极,那就真的是糟糕透了。 吃过饭休息闲聊,有工作人员劝我赶紧找个时间去把智齿拔了免得继续疼,也有人说不要拔会破坏内部神经。我像个认真听众大臣参议却拿不定主意的皇上,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很快地就听到个熟悉声音。 “别拔,让它疼。” 来拍夜戏的席卓站在我们几个身后的台阶上,正双手插兜笑看这里。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他回应后走过来拍我肩膀:“我前一段时间长,疼半个月就好了,程名要不你也试试?” 全剧组都叫我小各,除了席卓,他一直叫我全名,很普通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好听。 我冒着最终会被疼死的险给了偶像个面子,隔着口罩苦笑道:“行,那我先试试。” 席卓对粉丝和工作人员好是出了名的,听过太多他所做的暖心事迹,这次竟轮到我自己。 在中场换装时他扔给我袋东西,我看了看袋子里的几包药,明白后抬头对上一屋子的目光,我说谢了卓哥。 席卓还带着被枪击后的妆效,胳膊上都是血,他问白漾:“何修人呢?就他知道这些药我当时是怎么吃的。” 白漾摇头:“从刚才就没看到他。” 席卓直接走来扯过我还捧着的药,他染血的手指利落打开一个个白纸包:“我记得是绿的两粒,白的一粒,红的三粒,黄的三粒。” 为不耽误席卓继续化妆,我立马回身接杯水按照他说的把药咽下去。许是我动作太快,让还在纠结着一张帅脸思考的席卓错愕,他说我说的不一定对,你还真敢吃。 在全屋的笑声中我戴回口罩的手停在半空。自从粉上席卓那天起,红绿色盲就不会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那是种先天性色觉障碍,患者会把整个光谱看成两种基本色调。红橙黄绿那部分长波他们基本都会看成黄色,而青蓝紫那部分短波他们基本都会看成蓝色。视网膜上虽同样具有正常人感受红光和绿光的两种锥体细胞,但他们会把感应到的这两种色彩混合,无法准确区分开。 第6章 席卓曾说过他看到的世界同样是彩色的,只不过是有些颜色涂错了地方而已。 比如我已吃下去的药,就全被他说错了颜色。 何修回来知道事情经过后,翻翻桌上的纸包:“真是服了你了卓哥,没一个说对的。” 席卓正好上完妆,边往出走边跟屋里的大家开玩笑:“你们都看着点程名吧,他刚刚吃错药了。” 我看向门口已笑到一拜天地的小优,我说你别笑,我要是发疯第一个打你。 但愿以现在造假的科技,吃的多一粒少一粒都没太大关系。我又说笑了两句后走去帮忙准备下场戏的服装,何修正好从我身边擦过。他带着与周围人大相径庭的埋怨和厌恶语气,他说你瞎积极什么,等我回来再吃不行? 何修不喜欢我,我一直知道。 不懂向来与人为善的我是哪得罪了他,以至于他从不会对我笑也不会对我示好。汽车广告拍摄时就是他跟我去取服装,他全程冷漠拿着手电筒抱臂围观连帮扛着沉重金属衣架的我开个门都没有。 他很高傲,总带着审视和嫌弃的眼神看我,但对其他工作人员却恰恰相反,所以我才觉得别扭不愿跟他亲近。 何修是cindy除小优外的另一服装助理,是个职业时尚买手,负责席卓私服的采购与整理。同样是cindy姐带出来的,我能跟小优相处极好,却跟他合不来。我觉得问题不在我,百搭型的我还从没觉得跟哪个人在交往上有些难度,何修是第一人。 熬了个大长夜,凌晨三点半才收工。我拖着像绑了十公斤沙袋的两条腿做最后的服装清点。感到浑身没力气后便蹲下身歇着,没想到同我一起负责当晚收工后服装整理的那工作人员竟随后自导自演了一场片名是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的戏。 他在排排服装架中没看到我就以为我是走了。我身体不适的反应慢撞上他急着回去的动作快。他那不知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在我还没起身就已关灯锁门。 剧组收工时是最慌乱的,所有人都会在清点服装和设备后抓紧撤离。喊了两声无人应,我赌气想,出不去也好,等那傻逼再来开门直接吓死他就算解气了。 然而我的智商还在线,我不停地拍灯的开关,希望还有没走的哪个工作人员能过来查看,毕竟同级的总能互相包庇,我并不想招来副导演或者剧务过来为我的愚蠢生气。 两分钟后我听到走廊里有由远及近白漾的声音。 “我估计那屋灯光一直闪只是线路出问题,走吧。” 我拍着门板使出吃奶的劲喊了句影视剧里犯人被收监后会说的频率最多的台词。我捶门大喊,别走,放我出去! 第6章 以前不管席卓干什么我都支持到底,而这次显然理智毫不犹豫地ko了脑残,我始终极力在表达一个主题:卓哥别踹门。 然而他依然用他那笔直有力擅长跳踢踏舞的大长腿来了个正踹,那扇看起来很结实的木门直接选择阵亡。 正侧头贴在门板上说话的我毫无准备被突然弹撞的门顶出半米远,什么也顾不上,我第一时间捂着右腮哀嚎。 疼,真疼。 我用舌头去扫那颗努力往出钻的智齿,明明不喜欢它,却庆幸它还在。 白漾先走进来,他问你没事吧。我弯着腰摇头,我怕说话带风让我那颗刚受到惊吓的新牙更疼。 披着件修身长外套的席卓走上前去摸门框上暴露的一道白花花木头内壤,他匪夷所思着:“嚯,我就试试,还真的开了。” 我虚护着右腮的造型随后落进席卓的视线,他说不好意思,忘了提前知会你一声。 我还能说什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走了调的呵呵回荡在心里。我突然开始怀念隔着门板跟他俩说话的刚才了。 在我喊住他们的那一刻,我的脑袋里曾清晰的列出了好几条解决措施,任凭哪条拎出来都不至于伤害到无辜的门。可席卓哪个都没选,他说直接踹开不就行了。 不走寻常路的破门而入是很酷,可身为剧组工作人员的我对破坏影视城公共设施的后果很清楚。事因我起我打算负责到底,我让还在看我的两人赶紧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 白漾一针见血的问:“你想怎么处理?” 该死的地段加上该死的时间段等于现在很难找人。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能想到的最靠谱的解决方式就是先守在这里,等天亮后抓紧找人过来修。我身后数不过来的金属衣架上挂着数不过来的戏服,哪怕就是丢个袖子都足以让我被驱逐这里,我不能拿我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我如实说了情况后竟听到席卓轻笑,他靠着门框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我,他说你牙疼也波及脑子了?现在就找人过来修不就行了。 哑口无言的我在那刻觉得“不就行了”四个字带着种谜之霸气,它象征着什么事都不是问题。 当然,那不是用在我身上而是用在席卓那里。我没有可以很拽的说出这四个字的底气,从我之前打电话叫人时贯穿全局的无人接听就能看出来。 随后席卓下巴向白漾扬了扬:“看看贾骁和杜腾谁在酒店,让他们过来一个。” 很快的白漾查看手机后抬头说:“贾骁一会儿就到。” 感激涕零谈不上,但心怀谢意还是有的,我松口气:“那我在这等就好了,卓哥你们快回去休息吧,还要拍戏呢。” 第7章 席卓抬手看表,问白漾:“今天的拍摄是几点开始?” 白漾回:“下午四点。” 席卓看向我:“我们陪你等会儿吧。” 大概是与席卓接触多了,以至于听到他跟我如此温柔说话首先不是心神荡漾而是过意不去,我想说不用陪,我自己可以,可我的话还没等说就被白漾急促又震撼的手机铃代替。 白漾出去接电话,屋里便只剩下我和席卓。我礼貌的拎出唯一的椅子让他坐,我则胳膊肘撑在身旁一金属衣架上站着。 席卓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扫视一圈后感慨道:“这么多服装。” 服装组是个大组,在整个剧组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是视觉门面也是实力担当。一整部戏下来光是服装方面就要很多工作人员打理,我没告诉席卓这屋里的还只是小部分,那样显得邀功在即。 可尽管我什么也没说,还是听见他接着说了句你们真是辛苦了。领导慰问下层员工的既视感让我跳戏,我说不辛苦不辛苦。 席卓笑看我:“听小优说我之前领口紧的那件戏服的扣子是你改的,你还挺细心的。” 我没想到席卓知道了这件事,我其实也不想自己动手,可服装组改衣服的师傅我去找那天他正好请假,意味着我的偶像还要再不舒服的多穿一天,我就借了针线擅做主张把扣子重新缝了。 席卓的话并没破坏到做好事不留名的美,我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转换成了是我应该做的。 以前隔着屏幕我能对席卓各种热烈亲切,却在有了越来越多与他真实相处的机会后变得情绪隐忍。能够控制一腔热血何时沸腾也许该说是成长了,毕竟我一路走来认识的工作人员中就没有一个是大明星当前情绪激动腿脚发软的,他们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处理分内之事让我忍不住效仿。 我想我仿的还不错,所以在席卓勾手让我过去说他要看看我的智齿时我就那么自然的摘了口罩弯下腰张着嘴给他看了。 我们离得特别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低调清新的男士香水味。我张着嘴含糊不清的哼着,我说卓哥你看到了么。 席卓轻推开我后站起身,手搭上我的肩用劲一旋就把我按坐在了椅子上。他弯腰捏着我的下巴看向我嘴里,边认真打量边轻声说:“我的当时是长在左面,也疼了好一阵子。” 我仰着头张着嘴,不知他看没看清所以不敢闭嘴。 “等你让它疼完就可能是这样的了,”席卓不顾形象的大张开嘴,指着他左面牙床末端跟我含混不清地哼道,“你看。” 我还真看到了他那颗智齿,此情此景,我们不是偶像与粉丝也不是演员与工作人员,我们像正在交流的病友。 白漾接完电话回来正好看到我和席卓在面对面比比划划的扯开嘴,他笑着说我们很像两个幼稚鬼。 于是席卓切换回男神,我切换回右腮肿着的人。而后他坐回椅子上按着胃部说他饿了。 紧接着我去包里拿出一盒饼干扔给席卓的同时有个高大男人拎着工具箱出现在了门口。 席卓注意力都在饼干盒上,他看着他那被压的变了形的照片皱眉:“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代言过这个饼干。” 第7章 看来明星代言广告大部分是逢场作戏,否则席卓怎么会在咬了口那饼干后皱眉说真的很一般,与包装盒上他面带笑容的对话框里出现的那句好吃极了完全背离。 我想应该是他的品味太尊贵,不懂平民口中的美味,我觉得这款粗粮饼干很对得起它比同类要高的不止一点点的价位。 来修锁的贾骁就是那个一身腱子肉的席卓的贴身安保,就因第一次见面时他把我扣按在地,到现在看到他我都依然忘不了骨头被铬到的生疼,哪怕他在我帮他递工具时对我以笑致谢我也完全轻松不起来。不过近距离看高大威猛的他用钢钳般的手指小心翼翼旋着螺丝刀,倒是颇有种铁汉柔情的另类反差萌。 凌晨四点五十分,四个男人和一扇刚被修好的门。 白漾问蹲在地上收拾工具的贾骁:“确定一关门就真的能锁上了?” 贾骁点头:“一定能。” 于是那扇门真的在八只眼睛的注视下不负众望,我特意压了几下门把手确认情况,本想对贾骁说声你真棒,却在抡起背包背在肩上的那刻我的礼貌无处安放。 真的很讨厌条件反射这种无法控制的东西,我在包里物品散落一地后骂了句,卧槽。想起是我给席卓掏饼干后忘了拉好背包拉锁,可为时已晚。洋洋洒洒一地,我都不知我的双肩背里装了那么多东西。 显然其他三人也没想到黑暗里会突然甩过去暗器,躲开身子后都低头望着地。我连忙去捡离我最近的铅笔,对开始出现在视线里的几只手干笑两声,说了句并没起作用的话语:“还是我自己来吧。” 逃离笔袋长短不一的铅笔和面目全非的橡皮,与耳机纠缠不清的充电宝,夹杂着数不清糖纸的袋装糖块,被百般蹂躏的枕包牛奶,用过的与没用过的纸巾,缺了一口的独立包装小面包,两本花花绿绿封皮的设计书籍,无法确认碎没碎屏的平板,磕了个坑的保温杯,两张团成团的发票,证件弹出的钱包和几枚调皮的我追不上只能放弃的硬币...... 众人拾物效率高,很快所有东西就回到了我的包。不,除了还在席卓手中的那本硬壳本。在我欲言又止的氛围里他翻看的相当认真,头也没抬的问我:“程名你是学美术的?” 第8章 其实我顶烦外行人看到服装设计图手稿就怀疑我是个画画的,但到席卓这我烦不起来,我笑说不是,是服装设计。 席卓点点头,修长手指在张张图纸上过。他越往后翻我越紧张,像个正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生怕他抬头说你这题做错了一样。 几秒后席卓确实抬头了,他嘴角勾起,把他正看的那页纸亮给我:“这画的是我?” 那是几天前夜戏我随手涂的。当时席卓还带着剧中角色的妆,等戏份时整个人困乏到粘在椅子上。我坐在门口等着给其他演员换装,我怕我打瞌睡,便拿出纸和笔描了张灯光下双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披着大衣抱臂坐着睡觉的他。 我回,是。 那人继续往后翻着,停在了最后一页彩铅画,他的停顿应该是在看那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我局促的很,希望他不要把我胡言乱语看的太清。 很快的,席卓合上本子递给我后转身走:“画的真不错。” 我跟在后面再就没说话。 等在外面靠车站着的年轻男人是席卓的司机小高,之前cindy姐介绍我们认识过。小高是个热情耿直的东北小伙,有一口地道的东北口音,看见我们出来后他抬手示意:“你们整完了?我在这块儿呢!” 白漾回身问我:“你住哪,送你一段。” 我摆手说不用,可前面走的席卓却回过了身,头一甩,就说了两字,上车。 对席卓的拒绝不来让我上了那辆内饰豪华空间宽敞的保姆车。贾骁和白漾坐在偏前方,把我看车厢前面的视角遮挡的严严实实。 席卓应是累了,上车后就坐在座椅里闭目养神,我坐在他斜对面,连畅快呼吸都怕扰到他。 车里座椅柔软舒服空调温度正好,顶棚挂饰随移动中的车身无声晃来晃去。我不敢多看,怕会看的睡着。 可我还是没出息的睡着了,头猛地低垂让醒来就在一瞬间,睁眼就看到席卓正在直直的看我。 他好像看了好久,也并没有被我发现他在看我后的任何反应,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看我。我想他定是看到我睡着了,否则也不会带着点想笑的玩味,这让我很没面子,眼神躲开去看车窗外。 他说你刚才睡着了。 我有句这他妈不是废话吗我知道我不能讲,我说,嗯。 “回去好好休息。” “卓哥也是。” 席卓突然探身上前,脸在离我鼻尖两三公分的距离停住,他盯着被他毫无征兆举动吓一跳的我:“看来你是要跟我回去了?”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我一大男人都有些把持不住,我在定格中领悟了那些想给这个男人生猴子的万千少女们的心情。 一个响指爆破在我眼前,随后席卓用手指指了指窗外,轻笑,他说你到了。 这三个字让我猛然明白过来从刚才就有哪里不对,车子完全没在走,还有车里少人口。我这一瞌睡不知过了多久,我带着歉意抓起包就去推车门,嘴里还不忘道谢。 没弄开车门,尴尬中等到一只手从我身后过来开了锁。 下车后简单跟在路边抽烟的白漾和贾骁打了招呼我就急匆匆走,身后车子离开时天边正好一道阳光刺破云层洒在路口。 回到住处刚进门就接到起来晨练的我妈的电话。她说儿子你起来了吗? 我说妈我还没睡呢。 她便开始教育我熬夜不好。 对,熬夜是不好,所以我就直接通了宵。我不想她长途电话费都用在跟我反复说注意身体的话上,我用句我要补觉了恰到好处的让她知难而退。 持续的牙疼并没影响我渴望已久的睡眠,竟一觉睡到了晚上六点。我感觉我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室内有潮湿空气。 看着墙上那转了一圈后毫无痕迹的钟表,我把枕头扔在地,他妈的,我迟到了。 第8章 手机上并没有预料中的多个未接来电让忍痛刷牙的我不禁怀疑我是存在感过低,片场竟没人发现我没去。 不停地微信提示音无法暴露随手乱放的手机位置。待到悄无声息,我看着我那堆着太多东西的桌面叹气,确实乱了点。 可我不想收拾。爱因斯坦说过,要是杂乱无章的桌面意味着杂乱无章的头脑,那空桌面意味着什么。 我不想我的脑中空无一物,于是我想强行保留天才们的共同点:桌面很乱。 紧接着听到笔记本上的qq提示音,是云上西瓜,网名,我未曾谋面的一个网店负责人。 云上西瓜是过来催稿的,微信轰炸完跑来qq。他的店冬季上新服装款式在我这里预定了五套,眼看到期还差了两件上衣。我快速去找已定稿的图纸电子稿,连同面料选定和售卖预期一起发了过去。 云上西瓜:最近很忙吧,以前你从来不用催的。 我:不好意思,本想昨晚发给你,忙的忘了。 云上西瓜:我先让服装厂按照你的图纸把样服做做看,有什么问题再联系你。 学我们这个专业的最后到底能有多少真的扬名立万?偶尔在微信群里窥屏见同院系的他们大多数最后都放弃了曾挚爱的服装设计就能找到答案。毕业后,现实越发的用实际行动甩来耳光说,有些梦不该继续。于是聪明人摒弃惋惜选择适者生存,他们快速学会处世之道大步向前。 第9章 可能我不够聪明,我还紧紧拽着那个让我热血澎湃青春常在的梦漫无目的得游荡。我这股子犟劲太像奉子成婚前丧夫却多年不肯再嫁的我妈。 到了现在的工作岗位上我意识到大学时修的中外服装史,中国民族服装史,服装造型工艺学,服装服饰设计基础,时装画技法,发型与化妆,人体工程学,服装材料工艺学,服装概论,服饰美学等等等等等等等,都他妈完全没用得上,我现在就是个在剧组参与换装与整理服装的。 我也质疑过我坚持与服装为伍的路到底对不对。可还没走到最后怎能知道对不对。于是每当我看转行了的别人混的风生水起我却要在累成狗的工作之余靠给小门小店设计大众化的服装挣扎在温饱线上时,就商量我自己再坚持坚持兴许就走通了,要是留下遗憾未免太操蛋。 盲目主义乐天派真是帮了大忙,我带着持续牙疼与无限动力抓紧往片场去。狂风卷着雨兜头而下让伞毫无用处,撑着的话反而拖慢了行进速度。一路飞跑到片场换来小优的惊讶,她说你今天不是请假了么。 关于为什么我请假而我却不知道,一旁的一工作人员给了谜底:“是卓哥跟剧务给你请的假。” 于是我在去找把我锁在服装室的孙纪算账前,先是出门看了看正在十几米远处室外冒雨拍摄的席卓。 刚好雨中戏,却省了人工降雨,该说是天公作美。靠近后听清那对相拥男女的深情对白后我才意识到,席卓的戏份快杀青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请假?我隔着雨帘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忙翻天的公众人物怎么会乐于处理我这种小问题。 赶上换场休息,我还是过去给正认真听导演说戏的他递了瓶水。他习惯性的接过水拧开就喝,头发上的雨珠滴在了他手中剧本上。等导演走开他坐下来才扫了我一眼,惊讶的光芒闪过深邃的眼,只一秒就消失不见。他笑:“你来了。” 我蹲在地上侧头陈述道:“卓哥帮我请的假。” 他又喝了口水:“看你没来,就随口说了一嘴,昨晚撑太晚了,你又牙疼。” “谢……” “别谢了,”他笑着打断我,“谢太多次了。” 周围往来路过吵嚷的工作人员,加上大雨倾盆的杂音,小优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听见。我站起身往回跑:“怎么了?” “换装!” 我边往里走边问:“哪屋?哪个演员,几镜几场。” 小优嗤笑出声:“什么啊,是让你换装。今天天不好缺群演,刚副导演去后台喊话,说能上的都换装上镜。” 群演不够工作人员凑,在剧组并不稀奇。我向来服从组织安排,但这次还是有所犹豫,我说我这右腮肿的很太影响形象了。 没想到说的不露脸还真不露脸,我们都是雨中撑伞匆匆路过的路人,踏着积水反反复复跑了好几遍。冷冷的雨往身上拍,下了场一票人连脸都来不及擦又滚回了岗位,都想齐心协力趁着雨没停把戏份赶出来。 小优拎出服装递给我感慨道:“多亏你来了,要不然我忙不过来,cindy姐带着何修飞巴黎了,新派给我的那男生特闷,还畏首畏尾的,很耽误事。” 我在听小优絮絮叨叨时,席卓推门进来,浑身湿透的他进屋就甩掉了脚上的鞋,光着脚在地板上踩出一串越来越浅的湿脚印。 小优见进来的不是女主演,赶忙拿着东西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小声询问我一人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笑着示意了一下便在她关门后去拿干毛巾。 席卓白色衬衫被雨水浸透,贴身布料勾勒的阳刚线条健美,在他自己擦着头发的同时,我也在抬高双手帮他擦着脖上的水。他看侧面桌上摆的衣服问:“换哪个。” 我说妆容不变,跟你身上的一样,只是换成干的。 他听后便开始解扣子,下落的手正好打在我拿毛巾的手上,毛巾打掉了。我去拦截下降毛巾的两只手掌就那么与我的视线一起直直杵在了他的胸肌上。隔着温热棉料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皮肤我的心跳。 我没动,他也没动,毛巾落在了我们中间的地上。 一秒,两秒,三秒...... 我觉得要是玩一二三木头人那我肯定赢了,是他先动的。我以为他是来挪开我的手的,没想到他却用双手盖住了我的双手,笑的有些欠揍。 他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第9章 画风突变诡异,我带着古装戏里给别人疗伤的招牌动作始终没敢抬头去看席卓那超正的颜。他的玩笑换来我的傻笑,我抽回手弯腰捡起毛巾后转身把干净衬衫递过去。 席卓没接,还是站在那看我。我被他看的有些毛,严重怀疑是我穿民国服装太丑。我轻声提醒:“换啊卓哥。” 他又停顿两秒后接过衣服,说了句我完全没听清的话。 嗯?我疑惑看他。 “我说你下巴上的疤。” 我不自主的去摸下巴,疤所在的位置若不仰头很难被发现,以至于有时我都忘了它的存在。我简洁解释道:“是之前一次意外留下的。” 我带着这块疤有几年了,很少有人会当面跟我说起它,我想我是在心里给了席卓专属黄马褂,否则也不会毫不在意他有点带着无礼嫌疑的话。 印象里正常人听到像我这种悲惨解释时都应表现出类似sorry的情绪,哪怕是装的也好。可席卓听完我的话竟然笑了,还是咧嘴笑的很开的那种。 第10章 我还拎着他的裤子,整个人被他的笑点了穴。 他扯过裤子开始换,背对我但却在从镜中看我,他说:“还戒指那次见到你时我觉得你的眉眼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在哪见过,以为可能是某次粉丝见面会时记得的面孔。” 我忘了还肿着的腮,毫不夸张的张大了嘴:“啊?” 他穿好裤子后转身,笑容已浅到得体:“碰巧那天看你智齿,你仰头时我近距离看到了你下巴的疤,我便想起到底是在哪曾见过你。” 我愣:“见……见过吗?” 席卓点头,浓眉挑起:“如果我没猜错,那疤是你去高考路上被车刮撞后留下的吧。” 我惊,直直看他:“卓哥怎么知道!” 席卓迈了两步推开隔间的门,边走去等在外面的妆效师边回身继续道:“黑色宾利,车主黄师傅,号码牌尾数729,我当时就坐在车后排。” 明亮的换装间,我在里,他在外。缓缓关上的门隔开彼此的视线。我的大脑内存自动锁定整顿翻出了那年夏天。 是在四年前,拜我那毫无征兆坏掉的闹钟所赐,高考第一天我险些迟到。扔下小区门口拦不到车的快急疯了的我妈我选择自食其力飙单车过去考场,匆忙中在几个路口外为躲辆突然转向的车我撞在了路中间的护栏上。 从单车上弹射出去做抛物线运动的时刻我以为我要完蛋了。上天眷顾我,摔在地上的疼痛告诉我我还活着。我爬起来要往考场去,却被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司机拦住。他拽住我说要送我去医院。 我立马拒绝。 他说,你流血了。 我竟麻木到没注意到我下巴上被刺的血窟窿,可我真的急于去参加被称为人生第一个重要转折点的考试,我捂着下巴拼命摇头,从没有过的坚强,我说我真的没事。 我快速去推在护栏和那辆肇事车双重打击下变得惨不忍睹的我的单车时,有两个交警围过来询问。一门心思要去考试的我急的声音带了哭腔,我说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要先去考试。 在我上了警车后,那辆宾利还跟在后面。等交警把我送到考点,临时医务人员帮我简单包了伤口,跟监考说明了情况后下巴被裹成血粽子的我在开考十分钟后成功拿起了笔答题。头脑风暴让我迅速从事故中抽离,若不是交卷出来看到大门口还在等的那司机,我都忘了早上的飞来横祸。 司机姓黄,他的车牌号我看过,是外来车,我猜是来办事的商人,竟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专门在等我。他非要带我到医院去做全身检查以确保没事,可我真的除下巴外没其他不适,我婉拒说不跟他去,因为要回去吃饭休息准备下午的考试。 黄师傅便掏出钱包要赔偿我的单车和医药费。我被他的礼貌震慑,想来定是个素质超高的好人,我推开他的手,在往来师生的人流中临走前还特意回头冲他笑,只为能让他放心。 那件事成了高考的插曲,情绪波动最大的莫过于我妈,她心疼她宝贝儿子受伤的同时也唾弃她宝贝儿子瞎做善事。她和我身边的朋友们思想倒是一致,他们都认为我应该讹一笔,就因那人开着宾利,每次听他们那样说我都特无语。 关于那次事故,我心存感激的是我只是下巴刺伤,有些阴影的是,下巴留了疤。刚开始我甚至不敢抬头走路,怕别人看到那个被撞坏车把刺的圆形抹不掉的痕迹,再后来往事都随风而去。 那件事是时光里沉淀的一粒沙,被席卓的话掀起后沉浮飘动,让我之后的几天都心神恍惚。谁他妈能想到当时席卓就坐在车里,为防止引发不必要的舆论与麻烦,已是优质偶像的他就那样带着口罩静静隔着暗色车窗看着外面的一切。 想到那时我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他瞳孔里,莫名有些感慨,看来生活几年前撒了一把狗血,我还被淋了个正着。 席卓角色戏份杀青那天中午小优神秘兮兮的过来扯着我胳膊说:“小各,今晚卓哥请客,老白让叫上组里熟悉的工作人员一起聚,你跟我们去呗。” 老白是白漾,席卓团队的工作人员都叫他老白,我之所以叫白漾哥那是因为我知道我算个外人。就像听小优说完我虽很想去,但我怕我去的唐突。我说我去不太好吧。 小优撇撇嘴怪语气道:“你的意思是你跟我们不熟咯,别人可都比你痛快多了,cindy姐还特意点了你名呢,要是我叫不动你,估计她也会过来说的,好歹咱们并肩作战了一个月你就不要让我太难堪了吧。” 好伶牙俐齿的一张嘴,我冲小优竖了个大拇指:“我去。” 小优晃晃手机:“那我把地址发你微信里还是收工后你跟我们几个一起。” 我看小优比划的范围内有冷着脸的何修,想都没想说:“发给我,我自己去。” 第10章 这酒店以前我跟其他剧组聚餐曾来过。大厅里正有一小堆穿校服的高中女生在翘首相望,她们怀里抱着的花束是席卓最爱的满天星。 网络信息化飞速发展的时代,明星私人行程越发容易暴露,应是她们不闹不吵,前厅安保才并没进行驱逐。 我不知席卓是已上楼还是没有到,等电梯时有些同情不知站了多久还在眼神发亮等待着的粉丝们。 电梯数字正从最大值缓缓下降,到十一层时停住,我的叹气伴随着身后连连压抑的兴奋话语响起。 第11章 “来了来了!” “卓哥来了!” 席卓并没被前拥后簇,他是独自一人,低着头走的飞快,进了自动玻璃门后就直奔电梯方向。 我看看已下到六层的电梯,在想要不要等那停下脚步跟粉丝说话的男人。 席卓今天的衣着很随意,浅色牛仔外套搭白t,卡其色直筒九分裤,脚上撞色拼接懒人鞋,口罩遮住半张脸,帽檐压得很低。电梯到达后他依然在忙着给粉丝签名,他望过来后抬手道:“程名等会儿!” 我在追过来的众人视线里走进电梯,按着按钮等到他进来,电梯外的粉丝们还在嚷着跟他告别,我伸手帮忙分担他怀里多到要掉下来的礼物和花束。 像两个送花小哥的我们在各楼层陆续进来的人眼中被忽略。我并没问他怎么一人出行,深知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死于话多,我站在他旁边闻着花香安静着。 电梯里开始越来越挤,我被逼退到角落里。身旁一直低头看手中小本的男人扭头看我。我知他说的是韩语,可我听不懂。跟我妈看那么多年韩剧都算白看了,除了欧巴卡基嘛我也不会说啥了。 韩国男人转换方式道:“can you speak enish?” 英语我还能勉强接几句。他好像是要问什么宴会厅怎么走,他的句子结构变得错综复杂再加上严重口音,我也慌了,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英语还停留在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的时代。 席卓与我隔着两三个人的位置,我看不到他人但能听到他声音。他用韩语接过话为我解了围,一串在我这是外星文的句子却博得那韩国男人不停地道谢。 到顶楼出了电梯,气氛瞬间升温。席卓现身后热烈的反应让走在他后面的我感到了些盗版狐假虎威的寓意,我快速脱离队形找着熟人而去。 像我这种野生工作人员每次进组都是临时搭火快聚快散。习惯了进组后立马对所有相关工作人员的名字机械般速记,然后分别时再清除记忆。我早就不记得上次曾相处很好的工作人员都叫什么了。 然而我对这波人却个个印象清晰,清晰到他们都穿着私服胸前不再挂着工作牌坐在一起我也能准确定位谁是坐在哪里。 围满两大超级圆桌而坐的人热闹的很,我的左手边是小优,右手边是孙纪。孙纪还记得把我锁在服装间的事,带着歉意跟我喝了杯酒,他说哥们对不起我毛手毛脚这些日子没少给你添麻烦,我喝了口红酒回了句没关系。 席卓是坐在另一桌,我跟他算是离着最远的距离。他那桌除他旁边妆容精致气质优秀的女人外其他的我都知道。我侧头轻声去问身旁小优那女人是谁,小优满嘴塞着西点,含混不清道:“宋田姐啊。” 我一直以为席卓工作室的编辑和公关总负责人宋田是个精英男,原来是个强势女。再纵观席卓身边的御用工作人员们,各个不简单,这团队很和谐,私下里可以疯闹的没有边际,工作时又可以认真的不言而喻。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整个用餐很肆意,说是聚餐倒不如说是坐下来一起吃顿晚饭。席卓因要去赶飞机,最后离开前站起身敬酒致了谢意。 大家也都纷纷离席,慌乱中我问小优:“那你们呢,什么时候离开。” 小优笑:“怎么,小各是要单独请客?” 我说那当然是没问题。 小优摇头:“等以后有机会的吧,卓哥别的城市赶通告,他要先过去,我们晚些也得飞过去。” 有多少所说的常联系是真的会常联系,我笑着做回应,也不太走心地跟那些熟悉的工作人员们说了句以后常联系。 楼下门口在这段用餐时间里蜂拥而至了不少粉丝,安保人员们在维持秩序疏散人员撤离,席卓也被暂时困在了大厅拐角里。 有路过的剧组工作人员过来趁机要福利,签名合影个不停。上次还戒指我没要到席卓签名回去懊悔了好一阵子,这次便没犹豫地向他走去。 到他跟前后席卓看看我手里的本子还没等接过去他人就被贾骁拽走了。他在拥挤中伸长了手臂快速按按我的肩膀,很郑重的语气:“下一次见面给你签。” 我凌乱在原地,看着为不耽误去机场被贾骁强行搂着肩膀硬生生带着往出挤的他点了点头。 席卓边被护送着往出走边回身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又说了那三个字,下一次。 无能为力的失落是遗憾。我很挫败也很不甘,哪有那么多下一次,每个这一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最好的清场方式就是送走席卓,当他坐上车绝尘而去后围观的粉丝便快速四散。我也从酒店出来,背好包往地铁站方向走的路上却被辆身后不停按喇叭的车吸引视线。 我连忙压住了脚步。 是前方环岛迂回而来要去机场高速方向的席卓坐的那辆车,驾驶位上小高在冲我笑,我快走几步想听清后座探头出来的席卓在跟我说什么。 “本子!本子给我!”他伸手道,“快!” 那刻他像是会发光,周围所有的华灯初上显得通通逊色。我边跑边翻开包拿出本塞到他手里,可赶上车流变位,席卓在尽他最快速度签完名后晃着本子却无法交还给我,离我越来越远。 我做好他会把本子扔出车窗让我去捡的准备,可那辆车什么也没飞出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第11章 若不是那次在片场我向曲先要签名引起了剧组负责人的警惕,立了个工作人员不许在工作时间向演员要福利的临时规矩,我也不至于到最后才向席卓要签名。 第12章 失败的并不是我没要到,而是我给我妈要的曲先的签名也在那本子上,我觉得这种可能被我妈拍死的事还是当面跟她说比较好,毕竟卖卖萌撒撒娇兴许能够活下去。 席卓戏份杀青离开,那间曾是他休息室的门上便换贴了其他演员名字,我也回到了原来工作岗位,日子变回只能通过荧幕看到他。 又两个月后那个剧组彻底离开我们影视城,我也等来了难得的休假,虽只有半月,但我还是决定回家陪我妈过个年。 我因判断失误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出现在零上二十度的机场,被来接机的毕恭嘲笑。他说你活该,谁让你回来都不知先看看这边的天气预报。 带着倔强的逞强,我说你懂个屁,我都穿在身上那是为了少拿行李。 毕恭撇撇嘴:“阿名,论吹牛逼我就服你。” 这小子是我发小,住在我家楼下二十多年了。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毕敬。我人生第一个知道的成语就是他们的名字合体。家里给他们哥俩起这样的名字是想他们都能孝顺听话好好做人端庄有礼。 显然名字只是种心理寄托并不能完全应验。毕老大学生时代就是十里八街被众家长当反面教材教育孩子的小混混一个,现在在我们那一旅游景点开了家小面馆。毕老二个性极强,一人一单反走天涯,有个旅游微博大v号,粉丝几百万了也没见他回过一次家。相对来说我倒是更能跟豪爽耿直好相处讲义气的毕恭合得来。 毕恭边开车边抽烟,眯眼笑问我:“听你妈说你小子现在牛着呢,整天都能看到大明星。” 有句话怎么说,要不停努力才能让你妈跳广场舞时有炫耀的资本,尽管我不明白我这鞍前马后伺候人的破工作有什么好炫耀的,但听毕恭的话后我的脑中就能还原我妈那副骄傲的跟她老姐妹们说她儿子怎么怎么样的场景。我笑了,没作答。 毕恭换了话题,说他正在追苑淼。 我听后脱口而出:“哟那你可是厉害了。” 他一口烟雾憋在嘴里,笑的鼻子直冒烟:“争取下次你回来就让你改口叫我姐夫。” “你们俩凑一起,那我就能省一份份子钱了。” 毕恭痞里痞气地骂:“滚蛋,还能便宜了你?两大份妥妥准备好了,到时面带笑容给老子上交。” 我上次回来还是大三下学期的寒假,那时假期真是充足,整天闲着没事严重浪费生命死等开学,这次不同,这十多天我一天都不想虚度,毕竟下次归期不知何时。 我从好好陪我妈开始,跟她逛街,与她跳舞,同她看电影。把她老人家弄得乐乐呵呵后我才说了曲先签名被我丢了的事。 苑淑洁女士一脸震惊,估计是想念我的劲头还没过去,缓了好一会儿后说,下次你要是碰见他再记得帮我要。 我妈是个绝对的新时代女性。 她追剧。网上传的大火的剧她一部都不曾落下过,不管故事情节还是人物角色都清楚的不会弄错。 她追时尚。衣柜里挂着的各式衣服有很多比外面那些小姑娘穿的都洋气,四十大多了高跟鞋摆一地。 她追星。只追曲先,一追追了二十多年。那张她年轻时一次文艺汇演与曲先的合影就摆在她床头从来没落过灰。 我想她不同寻常的气质和依然姣好的身材与她曾是个出色的民族舞演员有关。小时候当别的小男孩在室外踢球打架疯闹时,我就被她带到舞蹈室看她教一群小女孩跳舞。 于是我跟那群穿花花绿绿裙子的小姑娘们玩的特别好,当我妈发现我开始向她要换装洋娃娃做生日礼物时,她一点都不反对,她说他儿子要什么只要她能办得到都会满足我。 我妈确实了不起,从小到大除了爸爸她什么都不会让我比别的孩子少。她不相信穷养儿子富养女那一说,特别惯着我,吃的玩的穿的样样挑好的给我买。所以我的成长历程不寒酸,反倒是她,苦了自己,开了好几个舞蹈班日夜轮着上课赚钱。现在她年岁大了些,积累的毛病都找上了门,腰间盘,风湿腿,颈椎病……看她偶尔疼的唉声叹气,我真的是心疼。不只一次向她保证过,我说妈我一定争取赚大钱让你过更好的日子。她听后总是会笑着捏捏我的胳膊说儿子你别就光想着赚钱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在外面风里雨里总能坚强到底,可一回到家就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趴进我妈怀里。但我知道我再不能了,我已经长大了,意味着,以后只能让她趴在我怀里。 过年那天我们回了外公家,外公是和二舅一家一起住的,他是聋哑人,经年累月的相处导致我们一家人都能打得一手好手语。 苑淼就是二舅家大我两个月的表姐,她算是席卓死忠粉,见到我简直要吃了我,扯着我去她房间问了一堆问题。 她问席卓真人有没有上镜时帅。 她问席卓是不是特别地好相处。 她问席卓传说隐婚是不是真的。 ...... 我被她的一连串问题砸的措手不及,看着她墙上贴着的一张张席卓的海报,我说姐你问的都是些什么破问题。 就因为我没好好回答,苑淼处处怼我,大年初二从外公家回去我真是松了口气,还好我坚守阵地对得起那份保密协议。 年初三的早上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陌生的号码,我怕是哪个被我删了的曾合作过的剧组工作人员,接起来便没先说话而是等对方先开口再进行辨认。 第13章 “喂?程名吗?” 躺在床上的我一下子坐起身来:“cindy姐!” 她欣喜:“你听出来是我了。” 像是能被她看到一样,我连连点头,并在心里猜着已早没什么交集的她能找我有什么事。 第12章 没太多寒暄,cindy开门见山简明扼要说明了她的来意。 励志鸡汤有句讲,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刚听完她的话我甚至一度怀疑我对机会这个词的理解,毕竟我是完全没准备的就迎了招。 一切源于我那被席卓拿走的本子,cindy说她是无意中翻看被上面我设计的服装草稿图吸引,她想让工作室将其中几件做出实体收进席卓私服。 我的心情用四个字概括叫喜出望外。有种爆发性激动紧压在胸口,就像当年让室友帮我查大学英语四级成绩他告诉我说及格了时一样让我想撒欢奔走。 以前我在网上平台偶尔上传设计稿也会有人过来要服装实体化授权,我都没同意。但这次所来之人重量级别不同。与cindy在电话里说了半小时,挂之前我还给她拜了个晚年。 手绘稿通常是灵光一现的结果,比特定时间在软件上细心斟酌绘制的要走心,它们可能诞生在地铁上,咖啡厅或剧组休息间里,这也是我总不怕麻烦喜欢在包里背本子的原因,只为随时可动笔。 我把cindy诚邀我面谈的事跟我妈说完,第二天她几乎是赶我走的帮我收拾好东西,这么多年我离家,这是她从没有过的积极痛快。 说好回家呆十一天,我只呆了七天。毕恭送我去机场时埋怨我匆匆忙忙没能跟他好好聚。我心情愉悦的告诉他这次走说不定我会离梦想近一步。 毕恭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你们张口梦想闭口梦想的,梦想到底能值几个钱?” 我扭头看窗外,我说有生之年,我定要让它变得很值钱。 毕恭说,你们的志气我从来都不懂。我知他说的你们里还包括他那至今仍在离家,天南海北异国他乡游走着的弟弟。 再过三天就是我妈生日,原本我正好是能给她过完再走,如今行程不允许,我便把我提前买好的礼物托付给了毕恭让他当天送去。是我拜托在国外的大学室友帮忙代购的我妈曾在朋友圈说很喜欢的那款名牌包,虽用了我两个半月工资,但为她花钱我是心甘情愿。 cindy完全没想到我是大老远过来与她见面的,她一直以为我家就住在那个影视城附近。我下飞机连住处都没回,第一时间拉着拉杆箱去见她,她还在年假期,说是带着四岁女儿过来这城市探亲。 听说过cindy有个先天听觉障碍的女儿,所以每次看到她摘下口罩露出那张有些垮大,因长期做夸张嘴型方便与女儿沟通的嘴时总让我无声起敬。 cindy的意思是若我愿意可全程参与助她一臂之力。我始终带着我到底何德何能的自我怀疑,回应的礼貌客气。 她说程名你加入吧,虽与你相处短暂但我觉得你有潜力,也有对服设的敏感灵气。 面对前辈用这般话语盛情邀请,我麻痹自己不要太洋洋得意,思考后我委婉同意说,cindy姐,那未来日子我就要给你添麻烦了。 她很开心,走之前留了个接应我的工作人员的电话号码,让我处理好这边所有事情就过去。 年初七我回到影视城店里办了离职手续,老板并没多问原因,只是意味深长的说很少有年轻人愿意踏实的扎根基底,他无时无刻都在做好谁都有可能离开的准备。 整个过程像是场大逃亡,知道的是我要去做热衷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离开躲债。 北上的路因预算不太够我便没选择坐飞机,而是乘高铁,倒也延缓了难以言喻的兴奋感觉。有些像当年大学去席卓生活的城市报道,还臭不要脸的想也许会在某个地方同他偶遇,都归为了那些年慌张青春里不计后果的梦。四年毕业后离开那里半年,我又来了,这次没带多少东西,却带了一腔孤勇。 来车站接我的人面孔不陌生,他叫杜腾。席卓团队工作人员名单上经常能看到的字眼。 杜腾把我安顿在了他的住处,他说我可过几天自己找房子出去住也可就住在这里,因为平时这里住的都只有他自己,也正好缺个人合租。我笑了,站在门口想都没想就向他伸出了手,我说很高兴跟你成为室友。 他没握我的手,而是与我击拍了手掌:“但愿你不是高兴的太早。” 杜腾性格开朗,比我大半岁,是个席卓工作室的后勤助理,接完我又急匆匆的出了门不知何去。我留在房里整理东西,之后给cindy姐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已就位。 cindy回复说让我休息后可以直接过去熟悉工作环境。屏幕上她发来的具体地址名称是席卓娱乐影视文化公司。 我并没过多休息便只身一人找了过去,路上我联系了小优,她说她知道我过来没想到会这么快,姑娘还特别给面子的下楼接我。 见面后她走过来就戳我的右腮:“好了?上次分开时你还是半个土拨鼠呢,现在又变回帅哥啦。” 我被她的调皮逗笑,佯装正经的欠欠身:“以后是亲同事了,多关照。” 小优说他们是昨天恢复上班,人还没回来全。我边跟她走边问了个很蠢的问题,我说卓哥平时也来公司吗? “他没通告时也会像其他公司艺人一样过来,毕竟录音棚舞蹈室什么的都在这里。” 第14章 被小优带着转了圈后并没看到席卓,我猜他应还在假期,两天前微博上还有他被粉丝拍到傍晚外出遛狗的照片。他算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很多知名狗仔蹲点多次偷拍他私生活都找不到可炒作的花边新闻,除了吃就是狗。 我被cindy笑着介绍给同事们,以前跟组认识的那几个都起哄叫我小各的外号炒热了气氛。 “什么事这么热闹?” 大家闻声后都同拉开隔间玻璃门进来的高大男人打招呼,我回过身,也笑着开口叫了声卓哥。 第13章 席卓娱乐影视文化是两年前成立的,在席卓与原经纪公司解约后他带着几个亲近的人出来独立门户,扩展到今天已初具规模从事多方娱乐影视业务。 cindy之前跟我说组织还在成长亟待四方揽才,我知她是过于谦虚。作为一滴幸运的新鲜血液,我很荣幸加入到这个外界看来神乎其神却全是普通人的大家庭。 同席卓打完招呼后我还没等在心里吐槽他那不知是为拍摄新曲mv还是演绎新角色而弄得五彩缤纷的头发时,他就冲我笑,他说程名我们又见面了。 生活的难以猜测让我因一个本子站在这里,我甚至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只是笑笑。 那年未曾谋面的相遇我在车外他在车里,后来的演唱会他在台上我在台下,再后来的影视城他在幕前我在幕后,到现在,我离这个我曾无限向往的男人越来越近,说没缘分,是假的,而缘分有多深,是未知的。 当人生已开始出现太多不可思议,就不会太过质疑奇迹。我来了,想留下,最大的理由并不是梦想,是他。 席卓冲我勾勾手指后转身走:“你还有个本子在我这,过来拿。” 我出了门跟在他身后一直到走廊尽头那间墙上满是落地镜的舞蹈室里,几个在闲聊的年轻男女见有人进来后降低了分贝。 席卓去里面架子上取来本子给我,我接过后问他当时怎么没直接从车里扔出来,我去捡就好了。 席卓看着我,语气平淡:“难不成我还要再害你被车碰到一次?”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超大声的音乐响起,那几个舞团成员纷纷起来热身,我很有眼力见的没再打扰先走出去。席卓跟了出来,他指指我手中的本子:“被折角的纸页别摊开,拿给cindy看她就会处理。” 然后他又像个兄长一样拍拍我肩膀,他说cindy很看好你,好好跟着她干。 我沉浸在被偶像激励的兴奋里,头点的很干脆。转身走时翻看本子,让我呆住的是,每张曾空着的白纸上都被席卓签了名。太过激动,我猛回头叫住那要推门进屋的人:“卓哥!” 席卓一只手搭在门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身子后倾看过来。 我们的脸离得很近,如果他动作幅度再大一点难免会额头撞个正着。我保持礼貌距离后抬起手晃晃本子:“你签了很多。” 他嘴角勾起推门往里走去:“就当是用你那最后一页换的。” 瞬间的动感音乐声飘出来后又被隔离,我把本子翻到最后,有撕过的痕迹,被撕去的那页上曾是什么我一时想不起。 当晚我就理解了杜腾所说的但愿我没高兴太早跟他成为室友的话,这小子的呼噜声真是撼天动地,我紧闭房门也无济于事,一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 呼噜声消失是凌晨两点多,我听到杜腾是起来洗漱后出了门。后勤负责的事情繁多琐碎,从接机接站到艺人住行安排等等等,必须随叫随到,起早通宵都是小事,杜腾确实辛苦。 上午九点多他回来,进屋就坏笑:“昨天睡得不好吧?” 我说还行,突然换地方需要习惯。 他嘿嘿笑:“在你之前的室友最终可都没能习惯得了。” 我想了想,我说我适应能力强,ok的。 他站在我房门口看我摆放东西,跟我搭话:“服装组跟组更累,你怎么选择入了这行?” “稀里糊涂就入了,你呢。” “这事怎么说呢,我曾觉得在艺人身边工作全都是需要高学历的,”杜腾挠挠头继续道,“后来真落到自己身上才明白那是我有所不知,努力根本不够,重要还是看机缘。” 我在尝试着跟他聊天,便笑着问:“听起来你是有故事的人?” 杜腾是体育生,没考上大学便出来闯,来这城市漂了五年,去年才搬出地下室。以前在一酒店当大堂安保,偶然几次机会认识了白漾,白漾看他淳朴老实又吃苦耐劳便拉他入了行,他确实没辜负白漾的知遇之恩,勤恳踏实干到现在。 杜腾在向新人传授经验般的滔滔不绝起来,等我收拾好所有东西,他已栽在我床上懒得动,嘴里还说着:“为防止私生饭或恶意媒体人混进,任何艺人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内部应聘的,要么是圈子里一些资历老的工作人员推荐的,要么就是底子特别干净又有工作经验的。小各,我看你就偏向后者。” 我撇撇嘴,我说我可能只是狗屎运吧。 杜腾没音了,我预计他的鼾声还有几分钟就会到达战场,赶紧拿了外套出门买还缺的生活用品。 我是在两天后正式入完职的,去人事部领回的工作牌上有席卓工作室醒目的logo,隶属部门是服装部,职位名称是服装助理。后期处理证件照的那哥们把我皮肤p的太过,是<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同款无血色的苍白。 第15章 我就这样成了cindy的三大助理之一,亲小优,远何修。有种特难形容的感觉,以前奢望的突然触手可及。 可我总觉得我来到这里就像是种矛盾的运气,又像是对现状的难以相信。我跟小优说了后她说是我想太多。 我当然也希望是因我特有能力才跟这群带着特性光环的人站在一起的。可我的设计稿过了cindy那关后就止步不前,不管是公司服设团队还是制作推广部门,都异口同声的对我的原稿表达不满意,坚持拒绝受理。我这个新人受到了严重的质疑,扔在我身上的都是无形的压力。 cindy看中我设计稿是她以一个专业服装造型师的眼光看待的,她相信我设计的衣服搭配出来会很优秀。 反对的人是不想白费力气浪费时间打没把握的仗把赌注压在我一介服设界的平民和搭配界的菜鸟身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会议室里争来争去。最后cindy还公然与服装部的部长翻了脸直接摔门而去,我跟小优还有何修也不得不起身离席。 第14章 好一场撕逼大戏,全因我那几张设计稿而起。整个服装部都和起了稀泥随时准备向意见不同的人身上拍去。 我的神经绷到不能再紧,左怕cindy妥协我可能就得摘掉刚挂上的工作牌离去,右怕cindy无辜带着不比我小的压力心累的坚持到底。 cindy毫不犹豫把赌注压在我身上真的让我很感激,可是看到她脸红脖子粗的跟服装部部长争论最后气得回办公室不言不语时我真的想主动放弃。 小优应是看出我的坐立难安,过来偷偷安慰我:“小各这事真不能怪你,cindy姐原本跟柳部长就不合,只不过正好在这件事上更恶化了而已。” 我烦躁的握着咖啡杯:“柳部长说可以让cindy姐离职是不是真的”。 小优没出声,倒是咖啡机旁等咖啡的何修接过了话,有些冷嘲热讽的语气:“如果你刚来就把cindy姐给弄走了,那你可真是牛了,说不定拜你所赐,我跟小优也都得去喝西北风。” “何修!”小优低声喝斥后白何修一眼,“你别瞎说。” 我起身直接走向cindy那屋,听到她在打电话,只能又退回来。几分钟后她背包出来,沉着脸谁也没理就下了楼。 小优有些慌却又不敢追,耸耸肩嘟囔道:“姐她不会是真打算辞职吧。” 这件事没影响到公司的其他部门,却在小范围内阴天不晴。我也有私心,被那个柳部长叫进办公室时怎么也对她礼貌不起来。 四十多岁的短发女人,抬眼看我的同时厚厚的嘴唇微启:“我不知cindy为什么想要捧你,但依我个人来看,你还不具备浪费公司优越资源的条件。” 连浪费都没资格,呵,我真是被她麻辣的尖酸刻薄呛的无言以对。 柳部长手指敲着桌面有些不耐烦:“你们这种想一口吃个胖子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不踏实稳扎基本功就想一步升天,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我打算什么也不说的站着,因为我不管说什么在她那可能都是种极力解释。我确实承认,没有cindy的欣赏我进不来这里,柳部长否定cindy的同时带着我算是天经地义。 柳妖婆子又说了什么我全部屏蔽,最后她手一挥示意我出去,我反倒松了口气。 确切的说,离开校园没多久并未深入社会的我不曾知道原来生活即是狗血,在这一半身子是娱乐圈一半身子是职场的境地,我人生第一次感到无助的窒息。我想我堂堂一汉子只要不过分参与就不至于被那些所谓的流言暴击,看来是我高估自己,最后竟人心不古到传成了我与cindy有奸情,不过也才三天的时间而已,版本就统了一。 在好事者眼里服装圈资深老人的单亲妈妈cindy吃嫩草有染毫无作为的小鲜肉并想将其捧出天际完全合情合理,我倒是没大碍,但我知道cindy已快无法忍耐。 彻底乱成一锅粥后外地拍摄mv的席卓回来了。看到他不能说是看到救星,我无法猜测面对这件事他会站在谁那里。 席卓刚下飞机,一身倦意带着助理出现在会议室里,往椅子上一坐先是叹了声气。 面对公司两大元老级别的人物有我就没有你,他让白漾也叫来了公司副总经理罗束一起。 席卓驾到让在座工作人员意想不到,他是公司独当一面的金牌艺人就总是让人容易忽略他还是公司半个掌权人的身份,平时这种公司内部的事务通常他都不参与,全权交给好友罗束处理。 重新召开的会议跨越了三个部门。只有骨干负责人在坐着,小鱼小虾们基本都在后面站着。白漾让我们都坐,见椅子不够他又出去让后勤的人搬过来一些,确保人都挤着坐下他才回到前面。他缓缓开口:“这几天公司的事我想你们都知道了,卓哥赶拍摄刚回来没休息就过来了,作为公司工作人员我觉得你们挺丢人的,这点事也要让他费心谈何称职。” 白漾难得冷脸,他的话字字敲心,坐着的都在低头没人做声。 席卓半趴在会议桌上不知在侧头小声跟罗束说什么,好半天才摘了帽子开口说话。如他帅酷鲜明利落的个性,他先说了两个字。 他说,我穿。 然后深吸口气继续道:“归根结底就是几件衣服的事,cindy想我能少和别的艺人撞衫,柳部长是为公司人力物力着想,都是好事,那不如这样吧。” 第16章 席卓的突然空档让很多视线都盯着他等最后答案。他按了按太阳穴:“把衣服做出来后我穿,可以我私服专用,也可以形成工作室独立服装品牌销售运营,两全其美还有人有意见吗?” 鸦雀无声过后席卓站起身嘴角带着笑往出走:“你们不出声的话就这么定了,具体事宜相关负责人按照这个方向尽快安排下去。” 席卓走后罗束又说了半个小时才散会,正好是下班时间,一众人都去乘电梯,我想避开高峰期,就没去跟着挤。 回到部里看到cindy也没走,关于流言的事我竟突然不太敢同她主动说话,怕与她亲密别人再给她扣屎盆子。 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几天一直想跟她说的话,我说谢谢姐毫不动摇地挺我。 她沉默后问我:“你今晚有事吗?” 我摇头,没有。 “那你去送衣服吧,我女儿今天过生日我得早些回去。” 我义不容辞,行。 cindy塞给我小区门禁卡后又去里面隔间取出打包好的衣服袋子递过来:“这是boss明天出席活动要穿的,今晚就得送到他住处,我不建议你这个时候坐地铁,里面有两件西服绝对不能挤压,如果打车记得要发票,月底公司是会给报的,地址和房门密码我这就发给你。” 我应下后便接过那几个袋子,第一次去办这种还没经验的事找个人一起是最好,本想叫上小优,可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15章 三月晚上的气温在零度附近浮沉,全城下班路况拥挤,好不容易拦到出租车,把衣服袋子都放去后座,我坐进了副驾驶。 司机师傅太善谈,尽管我不回答,他也还是像个无良八卦记者难得逮住机会采访明星一样把烂到家的破问题问了个遍。我在等他问我是不是哑巴,如果他会问,那我一定大声告诉他,是的! 当然还是要跟他说话的,我把cindy发来的地址念给他听后换来他发亮眼神,他说你住在那里?那里房价简直是天价,没看出小伙子你年轻有为,你什么工作?有对象没? 我白眼翻到后脑勺,希望堵的不是车而是他的嘴。 彻底摆脱嘴碎司机是在四十分钟后,我把找零和发票夹在钱包里下车头也没回的掏出门禁卡走去小区大门。 刷了一下卡,推门,没推开,又刷了一下,还是没推开。我有些慌,看看手里的卡,又看看门口那个用怀疑眼光看我的巡逻警卫。 他走过来,拿过我手里的卡,用实际行动告诉我门该怎么开。我接回卡冲他点头道谢,他却站在那继续审视左顾右盼瞻前顾后找着7号楼的我,我极度不满地扫了他一眼。等他知道自己无礼后弱弱的走远,我也找到了我要进的单元。 乘电梯到十七层,站在1702门前我犯了犹豫,到底要不要直接进去。毕竟门后就是席卓的私生活,不应毫不知会打扰。可若不是让我直接进,cindy也不会不作任何提醒就告诉了我密码。 于是我在密码通过的提示音响起后开了门走进黑洞洞屋里。 实不相瞒,下一秒我就被一只狗给欺负住了。 相当迅速的一道黑影在我进门后朝我冲来,吓得我尖叫一声躲到繁茂的大型盆栽后面。 狗这种生物是来自我童年的阴影制造机,五岁被只疯狂流浪狗追了两条街扑倒在地我的心里便烙下阴影,后来试着改变却也依然很怕狗,碰见它们就全身不受控制自动响起警报。就像现在,我紧紧贴着墙壁冷汗淋漓,黑暗里瞪眼锁定也在看我的狗。 操蛋的是慌乱中我严重挤压到了手中的袋子,可我顾不上这些了,狗开始朝我狂叫。我眼眶欲裂,突然亮了的灯更是让我惊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我足够狼狈的去看几米远处一身家居服的男人,字不成句:“卓......卓哥你在......你啊。” 席卓吹声口哨把狗叫过去后弯腰抚摸着,抬头看我:“吓坏了吧,它可能还不认识你所以反应过激,你多来几次就好了。” 感谢我还有命再来,确保狗被席卓的温柔完全控制住,我才收回金鸡独立贴在墙壁的姿势从盆栽后挪出。 席卓蹲下身把沙发脚旁不知什么东西快速扔去了里屋,狗就追着去了,然后他站起身长腿一勾关上了那扇门,他依然嘴角带笑,他说你来送衣服的方式还真独特。 我干笑两声把走形的袋子递过去:“明天出席活动要穿的。” 席卓扯开袋口看后挑眉:“你就打算让我这么穿?” 我尴尬:“我还是重新整理一下吧。” 吓到我的那只狗叫克拉,是只七岁半的大金毛,席卓出道那年开始养的。它撑起了整个人不如狗系列,是无数席卓迷妹嫉妒到死想魂穿的存在。不得不说今日与它正面打交道,我的反应实属惭愧。 我整理完西服从衣帽间出来时几乎是绕着关克拉的那间屋子走。坐在珠光沙发上的席卓挑眉看过来,他问,你很怕狗? 一个大老爷们说怕狗挺难为情的,可我要说我不怕,连我自己都特么不信,毕竟刚被吓得那副德行。既不想太丢人又不想太说谎,于是我折中,我说还行吧。 他听后走去几米远处的冰箱,拉开门转身问:“喝哪个?” 我看看那整齐码着的排排瓶装饮品后想说蓝色的。第一个字刚脱口我就注意到了席卓停在半空中犹豫的手,我连忙改口,我说,蓝莓的。 第17章 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了,在瓶身找到标记口味后扔给我。我承认我只是不想他个色盲因无法确定哪个是蓝色而不舒服。拧开瓶盖大喝一口,有些后悔说随便好了,可席卓不喜欢没主见的人,在可能让他讨厌我这件事上我一点险都不想冒。 喝了点东西算是压惊,整个过程我坐在那没出声,席卓也没出声,屋里静的只能听见克拉在哼哼唧唧地挠门。 很快的,肚子响起响亮饥饿信号,我连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卓哥。” “没吃晚饭吧?” 我回头:“下班就过来了。” “别人来送衣服都是找闲暇时间过来的,你也不用太中规中矩。” “嗯,好。”我点头。 他起身向衣帽间走去:“跟我一起去吃饭。” 见他并非请求意见而只是霸气通知,我也只能原地待命。 等到席卓穿上最后长外套,出门前拉开门口柜子抽屉问我会开车吗时,我点头,会。 而后我连忙去包里确认驾驶本是否在,妹的,没带。 在我说没带驾驶本后他又把握在手里的车钥匙扔回抽屉里:“你是没带,我是根本没有。算了,步行吧。” 我们一前一后的出了门,他边走边戴口罩时我在帮他拿着帽子。 跟在他后面进电梯没一会儿,我手机响,唱铃声歌曲的人就站在视线里。 出于相处礼貌,我手伸进衣服兜将手机按掉。 又响,又按掉。 他侧头看我:“怎么不接?” 也许从我欲言又止的神态里看出了答案,他轻笑:“私下里不用拘谨的,你每次跟我独处时都有些紧张,是不是还没适应?” 天就这么被他聊死了。 他依然在看我,眼眸微眨,语气认真:“我们也算认识好久了。” 我沉默着对上席卓视线。他那双卖得了萌扮得起狠勾得住魂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 救命,到底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作为同一个物种,我感到了深深的自卑。 第16章 被我挂掉的电话是小优的。来送衣服的路上在出租车里我有联系过她,状态是无人接听。 那时我有多希望她接电话,这时我就有多希望她不再打。密闭电梯空间有种微妙蔓延,我看着席卓那张俊脸就没这么俗气过的想静止时间,抛开外界一切不被打扰的只是贪婪看他。 电话没再响,而电梯到了。 席卓率先走出去后回身打了个响指:“嘿,走了。” 长期生活在镜头下的人是不是就有了种可以随时上镜的气质。只是出来随便吃个饭席卓也能走出t台范,他长腿交错着总是落下我小半米。 席boss对吃是出了名的痴迷,经常被粉丝拍到出现在各个餐厅里。他独自外出是常事,偶尔也会带着身边工作人员,这次有幸陪他出来吃饭的我连走路都变得卖力。 我以为他心里早有目的地,没想到从楼里出来后他就问了吃什么的问题。按照以往碰到这种问题的老规矩,我对出题人反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他听后胳膊肘搭上我的肩,突然笑的像个混社会的小青年:“那跟我走吧,上次我饿了时你请我吃饼干,这次我请你吃大餐。” 我笑,我说那我可真是赚到了。 不知席卓是哪来的兴致,以他一出现易被疯狂围拢的身份也想坐地铁。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的我紧跟其后,才刚走出几米就引起怀疑,一买菜回来的大妈指了他半天愣是因激动引发的口吃没能叫出全名。 席卓趁着那间隙几大步跑出去,还不忘回头叫我快跟上。我应是疯了,竟觉得跟着他跑有点刺激。 这一跑,很难停下,凡是楼区里路过的人都有认出席卓的举动。跑步带起的风轻轻呼叫在耳边,却突然戛然而止。低头戴着外套帽子的我整个人撞在了席卓的后背上。 我后退一步:“怎么停了?” 席卓转身:“我想了想,还是怕引起混乱,叫小高来吧。” 靠,我忍不住腹诽,早寻思什么了。 他像能看透我心思,指指全副武装的脸:“我以为这样不会被认出来的。” 请你正视你自己好吗?多次机场,酒店,高铁站造成混乱的不都是你吗?我走在他身边直言道。 他笑了,侧头看我,他说程名哪个才是真的你,现在这个欢脱自如的,还是工作时那个淡然麻木的。 我思考片刻,我说两个都是我。 接下来,我,跟着全民偶像坐在小区侧面雕像石阶上等他的司机。 没一会儿席卓接了个电话,应是家里打来的,我听到他叫了声妈。为尊重隐私,我挪下去几个台阶坐着。听不清背后男人说话的具体内容,但能听到他语气里自带的温柔。 这么多年,席卓的家庭是个谜。有说是他将家人保护的太好,有说是他家里权势太高,媒体才不敢去挖底。虽有过不少八卦人士对他的成长环境产生过好奇,但最后原本应出现的相关真实报道都销声匿迹,公之于众的都是些无从求证的只为博眼球的各路虚假消息。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培养了如此出色的席卓完全不会影响到他现在所有的荣耀。他是个典型靠作品说话,公益遍地,纯粹的正能量艺人。 就在席卓讲电话的那几分钟我日常的在心里把他夸了个遍。待他叫我,我因太出神吓了一跳。 第18章 他说让我问小高什么时候到。 我是迷茫的,回头看他,目光里写满了,怎么问。 他晃晃手机:“打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我彻底乱套,我说卓哥我没小高电话。 席卓保持着挑起一只眉毛的神态坐在那看我:“你没有吗?” 我隔空反问:“你刚才没告诉他我们在哪等吗?” 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对视着默默起身。快速头脑风暴后席卓先向我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我掏出手机递过去后想脱口告诉他密码,可他速度快的直接扯过我的左手,头也不抬的问是哪个手指。我便自动伸出大拇指,以点赞的姿势按了下去。被他抓着手跟强行画押似的按了两遍才通过。 也许他在这行混对隐私敏感,所以才没向我要密码而是直接用无可替代的指纹解锁。收回手站在原地,我突然觉得他活的比想象中要更小心翼翼。 席卓退掉我的微信上了他的,在群里要到了小高的电话后还体贴的直接存在了我的手机里。两个微信号来回切换间,两个人盯着同一手机屏幕,最后我还成为了席卓的微信好友,还被他拽到他的工作人员群里。 大概五六分钟后,小高接走了我们。 计划没有变化快,最后我们去了小高姐姐开的拉面馆解决了晚饭问题。 真是饿了,等菜和面上来后我们三个都是闷头吃,小高风里来雨里去粗犷的吃相没问题。倒是席卓着实把我惊住,他还哪有个偶像的样子,吃的放纵毫不客气。 其实我也很想问问他,哪个才是真的他,是幕后纯粹无华的,还是屏前高贵优雅的。 要说喜欢哪个他,我都喜欢,实话。我从不觉得他有一点点瑕疵,大概这就是爱豆。哪怕他在大口吃面时把汤汁不小心溅到浅色衬衫前襟上,我也觉得那滴污渍图案很艺术。 席卓吃了口面抬头看我身边的小高:“让后勤给程名一份具体的工作人员联系方式名单,他新来的,你们要多照应。” “好好好,”小高连连点头,继而又问,“卓哥,明早我几点去楼下接你?” “七点,有问题么。” 小高干脆地回:“没问题!” 我因一时插不上话便坐在那安静低头吃面,夹菜时与席卓的筷子碰到,夹住了同一块西兰花,我立马选择放弃收回筷子。 他却稳稳地夹起那块西兰花放进我碗里,笑着说:“说好的请你吃大餐泡汤了,下一次吧。” 下一次,从他嘴里说出来,我信。就像拥挤的酒店大厅我向他要签名时他也说了下一次,他说的下一次就定会有下一次,已成了我开始无条件相信的事。 第17章 回到住处,杜腾不在。洗漱后躺上床庆幸可安静睡个觉时他却回来了。像某种信号,我知道我很难睡着了,黑暗中摸过了手机。 打开微信想起我与席卓已是好友,便点开他头像。纵观他的整个朋友圈,都是些从没在别处看到过的内容,像是追补错过的时光我翻看了个底朝天,看的出神时有新消息提醒却不想退出。 又有两条消息进来动摇了好奇心,退出一看,是席卓。 第1条,是一张照片。 第2条,这是你吧? 第3条,你留长发挺好看的。 他发的照片是我大二时的,是长发不假。很多人都说那是我作为艺术生非要弄的另类的产物,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我留齐肩发是为了遮下巴上的疤。大一报道时伤口刚愈合,我还不太能接受疤的存在,整日独来独往低头走路孤僻到有些自卑,后来干脆留起了长发,两年下来性格倒是变得外向随和,但竟习惯到舍不得把头发剪短。 奇怪的是很多人都说过我留长发很养眼,我每次听都觉得那是谎言。直到看到席卓的话,我愿相信他不是敷衍。 并不是因被他夸才心有愉悦,而是另有其他。那张照片算起来是躺在朋友圈的几年前,翻到那里着实需要花上段时间。 席卓在花私人时间看我这个小人物的朋友圈让我无法付诸语言。打了字又删,删掉又重写,回复:卓哥说笑了。 对方正在输入变为:我是说真的,很惊艳。 我确定我们刚刚那顿饭没喝酒,可我不确定为何席卓像是说醉话。他在夸我,用惊艳? 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翻江倒海。我说卓哥早些睡,明天还要出门,末了加了个晚安的表情。 他说,嗯,晚安。 杜腾已睡着,可我整晚没怎么睡与他的响亮鼾声却没太大关系。心里痒痒麻麻不知为何的东西戳来戳去,清醒与睡梦都在。 第二天晚上席卓在外地参加了一个电影发布会,翩翩帅气,彬彬有礼,身着的世界顶尖品牌礼服是国内首穿。 我习惯性地睡觉前在网上浏览遍了他的相关报道和视频,此次同行负责席卓妆容和服配的是小优,她独自揽了大的任务量却也做的了不起。 杜腾说他想到个方法让我们都能好好睡觉,真的很感谢他心疼我住到这后每晚听着他打鼾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心意,可我不能接受他要等我睡着他再去睡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我有压力。越是知道有个人在客厅等着我睡着我越睡不着,何况好几次经过努力险些睡着都被推门询问我睡没睡着的他弄醒了,简直要疯掉。 于是我顶着黑眼圈第二天告诉他这个方法他妈的根本不成立后那小子估计是内疚,早餐煮了粥还炒了两个小菜。 第19章 我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夸他做的菜卖相不错时他已开始穿外套,说凌晨接到电话要他换生病的小高去接机。 我说前天还和小高晚上一起吃饭他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病了。 杜腾边穿鞋边嘟囔:“不知道,听说好像是重感冒,老白怕传染给卓哥,这才临时换的我去。” 杜腾推门而去是六点半,我吃了早饭洗了碗简单打扫房间后也出了门。 今天是席卓回来的日子也是我正式签服装实体化合约的日子。没发生的事我总愿先发自欺欺人博得片刻安心地把好想的比坏多点,算是强行神清气爽的去了公司。 工作室召开了小型会议,涉及参与此次合作运行的人里有公司高价请来的一服设界著名设计师。我是以普通工作人员的身份去开会的,除了在最初人员介绍时柳部长很随意地在我的前缀上多加了“他的设计稿”五个字外,没再问过我任何意见。 大概是为避免cindy与柳部长同框再发生任何不愉快,公司决定这次由柳部长全权负责,cindy团队只有掌握着核心设计稿的我一人参与。 我本以为我的那几张设计图稿会让我抬头挺胸,没想到整个过程下来我都是隐形。 说好听点是工作室想买断我的设计稿,说不好听点是工作室想给我一笔钱让我放弃发言权,好听与不好听事实都是一个,我得把稿子拱手让人才行。 这种事我不是没经历过,大三那年参加校园服设比赛,我的设计稿被家国内一线品牌服装公司相中,当时那负责人通过导员找到我,一口价要买断我的设计稿冠以他们公司设计师的名字。那时真是愤青,想都没想就拒绝前还闹翻了脸,带着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侠气被室友骂了半年多的傻逼,他们都说傻人有傻福,但傻逼没有,而我就是那个傻逼。 我还记得我很郑重的跟他们说,永远不会为了几个破钱而出卖灵魂,绝不会纵容我的劳动成果成为别人不劳而获的资本。 义正言辞一番确实让他们闭了嘴,除了我的上铺祁一。他不咸不淡地说程名你别把话说死了,早晚有天你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心甘情愿地去出卖灵魂。 到现在我都记得他坐在上铺俯视我,浅笑中带着点不屑的神情。若能回到那天,我一定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而不是险些跟他打起来。 祁一说的没错,这次我就出卖了灵魂,心甘情愿的。我情绪平稳在那一纸合同上签了字。 我虽瞧不起自己,但千般万般说起来只是不想被踢出局。我得留在这里,这里是离席卓最近的地方,能自然地看到他,听到他,竟成了我的贪念,这份无法公之于众的隐秘心情让我不怕被别人定义为贪财。 在这个生活质量水平接近金字塔顶尖的层面,和喜欢交易钱的人们打交道大概是最痛快的,没有讨价还价,专业级的一口买卖,合同生效后我尽快发了电子稿。 两天不到账上就多了笔钱,我还真没在我的卡上见到过这么多的钱,那串数字像是在笑,它说程名恭喜你终于活成了自己最恶心的人。 第18章 明天会不会变好无从知道,但明天一定会变老。所以不应把苦闷大张旗鼓地带到明天去浪费时间。我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自愈能力就这样在睡一觉后把签了合约的不爽缩到了最小。 连着两天办公室都只剩我和何修,调节气氛的小优不在残酷证明我无法与何修热络的独处。 隔壁间是从来上班就在不停讲工作电话的cindy,厚重玻璃让我们这边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看到她时而踱步时而静坐的身影。 那几张被卖掉版权的设计图稿的手稿被我从本子上撕下来投进了碎纸机,而后站在那眼睁睁看着它们在轻微撕割声中彻底被吞没粉碎掉。 端着水杯路过的何修蹭到我视线斜前方,他搭坐在办公桌边上慢悠悠地喝水:“后悔了?” 我摊摊手用近乎轻松的姿态给了他否定答案。 他不轻不重的发出了个“嘁”。 我看他,希望能等到他那个语气词的解释说明。 “鸭子浮在水上,水涨它升,它却从不认为它的升高是水位的原因,它啊,还以为是它自己在变高,”何修放下水杯后看我,“你不觉得你就是我说的那只鸭子吗?” 这算什么?解释还是找事?我凝眉直视何修,真想把手中本子拍他脸上,去你大爷的,你才鸭子呢。 cindy敲玻璃冲我勾手,我便脱离刚刚不怎么样的对话内容走了出去,等我几分钟后再回来何修已外出办事不在了。他桌上的水杯还放在那里,我真是好棒能忍住没往里吐口水。 其实何修讨厌我并没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压力,他的不喜欢挂在表面,不藏不遮不暗地使绊,某种意义上讲也算绅士,总要好过那些面带笑容与我勾肩搭背却偷着说三道四议论纷纷的其他同事。 cindy叫我过去是让我下午帮忙跟个公司新捧起来的艺人的广告拍摄,那边工作人员还没招募完全,人手有些不够,碰巧席卓团队这几天在空档期便想借两个人过去。 被借的除了我另一个是发型师阿祥,他真是浑身上下透着一个字,娘。他接到通知后过来找我约时间一起去,趴在门口说完话走之前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我头皮发麻无语地缓了好半天。 草草在楼下饭厅解决午饭便去后勤领车,杜腾一看是我,还特意给我换了辆好车,他不忘嘱咐我行车要注意安全。 第20章 我接过车钥匙冲他扬头:“放心吧兄弟,车在我在,晚上收工就会立马还回来。” 杜腾拍拍我肩膀嘿嘿地笑:“我说的是你要注意安全,车是公司的,还是全险,它吃不了亏。” 我是大四上学期学的车,在驾校跟教练装了两个多月的孙子算是把证拿到了,好在技术过硬,上路就是成手。我没开过这么好的车,到地下车库寻声找到车后稀罕了好半天才坐进去,一时兴奋险些把路边拎提箱等我的阿祥给忘了。 之前听杜腾说过,席卓因严重色盲无法考证驾驶车辆,为弥补内心的缺憾,公司公车几乎都是他亲自选的,除了贵就是更贵,虽然他开不了,但是他希望他的员工都能开好车,他算真正慷慨无私的好老板。 我相当于开着二环半套房载着阿祥去了拍摄场,一路上也算赚足了目光。然而公事不能忘,下了车就奔赴了工作场。 在户外冻了小半天,临收工前接到杜腾电话。我估摸这小子是担心我开出来的车,接起来就佯装生气,我说你还能不能行,这么信不着我,我马上就回去了。 “小各你还在那个学校操场吗?” 他说那你赶紧去接卓哥,我现在在医院过不去,问了一圈就你目前离他最近,他有事要用车。 听他语气急促,我说你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怎么去医院了? “回去再跟你说,你先去接卓哥,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辛苦了!” 匆匆挂了电话,我进临时准备室揪住阿祥,告诉他让他自己坐地铁回去后忽略他阴阳怪气的抱怨就转身走。 席卓应是出来处理私事,身边并没带任何人。他从那酒店出来后匆匆坐进车后座,抬头见驾驶位上的是我,轻嘘:“是程名来的啊。” 见他面露急色,我回头:“卓哥,是要去哪。” “随便哪,先离开这。”他压低帽檐靠进座椅。 一声令下后我一脚油门将车窜了出去,也就移动了十多米,我就不太知道他扔给我的目的地决定权该怎么处理。毕竟我只是临时来接班的,根本没有作为一个偶像司机该有的面对私生饭不离不弃跟车追随的相关沉稳应对。 后座的男人估计看出了我快到路口的犹豫,打开手包探身上前扔给我张卡,他指示性的开口:“左转,附近有个大型商场,直接进地下车库。” 将近二十分钟后从后视镜可看到那辆始终尾随的银色面包车因没有通行卡无法跟进vip车库被隔在了栏杆外,车上下来三四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在比比划划的吵嚷着什么。怕她们一情绪激动跟进来,我一刻都没敢停留的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见席卓没下车我也没动,他一只手按着太阳穴从车窗往出看,我没见过他这样的厌恶表情,他在轻叹:“真烦。”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那几个执着女生还真从栏杆空隙挤了进来,有些吃惊作为粉丝竟也可以做到这种严重妨碍偶像私生活的令人生厌的地步。 “下车。”席卓打开车门大步迈出去。 我快速下了车追他而去,身后的她们在叫席卓的名字,反而让我们跑的更快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跟在席卓后面跑了,我跟的很紧,还时不时的回身查看情况,与她们保持十多米的距离时席卓顺利进入了商场负一层的通道。 我带着英勇就义的心情停下脚步拦在了通道口,席卓回身看了我一眼后戴上外套帽子拐上了电动扶梯。 第19章 独自面对四个花样年华的小妹妹,我有些黔驴技穷,只能硬生生横在那,反复跟她们强调说不要再跟了。 她们探身维持张望的姿态,脸上写满不甘和失望,让我忽的想起了苑淼高中时逃课去外地看路演的席卓,回家差点让我二舅妈打死的事。 所谓追星,到底什么样的程度才算适当。看他笑会欢喜,看他皱眉会难过。不管是在荧幕上看到还是在生活中遇到,都会心一动眼一亮,发自内心的祝福不一定要亲自说给他听却都融入到了注视着他的目光里,近在咫尺也好,远在天边也罢,都不想突兀无礼地去打扰到他。 像这几位,紧追不舍,行为极端,为满足私欲不顾一切跟踪,骚扰和偷拍的疯狂做法,我无法苟同。 我在等待着,打算先礼后兵。若在我好说好商量的劝阻后她们仍不撤离选择强行通关的话,那我不介意直接动手把人控制住,管它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用席卓金牌安保贾骁的信念来概括就是甭管男女,不经允许肆意接近拦挡无效就动手。 僵持了三四分钟后,气氛变得不再紧绷。目送那几个女生犹犹豫豫唉声叹气原路返回的走远,我小跑着去找席卓,刚过通道拐角就险些被靠墙而立的人伸出来的腿绊住。 我急刹车收住脚,惊讶:“卓哥你没上楼?”我明明看着他上了扶梯。 席卓低头拍打蹭到衣服袖子上的灰:“这叫声东击西。” “你从刚才就一直藏在这?” “嗯,”他笑着往前走,“我就想看看你还能应对的有多笨。” 我无能我承认,我扬扬手:“她们走了,送你回去吧。” 蓬大外套的帽子隔挡住我看席卓的侧脸,我没太听清他后面那句说的什么,听起来像是,找个地方吃饭。 说到吃饭我确实饿了,在拍摄片场忙一下午,就喝了阿祥半杯快凉透的奶茶。 第21章 让我摸不清头脑的是,怎么席boss刚说完要吃饭就带头走向了洗手间。位于这商场一楼侧面的洗手间位置有些偏,从进去后就没看到有其他人进出,席卓站在镜子前把手包递给我回身弯腰洗手:“出去后斜对面有个茶餐厅,一会儿我们去那,打电话告诉贾骁带人过来,否则我们从这商场出去会有些难。” 我快速掏出手机,在几百位联系人中搜索到贾骁后拨通了电话。 自从拿到公司工作人员的联系电话名单后,我一股脑儿都存在了手机里,只为席卓再让我联系谁时我能不再说我没联系方式。这和上次我没带驾驶本回去后就放进了随身包夹层里是一个道理,归根结底,我不想他因我再有一瞬失望。 贾骁早就在来的路上,听我说完后嘱咐道:“别让卓哥太暴露,若是不得已时记得叫商场安保先顶着,我们马上就到位。” 通话结束后我还没等去按灭屏幕,手机就被已吹干手的席卓拿了过去。 “上次就想吐槽你这桌面背景了,太难看。”他蹙眉道。 世上还有如此清新脱俗埋汰自己难看的人我也是很佩服,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人随后就滑开相机十分认真的凹造型自拍了一张,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手机桌面换成了那张自拍后递还回来。他还一脸臭屁的挑眉说:“这回好看多了,之前那张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我拍的某杂志封面吧,p的太狠,有些失真。” 到现在跟席卓接触多了混的熟了反而自在了,我低头看手机,我说那卓哥再跟我合个照呗。 “成,”席卓边说边伸胳膊揽过我,“拍吧。” 我举起手机,把相机调成前置,镜头里席卓一只手臂搭着我的肩,我们像是好兄弟般的做着相同的手势和鬼脸,画面定格的那刻,真真实实的,席卓就站在我身边。 “这回满足了?”他笑着边往出走边说,“以为你很喜欢曲先老师,桌面背景放的竟是我。” 我诚实回答,我说喜欢曲老师的是我妈不是我,我喜欢的是你。 席卓听后侧头看我:“也对,我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是没这份觉悟怎么行。” “不是作为工作人员之前我也喜欢卓哥,”我不想他以为我是在敷衍他,我想让他知道我是在说实话,我继续道,“从你出道时就喜欢,真的,你出现在荧幕上跳的第一支舞,到现在我都记得,特别炫酷......” 我是在以一铁杆粉的身份表忠心,所以说的特郑重其事,席卓却突然停下脚步跨到我面前挡住我去路。结果我们根本没走出洗手间就停止了运行,我不太明白他怎么停下,想提醒他我们该去茶餐厅那边等了。 他歪头盯着我看:“你真喜欢我?” 我点头,没错,你是我偶像。 我被他慢慢向前的步子逼迫的不得不后退,接下来一道雷劈到头上,他说我也喜欢你。 礼尚往来可不是这样玩的,我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接收了他用他的席氏苏音继续说的话语。 面对他标准言情剧男主的神情我不知我能干什么,再后退我就要坐进小便池了,我挤出笑说卓哥别闹咱们得出去了。 “程名,”席卓在很严肃的看我,贴过来的脸比那次我们互看立事牙时还要近,他嘴唇轻启,满口整齐白牙,他说,“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啊啊啊,心要爆头要炸,我摸出震动个不停的已揣回兜里的救命电话。 “小各你们怎么没在茶餐厅?说下现在具体位置。” 我曲腿后侧身从席卓笼的范围里钻出,进入正事,告诉了贾骁我们的位置。回身叫席卓走时我始终没敢正视他那双能摄人魂魄的眼睛。 很快的席卓在几个安保护送下开始穿出商场,一路上往来行人不停地吵闹,拥挤和拍照。我走在最后看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好像真神还没从那洗手间里出来。 这到底算是什么事?他刚才是故意撩人还是极度认真。 见鬼。 第20章 席卓平日里极其喜欢逗身边工作人员,本是见怪不怪的事,这次却轮到了我。我觉得他玩笑开的有点没下限了,我一男的,他张口就说喜欢我,是不是分错了类别。我又不是每次被他撩的满脸通红捂嘴羞笑的小优。 还是说,我该像小优那样适当的去迎合? 意识到这点时我正和杜腾坐在客厅吃外卖,我抬头看他:“私下里卓哥跟你开玩笑吗?” 杜腾着迷于电视节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偶尔会。” 我不死心的问:“那你都是怎么回应的?” “什么怎么回应的?”杜腾斜眼看我,“怎么,他开你玩笑了?” 我木讷点头。 杜腾笑:“一看你就是新手,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开玩笑时你积极附和他就行。” 靠,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了,因为我压根就没那么做,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给大明星个笑脸。 “卓哥只爱跟亲近的人开玩笑,”杜腾从我碗里抢走最后一块红烧肉,“说明他是认可你拿你当自己人了。” 这话不假,不管是之前在影视城跟组时还是现在进了工作室,席卓始终对我很和善。从一开始我内心深处怕不被偶像待见的恐惧就没机会展示过。 可事情不简单在我明明记得当时席卓的表情,那不太像是开玩笑,他台词功底一级棒他演技好我举双手双脚赞同,可为什么他要抽疯似的突然在那时说那种话,我的道行还不足以参透席卓的脑回路,觉得老板说喜欢员工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该忧虑的是我偏偏在那时犯了耿直,还不知死的说让他别闹了。平时遇事不慌的周转灵活不知去了哪,但凡做出点轻松的反应都不至于僵成那个样子。 第22章 我想席卓定会觉得我这人特没劲,以后都不想跟我开玩笑了。不过说不定那也是好事,起码我不用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的再去承受他那突然的迷之告白了。 第二天刚到公司我就被白漾叫去,我仍不习惯改口叫他老白。 “白漾哥你找我?” 他不知在桌上翻找什么,抬头看我一眼后继续手上动作:“晚上你跟boss出席活动,所有事宜尽快安排好,还有,进场名额有限,到时你需全程负责近距离跟拍,有问题么。” 白漾处理的事物繁多,既要接轨营销推广,又要洽谈商业合作,还要照顾席卓私生活。他很少亲自吩咐什么,按理说他找我不该直接跨过cindy那级的,但领导终归是领导,他说话我得听着。 我在脑中快速过滤当天任务后直言:“我今天要和何修外出核对上季度服饰采购信息,可能没充足时间做准备。” 白漾终是找到他要找的文件夹,拎在手里后大步往出走:“我只负责传达,具体问题你自己想解决办法,卓哥特意强调是要你跟去。” 什么叫特意让我跟去,还放着专业摄影师不用非用我。这要是回头我一不小心把他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儿拍成一米六了,锅算谁的。 我并没有太多吐槽时间,在白漾自动忽略了我想让他换别人去的言外之意后,我先去跟何修说了我不能跟他去核对的事,向他表明了所有任务量都需他自己扛着。 “不行,那么多内容让我一人来你好意思么。” 何修清冷的话带着半个白眼。可我不是要偷懒,我是真得提前准备席卓晚上的所有着装和妆容,了解会场具体地点和交通路线,摸透出场嘉宾和活动环节,清点安保人数和所用车辆,还他妈的得去学两招拍摄技巧。 这些还都是大框,鬼知道还有多少细节。像是被逼良为娼的妇女,第一次出来卖挺紧张的,我首次挑大梁绝不能出差错。所以我也不怕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明目张胆的得罪何修。我头也不回的往出走:“反正我要先去着手更重要的事。” 何修大怒:“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吧?” 小优见状介入,缓和道:“小各是真有事,何修我跟你去核对。” 世上像小优这么善解我意的姑娘不多了,我笑着回身冲她打了个响舌,然后就不得不走向魔鬼的试炼。 以临时助理身份全权负责这次出席活动的我从不知原来在荧幕前看起来顺理成章的活动背后琐事如此多,马不停蹄忙了一天下来,下午六点半我坐小高的车去接了已上好妆的席卓。 考虑到交通因素,我是让化妆师和造型师提前两个小时带着我搭配好的服装过去的,妆容效果甚是让人满意,席卓掀起刘海的造型帅酷的没话说。 见我坐在副驾驶上摊成泥,他在后座悠闲中怪语气问我:“才给你这点任务量就不行了?” 我再次怀疑他这次翻我牌子很可能是故意整我,难不成是昨天他开玩笑我没给台阶下他记仇了?但愿我不是想太多。 我还没等说什么,小高笑着插话:“我坐地也不认为小各能干多少累活,看他细皮嫩肉的。” 喂哥们你哪边的。我侧头:“就不计较你用的那个不太恰当的成语了,你解释下什么叫坐地?” 席卓磁性嗓音出现在我脑后:“坐地就是原本的意思。” 啊?我扫视二人。 小高点头:“俺们那边都这么说的。” 东北文化真是强大,与小高相处久了是不是我也能像席卓似的练就了东北话十二级的本领。 很快到达会场附近,小高停车前又开了口:“这儿不样停车,剩下的几十米你们步行过去。” 被他魔性口音逗笑,车窗外贾骁带着几个人靠过来后,我们下了车。 不远处有蜂拥而至的娱记,我跟在席卓后面同样被安保护送着往会场通道里去。加速的拥挤让我与席卓拉开距离,我双手护着胸前单反在喧闹中尽力行进。 前方突然伸来的手将我用力拽了过去,我没想到席卓还能顾着我,他没回头仍在向前走,却始终紧抓我胳膊拉着我走,他手上戴着的那枚曾被我撸走的戒指在灯光交错下泛着华美的光。 第21章 ty杂志创刊于法国巴黎,全球发行超过40个版本,九十年代末进入中国市场,目前已成为国内销量位居榜首的国际服饰大刊,其创新且积极向上的设计风格始终引领着时尚服饰新风潮。 此次周年活动的会场布置依然高端大气精美奢华,不同的是,曾经我都是坐在屏幕前,而今晚,我置身其中。 这杂志多年来我一直有关注,高中时零花钱有限总是不能每期都捧在手里看,算是一大遗憾。上大学后所有刊本我都有收藏,毕业时封箱带走。 对于服饰迷的我来说,进了这会场无异于进了天堂,脸上挂着的笑不是出于礼貌,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纵观全场,来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然而我完全没多余精力去过分关注除席卓外的其他面孔,我得给他拍照,生怕错过某个绝美镜头。 看他游刃有余的同各个明星大腕打招呼与交流,我真不知我该站哪,不管站哪都显得碍眼,毕竟我站不进那圈光芒。 席卓身上任何直接可见的服饰都是ty赞助,当时看到送过来的服装后我直接在几件上衣里选了这款暗蓝铆钉西装外套。金属硬质与棉料柔软的搭配,刚柔并济,端庄板正又不失灵活,很衬他的轻微烟熏妆,加上深色系v领真丝衬衫,修身九分西裤与英伦尖头皮鞋,他今晚的整体气质偏魅惑。 第23章 首次为席卓搭配服饰妆容,我比谁都期待能有好的镜头效果,拍起照来也格外卖力,尽量不让工作室后期修太多,待席卓与几个圈内熟人热切交谈时我查看了所拍照片,不敢承认是我对拍摄无师自通才画面不错,我得说那是席boss颜值始终在线所得。 受邀而来的所有明星今晚都将间接充当ty的模特与代言,陆续进场后他们光鲜亮丽坐在座位席,与周边人或言笑或嬉闹。席卓就位后我坐去他斜后方圆桌旁,与几个素不相识的工作人员静坐没话说。 不忘了时不时抬头看看席卓,怕他有需求我没及时捕捉。在与他回头看过来的视线撞上后我连忙起身猫着腰挪过来问他怎么了。 席卓笑:“没事,我就是要看看你坐在哪了。” 我转身前说那卓哥你有事的话记得喊我。 他说你坐在那后就别再乱动了,人太多不方便找到你。 我点头:“好的”。 于是我又回到了刚才座位,蛮听话的,尽管周围人员来回进出改位置我也没动过。 开场前有些乱的气氛在ty中国区主编开启香槟塔后变得整齐划一,所有在场的人都情绪高涨注视前方,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谁知这群身怀高能演技的主子们的情绪都是不是真的。 活动顺理成章在主持人的串词下进行,高潮迭起。除每个艺人带的贴身助理外,场内所有工作人员都是ty出的,大概是为了更内部消化更方便管理,甚至包揽了摄影方面。所以当我举单反追踪席卓身影累的手腕生疼时也会适当偷懒,起码那些举着长枪短炮的专业家伙们不会拍的比我差的。 忙了一天没进食的我得了空去侧面连排长桌餐饮区取吃的,与新认识的当红花旦唐静离的助理陶应一起。他也饿了,站在桌旁边吃边回头跟我说:“你吃,没事的,这就是为在场工作人员们准备的。” 我说,是吗? 他说,你信我。 我看看周边,也确实不少工作人员在吃喝,便放心的就近拿了两块杯糕和一杯黑加仑果汁,怕液体在移动中洒溅,果汁没拿走而是直接仰头喝掉。因席卓正在台上玩游戏不太需要我,我就想趁着这间隙补点体力。 是免不了的娱乐环节,参加的明星们在台上玩游戏,为方便身形移动需脱去外套。明明有礼仪小姐统一上去收衣服,席卓却直接隔空扔给了台下的我,我的手上还拿着块咬了一口的蛋糕,当万条视线跟着衣服而来时,嘴里还没将蛋糕咽下的我是懵逼的。 仅仅是一瞬,撑开甩过来的衣服就盖住了我的视线。等我将衣服从头上扯下来,台上已开始了游戏。我没跟所有人看游戏,我在查看衣服是否沾了蛋糕的油迹,好在没有。 游戏结束席卓下台后挤过来,看了看我后皱眉道:“吃这个干什么,等活动结束后一起去吃夜宵。” 他还有闲心管我吃什么,让他饿一天就知我为什么留恋干冷难咽的蛋糕了。我把外套递给他,我说卓哥怎么扔给我了,不是有人帮忙收着么。 席卓嘴角带笑偏头看我:“人多手杂的时候,我习惯把我的东西都放一起。” 他的笑容已够让我乱掉呼吸,何况是他把我归为了他的东西。哭笑不得到十分没出息,真想开口问问谁是你的东西,又问不得,定会是个纠缠不清的问题。 我承认他说那话时我的心一动,为什么我的心总是要因他不分场合习惯成性的随口开撩而乱动。明明他很不经意说完就过去,我的阵地却将面临分崩离析。 不管这男人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我都必须坚守规矩好好做他的助理,我一笑带过,说东讲西扯开了话题,然而偌大的会场我眼里却再也没有除他之外的其他东西。 席卓再次上台是倒数第二个环节,有关助力慈善他向来认真。他跳了擅长的踢踏舞,应是临场发挥,若他早些告诉我,我定给他选双适合的鞋子,何必那么卖力却没太大声响。 可他在音乐中的肢体动作已完全掩盖了鞋子上的缺陷,跳动间那双大长腿格外吸引人,他像颗最耀眼的星闪耀眼底,我在台下众人里隔得没几米,却与他遥不可及。 熟悉的舞曲,恍然回到过去,那时刚上高一,课间闲着没事扭头去看同桌用手机在播放的视频,心像是在那瞬间涨满,我指着屏幕说,跳舞这人叫什么,他好帅啊。 那是席卓的出道舞,喜欢他从那时起,只一眼,就无法忘记。 第22章 毫不夸张的讲,我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席卓,脑中出现了惊为天人这个词。 身边有很多人追星,曾觉得他们浪费时间不切实际,只是我从没想过我有天也会追星。搜索他的百科,猛追他的影视,锁定他的行踪,期待他的新歌,关注他的微博......仿佛任何关于他的动态都不想错过。 我认为我的追星方式还算理智,席卓是我放在心里的标尺,喜欢他绝妙歌喉出神演技,喜欢他为人谦逊行为有礼。他是我年少青春时的光,耀眼的光芒始终在前方,陪着我度过了紧张的备考和对未来的迷茫。我把他作为偶像,也一路见证他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歌手和演员。 苑淼当年曾在知道我喜欢席卓后很不屑地扔出一句话,她说男粉就是不行,根本没有太多热情。 我到现在也依然不太能理解她口中的热情,也许该是疯狂收藏周边海报嚷嚷着非他不嫁,也许该是持之以恒一次不落挚诚打榜应援,也许该是成群结队亢奋不止地探讨他的八卦,也许该是不问是非舌战群儒在网上死怼黑粉,也许该是拼命攒钱只为能够去拥有他的任何同款...... 第24章 如果做到这些事情才能算是有热情的话,那恐怕我是毫无热情。我一件也没为席卓做过,我只是隔着屏幕默默存在,当有人问我有喜欢的明星么时,我才会不假思索的说出他的名字。 仅此而已。 可我认为我的喜欢并不廉价,同样发自于心,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大概是运气可以,关于ty周年活动的一切顺利我受到了cindy的表扬。我像被老师夸奖了的幼儿园小朋友,高兴地差点跳起,还抽空特意请了小优吃饭,毕竟烟熏妆是她给的提议。 小优选了烤肉,她食量惊人,坐在我对面大大咧咧的边吃边说笑着。 我跟小优从一开始就很投缘,在彼此面前很自然,相处也很舒服。这算是第一次私下一起吃饭,我们聊了很多。她不亲自说我还真没看出她有三十,从没在意过她年龄的我一直以为她刚二十出头,比她小了好几岁却也在跟着别人叫她小优,不在后面加个姐总觉得说不过去了。 “千万别叫我姐,就叫小优。”她这样嘱咐我。 小优曾是一品牌婚纱店的首席化妆师,偶然机会去剧组跟妆被相中踏进这个圈子,几经辗转现在做席卓服装助理快三年。 谈到梦想,我坦言说我想成为优秀设计师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 小优说她早就对现实妥协放弃了成为顶尖化妆师的梦想,只想干好手中这一行。 我问她:“放弃梦想很难吧?” “怎么说呢,也没什么难的,小各,可能再过几年你就会懂。我刚走出大学校园时也热血难凉满口梦想,后来就不再想空耗时光,只想抓住每个机遇,现在挺满足的,虽然累,但工作稳收入高,过段时间把自己嫁掉,也就这样了。” 我听出她话里的沧桑,抬眼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呢。” 她笑的特别甜,她说放心吧,定下日期一定告诉你。 说起男朋友,她眼里带了光,让我确定有爱的人是幸福的。我在那一秒想起了席卓,想起了他那双有着星辰和大海的眼。 那晚活动结束分开后到现在都没再见他,他在外地赶通告,说是在什么高原地带,走了有几天了,网上连点消息都没有。烟熏火燎的烤肉店里我却突然想到他,算不算是种想念,可想念他的人太多了,我算老几,我的想念毫无意义。 也许最想念席卓的是他的狗,他离开还不到一个月,他的狗就病了。 我去送何修新购回来的私服,进门后并没看到克拉身影,大松一口气,猜着要么是于阿姨牵着出去遛了要么是寄养在宠物店了。进衣帽间挂完衣服往出走就听见了伴着不规则喷气的呻吟声。我寻着声音过去,在洗手间里看到了缩成一团的克拉。它虽奄奄一息,可我仍不敢太靠近,但我又不得不靠近,它看起来太过虚弱。 就在我试图把克拉从洗手池下弄出来时,它支撑起前半段身子吐了,伴随着呛咳,呕吐物沾上了它的颈毛。它没什么精神地继续把头伏在地上。 鬼知道我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把克拉弄下楼的,用手机定位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后直接打了车过去。我路上完全没害怕,就想着我得救它,它的眼神实在太可怜,我愿它和我继续针锋相对,只要它还能不止狂吠。 可克拉真的连哼都费劲,看起来十分难受。这只席卓深爱的狗没了往日神气,摊在我怀里眼睛不睁只闭。 “洗澡时有没有喝过洗澡水?” “吃过什么难消化的吗?” “排便如何?” “什么免疫情况?最近与流浪狗接触过么。” ...... 大夫问的问题我一个答不上,他撇嘴笑着开玩笑:“我怎么觉得这狗是你刚偷的呢。” 我急,我说大夫你快点给它检查吧,别说废话了。 折腾半个多小时,最后确诊只是肠胃消化不良,算是万幸。 从宠物医院出来我没把克拉送回去,我想听大夫嘱咐先密切关注它的状况,所以我暂时把它牵回了住处。 我怕于阿姨再去看不到狗会担心,就到处要她的联系方式,可却没人知道。这才发信息给同在外地的白漾,说明了情况后很快有白漾的电话打过来。 声音是席卓的,他开口就问:“是想我了吗?” “应该是,”我回道,“它是消化问题,长时间看不到你可能食欲不振了,估计吃两天药和流食......” “谁问狗了,”席卓轻笑着打断,“我是问你。” 我真想骂人,大老远的还撩,是上瘾了吗。 “我快回去了。” 我说嗯,知道了,狗放在我这卓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也记得照顾好你自己......” 我手一滑,手机差点掉落,再拿好时发现我竟挂了席boss的电话。 第23章 白漾发过来的进口品牌狗粮在好几家宠物超市都没买到,好不容易找到后被价格吓一跳。 竟人不如狗到如此地步,这样算来,我现在的月工资都比不上克拉的月伙食费,不愧是席卓的狗,在吃上都这么大手笔。 杜腾看着价签大大咧咧道:“比想象中要便宜很多呢。” 我瞪他:“大哥你看看清楚,你瞄的那行前面是人民币的符号么。” 他诶了声后险些拍大腿:“卧槽,我他妈看的是欧元价格啊。” 于是我俩忍痛拿了两大袋去结账,站在收银台前我都还没说话,杜腾就先下手为强。 第25章 “小各,你听,什么声音?” 我仔细侧耳听,直到他说完下一句我想抽死那么配合他的我自己。 他说,是我穷的叮当响的声音。 兄弟你如此脱俗说辞真是逃单界一股清流,我认,我来付就是了。 杜腾前段突然离岗去医院那次是他家有亲属来看病,他说他闹心在自从他在这城市扎稳脚,老家那些个穷亲戚就大病小痛都要过来麻烦他,很多看病住院的费用都是他给垫的,最后也根本没人会还。 “人不能忘本不是么。” 我说那你也没必要一直忍。 “唉,我就想给我爸妈长脸,脸朝黄土背朝天累了一辈子,我想让他们在乡里挺胸抬头走路,我委屈点不算啥,还年轻,钱没了再赚。” 我拍拍他肩膀:“那你要是有急用钱的地方记得跟我说,我这有。” “就等你这话呢,”杜腾笑开了,“我最近还真有需要,小各先借我点吧。” 妈的我又被套路了,话都说了,收不回了,只能咬牙点了头。 不小心挂掉席卓的电话让我心有余悸,照顾起他的狗来用了百分之百的精力,任凭谁来评判都不会相信我曾是个怕狗的人。 有这么只毛茸茸的生物,让住着两个单身汉的地方多了些<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 当然也会有不顺心。克拉掉的数不清的毛粘在沙发地板衣物上哪都是,我和杜腾甚至觉得吃饭时吃进去了狗毛卡在喉咙咽不下去。克拉因还肠道消化不良导致的高频率屎尿总是不定时间不定地点出现,我和杜腾嫌弃到得靠石头剪刀布决定谁来处理。 杜腾问的最多的话就是,卓哥到底要什么时候回来取狗啊? 我总是摇头,我说你后勤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工作室了解狗在我这后,负责人宋田姐特意来跟我说让我多拍些克拉照片给后期团队。我不知以前网上克拉的那些照片都是谁拍的,新一期席卓爱宠上传的照片都是我趴在地上低三下四给克拉祖宗拍的。 其中点赞和转发最多的一张是克拉站立起来将两个前爪扑放到电视上的画面。那张真不是摆拍,是抓拍。当时杜腾在换台,一个影视频道正在放席卓主演的电视剧。一道黄色身影贴过去,摇着尾巴不停用爪子拍屏幕上席卓那张俊脸,像是在说主人我想你,我便抬手就按了快门。 克拉是聪明的,知道晚上睡觉时躲避杜腾鼾声来我房间,尽管噪音会毫不客气穿过门,起码屋里还有个陪着它受苦的人。 于是我们几天晚上来同病相怜,它趴在床边地板上黑暗里用水汪汪眼睛看我,我躺在床上侧身借着月光目不转睛看它。我们总要好久好久才睡去。 我想席卓在家睡不着时是不是也会这样跟克拉对视,他那么喜欢这只狗会不会偶尔搂着睡。 同样月明星稀的夜晚,大概是睡前想多了席卓的事,我竟梦到他扯着我的手在躲避着什么的不停往前跑,被莫名的紧张和压抑附体,特别累。 听到什么声响恍恍惚惚中睁开眼,梦里人出来了,背着客厅灯光在床边站着的人可不正是席卓么。 “卓哥,”我太阳穴跳动,弹坐而起,“你来了。” 克拉委屈的在哼哼唧唧蹭席卓裤腿,席卓不停用手抚摸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他在看我笑:“我吵醒你了。” “没没没有,”我立马下床穿拖鞋,见门口同样风尘仆仆的人后连忙打招呼,“白漾哥。” 客厅门口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凌晨三点多,杜腾大概比我还不知所措,从冰箱里拿出一堆喝的。 “卓哥,老白,坐下歇歇,没想到你们会这时候过来,听见敲门声吓完了,平时根本不会来人的。你们坐着歇歇,要喝点什么。” 白漾笑着摆手:“不了,小高在楼下等呢,卓哥说要先来接克拉,我们下飞机后就直接过来了。” 我打个哈欠,蹲下身摸克拉的头算是告别。可这货看到席卓后根本不认识我了,那双大长腿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席卓带着框架眼镜,添了斯文帅气却遮不住一脸倦意,他走去门口头都没回:“你们继续休息吧,克拉我接走了。” 我明知他就是来接狗的,却在听到他亲自表明来意后心里有气,看着那关上了的门在心里骂自己酸个什么劲,不能因他随意撩拨几句就把自己变成渴望根本不可能的事发生的傻逼。 可我大概真是个犯贱的傻逼,躺回床上握着手机想给那男人发条消息,是员工关心老板也好,是粉丝关心偶像也罢。 我打字:卓哥好好休息。 可想来想去都没勇气发送出去,最后删掉,将手机扔去一边,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没鼾声响起代表杜腾还没睡着,安静中我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却突然手机进来消息。 废好大劲摸到手机,看了屏幕后,心跳的特别快,跟傻子似的握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笑,那种兴奋不能言语。平静了一会儿后才特别淡定的回复:卓哥也要好好休息,安。 发过去后,我再次把席卓最先发来的那串文字看了一遍。 “克拉照顾的很好,辛苦了。还有,你的睡相可真不怎么样,睡吧,好好休息。” 又来新消息,是两秒语音。 “晚安。” 神他妈酥炸天的声音,到了沸点的血液冲撞血管,我他妈可能真的睡不着了。 第26章 第24章 天气渐暖,温和晴朗,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穿着轻薄。我难得盲目跟风,可短袖才穿一天就感了冒。 早明白在艺人身边工作头疼脑热要及时处理,发现前期症状后我就去药店买了各种特效药并按时吞服。 杜腾嘲笑我最近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在电脑前忙着的我没空理他。 “这年头还有人把qq用的这么来劲的?”他站在我身后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我关掉对话框,回头用假笑以警告,用你管我。 他抬手把我笔记本合上:“赶紧去睡觉,感冒还熬夜是不想好了吧,不是还要跟着那几个新来的忙活么。” 杜腾说的新来的是公司新签的练习生,几个能鲜出水来的十四五岁小孩,各个聪明伶俐能歌善舞。其中跟我最熟的叫严亿昀,他来报道时是我负责接待的,很巧我们是老乡,就自然的近了关系。内部消息称这五个孩子将会在未来两年内作为新生代偶像组合被推送出去。 严亿昀透漏他有些怕负责他们的那个经济人时是在两天后练舞的中场休息,他满头汗站在窗前握着水瓶想喝又怕频繁去厕所不敢多喝。 我因感冒说话发闷,我说有什么好怕的,郑姐很好的,带过不少优秀艺人。 严亿昀动动眉毛,小声道:“程名哥,不瞒你说,只要她在附近我就有种突发班主任在趴班级后窗户的感觉,紧张又害怕。” 那种初高中时代才有的独特感觉距离现在的我似乎遥远了些,我笑笑没说话,视线不离又回到原地继续练舞的他,少年是那么青春洋溢不知力倦神疲,我忽然觉得我老了,记得以前感冒不用吃药都会很快好的。 我想感冒快些好是因马上要去跟组,席卓之前接的一部电影开拍在即,公司所有将参与的隶属席卓团队的工作人员都在出征前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人家在待命,而我在带病。我很想去,所以关于对抗病毒,我的白细胞们在拼命努力。 从取走克拉后已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席卓,听cindy说他是在休假,为即将开拍的新戏养精蓄锐。 对于席卓来说能有十多天的纯粹假期很不易,也不知克拉的病有没有痊愈,我曾想以此为由跟他联系,但又怕影响到他万分认真的休息。 处理相关事宜的先行队比席卓提前两天出发,共同进退贴身照料的相随人员与席卓同天出发,我在后者里。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的感冒已完全离去,看他们在群里讨论着跟组消息,我偶尔也会插上两句。有人见我出现后问我病有没有好,是孙纪。 临时群有十人左右,谁都还没说话,席卓突然冒出了条消息。 他问:程名怎么了? 他能这么问实属正常,休假的他又没像其他同事一样每天听着我打喷嚏和擤鼻涕。 瞬间炸开锅的其他人都在为捕捉到许久不见的席boss而欣喜。我看着那些被岔开的话题,以为席卓的问题可以不用回答马马虎虎地过去,但私信有席卓的消息,还是那个问题。 我很感谢他的关心,诚实回答说只是感冒了。 他问,很严重吗? 我回,已经好了。 近三个月的拍摄期,再回来夏天都快过去,所以我带足了各种用品。 杜腾在一旁看我打包行李,哼道:“你带那么多衣服是去旅游?剧组工作服就够你穿了。” 说完话后他就弯腰把我登机箱里的一大半衣服都拿了出去,剩几条内裤和两套衣裤后他笑:“要简单利落。” 得,杜腾这小子绝对是在后勤工作的职业病。当他去隔层要掏出那个暗紫色小盒时被我制止了,我说哥,别动,这个必须带去。 他笑的坏嘻嘻:“我可不可以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送给他个大白眼,不可以。 第二天在机场候机室会合,早早就已来了的小优问我:“小各,你看到boss了吗?” 见我摇头,她神秘一笑:“那我不说,等你自己看吧。” 我好奇心被勾起,向贵宾休息室那边张望。孙纪比我大方,他站起身走过去,我就也跟了过去。 席卓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没有全副武装,那为了新戏剃光的头刺到了我的眼睛。 白漾看到趴在门口的我们后小跑过来询问有什么事,孙纪摆手说没事。 白漾:“人来齐了么。” 孙纪:“齐了,跟着飞的就我们五个,都已到位。” 席卓听到这边声音后走过来,指指头问我们:“怎么样?” 刚刚可能是他发型太吸睛,我才忽略了他身上的衣服,出自我上交设计稿中的一件,看来工作室已高质量地做了出来。 自己设计的衣服就穿在席boss身上,我定在那,全身涌来从没有过的爆棚幸福感,很想伸手去摸摸。 席卓挑眉道:“看来是真不怎么样,程名都吓傻了。” 白漾和孙纪被逗笑,都扭头来看我。 我竖起大拇指:“够敬业,很酷的!” 没了头发的装饰遮掩,席卓精致五官一览无遗,不是谁都有剃光头还能帅得一塌糊涂的本事,我对席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实打实的帅服气。 神速的媒体将席卓此行机场秀放上了娱乐新闻网页。无奈的是,顶尖的时尚买手们都没能扒出席卓一身行头的出处。 小优调侃留守在家的何修,她说何修你怎么还不抓紧爆料出来,你站稳买手界的机会要来了。 第27章 我在旁看到何修发来的话,能想象到他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他说:说的好像我还没站稳脚一样。 何修在时尚买手界站的有多稳,去网上搜他就知道。他详细的潮流专业服饰安利有着超高人气,他的成绩对得起他的努力,他傲点,也算是说的过去。 外界虽还不知席卓私服来自哪里,但也根本不用等到我们落地某宝上就能登出购买消息,高仿界每次都很积极。 但更确切的说,无论什么服装只要席卓随意一穿就会带动整个运行轨迹,他才算是厉害。他从不追随时尚,他就是时尚。 第25章 到达目的地艰难的脱离了机场纷扰和拥挤,一行人上了车直奔酒店。剧组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们很热情,各方面安排很周到。 席卓带来的人都与他住在同层,我的标间就在他的套房斜对面。与我同屋的是孙纪,工作室服装部这次只来了三个人,小优是带队。她与我们隔着两个房间,与一剧组化妆师同住。 当晚有开拍前参演演员与工作人员的大聚餐,原本准备去大吃一顿,可在出发前小优却过来说让我跟她去核对席卓明天所涉及到的戏服。孙纪幸灾乐祸的离去,我对着他背影撇嘴,仰天大笑出门去,此人多半神经病。 “叫你去是信得过你,”小优哄我说,“小各你人最好啦。” 被强行收下好人卡,我笑的略违心:“反正我也不愿去凑热闹。” “要是叫孙纪,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差错,他不靠谱。”小优小声道。 再往下听才知马大哈的孙纪能留在工作室就职是因他是公司副总罗束的表弟。这样想来,好像公司如孙纪般凭人脉讨薪水的人员不在少数。我知道的就还有,小高是宣传部长的侄子,贾骁是财务部副部长的外甥。 杜腾以前说过,演艺圈里艺人们身边工作人员的关系也是圈,大多相互引荐,重要的不是擅长工作内容,而是坚持踏实肯干。 晚上睡觉前我洗完澡出来,孙纪紧接着进去洗。 正逢床头柜上手机震动,来电是串陌生号码,我习惯性接听起来才知,那不是我手机,是与我同款的孙纪的手机。 靠,心惊之余我听完了对方的连篇话语,当被询问在没在听后,我慌乱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原处,像做了坏事般不自然起来,钻回床上反复想着听到的内容。 若没猜错,对方应是某个娱记,他和孙纪已达成交易,他们在交易席卓的私人消息。 我不禁疑问,大家是不是都表面遵守保密协议,暗地里却在运作不正当交易。那些曾被爆料的各种让席卓恼怒烦躁的消息是不是都来自他身边的人嘴里? 我越想越乱,用被蒙着头想快速入睡。没过多久听到孙纪回到对面床上的声音,我拉下被子深吸口气,对还在擦着湿头发的他说:“刚你来电话我想给你送进去,不小心滑动接听后给挂了,你查看下,别耽误你什么事情。” 孙纪表情明显压制着起伏,他拿过手机看后扔去一边:“没事,就是一朋友。” 熄灯后我们谁也没再说话,听不见杜腾鼾声我还挺不习惯。不知过了多久,孙纪轻手轻脚下了床,我黑暗中眯着眼看他将亮着的手机屏幕放在耳边后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新戏开拍第一天席卓就是重戏份,他吊着的威亚始终没解开过,一席白色衣衫在空中飘来飘去。这大概是世上最有魅力的和尚了,身怀绝技,无情无义,冷酷禁欲。看得出他有提前做过功课,临场的武指老师挑不出太大毛病。 这部戏还有好几个席卓工作室旗下艺人参演,公司老人带新人,第一成本低,第二成功率高,第三新人少走弯路,好处多于坏处。席boss如此优秀的领头羊,起了很好的表率作用。纵观那几张精致面孔和不凡气质,不得不感叹,席卓很会签新人。 一天下来,我并没看到在另一面服装间负责女艺人换装的小优,倒是在收工前听到她远远的在走廊尽头喊我。 我小跑过去:“怎么了?我这边卓哥快下来了。” “我有事跟你说,但你先去忙,”小优大步往出走,强调道,“记得完事后回酒店找我就行。” 等我回到换装间,席卓已在自己换衣服。我特不好意思的上前帮他把对襟内褂解开,他手臂内侧的几块淤红应是长时间吊威亚弄得。 席卓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而后问我:“昨晚聚餐你怎么没来,身体不舒服?” 那么多演员和工作人员出席的场合他能注意到我不在,让我的心情有点轻快:“没,我是有事,就没去。” 席卓开始穿回他的私服,也许连他自己都还没适应光头,最后还是选择戴上了棒球帽。 白漾推开门探头问席卓:“还是那个室内场馆,他们几个要打球,去吗?” 席卓点头应下来后白漾就匆匆带上门消失在了门口,我收拾着席卓换下的戏服,余光里看得到他在往出走。 “走,一起吧,”他停下脚步回头说,“去打球。” 我是惊讶的,他在邀请我。我笑着摇头:“不了卓哥,我还有事。” 我确实有事,小优叫我完事后去找她的,我答应人家了。更何况,跟席卓同场打球的肯定有别的演员,大咖们磨合友情,我去凑什么热闹。 席卓走过来站在我跟前,弯腰低头整理戏服的我被他强行抬起了头。他两只手扳着我的脸:“你,是在躲我么?” 第28章 我僵着脖子,不解他的问题:“我没有。” 他微挑眉看我:“真没有?”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我把头往回收,脱离他的手后尽量真诚的笑:“真没有。” 席卓不知抽什么风,又原路把我的脸扳了回去,我满脸都是他手心的热度。我没敢再乱动,却也没敢看他。我盯着他衬衫的第二颗扣,跑了题,我说卓哥你衬衫第二颗扣子要掉了。 席卓轻笑出声,收回了手:“程名你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我抬头看他,自我质疑中。 “我以为那次跟你说喜欢你,你就怕我了。” 我摆手,尽量放松的笑:“啊,只是玩笑而已,没事的。” “我可没说那是玩笑啊。”他贴着我耳朵轻吐出话语。 我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嘴角勾起,边后退边抬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腕用力一扯后手臂扬起弧度:“收着,免得丢了,有空帮我缝上。” 我没接住那小东西,在关门的声音里蹲在地上找,明白不管他是命令还是请求,这扣子我都得给他缝。 可他倒是别急着去打球,把衣服也留给我啊。 第26章 “我可没说那是玩笑啊。” 席卓挥之不去的声音在我捡起扣子后开始反复响耳边,真实的情景回放让我无法平静,回酒店的路上走得很慢,是心不在焉也是专心致志。 在近距离与席卓相处之后,不止一次有过这种心情,言语不能准确形容,我只能很俗气的肯定,我很高兴。 看到他很高兴,听到他很高兴,想到他很高兴。 可明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却又无比希望他不是在真正的暗示什么,我深知我跟他之间隔着不可平的山与海。 视线里影视城的古建筑群在夕阳余晖下晕染着复古美,这里零上三十多度的天气,从早到晚都有层厚重的潮湿闷热笼罩大地。 酒店的位置在影视城边缘,跨过三个影区到达后我已忍不住要脱去裹在身上的衣物,想回去冲凉,到楼上却想起点事,没直接回房间而是敲开了小优的房门。 如果要问我最想去的城市,我会毫不犹豫的说,巴黎。虽从没去过那里却对它特别着迷。 小优说她有个很成功的搞服设的好友刚在巴黎开了服装设计室,而她想引荐我过去。 我的第一感觉是感激,起码非亲非故的她在有好的机会时能想到我。我当然明白她话里意思,过去那边深造确实比在这里当个小服装助理要好很多。 最重要的是,小优抓住了我曾跟她说过的梦想精髓,既然想从事服装设计,就要开阔眼界真正走到那条大路上去,而不是在小路上瞻前顾后毫无目的。 可我竟有很强烈想留下来的感觉,哪怕只是继续做个服装助理。我甚至连回去思考下再给出答复的想法都没有,特别不好意思地当场告知了不想去。 小优听后笑着说:“干嘛一脸内疚,我跟你说当然是征求你的意见,更会尊重你的选择,我就是想着如果能为你的梦想助力,是很好的。” 我连忙道:“小优,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帮我,也万分抱歉浪费了你的好意。” “没关系,”小优特别坦然的继续说着,“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不想去呢。” 别说是小优没想到,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不想去,从小优房间出来后我站在走廊里发呆。 想不想去巴黎这个问题在大四还没毕业时我妈也曾问过我。我也是选择不去,那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大个人出国还要再花她的血汗钱,当时的想法就是先找份工作自己攒钱以后有机会再去。 可以说小优提供的确实是个机会,而我也有了自己的积蓄。我依然选择不去,让我不禁开始怀疑,我对梦想的衷心。 “小各,在这傻站什么呢?” 我冲路过的孙纪笑,随口问他急匆匆是要去哪里。他停下来拍我肩膀:“走啊,去看卓哥打球,好几个大腕都在呢,凑个热闹去。” 我摇摇头,我说我就不去了。孙纪有些过分热情,愣是扯着我走出几米远,他边走边说:“我跟你说,要在圈子里混好,首先就得学会合群。” 我最后还是半推半就跟着孙纪出了酒店坐车直奔市中心。 我们到那个私人室内篮球馆时,场上的人已经玩了好一阵子了,各个满头大汗。我习惯性的在那些个跑动的身影里找着席卓,见他穿着很平民的大短裤和背心,感叹席boss连不修边幅的糙起来都那么吸引视线。 跟席卓打球的除了剧组的几个演员剩下的都是工作人员,不是摄影师就是部门助理,抛开那些个身份不说,大家都熟悉的很,边玩球边说笑自如着。 场边或坐或站的都是些剧组内部人员,我也身在其中看着场上。我不知其他人都是在看谁,我的眼神没从席卓身上移开过,看他利落的运球和精准的投篮,看明亮灯光下汗水划过他完美的下颌线,看他若隐若现的腹肌,看他跑步时绷紧的修长有力的小腿。 意识到我在对一个男人没下限的花痴后,我宁愿相信人都是喜欢美的事物也不愿相信是我对席卓动了某种不能言说的私心。 可事情变得糟糕了,我好像真的对他有些过分在意。跟以前还单纯是他粉丝时不太一样,现在多了些更想靠近的占有欲。 第29章 是疯了么,我在想什么,场上球鞋底擦着地板的声音刺激神经,我站在那不安起来,像是心思暴露在了明亮灯光下。 全场惊呼让我呆滞的目光重新聚焦场上,看到席卓险些摔倒后视线就被迅速堵的没有了空隙。 “没事没事,我就是累了,歇会儿。”席卓稳住身子后席地而坐,抬手笑着说。 他是该累了,拍了一天的武打戏,本就快耗尽精力,又有将近一小时在跑来跑去。他坐在那还在盯着场上看,一脸的兴奋写着他对篮球的着迷。 席卓很喜欢打篮球,他说他经常在业余时间用打篮球来缓解压力。很多人都不理解他所谓的压力是什么,也包括我,我想象不到那么优秀的他,路会有多难走。 席卓在外界看来始终稳扎稳打顺风顺水,他像是天生就适合生活在聚光灯下,他没有绯闻根正苗红他目标明确不做无用功,是难得的靠实力说话的好演员。 我呢,我是什么?我开始惊慌,我为什么要和他比,放大了的自卑压得我喘不上来气,我孤零零站在那看着不远处的人堆。大家在围着席卓,有搭话的,有塞纸巾的,有递水的...... 我从不质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疯狂迷恋他,因为我也是。我也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我不想去巴黎,是因为他在这里。 不知从何时起,席卓他成了我不见时想见的冲动,成了我隐秘而危险的欲望。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事情为什么会走向这里,我自己都不能够回答我自己。 世上有那么多人在不遗余力地深爱着这个男人,身在那人海中的我在跟他扭头看过来的视线对上的那刻,突然有了想挤到最前面的冲动,我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我想活在有他的世界。 第27章 那场球没再持续多久,散场后所有人大致分成两拨,一拨是去聚餐的,另一拨是回酒店的。 走出球馆的我与席卓背向而行,我回头去找孙纪,却没看到那小子身影。 与我同一个造型在找着人的白漾视线扫过来,冲我招手,我收到信号后逆着人流小跑了过去。 他递给我两个大纸袋子,里面装着的是席卓打球换下来的服装,他说去吃饭大包小包带着不方便,想让小高拿到车上却没找到人,这才让我顺便带回酒店送到席卓房间去。 我看了眼在跟别人说笑却在望向我这边的席卓后拎着袋子转身匆匆离开。 搭了同剧组一摄像师的顺风车,本想一直蹭到酒店,但在我把白漾给我的房卡小心翼翼揣进兜里时正好摸到了那枚扣子,我便让那摄像大哥在半路停了车。 在超市拿着针线排队结账时听到身后两个妹子在花痴的说着席卓今晚去打球的事。不用想都知道,网上定是已有各种照片和视频,听着她们兴奋的讨论声我也掏出了手机快速查阅着那些消息,越来越喜欢这种身在其中的感觉,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不再盲目的去相信媒体。 席卓掉了扣子的衬衫就在袋子最上面,我简单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到酒店后就立马给他缝了扣子,我习惯毫不声张无声无息做事,只想他下次穿这件衬衫时已是完整无损的了。 还算手脚麻利,缝完扣子我把服装袋子整理好,划了房卡推开走廊最里面那间套房的门。 屋里当然没人,我将袋子放在门口没向里面走,站在那观望了下室内奢华的装修,比我那标间翻了好几倍出来的价格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门口不远处的地上放着半开的拉杆箱,是个国际大品牌的定制款,席卓仿佛很喜欢那种性冷淡风格的设计,每次外出拍戏基本都会带着。 窗边圆桌上有个本子被窗口涌进的晚风吹的哗哗响,那张张纸页像是要挣脱主体,很有被吹坏的嫌疑。 我带上门借着墙上温馨的壁灯走进了屋里,到圆桌旁后弯腰拿过手边的玻璃创意烟灰缸,想压在本子上,制止它继续不计后果的放飞自我。 是席卓的剧本,几乎每页上都粘着便利贴,上面可以看到干净清晰的标注笔迹。看到他画的那些用来提示的古怪表情后我忍不住笑,想不到他还能不为人知的可爱成这样子。 本是随意一翻,却停不下来,仗着屋里只有我自己,也就大胆的翻看了起来。 我们工作人员手里是没有剧本的,有的只是剧务印发下来的行程单,最详细的也不过就是几场几镜几次的简述,像这种全本的详细剧本只有演员手里才会有。 才开了个头的故事总有强烈的吸引,我站在那快速的浏览,像个偷学武功秘籍的毛头小子,粗糙的汲取着梗概。 席卓认真的对待每场戏不仅表现在现场拍摄里,他私下连剧本都认真做笔记,真是敬业的可以。 快看到结局的时候,有房门响动,吓得我立马将剧本放回桌上。 席卓见屋里灯亮着,知道是有工作人员在,进门扫视确定是我后笑了。 “是程名在啊。” 我手里还握着那个烟灰缸,局促地笑:“啊那个我来送衣服,看见桌上的剧本,就看了几眼。” 我在祈祷着不要被他当成是随便乱动东西的烦人精。 席卓边走过来边挑眉问:“看到哪了?” “逆戊进琼山。”逆戊是那个席卓饰演的和尚。 “嗯,那后面没什么了,”他站定在我面前,“他马上就死了。” 第30章 我惊:“死了?” 我瞪着的眼里是席卓一脸剧透成功的欠揍表情,他点头:“嗯,是死了。” 我还没从剧情里走来,对主角的注定悲情离去痛心,弱弱道:“怎么会这样惨呢。” “为救天下苍生而死,死的很值得。” 也许席卓最有评价逆戊的资格,他在反复钻研剧本后定是悟出了那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无私情怀,他说那话时表情很到位,让人心生敬畏。 白漾在门外扣门打断了我们的言论,我小跑着去开了门。他拎着两件衬衫探身对席卓说:“我看你今天穿的衬衫扣子掉了。” 白漾的话让我觉得席卓说要我缝扣子是我太认真了,坏掉的东西他应该习惯了换新的吧。我侧身把白漾让进来后笑着对他们说我先回去了。 关门前听到席卓说:“我挺喜欢那件衬衫的,缝上扣子就行。” 白漾笑道:“现在哪还有人会缝啊。” 那晚孙纪快亮天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我被他黑暗中撞到洗手间门上的声响弄醒,坐起身开了灯。 他栽倒在对面床上后踢掉鞋子:“弄醒你了。” “没事。” “太困了,我要睡了。” “开工前用叫醒你么。” “不用。” 所以我真的就没叫醒孙纪,六点一过到了服装组后挂上工牌就开始工作了。 在小优问了我第三遍孙纪为什么还没来后,我把孙纪昨晚未归还在补觉的情况告诉了她。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小优抱怨道,“因为这次跟来的有孙纪,cindy委托我带队时我就是拒绝的,我从来都管不住他。” 难得见小优苦着脸,可见孙纪真是没少让她头疼。 “小各你知道吗?要是身边人都是你这样的就好了。” “我?”我站直身子侧头看小优,“我怎么了?” 小优单手叉腰,跟报菜名似的:“性情温和,深明大义,遇事沉稳,心思细腻,优质审美,反正就是相处起来特舒服。” 看着微微发怔的我,她继续道:“你这种人真的招人喜欢。” 招人喜欢?明明听着溢美之词,我心头却涌上股不轻不重的失落,看了眼那边正在机位前跟另一个演员对台词的席卓:“招不招喜欢无所谓,不被讨厌就好。” 小优哈哈大笑,狠狠拍我后背下:“笑话,谁会讨厌你啊!” 我的脑中闪过一张脸,是该死的何修。 第28章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日夜连着拍摄,工作人员是可以倒班的,演员却需始终亲自上阵,节奏紧凑的只有在换装间我才能短暂和席卓相处。 他这几天在为剧中角色形体变化需要而节食减肥。他一米八四的个子,不到一百五十斤,本就是偏瘦,却还要瘦二十斤才达标,为了镜头下肌肉线条能更凸显,连水都不能肆意喝。他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粥水简餐,中午蔬菜沙拉配清水煮牛肉,那连点滋味都没有的日复一日的枯燥伙食在这太过炎热的天气里真是让人没什么食欲,他反倒吃的很心满意足,他说他习惯了。 习惯是很可怕,看席卓的光头习惯了,导致我每次看手机桌面上站在我旁边的他都觉得他那是带的假发。 杜腾在网上给我发来张图,是他和那新签约的五个孩子的合照。 “你走之前不是说有机会带他们吃好吃么,我替你带他们去了。” 我说你还好意思发给我,六个人走,就你最丑。 杜腾说公司新请了国际知名街舞大师来指导几个孩子,练习强度变大,好不容易有天空闲就一起出来聚个餐。他还说那边这几天风沙大的吓人,他连外卖都不订了。 表面是个糙汉子的杜腾内心柔软着呢,他坏天气不订外卖是心疼外卖小哥,他连果蝇都不忍驱赶,说他从不为难只有几天寿命的生物。 这边正跟杜腾聊天,那边严亿昀给我发来消息。 “程名哥,杜腾哥请我们去吃饭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 听得我有些想念朝九晚五按时上班和休息的日子了,我问他:“玩的开心么?” “开心,过来这边第一次在身边没郑姐的情况下出去走走。” 聊到最后当哥的我不忘了嘱咐他:“听说你们现在时间排的很紧,别嫌累,要加油。” “嗯,我一定会的。” 我蛮喜欢这个小孩的,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然而太过目标明确也总是让人分外心疼,因为他想走的路就只有一条,有多少种可能他都不会去试,只会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走下去。 这让我想起了没出道前的席卓,当他站上更大的舞台,让千千万万的人记住他的名字后,他那段刻苦努力的时光才被揭开,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个家喻户晓的好演员,历尽千帆走到华光一身的现在,一辈子的苦恐怕都已提前吃完。 三天前的早上我接到毕恭电话,他说今天要过来这城市办事,知道我在这跟组想顺便来看我。巧的是正好今晚全剧组都没拍摄,我就给了他地址让他在我收工后来找我。 等毕恭的时候被通知去剧务那里取下周的行程单,在走廊碰到小优,看她踩着大高跟差点被地毯绊倒,我手疾眼快的去搀住。打量她一身盛装后我笑着问:“要出去?是男朋友又来了吧。” 有时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女人明明一脸真诚笑意却还是要打你,小优只是看起来柔弱,她体内住着个爷们,力气大的不止一次我被她的随手一拍弄疼过。 第31章 当我揉着半面肩膀回到房间后毕恭的电话打了进来,说他到酒店后就走丢了,让我去接他。 我说你怎么那么烦,楼层和房间都告诉你了还是找不到,笨死了。 他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我说我丢了你会嫌弃我,开门吧,在你门口了。” 这人一进门就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我:“你妈听说我要过来,让我带给你的。” 我都不用打开看就知道袋子里那几个罐子装着的是什么,定是前几天我在电话里跟我妈说我想吃的她做的那几样拌菜。 其实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老人家还真千里迢迢捎带来了。满满的母爱,我抱着好半天都没撒手。 “嘿瞅瞅你那点出息吧。”毕恭笑的一颤一颤。 毕恭说他从来都没去过影视城,每次听我说他都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我这才让他来这边汇合,打算带他去走走。 “跟你一起住的同事呢?”他坐下后问我。 “他基本不怎么在。” 我话音刚落就有敲门声,我本以为是孙纪忘带门卡,可压开门把手一看,立马条件反射的把席卓关在了外面。 毕恭被我的举动弄懵了,他问:“怎么了?” 我跟踩在烧热的锅底上似的挪到毕恭跟前声音不大的快速说:“席卓在门外,你一会儿千万别惊讶,要淡定,听见没。” “说了别惊讶。” “是席卓吗?是吗是吗?”毕恭激动地站起了身。 “是,”我轻声怒吼,“你能淡定吗!” 算了,我不信他,我说要跟他约法三章,他说你的三章不要太长。 “程名?”席卓已在门外喊我。 “等下卓哥!马上!”我朝着门喊话后看向毕恭,“不准要签名合影不准搭话问问题不准拍视频。” 毕恭也压低了音量:“全方位防守啊,别的我忍了,签个名都不行吗?” 我斩钉截铁,不行。 “阿名你知道苑淼最喜欢他了,你就不打算助哥们一臂之力吗?” 我二话不说从床上背包里掏出个本子,翻开来随便撕了两张塞给他。 毕恭捏着那两张签名整个人凌乱:“ 卧槽?你都开始搞批发了?” 待毕恭放好签名我风一样的又去把门打开,我侧身不好意思的说:“卓哥快进来。” 席卓一只手插在裤子兜一只手扶着门框上看向屋里:“你有客人?” “嗯,我朋友来了。”我边说边去看毕恭,这老兄整个人都傻掉了,瞪着眼站在那还半张着嘴。我狠狠冲他挤眼睛,怕他把席卓吓到。 席卓走进屋冲毕恭点点头:“你好。” 毕恭连忙回应:“好...好...” 席卓看了看毕恭:“我们见过。” 我和毕恭同时错愕。 席卓在试着提醒毕恭:“在一个旅游宣传活动上。” 脸确实是一张脸,但人不是一个人。我笑道:“不对卓哥,你们没见过,你说的那是他双胞胎的弟弟。” 第29章 席卓对面孔的记忆力是蛮厉害的,他连合作过一次的群演下次见到都能说出当时一起拍的是哪部戏。他听了我的话笑了:“嗯,确实感觉有些不一样。” 毕恭和毕敬这哥俩,完全一样的相貌,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一个接地气,一个有仙气,从小到大我就没弄混过。 席卓是来问我这有没有他房间备用房卡的,他忘记了带。难得空闲的晚上大家好像都有私事要处理,转眼功夫就都没了影,他连白漾都找不到了。 席卓房间的备用房卡有三张,一张在白漾那,一张在小优那,一张在酒店前台那。我这没有,本想让他去问小优,又见他汗流浃背的刚从外面回来,便说:“卓哥你在这等着,我去小优那看看。” 谢天谢地小优还没出门,我说明情况拿了房卡火急火燎的回来,生怕毕恭自来熟的胡诌八扯讨人嫌,进门见这两人并排在床边安静坐着,我松口气,伸手把房卡递过去。 我送席卓走后,毕恭被关门声解开穴道,从床上弹起,兴奋道:“卧槽我竟然见到席卓本人了,啊真是他妈的太酷了!” 我拍拍他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我刚开始时也你这副德行,慢慢就习惯了。” 毕恭沉默两秒后问我:“毕老二现在都已经和这种级别的人物打交道了?” 我知毕恭最不愿意谈起他弟,他主动挑起话题我也不能带着太多兴趣,我淡淡的说,应该是吧。 “这小子还真是比我出息多了,怪不得多久不回家我妈都不会责怪他反而无休止地在我耳边夸他。” 我说出息分很多种吧,每个人理解的不一样。 毕恭突然正经起来:“阿名,那你也是会碰见他的吧,如果有天你碰见了他,记得帮我件事。” “什么事。” “帮我骂他,”毕恭笃定道,“狠狠骂他个没长心的,不知道回家看看爸妈。” 这都什么无理要求,我笑着推开他:“放心吧,我碰不到他。” 晚上我带着毕恭进了影视城,托原来同事行了个方便,一路畅通,还赶上两个剧组在拍夜戏,毕恭处处看得稀奇,让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此行是来考察的,他说他有意将他的面馆在其他城市扩展多家分店。 毕家从毕恭太爷爷那辈就是开面馆的,在我们那片很有名气,甚至行成了种地方特色,很多过去玩的游客都愿意去吃上一碗他们家的面。祖上手艺传到了毕恭这,他想将生意跳出地域限制做的更大,谁也没想到那个曾整天就知打架的小流氓竟然开始务正业了。 第32章 毕恭摊手:“没办法,不努力怎么会被看上。” 一听这话,我撇撇嘴:“看来某人是心被偷走了。” 看着那样笑而不语的毕恭,我赞叹爱情还真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也希望他能早日收了我那难搞的表姐。 请毕恭在影视城附近吃了顿饭后我们在外面溜达到了快半夜送他回了市中心。 回影视城酒店的路上我给我妈打电话说她的东西我收到了。我妈很开心,嘱咐我要记得分给同事吃。其实她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我一人根本吃不完,这边天气热又没有保鲜设备,很快就都会坏掉。 回到酒店看孙纪在很意外,他问桌子上是什么东西,我说是我妈让朋友稍带来的拌菜。 “阿姨真有心,我妈从来不会这么对我。”孙纪笑着说。 我打开包装后问他:“要不要尝尝?” 他立马凑上前:“小各你对我真够意思。” “别臭美了,我怕吃不完会坏掉,又没办法保鲜。” 孙纪抬头看我:“卓哥那屋有冰箱,可以送那冰镇去。” 为了几罐拌菜还要麻烦席卓,我不想,便坦言道:“不想麻烦卓哥,还是吃完吧。” 孙纪瞪眼:“这么多一次怎么吃的完。” “那就多叫两个人呗。” 于是孙纪在临时群里喊了话,没两分钟我们房间里挤来了几个人,甚至还有带着室友过来蹭的小优,她进门就问:“哪有夜宵?谁请客?” 孙纪笑着回:“小各妈做的,快过来吃。” 坐在小高和贾骁中间的我问小优:“你不是应该不在么?” “谁说的?”小优拿起筷子,“那都是你猜的好不好。” 两张桌子拼一起,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席卓的摄影师卫今。 孙纪又订了些小吃外卖,加上几罐拌菜,七个人站着的站着坐着的坐着,围在一块热闹的吃着,原本不太宽敞的屋里挤得满满的。 正热闹着,有人敲门,小高边嚼着嘴里东西边去开门:“我猜是老白。” 小高错了,是席卓。 “都在啊,这么热闹。”席卓看向屋里。 我们几个连忙起身打算给他让个地,却又突然想起他最近在节食,谁也没敢叫他过来吃。 “我以为白漾在这,”席卓看了看桌上的食物迟疑一秒后继续道,“你们吃吧。” 见他转身要走,不知为啥,大家从来没有过的默契。 “卓哥,过来吃点。” “卓哥吃点吧。” “回来吃啊卓哥!” ...... 在我们的怂恿下,席卓放弃阵地回来了,我猜他是真的饿了,也不去管什么在节食了,接过筷子就坐下来一起吃。 小优笑着侧头看大口吃拌菜的席卓:“好吃吗?小各妈做的。” 席卓抬眼看对面的我:“你家阿姨来了?” 我摆手:“没,毕恭捎带来的。” 他点点头,很认真的说:“好吃。” 席卓说的好吃两个字比下去了屋里其他人的夸赞,我心悦,将那几个罐子都向他那边推了推,希望他能多吃点。 小优掏出手机嚷着:“来拍个照吧。” 一听要照相,一群戏精立马摆好造型看小优调成自拍模式的手机。 小优叫道:“我不在前面,显脸大!换谁来。” 有颜值贼任性的席卓接过手机:“我来。” 特别仓促的一张合照,也是席卓随后在微博所更状态的配图。 以前,我像评论区那些人一样,羡慕着这个群体,现在,我就坐在他们中间,笑的很甜。 第30章 相比上次跟席卓合影被他放在微博上来说,这次我的脸没打虚化。那晚躺在床上我在那条状态的评论区翻看了好久,看到少数人在问着后排左二的我是谁。 席卓是晒工作人员狂魔,粉丝们对他身边的各路工作人员都极其熟悉和关注,有在意我这个生面孔的也正常。我却因那寥寥可数的提到而欣喜,黑暗里握着手机傻笑,对床孙纪埋汰我,他说吃到了妈妈做的拌菜,高兴的都睡不着了? 次日,深夜报复社会小队缺席的白漾数落我们几个,他看起来不认真,语气却认真:“你们几个,不帮忙监督也就算了,还集体误导,他前面那些天不都白挨饿了么。” 正在上妆的席卓制止白漾道:“别说他们了,我每天多花半小时在健身房不就行了。” 白漾立马回身点头:“很好,就这么定了。” 席卓带着察觉出被套路的表情看着白漾离去的背影,我们几个也憋着笑的各自回了岗位。 白漾处理事情从来巧妙得当,简单两句话既让我们明白要有所注意也逼得席卓自己下了保证,他全程严肃度拿捏得当,不会得罪任何人也不会让自己难办。 其实席卓很智慧,他不会雇个经纪人全方位管理自己,也不会雇个助理将自己弄成生活能力九级残废。所以他给了白漾双重身份,让其既能管他又能被他管,他们的相处模式是相互牵制与监督。 纵观整个娱乐圈,白漾这样的身份定位少之又少,毕竟如此双职位的工作量大而散,很少有人能长期胜任。而他跟在席卓身边有五年了,所创价值不可估计,可见他是有多精明优秀,他就是那种让人不由赞叹还好是战友不是敌人的存在。 这天是下午一点到四点的拍摄,正是太阳毒辣时,整个剧组在阳光下暴晒。 第33章 席卓在沙漠中与沙怪打斗的那段戏反复重来了好多遍,沙池在绿布前布景,特效老师亲身涉足将画面讲解多次却也还是没什么进展。 无实物表演是很考验演员实力的,平时在荧幕上看到的成片是那样帅酷,其实在拍摄现场观看的话,演员就是在如神经病般乱舞。 我贫瘠的想象力实在是想不出要怎样独自表现出被根本不存在的沙怪按进沙子里再抓出抛起的一系列动作,站在沙池边替席卓紧张着。 天真是太热了,却只有这个时间段才适合拍这段戏,席卓脸和脖颈不停有汗滑落,看的我心疼却无能为力。 在他中场休息时我过去给他送水,他满口满鼻都是沙尘,喝的第一口水被他弯腰吐掉了,而后才仰头大口的喝。 站在他身边的我能感受到他多次没完成拍摄的焦虑,我笑着轻声说:“卓哥加油啊。” 席卓捏着水瓶强光下眯眼看了看我,随手把剧组给演员发的手拿小电风扇塞给了我。 我以为他是想让我帮他拿着吹风,按开开关后将小电扇举到他面前。他却按着我的手腕推回来,他说别管我,给你用的。 我惶恐,我说我不热。 “还不热呢,”席卓笑,“你看看你那后背,湿透了。” 他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发现,一直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一直都在觉得他好热,却忘了自己了。 席卓抬手将瓶中剩下的水都兜头浇在了身上降温,看着他晃着脑袋抖落着水珠,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扭头问我笑什么。 我大胆的说:“本来画面应该很美的,可是卓哥你头发没了。” 他听后笑了起来,佯装要打:“去阴凉里等着,再坚持会儿,很快拍完。” 我是多想告诉他阴凉的地方也热,这种热是无处可躲的。 席卓补妆后重返拍摄场地,爆发力护体,在调试后居然一遍就过了。 我连手中小电扇被孙纪抢去都懒得理,全程在看他一气呵成拍完近十分钟的独角戏。 小优犯着花痴,她说了啥我没听进去,我视线跟随着越来越近的席卓。 白漾催促道:“换装了。” 我和孙纪这才转身往回走,见他手里拿着那个小风扇我也不知哪来的蛮横,伸手就抢了回来。 “给我吹会儿,”孙纪紧紧跟上来,“小各,求求你了。” 我将电扇护在身前,躲着他的偷袭:“不给,卓哥给我用的。” 孙纪哼哼了两声后作罢。 席卓就这一段戏,他换下装束后并没急着离去,而是瘫坐在休息室玩手机。 托他顺利通过拍摄的福气,我们几个都得到了休息。于是画面很快就变成了集体玩手机。副导进来时被吓一跳,他大笑着夸我们坐姿真整齐。 白漾跟着副导出去后,小优回身去化妆箱里翻来翻去,大家以为她拿出来的是吃的东西。 一看,是些不同种类的面膜。 “暴晒那么久,都来敷个面膜吧。” 席卓听后最先放下手机,伸手选了一个:“我要这个。” 小优跟推销似的继续道:“卓哥你真有眼光,选的是最好的。” 席卓得意的笑,边说边看过来:“我选的从来不会错。” 我一度怀疑我是看错,席卓竟然在看着我说,莫名的被击中,我连忙收回视线,随手从小优手里拿了一个面膜。 去洗手间洗脸回来,我撕开包装将面膜拿出摊开,正研究着上下方向的时候,一只手从我手中拿走了面膜。 面前人全被面膜覆盖住了脸却也掩盖不了那股独特英气,他灵活的将面膜在手中调整好后对我说:“仰头。” 小优在旁哈哈笑:“小各你怎么连面膜都不会敷啊!” 我呆傻不是因为不会敷,是席卓的举动让我很意外,心跳的特别快。 席卓再次轻声道:“仰头。” 我慢慢的仰起头,像他要看我智齿那时一样真诚。 在席卓的手指触碰间,冰凉感袭遍我整张脸,驱赶了周围闷热却增加了体内燥热。我看到他在低头对我微笑,也看到他手掌心被道具金属剑磨出的水泡。 我数的清他的呼吸,却乱了自己的,屋里很吵,我却听不到,我在想,如果我有毫不顾忌大胆说爱他的资本该多好。 第31章 只是随便想一想,就能想起席boss为我做过的暖心事真的有很多。 会在无心认错我名字后的每一次都认认真真的叫我,会关心我因智齿太过疼痛而无法工作递过来止痛药,会为让被锁在服装间的我快点出来而直接把门踹破...... 会安静的不打扰到回家路上在车里坐着睡着了的我,会在独处时主动聊天不让紧张的我觉得他很难相处,会默默躲在不远处等我无法应对私生饭时出来帮我...... 会在人特别多和杂的场合处拥挤喧闹中与我对视着,会在炎热的拍摄场地把手拿小电扇慷慨地让给我,会放下一切架子不顾旁人温柔贴心地帮我敷好面膜...... 我胡思乱想的成份在增多,觉得席卓对我是有别于他身边其他工作人员的,不管是不是我自己心里有鬼才会这样认为,可我确实不止一次质疑过,他为什么会这样用心的对我。 我没有答案,也不敢多想,甚至变得贪婪,希望他对我更加关照和友好,心存侥幸的期盼着他真能如我在乎他那样的在乎我。 第34章 席卓的生日是在五月下旬,粉丝们在四月初就已开始躁动,各路宣传活动,专属话题与庆生礼物一个多月来铺天盖地。 我早知道今年他这个生日我是在他身边的,所以就备了份实体礼物,而不是如往年那样在网上给他留条根本不会被翻牌的千篇一律的祝福。 我放在行李箱夹层里带过来的那个小礼盒,里面装着一条领带。样式是我设计,由云上西瓜团队做出来的。当然没办法跟席卓衣帽间里的那些名牌领带相比,但它足够独一无二,适合送给最特别的人。 席卓生日当天一大早工作室那边就过来了人,杜腾也来了。他见我就笑嘻嘻的问我想没想他,我点头如捣蒜。 还没等再跟杜腾多说,罗束和宋田身后的何修就出现在我视线里,我们毫无波澜的视线交错后同时移开,像是根本不认识。 席卓今天只有一上午的拍摄,剧组给他准备了很多鲜花和蛋糕,准备室里堆得满满的,他穿着戏服站在花海中自拍,笑得比花抢眼多了。 网上都是席卓圈内好友刷屏的祝福,甚至还有离得近过来探班的,其中就有当红花旦唐静离,甚至有个别媒体还报道称她和席卓好事将近,引起议论纷纷。 很快工作室发了声明打压了肆意舆论的始作俑者,不得不说,席卓背后的团队从来不是吃素的,绝不会让有心者刻意为之的负面新闻干扰到席卓。 有些动荡却又是极其普通的一天,我从中午收工后就没见到席卓,他到了很晚都没回来,听孙纪说是出去吃饭了。 其实不听孙纪说我也知道,我在微博上看到席卓发的动态了,陪着他的那几个都是与他同样人气高居不下霸占各大卫视黄金档的熟悉面孔。 看到那张照片后我突然就为我对他的小心思感到可笑,跟他相处的人都是那个级别的,我算什么。 失落伴随着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打算洗漱睡觉不再等他了。 当我从洗手间洗漱出来,就听到了安静走廊有动静,贴着门听了听,确定是席卓回来了。看看时间,十一点四十分,他的生日还没过。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又穿上了脱掉的t恤,拿起那个小礼盒出了门,怕吵到睡觉的孙纪,全程都轻手轻脚的。 我这人怂就怂在总是能瞬间降温沸腾的热血,到了席卓门口就不敢敲门了,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才终是一咬牙又站回到席卓房门前。 屋里人应是在门口活动的,否则怎么会在我才敲了一下门就将门打开了。 “卓哥。”我站在门外看着一身睡意的席卓。 席卓冲我打手势:“进来。” “不了,”我摇摇头,将手中小盒递给他,“过来给你送东西,那......那个,生......生日快乐。” 突然结巴让我更不敢看他,像是怕他会拒绝一样几乎是强行将盒子塞给他,然后转身就走。 “等会儿,”席卓叫我,“我说你在这转来转去的是干什么。” 他果真是从门里看见了刚刚摇摆不定的我,我有些尴尬地回身看他。 “送礼物还能这么仓促的,回来。” 席卓脸上的笑意让我轻松很多,我挪回去开玩笑的问:“要不,我再重来一遍?” 席卓探身上前将我拽进了门里,他关上门后扭头看我:“你送的?” 这不废话么,我点头。 “是什么?”他看着盒子问。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我的心理活动比嘴灵活多了,却始终啥也没说。 他修长手指掀开盒盖,而后嘴角勾起,将领带小心翼翼拿出:“来,帮我系上看看。” 是不是疯了,收个礼物也不用这么配合。见我发懵,他笑看我:“怎么,不愿意?” 我当下点头:“行。” 席卓便把领带递给我,我接过后看了看他的睡衣,还没等开口说,他就转身往里面走。 “我去换件衬衫不就行了。” 很快的他光着上身拎着件衬衫边走过来边穿,下身的宽松深色睡裤依然不能让那两条迈着步子的长腿减分。 奇怪,平时那么多次帮他换装,这具半裸的身体明明看过不知多少遍,我却开始变得目光闪躲。 席卓整理好衬衫站在我面前后我才看出他穿的是我给他缝好扣子的那件。 他绅士的分开双腿距离降低身高后前倾了身子,我抬手将手中领带搭上他的脖子。 我系的很认真,动作很轻,很慢,我知道他在看我,我内心在悸动着。 手中领带柔软丝滑,渐渐成型,灯光下隐约可见的印花是他最喜欢的满天星,共有二十八单朵,呼应他二十八岁的生日。 满天星的花语是,甘愿当配角。 有些话也许我永远都没法开口跟他说,比如,我愿意在他身边默默地陪衬他一辈子。 第32章 很轻的一个吻,落在我眉心,我还系着领带的手停在半空。 席卓亲了我。 两秒的定格后,我抬起头,所有不可思议的情绪都沉进他眼里。 对视的并不势均力敌,他自然,我慌张。 他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我怕他在这时候开口的话一直以来理智的我就会彻底投降。 席卓确实什么都没说,行动派的他右手抚上我后脑,紧接着我的视线里是他放大的脸,我的唇上覆上了他的唇。 第35章 突然起的大火,燃遍我所有的神经。 他吻的很认真,哪怕我像个木头一动不动,也并没有减弱他霸道的侵袭。 近距离感受他真实呼吸,我便不再是我自己,去他妈的所爱隔山海,此时此刻我只想用尽全力去回应他。 毫无吻技可言,都不能称之为吻,更确切的说我是在横冲直撞的啃。头脑空白,原来影视剧里的音效并不是夸张,心跳真的可以在耳边无限放大。 然而从没接过吻的我记得住再多的影视剧接吻镜头,在身临其境时也依然是个废物,乱掉节奏的换气带来过度呼吸,脸如发烧般干热。 席卓的嘴唇很柔软,舌头很灵活,他拥着我,一点点将吻加深。醉在他吻里的我,完全臣服着,若他想要我胸膛里那颗狂跳的心脏,我都会立马掏出来献上。 当他的唇离开我的,我们额头相抵大口喘气。他双臂一收,我的侧脸就撞上了他的肩胛骨。 “程名。” 他的胸腔轻微震动,在叫我的名,那么轻那么好听。 “你总是那么真诚,那么体贴,跟你相处时,我的心前所未有的温暖,没有任何条件的就想要去靠近你。” 我一声不吭的深深呼吸着他怀里的清新味道,连同他温柔的语气一起吸进肺里。 “你喜欢吃香菜,不喜欢吃辣椒,喜欢一口气喝光整袋牛奶,喜欢把耳机反着戴,有许多不同样式的白色上衣,包里永远有笔和本子,”抱着我的人有短暂的沉默,随后他的呼吸变重了,“我从不知道我可以去这样关注一个人,会期待下次见面,会愿意多看几眼,我曾以为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合我心意的工作人员,可慢慢发现不是的,允你喜怒哀乐只多不少感染我,那便是爱了,我是爱上你了。” 在我眼里只有他的时候,他也在注意着我,在我把他放在心里面的同时,他也把心门向我大开着。太奇怪的心境,期待又抗拒,惊奇又压抑。对往日点滴的后知后觉汇聚成殊荣。那些个人群中对上的眼神不是巧合,那些个突然心动的瞬间也不是路过。原来,愚蠢的是我,是我没发现,背负着同一种思念,最先迈出步子的是席卓。 在这难得的幸福时刻,我却不敢说也不敢做。 “我怀疑过也纠结过,可我不想错过,”他松开了我,将双手搭上我的肩,“程名,我是认真的,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我内心乱如麻,后退一大步。 席卓半抬着双手站在那,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周遭空气凝结着安静,我羡慕他与生俱来的自信,唾弃对珍贵东西不能心安理得拥有的自己。 我鼓足了全部勇气,想对这个我崇拜了整个青春的男人说我愿意,可我的嘴还没动,眼睛却先有了反应。 席卓显然慌了,他上前一步,不知所措:“怎......怎么,哭了?” 是啊,没出息的我哭了,眼睛一眨,两行泪就滑下。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并非莽撞的我会条件反射的选择逃离。 我回身压开了门把手,没回头,没停留。我也越来越搞不懂我自己,明明那么享受,明明那么不舍,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怎么面对那么认真深情的席卓我却无法给出任何明确的回答。 整整一晚,我都没睡,退出美色当前的冲动后我发现我不是矜持,我是在害怕。 怕他是一时兴起,更怕他是真心实意,最怕的是我轻易点头会让他被全世界笑话。 说白了,我在意的是,我根本配不上他。他是席卓,他不是普通人,我何德何能可以被他牵挂。 闹钟声让我明确了眼前最大的问题,落跑的我该如何面对他。 在清晨拍摄是最舒适的,温度湿度适宜,所有工作人员都精神百倍活力无限的面对开工。 除了我。没休息好的我带着黑眼圈在准备室里坐着看屋里其他人说笑。 白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拍摄,一切准备就绪后,全员各奔阵地。 进换装间帮席卓换第一套戏服的时候,心是悬着的,根本不敢正眼看他,能低头就低头,能蹲着就蹲着。 要不是心不在焉的我把衣服顺序穿错让他配合着脱,我都找不到话跟他说。 “慌什么,慢慢来。”席卓对手忙脚乱的我说。 我强挤出个笑:“外面都在等着呢。” 他停下动作:“我也在等着呢。” 等什么?我不得不看向他。 席卓的声音不大,吐字却很清晰:“你还没有回答我。” “卓哥,我......” 不行,我还是做不到,点头和摇头在我这里变成了大难题。 席卓靠的更近了,将我控于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他轻吐出话语,他说既然让你觉得这么难做,那我换种方式问你。 他的强势扼住了我的呼吸。他一字一顿:“你心里有我么。” 有,这是注定不会犹豫的答案。 我点头,他笑了。 他开始低头穿戏服,我快速上前帮忙。 我们谁也没再说话。 我想自私一回,就这一回,天不怕地不怕不顾一切的将自己内心表达,在不在一起,去不去以后都先抛开,最起码,我要让他知道我心里有他。 最后一件外挂穿好后,席卓开始往外走。他眸子越笑越弯,回身看了我一眼后消失在了门口。 第36章 我扭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变得陌生了。 手机进来消息。 “还欠你顿大餐,找时间我们一起逃出去吃吧。” 逃这个字被他用的很喜感。 我快速回他,我说好。 第33章 虽已约好,然而我知道这顿饭会遥遥无期。 何修和杜腾这次来就是换我和小高回去的,工作人员临时调整这些琐事席卓从不需知道,所以我并没告诉他。 走的那天清晨,杜腾开车送我们,下楼时小优也跟了下来。孙纪是前一天跟着罗总走的,而得不到替换休息的小优是服装部此次跟组负责人,需始终在岗。 小高拎着行李箱走去前面:“你不是要留下的么?” 小优哼道:“我又没说要跟你们回去,我是去打针,蹭个车。” 我问:“病了?” 小优拍拍脸:“打美白针,最近都晒黑了,早已过了天生丽质的年纪,只能靠人民币了。” 在这行混,起早贪黑生活不规律,这个已三十岁的女人还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确实归功于她舍得砸钱保养。我笑道:“果然金钱大法好。” “你们都厉害,”杜腾边走边叹气,“只有我是个摔跟头爬起来先看裤子摔没摔破的穷鬼。” 我看看杜腾身上的那条牛仔裤,我说几千块大洋的裤子是没那么容易摔破的。 在小优和小高哈哈大笑声中杜腾一脸惊奇看我:“真有那么贵?我都不知道,是别人送的。” 小优拍拍杜腾:“小各他从不会认错的,你信不信他能把品牌款式和系列报价都一口气说给你听?” 杜腾嘿嘿笑:“这个我真信。” 我承认我确实对一些品牌服饰感兴趣,但也没像他们说的那么神,这事又争论不得,只能笑而不语。 来时是跟着席boss所以有飞机坐,回程我和小高坐的是高铁。路上有了他五六个小时都不嫌闷。 下车后已是下午,小高非要拽着我去他姐那吃饭,我急着回去休息,就没跟着去。 在地铁上的时候我接到了席卓的消息。 他:你走了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我:这点小事何必要叨扰卓哥。 他:关于你的怎么能是小事呢。 席卓简直就是撩人界的扛把子,举手投足和字里行间他总能不经意轻松苏到爆。 我笑的像个傻子,抬起头去看地铁里贴着的一款饮品广告纸,上面的人与我开始思念的是同一个样子。 回来后马上有了新工作任务,最重要的一项莫过于cindy交给我的与cover me合作的项目。 cover me简称cm,是个意大利知名服饰品牌,风格迥异,最擅长色彩的混搭,青春感十足,很受年轻人追捧。席卓是其新一任亚太地区男装系列代言人,cm决定在完成更新下一季新品的同时能联手席卓团队推出席卓单品定制款。 我跟着cindy负责整个项目交接,这也是我被她叫回来的原因,她说想多在实践方面带带我。 谢字早就已没办法回报始终看重我的cindy了,我只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我不会让那么关心我的她失望。 我从没涉及过这种大型项目,难免在最开始写企划方案的时候就卡住。遇到难题我第一时间向cindy求助,然而她也还有她的一大摊子事要忙,她叫我多跟何修沟通,说这方面何修最拿手,让我多跟着学学。 我虽痛快应下,实则骑虎难下。以我跟何修的关系,那货能不能接我电话都是个问题。 鬼知道我到底纠结了多久才找空闲把电话打过去,甚至在心里数着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出现前总共要响几声。 他妈的何修竟然响两声就接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心冒汗:“是我,程名。” “废话,我能看得到来电显示。” 看吧,上来就呛我。我停顿后继续:“是这样,我在忙一个项目合作......” 何修打断道:“哪个?和cm?” 他知道就再好不过了,我说对。 “然后呢。” “关于前期企划案我有些问题不太懂,”我忍不住强调着,“是cindy姐让我过来问你的。” 电话那面的人哼笑:“她让的我不帮。” “为什么?”我不理解他的话。 “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来请教才行。” 我无语,电话那面也沉默。我真是有在心里拜托他能把电话先挂了结束这尴尬,可他一直在等我接着说话。 大道之前面子算什么,我咬咬牙,像他能看到一样换上了笑脸,我说我当然是心甘情愿的了,希望你能帮帮我。 何修嗯了声:“都哪里不明白,说吧,五分钟时间,卓哥这边要下来换装了。” 我曾想过,有天何修会不会把自己冻死,他能暖一次真是太难得了,尤其是对我,所以感激变成加倍的,只是他懒得听我啰嗦,见我最后没有问题就直接挂了。 何修的思路和指点让我茅塞顿开,恨不得马上写到最后,可任务量大到当天晚上下班也没弄完。 下了班我带着cindy新采购回的服装去了席卓住处,我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于姨在楼区遛狗。 我是先认出克拉的,才将只听说过却未曾谋面的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确定为是于姨。 还算克拉长心,记得我抱着它去医院并悉心伺候过它的恩情,摇着尾巴离得挺远就朝我跑过来。 第37章 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狗都不怕了,我蹲下身搂着克拉脖子抚摸着它的颈毛。 追来的于姨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起,它可能认错了人了。” 我抬头笑看她:“于姨吧?” 于姨错愕的看我,想来想去不记得与我相识。 我指指手中袋子:“我是来送衣服的,我叫程名。” 于姨这才站在那面带笑容地耐心看克拉围着我蹭来蹭去。我掏出手机给克拉拍了张照片,上楼送完衣服下来后发给了席卓。 没想到他直接请求视频。这样不分场合,他一定是疯了。 屏幕上的人角度找的不对脸有点大,他在说话:“给何修打电话怎么没给我打?” 这是哪门子的胡乱问法。 “我是问他工作上的事。”该死,我在解释什么。 他估计是看出我怕周围路人发现他的为难,便用手指把他那面的镜头按住,“别挂断,你走你的。” 我对着一片漆黑真想问,大佬,流量费你给不给报啊? 第34章 席卓用他独特的视频方式陪我走完了回去的路,我为能跟他多说会儿话,动小心思特意绕了点远。 得知我要忙与cm合作的项目后,他说别太累了。 我坦言,做喜欢的事怎么会累。 “看得出你对服饰方面是真热爱,”他轻笑道,“ty杂志周年那次何修想去我都没带。” 当时我竟然还严重怀疑是他前一天晚上撩我不成被我弄的不愉快想整我,真是小人之心了。那晚除了看到各路明星大腕外我确实见到了些服设界的知名人士,我曾把其归为庆幸,实则不然,原来那是他在不动声色的罩着我。 席卓曾说过跟我相处很温暖,我又何尝不是,他总是能将我所有意外都转为喜出望外,在我这里他也是温暖的存在。 企划案是项目的重中之重,是提出严密构思经过完美论证后被实施和采用的过程。如果有任何的纰漏将导致整个运行方向偏离正轨损失惨重。虽绞尽脑汁想去做到最好,但我毕竟在实战方面还是太嫩。 我把自认为不错的成稿发给何修看后,一分钟都不到他就回复说,重做。 这两个字宣告我全程白忙,何修我都搞不定,还怎么拿给cindy,始终不待见我的柳部长那关也别想过去,更别期待能让cm那边满意。 我问何修问题出在哪里。电话那面很嘈杂,按我之前记的行程,剧组今天应转移到山区取景了。 何修语气匆忙:“太过纸上谈兵,换做是我,我不会只套用网上查得到的历史数据。” 数据做的越真实详细就越有说服力,这是何修寥寥数语里我抓到的要点。 接下来的两天我不仅跑遍了全城的cm实体店,连网上的官方旗舰店也逛了个遍,站在消费者的角度全方位的对其做了调研。 在cindy办公室等着她查看时,紧张的我在看到她点头的那刻,觉得所有的奔波都值了。 “程名,你知道我欣赏你什么么?”cindy将文件夹合好放于桌上推给我,“就是你的不慌不燥,那次逆袭之路事件我就看出你年纪轻轻却有着难得的遇事沉稳,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短时间内能拿出这样的企划很了不起。” 我微笑看她:“都是多亏了姐的指点和何修的帮忙。” cindy摇摇头,她坐在那看着我说:“其实我们挺有缘的。” 确实是有缘,能因几张设计稿将我从千里之外招来不是缘分是什么。 “我第一次听说你是在任教授那里。” 我惊讶:“是任迟令教授么?” cindy笑着继续道:“对,当时缺人手我让他推荐得意弟子,他给了我两个名字。我按照你们毕业留的联系方式找过去却一个都打不通。那个祁一的是空号,而你的是已易主。” 我点点头:“祁一刚毕业就出国深造了,我那时也已南下工作。” “在影视城遇见时我不确定任教授嘴里的程名就是你,再后来从boss那看到本子,被你的设计吸引这才找到你,你知道任教授怎么评价你们么?” 毕业后都没再跟那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联系,今日提起,脑中那张熟悉的脸越发亲切,我笑着摇摇头。 “他说我暂且找不到你们没有关系,用不了几年就会与你们在圈子里相识。” 我轻笑道:“是教授他言重了。” “能被他这样评价的后辈不多,所以既然早晚要认识,不如早些认识,我最喜欢上进有主见的年轻人了,你要好好努力。” 我微微点头:“我一定。” 当我发现关于企划案顺利通过的高兴事想第一时间告诉给席卓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真的完了。 然而我从不会主动联系他,并不是我对他不够在意,而是我知道他的工作性质。 他最近都要起早贪黑赶拍摄,偶尔会在网上给我发来消息,没什么主题,都是琐事和作息。我却已很满足,并不是幸福点低,而是我知道该怎么正确定位我自己和我跟他之间还无法形容的关系。 全公司最缺人手的时候莫过于几大当家艺人都外出拍摄的时候,留守在家的工作人员虽都有专属部门,但工作内容却不会划得太清晰,哪里缺人手就补去哪里,很多别的部门杂而乱的事我也在跟着处理。 这天帮忙给个外出录制真人秀的女演员和其随行出境人员办理相关手续准备和机票酒店预定忙到了很晚。 第38章 在后勤工作人员发给我的其中一个文件夹里我竟看到了张席卓的小二寸电子版照片,绝对是私心,点开并放大后对着屏幕发呆,连证件照都这么正,没天理啊,他这盛世美颜太犯规了。 想到席卓就溜了号,他这几天在大山里放飞自我,被抓拍时手里握着的那款防晒喷雾都已脱销。有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想问候一句却又说服自己放下手机专心处理事情。 很多人的材料都不全,我反复催反复等,待到都弄好后我跟杜腾说我终于知道他的工作没点耐心真的干不下去。 他好半天才发来语音,笑的特二逼:“这回知道大哥我有多牛了吧。” 我准备下楼离开时见最西面的舞蹈室灯还亮着,以为是谁忘了关,走近些才听到屋里有音乐的声音。 镜前那穿白衫的少年在反复练习着舞步,额前碎发被发带搂起,露出的光洁额头上汗水点点,板鞋踏着地板打出拍子,节奏有力的舞蹈动作行云流水般灵活。 如果说席卓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严亿昀就是不属于这个次元。第一眼见到这孩子时我就觉得他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见那身影几大步去关掉音乐,我才推门走进去。 他转身看过来,笑的灿烂:“程名哥。” “还没走呢。” “嗯,今天新学的舞蹈,想巩固下,要不忘得特快。” 看着那张因长时间运动而潮红的脸,我问他:“没吃饭呢吧。” 见他点头,我笑道:“走,哥请你吃好吃的。” “真的?” “真的。” 第35章 少年翩然帅气明眸皓齿,小我八岁个头却赶上了我,走进夜色里,我让他选想吃的,他思考后扭头道:“程名哥,我们去吃鱼吧。” 我平时很少吃辣,对那种刺激的口感不太喜欢,说起来确实有些对不起我的出生地,但我还是带着严亿昀去吃了麻辣火锅鱼。 菜品上全后这小子吃的狼吞虎咽,吃着吃着突然抬头:“程名哥,我挺想家的,你会想家吗?” 我猜八成是吃到家乡菜式引起的情绪,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的他挺像我当年刚来这里念大学的时候,经常晚上想我妈想的睡不着。 “想家正常,慢慢习惯就会好些。” 他点头,而后笑着问:“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小各呢?没看到你时跟我介绍你的那工作人员,他儿化音重,我还以为你很矮呢。” 我笑笑:“总要叫点什么,就随他们便了。” 跟这么大的孩子相处我成了老干部,不管说多少题外话也还是会回归到鼓励与嘱咐,虽然我也涉世未深,但总算是比他多走过些路,就想跟他说说仅有的经验方便他继续赶路。 严亿昀听得很认真,随后问了我个严肃的问题,他说程名哥,出了名后会是什么样的。 我给不出像样答案:“肯定与现在不一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了,席卓哥说会为我们写歌,他那么忙,真的会么?” 提起席卓我笑了,我说只要是他答应的,就一定会的。 严亿昀平日和队友们一起时不怎么说话,郑姐将其定义为孤傲,偏偏跟我相处变成了话痨,总有说不完的话和奇怪想法。 看得出这孩子压力不小,白天训练晚上备考,六月末要返乡参加中考,而他比其他四个孩子都大,面对这种局面的暂时只有他一人,他说他觉得特孤独。 我又该怎样告诉他其实孤独是人生常态,要习惯某些时候只属于一个人的战场。扔大道理不如打气,我说哥就祝你以后的以后都一切顺利吧。 吃过饭步行着将严亿昀送回寝室,跟几个孩子相处了一会儿,耳边响起席卓的那句话,他说他选的从来不会错。我甚至都想象得到这几个少年在不远的将来大红特红的画面。 然而半月后他们中有一个却退出了。我是在茶水间听到的这个消息,那几个议论的同事都在为其惋惜。 我心一沉,以为不堪重负自愿放弃的是严亿昀,旁敲侧击打听后确认他还在。 我给严亿昀发了消息,没有话语,只是个加油的表情。 他理解我的意思,回道:“我会坚持到最后,我要知道出名是什么样的。” 我一直都记得少年的这句话,以至于多年后看着荧幕上的他再回想起来,都觉得他的目标始终是那么简单明确。 在与cm达成协议后,六月下旬,整个项目启动了。我开始跟着cindy与cm设计团队没日没夜的着手定制款设计。 cm亚太地区首席设计师是个五十岁的日本人,留着小辫子和络腮胡子,看起来与年轻态严重脱轨却有着颗老顽童的心,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真正见识到高手时我才知自己是多么幼稚,不管是设计理念还是设计构思都过于小家子气,跟他相处被挫到了极致。 我这边忙的昏天暗地,席卓那边也没好到哪去,临近收尾拍摄,剧组其他演员纷纷发状态晒杀青,我就知他也快回来了。 他在回来前的那几天,每晚都会发来消息说他要回来了。甚至有天凌晨三点多他打来电话,跟我说,程名我们约会吧。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我说你抽什么风呢卓哥。 “我没抽风,想很久了,等我回去,我们就约会吧。” 他的话如魔咒束着我疯了的心脏,我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出声的笑,又心疼还没睡的他,便关心的轻声道:“睡觉吧。” 第39章 说完这句话我就知他大概是想歪了意思,又或者说他是故意想听我不知所措的解释,话筒那面传来不太正经的轻笑:“睡觉也行。” 相处越久越发现他这人私下有时挺无赖,而以我的道行无法跟他对抗,三十六计走为上,上次不小心挂掉他电话时心里发慌,这次主动挂掉反而理直气壮。 席卓回来那天是个周六,机场发生了席卓安保推倒粉丝事件。 网上到处是现场饭拍小视频和照片。新闻媒体人和网站编辑们在抱怨着为什么明星总是在周末搞大新闻的同时却乐此不疲的将各种情况或夸张或更夸张地编辑着。 听回来的杜腾说那几个粉丝是强行靠近,经多次劝阻无效,在被挡开的过程中摔倒在地的。 早就习惯了网上爱用带席卓的大标题来博取点击率,整整一天都没平息。 没人知道第二天席卓一大早在网上发的千字长文是自己写的还是公关代写的,字字句句都在跟粉丝们强调着安全第一。他还风趣的说想看他的话以后他多发自拍就是了,不需要到他身边挤来挤去。 我还差几行将文章看到最后时,来了电话,正是当事人本人。 我以为他劳碌过后会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几天假期,再见到他怎么也要下周的。 “开单元门,我在你楼下了。” 我什么都没想先去按开了开关,不想让他多等一分。 “我不上去了,”他继续道,“就在这等你。” 等我干什么?公事还是私事? 外面阴着天,隔壁房间还窝在床上的肚腾昨天就说他今天要睡一天。 我快速收拾完提起门口的伞,匆匆下楼后在楼道口与那个熟悉身影相遇。 多日不见,席卓头发已长出,修剪成板寸,穿着素色牛仔裤和白色帽衫,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我惊讶他并没像平时出行那样全副武装的帽子口罩相伴。 他站在那看我笑,头一甩:“走。” 随后他几次推单元门却推不开,怕是不会从内部开锁,我连忙去帮忙,刚凑上前,头上就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吻。 看着他带着笑快速开门出去,我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的推不开门是套路。 第36章 不知何时会滴雨的灰色天空下,今天的席卓有些不太像他。 “平时早餐你都是怎么解决的?”他放慢脚步侧头问我。 “基本都是在楼下早餐店吃。” “哪一家?我们去吃。” 我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是一对老两口开的,门面不算大,但餐食很地道。席卓提议要去吃,我就径直带路过去。 可数的行人匆匆忙忙,两旁的店铺半数已开,潮湿空气中满是各种食物香气。 进了店里,走去里面,路过一个在教训儿子不要挑食的年轻妈妈和两个正讨论着报补习班的男高中生。 暗色木头桌椅沾了年代感,我在席卓坐下前掏出纸巾帮着他把椅子擦了擦,他保持半弓着身子的姿势看我笑,而后从我手中抽走纸巾将我要坐的地方也擦干净。 我们并排而坐,背冲外,面对墙,像是某种虔诚的仪式,齐刷刷的抬头看墙上的菜单。 没几分钟,纯白的豆浆,金黄的油条,热乎的包子,粘稠的米粥......摆了一桌。 记忆里席卓从不带现金,凡是在外临时开销都是白漾掏钱包搞定,所以结账时本来准备好付钱的我被他用胳膊荡开后有些惊讶。 他将找零塞回钱夹,先行踏出门去,我有感觉到跟我们擦肩进来的那两个女生移不开的视线。下意识的快走两步,我说卓哥快走。 他扯住我胳膊,用手上的力道告诉我不用紧张。 不怪我紧张,我只是不想他又被牵扯进什么不得已的公众事件。 他看穿了我,边走边将帽衫的帽子戴好,轻笑:“我带工作人员出来吃个早餐怕什么。” 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在走出几十米后又再次悬起。 这男人像极了个十几岁逃课的学生,一脸兴奋的停在一家网吧门口,他说想进去玩两局游戏。 我在确定他是真要进去后毫不犹豫的跟上,开始觉得他的人设在一点点垮掉。 屋里光线不是很亮,我接过席卓塞来的不知是谁的身份证后连同我的一起递给了那个哈欠连天头也不抬的前台网管。 这个时间段屋里并没多少人,排排电脑前或趴着或仰着的身影大多带着包夜过后的困倦,我走在前面,选了最角落的两个连座并让席卓坐在了里面,像是藏起了一颗不定时炸弹。 席卓开机后顺手将我的开机键也按了下去。他边挽着袖口边说:“玩绿袭吧,之前看你在朋友圈有晒过战绩截图。” 我笑:“那就来呗。” 《绿袭》是款国内大火特火的竞技类网游,我是在三年前开始玩的,那时代言人是席卓,对于游戏我并没有太大的瘾,前一秒可以无限沉迷,下一秒也可以彻底抽离,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事我那玩疯了的室友们要说我这种人很可怕。 我的技术并不是很好,勉强能灵活运用技能并准确操控人物。 在席卓登陆游戏后,我看他屏幕忍不住吐槽:“卓哥你竟然会玩这么颓的角色。” 他一副状态满满的样子:“废话少说,来吧,坐标给我。” 事情越来越难以置信了,席卓的操作比我想象的要利落,看得出他是个没少玩的主,凭灵魂等级和战法布局都要比我强太多。 第40章 接下来我们变成了网瘾少年,盯着屏幕滑动鼠标敲着键盘,难得的是以往被队友坑了会爆粗口的我,今天倒是特别文明。 从最开始的单独作战慢慢变成相互串通,提前商量好走位然后看着对我们的默契出乎意料的敌方战友气的暴跳如雷。 说好的只玩两盘,一玩就玩了两个多小时,网吧里人越来越多,烟味越来越重,我们起身撤离。 外面已经不知下了多久的雨,地面有浅层积水。我站在门口撑开伞举高后示意席卓进来。 他却接过伞,仗着比我高的优势,轻而易举的将伞撑到适合我们共同适应的高度。 多日干热的天气等来这场痛快的雨,大地上的万物都在将雨汁汲取。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要不是雨天的话,这条路上不会这么少的人。 雨水砸在伞上面,再滚落到伞沿,垂直落在地面或者我们的鞋尖。 这把伞是我当时买的单人用晴雨伞,并不是很大,挤着两个大男人确实为难了点。以至于我们手臂紧挨着手臂,只有步伐一致才能行进的更协调。 没有目的地,也根本不在乎去哪里,他不停,我不停。 “是不是糟透了。” 用了肯定语气的问句。 我茫然看他侧脸:“什么糟透了。” 难得看席卓这副没底气的样子,他动动嘴唇:“我说这次约会。” 我耸耸肩:“我以前没约过会。” 席卓转着手中伞柄,看似漫不经心却在认真地说:“我所有恋爱都是按着剧本在镜头前谈的,可现实中我没有剧本可拿,只能凭自己发挥。” 我见他欲言又止,并没有打断。 “跟你一起吃早餐,一起去上网,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是普通人,可以陪着你做很多普通人做的事。” 他的话拨动着我的心,我原以为他只是随时做出的决定,却都是他早想好了的。这样看来,他出门带用整票换成的大把零钱,带不易暴露身份的其他工作人员的证件,就都不奇怪了。 我感动却也局促,对所有曾经的现在的他为我用心做的。 “所以程名,你不要把我看得高人一等,更不要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席卓停下来面向我,身子微微前倾,大部分的伞让给了我,“别畏惧我,别仰慕我,你只管爱我。” 我承认,一直以来,为爱我不够勇敢,总是躲在想当然的自以为里,怕给他带来困扰,更怕感情不会长久,而此时我却发现,我最怕的是他失落。 他那么俊美,不适合皱眉。 阴沉的分不清日与夜的天,我的世界却照进万条耀眼光线。我握住了伞柄上的那只手。 “卓哥,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想以后跟着你慢慢走。” 他用另一只手覆上了我的手,笑着对我眨眼:“好,那以后的路,我们一起慢慢走。” 震耳的是心跳和雷声。 第37章 席卓周日上午现身某网吧的消息还是见了光,为一路过网友所拍,被竞相配文转用。照片模糊,我仔细辨认后确定那是我们从网吧出来。 媒体将席卓跟工作人员一起玩网游的行为概括为平易近人,更有些疯狂粉丝排着队到被扒出的那家网吧消费娱乐,甚至《绿袭》也变得更加火热。 那天雨势变大,无法在外逗留,再加上行迹暴露,席卓才不得不叫来小高接走我们,之后我和他各回各家。 我们按小时计算的所谓约会,更显得弥足珍贵。深情如席卓,他来自内心的话语将我的被动捕捉。最奢侈的对待莫过于他允许我毫无顾虑的去爱他。 新的一周开始后,工作变得繁重,好在小优和何修都已回归到工作岗位上,分去了我的工作量。 cindy因孩子生病请了假,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往柳部长办公室跑。 我称柳部长为柳妖婆子,从来不知她真名,拿着签好的文件出来后我边走边问小优:“这三个字念什么,字比我写的还烂。” “柳慕染。”小优慢悠悠道。 “我去,这么文艺,跟她不搭。” 小优笑:“你的反应跟我当时听说她曾是个芭蕾舞演员时一样。” 正当我俩嘀嘀咕咕的时候,身后已渐行渐远的门开了。传出了柳妖婆子冷冷的声音:“程名你回来下。” 我一身毛孔迅速收缩:“来......来了。” 之前cm的项目是我跟的,按理来说接下来席卓的代言拍摄也应是我随同。 而柳部长的意思是让何修顶上去让我撤出来。 关于工作安排我向来是完全服从没有异议,但这次还是有所犹豫,我觉得她是存心要为难我。 柳部长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我,我站在办公桌前低头看地。 我说我不同意。 “不同意?”她蹙眉道,“看来你是对我的安排有意见了?” “这项目我一直在负责的,到了最后一步您却说要换人......” “所以你觉得你之前的努力都白做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猜中了其中一部分,却又怕强行继续引发争执,只好沉默下来,静听她说。 “我认为有才气的人才可以有傲气,你这样我难免不会质疑,你是凭什么呢?” 柳部长不看好我我知道,可能是她对我第一印象觉得不可靠也可能是我一直以来对她态度不太好。 第41章 我缓和了僵硬的姿势,放软语气:“我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跟到底。” 柳部长字字重音:“不让你跟是有其他工作给你,你搞清楚状况,我不是在问你同不同意,而是在通知你。” 行,好,可以。我不漏痕迹的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而后转身往外走。 我的肺里涨满了无可宣泄的委屈,自从加入到这个群体,对同事和声和气,对工作尽心尽力,却还是会被一些无法撼动的力量看不起。 可我又能怎样呢?我宁愿是如小优所说,所有的开始都要经得起忍声吞气。可这开始也太他妈长了吧! 何修对这个临时安排也很意外,算着日子没剩两天根本来不及重头规划,他便想去跟柳部长提议不要改动。 我没让他去,而是把我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万无一失的方案扔给他。 始终明白我跟何修不和的小优第一次为我们鼓了掌,而我也第一次听到何修跟我说了声谢谢。 当晚下班前,很久没任何动静的大学校友群里曾经的辅导员却发了个文章链接,题目是:毕业一年了你在干嘛?有没有被社会成功接纳? 我没有点开查看,我还在纠结题目里的成功两个字。 “下班一起吃个饭吧。” 我扭头看向说话人,这语境还真是奇怪,没想到也能发生在我和何修之间。 他见我没回答,抱臂靠近椅背,依然面瘫道:“我只是想谢提供给我资料的同事罢了。” 去就去,跟何修杠,退步就怂了,我点头:“行。” 本想带着小优的,但她却不想参与,笑嘻嘻的用姐姐的口吻说:“我虽然不去,但是你们可不许打架哟。” 如果不是小优在中间多次调和,我估计我和何修早就打起来了。她是功臣不假,而我最后的倔强是并不想通过一顿饭跟何修变得突然热络也不假。 我想何修也是同一种想法,否则吃饭时我们也不会默契的谁也不说话面对面坐着边吃边低头玩手机。 cm亚太地区女装系列代言人是韩国女星尹荷拉,她是前天到达这里准备拍摄宣传的,两天来席卓都在尽地主之谊的全程陪同她品尝美食和观光风景。 俩人的同框再次被心机媒体各种利用炒作,使得谣言四起。 尹荷拉曾跟席卓合作过一部电影,六年后的再次携手引起轩然大波,当时年少均是新人的他们现在都已红到发紫。这对金童玉女一起从青涩到成熟,还是分分钟配一脸。 然而媒体构造的男神女神配的格局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单。 一些昏了头的席卓女友粉已开始对尹荷拉进行大肆谩骂攻击,势头很猛,完全不次于以前对待的任何一个和席卓绑定cp的女艺人。 我记得苑淼曾说过追星有时是提心吊胆的,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被告诉他和别人在一起了,最残忍的就是,隔在两个世界里,永远要说我和他,而不是我们。 当然我始终都没搞懂过她的追星观念,不管是明星还是普通人,终有一天都要爱上别人,难道追星就真的是终极幻着想能做偶像的爱人么。 可现在我也不能划分这种曾经清晰无比的界限了,我爱席卓,他也爱我,我大概就是最幸运的人了。 席卓进来的消息挡住了我正在刷的网页。 “我刚到家,绿袭走起,上线有惊喜。” 我诚实说我在外吃饭还没回去。 “和谁?” “何修。” “好,等你。” 我收起手机,专心吃饭,想赶紧吃完。看向还在认真玩手机的何修道:“我给你的方案里妆容和服饰搭配那页你可以适当换换,换成你的风格。” “你不说我也会换。”他头都没抬。 靠,算我多嘴。 第38章 因为不想让席卓等,所以我以临时有事要处理为缘由匆匆结束了饭局,至于何修还要坐在那面无表情的吃到什么时候都跟我没关系。 杜腾对我进了门直奔房间按开电脑的举动很不理解,他好奇:“什么事这么急。” 快速点开桌面游戏图标的我回道:“为了登陆游戏,尽情嘲笑我吧。” 杜腾看我要玩绿袭,凑过来问我的常驻战区和装备等级。看着如蜗牛爬般一点点填充的登陆进度条,我急,推开他:“你怎么这么墨迹,回你屋去。” 杜腾转身出去前拍我后脑勺,学着游戏里的提示语音道:“精成之地已遭绿袭。” 我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抖着一身鸡皮疙瘩:“滚。” 席卓说的上线有惊喜,我本以为是游戏官方搞活动赠送东西,可刚上线,就收到了赠送消息,弹出的是一套顶级装备,赠送人一栏是席卓的游戏名字。 他应是真的一直在等我,否则也不会及时过来找我。 “喜欢么?” 怎么会不喜欢,这套装备是多少玩我这个角色的绿袭迷渴求的,它贵重就贵重在不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 我调动鼠标让屏幕中的我不停的围着席卓转圈。 “喜欢,很难搞到的吧,卓哥有心了。” “没多难,内部我有熟人,你擅长用这个角色,就要来送你了。” 他能为了我而放弃为自己谋取福利,着实让我感激。可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跟他道谢,便强忍着心中谢意,坦荡的陪他玩了起来。 第42章 笔记本切换画面时有些不顺手,从来不玩物丧志的我竟突然有了想买个台式专门用来陪席卓打游戏的冲动。 玩两局后我们就收了手,他要看剧本,我要忙工作。但游戏还挂着,语音还开着。 “今天带荷拉去吃的一家餐厅特别好吃,有机会带你去。” 我嗯了声:“看到网上消息了。” 他轻笑:“没吃醋?” 要是控制不好情绪,爱上他这种身份的,岂不是迟早会被醋淹死。我转移话题:“卓哥早点睡,明天cm宣传开始拍摄了,一切顺利。” “我只知道明天可以见到你了。” “卓哥,忘了告诉你,这次拍摄我不跟了,换成了何修。” “嗯?怎么了?” 我停顿后继续道:“没怎么,是我临时有别的工作要做。” 柳部长给我的新任务是为公司旗下一自营服装品牌新一季服饰上新聘请临时走秀模特,我带着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接下了。 没上手过的工作,为了少走歪路,我的第一件事是求助。 我打电话问小优她是否有曾合作过的模特人选可以推荐给我。 小优逻辑清晰,问了所需人数又问了预算。在我详细报完后,她惊:“柳部长这不是存心为难人么,从来没有给这么低预算的时候。” 前辈的话让我有些意外,却还是开玩笑:“我最喜欢破纪录了。” “太欺负人了,”小优嘟囔着,“难道不是她同意进服装部的就都要想办法弄走么,小宋就是。” “小宋?” “你没来之前,你的位置上是小宋,特靠谱一姑娘,但不是正规走程序聘进来的,柳部长就处处找她麻烦,小宋受够刁难,就辞了职。” 这样想来,确实是cindy单方面将我硬塞进来的,怪不得柳妖婆子从一开始就看不惯。如果她真是因这个原因单纯看不上我那倒还好说,可我总觉得还有些其他说不出来的什么。 小优在电话那面说道:“这种程度的预算,只能找小众的模特了,这样,小各你联系阿祥,他手上应该有些优质资源的。” 我点头:“好,谢了。” “跟我谢什么,”小优笑着问,“对了,今晚你跟何修饭吃的怎么样?” 我如实概括了三点:餐厅很高档,饭菜很好吃,手机很好玩。 小优始终认为造成我和何修之间关系的是误解,而我和何修只是注定就成不了老铁。 挂了电话后我从阳台回到房间,席卓那边游戏已下线,我猜他是睡下了。 我拨电话给阿祥,做好了这么晚他不会接听的准备。 阿祥确实没接,是给我打回来的。 他像是在从酒吧一类的地方往出走,电话里喧闹声越来越小,他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在听我说明问题后,他也噎住,半天才回道:“我去,玩呢?这么点钱我去哪给你找人?” 阿祥专有的娘炮嗓音伴随着他的不满,见他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换成了商求语气。 “看在一起共事的份上阿祥你就拉我一把吧,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 阿祥笑的很妖:“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试试吧,我晚些给你回电话。” 我有隐隐的不安,但求人在先,还是选择了信任。 刚洗完漱躺在床上,电话响,我直接接起。 我急着问:“怎么样,搞定了么?” “什么搞定了么?” 我连忙回道:“我以为是阿祥。” 席卓貌似对阿祥这个称呼有些敏感,问我:“这么晚你们还在联系?” 我笑了:“是工作上的事,需要他帮个忙。” “什么忙?” 席卓这一追问,我就把低预算很难找模特的事跟他说了,我只是不想他误会我和全公司公认的gay有什么隐瞒着他的事。 他听后沉默了一小会儿,而后就没再多问。 我轻手轻脚的去将房门关上:“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还没,睡不着。” 我躺回床上小声道:“那我陪你说会儿话。”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好。” 我们像寝室熄灯怕影响室友睡觉一样躲在被窝里轻声轻语。我之所以不敢大声是因为并不隔音的房间隔壁躺着杜腾,独居豪宅的他竟然也用同分贝配合我。 等到阿祥打来电话,我不得不跟席卓说明这个电话我需要接,之后我便暂时与他通话保持。 接听后阿祥很浪的声音飘出来:“这么晚让我找人,你说我容易嘛?” 我奔向主题:“情况怎么样?” 第39章 阿祥在大夜里不到两个小时找到了七个可出场的模特,我听他在电话里各种吹捧他找到的人,第二天见到的时候,我不得不反问,世上为什么会有夸张这种修辞。 这几个人整体还保留着模特的身材和风韵,却多了些整日泡吧浸染出的颓废和昏沉,我跟阿祥低语:“我要的是人,不是丧尸。” 阿祥:“小各,相信我,这已是预算内最高配置了。” 问题确实出在预算上,如小优所说,钱到位的话,合适人选一抓一大把,可实际情况是,我真的再没人可抓。 要求七男七女,到头来只有四男三女,他们在说话时中英文混搭,那一个个突然蹦出来的low到爆的单词听的我犯了尴尬癌。 第43章 真的有些绝望,但还是硬着头皮带他们到达场地暂时交差,大不了负责人说不行我就再重头来。 这次走秀属于内部走秀,为将新款式衣服实体展示给相关设计人员与领导高层,服装部很重视,正式开始走秀前的几天每天都要彩排。 化妆师,服装师,造型师,灯光师和摄影师等一干必备人员都是柳部长安排的。 我带着人到的时候t台已经搭完,在场的工作人员们在说说笑笑。 负责人姓姜,听我是将模特送过来试镜的,吓一跳。 “人数够了啊!” 我不懂:“什么?” 他笑着指了指后面:“人到齐了,都在后台等着呢,不是你找来的么?” 我快速跑到后台准备室,推开门见屋里的十多个人或坐或站,有聊天的,也有低头玩手机的。 我的第一感觉不是质疑这些人是哪来的,而是感慨,这他妈才是专业模特,个个身材精致高挑,一脸醒目美貌带着不世俗的骄傲。 随后我想到的是,这一片都是出租场地和摄影棚,他们可能走错了片场。 有个穿浅色条纹衬衫黑色破洞牛仔裤的高个子小哥走过来问我:“你是程名么?” “呃......我是。”我木讷点头。 他笑起来特别阳光:“是这样,卓哥叫我们过来这里找你,有什么吩咐你直说。” 我擦,是席卓。 昨晚我只是随便说说,他那边都要忙死了还不忘了救济我,如果不是隔着半个城,我真想现在就站到他面前狠狠的抱住他跟他说谢谢。 可现在问题是,我的预算明显不足以支付这么多职业级模特。 我立马给席卓发消息询问是怎么回事。 两分钟后他回了话。 “人是我找的,你暂时什么也不要管,只管交差,我晚些跟你说。” 小优在我出来后问我事情怎么样,我带着矛盾的情绪告诉她暂时搞定了。 她拍我肩膀:“你行啊小各。” 我苦涩一笑,心想行个屁,要不是席卓我现在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搭根本算不上人脉的人脉承受着糟糕透顶的结果。 我的任务就是找模特,所以简单跟负责人交接后我就带着那七个阿祥请来的人撤离。 显然跟在身后的几个人有诸多不满,我带着笑脸回身说午饭我请客。 走在前面的那男模叫寂以宽,跟我年纪相仿,他特别痞的笑:“你要是真诚心想请客,那就请我们喝酒吧。” 虽然这几个人能愿意过来都是看在阿祥或者毛爷爷的面子上,但没合作成还折腾人家一趟我也挺过意不去的,我点了头,让他们选地方。 寂以宽耸耸肩:“大白天的多没劲,这样哥们,留个电话,晚上要是有空聚会的话我们就叫上你。” 我痛快点头:“行。” 中午饭是在公司和过来练舞的严亿昀一起吃的。订的外卖,我们席地而坐在明亮的舞蹈室里吃的很随意。 这孩子是昨天回来的,刚参加完中考的他看起来轻松很多。 他这种如释重负的心情应该跟我搞定模特的事是一样的吧,完事了,翻篇了,不想了。 晚上下班后我没急着回去,在路过一商场时进去买了点东西,出来时接到席卓电话。 他问我在哪。 我将我所在的广场告诉他。 “我去找你。” “别,这里到处是人,你千万别来。” 席卓在笑:“我会过去,你就站在那等我,哪也别去,相信我,没事的。” 不是我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在场的这些人能在看到席卓时保持距离,我无可奈何的站在说好的地方等。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不远处走过来一只玩偶大熊。 它直直走向我,我躲开,他跟过来,我再躲开,他继续跟过来。 什么情况?我去推开快与我贴上的它。 伸出的手却被熊掌攥住,熊脑袋里飘出很熟悉的声音。 “是我。” 下一秒我弹跳着抱住了那松软厚重的外壳:“这是什么出场方式!” 熊先生有些笨,没能抱起我,我脚落地后听到他叹气:“没想到这外套这么重。” “哪里弄得?” “让小高租借的,要不然我别想不被打扰的走到这里。” 真是个男神经,我嘟囔道:“那你还非要过来。” “我想试试在人群中正常穿梭的心情,更重要的是,我想走向你。” 我拽着熊爪子一起坐在刚起身离开的那对小情侣腾出来的石凳上。 “热吧?” “那我们走吧。” “再坐会儿,机会难得。” 我想起正事,开口道:“卓哥,模特的事多亏你帮我,我没什么人脉......” 他打断我:“以后我的人脉就是你的,愁眉苦脸干什么,陪我吃晚饭吧,就当谢我。” 见我没出声低头在衣服上拍着什么,他问:“怎么了?” “卓哥你掉毛。” 整个熊有一瞬颓废,而后拍拍肚皮:“还真掉。” 我俩正在那笑,过来一个带着小朋友的年轻女士,礼貌的问可不可以让孩子和大熊照相。 我一脸黑线,想拒绝。 席卓却已起身搂过小朋友摆姿势了。 这一开头,完全停不下来,又过来几个年轻男女求拍照。 第44章 一圈人除了我,没人知道大熊是席卓。站在那出神时,大熊突然转身扯起我就跑:“还是快走吧。” 我笑到岔气,就那么傻傻的跟着一只熊跑了起来。 第40章 席卓是典型的闷头干大事,若不是听他说我估计会像其他粉丝一样,要等到官宣或正片出来的那天才知道他还拍了个饮品广告。 他穿的熊玩偶套装是广告拍摄时用到的服装,小高租借回来后放在后备箱,收了工的席卓一时心血来潮非要穿上只为越过人海来找我。 我们跑到相对安静的巨大石雕喷泉附近后,我去不远处的冷饮店买喝的,排队时始终在瞄那只低头坐在石阶上的熊,好在路过的善良的人们并没有去妨碍一个看起来正在休息的玩偶工作人员。 两大杯冰饮,都是席卓爱喝的口味。他随意选了一杯后将长吸管从熊鼻子插进去喝,滑稽极了,我忍不住伸手拍拍熊脑袋。 这人特配合的仰头摆可爱姿势,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萌吗?” “卓哥,你的偶像包袱落在家里了吧。” 他笑出声:“在你面前还要什么偶像包袱,你得认识真实的我。” 我在他身边蹲下,笑盯熊眼睛:“不管真实还是不真实,我都喜欢,因为都是你。” 熊掌顶我额头:“情商有提高。” 虽然黄昏带走部分高温,可我还是怕他中暑,催促道:“我们走吧。” “急什么,难得坐一起说话。” “可你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席卓边说边侧头看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出个门都要慎言谨行,我甚至只敢挑雨天跟你约个会,每次远远看着你的时候我有在想,如果我不是这个身份就好了。” 我听到他话语最后渗透的些许自嘲,心狠狠一抽,怎么我们都还没开始多久,我却经常会在一个个无意间感受到分开了千万次的痛。 “卓哥,”我低头看着两只鞋之间的地面,把玩着手中的饮品杯,“你给的就是我想要的,无论什么。” 熊爪子搭上我的肩,不轻不重的按了两下:“你总是不愿麻烦我,放着我不麻烦你想麻烦谁,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被你麻烦,就说这次模特的事,明明你只要跟我开口,就没任何困难,可昨晚在电话里我等了那么久,你都没求助。” “你不还是帮了么。” “只要知道了,就控制不住要帮你。” 如果我很强,那便是我不给他帮我的机会,如果我很弱,那便是他不给我锻炼的机会。 我是多想被他不由分说的一直罩着,蹭他的人脉,借他的名气,可我不能,那不该是我。我要在自己的轨迹里向上,只为了能真正意义上的接近他,不让他再去想如果他能放低身份陪着我有多好。 我不要他走下来,我要爬上去。那是我从没有过的决心,就在那个夕阳染红了半面天人来人往的喧闹广场,我这样对自己讲,程名,请你一定要努力去变的更强,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 席卓说那些模特里有两个是他好友,正好这几天有空,就答应带着团队过去无偿帮忙。 他说的云淡风轻,我却知道那无偿的分量。 是席卓用他的人情换来的,事后他要怎么道谢是我不能触及的,我也只能说句无力的他听够了的谢谢。 白漾处理的事务多,平时跟在席卓身边的除了小高就是贾骁。小高并不是外在那么傻兮兮,他很聪明,作为席卓的司机,他从不会八卦的多说好奇的多问,他只会听话的接送或等待,将完全服从命令听指挥诠释的淋漓尽致。 见席卓带着我回来,他笑嘻嘻下车帮着开车门,再负责将席卓脱下的玩偶套装关进后备箱。 我从席卓那知道小高在车里等着,所以回来前给他带了杯饮品,这小子几乎是一口气喝光的,而后大咧咧坐进驾驶位,问道:“去哪,卓哥。” 席卓在很认真的查看手机,头也没抬:“找个地方吃饭。” 他浅色t恤胸前和后背有汗湿痕迹,额头和鼻梁蒙着细碎汗珠,坐在他身旁的我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他却直接将脸贴过来等我帮他擦。 在小高将车开出去的时候我低头正好看到席卓的手机背景,是伸着舌头乖乖坐着的克拉。 席卓的脸上有拍摄后没卸掉的妆容,眼妆因长时间闷在玩偶熊头套里稍稍有些花,却反而添了一股形容不上来的邪魅,他笑看在帮他擦汗的我,挤眉弄眼的做口型问我想吃什么。 我跟做贼一样的先去看正在开车的小高,也做口型回道:“随便。” 席卓没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突然握住了我放在座椅上的手,吓得我连忙往出抽。 他却攥的更紧了,满眼在欣赏着我的惊慌无措。 在小高询问去哪一家吃时,他将我们握着的手背去身后,我的手心里都是汗,不知道能怎么办,坐正了身子,强装淡定,不停衡量着如果小高回头或者从后视镜里看的话我跟席卓太过靠近的坐姿算不算正常。 席卓是什么时候换了手机铃声,听到的那一刻我以为是我的手机响了。 是白漾,席卓在很认真的接听,因抽回手而坐去一边的我并没有听到内容。 白漾不知提醒了什么,让挂了电话的席卓叹气道:“不能一起吃饭了,我忘了我今晚还有事,时间快来不及了。” 第45章 他是在看着我说。有歉意。 小高在前面笑道:“那把地址告诉我,我这就送你过去卓哥。” 我看看席卓,看看窗外,扭头对小高说:“小高,路边停车我在这下去就好。” 小高制止:“别呀小各,我先去送卓哥,然后再送你。” “不用了,你们快过去吧。” 下车前我冲席卓笑着眨眨眼边快速带上车门,站在路边看着车子完全走远才继续向前。 料到席卓会发来消息,果然,还没走出几步远的我停下来查看。 “晚些给你打电话。” 紧接着又来一条。 乖?我又不是小孩。 可我却像个小孩一样将他的话变成了整晚的期待。 晚上十点二十分,在床上轻微睡着的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来电并不是席卓,而是串陌生号码。 “喂,程名,是我,寂以宽,出来玩啊。” 第41章 电话号码是我留的,请客也是我答应的,我没有理由拒绝寂以宽深夜的邀请。 对夜场的认识并不全面的我,在半小时后到了他说的酒吧一条街。 各种网红,模特和富二代的汇集地。 豪车,华服,帅哥,靓女。 晃眼的多彩灯光和嗨翻的震撼音乐刺激着每滴年轻血液,激情在蔓延,沸腾,燃烧。 这里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再次核对酒吧名称后我径直走去装饰蓝色闪灯的拱形门,带着僵硬的笑对门口接待人员说明是来找人的。 显然寂以宽有提前知会,那两个人在得知我姓程后礼貌放行,一个留在原地,一个带我进去。 我在越来越燥的舞曲声中连走路都开始变得生疏。寂以宽叫我来了后去吧台找他,被那个小哥带到吧台前,我一眼就看到了酒架旁我要找的人。 寂以宽在调酒。手法配合着炫目灯光,熟练动作将酒瓶和酒杯玩弄在手上,肘部与肩部的完美配合使得酒瓶不停上下翻飞,他的面色沉静里融有狂野不羁,很快,一杯酒调成,气势全收,淡然一笑,将酒杯推至我面前,挑眉示意我尝尝。 嘈杂吵闹中我竟能听清寂以宽随后跟我说的话。 “来得挺快的。” 我点头,端起那杯酒抿了一口对他不轻不重的一笑。 寂以宽抬起手挥了挥,立马有个粉色头发穿着黑色流苏超短裤嚼着口香糖的年轻女孩过来。他们交头接耳后,寂以宽从吧台里走出,勾手叫我跟上。 各种拥挤摇晃的身体,吵闹声盖不过音乐,这里太大了,左拐右拐像是没有尽头。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酒吧,却是第一次来这种高逼格的酒吧,更是与一群根本不算熟的人坐在一起。 那几个模特都在,我是研究服装设计的,所以对他们过分的奇装异服并不感到不舒服。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可能不会跟他们合得来。我跟他们之间唯一的桥梁就是阿祥,熟人如果能在场是再好不过。 于是坐下后我问:阿祥呢? 一个带着夸张耳环梳着吊高马尾的女孩回答我:“他啊,刚才还在,跟男朋友刚走。” 我掩藏好无奈,推开凑来的热情酒杯:“我不太会喝酒,你们喝,随便点,我买单。” 寂以宽笑了,耳上的黑钻耳钉泛着冷光,他说:“交朋友可没有你这样的,酒要喝,话也要说,先跟大家认识下吧。” 我确实没有好好认识过他们,可在寂以宽一一给我指着介绍一圈后,我也还是没太记住谁是谁。 这可能是我本能的抗拒,要不然能在进组后很快将众多剧组工作人员记得清清楚楚的我是不会犯这种鱼忆七秒的错的。 我反问:“听来听去,你们这里有dj,有调酒师,有舞者,你们都不是模特?” 几个人纷纷以笑回我。好个阿祥,还真敢找业余模特糊弄我。 “我们确实也是模特,平时宣传拍摄,衣服试穿和商业演出的活都接,”叫珍珠白的穿着一字肩白色上衣的女孩笑道,“有钱赚的就都尝试了。” 我笑笑:“看来你们还真都是身兼数职呢。” “外地人在这城市漂,不多几个技能傍身怎么好好生存。” 场面开始难以控制,推不掉的酒只好都喝下,同样是外来户想在这城市发展的我同他们竟达成了某种共识。同龄人在一起相处熟络的快,快到桌上不停的摆上新的大杯小杯高瓶矮瓶五颜六色的酒。 我以为与他们会合不来只是我以为的。 何况身处这种灯红酒绿歌舞喧嚣的境地,脉搏跳的都特别快,心会不自主的飘,泡吧确实会上瘾。 也会上厕所。 我是去第几次洗手间不记得了,我对醉酒的评判标准是走路不能走直线,所以在明明有很宽的过道我却还是撞到人时,我就知道我基本是喝大了。 好在正常意识还有小半数,在看清被我撞的人后我惊呼出声:“孙纪!” 孙纪在这里碰到我显得有些意外,他笑着问:“你怎么在这?” 我拍拍他肩膀,说话时的酒气连我自己都嫌弃:“我不能来吗?” “能啊,你跟谁一起?”孙纪扶住险些栽倒的我,“自己?” “我的朋友在那边,”我指着不远处说道,“那几个。” 孙纪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半天才收回视线,他侧身让我过去,正逢音乐转换,他不得不大声道:“你喝多了,赶紧回去吧。” 第46章 我确实是打算上完这趟厕所就回去的,点点头后一步步挪走。 结账时我才得空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手机上四个未接来电的记录是在昨天,都是席卓的。 “先生,账单。” 我接过后习惯性的直接看最后一行,卧槽,抢钱啊。 “对不起先生,拿错了,这个才是。” 一瞬庆幸后立马炸掉,还是给我刚才那个吧。然而我什么也没说,掏出钱包抽出卡结账,而后对寂以宽他们几个摆摆手,一眼都没多看,一秒都没多留,出了那扇进来时我还是十分清醒的门。 出门的第一件事不是叫车,而是呕吐。我没忍住胃里的搅动,蹲在路边吐了个痛快。 有纸巾递过来,我迷糊着抬头,是叼着烟的孙纪。他蹲下来看着我问:“你怎么认识他们?他们就是水蛭。” “水蛭?” 孙纪弹着烟灰:“吸血的,专门靠认识新朋友约出来榨取,你别是被宰了吧。” 我摇头:“是我答应要请客的,所以不能算被骗。” “少跟他们混,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笑:“那你是好人?” 孙纪视线飘远,吐出的气息伴随烟雾:“我也不是。” 许是酒精作用让我变得大胆,我站起身:“我觉得也不是。” 他还蹲在原地,抬头:“我知道你接了我的那个电话” 我没动,他片刻停顿。 “就像你知道我在卖消息一样,我也知道你跟卓哥的关系。” 像是一盆水兜头而下,冰冷让我清醒,我将手里脏纸巾握好,没敢回头的慢慢走去路边。 “小各,今晚我们没见过。” 再回头,那人已走远。 第42章 孙纪的那句我们没见过,是种友善的威胁,潜台词是我不动他,他便不会动我。 可我无法假装我们没见过,那感觉就像有人在暗处举枪对着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扣动扳机。这让我的心中埋下了隐患的种子,却又只能暂时看着它一点点生根发芽。 宿醉带来的头疼在醒来后持续了一上午才有所好转,下午上班时间一到我就敲开了柳部长办公室的门,将模特的事汇报给她。 告知一分预算没花请到了优质模特后,我站在那毫不避讳的直视她,欣赏着她那强力克制惊讶又故作镇定的神情,竟有些变态的痛快。 她给出最低预算等着看我笑话,我出乎她料的绝地反击让她眼神不再咄咄逼人,语气不再趾高气扬,我好像终于是得到了一次她本该给我的最基本的尊重。 可以不去扎人,但身上必须要有刺。我想我一直以来过于俯首,将刺收起对谁都掏心的好,以为只要友善就会换来真诚,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并用实力去说话。做的不够好我会心甘情愿接受指点批评,若是做的非常好还要受到冷嘲热讽,我定要还之以颜色,不管对方是谁。 我确实变了,又或者这本该就是我? 还是说,是因为席卓,他的青睐和关怀让我飘了起来。我他妈连他那关都过了,我还不自信什么。 从柳部长办公室出来听到有同事说席boss来公司了。 半个小时前我就知道了,席卓给我发了消息,配了两个小人相拥疯狂亲吻彼此的表情,他说他回公司办事能看到我。 我不太懂爱情,到什么程度呢,我笔记本搜索浏览记录上经常更新和保存着些关于该如何恋爱的各种网页。 要是按照那上面说的爱情的几个阶段来看,我跟席卓的明显是哪个也不是。与常规对不上号让我困扰,我们连最起码的经常见面都做不到。 我压着脚步伸着脖子往罗束办公室方向看。 看席卓一眼就好,我不贪心。 “卓哥给那四个小帅哥写了新歌,等会儿要亲自试录。” “我昨天听宣传部的说已对那四个孩子开始着手包装宣传了,看样子出道安排要比预期提前。” “是好事,毕竟出名要趁早。” “哎呀,可我们就要累了啊。” 路过时听到两个女同事在聊天,被发现在听,我尴尬的笑笑。她们也在对我笑,并亲切地拽我过去。 “小各,你属于近距离工种,跟我们文职不一样,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关于公司近期要裁员的?” 我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 “没事,你就说说嘛。” 我确实不知道,可我的诚实回答在她们眼里被当成无可奉告。要不是那边席卓带着人出来她们将我放行,我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 席卓穿着一身休闲风的浅色短衣短裤,口罩半摘挂在一面耳上,边走边侧头跟白漾说着什么,不容忽视的气场哪怕是偶尔被太过高大的贾骁挡住身姿也依然有耀眼光芒。 离得太远的我没抱太大希望于那么忙着认真表达的他能看到我,目送他彻底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后才带着有点失落的心情回到办公室。 小优泡了杯什么美容养颜茶,非要给我和何修也都来一杯,推不掉,难喝还烫嘴。 “晚上下班咱们怎么去?”小优笑着问道。 她说的是我们三个要一起去医院看cindy女儿的事,如果不是为了等何修一起,昨晚我和小优就去了。 手机突然进来消息,我去查看,放弃了对小优问题的回答。 第47章 “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看什么呢,我没走,在楼下录音棚。” 席卓竟然看见我了,我实在是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看起来一本正经一点不溜号却完全瞥到我的,演技高的人真可怕。 小优突然凑过来吓得我连忙将手机收好,面对她对我最近总是突然傻笑是不是恋爱了的质疑,我连忙矢口否定。 她看看我又看看何修,啧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放着如此好的自身条件不投身爱情,简直是浪费。” 正喝茶的何修听了小优的话呛到了,咳嗽压不住起身出去,他那么高冷淡定的一个人,有一丝丝慌乱都看起来特明显,低头整理衣服的小优没看见,但我看见了。 我没去回复席卓的消息,怕耽误到他录歌。 到了下班的时间我们三个一起下了楼,到楼下碰见拎着饮品上楼的贾骁就知道席卓还没走。 我跟小优还有何修是第一次私下里三人同行,显然还是小优在时气氛欢脱,一路上她总能找到话题让我们俩个都张嘴参与。 到医院按照cindy给的病房号找了过去,见到了四岁的萌萌,孩子是高烧不退引发的肺炎,窝在床上蔫蔫的。知道她在学手语,我便用手语跟她打招呼:“你真可爱。” cindy见了后惊讶:“程名你会手语?” 我点头:“我外公是聋哑人,在他身边长大,久而久之就会了。” 跟小优和何修买的水果和零食不同,我给萌萌的小礼物是我昨天下班去商场买的那个玩偶,不是很大,放在我包里背来的。之前有次cindy在办公室闲聊时说过他女儿很喜欢这个卡通角色我就记得了。要不是去买它,估计也就看不到席卓扮成熊玩偶,想到他那个蠢萌的熊样,我就又笑了。 见我笑,萌萌也笑了,紧紧抱着那个玩偶不松手,用小脸在玩偶头上蹭来蹭去。 明明是来看孩子,却被cindy问了很多这两天她不在时我们的工作情况。 一个小时后从医院出来本是拿出手机想定位附近美食一起吃个饭,却接到了柳部长电话。 这是又来给我什么新的试炼了?非工作时间都不放过我。我没接,拿着手机像拿着炸弹一样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其他俩人。 何修看了我手机屏幕后,皱眉道:“接。” 第43章 还没有完成的cm宣传拍摄,席卓的官方行程是三天后飞往韩国进行最后取景,若柳部长之前没有将我换下的话我原本是要随行同去的。 将一切所需证件和手续提前准备好的我当时因不能跟席卓一起去心里确实不太舒服,可在我安慰好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其他工作后,柳妖婆子竟又说让我此次跟去。 我麻木的听她说完,都来不及插嘴,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将电话内容告诉了身边两个人,小优笑道:“多好呀,她开始认可你了。” “cindy暂时无法回归工作岗位,你又在跟别的项目抽不开身,”何修浅笑了一下,“也只能是他了。” 何修说的一点没错,他不是在埋汰我,他是在实话实说。 小优估计是怕何修的话让我不好受,她在替我说话:“小各,起码柳部长是给你打电话而没有打给孙纪,说明相比之下她更信任你。” 提起孙纪,我问小优:“孙纪在卓哥身边做事多久了。” “他来的比我早,何修应该知道。” 何修脱口而出:“有快四年了。” 我笑了:“看起来他是在服装部门这片领域,可却又更像是在多个部门间游离,明明没出什么力,却混的风生水起,也是厉害啊。” 小优撇嘴,一脸的嫌弃:“还用多说么,他表哥是罗总,罗总是卓哥多年好友,孙纪他就是个毒瘤,动了可能致命,不动又恶心人。” 是何修先笑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自在洒脱的露齿笑,难免有些吓到,连后面想说的话都忘了。 我开始有点察觉,几乎每次看到相对不那么冰冷的何修都是有小优在的时候,以前我觉得是小优能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连冰冷的何修也搞的定,现在却开始怀疑,是否是何修主动把他难得的温柔都给了小优。 我们三个在外面一起吃了晚饭,吃完分开时我与他们的方向相反。满心装着要出国的事,却没敢跟席卓先说,我怕柳妖婆子随时再打来电话说又不让我去,开始学会了只有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才不会在失望代替希望时措手不及。 然而我并不知道我想留给席卓的惊喜其实是他的提前参与,是他跟柳部长说怕人手不够,需要多带上个服装部工作人员。 这话是我从杜腾那听来的,他说他当时在场,柳部长问带孙纪还是我时,席卓没犹豫的选了我。 “你小子可真行,”杜腾冲我竖起大拇指,“都跟卓哥的关系处的这么到位了。” 那次我跟席卓一起去网吧玩游戏被拍,杜腾就有过类似的表达,我很怕他再多想,就借用了何修的话,我说要不是cindy和小优都无法去哪能轮得到我。 杜腾耸耸肩:“谁管那么多,反正你要记得给我带礼物。” 算我心情好,对他宠溺一笑:“满足你。” 明明是要去出差,我却带着公费旅游的心情,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总觉得特别兴奋,杜腾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你还是太年轻,以后多出去几次就好了。” 第48章 “那你还跟我要什么礼物。” “能蹭则蹭嘛。” 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打电话给我妈问她想要什么礼物我给她买回来,可她的主题却全都是嘱咐我在异国他乡千万要注意安全。 席卓说今晚他回家,我便没有联系他,我知道他说的回家是回有父母的家。 他极力去保护的东西我不会去触碰,虽然也会好奇,可有些事情我分得清,必须是如果他不主动说,我就不会多嘴问。 整晚没怎么睡,人还在国内,心却已不在了。起床洗漱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骂了一句,真他妈没出息。 一个几乎全空的登机箱是我的行李,在机场跟其他人汇合,发现那么积极的我却是最晚到的一个。 除了尹荷拉团队的一行人外,我们这边有白漾,何修,宋田,一个摄像大哥,一个工作室小编和我,外加席卓。 贵宾室里席卓跟尹荷拉坐在一起交谈着,有说有笑的。尹荷拉本人要比荧幕上看到的还要漂亮有气质,她不会中文,席卓便同她讲韩文。 席卓这个学霸,被演艺事业耽误的翻译官,中英韩日法五国语言精通。他曾开玩笑的在媒体前说之所以都学会,是想在出国参与活动与拍摄时能为公司省下请翻译的费用。 确实,他身边从来不见带过任何翻译,反而每次出远门还要给身边工作人员时不时地充当翻译。我那天跟杜腾抱怨说出来唯一的不方便是语言不通的时候,他就笑着告诉我:听不懂问卓哥。 约两个小时的航程,中午前我们落了地。有韩国粉丝接机,这次没带安保的席卓看起来反而游刃有余,伸过来的本子他基本都有给签名,还会笑着边签边问好,惹得阵阵尖叫。 我从下飞机就跟其他人一样走在席卓附近,他停下来签名我们就停下来,他继续往前走我们就跟着走。 包括尹荷拉的粉丝在内,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情,两方各自围拢,形成了两个相切圆。 虽然是拥挤了点,但大家也都能理解席卓三年没登陆这个国度粉丝们过于思念的心情。乱,却乱中有序。甚至连机场的安保也没有制止,耐心走在两侧,等着人流慢慢而和谐的自行前进。 去取托运行李的白漾和何修回来后,大部队也彻底出了机场大厅。 在席卓到达来接应的车跟前时,身后跟着的那些粉丝已经停住脚步改为目送,人堆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听语气像是祝福和关心的话语,我就能听懂欧巴两个字。 席卓站在车边回身挥手,这时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体型微胖的男人,用很快的速度,疯了一样的狂奔过来。 情况有些不可控,没人知道这人要干什么,白漾反应快的侧身挡在席卓身前,可席卓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他本能的一大步迈过来先护住了我。 撞击波及,惊呼四起,摔倒在地的我看清一切后多希望他能先顾着他自己。 第44章 情况太紧急,紧急到谁也没太分清来人是男是女,我以为是个男的,实际上是个膀大腰圆的短发妹子。 我们的摔倒并不直接受力于那妹子没素质的强行跑来拥抱,而是被周围意识到情况不对迅速匆忙拦挡的众人挤推的。 席卓摔倒撞到我,我摔倒又撞到身后的宋田,连锁反应下一连摔倒好几个人。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时看到白色防晒服袖子上一抹红色,心惊的脱口而出:“血!” 席卓立马扯着我胳膊查看,他还蹲跪在那,裤子膝盖上蹭的都是土,面色焦急的问:“哪里疼?” 我指着他的手腕:“卓哥,是你。” 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后慢慢站起身,皱着眉甩甩手臂。 席卓左手腕上有个两厘米长的划破口,看起来像是被谁戴的戒指或手表混乱拥挤中戳到的,他并没有查看就被白漾拉拽着塞进了车里。 我上车前看看满脸担心的粉丝们,理解他们的心情,跟我现在的一样,很心疼。 那个引起慌乱的女孩已被机场安保扣下,白漾态度严肃的交代了什么后匆忙回到了我们前面那辆车上。听同车的何修说,他是告诉安保在对那女孩进行批评教育后要记得护送放行,免得其他粉丝有什么私人泄愤举动。 事件不到两分钟而已,像一场临时闹剧,以前在网上看到有明星被疯狂粉丝冲撞的新闻总觉得太扯,真的身临其境一回着实胆战心惊。 我有些气,气的并不是那个因太过喜欢席卓而失去理智擅自行动的粉丝,而是气席卓紧急情况下竟然乱动,这大哥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就不明白人肯定是冲着他来的,我能有什么危险。 如果他不站到我面前,白漾就可以将他护好,众人不可能发慌,也不会有人摔倒,而他,更不至于添伤。 我又是知足的,他能在紧要关头先想到我,那毅然决然挡在我身前的背影道进了霸道的温柔,也许别人眼里他只是换路线躲避,但在我眼里,他把我当成了最宝贝的东西。 到酒店下车后席卓的手腕已贴上了创口贴,负责此次拍摄的cm总接待是个四十岁的韩国女人,知道情况后非要安排人送席卓去医院检查,席卓笑着拒绝,他说他真的没事,下午拍摄可以正常进行。 此次行程共四天,两天半将用于拍摄。到达后的第一个半天拍摄是在午饭后开始的。 因为席卓身边始终有不少人在,我凑不上前去问他的伤怎么样,只能远远看着,连关心都无处施展,心急又无奈。 第49章 整个下午拍摄场地都有cm的相关工作人员在负责妆容和服饰,我和何修全程无法插手,难得忙里偷闲成了座上宾。 这边在顺风顺水的进行拍摄,而国内留守的满天星们已在得知席卓受伤的消息后炸开了。一副欺负谁家没大人了的姿态带着各种话题声讨,将那个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是谁的韩国女粉丝骂了个狗血淋头。 甚至有的已开始为了席卓那两厘米的伤口胡乱泄愤,将他所带的工作人员一起骂。从白漾到何修到宋田,也包括被形容为像个木头杵在那的我,无一幸免,说是我们办事不利和反应迟钝才让席卓受了伤。 有时不知是该夸这些粉丝真心爱席卓还是该损他们是完全戏太多,置身事外却能凭着网上的只言片语组建幻想领域,不去看齐事实,只管宣泄情绪。 我还是第一次被污言秽语泼到,真真体会了一回网络暴力,郁闷于屏幕那头有千万人在责骂我。 晚上拍摄结束席卓说要出去逛逛,叫我们几个都跟着。 走在夜晚首尔的街头,感受拘谨中放荡的自由,由席boss亲自带队,穿街道,吃小吃,逛商场,拍照片,录视频。 我因那晚孙纪的一句话开始觉得是不经意间的某些言谈和举止将我跟席卓暴露的,所以干脆在同行人多时避嫌的离他能远则远。 在他试穿衣服叫我进去帮忙时,我内心是完全拒绝的,可我读懂了他的眼神,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跟过去。 刚迈进去换衣间,席卓就将门锁从内部扣死,他低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吓到了。” 我扯过他的手腕先看看还覆着创口贴的伤口,心里拧着劲儿的疼。 “没事,”席卓轻声道,“我这么大个人,划坏个小口子有什么可紧张的。” 也不知是哪来的酸,想起网上那些怒怼我的话语后我用嗓子眼哼道:“心疼你的人太多,你就算掉根头发他们都容易吃人的。” “看来你是受那些负面评论影响了。” 见我没说话,他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尖,语气温柔:“别想太多,心疼我的人是有很多,可我心疼的只有你一个,别不开心了。” 换衣间空间不大,我们站的很近,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那年惊艳我的容颜,只是气质里多了成熟的沉淀,岁月对好看的人真是太偏心了。 我用双臂环住他的腰,仰头笑:“好。” “卓哥?怎么样?” 门外何修在催问,吓得我连忙松开手。 席卓应道:“马上。” 那几件拿进来的衣服又被他原封不动的抓起,我打开门锁前突然回身吓他一跳,轻踮脚在他脸上啄了下后逃出去。 身后男人是笑着出来的,明明根本都没试穿却说上身效果都很喜欢,何修便都拿去结账。 我是真没事做,才试戴了顶棒球帽,没想到席卓竟指着我放回原处的帽子说:“还有这个帽子。” 要干什么,我生怕他又因为我做出什么引人怀疑的事情。 席卓继续道:“要七个,每人一个。” 出来后他笑着将帽子扣在我头上的那刻我突然明白,他是怕我敏感,人人有份才送的理所当然。 他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愣了下:“哟,颜色有点不对哈。” 我疑惑,哪里不对了? 他十分认真的端详我:“不过程名你带绿色很好看。” 周围几个人都已笑变形,只有我想把某个色盲打变形,这是红色啊大哥! 第45章 红绿色盲是席卓天生自带的幽默点,每次他发现自己闹出笑话后都能一脸特别无辜的耸耸肩。 跟他相处久了,身边的工作人员慢慢都在减少有关颜色的字眼,而是换成了别的表达方式。 比如cindy,她给席卓搭配衣服时从不会直接说哪个颜色配哪个颜色,而是会给每件服装标上号码,直接用数字代替,这是我从那次帮小优去广告拍摄时就开始发现的暖心举动。 那款汽车广告虽然看起来炫酷高大上,但其实席卓本人是不会开车的,他与生俱来的缺陷不符合考驾驶证的条件,所以那一分多钟俊男配靓车的戏码,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后期特效,席卓他只负责贡献他的面孔而已。 cm是个以巧妙运用色彩为主打设计理念的服装品牌,让一个色盲来代言并不是盲目规划,而是想最大程度借力于席卓的名气。作为当前炙手可热的国内一线男明星,他具有太高的商业价值,是行走中的大数据和收视率,是不可比拟的最佳代言人选。 席卓深夜携工作人员首尔逛街购物去过的地方都被网友标记了,那款他临幸过的帽子,一夜间成了爆款,被各种代购疯狂囤货。 这样一个随便干点什么就能引发大波动的光芒万丈的男人,却告诉我他也是普通人,让我只管去爱他。 我是很爱他,可我明白,这种爱原本就没有可以明目张胆的资格,注定要偷偷摸摸才能存活。 接下来的两天拍摄内容很复杂,除了频繁换取景点外还包括一组街拍,席卓与尹荷拉实在是太般配,有些拍摄需要的剧情和动作很是亲密,活像一对羡煞旁人的爱侣。 我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席卓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要有多贤良淑德才能配得上他。后来他站在我面前说他想和我试试,一切不能预料就像我们感情将来的去向,他明明那么深情勇敢,可在他身边越久却越没有安全感。 第50章 最后一天的拍摄有一幕是临时加的接吻,我在前一天晚上就知道了,席卓给我发语音消息笑着告诉我说不允许吃醋的。 他能忽略他那群可能会暴走的粉丝先跟我知会是种体贴,是对我的肯定和尊重,我犹豫都没犹豫就回答说我会全力支持他工作。 然而是我高估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以前看过那么多他的吻戏都没问题,却在拍摄现场看不下去。 原来和他在一起后,真的会很在乎,想不承认却骗不了自己,我就是看不了他在吻别人。 离开拍摄场的我回了酒店,庆幸我并不是被需要的临场工作人员,否则还要留在那一遍遍感受那种强烈的残忍。 知道他是个演员,他属于荧幕,有太多避免不了的事,可有些情绪不是凭道理就可以抹去。我因这件事郁闷了一整晚,大家庆祝拍摄结束聚餐我都全程提不起兴趣。 席间尹荷拉就坐在席卓身边,我频频控制不住看过去的视线每次都会和席卓对上。我不知道最后那场吻戏他提议删掉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但我知道他已经明了我很在意,否则也不会在深夜里叫我过去。 我接到他的消息时并没有睡着,第一反应是去看对床睡着的何修,然后快速穿好衣服拿好手机带上房卡离去。 席卓的房间在顶层,我乘坐电梯到达的时候他正一身睡衣站在电梯口等我,几乎是扯着我就拽进了他屋里。 并没有开灯的房间随着房门的关闭,走廊的有限光线被彻底隔离,我们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往里面走。 安静,很安静。 是我先开的口。 “我说过会无条件支持你,可我还是很在意,对不起卓哥,是我不懂事。” 席卓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黑暗里我盯着他明亮的眼睛,等他说话。 他笑了,很轻:“我很高兴。” 我不解:“嗯?” “你这不是不懂事,而是占有欲。” 他总是能把我想的那么好,可我就是不懂事,真要是体谅他怎么会给他无形中出难题。 “我就是不懂事,”我不知怎的声音有些发颤,下巴还在他手里,眼睛却从他脸上转移,“我......” “那我也喜欢你的这种不懂事。” 他就是对我太好了,哪怕他多点苛刻多点冷漠,我都不至于被惯的这么作。 我将压抑在心底的话捧出来:“卓哥,其实跟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好过。” 席卓显然对我的话很意外,他将我抱进怀里催问着:“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好过。” 堆积了很久的话我到今天才敢大胆说,连篇话语震出胸腔,仿佛得到了解脱。 “我压力太大了,我根本不知道我们能走到哪,我甚至都不相信我自己可以毫不矛盾的爱下去,总觉得你是暂时停留在我身边的,终究是我抓不住的,我已经开始在变得自私和矫情,以后还会变的更讨厌和不堪,如果可以,我不想把这面展示给你......” 喉咙的哽咽滞住了话语,有把刀在心脏里搅动,好疼,疼到发抖,疼到不能呼吸。我贴在他怀里的脸离开那片结实的温暖,仰头问他:“我们能不能......” “不能。” 席卓斩钉截铁地抢先回答了我,甚至都没给我反应的余地就很用力的吻了过来,霸道侵袭带着他粗重呼吸从我的嘴唇慢慢下移,我被钉在门板上,一动都不敢动,没见过这样的他,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野兽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他是生气了吧,否则怎么会亲吻的那么用力,我脖颈上的是嘴唇游走却更像是利刃刮过,火辣辣的感觉在蔓延,很痒很麻。 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紧紧扣在了我的腰间,单只手臂几乎是将我夹在腋下的抱起。 快速移动后天旋地转,我的背上触碰到宽敞的松软,仰躺着看他慢慢贴近的脸。 他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在解睡衣扣子,气息不平稳,话语却沙哑的清晰。 “不要想着离开我。” 第46章 藏蓝色丝绸睡衣的扣子解到第三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停住了,深邃眼眸垂直向下看着我,呼吸快的很有节奏,裸露在外的锁骨下是起伏着的胸口。 席卓撑在我身上的这副姿态过于性感,对我来说是太大的诱惑。我不会傻到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却克制着身体里的那股炙热冲动粘在床上不迎不躲。 我在看他,他在看我。厚重窗帘遮挡下透不进来的月光,照进了心底。 眼前人是心上人。逆天的颜值已是要人命,再加上此时的绝对安静,让我紧张的很清醒。 席卓的静止卡在了进退两难,他神情中燃起的强势慢慢散去。喉结鼓动后身子一歪,倒在了我身边,面朝上瘫在那望着天花板。他将长缓叹息揉进平和语气:“台词里说爱上一个人会不知所措,是真的,就像现在,程名,我拿想走的你没办法。” 我真是个罪人,冲动情急之时说出的违心话竟让他如此难做,握上的拳头里藏好了狠狠抠着手心的指尖,疼痛让真实的愧疚来的猛烈。 “卓哥,对不起。” 席卓扭头看我:“谢谢和对不起你同我说的太多,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听的。” 是,我最会说这两个没用的词语,用来代表同样没用的自己,我被呛的没话接。 第51章 还保持着最初姿势的我被席卓抓着肩膀扳过去,我们面对面侧身躺着,鼻尖和鼻尖连成线。 他神情落寞:“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很不安,是我自私,以为只要对你好就可以了,今天听到你亲口跟我说出来,突然就觉得我太没用,给不了你想要的。”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直视他的眼,倔强在一点点往里陷,我苦笑,“是你太优秀了,我追不上你。” 席卓摇头:“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我已经弄丢了我自己,”我躲开视线,鼻子发闷,“做着还算喜欢的工作,有着还算不错的收入,可我总觉得在这份安逸里我把什么东西遗弃了,越是和你亲近越觉得我离你遥不可及,曾经血液里涌动的东西在熄灭,我怕有天我会彻底习惯仰视你而唾弃我自己,变得好吃懒做妥协生活,断送了我对梦想的执着。” 从没跟席卓说过这些,因为我怕他不懂,就会觉得是我墨迹,躺在他身边跟他面对面,在这深夜里藏于心底的东西漂浮出来,一览无遗。 他摸摸我的脸柔声道:“真正的换位思考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不会去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我要站在我的位置上支持你,不管好或坏,难或易,你想走,那我会送你,你想来,我也会去接你,关于爱情我们都是新兵,我是比你大,但我也还是不知该怎么正确面对,不过我承诺,能让你开心的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难过的哭。” 无形中有巴掌抽在我脸上,程名你看看清楚,这男人有多好,疼你爱你在乎你,从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你的压力都是自找的。自卑是你,乱想是你,想用离开解决的还是你。想走就别哭天喊地,不想走就别让他感到无能为力。 我没有开心的笑,我也没有难过的哭,席卓的话让我感受到了第三种,开心的哭。 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出来是他跟我表明心意的时候,那天的他跟现在一样手足无措,满脸慌乱。 “我没事,”我胡乱抹了把眼泪,“真没事。” “别......别哭,”他凑过来盯着我,“我说错话了?” 我被他的懵样彻底逗笑,泪还流在脸上,滑进嘴里,抿了抿嘴:“没有,卓哥,你挺傻的。” 席卓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整个人凝眉疑惑状态,半张着嘴:“嗯?” 我真的很难找准他的定位,有时成熟透顶,有时幼稚到家,是绝世男神也是风趣男神经,可以搞定各种大道理也会痴傻一根筋,谜一样的完美男人,目前看来他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我了。 我仔仔细细地看他,从额头到脸,从眉毛到眼,不想移开视线。他是万千镜头前都不惧怕的主却被我看的有些发毛。半张开臂膀看着我,试探的说:“起身出去或者来我怀里,我尊重你的选择。” 还选什么,我身子往前一拱,跟他拥了个满怀,脸正好蹭进他还裸着的胸膛,像条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拘着人不放。 不知是不是被我弄痒,席卓笑的像个孩子,抱着我在床上小轨迹反复滚动,最后他停下来,低头问:“心情好了?不闹别扭了?” 我转了转眼珠:“谁说的,我是打算抱完你再起身出去。” “这么贪心,”他将手臂收紧,“晚了,拒不放行。”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时磕到了他下巴,俩人都疼的直吸气。他伸长手臂再次将我捉过去,长兄的语气:“来,跟我说说你的梦想。” 如此跳跃性的思维我甘拜下风,乖乖滚回去后像现场面试似的挥走嬉皮笑脸。 我跟席卓就像两个多年好友栽在床上卧谈起来,一个穿着睡服,衣衫不整,一个穿着衣裤,鞋都没脱。我一句他一句,各种笑夹杂在话语里。 话题正经一会儿不正经一会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相互依偎着睡着的。 但我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醒的。 清晨白漾来的时候。 听到门口有声响我条件反射的爬起来要下床躲进高大衣柜。席卓手快的直接扯回我将我塞进了被子里,快速整理好后带上门出去。 套房的地方大,房间全,如木乃伊直直躺在被子下不敢动的我心惊胆战,想着如果这里不安全我就去阳台。 厚重被子加上卧室门的双重阻拦,完全不知客厅什么状况,紧张到以为掀开被子的是白漾,紧闭双眼缩着肩。 额头上有柔软触感,睁开眼是席卓的笑脸。 “没睡够?起来了。” “白漾哥走了?” “嗯,让我打发走了,一会儿还会回来......” 我才没听他说完,下床就跑,话快的差点咬到舌头:“卓哥我先走了。” 第47章 敏感的人会很累,容易缺乏安全感和过分自卑。跟席卓在一起之前我从没用敏感来形容过自己,我的心本有铜墙铁壁,多大的风浪都不曾畏惧,反而融化在了一场温柔里。 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我想我此生能够拥有的任何,最贵重的定是席卓。这份大礼该怎么支付,怕是要倾尽真情,没关系,能留住他到最后,拿什么换都可以。 跟席卓谈梦想是班门弄斧。在他这个已经将梦想贯彻到底走上人生巅峰的高手面前,我耍了一晚上斧头,回头想想,他还真是有耐心,我估计我俩最后都是被我碎碎念个没完给催眠睡着的。 第52章 无辜的是白漾,他可能不会知道为什么正说着事情却被突然派到楼下去买咖啡,还是话都没说完就被席boss推出去的那种。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何修已经起来了,关于我的夜不归宿他什么也没问,跟他相处就这点特舒心,话少,省得我还要绞尽脑汁的发挥胡编乱造。 已是此次行程的最后一天,更确切的说是最后的白天,天黑以后就要集体飞回国了。 通知全员整顿,换句话说就是工作人员自由分配时间。大家抓紧处理的私事基本有两样,游玩和购物。 我洗完漱出来何修还没走,正悠闲的坐在床头玩手机。他不冷不热道:“有要买的东西么。” 如果不是他又抬头重新看着我问了一遍,我还以为他是在跟谁语音聊天。 我点头:“有啊。” “我约了个地陪,要不要一起。” 何修真的是有张典型的生人勿近性冷淡终端嘲讽脸,不论什么句式,什么语气,他都能说得那么爱咋咋地。我嘴上说着行,心里却在骂他是个跟我同岁的表情残废。 对于到陌生地方出门转向的我来说,有人同行终究是好的。但我看的明白,何修找地陪更多的是在当翻译用,明显很多地方他都太熟,偶尔冒出个问题还会把那三十多岁的地陪大哥弄得一脸懵逼。 而我,对何修从没如此依赖过。紧紧跟在他左右生怕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环境里被弄丢,也算何修够义气,会时不时的或拉或拽让我活动在他的视线里。 刚来的那晚跟随席卓出来逛是官方游,今天跟何修带着地陪逛是私人游,随性了很多。但时间有限节奏紧凑,基本都耗在了购物上。 我是按着心里早就列好的购物清单执行购买的,碰到想买的一样都没落下,何修却更多的是在看。 然而当我买化妆品的时候,他也掺和进来跟我研究和讨论,我是买给我妈,她用的那个品牌这里要便宜于国内专柜。见最后何修也挑选了同样的一整套,我笑着问:“是买给你家阿姨的?” 何修摇头:“送朋友。” 我惊讶:“你的朋友能有多大啊,干嘛要选适合中老年妇女肌肤的。” 他若有所思后慢慢将货品放回,侧头问我:“那该买哪个?” 这人作为服饰时尚买手,在业界数一数二,原来也有短板,对化妆品好像所知不多。我虽然也强不到哪里去,但完胜他还是有信心。 “年龄?肤质?”我停顿后继续道,“最好你是知道她平时用什么牌子,更能对心意。” 按照何修根本不成体系的描述,我真的尽力了,最后帮他选了一套,说是按着我表姐选的,应该可以。 “你表姐多大?” “比我大两个月。” 何修点头:“她马上三十一岁生日......” 他话没说完就停住,像是说了什么禁忌词语,而我更是确定了曾怀疑过的某些事情。 “你说的这人我是不是认识?” 何修被我的问题弄的眼神闪躲,转身去看另一个柜台的东西,我追上去,忘了我们并不算要好的关系,逼问的很紧:“你说的是小优么?” 何修没回答。 “你有什么不好直接说的呀。” 何修依然不作答。 我笑着重重拍他后背一下:“你是喜欢她吧。” 他终于扫了我一眼:“瞎猜什么。” 从何修的神情里看得出来,我绝不是瞎猜。但我还是笑着摆手:“你就当我没说。” 怎么能当我没说,说完我也后悔是我话多,何修好像不太自在,一直到下午回到酒店都没理我。 我忙着将大包小包的东西装进行李箱,怎么想怎么觉得有句话我还是得说。 “你放心,我不会瞎说,你不用别扭着。” 何修继续在不吭声的收拾东西。 碰壁后是尴尬,我缓了缓后又小声道:“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丢人的。” 何修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她有男朋友。” 好悲伤的一句话,我听得难受,没错,小优是有男友,上次请她出去吃饭时她还说结婚要不了多久。 第一次同情何修,但我知道像他这种心气高极其傲娇的男人是劝不得的,什么都不要再说是最好。 也许是突然情到哀处,否则何修怎么会带着倾诉的姿态坐在床上看着我。他缓缓的说:“听过一个故事么?” 妈的,又要给我讲故事,上次鸭子的故事还没跟他算清楚呢。 “什么故事。” “一棵树爱上了马路对面的另一棵树。” “没了?” “没了。” “这尼玛算哪门子的故事,表达了什么?” 何修一瞬轻笑后恢复平静:“不可能的事,开始就是结束。” 很有哲理的一句话扣在爱情上确实可悲,而更可悲的是,何修应是无法主动结束,才会被动受苦,若是可以断了相思,他是不会露出软肋的。 把秘密都扔下在这片土地是我给他最完整的尊重,不枉我们这次在异国他乡住同个房间三天三夜的相互照应。 回程飞机上我睡了一路,做了场梦。梦见参加小优和何修的婚礼,来宾太多我凑不上前去,席卓便拉着我的手往前挤,我们碰翻了香槟塔,杯子碎了一地,我摔跪下去,胳膊划坏了。 疼醒的,发现是何修在掐我胳膊。 第53章 “掐我干什么?” “因为叫不醒,到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何修,无情的恰到好处。 第48章 之前跟杜腾一起看综艺电视节目时他曾说过有个嘉宾穿的衣服好看,就是那件外套,我给他买了,他很喜欢,夸我心细,我只是习惯了将日后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提前留意而已。 回国的第二天我就将给我妈买的化妆品打包邮走,又把给小优买的香水和给cindy买的丝巾都送了出去。 除此之外,我也给严亿昀带了礼物。给踢球的他买了双足球鞋,是国内没有卖的款式。 知道他会在舞蹈室没人时独自练习,我就在当天下班后晚走了会儿,并没进去打扰认真的他,而是站在舞蹈室门外等。 这孩子跳起舞来特别酷,爆发力很强,跟平时的安静比起来像变了个人一样,由俊柔到帅酷只需一支舞。 大概是我看时间时手机屏幕在黑暗走廊里太显眼,他转身时正好看见,便推开门探身道:“程名哥,怎么不进来。” 我笑:“看你跳的起劲,怕打扰你。” 我把手中装鞋盒的纸袋子提起来递给他:“前几天去国外出差给你买的,就当毕业礼物。” 严亿昀十分欣喜:“还有礼物的,程名哥你真好。” 我示意他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也试试鞋码对不对。” 他拉住我胳膊:“那你进来看。” 职业病,只要是站在我面前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能用肉眼估出他的身高体重三围衣裤码和鞋码,基本都会是对的,极个别情况另说。像严亿昀这种身材标准的十六岁男生,很好定位。 果然,他穿好后笑着起身小步走动适应:“程名哥你真神了,大小正合适。” 我点头:“那就好。” 鞋钉压在地板上有独特声响,伴随着严亿昀的道谢入了我的耳朵。见我要走,他连忙将鞋子换回来,说要跟我一起下楼。 电梯坏掉,工人在维修,除了我和严亿昀,此时等在外面的还有八九个不知是哪个公司的人,都被告诉说要走下去到十五层乘侧面电梯。 于是我们跟着不停抱怨的那几个人一起从楼梯下去,到了十五层的时候没能挤进去,只好等下一趟。 严亿昀提议道:“走吧程名哥,我们直接走下去。” 我想想也好,就当是锻炼了,便跟在他身后继续从楼梯往下走。 楼道里的灯光很明亮,我们的脚步声被扩出很多回响。严亿昀走在我前面,调皮的不让我超过去。我们说说笑笑的也不知下到了多少层,感觉前面是无止境的楼梯,不停的旋转向下。 怕是岁数真的大了,到七层时我停下来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轻喘着笑:“歇一歇。” 严亿昀靠在了我身旁的扶手上,很小心翼翼的拎着鞋盒,扭头问我:“席卓哥给我们写的歌,你听了么?” “当然没有,还没正式公布呢,我去哪里听。” 他笑了:“那我唱两句给你听听。” “这福利好。” 少年眼底带着笑意看着前方墙壁,清唱了出来,很纯的声线,字准音正,带着点小陶醉,满是灵动的青春气息。 是我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动听歌声,我特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机,见是席卓,连忙接起来。 在电视台录制刚结束的席卓问我在哪。 “我在公司,正在下楼。” “在楼下等我,我很快到。” 挂了电话后我半真半假的跟严亿昀说明是席卓找我有事我要抓紧下去,他便懂事的没再逗留,先行往下走。 到了楼下我停下来让他先走,他却摆摆手:“陪你等一会儿,你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我跟严亿昀站在路灯底下说着家乡的事,差不多二十分钟,席卓来了。 本以为他会坐车里出现,我还特意留意着每辆靠近的车,没想到他是走过来的,因跟严亿昀聊天太入迷,他到跟前我才认出来。 严亿昀比我反应快的先跟席卓打了招呼,然后冲我们挥挥手小跑着远去。 “又让小高在附近等?”我问席卓。 他摘下口罩:“没,我让他送我到这就回去了,我们去吃饭。” 我四处张望后看回他的脸:“那我们打车吧。” 席卓用手拽了我衣服一下让我跟上,他边走边说:“不用,那家餐厅离这不远,我们步行去。” 天刚黑,四周景物都还清晰,我乖乖跟上去,送给身边男人诅咒式的祝福:“但愿你别又被拍到上热搜了。” 席卓注意力却在我的鞋子上,而后笑着指了指他自己的:“情侣鞋。” 瞎说,明明是同个品牌款式的两种颜色,我的是白的,他的是黑色。但我才没破坏他臭美的兴致,笑着没说话。 他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从绿化带里穿小道,绕来绕去偶尔会碰见晚饭后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和他们的宠物狗。 我们没有说话,都闷头走路,默契的是不管遇到什么障碍物始终都能选同一个方向躲避后继续前进。 一直都是他比我快小半步的,快要过马路时他停下来了。我忍不住笑,故意疑惑的问他:“卓哥,怎么不走了?” 席卓扭头看我,纠结成了高低眉:“明知故问。” 我知他过马路有障碍,但我却并没嘲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可爱,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第54章 后面汇聚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站在最前排,人行道的红灯倒计时还有十秒。应是有人认出了他,我听到有躁动,而且不知是哪个缺心眼偷拍竟然开了闪光灯。 席卓见怪不怪,但那十秒钟还是太漫长,绿灯亮起我抓住他往前跑。 我只是想抓他手腕,没想到这人竟在跑动中跟我来了个十指相扣,真是败给他了。 过了横道后我抽回手:“卓哥你疯了,牵什么手。” 他嘴角带笑:“我以为你是要牵手。” 拐上另一个路口后他侧头问我:“之前跟我说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着手?” “快了。” “卓哥,”我停下来,“那我可能就不会经常看到你了。” 席卓认真看我,好半天才说话:“程名,你追逐梦想的发烫的灵魂,很迷人。” 身后的车辆川流不息,我站在原地,看他走到前面去,突然悲伤的想哭泣。 第49章 三棠锦西餐厅的幕后大老板是席卓圈内多年好友,也是个非常出色的青年歌手和演员。 亲自出来接待的餐厅经理见到席卓特别亲近,带着我们直接去了顶楼视野相对开阔的区域。 菜都是席卓点的,看着华美吊灯下他认真跟侍应生交代的样子,我很想不顾身处大庭广众之下,在他那太过引人犯罪的脸上亲上一口。 窗外条条街道相错,片片灯火辉映,从高空中俯视,有征服了整个城市的错觉。 对面一同进餐的人还带着录制完节目没有卸掉的妆容,头发蓬松浅棕,带着褐色美瞳,举止优雅大方,像个异国贵族王子。 “想请你吃的大餐终于在分开前吃到了。” 明天他确实要启程进组了,再见面不知什么时候,说今晚是分开前,没什么毛病。 我开玩笑地问:“那这算是散伙饭了?” “应该是新征程的开始,来,干杯。” 酒杯是红酒与舌头的灵媒,一款好的酒杯不亚于一瓶好酒。手中的酒杯不论从外形,透明度还是撞击声都该给出一等的好评。 席卓的腕表反射着灯光,如同他的眼睛明亮:“关于你即将开展的创业,我不会祝你成功。” 我紧张的看向他,怕始终声称完全支持我想法的他是改了主意。 他浅笑着继续:“我只祝你开心。” “谢谢卓哥。” “如果真的累了,那就回来,还有我养你。” 他脱口而出的情话让我心神荡漾,却不会得意忘形。我仰头抿了口杯中酒后歪头看他:“貌美如花是你,赚钱养家也是你,那要我何用?” 席卓放下酒杯将双肘支于桌上,神态和语气都像个年长者:“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是资金还是人脉,记得跟我说。” 我知道他是真的想帮我,但我还是轻轻叹气:“卓哥,我并不是图你这些的。” “我知道,”他重重点头,“我只是想尽可能的让你少挨累受苦。” 感动蔓延,得他疼爱是我三生有幸,我耸耸肩:“该经历的总要经历,我很顽强的,别担心。” 席卓缓慢沉声道:“我担心我自己太担心你。” 我想尽量将气氛带回愉悦状态,冲他眨眨眼,笑着问:“你就不担心我会混进人海你再也找不到了?” “不会,”席卓边说边身子前倾伸出手,笑的不太正经,“我早就盖了章留下了记号。” 他的指尖有点凉,从我的脸一点点滑向我下巴上的那块圆形疤痕。我多么留恋他的轻柔触碰,却怕被曝光我跟他在公共场合太过亲密的举动,不露痕迹的借着侧头倒酒为由巧妙躲开。 “如果那时知道后来我会爱上你,我一定下车去认识你。”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再这样撩下去容易出人命,我的心律早在开餐后就已严重不齐。 我低头切着盘中牛排:“千万别,那我肯定会情绪激动考不好试,还上什么大学,还学什么服设,现在在老家跟毕恭开餐馆也说不定,这辈子也就只会是认识屏幕里的你而已。” 席卓坐正身,擦着嘴角,眼神深情又认真:“注定相遇的人不管绕多远的路都会相遇,程名,我有想过,这么多年我都没遇见爱情,可能是冥冥之中我身边留好了空地在等你,你来了,我的世界就圆满了。” 我完全不知怎么接话,血槽已空,像个废人,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整顿饭下来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喝了不少酒。最后起身离席时有人过来向席卓要签名。 是坐在我们斜后方不远处那桌的两个女生,从一开始就知道席卓在这边用餐,不好过来打扰,一直没离去礼貌的坐等到我们吃完。 席卓一手捏着纸,一手握着笔,小臂快速流畅的挥动签名,潇洒的不行。yrzz 我看着那两个激动的连连道谢的身影走远,借着微醺的状态跟身边的人说:“看到这样的女生我就能想起曾经我身边的那些女同学了,她们有太多喜欢你的,甚至还会按着你在媒体前透露过的心仪女生几大标准来装扮和规划自己呢。” 席卓笑了:“经纪人让那样说的,怎么能怪我。” “所以你说的那些会让你喜欢的女生所具备的条件都是骗人的了?” 席卓抿嘴:“嗯,骗人的。” 我边走边捂胸口:“伤心,我曾经也你说什么都信的。” 第55章 走出餐厅后,席卓突然停下来,边将帽子戴上边说:“别信媒体说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以后,想知道什么都听我亲自跟你说。” 我以为他不让我提前叫车是已经让小高来接,并没有。 他在扭头提议:“我们在外面走一走?” “别,”我几近哀求的推着他往路边去,“我敢打赌,现在网上就有你在这边用餐的消息了,你不怕白漾哥杀过来我还怕呢。” 看着我的人竟委屈的像个小朋友:“我明天可就走了。” 我对着席六岁笑:“卓哥,过几天我可以偷着去剧组看你。” 他听后满意点头,妥协道:“行,那我们打车。” 是先送席卓回去的。 最后目送他下车进了小区后,我久久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在不停三步两回头,内心没缘由的不舒服。 加了速的车窗外街景开始变的闪退,很快的在十字路口前因交通堵塞减速直至彻底止步。 数着红灯一秒一秒的跳,我开口道:“师傅,在前面调头。”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我坐的出租车才动,回到刚才席卓下车的地方又用了十五分钟。 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后,我站在那个高档小区门口,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往里面走。 现实残酷,没有门禁卡我进不去。 掏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席卓,以前的每一次都是他打给我,所有跟他的通话记录都是只进不出。 我给他存的备注是boss,在通讯录第一的位置。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对于我的来电他也有些意外。 他笑着问我:“到家了?” 我抬起头看着整个楼区星点灯光:“没有,我在你的小区门口。” 第50章 在小区门口被放行后,一路畅通。到楼上出了电梯就见席卓站在裂开条缝隙的门里等我。 他不爱在晚上开灯,不太亮的光线里他修长的身形脚边还蹲着条狗的剪影。 门随着我的走近慢慢大开,最后将我快速裹带进来。 我为什么来,他没问,我没说。 (和谐部分到读者二群540515278或者三群555696434群相册自取) 可那一晚,又如同我们爱情的顶点,之后只能无限向下滑落,他成了与我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就算会相交也是相交于无穷远点。 我此生恐怕都等不到那个交点了。 因要赶飞机,他早上五点就起了床,我说要随便给他弄点吃的,他却按着我躺下让我接着睡。 “于姨要十点后才过来,你再睡会儿。” 正常的工作日,我并没因纵yu后身体的不适赖床,爬起跟他一起收拾。 见我那件衬衫扣子坏掉,席卓给我找了件他的,我穿上大了一小圈,整个早上都跟在他后面,像极了同样缠着他的克拉。 连他坐在马桶上上厕所我都要站在门外,隔着磨砂玻璃门问他:“你真不吃早餐?” “不吃,白漾会买好带着的。” “你没睡好,会影响拍摄吧?” “没事,飞机上再睡。” 等他全部洗漱完毕出来是六点多点,素颜带着好闻的剃须水味道。 他随后拉我去了衣帽间,笑着对我说:“你想我今天穿什么。” 决定他今天机场秀的大权在手,我轻快的走在排排整齐衣架间,快速挑了几件何修前几天送过来的国际大牌新款,体贴的将所搭配的配饰和鞋子也都找了出来,看时间来得及就让他逐一试。 看着那么宠溺配合我的他在镜前换来换去,我找到了小时候玩换装洋娃娃的乐趣。 以前学设计时,我经常用席卓的身材来当心中的模特,激起太多灵感,创作出太多备受导师和业界同好好评的作品。我一直都认为,这个男人赋予了我太多,精神上的,心理上的,现实上的,梦想上的,承蒙这世界有他出现,只看一眼就能喜欢好多年。 穿着我搭配的衣服出来,席卓打电话让小高和白漾来后在楼下等不用上来。 差五分钟七点,席卓接了电话后提着拉杆箱出门,关门前还冲我眨了眨眼,他的wink足够杀了我,望着关上的门我站在那傻笑了好久才开始将屋里的东西检查复原。 半小时后我下楼,刚到楼下还没走出小区,就有辆车慢慢靠近。 是公司的车,车牌号我认得。惊喜,以为席卓还没走,贴了过去。 驾驶位的窗户露出白漾的脸,他头一甩道:“上车。” 我不知本该跟席卓在机场的白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我敢肯定,席卓不知道白漾找我这件事。 我坐进副驾驶后车没有开出去,而是开进了小区地下车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跟白漾这种精明之人打交道,多说,多问,都是错。 他将车停好在停车位后靠进座椅里,视线还在看车的前窗玻璃,话却是对我说。 “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只是三个字我的眼底就已慌乱,坐在那扭头看车窗外,隔着一个空车位的那辆银色的车正在倒车。一家三口,要上班的妻子和要上学的女儿正等着车里男人将车调整好方向。 “我是专门在这等你的。” 我不傻,他在等我,就说明,他什么都知道了。 白漾有轻微的叹气,不知是从哪掏出来的烟,我再看向他时,他正低头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后扭头看我:“程名,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 第56章 这绝不是我认识的温润如玉的白漾,此时的他太过硬朗,打火机在手中旋转后盖子弹开,火苗凑到烟尖,腾起的丝丝烟雾很像我无处安放的镇定,争先恐后的往半开着的窗外飞。 白漾的眼透过有点反光的金丝眼镜的镜片在盯着我,我看不清也猜不透,他神情平静的直白,还什么都没说,我就怕了。 “二十分钟,我跟你谈谈。” 他将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拿出,低头滑动翻找后不停的按着音量加大的键子。 我没有去看屏幕,而是定在那听着那里面的声音,身子冰冻。 放到一会儿他关掉了。 “别紧张,只是音频。” 我拧动着早就不灵活的脖子侧头:“你监视他?” 白漾声音很轻拉的很长:“算是,也不算是。” 就凭我,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得到这几分钟的关于我和席卓的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音频的,他这种长期在圈子里玩套路的人,不是我可以衡量的,我不祈祷他放过我,我祈祷他下手利索。 我的声音在发颤:“那你就该知道最开始问题的答案,为什么还问我。” 白漾正视我:“看来你不像是能听进去废话的人了。” 我躲开他视线低头看裤子上的破洞:“你想说什么,直说。” “很好。” 听语气像是在不屑于跟我这种小角色斗。 “作为他的经纪人,我只负责让他走在我预期的道路上,偏离一点,我都会出手拉回来,这么多年一直是,简而言之,我不希望你再存在于他身边。” 我竟然笑了,是刺激过度还是气愤过度,分不清了。 “你说的还是麻烦了,想让我离开他是吧。” 白漾吸着手中烟,点头:“你离开是必然结果,我只是看在同事的面子上来问你意见的,你是想主动离开还是被动离开。” 我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节节败退:“那要看被动的力度了。” 白漾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我跟他一起在听接通音。 “这电话那边的人我提前知会过了,我拨打第三遍的时候就会被接起,听我命令将刚才你听到的音频配文上传网络,”白漾边说边将还剩烟碾碎在车窗上,“这件事,我不动手也迟早会有人动的,既然早晚要天下大白,与其被打的措手不及,不如主动出击,于我,毫无损失可言,我能怎么破坏,就能怎么复原,金钱树可以随便换,而你不行,你只有看着烂摊子于事无补并后悔的份。” 第一遍电话打完,我的视线同手机屏幕一起暗下来。 白漾还在继续:“以目前的国内形势来看,公开后同性恋将是他最大的污点,他这种级别的,后果可想而知,我想你不是没想过吧。” 我确实想过,惶恐过,还执意走下去全凭那份贪念和侥幸。期盼着可以跟席卓不为人知的永远地下恋情。 当威胁真的摆在眼前,重量是不可估计的,足以压垮我。 白漾开始打第二遍电话,每声接通音都是子弹穿透我不安的心。 “是按他到水里,还是推他上岸,主动权在你,但有一点我要说明,两种结局你都要溺死,你没得选,不过我承诺,我会为你善后,并将日后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一切都摆平。” 我的鼻翼已全是汗,手心湿滑到抓不紧座椅边缘。 我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第二遍电话已经以语音提示无人接听结束,白漾满脸冷血下最后通牒。 “我这就打第三遍了,只要接通,你就没得选了。” 我彻底乱了,眼看着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到了崩溃的边缘,疯了一样去按住他的手,狼狈的声音振出胸腔。 “别打,我走。” 第51章 白漾用了十三分钟,从我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我的不堪一击让他省下了七分钟的预期。 这场对弈,他是英雄,我是逃兵。 他赢在了我是真的爱席卓本人而不是爱其名利身份,所以攻心有效。想必从一开始他按兵不动就是在暗中观察,我毫无防备的慌乱走位怎能抵挡他沿路布阵的缜密心思。 我明知我是怎么输的,却没有任何反抗,输的心甘情愿,只要能保住席卓,能护他周全,什么结果我都认了。 我能做的也只是送他上岸后没入水中,在他回头前彻底消失不见。这不是无私,而是自私,因为只有他好过我才会好过。 将我送到地铁口再驾车离去是白漾最后的爱心,被抽走魂魄的我,行尸般挤上地铁去公司,一路上擦过太多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天空很蓝,阳光很暖,我却只剩悲伤。 那些可能再也无法归来的快乐也将所有的不安和畏惧一同带走。 我终将,要失去席卓了。 作为路人的日子比靠近他多,应习惯才对,可却娇气到想到再无法见他连呼吸都在渗血。 我忽然想起何修说的一棵树爱上马路对面另一棵树的故事,多讽刺,现在的我也能对号入座了。 小优和何修都跟组去了,办公室里是空的,看来白漾就是想在这时候拔掉我,故意将我独自留下来,真是难为他安排的如此自然,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快相信一切只是巧合了。 感谢隔壁的cindy还在,让我不至于离开前一声知会没有。 第57章 我还是让她失望了吧,她那么看好我,重用我,提拔我,我却突然站在她办公桌前跟她说我要辞职的事。 cindy确实很意外,最基本的问了我,为什么。 “对于服装,我觉得我喜欢设计多于搭配,这份工作很好,是我不适合它。” 我说完后她沉默,倒了杯水给我,示意我坐。 接过那杯水我想起了我跟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演唱会的后台,她也是如这般亲切体贴的将杯子塞到我手里。 突然的怀念让我鼻子发酸,见她许久不言,我继续道:“姐,我让你失望了吧。” 我祈祷cindy对我失望一次,可她依然没有。她抬头对我说:“程名,买东西时你自己觉得好就不要去征求别人意见,这跟人生的选择其实是一样的,你活的太胆战心惊了,为别人想的永远比自己多,你想好了就去做吧,我还是看好你,太过善良的人未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差的。” 我从cindy办公室出来后就着手拟辞职函,简单到无需浪费脑细胞去措辞,我知道我就是交上空白纸张,我也是走定了的。 白漾他快刀斩乱麻的做事风格也算是给了我一个痛快,没时间留恋,没时间哀怨。 先去柳部长那里盖章,再去罗总那里盖章,最后递交人事部。 审批下来没用上二十分钟,快得离谱。 没人问我为什么走,大家都习惯了人如流水,反而让我潜意识里得到了最后的尊重。 表面波澜不惊内心翻江倒海,所有的心酸全部揽过来再笑着咽下。活的理智是痛苦的,以前我不懂,现在好像懂了。 上午十点整,我下楼离开。 电梯畅快的一路下到底,像是在抓紧送我走。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碰到了严亿昀和另外三个孩子,后面面生的两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新助理。 “程名哥?”严亿昀笑着打招呼。 我拍了拍他肩膀后侧身出来,他没跟着同伴进电梯,而是跟我走过来,看向我抱着的小整理箱问:“你......是不再这工作了么?” 他猜到了免得我开口说,我点头,笑的轻松:“对,不在这了。” “那去哪?” 我想了想,耐心回答他:“还没定。” 他惊讶后并没继续追问,而是有失望爬在脸上:“我们年底就出道了,你不能那时候再走吗?” 孩子果然是孩子,提要求都这么幼稚,但我喜欢他的幼稚,笑道:“没事,你好好努力,让我在哪里都能看到不就行了。” 不就行了,是席卓的口头禅,看来我已经在不经意间沾染上了。 等在那边的助理不停的叫严亿昀,我也没再耽误他时间,走之前告诉他别伤心,日后还可以常联系。 少年站在大厅里一直看着我走,我走下外面的台阶再回头他还站在那,面无表情,像个石像。 匆匆告别好过无法告别,我知足了,希望他也是。 杜腾晚上下班买回来饭菜带了我的份,进屋后耀武扬威的说他今天把两个新来的给训了。 放好餐盒回身趴在我房间门口看到我打包好的东西后整个人愣了。 “小各,你这是要去哪?出差?我怎么不知道?” 听闻我要回家他吓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去处理。” 跟杜腾说的话,这个理由比说辞职追梦更靠谱。 果然他完全相信,真诚道:“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记得跟我说。” 管他是不是客气话,听上去蛮舒服的,我笑:“会的。”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凌晨的飞机。” “这么急,那我送你吧。” “不用,我叫车就好。” “别,我送你,等事情处理完回来时提前知会我,我再去接你。” 我很想跟他说,哥们我好像回不来了,但我没有,一个好字竟险些用光所有力气。 从早上跟白漾见面到晚上睡觉前,我没有任何过激表现,将情绪控制的很好。 可在接到席卓发来的消息后。 我甚至不想当个成年男人,我想当个任性孩子。想大哭想大闹,想跟他说我有多委屈。 “我在想你,你在干吗。” 我蒙上被子后手机屏幕上那行字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鼻子阻塞到呼吸困难。 强行告诉自己,程名,什么也不要回,千万不要回。 很快手机开始在手心里挣命的疯狂震动。 身体里有强大的矛盾冲撞,我紧紧握着手机,不接也不挂,直到屏幕灭掉。 泪滑落在枕头上。 这次的对不起,席卓他听不到。 第52章 我在这初秋离开。来时带来的一腔孤勇用完,走时还丢了一颗心。 昨天的同一时间我还依偎在席卓怀里,此时独自坐在候机大厅,即将离开的这城市对我意义重大,大学是在这里念的,爱情也是在这里遇见的。 现在要走了,无形中有股很强烈的绝望,感觉好像这次只要我一离开,它就会不复存在,我将再也回不来。 做出决定的是我,心里难过的是我,要先离开的是我,依依不舍的还是我。 “他全心投入工作将性取向成功藏这么多年,你出现后他这却沉不住气了,也不得不说,你定是很顺他心意,可是程名,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该等着他被毁了。如果定要有人来承担你的不甘和怨恨,那就我来,行么。” 第58章 白漾最后在我下车前说的话还清晰在耳,我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那时去开车门的手就像我听到广播后毫不犹豫的登机。 我怎么会有资格去恨谁,我连想爱谁都没有资格。 三个小时后,我降落在了生我养我的城市,像个在外受了委屈逃返家乡的游子,急切的呼着吸,踏实的踩着地,所有悲伤突然得到寄托,哪怕只是一瞬而已。 从机场坐车出来想给我妈打个电话,可手机从昨晚关机后就没再打开过,揣在裤兜里,与砖头无异。 回到家我妈还没起,来开门的她看到门外的是我,很惊讶,满眼的欣喜却在佯装生气:“你这孩子,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我将行李箱提进屋:“想给你惊喜呗。” 我没告诉我妈我辞职了,而是跟她说休假。 “儿子,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知道,我犹豫,无法说出日期,只得撒着谎告诉她等公司通知。 苑淑洁女士很开心,天才刚亮,她就收拾洗漱要去买菜。 我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说回房间补觉后将所有声响都关在门外。 回来了,在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还有个地方可以随时回来,还有个人在无时无刻不等着我回来,我并不可怜。 可怜是弱者善于自用的标签,我不想当个弱者。 然而空口白话只能长一时的威风,自认为内心强大的我,还是在回家后的一周里,颓废到底,全凭生理需求吃喝拉撒,像个废人。 对门大妈向来迷信,非说我是招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好我妈不信。她每天换着样给我做吃的,我的食欲倒是还不错,肠胃的充实感让我确定我还活着。 我也会仔细审视自己,怀疑是所谓的感情受伤自我封闭情绪。 可看起来又并不完全是。 最大感受是整个人很空,发呆的时候比睡觉都多,唯一能让我精神点的是那张抽出来被我放在抽屉的手机卡,经常要去看看它还在不在了,只因那是我跟席卓唯一可能还存在的联系。 夜深人静时我会将它拿出来换回手机上,看到他的留言,总会躺在床上哭的不能自已,却不敢发出声音。 他问的最多的是:程名,你在哪? 那晚共进晚餐的玩笑话竟一语成谶,我真的混进茫茫人海里,而席卓他真的找不见我了。 他会不会很想我,会不会很难过。 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早晚有一天对我这个人不再提起他就不会记得,毕竟谁也不能打败无情时间。 世上有两种东西最美好,一种是求而不得的,一种是被迫失去的。 现在的我和席卓,我是他的求而不得,他是我的被迫失去。 算是最美好的结局了不是么。 还没有学会去爱,就要先学会去忘,这就是我的爱情,这就是我的命。 我不开网络,不看电视也不出门,因为我知道必将全世界都是他的消息。 我像只身一人走进了不会天亮的黑夜里,身后的万丈光线与我背离,没人知道我在哪里,也没人看到我悲伤眼睛。 忙着开新店的毕恭知道我回来竟没去找他挺不满意的,来我家嚷着我是混的好了就看不起发小了。 我坐在窗前画那盆我妈养的花,回身时他吓的啊了一声后怪语气道:“这是个人啊,我还以为国宝成精了,干什么了你,虚成这样子。” 我手中的笔还在纸上不停滑动,想给他个笑来着,却怕笑的太假。 他见我不说话,拽把椅子坐过来:“你妈说你可能工作累坏了,回家后整天在房间睡觉,这是睡傻了?” “你才傻了呢,”我扭头瞪他,“我这不好好的呢么。” 毕恭撇嘴啧道:“你这样是好好的?” 我站起身活动着坐麻了的腿:“我怎么了。” 毕恭盯着我缓缓道:“说不出来,就是觉得除了这张皮囊是程名外,其他的东西都被掉包了。” “别瞎说。” “嘿,这话还真不是我说的,是你妈去我家说的,这不,非要让我抽空来找你出去玩,就像小时候你每次考不好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样。” 我用鼻子哼:“她想多了,我就是没睡好。” “在家都睡不好,那岂不是没地方能睡好了。” 我嫌毕恭吵闹,不走心的答应了他周末出去聚餐的事,等他走了,我站在了洗手间的镜子前。 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却越看越陌生,从没活的这么糙过,头发没打理,胡子也没刮,老了好几岁。 黑眼圈是长期夜里睡不好的产物,也可能是不太敢深睡,怕梦里相见,席卓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他,我无法回答。 抬起手臂将额前快挡住眼睛的头发撩去一边,完全露出了眉眼,我看进那双无神的眼睛。 似乎分裂出了两个角色。 一个在问,程名,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另一个在说,我对梦想不感兴趣,我连活着都不感兴趣。 与失恋相比更痛苦的是自我否定,想去的前方看不到光明,被削掉动力的我只想停在原地,无求也无欲。 原来从我身边拿走的不只是席卓,还有那团燃烧在心中的有关梦想的火。 一边很想走出去,一边又怕走出去,一边鼓励自己,一边又打击自己,我在心身俱疲不知何时停止的自耗着。 第59章 第53章 周六晚上我赴约去跟毕恭吃饭,我以为只有我跟他,随便在哪个小吃店解决,可到了地方看到围坐的一桌子人,根本没收拾仪表的我一时竟有些怯场。 毕恭按着我坐在他旁边椅子上后笑着问:“阿名,打招呼啊,这几个你不会都不认识了吧?” 怎么会不认识,都是一起长大的,只是我不像毕恭还跟他们经常走动,上次这波人出现的如此全好像还是高中毕业那阵子。 个个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拼命向逝去的青春挥手,想带着豪言壮语各奔东西散落在祖国大江南北,可最后就只有我和毕敬追梦远行,他们还都窝在这片土地,借力于父母过着看起来顺畅又安逸的生活。 我突然羡慕起他们,没有缘由的羡慕。 在尽量跟大家热络起来后,最后一位老朋友到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苑淼从我身后走来:“我是听说程名回来了才来的。” 我斜眼看她:“谢谢苑护士给我面子。” 在大家的嘻嘻哈哈中,毕恭将苑淼拉过去:“今天大家都在,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这我女朋友,苑淼。” 起哄声激动起来,我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为他们高兴。 “什么时候结婚?” “日子定没定?” 有调皮的问题扔过去,砸的毕恭措手不及,他压着乱七八糟的声音道:“哎哎过分了,别瞎问,吃饭!” 坐在我斜对面的那女人是苑淼闺蜜,嗓门不小的对毕恭开玩笑:“我们苑淼要是真答应嫁你,你就偷着乐吧,毕竟她可是想嫁给席卓的。” 我嚼着的那口菜里有辣椒,别人在笑,我在咳嗽。手中的纸巾走了形,原来好不容易保持的平静只是听到他的名就动荡不停。 雪上加霜的是跟我隔着毕恭而坐的苑淼刹不住车的在席间凑过来一如既往的来问我有关席卓的事。 我依然不会回答她什么,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不想再说,不怪无心探听偶像的她,只怪有心隐藏慌乱的我。 饭吃到一半后猛地起身离席。 说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去,没人质疑。 看得出毕恭是特意弄的这个饭局想让我多接触外界,我辜负他的好意,他想送我出来我没让,走得匆忙。 没叫到车,只得沿着路边往家的方向走,夜晚有些凉,也并没穿上拎在手里的薄外套。 我就知道,只要出门,到处都会是席卓,超市玻璃贴的海报上,路边的广告牌上,开过的公交车车身上,连理发店大声放着的歌曲都来自他的专辑。 心揪的难受,却还在撑着一点点走。 到了家我妈那屋已关灯,我摸回房间衣服都没换就栽在床上,瞪着眼在黑暗里望着窗外的月明星稀。 想起席卓黑天不喜欢开灯,不管是在家还是在酒店,每次在晚上去找他都是黑漆漆,他在黑暗里都喜欢做什么想什么,我都还没来及听他亲自和我说。 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发现床边推着我的是我妈时我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见她大半夜还穿戴整齐,我坐起来问:“妈?怎么了?” “儿子,起来,咱俩去酒吧。” 什么?我怕是听错了,又问一遍,答案是一样的。 “妈,你疯了?” “没疯,”我妈边说边开了我房间的灯,“妈想去,你陪妈去行么。” 我妈从没去过酒吧,她总说那里是年轻人的地盘,太吵闹。 半个多小时后坐在酒吧里,我才问她:“妈,你怎么了?” 她笑着摇头:“没怎么。” 问不出便不再问,喝了几杯酒下来她却突然要我去前面加入那些跳舞的年轻人。 我说我不去,她就硬拉着我去,我不敢跟她用力撕扯,抓她的手说:“妈,我有些透不上来气,我们走吧。” 在她眼里看到了很快驱散的失望,她点头道:“那走吧,妈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想到我妈不吭声的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在我前面,最后是带我来这里。 停定在凌晨一点多旧城区的一个十字路口,我看着站的笔直的我妈,突然觉得好心疼她。 这是二十多年前我爸出事的地方,他是名交警,在执勤时被失控卡车卷入车底,当场殉职,那条新闻几年前去都市网上翻还能看得到,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了。 那时我妈刚怀孕,听家里老人说,她接到消息后很平静。 平静的处理后事,平静的拒绝父母让她堕胎后再嫁的要求,平静的继续一个人生活,最后又平静的生下我。经历大风大浪却平静地像是下雨时湿了裤脚。 当刚强了半辈子的她站在我身边低着头哭,我立马侧身拥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我想她是想我爸了,又不知该说什么话,只得无声的陪着她。 “这就是你爸最后执勤的地方,我记得那天晚上他说想吃红烧鱼,我就早早做好了饭等他回来,却等到的是他再也回不来的消息。” 这是我长这么大,我妈第一次亲自跟我说这件事,她把她心上的旧伤疤亮给我看让我很惊讶。 “我那时像你这么大,也很怕一个人过一辈子,”我妈哽咽着看向我,是笑着的,她摸摸我的脸,“可一想到我肚子有了你,我就不怕了。” 我喉结鼓动,湿了的眼眶在晚风里风干的很快。 第60章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么?”我妈字句清晰,“妈就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如果当年我不选择将命运摆到我面前的坎迈过去,一定不是现在这个人生轨迹,后来的我很感谢那时的自己,若是当时纵容大张旗鼓的悲伤占据一切,不但什么也解决不了,还会拖垮自己,那一定不是你爸想要看到的。” 我的心一颤,将她抱得更紧了。 “从你回来我就觉出你不对劲,你不肯跟我说我也不会问,但不管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信妈的话,都会过去的,别一蹶不振,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不要把头按的那么低,不要让自己那么累,别让妈心疼。” 这么多天,眼泪都是在一个人时向着心里流的,听了我妈的话,心里那道沉重的闸口突然开启,奔涌而出的悲伤完全失去控制,淹没了所有的故作镇定。 我就那样站在街头,抱着我妈失声痛哭,泪眼里的红灯切换成绿灯,地上我们相拥的影子被路灯光拉的很长。 第54章 上一次抱着我妈痛哭是初三那年我向她出柜的时候,她没打我也没骂我,就那么陪着我狠狠的哭了一场。 独自将我拉扯大不容易,所有看起来的轻而易举都是她在装作毫不费力,以前我从没注意到这些问题,直到那晚哭的歇斯底里,才发现她老了,有白头发了,有皱纹了,就像以前我是瞎的一样,突然看到种种无情岁月划在她身上的痕迹,才怨恨忽略了她的自己。 这女人总是在我脆弱之时想都不会多想本能地将我护在她的羽翼下。在我过去的二十四年人生里,得她守护,真的幸福。 那晚十字路口潮湿微凉的空气里,泗涕横流的我开始想做她的英雄。 决定靠自己拯救自己后,便从生活正常化做起。最简单的是按时吃饭睡觉,最难的是重新接触外界,不管简单的还是难的,我都在认真的做。 回归网络后我特意去搜了那晚聚餐时苑淼问的我不知道的关于席卓节目录制删减的事。 那期真人秀节目的最后环节是快问快答,其中有个问题是,问他是否已有心仪之人。 时间紧迫推出来的条件反射,他点头说有。 就是这一段内容,被在场未知人士录下传了出来,可正片播出后该有的镜头却被彻底剪掉了,引发了轩然大波。 对于这件事,席卓工作室并未给出任何解释,整个幕后团队犯了欲盖弥彰的错,很多粉丝开始坚信席boss是真有了喜欢的人。一时间美好的祝福,心酸的嫉妒和大胆的猜疑喧闹于网络而后又逐渐平息。 席卓那时听完问题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我猜忘看经纪人脸色的他是想到了我。 彻底错过的我事后滑动着过时的网页,并没有高兴分开后他还在背着全世界爱我,也并没有难过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爱着,我的心竟出乎意料的很平静。 毫不保留的讲,当我沉入黑暗时希望会有人奋不顾身的来救我,我曾祈祷过无数次他会是席卓,幻想着他知道了事情经过会不顾一切的找我,不计后果的把事情明说,抹掉我所有被迫的委屈和狼狈也温柔的擦干我的泪。 可自欺欺人是没用的,我就像那被海浪冲到岸上的贝壳,从此以后是被埋没在不见天日的沙里还是被捡拾做成装饰品,都与那片再也回不去的海无关了。 我终于认清一个事实,我与席卓,真的无关了。 哪怕他还会往我那个号码上发有来无回的消息,哪怕我还是会想他想的昏天暗地。 但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所有连不成线的惦记和思念迟早会被耗尽。他要继续做人气只增不减的男神,我要继续做踏实平凡的普通人,我们终将要站回偶像与粉丝的位置。 不过,我承认,能跟他有过眼眸相映是我的荣幸。若可以重头来过,我还是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就算最后的定局是分离,也绝对不后悔。 挣扎无用后的妥协是可悲的,我恐怕要更加可悲,理智打败固执的我连挣扎都没有,就把一切归为了只可怀念不可改变的往事。 我跟我妈坦白了辞职的事,说的粗糙,大意是不想在那边工作了,她并没深问,无条件支持的语气给我加满了动力。 如同给自己放了长假,我在家整整休养生息了一个月,过的比学生时代都肆意。可虽然在笑着,在享受着,还是觉得心里隐约少了些什么,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也会关注各路席卓的消息,却不会那么频繁了,怕自己抑制不住胡思乱想。 而每一次看见他,我就知道我是又做梦了。他不止一次来我的梦里,亲吻我,抚摸我,感觉特别真实。 也恐怕只有在半睡半醒的梦里我才敢纵容自己蹭进他怀里,贪恋他的气息。 有次晚上起来上厕所,再回到床上时已睡不着,耳朵里塞上耳机听音乐,那首席卓的歌曲只是前奏响起,我就又陷进了思念无限蔓延的夜深人静里,忍不住去抽屉里拿出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动过的那张旧手机卡换上。 巧的是,刚一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醒目的来电显示刺痛眼睛。 没有去管是巧合还是席卓他每晚都有打来,第一感觉是欣喜,欣喜他没有放弃还在尝试联系我。然后陷入无休止的悲伤,因为我不能接。 不知是哪来的残忍,我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手机一遍遍亮了又灭,甚至心理扭曲的认为只有在不停拨打电话的他才离我很近。 第61章 席卓在打了十多遍后停了下来,换成了短信。 “程名,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说。” “我求你了,接电话,行么。” “你在的对么,你接电话,或者回复我短信,我很担心你。” “我想你,你在哪。” ...... 他站在我随时可以看见的地方,而他找不见我。那晚是九月的倒数第二天,我整整哭了一夜。 之后再没换上那张手机卡,因为那种撕心裂肺无可奈何的感觉让我很害怕。 我更深刻的明白,我要忙起来才能彻底驱走所有随时可以坍塌的负面情绪。 十月初,在决定开服装工作室后,我翻出了这几年所有的手稿本,跟毕恭说了我的计划,他很赞成我的想法,扬言要入股。 为能更好更真实的了解网上服装售卖链条运作体系,我联系了云上西瓜,随后在小长假到处人满为患的拥挤里去了他所在的城市。 我跟云上西瓜的团队从大学时就有不间断的合作,算起来我与他有四五年的线上交情了,我银行卡进账记录最多的就是他工作室的名字。我们从未谋面,连语音都没发过,全凭码字交流,我一直默认他是个汉子,没想到是个妹子。 她见到我后也有些意外:“哇,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整天对着电脑油光满面的屌丝呢,竟然这么落落大方清新帅气。” 我笑着说你是不是对服装设计师有什么误解。 她哈哈大笑:“因为一个你,以后这职业在我这也都是俊男靓女了,你把你们整个职业的形象都提起来了,允许你骄傲。” 第55章 此次是专门来取经的,云上西瓜本名赵然,比我大两岁,自己开网络服装店快六年了,学经济管理的她不顾家人反对在大一时从重点大学辍学干起了服装买卖,最初是帮别人卖,后来摸出路子,便决定自己经手每个环节,是个有梦想有担当敢作敢为的女中豪杰。 当天晚上一起吃过饭后她就带我去她的工作室参观,我们去时已经九十点钟,除了二楼有几个客服在电脑前坐着,一楼和三楼都没人。 她很耐心的带着我从楼下到楼上四处转,我认真的看,也认真的听她每句话。 “你懂设计,也做过策划,你就应该知道,服装圈很烧钱的。启动资金一定要富足,才不至于到时候蹩手蹩脚不敢往前迈。” “刚起步的话,门店最好用租的,毕竟还不确定品牌核心最终将放在哪个城市。” “服装工作室也经常为些服装品牌服务,有些大品牌会把一系列的服装设计外包给出色的工作室,要有客户资源才有优势。我认识的一圈内同行,他的设计公司现在已经成功参与国内多个运动品牌开发。他在圈内人脉就很深,除去那些网红朋友,还有小半数娱乐明星他都熟识。” “说说服装厂的事,这是最不能忽略的,你工作室的设计图纸再好,售卖规划再棒,只要成品没把好关,做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就等于纸上谈兵毫无用处,最后烂尾收场损失不可估计。很多服装厂的工人们都不太懂服装方面的专业知识,只会照葫芦画瓢,实际性的纰漏若不及时处理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切记要和你的工人们打成一片,多沟通交流。” “既然你是服装专业毕业的,我想服装工作室所需的设备与人员这块不用我说,你是了解的。你有优势在你自己能担当设计大任,不像我,光是固定设计师就养了三个不说,偶尔还要去外面捞设计稿,经常设计想法有偏差,他们不懂我,我也不懂他们,很是头疼。” “现在各种服装工作室遍地开花,想做自己品牌的太多,能成功的太少,最重要的是别放弃,哪怕最开始你的设计根本卖不出钱,也要撑下去,止步不前也好过落荒而逃。” “我的私人建议,选好的平面模特不如选好的摄影师,照片重点在修图,模特不差就行,但摄影师一定要优秀。” ...... 赵然在那一个多小时里滔滔不绝的向我传授着这些年她的经验,让我真正见识了什么叫过来人。 我很感激她看起来毫不保留的热心指引,期间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会跟她深度交流。 到最后她说的唇舌干燥,我却听得热血沸腾。 我们坐下来休息时,我忍不住道谢,她却没听我说完就拒绝了我。 “你千万别谢我,我最初起步那么艰难,有时连你的稿费都付不起,一拖再拖,你都没有放弃跟我合作。你的鼓励和支持对我真的意义很大,”赵然边笑边侧头看我,“你那时免费给了我多张设计图,那年整个第一季度的店铺上新都是你的作品,积累资金后得以重整旗鼓,对整个工作室是很重要的转折点。我问你为什么帮我,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么。” 我摇头浅笑:“太久了,我还真不记得了。” “你说你喜欢勇敢追梦的人。” 如果论梦想的话,我跟赵然绝对是一路人,这也是我们始终聊得来的原因。 “那今天先这样,明天我再带你去看与我们合作的服装厂。” 她起身后说要送我回酒店,我连忙制止:“不了,我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已经很麻烦你了。” “我顺路,走吧,别客气。” 这女人在起身不经意瞄到了我亮着的手机屏幕后,笑着问:“你旁边的那个是席卓么?” 第62章 听到席卓的名字,我的心猛地一缩,暗灭了手机点点头:“嗯。” “我虽然不追星,但还蛮喜欢他的,”赵然边走边说,“他总能让我想起一个英文单词。” 我饶有兴趣的回应:“单词?” “是perfect,”她边说边感慨的语气,“各方面都优秀,不是完美是什么。” 我没有接话,更确切的说是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走进夜色里,抬头看不远处广场巨大屏幕上的某饮品广告,里面的男人和那只狗我都认识,心里有哀伤,最后换成无声苦笑,打开赵然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去江浙地区考察的几天里,毕恭在着手租门面的事,我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将几个性价比高的拿给我看,让我敲定一个。 我嘲讽他不好好开面馆是想改行了。 他撇撇嘴:“你这人不仗义,我好心帮你忙活你还挤兑我。” 我笑了:“跟着我干,不怕赔钱?” 他豪爽道:“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我边比对那几个门面边说:“之所以没去选择在别的城市起步是不想浪费家乡的人脉,这样不管是工商局注册还是税务办理都相对容易些......” 毕恭打断道:“阿名。” 我以为他是要发表意见,扭头认真的听。 “你专注一件事时的样子太招人了,”他歪着头看我,“我要是弯的我就收了你。” 我几近翻白眼:“啊呸,你以为我们没有选择标准谁都可以的?你看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你那么丑。” 毕恭捂着胸口一副中枪的姿态,满脸痛苦:“扎心了。” “你还长心了?苑淼刚才发状态说没开车也没带伞,你还在这干什么呢,她快下班了。” 毕恭立马起身道:“完了完了,我忘了这码事了。” 我哼笑:“真是追到手就不知努力了,别回头分了跑我这来哭哭啼啼。” 毕恭突然停在门口:“对了,有件事忘跟你说了。” “什么事。” “毕敬今早给我打来电话,你知道的,他一百八十辈子都不会联系家里的。” 我猜道:“在外遇到困难向你这个快被他忘了的哥寻求帮助?” 毕恭摇头:“他只问我你在不在家。” 我惊讶:“问我?” “奇怪吧?”毕恭耸耸肩,“我细问他又不说。” 我皱眉看向窗外,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转身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门口的人,不见了。 第56章 毕敬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从小最不满意的就是有个跟他长得一样的哥哥,他变得争强好胜处处都要超越他哥。他也确实做到了,不管是在外人还是家人眼里,毕家老二都比老大优秀太多。 可我从不这样认为,可能是私心偏袒跟我关系好到没话说的毕恭,我向来觉得是毕恭更好。在我眼里,一个只顾工作常年不联系家里的男人,挣再多钱,有再大名气,都是失败的。 就是这样整日只能在网上看到融入各种山水秀丽里的人,竟然打电话回来,只为了问一句他家楼上住着的我在不在家。 太不合常理了。 我在听毕恭说完的那短暂的几秒里就快速想到了某个也许。 也许想打听我的并不是毕敬,而是正在满世界找我的席卓。 可毕恭这货有异性没人性,跑的比鬼都快,我还没问出个什么来,他就闪了人。 之前席卓与去看我的毕恭见面时,就错把毕恭认成了是跟他有过照面的毕敬,而我也曾透漏过毕恭是我的发小住在我家楼下。以席卓的身份在网上与一个超级大v取得联系并不是什么难事,再通过毕敬这条藤摸到毕恭,最后找到我。 若全都如同我想的,那真是难为了本跟我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席卓。 这条线上的任何一个点,就算暴露落入白漾眼里也不会被定罪成可疑。如此看来,席卓将直接换成间接,定是知道白漾插手的事了。 我在完全想了个遍后,唏嘘如此高手过招,白漾和席卓,这两个平日看起来完全一条心的人如果真的因为我杠起来,是两败俱伤还是你死我活,后果不敢想象。 看着窗外大雨欲来的阴沉天空,我无比希望风平浪静一切只是我多想而已。 手机铃响起将在专注溜号的我吓得一哆嗦,我妈打来电话说她跟舞蹈学院老师聚餐让我自己解决晚饭。 我想叫上毕恭出去吃,主要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在电话里怎么回答的。 可毕恭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有敲门声,我从猫眼见毕恭就站在门外,连忙开门。 “快告诉我,你是在电话里怎么回答毕敬的。” 我向屋里走了两步,心咯噔一下,卧槽,这人不是毕恭。 我猛地回头,挺尴尬的,笑的僵硬:“你回来了。” 是我反应慢了,还疑惑毕恭怎么会有这么骚气的衣服,根本也不用问毕恭是怎么回答的了,毕敬站在我面前就说明了一切。 毕敬带上门进来,看看我后将手里不太大的盒子递给我:“几天前我在捷克参加旅游宣传活动时微博收到来自席卓的私信。” 我脑袋轰的一声,果真,事情是我猜测的方向,我甚至怕他抬头跟我说席卓就在门外。又立马自我否定,毕竟那人正在千里之外的影视城拍戏。 第63章 毕敬将盒子往前送:“这是他邮寄给我托付我一定要亲自转交给你的东西。” 毕敬话说的简单明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有别样的舒适。也不得不说席卓面子挺大的,把快三年没回来的毕敬都弄回了家。 现在问题的重点是,东西我该不该接。接,那么我之前所有坚持都白费了,不接,席卓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我倾向第一选择,抬起手将东西接过来:“谢了。” 毕敬侧身边开门边说:“那我回楼下了。” 门关上了好久,我还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严重密封的长方形小盒子,像是有透视眼不拆开就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一样。 与其说席卓走的是一步险棋,不如说他是极度自信。自信着我虽不辞而别心里却还是有他的,那么,他将这盒子送来我手里是想说什么。 我没有找来剪刀,凭着徒手拆了这么多年快递的手上力气,用力的将盒上的一圈圈胶带扯掉,掀开盒盖后整个人愣住。 一枚戒指和一张纸。 戒指很眼熟,是他的那枚稀世蓝钻,独钟。 纸上只有一个字,很漂亮的瘦金体。 等什么?暗示他会等我,还是让我等他?这男人竟然随随便便就把价值几个亿的钻戒捎带来了,可悲的是,在这信息化高速发展的时代,我们竟然被逼的在用书信方式传达消息。 又听到敲门声,我连忙将盒子盖好塞在沙发的抱枕下去开门。 毕恭快速进来,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我:“阿名,怎么回事,我妈说毕敬回来家都没回先爬上来找你,他找你干什么?” 这人甚至都没听我回答就惊恐道:“呃呃呃.......你们不会有一腿吧!” 我抬手用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有你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就好那就好,我苑姨呢?” “她有聚餐不回来吃。” “那走,去我家吃,毕敬回来我妈做了很多好吃的。” 我想了想:“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去了。” 毕恭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的抓我胳膊:“你一定要来,要不然没人跟我一个阵营的,我爸我妈又该夸捧他踩踏我了。” 我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好。” “门面看的怎么样了,尽量快点定下来,我让你选的那几个都是位置特好特抢手的,别回头都租出去了。” 席卓可以等,梦想不能等。我突然的干劲十足:“毕恭,梦要做就往大做,以后我们就一起挣大钱吧,never say die。” 我甚至还兴奋的飚了英文。 毕恭皱眉:“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永远不说死?怎么感觉怪怪的。” 真是哭笑不得,想骂他,可看到他那认真迷惑的样子又不忍心,我叹气:“大哥,是永不言弃。” “我天,太深奥了。” “深奥个屁,是你学术不精。” “你还指望我个没上过大学的能有多大文化底蕴,今后我就负责你指哪我打哪。” “这还差不多。” 跟着毕恭出门前,我回头看了眼沙发的方向,一个多月了,这应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笑。 那枚席卓送来的不离手的戒指是他在表决心,而我,也有我的决心。 不管是我等他还是他等我,我都要站到高处去,这样他才能在茫茫人海理所当然的一眼看到我。 第57章 见戒如见人,我将那个装着席卓戒指的盒子放在了床头柜抽屉里,喜欢在睡觉前或醒来后打开看看,它折射出的漂亮幽蓝色光芒总是让我嘴角上扬。 毕敬在家住了几晚后离开,听毕恭说那小子是回来给父母送钱的,出手阔卓比他这些年赚的都要多。 我知道唯一能折损毕恭锐气的就是他那个弟弟,安慰他说以后还很长,别太早失望。 接下来创业的事提上日程。我在实地考察了几家毕恭给的门面后,做出了个决定。 放弃cbd门面,选租普通民居。 隔天晚上我妈很严肃的叫我到她房间,把存着她积蓄的账户和密码写给了我。 “我听毕恭说你们不打算租商用门面了,肯定是钱不够吧,妈这里有一些,你先拿着用。” “妈,真不是钱不够,”我耐心解释,“而是我们不能把有限资金钱浪费在空架子上,不值得,以后有所盈利再换地方也不迟。” 我妈叹气:“刚起步肯定会有很多用钱的地方,你拿着吧。” 我费了好多口舌才说服我妈别担心我资金方面的问题,让她相信我可以搞定。 放在我钱包最深夹层的那张银行卡里是曾被席卓工作室买断设计稿的钱,我还一分都没动过。 毕恭听我说完数额后很惊讶:“你早说你有这么多,我就不向银行申请贷款了。” 我也惊讶:“你什么时候申请的贷款?” “前两天,你说要改租民居,我以为是资金不够,就将旅游风景区我名下的两家店铺抵押尝试了下,手续办的很顺利,正审核待批。” “不行,不能拿店铺抵押,撤销来得及么?” “阿名,你别是念书念傻了吧,”毕恭笑道,“就算审核成功了,不想要的话是可以不签字的。” 我松口气:“那就好。” 民居租起来很顺利,价钱也合理,选在了一个接近市中心的小区,很宽敞大气的复式,看好后当天就签了合同。 第64章 站在空荡荡的屋里毕恭拍我肩膀:“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窝点了。” 我斜眼看他:“窝点?你是要传销还是诈骗,能用词准确点吗。” “据点?藏身点?算了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以后就在这混了。” 我把我大概想要的样式跟装修公司说明,他们很快给出了设计图纸。 一星期后正式开始实施装修,加急,一个半月的工期。 毕恭那边还有面馆要经营管理,我怕他忙不过来,干脆监工的事就没让他参与。 我意识到人手的紧缺,并开始提前招兵买马,想要在装修结束时人手正好集齐。 除了在网上联系到一个学弟外,一无所获。 确实,我们连个具体组织单位名称都写不出,该怎么被信服。 身为创业新手,我终于明白,首要任务是将工作室注册完毕。 那个比我小一级的学弟叫季铭,大学时跟我都是校学生会宣传部的,他学的是计算机与信息技术,毕业有三个多月了,现在在一家不大不小的软件开发公司卖力,听闻我要创业,这人隔着屏幕说了句很让我感动的话。 他说,学长,我还想继续跟着你干。 一瞬间看着那行字想起了大学时光,季铭从还是部员的时候就跟着我,后来我升上正部长,提拔他做了副部长。 我回道:“你想好了的话就随时过来吧,我去接你,以后若是真的能荣华富贵,有我的份就有你的份。” 这人当真行动派,第二天就辞职,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高铁奔了过来。 和我一同去接站的毕恭见到人后喜欢的不行,连连夸其一表人才聪明机灵。 将季铭安排在我家附近住下后,我安心的把手头还剩的装修工作暂时交给了他,决定先去趟巴黎。 我走的当天,网上满屏都是克拉去世的消息。 我去看席卓的主页,果真看到了我因太忙而错过的他的动态。 两张照片,没有配字,均是他的手与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相握,所有老粉都该看得懂。 第一张,他二十岁,克拉出生,他们刚见面。 第二张,他二十八岁,克拉八岁,他们永分别。 席卓一定很难过,陪了他八年时光的伙伴离开了,而我更难过,因为我连安慰他都不能。 习惯性的去翻看下面的评论,果真有眼尖的粉丝在说,他左手上的独钟不见了。 全世界都知道席卓深爱那枚戒指,只是全世界都不知道,那枚戒指在我这。 我突然乏力,甚至想放弃一切到他身边去,哪怕一辈子不见天日,我也要陪着他开心,陪着他难过,我不想要他一个人。 可是,我不能。我现在所有的奔波和劳累都是在铺走向他的路,还没停止呼吸就能坚持下去。 我来巴黎,是找齐一。 上次联系他是要他帮我代购给我妈买的品牌包,半月前我联系他,是说我找他有事会尽快过去。 他问我有什么事不能在网上说。 我当时很坚定的告诉他,这件事我一定要当面跟他说。 我所在的城市没有直达巴黎的班机,我坐的那班是到阿姆斯特丹。 十一个小时的空中飞行落地后又坐上了从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直达巴黎北站的大力士列车。 三个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并与来接我的齐一汇合。 一年多没见,对他的样貌还停留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显然现在要变得更成熟更有品味,我们在往来人潮里轻轻拥了一下后并肩前行。 见我没带什么行李,他侧头道:“看得出来你是并不打算多逗留。” 我笑笑:“不是说了是来跟你谈事情的么,谈完就走了。” 齐一带我回了他读研服装学院附近的住处,是栋很小很精致的房子。他打电话订中餐时,我站在窗前看着昏黄路灯光下偶尔路过的行人,第一次独自一个人走出这么远,竟全程没有一点发怵。 “别让我悬着心了,说吧,你漂洋过海的过来是找我说什么事。” 我回身:“齐一,你还记得我们的卡康司耀吗?” 齐一弯腰放回座机的动作严重偏差,任凭电话滑落的看着我。 第58章 大二时做课题,我跟齐一被分到一组,很多同学抗议不公平,认为我们合力定会拔得头筹,让其他人毫无落脚之地。 但抽签随机分组的规矩早已定,负责导师也无法随便插手。 有点一山不容二虎的性质,公认的两个尖子生总会无形中叫着劲,所以,那是我和齐一的第一次合作。 设计内容一帆风顺,设计理念一拍即合,只用了规定时间的一半期限我们就完成了全部设计,唯独最后要写下虚拟创立品牌名字时,犯了难。 生平第一次觉得给服饰品牌起名那么难,难到力求完美的我们用光了剩下时间也不知该叫什么好。 最后一天临上交前坐在图书馆里,齐一无奈的拽过手边的汉语词典:“随便翻一页,选上面的第一个字,最后都连起来,就是名字了。” 不知是玩性大发还是黔驴技穷,我们真的那么做了。 第一个翻到的字是:卡。 第二个翻到的字是:康。 我急了,我说你往后翻一点,别总是一个声母。 他便大跃进似的往后翻,第三个字是:司。 第65章 经过商量后决定再加一个字,四个字读起来更有气势,他便把最后的机会给我。 我按着他翻到的页数往后翻,第四个字是:耀。 卡康司耀。 安静的午后我们不顾周围目光笑出声,这名字起的太不负责任,但看着纸上连起来的四个字,读了两遍后我们同时点头,就是它了。 意料之中的拿了最高分。很多人都忽略了我们的作品而是觉得名字更酷。我和齐一守口如瓶,心照不宣的享受着夸赞,暗地里笑到不行。 我记得当时我们还信誓旦旦的说,若有机会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一定还要用这个名字。 那是我们的梦想。 后来,困于财力能力有限,沉迷挥霍青春又忙于课业,就搁浅了。 再后来,他出了国,我就了业,就破灭了。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齐一确实是难得的服设天才。 抛开他年纪轻轻获得的那些数不过来的奖项不说,任何有关服设的命题到他手里都会得到漂亮的处理。 大学第二堂专业课上,我们那个嗓门很高的女教授就给出了夸赞,说她已没什么可以教给齐一的了。 多年来我都在不服气中欣赏着齐一,这次创业,我想拉他入伙。 这也是我亲自来跟他当面说的原因,我必须满带诚意。 那晚我们在他的住处吃着并不地道的中餐,还特别不对口味的配了瓶红酒。 他都听完后沉默了好久,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程名,凭你的能力,在任何一个品牌工作都能混得不错,干嘛非要执着于费力的从头做起?” 我有些失望,怕是他在异国他乡里磨掉了太多棱角,我晃着手中酒杯,探身与他的对碰:“因为我不想多年以后我们再次像这样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齐一很认真的在看仰头喝酒的我,欲言又止。 我放下酒杯:“齐一,我们还有几个二十四岁,为什么不趁着年轻拼一把,万一梦想实现了呢。” 他低沉道:“那万一失败了呢。” “最起码,试过了,无悔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知他是不是有些醉了,眼里竟然有泪意。 “其实,有件事我该告诉你。” “还记得大学时负责留学项目的那个梁老师吗?” 齐一笑的苦涩:“我......我是跟她......” “别说了,”我打断道,“你要说的事我知道。” “你知道?”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巾:“其实你完全没必要那么做,你凭实力也可以争取到的。” 齐一用手揉着脸,声音发闷:“我那时太慌了,很害怕最后会落选。” 我愣住,齐一哭了,声音像是沉在水里,听起来很不舒服。 毕业前有个留学推荐名额,有了推荐资格才能参加考试。候选的是我和齐一,在不知花落谁家时我很怕我们的关系会在周围同学的议论中变淡,最后决定出来,我反而松了口气。 宿舍的一哥们前一天正好夜间外出,他看到齐一上了梁老师的车,后来告诉了我,我那时真是够伟大的,不但没揭穿还帮忙保密。 曾后悔过,尤其是在参加工作累成狗的时候,幻想着当时选的是我该多好,在我喜欢的城市做我最喜欢的事该多好。 我妈对齐一耍手段很气愤,非要用她的积蓄送我自费留学,我没同意,为了让自己开心,毕业离校前我不惜高价买了席卓的演唱会门票。 现在想想,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以为事情过去后会心安理得,却是始终挥不去的折磨,”齐一吸吸鼻子,“即使是这样你也打算拉我入股?” “嗯,我仍然打算。” “是原谅么?” 我摇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方式,我不能因为我站在原地不动就怨恨别人去前进。” 齐一对我的回答满脸意外。 “过份追究过去的人都是傻逼,生活是往前又不是往后,”我看向他继续道,“但如果我真可以有选择原谅与不原谅的资格,我不会原谅你,也只是不原谅而已。” 他点头:“那我知道了。” 一整晚我们仿佛回到了大学的上下铺,谈天说地,最后回归正题我将规划简单跟齐一说了后,他问我哪来的那么多启动资金。 我撇嘴道:“还记得以前你说过早晚有天我会心甘情愿的出卖灵魂么,那就是我出卖灵魂换来的本金。” 齐一听的笑了:“卖的好。” 说实话,此次前来我并没抱着可以请到齐一的决心,但我不遗余力的尝试最终换来了我想要的结果。 齐一同意了会与我并肩到底。 我像是打了胜仗般在两天后的晚上凯旋归来,扬言斩获一员大将,又向梦想越进一步,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席卓。 却也只能在我妈去洗水果时,到电视屏幕他的脸上摸一把。 “儿子,一起看吧,这剧前两天上映的,有席卓。” 我当然知道有,当时我是在跟组的,席卓还为我要到了曲先签名。 想起曲先的签名,我转身回屋拿出那个本子,当我妈不知是什么随意拿过去看了后,快五十岁的人竟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满地转圈。 看到那样的我妈,我有些确定我追星的基因是天生的。 第66章 屏幕上的席卓拿枪的姿势太帅了,他做什么都帅。然而让我忍不住笑出声的重点是。 他是我的。 第59章 装修公司很靠谱,赶在工期内完了工。将屋子通风的同时,我们开始置办所需物品。 我和季铭开着我妈那辆迷你车城东城西反反复复的跑商场,每天出门前都要拿着前一天晚上补充列出的购物清单,小到铅笔订书钉,大到电脑影印机,以前花钱不假思索现在也学会了货比三家。 物资全都顺利的准备完毕后,工作室的注册却出了点问题。 基层工商所工作人员上门核实工作室注册地点时告知条件不符合,让我们尽量不要选在民居,说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批准的。 尽管我多次表明手续齐全,规划正当,他们也还是不松口。 这点该怪我,当时为了能省下资金用在物力人力上,就放弃了在商业区和写字楼里租门面,本想行方便,反而成阻碍。 毕恭送那两个工作人员出去后回屋笑看如霜打茄子般坐在椅子上的我和季铭:“垂头丧气干什么,等着吧,肯定能通过审核。” 他这人乐观我知道,当时也就以为那是他的安慰。 因为这事,我还上了火,嘴里成片溃疡,吃饭都不敢张嘴。 也不是没解决办法,再换地方就行了,搬家倒是小事,会重走一遍麻烦的注册手续,前几天因为注册特意跑回来的齐一刚折腾回去,弄不好又要返回来。 简而言之,开头就碰钉子,不是什么让人觉得爽的事。 然而三天后,我接到了电话,被通知注册成功。 兴冲冲告诉毕恭,他却明显没季铭那么激动,满脸的情理之中。 “阿名,人呢,有时不能活的太正派太死板,得学会适当拐弯。” 我隐约明白毕恭话里的意思,也庆幸在我真正滚进社会想独挡一面的时候,已是老江湖的他能伴我左右帮我解决我应付不来的难题。 那天是12月12日,我记得清楚并不是因为满世界的商家都在搞促销活动,而是,那是卡康司耀真正创立的日子。 这四个本无任何关联的字,正式开始等着被我们赋予非凡意义。 突然变得忙碌的年底,季铭留守在工作室处理相关员工招聘事宜,毕恭面馆和工作室两头跑,帮衬着并不是本地人的季铭。 我则开始频繁出差实地考察可能会合作的服装厂,眼看着还有半个月过年,我还在外地,我妈有些急,怕我累到,催我回家过完年再继续。 我怕她担心,照办。 一回来,发现工作室多了几个新同事。 我不确定这些信誓旦旦留下来同甘共苦的人是否会守到最后,但他们只要在这里,我就真心相待。 齐一还有一年半的学业,他很抱歉不能在场参与一切,隔几天就会跟我视频询问相关进展情况。 我问他过年回不回,像大学每次放长假被问时一样,他摇头。 齐一的父母离异各自成家,他从十三岁就自己一人在外面生活,这也是他比同龄人要更独立的原因。 “程名,你有没有觉得设计方面只有我们两个挑大梁还是很局限。” 我点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我也早想过,我心中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陈左矣。” 齐一提醒道:“可他三年前就收山了。” 我刚要继续,手机上有微博新消息提醒,看到署名是席卓工作室,我直接把齐一打发掉。 从上次错过克拉去世的消息后,不管在干什么,只要有消息提醒我都会立马看。虽然我离那个男人千山万水,可我想不错过他的任何喜怒哀乐。 是一则公告。 “席卓近期欧洲行程属非公开私人行程,在此,我们恳请粉丝们不要进行接机等应援活动,更严禁跟拍,尾随等一切私生行为,以免影响公共秩序,也为席boss保留一份难得的私人空间,让他得到最好的放松与休息,望广大粉丝给予理解与积极配合,感激不尽。” 看来席卓是去欧洲度年假了,一年下来他的档期太满,状态永远是在工作,也该好好休息,定是又被粉丝骚扰到了,宋田姐才会发公告礼貌提醒。 我给季铭他们也放了两个星期的年假,并嘱咐他们要养好状态,年后回来火力全开。 等人都走后我静下心来准备陪着我妈过年,隔两天就会在晚饭后过去空无一人的工作室,给屋子通风,给盆栽浇水。 然后在安静的不开灯的楼下坐着,一坐就坐好久。 通常我都会是在想席卓。 不知是不是本就不多的安全感作祟,又过了毫无联系的两个多月,我在害怕我们之间的情感少了些。 而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衣柜里那件被我穿回来的他的衬衫和抽屉里那枚钻戒总会告诉我,我还在他的爱里活着。 过年的前两天,我和我妈去采购年货,当天商场里的人简直不能再多,好不容易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挤出来,我却找不准是把车停在了哪个方位。 我以为是幻听,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后面还带了个哥字。 当下回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瘦高身影边挥手边向我大步走来。 少年一脸的灿烂笑容:“程名哥,真是你!喊了几声你都没回头,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第67章 我笑看严亿昀,甚至不知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先是把他介绍给了我妈。 刚开始认识时就知道彼此来自一个城市的两个区,分开后今日又遇见,不得不佩服缘分这东西。 他说是跟着爸妈来的,看人多不想进去,就在咖啡店坐着,扭头就看到了窗外路过的我。 我连忙找到车,把东西放去后备箱后让我妈去车里等我。我跟严亿昀站在路边说了会儿话。 最关心的还是他出道的事,询问为什么本是年底推出却没任何消息,他说是计划临时变动,改去年初了。 几个月没见,这孩子好像又长了个子,穿着修身长款咖色大衣,白色高领毛衫,脚上的短靴让原本就长的腿显得更长。 刚刚还是一副重逢高兴脸,却突然冷下来,声音低沉,眼神埋怨。 “你离开时不是说日后常联系么,可你那个号码却一直关机,你怎么都不联系我。” 第60章 被严亿昀质问的哑口无言,尴尬到了极点,我无法开口对这个有着干净纯澈眼睛的少年说谎话,干脆转移话题没有回答。 当时离开匆忙,所说的再联系都是敷衍,我与那边的任何人都没有再联系。除了严亿昀,还有cindy,小优,何修,杜腾...... 因为我知道我不再属于那个圈子,直接选择不联系比渐渐断了联系要好很多。 提起回来发展,严亿昀问我现在在忙些什么,我实言相告,说刚刚开了个服装工作室。 “这不正是你喜欢的事情么,好好干程名哥,”他边说边张开双臂拥抱我,铿锵有力的说,“加油。” 以前无数次我对他说的两个字,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感受颇深的是,我没白疼他。 分开前严亿昀留下了我现在用的号码,站在那一直看着我回到车上将车开走,那种凝固的眼神像极了几个月前的匆忙分离。 每一次分开的人,下一次再见都不知会在何时,能好好相送就好好相送,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 我愿他前途光明一片,不管走出了多远,再回眸时还是璀璨笑颜。 我愿他永远心灵纯澈,就算世事很浑浊,再归来时还是无忧少年。 看着后视镜里严亿昀越来越远的身影,听着我妈的夸赞声。 “刚才那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我妈对人脸识别的标准特别复杂,等级特别细碎,最高的赞美也就是好看了。我点头,嗯。 “叫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记性,这么快就给忘了。” 我笑道:“不要紧的妈,总有一天你会记住他。” 我妈完全没在听,不知是她的哪个老姐妹发来语音叫她去打麻将,她立马嚷嚷着回话。 过年那天,我们回了姥爷家,同去的还有拖家带口的姨姨舅舅们。 闹吵和无聊早就变成了我对过年的总结,全程提不起兴趣。 无意间听见二舅和二舅妈对苑淼谈恋爱的事发表意见,我特意仔细听了听。 简而言之,他们二老不太认同毕恭。 苑淼开始还在顶嘴,后来干脆老实听着。 这本是人家的家事,我不该插嘴,但我实在是听不下去那些对毕恭的难听揣测。 我刚替毕恭说了两句好话,我二舅妈就呛我道:“你是个同性恋这辈子很可能孤独终老,你能懂什么成家过日子的事?” 突然的安静换来她的捂嘴缩肩,靠在门上的我像是被犀利话语狠狠抽了一鞭子,疼的缓不过劲来。 最先动的是我妈,她起身,快速的取来她的包,收拾她到处散落的化妆品,动作利落没说话,到门口拎起大衣后回头看我:“走,儿子,回家。” 我快步去门口,关门前看了眼石化的一屋子人,忍不住心想,我妈真酷。 等我们到了楼下,开始有不停的电话打来,我妈都是简单说两句就挂了。 我见她毫无表情的大步走,试探着问:“妈,真不回去?” “不回。” 我笑了,哄她道:“别生气了,咱们年夜饭不做了,出去吃怎么样。” 我妈抿着嘴想笑又没完全笑出来,斜着眼看我:“你请客?” “当然了。” 第一次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的年,我们晚上在外面吃的大餐,回来后站在楼下看烟火。 我帮我妈拿着包,扭头看她:“妈,你不怕吗?” 苑淑洁女士裹紧大衣:“怕什么?” 我轻声叹气:“那些来自四面八方听得见和听不见的难听的话。” 我妈想了想:“听得见的永远是那几句,听不见的我管它干什么。” 我掏出手机:“妈,又一年,别忘了老规矩,合影留念。” 我妈有些抗拒,说她吃完饭没补口红,非要让我等她补一下再拍。我的调皮泛滥,搂过她脖子就拍了一张。 她几乎抓狂,命令我删掉,我抗旨不尊。 我们就那样吵闹着一直回到了家。 万家灯火,阖家团圆,我站在窗前,突然对某个人很想念,很想他能出现在眼前。 是带着那种渴望的心情洗完漱睡觉的,想如往常般与席卓在梦里相见。 然而我并没有梦到他。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给我妈做新年早餐,怕把垃圾袋放在楼道不卫生,我就直接不怕麻烦的拎着送去楼下。 想速战速决,便没穿外套,出了单元门将垃圾袋远程扔投进大垃圾桶后转身时,被突然的大力关车门声吸引。 第68章 我转过身看到不远处车上下来的穿着毛领外套,背着双肩包,口罩遮面的男人。 完全不会说话,眼珠快瞪出眼眶,我对越来越近的人道:“你......你……我......” “快走。”男人拉着我胳膊往单元门里进,声音特别低。 我回头看了看那辆不知停了多久的车重新启动后慢慢倒退离去,带上了单元门:“你不是在欧洲吗!” “先别说话,”席卓快速将我拽进怀里,话语伴随着呼出的气息,“让我抱抱你。” 我严重怀疑是我还没醒,但他外套胸口的那枚金属扣铬的我脸生疼,这不是梦,这他妈的不是梦。 他是怎么避开所有视线从另一个半球过来的?是毕敬告诉他我家的地址吗?他在楼下车里等了多久? 这世上只有席卓会这样抱着我,他总是会用一只手护在我后脑上,特别温柔却男友力爆表。 他好半天才松开我,摘下了口罩后露出弯着的嘴角,摸着我随便扎的苹果头,突然像个慈祥的老父亲:“头发都留这么长了。” 我盯着他看:“卓哥你怎么来了。” 他挑眉:“不欢迎?” 我死命摇头。 他继续道:“那不打算带我去家里坐坐?” 我连忙上前一步带路,特别懵:“昨晚零点左右你还发了条定位微博,显示在佛罗伦萨,不可能的。” 几个小时是绝对不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天府之国的,这其中一定另有问题。 听见身后男人在断断续续的轻笑,我突然停下,冒出了古怪中二想法:“你不是真的连瞬间转移都会吧!” 席卓站直腰板,缓缓开口:“如果真会,那我会等到现在才过来吗?” 第61章 席卓去欧洲休年假是个公开的幌子,他让白漾订了往返机票,却根本连去都没去。 做好不在国内的假象后,他带了两个私人司机开车直接从祖国心脏一路向南,途经一千八百多公里,用了二十多个小时到达我所在的城市。 因为没有接触任何的车站,机场和人群,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避开所有外界视线按照毕敬给的地址找来。 听他云淡风轻的说完,我很心疼,为了更安全的来见我,他选择了最劳累的旅途,过年当天都是在路上过的。 “不对,”我反问道,“你微博前几天活跃得像个营销号,所有定位都在欧洲,怎......” 席卓打断我,笑中有一丝狡黠:“别人登陆的。” 我不死心:“那照片呢。” “以前没公开的存货。” 席卓在我乱码七糟还没整理的床上躺下,伸展着腰身:“还是床舒服。” 我看着床上的人,直直的盯着,生怕一眨眼,他就会不见。 席卓侧身用一只手撑着头:“怎么了?” 我笑的很浅,声音很轻:“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理解有一天你的偶像来你的家,进你的房间,躺在你的床上看着你笑是什么感觉。” 待我坐去床边,席卓用手臂勾住我的肚子,将脸抵在我的后腰上,他因呼吸喷吐而出的温热气息穿透薄衣料直击我的皮肤,痒痒的。 “说说,是什么感觉。” 我侧身躺在他怀里,慢慢开口:“就像小学二年级的某天早晨起来,突然发现喜欢了好久的铅笔盒就摆在书桌上,连忙去拿在手里确认是不是真的,然后紧紧的抱着,开心到想哭泣。” 席卓将手臂收紧,我背对他,看不到他表情,但我知道,一定写满悲伤。 “程名,我来晚了,我早该来的。” “我甚至都没想过你会来的。” “我一定会来,”席卓轻叹气,“知道是白漾从中作梗后,明白你的离开是受到威胁的不得已,可当时已经进了组,如笼中鸟的我除了担心你什么也做不了,整晚睡不着,我太害怕真的再也找不到你。盲目行动会造成不必要麻烦,我算着时间和机会才等到现在来找你。” 我抚摸着腰上那只手,给他已是太迟了的安慰。他来了就好,他还在就好。 “谢谢你为了我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呢喃道,“你受委屈了。” 我是很委屈,我委屈了好久,但听到他这句话就全都值得了。 我妈的声音隔着门板越来越近,我弹坐而起直奔房门,成功将刚起床要来我房间的她拦截。 “季铭大年初一就回来了?”我妈指着客厅席卓的背包问我。 在席卓出来打招呼前,我争取到两分钟跟我妈提前说明的时间,只是刚告知来的不是季铭后就支支吾吾无法准确简单明了的继续下去。 我妈显然对我无意弄出的神秘很反感,皱着眉在等。 我逼着自己干脆开口:“妈,席卓来了,就在我房间,他要出来跟你问好,我提前跟你说是怕你吓到。” 我妈满脸问号,抬起的手绝逼是要来试试我发没发烧的,我身子后躲,急道:“妈!真的!” “什么真的?”我妈满脸惶恐,“我看你追星追出妄想症来倒是真的。” 我没多说,将手从门把手上拿开:“你自己看。” 门从里面打开,我身后站出来的男人笑得一脸帅气,说了句自带低音炮效果的阿姨好。 我妈杵在原地发呆就算了,丧失语言能力也算了,她竟然伸出手去掐了席卓一下,我看着都疼。 第69章 席卓素养很好,还是得体的微笑。 “天哪,是真的呀。”我妈边说边看向我。 我扶住她悬空的那只胳膊,哭笑不得道:“妈,千万别激动,他不咬人。” 我妈虽说着不激动,但她的行为严重失衡,那么八卦的她竟没问我席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最反常的是她坚持了二十多年,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在客厅跳的舞,席卓在,她不跳了。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就连过来叫我们吃早饭都像个蚊子似的。 我告诉她席卓在这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配合过头,毕恭上楼来给她拜年她都没开门。 毕恭打电话给我。 “你妈今年这是怎么了?祝福的话非要让我在门外说,最后也没给我开门,是我没说好?” 毕恭一家是回他爷爷奶奶那边过的年,一大早刚回来就来给我妈拜年,却吃了闭门羹,我不敢大笑出声,怕把补觉的席卓弄醒。 “她可能心情不好吧,她不开门我也没办法,但你的心意她收到了。” 毕恭哼哼唧唧了半天,只得无奈把电话挂了。 就这样一连两天,我们三个都没出门,除了听音乐玩游戏看电视就是睡懒觉,我妈是最不赞成熬夜的,竟然也会通宵跟我们斗地主。 我主动睡沙发是不想我妈多想,可是,她偶尔佯装没在看席卓却是在盯着人家看的状况时有发生,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以前季铭来我家跟我睡一张床她都没这样过。我不知席卓是没有察觉还是视而不见。他始终礼貌又客气,淡定又自然。 当看到我那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妈又偷着把视线瞄过来,我开始说服自己她是在对一个当红一线明星坐沙发上跟我一起玩手游的架势太过疯狂还不适应。 席卓送人头的手段高明到若不仔细想是不会发现的,我往往都要在开新的一局时才对上一局的莫名优势恍然大悟,正当我再次强调他不要让我时,我妈突然站起来。 “家里没菜了,得去买,你们也一起吧。” 我扭头,用眼神提醒我妈席卓不能出门,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也不礼貌,没菜了叫外卖不行么,为什么非要去买。 我妈笑着继续道:“总在楼上窝着是什么待客之道,今天天气特别好,也该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我实在是弄不懂我妈的意思,说好尽全力在这几天里护席卓周全,她却突然变卦。当着席卓面我又没办法反驳她,特别尴尬。 席卓放下手机站起身:“行,那就一起下楼吧。” 我回头看他:“可是......” 他从我身边擦过:“没事。” 什么没事,他要是暴露就是大事,而且还能拽出一连串的大事。 看样子不出去是不行了,我迅速发挥聪明机智,叫住已开始穿外衣的两人。 “我出去一下,两分钟,你们千万等我回来!” 第62章 我家楼上的楼上住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妇,是前几年从北方搬过来这边颐养天年的。那个老爷爷腿脚不好,出行时会借助拐杖和轮椅。 我就是来借轮椅的。 老两口耳朵都有些不太灵敏,我在门上敲了好多下才得到回应。 他们有着北方人的豪爽热情,笑着听我拜完年,把闲着的一把轮椅推出来给我。 我再三道谢后带着轮椅回到了楼下。 屋里的俩人已穿戴完毕站在客厅里,见我回来齐齐发愣。 我把轮椅往地上一放,看向席卓:“把你的外套脱了。” “儿子,你这是干什么?”我妈发问。 我边说边走去里屋:“妈,我外公上次落在这的那件大衣呢,褐色的。” 我妈虽还没弄懂我要干什么,却还是习惯性的百依百顺,去她衣柜里将我说的衣服拿了出来。 席卓似乎明白了大概,在我把大衣扔给他后开始穿,又把我递过去的帽子口罩戴上并将宽围巾围好。 我敢打赌,这是席卓有史以来穿的最土的一次了。 看着他仅仅露出来的那双眼,我轻垫脚将手中的茶色墨镜帮他戴好:“好了,走吧。” 我妈恍然大悟的表情,纠结着一张脸看我,仿佛在问,有必要弄成这样吗。 当然有,我不能让席卓大老远冒着险过来却功亏于溃,他瞒天过海的来,也要瞒天过海的离开才行。 到楼下刚出单元门席卓就坐上了轮椅,虽然他说他自己能前进。但我还是紧紧跟着。 是我妈非说要下来的,结果下来后,她却不积极,问她想去哪家超市买,她说随便。走在最后面,一路上都没说话,我时不时回头看看,揣摩不好她情绪。 席卓坐在轮椅上安静的像座山,我在想他是不是很不喜欢他现在这副模样,可这是短时间内我能想到的最有保障的出行方式。 我调侃他:“拿出你的演技,只要装老年痴呆就行,会一路畅通,你信不信?” 席卓隔着围巾散出来的声音有些不清晰:“信,我在想我要不要端个碗在手里,你再把我往天桥上一放,我顺便还能卖个艺。” 我忍不住笑出声:“好主意。” “你舍得?” 我抿嘴笑:“说不准。” 席卓坐正身子掏出手机吓唬我说:“那我还是打电话叫等在酒店的司机来接我走吧。” 我低头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克拉,心里不太舒服:“不打算再养一只了么。” 第70章 席卓摇头:“不养了,它们都不能陪我到最后。” 我看不得他失落,捏捏他肩膀,听不见我妈的高跟鞋声,连忙回头查看,见她是碰到熟人在说话。 “这里我来过。”席卓指着前面说道。 是几年前的那个三岔路口,我的下巴隐隐作痛,点了点头。 席卓继续道:“当时过来这城市参加一个品牌发布会,活动结束后急着去机场,可除了这边几乎所有的路都行不通。” 我接过话:“因为当天高考,很多路段都封了。” 席卓突然跨越了思维,他目视前方,认真的问我:“白漾跟你说了什么。” 这两天来因为有我妈在,我跟席卓没说上什么私心话,他这样问,定是只知白漾找我的大概,不知其中的详情。 我沉默着,不想像个报复心理重的疯子恶狠狠地去踩踏他们多年来合作无间的情谊。 “联系不上你我只好去问跟你住在一起的杜腾,得知你辞职后便打电话给人事部确认,”席卓语气平和,“他们说你的辞职是白漾告诉加急处理的,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应该是我启程进组的那天吧,他说他有东西忘记带先叫人把我送去机场,如果我知道他是打算找你,我一定不会允许。” 我苦笑:“你知道他的初衷是没错的。” “可我不能原谅他把你强行从我身边拽走,我知道有些事是终有一天要公开的,但他没有经过我就擅自插手是对我的不尊重。” 我的心发慌,什么事要公开? “走吧,”我妈追上来埋怨我道,“你怎么不去打招呼,那是以前住咱们家对门的王阿姨,你忘了?” 我还沉浸在跟席卓的对话里,很弱的回道:“忘了。” 到那家大型地下超市附近后,我让我妈进去买东西,我推着席卓,向着反方向继续走。 我有些没缘由的心神不宁。 以前从不希望席卓降低身份来爱我,现在却恨不得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人密切关注他疯狂迷恋他,他能无需在人群里遮掩躲藏,也能不用荒唐的方式现身。可他已经很爱我了,为什么潜意识里我还在想要更多。 我竟然在爱里学会了贪婪和自私。 走在行人中我不担心那些不经意飘过来的目光,因为席卓现在的造型根本看不出是他本人,我担心的是他先前说的话。 面对他的性取向有被动公开的隐患时我选择了离开,我不敢想象有一天他主动公开会变成什么样。 我觉得我们该谈谈。 我一路推着他穿过往来人群,行进二百多米,过横道后放慢了速度,走进了那个街心小公园。 路过下象棋喝茶水的老爷爷,路过写生的青年,路过疯闹的小朋友,路过调皮乱跑的狗。 停定在一处石椅旁,我尽量看起来就像是带着老人出来晒太阳般自在,坐下后看向身边轮椅上的席卓,问了个始终怕给他压力从来都没问过的问题。 “卓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席卓绕开围巾拽掉口罩露出口鼻,又用手指下拉眼镜:“你终于主动开口问我了。” 我伸手按住他正在解除伪装的手,有些紧张:“你干什么?” 席卓胳膊一挥将腿上盖着的毛毯掀开,脚踏在地上要站起来:“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办。” 我连忙起身扣住他肩膀,迫使他坐回轮椅上:“你说就好了,我听着。” 席卓握住了我的双手放在他胸口,仰头看着身后的我,耀眼的阳光洒在他五官立体半遮掩的脸上,有炫目的温情。 他给了我最不想要的答案。 “程名,你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向全世界出柜。” 第63章 因性取向暴露,曾在高中时代受尽冷嘲热讽恶语相向甚至还陷入过校园暴力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向全世界出柜比向亲人朋友出柜难太多。 亲人朋友还会爱你,可全世界不一定。 虽然我并不需要全世界爱我,但是我不想全世界不爱席卓。 他是注定站在光辉下将被写进传奇的人,爱他至深的我无法看到他身上被打上任何阴影。 我太明白作为一个同性恋想得到世界认可的那份心情,没人想被定义为异类,可在这尽管世道开放倡导爱情平等的年代里,我们依然是异类。 所有能做自己的自由和敢做自己的胆量都是在时光中慢慢由内向外坚固起来的。 每个带子弹的眼神和每句带刀子的话语铸造出来的可能会百毒不侵铜墙铁壁也可能会遍布伤痛不堪一击的躯体。 这是我,一个本身就处在底层的人将自己的不同摊开在光明日下的感受,那么席卓呢。 他是全世界的宠儿,走去哪里都有夸赞笑脸相迎,离开哪里都有鲜花掌声相送。 他问我是否想过和他一起向全世界出柜,那就等同于问我,是否想过亲手拉着他跳下高台跌进深渊。 能和他一起死我求之不得,只是,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他选择为了一个我就轻易断送锦绣前程。 我怕我摇头说没想过,他会很难过。又怕我点头说想过,他真的会做。 坐在小公园里我跟他说了好多话,唯独那个问题我没正面回答。 年少时我曾期待过爱情,希望有那么一个男人紧握我的手在人流里逆行,不管多少拥挤,不管多少风雨,他都会不畏惧的带着我前进。 第71章 可是后来,看到了太多的现实,心思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变得喜欢低调,无需将不同张扬,也无需将道理多讲,安静的只做自己就好。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情投意合的人,甚至真有想过学好本事赚够钱孤单终身。 而我拥有了席卓。 我不知道将我换做别人,他们会不会期待着将这段恋情大白天下,但我完全不想。 面对席卓想和我一起出柜的最重量级别的情话,我侧面告诉他。 “卓哥,如果可以,那就把我藏一辈子吧。” 席卓显然对一辈子三个字很看好,当下就笑着问我:“那你是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了?” 我重重点头:“我会。” 这段感情里,向来是我笨拙,席卓灵活。所以在我表明一辈子都会跟着他后他整个人变得万般高兴,大概是因为榆木般的我终是给了他最想要的承诺。 当我进一步透漏他可能存在被监视的隐患后,他给出了最快的反驳。 “不会的。” 我被他的坚定弄的有些没底气:“可是......可是我明明听到了白漾哥放音频给我。” 他挑眉问道:“是关于什么的。” “呃......” 差不多花了两分钟,我才彻底抛开难以启齿将事情原末诉说详尽。 席卓脸上任何波动都没有,仍是那副淡定从容,他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并没有跟我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说他知道了。 我妈打电话问我们在哪,然后我就将席卓又武装好推着他去跟我妈集合了。 回去时好死不死的在小区大门口碰到了毕恭,他坐在车里冲我吹口哨,又跟我妈问好,而后礼貌冲席卓叫了声袁大叔。 我庆幸他认错了坐在轮椅上自行移动的席卓,随便跟他说了两句话就加快速度往家里去,并发誓,在剩下来的两天里,打死也不会再带席卓下楼。 本以为只要闭门不出就能避免接触外界,却在当天晚饭前来了不速之客。 是我二舅一家三口。 看样子应是来道歉的,从进门后就笑容不减语气和善。我和我妈始终坐在沙发上,作为主人,确实不怎么热情。 苑淼说她前几天都在医院值班,这才在初四有空跟着过来。她也知道能跟我产生的共同话题,拼了命的跟我聊席卓。 我心底冒出恶趣味,在想这姑娘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以老公相称每天舔屏无数遍的男人就在她身后跟她一墙之隔的我的卧室里会怎么样。 她:“他去欧洲了。” 我:“啊,对。” 她:“看他发那么多照片,我都想去了。” 我:“奥。” 她:“可我没时间,现在特别后悔学医护,上学时还好,工作后完全没时间追星了。” 她:“听说你现在自己创业了,之前的工作多好啊,为什么不干了,要是我能天天看到席卓,让我干什么都行。” ...... 有的人总是拿嘴欠当耿直,我二舅妈就是。这么多年,她没少明里暗里说伤害人的话,最后都会以“恕我直言”,“我就是心直口快,”和“别和我一般见识”做结束语。 其实真的没人跟她一般见识,他们不来,我们也没当回事,反而还要日常敷衍一番后才能将人送走。 席卓来了后虽只多一个人,但家里却热闹许多。他当真是喜欢吃我妈做的拌菜,他在的几天,每顿饭都必有。 单是这一点,我该给我妈满分。她虽不知藏着什么小心思,但我知她做事有分寸。 年初六的下午,我帮席卓收拾东西。 他遗憾没能去我的工作室参观,而我遗憾的是不能跟着他一起走。 我将床头柜抽屉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当时他为让我带着相信等下去把手上戒指一起送过来表决心,现在我等到了他,该物归原主,就像那次不慎撸走的时候。 然而这次席卓却没收回去,而是直接握上了我拿着戒指的那只手。 “放好,它在你身边,就是我在你身边。” 我还没等说话,他又放在我手里一样东西,是一张电话卡。 “以后用这个号码跟我联系,上面我已经存好了能联系上我的方式,不要缴费,它永远不会停机。” “我会再找机会过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 ...... 他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跟我说话让我特别不好受,这次分开再见面会更难,不想他走是真的,但他不得不走也是真的。 之所以他要带两个司机是为了能在中途换着休息而不耽误行程,那辆送他来的车再次停在楼下后,他背上包跟我和我妈道别,然后一路跑下楼,头也没回的坐进了车里。 第64章 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 就在席卓刚走后的几分钟里。 她猜出我跟席卓的关系我一点都不惊奇。 只是我没想到她那天执意要下楼是别有用意。 “我就是想试试来看你的他能不能不怕被拍到大大方方走出去,结果很失望。” “妈你太过分了,你知道你的任性可能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吗?他身份不一样!” “什么身份?躲躲藏藏你确定他是真的在乎你吗?” “你根本不了解他!” “那你了解他吗?你以为你隔着屏幕喜欢他那么多年就是真正了解他了吗?你别是像个傻子一样被有钱有势有皮囊的他给骗了还不自知吧,你知道除了你他外面还有没有别人吗?你太没心机,他想骗你简直是轻而易举。” 第72章 “妈你说话不能这么偏激,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个专业的演员,他想要什么效果都可以飙演技,这样的人都是很可怕的,只能离得远远的欣赏不能走近。他们工作有压力喜欢寻求刺激,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他暂时没享受够的刺激。你喜欢男人不是你的错,妈不反对你交男朋友,但席卓他就是你爱不起的,你得尽快抽离。” “妈,你能别全凭猜测去评价一个人吗?席卓他真的完全不是你眼里的其他明星。” “我看你是被自己心里多年的幻想迷惑了,他凭什么死心塌地爱你?对他来说你有哪里出奇?他要什么样的没有偏偏看中你,他很可能就是在骗你。” “我有什么好骗的,要他冒着可能会被封杀的危险来骗我!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这样有问题吗!” “就是这样才可能有大问题......” “妈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我摔门离去把我妈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们都需要冷静。 为了冷静持续,我一直住在工作室没回家去。 季铭回来那天带来了一个人,年前他走时跟我提过,他想把他学会计的女友也弄到这边来工作。正好我们缺个会计,我就同意让其过来试试。 很清秀的女生,是季铭的青梅竹马,也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先前在一家外企财务部工作,叫彭婧。 这样又多了一位成员。 加上我,毕恭,季铭,李希,谢夏和远在巴黎的齐一,共七个人。 各有各的分工,虽人手不太够用,但能够相互补贴帮助。 我新买了个手机,专门放那张席卓给我的电话卡。 他回去后就投身工作,在电话里跟我说上半年档期排的特别满,还把他的电子行程表给我发来了一份,说是免得我还要费力去追星软件上按日子查看,麻烦还未必准。帮我追星这件事上估计没人有他做的贴心了。 几天后我妈坐毕恭车过来了,说是想来看看工作室,但我知道,她是想看看离家的我,顺便熟悉我的工作环境和认识我的同事。 那天的吵架是气头上冲动的产物,本能心平气和的说却没能做到。然而我们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没人有我们两个的感情坚固。 她站在楼下抬头看二楼办公室出来的我,相视一笑,妈还是妈,儿子还是儿子。 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我们做好了工作室正式运行的全部准备,因为我忙的琐事比较多,第一批衣服的设计稿全来自齐一。 服装厂将样服做好邮寄过来,图纸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专属品牌图标印在标签上,整个工作室的人都很激动。 摄影师谢夏开始带着招聘来的平面模特们拍摄实图要挂到网络店面上的时候,负责宣传方面的李希已开始联系可以提供宣传的各路平台。 经过开会评估预算,我才真正知道,原来最贵的是宣传方面。除了一些小资时尚买手还请了几个微博大v做宣传,其中毕敬没收钱,是他哥软磨硬泡多次打电话求来的。 我与齐一给卡康司耀定位的是时尚高街品牌。要有中西方结合的风格,注重文化内涵,善于运用夸张图案和浓郁色彩,倾力于服装质量,追求独特设计。 第一批服装上新预售,明显有一款t恤经宣传渠道受到大量关注。 是运用时尚t台宠爱的撞色元素打造出的男女同款的t恤。它保留了舒适的圆领设计,采用了运动风的插肩袖,双袖融入两条撞色条纹,分离出二维空间的视觉效果,袖口的镶边工艺技术自带街拍镜头感。齐一之所以在胸高点部位加入金色分割设计,是为了与袖口包边设计相互辉映,巧妙的脱离单一的纯色元素。 当正式开启售卖通道,纵观所有环节之后,确定宣传力度还是不够,毕恭私下里问我。 “你以前做席卓服装助理时,就没积累到相关人脉吗?那些人随便在网上发条状态都可以有很大帮助的吧。” 当然有,连席卓都是我的人脉,但我不能用。 盲目靠近会显得我目的性强,况且卡康司耀还并没成为可以在市场上立足的存在,说白了就是,还拿不出手,必须先做好踏实积累才行,我们的初衷是做好品牌而不只是为了银子。 四月初,严亿昀的组合出道了。 那晚我在工作室带着两个人加班,整天都没接触网络,接到他电话时还有些意外他这么晚打来。 少年开门见山的问:“程名哥,你今天在网上看到我了吗?” 因为前几天他跟我说过他即将以组合队长身份出道的事,我便猜到了,说谎做肯定回答。 他很兴奋,看样子是和队友在外庆祝,小聊一会儿挂了电话后,我立马退出设计软件去查看网上消息。 席卓影视文化公司推出来的少年偶像组合,亿万斯年。 于4月6日发行出道ep《攀》。 此专辑歌曲皆为席卓作词作曲,媒体这样形容:有顶级大牌的倾力相护有如神助,注定会为这四个少年炸开一条无限向前的金光之路。 这一天,来的不早不晚。 我为严亿昀崭露头角感到高兴,也为席卓再添虎将感到高兴。 当周围一切都看起来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我们的工作室却运行得不太顺利。 第65章 除了投放宣传带来的线上订单外,再无订单。而花在宣传上的资金远多于售卖成功赚回来的,支出与收入严重不平衡已到了无法快速解决的地步,工作室开始处于每况愈下之中。 第73章 我看了彭婧的报账,将服装厂的账单结清后工作室账户余额所剩无几,不够再次启动。 就是这样一个资金漏洞,在我们忙着处理大力宣传和已完成订单时被严重忽略,继而被掏空。 完全没有经营经验的我,没能预测到各种可能出现的僵局,更是想不出补救措施,眼看着才向前行进一步就开始后退,心急如焚。 当时仗着手里有看起来充足的资金,就以为钱绝对不是问题,到头来,钱变成了最大问题。 出现问题不仅要解决问题还要反思原因避免再次犯错。 是宣传方式没选好带来的头重脚轻,砸出去的钱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只能怪我们扬名心切,一味的想将自己宣传出去却完全忘了可能会与预期不符的事实。 跟齐一说明情况后,他给出个自力更生的解决方式,启动服装订制来为服装实体售卖积累资金。 没有资金就没有运行动力,筹备资金是当务之急。我同意他说的,但情况是像我们这种刚成立没多久的服装工作室,想要接到订制订单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我之前才跟你说,设计方面必须有能自带宣传效果的人撑场面,需要在圈内有经验有知名度的设计师加入才行。” 关于设计师,之前资金充足时没有去请,现在没有资金却要去请,这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工作室在短暂运营后可能会因资金周转不开面临倒闭的事,我没跟我妈说。 可服装订制的第一笔订单竟然来自我妈他们舞蹈学院。 估计是为了不让我多想,她还特意找别的舞蹈老师过来跟我谈歌舞演出需要给参演学生订制演出服的事。 哪怕是少得可怜的报酬,我们也接下了,一是不想放弃任何翻盘的希望,二是我不想煞费苦心的我妈失望。 就从那之后,事情有些变的一发不可收拾,接二连三扔过来的都是同城订单,从幼儿园大合唱到中老年表演队,甚至还有网竞队员队服,强行将我们工作室变了性质。 客户帮忙循环宣传是好事,可是,说真的,我和齐一设计的都要吐了,有强烈的抗拒,这完全不是我们想走的路线。 如此情况,我决定停止接单。 晚上带着他们几个出去吃夜宵时,在饭桌上简单开了个会,主题是如何能用最少资金将品牌宣扬出去。 李希提议道:“你们觉得我们雇模特租场地走秀怎么样?” 在其他人的附和声中我思考后摇头:“不行,租场地本身就有局限性况且我们资金未必够。” 季铭接过话:“学长,你不觉得现在的局面特别像大学时我们经常遇见的情况么。” 我们那届校学生会,外联部特别弱,每次有大型活动时肯定拉不到赞助,苦了我们宣传部总是要接过烂摊子想出既能圆满完成活动又能少耗资金的穷点子。 季铭的话让我突然茅塞顿开,为何我们不依然继续用大学时的方式来采用不按套路出牌的穷点子呢。 我脱口而出:“街拍。” “街拍?” “对,就是在各个城市重要的街道,广场,景点,带着模特去拍,不为成片,只为造势,从而吸引大众视线。” 谢夏:“这个办法好,场地免费还能借助免费宣传力,现在拍客这么多,网络这么发达,还愁宣传不出去吗?” 彭婧:“只要将我们现有的资金大致分配到模特和摄影师上就ok。” 我:“如果最后还是不行,我们就只能贷款来补洞了。” 李希:“老大,肯定能行的,这简直就是奇思妙想啊!” 季铭:“那模特要求一定要高了,就要找那种走在人群里特别吸睛的。” 谢夏:“而且带出去的衣服一定要有品牌特点,容易被铭记。” ...... 我突然的灵感在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竟被敲定成了最终计划。 毕恭来的时候我们正在烧烤店里兴致高昂的举杯畅饮,他听了全部后表示完全赞成:“那就干!不管结局怎样,试它一回。” 在商量分工的时候,我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这个手机能打进来的只有席卓,我示意探讨着的其他人后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席卓听到了我这边的吵闹,问我在哪。 “跟员工在外面吃夜宵。” 他笑道:“对,现在是程老板了。” 我清清嗓子,特意阴阳怪气的说:“我这小本生意怎么能跟你比呢。” “一切还顺利么?” 每次席卓这么问我,我的回答都是一个,顺利。 可能是不想他起早贪黑工作那么忙还要担心我,更可能是潜意识里同是男人不想示弱。 自从上次他从这里离开,几乎每天都会联系我,基本会是在出工前和收工后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通话的内容也相当简单,生活流水夹杂腻歪情话。 席卓最近在和曲先合作拍戏,他说要给我妈要福利。 我怕麻烦他:“不用了,她都有签名了,还是你帮要的呢。” “不是还有别的么。” 我笑着继续道:“对了卓哥,我可能过一段时间会去看你。” “嗯?真的?什么时候?” 我强调道:“主要是忙工作,顺便看一看你。” 他笑出声:“顺便也好,能见到你就好。” 第74章 依照我们这种见光死的情况,我提前说是要他有心理准备,毕竟我不能光明正大的突然出现给他惊喜。 挂了电话后回到屋里,李希用奇怪眼神盯着满脸笑容的我,我知道她在猜什么。 这姑娘腐的彻底,刚来工作室时就把我跟毕恭组成了cp,毕恭嚷着自己是直的并在一次聚餐时带上了苑淼她才作罢,我却始终难逃被她yy的厄运。 她坏笑凑过来小声问我:“老大,是男朋友电话吧?” 我难得一反常态的点头,然后立马回归到正题,提起酒杯道:“那就按照计划,两周时间准备后我们分头带队行动,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加油。” 灯光下围在一起的玻璃杯撞击声清脆。 “加油!” 第66章 这次活动的地点分布在北部,中部和南部,选取重要城市外扩,加上赶路和中途周转暂定为半个月。 北部由季铭和彭婧负责,他们在那边念过书也工作过,对一切都熟悉。 中部一块由毕恭和李希负责,毕恭有面馆开在那边,他经常来回走动。 南部由我和谢夏负责,抛开谢夏的老家在那边外,还有席卓在那里拍戏。 模特统计需要人数为二十四人,三方各自带八人。 基本都是学舞蹈和学表演的本地大学生,工资日结,外出期间路费与吃住报销。 那是我和季铭花了整整一星期从投到平面模特的简历里挑出来并进行逐一面试的。 这些年轻人以为只是来工作室静态拍照,没想到还要远行,多数都怕我们是骗子最后选择了放弃。 到头来只有十六人是完全愿意边拿着钱边参加这次新奇旅行的。 相比之下,谢夏负责的摄影师方面特别顺利,他在这城市上的大学,还和摄影社团里的朋友保持联系,在说明事情后将曾经的社员基本都叫上了。 带出去的服装方面,有几件样式复杂的需要特制,是服装厂反复加工赶出来的,经过多次沟通返厂了两次才最终成型。 眼看着出发在即,模特这边还是毫无进展。 大家决定将人数均分,我并没同意,所有搭配都是固定的,少去一人,就将少展示一件,与预期效果不符又会走了对计划不负责的老路。 出发前三天,我让所有参与的人都回去休息,并绞尽脑汁想解决模特问题的主意。 我从没想过有天会主动联系被我定义为露水朋友的寂以宽。 他也很意外,一听是我,轻笑道:“在忙什么呢,有空出来一起喝酒啊。” 我笑了:“我不是约你喝酒的。” 电话那边豪爽道:“那有什么事你直说。” “我是来问你有钱赚不赚的?” 寂以宽哈哈大笑:“当然赚,哪有不赚的道理。” 我要寂以宽再找七个平时经常跟他出活动的模特和他一起参加我们的计划,价钱随他开口。 之所以要让他自己定价是因为那样谈下来的胜算大,他们算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约不成,当真就要改动计划了。 这小子很痛快,并没有深究价钱,在问好时间和安排后当下就应了下来。 “到时候我这边过去的负责人是一对小情侣,具体情况你们具体沟通,我会提前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 他笑道:“事后记得请我们喝酒。” “一定。” 4月30日下午,我们分别启程了。 其他两队都是北上,我这队是南下。 跟我同行的有两个化妆师,三个摄影师,八个模特,光是拍摄服装就带了六个大拉杆箱。 一路上跟毕恭和季铭他们保持联系,我看起来毫不担心,心里却严重焦虑,无法确定此举会不会是无用功。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看。 那几个在校大学生都叫我程哥,跟他们年纪没差两岁,有很多话可以说,并不会觉得无聊。 其中两个女生是亿万斯年的姐姐粉,言语里总是透漏出对那四个小帅哥的夸赞和支持。 听她们叫严亿昀为3y弟弟,我开口问为什么。 一个回答我说:“他名字拼音缩写是三个y,大家就给起了个这样的爱称。” 另一个好奇的扭头问我追不追星。 我笑而不语,无法告诉她我在追星界也算是相当厉害的了,毕竟我的偶像在和我谈恋爱。 一想到席卓,我的思念就失控,好在正离他越来越近。 他在短信里告诉我他酒店的名称和房间号时还附带了他可能会在的时间段,让我到了后打电话给他。 到达目的地的当天晚上,我并没急着去找有夜戏的他,而是安顿好了随行人员并大致踩点接下来几天会取景的地方。 多亏以前在当服装助理时接触过这些琐碎的事,处理起来有条不紊。 晚上十点多我才从我的酒店向城市另一边奔去。 一趟地铁坐到头然后打车到了席卓住的酒店楼下。 我拨打他电话,刚开始他没接,我便在酒店楼下四处转悠。这城市比我们那里要热上将近十度,我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当扇子用。 大概十分钟左右,胳膊和腿上被蚊虫咬了几个包后席卓的电话打了进来。 “刚才在洗澡,没看到你的电话,到了?” 我嗯了声后向酒店里走:“等我,很快上去。” 第75章 为防止坐电梯碰到熟人,我选择了爬楼梯,还好只有六层。 在五楼过渡到六楼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两个并不陌生的身影,再见熟人我险些要上前去叫人,可却立马驻足并后退。 我竟然看到小优在何修侧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小跑着拐进了走廊。 何修探出半个身子看了一小会儿后手插在裤兜里继续向上爬楼梯。 我靠墙站在那一直等到何修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快速进了六楼走廊。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我都很为他们的发展高兴,在我离开的日子里我的老朋友们都安好,只是遗憾我没法现身打招呼去给个久违的拥抱。 我像个贼一样回头回脑的行进到了席卓房门口,手指还没碰到门,门就开了,里面的手大力将我拽了进去。 依然是黑黑的屋里,抱着我的人,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落在我肩上两滴,凉凉的。 我开玩笑的说:“我还以为你看到我都激动的哭了呢。” 席卓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将门快速反锁,然后贴在我耳边说:“我还没洗完,要不要一起?” 我边跟他往里走边问:“你连洗澡都不开灯?” 席卓小心翼翼的拉着我走:“我晚上不喜欢开灯。” 我紧紧拽着他的手:“那你在黑暗里都喜欢想什么呢?” 他拉我走进浴室,突然接触湿滑地面的我险些滑到,他将我护住后轻笑着贴过来亲我额头:“以前会想很多,后来就只想你了。” 眼睛适应黑暗后将面前人看得清楚,这个英俊的男人是撩死人不偿命吧。 我抬起双臂搂住他脖子,发出的声音像是在梦呓。 “卓哥,我想你。” 第67章 我把我突如其来的高烧归罪于洗冷水澡后猛吹空调,而席卓却坚持认为是我们从浴室辗转到床上他做的太狠了,想在凌晨两点钟穿衣下楼去给我买退烧药。 “卓哥你别去,很快就退了。” 正穿裤子的他坚持道:“不行,你得吃药。” 我从床上坐起:“试试物理降温。” 他将我按着躺下:“你说,我做。”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先去开了灯,光着上身穿着长裤动作迅速。 我笑看灯光下的他:“你是不是晒黑了?” 他坐来床边将湿毛巾放在我额头上:“拍戏需要,特意晒的。” 席卓经常为融入各种角色而改变体貌形态,这次参演的是部缉毒片,听说剧情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我头昏脑涨身体不适不爱说话,安静感受着鼻腔里炙热呼吸。他时不时叫我一声,我就回应一声。 浑浑噩噩中感到额上有重量,睁开眼。 席卓一脸焦急:“还是很烫,我这就去买退烧药。” 我抓住他的手:“别去,再等等看。” 席卓已穿戴完毕,他俯下身柔声道:“你等我回来,我很快回来。” 听到他带上门离去的声音后我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刚出去的人在电话里跟我汇报着。 “我在电梯里了。” 我人缩在床上握着手机心已经跟他一起去了。 “我到一楼大厅了。” 我刚想说话,就隐约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我不会听错,是孙纪。 在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分开后,我问席卓:“他问你要去哪了没?” 席卓轻笑:“他不会问的,他很可能会偷偷跟着。” 看来席卓并不是对孙纪不了解,然而他还是愿意放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在身边,我参不透用意,也不会轻易好奇。 大概十五分钟,席卓回来了,进门后挂掉电话,倒好水并将退烧药一起递到我跟前。 他一脸笑意:“现在狗仔都太敬业了,这么晚不睡觉,大厅里有好几个。” “你认识他们?” “时间长了都混的脸熟了。” 我得意道:“你凌晨只身一人现身酒店楼下买药,还边走边讲电话的事,我是最先知道的。” 待我喝着水将药咽下,他戳我鼻尖:“被拍到我也得去给你买药,你本来就傻,再烧坏脑子怎么办。” 我瞪眼:“我怎么傻了。” 席卓将水杯续好水塞给我:“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被白漾骗了。” 我嘴里含着水听到他的话险些呛到,直勾勾看他等他继续说。 席卓耐心道:“他根本就没有你说的我们的音频。” 这点我必须跟他犟:“真的有,我亲耳听到的。” 席卓嘴角勾起:“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是我们么?而不是你心虚的默认么?” 完了,被他这么一问,我也叫不准了。当时上了车就在心理上处于下风的我很可能稀里糊涂的。 “白漾跟在我身边很久了,我了解他,他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是确定我们关系后才出手的,只是他骗得过在场的你骗不过没在场的我,如果我没猜错,他在播放时你因太紧张连手机屏都没敢看吧?” 太久的事情,我努力回忆,我确实是只听没看,记得白漾还亲口告诉我只是音频。 席卓继续道:“音频内容没任何话语,只是些令人听了脸红心跳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再次点头。 席卓笑意渐浓:“并且他没全部播放完就在你叫停前主动关了,并且没有播放怕你听出破绽的第二遍就忙着继续下去了。” 第76章 席卓神了,我虽跟他说过整件事,但我没说这么详细,他却一一猜对。 我满脸都写着一句话,你怎么知道? 他深吸口气:“如此蒙混过关的伎俩也就只能骗骗毫无城府单纯善良的你了。” 我仍不敢置信,我就那么认认真真的被骗,认认真真的伤心,认认真真的走人。 “白漾这几年帮我解决掉很多难缠的人和事,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的方法和手段明里暗里我见识过不少,”席卓边说边看向我,“他是知道你在我那里过夜的,赌了一把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不知是在哪截下的音频用来当做击垮你心理防线的利器,我想他那样稳妥的人定是还准备了其他的,只是你并没让他有机会一一展现就投降了。” 太可怕了,在狭小的车厢里,那并不完全胜券在握的男人那般从容淡定丝毫不乱的将我拉近他布好的圈套里。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 席卓拉我入怀:“因为你当时脑子里没有别的事,只有不想连累我,那就是他想要的你的致命弱点。” “万一他放的是真的音频呢?” “没人有胆子敢在我的居住空间动手脚。” “那万一他赌错,我不是真的在乎你呢?” “我说过了,他不打没把握的仗,他要是不确定,不会用这招。” 想想白漾唯一跟我坦诚的大概就是我问他是否监视席卓时,他说,算是,也不算是。 被真相泼了冷水,我连烧都退了。 被耍了的心情让我有些气急败坏:“那我上次的离开,除了证明我傻还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很爱我。” 我无语,我真是太嫩了,当时但凡有一点坚持和质疑恐怕慌乱的都该是白漾。 “如果今天你没告诉我这些,我可能永远不知道。” “别傻了,我终会找回你然后再亲自跟你说的。” 我有些蔫:“那孙纪呢,他也知道我们的事你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白漾知道的他都知道,反之也是。” “为什么?” 席卓低头用眼皮贴着我的额头:“你觉得随口告诉枕边人什么事,还需要理由么?” 啊?啥?谁? 我纠结着张脸在一二三四五秒后明白过来,继而仰头问抱着我的人。 “你怎么知道?” 席卓云淡风轻:“因为他们在无形中观察我的时候我也在观察他们。” 也许正因同是如此,那俩人才会对我和席卓的关系过分敏锐吧。 我还真是不属于这个圈子,早走早超生。我无声叹气:“我给你丢脸了,会好好修炼的。” 席卓搂紧我:“你不需学会那些,以后我会站在你身前帮你挡掉所有子弹的,再也不会给你机会孤军奋战了。” 第68章 白漾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算不到席卓终会知道他背地里动的手脚,他可能是故意为之。 他那看起来并不深奥的十三分钟,实在是妙不可言的一举三得。 确定了他的猜测,试探了我的心思,也恰到好处的警告了席卓。 接收到什么就相信了什么的我,傻傻的以为我要是不走谁都不会好过,就将他所有的处心积虑给成全了。 如同每次与别人吵完架总是后反劲想起回击话语般的,我在知道真相后明白了当时该怎么接招才不至于是落荒而逃的那个。 可又有什么用呢,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况且,现在的我也并不想改变那时的结局。 如果我没有伤心欲绝的走掉,我不会知道我有多在乎席卓,也不会知道费尽心思找到我的他有多爱我,更不会痛快的将梦想付诸实践立誓要把自己变得更强。 所以目前看来,整件事最让我难以释怀的应该是不明真相时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黑暗里的所有眼泪和撕心裂肺。 却也不得不说,那段时光让我成长了许多。 到头来席卓还在,就比什么都具有抚慰我心的效果。 当时就算白漾不找我,我也早就跟席卓商量好了要出去单干准备创业的,被动与主动,方式不同而已。 我就怕席卓插手帮我,便在他问时没有明确告知我过来这边所谓的忙工作具体是忙什么,甚至连我的服装品牌名称都对他守口如瓶。 他心领神会,也就没再多问,他拍他的戏,我忙我的宣传。 我也不是没贪心的想过送席卓件卡康司耀的衣服让他穿,一夜爆火根本不是奢望,哪里还用得着风吹日晒出来搞什么街拍。 然而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初心还在,我跟他在一起,绝不是为了利己。 五一小长假的巨大人流量给了我们好的开端,顺利进行下来,影响最大的始终都是季铭他们。 网上最先有网友上传的小视频就是寂以宽带着几个俊男靓女在艺术区大肆夸张走位进行街拍,这伙人不愧长期混迹夜店,搞热气氛手到擒来,着实吸引了眼球。 卡康司耀网店的关注量也是从那时开始慢慢涨起来的。 相比我们这边的中规中矩,毕恭他们是保守到底。他每天晚上都会打来电话问,阿名,我们这队明天要去哪拍。 与其说负责带队的毕恭没有规划,不如说他是对我依赖惯了,从工作室成立到现在,他当真是做到了他承诺的,我指哪他打哪。 第77章 所以几乎我就等于是带着两个队,身在其中一个,远程遥控一个。庆幸季铭小两口敢闯敢做没用我太担心,否则我真的会吃不消。 因同行的模特均有过度劳累倾向,我们在返程时在席卓拍戏的城市多逗留了一天,全员做短暂的休养调整。 得机会我又去见了席卓一面。 这次是赶个大早去的,他上午没有戏份本打算窝在酒店里不出门,却在我来了后非要带我出去吃早茶。 我便再次见到了小高。 他明显是还没睡醒就被席卓叫了起来,坐在驾驶位上哈欠连天,看到我后惊讶脸:“小各?” 好久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了,听起来莫名亲切,我坐进车里笑道:“没睡醒吧。” “嗯呢,来这城市有些日子了,卓哥基本不出行,这还真是头一次这么早召唤我,”他边说边回头看我,“你把头发留起来,我险些没认出来。” 坐在我身边的席卓始终没说话,不动声色的荡开那只来撩我头发的手,看了看驾驶位上恨不得爬到后座的人:“走。” 小高觉出废话过多,吐了下舌头转过身安静开车。 也就是那顿早饭,我又一次被席卓带进了媒体视线,娱乐新闻上挂着的照片是隔着餐厅窗户远距离拍的,印着各种独家标记,其实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张。 上次拍到我们去网吧标题里将我称呼为,工作人员。 这次拍到我们吃早茶标题里将我称呼为,男性友人。 我能觉出席卓是故意让我们被拍到的,我不知他是什么想法,但我不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了,仿佛他站在我身边我就有了无限底气,什么也不怕。 不知道白漾会不会被气死,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当天晚上我们要启程归去前,李希给我打来电话,她尖尖的嗓音特别刺耳,语速也快得吓人。 “老大!重大好消息!我们网店的关注量在过去的四小时增了近十万!从没这么快过!你猜是怎么回事!” 我听后也很惊讶,确实从没这么个涨法,一直以来都是呈个位数上升趋势,有时还会不停下滑。 单凭半月来我们的街拍宣传能带来如此数据可能性不大。我最先想到的是席卓,怕是他暗地里做了什么,又无法直接说,便选择不猜,问道:“怎么回事?” 李希是负责宣传统计方面的,她通常都是隔几分钟就刷新一遍网页,因为忙着跟街拍,一下午都没查看,休息时看到后第一时间来告知于我。 “你快上网看啊!是严亿昀!他竟然在穿咱们家的衣服!” 我心一惊,挂掉电话立马去搜相关话题。 果真,下午三点二十分亿万斯年参加了个青春校园主题的活动,成员均穿私服亮相,搭配十分炫酷惊艳的严亿昀一身上下全部出自卡康司耀。 这四个孩子出道一个多月以来就已经火速圈粉无数,更是备受各路媒体关注,其中身为队长被称为国民弟弟的严亿昀最是获得好评,网上敬业的时尚买手们很快就扒出了他所穿衣服的出处。 我身旁的谢夏跳起来:“火了火了,我们要火了!” 在其他人兴奋的吵闹时,我站在那凝眉深思。 我从不缺严亿昀的消息,他为兼顾学业和事业两头飞,有两次回家说要来我工作室看看,但都赶上我在外奔波就没如愿以偿过。 我实在想不出他是怎么知道我经营的服装品牌的,更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关注卡康司耀的。 这狼崽子还没等飞的多高就想一起拽着我,这份心意太大。 我不得不发自内心的对他感谢。 第69章 我们几十号人拼死拼活东奔西走街拍宣传半个月得来的那几千关注量远没严亿昀在镜头前的几十分钟得来的多。 拜他无声支持所赐,卡康司耀网店的营业额开始飙升。 关于这件事,我有给严亿昀打电话,到了嘴边的谢谢却变成了一如往常的关切问候。 他在电话里轻笑:“怎么样,我穿你设计的衣服帅吗?” 我笑着连连点头:“帅。” “过一段我回去考试,我们就能见面了。” 心里带着感谢,我痛快开口:“那等你回来,哥再好好谢你。” 五月下旬,网店进入全面运行售卖模式后,我亲自飞了趟京城。 我去的那天正好是席卓生日,只是他并不在家,正跨国境前去缅甸拍摄的他忙到已有几日没与我联系。 我在整零点给他留了言,也不知他看到会是什么时候。 此次前来要当面感谢寂以宽的鼎力支持外,还有件事,来请陈左矣。 我与齐一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碰碰运气。 陈左矣是什么人呢,光是听到他大名就能让我们这些在服设界混的晚辈被挫的体无完肤。 我甚至是带着连人都见不到的准备来的。 但我还不至于没有门路,在花了一晚上请寂以宽及其伙伴喝酒完成承诺后,我带着宿醉的状态回到了母校。 马上就毕业两周年,走进校园颇有感言。 熟悉的是一栋栋建筑,陌生的是一张张面孔。 站在昔日学院教学楼下,恍然觉得我还是那个整天不知疲惫往这里跑的学生。 不是我运气好才赶上任迟令教授在,而是我让以前认识的现在念大三的同院系学妹给我弄到的他老人家的课程表。 第78章 敲门得到应允进去后,办公桌前的人连头都没抬,以为是哪个去找他的老师,见来人迟迟不作声说事情,这才推推眼镜抬起了头。 他还是两年前的样貌,定格在那确认了两秒后,摘掉眼镜扔于桌上,笑着起身,叫我的名字像是在点名。 “程名。” 我笑着上前,握住他的手:“教授,我回来看你了。” 任教授示意我坐,长长一声叹:“送走了一届又一届,骗我说回来看我的太多,结果真回来的没几个。” 恩师永远是恩师,哪怕我今日没身在这里,他也永远在我心里,但他知我不擅长甜言蜜语,跟我寒暄过后问我在从事什么。 我还像上学时一样,涉及到正事就会在老师面前拘谨,整理好了思路后才缓缓开口道:“教授,我跟齐一一起创业了。” “齐一那小子还是去年国庆时去我家看我的,他可还好?” 我笑着点头:“好着呢,在忙学业。” 任教授继续道:“你说你们创业了?” “嗯,对,弄了个不起眼的服装品牌。” 任教授边说边摸着下巴,那是他的招牌动作,说明他在思考:“你们俩都是善于创新的人,创业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定能猜到我亲自过来是有事相托,我就也没绕弯子。 “教授,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让您帮忙给个联系方式的。” “谁的?” “陈左矣老师。” 陈左矣是任迟令教授的第一届学生,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他那人当真是个鬼才,读大学时就声响国内外,毕业后去国外发展,现在很多国际著名大品牌都有他的汗水,十多年后带着妻儿回国在我们学院任了教。不论实战还是理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们这届在大二时曾有幸上过他一门课,只是还没等到期末,他就辞了职,他也是从那年正式收山不再参与任何服装设计的。 他与任迟令教授亦师亦友,哪怕是在国外的那些年都未曾断了联系,所以我想,任教授这里可能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老教授听后很惊讶,问我向他要陈左矣的联系方式是所为何事。 既然有求于人,话里不得掺假半分,我如实相告,以示真诚。 对于我想请陈左矣为我们的金牌设计师的事,任教授连连摇头:“没戏,他是铁了心告别服设的。” 我心里一沉,答案意料之中却悲伤万分。 “况且我们也有两年没联系了,我也没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了。” 又是重重一击,我也不得不对结果妥协,连任教授都找不到,那估计也就没别人了。 任教授又提起乔新迪有没有找到我的事,这就真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唯有点头能回答一切。 “我跟你提她,是想让你去问问她,她可能会知道陈左矣近况。” 任教授话说的意味深长,其中好像蕴含了别的用意。我愚钝,领悟不出,全然沉浸在还有一线希望的喜悦里。 那天我又听了任教授一堂课,等他下课我们一起去吃了顿饭。 跟他这种人在一起,所听皆是学识,恐怕一辈子都学不完。他的指点和他的鼓励我都记在心里,分开前向他许诺有机会定会再来看他。 看着他没入人群里的背影,我并不是第一次觉得他像父亲。 问题转移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我跟cindy不是说不上话的关系,坏的是,跟席卓进组的她,我联系不上。 我连席卓都联系不上。 是继续在这城市等待随时与cindy取得联系,还是果断回去先忙经营工作室的事,成了矛盾。 就在我不知如何选择时,席卓那边有了消息。 网上关于他拍戏受伤住进缅甸当地医院的字眼刺痛千千万万粉丝的眼睛。 我很担心他,可我却联系不上他。 这种感觉很痛苦,我跟他之间断了联系就真的很难联系。我一辈子站不到他身边去,这种无法触及的无能为力就不会停息。 次日我回到了我的城市,一无所获。整天眼睛不离手机,生怕错过席卓的最新消息。 他为什么不联系我,说好的以后什么事都要亲口跟我说呢。 完全没有他的消息,所有等他消息的人都没有我焦急。我甚至无心忙工作室,还办了缅甸签证急着飞过去。 我却并不知道,我正要十分积极的走进一场噩梦里。 第70章 很多时候,有些事如果不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会以为那只是小说和电影里才会有的故事。 我在天黑后落地内比都刚离开机场,随身背着的钱包和手机就都不见了。查看时发现包的侧面有个长长的口子,看样子是被利器所划的。 立马返回机场大厅。 我还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很慌,要是在国内就好办了,这里人生地不熟,我甚至连我求助的机场工作人员极其不标准的英语都听不太懂。 显然他们也听不懂我说的,哪怕我用了全世界通用的肢体语言将被划坏的包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还是摇头连连。 那个臃肿身材穿着制服的女工作人员应是了解到情况,比划着让我去不远处的另一个窗口求助。 我也想着若缅甸工作人员推来推去不能解决,我就只好找个中国的老乡来解决。 第79章 我就是在去那窗口的路上碰到了贺茹。 二十多岁,她跟我问好并报上她的名字,用标准的中文,让我备感亲切。 “经常有中国游客过来这边丢东西,你不要找他们处理,东西想找回来基本没戏,你得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听贺茹语气,她确实是在这边混了好久,我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恳请她借给我些钱。 她笑了,审视的看我:“上来就借钱,像个骗子。” 我尴尬解释道:“其实丢东西无所谓,我是来找人的,我只要到达目的地就行。” 她仍然一脸警惕。 我急道:“你不借给我也行,你看看我身上东西有没有可以换钱的。” 当我摘下手表递过去,贺茹却摆手:“这样吧,我也是要回城里的,你要去哪可以告诉我,我顺便捎带上你。” 这句话让我动了心,我就那么将医院地址告知并跟着她离去。 贺茹不是一个人,她说来接她的是她两个朋友,我刚开始并没起任何疑心。 是在上车前鞋带开了弯腰要系时,贺茹连忙来扶我,拿下我的包抓着我胳膊叫我快走,说这里不让停车。 我不至于连路标牌上那大大的反光的字母p都不认识,这就是停车的地方,她却在催我上车,连个系鞋带的时间都不给。 我顿生警惕疑惑还没等开口,车上就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当地青年。 当危险真摆在面前,我才敢相信那些年我妈在我耳边的碎碎念。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陌生人不由分说的要害我。 他们强行拉着我上车,我下意识的后躲却完全没用,整个人几乎是被拖进那个已拉开了的车门里的。 我疯了般的呼叫和大喊毫无作用,附近根本没什么人。 其中一个缅甸青年拦腰抱着我往车里塞,我紧紧抓着车门边缘不松手,确保自己还有一半身子是在车外。 贺茹掰着我手指时用指甲狠狠戳我手背,无情跟先前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 路过一对老夫妇听到这边动静有要过来查看的意图,贺茹不知用缅甸语笑着说了句什么,他们就走开了。 短短半分钟,太漫长的半分钟。 求生意识激发我所有身体灵活潜能。 用膝盖顶了其中一青年的胯下后得到了短暂缓力,我猛地挣开另一个抓着我胳膊的青年的手,大力推开贺茹就跑。 拼了命的在黑暗里往机场跑,往人多的地方跑,浑身是汗,腿是软的,却还能用。 始终没敢回头去看他们有没有追来,不敢浪费一秒钟的逃。 如果我是个没什么力气的女生,刚才就定会被带走。这是我靠在机场大厅柱子上大口喘息时想到的第一件事。 冷静下来后承认是我自找的,病急乱投医,完全可以信任工作人员却选择先信任陌生人。 这些人是惯犯了,他们拉走了多少人,是贩卖还是卖掉器官,不敢想,太可怕。 是同胞又怎样,她连告诉我的名字都是假的。 细思极恐,弄不好他们是团伙作案,专门盯一个人出行的,先偷走手机钱包,然后跟踪,再热心帮忙,最后成功骗走。 总是要经历过才会被真正上一课,以前我不太看重危险一词,如今是真的不敢再放肆。 这回连背包都没有了,里面的其他物品就算了,可护照也在里面。 我也想按规矩办事到警局报失,拿到证明后去中国大使馆补办,再等一两周等到新护照下来。 可那都是只丢护照的正常程序,我身无分文,甚至后怕的不敢离开机场半步,怕重蹈覆辙哪也找不到再被人贩子拽走。 我认为最稳妥的还是从国内叫人,最起码也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处境。 在反复与机场工作人员沟通后我终是借到电话与国内联系。 可要命的是,习惯了存号码时直接存成备注,没有手机,我除了从小学就背的我妈那用了二十多年的电话号码外谁的都记不住。 也不对,我还真记住了一个人的,并不是席卓的。 而是严亿昀的。 当时交换号码,少年把他的号码拆开来念,还将那一长串数字用我们家乡话编出了搞笑谐音。 确实很好记,每个数字组都很有规律。以至于我只是尝试着念了前几位,后面的就顺利说了出来。 那工作人员比我还欣喜,给我提供通话条件后拍拍我肩膀希望我一切顺利。 我没选择联系我妈,是不想我还没怎样她先急出病来。 而选择联系严亿昀是想给出地址让他去找毕恭或者季铭,也只是想把他当成个传话的。 这孩子还真在家,接了我的电话并没慌张,特沉着的叫我别急,说他会立马处理。 我以为他口中的立马处理是连夜找人去,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就出现在了我所在的机场大厅里。 已身为艺人的他护照是随时备着的,只是签证无法快速到手,他便选择了落地签。 这个未成年人只身一人前来找我,那份不顾一切的心情像极了我来找席卓。 可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坐在椅上始终没休息的我听到那句熟悉的程名哥,还以为是做梦了。 看清人后,没犹豫的起身跑到他跟前。 已经高出我半头的少年一手拎着包,一手紧紧抱着我,像个大人似的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第80章 第71章 不管怎么说,我一成年人出趟远门还能弄得这么狼狈不堪是很难为情的,何况来救援我的还是个少年。 我真是太完蛋了。 我没跟严亿昀说我险些被人贩拽走,只轻描淡写的说先丢了钱包手机后来背包又被抢。 想提前编好谎话应对他开口问我独自一人来这边干什么,我没编出来,他也没问。 也就是这半年多吧,我明显觉出这少年成长飞快,不仅疯长了身高,还成熟了心智。我十七岁时可不是这样独立的,想用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一句来话概括又太草率。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有条不紊的与工作人员交流,我倒像个处处被照顾的未成年了。 他留好他的联系方式让机场工作人员有我丢失物品的消息及时通知。转身叫上我一起走时问道:“程名哥,你的护照编号记得吗?” 我摇头:“拍了照留在手机里的,甚至还带了几个证件的复印件以防万一,可.......” 真是说不下去了,越说越显得愚不可及。 我确实在出行前做了预防重要证件丢失寸步难行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我连准备也一起弄没了。 严亿昀听后在思考着什么,只顾走路不说话。 从机场出来坐上出租车后他终于开口,却不是想到了办法。 “我们先找地方落脚。” 我点头,从昨晚到现在一天一夜,我都是在焦虑和疲惫中度过的,一个人时本能的不得不撑下去,现在身边多了个人,就自动切换了依赖模式。 司机师傅最后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听不懂他说什么也猜到是让我们下车。 我在严亿昀钱包里看到了足量缅币,我家那边直飞这里共有三趟航班,都是差不多的时间,早启晚达。若他是在来之前兑换的钱币,就不难想到那是怎样一个时间紧迫的早上。 他一点时间都没浪费的从那么远飞来找我,还能不慌不乱万事俱备,在他这个年纪,算是了不起。 因为我一无所有,入住手续是他办理的。 很宽敞整洁的标准间。 进了门我就栽在了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他却拉我起来让我去里面那张睡,说他想要睡这里。 “不都一样么。”我在嘲笑他的孩子气。 他笑了,坐在床边,身子前倾,两条胳膊自然的搭在两条长腿上,问对床上的我:“你一天都什么也没吃吧?” 我长长叹气,坐起后将裤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摊在床上。 一副耳机,两张还没用却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巾,三颗包装完好的糖果和几张糖纸。 少年笑出了声:“我要是再晚些来的话,就要轮到吃耳机了吧。” 哭笑不得的我抬手要抽他,他却没给我机会,起身道:“等着,我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 我立马叫住人,差点陷进危险的经历告诉我这地方不安生,他要是独自出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觉得我会疯掉。 他当然不知我为什么紧张,回身道:“是看你太累了才要自己去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吃点什么。” “这么晚了不出去了吧,”我提议道,“刚才上来时看到楼下大厅有售卖机,随便买点什么就好。” 末了还加上一句。 “我跟你一起去。” 严亿昀接受了我的提议并跟我一起到了楼下去。两分钟都没用上,我们就抱着食物和水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吃了点东西脑力开始恢复,我将最后一口面包塞到口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邮箱里有那些证件的电子备份。 我激动的也没顾上嘴里的东西,告诉桌子对面的人时面包渣子喷的哪都是。 当下就想,彻底完了,我在这小子面前算是一丁点哥的样子都没有了。 他放下水瓶抹了把脸,没表现出任何嫌弃:“那就好办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当地警局开护照丢失证明,然后去大使馆补办。” 这种感觉通常被有文采的人称为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呢,只觉得是消消乐用最后一步通关了。 简而言之,老天太他妈照顾我了。 驱走饥饿和焦虑,本以为会是睡得相当安稳的一晚。 完全不是。 我在梦里反复跟那两个拽我上车的缅甸青年较劲,手脚乱挣喊叫大声,被严亿昀叫醒了好几次。 不承认不行,我是受到了惊吓,尽管看起来完全没事神经还是会高度紧张。 吵到他休息我很不好意思,尽量让自己绝对放松的反复入睡。 少年再次叫醒我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一身冷汗,睁开眼就看到了正上方的他的脸。 他整个人是撑在我身子上方的,十分认真的盯着我,声音很轻像是怕会吓到我一样。 “程名哥,你到底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的姿势太过尴尬,一点点向上拱着身子,最后坐起来靠着床头,他也身子向后调整,与我面对面的坐在了床上。 当我把事情如实说了后,他贴过来将我扣按在了怀里,无声的安慰。 我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他松开我坐回原来的位置,黑暗里微微弯的眼睛亮如星:“不辛苦的。” 我决定不再睡了,去洗手间洗漱。 出来时少年正在他的大背包里找着什么,所有东西都被倒在了床上。 第81章 我担心的问道:“什么东西丢了?” 他摇着头向我伸出了手。 我接过他递来的绿色小东西一看,是个青蛙挂件? 他指指窗边桌上的笔记本:“把你邮箱里的证件电子备份导进来,到时候需要证明你身份。” 于是我残忍的按照他说的,将青蛙头拔下来后走过去,忍不住问:“你竟然还背了笔记本?” 他边走去洗手间边笑:“因为打游戏更方便。” 怎么说也还是半个孩子,可以理解。 晃动无线鼠标,电脑屏幕亮了,看样子这小子已弄好上网程序,没关掉的小窗口网页上都是中国大使馆地理位置的相关告知,他已赶在我前面查好了路线。 我登陆邮箱,快速导出电子备份后洗手间里还在传出哗哗流水声,我打开网页继续搜索其他消息。 更确切的说,是在搜索席卓的消息。 我还没忘了我过来的目的。 第72章 打出席卓两字最先蹦出来的是条视频。 点击播放。 清晰女声流畅而出:“前几日拍戏受伤的席卓于昨晚现身内比都机场,步伐疲惫略显憔悴......” 热评全都是粉丝心疼他的感言和嘱咐他要好好休息的留言。 看来席卓已经回国,就在昨晚。 我不知媒体上传网络消息具体要多久,但看最早的发布时间,与我跟严亿昀离开机场是在差不多的时候。 视频中席卓口罩遮面,随行人员阵容更是让我眼熟到底。 除了走在最后那两个陌生的安保面孔,其余的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我没再往下看,关了视频也关了网页,坐在那满脑子混乱。 我来了,他走了。他不知道我来了,我知道他走了,怎么就不能默契一次呢。 严亿昀从洗手间出来见我坐在那发呆,将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少年刚洗完澡,光着上身穿着大短裤,正拿着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我并不是心术不正,却也还是不敢直视他太过暴露的身体,将视线看回笔记本屏幕,笑着说:“从你的桌面看,你也是绿袭粉吧。” “程名哥也玩?” 我点头:“我也是玩这个角色。” “那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 我的心不在焉就是从知道席卓已不在这个国度开始的,出门办事时多数沉默,让身边跟着的少年误以为我是仍然未从惊吓中走出来。 中午正在外面吃着饭他突然扔下我一人让我别乱动等他回来。 动作快的我都没等说话他就没了影子,他出去整十分钟我担心了整十分钟。 回来后面对我发问的眼神,他只是神秘一笑并没说他是去干了什么。 “吃完饭我们去逛街吧。” 我抬头:“逛什么街?” 严亿昀边吃着东西边看我,一身少年气息,话语却超出年龄的情真意切:“既然护照的事情已处理完,我们等通知就好,你别闷闷不乐了。” 我仔细打量他身上那件卡康司耀的t恤。纯黑色衣身简洁大气,正面与背面的不同面料拼接设计彰显时尚品质,胸口的花卉组合抽象人脸图案点缀很吸睛。 不得不说,严亿昀穿出了别具一格的独特气质,他骨架生的极好,任何衣物上身都挺括有型。 少年再次用话语打断了我的发呆。 “程名哥,还要再等几天,可你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我们得去买。” 我快担不起他这句程名哥了,毕竟现在事事都是他在替我操心。 我将心思说全:“花你多少钱你一定要记好,等回国哥还给你。” 少年因嚼着东西鼓动的腮部停住,问的我哑口无言:“那以前你请我吃的饭,给我买的东西是不是也算一下,我也还给你?” 这小子竟然学会呛人了,不可爱了。 可虽然呛了我,却还是在我坚定的目光里妥协,不轻不重道:“行,听你的。” 我伸手摸摸他头发,笑着感慨:“是大人了,也赚钱了。” 他用纸巾擦嘴,脑袋还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直到我收回手他才坐正身子。 整整一下午都在外面闲逛,难得的是到了陌生地方秒变路痴的我也能找准回酒店的方向了。 我们从商场出来是走着回酒店的,路上他问我有没有以后也让卡康司耀有实体店面的想法。 跟个半大孩子讨论事业有些诡异,但想想人家在事业方面算是比我成功的。 我肯定的说有,憧憬未来的时刻我好像变成了他的同龄人,拎着手中袋子走去他前面,为跟他说话后退着走:“你知道卡康司耀的标语是什么吗?” 我抛出问题却不等他回答,马上道:“if you have a dream,dream it big.” 少年在我撞到障碍之前及时拉了我一把,笑道:“很大气。” “不仅想有实体店,还想开到世界各地去,”我转而问他,“你呢,出道以后感觉怎样?” “突然被很多人喜欢,会欣喜也会厌烦。” “厌烦?” 少年一笑,露出整齐牙齿:“嗯,从一次我体育课回班后发现课本和笔记写名字那页都丢失了的时候就觉得没那么好了。” 我被他的耿直逗笑,按按他肩膀:“小伙子,相信我,这只是个开始。” 这城市随处可见的佛塔,被夕阳染红,圣洁静美,漂亮的不像话。我们在听不懂的语言里一路穿行。 第82章 回到酒店后我听音乐,他打游戏,互不打扰。 这孩子也够自恋的,手机锁屏和主屏背景都是他自己的照片,连播放器列表里标记的最爱听也是亿万斯年的歌曲。 可听着那几首歌我却想起了席卓。 每一首的前奏响起,屏幕上滚动的字幕都是,席卓作词,席卓作曲。 他在干什么,伤势如何,有没有联系我。 浑浑噩噩睡着前被严亿昀叫醒,他倒了杯温水给我让我喝了。我看水的颜色不对,问他加了什么。 他痞里痞气的笑:“怎么,怕我下毒?” 我摇晃着水杯,口是心非:“下毒也喝。” “是珍珠粉,”少年将水杯推到我嘴边,“喝了,压惊的,我以前受惊吓我妈经常冲给我喝。” “哪来的?” “中午在药店买的。” 嚯,原来那时候是去买这东西了。 我仰头将大半杯水都喝光,杯子离开嘴时角度倾斜,残留的水渍从嘴角滑落,还没等去拿纸巾就被收走杯子的人手疾地用拇指抹去了。 我不知严亿昀是什么时候睡的,我去趟厕所回来后就睡了,一整晚都睡的踏实。 机场打来电话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我们都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严亿昀特别快的将响铃的手机拿起接听并光着脚下床快速闪身进了洗手间。 听他在不停道谢声中挂了电话后我坐起来问道:“是找到什么了?” “你醒了?”他边走过来边说:“在机场附近一垃圾桶旁有人捡到了你的包,里面有你的护照。” 这时找到有什么用,都已经是作废了的,只能等新的。补办护照加急处理最快也要一周。 看来注定是要在这地方再停留,可我好想回家。 第73章 直男这种生物,我见过太多对我各种嫌弃恨不得拒之千里的,也见过太多我只是寻常友好就以为我是看上他了的。 我能跟多数女生打成一片,却只能和少数男生玩在一起。 这世上真正理解gay的直男只有少数,这些直男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像毕恭那样尽管别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他还依然能做到耀武扬威跟我称兄道弟。 另一种是像齐一那样对同性恋持不提倡也不反对态度绝不会语出伤人也绝不会正面迎合。 所以更多时候我接触的直男还是敏感的比较多,如果不确定其真正看法,我是不可能跟他玩开的。 我跟严亿昀相处的来,是那种很自然,很顺畅的相处,无需花言巧语维护关系也无需绞尽脑汁找聊天话题。 我能确定他是友军,却不能确定他是毕恭型还是齐一型。 也许,他还不知我是什么情况。 我也因可能会被他排斥产生过一丢丢情绪,与失去那些在得知我性取向后离我而去的好友时类似。 我怕有一天,这个真诚待我的少年也会对我冷目而视绕道而行。 因性取向的关系,多年来我适应了自我调整,跟身边男同胞相处时会掌握好度,为的不是我舒服,而是他们舒服。 毕竟谁也不想招人烦。 所以,在返程飞机上睡着,醒来发现我是靠着严亿昀肩膀时,我几乎是弹开的,没去看他,轻声问:“快到了吧。” 没有回答,扭头一看,少年也睡着了。 估计是为了方便让我靠着,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严重错位,看起来睡得极其不舒服。 大使馆办事效率出奇的高,用了五天,加急护照补办完成。 我们一天都没多逗留就回来了。 这几天里,我能从焦虑心急到度假心情,我身边坐着的少年功不可没,没有他,我不会这么好过。 不需我叫醒他,飞机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广播通报响起。 严亿昀醒了,伸手拿过我的手腕看时间,我顺势也看了眼,零点四十分。 这是我们取完护照直奔机场后最近的一趟航班,历时跨越昼夜,中间还转机,但我真的归心似箭。 凌晨的机场,连喧闹都是压抑的。 像是被流放在外终于踏上国土,又困又乏的我恨不得亲吻大地。 当时我选航班时严亿昀说他会找人接机,我想叫我的人,他却坚持他叫。 来接我们的是个很有气质的美女。 到跟前严亿昀先是向我引荐:“这是我妈。” 趁着那女人打量我时,又补上一句:“妈,这我朋友。” 我的震惊并不是这个十七岁孩子的妈看起来太过年轻。 而是我认得她,董千凝。 我们地方台的当家新闻女主播,整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张脸。 这般看来,严亿昀能被培养的如此优秀一点也不足为怪。 该如何是好,叫姐?辈分不太对,叫阿姨?与实际不符。 我只好去掉称呼,礼貌笑道:“您好。” “昀昀连试都没考说要去接朋友,我还以为,”严妈妈边说边看身边儿子,“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呢。” 空气中快速聚集了层薄薄的尴尬,我用一笑就将其吹散了。 从机场大厅往出走时,我走错了方向,严亿昀招手道:“程名哥,这边!” 我小跑跟上后,严妈妈回身,表情恍然,语气像疑问也像肯定:“你就是程名。” 我身子一顿,怎么听起来像我很有名一样。 第83章 她继续道:“昀昀总是跟我提起你,说他在外没少受你照顾。” 我笑的很干涩,说辞更干涩:“应该的。” 车刚进市里我就想下车自行回去,严亿昀却叫我到他家休息等天亮再回去。 我已经很麻烦他了,不能再去他家里叨扰,坚持着要下车时,严妈妈接过了话。 “那我们把你直接送回家。” 我拒绝不来,这女人气场强大,是那种她做一个决定就势必达成的类型。 听她说话很享受,字正腔圆,声音好听。我再三感谢后就那么一路坐到了家楼下。 严亿昀要下车送我,我把他推了回去,并嘱咐他们路上小心安全到家。 爬楼时我从我那临时缝补的包里翻到钥匙,正赶上路过的人家推开门。 看到半个身子探出来的毕恭我就知道我还得爬一层。 “你过来。” 我扭头:“大半夜怎么不睡觉。” 他将门留条小缝后走出来:“我在窗边抽烟,看到你从车上下来,想着怎么也得出来跟我消失了一周多的老板打声招呼。” 我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你通常都是一觉能睡到天亮的,有心事?” 这小子往墙上一靠,一副丧尸样:“哥又单身了,就几个小时前。” 要是换做以前他跟那些个莺莺燕燕分手,我肯定拍大腿嘲笑,但这次不一样,我知道这货对苑淼是真的。 不猜分手原因,也不会多问,男生之间的友情,拍拍肩膀告诉他,好姑娘有很多。 “可我想要的姑娘就一个,”他有气无力,“况且我已经不奢望爱情了。” 典型的失恋综合症,我叹气:“先回去睡觉成么,不信你等着看,明天太阳照样会升起来。” 没安抚毕恭不是我不够哥们,而是他自己想不开的话我做什么都没用。 我要睡觉,躺在床上睡那种。 开门进屋,一路踮脚到了房间。 像是某种仪式,站在床前张开双臂扑上去,就差对我的床说一句,哥想死你了。 奇怪,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我两个手机都丢在了缅甸,怎么可能会响。 仔细辨认,不仅有声音,还有震感。 我去薄外套口袋里摸出来的是严亿昀的手机。他明明已经收好,怎么会在我这。 来电显示是,母上大人。 接听后跳出来严亿昀的声音。 “到家了吗?” 只是这一句,我就知是他故意将手机塞我兜里的。 这孩子别是傻吧,到楼下分开的我还能丢了不成。 “我想送你上去你又不让。” 成成成,他有理,挂断电话后我躺在那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立马打开联系人列表,不停下滑,在偏后方的位置找到了席卓的名字。 原来,联系他的途径可以有多难就可以有多简单。 第74章 虽然我急切地想与席卓取得联系,但我没不礼貌的直接用严亿昀的手机将电话打过去。 相对于丢钱包后所有证件和银行卡需要重新补办,我把买新手机当成了头等大事。 并没因无证件受限于补办手机卡而闹心,我重新启用了被我放在抽屉里曾经的那张手机卡。 卡上有席卓的联系方式,也是他公开的号码,不是我们私下联系的那个,我真的很懊悔关键时刻没能记住其中的任何一个。 是在第二天下午我回到工作室的,室内布局有大变动,一楼多出了客服办公区。 在我消失的一周多里,一切都照常运行,季铭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他办事总是让我放心。 新来的几个女客服都很年轻有活力,季铭向我介绍她们时,刚开始我还记住两个名字,最后全都乱套了。 “齐一学长找不到你所以联系了我,”季铭边跟我回办公室边说,“他说有事跟你说,问我你去哪了。” 我反问:“没说什么事么?” 季铭笑道:“我哪会多问,告诉他等你回来会立刻跟他联系。” 我点头:“网上售卖顺利么?” “目前看,交易是平稳的,客源也在增多,我会让彭婧把上周财务报表给你送过来。” 季铭的认真负责让我自愧不如,刚开始起跑我却频频出问题对工作室不上心,实在是没个老大的样子。 我的自责和齐一的指责完全重合,与他取得联系后他最先说的就是这个事,挑完我毛病才进入正题。 “我想问陈左矣那边你有没有进展。” 我告诉齐一因为点私事耽误了动作,刚还一本正经责备我的人却突然笑了。 “程名,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搞不懂他是怎么说到这件事上来的,甚至怀疑是季铭告的密。 齐一笑着继续:“没人告诉我,是我猜的,能让以梦想为重的你分心的,恐怕也只有爱情了吧。” 这完全不是我想讨论的话题:“少废话,找我就为问这个?” 我的闪躲大概更让齐一确定了猜测,好在他不是八卦之人,没再多问:“当然不是,还有另一件事。” “这届魅影光芒服装设计大赛,你参不参加。” 魅影光芒是国内几家顶尖服装品牌联合推出的项目,算是服设界青年设计师的梦想舞台,每两年举行一次。 我上一次参加还是大二的时候,也就是那次因有人想买断我设计稿我不从并发誓再也不参加这种垃圾比赛。 第84章 “你想参加了?” 他摇头:“不,我是想让你去。” 齐一暂且忽略我的排斥将话说了下去。原来他是想让我通过参加比赛来宣传品牌,能拿奖最好,不能拿奖也可宣扬卡康司耀的存在。 我知他为了品牌发展的良苦用心,应下来之前还不忘讽刺他不够义气,自己想着进军国际让我陷在国内污泥里。 刚跟齐一挂断视频,严亿昀就打来电话说他到了附近。 我是在买完手机后第一时间联系他要给他送手机,而他却偏要自己过来取,我就把工作室的地址告诉了他。还严肃的嘱咐他千万不要到楼上来,因还有员工在,怕引发一系列棘手问题。 下楼跟他汇合后,这小子边摇头边说:“真后悔之前没过来看看,现在想看都看不了了。” 我笑:“你想看也可以,要等到大家都下班不在了的时候,不然难免会发生混乱,别忘了你这张脸以后可是越来越不好抛头露面了。” “那有些事我就得抓紧做了。” 我把他一副小狐狸的表情看在眼里,明知他想的是些不着边的事,却旁敲侧击道:“比如说好好学习和考试,对吧?” 他能为了接我放弃考试我是很感激,但毕竟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在他不做声的时候,我继续道:“还有,答应我的将在缅甸所花的费用算好,你算了么?” 严亿昀伸手去裤子口袋里掏出张折着的纸:“算好了,我还列了清单给你。” 我满意接过来,看后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他肋骨一下:“什么鬼东西。” “这就是我想要的,”他像是怕我看不懂他的混乱字迹般贴心念道,“请我吃一顿饭,设计一件只属于我的衣服,陪我踢一次足球。” 我真是败给这小子了,哪来的这些新奇想法。 见看着纸干瞪眼的我没说话,他侧头道:“别赖账啊,这三件事可以不一起做,但必须都满足我。” 如果他不是个比我小八岁的孩子,我还真没那份闲心成全他,我要把纸收好时,他突然制止我,指着纸张右下角说:“看,这是我最近在练习的签名,帅么。” 乍一看是团乱七八糟,仔细一看字体很流畅。我笑着点头:“帅。” 严亿昀真的什么都爱用帅来衡量,他跳舞帅不帅,他发型帅不帅,他穿我家衣服帅不帅,连个签名也要问我帅不帅。 我的回答永远是帅,不是敷衍,是真的帅。他干什么都有那股子洒脱的劲头,别看表面眉目如画,内在却是个纯爷们。 履行第一个承诺,晚上我请严亿昀吃了饭。餐厅的服务员在他进门就认出他并过来要合影,我在旁看着,心想估计以后再带出来会越来越难,迟早会像我跟席卓出行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寸步难行。 严亿昀说他经纪人给他接了个国漫配音,过几天就会回公司跟进。 郑培茹是圈内出了名的慧眼,有她带亿万斯年不愁不红,况且这几个孩子背后站着的可是席卓团队,这棵大树太招风。 跟严亿昀分开是晚上十点多,我看着他上了出租车还记下了出租车号码,我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干的,许是在缅甸真的给吓怕了,安全意识瞎涨,其实也只是为了自己安心罢了。 毕恭又带着加班的员工出去吃夜宵了,打电话叫我,我以有事推脱没有去。 我得联系席卓,也只有在夜深时他是有空的。 迫不及待想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毒瘾犯了似的,都还没等走到家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可接电话的并不是我朝思夜想的人,飘进耳朵的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第75章 对方只是说了个“喂”字。 我就特快的挂断了电话。 在胡思乱想发挥前,确认了号码是完全正确的。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时没听到心里的我妈的那些话却句句清晰起来。 “你以为你隔着屏幕喜欢他那么多年就是真正了解他了吗?” “你知道他除了你外边还有没有别人吗?” “他凭什么死心塌地爱你?对他来说你有什么出奇?他要什么样的没有偏偏看中你,他很可能就是在骗你。” ...... 心,是被速冻的,握着手机站在楼下,夜风抚弄耳边发丝,痒的难受,我认为,席卓是有新欢了。 竟然不意外。 仿佛早就有了准备一样,准备着他有天会不再爱我。 只是依然会痛的有血有肉。 就在我单方面以为失恋了的两分钟后,席卓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甚至没敢立马去接,怕他想好了我挑不出毛病的理由骗我,更怕他坦然肯定我的猜测。 可不管是哪种,这个电话我都得接,我不能死的稀里糊涂的。 “你刚才打电话了?”席卓先于我发声,“怎么用这个号码了?” 我很平静:“嗯,手机丢了还没补办卡,暂时用这个。” “我说怎么前几天都联系不到你的。” 我端不住了,一改以往的谦和:“看样子你的伤是好了对吗?你受伤的消息我都是在网上看来的,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吧,想问问你伤势如何,却连电话都打不通。” 什么时候我跟他说话这么嚣张放肆了,我记得以前每个字都很小心翼翼的。 电话那边短暂沉默,那人的情绪从高处跌落,连同语气一起:“让你担心是我不对,我醒来后有立马联系你,可你手机始终关机。” 第85章 醒来是什么意思?媒体只说他在拍打斗戏份时从行驶着的卡车上摔下来,并没说后续。 我态度变软:“现在身体还好么?” “没事了。” “那就好。” 我咄咄逼人的气势全被对他的心疼吸收殆尽。当他的安危摆在眼前,一切质疑和愤怒就都逊色了。 哪怕他去爱别人,我也希望他是健康快乐的。 我他妈都看不起我自己了,卑微到尘土里的爱,是用尽全力把他托举到至高无上,他做什么都可以原谅,这就是偶像。 而他不止是我的偶像,还是我的挚爱。我不敢说我最爱他,但我敢说爱的他的人里会始终有我。 罢了,不问接电话的是谁了。他爱我便爱我,他不爱我也还有我爱他,何必更改不了事实却要撕破脸皮,没有意义。我讨厌做没有意义的事。 二十秒的空场里,我选择放弃追问,然而事情并没因此过去。 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楼下吹风,而后反问了句:“你呢?” “我刚离开健身房,冲凉时你来了电话,我哥看了来电显示以为是家里打来的,就接起来了。” 是谎话吗?我无法判断,全世界都知道席卓的家庭成员里有个哥。我的侧重点在我的来电为什么会被看成是家里的,想到了便脱口问了。 席卓正常的措辞停顿让他的话听起来更加可信:“因为你的这个号码以前我存的备注是家里,后来你不用了,我没删也没改。” 我曾好奇过他会将我存成什么备注,猜过无数种,没想到是简单的两个字,家里。 不管他是为掩盖我的名字还是赐予专属爱的标志。我都感谢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没有对不起我,而是我的不信任对不起他。 “我还以为接电话的是......”我没说下去,“算了,是我想太多。” 席卓没听全我的话,却领悟全了我的意思,在电话里笑的有气无力:“你是怀疑我有别人了?” 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不情愿的嗯了声。 “我说你傻,你还不信。” 我顶嘴:“你才傻。” “工作室最近忙吗?不忙的话过来看我吧。” 我不知在置什么气:“很忙,不去。” 他商量道:“来吧,你来了我的伤就能立马好了。” 商量有效,向他磁性嗓音投降,我思考片刻后说:“要过两天才能去。” 就算我很想明天就过去,可我也得等到临时身份证下来,否则出行真的成问题。 关于我证件也丢了的事,我告诉席卓是我的包被抢了,手机证件都在里面。 没说时间,没说地点。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我不想跟他说我为找他去缅甸差点回不来,他没必要知道这种毫无用处想起来就后怕的已经过去了的事。 我真的很担心席卓的伤势,可他坚决不肯在电话里详说,非要等我到他身边再告诉我。 习惯了出门不带太多东西,但这次我打包废了点心思,因为此次过去不知要什么时候回来。 要处理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要去看休养状态的席卓,还要找cindy继而想办法见到陈左矣,更要报名参加并准备魅影光芒的初赛。 在我等临时身份证的两天里,我将工作室堆着的事都妥当的进行了处理。 这次走的有因有果,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季铭代理,毕恭知道我又要走反应比我妈还强烈。 我妈起码就只是对我为什么要离开那么久追问个不停,而他是反反复复的问我能不能不去。 失恋的毕恭像个因没人一起玩而委屈的孩子,我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我却始终在远走,还真是有点对他不放心。 于是在我走的前一天,我约出了苑淼。 只是吃一顿饭,寻常姐弟般的聊天,字里行间了解到她的想法。这件事我没跟毕恭说,因为我不想他知道苑淼对他无心再恋。 而他们的事,我也不会再插手了。若是她有情,他有意,那还有补救的余地,这般看来,分开是迟早的命中注定。 我对席卓的官方行程是了如指掌的,我去的那天晚上他有个粉丝见面会要参加,我很后悔没能提前买票坐在台下给他个惊喜。 当晚下飞机后我竟然在机场碰到了来送一公司艺人出行的杜腾。 这小子从我身边擦过去两米又原路退回来,用拳头顶我肩膀,笑着问:“小各你不认识我了是不是?” 第76章 只要听到有人叫我小各,我就知道我又回到了先前的圈子,能亲切叫出我这个外号的人是有限额的。 杜腾就是其中一个。 他还是老样子,没变的发型和没变的嬉皮笑脸。 而我与之前的样貌是有变化的,他却能在我低头看手机半面头发遮住脸的情况下在人来人往中认出我,眼睛算是相当雪亮了。 “不是凭样貌,”他边说边笑,“是感觉。” “感觉?” “对,比如走路的姿势,习惯的动作,只要一看,就是你没错了。” 我还真不知我有什么标志性的体态特征,我夸他:“你真够可以的。” 杜腾哈哈一笑:“那当然,不然我怎么快速在机场车站辨认出全副武装的艺人并带着他们撤离。” 这小子知道我是过来办事的,非要我回他那住,我很感谢他的热情,却还是婉拒了。 第86章 “那你搭我车吧,方便。” 我开玩笑道:“有地铁方便?” 杜腾撇嘴:“确保你有座位,路上还有人陪,何乐而不为。” 杜腾在我走后连续找了两个新室友,都是没过多久就搬走了,问题还是那个问题,忍受不了他的鼾声,如此看来我也是厉害。 “小各,你这人有韧性,就是那种不管到了什么环境都能特快调整自己去适应的类型,刚认识你时我还以为你干服装助理好多年了呢,我见过太多新人来明星身边工作手忙脚乱,可你不同,好像没有起步的过程就能从容到万事不惊。” 杜腾还真是第一次跟我说这些看起来与他大大咧咧性格不符的话语,他以前跟我相处除了扯皮还是扯皮,三句里两句都是不正经,突然这般,反而让我没话接。 我辞职从这城市离开后,他隔两天就发信息问我家里的事处理的怎样,而那时我眼里只有悲伤,倒是辜负了他的关心。当初我扔给他一个谎话,到现在都无法回答。他再次问起,我只能说都得到了妥善处理。 送我到酒店后这人竟下车拎起我的拉杆箱要送我进去,我制止了犯了职业病的他,道谢加道别,才转身离去。 我在酒店等到席卓给我发来消息说他活动结束才往他家的方向去,没打车也没坐地铁,而是心血来潮选择了骑共享单车。 这城市的夜晚和缓温馨又冷漠无情,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到这里来或从这里离去。 也许毕了业的人在真正步入社会后都有种潜在的闪躲,面对冰冷而残酷的现实会越来越舍不得那些没有压力的校园生活,美其名曰,怀念。 我吹着晚风骑着车怀念了一路,最后也只能摇摇头感慨的说一句,回不去了。 席卓从活动地点赶回家遇到了堵车,他在车里不停跟我发消息说他到了哪里的时候,我正闲逛在他家附近。 再见是每一次的小别胜新欢。我在看到他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强忍住了想跑过去的冲动。 我看到了一同下车的白漾。 席卓穿着身西装,隔着十多米,挡着障碍物我都能看到他皮鞋反射路灯光。 走在他身边的白漾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到了小区门口停下来目送。 在白漾坐着车离去后,我才放心大胆的向着小区门靠近。 席卓是进了单元门又折回来的,一路小跑,跑动时还解开了西服扣子方便运动,满面笑容翩翩而来,连发型都乱掉了。 划门禁卡后打开门将我迎进去,看到安保望出来,一把将我扯到身子另一侧,动作娴熟的像极了平日里百般护着他的贾骁。 我俩极快的走,比着赛似的直到进了电梯才规律的喘息。 一人靠着一侧电梯内壁,对面而站,灯光下互相看着笑,就像两个傻子一样,都忘了按楼层。 意识到后同时去按,手碰到一起就握住不松开。 他穿西服真的太正了,特别引人犯罪。戴着我送他那条领带,真想吐槽他竟用那么贵重的领带夹去配。 到了楼上进了门,即使不开灯我也能轻车熟路的找准路线。 反倒是他,往门口椅子上一坐,一副累瘫了的架势。我想起他的腰伤,连忙过去要扶他起来。 他却直接拽着我坐在了他腿上,笑的十分魅惑,问我:“想不想我?” 我不敢把全部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想换个姿势,他却以为我要起来,握在我腰上的手更用力了。 两个小时前还在屏幕上跟粉丝们现场互动的人现在就在面前,这感觉别提多炫酷了。我用手拽着他领带,低语道:“想,很想。” 这样被西装包裹的他是极致诱惑的,想一点点扒掉摸摸前两天他在网上晒的肌肉。这人竟然也学会赤裸着上身发照片了,他从来都保守的连打篮球球服里面都要穿着个短袖。 我情不自禁的将脸凑上去吻他,像宣告主权一样,肆意地捧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 轻轻的触碰却激起了千层浪。 席卓的回吻很热烈,压倒式的占有让我完全趋于弱势,却幸福的要死。 他抱着我起来时动作突然一顿,也停了吻,我知他定是还没完全恢复的腰伤受力吃痛,落地之前没站稳,连同抱着我的人一起跪坐在了地上。 这下好像更严重了,我看到面前人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我在心里埋怨完了我自己又带着埋怨去问他:“为什么当时不用替身?” 他用一只手扶着后腰慢慢坐在了地上:“那几个镜头正面拍摄频繁,用替身后期制作出来会太假。” 他说着说着无奈的笑:“摔下去昏睡了将近两天,我还真后悔了。” 我无声的看着他,好半天才爬起来:“扶你去床上躺着。” 他是真的很疼,走去卧室的路上,坠的我半边身子都是倾斜的。 到了卧室门口,他却突然停住,扶住门框,声音很轻:“程名,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经常质疑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我身子僵住。 他自嘲的轻笑里有挡不住的严肃:“其实我最初只是寻求刺激,单纯的想看崇拜我的你因我的亲近而慌乱的反应,才特意的去对你好。” 我呼吸停滞。 他想表达什么。 第77章 “以前你缺乏安全感我以为你是对我们能否走的长远而担忧,直到那天你误会我另有新欢我才明白,你是对我给你的爱担忧,加上我这该死的工作性质又不能经常陪你,你有所怀疑,我不怪你。” 第87章 我们挤在门口,手臂碰着手臂,呼吸撞着呼吸。 我突然内疚:“那都是我胡思乱想,你别当回事。” 他浅笑着继续:“我要当回事,我怕我不说清楚你心里就会系上个小疙瘩,等到疙瘩系的多了,我再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 他说完这话扯着我向卧室里走:“来,跟你说点秘密。” 席卓说的秘密其实就是他视角下我所经历过的事。 他是从还戒指事件过后在影视城遇见我开始说的,他说那是他想接近我的最开始。 每场戏下来我都会帮他换衣服,他善于察言观色,看穿了我明明对他喜欢的不行却极力克制激动情绪,无聊等戏过程中他就把撩我这个小迷弟当成了新乐趣。 他边说边笑:“你知道吗?你真的特别可爱,在这世上,美和帅都不一定吸引我,但只要涉及到可爱,我就移不开眼。” 原来在他眼里有那么多我根本不知道的能称为可爱的可爱。 我写字太草名字被他认错,他认为我可爱。 我长了智齿右腮肿成仓鼠,他认为我可爱。 我吃错了止痛药装疯卖傻,他认为我可爱。 我被锁在服装室里出不来,他认为我可爱。 我坐在他保姆车里睡着了,他认为我可爱。 我当众把他穿的裤子撕坏,他认为我可爱。 ...... “后来发现遭到车祸的是你,像是神的旨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之于我必将有独特意义,我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注意你了,跟你搭话,帮你请假等等一切看起来顺其自然的关照都是我有心的。”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我们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似的。互相还不太熟,说什么做什么中间都画着条无形的线。 我随着他说的,也将细节慢慢记起来了。 那时两个月左右的相处其实并不算长,他戏份结束离开影视城的那天我也去吃了散伙饭。在分开前拥挤的大厅里我向他要签名,他走的太急没有签成。 “给你签名的本子其实是我特意留下的,只为了能再次找理由联系你。” 我惊讶:“啊?” 席卓靠在床头缓缓道:“我记得那天是傍晚,街灯刚亮,你追着车跑时额前的头发被晚风掀开露出了终日被刘海遮住的额头,瓷娃娃一样,特别清新漂亮,向我伸着手却离我越来越远,最后站在原地拽着背包带像个走失了的小朋友,我的心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被触动的,在分开后的日子里总是能想起那一幕,我就不停在那个本子上面签我的名字。没想到我还没等找你,cindy就看中了你的设计。再后来你顺理成章来到了我身边,我就不想松手了。” 我坐在床边认真听着,不知为什么如此美好的事却听的心里难受。 席卓微微歪头看我:“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也是我从踏踏实实喜欢到认认真真爱上的,一点都没掺假,你比谁都有资格住在我心里,一路走来我怕你不相信,总是急切地一次次表决心,的确看起来很突然也很没道理,但那只是我爱的不知所措了而已。” 我拧过身子抱住他,不说话,说什么都不能将我的心情表达。 他拍着我的背:“你认为跟我在一起是最大的幸运,因为我是你放在心里多年的人。可你想没想过,跟你在一起也是我最大的幸运,因为我确定你就是我想要的人,我希望你能无比骄傲的被爱着,而不是步步惊心的害怕着。” 爱情当真不是勤能补拙,最关键的是遇到对的人。否则像我这么笨,恐怕已经在这第一次恋爱里死了无数回了。 席卓大气沉稳的成熟真的碾压我几百个回合还绰绰有余,我们在爱情面前都升了级,他的观点是,得他我幸,得我他幸。 而我的观点是,听他的准没错。 我找茬的问他:“卓哥,第一次谈恋爱很少有走到最后的,你怎么看?” 他确实被问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那我们就多谈几次不就行了,直到能走到最后为止。” 躺在床上聊天聊到后半夜,他说他饿了。 我在他冰箱里找到食材给他弄了碗海鲜面,为了不折腾腰疼的他下床,还给他端到了床上去。 一张小桌子横跨在他腿上,我还给他在领口处围了条餐巾,怎么看怎么滑稽。 对于一个典型的吃货金牛座来说,他能把筷子给我让我先吃真是难得,可我不饿,坐在那等着看他大快朵颐,他却拿着手机把那碗面拍了下来,还发到了网上去。 他刚发完我的手机就响了。他笑:“哟,特别关注啊。” 我理直气壮:“犯法吗?” 他凑过来看我手机屏幕,特欠揍的说:“你不点个赞?” 我将他的脸推开:“快趁热吃面,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于是他吃面我玩手机,只打了一排壁灯的屋里莫名诡异。 我没等到他吃完就困得睡着了,斜着躺在床上没给他留多少空地,也不知他怎么坚持睡下去的,早上醒来见自己霸占了大半张床,别提我有多尴尬了。 我问身边睁开眼的人:“腰还疼么?” 他所闻非所答:“你今天要干什么?” 我说有事相求要联系cindy,他却直接说让我跟他到公司去,坚决认为求人办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而我坚决认为跟他同屏出现不太好。 第88章 “没事,”他刮我的鼻子笑道,“你现在可是我公认的男性友人。” 我突然一怔,这梗是那次他带我出去吃早茶时弄出来的,撰文的媒体编辑如此清新脱俗的称呼倒是给了我能在光下跟席卓接触的借口。 “上次白漾哥应该很生气吧?” “管他干什么?” “他毕竟是你经纪人,你得听他的。” “可他还是我助理,也得听我的。” 我竟无法反驳,点头道:“行,那我跟你去公司。” 第78章 在公司楼下见到白漾,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随后他跟在席卓身边走,一脸严肃的说着事情,为尊重隐私,我没靠太近,在席卓身后半米开外跟贾骁和其他两个安保一起走。 今天像是有什么大事,公司旗下好多艺人现身,我以前在这工作都没赶上这么齐全的时候,他们上楼后的第一目的地都是大会议室。 有些艺人的素颜真是相当路人,很难和荧幕上光鲜亮丽联想到一起,走在工作人员里,甚至完全无法认出来主咖是谁。 我看到了严亿昀,与三个队友被簇拥着走,擦过时跟我有短暂的目光交流,他笑了,我也笑了。 一路上很多人都忙着跟席卓打招呼,他应接不暇,后来就干脆不再回应。 严格的安保措施下若不是紧跟席卓,我是进不来的。 从电梯出来后我直接去找cindy,见她办公室锁着门,便去了隔壁。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何修,另一个我不认识,那女人坐在我之前的位置,不难猜出是新同事。 正在打印东西的何修看到门口进来的我动作停滞,我将抬起要敲门的手放下,开玩笑道:“有没有一种我还在这上班的错觉。” 何修捏着手中纸张,指着一旁空椅子示意我坐:“路过?” 不知出于什么恶趣味,越是看何修那张扑克脸越是想逗他,我笑道:“过来找cindy姐办点事,也来看看你,太想你了。” 他低头整理文件的手停了下来,在那个女同事诡异笑容里转移了话题,简短的引荐:“胡晴,程名。” 何修的话音刚落,小优的声音就响起在门口。我还没等回头,她就重重拍我后背:“小各!” 就是这熟悉的力道,是小优没错了。我摸着后背干笑两声:“你这力气又见长了。” “哇塞,”小优笑的颤了音,“你太适合这个发型了。” 我隔着玻璃隔板看到cindy来了后起身要出去,小优却拽着我衣服让我多坐会儿,为能快点脱身,最后我面带笑容的被她以久别重逢应该聚聚为缘由讹了顿晚饭。 cindy对于我来打探陈左矣表现出了排斥,对我的做法不支持。在任教授那里听到的话又再次出现在了她嘴里,他们的意思都是,让陈左矣出山,希望是极其渺茫的。 无法确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就算极其渺茫,我也想去试试。 cindy沉默后开口:“他现在几乎不与外界联系,通讯方面我也没有准确号码,至于家庭住址,他房产太多了,我也不知他是住在哪。” 简而言之,她也找不到人。 但cindy并没有随便敷衍我,而是仔细思考后给了我个地址。 “这是他儿子就读的学校,我只知道今年上高一,叫陈黯礼。” 我真的不知要怎么表达谢意,以前我们是上下级,现在只想归类到姐弟,我没中规中矩,而是很自在随意的说请她吃顿饭,并恳请她千万别拒绝我。 cindy笑了:“行,我不拒绝你。” 我问:“那今晚吃饭的话,有空吗?” 她回:“可以,就今晚吧。” 来送东西的小优正好听见了后半部分话,扭头看我,瞪眼道:“你今晚不是说要请我们的吗?” 我愣,随后立马道:“请你们改天,我先请cindy姐。” “好啊小各,你现在变得圆滑了,都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了。” 我忍不住笑:“你承认你是轻的那头了?” “你以前不贫嘴的!” “一起吧,”cindy插话道,“都是自己人,人多点热闹。” 以前我认为小优最善解我意,到今天这个名号换给了cindy。 一听我要请客,来送报告的孙纪也掺和了进来。 再之后,就像滚雪球一样,人越滚越多,都是以前跟我关系近密的,小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在群里嚷着别忘了算他一个。 原本想单独感谢cindy,最后吸过来一群贪吃鬼。我想也好,之前得他们照顾,也该我做东请客。 只是我没想到,席卓也会掺一脚。他人还在会议室里开会,酸溜溜的消息却传了出来。 “听说你要请客,把我的半壁江山都拐去了,却不叫我。” 我真想吼一句,是你的半壁江山自己倒过来的好吗。 “那你也来。” “这么敷衍。” “哪里敷衍。” “重新说,说点好听的。” 我实在不知什么是好听的,最后把码好的消息最前面的“卓哥”两个字换成了“亲爱的”。 而后老脸一红,手指点了发送,将手机揣进了兜里,完全不敢看席卓很快回过来的是什么内容。 小优又拉我回她办公室坐着,说是怕我跑了,要看着我到晚上下班。 第89章 我对她的小女生心思哭笑不得,我看她就是想偷懒让我帮她弄季度报单的表格。 闲聊时何修得知我开了工作室的事,大概了解情况后问我:“所以你现在是改卖衣服了。” 这位大哥从来实话实说,我现在确实就是个卖衣服的,很多人顾忌我的面子都称那为工作室,其实现在的业务和规模就是个网店。我干笑:“对,卖衣服的。” 小优接过话:“那应该让何修给你宣传宣传。” 我跟何修几乎是同时说的不。 小优看看我们,抬手投降:“行,当我没说。” 能得何修推荐的品牌都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他的宣传费我给不起并不是我不想他帮忙的最主要原因,而是他这人从不会马虎做事,不上档次的服装他是不会放在他推荐列表里欺骗他的千万粉丝的。 这就是我认识的何修,认真,冷酷,走自己的路。 一整天我都活动在何修和小优身边,却完全没看出他们之间任何亲密互动,怀疑那次在楼梯口的画面是我看错了。 晚上下班后要去吃饭前,我跟何修去厕所,他又说起了卡康司耀的事。 “我会经常关注着的,你能做大是最好,否则我不会吝惜我的嘲笑。” 这货连鼓励都带着打压,我调侃:“我倒是挺想看你的嘲笑是什么样的,你冰封的脸真会做那个表情么。” 他洗完手先于我向外走:“请客之前得罪我,非常不理智,等着破产吧。” 我停在原地掏出手机查看了一天都没点开的席卓那条消息。 他说:好,吃完饭一起回家。 第79章 席卓没跟我们一起吃饭。 我早猜到他晚上会去参加唐静离的庆生party,估计他是忙忘了,还打算跟我们鬼混,最后还是被白漾叫走了。 最近这两年,关于席卓择偶的话题变得越来越频繁,全天下的满天星都在等着突然哪天炸出席卓公布恋情的消息,虽多多不舍,但改不了人之常情。他们能接受席卓终有一天组成家庭,却不能接受席卓选个他们认为与之不配的另一半。于是这群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粉丝们在整个娱乐圈里选来选去,挑到了相对钟意的。 那就是恬淡清灵,气质出众,被称为仙女姐姐的唐静离。 席卓的大部分粉丝都看好唐静离,认为除了席卓自己,能配得上他的就只有唐静离。作为经常被刷爆屏的男神和女神,甚至有很多席唐粉巴不得他们能跨过恋爱过程直接宣布结婚。 说起唐静离,这女人很了不起,从童星开始带着光环长大,多年稳居明星势力榜榜首,碾压无数女明星,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真正的男神收割机,娱乐圈里人气火的男明星基本都和她搭过戏,而她却唯独和席卓传出了多次绯闻消息。 我见过唐静离本人两次,一次在ty杂志周年活动上,我还加了她助理陶应好友。另一次在席卓二十八岁生日时她去剧组探班,我当时给她递了瓶水。 单纯作为席卓的粉丝来说,对他们双双奔三的年纪却仍然独身的情况,我也觉得他们是再合适不过。 残忍的是,我却明白他们所有的亲密,只是逢场作戏。 晚饭吃什么的选择权早就交给了cindy,她选的越南菜。 公司附近那家越南餐厅是完全开放式的格局。 席卓出行,小高也就没来。可一张桌子还是坐不下,就将两张长桌拼在了一起。左面桌是一对俄罗斯小情侣,右面桌是一个知名网红和其助理。 几个人整顿饭吃喝自在,说笑随意,跟席卓的左膀右臂们一起用餐让我不禁想起曾十分想挤进他们中的我自己,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已经属于这个群体。尽管我不再与他们共事,然而聚首时他们还愿意算我是自己人,真的很暖心。 这些在明星身旁谋生的机灵人中,有多少像与我隔两个人坐的孙纪一样看得出我跟席卓关系非同一般?他们对我的友善是真的出于我本人还是顾忌到席卓身份? 痛恨这样的感觉,面带笑容的无声揣测,可我终究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 吃完饭就散了,我是想直接打车回酒店的,何修却说可以顺路送我。 我见小优也跟过来快速的坐进车里,当下就扶着车门站在那笑了。 “我说,你们俩拿我当挡箭牌还是真的想送我?” 小优眼珠转了转,没说话。 何修坐进驾驶位,没说话。 我清清嗓子,想笑却还强装严肃:“不回答我,那我就不上去了。” 我要关上车门的动作被何修叫停了,他头一甩:“上车,路上说。” 小优瞪眼看何修:“说什么?” 何修不轻不重道:“他这明显是猜到了。” 如果不是那次在楼梯口看到这俩人有猫腻,凭我的眼力,是完全猜不到他们现在的关系的。 至于小优为什么会跟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又是怎样将芳心许给何修,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认真接受结果,他们在一起了。因之前有猜测的缓冲,也不至于太激动,只是平静的表示祝福。 回到酒店,我就开始想怎么能见到陈左矣的事。 很想根据cindy给的学校地址去那所高中校门口寻找陈黯礼,可那也未免太没有效率,甚至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警察叔叔以涉嫌故意骚扰未成年带走。 第90章 苦思过后仍然没有眉目,却在打开微博时被突然多出来的三万多粉丝吓得从床上弹坐而起。 点开席卓的关注人列表看到我在第一位后便得到了答案,这大哥在半小时前我跟小优何修中途下车吃冰淇淋时关注了我,我们现在的状态是互相关注。 想起他昨晚在我刷微博时特意凑过来看,定是那个时候记住我的微博名的。 在将我带进大众视线这件事上他做的真是越来越大胆,得他宠爱我虽开心却有莫名惶恐随之而来。 我并不怎么发状态,申请账号多半都是用来关注席卓的,最后一条动态还是转发的那条他在克拉去世时发的微博。多出来的几千条评论统统都来自席卓观光团。有礼貌的,有无礼的,有质疑的,有好奇的...... 我没仔细查看,甚至快速退了出去。给席卓发消息问他回家了么。他没回我,就说明他还在party上没抽身。 我跳出没缘由的烦躁继续绞尽脑汁的思考之前的问题。去洗漱的时候突然想起严亿昀曾跟我说过公司给他请的各科补课老师来自好几个学校的事。 一刻都没停留,我将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通了后才想起没有提前知会就联系是否会造成打扰。 对方接的很快,笑着跟我说话,懒洋洋的,不难猜到是睡前躺在床上玩手机。 严亿昀平时多半在学习公司安排的才艺课程,很多文化课业都是在这边靠补课来完成的,只有考试才会回到家里的高中那边考。 “还没睡?” “没,有点事问你。” 少年像是坐起来了,他声音变的流畅:“嗯,什么事,我听着呢。” “给你补课的老师里有十二中的么?” 少年在思考,语速变慢,连着说出几科都不是,我越听越失望,却在听到最后一个时笑出了声,我问他:“下次他给你上课是什么时候。” “我看下课表。” 他是边查看边回话的,一个字一个字念给我:“星期五,上午声乐,下午礼仪,晚上化学。” “那天晚上我能跟你一起去上课么,我有点事想麻烦你的化学老师。” 严亿昀犹豫都没犹豫:“当然可以,我去接你。” “不用接我,你给我地址,到时候我自己去。” 第80章 尽管没养好腰伤,席卓也还是决定将新曲mv的拍摄正常进行,并在第二天启程赶赴外地。 一张昨晚他与唐静离相拥亲密耳语的照片引发了太多闲言碎语。 我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光线很暗,只有侧面,无法辨识人脸,太有可能是恶意炒作。 上一次这俩人被传好事将近,席卓工作室立马站出来澄清,然而这次却毫无反应。再加上之前席卓在采访里说有喜欢的人,更是坐实了席唐cp在秘密恋爱的可能性。 作为一名满天星,我既不安静等官方发言,也不悲伤大声喊失恋,反而做到了置身事外,牢记着不是席卓亲口跟我说的,我都不必相信。 为能亲测买家体验,我在卡康司耀的网店匿名购了几件衣服,物流很给力,用了两天就邮寄到了我的酒店,我又找各种理由换货退货,进一步查看了售后服务方面。也不知日后那全程负责与我沟通的客服若是明了某个难缠事多的买家就是她的老板故意找茬会作何感想。 席卓这次离开只有几天的拍摄行程,走之前叫我乖乖等他回来,可就在他回来的前一天,我们却发生了点不愉快。 事情起因是我闲着没事刷微博看到了条话说的很难听的长私信,对方在质疑和嫌弃的话语里严重警告我这个看起来gay里gay气的变态离席卓远点免得影响他声誉。 当时我就气得想顺着屏幕爬过去好好跟这个善于使用网络暴力的贱人撕逼,然而我不能,只是带着冲动将那些话截屏给席卓发了过去。 他恐怕都没看完就回复了我。 “我在忙,有什么事明晚我回去再说。” 突然被冷落般,我气不打一处来,直言他微博关注我这件事做的很不理智。 他之后再没回复,徒留我自己发了好几条有去无回的消息。 最后我说了一句:那你忙吧,不用管我了。 对,他是大忙人,戏份不会拍完,代言接到手软,不是在镜头前就是在去镜头前的路上,哪有心思管我这普通人鸡毛蒜皮的小心思。 他回来的晚上打来电话问我在哪想见一面。 正要出门的我回答的很简洁:“我今晚有事。” 他以为我是在置气,故意用有事来搪塞他,可我真的是有事,我早就约了严亿昀要跟他一起去上课。 席卓沉默后问我:“那你告诉我是什么事。” 我站在酒店观光直梯里视野不停下降,心情也跌至谷底:“你有那么关心我要去做什么么?你只不过是对我不能召之即来感到不顺心意,我又何必废话连篇耽误你宝贵时间,先挂了。” 挂断后握着手机的手好半天才离开耳边,我不停问自己,我们的相处方式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有种强行的不吐不快在残留的相敬如宾里扭曲。 没有多想的余地,我在酒店大堂见到了早等在那的严亿昀。 之前告诉他不要来接我,可刚上完礼仪课的他还是执意过来了,说他不带着我的话我自己一个人是进不去的。 手机响了两声都是消息提醒,不用看也知道会是席卓。 第91章 走在我身边的严亿昀扫了眼我亮着的手机屏幕笑了:“你是席卓哥的粉丝呢。”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少年笑意更浓,侧头看我:“身边很多重要的人都喜欢席卓哥,你喜欢他,我妈也喜欢他。” 严亿昀的神情很复杂,无法准确归类,语气明确颓废。我鼓励道:“只要好好努力,以后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那你呢,”少年的眸子里映着街灯,帽遮在脸上留下阴影,停下来问我,“你以后也会喜欢我么?” 我想了想:“现在就很喜欢你啊。”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满是不相信:“骗人。” 这话让我觉得我一大人在小孩面前说话没有说服力,便继续补充证据:“我知道你的粉丝名是向日葵,你的应援色是正黄色,你......” “好了,”他打断我,笑的灿烂,轻声嘟囔着,“谁让你背官方信息了。” 我的情绪并没有写在脸上,可这孩子还是看穿了我似的,路上不止一次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我的摇头并没有换来他的安心,最后快到目的地时他叹气:“那我用一件我不开心的事跟你换吧。” 错愕满脸的我来不及回应,他就继续了。 “昨天晚上是我们第一次在夜里参加活动,到会场下车时两旁都是灯光,特别亮,我不知我为什么不敢走,拍出来的好多场照都因我的放不开而无法公开,我在聚光灯下状态太过抗拒闪躲影响了组合整体效果,被郑姐批评了。” 他说完后并没有等我的话,也并没有逼着我说我的不开心,看了看时间就带着我进去了。 不算是教室,只是个在写字楼临时租用的工作间专门用来给他补课。 我进去后跟严亿昀的助理一起坐在了最后面。 一对一的授课跟正规课堂有很大区别,每分钟都是浓缩的精华。严亿昀听的很认真,我只能看到他笔直的背,却能猜到他专注的神情。 两个小时后,在那女老师收拾东西要走时,严亿昀回身招手叫我过去。 我连忙上前简单将事情跟那老师说了出来,她很配合,笑着点头说虽然我说的名字她没听过但还是会帮我留意是的。 下楼后严亿昀打发掉助理非要原路把我送回去。 “想起上次在缅甸你差点出事我就停止不了后怕,就想着在我能力范围内要让你是绝对安全的。” “哪有绝对的事,”我笑道,“真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还得搭上一个你呢。” 严亿昀笑出了声,边说边比划着:“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可是练过的。” 我心想,你既然那么厉害,倒是别怕灯光啊,身为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以后注定要站在各种灯光下,无法行动自如怎么行。 想到这我停下来,看着不远处夜色下被各方向车灯照得通亮的十字路口,扭头扯住他胳膊不由分说的大步走:“跟我来。” 第81章 “只管盯着你要去的目的地大方的走过去,别管周围多少灯光乱晃人声鼎沸。” 在车灯和街灯的照明下,这十字路口俨然成了块天然聚光灯场地,人行道首尾相接连成标准长方形,红绿灯为信号,各方车辆有序的走走停停。 光柱辉映中,有个少年在反反复复的踩着斑马线穿过宽敞马路,一圈是一个长方形,他不厌其烦的走着,每次路过站在路边的我时都笑的露出整齐的上排牙。 这方法是大学时还因下巴疤痕自闭的我在决定突破自我竞选学生会干部前用来提高自信用的。 从停息的车流前走过,如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有无数条光线在照射,一步步抬头挺胸步伐不乱的走,真的大有种自己是全场焦点的感觉。 不晓得是否也会对严亿昀管用,也不知他走了多少圈,从起先的找不准节奏总是抢着小跑通过到最后能够找准红绿灯的变换固定时间内匀速前进。 我只是提供给他秘密方法,并没让他一夜成佛,他却迟迟不愿离去,最后我实在口渴的厉害,见他也是满头大汗就提议回去休息,我们喝着饮品沿着长街直到酒店楼下他才转身离开。 进电梯后掏出手机查看,我因之前陪着严亿昀上课调成静音的手机一直忘了调回来,完全错过了席卓的多个电话。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我在你酒店楼下。 我只说过酒店名却没告诉过他具体房间,否则他定会直接找上来。 我中途下了电梯,随后从楼梯通道往下跑,跑了几步突然急刹车,心里有个声音,程名,别忘了你正跟人家闹着别扭,不要瞎积极。 我回复席卓消息:没看见你电话,你还在楼下吗? 清晰的消息提示音在空旷的楼梯通道扩开。 “在,我看到你刚回来。” 我撇撇嘴就像对方能看到一样,憋了好半天才继续发:你是上来,还是回去? 潜台词是反正我不下去。 他回的很快:“我上去。” “走楼梯通道,我在这里。” 没有回音,过了一会儿,听得到楼下有人在踩踏楼梯的声音。我探头往下望,只能看到无限旋转的栏杆旁偶尔会露出半个移动的肩膀。 是他没错了。 很想再往下走两层也好不让他爬的太累,毕竟他腰伤还没好,可却还是忍住冲动像个大爷似的站在那等,侧耳倾听着他在离我越来越近。 第92章 差不多距离我还有一层的时候那人停了,完全变的没动静。 我的装腔作势一秒垮掉,一次迈两个台阶奔下去。还以为他是腰受不住了。 可看到那人靠在墙上弯起嘴角冲我笑一副等着验收我慌乱的样子,明明被他的小伎俩骗到我却完全气不起来。 他手一抬:“哟。” 哟个鬼啊哟,我看了看他:“腰好些了么?” 他站直身子,走过来勾住我肩膀将重心放在我身上:“还疼。” 我架着他想从楼梯通道出去,剩下的三层乘坐电梯。他却制止我,指了指楼梯:“继续爬。” 我吓唬他:“还有十多层呢。” 他表情僵住,好半天才用手敲我脑袋:“这酒店一共十五层,我们在九层。” 我边带着他一阶阶地向上爬楼梯边嘟囔:“你怎么知道。” “在楼下等你太无聊,”他轻笑,“用不用我告诉你地下车库有多少停车位。” 他这是等了多久啊,我在变态的享受着明知顾问的乐趣:“你明天不是又要进组了么,为什么不直接过去还折回来?” 他深吸口气,用苦瓜脸看着我道:“某个小可爱不开心了,不哄好了我怎么走的安心。” 我轻哼:“说的像要与世长辞了一样。” “看不到你笑脸的话,就考虑与世长辞。” “啧,瞎说什么。” 要不是在去我房间的走廊必经之路上碰到其他房客,被我一路搀着的人突然压低帽檐大步躲闪先我而走,我还以为他是真的腰疼的不能自己走。 开锁进房间后,突然亮起来的灯又被我一个个关掉了,身后跟进来的人不喜欢夜里开灯。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严亿昀么?” “上次听你说过,你们是老乡吧。” “他挺有悟性的,是个走这条路的好苗子。” 怎么一直在说别人,他难道就不想说说我们的事么。 “开灯吧。” 席卓又按开一个个开关,屋里通亮后他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身边位置看我:“来,我看看某人是怎么生气的。” 我边走过去边问他:“为什么开灯了。” 他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不能总让你迁就我,你喜欢开灯那就开着。” 这话听得我顺心不少,坐下后转头问他:“微博为什么关注我?” “给你带来困扰了是么。” 提起这事我虽有很多话想说却保持沉默,也有后悔不该一时在气头上将私信截图发给他,可我也是凡人我也有情绪,我给他看的并不只是条私信,那是我难过到无处安放的心情,就那么被他用一句冷酷的他在忙给枪毙了。 席卓继续道:“我多想无论在何时无论去何地都能将你随身携带,那样就能第一时间分享你的喜怒哀乐,你也不用为不能随时得到我的回应而独自失落。用我很忙敷衍你是我不对,以后我尽力认真的回复你。” 他这番话倒是让我变成了个强词夺理的恶人,听闻最好的化解矛盾方式就是互相道歉。他说完了,轮到我了。 “我也不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干扰在工作的你,是我不讲理。” 他笑的肩膀抖,狠狠的揉乱我随意扎着的头发:“你不讲理的时候也可爱。” 我吹开嘴边的头发,翻白眼道:“当时真的被气到了。” 席卓拽过我:“以我多年行走娱乐圈的经验告诉你,恶意的话,不听也罢。” 话语的尾音落进了我嘴里,离开唇后,他胳膊平伸,身子下俯,将我轻松按压在床上。 躺在床上逆着灯光看他沾了情欲的盛世美颜。 该死,我突然意识到,这辈子我都别想对着这张脸生气。 第82章 有言道,别靠近你心中的英雄。 更不要窥探他们名誉与声望背后的真实, 若是触犯了这条禁忌,你就会看到纯粹的他们, 不过是堕落的卖笑戏子。 我已然严重触犯了这条禁忌,只是我还未见识过席卓的任何表里不如一。 我眼中的他,真诚,风趣,生活单调的可怕,除了在工作就是在准备去工作。 此次的新戏是部由小说改编的大型古装玄幻剧,原著我看过很多遍,我向来抗拒小说影视化,加入太多商业元素并删改的面目全非只会毁掉了读者心中那些无法替代的东西。 可当时看了官宣选角后,我就立马推翻了一直以来的观念,认为这部戏的男主是席卓再合适不过。 为爱豆随意改变坚守的规则和底线,这就是赤裸裸的私心,每个追星的人都有这份心情,所以我并不会因为我的善变感到可耻。 六个月的拍摄期,席卓一走,归来之时就是年底,这半年我们将分在异地,互相思念,各自奋斗。 他开玩笑的跟我说,考不考虑换掉他,免得经常守活寡。 我笑着没说话,他不会懂,守活寡依然洋洋得意的最大原因,就是守得人无人能比。 报名魅影光芒的事是齐一远程帮我办的,我甘心接受他想为我分力的心意,便在拿到报名函前都始终没对他进行任何催问。 魅影光芒今年的赛制有所改动,决赛定制成了一档走秀类节目,将与电视台联合出品,主办方无非是圈钱上瘾,否则一群奇葩隔着屏幕说着少有人会懂的艺术能有多少看点。 第93章 最让我上心的,还是陈左矣。可那化学老师迟迟没有回信让局面陷入死棋。 就在我决定另辟蹊径时,严亿昀打来电话说我要找那个学生联系到了。 我还真不知这件事严亿昀在帮我盯着,鉴于以往经验,他对于我任何没有主动透漏的事都从不会多问,我也就没做好怎么回答我费力找一个高一学生的心理准备。 他提议:“既然是有事要说,那就约出来见一面吧。” 如果能通过陈黯礼见到陈左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对以一个陌生大人身份约个孩子出来没什么信心。 我拿不定主意时,严亿昀发了话:“交给我吧,我们是同龄人,应该聊得来。” 我有关注严亿昀的行程,他最近几天要录制新歌,我怕因为我的私事让他分心,开口拒绝了。 这小子却完全不接受,强势挂掉电话前叫我安心等着。 在我着手魅影光芒赛前准备的一周里,严亿昀那边都没有消息,我反而不着急,从那次缅甸援助后,我对他办事就变得格外放心。 一个星期三,事情有了进展。 跟陈黯礼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是严亿昀发给我的,然而那天他却没来。他越来越忙,直线上升的路并不好走,却还能在中途顾忌我,不止一次让我觉得他这个弟弟我交的很值得。 在那美式田园风格的咖啡厅里第一眼看到清秀漂亮的陈黯礼,我脑中出现了一句话:男生女相,非富即贵。 这话在他身上没什么毛病,他爸是服设计的扛把子,这世上多少人的衣着都与其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金钱名利挥手即来,他是从出生就掉在了金银窝里的。 可这个进门向我走来的少年却完全没有富家子弟的做派,一个人来的,还单肩跨着书包,穿着低调,态度谦和。停定在起身的我面前眸子一弯,唇红齿白:“是你找我?” 没用上一杯咖啡的功夫,我就得知了陈左矣外出游玩不知何时归来的消息,连亲儿子都联系不上也真的是暂时没办法了。 “我爸越来越奇怪,我也搞不懂了,我很担心他,他却什么也不跟我说。” 我诚恳道:“因为实在联系不上他,才打扰到你的,真的很感谢你能过来见我。” 我并不知陈黯礼最后承诺的一旦有他爸消息就会联系我是不是随口敷衍。我开始觉得整件事都像是场儿戏,我明知陈左矣的情况却还非要强行接近,真是自不量力狂妄无礼。 然而我还是想用坚持不要脸来换成功见到陈左矣的可能性。几乎隔两天就找时间联系陈黯礼,我自己都厌烦了死皮赖脸的我自己,那孩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客气,教养真是个好东西。 交上魅影光芒的初赛稿是在七月末,也是席卓进组的第五个星期。他说影视城热的可以将生饭煮成熟米。 进组后他在媒体视线里销声匿迹,却跟我每日保持联系,我甚至还可以详细的知道他早饭吃了什么,冲了几次凉,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一星期后我被通知进入了魅影光芒的初赛,心情跟当年大二时狂奔八百米完全不同,只是淡然的笑笑,然后继续准备下一阶段。 初赛是用平面设计稿考验设计师创新设计功底,复赛是批量主题成衣展览,决赛比拼的是设计理念与人物搭配,我是奔着决赛去的,对模特早心有所指,在三对模特的固额里,第一对就想用寂以宽和其女友珍珠白。 这天深夜我离开酒店,不请自来,走进了那家寂以宽兼职调酒师的酒吧打算跟他当面谈。 上次街拍的合作很愉快,这小子从我这敛走了不少钱财,他会再次狮子大开口我并不意外,只是这次不能由着他自在。 他晃着手中酒杯,笑的特别痞:“那你什么条件你说就是了,只要钱到位,哥们我怎样都成。” 向钱看齐不算歪理,我喝了口杯中酒:“不多,就一个要求,用到你们的时候,不管白天还是黑夜,要随叫随到。” 喜欢钱的人向来好相处,只要你有他想要的,他就会跟你走。我突然喜欢寂以宽这样的人了,做事目的明确纯粹。 拼酒到天快亮我才从酒吧出来,清晨的大地蒙着水汽,微凉中透着湿意,我蹲在路边吐得翻江倒海,胃酸滑过食道的灼烧感带来了最后的持续干呕。 突然来电话的手机,听铃声就知是严亿昀,那是亿万斯年的新单曲。 第83章 “你喝酒了?” 我的嗯带着颤音,严亿昀见过我太多狼狈,我没将话筒移开,不停将嘴里没清理干净的呕吐物吐出去。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他突然冷到冰点的话戳我心窝,我反问:“我现在是什么样的?” “越来越不会爱惜自己。” 我无力的笑:“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很多事身不由己。” 严亿昀一字一顿:“我已经长大了。” 他确实要比大部分同龄人都先接触世事,可他在我眼里终究只是个孩子,我转而问他为什么这么早打电话。 原来是陈黯礼联系不上我将电话打去了他那里,我连忙查看手机,站起身时眼前飘来一片黑好半天才退去。 在酒吧,无论什么状态的手机都等同于静音,确实有陈黯礼的未接来电,这孩子够实在,还真做到了一旦有他爸消息就联系我,作为眼线,他很敬业。 第94章 严亿昀说完正事后不停发问:“你在哪?自己能回到酒店吗?用不用我去接你?” “我自己可以,你今天不是要去外地么,好好准备。” 他笑了:“你怎么知道。” 席卓影视文化前不久推出了个app,专门上传公司所有艺人的官方行程,做到了圈地化管理,既方便粉丝将偶像找寻又能迅捷将消息推广出去。 我就是在那软件首页上看到亿万斯年行程的,不得不说这组合目前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刚出道就下大血本包装与宣传,四个少年确实不负众望,带着超新星的气势向前冲,在娱乐圈同类型少年组合中成绩斐然。 最后能找到陈左矣也多亏严亿昀,剩下的要靠我自己,他的征途不该是这些小事情。 我对陈黯礼为何完全配合我的质疑在他带我回家的路上得到了解释。 三年前陈老师爱妻因病离世,他悲恸难退无心面世,退出了服设圈,而后闲散度日,行为越发古怪,经常去向不明。 “所以与其说是我帮你不如说是你帮我,我希望你能说服我爸捡起老本行,做他喜欢的事,我不想看他像个游魂没有活着的重心,说不定哪天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面对妈妈的永远离开和爸爸的振作不起来,最难的,是这个才十七岁的孩子才对,他懂事的让人心疼。 我带着多了一层意义的目的跟陈黯礼进了家门,却在刚打了个招呼后就被赶了出来。 在陈左矣情绪激动的挥着手臂让我出去后,无奈的陈黯礼一脸歉意隔着门缝告诉我千万别放弃。 我看到的不是关严了的门,而是刀山和火海,是我自己要走的,万劫不复也不能止步。 当年还是陈左矣学生时就知他性格古怪,没想到再次见面变得更难亲近。除去搞艺术的人都有点奇特外,他这样更多是心伤在使坏。 我像个变态,制造机会多和他接触,正放暑假的陈黯礼就像是我放在陈左矣身边的监视器,总能第一时间传来关于他出行的消息。 “我爸要出门去听音乐会。” “我爸可能要去踢球。” “我爸今天下午开车要出去,不是去爬山就是去钓鱼。” ......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风雨无阻,算是体验了回当狗仔的滋味,尽力做到哪有陈左矣,哪就有我。 直到后来,他看见我就躲。期间有两次甩不掉,还报了警,多亏陈黯礼跟警察系统的解释,我才得以脱身。 我发现陈左矣所有行踪都是一个人,不管干什么都是。身处人群中却也有溢出眼底的孤独。 被工作室紧急召回的前一天,我跟他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一下午。 一个音节都没有,他安静望着不远处金光粼粼的人工湖面,像个雕像。 直到最后夕阳洒下来,他起身,我也站起身来像往常一样目送他离开。 “陈老师,您真的不打算听一听我为什么找您吗?” 他继续走,头也没回,依然扔给我个清冷消瘦的背影作为答案。 我颓废的站在那,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恐怕我真的拿不下了。他住在用悲伤编织的网里,哪怕我与他并肩站着却也依然无法靠近。爱到骨子里的人的离开是致命的,他的魂好像已经随妻子去了,不得不留一副空壳做儿子的支撑。 眼看着工作室出现问题,魅影光芒复赛在即,我再无精力肆意挥霍,所有压力都在告诉我:放弃陈左矣。 跟陈左矣相处的这三十多天里,我甚至都染上了层抑郁,毕恭来接机,路上见我一言不发还以为我是比赛不顺利。 “人活着到底是该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 毕恭喜欢开车抽烟,今天却没点燃,叼在嘴边说话含混不清:“怎么突然问这问题。” 我挤出笑容:“没什么,跟我说说工作室的事。” “别提了,我真处理不了,季铭也要气死了。” 自家员工偷着将设计图纸卖出去,对方先行做出成衣上架,工作室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情况下正常上架,被告抄袭。 最可恨的不是家贼难防,而是对方是个大牌网店,分分钟带节奏利用超多粉丝基数将事实扭曲,多次协商无果后叫嚣着让卡康司耀主事的站出来说话。 我到工作室的第一件事是向全体员工道歉,怪我没能随时关注工作室动态让他们受委屈了。 回到办公室后季铭跟进来:“我就知道你进门肯定先道歉。” 我脱掉外套扔于椅上:“怎么讲。” “学长你就是那种明明是别人按了静音键,你却第一感觉是自己聋了的人,怎会先去怪别人?” 这算什么比喻,我看向门口要敲门的李希,招手让她直接进来。 “老大,要先找出内鬼吗?” 我摇头,望去窗外的目光失神:“目前一致对外是首要任务,家事等外敌击退后关门再说,你们......” 突至陌生来电。 接听后对方冷静的声音灌入耳朵。 “9月7日早上五点,我家门口见。” 阵阵挂断音中我看着屋里不明所以的其他俩人:“卧槽!是陈老师!” 季铭和李希两脸懵逼,面面相觑,都带着这货疯了的表情转身出去。 第84章 从最开始工作室出现问题我就知道,并没立马插手是我以为季铭可以搞定。一门心思在跟陈左矣相处,危机之秋才回来力挽狂澜,着实铤而走险。 第95章 与卡康司耀发生争端的网店名叫lfd,全称live for dream 。在市场上活跃了好几年的小众品牌,创办者是两个女网红,她们不仅做服装也做彩妆,粉丝数量庞大,服务体系健全。 我花了一天,将两家工作室互怼的全部聊天记录与网络评论看了个遍。 不难看出卡康司耀明显处于弱势。越是还嘴无力越是将没底气暴露无疑,毕竟所有证据都指向致命的一点,我们是在lfd之后上架的新品。 广大的网友从来都只能看到表面无法窥探内里,不管在哪个行业抄袭者都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lfd店铺首页还挂着那几件所谓的被我们抄袭了的新品,作为被抄袭的受害者,得到了超多支持,售卖量不断暴涨。 而卡康司耀因百口莫辩越说越乱,只能当前暂时撤下货品静观其变。 这个局面让我很头疼,不知该从何入手,门外的员工恐怕要失望了,毫无解决办法的我,也只是带领着他们继续一起挨骂。 从齐一那接收设计稿的是季铭,然后李希负责和服装厂协商下订单,最后彭婧系统的进行报账付款,其他人都完全接触不到设计图纸。 售前准备就是这些,简单明了,分工明确。 既然是设计图泄露,定是这其中哪个环节有偏差。我不愿去怀疑我的员工,反而觉得是服装厂那边更有可能出现问题。为此我与在合作的服装厂的宋经理取得了联系,多次进行反复核对,却没有不对劲。 三天下来,痛骂依然在拼命的往下砸,除了受着,别无他法,咬着我们的狗得理不饶人迟迟不松口,卡康司耀不被咬死也会血流不止而死。 生日前一天我从工作室愁眉不展的回到家,见到了近两个月没见到的我妈。 “我还为你工作室开在这边开心,谁知你还总是往外跑。” “我又不是出去瞎玩,我是有正事。” 我妈却突然转了话题:“我看席卓进组拍戏呢。” 我愣:“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了?” “从他来咱家之后,”我妈哼道,“你这么久没回来是也在剧组了?” 我无奈:“妈,我真是去办正事了。” “早上帮你签收了个包裹,放你屋了。” 自从我上大学后,很少有我的包裹寄到家里来,每次快递小哥登门,都是送来我妈的各种衣服和化妆品。 我好奇的回房间,从床边将包裹拎起,拆开后在那个国际知名品牌背包上看到了张精美的纸条,立马就知是哪位神仙了。 上面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有一句话,生日快乐,落款是个单字卓。 我第一反应是去骂坑爹的毕敬,怀疑他连我小时候几岁不尿床都跟席卓说了。 晚上与席卓通电话时,我先是说了包裹收到的事。 他惊讶:“今天就到了吗?我告诉当天到的,怎么提前一天。” 我问了个我也不知为什么要问的问题:“为什么给我买包?” “普天下的男同胞不都在给媳妇买包么。” 我从他的“媳妇”俩字上回不过神,笑的放肆:“你这什么鬼称呼!” 我之前那个同品牌的背包还是去缅甸时被划坏的,之所以没换是我觉得我的手工改造缝补很有韵味。再说当初买的时候用了大笔银子,本着多背几年平均每天就花几毛钱的初衷,不想让它太早寿终正寝,席卓送了新款我立马将旧的打入了冷宫。 这不是席卓第一次送我东西,每次他都有绝对的不容我拒绝的理由,小到几十元的药,大到几万元的包。细心又小心,会在等到我说一声谢谢后彻底松口气。 躺在床上煲电话粥到半夜,十二点时他亲口跟我说了生日快乐。 我叹气:“我就这么二十六了。” 他也叹气:“还好我没错过你第二十六次生日。” “你听毕敬说的对不对?” “没,是自己查的。” “查什么?” “以前你的员工登记表,”他边说边笑,“你还真是典型的处女座,不论生活还是工作都追求完美,有目标也有毅力。” 我撇嘴:“我们处女座被黑的那么惨,你竟然在夸赞。” “我夸的不是处女座,是你,”他继续道,“工作室最近怎么样?” 这么久以来我从没跟席卓说过我在创业上的任何事,但他总会隔三差五的问问,每次我给他的答案都是一切顺利,而后他就会转移话题。 可这次他却在继续追问。 “你打算怎么处理,说来我听听。” 听这语气,他怎么像是了解实情,我弱弱道:“什么怎么处理?” “我是在问你,抄袭事件你打算怎么处理。” 看来他真的都知道,突然的委屈,我脱口而出:“我们没抄袭。” 席卓嗯了声:“我信,可别人不信,你的工作室怎么开下去。” 沉默了好半天,我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从不关注你?我不追问是我在等你跟我说,你爱面子也好,不想麻烦我也罢,我都尊重你的回答。” 他一直都知道吗?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有没有解决办法。” “我......” 席卓语气低沉:“向我求助就那么难吗?你对待别人都不是这样的,能被你特殊对待我很高兴,可我想帮你解决问题,而不是看着你去求别人帮你解决,你何时能明白,你是我的人,向我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第96章 为什么一直都宁可去求助别人也不去求助他? 那是我怕我向他提出任何要求都会让我对他的爱变得目的不纯。所以才始终倔强的用实际行动生硬的证明我只爱他的人。 他看透我了,早看透了,站在我背后默默地等我回头跟他说我需要他,而我却从来都看不到他时刻为我准备的手。 那种心情应该跟我现在一样不好受吧。 我深吸口气:“卓哥,我需要你的幕后公关团队。” 第85章 娱乐圈里每位明星背后都有幕后公关团队的存在,受明星雇佣并对其进行准确的形象定位,制定并实施公共关系计划以帮助明星改善形象,从而在公众中建立良好信誉。 越是实力雄厚的公关团队越是让人看不透出招路数,他们利用专业的公关知识进行各种宣传,处理所遇到的公关危机并转危机为机会,甚至也可以耍手段拼阴谋颠倒是非。 席卓的公关团队在业界向来有极佳的口碑,这么多年,他每次站在风口浪尖都能全身而退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点名要用他的公关团队,他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之后我们像谈判一样各自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要所有操作必须匿名,不能让心机者有迹可循揪出背后帮我的是席卓方面。 席卓说只要他让人开始跟进,我不能再插手,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喊停。 明明是原创却被当作抄袭,卡康司耀之所以有理也没底气无非是没有能打胜仗的信心来面对迎头痛击。 整个工作室不到三十人,各个都是年纪轻轻的草根阶级,因梦想聚在一起,以为只要刻苦努力就能解决任何难题。 显然不是。这世道,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太多,谁也无法揣测真相的背后是什么。 席卓暗中从公关调了个小分队援助我,负责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叫裴青,听了他的名字我有好半天的大脑空白不在状态,在他几次询问后我才回到正轨。 四十多分钟的通话里可以看出裴青是个头脑十分清晰的人,所有的问话没有废话,条理相当分明,语言通俗干练。 我一一将实情相告,并将我们手中掌握的证据给他发了过去,是季铭接收齐一设计稿文件时的内容和日期。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拿不出来。 挂了电话后,我将那串陌生号码的备注存成了:裴青。 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见,但我确定我们没有过任何交集,到底是在哪见过我又一时想不起,却隐约有股悲伤窜进肺里,疼痛了呼吸。 对于这种常年跟各种公关危机打交道的人来说,处理我们这点破事就像是完全不在话下似的,那雷厉风行的狠劲确实震撼了我。 只是我没想到,这几个人放出的第一招就是致歉信。妥妥的顺应大众舆论方向接下了卡康司耀是抄袭狗的事实。 我们全工作室都傻眼了,大家知我私下请了外援,放一百个心坐等好消息,在网上刷出以我的名义写的致歉信后,甚至有两个客服都气哭了。 我也算是知道了裴青为何要去我的账号和密码,盯着屏幕上言辞恳切的近千字满是歉意的文字,我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不是答应了不再掺和,我真的会立马制止,看来席卓是猜到他的人会如何出手,怕我搅乱才特意用条件束缚我。 致歉信下方署名公章齐全,将事实彻底钉死。我花了点功夫才将员工们的情绪稳住并叫他们不要再关注网上的任何消息。 但事实是,内鬼还在。 并且无法锁定是谁,这种感觉糟透了,就像身后站着一个人,离我很近,随时都会给我致命的一刀,我却躲不掉。 我干脆将其他人暂时放假,具体什么时候回岗位另行通知。 除了陪着我的毕恭和季铭,李希是最后一个走的,来我办公室站在门口突然就眼睛红了。 “老大,工作室不会解散的吧?” 这姑娘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性格豪爽乐观向上,看她湿了眼眶,屋里的三个男人都懵了。 毕恭先说了话:“不会的,你先回去休息吧,假期来之不易。” 我笑道:“别那么紧张,我们肯定没问题,恢复正常运作会通知你。” “那就好,”李希破涕为笑,“老大说话我信。” 毕恭不服气:“你毕哥说话就不信是不是?” 待到李希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后,季铭将门关上,一脸严肃:“学长,你觉得内鬼是谁。” “没有头绪。” 季铭提议:“那就一个个排查,总能揪出来的。” 我叹气,看向屋里的俩人:“我晚上要出远门,你们俩也回去休息吧,这事谁都不要插手了,等我回来再说。” “阿名,你找的外援到底行不行,”毕恭问道,“要不就让他们告呗,我们没做亏心事法律面前胜算会大的吧。” 我边说边将桌上的笔记本收进电脑包里:“有时候舆论打击比法律有用。” 眼看着明天就是跟陈左矣约好见面的日子,我大晚上落地京都,饥肠辘辘却吃不进饭。 庞大的焦虑占据内心,耗着精气神,连觉都睡不好。 工作室出了问题后严亿昀一直都有联系我询问情况,我告知在处理就搪塞了过去。水深到不是他能涉足的,有他的关心就够了。 下了一夜的大雨,快天亮都没停。四点三十分我到了陈左矣家门口。整个别墅笼罩在雨雾里,别有一番美意。 第97章 我撑着的伞是临时买的,伞面全部透明,抬头可看见阴沉天空,我站在那仰头看雨水不遗余力的砸落下来,等到陈左矣出来时,我的脖子都酸了。 我跟他打招呼:“陈老师。” 见他没打伞,连忙上前去帮他撑伞,他却将我的伞推开,扫了我一眼:“挺守时的。” 他穿了身运动装,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走去我前面,小跑起来。 我怎么好意思继续撑伞,将雨伞收好立在了门口后转身跑着跟上他。那些日子陪他干了太多不按常理出牌的事,如此雨中晨跑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工作室那边事情都没完全解决我就来见他了,满心等着他能开口说叫我来的目的,可他却一直不说话。 我们沿着街道跑着,湿透的衣裤贴在身上很不舒适。我的头发吸水散落,狼狈的不成样子。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身边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他说:“在雨中跑步很适合酣畅淋漓的思考。” 我附和着嗯了声。 “你的诚心是不会打动我的。” 我心一惊,感觉要悲剧。 第86章 陈左矣侧过头,他的目光让我倍感压力。 “打动我的是你努力朝着目标奔去的样子,和那无所畏惧带好了哪怕可能要输个精光的本钱也要和命运赌上一回的志气。仿佛连未来可能会辉煌的每一步都想好了,这种人,不成功是很难的,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我对他的直言夸赞给出了最条件反射的回应:“谢谢老师。” “说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决定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我激动的想哭,三十多天随他奔走的苦没有白吃,雨水顺着脸颊滑下,连视线都模糊了:“陈老师,我是真的想您能再次出山,哪怕不是为我所用,也希望您能找回自己。” 随后我用了不到十分钟,将我找他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他听后长久的沉默,每步踏在积水上的声音都敲在我心里,急而无奈。 开始活跃的城市,我在一个路口跟着他停了下来。 跑步改为走,突然变了节奏,我有些切换不过来,端着的手臂没放下,连同等他回答的心一起端着。 “我不能答应你。” 简单的六个字,表明了一切,从他口中说出来是情理之中,我慢慢的点头:“我懂了老师。” “哪怕我没有给你想要的答案,你也不后悔来找我么?” 我摇头笑:“不后悔,跟您相处,无声中也是学习。” 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真的不是在拍马屁,由衷的言语最是真情。 “可你白白浪费了精力和时间不是么。” 我轻叹:“请不到您是结果的二分之一,如果我不尝试,那就等于直接放弃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太奢侈了,我放弃不起。” 陈左矣又是许久的沉默,最后向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既然他给了我答案,我何必纠缠,在我要告别离去时他却叫住我。 “怎么说你也是客,这么久连家门都没让你进,浑身都湿了,去我家处理一下。”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没有拒绝,就那样跟着陈左矣回到了家。 刚起床的陈黯礼见我和他爸浑身湿透的出现在家门口,连忙递过来了干毛巾。 这孩子问我事情顺不顺利,我一皱眉他就知道结果了,在带我去换衣服时轻声道:“其实之前也有来找我爸的,跟你一样被拒绝了,我没跟你说是怕你放弃,那样我的希望就无处寄托了。” 我轻笑:“真不好意思,我把你的希望浪费了。” 陈黯礼给我找的是他的衣服,我穿上稍微有点紧,但在等衣服烘干时不至于赤身裸体。 揣在裤兜里的手机还能正常使用,防水功能对得起价位。 卡康司耀致歉信发出后的二十多个小时里,所有墙头草就已成功一头倒。 裴青他们在今早放出了第二弹,以一服饰爱好者的身份匿名发帖,详细对比两家工作室的设计风格。并紧接着又以卡康斯耀内部员工身份投出图文并茂的原创证据。 这种典型的先抹黑再洗白的手法常用于娱乐圈,没想到挪了地方仍不减效力。 几个小时不到就已有太多阅读量,参与的人都带着之前盲目错怪的内疚之心甘心成为扩散力量,其中包括很多服装圈的红人,还有几个专业时尚服饰人员对卡康司耀进行了系统的安利。先前的道歉成功制造了一个刚起步小品牌无法跟lfd较劲宁愿承担负面影响为保全自己在夹缝中卑微生存的弱势群体形象,博得同情高分,接着抛出澄清贴用第三方的角度全面分析了整件事情的利弊,招招衔接,步步提升杀伤力。 不得不说裴青节奏找的很准,水军请的靠谱,手段老练狠厉,轻松做到了成功的舆论引导。 我从陈左矣家离开前,具有法律效力的律师函已发送了出去,相当漂亮的最后一击。 裴青他们能做到将lfd的所有管理层都真名真姓的圈出来,让我意识到,我对力量一无所知。 陈黯礼送我到门口,笑着让我以后常来做客,我点头说好,还没等转身,陈左矣就出现在了他儿子身后。 我冲他点点头:“再会了陈老师。” 意料之外的是他在向我招手:“回来。” 第98章 本觉无望的我不奢望会有转机,进门后甚至都没向里面走去:“您还有事?” 陈左矣先行走去了客厅,示意我进去坐。陈黯礼比我还兴奋,是推着我过去的。 坐在沙发上的人看向对面的我:“我人你请不走,不代表你也请不走我的学识,有没有兴趣跟我继续学服装设计。” 这天大的意外收获摆在面前,抛开矜持的我想都没想就点头如捣蒜。不明白我他妈这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能跟陈左矣学习服装设计,简直是我人生一大壮举。 陈左矣站起身:“一年为期,能带走多少是你的本事。” 我什么都问不得,相处下来已了解这男人脾气,所以宁愿看着他说完话上楼的背影懵逼也不愿嘴欠多问惹他生气。 那人走到楼梯中间时低头道:“下个月同一天同一时间过来这里。” 我站在那仰头笑着回道:“好。” 来不及开心,回去路上裴青打来电话,问我是想要什么程度的攻击,听他话里意思,只要我点头,可以爆黑料直接针对那两个网红将战争升级。 我只是想为卡康司耀讨个公道,没想那么狠心,都是出来混的,谁也不容易。 “他们公开道歉就可以了,收手吧,”我继续道,“还有,我想知道是谁卖出去的图纸。” 裴青仿佛对我的回答很意外,大费周章却不给出致命一击确实浪费了他们的力气。但他尊重我的选择,让我继续等消息。 就在那之后的两天,搜索引擎上可以搜到卡康司耀了。 上面的开篇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卡康司耀(cakunsiyo),由青年服装设计师程名,齐一创立,是国内一家原创高街品牌,中西方设计风格相融合,样式创新,做工精细。 在陈左矣打算助力我深造服装设计后,卡康司耀又在服装圈有了一席之地,算是双喜临门。 可也正是同一天,我知道了内鬼是谁,也想起了裴青是谁。 再大的喜也没压过悲。 第87章 不发生点烂事,永远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 工作室恢复运作的第一天,我带着寂以宽和珍珠白一大早从京归来,让毕恭直接送他们去酒店,我中途下车回了工作室。 正是上班时间,我到时有几个客服和库房的员工在排队打卡。 完全平息了战争的硝烟,路过之处皆是笑脸,这是新的一天。 外患已除,该排内忧。没人知道面对这件事我是多么抗拒。 在办公室坐了二十分钟,李希送进来的咖啡我一口没动,渐渐从炙热到温凉的杯子,像极了我的心情。 拿上手机钱包起身走出办公室,敲敲隔壁开着的玻璃门,屋里人抬起头看我:“早。” 我问道:“吃早饭了么?” 季铭摇头:“没。” 我头一甩:“走,一起。” 季铭放下手中订书器,拎起外套跟在了我身后。 出门就赶上了电梯,我笑道:“这就是民居的好处,不会在上班高峰期挤不上电梯。” 季铭点头:“而且相对安静。” 我们简单的聊着天一直到楼下,步行着去了家面馆。 面上来后我没动筷,直直看着对面坐着的人。 吃了两口面的季铭抬头看我,欲言又止,最后也放下了筷子。 我笑容苦涩:“接你来到这城市后的第一站就是这,那时还有毕恭,我们三个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季铭坐正身子,没看我,看着桌面:“嗯。” 我深吸口气:“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学长,我......” “当年学生会干部竞选你凭着流利的口才让我对你印象深刻,你的思路清晰呢,你的才思敏捷呢,”我起伏着胸口,压制着喷涌而出的怒气,“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为什么我们合不来了。” 季铭终是抬头看我,喉结鼓动,声音低沉:“对不起,学长。” “别说对不起,我又不会原谅你,”我放在腿上紧握着的双手暴露了我比他还紧张,却故作镇定的盯着他继续道,“五万七,九张设计稿你卖了五万七,这是对你齐一学长劳动成果最大的贬低。” “工作室刚起步在我急需人手时,你毫不犹豫的过来,我们说好富贵一起享,你却有二心。” “我花了一整天核对了工作室账目,也有问题,虽然漏洞不大,但那是工作室的钱,该动手脚吗?我诚挚对你,你怎么忍心拖家带口的来骗我?就仗着我的完全信任么?你他妈是不是当我傻!” “学长,我真是一时财迷心窍了,他们说会改动的,谁知原封不动的用了,”季铭的话语发颤,“我发现问题时就已经晚了,我也很慌......” 我打断他:“那你就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说!何必继续瞒着!如果你站出来作证,我们又怎么会大费周章的解决?” 我已经不是看到有人在面前哭就心软的人了,面对季铭悔恨的泪水,我掷地有声。 “你和彭婧走吧,拿走的钱抓紧补回账上,否则下次我们再这样坐下来讲话就是在法庭上了。” 我起身离开,头也没回,嘲笑自己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当着全工作室的面揭穿他,最后的最后还是给他留足了面子,我算仁至义尽。 季铭回到工作室就收拾东西带着女朋友走了,走的很安静,我中午从办公室出来要下楼吃饭时,他的隔间已经空了。 第99章 我站在那发呆了好一会儿,这张办公桌是工作室刚装修好时季铭自己选的,他说他想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想深究原因。 这世上,很多事情,结果就是结果,过程一点都他妈不重要。 那天晚上的会是我开的,全体员工都参与了,二十七个人只剩二十五个,围着会议长桌坐不下还有几个在后面站着。 我没跟他们说有内鬼存在,谎称是网络信息盗窃,关于季经理和彭会计为何辞职,我告知是其家里发生变故不在这面发展了。 但我知道,在坐的很多都懂我最后的仁慈,听李希说季铭在楼下被毕恭打了,是小区安保拉开的,毕恭气的满脸通红,不停的喊“我他妈看错你了”。 我当季铭为左膀右臂,我不在时他是可以代替我做决定的,我待他不薄,他却对我不忠。我感到除了被欺骗,还有诚心错付。 那张写着季铭名字的工作牌去壳后一点点滑进碎纸机,我再也不想提起我曾真的把他当兄弟。 最后挂到网上的招聘信息里,我让李希在两名摄影助理和三个宣传策划后面加上了一名人事经理和一名财务会计。 距离魅影光芒复赛只剩一星期,我却因太多事分散精力,完全没有头绪,熬了两天两夜完成了设计稿后却发现已经没时间做出成衣。 不能全力参赛不如不参。 被我叫过来商量参赛事宜的寂以宽和珍珠白始终在酒店未被召唤,思考再三后我打电话让他们回京。 “什么,你不参加了?”寂以宽惊讶道。 “嗯,不参加了。” 他笑的很大声:“我还指望你挺进决赛也让哥们我在电视上露回脸呢。” 我附和着笑:“下次吧,有机会一定让你露脸。” 所有的风浪彻底平息后我才联系齐一,告诉他工作室的事,也告诉他我退赛了的事。 他安静的听完,没有表态,挂电话前对我说。 “程名,你再坚持坚持,我快回去了,你就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了。” 齐一的话,作为合作伙伴,说的很晚,但作为好兄弟,从来都不会晚。 闹了这么一码事后,卡康司耀不但没有元气大伤,反而名气大涨,裴青他们的处理方式最高端的就在于最后能将危机转为机遇。 这几个人只是席卓公关团队的冰山一角,隐藏在水面下的十分之九更是难以想象。 而有件事已从我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裴青名字后就在心里悬着落不了地,想求证却又不敢去求证。 我怕真相与我猜想的一样。 那个不算晴朗的早晨,发闷的车厢里,白漾那等待接通电话的手机屏幕上,有清晰的两个字。 裴青。 第88章 新来的人事部经理是我面试后聘用的,叫顾秋,今年三十三岁,工作室的员工都叫她顾姐。典型的职场女性,原是在外地一家私企做hr,因老公调到本市工作,她就也辞职跟了过来。 顾姐办事一丝不苟,刚上任就要求所有员工统一着装。 以前我是从来不要求这点的,员工穿私服自在随心工作有热情,就只是为每人订做了工作牌要求上班时间必须带着。 毕恭曾因不绝于耳的高跟鞋声跟我抱怨过,非要所有女员工都穿平底鞋。我为这事,特意换掉了地毯也没换掉她们的鞋。 然而顾姐告诉我,人性化管理并不是这样的。我喜欢她的直言纳谏,也尊重她的职权,便由着她去了。 工装是订做的,我给出三种样式设计,开会举手表决后,通过的样式立马让服装厂赶制了出来。 当站在楼上看着所有人穿着一样时,我感觉到了正规化的味道。 顾姐将缺岗招聘完后还为我聘了一个服装设计助理,负责把我的手绘稿画成电子稿,根据我的指示修改图纸,标注工艺,面辅料说明,并为我收集整理设计资源,帮我与打版师之间进行资料文件的传输和沟通。 我不太会指使人,好在贺凉眼里有活,帮我分担了不少任务量。他是学服装设计专业的大四学生,明年毕业,过来这里是带薪实习。 答应给严亿昀设计的衣服是在准备魅影光芒复赛时一同赶出来的。 充满运动风的一款卫衣,涂鸦图案采用灰黑与鲜橙的撞色呈现胸前,沉稳之余又彰显了十足活力,侧腰有他的专属标志,数字3和字母y。 严亿昀看了我给他发的设计图最终定稿表示很喜欢,说他忙的昏天暗地,那部国漫配完音后就在着手新专辑。我依然是嘱咐他要刻苦努力,照顾好自己。 工作室再次平稳的运作了起来,随着业务量扩大,新成员也在不停增多。 为了体恤日夜坚守在电脑前的客服,我将他们的工作制调成了两班倒。员工福利也变得多了,除了正规的五险一金外,午餐补贴,购物卡,打车券,女性月经假...... 也算是次脱胎换骨的改革了,员工有好的状态就更容易有好的业绩,这是顾姐教给我的。 席卓剃光头拍的那部电影,拍了几个月,后期制作了一年多,终于在九月末上映了。 当天我让毕恭包了个影厅,下班后带着全体员工去看,那阵仗就跟是去打架似的,我在前面一走,后面跟了一群。 虽然早就被席卓剧透逆戊死了,却跟当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起码他跟我说的时候我没哭,而当真正看着屏幕上慢慢闭上眼的他的脸,我哭惨了。旁边坐着的李希不停给我递纸巾,全程看热闹满脸笑嘻嘻。 第100章 席卓听说我包了场去看他的电影,在电话里笑着夸我这个家属很给力。 国庆节附近,新的一批服装设计完毕,在前期准备上架事宜的日子里,我带着贺凉到服装厂确认面料,我本可以独行,但还是想尽前辈之力给正在实习的他提供见识的机会。他第一次接触服装厂,处处稀奇,样样牢记,勤学好问的样子也让我看到了大学时的自己。 正是在江浙地带,席卓知道我过来,叫我去影视城看他。我没带着贺凉,说是有私事处理便让他直接回酒店。 与席卓有四个月没见了,总是对着手机说想念,拥抱在一起的那刻忍不住狠狠的亲他的脸。 屋里依然没开灯,电视却是开着的,不停切换的画面使得周遭的光线忽明忽暗。 席卓还有两个月才结束拍摄,他说进组拍戏越来越像是在蹲监狱做苦力。 我笑着问:“你那么热爱工作,一年十二个月,几乎一大半都在影视城度过,怎么也抱怨了。” 他搂过我肩膀向房间里面走:“以前从没觉得进组多辛苦,那是因为无牵无挂,拍多久都没问题,现在不同了,我有了你,就心心念念的想越狱。” 我说他瘦了,他说我瘦了。我们扯着手转了半天圈,像两个做游戏的小朋友。 我没忘了对他帮我摆平工作室的事当面道谢。 他捏我的脸:“以后再有什么难题记得跟我说。” 我仰头看他:“我想谢谢裴青来着,可后来他就不接我电话了。” “不用谢他,他总是办完我交代的事就立马抽离。” 我似笑非笑:“你们这行水真的太深了。” 席卓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轻声道:“吓到了?” “存不存在这种可能,裴青为你办事,也为别人办事?” “不会,”席卓摇头,“他为我办事好多年了,绝对信得过。” “你确定?” “完全确定。” 我心里隐隐难过,什么也不想说。 席卓问我:“你怎么了?” 我松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在电视的光亮下正视他,沉默着。 正逢一个他代言的广告,不用看屏幕,听着那旋律我都能知道画面是什么样的,因为看过太多遍了。 席卓试探着前倾身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又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的心痛苦极了,语气也是苦涩的:“是,我又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了。” 席卓关切道:“什么事?” 我如鲠在喉,目光暗淡:“我发现我很在乎的人一直在骗我,可我却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卓哥,要是你,你该怎么办?” 席卓被我的话弄懵了,站在那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继续道:“你帮我心切,却百密一疏,你可能不知道,就是那么巧,当时你让白漾试探我,他拨打的电话就是裴青的,我看到了,其实你们都是一伙的。” 在席卓眼里看到一瞬惊恐后我悬着的心重重沉下,摔在地上痛的要死,是他,真的是他,我的猜测是对的。 “怎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 我盯着席卓深邃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他如此闪躲的神情。他的默认让我情绪失控,狠狠的推了他一下,还没等怎样,就先气哭了。 “我前一天晚上把自己交给你,你第二天早上就叫人截堵我,用伤害我来试探我,这就是你的爱吗?你说话啊!你不是很能编瞎话圆谎吗?继续编给我听啊!” 他的双臂紧紧锁住我身体:“程名,你先冷静。” 第89章 我拼命的想从席卓怀里出来,却怎么也挣不开,撑在他胸膛的双手用力推着,泣不成声:“你放开我。” 他仍用手死死钳着我,沉声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了是么。” 让我伤心的也许并不是他骗了我,而是我可能再也无法相信他了,难过到窒息,话却很清晰:“我会听,但我不会信,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低下头悲伤的看着我:“那我,便不说了。” 控制着我的手臂突然退了力气,我逃离席卓的怀抱,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我那么小心翼翼的爱他,生怕混合任何想高攀他的杂质,可他还是信不过我。 我们的感情就像是在建大厦,不管上面的楼层多牢固,地基没扎稳,一碰就会瞬间坍塌,辜负了勤恳的无数砖瓦。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信任我,认为我是想沾染他的金钱和名气,想着法试探我,编着慌欺骗我,事情如此明了,我又何必留下听他解释,分不清真假,被他当傻子耍。 纵然我如生命般爱他,我也觉得我们这次,真的完了。 触碰到冰凉门把手的同时,身后跟上来的人抓住了我手腕。他话语急促:“我想要你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 我没有回头,甩开他的手:“掺了假的爱,我不要也罢。” 男人一个箭步挡在了我与门板之间,用身体阻止我出门。 我眼里还有泪,低头看着他衣服下摆,吸吸鼻子:“我可以走了么。” “你现在的状态我不能放你走......”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握住他的胳膊猛地将他拽离门体,压开门把手跑了出去。 “程名!” 他追出来让我跑的更快了,电梯门口有两个在等待的人,跑近时看到屏幕上那太过距离遥远的楼层,我便没有停下而是拐进楼梯通道。 第101章 我片刻都等不了,我急着离开,否则看到他的面孔,听到他的声音,想到他的欺骗,我怕我受不住那种肝胆俱裂,我怕我会疯。 席卓的长腿占足优势,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催促着,我为能快点逃离,加快了下楼速度,却慌忙中踩空楼梯。 来不及反应,身子向下倾去,惯性的作用却突然停止。 我是被一只手用力拽回来的,屁股坐去楼梯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拽我的人为了拉回我,严重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十多个台阶的距离,席卓快速滑下直到撞上拐角的墙壁,闷哼声被撞击声掩盖。 我吓坏了,一动不动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看着他慢慢撑着地面起身,疼的纠结了精致五官第一件事却是抬头问我有没有伤到。 在心中将他以往形象颠覆的我认为他是为挽留我在做戏。没有回答,扶着墙站起来,步步后退,然后调头就跑,直奔另一侧的楼梯通道。 我一路跑到楼下,走出酒店大厅后停下来弯腰撑着膝盖喘息,喉咙里想哭又哭不出的声音,一次次被强行咽下去。 路边拦到车,坐进车后座说了目的地,司机师傅听出我带着哭腔的颤音,从后视镜里不停看我。 夜色中车窗外的景物疯狂后退,乱掉的头发粘在侧脸,我看不到我的样子,但我知道,一定很颓废。 回到酒店后,我不顾已经上床睡觉的贺凉的询问,让他立马订票,即刻返程。 贺凉见我状态不太好,以为我是身体不舒服,要带我去医院。一向好脾气的我竟然跟他发了火,大声吼道:“我他妈说去机场!你听不懂话吗!” 贺凉被我震到,定在那好半天才战战兢兢的照办。 席卓的电话从我在出租车上时就不停打来,一遍又一遍。看着屏幕上我们的照片,我狠狠的长按了关机键。 我不知我是怎么离开的,全程跟着贺凉,从登机到落地,将近三个小时他都眼神不离我。除了不太想说话,我其他反应都是正常的。 从机场出来贺凉想送我回去,被我制止了,他便在回学校寝室前帮我叫了车,并再三嘱咐我到家千万要告诉他。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工作室。 已是凌晨,屋里整体是黑着的,只有客服区开着的几台电脑屏幕在发着幽蓝的光。 我进门后尽量轻声,本想直接上楼,却还是朝着那方光亮走了过去,值夜班的几个客服东倒西歪或坐或趴的打着瞌睡,全然不知我的靠近。 轻敲桌面将离我最近的人叫醒。她显然吓一跳,有些慌乱的坐直了身子去叫旁边睡着的同事。 她们误把我当成是来查岗的,偷懒被抓集体都表现的有些紧张。 我无力的笑道:“都回去休息吧。” 随后我转身走,有她们开始收拾东西的声音,疲惫中带着兴奋。好半天的嘈杂,直到整个工作室只剩我一个人。 一个人的时候最适合整理狼狈。 拂去堆积杂物,我坐在楼下大办公桌上,悬着的双脚晃动,黑暗里环顾四周,说不出什么心情,极度的安静没有让我犯困,反而让我清醒。 双手掩面,狠狠的揉了揉脸,不自主的叹气,闭上眼都是席卓的脸。 我眼里的席卓,是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 他是我的英雄,他是我的天。 现在英雄战死了,天塌了,我心如死水,万念俱灰。 谁都可以骗我,唯独他不行。他是我掏出整颗心去爱的人,他可以不要我的心,但他不能假装很喜欢的拿去却处处质疑我的真情。 是时候承认自己很傻很天真了,以为全身心去付出就能经营好我跟他之间那所谓的爱情,可他终究是我这种人无论怎么努力都靠近不了的存在。 我妈说的对,席卓他就是我爱不起的。 一直以来我举着追求梦想的大旗,却并不是为了用自己的方式实现自我价值,我只是想离席卓近一些。 与其说他是我的偶像,不如说他是我的信仰,出现在太多个我追梦路上走不下去的时刻。 我明白再繁茂的大树也有枯枝和虫洞,只是我以为我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无需用那些圈子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对待我。 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说爱我的他,并不爱我。 第90章 席卓红着眼靠近:“只要你原谅我,我永远都不会再骗你了。” “别跟我说永远,”我不停的后退,“只有死人才有资格说永远。” 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猛地向自己胸口扎去,雪白衣衫上瞬间蔓延的红色触目惊心,我吓得大叫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冒着血的伤口又抬头看我,贴过来的脸满是痛苦:“那我就死了之后再给你承诺。” 天已大亮,我竟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身体长时间与硬邦邦的实木接触,坐起时腰疼的厉害,踢翻不知哪个同事的水杯,溅了一鞋面水。 当我把所有东西回归原位后,库房小田来了。 “老大,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揉着脖子:“你也挺早。” “今天上新拍摄,我得先清点衣服去摄影棚做准备。” “算我一个,我也去。” 小田看了看时间:“这还有将近三个小时呢,十点整你跟着李希和谢夏他们出发就行。” 第102章 又跟小田说了几句话后我回到楼上办公室,推开里面隔间的门后,埋怨自己有床不睡。 躺在床上想再睡会儿,可怎么都睡不着。 想那个梦,想不明白。 我怎么会舍得席卓死,就算他骗我,我也还是希望他好好的。我还爱他,只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像拿在手里却不属于我的东西,我该放手了。这是我滴着血的心做出的决定。 以后他飞在他的云端,我走在我的平地,我和他,再没有关系。 贺凉来了开始打扫卫生,推开里间门见我坐在床边,问道:“说好到家给我打电话怎么没打,我给你打过去你又关机。” 我叹气:“因为没回家。” 九点五十分我把扫描电子稿的任务交代给贺凉后准时下楼,跟着拍摄小分队一起去了那个在市中心的影棚。 以前我从不参与新品拍摄的事,都交给谢夏全权负责,这次我是要过来帮忙不是过来当监工的,可他们却根本什么都不让我插手,把我当佛爷似的供着。 我坐在椅子上看他们在拍摄布前忙活,因太闲又缺少睡眠,坐着睡着了。 从浅层睡眠里挣脱出来后眼前是李希放大的脸,她让我回家睡。 我没说话,只是摇头。 我不想独处,我怕我会想席卓,我要在人群里,我要分散注意力。 卡康司耀的男女平面模特共四个,都是影视学院在校大学生,每次拍摄也要看他们的时间安排,经常特别赶。两个多小时拍上百张照片,店铺要用的只有几十张,后期处理修图还要用上几天,所以每次上新拍摄都是最忙的。 我看总指挥谢夏又是当摄影师又是当苦力,累的满头大汗,便叫来李希,让她再备出来两个摄影助理的招聘名额给顾姐送去。 下午三点钟结束拍摄,我没跟他们回工作室,在路过一家理发店时走了进去,不想自己一个人,便没打发掉硬要跟过来的李希。 她得知我要剪发,几乎是把我拽出来的:“老大,你千万想好了,剪掉了就不能立马长出来啦。” 我发愣,剪头发的是我又不是她,她紧张什么。 “我要是没想好就不会进来了。” 坐在镜前,理发师替我围上围布问我想怎么剪,我认真的告诉了他我大学毕业时的发型。 剪了头发就像是剪了牵挂,也忘了曾经席卓夸我留长发惊艳的话。可明明最该忘掉的是他,我却做不到。 看着镜中慢慢还原的发型,感到十分亲切熟悉。 即使没有如果,我也想问问这命运。如果我没有在演唱会上撸走那枚戒指,我的生活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最大的不同大概是我不会接近席卓,不会毫无保留的交付全部的我。 是后悔么,不,我此生都不会后悔我爱他。 是遗憾吧,对,他从没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解开围布,站起身,踏上一地碎发,结账离开,走在街上,清爽太多,连耳边李希的叽叽喳喳都被放大。 她问我想不想喝奶茶,我接起了毕恭的电话。 “你不是明天就走了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我边对李希比划着想喝哪个口味的奶茶边问道:“什么走了?” 毕恭微惊:“你失忆了?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你要去学什么艺吗?” 我突然想起还要去见陈左矣,急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连票都没订,行李都没收拾。” 毕恭之所以打电话是因为在工作室没看到我,以为我不会再回去直接走掉,骂我神经病后强势的说晚上一起吃饭。 挂掉电话我急着回家订票和收拾东西,甚至忘了同行的李希,等她买好奶茶回身找我,我已经过了马路。 她叉着腰站在马路对面给我发消息:老大,我们还是绝交吧。 知道我喜欢席卓,她还特意配了个卡通版席卓哭唧唧的表情包。 心上缝好的口子被用力的思念扯开,提醒着我对席卓的一切都太敏感。 早上手机开机后我甚至还不死心的期待过他的消息,但电话没有,短信也没有。 我想我们真的是走到尽头了,他不愿意继续骗我了,我也没资格再被骗了。 回到家收拾行李时我将床头柜里锁着的那枚戒指也装进了包里,订了两张机票,其中一张是通往席卓目前所在城市的。 我和毕恭好久没单独吃饭了,在工作室附近的饭馆里他不停跟我说着苑淼交的新男友是个海归的事。 他有痛能跟我倾诉,我却什么也不能说,只是陪着他喝酒。 酒过三巡,手机铃响,我竟然还在期待会是席卓。 严亿昀说要来找我,想看看工作室。 “你不是说晚上员工都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去的么。” 我笑了:“还是有值班客服在的。” 得知他是正好路过这里,我也就没再多说,叫他在原地等我。 就算严亿昀不打来电话,我也不打算跟毕恭继续喝酒了,他喝起酒来话太多,听得我心烦意乱的。 草草结束用餐后,他站在路边等代驾,我直接去接严亿昀。 小区门口的少年是刚踢完球的状态,蹲坐在足球上玩着手机,长裤裤腿卷起,穿着足球鞋和宽松的运动背心。 我走过去拍他的背:“走了。” 他抱着球起身跟在我身后,一段时间没见,他好像又长了个子,笑起来还是那个颠倒众生的样子:“你把头发剪短了。” 第103章 第91章 毕恭不久前找人在工作室门口装了监控,说是预防入室偷盗。我当时特赞同,可在带着严亿昀上楼后,却恨不得那四处乱转的摄像头能暂时停止工作。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门,成功躲过屋里耳目走到了楼梯口,被出来喝水的一客服看见了。 她站在饮水机旁眼睛放在严亿昀身上魂飞走了一样,静止了两秒,张嘴说话前被我用噤声手势制止。 然而晚了,客服那屋门口已挤出来好几个脑袋。 在我嘱咐不要拍照传网上更不要声张后,才同意身后的少年简单跟她们打招呼。 严亿昀国民弟弟的称号不是白叫的,简直就是一姐姐杀手,活生生将场面弄成了粉丝见面会,那几个客服姑娘激动的围着他,冒着星星眼,听着那尖叫我都有些缺氧。 我带严亿昀先去了楼上,虽然我并不知他说来看看是想看什么,基本上路过哪里就给他介绍哪里。 少年是真的又长个了,以我不变的身高为参照,比上次见面时高了两公分。 “整个工作室上下两层楼,各自一百六十平米,目前在职员工三十一人,”我指着整齐排列的隔间,“二楼办公区有人事,财务,宣传策划,其他的部门,比如客服,库房,后勤什么的都在一楼。” 严亿昀环顾四周:“你在哪屋。” 我带着严亿昀径直穿过办公区,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推开门按开灯让他进里面坐。 这将近五十平米的构造,是三个小隔间环绕一个大隔间,大隔间用来办公,其他的分别是制作间,休息室和卫生间。 严亿昀对我的制作间很感兴趣,将足球放在沙发脚旁后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到处立着的塑料模特和满桌子的狼藉与其他地方的干净整洁形成了鲜明对比。 贺凉是不会打扫这里的,设计师的创作桌面从来不允许任何人乱动,他很懂。 “幸好那件衣服我没按照你之前的尺码做出成衣,否则你现在穿一定小了,”我从桌上拽过皮尺后回身道:“正好你来了,我给你量量。” 皮尺还有一点没从堆积的边角废料里拽出来,我便伸手去将障碍物扒开,指尖却突然刺痛,收回来一看,圆滚滚的血珠滑下来,罪魁祸首是那把隐藏的裁布剪。 严亿昀快速拽过我的手,扯过桌上的白布条开始缠绕:“疼么?” “不疼,”我轻笑道,“最近运气不太好。” 少年力道适度的将布条打结,低着的头抬起凑到我脸庞闻了闻:“又喝酒了。” 我示意他向后站,边给他量肩宽边说:“有时候酒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人麻痹,觉得这个世界都不是真的,其中也包括不开心的事。” 不知为什么跟少年说这些,是顺嘴说出来的,语毕后有些后悔,怕教坏小朋友。 严亿昀平伸双臂,任凭我的手和皮尺在他身上游走,他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珠却在跟着我转,语气淡然:“为什么做最喜欢的事还会不开心呢。” 用为什么的陈述句,表达了无可奈何的事实。 我还没等接话,他平伸的手臂缓缓回拢将我抱住了。 这孩子真的很喜欢抱我,像抱玩偶熊一样的抱着,很笨拙,却是温暖的。 对于严亿昀来说,压力一直是大的。那句话怎么讲,尚未佩妥剑,转眼便江湖。 身为圈内新人的他要处处看脸色,看前辈们脸色,看经纪人脸色,看投资商脸色,在别的同龄孩子肆意享受校园时光和父母陪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经历这些,确实不会太好过。 连踢个球都要跟大叔们一起玩,他说年纪大的不认识他,少了很多麻烦。 在他这行走,没有自由,没有隐私,选择了带着金光的路,就必然要在路上抛洒辛苦,每个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席卓也是。 严亿昀和席卓是不同的,一个已经可以只手遮天挡住风雨,一个还在光着脚到处避雨。 娱乐圈里有千千万万个严亿昀,却只有一个席卓。想成为席卓就要不畏艰险爬到顶点。 我相信严亿昀是可以做到的,有幸参与这孩子职业生涯的渐进过程,我的祝福和鼓励从不曾吝啬过。 “你的方法很管用,我不怕在聚光灯下自然的走路了。” 我笑着将他胳膊拿开,从他怀里出来,回身拿起纸笔快速写下几个数字标记他的尺码:“那就好。” 在读高二的严亿昀已经正式开始准备艺考了,他想考的是所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我有一瞬的走神,席卓也是从那毕业的。 想起那人,就想到明天会见面,可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严亿昀是十点多从工作室离开的,我告诉他衣服过几天就会给他邮寄。 拒绝了他要送我回家的要求,打了车将他塞进去,而后反方向步行离去。 回到家陪着我妈看了会电视,去睡觉前告诉她我明天要外出办事,她的开心是因突然有曲先的镜头,看起来却像是巴不得我赶紧走。 与以往不同,这次我没有提前告诉席卓我要来找他。而是第二天大清早到了他酒店才给他打的电话。 听到他声音很紧张,问他在不在酒店。 他说在,我补充道:“开门。” 隔着门板我能明显听到有跌跌撞撞飞奔过来的声响,而后,门开,人现。 第104章 他光着上身穿着睡裤,明明没睡醒却还帅的一塌糊涂,说话语气很轻,像是大点声会把我吓着似的。 “你来了。” 我没顺着他侧开身子让出的路进去,而是从背包里将装戒指的小盒子递给他。 没说话,见他不接,往前送了送。 席卓在看我,眼神都是无助和无奈:“你还是什么都不想听我说么?” 我想听,可我不敢听,我怕他亲口承认。那天的默认已让我太难过,我不想再那样心痛。 有时很佩服自己,能咽下一肚子的话和心酸,只说一个嗯。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呼吸声很大,我突然很想抱住他,跟他说一切都过去吧,我们以后好好的就行了。 可我骗不了无法释怀的我自己,这个坎过不去,只会继续错下去。在没有变的讨厌他之前,我该跟他分开了。 我将手中戒指盒塞到他垂着的手里,却被他快速握住了两个手指。 他看着在用力抽出手的我:“我们非要这样吗?” 第92章 “不然我们还能怎样?” 我用问题回答他的问题,隔着心的爱要怎么走下去,能好好的分开就不要等到痴情耗尽。 这个男人曾对我说过,戒指在我身边就是他在我身边。我来还戒指,就说明我不要他在我身边了,我是来说分手的。 下了大决心做的事,不能因临阵心软而违背此行意义。 极其短暂的对视,我抽出手后转身,应是走廊的地毯太软,踩上去的每步都虚软无力。 没有回过头,没有加速走,看起来冷静从容,心里早已雷声隆隆。 不到一分钟的面对面相处,却好像已经陪他过完了一生。用尽了全部力气走出他的视线,嘴角是勾起的,眼睛却是湿润的。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要时刻质疑,那不如分开,放过彼此。 我愿意相信爱情里没有对错,更愿意相信过去的日子他有真的爱过我。 谢谢他允许我在他的故事里担任角色,能参与他的人生我已经很知足了。 深爱的未必适合,若不被珍惜,何苦去维系,生生作践了自己。我有尊严的到来他的世界也会有尊严的离开,不用他开口,我自会先走。 当初明知陪他走的这条路布满荆棘,却还那么努力的争取,偏偏付出过没有收获,只剩看不见摸不着的往昔。 席卓他就像那橱窗里的天价商品,我看中了,拼命地攒钱,最终却还是买不起,拿在手里稀罕多久都要全封不动的放回去。 没有想象中的大悲,仿佛一切都释然了。 只是从不晕机的我,随后赴京时却晕了机,难受一路,身心俱疲,辗转到达陈家,我苍白脸色把来开门陈黯礼吓到了。 他给我倒了杯温水,坐在餐桌对面看大口喝水的我,好半天后歪头问:“以后要亲密相处了,我该叫你什么?程哥?名哥?” 我反问:“你想叫什么?” “严亿昀叫你什么?他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 我愣:“为什么?” 陈黯礼动了动眉毛,甜甜一笑:“饭随爱豆嘛。” 嚯,原来这小子喜欢严亿昀,怪不得最开始严亿昀那么顺利就把人给我约到了。 从楼上下来的陈左矣还穿着睡袍,见我在,好像突然想起还有这码事一样,错愕后点点头,无声的去洗漱。 已过了午饭时间,他才起床,显然是把我今天要来的事给忘了,我无声叹气,我们这对临时搭伙的师徒真是够可以,一个差点忘了要来,一个已经忘了要等。 正是十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陈黯礼格外珍惜,有我陪着他爸他很放心,草草的说了声就出门玩去了。 跟陈左矣独处并不是件自在的事,我不能揣测他要继续助力我钻研服设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这人坦荡,直言相告他在写一本关于服装设计学习法的书,需要一个实验体用学习过程与学后反馈来给他真实的案例分析。 我就是那个实验体,我从他那拿知识,他从我这拿实例,共赢互利。 每月一次,每次教授过程是七天,一年共十二次见面,共相处八十四天。虽然他的规划如他的人般古怪,但我欣然接受,也决定在全力配合他实验的同时充实自己。 跟席卓分手的悲伤都来不及扩散,我就踏上了陈左矣的指导之路。 当天下午他就布置了任务,整整一百幅设计稿要我三天时间完成。要求笼统到只有个数。 这么大的任务量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完成,加之他语气随意,我产生质疑,试探着问:“老师,这样做真的有用么?” 陈左矣是有些不耐烦的:“不探探你水平我怎么知道从哪入手。” 既然决定跟着他学习,那就要做到无条件服从,这是他随后灌输给我的内容。 这个开端着实不简单,怪不得我说我来跟陈左矣学艺时齐一让我自求多福。 太过大的别墅,只有爷俩住,空了许多房间,我选了一楼的一间客房,面南背北,阳光充足。 因是暂住,我并没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出来,只是摊开放在床边,方便随时整理。 又或者说,我是完全没时间收拾,进了房间就开始着手设计,喝口水的时间都舍不得腾出来。 陈家的保姆特别有个性,穿着高跟鞋打扫卫生,整整两个多小时听着楼上楼下的高跟鞋声,原本就不知如何下笔的我更是心烦意乱。 第105章 本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却只有三十出头,年轻漂亮,如果不是晚饭时她解下围裙站在餐桌旁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是客人。 当长餐桌另一面的陈左矣询问我完成多少设计稿时,我四舍五入,告诉他十幅,其实也就只有上报的半数,并且还都不是最终成稿。 匆匆吃了晚饭回到房间继续奋斗,接到我妈的问候电话都是开着免提边画图边说的。 她告诉我外公病了,她正在医院陪护,我因心不在焉没对卧病在床的外公表达亲切问候,被她严厉数落了一番,说我的心变得冷漠了。 我妈说的可能真对,拿跟席卓分开这件事来说,当初误以为是白漾逼迫我离开,我就已经撕心裂肺失去生命重心,怎么这次席卓对我没有任何挽留,我却连滴眼泪都没有。 陈黯礼是快十二点回来的,趴在门口问我怎么还不睡。 我边舒展腰身边叹气:“可能没时间睡了。” 他指指楼上:“我爸睡了么?” “不知道,晚饭之后就没见到人。” 陈黯礼立马焦急脸:“他不会不在家吧?你有没有看到他出去?” 不知陈左矣出没出去完全是因我除了上厕所连房间都没再出去过。我也跟着上了二楼,见卧室是亮着灯的,便停下等着陈黯礼去查看。 少年从门缝看了看后捂着胸口回身轻手轻脚的走:“人在,看书呢。” 他打开中厅的灯,从架子上取东西,没拿住滚落到了地上,我帮忙捡起来,递给他时看了眼手中药瓶,觉得很熟悉,尤其是那图案和意大利文。 “你吃的?”我问他。 他接过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两粒在手里:“不是,这药是我爸吃。” 我突然就想起那个白漾在楼下等我的早晨,席卓赶航班离去后我帮他整理房间,在床底见过同样的药瓶,甚至忘了打探隐私的不礼貌,我脱口问道:“什么方面的。” 陈黯礼倒了杯水端在手里边走边说:“抗抑郁的。” 第93章 由一瓶药联想到席卓有抑郁倾向,可前一秒的关心则乱立马变为后一秒的咬牙切齿,他能骗我,就一定也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 或许,我并未认识真正的他。我认识的他,只是他想让我认识的他。太可悲了,到最后我连我用力爱过的人都摸不透。 我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也没时间和精力以失恋为借口作天作地来发泄自己委屈和不甘的情绪。一旦纠缠久了,会烦,会痛,会累,会神伤,会心碎。无论多么难过,我都必须抽身而退。因为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要面对。 我从不是愚蠢到拿爱情当此生支撑点的人,没跟席卓在一起之前我甚至都没对这种情感奢望过。 他给了我爱情,我感到幸福过,就够了。何必在分开后要用一副怨天尤人的落魄相奢望更多。 他怎样都已跟我没关系了,多想一次都是徒劳,多问一句都是犯贱。 我们就是这么大的缘分了。 最难的不是跟他说再见,而是早已习惯有他的感觉,却要重新去适应他不属于我的世界。 三天三夜都没怎么睡,我却依然没能完成陈左矣布置的任务,他规定一百幅设计,我只完成二十七幅。 可我已尽全力了,毫无杂念的投身设计也只能拿出这样让他看后沉默的成绩。 坐在他书房里等他说评语的我紧张的很,真怕他挥挥手让我走人。 他将我打印出来的设计稿翻来翻去,一脸严肃的抬头看我:“就这些?” “这个小测试我在很多人身上用过,他们最后都会只多不少的将设计稿交给我。” 我心一沉,自尊受到打击,瞬间感觉自己差的要命,才完成不到三分之一。 陈左矣将设计稿放在桌上,敲着桌面:“对你的测试结果我很满意。” 我是懵的,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们想方设法只为得到我认可,抄袭和糊弄是常见的,对设计不负责的人没有被我指点的资格,”他起身从书桌后踱着步子出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我站着,“不受数量干扰注重质量是一个服装设计师该有的最基本职业素养。太多人为利益驱使在这条路上偏离了自我,忘记了初衷,扔掉了设计理念,难成大气候,最后不过是群被外在条件左右的可怜虫罢了。” 陈左矣说到这后突然转身看我:“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弱化最初你开始学设计的那种心情,它是你持之不断的动力,也将是你独树一帜的个性。想让这个世界看到你,就别被条条框框钉住,永远要敢于与众不同。” 后来每每想起陈老师那个下午跟我说的话都受益匪浅,我也渐渐明白,我从他那拿走的远比他给我的要多。 跟陈左矣研究面辅料选择与处理是在第六天,突然接到家里电话,我外公去世了。 我是连夜赶回去的,再见他老人家已是在殡仪馆里。 他还是那样安静,我穿着一身暗色衣裤来到,甚至有点不相信他真的永远的离开了。 我小时候基本是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的,苑淑洁女士的舞蹈班开在各个时间段,不是将我带去舞蹈室就是将我送回外婆家。 我外婆嗓门特大,经常对我们几个孩子吼来吼去,我跟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不喜欢到处乱跑,就喜欢在外公房间里。 第106章 外公不会说话,经常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我就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画画。一老一小从来没有什么声响,我如今精通的手语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仍然记得他那双带着层薄茧的大手握着我的手一遍遍的比划着。 现在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的如同他这一生。 我没有哭,就那样站在那看了他好久。有些自责,忙来忙去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突然发现我好像丧失了流泪的能力,跟席卓分开没有哭,外公离开人世也没有哭。 有些害怕这样的自己,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动摇我的冷静从容,很多人将这种心在石化的感觉称为男人的成熟。 如果是这样,我不想变得成熟,我想难过时能放声痛哭,开心时能热泪盈眶。 我想激烈的面对我的人生,可好像已经不可能了。浑身的血在变冷,我病了,却不知病在哪里,该如何医治。 十一月七日我第二次去陈左矣家学习,那天是齐一回国的日子。他是拿够学分提前半年回来的。 我知他是想尽快与我一起面对卡康司耀的一切,也能想象得到他为能早些回来将学业严重压缩刻苦用功的劳累。 我告诉他我七天后回去,而这七天他将先带他那个法国女朋友见父母。 也正是同一天,严亿昀生日。 那天傍晚,我兑现第三个承诺,陪他踢了球。在场上的还有同样对足球狂热的陈左矣,和痴迷严亿昀的陈黯礼。 严亿昀穿着我给他设计的那件衣服,将与我们的合影发在了网上。 服饰圈很快就出现篇热门文章,叫被3y弟弟多次宠幸的国内原创服饰品牌。通篇讲的都是卡康司耀,评论里言辞褒贬不一。 上次带严亿昀去工作室就有客服私下问我是不是想请他做代言,现在想想仍然觉得好笑,我怎么能请得起。少年所有间接不动声色的将卡康司耀带给大众都是他自发性的。 我除了说感激不尽之外,别无其他道谢方法。 那是我自和席卓分开后的第一次登陆微博,给严亿昀点完赞忍住了想打开席卓主页的冲动。 虽然我刻意不去看他动态,可还是避免不了想他,连喝杯饮品都要看着包装纸上的他发呆好久。 年底时卡康司耀进行了小改革,是我跟齐一商量过后决定的。 主要有三点。 上新规律化,每月七号上新,形成一种固定期待会比突然惊喜更有效果。 模特固定化,签约专属模特,拍摄不再以模特时间为准主导权归工作室。 服装定制化,开启服饰订制,转变工作室服装售卖的线上交易单一模式。 当我们决定年后换个更为宽敞的工作地点,想在市中心租门面的时候,受限于资金,却很巧的在服装定制方面接到了一个大单。 接电话的贺凉告诉我说,谈合作的姜先生指名要与我面谈。 第94章 见面日子是姜先生订的,那天是十二月十二日,卡康司耀一周岁。下午是全体员工大聚餐,我却不得不缺席去谈生意。 毕恭送我到约定的茶馆,我上楼进包间看清里面的人后定在了门口。 屋里坐着的,是白漾。 哪有什么姜先生要跟我谈合作,我是又被骗了。 白漾看破我情绪,站起身:“不用这个方式的话,恐怕你不会愿意见我的吧。” 我很想转身走,脚却不听使唤,强作镇定道:“用手段去达到目的确实是你们擅长的。” 白漾叹气后继续:“程名,我们谈谈吧。” 又是这句话。我听后不怒反笑:“又要跟我谈什么。” “你和席卓的事,”白漾推推眼镜,透过镜片的是犀利眼神,“其中并不都是你想的那样。” 我哼笑,盯着他道:“又是他让你来的?” “我这次来,他并不知道。” 我深呼吸平静心情,解开外套坐在了白漾对面,尽量耐心的说:“以你们的实力,用了两个月才编好故事是不是太慢了点。” 白漾坐下来给我倒了杯茶,古香古色的背景与我们现代化的穿着极其不搭。他将茶杯推过来,眼神恳切:“我不求你能相信,我只求你能听完。” 我握住那杯热茶,看着茶叶在杯中打着旋降落,语气无情:“我还有事赶时间,我也给你二十分钟,希望你能如当初般提早说完。” 白漾侧身从包里掏出个文件夹递给我:“你先看看这个。” 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配合他,不管他是自己来的还是被派遣来的,我都怕分不清真假再走进圈套。 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被耍,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起身离开,何必懦弱的连招都不敢接。 我拿过文件夹放在面前桌上,看了封皮名称并没有直接翻开,是席卓娱乐影视文化有限公司的内部文件。在白漾点头示意后,我才翻阅起来。 “你可以看日期,这是去年年底公司人员变动的相关文件,”白漾喝了口茶,“那次大裁员以罗束为首,管理层大大小小共免职了二十九人。” 我的视线落在了那张名单上,上面大部分我都不认识,却有几个很熟悉,其中包括柳慕染,宋田,郑天祥,都是我职责范围内经常打交道的。仔细想想,上一次跟着席卓回公司,这些人确实都不在了。 白漾继续道:“卓哥常年在外拍戏,很多公司的事务都交给罗束打理,久而久之,实权渐渐被剥夺。公司表面看起来和平统一,内里早就分为了两大派。站在罗束那边的人都希望卓哥只作为公司艺人专心赚钱,而不是偶尔回来插手公司的事。” 第107章 “罗束不是席卓多年好友吗?”我头也没抬的问。 “那又怎样,利益面前很多人都六亲不认。” 我抬头:“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因跟你没关系,卓哥才想你完全置身事外。当时的情况是,一旦动罗束,他必然会全力反击,然而我们摸不清他当时对于你的存在知道多少,毕竟他表弟孙纪已经在我们这边很久了。强行拔掉罗束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他找不到任何席卓的把柄不得不居于下风自己走人,而另一种是他将掌握的席卓是同性恋的事闹大毁了其星途来个鱼死网破。” 我沉默着消化白漾信息量过大的话。 “对罗束来说,你是卓哥身边致命的匕首。而对卓哥来说,你是他拿不掉的软肋。既要保住公司又要保住名誉就注定要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反复商量后决定将你提前送走再动手。” 我忍不住问:“他完全可以跟我讲清楚事情起因,我会配合他自己走的。” 白漾叹气,放在桌上的双手合十相握:“没有谁能预见未来,若送走你公司大换血仍发生意外将事闹大了的话,卓哥难免声誉不保前途尽毁,起码你不必吃全世界的子弹,他是想在不确定未来的情况下先确保你不会被打扰的安稳生活。” 我的记忆翻涌,想起那次去韩国参与cm宣传拍摄前,公司确实有裁员的风声,当时还有同事扯着我问过,我却完全不知道。 “其实你无需懂背后那些血雨腥风,你只要明白,他从没因不相信你而试探你,恰恰相反,他是信足了你才会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选择悄无声息的离他而去。他一直在权衡最好的方式,”白漾正视着我,“我以经纪人的身份逼迫你离开的话要比他亲自跟你说分手伤害小多了。你伤心的日子里,他也不好过,中间忍不住还通过个网红联系你。” 我心一惊,原来白漾全都知道。 “把该拔掉的人都拔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后他就去找你了,那次事情刚刚平息他仍然心惊胆战,连来找你都是让我去欧洲帮他定位发博,赶着年关出行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直直盯着白漾,“那为什么他后来还要把你如何对待我进行解说继续骗我。” “无所畏惧的他也怕了,怕你知道他骗了你,慌不择路想把真相压死,怕那些勾心斗角你不能理解反而更怪罪于他。这也是他到现在都不敢来见你的原因,他认定他骗了你就该得到你不在他身边的惩罚。” 我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既然他都不争取了,你又何必积极。” 白漾没再说话,只是喝茶。当空茶杯放于桌上,他才开口:“如果你认识以前的他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 “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最有资格说他变化的人了,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他。由于工作压力大,长期浸在各种角色里,卓哥是有轻度抑郁的,我们想让他在角色之外开心太难,你却轻松做到了。” 我怔住,眼中的是在倒茶的白漾,脑中的却是席卓独自坐在不开灯房间里的背影。心里发闷,猛地喝了口茶,温热顺着食道下滑到胃里却并未感到暖和。 “荧幕前他的形象并不完全是他,私下里的他多愁善感情绪难控,自从他的身边有了你,我看到两个他在慢慢重合,所有打在他身上的阴影都亮了起来,这也是我为什么瞒着他来见你的最直接原因,你离开后他像是又回到了原点,整日拍戏之外很少露笑脸。他并不是什么恋爱高手,也深刻意识到自己错了,所以我想来亲自问问你,你一定要离开他吗?” 一定要离开他吗? 这个声音不断在我耳边重复并放大,每声都是拷问,鞭打着我摇摆不定的心。 第95章 我到达聚餐地点是在开席四十分钟后,知道我去谈生意的没几个,起哄着罚我喝迟到酒的都是不知情的。 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入座前我站在桌边摆杯子倒酒,回应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好,我自罚三杯。” 三杯酒下肚只是个开始,整顿饭都在被灌酒,这群人可真是亲员工,轮流上阵卯着劲的要把我和齐一这两个老板给喝倒。 齐一在高度数洋酒里泡出来的,没一点醉酒迹象。我就不行了,晚上我都不知我是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中午头疼欲裂的爬起来,给毕恭打电话,才知断片的我都干了啥。 “我真是第一次看见你喝成那个熊样,”毕恭边说边笑,“在路上左摇右晃地乱跑追着公交车跟司机师傅打招呼,我拽都拽不回来,后来干脆贴在咱小区拐角那家超市玻璃上不走了,人家老板娘差点报警......”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道,“我就想知道我怎么回来的。” “基本全都喝多了,我和齐一分开来送,我背着你回来的,你赔我衬衫,吐我一后背,恶心死了。” 根据毕恭说的,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我是什么样,有些无地自容,好在大多数员工也都喝多了,否则我的面子往哪放。 然而等我洗漱完毕喝掉我妈煮的粥回到工作室的时候,还是在一上二楼就听见了笑声。 李希笑的特别大声,凑过来说:“老大,是不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没关系,想看的话我这有小视频。” 我真想掐死这丫头,很不想看,但还是伸出手索要。 第108章 待她将屏幕锁解开毫无防备之时,我抢过手机跑进办公室反锁了门,门外李希锤着门说我耍赖。 我坐在办公桌前将视频看了好几遍,每秒都在质疑,里面那栽栽愣愣跑来跑去的人真的是我么,不如让车撞死算了。 也算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要追着公交车跑了,所有被我追着跑的车上面都有席卓的大照片,而毕恭说的我跟司机师傅打招呼其实是跟席卓打招呼。 我抬起手放在脸上,用力的从额头撸到下巴,不知道说什么好,连那家超市玻璃上也是因贴着席卓的等身海报我才赖着不走。 明明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最爱他,而昨天白漾的问题我却给了肯定回答,看来我又学会了口是心非的技能。 其实我从没怪过席卓,就算他是真的试探我,我也没话说。他那种身份的人,平时定是经常有不明目的的人接近,那些黑暗是我无法想象的,他处处提防无可厚非。 可事实是,他没有对我那样做。他之所以骗我,是情势所逼下的不得已。 当然,前提必须是白漾说的都是真话。 我虽无法准确判断真假,却也能凭着记忆有迹可循。 如果柳部长是罗束的人,那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却不确定时没缘由为难我就是在等席卓出手帮我,我一分经费没花受席卓暗中帮助找好模特估计就是分界点。 席卓来公司为亿万斯年试录歌曲那天确实有两个女员工问我裁员的事,当时我只是以为她们在八卦。 去韩国时席卓非要将我也一起带走是不想他身在国外时我被罗束对付,那时战争已经蓄势待发了。 粉丝袭击事件我摔倒席卓来查看我伤势却在宋田凑过来时果断起身不再多问。 酒吧遇孙纪非巧合,他说知道我跟席卓的事只是试探,我的沉默出卖了一切。 ...... 当所有不经意的点滴与真相重合,我才明白在我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席卓是顶着多大的障碍在爱我。 他是爱我的,所有的温柔都不是虚假的。我却自己站在受害者的位置将他的爱彻头彻尾的质疑了,对他表现出了完全的不相信,我还有什么资格让他爱我。 搁浅在沙滩上的爱情,只能安静等潮等雨等命中注定。 两个星期后席卓发布新专辑,其中《你已缺席》一改他往日曲风,是首伤感抒情慢节奏的歌曲。 mv是他的独角戏,视角由他站在路边看着红绿灯数着倒计时数字切入,当红灯最后一秒停住,伴随着音乐响起他踏上了斑马线。 我只听了一句视线就模糊。 “没有你的生活都只能是苟且,痛苦到我想背叛全世界。” 我不知道这首歌跟我有没有关系,哭得无声却伤心,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说不清道不明。 他欺骗了我,我错怪了他。不安与惭愧交织复杂,我们恐怕谁也没勇气先去拥抱彼此了,我们终将错过了。 那是外公不在后的第一个年,亲戚们没有欢聚一堂。我便选择和我妈外出旅游过年,工作室正式放年假后我就带着她去了祖国最北端。 她想去看雪很久了。 将近零下四十度的天气,去的第一天她就感冒了,硬是在度假村酒店养了两天病才出门。 那天是农历二十九,下着雪,是小时候语文书上说的那种鹅毛大雪。 我在北方念书,是见过大雪的,我妈一辈子都没离开那片红土地,她兴奋的在雪中跳舞,哪怕摔了跟头也没能减少她笑容。 滑雪,看冰灯,放烟花,睡火炕,泡温泉,吃东北菜......苑淑洁女士高兴坏了,到处拍照留念,照片中的她年轻了好几岁。 无忧无虑的几天,心情如纯净白雪,返程的路上都还记得阳光下雪地反射的金光耀眼。 大年初七正式上班,卡康司耀也开启了新纪元。 我们买下了市中心的一家门面,贷款的钱只够首付,将会过上月月还贷款的日子。 搬家的那天,几辆大卡车排着队从居民区往商业区行进,我坐在头车里,感觉我们在向更耀眼的未来而去,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喧闹鞭炮生烟,红毯两边立着亲朋好友送的花篮,其中一大片金黄的向日葵吸引了我视线,停下来看到“一门瑞气,万里和风”的赠语下是严亿昀的签名。 这小子从来不会错过我的任何大动态,不管多忙不管在哪都会用别的方式陪伴。 工作室以前的网络是计算机专业的季铭装的,换了新地方后,是请网络公司技术小哥过来弄得。 第二天网络就全部接通了,客服和库房忙着处理堆积订单加了一晚上班,我也没回家在工作室陪着。 齐一来我办公室拿资料时,我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并没急着查看,先把齐一要的都找好给他后还喝了杯咖啡才想起有未读邮件。 点开后一看,是封电子婚礼请柬。 照片上的是婚纱礼服加身的小优和何修。 第96章 何修和小优的婚礼日期是在一个半月后,既然是身边工作人员的婚礼,席卓也许会出席,于是,去还是不去成了我的难题。 在一段情感里最可耻的莫过于分开后还存有刻意接近的嫌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选去。 可耻就可耻,我也没有多正直。 第109章 下了决定后,仿佛在漆黑山洞里沿着光亮走,生活都有了奔头。 再陈左矣家,是在年后没多久,我想着不能空手去,可想来想去又不知该送什么,给这种什么也不缺的人准备礼物是太过头疼的事,我又不是没在席卓身上体验过。 最后决定还是不那么俗气,用心学艺以后扬名立万就是给陈老师的大礼。 此次的主题是打版。 对结构设计和剪裁技术的学习也是服装设计师该掌握的基础知识。结构设计是款式设计的一部分,服装的各种造型都是通过剪裁和尺寸本身的变化来完成的。如果不懂面料,结构与剪裁,设计都将是纸上谈兵。 “不要以为结构设计和剪裁只是打版师的事情,不懂打版的设计师就无法成为一个完美而成熟的设计师,”陈左矣站在宽大的桌案面前字字有力,“技术平平的设计师比比皆是,想脱颖而出就要做到全能,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一整条流水线,只有了解服装完成的每一步,所有等待成衣的时间才不算虚度。” 话音落后他拿起一大块亚麻布料又摸过了裁布剪。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亲自示范,我睁大了眼,不想错过高手出招的任何瞬间。 陈左矣根据桌角设计稿快速在布料上确定前中心线,胸围线和基准线后将布料置于人台上,并用大头针将b,p点和前中心点固定。 随后将胸围线以下多余的量推到b,p点下面形成腰省量并用大头针固定腰省,同时确定侧缝线的位置并固定。 最后将胸围线以上的余量推向肩部,在领口处打剪口,并根据领围,肩部和袖窿的基础线在面料上作出影线。 他一系列动作做让我满心失望,我平时就是这样做,本以为他这么高水准的设计师会不一样的。 陈左矣回过身看我,眉毛一挑:“你平时就是这样做的对不对?” 我的点头让他笑了,我很少看到他笑,发懵:“怎么了?” 他不回答,而是翻到新的一页设计稿,我低头看,那是我二十七幅里最复杂的了。 只见面前男人在众多布料里用手指不停的摸着,拽出一张质地偏厚的。 瞄了眼设计稿后便动作娴熟利落的只凭着一把裁布剪就将衣服前后襟的成衣片剪裁了出来。 我真的看傻了,等他将弄好的布料摊开在桌上时,我话都不会说了。这他妈是开挂了吧,怎么可能不做任何标记就将尺寸拿捏的分毫不差。 陈左矣将手中的剪刀端正放在桌上,慢悠悠道:“要学的多了,年轻人。” 我看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金光万丈的。 那是漫长的一周,我的手整天接触最多的不是手机也不是鼠标,而是剪刀,手掌和手指间都是磨起的泡。 回到家后我妈在吃饭时看到了我的手,开玩笑说以为我工作室资金周转不开我去搬砖挣钱了。 我的那些泡一直都没好,原因是我回来后每天都要练习用眼测量定位,本着熟能生巧的可能一有闲暇时间就剪裁布料。 到了什么程度呢,不用看都能听出剪刀在剪的布料是什么材质。 那段日子,我满眼都是碎布料,满耳都是剪刀行走在布料里的声响。 毕恭是行外人,他不懂我的刻苦,咬定了我是没事闲的祸害布料,骂我败家,非要给我找点事做。 “我给你分派到库房去配货吧,你天天坐办公室都坐傻了,整天拿个剪刀剪来剪去,会疯的。” 我是真不忍心将手中咖啡杯摔到他那关心我的严肃脸上。 齐一靠在门口对毕恭笑道:“强行制止他修炼,小心他把剪刀戳你脖子上。” 毕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齐一,捂着脖子离开:“你们搞设计的都是神经病。” 齐一走进来:“听贺凉说你明天要出门?” “嗯,去参加朋友婚礼。” 他坐在椅子上,将咖啡杯垫在了翘着的二郎腿上:“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什么时候给个准话,有机会也把人带出来给大家瞧瞧。” 我扭头:“什么事?” “你恋爱的事。” “瞧什么?” 齐一笑出声:“程名是你真傻还是装糊涂啊,当然是你男朋友了。” 我的身子僵住,好半天才开口:“分手了。” 齐一在踩到地雷的表情中闪人,只剩我坐在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面孔失神。 那一晚活跃的脑细胞将我折磨的无法睡着。失眠的夜想的都是见到席卓该怎么面对的画面。 是问好还是闪躲,是熟人还是路人,他又会怎么面对我,是正常寒暄还是假装看不见。 天亮后爬起来开始拾掇自己。 选西服就选了半个小时。 其实我并没几件礼服式西服,样式还都差不多,我却不知道我脱了穿,穿了换的是在纠结什么。像极了影视剧里那些个跟心上人约会不知穿什么才好的姑娘们。 最后我妈实在看不下去,指着在镜前的我说:“就这件,儿子你穿浅色好看。” 婚礼是在晚上。 我落地那座海滨城市是在正午。 从机场去酒店的路上司机师傅开着导航都走丢了,绕来绕去到达目的地多花了将近一小时,却看足了风景。 坐落在海边的酒店,太过奢华气派。 酒店大厅负责接待来宾登记的竟是杜腾,隔着很远就抬着手过来,非要跟我击个掌。他是来帮忙的,说几句话后就回岗位了。 第110章 我按着房间号找过去,路过大礼堂时驻足看了看已经全部准备就绪的场地。到处忙活着的都是婚礼公司的工作人员,不停的调试着灯光和仪器。 无论布景,还是场地都是大手笔,流程表上更是还有海边烟花秀和出海游轮。 有着千万粉丝的何修也算是个正八经儿的网红了,这终身大事的阵仗看来并不会比明星婚礼逊色。 站在那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字幕。 上面的称呼是何修先生和肖优女士。 明明参加喜事,我却悲从中来。 有时我真的很羡慕这些能按着所谓的正常人生规划活着的人,他们到了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他们被叫做正常人。 而我不是,从来都不是,始终都不是。 第97章 何修遇见小优那年十九岁。 那是参加他姐姐的婚礼,小优负责新娘跟妆,不小心将半瓶粉底液都洒在了他皮鞋上。 她蹲下身帮他清理完后站起来,笑着说对不起,他就爱上了她。 有时候爱情来的很不讲道理,一个眼神,一个笑容或是一个动作,就让人完全沦陷了。就因那次照面,何修将大他五岁的小优装进了心里。 婚礼后他们一直保持联系,有说不完的话题,她拿他当弟弟,他却不仅仅拿他当姐姐。 后来何修凭着对时尚的敏感不断通过科普服饰变得小有名气,大学没毕业就成了席卓的御用买手,还将在婚纱店的小优带进了圈子。 他从未对小优表达过心意,看着她和初恋男友一路走到快修成正果,默默地祝福也默默的吃醋。 直到那个渣男婚前出轨被小优抓到现行,她哭着说十多年的青春付诸东流一点不值得,她的人生毁了的时候,他站出来说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今年何修二十六岁,他娶到了他深爱的美女姐姐。 他们的故事我是在婚礼开始前听何修一笔带过说的,大方出说来的永远是梗概,多少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懂。 而我更没想到何修竟是珠宝大亨何勇荣的小儿子,这么深藏不漏靠自己拼搏的富二代着实少见了。 我在二十一点的婚礼典礼开始才看到小优。 她美极了,身着的婚纱是国际大牌限定款,所有配饰均来自何氏人可珠宝,在爸爸的搀扶下慢慢拖着裙摆走向何修。 我坐在台下观礼席里,也跟着激动,环顾四周,来了太多网红,只能在网上看到的面孔都真实化,本人和照片视频里出入大的有很多。 摄影师阵容里有卫今,席卓的私人摄影师,可我却没看到席卓的人。 收回视线后嘲笑自己按捺不住的期待,他来的话根本不用找寻,自会有不一样反应。 余光里不远处和cindy坐在一起的孙纪在接电话,笑的很大声,上次白漾去找我,说过之所以没让孙纪走是席卓给他面子。 他能那样说,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最开始我就跟孙纪不太亲近,那人工作全靠糊弄,性格痞里痞气,仗着表哥罗束在公司员工里横着走,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卖席卓小道消息。 我疑惑过席卓为什么明知这小子不安分却仍将其放在身边,后来才懂,许是他真的心疼那一切为他着想的经纪人,又许是根本没把那瞎蹦跶的小子看在眼里。 典礼完毕后全体宾客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走出酒店向着沙滩行进。晚风中灯光下有满红毯的玫瑰花瓣做指引,一路芳香,一路明亮。 我的心却陷入黯淡,席卓还没出现,定是不会来了。 烟火大会前是热场表演,一大群带着银色面具穿着同样服装的男女突然出现开始跟着音乐节奏整齐划一的跳舞。 天上多架无人机在记录着婚礼盛况,现场都躁了起来。 小优和何修已换了套礼服在伴郎团和伴娘团的护送下从人群缓缓让开的通道里走到最前面,并肩相互挽的俩人时不时的附耳轻语说笑。 音乐切换后舞者们跑进人群四散,站的靠前的我侧开身子方便他们退场。 跑过来的一个男人却在路过时直接抓住我手腕拽着我跑到了人群最后。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我停下来,站直身子看着面前人抬起手摘下银色面具。 背景里天空炸开的烟花,照亮了他的脸,那双深邃的眼在直直看着我。 我跟他对视着,唤了声卓哥,却被喧闹声淹没。 他笑了,背后的烟火都成为了陪衬。我想过的那些极容易引起尴尬的再见场面都作废,他就这样自然的走近我,就像我们从没分开过。 他在人群里隐藏踪迹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看得出来是专门练习过,否则怎么会跟其他舞者那么合拍。我忍不住笑,在绚烂烟花下跟着戴好面具的他挤进了集体仰望天空观赏烟花的人群里。 烟花秀持续了二十分钟,我无心看烟花,哪怕身边站着的男人遮着盛世美颜什么都看不见我也侧头看着。 最后订制烟花放出来的时候,我才抬起头去看那满天的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登上游轮后我就已不知席卓去了哪,回身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他人影,倒是看到了白漾,正边走边对孙纪说什么,神情跟教训儿子似的,孙纪不停的点着头。 喜结良缘,水天共鉴。巨型油轮灯火通明甲板上的露天宴席,桌上一束束捆绑鲜花的轻纱随着海风飘舞。 第111章 所有宾客入座后,新郎新娘一起切婚礼蛋糕和注香槟塔。 何修致辞时,说的那句“我的boss也来了”后席卓就在最前面那桌站起身示意了一下,引发了全场躁动。 他已经换掉了先前跳舞穿的衣服,跟新郎新娘的父母还有几个其他出席明星坐一桌,一身低调礼服仍压不住光芒,身后站着的贾骁不停提醒近处用手机拍照的宾客关掉闪光灯。 我隔着数不清的餐桌和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开餐后时不时抬头看他。 一场海鲜盛宴,这里的海鲜果然名不虚传,新鲜滑嫩,汁多味美,唇齿留香。 游轮缓慢行进于海中,将会在海域画一个完美的圆圈后回到登陆港口。 这个过程整整用了两个小时,下了游轮跟着人流回到酒店。网上就已经传疯了这场婚礼的消息,成了热搜第二名。 “何修婚礼网红云集,席卓现身送祝福”。 各种场照和视频已经公开,我甚至还在一个角度看到了用餐的我。 吃的很饱,走的很慢,到达酒店楼层刚出电梯就见走廊最里面我房间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个人。 我急刹车,直到辨认出那人才继续往里走。 席卓却在看着跟我上来的那波宾客回屋后大步迎着我走来。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压住步子等他到跟前,握着空心拳的手挡住了礼服衣角被邻座熊孩子弄上的一块海鲜汁。 他问我:“到海边走走,去么。” 第98章 月光如轻抚细沙的海浪般温柔,我走在席卓身边左手牵着右手,始终没大幅度改变动作的是因看脚下而微微低着的头。 从酒店出来到现在,我们谁也没说话,一路并肩,步伐齐整,目前看来还真的只是到海边走走。 但我明白,他是有话要跟我说的,便一直在等,他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措辞,状态很游离。 我想先跟他说话,却又不知说啥。 烂俗影视剧里分开的恋人重遇后都会先问对方过得好不好,我不想跟席卓如那般做无用的客套,脑子一抽去裤兜里掏出两块典礼时接到的喜糖,递给他一块:“吃么。” 我的突然说话让他回了魂,他看我手心后没伸手接,而是直接张开了嘴。 我发着愣,任凭他吃了二斤海风,才利落的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他口中。 夜色里的他面部轮廓刚毅,咬住糖果后含住,面对粼粼海面蹲下身,抬起胳膊用两个手指扯住我的礼服裤子,像个看到想要的玩具赖着不走商量家长给买的小男孩,语气却相当成熟,他抬头问我:“我们是继续下去还是重新来过。” 我居高临下的视角将他显得渺小,不远处有孩童疯闹和大人说笑。明明受不住他那双眼睛的炙热注视,却还在尝试着平静的正面对视,尽量放轻松的笑道:“卓哥你这两个选择,结果怎么都是一样的。” 席卓身子下放坐在沙滩上,咬碎了糖的声音清脆,包含了沉重叹息:“因为我只能接受和你在一起这一个结果。” 我蹲下来用手指往脚边沙子里戳:“白漾哥去找过我了。” 席卓眼神黯淡:“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掏出手机捅咕了几下,将亮着的屏幕递过去:“都在这了。” 席卓惊讶:“你录音了?” 我无奈笑笑:“我总要学着聪明起来的吧。” 席卓将音频快进听了个大概后按灭了手机,笑得很不自然,重心都放在了我最后说的那句,我跟他不可能了。 “我对你的伤害足够落下拥挤人潮看嘈杂笑闹然后孤独终老的下场了。” “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始终都希望你好。” “我一身尘土,遇上你这股清流,注定要和泥,”席卓将视线放去远方,眼神空洞,“只是不知污泥干涸随风退去之后,你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如果你还肯带我走,我便跟你走。 我心之所想却并不是口之所说。 “卓哥,这么久我看透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经历不同,圈子不同,生活不同,才一次碰撞就遍体鳞伤,若是还固执同行,最后的最后,多少爱都定会灰飞烟灭,以我憎恨你你也憎恨我剧终,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面不改色的口是心非,偏要用相反的话来听想要的回答。 席卓沉默着,我宁愿相信是他手中抓握的沙子飞散迷了我的眼,才会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身边的男人却比我先哽咽了,声音低沉沙哑:“可是我爱你,我不想没有你。” 我的心一颤,泪滑了下来却撇开了头假装看别处。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聚少离多,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没有什么交集,你工作上的事我知道多少,我身边的朋友你又认识几个,卓哥,你还没明白吗?光有爱是不够的,迟早会被空间和时间消耗的一丝不剩,我尝试过拼命的靠近你,可最后还是不行。” 席卓握住了我的手,目光商求,语气急促:“那我就过去你的世界,你站在原地什么也不用做,换我来靠近你,换我来围着你转。我什么都能放下的,就你不行。” 我的心被他的最后一句撼动,傻愣在那,没有回应。 “我们重新开始吧,”他搂过我,用手将我的头按在了他肩上,“一次失败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们就尝试到成功为止,我要过程中是你,最后也是你。” 第112章 海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他安静等我回答。 一秒又一秒,见我不说话,他有些慌了。 “你是不想跟我重新开始吗?” 我将头从他肩上脱离,坐正身子抿着嘴唇点头:“嗯。” 他听后将胳膊搭在曲起的腿上,眼睛不知在看哪里,颓废又无措。 我扭过头认真道:“我想选第一种,我们继续下去。” 身边坐着的男人欣喜的笑了,用力将我拽进怀里:“我就知道你还爱我。” 我纠正道:“不是还爱你,是一直都爱你。” 我一直都爱他,被逼迫离开也好,被故意欺骗也罢,所有的伤心过后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只要在一起,一切难题都不会是难题。 这不是傻,而是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我深爱的他,也是深爱我的他。我确定他爱我,也肯定我爱他,为什么要只留牵挂。 因身后沙滩上还有偶尔经过的人,我没在他怀里停留多久,坐在那同他一起看不断逼近鞋尖的浪花。 他开口道:“对了,我准备了东西要送给你。” 席卓不知从哪掏出的戒指盒,在我面前打开,两枚钻戒在黑色天鹅绒的映衬下散发着漂亮的幽蓝光芒。 看起来眼熟极了。 我瞪着眼脱口问道:“你把独钟怎么了?” “切割再加工了。” 独钟因是纯天然的大颗蓝钻而为贵,他竟将其整体性破坏做成了两枚对戒。 “你疯了?” “我没疯,”他轻笑,“如果你让我今天没有机会拿出来,我才会疯。” 话音落后,他扯过了我的左手,将其中一枚戒指套上了中指,将我的手摊开在他掌心里,边看边说:“以前全世界只有一颗,现在全世界只有两颗,以前它有明码标价,以后它是无价。” 我笑着在他的示意下将另一枚给他戴上,知道他喜欢戴在左手无名指,便要套进去。 他却制止了我:“戴在中指上。” “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你热恋一辈子。” 我将手举过头顶,仰头看指间那抹蓝光傻笑:“我有别的满天星无法拥有的席卓同款了。” 他敲我脑袋:“我人属于你不应该才是你最得意的么。” 对哦。 第99章 在我的幻想里,有天我会以知名服装设计师的身份让全世界认识我,然而,前一半还没影,后一半却先实现了。 我人生第一次上头条,是和席卓一起。 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我还在席卓怀里睡着的时候,突然有疯狂的噪声入耳。 迷迷糊糊中听出砸门叫人的是白漾,我和席卓坐起来快速穿衣服,那慌乱的场面跟原配来捉奸有的一拼。 席卓去开门,他边向门口走边示意我不用躲。 “你手机怎么关机,给我好好看看网上消息!”白漾愤怒的声音从门外进来。 席卓回身找手机,在问着:“怎么了?这么大的气?” 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向来遇事沉稳的白漾不会这个样子,我开机的手都紧张的轻微抖。 白漾看到屋里的我,眉毛拧起来,转而将自己手机扔给了还在满地衣裤里找手机的席卓。 我手机开机后响个不停,订阅的各种娱乐新闻蹦出来的推送标题里都有席卓名字。 定睛一看,草,真出大事了。 我跟席卓昨晚在海边的亲密举动被拍,那些照片不能显示他对我说过的深情话语,却道足了我们之间的特殊情意。 席卓看后表情很淡定,手指却疯了一样不停滑动屏幕。 白漾叉着腰站在那,面色冰冷,好像随时会暴走,我还从没见过他以如此经纪人的姿态跟席卓说话。 “我跟你说过,你可以有你的私生活,但一定要做到两点,不要耽误正常工作,更不要被迫告知公众,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吗!” 我被白漾吼的肩膀一颤,想留给他们空间却又不敢动。 席卓变得烦躁,轻微活动着下巴,在压制着无法言说的情绪,他还握着手机,扭头看向我后指指门口,示意我先走。 我得令后立马拿起礼服外套,很焦急也很担心,想参与,但又怕留下来添乱。 “他还不能走。”白漾看着席卓低声道。 席卓紧锁眉头:“跟他没关系,让他走。” 白漾深吸一口气:“还嫌昨晚的料不够?他从这扇门出去就是附加证据,有多少狗仔等着拍这一幕,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我定在他们之间没进也没退,插不上话,听候发落。 安静了好半天后,白漾开了口:“目前网上已彻底乱掉,我跟公关部通过电话,让他们暂时静观其变,等阵势分明再动手。你跟我先走,程名留下等。” 虽然不知等什么,我还是连连点头,全听白漾指挥。 好大一个浪,席卓疑似与男人海边幽会上了娱乐头版头条。新闻里照片上清清楚楚,他握着我的手,我靠在他肩头。 每个字都那么有力,那么肯定,足以将正当红的席卓置于死地。 十多分钟后贾骁带着人出现在了门口,席卓跟着他们走之前嘱咐我会有人过来接应我的,让我别急,耐心等。 留下来的我与门外世界隔绝,谁的信息都没回,谁的电话都没接。 第113章 听白漾最后的意思是不管发生什么,我这面都要不予回应,这样才有利于席卓团队单方面掌控。 昨晚真是我们放松警惕,席卓既然被曝光出现在何修婚礼,定会有大批量的长枪短炮指向这里。如果我没有同他去海边的话就不会惹上大麻烦了。 真是该死,满心想听他说话的我却忘了他会被拍到这一茬,他也更是为哄好我忽略了一直敏感到的危机意识,我们那二十分钟的相处,极其容易就此断送他前程。 网上不停刷新着的话题里已将我的资料全部放了出来,齐全又准确,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把我将近三十年的生命历程翻了个底朝天,显然幕后之手是早有准备。 那整整一大篇关于我的文字里甚至连我爸当年的那条新闻都在。 我的微博已经沦陷,很多满天星在席卓那边得不到回应跑到我这来要答案,大多数都还没得到定论就先辱骂声不断。 席卓和其工作室的微博更惨,被千千万万条评论淹没,很难分清哪些是真粉哪些是水军。 我整整在酒店房间里等了一天,错过了小优与何修上午最后的答谢宴,也错过了我下午返程的航班。 天刚刚黑,有人敲门。 我像见到亲人一样,闪身让他进来。 他递给我手中的外卖袋子:“一天没吃喝吧?” 不提起我还真忘了这码事,叹气道:“哪有闲心吃喝。” 何修一脸泰然自若,让我有那么一刻怀疑他对事情是不知情的。 “我刚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就到你这来了。” 我挤出个笑:“你错了,我才是最后一位。” “卓哥让我天黑后来接你出去,你吃点东西我们再走。” 我摇头:“吃不下,走吧。” 何修见我是真没胃口,起身道:“到楼下可能会突然很混乱,提前跟你说声,以防你没心理准备吓到。” 我没过多询问跟着何修出了门,门外等着七八个穿着黑西服的壮汉。 何修抓着我胳膊走:“他们是人可珠宝的专业安保,我叫来的,凭我一人带你出去太难。” 我真的以为是何修夸张,直到走出酒店大厅被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人锁住我才彻底信了。 “程先生,请问您与席卓先生真是网上所说的那种关系吗?” “你们是否在恋爱?” “您是同性恋吗?” ...... 挤在最前面的女人险些把话筒塞进我嘴里,伴随着一大波问题,针针见血,刺得我直躲。 晃来晃去的闪光灯让我抬手遮住了半睁的眼睛,寸步难行。 若不是那几个安保大哥连拉带拽,我真出不来。被强行塞进车里后才远离了那群有吃人嫌疑的娱记。 身边坐着的何修说道:“酒店不将他们请出来的话,你连楼都下不来。” 我心有余悸:“太可怕了。” 何修轻笑:“这群人就像苍蝇一样,永远赶不完,前仆后继的,唯一避免被盯的方式就是别摊上事。” 我苦笑:“真的领教了。” “你比卓哥好堵,所以他们不会罢休,我送你上飞机,你联系你的人在那边接你,事情没平息之前在家呆着哪也别去。” 我点头后看向何修:“忘了跟你说,新婚快乐。” 第100章 猛涨的理智让我在出酒店前就摘掉了左手上那枚戒指,空中飞行的那几个小时,事态有了新变化,我曾在席卓演唱会上撸走独钟被证实。 真正棘手的永远不是操控源头,而是只要有人抛出思路,网上那些鼻子灵敏的狗就会去对八卦进行放大和追踪。 新的热点已演变为,我程名居心叵测,故意利用撸走戒指来接近席卓从而达到提升自己知名度的目的。 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分析的头头是道挑不出一点毛病。 也确实是在那次演唱会后,我大跃进般的贴近了席卓的生活,从他的狂热粉丝变成他的工作人员,从他的工作人员变成他的男性友人,从他的男性友人变成他的绯闻男友。 可谓步步登高,一气呵成,看起来就像完全计划好的一样。 先前我跟席卓在海边的照片被公布,有很多人骂我是丧心病狂的坏人,后来我被传恶意接近席卓以沾染他名气,又有很多人骂我是处心积虑的小人。 总之,我明白了,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不管他们相信什么,我都注定是会被骂的最惨的那个。 当所有人都恨不得跑到我跟前或质问或辱骂的时候,来接我的毕恭什么也没说,就像初中那年我的性取向被一同学告知全班后,他没像其他人那样嫌弃和嘲笑我,依然放学叫我一起回家。 那时他说:“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是你那边的,因为我们是好哥们。” 现在他说:“别去管那群烂人,给自己放个假吧,在家好好陪陪你妈。” 我依然怕吵醒我妈,轻手轻脚的进了门。见她老人家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轻声问道:“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她坐起身:“天刚亮我就起来了,到现在都睡不着。” 我妈在今天一大早被各种电话催醒,都是她那些好事的老姐妹们打来的。 这一天下来,她定也是担心加焦虑,我有些心疼,商量她去睡觉。 她用自言自语的口气对我说:“太突然了,怎么就被曝光了呢。” 第114章 我拉她站起来:“妈,想在背后对你下手的人是不会先提前告诉你的。” “网上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胡说的太多了,你别信更别回答任何人,”我停顿后继续,“最好连看都不要看,后期说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送我妈回卧室后我关了电视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很久。 席卓那边没任何动静,可能是还在继续观望,也可能是没找到处理方法。 我不敢联系他,太多人都在给他压力,我要是再把他逼紧,他要怎么办。 手机上堆积越来越多的未读消息,苑淼应该是疯了,她的消息数量占了多半,每条文字打开都是一大片,每段语音都是一长条,那些加了感叹符号的字和用了抓狂语气的话,我都选择忽略掉了。 准备强迫自己去睡觉时,忘了调成静音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突然的音乐声吓得我立马挂断。 严亿昀的消息很快进来:“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 我走到窗前向楼下望去,他果真站在路灯下抬头看着,因不知我家具体楼层,就看着整栋楼。 这小子添什么乱,这个节骨眼往我身边凑什么。我依然想选择这一天来对付其他人的方式,不予回应,可他的消息又进来。 “我会站到你下来为止。” 这人还真不是唬我,一站就站了将近两个小时。 我从房间出来以为他等不到我就会走的,没想到还在像个傻子一样站着。 于心不忍是第一反应,我还是拿起钥匙换上鞋子出了门。 到了楼下走出单元门我说道:“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找时间再说。” 严亿昀向着我走来,面无表情:“我现在就要说。” 我皱眉,低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我听话,”他缓缓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 “那还不回去?” “我问完一个问题就走。” 听完他这句话,我甚至都能确定他想问什么,不想直面回答也不想骗他太深,快速在脑中组织两全答案。 “你跟席卓哥的关系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我叹气:“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 “你不需要说,”严亿昀抓住了我胳膊,“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我已经下来了,你别再站着了,凌晨天凉......” “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少年打断了我的话,眼神黯淡,看着我一步步后退,转身就跑。 我视线里他越来越远的身影最后消失在小区门口,感受到了那种我以前害怕过的感觉,他可能再也不愿意叫我一声程名哥了。 又有什么关系,不认识我对他有利。 那晚的梦里,我第一次梦见严亿昀。是在车站的初次见面,他笑着对我说他的名字,而后却突然就跑远,躲我像躲瘟疫。 我不曾知道那次他疯了般的跑着离去,都是我跟他之间那所谓的友情的撤离,那清澈纯净的少年也许就是在那一幕后不见了的。 整整两天过去,网上那些还幸存理智不听信绯闻的人也都快倒戈殆尽。 席卓团队的不作为被当做了是赤裸裸的默认,而我,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被痛骂,还被铭记。 我以为止步在家避免与外界接触就能少受到打扰,却不知是谁将我家的地址告知,有乔装记者找上门,门铃响个不停,嚷着各种理由各种说辞只为让我开门。 出门买菜回来的我妈看到门口有陌生人在走动,给我打电话叫我别开门。 然而早就被挖出是某舞蹈学院老师的她没能成功逃离那几个人的视线,在楼道里被疯狂围住拉扯追问。 我听到声响感觉事情不妙打开门跑出去时,我妈就已经躺在距离我几米远的楼梯上了。我用力推开见我出来拢过来的人,向一动不动的我妈跑去。 “程先生请问......” “都给我滚!” 我愤怒的扫视一圈,超大的喊声在整个楼道回荡,我确定,谁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人。 第101章 幸福的上限犹有定数,痛苦的下限却不断刷新。 我在奔向我妈的那两秒里,脑中都是她再也醒不过来的画面,心被瞬间捏碎,甚至认为这最爱我的女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当靠近后看到她偷着半睁开眼冲我使眼色,我从大悲到大喜,接下来的伤心欲绝就全都是演了。 是对门邻居大妈叫来的救护车,小区安保总是晚到,吵嚷着将那波人赶走。 我在坐上救护车后捏捏我妈的手,俯身问:“妈,真的没摔到吗?” 苑淑洁女士睁开眼看我笑,要坐起来的架势把随车的医护人员都弄急了,连忙示意她躺着别动。 凭着多年的舞蹈功底,我妈以为她摔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疼痛都是擦破皮,经过检查确诊为腰部肌肉拉伤后,整个人有些蔫,说她放低了重心,也选择性着地,还能弄伤自己定是她老了的原因。 毕恭赶来时我刚办完住院手续,是毕大妈打电话给他的,难免夸张了成分,他以为我妈人事不省了。 “有一部分肌纤维断裂,皮下轻微出血,医生说两周就能恢复,我不打算折腾她回去。” 毕恭哼道:“还回去个屁,找到你老窝肯定不让你消停,在医院还好点,也方便苑姨养病。” 第115章 席卓应是看到了网上我那被标记为情绪激动拒绝采访的一吼,当晚打来电话,是座机号码。 他急切询问我妈情况,确定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你在哪?还好吗?”我问他。 “我在家,跟我爸我妈在一块儿。” 他随后开口:“对不起,我没能将事情缓解,给你们造成了麻烦。” 我轻笑:“跟我道什么歉,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如果压不下风浪,那就一起受着呗。” “程名,这两天我静下心来想了很多,也想好了,”席卓的声音低沉认真,“我打算公布真相,然后我不做演员了,我们去过我们的生活,我......” “不行卓哥,”我制止道,“你不能那样做。” “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 在医院走廊拐角的我喊完这句话后语气软了下来:“你曾经问过我想没想过跟你向全世界出柜,我回答你说我想你能藏我一辈子。我知道现在情况不乐观,但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它终会到来,只是或早或晚。答应我,先别承认,只要你不承认,哪怕再证据确凿,一切也都还只是猜测。” 电话那面的席卓沉默着,直到我询问他有没有在听,他才嗯了声。 “我爱荧幕上的你,也爱生活中的你,并且我想要他们都好好活着,卓哥,别摇摆不定了,现在说我们是好朋友吧,动用你的团队想方设法咬死这个事实,先将这颗钉子砸下去钉住,以后我们再怎样都有扛得住质疑的基础,我不是害怕风雨,我只是想先戴着好朋友的帽子作为爱人陪着你。” 我曾独自穿越过黑暗,如今我仍陷身于黑暗,却随身带着光明。 席卓就是与我同进退的光明。 我希望他能在演员的黄金创作期接到很多喜欢的戏,希望他能平衡生活与工作并照顾好自己,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他想体会就都来得及。多年以后他能从大红大紫的明星大腕变成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多么孤独的城,我都与他共存。就算终有一天他会当着全世界介绍我,那也是以后,不是现在。 他这几天的压力一定很大,听我说完话不停压制着抽泣声。以前都是他惹哭我,现在换我惹哭他。 只是以前他刚强稳重做我的依靠用哄我代替陪我哭,我却比他哭得惨,鼻涕一把泪一把,兜里的纸巾都不够用了。 在偶尔路过的医患眼里,我这个病人家属是因至亲病重痛哭流涕,在我自己眼里,我今天为坎坷爱情哭的最有出息。 一小时二十分钟的通话,结束之前我让席卓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而后调整了情绪,翻出白漾的电话打了过去。 自从知道他对我和席卓的感情明了,我就不对他瞒着任何,我把我的意思向他表达。 “这五十多个小时卓哥不让任何人插手,他把自己封闭,一面是前程,一面是你,他在做最难的决定,”白漾停顿后继续,“倒是你,主动站去了天平另一边结束了他的痛苦,谢谢还愿意把现在的他留给世界的你,他能拥有你很幸运。” 以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在可控的现在,做最好的选择,这是生活教会我的。 “我之所以在跟卓哥说完还要给你打电话,是我怕他只是暂时听我的,之后还会擅自将心意贯彻到底,我明白他想给我身份,也知道他从不畏惧对抗全世界,但有这些就够了,我愿意就此站在他背后的阴影里。” 当我询问是否是罗束动的手脚后,白漾也毫不保留的给了我肯定答案。他还告诉我,我并不是孤军奋战。 拉满的弓箭,在事情变成一个走向后,直击出去。席卓团队终于在第二天一大早给出了回应,字字句句都在阐明我跟席卓的关系。 大方承认演唱会戒指事件里有我,而后的每一步都做足了解释,连棘手的我是同性恋的事实都大胆给出了肯定。 不遮不掩,不闪不躲,该有的线只增不减。纠正我与席卓是好友并非情侣,指明我们关系非同一般的要好,总结时至今日我与席卓友情深厚,不曾想竟有人利用海边抓拍和我的性取向大做文章对席卓进行恶意诽谤。 这一措辞,引发了同性情感支持者们的大力拥护也招来了千千万万满天星们的响应。 通篇言辞犀利,反击的大快人心。到底多少人会信不是重点,重点是给出了有理有据的否定。 这世上不缺真相,只是少有人知。 风雨未停,前路难测,我们选择将真相暂时埋葬。 爱上席卓这样的男人,所有的苦难本就是注定,我看得清,也认命。 第102章 因照顾我妈我接下来的几天留在医院没回工作室,其实她根本不用我照顾,她老人家在病假期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能自由活动还与同病房的病友相处极度融洽,院住的不亦乐乎,我的存在是多余。 我觉得是我潜意识里没做好坦然面对员工们的心理准备,所以才用陪在我妈身边当不理公事的借口。 毕恭几乎天天都跑医院,过来看看我妈,再跟我说说话。这小子从小在我妈眼皮子底下长大,又是个孝顺的主,我妈一生病,他比我都着急。 从他口中得知工作室一切运行顺利员工状态正常,我的心放下不少。 “有齐一在我省力很多,他最近在忙成立设计部广纳优秀新手设计师,是非常有意义的举措。” 第116章 毕恭接过话:“前天开会他还说了要将网店服饰全面提价和统一涨工资的事,大家都很赞同他想法。” 我点头:“齐一在管理方面比我有脑子,办事也靠谱。” “阿名,别说我没提醒你,”毕恭坐在走廊椅子上掏出根烟,想起是在无烟区,摸火机的手停住,叹气道,“前面季铭的事你得吸取教训,不揽住大权,肯定又要出问题,到最后想挽救都来不及。” 我沉默后开口:“季铭确实教会了我不能随意信任人,可我也还坚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再说,齐一跟季铭性质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笑笑:“你别忘了,卡康司耀有齐一的一半,他也是半个掌舵人,他有权利决定行进方向,况且他做的事都是事先跟我商量过的,没问题的。” 毕恭撇嘴:“最难的时候他不在,等你开出路后他在后面摇尾巴跟着,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纳闷毕恭向来不是背后嚼耳根子的人,怎么对一向好相处的齐一有如此偏见,一个团队重在团结,管理层不合力的话还怎么带着下面的人生财。我认真道:“我不管你对齐一有什么意见,他都是我们的战友,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人。摆正你的态度,干好你手中的工作,其他的我自有分寸。” “你看看你,我只是说两句闲话你就一本正经的教训我,”毕恭边说边起身,“你真是越来越有个老大的样子了。” 我哭笑不得:“看来你是从来没拿我当老大了?” “说漏嘴了,”毕恭嘿嘿一笑,指指走廊另一头的吸烟区,“我去抽根烟。” 我回病房给我那跟对床阿姨大声说笑的妈倒了杯水后,苑淼来了。 这女人拎着果篮捧着鲜花,进门先对我妈叫了声姑,后把东西塞给了我。 看她凑到病床边问这问那的样子,我在心里不礼貌的想着,我妈在她工作的这家医院住了有几天,她要真关心她这个姑,早就该来了。 我在旁陪着笑,希望毕恭那个二货多抽两根烟,免得回来跟前任碰面会红了脸,弄不好还得红了眼。 谢天谢地苑淼并没多坐,很快就说要去忙工作,她起身离开时把我叫了出来。 我跟着她到走廊,带上门后就看到她的面容阴了天。 “程名,我问你,你到底跟席卓有没有关系。” 我就知她会当面问,但我不知该怎么回。显然她也并不想听我的任何回答,继续咄咄逼人,像席卓女友粉代表发言似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以为是异想天开了,总想融到根本不属于你的世界里,我不管你是贪名还是图利,要作死也别把我们席卓的名誉搭进去......” 随后我的眼里是她一张一合的嘴,没有声音。 这几天我学会的最厉害的一件事就是,我不想看到的信息和我不想听到的话语,那便不会接收到心里去。 是毕恭打断了苑淼的话,他带着一身烟味回来,皱着眉将快贴到我脸上指着我责骂的女人拉开。 “你总是蛮不讲理,说话不中听,跟你妈一样。” 苑淼从毕恭手里抽出胳膊,哼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毕恭不怒反笑:“阿名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不行,我的忍耐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我劝你赶紧走,否则我容易动手。” 苑淼以前做毕恭女朋友时被毕恭宠爱成公主,甚至在他们分开后,毕恭还百般恳求复合把她拥护成女王,如今突然被毕恭言辞犀利的无情对待,苑淼满脸错愕。 我怕他们吵起来,拽着一脸冷漠的毕恭回屋,把苑淼隔在了门外。 “你真心还是演戏,”我轻笑着问,“都对你最心爱的女人不温柔了。” “最心爱?”毕恭怒气难平,“以前那是我傻,他们一家人压根就都没看上过我。” “她背那包,你买的?” 毕恭摇头:“那个海归给买的,当时跟我显摆好几天呢,怎么了。” “假的,”我笑道,“刚才近距离我摸到了皮质,算是超级高仿了,但终究还是假的。” 毕恭推门就跑,应是追上了还没走远的苑淼,大喊一声,我从门缝里都听得到,而后就是医护人员对他撒声喧哗的各种提醒。 这小子一阵风的跑回来,笑出了声:“阿名,你没看到她表情,吃屎了一样。” 我点点头:“等她找人验过之后,会哭的。” 我也不知我怎么就变得这么蔫坏了,却不受内心原则排斥,坏的心安理得。 “她跟你说席卓的事?” “提起席卓,”毕恭啧道,笑起来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我要长成他那样,我出门横着走。” 我拍拍他肩膀:“下辈子吧,兄弟。” 一周后我妈出院的那天早上,席卓来到我的城市,在机场vip通道出口匆忙被拍后再就没落入公众视线。 他是去进组的路上中转来这边的,在电话里听我说我妈要出院,非要过来看看她。 当天中午他带着司机和助理在医院地下车库等了将近两小时,我妈却不领情。 我商量来商量去苑淑洁女士她就是不下楼。 “妈,出院手续都办完了,你这样会耽误其他患者入院的,人家对床阿姨刚刚都跟着儿子走了,你就不能跟我走么。” 我妈靠坐在床上:“我不走,我再住几天。” 第117章 我叹气:“席卓特意来接你出院的,你不给他面子,你好歹给我一个啊。” “谁的都不给。” 我见没效果,想再次给席卓打电话让他走,毕竟他晚上就得到达拍摄地。 我妈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出院也可以,你得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我惊:“妈你想干什么?” 第103章 我不知我妈要跟席卓谈什么,条件反射的抗拒抵挡不过家长的命令,再加上席卓欣然同意,事情就定了。 汇合后席卓迎上来礼貌地叫我妈阿姨,又笑着冲我眨眼睛,示意我放心。 三辆车都停在医院负二层的地下车库里,停车位并不挨着,席卓和我妈在的那辆车司机是小高,没一会儿就下车向着我们这辆车走来,给我妈和席卓留出了私人空间。 小高并没直接上来,而是敲敲车窗问车里的我和白漾想不想喝水,随后又去问斜对面那辆车里的贾骁和另一个安保。 见他是要去买水,我下了车跟他一起,路上询问怎么他们才五个人却开了三辆车。 小高回道:“现在地下车库可是我们成功甩掉跟车狗仔的利器。” 我不明白,继续问:“怎么讲。” “在一段路程上截取几个点,这几个点就是地下车库,卓哥坐的车每到达一个地下车库,就已有一辆我们的车等在那,停靠后他快速换车然后离开地下车库继续上正路前进,以此类推,三辆车更方便分配,”小高笑了起来,“等最后我们接力般的到达目的地,那群孙子不是已经跟丢就是还在中途死等呢。”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真是高招。” 小高叹气:“谁不想消停的好好出行,都是被逼的,不得已老白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暂时看还是很管用的。” 每个明星都有一部躲狗仔辛酸史,想尽办法保护越来越缩小的私人空间真的着实不易。 前一阵的绯闻在逐渐平息,也意味着新的风浪在酝酿着继续。席卓出行没有不越发小心翼翼的道理。 听白漾说那些被曝光的海边照片经找相关专业人士查到了相机型号,在小优和何修婚礼上的摄影师里有两个与之符合,一个是在人可珠宝多年的摄影老师傅,另一个就是被罗束买通了的卫今。 “在金钱面前,太多人不断的下移底线,”白漾话语里有轻叹,“谁也不知哪个身边曾经可以信得过的伙伴就会参与下一场背叛,这就是我们这个圈子在外界眼里肮脏的本质原因,很多崇高的品质都可以拿物质来换,能够在一个又一个的诱惑前坚守阵地的都算是好汉。” 车里放着轻音乐,白漾依然坐在驾驶位,我依然坐在副驾驶。曾经我揣测过他的真诚,如今我敬佩着他的由衷。 他说过,有我是席卓的幸运,我想说,席卓有他才是更幸运。 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在车里聊了一个多小时,我也就和白漾聊了同样的时间。 小高跟贾骁他们在另一辆车上斗地主,在看到我妈下车后连忙扔下扑克从车里出来。 苑淑洁女士表情没什么心情好坏的倾向,到我跟前后叫我回家。 白漾的意思是开车送我们回去,我妈坚持让他们不用管我们抓紧去忙正事。 我的注意力都在车里没出来的席卓身上,趁着我妈和白漾说话的间隙小跑着过去。 他坐在车里,我站在车外,我们通过开着的车窗短暂交流。 我急着问:“我妈都跟你说了什么。” 席卓笑着看我,摸摸我抓握在车窗边沿的手:“以后慢慢跟你说。” 我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更急了:“你就不能跟我学学也录音给我听吗?” 他挑眉:“那怎么行,你妈说话我得专心致志的听,不能分心。” 我在席卓这问不出来的话,在我妈那就更别指望了,我不太开心。 “从头到尾我都很紧张,”席卓笑着继续,“比我第一次去试镜都紧张,生怕你妈说我们在一起不行。” 一听这话我悬着的心放下,看来结果是好的,还没等再多问,小高就上车将车子启动了。 刚才还跟我笑着说话的男人立马慌张道:“我要走了,等我电话。” 最先走的那辆车是贾骁他们的,估计是先行去下一个转折点等待,其余的两辆也在我和我妈的注视下先后驶出了地下车库。 已经口罩遮面的席卓收回头和跟我们挥动的手,被那辆车带走了。 我好像对跟他分开没什么太深的负面情绪,因为从最一开始我们的相处就是这种不停用离别贯穿的模式。 他有他的工作要做,他是注定要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的人。而我在频繁的分开里早就从他那寻到了只增不减的安全感。 安全感不是来自他对我的深爱,而是来自他对我的偏爱。 我确定我在他那是例外,才会无比安心的对下次见面期待。 换新的住处是跟我妈商量过后决定的事,速度很快,跟毕恭看了几处后就定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我妈连夜收拾打包行李,第二天一大早搬家公司就到场了。 我从出生就跟毕恭他们家住上下楼,后来十几岁时老城区改建我们集体搬迁后还住上下楼。到现在,我家和毕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上下楼邻居。从楼区里出来时,毕恭他爸他妈跟在搬家公司的车后面送了好几个路口。要不是毕恭拦着,他们二老是肯定要到我们新住处帮忙收拾打扫的。 第118章 花了三天,我和我妈将家里所有东西收拾好后各自回归了工作岗位。 我并没看出工作室的员工对我有任何异样眼光,可能都是成年人擅长带别人想看的面具,可能都是忙着赚钱工作无心参与别人的生活。 不管是哪种,我都喜欢这样的结果。 在我再次要进京去见陈左矣的前一天晚上,严亿昀来了。 前两天在网上亿万斯年出道一周年的官方纪念视频里看到了他的身影时我还在不舒服于那一晚的不欢散场。没想过他还会主动找我,我以为他已经厌烦我,他却就那么突然的来了。 仍是先发来消息,说他在我工作室附近想跟我见一面。 上次他来我工作室还是在民居时,他遗落的足球我在搬新的地址后也带了过来,一直放在办公室收藏架上,想着正好还给他。 我工作装束,白衬衫黑西裤,抱着足球很不搭,穿街过道最后到达了那个咖啡厅,在楼梯口碰到了严亿昀的助理,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上楼。 整个二楼都没人,我在一张张咖啡桌中走过。感觉身后有人,一回身就看到了严亿昀。 他是去洗手间刚回来,洗过的双手还湿着,正笑着看我:“程名哥,我在这呢。” 第104章 严亿昀从小就擅长歌舞,经常参加电视台的各种才艺节目,凭着优秀的外形条件和深厚的音乐功底,他如今走进了演艺圈里。 我跟他在这城市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居于相邻的街区,呼吸相同的空气,却从未遇见过。 当他站在我面前作自我介绍时,已是个翩翩少年了。 从作为老乡的亲近到作为朋友的亲密,中间的跨度很自然。他有令我羡慕的才华和让我怀念的青春,我看着他一步步攀的更高,一直以他为傲。 上次见面给他带来的不愉快我很抱歉,想过他就算不再与我联系也合乎情理。 所以,很坦白的讲,他能叫我出来见面让我带了感激的心情,不是感激他,也不是感激我自己,而是感激命运,至少没直接让他离去。 关于从未向他说明我性取向的事,我不认为我欠他个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谁又向我解释了呢。 少年从不会问让我为难到不想回答的问题,而那晚他却站在路灯下认认真真字字句句地问我和席卓的关系。 没回答总好过说谎话,那是我每次想起夜色里他慌忙离去时对自己说的。 他再次站在我面前,笑着叫我程名哥,突然我所有的敏感情绪和胡思乱想就都不见了。 “本想去你工作室直接找你的,”走过来的严亿昀示意我坐,“又怕给你带来麻烦,就选在这了,从这窗户正好能看到你工作室门面。” 我随着他视线望过去,还真是。 “我的足球么?” “对,上次你忘了拿走。” 严亿昀从我手中将球接过,站起身在两张咖啡桌的过道里即兴的用脚颠起了球。 我边笑着看边帮他数着个数,以前在球场上看到过他颠球,没想到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他也能动作灵活。 当足球砸到另一张桌子时我连忙制止:“好了好了,一会儿有人上来了。” 他笑着捡回球:“没人会上来,这层楼都会只有我们两个。” 说完这话,他拉开桌子留出块空地,勾手叫我过去,我便挪着步子靠近。 “上次一起踢球你不是说很羡慕我颠球厉害么,来,我教你。” 我笑了:“我穿皮鞋呢,颠不好的。” “没事,只要掌握了要领,不穿鞋都可以。” 我这么大年纪了,跟个小屁孩学颠球,真是没正形。但按照严亿昀说的进行尝试,果真起作用,每次的个数都在增多。 我在盯着球,他在盯着我,当我发现在被他直直盯着时,心分神,力走偏,球向着他的脸飞撞而去。 少年反应快,抬起手肘挡,将球顶了出去,砸到不远处地面的球慢慢弹跳平息。 我不明所以的问他:“怎么光看我不看球?” 严亿昀耸耸肩,收回的视线无处闪躲:“就我们两个,我不看你要看谁。” “差点没打到你,这要是给你脸上添了彩我可就罪过了。” 少年没再说话,去椅子上外套里翻找东西,我便坐在他对面看手机。 “我是过来给你送这个的。” 我抬起头,他递到我眼前的是一张门票。 “我们要开演唱会了,每个成员的免费亲友票只有一张,我想留给你,我希望我第一次演唱会你能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给我加油。” 少年还站在那保持着一只手撑在桌面一只手递给我票的姿势,他在等我将票接过。 我没接,并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接不起。仅此一个名额他愿意给我,他把我看的如此重要是我没想到的。 “是不想去么?”他在问我。 我连忙否定:“不,我当然想去。” 严亿昀将拿着门票的手向前送了送:“那怎么不收着。” “我想自己买票去。” 严亿昀听后蹙眉:“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正真支持你就该买票去,你这票就留给你......” “别说了,拿着,”他没等我说完话就硬是抓过我的手将票塞给了我,语气强势,“我希望你用这张票,否则我会很失望。” 第119章 我愣愣的看着手心里有些褶皱了的票,好一会儿才点头:“好,那我就拿着你给的这张票去。” 严亿昀还抓着我的手,力道有些重:“说话算话。” 我点头:“嗯。” 这小子是赶在去机场前的半个小时来见的我,为了送演唱会门票竟亲自过来了。他助理上楼来提醒他时间时,我才知他还急着要走。 “为什么不邮寄过来,何必跑一趟,你又不是不知道地址。”我在下楼时问他。 走在我身边的少年笑了,边穿外套边回道:“那样的话就不能见到你了。” 我突然想起他的足球,转身向楼上跑。他知道我是去取球,脚步不停的大声道:“放你那吧,这次不方便携带,下次我再来取。” 我蹲在地上找到球捡起来后下楼出门,就已不见严亿昀身影。 站在咖啡店门口看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的雨,咬了咬牙抱着球朝对面的工作室跑去。 刚进门,手机有消息提示。 图片是刚才我在雨中跑步的慌忙背影。 打开语音听,是严亿昀哭笑不得的声音。 “我去车里拿伞的功夫你就跑了。” 我回道:“快走吧,别耽误了航班。” 有几个客服换岗出门要吃晚饭,纷纷与被雨淋湿的我打招呼。 李希也从楼上下来了,向来大嗓门的她笑着嚷道:“老大就是酷,雨天穿着这身行头出门踢足球,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啊?” 我摇头:“不了,我回家吃。” “对哦,自从你家搬过来后就天天回家吃了,”李希边去门口拿伞边叹气,“害得我都蹭不到你的饭了。” 我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蹭,有点耐心行不行。” “行行行,那我先走了老大。” 我上楼送完球拎起伞下班回家,新家距离工作室步行十分钟,过两条街拐个弯就是,之所以选在这也是为了方便我上下班,离我妈学校倒是远了点,好在她课程不多相对自由,其实就是她心疼我比我心疼她多。 雨天路不太好走,我多用了几分钟才到家。进电梯后湿透的鞋子都能在灰色地毯上踩出脚印。 到了楼层掏钥匙开了门,屋里亮着灯。 跟我说话的却不是我妈。 “你回来了。” 我定在门口,连门都忘了关严,瞪着眼看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我平板的男人,惊道:“你怎么在这!” 席卓笑着起身走过来,一脸美滋滋的搂过我肩膀:“惊不惊喜。” 我带上门,仔细听着厨房炒菜的动静:“我妈知道你要来却没告诉我?” 席卓打量着我:“你怎么搞的,打着伞还浇成这样子。” 我的外套被他拽下扔到了一旁,而后这男人竟然蹲下来帮我换鞋。 我低头问道:“你不是在剧组拍戏吗?怎么过来了?” 席卓动作不停的解着我的鞋带:“今早曾袁涉嫌吸毒的新闻你没看到么?” “满屏都是,想不看到都难。” “所以整个剧组暂停拍摄,具体什么时候继续拍摄所有参演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要等通知,你这离得近我就过来了。” 我佯装挑理道:“奥,是离得近你才过来的。” 席卓笑出声:“不是,是想你了才过来的。” 正说着话,我妈拎着铲子从厨房探身出来,看到门口的我们后大声问道:“程名你自己不会脱鞋吗?” 我连忙躲开席卓的手自己动手,耳边都是我妈的说话声。 “快点进来洗手吃饭,就等你了,回来的这么慢,我们都要饿死了。” 我搞不懂那天这俩人到底说了啥,之后整个格局就变了,要不是前两天在席卓发的朋友圈动态点赞里看到了我妈,我都不知道他们还交换了微信号码。 我看看席卓再看看我妈,走去洗手间的路上怎么都觉得我不是这家的。 席卓不知捡起了什么,在身后问道:“这是什么?有用的么?” 我回过头,看清他拿的是严亿昀给我送来的门票,被雨浸的轻微潮湿走样,应是席卓帮我脱衣服时从口袋里甩出来的,我连忙制止他要当成垃圾处理的举动:“别扔,很重要。” 他认真的看着:“亿万斯年的演唱会门票,官方还没开始正式售卖,你怎么拿到的?” 我倒退着走,耐心道:“严亿昀刚才给我送来的。” 说完这话我的头就撞到了身后开着的洗手间门上,疼的捂着脑袋抽气。 席卓快速的几大步过来查看,跟哄孩子似的给我吹风。 我妈又从厨房里探出身子,问是怎么回事后缩回脑袋:“还没洗完手,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啊。” 我看着给我揉脑袋的人:“卓哥,你到底给我妈下了什么迷魂药,我觉得有你在她就不爱我了。” 席卓在忍着笑:“有我爱你呢。” 我洗手的时候,他一直低头在看那张门票,我从镜子里看他:“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张门票吗?” 他抬头看我:“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一张门票吗?” 我懵:“不然呢?” 他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走,先吃饭。” 第105章 席卓知道我明天要去陈左矣那,他将开车送他过来的小高打发走是想跟我一起飞回京,我就知白漾不可能没长心的让他在外面浪,他的自由时间也不过是明天白天和今天晚上。 第120章 我们娘三个并不是初次相处,所以没有什么拘束,自在随意到客人不像客人,主人也不像主人。 晚上老规矩,我睡客厅沙发,苑淑洁女士跟席卓各自一个卧室。 关灯睡觉后我跟席卓隔着堵墙发消息,最后我是握着手机睡着的,沙发的长度刚刚好,但毕竟不适合睡眠,翻个身就醒。 看到沙发旁地上躺着个人还以为是我花了眼,席卓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客厅的,好好的床不睡偏要睡地板,身下就铺了个对折的毯子 ,我怕他着凉,拍醒他后轻声道:“回床上睡去。”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一起。” “一起什么呀,你快回去,地上凉。” 他爬起来,卷起被子顺便抱起我,挪着小碎步将我带回了卧室。 要不是我妈在家我会跟他睡一张床,虽然她没反对我们,但仍然不能太过分。 然而席卓却紧紧箍着我不让我回沙发上去,我又困得要死,就那么躺床上睡了。 我睡相一直不好,自己睡时更甚,醒来后头和脚颠倒位置是常事。可自从跟席卓一起睡后就像是解开了魔咒一样,睡的安稳和乖巧。 这两个词是他说的,我搞不懂,安稳就算了,什么叫乖巧。 不晓得我妈见早上我们从卧室一起出去是什么心情,她去晨练顺便买回了早餐,问我们几点的航班。 我的票是早就订完了的,我以为席卓也是,谁知他摇头说他还没订。 我将咬了一口的包子放回碗里,放下筷子连忙拿手机给他订。 他说让我退了重新跟他订头等舱,舒适安静,我说不退票给他订经济舱,离我很近。于是我们在订票上产生了分歧。 我妈在一旁喝粥,直摇头,她虽什么也没说,但我能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她在疑惑我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看向席卓:“石头剪刀布,输家服从赢家。” 他点头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将手背去身后:“等着输吧你。” 也许,自信真的管用,他的气势和他的运气一样旺盛,我的布败给了他的剪刀,他直接将剪刀手抬起得意的示威。 因是下午的航班,席卓便想在走只之前去我工作室看看。 我严肃制止,他太招眼,到场容易引起混乱,在身边没工作人员的情况下他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他却不认同,说他很想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了解我的事业认识我的朋友。 我们在我房间争论来争论去的时间里我收拾好了要带的行李,喝了杯水后靠在床头休息。 席卓在我身边坐下:“我想走进你的世界首先你得敞开大门迎接,而不是现在这样不让步也不妥协。” 我商量他:“下次再带你去怎么样。” “我想知道,严亿昀说要来你工作室时你也是这么拒绝的么。” 我叹气:“卓哥,你是不是还在纠结那张演唱会的门票。” 见他不说话,我继续道:“那不过就是一张门票,他想让我去听他的演唱会,你到底在不舒服个什么劲。” “那不仅仅是张门票。” 我有些急:“那是什么。” 席卓看向我,很认真的语气:“我也是从他那个阶段过来的,当时我的那些亲友票都是留给我爸妈或者我哥的,人生真正意义的站上大舞台,总希望最重要的人能坐在台下看着。他把仅有的一张亲友票留给你,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么,他把你看得很重要,唯一重要。” 我是愣着的,竟有些据理力争:“我们是好朋友。” 席卓抿抿嘴唇:“那很可能只是你单方面的以为。” 当坚定的事情被质疑,本能的反应是不相信,我笑道:“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一小孩,可能他爸妈没有时间去就留给我了。” 席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拍拍我的背:“但愿是这样。” 我用头蹭蹭他肩膀:“那我们去工作室,走。” 他却摇头:“不去了,下次吧。” 我不明白他怎么说改主意就改主意了,他不想去我又不能强行拽着他去,便作罢。 下午我们准时出发,全程他都跟着我走平民路线,坐地铁乘大巴,他可能不习惯这种出行方式,路上很少话。 被路人群众拍还好,我不太抗拒,但到了机场,碰到专业狗仔我还是想让他躲躲。 席卓却越发悠闲的迈着四方步:“躲什么,我没杀人没放火,又不是在逃嫌犯,随他们拍。” 前一阵绯闻刚平息,我们再次同行,我是怕又被抓住不放大做文章。 走向贵宾休息室时他问我:“你在怕什么?跟我在一起,你好像永远都在怕。” 我看向他,等他继续说话。 “你跟严亿昀出现在公众视野,你们一起用餐,一起踢球,一起出行被拍到时你害怕过吗?” 这人像是背了稿子一样,还在快速低沉的说着:“工作室成立初急需宣传你找他帮忙也不找我,你给他设计专属衣服他发到网上你能大方点赞却对我发了碗你做的面的照片全然相反,他能陪你压马路,也能送你回酒店我却全都做不到......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哪,他之所以能那样做,是因为你允许他那样做,而换做了是我,你就会拦着,就像今天我要去你工作室时一样的拦着。” 我还在走路的双脚好像都不是我的,我的全部注意力都用去了听力上,席卓的声音只有我们能听到,明明很小,却在我耳边大的厉害。 第121章 他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他原来是在想这些,他是在意严亿昀,他这算是吃醋么,我又该怎么回答。 很快的席卓捉住了我的手任凭我怎么挣都不松开,面色平静的拽着我走:“随他们拍吧,你妈说的对,不敢拿到光明日下的东西就永远都是见不得人的。” “我妈这都跟你说了什么呀,”我见手拿不回来就用包挡住,“你别听她乱说。” “她没乱说,她只不过是看的透彻顺便点醒了我。” 席卓的手紧紧握着我的,已有很多视线望着过来,我慌了,低声喝斥:“卓哥,快松手,你疯了!” 他也在以同样的声音回答我:“我没疯,让我撒谎本就不是我真实想法,连爱你都不能坦然向全世界宣布的话,我也就快失去被你爱的资格了。” “卓哥你误会了。” 他嘴角带笑:“不管是不是误会,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别人,所以我得让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来不及反应,我的身子被他勾了过去,脸撞进他胸膛里,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他那男友力爆表的专属姿势拥抱我。 如果我有壳,我一定缩进去,而不是紧紧闭着眼躲在他怀里,他这是哪根弦搭错,怎么突然如此冲动行事蛮不讲理,成熟稳重和泰然自若都不知扔去了哪里。选了最直接的方式用肢体语言在公共场合表达了他的想法。 看来我那在上次绯闻里被网友扣上的“席夫人”的帽子这回是彻底戴牢不会掉了。 第106章 “卓哥,你办事怎么不计后果了呢,你以前不这样的。” “再不济的后果能怎样,大不了我不做演员,回家跟你卖衣服。” “您的志向真是远大。” 这是我跟席卓登机后的对话,然后,险些吵了架。 我们坐在那压低了声音快语速交流。 我说他辜负了他身后辛苦维护的团队,他说他早就做好了承担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我说他不应该突然做出越格的举动,他说欺骗大众不是我们今后共同生活的主题。 飞机起飞前有个空姐轻言轻语的凑过来向席卓要签名,转身离开前还笑着对我们握拳比划了个加油的姿势。 加油什么?加油恋爱还是加油吵架? 我无语,坐在那没再说话。 不是第一次跟席卓乘坐同一趟航班,却是第一次挨着他坐。可能是有小争吵导致心情不太好,我忍着没跟他搭话,身子拧去了另一边,所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当我无聊,偷着瞄他一眼,就跟他的视线对上了,当下觉得没面子,用力的瞪他:“看什么?” 他伸手过来搭在我后脖颈上,抚摸我的手法有点像对待小狗,很认真的问我:“你说我今天头发没造型脸上没化妆,他们会不会把我拍的特别丑。” 他竟然在忧心这个问题,我打开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这么心大,我敢打赌等我们落地,网上会疯一批的。” 席卓靠进座椅里轻叹:“我早就除了你不关心任何人了,他们做什么说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他们喜欢我或者讨厌我,我都是赢家,因为我已经有你了,其他的无所谓了。” 我浅笑着看他,这男人可以替我挡掉全世界的子弹,也可以为我放弃全世界。我的第一次爱情能遇见他,太过奢华,他不陪着我一辈子的话我怎能放过他。 以前是我傻,总害怕有损他的未来,可当他表示没我不成未来后,我才明白,他要的不多,只是一个我,他要的又很多,因为他把我当成他的全世界。 太多人将自私两个字赋予贬义,我却开始认为它是一种无上的夸赞。一辈子这么短,为什么不为自己却要为其他人而活,既然不屑为伍,又何惧与众不同,我要从阴影里站出来,跟着他生活在阳光下,用力的爱,大胆的爱,不看任何人脸色。 有了前一阵绯闻的缓冲,此次的震动没想象中大,公众反而带着早知如此的态度看待席卓机场深拥我公然秀恩爱事件。 曾袁涉嫌吸毒得到证实,席卓恋情大公开与之对比反而被当成了小题,倒霉的是他们合作戏份的剧组,在风口浪尖苦于挣扎。 我觉得来接我们的白漾是很想骂人的,但他在憋着,可能是后果没有想象中坏他一时也应对不上来,回去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全程窝在后座里看手机。 而席卓也没什么要跟白漾说,扭头看了一路窗外的风景。 我坐在他们之间,连乱动都不敢,直直看着车前面的路。 副驾驶的贾骁时不时回头看看,在确定后面安静的三人丢没丢。 我偷着瞄白漾的手机屏幕,他在关注网上消息,满脸愁容的托着下巴,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席卓要在一地下车库换车回公司,便在下车前叫小高将我送到目的地,我想拒绝都来不及,他就将车门关上了。 结果有辆跟车的狗仔一路跟着我到了陈左矣家门口,下车的只有我没有席卓,我以为他们会走的,没想到这伙人不做亏本买卖。 在没有搞清楚我进的别墅户主是谁之前,惯性的认为那是我跟席卓同居的私宅,我在网上看到那条消息时正在跟陈左矣和陈黯礼吃饭,真的呛到了,离席去洗手间回来后那保姆又重新给我添了新的汤。 我能感觉出桌上用餐的其他两人知道我跟席卓的事了,但他们的素质就体现在不会多问不会多猜。 第122章 陈左矣在饭后提到了我工作室的事,说想看看我经营的品牌,我将卡康司耀的界面找出来给他过目,他翻看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口。 “所有的上新图都是在影棚拍摄的对么。” 我点头:“嗯。” “死板,”陈左矣停顿后继续道,“既然标签是高街品牌,怎么能少了街拍,不体现出服饰特点都是空谈,还有,后期设计风格明显能看出设计师变得杂乱,影响了先前主流设计,做好一个品牌最重要的是凸显它的特点,比如独家logo,设计师的擅长手法和制作工艺,我大概看了看,这些东西你的品牌都有,但有些烂大街。” 听完陈左矣的话我真正体会到了自家孩子被别人指点的不舒服, 我接话道:“老师,卡康司耀才创立一年多,有很多东西都亟待改善,但它已初具规模了......” “谬论,”陈左矣打断我,“你这是在用时间短潜意识里给自己台阶下,你觉得这个运行时间它已很了不起了,那是你膨胀心理作祟,你想过吗,它受到关注是因它真的很出名还是你比它要出名,外界是为了关注你这个绯闻缠身的人还是关注你真材实料的才华。”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陈左矣指出了我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 “作为设计师,你要让你的作品凌驾在你的其他任何条件之上才可以,”陈左矣认真的看我,“你多久没静下心设计了,你的那些作品是为了迎合市场节奏还是真的出于灵感不得不提笔,你有太多精力被这个网店分去了,适当脱离它是我能给你的建议。” 那晚是我创业路上遇到的新瓶颈,我一直嚷着想钻研设计却忽略了设计本质。 这就如同陈左矣最后抛给我的问题。 想做服务于大众的泛泛设计还是致力于顶尖的潮流设计? 想做一抓一大把的民间平凡设计师还是屈指可数的世界顶尖设计师? 这些,我都没想好就急着赶路了,用沉重负担将自己坠在地上却非要奋力飞上天去。 在陈左矣看来,卡康司耀就是我的负担。 作为曾经世界顶尖设计师,他太有资格给我灌输专业性思想和知识,然而选择还得是我自己做。 最难做的选择不是哪个都可以,而是哪个都不可以。 我不想放弃卡康司耀,我也不想放弃想站上高峰的自己。 失眠的夜,我与席卓发语音消息。 将困扰我的难题跟他说了后,他这样回答我。 “我不能左右你的选择,我早就说过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所以你不管选哪个都有我陪着,放心的选,别将自己置于两难之地太久,很伤神费力。” 我沉默后问他又因为在想什么还没睡。 他轻笑:“我在想我们同居的事。” “你还真想顺着他们说的做啊。” “不是,我是想顺着我的心做,”他肯定道,“我就是想跟你同居,每次回家能看到你的心情现在想想就很激动,你觉得呢,不想还是想。” 我叹气:“这回好,本来我有一个选择没做,你又扔给我一个。” 席卓笑了:“我这是给你提示呀,顺着你的心,两个选择就都不难。” 我有私心,想缓慢自在的前行,想自己做老板自己说了算不被谁指指点点。 我有野心,想被专业领域认可,想结识更多优秀出色的服设界人士扩大眼界。 顺着心的话,后者更多吧。 “我更倾向后者。” 席卓笑出声:“我就知道你会同意同居。” “我说的是第一个选择,不是同居的问题。” “那我可不管,我当你选完了。” 嘿,这人越来越不讲理。 第107章 尽管我倾向第二种选择,但我仍不会放弃卡康司耀。初心不能忘,我不能将想赋予它意义的那份执着在中途流放。它是负担也好,是助力也罢,我都决定带着它前行,尽可能走的更远。 陈左矣对我的看法没给予回应,也许我让他失望了,他再也没有跟我提起卡康司耀的事。 而席卓提出的同居的事,我也跟他挑明暂时还没打算。 “卓哥,我不是没有准备好和你共同生活,而是我还没准备好就此放弃追梦的脚步,我怕我的不甘会影响到我们的柴米油盐。” 席卓听了我的话后叹气:“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崇尚碌碌无为喜欢不劳而获,我愿意养着你,你要什么都给,可你终究不是那样的人。你是烈性有自尊有追求的麻雀,我除了给你天空别无他法。” 我笑了:“等我,等我养得起你,我用金屋藏着你。” “好,我就等着被你养。” 与其说一路走来席卓总是在惯着我不如他是尊重我,这样的男人我能拥有,可能真的如同网上说的那样,我上辈子是拯救了无数个银河系。 作为千万少男少女的情敌,我又怎能就此止步不去奋斗。 我在陈家的几天,席卓都呆在家,他说他无聊到发霉,召唤我结束此次学习到他那去。 剧组没有恢复拍摄,他的时间变得富裕起来,他忙习惯了,一旦放空当真不知道怎么度过。 我过去陪他后,就从一个人宅着变成了两个人宅着。 自从那天在机场他不计后果的拥抱我,我和他约好了谁也不要再刻意去关注网上那些消息。 第123章 他看不看我不知道,但我一直都在偷着看。 责骂声与支持声砸成一片。 原来真的看开后,就完全不会在乎外界的看法了。我曾经总怕我们的关系会影响席卓星途,其实情况并没有多坏,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看他演的戏,愿意听他唱的歌,他依然保留了超高的人气。 他作为歌手和演员,克忠职守。那么他的私生活到底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的微博粉丝量迅猛飞增,每次登陆看到飙升的数字都感慨网络力量的庞大。他们是过来捧我还是过来摔我,我都感谢他们愿意认识我。 私信里除了一些粉丝留言外竟然还有些企业和品牌找我做宣传,我谁都没有理会,他们却以为我是嫌广告费不够想协商加价。 我将这些事跟席卓说,他表示我也算是个重量级网红了,知道他席卓的就该知道我。 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正窝在沙发上陪他看篮球赛,他很认真的盯着屏幕却也不会忽略耐心跟我说话。 当我笑出了声后他扭头问我笑什么,我将手机放去一边,搂住他脖子,笑道:“竟然看到我们的同人文了,我天,没法入眼。” 他颇有兴趣的拿过我手机,还一本正经的用他那性感的席氏嗓音读了两个小段子,我已经羞的捂脸了,他竟然还不停。实在是忍不了,拔走手机掰着他的头让他继续看球赛。 他又将脖子扭回来笑着看我:“突然慢下来,有了时间陪你的感觉真好,我想堕落了,想跟你就这样浪费余生。” “千万别,那你就是在让我成为千古罪人,”我往嘴里塞着爆米花,“让一颗巨星陨落,我会被世人唾骂一辈子。” 席卓笑弯了眼睛,穿着居家服一身慵懒随意却改不了不凡气质,搂过我将我抱起放在他腿上,戳我鼻子:“晚上我们出去吃。” 他抱着我,我抱着的爆米花桶,我们面对面,我身子前倾额头顶在他锁骨上:“你想吃什么啊。” “他们订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我坐直身子:“他们?还有别人。” 席卓点头:“嗯,已经把你引荐给我的衣食父母了,现在该见生养我的父母了。” 整整一桶爆米花都被我弄洒了:“这么突然?” 他握住我的手,抚摸的角度正好将两枚戒指碰到一起:“一点都不突然,我们私定终身这么久了,不该见见他们吗?” “是要见,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好有所准备。” “准备什么?你有什么可准备的。” “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家人,我......” “用你平时的状态就可以,”他亲我的侧脸,“你要相信,你真的很招人稀罕。” 这是安慰还是鼓励?我晕头转向。 相对席卓早就见过我妈,我还没见过他家人,确实落后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从他跟我说完后我就一直紧张。 晚上出门前他给我简单的科普了我所有的疑问,从他出道前就跟家里坦白性取向开始说起。 我本应该认认真真听的,可我很慌,越是临近见面的时间我越慌,任凭席卓怎么安抚我都不管用,我嘴上答应他说没事的,心里却要死了。 小高接到我们后将车没开出多远就回头道:“小各你要是晕车的话开窗户吧。” 席卓笑着责怪小高多管闲事:“开你的车。” 随后他来捉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手指,小声道:“我爸妈他们又不吃人,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这比被吃掉还可怕好吗,这关乎到我作为席卓的恋爱对象在他父母眼里合不合格。 要说自信这种东西不是随时都可以有的,这点我就佩服席卓,他可能是什么样的舞台都站过了,他以我爱人的身份跟我妈相处他如果不说我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紧张的。 我就不行了,满脸都写着不知如何放松。他家的人不是军事领导就是中央高干的,我一介草民该如何与之共处。我该说些什么,空场怎么办。 尽管小高怕打扰我们私人会话将音乐开的老大声,我的心也不能随着那鼓点飘起来。 我有点反悔答应的太痛快了,我抓着席卓胳膊轻声商量道:“或许我还没准备好,要不下次?” 席卓表情凝固。看了看表:“你确定你真的要让他们现在回去?” 那算了,出尔反尔的话,留下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到了那家酒店地下车库后,下车的我简直情绪悲壮,就差哀嚎了,我说卓哥我要是丢脸了你别怪我。 他满眼宠溺:“没事,真有什么你应对不了的,我会给你兜着。” 我深呼吸后点点头跟着他走。 “再说,你又不是一个都没见过。” “啊?” 他继续道:“我妈你是见过的。” 我刹急车:“我什么时候见过了?” 他神秘一笑,在我腰上拍了拍:“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108章 我从不记得我有见过席母,紧张被好奇分散,在走进那间宽敞的家庭式装修风格的酒店包间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并不陌生的五十多岁的女人。 “于姨。”我小声的不可思议的对自己说。 怪不得克拉生病那次我到处去问她的联系方式都没人知道。怪不得床底下会有挂了灰的遗落药瓶,她若是专业家政断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怪不得她工作时间不固定,几乎每次出现都很随意,大多时间都不在席卓家里...... 第124章 很朴素的一位妇人,我从没仔细打量过她,原来她竟然是席卓的妈妈。一点架子都没有,与我印象里的她有些不同的就只是衣着变化了。应是不放心别人照顾儿子就干脆自己上阵了。 我傻站在门口时,屋里人都在看我,因无法确定该先跟谁打招呼,我像个木头般的杵着。 席卓扯着我将人一一引荐,总是在他还没开口前我就知他将要介绍的人跟他是什么关系了。 席卓的家庭成员一点不复杂,爸妈哥嫂还有个小侄子,都到齐了。没过多废话,简单认识之后所有人入座,然后就开菜了。 席卓的父母都是军人,这样的家庭背影培养出他这样的性格,能允许他走演艺之路,看得出父母对他的宽容,否则他想追求喜好一定很难。 又或者说,更大的原因是,他有个大他四岁的哥。 席卓的哥哥叫席召,我对他的感觉就是他凭着容貌和气质也完全可以出道了。 他在高检工作,他妻子在高法。以前经常出现在政治书上的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人民法院,我今晚就近距离接触到了两个成员。 一个明星有多火,不能否认和其家庭没关系,但也不能说全是家庭的关系,没有真材实料是捧不出来的,席卓从不谈及他的家庭,外界最多的两种说法,有说是他父母不同意他做演员,也有说他与家庭成员关系决裂。 都是错的,今天被他藏得很好的至亲都坐在我面前,我在他们的举手投足言谈态度里品出了他们对席卓浓浓的爱。 “席卓经常外出,我总惦记他安全,当他跟我说,你就是那个除了我之外他最想报平安的那个人时我就想见见你了。” 我用笑回应席母,好像除了笑什么也不会了,特怂。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全都不一样。 席父没正襟危坐板着脸一言不发,席母也没带着嫌弃苛刻地问东问西,他的哥哥嫂子更是亲切,我只吃转到我面前的菜,连筷子都不敢伸长,坐在我右边的席卓嫂子几次体贴的帮着我转换菜的位置。 这一家人都很好,我定是家庭伦理剧看多了才会在来之前把他们想的那么刻薄,怕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然而席间聊天内容都很家常,没有给我任何一丝难以融入的感觉。 这就是普通和睦的一家人。 其实从席卓身上不难看出他的家人是什么样子,若不是如此幸福健康的家庭也养不出如此优秀的他。 席卓的小侄子叫轩轩,很懂事,整顿饭都坐在爷爷旁边像个小大人,叫我程名叔叔,吃完饭分开后还抱着席卓大腿挥着小手跟我们说再见。 最后上车前席卓笑着搂着他哥不知说了什么,哥俩甚至还带着疯闹意味的互相拍打了两下。 我站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出了声。 回到车上后我问他在跟他哥说什么。 他抿嘴笑贴我耳边说:“我哥说我眼看三十终于有人要了。” 席卓确实还有十来天就过三十岁生日了,想到我明天就要返回家里那边,我在心里算着日子,看能不能在他生日时赶来陪他。 他却理解错了我的沉默,问道:“这顿饭吃的不开心?” 我连忙摇头:“怎么会呢,特别开心。” “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美滋滋的点点头,没再说话,扭头看车窗外,乐开花了的脸倒映在车窗上被席卓看见,他用手指戳我后腰:“臭美什么呀。” 当然得臭美,这事比考过了专业等级试都开心,开心到无以复加,开心到要爆炸。 小高送我们到小区楼下,下了车席卓非要拉着我去斜对面超市买东西,我怕又被狗仔拍到,松开他的手提醒他低调点。 这两天楼上的冰箱被我们清空了,确实需要买些东西填回去,我虽然要走了,但他还不知道要在家留多久。 提起这事他佯装挫败的叹气道:“我现在特像无业游民。” 我边走边盯着他委屈巴巴的脸说:“卓哥,你这个样子跟你那个哭唧唧的动画表情包真的一模一样。” 他捏捏自己的脸,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我觉得他们把我画丑了呀。” 随后这人就照着超市门口的镜子看个不停,我拉着他推了个购物车向里面走。 “你说我要是不当演员我是不是什么也不会做,”他不知哪里来的负面感慨,“我都得把自己饿死。” 我将几盒酸奶扔进购物车,扫了他一眼:“精通五国语言的你好意思跟我说你养活不了自己么,你还可以当翻译啊。” 席卓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推着购物车慢悠悠的跟着我。 我继续道:“你身材好,可以当模特呀,你又会写歌跳舞,可以当音乐制作或者编舞,你还熟识影视运作,更可以当导演或者出品人……” 我说着说着停下,扭头看一脸怪笑的他:“怎么了。” “听你夸我的感觉真好。” 我学着他在车里说我的语气:“臭美什么呀。” 生鲜柜台的那小哥好像已习惯了席卓来这里买菜,见到他后笑了笑还对旁边两个小姑娘挥手叫她们别拍照。 这时我的手机有消息推送,我还以为是席卓官方微博,一看是条临时新闻。 看了标题后手就不听使唤,席卓还在纠结选哪块肉,回身看到脸色惨白的我,焦急看过来。 我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他催促:“给你妈打电话,现在就打。” 第125章 电话打过去两次,我妈都没接,我便立马改打给毕恭,毕恭接的很快。 他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我还没开口他就回答道:“没事的,这边都没事,只有轻微震感,震源在四百公里外呢,那边要惨了。” 挂了毕恭电话后我妈将电话打了进来,她说她睡着了没感觉到,还埋怨我吵醒了她。 我松口气,看了看抚摸着我后背安慰我的席卓,苦笑:“其实习惯了,我们那边总这样。” 正说着话,我手机又响了。 席卓和我同时去看屏幕,来电显示,严亿昀。 我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脸一瞬间就黑了。 第109章 我接严亿昀的电话时,席卓全程蹙眉静听。 少年不知我外出以为我在家,担心我的安危看到新闻致电询问,我结束通话后席卓不悦神情依然没有减半分,一直到回家,他都一声不吭。 进了门后,我忙着将东西放进冰箱,他就坐在沙发上发愣。 我猜得到他是因我接起严亿昀电话不开心,可我为什么不接,明知那种情况下少年打来的目的,却不接听非要恶意的让人家担心下去么。 没想到那一分钟不到的电话,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导火索。 我关上冰箱门后,尽量轻松的找话题:“卓哥,你傻坐着干什么呢,换衣服呀。” 他抬头看我:“严亿昀的演唱会你会去的是么。” 我被他问的一愣:“答应了的,当然要去。” 席卓收回视线看着他放在腿上的手:“我要是不允许你去呢。” 怎么回事,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如果你还是执意坚持要去的话,那我干脆将亿万斯年的演唱会取消好了,谁都不要去。” 我惊,没想到他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席卓在轻声哼笑:“我才只是说说还没做,你就紧张成这个样子了。” 我还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放弃了原本要坐去他身边的举动,站在那一动不动。我觉得他突然好陌生。我保持耐心道:“我说过了,我跟严亿昀没有一点点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能别揪着不放了么,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在害怕!” 席卓重音的话语敲打着屋里的安静,他看起来奇怪极了,稳稳的坐在那却充满了慌乱,无论神情还是语气。 我实在不明白我只是接了个电话,他何必找茬让彼此都不好过,我的语气添了气:“你怕什么。” 席卓正视我眼睛:“我怕你离开我。” 他这副样子真的让我感到很莫名其妙很小题大做,我想保持沉默,可心里有个火山口还是喷发了。 “你确实怕,所以才急着锁住我,口口声声说会给我自由,却是在拽着我走,”我因生气气息不稳,话语听起来像是在哽咽,“曾经为了保住公司毫不犹豫推开我,却突然放弃所有无比艰难维持住的后果公开恋情,紧接着提出同居,今天没提前告诉我又不容我拒绝的带我见你家人,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觉得我会离开你了,你要在控制我上如此卖力气,我去个演唱会你都要动用手段阻止,你这不是跟严亿昀过不去,你这根本就是跟我过不去。” 席卓神情黯然,语气极轻像是在自然自语:“跟他过不去就是跟你过不去是么,你们是一条线上的了。” 他这分明是断章取义,我气极了:“你知道你这样很可笑吗?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是不是所有跟我关系好的同性你都要这样看待,你凭什么认为严亿昀就是你想的那样。” “直觉。” “直觉?”我平息这怒气,“你用直觉来确定事情?还是有所怀疑却不敢明说你是在害怕我滥情?” 席卓好半天才平和语气的开口:“程名,你或许该好好问问自己,你对严亿昀是否一点感觉都没有,否则怎么我一提起他你就要这般情绪激动。” 我笃定道:“我确定我只是拿他当弟弟。” “那我要你以后跟他不联系,见面不认识,你做得到么。” 这男人是疯了么,哪来的莫名其妙的控制欲,是不是我连何时呼吸都要得到他认可才行,我沉声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席卓满脸愁容的叹气:“你想要的爱情很普通,可你明知道但凡是我给的就不会普通,这就是冲突,为什么你不能迁就我一点。” 我迁就的还不够多么,我还不够懂事么。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一定烂尾。我什么也没说,转身收拾东西。 席卓立马站起了身:“你又要走是么。” 我动作不停,态度坚定,我认为我们该冷静冷静再给对方回应,而不是大半夜的情绪失控说出伤害彼此的话语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情。 他的声音有些大:“你只知道走,一遇到问题就躲避,说走就走,不顾我的感受。” 我将外套拎起来搭在臂弯,一脸冷漠:“对,我就是这样不顾你的感受,就像你也不顾我的感受一样。” 我一直都觉得席卓特成熟,像个兄长般的体贴我照顾我,刚开始在一起时他什么都能先于我一步想到。可现在呢,我看明白了。我们在情感上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的。 我的起点是稚嫩,一路爬向成熟。而他的起点是成熟,在一路跌向稚嫩。我确定我是常人走向,他却是不按套路出牌。我永远抓不住他脉搏,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第126章 他摔水杯,我摔门。世界都安静了。 我拎着包靠着门板,平静了好久,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打开门,下楼的时候有些伤心,为什么他不能在我每次想离开的时候拉住我,而是把霸道和不讲理都用到别的地方去。 滑天下之大稽,他带着我向全世界出柜之后,我们的感情看起来是蒸蒸日上,实则在每况愈下。 走在爱情路上的我们,再次遇见了新难题。 我们的前进状态不同步。 他走的快,我走的慢。他走的不管不顾,我走的瞻前顾后。 不是同个速度,不是同个状态,要怎样并肩前行。无法说谁是对的,但可以说我们都是有错的。 果然光有爱情没用,我们都太笨了,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去爱,却不知道静水流深的去维持爱。 我连夜离开,因没有临近时间的航班,在机场等了三小时之久。 到处都在讨论地震灾区的事情,无论现实中还是网络中。 我刷新闻消息刷到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一,登机前都没用我去操作,它就自己关机了,心酸的想,手机都比席卓懂我,我男朋友其实就是个披着精明皮毛的大傻子。 拜这个大傻子所赐,我落地后在机场被拍。从网上照片来看,还算上相。小编竟然特意加粗了素颜两个字,强调个什么鬼,我从来都素面朝天。 太多人都注意到了我左手上跟席卓近几次媒体前现身时戴的同款的戒指,分帮成派,撒来恶语的,抛出祝福的,吃瓜旁观的…… 我自相矛盾,既想将戒指摘下让席卓知道我在生气,又怕他误以为我不再爱他而伤心。 这几天动荡太多了,曾袁吸毒,席卓出柜,又降地震。已传来太多灾区的各种伤亡消息,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参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我在经过跟齐一商讨过后也决定以卡康司耀的名义有所表示。 没想到只是一次并不想被铭记的举动却成了卡康司耀的重要转折点。 第110章 将近八级的地震成了牵动人心的话题,盖过了所有其他消息。 各路明星和社会知名人士纷纷捐款,各路志愿者纷纷上前线参与救援。 大难当前受灾群众最需要的往往是民生物品,好过冷冰冰层层克扣的款项数字。我在这片土地成长起来的,不是第一次接触震后救灾,仍然心急投身其中。 工作室库存的衣服有两千多件,联系当地的慈善机构想先行送过去一批,却被告知正处于紧急救援阶段,交通管制,暂时不接受物资捐赠。便全力准备物资,等候正确时机送往灾区。 席卓向来是最积极的,不管祖国哪里受灾,他都会用最快的速度进行捐款,此次他追加了两次千万捐款领跑娱乐圈,那是他能做的,而跟他比,我能做的就是尽力。 花了一周时间与我们合作的三个江浙地区的服装厂加急赶制出来九千七百件不同尺码的衣物和三千顶可移动帐篷。 所用成本折合现金的话是一百四十万零点,这是卡康司耀在正常运作不倒闭的情况下可承受的最大极限。虽然在芸芸捐款数额中不够多,但卡康司耀尽力了。 物资装了几辆大卡车,送走那天我选择押车,跟我同行的有谢夏,顾姐和库房的小田。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多路线被毁掉都是后抢修出来的。 很多人都与我们一样赶来,带着物资或是带着热心,大家的目的地都是那片形同末日的废墟。 满目疮痍的大地,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也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和脆弱。 不允许非志愿者久留,我们到达与接应人碰头,清点物资后就得离开。谢夏带来了摄像机,途经之地都录了影,他说他从没有过这般经历,终身难忘是注定。 来时路上就已很拥挤,回去的路上简直寸步难行,堵在路上还没完全撤出的时候,赶上了余震。 坐在车里感受到晃动的时候还以为是车子动,直到前面车上有人下来嚷着是地在动,所有人都慌了。 我身旁的顾姐当时闭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想平平安安回家陪着老公和儿子。 余震相对于主震来说会越来越削弱,当再想去感受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不到了。 短短的几秒我什么也没想,没想我妈也没想席卓,后来安全回去后我不时的就要责问自己,怎么那么铁石心肠呢。 之后的几天灾区频频传来救援喜讯,隔着电视屏幕看着那一个个灰头土脸却还呼吸着的面孔真的是激动的要哭。 记者在实况报道时有特意注意到大部分活动着的灾民身上穿着的衣服,还特意给了镜头,内置标签上有卡康司耀的英文名字。 我看到后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那纯属是服装厂习惯性的品牌防伪制做工艺,绝不是我们打广告想发国难财的私心。是怕了网上这群喷子,怕他们心术不正对我们进行谴责,我已经不止一次吃过那种气炸肺却无能为力的苦头了。 好在事实相反,卡康司耀一夜间大涨关注,好评声压过了差评声,这事本值得高兴,可当我发现最想分享高兴的人还在跟我闹别扭后就变为了扫兴。 席卓自从我回来后都没联系我,我也没联系他,我们心照不宣的冷战了起来。 除了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他的捐款消息之外,他特别安静,社交软件没有动态,也没有人拍到他出行。 第127章 卡康司耀的营业额开始直线上升,也有越来越多它的相关消息。除了我和齐一被猛扒外,连工作室地址都挖了出来,甚至还有席卓的粉丝过来堵我,害的我只能在家中无法外出。 我妈对我跟席卓恋情大公开没什么感慨,也不过问,她认为情理之中的事她通常都这种对待。 我也因此体会到了席卓的难处,从他二十八岁生日到三十岁生日,我们勾搭在一起两年了,他该有多少个想自由来去我身边的冲动却不得不克制,当我活成了类似他的样子,才了解他的痛苦。 越来越多的视线放在我身上,将我变成一个可以发展绯闻的个体,而席卓都没有告诉我该怎么面对,就选择对我置之不理。 我有深刻的反思是不是那天我太过分了,可我并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实质性错误值得他任我离去。 反倒是他,被一个假想敌弄得紧张兮兮,预言着我会投向新欢忘恩负义。 网传之前席卓中止的戏拍摄即将继续,说是改了剧本将曾袁的戏份全部抹去,双男主变为了席卓自己,发行和制片都指望着能靠着席卓带动大数据,没想到席卓却违约放弃。 然后事情的走向就变成了大家猜测席卓要隐退,伤心的一批批满天星又将矛头指向了我。 我再次赴京去陈左矣家的那天,下飞机后被人丢了水瓶。 毕恭找来送我的那两个人反应慢到开着盖的水瓶砸在我侧脸上水撒了我一身才去推开靠过来的人。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却还是被路过的人抓拍,他们展开了一种乐趣,凭恶作剧给我教训,向我示威警告。还有更多的人在虚拟世界里跟着这个开端雀跃狂欢,认为我夺走了他们的男神,我是恶人。 看着屏幕中躲闪的自己,我坐在车里很久都说不出话。 我觉得我的人生可能在宣布得到席卓后,剩下的都是糟乱,再也过不安生。怀念无名小卒的日子,想干嘛就干嘛不至于走哪都被盯着,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是倾国倾城的颜却是难以忘记的脸,将永不停息的被骂被踩被黑着,说不定有天会被席卓无处不在的粉丝挤兑到死。 六月份的天气,我却因那个扔过来的水瓶身心俱凉,最后决定给陈左矣打电话告知晚几天过去,我这个状态暂时没办法学习不配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 陈左矣告诉我都不用再去了,说他的书已经进入校稿,并且也没有要教给我的了。 我消极的心情实在不适合揣测陈老师言语的真假,只能应下来,想道谢,却先听到了挂断音。 手机屏幕上蹦出来的消息提醒是席卓的新状态,不知是不是后台运作慢,几分钟前的消息我才接到通知。 第111章 “若我所深爱的,你们不能同样深爱,要么你们离开,要么我离开。” 这算是他首次对我们的关系公开发声,二十多个字却传达了一切。 他知道我来了,他知道我受委屈了,他站出来了。 并没因在跟我冷战而置我于不顾,挡在我面前不惜与挚爱他的粉丝们对立。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眼泪无声坠下砸了上去。 他的第一句话是:“我错了。” 他的第二句话是:“你在哪。” 他的第三句话是:“我去接你。” 在所有我看到或看不到的地方,他都陪着我。 在所有我知道或不知道的时刻,他都爱着我。 跟席卓见面每次都像地下党碰头,这次他却异常的明目张胆。 过来机场接我,他连帽子口罩都没带,应是从家里急着出来,没有用心穿着和打扮,平时那梳理的根根顺的头发都张扬着。 穿着人字拖走起来特别滑稽,隔着车窗我就看到他带着人过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车里坐着的其他两个人是第一次见席卓,明显的激动,我打开车门站出来,向席卓挥了挥手。 他加速起来,许是鞋子不方便运动,不敢迈大步,只好小碎步挪动。 我将车门关上后从开着的车窗看进车里,嘱咐那两个人不用再跟着我可以回去了。 席卓到了跟前带上我按着原来的路线返回去,他什么话也没说,忙着将我转移。 围着我们的几个安保面朝外的后退着走,一直护送到位才全部回到我们后面停着的那辆面包车上。 小高迅速锁车门将车调头,然后驶向正路。 整个过程没用上一分钟,我坐在那侧头看席卓,先跟他说了话:“来的挺快的。” 席卓将握着的袋子递给我,脸却是看向窗外的,我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是创口贴酒精棉纸巾一类的。 我接过来放在一边:“我没事,没受伤。” 他不轻不重的道:“我看见了。” 刚才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对不起服软的,怎么一见面就变样了,他拧巴的很恰到好处,我完全生不起来气,反而觉得他很孩子气。 中途换了两辆车,最后成功回到了席卓家。 还是我走时候的样子,一点都不夸张,他摔碎的那白瓷水杯还在客厅地上。 这都快一个月了,每天都得躲着碎片,他就不能收拾一下么,万一踩到扎伤自己怎么办,还是个晚上不爱开灯的主。 于是我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那些碎片扫起来。 第128章 我弯腰劳动时,他已去换衣间换了家居服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气氛有些尬,我用余光瞅他,不知道他在想啥。 突然那个静止的身影就快速朝着我来了,先是拿掉我手中的清扫工具,而后半蹲下身子,抱住我的双腿就将我扛在了肩上。 天旋地转,我倒空着拍拍他的背:“怎么了?” (和谐部分去读者群492780548群文件自取 席卓总能看透我心思,更是拆穿了我的难为情,他正在用纸巾帮我清理着,还保持着跪在床上的姿势,动作不停的讪讪道:“在床上我只是你男人,我干什么都正常。” 我拿开手臂,叹气:“行行行,你有理。” 他笑了:“舒服没。” 我脸一红,扭开头,无声胜有声。 “为什么放弃拍摄了。”我问道。 “当时之所以接,就是因为跟曾袁有对手戏,他离开还继续的话,就没什么意义了。” 曾袁是席卓的师兄,实力演技派,席卓想跟其切磋演技不是一次两次了,终于有机会共同参演一部戏,却没能如愿以偿。 不管是不是在这个圈子混,都绝对不能碰毒品,否则没有回头路。犯罪和犯错是不一样的。 这是席卓随后跟我说的,他还光着身子,不遮不掩,靠在床头,语气沧桑,仿佛他已经全都看透。 当他拧着身子去床头柜抽屉里翻找东西的时候,靠着他的我看到了里面的药瓶,问道:“这药还吃么?” 他将药瓶拿起来看,浅笑着说:“不记得什么时候就开始忘记吃了,但我确定是我们在一起后。” 我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脑袋贴在他背上蹭:“以后都别吃了。” 席卓扭头亲了我一下:“你治愈了我的病,也填上了我的缺憾,你说我能放手么,我能不害怕你走么。” 他这是又绕到之前的吵架上去了,我跟哄小孩似的抱紧他:“我不走,以后你不让我走我哪都不去。” 席卓挑眉道:“严亿昀演唱会呢,还去么。” 他竟然这么快就来用我的话来将军我,我是有点小失望的,但还是回道:“听你的话,不去了。” 他摸摸我的头:“乖。” 正傻笑着的我看清他递过来的东西后笑容僵住,很意外,他修长手指捏着的是两张亿万斯年的演唱会门票。 见我发愣,他搂我进怀,抚摸我的头:“你那么想去,我能不让你去么,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用这两张票。” 我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股老谋深算的味道。 席卓比我还要害怕再有类似扔水瓶事件的发生,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我出行,他就会叫人跟着,甚至还把最信任的贾骁派到了我身边。 我问他,那你怎么办? 他嘴角勾起,满脸宠溺:“我不觉得他们会舍得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这话我无法反驳,席卓但凡是裸露的肢体部分受伤,哪怕再微不足道的细小印记,都会有眼尖的满天星看到并无限放大心疼。 席卓与满天星向来是互宠模式,因为我倒是有点变了味道,他的那条为我撑腰的博文一发,三天掉了近十万粉。 这么多年来都是呈上升趋势的数字突然大幅度下降,我很惶恐,他却很淡定。 “你就不怕你那几千万的粉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掉没了吗?” 他摇头:“将迟早要脱粉的人过滤掉,为什么要怕?我从来都珍惜留下的,而不是忧心离开的。” 第112章 我一想,他这当事人都不在乎,我跟着瞎着急个什么劲,便摆摆手:“你想开了就好。” 席卓胳膊搭上我的肩,一副好兄弟今生一起走的架势,侧头道:“不管谁离开,我都还有个终身跟随的满天星。” 他挑动着的眉毛在我眼前放大,然后撞上了我的额头,我笑了:“看你表现吧,表现不好的话,我也择个良辰吉日脱粉。” 他一脸黑线,吹了吹因刚才的撞击散落下来的刘海,转移了话题:“工作室搬过来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一直觉得席卓他梳中分最好看,是那种痞里痞气的帅,加上倾城一笑的眉眼,简直分分钟想跟他滚床单。我的回应慢了半拍:“还在跟齐一商讨中。” 将工作室搬到京城是席卓的提议,他说了两点扼住我犹豫不定的好处,一是能够有效利用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源源不断的混合资源,二是能够让他随时想看到我就看到我。 我严重察觉这第一条就是第二条的辅助,他就是想让我向他靠拢。 当然没问题,我也希望能离他近。 主要是我不能只为私心,我也得考虑工作室的大局。 我跟齐一说完后他没有快速给出回应,他是比我要稳重识大体的人,他说他思考一下就一定是极度认真的思考。 凡是都有利弊,主要看利能不能消化,弊能不能承受。等齐一答复的几天里我在网上看了些适合卡康司耀规模的写字楼出租,这面的价格简直是我家那面的几倍。 如果卖掉那边的门面全部搬过来的话真的是严重折损破费,非常不值得,我有想搬过来的心,却没有能搬过来的能力,挺不好受的。这些事我没有跟席卓说,他每次问我时我都说在商谈中。 看得出他是急着将我拎过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我不想泼他冷水,只能不放空话暂时静等齐一回答。 第129章 我一直留在席卓的住处,本是没答应他同居的,却还是拴在了一起。有闲情逸致的时候会像个主内的妻子,做两道小菜洗几件衣服。 席卓看起来特别开心,在家里时随时都哼着小曲,连连夸我把他那些衣服处理的比他妈要好。 面对他那些贵重的衣物,我是专业的,知道什么材质的布料要用什么方式清洗,干洗还是水洗,晾晒还是烘干都不成问题。 原本因放弃戏份的档期都成了席卓的自由时间,很多之前没抢到合作机会的代言纷纷趁着这段时间靠拢过来,他都让白漾挡掉了,反而成了个天天朝九晚五死守公司的上班族。我也被网友们带偏了思维,问他是不是想退二线。听他说就是想暂时歇歇,演艺事业还会继续后,我才放下了心。 两天后齐一给我打了电话,他的看法出乎我的意料,他的意思是工作室在京开分店,主店不动防止根基动摇最后财尽人散。 我赞叹齐一不愧是齐一,他处理事情也像他处理设计稿一样选择最佳途径达到缜密精致的完美。 事情定下来后我第一个告诉了席卓,他不太在乎我是搬过来还是开分店,只要我能过来。 我确实会过来,那天电话里跟齐一的条条商讨最后敲定的就是我带着几个人和资金到这面扩展,他留守主店稳固后方。 跟我过来的管理层只有顾姐和谢夏,贺凉那小子忙着毕业,说一离校就过来正式入职。 这也就意味着不仅要重新落脚,还要重新招兵买马,是更上一层楼也是重头再来,我压力很大。 齐一没拨过来多少资金,看样子就像是拿着让我出来玩玩一样,赚了是最好,赔了的话工作室也不受影响。所以新工作室选址成了最大问题,我们的资金也就能年租个洗手间。 平时默默不语危难之际果断出场的,都是英雄。这样的英雄我有一个。 这天席卓下班回来并没有先嚷着吃饭,而是坐在客厅叫正在摆碗筷的我过去。 坐在沙发上的他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什么也没说,示意懵逼的我自己打开看。 我轻轻翻开,随后重重合上:“为什么送一整层的写字楼给我。” 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我过去坐,我一坐下就扭头道:“我问你话呢。” “你看看你急什么,”他用商量的语气说着,“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送你什么东西,你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收着么。” 还没送什么东西?他是不是失忆?我用文件夹扇着风,威逼利诱的表情:“说,你是不是想包养我。” “你也得让我包养算啊,你要真是开了口我巴不得倾囊相授,关键是你从来不开口,我还不能自己选你需要的送了?”他停顿下来用手指刮我鼻子,”你这小妖精还讲不讲理。” 我跟席卓的财力差距用最简单的比喻就是,我的年收入是他现在手上戴着的表的五分之一。我知道买下这整层写字楼的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就太过贵重了。 他一片爱意,我真的犹豫。 拒绝?他已经买完还白纸黑字的落款了我的名字。 收下?我怕我就再也不能好好的正视我们的感情。 席卓啧道:“你要是觉得为难,你就先用着解燃眉之急,等以后你再还给我,成么,反正你别拒绝我,我会很受伤的。” 我近距离盯着他那张认真中带着委屈的脸,好半天才深吸口气:“我收着。” 三十岁的人了,秒变三岁,抱起我就在客厅转圈,凭着臂力将我向上举,吓得我紧紧抓着他胳膊不松手。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他将我放下来重重在我唇上印了一下,“我们吃饭,然后去看演唱会。” 我真的是忙活忘了,今早上严亿昀还给我发了消息说晚上见,我只是回了个笑脸,并没多说。 不知那孩子看到原本他给我准备的座位空着,我却坐在别处他会怎么想。 但不管怎样我都到场去支持他了,也不算食言吧。 第113章 吃了饭连碗盘都没收拾我们就下楼了,我知道小高肯定没吃晚饭会在地下车库里一直等,所以给他带下来了糕点和酸奶。 他狼吞虎咽的吃完,载着我们离开。路上遇到堵车,越接近会场越是堵的厉害,我几次看表,有些焦急。 席卓轻声道:“有我在你还担心进不去场么。” 他说话向来有准头,我们确实没迟到,并且在到达后跟着他走员工通道进场一路畅通无阻,相对于那些还在排队从正门向里面挤的要提前很多。 在后场准备的严亿昀给我发了消息问我到没到,我让他回头,然后隔着几个工作人员向他招手。 少年身着白色礼服上好精致妆容,看到我时是笑着的,视线落去我身旁的席卓后有轻微的僵硬,随后立马带着其他成员大步走过来跟席卓官方性的打招呼。 白漾也在,或者说公司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不仅是所属亿万斯年的,很多席卓身边的都在,可以看得出对这个新人团体的重视。 席卓跟我在一起时表现的很不喜欢严亿昀,其实作为老板和前辈他从来都是倾力相助绝对力捧。 趁着席卓站在那以过来人身份对几个孩子进行上场前的最后经验传输时,我走到了在帮一个伴舞化妆的小优身旁,没有叫她,而是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对她笑。 第130章 小优手上工作不停,从镜子中看了看我,笑嘻嘻的说:“小各,不对,以后再跟你打招呼是不是得叫老板娘了。” 她的话声音不大,小范围内有听到的都在浅笑着回应。 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也用同样的分贝说话:“我还以为你辞职回家当少奶奶去了,怎么还在前线战斗,何修知不知道疼人呀。” 我这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下,拎着几件衣服路过的男人哼道:“别站在这挡了路。” “何修你......”我捂着后脑勺横眉怒对却不知要说啥了。 “程名!” 听到席卓在叫我,我连忙小跑过去跟着进场。 我穿的是卡康司耀的一款卡其色刺绣衬衫,袖子特别长,胳膊抬起来就像唱戏的,席卓就拽着我的袖子走,跟牵着条小狗似的,时不时回头瞅瞅。 前面走的两个安保大哥将我们送进场地后就被席卓打发走了,剩下的路是我们在不算太亮的喧闹环境下自己走的。 我头上戴的帽子是从席卓衣帽间顺来的,他见我戴帽子也选顶了同款不同色的,在穿过狭窄的座位间隙时我的帽子被刮掉了,我突然刹车要去捡,席卓却死命的拽着我直接走。 我低吼:“我帽子掉了。” 他还猫着腰,头都没回:“不要了。” 到达了指定位置坐在座位上后他扭头看我,语气里全是批评:“为个帽子你停下来去捡?这种混乱场合是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的,他们踩到你怎么办,下次不能这样知不知道?” 我被他超严肃的训话震到,看了看还在挤来挤去进场的人,底气不足的弱弱点头:“知道了。” 他抬手摘下他的帽子扣在了我头上,捏捏我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我跟席卓的位置几乎是在正中间,看得出他是想带着我站在人堆里普普通通的看场演唱会。见身边人毫不犹豫的认出他,他便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噤声动作,温柔的表情让我有点吃飞醋。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本就不太亮的场馆突然间完全陷入黑暗,所有人都在逐渐安静等开场。 我眼睛在快速适应黑暗,扫视一圈,真的来了好多人,座无虚席,那一盏盏小小的应援灯撑起一大片温馨光亮。 倒计时的声音很有特点,是皮鞋敲打地面的脚步声,3d立体声效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一步步走近。 当声音停定,灯光乍亮。空中从四面滑翔而来的四个少年在尖叫声中翩翩汇合聚于主舞台上。很别具心裁的出场方式,开启了这场注定是视觉与听觉的饕餮大餐。 我也算是看着这四小只一路走过来的了,出道前一年的集训,出道后一年的今天,他们明显在蜕变的更成熟大气更优质专业。 身为队长的严亿昀在组合里是出类拔萃的,不论气质还是长相都要更出众,他平时单独接到的代言和活动数不过来,但每次都为组合效果四人同台,因此外界评价说这是个发展的参差不齐却又齐头并进的团队,甚至还有资深媒体人猜测在不远的将来3y弟弟会解约单飞。 他们与席卓影视娱乐文化签的合同是七年,当时说好的七年之约到底会不会破裂谁也说不准,毕竟这是个无限可能变数太多的圈子。 亿万斯年这个名字听说是罗束起的,取自“于万斯年,受天之祜”。本有古时在长远年代祝国运绵长之意,故此引申为祝福他们的星途发展能长远辉煌。 也就才一年而已,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到几岁的娃娃,大到跳广场舞的大妈,粉丝年龄段跨越特别大。首次举办专属演唱会更是一票难求,因公司严抓严打坚持统一网上官方通道售卖,连无所不能的黄牛党们都备受打击黔驴技穷。 听着那一阵阵激动的喊叫,看着那一张张兴奋的面孔,我看到了以前的我,如果台上站着的是席卓,我就算七老八十都能这般笑着叫着。 所谓热爱,无论是对一个人还是对一件事,真的能让人随时随地热血沸腾。 我扭头看我身边望着台上的男人,他是我一辈子的兴奋剂,感谢他出现,够我从遇见就喜欢整个有生之年。 中场休息时大屏幕不停的变换,给所有坐在观众席中的明星镜头,闪过的画面有太多熟悉面孔,镜头扫过席卓时也带上了他身边的我。因没暴露位置,所以很多四处张望的脑袋都在漫无目的找寻后又看回台上去。 演唱会到了下半场是体力的考验,组合还要好点,起码能够单人表演轮流休息。 严亿昀独自出场后,下半场就正式开始,他两首歌边唱边跳下来气息很稳,舞跳得帅酷又冷艳,撩的全场静不下来。 这是他的舞台,所有灯光所有音乐所有视线他都掌控在手,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场控能力一点都不输给前辈们。 哪怕个人秀最后一首单曲耳返故障,完全听不到伴奏,现场那么吵,全凭感觉唱,他却没一点慌乱,抬手摘掉耳返,正常的唱下去。 整首歌我都替他紧张着,在他收声唱完时才放下心来。他早已经不是需要我关心和鼓励的少年了,他已可以用肩膀扛起自己该承担的一切了。 两个多小时,这四个少年,合体或者solo分配适当有缓有急,时刻在抓着全场眼球和尖叫。 撤场时全体粉丝很有秩序的滞留清理地面垃圾,不得不说,就这点来说,向日葵们做的比满天星们要好多了。 第131章 我们并没有参,席卓拽着我趁着那间隙挤出人群被安保护送撤离。 经过后台时我想停下来进去跟严亿昀说两句话,又怕席卓多想回去闹不开心,便只是隔着玻璃对着少年笑了笑。没停下的脚步将我带离那个视角前我都没看到他的笑容。 席卓没跟着我走,他说还有事情要去处理,让我先回去。我突然有尿意,便拐去了洗手间。贾骁跟进来后被我笑着制止:“大哥,你真不用上厕所都跟着的。” 贾骁表情很憨:“卓哥让的。” 我无奈,指了指门外:“门口等。” 刚关上的门却被推开,我真的有些气了:“我说门口等......” 严亿昀抓着门板,半个身子在里半个身子在外:“是我。” 我松开手,让他进来,因为是单人间,我猜着他在台上又唱又跳那么久是有些急的,便要出去:“你先。” 他却锁上了门,靠在门板上看我:“你答应我会用我给你的票的。” 少年脸上沉静,没有埋怨反而有轻叹。我竟然有些心虚,沉默着没说话。 他低下头看着不远处的地面,整个气场都是悲伤的。 “今天你在台上表现很好。”我试探转移话题。 严亿昀收回视线看向我,目光疏离:“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随后他转身开锁,肩膀下落,掷地有声,话语无情:“你对我说的总是那几句,除了夸赞就是鼓励,我听腻了。” 留给我个背影和半虚掩的门,他就走了,我在原地错愕。 等我解决完洗了手出来,外面也像那边的大洗手间一样排了长队,都是还没换掉服装的演职人员。 贾骁在前面开路将我带出来,到了地下车库我们快速跑着躲避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上车时太急磕到了头,车都开走好一会儿了还是很痛。 我像考试押题一样押着会有我出现的新闻题目,拿出手机却先看到条严亿昀的消息。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能来我就已很高兴。” 第114章 也许是席卓的猜测让我在面对严亿昀时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很糟糕却不可避免,导致我与他之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就先有了层隔阂。 我不想单凭席卓的直觉对严亿昀设立不必要的防范,我也不想不顾席卓感受与严亿昀亲近造成彼此不愉快的后果。 这比妈和媳妇掉河里先救哪个的问题还棘手。 我也想过如果把严亿昀换成毕恭或者齐一会怎样,可是哪里有如果,席卓就只容不下严亿昀。 还好他的容不下只是在私生活里,在公事上他将位置摆的很正,否则他若是给少年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那非要耽误了其前程不可。 思考来思考去,我觉得最好的缓和方式就是我向席卓靠拢,确保与严亿昀不达到生疏。 所以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他的每条消息都耐心回复,他的每个问题都认真回答,能简则简保持正常沟通即可。 我与席卓现身亿万斯年演唱会上了娱乐新闻,并被媒体称为“席氏夫夫”。我穿的那款衬衫竟然一夜间大火,听李希说销售直线上升已让服装厂大批量加制。 与我妈通电话告诉她我要在京开工作室,她没什么大反应。想来自从我跟席卓恋情公开后,好像我做什么事她都不管不问了。 “以前我关心你是因为没人掏心掏肺的关心你,现在有人代替我了,我能少关心就少关心点。” 她这种关心转移论可真不是说说,我见席卓家人时,她没关心,我止步于家时,她没关心,我被水瓶砸到,她没关心,我现在要换新工作地点她还是没关心。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我有一点小情绪她都不会放过,现在直接做了甩手掌柜,养我多年终于等到有人接手,把我当成水一样的泼给了席卓。 我不知她着手准备的提前退休跟我有没有直接关系,我听毕恭说过有很多人打扰到在学校里工作的她,包括她的学生,她的同事和社会人士,她却从没跟我透漏过,只说想早些在家享清福。 “那等我在这边安顿好,我接你过来。” 她笑道:“别,我习惯在这里生活了,你不用担心我,你忙你的。” 最后四个字她明明说的那么轻柔我听起来却特别扎心,挂了电话后难过久久不能平息,尽快的想忙完这边回去陪陪她。 卡康司耀即将入驻的写字楼就在席卓影视娱乐楼下那层,我记得以前是个什么金融公司,现在全都空了。也不知道人家是真的搬走了,还是不得不搬走,总之最后到了席卓的手。 我独自一人在正式搬进前的那晚去查看,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发呆了好久,感慨颇多。 曾经我只是个在影视城里忙前忙后挣扎在温饱线的小服装助理,现在竟然能将自己的事业安扎在寸土寸金的这里。 不得不说我很幸运,遇见的人和遇见的事,相辅相成的助力着,我没吃什么苦,几乎是一顺百顺。 转折点就是在遇见席卓之后。 现在所拥有的不管是他给的还是我自己争取的,都该珍重。 如今我有只增不减的收入,有只多不少的朋友,有只留不走的爱人,静下心来想想,好像没有什么想得到的了,却又像还有很多要去追求。 席卓在楼上录新歌,我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他说让我去公司等,我选择了在这等。 第132章 虽然我们的关系人尽皆知,但有时低调点比什么都好。好不容易退下风口浪尖,何必大肆张扬。 我有感觉出席卓在避免露面于媒体前,他宁愿写新歌都不愿再接新戏,他宁愿赔付大量的违约金都不愿再将以前的拍摄合同继续。他说他是想歇歇,可我看未必,他是在一点点向幕后转移。 席卓今年三十了,按照他这个等级的男演员来说算是黄金期,有演艺经验有粉丝效应更不乏流量数据。他却一声不吭,甚至连我都不愿多说的在隐藏自己。 他的注意力都放去了后辈身上,也终于有时间多对公司的艺人表达关心,现在的他着实是个好老板。 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下楼来了,只有他自己。我是先看到了落地窗上的影子,再回头他就已经站在我身后了。 “想什么呢?” 我笑了:“想你呗。” 席卓最近特爱穿卡康司耀的衣服,何修还特意过来问我什么时候上新和下季设计风格。 此时他身上是卡康司耀一款充满不羁时尚的翅膀印花t恤,经典的黑白撞色搭配栩栩如生的图案充满了艺术气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我看不够的盯着他,到现在都依然觉得他能穿我设计的衣服是件太荣幸的事。 他半蹲下来对坐在椅子上的我笑着说:“我给你当代言怎么样。” 我轻推他:“卓哥你我是真的请不起。” 他眨眨眼:“无偿的。” “怎么,你还真想跟我卖衣服啊。” 他站直身子:“总有一天会的。” 随后拍拍我肩膀:“走,出去吃饭。” 下楼时听他接电话说马上到,我疑惑的很,待到我问他还有谁,他一一说出来,真的是吓我一跳。几个名字一个比一个响,都是他圈内好友,看来是临时私下聚餐。 “我就不去了吧。”我扭头问他。 “怎么能不去呢” “我......” 席卓边走边轻笑:“早晚你都要跟他们打交道的,你工作室开在了这边,多认识些朋友有好处。” 我深吸口气,他为我煞费苦心,我又何必不领情。 与之前还是工作人员在剧组见到大腕云集时的感觉不太一样,私下里多了些亲近。 不是什么高档次酒店,也不是什么高星级餐厅,几个人就随便选了个路边烧烤店,人群中戴着帽子口罩特别显眼,总共就带了两个工作人员。 唐静离和助理是最后到的,她助理我认识,只不过相比于上次,陶应见了我只是礼貌点头一笑,反倒与之前带着我在会场大吃特吃形成了鲜明对比。 用餐时我没怎么说话,席卓在刚碰头就对在场的人用一句“也不用介绍了,”了结了相识过程。 我在闷头吃东西也在听他们说话,感觉与普通人聚餐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话题更高端些。又是当红小生又是当红花旦的,被店里顾客认出来后就没断了过来打招呼要福利的人。 大家正热热闹闹说笑,我手机铃特突兀的响起来,不好意思的示意后起身去接听,他们在笑着调侃席卓,说我的铃声是他的歌。 上次给陈左矣打电话,他叫我以后都无需再去,然后一个多月来我就与那爷俩断了联系,没想到陈黯礼竟然给我打了电话。 接起来就听到他在哭,我的心揪紧了,连忙问怎么了。 “程名哥,你过来下吧,我也不知要找谁了,我爸他自杀了,都是血,都是血......” 我在强作镇定:“叫救护车了没有。” “还没到。” “你别急,”我快速推开门跑出去,“也别怕,你先帮他止血!我这就过去!” 第115章 已经算是好运了,出门很快就拦到了租出车,我一路上都没有挂掉陈黯礼的电话,用另一种方式陪着他,听得到他哭,连安慰都不敢安慰。 到达陈家别墅时救护车已经在了,陈黯礼跟着医护人员抬着他爸小跑出来,衣服前襟上都是血,面色苍白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跟着坐上救护车后,他抱住我,什么都没说,紧紧扣着手臂,身子在哆嗦。 我始终在盯着陈左矣紧闭的眼和沾血的脸,淡定不下来,不停的催促车开快点,做临时抢救的医生很卖力,紧张,混乱,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陈左矣手腕滴落的血汇聚成小股淌在车底板,比所有我见过的红色都更触目惊心。他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到底是有多难才会选择用终结生命换取解脱。yrzz 如果老天真的嫉妒英才,那便是了。 救护车行驶到半路,陈左矣彻底失去生命体征。陈黯礼那么彬彬有礼个孩子失态到抱着他爸嚎啕大哭。 我傻傻的坐在那看着医生摇头,泪水不受控制一串串滑下,陈老师,真的离开了。如此的快,如此的无情。 去年的大概这个时候我想尽了办法找到他,后来我跟他十二个月的约定走到了三分之二就像他现在的生命一样,终结了。 生平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一个人的体温渐渐变凉,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一起,沁入骨髓的凉,凉到麻木。 席卓的电话反复打来,我到医院下了车才接起,控制不住情绪听到他的声音哭的更惨了。 “怎么了?怎么了?”席卓焦急的问着,“程名你在哪呢?” 第133章 “卓哥,”我低着的头让泪水都掉到了地上,“陈左矣老师他,去世了。” 好艰难的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出口,我不想承认陈左矣就那么走了,我多希望他只是进去抢救。 当我走进医院找到陈黯礼的时候,少年正额头顶着墙站在那低头看地面,他还在哭,却没发出声音。 他是一时贪玩跟着两个朋友去踢球,回来的晚了点,到家后喊他爸没有回应,到楼上卧室一看,满床满地的血,穿着睡袍躺在那的人一动不动。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天塌了的感觉,也是最后一次。 “我早就猜到他有天会离开我,时刻害怕着,”陈黯礼抽泣着,“却没想到这么快。” 我搂过少年的肩膀轻轻拍着,想让他别哭了,可我都还在哭着。 “自从我妈走后,他状态一直不好,看了那么多医生吃了那么多药都不管用,他是心病,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治好,连我都不行,”陈黯礼失声痛哭道,“他太累了,他终于可以休息了,我不怪他,真的,我一点都不怪他。” 医生过来让填表格办手续,陈黯礼情绪才逐渐平静,联系了在国外的亲戚。 一通跨洋电话打完本已经不再哭的他却在被告知需要离开时疯了一样抓着门把手不放,声音颤抖的几乎听不清:“我不能把他自己留在这。” 医护人员没有办法把目光投向我,我伸手摸了摸陈黯礼的背:“那就在这,不走,我们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着。” 陈黯礼泣不成声,做了好半天心理斗争才缓缓松开手跟着我走。 我陪着陈黯礼坐在走廊椅子上,他面无表情的喃喃着,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每个抑郁症患者都有能让自己平静的事情,他最喜欢听高跟鞋踏在地板的声音,我们家保姆都会穿着高跟鞋打扫卫生。” “高中毕业旅行要带我去哪玩他都想好了,却没能等到。” “他连遗嘱都立了,要出版的书都准备好了,他没什么牵挂了。” ...... 大概是说的累了,在之后陈黯礼便不再说话,也不哭了,窝在椅子上发呆。 他的勇敢都在看到他爸躺在血泊里的那刻用完了,之后是害怕,无尽的害怕,缩着肩膀抱着双腿就像个没人要的娃娃。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我悲从中来。那个男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就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永永远远的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他都还没有走远,我就开始怀念,怀念他那古里古怪的脾气和他轻嘲我技艺不精的高傲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不会因任何事情而停留,这世界还是这世界,但我为这世界悲哀,因一代传奇人物的离开。 生命承载的东西很多也很复杂。 大部分人来者不拒,喜的忧的都接受,苦中作乐,乐中享苦。一边痛苦一边快活,他们鄙视死亡认为不论何时好死都不如赖活着。 小部分人忍受不了不受自己控制的一切,他们便会主动结束乐与苦。他们在短暂的生命里及时行乐向死而生,洒脱随性不留遗憾。 陈左矣选择的并不是他不得不选择的,而是他甘于选择的,他宁愿留给这世界背影,也不愿笑的假惺惺。 整整十六个小时,我陪着陈黯礼等到了他在国外赶回来的姑姑和姑父。 我把少年交给家人后从医院出来,已临近中午了,阴着的天在蓄谋一场大雨。 我的衣服上也不知何时蹭到了血迹,干涸后如同铁锈般的颜色牢牢锁在布料里。 早就关了机的手机,除了屏幕能映出我疲惫干枯的面容什么用处都没有。 站在路边拦车,过去了好几辆空车都选择不载我,终于等到一辆报了地点后坐进去。 车里放着摇滚乐,节奏欢快强劲,司机师傅跟着哼着。我越发的闹心,却没有让他关掉,毕竟伤心的我没有剥夺别人快乐的权利。 无止尽的堵车,赶在我下车后已下起了大雨,像是有人站在云端里向下泼水一般,多数打着伞的路人都无法与风较劲,也跟我一样,弄得满身都湿了。 小区安保应是在多日的进进出出中面熟我了,当我跟着其他住户一起进小区门时他并没有拦着。 上一次淋雨还是跟陈左矣一起,他告诉过我在雨中思考问题最清醒。他教会了我很多,不管是学术上还是生活上。难得他能倾心相助让我有了很大进步,却从未索取任何。我曾经想过要用名气为他备一份大礼,可他再也收不到了。 我以为席卓会没在家,到了楼上只按了两个密码键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你回来了,你手机关机,我很着急。” 他扯我进门想要转身去取毛巾时被我拽住了,我将他拉回来不顾浑身湿透的紧紧拥抱住了他。 哽咽让鼻音很重:“卓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你不会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却突然选择离开的对不对,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席卓慢慢抬起手臂环住我的腰:“乱想什么呢,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不会生离也不会死别,你信我。” 我冒然来到席卓的世界,一路上走走停停悲悲喜喜,偶然的必然的交错呈现,相互救赎。 陈左矣没等到他的救赎,能救赎他的人早已先他而去,从此前进或者后退都是万劫不复。 我用力抱着怀里的人,感受他的体温,呼吸他的味道,我甘愿做个俗人,至死都认定,活着最好。 第134章 第116章 入夏以来京城最大的一场雨,持续了三天都没停,陈左矣葬礼的早上雨势才有小下来的趋势。 席卓多次参加重要颁奖典礼穿着的礼服都出自陈左矣之手,他很痛惜,说他再也没有机会穿陈老师的高级定制了。 我们一起出席葬礼,快到达地点前他就让小高停了车,带着我一路步行撑着伞走近。皮鞋踩在地上打散了我们倒映在浅层积水里双双黑色衣裤的身影。 到场的人里,所见之处均是名流大咖。演艺圈,摄影圈,服设圈的很多人都来为陈老师送行,也不乏赶来的很多国外知名模特和演员。 单从一个葬礼就能看出那些年叱咤服设圈享誉国内外的陈左矣是什么样的身份,尽管在他隐退的三年多也并没有改变他的地位。 任时令教授来了以后在陈左矣的照片前站了好久,老泪纵横却始终都没说出一个字。 媒体记者都被安保挡在了门面,室内相对形成了密闭隐私的空间。 我前面坐着cindy,左面坐着席卓,右面坐着的是小优和何修,后面坐着亿万斯年。落座后大家都没再走动,只是安静的发愣。 齐一进场时过来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坐去了最后面,我回头跟过去,看到了很多大学时教过我的老师。 到葬礼结束离开时我都缓不过来目光呆滞,以后再提起陈左矣这三个字,是往昔,是传奇,再也不是血肉之躯。 网上关于著名服装设计师家中割腕自杀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在没看到新闻时都不知陈左矣是谁,但在真正去搜索和查找后都难免会扼腕叹息。 两天后陈黯礼将《衣为先》的全部电子稿都交给了我,那是陈左矣耗时三年完成的遗作,他将毕生所学都浓缩在了那本厚厚的书里。 他留给世界一本道尽服设精华的书,留给儿子全部的财产,他是早就安排好了身后事,才走的那么决绝。 遗嘱里有出现我的名字,他委托我负责《衣为先》出版的全部事宜。我真的不胜荣幸,感激最后的最后他能信得过我为他做点什么。 上次通话他说书在校稿,后知后觉那时他就已在准备离开,毫不犹豫,毫不畏惧,直至最终留给我们他蓄谋已久的无情。 书中最后一小部分的实践案例里,用化名代替的人都是我,他说对我的第一印象是,这小子看起来很傻。 我看到那行字后笑中有泪,他处处挑我的毛病却又不忘鼓励,看不惯我所有设计却还是愿意点评,他给了我在服设上的第二条生命。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忙着新工作室具体落实的同时也在顾全出版的事,忙的昏天暗地,常常要在办公室熬到天亮。 席卓作为中法形象大使受邀去巴黎参加活动,他走的那天我都没腾出时间看他一眼,反倒是他特意选择从公司走,下楼时拐到我这来看我。 负责面试新员工的顾姐看见席卓后,先行推门来告诉我,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他来应聘的。” 席卓带着调侃的轻笑走进我办公室:“就不应该让你在办公室里有休息间,有休息间也不应该在里面放床,弄的你都不爱回家睡了。” 我示意他坐,揉着太阳穴:“刚开始都忙,过一段就好了,你抓紧去机场吧,别耽误了行程。” 他走过来低头在我鼻梁上落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看着他转身就走,我叫住了人:“卓哥。” 他回身:“嗯?” “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他宠溺一笑:“好。” 然而我答应好的会等他电话,却还是没接到。 当天晚上我跟出版社编辑见面回来接到陈黯礼电话急着下楼,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 在楼下看到少年,他说他来跟我和严亿昀道别。只知我们都在这个写字楼却不知具体在哪个楼层,只好叫我们下来。 他怀里抱着的是他放在房间窗台上的那盆小向日葵盆栽,我猜得到他是要送给严亿昀的。看来这几天他休息的还可以,看上去不再那么有气无力。 “我要搬到国外跟姑姑一起住了,走之前来看看你们。” 我问道:“什么时候走。” “见完你们就去机场了,我姑父在那边停车场等着呢。” “这么急啊,”我看了看表,“你给严亿昀打过电话了么。” 陈黯礼笑笑:“打了,他一会儿下来。” 正说着,严亿昀就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他还是保持着这个时间段在公司舞蹈室挥洒汗水的习惯。穿着无袖黑色上衣,牛仔及膝短裤,戴着与鞋子同色系浅色发带,满身都是刚运动过的状态。他笑着冲我们挥手,走过来后看向陈黯礼:“听说你要走了。” 陈黯礼将盆栽递过去:“送你的,我自己种的,程名哥知道,他可是看着这花长起来的。” 我笑着接过话:“他巴不得要搂着睡,每天都等开花,挺辛苦的,你可要收好了。” 严亿昀浅笑着点头:“我会的。” 我们三个坐在台阶上说了一会儿话,最后陈黯礼起身给了我和严亿昀一人一个拥抱就小跑着走远了。 我笑着看他的背影,心想这孩子为了抱严亿昀找了个看起来自然的借口连我也一起抱了。抱我时蜻蜓点水,抱偶像时不愿松开,小心思暴露无疑。 看不到陈黯礼的身影后我转身要回楼上,问身旁的人:“一起?” 第135章 严亿昀问我:“吃晚饭了么?” 我这几天作息严重混乱,真不记得吃没吃过,想了想:“吃了吧。” 他笑了,怀里抱着的花一颤一颤:“吃没吃你都不记得了。” 我叹气:“最近真的是太忙,脑子里装不下个人问题了。” 严亿昀走下台阶回头看我,头一甩:“以前都是你请我吃好吃的,这回我请客,走。” 提起吃我还真有点饿了,向生理需求靠拢,跟过去道:“我可真没带钱包下来啊,吃什么?” “听你的,你选。” 我选了火锅,不仅仅是太想吃,而且还离得最近。 明显觉出与之前陪着严亿昀出来时不同,他的粉丝群体已泛滥,追着我们进来非要在这店里吃一顿的两个高中生就坐在斜对面,点餐时那女服务员根本不看菜单,我念了半天她都没反应只顾盯严亿昀的脸看。 艰难的点餐时间过后以最快速度上了菜,拿起筷子没吃几口。严亿昀掏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清清嗓子边接起边看我:“喂,席卓哥。” 鬼知道席卓消息怎么那么灵通,是为了找没带手机的我才打来的。 我起身走去洗手间接听,本以为他会掀翻醋坛子,却是很正常的语气。 “我安全到达了。” 反倒是我有些沉不住气:“席卓你是不是派人跟着我。” 我很少叫他大名,除了在床上几乎没有过,席卓有一瞬间的愣:“我是在网上看到的。” “网上?” 席卓笑道:“这回你知道我把你介绍给公众的好处了么。” 我懵:“什么好处?” “他们会帮我看着你的,你在哪,和谁,干什么,还是很准的。” “我先吃饭,回去给你打电话。” “去吧,那小子请客的话,多吃点。” 他话里还是掺了醋的,没跑。 第117章 大热天吃火锅很刺激,不吃辣的我霸占着鸳鸯锅的清汤,严亿昀是典型的无辣不欢,看着他那边厚厚一层辣椒我感到了隐约的胃疼。 少年暴风吸入的吃着,嘴唇被辣染上了别样的红,显得牙齿更白了,他偶尔跟我说话,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吃。所聊均是工作上的,任何超出朋友界限的话题都没有,让我不禁在心里埋怨席卓真的冤枉了这孩子。 等我们吃完出来,已聚集了太多围观的,严亿昀半鞠躬边走边跟粉丝姐姐们打招呼,并请求别拍照。 好在到公司的路很近,我们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去,避开了众人视线,而后我先到达,他继续向上。 我回到办公室一看,好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席卓的,我将电话给他打回去,这回换做他不接了。 怕他又是闹脾气,耐心的打了几遍,仍然没被接起,最后是白漾给我回了电话,说席卓去见主办方没有携带手机,让我别担心。 我看这大哥就是知道我吃完饭会给他回电话所以才故意不带手机,否则怎么在我睡觉前打过来贱兮兮的问我,找不到他着急不着急。 他并不知他如此以牙还牙想让我感同身受的良苦用心全毁在了他的好助理手里。要不是白漾给我回电话我还真的会担心,但我并没说明我已跟白漾通了气,反而顺着他的意思,承认说,特别着急。 其实席卓挺好哄的,只要顺着他的意思来就全都没问题,他也没再问我跟严亿昀一起吃饭的任何事情,腻腻歪歪说了会儿话就挂断了。 也许越是爱,越愿意展现小孩子的脾气,谁能想到人前双商在线霸道冷艳的席boss,其实私下里跟爱人是这副可爱到爆的德行。普天下只有我一人能体,不能再得意。 席卓在向公众出柜后首次大方亮相媒体前,外媒对他一如既往的褒大于贬,国内这边却是冷言恶语飞满天。 我有时常常会消极的想,这个国度没救了,可强烈的归属感还是让我对它爱的痴迷,退了一万步,哪怕它对我们这种人满是恶意,我也还是骄傲的活在这里。 席卓说,既然该有的都有了,还不允许别人骂骂么。 在演艺圈这么多年来混的风生水起,他比谁都要明白以后的以后可能都只会有下坡路可以走,他若是不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怎会坦然与我双宿双飞。 我想拼命的挣钱想他,这种想法开始占据我的内心,我不想他奔波的那么辛苦,听着那些带着刀子的评论还要人前陪着笑脸。 因为陈左矣在去世前已将出版事宜规划妥当,所以整体来说并没让我太费心,当敲定最后流程全书进入印刷后,我在网上发起了宣传。 根本不愁转发与浏览,各路名人网红纷纷参与助力,书都还没有见到实体就已预售爆满,我只得与印刷厂和出版社联系调整新的印刷数据。 工作室这边签下了些新员工,几天不到就已正式上岗,顾姐办事很体贴周到,员工条例里备注了不允许私传我个人消息的事项。 然而还是有电视台的记者找上门与我约时间进行专访。听闻是想进一步了解陈左矣,我在电话里明确表示将不涉及陈老师所有没指定我办的事,并且希望媒体不要对他过分解读。 隔着电话我都感受到了那记者的火气,她火我更火,不晓得她又说了些什么我就将电话挂了。 如果说以前的我是温润如玉善良到底型的,那么在生活和现实多次教我做人后,我现在绝对是爱他妈谁谁老子最酷型的。简直太管用,省去了很多没必要的口舌,效果显著。 第136章 我带队过来这边后就有了与齐一达竞争的意识,以后两家店无论是业绩还是发展都将会在互相参照学习里一起前进。 给高管开会时顾姐谈到了模特的事,提议尽快签下优质人选。她将希望寄托于我,意思是我认识那么多演艺圈里的人,会有好的人选。 说实话,我还真没有。 认识和深交是不一样的,她那个年纪应该比我更懂,我看她就是不想参与这档子事便甩手扔给了我。 席卓参加完活动并没急着回来,说在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我也想他能顺便散散心,尽管才分开一周就泛滥成灾的想念扩展的不停息,也对他的做法表示同意。 八成是一种毛病,这么久以来,一旦在模特上遇见危机,我就能最先想到某几条纸醉金迷的烂鱼。 这回我学的聪明了,在去见寂以宽之前,特意备好了解酒药,那帮孙子太能喝,每次举杯都是场硬仗,最后总要弄得栽栽愣愣元气大伤。 好歹我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我坚决不能再丢人现眼,怎么进去怎么出来是我新的泡吧宣言。 提前联系是有必要的,七个人早早聚集一起等我,寂以宽见到我就笑道:“程名我看到你就知道是又可以赚钱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扫视一圈:“还真是跟你们商量事情来了,正经稳定工作干不干,薪酬高待遇好。” 珍珠白的大红唇在晃来晃去的灯光下颇有光泽,她冲我眨眨眼:“你现在可是火了,跟着你干准没错,说说看吧,具体是什么。” 我将想签他们做卡康司耀模特的事情讲出来后,都还没有协商条件,这几个人就齐刷刷的撞杯庆祝了。 兴奋过度下将酒喝出了花样,瓶瓶罐罐撤下一批又换上来大大小小的杯子。 酒精刺激下我们围成一圈端起来就喝,比着赛的看谁先按着路线喝到最中间那杯。 跟调酒师拼酒简直是找虐,我对寂以宽的酒量服气,这小子从开始就没停,把我们都比了下去。 我一喝的多了些就爱上厕所,来过不止一次,对这酒吧整个地形都熟悉。穿过音乐中摇晃的那些身体,还没等走到洗手间,就看到了斜对面卡座里坐着的几个人。 坐在最外侧的男人也同一时间看到了我,他起身端着酒杯过来。我想装作没看见,却还是在他站到面前后出于礼貌的叫了声罗总。 罗束笑了:“小程啊,这么巧,在这遇到你。” 罗束有故意挡我视线的嫌疑,尽管他在尝试着跟我说话吸引我注意力,我也还是看到了那个见了我后无比慌张急着离去的身影。 我对面前男人点头后擦过,没有走向洗手间,而是扒开拥挤的男男女女迅速向着那个背影追去。 第118章 我一路追,出了酒吧后加快了速度,却还是将人跟丢在了地下车库里。 确定他没有经过前方我一直盯着的唯一出口,便知他是躲了起来。我停住脚步,没吃晚饭空腹喝酒,运动过后胃里灼烧感牵扯神经,丝丝的痛。 环顾四周,除停着的车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低矮的顶棚上有盏即将坏掉的灯晃个不停,极度的安静,我连自己的呼吸都听的清。 “我知道是你,你出来。” 有限的空间扩着回音,侧面石柱后站出来个身影,我用余光就足以将他看清。 我抬手抹了把脸,不想扭过头去,甚至后悔跟了出来。 “为什么,”我侧过头问道,“为什么你会跟罗束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 严亿昀挪着步子向我走过来,瘦高的身材没一点摇晃的平移到跟前,扔出很有质感的男低音:“我一定要回答么。” 我闻到的酒气,不止属于我自己。我已经需要微微仰头看他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无声的等待,希望他能跟我说清。 少年嘴角带着的笑不是出于开心,看起来苦涩十足,他的目光飘去别处,强行漫不经心:“选择适合自己的有什么问题么。” “哪里适合你了,你知不知罗束什么人?”我的语速有些急,“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发展?” 严亿昀看回了我:“在你那,是不是跟席卓哥势不两立的就都是坏的。” 我被他问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他。 “一定是的,”少年眼神下垂,自说自话着,“你那么爱他,他拥有的都是好的,他所做的都是对的。” 我搞不清楚他话里的重点在哪,我还在揪着最开始的问题不放:“你是想离开公司到罗束那去么?” “程名哥,”严亿昀哼笑着,“你挺聪明的。” “你不能那样做,罗束新开的公司刚起步还没体现出任何的优势,你正是爬坡期,留下来才更有利于你的发展。” “你总能为我考虑的很周到,”少年叹息,“可其实你根本不懂我。” “我怎么不懂你,我是一步步看着你过来的,你吃的苦挨的累我都知道,你压力大我可以理解,你有什么事要先跟郑姐说,不要自己擅自做决定......” “你根本不懂我!你要是懂我,你早就该知道我喜欢你!” 少年一连串的吼像准备了好久终于喊出来了般,语毕后那种痛快的感觉写在神情里,释放了所有的压力。 我不会傻到去问他是不是喝多了,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他能对自己的言语负责了,况且我从他的眼神里看的出,他认真的可怕。 第137章 我用了肯定的语气概括他的话:“你喜欢我。” 他一字一顿的回答:“我喜欢你。” 我的轻笑只有一声却还是走了调,我在嘲笑自己看不透事理,一直以来,在他面前我自诩兄长,对他进行鼓励引导,不希望他被任何的暗笼罩,也不希望他被任何的恶污染。 我是那么的自信他像我把他当弟弟一样的把我当哥哥,哪怕中间受到席卓质疑我都坚持到底。结果他现在站在这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他喜欢我。 我是被自己的自以为骗了,怪不得别人。 “我们之间是乘法,你那边永远是零,我怎样努力结果也还是零,”严亿昀面无表情的说着,“你住在我的爱情里,我却从未出现在你眼里,你根本就看不见我。” 他太过哀伤的语气,字字如泣,我承受不起,也不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往事快速晃过,所有我们的镜头加上了暧昧的滤镜好像真的成立。 我这种人是不是就不能对同性友好,每次名正言顺的关心都可能是种误导,我活该不能拥有太多正宗的友情。 胃疼的厉害,我伸手隔着肋骨用力按住,却减轻不了剧痛,半弯下腰,感受着虚汗从毛孔里向外挤。 “你怎么了?” 严亿昀慌张的过来扶着我,却被我轻轻侧身躲开了,表情随着胃部一起痛苦:“千万别告诉我你要离开公司也跟我有关系。” 他没有回答我,我便当他是默认了。 蹲下身子后疼痛稍微得到缓解,我缩着肩膀看着地:“你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不奢求能改变你想法,但我一定要跟你说明白,我对你从没有过你对我的那种心思。” 少年在我面前蹲下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抬头看他:“那你还要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不可能的。” 严亿昀将脸贴过来近距离的看着我,从他呼出的气息里可以断定是喝了不少酒,他喉结鼓动后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小心翼翼的开口:“我问你个问题,你要用真话回答我。” 这样的他让我很心疼,从没想过我们会面临这样的境地,我点头:“好。” “如果,”少年哽咽的嗓音沙哑,“如果我早生十年,你会不会粉上我,像崇拜席卓哥那样崇拜我,也像爱上他那样爱上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哭,吸了吸鼻子:“我会。” 少年笑中含泪,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喃喃道:“那就行了。” 这将是我们的转折点,以后他不会再借着友情的名义陪着我,我也不会明知他的意图还继续靠近。 我们没有爱情,可能连友情都会一丝不剩。我在那一刻看着他眨眼间无声留下的泪,痛恨这世上为何要有如此徒劳无功的感情,从相遇后回到相遇前,走了一大圈却又像是从未遇见。 我跟严亿昀将会践行这个怪圈,切身处地的将所有来不及感受的都提前结束,我送他或是他送我,都将不会再回头。 在我发呆的时候,少年抬起双手握住了我的脸颊,头微歪,身子倾过来,直到他的唇碰到了我的。 不算是吻的吻,他柔软的唇印下来就离开,青涩又匆忙。而后起身大步的走,留下我蹲在那静止。 灯光下他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越来越淡,最后又忽的回归到那不停交错着的长腿边。 他走出了我的视线,也走出了我的世界。我无能为力的看着他离开,心存感激他曾经的到来。 当我在回到酒吧里,罗束他们也已不见了踪影。我坐回寂以宽那堆人里,端起一大杯痛快的仰头喝光。 再重重的将杯子放于桌上,握着空杯子的手指用力捏着杯壁,酒味侵入鼻息酣畅淋漓,这杯酒,敬所有我舍不得却再也回不去的往昔。 第119章 后知后觉化身迟来的遗憾,我没能在严亿昀萌发对我异样心思的最初就及时扼止,任它成为了一段揉进岁月的悲伤。 爱一个人没错,不爱一个人也没错,我们,都没错。 何时起不必知道,何时灭也不必记牢。我的世界允许他进入,却从未给他留下地方来落脚,他徘徊了那么久终是明白他必需要走。 以前我总把他当没长大的孩子,其实他的心智一直很成熟。他知道怎么将自己的情意掩藏住,也知道在不得不离开时该如何开口。 没有碎语多言,没有无尽抱怨,他坦然利落的果决足够在时光里无尽盘旋。 关于严亿昀要离开公司的事,是对是错其实我没有发言权。也许他说得对,在我眼里除了涉及席卓之外的其他一切都是不够好的。 严亿昀做出了选择,不管关乎我与否,都是他准备好要承受的。虽然路永远是他在走,但以后,我连站在路口送他踏上征途的资格都不会再有。 我害怕过的事还是发生了,但我押错了题目,他与别人不同,他是因爱而离开。 在不确定他何时正式解约席卓影视娱乐的情况下,我不会胡乱说话,我甚至愿意相信那晚我们没在酒吧碰见,见面还能笑着说着两句话,而不是在写字楼大厅碰到,我走进了电梯,尽管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也会为等下一趟自动留步。 那个告别吻是他与我签下的君子协议,不再贴近我,不再为难我。我期盼他能真的不再喜欢我,早日脱离爱而不得的苦海。 第138章 与寂以宽他们签完合同的那天,席卓回国。因之前他为我解决了工作室地点的问题,我用原本要砸到房租上的钱买了辆车方便出行代步。 我开着新车去接他,他从vip通道一出来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剪短了头发,贴头皮的板寸头,加上下巴上特意留出来的胡茬,硬汉的可以。穿着的宽松版t恤前短后长,右面斜襟半掖在裤腰里,洒脱随性,放荡不羁。看到我后他摘了墨镜笑着走过来,问我是不是看傻了。 我笑道:“这两周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席卓摸摸下巴,挑眉道:“怎么,不帅么?” 他举手投足本就是大写的撩拨,完全混淆了他故意耍帅给我看的事实。 白漾他们先行乘车走了,席卓连贾骁都没带,上了我的车后坐在了副驾驶。 我边系安全带边扭头道:“你很少坐前面。” “跟他们在一起时我不是老板么,跟你在一起还要什么架子,”他打量着车里,“我那闲着那么多车,哪个不比你这个好,你为什么非要自己买呢。” 我笑笑:“怎么,席boss非要坐名车才跟我走?” “没没没,脚踏车我都跟你走。” 将车驶离机场上了高速后,车速平稳下来,我从来都喜欢开着窗户而不是空调,风不停向着车内涌,像极了所有的幸福。 “卓哥,”我目视前方的开车,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动,“我欠你一次道歉。” 席卓侧过头:“嗯?” “关于严亿昀和我的。” 他明显激动:“他和你怎么了?” 我轻笑:“淡定,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很简单个事,我之所以花了十多分钟才说完,全是因为副驾驶上的巨婴一直在问那个吻的事。 哪怕我夸赞他的直觉是对的,他都没转移注意力,反而扳过还在开着车的我的头,特别用力的根据我描述严亿昀是怎么吻的在我唇上亲了一下。 “是这样?” 我无奈:“没你力气这么重。” 他故技重施,减少了力度,又亲了一次。 我眼神斜视前方的路,脑袋被他拧着,用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笑个不停。 亲了几下他不亲了,老实坐回副驾驶,看着窗外哼道:“你竟然记的那么清楚。” “什么清楚?” “吻的力度。” 我几近哀嚎:“他只能拿走我一个吻,你却能拿走我的后半生,你有什么好过不去的啊卓哥。” “理解归理解,醋还是要吃的。” “我……”我搬出必杀技,清清嗓子,“我跟他以后都不会有任何联系,达成你的愿望,不再认识了。” 果真这话很好用,席卓点点头:“好。” 我扭头看他笑,伸手按开了音乐。 是之前我们分手期间他出的那首悲伤情歌《你已缺席》,在这明媚艳阳天里听特别奇怪。 席卓探身上前去按键,我以为他是想换掉,没想到是加大了音量,然后还津津有味的给我讲这首歌的创作灵感。 他说那天独自一个人外出散步,过斑马线时分不清红绿灯,就想起了那次我带着他走。 “那十几米的路我走的很慢,想一抬头就看到你走在我前面,可是每个面孔都那么陌生。一念之间我发现,生活最重要的也许根本不是目标,而是坐标。遇到那个对的人后,会愿意放弃一切原则跟着他随意的走,停在哪都可以是新的起点,永远有耗不尽的希望,可如果那个人缺席了,剩下的生命连同没遇见之前的一起,就都变得没意义。” 当时听这首歌时的哭和现在听了他解读后的不太一样,我承认笑着哭真的特别蠢,可我觉得身旁人巴巴的看着我哭还数着滑落的泪滴个数更蠢。要不是高速上禁止向车窗外抛杂物,我非把他从车里扔出去。 他说给我带了礼物,到家后将包装的很好的盒子拿给我,我想拆开看他却不让,告诉我还不是时候。 哪有送了礼物不让看的,我虽表示反抗但还是很听话的将小盒子收好,答应会按照他说的,当他让我打开的时候我再打开。 于是日复一日,衣帽间门口柜子第三层抽屉里的那个暗紫色的盒子成了吊着我好奇心的最大源头,再然后,就被太忙的我给彻底遗忘了。 陈左矣的书销售火爆,所有的收益我都入了陈黯礼的账户。他过去那边有跟我聊过两次天,说一切都挺好的,也很适应。 他向我打听严亿昀解约的事,我没能给出太多近况,也才知道在他出国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严亿昀与公司商谈解约的事从开始就很不顺,尽管背后站着罗束,用尽了手段要将他挖走,席卓这边坚决不松口,他当时将人签进来不是为了让其半途而走的。 然后双方僵持,已经升上高三的严亿昀一边在履行合约参与各种演出和活动一边在致力于从席卓影视文化这棵大树的阴影下脱身。 我不想参与这件事,连问都不会向席卓问,显然涉及到严亿昀的事,他也不会跟我说,我也只不过到网上看看消息关注事态。 阵营基本是两大派,有说严亿昀不知天高地厚翅膀没长全就想单飞是忘恩负义不明智的表现,有说组合四个成员齐头并进对严亿昀个人发展有压制极其不利不如退出去。 十一月中旬,严亿昀委托相关人员向法院提出了上诉。所有条件都对他不利,他却非要走这一步,他是铁了心要走。 第139章 我希望他考虑的全部都是他离开后会有更好发展,而不是离开后不用与席卓不得不有上下级的关联。 第120章 席卓与严亿昀官司打的一团糟的时候,我离京回家看我妈退休前的最后一场演出。 对于苑淑洁女士来说,退休演比她第一次穿上舞鞋都值得纪念。她打电话通知我时那股兴奋的劲头像是见到了曲先,让我明白,不管多忙,我都必须回去。 到家的当天晚上在她学校的大礼堂里,我与她的几百名仍在校学生一起陪着她到闭幕礼。 我还真不知我有可以让那些大学生驻足围观的影响力,他们跟我打招呼,还会隔得老远举起手机拍照。 这让我惶恐极了,不知不觉中我不再是可轻易被忽略在人海里的普通人,我已经无形中和另一个人的名字牢牢绑在了一起。 关于退休我妈还完全没有任何规划,她告诉我说她想在家混吃等死。 我说妈,混吃行,等死就算了。 我提议让她趁着身体好多出去玩玩,去走过千山万水,去踏遍东西南北。 我妈没有很痛快的答应,但我能从她那微笑着犹犹豫豫的神情里肯定她的心思,我抽出了张银行卡给她。 “妈,这里面的钱足够你想去哪就去哪玩,你收着,以后都别花你的钱,花我的。” 等了太多年我才等到这天,行孝道时能用自己的血汗钱。 毕业后工作一年创业两年,哪怕再不济的时候我都还是会每个月往这张卡里存些钱,就为了我能把它递到我妈面前让她想买什么买什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必在意价钱。 毕恭问过我为什么有了积蓄不先投个房子什么的,我总是笑着不回答他。没有太复杂,有了富足稳定的收入,我就本能的想给含辛茹苦养大我的妈优先享受的权利。 总怕准备的不够多,一直在准备着,终于可以拿给她,我是很激动的。 本以为我妈会一副慈母的样子摸着我的头夸我懂事了长大了知道心疼她了,再不就是推来推去不收下说她的钱够花让我自己留着。 都不是,我等到的是两个特别清脆响亮的字,她说,好的。 谁都有扛不住风度想满地打滚的时候,我看着她起身美滋滋回卧室的背影,在沙发的抱枕上疯狂的怼了几拳,到最后还是觉得她可爱极了。 原本回来就没想多住,工作室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参与,第二天下午我就踏上了返程的路。 这两年,我来来回回在天上飞的固定弧度就是我家到京城,机票放一起的话也足够拍个照片秀下坚如磐石的异地恋了,每次都按时登机按时落地,而这次的行程却被耽误了。 耽误我起飞的是一通电话。 本地的陌生号码,接起来对方自报姓名,董千凝,严亿昀的妈妈。 她用她那播音员的优质音色问我,可不可以见一面。 我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要是换做以前的我,遇到当下不知该怎么应对的事多半会选择逃避,可在她说完话后,我无比沉静的给了肯定回应。 董女士与我不是第一次见面,我离开机场到达约定地点后,她在一小波同时进门的年轻人里认出了我。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赶过来,”董千凝笑着看我,“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想请你帮忙的。” 从上次见面就没确定对她该怎么称呼,我还是保持着用您这个字。我礼貌道:“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会尽力的。” 对面的女人搅拌着杯中咖啡,好半天才抬头:“我从小培养严亿昀向着演艺方向发展,现在一切都比预期要好,他不能在这个重要时刻脱离强大而稳定的后台到那个不知名的什么娱乐公司去。我想,或许你能劝劝他放弃打官司。” “您真是看重我了,”我尴尬笑笑,“我没有能左右他选择的能力。” 董千凝视线落在我脸上,像是审视又像是猜忌:“我还是认为你能够改变他想法的。” 这个女人的目光从那之后开始让我不舒服,我猜不透她到底对内情知道多少,我们坐在那家咖啡厅半个多小时,说的主题一直是严亿昀打解约官司的事。尽管她不停在说服我,我也不想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最后没能给她想要的答案就离开了。 临时换了另一趟航班,在天黑前到达,在飞机上闭目养神时想了很多,有关于我的,有关于席卓的,更有关于严亿昀的。 谈不上想通,我只是觉得目前的局势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利。 席卓在家等我一起吃晚饭,我进门看到餐桌上摆好的饭菜和碗筷,还以为是他做的,结果他告诉我是白漾送来的。 “外卖?” “孙纪做的,”他迎过来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累么。” 我笑了笑:“还行吧,这段路飞太多次已经习惯了。” 换完衣服洗手吃饭,坐在餐桌前我没吃两口就抬头问道:“卓哥,官司怎么样了。” 席卓筷子停顿,嘴里嚼东西的频率变慢:“你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看你这段挺烦的,”我夹了口菜给他,“想跟你分担呗。” 席卓嘴角勾起,悠悠开口:“我们胜算很大,要看严亿昀那小子到底能撑多久了。赔偿巨额违约金还是继续履行合同期限,哪个他都吃不消。” 我沉默后继续道:“卓哥,收手让他走吧。” 第140章 席卓没有回答我,他在安静的看我,随后筷子一放,皱眉道:“你怎么了,看不下去了?心疼他了?” 我连忙道:“我只是觉得想走的都留不住,不如早些松手随他去,这样耗着是无意义的,你又何必跟个孩子过不去......” “到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个孩子?”席卓粗暴的打断了我的话,“他都对我的人动歪心思了哪里是个孩子会做的事?程名你到底怎么想的?是在跟我表示你是向着他的么。” 我可能真的说错话了,否则他怎么会这般愤怒,我不再敢开口,端着的手臂还握着筷子,迟迟放不下。 “让我猜猜,”席卓语气低沉,“你是在内疚,在自责,你认为如果没有你严亿昀不会走到这一步,他的前程会一顺百顺毫无坎坷。” 我承认席卓这话戳到了我的心,我确实这样想过。 席卓将我的不出声当成了默认,他猛地起身吼道:“别人爱上你关你什么事?你的玻璃心能收起来吗?所有爱你的却不能跟你在一起的,你都要去可怜吗!” “卓哥,我......” 席卓根本不容我说话,他在继续着:“你让我放人走,你是记挂他大于支持我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笑的很僵硬,声音也轻了下来:“怎么,我这眼看着要过气了,连你也要跟我对立了是么。” 第121章 席卓这股火不止是因为我,还掺杂了其他的。 是不甘,是失望,是无能为力却不得不死撑。 自从他公开出柜后,事业一直在下滑。与因吸毒明文规定被立马封杀的曾袁不同,业界在对性取向有问题的明星从来都是进行不漏痕迹的慢性封杀。 很多大导演大制作都已经开始在第一选择上不得不忽略席卓了。 席卓坚持留下严亿昀并非单纯的与罗束较劲,而是他也有把希望放到严亿昀身上。早在最初他就极其看好严亿昀,那么多晚辈里,我从没听他夸过谁,却唯独说严亿昀是个好苗子。 他当时慧眼识人将严亿昀签在旗下用心培养,没想到少年现在一心想走,付出没有收获,被背叛的感觉他虽不陌生却还是痛恨。 而我,却为了大局完全没顾及他的个人感受,说了惹他伤心的话,他转身摔门离开,我不怪他。 我曾经在心里埋怨过他在每次我要走的时候不挽留我,经历过才彻悟,事情没解决,把人拉回来只会接着吵,不如暂时分开。 可我错了,这次分开,并不是暂时的。 席卓消失了。 我每天下班都等他回家,可他没有回来。两周过去了仍然毫无音信,家和公司他都没回过。 哪里都没有他的人影,我找不到他,或者说,他是不让我找到他。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他这次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连白漾都不肯透漏给我席卓是去了哪,我无心忙工作,却保证天天都回家,总想一开门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或者看电视,抬头笑着对我说一句,你回来了。 一次次的失望告诉我,他可能真的不要我了。 几天后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的解约官司结束,是席卓先放弃了,最后一场他没有出席,外界更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严亿昀正式解约了席卓影视娱乐去公司办手续那天,我们在楼下碰见,他带着帽子口罩,生人勿近的气场,走在工作人员中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听说是双方各让一步,席卓影视娱乐放弃一切管制严亿昀的权利,严亿昀在原本合约期限的几年里所有的收入将有一半属于席卓影视娱乐。 我跟到楼上是想看这么重大的场合席卓会不会到场。安保没有拦住我,我顺利的通过,只看到了白漾在处理事情,并没有席卓的身影。 那是我第一次过年没回家,我妈跟她的两个老姐妹出国去玩,我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一个人留守席卓的公寓,在万家灯火里感受侵入肺腑的孤独,找寻任何关于他的气息。 不是没有过这种面临分手的关头,可我却从没如此怕过。以前就算看不到他本人也能从荧幕上看到,可这回连狗仔都宣称席boss失踪了。 年后我回到工作室,第一件事就是让贺凉帮我物色房子,决定搬出席卓的公寓,如果他是顾忌我在才选择不回来,那我何必还赖着不走。 贺凉动作很快,三天后就在工作室附近帮我租好了个两居室,我本想立马回去收拾东西走人,顾姐却非要让我跟她一起面试化妆师,我没什么心情推开门进去,坐在椅子上看着一个个面试者进来再出去。 出去四五个人后,进来个小个子女人,她报名字前我都在看手机,一听她的名字立马抬头。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笑着重复:“焦琳。” 记忆疯了一样涌回那个盛夏的夜晚,演唱会散场后我无助的站在会场外面,拨通的第一个号码就是这个女人的。 我大概是最不称职的面试官了,笑着点头打招呼:“焦姐。” 绕了一大圈后,曾经只听得到声音的人坐到了我面前重新认识,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那时是她帮我要到白漾的号码,助我还了戒指,该感激的我从没忘记。 低头看了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送我戒指的男人说要和我热恋一辈子,现在却没了踪影。 第141章 我突然想起那个一直没有拆开的盒子,一刻都没停留起身就走。 顾姐被我的举动下了一跳,大喊着问我要去哪。我关门前回身指着焦琳:“就是她了,不要再面试别人了。” 席卓消失的第三十七天,曾经一起埋下的甜都是如今的泪点。他从巴黎回来给我的礼物我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同意就拆开了。 是一串钥匙,大大小小有四五把。 他还是喜欢送我东西的时候亲笔写上些什么。 “在你做好准备之前,我都会等你。” 我将卡片翻过来,看到了一串用法文写的像是地址的字迹。 白漾接到我电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说他也不知席卓在哪里,直到我说我拆开了盒子看到了卡片他才犹犹豫豫交代清楚。 上次席卓去巴黎参加活动之所以晚回来一周是在忙着买下一栋看好的别墅,而我手中的就是那都栋别墅的钥匙。 我都没有等到白漾说完话,就挂了电话快速的收拾东西订机票。 他一定在那里,他在那里等我。 曾经我拒绝他同居的提议,他便一直在等我做好准备。我却总是做不好准备,忙工作忙的昏天暗地,把梦想看的比他重要。 而他早就为了我放弃了他的梦想。 他从舞台上走下来,从聚光灯下离开,他早就在甘于放弃光环走向茶米油盐,我却始终拒之千里,冠冕堂皇的用野心做借口。 现在想想,梦想和席卓,哪个重要。 好像一点都不难选了。 没有席卓,我实现了梦想又有什么用。仍然不会笑的开心,不会睡的踏实,不会活的安稳。 他一声不吭的为我放弃整个世界,我为何不能为他放弃我的一切。我好像被生活吞噬了,麻木着周而复始机械的工作赚钱,忘记了为了一件事为了一个人豁出去的感觉,活的理智,活得清醒,都是可悲。 说过很多次只要能跟席卓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却从来都没做到过。 这一次,我非做到不可。 两年前我到巴黎是来找齐一,带着一颗梦想的火种回去,它烧起了熊熊大火,让我发光发热。如今我宁愿巴黎的夜雨能将它浇灭,让我做回那个可以随时为席卓疯狂的满天星。 因为找不准别墅方位,我在酒店临时落脚到天亮。 雨停了,空气里剩下的潮湿在太阳升起来后就消散了。几年前的我无比期待漫步在这座浪漫之都,如今却无心留恋风景。 乘上出租车将地址给司机师傅看后,车窗外的景物就开始不断后退。 按开手机屏幕,手指在背景图片上的男人脸上摸了摸,此生我都不会再让他等我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第122章 将近三十分钟的路程,车子完全驶离市区最终到达近郊,最后接近了我要找的别墅。 因为之前没来过,所以并不能确定不远处只露出一个角的建筑是不是我的目的地,用蹩脚的英语再三与司机师傅确认后才敢肯定。 从车上下来后我沿着曲折的青石板路前行,随着视角的变化,别墅的全貌渐渐呈现。我的第一感觉并不是赞叹它掩饰不住的豪华和气派,而是觉得莫名的熟悉亲切。 可能是这里有我爱着的人吧。 来的路上我想过看到席卓的场景,也想过要跟他说的话,却越是走近越是软弱,手里握着的那串钥匙有千斤重,坠着我的脚步。 别墅很大,青色与白色搭配的外观在阳光下的绿茵掩映里显得格外干净亮眼,半开放式的院落格局,草坪是新修过的,芬芳随着呼吸沁入口鼻, 清新惬意。 用钥匙打开大门后,我将门体用力推开,慢慢接近别墅的过程中,视线不停的扫视着前面的几扇窗户,期待着我故意弄出来的声响能让我看到某个倚窗查看的熟悉身影。 并没看到席卓的我在几把钥匙里找着进别墅的房门钥匙时按了几下门铃,想着他能来开门也好。 失望跟着我一起在钥匙转动后进了门。 门口地上的鞋子让我确定席卓是住在这里的,我快速走进里面,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找不准该向着哪个方向去。 仰头向着楼上喊了两声卓哥没有得到回应,门中有门的格局是我转向的基本原因。 当余光里出现一闪而过的人影,便立马追过去,穿过客厅的雕花双扇门,走近后看清我错认为的人影只是浅灰色窗幔被风簇拥着飘舞。 视线所及里个别家具还罩着保护袋子没有摘下去,明显是全新并未使用。唯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莫过于卧室床头柜上还有些水的玻璃杯。 我走近后在那暗色光滑桌面上看到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心瞬间钝痛,他是又开始吃药了么。 不排除席卓躲着我的嫌疑,我也相信他就在这房子里。 从没有过的白痴举动,我从一楼走到二楼,再到三楼,各个楼梯上都留下了脚步声。 “卓哥,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你把钥匙留给我,不就是等有天我做好准备么,我准备好了卓哥,”我大声的对着空气说,“我来找你了,你出来啊!” “我知道因为严亿昀的事你跟我生气,我错了,我不该玻璃心,不该除了你以外还为别人着想,这一个多月我一点都不好过,我每天都想你,特别想你,可我找不到你,”我深吸口气继续边走边说,“你早就说我笨,我现在不反驳你了,我就是笨,所以到现在才找过来。” 第142章 我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站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旋转楼梯上放轻了语气:“你是还在生我的气,还是不要我了,你总要当面告诉我,你让我留我一定会留,你让我走我一定会走,只要你开口说出来,你别这样躲着我了好么。” 我坐在了楼梯上,胳膊搭上膝盖,看着楼下油绿的盆栽:“我不要当什么知名服装设计师了,我也不想要全身心发展卡康司耀了,我现在只想要你,去他妈的狗屁梦想吧,没有你我的余生都不成立。我说真的卓哥,我们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吧,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去虚度光阴去浪费生命,只要是跟你在一起的,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刻意留下的间隔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屋里的安静能将钟表的声音听的特别清。 “你不是说过我们多谈几次恋爱直到最后成功为止么,怎么你说话不算数了呢。” “卓哥,这次换我追你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我就像个疯子,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一会儿笑着一会儿悲着,到最后说的累了,就傻坐着,感官视觉变得极度敏感,等待着席卓暴露在某个方位我就扑过去。 可他没有动静,我甚至开始害怕他一个人住在这这么多天会不会抑郁到做傻事。 胡思乱想的源头永远是未知,我起身快速的查看整个别墅里或是关着门或是开着门的房间。 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滑稽,尤其是在顶楼窗口看到院子里开进来的车上副驾驶下来的是席卓的时候。 席卓怀里抱着购物袋子,笑着跟司机说了两句法语,然后那辆正黄色的车子便倒退调转车头开出了大门。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楼上,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他便抬起一只手遮光,白色的休闲衬衫袖子挽到了肘部,袖扣亮晶晶的。 他抱着的纸袋子里的几根长面包跟他的视线一个弧度对着站在窗口向下看的我。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般,我不动他也不动,彼此锁定的眼神却是流转的。 “喂!”席卓冲着我喊道,“你进院子都不关门的?” 我鼻子发酸,抿嘴浅笑。 然后我们几乎是同时动身,一个向着别墅里面跑一个向着楼下跑。 我怨楼梯台阶太多,我怪自己跑的太慢,与席卓相拥在二楼的中厅,他脚边购物袋子里的东西滚落到了一层。 我没问他还生我的气么,他拥抱我的力度说明了一切。 他没问我是怎么找过来,我出现在这里是最好的答案。 也许真正相爱的人就该是这般姿态,话不必说开也能在再见面时毫不犹豫的用百分百的真情对待。 很长很长的一个拥抱,长到胳膊发酸也不愿松开。 “喜欢这里么?”他用极轻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用力向他怀里钻了钻:“嗯。” “我让人找了好久,才找到如此类似的。” 我懵,从他怀里仰起头:“嗯?什么类似的。” 席卓放下环着我腰的双臂,改为了搭上我的肩膀,他侧过头问道:“你不觉得这个别墅的样子与你梦里面的那个很像吗?” 我的身子僵住,思维努力的向他的话语靠拢,然而无果。 “你那个本子的最后一页上画了一幅画被我撕下来了......” 得他提示我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我那丢失的最后一页是什么了,是那副我一次做梦梦到过的场景,醒来后梦的内容不记得了,却将场景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特别喜欢那种生活环境就画下来提醒自己以后要努力过上那样的生活。 后来,那便只是一幅画,后来,我把它的意义都忘了。 席卓却在最开始就记住了,着实让我惊讶不已,毕竟那时候我们也就才只是刚认识没多久而已。 我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竟然在那时就想跟我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笑着弯腰将遗落的物品一一捡拾放回购物袋里:“差不多吧,从对你动心的那刻起,就想到了以后要跟你住在哪里。” 我看着不停的沿楼梯走下去的身影,站在原地唏嘘:“我却从来什么都不知道。” “这和你坚持的梦想是一个道理,在还没达成的时候就想好了未来可能会辉煌后的每一步,我也是,”他转身笑道,“还没跟你真正在一起时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到我们之后的生活,并且花心思尽量让它在可控的范围内,但有一点我要承认,我们能一起走到这里,并不是我有心,而是你省心。程名,你作为一个爱人,真的很让人省心,你从不会让我觉得累,不用我刻意去维护关系也不用我刻意是花时间陪,你太过懂事。”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过来后痛彻心扉的道歉是免不了的,席卓却在真心实意的夸我?我甚至胆战心惊的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说那么多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的话,到头来席卓在表示他很看好我? “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这里别提多没意思了,天天想着你能过来陪我,却又希望你能晚点来。” “为什么?” “我还没有把这里收拾好,”席卓轻声叹气,“家具没有全部购买完,甚至有的房间还没开始装修,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我只弄好了一半,书房地毯的颜色定不下来,厨房天花板的样式还没选......这里气候和环境都很好,杂草长的很快,早上我刚修理过......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去买东西的功夫回到家你就来了,远远的看到大门开着心里激动的很,”席卓靠在了楼梯口的柱子旁抬头看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楼上窗口的你对我笑,我想最幸福的事不过一回家就有你在等了......” 第143章 这男人在不停的说着,他虽然说的条理分明可我还是能觉出他情绪的混乱,依然是掏出整颗心诉说心情,此次我却觉得他与以往不同,他很不自信。 他像是怕我是假的,像是怕我会离开,像是怕我对这里不喜欢...... 是的,他的确在怕,我感觉得到。 我不要他害怕,我必须把心里话告诉他。 “卓哥!” 我大声叫住他,却停下声音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想说的很多,多到无处开口,仿佛咧开一个小口,全部的全部就都会砸过去,变成没有重点的废话。 于是我在停顿后将所有想倾诉的汇成了极其郑重其事的一句话。 “我不走了。” 第123章 这次过来找席卓之前,虽然思考时间短又很匆忙,但我的确是要留下来陪着他柴米油盐的。 可才过来没几天,卡康司耀就遇到了麻烦,让我变得进退两难。 接到毕恭电话时我正与席卓粉刷侧面院落的低矮栅栏,在外面久了越来越害怕毕恭来电话,总会在看到来电显示时脑中就涌现出了不好的想法,要么是我妈她老人家出事了,要么是卡康司耀出事了,因为毕恭这小子从不会没事跟我通电话闲聊的。 我特意避开席卓去接电话,走了十几米站上前门口的台阶,边听毕恭说边看着不远处一身工装还在阳光下忙活着的身影。 “阿名,你又去哪了,顾姐说你没在国内,”毕恭的语气有些埋怨,“你这几天肯定没关注工作室的事吧,否则不会不管不问的。” 这点我必须要诚实回答,我确实在过来这边后都没有再参与任何工作上的事,我每天跟席卓晚睡晚起,置办东西收拾房子,当真是把这里当成了我们的避风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谈恋爱。毕恭这么一说,我十分心虚,却也还是故作镇定的问:“出什么状况了?” 毕恭没有追问我在哪,而是简单明了的说了网上出现多起卡康司耀假货事件,导致人心惶惶,认为旗舰店真假货掺和着卖为获取暴利实施欺骗,新老顾客盲目从众退货退款,后勤和客服忙的鸡飞狗跳,公关和宣传愁的焦头烂额。 我揪着心听完他的每句话,问道:“齐一呢?” 毕恭叹气:“他?平时看着挺能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什么都解决不了,在死撑呢,大家都说暂时先别打扰你,可现在情况越来越不乐观,我怕闹的一发不可收拾,想着打电话联系你,他们都怕得罪你,我不怕,你赶紧想办法。” 齐一在国外呆了那么久,积累了才华忽略了人脉,这算是他回来后面临的工作室第一次大事件了,他没有盲目采取措施的保守做法反而是明智的。 “这样吧,”我思考片刻后对毕恭说道,“我先仔细了解下情况,晚些给你回复。” 我挂了电话重新戴好手套拎起刷子走回席卓身边去,心里矛盾至极,明明下定决心放弃一切陪着席卓却又不甘心卡康司耀被毁下去。 现在的我很可耻,只会说好听的,将决心夸大千倍万倍,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到。 “谁的电话?”弯腰粉刷着木质栅栏的席卓扭头看我,“出什么事了?” 我笑笑:“毕恭打来的,没什么事,日常胡扯。” 席卓沉默了两秒后继续着手上动作:“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快速眨两下。” 他的话让去蘸漆料的我心一颤,我很少说谎,但说谎时的习惯性动作确实如他所说,我妈这么多年就是凭着这件事来判定我话语真伪的。 一个生我养我,爱了我将近三十年的女人能够总结出来没什么值得惊讶,席卓准确捉住这个规律不禁让我背后生风,难不成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有别的地方骗了他我却自己不知道的? “工作室的事?” 他举止态度并没表现出急切等我答案,却给了我一种让我必须如实回答的逼迫感。 我深吸一口气:“卡康司耀遇到了点麻烦,我恐怕要回去处理。” 席卓将刷子扔进拎桶里,摘掉手套,抹了抹额头的汗,而后单手叉腰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为什么不跟我直说?” 蹲在地上的我尽量用轻松语气回道:“答应你不走了,却还放不下工作室,我就觉得自己特混蛋。” 席卓笑了,抬脚轻踢了下我的后腰:“看来你和我将不走了定义的不太一样。” “嗯?”我抬头看他。 席卓继续道:“我希望你不走了是想你能把这里当成家,既然是家的话,哪有死守不出门的道理,家是在奔波劳累后随时可以回来的地方,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我猛地起身,一把抱住了嘴角带笑说着话的人:“那你等我回来。” 席卓摇头:“我不等你回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 他叹口气:“公司也有事要我回去处理。” 计划没有变化快的现实早就让我们磨出了善于随机应变风风火火的行事作风,说了回国就收拾东西锁门走人,速度快的没用上一个时辰我们就已经乘车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来接我们的司机是个当地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挺健谈的,他笑着与席卓说什么我也听不太懂,便专注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我挺喜欢同席卓单独出行的,身边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拎箱子拿水杯等等一系列小事都亲自处理感觉特别有意义。 第144章 我们几乎是一路睡到了目的地,在飞机即将到达前的一个多小时才是清醒的。 席卓详细的问了我工作室的事,我耐心的回答。关于为什么市面上会有卡康司耀的高仿出现,原因不难猜。 卡康司耀创立至今两年多了,小风波时有大风波不断,单单是靠着绯闻也名声大起了,前有严亿昀的力荐,后有席卓的信赖,它已经是个不容忽视的自创品牌。 有人想模仿我们的服饰赚点小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反而我还要说这是间接证明了我们有实力的事。 如果不够优秀,谁又会模仿。 “在服装圈子里仿制也分很多等级,只能看样子照葫芦画瓢是弄不出来大动静的,可怕的是那些仿到真伪难辨的高手,他们中不乏专业服设人士,能将所有数据复原最后合成相同设计图投放制作然后以假乱真去达成销售。当然,如果是这样还好,怕就怕又是自己人动手,”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季铭,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但也不排除是服装厂那边出了问题,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精力去排查引发问题的原因,而是要把所有很能出现的错误都解决,这样才能贴近一劳永逸。” 说到最后我感慨道:“卓哥,原创不好做,哪一行都是,总有些人想不劳而获窃取你的劳动成果,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大不了道歉认错,有什么用呢,这些人杀不尽骂不完,我能做的就是走好自己的路,尽力去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 席卓听后长久沉默,而后先是给出了个与我完全吻合的提议。 “那就自己设立厂房,增加复杂防伪工艺,尽可能的减少被成功仿制的可能性。” 席卓的这句话涵盖了我对卡康司耀再次品牌升级规划的全部内容。 “还有,你们缺少品牌代言人,”他放慢语气,“并不是说代言人一定要有,但以我的经验告诉你,有代言人的话,信息传播要牢靠很多。” 现在这个靠流量的时代,连瓶酱油都有属于自己的代言人,之所以卡康司耀的品牌代言人位置还空着,不是我没有过这个想法,而是我没敢放手去做。怕请的咖不够大起不到作用平白浪费资金,又怕咖太大合作不愉快徒增没必要麻烦。 既然席卓提到了这个问题,我当真是把它放进了该着手准备的事项里。 “你真的不打算考虑我?” 以前席卓说过要为卡康司耀代言,现在他又在一本正经的跟我说,不管他是认真也好还是调侃也罢,我都不能考虑他。 两个人之间仿佛涉及到利益就变了意义,我不想我们之间也是那个样子。 “卓哥,我想我和你之间能永远不牵扯利益。”我认真的看着他说。 飞机已经开始下降,坠落感让心飘着,我怕我的话让席卓不高兴,握住了他的手:“希望你能理解我。” 席卓扣住了我的手:“正因为我理解你,才从没想过跟你牵扯到利益,让我做代言吧,举手小事不计报酬,留着你的钱请个够级别的女星,别搭不上我。” 我看着他那突然不正经起来的脸,在他的手上掐了下:“你想谁来搭你啊。” 席卓笑道:“怎么也得唐静离那样的吧。” 我开玩笑道:“请个一线女星的话,那得等我将卡康司耀先卖了换钱,还要什么代言。” 我们说说笑笑直到下了飞机,走在机场里时明知道有狗仔在拍也走的很均速。来接机的小高和贾骁见到我们后纷纷从车里出来疏散靠近的人。 席卓回来了的话题在我们到家前就已上了热搜,粉丝因长时间没见到他表现的异常活跃兴奋,媒体更是将目光投过来大肆蹭热度。 席卓不愧是席卓,风沙淤泥里走过依然会发热发光。既然选择了开诚布公把自己展现给大家,爱情就也是他的一部分,他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也没有不被继续喜欢的道理。 风浪之后是什么? 还是风浪。 厉害的不是能逃离风浪,而是风浪过后还能依然笔挺的站着。 这是我的男人。 客厅里的我大声问在洗手间上厕所的他:“对了卓哥,你怎么知道我说谎时的小习惯的,我不记得我对你说过谎啊。” 席卓用了四个字,结束了我所有胆战心惊的猜测。 他说,你妈说的。 第124章 我早就跟所有卡康司耀的员工坦诚表明过,我没学过企业管理,所有在工作室面对困难时想到的应对方式都是被逼出来的。 所谓实战出经验一点不假,这种经验不仅仅是经验,还是血淋淋的教训,会时不时就出现在前进的道路上,一遍遍警戒我不能重蹈覆辙,同样的错误犯第一次可称为是错误,犯第二次的话,那便是选择。 卡康司耀成长很快,它在前进时经常被困难下绊,踉跄过,趔趄过,也止步不前过,但它从没有倒下过。 每次的考验都是火炼真金,在痛苦中涅槃,在绝境里拔高,都是因为它身后站着些勤恳付出的工作人员。我在任何时候都愿意承认我有一群好员工,他们踏实肯干任劳任怨,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卡康司耀的今天,我一个人是根本撑不起来这片天的,是他们在和我一起撑着。 所以每当工作室面临危机的时候我都最先心疼员工,第一件事总是会安抚人心。 我回京后住了一晚又飞回了家,第一站就是主工作室。 第145章 在这里工作的老员工居多,李希告诉我到现在这个大家庭已有六十七人了。 开会时所有人都参加,包括在岗客服也让我叫进了大会议室。确实有十多个陌生面孔,毕恭一一给我介绍过后会议就开始了。 我开会从来没有什么章程也不要求严格,把人召集在一起只是为了更广泛的传达信息。 齐一就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人都来齐后示意我可以开始说了。 之前我们通过电话,对再次品牌升级的问题进行了探讨,最后达成共识并决定由我来公布。 卡康司耀之前的品牌升级都是在遇到问题时进行的,这次也同样,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的品牌升级有着巨大的飞跃,不再局限于眼前的困境,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更长远的发展。 内容很多,总结起来又四大基本点。 第一,提高防伪。 第二,自设厂房。 第三,请代言人。 第四,开实体店。 我在之前将想法敲定的时候就明白我是真的变成专业卖衣服的了。 大家对第三点的兴趣比其他的要浓厚,而我却是一笔带过的,当我脱口说出代言人会有席卓的时候,会议室里都沸腾了。 是因为公司签了新的艺人席卓才回来处理的,在我回家的几天他一直在忙他的事。 我这边敲定了相关代言事项后带着代言合同与他以十分严肃的方式见了面。 卡康司耀这边的几个老骨干都在,而席卓也带着他身边的几个,这种感觉特别奇怪,明明都认识却要公事公办。 席卓签的那份合同里面如他所愿不涉及报酬,是我跟李希花了两天时间拟出来的,他却连看都没仔细看,拔笔潇洒的签了名。 当天下午回到家我同他开玩笑:“你可真是给我面子,合同都不看的,早知道这样我多加些不合理条例了。” 他笑道:“你要是想让我做什么事还需要用具有法律效益的条条框框么,你开口说不就行了。” 我笑而不语,看时间后指了指电视,用肢体语言提醒他,他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篮球赛要开始了。 这人立马在沙发上翻找遥控器,然后开了电视切换频道。 我将他碰掉在地板上的抱枕捡起来:“还有几分钟呢,你先去换衣服吧。” 席卓没回应我,明明再按一下键就是体育频道,他却停下来看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的那款运动广告。 那是严亿昀独家代言的国产运动品牌,长镜头的取景配上简短的广告词很抓眼球。 自从严亿昀解约了席卓影视娱乐后发展十分迅猛,太多判定他脱离大树走不远,可他却稳稳的在向前。除去罗束在将全部的资金人脉都砸到他身上,他自身也具备可以当红的条件。 我以前想到过严亿昀会彻底火了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许他选择离开单飞是对的,他小小年纪拥有自主和果决让我这个快三十岁的人都自愧不如。 “他还穿着你给设计的衣服呢。” 我看向席卓:“嗯?” “昨天他被拍到在球场踢球,穿着的就是你给设计的那件衣服。” 我笑的很干:“卓哥,你别在意那些了,那都是过去了。” 席卓意味深长道:“你是过去了,可我怎么感觉他还没过去呢。” “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们管不到的。” “你还从没为我设计过衣服。” 席卓的语气略显失落,让我瞬间跟着难过,保持沉默。 球赛已经开场,他没看电视而是在扭头看我:“当时为什么给他单独设计衣服呢。” 不是质问,却胜似质问。 我脱口而出:“那是他去缅甸接我后我答应他的事。” “什么缅甸接你?” 我这才想起我还从没跟席卓说过那件事,那件曾经被我故意隐瞒不说的事,当时不说是怕他埋怨自己,现在不想说怕他生气。 我们之间涉及到严亿昀的话题总是特别敏感,我怕我稍微叙述不好他就会勃然大怒,更怕胆战心惊会让我看起来不坦诚。 “去年六月初那次你拍戏受伤住进缅甸医院,我联系不上你,因为过分担心一时脑袋发热不计后果找了过去,结果遇到了麻烦,险些被人贩子拽走,钱包手机全丢了,除了严亿昀的电话号码我谁的都没记住,只好联系他帮忙......” 我的话被席卓重重的叹气声打断,吓得我连忙看他脸色:“生......生气了?” “能不气么。” “我找他不是为了让他去接我的,是想让他通知毕恭......” “你竟然没记住我电话号码,”席卓伸胳膊揽住我肩膀,“却记住了他的?” “是因为他的号码太好记了......” “现在呢?”席卓盯着我的眼睛,“我的号码,你记得住么。” 这是道送命题,我回答记住或者记不住,他的气都很难消掉,完全不适合直接回答。 我铤而走险道:“你都还没听我说完,后面应该还有让你更生气的,这里就先忽略了吧。” 席卓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哭笑不得,他赞同道:“很好,那你继续。” 于是我将我与严亿昀同住酒店房间,共享一日三餐,外加散步逛街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我做好了席卓会耍脾气的准备,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将他惹生气后再哄是最好的途径。 第146章 席卓听完后没说话,安静的就像是我们根本没有开启过对话。 “卓哥?”我试探着轻声道,“我说完了。” “嗯,”他看向我,“那么我也气完了。” 席卓视线移去电视屏幕,幽幽开口道:“每次吵架最后都要和好,何必浪费时间生闷气。” 我笑出声:“卓哥你的觉悟变得高了。” 他惩罚性的来捏我鼻子:“以前不高么。” 我拧着身子躲他的大手:“高高高,一直高。” “不是觉悟高,”他邪媚一笑,“是凭着我们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关系,生你气的话就不对了。” 我觉出空气里荷尔蒙的味道,提醒道:“别……别看我了,看球赛吧。” 第125章 当时开完了会,我将四个方面分别指派了固定人员跟进,服装厂方面是毕恭负责的。我们最开始的规划是租厂房设立工厂,经赵然引荐,我们在江浙附近收购了一个小型服装厂,省去了重新值班物品招聘人员的麻烦。 用了十五天服装厂正式收购完毕,那天一向酒量大如牛的毕恭陪着原厂长喝酒喝多了,回酒店的路上打电话给我,只说了一句我就听到电话那面呕吐的声音。 他说,阿名,这回我们真的是要做大了。 毕恭跟服装这一行格格不入,他一点专业知识都没有,但我却不得不说他是最有功的,从最开始的无条件力挺我到现在依然在用他的方式帮我。 跟他我从来没说过谢谢,现在不说,以后我也不说,他让我明白,好兄弟就是从不慕名而来也从不轻易离开,下辈子还想一起混。 我在着手服装厂与实体店的时候,齐一带着人也在火速参与复杂防伪工艺的改进与代言拍摄事宜。 之所以没有选择跟代言拍摄的事是我为避嫌,毕竟有席卓在,工作就是工作,我们回到家随便恩爱,在员工面前就要合作伙伴。 听贺凉说,正式拍摄当天遭到了大量路人驻足围观,工作人员需不停进行疏散才能将拍摄进行下去。 还好女代言没有去请唐静离,要不然弄不好又要挤住踩踏事件。 女代言是席卓影视娱乐文化新签的艺人,表演系的大一新生,是个五官精致笑容甜美的新疆女孩,名字长到记不住,大家都叫她阿芙。她跟席卓有一个轮回的年龄差,但俩人站在一起却非一般的般配。 我在最后查看谢夏给我的成片时深深的认为席卓将会是继曲先之后的下一个不老男神。 我也算是跟他朝夕相处了,早就研究过他的保养方法,真的是完全没有啊,甚至这位男神有时候连脸都不洗,看来老天真的是有偏爱之人。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要是还这般冻龄,那就基本可以断定是个妖精。 关于卡康司耀实体店的事落实的比预期快,得何修帮忙,在一个商场的一层租到了门面,就在他们家人可珠宝连锁店的斜对面。 一起去看店面的那天还跟着他去珠宝店转了一圈,店里的工作人员见了他相当的礼貌客气,带着我们查看新品,何大少爷全程冰着脸,倒是在给小优挑手镯的时候露出了笑脸。 他选完后回头问我:“没有喜欢的么。” 我笑了:“怎么,你送我?” 何修似笑非笑:“我送你干什么,你相中了哪件我买回去,反正卓哥会报销的。” 我调侃道:“作为时尚买手你滥用职权可不理智。” “我怎么滥用职权,我的义务是处理他所有私人消费,你的消费当然也算在内了。” 我被怼的哑口无言,好像自始至终跟何修怼,我就没赢过。 何修看向了我手上的戒指:“当初独钟切割也是卓哥托付我处理的,我找了在人可珠宝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将其一分为二,我嘱咐卓哥一旦切割就将不再具有之前的价值,他毅然决然的让人送来了,说他不为了保值,只为了爱情。” 我摸了摸戒指:“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修拎过工作人员包装好的袋子起身就走:“没什么,就是想嫉妒一下你。” “你?嫉妒我?” 何修嘴角勾起:“不是我,是小优,她经常这样说,我才要用力对她好尽量超过对你好的卓哥。” 我轻叹:“天,你们这对夫妇真的是擅长为秀恩爱找借口啊。” 实体店的具体落实是我几天后分享给席卓的好消息,而他也跟我分享了他的。我从他口里听到的是纯粹的内部消息,他即将参演新戏。 我突然想起曾经某个影评人在接受采访时评价席卓时说过的话。 “一个好演员,在主演名单上只要看到他的名字就知道这部片子稳了,绝对是部值得看的好影片。” 但愿他的职业生涯会险中求稳,他从没说过他是明星,他始终说他是演员。看来演艺界对他没有忘记也没有放弃,愿意抛开一切他在舞台之下的生活专注他在舞台之上的贡献。 这是个难忘的六月。 六月初,实体店正式开业,意味着卡康司耀成为了一家集设计,生产,服务于一体的专业性制装企业。明明没有多么高调,但还是收到了许多祝贺花篮,多到摆放不下延伸到了商场走廊里,我大概看了看贺词,有的是席卓那方面的朋友,有的是我这方面的。 其中有一大篮子向日葵在红红绿绿里特别显眼,我在它面前停住脚步,虽然那上面没有祝词也没有便条,但我知道,是谁送的。 第147章 时间真快,快到那个少年已经参加高考,时间真慢,慢到我还没有和席卓白头偕老。 也正是卡康司耀实体店开业的那天,席卓的新戏已经正式开机。 我们隔着遥远的距离互相祝贺,傻兮兮的视频,并决定以后的没一顿工作后的晚饭都要这样与屏幕里的对方一起吃。 “我送的花篮你看到了么。” 我笑:“想不看到都难,太大了。” “就因为这个花篮,我第一次觉得白漾脑子都用去谈恋爱了。” “怎么了?” “我让他送满天星,他竟然给我发图片问我那几个颜色的行不行,”席卓叹气,“他这么多年在我身边都小心翼翼的不提颜色的。” “你把公司副总的位置交给他,他不但要帮你打理公司还要照顾你,本就是越来越忙,我觉得你应该给他减轻负担,找个新助理,”说到最后我笑了,“就别再送个花的事都要麻烦白总去了,弄的孙纪那个暴脾气太心疼找到你那去。” “孙纪找我谈时我没当回事,但既然是你说了,那我会考虑。” 六月中旬我陪着我妈去看了曲先的告别演唱会,他决定在演唱会之后就要安享晚年了。 我妈第一次在现场看偶像的演唱会,激动的哭了,我没有去哄,只是安静的站在她身边。 她从曲先刚出道那年一直喜欢到现在,她看着他在人群中走出又将目送他回归到人群之中。对于我们年轻一辈来说,现在喜欢的偶像可能是我们的青春,对我妈他们老一辈来说,偶像已然是他们的一生。 与偶像一起变老的感觉我体会不了,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体会的全面。 我将我与我妈在演唱会现场的合照给席卓发了过去,席卓立马问我要不要他联系一下,等到散场的时候让我妈去后台见见曲先。 我本以为我妈会欣然同意,没想到她头摇的很大力。 “我来了,就是与他告别了,就无需再打扰了。”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在如我妈这般爱着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他盛世时不打扰,他隐退时也不打扰。她的生命他来过,而她的存在他永远都不知道。 这大概就是追星的终极感受吧。 六月末最大的新闻是严亿昀以超过艺考录取分数线一百二十一分的破纪录高分考上了演艺界第一学府。 因为之前他与席卓闹的不和,媒体总是喜欢将两人放在一起说,称其要比师兄席卓当年还高出二十分的成绩昭示着未来不难大红大紫。 少年的梦想仍在,而我的呢,好像变模糊了。 我到现在仍然没有实现想成为一名知名服装设计师的梦想,并没有觉得失望,这不是我堕落,而是我看开了。 梦想是用来实现的原本就是一个谬论,它如一盏明灯挂在前方指引方向,但并不说明一定要直直的沿着它走去。 大路必然宽阔平坦,可小路有更多风景。我拐了弯放慢了脚步欣赏风景体会爱情,我觉得我赚了。 可能以后我还会去接近那盏灯,也可能不会走向它,但只要它还亮着,就说明我是在前进没有在倒退。 六月的最后一天,我被任时令教授邀请回到母校在学弟学妹的毕业典礼上做演讲。 他是提前半个月通知我的,而我是提前两天才写完并背下来稿子。 讲实话,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资格站在台上以成功者的姿态跟他们传授经验。 我开篇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说我并没有多有才华,也并没有多努力,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场下有轻微波动,连老教授都有所动容,本是叫我回来鼓舞人心的,我却无情进行打击。 我当然没忘了我的目的,继而开始了我的演讲。 题目叫《你为什么而发烧》。从专业性的角度先对服装设计进行表达看法,而后用亲身经历与豪言壮语鼓励在座的各位能延续对服设的发烧精神。 我那篇演讲稿在网上被疯狂转载,不知是我真的说的好还是这群人盲目跟风。 其中有两句还被冠上了我的名字成为了心灵鸡汤。 “为热爱而活才算是真的活着。” “能拥有最好的就要尽力去争取拥有最好的,也包括自己。” 回顾往昔,我所有的幸运都是从遇见席卓开始的。 我跟他说来话长的故事曲折也简单,特别也普通,就是两个有血有肉的凡人,相遇了,相爱了,相知了,相守了。 我们啊,说好了的,以后的路,要一起慢慢走。 (正文完) 第126章 新闻小风波 我移情别恋了。 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看到娱乐新闻的时候我正坐在办公室偷闲,吃着的那块口香糖被活生生咽了下去,恶心了半天。 我跟席卓的关系始终不会被主流接受我是清楚的,我们也已有自知之明的在逐步退出群众视线,可好像还是没有被完全放过的可能。 席卓还好,毕竟根正苗红一路被群众疼爱着过来的,恶语相向都掌握着度,对我那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了,仿佛捣毁我的形象就可以夺回他们的卓哥一样。 若要是在一开始,我的玻璃心态会直接助力崩盘,现在我铁打不动,毕竟席卓跟我说过,他永远站在我这边。 听起来是个可以欢天喜地的感人情话,我当时却忍着心酸难过告诉他,没事卓哥,爱你我不怕。 第148章 这话有逞能成分,每次出行被跟踪和围堵时心里慌得很。我就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好麻烦那么多小哥哥小姐姐整天费尽心思琢磨的。 当然,从被扣上席卓爱人的帽子,从热搜词条可以搜到我的介绍,我也积累了粉丝,准确的讲,应该叫我跟席卓的cp粉,他们是因为太爱席卓顺便捎带上爱我的。 于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每次机场或街上露面时,我都在渴望这样的人出现,哪怕他们不站在面前,我也希望他们在身边,谁不渴望被接纳和热爱呢。 明明也经历了那么多次褒与贬的洗礼,本应不再有任何反应,可这次我变得焦急。 毕竟涉及到严亿昀,让我莫名闹心,那小子现在在娱乐圈里风生水起,势头不亚于当年的席卓,别再因为一个我给毁了。 凌晨两点多的新闻,时间选的心机,早上醒来已铺天盖地。奇怪的是,点击如此火爆的新闻,作为当事人的我竟需要靠自己看到,这算不算身边人的善意。如果不是,那就是席卓有吩咐下去。 要不是早上开了个会,我估计还能早看到,盛夏十点多钟的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怎么就那么凉。 目前网上攻击我的又多了个群体,严亿昀的向日葵,庞大的吓人。我看到某娱乐新闻上传的打满了logo的模糊照片,实在是想不通,是怎么被拍的。 我平时看到网上关于严亿昀的图片和视频都是直接划过去,就怕不小心手滑点了个赞啥的引起多疑。说白了我就是一卖衣服的,跟当红小生严亿昀真没什么交集。 席卓退二线了,目前他在公司除全力辅助签约的艺人外还会参与些影片的幕后制作,忙的不可开交。我始终为他遗憾是真的,作为他的粉丝也好爱人也罢,我都认为他本应属于镜头和舞台。 但他好像不太在意,人前人后都是那么开心,为我们在一起博得了太多赞同的声音。 真怕这个事会辜负他的努力。 我打电话过去给他,还没等问,他就先说了话。 “看到新闻了?” 我有些气:“你早就知道?” “也没多早,在你煮早饭的时候。”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席卓在笑:“早告诉你等于早让你着急,我哪能舍得。” 听他这样讲,他在关注这件事,并且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公关团队已在快马加鞭了。 “那就是你不让他们跟我讲的了。” 席卓嗯了声:“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他摆出长兄姿态我向来是拒绝不来,转移话题道:“晚上你飞外地参与活动,要注意安全。” “好,这几天少出门,等我回来。” 明明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叫他,而他却不慌不忙跟我说话,怕耽误他事情,抢先说结束语就把电话挂了。 午饭后贾骁的到来让我更能明白席卓是在担心我,不然不会把自己贴身安保都派了过来。 我有预感,这栋大厦,今晚我可能很难出去了。 为防止心烦意乱,我一整天都没再上网,倒也没感到无聊,跟毕恭微信语音打发时间。 “除非你自己说,不然我全不信。”他大大咧咧的傻笑。 我调侃道:“不错啊,你已具备了优质粉丝该有的素质。” “主要是你们家席卓毫无槽点,我不信如此完美的人你还能移情别恋。” “算你嘴甜。” “跟嘴甜真没关系,我说的事实。” 这事一出到现在,联系我私人号码的除了毕恭,还有何修。 号码是何修的,说话的却是小优。这两口子也不知是不是拿错手机,咱也不敢问。 小优自从成了何太太,走向清闲自在。退了圈专心在家养胎,现在已是身怀六甲的准妈妈了。 要是比八卦,那她算顶级的。 “程名我告诉你,你要是对不起卓哥你就完了,肯定万人唾弃。” 我嬉笑回道:“万人少了点吧,我说你可别动了胎气,回头何修找我,我不怕你,我怕你老公。” “我也不想信,主要是那网上有理有据的。” 我撇嘴:“哪里有理有据了姐姐。” 紧接着小优开启了嘴炮模式。 “如果你不傻,你回头翻看一下这一年来3y弟弟出街的抓拍,穿的衣服哪套不是卡康司耀的,就很让人不容易忘记。” 我当然不傻,事实确实如此。严亿昀私,服基本全是卡康司耀,最新系列从没落下过,媒体曾说他是卡康司耀的死忠粉,还说卡康司耀欠他代言费,毕竟他一穿,粉丝全都效仿,清晰记得曾有两次断货到生产线都跟不上供应。我只顾着赚钱了,却忘了其中深意。 “行,就算这可以理解为是单纯喜欢你们家的设计,那他开的美食连锁店,首家为什么开在了缅甸?接受采访时还说是为了一位长几岁曾在这里一起落脚的哥哥,我估摸着说的就是你,单纯第六感。” 我唏嘘小优怀个孕跟成了仙一样,竟拿捏的这么准。那家店就开在曾经我跟严亿昀一起吃饭的地方,当时我吐槽说在国外吃不饱,没想到后来他开了中餐在世界各地,我真的不愿刻意去理解这些举动,因为我不能给他任何的希望,宁愿装作不知道。 “还有那小子之前为什么放弃卓哥身边这么好的资源,非要自己解约单飞开疆扩土,现在看来也许是对,毕竟他自己趟出了一条光明大道,但回头想想,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第149章 “网上的照片,那里面明明就是你跟严亿昀,再模糊我也认得的。不管是不是角度问题,动作就是很亲密。” ...... 我真的想喊停,小优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还得说出点什么惊天内幕来。她是曾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多事情她能看的八九不离十没什么奇怪,奇怪就奇怪在,她说的点全都被媒体大说特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造势的就是她本人。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跟小优结束通话的了,放下只剩百分之五的手机时天色已经暗了。助理早已下了班,走之前给我倒的咖啡已完全冷掉,工作室只剩两个员工在做收尾,见我下楼来忙打招呼。 “赶紧下班吧,不早了。”我的笑一定显得苦涩极了。 贾骁听到动静带着两个人从休息室里出来问我是不是要回家。 我故作轻松道:“回,为什么不回呢。” 贾骁看着我说:“我看过了,大厦前后门都有,数量不少,把口罩帽子戴好。” 我好像确实已习惯了出门就武装好,我确实不喜欢被怼着脸拍的感觉,但此时我没打算遮头遮面。 “不了,就这样吧。” 贾骁显然很慌:“那怎么行。” “为何不行,”我边走边说,“想拍就拍吧。” 贾骁的力气有多大我在初次跟他见面时就领教了,他这一拽,我整个人退后了一米远。 本就被网上新闻弄得心烦意乱,现下贾骁也不听使唤,我也不知哪来的气,愣是不顾阻拦的走向电梯。 “贾骁,你不用再拦着我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卓哥让你过来应不是让你限制我活动的,你只要保证我的安全就行了。” 我的话很严肃,贾骁迟疑后放弃阻拦改为身后跟着,其他两个安保在前面开路。 我知道出去面临的是什么,我仿佛都预测到了那些人想问什么想骂什么。以前我一直躲在席卓羽翼下,遇到任何的事他都贴心为我摆平,来自全世界的恶意他都替我挡着,也是时候自己尝试解围了,毕竟类似的事以后不会少,不学着自己变强大就真的是拖累了。 盯梢的人眼力总是那么好,电梯门一开,各种声音由远及近。哪怕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在前面挡着,我也没能走出两米,不出意料的在电梯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摄像机,话筒和手机长枪短炮般的对着我,这阵仗一回生二回熟我躲都没躲。 大厅在快速调安保,我一个问题也没听进去,被推搡间仰头盯着大厅的吊灯。就像是坐上了条风雨里摇晃的船,我的视线没平稳过,拥的快晕船了。 “你们安静一下。” 神奇的是不管贾骁他们怎么吼都静不下来,我一开口,这帮人像是怕错过什么信息一样立马噤声。 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过身,在小包围圈里按了电梯,头也不回的提高声调:“11楼d厅,有话都上来说吧。” 我的演技拙劣至极,强作镇定却在进电梯后开始不停深呼吸才能平静。 11楼的d厅是我们工作室租下来给模特试装走梯台的场地,简约空旷,只有试装时才有点人气,被我带路跟上来的百十来号人将空间填了小半。 贾骁始终带着看疯子的表情配合着我,我拎了把椅子做在了台中间,他就站在我后边。眼看着有两个记者凑上前,我抬手笑着示意:“不用太靠前,站在哪我都听得见,都请你们进来了,就彼此尊重点。” 大概伸手不打笑脸人吧,这群人还真没有再咄咄逼人,都站在那看着我,我恍惚觉得我还真的有当公众人物的气质了。 “你们问吧,一个个来。” 显然前四个字他们听进去了,后四个字没当回事。 “程先生,想必新闻您已经看到了,为何到现在没有给出回应呢?” “您跟严亿昀到底是什么关系?” “席卓为什么这次没有为你发声呢?你们是感情破裂了吗?” ...... 这都问的什么玩意,我像押错题的考生拿到试卷后开始慌张。费力稳住身形示意贾骁把话筒接好递给我。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你们问的太乱,还是我自己说吧。” 全场没人能声音大得过我了,我得速战速决,不然引来更多的狼,我必然尸骨无存。 这是长久以来我第一次主动面对这么多媒体,还如此零距离。要说什么我全然没准备,我只想说心里话。是不是愿意被听到的无所谓,我只想自己心里舒坦。 “我跟你们一样对今天的新闻好奇,好奇是谁会拿两张旧照片大做文章诋毁我和严亿昀。照片不假,的确是我们。” 全场哗然。 我想如果贾骁从后面敲死我都不足为怪,可我魔怔了似的,嘴没有停。 “看角度应该是停车场行车记录仪无意间拍下来的,角度奇特到我们不过是站着聊天而已,愣是给解读成了别的东西,真是煞费苦心。” “严亿昀是顶级流量,他现在没发声完全可以理解,我不一样,我没什么怕的,你们随便解读我。但就算是他有回应,那结果也是一样,因为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不必大说特说。” “我奉劝某些居心叵测的媒体,不要强行蹭热度,要有良心。哪有一夜成名,都是百炼成钢,严亿昀是个优质偶像,他一直很努力,不需要被质疑。” “关于我跟席卓,不劳烦大家操心,我们很好,也会越来越好,分合不取决于你们。走出家门,他仍然是你们的,但走进家门他只是我自己的。以后你们多关注他的作品,少关注他的私生活。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值得大家浪费时间的。” 第150章 “我要说的就这些,解散吧。” 我认为我该说的都说了,许是人心有贪婪,这些人显然还是不愿放我走。底下乱成一片,贾骁想护送我从侧门出,没有成功。 僵持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展厅后门被推开,进来的一行人直直奔过来,是席卓。 他竟然此时没有在飞机上。 只见他在多重安保护送下到了我身边,毫不犹豫伸手拉起我就走。惹得那群记者和粉丝不知所措,只能后面狂奔的追。不知谁踩了我的脚,我咬着牙忍着疼跟席卓向外面走。 “你没走吗?” “贾骁说你被困住了。” “是我自愿的。” “你傻不傻,他们会没完没了。” “嗯,我见识了。” 我俩贴着脑袋在拥挤中向外冲,我一句他一句的说着。 “我做错了,不应该这样抛头露面的。” “你没错,想说的说完了?” “说完了。” “那就行。” 电梯口已被提前围好,我们到达后很顺利的就进去了,显然席卓的到场引起了更大的骚动,好在他脱身经验丰富,利落的将我带走了。又或者说自从白漾转了文职帮他照看公司,他的私人行程就更随意了。 电梯下降的时候,我才真的相信,很多事我还是自己处理不好。 “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 他能猜透我,一直都是。 我想到楼下现在人应该更多了,焦虑起来:“我们暂时出不去的。” “不一定。” 席卓总是能自信的行事,他不仅带我冲出了包围圈,还在最后上车前回身对媒体简单的聊了天。 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是回去后在网上看到的。 他说,其实只要我想,我可以把人藏很好,但我没有。公开是一种尊重和坦诚,我当然希望也能换来你们的尊重和坦诚,但希望终究是希望,主导权不在我。谢谢大家的关心,不用再过度猜测,只要我没有开口说,那么我对程名就没变过。 当天晚上八点多,严亿昀官方微博发了声明和律师函,公关团队中规中矩的手笔。他本人在录制真人秀,听说也被粉丝和媒体狠狠困扰了。 他在次日邀请我跟席卓共进晚餐,我没回复,反倒席卓爽快答应了。 我已很久没见到那少年,出落的越发贵族气质,笑的还是那样甜,见了我跟席卓,先叫了卓哥。 众所周知他们先前因解约闹得不愉快,倒是因这个事件释然了。这顿饭依然让媒体大做了文章,好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成为席卓身边人的那天起,每天都是一场战役。我要注重自己的形象和衣品,举止和言行。有一点儿做的不如人意就要被大力抨击。 曾幻想贴近席卓生活,在当真拥有后才知很难,好在我没退缩,好的坏的都接受了。 前路还会有磕绊,起码经历过这件事让我的心境有了平稳过度。我不需让所有人喜欢,我只要做自己,喜欢我的自然喜欢,不喜欢我的何必在意。 如今我是众所周知的存在,席卓该给我的一点没少过,他承受的也远比我多得多。 跟严亿昀结束进餐回到家后我对他说,卓哥,我感觉你好像不会累,你总能游刃有余的解决任何的麻烦。 “不解决这一个,怎么迎接下一个,”他边说边搂过我,“这一行就是这样的,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会累,但自从有了你,我就没觉得累过。爱你,是我唯一的解脱。” 我有好久没哭了,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紧紧的抱着他:“做你的唯一,很开心。” “都哭了还叫开心?”他低头问我。 “这是喜极而泣。”我嘟囔着。 落地窗外是华灯一片,我们身处万家灯火,我靠着他,他抱着我。没再说话,却不落寞。 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得夫如此,是我最大的快乐。 什么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