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排球,但是已黑化》 第1章 [无cp向] 《(综漫同人)排球,但是已黑化》作者:齐贺美优【完结+番外】 文案: 土屋病重之际,和一个自称收集负面情绪而来的系统[苹果]相见了。 [苹果]像款款而来的仙女教母,不仅治好了他的重病,还还(huan)了他一具正常人的健康体魄。 土屋捏着有力的小臂肌肉,喜极而泣、慷锵有力地出发前往排球场,势必给[苹果]捧几座奖杯回来。 ——侦查不足,被一堆东头西村的天才们打爆。 一连五次轮回,一次比一次暴打。 终于,再一次2-0鸭蛋输给白鸟泽的重炮发球后,土屋悟了:普通人的机能是有极限的。 所以,我不做人啦!! 土屋痛定思痛,从此心如盘石,一连沉淀了九次轮回二十七年。 如今,二十七年之期已到,一个经历过网球、篮球、长跑……的他,黑化归来——! —————————————— 关于本县的杂牌子宫泽,宫泽的本校生是这么说的: “宫泽就是所籍籍无名的杂牌子学校,超逊——青城肯定是看在豪强面子上才同意练习赛的。” 本方替补刚刚被一球打出心态问题的青叶城西:? “宫泽一点人脉没有,进合宿也是靠裙带关系,到了合宿岂不是要输的鱼跃三百周。” 本方自由人刚刚被一记发球打进医务室的枭谷:?? “又到了ih预选赛,反正我们宫泽又是万年一轮游哈哈哈哈” 刚刚被对方主攻手连破十一球的前·豪强伊达工:??? 青城&枭谷&伊达工:所以你们到底说的是哪个学校啊?? 1、主小排球,期间穿插刀剑、蓝锁的小世界(暂不确定位置和篇幅,大概很后面) 2、坐火箭成长流,刚开始会被打败几场 3、一直到五章才有一场和青城的比赛,前期是学校(宫泽)磨合,嫌麻烦的可以跳过 4、感情真的很少很少,只有一点点学校男同学对主角的青睐 内容标签:网王 系统 刀剑乱舞 文野 排球少年 主角:土屋理查德 一句话简介: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立意:努力以作天才 第1章 轮回 土屋理查德想遇着一面墙,一头撞上去。 [已经是第五次了,没问题吧你。] 这个某天梦中突然出现在土屋一个普通国中生脑子里的声音迟疑地响起。 我倒是想有问题…… 土屋的嘴巴冒出白色的小幽灵。 [高中三年已经结束了,按照约定,这次的轮次作废,下一次……哇啊!你没事吧?!] 土屋的嘴里正吐出一连串的马赛克半固半液体。 系统的拟态,也就是一颗苹果正在半空飘来飘去,试图远离土屋呕吐物的波及范围。 并贴心地打上了一团彩虹色马赛克,避免污染眼睛,也就是说,土屋现在正呕出彩虹。 土屋眼下耷着几层精尽人亡的褶皱,一擦嘴边的彩虹。 我还可以……继续……再来…… [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我的使命是完成上面派发的任务,但是契约人提前受不住精神压力崩溃,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大事,我也是要担责的,要不我们就解除契约,你回医院躺着,然后我再去找别人,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系统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攥住苹果,拽向自己的位置。 他瞪大了眼,眼里都是血丝,以一副暴走漫画的扯下眼皮的表情幽幽地说:保质期只有几天的苹果,是怎么说出‘你回医院躺着’这种残忍的话的…… 没错,土屋原本是躺在医院的绝症倒霉蛋一枚。 三次手术失败,主治医生发下临终判决,虽然有医疗保险不至于像电视剧演的那样的耗尽家财,露出一副苦情剧,但再多的钱也变不出健康。 那家医院十几平的病床单间里,又一次手术失败,自觉命不久矣地土屋发下了如此誓言: 只要能让我活着,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让我混进莫西西比当间谍窃取商业机密都可以,只要在我事情败露被fbi抓走审判前捞走就行……扯远了,总之,什么都愿意干。 或许是向来不眷顾他的命运终于眷顾了一次。 脑中突然出现了陌生男性的声音,又加速高音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而眼前如辛德瑞拉施法一般,从探病的果篮里飘起了一只红彤彤的苹果: [嗨嗨嗨!本大人是来自未来的人类情绪charming分析系统下的子模块,人类情感采集器,我正是四个型号里负责负面情绪的部分。平成年代的人类哟,快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马猴烧男吧!] 土屋盯着那只半空飘荡,飘到一半累了,还去果篮里吃了一口同类的苹果,久久不语。 随后,他被紧急送去了宫城县县立第三医院暨xx大学附属医院的精神诊断科。 要土屋现在回忆的话,精神诊断科的护士姐姐们都是温柔的美女,会因为他是小孩温柔地对他轻声细语,用小锤子砸他的手肘和膝盖时也尽量轻轻的。 除此之外,还记得的就是眼前那颗上飘下荡的苹果。 怎么会有,苹果吃苹果,这一精神污染犹如《吶喊》的真实画面诞生的。 总之,他现在成为了为人类巴拉巴拉分析系统造福的马猴烧、呸,契约人一名。 第2章 契约是不可能解除的,跳鹤见川嘴里咕噜咕噜冒泡都不可能解除。 只可能再度开启下场轮次,回到高一入学那个春天,在漫天的樱花飞舞下前往宫泽工业附属高中铅灰色的典礼大厅。 看了开学典礼五次,要看吐了。 不过这次,和之前的轮次都不一样。 土屋已经封心锁爱了,前五次轮回如何努力都无法把阴影值刷满,天知道后来他甚至凭借一己之力成为乌野、青城、音驹……的校园七大不思议之一——于体育场徘徊的床单怨灵。 据说生前是被一只过于紧张的高一新生打出的排球正中后脑的排球部成员,紧急晕厥后倒霉地命丧体育馆,化为了缭绕各个高校的怨灵,在体育馆不见人的各个小巷出没,随时准备把今天部活打出稀烂发球的高一球员拽入无间地狱,此生只能一遍遍地在地狱火的烘烤下纠正发球姿势—— ……所以究竟为什么是被排球砸中后脑,高一球员被抓走又为什么要去地狱练发球。 这几个学校的排球部成员脑洞实在太大,就连土屋本人都难以跟上他们的speed。 总之,土屋在浑身被汗浸湿犹如入了遍川地和白鸟泽打了一场,还打输了,被当世日本高中排球界最强的牛岛发表了一番:‘你就像在人生最后十分钟打球还心猿意马的猴子一般,急切又不知所云’的真知灼见后,他悟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 所以他这把要加入田径部。 苹果:? [why?] “你不懂。” 土屋把鞋子上的鞋带系紧,眼中燃烧了一位绝症患者对健康人士一视同仁不分你我地图炮的仇恨。 “这是我的坚持。” 战略向游戏前期也是要发展经济的。 经济上不去,就像他过去五把的最后一年一样,被几所高校迅速进步的怪物王牌摁在地上打。 可恶,可恶啊啊! 高三和乌野打输了之后,那个影山居然还对他放言:‘高一时候觉得你是个劲敌,把你的名字默念过几百遍,每一划每一道都记得清楚,结果三年过去,就这样而已了。’ 什么叫‘三年过去’ 土屋比个影山的刻薄嘴型, ‘就这样而已了。’ 就这样而已了吗?!!! 你倒是问问你自己啊!! 哪家高中生能在三年间像吃了跳跳糖一样蹦高,高一时还只是名声稍显的二传,高三就从县里的土包子蜕变成国家队队员上电视打职业联赛了啊! 科学吗?!科学吗?! 比我这个循环五次的还恐怖啊! 想着这些恩恩怨怨,土屋跑步的速度突然增加了三成不止,嗖的一下冲出去,在脚后跟留下了一道烟尘。 田径部的学长看着他不要命地口呼吸往前跑,目瞪口呆。 学长:不说你这个完全错误的口呼吸,就你这一往无前的劲头,我欣赏你。 第六次循环。 土屋所在的宫泽工业附属高中打进了箱根驿传第七名,成了下届不需要争取竞赛资格的保送选手。 第七次循环。 土屋加入跳高部,双臂高举,空中旋转,两个旋转,半个旋转,漂亮! 平稳落上垫子,双手高举,没有后撤步的碎动作。 现场掌声喝彩不断,拍照声时时响起。 “让我们恭喜来自宫城县宫泽工业附属高中的土屋 理查德成为关东跳高大赛的亚军!” 第八次循环。 “这次一定要打进全国大赛,关东大赛也要挣下一个名次才行!这样才不负了我们三年的地狱训练,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网球部部长如此说。 他左手边的土屋坐在会议桌第一位,眼光沉沉,那是坚定的战士的目光——虽然就毗邻他的学弟吐槽:就学长在赛场上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赢的风格,根本是狂战士…… 赛前,宫泽高的网球部部长做最后动员: “诸位,大战来即,有没有信心?” “有!” “有没有信心?” “有!!” “有没有信……” 旁边突然横插过来一脚,土屋面无表情地插进中间,肩膀上扛一只网球球拍。 “别墨迹了,现在就进场,然后 “——爆杀他们。” 阴风沉沉。 热血沸腾的东京市立网球场外,明明是鎏金青春的诸位少年,却由土屋带头散发出了一种阴风环绕的震慑气场。 几名少年犹如一堵山,阻隔了日光,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满眼都写着‘今天就是诸位死期’的压迫感踏进球场。 走在最后的小学弟:……前辈,你们真的很像反派,会被其他学校的热血漫主角王牌围殴的。 果不其然,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单打三土屋展示出了令全场震惊噎气的疯狂。 ……什么人能膝盖手肘全擦伤外加手腕拧伤的情况下还能把对面送去医院啊!! 那恐怖的,犹如狮子在洞穴里被人吵醒所以一路锲而不舍追了半个雅马哈丛林的眼神。 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加入fgo来个狂阶当当。 第九次循环。 土屋在苹果的建议下加入了隔壁的速算部。 “球类运动的运动曲线和抛物线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如何在一定时限内算出给定公式的答案,这需要眼、脑、手高度协调,是不输球类运动激烈的脑细胞马拉松。”——速算部部长语。 第3章 三年过去。 苹果望着比上次循环稍许收敛了狂气的土屋的眼神,不住上下飘荡:[……嗯,虽然我一开始的目的不是这个,不过坐在桌子前掐掐算算果然能使人镇定下来。野兽也是。] [数学不愧在哪个时代,都是脑细胞的镇定剂呢哈哈哈。] 第十次。 第十一次。 第十二次…… 第十五次循环。 土屋提着书包,仰望宫泽工业附属高中大门口高挂的牌子和其上装饰的大红花。 两三瓣樱花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肩头,又被他拍手扬去。 【宫泽工业附属高中全校师生欢迎诸位新生 从这里展翅高歌,作为你们鎏金青春的新起点吧!】 有两个褐色发角弯在耳边的少年抬步跨过了这只招牌。 乌野、青城、白鸟泽…… 洗干净脖子等着。 第2章 team 体育场里,不时有砰砰的击球声传来。 因为宫泽工业附属高中并不是宫城县所谓的豪强,因此排球部并不受重视,但因为宫泽工业附属高中本身就是所学生稀少的高中,又因为连年少子化,人数进一步减少,导致不仅是各个社团有一间大活动室,连三座体育场容纳七个运动社团都是绰绰有余。 男排队和女排队同在陈旧的第二体育场,这座体育场原本是旧校舍的遗留物,校舍扩增后,教学楼纷纷扒下旧衣装改焕新衣服,偏偏只有这座体育场处于不明原因留了下来。 除了涂了蜡的地板,整个体育馆都是由一层薄薄的铁皮包裹的木质建筑,阳光筛下来很有种旧照片的氛围,尤其是还有灰尘粒子在光束间飘散。 作为这所高中排球部稀少的高一新生,三名穿着灰白色运动服,身后用楷书写了‘宫泽工业’四个汉字的少年并排坐在体育馆的宣礼台上。 学长们热情地邀请他们小息,嘴中说:‘你们看着就行了,这种捡球收球的脏活累活完全不需要珍贵的高一入部新生屈膝降尊,快坐!坐着就好了!看学长们的!’ 这热情劲把旁边耐心朝新生们解释排球基础的女排部都整无语了。 “有必要这么热心吗……” 景谷先是连着劲安抚了听闻女排部这一句无足轻重的唠叨真的要站起来的,其中一位看上去就很乖的寸头新生,完了才转头,几乎以眼含热泪的悲愤道:“你们这种不愁生源的热门社团懂什么!我们高三年级的走了四个,现在男排部一共也才五个人,假如这三个人留不下一个,那我们连今年的排球联赛都不能参加了,到时候你们女排队的女扮男装一个赔给我们吗?” 其他排球部部员也眼含热泪地纷纷呼应: “男排部会消失的……” “我还以为学长们走了,今年男排部就要解散了,没想到还有学弟愿意来。” “学弟——!!” 其中一个光头哀嚎地朝三人中的任意一个抱了过来。 看他双臂伸地长长的样子,像要把三人尽数拦在臂里一样。 土屋一个矮身,躲了开来,并小跳下宣礼台。 “嗯嗯?这位……”鹰川辨认了半天,第一次见面果然还是对不上号,只好说,“新生先生?不来和前辈一个爱的抱抱吗?” “不要。”土屋说,“我想尽快开始训练,女排部的学姐们用完了就会把场地让给我们吗?” 虽然排球部当前很需要这股冲劲,不过这才四点十五分,距离排球部集合也才过了十分钟,新生和老生的交流还没有彻底完成,深入双方的内心,来一遭“我打排球,是因为多少多少年前的某件什么什么事……”地彻骨的一番敞开心扉。 “土屋……同学是吧。”排球部部长景谷记性好,想起了这名看上去阳光开朗的学弟的名字,“不着急,等学长们记住你们的名字,确定你们的排球基础……对了,既然你们是主动加入排球部的,而且是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喽,想必是因为喜欢排球才来的吧!” “不是……” 一直不出声的阴沉新生举起手,“我是被金岛前辈强行拉来的。” 排球部学长们的视线默默扫去金岛那里。 金岛辩白:“我哪知道咱们今年还有两个新生眼瞎、慧眼识珠!慧眼识珠!地来咱们排球部啊,我生怕凑不齐六人阵容,干脆就去隔壁的田径部蹲点好说歹说才拉来了一个。” 他控诉地指景谷:“你为什么跟着看我!难道不是你在迎新大会上偷偷朝我向田径部使眼色的吗!” 景谷‘咳’了一声,义正严词地说:“什么叫我朝你使眼色,我明明是眼睛里进了沙,看到田径部一个又一个的新生入门,不知为何眼睛特别难受,才朝你稍微、大概、那么眨了一两下,全因为我眼睛不舒服而已!” “你在说什么啊独裁部长!”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我独裁还不乖乖听部长的话!” “鹰川!部!快过来!和我联成反部长联盟!把这个独裁君主轰下台去!” 结果吵吵嚷嚷地话题又拉走了。 土屋叹了口气。 他过去所有轮回里有十五年都在这间体育馆,和这些排球部的部员一道度过,深知每一个人的打球习惯、身体素质、练习习惯、赛前心态、赛上心态、以及每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第4章 估计他们本人都没有土屋对他们的了解程度。 也因此,土屋完全知道,这些人吵归吵,但是相当具备一种橡皮泥的可塑性、和听指挥。 这支队伍不大会对半路冒出来的领头羊抵触,而且能根据领头羊的气场改变自己的比赛风格。 不如说,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大半是这样。 和尚未完全从象牙塔脱离、竞争感欠缺的国中生不同。 一旦有一个令人信服的打头者冒头——这种信服可能出自人脉,可能出自实力——受不了的自觉退部,而留下来的,都是可以一点一滴打磨成领头羊想要形状的国际象棋的旗子。 当前,只需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实力震撼。 土屋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只排球,在手中颠了颠。 280g的重量,久违了,如同心跳和手足一般的触感,在手中一上一下,正如一次次心脏鼓动。 土屋在某一次颠球时把球高高扬起来,双膝打弯,砰的一下像火箭冲上天去,右手正好击中半空排球上扬的击球点。 砰、 倏—— 咚、 砰砰、砰。 击飞、砸上宣讲台的墙壁、掉地、弹几下。 滚远。 巨大的震动将因为男排女排双方杂音而吵吵嚷嚷的体育馆按下静音。 球路正好经过鹰川的耳边,他高举双手,犹如salute一样冲上断头台的动作也被人为停止。 他犹如石化一般,一点一点的,脖颈好像都发出了嘎嘣嘎嘣的齿轮转动幻听,转向土屋。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在看土屋,犹如一种宣听马丁路德演讲的沉寂和静默。 土屋扬起开朗的微笑。 “在做什么啊前辈,距离下课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部活一共也只有两个半小时而已啊,这半个小时浪费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半小时给我们补回来呢?” “啊,难道说,”他右手击上左手拳,佯装不明觉厉,“前辈们第一天就想和我们一起特训,特训到晚上九点再回家?那时候回家会不会太危险了?不过假如前辈们的家都在学校附近的话,那就没问题了吧。” 黄蓝色的排球轱辘辘经过脚边。 一点点轻微的触感,鹰川才咽下一口吐沫。 这句……难不成是……威胁……吗? “前辈,”被景谷误判为‘阳光开朗’的少年朝他们拉起一个微笑,随后转身道:“前辈,我去活动室拿球号衣。” “等、等等、”排球部的实际掌权者景谷才后知后觉地匆匆追上去,“你知道活动室在哪吗?” “嗯。大概知道吧。” …… 等景谷和土屋一高一矮走远了——土屋甚至因为年纪小,比景谷矮了半头,估算来看身高只有一米七五的程度。 “那是,什么情况?” 金岛才回过神来,咽了口口水,敬畏地望着停在几步远不动的排球。 “这根本是马赫发球吧?在我眼前嗖——的一下就像哈雷彗星一样扫过去了,还带了条尾巴。” “我怎么知道,” 鹰川是距离球路最近,受冲击也最大的选手。 “他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看我们太没用只知道唠嗑所以心怀不满了?” “慢着,”他喃喃道,“难道要上断头台的是我?!” “喂,你们什么情况啊?就这么败给一个新入学的高一新生?挺起胸膛来,气势,气势!” 部执着地说,“我们才是这个排球部的实际掌权者,虽然刚刚给了他一点厚待叫他忘乎所以了,但现在正是扬起前辈威风的时刻!” “开什么玩笑,那个发球,嗖——的一下,嗖——的一下啊!” “嗖——的一下又怎么样?!难道你过去没见过?!” “那都是在录象机和屏幕上看到的,有谁在现实中看到过啊?就连排球联赛,我们的咖位也只够豪强派出二队打练习赛啊!我上次还听见常波的大放厥词说我们是给排联充场面的路人甲!” “那种东西……” 鹰川和部的争论刚进行到一半,就见体育馆后门又被人推开,刚刚那个‘忘乎所以’的后辈探进半身,笑眯眯地朝几人道:“前辈,麻烦来器材室帮忙拿撑杆网,我和景谷部长还有其他器材要拿。” 两个人倏地闭嘴。 “前辈……?” “你刚刚不是还说逞威风,”鹰川咬着嘴唇从唇缝小小声说,“快去,快去。” 部被他的肩膀推着搡着,就是不动,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推搡推搡了过了一会儿,金岛心惊肉跳地看到后辈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颤颤巍巍地举手,颤巍巍道:“那、那个,我去?” 后辈看了他一阵。 那眼神,不阴沉,很平常,就是很平常,是一种类似大型动物的土金色。 半晌,他突然阴转晴,扬起开朗的微笑:“麻烦你了,金岛前辈。” 金岛受宠若惊:“不麻烦,不麻烦。” 第3章 退部 莫名其妙的,新入部的土屋成为了宫泽工业附高排球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教练’。 虽然在每次发布训练任务,或各种队内3v3的比拼前,都会挂着一幅虚心受教的表情问景谷‘这样安排如何’,但他既然问‘这样安排’,其实就已经在心中确定了接下来的部活章程。 第5章 景谷有心维持排球部部长的尊严,但每次接到土屋递来的训练单,就会不自觉地沉下去分析,等看完一遍,本着排球部部长的责任心说诸如‘昨天和前天训练了接球,今天的确该换个训练内容换换心情,正好今天女排队会把最大的拦网空出来,我们就去那边练发球吧’的中立立场。 等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中立就是赞同土屋的意思。 而他又不知不觉顺着学弟的训练单安排下去了。 等等,土屋怎么知道女排部今天是半月一次的体能测试,会把中心大场地让出来的? 土屋正狠狠拍下一只排球,黄蓝色的球简直像网球的速度一样朝对面半场高高跨过去。 他闻言,侧头微笑:“我说,女排部的学姐们貌似还挺喜欢我的呢,只要我稍微一问,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土屋的外貌条件很出色。 这是排球部众人极力想否认却因为女排部部员的种种反应否认不了的。 长相出众,尤其是运动少年这一条给土屋加了满分以上的附加分。 怎么会有人被开了一道门,打开一扇窗,还能干脆把墙推倒了叫光明全照进来的人啊!!——鹰川语。 现在,鹰川正在对面,额头冒出冷汗,双手合十,眼睛高高盯着扬起的排球。 排球落下来了,咚的一声。 鹰川几乎以为手臂骨折了。 他本身已经站在了边线,假如画个范围,在半场中属于他的范围只有不够一榻的大小。 就算如此,土屋仍是能以高速排球精确地扔到他臂上,并且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鹰川根本接不住,排球以进了水面的光线似的稍微弯折拍去了线外。 鹰川失分,土屋得分。 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女排部部员尖叫出声: “呀——土屋!!好厉害——!” 结果刚刚砸出了天外陨石一球的少年侧侧脸,露出一个后辈的乖巧微笑,朝她们在嘴巴前面竖竖手指。 嘈闹的体育馆登时安静了不少。 “喂……” 部用手背拍了拍景谷。 “就这么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 自从在第一天试图振发学长威严却被土屋脚下踩了弹簧的挑高高度打败后,部就时常抓住各种机会试图找回场子,或‘重振学长尊严’——他的话。 “但是……”景谷不好说,只能打哈哈,“毕竟,土屋的能力水平摆在那,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样一个厉害球手能在国中组籍籍无名,但他能加入宫泽高的排球部,不是好事一桩吗?” “随你怎么说,我可只看到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排球部被一个高一小子下克上打破了规矩!” 部试图找共鸣:“他前几天说的话,那么嚣张,把部活老师都气走了不是吗?直到现在,部活老师还没有回来过排球部!” “那是……” 景谷有心想为超规格的后辈说好话,只是开了几次口,都找不出话来。 部步步紧逼:“看吧!连你都觉得土屋太嚣张了!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前辈!” 一句爽朗的喊话叫两个人的声音都停住了。 土屋走过来,看了眼部。 部抿着唇,不去看他。 土屋经过两人,去两人后面的长椅上拿起水杯喝水,等咽下几口后才说:“前辈,下一个是铃守做发球训练,再下一个是部前辈,再再下一个就是你。” 景谷:“啊、嗯,好的。” “还有,”土屋把水杯的卡扣摁上,“你们刚刚在聊我吗?” 景谷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看了眼部,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我干什么…、!” 部被景谷犹如被区区一个后辈拿捏住的懦弱样子气倒了,十足愤怒,内心的怒火叫他说出了规格外的话:“是啊,正在聊你,聊你说这个排球部不是一年级作威作福的王国,你想在这当土霸王,我就退部!”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正在做发球训练却时刻竖着耳朵听这边的铃守吓住了。 附近安静做蛙跳的月星停了下来,金岛差点把拉锁拉到嘴唇上。 部和土屋附近的氛围以面包香气的传播速度凉了下来。 只有对面的鹰川不明觉厉,还在招手试图要下一个发球。 “喂喂,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僵啊,” 身为排球部部长的景谷插进去,尽量缓和氛围。 “刚刚开学不到半个月,大家还处在相互磨合的阶段,期间擦擦砰砰也是有的,不要这么快下定论,我相信大家聚集在排球部,一定是因为热爱排球……” 作为排球部部长,景谷做的不错。 他知道这时候需要的不是一个裁决公平的裁判,裁决谁正谁误,为谁主持公道。各打五十大板都是一时解渴,只会令矛盾埋得更深。 作为一支队伍,他们需要的是共同的目标和情绪,拧成一股绳,同手同脚地前进。 土屋深刻地知道他这一番话的内涵和目的。 但他这次不会给景谷面子。 或许如景谷所说,大家逐渐磨合,互相适应对方的锐度习惯,这支队伍也会逐渐成型,在时间的冲刷下黏在一起。 但是对土屋来说,他没有时间,他需要尽快拉起一支能上赛场的队伍。 今年他高一,青城的及川;枭谷的木兔;白鸟泽的牛岛、天童……如今是高三。 第6章 除了今年日本体育大赛的赛场,没有更好的舞台给他们留下系统要求的阴影。 所以土屋打断了景谷。 他只能剑走偏锋,以或许许多人无法适应的激烈方式:“好啊。” 景谷还在继续的劝导被土屋的短短两个字生生打断。 那名入学不过半个月的高一新生,用着一副阳光开朗的池面脸,正直地对部道:“前辈,排球部不需要现在的你,请你退部,把位子让给月星吧。” 月星就是金岛之前从田径部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才拉来的部员。 他具备高身高、高爆发力、和强体力三大项优势,尽管接发球的排球基础不是很好,在宫泽高,已经是可以上场拦网的部员。 有谁的汗滴滴在地板上。 声音不大,放在不知不觉岑静下的体育馆里,却仿佛振聋发聩。 “什、” 第一个开口的是月星。 随后,部才如梦初醒般地接口,声音比他想的平静:“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希望部前辈你能退部,把主攻位置让给月星,虽然月星是初次接手排球的新人,但一米九的身高足以弥补技术上的不足,在前排拦网,正是这支队伍所需的铜墙铁壁。” 土屋向月星微笑:“铜墙铁壁不需要什么技术。” 这股平淡无奇的态度彻底在部胸口蠕动的火焰上添了把油。 “你说什么!!” 他嘶吼着,要冲上去,被景谷拦住,他还在往前冲,用嘶吼的喊声叫喊:“你懂什么!你个无法无天的小鬼!你接触排球才几年,就要一个黄毛小子接手我的位置!还想把我从排球部踢走?!!” “嗯……我没有提议说要把你从排球部踢走。” 土屋有点困扰地说:“难道不是前辈你说有我在一天就退出排球部的吗?我是不会退部的,所以只好你来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你这小子!!!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折!!!” 因为鹰川和景谷急急忙忙地把部拉开,体育馆才没有兴起一场斗殴。 饶是如此,部拎上自己的运动服,一把踢开体育馆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出去。 体育馆的大门又被呼呼的风声吹得沉重地砸上门框。很大一声。 女排部的部员们面面相觑。 “……” 男排部暂时没人说话。 半晌,景谷沉静地看向土屋,招呼道:“土屋,你跟我来一下。” 第4章 青城 景谷在土屋这做了九年的部长。 他如今高二,每次都在土屋的轮回中做部长,连任至高三毕业,等到每次土屋高三,才担任上宫泽高的排球部部长一职。不过这个规律在第五次轮回中被打破过,他当时已经积累了接近十三年的排球经验,景谷欣赏他的排球才能,于是在高二升高三那年主动退位,移任副部长。 景谷虽然排球才能在日本高中排球界的一众怪物中显得平平无奇,但他作为部长和队长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赛场上调度队形,训练中充当粘合剂,把宫泽高粘合在一起,成为一支‘队伍’。 宫泽高没有出色的球手能被称作‘王牌’,或许只有景谷这个部长是功能上的‘王牌’也说不定。 甚至在第一次轮回,完全的初学者土屋就是在景谷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和‘队友’同舟共济,同台竞技的乐趣,排球的乐趣,和排球的基础玩法。 土屋很尊敬景谷。 因此当景谷沉着脸,要他和他去器材室聊聊,这个往日在排球部眼中‘无法无天’、‘恃才傲物’、‘嚣张的过了头’的一年级超规格怪物居然老老实实地跟着景谷过去了。 连景谷都被这一句不发的乖巧吓住了。他原本以为要再多说几句。 到了器材室,两人在夕阳照射的室内互相安静了会儿。 景谷这才发现,这个学弟在夕阳的照射中,那双发着淡淡澄光的眼睛真的很像某类小憩的野兽。 是哪种呢…… 他思索到。 “前辈,”他半晌不开口,土屋主动开口道:“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不要叫我前辈……”景谷想扶额,“每次你老老实实的叫前辈,都是要闹幺蛾子的时候。” “怎么会。”土屋微笑。 “你进部不到半个月,就闯下这么一堆烂摊子,”景谷盯着土屋说,“即便我有心想帮你描补,但是你这半个月来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大家不会服你。” “嗯,我预想到了。”土屋说。 “你能不能稍微紧张点啊,”景谷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作为部长,我可是有拍板权的,说不定因为今天这一遭走人的不是部,反而是你哦。” “因为,我觉得体育竞技,就是胜者为王啊,”土屋说,“胜的人有资格讲话,强的人有资格拍板,体育竞技就是这样的丛林法则。” 景谷一噎,继续说:“可排球是一项团队型运动,你的什么丛林法则,金三角系统,全部都是和对面的队伍说的,既然我们是一支团队,就要互相接纳,互相包容,而不是你今天的‘现在的排球部不需要你’,你哪来的立场那么说话啊……” 他简直想叹气。 “部长。” 土屋叫住他,“距离下次和青城的县内练习赛不过三天了吧,这么温情脉脉的规则,是赢不了对方的。” 第7章 “没关系,反正我们本来就不会赢,差不了这一点温情。” 景谷抱臂说:“对面是县内四大豪强的青城高,既然你排球打这么厉害,知道对方我就不意外了,不过你怎么觉得一个人的实力就能赢下一整座豪强?你要拿一个人的两只手和六个人打比赛吗?甚至还不只是六个人,对面的排球部家大业大,供换上的球员能做满一个板凳,而我们这边,部被你赶走,板凳深度满打满算就铃守一个人,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土屋直勾勾地盯着他,“上场,打满两场,击溃对方,就这样。” 景谷发现土屋的眼睛越发幽亮了。 是因为夕阳下山,所以斜阳越发橙红了吧。 “你……” 景谷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你真的这么想?” “嗯。” “……” 景谷叹气。 · 虽然当时在体育馆里的器材室里,景谷这么和土屋说的。 但是在后续三天,他真的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土屋照旧当他的名亡实存的‘教练’,为排球部准备被金岛偷偷吐槽是‘不顾人权的斯巴达教育’的训练单。 或许在景谷心底,也认同几句土屋的‘体育竞技胜者为王’理论。 也希望,他们宫泽高排球部,能被人高看一眼,而不是籍籍无名的当个妥协在废部边缘的小社团。 不过在那之前,得知了第二日将去大名鼎鼎的青城高中体育场打训练赛时,满打满算打排球也不过十七天的高一新生铃守打了退堂鼓。 他的身体素质很平庸,不像田径部挖来的月星那样高大敏捷,也不像几位自国中起就打排球的学长们有技术,他自认为平平无奇,很平庸。 自从目睹了连拦网能力一等一的部前辈都被虽然常常笑着、但他就是直觉很危险的土屋逼退部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焦虑情绪。 毕竟这还是他的第一场对外比赛,重重压力之下,想要逃避也不奇怪。 “明天不去了吗?” 部活后的活动室,土屋问铃守。 铃守的眼神到处乱飘,下意识求助室内唯一留下来的部长,景谷。 但景谷双手抱胸,回望了他一眼,沉静地摇了摇头。 “可是,假如你不去的话,”土屋看上去有点困扰,“赤苇副部长最近被教导主任抓去英语竞赛,明天绝对赶不回来,你不上场的话,我们就只剩下五个人,组不成排球队伍了。” 铃守吓了一跳。 随即压力更大,桌子下的手指开始互相攥,“但是……我也才打了半个月,对面是青城高,传闻里据说很强劲的名校吧,要是因为我给大家扯了后腿……” “哦,这个,你放心,”土屋说,“我们是杂牌校,对面出于面子工程,每个县内的杂牌队伍申请练习都会通过才答应的,他们才不会放上明星阵容跟我们打,最多是平常做冷板凳的替补队员而已。” 知道的真清楚…… 景谷感觉平白无故被中了一箭。 “但是,就算这样,万一在青城高前丢脸……” “丢脸吗?因为你只是个打排球不到半个月的初学者?他们那些打了近五年的老手因为恃强凌弱打赢了所以嘲笑你这个新手?” “欸……?” 土屋从桌子上拿过水杯,往纸杯里倒了一半,“你知道所谓的新手保护期吗?” “知道……游戏里的,但是我们对上的是青城,相当于一开始就去魔王城了……” “你很了解啊,主动搜过资料?” 土屋状似很开心的说,“我的新手保护期是说,你的接发球姿势完全不成熟,生疏得很,手腕皮肤也都很光洁——不过最近因为打排球,又青又紫了——没有多少打排球的痕迹,老手一眼就看得出你的不成熟。” 景谷在一边不住点头。 “既然都看得出,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铃守以为土屋这杯水是给自己的,他倒完还伸手接了一下,结果土屋把水杯放好,直接把纸杯靠去了自己嘴边。 张口,咬住杯沿,一个仰头,里面的水一滴不落地掉进他嘴里。 ……这是什么喝水姿势…… 铃守默默收手。 “铃守。” 铃守默默抬头。 土屋灼灼地看着他,“我们一起加油吧,在明天的练习赛上,青城的体育馆里,把那些胆敢小看宫泽高的球员打的片甲不留。” 说这话的时候,他嘴下的纸杯还随着口型一动一动。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叫铃守平静的心跳久违的鼓动起来。 咚咚两声。就像在耳边跳。 他莫名其妙、不知不觉、天旋地转地跟着到了青城高的第三体育馆。 第5章 大王 青城的体育馆和宫泽高的体育馆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大门有三辆卡车并行那么宽,上面的隔窗光可鉴人,整个体育馆建筑占据了有宫泽高体育馆三倍的地皮。 更别说里面打的热火朝天的排球部成员。 没错,在排球豪强青城高,排球部成员多到足以占据整个第三体育场。 还有放学滞留的女学生在二层高台上喊加油。 “及川——!及川——!”细细听去,她们多是如此喊着。 鹰川‘啧’了一声:“这不完全是宫泽体育馆的青城版翻版吗?” 第8章 “嘿,别小看了我们,”景谷一只手搭在土屋肩头,“我们这边可是也有宫泽版及川的。” 乖乖巧巧任他搭肩的土屋开口说:“前辈,我不觉得我是及川的翻版哦。” “哦?” 景谷意外。 土屋往前走,景谷的手落下半空,就见土屋回头微笑:“在未来,我会让他们知道,及川前辈虽然比我大了两届,但他才该是我的翻版这一事的。” 谁都看不见的苹果在半空转圈,啧啧吐槽:[你对及川的情感是不是有些扭曲?] [扭曲什么?]土屋也在心里回。 [昨天晚上挑灯夜战,搜了及川上场的全部录像细细看到后半夜的小鬼究竟是谁啊。] [全力以赴。] 土屋边走边说:[及川是整个县大赛接发球基础功的无冕之王,他的城堡从零开始,一点一滴精心勾架,每一颗砖石和草木都由汗水浇灌,建构成了一出令人惊叹绝伦的艺术品,就算细致小心,也一不经心就会被他的城堡压塌] 赛前,土屋双手高举过头顶,做简单的热身动作。 [轮回不代表前几次的身体机能就跟着留下来了,肌肉、弹跳能力和身体素养都是会跟着回溯的,我只有扎实的连续几十年的运动思维,而已] [你要拿这一矛去攻彼之盾?] 明明对手场上没有一丝一毫及川的影子,六人穿着青城的青色球服,土屋也知道他们的名字,在他眼里还是平平无奇的大众脸。 却还是幻视出了六人背后,及川那一张永远勾着微笑,似笑非笑侧对他的脸孔。 及川。 及川。 我真的很感谢你在第三次轮回时发现了因为失败、躲在体育馆后用运动服袖子蒙脸低咽的我。 也感谢你对我说的一席话:“不要敬仰天才,把这份心情转化成怒火,攀登他们,击败他们,在天才的山头上狠狠戳下宣誓你胜利的旗帜,再以天才为养分,把它们恶狠狠地吞吃入腹” “才能是可以开花结果的,球感是可以不断雕琢的” 因为你的一番话,我才在数度犹豫和打击下开始了我的第四次循环。 虽然第四次循环被牛岛打的更惨吧,但没关系,我如今再度踏上这出排球场地,并要以此此前积累的花苞和你一决胜负。 所以,未来,或许就在下半年,给你留下的心理阴影,可不要太在意了。 青城的教练兼裁判吹响了哨子。 以尖声为鼓点,第一发球人景谷抛起球,踏踏实实地打响了这预示宫泽高立场转变的第一发球。 从被欺负的小可怜,到加害者。 咚。 咚。 排球巨大的拍击声和撞地声不时响起,半场两边的球员来回奔跑、跳跃,洒下一路汗水。 比赛进行到现在,比分并不如青城高中排球部成员预想的,以大比分迅速结束。 21:15 虽然还是领先,但这个分数完全不是豪强打杂牌学校应有的速度。 “宫泽高的四号,未免太强了点吧……” 旁观的青城部员不知不觉道。 “你也觉得?” 他身边的部员说。 “嗯,其他部员完全没什么好看的,还有一个打到现在就像条哈巴狗一样吐舌头喘气的十号,已经被排除在比赛外了。但宫泽的四号,那个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完全拉起了这支队伍……” “是啊,我们的人已经只顾着盯防他们的四号了。拦下那个四号就能拦下绝大多数扣球。” “对了,那个四号在15分里占了多少分?” 两人的谈话结束于椅子上抱臂的球队教练:“十一。” 两人一瑟,同时闭嘴。 青城教练捂住脸叹了口气,“打一个宫泽打成这个分数……” 他放下手,回头道:“及川呢?” “及川前辈吗?他貌似还在来体育馆的路上,因为您先前跟他说不用着急……” “慢悠悠的啰嗦什么呢!叫他快来!”青城教练一凶道,“就说宫泽出了个怪物新人!” “是、是!” 慢慢地,赛场上的比分已经来到了23:21。 虽然青城的球员尽量盯住土屋了,但土屋的速度忽快忽慢,上次拦下来的扣球,这次铆足了劲也跟不上,被对方以大空隙得分了不说,还被左翼右翼地全场绕来绕去。 追到现在,三名前排已经气喘连连了。 那名导致他们如此狼狈的四号用指尖抵住排球,侧脸微笑道:“听说,青城的接球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强校,是因为今天太热了吗?感觉没怎么发挥好呢。” “……”几名前排的脸纷纷沉下来。 “……我们只是青城的替补球员而已,”其中一位看上去冷静点的擦了下颚的汗,阴阴地说:“还不是青城的真正实力,你不会以为打败了青城的替补球员就算翻身打败豪强了吧?” “哎呀,我这么说对各位前辈可能不太礼貌……”四号颠着排球,看着排球说:“但是几位前辈这样下去的话,感觉会被我们区区一个宫泽高率先拿下一局呢。” 旁边一个栗子头的失了冷静,冲上来扒住网道:“区区一个杂牌校而已,连现在在垃圾桶找食吃的乌野曾经的辉煌都够不上,怎么,今年撞了狗屎运,收下一个王牌,就迫不及待地来青城打翻身仗了?!” 很欠扁。 第9章 真的很欠扁。 土屋微笑着,排球在手中若有所思地一颠一颠。 鹰川想冲上去,被景谷临时拦住了。 “喂,金田一,够了。” 旁边传来一声清爽的制止声。 及川身后还背着运动包,左手握着一只乳酸饮料,右手插兜,明显是刚刚才到体育馆。 他朝忙碌的景谷看了一眼,有趣道:“你们学校今年的新生还蛮有意思的嘛。” “及川前辈……”景谷歉意地道。 “嗯?没有,我没有指责你和制止他的意思,”及川把运动包耷下臂弯,“不是挺有意思的嘛?规规矩矩地打排球未免也太无聊了。” 他充满了鼓励和看好戏地看向土屋:“来,多说几句。” 还是这么坏心眼。 故人故地重逢,土屋心中充满了怀念、又感慨、又负面的绞缠缭绕的情绪。 在他尚且不成熟的时候,及川就像是那个身负情绪系统的人,肆无忌惮地在赛场上以实力压制出他的负面情绪。 重重杂陈的情绪表现在土屋手上,只是颠排球的动作稍微顿了下。 “你们等着哦,”及川转身,“我先去和入畑教练打个招呼,然后放包再过来。” in.13号.及川 out.5号.矢金 现场的尖叫声在及川进场的一瞬间一瞬间喊了起来。 仿佛三百六十度环绕声喇叭一般,在整个体育馆响起。 “及川!”“及川——!” 及川高挥手,笑着朝她们摆摆手,喊声立即高了几个分贝。 “又这样……” 土屋听见金岛在身后小声吐槽。 “他是自带拉拉队吗?” “金岛。”景谷制止他。 接着,景谷又走过来,轻拍了下土屋的肩:“还可以吗?” 土屋正盯住及川,轻轻地问:“前辈指的可以,是什么可以?” “就是……”紧不紧张,刚才全场绕了几十圈,体力还撑不撑得住。 后者,他们只有六个人,没有可供替换的替补队员,问了也是白问,尤其铃守正一副要把心脏咳出来的激烈架势喘息,浑身的皮肤白了三个度:惨白。 月星和金岛正在旁边拍背。 至于前一个问题,土屋的表情似乎给了答案,又似乎没有。 景谷和他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这甚至还是队内赛外的第一次正式比赛,不明白他脸上这专注度异样集中,眼仁连转都不转的状态究竟是放松还是紧张还是适度挑起情绪。 最终,他只能拍了拍土屋的肩膀。 希望土屋如自己口中所说的,‘上场、拿下两局、宫泽高胜利’——如此发展。 第6章 天才 “你好,及川前辈。” 四号手里还踮着排球,朝及川笑了笑。 “嗯?”及川一指自己,“你认识我?” “为什么不认识?”四号换了只手持球,“你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发球手,听说有不少体育大学的教练提前瞄准了你,向你发来了各式各样的橄榄枝。” “传的还真快。”及川说,“有机会赛后再闲聊,场上就到此为止,发球吧。” 对现在的及川来说,那些投来免试入学证明的大学教练还只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吧。 但是在土屋这里,已经是许久、许久、许久以前从他本人嘴里听闻的话了。 土屋还没有发球,他瞥了眼旁边的几分板,问:“前辈,你这算紧急上场吗?在第一局?” “没办法,我们敬爱的教练是一位严谨的人。”及川耷了耷眼,看着土屋说,“还不发球?你们的发球局快过了,还是说,作为和敬仰前辈第一次会面的见面礼,要送我们一分?” “不会。” 土屋弯起眉眼。 “我还是希望我们宫泽能赢的。” “那就发球。” “前辈,你过去经常在教练的要求下上场进行紧急发球吧?” 就算如此,四号一边做出抬高手的动作,一边还在说话。 “接着利用你那出神入化的发球技巧,瞄准一个绝对接不下你那恐怖发球的一人,接连拿下赛局,一转胜负?” “宫泽高的一年级是话痨吗?” 及川向景谷吐槽。 景谷打着哈哈。 心里也很慌张。 不对不对。 这不是正常状态,土屋根本是也慌了吧,他平常的态度可绝不是这样。 可恶,从刚刚他主动挑衅对面起就该看出他状态不对的,相处时间还是太少了,根本辨认不出来,难道平时那种乖乖又叛逆的态度才是常态,攻击性和话痨是反常状态? 但现在快到了发球时间,再去确认就太晚了。 而且也不能在这个当口打扰土屋发球。 景谷只能在心里乞求土屋是心态不上手的类型。 结果另一边,土屋又说了一句:“那么,假如我根据这种演出,在青城高的对面上演一番,岂不是很有趣?” 当前的比分是23:21。 这小子话太多,及川已经尽耷着眼了,懒得多说:“好啊,那你尽管试试。” 土屋扬起一个微笑。 随后抛起排球,黄蓝色的排球万众瞩目地上升到半空,即将进行他这局的使命—— 砰!! 的剧烈一声。 甚至还来不及寻找消失的排球,球场对面的主攻手花卷突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两腿间形成的空隙中,排球猛撞上去,打出不满落地的剧烈轰鸣,又因反作用力高高弹起。 第10章 整个赛场周围一时静了几分。 充当裁判的入畑吹了声口哨。 宫泽高得分:23:22 及川及时赶过去,半蹲在花卷身前,询问道:“怎么样?手腕受伤了吗?” “没、没有”被这一声哨响叫回神志的花卷后知后觉地羞愧狠咬住了下唇肉,“因为、因为打过来的球太吓人,我下意识避开了……” “没接到吗?”及川没有指责他,“也好,刚刚那一球接上,说不定会扭伤,你先下场,换国见来吧。” 花卷离开球场,青城高短短一球间换了两位替补成员。 别说青城,就连和土屋同一阵营的鹰川都觉得吓人。 “嗖——”的一下,让他回想起第一天新生入部时擦过他耳畔的一球的阴影。 排球速度上来了,是真的会拖出残影的,真的。 那一日,鹰川非主观意志地得知了这个不太想得知的冷知识。 简单的换人结束,及川再度回到原来的站位,脸上不见刚刚那副清爽的玩世不恭,而是平沉地凝视对场。 “那么,” 球场上也只剩下土屋一个人还能照常拉出笑容。 虽然就旁观的青城部员看来,那微笑已经成了恶魔的犄角。 “是下一球。” 接下来的两球,也如第一球一般,恐怖的速度,像是把排球当成了火箭发射。 除了及川,青城方没人能接下这一球。 就算是及川,他一个人也无法顾及整个半场,而土屋又冲着最远离他的位置去。 比分来到了23:24。 高泽高领先。 先前闲聊又被教练拉去干苦力的两位青城部员已经久久不开口了。 他们直觉自己好像见证了历史,比如一些过去杂牌子学校的兴起,标志着杂牌子学校进入日本体育大赛——的转折。 但是,理智这么觉得,感性又不敢确认。 真的会这样吗?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人的战斗,一个人,拉住了青城六个人的阵容。 还是用的他们青城引以为傲的队长——及川彻,的惯用戏码,被反过来压制了手脚。 真的会这样发展吗? 在及川彻上场的前提下,青城,丢了一局给宫泽? 又是一球,砰的一声闷响,震回了纠结诸人的注意力。 又是一球,哪怕打了三球,这一球的速度也不比第一球慢,还是那么高速、迅猛,直直朝着青城半场已经被前三球打掉气势的青城部员而去。 青城部员甚至用动摇的视线展示出他们不想被这一球的主人公瞄准。 被瞄准的倒霉蛋确定了之后,周围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我,太好了。 但是被发球瞄准的倒霉蛋,渡,小臂甚至有点抬不起来。 他是刚刚三球被对准的三人之一,还比花卷强些的,他生生抗下过一球,只是球路瞬间因为他打弯的手臂转向场外,丢了一分。 因为接过一击,那一球的酥麻肿痛感甚至延续到了现在。 他咽了咽口水。 接的住吗?真的能接的起来吗? 不想接……无论起不起来,手臂会废掉吧……我还想打排球,至少,今天的部活还想…… 只是在那之前,有两只手臂搭成的‘桥’先他一步挡住了‘袭击’。 重重一声,本以为绝对接不下的排球高高地挑起,遮挡了一秒体育馆堂顶的吊灯。 “各位!” 接下这一球的奇迹一人号召道:“机会球!” 不知为何,渡心底突然涌起了流水冲刷的感动和勇气。 他,不仅是他,青城排球部的五人全部向球的落点而去,高喊道: “哦——!” 眼看对面球场低落的士气就因为及川的这一句话重燃。 土屋原本笑意盈盈的眼睛突然暗了一瞬,‘啧’了一声。 发球被及川接下来,土屋的发球局过去,赛程进行到正常的扣球拦网。 在正常的赛程上,宫泽这边哪怕有土屋迅速加入战局,也打不过有及川在的青城。 下一局,下下一局。 26:24 青城率先拿下一局。 虽说嘴中希望着‘上场、拿下两局、打败青城’。 但果然以现在的宫泽来说,拥有及川的青城难度还是太高了。 正如铃守所说,他们是在新手期过来挑战了魔王城。 及川归位后,更是魔王坐镇的魔王城。 景谷拍了拍土屋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没说接下来还有两局之类的话,因为他们宫泽唯一带来的阵容,的其中一人:铃守已经被鹰川紧急送往卫生间,因为过度运动呕吐了。 “……” 土屋调整着左手的桡骨。 对他来说,这一场四次超高速发球也是超过当前身体极限的。 他凭借过去几十年的运动思维强行打出了超过身体界限的球,但界限不能总也超过。 第一局无法拿下赛点,接下来的两局更是艰难。 “喂。” 身后突然传来淡淡的一声。 景谷搭着土屋的肩膀一起转身。 用三指扒住菱形的拦网的,是表情平淡的及川。 “你叫什么名字?” 问的自然不是景谷这个去年就和他认得的宫泽排球部部长。 第11章 而是他臂下,目前还只有一米七四的,刚刚打出四次怪物发球的一年级新人。 “我吗?”土屋想了想说,“土屋理查德,tsuchiya的土屋。” “说自己的名字干嘛还要想一想啊,”及川怀疑道,“景谷,他说的是真名?” “是啊,哈哈,虽然土屋经常口出惊人之语,但是在前辈面前还是很乖的,姑且……” “哈?乖?” 及川怀疑地耷下眼皮凝住了土屋半晌。 “完全,看不出来。” “前辈,”土屋完全侧过身来,“你要跟我说什么呢?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一趟卫生间。” 及川松开扒住菱形拦网的手,“卫生间在一楼东北角楼梯的拐角,很容易看得到。其次,来告诉你一声,我叫及川彻,正正式式地跟你打一遍招呼,别道听途说的从什么别人嘴里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记住这个名字。” 他棕褐色的眼睛紧紧盯住土屋。 “记住这个将要把你打败的名字。” “……” 土屋没有发表见解,他转身,朝着及川刚刚提醒他的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卫生间里尽是青城的部员,他们嘴里讨论的还是刚刚那一场青城对宫泽的比赛。 在他们嘴里,宫泽是有了怪物新人的狗屎运学校,后续需要注意,大半注意的是四号这个新人。 而即便是宫泽高的怪物新人,也输在了他们青城的及川主将手下。 土屋进门后,这种讨论就熄了。 闲聊的部员尴尬地匆匆忙忙出去。 土屋看也没看,他和他们擦过,走进深处,随手打开一扇隔间。 关门,锁门。 随即抱住马桶狂吐。 “呕……” [你啊……] 苹果飘飘荡荡。熟练地贴上彩虹。 “呕呕……o……” [何必这么拼命呢?距离你这次回溯也不过过了十八天,就这么硬着头皮和及川对上,勉强身体打出那几个发球,现在遭罪的不还是自己?] “你懂什么……” 土屋抬腕擦掉嘴边的彩虹。 “你没看到及川的眼神吗?他挂住拦网的时候,那双眼睛,满眼都是我,还有其下的阴影,别人看不到,我光看他的录像就度过了几年,我再清楚不过,那是我过去只在他看影山的眼神里见过的阴郁。” “那种眼神,现在,对我……” 他还没说完,又开始抱着马桶狂吐。 [你呀……] 苹果飘飘荡荡地在半空,忌惮又慨叹地说了句:[我果然不了解你们人类之间拧成麻花的扭曲感情。] 第7章 失败 土屋回到馆场后,看见铃守正盖着条毛巾盖头,双膝劈开地瘫在板凳上。 旁边的景谷和鹰川正给他扇风。 “土屋!”鹰川眼睛一亮,“快来,给铃守说几句加油的话!再撑一把劲,刚刚咱们离打败青城就剩下一分了,下一把还有机会,只要再加把劲……” 他说着说着,板凳上的铃守捂住嘴,两腮做出要呕吐的动静。 “呜哇!!!塑料袋!快拿塑料袋和水来!” “湿巾也要一份!” 宫泽这边急急忙忙地团团转照顾铃守,青城那边很体贴地没有催促,虽然他们六个人都已经站在了赛场上。 还有两人谈了几句‘宫泽那边的没事吧’‘看上去不太好’‘要把咱们的医务室借给他们吗?’‘不太想借……万一弄脏咱们的地板怎么办’ 最后一句止于及川持球回首的一个眼神。 土屋插进宫泽团团包围的照顾网里,单膝跪地,仰脸看一脸精疲力竭憔悴的铃守。 “还能站起来吗?” “站、是可以站……”铃守捏紧了手里的运动饮料,“但是再也没力气跑了……光站着就已经天旋地转了。” “天旋地转,可能是低血糖,去医务室看看吗?” 土屋侧首看向入畑教练的方向,“入畑教练!” “等等,等等,”铃守连忙按住土屋的肩膀,“还不至于去医务室的程度,刚刚休息了一阵,我已经好多了。” 苹果在上空兜兜转转:[我认为现在的你也需要去趟医务室] 土屋视它为无物。 “也就是说,你估计自己的身体还能再坚持,但是最多保持省电模式,不能再开足马力带游戏了是吗?” 铃守:“……多么恰当的比喻,没错。” “能站起来就够了,”土屋站起来,拍上铃守的背,“刚刚那一局辛苦你了,你已经做到身体潜能的百分之一百二了,足够给力,接下来一局只要站在边线,站着不动就行,有精力了可以看看我们的接发球动作,分析分析局势。” 铃守吃惊地看着他,“但是、比赛怎么办?” “没说不好好比赛啊,”土屋说,“我、鹰川前辈、月星的站位后移,我站在中间,扩大接球范围,景谷前辈稍右一些,补足铃守的接球范围,这样照旧能进行下去。” “都是我太没用了……”铃守又捏紧了饮料瓶,“给你们拖了后腿……” “我发现,还在国中打比赛的运动少年真的有一种自我奉献的无私精神,”土屋说,“既然你已经尽了全力,就大把把问题抛给别人吧,比如我,赛前打包票告诉你只要提着四肢来就够了,却还是没能力挽狂澜,输掉了第一场比赛,你把埋怨抛给我就行,反正我也不在意。” 第12章 “这样不就是大家都不受伤,大家都开心了吗?” 这一番话说的有点邪典,周围一圈宫泽运动少年下意识觉得不对,又觉得没哪里不对。 逻辑自成死循环,居然有点道理。 土屋接着去看身侧因为他的那一句招呼赶过来,只是在一边看着,没有出言打扰他们队内谈话的入畑教练:“入畑教练,可以了,比赛继续吧。” 入畑教练抱臂问:“你们宫泽的备选队员呢?没来?” “不是没来,”土屋圈了圈耳侧被汗水沾湿的打弯鬓发,“是没有。” “你小子可真有勇气,” 入畑教练针砭敏锐,早就看出了宫泽这一伙不知为何移交了队伍主导权,还是给一个新入学的新生。 “算了,随你吧。” 场上,及川的站位恰好和土屋正对。 “聊完了?” “嗯,聊完了。” “多拖几个人来排球部吧,反正以你把黑说成白的嘴皮子,拉几个人进部不是绰绰有余。”及川说。 “哎呀……”土屋佯作意外地说,“前辈难不成是在担心我们宫泽因为人太少废部?” 及川‘哈?’了一声:“你们宫泽已经到废部边缘了??” “很遗憾,是的。” 土屋状似有点困倦地揉了揉眼睫,“前辈,叫你的部员开球吧。” “……”及川眯了眯眼。 但是开场后,围观的青城部员很快意识到一点: 假如以宫泽四号赛前揉眼睛的表现断定他体力耗尽,就太单纯了。 疯,简直是赛场上不知疲倦的风一样,追逐着排球,或者是排球追逐他。 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看也不看高挑的排球,却能在前一时间落到排球的落位,排球恰恰落到他两臂迭成的桥上,然后球再高高挑起,他也再度像猫科动物一样前奔,奔向球的下一个落点,跳起来,抬手。拍。 砰。 哪怕他本人因为这出演出大汗淋漓,像入了水一样的大淌汗水,也掩不住这一番节奏迅猛。 尤其在周围五人平平无奇表现的衬托下,他的出彩就像水中落下的钠,剧烈反应着,带动了整支队伍。 他一个人就构成了相当出色的快攻体系。 旁观的尽是青城排球部的部员,他们的主将和队长是及川彻,这个凭一己之力和人格魅力调动队伍和比赛的指挥塔,理所当然地认为宫泽四号和及川一样,是利用指挥、站位和调度控制了比赛节奏,是类似总指挥一类的人物。 及川和入畑教练看出却不是这样。 宫泽四号和其他队员压根就没什么配合。 就算配合,也是跟不上四号速度的队员被宫泽四号配合。 他能迅速拉高比赛节奏和队伍士气的原因是:球感。 他的球感太过惊人,保持高速移动的状况下还能凭直觉提前站位,那种和排球分手了似的看也不看的漠视态度连入畑都暗觉心惊,偏偏排球就像余情未了的男孩似的贴上去,那么恰恰好地落他臂上! 比赛分数是24:13 青城领先。 但是及川的手指碾住排球,几乎要压进球囊里去。 宫泽的四号,天才般的怪物新人,宫泽的这13分没一分不是他扣球得分。 走了一个影山,又来一个土屋。 土屋理查德。 及川的内心有股火焰,这股火焰的火苗烧到他的手臂,趋势他起跳,抬臂,眼中对准的圆球不是什么排球,而是变了色的炮弹。 咚——! 的一下。 宫泽的鹰川趴滑在地去接,排球还是落在离他三脚远的位置。 25:13 结束了。 青城拿下两局,练习赛是青城胜利。 鹰川跪在地上,汗水不住滴答滴答下淌,落上眼前的地板。 他狠狠地一拳砸上地板。 “可恶!!可恶!可恶啊!”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算了,” 这一局唯一也是最多得分的土屋擦走下巴的汗水,说:“那一球就算你赶上了,也不在正确的球路上,球歪去界外,照样是我们输。” “可是,你怎么确定,万事都是努把劲试试才知道!” 鹰川不甘心地说。 “嗯……”土屋想了想,“我就是知道,不仅知道你接了也白接,还知道要是你接起来的话,那及川这几年的排球练习生涯都算白费。” “哦……” 及川五指扯上拦网,汗水也在鬓边滑,脸上的笑却极度不爽。 “你倒是比我以为的了解我啊,怎么,我也是过去你为之努力的目标?” 那名宫泽的一年级生站在网前,擦着颌下淋漓的汗水,说: “没能赢下比赛,给青城的练习赛战绩抹黑,很遗憾。” 无视我的话?! 及川的眼角逐渐跳动起来。 就像过去某个在赛场上高呼低喝的学弟一样,视庶民的话为无物。 给人以强烈十足的不爽冲动。 “敢无视前辈的话,你是什么王,嗯?”及川单腕抵腰,刻意矮下了身子配合土屋的身高,像挑衅一样,“难不成是城堡里自说自话的丞相?不听王指挥的贵族?还是上蹿下跳的吉祥物?” “输了就是输了,我会回去操练队伍,磨炼水平,等水平操练够格了,再把一样的队伍搬到前辈眼前。” 第13章 ……还敢无视! 及川扒住菱网的手指用力用力。 身后逐渐散发出黑色气场。 “接着,前辈你就在更广大、更引人注目的赛场,” 那个嚣张的宫泽一年生,在景谷的招呼下转身,却仍侧脸看他,用体育馆人造冷光下的金色眼睛。 “等着在众目睽睽下被我击毙好了。” “哦…~身高不高,口气倒是不小。” 及川的嘴角散发黑暗气场的上扬,“到时候反而被我处决,别叽叽嚷嚷的哭鼻子就行。小·天·才。” 他看着宫泽的四号在人造冷光中注视着自己。 然后,对他露出了一个侧脸的微笑。 第8章 间奏 带着2:0的战绩,宫泽排球部的一干人等回到了宫泽工业附属高中。 面包车驶入学校,和青城的热闹截然不同的寥落就这么映入眼帘。 四周大多是绿化,还有上面飞舞的蚊虫,除了连接主教学楼的这条学生大道两旁的绿植得到了修剪,其他区域的绿化纷纷杂乱无章地野蛮生长着。 没有办法,宫泽高是一所没有拿出手的运动部活成绩招揽生源,也没有秀气的偏差值榜单得到家长们的认可,没有生源,没有学费,没有教育省拨款,裁教师节源,导致学生的成绩进一步下降,就这么成了负面的死循环。 如今,偌大的宫泽工业附高,占据14公顷的地皮,却只有寥寥五百二十一名学生而已,这个数字还在连年下降,高三、高二、高一的学生人数成了倒金字塔。 “听说学校的经费不足,最近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大危机呢。” 鹰川流着汗,却以一种任何学校的学生听见校方陷入危机都会有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你在高兴什么,”景谷给他的后脑一拳,“难道排球部的拨款不是学校出的吗?” “也是哦……” “嘘嘘,”前排的金岛转过身来,故弄玄虚地道,“你们还没听说吗?咱们学校最近在商量裁员,还有卖地皮的事。” “卖地皮?”车上一路稍稍恢复体力的铃守接上,“那咱们怎么办?” “不知道,应该不是卖整所学校,是卖用不到的地皮吧,东南角那边的育才楼不是一直没班级使用吗?连带着那一带的建筑物都荒废了。” 月星带着耳机,闭目养神,却全程听到了几人闲唠。 他蹙蹙眉,更偏的侧过脸去,把耳机往深处摁了摁。 他是队内唯二的大个子,景谷还要充当ws(主攻手),肩负在土屋来不及响应时的攻击众人,月星就成了队内唯一理所当然的mb(副攻手),在9.5米的排球网前左右奔跑、跳跃、拦网。 他窝在怀里的手正隐隐犯麻,比雪花屏的电视还麻,昭示了刚刚一场比赛的激烈和他做出的贡献。 全程注意着两个初上赛场的一年生的景谷说:“月星睡觉了,小点声。” “哦哦。” “对了,”鹰川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我们的天才怪物一年生马赫炮弹火箭发球的迷之四号呢?” “那是什么……” “我从青城的体育馆走出来时听到的,酷吧!超酷的好吗!!因为太酷了连他之前使鼻子瞪眼对我吆五喝六的仇恨都被我淡忘了已经!” “人家哪对你吆五喝六的了,他叫你去训练的时候不都很礼貌吗。” “心意啊心意!虽然他很礼貌,但我听出来了他‘学长你这么弱完全上不得台的干什么还不训练’的心声!!” “听出来了叫你训练干嘛还磨磨蹭蹭的!” “尊严啊尊严!我之前可还是排球部的前辈呢!他就这么叫我去干嘛我就干嘛,岂不是很没面子!” “无聊。” 景谷判决道。 鹰川背上突然被扎了一箭。 “好啦……他在这。” 金岛拉回话题,用手指指旁边被椅背遮挡的人,“睡得呼呼作响,咱们几个聊天打嗑完全没影响到他。” 景谷扒着椅背越过头,发现真的是这样。 入部半个月的怪物后辈缩在宫泽高灰白色的运动服里,缩进座椅,棕褐色发角的头歪向一边,眼皮沉沉,完全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太累了吗?” “太累了吧,咱们几个还好,他可是全场转圈,少说跑了七八十圈吧,换算也有三公里。” 三公里不多,但是大头是其中不间断一个接着一个的跳跃和扣球。 甚至根据对面那个托球技巧传奇的神乎所以的主将及川彻指挥来的球,土屋不时还要在地上蹭滑去接。 两场下来,铃守看着都觉得累。 加上他本人的过度运动和汽车汽油味,他捂住嘴,连忙拉开车玻璃解放自己。 金岛熟练地递过去一片口香糖,随后问:“所以,他干嘛要来宫泽啊?” “什么?谁?土屋?” “就是他,干嘛来宫泽高自讨堕落,那么多豪强名校,他稍微发挥一点点——自己的能耐,走ob直升去白鸟泽、伊达工业,再不济还有和久谷南,不是都好。” “伊达工和和久我不清楚,不过白鸟泽是没有体育生凭成绩走直升通道的政策的,所有想加入白鸟泽的学生都只能扎扎实实地考。所以,白鸟泽排球部的不仅排球打的好,还是学霸啊。” “也就是说,”金岛突然振奋表情,“土屋他是因为太笨了——滑榜了才来咱们学校的,是不是!” 第14章 这个诡异的有点道理的推断把大家都信服了。 况且,一个人长的好、排球打得好、就连成绩也好未免也太过分了,还让其他踏踏实实的普通人怎么活。 大家都如此相信了。 从头到尾都没插入话题的一年级生更深地侧过脸,被这丑陋的人性弱点引的‘啧!’了一声。 金岛&鹰川&景谷:!!! 同一时间,宫城县的另一所学校第三体育馆里也在谈论有关土屋的话。 “然后啊,他就砰的一下,啪的一下,轱辘辘的一下,把我指挥进攻的球扣回来了,那种怎么调度都好像被他看穿的眼神,够叫人不爽的。” 及川半握着一瓶功能饮料,向错过了精彩比赛的幼驯染做赛后转述。 “然后!那个小鬼,居然还敢无视我,我和他说了两句话都被无视了!嚣张又自我主义绝顶的臭小鬼,和[王者]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 “你说,他把你的球都扣回来了?”岩泉放下毛巾。 及川被噎了一下,然后自负地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虽然他是叫人不爽的天才,但和三年汗水积累的巨石阵比起来,还差远了。” “一个人的单打独斗……”他提起右手,就瓶嘴喝了一口,幸灾乐祸道:“没一个人帮得上忙,孤零零地跑动跑西的影子,真是叫人怜悯啊。” “你的性格还真差,”岩泉把毛巾迭好塞进运动包里,“别介怀那个半路杀出的宫泽新生了,你心心念念的影山去了乌野高中,对方的指导老师已经和入畑教练商量好,定一场练习赛,时间就安在下周。” “影山……” 及川的态度收敛下来,嘴角又扬起似笑非笑,抛了抛水瓶。 “他去了乌野?” “是,时间不确定,具体的等入畑教练安排吧。” 及川的小指动了动。 那是一局练习赛后尚未结束的,直面某座他早就意识到的鸿沟,再一次面见时,那股尤未散去的怒火。 对,怒火。 第9章 训练 “前辈们,请把腰挺直,然后铆劲向上跳,使出吃奶的力气,你们脚下来了条着火的绳子,不及时跳高躲避可是会被火焰燎到脚心的。” 土屋穿着宫泽高的灰白色短袖运动装,臂弯抱着一只排球,在其余五名排球队队员的正对面。 鹰川像列队一样正对他,背手悄悄吐槽:“小孩子吗……” “嗯,说是小孩子也不错,”土屋听到了,“毕竟小孩子正是出于他们脑中的各路奇思幻想,主动给自己施加了各种限制,才会锻炼身体的各类肌肉。” 鹰川噎了一下,“倒也不必每句都接上。” “好了,接下来请各位前辈们听我的指挥,然后,一,二,三,跳!” 土屋双手合掌。 五名高中生男孩子一声令下向上跳去,像五只爬山虎,高矮不一。 其中最高的果然是本就占据身高优势的景谷,站在最边上,却异军突起,跳出了比身边铃守高出三头的距离。 不,要一个运动新人和领了三年班的前主将比起来,未免太欺负铃守了。 景谷现在还是部长,但在那次和青城的练习赛过后,诸人就默认地把主将的头衔安在了土屋头上。 一开始只是几位前辈闹着玩一样打趣地吆喝‘小主将!’,慢慢地,这个说法逐渐流传开,甚至连隔壁的女排部过来和男排部商量球场使用顺序时也会这么叫几句,于是土屋的‘主将’莫名其妙坐稳了。 至于两位一年级生,铃守向来是土屋说什么他就是什么的晕乎乎性子;月星从头到尾不置可否,只在每次部活时准时到场,认认真真训练,外物与他无干。 回到跳高摸排。 第二高的不是第二身高的月星,而是鹰川这个从头到脚的每一只细胞都写满了‘活力!’的人,照土屋的眼力来看,是比景谷仅低了三厘米。 月星第三,金岛其次,铃守理所当然第末——看上去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落地时不稳地差点跌过去,是鹰川和月星伸手扶住了。 “嗯嗯……” 土屋抬手在夹纸本上记录。 虽然过去了九个轮回,二十七年,但这些人的身体素质还是牢牢记在他心里,和预计的没什么差别。 这样的话,最好根据不同队员的身体素质展开不同规格的训练单,细水长流,稳扎稳打。 “前辈们,”土屋扯下一张夹子里的纸,“我昨晚大致根据上次练习赛大家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制定了训练单,麻烦我叫到名字的人上来领取,从今天起就按这个训练单训练了。” “欸?”鹰川楞道,“不在一起训练吗?” “鹰川前辈和景谷前辈的身体素质相近,当然可以一起。我没意见。” “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现在咱们刚作为一个team凝聚在一起,不该凑在一起,做做默契训练什么的??” “那种训练……” 土屋夹起夹板叹了口气,“好没用啊,听起来就没趣。” “额嗯—!这么直接!” “景谷前辈认为呢?”土屋看向景谷。 “欸、我吗?”景谷指了指自己,“虽然我也赞同鹰川,不过我做主的时候可拿不下青城十三分,所以随你做吧。” “嗯,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土屋翻开夹板,“那么我叫到的人来取训练单哦!” 第15章 …… “景谷前辈。” “到。” ……为什么队长要向主将喊到啊。 浑然不觉自己一个前辈/同辈正老老实实地在一年级主将前列队的几人默默吐槽。 “感觉大家在想很失礼的事,”土屋把活页卸下来,递给景谷,在宫泽诸人纷纷看天看地的时候,又缓缓摆开一个乖巧的温顺微笑:“不过大家都是听话的好人,所以我不介意。” ……听话的好人又是什么,和《沉默的羔羊》一个句式…… 铃守震动地如此想着。 景谷接过训练单,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条格和平片假名。 任谁也看得出这份训练单的含金量。 从今天起到下个月,训练表左侧标注了日期和时间段,把一个月又分成四个星期,四个星期又分为早中晚,每一行都写了训练内容和估算完成时间。 乍一眼看上去,黑色条格和小字密密麻麻,从头列到位。 “这、这是你写的吗?”景谷来回看训练单和土屋。 “嗯,怎么了?”土屋还在发下一位,“太轻松的话请向我反馈。” 拿到训练单的鹰川:“这是太轻松的量吗?!!” “困难吗?”土屋说,“我还调出前辈们的体检单做了修正,看上去轻松多了,看,这里,原本热身环节是三十圈的,不仅折了个半,还往下掉了两圈啊。”改成十三圈了。 “什么?!这还是折半后的?!”鹰川身后如有电闪霹雳。 他这个反应叫接下来几个人更好奇。 虽然没叫到自己,不过金岛仗着前辈身份先来瞄一眼,随即‘啊?!’了一声站住不动了。 两个一年级,第一个行动的是月星,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其次才是瞻前顾后的铃守。 这下也不用叫名字了,土屋直接把余下的训练单发出去。 几个人对着自己的训练单,围成圈互相比对。 “铃守你凭什么比我少跑五圈!” “欸?哪里?欸?!” “这里啊这里!total这一栏!你比我少五圈,还少三十个蛙跳!!” “真的……可能是知道我做不来吧……” “景谷前辈,为什么你大片的时间栏都在接球?”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的接球还需要雕琢。” “不是,”正准备第一项训练用排球的土屋闻言侧头道:“是因为景谷前辈的接球是队里最好的,除了自由人鹰川,队里能看的只有你了,鹰川不、前辈不可能时刻在场上,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承担防守。” “吶,我说,小主将,”鹰川无力地甩了甩纸张,“这些训练要全部做完吗?” 做不做的完另说,要是每天部活还要被人看着做艰苦的训练,那还真是连来部活都成了件需要大毅力的苦差事…… 土屋抱着球看了他半晌。 然后,他摇了摇头:“嗯嗯(↗)。” 他低头,看着黄蓝色的排球:“前辈们想训练就训练,依照自己的步调就行,其实现在的你们实力已经足够,我做训练单只是参考。” 景谷:“所以,真的是你亲自一条条列的啊……” “既然是参考,干嘛这么用心,”月星蹙着眉说,“这种每人一份的训练单……大社团的正选也很少会有。” 铃守:“实力真的足够了吗……” 就凭借从青城体育馆出门的一路灌进耳的风言风语,他不信。 只凭一艘航母拉出的五条破船。 这是青城的嘲讽他们的话。 虽然铃守懦弱,但不代表他听见了这样的话不会生气。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 土屋问:“那你们会跟着练吗?” 收到训练单的几人都沉默了。 鹰川左右看了看,没人出头的情况下,他也没说准。 景谷举起了手。 鹰川立马举手。 铃守看着两人,看着手上的单子,来回转了好几圈,犹豫和挣扎几乎把他撕了。 最后他还是大汗淋漓地缩了回去。 只有他们两人举手了,其他三人还是缄默的状态。 土屋没生气,“太好了,”他撑着球框说,“只要有人按着训练单就够了,原本也没成想所有人跟上我的步调。” “别太自大了,”月星忍不住说,“这里不是所有人都顺着你的性子来,我承认你在排球上的天赋很逼人,不代表必须对你俯首称臣了。” “与其说俯首称臣,”土屋俯下身去球框捡球,“我只是试图激起你们更强大的一面而已。” 月星还要开口,被景谷临时拦下了。 “土屋,”他问,“既然你给我们每人安排了训练单,想必自己也有一份。能看看吗?” 几人拿到了土屋理查德的训练单。 该怎么形容呢。 恐怖。 假如他们手上的是勉强符合高中生身体成长规律的训练表。 土屋这份就是把儿童保护协会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了。 “一二三四……”鹰川的语气都在颤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金岛:“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抖m吗?” 铃守后怕地呼了口气:他看到了周六日长达八小时的睡眠,勉强把前面不足的补回来了,“…不对!又不是我的训练单,我为什么这么紧张??” 第16章 月岛的唇紧抿成一条薄线。 “这个、不行!”景谷的额侧也在淌汗,“身体绝对吃不消,上战场前先倒下了怎么办啊!” “吃不消吗?”土屋空手转了个球,“我觉得还好啊,反正我过去也是这么练的。” 指上轮回,上上轮回,上上上轮回……“反正也没死?” 目睹全程的苹果在上空吐槽:这可是把日本网球协会震惊并一经展出就大受抨击的争议训练单啊。 日本网协还特地标注过一行小字:经日本网球教练委员会商议,请各球手切勿在无运动看顾的前提下跟练。 第10章 联盟合宿 第一次收到部的短信是在五天前。 赤苇正作为宫泽工业附高的出阵代表在仙台县教育中心接受为期一个月的英语培训,最后一天的考试结束后,他才有空以稍微浸了凉水的紧绷心态打开手机,一览过去所有在失踪状态下发来的短信。 除去在老家父母、平台初中的妹妹发来的慰问; 枭谷高中的哥哥只发来一句-‘集训结束后回拨’; 还有过去在初中的朋友,在全日本高中生英语联考上认识的同桌、高中同学……以及措辞充满了愤恨激烈的部。 那封短信的锐意几乎要破开屏幕跳到他脸上,声嘶力竭地怒吼了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宫泽排球部是如何被一个新来的蠢货搞得天翻地覆,不仅气走了负责老师,还逼他退了部,现在假如不是景谷或赤苇亲自来请,他是绝对不会回去训练的。 但是,赤苇对此不知情,一直在封闭式学习,所以他对赤苇网开一面,允许他在得知全情后主持公道,狠狠教训那个一年生小子一顿。 ……他是最高裁判所的判决法官吗? 部退不退排球队,老实说,赤苇打心眼里不在意。 就像他不是哥哥那种对部活燃烧激情的运动人士,选择出发前往偏远的宫泽高上学也是为了能从家庭环境中脱离一阵。 况且,部的措辞很微妙。 既然对景谷和他两个人生气了,又因为自己不在场‘网开一面’。 那就是说,景谷在场咯? 景谷是个踏实、受信任的主将。 就算不相信社内的其他队员和部,他也相信景谷像座大山一样不会被轻易动摇。 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打回去询问详情,而是如那条简短讯息所言地打给了哥哥。 电话那头先被接起,吵了吵才响到耳边:“佑,出狱了?” “你可以来探监,”赤苇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夹耳道,“我不介意出狱时看见亲切的哥哥和出租车一起站在门前。” “没钱。”那边回的干脆。 “那拜拜。”赤苇刚要挂断。 “等等。”那边叫住了。 “干嘛?” “枭谷联盟,虽然是只有我们几所学校参与的集训,不过音驹那边好说歹说又加进来所学校,我们教练不甘心,好说歹说要展示下自己的人脉,来不来?” 赤苇忍不住贼笑:“展示你们联盟的金贵,还有大把的人抢着加入?” “很遗憾就是这个意思。” “请高泽一次的出场费很贵的,”赤苇把书包提起来,“况且,我们部的老师前不久刚走人,这也能去?” “走人?”那边沉默了两秒,“你们宫泽……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啊,你现在转校过来,哥哥我还能以公谋私,给你一个经理位置当当。” “知道我过去当不上首发才这么说?” 那边的语气很淡:“当不上首发,就没意义,白白蹉跎你这两年。这是现实。” 所以在赤苇佑铁了心地要远考去宫泽工业附属时,赤苇京治才没有出言阻拦过。 “……” 虽然赤苇佑这一个月来没有和家人、和朋友联系。 他以为这股从心底迸发的无名火也逐渐在枯燥如水的培训生涯中被淡忘。 但是果然,重复联系的这一刻、这一秒,听到过去听见过无数次简直要起茧子的的一句话的一瞬间。 好不爽。 赤苇佑一下子捏紧了手机。 虽然他承认哥哥的天赋,承认他被枭谷学院直升的才能。 但,偶尔会这么想过: 能发挥出一个二传手最大才能,有激情缔造出辽阔舞台的角色不是王牌主攻手吗? 哥哥不过是,好运了一点,好运了那么一点点,进入枭谷,恰好碰上全国高中前五的主攻手。 赤苇的手越发捏紧。 “佑你是不是在捏手机。” 你是开了天眼吗? “没在捏。”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在生气。” “生气了我道歉,不过我真的希望下训后有弟弟在身边,这样至少在场上应付情绪无常猫头鹰后能缓解一二。” “叫你的全国前五主攻手缓解去吧。”赤苇把书包狠狠砸上背,“走了。拜。” 他挂断电话,在原地静了会儿,然后才大步迈出,推开培训中心的玻璃门。 等他上了新干线,手机震了一下,是来自某个天赋出众在枭谷担任副主将的哥哥: -所以来吗? 一直到下新干线,赤苇都没回。 · “当然要去了。” 面生的一年级后辈挤着排球,眼睛几乎灼灼有光。 第17章 “枭谷联盟吗?过去一直听说,但我从没有挤进去看看过,听说全国前五的主攻手木兔也在枭谷,去呗,去呗!” 前面捡球的景谷听到了震惊回头:“土屋你难不成是木兔的粉?” “不是。”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前辈你的情报网太小了,”土屋信誓旦旦地说,“这场联盟,不仅有枭谷、森然、音驹、还有乌野啊,那对怪物特攻!” “你怎么知道的比赤苇这个有裙带关系的还清楚,有熟人?还有,怪物特攻是什么?” 土屋把排球隔空拍进球框里,“等到地方前辈就知道了。” “喂喂,”赤苇不得不打断他,“还没说要去呢。” “可是……” 土屋茫然地仰头看他,一手指景谷:“景谷前辈他说把队伍的指挥权交给我了,以后排球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一不二,是土霸王。” 赤苇倏地看过去。 景谷立马满头大汗地低头擦球。 “说起来,”赤苇狐疑地去看景谷,“部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他们的谈话范围仅限于赤苇、土屋、景谷三人。 实际是包括鹰川在内竖着耳朵偷听的几人纷纷憋气。 “啊,部,啊,那个、”景谷摸着后脑勺,“和咱们的新主将,产生点冲突,高中生嘛,哈哈,难免的,部可能觉得下不来面子,所以那个,有点生气。” “你没拦着?” “没拦住……” 这个时候一年级新主将还在火上浇油:“他没用了,这支队伍不需要他,没有他我能做的更好。” “……土屋!!”景谷紧着朝土屋比‘嘘’、‘嘘——’。 “我又没说错……”一年级主将看起来有点郁闷。 赤苇收臂抱臂,“你很狂嘛,初中打什么位置?又是从哪所学校升上来的?” 月星恰好经过,单手插兜地把排球扔进球框,“初中是‘一击六十迈发球’的位置,从‘拿下青城共计三十分’初中升上来的。” 赤苇和土屋摆头凝望他双手插兜走远的背影。 旁观鹰川:……好帅! “……三十分?”赤苇倏地摆头回来。 土屋:“感觉青城成了战力单位耶,不过约等于三十分吧,其实没到。” 赤苇眯下眼睛,换了个站位姿势,“具体是多少分?” 土屋仰头想了想。 陈旧体育馆的灯泡上蒙了一层永远擦不到的灰,落下的金灿灿的光成了一种金灰。 在金灰中回想的一年级主将揉了揉手腕,做了个简单的加减:“二十九分。” 砰。 旁边一声女排的落地音。 “好球!” “nice!” “击的漂亮!” 女孩们远远的喊声叫赤苇回过神来。 他攥在运动服口袋里的左手死死攥着那只可怜的手机。 他的语气还很平静,平静的叫人怀疑他是不是人手分离: “枭谷联盟合宿,你想去吗?” 少年不住点着头:“想去想去。” “有即便被人看了笑话也云淡风轻的心态?” “怎么会被人看笑话,”少年忧愁地蹙起眉,“我可被人看笑话够久了,这次是打定主意王者归来的。” 赤苇倏地抬手,一手指住他:“虽然你很强,是咱们学校天降之财的主攻,可别以为这支队伍的其他人像你一样强!到时候别人以此为把柄击破了,你以为届时被针对的是你,还是这‘无能的同伴’!” 赤苇说的很对。 至少目前看来,青城的流言已经很能昭示了他人对这支队伍的看法。 铃守已经不自觉把排球挤压形变。 赤苇紧紧盯住土屋。 来吧。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决心。 是无论风雨也能走到最后,还是初心顽强却越走越疲,最后中途放弃。 如果是半吊子劝你趁早转学! 虽然赤苇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好人,但耽误一个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在他们这惨不忍睹的队伍里蹉跎。 他的良心还做不到。 被他针对的少年缓缓回过神来,以微楞的表情说:“针对就针对呗。” “你、哈??”赤苇弯起臂。 “哦……因为,体育竞技就是这回事,败者会被不明所以的蠢货针对,被从上到下针砭一番,好像他们才是那个站在对面打败我的球队,胜者就拥有无限的褒奖。” 少年宁静地对他说,“这也是体育竞技的魅力所在。” “因为你,我们这些庸人可是被针对了啊!你这个表现,谁都说不出不是,愤怒的枪口只会调转我们!” “既然那样的话,”少年以稍微压过他的音调说,“假如你们因为这点阴郁就生起怨恨的话,那就尽管来怨恨我吧。” “怨恨我没能以一敌六带领大家优胜;怨恨我太过出色,抢走了所有关注,把你们投射在我的阴影下;怨恨我没能想出一点增强你们实力的办法,让我们的对比太过悬殊。” 赤苇的臂越来越弯了。 场馆的男排区这一方,鸦雀无声。 “前辈,”少年的眼睛像古井下沥水的石子一样无光而暗凝,“被怨恨就是开拓者的宿命啊。” 第11章 合宿 夜深了,窗外的夜色滚滚。 第18章 宫城县的月亮一向很清亮,尤其是在郊区的他们宫泽工业高中。 偌大的月光从临时租住的学生公寓板窗照进来,落在没开灯的榻榻米书桌一角。 只被月光打亮的起居室内,赤苇两手握成拳抵在鼻下,耳上的头戴式耳机放着劲爆的摇滚乐,书桌一方只有手机屏幕的幽幽亮光打亮。 ‘排球是,六个人的团体运动……’ ‘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就算你再怎么强,一个人,难道能打六个位置?’ ‘我正在做不同位置的特训,争取抵消这支队伍的弱势,备用队员少的话,只要我一人分饰六角,其他人就理所当然地能下去休息了。’ ‘不行的吧……太勉强了,一个人,就算国际上也没有这种队伍。’ ‘现在就有了哦。’ 现在就有了哦。 极度自信、傲慢、又理所当然地扛起责任。 似乎这支球队就是为他而生,绕着他一个人转,所以他也得担起一支球队的重任才行。 赤苇垂下眼,在手机键盘上按了一句话: -申请表和流程时间发来 · “要去了,要去了吗?!”一年级主将肉眼可见地兴奋,“怎么去?乘坐六号线再倒线的话,需要一个小时坐车时间,直接从希望线单程过去的话,需要一个半小时,要在几点集合?” 真积极啊……地图和交通工具都看好了。 赤苇把因为负责老师不在所以缺乏看管人的行政表通通取出来,在里面找到‘社团学中集体外出申请’的一张,铺平在活动室的小桌上,再坐下,“拿笔来。” 他这句叫的是景谷,但土屋异常主动地去杂物柜边翻找起来。 “赤苇前辈!” 他双手捧来一根圆珠笔。 “呃…嗯…”赤苇慢了一步才去接。 “土屋啊,”景谷在旁边脱上衣,“身体怎么样?” “很好啊,健健康康,东京远征完全不成问题!” “不是,我说你那恐怖的训练单,”景谷把上衣掖到臂下,“看着是挺精神,但合宿时间在星期六,星期六不是你难得的睡眠日吗?”就工作日四个小时的睡眠对比而言。 土屋两手插在双腿盘坐的空隙中,看过来,“少睡一天又不会死?睡眠对人类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我怎么不觉得。” “……给我向国际睡眠协会规定的睡眠时间道歉!” 土屋无视他的话,从小桌对面凑过去赤苇那边。 “然后,赤苇前辈,怎么样,对方答应了吧?” “对方还在审核,”赤苇在‘活动流程区域’后写了个‘东京’,“不过,以我和枭谷副主将的关系,应该是没大问题。假如有问题的话我会先一步乘车过去狠狠给他两拳的。” “哇,恐怖。” 赤苇:“……用爽朗的表情说出这番话的你更恐怖。” “能拉来全国八强的枭谷联盟合宿,赤苇,真了不起。长大了。”景谷欣慰地朝赤苇竖大拇指。 赤苇:“锯了你的大拇指哦。” 景谷缩回大拇指:“……对不起。” 赤苇按了下圆珠笔,笔头缩回去,被他放在桌上,查看申请表还有哪些需要添补。 “合宿分三期,第一期是在期中考试前真是太好了,以鹰川前辈的笨蛋程度,很难不联想到正式合宿前先折损一员大将。” 小主将想起什么:“哦……但是,” 他两肘抵在桌上,耷下了眉毛,小声地说:“我把松田老师气走了,不会在学校内部审批流程上为难我们吧?” 赤苇:“……” 景谷:“……” 忘了。 最后是最可靠的二年级副部长以超优秀的宫泽工业高中英语竞赛出阵代表的身份,言辞诚恳地向负责内部审批的教导主任拜托请求,提前得到了审批结果。 他原本还想压着小后辈去体育社团负责老师那道歉,但距离出发合宿只剩两天,未免影响这据说是残垣断壁中生出的慷镪炮台——鹰川语——的主将影响心情,他只能压下不提,私下去向负责老师道了歉。 在他之前,景谷已经来过一次,负责老师至今没有归位的理由是:需要土屋理查德亲自来他跟前道歉。 事态重回了最开始的死结。 赤苇也只好暂时当做不知道,六人就这么齐齐踏上了前往枭谷联盟合宿的列车:走的是六号线转线的车,这样便宜一些。 枭谷联盟合宿在东京郊区的一家普通私立体育馆,是财大气粗的枭谷高中出钱包揽的。 附近没有居民区,尽是电线塔和绿化,就算体育馆内打的热火朝天,附近也只有长鸣的蝉听见。 作为第一次加入合宿的野生学校,宫泽七人穿着灰白色运动服齐上场时,迎来了老成员学校们的瞩目。 “那是谁……” “宫泽高中?没听过。” “听都没听过的学校。” “反正这次合宿不是还有乌野要参加吗,不是只有联盟学校。” 偌大体育馆无一校熟识的宫泽高默默地排在众大巴车外围。 除了其中那个棕褐色头发的左顾右盼的小鬼。 “哟,来了。”和赤苇有八分相像的黑头发跨过马路走过来,他身上穿着枭谷高校的运动服,“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第19章 赤苇佑接上:“困难重重,堪比西天取经,要是不安排所有学校来上三轮,我们绝对不走。” “哈哈,别担心,”(赤苇)京治站定,“今天的安排是各校挨个出列对抗赛,每个学校都会分上两到三盘,足够你们打了。” “然后,这个是,”他的视线投向队伍中间的棕头发,“你说的一年级主将?” 宫泽其他诸人的视线倏地投过赤苇佑。 原来不止他们在枭谷联盟有情报源,枭谷在他们这也有情报员。 还是同一个。 被目光注视的(赤苇)佑表情不变:“是啊,我也没见过他打球,期待他今天有精彩表现。” 说的像电视台采访似的。 背后,鹰川悄悄拍了拍景谷,窃耳道:“我怎么觉得他俩不太熟的样子。” 景谷也窃耳道:“亲兄弟,上高中前一直住一个屋子,上高中后才分开的。” 两人中间的土屋光明正大地偷听。 作为枭谷前来迎接的代表,京治对着马路那边一圈圈队服各色的队伍介绍: “距离体育馆最近的一排是生川高中,看到中间那个嘴唇厚地很像南美裔的了吧,是他们的主将,看着是外国人其实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红色运动服的是音驹,就是治你当初差点去考了的学校,那个最高的黑头发是主将,一目了然吧;接下来,靠近电线塔的……” 他挨个介绍过去,直到话锋对准了黑队服的一队:“正和音驹寒暄呢,就是我说的,音驹教练拜托加进来的学校,和你们一样是宫城县校。想必在ih预选赛上,你们有几率是彼此的对手了,趁此机会大肆掠夺情报吧。” 佑的视线对准了那队黑队服。 其中最高的那位丸子头是最敏锐的,肩膀闪了一下,倏地回过头来,和他们对上视线。 佑愣了一下,反而是土屋,扬起手,朝他挥了挥。 对方迷茫了一下,随即也慌张地伸出右手,朝他们挥手回礼。 “认识?”佑问。 土屋:“姑且不认识。” “什么叫姑且…那你在做什么……” “对方看起来很高啊,是王牌之类的样子,”土屋比了下,“前辈,来合宿之前我定了个小目标,要打爆各校的诸大王牌。” 京治的嘴角弹了下:“包括我们枭谷的主将?” “全国前五的木兔?”一年级主将扬起开朗的笑容,“前辈洗干净脖子等着。” 景谷踉了一下,匆匆忙忙地捂住土屋的嘴:“后辈闹着玩的,闹着玩的,他一年级,就喜欢放些大话,我们都被放过,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景谷连连道歉。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京治的脸侧也稍淌下汗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外面被人指着鼻子挑衅。 不过被挑的反正不是他。 “加油啊!”他说,“只要打败了木兔,你就是全国前五,这桂冠完全有值得努力的价值!” “哥,”佑无语开口,“你到底哪边的。” 第12章 赛前热身【加更】 第一场就是和枭谷学院的练习赛。 佑拿到比赛单的时候,站了很久都没有回头。 “那,”一年级主将的声音惊醒他,“前辈,你就代替金岛做二传吧。” 金岛:“!我的‘前辈’呢?” 土屋从善如流地改口:“金岛前辈,以你的身高做副攻手不成问题吧?” 原来不是要我去坐板凳啊…… 金岛的视线不自觉眺去了铃守。 “嗯,景谷前辈你换一下,做右翼主攻,去二号位,然后,铃守……” 他的视线挪去了铃守,对方却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积极道:“我去热身区吗?我在旁边为你们加油!” 土屋挑了挑眉。 苹果:[铃守同学,你要是碰上了二十年前的土屋会死的] 球网那边,现在是枭谷热身的回合,黑白发冲天的枭谷主将激情大声地对他的二传手说:“eheheh!今天很有感觉!感觉会发出超棒的发球!赤苇!来个好球!” 赤苇收回注视宫泽的视线,小跳了两下脚踝,来找球感,在跳跃的感觉逐渐盈满周身的时候,他落地,左手高高地抛起球,然后视线对准,两手反成碗的姿势跳起来,捧住,托出。 排球飞去木兔的头顶,木兔的舌头抿住上唇,两臂自身后摆大,腿弯像弹簧样折成五十度角,然后,跳。 咚。 他的手心恰好打在排球的最佳击球点,分毫不差。 这对同行了一年久的搭档在时间的磨打下激发出无需赘言的默契,排球漂亮的直线球路正是这默契的最佳体现,弹到宫泽场的半根白线,再高高弹起。 “哈!!”发了一个超好直线球的木兔高高攥手,“看我的超级无敌直线球!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他兴奋地遥看半场,满意地发现附近见证这球的人都露出了思索或惊叹的表情。 “为什么会有主将在比赛开始前就把苦练的招式用出来。”赤苇在一边平淡地捞球,“你不是说‘秘密’特训吗?” 木兔:“……只说特训,可没说热身不用啊!” 另一边,注视着一球的泽村露出咋舌的表情:“这个直线……几乎和边线平行了,落点貌似也只压了半根边线。”精准到恐怖的控球能力,“不愧是全国前五的主攻手……” 第20章 “是啊……” 乌野的诸人都陷入沉默。 “……不对!!!日向没来都没有人大呼小叫了!!”泽村难以忍受地挤压排球。 “大呼小叫就很好吗?”——月岛。“很吵。” “不是吵不吵的问题啊!!”赤苇跟着挤压排球,“比赛前先丢了气势可怎么办啊!好!所有人!跟我大喊三声,初来乍到东京没什么好害怕的!通通跟我喊:哈!哈!哈!” 田中&西谷:“哈!哈!哈!!” 月岛用两指抬上眼镜:“好吵,那两个笨蛋没来反而更吵了。” “不愧是排球豪强枭谷,”乌养在一边稍淌汗,“没想到还有这个年纪就能打平行发球的球员。” 他看向正调整的计分板,“对方是,宫泽工业……?” 泽村回过神:“欸?教练也不知道?据说和我们同样来自宫城。” “宫城光一个仙台就有三十来所学校了,我哪能一所所地记过去。”乌养擦着后颈,“算了,总之,好歹是同出宫城的乡亲,待会儿比赛的时候可要记得给人家加油啊。” 泽村&田中&西谷:“是!” “人数好少,”东峰算了算,“貌似只有七个,不要紧吧?” 山口:“没看见他们的老师。宫泽工业……宫泽工业……” 他正努力回忆记忆里是否有这么所学校,双方站的不近,但或许是特定的音阶排列引起了对方的察觉,对方正上场交换热身的四号侧了头,看了眼他们。 土屋看见对方倏地一下扭开视线。 他站在等位区,等前面的前辈们挨个热身。 乌野啊。 那对忍者日向和王者影山没来? [苹果,你看,]他因为亲临过去百闻未得一见的枭谷联盟合宿而大好的心情说,[也有学校小视区区合宿而隐藏了自己的王牌呢,的确,他们可是打败白鸟泽的学校,这时候就暴露底牌岂不小家子气?] 不愧是宫城县过去最有可能争全国第一的豪强乌野啊。 真有魄力。 苹果:[……我觉得你十几次轮回下来的记忆有些错乱] 土屋:[?] 他来不及细问,前面的三位三年级前辈挨个打过了发球。 自从第二个鹰川前辈因长久不和佑前辈训练而生疏地错过了托球后,其他学校的视线就无趣地收走了。 现在寥寥注视宫泽半场的视线里,只有聚精会神凝视宫泽的木兔。就连京治也在佑发过一出平平无奇的对角线发球后移走了视线。 佑垂下的手不自觉攥了下。 他转身回来,土屋听见他低语着:“情绪一起伏就攥手的臭习惯可不好……” 接着,佑在土屋身侧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是你的第二次出场秀吧?别紧张,全心全意地扣球就行。” “佑你啊,是没见过土屋打球……”一边的金岛默默吐槽,“他怎么会紧张。” 佑:“?” 土屋接住了佑拍肩的手腕,仰脸微笑道:“我知道了,麻烦前辈为我托球。” 佑回来这几天,他一共也没和土屋配合扣过几次球。 因为每当他提起来的时候,土屋总是一副‘这样的配合训练也需要做吗?’的诧异表情,尤其是那表情给了他一种只有在他们之间才不需要这么做的错觉。 不过,肯定是错觉吧, 毕竟他们两个见面加起来也不到三天。 而那配合的几次扣球,怎么说呢,很明显对方这时候并不想和他扣球,就差把‘前辈不要强拉我来,我还要去做xx训练’写在脸上。 虽然是练习赛,枭谷联盟尽量把比赛往正规赛上靠拢,包括赛前赛后的热身规则,等在球网边的裁判吹了声哨,示意可以开始热身,佑把胡思乱想的心神拉回来,朝一年级主将问了句:“开始?” 一年级主将揉了揉桡骨,‘嗯’了声:“前辈,一如既往的,发个好球。” “哈?” 他们一共才扣过几次球啊。 不过有裁判的烁烁视线在前,佑闭上嘴,因为摸不清土屋的球风,干脆就用了过去在校舍体育馆配合托出的力道。 看在土屋的身高上,托的比景谷低,球路比金岛软。 这球的余裕还够他一边看着排球升空,一边岔开思路看到球网之隔,那静静注视自己的兄长。 别看我了,我的托球是跟你学的。 所以假如有什么不称意的地方,你该反省你自己吧? 在心里乱糟糟地这么想着,突然一阵风扇过耳边。 穿着灰白色运动服的少年倏地留下一道影子,米长的排球场他只用了两脚的身影,接着高高起跳,右臂挥出时甚至带了点破空声。 “好快、”不对!“跳高了!” 佑的心怦怦跳,但是排球没有如他预想的和手掌拍空,土屋从开始就压根没有伸长臂展去扣这球的打算,而是以平移的高度用‘甩’的手势打了个回旋。 排球被平移的手势加上顺时钟的回旋,球路并非直线,而是以有角度的弧形划过球网的,最后再砰的一声落地。 落在白线外一掌的距离。 “吥——” 裁判吹响哨子,示意出界。 土屋:“……” 半空的苹果差点笑的喘不上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赤苇来托球时老寻思还有其他项目没练匆匆应付,报应,报应!] 第21章 [因为确实有其他项目亟待我训练啊,住嘴!不许笑!] 土屋揉了揉桡骨,有点郁闷地盯住对面。 经过刚刚宫泽三人平平无奇的发球,周围早就把投注在宫泽身上的视线收走了。 此时全全部部地收下这球的前因后果、并引起注意的也只有一直雄赳赳注视的木兔、平淡的京治、以及一直关注赛场的乌养。 “这、这球、”乌养有点受惊地放下了手,“故意的吗?” 高中生?平行旋转球? 是故意,还是碰巧打出来的? 看二传手的表情,似乎是碰巧打出来的…… 球场上,木兔冲上球网,大呼小叫:“shua————————帅!!!怎么打出来的?!你叫什么?宫泽工业的四号?还能不能打出来了?!” 很显然,包括木兔、京治在内的诸人都注意到了佑脸上那惊愕的神情。 在排球这项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球类运动里,‘不知怎么的’、‘误触’、‘没想到那里’常常能缔造惹人眼球的惊天扣球。不过大多只是昙花一现。 宫泽的四号在那边和自己的猫头鹰主将一动一静地聊了两句姓名年龄,京治也走到往前,叫住弟弟:“佑。” 佑放下攥紧又松开的手,侧头看去:“干嘛?” “刚刚那球托低了,旋转也不好。”京治说。 “……” 这是因为,他头一次知道土屋能跳那么高啊! 佑咬住下唇,攥起手,侧开头道:“我知道,不用你说。” 他不再管京治,任自走向了宫泽队伍。 一年级主将也回来了,佑平复好心情,询问道:“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以那个高度托球吗?” “不,”土屋说,“按你自己喜欢的高度托。” “哈?”佑顿了下。 “大概找到感觉了,你要是按着我的摸高托出意料外的球,我反而难办,”土屋说,“当我不存在,随你托吧。” 随我托是……什么意思? 佑来不及问,裁判一声哨响,轮到他们上去和枭谷学院赛前握手。 佑的对面是京治,景谷的对面是木兔,不过木兔的视线仍兴致勃勃地留存在队伍中段的土屋。 土屋也看过来了,附赠一个微笑: “前辈,请多指教。” 第13章 先拿一分 “发球权是枭谷那边啊。” 乌养看着做出准备动作的木兔。 枭谷那边挨个声地喊着:“发个好球。” 因为声音比一般鼓励发球的音阶要平淡,音调却更高,尤其是其中五号(京治)还平淡地捧了句“是今天的第一球,打下了整个合宿的基调,这个责任非你不可。” 听起来像是什么大型节目捧读一样。 但是枭谷的主将五号从表情看起来非常吃这一招,他高高举起左手,斗志昂扬地边起跳边吶喊:“无论什么重任都通通丢给我吧!!” 砰。的一声,是一个精彩利落的跳发球,从刚刚的精妙的直线球看,似乎是突破能力绝佳的进攻型球手。 排球划过球网,宫泽白灰色球服反色的自由人七号(鹰川)连后退三步,最后一步有点跌撞,总归是到了落点,臂面有点歪斜地捧起了排球,安全上垒。 排球高高飞起。 “nice一传!” 木兔:“可恶啊!!” 五号(佑)奔去球的落点,除了宫泽的四号、七号(鹰川),其余三人都冲了上去。 从站位上看,看不出二传究竟要托给谁。 这是,同时多方位进攻?! 乌养惊讶了下。 比赛一开始就使出来?? 周围旁观的表情也都受惊了。 结果下一秒,他们眼睁睁看见宫泽的六号(金岛)、十一号(月岛)撞在了一起。 “……喂!学长!” “我没看见你啊!” “啧!” 乌养&周围旁观:…… 乌养刚刚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结果只是训练做得少,配合不默契而已。 在以二传手做绝对战术中心的球场上,这种出现球权抢夺的形式往往由多方位原因构成:比如主将没有露出绝对的霸气肃清纪律,又比如身为二传的指挥塔配合训练不到位,无法叫诸人信服。 很多很多,总之暴露在赛场上,就是六人各打各的,像临时拉上来五人六脚的球队,撞得东倒西歪。 两人撞这么一下,其余两人居然纷纷犹豫地停下了势头,二传托球的落点居然成了空挡。 “你们、”五号(佑)大喊道:“救球!” 在八号(景谷)、后排七号(鹰川)再度冲上去救球前,是一只不知何时插入的鞋侧托起了这球,蓝黄色的排球再度高高的挑起。 是刚刚碰巧打出旋转球的宫泽四号(土屋),他对前辈们的表现也没表露不满,只是平平淡淡号召了句:“前辈们救球。” “哦、哦!” 其他球员看表情居然有点紧张。 排球终于过网,由枭谷自由人十一号(小见)接下这一球,传到二传(京治)手中。 枭谷主将连喊着“我来我来我来!”劲头十足地冲上去,来到球网左峰,他这一番动静已经吸引了宫泽拦网,两名高身高纷纷赶到左峰,比出即将拦网的架势。 乌养沉着地思索着: 第22章 宫泽已经备好了二重拦网,接下来枭谷还会传给被二重拦网盯死的主将吗? 还是说临时把球传给右翼,叫无人防守的右翼进攻,把左翼当做诱饵? 把那种控球能力的主攻当诱饵是不是太浪费了? 事实不如他所料,在木兔被两名拦网盯死的前提下,京治仍是把球托给了木兔。 蓝黄色的球以恰恰好的高度落到木兔手前。 “绝——佳——” 他高高扯起嘴角,一手猛烈地朝排球撞了下去。 这球刁钻的避开了两名拦网的胳膊,以胳膊和标志杆中间的空挡,直直穿去了宫泽半场。 什么! 乌养震动地愕了一下。 在逼死的绝境内还能刁钻地瞄准标志杆的空挡?? 臂侧和标志杆的距离怎么也不到两掌吧? 这压根比刚才打出的平行扣杀还精准,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了不得…… 他还没想完,宫泽半场突然冲出来一双手。 看上去没有多少肌肉量的手臂,展开的面也不宽阔,然而以刁钻的球路撞上去的球,居然像正面的直线球一样老实地高高挑了起来。 木兔&京治&乌养&众人:! 以‘精准’的接球,战胜这一‘精准’的扣球的宫泽四号只是专注力高度集中地凝视上挑的排球,接着向不成章法回身救球的宫泽诸人和佑扫了个视线。 救球的宫泽诸人一僵,硬生生慢住了脚步。刚刚还不成章法的宫泽半场,现下秩序分明的只有二传手在行动,或者说——只有二传手被允许行动了。 砰。 二传手成功托起了这球。 在滞空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不自觉朝宫泽的四号扫去。 宫泽四号的视线回了他一眼。 接着以拉出袖风的速度猛地朝前上位,三两步站在了球网左翼前。 【传球给我】 那一眼蕴含的不容辩驳的意味,几乎连站在场边几步远的乌养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传手听从命令了。 黄蓝色的小球朝宫泽四号飞过去,和热身的托球比,快了几球,硬了几分。 这次几乎是上次木兔扣球的复刻版,宫泽四号巨大的存在感叫枭谷临时分出两人上前拦网,而第三人还在赶来的路上,与其说是二重拦网,不如说是2.5人拦网。 可惜对能拉出袖风的宫泽四号而言还是太慢了。 他的手大力地和排球叩击,在二点五重拦网中间间隔的那一个身位,长驱直入地按入枭谷的半场。 乌养差点以为宫泽四号要扣出热身赛没能完成的平行旋转球。 但从排球的落点来看,似乎只是普通扣杀。 咚。排球一声落地。 裁判吹出哨响。 0:1 宫泽工业率先得分。 周围寂静的空气是在哨响后的第二三个呼吸才再度议论起来的。 “厉害……那球也能接住。” “好稳的手臂,几乎没有动摇,原本因为不主动进攻都没怎么关注他的。” “厉害,在木兔手里先拿一分。” “我怎么感觉他才是球队的核心啊……” “其他人看见那个四号上网都避开了,应该是约好的球队核心。单核双核” 约好的? 不对吧。 乌养略有些惊讶看着球场边线表情静静的四号,感觉心里有汗淌下。 他观察地应该没错:比赛前半程,宫泽的确是一支杂乱无章的队伍,队伍的指挥塔根本没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不知为何面对这种混乱的局势,队长也没有喝令重整的动静,就像在等。 等队伍真正的王者用绝对的权威整顿纪律。 但是……难道是只靠出色的接球技术确立权威的吗? 接球是防守,扣球、发球是进攻:正式比赛上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但可以姑且将之如此概括。 以接球实力得到信赖的踏实型主将不是没有,但宫泽四号刚刚在球场上几个眼神展露的攻击性…… 乌养放下思索,重新回归再度准备的赛场。 比赛刚进行到第一分,还有大把的时间供他观察。 第14章 沉默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当球场完全变成宫泽方一个防守球员一拖六的拖住枭谷的攻势时,乌养还是在心里流了滴汗。 光看着就累…… 宫泽四号,那个棕褐色头发,看起来挺帅的小孩,比赛刚进行到中盘,8:3,肩膀已经微微耸动,光用鼻子呼吸还不够,微张了口,用舌点抵住上颚进行可接受限度内的口呼吸,显然是已经被消耗了大半体力。 况且,只看分数表就知道,他光顾着防守,完全没余力参与进攻,唯二的两次后排进攻倒是双双得分了,那就是这三分的来由。 “这么一说,宫泽的三分不全是四号拿的吗?”西谷已经耐不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比赛了。 太焦灼了这场比赛,本来打算等那个四号得分时使劲朝他欢呼雀跃以示宫城的同乡情谊的,结果看四号在场上跑来跑去了半天,就是得不住空进攻,连他心中都痒痒地坐不住了。 “加油啊!”西谷朝场上大喊道:“加油!!别输了宫城boy的气势!!” 泽村手忙脚乱:“西谷你快坐下!” 场上的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也包括西谷心心念念的四号。 第23章 土屋微微喘气地看着这个轮回完全是陌生人的乌野保护神替自己加油,[他为什么要冲我加油,我表现的像很弱,需要加油的样子吗?] [当然了,]半空飘荡的苹果吐槽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喘的像只零上三十度的柴狗] [那倒没有吧,大概是体质问题,我每次训练到一半就这个状态,其实还有力气,]土屋回头,对准奕奕有神的猫头鹰,[哦,对了,还有这个,] 说到木兔,他的心情忍不住就愉悦起来:[真不愧是木兔啊!全国前游的主攻手,我本来想学他两球平行球的,结果两球都没手感,他是怎么做到百分百满手感的?] 苹果忽视他的后一句:[你现在要怎么办?感觉枭谷比青城还难打啊,你们这边被压着打] [不怎么办啊,]土屋空手转了转球,转身去场地边线——这局是他的发球局。 [都放大话了要拿下诸位主将,说话不算数也太逊了。] 他站在了场后十几步的位置。 接着,乌养发现,宫泽的气场变了。 就在四号站上发球点的那一刻,原本焦灼紧绷的宫泽队员的表情纷纷松动了,好像仅仅是四号站在那里,就给他们吃了一记定心丸,又或者是什么归位的仪式。 嗯?球队对宫泽四号有这么大信赖? 光上场就足以镇定队员情绪。 还是说对方的发球很有一手……乌养思索着。 总之,经由宫泽脸上这股沉静扩散,就连周围议论纷纷的场边也安静了几分。 “加油啊……”西谷双手交握紧张地替宫泽加油,“分差已经到五分了,不要再给对方可乘之机了。拜托拜托。” 这话说得连乌养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只要是和自己有关联的球队,被对手拿下五分之差,任谁的心脏都会不自觉跟着躁动。 况且他不是怜悯弱者。 宫泽工业和他们可都是宫城县的! 一定要拿下发球这一分啊。 四号,这是你不多的进攻机会了。 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啊。 乌养紧张地咽了下喉咙。 裁判的一声哨响。 接着,他看到距离边线几步的宫泽四号动了。 先是助跑,由慢到快,很好,助跑的势头很好,眼睛的气势也很好。 跳了,是在发球区外跳的,没有犯规,裁判没有吹哨。这个年纪的助跑跳发经常犯规,打乱凝住的气势,这球倒是很安全。 到此为止跳发的准备工作完成的都很顺利。 就剩这一击。 乌养紧紧注视着跳起的灰白色运动服,高高的四号飘在他眼里。 对准的是哪?看到了吗?对面半场的右下方,枭谷的十二号正站在那,从刚才的比赛看不擅长接球,恰是他们防御的薄弱地带对面,二号和三号之间还有个站位失误,应该是比原定的站位距离大些,还是个跑位的空隙。 京治就半蹲候位在前排,隔网紧盯对面起跳的四号。 ——没错,对准鹫尾(二号)和猿杙(三号)间的空隙吧!他们站的比开始远些,木叶跑位时也不经过,几乎是在整个黑色夜幕下显眼的月亮,是最完美的空隙(诱饵)! 被他遮掩着的小见(自由人十一号)的半只脚其实已经对准了那只空隙,等到球一离手,甚至还在网上飞的时候,就会先一步铺盖落点,接起这球。 总之,虽然是在同一片球场上,根据立场、身份、角度的不同,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思量。 土屋大概从无数个轮回经历后察觉了这点。 虽然他不清楚对方沉着的表情下隐藏的是何种所思所想,不过万幸的是,向来他只要抬头,瞄准自己的球(排球/网球/撑杆/终点线/本垒版)就够了。 土屋在滞高点挥出了手。 咚。 ……! 乌养倏地站了起来,甚至没察觉动作剧烈下身后的折迭椅被他推倒。 他眼睛紧盯着排球,甚至不是排球,只是排球划过的黄蓝色尾迹。 只是眼睛一个动晃,排球已经冲到了枭谷半场。 不是二号、三号的间隙,不是缺陷的十二号。 是十一号。自由人。是挑衅。 排球直直落向自由人的手臂。 “咚!!” 排球和臂面接触的声音可比排球和手掌击打的声音大多了,况且还有自由人一个单膝跪了下去,护膝重重撞上地面的‘砰!’声。 旁观的外校仍处在寂静中,突然球路像山际公路那样直直地折了个弯,向场外撞去。 “向、向这边来了!” “躲开!” “别推我!” 人群推搡着跌撞散开,已经被抵消了冲力却还是很快的排球一闪而过,经过慢了一拍的研磨耳边时,还掠起他耳边新长出黑色的金发。 “研磨!没事吧!” 小黑遥遥朝这边喊。 ……嗯? 研磨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过去。 那只根本变了个物体属性的超level排球重重地砸上倚在闲置球网杆边的扫帚,扫帚半臂宽的木杆不堪重负,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应声而断。 喀嚓。 排球穿过木杆,撞上排球馆后深红色的幕布,柔软的幕布拖住了排球,饶是如此,球上的旋转也使幕布顺时针地拧起来,成了一个游戏里龙卷风的平板标识。 第24章 “……” 研磨感觉自己耳边有点烫。 排球在卸了三圈力后,旋转和冲力终于全失,掉到了地上。 一高一矮地弹了下。 接着轱辘辘地滚远。 “…………………………” 排球馆陷入了经久的沉默。 沉默。 第15章 二度发球 “真的假的!!” “会死的吧!你看到那球没有,会死的吧!” “他就是宫城县的怪童牛岛吗?!原来是这么矮的一个小鬼!” “你蠢吧!牛岛在白鸟泽这是宫泽工业啊!” “宫城县最喜欢这种一力降十会的路数吗??” 不仅是沸腾起来的场馆,连刚刚还在为宫泽四号加油鼓气的西谷也僵硬了。 身为自由人,他的共感系统不受控制地共感去了敌方自由人。 看着枭谷学院诸人纷纷围上去询问跪在地上龇牙咧嘴捂手臂的十一号,西谷不禁在心中握拳淌下了两滴泪: 兄弟,我懂你,被对手主攻指着鼻子挑衅还没接住的这份屈辱,和身体上的疼痛!! “……前辈,你在想什么。”月岛怪异的视线望了眼在椅前无声持手高握的西谷。 乌养这时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他的额角是淌汗了吗?这一球,呜呼…… 他刻意地松了口气,好叫自己暂时遗忘宫泽是乌野ih预选赛上有可能对上的对手。 …… ……可恶遗忘不了啊!! 乌养倏地按上旁边呆若木鸡的泽村肩膀,低沉道:“泽村,待会宫泽下场后去和他们队长外交,务必拿到他们大人(成人/指指导老师)的联系方式。” “……哦,哦!”泽村也沉沉道:“明白!” 场上,土屋一时有点享受这种久违的全场为自己喝彩的场面。 上上上几个轮回,他无一不例外从各种社团一路打去了东京都立体育馆,都立体育馆水平的场面和这种郊外体育馆的场面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全场的射光灯和目光凝视在他和对手身上,转转头,不到十米远的距离是时刻对准自己的摄像头,再抬头,能在上空的转播屏幕上看见自己抬头的画面。 他甚至有点愉快地哼起了歌。 声音很小,无论是团团围住十一号确认手臂情况的枭谷,还是为这球瞠目流汗窃窃私语的宫泽半场,没人听见他发自内心愉快哼起的歌。 只有苹果占据距离优势听见他哼的是欢乐颂。 [因为是耍帅的时候所以cos渚熏?] 土屋走到发球点,刚要抬手找球感,闻言愣了下,仰起脸:[渚熏是谁?] [sorry,是我忘记了,]苹果飘了下,[和你不在一个平行宇宙,想必碰不上了,否则你能见识下一个纯粹无私完然奉献的ane] 苹果总是会念些奇怪的话,每当土屋发问,它就总是推出万金油理论[平行世界]。 土屋已经习惯了,反正他轮回这么多次,也没有去过一次苹果嘴里的平行世界。 [那我要起下一球咯] 他站稳,空手转了转球。 “喂…别吵了!宫泽四号要发球了!” “还能来那一球吗?让我再看看。” “……没想到籍籍无名的学校还有杀器。” “他和白鸟泽的牛岛比哪个厉害?” 也有人在客观评价:“速度很快,刚才的落点在十一号身上,但十一号现在的站位离边线只有一臂距离,继续瞄准十一号的话,会加大出界风险吧?” 他说的没错。 在排球这项体育项目里,力量不等于速度,速度不等准确度,三方是你我辖制互成三角顶点的关系。 现在这个局面,排球场长十八米,宽九米,从自己半场的边线起跳,想要跨越十八米的距离击中目标就只能打有抛物线的吊球。 排球一旦加上了抛物线,计算和控制量绝不是直球能够模拟的。 很多发球手在面对这个局面时只能选择相信长久锤炼出的球感,但另一方面,球感等同于直觉,相信直觉就代表着一定程度上抛弃理性,将比赛交由身体主宰。 这种身体主宰的状态是起伏的,也因此,发球手连续得分的情况很少。 假如有宫城县的外校站在这里,会说所以青城的及川才被称为发球场上的王者。 球场上的土屋才不知道这群围观在心里说些什么呢。 他只是注视着球场对面沉沉凝视自己的木兔和压低了眉的赤苇,觉得今天果然是追星成功,状态好的出奇。 他放下空转的排球,负在手上,然后再次向发球区前助跑。 “来了!”他听见枭谷半场互相提醒,“是助跑跳发!” 清楚这个也没什么用! 自己抛起的排球缓缓下落,在排球和自己的滞高点重合之时,土屋狠狠甩手打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 由于下落,这球比上一个球挟带了额外的冲力,和他的手掌砸中的一瞬间,给掌心带来巨大的灼烧感,冰凉的排球灼烧在手心,等着他的方向。 北偏西三十度的夹角、当然没那么精确,偏差可能到了三十二度,上升的速度以手掌拍打的冲力为准…… 不知怎么的,望着和排球交迭的手背,土屋突然想起了第九个轮回速算部的话: ‘球类运动的运动曲线和抛物线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如何在一定时限内算出给定公式的答案,这需要眼、脑、手高度协调,是不输球类运动激烈的脑细胞马拉松。’ 第25章 说的真是没错啊! 冰凉的排球脱出指尖,高高地朝着场上腾空而起。 “飞起来了!” “落点是哪?!” “在场边怎么可能看得清啊!” “枭谷的主将副主将动起来了!” “他要去哪?” “好像是……” 一开始吶声的外校旁观突然顿了下。 “……十一号!!” 排球落下,再次以剧烈的‘咚’声响彻整个球馆。 “唔!” 枭谷的十一号被这球打的撞倒在地,他整个人几乎翻出了场外,这发出巨额‘咚’声的一球自然而然拐去了场外其他位置。 这次没有拐去观众席,球干脆利落地砰的一声撞上馆璧,接着轱辘辘地落了下来。 因为这球是吊球,所以没有直球的力道…… 研磨望着那只滚到器材室门口的排球,心里默想到。 “……小黑。” 他对经由刚刚那球火速拉着音驹众人往场外退的黑尾,看着场上活动手腕的四号喃喃说: “……运营把后期boss放出来了吗……?” “……”黑尾单手叉腰,也只能沉默不语。 在场边围观吶喊议论越响越高的嘈杂背景音中,乌养有点淌汗又低沉地拍了拍沉默的西谷:“不要有太大压力,放平心态。” 这两球……难办啊。 自由人久久没回应。 等乌养探头过去,发现自由人不是愣住了,而是两只眼睛睁地溜圆,精神力高度集中地炯炯注视着场上四号,因为探头的乌养挡住了视野,他还抗议道:“教练,四号又要发球了!” 乌养倏地站直看场上。 场上,裁判暂时只把哨子叼在了嘴里,因为枭谷那边正在确认十一号的状况。 第16章 发球权结束 苹果:[下一球还对准十一号吗?] 土屋抱着球看了会儿场上,十一号捧住手臂被枭谷团团围住,暂时看不出下场打算。 他侧头看了眼场边的枭谷备选:[假如枭谷换人就继续,不换人就算了,我没打算打出救护车] 枭谷的十一号没有下场,似乎是他主动要求留在场上的。 [这样了都不下场啊……] 苹果收到了来自枭谷十一号的负面情绪:紧张、煎熬、挣扎,还有羞耻。 [羞耻?] [这是比赛啊,] 虽然苹果没说全,土屋大概明了它话下的意思,[任何一个防守球队城门的自由人,被人直直对准挑衅了,还没能接起来,导致队伍连败两分,都会感到自恨和羞耻] [但是我看枭谷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哦] [同伴越是善解人意,拖累这支队伍的自己就越可耻]土屋把球抛起来空转了圈,[等你有天当了人就知道了] [我是电信号,和你们碳基类生物有璧] 土屋又抛了抛排球,在排球第三次落入掌心时,突然抱住排球向前跑去。 一步一步,加速,第七步第八步第九步、跳起,少年的侧腰在半空中弯成月弧形,对准先一步来到滞高点的排球,拍。 虽然晃了下,但枭谷十一号没有松开手臂。 他眼睛盯着排球,双掌牢牢合十,像在给自己加油鼓气。 排球开始下落了,跨域了十八米的距离,排球像一只流星的尾巴飞过来。 在土屋落地的同时,排球恰好落地。 “吥——” 裁判吹响哨子,示意得分。 排球没有落到十一号的臂上,而是在十一号一脚远的距离落地。 “抱、抱歉!”十一号小见主动开口,“我没去接!” 他说出口的同时只感觉巨大的羞耻挟持住了心脏。 身为自由人的他,被同伴们信任的他,居然因一时恐惧停住了脚步! “没关系。” “别在意,don\'t mind!” “don\'t mind~don\'t mind~” “那球你接了就要强制下场了。”京治看着网对面又走去发球点的灰白色四号,说。 “虽然的确很惊人……”枭谷绝对的主将,木兔光太郎,在这身为情绪波动源头的赛场上,居然是出奇沉静的,“但是一昧任由对方进攻,我们这边被动防守的话太亏了。” “怎么办?”京治瞥了他一眼。 木兔按着腰侧走去了球网旁的教练席。 半晌,教练出面,裁判吹哨,枭谷第一次使用暂停。 枭谷板凳区,枭谷教练抱着臂问京治: “赤苇,你怎么想?” “很强力的发球,”京治把渗了汗水的毛巾拿下来,“力道、速度、精准度都可圈可点,他能出现在宫泽工业而不是其他名牌学校才是我意外的。” “宫泽工业啊……”枭谷教练眯眼沉吟着,“的确差了点。” 这个差不仅体现在宫泽工业空荡的教练椅上;还有他们板凳区被围观注视着于是坐立不安的仅仅一位备选;差在刚刚十一个攻防回合的来往,宫泽进攻实力的欠缺上。 “光太郎,”教练看向木兔,“你呢?” 木兔正侧身凝望因暂停同时去了长椅探讨区什么的宫泽半场。 他的眼神在其中四号身上,准确来说,是四号微微背过去的手臂。 以绝佳的眼神和动态视力致其在赛场上如悠悠球般控制球路的微控之王笃定地开口:“在抖耶。” 第26章 枭谷教练愣了一下,随即紧跟着看过去。 他年龄大了,看不清,但他周围一圈的大小伙子们,包括京治,都给了他一个似有若无的肯定:“貌似是。” “看不太清……好像是有点晃……?” “在抖。” 枭谷教练拍了下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 再怎么怪物,再怎么出规格,对面宫泽那四号是个一年级新生,今年满打满算16岁。 男孩发育的比女孩晚,十六岁还是男孩的青春发育期,肌肉无时无刻随着骨骼的牵引拉伸、紧绷,比起发育完全的成人舒张的时间更短。 即便是同样力道的一球,对不同状态的肌肉留下的负荷是不同的。 枭谷教练同意的确有些天才会在过早的年龄早早做到成人都无法完成的事。 但你首先要符合人体的生长规律吧? 枭谷教练拍了拍掌:“更改站位,光太郎,待会儿你往中间站站,小见,木叶,猿杙,鹫尾你们四个往旁边挪挪,赤苇,你去网前,等着光太郎传球进攻。” “您是说,二次进攻,”京治说,“可是没有诱饵,目标会不会过大了?” 枭谷教练被憋了三球终于畅快地笑出声来:“你们就看着吧,以宫泽的那剩下五人绝对接不住。” “还有四号呢?”木叶心有余悸地接上。 “他刚发过球,站在边线,”枭谷教练笃定地说,“以那个肌肉状态一时绝对赶不来。边线可是距离二次进攻的落点最远的位置啊!” 暂停结束,离开前,枭谷教练叫住了沉默到尾的自由人小见: “打起精神来!” “……”小见稍侧垂了头,“是。” 枭谷教练叹息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必如此自责。” “……” 枭谷教练跟着看向宫泽半场已经站上发球点活动脚踝的少年:“你相不相信,不仅是你,他日后会成为所有自由人的噩梦,你只是倒霉地成了他初出茅庐的第一块磨刀石。” “……”小见终于稍微抬起了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地凝视向宫泽四号的方向。 “每年新生开学季,总是会跳出无数藏在水下的鲫鱼啊…”枭谷教练沉沉叹息道。 场上,土屋正绕着肩关节做缓冲运动。 结果不仅是对手,苹果还从土屋身上收集到了负面情绪——可惜契约人本人不作数。 和对手自由人的负面情绪相比,土屋负面情绪的波长显然叫它更熟悉 它飘了飘,在半空幸灾乐祸道:[看样子有人今天合宿结束要去趟医院了。] 一声哨响,土屋抱着排球,从发球点再度助跑去发球区所在的白线,[我难道不是医院的常客吗?] 砰。 第四球即便是木兔也没能接下来。 他揉着手臂,龇牙咧嘴地对自由人小见笑,爽快地笑了几声:“我算是知道你刚才的感受了,真疼啊!” “喂、喂,你没事吗?!”小见淌汗地问。 “dontmind!dontmind!”木兔放下手,再度半蹲出接球的准备姿势,“小见!” “……是!” “连这样一球都能忍住了不逃走,你真有勇气!连我刚才都差点逃走了!” 毫不顾忌地在蓄势待发的强大对手和团团围观的观众前,枭谷学院的主将潇潇洒洒地如此大声说。 “……” 那一瞬间,缭绕在小见心头的重重锁链似乎咔嚓地有点松动了。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开始反击了!”木兔背着身,大声说,“诸位!准备好了吗!” 不仅是小见,此时枭谷学院的全员都高声应和了这一句: “是!!” 宫泽四号的第五球没能得分。 在排球擦着木兔的脑袋即将落在他脚后的木地板时,一阵尖锐的胶皮鞋底和地板的摩擦音响起,如第一球宫泽四号用脚后跟接起了木兔的发球,木兔也用鞋面托起了这标志宫泽四号的发球霸.权时代结束,枭谷全面反攻的第一球。 包括主将木兔在内的全部攻手通通在进攻线后,球网前只有一个二传手候位。 主将木兔没有将球传给任一名攻手缓冲,争取自己上网的时间,而是直直将球传给了往前等待已久的二传。 蓝黄色排球重重落在京治托起的双手里。 球网对面,整个宫泽半场的球员都在向网前补位,那个扣球技术青涩,但拦网倒还可圈可点的十一号(月星)紧盯着他迎了上来,似乎随他的手随时准备着左右防。 京治扫了他一眼。 就是没有防中间。 真可惜啊。 在心里想着这一句,京治的右手稍稍下落,让左手的球以一种几乎无力道的自由落体自然下落。 没有力道的球反弹的幅度也很小。 “吥——” 裁判吹了哨。 9:7,枭谷学院领先,宫泽发球权结束。 第17章 音驹 第一局比赛结束在25:15. 枭谷高中领先。 这十五分中,有七分来自宫泽四号一个人的发球局,三分来自他的后排进攻,两分来自枭谷高中的发球失误,剩下三分分别来自八号(景谷)、(五号)佑和十一号(月星)。 算是除了宫泽四号的三个实力顺位。 而第二局,因为枭谷采用了专盯宫泽四号一个人的战术,比分下降至25:12,不过这11分中的六分直接来自于宫泽余下五人的扣球,剩下则是宫泽四号的发球得分。 第27章 到了后面,看见宫泽动辄三分起步的发球得分,围观学校已经不再发出惊愕地吸气了。 “那、那个,”坐了全程的铃守怯生生地上来递毛巾,“辛、辛苦了。” 土屋接过毛巾,“为什么感觉你怕我了?” “你未免也太强了……”铃守虽然初初开启自己的排球之旅,也看得出土屋和上次在青城的发球比起来简直是进步神速,“你上次可没把扫帚打折过……” “什么啊,我不会向着同伴打的,”土屋笑着摆摆手,“而且上次也没扫帚正好摆在旁边啊。” “嗯。不过其他人就……”铃守的视线偷瞟去余下的五人。 “……”余下的五人都很沉默。 “干嘛这么沉重啊,”土屋侧头问,“我觉得大家表现得都不错啊,尤其是景谷前辈,真厉害,能在木兔手下拿到三个球。” “只有三个球而已,”景谷苦笑道,“和你比起来差远了。” 看样子是觉得自己拖累了我。 土屋一边想着,一边仰头喝了口运动饮料。 要是剩下几个人能因此发愤图强,也跟着我的训练单做就好了。 看表情是可以。 “不过,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土屋把运动饮料的盖子合上,“看见他们背后的汉字了吗?” “枭谷高中……”金岛道,“怎么了?” “是啊,堂堂枭谷高中,”土屋叹然道,“全国级的运动豪强,财大气粗,被誉为排球界的摇篮,历年出过不少奥运选手,现在仍在排球界活跃的好几个日本选手都来自枭谷高中。被盯住弱点使劲击破不是理所当然?” “哦,”从对侧插进来一声有点苍老的声音,“对我们学校了解的挺明白啊,” 土屋侧头看过去,在月星和金岛的遮挡后,枭谷高中的教练正双手插兜地站在拦网杆边,咧嘴道:“有过升学我们学校的打算吗?” 挡在中间的月星和金岛纷纷让开。 土屋干脆地承认了:“有哦。” 在第三次轮回,因为第二次轮回被及川所在的青城打爆了,从此丧失了在宫城县出选名额的信心,由此产生了‘为什么我要在这一所学校蹉跎下去,而不是选择一部能提供更优质环境的学校就读呢?’的念头。 所以给六所排球名校发出过申请函。 “结果没来啊。”枭谷教练有些意外地说,“你申请那年可是有木兔作为我们的绝对王牌在。” “不是没来,”由此想起第三次的某些糟糕回忆,土屋提起长凳上的备用护膝包,“因为你们是邀请制,所以当时不搭理我而已。” “……哈?”正整理淋湿毛巾的京治倏地扭头看过来。 土屋不看他,转身道,“大家!我们走吧,听说这里有输家要绕场鱼跃一周的规定。” “哦……哦!” “是!” “知道了。” 背身向围观人群外围走的一群灰白色运动服逐渐走出十几步远。 木兔才倏地探头去看教练:“教练??” 杀人发球都不要?? 京治在一边意外地补充:“……去年换了负责入学的老师吗?” “真的假的,”木叶流着汗说:“好严格,这都进不来咱们学校,原来我们是被这么精挑细选地入部的吗?!” 小见,小见早就在剩下两人的陪同下去了二楼的洗手间,木兔和教练刚刚检查过了,骨头没有问题,但毕竟是能带出球风的重击,上面的皮肤肿了起来,要做个冲水处理。 抱臂在前的枭谷教练沉稳不言,背影沉沉。 实则在心里默默淌了一滴汗。 去年负责招生安排的负责老师……是谁来着?濑会? 因为初中名声不显就推掉面试申请可不行啊?! 事已至此,想着刚刚那如神来之笔的共计十几球发球得分,枭谷教练也只能一边在心里肉痛,一边沉沉叹气地面对现实:“光太郎,你去看看小见。其他人,准备拿下一场比赛!” 涉及比赛,枭谷纷纷响应:“是!” · 土屋把袖子捞到手背上,确定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才打开洗手间门出去。 景谷和赤苇早就等在外面了,下一场是和音驹的比赛。 音驹是东京区以接球闻名的排球名校,不看具体队员配置的话,可以模拟成进阶版的和久谷南(宫城县接球名校)。 说进阶版是因为,音驹打进过全国大赛。 “土屋啊,”景谷一边走,一边看土屋右臂抻长的袖子,“手腕还行吗?要不要去趟医务室?” 到了主馆的二层侧梯,土屋一面看着场上热身发球的音驹,一面下楼,“不去。” “是不用去还是不想去?” “不想去。” “……我就知道。” 虽然十分想强令带惯性不注重身体的后辈去医务室检查,但刚刚一局下来,他天然摆不起队长的架子。 他早在土屋入学第一天就看出来了,土屋不在乎什么长幼尊卑队长身份。 排球打的强的人有理,排球打的好的人先说。 · 土屋到位球场半场的时候,看见拦网对面金色头发的五号,看着他露出一个类似野猫炸毛的表情,火速退后几步,躲到黑头发的一号后面,从后面探出半身,以一副竖猫眼观察他。 第28章 “……”土屋站直了,“前辈,你在干嘛。” “小黑……”五号抬头,“他叫我前辈,下一球是不是要对准我了。” 一号(黑尾)一指自己:“喂,宫泽四号,待会儿我就站在三号位,记得对准我啊!” “我干嘛要对准你俩,”还不等那个五号松气,土屋又说:“看起来就是那个三号(夜久)最矮吧,干嘛对准你俩?” 三号(夜久):?? “喂!也不要对准我啊!那球接到了会死人的吧!” “太失礼了前辈!”土屋说,“枭谷自由人还好端端地站在那、” 他脑袋侧过去,卡了一下。 枭谷自由人刚从医务室回来,呆愣愣地站在那,带着两只手臂的绷带。 加上排球磕到下颚浮起的青紫。看起来异常可怜。 “小见——!!” 另一个球场和北川比赛的猫头鹰主将远远地朝这里猛挥手臂。 “被迫下场了也不要担心!我们会带着你的精神在场的!!” 小见感动道:“哦哦哦!!我在这!!” 两个被迫分开的自由人和主将隔空挥手,像极了苦命鸳鸯。 五号又往一号背后缩了缩。 “小黑……我突然有点三角骨脊神经疼,要不这局先去医务室……”他快速说。 土屋:“……” “前辈们别闹了,”他伸手接住工作人员丢来的球,“刚刚那局已经是极限,发不出来了。真的。”没什么好骗人的。 研磨姑且相信他。 况且小黑正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不让走。 从开局到6:2的比分来说,似乎和宫泽四号说的一样。 他一直在半场的后排徘徊,全程没怎么上网,无论是黑尾的短进攻线扣球还是研磨出其不意的二次进攻,他压根没有上网救球的表示,完全放弃了进攻线内的前排防守。 后排进攻的次数也直线减少。 第七球是宫泽四号的发球局。 和前几次助跑跳发不同,宫泽四号这次是好端端站在发球区的。 假如说他的手腕超了负荷,那么这球选择普通跳发保护手腕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看见宫泽四号没有去助跑的发球点,黑尾其实有些遗憾。 他面上看起来就不怎么沉稳,蓄势待发,兴致勃勃,乐于迎接挑战。从围观席看那一球就足够劲爆,很乐意直接上场试试。 可惜对方没手感,他又不能强求。 说不定等下午手腕恢复了有机会见识见识。 有点遗憾的思索一直到轻飘飘的发球迈过球网飘过来。 宫泽四号兑现了他的诺言,这球是直接对准黑尾来的。 但是力道也太…… 黑尾还没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突然听见身后研磨的叫声:“鱼跃!” 黑尾下意识按照研磨的指示鱼跃,但是慢了一步的手臂终究没有落到排球突然下落的落点位置。 飘发球。 裁判‘吥’的一声吹哨,6:3,宫泽上分。 “我说他啊,”黑尾按着地板站起来,把那球捧在臂下,无奈道:“是从小练了发球上来的吗?” 第18章 最强 宫泽四号的发球十分难对付。 即便是以‘绝不会令球落地’闻名东京的音驹,在对上他时,比分板也只能迅速扳开到6:7的破发分。 宫泽工业破发。 宫泽四号一人拿下了五分。 最后被黑尾以插空破坏本队伍走位:以后续组织进攻困难了几倍不止的代价成功接起了第六球。 毕竟,以现在的宫泽来说,只要解决掉危机最大的四号发球权,余下五人好对付多了。 场边围观的球队和教练表情微沉,对准宫泽四号的发球絮絮讨论。 到了赛场上,研磨的表情比赛前少了许多。 他站在最靠近宫泽半场的网前,静静观察宫泽四号。 观察他发球的动作,观察他的表情,观察他球权结束后和其他队员的交流。 “感觉刚刚那球低了……”全队最矮的王牌发球员嘟囔抱怨。 “低了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全程只看球在天上飞啊。”——七号自由人, “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八号队长。 “换铃守上场吗?”——十一号副攻手。 “才不。”——四号主攻手。 “别任性啊,身体要紧……虽然我说这话没什么立场。”——八号队长。 “球场上的时间就是我的生命。”——四号主攻手。 “好帅?!”——七号自由人。 研磨:“……” 好想点个skip键。 假如说宫泽工业的战术是模仿白鸟泽的单核作战。 的确,作为一个球队的核心而言,四号主攻手的素质十分到位,作为serve server拿下了今天包括和枭谷在内的两盘的大半分数。 ……但是,只凭借发球拿下比赛的想法太天真了。 研磨最后看了一眼按揉腕骨的宫泽四号,收回视线,转身。 要是天上的苹果听到了他的心声,可能会说出和景谷一样的内容:[你对他要求太高了] 从本次轮回开始到今天,土屋满打满算度过了27天的训练日。 正如土屋过去常常向苹果念叨的:[时间太少了] 算上今天,距离ih预选赛也不过还有19天。 第29章 比赛以25:16/25:11作为最终比分。 结赛时比赛双方列队向对方鞠躬。 “宫泽工业……是吗?”音驹教练猫又向宫泽队列扯起一个大大的笑,“随时欢迎你们和我们学校起盘练习!哦,到时候可能要你们远征东京了,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没有负责老师,景谷临时作为球队代表,倏地俯腰,“十分感谢您!” 作为一个祖上没阔过,学校没钱,能混进这次合宿全凭队内副队长的裙带关系的球队,这种拉练习赛的人脉可遇不可求,十分珍惜。 “还有我们!”乌养在旁边插了句口,“有机会的话,请多指教。” “欸?”景谷出乎意料地看过去。 双手抱臂的对方穿着纯黑色的运动服,右胸口有个小脚丫的标识。 他在来之前看到过,是宫城县内曾经的豪强,乌野高中。 他还没应下,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棕发的少年。 他们宫泽工业一鸣惊人打出名声的杀人发球正热切地凑上去,猛地抓住对方伸到半空的手,上下摇晃: “好的!请多指教!我们宫泽届时一定恭临大驾!请问什么时候准备练习赛呢?下周?下周六会不会太着急了?但是可以的话,我们宫泽可以去乌野的体育场比赛!” 这热切的模样,让乌养嘴边戒烟瘾的小木棍都差点掉了下来。 “好、好啊,”他微淌汗的反应过来,“好啊!务必!届时我们的负责老师和你们的老师接洽!” 没来得及说更多细节,他们身后,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名一高一矮的少年,身着全身黑的乌野运动服,肃站在体育馆门口,夏季扬起青草的风从他们身后荡进体育馆。 忽略一看就急匆匆赶来的急喘息和满头大汗,显得帅气十足。 “前辈!”两人两手贴裤线,倏地站直,“我们来了!” “补考及格了?” “翔阳!你终于来了!” “欢迎!我们的武器终于到位了!” “——终于不用再鱼跃了呀呼!!” “慢死了,boke。” 乌野的队员纷纷迎上去。 这其中,最热情的不是压着日向的肩使劲揉头的乌野自由人,不是拦着影山的脖子使劲拍他的背大笑的田中。 而是眼睛一眨亮如星辰,挨个推开乌野队员雀占鸠巢凑到最前面的灰白色运动服。 一个灰白四号在一群黑橙色的包围中尤其显眼。 显眼的连沉浸在高兴中的乌野队员都纷纷顿下了步子。 “你好!!” 他超大声地一把攥住日向的手。 你好!!忍者日向!! “我是宫泽工业的四号主攻手,名叫土屋理查德,请多指教!” 你超帅的好吗!!过去把我压着打的及川牛岛通通被你打趴过! 还叫白鸟泽成了[落魄的豪强,飞不起来的白鸟]。 帅呆了!! “嗯?嗯!嗯?”日向茫然地摇头四顾,在看到前辈们和教练诡异的表情时,更茫然了,不过他能感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情。 既然对方热情以待,他也要回馈相应的热情!日向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唔嗷!你好!我是乌野高中的副攻手,日向翔阳!很高兴认识你!” “乌野高中?真厉害!”对方道,“你们打进过全国大赛吧?超帅的!” 他还朝天挥了个‘有力!’的手势。 “嘿、嘿嘿、嘿……”日向笑的嘴巴都是扭线,他不住搓着后脑勺,“没,没有那么厉害啦。” 土屋:“超——厉害!你们的怪物快攻练成了吗?那个二传手,啊…。”他后半句话冷了下。 别以为他忘了前五次轮回影山是怎么嘲讽他的了。 日向:“他叫影山飞雄!是最强的二传手!我们两个在场上就是最强的!” 影山:“bo,boke!在这说什么呢!喂!他们都看过来了!” 土屋:“真棒!我也想象你们一样当最强!” 日向红着脸闭眼,对刚刚用一球把全国前五主攻手吓愕的一年生恐怖新生道:“加、加油啊!!迟早有天你也会像我们一样成为最强!人的未来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 “……” “……” 除了两个自顾自兴奋的一黑一白运动服。 旁听的乌野高校全员、宫泽工业、包括站的近听到了最后几句‘你也能像我们一样强’的音驹抱球站住,纷纷沉默了下来。 半晌,黑尾没忍住,憋了声:“噗、” 夜久猛地小跳把黑尾的脖子压下来,捂住他的嘴,一边朝泽村像啄木鸟一样点头示意,一边迅速把本球队主将脱离尴尬地带。 泽村:“……” 谢、谢谢…… 第19章 怪物盛宴 “虽然很想和你在场上比赛,”土屋慢慢松开日向的手。 “哦!你也是合宿的学校之一吗?!”日向来回看馆内和土屋,“来吧!比赛已经开始了几轮了?前面我都错过了,都是谁和谁的比赛?” 土屋看了日向一会儿。 然后笑着说:“你可真有精神劲啊。明明因为补习错过了比赛,我记得乌野高中及格分是四十吧?那是笨蛋的分数。” 一只粗箭头倏地捅过日向的心肝。 第30章 无色不存在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笨蛋分数… 笨蛋分数…… 笨蛋分数……… 无言以对……有心想挽尊却有心无力的前辈们将目光默默投向影山。 影山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待会儿比赛,”土屋笑着对日向说,“加油喔!” “哦、哦!加油!”日向附和了一声,然后问道:“乌野和、…宫—泽—工—业,的比赛在第几轮?” “下午的第二轮吧,我刚才看赛程表看到的。” “那不是吃顿饭啊呜啊呜很快就能比赛了吗!”日向跳起来,“请多指教!” “……” 土屋笑了笑,“嗯,请多指教。” · 排球打在地面和馆璧的砰砰声不时响起。 咚咚咚的,是已经被场馆抵消过一遍的声音,还是激烈地砸出馆来,就像心跳的咚咚声一般。 谢绝了前辈们的陪同建议,‘想什么呢前辈,咱们学校一共就来了七个人,你们再走一个的话枭谷教练看我们的眼神要切换模式了’,‘我又不是初中的小孩子了’,‘去医院还要人陪吗?’ 一个人走在正午琦玉县曝晒的单行车道边,土屋站住,看了几眼公交车牌,接着往前走过了车牌。 [噗呲噗呲——]苹果飘了飘,[亲爱的旅客朋友,当你听到这则<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提示时,说明你已经错过前往医院的公交车停靠站了,请现在站住转身回走三十米哦~] 土屋还在向前走。 日头毒辣。 蝉鸣聒噪。 [这里也不是回宫城县的方向,]苹果说,[电车在你身后七百米的位置。] 土屋还在向前走。 右手口袋里的手腕烫的生疼,与其说疼意,不如说炙热一股脑地从骨头缝向外钻。 说到后面,苹果也不说了。 它默默地飘在土屋脑袋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一人的影子在日头最烈的中午走了很久,直到走到去往兵库县的长途巴车站。 掏钱买票的时候,土屋问了声:“请问从现在到兵库的话,需要多久?” “假如是进兵库的话,需要四十分钟。” “只是进兵库吗?” “看你的地点,假如离东京-兵库的高速路近,那就快点。兵库县全县也没有一个小时。” 土屋掏钱买了票。 车上的时间够无聊的,加上肿胀的手腕和炽热的天气,颠来颠去的大巴把时间都晃慢了。 终于下车,土屋扶着车站边的垃圾桶,差点吐出来。 苹果:差点就要挂彩虹了。 [我说你啊,在面对压力的表现是不是太单一了?]苹果跟着土屋往前飘,[每天不是吐来就是吐去] 土屋终于开口了:[吐来吐去难道不比你第五次说的,‘压力过大跑去杀人放火泄压’好吗?] [我的确这么说过。说的也是……] 苹果说到一半,就看见土屋伸出两手,凭借锻炼得当的摸高,一把摸上了围墙沿,接着脚蹭到围墙上,凭借摩擦力的助力翻了过去。 苹果:[……] 围墙内的建筑物和绿化和雕像看起来是一所学校。 这里距离主楼很远,是绿化地带,因此土屋一个人挺着‘宫泽工业高中’字样的运动服大摇大摆,也没人发现。 苹果:[……] 一直来到这所学校的体育馆,土屋背着人,把自己挂了‘宫泽工业高中’字样的运动服脱下来,系到腰上,接着溜进体育馆的后门,从器材室一路摸到了二楼的某间活动室,活动室看起来许久没人进入了,门把手上积了厚厚层灰。 土屋嫌弃地看了一眼,接着拧开溜进去。 苹果:[……] 之前的‘说的也是’说早了。你不会真的去杀人放火吧。 土屋目标清晰地对准正对房门的铁货架,在最下面翻出了人家学校备用的运动服。 纯黑色的,后背的球号上写了五个字:[稻荷崎高中] 土屋迅速地脱衣藏衣换衣。 中途,身后虚掩的门开了,从门外半探进一位灰色头发的少年。 他表情平静,胸前胸后是‘1’的号码,询问道:“这里是不允许学生进入的废弃活动室,你来这里做什么?” 土屋拉上稻荷崎运动服的拉链,半蹲着回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抱歉,部长,因为训练太累了所以我来这里偷懒,我现在就归位。” “几年级的?”北问。 “一年级。对不起。” “现在归队。” “是。” 北伸手推开活动室门,接着站在门框边不动,像是要看土屋出去他再离开。 土屋内衬宫泽工业的衬衫,外套稻荷崎的运动服,双手插兜,表情平静地经过北身前走出去。 “慢着,”北叫住他。 土屋停下,回头看北关门。 北确认了一下门锁有没有锁好,“负责你的教练是谁?” 像稻荷崎和枭谷这类排球名门,他们排球部的规模可谓是空前绝后,一个年段的人数就足以抵得上其他学校整个排球部,这样大的规模,自然是每一年段各有几位教练负责,陪同稻荷崎出征的教练是总教练,平日里只负责从低年段挑选正选队员。 顺便一提,即便是挑选过一遍的‘正选替补’,稻荷崎也有足足三十位,独占一个体育馆。 第31章 “……部长,”土屋说,“你要打报告吗?” “不许说的那么难听,”北的表情没有波动,“教练手下的学生偷懒了,为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必须通知他一声。” “哦。”土屋道,“您要打报告。” “……”北说,“我和你是同龄人,没必要说敬语。” “谢谢部长。”土屋朝他躬腰,接着站起来,“再见部长。” ——转身就跑。 “——喂!” 北的喊声被他抛出过很远。 稻荷崎的超高规模豪华体育馆的气息从他的脸庞侧经过。 真是不可思议,距离上次来这里面试、上学已经是十几个轮回前,也就是近四十年前的事了。 可他现在跑在这的体育馆里,居然还能精准地找到自己的方向目标。 土屋一路跑到了本馆。 喘着气,他倏地推开本馆的馆门。 砰砰乓乓的声音一下子清晰了好几倍。 排球的力道、排球的势头、排球的势不可挡,耳后几米的位置,还有专门为稻荷崎训练的啦啦管弦乐队在操场上齐声训练。 把有遮阳的体育馆留给排球部,拉拉队却是顶着炙日在太阳底下训练。 一定程度上已经体现了稻荷崎这所学校的排球风格。 “你这,蠢——猪——!” 突如其来的一球打断了土屋的思绪。 幸亏土屋反应快,是紧急训练过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一个矮身就避开了黄发的那位宫家双子。 没了他在门口拦着,宫侑被这正中后脑的一球砸地往前扎了一个猛子,一直到跌撞又不稳地连续下了三步台阶又七扭八歪地扎了几步才站稳,他捂住后脑勺,漆黑凶猛的眼神猛地往回戳:“你想打架——?!”(关西腔) 馆内,宫治攥着忍住不锤上去的手腕,猛地一指:“刚刚那球完全是你跳失误吧?!就是你吧?!我临时托给你已经不错了还敢对我的托球指东指西?!” “哈——?!托出那样一记软绵绵发球的罪魁祸首还敢恬不知耻地倒打一耙?就算我跳的再高再矮你也该把球传到我脸上!你那击‘他跳高了算了这球随便传传’的托球是什么?弹棉花吗?!” “失误了就是失误!你这大言不惭的性格真是相当之讨人厌啊!” “……” 似乎是稻荷崎的标准节目,宫双子双方迅速朝对方逼近直到持领子纠缠了起来。 土屋站在一边看了会儿宫双子打架。 接着指他们打架扬起的尘土,仰脸对苹果介绍:[看,这就是我第三次轮回做梦也想转进去的学校哦。] 苹果:[……] 今天,它的沉默好像足够垒起一座金字塔。 第20章 稻荷崎 土屋双手插兜地看了会儿稻荷崎传统节目。 当枭谷教练询问他有没有‘升学枭谷’的意向时,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当初向豪强六校发转校申请然后紧张不安等回馈的日子。 当时还只是他的第三次轮回,不说初中长达三年的空窗期,就说他三次轮回开始后的第二年,尽管五维处于当时高中界的中上等,理论上摸到了各大豪强首发的门坎,但六所学校下来,只有稻荷崎一所发来了[面试看看]的反馈。 他怀抱紧张期待的心情来到足有宫泽工业七个大的稻荷崎,只停留了半天,就得到了‘不予录用’的通知,有一股免得耽误他赶电车回家的迅速。 他当时很不甘心地质问稻荷崎的黑须监督:明明他比稻荷崎的一年级首发要强,为什么不录用他?哪怕是板凳区也好,不能先录用看看吗? 当时黑须监督冷静地看着他,指出:“当你身为一个二年生却把自己和一年级放在一起比较时,就该想想自己的观念问题了。” “哈?”土屋不理解。 黑须监督侧了眼:“你是宫泽工业的首发吧?” “……是。” “不去做宫泽工业的首发,不把握每一场站上赛场的机会,反而来稻荷崎争取替补。你,到底有没有求胜心?” 要说理论问题,土屋有一箩筐:比如长久来看,宫泽工业和稻荷崎比的赛程寿命短得多,几乎是大赛一轮游,身为宫泽工业的首发,他只有第一轮有机会上那么一场而已,作为稻荷崎的替补,他却有无数次可能跟随球队上场:在首发球员因病、因伤、哪怕是战术角度换发球员时,都有概率上场。 “想多了。”黑须监督直接说,“我们去年的球队队长身为替补,也就上场了那么两场,你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强过他?” “所以就这么拒绝我?” 有人把酱油倒进土屋胸口里去了,刺激心脏收紧。 酱油牌子叫自尊心。 “还有其他问题吗?”黑须监督看表,“马上回宫城的电车截止了,趁天黑赶紧回家吧。” 还有一个问题土屋忘记怎么问的了。 时间过去太久,大概问问苹果有答案,不过他大致记得是‘自己离稻荷崎首发还有多远距离’。 黑须监督回答地很坦然,很朴实:“你太平庸了。” “不是说身体数据好就代表你强,同样的五维,根据球手个性和展露出来的求胜心,会有不同的发展方向,无论哪种方向,出彩的表现才是实力的代表。” 黑须监督直说:“首发是教练选的,教练会根据心中的蓝图挑选球员。你要当首发,首先要符合教练的审美才行。” 第32章 黑须监督身后,被‘教练选中的首发们’正站在场上,旁观他们两个的对话。 黄头发的那个‘噗呲’了一声,接着被灰头发的怼了一肘。 这出和土屋过去听说的‘强大论’截然相反的‘风格论’彻底动摇了他的排球生涯。 但是又很有道理。 每年的球员来来去去,可音驹还是以接球为特长的名校,白鸟泽仍是以重炮发球为核心的豪强。 有了这个意识后第四次轮回的转校事宜顺利了许多。 当时还没有被牛岛刺激到铆足劲当大炮的念头,由‘普普通通的平庸主攻手’转变成‘二传手’的过程很流畅,他在稻荷崎当了两年的宫侑替补,负责在宫侑因伤或情绪不稳定时替补上场。 也和宫治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配合练习。 回到现在。 土屋探头看了眼馆内。 没有教练制服的成人,都是穿着学校运动服练习的部员。 脑袋后面的宫双子还在吵吵嚷嚷,听见的球员们都闻声凑过来看热闹。 “宫家双子又吵起来了哈哈哈哈……” “喂!有人录下来吗?” “手机手机!把镜头让出来!” 但是手机的取景镜中,突然出现了一名棕褐色头发的少年。 穿着不合身有点过大的运动服,从围观的人群中往前踏出一步,踏到宫家双子一步远的位置。 “谁啊……?” 举手机的排球部员把手机拿开了亲自去看。 “不认识,低年级的?” “不是二年级的。” “三年级也不是~” “喂!把一年级的叫过来一个!” 他还没有行动,镜头中,那名双手插兜的少年突然伸出手。 指着宫侑: “宫侑前辈!” 他大声说,“我认为你们刚刚的那记托球确实很垃圾!” 很垃圾… 很垃圾…… 很垃圾……… 整个围观的稻荷崎都静了。 场中打架的两人同时静止不动。 两只如出一辙只有颜色不同的脑袋转过来,盯住土屋,同时“哈?”了一声。 被用勇士和‘傻子?’的目光团团包围的少年收回手,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话,能托出更好的快攻。我是这么想的。” 宫侑把宫治推到一边,接着满头青筋地站起来,双手插兜,倏地几大步迈到少年跟前,凭身高优势自上而下逼贴道:“哈?哈—?哈——?” “啊侑,”宫治冷静地扯住宫侑的后背布料,“和除我以外的人打架禁赛。” “我蠢吗?!”宫侑回头喊了一声,接着继续逼贴土屋,阴森森地:“你很有胆识嘛,您大人叫什么?托出过什么超人发球?得过几次分?您大人托出过那么完美的发球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啊?” “那就来试试嘛。”土屋无辜地说,“我和宫治前辈组队,您和、谁都好无所谓,我们来一局3v3嘛。顺便一提我是一年级的,刚开学一个月,你见过我就怪了。” 角名竖手机的手一动不动,一边补充:“队内比赛要经过教练同意。” “哈?那怎么教训这狂妄的小子?”——宫侑。 “不过今天教练不在。”角名接着补充。 正要感动角名今天换性的尾白:…… 他默默转身钻出围观,打算去找队长救场,被眼尖的宫侑一眼瞥见,猛地抓住了他的后背。 “alan,你要去哪!”宫侑在身后大呼小叫,“你看见了吧?是他主动挑衅我的!我不回应岂不是比北极钻洞的企鹅还不如?!” “在北极钻洞的是北极狐,”尾白默默吐槽,接着吐槽:“被人挑衅就生气是初中生才干的了!” “我不管!”宫侑使劲拉住他,“你来我这队!把角名给那小子!” 角名:“不幸的是你把我推来推去搞得我很不爽,幸运的是我更想去他那队拦下你的扣球了。” 看者这一场闹剧,宫治叹了口气,蹙眉转身说:“我可没说要跟着你们闹,你们闹自己闹去,被教练暴打的时候别把我扯上。” “啊治!”宫侑拖住尾白的同时还得分出一只手抓宫治,“你不许走!刚刚那一球还没跟你算账呢!” 土屋从围观人群中借了一只排球。 越来越多的人群围聚过来,就连操场晒着太阳练管弦乐的拉拉队都凑过来了。 越来越多的手机摄像对准了土屋和稻荷崎正选,周围欢声笑语众说纷纭热闹不休。 “尾白前辈!” 尾白突然听见乱杂杂地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他还没回头,就听见下一句“——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他刚要转头。 咚。 整个围观犹如被按了静音魔法般镇静。 一只黄蓝色的皮球这时才缓缓从尾白的草坪短茬后脑掉下来。 “……” “……” “……” 排球在水泥地上砰咚弹了两下。 宫侑不必再攥着尾白的后背不让他走了。 宫治也是。 角名看着宫治和宫侑额头如出一辙的青筋,在心里感慨: 这是哪来的一年级,怎么专打三寸。 第21章 托球 被人特意空出的排球场上分别站了3v3的六个人。 第33章 宫侑x尾白x赤木vs一年生(他死活不说名字)x角名x宫治 奇妙的队内练习赛即将在奇妙的氛围下开幕。 说奇妙是因为,赛前,那个亲手把球砸到尾白后脑挑衅的一年级臭屁小鬼正朝尾白鞠躬: “前辈对不起!十分抱歉!赛后我会请前辈饮料和食堂二楼的和果子做补偿的!” 他歉道的这么利索,加上尾白本来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外加臭屁小鬼的一年级后辈身份。 尾白也只能无奈地甩手,比手指说‘薄荷味要两个’就算了。 虽然本人说算了,但是从宫家兄弟和赤木的表情看起来不像能算了的样子。 “喂,一年级的,”宫侑站在网对面,凭身高俯视臭屁小鬼,浑身扩散出黑色粒子,声音阴冷:“我会叫你这辈子不想打第二次球。” 一年级生抱着球侧身站,闻言,转脸看了眼他。 “还有我,”和一年级生同一半场的宫治看着对网,淡声说,“别以为和你一队就不把刚才的当回事了。” “是。”一年级生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对不起,我嚣张了。” 歉道的这么快搞得宫家双子双双……,不知道摆什么脸色好。 笨蛋吗,一看对方的目的就知道只是想打这场比赛啊。 角名在心里默默吐槽宫双子,接着看了眼自己三个的站位。 一年生在中间,宫治在左翼,他在右翼。 角名弯起食指弹了下一年级生的右肩。 一年级生闻之回头:“?” “假如你不展示出和嚣张应有的实力的话,”角名的语气很平常,毕竟他只是在说事实,“这确实就是你在部内的最后一场了。” “毕竟我们学校,嘛……”他表情平淡地想了想,“比较遵从丛林法则,和其他学校比体育精神算薄弱的,所以能给你次机会。” 换其他学校闹这么一出恐怕第二天就扫地出门了吧。 毕竟其他学校信奉‘快乐排球’、‘团队的力量是强大的’。 角名在心里稍微噗笑了一声。嗯,就一声。 比赛即将开始。 临时被叫来充当裁判的是正选替补的一年级生。 “那么比赛,”他把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哨子含进嘴里。 “吥————!” 一声令下,场上的六个人同时动了。 说起来篮球也有3v3的赛程。 而且篮球的3v3更激烈,毕竟篮球可以贴人,三人同时去包一个威胁最大的球员饺子也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的。要是冰球的话甚至可以上手打人,在规则内。 排球则看起来更一来一回些。 毕竟人数减少的情况下,排球的战术要素和协作要素大大减少,除了三个人同时负责拦网外,往往是一个人身担一传,一个扣杀成功率最高的主将扣球,一个人承担二传。 假如比赛节奏过快,甚至可以省略二传,直接一传到位。 比赛现在的情况就是宫治和角名不约而同忽略了土屋,只叫他自发性拦网。 接球→一传→扣杀,完全由宫治和角名承担。 反观宫侑那方就游刃的多,甚至宫侑有余力直盯着一年生扣球。 而宫侑扣球的球路上,角名原本都要垫起脚起跳拦网了,却在看清宫侑球路的同时,脚跟又落了回去,任由宫侑扣球。 “……”旁观的理石在心里无语:喂喂,前辈们,被别人看见了可是会批评我们稻荷崎不大气的。 “怎么回事。” 理石身后突兀传来一声。 “哦!”理石猛地缩起手,“队长!” 虽然没想着瞒过队长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理石慌张之下,朝着北介绍场上局势:“有个一年生过来请求3v3,然后现在是比赛刚开始,宫(侑)前辈现在扣球先得一、……欸?” 他本以为和自己同辈的一年级会在宫侑的扣球下无力招架,毕竟他自己在队内练习就常常被球劲上头的宫(侑)前辈搞得很狼狈。 但是一年生上前,膝弯下蹲,宫侑的一球稳稳砸上他手臂,手臂抖动幅度很小,高高地接了起来。 “……哼。”一年级对面七号(宫侑)的不爽声都传到这了。 理石接着介绍:“……总之,被接起来了,然后球……” “好了。”北平淡地打断他,“我自己在看。” 理石默默闭嘴。 从一年生的这球看起来他的基本功不错。 不过这没能给他带来参与进攻的地位。 这球被角名接起,接着托给宫治,宫治高高跳起扣球,被对面的尾白接起。 “哦哦!alan,nice touch!” 宫侑高高地跳起来,只要有球在他面前,他能迅速淡忘刚刚的不爽。 总之,比赛继续,但是是2v3的继续。 一年级在赛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明明一个大活人在场上走动,可注意就是不经意被他旁边的两人扯走。 “因为角名和阿治在逼迫他的生存空间。” 稻荷崎的队长,北说。 “?”理石侧头。 北音调不高不低地向他解释:“排球场上,人的视线是跟着球走的,那名一年生的基本功不错,每次找球的落点都是准的,但是这时候角名总是见缝插进去,一年生要是不想站位相碰,就只能避开。” 他指着场上,“看,球几乎没怎么到他手上过。” 第34章 “确实……”理石喃喃说。 “加上阿侑有意的球路……”北稍稍蹙起眉,“…太不象样了。这根本不是3v3,是1v5。” 场上的一年生不是和两名同伴应对网后的三人。 而是一人承担了包括队友在内的五人的压力。 不过北没有直接上前叫止。 就这样打断五人,叫他们停下来,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他转身,决定去叫教练。 还是叫这五个深刻的体验一番何为‘违反部团律条的后果’比较好。 他刚反身走出两步,包了至少四五层的旁观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北回头看过去。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没什么出奇的,不过阿治和角名明明在前排,却用余光连续瞟了几眼后排的一年生。 就连对网的阿侑表情也有些怪异。 北停下步子,又走回理石身边,理石也正一副有点惊讶的表情,“怎么了?” 队内违规3v3就算了,暗地排挤一年生也算了,最好别让他得知有正选直接针对连替补都不是的队员的举动。 “那个,刚刚……”理石指着场上,露出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应该是巧合吧,阿侑打起劲了,刚刚阿治失误漏了一球,然后那个一年级接起来了,非常恰好地飞到了阿治的面前,不过应该是巧合…、” “……”北抬头,接着看场上的比赛。 …… 球来到了尾白手里。 刚刚的插曲引起了小小的水花,又逐渐被快节奏的3v3攻防淡忘了。 宫侑,尾白,宫治,角名,这四个是稻荷崎出名的明星球员。 他们几个的3v3,老实说,因为过去教练甚少安排队内比拼,所以稻荷崎排球部员都不知道原来这四个对上是这么激烈的局面。 尾白是稻荷崎队内少有的力量派。 他是稻荷崎队内坚固的后盾,也是主要放在后排进攻的主攻手。 球到他手里,他的掌心和黄蓝色的球体相碰,发出在体育馆内少少徘徊了一阵的巨大响声。 排球直接穿过宫治和角名头顶,角名抬头看了一眼,捞下下颚的汗,直接放弃。 现在去追那一球太不明智了,他和宫治刚刚配合出一次a快攻,两人都在网前,现在去追排球只会白白地浪费体力,不如迅速整顿这一次快攻。 宫治不清楚身处背后的角名的所思所想。 不过他大概知道角名和自己是一类人,能偷懒,看起来没可能的球就会放弃。 他现在起跳,只是因为对面的阿侑起跳了。 脸色真欠扁啊啧。 一脸‘你倒是跳来试试看我们两个谁更高啊’的挑衅样。 反正他们两个比惯了,跑步要比,深蹲要比,俯卧撑要比,扣球要比,什么都要比。 况且这一次是他赢了。 他的指尖目测比阿侑跳起的指尖高了三公分。 这次是自己的胜利。 他刚要在半空放肆地假笑出声,嘲讽一番‘你是最近吃胖了吗怎么连摸高都跳不高了’时,一个凉凉的物体表皮突然出现在了他掌心。 上面有凹凸不平的缝线槽,冰凉凉的真皮触感。 是排球运动员千百次接触连做梦都会回忆起的触感。 思维尚来不及反应,宫治下意识地扣球了。 咚,的一声。 “吥————” 负责裁判的排球部员尽职尽责地吹了长长一声哨。 等自己的双脚落地,从脚尖开始,到脚跟,踏实地踩在地上,宫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回头,“???”的视线像格尺一样直直投向角名,但是角名就在他身后没两步,在他视野中,那张幅度有限的表情露出见了鬼的比他还“???”的表情。 哨声长长的余音还拖在骤然安静的体育馆里,被所有人注视的人用领口布料擦了擦滴到下颚的汗,察觉到自己被注视,侧头过来,还是那张稚嫩的一年级新生的脸,向众多视线们回了一个微笑。 平淡的,友善的微笑。 第22章 护膝 一传到位,传地恰到好处。 宫治反手按着右腰,看着后排的一年级生。 刚刚那球酥酥麻麻的手感还停留在他掌心,在队服上擦了几次也没擦下去。 一年级生向他摆开一个微笑,询问道:“高了吗?” “……”宫治转身回站位。 只是从眼角余光注意着一年级。 在他对面,自家兄弟盯地更加光明正大。 不仅盯着一年级生看了半晌,还一边盯,一边冲尾白道:“alan,下一球来个第二节奏!” “啊…?哦!” 角名擦了擦鬓角留下来的汗,一面走去站位,一面侧视着一年生。 ……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原来赛前说的那些话,不是光为了气宫侑比赛的大话啊。 和有些怪异的场上氛围比起,场边围观的部员完全没融入进他们的弯弯绕绕。 他们只看见一直做隐形人的一年级突然显形,大发神威,不仅把王牌尾白的重扣接了起来,还直直飞去了宫治扣杀的位置,讨论声可以说热热闹闹嘈杂不断。 “好厉害——后排一传能做到那个程度?” “怎么回事?!没见过这张脸,他不是第一体育馆的吗?” 第35章 “虽然是嚣张,不过看了那球稍微有点改观了……喂,一年级的,再托个好球!” “lets go lets go!再来几球!!” 教练和监督不在,体育馆乱杂杂地像一锅粥。 这种局面,只靠北一个人镇静也没什么作用了,况且,他的注意大多放在了场中双方身上。 场上六个人中,只有一年级没穿短袖运动衫,就一身长袖长裤地上去,从膝关节平整的衣褶看,里面没戴护膝。 不戴护膝挫伤了怎么办。 磨伤处理也很麻烦。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安全第一。下场后叮嘱两句吧。 看着随哨声再次行动起来的六人,稻荷崎·稳妥的队长·北面色平淡地想到。 事实也不需要他出面镇静: 为了通风,稻荷崎第一体育馆的三扇窗户除了冬季都会在一天的部活开始前打开。此时过大的嘈杂声从大开的窗户荡出去,又荡上二楼东南角一扇同样打开的办公室窗。 正在里面回顾鸥台去年春高四强赛录像的黑须监督摘下耳机,被喧声吵得无法集中注意。 他从轮滑椅站起来,走到窗边,按着木式窗沿向下看。 从窗户探头出去,体育馆闷响响的闹腾更清楚了。 · 球网对面,尾白从进攻线后一掌的距离起跳,起跳点距离地面有半米,并且还在拉高。 黄蓝色的排球正在他上空。 球网这边,和这堆人队友比赛了几百场,角名看一眼就知道他要打什么球。 身体偏转的角度,手肘的高度,手腕的扭转的程度。斜线球,不会错。 他仰脸看了眼预估的球路轨迹,又跟着侧偏头看了眼身后。 ……落点找的真准,已经等在那了。 虽然这点距离,他完全可以趁球飞到落点前赶过去。 就像3v3的前十几球一样,巧妙地通过施压逼开一年级的得球轨迹,自己捞上这球。 但这次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动,比出准备姿势守在网前,随时准备救球或做中介二传。 球飞过来了,斜线球,从高出他头顶半米的位置过去。 一、二、s、 二点五秒的间隔吧,接着身后闷闷一声响,从厚实程度听起来是接起来了。 角名立刻开始反应,在看见排球飞过头顶的一瞬间,身为豪强正选积累了几百场比赛的扎实实力叫他瞬间迎上了网,和宫治一前一后起跳,同时对准空中做出了扣球的手势。 “吥————” 充当裁判的一年级生一声哨响。 很默契又极稳妥的一记得分,球场三人分工明确,无论是扣球、传球、诱饵,三人都各得其所,职责到位。 围观“哦————!”“又来一球!”“宫侑阵营大危机!”“配合真默契啊,那小子一定在台下看过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从初中就开始期待上场了!”地吵吵嚷嚷起来了。 不仅是围观,球网对面也在吵吵嚷嚷:“alan!第一节奏!下球是第一节奏!” “?!喂!我可不是阿治,高大的身体可跟不上啊!” “你只要往前跑就可以了!我托球给你!我托出的球绝对是最棒的一球!” 再往旁边看,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灰发队长转身去了、不会去找教练吧? 角名顿了一下,跟着看了会儿。 结果队长只是去了后勤那,跟负责的经理说了什么。 ……? 等回来,稳健的队长手里拿了两个护膝。 场边,北一手夹着两只护膝,抬手向裁判示意中场暂停一下。 “哦,哦!队长!是!” 毕竟是堂堂稻荷崎的压力派队长,任何一名部员都不敢违背。 “北?呃!”宫侑叫了声,“什么时候来的?!” “从一开始。”北淡淡回了句,不顾宫侑陡然睁大的眼睛,走到面生的一年级面前。 对方棕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看着他。 一眼就看得出对方在想什么,北否决说:“不是来叫你下场。” 他把两只护膝递过去:“借你的,穿上吧。注意运动防护。” “哦……是。”对方接过了护膝。 但是到把护膝套上脚的时候,一年级无论如何也拉不上那两只拉伸绷带。 最后黏上的时候也只是草草套上了,不结实,肉眼可见地会在激烈的比赛中掉。 “这样不行。”北蹙眉说,“手怎么了。” 土屋睁眼说瞎话:“我过去没戴过这玩意,所以很生疏。” “真的假的。”一边的角名插话。 “真的。” 土屋刚要说‘所以自己不需要护膝,一直以来的比赛都不用,这次也不用’时,却看见稻荷崎的队长北单膝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 土屋倏地后撤了步。 “不要动。”北按住他没动的右膝盖,上手把松松垮垮的绷带撕开,接着用力拉伸,一直到稳固地黏上绷带的a面,“这次我帮你贴,记得学,从下次开始你自己来。无论是正式比赛还是练习赛,都绝不允许不做好防护上场。” 他把两只护膝都紧紧扎好,再站起来,看着土屋说:“明白了吗?” “……是。” 北回了围观区,土屋站在3v3的站位上,看着北的背影。 “怎么,很意外?”角名在一边看着他,随口问了句。 第36章 “嗯,意外。”因为土屋过去从没和这位传说中的稻荷崎队长有过深入接触的经历。 他只知道,稻荷崎的队长是位替补,不仅是替补,还在三年级才正式踏上赛场:做替补。 “他就是这个性格,”角名说,“你后续进正选替补就知道了,稳健的不得了,无懈可击。虽然是替补,不许小看了。明白吗?” 怎么一副正选前辈朝后辈循循教导的口气。 还一副‘因为你那个性格我不放心才多说了一句’的平淡表情。 土屋觉得稻荷崎外套的拉链在脖子下痒痒的。 比赛再度中继。 因为这次和前几局不同,一年级身为3v3攻防的一员,被无形中融入进了队形,于是双方球员到位,比赛的激烈程度指数上升。 宫侑从三球前开始就有意提高了节奏:第二节奏、第一节奏、一路稳定在第一节奏的快节拍攻防上。 换作一般的快攻组合,本就高节奏的3v3再加上快节拍绝对吃不消,在出手拿下对方前就因为内部失拍而频频失误了。 但是宫侑不同。 他是日本高中界全国第一的二传手。 全国第一四个字不是小孩子在空地打闹着放狂言。是有含金量的。 哪怕是尾白失误了,一脚踩下的节拍重了,起跳的时机高了,宫侑也能头也不回、或者看也不看地改变托球方向,叫‘失误’的尾白直直打上这球。 而尾白,哪怕失误也没有露出半秒钟的动摇,他知道哪怕自己失误了,身负超常才能的二传手阿侑也有绝对能扭转这出失误的耐能,于是放心大胆地进攻,扣杀。 这是身为战术指挥家的二传手的过人才能,和双方无与伦比的默契做履带扣出的几球。 虽然从一开始宫侑的三人组合就在压着宫治的两人组打,但现在,有了一年级加入的战场,天平也正逐渐向宫侑一方倾斜。 第23章 灵感 “吥——”的一声。 20:14 宫侑方率先突破20大关。 自从宫侑和尾白用快攻进一步提升比赛节奏,从16分一路击破到20分也只过了十几分钟而已。 “咱们这场算几球?”宫侑在球网对面弯肘旋拧了下左胳膊。 宫治单手按腰侧,侧头问:“一年级?” “我吗?”土屋顿了下。 “就是你,”宫治无语说,“一开始不是你想比赛的吗?” “但是总感觉,没有达到我心里的预期,”土屋抱着球,仰天苦思道:“我原本来这挑衅尾白前辈强求比赛不是为了这个的……” 尾白:“……我是无辜受累的吗。” “喂,一年级的,”宫侑靠近了球网,扒住网,朝土屋说:“不是说你不可以,不过凭你现在的实力,想挑衅正选还差了点。” 他大声道:“给我回去磨炼半年再来!” “别管他。”角名说,“你这场发挥出来的基本功和作为二传的资质都不错,说不定今晚教练看了录像会提拔你进替补。” 他做了个手势:“记得感谢我,不需要太多,每天一根棒冰就够了。乳酸味。” 尾白:“每天一根也太黑了吧?!” “前辈……”土屋看回去:“你难不成觉得我挑衅你们是为了展示自己,进替补的吗?” 被说中心思的角名“……”了下,他侧头思索了会儿,接着回头道:“不是吗?” “不是啊。”土屋有点不爽。 “那是干什么?” 宫治在前排:“……总不会是真的想托出比阿侑更好的球吧?” 宫侑:“怎么可能?!小鬼,再回去修炼一百,不,一千年好了。一千年你也比不过我!” 土屋:幼稚。 苹果:其实你没什么立场说。 最终比赛被定为正式比赛的一局制,率先得25分胜。 无论分差多少,摒弃了超出2分分差的正式赛程规定,只要先拿到25分的一方就是胜利。 20:15 21:15 21:16 21:17 …… 比分一直交替上升。 土屋一直尽职尽责地充当宫治队的一传兼二传,或者说,他的职责就是把接下的球托去主攻手所在的位置,接着叫主攻拿下得分。 “刚刚那球有点险,下一球以我为拦网核心。” “我无所谓。你在左翼,你拦斜角……” 前排的宫治和角名闲聊着下一球的安排。 土屋往旁边瞥眼,透过重重旁观的部员,他看到了在楼梯门洞下阴影中的两个身影。 不是稻荷崎排球队的黑红色队服,浅色的全身运动服,其中一个被主馆光线照到了腰腹的位置,上面挂了只哨子。 [找到你来稻荷崎追求的东西了吗?]苹果问。 [没有……]土屋盯着尾白起跳的动作,凭大半的直觉和小半的计算找落点,[刚刚稻荷崎的队长过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了一点,但是他走后又不见了] 苹果提出质朴的提议:[那你再去稻荷崎队长面前晃几圈?] [……] 有时候土屋真的能感受到苹果和自己一个身为硅基一个身为碳基生物的区别。 他在心里沉默,腿脚却截然相反地以轻快、准确、有力地步调到位,朝宫治托起了一个球。 黄蓝色的排球在空中旋转,能吸引全场所有人的目光跟随。 第37章 一年级先前一直是给宫治托球,给角名的球不是一传不到位,就是宫治被拦死了。 所以他这次依旧给宫治托球,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 但,问题是,宫治刚刚拦完网,还没开始落地啊? 宫治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身处跳高途中,根本反应不过来,满脑子还是待会儿一年级给自己托球,该怎么把球扣出去,阿侑很难缠,alan又在前排,肉眼可见会紧紧盯防他不放。 身为豪强稻荷崎身经百战的主攻手,他只是凭借实战经验下意识扫视了遍对场的站位。 阿侑和尾白离拦网很近,阿侑盯着自己,尾白的视觉重心在角名身上,赤木在左翼进攻线后三步的位置,限于3v3人手的不足,后排右翼是空缺的。 那么,假如一年级没有选择给角名破防,他做诱饵,他的下一球应该从斜线打去对场右翼的位置…… 然后球来了。 宫治想的是几分钟后的扣杀,手上却打出了现在这一瞬的扣杀。 不是幻觉,手上的确有实感,并且哪怕他下落到很低的位置,球也正正好地低在了他手前。 因为低球位和自己下落的趋势,宫治和球几乎同时落地了。 “吥————” 距离上一次吹响哨子示意得分还不过半分钟,一年级裁判再次吹响了哨子。 就这么短暂的一记扣球,本就因未知原因镇静了大半的体育馆彻底陷入寂静。 半晌,才有人指着滚远的排球,喃声道: “那个、是负节奏吧……?” 负节奏,稻荷崎双胞胎的成名绝技,由绝对快速的进攻和二传手精准到位的托球构成。 这一招一度成为了构成稻荷崎[最强挑战者]名号的一部分:[那对双胞胎的负节奏快攻] !?! 以不知名人士的这句话为起点,细碎的讨论声像春笋冒出土: “好像是……” “怎么可能?????!!” “那个一年级的???” “宫侑的脸色都傻了……” “宫治也差不多……” 忌于未知原因而不敢高声讨论的围观迅速陷入细碎而小声的议论,这讨论就像水开前的气泡,细小,但一个个滚上水面,逐渐导致了更大声的议论、争辩,直到体育馆再度陷入沸腾。 耳边叽叽喳喳地是盛满体育馆的议论声,土屋抬了抬胳膊关节,跟苹果抱怨:[好像还是没能找到……但是隐隐约约地摸到了一点,啊咧……?] [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啊,]苹果说,[实在摸不到就算啦。] [才不要,]土屋抱怨:[你这种不行就算了的态度在别人干劲十足的时候真是十足泼人凉水啊。] [?干劲十足?我没看出来。]苹果落到排球网的标志杆顶端,[那你去问问稻荷崎队长吧,他跟你第三次轮回的境遇不是蛮像的吗?两人同时处于高中界实力的上位圈,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进入正选。哈!同样是主攻手,他一定比那个一年级的理石行吧?] 苹果这句好像叫土屋隐隐摸到了一直溜走的灵感。 他侧过头,去看围观前排的灰发队长。 那人正因为他刚才的一球,微微睁大了眼睛,同样错愕地看着他。 第24章 天才 “还剩最后一球了吧。” “宫侑方还剩最后一球了。” 拦网那边,宫侑侧身看着土屋,表情很沉。 表情很沉的意思是:他此刻没有表情,既没有插科打诨,也没有其他惊愕吃惊的动静。 他只是深深凝望着土屋,手中空转着排球。 一下,一下。 “队长,”土屋侧身叫,“过来一下。” 北指了下自己。 “对。” 围观议论纷纷,北走了上来。 “他又要做什么……” “这次是北队?” “到底是谁啊,没人认识他吗?” “连名字都不清楚好吗。” “角名前辈,”土屋侧过头,“麻烦你下场。” 叫我下场?不会是要北代替我的位置吧……角名刚要开口,从围观传来的明显比高中生要深沉的声音打断了他:“你要用北替换伦太郎?” “……教练!” “大见教练!” “什么时候来的?!” “从刚才起就站在楼梯口了……” “怎么不告诉我啊?!我刚才说了一堆话啊!” 总之,稻荷崎三个年段总教练·大见太郎,暂时没去清算他们,而只是询问场上的一年级:“就算你现在换人也没用了,事已至此,是阿侑他们赢了。虽然我赞同你的求胜心,但认赌服输才是体育竞技的精神。” 土屋思索了下,接着侧过头,向宫侑:“我是一年级,你让让我吧。” 宫侑&宫治&尾白:“……” “……噗…噗”——这是忍笑的角名。 北还是上了场,作为角名的替补。 in.1号.北 out.10号.角名 比赛再度开始,土屋耳边还能听见稻荷崎部员给他们的总教练叽叽喳喳转播刚刚那一场[负节奏]。 作为四种快攻节奏中最快的一种,常常出现在联盟俱乐部的正式比赛上,能在高中阶段用出这一手的二传手,或者说快攻组合很少。 但是本质上,负节奏其实是二传手全心全意为主攻手托球的一种。 第38章 节奏的核心是二传手。 不然同样是打出双胞胎灵魂出窍负节奏的宫侑宫治,也不会只有宫侑一个人被选上青训营了。 因为扣球的是主攻手,所以主攻手更显眼啊。 土屋还在胡思乱想,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待会儿你要托球给我吗?” “?”土屋侧头,“有这个打算,还没确定……不过,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之前一直传球给阿治,但这次换了我替补上场,”北说,“你可能也听说了,虽然我是稻荷崎的队长,但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土屋转着球歪头。 “不过,你要是想传球给我,”北说,“就喊一声吧,我会竭尽全力的。” “……” 其实土屋还没有想好。 反正宫侑只差一球了,还有一球他们就能赢下这场3v3。稻荷崎的总教练来了,只要他询问他的年级、姓名,再稍加确认,他不会再有像这样3v3的机会了。 北在进攻线前右翼,宫治在左翼。 土屋同时看着两人,向球的落点奔跑。 反正,他不看球也知道球将要落在哪里。 围观的碎碎低语传进耳孔: “刚开学没多久吧?” “没在初中部的全国大赛上看过这张脸。” “一鸣惊人,像主角一样,简直就是……” “‘天才’” 能托出负节奏就算天才吗? 将要稳妥起见,将这球像第四个轮回的两年间一样垫给宫治的土屋突然改了主意。 他的手臂在撞上排球的一瞬间,巧妙地改了个角度,原本要撞向左翼的球完全飞去了相反的方向。 他有十几个轮回的运动经验作为保证,十几个轮回,几十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只为了一个目标钻研。哪怕是临时变道,他也可以做得很好。 这是像肌肉记忆一般,深深铭记在脑海马体内,与薄弱的身体硬件无关。 但是北不同。 土屋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第三次轮回,他意图转学时对方已经从稻荷崎毕业,第四次轮回,他转学进稻荷崎,除了前半年的部活偶尔和对方碰面,相处更是少之又少,只知道大概是个严谨地像个机器人的性子。 土屋没有把握,心里很没有底,不过不耽误他让球飞上半空。 失败就算了。没托到也无所谓。 他只是想这么托而已。 土屋听见自己喊出声: “——北学长!” “!” 喊声落地的同时北动了。 他右脚迅速上前一步,做出起跳架势,同时头侧偏过来。 ——“别回!” 回了就赶不上了! 很少有人能在半空的起跳途中止住身体的转动趋势。 半空没有借力依托,想停住就只能以更别扭的反方向动力旋转,最后成为一个‘运动的不动’。 但是北止住了,不知道他何以存在对身体如此强大的掌控力,并且稳定地做得很好。 身体甚至没有晃动,一味地跳高,尽他所能地跳到最高。 接着球出现在了北的掌心。 排球落在了尾白脚后半人远的位置,接着又蹦起来。 蹦起的高度很一般,因为扣出这球的主攻手本人并没有超神入化的力量。 [负节奏] 体育馆像沸腾一样喧哗起来,托出这球的二传手本人落地的时候都在惊讶:居然托住了。 人在看不到球,也没有构建起对二传手信赖的时候,是有一个下意识寻找视野的动作在的,是人的本能,不过依凭本能回头了又在半空止住的人。在高中界很少,相当少。 “不过,反正打出了这球……” 土屋指着网前,有点怔地攥了攥手心的人,说:“你现在也是天才了?” 不爽找到了。 才不转校,才不去迁就那些所谓的‘教练’,才不把自己打磨成供‘教练’挑选的模样。 强旅也好,弱校也罢,反正自己没有未来走排球职业的念头,哪怕手腕打碎了,也不要再转校,走快捷方式,软弱地试图当这些‘天才’的同伴了。 他们对‘天才’的定义根本是假的! · 那天的3v3最后没有任何一方打到25分。 本来宫侑方差一分就要获胜了,在一年级的教练闻讯赶到之时,场上的一年级突然抛开球,转身朝着体育馆的出口猛奔。 活像身后有什么猛兽追赶。 至于自己一路跑出体育馆,沿着学子大道往出赶,直到翻跨稻荷崎的围墙上马路后稻荷崎发生了什么,土屋一概不知。 他只是终于达成了目的,满心畅快地买了回宫城的车票,接着在车上呼呼大睡。 苹果在半空崩溃地喊着[你倒是先去医院啊啊啊啊啊啊!]完全被他抛到了耳后。 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到了宫城,土屋还是被迫去了宫城县春莹私立医院检查。 [逃避医院是幼儿园小孩子才做的事了!]苹果的两只小手怒气冲冲地叉在腰上,[你是小孩子吗?!算上轮回你都多大了!已经是老伯伯了!] [烦死了……]土屋幽幽堵住耳朵,换个躺的方向。 等他的手掌被医生处理过,扎了三圈医用绷带,还带了一堆消炎护腱药回学校时,发现从枭谷合宿回来的学长们正围坐成圈,盯着圈中心的什么看着。 第39章 一点点碎声音从包围圈漏出来: “……我和宫治前辈组队,您和、谁都好无所谓,我们来一局3v3……” “……我会叫你这辈子不想打第二次球……” “……接起来了,好厉害!……” 土屋默默地挤了过去。 被一团学长们团团围住的中间,是一只屏幕,右下角挂了一只小猪吊坠,屏幕中心是其他人拍的录像,屏幕抖动,不过大概能看出中间发生了什么。 而晃动屏幕的最中间,那个穿着黑色运动服,大大的‘稻荷崎高中’贴在背后,有一头棕发的人正晃出残影。 “……” 学长们默默抬头。 土屋:“……” 无言以对。 第25章 传播 独栋别墅的三层,轻薄薄的纱帘被小风吹起来,屋里没开灯,没有房间主人讨厌的钟表声,不是跪式、而是半人高的坐式椅子,前面是三个屏幕的计算机,中间的一面屏幕是今天枭谷合宿的比赛录像。 手机亮了,土屋拿起来看一眼,佑给他发了张宫泽工业的训练照。 原本打算看一眼就放下的土屋按了暂停,问回去:-我走后前辈们还没走吗? -没有,大家想着趁体育馆只有我们在用,多练一阵。刚结束,天太晚了,我们刚送铃守回家 -铃守家和我家离得不远,前辈你们在附近吗? line对面沉默了一阵。 接着对方发来一张现场照片:五层大的大别墅,别墅前自带一张院子,铃守家看起来是颇有生活意趣的家庭,在院子里放了藤缠秋千,还养了大片的盆栽。偏院后面有一点幽蓝色的微光,土屋知道是游泳池的照明用灯。 -你家,在,这,附近? 土屋:-是啊 就连知道那是偏院,那是游泳池的照明,也是因为从这里去窗台的话,往下看,正好是同样结构的别墅后院: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游泳池废弃不用了,里面是干的,所以没有照明。 line对面‘正在输入中’了许久。 半晌,直到土屋拿着手机又看了会儿枭谷和生川的比赛录像,手机才震动一声: -景谷说你要是没有点缺点他要疯了。 -有啊 -什么? 然后土屋把手机放下了。 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吧。 他曾经是只能躺在床上的绝症患者,每日靠维生素和葡萄糖吊命,已经到了连进食都做不到的地步。 然后,一个可以改变牛顿后半生的向上飘的苹果出现了。 正在他头顶絮絮叨叨:[你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好歹睡几个小时吧] [说什么呢苹果酱!]土屋义正严词,[我的前辈们都没睡!都争分夺秒增进自己的实力,我,作为主将,作为带领他们争霸全国的领路人,怎么能先一步睡床!] [你再不睡床就要睡棺材了] 土屋不管:[早着呢] 过了阵儿,似乎是line那边的讨论结束了,手机又震动了声: -你下午去稻荷崎的视频被对面的学生传上网了 -daijobu(没关系吗)? -那个啊 土屋甚至没当回事,反正是在高中生内传播的视频,既不像白鸟泽牛岛一样十八米重击易拉罐,也不是曾经青城及川的小短片:一堆衣着各异年龄各异的主攻手排成一行,及川站在一旁给他们一个个托球——无一miss。 他只是去稻荷崎托了几个球,况且满打满算也只有宫治和北两个,同样能打出负节奏的全国第一二传手就在视频里的他对面呢,说不定是稻荷崎少见的队内3v3更显眼。 -睡一觉起来就没热度了 …… 第二天凌晨六点半,穿戴整齐准备晨跑的土屋看着utube左下角57k的播放量,陷入沉思。 苹果在半空笑的快把自己吃掉。 [笑什么,]土屋试图以眼神制止某放肆的苹果,[五万播放而已,有什么的,宫城县一个县有几百万人口] [嗯,是呀,231万,]苹果幸灾乐祸道,[但是全高中打排球的也没有几万] 它总结道:[你火了] 在十三圈的绕湖晨练结束后,土屋坐在湖前的休闲椅上,一边补充水分,一边看下面的评论。 【可怕w稻荷崎一年强似一年,那个棕头发的是一年级吗?】 【居然有学校一年级这么嚣张还没被打死kkk不愧是最强挑战者稻荷崎,实力即一切】 【最后的一记托球太帅了吧???帅的我心潮澎湃啊,也想去体育馆和主攻手打快攻了】 评论只说一记的原因是,似乎是后面教练来了,原本拍摄的人不敢放肆,只拍到土屋给宫治传出[负节奏]就结束了,后续和北的一记[double负节奏],不在他们的讨论范围内。 土屋一路向下翻,翻到了几个眼熟的口吻。 【不是啊?!!?视频里的人不是稻荷崎的!他今天上午还在我对面打球来着!重炮发球超帅![猫头鹰大拇指]】 【回复超爽碳酸直线球!:可他穿着稻荷崎的校服啊?】 土屋想到家里洗衣间摆好的一对球服,默默拢了拢身上的灰白色运动服。 【不是!就算他穿着稻荷崎的校服也不是!他是】 后面没有了。 任凭楼里的其他人如何询问,这个叫【超爽碳酸直线球!】的用户都没有回复。 土屋估计是那个看起来很理智的枭谷二传手抢手机了。 第40章 总之,这一点多谢对方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在网上出名。 不过,翻着翻着,土屋又在下面翻到了另一条评论。 【这不是托的很好嘛,作为一年级的二传手资质可以说出类拔萃】 【要好好训练哦,等着在预选赛上做我的手下败将好了~】 明明是温和夸他的语气,居然被土屋听出来一点异样。 这条id名叫[enfj·setter]。 看起来很酷,一个冷知识是,因为前五次轮回加起来十五年土屋对及川心心念念了七年,导致他非常,巧合,恰巧地知道及川就是enfj,并且在女生粉丝群里广为流传。 他手指痒,在下面回了句:【城西?】 对方暂时没回。 浑然不知自己一个视频叫青城主将在接下来的三周将训练翻了两倍,土屋把手机揣进兜,接着站起来,看了眼天色,跑去学校的方向。 等他拉开体活动室的大门,正好和拉链拉到一半的人对上了。 “…………” “………………” 没人说话。 土屋身后,呼哧喘气的声音传来,“部!你原本的背号被铃守挑走了,现在剩下的运动服还有1、” 土屋回头,和呼哧带喘跑上来的景谷面觑顿住了。 总之,现在的场面还是有一些尴尬的。 原本放狂言‘有土屋没我,有我没土屋’的高年级前辈,部,临时被景谷叫了回来。 “抱歉啊,”景谷摸着后脑,低声说,“我自作主张了,原本只是想叫他过来,帮我托球练练球而已。” “和枭谷的比赛刺激到你了?”土屋问。 “嗯……” 与其说刺激他,不如说真正受刺激的是他旁边这个看见了枭谷合宿录像后,消失了半个小时,再上线只回了一句-。的人。 “很好啊,”土屋微笑说,“距离ih宫城预选赛只剩下几周时间,我们要尽快磨炼我们的队伍。” 景谷原本以为土屋要生气,没想到反应比他预想的平淡多了,“这、这样!” “部前辈,”土屋认真地对部说。 “……干嘛?”虽然本人是个臭脾气,但脾气更臭的一年级这么对他说话,部还是忍不住响应了。 “虽然你的脾气很臭,但作为主攻手的素质相当够格。” 这小子是来挑衅的吗?部额头青筋涌动:“你没资格这么说!” “所以,只要能让队伍强大,”一年级主将义正严词地对他说:“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刚刚刷地拉开活动室门的鹰川:??!? 景谷:“……” 部:…… 他后悔了,现在从排球部离开需要过路费吗? 第26章 ih预选赛 反正就算网上的讨论再热烈,他既不是及川那样的明星球员,不是宫侑那样官方盖章的全国第一,也没有牛岛经常出现在排球期刊上的出镜率,就一小段录像,相信热度很快就会过去。 到后面,因为给自己定下的锻炼太严苛,而且不满意训练时频频走神的状态,随着ih预选赛将近,土屋直接断了网。 这样平淡、枯燥、麻木——宫泽体育馆里哀嚎声频频不断差点要引来学校领导查看的训练日程过去,ih预选大赛悄悄临近了脚步。 ih预选赛,全名日本综合体育大会宫城县预选赛,第一轮的分配名单很快发到了各个参赛学校的手中。 青叶城西、白鸟泽学院、和久谷南高校、伊达工业高校分别是上次ih预选赛的四强,因此这次作为种子选手,只在比赛的第二轮出赛。 土屋所在的宫泽工业,因为是万年一轮游,所以在第七组排行第四,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名不见经传的森高校,和宫泽工业一样名不见经传。 两个学校的比赛在副馆d区,并且和其他三组同时比赛。 “太好了,第一轮没碰上常波……” 宫城县县立体育馆门口,几位背后顶着‘森高等学校’的学生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常波第一轮对手是乌野。” “啊,乌野,那所落魄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 “那岂不是幸运爆表?lucky——” “我们也很幸运啊,对手是那个宫泽,十几年一轮游的宫泽,我们学校好歹祖上还进过全国啊。” “说不定有机会在第三轮碰上常波!” “怎么可能,第三组的种子选手是青城,那个青城啊……” 森高校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青城的确是所很强的学校。” 他们身后,宫城县立体育馆的门被推开,传来了这样一声。 “作为宫城县四豪强之一,完全真材实料。” 对方穿着灰白色的运动服,右上角是一只斜体的a字形,除此之外没有学校标识了。 但是这一横排,通通穿了灰白色运动服的不知名学校,站在中间的却是身高最矮的棕头发。 他两手插在兜里,领口的拉链拉到最上,对他们背光微笑。 体育馆外的热空气从他身后扑过来。 “……”明明没有在聊什么大不了的话题,却因为灰白色球服队伍其他人阴森森地视线,森高校的队员纷纷闭了嘴。 “待会儿赛场上见面时,” 这支不知名的球队经过他们时,其中看着最高的人,侧头向他们稍一示意。 第41章 “请多指教。” 一排灰白色队服浩浩荡荡离开,用反光涂料涂的一排汉字[宫泽工业附属高中]在其上随着动作忽明忽暗。 · 所以土屋在赛前和金岛说过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森高校的实力直等于没有土屋的和没有这一个月加强训练的宫泽工业,虽然不是一轮游,实力顺位上也差不多了,土屋几乎没怎么进攻,等着宫泽工业的其他人调整比赛心态。 森高校作为练刀石倒是相当好用。 他们宫泽高的第二位替补,不情不愿的部,和临时作为大赛代表被拉来的负责老师坐在场边的长凳上,甚至在负责老师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打完了比赛——谁知道赤苇和景谷连番上阵都没请来的负责老师,怎么在部去了趟办公室后就松口了。 可能是某些叛逆少年和老师的特殊情谊吧。 25:11/25:6 第二局因为森高校的心态崩了,所以异常好打,分数差大的像是理论上的豪强对弱旅。 当然,这也不能尽怪森高校。 明明是副馆,常年坐的像欠收玉米似的宫城县体育馆今天居然坐满了三分之一。 而他们副馆的比赛目前看来没一个值得注意的学校,并且不是那种附近的居民过来瞧瞧看看的半排球人士,他们会随着森高校和宫泽工业的失误喝倒彩,也会因为森高校突如其来的一击扣杀叫好。 “……”土屋扫视着观众席,按了按排球皮面。 刚刚赢下第一场的宫泽工业正在那里享受胜利的余兴,他们宫泽工业第一次打进第二轮,不说今年刚入学的月星和铃守,景谷居然少见的开启了话匣子模式,在那边和宫泽的负责老师叨叨说个没完。 “……上一届的队长他曾经跟我说过,绝对要把学校拉进第二轮,洗刷耻辱,虽然我没能做到,但是今年有土屋所以、” 哪怕保持了外表的镇定,还是能从叨叨不停的嘴里听出兴奋的人回头叫了声土屋:“主将!” 土屋收回注意,走过去:“?” “快来!和老师说几句获胜感想!” “感想是没有感想,”虽然这么说,土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刚刚那局真的能被称作比赛吗,跳了跳跑了跑就结束了。” 刚刚因为队伍获胜,又被景谷络绎不绝的话打动而对土屋稍微有所改观的负责老师:…… “不过,前辈,”土屋悄悄扯了扯景谷的袖子,凑近了低声说:“你去叫铃守,打进观众席,问他们为什么不去主馆看比赛。” “欸?”景谷不明所以,“啊!是因为观众太吵了吗?不过也不能赶大家走,我这里有耳塞,如果你需要的话……” 土屋:“不是那种顾虑,月星会害怕我都不会害怕。” 月星:“?” 土屋看着观众席蹙眉:“我是怕有学校专门雇了人来喝倒彩,影响场上心态。” 听到土屋这么说,景谷和最近的佑立马严肃起来,也跟着扫视议论纷纷的观众席,这一看,的确被他们看出了不对来:宫泽工业是副馆最快结束比赛的一组,四个球场同时还有六所学校在打比赛,但是场上的人已经失了刚刚他们比赛时的专注度,正有一种赛后的议论纷纷。 即便如此,金岛还是不太相信:“不会吧……我们就是个杂牌子学校,请这么多人来喝倒彩,要多少钱啊……而且只是个ih预选赛。” “那可不一定。”土屋叹气道,“高中生还是高中生……”对体育竞技的黑暗见识的太少了。 “总之,前辈,”他催促道,“麻烦你叫铃守去问一问。” 说铃守是因为唯二的两个替补,只有铃守看起来最闲,而且哪怕这么闲也紧张地连连抖腿,不叫他去做点什么别的分散注意力几乎要融化在椅子上了。 “哦!” 景谷去叫了铃守,因为不放心铃守的交际能力,又转而叫上了部一起。 在第一轮还没结束的这个当口,土屋和宫泽的其他队员聚在体育馆后台的走廊里,对准佑拿来的平板,分析上面他们第二轮比赛的种子对手:伊达工业。 “伊达工业的教练喜欢挑选个高的选手作为正选,无论主攻副攻,伊达工教练都偏向‘身体素质即是一切’的粗暴规则。” 土屋指着屏幕说。 佑问道:“实际上呢?” “实际在高中界也是这样,身高就是一切。” 佑:“……” 土屋:“不过,短板也很明显,假如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二年级和初出茅庐的一年级做对比,一年级身高合格的话,伊达工教练也会力排众议用起一年级,他们的风格是绝对的防守,只要对方的球攻不过来,哪怕是吃拦网成功的分,伊达工也可以获胜。” “哦哦!我知道!”抱膝坐的鹰川举手,“他们去年就是这样拦死了乌野的王牌!看起来挺惨的……王牌后面都不敢扣球了。” “嗯,乌野今年不会这么菜了。” “……” 鹰川悄悄凑近了佑,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土屋更像乌野的学生。” 短暂的分析结束,把时间留给前辈们再看看伊达工上届ih的比赛录像,因为早都看过了,所以土屋跑去了窗口看体育馆外的模样。 宫城县县立体育馆,有两个宫泽全校那么大占地面起的椭圆形体育馆内外人声嘈杂,周围具是等待进场的各校学生和观众,还有从面包车上往下拎摄像机的电视台和杂志处。 第42章 第一轮结束,很快进入有种子学校上场的第二轮,因此很多对杂牌校没兴趣的媒体和观众就会掐准这个一二轮轮换的时间过来。 但是,人流不仅涌入了主馆,居然还有不小的一部分涌来了土屋所在的副馆。 土屋在心里默默数了数,越数越蹙眉。 ……怎么回事。 等铃守和部交谈的声音再度远远传来,土屋也正穿了队服外套,即将上楼去体育大会委员会办公室反映。 下一局不比森,伊达工是宫城县的四大豪强之一,必须慎重对待,他们宫泽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倒彩失了心态,他肩上的压力都要多一分。 “你们回来了。”碰上回来的铃守和部,土屋顿了一下,没解开拉链,“怎样,问到什么了吗?” ……对方两个的表情很怪异。 部就算了,他和他对上的表情本来都很怪,这种怪中还夹杂了一种‘我应付不来你,别靠近我’的忌惮。 而铃守,他现在的表情简直是夹在茫然、不解、震惊,等等等等的多样态。 土屋蹙起眉,被体育界不择手段追求胜利的黑暗惊到了吗。 他简直想吐气:本来叫铃守去问问情况就是怕待会儿有人喝倒彩给他们学校的心态带来长足的负面反应,结果早早会面体育竞技,本就心态不稳的铃守别明天就退部。 不算态度暧昧的部,他们宫泽的板凳深度真的很浅。 念及此,土屋出口的音调柔了三个度:“铃守君,没事吧?” “没、没事。”铃守稍稍后撤了一步,“你干嘛这个语气?” 苹果:噗呲。 土屋:“……” 景谷站起来:“所以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部双手插兜,把兜里的手机扔了过去,“看看这个。” 土屋跟着看过去。 解锁后的屏幕上是twitter的页面。 不过是*日本高中排球*和*ih宫城县预选大会*的tag,帖子正一个一个刷新出来,因为正处ih宫城县预选大会期间,所以热度不算低。 *怪童牛岛若利**二传手及川**青叶城西**常胜白鸟泽*的tag最火爆,时有出现。 但是在那其中,还有数量不少的帖子,带了*二传手土屋**土屋理查德**稻荷崎在逃二传*的tag。 再点进*土屋查理*的tag,除了一部分对土屋的外貌‘多加夸张’的帖子,和一些不知道从哪流传出去的土屋穿宫泽工业校服在学校的日常照片,流传最多的还是一部录像。 不是当初土屋第一次看见的那个,那个在utube上传播,而这个是同一内容,却来自另一角度的录像。 最大的差别是,这是段完整的录像。 一路包含到第二次和北的[double负节奏]。 久久的沉默中,是鹰川率先想到什么的以拳砸了下掌心: “那那些来看球的人,岂不都是奔着土屋来的?” 金岛&铃守:“……哇……” 景谷以手掩脸,几乎想要跟他说这点大家都清楚,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再一次的沉默中,是只有土屋能听见的苹果打破了:[你上次火了] 土屋:“……” [哈!]苹果幸灾乐祸地飘远:[这次是爆火] 第27章 主攻手 闹闹腾腾的副馆在宫泽工业进场时兴起了一阵‘哦——!’‘来了来了!’‘那个就是……’‘二传手土屋!’‘快拍!’的密集议论。 刚刚坐满三分之一就足够令土屋诧异的副馆,现在坐了将近一半的观众席。 宫泽工业的观众区连只横幅都没有,除了女排部比完赛自发来加油的队员们,空的简直要被旁边的无所属观众席比下去了。 就连伊达工业,绿白色的拉拉队也不过坐满了前两排,正拿着纸扩音筒四顾不知所措。 “真的假的,这个人数……”两手插兜,嘴巴盖着口罩,只有领口的青白套色能看出所在学校的二传手主将咋舌道,“这不是和主馆差不多了吗?!” 从他后面,毫无伪装走上来的青叶城西副主将问:“被后辈赶上受欢迎程度的滋味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及川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随便找了个靠近的后排位置坐下了。 “我看着可是相当解气啊,要是有在他发球时高呼名字的拉拉队就更好了。” “岩酱你到底哪边的?!” 场上,赛前双方球队握手,土屋排到倒数第三位的位置,正面对伊达工业唯一不吃身高的自由人。 “那个……”他正悄悄把手卷在嘴边,指着观众席向土屋小声道:“他们是来看你们的吗?” 土屋看了一眼,回头:“自信点,说不定是来看你们的。” “呃,我们?” “对啊,堂堂宫城四强,你们在宫城的热度不低。” 似乎也是伊达工一年级的自由人“……哦哦!”了一声,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握手结束的时候,土屋还听见他问身边的前辈:“前辈,原来我们学校这么厉害的吗?!” 他身边的前辈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了土屋一眼。 土屋理查德,这届ih预选赛最大的黑马选手。 在ih的名单发到学校之时,他们的主教练就着起手来给他们看了一遍。 他们伊达工以‘铁壁’闻名在外,拦网实力是宫城县绝对的top,而在这赫赫威名中主要发挥的招式,是在高中界少有敌手的精确性跟进式拦网。 第43章 哪怕是第一次看见的快攻,只要给他们研究的时间,五球、六球?他们就能跟上来。 狠狠拦死。 “这一次也是一样,”伊达工的监督追分拓朗对着一群少年说,“前几球丢了不要紧,注意是看准他们二传手传球的招牌动作,等看出脉络了,不要藏招,狠狠拦上去。” “监督,”茂庭举手问,“那,到时候是关注第一个发起进攻的主攻手,还是挨个盯着?” “二传手本人呢?”二口插话,“这种打快攻风格的二传手都喜欢二次传球,是不是要留一只眼睛观察二传手本人?” “不必,”追分监督对少年们说,“盯准那个最高的和那个八号,明白了吗?” 二口:“为啥?” 追分监督直接一手拍上去:“我之前叫你们看的录像看了没有!” 是说那个几个星期前传的沸沸扬扬的[负节奏二传手]录像。 “看了!”二口不满道,随即嘀咕吐槽:“在宫泽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稻荷崎炸场子啊,我真的不理解这种人。” “对吧对吧!”茂庭强势加入话题,“但是哇呜!酷毙了!居然敢和那个宫侑叫板!我辈二传手楷模!” 也有人默默吐槽:“画质太低了,看不明白。” 他们越讨论,追分监督额上的青筋越多,终于,在话题进行到“哈哈茂庭前辈,等你毕业了也去稻荷崎逛一圈呗,我们伊达工的二传手也不差啊”时,终于没忍住,上手一人一个暴栗。 青根太高了达不到,少白头少年还默默主动伸下了脖子挨打。 追分监督:“……” 最终,在场所有人只有青根没有挨打,追分抵拳咳了两声,正色道:“你们完全没看到点子上,我说了要你们看的是对手的弱点,弱项,和托球习惯,你们都看哪去了!” “只有两球能看出什么来啊。”二口捂头抱怨。 “不对,恰恰相反,”追分监督正色道,“你们没发现吗,虽然是负节奏,土屋的球每次都很快,但不硬。和稻荷崎主攻手的那一球高度很低,和稻荷崎队长的那一球更是足够的高度下用了下手。” 说到这,追分监督趁有时间,干脆把手机拿了出来,把事前特意截屏的图片放大:“看到了吗?这一球。” 这其中,身为二传手本手的茂庭更有感触:“用上手更方便吧?” “对。”追分拍了拍他们伊达工的主将,“看的好。他故意用了下手。” 一年级入部不久的作井悄悄举手道:“请问……这代表什么?” 二口:“代表他喜欢用下手。” 得到了一个暴栗。 “代表他不适应上手,或者他的手腕力量薄弱,”追分一直左滑,左滑到好几张之前的图片,接着把手机给青根举,仿照图片上即将接球的土屋做了个类似的动作:“一般来说,符合人体惯性的接球动作是这样,作井,之前前辈们教你托球也是这个手势吧。” “嗯、是!” “但他用了,这样,”追分做了个和之前相比有点怪异的接球姿势。 这下子作井看懂了:“手腕折迭的角度好小!” 追分监督冲作井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回答正确。 在排球这项运动中,上手托球是靠手腕、手指、还有手臂的连贯性动作施加力量的,这三点像契合的齿轮,缺了任何一个齿轮的旋转,另两只齿轮施加的力道就会成比减少。 所以追分监督在对着480p的视频熬夜分析了一晚后,得出结论: 宫泽工业的二传手土屋理查德的手腕力量薄弱,他掐时机拖快球打负节奏,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避免手腕力量的弱势,一旦攻手的距离稍远,凭他的力气是很难托准的。 追分监督最后立下结论:“不需要看对面全场的攻手,只要抓距离土屋最近的就行了。” 假如及川在他们附近,可能会给出一个同情的脸色。 裁判吹响赛前的最后一声哨子,追分监督最后大鼓气一声:“有没有信心!” 全伊达工业的队员的手迭压迭在一起,迭成一个星星的形状,全员都看着那只‘手塔’,大喊一声: “有!!” 直到上场,看着宫泽工业展示的半场站位和所打位置,土屋的背号下一个显眼的:[主攻手(ws)4号]后,包括伊达工半场在内,小半个观众席都陷入了沉默。 听到极其明显无法忽视的沉默的土屋茫然抬头:[他们都怎么了?不是来看我打球的吗?开场了怎么还沉默了] 苹果光顾着看隔壁早扇高中的比赛了,闻言一时也没想到,茫然附和道:[对啊,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们,在茫然的一人一苹果,和异常沉默的伊达工半场氛围中,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第28章 焦躁 以一记伊达工主将二号的跳发球作为开场。 十二个人同时追逐着蓝黄色的排球而动,场上宫泽方迅速调整局势,进入进攻调整,伊达工则在二号(茂庭)发球的同时奔向了各自的防守站位。 事前预估完全失误,追分监督虎口按着嘴,有点沉地目睹着场上局势。 茂庭的这一球只能说稳扎稳打,他们伊达工一向不擅长发球,发球得分的次数寥寥可数,这一球可以看出原本对准的是宫泽八号和十一号间的跑位空隙,但球歪了方向,朝着宫泽的自由人去了。 第44章 虽然这球是在意料之中地被接起来,追分监督还是在心里唉了一声。 不过,宫泽方自由人和其他球员的配合也并不是天衣无缝。 虽然距离自由人最近的主攻是六号(金岛),但第一个配合上前传球的是十一号(月星),接着网前的五号(佑)还回头喊了声:“给我!” 原本打算配合伊达工失误球打快攻的十一号(月星)临时转了心意,把球托给二传,二传又起跳,左右同时有四号、八号(景谷)起跳的情况下传给了八号。 咚! 排球触手,拦网成功。 裁判吹声哨子,接着计分板换页:1:0,伊达工先发。 看见场上的第一球是由伊达工拿下的,因为预估失误而微有些紧张的追分监督才松了口气。 不过…… 他的视线投向场上扬手示意八号“dont mind!”的四号。 还真是主攻手啊? 能托出负节奏的二传手珠玉在前,还选了其他人当二传,难不成是这个二传有点意思…… ……哦!这么一看,这个二传是有点眼熟。 追分监督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叫人眼熟的二传手像谁,几句“dont mind”下来,伊达工的茂庭再次拥有了发球机会。 他回神,再度把精神凝聚在自家主将身上。 …… “还行。” 某个不起眼的观众席最后一排角落,及川两手插兜地窝在椅子里,鼻梁上撑了支眼镜。 “这也还行?” 对岩泉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天知道他来前可是被及川训练的种种反应和明夸暗讽的别扭劲铺垫的以为宫泽工业是多么一匹冲天的黑马,结果坐在这里,看了开场的两球。 刚才那球完全能托给六号的吧?明显就是六号离八号更近,无论是快节奏打一手后排进攻,还是配合二传来一出多方位进攻或二次进攻,换成他们青城,昨晚一宿没睡都丢不下这分。 结果昨天还念叨着‘宫泽那个臭屁小鬼’‘日常里放肆结果正式比赛了怯场可就丢人了~’‘第七组?这杂鱼的组别是组委会特地安排的吗?组委会也会干掉好事啊’的及川,今天居然意外地宽容: “球队磨合需要时间,和他们上次来青城打练习赛时相比,这次的表现,嘛嘛。” “你有这宽容劲不如留给自己,昨天睡了几个小时?” “说什么呢岩酱。”及川从椅子里挺起腰,“我也是明白轻重缓急的好吗?昨晚我一点就睡了!” “一点也晚!日本高中教育省发布的时间是十一点给我自己回去背三遍!!” …… 场上,排球和手背接触后高高弹起来,土屋左手撑地左膝盖擦起来立地,在完全站起来前就喊道:“佑前辈!” “来了!” 全场中,最灵活,也最有‘球感’,能在他支应的第一声迅速反应的也只有赤苇佑这个二传了。 虽然身体素质、气场都有所欠缺,但扎实的技术和战术谋略都处于高中排球的中等偏上。 一直以来不起眼的原因在在场上的气场太平淡了。 作为半个球场指挥家的二传,可以说是支配了余下五人的土皇帝,即便余下五人没有刺头,愿意听从他的差遣,到了球场,热血上头的情况下,假如二传手本人没有气势喝止攻手,就是致命的弱点。 球成功托到赤苇佑手中,球网对面,早在知道赤苇佑才是队伍的二传手,监督又没有下发其他指令的情况下,伊达工只能转换思路,把原本针对土屋的方针挪到新五号(赤苇佑)身上。 幸运的是五号看起来也不是以力气见长的二传,速度和身体素质一般,全屏技术和头脑。 不巧的是,整个日本高中界的二传十个有七个是这种风格,他们伊达工碰上的没有三位数也有双位数了,很快就给伊达工找准了节奏。 又是一球被一米八的巨大双重拦网拦下,赤苇佑‘嘁’一声,咬紧了牙。 在球即将落下他们宫泽半场前,一双手再度横在了排球和地板之间。 宫泽四号再次救场。 球被托去主攻手八号(景谷)的方向。 刚刚金岛的那一球前排进攻直接被对方拦下,景谷不想再交给金岛:一些赛场心态的问题,连续被拦网,任哪个主攻手都扛不住。 他直接起跳,从后排进攻。 “早就看穿了!” 这也在伊达工的预料之内,防止主攻手心态崩溃,对手往往会减少同一个主攻手的攻击次数,二口和青根直接从网中赶去网左,接着青根一记标志性的二次斜跳。 砰。 排球再次打上手。 “……!”景谷也咬紧了牙。 这球掉地的落点离拦网太近,就算是土屋,也无法从后排边线及时赶去网前的位置。 裁判“吥——”一声,3:1,伊达工领先。 有观众在席上默默掐数,这一球从发出,到落地,整整花了八分钟时间。 期间经手无数,几乎宫泽的每个球员都过了一遍这球,有几个球员还间隔过了好几次。 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伊达工恐怖的拦网实力,和宫泽出乎意料的防守能力。 伊达工的拦网绝不会轻易令排球过网,而宫泽有那个四号和七号(鹰川),也不会叫球有落地的机会。 第45章 这种球在球员间多次传播、就是不过网的结果是:不仅场上的球员,就连观众席都心痒痒的,有一股针扎的憋闷在,没有一个宣泄的当口。 场上,宫泽方相当沉默。 土屋兀自揉着桡骨,对伊达工的站位低语念念有词:“看起来二口更活跃,但青根才是这个时期伊达工的拦网指挥,跟进式拦网也是靠的青根精准观察……” 真正的大将景谷正在那边挨个拍手喝退沉闷,一对一重整士气。 废了好一番功夫,费尽口舌和肢体激励后,宫泽的士气才稍微好那么些了。 虽然低沉的气压团仍然是深重徘徊。 看着沉闷的宫泽半场,景谷吐了口气,揉了揉山根,实在没办法,去找了土屋:“土屋。” 一年级主将回过神来:“?” “就是,现在这个情况,”景谷侧头扫愁云惨淡的半场,“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一年级主将认真说,“对方的拦网中心是七号(青根),六号(二口)更多时间站在左翼,右翼主要由七号负责,所以下一场佑前辈可以更多地传给金岛前辈。” 下意识倾听一年级主将的战术,等景谷回过神来,已经失去了第一时间开口纠正的机会。 场上整顿时间紧迫,土屋望着伊达工半场顿了阵儿,不待景谷张口说什么,直接去找了赤苇佑:“佑前辈!听我说……” 徒留景谷看着一片苦大仇深的半场无计可施。 · 和土屋两个人稍微讨论过战术后,赤苇佑低声问他:“下球用不用传给你?” “我?”土屋问,“没必要。” “金岛和景谷都打不穿他们的拦网,”赤苇佑看着伊达半场说,不自觉又开始蹙眉,“我能想到的破局点,也只有你……” “……我想想……” 对场上的凝重,土屋也不是全无察觉。 这个时候的确需要一粒进球破发。 但这球该是他来打吗? 他需要慎重考虑自己这球万一失误,给宫泽高带来的灭顶程度的士气耗损。 宫泽高是万年一轮游,这种惯性观念对本学校球员造成的心理束缚是不起眼而深远的。 现在宫泽高能打这么起劲,全靠他们认为“我们有土屋”“我们有超强主将,一定输不了”“说不定真能赢下几局”。第一局的胜利和土屋的性格加深了他们这种印象。 但土屋目前扣球的技能点还没有加好。 更何况,面对的是宫城县富有‘铁壁’之名的四豪强之一。 以比枭谷合宿进步了一点的扣球能力去和铁壁硬碰硬,土屋没那么蠢。 一旦扣杀失误,整个球队好不容易凝起的一股劲就散了,要比现在还惨地给对方杀个七零八落。 尤其在全场焦躁的气氛节点。 同时,球网对面的伊达工也正讨论宫泽四号这个不伦不类的主攻手。 “他到底是二传还是ws……”二口侧扫着宫泽四号说,“视线太大了,拦着拦着总把注意力放在他那头棕毛上……到底扣不扣球?” “有吗。”青根一板一眼的说,“我觉得,还好,可以看清。” “……”二口胸口的那股劲更憋,“你又不紧张!” “哦哦!”茂庭发现什么稀奇事似的微微睁大眼睛:“二口……头一次听你承认紧张。” “前辈。”二口不顺眼地回:“我也是活人啊。” “不过,反正是咱们占优,”鎌先沉稳说,“对方还没慌神,咱们不要自乱阵脚。” 看宫泽场上的表现,的确还没完全慌神。 不过追分监督不急。 任谁在对上违反了一贯的排球知识,排球无法过网的排球比赛时,都会产生违和。 虽然当下不显,但这种违和一旦积累,一球球积攒下的焦躁绝不是任何一个攻手能攻克的。 这种焦躁,是会传染的。 第29章 一球 土屋一点也没焦躁。 但对手在拦网频频成功的敦促下,越打越起劲是真的。 对方的拦网主力,二口坚治尤为明显,土屋过去和伊达工打过几盘,二口都不是显眼的球手,这把或许是在紧张的刺激下进入了运动员的专注状态,好几次都有亮眼的表现。 有一次在前排诱饵的佯攻下,赤苇佑插空托给金岛,危急关头,居然被二口临时转向拦下了,伊达工监督的叫好声在场中都听得见。 宫泽方的气氛越来越紧绷,像一根缓缓拉实的弓弦,正逐渐超过材料的承受限度。 土屋察觉到了事态微妙: 这种凝重已经不是队长说几句鼓舞话就能驱散得了的了,金岛和景谷,算上赤苇佑为了寻找破局之法传给月星的一球,宫泽已经被拦下了九次扣球。 · “哦……”及川换了个坐姿,幸灾乐祸到:“陷入窘境了嘛,小一年级。” 岩泉两手叉按在鼻下,不言不语,思索局势: 这场换了他们青城,及川一定会在场上氛围蔓延前,用一句他拿手的‘我相信你们’一转场上局势,况且,两所学校的大赛经验截然不同,这种久攻不下的痛楚早在他们去年、前年对上白鸟泽时就深刻感受过两回。青城的每一位球员都对自己的定位有清晰认知,不会轻易被动摇。 “一年级,还是经验尚浅……”岩泉双手抱臂,叹息一声靠上背椅。 第46章 “不一定是经验问题,”及川有不一样的看法,“人的性格很难改变,除了有更强势的外在环境雕琢。他现在在宫泽,‘善解人意’的前辈们全都惯着他,他想打怎样的进攻就打,他指挥怎样的防守就回防。这样真的好吗” 岩泉是站在高中排球的角度看问题。 而及川,虽然不愿意主动去构想,但隐隐想要将排球作为自己人生主调的他却是在‘天才’面前,下意识站在了整个排球生涯的角度。 及川不否认天才有特权。 他从来也不否认天才能被叫做‘天才’的本钱。 他耿耿于怀的向来是天才身上那股随天赋而来的傲慢。 【这球就该这么打】【没想过,想那么托就托了】【白鸟泽才是最强的队伍】【放弃你无聊的自尊】【你该来白鸟泽】 等等等等,这股自大无论是无意识、还是有意识,囊括在天才们的方方面面。 但排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假如只把目光放在自己,和对手身上,那就大错特错了。 · 宫泽的又一球被伊达工业拦下。 排球轱辘辘地掉在地上,又被专门的工作人员捡走,转而换了只新排球丢给伊达工半场。 “……嘁!”“啧。”“呼……” 听着宫泽半场各人下意识流露的单音,或许是半场里唯一一个心态平稳的土屋反手拉了拉肩胛。 [苹果,] 土屋问苹果:[你觉得我是该买票进奖池,赌一把哪怕我失误宫泽也不会立刻崩溃的几率,还是像赛前构想的,全心全意接球磨死他们?] 苹果飘了飘:[两边都不喜欢。] 土屋仰头:[是吧?] 宫泽高的士气真的要被伊达工拦死了。 那蓄势旦旦的拦网,一米八、九的天然身高,稍稍踮一踮脚就可以张出球网,而一旦起跳,就连投下的影子都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围墙,把宫泽高围死在他们赖以生存的半场。 直到金岛接到赤苇佑传来的球,原本跳高二传都到位的球,居然拍上了拦网上缘,轱辘辘地掉到宫泽的地板。 “……” “……” 接连落地的赤苇佑和月星沉默了。 一旦落地,才发觉观众席不知不觉也安静了很多。 抬头望去,坐在观众席的人头明显比刚才减少了,还正有零零落落的人不断站起来,沿着观众席间的楼梯上去走廊。 伊达工半场也很安静,虽然他们的安静出自一种心中有数的沉稳。 但这种安静,一旦被热切后冷却的大脑接受,就寂静到让人有点受不了。 “……dont mind!” 活跃的鹰川大大地打了下金岛的肩。 经由鹰川的这句,宫泽刚刚片刻的沉寂被刻意丢去了角落。 “对啊!别在意!” “dont mind dont mind!” “对方可是伊达工哦!那个伊达工哦!” “要是拦不下球拦网也不会被称作block了!” “……”金岛一边揉着后脑,不好意思地朝其他人打着哈哈。 眼光却悄悄而小心地朝土屋这里瞟来。 “嗯?”土屋向他展现了一个与往日无异的微笑。 金岛看起来松了口气,才真的松下劲了。 裁判一声哨响,下一球再度开始。 土屋转身,却在转身的途中,笑容逐渐变成一种沉思。 现在分数是15:12 三分的分差,其实完全还好。 假如脱离球场黏着的憋闷气氛,从客观角度分析这场比分的话,其实还远远不到压力大的时候。 但场上这个局势,只能说伊达工开队之初的教练蓝图描绘地非常成功: 用绝对的拦网把对方拦死,用[你绝对突不破我们的铁壁]这一条给攻手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一种,焦灼?同伴们努力把球扣给自己,自己却让这球落在了地上的懊悔。 心态可是运动竞技的一大构成要素。 和技术、身体素质,并成为体育竞技的三大要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重新比出躬腿的准备动作,土屋在心里跟苹果说。 因为时间太长,苹果已经飘累了,所以此时它只待在拦网的标志杆上,[嗯]了声。 因为伊达工率先来到15分,中途换场。 比赛再度继续。 这一球是被伊达工的主攻手笹谷从左翼打来的直线球。 这一球先是被尽职尽责的自由人鹰川接起,随后来到景谷手中接应,球顺位飞去了二传手赤苇佑手中。 其实那一瞬间,赤苇佑甚至有了[不如由我亲自二进]的念头。 金岛被连连拦死,已经出现了严重失误;景谷看着还好,但托给他是一样的结果,而且景谷这次的轮次是后排五号,万一连队长都心态崩溃,他们宫泽的战线会立即坍塌一半;月星进排球部的时间短,此前的训练重心一直是拦网,此刻连接应扣球的意图都没有,直直和对面的拦网用眼神较劲。 至于前排二号位的土屋…… 赤苇佑刚要把眼神飘过去,流露一个询问的念头,就听见一年级主将第一次在本场喊出了那句话:“给我!” 只是一瞬间,赤苇佑的球脱手而出,准确飞去了进攻在线土屋的方向。 土屋在接到这球的一瞬间,脚腕、下肢、胯、腰侧、肩膀、手腕、眼都给他传来了信息。 第47章 像他这种和球类运动缠缠绵绵了几十年的轮回人士,早就把身体的每一个信号概念刻在了脑子里。 现在他身体的知觉传达给他的一句话是:-不行。 虽然硬扣是可以凭手腕扣出去,可以凭距离和力道优势硬生生突破对手的拦网,但拦网之后,有点模模糊糊的影子,等在球线终点的:是伊达工自由人鱼跃能够接到的圆周。 要是这球被伊达工的自由人接上,宫泽高的全国征战就休止在今天。 一堆念头闪过脑海,现实中只是他来到了跳高的滞空点。 接着土屋在半空侧转身,喊了一声最方便接球的“景谷!”,又把球托了过去。 景谷:“!” 赤苇佑:“……!” 景谷的后排进攻虽然躲过了伊达工的拦网,可伊达工的其他人也没有接这球的念头。 蓝黄色的排球依次穿过几人,接着落在了边线外的位置。 裁判吹了声哨。 扣球出界。 16:12 伊达工领先四分。 这回就连心态相对最平稳的景谷也没忍住狠狠咬了牙,攥紧了拳。 在其他停顿的人发声鼓气前,少见的,这次是从未说过一句dm的土屋开口说:“dont mind!” 宫泽高的人都有点愕然地看过去。 就见土屋朝他们指了指自己的站位,接着比起一根手指:“还差一球。” 距离他的发球局,只剩伊达工发球权的一球。 第30章 发球 周围站起来沿楼梯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了。 虽然赛中对一年级臭屁天才发表了一番类似[你这样注定走不长远]的他们青城教练才唠叨的句型。 但看见观众们纷纷失了兴趣离开, 及川还是稍稍蹙起了眉。 这种赛中观众离开的状况他们青城在熬战白鸟泽的时候也经历过。 假如观众的行为有意义,那么当时传达到场上球员心中的情感一定是:【失望】【没必要看了】【结果已经注定了】【没意思】【真弱】 是对场上球员心态的巨大打磨。 同一时间,看见裁判一声哨响, 场上站位再次轮换, 轮到土屋理查德的发球权,及川难耐地用掌心抵住嘴,不愉地吐了口气: ……这小子运气真烂。 假如岩泉知道他这一番心态, 可能会货真价实地质疑一番:你到底要帮哪边儿。别左右横跳啊? 及川本人身为以发球闻名的宫城县著名二传, 当然知道为了维系发球所需的高度集中, 发球者需要付出怎样的毅力。 他曾经为了应对对手校的战略暂停,艰苦卓绝地苦练过一番[集中注意力]的斯巴达训练。 但是此时, 本来就没有主馆大的副馆中吵吵嚷嚷, 更是充满了踏楼梯、开饮料、电话声等各种杂音。 “……”及川忍不住在膝盖上点指肚。 “不怪他们。”岩泉后仰,“这种焦躁的球场氛围,我心里都像有西瓜虫在爬。” “好恶心,”及川及时吐槽, “岩酱你短时间不要靠近我。” 岩泉看也不看得给了他一肩锤。 “……痛!” 场上,终于打起精神的苹果在土屋眼前飘飘荡荡:[如何?被观众气氛搞怕了吗?如果你实在紧张, 我勉为其难可以用(只有你能看见我的)光学优势把你眼睛堵上] [这个没办法吧。既然要堵, 那就不仅堵眼睛,连耳朵, 连噪声的振动都要想办法了。麻烦] 土屋侧了侧头:[让开,我要发球了。] 事实是, 他此刻非常平静。 是一种经过长久时间淬炼, 深知自己目前所能达到的高度, 并在长久的苦练中逐渐和这种知觉结合,而形成的一种知行一体的状态。 他打球、至少在后面的轮回中, 是不需要心态的。 比如人不需要对驾轻就熟的喝水有什么不必要的负担一样。 这次的环境的确比上次在枭谷合宿时要吵。 各种声音挤在狭小的副馆里,在做了拱高的天花板上盘旋。 土屋吸了口气。 空气从口鼻浸润到肺中,扩张每一个肺泡。 因为长时间的运动,他有些缺水。 此时喉咙干糙的和空气摩擦,有一种隐隐的刺痛。 然后声音逐渐消失了。 是一点一点消失的,像手里的沙子被漫无边际的风吹走。 分贝一点点降低、降低。 到后面,声音并没有完全消失,却像是隔着鼓面砸上的鼓点。 闷闷的,纷扰扰的咚咚声,低低地响在耳边。 土屋突然吐出了气。 随着这一口气的,是他倏地迈出的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闭着眼睛也能摸清的球场分布。 长十八米、宽九米的白色边线围出的场地,可以概括排球手的一生。 不用低头看,就在这里,停住。 理所当然地没有判定失误的哨响。 土屋的脚像弹簧一样下压。 接着猛地跳起。 就像过去无数次起跳一样,他的身体百分百符合了自己的意志。 跳到了他的意志理所当然认为自己会在的位置。 紧接着,这种心有灵犀的状态感染了排球,排球也下坠到他向前拍出便会叩击的最佳高度。 然后是一声,撞破鼓面的 咚——!! 第48章 从这一刻开始,清晰了数倍的纷杂声音才从破裂的鼓面蜂拥地朝下涌灌。 他听见排球破空的‘倏——’音,听见对手高喊‘救球!’又瞬间改了意图改吼‘让开!!’的促音,又听见肉.体跌撞在一起接着双双倒地的闷音,“前辈!”、还听见成人粗沉的声音却惊喊着‘散开!散开!往这边来!’并夹杂着尖锐的哨音。 “吥—!”“吥——!” 急促的、像地震前响起的防控铃。 然后才是排球一声巨大的‘咚!!’ 巨大的振动甚至随地面传上了观众座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及川以为自己看见了天花顶簌簌落下的灰尘。 室内光线明锐,只是眨眼间那些灰尘就消失不见了,但是那只负责中央照明的吊灯,此时正犹如经受了小数额地震般的左晃右动。 “……” “……” “……” 排球高高地撞上最高几乎和吊灯只有一臂距离的位置,才缓缓消了冲力,仿若不甘不愿地开始下落。 “吥——吥—” 空寂的球场间,只有裁判吹得断断续续的哨声。 不连续的两声连在一起成了昭示宫泽四号这一粒发球得分的示意。 鎌先整个人后仰在地板上,腿前还掺了一个正撑了地要站起来的主攻手后辈。 这球,他本来看准了落点,要去接。毕竟,他是排球员啊?有球高高地飞过球网来他们半场,他的下意识又不经过本身思维。 直到耳边传来后辈的警告,身体的惯性却停不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撞着他向另身体的横边扑去。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此时,他正半举着胳膊,还是刚刚被迫扑倒时下意识自我保护的动作,尚未完全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边,宫泽那边。 隔了十几米,那个棕头发的人的样子不很分明。 转身前似乎是看了他一眼。 暗金色的眼睛,在体育馆的打光下很深。 “……?” 球场的沸腾像逐渐烧开的开水。 …………?! ………………!!! 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的惊呼,慢慢的,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杂,前一个还未消散,后一个又紧接着挤上去,尖叫、嚎叫、惊呼声乱腾腾地在天花板挤成了一锅粥。 “……………………!!!!” 体育馆的沸腾将后知后觉的鎌先包拢、裹圆。 “那、那是什么!!!” “好厉害————!!!” “这是高中生的发球吗?!!” “喂!录像!录像啊!!” “电视台来了吗?这球会录到电视上吗?!” “喂明早多吗?快来啊!副馆这里!快点!有个能杀人的serve server在!!” 在几乎把副馆掀翻的沸腾,和听见观众席传出的高吶,不时有人从走廊门探回头来的询问声。 “真的……假的…………?” 因为刚刚那一球,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的岩泉按着椅子坐稳,心跳随着他反应过来的速度加快。 “等等、那球,等等?!” 他倏地扭头看及川。 却发现及川口罩上的眼睛完全瞪大了,盯着场上不动。 “你、”岩泉惊愕道,“你不知道?!” “我、”及川口齿不清了一瞬间,“我怎么知道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岩泉倏忽伸长手指场上,去看场上,去看及川,来回几次,嘴里的话到嘴边,就是噎着口吐不出来。 最后,他喃喃地倒回椅子,两手揉着太阳穴,只会喃着:“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场上,刚刚发完震撼全场一球的土屋忍住自己立刻攥着手腕哈气的冲动。 苹果对这全馆的沸腾和伊达工某几位攻手传来的负面情绪,感到非常得心应手。 左划,右划,它的心情十足展现在了划圈轨迹上。 转了几个圈,它才稍微降下来:[手腕没事吧?] [有事但是……]看着因为这一球火速复活的宫泽半场,土屋活动肩膀道:[心态能恢复就行,不然下一场就难办了。] [虽然但是,]苹果超级愉快地绕着土屋脑袋转了个圈,像地球绕太阳,揶揄道:[很帅哦~] [下球死也发不出来了,而且,]土屋看了眼伊达工半场被球员围着询问受伤情况的两名攻手,有点纠结:[其实还是有点被影响到了吧……力道用的太大了。] 虽然他自己体感是心态平稳,说不定在不经意间有些起伏呢? 要是伤人,他真的连这次轮回都失败,必须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询问有没有受伤了。 [你下次提醒我一下好不好,]土屋搓了把脸,叹气道:[我一上头就容易忽视周遭。] [ok~]刚刚收集到负面情绪的苹果愉快道。 第31章 第二次发球权,土屋没有发强力跳发。 他的第二球是一记朴实无华的飘发球,虽然攻击性、力道、魄势都比强力跳发弱了不少,但有上一球跳发在,这次伊达工半场居然因为最基础的停位失误生生错过了这球。 虽然飘发的特征就是会在球员[以为自己接到]前,卸去旋转飘向另一个刁钻的球路。 但伊达工连这次连旋转球的落点都没到位。 第49章 对一所老牌子豪强而言,可谓是最低级的失误了。 伊达工后排的三个人面对这球时像腿脚钉在了场上,原本该是裁判吹哨的同一时间跑动,却一直到排球飘过球网才开始跑位。 理所当然地没接到。 裁判吹了一声。 16:14 仍然是伊达工领先。 在土屋自觉手腕稍稍好转了一些,应该可以再打一击跳发的时候。 伊达工申请了本场第一次暂停。 围在监督椅旁的球员们表情是有一个塞一个的凝重。 然而宫泽这边,就像多云转晴,或者刚刚低压的乌云团飘去了伊达工半场,划出一道彩虹,叽叽喳喳个不停。 “ohmygod!!!” 鹰川双手握拳几乎亢奋地要跳起来了,脸上兴奋地都起了红晕。 “那球是什么?那球是什么?你之前每周几天都不参加训练就是练那一球吗?你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太。 热情地要像第一天见面那样扑上土屋脸前。 临到扑脸,中间夹来一只手臂,是景谷,他做作地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鹰川,不要打扰土屋集中注意力。” “哦!好!!” 结果连这句都能答应的那么亢奋。 “不用啊。”土屋撑脸对他们笑了笑,盘腿在长椅上,“心态对我的影响很小。” 对苹果的影响很大。 久违地收获了负面情绪,它正开心的满副馆划圈。 “……”月星看着他。 土屋察觉到,回看回去:“?” “……你初中在国外?”月星蹙眉道。 在医院,土屋问:“问这个干嘛?” “像你这样的球手,理论上不该籍籍无名。” 土屋:“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况且,我初中还没这么厉害。” 金岛抵住拳,咳咳了两声,吸引土屋注意后,才小声提醒:“伟大的一年级马赫发球主将先生,距离你步入高一,也不过过去了一个半月。” “哦……” 土屋后知后觉地想到。 “是哦……” 轮回的日子过了太多次,关于时间的概念他已经混淆了。 就像这几个前辈,他叫前辈的原因不是‘对方比我大’,而是:‘这么念习惯了的下意识’ 距离我第一次和苹果会面也已经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啊。 再一次站在发球点,土屋用左手托起蓝黄色的排球,对准伊达工一口气换了两个球员的半场。 真好啊,板凳深度那么深。 如此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土屋持球前跑,还是刻入骨髓的距离和跨步。 一、二、三、 起跳。 “吥——”裁判一声哨响。 16:15 距离破分还剩下一分。 第四球,土屋还是选择了拿手的跳发。 虽然飘发他也练了很久,但可能是性格缘故吧,他感觉飘发和自己的相性不像跳发那样是百分百的适配,有一种将他的性格揉进盒子里发球的感觉。 土屋再一次持球前跑。 ‘咔嚓’ 一道锐目的闪光灯从斜右方闪来。 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土屋踉跄地在地板上擦了两步才停住,捂住自己的右眼。 “??土屋?!” “没事吧?!” “土屋!” 前辈们纷纷围上来。 土屋放下手,眨了眨眼,没有什么生理性的强损害,但意料之外的突发闪光叫他僵了一下, 他抬头向右前方的观众席看过去,上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已经看不见拿摄像机的人了。 “……裁判!” 景谷回头去叫裁判。 ih预选赛组委会的人在观众席前吹了好几声哨子,用扩音筒强调观赛礼仪。 观众席上出现了几个橙衣服白帽子的人,看logo是ih预选赛的工作人员,在刚刚闪光的观众席间来回穿走了一阵,过了几分钟,为首的那个戴胸卡的朝场上挥了挥。 没找到。 土屋也不意外。 这种情况不算少见,尤其在他第八次轮回,因为他们东北四县和关西本身就是打暴力网球的流派,土屋在其中又属于嚣张的人物,在东北县内赛时,常常有这种偷拍晃眼的事件发生。 这么一想,和网球比起来排球真的算纯粹。 在心里感慨到,土屋一边再次迎上排球的轨迹。 16:16 伊达工宫泽平分。 虽然深知赛外影响对场上球员十足不公平,可看见土屋毫无影响地再发一球,追分监督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状态太稳定了,一连四球,压根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力道恐怖,球路清楚,落点刁钻复杂,充满技巧。 压根不是该出现在高中界水平的发球。 就算是那个青城的及川…… ……不,这时候场上球员一定已经懵了,就只能靠他想出破局的招法。 想到这,追分监督揉揉眉心,接着强凝精神,一目不错地紧盯宫泽四号。 场上,宫泽四号再次向发球区发起了助跑。 刚刚闪光灯的一闪没能给他的发球状态留下痕迹。 他起跳、发球的动作还是很标准,包括身体躬成的弧度,一个月牙,灰白色地开在体育馆半空。 第50章 16:17 宫泽破发。 …… 伊达工再次向裁判申请了赛中暂停。 围观的观众席议论个不停,越论越盛的吵声在副馆内形成哄哄的鸣响。 这可能是宫城县县立体育馆副馆近段日子上座率最高的一场排球赛,并且在观众的电话和互相提醒下,还有不断的观众从后排安全门进来。 和久谷南早早结束了他们作为种子选手的第一轮比赛,也是常规的第二轮比赛。 此时看着场边伊达工监督额头那闪亮的汗珠,眼神、包括动态视力极度良好、过去查dva时查出过20/20的和久南主攻手川渡缩起脖子‘嘶……’了一声。 鸣子的深思被这声打断,在一边吐槽:“你干什么啊。” “不觉得很恐怖吗?”川渡想了想,接着竖起两只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弯曲的轨迹比较:“那个911恐怖袭击式发球!” 鸣子:“伊达工是双子星大楼吗?!” 他们和久谷的教练在旁侧了一眼。沉沉的目光。 鸣子闭嘴。川渡立刻收回手指。 半晌,两个闲不住的和久谷球员又悄悄去了一边嘀咕。 和久谷教练懒得理他们,他的视线全放在场上那个正发球的球手,阿拉伯数字4在背后高高跃起。 他的眉心拧地像是山脉地貌。 “教练,”一旁的中岛叫了一声,“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大概率是宫泽了。” “他这一手……”他纠结地找了半天形容词。 川渡走前那句‘911恐怖袭击式发球’在他心里久久不散。 “啊,”和久谷教练沉沉应了声,半晌,叹气道:“难办啊……” 发球在排球赛中是个特殊的环节。 一定程度上,它是没有对手干扰和己方配合,完全由一人完成的独角秀。 而这种独角秀的性质叫对手在面对这一招时所能应对的办法大大减少。 目前为止,面对连续罚球得分最有效的办法也只有中场暂停,寄希望于影响球手心态,好中断得分。 但场上这个,别说伊达工用了两次暂停,连意料之外的闪光灯影响都半分不管。 心志坚定、技术出超,构成serve server最重要的两条已经无可指摘了。 ……这又是宫城县从哪破土的天才发球员。 和久谷教练又按按眉心,叹了口气。 第32章 跳发。 飘发。 跳发。 …… 期间又有摄像头闪了一次闪光灯,这回被预选赛的组委会当场抓住,那之后土屋的发球途中就没什么实质性地打扰了。 从他打第八球开始,伊达工监督的脸色就难看的不能再看,台上观众跟着他的动作逐渐喊出声: “eighteight!!” “去吧!!第八球!!” “上啊上啊!第八球!!” 土屋的背再次躬成新月的模样。 接着狠狠跳投过网。 “sugo!!!厉害!” “连续发球得分——!!” “又一球!!” “lets go lets go!!去吧去吧第九球!!” 观众的欢呼喝彩声不断。 土屋看伊达工监督的表情是很想再叫一次中场暂停,可惜两次暂停都被他们用过了。 和周围的喝彩声不同,青叶城西小分队这里的气氛很尴凝。 从第五球开始,一开始还会偶尔评价几句宫泽四号的发球动作和球路的岩泉已经久久不出声了。 “……哦!!!!” 喧纷的喝彩声再度传来,这次是第九球发球得分。 从这球开始,土屋彻底打破了ih预选赛历年的发球历史得分,成了第一个连续发球得分超八球的球员。 土屋看见球场平层的通道门打开,有两个穿橙衣服的ih工作人员临时搬了大块头的三角立摄影机来,将摄影机架在了宫泽和伊达工比赛的场前。 是从伊达工斜后方的角度,正对宫泽工业。 红色的摄像灯对准自己。 前排抱脑的景谷侧过脸来,眼神是询问的意味。 土屋空抛了抛排球,摇头示意没事。 就像中场暂停说的,这点影响动摇不了他的心态。 不提发球前那种低压状况。土屋曾经是货真价实打上过全国大赛的各类运动员,就连各个体育项目的解说常拿什么开场白都知道。 土屋持着排球,左脚起迈,再次冲上发球区前,高高起跳。 砰。 这球的力道和第一球比已经很小了,拿高中界的其他人模拟,只是一个擅长发球的serve server发出的普通一球。 但是这样的跳发球跨过球网时,伊达工六个人只有三个人动了:主将茂庭、副攻青根、后一步跟上两人的是这局开了窍的主攻二口。 力道跟不上了,土屋特意在落点上下了功夫,这一球的落点在主攻笹谷和副攻鎌先的移动跑位之间,青根鱼跃救球,最后仍是离落点有一掌宽的距离。 鎌先、作井,都是刚刚苹果收集负面情绪最多的球员。 “救球!!”无法中场暂停,伊达工的监督不顾观众诧异目光,在场边冲他们大喊:“动起来!腿!不去尝试是绝对无法成功的!球没落地前一切都还没结束!!” 总之,伊达工原本慌神儿的球员们再度动了起来。 不论底气如何,至少伊达工的六个都大声回应了:“是!!” 第51章 …… 已经是土屋连续发球的第十一球了。 和上次去稻荷崎时一样,甚至更严重,手腕火辣辣的,哪怕仍在场上,手腕矮矮地肿了起来,外皮肿成一种透明的红,手背鼓胀的血管一路延下手臂。 [下午还有一轮杂鱼战,]苹果凑近观察了几眼,又在土屋即将助跑前飘远,[晚上去医院吧。去上一家。] [嗯。] 在心里淡淡应过苹果,土屋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的排球上,蓝黄色的排球在他视野中无限放大、放大,周遭的一切都像电影镜头一样后拉,只剩下最中心的球体。 运动员注意力高度集中下的状态,某些领域称之为zone。 不过,这次的集焦效果比第一球时占据整个视野的排球差远了。 仅仅是一个拉进的效果而已。 土屋起跳,再次朝伊达工半场,他想好的落点,精准地抛了过去。 ——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逃避! 双腿犹如被藤蔓缠住了一样,对面那个发球手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压在头顶。 而他,是被沼泽的藤蔓缠满,还不得不强行前进的开拓者。 身为伊达工的三年级拦网,除主将外的二号人物,鎌先深知自己这一瞬间不仅是场上的焦点,还是他们伊达工的军心。 要是他逃避,不敢动,等着后辈来救球的话,不说监督那关,等ih预选赛后三年级退部,他又如何能心怀无愧地把排球部交给后辈! 那一瞬间僵硬的腿脚似乎回温了些。 鎌先突然冲出去了,像是用毅力强行扯开了脚腕的藤蔓,拖着厚重的层层绿蔓,却依旧英勇无畏地冲了上去。 迎上了遮盖一瞬天花板大灯的排球。 咚! 是球砸上手臂的声音。 “ni、”看着这一幕,茂庭的声息突然哽了一下,“nice touch!!!” “鎌先前辈!!” “前辈!!!” 后辈们高吼着朝他涌来,高高挑起的球影后知后觉地涌入鎌先眼帘,叫他自己也哽了下。 “各位…、”第一句脱口后接下来就顺畅多了:“救球!!” 场边的欢呼在短暂的停顿后,又一瞬间拉到了最大: “接得好!!” “接住了!!冲啊冲啊!!” “nice touch!回防!快回防!!” “伊达工!lets go!!!别害怕!!” 当然,也不乏一些“哎呀、!接上了……!”的叹息声。 明明只是ih预选赛第二轮所在副馆的比赛,却像正馆的决赛一样牵动了整个场馆的心绪。 叫观众们的心情随着比赛进展起伏。 “这已经不是寻常比赛了,”及川听着周围热烈而庞大的响应声,指节按着上唇,低声道:“这是……比赛心态和士气的抗衡。” 不过,伊达工接起的这球已经是16:22的一球了。 宫泽高只需要再过三球,就可以拿下对伊达工的第一局比赛。 重新调整士气的伊达工和火力全开的宫泽对上,虽然有三名高个子的拦网迅速响应,还有一个优秀的一米九拦网做指挥中心,但频频失误下,还是被越打越勇的宫泽高抓住了诀窍。 剩下的三球很快在伊达工自己一击失误、宫泽一记直线扣球,和景谷的一次拦网成功下结束。 裁判一声哨响,直到看着场边18:25的计分板,二口还感觉自己脑子朦朦的,指尖雪花屏似的发麻,只听见自己的牵动整个胸膛的喘息。 “二口。”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左肩。 二口侧头,是伊达工三年级的前辈,笹谷:“走了,监督在叫我们。” 二口顺着他的拇指指的看过去,场边,追分监督双手抱胸,眼光沉沉,周围围了一圈或擦汗或补充水分的伊达工队员,只剩他和笹谷。 二口缓缓地察觉到一个事实:他们以绝对的大弱势输给了宫泽的第一局。 “……”他咬住牙,捏紧了酥麻的指尖走过去。 · “虽然输了,但无需耿耿于怀。” 追分监督并没有就打丢的那一盘发表任何复盘、评价、见解,他只是说: “好好调整状态,准备下一局,全力以赴!” 一群沉默的大小伙子中,只有茂庭犹豫了半晌后开口:“……监督。” 接着背部迎来了重重一掌:“犹豫不决的哪有一点主将的样子!” 侧过头,追分监督的表情没有丝毫阴翳,又给了茂庭背部一掌:“伸直腰!第一局输了就输了!打比赛哪有不输的!全力以赴,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这才是体育竞技的精髓!” “况且,”他的视线投向被宫泽的灰白色队服团团围住的四号,沉着思索道:“一连破发十一球确实惊人,前几球的力道也叫人咋舌,但我不信他的手腕不受任何影响,就算我们内部练习,连续发五次球后也要休息几分钟缓冲,不可能绷而不懈。” 追分监督自己都很没底,却在更动摇的孩子们面前展现出一幅英勇:“下一场开始,从第一球开始猛攻,一定程度上抛弃防守也没问题,放手一搏,盯紧了那个四号!” “……是!!” 因此稍定下心的伊达工球员们跟着看去宫泽高的半场。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宫泽四号转过了头。 一年级尚显稚嫩的脸上,正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喘息。 第52章 迎上他们的视线后,上面缓缓绽开了一个微笑。 隔着近十米的距离,追分监督却感觉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 ——[请] 第31章 出战八强 宫泽高对伊达工的第二局开始在短暂休整的十五分钟后。 虽然最后鼓气时的劲头十足, 互相拍肩叫好,一副已经忘了刚才四号十一球阴影的模样。 真正到了场上,伊达工的队员纷纷凝重了脸色。 对面是, 刚刚用他们做扬名立器的台阶, 一连打出连发十一球得分,破了大会历史的发球手。 更甚至,还只是个一年生。 第二局转换球权, 宫泽高第一个上场的发球手并非那个四号。 可能伊达工的队员们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们在心底无声地松了口气。 裁判一声哨响, 宫泽的七号发球了。 伊达工纷纷绷紧了心神,压下膝盖, 准备迎接这出[来自宫泽的发球] 但事实是:很普通,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没有重响,没有在膊面前早一步结束的旋转,朴实无华地被伊达工的自由人作井接了起来。 “接、接住了!”作井甚至有点口齿不清。 “来了!” “哦——!” “给我!” …… 比赛继续下去, 来到伊达工的球权。 他们伊达工的第一发球向来是的一号位的茂庭。 此时,被宫泽六人和伊达工的后排同时对准的茂庭紧张地吞咽了下。 他像赛前监督叮嘱的那样, 抛掉杂念, 只盯着眼前的排球,向前助跑, 跳了起来。 几乎在茂庭起跳的一瞬间,一旁的追分监督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跳早了。 排球规则里, 裁判哨响和正式的发球时间有几秒钟间隔, 茂庭一直练的是在正式发球的一瞬间击球过场, 是为了对手不能在他发球前看穿球路跑位。 而此时,排球依旧是遵照发球时间的落点, 茂庭的手却是在裁判吹哨的一瞬间击出去的。 排球打进场,却没有过网,而是拍上球网上缘。球网拱了一下,接着排球轻轻落地。 “……” 裁判“吥——”了一声,这球宫泽高得分。 2:0。上一球也是宫泽高的得分。 宫泽高那边传来细细的闲聊声: “lucky~” “跳的挺高的。” “他们伊达工的都挺高的,稍微跳一跳就行……” 与之相比,伊达工则沉寂的像是上场四号发球前的宫泽。 追分监督又叹了口气,这次是实实在在叹出了口,他用手按着眉心,只觉一股无力。 哪怕他尽力了,无法站在场上和球员分担压力的结果就是:一旦换了气氛,伊达工就再度被拖进了上场末尾那难捱的低压中。 甚至其中的几个…… 追分监督沉沉的视线扫去后排躬身姿势明显比平常更低的两人。 他向来习惯用心态战术这一手压制敌手,从而捧回属于自己队伍的胜利,甚少站在对手的角度上思索:假如被全方位压制而散了心气的队伍是自己一方,又该如何破局。 毕竟,他们伊达工可是宫城县平均身高最高的队伍。追分监督对自己‘身体素质即实力’的风格一向十分自信。 只是今天遭遇了超出预料的滑铁卢。 这场伊达工丢了发球权,球权按规则给了宫泽高的八号。 “队长,发个好球~” “没必要像土屋那么好,简简单单的一个球就行了~” “就是就是。” “喂!你们倒是对我有点信心啊!” 宫泽高那边的氛围相当良好。 这种良好的氛围一路蔓延进了接下来的比赛。 原本出现失误的宫泽八号、六号、十一号纷纷重回竞技状态,而伊达工这边,哪怕青根再度发力,凭自己一个人一气拦下两个扣球,场上的气氛天平也没有向他们持平。 而宫泽那边并不放在心上: “抱歉,失误了!” “dont mind~” 重回竞技状态的宫泽高才真正表现出他们本身的技术特点和战术布局。 赤苇佑所擅长的战术主打是出其不意,他最精妙的技术点在二传托球和二次进攻完全由一套身体动作构成,并且此前不包括任何类似眼神、起跳倾向的破绽。 而景谷,虽然是宫泽高最高的球员,可是脚步敏捷不输给除四号外的其他人。 可以说既能当威胁十足的诱饵,又能稳扎稳打地扣球。是十分扎实的选手。 而且,比赛确实是最好的催化剂。 宫泽高正稍稍抛去曾经‘一轮游’的软弱潜意识,逐渐产生一股底气。 在这股底气的催化下,景谷居然打出了一手仿照曾经看过的木兔打出的直线球——虽然落点距真正的全国前五还有一大段距离——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灵光一闪了。 就连本人发出这球得分后都吃惊地连连看了好几眼手掌。 加上土屋和鹰川的接球,宫泽高自己磨合成了一支攻击实力稍逊,防守实力则和正常状态的伊达工不相上下的守队。 等到又到自己的发球权,土屋才想到:[这么一算,加上我的宫泽已经算是豪强了?] [你们很快就要打败前豪强伊达工了,]苹果飘了飘,[不过豪强和豪强间也是有区别的。] 第53章 [总之,]土屋严肃地捧起排球,像是捧起一座奖杯,[为新豪强的诞生,干杯] 砰。 排球飞了出去。 …… 25:18/25:12 宫泽高晋级,打入十六强。 从比分上看得出来,从第二局开始,哪怕土屋发球得分的多是飘发球,被第一击重炮轰走的伊达工气势也没能完全回归。 要碰巧来围观的岩泉说,他会说这不是一场百分百的技术和技术的比拼,而更像心态和心态的抗衡。 宫泽高的土屋用十一球连发直直打趴了伊达工的士气,使伊达工的后续赛程滑向了一泄千丈。 裁判一声哨响,赛后礼仪阶段。 比赛后按观赛规则是可以拍照的,银色的手机闪光灯先是闪了一两下,接着大片大片地闪烁。 “……呜哇!” 金岛拍了拍土屋的右肩,兴奋道:“他们都是来拍你的!要不要比个耶?” “……不要。”这闪烁的海洋土屋早在好几次轮回前的全国大赛上就见过了。 再提一遍:他打网球是真的很疯。篮球也是。 当时是毁誉参半吧。 他转过头,伊达工的选手排成列站在搬走了拦网的中场线后,六个人都沉默无比。 其中,最高大的少白头直直盯着他,一目不错。 半晌,他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土屋的名字:“……土屋,理查德。” 土屋歪了歪头:“?” “下次,”青根伸直手——没伸直,被紧张着‘青根别闹他们在拍呢!!’的前辈联起手按下去了——他说:“绝对要接起发球。” “……”土屋缓缓展开了一个微笑。 他主动伸手,用两只手包裹住了青根的大手,接着笑道: ——“务必。” · 下午的比赛没什么好讲的。 对手虽然是第三轮,十六强,但和四豪强之一的伊达工比起来也只是杂鱼。 甚至在听说了宫泽四号是打破大赛历史,一连发进十一球的球手后,哪怕土屋没有在发球权跳出什么炮弹发球,对方依旧是紧张地不行,居然光是失误就给了宫泽高三分。 最后比分终结在25:13/25:9 一般来说第二局的比分会比第一局好看,原因是进入竞技状态和激起血性后,对方会进入激烈的反扑状态。 不过不包括被打掉心态的队伍。 第三轮结束,确定出战明天八强赛轮的宫泽高纷纷站在宫城县体育馆的门前。 土屋朝他们背手鞠躬道:“前辈们辛苦了。” “……!!” “不辛苦!不辛苦!” “你才是最辛苦的!” 吓得无论是前辈还是同辈都跟着躬了九十度。 其他来往的观众纷纷被这互相鞠躬的场面吸引。 “那个好像是……宫泽工业?” “没错吧?今天灰色队服的只有宫泽高中。” “是八强!明天要和强旅和久谷南比赛了!” “好期待哦……要加油哦!我会来看你们的比赛的!” 还有人远远地朝着宫泽高加油。 对方是个穿蓝色水手服校服的少女,大眼睛,及肩的头发看起来异常可爱。 “……好、好的!!”鹰川一个立正,两手贴在裤线,大声应道。 “好、好。是!”——同状态景谷。 好丢人……赤苇佑转过头。 “那么,前辈们,”土屋朝前辈们说着,余光一边扫到了旁边的两人,于是加快了语速: “和久谷南的招牌技是绝不会令球落地的超强防守实力,上届ih大赛的录像我已经转给过大家了大家今晚可以对症再看几遍,假如有任何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我整个前半夜在线,那么祝前辈们今晚好梦再见!” 趁两位指着他推推搡搡、手里还抱着本子和手机的女孩鼓起勇气过来前,土屋一个转身,朝着道对面的电车站奔过去。 “……!” 两名女孩愣了一下,接着快速小跑过来。 结果还是没能赶上,等她们到宫泽高集结的位置,土屋已经过马路,标志性的棕色头发隐入车站的黑色了。 “走掉了……” “早知道快点来了……” 女孩子们失望的语气简直令人不忍。 站在女孩子身后的前辈们:…… 总之,还是,不要说出真相了吧? 第32章 和久谷南 土屋右手敷药膏, 以左手握鼠标的别捏姿势看屏幕上的和久谷南上届ih录像。 他按着唇下,盯着泛荧光的屏幕思索道:“宫城县尽出这类防守强队啊……” [不知道,你们这水土善守吧。]苹果又在吃苹果。 “如果今天是擅长进攻的白鸟泽, 说不定我们胶着的防守同样能叫白鸟泽焦灼呢?”土屋在做梦, “不奢求牛岛,至少白鸟泽的其他球员会焦躁吧?” [不知道,]苹果吐着苹果核说, [你试试呗。反正你又没打赢过白鸟泽。] 看过赛程, 土屋已经在心中单方面认为决赛将是他们和白鸟泽的舞台了。 宫城县四豪强中, 四强前遇上两强已经算运气差,而青城, 不知道算不算在宫泽运气差的范畴内:和他们在不同组别, 明天将是青城vs乌野,随后胜者vs白鸟泽升去决赛的赛程。 想当然是霸者白鸟泽的胜场。 第54章 [对了对了!]苹果想起来地兴奋飘下低空:[我今天收到了一堆负面情绪,大丰收啊!] 土屋随口应和了句:[真好] 苹果:一点也不敷衍呢。 [而且你还出名了,]苹果互相伤害, [哇啊~爆火的大红人,其实本来就很火, 电视台一来, 说不定今晚宫城县预选赛的话题全是你了呢?] “……”土屋稍稍上挑了眼睛看它:“虽然这种程度的干扰不会影响我。 “但是,一开始就不—要—干—扰—我——” 苹果落在土屋敷药膏的手腕上:[嗯嗯, 赔礼道歉,帮你敷药膏] · 第二天的赛轮, 虽然比赛的队伍少了, 但前来观看的观众肉眼看上去和昨天相差不多。 因为今天可能有霸者白鸟泽的五局决赛, 就连电视台和背后写有‘排球月刊’四个汉字的记者都来了。 宫泽在体育馆前遇到了同样来比赛的乌野。 “日向!”土屋高兴地凑过去,“你们果然也进八强了!昨天的比赛怎样?我看赛程表上的对手是常波, 不过没找到录像。” “嗯?啊嗯!!是的!” 然而看见凑过来的土屋,日向居然比了个立正的紧张姿势,慌慌张张而口不择言道:“你、你,你们的宫泽工业也进八强了!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们的比赛了!超、超、超厉害!!” “看到了吗?”土屋扬起一个开朗的微笑,“其实我在扣球上还是有缺憾,我会继续进化,争取有朝一日和你们碰上。” “……都流星一闪了就不用再进化了吧!” 一边插嘴的田中被泽村猛地用一手捂住。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泽村歉意地朝土屋道:“恭喜宫泽高中进入八强,你们的实力相当强劲!” “你们也是。”土屋回贺,接着期待地看向日向:“吶,日向,我记得我们两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日向茫然倏地扭头去看泽村。 泽村点头:“是……但是自枭谷合宿之后一直没联系。” “等ih预选赛结束,我们多展开几次练习赛吧。”土屋笑着说,“我一直都很期待和你们比赛。” “……好!” 身穿灰白色运动服的球队排成一列地依次进入了体育馆。 不仅是宫泽本身数目稀少的七个人,跟着他们的还有两个拿摄像头和拿话筒的工作人员,正匆匆对准了宫泽高打头的一年生追上去。 土屋如今的身价可谓是‘今非昔比’,自从他破了ih大赛连续发球得分的记录,昨晚整个预选赛的话题内几乎有一半是他。 就连转播比赛的宫城县电视台,也破天荒的给了除白鸟泽和青城以外的学校二十分钟镜头:从宫泽四号发球开始,一直到第一局结束。 “翔阳,”菅原有些感慨地去看日向,“发球王真的很喜欢你啊。” 从第一面开始就相当热情,还作为学校主动发来橄榄枝。 翔阳之前说两人没见过面,第一眼就对还是不起眼小不点的翔阳这么热情:难道是一年级对一年级的电波? 月岛:“发球王?” “不像吗?”菅原比划,“那个恐怖的技术力和力量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异空间吗?” 月岛两指推了推眼镜:“像狮子王一样。” 日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全身都轻飘飘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印象:“他眼睛底下好像有黑眼圈……欸,欸……?难道杀人发球比赛前一天晚上也会睡不着?!” 以为他能说出来什么的影山:“……boke。” “好!走咯。”泽村拍手道,“宫泽工业是我们四强的敌人,现在我们的对手是青叶城西,打起精神,专注眼前的对手!” 西谷第一个热烈响应:“是是——!” 从头到尾,只有影山一个人盯着土屋理查德的背号不放。 乌野全员走出一段后,发现有人没跟上的菅原回头叫道:“影山?” 同样是一年级的黑发二传手的头帘稍微往下坠了坠。 “……来了。” · 假如说土屋对伊达工业的印象是坚毅、高大、凭身体素质挤压对手生存空间的高山。 那么和久谷南就更自在,更灵活,像一只在海底编织的渔网,绝不会令鱼(球)逃出渔网。 两方在哨响的第一球就迅速进入了高节奏的攻防战。 对方的主攻手中岛、二传手花山、主攻手川渡的身体素质和排球技术尤为出色,以他们三人为核心的双人主攻打法趁开局宫泽高的防守还没有拉起前就迅速拿下一分。 1:0 和久谷南领先。 对方的二传手和拿下这一分的主攻中岛拍了下掌。 但是宫泽高的气氛并没有被动摇。 反而见识了中岛刚刚高高跳起的那球后,主攻手六号还靠后低语道:“真的像土屋说的那样啊。” 土屋? 在这短短三天内听了几十遍相同音节的中岛看过去。 土屋理查德? 土屋理查德在后排,他们和久谷南昨天针对宫泽高少数几次有记录的比赛录像——就连宫泽高去枭谷合宿的不外传录像都被他们搞到手了——宫泽高喜欢把主攻手土屋放在后排,主要在比赛前期和自由人七号一起充当球队防守,当前排的两个主攻手手热,或者至少进一球后,才会有参与前排攻防的趋势。 第55章 不过他上前排不代表参与进攻,往往是游走在前后排,接球、拦网、充当诱饵,各类攻防有关的元素都有参加。 像是一只机器缝缝补补的大手,哪个齿轮出了差错,他就迅速上前补位。 昨晚,他们和久谷的教练对着录像已经向他们分析过了: 对付宫泽高的要点就在于土屋理查德! 既然土屋理查德负责修补,那他们就狠狠撕下宫泽高攻守的口子,把弱势扩大成漏洞。 上场前,和久谷南的教练特地向身为主将攻手的中岛叮嘱过:‘不必把每球都扣的那么死’。 假如是一眼没机会的扣球,以对方的球感和前几场的表现,不一定会执着救球。 只要给对方一个‘这球还能挽救试试’的机会,牵扯着土屋在其他队员稍显弱势的情况下全场跑动,和久谷就能尽全队的最大努力在对方的发球权前消耗他的体力,抹消他的运动状态。 既然他们无法阻止土屋进入他的发球局,那就让那稳健到恐怖的发球状态尽快结束! 第33章 和久谷南 土屋回头看了眼后排, 后排的景谷和鹰川一个郑重一个紧张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前排,虽然都紧盯着球网对面,没回头, 但昨晚交代的时候几人都领悟的很好。 和久谷南的情报收集能力和教练的战略制定从来是宫城县值得全县学习的模板。 他们的情报采集能力, 就连白鸟泽教练曾经都在采访中直言自愧不如。 这次也是一样。 当土屋从后排下压接到一只扣球,和久谷前排却丝毫没有投来一个眼光,前排三人全部大胆地紧盯着赤苇佑一个二传时, 就明白对方已经看穿了宫泽高这支最近才刚刚成型的球队。 算上第一次在青城的练习赛, 不完整的宫泽宫一共才打了七场比赛, 有四场是枭谷合宿,枭谷合宿还只有一场有土屋参加。 了不起。 一边在心里这么说了, 土屋一边把球托给了前排的赤苇佑。 接着猛地冲上前, 在和久谷前排纷纷只注意左翼的攻手时,猛地一脚扎了上去。 那一瞬间,不光是和久谷的前排,就连左翼月星和赤苇佑都震惊地朝他睁大了眼: 【要、要托吗?】 已经起跳的主攻手·土屋:[……我是不是, 给他们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总之,虽然这球托的有一股临场反工的意味, 球还是飞到了不挑托球技术和托球高度的土屋手前。蓝黄色的排球, 连呼吸都是上面的皮革气味。 苹果:[难道不是人类汗腺分泌的味道吗?] 土屋:[你闭嘴] 他一手拍了出去,稍微有点低, 但是赤苇佑从第一次轮回起就受限手部肌肉而偏好中等高度的托球了。 这球对他来说恰到好处。 蓝黄色的排球倏地飞过紧急回防救球的和久谷队员,接着又险之又险的避开自由人的手尖, 落到了和久谷的半场。 裁判一声哨响。 1:1.平分。 等土屋落地的时候,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和纸音筒的拍击声。 “……”刚刚被意料外的一球得分的和久谷主攻川渡向主将中岛嘀咕:“干嘛啊, 搞得像他发球连续得了几分似的。” “你要是现在不打起精神,”中岛说, “待会儿这就是你的预言。” 川渡噎了一下闭嘴。 中岛的视线投向场边的和久谷教练。 对方没有什么表情起伏,依旧平静地待在场边。 只是一球普通的扣击而已,观众席和其他人的反应完全是因为扣出这球的攻手是土屋理查德。 裁判一声哨响,第二次发球开始。 盯着对面发球手的脚步,土屋逐渐压低了膝弯。 压低,压低。 “哦——!!!” 旁边的观众席突然轰来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不仅是对方跑到一半被影响磕磕绊绊失了助跑力道的发球手,下弯到一半的土屋也愣了下,稍稍抬了起来。 他顺着叫好的欢呼声看过去。 那是c球场的观众席。 进入八强赛后,所有学校的比赛通通置在了主馆,他们宫泽高对和久谷的比赛在b场,而场馆的斜对角,距离他们十五米的a场,正是白鸟泽学院和佐青高中的比赛。 他听见观众席一波一波的‘白鸟泽!白鸟泽!’、‘常胜白鸟泽!!’、‘去吧去吧牛岛君!!’的吶喊声如海潮般涌来,短暂就在偌大的主馆内形成一股共振。 土屋盯着看了会儿。 主要盯刚刚发出恐怖一球,将对手的士气尽数打平,而引起这围绕整个主馆轰动的宫城县绝对进攻手——牛岛若利。 明明同样是高中生,对方的身段却健硕的吓人,紫白色的运动服,穿在别人身上是下垂,穿在他身上却鼓鼓地蹦了起来。 土屋听见耳后传来一句前辈的吞咽声:“真厉害……” “才不厉害。”土屋反驳。 “……欸?” “长那么高是吃什么长大的,家里是种蛋白粉的吗?”土屋按着腰侧说,“既然是重炮型扣球手,那小腿的肌肉是不是太多余了?‘重炮’难道不是待在原地老老实实发炮的意思吗?还非要加四个轮子,攻速都圆满了是想干什么啊。” 金岛:“土、土屋?” “扣杀有力道就够了,还非要精巧地控制球路到压边线的落点,不仅在力道上接不起来,就连技术上也没有可乘之机。” 第56章 越说越讨厌,土屋‘啧’一声,侧过头:“看不顺眼!” 听见这两句叨叨的金岛&景谷&鹰川&赤苇佑:……? 苹果看着土屋眼下哪怕用鸡蛋滚过了也依旧显眼的黑眼圈,幸灾乐祸地‘哈’了几声。 比赛依旧继续。 和久谷南从各处搜罗来分析的宫泽高比赛偏好,除了土屋不擅扣球这一点,可谓是非常全面而一针见血。 虽然没有伊达工那种直面[绝对无法跨越的围]的恐怖压迫感,却仍是一步步压迫对手的呼吸空间,直到对手的节奏越来越快,不经意间顺着他们和久谷的步调走,直到战线从内部崩溃,再用主将高超的空战实力给比赛画下一个一锤定音的句点。 这其中,和久谷教练那独到而老练的战术安排脱不开功劳。 要不是土屋和和久谷确实有缘,前三次轮回九年光ih春高的一轮游就和和久谷遇上了七八次,他一定会和和久谷熬战一会儿。 和久谷的主将再次起跳,右手高高抬起,对准了半空的排球。 土屋朝后排的鹰川比了个手势。 鹰川瞬间上前,却没有停下,反而进一步迈进了进攻线内,去了前排拦网右侧,那既没有对方攻手也不在直线球球路的空地。 然后,咚,的一声。 排球和二重篮网的月星手指相接,顺从攻手中岛的意志,以极小的偏角扭去了距离球网不过十几度的球线。 接着被早就等在那里的鹰川应声接上。 什? 因为过于意外,中岛在下落时差点扭了脚。 不仅是他,明明还在攻守中,连和久谷的球手都或长或短的楞了半秒或那么一咪咪。 不是说他们主将中岛的小角度扣球就是其他人绝对接不起来的了。 至少这招在面对白鸟泽的guess monster时就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就算是白鸟泽的guess monster,第一球,第一球他也好歹掉地了吧?? 一直到排球被宫泽高重整攻势击了过来,和久谷才纷纷响应,再次归位,以炉火纯青的接球实力稳稳捞起了这球。 …… 最后,这一球以触网上缘的极小距离落点落在了和久谷半场。 “lucky~” “好幸运……” “要是稍微来一阵风就要落在宫泽高自己内场了……” 旁边的围观席发来议论纷纷的响声。 然后,和久谷的主将中岛看着宫泽高互道lucky的半场,稍微眯了眯眼。 重点根本就不是那个。 他的视线移去刚刚在落点准确接起他那一球的自由人——此时是‘lucky’喊得最大声看起来全无什么脑子全凭直觉打球的光头。 ……比在录像里看到的表现好啊? 比赛再度进行,中岛背朝他们的自由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下一球还是给他。 每次得分,无论哪校得分,都距离宫泽那名四号的发球权越来越近。 不能再慢悠悠的了。 ……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 中岛发向网对面的小角度发球,被对方那个自由人突然冲出来用手臂接了起来。 甚至不是狼狈的鱼跃救球,而是好端端地用下臂接球接了起来,接着迅速回防,毫不意外地大喊道:“接球~!” 自己标志性的小角度发球被人接连接起来,中岛也是会稍微郁闷一会儿的。 不过不多,还来得及他细细地观察宫泽半场。 宫泽四号虽然是主攻,但其实是二传手主动让位的真正指挥核心,可以说宫泽半场的进攻有一半由他一个眼神、或直接出声指挥。 这也许导致了他不曾轻易进入进攻线,毕竟纵观全局是需要一个大视野的。 而那个和四号一起承担防守的自由人…… 中岛单手撑腰,拍了拍中间的拦网,扬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唷,宫泽自由人。” 宫泽自由人先是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他确定了什么,才指着自己地回过头来:“啊?” “你的接球真厉害,”中岛的笑越扬越爽朗,“之前从没听说过你,是不是太低调了?” 就连先前在录像中也没怎么看他大显神威。 不对,宫泽高的录像一直是宫泽四号占据了主要高光,和他同样负责接球的自由人恐怕很不起眼了。 “哈……”对方自由人摸着后脑勺,“有吗?” “和你们的四号待在一起太微妙了吧。” 中岛的脸隐在体育馆的阴影里,还是笑的爽朗。 “假如你每局都是刚刚那种表现的话,现在观众一定有一半叫的是你的名字。” “是啊,”旁边的川渡应时出声:“可惜了。” “……”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再度即将进行。 鹰川转头就去找了土屋:“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土屋刚才在一旁听了全程,此刻刚刚指导完本场负责发球的月星不要紧张,想了想:“让你铆足劲,尽量干扰我的接球路线的意思。” “我?”鹰川指着自己,“可是我接球都是听你的话啊……?” “那接下来开始鹰川前辈要大显神威了。”土屋说,“记得听我后续指挥,注意我的手势哦。” “哦……”鹰川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你难道不和我一起?” 土屋朝他笑了笑:“我是主攻手啊?” 第57章 第34章 帅气 土屋久违地感受到一股热血。 这股热血来自距离他十几米外, 那个正在a场频频表现出不属于高中生身体素质的重炮主攻手。 一球一球,虽然脚下的震动混杂,充满了各个地方的嗡鸣, 那个最绵长、最稳定的震动应该来自几米外每个球场前固定一台的大型摄像头。 哪怕土屋常常跟着c球场的球跑动跳跃, 以至于经常双脚离地。 但他还是幻感到一股震动,一阵阵的震动,一声一声, 砸到地上, 又顺着地板的纹路传达到他脚底。 昨晚土屋失眠的时候, 苹果曾经问了他一句话:[你怕了吗?] 土屋说没有。 但是现在想来,可能是有的。 因为牛岛是他曾经几个轮回的噩梦, 是rpg游戏的关底大boss, 摆在魔王城前镇守最后宝藏的恶龙。 他连战连败、连战连败,输到今天,其实一共也就和白鸟泽打了不过十几盘的比赛,比分不一, 有大有小,但那个人起跳时的眼神、气势、胸口的起伏, 通通一股脑地砸在了他心里。 他跟从他的足迹, 被他的打法震慑,开始琢磨相应的发球思路。 他如今的球路一半来自青城的及川, 一半来自白鸟泽的牛岛。 观众席a场的叫好声和整齐划一的鼓点声仍响彻在整个主馆上空: “去吧去吧!牛岛!冲啊冲啊!牛岛!” “lets go !lets go!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接着是一阵沸腾的欢呼和夹杂在欢呼中冒不出头的吹哨音。 白鸟泽得分了。 和久谷的球飞到自己面前,土屋突然吐了口气。 他的左脚猛地拧向了左边。 这一球的对面仿佛不是和久谷南的粉白色, 而是白鸟泽的紫白色队服迎面于前。 土屋胸口突然充满了勇气。 他猛地跑动上前, 一、二、三, 是和前几次轮回的赤苇佑配合熟练的第一节奏快攻。 其实现在的赤苇佑还不能完全配合他发出百分百适应的托球,这球的球路有一些偏差。 但是土屋不在意了, 他只想在白鸟泽面前,在牛岛面前,狠狠地扣一次球。 既是扣到宫泽高半场,也是扣在自己心里,把自己心里的恐惧通通挤出去。 土屋高高地跳了起来。 观众席“去——吧——!”即是对他说,也是他对自己说。 他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蓝黄色的排球上。 接着排球划过一道蓝黄色的痕迹,倏地砰去和久谷的半场上。 “好——!!!” 观众席的叫好声沸反盈天。 只是和久谷的六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动,他们依次漠视排球穿过自己身边,眼睁睁看着排球掉在了身后—— 距离场线半个球径外的位置。 裁判一声哨响,6:4。 扣球出界,和久谷南得分。 现场稍稍静了下来。 随后,才慢慢兴起了一些讨论和遗憾声。 前辈们团团围过来表示“别在意”、“你得分已经够多了这球完全不算什么真的!”、“抱歉,是我刚刚那球托低了”、“哈哈哈原来你也会失误!马赫发球今天状态不好啊!”“……鹰川!”“痛!”。 结果紧张地却不是比分,而是生怕一年级后辈因第一次在球场上的滑铁卢而影响心态。 一年级后辈,土屋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意外地,畅快。 就好像心脏底部的情绪都随着那一击通通落地了一样,留下的只有十几次轮回中层层迭加的笃定。 是这把了。 他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是这把了。 接着,他抬头,却看见白鸟泽的主将,他日思夜想的主人公此时也停在发球休整的中场,沉着的视线静静望着他。 察觉到土屋的回视,他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交错了一瞬。 哪怕隔着十五米的距离,无数次轮回与他单方面相识,早就把他脸上幅度有限的表情记了个十成十的土屋从他微低的眉头看出了一个词:[失望] 接着牛岛转身,在a场裁判的哨响中走回白鸟泽高校的站位。 · 双方的比赛同时开始,结束的却是一前一后。 白鸟泽所在的a场率先结束了和佐青高中的比赛,两局得分分别是25:11/25:9。 在八强赛打出这个分数,可以说除了霸者白鸟泽,没有第二个高校能够做到了。 宫泽高所在的c球场是第二个结束比赛的。 早在土屋加入进攻,频频打出撕裂和久谷战术的扣杀和后排进攻时,和久谷赛前的战术就已经失效了一半;而宫泽高的自由人却能频频看穿和久谷主将中岛的球路转而去相应的落点就位,封死和久谷主将的进攻。 到最后,确定最后的败绩的依然是宫泽四号的发球。 那份不提助跑跳发,连飘发的精准性和技巧性都无可指摘的发球并没有受到发球者本人气喘吁吁的状态影响。 “他是,”反而因对方的发球跑动的气喘吁吁的和久谷自由人吐槽道:“铁打的机器人吗?” 那他们赛前制定的战略岂不是完全无效了吗? 和久谷的主将中岛没有回答他。 他静静凝望着球网对边欢呼胜利的学校和观众席,腿边的手指稍稍蜷了蜷。 于是秋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输了。 第58章 因为全程都因战术外的状况迷茫和硬下心来寻找应对之法,就这样一点点应对,被对方一点点得分的磨开比分距离,现在,中间写了2的计分盘上写的是25:18的分数。 由于宫泽四号发球权的连续进攻,比分上比他们昨天的比赛还难看。 裁判一声哨响,示意赛后礼仪。 “……走了。” 沉沉的和久谷半场中,他们和久谷的主将第一个迈开了步子。 学校双方列队在撤走了拦网的排球场上,队长对着队长,主将却没有对着主将。 他们宫泽高的主将,那个四号正站在倒数第三位,和他们和久谷的副攻手面面相觑。 甚至因为宫泽四号就是观众席的关注焦点,他们和久谷的副攻手一副紧张到同手同脚的模样。 “很有趣的比赛。”中岛紧紧和宫泽高的队长双手交握。 “啊,你也是。”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 中岛的眼神看向列队第三位的宫泽自由人:“我为那一手小角度控球苦练了很久,自信不会在第一次对上的对手前露怯,能告诉我吗?是怎么看出我到底要发直线球还是小角度控球的?” 不过在场中频频接了他十几次空中接球的自由人并没有露出他所料的反应。 不仅不笃定、胜券在握,反而一脸紧张茫然还带了点‘我也想知道’地悄悄看去了,宫泽四号的方向? 宫泽四号朝他们竖起了一根手指。 宫泽自由人立马说:“小角度!” 第二根手指。 宫泽自由人立马接上:“直线球!” 第三根手指。 “斜线!” 宫泽四号放下手,“因为鹰川前辈不能很快地反应过其他复杂的手势,所以我特意把这三种手势原本指代的意义扭转了一下。” 这个扭转的过程相当恐怖,赛前土屋曾把鹰川叫到体育馆厕所,两人在饮料贩卖机前一人举手指一人反应,还有一人景谷负责在鹰川反应错后雷霆一击。 总之,度过了一段相当难忘的赛前补习。 “也就是说……”中岛的表情愣了一下,“一直是四号在指挥你?” 鹰川:“是啊?” “……”中岛看着土屋,接着伸手在鹰川肩上拍了一拍,叹气道:“其实原本就想说场上的话是我扰你心态用的,别听进心里,但现在这么一看,反而更应该说了:别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千万啊。” “……虽然我知道自己比不过土屋但你也太直白了吧对手主将???” 比赛彻底画下句号,中岛带着他们和久谷的队员下场,迎面是抱臂等在场边的和久谷教练。 “输了?”他问。 “……啊,”中岛无奈地笑了笑,“输了。” “那就总结经验,铭记失败,将场上的不甘通通埋进心里。” 和久谷的教练放下手,咧嘴笑道:“春高继续吧!” “是!” 和久谷的球员纷纷大声应和了下来。 就算ih输了,还有春高,他们和久谷排球队的旅程并没有结束。 赛场依旧在前方等着他们,他们也必将继续背负和久谷之名前进。 不过…… 中岛在从主馆的侧门离开前,抱着运动包,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身穿灰白色校服的棕发少年。 真厉害啊。 他忍不住在心底又说了一声。 明明可以凭借那手发球进入各个学校,成为各个学校的王牌,在更高水平的球队中,顺利方便地向全国大赛的舞台前进。 却选择了凭借一个人的实力,将原本陋弱的球队拔高到即将进入四强赛的高度。 就像每一个排球少年在拿起排球时不约而同浮现在心底的梦想一样: 成为排球场上最受人瞩目,最众所期待的得分王者。 视所有迎面而来的困难为无物,一往如前,势无可当地前进。 真帅气。 他笑了一下,接着把运动包从肩部滑到手腕的位置,转身前往和已经在走廊里等待他的和久谷球队汇合。 加油啊。 一声没脱出口的鼓气潜藏在心里。 第35章 白鸟泽 四强赛刚刚结束, 整个场馆闹嚷嚷的。 预选赛的工作人员走到赛程表前,用一根黑色的加粗记号笔,分别从白鸟泽旁边、和宫泽工业旁边描线, 一直到两根加粗的黑线在整个白板的中央汇合。 决赛。白鸟泽vs宫泽工业。 距离比赛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候, 宫泽工业进场,在主馆的进馆门口遇见了乌野高中。 双方并排戴着运动包,穿戴整齐。 不过一个是向内走, 一个是往外出。 一黑一灰白。 刚刚遇上时, 乌野高中的一众人都很迟缓。 一直到宫泽工业的队长景谷主动伸手示意, 乌野高中的泽村才匆匆换了个手拎包,稳稳而郑重地和他交握。 “加油啊。”泽村说。 这边, 土屋朝乌野高中一排黑中那个异常显眼的橙发矮个儿笑了笑。 日向往旁边看了看, 确定是朝自己笑的,话说,乌野高中站的不密,这个方向也只有他和田中前辈两个人而已, 之间还隔了半臂距离。 “下次春高再会吧。”土屋朝日向笑着说。 “春高……”日向缓缓坚定了眼神,“好。” 第59章 “下次。”他旁边, 一直没有和土屋说过话的黑发少年开口, 眼神直直与土屋相会:“在决赛和你们打五盘的会是我们乌野高中。” 土屋仍在记仇。不想回答影山的话。 但他承认他话中的内容,并也期待着有朝一日, 自己带领的宫泽高能和乌野高中站在同一片比赛场上。 总之,他最后不咸不淡回了句:“那样最好。” 一黑一白的两只队伍擦肩而过, 白衣服的那支走进主馆。 沸腾的吶喊声顿时如拨云见雾般清晰地响在耳畔。 “白鸟泽!白鸟泽!胜者是!白鸟泽!” “霸者白鸟泽!霸者白鸟泽!” “强者!当如是!强者!当如是!” 他们白鸟泽的拉拉队顺着指挥, 先是前排的三排女孩高喊道:“强者——!!” 两声鼓声奏起, 接着是整个拉拉队席的吶喊:“当!如!是——!!” 激烈而满腔热血的吶喊逐渐有向观众席的周围蔓延的趋势。 一直到虽然观众席嘈杂声不断,土屋还是能听见清晰的主旋律:‘强者!当如是!’ 他在心里默默地朝自己念了声:[强者当如是] 苹果没有回声, 虽然它能听见,不过知道这一声不是念给自己听得。 它默默飘上了排球网的标志杆,在其中左翼的杆顶端缓缓落下来。 苹果对现实是有影响的,就像曾经用自身重力为土屋敷药,捡起一只苹果吃苹果。 它可以轻微地举起或托起现实生活的重物,虽然无法叫飞驰的排球停下来,但可以轻微影响排球的球路,叫排球飞去另外的方向。 曾经因为前几次轮回输的太惨,逐渐失去耐心的苹果对土屋提议道:需不需要它出手帮忙,反正包括裁判在内的观众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只要不在人类的眼中,那么就是风、空气扰动、气压,这类包括在排球赛事潜规则中的自然干扰。 然后土屋三个月没理它。 现在的苹果沉默地呆在这里,看土屋得偿所愿地带领宫泽高和白鸟泽在同一片赛场上互相握手,做赛前礼仪。 土屋向队长景谷拜托,队长临时移交了队长权,现在,是土屋和牛岛面对面。 哪怕他的身高并不是忍者日向那样矮小,而是高中生的平均水平,在重炮牛岛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 牛岛高高地站立于前,背后是主馆三盏并排的大灯,灯光将他的影子拖长、拖长,将土屋完全地包裹在其间。 土屋站在他的影子里,仰视他。 “阿拉……”牛岛旁边的guess monster,天童撑着腰背弯身道:“队长应该和队长握手,虽然你昨天那手也够帅的哦,不过但作为主将,嗯嗯?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啊?” 那边的五色一边和金岛握手,一边稍探头用眼角余光注意这边的动向。 宫泽高的,挑衅? “呃!这是!”景谷刚要开口解释。 “不必。” 队服紧紧地绷着肌肉的牛岛沉沉开口,俯视土屋。 “这支球队是凭你一个人的实力走到今天的,你有资格站在这里。” 土屋不发一言地向他微笑。 两人交握的手握的紧紧的,能从土屋露出的手背看到白筋。 “但是,”牛岛接着说,“以一托多的战术是浅薄、无力的,你最多能走到今天了。今天这场比赛,是你们道路的尽头。因为我们是最强的。” 景谷闭了口。 虽然他知道这是来自对手的挑衅。 可对方是白鸟泽,那个白鸟泽啊,宫城县最强的霸主,连续几年出选宫城县进入全国大赛的有冕之王,说出这番话的选手,是和国内两大主攻手并排进入排球月刊的‘怪童’。 ‘重炮’的吶喊声像声浪一样向场上袭来: “重炮!重炮!重炮牛岛!打败对手!” “重炮!重炮!主攻牛岛!斩下宫泽!” 土屋收回了因为听见‘牛岛’所以瞥向观众席的视线。 哪怕出了白鸟泽拉拉队席的部分,观众席的其他区域依旧有高举‘白鸟泽!霸王!’‘牛岛若利、天下第一’牌子的自发拉拉队。 白鸟泽在宫城县的霸主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赛前的站位表显示,土屋是第一个发球的宫泽高选手。 他持着球,默默地走向了自己一贯发球的位置。 网对面,这回不再是幻想了,穿着紫白色球衣的白鸟泽球队,那一张张眼熟的脸孔,此时正在拦网零星的分隔下紧盯着他。 其实白鸟泽面对不同选手时的气势是不一样的。 当他们面对认为很轻松就能打败的选手时,他们是气势核心是在球队内部的,类似一种借此查缺补漏的状态。 当他们面对有点难缠、但依旧相信胜者是自己的比赛时,气势核心是以一种稳妥的形式包裹整场。 而当他们面对有资格认真,认为对面的‘球队’、或其中的‘一人’很棘手时,他们的气势核心就毫不遮掩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第一次面上霸者白鸟泽的选手面对这种压迫时,可能会有一点呼吸不足。 因为那种每一次呼吸都犹如被对方盯紧的压迫感是任谁也不想体会的。 不过土屋很冷静。 他已经将这种压迫感熟稔于心,曾经在这种压迫下频频失误、丢分,赛后为自己丢人的表现痛苦不已的懦弱土屋理查德已经随着轮回进行消失在看不见的角落了。 第60章 土屋非常平静地踏出了第一步。 擦蜡地板和他的鞋底蹭出嘎吱的响声。 接着是连续的响声,响声越来越短促,他的脚下和地板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一直到响声接近白色的发球区,突然消失,而场中那个万众瞩目穿着灰白色球衣少年高高跃了起来。 像一只新月。 蓝黄色的排球是新月丢出的弯刀。 白鸟泽迅速反应,全没有其他学校面对这球时僵硬的情况,五色迅速后撤,白布换站位,天童后移,保证同伴后撤步的中场有人看守,而这球的落点落在了太平和白布原本站位的中心点。 五色赶上了这球,不过以剧烈的‘砰!’一声砸在他手臂、甚至是骨头上的这球可能会让他想要穿越回去等太平前辈来接这球。 对面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力气??? 看上去只是个中等个子啊??? 他被这球砸的手臂下弯,犯了排球初学者小孩才会犯的错误:没有绷直手臂,被球打的下弯,球路不畅,瞬间飞去了和他构想十万八千里外的位置。 一直到蓝黄色的排球出界,裁判一声哨响示意宫泽高得分,五色跪在地上,左手使劲搓揉着右臂的皮肤,速度大的几乎要擦出火花,以此抵消骨头的疼痛,咬紧牙——其他前辈都看着呢他才不喊出声!! “五色。”一旁的牛岛前辈问了声。 五色知道这是牛岛前辈‘没事吧?’的简写。 ……简写什么倒是给我好好说全啊!说“五色这球辛苦你了虽然没接起来但是没事吧?”倒是给我这样说啊!! 五色咬着牙说:“……没事。” “小五色,这种球给太平接就好啦,”根本没打算接的天童在前面说,“以你的身板肯定接不起来的,接起来也要丢分。” “……是,天童前辈。”五色咬着牙站起来。 白鸟泽的拉拉队经由这球后,吶喊声稍微低了低。 不过他们只是重整了一下,再次经由最前方的指挥井然有序地喊了起来。 “强者!当如是!强者!当如是!” 排山倒海般的助威声向土屋涌来,土屋刚抬起胳膊,又放了下去。 白鸟泽的拉拉队口号有节奏,并且几几拍的节奏换成震动传到他脚下,和他的脚步踩点不适宜。 他四下看了看,在赛场的左前方找到了面对自己的摄像头,而主馆的天花板下两个屏幕,最左侧对准了自己,自己的脸在上面看的很清楚,表情也是。 于是土屋对准摄像头,垂下眉睫,做了一个有点可怜又抿出微笑的表情。 他外貌条件着实是好,趁着还未张开有一股稚气,很戳这个年纪的女高中生,他接着做了个口型:“可以安静吗?” “……” 白鸟泽的拉拉队微微地静了下去。 土屋:这一招真是百试百灵。 宫泽方:“……” 五色摆头四顾:“……?!?”这也行? 天童:……哇哦~ “他做的对。”全场,只有牛岛一个人面色不变,处变不惊:“喝彩声确实会影响发球手状态。” 第36章 逐个击破 [这个力道果然不行。]土屋看着对面的白鸟泽说: 苹果:[接不起来就够了吧?] 土屋:[不仅要他们接不起来, 还要打破他们的气势] 土屋再次将手平举了起来。 蓝黄色的排球托在上面,而排球后,是紫白色的白鸟泽球员。 土屋认为对方其实并没有完全把自己、这支球队看在眼里。 他清楚地知道, 即便加上自己, 宫泽高可以做豪强,可是对面白鸟泽是和他类似,同样具有超强单核的豪强队伍, 甚至他们的队员也是挨个初中时就大放光彩的明星球员。 土屋突然跑了出去。 他默默念着距离, 在心里一、二、三地数着。 接着一如既往地, 在距离发球区前的位置高高跳了起来。 他听见对面传来‘跳了’的互相提示声。 不仅是跳了而已。 土屋的右手在拍上时,前十几次轮回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了。 结果他还是没那么释然, 站在牛岛面前时, 还是不自觉勾起了最深层的回忆。 第几次轮回的事来着?反正是被打输了,然后强撑着情绪拉住退场前的牛岛,询问他自己究竟还差在哪里。 “你的技术到位,跳高, 看得出下了苦功夫练。”熟悉的沉沉的低音。 没错,就算身体不能迅速地操练起来, 但是技术, 他的技术足够了吧?当今排球国际赛事场上,不也有受限身体素质, 却凭借超常的技术与球感硬生生补足短板的球员吗? 接着,那因身高而隐在阴影里的脸对他说:“你没有求胜心。很多即便有可能的球, 一旦你心中认定了接不起来, 那就离输不远了。” 现在自己还有求胜心吗? 土屋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有就算输, 也不能让,只有眼前这个人, 不能让他赢的那么轻松。 他的手腕突然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折了下去。 那是超过运动员身体限制,甚至运动员本身也会因为疼痛而放弃在需要爆发性的发球上尝试的一击。 可土屋才不管什么身体限制什么手腕遗病呢!他就是想拍! 排球突然席卷着剧烈的力道‘倏——’地划过了半场。 第61章 那是比上一球快速多了、也大力多了的一球。 甚至那一球击上白鸟泽自由人山形的瞬间,他身形不稳地后仰上地板,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捂着手臂抵在地板,从背影看上身连脖子都一起缩了起来。 而排球接着几乎以直角的角度划去另一方,直直砸上观众席的席璧。 那里正好是白鸟泽的拉拉队席,原本井然有序平(之前那一些声音低了些)喊“强者——当如、” 一个‘是’还没脱口,其上的少女们就被这一声巨大的‘咚!!’砸地慌了阵脚,队形乱了乱。 裁判一声剧烈的哨响,示意比赛暂停。 观众席顿时稍稍静了静。 场上局势复杂,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包括在地上不知为何突然抱臂不起的白鸟泽自由人,和正抓着栏杆向下看去的白鸟泽拉拉队少女们。 “有那么大力气吗?” “太夸张了吧……他可是霸者白鸟泽的自由人。” “拉拉队那边怎么了?” “比赛暂停了,还不开始吗?” “有工作人员过去了!怎么了?” 才有人注意到朝着白鸟泽拉拉队席走过去的ih预选赛工作人员。 接着,他们眼睁睁地看见,穿着橙色背心的工作人员踩着凳子,伸直臂去够黏在拉拉队席墙上的排球—— 一个排球大小的凹陷。 黄褐色的木壁面从中间崩断进去。 ???!!??! 根本就不是黏上去。 是砸断进去的啊??? 整个观众席,包括因为视觉原因看不见这一个凹槽的观众席都被旁边席位诡异的静寂搞得不知所谓地安静下去。 直到电视画面切到那只圆形的凹槽。 整个场馆都如滚烫的热水迅速沸腾了起来。 场上的工作人员还在判定情况,周围的尖叫声却已经从主馆的通风窗传的附近几十里都清晰可闻了。 “真的假的?!!!” “好厉害!!!” “这是高中生,不对,除了奥尔特,还有人能发出这样的发球吗?!!” “土屋!土屋!!!” 直到现在,或许原本就有,但被巨大的‘白鸟泽’而压的微小不闻的声音才逐渐显出真正的面貌: “土屋!!土屋!!发球王!!”“四号!再来一球!!”“宫泽!胜者是宫泽!!” 声嘶力竭的喊声,直到土屋发出这一球,叫那些欢呼‘白鸟泽’的拉拉队失去了声音,这些为土屋和宫泽而呼的鼓气声才响起在主馆上空。 土屋手腕火辣辣的,但他握着工作人员又送来的新球,侧头对欢呼自己名字的观众席笑了一笑。 虽然不如先前‘白鸟泽’的吶喊有气势而恢弘,但分贝丝毫不逊的尖叫声顿时四下响起。 土屋收回眼,对上球网对面的牛岛,礼貌地微笑道:“怎么办?如今你最强队伍的自由人,看样子是不得不下场了。” “……”牛岛静静注视着他。 而他旁边,其他白鸟泽的队员们,由其中两个扛起因疼痛而蜷缩的自由人下场,剩下两个,川西虽然直直盯着他,但他能看到,对方手指不自然地扭缠。 而另一个,guess monster,难得见他沉下了脸,有点怪异的长相用阴沉的视线对准他,真有些唬人。 白鸟泽换了一位自由人上场。 但是从新自由人拘谨的姿势和频频瞥向牛岛的眼神就看得出,他不仅是白鸟泽刚培养的新人,还是和球队训练有限的替补。 白鸟泽这支队伍从此不再是刚刚那样最强的完整形态,而失去了一个边角。 被所有白鸟泽队员盯着的土屋转身,用左手抱着排球。 他已经无法用右手持球了,旧伤未愈的手腕正火辣辣而剧烈地反射痛意,那股痛激烈的像是警告铃,不休止而持续地紧紧从他的手腕沿神经向上攀附,疼的他右后脑有点发抽。 苹果之前从未见土屋用过这一招,有点犹豫地问他:[你今天也被影响了?] 这是土屋连续几个轮回也要完成的宿命之战,那他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不用拦,]土屋在心里冷静地回复:[放心吧,这球不会伤到骨头的,养一养就好了] [……]苹果又往上飘了飘,[总感觉,你这场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有吗?] 土屋没有回复它了。 从现在起,他满心满眼都是前面那个球网右翼脚步有点滑蹭的右翼副攻手。 …… 对方主将第五球发球得分的时候,白鸟泽换下了原本在右翼的副攻手川西。 川西捂着手腕,他原本吸取了下场的自由人山形的教训,而转用了上手接球,结果那球…… 想到这他被复杂和痛意激的咬了牙……喂!真的能有高中生发出那球吗?怎么回事啊? 而且他们白鸟泽…… 他忍不住往旁边的热身区上看了眼。 虽然和宫泽高那坐都坐不满的板凳比起来,他们强校白鸟泽的板凳深度是哪怕把场上六个人挨个打下来也还有二队顶上去的程度,但是强度……一队和二队的强度可是天差地别啊? 就算教练事先构想到万一队员因为心态或其他状况下场,而在筹备正选前特地选择了风格相近的备选替补进球队。 但那是在意·外的情况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第62章 川西忍不住又看了眼记分牌。 比赛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情况下! 他忍不住在球场上多磨蹭了会儿,白鸟泽的教练鹫匠直接开口训斥道:“磨蹭什么磨蹭!还不下来换小泽上去!你去医务室!” “……”川西咬着牙,从代表比赛范围的白线离开。 场上,宫泽四号又去了助跑跳发的位置。 “那、那球,”小泽忍不住咽吐沫,“还能发吗?!” “……”天童侧头,难得有些严肃地指挥后排:“都去后面,尽量靠近边线。” 而牛岛,已经在他提醒前就自觉站在了中间,承担其他人无法承担的防守任务,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发球人。 宫泽四号开始跑位了。 小泽忍不住更低地压低了膝盖。 昨天晚上,在看录像的时候还觉得伊达工的球员有些过反应了,甚至在后面连连出现了低级失误,但是现在,他站在心里,亲眼见证了两名正选一前一后的下场,从心头升起的那股瑟意是骗不了人的。 真的……就是……很恐怖啊! 就在宫泽四号逐渐逼近发球区,他也逐渐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正助跑的宫泽四号却突然停了下来。 随着他的跑动吶喊的观众席也稍稍静了下来。 接着,宫泽四号伸左手示意了暂停。 第37章 狮心王 “……” 开场不足二十分钟, 宫泽四号还在越发越勇的发球阶段,暂时没摸出应对方法的白鸟泽都没叫暂停,反而是宫泽高的四号率先叫了暂停。 观众席议论纷纷, 为今天这一盘‘不太像排球的排球赛’议论不已。 “怎么啦……?” “没戴眼镜, 看不到。” “宫泽四号去教练椅那边了。” “土屋!土屋!” “土屋理查德,为什么起个西式的名字?” 有人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开始在手机上搜索。 而场上, 更多人注意的土屋在众目睽睽下, 下了场, 走到观众席边。 他事前拜托前辈带了东西。 听到他的话的赤苇佑一顿,沉默片刻后, 随即有些艰难地开口:“要、去隐秘的地方吗?” 土屋看了眼白鸟泽, 看了很久,接着侧头微笑道:“不用了,那不是更引人怀疑吗?说不定赛程结束后大会方要来查我用没用兴奋剂了。” “……” 而白鸟泽那边,被土屋平白看了一阵的白鸟泽球员在沉默中缓缓开口。 “……他为什么看我们?” “怎么?你不能看吗?” “但他那个眼神好奇怪啊。” “天才都是这个眼神, ”添川后半句小声了点,“你平常看牛岛还没习惯吗?” 濑见这才意识到:好像, 确实, 的确……对方那个杀人发球的眼神,确实有点像牛岛……? 而牛岛正侧了头, 询问刚刚帮忙送医务室的替补:“山形川西怎么样?” “没有大碍,骨头没断、我在说什么, ”濑见蹙了下眉, “总之, 主要是筋肉的问题,还是要养养, 正在大赛医务室紧急处理。” 他见牛岛没有接口,忍不住继续说到:“虽然我们的两员大将折损了,实力上有退步,但只要你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绝对的进攻才是正统,况且,能拍出这么几下,难道对方的手腕就毫无损伤吗?只要抓进这个机会” 他说到一半,听见天童侧着身,盯着宫泽高的半场,朝他嘘了声。 嘘什么? 就连牛岛也沉默不言地盯着那个方向。 说到一半被打断的濑见蹙眉的跟着瞥过去。 那是宫泽高半场。 那个一年级恐怖主将正被前辈们团团包围,拉开了运动服袖子,朝前辈们伸出手腕。 接着,濑见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喷剂。 医用速冷剂,适用于运动时的跌打胀痛的紧急处理。 医用喷冷剂的喷头声在场边上响起,濑见看着那白雾中青紫交加的色块,逐渐顿了起来。 · 为什么做到这份上? 濑见难以理解。 这只是一场高中界的ih预选大赛吧?甚至还不是专门的国际职业赛,或者什么意义非凡的重大比赛,只是一场ih县立预选赛的决赛而已啊? 就算赢了这场也不代表成了世界冠军,只是收下了宫城县的出选名额,进入ih的全国赛区,照样有大把的连他们白鸟泽对上都要困战一番的强手。 这场比赛,……! “喂!” 濑见突然冲上前去,站在排球拦网的侧边,冲宫泽高处理受伤的半场大喊道:“够了吧?手腕受伤了就去医务室啊?我们刚被你打下两名正选,现在换了你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宫泽高的那边,包括附近的观众席,纷纷看过来。 濑见还在继续:“就算只去一阵也好吧?把你的手腕处理了再回来!喂!听到了没有!喂、” 他的声音突然被一只按在肩头的手拦在了喉咙。 这种重力和力道,是他们白鸟泽的主将。 他们白鸟泽的主将单手拦住他,看着对侧那只比他矮了一头的身影,和伸出的青青紫紫的手腕。 牛岛的声音凝实地传到宫泽高的半场:“没事吧。” 对方的主将,棕褐色头发的小鬼,缓缓地冲他摇了摇头。 第63章 牛岛收回了搭在濑见肩头的手,接着郑重地说:“好。” 濑见还要再说,被自然而行云流水地抬腿插进来的天童以一个轻轻巧巧地姿势拦了下来。 天童将手肘搭在濑见肩侧,冲他摆了摆手:“算啦,这是他们的毅力和决心,我们这种没被排球之身眷顾的白身,就不要试图喊退他们的决心了。” “什么毅力、什么决心……”濑见忍不住咬着牙说:“我只看见对面在胡闹。” “是吗?”天童思索了会儿,“反正,他们老师还在那坐着,前辈们也围在身边,如果实在严重的不行,肯定会被老师前辈们火速拉去医务室的吧?” “反正,既然对方想比赛,我们就奉陪。” 天童朝还有些不忿的濑见笑了笑:“这关乎‘求胜心’呀~是值得尊敬的。” 中场暂停结束,天童哼着歌走去他们场上白鸟泽的站位。 虽然每个音符都不在调上,但他此时的表情,和之前阴沉的郁脸已经相去甚远了。 场上,作为前排的天童扒住拦网,用生动而友善的表情询问那个宫泽高中的发球手:“你叫土屋理查德吗?” 对方回看过来,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内?啊,我有点冒犯了,不过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奇。” 天童的双手合十在脸前,“其实从昨晚看见你的名字开始,我就很想知道,因为你看,和式的姓氏和洋式的名,你看起来也不像混血的样子……真的很违和!” 他闭了眼再示意自己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关系,”宫泽主将朝他挥了挥手,“我不介意,过去也有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 包括前几次轮回的你。 不过土屋并不把父母给予的名字放在心上,所以至今没有刨根问底过而已。 土屋再度回到了发球点,用左手提起排球,再度对准了对场。 他向前跑着,一路前奔,跑动的中途,耳侧却突然听见观众席传来一声: “狮心王!!” 接着,那一声由右侧开始传导,像浪花一样。 “狮心王!狮心王理查德!!” “狮心王——!!” “狮心王是什么?” “怎么回事……”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或振奋、或怀疑地重复“狮心王”。 直到土屋停到发球区前的位置,猛地向上跳起,下一句才传入耳畔: “英格兰最骁勇善战的第二位国王,狮心王就叫理查德啊!!” 砰。 那球再度飞了出去。 第38章 教练 土屋的发球一直得分到了8分。 场上的比分是8:0. 和昨天连发十一球的冲击比起来小了不少, 但是要考虑到这是开场得分,拿下了对方是零蛋的巨额八分分差,而对手, 更是那个称霸宫城县的王者, 白鸟泽。 换成两个普通的学校,拿下八分分差的学校已经足以预定胜利了。 可惜白鸟泽的牛岛是不能以常理描绘的强大,他不仅接起了土屋的第八球, 还以一己之力, 将分差拉回到了两分:9:7。 周围观众议论纷纷, 话题的中心主要是在这场比赛中显露强大的两名单核球手:牛岛若利和土屋理查德。 “土屋……” “牛岛……” 这样的讨论声不时出现在周围。 又一球落在身后,裁判“吥—”的一声, 分差进一步被减小。 9:8。 土屋绷直手臂, 活动了下筋骨。 接着矮下身,脸侧大汗滑落淋漓,而他紧盯着对面的重炮主攻手,舔了下左上嘴唇。 对方的重炮又来了。 牛岛若利是一位无论前排后排都能爆发出猛烈攻击力的选手, 他的前排网前扣杀重力到位,后排扣杀更是实打实的大炮, 一旦投入敌方半场, 真的像炮弹一般猛射进敌方城门,搅得敌方城门连连失守。 以往也有类似风格的队伍, 比如枭谷学院,木兔光太郎的存在感是一等一的, 所有人都愿意给他找机会进攻, 他是绝对的王牌, 占据了比赛的多数比分。 但牛岛若利不仅是木兔光太郎。 他的存在感是整个球队心甘情愿成为垫起大炮土块的强大,不仅是找机会进攻这种程度了, 而是球员在接手球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牛岛。 就算牛岛的前路不太清晰,被敌手联防死锁,他们也愿意给牛岛扣球,因为他们信任牛岛的攻击力。 这种状态下,牛岛的球是一球接着一球,球感是一球好过一球。 而土屋不得不在巨大的攻势下四下防守,在攻防战中,一旦一方被对方的猛攻逼得连连防守,其实已经是陷入了弱势。 虽然不能说全无坏处吧,至少土屋的手腕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修养。 比分已经来到10:11. 白鸟泽破发了。 为宫泽欢呼的吶喊并没有因为白鸟泽破发就减少声音,只是一分的分差,宫泽的自主拉拉队还在努力喝彩。 但白鸟泽本身占比巨大的拉拉队的声音再度震响时,整个场馆都徘徊着‘胜者白鸟泽!’的嗡鸣。 紧拉兜帽的人被这一声震响吓了一跳。 他连忙又锁紧了兜帽,直到没人注意他这边,才悄悄松了松绳子。 然后,他从兜里偷偷摸出了手机。 第64章 “你好,这里可以坐吗?” 耳边的一句话叫他倏地惊了一下,接着猛地把手机塞回去,“可以可以您请坐!!” “谢谢。” 等对方坐下了,理石——稻荷崎的一年级主攻手才发现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干练,但是身板很厚实的成年人,怎么说呢,很有魄力。 因为他突然把手机塞进衣服,群里的前辈们正不满地连发消息震动。 -双胞胎是boke:理石,镜头要放稳啊 -bibimbap:?怎么黑了? -足球乱斗!!:快把屏幕放出来啊先遣部队!!!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足球乱斗!!你吵到我了 -足球乱斗!!:你不是在饭厅吗怎么听得见我!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开门 …… 总之,群里闹闹腾腾的。 因家里琐事来宫城县,而被前辈们抓住了机会猛使唤的理石生怕旁边的大人发现,躬身偷偷把屏幕切成群聊:-前辈们,我旁边坐人了,我害怕被他发现……那个,要不还是算了,等晚上宫城县的电视台转播…… -足球乱斗!!:太慢了,要吃晚饭的时候才能看见,有五个小时的时差 -双胞胎是boke:赞同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角名,换了你的群名 -双胞胎是boke:等宫侑什么时候为上次土屋踢馆的大言不惭向我道歉什么时候改 前辈们不同意,理石躲着旁边的大人,更加小心:-可是,没有允许观众席是不允许录像的 -足球乱斗!!:别管那些有的没的的规定,那是给开闪光灯的笨蛋们说的,而且大家都在拍,没人不拍,line上还有直播 -明日无休:那前辈倒是去看line啊…… -足球乱斗!!:你以为我不想吗?!都是因为line的镜头全是晃来晃去的不明运镜,我要吐了我才来拜托你的啊!! ……啊…… 理石看着屏幕上宫侑前辈整整打了三排的感叹号,十分想后悔走人。 但是宫侑前辈一直磨着他,甚至连角名前辈和宫治前辈也好声好气地在拜托。 ……好吧。 理石狠下心,悄悄地将手机揣在怀里,只露出了一个摄像头的角落。 他已经尽力藏了,群里的前辈可能还因为这有限的视野不满,怀里震动个不停,但是身旁的大人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你在录像吗?” “……”理石颔首,“对不起我现在就关。” -足球乱斗!!:不行啊!!! -双胞胎都是boke:晚上再看会被剧透的 -bibimbap:排球比赛有什么好剧透的……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只有亲眼见证最后的赢家才有揭晓的激情 而理石身边的大人,向他微笑安抚道:“没关系,你拿出来录吧。” 他环顾了遍观众席:“大家都在录像,这场比赛的热度很高。” “啊……谢谢。” 虽然对方看穿着并不是大赛的工作人员,理石还是有种得到了肯定的安心感。 事实上,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因为坐在他身边的这位成人,正式负责今年国青队和加强合宿的选拔教练,火烧呼太郎。 原本火烧是为了白鸟泽主将牛岛的决赛而来的。 现在国际上的比赛都是五局制,正是因为三局的赛程不能完全体现出一个队伍内核和球员的素质。 一旦时间拉长到和正式赛事接轨的五局制,才能在体力、技术、心态、心理素质看出一个球员完全的排球水平。 他刚刚和白鸟泽的鹫匠教练打过招呼,才来了观众席。 也看到了场上宫泽高主将土屋理查德的那出发球。 客观角度上看,宫泽高的整体水平太平庸了。 稍微问一问,也能从观众席得到能入选决赛全凭宫泽四号神之发球和对手心态起伏的回答。 能凭此将队伍拉到决赛和破了大会记录的主将确实了不起。 但是,火烧还是觉得稍显缺失了。 如果是青城及川那样的球员,他的本职二传可以和任何第一次见面的主攻配合,作为二传手的技术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这时候再来一手出色的发球,会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让人惊叹这孩子的出色。 但是,假如及川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发球,作为二传手的本职却表现寥寥…… 火烧收起了心思,暂时没有将土屋纳入合宿名单的打算,而是再度把视线看去了白鸟泽的主将。 比赛已经进展到14:11. 白鸟泽破发3分了。 周围的观众席的吶喊声也逐渐变得一边倒,“白鸟泽!强者!霸者!”的喊声也越来越盛。 而宫泽高的喊声,在白鸟泽牛岛再度一球冲破宫泽高的拦网,而宫泽四号因站位过远并没有接上那球时,逐渐微弱了下来。 15:11 白鸟泽领先4分。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胜者是!白鸟泽!” 这样的吶喊铺天盖地,整个会场里都回荡着‘白鸟泽’和‘牛岛’的音节。 理石不妙的发现观众席喊‘宫泽’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虽然也有人持续在喊,但是…… 理石正在心里天人交战他到底要不要跟着喊一喊。 虽然土屋在稻荷崎做的那一遭至今被稻荷崎的排球部部员气的不行。 第65章 但是,作为正选的前辈们并没有就此表现出太多的态度,尤其是北前辈,更是在他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土屋踢馆’,并将话题逐渐偏去危险地界的时候,总会准时出现,打断他们的谈话,并表示:“我没有想到排球部的训练可以清闲到供你们闲聊的程度”。 而教练…… 想到这里,理石就忍不住吐槽。 一个教练一个监督,大见教练就稻荷崎放个嚣张的外人进来还没一人发觉的行为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吓得整个排球部在接下来一个下午的训练中噤若寒蝉。 黑须监督却在听说他即将来宫城县前,把他叫到办公室,低声说:“稍微和对方接洽一下,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尽量就好,拿不到也无所谓。” 可能真的是‘拿不到也无所谓吧’ 不过理石在来的车上看到了关于土屋连发十一球破记录的新闻,内心还蛮希望土屋能和他在一个队伍的。 十一球连续得分啊,和他一个队伍肯定很安心。 又是一球,哨声把理石拉回比赛。 16:11。白鸟泽领先。 理石连忙回去看聊天记录看自己刚刚发呆都错过了什么。 前辈们正在群里讨论: -足球乱斗!!:那球可惜了,要是我的话,绝对不用像他一样被这么溜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那球交给alan可以接起来 -bibimbap:对我未免太信任了,对方上过排球月刊,我可没上啊 -双胞胎是boke:这么下去不行,换战术吧 的确,宫泽如今的队形和稳妥为上的战术并不能烂下白鸟泽的进攻。 战术僵化下去的话,如果没有牛岛突然闹肚子下场一类的意外,比分会无限顺延下去,直到白鸟泽赢下第一盘。 周围‘白鸟泽’的喊声几乎要把理石的耳朵喊爆了, 但是在爆喊声中,还有一点小小的有关‘宫泽高’的声音兴起。 不是好声音。 是质疑。 “那个宫泽十一号……行不行啊?” “宫泽四号怎么没赶过去?” 质疑声随着分差的进一步加大而逐渐扩大。 “白鸟泽确实强。” “昨天那几盘主要是胜在对手心态上了,一旦对手稳扎稳打,宫泽根本打不过。” “宫泽高其他人……打球的时候只盯着四号看啊??看什么呢?” 这其中,不乏刚才还在为宫泽高加油的声音。 毕竟体育竞技就是这样,只有强者才能吸引目光,强者才能理所当然的受到‘第三方’的喜爱。 最后,他们总结道: “这支队伍除了发球真的一无是处了。” 理石听着这些质疑声,忍不住捏紧了手心。 他想稍微为土屋说几句话,虽然对方和他不是一个队伍的,但是从那次稻荷崎的表现上看,对方明明是做二传手发家的,无论是战术、习惯、节奏,都有二传手训练的影子。 是因为宫泽高没有值得信赖的主攻手,他才不得不上场做主攻的! 看到场下宫泽举手示意了换人,理石心中微微的紧张猛的呼出来: 太好了……是不是要换阵型了?换掉现在的二传手,由你亲自做二传的话……! 然后,理石看到直射场中的屏幕上,宫泽高摆出了2号的牌子。 2号? 理石茫然地跟着看过去。 2号,部千森,宫泽工业附属高中,主攻手,in。 6号,金岛利,宫泽工业附属高中,主攻手,out。 第39章 第一次面对我的你 理石想要把脑袋堵上。 土屋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你倒是叫2号顶替自己的位置, 接着自己上场做二传啊!!! 你当主攻的时候就够显眼,虽然不知道宫泽高为什么一堆人盯着不是二传手的你,但你好歹利用下这个有优势啊!! 用出你炫酷半个高中排球界网络的负节奏快攻打败他们!! 坐他旁边的成年人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不过只是很快, 他又回到了那副观察的表情。 场上, 土屋朝高他半头的部千森笑了笑:“拜托了。” 部千森跳了跳脚稍提起运动状态,闻言,捞着后脖子, 低低应了一声:“嗯。” 部千森去了原本属于金岛的前排右翼的位置。 背朝着诸人。 景谷悄悄凑近赤苇佑, 小声说:“害羞了。” 赤苇佑:“害羞了。” 鹰川:“哈哈哈哈他怎么每次害羞都一个反应啊?” 月星:“前辈们吵死了!” 被敌方的重炮扣球——能不助跑把球扣出这个力道, 对面那个牛岛根本和土屋是一家的吧——连续打穿拦网得分的月星是场上最焦躁的一个人。 因为他拦网不利,所以球才会击穿到他们半场, 直接导致土屋被迫被牵着鼻子走, 而前辈们也不得不因为救球更换站位。 “不用紧张。” 和他并排站在前排的土屋对他看了一眼:“按着你的尽力程度来吧。” 虽然只是主将的随便一句话,但因为说出这话的是队内的绝对主核,是他回回被破网该赔罪的对象,是理应该对他最愤怒的主攻手, 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居然真的让月星逐渐冷静了下来。 裁判“吥——”的一声哨响, 比赛再度进行。 第66章 虽然宫泽高这边换了战术, 白鸟泽那边却没有因此更改战术的意思。 他们本就因土屋开场的几球损失了两员大将,现在该做的是乘胜追击, 拿出他们最强的发球,直接围死宫泽高。 而宫泽高这边—— 排球来到白布手里, 他看了一眼对面依旧是只有两人的拦网。 这一手拦网已经在前十六分里被验证是对牛岛无效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 宫泽高在替换队员时没有加强拦网。 还是说—— 白布收回视线,手指微动, 换了个角度,于是排球顺从他的力道高高飞去牛岛的位置。 因为知道绝对接不下牛岛的发球,所以放弃了? 排球再一次来到了牛岛手里。 白鸟泽、宫城,甚至是全国的重炮选手以他的得天独厚、上天赐予的天赋高高跳了起来。 天生的左利手,高大的身高,坚毅的性格,良好的训练。 无数的这些超越常人的优势汇集到一人身上,成了牛岛这个震慑宫城县乃至全国的重炮杀器。 他跳起,凭身高就足够高了,此时脚底和地板产生了近一米的高度,让他手尖最顶端来到了恐怖的345厘米檔。 凭借着高度、技术、力道、重力。 他将这球凶猛地击了出去。 黄蓝色在高速移动时被人眼模糊成绿色的轨迹,绿色的炮弹将宫泽高的拦网视作白纸地砸烂,凶猛的落去宫泽高的半场。 排球,可不是只有发球! 牛岛有着绝对的底蕴和自信。 这一球的确很恐怖,最要命的是牛岛在兼具了力道的同时,还选择了极度精准的落点。 恰恰是离土屋目前站位最远的落点,势必让土屋束手无策。 但是,土屋也没打算去接。 他比了个手势。 全程看准土屋,而甚至忽略了排球的宫泽高队员突然动了。 新上场的2号,以一个状似脑袋后面有眼睛的视野,猛地倒退三步,然后用胸口险之又险地接起了这球。 观众席,认定这球又要完的理石精神大作:lucky!!被接上了!! 而他身边,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场上:宫泽高六人迅速行动起来。 “救球!” “下一步!” 以接下这球为起点,宫泽高六个人节奏明晰、跑位清楚地行动起来,接着将这球由二传手传给了他们的主攻手,真正的主将主攻手,土屋理查德。 土屋在半空挥击出声,球脱手而出,巧妙地擦过了白鸟泽刚刚赶来的拦网,接连避开往回补位的白鸟泽成员,这球像是在上面加了遥控设施,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赶过来的主攻、自由人的手指,而精准的落在了白鸟泽半场。 裁判“吥——”的一声。 示意宫泽高得分,16:12 半晌,观众席才再度掀起热烈地讨论: “好幸运!那球被新上场的人接起来了!” “宫泽高也不全是废物嘛!那个2号也不错啊!” “为什么不在开始就上场?” “2号只是运气好而已吧?” “白鸟泽!白鸟泽!胜者是白鸟泽!” 就连理石也忍不住大呼了口气,喃喃感慨道:“好幸运……” 二号原本是要往前冲的,结果冲到一半,可能是侧身的余光看到了飞来的排球,而临时回头,惊险地接住了这球,土屋才有进攻的机会。 这种被天使眷顾的幸运可不多见啊。 但是,他的喃喃被身旁的男人否定了:“不是,不是运气。” 理石侧头看过去:“欸?” 男人抵住了眼镜:“你没看到,刚刚二号反身时,四号比了个手势。” 理石意外道:“你是说,二号那球是四号指挥接起来的?” 男人蹙了蹙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可能他自己也处在疑惑中。 理石的下一句说出了他的疑惑:“可是,土屋当时已经起跳了啊?不会有人在起跳的同时还能一边盯住对方球手发球,一边预估球路,一边指挥队友的吧……?” 那是多么强大的球感和运算能力…… 光是想想他就有点噤声了。 火烧没有回答。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身边的小朋友看起来是打排球的,但还是年轻,这不是运算不运算——多维处理能力的问题,而是在四号起跳的时候,牛岛才刚刚濒临滞高点,甚至排球和他的手掌还没重合,仅是这个连‘预备姿势’都算不上的动作,真的能有人因此估算出对方下一球击出的球路吗? 至少以火烧看来,双方要具备长久的磨合,贴身的相处,并且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才有可能做到。 比如稻荷崎那对双胞胎。 但是,假如只是凑巧的话……四号事前的那个手势又是怎么回事? 场边疑问丛生,议论不断,关于“幸运”和“宫泽二号”的话题四下兴起。 土屋只是在场上,捏了捏桡骨。 看着吧,才不是幸运。 这是只有他、和一直注视着他的宫泽高才能做到的事。 他长达十五年的,对如今区区十八岁的牛岛的观察; 和绝对信任着他的,不是队友,而更像麾下士兵对他的命令和指挥绝对顺从的‘平庸’的宫泽高。 第67章 换了任何一个学校,是绝对不可能在相处不足两个月,就全身心的信服他,宁愿不去看排球,而是紧盯着他的指挥预兆的。 看着白鸟泽准备好的发球手,所在前排的土屋再度微微弯下了膝盖。 视野却不在对方的发球手,而是牛岛身上。 来吧。 我注视了十五年,或许比你自己还了解场上之你的我。 和第一次面对我的你。 第40章 一盘 虽然那个大人刚刚那么说了, 但是理石在心底里还是认为刚才那球凭借的是运气。 毕竟假如不靠运气的话,起跳、视野、指挥、站位……这么多信息在同时处理,土屋又不是机器人。 -足球乱斗!!:厉害, 这球还能接起来?? -双胞胎是boke:宫泽高的球员全都其貌不扬的, 包括这个2号。 -bibimbap:土屋也算其貌不扬吗…… -足球乱斗!!:怎么,你觉得他是帅哥??!! -梦想是超大号饭团:@足球乱斗!!别开始不讲理啊 包括群里的前辈们也没看出什么,照样吵吵嚷嚷的。 理石看了会儿, 揪起的心逐渐落下去, 重新将关注点放到比赛上。 虽然凭运气接起了这球, 但不是说一球就可以扭转胜负,刚刚那球如果反过来是牛岛站在宫泽高得到了机会, 强力大炮可能会打败对手的气势转而一转战局, 但是,土屋的话…… 他还在感同身受地为土屋思索该如何打破重炮牛岛统治下的威压,然后,就看着, 一球、两球、三球…… 一直到第四球,整个观众席包括喊‘白鸟泽’的拉拉队都沉默了。 “怎么回事……” “白鸟泽的球, 被接起来了?” “怎么回事啊, 是战术吗,还是牛岛状态不好?” 周围的观众开始慌张起来。 而理石身边, 那个甚少发言的男人这时忍不住慎重地道了一声:“厉害。” 并不是牛岛的状态出现起伏,哪怕全国的主攻手因为第二天陨石砸日本而心慌意乱, 牛岛也只会在球场上打出属于他自己的风采。 而如今, 四球连着被宫泽高接起来, 只是因为宫泽高的反应太平淡了,对, 太平淡了,平淡的压根就不像宫泽高的主将神奇绝妙地指挥队伍稳稳接起了这四球,而只是两支球队在一来一回地传球而已。 观众此时的违和和不舒适,正是来自他们将牛岛的战力高度推高,此时却碰上了牛岛的发球‘看起来平平无奇地被接起来’的状况,于是为牛岛找的理由。 这……犹如经过百般淬炼磨打般的技术水准、一眼看穿对手战术,球路的瞬间反应、和对队伍的绝对掌控力。 厉害……厉害。 到最后,火烧在心中已经只叹然地剩下这句话了。 “那个宫泽四号,”火烧稍稍侧过身,向身旁的少年指了下场上的四号,“是叫土屋理查德?” “对、对!”理石有点慌张地回应,“请问,怎么了吗?” 火烧:“一年级?” 理石:“对……” 火烧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吗?” 理石眼睛往旁边扫了下:“算是吧…”假如一面之缘也算缘的话。 “土屋君,是不是和牛岛君很熟悉?”火烧看着场上的比赛说,“还是说他们两个小时候在一起训练过?” 虽然有一面之缘,但理石和土屋完全没熟到这个程度,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清楚欸……” “没事。”火烧点点头,“能和牛岛君打的有来有回的,厉害。” 交谈到此为止,但是理石看着火烧的侧脸,想起这一场接连不断的心态起伏,让他忍不住为土屋说句话:“土屋,我不清楚他和牛岛认不认识,但是土屋他……” 对着火烧看过来的视线,理石忍不住捞了捞脖子:“他之前去我们学校踢馆,打了十几球就能和我们的主攻配合打快攻,二十几球下去,就打负节奏了,你看到网上的视频没有?那个视频,在我们学校录的,但其实当天是我们和土屋见的第一面,也是第一场比赛……” “……” 火烧反应了一阵才明白理石话中的意思。 他这次是被彻彻底底地震惊到了,扭过头来,重新确认了一遍:“第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技术?” “好像是……吧?” 良久的沉默中,火烧忍不住摘下了蓝光镜用肉眼观察场上的四号。 没有姣好的身体素质、在场上一锤定音的扣球实力也欠佳、和队友的配合只能说单方面指挥,全无一点排球的团队协作精神、还能从喘息的微动作看出体力大幅度下滑。 但是,假如对方确实是凭一眼就看出地方漏洞和打球习惯的脑力派的话,还有那个得天独厚的球感…… 火烧忍不住搓了搓眼角,向后仰到椅背上,重新戴上蓝光镜。 真正的天才。 · 白鸟泽第一次使用了中场休息。 这是自四强赛的青城战以来,白鸟泽第一次在本次预选赛上使用中场暂停。 观众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言论,并且这个风向还在蔓延当中。 18:19.如今已经是宫泽高领先了。 牛岛的汗水从鬓角滑落,因过大的身体块头而产生了过量的热,汗流的看起来也比其他人多些。 “若利,”鹫匠坐在教练席看他,心中并无太大的意外,“你被对面看穿了。” 第68章 他们白鸟泽是永远的胜者、豪强,牛岛更是出名到全国的明星级选手,而且已经连续征战三年。 和宫泽高比起来,他们在明,初年的挑战者宫泽高在暗。 理应是他们的战术和技术被先一步看穿。 “土屋的落点找的很准。” 被看穿的主将,牛岛依旧沉稳平淡地自干自的,找到属于自己的水杯。 “假如说单方面指挥队友能算作配合的话,他们配合的很好。” “那是只有这支球队的事。” 鹫匠的脸沉下来,“土屋理查德把这支球队指挥的很好,但是不确定因素太大了,哪怕今天的对手是他自己,他自己亲手把队伍打下了两个角,他又如何应对?” “嗯……我觉得教练说得对?”天童拿着运动饮料,竖起一根手指,扁下一只眼睛,“毕竟,你看啊,不是说他这辈子就只作为宫泽高的主将打球了,将来比赛,肯定要拆分成不同的队伍吧,他的扣球又没有强力到无论遇上谁,教练都愿意提拔他做主将的程度,不做主将,很大程度上就抹消了他那种战术优势的吧?”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牛岛把水杯扣好,“他目前是作为宫泽高的主将和我们对决,我们也是作为白鸟泽与他们比赛。” “啊!确实……说这些有点早了,也不确定他将来到底打不打排球。” 他们是作为白鸟泽的队员,在讨论如何应对土屋时偏离了那么几句。 而观众席上的国青队教练火烧就货真价实的,是站在排球生涯和队伍·选手的角度来看待土屋了。 不知道土屋那个运算状态能不能运用到替补席上。 假如土屋能在替补席发挥他的智慧,看穿敌方的战术布局和打球动作,接着在球队危急时,作为serve server(关键发球员)上场一球扭转局势。 火烧的眼镜反了下光,忍不住在口袋里攥住了拳。 太完美了。 简直是日本高中界有史以来(并不是)最完美的serve server。 他压下振奋的心情,重新看向场上的比赛。 场上,白鸟泽的暂停结束,同时,他们换下了原本的副攻手,而换了另一位光身高就眼见突破185大关的高个子。 白鸟泽这算是退攻为守,将全力用来给牛岛铺垫发球机会的力道分去了一些给拦网。 但是在白鸟泽比号码牌的同时,宫泽高这里也表示了换人。 将原本在场上的部千森换了下去,而换成刚刚下场的金岛。 新上场的六号并没有之前的二号优秀,并且似乎是受限于身体素质的缘故,他的救球也没有二号及时。 但是任谁都看的出来,之前虽然勉强听四号指挥,但看上去还是孤狼一匹的部千森下场后,整个宫泽高半场彻底容纳在了四号的号令范围内。 而那个更平庸的六号,和四号的配合比二号更默契,甚至在白鸟泽的拦网被六号引走时,四号突然跳出,打了个梯次进攻。 18:20.居然在进攻局的场上拉了白鸟泽两分分差。 鹫匠看着又翻过一页的比分盘,忍不住搓了搓拇指。 观众席已经不再是最开始一边倒的高呼的场面了。 观众们紧张地凝望场上局势,小小的议论在吶喊助威间不止息地蔓延。 仔细听去,他们貌似在说: “白鸟泽这场……不会输吧?” “怎么可能,那可是白鸟泽!” “但是白鸟泽在别的地方不是也输过吗?” “只是一盘而已!算什么啊。” 这样的讨论此起彼伏。 总之,局面貌似是朝着宫泽高的方向去的。 可能是身为排球手的缘故吧,比赛越到紧张,越到末盘的位置,理石就越紧张。 听着耳边不打球的观众已经隐隐赞同‘那个霸者白鸟泽可能会输下一盘’的声音,他忍不住在心里默喊:不要强捧啊!! 比赛没结束,一切都是未知数,并且两分的分差,对上白鸟泽这样的豪强,还不算safe(安全)距离。 “但是假如真的赢下一盘的话……” 身边,那个大人的眼镜又慢慢浮了一层反光,声音缓缓:“那么……没有其他特别应对方式的白鸟泽,恐怕会一直维持这个僵局……维持这个微小的分差。” 直到宫泽获胜。 第41章 胜利 白鸟泽接起了他最后一球。 不仅是接起了他的最后一球, 白鸟泽还主动调整了战术,使原本百分之八十来到牛岛的球下降到了百分之六十,而多以其他两位主攻做攻击核心, 以一定程度上削减牛岛存在感的战术去突破他结起的蛛网。 到最后, 因为对手突换主攻手的战术,宫泽高丢了两球。 虽然以重炮牛岛若利做诱饵,连托出这球的二传手本人看表情都在心里吐槽。 不过, 排球比赛, 向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死板的, 它的得分换位、它的自由人制度、它的暂停制度、所有规则都是为了保证排球比赛战术上的灵活。 但是,即便如此, 土屋还是以他对牛岛的绝对了解保下了五分。 25:23 当自动比分表刷新到25分之时。 整个主馆爆开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沸腾。 同一时间, ‘ih宫城县预选赛决赛,宫城县第一轮以25:23比分挫败白鸟泽连胜战果’的新闻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去宫城县各个排球学校的计算机,甚至传去了宫城县周围。 第69章 土屋下场时,看见手机里传来几条短信。 顺便一提, 由于赤苇佑本人的知名度更高,且作为前两年球队的代表人, 他的手机是一迭声一迭声地在震动, 直到赤苇佑上手调成静音。 对上土屋看过来的视线,赤苇佑呼了口气:“抱歉……都是来祝贺咱们队伍打败白鸟泽的贺信。” 土屋好奇地看过去:“都有谁呀?” “都是些和咱们学校一样的学校, 毕竟咱们过去一直是一轮游,然后, 因为我哥哥在枭谷, 所以也有枭谷发来的贺信……、” 赤苇佑向下滑动的手指停了一下。 “?” 没听到后半句, 土屋挨着凑过去。 抬头只有一个字‘兄’,内容也和抬头一样简单: [佑, 国青队的火烧教练拜托我转问你,有没有土屋理查德家长的联系方式] 土屋看了几眼,抬起头:“为什么不直接要我的联系方式?” “你、”赤苇佑噎了一下,接着按住土屋的肩膀:“现在不是家长不家长的事,是国家队的火烧教练主动询问了你家长的联系方式!你、你有可能加入国青队!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知道啊。”土屋说。 不就是那个他前三次轮回羡慕的不行好不容易在第四轮作为稻荷崎二传加入国青队一年,结果次年有了更天才的全国级二传,接着他立马下场做替补的丛林法则国青队嘛。 可以说土屋现在的体育观念有一半来自那段国青队的经历。 作为面向国际的国青队教练,两位教练的性格可谓是温和中带着残忍,他们对球员会毫不吝啬时间金钱,将自己作为教练的才能和经验倾囊相授,全力以赴帮助国青队的队员提升水平,同时,一旦有更优秀的队员冒头,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替换过去的队员。 当然,他们的压力也很大,他们身上身负japan之名,一旦失败,是japan的失败,所以必须保证国青队队伍的最完满、最强大。 土屋也很习惯。 不习惯就不会开启一次次轮回了。 但是,要说他多推崇…… 只能说,又不是没去过? “但是,就这么放着也不太尊敬。” 土屋想了想,接着目光任谁也不知道的飞去标志杆上的苹果:“给他留一个我家中长辈的联系方式吧。” 苹果:[哎呀呀。] 土屋在医务室趁中场休息处理手腕的时候,看到了日向的短信。 除了一些他已经忘掉的很久很久之前的初中同学的贺信,就只有日向的短信最受他关注: [敬贺宫泽工业附属高中对白鸟泽高校一役旗开得胜,祝宫泽工业大胜当先、步步高升,一举赢下决赛] 土屋:?你谁? 直到同一发信人的下一条,土屋才松口气: [土屋你太太太太太厉海了!!!我想过你厉害但没想过泥这这这这这么腻害!!!嗷嗷嗷嗷上一把激动地我现在浑身充满热血!!恨不得下车掉头去体育关和你来一盘比赛!!] 可能是太激动了所以打字颠三倒四并且有很多错别字,想想这是忍者日向的幼年体向他发来的贺信,土屋看任何一个错别字都无比顺眼,甚至觉得有一点可爱。 不过口吻诡异的上一条……可能是和土屋同一巴车回校的前辈们抢了他的手机吧。 土屋还在想着,手机叮咚一声,发来下一条: [我下车了!土屋我下车了!我现在就回体育馆!我要在观众席帮你加] 后面的字没打完,土屋深刻怀疑也是手机被乌野的前辈们抢走了。 土屋笑了笑,右手被医务室医生把着按揉,松不开,就单手打字道: [谢谢你,我会让你看见白鸟泽连胜的中止的] 同一时间,距离宫城县县立体育馆几公里外的位置,乌野高中的前辈们齐齐下车拦住热血上头就要往体育馆冲的日向。 菅原:“到底是谁给翔阳看的决赛直播!!” 泽村:“你不也看的津津有味吗!!” 影山:“boke你蠢吗!!!这里离县体育馆有八公里!!” 东峰:“啊啊啊就是啊翔阳!快回来!沿途没有公交车,你只能走着去!!” 日向:“旭学长放心!!我平常上下学回家加起来也有九公里!” 菅原:“等等你家离那么远吗?!每天都是几点起床上学的啊??!” 日向:“骑自行车就行了!” 泽村:“翔阳回来!这里没有自行车!!” 西谷:“哦哦哦翔阳有志气!!我也来!!八公里拉练!!” 月岛和山口在旁边看着这一闹腾腾的七人八手,看戏。 乌养教练匆匆跟大巴车司机说了对不及,匆匆反过来,倏地拉开巴车后车窗,对外面一堆缠在一起的大小伙子大喊:“都给我安静下来!!荒郊野岭地停车下车开百人大战是想干什么?!好歹给我把乌野高中的运动服脱下来再闹!!” 总之,乌野球队最后冷静了下来,在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铄铄的目光中低首上车。 罪魁祸首日向一个人跪坐在车中间的过道上,后面站着的是一群大小伙子前辈。 “丢人!”乌养教练铄铄坐在最后一排,拍着椅背额头青筋狂舞:“干什么!都干什么!不想坐车回学校想放归野外了是吗!” 一片沉默中,是影山首个不畏死地开口:“报告教练!是日向第一个下车的!” 第70章 乌养教练刀子般的视线投向日向:“hi,na,ta?” 日向肩膀一缩。 “那、那个,”他的额头狂流汗,“因为,我想,回体育馆……” 乌养教练怒道:“都输了还回去干什么啊!回顾青春吗?!给我往车头看啊!乌野高中才是你们的青春!” “不、不是!” 日向闭眼大喊道:“因为宫泽工业赢了第一场所以我想回去看他们的比赛!” “看就看,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 乌养教练的声音突然像被掐住一样卡顿。 “……”他默默地,回头去看武田老师。 武田老师一吓,随即沉沉地向刚刚全程复盘上一把对青城的比赛,中途小睡了一会儿到现在的乌养教练沉沉点头:“嗯,宫泽高对白鸟泽,刚刚宫泽高赢了。” “……” “……” “……” 荒郊野岭外,刚刚还闹哄哄的巴车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教练,”月岛还适时地插了一句,“同样是宫城县不入流的学校,人家不仅打到决赛,还赢了啊。” 乌野的队员有一个算一个,在一片黑沉的气氛中铄励了视线。 包括乌养。 第42章 横幅 明明是只剩最后两个学校决战的宫城县县立体育馆, 居然比赛数最多的昨天还热闹。 里面纷纷攘攘闹个不休,徘徊的吶喊声和议论声足以吵得人头疼。 稍微往后看去,还有提着大块头摄影机和身穿制服的人走来走去。 在这样热烈的现场环境中, 乌野高校很艰难地找了个他们所有人能尽量坐在一起的区块。 “呜哇——!人好多!” 只要不是自己在球场上, 日向向来是人越多越亢奋的性格。 此时两眼放光地撑着前座背椅环顾正片黑压压的观众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体育馆坐了这么多人!!” 他激动的嘴角都要扭起来了。 “喂!日向,”乌养在一旁一边向愿意和他们交换位子的观众频频致谢, 一边归拢队员:“待会儿不能激动地到处乱跑啊!” 日向抗议:“什么啊教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乌养:“表示怀疑。” 月岛:“噗。” 日向:“月岛!!” 观众席都很乱, 都很闹腾, 菅管也就没有出声让队员们安静,而是有点撼然地环顾周围观众席。 “真的是几乎坐满了啊……” 至少就以前他们在这比赛的经历来说, 几乎没有观众席被填满的状况发生。 这还是头一次。 “毕竟比赛的双方是宫城县的两个明星选手啊。” 乌养一边看着场上, 一边说:“牛岛和土屋,一个全国前三的重炮扣球,一个打破大赛历史的连续得分,所有人都很好奇今天到底是霸者常胜、还是黑马挑战成功吧。” 听上去就很有冲击力。 “不过, ”乌养把手搭在眼睛上,四下寻找, “土屋呢?” 牛岛和白鸟泽在鹫匠前辈那, 宫泽高的其他球员也在自己的休息区准备, 他们宫城县一朝名扬社交网络的发球王呢? “哦!”日向回过头来, “土屋之前分我发短信说他在医务室。” 乌养:“医务室?” 他的疑问还没有说完,场中的倒计时突然间隔清晰地高响了两声:“嘟—嘟—” 这是示意比赛中场休息结束的意思, 接下来是双方选手再度进场。 乌养闭上嘴, 专注去看场中再度拉起的拦网。 前方, 裁判高高举起一只右手,长吹了一声口哨。 “吥————” 列好队的白鸟泽成员依次走上了白线画出的球场。 列队在球网的一端。 “白鸟泽!白鸟泽!胜者是!白鸟泽!” 观众席和白鸟泽的拉拉队顿时响起整齐划一的吶喊助威声。 作为宫城县内称霸几年的王者, 白鸟泽的拉拉队十分有业务水平,先是前三排的女生齐声朝纸喇叭喊:“强者——!” 额头系着紫色飘带的指挥人随即大力地朝鼓上猛敲两下。 整个拉拉队席顿时高呼喊上:“当如是——!!” “强者——当如是!强者!当如是!!” 这样的喊声簇成的声浪冲刷在主馆的每一个方向。 而宫泽高那边,他们的拉拉队席似乎才开始准备,不知为何,第一盘都已经过去了,那些穿着宫泽工业校服的人才动作匆忙地放包、收拾东西、调队列,种种种种,显得很匆忙。 假如乌养身边有一个宫泽工业的人在的话,会告诉他,那些拉拉队席上的女孩们根本不是他们宫泽高的拉拉队,而是宫泽高得知了消息自费前来的女排部们。 “那是……浅草学姐?” 场边,等着裁判示意上场的鹰川猛拉景谷的袖子。 “……好像是吧。”景谷把袖子扯回来,“土屋呢?还没回来吗?” 赤苇佑刚放下手机,“说是往这赶了,医生叫住他开了点别的药,争取在正式上场前回来,假如没赶到的话、” 裁判示意宫泽高中上场的哨声应时响起。 赤苇佑无奈地接上:“……那就我们先正常列队。” 少了土屋的宫泽高列好队,在裁判举左手示意下上场,和白鸟泽的队员面朝面。 第71章 “嗯?”红发的白鸟泽高个子拦网问:“你们的小主将呢?” “他去,呃,”景谷稍微变了个说辞,“他有点事。” “去医务室了?” 景谷:“……” “……嗯。”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怪异的挑眉。 不仅是白鸟泽,连观众席中也兴起了可以听见的讨论: “宫泽四号去哪了?” “土屋!土屋!土屋理查德!” “刚才出去了,去上厕所了吧。” 裁判再度哨响,示意双方球员解散站位。 就在宫泽高的学生转身,准备回站位时,主馆的其中一个门被推开了。 “抱歉!”他们宫泽高的一年祝主将站在推开的门边,朝裁判示意道:“有事耽误了。” 就在他亮相的一瞬间,整个主馆陷入了比先前更高上五分贝的尖叫: “土屋!!土屋理查德!!” “狮心王!!狮—心—王—!” “发球大炮土屋!!” “冲啊宫泽高中!!胜者是宫泽高!” 这样错杂纷乱的闹哄哄喊声,逐渐在观众席其中一个区块的归纳下,各个声部逐渐汇入海洋,渐渐地,形成了和先前白鸟泽的震喊不相上下的齐声吶喊: “狮心王!lion king!胜者是!狮心王!!” “狮心王!lion king!胜者是!宫泽高!!” 土屋有点愣地看上去。 其中,喊得最卖力,也是归纳整个观众席自主吶喊声的区块,来自他们宫泽高半场的正后方。 那原本是宫泽高的拉拉队席,现在上面坐着的,是曾经土屋在学校体育馆内训练时见过的熟面孔,那些宫泽高中女排部的女孩们。 其中,还有人在拉拉队席的最前方跑来跑去,行色匆忙的样子,手里不知道抱了什么。 土屋有点忍不住嘴角的趋势。 他抬起手,去发球点的同时,挡住自己的嘴角。 [哎呀……]苹果在旁飘来飘去,揶揄他这种不坦诚的状态,[人家给你摇旗助威,你就高高兴兴地接收了呗。] 土屋还是头一次感受这种冲动,哪怕过去无数个轮回,在各个体育领域中走到全国大赛的位置,各种面向他的摇旗、吶喊,可这还是第一次,在排球馆,有人为他的发球齐声吶喊。 [会不会……]他抱着球,忍不住低声说:[这么简单就高兴,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牛岛他一直被人欢呼,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苹果直接一屁股坐他头上:[你管牛岛呢?你现在高兴不久得了呗~] [嗯……] 现在是土屋的发球局。 土屋在满载自己的喝彩中,走到他一贯习惯的发球位置。 接着,直直甚至臂,将球心摆在了自己的视觉中心。 那是他一贯所在的位置,锻炼磨打了千百次的位置。 他闭着眼也知道该如何走位,挥出的一球。 就在这时,他的头顶、后颈,突然传来了轻轻的一股风。 很轻,像什么扇过的轻轻的风。 他看见前面的前辈们侧头看过来,视野却不是朝着他,而是有点怔愣地去看他的头顶。 还有白鸟泽的球员们,看着他头顶,最前方的天童还吹了声口哨。 那齐刷刷的视线,盯着一个方向,叫土屋也愣愣地转过头去。 接着,一只巨大的深灰色横幅映入眼帘。 高高地,挂在他们宫泽高的拉拉队半场。 其中笔走龙蛇的八个草体大白汉字深深地刻入眼膜: ——【持之以恒、矢志不渝】 第43章 为此而生 观众席喊地相当到位, 热烈,沸腾,氛围渲染的几乎有全国大赛决赛的风貌了, 很难想象这是区区一个县级比赛的规模。 就连场上比赛的双方, 白鸟泽和宫泽高,其中一个也是先前还籍籍无名的杂牌子学校。 土屋和牛岛,这是双方学校无可争辩的强大单核, 两所学校的所有防守进攻皆以他们为核心。 而且因为对白鸟泽这所豪强的过度了解, 土屋可以说看一眼牛岛的脚尖朝向, 看一眼天童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要a pass, 还是要guess monster的瞬间变向。 这种信息被他通过宫泽高队员们结成的锁链稳定地传递下去, 并且在比赛开始的一个月前,他依旧没和前辈们练上赤苇佑心心念念的快攻,而是在训练配合的同时专攻手势调度。 一次牛岛的扣球得分,土屋用双手捂住扑扑向外冒热气的脸, 身体不可控地大幅喘息起来,不得不用舌点抵着上颚进行口呼吸。 强对白鸟泽对他的体力和身体机能消耗太大了, 况且他的右手, 在连续发球得分和扣球的双重折磨下,已经到了手腕控诉地快要离家出走的地步了。 饶是如此, 现在的分数是15:10,宫泽高差了五分。 就算凭他对白鸟泽的了解, 双方球队在硬实力上还是有差距。 当然有差距, 土屋对自己重生不到两个月的现状心知肚明。 第二次来到自己的发球局。 土屋感受得到:甚至包括白鸟泽在内,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再来几球发球,直接补平分差。 观众席上的乌养教练也察觉到了这种意味。 他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忍不住稍淌汗:“在他们眼里,五分的分差都算不上什么了吗?” 第72章 发球手最低五分以上的保证得分,就算是从他初打排球的那年开始,也从没有过这样百分百连续数分五分以上的保证。 要是换了国际比赛,身体素质和体力再合格点,土屋这样保证多次得分的serve server要被各大俱乐部抢到热火朝天好吗。 五分,多么恐怖的分数,可以一举定胜负了。 不过,土屋就差在一点攻守中的表现,要是他的扣球表现地再强大一些、有气势一些,至少在一所高中教练的乌养这里,土屋就是个完美的球员了。 其实就连他也在期待土屋用一手发球再度震慑球场,把比分拉平。 但是场上的少年转了转排球,突然举手。 ih预选赛的工作人员闻讯赶过去,一大一小在发球点稍聊几句,工作人员点头,然后又转身去裁判的位置,说了几句。 接着,裁判一声哨响,宫泽高换人,替补席的部千森作为serve server上位发球。 简单的几秒反应后,整个观众席都在哗然。 “怎、怎么回事?”日向紧张地攥着前排椅背盯着走去板凳区的土屋,“土屋为什么不亲自发球,反而要那个2号上场啊?” 月岛毕竟是戴眼镜的,视力矫正后超越自然人眼的视距,比日向看见更多。 他蹙眉道:“他的手出了点问题。” “手?”菅原追问道。 月岛简单说:“青的,还有点紫,总之是不妙的颜色。” 乌养教练听了一耳朵,直接坐直了:“翔阳你刚才说,土屋去了医务室?” 日向无措道:“是、是啊。但是,他说,不要紧……” 月岛忍不住说:“他上次跟你说不要紧当天下午就请假去医院了,你还信他的不要紧?” 日向:“但是,他那天不是去稻荷崎高中了吗?” 月岛被噎住了,沉默下来。 但是,居然是被笨蛋日向噎住。 他抿了会儿嘴,接着想到一点迅速回击道:“去稻荷崎比赛的人会不带运动包?” 这一句说服了日向,他露出天崩地裂的神情。 观众席上各方各校的人都在讨论,质疑声不断,土屋坐在板凳上听到了这些质疑,不过他如今没有心思按着质疑行事,他捏着自己的手腕休养,盯着部千森跳发的动作,听着苹果唉声叹气说他[自己找罪受]。 [不这样怎么赢啊。]土屋接着看部千森跳发出去的球路说,[以小博大,只能走旁门歪路。] 苹果想了会儿:[但是也不能这么不放在心上。万一右手断了,你后续比赛怎么打?] 土屋更深地埋着头,自顾自揉他的桡骨,当鸵鸟。 结果轮过这么多次,土屋除了在战术上冷静,其他时候全是个冲动不顾身体健康的性格。 苹果难得反思了会儿:是不是它的轮回给的太轻易,相关教育又没跟上,导致土屋完全把身体健康当成了可循环资源了? 看对方不能指望了,苹果稍微飘高了些,愁眉苦脸地思索万一出现变故,他该怎么延续这场势头大好的轮回。 部千森的跳发只能说合格,要说多优秀,比肩土屋的优秀,那是绝对没有的。 所以他的第一球就被强校白鸟泽接起来,土屋也不意外,和部千森擦肩而过后,他又成了在场上的指挥家兼主攻手。 土屋接下来都没有说话,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绷住分数,紧紧咬着牛岛不放,至于其他人,假如白布要以牛岛为诱饵做多发进攻,也熟悉白布的土屋会瞬间变向去锁白布这球攻手的球路。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咬死,汗水溜了大半盆,把灰白色的运动服都沾湿了一层,整个球场上,就属角色最多的他流汗最多。 土屋去医务室的事观众席大多不知道,但他们知道中场土屋用速冷剂震肿,关于他手腕的说法迅速蔓延,一直到土屋从高度集中的全神贯注状态退出来,还听见耳边大量的纷杂讨论: “狮心王手腕不行了。都不怎么扣球了。” “刚才那一球有点难以控制的感觉。” “没有发球宫泽高怎么办啊。” “你难道真的以为宫泽会赢?” 结果这句质疑被另一边超大声的女子拉拉队盖过去了: “狮心王!lion king!胜者是!宫泽高!” 好像是故意的。 土屋有点想笑。 比分来到23:16,又到了土屋的发球权。 土屋听着耳边细细碎碎的‘要换那个2号?’‘他要下场了?’‘白鸟泽只剩两分就要赢了’的诸多言论,尤其是白鸟泽拉拉队越喊越勇的喝彩。 貌似所有人都在紧张、焦躁,这种紧张而焦躁的氛围在观众席间起伏蔓延,其中,这‘两分’似乎成了支持白鸟泽的观众鼓气的咒语,关于‘两分’的讨论声像水花一样传播。 白鸟泽还差两分就赢了,而宫泽四号的右手在这时已经陷入了难以控球的窘境。 虽然先前的比赛都很精彩,一迭激着一迭,起落浮沉,但两校毕竟在硬实力上有分别,当宫泽把所有能用的招式都用尽一遍后,在这长达五局的决赛中,还是不可避免来到了后继无力的窘境。 紧张、不安、焦躁、急切,还有一点沮丧。 种种来自观众席的声音和模样传达出的情绪像传播的电磁波聚合在场上中心。 然后,在这种紧张、不安、焦躁的情绪集点,土屋他,把排球扔去了右手。 第73章 看到他的动作,半个观众席倏地静了。 随后才是分贝冲天的激烈喧哗。 日向听着周围激烈鼎沸的议论声,被一阵阵交错具有攻击性的分贝围堵,好像所有人都有见解,又纷杂杂的听不清,就他一个劲茫然地左顾右盼:“怎么回事?什么意思?是土屋又能发球了的意思吗?” 回过头,他们乌野的人除了他和武田老师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乌养教练更是一把抓过他坐下,让他不要挡住看场上的视野。 “是、”乌养教练另一手抵住嘴,卡了一下,紧张地说:“土屋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好、好像是。”泽村紧紧攥住自己的双手,俯前了身仔细去看。 菅原咽了咽喉咙,喉咙有点干:“……不会吧??” 与此同时,和他们同处在观众席,四十度角斜方的火烧教练同时绷紧了头皮。 假如、假如土屋真的能做到他想的那个的话,就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天才来概括了。 在他凝紧的视线中,场上的少年高高举起了右手。 接着前跑,助跑,在观众席逐渐统一的脚步落点声中: “一!” “二!” “三——!!” 灰白色运动服的少年跳起,纯白色的四号背号高高地飘在半空。 他挥起左手,朝着半空中蓝黄色的排球,猛地扑了过去。 左利手发球!! 蓝黄色的排球猛地经过2.43米的拦网,以和他本场比赛最开始的一球无甚差别的力道和精准度,猛烈地冲击向白鸟泽的半场。 咚!! 接着是裁判一声剧烈的哨响:“吥————” 宫泽高再度发球得分。 整个排球馆都沸腾了。 在这场极度精彩,连观众的嗓子都喊哑的沸腾声中,火烧陡站了起来,捏紧了前方坐席的椅背,手下用力,心潮澎湃。 左右手共利。且亲眼所见左右手发球的力道和精准性差不多。心态平稳,直到这最后情绪和战术的利益最高点才舍得放出来颠倒胜负的沉稳。 这简直是天生为排球而生的人才!! 第44章 胜利 稳定性。 砰! 23:17 “去吧去吧!宫泽高!” 精准度。 砰! 23:18 “去吧去吧!狮心王!” 力道和球速。 砰! 23:19 “胜者是!狮心王!胜者是!宫泽高!” 和视外界的干扰为无物, 一心放在眼前排球上的惊人专注力。 砰! 23:20 那一球球根本不是落在白鸟泽的半场,而是落在火烧心里。 他的两手互相攥着抵在鼻下,心潮澎湃到他这样沉稳的人, 居然在围观球赛的时候, 嘴里默默跟着场上发球员的动静低数。 “第五球。” 他低念道。 身旁的理石和他一样,捏紧了拳头,不自觉绷直了上身, 逐渐斜俯去盯场上的局势。 只要九球……只要能再发五球, 一旦白鸟泽接不住, 第二局就是宫泽高货真价实的胜利。 只要再来五球…… 裁判突然一声哨响,打破了观众席这凝紧的气氛。 像一只绷胀又松开气口的气球, 在看见白鸟泽教练伸手示意中场暂停后, 观众席的议论像气球泄露的气一样嗡响着在观众席蔓延。 正要举手起跳的土屋在裁判示意后,松下手,和其余宫泽高的球员一起去教练席旁边集合。 大家大汗淋漓,衣服都至少湿过一遭, 上面渗出盐碱的白道,鹰川和金岛在那里疯狂灌运动饮料, 被赤苇佑骂了, 才拧上喷嘴,就着喷嘴一口口地有章法的摄入盐分。 景谷不在, 他在帮土屋揉捏手腕。 “这个,土屋同学, ” 曾经被土屋气走, 职责所在不得不跟来出征ih预选赛的负责老师再一次开口叫土屋。 土屋一边稳定过速的呼吸, 一边侧看过去。 负责老师探身来问:“咱们学校待会儿用不用也像他们一样,来几次中场暂停?” 打到现在, 包括昨天的几局,宫泽高都还没主动使用过暂停。 土屋看了会儿场边中间挂了一个2的计分表,“嗯。” 他收回视线,低平地说:“麻烦老师待会儿看我手势。” 23:20 中场暂停结束,土屋再度回到了场上。 镇天铺地的吶喊声,因为支持两所学校的拉拉队互不相让,声浪在主馆内抗衡相抵。 火烧跨坐在观众坐席,两肘抵膝,眼睛直直盯去场上那个即将发球的球员。 察觉到了吗?你身为指挥塔,底牌频出、几球扭转胜负、出人意料,但这还不足以压垮霸者白鸟泽的士气。 白鸟泽是一堵墙,你要磨,就不能只是凭几次巨大的冲击多点进攻。 察觉到自己的弱势,深知对方的强势。 做出以五盘为比赛基准的,为了现在、为了将来、为了更长远的获胜,而不仅是关注眼前一时的胜利的行动。 运用你的沉稳,你的洞见,突破一时胜利的迷障,做出最精确的考虑。 场上。 土屋可以稳定分配余下的五球,经过百般磨炼锻淬的他,有自信平分余下的力气打出白鸟泽接不起的五球,平稳拿下第二局。 但是预选赛的决赛是五局制,他就算赢了两盘,不代表已经濒临力竭的他,能再赢下一盘白鸟泽现在依旧强大的阵容。 第74章 打到现在,他积压的疲惫已经不足以让他多想太多,除了关于‘胜利’的部分还在运算外,土屋连耳边嗡鸣的吶喊都听不清了。 他突然抬起手,对准了五色。 五色:?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土屋的下一球载满了力道,并直直冲着他而来。 蓝黄色的排球在空中翻滚,在整整两盘的长时间比赛下,五色也有些精力涣散,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上前迎接——土屋已经连拿了四分,不能再让他继续拿分缩小分差,要是真被他连发赢下了两盘,那他们白鸟泽接下来比赛的难度…… 作为球队的一员,他当时脑子中所想的都是这些。 况且,除了第一盘开场的第二、三球,他也是接下过土屋的几球的。 虽然砸在手臂上的力道很疼,但作为经验丰富的排球手,他已经习惯了这些疼痛。 那么,土屋,这一球,就由我来终结你的…… 他在心里默念的声音还没有结束,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天童前辈的高声喝止:“别接!!” 晚了。 混沌的脑袋尚不明白天童前辈要他一个主攻手躲球的缘故,他已经双手合十比出了下手接球的标准动作,并且排球离他的双臂不足三指。 然后一道巨大的重力传来。 五色才想起川西前辈和山形前辈不得不下场前往医务室的惨状,但是这时候想起来来不及的,他整个人被大力砸的重心失衡,直接向后倒去,旁边牛岛前辈适时搭来一条腿没让他摔得太狠,五色还是崴了一只脚接着跌摔到地上,还抱着球滚了一圈。 “……喂喂,”天童喘着气,不得已小跑去小后辈身侧,“没事吧?疼不疼?我现在叫鹫匠教练送你去医务室?” 五色很想说不疼,但现实是他捂着手臂和一只脚腕,拧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可算是知道上场川西前辈的后牙根为什么咬的那么紧了。 他还是从牙缝里钻出几个字:“不 疼。” 天童:“不疼才怪。” 牛岛:“教练,麻烦送他去医务室。” 在前辈们的镇压下,五色不得不别着一只脚,在白鸟泽替补的搀扶下前往白鸟泽正选走过两遍的老路。 等他回头,看见土屋在场边两掌撑着板凳,埋头大口大口呼吸时,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比赛还要继续,土屋伸起一只胳膊,被紧看着他动作的负责老师察觉到,慌慌张张叫了中场暂停。 三十秒过去,裁判一声吹哨。 土屋上去发球。 失去了主力的白鸟泽接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漏洞,但这个漏洞在牛岛和太平的全力弥补下,有缩小的趋势,区区二球而已,白鸟泽就已经从奇差一招差一个身位填补到拍到手背上的节奏了。 第三球土屋又叫了暂停。 最后这四球,宫泽高连续请求完了两次暂停。 一直到分数来到23:24,连续发球八球得分的土屋才被牛岛中止。 呼吸节奏稍微好些的土屋带领宫泽继续和缺少翅膀的白鸟泽搏斗。 比赛最后终结在25:27,这最后五球,两所学校都发狠了,几乎是一球一球砸着对方的命门,节奏一度提快到上一球飞往对方半场,下一球就立刻回击的程度。在极快的你来我往和大节奏的攻防中,是土屋捏住了白鸟泽其中一个主力主攻下场后,二传不得不更多侧重牛岛进攻的漏洞,一举拿下两分。 裁判长长的一声哨响,示意比赛结束。 土屋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冰凉的两手去贴涨热的脸,大口大口喘着气。 前辈们挨个过来抱他,以他为中心,大家团团抱成一团。虽然不是比赛的终点,可这一局最后激烈到双方都是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现在赢了,叫他们如何不激动。 · 整场决赛一路打了四盘。 前两盘是宫泽高的胜利,第三盘两校陷入了拉锯战,土屋被鹫匠教练抓出体力不足的缺势,针对猛攻,白鸟泽连败两盘,却好像机器人一样对他们的技术和配合毫无影响,宫泽高一时难敌,落了一盘。 最后关键盘来到了第四盘,士气反增的‘折翅白鸟’和主将体力恢复的‘狮子王国’,两方在赛场上你来我往、针方相对。最后一球,仍是出自土屋的发球。 他当时右手已经抱不动球了,就连虚虚地拖在手心都是对手腕的极大负担。 他舍弃了助跑跳发的打法,而是稳稳地站在发球区,打出了两球飘发。 最后那一球飘发,太平的手尖已经碰到了排球的球皮。 但是还是慢了,他以鱼跃的姿势蹭在地上,指尖和排球的落点差了那么一点点。 排球飞去了界外的位置。 “吥————” 裁判剧烈的一声哨响。 激烈、火热的球赛好像夺走了主馆的氧气,哪怕八扇窗户全部大开,馆内的空调和换风系统也大力运作中,由于场内的人太多、吶喊太足、场中的交战太绞缠,还是叫身处其中的人有一种胸闷头恍惚的不真实感。 视野很窄,视野边框很暗。 土屋和牛岛大汗淋漓湿透的掌心交握,双方稳稳地交握在一起。 又凉又湿的不知道具体是谁的汗。 接着他在前辈们激动到快要付出哭腔和赤苇佑抓着手机紧着问他要不要救护车的声音中,被簇拥向ih202x度宫城县预选赛决赛出选名额暨第一名的颁奖台。 第75章 他被前辈们围在中间,视野虚虚地乱飘,无法集中在一点。 好像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人的手臂,很多人的衣服,五颜六色的,还有一只苹红色的不明物体在他脸上飞。 他在前辈们的提醒下低头,代表‘ih预选赛宫城县第一名’的奖牌被大会方挂在他脖子上,黄铜色的奖牌沉沉地坠在胸前。 耳边闷闷的嗡响更加高亢了。 土屋听见了一声较清晰的喊声,突破重重嗡鸣: “土…理查德……!!” 他眯紧眼跟从着人声而去,发暗的视野中,虚晃的人头间,有一只像太阳一样明艳的橙色头发。 日向? 他松开眉心,汗水从平展的眉心滑下山根,他扬起笑脸和右手,冲着模糊不清的橘发挥手。 接着是一阵模糊不清和旋转。 他反映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这突然掠走全部视野的大片棕黄色是他脚下的体育馆地板。 前辈们搀着他的手臂,有人高喊‘119!’,人们纷纷朝他奔来,观众席憧憧晃晃看不真切。 穿紫白色球服、身体健硕蹲在他身前、解开他运动服拉链供他呼吸的可能是牛岛,拍着他的后背给他说节拍稳下呼吸的红头发是天童,一名不认识的成年人连连冲他问“没事吧?”、问的他心烦,又被随后大步迈来穿白教练服的人推开,挥散后面重重奔来的人,给他空间呼吸。 在逐渐蔓延进视觉中心的斑点状黑影中,土屋累极、又心满意足,一点点的,合上了眼。 第45章 招揽 再度睁眼, 窗外晶亮的春日阳光投在医院灰色的地板砖上。 今天已经是周一,ih预选赛大会决赛已经是昨天的事,见证胜者分晓的球员和观众们纷纷回到学校上课、或者工作岗位。 土屋枕头边的床头柜上挤满了果篮和鲜花。 花白果红, 照在阳光下, 很绚丽。 果篮还好,不过鲜花是怎么回事。 他要死了吗? 以刚醒过来朦朦胧胧的意识稍微想了那么两句,土屋放弃思考, 再阖上眼, 翻了个身, 更深地缩进病床铺内。 [啊啊啊你醒了是不是!!] 苹果看他醒了立马迎上来,崩溃的喊声几乎把他再酝酿的睡意轰到九霄云外。 [……]土屋想了想, 更深地缩进被子里。 [别睡啦!]苹果伸出两只小白手扒拉他的被子, [你睡大觉的这一天我可是忙得要死!电话从早接到晚!] 以苹果原本的力道理应是掀不开土屋身上这床厚实的春被的,他现在能凭两只手而不是用苹果的重力去顶,足以见得昨天几场比赛积累了多少负面情绪。 [……] 土屋又在床上磨蹭了会儿,才在苹果的催促中翻身迷迷糊糊地坐起, 头顶一头乱毛,右手缠成木乃伊。 苹果拿着一支电话过来, 放到他盘起的怀里:[都怪你昨天给大会留了我的电话号, 现在他们全都找上我了,怎么办, 你不醒,我又不知道怎么回复, 只能一个个打含糊然后把电话录了下来。] 土屋还迷迷糊糊的, 说话都有一股沙腔:“他们找你干嘛啊?” [因为你说我是你的家长, 所以他们电话全找我这里来了,]苹果的两只小手又举起电话, 把屏幕划到通话录音那一条:[你自己听。] 土屋挨个点开。 [你好,是土屋同学的家长吗?我是户美学园的总监督大水,冒昧来电,实是有一番诚恳深见想表,我认为以现在土屋同学的身价,放在和他能力不相符的学校未免太过屈才,对土屋同学未来的发展也有所拖累。我们户美学园是首都东京都有名的运动高中,校内设施齐全、待遇一流,且和国青队、国大队的教练常年保持稳定友好的联络,假如土屋同学将来想加入联盟,我们有专业的联盟队经理代为联系,还有往年入盟的学长保驾护航……] 我怎么不记得户美学园是这么出名的学校。 土屋按下暂停,切下一个。 [请问是土屋同学的家长吗?哦!土屋夫人,您好!我是早川中高校的一年组教练,内山界支,我们在昨日的ih预选赛上看到了土屋同学的巨大潜力,这种集爆发和关键得分于一体的球员和我校队伍风格十分吻合,不请自来,想询问土屋同学是否有转校的打算,假如有意愿,我们这里一定全力配合,或土屋同学何时有时间来我校参观一番……] 夫人?苹果用了女声? 土屋继续切下一个。 [土屋夫人您好,我是仙应体育大学的招生负责人,请问土屋同学有没有定下未来大学的去向,我校校风良好、校史久远,可以提供ob名额……] [是土屋同学的家长吗?我是顺天川高中的配队教练……] [您好,土屋夫人……我是……我们愿意开出双方满意的奖学金……] 土屋同学土屋夫人土屋君土屋同学…… 土屋看到第七个久不愿意往下看了。 他向后大张着仰躺上床。 苹果在他头顶飘了飘:[怎么办?] 土屋躺着甩了甩手:“不去。” [你还没看完呢,]苹果接着把手机塞他手里,[看第十一个和第十九个。] 土屋把手机抬上眼前,翻着语音记录。 第十一条: [您好,是土屋君的家长……狮子王!狮子王在附近吗?来我们鸥台吧!我们鸥台很强的!听说你们宫泽有要闭校的打算,我们鸥台随时欢迎你!……光来!安静!……不知道土屋君如今伤势如何? 第76章 我是鸥台的监督,艾伦·墨菲,您可能从我的名字听出来了,我是鸥台高校为了全国大赛特意远雇的专业教练,曾在asas sao paulo球队任接应一职,教职三十年来,成果无数,如今看到了土屋同学的巨大潜力,希望有荣幸担任他的高中…… 监督!所以土屋,来吗?我是星海光来!在这里等……痛!……] 鸥台高校的星海光来。 土屋盯着屏幕看了会儿。 星海说的闭校,是指宫泽工业在连续几年的招生下跌后,逐渐传出的一种风声: 说是宫泽工业快要闭校了,里面的学生要趁早找出路,更甚至说宫泽工业已经关闭了下一年招生申请的渠道。 这三个消息,第一个和第三个是对的,第二个不是。 虽然快倒闭了,但作为学校,有教育省在上面盯着,宫泽高是不敢把盖子一掀将学生像烫手山芋一样丢到一边的,土屋他们这最后一届,还是能好好在学校待上三年。 难怪。 因为其他学校只听说宫泽高要闭校的风声,却不知道具体的闭校时间,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发来橄榄枝啊。 至于苹果说的第十九条,是老熟人,也就是土屋过去受教过的国青队教练——火烧: [您好,我是国青队的火烧呼太郎。土屋君现下身体是否安好?对他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等您和土屋君有时间,可以约一个时间面谈吗?关于土屋君右手手腕的问题,我想和您稍聊一聊。] 对方没有一上来就邀请他加入国青队,而是瞄准了他手腕的问题。 但是以土屋对火烧看着沉着实则火热霸道的本性理解,这已经是笃定了他会加入国青队,而直接跨过这步,商谈他最伤的手腕、也就是身体问题。 土屋看完全部,把手机扔到一边。 苹果关心地落下来,问他:[怎么样?] “不知道。”土屋说。 接着把胳膊挡在眼上,含含糊糊地说:“明天再说……” 累死了。今天先睡觉。 第46章 毋庸置疑 土屋理查德。 宫城县一朝破土、并迅速传遍网络的天才发球员。今年一年级。占据了宫泽工业这所庸校的绝对指挥权。打破包括宫城县在内的ih预选赛连续发球得分记录。预选赛总发球得分超60分。决赛单局发球得分超30分。第一次带领球队出塞就3-1打败前豪强白鸟泽, 取得宫城县出选名额。 网络上关于他的讨论和热度久久不下。甚至不局限在*宫城县*的tag内。 排球比赛中,发球是一个相当特殊、可以说没有有效打扰和盯防手段的独角戏环节。除去如今已成共识的请求暂停打扰心态法,对于手感爆棚的发球员用一球球发球开疆拓土, 除了硬接, 别无他法。 这就需要对战球队具备优良的接球实力,作为防守核心的自由人更是大为关键。 ih预选赛各县的比赛陆陆续续结束,其中, 学校数额最多出选名额也最多的东京赛区是最后一个结束的, 紧接着, 全日本高中综合体育大会的全国赛安排名单陆续发到各个学校的手中。 第一个备战宫城县宫泽高中的学校是:音驹高校。 两校同为7组初选赛的对手,即将在三天后的ih大会上亮相。 作为宫泽工业第一次晋级全国大赛的亮相赛, 而且同为风格明显的学校, 两校的比赛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一阵反响:虽然这其中大部分来自‘杂牌子学校居然绝地求生败白鸟泽’的震惊,小部分来自‘连续破发十一球’的天才发球员。 而平平无奇打进全国大赛,而且还不是头一遭打进全国的音驹,在这种光芒的掩盖下, 显得很乏乏其名。因为这点,音驹高校中的某人, 尤其不爽: “什么——?宫泽工业——是哪儿的乡下打上来的小宝宝啊——?敢锉我们音驹的威风——?” 山本对着手机屏幕, 趴眼扯嘴,不爽之气浓上天。 “山本, ”平平无奇路过研磨,“不要做, 好丑。” 平平无奇路过x2黑尾:“哈, 把他这丑样照下来, 上次乌野来练习赛不是有个美女经理吗?给她发过去,就说是来自音驹对乌野惜败发来的慰问。” 研磨把球脱出手:“不要, 好蠢。” 山本倏地扭头:“黑尾?!” 新入部的一年级灰羽在研磨旁边比着手左右晃,在比准——他心目中——的落点时攥紧眼神起跳,然后左右脚互拌,跳到一半就‘啊啊啊!’着倒了下去。 巨大的倒地声叫震动一路沿着地板传导,甚至叫中间的排球网抖了抖。 眼睁睁看后辈左脚拌右脚的研磨:“……” 山本:“哈哈哈哈哈哈列夫你怎么回事啊?!” 研磨脸上露出看见老鼠一般的挤扭表情,整张脸都扭到一起:“我们要用这样的一年生,和宫泽高的一年生比赛吗……” “嘛,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黑尾看得开,“反正对面就一个变态一年级。” “就这一个变态一年级能压的牛岛连破七球……”研磨小声说。 另一边,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人掀开,阳光泼地而入,眼睁睁看了一出闹剧的猫又教练气地猛拍门板:“还有时间闹腾?!山本!你的接球训练呢?七十个接完了吗?!还在这里瞎晃?!距离ih大会还剩几天了自己算算?!” 教练进门,山本连说了几句‘惨了惨了惨了’,慌慌张张地回头埋下球框装作在专注捡球。 第77章 “教练我在练呢!球不够了我来捡几球!!” “谁信你的鬼话!再加三十球!” “教练??!” …… 猫又教练把这群大赛来即还闹闹腾腾不成样子的大小伙子挨个训了一遍,才发现音驹最靠谱最靠谱的三年级(有实无名)的荣誉队长不见了踪影。 他咳了两声,理理因为规整球队不舒服的嗓子,去问黑尾:“卫辅呢?去哪了?” 最沉稳的自由人自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不靠谱,他以为是去厕所了。 但是刚刚还被他一顿训斥而有点打蔫的队伍,脸上纷纷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方才还闹闹腾腾的体育馆有一时的安静。 研磨看了看周围,没人回声,所以回复道:“厕所。” 这不是和他想的一样吗?看球员们的表情不对,猫又教练蹙眉道:“怎么了?上个厕所又不是逃训了,都这幅表情,没精打采的。” 山本好像很憋,一边在场上救球,一边频频看猫又教练,一副要是猫又教练开尊口他当场一个滑铲过去滔滔不绝的表情。 猫又教练直接无视他:“铁朗,你说。” 不用黑尾说了,体育馆的侧门适时被人推开,他们口中的主角正在在门后,滴答滴答的水珠从脸侧向下滑,像刚从卫生间洗过脸,肩膀耷了条毛巾,开口爽朗道:“教练!” “嗯?回来了,卫辅啊,归队吧,现在开始跟你们聊几句对战宫泽的战术、” 转过头的时候,猫又教练的话音卡住了。 猫又教练:“……卫辅,你脸怎么回事?” “没事啊?”对方顶着两个大大的红掌痕,一边一个,呈对称状,表情还爽快明朗,“教练!您说!还是我现在把椅子给您拉过来。” 猫又教练:“……” 列夫终于忍不住了:“噗、” 刚冒了一个气音,山本登时手忙脚乱地把他捂住:“憋住!憋住!” 列夫被山本捂着嘴一副谋杀后辈的姿势拉走,一米九的大身高硬生生被压成了一米六,跌跌撞撞地跟着山本去一遍憋了。 猫又教练看着列夫被山本拉走,又深深地看了夜久一眼。 对方的表情还是爽朗有神,只是细节处:搭在腿侧的手,出乎本人意愿地绞在一起,紧紧地攥着一点运动裤的裤线,攥的指节发白。 猫又教练看见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转头道:“归队。” · 土屋理查德的出世,给予最大压力的,是各校的自由人。 保证五分以上的连续得分,在此之前,哪怕是历代高中界和大学界都从未有过,至于职业,由于职业球员和非职业的水平差异,并不将他们两个并排比较。 宫城伊达工、宫城和久谷、宫城白鸟泽……一所所学校已经用实战向大众挑明了土屋理查德无法用干扰类战术破分,而一旦我方球员过强,更是会被对方针对,打下原本队形的重将,减消球队的优势。 所以面对土屋理查德领导的宫泽高,猫又教练选择的战术是:将音驹的另一位替补自由人以主攻手的身份登记,率先放上去,由两位自由人应对土屋理查德的发球,等对方的球权过去,再换回原队形。 “等、等等,”万年替补自由人福平高兴道:“那我岂不是能上场比赛了?” “出息!”直井领队沉沉的目光平移过去,“土屋球权一过就下场!” 福平又蔫下去。 然而,在集会上一向很沉默抱腿当蘑菇的研磨却发现在猫又教练说出“双自由人”战术的同时,夜久挡在膝盖下的手攥了下。 集会结束,他主动去找了夜久:“那个,你……” 他停住话头,因为甚少充当什么安慰人的角色,所以有些难以开头,“教练并不是看不起你才叫福平上场的……怎么说,对方的发球很难对付,我们大家要一起应对,所以,” 他侧了侧脚边,“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夜久有点难为情地笑说:“……被你发现了。” “很难不发现。”研磨小声说。 “你最近这几天茶饭不思的,好几天中午少吃了半碗米饭,训练时叫你你好多次都在愣神,还时常撞门和去卫生间拍脸,就连灰羽都发现了……” 夜久大受打击:“列夫都??” “原来你有想藏吗?”研磨低声吐槽,“那倒是等掌印消了再回体育馆啊。” “因为、”夜久一时闭了口,反过来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羞耻的:“我想抓紧时间和大家练练,该怎么应对那手发球。” 研磨直言道:“很难了吧。” “距离ih大会一共不到三天,对方却是已经打出名气的选手,除非遇到宫泽高突然倒闭这样的事故,我们至少,”他按着猫又教练先前给他估算的球数少说了几球,“会丢下13分左右。” 已经足够夜久天崩地裂了:“这么多???” 要知道假如打得快的话,一整盘才不过要一个学校50分。 “嗯,尽快接起他的球才是要点,”研磨说,“所以猫又教练才想起了双自由人的战术。” 不然他们本身就是以团体协作为优的学校,不可能主动掰下队伍的一角换自由人上去的。 “但是,你不要太紧张了。” 研磨对他说:“虽然宫泽高的优势很明显,并且一时无法攻克,但弱点也是明晃晃,一打一个准,只要我们稳扎稳打,封印宫泽球队里唯一的boss技能,剩下的都是前期副本等级的小兵。” 第78章 还有一句话,其实在大会赛程单下发时就已经刻在了音驹高校每个人的心中,但研磨还是再说了一遍: “无论面对的是谁,胜者都将是我们。” 这点毋庸置疑。 第47章 【蓝色监狱】平行世界 当土屋睁眼前, 听见周围在黑暗环绕的一堆细碎声音: “那就是纟师冴……新时代世界十一杰之一……” “从re·al青训营回来的国外选手……” “喂…!他再怎么吊,我们可是国家队的啊!” “听说他原本是要吸纳进国家队,但是被他拒绝了, 说是看不上日本国家队……” 虽然日本足球踢得一向起起伏伏, 但也不至于一个归国的选手砸招牌说看不上吧。 土屋的记忆仍停留在青训营的教练火烧言辞客观地描述他的手伤给职业生涯带来的弊端,并举荐他前往某家位于西欧的运动损伤理疗中心,代价是——或者说这个条件已经不算代价, 在火烧教练看来是白送给他的免费资助——和国家青训营签立三个月的合同, 三个月后视情况或取消或延长合约。 火烧教练推荐的理疗中心他过去也闻过大名, 一年的理疗费和他过去一年的绝症治疗费差不多,并且来往的都是国际各行各业的专业选手, 轻易排不上号。 火烧教练还提出愿意为土屋支付百分之三十的理疗费用。 作为一个仅在县大赛漏过一手的高一排球手而言, 这已经是非常优渥的条件,可以说相当高看土屋,并投资不菲。 可惜土屋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职业来的。 去理疗中心未免太过耗时,他不愿意。 火烧劝了他几句, 看出他对理疗中心兴趣寥寥,叹一口气, 只推过来一份青训营的合同。表示和宫泽高相比, 青训中心有更完备的运动设施,仍是建议他加入。 土屋本来都要用左手签上大名了。 苹果突然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询问道:[你不想用更方便的方式治手伤吗?] 土屋签字的手一顿。 回到现在,不知为何, 周围细细索索的声音突然安静了。 土屋感受到自己身上被投注了一圈视线。 不睁眼是因为需要时间理清有点混乱的大脑, 而不是不能睁眼。 一睁眼, 土屋看见眼前站了一个比自己高出一掌的人。 明明只高出一掌,却因为对方的站位恰好位于走廊灯前, 魆魆的身躯遮挡了廊灯下坠的光线,他黑魆的脸上分明表情无澜,却因为这出光影平添了几分睥睨。 周围人安静,正是因为土屋此刻和他夹路拦在走廊中央,互不相让。 对方穿着白色的运动服,颈边做了套色设计,胸口有两种颜色的五边形拼贴成的图案,其下写着一行字:u-20国家队,纟师冴。 土屋扫过他胸口的标识,恰好听见对方自前方垂来的声音:“让开。” 平平淡淡,但就是添了一股想要咋舌的不耐烦。 土屋现在刚刚如苹果所言的穿越平行时空,脑子乱糟糟的,一堆千奇百怪的光斑绕成万华镜,比对方还不耐烦。 他脸也没仰,脚也没动,平平淡淡地回:“不让。” 这一声出来,周围愈静了。 半晌,土屋听见远处憋不住的几句助威:“理查德!说得好!” ……至今为止很少有人这么亲密地叫过他理查德。 土屋想要回头看看这自来熟的人是谁,纟师冴那边却抛来了愈淡愈不耐烦的一声:“我还不想在这碾碎u-20的废物,那群臭老头会絮絮聒聒在我耳边念个没完。” u-20? 土屋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是和对方如出一辙的双色标识。 下面也是用一行字简单写了:u-20国家队,土屋理查德。 土屋:…… 虽然照苹果的话说,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他虽然在不同因素的扰动下前往了不同的世界线,但总而言之,人还是那个人,运动习惯的偏好和身体素质的上限是不会变的。 但是,这么看来,足球世界的土屋比排球世界的他混的要好啊? “我再说一遍,”或许是他这一低头,纟师冴久久没得到响应,他这次是真的把不耐烦和蔑视写在脸上了:“滚·开。” 土屋的脚站的更稳。 他刚要开口,露出自己一贯对敌的柔中带讥的微笑,左肩突然压上了一只手。 他怔了一下,侧过脸去:对方是下颌处密了一层小胡子,嘴角带笑,奇异的是两只眼睛颜色不一的看上去像混血的高大男性。 对方的胸口比他多了半句标识:u-20国家队队长,奥利弗·爱空。 “久仰啊,”他一进来,就用嘴边爽朗的微笑消融了现场一触即发的紧绷:“第一次看见外面传的神乎其技的新时代十一杰,看来我们这边的队员和我一样,对你满满都是好奇。” 纟师冴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耷视他。 对方一句话的面子都不给,爱空却一副浑不在意的爽快,朝背后一竖大拇指:“哝,你嘴里的那群老头正在后面的会议室等你呢,再不去,怕是不太好吧?” 纟师冴恃才傲物还是怎么回事,土屋好歹是懂人情世故(苹果:?)的,他站了半晌,才顺着肩头稳稳的力道转身,为这位一堆人口中来头大的不行的‘天才’让路。 对方双手插兜地迈步行走。 第79章 土屋看着纟师冴的背影。 接着,转脸看仍把手搭在他肩头的爱空:“事先问一句,你刚刚非要我示弱,是一般意义地作为队长防止双方在你的地盘打起来,还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爱空对他挑眉:“有什么分别吗?” 土屋:“分别是你要是说前者,我会当机立断地走过去踹他一脚,然后柔道跆拳道并上。” 爱空:“……” 他眼中深意道:“看来不仅是大天才纟师冴,我们队的小后腰也激了血性啊。” 土屋:“……什么?” 他这句话说完,周围一堆聚在走廊的身穿白运动服的少年们才层层围上来,一迭声地说:“理查德!干得好!我早就看不惯他那个鼻孔朝天的态度了!” “理查德!今天有骨气!前辈我待会儿请你吃牛排!” “你昨天就请的他吃牛排!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喂!你别含血喷人啊!” 一堆人闹腾腾的,而且嘴里喊的都是‘理查德’。 接着,刚刚那两名对怼的牛排兄弟之一说:“十七岁被re·al轰回国算什么本事!我们队可是有十六岁闯进国家队踢主力的小天才!” “就是啊!小天才理查德!过阵子对战那个什么监狱队的时候给我们多长脸!” “嘘!嘘!不许你们给理查德揠苗助长!理查德,别管他们一群笨蛋,脚踏实地地踢就够了!你可是日本队[钻石时代]的一员!” 土屋:……? 什么什么?钻石时代?监狱队? 这个平行世界开放到国家队可以和监狱代表队打比赛吗? 他懵懵绕绕地被爱空几句笑骂过围观人士后,带着前往纟师冴刚刚走过的路,过了几个拐角,爱空突然在他眼前弹了个响指。 土屋看过去:“?” “我以为你在发呆。”爱空虽然比他高半头,但因为眼神平善,完全不会有居高临下之感,咧着笑说:“你怎么了?今天一直发呆,刚刚走廊也是,没睡好?虽然我知道你对另一个大天才驾临很振奋,但也不用这么紧张。” “……”土屋真情实意地说:“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爱空笑笑,“那就行。” 他这才放下搭在土屋肩上的手,抬臂活动绕了绕肩骨,慨叹道:“上面这一群人吶,非要搞什么足球大型试验基地,还非要拉来给我们练手。” 面前的门缓缓滑开,土屋听见身边人说:“你第一次闯进主力就遇上这群大人的游戏,感觉,很对不住你。” “……”土屋多看了他几眼。 对方朝他扬唇一笑。 门滑开,里面是一间七十平米左右大的屋子,里面并排摆了三行桌椅,和土屋一样身穿白色运动服的球员各式坐姿或两脚盖上桌的放荡躺姿,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人。 理论上说,应该是作为主力的十一人和刨除门将的余下十名替补。 假如足球世界的土屋理查德要上场比赛,那么加上他,和身边的这个国家队队长,在座的应该是十九人才对。 其中有一人,白色朝天的冲天发,双手抱臂,拉链拉到最上,下半张脸塞近领口,一脸若无其事地坐在被其他人不约而同空出的区域内。 胸口没有u-20的标识,仅有四个字:士道龙圣。 土屋还没看完,屋内稀稀拉拉地有人朝他打声招呼:“理查德,来了。” “爱空,来得正好。” “理查德,坐我这边?” 正选虽然没有走廊的那些国家队替补成员热切,但态度不冷,算得上温热。 尤其是最后那名主动招手招呼土屋来坐的,是全场座椅的前中心,他右胸的标识写着:u-20国家队中锋,闪堂秋人。 爱空在土屋背后拍了一下,微微昂首,示意去那边坐。 土屋挨着闪堂坐下,眼前的空间逐渐出现雪花屏似的闪烁,一个圆滚滚上下凹陷的图形形状渐渐显现,苹果一经显现,先是绕着他围了一圈,查探了一遍土屋的身体状况。 [足球世界的你看来很珍惜身体。]它缓缓落下。 土屋看它一眼:[还行吧。] [怎样?融入进去了吗?] 土屋侧了眼坐到会议室最后的爱空:[遇到了一个臭屁天才,和一个事事操心的保姆型队长。] 苹果大声:[队长就是该选责任心强、关心队员的人来当!] 苹果说的没错。 无论是走廊里担护土屋、还是调整‘土屋理查德’的心态、包括防止他初入主力融不进队伍,和他并列进会议室持位,事事都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第48章 【蓝色监狱】天才 土屋进会议室几分钟后, 会议室的门自动滑开,进来的是一名西装装束的成人和之前的那名叫纟师冴的‘外援天才’。 “对与我同踏一片绿茵场的宝贵经历感到荣幸吧” 对方双手插兜,站在最前, 在国家队教练婉言希望他说几句振奋士气的情况下耷眼说了这么一句:“所以, 不要惹我生气。” “……” “……” “……” 整个会议室都僵硬了。 闷热的盛夏,哪怕空调全力运作,冉冉升起的火气仍是不能随凉爽的空调风排去室外。 “……他以为他是谁……” “太自信了……” “搞得人火气爆棚……” 第80章 土屋身边的闪堂率先按桌而起:“差不多得了, 臭屁天才。” 他眉心和额头都跳着青筋:“虽然你是从re·al回来的, 充其量只是个青训营水平罢了, 我可是在甲基联盟踢比赛的国家级球员,单论发展, 我可是比你强多了哦。” 土屋默默把桌子上的矿泉水离他远了些。 纟师冴表情仍是单调:“……那又如何?” “过几年争夺国内的得分王, 接着进入国家队,拿五千万左右的年薪,然后和写真偶像结婚,组建家庭, 充其量就是你那庸庸碌碌的足球人生了。” 纟师冴站在会议室最前,白板的打光在他头顶, 将他的半张脸隐入了阴影中:“而我, 对平平庸庸的日本足球不感兴趣,世界第一, 除此之外的野心全部像沼泽的雨蛙一样,拖泥带水又叫人恶心。” 室内静了静。 所有人都被这狂气冲天的几句镇住了。 闪堂还想再说, 他脑后却突然袭来一阵腿风。 事发突然, 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在国家队主教练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土屋手疾眼快地反握起矿泉水瓶挡了一下, 剧烈的力道自水瓶连接手臂而来,他当机立断扔掉水瓶, 左手撑桌也跳了起来,一拳挥过去。 没挥上那个偷袭的冲天白毛,拳头在半空被另一只厚实的手心攥住了,而中间插过来的第三人,他另一只手正牢牢把在士道踢到半空的小腿,按住双方。 “哎呀,哎呀,”第三人爱空在中间笑着说,“真热闹啊。” 士道挑起那只巨大而锋利的眼睛,嘻嘻笑着放腿后退了步。他现在正在桌子上,为了站稳,主动蹲了下来,两手按在腿间,像青蛙一样的姿势。 他笑嘻嘻地朝土屋说:“小家伙反应真快。” “……”土屋蹙眉。 “你疯了吗?”他挑眉问士道,“这是在国家队教练的眼皮子底下。” 士道用他那双巨大的白睫毛眼睛瞪出个诡异的神色。 而爱空拍了拍土屋的肩,赞同道:“是啊,这是在教练眼皮子底下,还不松手?” 土屋缓缓松开了拳力,接着才被爱空松开。 国家队教练连忙赶上来询问情况,四下东西询问,问的最多的是被士道对准偷袭的闪堂。 对方大呼小叫了一阵,土屋才明白士道先前那个诡异神色的原因:他压根就不是国家队的成员,而是那个什么,蓝色监狱代表队的备选中锋,临时被纟师冴从蓝色监狱叫来的。 “蓝色监狱……?”土屋露出半茫的表情。 那又是哪里,为什么有资格派队伍和国家青年队比赛?居然还有备选能被拉上国家队。 这个士道龙圣,的确很像从监狱保外比赛的暴躁囚犯。 土屋待了一阵,感觉他很需要一个前情提要。 趁着那个哈巴狗一样额头冒汗全无国家队教练气势的成年人左右安抚,土屋转身,朝着会议室门口去。 “理查德!”闪堂在后面叫了声:“你去哪!” 土屋恰好走到和纟师冴相近的距离。 对方还是那样一副万事提不起兴趣的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眼底深处有一些没睡好的倦意,一片混乱下,还打了个哈欠。 “问一声。”土屋停下步。 对方斜眼扫过来。 “你不是拒绝加入日本队吗?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时间仅限定在和蓝色监狱比赛的一场而已。” 纟师冴打着哈欠,表情淡淡地说:“总而言之,我感兴趣的不是日本队的一群破烂货,是蓝色监狱。” 蓝色监狱蓝色监狱。 很好,你彻底勾起了土屋理查德这个人的好奇心。 土屋走出会议室许多步,苹果才晃晃荡荡地落了下来:[怎样?新身体没有病痛,用着很爽吧。我刚刚还听见他们喊你‘小天才’,有何感受?] 土屋撇嘴‘噗’了一声:[你信?] 苹果:[他们都那么说了,肯定是夸你啊。] [我的感受是日本果然是面上功夫做足的国家。] 土屋在电梯的按键板前停下:[体育是嫉妒心、好胜心、竞技心杂糅的阴暗运动,假如土屋理查德真的是耀眼到叫名才符实的天才,他们怎么可能叫的那么利落,那么无所谓,那么堂堂正正?] 苹果飘起的高度低了低:[那他们怎么这样叫你?这样叫总该有个缘由吧?] [缘由就是前面那个‘小’字。] 土屋看着面前的反光电梯门缓缓合拢:[因为矮个里拔高个,这个高个恰好是年纪最小的十六岁,在平均年龄十九岁的u-20代表队中很稀奇,所以愿意叫几声吧。 这时候只要后辈装装乖,跟着前辈走,一般没有融入集体上的大问题。] 他说到这边,适时地噗笑了几声:[那个士道龙圣的身体素质不错。] 苹果:[?] [攻击力和爆发性强的选手(士道龙圣)为了加入国家队主力需要经历一番波折,‘我’这个平平无奇的十六岁却仗着年龄和不需要磨合的圆滑进了队伍。] 土屋忍不住笑:[日本啊……] 或许正是由于土屋在电梯中和苹果说的那一番问题。 当他上网寻找关于【蓝色监狱】的情报时,却报出了和日本国家队圆滑风格相反的锐利。‘不成功便成仁’‘以余下299具前锋的尸体构筑出全日本那唯一的一个前锋英雄’,这样锐利的理论几乎不像善于调和的日本人会做的企划。 第81章 但是企划的设计师又确实是日本人没错:绘心甚八。 关于球赛就是利己主义者踢进最多球的那方获胜的言论招致了不少关注。 尤其是三日后蓝色监狱和u-20国家队的比赛更是在网上讨论量出奇的高。 土屋蹲在这座不知道是哪的建筑物某一层中央休息室的沙发内,对着屏幕翻看。 然后他身后的沙发被人按了一下:“你果然在这。” 第49章 【蓝色监狱】监狱队 土屋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 仰起脸,上挑视线。 头顶是先前见过的国家队队长清晰的下颚,因为太过利落了所以不像是东亚人的骨相。 “我们的小天才, ”对方笑嘻嘻地伸手, 像是要来扒自己的头发。 土屋率先下地,反过来退了几步,和他隔着一只沙发拉开距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每次你偷偷沮丧不都是我来找你吗?”爱空单手按着沙发背, 单手抵腰笑说:“你每次都来这, 我每回来这找你十找八个准。” 他接着反头像水吧台招手:“麻烦给两杯橙汁, 不加冰,常温, 给我们的小天才作为踢进主力姗姗来迟的贺礼。” 真的和老妈子一模一样。 土屋看着手上免费的常温橙汁, 叼吸管喝了一口,不甜,纯天然橙汁的基础上加了水,恐怕是忌惮运动员不能大量喝甜。 可惜土屋是甜食爱好者。 好不容易来到平行世界, 本世界忌惮训练效果不好多吃,现在穿越了还要他介斋吃素? 他把橙汁放下, 朝水吧伸手比个二:“再来一杯橙汁, 两倍甜谢谢。” 爱空窝圆嘴型‘wow’了一声,倒是没出言阻拦。 拿到甜橙汁, 土屋畅快淋漓的吸了一大口:好喝! “好了。”爱空也叼着吸管说,“走吧, 该去训练了。” “大后天的比赛, 你和若叶竞争上主力, 这几天好好训练,正式比赛时无论教练选谁做主力, 都不要有心理负担。” 从这一局土屋就清楚‘土屋理查德’过去在国家队的实力顺位了。 能摸到主力的尾巴,但是比较勉强,属于矮个子里拔高个,和另一个高个在后腰的位置上竞争不断,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另一名后腰拉下水。 土屋看了一眼爱空:“你在比赛上踢什么位置?” 爱空明显愣了,“我还能踢什么位置?” 这是对自己的位置极度自信,一般是技巧性和风格比较强的中锋、边卫和后卫任选其一。 土屋好久不踢足球,不过反正有过三年经验,赛前看看两个世界的规则变化,上场活动活动,就能恢复了。 国家队队长奥利弗·爱空踢的是中后卫。 而先前差点被偷袭的闪堂秋人,他是国家队的王牌,是整个队伍的进攻核心:中锋。 而之前那个臭屁的天才,话说眼睛半耷不耷的却是整个队伍的中传指挥官:前腰。 “……”看着队位列表,自己后腰和纟师冴的前腰极其接近的位置,土屋从胸膛深处叹了口气。 所以他和天才这种生物真的五行犯冲。 · 土屋的注意力分了些在两个平行世界微妙的差别中。 比如他所在的排球世界一柱擎天掌握了体育界半壁江山的资助方是xxx,而足球世界,资助方变为了一款专做健身器材的老牌体育用品公司。 这个世界的年月日和排球世界一样,但是科技发展却有微妙的不同。 练习场上,土屋脚踩钉子鞋在草坪上,眼神却不完全在前场。 而是他们身后,那只拦在偌大球门前身材健硕的半透明门将——全息投影。 虽然叫全息投影但是踢球过去的话。 眼睁睁看着球将飞奔而起,一把腾空抱住他踢过去的足球,土屋眼睛都亮了。 好厉害! 但是这球射门被门将拦下,其他人的表情都没有他这么欢快。 练习赛还不到一半,土屋就被教练临时叫下场,换上了原本的后腰,若叶。 擦肩而过上下场的时候,那个眼睛很大的黑发人侧头问了他一句:“你今天怎么回事?” 土屋随口应付了句:“我今天五行不宜。” 若叶:“……” 土屋裹着厚外套在练习场加大的空调出风口前,专注地凝视分析场上的局势,随时准备再上场。但是可能是他随口的那句话,一直到练习赛结束,教练都没有再让他上场的打算。 不过老实说,其实上不上场都没差别。 站在场边,这个教练视角,反而让土屋不断在心里咋舌。 天才是有被称作天才的道理的。 假如以土屋的话来说,那就是纟师冴和这支球队的进攻水平完全不在一条在线。 纟师冴远远地跑过了绕球队半圈的进攻水平高度,他踢出的球和表现出的技术水准,简直是土屋过去轮回那三年见过的国际球员的水平。 纟师冴好像被这个世界的日本称为日本瑰宝来着吧? 而仅把纟师冴和日本队的进攻水平做比,是因为另一方防守水平,以明明是后卫却身为国家队队长的爱空为核心,日本队的防守简直是铁板一块。 四名后卫各司其职,在全场交叉救援型爱空的指挥下,发挥出了2+2>4的效果,成了足球场上的城墙铁壁。 今天的练习赛结束。 第82章 土屋还在球场边抱着厚实的运动外套缩脖子减少受风面积地分析场面。 然后他眼前暗了一块。 土屋:“?” 他抬头,看见眼前是刚刚练习赛大放异彩的绝对足球天才,纟师冴。 对面身穿运动短袖,换身都是高水平运动后外放的热气和湿汗,面视土屋,那只下睫毛尤其长的眼睛拧出了一个目视‘一堆西瓜籽里的西瓜虫’的诧异神色:“你爸爸是日本总理大臣?副大臣?” 土屋:“…………” “不是。” “那你怎么进得日本队?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 看对方的表情,是货真价实的困惑。 刚刚见识过对面的神乎其技,土屋不太想在这和人打架,于是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拨开糖纸,把里面的糖块含进嘴:“你猜?” 纟师冴的表情转变成一种夹着无奈的白眼。 “总之,”他说,“你爸要是总理大臣,记得回家跟你那位高权重的国家蛀虫老爸说一声:日本目前的足球形势真是一片绝望,干脆全部遣散,从零开始算了。” 接着转身离开。 爱空从纟师冴身后跟上来:“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 爱空额头也有满头大汗,颈边搭着一条锈了足球的毛巾。 “说了日本足球形式一片惨淡。”土屋把糖纸塞进兜,“你在这再待下去,会感冒的。” 这可是他需要穿秋季外套抗的空调风口。 “给我一块。”爱空伸手就要。 土屋:“……” 看在爱空之前状似帮了‘土屋理查德’不少的份上,他递了一块橘子味的。 “你今天表现不太好。”爱空一仰头把糖块丢进嘴,“你的基础实力和跑动速度都没问题,就是状态起起伏伏,不自信,之前踢练习赛也总是状态起落。落完了就跑去三楼缩着当蘑菇。” 土屋:“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 爱空:“所以别担心,教练知道你这点,不太会因为今天一次表现就把你拉下主力。” 土屋:“哦?那你确定我明天比赛会上场?” 爱空:“不确定。希望不大。” 土屋:“……” 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来说实话的。 好消息是希望不大,但还是有希望,土屋还是被教练选上当了对战蓝色监狱的主力之一。 他作为后腰的队员站位被放上国家足球协会的官网通知,和其他人,以及纟师冴的名字在一起。 不过,对土屋来说,就这样了。 他来这是养手伤、收集能量的,而主要目的当然是排球。 在土屋并不算准备的准备下,足球世界堂堂国家队和区区一个足球理论试验场的比赛,堂堂开始—— ——虽然这么说,直到离国家体育场越近,那沸腾的喧声越清晰,直到土屋踏出运动员方队长廊,踏上体育馆面向观众的绿茵草坪,那一瞬间陡然清晰吶喊仿佛要撕裂日空,大块的日本国旗在观众席飞舞,一只只旗面被下方的球迷疯狂吶喊抖动。 土屋才有了点身为国家队队员的实感。 上面有u-20国家队的标识、有日本国旗、有纟师冴的名字。 光是‘纟师冴’‘冴’的旗子,土屋就看了不下三面。 这就不是一个区区县排球大赛能追赶的水平了。 观众席座无虚席,人头攒动,所有人自发穿着国家队同颜色的助威服,一片黑与白在观众席,体育馆上空的环绕喇叭流出专业解说的热场声:“——下一位迎入观众席眼帘的是:第一次作为u-20青年队主力踏上正式赛场,以十六岁年龄跨入青年队的小有名气的小天才,第一次展露在观众眼前的青年队主力后腰——土屋,理查德!” 虽然土屋怀疑观众席完全没人认识自己,但因为自己那被解说起了三句的高调,尤其是‘国家青年队’的身份,观众席的吶喊声还是很激烈。 接着,作为国家青年队最后出场的一人,紧跟在他身后的压轴—— 土屋很有先见地堵耳朵。 果然,纟师冴踏进草坪,哪怕只有一只脚,还没能完全露出他的整张脸,整个观众席就已经像烧开的水一般炸锅了,吶喊声可以清晰地划破大气层迈上高空。 随着纟师冴越来越进入体育馆,吶喊声也像从不枯竭一般越起越高。 哪怕土屋用手指堵耳朵,观众席的吶喊还是能无孔不入地渗入耳膜。 他‘啧’了一声,快步往前走,走到距离观众席远一些的球场中心。 球场中心早就有国家队和另一支队伍等着了。 另一支队伍穿着和国家队不一样的颜色:深蓝色的球服,配色以蓝黑为主,高高矮矮,壮瘦不一。 土屋去的时候,其中有两人的视线牢牢锁定他。 他回看过去,一名白绿发的挑染,单手撑腰,另一手捞着脖子地压一只眼眉看他。 而另一人,是监狱队(在土屋这里就是监狱队)一名看起来较清秀的,戴眼镜的人。 察觉他回看过来,眼镜仔还朝他含笑颔了颔首,以示友善。 反正观众席和解说那边还要好一会儿结束,土屋分别就着这两人的球号,跑去找了国家队领头的爱空:“九号和五号,那两个监狱囚犯的位置是什么?” “理查德,对方不是囚犯,只是叫蓝色监狱队的球员。”爱空先说了一遍,“然后,左右边锋。” 第83章 土屋回忆了下球场规则,“和我不对位啊。” 爱空看的清:“但是有间接冲突,因为你事前没有正式赛事记录,所以有些忌惮吧。” “哦……” 第50章 【蓝色监狱】进球 这就是……日本国家队。 这就是, 国内所有青年选手攀登的顶点。 黑白色的球服,闲情清淡的表情,互相拍肩笑闹。 将和他们的比赛视作来后花园游历一番的谈资。 十足的… 十足的…… “让人不爽啊……” 千切豹马默默念出洁世一、包括蓝色监狱队所有队员的心声。 想要被世界记住。 想要被世界看见。 想要让世界知道, 他们蓝色监狱的利己主义射手计划, 熔炼出的才是全日本最优秀的射手。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 上场前,蓝色监狱的总设计师, 绘心甚八, 单指推了推眼镜。 那目视他们的眼神, 纯黑色而由纯粹的阴翳而生。 “去吧,lock shooter们。” 伴随着掌声与呼喊上场的一路, 心中仍停留着绘心的话: ——“去向世界证明, 日本的足坛属于你们。” · 这是凛·洁的第一次合作登上正式场合。 在之前,两人的尝试配合在监狱内可谓是无往不利,不过,纟师凛本身就是蓝色监狱排行第一的选手, 外加以球场空间感和自带球路预知的洁世一,组成的凛·洁组合自然是无人可当。 唯一能一较高下的射手, 排行第二的士道龙宫, 对方于不久前一次赛前动手而被绘心甚八罚下禁闭室,如今, 已经好端端地穿着白色运动服端坐在国家队备选席的高大运动椅上了。 所以,如今正是切身实验凛·洁组合能否在世界前奏效的最佳舞台。 赛前, 绘心甚八曾对他们淡声嘱托: “不用紧张, 我有自信, 你们的配合,即便对上国家队也是屈指可数的炸弹(boom), 只要你们耐心地放下引线,悄悄点火,等到引线爆炸的时候……” 绘心幽铄的目光有神。 “那就是蓝色监狱迈上舞台的祝贺烟花。” 跑上绿茵草坪的一瞬间,鼻下有股草叶被碾碎的熟悉草香,以这股草香为引,第一次面临国家级别赛事的紧张感被吞进心脏,转而是跨越全场的立体视角。 这是洁世一的‘武器’,他可以摒弃一般运动员的对球视角,转而以立体空间感架构包围整个球场的‘视野’,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收集足够多情报,他甚至可以构建出对手的跑动路线,进而在对手进攻前做出合理的行动。 他如今在球场上的位置是前腰。 和对方那名棕发的后腰相对。 值得庆幸的是,从对方的筋肉量看来,他并不是以身体素质见长的球员。 但除此之外一无其他了。 对方的偏好、跑动速度、盘球技术、射门率、射门里程,这些全部不囊括在土屋理查德寥寥的实战情报中。 和土屋理查德僵持对位的过程中,或许是洁世一第一次面对国家队队员的凝重浮上了脸。 对方和他交持的途中,突然噗嗤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干嘛?” 对方笑这一下,反而让洁世一的紧张略有缓和,他嗓子有点紧地试图微笑:“因、因为搜不到你的对局记录,蓝色监狱的球员中,可能只有我对对位的球员没底。” 对方啧了下舌:“这么惨?” “是啊。”话中紧张略缓地谈了几句,洁世一身位上却分毫不让,就连视野也阻挡去大半,一旦土屋有换位趋势,他必然上前拦的死死的。 足球奔去了两人右后方锋线的位置。 两人同时移位,向着足球的方向前奔。 跑了两步,洁世一主动侧身对抗,伸手阻碍土屋的奔跑路径。 两人的肩硬硬抵在一起,肩膀撞砸肩膀,互不相让,并迅速吸收对方情报的过程中,洁世一听见对方主动笑:“不要这么紧张,你很幸运,我是这支队伍的愣头青,而且好久没踢过足球了。” “国家队,好久没踢足球?你在开玩笑吗?” “你不相信?” “由不得我相信啊!” 与此同时,洁世一一个用力压过,随后猛地前奔,先土屋一个身位跑去中传落点,和蓝色监狱的绝对中锋·纟师凛汇合。 对方的下睫毛没有受到汗水的影响,轻飘飘瞥了眼他:“慢死了。那个小矮个需要你这么长时间?” 洁世一一边奔跑,一边嘴上向自己的队友分毫不让:“他可不是一般的小矮个啊!他是国家队的后腰!” “我对那些都没兴趣,”纟师凛嘴上毫不喘气,洁世一却要全力奔跑才能落后半个身位的跟上他的速度。 纟师凛:“以他的奔跑速度,追不上我的球,没有威胁。” 真是……狂妄。 洁世一稍淌汗地想着,嘴角却符合身体意图地咧开了嘴。 没错,这就是他们蓝色监狱的狂气和自信。 他们要在这次比赛中,证明蓝色监狱的价值和理念! · 蓝色监狱教练室。 蓝色监狱总设计师助手帝襟杏里看着场上被越落越远的国家队八号,忍不住把坚硬了十几分钟的后背缓缓松回椅背上。 这唯一一个收不到数据的球员看起来不是很强。 第84章 太好了…… 这样一来,整个国家队的球员数据都在他们蓝色监狱的运算下了,他们赛前针对数字模型磨炼的战术和训练应该不是无用功。 绘心用眼角余光的百分之一扫她一眼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这口气松的太早了点,”绘心两指夹的笔侧抵嘴,“半吊子助手。” 半吊子助手……想反驳又无处反驳的帝襟忍不住鼓起嘴。 “那,你说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赛前数据的最好应用方式吗?其他人都按着数据的预料踢球,唯一一个收不到数据的,看起来不是很强,万幸……” “不代表这支球队的实力就这样了。” 担任这支队伍总教练的绘心语气不变:“假如凭赛前建模就可以掌握一支队伍的胜率,天下赌球人就不会输的倾家荡产,世界杯也不用举办,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只要收集球员的情报,然后做战力值排列就行。” “况且,足球赛还有‘阵型’这个东西,哪怕是同一家俱乐部的同一支球队,根据‘阵型’不同,会发挥出不同的倾向。” 帝襟小腹前的拇指互相绕着打了几个转,然后缩进身后的教练椅里。 “没关系,我知道蓝色监狱的本事,大家一定会赢的……” “啊,”绘心平淡无波地说,“你是坚信‘努力就一定会成功’‘胜利的魔法是永不懈怠的心’那一类高中女生吗?” 帝襟的两颊浮上红云:“那、那你说怎么样嘛!难道还要我替国家队加油吗?” “根据你往常加油的队伍胜率列出的表格,你倾向的队伍有很大可能会输,所以未尝不可,给国家队加油。” 绘心偏向帝襟:“来啊,加油,加——油——国家队。”后面半句是轻飘飘的捧读。 场上的土屋浑然不知三层的教练室中有几个人曾关注过自己。 甚至因为过度的紧张警惕,哪怕呈乐观意识地希望‘他只有这么点本事’的帝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阵儿。 平心而论,这个采不到情报的16岁新时代国家队的水平十分合格。稳妥。 他踢球很聪明,球感、嗯,也很好,他知道中传的落点球员,一旦距离和自己超过某个限度,就会干脆利落地放弃,而范围和指责内的球,又能稳扎稳打地上前抢断。 是一位以稳妥和安全著称的球员。 应该是。 同时,这也是士道龙宫和日本队的总教练给他的评价。 士道一开始是兴致勃勃地专盯着这个第一天敢和他直接对版,而且是全场唯一一个反应过来的球员的表现的。 但是,接下来的表现,让他非常无聊。 无聊到要打哈欠。 和土屋理查德相比,同样在球场上表现的凪诚士郎不仅是一头显眼的白毛,更是蓝色监狱内部常常有意外表现的惊喜天才包。 “喂,总教练先生?” 士道忍不住指着场上的土屋朝日本队总教练问:“你宁愿上他,也不愿意上我这个射门王?我上场的得分率,绝对——比他高吧?” 总教练却一脸庆幸地嘘他:“你懂什么!” 土屋理查德是状态起伏比较大的球员,这是土屋的第一次新人秀,总教练并不关心对于新人而言新人秀的第一次开场是如何奠基了球员生涯。但是,他知道,假如这一场土屋表现不好,他的决策失误并为此用掉一次换人机会,他的总教练生涯绝对受到影响。 这样看来土屋的确比若叶稳妥。 正是这种小心谨慎,叫他很好的起到了连接纟师冴统领的前攻区域、和爱空指挥的防守地界的责任,叫日本队更多的呈现成铁板一块。 对付全员射手的蓝色监狱,他们压根不需要激进、灵光一闪、尖锐。 他们只需要爱空领导的绝无防守漏洞的稳妥。 第51章 【蓝色监狱】吞噬 爱空的防守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赛前对土屋展露笑意的那名眼镜仔, 他突如其来的一个大脚,叫球以一个弧度绕过国家队后卫,飞速转去球门, 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难以救球的时刻, 门将已经摆出抱球预备姿势。 ——然而,爱空突然凌空一现,快的几乎要拉出残影, 他浅色的那只眼睛快的只剩下一条亮线, 四肢极其灵活地高腿抬踢, 高抬的腿脚恰对上激力的足球。 防线的土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即将射门的球被爱空出神意料的一脚踢回锋线。 场边一阵沸腾的欢呼,‘爱空’的沸腾声错错杂杂响彻在球场上空。 来不及中缓, 那球沿着弧度向无人的空间而去, 足球即将砸上绿茵草坪的一瞬间,一只脚凌空出现,从场边剧烈如岩浆沸水的吶喊就听得出来人是谁。 绝对的天才,在现场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一瞬间找准落位并提前赶到的球感之神——纟师冴。 对方在吶喊声中腾空, 湖绿色的眼睛如深湖波澜不惊,下睫毛和发尾一起打着悠, 然后, 一个踩球转身,剧烈地一声震响, 这球紧接着被一击强力远远地飞踢出弧度向另一端。 而那个落点,正是隔了十几米远·仍在跑动中·中锋闪堂脚前最最恰当的位置。 假如是土屋在那一点,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球凭空出现在脚前, 只要顺着身体力势地高踢, 就能顺顺利利地进球的犹如童年被母亲追着喂饭的恰当感。 第85章 恰当、爽快、自然而然。 可惜闪堂没能进球。 他已经踢出了那脚,足球飞出他的脚前, 接着,划过大半个半场,来到蓝锁球门前,那一瞬间,对方的黑白发门将应声而跳,高高举起过度纤长四肢,精准无比地拦在那球行进的轨迹上。 咚! 因此响起的声音并不是score。 现场观众席传来一声声叹气和少数的嘘声,这即将进门的临终一脚叫他们觉得好可惜,忍不住絮絮念念地庞杂讨论起来。 土屋回站位经过的时候,听见爱空耷着闪堂的肩,安抚说:“别担心,别着急,别着了他们的道,你嘛,就安安心心的踢,后□□给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可是这支球队的leader,独一无二的王牌,这支球队是属于你的。” 闪堂的表情这才好了点。 土屋背脸,背手捂嘴,却没盖住那一声笑:“……噗。” “……”闪堂的表情霎时僵硬了。 “理查德,”他阴晴不定地沉声道:“你笑什么?” 爱空也抬眼望过来。 都被叫住了,土屋停下步,侧头,一脸肃容:“啊,抱歉,被前辈听到了。” “抱歉,假如你想听这句话的话。” “……”闪堂的表情更加低沉,“你什么意思?” “其实没什么意思……”土屋抻了抻右桡骨,思索道:“对足球这项运动,我又不是master,你和爱空队长才是。” “但是……”他抬了抬眼,“那老天喂饭的一球……要是我踢,是绝对不会miss的。” 他放下手,对闪堂和爱空笑笑:“就这样?我回去站位咯?” 看着少年轻快的背影,爱空简直是大吃一惊。 真的是大吃一惊,土屋理查德进国家队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再三不言,他可从来没见过小理查德这么尖锐的时候。 闪堂已经气的要爆炸了。 原本馆内的嘘声就已经叫他心情阴晴,后辈的态度更是叫他的肺火直接冲上额头。 爱空好说歹说才拦下闪堂冷静,再三保证自己会向教练反应土屋的态度,一切事宜都等到赛后再说,“好歹分清主次。” 闪堂这才冷静下来。 他回站位的时候,土屋就站在离自己不远。 趁开球还有一点时间,爱空朝土屋招了招,远喊道:“欸!理查德!刚才怎么想的?” 他现在想想(闪堂)秋人刚刚那个青白交加的表情还有点想笑。 土屋侧脸找他挥挥手,做口型:“就那样。” 爱空撑着膝盖,调笑道:“今天真稀奇啊,难不成想试试射门?” 小理查德过去对主动射门、主动近身、挺身而出这一类大出风头的显眼节可谓避之不及,永远都听从前辈指挥,前辈说东他绝不往西。这种态度难以评判,只能描述为个人风格不清晰但圆滑。 况且这种圆滑帮助他加入了国家队。 所以爱空说这句只是说来笑笑而已。 谁知道土屋看了看他,在手边比了个喇叭,声音是:“当真?” 爱空愕了一下。 微微瞪圆了眼睛。 · 这支固若金汤的队伍缺点在哪简直是一目了然。 所以,身为前腰,并肩负为纟师凛开拓射门道路职责的洁世一很快放弃了和风格固守的土屋一对一对位的打算,他将土屋理查德的压力更多地托付给了左右边锋雪宫剑优和乙夜影汰。 反正,以雪宫超强的一对一过人实力,和乙夜犹如古日本忍者再临的绝佳技巧,一人再多半个对位压力应该无伤大雅。 况且,他们处于国家队的前锋线,他们的任务是进攻和射门,就算抗不下多加半人的压力,那也只是那名球员——左右边锋中的其中一人失去射门机会而已,洁世一和其他人的配合,依旧能为蓝色监狱带来进球的机会。 没错,在蓝色监狱这支队伍中,任何人都是任何人的对手。 哪怕他们站在同一阵营,所处同一战线,在射门这件事上,他们仍是你死我活的对手。 利己主义者的前锋,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射门! 不分敌我! 他像卫星一样绕在纟师凛身边,不断干扰国家队后卫的视线和判断,不时出没,装出一副随时短传二度射门的模样,实则在纟师凛转位的一瞬间,远远地给了蜂乐回一个视线。 正在和国家队边锋对抗的蜂乐回准确接收到了这个信号。 他远远朝洁世一扬了一个侧脸的畅笑:我知道,搭档,想要远线二过一制造射门机会,对不对? “你叫什么?”蜂乐回朝国家队的边锋比个wink:“和你僵持很开心哦!力气超大!稳如泰山!简直想一直和你角力下去!” 国家队边锋的表情上无波无澜。 “但是很可惜,”那一瞬间,蜂乐回的脚步突拐,鞋跟下扬起飞溅的砂石,“我的搭档正呼叫我展开洁·蜂乐的齿轮!” 他一个完美的转身过人甩开国家队的边锋,对方脸上稍变,跟随变道,却追不上以灵活著称的蜂乐回。蜂乐回成功呼应搭档的号召,前往前锋线。 跑到离洁世一远远有几步距离,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两人一边奔跑一边捕捉对方的声音,蜂乐回问:“那个后腰,不管了吗?” “啊!不管了,”洁世一边调整呼吸边道:“我已经收集了他的数据,现在他是我球场拼图的一片!不会妨碍我射门的四角拼图!” 第86章 “哈哈!”蜂乐回畅快地笑出声:“洁!你还是很喜欢拼拼图!” 不过,一旦被洁世一纳入他的拼图体系,就相当于这个人的行动已经被洁世一【预知】了。 过去无数次,可谓是蓝色监狱脑力前游的洁世一用他准确而精妙的【预知】带来了一次又一次胜利。 就像一招棋盘,他坐在棋盘那端,球场的每一人是或黑或白的旗子,而洁世一就是指挥那些棋子的棋手,高居上帝视角。 这种视角,纟师凛有,那个日本瑰宝、青年一代的number.1纟师冴也有。 就连二子(蓝色监狱后卫),虽然现在看不到他,但他一定在球场角落以超大视野观察在场的每一人行动。 这种时候,在场中的数人都拥有高维视野,并把对方囊括进自己的胜利算式的时刻,该如何确保自己站上更高维的层面,确保是‘他’被我计算,而不是‘我’被他计算。 国家队的边卫冲来的一瞬间,本要起跳的洁世一,突然拧转了脚腕,直直奔向了另外一侧。 正细心观察全场的二子顿了一下。 他忍不住跟着洁世一奔跑的方向追目,而一步错步步错,正仰向高位视角的视野悄然溃散。 他对洁世一的计算失败了。 而场前,用余光注意这一幕的纟师凛轻哼了一声,收起眼,脚步不变。 此时的球权在他脚下,洁世一号召蜂乐回来抢球的行动自然被他收入眼底。 洁世一在这场比赛中的任务是辅佐他,辅助他射门,给敌人以迷惑。 而纟师凛眼前,射门前路正通畅,门将左右摇摆,被他的盘球迷惑,风和草坪传来的味道刺激神经。 是射门的味道。 洁世一现在,只是在赌。 一边老老实实辅佐他射门的同时,赌国家队的灵光一闪、赌他俩计算外的概率,赌洁世一还有争二点的机会——射门的机会。 是啊,他们两个都是射手,互不相让,彼此竞争。 洁世一在他绝对的实力前退让一射之地的同时还竭尽全力地妄想射门。 这种扭曲而互相吞噬的关系才适合他们。 适合——利己主义者。 地点到了,纟师凛猛地剎步,足球想要在惯性的推助下逃跑,纟师凛的脚高高后抬,在足球完全逃跑前,足弓猛地和足球相撞! 砰! 在这一瞬间,可能除了纟师凛的全场球员内心都不希望响起score的声音。 但是这球的前路通畅,一览无余,干净利落,门将反应地太迟,从距离上看,应该是接不到了。 很有可能,这就是今天的第一粒得分—— 谁也看不到的死角,突然冲出斜拦的双手背握的身影。 身穿白色的国家队运动服,因为扭曲的瞬时弹身而手脚都交握在身后,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扭曲的姿势下保持身体动势,这对身体柔韧性、瞬时反应力、关节都有着严苛的要求。 突然闯出的拦球者用头额对球,将前路大好的射门球从中拦了下来。 国家队后卫被这球撞得摔在地上,半撑着地,朝蓝色监狱的球员做了个鬼脸:“想射门是不是得问问别人家主人啊?汪汪!” 纟师凛‘啧’了一声,低语道:“看家犬。” 洁世一却有着和纟师凛截然相反的态度。 他精神一振,朝蜂乐回喊道:“跟紧我!” 哪怕这球被国家队后卫额头撞去了国家队前腰纟师冴的位置,哪怕纟师冴在前几十分钟显露出精准到恐怖的中传实力、和精妙无伦的足球技巧。 可他是个前腰,不会轻易射门啊! 纟师冴只会把球传给国家队的任意一人,而在这里,这前锋线内,有资格射门的球员就只有…… 蜂乐回适时喊出答案:“是那个长得像狐狸的边锋吗?!” 一般而言会这样认为吧。 国家队的狐狸脸边锋,距离纟师冴最近,而且射门角度最清晰、最直观。 假如换了任何一个前腰,都会在得球时一记弧线中传给狐狸脸。 可惜,这个前腰是纟师冴。 那个纟师冴啊。 他会看不出狐狸脸的球路会在发出的一瞬间被纟师凛堵死? 洁世一喊道:“不!” “是另一个!” 他那瞬间准确从纟师冴脸上捕捉到一点惊讶的影子。 惊讶他一个不显眼的前腰能看穿自己的计算? 那一刻洁世一的心底舒爽无比。 可惜你的球已经脱脚了! 脱脚的球,就没有反悔机会了! 就是这样,他会一个个吞噬,他的拼图,会把所有其他人囊括在内,成为他的棋子。 洁世一已经奔至国家队另一后卫的跑位路线前,只等着那只纟师冴亲自中传的球如约来到他脚前。 弧度就是这样的,方向就是这样的,那球越过重重阻拦,以新时代十一杰的精准飞向国家队边锋——现在是洁世一的位置。 然后,在洁世一的脚前,突兀插入了另一只。 白色的球鞋。 仿佛时间都被放慢了,棕发少年的发角在空中乱翘,悠悠荡荡。 因为角度原因,持空截球的少年被体育馆的光线扑出阴影。 棕褐色的少年完全包裹在阴影中。 然后对他——洁世一——露出了一抹笑。 第87章 那一瞬间,洁世一的拼图被人暴力地从中间摔作了一地。 第52章 【蓝色监狱】神来之笔 “不可思——议——!!精彩的一球被从中横插一脚的十六岁小将土屋理查德直接截走!任谁也没想到这惊天的逆转!青年队的超健人球员脸上更是出现了不平常的惊愕!” 无人机携带的喇叭上高声三百六十度循环地在体育馆上空播报。 “现在所有人都追着青年队的后腰奔跑!球权所在!青年队后腰土屋理查德!先前沉寂了三十八分钟的后腰突然猛起!一举逆转劲爆眼球!他能否保持住球权实现小透明的惊天大逆转?!”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半场的球员都正追着自己跑。 耳边时时传来观众席的惊呼和吶喊。 眼前不仅有球门、朝自己涌来的蓝色监狱后卫、馆上耀眼的投光灯、还有飘扬的双色日本国旗。 投光灯叫朝他奔来的每一个人脚下都踩着成十字的斜影。 左边两个, 右边一个。 不过从刚才半场的局势看,右边那个粉色长头发(千切豹马·蓝色监狱边卫)的更有威胁性。 是高爆发性的速度型选手,在远距离截球上具备天然优势。 头顶的无人机转播时时喊出自己的名字: ‘土屋理查德!’ ‘土屋理查德!’ 土屋心情不错。 虽然他稍微想到了曾经那些人叫自己的‘狮心王’。 头发帘厚重到遮眼睛的人(二子)率先赶到, 空间感不错, 准确预料了他的跑位,一脚铲来,碾起草叶和泥土。 其实等粉头发赶到两人二对一铲球更好。 土屋恰如其分地一个夹球, 两臂上持带动惯性起跳, 迈开头发帘的铲球。 他听见身后有人吼了声:“千切!” 向他而来的粉色长头发大句应了声。 接着身后和粉头发同时加大了步子和步频, 以爆发性的速度冲向自己,一千一后, 呈二对一包围状。 [好凶。] 看着粉毛脸上的表情, 土屋在心里对苹果说:[排球一般很少出现这种直冲的针对情况。哪怕是双重拦网,也只有高度上的抗衡,不像现在要把我撞飞一样。] 苹果:[我看你挺开心的……] [你在我这个位置就知道了,]土屋对苹果笑了两声:[这就类似学校里被两名女孩子追着递情书一样, 是体育竞技独有的魅力。] 苹果断言:[我觉得我不会想知道。] 和苹果简短的交流结束,三人跑动围成的三角形也越来越小, 二对一的情形对现在的土屋来说也有点困难。 他持球扫了一眼周围, 粉毛(千切)和黑毛(洁世一)两个人都对他虎视眈眈。 他忍不住笑:“这么高看我?二拦、三拦一?” 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没踢足球了。 “少来,”洁世一忍不住提起一个忌惮和淌汗并有的笑——没有多少笑意, “乖乖把球还给我。” 他不该轻敌的。 ……天知道这个人刚刚从哪冒出来的!他一点察觉都没有,俯瞰的球场模型仍在井然有序地运展、行进, 然后……突然! 那种猝然不及的感觉现在仍停留在他脊背微微的寒意里。 “下一局……”他额角滑落汗滴, 扬着嘴角笃沉地说:“拦死你……!” “……”棕发的国家队后腰略楞地扫了他一眼, 随即泄笑:“好凶!” 一句落下。 三人先后但几乎是同时起动。 身为从蓝色监狱启动时就同一宿舍、同一队伍的老队友,洁世一和千切的默契无需言说, 两人默契而统一地一人直冲、一人顺时针锁跑位地逼了上去。 国家队后腰一时间的确被他们合力封锁了跑位。 供棕发少年活动的余裕越来越小,甚至逐渐还有不满足在外围旁观的蓝锁球员试探着迎了上来。 洁世一和千切对上一个眼神,下一秒,两人同时向棕发后腰的脚下发力。 两只蓝色监狱的黑蓝色球鞋同时对向相撞,冲向中间那只避无可避的白色球鞋。 这脚二对一铲球的技术很高。 高到假如是洁世一本人,想要破围,尚需要一时半会儿思考周全的时间。 而土屋理查德只有一瞬间。 就在黑蓝色球鞋即将抄走足球的一瞬间,白色球鞋突然一挑足球,用脚背带了一小段,接着左脚前跟,跳出洁世一和千切紧逼的同时将足球踢出了一小段。 这种艰难临时应变跳出的一脚,落点居然是在黑蓝色球鞋之外而不是之内,连跳出这一脚的白色球鞋本人都道了一句“lucky~”。 洁世一迅速爬起,只来得及看一眼国家队棕发后腰持球奔跑的背影,来不及多思,迅速跟了上去。 不仅是他,洁世一、千切豹马、有时间赶来的纟师凛、雪宫剑优、乙夜影汰、和国家队成员,只要是在国家队前锋线内,能赶来的选手,通过刚刚三人僵持的时间,几乎全部赶了过来。 哪怕国家队的棕发后腰仍在奔跑,可他奔跑的前后路及周围都横向聚集来了一群人。 现场状况复杂难言,四面有敌有友。 有高喊“传我!”、“靠边”,和协调“你去右边!”、“不要挤位”的各种嗓声。 那是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自己在棕发后腰的立场上,就会感到头皮真真发麻的【包围】。 第88章 而且,有资格站上这一国家级绿茵场的球员全部是一等一的高尖端球员。 没有人露出漏洞、更没人失误,所有人做出的都是在那个位置的最佳决定,无论是呼喝传球给自己的射门机会,还是当机立断协调队友准备二拦一,各种目的和行动像蛛网一样错杂杂地在土屋身边交缠。 然后,在蛛网的包围下,奔跑到某一点的一瞬间,土屋脑中突然闪过了一瞬而起的灵感。 那是千百次与球为伍,和球共度的日子所凝集的微小灵感积累成的水洼。 就是那一瞬间,土屋的心头兴起了:在这里射门或许不错的主意。 他的理性都尚未反应过来,脚下却比理性更快一步地拧脚腕擦地,草坪被他煞然转折的动静铲起一路草屑。 然后,土屋的身体在高速奔跑的惯性中硬生生凭着急转的势头维持了一个点的动态静止。 他左脚的脚跟顺从潜意识指挥地挑起了足球。 一个燕子的俯冲动作,左脚高高抬起。 甚至其他人还处在一个继续前跑的惯性状态,中心的土屋却已经停下比出了射门姿势。 想要拦下这球,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都是那么干净利落、顺其自然,他一个高冲,身体以燕子般的俯角前划,接着,脚弓猛地和足球相击。 砰! 那球由于自身重力和脚背天然的强大击立撞得比排球形变了三倍,几乎完全成了个两边椭圆中间瘪的沙漏型,就从那中间瘪的方向开始,足球猛地飞上高空。 土屋听见身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高喊“防门!”的喊声。 听见这一声,蓝色监狱的黑白发门将为了急剎,将脚跟和草坪擦出了一条比旁边更浅的锉痕。 他及时扭转了身体冲向,以甚至不符合人体科学的柔软度高举双手抬向了射门球路。 但是,这是连土屋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一球。 怎么可能有第二人跟上他长达几十年的连本人都望尘莫及的球感? 足球距门将三指宽的位置擦过手套,然后直直地闯进球门,将松垮的球网冲出一个尖锐的凸起。 球门上的显示屏不受现场气氛左右,高清摄像头裁判忠诚地显示了场上的得分状况: 国家青年队率先得分,1-0 等score的字母从屏幕的右端滑向左端,现场原本屏息的观众席才渐渐有了声音: “第一分……” “那个年纪最小的……” “刚刚那球……一瞬间……” “瞬间转身……” 一开始是私下寥落的一点点。 然后逐渐蔓延,蔓延,直到响彻整个观众席。 像水滴汇成海洋,现场的沸腾怒涌上天,几欲将天空漂浮的白云冲散: “第、第一球啊啊啊啊——!!” “u-20!!u-20——!!” “射门——!!!” “第一球!!!” 有些人喊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嗓子喊出来。 头顶飞旋的无人机直直顿了两秒,才卡绊地转播了刚刚那一球的状况: “真、真是不可思议,刚刚那一球,简直有如燕子划过水面的轻盈和突然……!我、实不相瞒,在下刚刚和解说员夏木先生拉回重看了两遍,现下正在看第三遍,这犹如冬日第一片雪花或春日第一片落樱的悠然,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一球——无可否认,漂亮的一击!!” 无人机喇叭的喊声越发振奋: “在射门的前一秒甚至没有任何正式的准备动作!十六岁小将土屋理查德用他深富灵感的一球向全日本昭示了自己的存在!这一球,注定是这场比赛的神来之笔!被幸运女神吻过的足球和眷顾的男孩,两者共同制造了今日这一粒震波倒川的即兴之作!” 因为刚刚那一击失去平衡的土屋才扑着膝盖的灰尘慢慢站起来,听到无人机转播的这几句,挑了挑眉。 不同世界,甚至是不同运动类别的解说员风格都是截然不同。 不过这个解说员……即兴发挥的成语也太多了吧? 第53章 【蓝色监狱】初舞台 蓝色监狱教练室。 帝襟看着这一球, 不忍卒看地捂住了自己的头,忍不住略崩溃地朝绘心说:“为什么要我替国家队加油啊,我都说了我的嘴巴很灵的!” 绘心倒是在旁边安闲自在地一如既往, 或者说, 虽然他是跟竹柴杆,脸上的表情一直是那一张画上去似的波澜不惊。 仅仅是手下持战术板的手稍稍一顿。几乎看不出来。 “难怪……”他此时,正以绝佳视野俯视场下的绿茵球场, 一边思索, 一边自言低语:“因为是难得的灵感型球员, 所以特意减少了出场次数…还是故意延后了出场机会?” 否则同样是十六岁,现在已经是七月, 国家级的正式赛事都在四、五月, 已经过去两个月,土屋理查德现在才被安排上国家队的主力。 “怎么办?怎么办?”绘心还在下意识思考,帝襟却已经有点坐立不安了,“我们没有遏制那个球员的有效办法, 但是上半场已经快结束了,还被国家队领先了一分, 只要国家队下半场用那支队伍的防守固守, 我们根本没有有力的武器突破。” 虽然帝襟说的夸张,但本质没错。 在以防守为[钻石时代]招牌的青年队, 已经领先一分的情况下,只要他们牢牢锁住蓝色监狱的攻势, 就可以一举维持一分的优势, 直到打完全场。 第89章 绘心俯视着球场, “你说的未免太早了点。” “什么?”帝襟期待地看过去。 绘心目睹着绿茵草坪的高空视角,手指在战术板上轻轻点了点, 视线低幽:“我们的武器,以及在蓝色监狱磨炼出的利己主义者们的即兴发挥,目前还尚未完全被挖掘出呢。” · 场馆的观众席和上空还是很沸腾。 这股比县大赛体育会沸腾了不止多少倍的吶喊在偌大的体育馆中回响出嗡嗡的共振声。 土屋被爱空一把捧住了脸颊。 还在活动足球鞋因为体感里面进了石子稍有点不适的土屋愣了下:“?” 爱空捧住土屋的脸颊,上仰,下按,左侧,右偏,来回都认真看了看。 土屋:“?” 爱空异色的瞳孔直直盯着他,失声道:“超常发挥?” “你就当是超常发挥?”土屋后退一步,把自己的脸从爱空手里救走,跟着天空转播的无人机重复了一遍:“主要是运气。” “我好久没上绿茵场了,”他说,“发挥不太稳定。” 正回着站位,刚刚经过他们国家队一圈的千切(蓝锁队)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 原来刚才洁说的‘一副诚恳脸说谎话藏拙的家伙’就是这小子啊…… 爱空当然知道土屋理查德发挥不稳定。 他还知道土屋理查德发挥一贯不稳定,上至国家青年队的选拔比赛,下至内部轮抽练习赛,土屋的表现一直是忽上忽下。 过度的谨慎造就了稳重,也造就了过度执着于失误导致的精力分散和心态起伏。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土屋在最正式的比赛上居然是向上表现。 何止是向上表现,简直超出了他对土屋理查德的印象。 “你是,”爱空顿了下想一下,接着一掌拍上土屋的肩头,感慨道:“比赛型选手啊。” 练习赛表现忽上忽下不均衡,到了正式比赛反而会超常发挥。 常常和比赛现场的观众氛围有关,刺激了肾上腺素。 往往是极少被命运眷顾的球员才能得以在正式比赛中——尤其是亮相赛中——加上这双超常发挥如虎添翼的翅膀。 裁判再度吹了一声哨子催促双方球员站好。 土屋现在只想回原站位。 这个足球队队长总喜欢上手。 爱空只来得及再拍一下土屋的侧肩,快速地连说:“继续加油,好好表现。” 生怕吹走了土屋难得的极佳状态,他甚至只来得及说两句。 爱空倒跑着回原站位,还远远给土屋竖了两个大拇指。 土屋在心里和苹果念念:[真的像老妈子一样。] 给他久违的第一轮回时景谷的感觉。 苹果则大力赞扬爱空的队长类型:这才是它心中体育竞技的好队长! 当土屋回原站位时,明显感到蓝色监狱全员对自己的戒备提升了。 不仅是直接对位的黑头发(洁世一),就连白绿毛、眼镜仔的视线又久违地回到了自己身上。蓝色监狱的中锋,那个纟师冴的弟弟,破天荒了侧视了土屋片刻。 被或多或少的目光注视,土屋只在站位自顾自地伸懒腰活动肩胛骨。 刚刚那一球身体自意识地射门实在有些超过关节的安全范围,但也因此活动开了不少块肌肉。 一声电子裁判的哨响。 国家队的半场被蓝色监狱队掷来了一枚足球。 现下已经是上半场临近四十五分钟终场的时间,不需要预热,整个球场瞬间如蓄势待发的流水涌动起来。 三楼教练室。 绘心俯瞰着球场上的跑位,一边思索,一边用圆珠笔头敲了敲战略站位表。 日本青年队的防守战线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尤其是队长奥利弗·爱空,能够在后场僵持结束的同时无缝衔接进前场的防守线,做到前场后场游走性解围,拥有超量体力速度的同时还能兼具技巧。 而防守线的余下球员发挥度和自主性同时相当可观。哪怕在没有奥利弗·爱空的指挥下,也能切换得当,判决出最符合区域当前的盯防战术。 蓝色监狱队是完全由前锋组建的队伍。 假如日本队是盾牌,那么蓝色监狱就是舍弃了防御的尖刀,以纟师凛为那一柄最尖锐的利刀,其他刀配合照应纟师凛的行动插进对方心脏。 但,问题是日本队的进攻并没有在防守有力的同时下无力。 蓝色监狱受限于本身球员性质,牺牲了防守,这是必然,可日本队在天才新时代十一杰纟师冴的加持下,诞生出了一股不逊的进攻实力。 截至目前,也只有凛·洁组合成功打断过纟师冴的进攻安排,并反过来预判国家队的防守规划,找准漏洞、或者引诱出漏洞,戳进前场。 还有,土屋理查德…… 绘心的视线稍稍放了块在刚刚打出神来之球的棕褐毛头上。 踢出那一球极具灵活的拧身踢球后,土屋理查德重归一开始的稳妥和‘聪明’,哪怕有球经过负责区域,眼见是大脚无力阻拦的中传后,就干脆利落地放弃,毫不留恋地回去和蓝色监狱的球员对位,重等第二次传球来临。 他‘省电模式’的表现和他刚刚那临门一脚截然相反。 稳重,和激情。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融进了同一个球员。 第90章 “绘心先生!” 帝襟的一句互换把绘心拉出他自顾自的思索。 他侧头过去,从鼻腔问了一声:“嗯?” 虽说是蓝色监狱总设计的助手,但帝襟的足球水平并没有出色、至少没有出色到能等位感受场上每一位球员的心态、面对处境、传球路线的程度。 她此时,面上满是紧张:“应该、不会输吧?” 蓝色监狱是日本足球协会花重金构造的实验性足球基地。 受到了国内外社会各界的各种关注。 他们不应该输,也绝不能输。没有留给蓝色监狱的退路。 “上半场还没结束,你的预言说出去会被万千球迷殴打。” 绘心用指肚敲了敲战术板,平着舌头说: “你哪只眼睛认为我们会输?” 绘心的话并非没有来由。 他是蓝色监狱的总设计师,蓝色监狱的理念和训练模式完全由他十几年的研究和一意孤行的病态缔造出。 这些在他的理念下打磨出的璞玉,自然是他最了解彼此身负的武器在化学反应下的进化。 就在这一刻,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五分钟的焦灼时刻。 场内的空气越发燥热,临近正午,日光肆无忌惮地撒进绿茵场,叫草坪染上了一层灼意。 场中,那名白发的少年似是为这样的天气闷烦,心情直白地写在脸上:‘……好麻烦。’ 他突然转了一个跑位角度。 其他追逐他脚下球权的球员尚未完全反应过来。 ——灵感会平等地降下场中每一名天才球员的头顶。 上一刻,关于土屋理查德中转灵感球的讨论还未熄灭,这一刻,属于凪诚士郎的时刻即将来到。 面对两名白衣球服球员的围剿,凪诚士郎表情不变,以一副甚至有些漠然的眉眼持球前冲,突出重围。 不过,就像之前说的,这种级别的比赛甚少会有失误、不完全行动(面对环境做出不完全合理的行为)发生。 在球场另一角,眼见这方情形的国家队球员已经奔了过来。 凪诚士郎的四面八方完全被堵死了。 想要射门的话,鼻尖闻到的味道只有game over 而蓝色监狱的队友们,一个在他的右前方,另一个在左后方。 “凪!传给我!”洁世一突然对他招手出声。 而另一人,因为一对一盯防的窘境,无法分神向他示意,可侧脸自护目镜后瞥过来的眼神,正是‘我在这’的另一表达方式。 凪有可能会传,也有可能不传。 不过无论如何,国家队的球员都一个铲腿逼了过去。 两只白色的运动服和裤腿像铲子一起划了过去,就像刚刚蓝色监狱的球员二对一逼迫土屋理查德场面的再出场。 然后,凪动了。 他的脚勾起足球,一只脚维持重心,就像即将要以此姿势传球,单鸡独立地站在国家队球员包成的包围网中。 这样也能射门?? 仁王和真(国家队后卫)忍不住暗啧了一声。 他迅速反应,一个爬起,就要前冲,要再用一招‘门全守家’的绝技再拦下这球。 但是,已经成为射门预备动作的凪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是像被胶片刻印的现实一样固定在那。 一秒,一秒半。 足球稳稳地停在他的脚背上。 然后,在所有防守、阻拦的守卫全部被他的假动作骗出行动后。 他一个转身,狠狠地,以爆发式的力道将这球狠狠弹射了出去。 足球在半空绕开一个弧度,躲开国家队门将前扑的身势,就像一只鸽子,灵巧、而自由自在地淋漓进了球门。 score。 货真价实的世界波。 1-1平。 凪甚至还维持了原来的动作一秒,才平衡不稳地向后跌去。 他跌在绿茵草坪上,听着观众席后知后觉越发滚烫的沸声和尖叫,仰视着飘扬白云的蓝天。 不仅是土屋理查德的出场秀。 这也是,名为凪诚士郎的天才向世界昭告自己存在的初舞台。 第54章 【蓝色监狱】变化 “漂亮!!当之无愧的世界波!今日的第一粒世界波诞生在这一瞬!!经由电视转播的画面已经同步给了当前身在电视机前的全部日本国民!!这一粒世界波注定是更改国家青年队历史的一球!!……” 头顶的无人机泄着嘈切的喊声绕场三周, 声音还有渐大的趋势。 逐渐和沸腾的观众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土屋感到自己身上被倾注了视线。 好像是从观众席上方传来的, 在一片热切沸腾的视线中, 就这一注相当沉着,还带了冰静的审视。 土屋仰脸,直直回看过去。 “……相当沉着。”三层教练室, 绘心的声音从掩嘴的虎口下流出来。 “嗯, 呃, 大概吧……”距离过远,没有对准土屋理查德的大镜头, 帝襟的视线又不及绘心矫正过的视距, 完全看不清,不过她现在正沉浸在凪诚士郎刚刚那一球出神入化的世界波上。 叫她兴奋的难以自抑:“太厉害了!凪!这一球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下子蓝色监狱要出名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吗?”绘心还盯着草坪上的土屋看,“我看他脸上就没什么意外的颜色在。” 第91章 “……嗯……” 帝襟稍稍被泼了冷水。正巧作为今日两名进球的球员,而且是一黑一白, 镜头再次拉给土屋,屏幕上, 棕发少年已经正下了头, 神情轻松地和身侧的国家队球员说着什么。 虽然表情轻松这一点的确令她有几分不爽,但是, “……也没什么别的。你是不是过度紧张了?” “我倒希望我是过度紧张。” 绘心单指推了推眼镜:“不过,我倒是有一疑, 想要说给你听听。” “……什么?” “那个土屋, 前压融不进纟师冴的进攻体系, 后撤推不进奥利弗·爱空指挥的城防,就一个孤零零的野球员, 在球场上单独跑位。” “因为他是刚上主力的新球员呀,”帝襟说,“来不及和球队配合,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绘心幽幽的声音传来:“在国家级比赛上练兵?” “虽然是国家级比赛……但因为对手是我们,”说到这点,帝襟就忍不住用掌心压住衣服下摆,“所以不说土屋,就连士道都仅作为替补而不正式上场……这一点不是在开赛前就讲明白的吗?还是你跟我说的!” “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绘心的眼镜侧光,“但看了土屋理查德的进球,我现在稍稍不这么想了。” 或许国家队的教练作为国家级别的教练,没他想的那样蠢、狂妄、自大。 这样一个突出、游离在两边攻防体系外的球员,国家队教练要是有深意的话,干什么要放这么个不确定因素上来? 还有什么,是他没能捕捉到的吗? “……” 绘心抬起眼镜。 “叫御影来。” …… [土屋?] 正拉伸腿侧的土屋抬头,看向飘在天际的苹果:[怎么了?] [事先跟你说一声,]苹果稍稍降了下来,[‘土屋理查德’过去记录在案的比赛录像被人查阅拷贝了。] 土屋愣了一下,随即睁大眼:[你还有这种功能?] [……你在想什么,我连叫你突破次元壁穿越平行时空都做得到。] [那你大可以篡改比赛记录,或者直接发大水把人类淹了?那样收集负面情绪还快一点。] 苹果再度飘高:[那不可以,那样属于直接篡改人类史,是违反条约的。] [我就不属于了?] [你不算,你之前都快死了。] 土屋:[……] 球场那边传来了一记哨声。 比赛不中止,再度持续,对国家队这一方而言绝不是优势。 他们在临近局末的节点被一记世界波平分,蓝色监狱越踢越勇,现在正士气高涨,每个人的眼神都幽幽发着暗光。 况且,蓝色监狱本就秉持着‘全心全意为纟师凛进球做花泥’的概念而来,现在不过是把中心人物换成了凪诚士郎,连国家队预想的战术过度的生涩都不存在,总体相当圆滑。 而国家队居然因此出现了失误。 他们预料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因此调度出的配合出了问题,在外围防守西边的位置,出现了两人大的跑位缺口。 洁世一最先发现,最先持球而过,最先闯入了国家队的前场。 球场边的呼声一瞬间沸腾而起。 这一瞬间,哪怕他们穿着为国家队加油的白色助威服,在球员优秀的表现面前,在有可能射门的几率面前,无论是谁,都败给了对胜利的渴望。 只要能赢,他们可以当场背叛身上的助威服,一转身影为那聚焦了全场瞩目的射手摇旗助威。 三楼,帝襟有点淌汗地看着绘心的量子速读:“你这样,真的看得清吗?” “你看不清?”绘心眼也没移。 “看得清才怪……” 不仅屏幕上左右上下分为了八块屏幕同时放送土屋理查德进国家队以来的所以在案录像,甚至每块录像都调成了三倍速,所有的小人都以开车似的速度在草坪上疾驰,人脸一闪而过,除了发色,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绘心:“弱爆了。” 帝襟:“……” 场上,洁世一连过两人,最后又来一人是国家队经验丰富的后卫,他刚刚过那两人已经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至少就目前而言,以他的本事,根本没可能再过这第三人。 不甘心地察觉这一点,痛恨地承认这一点,随即升腾起不甘的火焰,将这一球传给唯一有‘进球味道’的人。 粉色长发的人一个小跳,主动迎接住这燃烧着不甘的一球。 “nice,洁。” 千切的身影在接住球的一瞬间定了下,就像马赫炮弹起爆前的停顿,随即猛然爆发,甚至有一秒的气波贯后,以绝对亮眼的速度吸引了全场的瞩目。 三楼,绘心单手按住屏幕,把屏幕拍下键盘。 帝襟还有点愣愣的:“看完了?” 绘心:“他出场的片段不多。” 帝襟瞄了眼他的表情:“有结论吗?” “有。”绘心面无表情道。 “什么?” “假如御影家的门路没错,土屋理查德平常在国家队展示出的实力只有视频上那么些,那青年队总教练这么久还没下职,足球协会全员都有责任。” 只是个笨蛋而已。 帝襟挠了挠脸:“……总之,土屋理查德和凪不一样,只是个超常发挥的普通球员,对吧?这样不是很好吗?” 第92章 那他们蓝色监狱获胜的几率就更大一筹了。 绘心的眼镜反了层光,“………啧。” “而且,我们蓝色监狱的优势在于随机应变,哪怕土屋理查德真的是被国家队藏起来的黑马,哪怕他们的战术风格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变化,我们的球员也能瞬间采取不同的攻势。” 帝襟捏拳,给自己小小地加了个油,“论变化,难道有球员变化的过我们十一位前锋吗?!” 她越说越振奋,越有底。 第55章 【蓝色监狱】抢球 虽然早就知道了刚刚一脚世界波的凪诚士郎会被国家队针锋以对。 但是国家队甚至连防线都不维持, 一味前压逼近,缩小凪诚士郎的喘息空间,防死他射门。 “国家队也紧张起来了……嘿。”和洁世一擦肩而过的蜂乐回朝他吐了个舌头。 没错。 国家队已经察觉了, 他们小觑了蓝色监狱, 并且为这种小觑付出了代价,现在正在以疯狂的势头试图弥补。 整个国家队发挥出了比先前强一百二十分的劲头。 但是洁世一能看到。 这种所有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跑动的球场,只要有先前四十分钟的比赛做能力预构, 简直再容易预测不过, 那原本因为情报不足或底牌频出难以琢磨的球队, 现下在他的大脑里,正以越来越清晰的速度拼接成人形。 没错……那个以鞋后跟盘球和虚晃过人为[武器]的八号会第一个打头阵。 然后, 凪会牛尾巴过人。 但是凪的射门路径没有因此清晰。 射门路线的西侧一人, 东侧一人,还有从外线赶回来的国家队的超强防守,奥利弗·爱空,这三人结成的密阵正向凪压进。 凪面对着空前绝后的压力。 距离上半场结束还有一分一十二秒。 观众席的沸腾声随着一点一滴流逝的电子表大屏幕而如被冰箱冷镇的寿司。上面包裹的紫菜越发干绷。 此时此刻, 仍持球的凪诚士郎是所有人追逐的视觉重心。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正前方…… 凪诚士郎轻轻喘出一口浃带着热意的气, 浑身细胞由内而散地叫嚣着燥热。 这对平日久住在空调房打游戏几乎要转生成蘑菇的凪诚士郎而言,着实不是良好的体验。 很烦闷, 很沉闷,体育馆大功率淌气的空调没能吹散这股燥热, 热意在脊椎发芽, 沿着脊柱上涌, 一路涌进后脑,叫大脑昏昏沉沉, 视野发窄,像16寸的显示屏被人为压扁成4:3。 但是不可思议的,并不觉得难受。 心脏像是浸在流水里,潺潺不息,缓慢而有力的勃发,击打水流。 清凉的水波倒灌去了四肢。 尤其是刚刚射门的那只腿。 就像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伸进了清凉的海水一般,舒适自在。 玲王…… 不知为何,凪诚士郎知道御影玲王正在何处注视着自己。 一定在看吧。 那一瞬间,刚刚思索不停的脑筋突然缓张了下来。 连带着仄窄的视线也重归轻盈。 总感觉,现在的话,能踢出超好的球…… 场上那名原本正和对手僵持的白发少年突如中暑不支似地倒了一下。 整个观众席随即一阵惊呼。 就在他的对手趁机前冲断球之时,刚刚牵动了数万观众心神的少年,突然以超乎寻常的稳定性生生停住了自己,接着,脚尖点地,瞬间借力,猛地爆发,前冲而去。 国家队向他奔来,他以出神入化的控球实力连晃两人。 头顶的无人机响着大喇叭狂喊:“蓝色监狱凪诚士郎连过青年队蛇来弥勒和音留铁平!绝佳的控球实力和高超的心态操纵!青年队引以为傲的铁壁后卫在天才型选手凪诚士郎面前根本毫无抵挡之力!” 好吵…… 白发少年的眉眼向下压了压,但丝毫没能影响他脚下的攻势。 被他过掉的其中一人反机截球,凪诚士郎装作应变射门,足球却在脚背上停止不动了一秒。 环绕的无人机声音更大:“来了!!蓝色监狱凪诚士郎引以为傲的瞬时停球!再看这一球果然还是出神入化!叫人目眩神迷,可谓是违反物理法则的一球!!” 整个观众席的心神都伴随着白发少年这即将射门的一脚起落。 刚刚沸腾的观众席声响随之退潮,等待迎接下一抹更猛烈的起朝。 但是那一瞬间,出现在凪诚士郎鼻尖的味道不是score。 ……有其他味道在。 谁也不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预算突出抢球的爱空和凪诚士郎的眼神在半空对上了一瞬。 漆黑的,黑魆魆的,其中什么也没有。 爱空只看到自己的倒影,自己的脸,还有自己背后,那被空调的冷风吹荡的微微起伏的球网。 那一瞬间,爱空看见凪诚士郎黑魆魆的眼中如牛角一般向下蔓延的螺旋。 “……找到了。” 他说。 “然后……吞噬掉。” 那一秒仿佛现在才流过。 瞬间腾起的观众席吶喊犹如不要钱般在爱空防守失利后向下挥洒,犹如瀑天而下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摔打在茵茵草坪之上。 “进球!!” “世界波!!” “凪诚士郎!凪诚士郎!” 第93章 “蓝色监狱!赢得是蓝色监狱!!” 凪诚士郎的一脚猛地抬起,这一球荡掷在半空,即将等来最终一锤定音的钟摆。 然后,爱空升腾的身影缓缓下落,露出他身后,那名和他打了个时间差的,正以相反势头上升的棕发少年。 ……射门的味道, 凪诚士郎的脚顿在了空中。 ——不见了。 仿佛周围的空气被人用液压器压缩。连带着时间的进展也变得缓慢。前后左右的路径俱被人堵死。 原本闻见的异样味道(预感)不是奥利弗·爱空。是土屋理查德。 时间还剩下27秒。 这最后的27秒,土屋理查德现身的一瞬间,帝襟猛地站起来,扑到玻璃前看,心脏都将跳出来。 从、从哪里出现的!不对,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她身后,绘心还是一派冷静。 “别紧张。” 25秒。 “你叫我怎么不紧张!”时间紧迫,一边分秒不错地注视场上局势,帝襟一边迅速地说:“蓝色监狱最开始就没想过能赢国家队,但是好歹要踢出成绩!你原本说的,虽然蓝色监狱被罢黜,但是上半场能以一分优势胜出,只要有这一分优势,蓝色监狱的孩子们就不愁职业赛和未来!这可是你说的!” “的确是我说的。” 绘心不紧不慢地单指推了推眼镜。 22秒。 “那现在怎么办!”帝襟几乎要火烧脚底地跳起来了,“下一场国家队换士道上场,我们就更不可能得分!只有凪诚士郎的一击世界波能证明蓝色监狱吗?” “当然不能。”绘心断言。 帝襟几乎要晕倒了。 “但是……” 绘心的眼镜面反映着绿茵草上的状况。 那紧随凪诚士郎而来,一黑一黄的两名身影。 在无人盯防的局面上,肆意内切而长驱直入的,这一球真正的【主角】。 他说:“谁说我们只有凪的一粒进球了。” 以刚刚踢出一粒世界波的超级前锋作整场比赛的诱饵,叫对手尽派精锐去盯防超级前锋一个,而真正的进球员却另有他人。 疯狂、风险性极高、在棋盘的末路游走,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的一记险之又险的奇招。 无论是对于身负此种战术的球员,还是制定这种计划的教练皆是奇绝的难度。 只有场上球员的配合稍有不慎,作为诱饵本人的世界波顶不住压力、或者负责进球的真正球员被看穿或中途被防,这场战术会瞬间扭转场上原本属于他们的优势。 然而,绘心甚八压根没有提前选好球员,命令他们按照自己的设想行动的意思。 无论国家队看出漏洞与否,都和蓝色监狱没关系。 现在作为焦点的洁世一出场被拦下,那么紧跟他身后的蜂乐回会当这个进球人,蜂乐回被拦下,还有纟师凛、乙夜影汰…… 这个战术,根本不需要【其中的某人】配合。 蓝色监狱是由十一名前锋组成的队伍。 绘心相信这些孩子们任何一人都拥有对进球的绝对渴望。 那只是一个瞬间罢了。 一个凪诚士郎被拦死,其他渴望进球的人因此行动起来罢了。 这就是,蓝色监狱的【绝对随机应变】 16秒。 绘心单指把滑下的镜框推上山根,眼镜面上原本反射的画面因光线移动而倏地消失,只剩绘心黑沉低压的幽幽眼睛。 “以我搜集的数据看,守成的国家队正被蓝色监狱的随机应变相克。” 绿茵场上的局势正如绘心所说。 凪诚士郎被四面八方堵死,哪怕左右移动也甩不开盯死他的城墙铁壁。 然而,在无人盯防的禁区,已经有三名蓝色监狱的球员冲了进去。 这三人,凪有机会传给任意一人。 这任意一人都有机会在无人盯防的大好局面下射门。 国家队也察觉到了这一眼可以预见的漏洞,但是三人同时突入,就连总指挥的爱空一时手臂也停摆在了半空。 谁?防谁?传谁? 东南西北,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每一人和每一人的配合短传,由此延伸下不下于几百种的射门可能。 就算奥利弗·爱空一个人再厉害,面对如此庞大的计算量和时时突转的变量,这是在概率上防锁可能微乎其微的一球。 就是这迟疑的一秒,凪诚士郎倏地旋身,右脚一转,兜住球直接传给了右侧。 他其实根本没看见右边有人,但是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传右边。 那里的确有人。 “干得好!凪!” 洁世一一个拧脚腕,擦起几片草叶,眼睛盯着落下的足球就要接位。 假如这一球落下了,他会让它来不及落地,直直踢进球门腹地。 这将成为昭示他们蓝色监狱存在的一球,昭示他们的利己主义,昭示…… 一双白色的运动短裤膝盖突然临中一脚卡在了足球和洁世一的视野之间。 是那个国家队的后腰。 棕色的发角在半空乱翘,额头和脸侧干爽,没出什么汗,似乎这四十五分钟对他只是观赏性质的一次切身体验。 洁世一一时愣了下。 如神兵天降突然出场的少年脚尖率先落地,身体晃荡了下才压上脚跟站稳,接着侧头看向他,忙中取闲地笑说: 第94章 “老是抢你的球,我都不好意思了。” ……土屋理查德!! 三楼,目睹场上发展全程的帝襟同时折断了自己的笔帽。 第56章 【蓝色监狱】排球 无人机在上空吵闹喧嚣, 周围的观众席越发沸腾。 十一号在他七步远的正对面,面上的表情很恐怖。 土屋脚尖一碾足球,突然脚后跟磕球, 让黑白色的足球在自己鞋间穿梭, 有一种街头足球的自在感。 四百多克的重量其实对土屋有一些重了,他平日玩的多是近三百克的重量,这四百多克在脚跟踢来盘去, 总有种微妙地想举手示意裁判换球的冲动。 旁边群狼环伺, 虎视眈眈, 未免灵感一闪抢来的球被人抢回,土屋开始盘着足球绕大场。 最后十来秒, 反正是没时间亲自跑去监狱队锋线射门了。 他持球跑着跑着, 突然看到位于中场的纟师冴,暗玫色的头发,还是那副足球协会会议室中半扬着眉的表情。还有奇长无比的下睫毛。 没有别人了吗? 土屋用眼睛晃了下中场,遗憾地发现纟师冴确实是国家队站位的最末位。 他朝中场看过来的纟师冴比了根手指, 示意:‘你?’ 对方看他一眼,随即转身前跑。 就在那一瞬间, 土屋脚尖擦地停身, 如飞燕一般上身前倾,一脚随之后退。 “拦下他!!” 他听见身后传来十一号的吼声。 两旁伸来两只不同的胳膊, 拦向土屋的胸膛,可惜足球已经从土屋的足弓离开。 时间还是太短了点。 这一球刚刚飞到纟师冴脚下, 纟师冴因脚尖恰到好处的触感愣了下, 脚下动作不停, 即将紧急射门,球场中心却飘来裁判的一声哨响。 与此同时, 大屏幕上的数字归零。 time over 其他人都望着大屏幕上1-1同样的数字。 洁世一却低下头,忍不住看向刚刚突如其来一脚拦下他一球的球员。 土屋理查德是场上一众人中表情最轻松的一个。 或者说,其实不需要他主动低头,仰头,四面八方的大屏幕上,无数视角的摄像头同时对准了土屋理查德。 在对方经过自己时,洁世一忍不住抬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一番小小的波折,叫周围的球员都注意了过来。 因为镜头的跟随,洁世一和土屋理查德同时出现在观众席上空的大屏幕中。 “刚刚、”洁世一忍不住滑了滑喉咙,“那一球你是怎么察觉的?” 他有自信,哪怕是凪本人站在对面,想在那一秒精准变向拦下概率多变的一球也相当困难:四种站位,十六种跑法,二过一三过一直接射门,由此延伸出的可能更是数不胜数。 巨大的计算量和不确定的可能性杂糅在一起。 他甚至不想问自己和凪的传球前动作,只想问:怎么做到的? 真的能有人的大脑不仅构建球场,甚至是容纳百川,由此瞬间计算出种种可能性和应变行动吗? 对面只是朝他一笑:“你猜?” 土屋绕过因为他这一句狠狠咬住下唇的十一号,向白球服的国家队走过去。 即将中场休息,列队的球员已经等在那了。 打头的是爱空,看见他来,目视前方地对他笑道:“蓝色监狱的十一号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土屋经过他,“打了句谜语。” 中场休息,比分暂停在1-1,哪怕进了运动员隧道,隧道外的观众席轰鸣还是隐隐不休。 国家队休息室的氛围很沉闷。 蓝色监狱超乎国家队全员的预料,没能如他们所愿的踢出压倒性的比分,甚至要不是土屋理查德最后的临门一脚,或许还要被2-1反超分数。 沉默的空气一路蔓延。 门开了,国家队总教练擦着汗进来。 土屋正捣鼓自己撬不开瓶嘴的运动饮料瓶,身前突然被投下了一串影子。 他抬头。 “这个,土屋君,”对方擦着汗说。 土屋:“你怎么比我这个上场的擦的汗还多。” “表、表现非常好,我们想要稍微换个位置,把你安在后腰的位置上未免太屈才了。” “不屈才啊,我在这个位置上呆的很好。” 爱空上身仰在椅背上舒展脊椎,闻言忍不住笑:“教练的意思是把你的位置前压。” 土屋有自己的看法:“前锋受到的压力更大,为什么非得去锋线?” 爱空进入国家队这么久以来,带过无数青年队后辈,保护过无数前锋苗子和花朵,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问题,一时沉默住了。 “话不能这么说,”爱空挺直肩背,两手搭好了看土屋说:“你现在还小,还没到选择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联盟选择、国家队踢位、俱乐部开价,全部依仗于你的知名度。” “就像那边的那位,”爱空一只拇指指一边自顾自拍保湿水的纟师冴,“他是当今国际青年段最出色的十一位之一,也就是十一杰,所以哪怕日本国家队递出橄榄枝,他也能弃若敝履地丢到一边,我们的总教练还要像哈巴狗一样凑上去再三恳请。” 总教练:“爱、爱空君!” “所以,明白了吗?”爱空朝土屋笑道:“前移意味着镜头,镜头意味着曝光量,只要你以这个表现发展下去,将来就不愁报价了。” 第95章 土屋:“哦。” 看爱空还等着自己说话,土屋又来了一声:“哦?” 爱空:“……” “……别闹,”他忍不住抖着眉眼,维持笑容地无奈说:“别使性子,我知道你为了今天的表现都付出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日日夜夜。” 他逐渐收起了笑容,严正表情道:“现在是你的关键时刻,不仅是你的出场秀,还是你近阶段来表现最亮眼的一场。我不想给你施加压力,但是机会错不可失,明白吗?” “……明白?” 这人怎么比景谷还上心。 爱空以为自己和土屋达成了共识,向教练伸手道:“教练,给我看一下下半场的站位替换。” 然而,土屋朝他说:“假如我是锋线的话,还是调回原站位吧。” 土屋逐渐察觉到自己在足球场上的表现更依托球感,但是这种球感并不出自他的理智,理智可以控制身体肌肉维持合理又不损伤肌肉的行动,灵感却不行。 锋线意味着高压力,意味着是蓝色监狱的防守焦点,高压力下,土屋很难不随着球感行动,跟随灵感行动的多,自然受伤的可能性更大。 他可不想来这养伤反而给平行世界的自己留了一堆伤病。 爱空无奈地捞了把额头:“有镜头哦,你上镜很帅气的。” 土屋:“我又不是演员?” 爱空扳下脸:“你就甘心青年队毕业后碌碌无为,当个无名的平庸球员?” 土屋茫然道:“怎么可能。” 还没等爱空接下一句,他又说:“踢完这场我就去打排球。” 整间休息室都因为他说的‘打排球’愣了下。 就连那边自顾自拍保湿水的纟师冴都瞥来了视线。 爱空被气笑了:“你以为足球和排球是哥俩?会踢足球就能融会贯通?这两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球类。” “我知道。” “而且以你现在的年龄,就算有身体素质在,重新上手也太慢了。” 土屋露出一个怪异表请:“你像老妈子一样。” “臭小子……”爱空抵着额头,忍不住叹气,也忍不住发笑。 这真的是他踢后卫以来有生‘劝别人踢锋线’的难得经历了。 就连对面的蓝色监狱,听说为了争取那唯一一个出线的中锋名额,可谓是抢来抢去打的不共戴天。 要不是他转踢后卫时发誓了保护每一个踢前锋的幼苗,他也不会跟土屋絮叨这么多。 就在爱空整理好心情,决定既然土屋自己不珍惜机会,他自然不费口舌,就这样保持原队形也行时,土屋接着说:“足球协会和排球协会在同一座大楼的ac栋,之前训练赛的那三天我被判下场,很闲,所以去旁边的c栋逛了圈,拿下了正在外招的国家排球青年队的出选名额。” 棕发少年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比着上面【恭喜 土屋理查德同学入选日本青年队20xx届外招名额……】的通知短信,郑重说:“等这场比赛结束,我就去隔壁和排球队训练。” 一时,整个休息室散发出闹鬼一样的寂静。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和见了鬼也差不多。 “……排球?”半晌,爱空忍不住说。 “嗯。”对面的小鬼脸上的表情认真地不似作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比赛和锻炼,我逐渐察觉到自己的本心更喜欢排球,这段时日和诸位一起在国家队效力的日子十分开心,我会珍惜的。” 反正足球世界·土屋理查德这每次训练赛忽上忽下的心态绝对不对。 从他手机的短信和能阅览的记录上看,对足球更有种‘已经努力到这决不允许放弃’的自我逼迫和内耗感。 从房间角落的排球看得出,足球·土屋理查德还是对排球有情的。 反正同样是国家队,既然在足球领域内耗的心态已经濒临崩溃,不如去排球试试。 虽然排球足球都只是体育竞技而已。 但是要土屋限定在排球和足球间选一种运动的话。 还是排球比足球有趣些。 第57章 【蓝色监狱】一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下半场国家队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青青白白。 不是上半场开头的松弛,也不是被蓝色监狱踢进一脚后的凝重,更不是上半场结束时的暗重和气魄, 而是一股, 夹杂着诡异的,就像刚看过一场难以理解的悬疑电影。 此情此景,叫休息室内被绘心提溜了一圈, 冷嘲热讽再不发力蓝色监狱就要成一场笑话的蓝锁队员们, 原本郑重紧张的心情都有点分去了异样。 不过, 无论国家队脸上的表情是忌惮还是诡异,周围观众席的喝彩声照旧兴盛。 不仅兴盛, 因为蓝色监狱队在上半场的优秀表现, 更是有不少原本替国家队加油的观众临场倒戈,转而欢呼起蓝色监狱的名字。 尤其是凪诚士郎的名词,频频被观众提及。 这里面,土屋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恰好, 头顶的无人机在介绍完中场休息时恶补的凪诚士郎情报后,话风一转, 把转播内容分去了土屋理查德这个国家队新时代主力年纪最小的小将。 “作为后腰出场的土屋理查德似乎并没有秉持青年队一贯【钻石时代】的比赛作风, 是踢球风格独特的黑马球员。” 另一名解说员适时接话:“青年队总教练第一次派上这种风格的球员呢,是转变风格大动作的风声吗?作为【钻石时代】内核的国家级后卫奥利弗·爱空即将从青年队毕业, 看来我们的国家队教练也在适时转变战术中。” 第96章 “引进国际十一杰纟师冴的动静,将来是打算一转风格专注进攻吗?!” “哦!很有可能哦!”解说员很给面子的和转播员一唱一和, “十六岁小将土屋理查德在进攻上相当有特点, 灵感流的发挥为现场观众贡献了许多精彩画面, 虽然目前技巧和身体素质都有待打磨,但年龄尚小, 未来可期! “……哦!我们的青年队入场了!看看我们未来小将土屋君的表情!初次出场就引发高度关注的小将现在是怎样一副振奋心”情。 那个音节还没脱口,解说员看着屏幕上棕发少年肉眼可见地压着嘴角,一副‘我不高兴’的表情。 他一只手在眉上搭凉亭,看不见眼以下的位置,但嘴巴的弧度很明显、很诚实。 画面实时转播上观众席的几处大屏幕,棕发少年年轻偏幼,由此耷着眼尾的情绪尤为明显。 周围耸动的观众席都稍微静了静,议论声逐渐从低向高蔓延。 “啊,这个,啊,看来我们的小将身上肩负了不少压力啊。” 解说员到底经验多年,迅速挽回了口供。 那边,国家队教练室的整面玻璃后,汗出的让人怀疑是不是汗腺有病变的总教练两手合十,扶顶在额头,不住朝他晃指尖。 国家队上场的表现不好,虽然是1-1平,但绝对达不到为此一掷千金和付出良多的协会官员们的心理预期。 总教练承受了偌大的心理压力,况且在这时,纟师冴还添了把火,示意国家队现在的锋线全是废物,他打的拖累,不想玩了。 官员们的命令是转换队形——上一个队形打不过蓝色监狱,就换。 纟师冴的意思是国家队如今的前锋没一个让他提得起精神。 那就换呗。 反正自己要在不抗攻势也不负守势的后腰位置上待满两场。 土屋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从总教练那听说除了改变自己的站位,唯一满足双方的做法是提士道龙圣上主力。 看着替补席挑衅而、暧昧?地瞅着他的士道龙圣,还有对方蓄势待发舔唇的舌尖。 土屋:“……打两场的奖金上涨的话也不是不行。” 如今,在沸腾的国家体育馆,还有明媚照下的各溜射灯中,土屋在一片哗然和监狱队肉眼可见的惊愕中走到了中锋的位置。 “洁、洁?”蓝色监狱队后场,千切指着中场的站位,瞪大眼睛,有点口齿不清,“那个,土屋理查德?” 在他对面的洁世一应了声:“啊?嗯,我和他对位,刚刚绘心给了我不少影像数据,好歹是稍微了解他一些了,不会像上半场一样没思路乱转。” 他是以出色的构建能力被提拔上十一杰,他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分析能力。 “不是啊!”千切干脆扒着洁世一的肩膀让他转身看:“你看!中场!土屋理查德!” 被绘心说了一通自己和土屋对位是多么危险,花了一整个休息时间分析土屋理查德过去比赛的洁世一:“?” 洁世一:“?……!” 洁世一:“!!?!” · 那边,土屋和对面下睫毛乱飘的监狱队中锋say了声hi:“你是我身后那个睫毛精的弟弟吗?” 对方脸上一副混杂着不耐和厌烦的表情,和据说是他兄弟的纟师冴如出一辙:“你怎么跑前面来了。” 这个问题回答很复杂。 土屋又问:“蓝色监狱进一球奖励多少钱?” 不清楚土屋搞什么动静,纟师凛姑且答了:“……没有奖励。”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踏上球场的,无论谁进球,蓝色监狱是胜是负,都没有明面上的物质奖励。 当然,假如他们谁表现好了提前收到各方招揽,这样名声上的红利不算。 “哦。”土屋若有所思,“国家队给三百万。” 他竖起一根手指:“进一球。” 纟师凛的眉眼下压:“遗憾。不会让你有机会挣钱的。” 站在中场右的裁判用一臂对准两人中间,再次确认了双方没有站错位和擅自移位的情况。 他目视着球场上方的倒计时逐渐向下落,再落为0的一瞬间,尖锐的人工哨响和电子哨响同时“吥——”起。 听哨行动可能是所有运动员无论哪行哪业都必备的基本功了。 但是,就算是最基础的基本功,也是有微妙不同的。 人类的反应速度是0.1秒,这个速度类似卡车撞车前的剎车,从感官细胞接收信号到脑反应需要走0.1秒的路径。长久锻炼可以略微减小。 但是土屋已经脱离了听哨行动的领域了。 这么多年下来,他都是在心里像秒表一样分毫不差地和倒数板一起默数的。 在裁判的哨响刚刚吹起的一瞬间,他就动了。 同样的距离,纟师凛感到时,已经有一阵风似的卷着足球和他擦肩而过朝着蓝色监狱队球门而去了。 纟师凛‘啧!’一声,陡速反身追上去。 原本身为进攻核心的他是不会开场绕后的。 但是没抢到中点是他的责任,这种情况下,他必须第一个响应,好方便队友以他为中心更改站位。 “开场第一球由青年队的新中锋土屋抢下!速度非常快!反应地非常迅速!甚至连蓝色监狱的中锋都略败下风!场上球员同向跑动起来!青年队的最前方是土屋理查德!” 第97章 虽然语气很振奋,但听声音有一丝迟疑。 土屋持球朝前奔跑,戴护目镜的九号向他逼来。 九号可谓是蓝色监狱中走位最灵活的球手,并且由于他的护目镜自带一层墨色,导致对手无法从他的眼神看出步位的端倪。 两人简短的僵持没有很久,土屋仗着有球在脚灵活走位,空投足球一个彩虹过人擦过九号的身侧。 擦过九号的一瞬间,土屋瞥见九号稍稍往后觑了一眼,眉心下压。 那边是现场裁判席,三个带耳麦的男人凑在一起,对准屏幕不时上手拉拉拽拽,面色凝重。 土屋继续朝前跑,绿茵草的气息蔓进他口鼻,迎面而来的一左一右分别是蓝色监狱队的边卫。 边卫这个位置啊,往往是需要在球场边线来回奔跑的人物,需要一条飞毛腿,否则带不起压力。 可惜现在开场不过三十六秒,身处蓝色监狱后方。 两个人连速度都没起来呢。 土屋轻轻松松连过两人,蓝色监狱后卫终于察觉到他的威胁,一连涌上了三人。 三人锁防,目光熠熠。土屋一脚踩上蓝色监狱的白线,就在这里,然后膝盖顶上足球。 两人的肩膀眼看就要撞上来,还有一只擦来的鞋帮。 土屋一瞬间压后腰从两人肩膀的空隙灵活闪过,然后一个拧踝,从正对足球的姿势变为侧对足球,左腿灵活地划过一个半圆,以他们排球人为之骄傲的柔韧性和稳定性狠狠踢上了这球。 足球像一只离巢的飞燕,稍稍上扬地划过一个优美的痕迹,擦着足球门上框,以一个距离中心最远的死角位置轻盈冲上球门拦网,直到被白网兜住。 一直到电子裁判示意得分的哨声吹响。 蓝色监狱的球将还维持斜飞扑球不得下坠的姿势,半侧着头,看着被球网轻柔地泻力滚在草坪上碾过的足球,目瞪口呆。 下半场开局第1分37秒,国家队首进一分。 在观众席停顿。 不明白短短两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被score的信号提醒。 接着疯狂尖叫起来,划上云霄的过程中,土屋已经走过一堆表情呆愕的蓝色监狱球员,来到了中场位置。 他们国家队的球员还大部分站在这里。 一群人,表情是赛蓝色监狱的空白。 “所以说,”土屋经过纟师冴时,还朝他比了根手指,“足球真的是很需要时机和先机的运动。” 然后把一跟手指平移去从后场开大速跑来、现下正微微喘息着胸膛的爱空面前:“哝。” 他说:“一球。” 足球·土屋理查德。 等你回来了不得感谢死我啊。 当做给你的赔罪礼和排球的资助金。 第58章 【蓝色监狱】二球 “你也……”爱空拉开一个稍淌汗的笑, “你小子超出我想象了啊。” 惊人,简直惊人。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开场前,他原本对从未上过锋线的土屋理查德能否处理好锋线压力, 并按照教练嘱咐的战术发挥这点略微不安。 他原本想的是:假如小理查德因为压力被夺球权, 他作为国家队后卫和队长,当仁不让分担压力,只要能让小理查德持球时间超过三分钟, 最好再进一球, 小理查德就能找回中锋状态。 至于小理查德找不回? 不可能。 人人都想当中锋/前锋不是没理由的。 那种球在脚下, 场上二十二个人随自己的动作左右,全场数万人被自己牵动心神, 身为球场唯一焦点的独一无二会勾起一个人心中的怪物。 那只怪物, 有的人称之为【激情】,有的人称之为【灵感】。 那是人类最本性的竞争欲望。 让他没想到的是,土屋理查德居然真的是罕见的比赛型选手。 原本第一场的表现就够令他意外了,随着比赛进展, 时间推进,越发亢奋的比赛氛围不仅没让小理查德的竞争欲退却, 反而熊熊勃发, 勾出了超越土屋理查德平日表现的绝佳实力。 已经不能用灵感形容了。 土屋理查德简直是天生为比赛而生的选手类型。 “喂、”爱空一只胳膊压在土屋的肩颈上,大力揉了揉他的头顶, “小子,真的不留下来?真的要去那个什么排球队打?听见现场喝彩了吗?所有人都为你一个喝彩, 听见了吗?‘土屋理查德’‘土屋理查德’!” 他后悔了, 什么兴趣优先, 什么每个人的人生由自己决定,这一球一分三十七秒的射门, 告诉他何谓天赋不该被浪费。 既是对土屋理查德,也是对过去那个被磨灭了‘前锋意志’的自己,爱空笑着大声道:“留下来吧!以国家足球队一员的身份!以前锋的身份!好不好?!” 土屋一边听爱空说着,一边看苹果朝观众席后台一边飘了飘后,缓缓飘回来:[你没看错,真的是日本排球青年队的副教练之一,他过来看你比赛了。] 土屋先前在日本排球协会的入选可谓是另类的石破天惊,这之前排球协会往往多从日本的高中ih和春高比赛上选纳国家青年队成员,就算没有参加过全国大赛,也多是在当地的高校间赫赫有名的排球手。 只有土屋理查德,他在高中排球界压根没有姓名。 随便拉个人问问土屋理查德高中或初中的表现,对面只会茫然摇头:‘土屋理查德?谁啊?’ 第98章 所以当土屋以绝对优势和对排球的绝佳表现入选青年队外召名额,录像和评价表呈上总教练的桌面,总教练对着这面力量、跳高和技巧数额可谓无伦的评价表,啧啧称奇这颗事前从未听说的沧海遗珠后,询问起:“比赛风格?”的时候。 副手沉默了一下:“他没参加第二天的内部选拔。” “为什么没参加?”总教练放下评价表,“家离得远?参加完外召后就回家了?你们通没通知他入选后第二天还有内部选拔?” “通知了。” “他自己选择不来?” 副手‘呃’了声:“他说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更重要的事?”总教练气笑了,“国家队宣召他敢不来?” 副手迟疑了一下:“……那件事也是国家队宣召……” 当排球队总教练得知沧海遗珠土屋理查德不来排球队内部选拔是因为需要作为国家足球队主力上场踢球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前事不提,现在,听说了排球队副教练就在观众席后台看球赛的土屋向下一躲,躲开爱空的臂膀和揉头的手,随口道:“和足球比我选择排球。” 爱空:“?臭小子你以为今年体育比赛收入占比第一的球类运动是什么?” “队长,”土屋把两手压在爱空肩头,正色道:“不要庸庸碌碌随波逐流啊。” 主裁判席做出了最终决定。 观众席的议论纷纷中,主教练席其中一幅脖子挂黑蓝条纹的人朝两边点了点头,然后朝上空比了个手势。 环绕的无人机立刻转播出声,声音愈发亢奋:“在电子裁判和超高清摄像头的辅助下,主裁判给出的讨论结果是没有犯规!土屋理查德的这记快脚是完完全全的规则内得分!得分有效!” 周围的喝彩如山崩海喝,虽然对足球的观感一般,但土屋不得不承认足球挑动观众心绪和排球不可同相比拟。 土屋再度站在了中场。 他微微俯身,伸手拽了拽国家队的运动短裤,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于是站在仅次纟师凛位置的洁世一发现,土屋理查德给人的气势变了。 原本的土屋理查德作为国家队后腰,虽然在球场上活动,并及时对周遭的攻守做出了反应,反应效率和及时度都可圈可点,是被绘心评价为‘不开灵感mode的省电阶段’的沉稳球员。 但洁世一和他对抗多了,总有种这人其实分了两分给场外的神游天外感。 与其说沉稳,不如说土屋理查德仅是做了本分职责限度的表现。 但是现在,土屋给人的感觉变了。 就像是一直系着气球浮在空中的人突然松开气球绳,落了下来,踏踏实实地站在了场中,切切实实地和他们同处一片绿茵场。 “你在看什么。” 纟师凛不满的声音把洁世一叫回绿茵场。 回神后,观众席愈发高亢喊的人热血沸腾的声音才越加清晰。 “啊、啊!”洁世一下意识道了句歉:“抱歉,在想事情。” 距离开场不过十几秒钟,他沉抑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凛,注意土屋理查德,他好像进入心流状态了。” 没想到,纟师凛的声音冷静而低嘲:“任谁有眼睛也看得见。” 土屋理查德的那双暗黄眼睛,在绿茵场上射灯的反映下简直幽熠发亮。 他俩叨咕了两句,不远处的乙夜忍不住插口:“就算他爆seed也无所谓,这一球是纟师凛的球权,土屋理查德抢不出上一球的优势了。只要时间足够,绘心就能计算出对付下一球的战术。” 凪诚士郎在左方默默插口:“啊……你已经确认了这球是我们射门?” 上一球是国家队射门,所以这球是蓝色监狱的开球权。 假如这球是蓝色监狱射门,那下一球就是国家队的开球权。 计算战术,当然是计算对国家队开球的战术。 洁世一还要再说,可是头顶的电子显示屏已经进入三秒的预备倒计时。 他默默闭口,微俯身压低身体重心。 在一片有点屏息的沸腾声中,裁判仿佛也有点澎湃,将哨头塞进唇内。 吸气,鼓起肺叶,然后,“吥——!” 比赛开始,土屋理查德果然没有像上一球一样动作,因为这是规则。 球权成功来到了纟师凛脚下,虽然土屋理查德没有动静,他的眼睛却时刻安插在纟师冴和土屋理查德之间。 可能是兄弟间的感应,哪怕纟师冴一点表情没有,依旧是那副‘你们都是傻x’的没趣儿耷眼,纟师凛就是能感应到,纟师冴隐隐被提起了兴致。 他的哥哥在出国青训一阵后,原本立志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两兄弟中的一个离开了共同的志向,跑去当了中传。 被抛弃的纟师凛不理解、愤怒、委屈、不甘……种种种种,叫纟师冴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正是因为仇恨的了解,所以他知道,纟师冴抢球后,很大概率会把球传给土屋理查德。 左侧的球路有纟师冴防守站位,所以这球他、 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从胸膛顶来,力道之大,从胸膛一路蔓延上前脑,似乎是某个特殊的穴位,眼底有一瞬间的星麻。 土屋理查德和自己的距离很近。 几乎面对面。 绝对没想到他敢当面力量对抗的纟师凛瞬间反映过,稳住中心伸臂和土屋对抗。 第99章 土屋对他一笑。 力道一松。 然后一股更剧烈的力道猛地撞上。 这一下子,叫纟师凛甚至向后趔趄了半步。 足球直接被和那股大力截然相反身形的少年抢走。 纟师凛还听到擦身而过时耳边溜来一道轻语:“拜拜。” 头顶的热切转播声和沸腾声几乎同时涌起:“蓝色监狱纟师凛先拿球权后穿位连过超健人和狐里辉后闯入国家队半场接着被土屋理查德迎面而上两人简短僵持后土屋理查德一脚得球!土屋理查德当面对抗抢球成功! 现在土屋理查德来到了蓝色监狱半场我们看到迎面而来的是蓝色监狱的前腰洁世一和凪诚士郎!具有超高技巧和一记震撼全场世界波的凪诚士郎和土屋理查德当面对抗会迸发出怎样激烈的火花呢! 哦土屋理查德一个右移晃身紧接着一个左移换位,凪诚士郎还是一位视野清明的坚固型球员完全没有被土屋理查德的假动作骗过去的倾向!土屋理查德没有放弃继续假动作,一时三人焦点位尽在土屋理查德脚下的足球——” 因为是实时转播,所以转播的语速很快。 然后上空的转播声一卡。 后场和若叶树(国家队)对抗的雪宫眉心(蓝色监狱)一蹙,向上眺了眼。 然后呢?那边怎么了? 先转播声响起的是观众席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男男女女,沸腾沙哑的嗓音几乎要盖满整个绿茵场。 转播声慢沸腾声一秒才紧跟着响起:“漂——亮!!一记漂亮而无可指摘的钟摆过人!每个动作都干脆利落恰到好处,土屋理查德简直把效率至上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废动作,简直能被刻上教科书的完美卡视野!罗讷多尔到现场也要夸一句:bonito(漂亮)! “土屋理查德还在前进!土屋理查德还在提速!越来越快了!再一次进入蓝色监狱禁区!让我们看看现在过去了多久——” “四分二十六!算上第一球不过过去四分二十七秒!土屋理查德难道要像第一球一样上演超快竞速了吗!!” ……啧! 转播声把前场的危急描述的淋漓尽致,雪宫压着眉眼和若叶树对视了片刻,突然一个回旋,不顾事先讲好的战术,干脆利落地后跑去禁区解压。 ……再不过去,他们蓝色监狱就要被土屋的超快球连破两门了! 第59章 【蓝色监狱】关节技 “雪、雪宫?” 耳边掠过的是某人发现他不在中场而上后场跑的惊愕声。 那声音速速地被雪宫带过, 而变成灌耳的风声。 他眼中只有身穿白色运动服、棕色短发的背影。 土屋理查德的速度并不是超乎想象的快。 他的速度并非比得过全盛时期的千切豹马。虽然快、虽然一眨眼就容易跟丢,但眼神四下晃晃的话,还是能看见那个显眼的全场唯一的发色。 土屋理查德难以跟上并且捉摸不透的根本在于他的突然变向。 就像他的脚踝是附赠品, 几次突然变向甩人的动作, 观众席的尖叫一声比一声高,蓝色监狱方的球员却幻听了脚踝咯嘣作响的脆响。 高度跑动中急停、对向翻身…… 灵活地像游戏足球联盟里的小人。 无论土屋到底是怎样一副视身体健康为无物、视未来足球生涯为虚妄的活动关节,至少在场数人间, 没有第二个敢像他这么大胆地瞬间变向。 假如绿茵场上是一场电子游戏, 那土屋就是网线通畅的玩家, 其他球员被他体现地像是网速慢了一层。以一己之力提高了比赛节奏。 观众虽然热衷足球,却大多不是球员, 连运动员都不是, 看不出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 他们只看到蓝色监狱的防守突然慢了,产生了卡顿,叫国家队的中锋如过无人之境一般闯过后场。 “怎么回事……蓝色监狱队是不是紧张了。” “防守啊,怎么不防守, 都看见土屋过来了,怎么还不填位!” “蓝色监狱果然不太行……” “那个白头发的呢!上场世界波的前锋!冲上去!” 凪诚士郎和土屋隔着一步之遥僵持。 凪诚士郎的视野宽度和稳定性不是先前被土屋连过的粉头发和挑染能比的。 其余几人就算注意只盯他脚下的足球, 人的运动惯性存在, 他们就一定会不自觉随土屋脚下的足球方向变换重心。 凪诚士郎却完全没有动摇的神色,不仅没有, 反而脸上干净的可怕。就像无论土屋是传球、运球、挑球,他都只会遵从足球离脚的一瞬间行动。 绝佳的专注力。 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球感。 虽然天空的大喇叭一直左转右转地宣扬‘土屋理查德是新时代灵感之杰’的论调, 土屋却觉得, 整个绿茵场上, 只有凪诚士郎是符合‘被球感驱使着运动’的灵感型球员。 土屋用脚跟驾驭着足球,随口问了一句:“你踢球的时间不长?” 虽然球感出众, 表现出的技术却有些许生涩。 “嗯……”凪诚士郎还是紧盯着土屋脚下的足球,慢吞吞地应了声,“……半年。” “……”土屋低了低眉。 他突然横球冲了过去。 足球看似很近,可若即若离地一直在凪诚士郎的抢截范围外转圈。 第100章 两人面对面地互相绕球,你我不让。 假如换了任何一个别人来,恐怕面对数次擦到足球的球边又数次丢了球权的现状都会产生一丝焦躁。 但凪诚士郎的表情很平淡,非常平淡,平淡地像他只是在游戏机前凝视屏幕,那几次捞到足弓的球权只是几个数值罢了。 然后,就在土屋拐脚的一瞬间,他突然发难铲了上去。 力度满分,时机满分,技巧满分。 可是足球没能如他所愿的上脚。 在他对面的是磨练了几十年球感的土屋理查德。 在【球感】这个分支上,恐怕没人能胜过如今的土屋。 只要这场运动的核心是一个球。 足球在少年白色的微微沾了草屑的鞋跟上,还在微微旋转。 凪诚士郎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这一刻突然体会到了过去被自己瞬间停球绕过的各种截球员的心情。 那是一瞬间失去视野的茫然。 “……土屋理查德护球成功!他绕开世界波凪诚士郎,继续向后场进发!距离锋线越来越近!以进攻为主的蓝色监狱球员大多被甩在了身后!此时保护球门的后场球员只剩下一人!只要迈过这一人,土屋理查德就有资格射门!有资格在开场六分钟后立下连射两门的惊人战绩!” 天空的无人机响着嗡鸣随同土屋的跑动一起前奔。 “土屋理查德来到锋线了!土屋理查德的眼前只剩下蓝色监狱的一人!面前视野开阔!大范围角度可供射门!青年队的队友也正陆陆续续感到,蓝色监狱守门将严阵以待!已经没人能再抵挡如今的土屋!” “土屋理查德抬脚了!他准备射门了!蓝色监狱一人防守已经无可挽回!门将已经绷成琴弦,土屋理查德决定射门了吗?!” 土屋的确准备射门,脚已经抬成满月。 然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满头大汗的身影。 戴着深色护目镜的九号,浑身都是大汗,衣领被汗浸湿了一圈,他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土屋,眼下有超幅运动后的血丝,汗珠如水一般从他的下颚滑落。 “……雪宫剑优突然出现!一出现就拦死了土屋理查德的射门路径!土屋理查德射门的动作停下了!雪宫剑优成功阻止了射门!” 雪宫喘息剧烈,整个人的胸膛都在起伏。 因为过快的速度和生硬的加速,雪宫像是咽了一团火,从喉咙到肺管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土屋在一瞬间停止射门,并看似不可能地半途转向,迅速反应后右脚如盘球一般在半空捞回球权,准备再度射门。 因为对方是那个身体掌控力惊人和反应力绝伦的土屋理查德,所以雪宫丝毫没有意外。 他只是在一瞬间,不顾右脚的嘎吱控诉和疼痛,移位跟上了土屋理查德的这脚变向。 不仅是土屋理查德不顾身体关节地肆意变向,雪宫剑优也可以。 来啊,不是要疯吗? 看见土屋理查德脸上微微意外地睁大了眼,雪宫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畅快。 那就疯个彻底! 因为眼疾的缘故,雪宫在场上停留的时日已经是一天少过一天了。 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再站上赛场。 每一秒都可能是清晰视界前的最后一幕。 假如说场上还有谁可以不忌未来地肆意行动。 那就只有以无人所知的心情追逐每脚射门机会的雪宫了。 土屋再次变向,雪宫又再度不顾膝关节损伤地跟上。 他听见土屋有点意外地问自己:“你不想要脚了?” 雪宫不答:“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得到回答的土屋从心底呼了口气。 然后突然停身。 这种停身是他见过稻荷崎的北施展后主动练习的,还是第一次在赛场上高频使用。 而且是在足球赛场。 他停住瞬间,脚跟踢球,然后身体顺着足球的方向左拐。 果不其然,对面的九号也在一瞬间跟着他的方向转向,像一个面对面的仿生机器人。 但是接下来,土屋的脚腕右拧,以一副超越人体和重力惯性的别扭劲,突然持球跳了起来。球和他一起跳上半空,这个困难程度,连对面的仿生机器人一时都愣住了。 然后,土屋单脚落地,另只脚顺从起跳又下落的势头,在半空划过一个弧线。 正中半空下落的足球。 砰的一声后,足球绕过眼前人左拐让开的前路,以一条低空弧线的抛物线,精准踢进不远处的球门。 虽然是低空弧线球,门将的足尖却和足球差了足足一臂距离。 足球进网时,和地面的高度也不过有一掌。 类似排球边线球,绝不多分出一丝力气给球的完美控制力。 score应球出声,剧烈的喝彩声在整个体育馆吶响。 雪宫的脚踝逐渐漫上热度,他却浑然不顾,只盯着球门上空的进球显示板。 “进球!!下半场开局七分二十一秒!土屋理查德连进两球!而且是在禁区大右位的小角度弧线球!对球的控制力可谓惊人……” 头顶嗡嗡作响的无人机转播声已经听不进耳了,剧烈跑动后后知后觉漫上来的隐隐鼓噪声蒙在耳外,只听得进离得很近的人的声音: “如果不是经常做超越关节限度的危险动作,很难控制好度。” 第101章 国家队中锋的声音渐渐离远:“一看你就是老老实实遵教练口谕踢球的好孩子,这种牺牲关节换来的高难度急剎,下次还是不要轻易模仿了。” 雪宫没有出声,不甘心随汗水淌下的道子一起热切地在下颚燃烧。 谁也听不见的上空,只有苹果一个果的吐槽声: [……你为什么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啊喂!] 第60章 【蓝色监狱】瞎踢 蓝色监狱请求使用换人名额。 场中暂停, 蓝色监狱的球员纷纷围成了一圈,围着中间一个先前从运动员隧道走出的高个儿男人。 借此机会,土屋也看清了蓝色监狱一直声名在外的总设计师绘心甚八的模样。 很高、很瘦, 锅盖头, 黑头发黑眼睛黑西装,纸版夹夹在腋下,颊边是豆大的耳麦。 对方很敏锐, 土屋只是掠过去看了几眼, 对方很快熄声, 寻找着抬起头来,并准确地和土屋遥遥相望。 那黑魆而毫无光点的眼睛, 带着一股要把人拉进深渊的幽远, 叫抬胳膊活动关节的土屋愣了下。 随后眼前隔了一个身影,是爱空,用宽厚的身板拦住了蓝色监狱设计师的视线。 打量超预料球员土屋理查德的视线被一席白球衣正中截下。 绘心的眼神毫无波澜地投向了一边,再度向满脸都是凝重的自家球员们讲解接下来的进球战术。 他心中的可惜谁也听不见:可惜了, 能以牺牲关节和膝踝健康做代价换取射门机会的这个不健康作风,原本是很适合蓝色监狱的才对。 他就像一支球队的教练, 在比赛上看见尤其符合个人风格的心水球员, 可惜早早被对家签下了。一股夹杂着欣赏和惋惜的心情。 那边,爱空又把土屋往身后推了推:“看对方的眼神, 感觉不是什么好鸟啊。理查德,他待会儿来找你, 不要管。” “?我管什么?”土屋说, “你忘了我下赛场要去隔壁排球馆报道的吗?” 不仅是欣赏中夹惋惜的绘心, 这次连爱空都被土屋这句话搞沉默了。 土屋越战越勇的比赛表现叫他振奋不已,面对给力的中锋连续射门的情况, 他身为后卫天然被调动起激战的心绪。 为小理查德死锁后防,犹如为城内开疆拓土的小国王驻守城门的将军。 他原本换踢后卫,就是为了这种感觉,这种成为回回进球得利的中锋射门公式一部分的感觉。 然后,球进了,和小理查德说了句话,从亢奋状态出来了。 ……上天就愿意玩这类天赋异禀却心有别好的把戏吗? 就像他原本也是冲着世界第一前锋踏上的绿茵场,最后阴差阳错却成了日本第一后卫。 爱空倒是没有再劝土屋好好想想,他只是略有些感慨地如此想到。 蓝色监狱换了位紫色揪揪辫的少年上场。 对方一上场,眼神就直直盯着土屋,很明显是蓝色监狱针对土屋的目标性武器。 土屋被他的视线看的有点渗。 这时候,对方还盯着他,凝重而幽淡地说:“我查看过你自从初中踢球以来的所有影像记录,你进步很快,尤其是这一场。不过没有凪快。总的来说,值得意外,也不过如此,我已经看穿你的球路和技巧偏好了。” 要不是土屋对蓝色监狱的灵白毛印象深刻,外加听了一耳朵他的队友在场上叫他‘凪’,土屋这时候只能对前来挑衅的人回一句茫然的:“啊?”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 因为对方挑衅的时候,土屋抓紧时间在观众席搜索排球国家队教练的身影。 他不像苹果可以无视重力、小小一个在满是人头的观众席上搜索,他只能凭眼力在一群群耸动的人头中艰难的寻找,头顶还有一个苹果恨不得拍他的脑门替他看:[这里,这里!你的眼睛朝向西边太多了!都说了是三点钟啦!] 土屋不服又困难地回:[哪里!哪里啊!明明全是人!好多人头!] 外加一群观众看见土屋久久朝向自己,兴奋地朝这个国家青年队进了三球的大功臣欢呼雀跃,一只只人头大幅度耸动起来,犹如电子发出的波频,难上加难。 土屋:…… 在这玩找不同的土屋只来得及朝蓝色监狱的新球员回一句:“哦。” 家资几十亿起步打小被人千捧万谄·前来挑衅的大少爷御影玲王:…… 不过御影已经不是一个月前刚加入蓝色监狱的他了。 加入蓝色监狱后,御影先后经历队内领头、被丢下、追赶、再被丢下、被激励、重归于好的复杂人际关系,和一月前的大少爷御影玲王在涵养上可谓天差地别。 被这么敷衍的一声‘哦’,御影面无表情地盯了土屋三秒,头顶大屏幕显示土屋头像后有三颗进球数的现在,他只是扫回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去站位。 御影离开了十几步后,土屋才看见像一只电线杆般插手站在c3区观众席末位的副教练,胸口那只小小的排球线条在此时居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熟稔。 土屋和苹果聊了几句不同世界的国家队标识居然不同,才想起来问苹果:[刚刚监狱队的新球员说了什么?] 苹果也没太注意:[不知道,好像是类似看穿了你的技巧动作一类的话。] [他就是你之前说的翻阅土屋理查德过去影像数据的人?] 苹果:[好像是吧。] 第102章 被看穿技术动作这一条其实是需要慎重以待的。 因为土屋目前的踢球风格是抓时机,主打猝不及防的出人意料。 他的踢球风格类似‘蒙人’,让蓝色监狱的球员以为他要往这个方向奔跑,球员站位开始转移后,土屋才一改路线,猛地走另一条因此失去防守的线路。 蓝色监狱追赶无力的防守大多来自被他的行动骗过去后分散力量。 等上了场,土屋才发现御影赛前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大话。 他的‘研究了自己的影像数据,看穿了技巧动作’一话也并非随口说说。 那如蛇嘴般咬住了就不撒口的幽熠视线、那犹如全场褪色只剩下土屋和他在场间奔跑的绝佳专注力、那骗过了蓝色监狱数人,却唯独只有他一动不动并绕前封死土屋的精准判断。就犹如御影已经把土屋这个人看透了一般。 何止是看透,土屋和御影中线相逢,对手不仅没被他骗过去,反而膝盖中停,足球乖顺地搭上蓝黑色运动短裤下的脚踝,并在土屋微楞的反应后,足球灵巧地在两膝叉出的v字下腾动,叫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动作。 头顶的无人机吱哇乱叫,其中有一个关键词被反复提及:“钟摆过人!” 不仅是钟摆过人,而且是和土屋上球表现得相似度极高的仿·土屋理查德式钟摆过人。 其实要御影完全模仿罗讷多尔的钟摆过人,用的出,但百分百复刻,对现在的他的水平还是有些吃力。 但土屋理查德式的钟摆过人不一样。 就像先前解说员说的,土屋理查德是把钟摆过人简单化了,解构成几个简单的动作后以毫不累赘的形式表现出来,可谓是去掉了大部以当前水平无法发挥的动作,转而专攻核心,抓出了他们这个水平能发挥的最大限度。多一分困难,少一分简单。 御影越是研究,越是学,越心惊土屋理查德的聪明。 但是现在,这出可谓是20岁以下球员教科书的钟摆过人被他用出来了。 御影很期待刚刚以一声‘哦’敷衍他的土屋此刻能露出什么表情。 吃惊?意外?震惊?不甘?懊恼? 好……让我看看如今你脸上挂着的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这样想着,一贯骄傲的御影倏地抬头。 然后,和对面有点复杂、有点无语、有点尴尬……还有点羞耻的表情对上了。 因为对土屋来说,他压根就没有御影想的一系列‘去芜存菁’的动作,甚至他最开始也没有‘我要用钟摆过人’的念头。 他太久没踢足球,哪怕逐渐热身上手有了踢足球的体感,更多的还是凭借遥远的记忆和球感踢球,用出钟摆过人,只是当时面临蓝色监狱夹击下意识想出的手段而已。 或许这个‘灵感动作’来自他曾经某次轮回中学习的‘钟摆过人’,但那一瞬间,土屋脑子里想到的绝不是钟摆过人,而是怎么突破当时的困境。 这样隔着遥远记忆下意识用出的a货(仿品)居然被人一比一复刻…… 土屋压着一脸空白,听着耳边观众的山呼海啸,然后默默的,脚步一拧,用出了空白思路间最快解决这个局面的动作。 头顶的转播大喇叭迅速反应:“出现了!!距离钟摆过人土屋理查德使出的第二个技巧型动作:萨索斯高压!和钟摆过人一模一样的干净!利落!简单!纯粹!充满了力量感!微妙地改变了其中几个行动但大框架不变!在原有的核心基础上进行了大胆改编!球权重回!青年队!!” 不明觉厉的苹果:[哇,你已经想起曾经踢球的轮回记忆了?] 土屋看着紫发小揪揪脸上的惊愕和空白,默默道: [没有。] 我瞎踢的。 第61章 【蓝色监狱】中传 这一球比上一球难度增加了不少。 因为有了解‘土屋理查德’的御影玲王在场, 有他整顿进攻,或者以他的行动做标杆,蓝色监狱得以很大程度上预估土屋的真实行动, 提前封死或赶位。 不过, 老实说,以过去的影像数据参考整理土屋如今的比赛风格,进行针对性打击, 这个思路很明确、很正统, 只是不适用在土屋身上。 他轮回了这么多次, 并不是一开始就确定了运动风格。 期间还走了不少弯路:比如前几次轮回中,他曾仿照宫双子的速度差风格打球, 或模仿及川主动适应其他人的高应变型风格, 还有给他刻下绝对烙印的牛岛以单核拉动全队的绝对力量体系。 他如今是走出了符合个人习惯的打球风格,不代表他只有这一类打球风格。 既然‘晃人’收效寥寥,逐渐‘晃’不下去,那就换种风格。 蓝色监狱队很快发现, 哪怕他们换了熟悉土屋的御影上场,成功预料土屋走位的战果也只有四、五次。 土屋逐渐不再以‘晃人’为战术核心, 而更多以‘正面对抗’的风格凭借高超技巧迅速过人。 其中, 原本对位、同样看过土屋理查德比赛录像的洁世一对这种感悟更深。 土屋理查德的基本功太扎实了。他用出的很多技巧过人,压根不假思索, 仿佛有个巨大容量的动作库,没有多余的前倾预备动作, 没有苗头, 本就占了下风的他们自然很难防守。 ……甚至随着比赛时间进展, 他的状态愈发好起来,愈发难以防守! 而国家队又巧妙地选择了以土屋理查德做前锋这个进攻核心, 同时辅以扎实有力的后卫拱卫。 第103章 他们蓝色监狱迅速放弃前攻,将所有能动的球员调回头协防,这种全力针对的行为拦死了土屋的进攻近十分钟。他们无法进球,土屋一时也难以突破他们的层层封锁。 除了土屋以外,国家队这支队伍的进攻力量太薄弱了。 所谓的【钻石时代】,本就是以坚不可摧的防御闻名的队伍。 直到国家队的前腰——纟师冴,突然像一阵风似地绕进前场,打破了整个后场岌岌可危的僵持。 纟师冴的名头一出果然唬人。 原本防锁土屋的蓝色监狱在简短犹豫下还是分去了两个人追防纟师冴。 只要有一个漏洞就够了。 土屋抓准时机横拦硬撞地突破了蓝色监狱的防守。 两人作为国家队的两支刀同时戳进了蓝色监狱的后场。 虽然蓝色监狱的后场仅仅是出现了第二个国家队,可与此同时产生的中传、近地射门、稍肉、二对一拉人等等等等的可能性数不胜数。 蓝色监狱迅速做出了决断,他们的前锋意味狠涩地瞪了眼纟师冴,然后迅速转头,专注来防土屋一个。 那个眼神可能是兄弟两个有什么外人难以得见的内情。 不过对如今的土屋来说,是防守压力实在过大,球再在他脚上,被越来越多虎视眈眈的蓝色监狱球员截走只是时间问题。 左前两位,正前一位,右方一位。四人都没有流出弱点。 虽然本意是射门挣奖金,不过土屋清楚自己身为一个团队协作型运动的一员。 既然暂时射不了门,那就传给别人,让别人射门。 他脚下一顿,足球灵巧地搭在他的足背上,接着被他的左脚丢给右脚,右脚稍稍后仰,在那一瞬间用足外侧击中足球。 足球紧紧贴地,贴地越紧越意味着高速,直直闪过蓝色监狱球员的防守空隙,掠向右侧空场的纟师冴。 纟师冴接住了。 “土屋理查德开脚传球!球权现在来到了国家队外援纟师冴的脚下!纟师冴在接球的一瞬间响应行动!这连贯的动作体现出非比寻常的配合!难以想象距离纟师冴回国至今不过过去了三天而已!纟师冴跑动了!纟师冴朝着禁区右侧高速移位中!” 全场的焦点和瞩目都随着球去了纟师冴那边。 虽然就土屋想来,这一球应该没他什么事了。 以纟师冴在上半场展露出的技术水平,蓝色监狱这中途回防的盯人压力,他完全可以用一己之力破防,接着开出一记大脚,飞踢进球。 不过以防万一,土屋还是紧着在锋线前冲闯,减小纟师冴的射门压力。 哇,他真是好队友。 “纟师冴来到了禁区超右位!无论是射门还是中传队友都处于一个极其刁钻的小角度!纟师冴,身为海外新时代十一杰的归国选手!被蓝色监狱逼入死区的他会如何突围!” 死区?不一定。 以土屋的视野来说,纟师冴先前在足球协会的傲慢都不是虚张声势,他的确是如今这片草地上踢球技术最高的人。 盘球、过人、预判、冲撞,所有技术都和其他人有着天然壁垒,直线进入了下一阶段。 那个角度,对场上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死区。 唯独对纟师冴不一定。 想通这点,土屋直直把眼神飘去了其他蓝色监狱的球员。 几个人一起盯死他的压力,即便是土屋也有些难以抵挡。 如果不想到破局的办法,这一次蓝色监狱可以用朴实的人盯人防死土屋,下一球可以,下下一球也可以。 虽然这种情况下,蓝色监狱本身也无法射门,目前大比分落后的蓝色监狱一定是先着急的那个。 但土屋不是简简单单来获胜的。 他希望进更多的球,给足球·土屋理查德一些退路,也希望表现出土屋理查德的优势。 ……刚刚的紫毛小揪揪被他踢出新一脚破球时表情似乎很焦躁。 如果能利用这种焦躁,反过来压迫紫毛,让以紫毛为核心的蓝色监狱盯人体系崩溃或紊乱的话…… 土屋的战略构想还没有转完,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口哨。 土屋下意识对过了视线,和表情平淡刚刚踢出一脚大脚的纟师冴正面对上了。 这一脚隔空传来的足球,饶是土屋也忍不住默念了句漂亮。 苹果半飘在空跟着足球的轨迹:[好快!] 它和足球一前一后,跨过漫长禁区精准无误地来到土屋的身前,土屋抬脚,恰恰好地拦下这脚仿佛自动出现在他脚前的球。 然后,自然而然的——球到了脚前,距离球门不过十几米,还少人盯防的情况下,没有第二种要做的可能了。 下半句开场第23分钟,土屋理查德进了国家队的第三球。 连续进三球,是最恰当最到位的帽子戏法。 观众席先是顿了一下。 然后犹如潮汐掀起的沸腾声大作。 耳边的尖叫声在椭圆的场馆内形成共振,嗡嗡作响。 土屋看着纟师冴面色随意地擦汗回站位,途径自己身侧。 他很意外这人居然在有机会高技术力射门的前提下把射门机会让给他。这种贡献性,可完全不像之前在足球协会表现出的傲慢性格啊? 可能是土屋看的久了点,纟师冴原本经过土屋几步,又停下步子回头过来:“你有没有钱去国外?” 第104章 土屋:“?” 纟师冴:“去国外踢。” 土屋:“有钱。没打算。” 然后纟师冴一脸‘这有个蠢人’的啧嘴,居然没有掉头就走,而是多跟他解释了句:“国内的足球教练都是垃圾,继续在国内待只会把你捏成橡皮泥。” 土屋:“?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二那是足球·土屋理查德的选择。 饶是从头到尾都一副万事不放进心里酷哥模样的纟师冴,听见这句话也顿了两秒。 第62章 【蓝色监狱】胜利 土屋设身处地地感受了一番纟师冴身上‘世界新时代十一杰’的含金量, 不仅是每一只仿佛心有灵通的传球、丝毫不用把心神分给队友‘能否突围’的丝滑、陷入困境时,一扭头就看见纟师冴在蓝色监狱防守的外围等球。 土屋:…… 虽然没能进球,但成功拦截蓝色监狱进攻的土屋在思考, 假如纟师冴在排球世界的同位体是打排球的怎么样。 很合理吧?他原本在本世界打排球, 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在足球世界踢足球。 那么换算过来,足球世界的纟师冴也有概率打排球,毕竟这些年来排球在日本的普及率大大上升。 这部分在苹果的可调查数据内, 它翻看了一会儿, 飘了过来:[放弃吧, 纟师冴在原世界打网球的,如今人在德国俱乐部, 今年剑指温网, 名头大得很。] [他弟弟倒是在你的本世界踢足球,带学校赢下过全国大赛冠军和花式足球表演赛单人第一名,早早和日本体育大学的教练签合同,这个暑假就要赴外国踢球了。] 土屋指着蓝色监狱踢球风格狂放疯狂的纟师凛:[那还是这个世界代表蓝色监狱踹国家队场子比较帅。] 毕竟从苹果说的晋升轨迹来听, 纟师凛在排球世界可谓稳扎稳打。 足球世界的纟师凛怎么说呢,给他一种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踢法。 尤其纟师冴还在从旁刺激, 明明是两兄弟, 正面对上时,纟师凛的状态比被爱空围死还不稳定。 他给人的感觉愈发阴翳了, 仿佛有黑洞在他的眼睛里酝酿。 纟师冴每开口几句,纟师凛眼中的黑洞就加重几分。 直到一个濒临界限的爆发点瞬间突起。 纟师凛的气场完全变了。 他犹如一只猛然撕破茧的蜘蛛, 在球场上大肆行动、织网, 给人以恐怖的压迫力, 任何一个脚带球权的球员所在,都会被纟师凛瞬间盯上, 贴身逼近,这种高压迫感甚至不分敌我,哪怕持球的球员是蓝色监狱一方,他仍是会以一副血压流速过快的红眼模式猛逼上去。 这横冲直撞把全场黏进蛛网的完全·高压盯防,让全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节奏都不约而同地犹如被蛛丝黏住地变缓。 然后,化身蜘蛛的纟师凛来到了国家队后场的禁区右位。 小角度、偏视野。 土屋几乎在一瞬间察觉了他要做什么:完成纟师冴上半场原本有机会却因中传没做到的射门,而且是超高技术力的小角度射门。 土屋不清楚纟师冴在想什么,不过他那一瞬间察觉到了纟师凛对纟师冴堪称恐怖的在意。 国家队坚不可摧的后卫面对这球高危难防的超小角度射门,竟然落了下风。 当score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球场都在为纟师凛这个异军突起的疯狂进球吶喊。 头顶的无人机绕场旋转:“出现了!蓝色监狱如后浪腾起般的一球燃烧了整个球场!这一球轰轰烈烈!有种将一切抛到脑后的疯狂和畅快!蓝色监狱前锋纟师凛在在进这球时甚至撂倒了两位同队队友!不顾一切地疯狂!超高速和高技术力的碰撞!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青年队的心脏!并射门成功!” 来了。 三楼,以虎口抵嘴(在帝襟疯狂挠头的哀叫中)冷淡旁观局势的绘心手指稍微弹了下。 局势来到上半场末的十五分钟,假如加上伤停补时,也不过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想在土屋和纟师冴的压力下扭转局势,十分困难。 所幸绘心原本想的也不是大败国家队。 他们的进攻目标从头到尾都不该是土屋理查德。 而是将所有前锋聚集起来,汇成一支矛,将矛头对准爱空指挥的国家队后防。 让其他人看到蓝色监狱的价值,看到他们疯狂的进攻性,看到在如今庸碌无为的日本内那攻击性划破云空的纯正前锋们。 蓝色监狱从头到尾都在等一个变数。 一个一转局势,将被迫防守爱空的被动局面化作主动的楔子。 这个楔子,纟师凛一出现,所有前锋球员们在一瞬间应时做出了改变,就像他们加入蓝色监狱时第一场踢的比赛——在一片混乱中以暴力捏成一股绳的秩序。 这其中,以纟师凛为主锋,曾经进过球的凪诚士郎为副锋,洁世一和御影做大脑和指挥。 蓝色监狱一时爆发出与前半程不可同日而语的攻击性,或者说,这本就是蓝色监狱当前队形的最佳战力,此时完完全全发挥了出来。 土屋理查德那看似平淡实则朴实的扎实运动能力着实叫人紧张。 但俗话说得好,疯狂者从来占上风。 一次对抗,土屋和纟师凛正面交锋,纟师凛仅仅是停位超过三秒,就猛地一扭脚,把脚踝朝土屋撞来的冲动叫向来以‘冷静地狠莽’为打球风格的土屋都一时顿住了。 第105章 纟师凛并非试图以犯规胁迫的方式攻击土屋下场。 恰恰相反,他在逼土屋犯规。他把脚踝伸来的动作,要是土屋不退,那就是‘纟师凛脚踝受伤、土屋理查德犯规’的两败俱伤;要是土屋退了,他就能从土屋叫人无从下手的压力中抢得球权。 土屋一顿,主动收脚,纟师凛成功捞下这球的控制权,甩开土屋,照着这一块卡顿的缝隙直冲出去。 一闪而过的具有长长下睫毛的狭眼,其中绕动着恐怖的专注力。 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作风,叫土屋望着他持球离开的背影默然。 然后忍不住问了苹果一个问题:[我之前打比赛时,你看我就是这个状态吗?] 苹果摇头叹息:[有过之无不及啊。] 土屋:…… 蓝色监狱进了第二球。 “蓝色监狱!!” “蓝色监狱好样的!!蓝色监狱再进一球!!” “国家队!国家队!” 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各有所好,可谓是现场大混战,彼此你来我往喊声吊着嗓子,很有足球比赛观众席的气势。 土屋站在原位,看着蓝色监狱的球员都被纟师凛的气势震慑,明明是庆祝进球,蓝色监狱球员却心惊忐忑地站在一旁,远远地把纟师凛所在的地方围出一个不小的半圈。 土屋看着纟师凛,忍不住朝纟师冴问了句:“你之前都对他做过什么?” 一副复仇女神墨格拉再世的狠劲。 纟师冴也看着那边,半晌,才毫无感情波动地回头说:“不让他进球就行了。” “……”土屋又看了那边诡异的球队氛围几眼,才在裁判催促的哨声中回站位。 蓝色监狱的确被异军突起的纟师凛以强大的疯狂拧成了一股绳。 但是借此契机,土屋和纟师冴的场间距离越来越近。 原本纟师冴是游走在锋线两侧的标准前腰,无论谁来,他都能很好的应对处理。 现在却像是和土屋绑定一般,两人一个前腰,一个中锋,还有值得信赖的后卫爱空,达成了完美的射门公式。 仅仅是这三人,就足够代表一场足球比赛最标志的三个功能性位置。 进攻、指挥、辅助。 三个国家级比赛最高规格的功能性球员碰在一起,每一人都在彼此的配合下绝佳完成使命,分工到位。 可以说,这样的配合在这个年龄段是可遇不可求的稀少。 起势稍晚的蓝色监狱面对这样的打击,一时无法杀出重围。以‘稳定的强大’做武器的国家队三角形像一锅水,慢慢将蓝色监狱的攻击势头熬成煮熟的青蛙。 等他们再试图反抗时,结果已经注定了。 最终比赛终止在5-3的得分。 国家青年队5,蓝色监狱队3. 馆内的所有观众都在电子屏幕示意‘结束’并一声哨声的同时站了起来,大肆挥动着手中的国旗。 “国家队!国家队!japan!!”的吶喊声在馆中嗡嗡轰鸣。 一波皆一波地冲刷愈大。 土屋在裁判连续吹响的哨声中,捞过下颚滴淌的汗水。 蓝色监狱的球员们面色沉郁,发挥着最本性的不甘。 其中一位厚重头帘的少年跪地,重重捶打着草坪,绿茵草随他的动作不断被捶打起草叶。 有股攥人的视线逼紧了土屋。 他侧头时,蓝色监狱的十一号的站在十几步外,那视线热切而寒栗的热度仿佛两人头对着头。 十一号做了个口型。 土屋隐隐读出的是:“下次……会……打败……绝对。” 最后一句‘绝对’尤其清楚,对方咬字尤其用力,仿佛咬的是土屋本人。 土屋望了他几眼,然后转身。 好像没有下次了。 土屋站在队列中心,整支国家队的队伍后板是块红白色的采访板。 周遭是一片对准自己的摄像头,长筒镜片主要都对准土屋这个绝对得分王,他今天一场,五球拿下了四球,可谓是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出场就石破天惊的球员。 周遭全是扯着嗓子为他喝彩的观众。 一直在头顶的无人机嗡嗡转悠的转播员终于现出真面目,一手持话筒,迅速而亢奋地问了个问题:“土屋小将第一次出场就荣获本场进球王!发挥出同龄人难忘项背的实力!真是令人亢奋!想必观众不仅仅满足于今天一场的比赛!请问土屋小将定下了会随国家队主力征战下场将近的u-20东亚杯吗?!我们可以提前锁定期待你的表现吗!” 然后迅速把话筒递给土屋。 他语速快,土屋语速更快:“不能。” 在旁听着的国家队队长爱空听见,眼角不受控地一弹,有种不好的预感。 比爱空反应还快的是被土屋闹得一愣却迅速应对的转播员:“请问是东亚杯不会上场吗?是打算积蓄实力再接再厉还是有更深入的锻炼打算呢?可以向对你好奇的观众们透露一二吗?” 第63章 【蓝色监狱】结束 土屋刚要张口, 爱空连忙按着他的肩膀往后压,到底是在国家队踢了多年只差一年就毕业的老队长,爱空张口就是一串相当圆滑的致奖词: “非常感谢大家关注, 但是我方队员理查德目前不打算在未来的东亚杯中上场。理查德年纪还小, 对各方面都具有浓厚的兴趣,我们希望不仅培养一位仅适用于青年队中锋位置的僵化球员,而是尊重球员个人发展, 尊重球员多角度发展, 争取球员毕业后成为他心目中理想的人。” 第106章 这一番话说的, 在旁边背手默听的狐里辉自愧不如。 他原本因为姣好的口才和圆滑的应对,才是队里和队长并列的正式发言人。 现在爱空用这番颠倒内情规避重点的一席话告诉了他什么才是你队长永远是你队长。 转播员果然被爱空这一句鼓舞了, 他当即带头亢奋了几句, 表示当前日本足坛普遍缺少个人风格突出明显的球员,作为日本足坛未来幼苗的u-20在这方面立下了勇敢而坚定的第一步转变,犹如为即将一飞冲天的雏鹰搭肩飞天的阶梯。 爱空:“哈哈。”镜头当前,他笑的很官方, “感谢我们的教练、感谢愿意为我们和蓝色监狱的比赛搭肩舞台的委员会和足球协会官方、也感谢为这场精彩比赛努力的双方球员……” 后面的话题被爱空不动声色地拐去了一些正式议题:比如国家队对蓝色监狱的看法和场上几次交锋的补充,他们国家队在这次比赛中察觉到的组织问题, 希望观众在关注他们国家队的同时关注在这场比赛中崭露头角的双方球员。 作为日本二十岁以下撑大梁的队长系球员, 他体贴而稳重地顾及了双方面子,还考虑到了因为这场比赛向蓝色监狱投向欣赏目光的观众, 可谓是多多面面都照顾到了。 终于,国家队为时十五分钟的赛后场上采访结束, 他们白衣服的一队走出红白背景板, 穿蓝黑运动服的一队耷头耷脑的球员和他们擦肩而过。 在那里确认采访素材的转播员查看过摄像内存, 表情不太圆满,他向负责摄像的人招了招手, 又走向即将下场的国家队队列,热情道:“土屋小将,我们打算为你就今天的场中表现做一期特访,请问你今晚会回足球协会的球员宿舍吗?我们届时在那里和你确认采访明细和流程好吗?” 此时不是红白背景板的赛后采访,年龄和辈分最小的土屋当然是站在全排最后一个,蓝色监狱那边听见‘专访’,有几个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专访!好酷! 土屋想了想:“可以,我今晚正好要去一趟足协收拾行李。” 转播员对这类球员的私生活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土屋理查德刚刚在普访中的占比时长太小了,为了抓这个黑马球员的热点,转播员额外问了一句:“紧张刺激的比赛结束,是打算去哪玩吗?” “不是。”这两步下来,土屋和转播员的距离靠近,土屋一转头就是转播员的手麦克,他干脆就着麦克说:“今晚去足球协会递辞呈,然后换排球协会的宿舍,两栋大楼距离不远,你们也可以明天去排协找我。” 转播员:“?” 明明是蓝色监狱采访时间却只能在背景板前干等着的蓝色监狱:“?” 转播员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敏锐地察觉到最后一段属采访事故,他身为吃足球协会饭的怎么也不能任这个话题发展下去。无论土屋理查德是针对足协不满还是仅仅只是去排球转一圈,他都必须生硬地挽回话题:“原来如此,那么土屋小将,请问就今天表现你有什么想法吗?能不能和在场观众说说?” 察觉大事不妙的爱空:……别问了。 他迈开周遭队友,就要赶上来接过话头。 然而来不及了,中间差差落落隔着九个人,而土屋和转播员的距离又十分近。 于是,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土屋特地停下脚步,把转播员的麦克往嘴边拉了拉,眼神对准摄像,义正严词地说: “诸君。” 爱空的手已经伸出要拦土屋的嘴巴。 ——“排球比足球好玩多了。” 爱空:“……” 转播员:“……” 在场摄像:“……” 蓝色监狱:“……?” 现场一片反应错节的寂刻。 · 在和蓝色监狱比赛中大出风头、被誉为‘新时代日本杰出前锋’、因超绝精妙的干净技术和被神稳过的灵感进球、被取了个名头叫‘嘻哈客’的土屋理查德,真的在第二月出现在排球国青队的出赛名单上。 对此,足球世界的足球观众纷纷表示不能接受,网上一片鬼哭狼嚎痛斥土屋理查德虚度光阴、枉顾天赋、胡搞非为! 还有人从蓝色监狱自比赛中绽放的攻击性和纟师冴赛后火速出国的表现阴谋论说是足球协会搞的鬼,庞大的组织必然滋生腐败,说不定是这些真正有才能的球员们受不了足球协会的剥削,有天赋的小将们才会一个又一个外流! 有眼睛的都看得见,蓝色监狱那几个前锋大放的光彩,还有人专门为国内一片繁荣的前锋景象列了张战力表,论坛、蓝鸟上关于谁才是‘日本第一under20(岁)前锋’这个问题大撕特撕。 然后,无论怎么撕,这其中总会有已经在足球界隐没的土屋理查德的一席之地,甚至他的排名从来掉不出前三。 于是网民又回头抨击足球协会僵化的人才制度,大有‘人才外流全是你们的问题!蓝色监狱一个白手起家的设计师都比你们有规划!’逼足球协会整改的架势。 讨论越来越激烈,逐渐流向国外,为此,本来按照对赌合约要解散的蓝色监狱,居然被闻见苗头的财阀保了下来,虽然关于去向和后续事务还在商讨中,但隐隐有风传传来——据说有人目击国际间有名的球员落地东京机场。 不过,外界怎么腥风血雨,和土屋暂时都没有关系了。 第107章 不顾总教练苦哈哈的挽留,拎包前往足球协会的土屋目前只和老队长爱空仍保持一定频率的联络。 让他意外的是,蓝色监狱的公子哥御影也主动向他发来过交友联络,表示土屋要是因为资金问题或者待遇问题离开足坛,太可惜了,他虽然对土屋理查德这个人没有较大的兴趣,但本身是个理想主义者,看不得有才能的人向世俗低头。话里话外透露着要资助土屋踢球的打算。 土屋对此:“……哇。” 然后御影玲王的消息就被他丢到了收信箱的最底层落灰。 对于现在的土屋来说,无论他在哪一个行业运动,都有信心凭本事拉来一大堆资助合同。 他放置御影的时间超过三天,御影便再也没有打来过电话。 说实话,对于土屋理查德这种不顾好意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自幼养尊处优的御影对此没有一点负面情绪是不可能的。他也是人,深思熟虑的主动资助示好被人无视,少年人的骄傲叫他把土屋理查德扔到了脑后,再也没想起过。 偶尔,他会在自家占地千坪以上的足球场和专业教练调整动作时,想到土屋理查德当初在球场上出神入化不假思索的技术运用。 没有一丝水分和多余环节的动作,每个最低限度的动作连成一起,构成了观赏性和功能性双双极佳的教科书级动作。 直到现在不时仍萦绕在御影眼前。 ……这些动作,土屋理查德是怎么安进动作库的? 是他往日踢球时光的积累,是他请专业教练为他定制的动作,还是……自己研究的? 偶尔想着想着,再一想到土屋理查德如今不踢球了,或许再也没机会得到答案,当晚就会变成一个独属于御影玲王的不眠夜。 然后,在蓝色监狱再一次征召球员,加入level up(升级)了的蓝色监狱项目,和当今国际有名的名球员导师训练对抗前,最后一次有机会掌握电子产品的御影在飞机上单手持杯抿下一口咖啡,接着打开了计算机。 浏览器上是他固有的运动新闻版。 御影大少爷的运动版里容纳了足球、羽毛球、乒乓、高尔夫、游泳等多种当前热行的运动。 但今天头版少见的是排球占领。 【惊!前国家队足球运动员土屋理查德身担国家排球队一队主攻,带领国家队2-0大败墨西哥队!被西方媒体惊叹为‘兼具力量与美感,小行星爆炸般的扣球天才!’,墨西哥俱乐部四年内头次主动赛后招揽我国选手!大掀国内外热议……】 往下滑。 【爆炸式的冷门!超级扣球大得主土屋理查德究竟是何许人也!高中界查无此人,竟是足球队因待遇问题退役的沧海遗珠……】 【国家排球青年队134惊天冷门逆转23位墨西哥队,国家排球队教练表示:不同运动是有共通性的,希望国内不同领域察觉自己到达上限的运动员能借此机会多接触了解排球……】 御影嘴里的咖啡差点喷上他价值870万日元的多电子彩屏幕。 第64章 重回 20xx/8/21 -未知号码-【狮心王?!狮子王你人呢?!你怕了我们?!你的大军被我们音驹打了个七零八落!25-9!25-10!怕不怕!快出来和我们一决雌雄!……】 20xx/8/21 -未知号码-【抱歉, 我们队的笨蛋主攻手不知道怎么拿到了你的手机号,他是不是给你发失礼短信了?你当空气无视就行……以下是一点个人心声:在国外好好养手,我们期待下次和气完神足的宫泽工业的一战。加油好起来啊。】 -- 20xx/8/3 -景谷-【听说你拒绝了国家队青训的招揽?其实你可以先签合约再治手伤, 不要难为情, 凭你的实力,完全有值得国家队为你留位置的资本!隔壁籍籍无名的乌野二传手都入名了!凭什么我们学校的超强主将没上榜!!】 20xx/8/13 -景谷-【土屋,我是景谷, 手伤怎么样了?你这阵子一直不回消息, 我有点担心, 不过想必是你的话,应该有自己的考虑】 -- 20xx/8/20 -金岛- 【我们到东京啦, 和之前合宿的郊外不一样, 东京都真的好大!好高!好多楼!这就是大城市吗!我们一起买了纪念品,去看东京塔,拍了合照,还给你和景谷留了位子, 后续可以p图加上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安心养病……】 -- 20xx/8/17 -赤苇佑- 【我收到了春高组委会发来的比赛流程单, 我们和音驹高校的第一场比赛在8月21日a馆的上午场, 假如你修养在东京附近又正巧有空,可以来看看比赛】 20xx/8/18 -赤苇佑- 【景谷生病了。很严重。可能无法上场。】 20xx/8/21 -赤苇佑- 【对不起, 你拼尽全力挣来的出赛名额,被我们浪费了。成绩很糟糕, 有一局被打了个位分数, 我们辜负了你的信任。对不起。】 20xx/8/21 -赤苇佑- 【……你在电视前看ih转播吗?被你看到了哭的没出息样子。对不起。我已经调整好心态了。】 -- 20xx/8/21 -日向忍者超强诱饵- 【!!!土屋!土屋你去哪了!!我怎么没在今天的比赛上看见你的身影!!你是不是打算下半场再上?好!那我就坐到那时候等你来!】 20xx/8/21 -日向忍者超强诱饵- 【[彩信图片]哇哇哇哇土屋你看!这是咱们宫城县的老乡为了宫泽出选印的鼓气横幅!好大一条宫泽工业!还有[持之以恒矢志不渝]!好酷!!酷爆了!!】 第108章 20xx/8/21 -日向忍者超强诱饵- 【土屋土屋!你人吶!局面看起来不妙了啊!宫泽完全被音驹压着打!你快告诉你们学校音驹的心脏是研磨!就是黄头发的小不点!音驹全队都是随着研磨的行动换位的!不要再针对那个大高个子主攻了!】 20xx/8/21 -日向忍者超强诱饵- 【转换战术!转换战术!】 20xx/8/21 -日向忍者超强诱饵- 【我是乌野高中的带队老师武田一铁, 我们队的副攻手给你胡咧咧了这么多,为你养病带去了负担, 实在抱歉……这种时候,无法上场的你应该才是最难受的,翔阳已经在反省了,我代他和我自己向你说一句抱歉。】 20xx/8/21 -日向忍者超强诱饵- 【土屋,我、我、对不起,你要尽快好起来啊!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一家超好吃的烤肉!!麻烦你快好起来吧!】 -- 不仅如此,8/21这一天的短信可谓是爆炸式增多。 20xx/8/21 -鸥台高校教练- 【狮子王!我是星海!你人呢!我的望远镜人眼怎么没看见你!我可是特地翘掉了稻荷崎来看你比赛了啊!!】 20xx/8/21 -未知号码- 【我是及川,好好养伤。需要帮忙的话,我有专业运动疗养院的联系方式。去不去看你。】 20xx/8/21 -未知号码- 【没上场,手怎么样了?】 20xx/8/21 -未知号码- 【来自-白鸟泽学院-排球部部长-牛岛若利】 20xx/8/21 -未知号码- 【?为什么没上场,从宫城县到东京的新干线很贵的!早知道你不上场我就告诉我妹妹不用来了。她很难过。等我找你算账。】 20xx/8/21 -未知号码- 【好吧,手伤没办法】 20xx/8/21 -未知号码- 【……咳,我妹妹问你,能不能告诉她在哪家医院……你别误会!她只是秉承着对优秀球员的欣赏!一点不该有的心思都没有!你小子注意一点!】 20xx/8/21 -未知号码- 【ps:我是中岛】 …… 手机最上方的日期显示今天是20xx年10月16日。 距离日本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ih)尘埃落定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20xx年这一届的全国ih排球大会冠军花落井闼山学院。 井闼山学院主将佐久早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地上台领奖,接奖前还用酒精瓶喷了下正给他递奖牌的ih大会组委会会长,搞得会长慈和的笑僵在嘴边——这个动图在蓝鸟上高低火了一阵,由于出乎寻常的幽默性和诙谐性甚至一度吸引了不少排球界外的人士。 热切的讨论量已经是上个月的了,各种帖子下的回复多在8/9月,10月由于进入各所高中期中考试的预备期,热度小了不少。 …… 土屋把手机咬到齿间,右手下伸,摊平五指撑上地面,然后慢慢过渡重心,把身体重心全部让渡到右手臂,接着缓缓抬起左手,去接齿间的手机。 一只倒立的苹果屁股朝天地缓缓升上视野。 苹果:[我是正的,你倒立后的视野才是反的。] 土屋:[哦。] 苹果又绕着单手倒立的土屋转了一圈,直到平稳落下土屋朝上的脚底板。 [你看到了吗?有几个热度不低的评论回复说的是你] 土屋:[看到了。] 苹果:[什么感觉?] 土屋:[往事不可追,‘假如他在今天一定不是这个赛果’的假如心理不可有。就算我没有在预选赛上折手,我当时的水平依旧不足以支撑我打败排球界的王者,井闼山,over] 苹果:[万一井闼山也像打白鸟泽一样被你耗死了呢?] 土屋:[首先,对战白鸟泽时,占据奇袭和情报优势的人是我,同比归类井闼山:一.我和白鸟泽比赛的影像数据一定已经高清外流了无数次,一个月时间足够井闼山为此纠整战术;二.我没和井闼山对上过,我过去从没在轮回中打出过宫城县,over] 苹果有点不甘心的和土屋争辩了会儿。 最后悻悻地被土屋说服:他当时能打败白鸟泽全靠十四个轮回对牛岛的执念的积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缺,外加‘挑战者/攀登者’和一路2-0打上去的气势加成,才拿到那块ih宫城县预选赛的奖牌。 一边和苹果争些没营养的类似‘战力排位’的话题,土屋屏幕上翻动的拇指翻到讨论楼的下一页: 【a:宫城县大势已去,曾经的王者白鸟泽3-1吃败仗;落魄豪强乌野连续七年没闯进预选赛四强;青城永远银牌游、今年连银牌都没够上;新豪强宫泽工是恒星托星环,恒星打完预选赛就爆炸自焚了。很好,宫城县未来可期】 【被怪前辈包围回复 a:!你是谁!你是哪个学校的!别乱说!我们宫城县人才辈出!……比如你知道白鸟泽的王牌不是主将牛若吗?我看那个高一王牌的实力就不错】 【a回复:说到高一王牌……果然还是宫泽工的狮心王吧?】 【a回复:可惜了,,手腕坏成那样,三年内都不要奢想恢复高一水平了】 土屋放下手机,右手默默一使劲,右脚顺势下抵,整个人像后空翻一样站了起来,还空出手拉了拉校服下摆。 现在时间是十月十六日早晨8:12,土屋热身的差不多,决定久违地回宫泽上学去了。 第65章 训练 宫泽工业附属高中的教学楼延续了三公里外宫泽工业会社的钢铁风格, 是由宫城县的废铁和钢材回收再利用铸成的建筑物,由于日本特殊的地震国情和建筑要求——钢结构建筑物不允许超过一定层级,宫泽高的教学楼没有高于三层的建筑物, 唯一的高楼是木质结构的旧宿舍。 第109章 由此可见宫泽工业在建校时的贫穷薄弱, 一切都按照回收废材再利用的标准来。 因此,宫泽工业附高的教学楼内部也以工业风为主,不同教室间只有玻璃明亮皎洁。 土屋刚刚拉开教室门, 教室内就传来一阵低呼。 如果不是宫泽工业秉持严格的‘无电子设备课堂’原则, 这些年轻的学生们会立刻掏出手机大拍特拍。 虽然ih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些因宫泽县出选名额爆冷门飞上宫泽工业头顶的热度在渐渐退却,因为新闻中心重归课堂而再次小小地攀上一个高峰。 本来因为学生寥寥而空荡的教室, 土屋的座位旁却围出了一个小人圈。 “土屋!老师叫你去说了什么?” “那是清水老师吧?他平常不来高一部的, 叫你去干什么?” “清水老师是负责统管体育社团的老师,我是足球社的,见过。” 土屋先把桌子上的书拢进书包,才说:“乌野高中希望和我们在周末打一场练习赛。” 一群得到答案又求知若渴的学生们发出类似‘喔——’的声音:“在乌野还是在咱们学校比?咱们学校那么出名, 肯定是他们来咱们学校吧?” 土屋:“和出不出名无关,不过的确是来咱们学校。” 学生们又兴奋起来:“有别的学校来咱们学校远征了?!” 趁同学们叽叽喳喳谈论起来之间, 土屋把写好的所有加密训练表塞进书包, 然后提上书包溜出教室,直奔体育馆。 一路上, 宫泽工业这绿化平板的可怜,一路青草坪放射出的青草香让他心情非常好, 有一种回家了的温馨。 直到土屋一把拉开体育馆的大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北森你跳啊!小矮个跳起来跟青蛙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间!西间回防!你在干什么!接球不是这样接的!” “双重拦网!双重拦网的意思是两个人拦!两个人同时上网!……不要踩他的脚!” “金岛前辈!接一下球!我懒得过去了!” 一只排球正好在土屋头顶经过。 一眼望去, 全是人, 往日寥落的和女排部一起训练才有些运动社团模样的老旧体育馆,此刻上面踩踏的全是生机勃勃的少年人的身影, 嘻嘻哈哈的,晃动的全是宫泽工业的灰色运动服。那一双双球鞋,底下老旧的体育馆地板流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土屋:“……” 他好像听见了地板喊‘救我’的声音。 ‘宫泽工业附属高中-排球部’的字眼在所有人的运动服背上都来了一条。 似乎是改版过得运动服,因为土屋曾经穿的第一版运动服上,是没有‘排球部’三个字眼的。 是站球框附近的金岛眼尖第一个看见站在门边的土屋,他当即挥手惊喜到:“土屋!你回来了!手怎么样、别挤!喂!喂!” 后半句是因为被他提醒下看来门口的所有运动少年们一瞬间如看见小鱼的鲸,唰一下冲上来:“土屋!土屋!给我签个名!” “合影!” “我要两张!” “土屋……” 一瞬间,不到一米七五的土屋被一群人墙包围。 一堆人像围览珍惜动物般不住缩小观察圈。 然后,那边金岛焦急忙慌地又喊了一句:“百沢!快去救土屋!” 接着是一声沉沉地应声:“哦” 再然后,土屋眼睁睁看着一个过两米的大块头一臂轻松掀开人群,如进击x巨人闯入玛利亚之墙,轻松站在土屋面前。 苹果被这紧张的压迫力吓得挡在土屋面前:[???他要干嘛?要打架?!我告诉你土屋已经被我高超的能量手段治好了!现在不复往昔!动手能打你十个!] 土屋只觉得这人好眼熟。 眼熟到,貌似曾经在球网的两边碰见过。这出奇的身高,一定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 “……百沢,角川高中ws?”土屋迟疑道。 听见土屋准确说出自己前学校,百沢明显意外了一下,随后郑重地点头:“家人工作变动,我跟着转学了。你知道我曾经的学校,我很意外。” ……宫城县学校大把,隔壁的宫泽会社已经几年不招新员工,宫泽高由于学校贫穷所以开办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而且据传明年就要废校。这样一个debuff迭满的学校你主动转来,没有一些打算我是不相信的。 “……好哦。”土屋跟着百沢进入体育馆,发现体育馆比门口狭窄视野看见的还要乱腾腾。 到处是滚来滚去的白/蓝黄色排球,因为球量大,三个球框全从器材室拉出来了,其中一框被人碰倒在地,只有月星一个人在旁边安静地捡球。 赤苇佑不在,鹰川在最角落临时拉起的排球地教萌新,遥远的从门口就能看出他试图言传身教的绞尽脑汁。 到处是随地放的运动饮料瓶和乱扔的运动服,铃守整个人像cos蘑菇一样阴暗地蹲在观战凳下,嘴里念念有词。部千森正趁所有人走开的机会补充水分。 “怎么回事?”土屋走到金岛身边,问关于像一群粉丝一样被挡在百沢伸出两臂尺外的‘排球部部员’。 金岛一脸肾虚:“……你出名后,这两个月加入排球社的人……各个级段都有……” 在场人数保守有八十人上下。对过去濒临废部的排球部而言是很惊人的成绩了。 第110章 “刷人啊?”土屋认真道:“这么些人在地板上踩,再踩半年体育馆就要塌了。” 金岛‘呃’了一下:“他们都是朝着你来的,我们不好在你回来前瞎赶人……” 土屋终于回来了,金岛感动的不行,频频往土屋的右手上看,土屋还没换运动服,短袖衬衫露出的手腕直上直下,像根荷花的茎秆一样结实,从颜色和外形上看没有大问题。 金岛还是小声问了句:“手,没事吧?” 赤苇佑曾经在一切的开端向土屋预料过:打出惊天冷门,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后,因为土屋手腕受伤、缺席全国大赛的负面情绪大半向拖累土屋的普通队员们射来。 金岛在比赛结束后就被赤苇佑言辞喝令了不许再登蓝鸟,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没用、废物、把全部压力托给主将、躲在主将光芒后的阴影、‘假如土屋理查德在白鸟泽,白鸟泽一定是今年的全国冠军’、‘宫城县从没拿过全国奖牌,土屋理查德快点转学,这是宫城县离全国奖牌最近的一次’,这样的言论数不胜数。 刚看到时肯定很难受,努了一百分力的他们不仅没有被正视,反而因为拖累了宫城县奖牌的进程而被迁怒。 但是,因为赤苇佑及时、冷静地和他们所有人一对一谈心,整个排球部主力在扔掉社交媒体后,勉强撑了下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排球部太忙了。 而且加入的大多是排球新人,没摸过几次球,他们不得不从入门教起,出现了很多曾经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以你的手为重,我们无所谓的,两个月都这么过来了,再忙一月也无所谓。”金岛小声说。 他都被自己无私的前辈精神感动到了。 土屋一句话叫他蔫下来:“马上期中考试了耶?期中考试后是枭谷联盟合宿第二期,合宿结束是期末,期末结束后马上跟春高宫城县预选。” “很忙欸?”土屋一边说,一边去体育馆换衣间。 没有时间留给排球部部员追星,土屋到位的第一天,连月星想上去问问手伤如何的空档都没有,他就吩咐了绕场32圈的恐怖热身圈数。 听见圈数的一瞬间,整个嘈杂纷纷的体育馆都静了一秒。 “多少……多少圈?”在场唯一一个管事的正选金岛颤颤地问,怀疑是自己没听清。 “32,三、十、二,”为了让前辈听清,土屋还贴心地用手掌做了手势。 三、一个拳头、二、没有看差可能。 “欸……欸?” 一片寂静中,是铃守茫茫然开口:“可、可是,会死欸?” 土屋已经吩咐过苹果时时监控在场所有人的运动状态——过去苹果能量丰盈的时候,土屋经常这么做,后来随着轮回次数增加,苹果入不敷出,才渐渐结束了这个小便利。 “哦……”听见铃守的问话,他和苹果对接完,朝铃守露出一个微笑:“那就死在跑道上吧?” 恶魔的笑容。 土屋理查德是认真的。 第66章 训练xn 过去, 高一主将土屋就给排球部正选所有人下发过恐怖量级的训练单。 只是由于训练内容过去丰盛,唯几照做的前辈们只把训练单当‘训练参考’,没有高震慑力类似‘教练’的角色在旁督促恫吓, 人类的意志力不足以完成训练单上的内容。 饶是曾经的景谷, 在一天的学习生活实在庞杂,无力支撑预定的训练内容时,也会在尽量完全训练后, 拖着在后面追的灵魂回家、上床、死。 过去的土屋理查德也从未对他们的训练状态表达看法。 毕竟曾经土屋在他们眼中是神秘流的忠实拥护者。 土屋常常单独一个人在各处训练, 他们根本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只有需要配合训练和战术指挥的当天,土屋就像一个从隔壁赶来的教练, 以‘时间就是金钱’和效率至上两条为原则疯狂填鸭式教育排球部。 这种丰一顿, 随后排球部继续按自己的步调训练的节奏已经让排球部部员习惯了。 原本,金岛以为土屋归位扩充了的排球部后,会因为精力和时间打算,采用其他学校的排球部规制:土屋训练正选, 正选照顾非正选。 或者再请一个教练?以排球部现在宫城县第一的含金量,说不定呢? 但是, 土屋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教练?那种把队伍掌控权拱手让人的形式根本不需要。 土屋的安排是贵精不贵多。 短短一天疯狂魔鬼式训练——不训练还要被骂, 不知道土屋理查德怎么长得眼睛,稍稍偷懒就会被揪出来。全排球部八十四人, 有七十二人提交了退部申请书。 原本前几个人提交退部书时,被土屋不带脏字的阴阳冷嘲出心理阴影的人还在犹豫, 看土屋接过退部书, 没有半点雷霆之色地简单平淡地批下了申请后, 其他人也随大流儿的动了。 甚至有退部的部员在背地骂土屋:对方根本不打算让自己进部,他只想要有实力的部员, 他们这些普通人入不了土屋的眼,就用这一手逼他们退部。 铃守呈大字像一只待死的老狗般在篮球框下吐魂,浑身湿透,像刚刚从忘川河捞上来。 月星脑袋盖着毛巾,两只肘搭在膝盖,头朝下地粗重喘气。 鹰川狂咳嗽着还要单手持运动饮料,另只手试图揪起铃守的领子,给后辈补充盐分。 第111章 在场唯二还能站立的金岛扒着球网,两条腿哆哆嗦嗦而犹豫地冒死前去在场唯二另一位站立的人、不,恶魔:“会不会、咳……呕,会不会,太严格、” 他说到一半,忍不住吐,用手堵回去,迅速地叨咕完余下的话:“就算想选拔,这也太过、呕,他们会骂你。” “骂就骂吧,他们今天不退部,明天也会退,明天不退部,后天也回退。” 土屋整理着苹果用运动检测为他整理好的身体清单——肺活量、肌肉张度、肌肉柔软性、肌肉断裂修复用时、乳酸生成效率……都在上面了,完全是专业运动俱乐部才能有的全面数据量。 “等等……”金岛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个训练量,难道明天……?” 把手中的纸版夹放下去夹在腋下的棕发少年状似乖巧地朝他笑了一笑。 嘴里的话比三十七度的提问冰冷了不止一个绝对零度:“当然了,除了考试一周适量放松外,一直到春高预选赛,都是这个强度。” 以前一是自己提升实力没时间处理队友,二是不是专业出身、害怕自己的高强度训练用到普通人身上揠苗助长。 现在苹果好不容易能再度使用了,他可不是使劲薅高科技咯? 不仅是金岛,就连那边濒死的铃守和鹰川都露出了空白的表情。 …………啊? · 乌野远征的比赛队伍刚踏进宫泽工业外表老旧、伫立在夕光中的体育馆的一瞬间,就被一种沉寂到肃杀的氛围镇住了。 里面人很少,不大的体育馆,预计使用密度和他们乌野的体育馆相差不多。 每个人都在安静做自己的事,有人对墙拍球、有人在前辈的指挥下拦网训练、有人捡球、有人打扫卫生、有人摸高、有人蛙跳…… 这期间,除了需要配合训练的几个人偶有交谈外,所有人都很安静,嘴巴闭的紧紧的。 “wu……呜哇……”原本踏进体育馆一瞬间就想兴奋大叫的日向都被这股沉重的氛围镇住了。 他高高扬起的脑袋缓缓低下去,缩到乌野高中运动服的领口内,悄悄问菅原:“好、好安静……” 菅原也被这股安静搞得有点头皮发麻,但还是撑住了:“可能、可能是宫泽工的学校文化!你看,他们学校整个装修都很酷,有一种外层空间风!” 乌野队伍唯一状况外、只想着接下来和时间差二传土屋单碰单的影山:“?难道不是没钱装修吗?” 然后被大地一拳砸没声。 “总之……”差点把嘴边戒烟瘾的牙签掉地上的乌养有点淌汗地寻找眼熟的人,被他在对位练接球的组合中找到了一个认识人:“那位、金岛同学!嗨?” 沉迷训练——完不成土屋要求今晚要恐怖加练,再也不想回顾那份恐惧——紧时紧迫·金岛这才看见体育馆门口一队不属于宫泽高的黑色运动服。 他先是安排后辈们自己重组队伍训练,才急忙迎上去:“你好!乌养教练!土屋他刚才和赤苇被清水老师叫走了,很快回来!” “哦,哦!不着急。”乌养环顾了一圈破旧、但是内部肃杀的氛围完全冲天的体育馆,有点高兴道:“听说狮心王土屋回归了。你们学校没有教练,这是自觉训练下的状态吗?” 一堆高中孩子能有这个专注度,真了不起! 金岛沉默了。 完不成训练的话,就要加练。 想完成训练的话,就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挤得满满当当的恐怖训练量。 不仅完成训练,要是在此期间走神儿糊弄的话,哪怕面上伪装的再好,一副严苛训练的严肃,依旧会被神出鬼没的土屋一眼揪出来——然后挂着笑吟吟的魔鬼笑容宣布:“加练。” 这恐怖的公式达成了训练绝对不能走神儿的死循环。 第67章 练习赛 体育馆里仍是静悄悄的。 乌野一行人坐在金岛提来的折迭椅上, 坐了前后两排。因为无事可做,又因为过度安静不好像往常一样交头接耳,只好安静围观宫泽高排球部训练——都是些基础训练, 除了他们看起来很认真, 没有其他情报。 其中日向尤其难受,像屁股下有针一样坐立不安。 菅原上手把高频率震动的日向压下去,小声道:“翔阳, 好好坐, 你像火箭冲天起飞前的起落架。” “前前前辈, ”小后辈平卡转头,眼下安静飙泪, “这给我一种学校考场的氛围, 我害怕。” 菅原:“……” 影山:“……” 而且日向这么一形容,影山手心也开始攥汗了。 ……真的很像。 在旁旁听的乌养无奈转头:“虽然场馆很安静,但是离训练中的宫泽排球部还算远,这么长的距离, 听不见的,实在紧张就聊聊天。” 他们来这比联系赛又不是来上战场, 紧张过头待会儿失误了怎么办。 整个宫城县大把学校, 光乌养知道的就有七所学校在ih赛后向宫泽发来了练习赛申请,统统被宫泽高拒绝了, 他们乌野高中是宫泽高赛后唯一成功的学校。 ……土屋一直都很喜欢翔阳,难道真的是看在翔阳私交的情面? ——其实只是土屋理查德正好回校, 处理的第一个练习赛申请是乌野而已。 乌养双手抱臂离谱又认真地思索道, 思索到一半, 回头指挥日向:“翔阳,待会儿土屋来了你第一个迎上去, 注意热情、友好、礼貌。” 第112章 日向:“?” 想到这,乌养又忍不住感慨。 原本的宫泽工业连他这个过去的排球部成员+教练孙子这都查无此校,谁知道运气是平等的降临在每一所高中上的,他们这一届出现了日向和影山这对怪物快攻,宫泽高这届就出现了火爆到炎上的天才发球手,还是高一,至少有三年奋头。 “还有啊……”乌养又开始纠结,回头叮嘱道:“待会儿你们尽量、看着点土屋的站位,别左位进攻,小心别砸到他的右手。旭,扣网的时候注意下。” 东峰连着点头。 大地刚想开口。 乌养:“我知道凭土屋的能耐这话完全没必要说,但是一个态度问题,态度。假如你们看见幼年期受伤的牛岛,第一个想的是什么?” 月岛单指抬镜镜片一闪:“趁机突破他的重压。” 乌养:“……不,是尽量不要给对方的排球生涯留遗憾。这种关怀是相互的,我们关怀他,假以时日,对方迟早会回报我们涌泉相报的关怀。” 看到日向和东峰、西谷布谷鸟点头,满足了好为人师心情的乌养得意地一抹鼻尖:“呵,孩子们,这是值得你们受用终身的做人之道啊。” 真正的教师·武田:“……哈哈……乌养教练说得对。” 体育馆那边,隐隐约约传来除了运动鞋摩擦音和排球拍音的其他音符。 乌养原本以为是自己几人的小课堂吵到排球部训练了,于是板正身板坐直,等看清那边了,才发现是体育馆的副门开了,排球部的重头人物土屋理查德正从后面走出来。 乌养和日向同时眼睛一亮。 那边,排球部成员向副门周围聚集。 “土屋……” “土屋主将……” “王……” 最后那个王是怎么回事。 月岛诡异地一提眼镜。 土屋朝他们这边走来,身边站着和枭谷学院的某二传共享一张脸的黑发少年,身后跟着浩浩荡荡十几位停止训练的排球部成员——其中一个尤其高,保守估计在两米以上,体育馆的黄灯把影子拉到了乌养的椅子边。 这个纪律性……原本想简简单单寒暄两句顺便夸一夸宫泽高排球部治部严谨的乌养被这一群半大小子浩浩荡荡的排场压的有点紧张。 不……哪怕是豪强青城也没有这个门排吧,上次去青城打练习也只是双方教练简单寒暄而已。 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叫乌养有点不知道把手往哪放,总之,他也带领乌野全队的大小伙子们站起来,率先伸出只手:“谢谢你们同意乌野高中的训练赛申请,我们会竭尽全力并努力向宫泽高中学习的!” 土屋明显叫乌养教练郑重的态度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回握:“您说的是。彼此彼此。” “手伤还好吗?”乌养就着握手的动作看了眼:“哦!从外表看上去没大碍了!恭喜你了!”还有句‘看来今天的比赛能尽兴了’,因为话说的太满,他没出口。 土屋对他扬起笑脸:“嗯,宫泽高全体十分期待和乌野高中的比赛!” “是吗,哈哈哈!”乌养有点不好意思地摸后脑。 乌养和对手学校王牌友好交谈的好心情终结到宫泽高排球部整理好比赛场地,选出担当临时裁判和记分员的部员,练习赛双方分别上场做赛前礼仪时结束。 乌养默默看着撩开运动服下摆的土屋坐上了折迭椅,括号,和他同一水平线的折迭椅。 乌野排球部全员没看宫泽高上场选手——除了日向对他对面超过两米的大巨人吸气仰望外——都在看坐在宫泽高半场教练位的土屋。 “土屋,”乌养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做了个手势,“你不,呃,上场?” 土屋戴一副黑框眼镜,撸起的袖子下硌着纸版夹,闻言侧头道:“嗯,因为我们学校没有教练,迫于资金有限,又没人脉,没法及时整理战术、改进磨合上的问题,所以趁珍贵的练习赛经验,我想尽可能多的转变战术,看看不同队员间的可能。” 这是他从蓝色监狱的多角度化学反应式配合学来的一手。 运动场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伤病、抽筋、误伤,各种各样的情况会导致球员下场。 他身为排球场上的一员,未能免俗,要确保宫泽高在缺少他的前提下依旧有夺冠的实力才行。 况且,随着宫泽高中打出宫城县,情报不再是独属于土屋一个人的优势,全国范围内的强手:井闼山、鸥台、音驹、户美……面对这些学校时,只有土屋一人单核拖队的阵型十分容易被其他强手针对。 “我想提前为备战春高做准备。”土屋侧身朝乌养鞠上半身:“麻烦您了。” 宫泽高的王牌土屋理查德都这样说了,况且情有可原,似乎不是一般情况下——比如上次对战青城——的轻视,而且态度还好,乌养摸了摸鼻子,咳了咳:“……好吧。” ……等等! 乌养突然察觉到土屋坐镇教练位的不妙:两人年龄上差了一辈,土屋脸又显小,他们两个这么一坐,明明白白就是一个大人和小孩的组合,这叫他怎么作为乌野高中教练义正严词地向宫泽高提出合理请求(比如赛后再进行几场加赛之类的)?! 他刚要纠着嘴开口,就听见土屋问:“难得乌野高中远道而来,机会有限,这次练习赛无论比分都打满三轮然……如何?我到时候在第三轮上场,怎么样?” 第113章 这还需要问怎么样?乌养当即一拍大腿,落地有声:“好!” 土屋:“唔……三轮结束,假如两所高中想加赛的话,一直加赛到末班电车时间前,这个时间可以吗?” 太上道了,太上道了。 乌养忍不住感叹:明明是第一次作为教练角色压阵,土屋这小子太懂两所高中约练习赛的痛点了。 他只能点三次头以示全幅赞同。 第68章 比赛 “土屋不上场啊……”日向一副很明显的失望语气, “为啥?” “因为看不起你,就这么简单。”月岛把中指和无名指紧紧缠在一起。 “说啥!”日向愤怒向日葵一脑袋撞过去,“土屋才不是那种人!” “是是, 他善良可靠强大美好, 每个人都爱他,铺天盖地是他的营销,就差举着摄像头来三百六十度跟拍, ”月岛清了清口, 矫揉造作地模仿网上那些少女的留言:“‘土屋大人!土屋大人!’‘土屋大人的手怎么样了, 好担心呀~’” 山口在旁边‘噗’地笑了一声。 月岛还要再说,网前的大地幽幽转过了头, 那股犹如贞子电影里刚刚从井水爬出的湿幽视线令月岛倏地收声。 “……”他默默走去山口旁边, “这卷绷带松了,再拿一卷。” “哦!阿月,这里!” 等月岛缠完右手,山口才有点抱怨地说:“放学后就上车, 坐了两个小时,结果土屋理查德不上场, 早知道车上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不仅他, 全乌野都是冲着宫泽高最实力的王牌选手土屋理查德来的,结果土屋理查德不上场。 虽然练习赛没规定一定要正选上场, 两所学校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安排土屋理查德。但失望就是失望——宫泽高的灵魂是土屋。现在的宫泽高虽然多了个大个子,但少了灵魂。 月岛单指按了下镜托, “那不是正好吗?” “土屋理查德不在, 宫泽高就是块任我们搓圆揉扁的橡皮, 届时被我拦死。传出去说,宫泽附高败给了乌野高中的月岛萤, 2-0.” “是啊!”山口先是被那气派的传言激起精神,随后小声吐槽:“阿月,你的笑看起来好阴险……” 月岛倏地收笑。 · 场边的乌养教练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土屋理查德是当前高中界少见的集指挥、进攻、镇压、防守于一体的六边形多位置型球员,但他自己也是在武田老师邀请下坐了一段日子的教练,才发觉‘教练’和他过去身处排球场上的思路是截然相反的。 这就模拟于场上随心所欲的二传下了场,坐上教练椅说不定一窍不通。 术业有专攻,两者的视角和落脚点本身就不同。 而且土屋不在场上,孩子们也能好好展现实力。 把‘今天说不定真的能打2-1’的念头藏到心脏边边,乌养咳了一声,一派正色道:“那么,我身为乌野高中的教练,就舔颜代表两校宣布了,乌野高中和宫泽高的练习赛第一场,现在开始!” 宫泽高派来做裁判的部员应时响起哨响。 得到第一场发球权的学校是乌野高中。 原本乌养有想过要不要趁机实战锻炼下山口练习进度一半的飘发球,但想想,全日本高中界最负盛名的serve server就在他旁边坐着,山口在土屋眼皮子底下飘发,这种心态压力,还是算了。 山口也是这么想的,他的飘发球目前十球中能成功三球就算谢天谢地,再在土屋的眼皮子底下发球,那种僵硬,想想就如坠冰窖……! 敏锐差距到本校serve server念头的乌养朝山口瞟去幽幽一眼。 可要是能在土屋理查德的压迫下发球成功,这种突破压力的呼吸感绝对能令山口受益多年:乌野继续向上走,未来的舞台只会是春高预选赛、预选赛决赛、春高全国比赛这样逐级上升的压迫感。 乌野高中的开场发球员是大地。 沉稳的心态,扎实的实力,乌野高中连续三年挑大梁的队长,虽然在发球上没有可称道的见长之地,但随着裁判员一声哨子,鞋底在地板摩擦后一跃而起的身影真的厚实如大地一般,右手如鞭子一样挥空,厚实地拍在滞空的排球上,一声肉与球面相击的闷响,排球应声而飞,飞去宫泽高的半场。 相当有势气。 “右边!” “鹰川你去!” “o——k!” 宫泽高是有土屋理查德这个天才发球员所在的学校,因此宫泽半场球员丝毫不慌,流利行动下来接球,乌养也不意外。 他忍不住朝土屋那瞥去一眼。 除了山口成功率喜人的飘发球,大地的发球是他们乌野最强有力的武器,这球虽然没有专攻发球的难度技巧,但胜在稳妥扎实,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发球。 作为乌野高中球权的第一局发球,相当出色,一定程度上奠定了接下来比赛的节奏。 他忍不住想看看土屋的表情。 可能是一种下意识的作为教练的‘我这招如何?’的考校。 ……在蹙眉?! 乌养忍不住完全偏头去瞧。 ……不仅在蹙眉,甚至还蹙眉掀开笔盖在纸板上写写画画! 乌养大受打击! 怎么了?他这招怎么了?面对以奇攻见长的宫泽高,他换大地发球压实比赛节奏的战术难道不对吗?还是大地的发球有问题? 第114章 可是宫泽高半场又没什么特别行动,有行动的只有他们乌野的发球换位! 虽然在此刻现场,乌养是做了一阵教练的老前辈,土屋才是戴上帽子刚上教练椅的愣头青,可面对注定在排球一业上书写惊人骄绩的未来天才明星球员——已经打破大会记录了——乌养还是忍不住后背冒冷汗。 刚赴任乌野高中教练一职不到半年的乌养还是年轻,本身毕业还没多久。 没有练出像他爷爷一样俯视各大高校天才选手的稳如泰山,和‘再牛逼的选手到我这也是选手’的教练气场。 年轻的乌养现在的感受。 大概是足球界的梅西十八岁青训时面对的对手球队教练吧。 可是现在说话就太沉不住气了。 乌养倏地扭正头,屏息,一副全神贯注观察场上局势的专业教练模样,看的旁边的武田老师跟着紧张:怎么回事?不是说宫泽高的灵魂在旁边坐着吗?乌养教练怎么还这么紧张! 那边,苹果稳稳降落到土屋手中写写画画的纸版夹上,懵懵发问:[你不要是观察宫泽高的队形问题吗~?为什么要观察日向翔阳啊~?] 土屋正完善纸上估计的日向的体能模型,看着六边形模型放肆拱起的三个缺角——不是少,是压根没有——速度5、跳跃5、体力5、技术1、头脑1、力量1,陷入沉默。 原来,高一年级的忍者日向,是个究极偏科…… 土屋的铅笔芯在上面划了划,又放下了,随后把这页纸团成团,塞进衣兜:[没什么,你就当职业习惯。] 按照他朦胧的记忆,乌野高中层打败了白鸟泽摘下宫城县第一代表队的桂冠,不出意料,白鸟泽、乌野、宫泽高、青城,三所学校在春高宫城县预选赛上一定会有一比。理想情况下,乌野和宫泽高在三个月后的预选赛上就会正面比赛。 土屋把纸团塞进兜,虎口抵嘴,把注意力重归场上。 大地的这一记发球非常到位,首先是落点扎实,将原本以右翼的百沢组成的防守吸引到了左翼,给右翼的日向空出了攻击间隙,“影山,给我!” 宫泽高在枭谷合宿一期上见识过日向怪人快攻的实力,日向的存在感不容小觑,果然,赤苇佑顿时指挥后卫右防,采用了三米线前和后反方向重心的战术。 但这正中乌野下怀。 比赛状态的影山眼中除了对方半场,是映不出任何内容的。 就连对方两米高的超高拦网,在他一团黑的眼睛中也只是个剪影。 然后,那个剪影一动不动,就像影山在双脚浮空的运动状态中居然维持了眼神的一动不动,等宫泽高的防守全部被日向骗走,手腕轻轻一拖,拖给了早就等在左翼的东峰。 身为王牌的东峰理所当然地等在了那,然后,扣球。 “吥——”部员一声哨响略微打破了场上的厚重,另一名部员加入排球部不久,翻计分板的动作有点早了,不过这球的结果和他翻动的比分一样:1-0,乌野高中领先。 看见比分板翻动,一直揪麻头皮注视场上形式的乌养终于送出一口憋了十几秒的气,缓缓落靠在身后的折迭椅背上。 太好了,日向和影山的怪人快攻还是奏效的!至少在宫泽高击破这球的规律前,他们能狠狠咬下宫泽高几分! 他忍不住又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土屋。 看表情……土屋在预选赛把手腕打碎都面无表情的,当然看不出来什么。 怎么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棘手感。先得一分的乌野教练暗自思索。 事实上,土屋正在思考要不要把宫泽高排球队叫来嘱咐两句。 他记得记忆里的各校教练都要在对手暴露王牌后叫来分析或振奋两句的。 然后苹果缓缓落下:[比赛开始才过了两分钟耶?] 土屋(意识到):[是哦。] 那算了。 第69章 思索 咔嚓。 咔嚓。 按动式圆珠笔的笔帽按动声在运动鞋和地板摩擦的嘎吱声中不尖锐而明显的存在。 这低调而深重的存在感, 来自和笔帽声气场如出一辙的高一教练:土屋理查德。 随着比分一页页翻过,比分表上的数字从1:0,翻动到7:5的分数, 乌野高中占据了三分的分差, 有五分来自日向直接或间接助攻。而宫泽高得分五分中,有两分来自百沢凭身高的绝对优势拦下来的两分。 乌养没有在场上做纸面记录的习惯,他正双手抱臂, 盯着场上局势一边发动大脑思考:宫泽高中离开了狮心王的高压力发球后, 沉淀下的气场偏向宫城县一贯的风格:防守为主, 攻击为辅的方式,几个眼熟的高年级主力这段时日应该苦练过发球。 也没错, 一所学校想要精进实力, 和真正的豪强有一争之力,最有效有快捷的方式就是练接球:毕竟进攻的风格每所学校都不一样,进攻手需要大量时间打磨到九十分,接球却不一样, 任何一个排球手只要肯下功夫都能练到一百分。 只要对手的球不落地,至少学校不会输。 他揪着手指算:音驹、伊达工、森然、角川、和久谷南……呃, 光是他知道的以防守见长的学校就有整整五所了! 还有就是…… 乌养把眼神分去给宫泽高半场表情沉稳换位有序的球员们。 这两个月下来, 宫泽高的基础实力扎实不少啊。 第115章 原本宫泽高是因为狮心王土屋在场才拔上了豪强的高度,现在看来, 哪怕狮心王下场,宫泽高的战术换位和二传配合也隐隐有正规牌子学校的架势了。 他还在这边思索应对宫泽高防守阶段的战术, 那边停住按动笔帽的声响, 朝他问了一声:“乌养教练, 我申请中场暂停。” 乌养出神的思绪被土屋叫回来,他连忙探手道:“好, 好。” 宫泽高的六位球员们喘着气聚到土屋的教练椅边,没有围成圈,他们趁此机会拿饮料瓶在喝水,一边听土屋跟他们讲比赛: “百沢的行动有点谨慎了,你的存在感很强,其他人看见你趋近是会主动避开的,你不要分神在乎他人因此影响自己的站位移动。” 百沢闷声:“嗯。” “赤苇前辈你被对面的影山影响了,影山的二传很霸道,霸道的同时需要队友高度配合,他表露出的指哪打哪其实处在一种微妙的边缘态,需要二传本人和发球手同时发力,任何一方些许失误都会错球,看起来强大实则是一种很紧张的打球状态。我们的优势胜在稳妥,赤苇前辈按着自己的二传来就可以。” 球网对面的影山闻言顿了下。 和他配合的东峰有点钦佩地往宫泽高瞄了一眼。 “金岛前辈,你对位的是乌野高中的副攻月岛,他的拦球风格看着刁钻坚硬,其实一百分只发挥了八十分,不知道是心里放不开还是怎么回事,总之你只要骗他‘下一球很难接’,他自己会先一步停脚。” 自己隐隐察觉并无动于衷的心理被人以冷淡的语调剖析出水面,月岛下意识蹙起了眉。 乌养其实也察觉了月岛的心态问题,先是眺了眼后者的反应。 但就像月岛一直挂在嘴边的‘只是个部活而已’,他身为部活教练,其实是没立场强行押着部员向他们的一致目标共同努力的。说到底,月岛如今的身份是学生。 不过土屋能一眼看穿月岛的问题,还三言两语剖析下来,乌养有点受惊。 宫泽高那边还在继续:“你们紧张的小个子副攻和二传,” 土屋笑了一下。 这声笑搞得日向差点受惊到橘毛倒竖,影山直接把饮料瓶放下去扭头看过去。 “虽然叫怪物特攻,其实全靠副攻手本人的运动细胞和直觉,该有的配合没有,只有二传手冷硬的托球要求和副攻手放任直觉的碰运气。” 影山僵了一下。 日向的橘毛缓缓顺回耳边。 但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土屋说的没错。 他和影山的快攻中,自己参与的部分只有前跑、起跳、挥击,连排球扣击过网的部分都不属于他。 他直觉这样不行,可赛前和影山谈过后,却得到了‘不能扣球的攻手没有传球给他的价值’的答复。 他下意识去看土屋,想知道土屋怎么想的。 可是却直接对上了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土屋也在看他,里面还有笑意。 土屋说:“虽然这种快攻也不错,具有得分实力……但是像机器一样配合别人的要求,这是你最开始上排球场的初衷吗?” 明明是属于排球手的扣杀时刻,在排球场上却全程闭眼的日向的手指稍稍弹了一下。 乌养沉默了下来。 土屋收眼,因为是过去轮回敬佩的选手,所以多说了两句,转头朝当前的前排月星嘱咐:“拦网是以你核心集结防守的,把重心放在对面的王牌,那个长胡子的,小个子副攻手只分一个人注意就够了。” 月星点头:“了解。” “然后,部前辈,你接应的主力是乌野高中的主将泽村……至于他,” 默默旁听的大地忍不住竖起耳朵,不受控制地紧张。 乌养精神一陡:等等,他们队最稳妥的泽村也有弱点要说吗?! “打球方式很稳妥,你把他当成进攻防守双刀流的景谷前辈吧,没显眼的弱点好说。” 全队唯一得到正面评价的大地受到了乌野全队包括教练在内的仰视。 什么也没做·勤勤恳恳支撑队伍·大地:…… 比赛重新开始,双方选手再次回到排球场上,教练席位再次只剩下乌养和土屋两人。 这次乌养再看土屋,只觉得内心都在淌汗。 不到十五分的球局,这个分析能力……?? 假如土屋分析的有对有错就算了,偏偏土屋话少,却字字鞭辟,问题是他们乌野存在的问题,解决手段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这就是能一眼看穿白鸟泽攻势并纠集反攻的王牌分析能力吗。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再度进展。 不能再单纯的观察场中局势,或者说,今天和宫泽高的比赛完全出乎了乌养的预料: 其一、是乌野的王牌狮心王前两局不上场。 其二、是宫泽高的进步比他预想地快很多,他原本是抱着提前模拟两校在春高对决的心思来的,现在反而是乌野的问题被对手点了出来。 或许是乌养明明身在场外,却感到了和场内球员相差不多的压力。 这股压力促使乌养无意识地从比赛中暴露出的各种问题思考。 目前乌野场上除自由人西谷的几人里:泽村、东峰、影山、日向、月岛。 泽村的发挥一向稳妥,这场联系赛表现地稳扎稳打,不仅目前没出现大的失误,刚刚土屋也说了,泽村是几人里心态最坚固的球手。 第116章 月岛的问题从他加入排球部就开始了,本质原因是观念问题,或许日后有机会随着相处增进扭转,但短期内想以月岛为跳板打开攻势,基本不可能,并且宫泽高是支以防守见长的队伍,乌野增进前排拦网的效益不大。 东峰和影山的配合尚待加强,不过东峰优势在他打球时和性格截然不符的强大侵略性,影山的球风也偏向侵略性,假如两人以暗号或手势临时配合的话…… 乌养又否决自己的想法:影山的二传风格偏向快节奏,哪怕和东峰配合,也要东峰时刻加速全力以赴跟上影山的托球,再加上暗号,虽然解决了两人出其不意的配合问题,却拖累了速度,相当于一架跷跷板的两端。 …… 乌养的眼神忍不住在日向和影山身上打转。 …… “土屋。” 土屋从纸间抬起头,听见乌养朝他笑了笑:“我用个暂停。” 此时距离宫泽高的比赛暂停过了只有两球,场上比分是8:6,目前看来,还是乌野占优。 一般排球比赛很少在局势占优时使用中场暂停:以防后续的万一。 土屋把笔放下去,朝乌养点了点头。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再度暂停。 第70章 突破 乌养有个设想, 他有点紧张,紧张到手心攥汗。 这个设想对日向影山这对搭档来说还是头一回,他心里也没底, 就连设想也是前天嗦泡面时隐隐约约出现的一个念头: “假如, 日向像你希望地睁开眼,影山你不要托‘怪人快攻’的球,而是托日向睁眼范围内可击打的最优点……” 影山头一个反驳, 他要是会婉辞转述初中就不会被偷偷骂叫‘国王’了:“教练, 那种快攻可以回校再练, 现在乌野的进攻核心和有效得分方式就是怪人快攻,就算是练习赛, 在赛场上试验成功率小于三十的新招数, 我不赞同。” 乌养咬着大拇指甲,纠结地点了点头。 “教练……”一直在备选席候位的菅原也开口道:“抱歉,我也不赞同,日向接受系统化的训练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月, 无论是接球还是扣球,都和……”他比了个手势, “有一定距离。我并非否决教练您突破队伍自我的尝试, 假如新招式可以在比赛中练成,哪怕是正式比赛我们也要去闯, 可以日向现在的状况,” 他叹了口气:“和把进度条拨回起点没什么区别。”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乌养放开他的大拇指甲, 转而去看武田老师:“武田老师……你觉得?” “啊?啊?我?”对排球十窍通了一窍的武田老师慌张道:“我, 我不清楚啊, 你们决定就好……” “没事儿,您就以一个界外者的身份, 说说您的想法。”乌养期待道。 武田老师过去总是能语出惊人地递给他灵感,门外汉没有专业人士的局限,单纯观赏比赛,说不定看见的反而比他多。 “好吧……”武田老师摸着后脑,侧脸望了眼十几步外的狮心王:“因为我不是专业的,和你们的看法肯定不同,你们在讨论当前破局的办法,但是我一直在想:‘狮心王’什么时候上场。” 乌养一顿。 “因为,你看啊,”武田老师慌慌张张地描述道:“我之前看了他在ih预选赛的表现,那种存在感,任谁都会留下深刻印象,他那么强,现在宫泽高还只是没有狮心王的队伍……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得对。”乌养严肃道,捧着武田老师的手晃了晃:“帮大忙了,你点破了我的一个崎区。” 他们站在‘珍惜和其他学校的练习赛’的角度,认为把大好局势和实验‘怪人快攻’的机会拱手让给摸不着影的新招式未免得不偿失。 但他们忽视了一个问题:目前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的,比分下风的是没有狮心王的宫泽队伍,真正上了场,真刀真枪地对打,宫泽高只会派出最强阵容。 他们以宫泽高现在的队伍为蓝本纠整战术,其实是一类故步自封的做法。 端正态度,他们根本不是来打练习赛,是面对ih预选赛的冠军,前来寻找突破点的。 现在不突破,等狮心王土屋上场了,难道被按着打吗? 短暂一阵对话过去,中场暂停的时间过去了一多半,乌养合掌发出一声拍响,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将眼睛直直盯向日向的橙眼:“日向,你自己怎么想?” “问他?”月岛眉头比嘴还快地拧成个角度。 “嘛,嘛。”大地按按月岛的肩头,示意耐心。 “我想……”日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刚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说的那些,因为他笨,所以都半懂不懂,但他只有一点是明确的。 他攥紧手,抬起头,堂堂正正地大声道:“我想亲自扣球!想要睁开眼睛看见网对面的景色!” 月岛被这股少年漫的热血气势烤地‘啧’了一声。 “好!”乌养也大声应道:“听你的!” 几人重回场上,这次场上,明明网对面的是宫泽高的六位队员,可日向的眼神却炙热有力地射向场边教练椅上土屋的位置。 土屋:? 月岛在旁凉凉出声:“你不要理他,他只是做事三分热上头的呆子而已,不管他一会儿自己就冷了。” 日向:“?!” 第71章 力量 第117章 虽然最开始只是不抱期待的尝试而已, 不说一旁忧心忡忡注视场上的菅原,就连乌养教练本人都不期待能在局句内练成新招式。 但是假如练成的话……他忍不住咽了下喉咙,怪人快攻的局限在攻击形式的固定化, 哪怕影山依次为变式反推出了‘诱饵’的打法, 但怪人快攻本身的不灵活一直是痛点。 假如日向能够在扣球的一瞬间睁开眼睛,根据场上站位灵活选择扣球的球路,或者再精准些, 能控制落点的话…… 乌养忍不住攥了攥手:那日向和影山的组合一定将成为高中排球界最难对付的【怪人快攻】! …… 新招式的确不能在几局之内练成。 原本乌野高中的优势在影山频频托给日向的球中消失, 逐渐落后, 所幸宫泽高的队伍也在磨合,尤其其中最高大的副攻手百沢, 第一次见他上场, 像众星拱月的老鹰一样身高差叫他时刻顾及身边的队友们,难以施展拳脚。 第一局以25:20的比分结束,第二局则以21:25的比分结束。乌野宫泽高各胜一局。 第二局和第三局的中场准备。 那边,乌野的小乌鸦们围在乌养教练身边, 尤其是日向和影山,他们开发新招式的进度不顺利, 脸上却没有多少疲落的情绪, 尤其是日向,犹如进入了某种状态, 那对棕眼睁得很大,陷入了一种本人无意识的深色。 土屋转头, 好奇地向赤苇佑问:“感觉怎样?” 赤苇佑在按压紧绷的小臂肌肉, 慎重地说:“感到了属于前豪强的压迫力……最开始那对快攻频频得分, 一时找不到解决办法,不过后续不知为何, 快攻的步调降下去了。” “乌野进化的速度很快,”土屋拿笔帽拍了拍纸版夹,“今天不是乌野的完整体,下次春高再会,只会是练成新快攻的乌野。” 虽然以赤苇佑实战看来,乌野的实力并不如宫泽高过去在ih预选赛上面临的几个重量级选手。但乌野在土屋这的待遇向来很不错。 尤其是其中的橙发小个子日向,赤苇佑之前还看见土屋和日向互相发邮件,应该是私交不错。 接下来是第三局。 按照赛前约定,土屋该上场了。 因为土屋理查德的特殊,原本顺延至宫泽高的球权改成再次抽签。 乌养却有种肆无忌惮查缺补漏的练习赛结束了的可惜。 虽然他也很好奇土屋受伤过后如今赛上的表现,但土屋没有开局上场,而是坐在教练椅遥控赛局已经很能说明问题——ih预选赛上严重到晕倒的伤可能给对方的运动员生涯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况且是排球运动员命门的右手。 ……但是土屋左手也能打吧? 乌养一边暗地祈祷土屋打出水平一边又觉得要一个手伤初愈的球员拿左手打是不是太为难人了。 他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看土屋上场换了那名叫部千森的主攻下来,提了提运动短裤,站在了三米线前的右翼——右翼——是非惯用手的辅助进攻区,一般不上王牌。 乌养仰仰脖子,把脖子仰上椅背楞,感觉一股胸腔的叹息忍不住从喉咙流出来了。 “乌养教练?”武田茫然紧张不解道。 “没事。”乌养虚弱道——果然不能抱撞大运的希望,接着挺起身版:“武田老师,你看,宫泽高的狮心王的王牌是超高专注力,以至于打扰无效的连续强力发球,他上次在预选赛上发球只有两个结束原因:1.对面是常胜白鸟泽,2.手撑不住了需要冷却。 “咱们学校之前要求部后每人接五十个球,防的就是这招,毕竟狮心王的落点很刁钻,不仅是西谷,需要调动前排后排所有人上阵,才有机会打断狮心王的连续发球,防止大幅度失分。” 他接着想起之前蹭进宫城县排球教练联系网得到的情报:“听说青叶城西主将这阵子下了苦功,特意找了大学教练培训,其他学校的serve server也改变了训练方式。所以你看,土屋在预选赛上的那手其实很恐怖的。” 这个武田知道,毕竟他可是随队看了比赛全程的人,精神道:“仿佛要把地板砸穿的发球确实很惊人!我没想到排球能做到这个地步!” 乌养:“不是。” 武田:“呃……?” 乌养解释说:“我指的恐怖,是他打破大会记录对高中发球界打下的震慑,土屋存在,意味着‘以连续发球赢下大分数’的战术在高中界是可能的。武田老师,发球员在高中排球界是个特殊类型,他不占上场阵型人数,只需要在球权瞬间将关键发球员换上一号位即可,相当于知识闯关里的线外求助,而且不限量。” 乌养把双臂抱在腋下,感慨道:“要是能养好一个类似土屋的关键发球手,也就是得到了不改变当前比赛阵型的得分利器,关键时刻上去发球,正式比赛沿用过去阵型,高利益小损耗,那些教练要馋疯了。” 说到这,他看见两队已经决出了当局球权,迅速说完最后几个字,精神振奋地看球权给了宫泽高——说不定土屋手好的差不多了能发球呢? 超近距离观看狮心王发球,他还是头一次! 期待! 但是土屋抽到‘发球权’的纸条后,动都没动就转头找了队内的副攻,把纸条递给他:“我攒力气,你发吧。” 刚刚说了一大堆越说越兴奋的乌养及时用手撑住下滑的脸。平白从身后拉长的影子上透出了虚弱和叹息。 第118章 期待了两场比赛的狮心王发球,没了。 还在等下文的武田:“乌养教练?” 乌养无奈地扔掉情绪,重新把重点押回场上:“除去在发球阶段的攻击性,土屋在局内往往和自由人一起承担接球工作,虽说他现在站在网前,但是三号位,马上要换去四号,届时正好和自由人合作防守……” 乌养还在掰开了向武田解释,场上,乌野高中的队员对土屋不发球这点意外是意外,但他们在场上,精神更多集中给飞来的排球,眼神片刻不离排球地换位行动。 土屋目前还在前排。 月星的发球还带一股生疏,从发球点跨越九米到乌野半场,力道不够,乌野前排后排同时前压,前排负责接球,后排抓位置准备进攻。 距离短意味着节奏快,且这球到乌野半场已经卸地没什么力道了,影山能更快组织进攻。 黑发的少年从网前跳起,身段挺拔,两手张开向半空的排球,没有眼神,左右两侧同时前压两名攻手,谁也不知道他要托给谁,这次进攻又是由谁扣下第三场的第一球。 乌野高中前两次比赛同样的把戏把扣球机会都让给了那个橙头发的小不点。 赤苇佑几乎下意识就要转身防橙发副攻。 是土屋一个眼神叫他顿住了步子。 【左边】 这样的意味叫他不自觉朝刚刚行动的反方向行动。 穿黑色运动服的黑发少年真的在最后一秒,轻轻将球托给了左翼几步踏上的大块头主将。 后排扣杀! 砰! 和橙发小个子截然不同的扣球力度,手心正和排球的球心,球面在那一瞬间塌成无数个小圆,巨大的响声下是直击而来的气势和速度! 鹰川有点左脚拌右脚地踉跄接上这球,所幸这一球是快节奏进攻,连日锻炼下来,他得以有余力控制方向托给二传赤苇佑所在的前排。 左边?右边? 乌养忍不住前伸了上身。 左翼是宫泽高的主攻金岛,攻击力不错,比预选赛时增强了许多,现在上场或许能和伊达工的攻手一决高下。 右翼……土屋。 乌养有点纠结地想:虽然土屋以左手进攻不失为一种进攻手段,但他们乌野的注意力被土屋吸引,土屋眼前有月岛和泽村两个双重拦网,还有在左翼正朝右翼赶的田中,可谓是面临了乌野最强大的防守。 宫泽高这个以收益最大化为宗旨的二传手会…………什么真给右翼?! 乌养没忍住上身一个剧烈前倾,直直盯着场上局势,一眼也不放过。 不仅是他,乌野高中队员的惊讶都要写到脸上了。 宫泽高的棕发主将高高跳起的一瞬间,乌野高中的三名拦网同时拦上! 白色运动服还是宫泽高的头版,仅有‘宫泽附属工业高中’八个大字在背后飞舞,飞舞的运动服前,是高高拦起的六只手——以手掌搭成的铁壁,阴影搭在棕发主将略嫩的脸上。 饶是如此,棕发主将还是高高扬起了手。 不会吧?土屋要干什么?虽然三次触球必须扣球,但这是土屋打出来的球? 刚刚二传托球前土屋给了个眼神,怎么回事?沟通失误?二传以为是要球的指挥所以不顾拦网传球?……不对这个不看拦网听命就传的命令性也太值得吐槽了! ……看吧你们的二传脸上也在惊慌……补救?土屋后自由人上位补救? ……不对,这是土屋,触手出界还是重整第二次进攻? 乌养心头乱糟糟地仿佛弹幕在屏幕刷了一群,现实却只是土屋的手狠狠砸上了排球——右手? 乌养来不及意外,先被手心和排球球心相击的震响吓了一跳,迭在一起的二郎腿错位掉下来,他忍不住两手按住椅扶再往前倾。 排球打去正中乌野拦网的泽村的其中一只手。 手心对球心对手心。 以球心为对称轴,一白一黄的两只手在排球的两端。 乌养一句‘松手!’到嘴还没蹦出来。 赛场右翼,球网上空的泽村突然呼吸一窒,先是肩膀关节传来股超过活动限制的疼痛,带着相连的肌肉和皮肤一起作麻,接着感到脚跟和地板重新相接的冲击力——他落地了。 然后才是一左一右依次的落地震动。 泽村愣了一下,看到田中和月岛倏地扭身回三米线,才意识到发生什么,猛地转身前扑,不仅是他,乌野高中的所有人不约而同都在朝这鱼跃,所有人的手掌朝一个落点汇集。 但排球还是落在了他们拇指肉前的距离。 排球重重砸上地板,剧烈的震动震进泽村鱼跃时和地板贴近的胸膛。 “吥——”的一声哨响。 充当裁判的部员举手示意宫泽高得分。 这球还没落地。 “……” 泽村撑地起身时,还感到右手一路蔓延的酥麻和胸膛咚咚作响的心跳。 跳的很快、很激烈,不仅来于他短暂几秒内勉强反转朝向的好几个大动作,还因为此时因二次弹跳高高飞上球场半空,一路飞升至和天窗平齐高度的排球。 这就是……狮心王土屋理查德的力量。 乌野球员慢慢爬起来,一致看着飞远的排球咚、咚、咚地上下弹跳几次,弹向远处。 日向由于身高,只能仰头看这一颗高高抛上半空的排球,排球深深跳下他棕色的瞳孔中心。 第119章 扣过这一球的东峰满脸都是空白。 同时组成这次拦网之一的月岛表情很难看。 刚刚泽村和土屋对抗时,他并非完全旁观,而是移位过去了一线掌侧和两个手指,现在,掌侧和小指垂在他身侧,正火辣辣的发麻。 仅是一球,正面对抗,就暴露了他们如今和土屋理查德的力量差距。 ……但是,力量差距? 一声折迭椅被推开的吱呀声刺破现场反应时间外的寂静。 “没事吧?!都有没有事?!”乌养几大步迈过来,表情是这一段时日来没有的严肃,匆忙看了眼泽村脚踝,没大问题才提起球网迈过去,微微躬身看土屋的右手,“你还行吧?没搓着伤着?我带你去医务室?!” 终于重回过去几个轮回巅峰状态·身心舒爽·土屋:“我们学校没有医务室。” 乌养&赤苇佑:“……” 土屋指了下网对面的泽村:“我觉得他更需要关心。因为我们学校没有医务室。” “……”乌养大致看了眼土屋的手腕没青没紫,应该是泽村及时收手了,他提着球网回乌野半场,又按着泽村看了眼后者脚踝:“我从旁边看着是没什么问题,最后卸力落地有点不稳,不过重心是在的。” “……教练。”泽村随着乌养检查,有点无奈又有点干涩地开口。 乌养还在看他脚踝和小腿,只应了声:“嗯?” “我不是卸力落地的,我是被按下去的……所以没事。” “嗯。”乌养应了一声。 “……嗯?”然后抬头。 然后“嗯??” · 虽然土屋没发球,但练习赛还是在第一球结束后暂停了。 比分板上的数字停留在0:1. 乌养满脑子纠结地围在土屋身边,绕着他的右手,确认了好几遍“没事吧?” “要是我有事就不会站在这了。”土屋睁眼睛说瞎话:“我对自己的手腕相当上心,没有人比我更重视自己的身体!所以比赛继续就行了。” 对土屋印象一半来自于ih预选赛中途的那罐阵痛喷雾的乌养:…… 他现在很纠结,非常纠结。 刚刚那场空中僵持,不是泽村率先收手,而是土屋凭力量硬生生打下去的,其中暴露的惊人力量数值让他们乌野高中的队员沉默到现在。 他一方面和队员们同心,十分希望比赛进行下去。 可他身为乌野高中的教练,场中唯二的成年人,不得不考虑更多。 比如土屋的手,比如土屋的手,和土屋的手。 纠结地不行。 土屋:“乌养教练,你为难地好像到女朋友家发现天色晚了纠结要不要和她说回家。” 赤苇佑狂咳起来,捞住土屋的肩膀把他往身后带,久违地回想起当初ih预选赛和景谷一起带语出惊人小主将的时日。……居然有一点怀念。 没有女朋友的乌养翻过这篇:“……假如你的手腕不受影响的话,我当然希望比赛继续。” “那就继续吧。”土屋打断他,“无论你担不担心,都不用忧心太久。” 乌养的眉角一弹,果不其然听见土屋的下一句话:“因为我会让比赛迅速结束。” 乌野队员纷纷一顿。 “这样子无论是赶车回家还是回去加练对你们都很方便。”已经持球走上场的土屋侧头朝他们露出一个友善的笑:“真是太好了。” “……”虽然是友善地替他们考虑,语下暴露的意思却叫月岛忍不住抖起了嘴角。 还有田中额头的一支青筋。 两所学校再度踏上球网两边。 虽说刚刚被土屋挑衅地情绪外露,但真正上场,所有乌野球员都沉下了心。 刚刚土屋那一手空中僵持露出的力量感让他们不得不提起精神严阵以待。 能在空中僵持中正对乌野力量top2的泽村还强压成功,这种力量感在乌野半场逐渐形成为一股压力。 尤其是压力来源本人站在右翼,一副微微笑笑的表情。 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土屋都不一样,而更像他们研究过无数次的预选赛录像中的土屋——狮心王。 第72章 准备合宿 其实从过去土屋场上的发球就看的出, 他单薄的身板、稚嫩的脸都是迷惑项,真正的打球风格以狂野为主、激进为辅,是和牛岛一个球风的力量性重炮选手。 只是土屋过去仅作为serve server大显身手而甚少作为攻手扣重炮, 导致一部分人忽视了他在场上平稳发挥时的力量感——相当一部分人由此认为是发球和扣球无法得兼, 所以土屋主动选择了积攒实力专攻收益更高的发球。 原本乌养也隐隐如此认为。 如果说发球和扣球的区别在哪里,那就是扣球需要球手更强的临场应变能力和瞬时计算球路落点的能力,还需要和二传手本人的配合。 土屋的发球绝对不欠缺计算能力, 控球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强。 乌养用虎口掐着上唇, 有点淌汗:过度强了。 他们乌野根本是被土屋上场的宫泽高压着打。 宫泽高甚至不需要战术, 只需要二传托球给绝对中心土屋,土屋再狠狠扣球, 哪怕他们乌野备好三重拦网也无济于事, 中间的拦网会立即被击溃。 宫泽高现在的战术和白鸟泽的鹫匠教练的风格类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战术都是形式主义。 第120章 甚至以如此绝对实力拿下乌野六分——宫泽高那名副攻手的发球权还没过——的土屋在连拿下第六分后,单手抛了抛球,没动, 朝球网对面的泽村问了句:“换个位吧?” 泽村站住了,没动, 沉沉喘着气。 乌养放下手叉胸, 无奈地叹了口气:拦网无力反而被对手主攻担心持续对抗伤手。这局面和他们开场担心土屋反过来了。 乌野的队员看向乌养,乌养无奈地指挥:“泽村, 你和东峰换个位。” 既然土屋本人没有表示,而且是练习赛, 那他就默认使出自己最强的防守阵容了。 月岛、东峰、田中, 这三个是乌野内部摸高排位中除去泽村的前三位, 是货真价实地最强防守。 可是哪怕换上东峰,只是东峰因为身高优势能落地后迅速回防而已, 和泽村的拦网没有本质区别。 第三局仅进行了二十三分钟就结束了。 除去后面宫泽高副攻手因为手臂无力主动停止发球,他们在一个发球新手上丢的分可能还要再多。 比分终结在25:10. 乌野半场的氛围很压抑。没人开口说话。 不要觉得这个分数好。 因为比赛结束后,对手学校的恐怖主攻邀功似地朝二传说:“这个分数不错吧?两位数,保全了双方的面子。” 宫泽高二传有点淌汗地把土屋的嘴捂住,不住朝乌养点头示意。 还未下场的乌野队员:“……” 乌养:“……” 他发现土屋代表教练坐镇和作为球员上场真是两个风格。 土屋用头顶着球维持平衡,开心地朝他问:“还继续吗?” 乌养拍了下大腿,叹气转头看队员们:“还想继续吗?” 他本人作为旁观看到乌野被打的真的惨,可排球这项竞技运动,本身就是不断向上攀岩高峰的过程。 想想,至少现阶段县内最强的队伍是宫泽高,不是白鸟泽。他们和白鸟泽可真没什么交情,至少乌养后续和宫泽高联系练习赛没多少心理负担。 作为空中僵持主力拦网的泽村和东峰一时没有出声。 那种直面的强大压力、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透彻是旁观者不能想象的。 ……国家级的主攻手,都是这个程度吗? 他们这种(相对的)普通人,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吗? ……假如泽村会因此妥协,他就不是高一时期面对落魄的排球部现状而执着留下的泽村大地了。 他刚要开口,另一只举起来也只到他头上一段的手率先挡在了他面前。 “我要来!” 日向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大。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好不容易面对强敌。原本看轻我的对手终于上场了(插播土屋:?我没有看轻过你啊?),我要和他打!一直打!” 少年的声音回响在靛紫夜空中散发温暖光芒的老旧体育馆:“直到我突破他,成为‘最强’为止!” “……好!!”乌养的响应也比任何时候都大。 日向身后,泽村的表情缓缓柔和下来。 东峰原本有些凝滞的表情也被日向这一番话所融化。 那边,土屋见状肘了肘赤苇佑:“好热血漫。” 赤苇佑默默把土屋的胳膊摁下来,然后压住土屋的肩膀转了个圈,老老实实押他回场上准备第四局。 …… 那天晚上乌野是赶了最后一班车走的。 上了车,乌野的队员们就疲倦至极地在空荡的椅子上呼呼大睡。其中日向最值得担心,他作为小个子副攻,场上体力流失最多,但据乌养所知,下车离日向家还有一个小时的自行车程。 乌养在呼呼大睡的橙脑袋对面咬棒棒糖棍戒烟发愁:要不给日向家里打个电话,在他家的杂货铺楼上睡一晚? 武田老实在旁边守着孩子们,末班车走走停停,他也被荡地昏昏欲睡。 行进的电车内,只有铁轨摩擦的嘎吱声。 距离春高预选赛还有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内,除了实力差距过大的宫泽高,只有中间的枭谷合宿是乌野宝贵的和外校训练的机会。 和宫泽高的比赛让乌养醒了,让他看见过去引以为傲的‘怪人快攻’的局限性。 他需要更灵活、更主动、技巧性更高的‘怪人快攻’,才能在预选赛上打败青城、白鸟泽,争夺那一个宫城县的代表出战名额。 ……宫城县的第一出战名额一定是宫泽高了,想要登上全国大赛的赛场,短期内他们必须从宫泽高的手下败将白鸟泽想办法。 想到这,乌养就牙痒痒地忍不住想抽烟。 · 宫泽高和乌野的练习赛引发了小范围的讨论: 一个是宫城县过去的落魄豪强,如今隐隐有再度振翅的趋势;一个是预选赛黑马出线的新豪强,听说土屋理查德前不久养伤结束归队了。 两校的练习赛结果一直是宫城县内学校津津乐道的话题——由于宫泽高排球部稀少的人数和漫长的比赛时间,至今没有可靠消息传出。 超出宫城县外,由于ih全国大赛土屋并没有代表宫泽高出场,讨论度则很小。 不过他在网络上名气很大,新一期的排球周刊因此考虑将他纳入‘全国高中生排球最佳阵型’的关键发球员一职。 现在仍不时念叨土屋的全国范围级学校,只有稻荷崎和对狮心王念念不忘的鸥台。 第121章 还有一个枭谷高中: “土屋来吧?土屋来吧?”枭谷的猫头鹰主将在那边窜上窜下,“呀呼!让我看看天才发球员的实力!!” “天才发球员?”小见在一旁捡球,想起来打了个哆嗦:“啊……是上次那个……” 他的手臂现在还隐隐发疼。 “赤苇!你弟弟在宫泽工业吧!他怎么说?土屋能打球了吗?!” 木兔凑到赤苇京治那边。 赤苇京治把手里的毛巾放下:“嗯,他说会来,应该是没问题了。” “呀呼!!”木兔一蹦三尺高。 “所以乌野和宫泽两个打架,究竟是谁赢了??” 关于这点,有亲弟弟在宫泽高担任副部长的赤苇京治了解的更多:“宫泽赢了,一共打了七场,宫泽赢了六场。” “没办法啊!”木兔双手叉腰,心有余悸地说:“就连本大爷面对那恐怖的连续发球一时都有为难,小乌鸦们肯定更为难!连续得个十一二分再打上几局,咻咻咻就输了!” “佑没说具体情况,不过应该是这样吧。”赤苇京治把运动包合上,“下周末就是合宿,到时你可以和教练申请内部调整比赛顺序,和宫泽第一个比。” “好!”木兔一转攻势:“小见!决定了!这两周是你的地狱训练周!” 自由人·小见:“??!!我肚子疼我申请、” 木兔:“申请无效!!” 一个音驹高校: “来了啊……”研磨看着枭谷合宿通知单上的学校,慢吞吞说。 “终————”山本一个带漂移地自信出场,“于————!!” 他握拳挺胸义薄云天:“终于!能够和完全体的宫泽工业比赛了!” 研磨想说两个月时间,手腕挫伤没法好这么快。 但是想到日向发短信来通报的比赛结果。 ……他默默移开了视线。 怪物……boss,应该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吧……嗯…… 那边,体育馆门口,猫又教练一手提着合宿通知单,一手扣了扣木板门:“上次准备了没用上的双自由人架构,这次再完善下吧。” “是!”夜久应下的声音尤其的大。 第73章 受惊 宫泽高和乌野高中由于都在宫城县, 双方坐了同一班车来东京,又合资坐了一辆客车。 “你们的队长不在?”乌养教练差不多见到了熟悉的窗景,回头问。 在土屋身旁呼呼大睡的日向蒙着眼含含混混地问:“队长?” “是说我们的景谷部长。”土屋说, 然后朝乌养摇头:“不在, 他还在养病,神经炎症,有点严重。” 他拜托家里给景谷转到了东京的大医院, 所以其实大家都在东京都内。 “神经炎?”乌养严肃起来, “没事吧?” “所幸不需要开刀, 正在保守治疗中。”土屋不记得前几次轮回景谷有爆发精神炎症,不过本来每次轮回的发展方向也不尽相同。 “啊……”乌养想说你们学校和伤病有不解之缘, 后来想想太晦气了, “唉…尽快好起来。”这句是认真的。 客车先是到达了一片没什么建筑物的平地,附近都是绿化,人类痕迹除了当前前进的车道就是两旁高耸的信号塔,再往前一阵, 看到一个椭圆形的建筑物远远露出一个头,这就是财大气粗的枭谷高中包下的合宿基地了。 日向本来在车上昏昏欲睡, 一下了车落地就像满血复活一样, 精神百倍:“枭谷合宿!合宿合宿!大家一起比赛~”这个调子有点耳熟,似乎是乌野高中的校歌。 “呆子。”影山实名经过。 这是枭谷合宿的第二期, 上期合宿在ih预选赛前,乌野和宫泽高两所都是名不见惊传的查无此校, 凭关系进来的。 这次双方下车, 赤苇佑还在问土屋有没有带学校的二代运动服, 枭谷合宿的东道主,枭谷高校的教练泷泽已经迈步过人行道过来了。 “乌养教练!土屋君!” 宫泽高没有教练, 土屋本来想等乌养教练和泷泽教练寒暄后再说,没想到对面问候的时候把自己带上了。 “我?”他朝自己一指,然后左右侧头,发现宫泽高一队的确是自己走在最前面。 “就是你!”泷泽教练豪爽地大声笑:“上次一别,没看出你还大有可为啊!” 泷泽教练年龄不小了,做运动员教练的中老年都有股精神矍铄的劲,他拍着后辈乌养教练的背,哈哈大笑,言辞间尽是那个年代的豪爽。 其实光看心智年龄,土屋未必就比泷泽小,现在看着哈哈大笑‘了不得啊,上任第一年就有赶超你爷爷的趋势了’朝乌养教练追忆往昔的泷泽,趁泷泽和乌养教练两人一拍一捧地追忆往昔,他脚底越蹭越外,直到蹭出泷泽的视觉范围,脚底抹油去了赤苇佑那。 目睹全程的赤苇佑:…… ……景谷,快好起来吧,宫泽高不能没有你。 土屋踮脚够百沢抗在右肩的运动包:“我的包在你这吗?” 赤苇佑瞟着泷泽教练和乌养教练两个大人,有点迟疑地说:“教练们还在寒暄,说不定是训练安排,你要不回去?” “不要。”算年龄自己也是中老年的惯例由心的土屋:“我是来打球又不是听他们聊天的。” 赤苇佑:“……和教练们打好关系的话,将来走向职业说不定能抓住更好的机会。” 第122章 土屋刚要开口,赤苇佑叹一口气:“算了,当我没说。” 这就是绝对实力带来的自信吗?土屋可是拒绝过国家青训队邀请的人。 那边,意犹未尽地和乌养追忆完的泷泽教练转眼一看,发现刚刚还乖乖和他握手的小孩不知何时早就跑没影了。 他转了一圈,发现不仅是跑没影,就连体育馆外都看不见人影了。 “人呢?!” 乌养:“刚才进去了,和乌野的孩子们一起。” 泷泽:“什么时候?” 乌养:“……在您说到二十三年前和我爷爷在三校练习赛上的风格对抗开始。” 泷泽砸了咂嘴,叹了口气:“现在的孩子,都不敬老啊。” “幸亏当初他机缘巧合没进枭谷的排球部,不然我日渐稀疏的头发要先被他气掉一半!” 乌养: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可遗憾惋惜地不似作为啊? · 其实不需要赤苇佑去他的兄弟那拿比赛流程,因为一进门,枭谷高中已经等在了场上热身,并且一看见土屋,其中最显眼的高个子就高兴地挥起手臂:“土屋!嘿—嘿—嘿↗!快热身!第一局是我们的比赛!” 满场馆都是排球和地板相击以及鞋底和地板的摩擦声,因为是合宿练习赛,不像正式比赛一样有规定时间,其中一个球场两方到位后已经打起了比赛。 在枭谷学院就位球场的另一边,身穿红色球服的学校的其中一位挑染正在蹲身捡球,闻言头顶的一根头发倏地晃了一下。对方蹲在地面,双手抱球,慢吞吞地转过头。 日向认识他,揪着土屋的袖子高兴介绍:“看!土屋!那就是我在车上说的研磨!嗨!研磨!最近好吗——?好久没见——!”后一句是双手挥舞朝研磨说的。 因为日向热情的招呼,半场周围的视线都凝聚了过来,挑染头明显不适应这种局面,把自己的脸躲在排球后,仔细听才能听见一点点‘嗯…嗯、’声, “日向!”枭谷高中的高个子主攻居然也认识日向,远远朝他大挥手高嗓门:“我上次教你的招式学会了吗?这阵子有没有练习啊?!” 日向回应地更热情:“噢噢噢噢有!学的相当有力!除了一部分完全不懂外,其他部分都学会了!” 后面的影山:……在说废话? “是吗是吗?!待会儿让我这个师父好好检验一番!” 一大一小两个大嗓门在那里呼呼哈哈。土屋在椅子边一面含水漱口,一边在心里想:不愧是后来日本排坛名声top.1的忍者日向,和谁都聊得开。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不少其他学校的队员也同步在震惊:不说枭谷主将和音驹二传,连宫泽高中的狮心王也?!? 乌野高中的小个子副攻这是何等强大的交友能力??? · 宫泽高和枭谷高中的比赛开始在热身结束的七分钟后。 他们两所学校,一所是枭谷联盟的发起者,一所是ih预选赛上大热的冠军队伍,周围没有比赛轮次的学校不约而同地围过来旁观。 组成的人墙挡住了就在隔壁的枭谷-乌野比赛。 研磨踮了踮脚,憧憧脑袋组成的黑强还是把他的视野挡了个十成十,忍不住露出个眼鼻皱缩的表情:“人好多……大家都在呼出二氧化碳,和热量……好热。” “那么想看跟乌野说一声不就得了。”黑尾在一旁揶揄他的不坦诚,“是吧?乌野?你们也想看宫泽比赛。” 月岛(冷漠):“啊,那倒没有。” 谁会想看上周刚把自己强压摩擦六盘的对手,是在网对面没看够吗? 黑尾:“……” 山本在一旁咋咋乎乎:“快点快点!比完这一场,我们去和宫泽打ih没打上的世纪决战!” 田中就一个字:“呵。” 山本:“?!” 总之,乌野一队对宫泽狮心王归位后的队伍态度十分微妙。 这种微妙叫新入职的经理新人谷地仁花不明所以:之前两次和宫泽高约练习赛,两次都因为时间在放学后被妈妈阻止了,所以她只知道乌野输的惨,还不清楚具体内情是什么样的。 乌野-音驹和宫泽-枭谷中的头墙耸动,传出了兴奋的声音: “来了来了!狮心王发球了!” “土屋理查德的发球!” “不知道土屋手好没好。” 正巧!仁花眼睛一亮,和洁子前辈悄悄说明后,转身凭矮小身高和不起眼的优势成功挤入宫泽-枭谷外耸动的人墙。 当她秉足气,艰难万险好不容易挤出一条地道从人墙中冒出头时,正和那场边上空,如月牙一般灵巧高悬的身影直直相遇。 那身影高巧地悬置在半空,身姿和角度是仁花从未见过的紧绷和稳定,从腰部开始,他腿部和上身后仰的姿势将运动服勒成有力的褶皱。 上面,宫泽工业附属高中排球部的字样随唯一舒展的背部布料飘扬。 然后,是几乎甩出残影的手猛地朝刚好落下的排球击去。 砰! 仁花一瞬间甚至忘了把第二条腿落地。 有残影从她眼前一划而过,迅速窜起的风将她鼻上的发帘轻轻荡起。 黄蓝色的物体在巨大的形变下变成一头尖的不规则球体。 然后是咚——!! 的一声剧烈而暴力地直戳骨膜的震响。 第123章 一瞬间,仁花和音驹场中研磨多位一体地同时像三花猫一样被吓得向后拱起了腰。 颊边的碎发和发帘都吓翘起来。 仁花:——那是什么????? 第74章 枭谷 赤苇京治也在一瞬间缩紧了眼仁。 和旁观不同, 排球就在他脸边极近的距离擦过,似乎连排球皮都和皮肤有了简短的擦碰,颧骨下火辣辣的, 不过真的上手去摸, 似乎只是幻觉。 小见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手臂抬起的幅度比往日矮了那么几分,没想到宫泽高这次不是对准他的手臂发球。球重击落地后他是最高兴的。 耳边传来稀稀落落的吸气和喟慨: “果然……还是狮心王。” “这个发球究竟怎么练的, 我每天固定一百个发球练习为什么做不到一模一样?” “他真的高一吗?” “谁说的土屋手废了, 他刚刚不是拿右手发的球吗?” 木兔叉腰看着身后被弹来的球逼得散开的一众旁观, 盯着那只排球咋舌:“虽然在录像里见识了,真正在现实层面接触, 果然很震撼!” “就是为了让你脱敏才一个劲叫你看的。”赤苇京治在一边调整站位, “按照先前约定的,你在中间承担大头压力,我们负责划圆逼小落点。” “ok~” 那边,土屋把球往上抛了抛, 感受球心。 然后在裁判吹哨前,再一次几大步前助跑。 裁判吹哨的一瞬间, 他正好来到发球点前, 脚板用力,全身同时向上牵引。 泷泽教练在一旁旁观后, 朝身侧的暗路监督说:“他的动作每次都很有力,很到位, 不偷懒, 是脑筋活络地会利用全身肌肉和惯性共同给发球赋力的选手。” 毕竟土屋理查德的身高和身体素质与白鸟泽牛岛有天然优劣, 后者靠得天得厚的身高和百炼成钢的肌肉量爆发出猛烈的力道,土屋理查德则利用惯性和柔软补足这类劣势。 场上, 划出残影的手鞭和球心正正击中,巨大的一声砰! 前排小小一只的仁花再度被吓了一跳。 “那个……” 仁花左右看了看,揪了揪身旁一位高大排球员的袖子,小声询问:“土屋的发球一直是这种程度吗?” 高大排球员早就注意这个凑到前排小小一只的可爱女孩了,闻言迅速回答:“是啊,基本是这个振幅和速度,他的发球上过电视,你看过吗?” 那时候还没有和排球部搭建羁绊的仁花:“稍微……知道点,他很帅,一些动图在网上很流行。” “这样啊。”高大排球员闻言开朗笑道。 随后,他又说:“你知道吗?排球是一项不看脸的运动,或者说脸部受到恶意最大,因为排球没眼睛,随时可能砸上脸,摊大饼。” 仁花:……感到了你对帅哥的恶意。 “这里!这里!拉进!” 场上的声音又叫仁花把视线放回去。 接着看到枭谷学院的球员猛地前扑,一直到半身蹭出白线的位置。 “那只球应该是不用接的吧……”仁花把记录纸扣在嘴下,小声说,“会出界……欸?没有?!”排球小白的她超级意外道。 “一般而言会出界。”高大排球员话锋一转:“不过这是土屋理查德的球啊!他的球就是迷惑性再强!看起来再要出界!也要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救球!看不出来哪一球是擦线球,那就每一球都救!” 仁花随高大排球员的话锋应和道:“好厉害!” “是吧?”高大排球员得意道。 随即,他若无其事地多说了一句:“我是生川高中的自由人,所以对关键发球员的研究比较多,你是哪个学校的经理?或许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 他的话说到一半,止于幽幽插进来的乌养教练:“好啊,我也想知道你对土屋的研究和我对土屋的研究有什么不一样,不如我们先交换个联系方式?” 高大排球员的话噎在嘴边。 他灰溜溜地离开了前排。 “乌养教练,”几球下来,被一声声重炮声搞得晕乎乎的仁花朝乌养教练问:“土屋发球拿了那么多分,枭谷这时候不该请求暂停才对吗?”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乌养教练解释,“中场暂停解除发球员发球状态,激发状态波动,这是面对连续发球破分的一般处理方式。” 他又说:“……不过土屋的心态坚如盘石,过去所有学校的各种暂停方式都不奏效。所以枭谷干脆不暂停了,保留暂停机会吧。” “不过,”乌养教练捂住嘴,‘咳咳’了两声:“我个人觉得这是主动选择不解决问题,毕竟有用没用,好歹用了再说。” 远处不过耳朵相当好使的泷泽教练突然高声道:“哦?是吗?” 乌养教练一卡瞬间扭头望天。 “光太郎!”泷泽教练朝场上的木兔道:“听见没有!有年轻人质疑我的战术了!” 几球下来,因为四处救球而活动开四肢的木兔大声道:“我现在就替您证明给他们看!” 他接着义薄云天地朝网对面的土屋一挥手,豪爽道:“来吧!” 土屋扬了扬眉。 第七球和之前六球的力道没有任何不同。 由此可见土屋三个月的空窗期不仅没有拉低他的技术水准,反而还一定程度上补足了先前的短板——耐力。 第124章 一样的力道、一样的速度、一样的爆响,只不过仁花第七次听见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灰白色的运动服高高跳上体育馆上空,一样标准的月牙姿势,最下方的膝盖距离地面足足有一人的高度。 然后,那只手在裁判落下哨响的瞬间,朝前方的排球猛地击打而去。 蓝黄色的排球倏地冲过拦网。 枭谷的前排两人没有趁发球时转移站位,而是在排球还未下落至平线前就主动跳起试图拦截——土屋理查德发球的威力太大,落下来有重力加成,接球的难度更大。 但是排球还是在距离手尖几掌外的位置倏地经过。 这球似乎成了前几球的复刻:前排拦截失效,主将来不及预估落点,最后排球以各种刁钻的落点落下,宣告宫泽高得分。 但是这一球,在排球经过枭谷半场中部的瞬间,坐镇枭谷中部的木兔将左手倏地移去了左侧。 排球与手心相接一瞬发出的轰然闷响,一时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一旁等待已久的赤苇佑自主动上前下手接球二传时,才有人稀稀落落地开始讨论: “运气?被接下来了。” “狮心王这次连续拿了六分,就算是枭谷也很难追上分差了。” “不一定,宫泽进了局内自动转换成防守模式,枭谷恰恰好是以发球出色的队伍……” 那些高中生排球手们低低讨论起来,乌养教练却惊讶地无以复加: 木兔在接下发球后跟本没有意外的脸色,二传赤苇京治更是早就等位上前接球。 木兔看破了土屋的发球球路。 并且将这种‘看破’传递给了其他球员。 ……真的吗?! 乌养教练忍不住去看泷泽教练的脸色。 ……一脸满意啊? 乌养教练有点淌汗:真的破解了?? · 当对方学校的发球员十分具有威胁性,且已经连续得分,在我方学校拦下发球的当下,最有效最稳妥和利益至上的反击手段是将下一球的落点无限提前直网前。 枭谷就是这么做的,距离球网九米距离的土屋根本无法在场后及时赶上前场。 裁判一声哨响,示意枭谷进球得分,宫泽的发球权结束。 土屋听见哨响,往前疾跑救球的动作缓缓停下来。 金岛小跑过来,向土屋道歉:“抱歉!土屋……我离网前最近,结果没接上这球!” 他紧张闭眼,如战士赴死一样紧张又煞有介事地把手伸过来:“你打我吧!” 土屋:“……我为什么要打前辈?” 已经习惯土屋动辄‘三轮加练’风格的金岛痛苦:“对不起!你还是打我吧!我不想加练!!” 旁边围观投来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吸气和小小的议论声: “……他们宫泽工业排球部是这么高压的氛围?” 土屋:“……” 他掀开金岛的手,“对手是国家级程度的二传手,想骗过你们玩二次进攻的把戏,连赤苇前辈都反应不过来。” 金岛放松到一半,就听见土屋补充:“回去三轮加练。” 金岛:“?!?!” 土屋没去听金岛后面犹如机器人漏电般的痛苦,他正看着球网对面的枭谷半场。 枭谷那个猫头鹰似冲天发的主将正表情轻松愉快的和背身的赤苇京治聊了什么,不时带上点手部的肢体动作和笑声。 随后,木兔感受到了土屋的目光。他顿了下,朝土屋看过来。 赤苇京治接着侧身回看过来。 三人的目光相遇。 这回轮到赤苇京治对土屋露出了半个笑。 第75章 边线球 [他在……]苹果荡起来确认了下, [挑衅你?] [我出名的招式被破解了,这幅态度,可以理解。] 土屋随即懊恼道:[我怎么没想到向牛岛用这招, 把他的重炮发球拦起来后倒是对他笑一下子, 更有威慑力……那可能是唯一一次和白鸟泽的决战会面!] 苹果稍稍飘远:[你们打排球的……] “土屋土屋!”对面二传刚挑衅完,主将——或者说压根没察觉——就风风火火地迎上来,大拇指指着平平无奇前排站桩的百沢问:“这么高!这么大!你们从哪挖来的?” “前辈真失礼啊, ”土屋说, “以我们学校的实力还需要特地去别的学校挖人吗?” 木兔愣了一下, 随后被点醒般说:“是诶!你们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没牌子的土学校了!现在名声超—”他两手画了个圆,“—大!” “是吧!”土屋很有精神地回他。 他转回宫泽高半场时, 赤苇佑恰好收起与赤苇京治无言对视的眼睛, 稍稍整理了下情绪,才问了声经过的土屋:“按照原战术?” “前辈,”土屋边走边问,“你和枭谷学院的赤苇前辈是兄弟, 想必很熟悉他的打法。” “你是说二次进攻或abc梯形的话,我大致能提前看懂, 但很难及时反馈给你们。” 土屋用鼻音示意‘不是’:“我是说, 枭谷主将擅长的平行压线球,你应该能看懂枭谷学院的赤苇前辈是怎么托的。” 赤苇佑眉毛一弹:“你要……?” 土屋精神道:“不觉得很有趣吗?” 毕竟在场上, 除了他的连续发球出名,就是枭谷的控球实力。 枭谷攻破了他的连续发球, 他打算击出同样的扣球礼尚往来。 第125章 土屋相当精神, 赤苇佑却犹豫不决:“……我试试。” 如果他能托出高度合适的一球的话…… 裁判一声哨响, 比赛再度进行。 只是这次发球权已经去了枭谷的一号位主攻手里。 对方主攻刚发球,土屋的眉头就稍稍一弹。 “好像……” “应该是学了动作。” “……那个月牙似的躬身……” 旁边传来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枭谷一号位主攻手的身高和肌肉量并不出色, 更类似于灵活型的球手。 而在以弹跳和灵活见长的一众选手中,以土屋理查德的超级发球尤其显眼,把这个体型球员的力量拔高了一个层面。 [怎么样?]苹果朝他说:[曾经一昧学别人的你,也开始被人照着录像借鉴了。] 土屋:[他的仰体没学到位。] 苹果:[……] 土屋看得出来,枭谷一号位没全部模仿他,只是挪用了一部分便于发力的动作。一些动作内核很灵巧,但枭谷一号位跳出来就很生硬:应该是在教练的帮助下调整了发球动作,尚未完全磨合。 [所以有个教练帮助也不错。]土屋一边计算落点,一边后退道。 苹果:[你之前不是很讨厌有教练插手的吗?] 土屋:[假如他在我需要的前提下全身心帮助,并且在我有个人意识时完全退让,我会很高兴拥有一位良师益友。前辈们有一个算一个可全都说过我乖啊!] [那绝对是误会。]苹果说:[而且这不就是只想担利益不想担责任吗?] 土屋叹气:[所以中国有句古话,鱼和熊掌不可得兼。] 说完,他一个仰体上前,精准地接上了这球。 到了这个阶段,要他漏一个粗糙模仿自己的发球已经不大可能了,现在的他单从五维应该和对手主将相差不多,只是同样的五维,不同人也有不同的发挥效率。 赤苇佑等在网前,虽然不如赤苇京治和木兔的配合默契,但赤苇佑中规中矩的接球在这段日子来的魔鬼训练中得到了长足进步,外加土屋的托球并不挑落点水平。 赤苇佑准备托球的同时,土屋同步上网。 两人的动作看的枭谷和旁观中有眼力见的人都是一顿。 和刚刚枭谷学院二传托球的阵型,好像? 再加上枭谷和宫泽的二传长相一模一样,只从二传看来,就几乎是同一对扣球组合的不同学校版本。 “co、copy!”仁花紧张地说。 “哈哈……仁花,那个是篮球的说法,排球没有这种叫法。”乌养教练解释。 “那、那,double wings!” “那个是台球吧……” 乌养教练还要再说,场上咚!的一声过去,却突然顿在了那里。 “那、那,网面对称!”终于说对了的仁花兴奋地朝乌养教练求证,却看到乌养教练震撼地看着场上。 她抬头,只看见黄蓝色的排球‘咻——’地一下飞过场上,枭谷的球员跑到了快出边线的位置接球,还是没能接上。 球场中心的比分板翻过一页。 左右看看,不仅是乌养教练,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意外和震惊的表情。 “怎、怎么啦?”仁花有点害怕地缩了缩。 紧接着,周围的议论声像顶破塑料薄膜一样砰地爆发出来:“那、那个,那个不是木兔的成名技吗?!球线和边线平行的压边球?!”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现在高一生的球员已经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吗?!” “不是普通高一生,是土屋理查德啊土屋理查德!他不能用一般高一来描述了!” “什么时候学的?!木兔教的他吗?还是那个赤苇的兄弟教的?” “……赤苇脸上的表情也很震惊好吗?!” “你说哪个赤苇?!” 周围议论纷纷,庞杂不堪,一顿繁杂的乱声过去,最前排的泷泽教练突然吭咳了一声。 毕竟是引领合宿的枭谷学院的教练,其他学校的学生纷纷安静下来。 泷泽教练先是“哦—”了一声:“模仿的不错嘛,虽然角度还不是很到位。” “但是想以此为杀招攻破我们枭谷学院未免太无力了。”他双手抱臂,“既然我们学校把这球发扬光大了,当然也知道应对边线球的战术。” 场上,赤苇佑捂嘴把来不及收回的意外全部揉回脸下:他,压根,没托,边线球。 他嘴上说‘试试’,其实心知自己和哥哥的差距,那球就真的只是‘试试’,接球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伸胳膊的角度不对,很难托出边线球需要的大弧线了。 但是只要是土屋理查德,只要是他的话,再为难的落点也至少可以扣杀出场。 他是抱着这个心态才托出这球的。 然后,就看见排球如刚刚枭谷主将扣球的对称版,穿进枭谷学院的半场,那本来他以为只能是普通扣球的球以和边线拉的极近的距离扫过枭谷。 “嗯……”土屋按着右手的桡骨,“我对这球不是很满意。” 闻言,泷泽教练哈哈笑道:“你以为光太郎的必杀技只要练三个月就能练成?他这浑然天成的控球能力和落点的操纵能力都是连年积累下来的结晶,你想凭三个月复刻?再练上个几年吧!” 后边,乌养教练心中的不安像吹气球一样愈来愈大。 第126章 他抵拳咳出声:……话不要说太满啊? 泷泽教练话是如此说,下一场开球前,却干脆利落地要了暂停。 现在是7:2的得分情况,枭谷学园占直接劣势,已经轮过了土屋的发球权,泷泽教练短时内该用暂停就会用。 他说的没错,虽然因一时意外给了土屋的平行压线球了一分,但作为玩这手发家的枭谷和全国前五的主攻手木兔而言,想要破除对方尚不纯熟的扣球压力可谓轻而易举。 泷泽教练是为别的缘故主动要求暂停。 “土屋的位置和ih预选赛时的变了。” 泷泽教练对着木兔说,“他们这局可能不用过去的一主攻一副攻双核的进攻方式,有了那个两米、有两米高了吧?的大个子拦网,土屋防守的压力小了,这场可能会采取和先前截然不同的比赛模式。不要盲信先前说好的双人进攻战术。” 他盯着木兔的眼睛:“光太郎,以你为进攻核心,只要土屋这局有改防为攻的趋势,你就压死他。” 木兔点头:“明白。” 由此可见老教练和经验不足的新教练还是有本质差别。 土屋更改了攻守倾向的问题,乌养是在一大次练习赛结束后对着站位点灯夜战研究了几个小时才调出乌野完善应对的阵型。泷泽教练却在第一球看出土屋更改站位的瞬间,察觉出这种苗头,并决出应对策略。 枭谷的队员重回场上,泷泽教练四处看了看,瞥见身后的乌养教练,主动朝他过来。 乌养教练被泷泽教练这主动靠近的动静一惊:他刚才偷偷吐槽泷泽教练暂停未免太保守的心声说出来了? “乌养。”泷泽教练朝他打个招呼。 “泷泽前辈。”乌养教练也跟着淌汗哈哈回。 “听说你们学校和宫泽约了两次练习赛?”泷泽教练站住了问。 这件事啊。乌养教练稍稍松口气,然后说:“比赛结果不是在门口就像您提过了吗?十场比赛分两天,我们只赢了两场,土屋回归后宫泽高的新阵型很强,几乎是无从下手。我也在研究。” “只有强这一个形容?”泷泽教练抓住一点进攻:“具体怎么强的,是总体强还是像音驹一样的绝对防守?” “啊,这事……”乌养教练歉意道,“抱歉,两校之间有保密协议,不能向外校透露。” 他们学校不向外界透露土屋的超强空战力量,宫泽高也不向其他学校透露乌野已经练成的‘怪人快攻·睁眼版’。 “那就没办法了。”泷泽教练很好说话。 毕竟是老前辈,还是顾忌体面的…… 乌养教练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就听见泷泽教练说:“欸,你看,宫泽那个新来的高个子,真高,怎么也得两米往上了,他拦网肯定很有劲,不知道拦了你们学校几球啊?” 乌养教练还没下去的气倏地提上来并加入警报:这也可以?? …… 几句下来,泷泽教练几十年沉淀的话术着实惊人,乌养教练不得不一边在心里朝土屋说了声抱歉,一边无奈道:“百沢同学,他的身高条件的确很优秀,但是刚从其他学校转学过去,和队伍的磨合尚需要时间,而且还是高一,还有很长的时间练习……” 精准抓住乌养教练话意的泷泽教练脸色逐渐严肃下来。 宫泽现在的球员队形和ih宫城预选赛上没有太大差别,仅是将一直在场的自由人换成了自由人和新副攻(百沢)来回上场的阵型——但这才符合一般排球比赛的阵型调度,两位副攻和自由人交叉上场。 但既然乌养说百沢上场并没有给队伍注入新的力量,就说明连战乌野连胜的宫泽的制胜力量来自土屋。 无法从乌养教练那得知更多,再问乌养教练就干脆领着一个小女孩子转身说‘!泷泽前辈您看我们学校的比赛终于要开始了,我必须替我们学校助战才行’灰溜溜地走了。 女孩子还恋恋不舍地回头连看几眼。 泷泽教练砸吧砸吧嘴,终于顾及了点前辈的体面,没有追上去接着探查情、咳,问问。 场上,原本更多活动在进攻线两侧的木兔在土屋数次前往网前时,同步逼近了网前。 两所学校的主将——又恰好同时在前排——在网两边的对抗相当有力,节奏不自觉随着两人的对抗加快。 泷泽教练从乌养教练那得出了‘新加入的百沢反而是阵型缺陷’这个念头,到了和宫泽直接面对的木兔这里,就几乎是结论了。 常驻前排的三个人,土屋、表情看起来有深仇大恨的主攻手(部千森)、个子超高的新面孔(百沢),前两个的应变都相当迅速,往往能在他变向的第一瞬间跟上防守。 个子超高的新面孔却不是,本身速度就比他慢了一筹,在反应上还需要一段时间,看着唬人,实则是宫泽拦网的空隙。 有空隙当然要打空隙啦。 正要上前扣杀的木兔,却突然犹如在半空转了个向,流畅自然地从左翼两步蹬蹬踏到右翼,接着是一个再度的起跳。 他的鞋底脱离地面,无需多言,连续配合近三年的最佳二传已经将球送到了他手臂的当前。 对木兔这个级别的主攻手而言:在扣球的时刻睁开眼睛是理所当然的基础。 所以他看见了前排唯一一个土屋瞬间察觉他的念头并反跑拦网的全动作,也俯瞰了高泽高中的半场全貌。 第127章 好快!真的好快! 土屋是属兔子的吗! 一连在心里感叹了几次,他沉下精神,用手将排球重重叩击出去。 重重的一声砰!声。 排球还未离开他的手,前方却突兀出现了另一只手。 赶上了……?! 那边,被乌养教练带到了自己半场却还忍不住关注的仁花在心里小小喊出声。 但是这个紧张程度是不是来不及拦稳了?!好急好急!好惊险! 枭谷的主将是好好扣球的动作,土屋却是临时赶来起跳救场,两人的手同时在排球的两侧僵持。 土屋的手动了,是被枭谷主将这球扣球的力道后压的不稳。 在那个瞬间,土屋感受到了右手贴掌的冰凉。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猛地前推过去! 有阻力,可是这个阻力在土屋几辈子的磨炼和无一日的懈怠中,似乎算不了什么。 排球在周围围观的一层层喧喧嚷嚷的议论中用力过网! 蓝黄色的球砸去枭谷的半场,枭谷左翼瞬间鱼跃救球,可排球还是落在了他手指前的地板。 “吥——!”裁判一声用力的哨响。 8:2,比分纸再度翻过一页。 刚刚空中僵持时周围很闹,现在排球落地,周围的人圈反而安静了。 人们脸上具是震惊和空白的表情。 就连网对面,刚刚和他结束僵持输掉的枭谷主将也正一副眼睛和下巴收不回去的天崩地裂的表情,指着土屋,手指颤颤巍巍。 “你、你、” 他卡了半晌。 随后爆发一样吸气道:“不可能吧?!!” 这是这个个子打得出来的力道?!?! 土屋从落地收势的动作缓缓撑着膝盖站直,在心里向苹果吐气:[幸亏木兔刚刚扣球时做了个前压的动作,不然他的手和排球分开,我再前压就算后排上前扣球了,犯规的。] 正因这出乎意料一球收集周围涌来的意外情绪所以有点心潮澎湃的苹果:[……要不,下次你成功耍帅后,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了。] [哈?]土屋不明所以地委屈:[那我就只能和聊得来的赤苇前辈聊天了。] 苹果想了想土屋下次重压得分周围一片惊诧赞赏后本人平平无奇地朝赤苇佑道:“太好了刚才没犯规!” [……算了,你还是和我说吧。] 第76章 比赛 当枭谷认真起来时, 那副气氛,就犹如两校真的存在于正式比赛的球场之上。 尤其是枭谷的主将,木兔光太郎, 全国前五的主攻手, 当他耷下眉眼,以一副审量和思考的模样凝视土屋时,周围旁观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赤苇!”木兔头也不转, 大手向后一挥, “下一球, 给我。” “我有哪球不给你吗?”赤苇京治安静地擦着下颌的汗珠。 “我有手感,”木兔自顾自向下说, “下一球, 教教他什么是真正的压线球!” 网对面,面对挑衅的土屋想吹声口哨。 失败了,因为他不会吹口哨。 当深肉色皮肤的少年以和土屋迥异的起跳姿势,高高迈上半空时, 整场视觉都不自觉被他半空的身影吸引。 木兔的腮帮鼓着气,眼直直盯着球, 猛地朝钱拍出, 排球和手掌爆发出锐裂声响,接着以被格尺划定过的球线砸中宫泽半场。 球线掠起的风还在土屋耳边, 把他褐色的发角吹得飘扬。 裁判一声哨响:饶是以这个速度和力度爆发出的扣杀,依旧压线在了界内。 这就是高中排球界控球实力no.1的绝对压线球。 “……” 土屋暗金色的眼睛瞥了下落点。 球场上的气氛叫周围旁观不自觉安静下去。 两人都是锐意进攻的球风, 且水平类似, 当他们认真起来对决时, 球场的其他都会被他们衬成边角和不显眼的配角。 一直到裁判吹出长长的一声,乌养才从凝紧的状态回神。 周围旁观也像他一样久久没人发声, 半晌,才有人稀稀拉拉地说第一句: “宫泽工和枭谷都好有压迫感。” “明明两边主将都不是牛岛那类威严的风格,但就是不想讲话……” 这就是高等级的比赛吗……乌养稍稍吐出一口气。 · 枭谷和宫泽高的比赛结束的比乌野的晚。 以至于乌野全队的鱼跃绕到第一圈结尾时,正好到宫泽高和枭谷在球场上互相握手。 木兔和土屋正对握手,两人的肤色有差别,一个偏白,一个偏暗,握在一起时,很有区分度。 木兔紧紧握着土屋的手:“三个月前,我绝对没想到你能带领宫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知道。” 土屋说,“自从开学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所学校将来要踏上更广大的舞台了。” “那么早?!” 土屋松开手,认真地说:“因为枭谷学院把我的入学申请给拒了,所以不做到这个程度算我好欺负。” 那边传来声中老年教练的咳嗦。 赛后礼仪结束,有人专门负责捡球和处理球场,下两所轮赛表上的学校已经站在了球场两边。 不过这回比赛结束后,旁观人都直直站着没走。 木兔和球队回到泷泽教练身边报道:“教练。” 他在泷泽教练开口前很严肃地申明:“我尽力了,绝对不是偷懒不用力输的!” 第128章 泷泽教练没用纸版夹敲自己得败归来的爱徒。 他只是沉沉应了一声,紧皱眉头甚至把纸版夹上的内容来回颠倒角度地琢磨。 木兔忍了会儿,没忍住,主动凑上去:“怎么啦教练?” 赤苇京治没把那句‘小心教练拍你’说出口,还默默后退了一步。 泷泽教练却朝他也招了招手:“京治,你也来。还有你们,你们也来。” 枭谷一堆球员凑成一堆儿,对着泷泽教练三场比赛下来整理的笔迹面面相觑——主要是枭谷球员,泷泽教练的笔迹太笔走龙蛇,他们没看懂。 “看这!看这!”泷泽教练恨铁不成钢地用指甲敲纸版夹的下半部分——分了六行,前面笔走龙蛇的部分凭赤苇京治严谨刻苦地钻研,应该是宫泽的六个人名,至于后面的字母和一些数字…… 赤苇京治松开眯起的眼:“这是您测算的宫泽球员的身体数据?” “几十年教练当下来,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泷泽教练得意地说,把袖子捞起来,“你们只看土屋理查德就够了。” 既然教练说让看,大伙儿就认真使劲地盯着‘土尸至’后面一排数字盯了半天,直到木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教练的意思是让我们知耻而后勇,难怪我们要输!他有两项都到顶了!” 木兔默默指自己:“我也有两项都到顶了来着?!” “假如我拿出这张呢?”泷泽教练反手翻下上张第一次枭谷合宿的预测数字。 赤苇京治和木兔严肃地看了半天。 然后赤苇京治抬头:“教练,您上次预测的数值全错了。” ——赤苇京治得到了今日泷泽教练的第一个纸板拍。 “不是,不是教练预测错了,”木兔颤悠悠指着上面的数值,咽下口水:“是三个月就进步了这么多?!!” 那边枭谷在赛后复盘中传来声猫头鹰大叫,叫正准备下场比赛的土屋回头看过去。 结果枭谷主将也正在看他。 高高往上跳着的同时还对他挥手挥脚,嘴里说的话因为太远馆里太乱根本听不清。 土屋眯眼对了对口型,只零散对出几个词‘你’、‘恐怖’、‘怪物’…… 只对出最后一个口型的鹰川一震:“土屋!他骂你!” 土屋:“……哈?” 馆里越来越乱,这个乱中还逐渐带了点焦躁的气氛。 外面是干冷的冬日,馆里却热烘烘的,到处是排球声和嘈杂的人声。 土屋刚刚下场的球场边人数越聚越多。 直到枭谷学院排成队列,在教练的一声令下,开始绕场鱼跃。 围聚的人群和馆内同时发出一声‘哦——’的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土屋还从里面听出点大仇得报的畅快。 还有人见缝插针掏出手机,被附近赶来帮忙的外校经理急急忙忙地制止。 一直到枭谷鱼跃满一圈,旁观才恋恋不舍的散去。 “土屋查理!不是、理查德!” 正喝水的土屋放下水杯,闻声瞥过去,那边是穿一身绿校服的一脸紧张的人被其他几个穿同款校服的推出来,从土屋的角度看,是一个一米八都没有的球员身后藏了五个尾巴。 土屋:“哦……你好?” 以为土屋被人找茬的鹰川正要拎着金岛过来镇场子。 就听见这六个外校生突然对准土屋的位置,齐齐躬身,大喊道:“我们是王者土屋接下来的比赛对手,请不要大意地朝我们冲过来!用你的超强扣球把我们碾成粉末吧!请多指教!” 鹰川&金岛:“……” 土屋:“……请多指教。” 第77章 胜负心 那所语出惊人的学校在得到个位数的分数后, 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匆匆握过手后逃下球场绕场鱼跃去了。 金岛在后面搭眼睛凉亭:“呜哇,鱼跃的动作好标准。” “可怜, 可怜。”鹰川双手抱胸, 摇头叹气:“可惜我们永远没机会再绕场鱼跃了。” 赤苇佑:“怎么,不鱼跃你们还很遗憾?要不要我现在组织队伍开始绕场?” 金岛&鹰川:“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那边,月星擦了擦手下的排球, 淡声道:“这场比赛是土屋赢下来的。” 金岛:“当然!也不看看我们的小主将在外面被怎么叫!” “我是说, ”月星打断他, “土屋赢下来的比赛,和我们没关系, 就算他的队友变成对面那六个人, 比赛分数照旧是这些,所以,我们也应该鱼跃。” 金岛和鹰川都顿了下。 虽然很想插科打诨,但是从月星紧促的眉头上看来, 他是认真的。 “……不用吧,”金岛有点纠结地仰天说:“你看, 土屋现在高一, 他至少还要再打三年排球,那时候我们早就毕业了, 你也和土屋一届毕业,反正, 只要有他在, 我们就能赢, 所以是土屋赢还是我们赢没区别的。” “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月星重声道,“你们两年都作为‘狮心王’的部下, 作为平平无奇随时可被更换的部下,你们就满足了?!” 大家都被月星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 半晌,还是金岛以玩笑似的话打破僵局:“呃……月星,你不喜欢土屋的打球风格?但是,毕竟在土屋的指挥下,我们的确是战无不胜,他的策略都是正确、” 第129章 “不是!”本来稍稍平复的月星再次重声道:“其他学校都在进步,都在追求胜利!只有我们,缩在土屋的保护下狐假虎威以为战无不胜,上次ih输的个位数才过去三个月,你们就全忘了?!” 他的声腔有点失控,叫大家一时被镇住了。 从头到尾都保持镇静的只有赤苇佑,他按住月星的肩,示意冷静:“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些问题,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在学校活动室坐下来好好谈谈。你先冷静,不要太激动。” ……要是景谷前辈在这的话,他绝对会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反过来叫我安静! 没由来的,月星的脑中浮现了这样一句话。 “……”二三年级前辈在前,月星呼吸两下,渐渐平复下来:“抱歉……我说太大声了。” “不是你的问题啦小月星,你说的没错,回学校我们还是该好好训练,你看,我们这阵子不是有努力吗?”鹰川打着圆场。 金岛附和:“就是啊小月星,回去土屋会看着我们训练的,这几天大家加训的胳膊都要断了,很有成果啊。” 一旁,转校加入宫泽高排球部的百沢占着大高个,心中隐隐有感觉,但没有话语权,只能无错地在一边旁观。 ……又是土屋。 月星的眉头紧紧锁起来。 苹果在上空漂浮地见证了宫泽高排球队小小分歧的全程,他从五人上空飘走,飘回到土屋头顶:[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后院?] 正在和下一场比赛学校交谈的土屋‘?’一下扭过头去:[怎么啦?] [起火了,关于要不要再接受你的指挥,和要不要在你的庇护下混吃等死的深刻问题产生了冲突。] 正准备朝那走的土屋闻言站定:[我还以为是谁受伤了,这种冲突就让他们交流去吧。] 侧头朝比赛学校挥手示意,土屋在心里说:[不影响他们场上表现和训练就行。] 苹果缓缓落下来:[假如影响的话呢?] 土屋还在以友善的表情和比赛队伍微笑:[谁影响,谁下场。] 苹果缓缓落在土屋头顶:[欸……] 有时候它作为人类的观测者,往往能察觉到无限轮回的时间对一个人的深刻影响。 · 比赛来到和音驹的今日最后一场比赛时,天色已经暗了。 体育馆内的八盏大灯都亮了起来,光晕直射赛场。 音驹和从赛场嘻嘻哈哈互相鼓气着下场的学校边擦肩而过。 “他们赢了?”山本一边扭脖子往后看一边往前走。 “喂!别这么走啊!小心摔倒!”夜久从背后拍了他一击。 “没有赢。”研磨看着场边的比分板,“25:3” 他耷下眼睛“呃……”了一声。 “真希望我们下场时也高高兴兴的这幅态度啊。”黑尾单手叉着腰往前走。 “当然要高兴!”夜久高高挥臂,“因为赢的人会是我们!鱼跃的是宫泽!在旁边打卡拍照的学校是音驹!” “哦哦哦!”山本在一旁猛挥手附和。 仍在场上的鹰川朝红球服们挥掌:“你好!音驹!” 山本更大声地挥掌:“你好!手下败将!” 鹰川冻结成石像。 音驹的高个子外国人大声补刀:“被打了个位数的手下败将!” 鹰川石像噼里啪啦地碎开。 夜久没有拉住两个犯蠢的后辈。 他正隔着菱形的网格,和土屋遥遥相望——他单方面和土屋遥遥相望。 土屋揪了揪赤苇佑的袖子:“我感到一股视线。” 赤苇佑:“我也感到一股视线。” 因为他正被研磨盯着。 赛前简单的握手礼仪结束,音驹全员围到猫又教练身边,听从猫又教练指导。 不过这又不是正式大赛,而且是今天的第八场比赛,大家的精力都不足,猫又教练只提振了一声:“放开心情去打吧!” “好!!” 大家大声应和下纷纷回原站位,只有研磨,一直是塌着腰慢吞吞的,留在最后。 猫又教练和研磨相处两年了,当然知道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研磨,有话要说?” “……嗯……” 研磨先是看了看宫泽简单准备的半场,才把视线慢吞吞地收回来——很少见的猫一样的竖瞳,虽然像吃饱了的猫一样慢吞吞,却有股敏锐。 “感觉……不是不能赢。” “他们可是连破枭谷和六所学校的超级赢家,这样也能说可以赢?” 研磨低了低眼:“……我只说不是不能赢,没说可以赢……” 在队伍最后的列夫闻言超大声问:“不是不能赢不就是可以赢的意思吗?!” 他这一大声把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来了。 研磨露出见了老鼠般的表情。 把猫又教练乐的不行,连拍几下研磨的背:“好了,研磨,说说,你看出了什么?” 研磨见了老鼠地凝视了会儿列夫。 列夫:“……我知道了,我不大喊大叫。” “什么?什么?研磨看出了什么?”山本小跑着回来,后面还跟着好奇的夜久和黑尾。 研磨侧头朝猫又教练说:“宫泽和音驹的比赛是今天的第一次开场,是宫泽状态最好的一场,而且,大家的反应和士气都在宫泽那头,士气和状态都在。” “但是,枭谷也是第一场吧?士气和状态也在啊。”山本插话。 第130章 “所以,状态完好的宫泽,的确是比枭谷要强。”研磨低声说,“但是,你们看场上。” 所有人的视线跟着看宫泽半场。 “还有旁边枭谷在的半场。” 所有人又跟着看枭谷半场。 除了一脸茫然眯着眼睛缝想瞅出个子丑寅卯的列夫,其他所有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宫泽很累。”研磨低低说,“比同样打了七场的枭谷累的多。尤其是土屋理查德……” “因为他才是宫泽的指挥中心。”猫又教练道。 “又要指挥,又要扣杀,又要发球……”研磨说,“换我的话,绝对做不来……” 他在场上观察敌情的同时还要托球,已经恨不得让地球的重力消失了。 虽然不清楚内情,研磨却一针见血出了宫泽现阶段的本质:“宫泽高中是被土屋理查德从普通学校揠苗助长上的豪强……看起来硕果累累,有些果实的内部一定是空的。” 说完这些,他又察觉自己说的太笃定了,撇开眼道:“……我是这么想的。” “也就是说,这所学校一定有弱点是吧?”猫又教练道。 “嗯……” “而且,就算不提弱点,他们现在状态很差,这点就足够了!” 夜久出声:“排球,可是凭毅力的运动!” 列夫:“什么?!上次不是说排球是凭团体合作的运动吗?!” 夜久:“……” 研磨:“……” 夜久:“列夫,这时候你安静就行了。” · 比到现在,不仅是各学校的队员,连裁判也是一样累。 他坐在高高的裁判椅子上,不住活动肩胛。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赛场上见面吧?”前排,黑尾对土屋说,“上上次,你临时有事走了,就剩我们和你的前辈们打,上次,你手伤缺席,我们轻松地打进了全国三十二强。难得有机会和全员在场的宫泽高一决高下。” “我对你们也很好奇。”土屋说,“听说你们和乌野的比赛被史称为垃圾桶决战。” “史、”黑尾一噎,扭头,“已经过去那么久足够叫‘史’的程度了么?!” “宫泽很喜欢乌野,”研磨说,“练习赛和乌野约,合宿和乌野一辆车。” 山本:“所以在乌野那边和我们比赛就是‘史’的地步了吗?!” 研磨按住自己的头发:“……我可没那么说。” 乌野没来看他们打球,他们正在体育馆的东北角和另一所学校比赛。 话说,今天乌野的表现超乎音驹的预料了:过去生涩不成熟的快攻已经成了体系,虽然还需打磨——指被研磨两局看穿,但是得到了猫又教练的高度赞扬:“很有想法,而且进步很快,说不定等春高那天需要我们慎重以待呢!” 当然要慎重以待。 话说,当有一天,忍者日向用上他完全体的快攻和自己在网两面相遇,会是什么样的? 这么想着,土屋不需要低头地默数几步到发球点前。 他高高跳起,第一次起跳时反应很有趣的黄发女孩也来了,有点拘谨地一个人抱纸版夹站在场边,看见他跳,露出小小的‘喔!’声。 土屋直直的,用手拍下了排球。 巨大的一声爆发,排球直直飞去了音驹的半场。 音驹瞬间反应的两名后排一时出乎土屋的预料:虽然另一人是副攻手的名头上场的,但是那个娴熟的接球动作,应该是替补自由人才对,否则不会如此娴熟。 哪怕排球以极佳的技术和水平落在距离底线不远的位置,他们这第一球接球失败,音驹脸上也完全没有丧兴和懊恼的表情。 原本和宫泽高在ih大赛上有一局的音驹才是在场学校中,对应对连续发球的战术分析的最透彻的那个。 无论是场上四人为后排那两个空出的特殊移位,还是后排两人一前一后锁定了两大区域落点的站位,无一不对球网这边的发球人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音驹,是在救球这一项上百淬千炼的学校。 · 哪怕是音驹,在面对宫泽高打破历史的连续发球一项上,也失了五分之多。 而且,应该不是累的缘故,土屋理查德对发球的掌握更加纯熟,许多预选赛录像上的动作都被省略了,只剩下最核心的。 “只丢了五分,这已经是今天的全场最少了吧。”仁花旁边,提前打完八场比赛的外校球员掐指算了一算,心有余悸道:“不愧是音驹啊。” “那、那个,”仁花伸手,指着场上,紧紧张张地说:“假如我们学校也采用全员接球的方式,可不可以打断狮心王发球?” 外校球员解释道:“其实音驹没有动用全部球员接球,你看,其他人都是给最后面两个让位置用的,真正接起土屋这一球的是他们的自由人。至于你说的全员接球……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要怎么整理攻势?” 音驹的选择是由剩下四人瞬间移位挑高吊球。 通过高吊球争取的时间迅速改回进攻站位。 第78章 光晕 出现这种音驹四人预备在场线边, 只等中心自由人接球的战术,一方面是预先针对土屋的打法分析过破解手段,一方面是音驹的自由人的确有实力。 那名叫夜久的音驹自由人呼着热气直视土屋, 眼中的专注和执着几乎溢出拦网, 看的土屋身侧都产生了热意。 第131章 [话说最近要入秋了啊。]土屋突然想到。 苹果很意外地回:[是啊,我还打算提醒你加衣服。] [我的衣服……]土屋咦了一声,[我好像一直在穿校服和国家队训练服?] [第一个轮回的你也有除了病号服以外的衣服啦, ]苹果缓缓落下来, [一些符合中三年纪的杀马特。] 土屋:[……] 他高高跳起, 朝着对面扣了个一个高飘球。 他本以为音驹接不起来这手高飘球,毕竟他挑的落点恰好在自由人的接球范围前, 没想到音驹的自由人居然拼着脚腕扭折的风险, 直直朝前方前扑,用大拇指的厚肉接起了这球。 排球由于高度和力道的双重打击,导致击打上自由人的手腕时,发出厚厚一声‘砰’。 金岛听着缩了缩脖子。 音驹自由人却像是这球落在别人手上一样, 迅速大喊道:“救球!” 其他人迅速行动,他们所有人都像是笃定这球一定会被自由人接起来一般。 苹果飘了飘:[那人好像是音驹的队长。] [喔……难怪。]土屋说。 赤苇佑在移位中靠过来时, 土屋听见他的喘息声已经很严重了。 很粗缓的喘息声, 昭示着喘息者本人的体力濒临见底。 “累了?”土屋穿过时侧脸问了一嘴。 “……抱歉。”赤苇佑下意识就是一个道歉。 “我又没有在指责你的意思。”土屋上前两步,下手接上这球音驹飞过来的排球, 才在乱哄哄的半场高声补充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鹰川第一个举手:“我申请休息!” 土屋:“自由人休息什么。给我死在场上。” 鹰川:“??!” 赤苇佑擦过下颚的汗,胸膛高低起伏地凝视对面半场。 同样是连打八场, 音驹却没有他们一样疲惫, 哪怕是对面最矮小的黄头发二传, 在简单地原地喘息后,呼吸又顺畅许多。 左右看看, 明明是场中赢下场赛最多的学校,他们却比鱼跃圈数最多的学校还要累。 赤苇佑的眉头刚刚拧起,他无意识转圈的视线却突然和其中一人对上了。 是他的哥哥,站在一圈音驹的球员中,静静地注视他打球的方向。 “……”赤苇佑眉头拧下,原本因乳酸堆积懈怠的脚腕再次闯了上去。 就是这一瞬间,研磨的瞳孔稍稍一晃。 这一球被土屋以绝对压迫力压到了他们音驹半场。 自由人夜久对自己生气一般地空晃了下拳头,喊着“对不起!”地赶回原站位。 前排埋低了头凝视自己手腕的山本一顿,强行使自己抬起脸来,回喊道:“你道什么歉?不该是我这个僵持失败的拦网来吗?!” 前排小口呼气平稳呼吸的黑尾凉凉插口道:“都别争了,两人各打八十大板,回去打一百六十大板,输球的耻辱尽归于你们。” 夜久:“?你个漏球的前排在胡说什么?!” 三人打打闹闹,刚刚有点压抑的氛围很快一扫而空。 目睹这一幕的土屋:[哦……他才是队长。] · 研磨高高举起了手。 场上其他活动的人纷纷停了下来,自由人趁机揉搓膝盖,其他人或者俯腰,或者大口呼吸平复呼吸频率。而宫泽高这边,鹰川和百沢直接趴坐在了地上,两人沉重的呼吸显现出剧烈幅度的后背,金岛按揉着眉心的山根——他有点眼花。 从局面上看,继续打下去陷入体力弱势的绝对是宫泽高。 音驹那边有人则比较直白:“研磨前辈?!为什么暂停?” 是那个高个子的外国人,臂展长到伸开了能拦半个网:“我才刚打的起劲呢!” “连丢三个球就别说这话了。”黑尾下场时从后盖了下列夫的后脑勺,“大脑要你暂停就暂停。” 黑尾说着,向后扫了眼网对面比研磨高不了多少的主攻手。 真正上网对阵,才发现先前枭谷的反应才不是什么弄虚作假。 那股犹如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般的威压,那双隔着球网也能传来淡淡暗芒的眼睛,和其他五个,像是被狮心王分出的锁链连接上的‘士兵’——看着平平无奇,对上了才知道无从下手的棘手:阵型转变太频繁、太流畅,很难想象这是才磨合一个季度的团队。 “但是,果然还是有可乘之机。” 研磨用毛巾擦着发尾的汗水,淡声说。 “……这个,”他指向球网对面的黑发少年——和宫泽高其他累到半歪的球员相比,他还好端端绷直脊背站在场上,似乎是宫泽高实力顺位的第二名。 “他是副本的弱点。” 在列夫像个笨蛋一样喊:‘不会吧?他的二次进攻明明是从我这拿分最多的进攻?’前,黑尾先一步捞住列夫的嘴巴,问研磨:“具体怎么说?” “他是个被架空了的丞相。”研磨说,“和枭谷的赤苇相似度不小的二次进攻,但是……也只有这种程度的进攻手段。” “宫泽的指挥权完全在狮心王手里,他这个原本担负指挥责任的二传手,在场上仅能成为‘二传’这个环节的桥梁,起到的功能连前排的另一个副攻都不如。其他四个人好歹知道自己的功能,他则完全游离在攻防之外,其实是最割裂的位置。” 研磨慢声说:“只要……把他打断了就行了。” 第132章 这期间猫又教练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这是他一贯的任教风格,必要时从旁辅导,绝大多数让出自主权任球员们自由发展——只是在研磨说出‘针对二传’的战术时,露出肯定和赞赏的表情。 几人上场时,研磨和黑尾走在了最后。 黑尾听见研磨低声说:“假如我们再卑鄙一点的话……” 黑尾闻声走慢了点,和研磨贴近问:“什么?” 研磨慢吞吞地说:“假如我们卑鄙一点的话,会把枭谷的二传手拉过来,叫他站在最靠近宫泽半场的位置旁观。” 黑尾闻言瞟了眼枭谷二传的位置——真的和宫泽二传长得一模一样,两人眼睛都是微微上扬的丹凤眼,身高也相差不多,只是在打球风格上有很大区分。 黑尾叹了口气:“我们真善良啊。” 研磨:“……” 他稍微离黑尾远了点。 音驹的打法一直像猫一样。 他们主攻手的扣杀并不以进攻性和破坏性为噱头,总有一种在暗地里结网的优雅。 因此,他们的针对也有股在暗处行动的作风,而不容易被察觉。 只有赤苇佑本人察觉到了,那平淡着、无起伏地盯着自己的竖瞳。和落在脚边的排球。 裁判一声哨响。 分数进入二十大关后,场上的压力绝不仅是比赛刚开局时的两倍。 关于刚刚失去的五分,赤苇佑听见身后鹰川朝大家喘着气说:“大家都累了,再坚持一下,还有几分这局就结束了!” 然后是金岛的声音:“……虽然累了,但是这个连续失分也太夸张了吧?!” 他提振精神道:“喂!都不要松懈!肯定不是土屋的问题所以全员都给我反省!……百沢你就不用了,你很老实了。” 另一边替补席的铃守朝他们喊:“加油!前辈们加油!月星你也加油!一百步者半九十!” 鹰川哀嚎:“这句训练的时候都要听吐了,能不能换一句啊?!” “……” 后面的人吵吵闹闹间恢复了些精神,赤苇佑站在前排,却好像游离在半场之外。 皮肤很敏感,汗水从发缝中渗出,沿着额头向下滑落的轨迹,划过下颌的流淌逐渐失温的触感,被人放大了几十倍。 ……不是。 微微的耳鸣声中,他反应有点缓慢地去看自己的张合的手掌心。 ……他们以为是全员累了,阵型失守的缘故,其实不是。 阵型失分的速度和前半场一样,处于一般水平。 那五球中,有三分是因为他丢的。 是他没看清对面二传手的动作,白白丢了三分。就丢在脚边。 左手稍微蜷了蜷,如同左侧的肢体被什么触了一下,赤苇佑陡然抬头看过去。 是他的哥哥。 从表情什么也看不出,和先前一样的距离望着他。 ……或者是更远,还是更近了? 赤苇佑隐隐听见了曾经ih大会上铺天盖地的嘘声。 仔细听,那嘘声来自曾经给他们加过油的人。 那些人前有横幅,上面写的似乎是‘宫城县加油!’的字样。 他眼前有点光晕。 第79章 夜路 [喂, 你注意一下,]假如苹果有表情,那一定是像《灵能x分x》的小酒窝一样狰狞着严肃的表情凑过来, [你的二传精神压力过红线啊。] 土屋:[你不是绑定在我身上吗?为什么看得见赤苇前辈的压力线?] [这还需要数值化吗?一看就知道了!]苹果伸出小白手去拉土屋额前的碎发, [快去!安慰安慰人家!] “别搞,”土屋把自己的头发往回抢救,“很痛诶!” 那边吵吵嚷嚷的宫泽高球员:“?土屋你说什么?” 土屋说:“我说我累了, 想尽快结束比赛回去吃饭。” “喂!”球网对面, 黑头发的一号咧嘴笑了一声, “在对手面前说大话是不是太傲慢了?” “因为他有傲慢的资本。”赤苇佑擦掉流淌到喉颈的汗。 土屋看了会儿赤苇佑大灯晃下阴晴的表情。 回到站位时,他双手交叉迭在后脑, 难得反思了下自己:[我的训练单其实还是有改进空间吧。] 苹果:[你是完美主义者吗?] 它警惕地飘远了点:[再拜托我监控身体情况我可不来了。] 哪有揪着一种科技使劲薅的。 [不然的话, 刚刚最后一球赤苇前辈怎么没接起来?就在脚边,理应是提的到的。] 苹果:[所以说了是赤苇佑的心理问题……] 土屋瞥了眼它,又低下眼:[我不太喜欢把问题归结给别人。] 金岛发球过网,球网双方的球员再度奔跑起来。 赤苇佑作为二传, 且在土屋是前排站位的情况下,必须上前至进攻线前, 直面音驹的压力。一般而言, 二传应该是在网前你我不让地互相研究,查看对手阵型的弱点, 根据弱点组织进攻的位置。 不过宫泽高的指挥权全部在土屋手中。 导致赤苇佑一时排除在宫泽高的战术外,仅仅保留最基本的二传功能——甚至这个功能也在鹰川和月星几次情急之下的二传救球逐渐失去了作用。 土屋入队以来, 赤苇佑唯一一次作为正式指挥的比赛就是在ih大赛上作为宫城县初次亮相。 正是和球网对面这六人一样的对手。 第133章 就是这一点, 被音驹的二传手抓住了。 “列夫。”研磨只保持了能被列夫听见的最低音量。 这是他们音驹即将跨网扣杀的节点, 两名攻手一左一右上前,原本列夫只是上前做诱饵顺便准备下次拦网而已, 没想到研磨前辈真的要把球托给他。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被点亮到犹如大型犬类看见宠物寄养店外的主人。 “要给我吗?!要给我吧!给我吧!我狠狠扣过去!” 正要托球的研磨听见这声毫无保密意味的大声吶喊,很是陷入了一点沉默。 不过,宫泽高二传对面也只有列夫在。 蓝黄色的排球在研磨手间一触即离,划开拱形的弧线来到列夫上空。 有一米九身高的外国人踏地起飞时的震动震的球网乱晃。 仅是离开了地板半米的高度,他伸直的手就超过了球网高度,被早就听见他喊的话等在那的赤苇佑紧紧跟上。 列夫庞大的身高在进攻上面对单人拦网有不可想象的优势。 排球从赤苇佑的手掌边直直穿过。 见证这一幕的土屋:[……前辈不是,二传手吗,只要在网前等着自由人接球一传就行了呀……] 这个起跳拦网对赤苇佑实则是一种重点不明的失误。 赤苇佑起跳的身形甚至挡住了本该接这一球的鹰川视野,叫他慢了一步接球,蓝黄色的排球就这么险而又险地落在底线内一掌的距离。 说险而又险是因为,从对面攻手那紧张慌忙又如释重负的表情看,他完全没有打底线球的技术。 “yes!”对面攻手兴奋地朝自己握拳。 “哦~给宫泽狠狠扣了一球的手感怎么样?”对面的黑发主攻手还在笑侃。 “棒——极了!” “继续继续~” “……” 这边,赤苇佑小跑过来,干脆地向土屋道歉:“抱歉!刚刚那一球是我误跳了!应该把视野让给鹰川的!” “这不是把问题抓的很好吗?”土屋随口说了一句,“不过,要论失误的话,回去还是加练……”说到这,他顿了顿。 赤苇佑等了下,没有下文,主动接上:“是!我回去会加练!” 土屋看着赤苇佑跑走的背影,耷下眼,郁闷道:[感觉,我好像成了教练一类的东西……] 苹果:[你不是吗?] 土屋摇头叹气着往回走:[谁家教练反向训练的啊。] 他前五个和赤苇佑相处的轮回中,赤苇佑甚至单人带学校步上各大一轮游陪跑的舞台,每次都准备的很认真,哪怕遇见再大的嘘声,也能默默扛下来,反而为每个队员加油鼓起。 强大的心理素质,虽不出彩但百分百稳定发挥的托球,这才是赤苇佑的武器。 假如土屋在这支队伍里是定海神针一类的存在,赤苇佑就是景谷请假的现在,通俗意义上的精神风向标。 失误从赤苇佑开始辐射蔓延,辐射至周边的其他队员,连新入队的百沢都在一副莫名的气氛中起跳晚了一拍。 连输四球后,对赤苇佑输五球都一副好心态的土屋反身正对宫泽高,双手一拍,指着众人,愤怒地露出虎牙:“前辈们!!都怎么回事!!想回去加练吗?!倒是好好打啊!!” 球网后,音驹那边传来看好戏的噗嗤声。 土屋没管,他怒气冲冲挨个点过去:“金岛前辈!跑步的速度越来越慢!鹰川前辈!以为我不回头就看不见你愣神了?百沢!被鹰川前辈带坏了是吗?!月星,一个前排就这么对后排恋恋不舍?!” “都怎么回事啊!!”土屋抓狂。 这不是比他开始训练前的表现还糟嘛?! 那他这么久以来劳心劳力点灯夜战的训练单都什么情况?在他身上很管用的啊! 五个队员默默站好听训,其中,鹰川小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家都很累了……” “我也累!他也累!对面也累!”土屋挥手一指网对面,“他们也打了七场!比赛时长加起来是我们的一点五倍!” “哎哟,别这么说啊~”音驹的黑发副攻倚着球网噗嗤噗嗤笑,“负面情绪都是攀比出来的,我们学校怎么打都不累,唉,可能是天赋异禀吧,你们学校没点这个天赋,又不能怪你们啊。” 莫西干黄头的人凑上来应和:“就是就是!” 土屋额头冒出个青筋。 月星低声说:“而且,我们不仅要看网对面,还要看你的指挥,同时要应声而动,这个精力消磨,比我曾经练长跑时还大。” “啊?!你们一边瞅我们还要瞅主将?”音驹的外国人扒球网凑上来:“那你们二传干嘛啊?” 音驹的布丁头:“我也想……去你们学校当二传。” 土屋额头冒出两个青筋。 “算了算了,别吵了。” 最后,是音驹的自由人横开其他添火加油的队员,抱球走上来,正色道:“土屋,别训你的队员了,大家都很努力,这是场精彩的比赛。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比赛总有输赢,下次努力就好了。” 原本虽然看不惯但好歹是队友,想给夜久一个面子闭嘴的黑尾没忍住反过身去,用手掌根紧紧顶住脸,笑的肩膀和上半个肢体都在抖。 夜久:“而且,我们也输过很多场比赛,比如旁边的枭谷,我们是你们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 第134章 山本默默加上:“虽然对你们的两场都没输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土屋的额头密密麻麻爆满青筋。 突然,土屋面色平静,一边目睹土屋脸色变转心颤的赤苇佑插进来,咳了声:“大家!端正态度!虽然是坐了很久的车远赴东京的练习赛,我知道大家累,但是机会千载难逢,作为今天鱼跃圈数最少的学校,对面鱼跃了那么多圈,我们也要有始有终!” 这回轮到确实鱼跃了好几圈的音驹额头跳上青筋。 “说的是呢……”宫泽高的主将面无表情地对宫泽高半场说:“坐了两个小时的车程,接下来大家还要再坐两小时,想必很累了……” 接着,音驹自由人看到宫泽高的主将侧头,对他们露出一个微笑:“前辈们,未免过晚回家危险,尽快结束比赛,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他接过二传递来的排球,经过场上众人,来到示意发球的最末点,将排球扔到右手。 夜久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 第80章 井闼山 第一球。 “嗷!” 山本连句断音都没冒出来, 直接被一球打出了场线。 “吥——!”裁判哨响过后,宫泽高拿一分。 黑尾一边调整站位一边头也不回地冲后喊:“没事吧?” 他还在调整站位,却看见身边人纷纷放了姿势往回跑。他回头, 看见山本还躺在底在线, 盘腿嘴里斯斯哈哈地揉着小臂。 出事了?黑尾眉头皱起,也跑过去蹲下:“手臂怎么样?能打吗?能不能用力?” 山本咬牙硬吭:“能!谁说不能!” 然后至于夜久上手摁了下的嗷嗷叫。 夜久收手:“不能。” 猫又教练和研磨一起过来,先是揉了揉山本的手臂(以及他的大呼小叫)后, 干脆利落换他下场。 山本不服:“就被打一下子!教练我还能打!我不去医务室!” 猫又教练忽略他意见地换了替补席的松枝上场:“看样子是没有大事, 不去医务室就不去, 去替补席坐着吧。” 万年替补松枝惊喜上场。 第二球。 松枝遗憾下场。 研磨夜久黑尾列夫海信行望着松枝抹泪下场的背影默默:…… 枭谷合宿赛,音驹没带第二个替补主攻来, 猫又教练揉了揉额头, 叫了另一个替补副攻手临时上场,山本在一边大呼小叫他的手臂已经全好了完全可以上场,被猫又教练选择性无视。 第三球。 宫泽高土屋起手动作,猫又教练在场边对夜久鼓气:“卫辅!加把劲!截死发球, 不要让分差拉大过三分!” 夜久有点紧张地下蹲,盯住球网对面的土屋, 嘴里大音量“哦!”了声。 然后被一球直冲而来满载浑劲的排球直接打出场外。 一样的场外, 一样的倒地,不同的是因为接球动作不同, 夜久擦行出场的距离比山本还远。 黑尾围过去查看夜久手臂情况的时候,蹲在夜久边, 双肘搭在膝上, 揉了揉眉心, 咬牙又无奈地朝对面喊:“喂!再这样下去我们学校没人替补了!” “啊,那怪前辈们带的人少吧。”那个一头棕发的高一小鬼满脸无辜地说:“虽然体力值点满了但是防御值没点满真是太可惜了, 欸?说不定有复活石什么的吗?” 被自己的话呛回来,黑尾难得憋气的磨牙。 夜久被猫又教练强制下场,换上音驹的第三位替补,这下子音驹是彻底没替补了。 列夫在网前义愤填膺,火苗仿佛要从两眼中迸射出来,双腿下蹲,两只有排球那么大的手掌面屈指伸开,一张外国人的脸却如日本武士般大喝一声:“来吧!” 宫泽高主将面无表情看他一眼,伸平手。 第四球。 土屋这球在迈过球网时,原本错开了列夫的站位在他头顶,可是不知列夫是心有感应还是慈父扶顶,冥冥中有一股直觉叫他两手突然向左一齐挥来,指尖恰恰够上上空的排球。 谁也没料到他一个高一拦网新手真的能预估土屋的球路。 球网前的宫泽高前排看见这一幕时压住了呼吸。 唯独土屋面色平淡地扬了一边眉。 然后,已经脱手的排球以超绝的力道直接把列夫的手指弯折过去,列夫被这下子痛地落地挤了下眼,却没有拦住排球,排球直接越过音驹场上。 “吥——”的一声,裁判示意排球落在底线内,in 界内,成功得分。 列夫呼呼吹着自己的指尖,眼角有一点点莹亮的泪痕:“可恶、好痛!” “因为你用指尖去触高空球……”研磨在一边递上胶带,“之前训练时明令不允许指尖够球的,太危险了……指甲,有没有劈?” “但是那球在那边不接太可惜了!”列夫豪气万丈,随即气势滑下去:“没劈,但是好痛……” 猫又教练场边用纸版夹拍住自己半脸。 在休息了三球(其实也没多久)的山本极其激烈和主动要求‘我好了不痛了没问题我要上场!’下,实在没人使的猫又教练把列夫叫下来,换了山本上去。 周围因为音驹和宫泽高这场有爆点的比赛聚过来的围观热热闹闹,其他学校都比完了,因此很轻松地在一边大谈小笑。 “那个是谁?音驹的山本猛虎?” “莫西干头哈哈哈哈哈!” 第135章 “不染头是不让进音驹的校门吗?” “土屋!再来一球!把山本砸下场!” 山本冲围观愤愤怒怒地喊:“啰嗦!!” 他身一转单手叉腰,右手‘唰’地一下扫去土屋:“哼哼!狮心王!我在场边把你的发球看的一清二楚!我已经看破了!现在我是‘the 破球王 山本猛虎’是也!你的炮弹直发球对我已经没用了!看我今天不拦死你的连发!” 土屋面无表情颠了颠球:“哦。” 第五球。 土屋没有助跑发球,而是站在发球区边站桩发的球。 他的确没有发高速球,这球普普通通地旋转去音驹半场,山本舔着唇角眼睛专注有神地双手后抬膝盖下弯正要起跳。 这球卸了旋转,在他身前几步位置直接下落。 一时不察的山本慌张换姿势前扑,恰好和为了挽救这球回头的海信行直直相撞,两人撞在一起,一起和排球霹雳乓啷地掉地。 捂着鼻子的山本在原地乱摸:“前辈?!前辈?!你哪呢?” 被山本单腿压在腰上的海信行:“……我没事。” 周围嘻嘻哈哈的围观见之一静。 等受击较大的山本被海信行压着去场边猫又教练那后,周围细细小小犹如避着土屋的议论声才细碎响起: “他故意选的落点……” “不会吧……?” “真的有人能算出飘发球的落点?” “不然那球怎么正好在山本和海中间失转……” 噗。 噗。 排球在某人手上一弹一落的闷响具有间隔的响起,却叫旁观的细碎议论声越来越小。 直到这个半场,一时只有土屋‘噗、噗’的颠球声。 土屋停手,排球恰好落在他掌心,被弯下的弧度卸力,悄无声息而平稳地静止。 “前辈。”他面无表情的问,“我们还有几分获胜?” 闷静间,一时,金岛颤颤巍巍出声:“那个……一,一球。” “哦。”土屋说。 眼神扫过音驹的全部半场。 唯二幸存的黄色布丁头和黑头发队长在前排。 被他的视线一过,黄色布丁头的发顶还犹如小猫受惊般立了起来。 黑头发队长错一步挡在布丁头前,朝自己胸口一指:“喂,下球打我,赛中挑衅你的也是我,有本事朝我来。” 第六球。 黑头发队长应愿滑倒出界。 黑尾呈大字型摊平在底线外场边,仰望头顶的体育馆大灯。 过了会儿,刚刚被土屋砸下场的队友们纷纷围了上来,在他看灯的视野中投下一个又一个脑袋。 夜久:“喂,其实也没那么疼,比赛结束了,起来列队。” 山本:“你怎么比我这个接两球的倒得还久?!” 列夫:“前辈,他们都看你呢!” 黑尾还是摊平在场边,仰望头顶大灯,幽幽吐气:“确实……是比我想的,要疼一点。” 最后一个黄色的挑染脑袋凑过来。 研磨:“小黑……谢谢你。” 黑尾晃晃手,示意不谢。 研磨:“不过,猫又教练要来了……” 黑尾:“……” 他倏地一下蹬起来,还是被猫又教练炯矍有神的眼神瞪了连连几眼:堂堂音驹队长被打出界了还在场上躺了五分钟?? 音驹和宫泽高的比赛在一片人为划定的安静中结束。 宫泽高的狮心王履行了他的诺言,让比赛早早结束,宫泽高这个住的远的学校得以赶班车回县。 “土屋,”金岛小声凑过来,“乌野,要等他们一起走吗?” “咱们学校是最晚结束的,怎么不、”等。 土屋还没说完,回头时,就看见一排黑球服的乌野全队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土屋:“……” 从乌野全队的姿势看来,是鱼跃中途。 土屋:“……等。等他们鱼跃完。” · 宫泽高离开体育馆时,得到了枭谷联盟全体成员校的目视。 枭谷学院的泷泽教练没有多说,只是握着土屋的手,沉吟两句,又握了握。 土屋听见他喟叹地说:“‘江山自古出少年英雄。’” 土屋老老实实地向他鞠躬道别。 泷泽教练沉沉地应下了:“下次,希望在春高全国大赛的舞台上见识你的手段。” 土屋向他行礼:“这一天受教了。” 为期一天的枭谷联盟二期合宿结束,土屋上车时,一个人坐在大巴车的最前排。 全车宫泽人都不敢说话。气氛很僵持。 鹰川默默碰碰金岛,偷声说:“……是不是该,去后面乌野的车和他们一起坐?” 金岛连忙把鹰川碰自己的胳膊压下去:“嘘、嘘!” 来不及了,土屋已经从座位边探出一只幽暗的暗金色眼睛。 “赤苇前辈。”他叫。 赤苇佑的肩膀一缩,有点紧张地回:“啊、在!” “上任ih全国赛的冠军是谁?” 赤苇佑的面孔严肃下来:“是,井闼山学院,我留下来观摩了上届ih大赛的冠军,这所学院的球员单人实力十分出众,外加配合默契,几乎无懈可击,是实至名归的冠军。” 土屋把口罩扒上鼻子:“哦。” 他双手叉胸返回椅子内。 第136章 大巴车内再一次安静的时候,土屋再次伸出了座椅,叫了声:“赤苇前辈,明天是周日,你有空吗?” 赤苇佑:“有空……是有空,不过是要做什么?” 土屋:“你明天再陪我来一趟东京吧。” 赤苇佑:“明、明天、?” 土屋:“对。” 土屋没有解释太多,再次缩回了座椅。 只是旁边,曾经有过‘土屋套穿稻荷崎校服大闹稻荷崎还被人录下来当了阵网络红人’经历记忆的宫泽高全员露出瞳仁震动的表情。 第81章 第 81 章 距离ih县大赛过去两个月, 距离土屋理查德利用外人看来不甚光彩的‘打手下场’三盘战胜白鸟泽,出线宫城县,却在宫城县唯一的出线名额的全国大赛上因手伤退场, 导致宫城县自从n年前乌野入围后就再也没出现的‘一轮游’事态再次发生, 也过去了两个月。 站在大赛和日本高中排球赛角度,各校各教练和排球手对土屋理查德这个人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根据土屋理查德曾经非法闯入稻荷崎大闹排球部的黑历史拉出来大加抨击这是个和鸠古三一一样个选手个人实力出众人品却低下的例子的翻版,呼吁日本排球协会将‘过分的打手下场’加入赛事违规行为。 很大一部分人认为凭借宫泽工业的中庸阵型, 土屋理查德一旦失去了‘打手下场’——破坏对方阵型这个杀器, 攻击力将大打折扣。 白鸟泽一向对外界的褒贬不予置评, 比如白鸟泽是这么多学校里,少数没有对户美学园发表看法的学校。白鸟泽如锻造匠人一样踏实顽固的教练鹫匠, 是如此奉行他的‘不动如山郑策’的。 “与其说‘不动如山’……”天童在一边用颀长的手指转球, “只是在维持白鸟泽神秘强大的氛围吧~与其像枭谷一样当个交际花,不如奉行‘缄默郑策’一类的。” “‘缄默郑策’是什么?”白布在一边停下。 自认为‘相当有威慑力!’其实在前辈们看来只是默默经过的五色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怎么,前辈不知道吗?日本天皇时期一段应对黑船的地方政策,缄默郑策, 意思是内部对事态不明所以,却硬要装出个什么都懂的态度来。” “谁知道这种事情……” “白布是理科生, 不学历史。”濑见在网对面远远地说。 “前辈, 我也不学历史。”五色干脆停下。 “嗷……噢。”白布停了一下,见后辈灼灼的目光, 顿了顿:“……所以?” “他在等你夸他啦。”天童抿起兔子嘴,一副了然的表情。 “才没有!”五色瞬间反驳。 “……”虽然认为这没什么好夸的, 白布还是把球捞起来, 默默走开, 走开前有点捧读地留了句:“虽然不学历史,但是看一眼教科书就知道典故, 你是过目不忘吗?厉害。” 反正这一群神仙队友,他一个没被选召的人,自然是不好当面吐槽。 笑眯眯地看五色捏住球的十指都在抖,天童一手做喇叭阔在嘴边,提示到:“工,作为部内唯一一个一年级,你可是责任重大。” 五色条件反射地灼灼回头,大声道:“是!我每日都加紧训练,争取把宫泽工业的什么狮心王砸下网!” “哎呀,真有精神。”天童把两手的食指竖起来,比在嘴边,“那你磨好下次体育大会的战术了吗?” “是!”五色更有精神,“下次和他比赛前,我会增厚运动服肩部的内衬,到时候用加厚了的肩膀接。” “……”没想过后辈是这么个打算的天童:“……欸?那样不算犯规吗?” “我看过协会议程了!因为不同体育馆温度不同,所以理论上是允许穿不同厚度的运动服的,协会没有规定!”五色看起来相当认真,相当沉着,相应的,也是相当的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办法。 “可是,被人知道了的话,会被说三道四吧。” “对方是那个狮心王。”五色认真地说:“是对方先使不道德的手段在先,既然对方故意击打下场不算犯规,同理,我只是加厚了衣服,也不算犯规。” 天童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感觉,下届体育大会上会被掉呢。” “掉什么?” “狮心王那招,不然的确太作弊了,虽然我觉得能把人精准砸下场还不伤手,也算苦练出的本事……但说回来,被人模仿的话,对手摸不清力道,把人手砸伤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哎呀呀?” 天童歪下长脖子。 “前辈,感觉你,”五色盯着他,“好像对狮心王使出这一招并不生气。” “我的确不生气啊。”让五色没想到的是,天童很坦然地承认了。 他把手扒在网上,看起来很可爱地看他:“你没有比赛到后半程,所以不知道,我其实相当喜欢狮心王比赛到后半的眼神,那种好像除了胜利可以扫清一切障碍的残酷和专注力,看的见野心,还有一种更深的东西……感觉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啊,这个可能是手太疼了。总之,我不讨厌。” 五色紧张地说:“那前辈……下次换你先手接球……” 天童迅速回绝:“教练说后排接球。” 宫泽工业喜欢把土屋当主攻手用,或许有震慑之意,除了一次比赛外,其余的公开比赛全是土屋率先发球的阵型,也就是说,他们白鸟泽相应地也更习惯地要用后排接,对后排产生了极大的压力。前一段时间,几个先手后排的校内练习重点都是如何防范土屋的这手,是后来土屋缺席了全国比赛,教练才相应地减轻了相关训练。 第137章 土屋缺席的ih大赛过去了很久,相应的,距离全国大赛便慢慢地近了过来。 白鸟泽没有夺下ih大赛的县冠军,冲击全国大赛,排球部奖杯台的右边空出了一个空位,也失去了白鸟泽这届队形在奖杯后比v合照的机会。 高中三年的最后一年却失去了县大赛奖杯的合照。当初校内部活的目标还是朝着全国大赛冠军为目的进发,县大赛只是作为一个敲门砖,一份门票,天童从第一年的体育大会起就再没把县大赛的冠军奖杯放在心上。 但是高中最后一年,在经过奖杯台的时候,偶尔看见两次熟悉金色奖杯后的空位。 ……怎么说呢。与其说不甘心,马失前蹄的懊恼,对使出‘不光彩’手段的宫泽的恼羞成怒之类的,虽然都有一点……但不是占据内心情绪的大头。 更多的是一种不熟悉,好像理所当然地应该有的拼图缺了一角,心里的拼图和真正的现实比来比去,匹配不上,总是很不舒服。但是这是高中的最后一年,已经没机会再去弥补了,想到这点,就格外想要叹气。明明他以前尤其不是这类性格的人。 “下次赢回来就够了。” 牛岛在他对面,坐的挺拔,一双筷子可怜兮兮地在他的大手里,显得很小巧,他目光专注地瞄准碗中一粒豆子,犹如那是一枚上好的鲑鱼切片。 “若利君~你真的在听我在说什么吗?”天童把筷子在纳豆碗里搅来搅去,“我明明在惋怀我挥之不回的青春啊青春。” “不,但是,你刚刚说ih宫城县的冠军奖杯。” “只是个比喻,比喻~难道若利君你走过奖杯柜的时候不会兴起类似‘啊~我的人生青春时光要结束了,我的青色记忆也到此为止了’的惋惜吗?” 牛岛君夹起一粒豆子,很认真地看着他,一板一眼地沉声回:“不会。” 天童:“……” “真羡慕牛岛君的洒脱啊,一根筋也有一根筋的好处呢~” “因为下次我们会赢。”牛岛沉声说。 对方的眼睛告诉天童他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输输赢赢在牛岛眼中只是踏向下一个舞台的平台,对他来说,赢了固然可喜,输了也不胶着,他从不找什么对手手段不光彩的借口,也从不为失败找理由。可以说,牛岛才是鹫匠教练‘实力即为一切’的最忠实信奉者和履行者,赢了就是赢者强大,输了就是实力不够,别找借口。 说来微妙,其他人或许也不会信。 天童觉得,偶尔,其实就是灵光一闪,觉得宫泽工业那个一年级小主将有时候的眼神和牛岛吓人的像,就是一种无言的,‘因为你会拦着我通往胜利,所以(请你)让开’的压力的威慑。 虽然两个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是这方面真是出奇的像…… 为什么?强者不约而同天赐的品性? 天童还在这出神的发呆,连手下纳豆搅出去了都不知道,直到一阵铃声打断他。 老土的手机自带铃声,这当然是牛若的。 天童回神,探头去看:“有人会在上学时间打给你,真是少见。” 牛岛看着屏幕上的显示:“是井闼山的佐久早。” 天童:“什么??他为什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 牛岛已经摁下了手机屏幕右下角的小按钮,在天童来不及反应的四分之一秒间,电话已经接通了。 虽然是接通了,但是很安静啊? 天童狐疑地歪头去瞅。 确实是接通了无误。 牛岛很规矩的,很刻板的,就像日本上世纪遗留到本世纪的已经开始拿养老金度日的老年人一样,用平板的语调,对准手机,问了一句:“喂。” 太老土了,太刻板了。 这四个平假名一出,天童甚至感到周围出现了大河剧的黑白电视线,看到了电视下出现的大字体字幕,耳边回想起大河剧的主题曲。 “牛若吗?” 牛若?牛若是什么? 天童八卦之心皱起,听起来牛岛和井闼山的佐久早私交不浅,但是看牛岛的表情……啊,和上次接到诈骗电话时一板一眼回答骗子问题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牛岛应下:“是。” 电话那头慢了两秒,接收这句信息,然后才说:“宫泽工业的土屋来井闼山踢馆,被我们的门卫抓住了。” “……” “……” “……”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导致天童陷入了亘古的沉默。 第82章 第 82 章 天童是和牛岛一起坐电车到井闼山, 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佐久早——这个包裹严实的劲真的不是刚从什么传染病医院跑出来的病患吗?和一个叫古森元也的自由人,和一个双手揣兜坐在门卫室的监控豪华旋转椅上接受盘问的狮心王时,再次直面了事情的微妙。 三个私交平平无奇的学校, 白鸟泽和井闼山还算有几次配合练习赛的过往, 双方主将和正选大概认识,甚至,他们白鸟泽的主将和井闼山的佐久早私下里交换了联系方式。 和这个异军突起的宫泽工业的小主将就真的是只有在赛场上才见过面的情面了, 虽然ih县大赛事后他们曾去土屋理查德所在的医院进行慰问, 但当时也因为急着赶回乡的电车, 没来得及等到土屋理查德苏醒,只是和对方二传手交换了一些类似‘祝贺你们打入全国大赛, 希望你们畅快地享受即将迎来的全国性赛事’一类的祝词。 第138章 完全没有想到和宫泽工业的小主将还会有比赛外见面的经历。 不过眼下这个场面……见识了土屋理查德是怎么应对井闼山安保盘问的天童才知道佐久早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们来通知这件事。 “你叫什么?” “土屋理查德, 这句话你问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吧,干什么还在问,记不住为什么不拿个本子?” “……为什么要偷偷溜进井闼山?” 因为旋转椅不够宽,所以两只脚折迭地踩在脚蹬上, 一手撑着座位前端的土屋理查德露出凶狠地类似野兽恐吓的表情,不满道:“谁溜进井闼山了!这条马路被你们占了吗?我只是好好地走在马路上, 突然被你们扯进来, 我才要问,难道要给你们过路费?” 天童和牛岛默默看佐久早, 牛岛认真地看着佐久早说:“这是你们不对。” 佐久早皱起了眉:“继续听。” 古森大汗淋漓地摆手解释:“没有的,没有的, 不是他在路上走, 真的是他想要闯进我们学校, 保安才拉住他的!当时他正在从我们学校的后墙往里钻,比我们的保安从监控里看到, 那里有一块还没有补好的空隙,我们学校常常有人偷溜逃学……总之,他是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听了这句,下面踩着地像陀螺似的转旋转椅的土屋理查德冷笑一声:“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对你们学校了如指掌。”接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古森:“……算了,总之,他不太对劲,但我们又不清楚这个局面该不该报警,还是叫救护车……又怕叫教练来把事情闹大……” 虽然擅闯外校看起来只是一件小孩子顽皮搞得恶作剧,就像上次土屋理查德闯进稻荷崎把人家学校搞得天翻地覆,稻荷崎也没说什么是不是。 但是学校和学校之间是不同的,他怎么确定叫来教练,教练不会趁机联系安保部,然后一通电话打到宫泽工业去,宫泽工业再给土屋理查德吃个处分。 作为井闼山这所学校排球部最细心没有之一的温暖小天使,古森一直在纠结和教练好好说的话,应该不至于联系对方学校,但是他们教练在某些方面是有些顽固的,土屋理查德又有大闹稻荷崎的前科,他们教练对土屋的打球方式和风评都不太赞同,可能不会为土屋理查德开脱。 伤脑筋了……古森抓住自己的一把头发,很想就此溜走把事情交给佐久早处理。 而且他只是井闼山的一名普通正选,干什么要为其他学校的主将掉头发啊? “嗯?”天童捏着下巴,上下左右打量土屋,“报警?叫救护车?” 佐久早一直皱眉盯着土屋看,但是是在场离土屋距离最远的,看着土屋后发夹的两三片树叶和脸上蹭的灰,一副恨不得连退三步的潜动作。 提到这点,古森精神一振,像螺旋桨一样点头:“是啊是啊,他不对劲,你问他他是什么人,哪所学校来的,要干嘛。” 就着天童迷茫狐疑的视线,他硬着头皮重申道:“你先问!” 天童虽然不明白古森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过这的确是看见不该出现在这的人士的常规问法:“我看看我看看,土屋君,你是从哪来的……不要再盯着若利君看了,好有热量的视线。” 旋转椅上的小孩从刚才起视线就在牛岛身上,要天童形容,那就是犹如水星看见了太阳,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又保持距离,简直是出巢的野兽看见比他更大型的野兽所有在一边偷窥的眼神。 但是很显然,土屋君的太阳从刚才起就没明白这灼灼的视线究竟意味什么,很坦然很郑重地与之回视,外人看起来可能是两个互相别劲的人互不服输,和牛岛相处久了的人,比如天童,却自从牛岛脸上看出一个符号: ? 好迷茫的问号。若利君,辛苦你了。 “我叫土屋理查德,是宫城县选手……”土屋君慢慢地说。 到这边都对。天童一边点头。 “就读于希山第二学院,是一名光荣的足球运动员,我将要代表宫城县作为第一种子选手出战,和东京的飞鸟中进行一场全国大赛的预演赛事,决定了正式比赛上我们两校的出赛顺序和分组,但是我觉得他们是蠢蛋,所以要大开杀戒,让他们下辈子都不想踢足球。over。” 沉默的不仅是两个后来的白鸟泽排球部选手。 还有别人看不到的在上空崩溃的转圈的一颗可怜无辜的水果。 [你在说甚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苹果快要把自己的苹果皮挠破了:[这是可以说的吗?!!这不在本次轮回的发生范围内啊????本轮回没有这样的事!!!你清醒一点!!!] 天童转脸向古森,和后者面面相觑。 “希山第二……什么什么学院,是他的初中吗?” 古森早就经历过一轮冲击,推理之心喷薄欲出,早已在心中暗自排好了一种可能,迟疑地说:“可能,是他的初中吧,还有,他说自己是踢足球的,马上要去参加足球全国大赛……会不会是刚才钻后墙磕了脑袋?” “那我们还该在这里迷茫吗?”天童掏出手机,“急救电话,急救电话。” “他打了。”一边沉默许久的佐久早默默开口,“被他制止了。” “谁?”天童的脑袋来回看,“哪个他?哪个他?” 佐久早默默比出一根手指,先指古森,再指土屋。 第139章 这时候座位上意思被磕坏脑袋的人冷笑一声:“我才没磕坏脑袋,去医院也没用,我只是有从初中起就治不好的遗传病而已,现在正在治,不过时不时地还会这样。” 天童:“……看起来很有逻辑嘛。原来是正常的吗?” 苹果:[是啊……不把我说出去就很好了。] 这件事要从今天上午说起。 其实从土屋今早起床时摇摇晃晃,洗漱时还一副站不稳的样子苹果就察觉异样了,他在土屋头顶上转了好几圈观察,确定不是它的视角问题,而是土屋真的站不稳了。 [有点危险……]土屋还撑着洗漱,苹果则看的颤颤巍巍,[还是先去医院一趟,叫医生给你看看。] [说什么呢苹果酱!]土屋把毛巾一拧,义正严词地说:[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距离体育大会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周末用一个少一个,而且还有针对不同学长的特训……已经没时间给我消遣了。] [看医生哪里是消遣啊你个臭小鬼!!]苹果很愤怒。 但是没用,土屋很顽固,很倔强,倔的犹如日本jr铁路二十年代后采用的新铁,苹果没办法,只能一边监控土屋的基础身体数据,一边在前往东京的电车上恐吓土屋:[病倒了可是要耽误更多的时间,你想好哦。] [嗯嗯想好了。]土屋兀自在手机上和赤苇佑发着短信——他和赤苇佑约定的是下午,提早是来前探军情了——虽然看按动键盘的手指是迟疑了,并且点开地图,搜索了井闼山附近的医院——苹果着重怀疑是自己那句[病倒了要耽误更多时间]。 但是事情来的很突然,土屋或许自己也没想到发生在他横穿井闼山墙洞的当场。 ……可能是墨菲定律吧。 苹果一边愁眉苦脸,一边唉声叹气。 所幸这几个人都不算完全的陌生人,虽然只是在过去的赛场上见过。 更不用说,在社会学角度看,这几个高中生都不是看见记忆混乱的对手便趁机扫清障碍的卑鄙小人。 “我没经历过这种事。”天童狐疑地开始问:“小理查德,这种状态对你是正常的吗?该不该送你去医院?还是说过一段时间你会恢复正常?嗯嗯?” 但是土屋瞄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我饿了。” “……也是啊,现在已经是午休的时间了。”古森默默道,“要来我们学校吃饭吗?不能偷溜进体育馆,我们教练不太喜欢你,不过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我为什么要偷溜进你们的体育馆?”土屋反问道,“我又不是打排球的。” “我有异议!”天童比出个挥手的动作,“初中的土屋小朋友,你高中可是弃足从排,一手马赫发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怎么会是踢足球的。” “什么马赫发球……”土屋狐疑道:“那是网球吧?” “网球也有马赫发球?” “有啊,你没见过?” 牛岛皱眉:“先去医院。” 他的手机掏到一半,土屋已经下了地,在门卫室四处看了看,找了只用来打苍蝇的电蚊拍,空挥了挥,不太满意:“把子又重又轻,这什么恶心的手感。” 天童等着牛岛打急救,看着土屋好奇地问:“你打来试试?” 就是这一句开启了罪恶的开场。 第83章 挑衅 土屋朝门卫室的窗子比了个姿势。 天童没打过网球, 不过看过同校的网球比赛,只从姿势比起来,有零有整的, 很有阵势, 只要忽视他手里的电蚊拍和网球的无实物表演就好。 门卫走过来阻止小孩不要冲着窗子打。 土屋不耐烦地放下电蚊拍:“又没网球。” “那也不行。”门卫警惕的很。 那边佐久早正在和牛岛确定救护车来的方向和时间。 “这附近除了井闼山的校医院没有县级以上的医院,最近的医院在三十公里外,五十迈以上也需要二三十分钟, 况且, 这还是附近路途通畅的情况下。”佐久早把口罩拉到口鼻以下。 牛岛拉大手机地图, 根据地图尺默算距离。 “这座如何。熊山县丰田私立医院,似乎是全科医院。” “接线员怎么说?” “接线员小姐只说尽快, 但患者意识良好, 所有救护车优先出动去附近更紧急的患者——她是这么说的。” 佐久早啧了一声,半叉腰阴渗渗地回头:“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 土屋朝自己做了个‘我?’的手势。 佐久早没说话。 “就当你是问我吧。”土屋放下电蚊拍,有点迟疑,“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有记忆起就是在你们学校的后墙了,说真的, 井闼山好歹是东京体育名门, 后墙的洞难道要等到换届再处理吗,你们这届的升学率是不是有点危险?” 天童翻找到一半, 插嘴:“土屋同学~刚刚你还说自己只是走在井闼山外面。” 土屋看他一眼,放下电蚊拍, 不痛不痒地改口:“对啊, 井闼山外面, 谁说后墙了,没人说。” 天童:“……” 佐久早翻了半个白眼。 他拉上口罩, 把下巴到口鼻的部分都缩进口罩,以至于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通知到了,后面你们是带他回宫城还是去医院,都和井闼山没关系。” “咿呀咿呀,”天童摇头:“佐久早同学,这是不是有点无情?好歹是在你们学校出的问题。” 第140章 “谁说是在我们学校了。”佐久早皱眉,“他刚刚明明说是在井闼山外的大路,井闼山外的大路不包括在井闼山的法定范围内,不由井闼山担责。” “这么无情?!”天童再度确认。 佐久早开口前,古森率先插进一只手,插入话题:“不对不对,他说错的,我们井闼山当然会陪同土屋、至少完成身体检查,尤其是大脑,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佐久早他只是……啊,有点被惹火大了哈哈……” 想起刚才土屋直接把佐久早的手机拍飞——掉地的手指至今还在古森口袋里,没有被佐久早碰一下,并且大概率在完全消毒前不会再碰第二下了,再回想起佐久早刚刚无言中天打雷劈的背后,古森只想苦笑。 不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古森默默望向空挥电蚊拍的土屋,再默默收回视线。 虽然是个情理上可以教训的一年级后辈,但毕竟是人家学校的主将,这些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说来有点难以诉人,他看了土屋理查德ih宫城县大会上的录像,连发破大会历史的发球十分震慑人心。假如他在现场恐怕会更为震撼,因为看网上的评论,据说土屋理查德发出的球的振动足够一路传导到观众席上,心情随着土屋理查德的每一次发球上上下下,那感觉十分爽快。 所以……第一时间听生成说土屋来他们学校,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可不可以要个签名? 私下里。 私下里。 “啊,但是不要因此误会佐久早!”古森想起来,立马说,“佐久早不是推卸责任的意思,他本来要去早训的,因为被门卫叫来处理土屋的出现,才延误到现在。” 听起来不置可否,但是加上佐久早是个发烧四十度还要和教练大战三百回合表示今天部活他参加定了的神人,就非常显示出土屋的特例。 “摔手机?”从古森那听说了他们来前发生的事情,天童转头小小好奇:“土屋君,刚刚这么做了吗?” “……”正在空挥电蚊拍的土屋放下拍子,表情有点纠结:“……我哪里知道他……而且他不听我讲话自顾自的……” 看在场的两个井闼山运动服表情都不爽朗,他很别扭都朝佐久早很快都一俯身,嘀咕道:“总之,是我的错,对不起好了。” 苹果:[这别扭劲,嗯,熟悉的你。] “搞什么。”佐久早蹙眉扯口罩,“像我逼你一样。” “嘛,嘛。”古森流着汗在中间转圜。 井闼山的强力主攻和宫泽工业的一年级主将看起来并不对付,想想也对,毕竟两个人都不是阳光开朗明媚的性格,而且相当有性格,以往是两个人没凑到一起,现在两个因缘巧合凑到一起,能够相处愉快才是小概率事件——古森语。 说着和自己没关系要回去部活,结果佐久早还是无声且(不耐烦)地留下来陪土屋待了一会儿等救护车。 其实天童在度过了一开始的好奇后,无聊得在这里苦等,并且肉眼可见接下来还要陪过去不怎么熟的宫泽工业的主将完成一系列耗时的身体检查,承担半个不属于他们的前辈责任——因为根本没有宫泽工业排球部的联系方式,而且土屋本人更是一问三不知(连双亲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也有点难免的自然而然升腾的无奈和负面情绪。 毕竟是难得的假日,作为强校豪强,白鸟泽的部活和学习时间安排的十分紧张,就连周日也有部活训练,只是因为没有周内的课程所以看起来空闲,实际训练内容是一点不少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规划和安排,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打断,对于天童来说,他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是:毕竟土屋是一年级,比自己晚生了一年。 当然,其中还有一点关于天童成长路径上形成的性格原因。 “好无聊。”天童松了口气,“土屋君,反正你也饿了,不如利用这些时间去井闼山吃个饭好了,古森君~?” 古森精神起来。 “不好。”牛岛很认真地说,“不确定救护车什么时候到位,万一错过,我们会耽误彼此的时间。” “救护车会提前给我们打电话的,况且……这个速度,我们真的还要等救护车,而不是带上小土屋直接出租去医院吗?” 牛岛安静思索了片刻,半晌,更加严谨地说:“你说的对。” “那就给救护车小姐打电话,告诉她我们自己打车去吧。”天童伸了个懒腰,“然后,先进去井闼山吃个中饭。小土屋,好吗~?” 土屋收起电蚊拍:“哦。” 天童:“……还在玩啊?” 古森超级精神,其实从刚才天童提议进校吃饭开始,他就相当兴奋,已经预想五人一起在食堂产生的爆炸反应……不是,奇妙场景,毕竟,你看,三所学校的主攻手齐聚一堂共吃一桌,简直是开天辟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么,咳,”他咳了一声抑制自己的嗓音,“就由我给你们带路吧,带你们去吃超好吃的汉堡肉!” 结果佐久早拒绝聚餐直接朝第三体育馆去了。 古森预想的三大学校主攻手奇妙对对碰的场景没有实现,但留下来的天童和牛岛都相当给面子,一个活泼一个严谨地给予了正面评价,还有土屋…… “土屋君觉得怎么样?” 从大名鼎鼎的牛岛和天童那得到正面回馈的古森期待地去看土屋。 第141章 “嗯……”土屋叼着一块汉堡肉抬头,迟疑道:“就是这个味道啊?没什么改变,还是那个大叔。” 古森意外道:“你来吃过啊?” “吃过很多次。” “到底是谁带你进来的啊?”古森抱怨道。 会不会在他们不经意间井闼山的战术就暴露在出入自由的宫泽工业眼里了? 太过分了吧?!这位同学,不要吃里扒外啊!既然是井闼山的人,就要为井闼山出一份力,比如主动告诉排球部土屋理查德是怎么训练那违反物理现象的超强力纤瘦手臂的…… 想到这个,古森问土屋:“话说,土屋君,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嗯?”土屋抬眼睛。 “就是啊,我真的很好奇,不过是一点个人好奇,就是你的手臂,老实说,完全,完全和你的大力不符啊!不够半掌宽的小臂是怎么拍出震碎顶灯的发球的?”古森说到忘情处,为这个牛角尖了无数次却没有合理答案的问题拍桌,“物理学不存在了!普通人这么打手臂早废了!你上次宫城县的比赛已经过劳损伤……左利手这个姑且不提,也没见你两手共享减轻压力,结果上周又出现在枭谷合宿的名单里了……怎么做到的?几个月而已啊?身体异于常人可以快速修复或者压根没有痛觉吗?” 这个问题不仅是井闼山的古森,其实早就传遍日本高中排球界了。 包括天童,也从味增的碗里抬头。 “嗯?”土屋狐疑道,“有痛觉啊?” “那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要说比赛的话,反正我疼就接着打了,疼痛只会加快我攻击的速度!” 土屋啊呜一口咬下剩下半只汉堡肉。 “和你纯洁幼稚的外表完全不符啊?!” “纯洁幼稚又是什么?”天童扭头。 “啊,是网上土屋的女粉丝评价他,原句是纯洁天真……我怎么看怎么别扭,稍作改动。” “哦……”天童若有所思,“毕竟长相好确实比较吃香。” 几人吃完汉堡肉,在桌子边坐了一阵。汉堡肉确实好吃,天童和古森、土屋吃了好几张,吃完了三人都不想动,牛岛很执着地数次意图叫三人离开,失败告终。 “牛岛君……不要那么着急,吃完饭缓十分钟再运动是运动圣经……”天童摊在桌上。 “说到运动,”经过这几十分钟的简短交流,古森自认为已经和天童熟悉了,兴奋道:“你们宫城县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学校,不如去我们排球部训练的体育馆怎么样,尤其是牛岛,你是大明星,所有人都希望见你一面呢!包括我们井闼山的好多人。” 天童‘哦哦~’了一声,然后把手搭在土屋头顶——被后者甩开了,好奇道:“这位呢?” “因为土屋出示后的常日加训,可能已经成为我们自由人的噩梦了。”古森严肃说,“请务必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否则我拉不开。” “才不会。” 土屋不耐烦道:“我又不是打排球的……虽说打过几回……但是我现在还是网球少年呢!我要带领我们北野第三中学称霸关东!拿下三连冠,让他们关西在噩梦中刻下我的名字。” 天童:“……那个什么,希山什么什么学院呢?” 土屋狐疑道:“那是什么?” 天童:“……土屋小同学,感觉你目前最要紧的是脑部ct呢。” 天上飘的苹果:[……牛岛君,加油啊,把这个讳疾忌医的小孩扯到医院。] 可以苹果的美好祝愿以失败告终。 对自己的记忆混乱问题满不在乎的土屋拉着所有人来到了井闼山的第四体育馆运动场。 这里比排球部所在的第三体育馆要小上一圈,不过中间有四个紧挨的网球场,还有绕网球场的椭圆形跑道有田径部在训练,已经完全满足了两大个运动社团的部活需求。 排球部所在的第三体育馆就在隔壁,佐久早应该就在那部活。 “土、土屋君,看够了就回去啦,去隔壁,佐久早也在那……”来到不属于自己社团的领域,古森感觉自己被封印了,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牛岛两人还穿着白鸟泽的运动服,土屋穿着常服,在一群井闼山的黄绿色里尤其显眼,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一堆训练的网球部田径部少年少女看过来。 有人认出来:“那是白鸟泽校服吧?” 还有人认出来:“排球部的古森。” “……干嘛?领外校的来文明观猴?” 其中一个靠的近的网球赛场的学生中止比赛,把拍子撇到身后,一手提网球,做了个朝门口这发球把他们打出去的姿势。 “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古森双手合十在额头前不断道歉,他也没想到只是在门口看看会引来这么大的注意力。 毕竟白鸟泽同样作为体育豪强——运动员的摇篮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这里是井闼山大本营,不注意才怪。 结果他刚要拉着几个人走,四人里最小的那个发而上前一步,迎着所有人的实现,所有人的嘀嘀嗡嗡,踏进一步到跑道味浓重的体育馆内,深吸一口气,撤高嗓门,亮声道:“下——战——贴!!” 这个mu的发音一路流传到很远。 很远。 远到第四体育馆后围的换气窗。 “……” “……” 第142章 古森伸手拉土屋的手横在一半微微颤抖。 开始颤抖。 颤抖。 剧烈颤抖。 土屋君不是土屋理查德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就连牛岛,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牛岛,天童回头时,看到了他倏地睁大的橄榄色眼睛。 看到牛岛这么吃惊的表现,天童反而平静下来了。 突然想到: 啊…… 另一个赤苇君和那位忘了名字的宫泽工业的部长。 你们两个身为掌管这么一个不受控不定时炸弹主将的监护人,这半年一定很辛苦。 辛苦了。 事态没有随着古森鸵鸟的卑微的一点点期待而发展。 体育馆内犹如炸了锅地剧烈讨论起来,土屋理查德就是这个油星,沸腾溅开的水蒸气沸腾地到处都是。 毕竟土屋的声音太大了,想听不见都难。 “哈????那个小不点在说什么???” “哇哦,下战帖,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豆丁学别人下战贴还早了一百年!小子!我们可是去年体育大赛的亚军,你朝谁挑衅呢tiemei!!” “古森怎么回事??你带他来的吗?故意的吗?” “叛徒!” “不、不是,我不知道这回事,我、我只是带他来体育馆,要去第三体育馆、” “和他没关系。”土屋包子一样皱起一边眉,把电蚊拍横在箭头,“干嘛啊?窝里斗?没本事和我打就老老实实跪下说对不起,找窝里斗的借口也不能掩饰你们无能的本质,趁早跪下算了。” 苹果:[嘴巴比这个轮回毒……对哦,你后面几个轮回学了速算,安静了不少。] 如果它没猜错,现在正是土屋打暴力网球的时间。 曾经以备受争议的暴力手段征服整个关西关东的土屋理查德,又因为巨大的舆论争议而取消比赛成绩的土屋理查德。 由此就可见前几次轮回中土屋巨大的心理压力了。 具体是心理压力导致了暴力手段,还是暴力手段带来的报应导致了心理压力。 苹果说不清,可能都有吧。虽然后者算自作自受。 “……” “……” “……” 刚刚沸腾的体育馆慢慢静了下来。 没有什么接受能力的古森在后面心脏砰砰跳。 砰,砰。 喜报,跳的简直要从他嘴里吐出去了。 他的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发现整个体育馆的气氛都改变了。 就在刚才那一秒还因为陌生小孩大喊下战贴而有点欢乐意味的气氛,随着土屋那句毫不留情的挑衅出声,已经完全改变了。 古森倏一下跨到土屋面前,挡在他身前,试图给体育馆降温:“吶、内,各位,这位是我们排球界的小将,因为疾病所以脑子不太清醒……我知道听起来很扯但的确是这样的,总之,大家冷静……” 天童被这扭转的气氛感染,咋舌地四处转头,心想土屋哪怕记忆混乱也还是土屋,这不是和他过去在录像里去稻荷崎时挑衅稻荷崎正选时一样的表现吗?不过当时稻荷崎的更惨,一球直接拍上脑袋啊…… “冷静什么冷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开!喂!小子!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了说话!” “大、大家!冷静!冷静!别过来!维持友好的体育氛围!体育氛围靠大家!和平第一!比赛第二!” “维持***!” “别、别骂人啊……!” 一瞬间,其中一个红头发的井闼山网球部部员直接冲上来,那一瞬间,牛岛古森天童三个人的表情都变了,牛岛几步挡在最前面,巨大的体格导致红毛愤怒的拳头和脚步停滞在中途,刚刚还一脸‘要死要死要死怎么活着出去怎么转身开门’的古森一下子表情冷却,沉声道:“你要动手?” 天童跨的步子最小,他只是随便走到土屋后面,把土屋往后拉了三步,拉到他后面。 “你们四个到底怎么回事……”红毛啧了一声,表情很不忿,还停在原地,不愿意后退,和牛岛一步之遥的僵持。 他直接越过大个子牛岛冲古森喊:“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叫你们出不了这个门!” “都说了是小孩子不懂事脑袋撞到了。” 到这一步,古森也有些起了脾气。 不是向网球部的红毛,而是土屋理查德。 他自认做的够格,自从接到佐久早电话的那刻起,一直尽力为土屋理查德考虑,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包括防止未来前途无量可能走ob途径直升体育大学的土屋吃处分,和佐久早隐隐的冲突他尽力避免了,也带进校好好招待了,可是土屋理查德确实是个激进的性子,或者说个性,他理解自己见过的某一方面有一技之长的选手或多或少都有一定怪癖,但土屋理查德,这小子攻击性太强了。 事实上,天性温和的古森不喜欢和性格顽强的人相处。 原本古森还打算向土屋要个联系方式,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有些选手就适合摆在那里看录像,不适合做队友。 “不是。” 被牛岛古森天童层层保护的土屋从后面冷静地开口。 “我认真的。” 等待身为井闼山学生的古森冷却矛盾的天童愣了一下,回头,随即表情很无奈。 第143章 ……土屋理查德,这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古森已经尽量帮忙了啊。 “你要干什么。”红毛阴低低地问。 “不干什么。” 土屋从护着他的天童身后出来——这次天童没拉他——一路走到牛岛身后一步的位置,环顾整个体育馆:“你们井闼山是东京数一数二的体育豪强,各个方面,从三年前起就霸占了关东大赛优胜冠军的位置,说明在关东,包括我所在的宫城,你们井闼山是当今网球界的no.1——全国大赛单打三的浮动太大了这个不算。” 没想到听人挑衅还要被戳一刀,红毛呛了一口,瞪眼挽尊道:“给我闭嘴!” “但是。”土屋从肩上放下电蚊拍,竖起,对准红毛,金色的双眼在正午充足的阳光中显得尤其明亮。 “我所带领的北野中学应该、合理、不然不行、必然,是下次全国大赛的冠军才对。我承认井闼山对胜利的渴望,也尊重我对胜利的追求,所以提前一战吧,看看身为关键单打三的我,能否击败豪强的你们,只有尽力一试,才能明白我相较胜利的距离。” “……” “……” 这次的沉默不是因为土屋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土屋很有气势,虽然个子小,脸蛋很嫩,但是不得不承认,当土屋一双黄金瞳灼灼地瞪着人严肃庄重都说下一番对胜利的渴望时,十分打动人。 不知道他自己本人察觉了没有,其实他相当具有领导家的天质,这种说一不二的气场,或者说,以苹果来看:是完全不顾及他人心情一心茫然都追求个人胜利的病态执着。 造成体育馆沉默的理由是: 不明白。 “北野中学……” 缓缓的,一片沉默中有网球部的部员缓缓出声,和他人面面相觑。 “……是哪所高中?” 这可能是在场所有网球部共同的迷茫。 说的很有气势,很戳人心坎,但是完全不清楚他嘴里在说什么。 有人迷茫又迟疑地发问:“喂,小不点,你是北野的队长?” 土屋:“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那你来我们学校……”又有人面面相觑:“一个人?” 土屋:“我的同伴现在不在身边。” 苹果:[哦哟,早期轮回的土屋还在信奉同伴论。] 井闼山网球部的部员暂时没人出声,没有人完全明白事态,都在等着其他搞明事态的人出口出破僵局。 第一个打破僵局的是红毛,事已至此,有排球部的古森在前面拦着,况且还在校内,或许有老师随时过来:不可能动手,但又不能就这么放这狂妄的小子全手全脚地离开,如过无人之境——那他们井闼山成什么了。 红毛不礼貌地拿手指指土屋的电蚊拍:“你就拿这个来比赛?” 土屋意外了一下,低头去看,把电蚊拍扔到一边板凳上:“不啊,你们谁有备用网球拍,借我一把。” 红毛:“……” 网球部的人白眼频频,间或敌视的视线,基本都瞪着土屋,个别有人旁观,以微妙而不明所以的目光: “所以这代表要比赛……?” 听见这句议论,古森才惊醒,慌慌张张地上去拉住土屋:“土屋,你才是最该冷静的,难道真的要打?不是说好了和牛岛君一起打车去医院,不说你会不会网球、看表现是会打——剧烈运动中途会加重脑损伤。” “我没有脑损伤。”被他拉住的人以诧异的眼神望他,“一直以来都是你们自说自话:脑损伤、记忆混乱,实际都和你们说了,这是初中起的遗传病,是老毛病,我自己的身体,我比其他人都了解,这个时候还是一盘飞到眼前的网球比赛更能吸引我。” 土屋眼神灼灼地看他:“而且,还是井闼山,那个井闼山哦!犹如运动界隐者,武林大乱时就出来震慑宵小。” 井闼山排球部正选古森:“……谢谢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建议你比赛。” “没事的。”土屋拍拍他,接着往来递给他网球拍的站在五步远不动的井闼山网球部部员那去,一边说:“但是,不打这盘比赛我会后悔。” 从井闼山网球部那里得到了完整的备用球拍,空挥了几次,看土屋的表情是比较满意——至少比电蚊拍好。 一身便服的土屋理查德和井闼山某名说要给土屋一个教训的网球部部员同时站在了赛场两端,和排球不同,网球的拦网要低的多,只有半人到腰的高度。 天童往左看了看牛岛:“怎么办,看他们打?医院呢。” 牛岛站在距离网球场稍远的距离,沉声道:“他自己不愿意离开,我是无法强求他去医院的。” “但是这是在井闼山,”天童说,“刚才土屋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好歹是井闼山,应该不差吧。” 古森一边忍不住担心(可恶,明明都下定决心再也不要替宫泽工业的主将操心了),一边插空替学校正名:“是真的!我们学校的网球部成绩一向很好,每次校园祭都是我们几个成绩好的社团出节目。” “那怎么办。”天童歪头,“虽然不清楚他初中怎么样,不过至少已经一年没有打网球了——他不是说自己是足球部吗?” “不知道啊。”古森紧张都把兜里两部手机都掏出来——不能联系老师,佐久早的手机在他这联系不上,能联系的只有饭纲前辈了。 第144章 第84章 震慑 土屋捏住网球拍柄, 朝空中挥舞一下,做准备运动。 球网对面的仁兄看起来比他专业许多,不仅是专业的井闼山运动服, 专用的胶底球鞋, 正在向网球拍的手持部分缠吸汗胶带圈,防止球拍脱手。 土屋很是认真地瞥了眼被天童夹在腋下的电蚊拍——他是拿着这玩意进的体育馆,井闼山真的有必要如此慎重吗? 他是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问的:“面对一个疑似闹着玩无法收场的小鬼, 唯一靠谱的装备还是一具电蚊拍, 你真的有必要当回事吗?” 井闼山仁兄冷笑一声:“你承认了?” “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了?” 一边天童遥遥提醒:“喂——麻烦手下留情,这位脑筋不太清醒。一年级的, 看在一年级的份上。” 土屋上场上的很坦然, 还有闲心左顾右瞧,见他这个反应的古森却愈发紧张,紧张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土屋开始那个反应,他原本以为土屋有两把刷子的, 现在又这个反应——他到底该不该信土屋能收场啊? 还是赶紧叫饭纲前辈来算了,还有圣臣, 他真的玩不转这类业务能力出众脑回路更出众的天才类型, 圣臣也是人见人夸的排球界天才主攻手,他们两个应该有共同话题吧?至少有一点共鸣, 一些不为庶民所知的天才间的烦恼一类的…… “别废话了。”土屋微微伏低上身,两手攥了攥紧球拍, “正or反?” 井闼山仁兄将最后一圈胶带缠上去, 盯着他, 冷眼道:“正。” “哦,那我反。”然后土屋抬头:[我要第一个发球, 你做点手脚。] 原本心死如灰的苹果:[……] [………………你能听到我啊???!!] 苹果立马闹腾起来,凑到土屋跟前,和他不足厘米距离地绕着他做地月运动:[干嘛不理我干嘛不理我干嘛不理我!] “别转了!”土屋别开脸,‘啧’一声,喊道:“别废话了!” 正要转球拍的井闼山仁兄顿住:“你干什么?谁废话了?!” “没说你。”土屋瞥他一眼,接着抓住苹果,往拍网一丢,接着压下拍头,做一个弹弓把苹果远远地朝体育馆大窗弹去。 虽然在他人眼里,他只是很莫名其妙地做了个故意徘徊球拍的举动。 井闼山仁兄:“……我的球拍?!!” “对不起。”土屋压了压手腕:“晚上赔你,三倍价钱。” 井闼山仁兄快要咬碎一口牙。 可惜苹果并不是可以对屈辱一笑了之的类型,它对土屋胆敢弹飞自己的大不敬大为惹火,并当场实施了报复:将旋转的球拍结果改成了正。 井闼山仁兄收起球拍,转身去后排,身后落下一句:“我发球。” 状似十分不想再和土屋交流。 土屋:“……” 他盯着苹果,眼神莫名幽怨。 苹果:看不见。 井闼山仁兄的发球十分稳妥。 说实话,土屋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稳妥的发球了,自从他放飞自我坚持打暴力网球,以一己之力带偏了整个关东地区的球风之后,关东很少会有如此‘儒雅’的发球了,是在比赛场上看到都要恍惚一阵儿的程度。 同时,稳妥不代表差,这发球的水平十分展示基本功。 土屋收眼,全部精力对准空中飞舞的黄色网球,他的理智是眼测落点后迅速就位,但是运动直觉却给他一股少了某种环节的违和,叫人十分异样。 这迟疑的一秒没有拉低土屋的反应速度,他十分迅速——过于迅速了这期轮回的土屋理查德怎么练的下肢肌肉,飞人博尔特一样的快感——过于迅速的距离甚至叫他踉跄半步才在网球原定的落点上迫剎,半分慌张三份拘谨究极谨慎地,打回了这球。 啪的下子,黄色小球平平无奇地被球拍击回,飞过球网。 主动发这朴实无华一球的目的就是探探眼前人的底细,井闼山仁兄观察这球时,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平稳,甚至有几分无聊。 他只是上前两步就来到了这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网前落点,接着球拍划出一个半圆,在空中变成反手,以拍面有力地回击这球。 身穿黄绿运动服的井闼山选手这一发的击球音比土屋要大得多。 球网对面,土屋原本上网的倾向,因这一球在井闼山回击时加上了手腕抖动而出现了球路偏转,导致他跌宕地中途拧去右边,总算是惊险刺激地接下了这球,并中规中矩地反拍,击打回去。 网球规矩地以一般兴趣爱好者的水平经过网上。 [……] 眼见土屋这两球在场上的表现,暗自憋闷气的苹果逐渐有点后悔,没帮土屋把结果换成反面——其实本来是反面,被它撞了一下才成了正面。 话说土屋最开始要先手发球有什么打算吗?这么看起来,土屋的记忆混乱是影响到他运动发挥的……难道和排球一样,先手发球会让他表现更好吗? 在最初的几球了解了球网对面胆大包天小鬼的水平后,井闼山选手回球的速度越来越快,并不是一下子变快,而是以一种固定的频率,每球划空的间隔都固定地少了一些。 这也导致土屋到目前为止还能应对。 [……刚刚那球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一半,终于看不下去——除了最初几轮回狼狈的土屋,苹果从没见过这么、局促?的土屋。 第145章 它放弃最初暗自发下的‘从今天起到明天傍晚吃饭不理这小鬼’的誓言,缓缓降到土屋视平线的位置:[刚、上一球的上一球,本来都要反手击拍,怎么又临时换成最没水平的竖向正手了?] 土屋全身心都在飞跃的网球身上,嘘它一声:“别吵。” 他全身都有点发汗。 不信任这么中庸、平均的水平居然是导致土屋冒汗的比赛,苹果忍不住发散:[手难受吗?……应该百分百没问题了,毕竟是我们未来科技,还是你生病了?很难受吗?] 它调出土屋的身体记录——只有基本的心率和体温等,就连肌肉乳酸浓度都维持在很低的水平:土屋压根没运动起来,在以前的他看来应该属于热身。 [……怎么回事?] 从刚才起,井闼山选手突然转变发球速度,这种变速发球使土屋接的十分吃力,导致他完全没理苹果的问话。 到后面,苹果落到一边的球网杆上,静静目睹土屋的反应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因为球速过快而丢掉一球。 [……] 苹果眼睁睁看着土屋输掉一球后,一言不发地自顾自调整拍线。 · “3-0,井闼山领先。” 裁判“吥——”的一声后,如此宣布。 刚刚围观的井闼山网球部如今只剩下一半,还有一半对比赛失去兴趣,回到正经的体育器材边继续训练。 井闼山选手的球拍柄开胶了,他申请暂停,重新绑防水胶带。 土屋也回到了这边的休息凳,古森、天童、牛岛早就坐在那里,见事态逐渐有平稳落地的趋势,古森早就冷静下来,抱着天童因为热脱下来的运动外套,两个大拇指在屏幕敲敲敲打字,听土屋过来,插空抬头和他挥了下手,又立刻低头看屏幕敲敲敲:“结束了?抱歉等我一下、我这边有人在……很快就好!马上送你们出校。” 天童望了眼他,又仰脸望着土屋——他如今坐在板凳上,比站立的土屋低一头——贴心地没有问局势,只是举起水壶:“喝不喝水?刚刚兑的运动饮料,古森君友情提供。” 只有牛岛说了有关比赛的问题:“你不要和自己较劲,放松。” 土屋原本正在蹙眉考虑自己的,听见牛岛的话,他安静片刻,有点厌烦地坐到牛岛身边。 苹果虽然不是土屋,但是在它心中,自己和土屋是一体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此刻土屋在牛岛面前丢了脸,虽然不是排球领域,是情有可原的网球领域,但联想土屋事先放的那些狠话,它原本就红的红果皮更红了。 [都怪你……]它小小声嘀嘀咕咕,[比赛前撂什么狠话,下战帖……] 早知道土屋身体情况受波及,它就该拼命拦着不听话的小孩,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去医院。检查了再说。 真是,土屋后期对身体的慎重态度和战无不胜的战绩导致它完全放松了警惕。 土屋缓缓喘息,平息从胸腔内部扩散的热量。 其实他的心态比苹果/天童等人以为的要平复的多。 在他的视野里,他来这里是为了得到井闼山的情报和信息,备战接下来冲击的全国大赛。 目前而言,目的基本达成了。 土屋一直一声不吭,古森还在头也不抬地‘稍等稍等好像有人看见教练往四馆走’个不停,不知道他在稍等些什么。 苹果听见了从球网对面传来的一句话: “……对面是一般爱好者的水平……熊志,要不算了,别太欺负人家。” 天童也听见了,并且抬头时,和对面井闼山的选手对上了眼睛。 那是听从建议,不打算继续进行下去的眼神。 但是里面还掺了点什么,别样的情绪和思索。 “……”其实什么征兆也没有,但是莫名的直觉令天童稍稍蹙起眉心。 他盯着井闼山的选手,头也不回地询问身后的土屋:“还要打吗?土屋。” “嗯。”土屋调整拍网,“还有些信息需要获取。” “小土屋同学,你是排球选手,”天童无奈,“我们一般建议运动员把所有精力投到一行上。” 包括他们白鸟泽的一年级也是,认定了一件事就冲,非得撞南墙才行。 这是什么一年级的新生定律吗? 古森从小道得到教练即将到位的消息,千叮咛万嘱咐这一把不能持续很长时间,得到了井闼山选手和土屋双重‘只继续打一局,无论分数如何都不继续进行’的承诺。 “好好。”古森再次万分慎重地确认:“只一局,不可以再继续了,快点快点,教练要来了。” 他紧张万分地探头朝体育馆大门的方向临连探眼睛。 “教练要来了?”井闼山选手捏着网球,站在球场一边问:“只有最后一局了?” 古森紧着看门外教练的身影是否浮现,不回头道:“对对,快点快点。” 得到回答,井闼山选手回头,朝土屋和裁判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这边,苹果正在和土屋进行世界上任何人都绝对听不见的对话:[到底怎么了?你好歹稍微和我说说,我们不是家人吗?近几十年都是我们两个形影不离的相处,我跟不上你,你就和我说说,不然我只能靠猜啊。] 因为这感觉太怪了,难以言喻的怪,土屋适应不了,以至于他不想和苹果攀谈。 第146章 或者在苹果看来是‘倾诉’。 但是苹果早就经过了和土屋的磨合,土屋不说,它就一直粘着土屋说。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不然我就一直在你耳边烦你] 土屋一边全神贯注凝视球网对面井闼山选手的起手式,一边不得不稍微、别扭、不承认地、稍微说了一点: [我总感觉……是我脑袋的反应速度跟不上身体,] 这种不配合导致了比尽信身体或大脑更糟糕的后果。导致他不得不用最稳妥的行动补救。 要是完全抛弃某一方,单纯依赖脑子或是身体会更好,但他实在是…… 稍微有些出神的土屋被一声高喝撕回了注意力: “蹲下!!!” 来不及了,土屋乍然回神,就看到一方视野被一种东西全部填满。 黄色的东西。 接着是右眼处剧烈的冲击。 一瞬间的冲击,眼前完全变成了黑暗,先是剧烈地传过半个大脑的酥麻,脑袋忍不住顺着惯性向后倒。 一片白光闪过,接着才在右耳的嗡鸣中逐渐蔓延的剧痛。 土屋捂住右眼低头缩肩,一种半蜷缩的姿势,松手的球拍掉在他脚边。 “土屋!!!” “土屋!” “土屋理查德!你怎么样!” 依次响起的喊声打破了体育馆的呆愕,土屋眼前一片黑光,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眼泪的温热液体涌出来。 但他在嗡鸣声里感到了一股喧哗,越发沸腾的喧哗,还有人在跑来跑去,有人按住他的肩膀,抬起他的脸,检查他的眼睛。 “眼药水!有人带眼药水了吗?生理盐水也可以!” 天童的声音。 “稳住呼吸。”牛岛沉稳的声音,“不要试图睁眼,闭上眼睛,不要抹眼泪。” 还有不认识的声音:“喂、喂!你怎么样?” “没事吧?我有毛巾!” 远远地居然还被他听见了井闼山仁兄的磕绊声:“你、你怎么不躲!” “混蛋!你那球就是冲着眼睛去的!”古森愤怒地朝井闼山仁兄吼,“你在想什么!道歉!拿着生理盐水滚过来!” “……熊志,怎么能对着眼睛打!” “失误……” “也不全是熊志的错吧?!”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他是谁?!” “古森你冷静……!” “……” 一片乱糟糟的噪音里,唯独土屋此时的世界最安静。 右耳嗡嗡地响,心脏砰砰的跳,越跳越响,越跳越响,周围其他人的话语反而被逐渐消音、屏蔽。 还有苹果的噪声。 吱哇乱叫。 一片喧闹里,他极富有标志性的高音调是最具辨识度的一条。 就连苹果小孩儿似的高音调也逐渐被他屏蔽了。 他的世界逐渐只剩下自己。 那种心跳,他从没这么、这么清晰地倾听过自己的心跳。 越跳越高,越跳越响,到后面,他简直就是站在自己的心脏旁边。 所以他看到了一股愤怒。 燃烧的愤怒,蓬勃爆发的愤怒,一股具现化的火光,一路贯穿到他的头顶。 ……一直顾虑这个,顾忌那个,到最后搞得心理身体全都不舒坦。 想跟随身体,大脑就出来叫嚣。想跟随大脑,身体就拒绝配合。 既然如此轻易就被打败,他干脆老老实实回病床当他的末期绝症患者算了。 坦然点算了。 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就做什么。 因此被打败是他无能。 被众人团团簇拥的土屋缓缓抬起了头。 第一个察觉到他行动的是压着他肩膀的天童。 棕发的小孩抬起头,棕色发帘的阴影下,他的右眼还是不能睁开,大股大股的眼泪从眼眶的弧度向下流淌。 天童正要问的‘感觉如何’停在舌边,土屋的另半只眼睛:那只完好无损的左眼却堵住了他的话。 亮金色的左眼,圆满地倒映了他的背影,如鱼眼一般将他的宽度拉长,变形,一种凉薄而惊人的专注力,在土屋眼中幻化成一种金色,完全覆盖在他的肩头。 这是天童过去在ih县大会上见过的熟悉的眼神。 令白鸟泽全员凝重而隐隐不寒而栗的专注力。 “你、”天童的舌头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没事吧?盐水马上就来了,你先不要动。” “这么关心明明是陌生人的我,谢谢你。” 在他手下,平静的小孩说出了平静的话。 · 喧闹的体育馆引来了原本应该监管他的人员。 因为是周日,是井闼山全体教练的半天假日,所以才会有无人监管的第四体育馆出现。 沸腾的嗓音和隐隐的喧晔从体育馆的方向扩散而来。 联想到从学生口中得知的情况发展,以严肃管理为执教理念的井闼山网球教练越发加快了步子。 体育馆内,土屋轻轻推开了试图阻拦他的天童。 没有推开成功,这一次天童尤其严肃——牛岛去外面检查井闼山学生拿来的盐水试剂,在自己眼皮子下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身为前辈的责任感和愧疚让天童说什么都不允许土屋再去乱闹。 “不可以,就是因为我太纵容,恰恰因为我和你是陌生人的关系,所以才疏忽地放你乱闹,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第147章 天童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愉快玩笑,紧紧咬着下唇,眼睛也用力地压下来,“你的眼睛,我有一大半责任。” “……” 搞了半天,最后,土屋无奈地用类似和宫泽工前辈说话的语气,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都这样了,你总得要我往对方的脸上砸一球以示回击吧?” 场外,井闼山的网球教练步伐快大地迅速靠近场馆,远远在大路上听见的喧晔声并不是学生们玩闹的动静。 而是一种类似出了什么事,学生们兵荒马乱,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 远远的,他还看见因为两个体育馆相近,所以被噪声引来的井闼山排球部教练,身后跟着一个戴口罩的男生,紧紧锁着眉头。 馆内,天童到底是没掰过土屋,哪怕天童一副因为愧疚呼吸加快的模样。 还是那只跌在土屋脚边,因此被前来查看情况的前辈们不小心踩了好几脚的球拍。 至于网球,是附近随便一个滚过来的。 场外,网球教练和排球教练极为短暂地交接,并从知晓情况更多的排球教练口中得知了更多细节。 :外校的学生被带进校内,和网球部的学生打私赛,结果出事了。 场内,土屋摸了摸网球的毛绒面,对准眼前的井闼山网球部员。 对方面色混乱,硬着脸色站在原地,但是当土屋对准他时,却没有闪躲,只是直直地站在他前面,一副任由土屋打的模样。 “……” 要土屋说,真够蠢的。 他抬起球拍,对准井闼山的网球部员。 因为刚刚的突发事故,此时井闼山的网球部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身后只有一面镶嵌通风窗的围墙,空无一人。 可能因为是老体育馆的缘故,井闼山第四体育馆的通风窗还是老式的小窗子,高高地镶嵌在在一面墙的中上部,遥远的大致有三十米的直线距离,整个通风窗这么看上去,在视野里只有巴掌大小。 土屋将网球向上投掷,网球高高地掷起,到达最高点后再缓缓下落。 然后他右手持拍,带动肩膀巨大的煽动起来,在半空,狠狠击上了那只他原本在比赛最初就该打出的一球。 小小的黄色网球居然发出了‘飒——’的声音。 天童后一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可能是网球太过具备速度的破空声。 网球直直朝着井闼山的网球部员而去,又在他紧闭双眼的同时,掠过他直接以一种特异的旋转上升。 场外,井闼山的网球教练手掌贴在大门扶手,猛地向外推开。 第一个迎接他的是一声‘砰!’的巨大脆响。 他嘴里的怒喝卡到一半,下意识随着声响来源抬头望去,恰时看见破碎的玻璃碎片,晶莹剔透地从半空闪着细碎的光芒缓缓落下。 大小不超过一米x一米,镶嵌在体育馆壁17米高度的玻璃窗被人从地面精准地砸碎了。 那稀碎的,晶莹的小小玻璃碎片,远远望去汇成了一条下落的星河。 又啪嗒啪嗒地溅到四面,四分五裂。 “怎么回、!” 在他身后紧随其后的排球部教练从缝隙眼见了这一幕。 正要吐出的怒喝倏地收音,成了有点可笑的促音。 一片静寂和无人敢率先行动的体育馆内,只有始作俑者,一个棕发的小孩,在所有人都没回神的当口,慢悠悠地再度捡起了一只网球。 他再次扬起网球,黄色的小网球在所有人眼中高高跃起。 然后穿着便服的棕发小鬼,仰着下颚凝视那高高的网球,矫健地、像一只豹子似的在网球下落的瞬间跃起。 网球和球拍击打的响音撞在寂静的体育馆,吓的某位少女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又立刻收音。 井闼山的网球部部员原本还在呆愣,在少女尖叫后倏地回头,看到直朝自己来的网球,下意识将手挡在身前保护。 可是网球紧紧地擦过他肩膀,近到几乎留下一条痕迹,却在离开他肩膀的瞬间向上拐去,和刚刚那球相似的路径……不,不会是一模一样吧?因为这球精准无误地穿过了刚刚那球砸出的破洞,飞去了馆外。 “……” “……” 馆内隐隐有了吸气声。 始作俑者还在继续,并且在所有人目光被网球吸走时,就已经在地上捡起了第三球。 …… 第三球是颈边,擦过颈边,留下一条痕迹后,也类似地穿过了气窗的破洞。 体育馆内仍是一片静寂,却好像有不约而同加快的心跳声。 棕发少年还想要第四球,网球教练粗犷的呵斥终于震碎了体育馆内绷成一根弦的气氛:“还要打?!放下!把球拍放下!放下听到没有!” 棕发少年‘啧’了一声,将球拍可惜地丢在地上,然后在所有人心脏咚咚跳的紧张里,上前几步。 “内,前辈……” 眯着半只眼睛,他踏步迈到球网前,压着球网上的弹性绳,有些抱怨地对不远处呆立的井闼山网球部员讲: “看见了没?这才是暴力网球呢。” · 所幸是真如土屋所说,他的眼睛虽然被网球击中,但网球的力道大部分被眉骨拦下,眼睛只是受了程度内的压迫伤。 这是井闼山校医院医生的诊断,但是同时医生也建议,眼睛作为至关重要的脆弱部分,还是去大医院彻底检查一番安心。 第148章 场面完全乱了套了,井闼山的网球部教练,排球部教练,还有几个外校的学生同时留下来陪这个叫土屋理查德的小孩子检查,光是这几个人,就能区分出不同地界不同年级不同学校的阵营。 被井闼山的运动指导师用棉布包扎了右眼,土屋从处理室出来时,看到两个成人、井闼山排球部的古森和佐久早、白鸟泽的天童和牛岛,甚至还有井闼山网球部的那名选手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一堆人站在校医院内眼神极富压力地盯着他出来,土屋看一眼就想转身回处理室。 处理室大姐姐的眼神比这些人温柔多了。 “土屋!”古森慌张叫住土屋,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地看:“没事吧?没事吧?你说有没有事?” “没有事……”土屋的嘴被古森挤的微微嘟起来,“可能下周就好了……最迟不过两周。” “不行……还是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这果然是上天的预兆吧??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我们就该去的!” 古森在那里喋喋不休,土屋的眼神则稍稍瞥去了井闼山的两个成人。 排球部的那个穿一身黑运动服,表情很沉着,佐久早就在他身边,两人都沉默地看着土屋。 网球部的那个脸色则很难看,手紧紧抓着井闼山网球部的部员。 不出土屋所料,下一步就是拉着网球部部员给土屋道歉了。 土屋一直都觉得这个环节很麻烦。 无论是过去他作为伤人的一方——他控制的可比这人好多了,而且还很有道德底线(苹果:?),从不伤对手的危险区域,就算是弱点明显的选手带伤上阵,他都会看局面酌情放过——被压着给别人道歉,还是别人给他道歉。都很麻烦。 一边神游天外地和苹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嗯嗯嗯”,好歹是度过了这个历时复杂的环节。 最后,井闼山的网球部教练看着他,脸色沉沉,状似另有话要说。 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土屋困惑地去望在场唯一一个似乎是本地人的古森翻译。 然而,井闼山的排球部教练在一边,古森比鸡还安静,双手背后,两眼观鼻,一副深刻忏悔深刻懊悔深感不安愧疚的反应模式。 好歹,井闼山的网球部教练没有叫土屋等太久,还是对他缓缓地开了口:“你是,打排球的?” “……” 土屋下意识就想说我不是我没有要带领北野中学征战全国网球大赛战胜你们所有抱得冠军归。 但是刚刚苹果已经和他深刻探讨过——这里是第十五次轮回,就算他的记忆再怎么是一名网球新星,也要秉承自己是排球选手的个人立场。 他勉强地应了一句:“嗯。” “……” 井闼山的网球部教练沉沉地叹了口气,将双手抱臂在胸前。 不知为何,整个校医院楼道里的所有人都一等一的沉默。 佐久早表情微妙地盯着他,古森满脸恍惚,天童一言不发,牛岛……牛岛正在替他拿校医院开具的转院证明和消炎药。 “嗯。” 最终,井闼山的网球部教练没有了多余的话,只是对他说:“毕竟是我们的责任,我开车送你去东京的综合医院。” 逃了半天医院,最终还是被迫被压着去了趟检查——中途还遇见在井闼山正门等了许久的赤苇佑,第一眼看见土屋身后围了一圈的人,赤苇佑以为诡计被发现了还在天人交战,直到看见土屋右眼的纱布,他才在短暂的怔顿后,迅速冲上来,跟着一起去了医院——网球部教练的车坐不下,后面几个人一起打了辆车。 熟悉的消毒水味和讨厌的满眼白让土屋很是不高兴了一阵。 看着ct室里抱着小椅子不高兴地转的土屋,天童才缓缓从刚才的剧烈冲击里清醒片刻。 第85章 搞事 从外表看上去土屋理查德怀里似乎抱着什么--或者揪着什么, 不过细看完全是一片空荡荡的空气,天童他们只能认为这是土屋在医院里的紧张刻板动作。 只有土屋怀里的苹果知道土屋使了多大的劲。 [等等等、等!]苹果艰难地挣脱出来,[我也是有痛觉的啊!] [啊你有吗?]土屋敷衍地说, 盯着满眼白, [我以为你只是课植物授粉后结出的果实,用来保护种子繁育下一代。] [……]苹果沉默了片刻,[你是真的紧张。] [我每次来医院都紧张, ]土屋一把捞回它, [你才知道啊?] [……] 苹果再度挣扎起来。 天童他们没有全部等在ct室外, 包括白鸟泽的两人一起被井闼山的网球教练使唤去这个科室那个科室的取检查资料,土屋出门后, 只有井闼山沉默又稳重的排球部教练留下来询问他家庭情况:“你父母的联系方式, 我需要和他们接触,谈论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土屋问,“有什么和我说就可以了,钱的问题, 我自己就可以做主。” “假如你高三我会思考一下,但你现在高一, 所以我只能说你的父母很有必要来一趟。” “他们不在。”土屋又说了一遍:“和我说就行了。” “你能接受不好的结果吗。”排球部教练盯着他看, “以后再也不能打排球的结果?” 土屋愣在那了。 他在原地顿了几秒,嘴里卡壳, 接着抬头看天空的苹果。[怎么回事?] 第149章 [我又没看到检查结果。]苹果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再大的问题也没过你过去大啦, 大不了我再这次轮回积攒的力量帮你康复, 哪怕是癌症, 我也可以替你解决。] [有想过放弃什么劳什子情绪收集,直接出发去改变历史科学进程吗?] [没有。]苹果冷漠到, [可以的话早就这么做了。除非你不知道老奶奶悖论。] 土屋正下头:“好,你可以说了。” 把井闼山的排球部教练气笑了:“你真是年幼自大到一定程度,完全不把身体健康放在眼里。” 他感叹到:“真是和我家的主将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倒没有。”土屋说,“你们井闼山的主将更夸张一点,我只是一般同龄人的水平。” “你们在说我什么。”一道声音插进来。 往旁边看,佐久早双手插兜,腋下夹着资料,仍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噙着“离我远点”冷意的眼睛,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胸片结果?”井闼山的排球教练伸手,“医生说什么了?” 佐久早瞟了土屋一眼,揪了揪口罩鼻部,“嗯,没说什么,有过大病史,现在看起来很健康。” 他的表情阴郁了阴郁,似乎是被迫经历了不好的社交流程,言简意赅道:“他们一群人,拉着我问他过去的主治医院。” 苹果轻轻[哼]了声。 土屋伸手把它抓到怀里,意思是‘干得好’。 “土屋同学,这不是我故意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检查结果经过了我手。” 井闼山排球教练查看上面的检查结果,接着才把检查饭翻过来递给土屋:“看起来不太健康。” 土屋去看,重点在症状诊断一栏,上面用计算机字体写着一串字,大意为心脏某点有点击治疗心律异常的痕迹,时间不久,伤口很新鲜,恢复的很好。 耳后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土屋侧头,看见天童眯着眼睛,状似很努力地辨认上面的信息。 “哝?”土屋把文件递给他。 从后面过来的古森悄悄凑上去,从天童的身后偷看。 天童把报告接过来后,两个人正大光明地凑到一起看。 看了一会儿,只是心脏的检查而已,古森又抬起右手的一样东西,是一张装在塑料袋子里的蓝色片子,“我这里还有脑ct,刚接到的。” 他把片子从塑料袋拉出来,刚拉出来,就迎接一个暴栗,片子被他教练夺走,“重要的东西先给大人。” 古森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脑部ct的症状诊断比胸片难看的多,排球部教练看一眼就皱起眉头,又被旁边科室的医生叫走,古森和天童想跟上去,排球教练直接反手关门,差点拍上两个人的鼻子,隔绝两人探索的视线。 从科室医生那解惑是不可能了,古森转变目标,跑去找土屋:“土屋土屋,你有经历过什么大病吗?” “有啊。”土屋说,“我一直在跟你们说我有遗传病,你们一直都不信。” “完全没必要来这里,我的身体我了解,对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因为你过去超级无敌健康啊。”古森说,“一点点生病的感觉都没有,比赛场上把宫城县一堆学校打的晕头转向,这也是生病和不健康的表现吗?谁能想到你是在不健康的情况下做了那些事啊?” “我要纠正你一点,”土屋说,“生病不代表不健康,我生病,但是我健□□龙活虎,可以直接上赛场的程度。” “啊……” 古森满脸狐疑。 牛岛走过来,臂弯还提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堆药品,主要是治疗眼睛炎症和各种各样的眼药水。 土屋直接结束和古森的话题,小跑过去,很认真地说:“我给你钱。” “不需要,只是简单的消炎药和眼药水,没有昂贵的药品。”牛岛将塑料袋递给他,“回去注意清洁和换药,一旦感染,后果很严重,不要继续错过接下来的全国体育大会。” 土屋抬头:“我错过什么了?” 古森插口:“看吧!果然!完全看不出来你生病了嘛!只有这种时候。” “对了,小土屋,你的父母还没来吗?”一旁的天童问。 土屋:“……你们为什么对我的父母这么执着,刚才钢教练也是。” “这种关乎身体健康的问题当然很需要监护人在场啊,你还是我们这里最小的,受伤的还是你。”天童长叹口气,用掌根抵住眼头,“感觉好愧疚……刚刚赤苇君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的皮肤剥掉扔进巧克力酱罐子里……” 土屋:“!什么?他以前明明很温柔的啊?!” 仍停留在网球大赛的土屋难以想象记忆中最温柔最理性最好相处的赤苇佑居然能把人用眼神剥开。 那是什么眼神,比刀子还可怕吗? 从门板穿出来的苹果缓缓降临在土屋脸边:[感觉对方不会善罢罢休了,医生把你的情况说的很恐怖。] [善罢罢休是什么意思?] [就是今天见不到你父母绝不放你回家的意思。] [有那么严重吗?] [医生说的是那么严重,因为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你现在的疾病发展情况只是被我停滞,并不是真正好转,只是将疾病和身体素质区分成了互不影响的两部分而已。] 第150章 说到这点,土屋也比较关心:[不能直接复原吗?就是,康复成正常人的水平,能跑能跳copy博尔特的那种?] 苹果冷漠道:[哪有那种好事,我要是有这种能耐直接自己化成人型打爆他们了,何必要经过你这个中间宿主呢?] 土屋‘啧’了一声。 他转头观察了一下局势,基本上所有外校的前辈都回到了现场,肌肉分析和病例分析在远离a栋的c楼,由赤苇佑和井闼山的网球教练和两个罪魁祸首一起去取检查报告(这就是日本综合医院的弊病,所有检查报告一定要去对应的科室打印,而不能直接智能化在一张屏幕上下载,或是通过传真发信),现在牛岛和天童在他左后方,前方是古森,佐久早在右上方,右侧通往大厅楼梯的路可以直接跑,但是以佐久早的反应力,一定会瞬间抓住他,然后叫来排球教练,指责他这种逃避报告结果的行为可能酿成大祸,最后像来医院时的严苛程度押送他。 逃跑不能。 啧。 苹果缓缓落下来:[说起来,虽然现实世界只过了一年,但是轮回这么几十年也没见过你的父母,听你说过,他们在国外,怎么,这种情况打电话,叫不来他们吗?] [不是叫不叫的来的问题。]土屋回复,[从我检查出遗传病开始,他们两个就选择放弃我,去国外开始他们的崭新人生,而并不将我视为他们未来的继承人了,不出意外的话,之前几次轮回,后期他们给我打电话来,就是要通知我我有个弟弟或是妹妹诸如此类的消息了。] 苹果听着义愤填膺起来:[怎么这样!你应该告诉我,我去给他们下绊子!] 土屋倒是已经冷静了,主要是过去了太多年,第一次轮回答应苹果时那种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健康起来的心情已经被后来的胜负心冲击的很淡了,虽然两者是殊途同归的关系,但到底,父母对已经在心理层面是中年大叔的他没有概念了。 苹果又转回话题:[不过,你要把理由告诉他们吗……?] 以苹果对土屋的理解,他才不是会把伤口暴露给别人的类型。 [才不说。]土屋厌烦地摸了摸右眼,[事情搞成这样已经很让我不适了,再被他们安慰一通,我会就地升天的,直接入土为安算了。] 苹果这时很有义气地说:[我来替你解决。] 土屋:“什么?” 苹果在土屋眼睛上飘了飘:[刚刚我和你说的你要听进心里去呀,我说我直接化成人型。] 土屋:[你不是否定句吗?你说你不如直接化成人型上赛场比赛,主旨句是鄙视我的异想天开,我的阅读理解是满分,国文一向是拿手科目。] 这时,身后的科室门开了,井闼山的排球教练穿一身黑,他进去时只有几张检查报告,出来时手里却多了一堆白纸,上面用蝇头小字写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看着土屋的眼神很微妙,严肃中带着一抹沉凝,这眼神叫原本聊谈一些事情的天童和古森同时安静下来。 “你的家长,手机号码告诉我。” 井闼山排球教练抽出手机。 土屋去抓排球教练手里的纸:“怎么了?给我看看。” 可能是遗留情绪,他确实是对身体状况这一类的信息十足在意。 井闼山排球教练抬起手,这时候反而不像刚才恐吓土屋时说的‘再也打不了排球了’,而只是平声说“没什么”,“有一些棘手,但是及时介入并不难以处理的问题,需要讨论一些后续治疗的时间安排和费用问题,你还有三年,将来想要加入著名的排球协会的话,越早治疗越好。” 苹果从井闼山排球教练身后回来,告诉土屋:[他在骗你,报告上写的你简直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 [哇。]土屋又看了看井闼山教练的眉眼,[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撒谎呢。] [是啊,你真该向他学习。]苹果说。 它又飘下来,[没关系,这种程度的问题你只能通知家长了,要是换你站在井闼山教练的地位,你也会不顾本人意愿通知你们宫泽工排球部成员的家长。] 土屋说:[别擅自替人做决定,我只会告诉他们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沉默片刻,土屋以防万一又加了句:[除非本人消极治疗。] 正往拐角后飘的苹果:[你不是吗?消极治疗的那个,排球世界的幸村精市。] 土屋:[我要是幸村精市问题就不会扩大到这个程度。] 幸村精市的问题没有持续下去,现实话题已经进展到古森天童排球教练牛岛四个人都在询问土屋监护人的联系方式,或者说长辈,牛岛看出土屋的抗拒情绪,说:“联系家长只是为了和医生交谈你的身体情况,以你现在的年龄段,很难妥善处理像这种程度的问题,只要是成人,姐姐,哥哥,舅舅姑姑类的长辈都可以。” 土屋故作抵触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点。 井闼山的排球教练一直在边上默默听着,这时候趁热打铁:“不会说你在井闼山做了什么事,只是学校老师因为眼睛受伤带你来检查,什么关系也没有,说吧。” 土屋说瞎话地说了他自己的手机号。 反正手机刚刚被苹果带走了,现在应该在苹果化出的人型——好奇妙,他从没见过苹果的人型,这个轮回苹果的能量已经积攒到可以做这种事了吗?是什么样的?是一个高个子顶着个苹果脑袋,在外人眼里就是国字脸的普通人?还是照着某个明星变形,将来牵扯出一大堆肖像权的问题。 第151章 土屋看着井闼山排球教练的电话通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虽然苹果很大几率就在转角,但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土屋和几人在走廊的座椅上等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土屋想着苹果是装作从他们老家来呢——那需要很久,还是装作在东京上班——这样就只需要一阵时间就可以出现,胡思乱想的时候,拐角突然传来了一串匆忙的高跟鞋声音。 大概是直觉吧,明明没有看见拐角后的人,土屋就是下意识地认为:苹果来了。 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睛,张开嘴,正要说话。 旁边看手机等待的人也因为他的反应向拐角看去,古森还问了句‘来了吗?’ 来了,从拐角出现的身影,先是一头棕色的带卷长发,飘洒地半披在肩头,然后是暗金色的眼睛,里面被焦急的情绪布满,她穿着一件公装,白色的小手提包挂在□□,因为过度焦急,身上的小西装外套只扣了两颗扣子,卷翘的睫毛,晶润的嘴唇,挺翘的鼻子,这张脸说是‘标志’都是日本人过度谦卑的本性作祟,何止是‘标志’,简直是过度精致,应该是在影视剧里见到的人,而不是现实中。 在现实中直面目击的冲击力就更大了。 土屋听见耳边有人手机差点从手上掉下去的动静。 “……”土屋嘴巴半张,半晌没说话。 井闼山教练第一个站起来,说明情况: “你是土屋同学的监护人吗,我、……咳…” 开始很沉稳的开场白,才说了一句就插入了一声轻咳,井闼山教练抵拳低咳了一声,才低声说抱歉,继续说:“你好,我是土屋同学的排球教练,带他来医院检查眼睛,发现了更深入的身体情况,叫你来主要是想和你交流一番。” “什么?!”闪着大眼睛的女人浮夸地喊了一嗓子,“richard!你怎么样?!” 土屋:“……” 古森闪烁着眼睛张张缩缩,仰脸看着在苍白的就诊室外显得无比耀眼的女人,看起来居然颇为紧张,往佐久早的方向使劲凑。 天童面上没古森夸张,只是看着她,但是从土屋这个角度看,他另一手正在牛岛背后疯狂拍。 牛岛看起来很想说“不要拍我”,但是他只是直白,不是直莽,默默将话咽了下去,默默担着。 佐久早还是看不出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美丑在他眼里可能只是符号。 健康和卫生、还有排球技术可能才是他看人的第一准则。 见土屋不回复,女人又喊了一嗓子:“richard!你怎么不回答!天啊,你的右眼、!” 她一只手扶上头顶,看起来要晕过去了。 刚才还很沉稳的井闼山排球教练倏地略有紧张地做了个包围她的手势,询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女人虚弱地低喃。 就诊室外的几人的目光默默投向土屋。 可能是土屋太久没回答,加上女人的回复,不知不觉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快,快快快!]苹果兴奋地说:[快说:姐姐,我没事,麻烦你从x-seed大厦赶过来,辛苦你了。] “……”土屋开始后悔听从苹果的建议。 周围他们的视线实在是灼人,土屋看着苹果虚弱地倚靠井闼山排球教练看起来很厚实的肩膀,和井闼山排球教练沉着外表下若隐若现的手足无措和不知放在哪里只能悬在半空的书和那可疑的一点点的橄榄色健康皮肤的一点点红晕,真的十分想吐槽。 于是他迎着苹果和周围人期待的视线,默默开口:“……我没事。” “……谢谢你大老远赶过来……” 他迎着苹果‘继续往下说啊快点’的眼神,安静的,坚定的,慷锵有力地张口: “——妈妈。” 苹果:“……” 井闼山排球教练:“……” 天童:“……?” 古森:“?!?!?” 第86章 苹果 ”……” 从刚才到现在开始, 苹果已经沉默了一整个缴费过程了。 虽然之前的检查费用都是由井闼山两个成人教练负责,他们执着地认为这是他们的责任并拒绝苹果补款的行为,但接下来的额外检查项目——苹果莫名执着并很强硬地以人型要求土屋做的——都是由苹果付的钱。 趁着井闼山两教练转过身去——天童和古森在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土屋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和苹果通话:[你哪来的钱?] 苹果双手抱臂, 仍是端着一副美女架子,面无表情地回:[家长的私事你少问。] 自从刚刚土屋石破天惊喊出那口‘妈妈’,不知不觉间整个医院走廊都变得静悄悄了起来。天童古森那一瞬间夸张的表情和眼神, 土屋到现在都记得清, 随即两人都表情就变成了一种敬仰, 另类的敬仰。 类似于‘原本以为土屋理查德你小子算长得好的,结果是妈妈的基因太强大, 并且这不是没完全继承妈妈的漂亮基因吗?’。 [现在好了, 都怪你,连我刚刚出场那一出精心设计的情节现在都变了味儿了。]苹果拿手指卷了卷及胸的卷发,抱怨道,[我不是在给你吊一个排球教练吗?井闼山的排球总教练耶, 顶级豪门的负责教练,知不知道含金量?] [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现在都不肯正眼瞧你。] 苹果冷笑:[你懂什么, 我一个情感监测器最明白,他是被我强大的外型折服了, 不敢看我。] 第152章 土屋服了,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苹果的人型, 结果搞了这么一出。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 就算你和井闼山教练上演一出异形恋, 他也完全、完全不会因爱转变任教学校啊,强迫我转学去井闼山和佐久早混在一起倒还有可能。] 苹果刚想冷笑反驳, 顿了一秒,突然惊喜道:“你恢复记忆了?” 苹果的叫声把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天童倏地一下凑了过来,连刚才面对苹果的敬仰都不见了,惊喜道:“你现在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土屋加了一句,“其实我从刚刚起就记得。” “嗯嗯?这个反应,你最初在井闼山的门卫室也是这个反应。”天童狐疑道,“所以记忆到底是……?” 土屋叹了一口气,把手搭在天童肩上,语重心长道:“记忆不记忆的,残缺或完整又与什么关系,反正无论面对的是谁,我都勇往直前把他k掉就可以了,哪怕我在体育大会决赛场上失忆,也不影响我打败你们成为全国冠军。” 天童一脸‘没错了这小子恢复记忆了’的表情;古森一脸‘为什么你们这个类型的选手都喜欢在各个场合提排球,拜托,这里是医院,医院诶?’;佐久早降下一边的眉毛,似乎要说什么,只是瞥了眼苹果大波浪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有牛岛有毅力排除吐槽的影响,在这个场合关注地说:“那你从现在起,就需要谨遵医嘱,尽快复明,否则宫城县的初赛就在下下周,宫泽工业有可能像ih大会的全国轮一样一轮游。” 土屋还没说话,苹果偏要在这时候加戏,惺惺作态地从挎包里捡出手绢,对准眼角抹了抹,一手揽住土屋的肩膀:“ih大会?我们家richard那时候正在德国治疗呢,和一群著名选手作室友,还有一个小胡子看准我们richard的运动潜力,非要拉他去踢足球呢。” 惺惺作态的给土屋浇了一肩鸡皮疙瘩,天童他们的表情也很怪,只有牛岛意外到:“是吗?”还能继续这个话题:“土屋在失忆过程中说过他曾经待在足球社团,不过后续又说是网球社团,很少有人能精通多种运动,哪怕都是和球类运动也一样,不同运动回运用肌肉不同,他能在固定的肌肉分布下发挥出不同偏长,您说的那个人说的没错,土屋拥有非常出色的运动才能,况且他高一就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未来不可斗量。” “……” “……” 土屋本来要吐槽苹果的话就这么被噎在了喉咙,他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空白地被动接收了这一番话,牛岛都说完几秒了,他的cpu还在处理。 cpu要烧了。 哪怕后续和牛岛在正式赛场上见面,哪怕两人打的是五局四轮的加长赛,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土屋险胜,以宫泽工业抱得奖杯归为结果,但在土屋心理,牛岛都形象仍然是曾经那个以无可辩驳的强大迫使宫泽工业惨败,接着微微拧起眉头,站在累倒在地上不住喘息的他面前,高大的身子拉长了影子,覆盖在他背上,犹如给他上了一件失败者的披风。 牛岛那样不满意地对他发表了一番看法:“你就像在人生最后十分钟还心猿意马的猴子,急切,又不知所云,假如你继续这样下去,只会把胜利推得越来越远。” 记忆中那个牛岛和眼前这个牛岛重迭,嘴里的话却天上地下。 土屋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一直到苹果被井闼山的排球教练叫进去和医生共同讨论有关土屋的身体问题,他还是在恍惚,天童甚至觉得好玩在他眼前晃手,叫个不停,结果被佐久早“他有一半眼睛看不见不正是你一半的责任吗?”这句话直戳痛点,抑郁安静。 门开了。苹果和井闼山的排球教练一起走出来。 “他的问题……” 井闼山的排球教练不知为何表情十分沉凝,站在科室门口,扫了一眼脸色空缺的土屋,沉吟些许,只是对苹果嘱咐:“请您日后万望注意,尽量及时并到位地处理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 他说的十分稳妥,面色也看不出难题,似乎土屋的身体问题只是一些需要关照的小毛病。 苹果能理解这种排球教练跨界珍惜人才的心情,可惜它太了解土屋的身体状况了,或者说这个在井闼山排球教练看来十分为难的微妙情况已经是苹果处理后的结果了。 导致即使它有按照一般人类交往意识的表露出沉痛心情:“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匆匆把检查结果卷成团往包里一塞,有点轻快地跑去包围土屋的小包围网:“孩子们~都饿了吧,想不想来土屋家里逛逛?” 迅速进入下一个话题。这表现背后在人类社交环境中的意思叫井闼山的排球教练短暂了失语了两秒。 苹果的话叫灵魂出窍的土屋回过神来,倏地抬头睁大的眼睛:你又搞什么? 苹果一副人型很稀少,既然它化了人型,就要玩回本的疯狂,又连续催促了几遍:“东京,我们家就在这里,来吧来吧,richard因为性格不合群,压根都没有什么朋友来家里的,你们来了正好填补这个缺憾,让richard的童年完整~” “别!等等!”土屋拒绝的话卡在嘴边,天童就第一个提出了疑问:“东京?小土屋不住在宫城吗?那他上学岂不是还要倒电车,相当麻烦了。” 苹果面不改色地填补自己的逻辑漏洞:“当然不啦~我们家又不是只在东京有房子,我在东京工作所以住在这里,小土屋一个人在宫城上学,一个人住。” 第153章 天童和古森面面相觑,古森微微咋舌道:“……不喜欢东京的学校吗?” 怎么想都是东京的师资力量强过东北地区吧? “我们richard可不是那么庸俗的人。”苹果不屑,然后骄傲道:“区区东京的学校,就能动摇他的意志吗?他就喜欢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比如过去只能在ih大赛一轮游的郊区学校啦,人少到马上要闭校的学校啦,仗着学校牌子考进去再打出强校理所当然的水平延续风光,这不是很无聊吗?” “……” “……” 虽然听上去有一点挑衅,但是这位母亲真的对自己的儿子非常骄傲啊。 古森和天童再次面面相觑——佐久早和牛岛都不爱说话,他们两个跟在超强主攻手身边的老太太(古森语),简直是他乡遇故知。 “果然,”古森最后总结,“某一方面特长的人心里在想什么我真的永远也猜不到。” 这一番话下来,牛岛露出略略意外的表情,然后认真地低头问土屋:“是这样吗?” “……”土屋很想从牙缝里挤出‘别听它瞎说’几个字,但苹果期待的布灵布灵地朝他闪,一副‘是吧是吧’求赞同的表情,预计一人一苹果在这个轮回至少还要相处两年的时间,土屋屈辱地咽下了嘴里的话,侧头,含糊地不知道嚼字了些什么。 “什么?”天童没听清。 古森也没:“再说一遍?” “不用听啦。”苹果自信地说,“他说我说的没错。母子就是这样的,孩子一般羞于承认他们母亲对他的了解程度比他以为的深的多。” 土屋终于忍不住了:“我就没这么想过,再说你又不是、” 他忍不住想戳穿苹果的伪装,但想想接下来面对天童他们的询问,与其被天童古森他们求知若渴的目光沐浴,不如现在听苹果瞎吹。 “又不是什么?”古森大感好奇,“土屋,阿姨好活泼啊,而且看起来特别年轻,你在这样的家庭长大,难怪这么自信啊。” 他有些羡慕地说。 不说其他,土屋的母亲真的和日本的一般主妇截然不同,打扮的时尚又精致,自信又靓丽,土屋这么出众的运动天赋说不定正是靠这种家庭的挖掘呢。 他又去看佐久早,同样是运动天赋出众的一类人,不知道佐久早家庭是什么风格。 佐久早察觉到他的眼神,把口罩又往上拢了拢,突然问了个问题:“你从我们分开开始,洗没洗手?” 古森:“………………没有。” 佐久早没有说出他的内心想法,但是脚步稍稍往远离古森的方向撤了撤。 古森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好的,一定来自于每日保洁不少于三次的超干净家庭,说不定家里就是开医院的,才有无菌房给圣臣住。 他心理这么想着,但要是能回头看看几步远外一身黑的他们教练的表情,两年下来磨练出的默契大概会让他知道教练心中些微的疑问和不赞同。 “……土屋夫人。”科室外的话题即将又偏去没边时,井闼山的排球教练开口道:“您到过来片刻,我们稍微谈几句吗?” 苹果正很努力地鼓动大家一起去它所谓‘在东京的住宅’共享晚饭,听见井闼山的排球教练说话,于是迷茫又匆匆地转过身来:“怎么啦?” 其实苹果平常和土屋说话是有一种天真在的,因为两个人知根知底,苹果又不是人形,无论它以何种强调何种口癖说话,土屋都不会提出异议,但此刻它身为人型,这种过度年轻和活泼的语气就显露出一种过度天真的人生观。 ——加之这位漂亮的女性孩子都这么大了。 在场的几个小孩子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古森还在那羡慕土屋真是出身于一个开明的家庭,有这么活泼的家长,家庭生活一定很快乐,佐久早却敏锐地察觉了这点——还有他们教练脸上的迟疑。 他掠过众人,率先走到排球教练身边,摘下口罩——表示对长辈的尊重——以很有特色的嗓音哑声说:“夫人,您丈夫呢?不能赶到这里吗?” 排球教练赞赏地朝他连连点头——他正想问这个问题。 苹果在私密频道和土屋私聊:[听见了吗?土屋,排球界top3管我叫您。] 土屋想在私聊传翻白眼的emoji:[那是因为我叫你妈妈,要是我叫你姐姐,你看他叫你什么。这是虚假的尊敬。] 苹果哼一声:[你不是不叫吗?别管虚假不虚假,反正他叫我您了。] 第87章 招待 这样也能叫苹果满足, 土屋真的很服气。 他一手揣兜,以神态表示‘你随意我不打扰你了’,准备自闭当鹌鹑。 右边的眼睛还是有点痛, 天童过来递了冰袋, 苹果被井闼山的排球教练叫过去,不提土屋的检查报告问题,反而将话题转去了他父亲。 “我不可以吗?”苹果露出一个我见犹怜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和家庭的男性谈呢?我不可以吗?虽然我的生活开支直接来自于亲爱的, 但不代表我无法在家庭事务上插嘴呀?” 这种话题太家庭了, 极度像一个家庭主妇会发出的问题,高中生佐久早圣臣现在就想调转耳朵等教练和对方寒暄完再说。 井闼山的排球部教练也被她的这番话惊讶到了, 他试图扭转回话题, 但苹果的嘴上功夫可是训练了几十年不止,井闼山教练一个区区四十多的年轻人,怎么battle的过她,话题很快调转去了遥远的家庭问题, 井闼山排球教练察觉到这个走向后,干脆利落地闭嘴, 以免被反客为主地在安慰中不知不觉套出私人情报。 第154章 土屋看不下去了。 虽然他几分钟前刚表示过不会再插手苹果的话题, 但眼见苹果的话题逐渐滑向危险的角度——这个非人的生物当初能在他病床前口吐“既然做不到那你就去s好了”这样的话,就必然不会在意人类社会的人情冷暖——旁边几人凝视苹果的眼神早就越来越奇怪了。 他绕开挡路的牛岛, 走上前去,生硬又冷硬地打断话题:“不是说要回家吗?走吧?” 苹果刚刚还在聊人类社会里根据性别在家庭扮演角色不同——感觉已经上升到社会学角度了——被土屋打断, 一脸意犹未尽, 不过土屋选择的话题同样是它感兴趣的, 所以它只是惋惜了一会儿,又精神满满地一拍手:“richard说得对, 孩子们,饿了或者渴吗?真应该去我家休息一阵子,在医院来回跑跑跳跳,一定消耗了很—多精力,” “诶都,不用了夫人,虽然我很喜欢去别人家里玩没错,不过已经太晚了,我和若利君要回家了。” 假如天童这时候回头,应该能看见土屋鼓励的目光。 可惜他没有,并且被苹果夸张的行为打断了。 苹果直接拉起天童的双手,眼神晶亮亮地对他道:“你就是排球界出名的‘难以捉摸的围墙’吧?!我听过你!richard居然和你是朋友,我怎么都没想到!尤其是你!你一定要来我家做客!” 土屋一直很警惕苹果嘴里冒出类似‘我从richard嘴里听说过你’一类的话,庆幸的是没有。 “咦?真的吗?我很有名吗?”天童惊讶地指自己,“毕竟我只是个以巧克力为人生大业的普通人,不过夫人,现在去您家坐一阵的话,做客倒是好说,只是吃过晚饭再出发的话,我们学校附近的新干县傍晚八点就停止运营了嗯嗯嗯——” 结果美丽的女性闻言直接露出一个‘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呀,小菜一碟’的笑容:“什么啊,就这种事,我叫司机卡车送你们回家,好不好?就算时间晚了,住在家里的客房也可以呀?” 天童:“还有司机?” 古森:“咦咦?” 土屋:什么?我家里有司机?不是,我家有那么多房间?? 土屋家里确实有坐落于东京的宅子,但那宅子年久失修,他刚刚本来就不赞同几人去他家那个横截面七十几平米的二层东京独栋,毕竟那里无人居住,早就接近废弃了。 结果苹果露齿一笑:“是呀。” 古森可能被‘土屋夫人’这句话表露出的财力镇住了,新奇地一直连连看土屋:“是大厦里面的大平层那样的吗?像生田斗真家那样?” 土屋看天童没有很强烈地去苹果嘴里所谓‘带很多房间的big house’的意图,但架不住苹果实在鼓吹,它甚至从‘你们忙前忙后,我好歹要招待你们一顿晚饭’的小角度上升到‘richard从小到大都不合群,难道你们和他初中的那些同学一样,表面奉承他,背地里其实都看不起他的桀骜不驯吗?’。 这话说的,土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耐不住天童被说动了,说到不存在的‘初中同学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问题,他沉默了半晌,望了眼土屋,挺小声地叹了口气。 苹果再一次露出胜利地神情:“耶!太好了!” 她很期待地去看剩下两个没打算去土屋家的人,“你们呢你们呢?一起来吧!人多热闹!土屋他爸爸一直不回家,就只有我们两个、他基本都住在宫城,我们见面的日子也很少,真的没什么机会这样热热闹闹的生活。而且我家还有排球场,你们可以一起打排球呀!” 佐久早不打算去,但长辈直接邀请,看得出来他良好的家教叫他无法轻言拒绝,况且,古森一副渴望的眼睛眨巴他,双手合十:“如果只有我今晚在同学家玩的话,家长一定有话说,但是圣臣你在我爸妈眼里形象好得很,加上你他们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之后就是‘拜托拜托拜托’的光波。 还有苹果一旁辅助,感觉佐久早是骑虎难下地被迫加入。 至于牛岛,土屋很欣慰的发现苹果根本劝不动他。 “抱歉,夫人,距离我来东京过了很长时间。”他一板一眼的说,“我必须回去完成今天的训练,完不成训练的话,就只有第二天加训,但明天还有固定的训练任务。” 苹果一开始说了很多去‘她家’的具有诱惑力的选项,牛岛全都不动如山地拒绝了,就在土屋不经本人感受的‘……不愧是牛岛’的慨叹默默浮现时,苹果终于发现它说了这么多不如一句:“你可以和richard一起训练呀,难道你不想看看richard平常是怎么训练的吗?” 土屋惊讶震惊又崩溃的发现: 牛岛,那个牛岛,居然当真迟疑、略带思索地回头俯了他一眼。 别。 土屋心里只有这一个字。 最后,在他接近于空白和空白下翻滚的慌张中,包括后面敢来的赤苇佑,他们六个人等在了医院外车流入职的马路边,等着苹果嘴里‘来接他们的车’。 “这一天好奇妙呀。”古森还在那里天真地给土屋补刀:“土屋,没想到之前我们两个都没见过,因缘巧合下就要去你家玩了。” 土屋:“……” 苹果还在那边被井闼山的教练拉住——他一反常态地严肃地拉住了苹果,一定要和它在医院门口谈话,并且还避开了土屋,显然是有关土屋检查结果的内容。 第155章 在场六人里,只有佐久早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眉头微微皱起来——事实上,由于佐久早基本都和土屋待在一起,而医师又直接跟井闼山的排球教练交谈,他应该是不知道土屋的身体情况的,能有这种近乎于察觉到反应,应该是他冷漠外表下的敏感和纤细。 土屋只想苹果快点回来:[回来!快点回来!] 苹果满不在乎地回:[稍等啦,他们教练在拉住我讲你的事,说的太繁琐了,而且翻来覆去讲了好多遍。] [不要在意那些事了!]土屋现在也没功夫在乎了,他崩溃地道:[你真的要带他们去那套房子吗?哪有碗筷给他们?请人家来做客还要人家自己做卫生吗??] [谁说要带他们去你家了?难得我化作人型,当然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招待他们啊,放心吧,我刚刚用钱租了一套公寓,就带他们去那好了。] 苹果说:[一直在你脑袋上飘,看着他们和你的成长,早就对他们好奇了,但一直没机会亲自和他们接触,这次机缘巧合下变了人型,以后还不一定有机会了,我想深入交流看看,这些让你念念不忘几十年的少年们到底是怎样的心胸。] [你……] 说到这个,土屋也不好说话了,他默默闭上嘴。 从认识开始,苹果就一直是非人的属性,用非人的目的和言谈陪伴在他身边,这的确还是他第一次思考:或许苹果也会有好奇的内容,好奇的人,并且想要通过直接——而不是经过他的间接——的方式了解一个人。 一直环顾在这个世界附近,却不真正接触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的? 没由来的,土屋的思路不知不觉无意识漫游去了这样的方向。 话说,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也会有诸如此类的疑问吗? 他还在这样思考,苹果匆匆结束和井闼山排球教练的话题,朝他们过来,和一群少年连连说‘久等了久等了’一阵长辈和少年们的互相端着的紧张客套后,苹果嘴里‘负责接送他们的司机’终于过来了。 土屋放心的发现是两辆普通的轿车,一黑一白,显然苹果并没有打算如它嘴里的那么夸张,而只是很单纯地想要招待这些它好奇的人而已。 “怎么坐?”苹果回头,征询土屋的意见。 反正放心了,况且只是招待招待,没什么不好的,土屋先是下意识在心里回应,慢了拍才说:“随便。” 七个人被分成两拨,苹果他们四个人在白色轿车上,土屋、佐久早、赤苇佑则坐另一辆,佐久早明显是因为这辆人少,一上车就坐了副驾驶,一副‘生人勿近’。 赤苇佑上车了问土屋:“究竟怎么回事?” 稍微放松下来的土屋感觉一天的疲惫慢慢涌上来,况且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一种基于生物钟和伤处的疲惫上涌,他仰脑袋靠后,终于有时间和功夫稍稍休息,声音有些低地道:“我也不太清除,具体的检查结果苹、在我母亲那里,她这个反应,应该是不要紧。” 土屋看见佐久早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不是,我是说,你们白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赤苇佑也看了眼佐久早,“你怎么和我错开了,不是约好在中午吗?” “我提早来了一会儿。”土屋昏昏欲睡中咕哝道,“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偏差。” “这哪里是偏差,”赤苇佑面无表情的说,“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宫泽工的主将就要和ih全国大赛一样因病退隐了。” “……没到那个程度。”土屋嘟嘟浓浓。 错过了ih全国大赛在他心理也是个略有些遗憾的话题,不过事已至此,土屋从来不是徘徊不去的类型。 实在是很累,这辆车的司机开车又十分平稳,没有和几人攀谈的意思,佐久咋更是个闷葫芦,他的口罩就是他的瓶嘴,感觉除了牛岛和古森没人能叫他主动开口。 没人聊天后,赤苇佑见土屋十分疲倦,就也渐渐不说话了。 在这种只有车载纯音乐的车座内,外界和车内被一层隔绝,疲倦的土屋渐渐隐入了短暂的黑暗中。 话说,不知道以苹果的交谈能力,又和天童牛岛他们说了什么惊世之语。 好像能说话的都去他们车上了…… 就这样,抱着这个问题,土屋渐渐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土屋总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谁过这么安稳的觉了,这一阵子都在为体育大会做准备,一边准备针对排球部众人的训练单一边训练,远比准备ih大会时睡得少,而且睡梦中也总有种急迫感,好像他多睡一分钟,宫泽工夺冠的几率就小一分。 或许是这个缘故,赤苇佑才没有叫醒他,直到车停下来,周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土屋被赤苇佑推醒,大致瞧了一眼,发现的确不是土屋家在东京的破烂独栋。 “醒了吗?” 车上已经没有佐久早的身影了,司机在前面,赤苇佑看着他,手里抱着两个人的包,“到了,我们下车吧。” “哦……” 土屋还在睡梦的余韵中,低声哝了句。 他一边下车,一边看时间,发现距离他睡着不过过了二十七分钟而已,这二十七分钟给他的感觉却比睡一整晚的四五个小时还要精力充分,看起来东亚社会的午睡的确是人类重要的调节大脑休憩的过程。 他一边漫无边际地随便想,一边抬起头。 第156章 …… ………… ……………… 没有人发现他的沉默,因为大家都一样。 在远离东京市区的安静城郊,青紫交接的红霞色下空,一座占地辽阔的和式建筑物沉静而威严地伫立,整座和氏庭院都没有高于两层的建筑物,然后就这么一眼望去,竟然看不见大门两边木围墙的尽头。 八人宽的正门稍稍从木围墙凹陷进去,两旁的柱丛从门后探出翠绿的青叶,一支单独裁剪的柱枝和福袋一起用金线缠绕在双开门的右边半扇,再右边,是一只镀了金的牌子,从上到下依次是: 土屋安娜 土屋理查德 能听见一种隐隐约约脆响的惊鹿声,竹子和石头还有水的脆响,极目远眺,还有假山的拱石露出一小片石头。 就像电视剧里古代贵族或者现代剧里历史渊源悠长的□□组老大的住宅。 所幸大家都很沉默。 所以才没人发现土屋无言的、极具威慑力的、参杂了震惊和崩溃的瞪视: [你在] [干] [什么] [???] 结果苹果完全没有在意他的震惊,反而一脸开心地一拍手:“撒!大家一起进去吧,不要乱跑哦,里面有点大,晚上乱走会迷路的。” “……” 大家下意识地跟着第一个踏出步子的苹果一起走。 土屋正想上去找苹果理论,向前小跑了几步,苹果已经拉开了大门。 一入眼,便是一整座庭院,有一般人家院子那么大的庭院湖,中间用木头架了座小桥,湖水两端是灯火晃晃的古式等,其隐约而飘忽不定的火光隐映在清澈平静的水面上。 古色古香的韵味。 土屋听见有谁悄悄的‘哇……’了一声。 他自己也被惊到了,这么卡了一下,苹果已经快步踏上了桥,催促众人道:“来呀来呀,继续往里走~” [喂!苹果!] [苹果!你搞什么!] 没人理他。 几人继续跟上,土屋慢了一步,跟在所有人后面。 因为是只供单人行走的桥,他想要抓住苹果,就只有穿过所有人上去揪。 但是这个场面,土屋身上别扭地像是有一千条虫子在爬,他还看见古森悄悄歪了一边头,身子朝天童那里偏过去,悄悄悄声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今天风向不佳,这句话完全顺风传到土屋耳朵里了: “……这里是大奥吗……?” 土屋什么也不想说。 土屋只想沉默。 万幸,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真的像是古代电视剧里的大奥一样的和氏长廊,几人来到一间中间横了一张长条木桌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展开的铺扇,铺扇上是紫藤花或樱花或各式各样的图纹。 另一边的和纸门后,还有摇曳的灯火映射出的,晃动的植被剪影。 没等土屋跟其他人一起看完,苹果唰的一下拉开纸门,外面的景观直入眼帘: 轻轻坠落的白色花瓣,不知是什么品种,才在这个已经逼近寒意的季节仍有残花坠落。白色的花瓣轻轻打旋飘上从游廊深处蜿蜒而来的流水,流水逐渐扩大成扇形,半个水面都盖满了这样白色的花瓣,被夜风轻轻一吹,便微微晃动。 而远处轻晃闪烁的灯火,被古式石灯在水边映出一个四角的光晕。 女人回头,期期待待地说:“麻烦你们等一下哦,我去给你们准备零食,因为一直没什么客人来,家里空荡荡的,这下子终于能热闹一会儿了。 “richard,麻烦你招待朋友们哦~” 等到女人的身影从回廊的转角消失,土屋才听见古森那边松了口气,悄悄说:“这个大小,整个井闼山排球部来了都不一定热闹吧……” 牛岛低沉开口:“加上白鸟泽排球部也一样。” 对于沉稳牛岛居然第一个开口回应他时时异想天开的吐槽,古森以眼神表达震惊。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天童心有咋然地忌惮地放下了刚刚捧起来观察的茶杯。 赤苇佑连茶杯都没碰,就一直以‘早知道你小子不是常人没想到这么不是常人???’的眼神。 土屋想说不要看我,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古森突然想到:“等等,所以你在这种地方长大,为什么名字居然是西式的。” “日西结合?”天童思索发言,“听说他们这种阶级的人家会在家里讲英语,richard,是吗?” “所以你的名字其实是richard,tokizo?”佐久早问。 这三个问题土屋一个也没回——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回。 不妙,屁股下好像有火在烧,土屋坐立不安,突然站起来,“我去上厕所。” 他匆匆离开和室,随便朝一个方向闷头撞,终于有精力在心里给远处的苹果发一百个问号:[你搞什么??????] 苹果:[我刚刚在他们那收集到了一点有关敬畏的情绪,综合考虑,我认为这个回报比花出去的钱是划算的。] [不是,我没问你这个……]土屋闭了闭嘴,又突然说:[你买下了这套房子?你疯了?我哪有那么多钱,卖了我也买不起。] 虽然土屋家的确算是小有资产的家庭,但绝不是能在这种豪宅——而且还是距离东京不到三十分钟车程的近郊,这么大的面积——居住的大户人家。 第157章 [不是啊,我租的。]苹果说,[买不下来就租嘛,反正过了这一天就好了。] 土屋稍稍放下心来,[不对,怎么会有这种大户人家租一天豪宅给你?] [就算有人家愿意出租豪宅,一天,怎么可能??] [这就是现代技术和未来技术的壁垒。]苹果自得地说,[大数据和快速的信息处理能力,这种事情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能在巨额的信息流中处理出满足需求的豪宅,对你们很难,对大数据和我代表的后时代科技简直是小菜一碟。好了,你继续当你的豪门少爷就行了。] [什么豪门少爷……] 土屋只想回家。 今天连训练都不想做了,只想回家。 土屋一直在心里和苹果远程聊天,脚下漫无目的地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了哪里。直到手机有赤苇佑打电话来。 他做了点心理准备才接:“……喂……?” “土屋!”赤苇佑说,“你家好大,你在哪?我们也想去洗手间洗手,但是完全,完全找不到路啊,从外表上看纸门除了花纹不同都是一样的、” 电话那端传来了天童跃跃欲试的惊叹:“他家地板擦的好亮。” 还有古森:“哇!琉璃院!东京的琉璃院!我要拍下来!” 土屋:“别拍!” 古森没听见,还是赤苇佑转述了一下:“土屋不喜欢这样,最好还是别拍了吧?” 古森虽然没太理解,但还是“哦哦!”地听话地说“抱歉抱歉,我删掉了”,让土屋稍稍松了口气。 那边又传来了一点含糊的声音。 这回轮到土屋没听清,好像是佐久早,他一直戴着口罩,想说话的话,音量就会被口罩降低,更别提经过话筒。 听声音赤苇佑把手机举到了佐久早身边,土屋听见他问: “你家的……佣、”他立刻停声,察觉到不恰当,低‘啧’了一声,似乎在搜刮用词。 “帮厨、”他又卡了一下。 “……帮忙打扫卫生的人,在家吗?” 土屋第一次见佐久早说这种话。 这种有一点迟疑、不确定、平常不轻易脱出口的字眼的陌生感,的,这种反应。 连佐久早都这个反应。 土屋很确定苹果这个一点也不普通的“招待”,已经在这几个高中生的心中给‘土屋理查德’这个人留下了不同的底色。 土屋默默的,安静的,略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灰白底色中,在心里询问苹果:[所以] [……我们家有佣人这种东西吗?] 苹果很快就回了:[没有。] 土屋很想问你既然已经做了,为什么不做全套,现在这样叫他真的非常难做,就听见苹果说:[但是我可以变。] 它说:[反正我一个未来科技,人型长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确定的。如果不是需要两辆车,刚才的司机都可以由我变。 [懂吗?] 第88章 招待x2 土屋不想说懂。 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另一个陌生女孩——是苹果吧绝对是苹果吧——平淡无波的声音:“各位客人, 洗手间请来这边。” 赤苇佑正要和他说话的嗓子卡在那,刚刚闹腾腾互相成语接龙一样说日本景点哈哈大笑的古森和天童因为突然冒出来的人戛然而止。 只有牛岛和佐久早仍在继续:“麻烦了。”/“有没有消毒酒精?” “请来这边。七十五度的消毒酒精我稍后会给您送来。” 哪怕隔着话筒,但因为距离近, 土屋仍是听见了佐久早松口气的声音。 ……原来这个人这么依赖消毒水。 赤苇佑低声和土屋说了一句“找到人了, 我挂了。”——不知为何居然听起来有点拘谨——正要挂断电话,被土屋僵硬地止住了。 他实在不放心苹果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要实时监听苹果的谈话, 要是苹果说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哪怕被认做怪人, 他也要大喊出声打断事态进一步离奇发展。 赤苇佑就明显认为土屋突然不让他挂断电话的举动怪怪的,但几人都在场, 他问了一句“为什么?”只得到土屋含含糊糊的回答, 就没在续问,而是将未挂断的手机直接揣进了衣兜。 土屋能够实时听见几人在谈什么。 实在是被苹果的这些幺蛾子闹怕了,土屋很是担惊受怕了一会儿,但事实是从苹果那句“这边来”开始, 几人都只是朝前走,没有再说话。 土屋稍微安下心来。直到大概走了几十秒, 里面相对最活泼好奇的古森闲不住, 再度开口:“吶,姐姐, 请问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苹果还是无波无澜的女声:“是的,您问, 我根据个人隐私的相关程度回答。” 古森因这个正式的回答稍稍安静了一下, 才接着小声问:“请问, 这个时间您都不回家,是几点下班呢?这附近的新干线马上就要停运了吧?” 从东京到近郊这里只有一条横穿到北海道的新干线仍在运作, 但是运作时间十分有限,离停运只有半个小时了。 土屋听见苹果说:“您多虑了,身为住家佣人,我平常住在这里。在宅子竹林景观后面,是包括我在内的管家厨师及司机一应人的居住区,每个人有划分的小房间,住起来是一样的,也更方便。” “…是、是这样啊…”古森明显没预料得到这种回答,有点不敢再向下问了。 第158章 片刻后,是天童打开话题。 “那个,”他问,“这旁边的房间都是什么,是卧室吗?” 苹果说:“这个我不能说,您问理查德少爷吧。” 就因为这个‘少爷’的称呼,所有人都沉默了。 土屋也沉默了。 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在心里对苹果远程呼叫:[你别搞了!] [!]苹果一副玩得开心被人揭开帐篷的惊惶:[你偷听人讲话?!] [我不偷听怎么知道你玩的这么大!]土屋重申道:[别玩了!再玩我的形象不知道又要歪到哪里去了!] [哦……]苹果恋恋不舍地说。 [那好叭,结束了。] 可能是那句“理查德少爷”太有冲击力,一直到苹果出声说“我们到了”,天童一行人都没再讲话,默默道谢,接着洗过手——佐久早用消毒酒精喷了手——又被苹果带回刚刚出来的和厅。 苹果带他们回和厅后,又匆匆出来——土屋刚才心不在焉地乱跑,也迷路了,现在要去接他。 土屋挂掉电话,再见到苹果,才知道天童他们为什么第一眼就那么明确的知道这就是‘佣人’、‘帮厨’、‘帮忙打扫卫生的人’。 因为实在是太刻板了,身上的蓝色步长摆裙,直上直下的设计,还有小腹处的白围裙,加上那一丝不茍盘系起来的盘头,简直是狗血八点文件电视剧走出的大户人家的女佣,或者是梦幻岛里当‘妈妈’的伊莎贝拉。 “……你都是从哪看的这些形象。”土屋吐槽。 “电视剧啊,还有你看的那些漫画。”苹果满不在意道。 “看的很好。”土屋说,“下次不许看了。” “凭什么?!” 一人一水果打打闹闹地闲聊往回走——期间苹果还富有冲击力地给土屋展示了什么叫大变活人,两个长的完全不像的人,五官慢慢融合再清晰,对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古代人还是太冲击了——一直到眼熟的景物再次出现,回到了刚刚土屋出来的和厅。 天童他们早就等在里面,古森满脸兴奋地盘腿低头手指在屏幕上打出飞速,快要弹一首野蜂飞舞;佐久早则缓慢地喝屋里的茶,一边喝,一边吹上面的茶梗,自顾自地思索;天童也在发短信,一边发一边毫不耽误地和牛岛说话;赤苇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一个人坐在一边,也在发信息。 看见土屋两人出现,古森第一个站起来,拘谨地喊:“夫人。” “不要拘谨,不要拘谨。”苹果朝他压手,开心道:“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呀。” 土屋眼尖地看见古森火速在手机上弹了几个平片假。 然后天童和赤苇佑没来得及关闭的手机上都出现了白色的框框。 ……你们趁我不在的这一小会儿拉了个小群?? 土屋还以为赤苇佑会因为没有认识的人稍显寂寞,结果这不是和两个外校的开朗的人相当处的来吗。 其余几个人相继站起来,苹果向他们拍手:“我点了藤花阁的鲑鱼寿司,已经拜托他们送到这里啦,麻烦你们和我一起去门口取一下。拜托啦。” “好的夫人。”赤苇佑立刻说。 苹果在最前面引路,天童看几个高中生都跟在后面,自告奋勇,主动走在最前面,充当这个和长辈寒暄避免长辈无人聊天的对象。 仅仅接触这么一段时间,他就好像已经找出了苹果——在他眼里是土屋母亲——的性格特征,土屋看苹果和他聊得真的蛮开心的。 ……什么啊,天童,你这个敏锐劲不去当心理医生真的可惜。 牛岛和佐久早走在一起,低低谈论些许傍晚回程的问题。而古森则慢慢和赤苇佑一起退到最后,退到土屋身边。 两人都没说话,一边一位,一左一右,跟在土屋身边。 土屋快他们也快。 土屋慢他们也慢。 土屋受不了,警惕地瞪着他们,问:“干嘛?” 赤苇佑和古森对视一眼,然后古森侧身朝他敬了个国际礼,一脸威严地开口,嗓音雄浑低沉而有力:“理查德少爷。” 土屋:“……” 古森和赤苇佑对视一眼,突然忍不住一起‘闷嗤’笑起来。 假如眼神有实质,苹果现在已经被土屋榨成苹果汁了。 两人只是和土屋开个玩笑,见土屋不反应,就收了表情,一起慢慢地踱步。 苹果租的这个豪宅的景致真的相当有品位,随着行进里程的不同,不同的景致风格呈现在人前,互相之间还彼此有联系,有类似这边的溪水流淌到下一处景致的关联,看起来十分和谐。 现在是夜晚,东京的近郊不像市区一样吵闹,微风习习的夜晚,微凉的夜风,慢慢在水面桥上踱步的感觉都非常悠闲,渐渐的,土屋也放松下来。 ……不能放松。 土屋打起精神,想起几人之前在屏幕上弹野蜂飞舞,侧头,问赤苇佑:“你们背着我拉了个小群?” “哇,不愧是打排球的。”古森给予肯定,“你眼神真好。” 土屋:“说得好像你不打排球一样。” 古森骄傲地说:“可我是自由人啊?和视力相比,排球和人手拍打的音爆才是我们自由人关注的焦点。” “嗯。”稍微有点冷,赤苇佑把领子竖起来说:“天童和古森在问我体育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第159章 土屋侧头:“为什么不问我?” “问对手主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就好像两座城池开战前问对方城主:‘你们有多少名武士’一样。” “……那你为什么问他,问他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古森心有戚戚焉地说,“类似于夫人外交吧,这算两个城池的夫人的闺房私聊。再比如说你们学校的赤苇和枭谷的赤苇,我们教练就经常模拟是一对姐妹嫁去了不同的城池,担任了同样的职务。” 土屋:“……你们教练还挺活泼的。” “接着呢,”他又说,“刚刚…、我母亲进来的时候,你们显然不是在聊体育大会的话题吧。” “那个。”赤苇佑静了静,默默去看古森。 “那个啊,”古森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是因为夫人进来的时候说:‘当自己家一样’,但是我实在是没见过这种地方,所以和他们说:‘假如是当成来这里面试佣人的话,一想到这些桌子和地未来都是我擦我洗,才会比较轻松’。” 土屋:…… 所以你们说这种话题的时候可不可以提前告诉我该怎么接。 第89章 3v3 防止古森他们感到别扭, 苹果只是带他们从门口取了外送寿司,再送他们回屋,就一副‘自己是需要节食的富家太太’的模样离开了和室。 它离开后, 和室内的气氛明显放松了不少。牛岛, 天童,赤苇佑他们三个是从宫城县赶来的东京,外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 几乎有大半的寿司是被他们解决掉的。 佐久早看起来不像胃口大的人, 但毕竟是标准的运动少年, 幅度小吃姿标准但一个接一个相当迅速地从另外三人嘴里抢下了不少寿司。 古森观察了眼局势,直接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两盒寿司默默拉近, 土屋怀疑若不是在外人家里做客, 他可能会直接把两盒寿司拉到桌下吃,谨防其余四人。 ——一伙相当标准的高中生运动社团聚餐现状。 “然后,土屋,假如我们今晚住在你家的话, 有健身房或者排球场借用给我们吗?”古森一边嚼寿司一边含糊地问,“虽然已经很晚了, 毕竟离体育大会只有不到两个月。要是被教练知道我们在这么紧迫的时间去敌校主将家里玩, 还忘了锻炼,教练会杀了我的。” 他咽下去, 又说:“我现在已经明白当初质疑你们家有没有房间住下的我何等愚蠢了。” 接着他两手合十在脑门,一副‘peace’的虔诚模样。 天童在一边边塞寿司边举手:“带我们白鸟泽一个。” 他侧头:“若利君, 鹫匠教练给你打电话了吗?” 出乎土屋意外的是, 牛岛点了点头:“因为事态比较严重, 鹫匠教练只嘱咐我万事细心。” 土屋感受到从赤苇佑处飘来无言而大声的凝视。 “吃饱了吗?”他岔开话题,“吃饱了我现在带你们去体育场。” 刚刚从苹果那里知道的, 豪宅后方的假山后有剑道馆和体育场,甚至还有一汤分男女汤的温泉——有钱人家的温泉已经豪华到需要区分男女汤了吗? “真的有体育场啊?”古森略略咋舌地问,“家里面?” 天童啊呜一下把寿司丢进嘴,然后含糊地问:“那你岂不是每天起床就可以去家后面的个人体育馆训练,完全不需要和其他社团抢着来啊。” 土屋有点别扭地说:“这里是东京的房子,又不是宫城县……” 天童和赤苇佑对视了一眼,两秒后,赤苇佑沉着出声:“不要小看我们宫泽工对外县人士的吸引力。” 天童比了个ok。 几人清理过茶几上的饭后残余——几乎没什么残余了,这几个高中运动员加起来简直是风卷残云的代名词,土屋吃到后面甚至感慨:苹果幸亏离开的早,不然以它暴露出的贵妇包袱,恐怕是很难在这处战场上抢到补给。 也有可能佐久早他们几个直接放下筷子全部给苹果先吃,苹果吃完了他们再吃就是了。 因为没有垃圾桶,问土屋土屋也不知道,他只能硬着头皮淡淡道:“放桌子上吧,会有人来收拾的。” 又收获了天童和古森的羡慕:“这就是富家公子啊,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用自己干。”/“是啊是啊。” 土屋在前面走的头发都乱翘了。 一路边看风景边聊天地走了很长一段,土屋一度怀疑是自己带错了路。 [笨!你就是带错了!]中途,苹果化回水果飘到土屋眼前,[这边啊,这边!] [哦……]土屋默默委屈,[你走之前只给我描述了一遍,我能记到这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瞬间记忆能力了。] [你这样做大奥的富家公子要几年才能记得从厕所回房间的路啊?]苹果在前面一面引路一面嘀嘀咕咕,[完全走出去了,只能绕一个圈回去了。] 所幸古森他们不比土屋熟悉这里的环境,哪怕有人察觉到土屋在绕远,恐怕也只会以为直线距离没有路,这能这样绕远地走。 所以这是一个陌生人带一群更陌生的人在‘自家豪宅’瞎逛的故事。 一直到最后走到那间略显陈旧的木制体育馆门前,拉开体育馆,摁亮里面的灯,天童在门口长长舒展了下自己的胳膊肩膀,叹气道:“我果然是当不了大少爷啊。” 古森觉得自己可以适应一下:“我可以。我可以买辆代步车,只有一个轮子大小的那种。” 第160章 赤苇佑:“一开始还以为你在家做什么都很方便,这个距离,比我从家到宫泽工的体育馆差不了多少。” 带几人饶了很大一个远的土屋没有吱声。 [这边。]苹果带土屋去了这间某家权钱阶级建来自己玩的体育馆的器材室,从里面拉出了一拉车排球,[不过这些排球都是新的,假如他们问你,你就说自己很久不回来了,排球是佣人们定时更新的吧。] 土屋一边和佐久早拉车一边抱怨:[所以你干嘛要租个这样的豪宅啊,实话实说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在床上躺着修养大脑了。] 苹果冷漠地打断了土屋的谎言:[我还不了解你,你只会一边说‘明天。明天就开始早睡’,然后继续绕公园湖补上今天的训练量。] 古森看了看手里的白色的排球,突然侧头朝牛岛他们说:“正好刚刚的长走算有氧运动,我们简单拉伸一下,直接开始训练吧。” 佐久早一边反身拉肩,一边问牛岛:“白鸟泽的日常训练都有什么?” 牛岛也在做拉伸——他们几个穿的都是校服,相当方便——沉声道:“基础的体能训练,隔网接发球,举重半蹲三十次一个过程,半米跑动,高抬腿六十次一个过程,团队训练,包括六人双组和六人单租的对抗训练。” 天童在一边默默说:“若利君,外校问起的时候可以不说那么全哦…” “啊!这个,没关系吧,”古森紧着说,“我们学校也基本是这些训练内容,专项灵敏度和负荷训练一类的……不过,牛岛君,这些训练是每天都做吗?” 牛岛看了眼天童。 天童:“……说都说了就没办法啦……” 牛岛朝古森点点头。 “哇……”不愧是强校白鸟泽,(完全忘记自己是强校井闼山)的古森稍稍淌汗,“举重半蹲……要是换成我每天的训练内容的话,我恐怕高一下学期就要退部了。” 牛岛很认真对待地说:“有亏校内体育保健部的老师们的帮忙。” “体育保健部。”古森回头看了眼佐久早,“圣臣,我们一律叫后勤楼呢。” 天童:“是一栋专门用来做运动康复的大楼?” 古森:“是呀,持学生卡就能进去了,其他学生应该也能用吧,可能要花钱,运动社团的正选们免费。”说到这他突然精神:“我们五楼还有温泉池!” “白鸟泽也有温泉。”牛岛说,“所有学生都可以泡。” 佐久早默默摘下口罩:“我们的温泉水是从后山的天然温泉池引下来的。” 他们四个兀那在那进行一场校与校之间的军备竞赛,什么都没有的宫泽工双正选赤苇佑和土屋默默看着他们。 古森:“……啊,说起来,听说宫泽工体育馆的场地很大呢,基本做到了一社团一体育馆。” 佐久早:“那是因为他们学校倒闭的运动社团太多了,留下来的社团完全可以一部一体育馆。” 土屋&赤苇佑&古森:“……” 赤苇佑:“……你对我们学校怎么那么熟悉啊。” 佐久早把口罩一搂,没回答,他身后的自由人古森答疑道:“这个啊?是因为之前听说你先前考虑过稻荷崎入校,结果最后去了宫泽工,我们教练听说了之后幸灾乐祸的不得了,给稻荷崎的教练打了好几个慰问电话,从他嘴里听说的。” 赤苇佑:突然压力有一点大。 天童接着问赤苇佑:“所以宫泽工的训练单是什么样的?你们学校相当神秘啊,几乎没什么接近的途径。” “一个年级段只有不足一百名学生,这样也能得到我们学校情报的话,那我真的要佩服你了。”赤苇佑说,“没什么,大部分时间在接发球训练,剩下的大家自己训练自己,和你们没什么不同,只有基本功和比赛直觉的差距而已。” “感觉大家的训练单完全不一样……”古森想了想。 想了又想。 他的眼神盯着六人环绕了一圈,应该是早就想这么干但是这时候才拙劣地装作刚刚想到地说:“正好我们是六个人欸!不如我们分成3v3好了!” “我同意!”土屋第一个举手。 把站他旁边的赤苇佑吓了一跳:“……你永远都是在这时候这么积极。” “牛岛君和圣臣呢?”古森又摆头去看另外两个学校做主的主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次我们恐怕只有极其遥远的未来有可能在某个俱乐部相遇了。” 牛岛貌似仍旧想要拒绝。 正如稻荷崎不允许学生私下里3v3一样,这些教练都像约好了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禁止私下练习赛,校内都不允许,遑论校外。 可惜即便是牛岛这样的角色,也会重视队友的心情——天童:“可惜,我大学了就不打排球了呀?” 土屋观察到将要开口的牛岛极其明显的顿了半秒。 古森意外了一下:“欸?!白鸟泽的围墙将来不打排球了?” 他下意识去看牛岛:“那牛岛君,欸?你们两个将来要拆开吗?” 天童:“……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属于什么最佳拍档的角色吧?上大学我要去做巧克力,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和若利君从小就想打排球的梦想是一个份量。” “可以理解。”土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只想大家快快的开始练习赛,“毕竟我上大学后也不打了。” 第161章 结果轮到他,简直是震惊内外。 天童&古森:“欸?!” 赤苇佑:“欸?!?!” 牛岛很认真地问:“为什么不继续打了?” 佐久早也久违地出声:“不打了?为什么?继承家业?” 赤苇佑:“等等,虽然这个家业我的确是没什么立场劝你放弃,但是相应的,就这么放弃排球……不对,你一开始那个态度,你是喜欢排球的吧?也不是说上大学就一定把所有时间扑在家业上……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土屋的本意是叫大家在主题回归在练习赛上,结果眼见话题偏去了自己身上,他主动拿出一只排球,合十手腕垫了垫,一边说:“干嘛那么在意这种事,我想打所以打排球,不想打所以上大学就不再打了,没什么理由。好了,没有人否决的话,我们现在就分队吧。 他停下排球夹在腋下,“我们中的二传只有赤苇前辈一个,怎么办,这里还有谁会二传吗?” 众人面面相觑。 自由人,主攻手,主攻手,副攻手,主攻手,二传。 不像是校内练习赛可以拉二队的二传手来,素材只有他们六个,哪怕分成两队,二传也是绝对不能少的,而且大概率决定了一支队伍的强弱。 “没有第二个二传该怎么办?”土屋还在思索,“最近的学校……不对,这里是东京,最近的只有井闼山,但是这个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到十点,太晚了,不会有二传出来吧。” 他抬头:“吶,你们几个,这附近有没有认识的二传出来w、” 他的话卡在了那里。 因为在场五人,每个人都在以诡异的眼神凝视他。 那个眼神就像在说:‘干嘛舍近求远。’ “………………” 土屋顺着他们的眼神,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对准自己: “…………我?” “土屋君……”天童默说,“上次,听说你被稻荷崎的教练夸赞了是影之二传手啊?” “不对,那个不是稻荷崎教练说的,他对外的态度一直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古森义正言辞地纠正天童的口误,还没等土屋说什么,他接上立马说:“那个是稻荷崎队长说的啊?——哦,不过土屋要小心你的眼睛,谨防感染。” 土屋:“……别管,已经好了。” 你们消息还蛮灵通的啊? “古森,我和你一队。”赤苇佑第一个抢占先机,“还有牛岛君,毕竟是娱乐赛,不能和熟悉的队友一起,你就和天童拆开,来我们队好了。” 还不等土屋从古森的震撼里回神,听见这句,土屋立马抢白:“前辈狡猾!我才想、”‘和牛岛在一队’的话被苹果瞪回去了,他硬生生弯成了另一句不那么是急切下真情流露的话:“和排球月刊上top3的主攻组队。” 古森指佐久早:“我们圣臣也是top3。” 土屋听见佐久早‘啧’了一声。 土屋也很想‘啧’:“佐久早是敏捷和技巧系的top1,我和牛岛都是力量系的主攻手,显然是我们两个更适合组队。” 已经欢快地走过来的天童:“嗯,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那么干太无聊了,总感觉你们两个组起队来会直接结束游戏。” “太无聊了”——这个理由,简直爆杀土屋搜刮的所有借口。 简单的准备时间,土屋原以为按佐久早圣臣的性格,会和他说一些诸如“不要拖我后腿”的话,毕竟前几次轮回里,土屋去井闼山撞运气应聘排球部,当时已经是井闼山排球部下任主将的佐久早就一副“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负责这群初中小鬼”的不耐烦。 ——虽然后续比赛过程会让人发自心底地感激是和他一队,感觉自己的表现都因此提升不少。 佐久早圣臣手下技巧太细腻了,和他展露出来的性格有微妙的类似,假如要土屋站在十几次轮回的成年人高度看待他,他只能承认佐久早圣臣的控球在哪怕初入职业的选手里也是登峰造极。 难以想象那精准到厘米的控球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汗水。 类似于青叶城西的及川彻——会让被他托球的选手产生自己扣球功力迅速进步的错觉;和佐久早圣臣在一个队伍,会让副攻手产生‘对手水平很低’的错觉。 因为对手很少有机会接的起佐久早的发球,接不起发球,自然被井闼山砰砰得分,而且状态下滑,进一步导致胜利天平的偏转。 从这个角度看,佐久早圣臣其实也很擅长心理战——正如他某一次和土屋对上,让土屋无数次产生了“就差一点”的念头,被裁判的哨声惊醒,抬起头来,才发现比分已经进行到25-7的经历。 第90章 3v3 土屋空转手心的排球, 一股‘梦想的场景实现了但是另一种配比’的寂寞萦绕不去。 [也不能这么说吧。]苹果在半空观测局势,[你们这一方……佐久早圣臣,天童, 话说天童和牛岛撞上感觉意外地会爆发惊人的比赛, 重炮和他对面的移动围墙。] “你往后再站两步。”网前,佐久早只是这么拿手势对他。 “规则依旧是不允许在进攻线前扣球,其他的……”天童做最后的伸展道, “土屋右眼看不见, 若利君, 你打左锋?” 牛岛可有可无,没什么人关注到赤苇佑平静外表下绷成一根筋的情绪: 主攻手牛岛, 副攻手天童, 主攻手佐久早,自由人古森——这个阵容太豪华了。几乎是top1.2的学校的top1.2上场,可能比先前征/兵的国家排球青年队还要豪华。 第162章 而他,一个二传, 和土屋一起代表了宫泽工的立场,其实实力和几人之间差着一道海沟, 并且这场内部赛会将他这个差一截的木桶一览无余的暴路出来。 …………嘛, 反正刚才土屋是最积极的。 赤苇佑一边呼吸平复,一边安慰自己:……反正丢脸也是丢宫泽工的脸。 那边, 土屋则将全部注意投到了手心的排球。 [垫球啊……]他在心里这么想,将左手心抬高, 目光对准球心, 右手过后脑预备:[其实我也很想给牛岛垫一次球试试。] 没有人做裁判, 开球的时间完全由土屋自己掌握,某个呼吸过后的一瞬间, 土屋突然踏前一步,以一个类似弹簧的形变:膝盖打弯,又直接冲刺出去。 在场的可谓是日本排球界最高水平的几人,就在土屋起跑的一瞬间,他听见耳边同时响起鞋和球馆地的摩擦音,几乎和他起跳的时间重合了。 踩上地面白线的一瞬间,土屋的眼神从球心回归至场地,冲量加压缩的弹簧势能全部回归,将他的身体以弯月状高高弹起——这球假如换做佐久早来拍,其实完全不需要跳这么高,是因为土屋的肌肉无法在每个轮回的开端锻炼至承受的基础,才不得不借用物理力,达成超高速发球。 排球和手心在一瞬间重重叩击,掌心肉和排布击打出一重声闷响,接着排球形变过后,像炮弹一般倏地弹飞出去。 在排球击飞的一瞬间,土屋其实就注意到球网对面,古森和牛岛的眼神变化。 古森对外表现是布娃娃外表下狂放的内心,但他在球场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像是雷达的扫描仪转换视角,他的眼神没有情绪,没有那么多东西,是很干净的专注力。 这应该是古森第一次在球场上直面土屋成名已久的发球,但他却一副浑然沉浸的模样,不像其他学校的自由人,总是有一个震撼的过程。 开始移动的时间把握地很准,土屋起跳的一瞬间他就跟从移动,能从土屋微小的动作变化预判出这球的扇形球路,作为自由人,古森一定是研究过土屋。 高速飞击的排球拉扯成长长的扁圆形后,又被一双交迭的手臂从左侧突兀的拦截。 碰。 排球和手臂激发出重重的一声。 “圣臣!”古森很激烈地喊了一嗓子,身后却传来牛岛低沉的回应。 一传过后,是二传。 土屋明显看见赤苇佑振动的眼睛——作为此刻的对手,作为土屋的二传,他近距离感受过土屋发球的威力,这第一次发球就被自由人拦截的震撼不亚于上半年宫泽工晋级全国大赛。 古森以极其强大的专注力和技巧接下的炮弹发球,就因为赤苇佑震撼的这一下,短暂地错过了最佳响应时间,排球掉到比二传接发球更低一些的位置。 古森“欸!!”了一大声,在进攻线左锋准备好的牛岛稍稍侧头去看,眉头蹙起来。 ——就是这样,这一天的经历中,大家再怎么平和好接触,就连威名在外的牛岛其实也只是性格严谨些,比较沉默寡言的人。 但是到了球场,几乎是直觉性的,这些往常平易好相处的人,会变成另一种和排球有关的角色。 某个轮回中,土屋这么从乌野的乌养教练嘴里听说:王者气场。 但是,土屋没有担心的表情。 虽然赤苇佑一直是他进攻城堡中重要的内臣、近臣,是不如何体现个人风格的传话人,和当前排球界的其他二传相比缺乏个人特色。 但那只是土屋一直以来表现的太过独/裁而已。 只是怔愣了一瞬间,赤苇佑立刻行动起来,不经过大脑的,视线和注意力全部安放在排球之上,将手臂长长地伸过去,因为时间太急,而完全无意识地拖了只球。 球向天空高高地旋转过去,飞去网前,飞到一半赤苇佑才从方才那种紧急补救的状态回神——看到进攻线前站的完全不是土屋而是一只超大只的紫白色身影。 ………………把攻手当成是土屋的那么去托了!!! 假如不是赛中,赤苇佑会立刻把十指插进头发,崩溃地心想他简直是二传人之耻——只有主攻手习惯二传,反过来叫二传习惯主攻手的话,会被界内耻笑。 但是,白色的排球飞到进攻线前一步的位置,旋转着下落,紫白色的身影以震慑的威力起跳,高大的身影几乎掩盖了对面球网一半的光线,比平常人还要大三分之一的手掌猛击上排球。 砰!!的巨大一声,好像连吊灯都微微发晃,过网的一瞬间,被一双奇长的手指围追堵截——强大的旋转叫排球完全忽视了这只墙壁,仅仅降低了一点速度,高高跃起后目标继续是球网对面。 那一瞬间,天童略有点汗颜的兔子嘴脸下,浮现的想法其实是—— ——过去所有对手学校的副攻手们,你们当初的表情真是情有可原……超疼!!!?!! 威武的身高、压迫性的体肉密度,还有超过一般人的跳高,这三种因素下落地的牛岛弹溅起了一种特有的威慑力的振动,弯膝落地的一瞬间,牛岛侧头略看了一眼赤苇佑。 赤苇佑以平静的眼神相对。 实则是沉浸在丢脸中目光完全空白——接,接起来了?? “lucky!”微妙地游离在赤苇佑和牛岛纠葛外的古森一握拳:“吶!这是业内头一次有人接起狮心王的一·发球吧?我们三个意外的相性不错啊?创造历史了!” 第163章 赤苇佑和牛岛都没有响应,这球还没有结束,天童拦网失败,他们还要面对土屋的影之二传和佐久早的超精细控球。 在半蹲身预备的插口,牛岛稍稍望了眼手心击球的余感: 非常不错。如鱼得水的击球手感。 他们此前从没配合过,甚至没有做过配合练习,能针对第一次配合的队友拖出适当的球,这种能力,高中排球界里,他过去只在及川彻身上见过。 赤苇佑,和其他二传比起来,不是那么出名的角色,但毕竟不愧是土屋理查德(狮心王)的二传手。 他这么心下微慨,浑然不觉背后正主衬衫被汗浸湿了一半:这一球,这一球怪童有本事接起来了,下一球,下一球怎么办?? ——另一边,等着高高吊起的挑球下落的苹果悠悠飘到土屋耳边: [内,内,狮心王,你猜赤苇什么时候发现你的发球节拍和牛岛一模一样?] [去。]土屋专注找落点,犹如驱赶锻炼时围在杠铃边的猫咪,[不要打扰我托球。] 他脚下左右稍点,然后脑中精准算出这球的落点,接着猛地朝那落点冲出去。 佐久早在进攻线前,一边用眼睛找牛岛和古森的拦网缺口,一边用余光注意土屋的行动。 他们井闼山并非对土屋一无所知。 就像古森接起这球,一定是针对土屋理查德的发球录像预演过无数次,对土屋发球的小动作和喜好了如指掌,才能在一瞬间肌肉记忆一般地追球路落点——只要自由人足够可靠,成功封印土屋的起手式发球,宫泽工其实就失去了一半的攻击力。 他们教练研究过,失去发球的宫泽工实则可以模拟成平替版白鸟泽:都是以一个重炮为绝对内核的众星环月式球队。 ——说多了,总而言之,佐久早十分了解土屋理查德在球场上的风格。 这个突然冒出来打排球的一年级小鬼在球场上独/裁惯了,很难叫他屈膝以另一人为核心去配合什么进攻。 佐久早虽然性子也傲,但他是胜利导向的动物,尤其对面是牛岛,他实在不想发生球队内三分之二的队员闹内讧的低级错误。 从一开始,他就决定由他来稍微配合土屋。 话虽如此,他一直针对的都是土屋理查德做主攻手的录像分析,土屋理查德做二传是什么样的,虽然有录像,但听说土屋理查德很早就考虑过加入稻荷崎,稻荷崎的队伍风格十分固定,他因此训练过针对稻荷崎的二传风格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他用余光瞥见精准托起这球的土屋——对高水平的球员来说,找落点是标配,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这球精准地朝他飞来。 佐久早刚要因土屋的身体倾向转身的脚尖顿了下。 排球在空中旋转,以比旁人更激烈——这还只是二传而已——的幅度和速度来到他头顶。 全日本高中排球界的top3佐久早圣臣在那瞬间抵消了转身的应力,而一马当先果断地转而根据排球的情况行动。 球网对面的三人也动了,两人在左牛岛在右地跟着他奔跑,在某一个瞬间,佐久早突然起跳,这时只有牛岛跟上了他的速度——在这个等级的反应速度,不说赤苇佑,连古森都慢半拍。 佐久早黑色的眼珠子轻飘地扫过球网对面的领地。 接着在半空,猛然伸手,右手长长划过一个弧度,接着手掌和排球剧烈相击。 他击球的声音比土屋和牛岛都小多了。 排球像是一只燕子,在球网上轻快地划出一个弧度,错开牛岛拦网的手掌,从古森赤苇佑和牛岛中间的缺口优雅地穿行而过。 接着在牛岛他们界内落地弹瘪,又弹飞出去。 没有裁判,也没有人说一分。 不过古森望着从身后大摇大摆弹开的排球,有点咋舌地道:“不愧是圣臣的扣球……” 这球路简直比下午的网球还轻盈漂亮。 “……”佐久早没回应。 他幅度很大的旋身,颜色很纯的黑眼珠盯了土屋一会儿。 [他一定觉得我是天才,这个不轻易夸人的闷骚。]土屋云淡风轻地跟苹果说,[呵,拜倒在我六个轮回的排球经历下吧。] [你也没拖出什么很棒的球啊。]苹果不以为意地说,[因为之前从没和你配合过所以吓了一跳而已。] [第一次托球就拖出力道正好的完美二传。]土屋转身,去准备第二次发球,[高中排球界对天才的定义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影山要是能像你这么轻描淡写地做到这点,就不至于初中被孤立了。] 第91章 3v3 土屋队先得一分, 继续由他发球。 一球下来,原本因为东京夜晚而略有点微凉的气氛,已经逐渐变得镇热起来了。 “理查德。”天童在网前背对他挥手, “再发个好球, 别紧张~” 天童会这么说的理由是:土屋理查德的拿手技,打破大赛历史的发球就在刚刚被对手get,对于心理要素至关重要的发球而言, 第二球很容易受到第一球的干扰。 土屋其实没有心理上的相关问题——早就是几次轮回的老油条了——但他的问题是, 很显然, 他花费了六个轮回练成的暴力发球已经被井闼山在短短几个月内破解了。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能接起一·发球的自由人古森显然已经为第二球做好了准备。 [怎么办哦~你的绝招被封印了。]苹果这时候表现的像颗出身于井闼山的水果, [就算你继续发球, 被古森封锁的概率也要大于百分之七十。] 第164章 土屋:[……这时候你高兴上了?] 苹果心很宽:[又不是正式比赛,显然是赛下发现问题比赛前抓瞎好。] 土屋确实暂时没有应对古森的办法。 和佐久早牛岛影山之流比起来,古森实在不容易引人注意,土屋在六个轮回里很少和这位井闼山佐久早的御用代言人接触。但古森身为和佐久早一样的井闼山二年级正选, 本身正说明了实力。 但是也不一定要在这次练习赛着急想出击败古森的办法。 土屋拿手心蹭了蹭球心,再次后退一步, 将托举排球的左手高高提起。 球网对面的古森果然因此迟疑了起步的鞋尖。 土屋过去在无论正式比赛还是合宿练习中, 更多表现的都是以球速和效率优先的大力跳发球,这也是国际强队的策略, 因为在排球运动中,速度往往代表了一切, 平均速度在68到126的大力跳发显然是直接得分的关键。 但是不代表, 土屋就不用飘发球了。 他再度后退一步, 稍微垫了垫排球,然后用巧劲将排球高高地挑起。 这是极富飘发球意味的动作。土屋本人的视野紧紧局限在球心上, 没有事业的苹果则以将全场纳入关注范围——除了球网对面的赤苇佑,包括土屋半场的佐久早和天童,都在观察他发球的动作。 苹果大概能猜到,因为这是‘炮弹发球员(很难听,土屋不喜欢,不许它说)’土屋理查德少见的飘发球——他有记录可考的飘发球只有三次而已,虽然是暂时队友,毕竟将来即将在赛场上见面,观察的机会机不可失。 至少从刚才起天童和佐久早就没再正过头。 古森的模样看上去比较紧张,又带着适度的喜悦和兴奋。 可以理解,接下土屋的第一球大力跳发,还能逼的土屋下一球改发飘发,目前业内还没有自由人做到。 假如苹果有读心术,它应该能从古森的眼睛里看到:‘这可是土屋理查德的打球啊!’这句话。 这可是我苦练了几个轮回的发球。 要是古森有读心术,大概也能从土屋理查德心里读到这句话。 这些名校的精英天才们,哪怕是不起眼的正选也不能松懈。 虽然出现了几个月的空窗期,也没能大范围地和其他榜上有名的学校比赛,但就这么平淡地追上了他上个赛季无往不利的发球,要说心里没有紧迫感,那是不太可能的。 ……天才啊。 虽然刚刚和苹果插科打诨时说到了自己才是别人眼里的那个[天才]。 实则对于土屋来说,他太了解刨除轮回加成下的实际了。 从情绪回馈上察觉此时土屋心情微微绷紧的苹果稍微向下望了望。 虽然从回馈上体会到心情低落,但土屋的心情永远没能影响他的发球成功率,土屋的脸上半点表情没有,眼神专注地凝望排球,接着像滑冰一样纵跃地前几步,在低空击打上降落的排球。 排球刚刚有拐歪朝向起,古森就第一个动了。 他动地太迅速,眼神又太专注,前往落点的途径又太果决,土屋的眉头还没有稍稍抬起来,另一个相比较更庞大的身影也动了。 两人的跑线不同,但都几乎是同一个终点,同时向那个方向跑去,紫白色的身影跑一步就是古森一步的一点二五个宽。 如山一样奔跑在地面。压迫感,真的压迫感。 刚刚还因为古森动起来而抬眉毛的土屋一下子有种穿越数个轮回降临到面前的忌惮,那无数个轮回前没有一敌之力的强大重炮再一次以威压感降临。 看着紫白色追逐排球的身影,土屋的心脏在一瞬间都救起来了。 所幸的是,最后排球轻巧巧落下拦网,几乎和拦网边缘擦碰地降到了牛岛他们队的半场。 依旧算是土屋他们得一分。 那一瞬间,要不是顾及形象,土屋几乎要用手抚上胸口。 在安静的场馆内,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扭过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才悠长地叹了口气。 ——幸亏过去无数个轮回苦练发球的汗水都是真实的。 哪怕被古森接起来都好,要是被牛岛接起来,他是真的有一些心理阴影在的,一直被所有人褒扬的心理定力怕是没了一半。 然而,沉浸在幸亏里的他因此没发现场馆内的沉默。 网前,单手叉腰的佐久早和古森在无言中对望了一眼。 接着,古森在无声的叹气和郁闷里摇了摇头。 刚刚排球落地的时候,哪怕有重力和速度的共同作用,排球弹起的幅度也压根没到他大腿高,这么精准地散力,要不就是早算好了角度,简直是想让人抓着领子质问‘怎么做到的?’的控球力。 土屋理查德你能不能失误一回啊? 他有点郁闷地回站位,路经也刚刚低声结束谈话的牛岛和天童。 “总之,确实是顶级的,一传靠铺吧。” 和古森的郁闷相比,天童要洒脱地多。 不洒脱也没办法,当初ih决赛时候他也不洒脱,可惜队友该下场还是下场,土屋连续得分还是得分。 放宽心,放宽心。 牛岛点点头。 两人在短暂间达成了什么关于下次面对宫泽工的策略共识。 “以及,理查德酱~”共识达成后,天童迅速换上一脸开朗笑容,回头招呼:“nice serve!再来一球!” 第165章 第92章 3v3 “要是以为我会乖乖给你们暴露绝招就算了吧。”土屋警惕地把排球扔回网前, 被天童揽手接住。 他刷的竖起一根食指,指挥道:“接下来你发球,听说白鸟泽的天童也会发飘发, 我要看!” “哇你这下克上的态度……不过, yes,sir!”天童爽快地揽下球,但是在和土屋换位来到发球场地,眼见全场的球员都盯着他看, 还是没忍住停下, 擦了下鼻子。 “喂~不要盯着我看啊, 照顾下发球员的心情好不好。”他嘀嘀咕咕地大声道。 “搞快点。”佐久早不耐烦地侧头,“刚刚所有人盯着土屋看的时候, 数你看的最起劲。” “那不一样。”天童认真地说:“我可是抱着观摩的心态一生悬命地欣赏的。” 土屋:“为什么要一生悬命?” 天童一脸凝重地道:“和狮心王做队友的发球, 有一种隔岸观火看对面绞尽脑汁的得意忘形,这种余裕,不知道还能享受几次。” “……”完全搞不懂你的想法。 土屋将双手背到脑后,如天童所说不再看他。但是转过头来, 正和牛岛橄榄色眼睛和几乎笼罩自己的影子交锋,牛岛巨大的身影就在他跟前很近的位置, 影子一路拉到自己头顶, 如山一般巍峨。 似乎是将土屋当成了后续传球的假想核心,牛岛正对他, 眼神一目不错,只是准备姿势地半蹲在那, 巨大的压力便紧逼而来。 “……” 土屋沉默了沉默, 沉默了又沉默。 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谢谢……牛岛前辈。” 牛岛这样沉凝地俯视他, 平静地张口:“迟早我们要在体育大会的赛场上见面。不仅是我,高中排球界还有大把高于我的副攻手, 作为宫泽工业的绝对支柱,你应该习惯。” 土屋:“……你认识手冢吗?” 可惜网球界和排球界的选手们互不相识,否则牛岛若利和手冢国光可能会成为相见恨晚的好友。 苹果适时吐槽:[那你是什么?越前?] 土屋起了层鸡皮疙瘩:[拜托你别这么说,我和那个美国籍的小鬼没一点相似之处。] 他和苹果插科打诨的途中,天童已经完成了发球的准备工作。 和跳发球相比,飘发球的动静一向很小,而且天童的手脚比土屋长出许多,完全足以轻易应对土屋得大动静才使的出的力道。 一阵轻盈的风声掠过,身上的光被球体遮住了一秒,土屋瞬间开始移动。 和六人的正式赛场相比,3v3的赛场要更空旷,往往是三人同时到网前拦网,对二传的要求自然更高,因为假如拦网失败,二传要立刻回头做二传准备。 排球飘过网线的一瞬间开始向下坠落,体育馆内,球鞋底和地板的摩擦音咔嚓咔嚓,某一瞬间,排球再度来到了土屋半场。 土屋盯着前方佐久早因跑动起风微微扬起的衣角,突然想起了自己某个周目和他做队友的短暂时刻。 虽然是井闼山面试的短暂时刻,作为二传手应聘的土屋可是被井闼山的排球教练好好作为当时风头炽热的佐久早的影子二传好好磨练了一番。 苹果:[虽然最后还是被退伍了就是吧。] 土屋:[啧,所以排球部夏令营面试这种活动未免太仗着豪强的名头欺诈实习生了吧?] 适时,佐久早半偏头喊了一声:“哪边?” 土屋有点生气地喊:“随便!” 佐久早就真的停下了向左锋移动的趋势,而向右边行动起来。 这是经历过二传和主攻手等各个位置,且机缘巧合下在各大高中游荡过一圈的土屋才有的比较:其实赛场上的佐久早比赛下自由多了,就是那种,仗着技术感、球感妙,没什么配合二传的感想,喜欢自顾自地前往对手薄弱点——二传手最头疼的类型,毕竟二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除非做了很大的配合努力配合佐久早,否则就只有及川彻那样高水平的二传适配。 “前辈啊!” 正在和对面古森较劲的佐久早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由远及近的喊声,接着是距离很近下一句:“幸亏我和你不是一个队伍。” 哈? 佐久早一声‘哈’还没吐嘴,排球和手掌相拍的响声叫他在一瞬间回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对方三人左中之间的错位叫他先于理智一步地跳起。 ……刚跳起他就觉得自己很蠢。 身后又不是他们井闼山的二传,不会主动配合他,明明都决定了看球的方向再起跳,而不是惯常那样针对缺口径直起跳等二传配合——再说,土屋已经挑起了排球,就算看见他的起跳动作再想配合也来不及了。 大概只有古森能发现佐久早已经很黑的眼仁又黑(无语)了一层,并且在一瞬间,以高中男生难以抵达的柔软完成了空中停转,就在他准备落地并抬头观察排球的一瞬间:白色的球体居然就在眼前。 …… 他下意识打了出去。 排球和手掌的击打声再次落响在耳边,排球迅速过网,对面的三个人无甚察觉地前往追逐这球,排球被自由人古森惊险地抢救成功,而再次通过二传——牛岛的顺序向他们一方拍来。 “土屋!”天童充当自由人接起这球的瞬间,兴致很高地喊了一声。 “哦!”土屋侧身开始移动。 第166章 “……”本来应该照顾没配合过的二传手,为了让他跟上自己的排球意识而稍微转身追位的。 但是刚刚那球,和上一球的手感叫佐久早微妙地停下了脚步。 …… [‘佐久早这个人呢,虽然看起来很没条例,叫二传手头大,但其实是完全依照排球意识行动的选手。’] 土屋一边奔跑,一边默读。 [‘排球意识嘛,那种东西其实不需要学,你就用眼角余光关注他一下,稍微,稍稍微关注一下,然后全部精力投入对面就行了。’] [‘对对对,你就把自己想象成主攻手,看对面的阵型,觉得左边更好突破,就把球托到那个位置,佐久早绝对会以最标准的站位起跳。’] 苹果跟着土屋在场上跑来跑去:[这不是你去井闼山面试时井闼山教练说的话吗?] 而且,这番话还不是对土屋说的。 前五个周目的土屋太弱了,他身为二传手的实力根本没法叫井闼山的教练信服并贴心地传授‘佐久早圣臣使用指南’,这些话都是他作为备选在一旁独自训练时偷听井闼山教练和他心仪的二传手谈话的内容。 [轮到和佐久早配合的时候。]土屋在心里默念,[稍微复习一下。] 又是一球,排球落下的瞬间,土屋上手转下手,在一瞬间调转了位置,然而在他调转传球方向的下一秒,完全没有回头迹象和视野的佐久早巧合地朝同一边起跑。 …… 排球咚的一声,重重落于地上。 用尽全力却还是和这球失之交臂的古森愣了几秒,才在一片沉默中,静静收起和地板擦磨的发痛的手臂,慢吞吞地盘坐在原地。 他低着头,肩膀和后背抬起又落下,重重喘息着。 比赛进行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十几球,除了他,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喘息,包括起哄身处下位圈的赤苇佑,他的呼吸最剧烈,脸侧下滑的汗最是淋漓,然而,本人用双手夹住脑袋,居然是一副有点空白的表情在发呆。 全场,唯一能不喘不吐地平稳出声的只有侧身的牛岛,他眼看赤苇佑,颔首示意:“我们配合的很好。” 从表情上看,性格上分析,牛岛若利并不是人情练达到会在赛后安慰队友的类型,从眼神上看,这话也很认真。 “你知道青叶城西的及川彻吗?虽然基本功还远远不及,但是你和他是同一类型的选手。加油。” “……” 赤苇佑剧烈地喘息着,完全没有说话。 但是,只要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赤苇佑的瞳仁正在剧烈颤动: ——他,完全,没有,配合,牛岛啊??? 还有及川彻? 及川彻? 是他想的那个及川彻吗?只要是个会喘气会排球的主攻上去,就能像加buff一样强化的王牌辅助及川彻? 他? 高级别的比赛太快了,他压根像一只躺平的咸鱼一样半死不活地被这些速度力量双max的怪物们拖着走啊??好歹还知道自己是二传,所以拼尽全力如巨x一般狰狞地去接球,对面佐久早的发球变态到不是人,好几次就在底线前一毫米的位置徘徊,他能接起这样的发球已经是天使临门的了不起,哪有余力去配合牛岛。 还有…… 想起刚刚的比赛,他不自觉微微咽了口口水,手指有点屈伸地——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胆怯的表现——地望向佐久早的方向。 这就是……日本高中排球界的top3吗? 水平最高的三人之一。 ……无可匹敌的控球能力。 直面后和自己对比便不自觉心生敬畏的超高水平发球。 就算有土屋,他们真的能赢吗? 赤苇佑在这边头脑风暴怀疑自己的同时,那边,天童用下摆抹干了下颚的汗,大喘口热气,超大声对佐久早指指点点:“后面那几球怎么发出来的,你的手指是连钢琴线吗?你在赛场上弹钢琴?太过分了点吧?怎么不通知我??你知道我在后面看那几球心脏都快挑出来了吗?”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哀嚎一声:“不要欸~~一个月后我要和这样的选手比赛吗?一个土屋理查德就够了,佐久早?饶了我吧??” 他的哀嚎环绕整个寂静的夜晚体育馆,因此完全没察觉到现场的沉默。 球网对面,古森还低着头盘腿,似乎是累极了,低耸的肩膀一高一低地平息呼吸…………发帘下的眼仁夸张地颤动地转着圈圈————开玩笑吧????? 圣臣的表现……比他两年来和他朝夕相处的看到过的还要好啊??? 杠杠的那几球,圣臣往日比赛中发出几球就足以被教练夸上天了吧? 一直?诶诶?一直?欸?超高水平扣击? 他难以理解地捂着头,觉得整个世界欺骗了他。 欸?为什么?圣臣背着他偷偷练习?不对,因为是亲戚plus同部的缘故他们差不多一直在一起但是,欸?圣臣踏进豪宅的一瞬间超级进化?突然? 叫佐久早圣臣像数码宝贝一样在踏进体育馆的一瞬间进化的可能性小到零。 但是,……欸? …………欸?欸? 所有可能性被排除之后,古森有点颤抖地抬起头。 颤动地,无法理解的,想用手指把脑袋挠秃地,把视线投向了球网对面,那个因为剧烈活动而舒展脖子脊椎的一年级小鬼。 第167章 真的假的???? 土屋理查德你这么全能干脆现在就跳槽去东大好了!!!我会拜托我们教练亲手写推荐信的,不要在一年级刺激我这个二年级的脆弱前辈好不好啊??? 傍晚的土屋(?)宅体育馆,只有天童一个人绞尽脑汁到咬指甲破解佐久早发球的碎碎念声中,出现了两个崩溃的无辜孩子。 土屋:[啧,主动配合佐久早叫我想起了古早的糟糕回忆,今晚早睡!] 苹果:[……欸?但是为什么是古森那边收集了情绪能量??] 苹果:[阿诺,佐久早似乎有话要对你说?] 因此被提醒的土屋将视线投往佐久早的方向。 的确是有话要对他说的模样,向他这边侧身,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但似乎不是友好善良的交谈,因为有话要说的本人正压下一边眉头,意味微妙,一副没决定好要说的模样。 土屋:“……怎么了?” “……”佐久早就这样移开了视线,再开口,语气还是很冷淡:“没什么。” 第93章 体育大会 虽然佐久早明显一副藏了什么心里话的表情。 但反正无非是那些“你怎么知道我的节奏”、“为什么和我配合的天衣无缝”、“小瞧你了明天来井闼山上班、不是, 上学”的内容。 苹果:[佐久早不会说那些话吧。。] 土屋:[谁知道。说不定呢。] 一场并不酣畅淋漓的练习赛过后,几人纷纷活动开了身子,不约而同在动静的傍晚暴了汗, 土屋刚刚引领他们前往屋后假山的更衣室, 天童鼻子很灵,几米外就闻见硫磺的味道了。 “家里的温泉是怎么保养的?”牛岛低头问土屋。“常年引水,或者是开放给屋里的所有人吗?硫磺会不会沉底。” 土屋还因为牛岛靠的太近了外加低脖子说话的举动略有僵硬, 天童在那边一边挑选自己喜欢的换衣柜一边嘻嘻哈哈地笑开了:“若利君八-嘎!这种阶级的人家怎么会把温泉开放给员工啊, 你想啊, 刚刚那名姐姐那个说话态度,一看就是家教严苛的家庭, 再怎么说, 万一主人进门来却看见员工独享浴池,无论对哪个都太可怜了吧?” “是,这样吗?”牛岛很认真地听从寻思了一下,“的确。” 土屋:……不要的确啊! “你看。”天童指着沉默的土屋, “他都没问刚刚的姐姐说了什么。” “呜哇!”在前面走的古森发出一声促音,悄悄回头:“……土屋君, 你家原来日常里也会这样说话吗?” 土屋:“……哪样啊?!” 赤苇佑:“你这个家庭, 清水老师也是真敢和你不对付,不怕提前退休吗?” 土屋:“……宫泽工又不是我家的学校啊?!” “买下来呗, 连按摩室都没有的运动社团太可怜了。”完全没有注意土屋濒临炸毛,天童还在继续, “哦, 还有白鸟泽, 虽然我是白鸟泽的但是没有学生喜欢他的学校,尤其是强制七点到校这一点, 我尤其讨厌。土屋大人请买下来叫白鸟泽的牌子改叫土屋,顺便把早训时间改成下午三天,拜托了!一生一次的请求!” “不,我不讨厌。”牛岛边解扣子边响应,“为了满足训练量,提前开始是必要的。” 天童:“……要不是我可以接受,其实这点也很讨厌。” “深藏不露?”佐久早提着汗湿的运动服,经过土屋时随便说了一句,“家风渊源。” 虽然把土屋惊了一跳,但是从佐久早的表情上看只是随口道了一句,“刚刚从手机查的,不算窥探隐私?” 那边古森嘻嘻哈哈地问佐久早刚刚要酒精是把手机擦了多少遍,土屋心惊肉跳——他为什么要心惊肉跳啊?这不是苹果的问题吗??——“什、什么?”他问。 “没什么。”佐久早躲开古森大咧咧捞过来的胳膊,“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对公共场合宣扬别人的隐私没兴趣。” “公共场合?这哪里算公共场合,明明是私人浴池啊。”天童超大地扫出胳膊,“这——么大,排球真是个好东西,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通过排球享受了一把豪门待遇。” “我也我也!哈哈哈!”古森在一边强势插一腿。 结果这一群以为刚才的练习赛而稍变得亲近起来的高中排球员们,完全不清楚被他们吹捧的土屋理查德本人真正的心情,而对着难得的豪宅体验大摇大摆兴奋。 ……所以到底是什么内容啊! 这边,土屋咬牙,真想现在把苹果叫过来狠狠捏在手里榨出汁。 [别生气啊。]苹果嘴里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脆脆的,不会是苹果吧,[不会败露的,要是父母关系我可以变,名人也可以,豪门用具可以用大数据的漏洞用很便宜的价格租下来。] [搞什么啊!]土屋很生气地说,[装的再像我到底也不是真货啊?] [一个物质,他有黄金的物理特性,也不被大多数酸溶解,有和黄金一模一样的化学特性,外貌特征如出一辙。]苹果振振有词,[那这是什么,这就是黄金啊!] [去你的吧!] 结果,最后土屋泡在温泉热水里,苹果向他道了一整个流程的歉,还包括轮回之后的时间绝对不再拿身体原因烦他,包括免费充当闹钟、定时器、身体机能监督器……等等一系列占用了苹果一半私果时间的不平等协议后,才总算是哄好了土屋——因为莫名在温泉水里鼓脸颊不高兴,还引得赤苇佑上手掐了一把。 第168章 掐过之后,天童和古森看赤苇佑的眼神都莫名带上了严佩的色彩。 居然敢掐狮心王的脸,赤苇,你不愧是赤苇啊! 。 土屋被苹果领到‘自己’屋子后,简单调查了——因为不确定佐久早的关键词,把能想到的关键词都调查了一圈——的确搜到了资料,但大多是这座宅子曾经的建筑师获奖记录,唯一称得上家风渊源的,这有这里曾经是明治时期一家道馆的旧址。 因为道馆主人的名字在日本这座弹丸小国里有些知名度,所以佐久早才说出那番话说不定。 …… 就算是看到了其他,他暂时也没有精力去深究了。 好累…… 他瘫在枕头上,头重重地在柔软的填充枕头上弹起,又浓浓被舒适的面料包围。 他就这么安静的在不属于自己的卧室里,在相处时间不到一天的新宅子的安静流水声中,渐渐沉入意识的深处…… …… 土屋猛地睁开眼睛。 隔壁全是天童和古森的嘻嘻哈哈啊?? 赤苇前辈,怎么你也? 佐久早,这个点不睡觉跑去别人房间符合你的人设吗? 土屋想要用枕头包围自己的头,结果门外的足音——居然越走越近,他们有意识降低了音量,还附带“睡着了吗?这个时间对高一学生来说很晚了吧?”“你怎么回事啊,高一也是高中生,一般当然不会睡着啊?”“土屋不是一般人”的议论——直到足音濒临门前,纸拉门被小心地从外面拉开了一道缝。 土屋动也没动,他本来就背对房门,现在还闭眼。 正如苹果的那番言论,只要他不出声,呼吸平稳,没有动作,表情沉凝。那他就是睡着了没错。 门外不出所料也传来如此的谈话:“看,我说什么。” “真的睡着了……时间太早了点。”“若利君也常常这个点入睡所以我不意外”“不对……但是往常我半夜给他发邮件都会秒回的……”“秒回?你们宫泽工业内部氛围也太好了?”“累了吧,毕竟今天去了那么多地方。” 从谈话的倾向看,似乎要逐渐离开土屋的房间,并去做他们自己-party也好枕头大战也好,总之不要再打扰他-的事。 这时候,土屋突然听见扒住门缝的古森小声说:“土屋在睡觉,所以…真的啦!我现在在狮心王土屋理查德家,他家真的就是战国城堡,大到我从南面走到北面想要借用一量自行车,家里还有帮佣姐姐……我也想拍照片啊!但是人家不希望外传……” 土屋猛地弹坐起来。 把古森吓了一大跳。 “啊?!啊?!?!” “前辈!”土屋捏着被子大声道,“不是说了不外传了吗?” 古森淌着汗小心地把手机翻转过来解释,急切地解释道:“是,是没有外传的,所以不是视频,只是电话而已,因为同部的前辈和后辈们很想知道我去了哪里…… “……土屋?土屋?!你的表情超级绝望啊?怎么了?!” “……” 在苹果不敢吱声的消音中,土屋麻木瘫倒回被子,几个前辈一齐闯进来推他连问中,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皈依成佛的灵魂满脸慈悲地飘出。 ……总感觉,从明天开始,本来风评就很微妙的土屋这下子要变成连他都不认识的人了。 。 其实在经历这么多场周目轮回下来,土屋理查德也是没佩服自己对外物的适应能力的。 可能是他在无数次轮回中逐渐淡漠了单次轮回经受的心酸屈辱,而只将心神集中在唯一的目标上去了。 导致,哪怕风闻如他所料地传到外面,并且传的轰轰烈烈: 因为土屋过去在赛场上的表现十分震撼人心,外加外貌端正,早就便存在一票潜在的女粉丝,加之土屋是豪门少爷的传言流传出去,怎么说呢,这种家世外貌能力聚集的角色,对本周目尚且质朴的高中排球界而言,上一次见到还是漫画角色。 最夸张的是热度蔓延到职业排球界,曾经在枭谷就读,如今身为巴西俱乐部一员的日裔排球运动员点赞并在评论区@了他那个时代的知名选手: -听说是打破大赛记录的发球员,我看了录像,跑动的姿势让我想起你@鸭鸦降yoki!新漫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对方是高中在乌野读书,带领乌野进入全国大赛的主攻手,毕业后如今似乎是从事漫画相关的工作,回了一个难为情的表情包:-哪有,比我厉害多了。 林林总总,这些外界的风言风语——完全没有影响到土屋。 要说热度,当年他打暴力网球甚至被圈外人炎上,这才是值得给普通人留下深刻刻痕的夸张经历。 土屋已经习惯了。 他正在正式大赛前紧张的赛前训练上,使劲拍着百沢和他相比高了一层地板的肩膀:“百沢!真了不起!难以想象要是没有你我们的队形要训练多久才能就位,有了你的参与,简直是犹如老虎插上双翼——不得了了!” 百沢是一名沉默而稍显腼腆的高个子选手,摸高来到了惊人的330,在普遍身高平均地宫泽高中,这是十分惹人注目的海拔。 “感觉有了你后,我就只需要进攻的安心感!”土屋很兴奋地说。简直wakuwaku(激动)! “不……你言过了,我还有很大不足……” “再不足能不足过上学期的金岛前辈吗?”土屋自信地说,“没想到我们宫泽工也有备选池来到惊人的三人之多的一天!” 第169章 另一边的金岛受伤大叫:“拿我做比较?!” “结果,景谷还是没法回来。”赤苇佑在一边,擦了擦排球上面的灰,“没有办法亲自上场比赛,只能在远处看着了。” “我们会把奖杯搬回来给他的。”土屋自信满满地道。 土屋一直都是如此自信。 从开学初起,他抢过滚落在地的排球,打出惊天动地的一击开始,就展现了对全国大赛冠军这一目标的绝对执着和坚持。 哪怕当时的宫泽工是濒临废部的标准败犬配置,他一样引领宫泽工大踏步地前往赛场,打败一所又一所学校,向上攀登,和那些过去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强校对决,最后踏步在梦一般的全国大赛会场里。 土屋从来不负‘狮心王’的称谓,他从来都是强硬而雷霆手腕地拖着众人前进。 尽管如此。 即便如此……………… 在哄闹、而飘荡凉意的宫泽工县立体育馆外,在这熟悉的场景前,赤苇佑提着两个人的书包,在全场人的视线里,扯了扯嘴角。 在即将比赛的全宫城县学校前放战斗宣言是不是不太好……? 距离第一天听见这番话已经是一周之遥,听从县里体育省发来的传单,他们以d组第二赛的顺序将和d组第一赛决出的第三名胜者进行对决。 此刻他们站在这里,如数个月前一般,宫城县陈旧的体育馆因人流量而显得不那么破败,伫立在宫城县偏远地区枯败的初冬树枝中。 似乎是第二场开场的缘故,这个九点十分的时间任谁也起得来,所以比赤苇佑第一回来到这里时人要更多——明明天气冷了不少。 土屋认真地撇头看他,郑重反省:“学长,你说的对,是我说的太偏激,太过翼了。” 土屋头一回这么认真地反省,赤苇佑感觉背上有小虫子在爬。 他不自在地表示:“我没有在责怪你,你很强,这是你身为强者的自信,总之……” 是不是他刚才说话太重了……土屋可不是别人说一句便反省自我的性格…… 话还没有说完,土屋再一次偏转头去,在凉浸浸的空气中道:“区区县大会,只要出场就可以easily(轻松)解决了,完全不需要战前宣言,所以给景谷前辈打电话的报告,就留到国立体育馆前去说吧!” 赤苇佑:“……” 那边刚刚买完热饮料回来的金岛:“……” 哪怕来了第二次依旧摇哪乱望兴奋的吱哇乱叫的鹰川:“……” 忙着接热饮的铃守:“!谢谢前辈帮大忙了!不紧张了!嗯!这次不是自我催眠!” 鹰川:“……怎么说呢,这时候就有点想念景谷无畏强权的执法耶。” 部千森在一边插嘴:“别搞得好像景谷活在你们嘴里一样。我给他打电话了。” 那边,赤苇佑在僵硬中自我吶喊: ……原来你的过翼是过于右/翼的意思吗??! 还没有吶喊完,赤苇佑身上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 算不上友好,那其中不友好的审视和观察叫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抬眼望过去,就看见——因为·不知名原因,他不太想遇见的人——那一群穿着翠青色长袖运动服的少年们,正在体育馆西侧大门的入口,为首那人有一张标准的池面脸,单手抻着运动包系带,压低了眉眼地侧头望他们的方向。 和赤苇佑短暂的对上视线,他看见对方又压了压眉眼,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的‘哼’的一声。 那宫城县最负盛名的二传手回身,向体育馆其中迈步而去。 跟随他们的领队,翠青色运动服的其他人也纷纷迈开步子,回身时,背上的“青叶城西高中”随着布料的晃荡微微变形。 队伍逐渐踏入场馆内壁的阴影,只有一个刺猬头的男生没有瞬间跟上去,他留到了最后,其他人都走出几步的距离,对赤苇佑颔首,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上次去井闼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啊?神神秘秘的,网上传的铺天盖地,问土屋土屋一个字不说,问你你也是……” 赤苇佑仍然对着门口的方向发呆。 “赤苇。” “……赤苇。” “赤苇!” 赤苇佑突然回神,茫然地扭头:“什么?” 鹰川:“……总感觉这次也得不到答案的样子。” “你还有闲心关心那个?”反正看土屋不像是愿意透露的样子,赤苇佑迈开步,闷头向场馆的方向走,“拜你嘴里的主人公所赐,这次我们是在全场瞩目下进馆的,高兴吗?” 但是,鹰川挠了挠头。 “那个啊?” 他半仰着头,微妙道:“感觉……还可以?” “哈?”赤苇佑觉得鹰川有病——昨晚刚因为‘预计土屋会很显眼被全场行注目礼我会紧张的跳出心脏跳出’烦了他半宿,“你干什么,昨晚紧急联络了心理医生?” “倒也没有……”鹰川含糊地说,“因为……就感觉,他们虽然看我们,但其实……” 赤苇佑一边听鹰川磨磨唧唧地挤牙膏一般讲话,一般大步跟随土屋向前走,眼下的视野突然出现了一双鞋子,穿着运动服,应该是其他来参与的学校学生。 他刚要剎车说抱歉,眼下的鞋子却火烧一般收了回去,来人有点慌乱地率先朝他说:“对不起!” 第170章 赤苇佑愣了一下。 来人匆匆忙地被同伴拉走,赤苇佑身体转了个半圈跟着看他们的背影,听见那人被同伴抓着,在耳边说:“你疯了!看见是宫泽的校服你还冲上去……!” “我没看到啊!”那人辩驳,“我,我才没想凑上去的……我怎么敢……” 赤苇佑望着两人的背影,有点呆然。 鹰川站他身边,跟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补充说明:“总感觉,他们有点怕我们啊?” 赤苇佑有点呆滞地撇脸和他对视了两秒。 又去望土屋在前面风风火火走的背影——土屋路前,从最左侧的月星左边三人款宽,到最右侧的铃守右边一人宽,这一条路整个都是空的,哪怕是从体育馆出来的人,见了这副场景,也会自动自觉地走向两边,就像大海自发为墨西分流让出了前路。 这是他曾经见到的,宫城县其他豪强出场的待遇。 身穿灰色运动服的少年们排成前后参差的横条队伍,逐渐走近了县里体育馆的场馆。 踏出体育馆观众席中央出入口通道,正式进入体育馆的一瞬间,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轰鸣。 尖叫声,拍掌声,拿手机和摄像头咔嚓的声音,闹哄哄的,简直要把体育馆的盖子掀翻了。 尤在场上比赛的两片赛场因此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回头或抬头望向门口他们宫泽工业的位置。 原本朝着比赛录制的私人摄像在旁边主编样子的指挥下调转角度。 “这还真是……” 从小到大,哪怕是上次前往排球大赛的全国赛场,也从没沐浴在如此有热度的瞩目和闪光灯下的赤苇佑微淌汗地咧嘴道: “……夸张啊。” “狮心王!” “狮心王!” “持之以恒矢志不渝!” “狮心王!” “狮心王!” “持之以恒狮心王!” 最初还只是女孩子们异常抓耳的尖叫,不知不觉中,这些尖叫汇聚在一起,在场馆内形成共鸣,尖叫声连成声浪,有如连接一般从不同角度的区域汇聚,最后铺成袭击整座场馆的水波。 “狮心王!” “lion king!” “胜者是!狮心王!” 这样的成片助威声为狮心王久违的亮相吶喊。 就在这时,如海浪中传来了从属另一片大洋的波涛,在“狮心王”的庞大吶喊声中,逐渐零散地再度出现了异样的尖叫:“及川彻!” 那真的是很大声,在一片“狮心王”的尖叫中十分费力地突破封锁,尖叫的女孩子一定因为喜欢而爆发出强大的潜力和毅力。 因此,这一声“及川彻”逐渐叫醒,点亮,“狮心王”的吶喊声中,越来越多的出现了“及川彻”的吶喊。 “及川彻!” “及川彻!制霸球场及川彻!” “扫清前路制霸球场!胜者是——” “及川彻!!” 这样的吶喊声逐渐加大,音量也越发高昂,最后,甚至分不清“及川彻”和“狮心王”的吶喊声究竟是观众席的哪一边在吶喊,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两者的声音。 不同颜色的声浪水波互相拍击,分庭抗衡,将偌大的体育馆包围起来。 “你赢了,”鹰川微微后仰身,在整座场馆的助威声里大声说:“你的助威词更多样一点,有英语!” 土屋没有看他。 事实上,他正和不远处的及川彻直直地隔着一小块观众席对视。 太远了,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看不清对方的目光。 只是对视而已。 只有一眼,因为对方很快就在公园人员的引领下前往另一方向的观众席后,进入临时分拨给青叶城西的休息室。 “那个,宫泽工业!是吧?!” 体育馆内实在是太大声了,赛委会的工作人员对照着比赛册,朝他们大喊道。 “啊,是!”这种时刻,赤苇佑主动负责和第三方接洽的任务。 观众席的音量实在是太大了,‘狮心王’和‘及川彻’的粉丝互相尖叫,简直是分贝武器,还激发了她们的斗志,嗓子完全没有过热,而愈发高涨地比试。 赤苇佑连着喊了好几嗓子,都没有得到工作人员的确切响应。 最后,工作人员不得不很近地朝他们扯着嗓子大吼道:“宫泽工业的同学们!请!跟我!去休息室!” 说完他还快速嘀咕了一句:“你们两个真不愧是王牌选手啊。” 可惜没有人听到。 从右侧的第三通道经过观众席进入体育馆后台后,那尖锐的要轰破耳膜的吶喊比赛终于陡然降低了几个分贝,体育后台,所有参加体育大会的各校男女排球部都停在这里,做简单的预备动作,或者补充水分。 土屋特意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日向他们。 乌野的女子排球部倒是双臂环膝地坐在地上,有些赛前紧张的样子。 宫泽工刚刚进场,所有人的视线就放在他们身上,或者光明正大,或者偷偷的看。 “救命……”刚一离开前场,铃守抱着肚子,就一副要虚脱的表现,“她们尖叫的那么激烈,我的肾上腺素快要飙到嗓子眼了……” 赤苇佑一进门和土屋做出了一样的动作,还顺便问到:“假如乌野这场赢了,他们的对手应该是伊达工吧。” 然后,打赢了伊达工的话,下下一场是白鸟泽。 第171章 他在心里默背。 假如乌野打赢了白鸟泽,和他们也打败了青城和接下来的两场,那最终决赛将在他们和乌野两校之间较出。 第94章 喝彩 虽然很想就赛前向队友们说些什么, 事实上,就算是土屋,十几个轮回下来, 大概是没有缘分吧, 他和及川彻在赛场上正面对决的机会很少——稀少的机会也多是及川彻不如何认真的练习赛,正如本场轮回开端的那次练习。 紧张到呕吐的铃守十分想从土屋这得到一点和青叶城西交战的小秘方。 “小心……”土屋迟疑地说,“及川彻……?” “……”铃守默默吐槽:“哇, 真是十分有建设性的提议呢土屋sama。” “我没什么其他要嘱咐得了, ”土屋停下缠护膝的动作, “能嘱咐的昨天就嘱咐过了,就算我知道咱们学校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青叶城西, 对方的强大是十分沉稳的强大, 没什么投机取巧的机会。” “不会吧土屋sama,”赤苇佑在一边稍有迟疑地插嘴,“就连对上白鸟泽的那天,你也有话和我们说。” “那个是特例。”土屋说, “那一场比赛十分精彩,只是因为对方是白鸟泽, 换成别的学校的话, 也可以赢,但是效果绝对大打折扣。” “也就是说, 你特别了解白鸟泽?”鹰川在一边总结。 “但是不了解青叶城西。”月星加上。 土屋竖个大拇指。 没有其他时间供几人闲聊,很快, 铃守甚至大喊大叫“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地被强行拉出了休息室。 从休息室出门的这一路上, 没有咖位拿到休息室的学校在走廊或蹲或站, 稍稍降低了音量,以一种混合了很多情绪的眼神目送这一队人向出走。 走到正式赛场的门前的话, 不用开门,就能听到观众们的欢呼喝彩。 似乎是青叶城西的喝彩队伍,因为及川彻的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就这样推开门,那股比赛前夕赛场的独特塑料味几乎是一种听觉和嗅觉的双重感受,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因为这股味道似乎只有在观众们陡然增大的喝彩声中才能发挥出独一无二的气味,假如是学校体育馆或者私下联系的话,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第一个上场的青叶城西早就等在赛场上了。 听见突然爆发的尖叫声,网前,正要传球的褐发少年熄下手,用另一只手的指节顶了顶耳骨,没有回头。 【麻烦死了,尖叫声太吵,吵得脚下在震动,发不出好球,希望某只队伍一直到试拍结束前都不要出现。】 苹果实时转述网前的对话。 【做梦吧。】 刺猬头的男生说。 【快点传,不然削了你。】 【听说后面的辛巴酱也是二传,让他给你传一个怎么样?】 【我会被命令到死的,所以算了。真亏你能在人家面前起外号。】 【他又听不见,我说什么是我的自由,辛巴酱,狮子婴儿,狮子小鬼、】 土屋:全部听见了。 一边面不改色地偷听苹果转述,土屋一边带领队伍大踏步向前——铃守似乎过度惊吓到面色空白,甚至看不出惧色了。 几人在球场的另一端,纷纷放下手中的毛巾和水壶。 “土屋,”赤苇佑将毛巾卷好,压在水壶底下,一边问道:“待会儿要给你传炮弹扣球吗?还是用你的发球开场?” 顺便一提排球协会果不其然禁止了发球伤害对方球员下场的行为,具体规则为:不允许故意击伤对手球员以达到迫使对手队伍改变队形的目的。 目前还只是出了这一宽泛的条目,具体如何实行,对其他球手的界定还很暧昧,不过对土屋是一定的了,那就是不允许像上次一样发球打下场。 土屋说:“简单的二传就可以。” 青叶城西的队伍热身时间结束,和宫泽工业交换热身的时候,土屋和及川彻擦肩而过,对方目视前方,散漫而潇洒地迈步向前,褐色的发尾在脑后微微飘,完全没有看土屋一眼。 [?]土屋一边热身发球,一边在心里和苹果说,[总感觉对方有点对我不满的意思,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当局者迷。]苹果飘飘摇摇,[那个!那个啊!及川人家不是最讨厌天才了吗?你这周目简直是天才本才,叫及川怎么喜欢的起来啊?] [啊……]土屋一脸‘那个,那个,原来是那个啊’的慨叹。 他落地,简单的试过今日的手感发球过后——又挨个在旁边凝视了队伍的所有人热身开球——铃守没有失误,但是百沢失误了一回,毕竟是他头一次作为宫泽工业的选手上场,可以理解。 双方站在同上球场上分为两列彼此握手的时候,整个体育馆包括观众席的呼喊声都小了下来,变为低低的波腾。 土屋和及川彻面对面,对方约等于一八五的身高,高了土屋大半头。 及川彻在用眼睛没有感情地向下眺望,尤其他站在球场的正中央,顶灯被他遮挡的时候,其实是十分具有威慑力的。 这种威慑力应该不是本人有意流露出的,而只是及川彻单纯的不爽不想做表情,而又威名在外,导致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镇压而下吧。 前五个周目的时候可真是吓死了。 土屋一边这么心想,一边清了清嗓子,开口,亮声道: 第172章 “全员!请多指教!” 整支队伍在他的指挥下同时向对方弯腰鞠躬。 九人的灰衣服队伍齐齐大喊出声时,终于有了点排球强效的仪仗:“请多指教!!” “全员。”及川彻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请多指教。” 青叶城西的队伍比他们这支灰衣服队伍长的多,一路要多出三个人,同时弯腰向他们回礼,“请多多指教。” 。 土屋理查德理所当然地是开场的serve server,不如说对方不是一号位才会让及川彻质疑宫泽工业是不是耍了什么花招。 说来十分奇妙,本人也并不想如此接受,但是土屋理查德的打法,录像看多了的话,就有一种——他绝对原本是打二传的,后来不知道干什么去打ws,因为天生怪力,倒也打的有模有样的。 天生怪力的打法是copy(复制)了白鸟泽的牛岛。 街道赛委会排位通知的那天,岩酱还在和他说:‘你的人生真是一个大写的被牛岛包围。’ 因为太恶心了所以及川彻拒绝再向下想。 土屋理查德预备发球时,会有一个很显眼的眼神变化。 原本圆圆的瞳孔会变窄,偏黄的颜色也会偏去金色。 他发球似乎是纯依靠感觉,所以不会有低头或者转头看脚下的多余动作。 【这点很像你啊?】 当初练习时沟口教练说过的话再度涌上心头。 【……哈?】当时的及川彻抱着球一脸“教练你在说什么鬼话,今天不是愚人节听见这种话好恶。” 【别贫。】沟口教练指着屏幕,上面是两块暂停视频的分屏,【看,这个脚尖,原本是你这个身高弹射起步前维持重心的动作,对方没你这个身高,这个脚完全多余了,不偏转会更干净。】 【……您去和土屋理查德说啊。】 【算了吧。对方是这个季度才展露头角的选手。】 沟口教练把屏幕翻回去,后续他们两个又聊了些有关队员训练和日后体育大会的话题。因为体育大会只有不到一个月,和去年不同,今年的体育大会除了白鸟泽,又多出了宫泽工业这个他们目前没有交过手的对手,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话题又短暂偏转去了土屋理查德。 沟口教练说了很短,只有一句,是即将结束对话前捎带的信息: 【你(及川彻)被尝试追逐自己的小鬼成功超越了啊?】 可能沟口教练本人都不知道吧,这一句话,一直如天外来音一般久久地在及川彻脑子里回荡,吃饭、锻炼、拉伸、学习、休息、吃饭…… 虽然后期那句话很快就被本人强行控制去垃圾桶了,但是如今,在体育大会这个赛场上,教练的话再度自己张腿从垃圾桶跑了出来,随着观众席渐渐响起的拍掌声一起。 在发球这个勾起全场心神的特殊环节里,有时候,场上场外的人其实无意识是被联结在一起的。 很多人自己都没有知觉,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为场上的发球员鼓气,只是跟着周围人一起鼓掌拍手而已,但是这种催促,而且随着掌声逐渐统一,往往就是激发运动员肾上腺素的最好良药。 土屋理查德跳起来的动作也很干净。 只是起跳前,那稍稍偏移的左脚…… 及川彻多看了那只运动鞋一眼。 “及川!” 岩泉一的喊声叫及川彻倏地回神,从那种周围隐隐朦胧远去的隔阂中猛地被拉回现实。 糟了!连这句都来不及喊,他头也不回地瞬间旋身伸手,排球还是在他手前两掌远的位置划过。 “别发呆啊喂!”岩泉一从地上爬起来,“土屋理查德的发球你还敢发呆,怎么,是嫌自己不够慢吗?!” “没想发呆的!” 这丢掉的一球,让及川彻暗地里咬紧牙齿,彻底回到这个声响嘈杂的赛场。 对面的棕发小鬼刚刚掉地,旁边裁判毫不留情地吹哨示意,号码牌翻过一张,宫泽工业的球员互相拍手。 及川彻闭眼朝岩泉一和队友们在脑门下双掌合十:“抱歉!大家!我的错!我走神了!” “没事,下一球继续!” “让他知道我们这边才是真正的发球王。” “第一球而已,don’t mind(别在意)。” 队友们纷纷以毫不在意和正面的态度响应。 岩泉一少见的没有出声,他单手叉腰,盯着不住合掌示意的及川彻,表情微妙。 虽然早就隐隐察觉了,但这混蛋上场后比他以为的还要受影响啊。 被模仿自己的新秀闯出名头来,对偶像包袱有富士山重的人简直是绝杀。 他没有参与及川彻和队友们的交谈,而只在裁判示意回归位置的最后,朝及川彻侧头问了一句:“喂,混蛋及川?” 这样就够了,他才不是在赛场上当保姆保护及川彻幼小心灵的角色。 “啊。”及川彻也只是应了一声。 及川彻再度走到网前,微微压低上身,静静凝视球网对面正准备助跑起飞的棕发小鬼。 耳边的掌声有了上球的铺垫,从最开始几秒的参差后,逐渐变得统一起来。 统一之后,这掌声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就像是战场上齐声鸣响的战鼓一般,犹如声浪一样从四面八方将赛场环绕,仿佛拍击着中央巨石的海潮。 第173章 在这样统一和谐优美的鼓掌声中,土屋理查德显而易见地进入了状态。 他的呼吸和动作融合地更流畅,对球的专注力达到了空前的境界,那对黄色的眼睛简直就变成了金色一样。 及川彻感到自己的呼吸也在这对黄金瞳的余光中逐渐变得沉稳。 土屋理查德在用余光看他,虽然整个视野的大部分都是排球,但小部分里,还是能看见及川彻身影的反光。 所以及川彻一动也没有动,身后的队友们都跟从排球行动起来,向球场的方向奔跑。脑袋后有队友奔跑过带起的风,还有呼叫示意的喊声。只有及川彻,他有如熬鹰一般在网前几步的距离,直直地和土屋理查德的余光交视,动也不动地像块石头。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及川彻用心声问。 你模仿的前辈露出这副动也不动犹如认输了的举动,怎么,很爽吗? 耳边的鼓掌声越来越高,犹如海潮一般,随着土屋理查德跑动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上一拍紧跟着下一拍而来。 我不爽。 在这样的和谐,统一,美好——过去他发球时经历过的无言助威声中,及川彻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火焰从心底烧穿了一个洞,恣意澎湃地向上直烧, 非常不爽。 土屋理查德不见了,只有那个身着灰衣服的、棕色头发的小鬼,在某一个瞬间,怦然起跳。 “及川!” “队长!” “及川动起来啊!” “来了!要来不及了!” 视这样的声音于无物,及川彻而只是简单的,像一个草原上的动物一样紧盯着向下落的土屋不动。 耳边仿佛都出现了草声和风声。 就这么一直,一直盯着。 因为凝视的时间太久,甚至能听见观众席的窃窃私语: “青叶城西的主将……怎么回事……” “不动了……” “……刚刚失误……” 这样的短语被捕捉进了耳蜗。 但是奇迹的,往日很在意的话,这时候居然随听随过了。 及川彻只是在仰头盯着天空。 然后在排球掠空的影子与他脚底影子融合的一瞬间,及川彻猛地动了。 简直是超越所有场上跟从排球的影子而不明所以的平庸球手,而以闪电般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向某一个方向直冲过去的青白色身影,在所有无能为力的球员跌地的身边,倏地掠过去,然后,排球下突然横空插入了一只白皙的掌腕内侧。 落下的短暂几秒,排球和掌腕内侧狠狠相交,发出剧烈的砰的一声。 想超过我还早了一百年吧!! 在掌腕内侧传来火辣辣触感的一瞬间,这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要喷出嘴巴。 时间太过短暂,以至于及川彻跟从惯性急剎转身的经过内,青叶城西这边超短暂地愣了好几秒。 那一瞬间,似乎连疯狂喝彩的观众席都因惊愕而短暂地失声。 “baka!”一片失声中,只有及川彻边压脚踝静止惯性边指挥的声音大声可闻:“救球!” 虽然他一个二传手上来救球后再指挥,队伍还是没能在瞬间整理队形,只有岩酱一个人意识爆发超迅速扭身就位。 但是, 因为突发事件和意外而有如被恐吓一般寂静的体育馆内,就好像一片静止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在行动,在因短时剧烈运动而放大加快的喘息里,呼出的是一股从内心深处喷出瓶口的汽水气体。 冰凉的,带走了燥热的体温。 爽快。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就好像在一群天才的世界里,自己依旧执着踏步向前的意义在这个瞬间被世界宽宏大量地反馈: 超爽快啊???!!!!?? 犹如被一罐可乐冰津津地浸泡在内,及川彻一边目视其他没碰球的队友救球,一边内心酸酸甜甜地大声喊名字指挥:“金田一!!冲上去!!!” “啊、啊!是!!” 冲天冠的后辈跑田径一样莽撞地直直上前。 在那一瞬间由经验老练的队长指挥出了最好站位,由金田一救起的托球直直朝着岩泉一而去,早就被及川彻一声呼喝提醒的岩泉一早就就位,朝空中四十度角跳起,然后朝着宫泽工业这时候才开始运动起来的站位漏洞狠狠地拍打过去。 宫泽工业完全没想到及川彻——二传及川彻放弃二传身份地接起了这球。 他们这时候才慌慌忙忙地移位,两个人甚至要在跑动的中途相撞。 虽然目睹这和青叶城西那边忙而不慌井然有序的跑位划开差距的惊惶跑位很想要咬住牙齿狠狠地‘啧’一声。 但就算他填鸭式教学,想用半年时间赶上人家三年成型的阵型未免自说大话。 知道了这份差距,并且也客观地冷冰冰得知了绝对不可能用已有阵型超过对方的事实——及川彻已经三年级了,再向上就是俱乐部,没法叫他转过头来再读一次高中——所以就只有用自己这个主将弥补双方阵型的差距。 土屋无视从发球区猛逼入场内时脚腕传来的闪电般酥酥麻麻的钝痛,一把抓住慌慌忙忙向前迎球却掉链子的铃守的左肩,在对方因肩膀镇痛而惊愕地半转头的同时,一把将之后推,由此而来的反方向作用力使自己得到了第二次加速,两只手臂反方向后伸高高地提起,而有如鹤或者鹰隼一类的大型鸟类要起飞前的姿势,在极快速的动态中压低上身,而在某个瞬间用脚掌起跳,右手高高举起,对准排球。 第174章 “赤苇!”他喊道,与此同时,排球直直向左翼的黑发球员冲出。 这支队伍里,除了因伤退养的景谷,也只有赤苇佑跟得上他的速度。 或者说他这时候的反应速度已经反映了一些脱离中位圈的实力,而如他的兄弟一般向上位圈进发的前兆。 果然,黑发的球员跳起,如他一样挥开右臂,像另一种鸟类朝排球狠狠挥击。 排球和手掌大声冲击的响声弥补了球场内惊呼的空缺,青白色的对手队长也如是提请下一个命令:“渡!就位!二传打的球对你轻轻松松吧?!” “ok!”那个草坪头的少年果然快速又矫健地用双脚横跨地方式斜后方移动。 这边,月星瞬间逼上网前看趋势拦网的同时,赤苇佑回到他主攻手的身边,其实原本没想喊,但被赛场气氛和这超高速的节奏感染一般高喊道:“及川彻要二传了,去哪里?!” “做你的二传!” 这么吼了一声吼,土屋直接反身回逼,同时用手势示意鹰川前补位。 假如有人从天空向下看,就能看见身穿灰色运动服的不同颜色头顶以不同频率的高速以不同途径向各个方向散去,同时,青白色运动服这边,自由人救球成功后终于回到了l→s→ws的正确锁链。 这球的节奏太快了,及川彻其实连战术和假动作都没能想好,甚至连扫视对场都是插空,他高抬手大喊:“岩酱!” 作为二传的及川彻有这个脑子和眼力高速反应球场,岩泉一就真的是完全凭借球感和直觉还有竹马的指挥行事,他一个擦鞋底停下左跑动作,而直接低低压下腿部关节,猛地向前跃起。 短时内从低压大腿到空中舒展身体成一个曲线完全把右手肌肉的力量完全释放,岩泉一边做的同时都在因身体肌肉发出的抗议而咬牙,一边在心里喊他这次还真是突破自我! 砰!的一声,排球和岩泉一的右手分离,直直朝灰白色球场那边冲过去。 从球场的惊呼就看得出这球的不同。 明明是青叶城西的岩泉一,这球竟然打出了木兔光太郎和佐久早圣臣的味道,排球打出一个对角,以球场中出界范围左右徘徊的微妙幅度,直直朝着球场的底线而去。 出界?!没出界?! 因这一个念头而短暂停顿半秒的百沢因为陡然掠过身旁而带起一阵微风的主将而迈开庞大的躯体行动。 “没出界啊笨蛋!” 丢下这一句话,其实也没指望百沢能赶得上跟上救球,土屋身为整个宫泽工业最逼近底线的选手,眼见无法凭借肌肉赶上排球的落线,而直接矮身单手擦地,而伸出另一条腿,昂贵不菲的球鞋直接踢翻场边的长凳,长凳跟上面的毛巾水壶噼里咣当地掉了一地。 他本人则犹如赛车漂移一般,单手撑地做圆心,长长一只腿漂移划圆,而在底线和边线的夹角处将将垫上了这球。 “啊!!” “啊—!!!” 场边的惊呼此起彼伏,最本能的反应就只剩下一波一波的吼叫。 这球高高地被脚踝垫起,恰逢其位的百沢在土屋的手势示意下向进攻线的右后翼奔跑,赤苇佑已经就位,自球场靠后中心的位置起跳而双手背光朝排球拍去。 百沢在后排直接以超过四米的跳高‘砰’一声像摆锤击飞了这球。 青叶城西那半边什么反应来不及看,土屋大声吼道:“鹰川!” “osu!” 前排的鹰川喘着气迅速回访换位。 赶到前排的土屋和正要起跳传球的及川彻短暂的交换了一秒眼神。 两人都处于高速奔跑之中,这一金一褐的交锋完全没留下任何除了释放热量的气息加速运转呼出体外以外的任何印象。 但是周围的空气好像变热了几分。 即便是青叶城西,也没法在三把连续用王牌主攻手发球,况且刚刚逼迫极限的岩泉一身体情况也不允许,这次及川彻选择了右翼的主攻。 那是一年级的发型看上去很恬淡,但是眼神很恐怖的球员。 一直到这名主攻发球结束,土屋都没有再回防后排。 赤苇佑向后奔跑的途中,鹰川尽职尽责地将使出全身力气救下的排球朝他的方向垫过。 黑发的二传高高跳起,跳到高出水平面的位置,跳到上身迈进观众席水平面的高度,用只能看清手背的上手垫球模式,将这球从中阻截去了前排。 土屋同时向左跑,和青白色球服的2号的眼睛隔着有孔洞的拦网对视。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脚踝突然扭转,鞋底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音,接着朝球来的方向起跳。 砰的心跳一声。 松川一静(青城2号)起跳,拦网失败,这球直直朝着青叶城西半场的后排直撞而去。 及川彻、渡亲治同时向球落点前扑,却直到排球和地面的碰撞声重沉响起才一前一后地擦过地板。 直到抛球和地板相撞声响起了两秒,赤苇佑还在接着朝后跑。 然后,接着因为周围人都停在原地喘息,他才慢慢放松酸痛紧绷地叫嚣的小腿肌肉,而缓缓地停剎下来,停在球场靠近后排的位置,胸膛起伏,而剧烈喘息。 耳后突然响起了哨音的尖锐长响。 回头,被汗水刺痛的眼睛模糊里看见球场边的裁判高高竖起一只手臂,上面是红色的旗子,招展在他们宫泽工的半场。 第175章 裁判嘴里的哨子还没落下,记分员尽职尽责地翻过了一页。 0:2 “……” “…………!” “………………!!” “!!!!!” 慢慢的,因为刚刚那超高速的激烈交锋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观众席才找回自己的身体。 先是率先回神的观众从捂住嘴的手掌边泄出的一声半声,逐渐开始传递,一个接着一个,犹如火箭冲天时迅速蔓延燃料的火星,喝彩声、吸气声,还有要把手掌拍掉一样的鼓掌声越燃越高。 直到最后变成统一要把体育馆房顶掀翻的尖叫。 和这场比赛前响起在体育馆内的所有尖叫都简直不可同相模拟。 这次的尖叫声是哪怕在场下的赛场中也忍不住用手指按住耳朵的伤耳。 不过,场上其实也没有几个人真这么干。 场边的观众尖叫沸腾,场上的某几个少年们却几乎于冷静的沉默。 他们粗粗喘着气,用运动服下摆充当毛巾擦拭额角浮出的一层汗水。 良久,是宫泽工的主将率先移开的视线,而回身去发球区。 在他身后,及川彻按了按超高频率运动后不受机体控制抖动的指尖。 热的发烫。 两人的心脏都扑通扑通地鼓动简直如工业革命中嗡嗡隆隆的蒸汽机。 那是从心底开始燃烧的热量,从血管和神经开始一路沿着蔓延,最后随毛孔和呼吸一起蒸发到体外。 [按这个频率打下去不会要缺氧晕倒了吧。]虽然说话还喘息,但是在心里和苹果说的话,就不会有较大反应。 土屋用小指头触及耳内的温度,一种滚烫沿着小指向上飙。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苹果激情地在土屋上空做龙卷风运动,[那个时候组委会会开空调的,说不定在你们头上浇水,然后冒水蒸汽,嘭嘭嘭!] 。 虽然只过了两球,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宫泽工业土屋理查德的发球权。 没有机会和赛场上拼命的球员们交谈两句,也没时间嘱咐大家不要被对手带跑节奏,而专注自我。 沟口教练坐在赛场的一端,双手抱臂,面色沉凝地凝视场上局面。 太快了,刚刚的比赛,不清楚是谁在用力,将比赛节奏硬生生拔高到了职业赛场的白热化。 少年们尚显青葱的身体素质和成人世界完善健全的体魄比起来,简直是在消耗发动机强行跟上方程式赛车的速度。 这种比赛,不知道双方还能坚持多久。 ……要不要就这样先使用赛中休息。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本来serve server连续发球得分的破解方式就是中途插入休息打断发球员状态,用这次休息给双方球员降温的做法,不清楚到底是利于哪边…… 这边,沟口教练还在沉吟,头顶的观众席突然传来了一阵乱蓬蓬带呼喝的杂音。 他回头,看见是身穿青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原本因为发球权是宫泽工业而没有行动的啦啦区域中,此时正因为始料未及的激烈而忙而不乱地准备助威。 【称霸球场】的四字横幅在观众栏上飘,少女们已经逐渐站好了位子,失去了刚才那种慌忙的气氛,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其中,领头人站在所有人面前,深吸一口气: “称霸球场!” 少年少女们紧跟着齐喝出声:“称霸球场!”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青叶城西!” “青叶城西!” 领头人再度深吸进一口气,回身,朝着仍在准备进行中的赛场亮声超大声大喊: “胜者必胜!!” “胜者——必胜!!” 少年少女们的吼声一度胜过了逐渐冷却下来的观众席,而骄傲、大声地回响在整个体育馆内。 原本正要出发的比赛场因为少年少女们齐齐抑扬的喊声而稍稍停顿下来。 场中,原本耳鸣跟着血管脉搏一起蹦跳的及川彻,因为精准而轻松地捕捉到了这段助威,而稍稍侧过头去。 【称霸球场】的横幅还是老样子,平假名和片假名和汉字的结合,虽然他从未准确向外吐露过,然而,每当在球场上激烈奋战而感到疲惫的时候,稍微回过头来,看见这句标语,身体就会奇迹地冒出体力来。 犹如游戏中负责回血回蓝的生命泉水。 这次也是。 而拦网对面,正要举起手来发球的棕发少年因为角度的原因,而直直捕捉了少年少女们拉拉队助威的结合。 原本无伤大雅的,因为过去无数个轮回,无数次比赛,无论是助威还是喝倒彩,这场场外因素从来不会影响土屋分毫了。 但是这次,稍微的,他忍不住想起了上次有人助威的时候。 就在自己身后,一群人努力地要凭借几个人的力量盖过整个球场的激情和感情,几乎能跨过空气将他感染。 可能是刚刚比赛太高速了,或许是思路有些缓慢或者空白,土屋下意识地,将球抱在腰前,扭过脖子,微微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观众席区。 然后,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地,和一群慌慌忙忙的棕衣服眼睛们对视了。 ——棕衣服? 和土屋的眼神对视后,这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少年少女们更加慌乱,在青叶城西那边越发来劲的【横扫球场!】的助威中,不时夹杂着“快点!”“王在看了!”的声音,少年少女们手忙脚乱地铺设站位,整理横幅,取出绳子。 第176章 土屋听见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 及川彻吧,这个嗓音,吹口哨他都认得出。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在裁判的催促下,不得不停止等待,而专心进攻这一次发球。 青叶城西半场选手们的眼神纷纷变了,哪怕仍在喘息中,脸色没有血色,还停留在刚刚高负荷运动的余韵中,他们依旧俯低下身,而将同样凝滞而精力全集中的眼神交换而来。 土屋也俯低了下身,身前身着灰白色球服的队员们,纷纷将双手交叉在脑后。 土屋的脚尖点了点,然后数着呼吸,在某一个节拍,突然蹦飞出去。 一步、两步、两步半、跃升、起飞。 在手掌和排球即将相击的一瞬间,土屋才终于从他脑后听见了等待许久的一句话: ——“持之以恒! 矢志不渝!!” 第95章 联结 【二传的核心, 在于‘联结’。】 很久之前,不记得多久以前的某次轮回里,有及川彻一个人面对排球网垫球的背影。 似乎是傍晚, 失去温度的西陲阳光朦胧罩在空旷的体育馆内。 及川彻要比他高上一些, 背心、领口、腋下都是汗,发角被汗湿成一缕一缕的。 和他往日面对粉丝时风度翩迁开朗健谈的帅哥形象截然不同。 声音也认真、专注的不如往日电视机前采访的风趣。 【不仅是主攻手一个人,当你选择传球的一剎那, 眼睛里, 思绪里, 心里,注视的应该是整个球场, 包括自己的六人。】 【从无数个可能战术中, 合并组合,挑选出当下状况最具效益的条目,再付诸实践……】 正在讲课的声音缓缓沉下去。 【……喂!】 突然拔高成不满的诉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于是记忆里,那个因为及川彻此时汗湿的糟藉而微微发呆的少年及时回神。 【啊, 对不起,我走神了……对不起。】 当时的土屋理查德, 还没有因为无数次延续的轮回而被失败捶打出金刚火炼的毅力, 而只是一个被连续失败和重压逼迫的抬不起头的普通人。 青叶城西的二传手愿意屈尊点拨他一个失败的二传手,况且两人此前从没有一点关系, 这种事情,连想都没有想过。 【真是。】池面二传单手叉腰, 叫叫嚷嚷地压眉:【我再说一遍, 给我听好了!】 【二传呢, 不仅是和主攻手联结的助手那么简单,假如你蠢笨笨地只想着完成主攻手的命令, 那就大错特错了,木偶,单纯的木偶,叫你上场,和叫一个听指令上场的机器人没有区别。】 【二传是锁链,是枢纽,是联结场上所有独立个体,把他们融合成六体一位的一股绳。】 【所以,二传,可以说是背后指挥的king,也可以。】 看对面的少年没有太理解的样子,及川彻反手把腋下的排球转上来,一手在下,一手配合在边,做出要掷球的前提姿势。 【我给你投一次看看。】 第一次的配合失败了。 虽然在土屋看来,那是一次成功击入对方半场的扣杀,距离底线很近。 ——他从来没有压线压的这样近过。 打出这球,连他本人都在环视自己的手掌。 了不起的手感,就像排球有翅膀,像小说里的金色飞贼,突然飞到他跟前一样。 【看什么看啊。】 托出这球的二传却不太满意。 【不要看我,有水平的二传不需要你配合,你只需要跑出跳出自己的极限,等着球来,这两步,就这么简单。】 【但是……】 少年侧头,怯生生地金色眼睛在夕阳的余晖下微闪。 【刚刚那球……很有感觉。】 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正要再次传球的二传放下了球。 【我…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球。】 少年不断伸握自己的手掌。 那是第一次踏足某个世界、某个领域的新奇。 【ws,他们在空中接球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吗?】 及川彻想说差远了。 土屋理查德所谓的‘近’,是距离底线足有半米那么远。这个距离不说自由人,随便一个后排,只要向斜后方跨越几步,哪怕是水平差些的ws,没有速度,也可以凭借身体的韧性用脚板接起这球。 就算是无自由人的队形,后排又正巧忙线,场中二传也可以迅速回程,充当一下接应。 从现实角度和效益角度上讲,这球的水平都太差了。 但是,另一方面,及川彻又能和这个赛后躲在体育馆后哭的普通球队员共鸣。 和那些天才不同,和一起步就能领悟教练口中‘拖传是为了得分’的至尊奥义的天才们不同,他曾经也是有这样空白的时期的。 从看见何塞·布兰科用双手托起黄金球的那天起,第一天从球袋里捧出排球的那天起,他也经受了整个球场只看的下自己和主攻的状态。 所以及川彻什么都没说,只是再度摆出了传球姿势。 【继续吧。】 【嗯、嗯!】 忘记叫什么名字的学校的队员,有些拘谨地朝他比出接球下蹲。 【……静止干什么,跑起来啊!】 都说了起球途中不用看我,直接跑就好了啊! 尽管如此,和指导影山那种天才过程中的不爽不耐相比,指导一个完全空白的白纸又是另一种折磨。 第177章 【是!我现在就跑!】 蛮乖的这一点倒是不需要花费心力。 第二球、第三球的效果也差强人意。 第四球、第五球、第六球…… 及川彻的眉头从刚刚起,就没有从渔绳状态松开过。 直到第八球,及川彻的不爽已经从内心具现化上嘴脸,满脸的【你真的不适合打排球要不趁早改开发别的运动天赋算了】。 【真的,真的那么糟糕吗?】 棕发小鬼又一副眼睛下耷融化的鬼混一样的爱哭鬼嘴脸。 【哭什么哭啊!】 及川彻抱球抓狂:【哭又不能解决问题,你真的是高中生吗?!】心理未免太脆弱了吧?他上次在场上哭还是小学四年级时候了!——这么说的他已经忽视了不久前输掉体育大会的热泪。 【可是!】 结果这小鬼越说越哭。 【我,我忍不住啊!】 ……结果及川彻不得不停下来哄这小孩恢复情绪继续训练。 他花出了面对自己打不得骂不得的侄子面前,教导他数学题和被姐姐强迫带他去体育馆锻炼的耐心。 反正小孩子,在性格压抑不能这一角度上基本没什么两差。 …………不对,他又不是求这小鬼来训练的,这小鬼能不能稳定好情绪,关他什么事啊? 又没给他钱。 但是好不容易哄好,及川彻心中的不耐攀升至巅峰,这时候已经不想再纠结这种问题。 【……总之,我再给你打一球,你只要放松一次,完全的放松一次就够了。】 他只是再度扬起手。 【剩下的交给我,相信我,我会托出恰恰好的球给你,你只需要感受这种节奏就够了。这种被二传手掌握的节奏感。】 眼见小鬼做好姿势,及川彻的眼神微微变化——成为一种资深二传手专有的冷静。 【来了。】 第八球还是没能击中。 但是,第九球击中了。 准确说是擦了一点边,扰动了易拉罐的状态。 易拉罐倒伏的瞬间,打出这球的少年猛地抬头,确认了好几遍罐子倒地不是他的幻听,而高兴地连连朝及川彻回头:【看!看!及川前辈!我击中了!多亏了前辈传的好球!刚刚那球真的是砰、】 少年手舞足蹈地有点语无伦次:【啪、咚的一下!总之,就那样,然后,然后球就到手心了!】 这反应倒是和以往无数被及川彻托球的小鬼们的反应一样。 【是吗?】 终于击中了一次,而且是这样对运动一窍不通、不得要领的笨蛋。 饶是及川彻,也有点得意——只是没挂在脸上。 【别太得意,一次而已,好了,接下来继续。这次只要体悟主攻手自由的态度就够了。】 其实听到及川彻说‘这次’的时候,彼时的土屋理查德——仍然稚嫩的土屋理查德——心中想的第一想法是:可以有下次吗? 当然不会有。 对方是青叶城西的主将,听说日后要去巴西参加为职业预备的青年训练营。 而他,连续被‘最佳二传’及川彻亲授教了八球才第一次掌握‘联结’的要领。 所以在及川彻投出这‘及川彻-土屋理查德’的最后一球之前,土屋理查德怀揣着巨大的勇气,向这位早富盛名的‘高中最佳二传’询问——甚至因为紧张,声音飘高了三度: 【请、请问!我日后,可以像你一样,托出这么厉害的球吗?!】 他在说话的时候,及川彻已经托球了。 导致土屋理查德没法直视及川彻的眼睛,而慌慌张张地去追赶排球影子的尾巴。 结果刚刚才学会的放空大脑,信任二传,那些放松自由的要点全都因为这突发情况飞去九霄云外了。 不过,在他慌慌张张、紧赶慢赶,终于赶上排球尾巴,向空中坠落的球体甩出右臂的一瞬间,土屋理查德还是听见了从耳边传来的及川彻很淡的声线: 【当然可以。】 他说。 【排球这种东西,是不需要天赋的谁都能玩的东西。】 一瞬间,眼前的画面闪动。 震天响的欢呼声跨越时间的沉泊,像波浪般一瞬间跨过土屋的躯体。 他的右臂划空而过,精准无误地甩上这枚排球的中心。 高度集中的精神让时间慢速,放慢的瞳孔标示出排球划瘪的曲线。 砰!的一下。 排球向球网对面青白运动服的少年直冲而去。 褐色的头发,帅气的脸。 那是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身影。 ‘咚!’的一下。 这一下叫土屋的世界彻底回归到如今这人声鼎沸的体育馆的重力现实。 “金田一!” 因这球巨大的冲击力而微微露出挤起眉头的痛苦表情,及川彻依旧在坚持大喊指挥队友,“英准备!” 两名后辈同时大声响应了他的指挥:“收到!”/“hai!” 两人一前一右的从不同方向行动,依据及川彻的指令,其余等位的队员已经让开了跑动路线。 只命令两人却造成了整只队伍的效果,这是依靠长久配合的默契,并全部队员沉入队伍链条之中的表现。 考虑到队伍中还有磨合不足一年的新生,这个效果,放在整个高中排球界都仅有少数几所学校比拟。 第178章 及川彻再一次使用了副攻暂代二传的政策,让副攻代替托球。 相应的,他喊出的第二个名字似乎是这次进攻的主攻。 球网对面的灰衣服少年因此简单抹拭鬓角的汗水,两个人以聚精会神的注意力,直直盯着青城十三号盯防。 青城13向左他们向左,13向右他们向右。 毕竟,就算及川彻只是简单喊个名字,他此时在后排,有没有手身上去指挥大家,在主攻起跳的一瞬间突然大吼改变ws?别说担负重任的ws会不会因此大吓一跳,重改攻线的时间也足够网线再组拦网了。 土屋理查德没有时间纠正这些人愚蠢的念头。 ——就算没说出声,凭借他对他们的理解,拦网几个倒地有什么企图,看一眼脑袋偏转就够了。 土屋理查德也没有去盯这次进攻真正的ws。 他和宫泽高其他人一样,盯着国见英不放。 及川彻那头迟迟没有下一句声音。 ——当然没有,因为青叶城西王牌主攻岩泉一的起跳,是不需要指挥的。 岩泉一高吼着跳身的同时,土屋理查德猛地一步踏了上去。 重重的一步,似乎压上了全部重心,叫场上和周边的心跳弹了一秒。 岩泉一起跳到半空的瞬间,视野却不依不饶地追上了一张黑影。 过快的思考速度和过慢的视野叫岩泉一在心脏的咚咚声中清晰无比地和他对视。 没有意外,没有敌意,没有吃惊,没有血性。 金色的。只是在看着他而已。 手中扣杀的球和另一双白皙的手心相撞,那手心却只是微微晃动,就犹如弹簧一般朝他挥来。 排球掠过耳边的威风才叫岩泉一理解了现状。 他落地的瞬间,还来不及回头大吼“救球!!”,已经有另一声‘咚!’响起,被场边的裁判吹了哨。 侧头时,正看见裁判再度举起了旗子,唇间的哨子还没坠下。 “……” 过度运动下的岩泉一依照生理反应喘息,有一秒短暂的空白。 耳边的欢呼犹如山呼海浪,随着这一球的落幕而翻腾。 欢呼声叫岩泉一惊醒,他看了眼计分表,喘着粗气,内心火躁的热意不能随之驱散去外面多少,胸口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他单手叉腰,淋漓的大汗向下铺而迷砂眼睛,他用另一只手随手抹过,去看他的二传。 他的二传站在场中心的位置,同样喘着粗气。 汗水从白皙的下颚弧度向下滑,一路滑到下巴的尖尖,和原本便坠在那里的汗珠结合,彻底投向地心引力。 他的二传也在看计分表,微微侧身的样子,只能看见小半个侧脸和后脑勺而已。 及川彻回头,池面的脸上没有什么起伏。 他动身,就像身后的计分表再没什么好留恋的,用小口长呼的方式平复呼吸,肩背也在行走的途中恢复成他往日的仪教,经过岩泉一时,还朝场边的长凳扬下脸,说:“走啊,傻站着干什么,教练在叫了。” “你没事吗?”岩泉一顶着山呼海啸的欢呼说。 “我?”及川彻一脸‘怎么会是我’的不理解,“你在说什么鬼话,快点,暂停时间宝贵,留给教练去说。” “……” 岩泉一甩开滑到指尖的汗珠,迈开腿动身。 六个人同时背手站在教练身前,排成一队,喘着过度运动后的粗气,没有人第一个张口。 这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的表现把教练逗笑了: “怎么了?没有人失误,你们都表现的很好,这样热切稀少的欢呼声里,你们还能这个表情?” 教练的态度果然令这群少年们稍事放松下来。 “欢呼又不是为我欢呼。”青城十三号,国见英嘟哝道。 “都一样。”教练义正言辞地大吼:“隔的这么远,还这样吵,他们吼什么都听不见,你们就当做为自己欢呼!” 教练强大的大心脏实在是叫国见英和金田一深感自己还嫩。 “嗯,的确是沉稳而无懈可击的强大。”教练两只手指摸下巴,道,“我对你们没什么好叮嘱的,我认为你们尽力做到最好了,每个人都没溜号,展示出了自己的最佳状态。 要真说起来,我就只有赛前划定战术的那老三套,罗里吧嗦地也没那必要,毕竟赛前讲过好多次了。” “……” 所有人都很安静。 “好了,加油吧。” 最后,教练朝他们露出一个笑脸。 “可不要被对手看轻啊。” 一片沉默中,少年们挺胸抬头,再度回到赛场。 周围的观众仍在欢呼、沸腾。 不知道是谁,脱了上衣踩着椅子挥舞,蠢的要死。 只是被观众席的不雅夺去了一秒注意力,及川彻再度把眼光放在球网对面,被球网分割成一个个棱形的棕发小鬼。 土屋理查德站在底线外,慢慢的,后退了一步,两步。 他一直后退,也在盯着自己看。 越向后退,和观众席的距离越近,观众席的欢呼就越是沸腾。 “土屋理查德,一往无前!” “持之以恒,矢志不渝!!” 这样的成语清晰到足以在乱成一锅粥的体育馆内自成逻辑了。 他注视了土屋理查德退后,退后到一条白线后的全程。 第179章 然后,土屋理查德抬起右手,扬起左手,将金色的双眼重心投放至排球之上。 他此时仍站在那里,是因为持续的比赛,仍然是他的发球权。 侧前方,大概二十步的距离吧,那里是树立记分牌的位置。 左侧是青叶城西,右侧是宫泽工。 ——0-11—— 第96章 stress 所有人都在喘气, 包括土屋和对面训练有素的青叶城西也是。 椭圆形的体育馆早早打开了天窗和侧窗,尽管如此,还是因为不断涌入的观众和场面的激烈, 温度持续上升中, 氧气不足,体育馆内就像个大蒸笼。 有不少人从观众席的后门撤出,一部分是因为馆内的气温实在太高, 另一方面, 从小部分人头顶的扎带和腋下青白色的布块来看, 约许是对这一场青叶城西的比分失望了。 土屋理查德一直具有出色的观察力,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做的不错。] 苹果一向对他人是没有对土屋的宽容的, 毫无土屋心中那飘忽的晦涩阴影, 而专注于这一场比赛从对手、从观众席中收获的收益。 它翻阅着土屋看不见的荧屏,大受鼓舞:[连青叶城西都可以这样轻松打败,接下来的全国赛场,稻荷崎, 井闼山,鸥台……一口气冲上去解决掉吧!] 土屋单单凝望着青叶城西的方向。 赛中休息, 青叶城西的六人同样经过稀薄的氧气和过激烈的运动, 累瘫一样休息在长凳旁。 有人背靠长凳盘坐在地,慢缓缓地喝水, 视线漂游无定地巡视观众席,空虚的焦点浑似在发呆。 有两个人候在教练身前, 面色不定地沉默倾听教练向他们比划的内容, 两个人都甚少张口, 出奇的沉缄。 还有个人仰躺在凳面,单膝拱起, 单手搭靠在额头,胸口深深地高低起伏。 这个霸占长凳一半的主攻手的二传就坐在他脑袋边,两肘搭膝,毛巾盖在头顶,过长的下摆下垂,掩映他的侧脸和被手机屏映的莹亮的双眼。 似乎是因为什么,褐发的二传侧过头来,和他的主攻手说了些话。 然后,偶然间抬起头,正和朝这边眺望的土屋对视了。 褐发二传的嘴型因此停了停。 接着,没有任何反应,褐发二传就像擦过了一次无足轻重的凝视,低眼如常地向他的主攻手接下一句话。 “土屋!” 这边,赤苇佑也在叫他。 “……嗯?”土屋回神。 赤苇佑小跑过来,手上毛巾边揩拭发角淋漓的暴汗,“那个,排球月刊的人来人说想安排一次赛后采访,中午吃饭前,或者晚上归校前…我还没有答应。怎么说?” “拒绝吧。”土屋说,“我们是后辈,打出这个比分后上赶着采访炫耀、” 他把手里的毛巾丢给赤苇佑,朝前迈开腿,“算了吧,即便是我也有这个情商。” 宫泽高日后还想不想在宫城县混了。 “土屋。” “土屋。” 因为土屋走过来,正围在铃守身边的鹰川和金岛一个从蹲身站起来,一个侧头,同时叫他道。 “嗯。”土屋应一声,走过来,压住膝盖蹲身,仰脸查看俯身捂住脸颊的铃守,其手指下面色惨白无比,唇色全无,五根手指还在痉挛,“撑得住吗?身体怎么样?呼吸的频率如何?” 想也知道过运动plus缺氧的铃守不能及时响应他,土屋直接侧头道:“赤苇前辈,你的运动手带可以借给我用吗?” “可以。”赤苇佑匆忙把手表解下来递过去。 月星在一边开口:“从赛中就不对劲了,问他换不换人,他说不换。” 土屋问:“怎么不告诉我?” “我害怕……”月星迟疑道,“影响你的发球状态。” “我的发球状态不会因为换人就结束,下次发生这种事情,不要犹豫,直接找我。” 土屋把铃守手腕的表带摘下来,看见屏幕上显示过高的心率,直接扭头:“小山,小山在吗?” 两个月前刚刚加入宫泽高排球部的少年急匆匆伸手,从后面挤上来:“在!我在!” “赤苇前辈你去和裁判说一声,我们换人。”土屋朝赤苇佑说。 “嗯,好。” 土屋的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盖住了。 微愣地侧过头,是铃守,呼吸仍很急促,平缓不下来,苍白着脸色朝他摇了摇头。 “我很高兴你有这个劲头。”土屋冷静的说,“要是能在开学初看到你的坚毅,我会十分开心地把接下来一学期的精力分给你。可惜即将开下一场,我们优势很大,还不想因此成为第一所队员赛中猝死的学校。” 那样不说宫泽高,整个宫城县的体育大会都要停开了。 铃守被月星和鹰川搀扶去医务室,第一次上场外加第一年打排球的小山手脚抖的和刚才去医务室的铃守没什么两样。 百沢的视线从小山颤抖的被前辈们团团转安抚的躯体抽走,略有犹豫。 他其实甚少主动找土屋问些什么东西,可能是性格原因,本来就是内向的寡言性格,即便有疑问,也会在心底压着,不问出来。 这次能朝土屋问出来,是托了上场比赛的福吧。 “……叫小山上场,没问题吗?” “你说配合?攻防线?防守?”土屋用牙咬着皮筋去绑脑后略长的小揪揪。 第180章 “小山还没学多久排球,就这么要他上场……” “就这个。”土屋‘噗’一口表示不屑,“你信任的铃守也是第一年打排球。” “再说,当个乖孩子,听指挥,就够了。” “不说些安抚的话吗?……我是指,你是主将,由你来说的话,大概事半功倍……” “我对球员的情绪没有要求,既然心理压力大发挥不好,换人就可以了,现在和初期不一样,那时候真的是换人都没机会。现在虽说没多深,好歹还是有几个备选的。” 这样说着,在上场的前十五秒钟,土屋又忍不住朝青叶城西整队的几个人望了一眼。 “……但是……假如是及川彻的话,大概会效率很高地和小山说几句妥帖的话吧。” “你了解他吗?”百沢问,“青叶城西的二传。” “不了解。”土屋说,“就像我在赛前说的,我几乎没有和他正面赛决过。” 关于他此时一番大比分崩盘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故,想出什么策略,状态是会上升还是下滑……完全不清楚。 第一裁判一声口哨高调地穿透了整个闹哄哄的体育场,让观众席的兴奋喧哗议论纷纷稍事安静下来。 “青叶城西对宫泽工业,双方交换赛场。” 在第一裁判的手势指挥下,两队六人队伍从排球网和裁判中间的空路,擦身而过。 “青叶城西对宫泽工业,第二局比赛,由青叶城西发球。双方进行赛前礼仪。” 两队人同时隔着球网,缓缓地,向对面鞠躬。 三秒钟的鞠躬后,双方在裁判的指挥纷纷散散去找站位。 “……青叶的二传去二号位了。” “我们呢,土屋这次不开场发球了吗?土屋?” “太累了,上场几乎是我一个人的马拉松,麻烦你们让我歇一歇,或者你们想去医务室给我送花。” “辛苦了土屋陛下!” 走在中间的小山问:“那这次,就是对面那个二传在部长前面发球咯?” ——被旁边赤苇佑来了个头捶:“理解你的心情,但正牌部长还在病床上,给我摆正位置。” “痛!” 不出土屋预料,虽然赛场紧张了一阵儿,但小山本质是个气氛刺激肾上腺素会更兴奋的比赛型选手,甚至自来熟地抓住土屋,偷眼望对面后排被教练留了两步的及川彻: “你知道对面二传是怎么发球的吗?” 虽然马上开球,但毕竟是第一次上场的新人,土屋压住回站位的冲动,耐心解释: “你的站位是六号,拦网压力比较大,不要害怕,看准月星,听我的手势指挥跑反方向或同向。除此之外,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啊有!”小山说,“听说及川彻是仅次于你的发球手,别人说你们两个很像,能不能给点提示?” ——我已经说过了我对及川彻不是很了解,干嘛总问这种千篇一律的问题! ——本来该这么说的。 但是小山那句‘仅次于你的发球手’,让土屋顿住了口型。 “……说什么蠢话呢!”他别开小山,不耐地说,“怎么跑位怎么接应我说的很清楚了,还有,你说的‘及川是仅次于我的发球手’。” 他忍不住说:“听谁说的啊!不要人云亦云!这种话说出口是要负责任的。” 被吼了一通后,小山的确敬畏地不说话了。 他嘟嘟囔囔‘哦’了声,老老实实地回站位。 但是土屋回站位,下蹲准备时,正看见五步远,网前的主攻手岩泉一双手交迭在后脑。 一双略显粗粒的黑眼睛平静地耷望他,那种感觉,就和自己刚刚在网上拦球时一样。 “……”土屋皱起眉头。 -- “1-1,青叶城西二号位发球。” 即便上一盘青叶城西的比分很难看,此时,第二盘开始两分,轮到及川彻开球,他的球迷和粉丝们还是爆发出一阵尖叫和沸腾。 “及川彻!” “及川加油!” “及川sama加油!不要输给对面!!” “现在认输还太早了!!” 这样的尖叫单一却清晰异常,还有下方拉拉队喊了两声倒数后,突然亮起的助威: “及川彻!青叶城!” “胜者是!及川彻!” “横扫球场!霸者无敌!” “胜者将是!青叶城西!” 虽然青叶城西的拉拉队有男有女,但这时候,女孩子们的嗓音完全压倒了男孩,甚至一度压过了附近观众席的杂乱。 观众席原本还不成体系的沸腾在拉拉队声嘶力竭、拼尽全力的嘶声指挥后,变成了初具规模的庞大喝彩: “及川彻!青叶城!” “横扫球场!霸者无敌!” “胜者将是!青叶城西!” 虽然有土屋理查德在后排,没有将对手二传的发球看的很认真。 听到这样统一的喝彩声,小山还是呆傻傻地环顾了周围,嘴里发出敬畏地声音:“欸……sugoi(好厉害)……” “baka!”金岛看不下去他这蠢样子,“我们也有拉拉队啊!ih还是女子排球队来给我们加油呢!这次规模更大!这次也、” 土屋插话:“没有那样的喝彩。” “欸?!” 在惊恐扫过来的眼神中,土屋平淡地解释:“虽然更开始觉得很有力气,但是一局打下来又累又燥,这时候再助威会吸引我的注意力,所以麻烦他们保持安静了。” 第181章 “啊、哦……………” “………………哦…………” 金岛扭过身子去,郁闷地叹了口气。 “别叹气了。”虽说和旁边人说了几句,土屋的眼神还是一直在及川彻身上,“他要发球了。” 几个人重新冷却下来,进入专注的接球状态。 虽说如此,对面青白色运动服的发球手的动作却出奇的慢。 裁判吹哨后,一般而言,跳发球就要起跑助跑了。 “是飘发球吗?” 赤苇佑迟疑道,虽然距离不像,但谁知道这些发球人能作出什么妖。 总之,还是给身边人提了个醒:“月星。” 月星更加压低了重心,回应道:“嗯!” …… 时间进行到第五秒。 这时候,就连青叶城西的队员们,也忍不住微微侧头去看他们主将的动作。 观众席上因为及川彻的静止而议论纷纷。 到第六秒,及川彻才突然动了。 在观众席陡然掀起的欢呼中,他猛地踏前了一步,接着将左手的排球高高朝空中抛起。 他右脚上前,身体像弓一样弯起起跳,猛地脱离地板到三米多的高度,右掌狠狠朝排球中心击去。 因这排球和手掌相击的有力的‘砰!’的一声,叫观众席纷纷杂杂而响亮地拍起长条气球。 排球以高速直冲宫泽工半场而来,这有力的架势,叫实在没经历过任何一场比赛的小山吵吵嚷嚷地叫喊起来。 “安静!”实在没忍住,赤苇佑吼了一声,“这只是很普通的一球跳发!前排逼上后排补位!” 从距离上看,甚至有点像飘发。 土屋望了一眼打出这球后看不出表情地向前排跑的及川彻,还有脚底板和小腿过度使用后过电的酥麻,原本要强撑上线接球的脚,也因此停在了后排。 -- 场边,因为乌野高中和常波高中过早结束的比赛,而早早地来到b区观战的乌养教练,在见证了台下青叶城西二传发球的全程后,没有出声,只是将双臂交叉在胸下,换了个舒适的坐姿。 然而却在心里沉沉地舒了口气。 所以说,他有时候真的忍不住这样感慨: 和某一个过度优秀的运动员生在同一时代,究竟是这些运动员的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一个是主攻手,一个是二传手,可是两人在发球这一环节的重要性和杰出表现,是在大众和排球界眼里相近的,不得不也必须拿出来做同模拟较的。 能者上败者下。 有时候体育竞技就是这样残酷,它是没有一道划定‘优秀’的标准线的。它只有‘竞争’,充满了竞争的团体游戏中,‘优秀’往往是通过比较,吸收对手失败的养分才能浇灌茂盛的花朵。 在这样竞争性的比赛中,和一个过度优秀的选手生在同时代,往往会被迫成为对手骄傲盛放的养料。 …… 他忍不住望了坐在身边,两手握拳在膝上,认真观赛的山口一眼。 “……山口。” “啊,是!”专注于比赛的少年回神,侧脸就够了还要侧身:“教练,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不……没有什么郑重的话和你说,只是一点,” 乌养叹着气,将手拍拍山口的肩膀,“到时候,我们和狮心王在赛场上见,你一定记得他是狮心王,不属于你们层级,是超模的boss。上了场,不要有心理压力。” “欸?我?” 结果山口手指向自己,表情居然异常放松。 “没关系啦,教练,反正一百个我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狮心王,到时候上场肯定没有我开球的机会的。有可能给他一路开到25:0也说不定呢。” 正有此担忧的日向&影山&泽村&菅原&田中&东峰:“……………………” 怎么办,手心出汗了。 泽村动作幅度微小地将手掌心擦在裤子上。 难以抑制嘴角的抽搐。 怎么办,好紧张。 哪怕下面挨打的是青叶城西,每次狮心王大力跳发的时候,因为大力发球而痛苦地跌坐在地板上的人的脸居然幻视成了自己。 ……这种时候挨国文老师夸奖的共情能力不要出现在身上啊! 乌养教练有点淌汗地说:“啊……啊,只要你不紧张就太好了。” “…………还有翔阳,你也不要紧张,虽然下午打过白鸟泽,我们就要打宫泽工、” “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紧张而冒出一串类似摩斯电码的日向几乎要颤抖出残影。 “我,我我喔,极丢、道了……” “……”乌养教练硬生生吞掉了下面的话。 他僵硬地强行迫使脖子把眼睛放在席下的比赛上,胸下的手却忍不住越绞越紧,怎么办,大家都紧张的要命啊,他一开始是不是就不该领着大家过来看青城对宫泽的比赛,而踏踏实实地领大家中午吃烤肉算了。 烤肉,烤肉,现在请大家吃烤肉途中说几句下午对白鸟泽的战术还有用吗?他们会不会紧张到失误把炭火当成烤肉夹了吃了?还是说不小心把串肉的签子扎到舌头上? 怎么办,我突然也好紧张了。 爷爷,怎么办,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告诉我这时候是该扯着大家离开还是怎么样。 “大,大家,打起精神来!” 第182章 这时候,队伍的希望,武田老师有余力出声,高呼为大家助威:“反正已经走到这里了!就算退赛也来不及了!不就是白鸟泽和宫泽高吗?其实也只是一个下午而已,度过这个下午,无论什么结果,明天都是没有课程的休假日!” “休、休假!” 单细胞生物居然因此真的振奋起来,捏拳附和:“对,对啊,明天休假!只要打过了下午!” “嗯!是这样没错!”泽村也赶紧附和,“不过是一下午的两场比赛,未战先怯太逊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哪怕是路易十四的断头台我们也要冲上去把木头砍下来当柴火烧!” “没错!”西谷捏拳喊,“路易十四部队,冲啊!!” 武田老师强声道:“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地,只要面对,就是值得称赞和最强大的胜利了!” 第97章 小鬼 一部分读者或许会觉得本章有踩及川彻的描述嫌疑, 希望大家根据自己的承受能力观看本章。 。 。 及川彻双腿大张地倨于椅子,用双手的手心捂住自己吐出的炙热吐息。 因为太炙热了,以至于鼻下的部分犹如被灼烧一般。心脏热烈地喷响, 咚咚咚的一声声, 像在体内打鼓,等待火山喷发。 剧烈的情感堵在胸口,头脑反而冷却了, 周围鼓噪的议论和吶喊清晰地提醒自己如今身处现实。 因为汗水蒸发而凉浸浸的右肩上压上一个人手掌的重量。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一直陪在自己身侧的主攻手, 御用、黄金、竹马主攻手。 “你没事吧,矢巾(青叶城西备选二传)在等了, 不要逞强。” 黑暗的视野后传来岩泉平淡喘息下的问询。 及川彻缓缓下移手掌, 露出一双和胸口炽热截然相反的浸凉眼睛。 “你认为我会输吗?” 这可能是他头一次向岩泉问出这样的话。 “不是我认为。”岩泉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而是一定会输。不过不是你的错,哪怕是白鸟泽,对上现在的宫泽高只会是同样的下场, 说不定他们会一路高歌猛进上全国大赛的颁奖台。” “真平静啊,岩酱。” 及川彻嘲讽出声, “你是世界末日来了再睡一觉党?” “不要抱没希望的期待, 分差太大了,哪怕少一分我都会向你说再努力试试, 现在这个分差,最要紧的是如何挽回体面。” “和某些胆小鬼不同, 我倒觉得24:0照样可以努力。” 岩泉眯起眼睛:“你尽管努力, 我并非叫你跪下臣服的意思, 而是认清现实,在认清事实的基础上制定策略, 承起你身为队长应尽的职责。” “我有逃避责任吗?” 及川彻忍不住扩大了音量,“我从刚才起都很冷静,我很冷静地在制定策略指挥你们吧?!” “那最好!”岩泉的嗓音更大,压过了他,“谢谢你这么冷静,队长!现在因为我们两个无效的宣泄情绪,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入畑教练的话可以等输掉比赛再听了!” “……” 及川彻正下头,才看见周围噤若寒蝉的队友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擦汗、喝水的动作,小心的瞟视他们这边。 那股小心凝结成更粘稠的诡异。 · 这世界为什么要有天才存在呢。 或者说既然已经有了天才的区分,为什么人类社会又大力鼓吹努力论的存在,蒙蔽所谓‘无天分’的人群呢。 再度站在场上,及川彻只觉得自己冷静极了。 冷静,非常非常冷静。 目睹分割排球网对面的灰球服,宫泽高的六人站位和青叶城西的六人不受计算如初始开机画面一样浸在他的脑海——这是大量训练后,不需要额外思考潜移默化存在的第二意识。 不仅是这些人的站位,待会儿开球后的跑位,对方球员跑位的速度和偏好,我方球员的第一意识,这些全部存在于及川彻的脑海。 他曾经就是凭借这些潜意识屹立于宫城县高中排球界二传手们的顶点的。 但是如今,及川彻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双脚站立的根基,那份基地,黑白默片和放缓的一分一秒间,隔着胶底运动鞋踏踏实实托起他前往更高处,阅览二传手跃起风景的那份地基,如今出现了轻微的晃动。 他站在山呼海啸的吶喊声中央,时隔多日察觉到了内心的恐惧。 那是他曾经面对影山飞雄时催生的负面阴影,时至今日,他再一次发现了它的踪迹,就在不远处,在吶喊的声浪中,在脚底嗡嗡的震响里,在侧处教练的注视中。 恐惧不需要用发抖或是震慑来表示,只要在发球前,脚尖的一个犹豫就够了。 正是因为他足够强大,足够细微地察觉到了那份犹豫,而又被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岩泉察觉,所以他此刻才感受到要把胸腔涂满的羞耻。 恐惧打着羞耻心的名目轰轰烈烈地游行绕场。 裁判再度吹响哨声。 尖锐的哨向一瞬间把赛场扔向区隔于外界的第三世界。 十二人同时运动,追逐头顶飞跃跨过的那一只排球。 土屋理查德第一个回身救球,背影的球衣不再像开场一般轻盈扬起,被汗水浸透的布料粘在背面,灰衣服的身影踩着鼓点一样的脚步声,在底线前两米的位置捧臂起球。 第183章 左边。 心底默念出声的一瞬间,及川彻倏地挥手示意花卷,汗珠由此被掷洒在地。 花卷同时向进攻线左锋运动,球网对面灰衣服的二传跳得没有开场高,果然如他所料将球传给了前场的左锋,金色头发的灰球服主攻手早等在那,下颚上仰脖子直成一个直线,两只眼睛直盯着那只球看,再再压低到一个幅度时起跳。 “对角球不用担心。”及川彻在喘息间插空指挥。 “花卷上去后我接应吗?”松川在右后方问。 “嗯。你去吧。”及川彻说。 于是宫泽高主攻果然上钩,将球拍向了松川和花卷中心的夹角,真正的接应京谷早就在他背后的手势指挥下就位,如今高高救起这球,及川彻边仰视排球的路线,边朝前跑位。 球网对面,灰衣服的副攻手蹙眉指挥朝右跑动。 及川彻起跳的瞬间,岩泉一也跳了。 他们两个如今在这半个赛场中,就是土屋理查德也要头疼的黄金搭档。 所以不仅是那个反应速度出色的前排,第二个高个子前排同时逼了上来。 直到双方隔着球网甚至能隐约感受到那股身体无氧运动排出的热量,及川彻的双手在搭上排球的一瞬间,轻盈地将球推向了右侧。 “二次进攻!” “直接扣了!” 这样的哗然议论大到场上仍然能听清。 但是,哪怕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扣球,眼前依旧如瞬移般出现一对眼睛。 金色的眼睛,没有和他对视,而直勾勾地盯着球。 排球正好划过及川彻下坠时的头顶。 来不及了。这种思路浮现的一瞬间,落地的震动和裁判的哨响果然在同一时间响起。 “金田一!发呆做什么!球不正在你身后吗?为什么不救球!” 岩泉的吼声批评从身后荡来。 “抱、抱歉!我,没来得及、!” “只要你后垫一步就够了!因为信任你松川甚至没有后退!现在是什么结果!” “十分抱歉!对不起!” 及川彻微微回头,看见羞愧的金田一在喘息中用手腕擦拭眉骨,汗水沿着下颌向下滑。 因为岩泉全力以赴了,刚刚的比赛里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的努力了,此刻才尤其不能共情因为恐惧止住举手之劳的金田一。 他的脸上是愤怒,是疲惫,是淋漓的汗水。 对此,及川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过回头,看见正落地的土屋理查德,他们彼此站在不足五十厘米的距离。 土屋理查德瞧见他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放缓了按揉手腕的动作,越来越缓,越来越缓。 “……”直至土屋理查德的手腕静止在半空。 虽然两人间谁也没有说话,但这异样的,和周围炙热喝彩区别开的冷静似乎冻结了周边的空间。 土屋理查德似乎在等待他的发言。 及川彻短暂地和他对视了片刻。 这小鬼的眼睛在赛场上还真是金色的。 尤其是汗珠滑落,晶亮的犹如从水里捞起来过。 他扒住眼前的拦网,微微向下凝视,“你的世界是怎样的?” “?”土屋理查德没有理解。 其实只想问那一句话的,最初的设想里只有那一句话。 但是,那句话一旦出口,就像链条一般,接下来的一句随着重力相伴而来: “天才的世界是怎样的?” 及川彻终于问出了这句。 包括现在,包括过去,无论是棕发的这个,还是黑发的那个。 那股异样的畅快,忍不住让他捏紧手下的拦网。 “我的所有举动在你面前一览无余吗?假如你站在我的位置会做的更好吗? 金田一,岩泉一,花卷,这些选手假如换了你,你怎么指挥,就像你现在的队友一样剥去自我意识当个木偶就好了吗?” “……”土屋一时被这连番的发问逼问在了当场。 及川彻仍在继续,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只用天赋打败别人时间的感受是如何的? 周围一切对你来说都是弱者的高纬度世界是怎样的? 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眼里都是必输家走向既定事实的徒劳无功吗?” “对你来说!”及川彻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努力难道就毫无意义吗?三年的时间差也不足以打败你吗?!只要有天赋一切都万事大吉了吗?!” 土屋看见苹果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平面。 此情此景,它仍一种高维度独有的俯视视角,馥郁着冰冷的激情,兴奋地朝他道:【土屋!我检查到及川彻此时正处在激烈起伏中呢!块趁现在说些击穿他心智的话!告诉他‘没错,在真正的天赋面前,你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的分数,已经是你茍延残喘挣扎的结果,你再不努力的话,恐怕要成为青城有史以来最难看的分数了’ ‘这证明了你作为二传手的无能,过去的饱富赞誉都只是言过其实,你根本不适合打排球’】 苹果越发逼近土屋眼前,将土屋作为他和世界联系的唯一渠道,于是越发激情: 【土屋!这些都是我计算下回收情绪效率最大的句子!你只要说出来,我们就成功一半了! 告诉他! 第184章 【——‘对!你的努力毫无意义。’】 ——“没有……” 摆脱轮回,实现复仇的目标就在眼前,甚至苹果已经给好了最大回收效率的模板,土屋却低头,抚摸着因热度绯红的手腕,不知不觉地微微发愣。 这一刻,他的声音和姿态,都逐渐回到了第一二三个轮回,那个被所有人压着打的自卑的自己。 和那个曾经不负‘狮心王’名号的,最普通的普通人土屋理查德缓缓重合。 “我很害怕输给你(们)。” 这句话叫剧烈喘息、因情绪激烈甚至被岩泉一拉住胳膊往后扯的及川彻和岩泉一双双一顿。 往日耀眼无双的棕发少年,此时在沸腾的体育馆内,却犹如被生拉硬拽到了不属于他的场地,棕发发帘微微下坠,遮挡住半脸,手里潜意识动作地揉捏手腕,手腕已经接近膻红奕不自觉。 这个瞬间,土屋的思绪仿佛跨越了所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走马灯一般,过往所有的辛酸困苦一剎那扑面而来。 牛岛、木兔、赤苇京治、宫侑、角名…… 你们才是这个运动的上位圈。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一个动作一个角度地按照你(们)的方式模仿,把你(们)的比赛录像带当睡前故事,为了你(们)专门学习速写,默画你(们)扣球过程的每一个姿势,成千上百次地翻阅你出场的比赛,甚至背的出你(们)每场比赛录像的命令调度。” 没有轮回的你们,简直不理解你们的超绝从何而来。 “为了你(们),我曾经一度只有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课也不上,偷偷跑出来做电车溜进你(们)的学校偷看练习;关于你(们)的技术发展情况,我计算机里有13g的情报包。” 但一句一句的说出来,明明是面对地只是这一个轮回的及川彻,土屋的肩背缓缓绷直,和惊愕的及川彻双目对视。 就好像背负已久的一个巨大秘密如今终于几分得见天日,可以回答往日他人对自己的不理解: “假如这样也没法赢过你(们)的话,我才会质疑一切最基本的法则,否定自己一直信赖的源泉。所以我很害怕,害怕真的输给你(们)。” 我只是度过了自以为是的十几个轮回而已,这还只是第一次尝试,就像闭门造车的高考生头一次拿起笔上了考场的忐忑心情。 “……” 明明超过了裁判规定的回位时间,可是由于是双方统一的超时,以至于裁判的呼喝不约而同被双方忽视在沸腾的背景音中。 及川彻愣在原地,随着他一起愣住的,还有手腕弯处因惊愕而打松的岩泉的手。 及川彻甚至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你、” 他卡了一下,感到声音是被瘫痪的舌头挤出来的。 一秒后,才用找回的手指指了自己。 就算这样,也只是从舌头和牙齿都缝隙挤出了另两个音节: “………………我?” “……” 裁判的哨音终于在愤怒的加成下冲破双方玄妙的气氛。 土屋回神,在裁判的怒目相视和破口大吼中,带着败给懦弱的低落心情,转身,回去自己该去的站位。 土屋理查德都走出三米了,及川彻和岩泉一还像两根树根一样愣在拦网那。 “……” “…………” “………………” “………………队长?” 花卷小心地试图换回队长和当家主攻手的心神。 及川彻和岩泉一直到在沉默中踱回站位,目睹球网对面的棕发小鬼。 …………脚下轻飘飘的,感到世界玄妙飘忽地像在气泡里打滚。 “……” “……” · 苹果在土屋眼前懊恼地做自转圆周运动。 【你在干嘛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苹果懊恨惋惜地恨不得把土屋的脑壳掀起来自己取而代之。 【这么好的机会!!及川彻是这几个里面情绪最稳定的几个了,他情绪失控的机会可不多得!要是能逼的他失控,不仅这场获胜的几率更大,分数更好看,情绪回馈也会更多啊!】 所以苹果完全不理解土屋的行为。 【丢弃仍在眼前的机会!土屋理查德!我看错你了!】 面对它的控诉,仍沉浸在前辈们耀眼光芒下阴影中的土屋仅是低落地侧头,驱赶道:【走开。】 【不走不走不走不走,不仅不走,我还要打扰你比赛,让你输!让你大比分翻盘输掉比赛!啊啊啊你个臭小子!你的脑壳和足球世界一起被踢上天了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 原本土屋不想理的,但是苹果实在是太吵了。 就连他们半场的球员们,和他站在一起的赤苇佑、金岛他们,也维持着小心维持的缄默。 诡异的沉默氛围吹遍了球场上下,十二个人似乎在一起玩木头人游戏。 虽然赛场很吵,但是刚才那个诡异气氛,防止两方队长/主将打起来,估计都聚过来了吧。 在这样屏蔽了观众席议论纷纷的安静玄妙气氛中,土屋被苹果如小孩子一般撒泼打滚的突出吵闹实在的吵到耳根子阵阵发痛。 【别吵!】 【就吵就吵就吵就吵!】 苹果犹不收敛,【都怪你丢了大好机会!现在对方情绪根本不是刚才的好chance了!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啊!你个赔钱货!】 第185章 【烦死了!】 土屋终于忍不住,大步迈前几步,揪住拦网的孔洞,朝褐色眼睛诧异中微闪的及川彻说:“喂!” “…………干什么。” 及川彻的反应却不似往常/甚至是赛前的不耐傲慢。 “刚刚的那番话,我还没说完。” 土屋用力扯球网:“我说!虽然!我!为了!打败你(们)!付出了!很大努力!” 他每说一个短句,就用力向下扯一次: “但是!你!这么好!击败!真是!太好了!略!” “……” 【好了吧!】 他说完立即瞪向苹果。 苹果也火了,使劲拿苹果身体去砸土屋的头:【干什么啊!干什么啊!你现在说了还有什么用啊!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好机会错过了!都赖你都赖你都赖你!】 【让开!别吵了!你烦死了!】 【你才烦!我当初就不该大发慈悲选你签约!那么多大好的反社会人格抓不住机会呢!】 【那你穿越回当初找我解约好了!】 【烦死了要能解约我还和你在这里烦干什么!】 【……】 …… 球网对面,青叶城西的反应并不如土屋以为的被激怒。 事实上,望着对面的棕发小鬼/一年级主将/超级发球手/炮弹扣球不知道在头上挥来挥去的捯饬什么,岩泉一甚至语气不太波澜地道了感慨: “啊,小孩。” “……”及川彻。 第98章 称霸球场 “…………感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和面前的小鬼只有三步之遥, 两人之间隔着孔洞的球网,土屋理查德比他矮,两人的视平面不在同一水平。 土屋理查德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时, 需要微微仰起脸, 将那双金色到发耀的眼睛自下而上地凝视。 其实这小子从上往下看,真有点出乎意料的乖。 只要不开口、不上场、不扣球,这种大圆眼睛镶在脸上格外像什么猫科动物。 及川彻单只手指骨压在左后腰, 另一只手抚在后颈, 紧紧压着眉心, “……但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法真心实意地祝贺你的胜利, 也没法发自心底的和你共情, 或是喜欢你、怎样的。” 这边及川彻因为长久不向外人吐露内心而自顾自的有几分别恼,那边的岩泉一却已经因为他的用词差点呛咳出声。 “说到底,我的喜好本身也和你无关,你做的好不好有自己和队友评价就够了, 我只是一个无关的外人。” “……”土屋压低了一边的眉。 “然后,刚才…至于我说的那些话。” 提到刚刚情绪失控脱口的真心话, 一向自觉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真是走向二传巅峰的一大败笔的及川彻厌烦地挤下眼, “我不能说那些不是我的想法,只是失控之下, 没法把真心话修饰地好听一点罢了。” “……没关系。”土屋抬起眉毛,“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说不定比你自己还清楚。 “……………………” 及川彻双手搭腰, 整个人半侧转过去, 而没与土屋直视。 那边, 眼见此暮的岩泉一,其实很忍不住想指着鼻子插一句嘴: ‘比我还清楚吗?’ 只是眼下气氛太过纠结, 他适时按住了冲动。 “但是,啧,” 良久,及川彻还是压着上扬的发尾回头,满目满脸都是纠结:“我不清楚你的心情是那样的,我不知道,也没人和我说过,你是抱着这种心情上场。” “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心情给你下定义,这种事、” 端端一席话,及川彻已经不知道压了多少次眉。 “你不要往心里去!”最后一句,他压眉抛下这句便甩身朝身后迈去。 场边,眼见自家队长朝休息区走的入畑教练先是抬起了半边手,示意裁判换人,等替补矢巾上场,比赛再度在裁判的哨声下组织,他才双手抱臂,朝及川彻颔了颔下巴:“饮料瓶被京谷带去对面了。喝吗?自己拿。” “现在不想喝水。” 及川彻坐到教练身边,两只脚像剪刀一样大张着,头顶顶着毛巾,两只手反过来覆在腿根。 方才激烈比赛遗留的心跳这时才后反劲地虽血管蔓延上耳根。 颈部以上的部位全都被血管舒张的发烫。 向第一次见面的外人说了那番话、那番心里话的羞耻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 这时候还要挨入畑教练的嘲笑:“怎样,看来是和狮心王经历了一番深入的讨论啊?” “没什么讨论,一点点能被您称道的内容都没有。” 高中生最难为情的时候,还被教练这么嘲笑,饶是及川彻,也闭着眼呛高了音量。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自己的努力终于被世界肯定了,高兴的不得了呢。” 入畑教练故作吃惊。 及川彻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入畑教练故作无辜的老脸,“刚刚渡回来的时候,可和我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堆有趣的内容。” “…………………………教练。” 这时候就不要表现出对球员的乘胜追击了吧。 虽然想就这一点再调侃为此纠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球员几句,了解自家队长的入畑教练还是适时更改了话题:“那么,接下来就是一些我想和你说的内容。” 第186章 场中的比赛还在继续,替代及川彻的矢巾今年是二年级,尚且在及川彻手把手的教导下具备了作为二传手的资质——只是面对的是狮心王。 那慌慌张张撑足了音量像气球一样外强中干的指挥这些队员应付对面如横扫一样平推而至的攻势,着实有些可怜。 “对手是抱着那样的心情站在如今和你对决的赛场上,你是怎么回馈他的?” 入畑教练双手抱臂,就像他往日一模一样的姿势,盯着球场看,不时突然冒出句‘回防!’、‘拉高!’、一类的指挥。 “那小子没有表现出失望,没有在你因为紧张动摇地挥不开手时冲上来揍你,就只是平静的改变战略,作为队长,真是可靠的情绪。” 要是土屋理查德是他的得意门生,为另一所学校的同类型发球手紧张努力到每一个毛孔都浸满了汗水,在无数个日夜不休的时光中追逐到正式赛场,对手却是这么个表现的话。 入畑教练摸着下巴,不妙,土屋理查德这个运动天赋和持之以恒的劲头真的很难不招教练喜欢。 之前还在质疑超级天才球员哪来的余地留给【矢志不渝、持之以恒】的格言,一路质疑宫泽高的横幅和比赛风格完全不符,结果对面原来是见证了这么一个努力流程。那就情有可原了。 “总之,对方毫不懈怠地度过了你所不知情的全部时光,意义深重地带领一支弱旅来到这里,你却因为对他的恐惧,连最拿手的跳发都蹦不出来、、上逼!上逼!二次扣球!矢巾!” “……” 及川彻盯着激烈跑位的赛场看,感受自己的呼吸在一点点变缓。 过曝的焦点吸纳过多光线,让他的视野里只有球员跑动的身影。 “你不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有其意义的吗?及川彻。” 球场上的跑位越来越快速,矢巾在其中起到的铰接作用越发被狮心王逼迫的丢盔卸甲。 及川彻感到自己方才如雷鸣一般的心脏逐渐安稳下来,甚至能在耳边听清越发缓慢的呼吸。 教练拍上他的背,和三年前如出一辙的重量和大小。 还有耳边那句,平缓的,经由阅历和经验窖藏过而平缓的声线: “不加质疑的努力,量变引起质变。 “我不是承诺过了吗?世界会看见你的。” · “你、终于、回来、了。” 岩泉一喘着粗气,身体甚至在晃。 他连声音都破了,向下咽一口气的话,嗓子眼的疼痛就挤在一起,犯上血腥味。 扯着及川彻肩膀的衬衫,岩泉一维持岌岌可危的重心,痉挛的小腿肌肉仿佛和和昨天被姐姐开车溜的黛西(宠物狗)没什么两样。 “喂,该轮到我休息了吧?” ——作为场上唯一能在狮心王的围追堵截上保持攻击力的主攻,矢巾作为二传手的意识还不到位,察觉出场上局面后,几乎就只有【把球传给岩泉】这一个选项。 【把球传给岩泉前辈】 【把球传给岩泉前辈】 【!狮心王进攻了岩泉前辈回防一下!】 【!进攻被mb拦下来了岩泉岩泉前辈在哪?!】 ↑基本上这就是矢巾上场的战术表现。 就算是在场上怒吼:【稍微用用花卷和松川好不好啊?他们两个在发呆呢!】 但是被狮心王步步紧逼、又因为临危受命这超过双位数的分差而紧张的失去判断的矢巾已经丧失了理性交流的基础。 岩泉一不得不在激烈的高速攻防战中把自己掰成两个用,又回访又进攻,原本还因为混蛋及川次次把自己当螺丝为难自己扣的刁钻的抱怨,早就在【真正把他当螺丝】的矢巾指挥下荡然无存了。 “下面是我的发球,所以我回来了。” 及川彻盯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在,“呜哇,岩酱,你简直比从小学生马拉松回来的我侄子还要一吹就到、上回合已经用掉最后一个名额了,没有替补用,麻烦你在场上撑住。” “及川,我第一次这么诚恳地恳求你。”岩泉一崩溃地指着发球区,“麻烦你发个好球,最好是一击必杀的类型,不要麻烦我再跑跑跳跳。” 及川彻郑重地朝他比了个‘ok’。 · 比分进行到现在,其实属于对方队长的发球权,到现在还只有三次而已。 这个传说中和土屋在发球上有一拼之力的传奇二传手,究竟发的是怎样的球,是硬球、软球、对角球、斜线球、挑高球、压线球……还是怎样,他们所知的只有零。 上一次发球,不知为何,明明是大比分落后的关键发球员的回合,及川彻却仅仅发出了一枚最普通的开球。 因此有些认知错误的宫泽高球员们,也在精疲力竭下,伫立在原本的站位姑且不动。 土屋理查德在前排,在所有人的中心,眼见着遥远的球场那边的发球区,及川彻的肩膀缓缓低下,状似沉沉吐出了一口气。 随着这口气,很微妙的,一种玄之又玄的扰动沿着空气跨越到土屋耳旁。 土屋压低眉头,降下自己的身体重心。 虽然没能和土屋共同感知,但是在这大比分落后的关键发球员场合,不自觉和场上球员共情的观众席也渐渐减小了音量。 ——原本纷嚣的吵闹因为他的举动而悄悄荡散,现场的音量逐渐降低,再或者,是他进入了全神专注的状态,而不再处理耳膜吸收的情报。 第187章 这是他曾经熟悉而久违的发球状态。 及川彻抬起一只手掌,将手心的排球,高斜地对准体育馆内的顶灯。 县立体育馆建立的日期要追溯到几十年前,那时候建立的体育馆,根本就没余裕像现在一样采用全顶照明,而只在几处赛场上高高地吊了一只喇叭状的强光灯。 冷硬的白织光向下扩散,他抬起手掌时,这直来直去的光被排球的轮廓遮挡,叫他的领口和脸隐藏在冷光照不到的阴影之后。 …………这是? 场边,正纠结如何安抚因为青叶大比分落后越发混乱的球队的乌养,因此略微耸紧了视线。 他从后靠椅背的状态提至前坐,忍不住仔细察看眼下球场中正要发球的少年。 站的距离……跳发球?但是土屋理查德的接球圆周要比一般的球员大,哪怕他站在场中,实际接球面积也扩散到了很大的区域,再加上即便有跑动所不及的区域,土屋理查德也可以利用他那奇绝的指挥天赋控制回防…… 乌养在内心测算了下距离,忍不住啧然一声。 留给及川彻跳发的距离只有一条底线和两边交界的两块扇形。 这个距离,不说区区高中排球有几个人做得到,大比分落后给关键发球手的心理压力是难以想象的,想要撑住十几分的心理压力,在裁判吹哨的一瞬间助跑,接着在规定时间内就位、发球点内起跳、接着跨越十八米的距离飞到宫泽高半场的底线。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虽然如此,看场上少年的表情,紧紧凝视球心,连半点退缩的模样也没有。 在观众席暗暗给及川加油的乌养无法和场中的及川彻此时真正的心情共鸣。 场中,穿青白运动服的少年后退两步,再次抬高手。 哪怕后退,因为左手更高,所以他仍然在排球缔造的阴影中无法挣脱。 但是此时居然不觉得这圆形的阴影可恶了。 他只是平静地、甚至平静到没有加快的心脏读秒声中,在裁判鸣响哨响的一瞬间,一秒不差地同时重重踏上身前的地板。 那一瞬回答给脚底的震动,犹如为他这三年的努力划下的休止符。 高中要结束了。 他三步踏上空中的同时,望见对面球场上的棕发少年正微微仰起脖子,金色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其中甚至有他弯折身体的倒影。 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有些人的高中却刚刚开始。 及川彻猛地将右手拍击上坠落的排球球心。 手心和球皮拍击的剎那荡起了气波,微微荡起他的发帘。 裸露的那双眼睛,和球网对面因全神贯注而反射顶灯的双眼如出一辙。 和手掌分开的排球猛然朝球场对面划去,失去了遮挡物,及川彻整个人都包围在顶灯落下的光晕中,得以张扬地沐浴光芒。 那一瞬间,铺展在他眼前的视野,就像终于跳过了曾经压抑许久的一堵墙,一览无遗。 那颗微微形变的球体在半空划过一道半圆曲线,划过拦网,划过起跳的宫泽高副攻手的手掌骨、划过接应的自由人、划过慌慌张张跑位来接的攻手。 ——划过棕色头发的,金色眼睛的一年级主将。 排球和地板相撞的落地声,‘咚’的一下砸在所有人心里。 在第一时间尽力向回接应,却还是因为客观因素以半身擦地的姿势和排球相隔半米,土屋理查德拖身划开一道弧线,略有怔愣地抬头,正看见穿深蓝色裁判服的第二裁判高高地举起旗子,向第一裁判示意。 眼见红旗,第一裁判将哨子塞进嘴巴,吹响了这略显寂静的一瞬。 “卟————” 及川彻发球界内,得分。 “…………” “…………” “…………” 乌养猛地站了起来。 因为太用力,膝盖甚至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他却浑然不觉。 厉害,厉害!厉害,及川彻! 哪怕是观众席,哪怕差了十几米,也看得清那球几乎就在在线,这精准的把握和精妙的控球能力,完全没有因压力扰动的能力发挥,简直不像是高中排球界的选手! 及川彻,他之前有这么厉害来着吗?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ih还没有这个水平,如今,仅仅是体育大会县赛的第二场比赛就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简直不像是区区高中届的排球比赛! 他站起了两秒,从第二秒开始,周围才逐渐有稀稀落落的尖叫鼓掌。 第三秒、第四秒。 乌养后知后觉地把因紧攥而发麻的掌心松开,伫立在一片沸腾喧吔的尖叫声中。 “啊啊啊啊啊!!!” “青叶城西!青城!!!” “称霸球场!” “胜者是!!及川彻!!!” “战无不胜!及川彻!!” 原本因大比分落后而沉寂许久的,属于青叶城西的助威区再度爆发出沸腾的尖叫。 和观众席一片凝结的尖叫融合,几乎要掀翻房顶。 尖叫声、沸腾声、助威声,所有的各方声势容纳在一起,犹如方才土屋理查德大比分优胜时爆发的一样。 场中,那刚刚拍击出这完全不属于高中水平跳发球的少年却没有什么反应,没有尖叫、没有庆祝、没有喝彩。 第188章 他仅仅,是在这专属于他的喝彩时间中,用刚刚击球过空的那只手,朝半空,紧紧攥起了一只拳头。 第99章 迁怒 观众的吶喊如声浪, 在体育馆内被拍击地无限放大、再放大。 他先前的扣杀似乎给了金田一等一年级错误的期待,让他们在精疲力竭之下榨出力气,响应他的每一次进攻指挥, 并且忍不住频频眺望场边的比分牌。 他的新式发球为青叶城西连续拿下了三分, 第四分开始,饶是他没有失误,心态也尚平稳, 土屋理查德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三球而已, 他很快跟了上来, 用手腕高高地垫起排球。 土屋理查德垫球的那一剎那,他听见体育馆一半传来惊呼的叫好, 一半传来沉重的叹息。 及川彻耳朵好, 还听见女孩子隐隐的啜泣。 他在场上跑位偶尔偏头的瞬间,能瞥见青叶城西的助威区,青白色校服的女孩子们用手指拭泪。 女孩子的眼泪,大面大面地黏在脸颊上,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抱歉。 他忍不住这样在心里略有无奈地如此默念。 他从一年级起,察觉到自己颜值的杀伤力起, 就很希望维护在女孩子们心中的形象。 自尊心也好、虚荣心也罢, 总之从那一刻起,‘及川彻’指代的形象就不仅仅属于他, 更属于一种理应如此,大家共同维护的印象。 队长、二传手、帅哥、仰慕的人…… 结果在高中最后一年的最后一场比赛里, 他哪个也没能维护到。 四面八方的叫人晕头转向的吶喊声中, 及川彻逐渐停下脚, 在富有摩擦的地板上停步,用手心捞起脸颊两侧汗湿的落发, 清晰感知到连串的汗珠从鼻翼下滑的触感。 岩酱也停下来了,像小狗一样甩头,把发梢上的汗珠全甩出去,边朝他这里走。 这场比赛的第一裁判在他身后,已经从一人高的裁判椅下来,和记分员在表前确认得分情况。 “今天中午要吃韩国烤肉。”岩酱经过身侧时,对他说。 “韩国烤肉?这个天气,剧烈运动后吃过油过辣,会长痘痘。”及川彻跟上去。 “我又不是你,我长八百个痘痘都无所谓。” “真的假的,排球协会说不定来采访咱们,学校也要拍最后一次合影。” “麻烦死了,帅哥每天过的都是这种日子?” “岩酱,毕竟你没经历过。” “滚。” “……” 两名六年的排球拍档,身着青白色的运动服,一号、四号,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迈步,朝着六年前两人第一次共同踏上球场的方向相反,和曾经昂首挺胸踌躇满志的自己擦肩而过,少年们迈向队友们和教练等待的队列,仅仅留下背后经久不散的沸腾和喧哗。 “双方球队在队长示意下,进行赛后礼仪。” 青白色的运动服再度和灰色的运动服们相对,两排长队在收起排网的中线两端。 和赛前不同,这时候两队人马的运动服不知道湿透又晾干了多少次,颜色或多或少的均有些异样。 及川彻在和自己正对的棕色脑袋后,看见了另一只高大的橄榄色脑袋。 牛岛站的太远,站在遥远的强光灯难以波及到观众席阴影下,只有那身紫白色的运动服,上面是硕大的‘1’,和自己胸口的一样。 “……全员都有,鞠躬。你辛苦了。” 身前矮了自己半头的小鬼突然出声,把及川彻的思绪拉回眼前的棕发少年。 棕发小鬼将两只手背到身后,朝他俯下上身,后脑勺一个棕色的发旋,和在赛前见过的一样。 灰色的队列不约而同做出和主将一模一样的鞠躬动作,及川彻喘了喘息,呼出胸口仍在鼓动的燥热,平复那随声浪一般涨潮的心跳。 这是一场很好的胜负。 虽然大获全败,虽然作为高三最后一年的退场秀看,这个比分堪称凄惨。 但是存在即合理,也有人为了攀登如今逾三十分的分差,呕心沥血地付出了相当公平的时间和汗水。 双方在主将/队长的指挥下鞠躬过后,及川彻伸出手,向他对面那比他低了半头的少年,将手心朝上,松松地递于棕发主将的身前,掌缝里仍有没能抹去的汗水,是方才拼尽全力的证明。 “你做的很好。” 他故作轻松地说。 忍住内心六年的汗水。 “……” 土屋顿了一下。 在观众席心满意足的欢呼声中,土屋只是顿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以手心向下的形式覆到及川彻的手掌之上。两人的手掌松松在半空交握,只握了一秒,又很快松开。 体育大会的赛程很紧张,一场比赛结束,下一场比赛很快就要继续,要在一天时间内轮完所有组别的比赛,青叶城西和宫泽高的比赛刚刚结束,立马有赛委会的工作人员前来清理球场,早就准备好的志愿者用劲地在地板墩布,还有志愿者重新划线和拉网。 “土屋,我们先下去吧。” 赤苇佑揽着土屋的肩膀说。 不仅是宫泽高的正选,包括他在内,所有正选包含替补选手在内,所有人都疯狂地补充水分,呼吸频率高达二十五以上。这场面对青叶城西的硬仗,所有人都自上而下地付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 比赛结束换组,晋级的队伍暂时去宫城县体育馆的后场,刚刚结束超规模运动的少年们急需新鲜、凉浸浸的自来水冷却他们过热的体温。 第189章 灰色运动服的少年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人上厕所,有人去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买水。 棕色头发的少年和二传两个人在洗手台前,身前的水龙头哗哗的流淌,已经湿透的毛巾被流水打湿,余下的水流随水台一起钻进下水管。 土屋理查德俯着头,将盖了毛巾的后脑勺放在水龙头下冲凉。 “……待会儿的学校听都没听说过,随便打打就好了吧……” 哗啦啦。 “……当初我们学校也是这样的,你要小心……” “……那有什么一样……喂!别抢了凉水就喝啊!” 哗啦啦。 “……今天是周六,一天就比完。” “明天有时间出去玩,不用训练吧?” 哗啦啦。 “……哦!乌野排球队,别来无恙……” “……彼此彼此,我看到赛程表了,恭喜你们晋级……” 哗啦啦。 “百沢,百沢去哪里了,你们是看见了?” “……高中生,总不至于丢了。” 哗啦啦。 门外的同伴们踩起脚步声,逐渐向洗手间聚集。 后脑勺是自来水凉浸的微痛触感,冲刷久了,后脑勺留下一片睡沉沉的酥麻。 土屋理查德将脸深深地埋进两只手掌中,更深地,更深地朝黑暗里蜷缩起面颊。 眼圈很热,多余的水流沿着脖领子朝湿透的锁骨口下滑。 “土屋?” 黑暗中耳边是赤苇佑担心的询问: “你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 有拉开洗手间门的声响,同伴们走进来,稀拉吵杂地对这一幕询问的声音。 因为太吵闹了,又那么纷杂,像是全世界的人同时在放慢的炽热世界里和他讲话。 就连苹果转来转去的破空声,都被土屋理查德抛到很远的流水声之后。 他仰起脸,被手指按压久了的眼睛在下淌的水瀑中看不大清,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只看得清眼前蒙蒙的色块是赤苇佑。 “你听见了吗?” 他朝赤苇佑有点恍惚地说,自己也不能确定。因为看不清,总忍不住大睁着眼睛。 “听见?…啊?抱歉,我刚刚很累,你指什么?” “那个啊那个!赛后,你不是和我站在一起嘛?” “啊?欸!能、能再具体说说吗?” “你就在我身边,为什么没听见?这样子万一是我幻听我该朝谁取证去啊!” “抱、抱歉,这么重要的内容……赛后的录像里有录音,录象机离我们很近,去那里找找怎么样?” “……我们赛后离录象机那么远,哪里听得见了……” 棕发少年用两只手掌骨压住眉眼,曳拽自己的棕色发丝,将头微微偏向不面对赤苇佑的反向。 但是,即使不朝着诸人,镜面的反射里,少年的眉头低低向下压着,嘴角的弧度低抿地像一座隔海大坝。 这球场上一往无前的王者此时回归真实年龄的委屈,叫和队员们一起来厕所赛前预备的乌养忍不住伫在了门口。 刚刚非自愿地倾听了狮心王的烦恼——毕竟厕所门大开,两人音量又不低,他总不能为了避嫌把耳朵堵上——半听半灌,想丢出脑袋也没办法。这时候再凑进去,实在是太没有眼色了。 他堵在门口,乌野的队员有一个算一个,都从他伫立的树桩子边露出一颗颗乌鸦脑袋。 “……所以说!” 卫生间内,宫泽高主将和二传手的对话已经进展到二传手亟于找出两人转圈争吵的核心内容。 “到底是什么让你心心念念成这样,你不告诉我的话,就算我努力帮你回想……我总不能每一句每一句的复述,我又不是点读机!” “……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沉稳的嗓音,明明不回头,却有如实体存在感一般的一米八高大的威压。 乌养微微淌着汗侧头,抖着嘴角眼见紫白色运动服的少年们,稀稀拉拉地堵在体育馆卫生间外狭小的走廊过道。 渺小的走廊里,宫泽高,乌野高中,白鸟泽——他们下一场的对手。 狮心王和青叶城西的比赛着实很震撼人心,但他不是他现在关注的重点。 想一想自己即将带领乌野迎来教练生涯的真正拦山虎,这犹如孟姜女目睹长城的巨额威压,让乌养不自然地淌着嘴角,发出了一声生硬的招呼:“哈哈……白鸟泽的牛岛同学,好巧。” “怪、怪童!” “嘘、嘘!小太阳,不要抖!” “……大地你给我做好榜样!” “……不是我,是影山。” “……我这是兴奋的战栗。” 厕所内,宫泽高的主将和二传浑然没有意识到厕所外走廊的僵硬,而自顾自地进行对话。 “既然你是我的二传的话,这种事不说也知道吧!” “我是你的二传,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以为我是赤苇京治吗?!” “你当初立志比赤苇京治做得更好!” “什么时候立志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幻想剧情倒是拷贝下来发我一份好不好?!” “鱼的记忆!……” …… 白鸟泽一米九高的主将察觉到了从大开的厕所门露出的争执,平静地走近,“里面是谁?” 第190章 他本体一米九的身高,加上吊顶的台灯,使得影子越发巍峨和雄壮,乌养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气度,用手指指了指门内,一边故作淡然地回答一边不着痕迹地提醒里面陷入白热化的主将和二传:“是上一所完成比赛的学校,刚刚结束比赛,所以来洗手池冲水。 “如何,你们要用吗?白鸟泽的牛岛同学。” 结果门内两人,完全,完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无端的指责啊?!刚刚那一把我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没有达成你内心的要求,至少我毫不负愧地说明付出了百分之百、不,一百二十的努力!” “谁指责你上把的表现了!你做的怎么样我身为主攻难道不清楚吗?! “不要岔开话题,我指的是赛后,为什么丢掉那么重要的一句?!” “所!以!” 饶是以赤苇佑的好脾气,也完全忍不了了。 “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既然不是指责我的表现,对赛程也无可厚非,那你倒是说明白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重要内容!” “及川彻!” 土屋理查德也忍不了了,他刚才的羞赧、难以置信、梦想成真、几十次轮回回报的感激,这一刻全部被他抛去九霄云外。 他超大声地吼,试图吼过赤苇佑的音量:“及川彻!及川彻!及川彻啊!没听见吗!” “及川彻又怎么样啊!他又不是哑巴,一局下来我怎么记得说了多少次话?!” 土屋理查德炸毛了。 “他夸我了啊!” 他把洗手台拍的砰砰作响,气的脸红耳根烫:“及川彻夸我做得好!没听见吗?!这是及川彻给我批复的满分是具备纪念意义的世界杯是诺贝尔大奖是奥斯卡影帝!是丰收的稻田是满溢的鱼塘是久逢的甘露!” 他朝赤苇佑吼:“我打这么些年排球没有人夸夸我我有什么劲啊??!!上届春高要不是力竭我当跟踪狂也要追去牛岛家像贞子一样爬出来逼他夸一句我打的真棒!” 整个厕所内外全都寂静了。 狭小的逼仄,只留土屋的尾音,久久地短暂在墙体之间回荡。 由于其中荡过的生命体并不是无机物,得以短暂驻留成了一股滞后反应。 赤苇佑整个人以一副遭受冲击席卷犹如游戏机卡带的停滞。 洗手间内刚刚掀开厕所门的铃守一只脚放在台阶上已经放了十五秒。 土屋喘息着,平复心情,才意识到宫泽高这群没怎么经历过世面激烈的小孩子就算了,怎么苹果也久久地凝滞在半空,犹如实体化地内嵌在一串沉默的句号。 [………………………………] [你怎么了。] 土屋喘息着,平复自己过热的呼吸频率。 刚刚那场比赛对他的体力造成了不亚于其他人的影响,只是他长久的过度训练下来,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力竭的状态。 苹果仍是没有回答。 […………算了,我要出去了。] 就算这么跟赤苇佑吼,他是无辜的,自己只是在迁怒罢了。 深刻又理智地全程明白这一点,却仍是控制不好十几个轮回积压的情绪,土屋咬着腮帮,一个甩身—— ————正和门口五花八门的校服对视了。 乌养、影山、日向、泽村、菅原、牛岛、天童、五色。 土屋:“……………………” 乌养:“……” 影山:“……” 牛岛:“。” 天童:“…………,” 无色:“???” 泽村:“……!” 菅原:“………” 日向颤抖地举起一只手,橙色的瞳孔和他对视颤抖,嗓子干哑: “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土屋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就这样随苹果一起升格成硅基生物也不错。 第100章 一百章 那之后……显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宫泽高从第二场出线, 上午一共只有两场比赛,结束和青叶城西的比赛,宫泽高众人可以选择去县立体育馆外的荒郊野岭随便找一家馆子凭运气, 或者回到体育馆, 享用赛委会免费提供的午餐,而场内,a区和c区仍在比赛, 可以一边端着盘子吃, 一边坐在观众席看。 宫泽高全员选择领取了赛委会提供的盒饭, 除了部千森和鹰川一定要去附近的拉面馆尝尝,其他人都留在体育馆, 等待一小时后的候场。 宫泽高和青叶城西比赛的余热浪潮中, 土屋咬进一口花椰菜。 嚼。 “……” “……” “……” 苹果默默落在远离他三十步之外的观众栏。 土屋缓缓咽下花椰菜。又吃了一口饭团。 今天的梅子不错,虽然很希望来一盒梅子多的盒饭,但是梅子盒饭里除了梅子,配菜为零, 看起来太寒酸了。从营养学的角度也不健康,遂放弃。 咽下饭团。 酱油弄到下巴了。 从隔壁伸来了一只带纸巾的手。 “……” 抽走纸巾。 擦拭下巴。 把纸巾团成团, 揉在手心。 场上的局势逐渐白热化。 少年们的吶喊不时冲天而起。 观众席的加油声泱泱。 烘乱的体育馆内, 因为组委会临时搬来风扇,温度着实比上午低了不少。 第191章 土屋认真地凝视战局。 叉起一块饭团。 然后目无表情地扭头。 “前辈们, 为什么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一排宫泽高全部刷一下全部扭头, 四个人尽数手掌交握在膝头, 凝视场下的比赛,看起来相当专注。 “没有啊, 我在看比赛,之前没听说过他们学校,打的倒是不赖。” “好热啊,感觉比上午还热了,你们热吗。” “是有点热,去楼外面买点饮料好了。” “我也去,佑,一起去吗?体育馆内实在是太热了。” “……防止你们迷路,下午赶不上比赛,那我就跟你们、” “前·辈·们。”土屋冷淡地开口,“我们刚刚从卖饮料的地方回来,没喝完的饮料就在你们脚下。” 宫泽高的前辈们,有一个算一个,全被维持半起的姿势僵立在那。 “是饮料不够凉吗?放到我这怎么样,我倒觉得还蛮凉爽的呢,用眼神帮你们冷却下好了。” “………………不用了……” 前辈们有一个算一个,默默地摸索坐回来。 简直像有钉子在下面扎一样,坐立不安,磨磨蹭蹭。 ………………部,太狡猾了。 赤苇佑暗恨咬牙。 这种时候,这个时候,居然不能偷偷溜出去看网上的讨论。 刚刚那番话,被白鸟泽和乌野的听到了,一定会发到网上的吧,就算没发到网上,也一定会内部讨论,这种时候,尤其在这种时候,好恨他没有白鸟泽和乌野的人脉,区区枭谷,他自我感觉良好的亲哥,到现在为止一个情报源(八卦)的忙都帮不上啊?! 天童,天童的话……赤苇佑突然一顿。 [一定会有讨论的吧。] 苹果默默过来。 [闭嘴。]土屋目无表情地凝视台下。 [就算你这么说……乌野和白鸟泽的行动可不是你能预料的,就算你现在跑出去抓住他们大吼‘谁都不许讨论!’嘴在别人身上,你也无能为力……] [闭嘴!] 土屋闭眼咬牙。 仔细看,他抱胸环绕的手有隐隐的颤抖。 苹果水果的脸上挂着怜悯:[啊啊……真难得你现在觉得凉爽,居然没有臊的热晕过去,是十五次的轮回给了你磨练吗?我觉得你现在比第三个轮回被稻荷崎教练拒绝就要死要活的模样强多了,真的。] 苹果简直是在雪上加霜,土屋猛地站起来。 猛地站起来,吓了前辈们一跳。 “土、土屋?” 土屋咬牙大吼:“我的饮料喝完了,我去再买!” “啊?啊……嗯,但是不要喝太多,一个小时后我们还有比赛……土屋?!” “知道了!” 抛下这一句,土屋风风火火地往出走,甚至撑住某排座椅直接踏上上一排,背影相当迅速,不知为何脑后的发角都因未知原因乱撬了起来。 宫泽高诸人默默凝视土屋的背影。 ——然后火速纷纷不约而同抽出手机。 论坛上,他们被迫缄默的时间内,已经风风火火的有了点讨论的苗头。 [-乐明明是输了比赛去厕所哭的,结果在最里面的隔间听到了劲爆大新闻。] [-什么?哪所学校和哪所学校干起来了?这种事捅出去要被禁赛的吧。] [-呜哇,好讨厌,不要把比赛的胜负蔓延到赛下啊,男生们好恶] [-谁说是男生部了?] [-……确实是男生,而且是三所学校,都是上场比赛赢了的学校。] [-真的假的?赢了比赛还约架,是想在比赛前ko对手吗] [-不是,准确情报是其中一所比赛内斗,然后另外两所学校目瞪口呆,wwwww真的是目瞪口呆,乌野和白鸟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乌野和白鸟泽?这两所学校今年都超厉害的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告诉你们哦,宫泽工,就是势头超猛冲着夺冠去的那所学校,主将一年级超级臭屁的那个,还把手打废过神奇复原人称医学奇迹的那个] [-狮心王sama啊,所以到底怎么了??] [s-喂,擅自暴露别人的隐私不好吧?!] [t-就是,我也在厕所,我可没听到什么内容!] [-回复t:别骗人了!你根本没听到好玩的!宫泽工大名鼎鼎的狮心王,在厕所内和二传公然撒娇,叫他们夸夸他,还说被一直仰慕的及川前辈夸了,觉得这辈子圆满了,还说这就是他打排球的意义!!] ————根本没这样说! 试图阻止,却阻止失败的【s】菅原绝望地捂住脑袋。 …………土屋理查德,我尝试了。 在一边化名【t】的泽村颤抖地凝望屏幕上不断冒出的新内容,日向压着他肩膀,同样颤抖,颤抖到面部扭曲,去拽菅原的袖子:“菅、菅原前辈,怎么办,土屋的形象已经偏去奇怪的方向了。” “嘛…嘛,”菅原努力宽慰自己,“毕竟,毕竟是公共场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土屋在开着门和二传争吵的时候,应该就预想过这种事有可能发生了吧,他自己都不在意,显然我们也没必要慌里慌张,像他那样的人,内在和外表一样强大!这也是修行的一种,一定”没事的 他的‘没事的’还没脱口,刚刚从厕所回来的田中就茫然地喊:“喂,狮心王怎么了,刚刚看见他在厕所,把脸都埋在膝盖里了,背影跟个蘑菇似的,差点没认出来,幸亏能看见他的发型,哈哈哈哈。” 第192章 ——超在意!!! 菅原&泽村&日向天崩地裂。 “哇,真难得,”月岛还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补刀,“堂堂狮心王sama,叱咤球场无往不利,谁知道他和及川对打的时候,脑子里居然想着‘及川前辈一会儿会不会夸我’这种事呢? 这简直就是崩人设啊?崩,人,设。” 日向一脸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皮。 “够、够了,”乌养忍不住说,虽然他已经脱离容易害臊的中学年代整整十年了,但是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替事件本人难为情,一直酷炫的人设突然爆出来其实是个爱撒娇的小鬼一类的…… …… 够了,别想了! 乌养握拳咳了咳:“这是宫泽工的家事,不是我们该插手的……那个,龙之介,所以你看见土屋在那里蹲蘑菇,上去安慰了吗?” “安慰?为什么要安慰?安慰青叶城西还差不多吧,我看他们上把被k的挺惨的。” 田中心有余悸,“两局三十多的分差啊,除了和白鸟泽对上的可怜学校,再没有过学校打出这种分差了吧?” “这,这种事,的确……” 结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乌养又忍不住为青叶城西默哀。 延续了三年的青叶荣光,在这最后一年最后一场青春的比赛中,居然是以这样一种比分拉下帷幕。 乌养虽然和青叶及川了解不深,但是显然,能打到现在这个水平的学校,想来胜负心都不低,就这样被打回老巢,哪怕对手主将是很仰慕自己的fan(粉丝),恐怕青叶城西如今的心情也很复杂。 ……事实上,正如此时身处宫城县立体育馆的乌养所想,几公里外,已经驱学校大巴离开县立体育馆的青叶城西,车内的气氛的确很诡异。 诡异在一排排坐在前面的排球部员,默默回头盯着他们刚输了比赛的队长抽风。 没错。 抽风。 单手拿着手机,缩在座位里,明明输了比赛,脸颊却深深埋在另一只手心,从指缝泄露的嘴角,还有隐隐抽搐的不断上扬的痕迹。 这不是抽风是什么。 一边,岩泉一满脸‘离我远点’。 “被学弟告白的确很值得高兴,但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诡异了一点啊及川彻。” 及川彻太高兴的时候,就轮到岩泉一不爽,他‘嘁’一声:“被打出三十分的分差还高兴得起来,能不能请你有一点团体意识啊队长。” “…………对哦。” 及川彻的发梢阴暗下去。 看一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论坛唰的很快。 越来越多的细节开始填充,甚至有当事人再次发声,左证了楼主的发言。 “……” 及川彻的嘴角又开始抽搐。 岩泉一:……没救了你。 · 土屋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意方才厕所发生的事了。 [真的不在意吗。]苹果怀疑地在他脑袋边转来转去。 [嗯,不在意了。]土屋大方地拉开门,面色如常,[想一想,也不过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的确是那样想的,被他们知道了也没有大不了,不过是和前五次轮回一样的态度对我罢了。] [前五次的态度,]苹果‘啊?’了声,[前五次的态度?] [嗯。]土屋继续朝前走,[假如他们听了这些话,想要夸夸我的话,我也的确会高兴,我会很乖巧地接受的,像一个乖巧的后辈一样。] 真的吗,可是你真的是这种明媚的性格吗?苹果的质疑还没有脱口,就听土屋继续说: [反正,被夸奖过的学弟以25:0的分数打爆,真是不知道哪边才应该哀悼了呢。] 少年以明艳的笑脸如此说。 …………没有不在意!压根没有不在意!性格变得更扭曲了! 苹果天崩地裂地在土屋脑袋边转来转去,又突然静止。 不对,反正它本来的目的就是收集对方学校被打爆后的负面情绪,土屋如今这个乖里透着阴狠的野兽态度,对它不是正好吗? 想通这点,苹果霎地又高兴起来,欢欢乐乐地跟着土屋一起进入县立体育馆的大馆内。 体育馆内,虽然已经是中间休息,可留下来的人还是很多,而且议论纷纷。 针对青叶城西和宫泽工的那一场,可谓是全国级赛场的精彩,导致如今有许多人徘徊不去,等着宫泽工的下一场比赛。 “我们下一场是谁?” 土屋面色如常地回来,面色如常地询问他们比赛规程。 宫泽工的前辈们抖一下,纷纷藏起手机,不自然地道:“回、回来了,土屋!” “嗯,所以,下一场是谁?” “是常波,刚刚在c区决出了胜负,也是我们下一场的对手。” “已经比赛结束了吗?” “是,你看,他们就在下面……” 土屋顺着金岛的手指向下望,看见浅色运动服的队伍恰好向出走,他们队伍里有许多人正抬头,凝望宫泽工的方向,和土屋对上眼后,纷纷僵硬,甚至有一个停在了原地。 “……”土屋朝他们缓缓露出微笑。 “…………”常波高中的可怜人犹如过电,火烧一般挪开了视线,只有最后那个僵硬地难以行动,被前面的队友们退回来,匆匆搬走了。 第101章 觉悟 第三场四进二: 第193章 宫泽工业vs常波高校:2:0 乌野高校vs白鸟泽学园:2:1 当裁判宣布b区比赛乌野高校出线时, 乌野高中的吶喊声并不比所有观众席加起来稀少几分。 由于宫城县拥有的两个出线名额,只需要进入决赛,他们便是确定的全国选手。 时隔三年, 不, 大概是五年前,乌野就再也没有进入过全国比赛的体育馆。 明明还没有进行赛后礼仪,队员们却冲出赛场, 和教练、替补选手们拥抱, 嘴里喊着‘全国’、‘全国’, 要不是要面子,其中几个抵抗着巨大压力留下来的三年级选手恐怕会当场红了眼眶。 他们没有那样的天分, 因为排球耽误未来的升学考试, 这段排球经历不会给他们的成绩和履历增色一分,即便如此,所有三年级前辈还是留了下来。 不是为了升学和个人未来,而仅仅是驻足当下, 作为乌野高中排球部的一份子,而努力为了共同的目标拼搏。 此时这个目标实现, 很难说心中那股酸酸涩涩犹如波子汽水的心情究竟来源于何。 就是:啊……好像终于值得了。 在裁判哨子的催促中, 乌野高中回到赛场和白鸟泽进行了赛后礼仪。 虽说如此,白鸟泽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失礼。 除了其中几个人狠狠地瞪着他们, 包括鹫匠教练在内,都只是简单地等他们整理好心情。 在交握双手时, 牛岛望着略显紧绷的泽村, 有些平淡地说:“我比较好奇, 你们和狮心王对上,是哪一方的胜利。” 泽村顿了一下, 一旁的高个子五号(天童)却接话道:“啊啊,怪人特攻和狮心王?” “肯定是狮心王!”五色工还是一年级,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好歹是咬着牙龈狠狠地憋回去了,此时眼眶都要脱出地狠狠瞪着东峰,以要把东峰手骨掰折的力道恶狠狠道:“别以为打败白鸟泽就高枕无忧了!只是一次运气好而已!下场就叫你们认清自己的实力!” “五色。”天童在一边提醒,“两个出线名额,他们已经去全国了哦。” “我知道!”五色工喊了一声,又挤下眼喊:“kuso!就是知道所以才不甘心啊!” 往年,五色工所没经历的拥有怪童‘牛岛若利’的白鸟泽的黄金时代,他们可从来没有在两个名额的全国体育大会前折戟过。 如今他第一年参赛,雄心勃发地向着全国冠军倒数时日,结果连县都没出线?? 五色工接受不了。 被接受不了的五色工狠狠攥紧了指骨的东峰虚弱又可怜地数次发声:“那、那个、手,姑且……” “kuso!”努力接受仍旧接受不了的五色工再次吼出声:“明年!明年由我来带队!你们乌野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他倏地松手,然后猛地转身,又快又重地蹬脚朝休息区去。 “阿拉,”天童回头,朝菅原笑眯眯地说:“我们家的后辈比较有雄心,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不会。”菅原以同样的笑意微笑,“因为明年出线的同样是我们乌野高中,对吧?萤,飞雄,翔阳?” 飞雄:“是!”;翔阳:“哦哦哦包在我身上!”;萤:“嗯。” 二年级的田中:“喂,明年是我带队了吧?为什么不叫我啊?” 同为二年级的西谷:“就是!就是!” 其实只是对方放狠话所以顺嘴喊来回击的菅原陷入了思考:的确,明明明年该是龙之介和夕带队,为什么第一意识却是几个一年级的呢,而且萤还是第一个。 ………………性格原因还是什么,菅原善良地不再深入思索。 东峰捂着自己红肿的手在一边吹吹。 那边,刚刚和鹫匠教练结束完商业客套的乌养教练用手指数次抹了数把脸,嘴角就像雕了半永久微笑唇一样怎么也抹不下去,他干脆猛地拍掌,巨大的拍击声惊醒场中沉浸在胜利中的队员们,招呼他们回来场边准备区。 “大家,做的非常好!”甚至一开口,音量都比往日高了不少。 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还兴奋地彼此嬉闹的少年们,因此而逐渐镇静下来。 “我们乌野,在时隔五年后,再一次回到了全国级别的赛场,这是我们所有人、每一个人,三年级二年级一年级正选替补所有人加起来都努力才能缔造的果实,缺了一个人都不行!” 面对这群夺回出线名额的孩子们,乌养忍不住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 “在加入乌野高中以前,在小卖部里深思熟虑要不要接下这份教练重任的我,绝对想不到如今我们(乌野高校)即将踏上出发前往全国的征程,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不可思议的结果,如今看来,却是我们往昔每一日汗水的结晶,是有迹可循的回馈。” 少年们彻底安静下来,认真凝视着带领他们迈到如今的教练。 “‘不能飞翔的乌鸦’打败了白鸟泽,落败的豪强再一次踏上全国,即便如此,我知道,在今天这个胜负场上,我们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我知道这不是我们的尽头。” “但是,这一时这一分,我总是忍不住想起,狮心王的那句话,” 乌养环顾这些数日如一日终于得偿所愿的队员们,不知为何,音量逐渐搞过了周遭闹哄哄的观众席: “持之以恒,矢志不渝。” 他用力说:“无论结果,无关过程,只要大步地向前进就够了。” 第194章 · 另一边,早就准备好到b区门口的宫泽工因场内热血沸腾和感动的气氛,而稍微体贴地将空间让给了乌野高校。 宫泽工的队员们挤在门边,从侧后方的方向盯着乌野高校的激励一幕,略微安静着。 “总感觉……” 不只是谁,缓缓发出一声,回头说:“我们学校好像没有这种特别青春的时刻啊?” “笨蛋。”有第一个开口发言的人,其他早就想说话的人很快赶上,“除了ih的全国,我们有哪场输掉了,就算是ih的全国,也很快结束了好不好。” 金岛感慨地说:“原来一直向往的目标实现了是这么感动的事,月星,是不是庆幸前辈我当初去田径部把你拉过来了?” “哈?”兀自在一边调整护膝的月星一脸‘你是笨蛋吗?’,“就算不在排球部,在田径部我一样能做的很好。” “是吗?”土屋也在调整护腕,随口说:“你不喜欢田径部的飞圹前辈吧。不加入排球部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从运动社团毕业了。” 有几个轮回是这样的。 鹰川扭头去看月星,月星一脸吃了xx的无力辩驳。 金岛眼中无言的‘我就说吧!感谢我感谢我!’ “我才想知道……”月星死也不想感谢完全不靠谱还要麻烦他帮忙捎书包的直系前辈,“你的情报收集范围究竟是有多广,比赛对手就算了,学校内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学校真的是你家开的吗?” 土屋异议道:“不要造谣,我要是有那些钱为什么不干脆建个更好的体育馆……” 他说到一半,看到门后藏着的天童的半张脸——和他标志性凸刺的头发。 “聊完了?”天童笑眯眯地从门口伸出全脸。 白鸟泽的队员陆陆续续地提着包走进通道的门框框。 所有人都在,肩下都有一个运动包,似乎是准备完毕,白鸟泽已经和体育馆做了最后的道别,即将回去了。 月星闭嘴,靠后几步给失去出线机会的白鸟泽让路,其他宫泽工的队员也是。 白鸟泽的队员没有和宫泽工攀谈几句的欲望,哪怕方才在赛后礼仪的阶段,几人表现的多么正常,此刻围绕不去的低气压却暴露了白鸟泽内心真实的感受。 输了。 不仅输了,还再次失去了出线全国的机会。 对称霸了宫城县两年的白鸟泽其他人来说,恐怕很难以接受吧。 走过土屋身前的时候,牛岛却稍稍停下了步子,向土屋侧头。 土屋调整护腕的手顿住。 ——随时准备眼见牛岛开口如他方前嘴里所说的‘用什么方式夸夸他’之前眼疾手快立刻堵住他的嘴麻烦敬爱·给他留下了几十年阴影的牛·岛·前·辈安安静静地带队离开这条通道。 但是,牛岛虽然开口了,却并不是土屋预想的内容: “你知道schweiden adlers吗?” “……”土屋挑起一边眉头,“で?(所以?)” 土屋的回答并没有表现出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许因为如此,牛岛才补充了接下来的话:“是v联赛里的队伍,目前属于日本俱乐部中的上位圈。对方托我询问你,有没有提前打职业的打算。” 虽然挑起了话题但是没人理自己—那就顺势喝点水补充电解质好了—的天童一口喷出来。 喷出的饮料洒在距离很近的通道墙面,还有一点不可避免地喷到胸口,白布在一边一边喊着脏死了一边抓紧拿纸来擦,天童一边呛咳着一边接纸擦拭胸口表示感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装出了一副‘完全没听见那边在进行什么对话也完全不好奇’的模样。 “提前打职业?” 虽然很了解高中排球界,甚至对高中排球界和出名的选手如数家珍,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目光仅限于高中排球界再无延伸·意外的短浅·的土屋真的表示狐疑:“未成年状态?” “嗯,未成年和成年的选手是在合同上补充了限制条款,内容是一样的,schweiden adlers没有和宫泽工联络的途径,和我接洽的经理托我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打算,有打算的话,他们想和你约个正式时间商讨。” 牛岛说:“不过,在下个月体育大会结束前的这段时间,对方都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 土屋看见苹果在头顶慢悠悠地转圈。 [我打网球那一次怎么没有没有这个待遇。] 明明他打网球时的名气和如今相差不多。 苹果又自转了一圈:[你那个恐怖的打法,谁愿意往自己俱乐部召集一个不定时炸弹啊,暴力网球虽然便捷,但是争议太大,成年人的世界不仅是输赢,名声啊、股价啊,这种竞争市场因素都是体育竞技的一部分,这些你不是了解的吗?] [我一直是高中生,还没有踏上成人呢。]土屋不承认。 [随便你。]苹果一个硅基生物才没有心理成熟的概念,[所以,你打算去吗?我的能量收集度进展大好,说不定这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轮回了,未来的时间即将真正属于你自己,你的人生哦。] [……早着呢。] 距离全国大赛至少还有四场,距离县大赛都还有一场决赛,怎么都不到松懈的时候。 土屋回神,看见牛岛还在等他。 结果这个人真的老实到就算他不回答也会安静地等着——再或许牛岛单纯认为他在考究,所以没有出声打扰。 第195章 不光是牛岛,其他人也没有大声的表现。 “算了吧。”土屋无聊地说,“听起来很无聊。” “……” 通道里没有人大声说话,大家都在消化这句话。 事实是五色工好不容易把到嘴边的‘为什么?!’咽回去。 俱乐部向未成年的选手递出橄榄枝,而且对面俱乐部的名头不低——是牛岛若利在考虑的俱乐部,向一个区区一年级的选手——好吧!五色工姑且承认土屋理查德虽然只出场一年,但是场场表现都值得加载历史。 既然土屋理查德这么执着地打排球到今天这份上,又为什么拒绝? 虽然原因和五色工不同,牛岛也问了一样的问题:“为什么?” 土屋伸出手指:“一、schweiden adlers,虽然听说过,但是凭借我仅仅听过的风言风语,我对这所球队单核爆炸式的风格不感兴趣。” “二、我说过了,我没有毕业后接着打排球的打算,我的人生应该不仅限于排球,还有更多的可能性才对。” “三、刨除球队风格,未来期望,这所球队的作风我也很不喜欢。” 牛岛重复:“作风?” “是啊。”土屋压下一边眉头,“因为在网络上听说我很仰慕你,所以立刻通过你搭建联系,不就是‘我们球队有你很喜欢的牛岛若利所以快点来’的意思吗?我不管初衷是什么,也很能理解这种人之常情,但是我讨厌别人向我施加影响我判断的因素,有一点苗头就判负了,很遗憾是负分。” 天童在一边若有所思:在关于人生选择和判断这方面,意外的成熟呢。 由于土屋表现出的性格和实际年龄,天童曾经对土屋的观点一直是天生的直觉系,也就是凭直觉掌控球场,但其实和土屋相处久了,就逐渐能发现这个人狂暴外表下的镇静。 相当镇静,镇静到有点过冷了。 与其说直觉系,后来复盘比赛录像和旁观其他比赛时才闻出的一点苗头,就是这个人,其实是观察系的,利用观察到的情报和信息,冷静地进行判断。 对初次出现的信息反应甚至有一点慢。 因此有点难理解先前第一次对赛时,那叫人吃惊的掌控感和敏捷应对是哪来的。 “这样。” 牛岛没有多说,“需要我如实回复吗,还是简单回绝就可以。” “简单回绝就行了。” 虽然是被职业俱乐部开出优惠条件的未成年选手,土屋姑且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先前那番挑挑拣拣的话就不用了。 通道内简单的对话到此结束,牛岛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态度的差异,无论是被经理人拜托牵线搭桥,还是被土屋回绝,他都表现出一副沉静的模样,然而那个叫五色工的白鸟泽一年级选手——也是白鸟泽未来两年的王牌,似乎有点被激怒,露出恶狠狠瞪视土屋的模样。 土屋:“?” 土屋自认性格有一点扭曲,至少人情世故是存在的,不太能理解两个完全没对话和交集的人怎么被惹怒的。 虽然和他没关系。 所幸这位白鸟泽的未来王牌也不是有话憋在心里的性子,经过土屋的时候,他直接开口:“所以你就这么自信、是自信未来能收到更好的俱乐部邀请,还是自信有更好的人生选择?” 虽然压抑住了,他还是忍不住加了半句:“哪来的?” 这有点.火.药.味的半句话叫通道内原本正在出行的白鸟泽队列停顿下来,稍稍回头。 五色工有一米八,虽然同样是一年级,土屋的身高却不占优势,赤苇佑第一个踏前半步,插到五色工和土屋中间,平视五色工,不高不淡地回答:“不牢白鸟泽费心,即便一退再退,甚至是土屋毕业后不再打排球,届时他自然有相应的更好选择。” 五色工还没有回答,通道内略有些僵硬。 这时,那边金岛就像是闲聊一般,压低了声线——然而在寂静的信道内,信道门隔绝了观众席闷重的嘈杂,实则无比清晰——向鹰川低语道:“真是……嘛,毕竟是白鸟泽,所以不知道吧。” “没办法吗。” 鹰川也一如金岛预料,随口闲聊地说: “毕竟是外校,两校间信息传递没那么便捷,所以才不知道上次的学年末摸排,土屋的偏差值是全国第三吧。” “对了,上次文化祭,去找理查德的时候,他的数学老师在瞪你吧。” “真难得,我一个年级倒数的运动系少年也能被科任老师记住。” “托了土屋的福啊。” “……” “……” 太故意了,太做作了,但是其中的内容叫五色工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大概宫城县内,不会有第二个人和五色工共情了。 同样是一年级,同样是强力选手,却总有另一个一年级超出规模的强大。 作为曾经的明日之星,总是被不知情的各路人马拿来比较的心情。 “嘛。” 工还是太着急了。虽然理解后辈的心情,天童这时候却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吗?这里离学校很远,你再来就是明年了,为了不把遗失物丢弃整整一年,再想想有什么没带怎么样?” “……”五色工咬着牙说,“没有了、” 白鸟泽离开的时候,天童朝土屋歉意地笑了笑,意思是不要介意。 第196章 两个人都是后辈,虽然一个直系一个外校,总归都是小他两岁的小孩,一律同仁。 ——话说一边打排球一边学习是怎么做到全国第三的,不是据说上课回家都在看录像吗天生脑筋比较好六边形战士 那边天童一边向外走,心里一边想什么有的没的,土屋完全不清楚,也没怎么在意这份插曲。 虽然鹰川和金岛愿意做作地袒护他,让他稍微感到意外。 曾经的轮回里,土屋同样在宫泽工待了三年、六年、九年……那些轮回里,时间甚至是现在的三倍,和这些直系前辈们的联系也随着毕业而逐渐消散。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在前五次轮回的后期,虽然对前辈们的了解加深,可以很好地运用、使用前辈们组织战线,但是双方的关系却微妙的不如第一次轮回。 就比如前辈们微妙的语言内容,微妙的态度,微妙的第一意识,和第一轮回那种轻松的相处是不同的。 是哪里的表现造成了这种差异吗? 达成体育大会县赛冠军的节点就在当前,土屋暂时不去想这种人际关系上的问题。 因为苹果是从未不会留一个眼神给[人际关系]的。 未来科技眼中只有纯粹的效率和效益。 和苹果朝夕相处的土屋,果然还是被感染了不少。 是稍微有些负面的影响——察觉到这点的他,将如今前辈们袒护自己的行为放在了心中。 苹果就在头顶,轻轻的触感,却没有重量。 土屋带领灰白色运动服的少年们,打开蜂拥拥入议论纷纷的b区通道门,在光线和乌野高中全员的注视下,走入乌野高中对面的半场。 橘发的矮个子少年就在对面,双方距离不超过二十步。 观众席的议论越发大了,察觉到气氛微妙的乌野高中队员转过身,球网对面的灰白色运动服是那么显眼,方才兴奋余韵的神情逐渐沉去了掺杂了阴影的中心地带。 “恭喜你们战胜白鸟泽。” 宫泽工的主将停住脚,弯起眼睛,笑着对他们说。 与其说他们,实则是对站在最前面的日向翔阳。 “……你也一样。” 不知为何,在这种气氛下,日向无法像往常一样活泼地朝土屋说几句话。 “休息好了吗?” 土屋理查德望着他。 “……”日向找不出回答,有点僵在原地。 “准备好了。” 突然,一道身影从他左身侧经过。 是大地前辈,很郑重地踩在距离狮心王最近的位置。 “从得知进入决赛开始,就一直有的觉悟,到现在,已经不用再整备了。” 狮心王的视线于是望着他。 那种进入赛场后发金的瞳孔,是每一个和狮心王比过赛的队伍都见识过的。 “来吧。” 大地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感受沉重、踏实的脉搏。 “我们准备好了。” 第102章 对争 乌野高中和宫泽工的比赛实则比他们想的要出名。 一个是惊天逆转打败宫城县霸主白鸟泽的再起豪强, 一个是从ih起就势如破竹一路催压的新兴黑马,两者间的对决,很轻易迎来了关注高中排球比赛一方的实现, 至少排球月刊就将之作为了一个重要报道内容, 从比赛尚未开始起,摄像头和编辑组就等在场边准备了。 月岛从场边的立式三角摄影器抽回视线。 他低下眼,将水杯塞回运动包。 “架势好大。”在他一边的山口一边偷窥, 一边私下说。 “毕竟是那个狮心王。”月岛蹙眉用二指推回眼镜, “无人问津才要怀疑这群人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不要这么说嘛, 阿月。”山口说,“我们打败了白鸟泽, 说不定有一部分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呢。” “…………哼。”月岛蹙眉。 直面狮心王, 面对强大单核主攻和连续发球手的压力,作为副攻手,压力比他原本在准备区预想的还要大。 只是高中的排球比赛而已。 一场比赛,输了就输了, 反正他不打算走ob直升,对将来余生蹉跎在体育大学或者与之相配的俱乐部里, 更是兴趣寥寥。 日向那样的单细胞白痴或许对打职业排球心怀憧憬, 单纯地以为自己那在高中排球尚且不显眼的几把手就能一路直通去职业排球的康庄大道。 天生理性的月岛考虑地可比日向这样的单细胞生物多的多的多。 从n多年前,乌野高中最后一场比赛, 他和高三的哥哥隔着球场,互相目睹双方僵硬而立的样子时, 月岛就决定了再也不会为不占据人生主流的添头货真价实地投入感情。 原本。 本来应该是这样想的。 站在木制地板上, 脚底传来和观众席议论匹配的嗡嗡震动。 月岛凝视着球网对面的棕头发, 心脏低端突然流过了一线暗流。 那是在和平滞定的镇压下,一股如岩浆般激烈蹦溅的流感。 说实话, 很讨厌。 这股犹如不如两个小时立马又要交手一个不逊于牛岛的强敌的棘手、麻烦、强压下尚未完全恢复又要强逼自己上场的恼怒。 这类负面情绪,原本都不该是一场区区的高中排球比赛应该有的心情。 “……”月岛侧头,“前辈。” 明明伫立在射光灯下,却有如湮没在如山阴影中的泽村隔着遥远的距离回应。 第197章 “发个好球。”月岛说。 泽村再次向后退了半步。 第一裁判正凝视他们,泽村高高举起左手,右手深深地后压。 裁判吹了哨响,月岛听见耳后猛地踏起的脚步声。 比赛开始了。 乌野的战术一直不能以兼守形容,无论是作为主要攻击手段的东峰旭,还是作为诱饵和辅助手段的影山日向组合,乌野一直是积极进取寻找进攻角度的形象,虽然不是疾风暴雨的猛攻,但是就应对方面,主攻手和副攻手的选择往往会迷惑敌方选手的视界,乌野再伺机寻找进攻得分的空隙。 从这个角度看,乌野的二传手影山就是这支队伍的心脏,加之影山本身是一个二传和直接进攻双修的全面选手,给这支队伍加成不少。 最初刚和乌野高中接触时,土屋心想的便是寻找影山的空隙,以针对影山的方式,逼迫乌野的进攻锁链溃不成军,独立成个体。乌野的替补二传菅原实力中庸,只是在土屋面前,实力不强便是绝对的弱,逼迫乌野换二队,再连续得分,攻克乌野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随着和乌野练习赛的深入,土屋逐渐发觉了乌野队伍的第二核心。 这支队伍的防守力并不薄弱,乌野的自由人名声不显,实则是走位和跑动都相当灵活的小个子选手,在他上场期间,乌野的防守力犹如给木桶的短板绑了块加长版,攻击力和防守力都很不错的结果是哪怕和宫泽工比赛,乌野虽然追的很艰难,都能咬牙守住,再配合影山和日向的伺机快攻,综合来看有可观的得分能力…… [区区乌野,你在这里分析什么。] 苹果打断他。 它正在赛场中心排球网的一端驻网杆上休息。 [快点打败他们啦……你接下来的对手是全国大会的稻荷崎和鸥台和井闼山,乌野什么的怎样都好,前几次训练赛已经收集够了乌野的负面情绪。 它垂头丧气的:[我还一次都没有收集到鸥台的负面情绪呢,麻烦你认真工作好不好啊。] 土屋一个上前,扣上排球,[大意失荆州了怎么办,想收集到我的负面情绪吗,很汹涌的那种——宿主的负面情绪不算数吧。] [算作能量来源,只是要作为e的负指数幂,约等于无。]苹果叹气,无聊地转圈圈,[我理解你身为底层奋斗人士对同为复出者的共鸣,但是实用主义者是最良好的人生态度噢。] 土屋微妙:[哇……硅基生物的歪门邪道。] 和苹果吵吵嚷嚷着乌野一类的话题,话题越来越偏离,最后散射去了各种地方。 土屋一边指挥跑位、救球、扣杀——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球权,一边经由和苹果的对话漫想去了各路方向。 偏着偏着,他不自觉想到了方才在走廊里和牛岛的话题。 ‘你将来,会去哪里?’ ……没有想过。 他目前还只是一门心思地瞄准全国大赛,把那群往日耀眼的星星全部摘下来而已。 关于未来的事,他潜意识地把人生划定在高中三年,甚至没有向下延伸的选项了。 土屋猛地踏前一步,排球适时地迎上他竖立的手掌。 咚的一声掌心音,排球反方向划飞出去,飞回乌野的半场。 土屋看到眼前一双因这声掌音而猛地下跌的眉毛,和磨出些许齿音的攥咬。 乌野高校的副攻手月岛,在过去关注高中排球的五次轮回中,有四次他都加入了排球的职业联盟赛,作为职业副攻手活跃在职业舞台上。 他身后,一脸安静表情,眼神甚至算得上空茫,而只紧紧凝视追逐着那只排球的橘发少年恰时猛地转踝,球鞋底和地板摩擦拧出剧烈的一声响。 是和牛岛未来一个队伍的日向,虽然是小个子,但日后将作为耀眼的明日之星活跃在球场。 再向后,乌野的心脏,二传手影山飞雄,正在为可能的第二轮进攻回跑走位,仰颚凝追着飞跃的排球。 这个更是重量级,日本的宝藏二传手,从国青队一路青云直上国家队的天才,真正的天才不需要老老实实渡过高中三年,提前步入职业起就是最优队伍,名声和能力一样在职业场如朝阳一样鹊起。 …………土屋突然觉得自己被一群职业运动员围攻了。 明明现在都还只是高中的小鬼。 。 “卟——” 裁判的一声哨响,示意得分有效。 第二裁判向后一步退开,月岛猛地甩开手腕,迈开大脚迅步向后。 因为脚步太过用力,重重地踏在地板上,在道路的尽头,刚刚爬起的日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月岛带着怒吼地吼住:“上了场忘了带脑子吗?!刚刚那球交给东峰前辈就好,还多此一举地回防干什么!” 日向抱着球,先是,并没有理解,或者说处理月岛话中的内容。 他的喘息里是一片空白,他完全蒸腾在一片空白的凝视中,眼中除了排球,几乎没有其他内容。 “喂,喂,不要吵架!” 在附近的田中强势地在距离极近的两人间插入一支胳膊。 “翔阳也是好心,他比旭站的近,先去救球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日向如今的水平还不足以接住狮心王的发球,所以好心办坏事,反而耽误了真正有可能救球的东峰的跑位。 田中以为这只是翔阳惯性下的难以反映,不应该责备。 第198章 “…………嘁!”月岛狠狠咬着牙,感到一股愤怒的冷流在冲刷全身。 全身很热,可是手脚是冷的。 越是比赛,越是和狮心王正面对决,就越是感受到那股,差距。 能感受到整支队伍一起尝试分压的努力,可是狮心王,不对,土屋理查德很多时候压根就不在乎那几分。 同样是一年级,压根不能理解这股压迫力究竟是由何而生。 怎么,难道他婴儿时期就在打排球吗? 感受到一股担忧的实现。 有些神经质的月岛倏地扭头,还来不及收回凶狠的眼神,就正和山口对上。 对方悚了一下,但是立马,又有些担忧地和他回视。 山口身边,乌养教练双手叉腰,蹙眉地隔着场地冲他比口型:‘冷静下来’,还连连摆手做下压的动作。 场中月岛一反常态,居然是场上前期几个失去镇定的选手,乌养教练口中安抚‘冷静下来’,实则内心比场上的任何选手还要沉重。 太强大了,无可反抗的强大。 虽然他很不想这么说,但是这时候,他突然能理解白鸟泽的鹭匠教练‘真正的强大不需要耍把式,而是踏实沉稳的一招一式’的执教理念。 同样和青叶城西经过了严苛的一战,同样没有精力和体力优势的宫泽工在这种情况下,所展露的是沉稳的基本功和极低的失误率。 乌野的选手,除了月岛,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露出了在这种全面全精下无处着手的焦躁。 只是日向和月岛的状态最奇怪,日向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模样,反而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失去了和队友的交流;月岛居然丢掉了一向抓手的冷静,而少见地露出焦躁和焦急。 “乌养教练,怎么回事?”武田老师紧紧抓着膝头的手,“总感觉,大家一副想要抓紧结束比赛的模样。” 乌养教练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率先冷静下来,条条大路通罗马,世上没有无敌的选手,心态定胜负,焦躁是大敌,如此重复告诫了自己几次,才睁开眼:“不是我们的选手紧着结束比赛,而是狮心王,他在逼迫乌野结束比赛。” 具体表现为土屋理查德总能在乌野一鼓作气尝试进攻时,以最效率和速度都作法,立即回击回去,整理的进攻无法起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赛态滑落到如今的场面,已经是乌野全员具备强大心理素质的表现了。 场上,土屋拧了拧脚腕。 他又不是瞎的,乌野全员如今的焦躁态度,一点点攀升的失误率,正在他的打算之中。 “怎么了?”他边问,向球网对面的乌野副攻,“你一副很不想输的样子。” “能请你不要在这时候和我说话吗?”月岛侧身调整运动防护镜,语气淡淡,“因为我现在超级火大。” 土屋挑眉:“当初我们训练赛的时候,你不是最希望早点结束比赛,好早点放学回家的吗?” “就是因为这点。” 月岛卡了下。 明明已经控制过了,上下的后槽牙却还是忍不住狠狠压紧。 “…………才觉得火大。” 明明只是高中的排球比赛。 明明是和人生正业无关的第三事项。 心里流淌的火苗却窜的高涨。 ——不想输。 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和后面那几个笨蛋一起成为输家,前面这个傲慢的织田信长将踏着自己的尸体走上颁奖台,自己上把那么拼命和汗水全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裳,令人厌烦又压不下去的负面情绪就频频闪回,比当初隔着赛场和哥哥僵硬相望好不了多少。 当初在练习赛上,为什么没能留得久一点呢。 一点小招式也好,既然及川彻能在前几把就回击宫泽工的发球,说明土屋理查德的发球也不是滴水不漏。 但是。 ……但是。 ……但是!!! 月岛狠狠地咬着牙,甚至要把牙龈咬塌,好再也不用去牙科诊所见牙医一样。 甚至恨不得现在下场找回青叶城西,揪着他们主将的领子,质问他:土屋理查德的发球究竟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他看不出来?! 为什么他身为副攻手却是失分处前几的人?! 凭什么他对着年龄一样性别一样的baka就只能被压着打?! …… 眼见球网对面的少年自顾自攥紧了防护眼镜,白皙手腕的青筋越发明显。 听着耳边苹果的大呼小叫,土屋默默回到了站位。 接着仰头向苹果寻求共鸣:[我为什么觉得这些前五个轮回见过的选手这次和我比赛都有了微妙的不同啊。] 月岛萤之前是这个性格吗? 还有及川,他过去也绝对不是在赛中向对手主将宣泄的性格。 先前没来得及细想,这样模拟下去,场前场后态度如一的人,至今居然只有牛岛而已。 [我这样模拟一下呢。]苹果说,[你第一次轮回就是普罗大众,和对面替补席那个叫山口的人没有区别,然后你和牛岛影山他们分别打了一场,过程什么感受你自己知道,再然后是现在的你。 [如何,有没有一点感想?] 土屋:[……啊。] 第103章 稻荷崎 当月岛萤第一次拦下土屋的发球, 排球轻轻摔落在地的时候,不仅是宫泽高全员,就连土屋也有些微微的怔愣。 第199章 这种时候, 观众席甚至比场上的运动员反应更快, 察觉到乌野爆冷门在狮心王手里拦下一分,四面八方的议论讶异已经星星点点地开响,场中的十二个人却盯着排球的落点, 没一个人出声, 也没一个人跑位。 他们就像是固定前进的程序突然被人按键, 本来被土屋逼的喘不过气的六个人,需要一些时间和cpu才处理这件如烟花般乍响的神来之笔。 接着, 由月岛萤本人那犹如春蝉破土、重见天日的吶喊开始, 乌野高中的运动员,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迎了上去,压在月岛萤的肩上, 乌野高中的六名运动员,甚至是场边的替补, 都开始吶喊。 这群乌野高中全员一起吶喊——场边观众席某个社会人(黄头发, 和月岛萤长的倒是很像)喊的更响——的场面,竟然成了土屋整日体育大会县比赛决赛的最终印象。 最终, 由于实力差距过大,打败了白鸟泽的惊天冷门乌野, 并没能在宫泽高手下坚持到一如ih大会上宫泽高和白鸟泽的比赛时长, 或许只有后者的三分之二, 比赛便在裁判的哨响中落幕。 甚至落幕后,身穿橙黑色运动服的少年们, 以那副眼神盯着土屋,那燃烧着熊熊战意和不甘的眼神,像是要化成乌野,跨过拦网,飞至宫泽高的地界,要将土屋和宫泽高撕咬成碎片,吞吃入腹。 苹果说曾经在轮回的土屋眼里看见过类似眼神,土屋怒斥你胡扯我自问还是个文明人,不会露出在赛场上开饭的野蛮眼神,经历过土屋网球轮回的苹果冷笑呵呵一声。 最后,体育大会的县比赛在下午四点二十二分,以胜者宫泽高做了终局。 在场上缓缓平复的乌鸦们在沉默中列队,土屋率领的宫泽高自然是走在他们前面,结果上了台,土屋再低头,心想给电视台看看你们凶狠的眼神,结果发现上了台的乌鸦们浑然不是那么回事,一群高中生,有紧张到手脚贴裤线、有如站岗的中年男高; 有直面摄像机、抖如筛糠面色惨如黄纸的橙毛诱饵; 有嘻嘻哈哈、恨不得代替手下运动员上场领奖的聒噪教练; 有明明身处c位,结果被挤的从颁奖台掉下去戏剧负伤的队长; 有斜睨恨天高的黄毛却使劲往中间站的副攻; 还有观众席大吼大叫‘这是我弟弟!’的路人…… 总之,相当精彩,犹如看了一百集大河剧。 橙毛诱饵还在喊土屋土屋,在第三层颁奖的滋味怎么样? 并雄姿英发眼中闪星一脸勇往奋进,不知道还以为拿全县冠军的是他。 就在土屋预测他将要指着自己慷慨大喊:“下次冠军绝对是我们的!”之前,他干脆利落下台一步迈至季军一层,然后拱手向冠军台,附言:“你来?” “……” 乌野全员被下了缄默,橙毛诱饵此时不退反进,眼中爆闪:“那我就来——呜呜呜!” 被负伤的队长捂着脑袋往后扯,脸上挂着歉意又尴尬的表情意为:你多担待。 土屋后来时常看见那张排球月刊发来、被摆在体育馆的领奖照片,乌野全员那兴高采烈比宫泽高还高涨的笑脸,以及其中最矮却恨不得雀跃的挑起来的日向。 这种滋味和过去在网球、田径、足球的各类轮回中都不一样。 其他的轮回中,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便是加倍的训练量,无论是输是赢,心情都没有像那天一样过。 苹果对此评价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其余的胜利是空虚的,土屋认为言之有理,顺便捏着苹果的苹果威胁:“下次再在场上捣乱,我就把你关进榨汁机。” 苹果:[呵!你想要一个会飞的香蕉吗?] “不能不是水果吗?!” 其实土屋不是很喜欢吃水果。 [那就牛排!会飞的牛排!] “好啊我到了场上现场进食补充能量!” [我要换成狗屎!] “你好恶心!!不能当会飞的排球吗?” [到时候你又要说影响你看球!] …… 土屋带着苹果和宫泽高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荣回宫泽工业,简直是英雄归途,捧着县选拔的奖杯一起,被安置在ih县选拔冠军奖杯的旁边,两座奖杯形状不同,都是金灿灿的颜色,紧紧挨在一边。 当天的宫泽高排球部尤受欢迎,来了各路人马,闪光灯不绝,其样其景,鹰川突发奇,打算付费拍照——被驳回。 那之后,过了一周,宫泽高和乌野高中举办了一次训练赛,叫月岛萤的副攻自从体育大会结束,简直是大变样。 用游戏来模拟,是战斗欲望强了过去三倍,不在像以前一样做好分内之事,而是有机会没机会的发球他通通要蜂拥上前围追堵截,有好几次因此挡住了土屋进攻的视线,叫土屋有些惊讶。 “刚刚那个,是巧合吗?”他叫住月岛萤。 “…………哈?” 中场休息,喝水暂歇的月岛萤微微侧身看。 “第七球,你突然后动跑位,接应op,然后一个起跳追位的那个,有经过大脑思考吗?” “什么叫大脑思考,我无时不刻不在用大脑思考,只有凭直觉行动的野兽才不需要脑皮层活动。” 鹰川在那边大喊大叫指指点点:‘一年级的小子!你最好别是隐喻我们家主将!别以为在别人的地盘我就不敢动手了!’ 被赤苇佑揪着领子所以只能在原地大声嚷嚷。 第200章 土屋说:“你说话还真毒啊,所以刚刚那个行动是出乎本意?” “怎么了,吓了你一跳?”月岛萤稍顿,露出一副‘正合我心’的嘴脸,“看来至高无上的王者也需要小心脚下啊。” “……” 土屋微妙地看着他。 然后仰脸指挥飘荡的苹果向走开的月岛萤:[去,绊他。] 苹果:[……] 默默飘去。 “……!” 月岛萤突然跄拌,用两手掌根接地才没失足,一脸莫名其妙地四顾空空如也的空地。 “你是笨蛋吧?”路过的田中适时加句:“空地还能摔倒,你是运动能力为零的女主角吗?” “baka!有东西刚刚绊我!” “哪有,这周围空空如也啊。”田中露出一个阴险的表情,“幽灵吗?” 月岛萤额头爆出青筋,目无表情:“是你绊得我吧。” “啊?!别甩赖啊,我可什么都没做,是在你眼睛里好端端地走来的!” “就是你,事发后回到犯罪现场的嫌疑人,被我逮住了。” “你讲讲理啊!” “……” “……” 土屋深藏功与名,携苹果默默离开。 当天结束练习赛,或者说土屋单方面炫技打了乌野个50:10后,乌养教练一副心如止水的灰烬表情,送宫泽高全员离开。 “话说土屋啊。”到了门口,他问。 “嗯?”土屋还在打车。 “收到消息了吗?全日本青年合宿。”乌养教练顺口说,“在你们之下,还有一年级的强化合宿在招生,只针对宫城县的一年级。” 全日本青年合宿,搜罗了全日本高中天才排球手的养蛊场,将所有排球手塞进一个赛场,打乱顺序,自由组合,意图激发出排球手的最大天赋。 苹果:[后半程赞同,前半程多少带了个个人情绪。] 土屋:[我为什么要有个人情绪?] 苹果:[不知道第五次轮回没收到合宿邀请而念叨了几天的人是谁。] 土屋一脸莫名其妙:[我当初连宫城县一年级的强化合宿都没被邀请,怎么会对更上一级的全日本合宿产生意见?] 苹果: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呜哇,你这么说真叫人心酸。] “我没去。”土屋兴趣寥寥,“当初青训营的人来找我谈入训,正好是我的手伤阶段,所以拒绝了。” “欸?那这次?” “不打算去。”土屋斩钉截铁,“里面都是我不太想见的人。” 虽然将来肯定会在赛场上见面,但是稻荷崎、井闼山……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他新手时候的泰山,有单方面记得的不美好回忆。 苹果:[因为打不过人家所以去人家学校扮鬼的不美好回忆?] 土屋:[你闭嘴!] 那之后第三天,对青年合宿没有兴趣的土屋从苹果那得知宫城县一年级合宿给他打了电话。 ——给当初租的大宅子打电话。 实际时间是第三天夜里,土屋对着理论上已经很完善,却总是有哪里察觉不对的训练单出神,苹果适时缓缓的落在纸上:[宫城县强化集训的负责人把电话打到土屋宅去了。] 土屋还在看训练单。 苹果:[是当初的宅子。] 土屋伸手在训练单加上一笔。 苹果:[租的宅子。] 土屋伸手抽第二张比对。 苹果:[井闼山白鸟泽兴奋一日游、] 土屋猛地伸手捂住苹果的下半部分。 够了,他原本已经忘了,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紧张的全国大赛备战阶段。 为什么还要来提醒他。 苹果闲适地挣开他的束缚,飘飘摇摇地向上:[你们这个时代谈正事都愿意给对方的固定电话打,什么传真、什么邮箱,真是没有创造性。] 土屋警告:[不要给我惹麻烦。] 上次的传言造成的风波如何传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土屋并不知情,但显然,假如外面真的风平浪静,宫城县就不会把电话打到别墅了。 [放心,我拦下来了。]苹果说,[我跟他们说晚些回复,所以,你去问问百沢?] 刚要拒绝的土屋:[谁?] [百沢。原本在问你要不要去,听我没什么语气(波动)——本来就是撞大运给你打电话的吧,真是相当没有自觉的宫城县,哼哼,总之,说是后续会给百沢家打电话。] [那就问百沢家长的意愿就好了,干嘛来问我。] [不会影响你们本校队伍的训练吗?] 苹果落在土屋的头顶,[之前比赛的时候你不是在私下嘀咕,说和百沢磨合时间少,不清楚他的身体极限,所以训练量给少了,和队伍的绞合度也不够。] [虽说如此,也不能耽误百沢。]土屋撑着脸说,[学校的训练后续再说。] 苹果深深叹息:[我曾经那个在网球轮回为达胜利不择手段的土屋理查德去哪了。] [……我都是有道德底线的不择手段。] 不知为何,百沢加入宫城县的一年级强化合宿后,常常给土屋发邮件来。 里面没有内容,只有合宿的照片,很符合百沢的性格。 前两天土屋忙于训练单,没有打开看过,第三天打开的时候,居然有意外的发现: 在角落角球的背影,那个身高,那个发色。 …………日向翔阳? 第201章 正在桌前喝咖啡备战豪强正赛录像的土屋陷入了沉默。 土屋叼着咖啡杯很快打字:【-为什么日向在捡球?】 百沢的回复过了会才来:【-他没有被邀请,是自己主动来的,和白鸟泽的一年级学生做球童。】 还有一张图片,这张更清晰,是他们在场中热身,日向却在整理球袋的背影。 一个人,穿着便服,虽然没有表情,但是一个人在远离灯光的场边弓身整理球袋的背影。 “…………” 土屋盯着照片上的背影。 听说乌野的影山飞雄被邀请去青年集训做了二传,又从乌养教练那里听说月岛萤去了宫城县的一年级合宿,土屋能理解日向这种疑似被身边人落下的心理。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被远远的丢在山下——富士山下——落基山下——喜马拉雅山下——马里亚纳大海沟里——的那个。 他开始给日向打电话。 自从上度离开枭谷合宿后,他已经很久没和日向打电话了。 两人过去的联系也多是日向主动,因为日向的生活每天都很精彩——比如上学路上看到了奇形怪状的狗;放学途中又和月岛闹起来;高三的前辈们怎么抓耳挠腮地给他们补课——但是自从土屋手伤归来枭谷合宿后,日向就甚少主动和他联系了。 距离太远,苹果没法收集日向的情绪,只是说土屋可以打回去,日向应该会很高兴。 ‘你要是把他当做朋友,那就打回去咯。’——苹果。 土屋:‘……不要。’ 对方没有主动给我打,说不定是在他不知情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土屋说什么都不打,只是说春高县大会将近,反正到时候会和日向碰面。 苹果对此评价为:你不要在人际交往方面像初中生好不好啊。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hinata?”土屋叼着咖啡杯,含含糊糊地问。 “土屋!”电话那头的语气有点喘,“看到号码还以为是我看错了,这么晚了,什么什么事?” 他又警惕:“啊!我不会透露我们学校全国大赛战术的!” “不需要那种东西也可以打爆你们。” “过分!” 虽然这是个和日向联系感情,聊聊近况的好时机。 但是度过了这么多次轮回,土屋已经逐渐转为了目的主义者,也就是做事说话直达目的,提高效率的类型——况且他还有那么多鸥台和稻荷崎的录像没有看。 他微微压下眉毛说,“我在百沢那看见你在白鸟泽捡球……对方没有主动邀请你,就不要去了啊。” 日向翔阳,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在排球界的地位。 电话那头的日向也蔫蔫的:“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已经连续被大地前辈,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教训了……被四连杀了。” “因为他们说的对。没听说过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句话吗?” “什么、什?君子,藏什么于什么?什么意思?” “……”土屋问,“你上次国文考了多少?” 是高一上学期国文课的背诵内容,中国的古谚语。 “三十三,真的是好险,差一点就不能参加春高了!幸亏排球部的前辈们帮我补课,嘿嘿。” 土屋:“……” 他几十辈子加起来也没考过这样低的分数。 “……意思是说,没有发觉你的潜力与潜能,是挑选这次合宿的管理人看走眼,你拥有更大的可能,不仅仅是和影山绑定做个普通简单的诱饵,你未来会有天高海阔的发展,因为身体元素将运动员局限的这一种可能,是日本教练群如今的弊病,” 土屋描述他已知的未来,在土屋看不见的手机那端,平白听见这句话,日向一个没扶稳,直接倒悬跌进山路外的草坪。 自行车犹滚着轮在马路边朝天,日向猛地坐起来,头顶还夹着草叶子,盯着手机屏幕,却连着问:“你真的这么觉得吗?真的?真的吗?” “啊。是啊。”土屋说。 “哦,不是说你目前表现很好的意思,目前确实是不够看,话虽之前那么说,但我能理解不邀请你的内因。未来暂且不提,现实就足够灰暗。” 日向:…………可恶……到底是来夸他还是来损他的。 “你怎么变得和影山一样!要夸人能不能直率地夸啊!” 宫城县某座山的山路外,有一个抓耳挠腮的橙毛在空无一人的背景下对手机抓狂。 原本是想帮一帮日向,但该说不愧是日向翔阳吗,从语气上看,心态相当好。 这种为着一个目标努力,其余的羞辱尴尬无措通通抛之脑后的心态,土屋曾经也有过。 貌似今晚可以安心看录像了。 “都怪你,我的自行车都倒了。”日向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 “羡慕你这么晚可以在外面玩。” 这么说的人浑然不觉自己是半夜外出训练的重灾对象。 “谁说我在外面玩了。”日向很努力为自己挽尊,“我刚刚从你说的合宿回来,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是学到了相当多内容!到了全国大赛,绝对惊爆你的眼球!” 听语气很得意,不过土屋捕捉了重要的部分。 “刚刚从合宿回来……你没有在合宿住?” “哦,因为是我擅自去的,白鸟泽的合宿馆没有位置,所以我要上下学才行,马上到家!我蹬起飞火轮,不要五十分钟,十五分钟就能到山下……” 第202章 白鸟泽。 合宿馆。 没有位置? 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联成土屋差点把咖啡呛到键盘上的内容。 豪强白鸟泽,就连赛后护理都另起一栋楼的东北知名运动摇篮,居然没有区区一个床位。 “那你不会是自己上下学,自己往来在白鸟泽和乌野县?” “对啊。”电话那头的人浑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赶第一班电车?” “电车离我家还挺远的,那之前还得骑自行车走一段,到了公交车站,哦,不过上了电车就很快了,还可以在上面睡觉,第一班电车完全没什么人啊哈哈哈!” “嗯………………” 土屋的表情愈发微妙了。 他最后说:“遇见我你还真是走运啊。小子。” 因为每轮回都有进白鸟泽和青叶城西偷窥的隐含可能,他早在第八轮回开始,就养成了在敌校附近租房子的良好习惯。 苹果:[……呜哇。]真是相当良好的习惯。 · 第二天的日向翔阳是捧着钥匙站在距离白鸟泽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的二层公寓外的,怀着诚挚如骑士的心情,听电话里的土屋在那头简单嘱咐事项。 “……很久没有住人,里面都是灰尘,把你住的一层简单打扫就可以了,扫除工具在地下室。” “是,土屋陛下。”日向一脸肃然。 土屋接着说:“没有抹布一类的,随便在附近哪里买一块吧,记得买卫生纸。” “收到,土屋陛下。”日向一脸肃然。 “院子里有自行车,钥匙在门口的花盆下,上面的花早就枯了,帮我扔掉。” “了解!土屋陛下。” “不骑自行车的话,门外向西走三公里有公交站。” “明白!土屋陛、” 土屋打断:“能不能不这么说话。” “从今天起我就是土屋陛下的忠臣!”日向在二层公寓外蹦蹦跳跳,“我之前听说过你是大少爷,但我没想到你愿意帮我!土屋!谢谢你!我回去后把偷学的内容都告诉你!” “……不,那个就不必了。” 后日日向精神百倍活蹦乱跳地去白鸟泽,因此被已经混熟了的白鸟泽一年生问,得到回答,‘宫泽高的大少爷狮心王随手给朋友提供了一套房子’(当然,日向的原话不是这样)在白鸟泽流传开后,白鸟泽和其他来训练的排球员什么表情姑且不提——原本想因此给日向翔阳一个下马威的鹫匠教练当日沉默偏多——日子一天天下去,时间越来越近,宫泽高的部活训练也越来越安静。 女子排球部主动搬到了另一座体育馆训练,一段时间内,都是男子部独占一座体育馆。 直到终于到了全国大赛的第一天。 可能是先前高强度训练,导致心态尚未完全扭转过来吧。 哪怕昨晚和乌野的教练打电话商量前往东京的路途事宜,此时站在宫泽工业门口,临冬的早晨气温很低,冷风卷峭,他心中想的还是昨天的训练。 有几个人心不在焉,没能完成规定的任务量,他本打算他们叫今天补上定数。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训练这种事,一旦无法在一定时间内走上正轨,后续一定会以此为基础,正如盖高楼大厦,地基不稳,其上的楼层歪歪扭扭,迟早有一天会塌。 在训练的方面,土屋有自己的执着,他原本很漠然地想着比赛结束后便命令补训。 接着在苹果的提醒下,久经紧绷的神经才回过神: 已经没有再度训练的必要了。 今天是全国大赛,至少赤苇佑、金岛这样的三年级,这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次的部活了。 过了这一周,就已经没有补训的必要了。 料峭的干燥晨风里,土屋望着赤苇佑他们缩在外套里的身影,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这次轮回的进展很好。 苹果收集了很多能量。 假如目的达成,就没有必要再轮回了。 假如一如他期待的,宫泽高一举夺冠,成为全国冠军,那么,他也再没必要和‘前辈们’一起比赛了。 “……” 宫泽高的队员们穿着灰色的长身羽绒服。 长短大概在膝盖,胸口有宫泽高的三瓣标志——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圆润了宫泽工业的企业logo边缘——是宫泽高的董事层拍板替为校征战的排球部定制的,就算这样,也只有六+二个正选各有一件。 尽管如此,从没受过此等待遇的宫泽高全员还是稀奇地围着发下来的羽绒服嘀嘀咕咕了半天,只有土屋一个人站在远处,头顶三个点。 他们此时正在等乌野过来,乌养教练知道宫泽高没有配队老师,主动联系土屋,询问要不要一起走,他们可以在两所学校中的一所集合,然后一起出发去东京——听说ih的全国赛,全员观赛的乌野就是这么和宫泽高一起去东京的。 “土屋!”赤苇佑向一旁的土屋招呼:“离那么远干什么,乌野好像来了。” “我也看到了!”鹰川手搭在眼上,“他们学校的黑脚印真明显!” “快点来吧,我好冷……”此乃缩进领口的铃守。 “这个大小,可以装下我们所有人吗?”月星。 “乌养教练很靠谱的,放心。”金岛。 土屋走到赤苇佑后一步的位置,和他们一起等乌野的车过来。 第203章 “果然。” 土屋听见赤苇佑说,他抬头,看见赤苇佑插兜侧脸,朝他笑了笑:“还是和你一起去全国大赛更有安全感。” “对啊土屋,你不知道,上次我们几个去东京的时候,氛围有多可怕。” “比上战场还可怕!” “我就是路易十六。” “你放肆!真正的路易十六在医院里躺着呢!” “不会!他是被土屋打倒的独/裁/君主!” “??景谷才走了多久??你背叛了!” 虽然似乎经历了很不堪的回忆,旧景再临,宫泽高聚在一起时还是忍不住朝打打闹闹的方向前进。 他们的打闹内容和土屋半年前第一次踏入宫泽高体育馆时重迭了很多。 土屋什么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乌野的大巴过来。 大巴驶近,日向那显眼的橙毛挤在前窗,远远的就不住朝土屋挥手,车近了,还能看到日向嘴里嚷嚷着什么——完全听不见。 大巴停稳后,日向火速蹦下来。 “呜哇!这就是宫泽高!好大!!” 后面跟着的是月岛萤, “……附近连所超市都没有,请问这里是什么无人区吗?” 大地:“虽、虽然附近没有什么建筑,不过宫泽高因此特别大,真气派。” 田中:“咦,没有超市就算了,宫泽高门前居然连公交车站都没有。” 西谷:“好大好大好大好大!” 虽然大地和菅原尽量想交流两校感情,但是乌野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只会唔嗷喊叫‘好大好大’的单细胞生物,一派是刻薄或单细胞客观评价派。前者以日向和西谷为首,后者以月岛和田中为典。 “你们之前不是来过吗?”土屋问。 “没有啊。”西谷说,“我们之前是在很前面的地方停的,等你们宫泽高过来。” 乌养解释:“之前那条路是去东京的公路,所以在公路上汇合。这次天气比较冷,你们走过来的话,怕你们感冒,所以来校门口接你们。” 土屋:“不是因为我们发达了吗?” 乌养冷漠脸:“很遗憾不是,我是一个对所有学校一视同仁的冷酷的人。” 虽然看起来不大,其实乌养是算好了座位的。 上车后,每人都有自己的座位——以为土屋会这样说吗,乌野牌好动人士车前车后地cos多动症,喝止失败的菅原拿出终极·镇车神器——狼人杀,原本是防止乌野过于吵闹影响夺冠种子选手宫泽高休息,然而,日向一定要拉着土屋一起去后座厮杀,心痒痒的宫泽高眼见主将已经被同化,当机立断从心而行,逐渐演变成两所学校一起缩在后面玩狼人杀。 其中乌野王牌东峰旭死亡次数最多,非是一些欺负老实人,而是东峰旭不知为何天降鸿运把把拿狼,但是他那看天看地眼角抽搐的表情,简直是个人就知道他拿的什么牌,导致常常撑不过两回合,非常没有游戏体验。 土屋眼睛大,看起来纯良,实则谁都知道他什么性格,几局下来,被土屋诚恳地睁着眼睛胡言乱语耍的团团转的诸人一致阵线,决定防止土屋影响判断,有一丝微妙就直接公投出局(某把拿着神牌的土屋:……)。 日向……日向就算了,他无论做好人还是狼,都是非常积极但积极过头的类型,几局下来,就被某个直属副部长拿捏地被卖了数钱还浑然不觉。 土屋和他们玩了十几/轮,有点困了,干脆回去看鸥台的录像,乌养教练原本在游戏里大开杀戒,眼见土屋前排翻看录像的背影,莫名一抽,敛容肃穆,也塞了对蓝牙耳机在前面复盘。 土屋一直在录像里,直至慢慢的,他发现车上似乎没什么声响了。 两校闹闹腾腾的嘻笑打闹声已经许久不闻,他回头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日向仰在座椅,睡得流口水的脸。 乌野和宫泽高的其他人大多也在座位里睡觉,只有少数人和土屋一样,拿了手机出来。 安静睡沉的大巴车内,一些少年怀揣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情,前往他们高中三年排球生涯的终点。 土屋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掏出了手机。 不含任何玩笑性质的,也难以清晰客观地分辨此刻内心的心情,他只是遵从情感的,摁了下手机的摄影键。 · · · 后来,哪怕距离春高已经过去了很多日子,甚至是很多年后的未来、已经脱离苹果的未来,土屋再次回忆起那一天,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恍然感。 站在国立体育馆的停车场前,比县立体育馆气派地多的体育馆,拱形的设计里,其中有针对不同项目划出的分区,和县选拔赛还需要一个场地分成四份供球队比赛的窘迫不同,国立体育馆中,拥有充足到保证距离的双球场比赛分馆,排球项目和棒球项目以及游泳项目是在同一天进行的,如今停车场上的各色校服里,并不全是来比赛的排球学校。 土屋曾经带领队伍很多次驻足在停车场和体育馆中心的空地,等着赛委会的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后台,介绍赛程规制。 最初是来自全国各县的三十二个队伍,进一组后,是十六个,再进一组,是八,接着是四,然后是决赛,第一天有开幕式,最后一天有颁奖典礼和闭幕式,总共一周七天,这期间的住宿由赛委会提供,不用回学校上课,免课的资格是学校赋予全国大赛征战选手的荣誉。 第204章 “前辈。” 土屋站在不远处,和几人拉开距离,表情微妙。 “不要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好不好,” 虽然宫泽高的食堂难吃,虽然宫泽高的确是乡下学校,虽然和东京本土的学校一比,他们身上的羽绒外套简朴到单击就有物品描述【学校提供】,也不至于像一百年没吃过饭的野兽一样围着和果子桌子狂吃特吃吧。 “真的很好吃啊!” 鹰川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奶油,强烈推荐,力荐土屋加入他们。 “这可不单单是和果子,全国各地的点心都在这了!上次来的时候压力大的差点去吐,完全没心思吃,后来看他们发的ins我简直要嫉妒到吐血!” 他简直是心神共泣,呕心沥血。 “是啊是啊!”金岛两颊鼓鼓地往里塞,“这个甜品桌子只有第一天开幕式有,后面都是巨丑的春高纪念品,我才不要把我金贵的零花钱花在丑东西上。” “真的!”铃守也很努力的出声,“巨丑!” 鹰川:“简直不知道大赛准备那些丑东西是打算卖给谁的,不会有人买吧!白衬衫上面印logo,跟宫泽工业的工人服没有区别!是打算毕业后直接去工厂打工的意思吗?虽然排球升学率低也没有低到这程度吧?!” “没有区别!”金岛震声道,“凭什么只有第一天有甜品啊!后面输了比赛好不容易有心情来逛逛,结果只剩印了超大排球的挂扇,一捏就闪的排球钥匙扣,还有涂了红脸蛋的吉祥物,怎么会有审美正常的人买那些!” “我一辈子都不会买的!虽然我们学校的美术课很水,但是维护我们学校审美的尊严!” 铃守这时候倒是开朗多了。 然后,土屋看见身侧有外套蓝色羽绒服的冲天发矮个子一般路过。 拉链豪迈大开的胸前,树枝小人两腮涂红两眼如绿豆大小夹在白眼球中冲天空高高竖大拇指,正是前辈们口中巨丑无比的吉祥物,其上一串弯拱型英语,上书e on! “……” 鸥台的矮个子主攻手猛地拉紧羽绒外套,护住胸前。 “……” 鸥台的矮个子主攻一把拉开外套,朝他们义愤填膺、无比大声: “哪里丑了!要是丑才不会卖那么多!是你们,没有,眼光!” “你是哪所学校的!你们学校究竟有没有美术课啊!这么丑的东西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顶在外面走!”——鹰川怒斥。 “要你管!可爱的东西印在衬衫上会可爱加倍!没去过漫展吗?乡下学校!”——鸥台矮个子主攻。 “漫展才不会有这么丑的东西!你是谁乡下学校呢!我们是贵族学校!没听说过的乡巴佬!”——鹰川。 “你梦里颁的吗?!”——鸥台矮个子主攻。 “……” “……” 土屋微妙地凝视双方有来有回的小学生拌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你好。” 他回头,看见同样身穿蓝色羽绒外套的鸥台选手——个子很高,高了他一头——站在距自己三步远的位置,见土屋回头,还对他笑了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第一次见面,我是鸥台高中的副攻,昼神,那边那个是我们家的笨蛋王牌,别看他个子矮,其实是相当强力和有名的主攻手。” “是之前给我打过电话邀请加入的学校。”土屋转过身说,“我记得你们。” “可惜最后没有加入。”昼神笑了笑,“嘛,不过以你的性格,在本学校会打的更舒心一些。到了我们这里,你至少还要和光来共处一届半,光来恐怕不甘心听你的指挥,你也不甘心当他的二传。” 土屋:“你们当初是打着叫我二传的念头啊。”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昼神主动示好:“待会儿有开幕式,你之前参加过类似的开幕式吗?流程比较繁琐,尤其是你是主将,需要跑跑走走的内容更多,不过待会儿你可以跟着我们的诹访部长,他很喜欢你这种一年级的。” “没有参加过,不过类似的活动参加了不少。” 其实是过去无数个其他运动项目的全国大赛。 一般来说,只要跟着领牌员像机器人一样走就行了。 昼神没有多坚持,只是笑了笑。 宫泽工的排球队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在土屋理查德连续叫了几次无果,突然露出一个很恐怖的表情后,宫泽工全员瞬间熄声,老老实实地同手同脚地排成一列,跟在土屋后面。 正和宫泽工交战第三轮的星海突然失去对手,猝不及防地扭头看来看去。 “行了。”昼神把手搭在自己王牌肩上,“我们也差不多进去——没时间给你买纪念品,快点走。” “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星海推开他的手,“我是说土屋理查德呢,刚刚还站在这,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还要和土屋理查德交流矮个子主攻手心得的! 昼神:虽然土屋理查德的个子是比一般主攻手要矮,但也不至于是矮个子选手吧,虽然只有五厘米的差距,但是到了一米七五,高一这个年纪……后面还会长吧。 “他早就进比赛馆了。” 鸥台的其他队员看了自己想看的展台,跟着进来。 “土屋理查德?”诹访走在第一个,问,“土屋理查德刚刚在这吗?” 第205章 “在这,不过很快就走了。” “遗憾,我还想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炮弹攻击。” 星海突然说:“上了场就见到了。” 他们鸥台高中和宫泽工同在c组,不出意料的话,第二场就是他们和宫泽工的胜负。 星海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看,那种因为眼睛大,又没有什么眼神波动,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一个方向,其实是有一些微妙的压迫感存在的。 假如有人不幸被这样的星海盯着看了,更不幸是在场上,据昼神采访,会有一种“好像被什么武器自动瞄准了一样,但是球场就那么大,无论往哪个方向跑,总能和他对上。” 这样的压迫感向来是鸥台的对手赛后不敢小觑星海的原因之一。 “这样啊。”向来温柔的光头(不是完全光头)队长诹访温和地笑了笑,“那我们也要全力争线,好平安度过第一局才是。” “还有乌野高中。”星海一边走,一边说,“我之前去全国合宿的时候,和他们的二传配过队,相当——有水平,能把他们的小个子激发出怪物特攻的效果,我相当感兴趣。” 其中一位一年级副攻突然想起:“对了,宫泽工第一局对上的是谁?” 星海很快地说:“稻荷崎。” · 第一局就和稻荷崎对决,这很难不说是一种命运的巧合。 土屋在场边指挥队员热身,占用场地监督扣球时,身穿纯黑色运动服的少年们就在另一边热身。 原本在宫侑的预想中,他们再度见面,被戏耍和戏耍的豪强应该有一场宿命的再会,充满了讽刺、挖苦、互不相让、浓烈的硝烟,最后,赛场会面中止在宫泽高的一年级主将被他的队员们团团包围,冲稻荷崎怒视,而自己这方在部活中唇枪舌剑培养起来的口才初步夺回了面子上的胜利,止于姗姗来迟的教练怒斥,而此时已经不妨事了,因为智者和长者的训斥并不能消隐他们的胜利的光辉分毫。 然而,事实是,侑方才站在拦网边,依靠网柱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平淡的招呼:“侑。” “哈?”宫侑不耐地回头。 “瓶子打好水了吗?” “肯定打好了啊,没打好就是啊治偷了我的饮料。” 宫治:“谁稀罕偷。” “是吗?”北信介平淡地问,“为什么是空的?” “……”宫侑猛地回身,脚步重重地过来,“不可能,我之前明明灌满了。” 他盯着空空如也啊对瓶子不敢置信,开始怀疑起身边的一切。 “啊治,是不是你!” 宫治:“别把我归类到你一种幼稚水平好吗?” “阿兰??” “你这时候看向我的目光真叫我受伤!” “角名?!” “白痴。” “是你!” “不是我。” 和宫侑嘴上互怼的角名望了眼他们队长灰黑色头发的背影,以及刚刚非常平淡地倒水的背影。 …………他们队长还真是个并不出乎意料的好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思及此,角名等待上场扣球热身的途中,突然对身侧的宫泽高主将说。 “……?”一年级的小鬼压下一边眉毛。 “你伤了一个好心的老前辈队长的心,就算你走了这么久,他还对你念念不忘。” 虽然土屋走后,北信介完全一副没受到任何干扰的模样——第二天部活反而是他最正常,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心不在焉——但角名向来张口就来。 “我不会因此手下留情的。”对方很干脆地说。 叫角名的额头蹦出了小小的青筋。 “小主将,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全国大赛从第一盘开始就在电视上转播?” “知道啊。” “劝你谨言慎行。” 角名看着他们稻荷崎上场扣球的顺序。 “赛前有没有人采访你?应该有吧,你说什么了?” “采访了,但是问的问题都很无聊,反正我答的也很无聊……” 土屋说,“不过,有一个问题是如何看待即将对上的稻荷崎。” 角名来了兴趣:“喔,你怎么说?” 土屋稍仰起脸,对角名说: “手下败将?” · 【手下败将。】 宫侑这么朝电视摄像头说的时候,土屋听清了。 不过,当时他并非是宫侑这句话的指向对象,也并非和宫侑有任何关系,而只是站在距离宫侑十几步远的位置,恰好听见了这一句而已。 很狂妄的一句话,宫侑正对面的电视台只是露出了一点惊诧的神色,紧接着兴奋起来,他们是媒体,这种赛前攻击力满满的表现才是他们希望的。 和家家酒的县内比赛不同,走到这一步的学校们是各县的精英,眼中只有全国大赛冠军一个目标,不可能有学校来只是为了见识一番全国的景色,然后就可以心满意足的离场了。没有那样的学校,天方夜谭。 能站在这里接受电视台采访的角色,无不是在几十所学校里杀出重围,甚至稻荷崎是第三十一次迈进全国大关的豪强,他们长足远涉地统治着兵库县,留下过兵库县连续十五届没有外校出线的神话。 “井闼山?哟,没什么好说的,场上见真招?” 第206章 宫侑哼笑一声。 土屋看见宫侑身后的三角头叹了口气,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摁摁。 过了一会儿,稻荷崎的队长匆匆地姗姗来迟。 还套着穿到一半的稻荷崎外套习惯。 至于了解的这么清楚,不仅是因为北信介曾经差点成为他的队长。 还因为他挡住了北信介归队的路。 “抱歉。”他说,“让一下。” 土屋没有穿校服,而是着便服来的。 ——虽然这次轮回里,哪怕他穿校服也不会被认出来。 “北信介。”土屋看着他的脸,说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 虽然稍有意外被陌生人喊出名字,北信介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抱歉,我的队员们在等,如果是很长的内容,希望您尽量简短地说明。” 当时,土屋正在第五次轮回的交界带挣扎渡河。 第五次轮回的开始比前四次都好,或许是运动惯性的加持,他在宫泽高的排球部中亮眼出线,作为二传手和宫泽高——以及一些运气的加成,宫泽高这届ih中遇到的前两场俱是杂鱼,很轻松的打到了第三场,给了土屋一些幻想:虽然有差距,但是说不定这次真的可以。 只是体育大会上露出真样:第二场就直面白鸟泽的他们,被痛打了个落花流水。 个位的分数,土屋十分怀疑是对手教练不愿意咄咄逼人,所以要求队员们手下留情。 …… 场边甚至没有人站在他们一边,只等着看笑话。 苹果于是孜孜不倦满怀叹息满腹抱怨地持之以恒地发牢骚,强迫他一定要另寻出路。 [我当初可没有强迫你说只有打排球才好。] 苹果抱怨的说,[足球,田径,游泳,你的脑子不是很好使吗?连续几个轮回学一样的内容,傻子都可以拿第一。] [和情感内敛的知识比拼相比,肢体接触更多而直接较量的体育运动要更符合收集情绪能量的初衷,这是你当初说的。] [我是这么说了。]苹果说,[也没想到你能连续失败四、五次好了。] 它这么说的时候,土屋就不出声了。 这个时候,苹果依旧在头顶劝诱,其不属于人类的音调如魔音悠悠: [哝,你看到了吗,北信介,这个人才是你嘴里的普通人。] [哪怕是他在拼搏了几年后也只有一个替补队员当。] [你想要寻找出路,要兜兜转转到什么时候去啊?] [我可不是来做慈善的,能供你长治久安地这样生活下去。] [你说的不对。] 土屋盯着北信介看。 [他是能运动的普通人。] ……好吧,他是不擅长运动的普通人。 [不要纠结这种问题了好不好。] 苹果很不耐烦地叹气,[我会再为你展开新的轮回的,新的轮回就不要撞南墙了,老老实实地脚踏实地,不,别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啊!] 土屋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不服气’。 总之,苹果刷的飞下来:[那你说!既然北信介和你都是普通人,为什么北信介这么努力了还只是个替补?] 土屋很快地回:[因为其他人都是天才啊??] 苹果也立刻回:[这不正是排球世界用自己的环境告诉你排球不属于普通人吗?!] 土屋额头上青筋直冒。 恨不得在北信介眼前抓下苹果就啃。 只是在那之前,礼貌的等了几秒,没等到响应的北信介已经让开了他,“失礼,我先走了。” “等一下!” 土屋喊住他。 北信介微微偏头。 “站在全国大赛球场上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经历了四加半个轮回都没能站在国立体育馆上,对其他学校貌似很轻松的事,对他就像天堑一样困难,就好像国立体育馆禁止空坐梦的小鬼入内。 但是,土屋没想到,北信介侧过身来,对准他,双手插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说话时冒出的吐息在秋冬的风里氤氲,氤氲成白白的一圈迷雾。 他说:“我还没感受过全国大赛呢。” “……哈?” 可能是土屋的表情太蠢,北信介很耐心地跟着解释:“这是我第一年入选,虽然是队长,是替补身份,不一定能上场。” “………” 土屋甚至很蠢地在想他要不要道歉。 “哈哈。”北信介因此被逗笑了两声,然后主动拿出手机。 “假如你好奇的话,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如果有神明在看着我,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到时候我会很高兴和你分享。” 他完全没有豪强队长的架子,而只是把自己当成和土屋平等的人。 说来夸张,哪怕是过去在稻荷崎的那段日子,土屋都没有北信介的联系方式。 至于理由……就只是很单纯地没有想过要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甚至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土屋看见北信介很平淡、很自然地输入了土屋的名字。 土屋、理查德。 “你知道…………?”土屋有点喃喃,瞪大了眼睛。 “嗯,我看过你在宫城县选拔的比赛。” 北信介收起手机,往队伍的方向眺了几眼,“说来有些冒犯你,不过我认为你的传球方式十分适合来稻荷崎,该说是气势、还是气质? 第207章 “总之,我有一种你会和我的队员在场上友好相处的预感。” 没有那种事。 土屋过去在稻荷崎就是被命令指挥的份。 “有机会的话,也想试试你的二传。” 北信介冲土屋说,以这句话作为了两人对话的结尾。 或许还有别的话吧,不过只有这一句,给了土屋最深的印象。 北信介归队的时候,久等的稻荷崎队员和他说了几句,然后,一行人在北信介的整队下,告辞媒体,前往吵鸣的体育馆。 土屋望着北信介的背号,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北信介是一号。 · 回到第十五次轮回。 这和狭小的县立体育馆截然不同的国立体育馆,宽阔的空间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县立馆能比拟的。 他们站在场上,和场边的观众用印刷了乳业和化妆品、以及体育用品会社的商业广告隔离。 不仅仅是一个灯,四面八方的灯射下来,没有很清晰的影子夹角,头顶还有时刻运作的空调机,让场内的温度很宜人。 土屋在这里回忆往昔,角名伦太郎从刚刚起,就维持着一股眼线平平、瞳孔成竖线的无语表情。 角名在队长和宫侑的召唤下上场去扣球,宫侑一副八卦的表情用手肘推他:“你刚刚和土屋理查德说什么?” “nothing(没什么)”角名一边简单热身,一边加热肘腕,“我已经在后悔涨他人威风了。” 不该用正常人的视野看这些天才,能干出用二传踢馆这事的主攻手更不是正常人。 下次换阿兰好了。 就算是患者,面对被他拿排球狠砸的受害者也该维持最基本的公序良俗地愧疚吧。 大概。 第104章 二传 四面八方都是小号声。 3372、3376、585的号子, 场馆并不逼仄,仍然笼罩了四面。 大鼓咚咚如祭典,震响小号的重音, 隔四个节拍便咚的一下敲在深心。 然后, 稻荷崎的二传手,在光下,深深地攥紧了拳头。 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稻荷崎的队员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方才热身阶段, 那远远看着插科打诨的一群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他们投来的凝视, 比国立体育馆场上的黄色射灯还要幽隐逼冷。 稻荷崎的二传手缓缓放下手。 寂静的体育馆内, 才能听见裁判姗姗来迟的哨响: “稻荷崎高校对宫泽工业附属高中,第一场, 由稻荷崎高校先发。” 土屋感受到了宫泽工业全员的紧张。 不出县, 只是在县大会上打打闹闹的宫泽高,其实根本没感受过全国场面豪强的压迫力。 在全国这个舞台,‘压迫感’是作为一个任何一所学校都应使用的战术而存在的。 土屋实话实说,只是被他管着, 就像高中学生的部团活动家家酒,和真正为名次、体育竞技培养、升学链条服务的正式体育学校豪强是两码事。 在宫泽高唔嗷喊叫的排球部员, 到了训练正规化的稻荷崎, 抱怨只会消隐在无言的压力中。 能者上,败者退, 高压迫力的正选选拔制度,和教练在升学规划中扮演的绝对权威角色, ‘豪强’一词, 并不单单是实力强劲和后勤周到的意思。 他们是真正为体育竞技服务的种子选手。 是真正将体育纳为人生规划的半运动员。 县立程度的小打小闹可没有这样的觉悟。 虽然在赛前叮嘱了许多次, 要想起宫泽高在ih第一轮面对伊达工和白鸟泽时的心理压力,实际上,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高中生们,不设身处地地相与,根本无法唤起内心深处的感受。 要土屋像大王一样为队员们加油鼓气也可以。 “金岛。” 右上角的人紧紧压着后颚骨的肌肉回头。 湿滑的额头上是细小的汗滴,在四面八方的射灯下无所遁形,这还是尚未开场的状态。 “你站位后了半步吧。” 犯下低级失误的人大脚上前一步,又紧着后退半步。 “能麻烦你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土屋伸手,清晰缓慢地在脑后系扎,稍稍叹气。 “假如因为你的缘故丢了我的全国大赛。” 他放下手,脑后是一指长的辫发。 射灯下耷俯眉眼的少年,是比射灯还要刻薄和冷淡的暗金色。 “前辈,你拿什么赔啊?” “…………” 被如此对待的‘前辈’嘴里和脸上都只有缄默。 他平蹲在射灯下,脚跟再度后退了半指的距离,此时在距离进攻线只有三十公分的位置。 那双眼睛,因为过度的压力而笼盖了暗色,就这样直黢黢盯着稻荷崎的方向。 “……” 被这样盯着的稻荷崎的方向。 宫侑和兄弟瞥了个眼神。 他们两个是双生子,自然是无需语言描述打破这刻意形成的高压氛围,就足够交换简单的信息了: ‘不是说宫泽工的土屋是个爱撒娇的小鬼吗?’ ‘你管这叫撒娇?’ 简单的一眼不足以叫他们交换更多信息,稍显寂静的体育馆内,裁判再度吹响了示意攻方进攻的哨音。 “卟————” 宫侑猛地踏前,一脚重重地踩上白线,接着将球高高抛起。 第208章 球就像失去了地球重力,或者在月亮上一样,无视了重力的加持,而直冲冲朝天而上。 在距离天花板只有几米的时候,速度缓缓变缓,直到像从月球撞回地球,以彗星的速度直扫过来。 这球都速度和力道都太足了,宫侑拍上这一球的时候,甚至有重重地一声‘通’声。 稻荷崎瞬间开始行动,四散或预备进攻或组织防守,宫泽高这边也不逞多让地同时开始行动。 赤苇佑想叫土屋,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发不出来。 他听见土屋的脚步,每一步和每一步之间的间隔很短,从他身后经过,接着是一声猛烈的起跳。 咚的一下—— “土屋迎上去了。” 场边的国青教练火烧因为这球,而短暂地有些纠结。 从站位上看,东下四分之一的位置应该不是土屋理查德的防御地界,稻荷崎的宫侑抓住了这点打了个刁钻的大斜角,土屋理查德依旧迎了上去,不知道是不信任队员能接起这球,还是原本便规定好土屋的站位只是初设定,按照对手的反应机动性跑位。 “稻荷崎不是那样简单的队伍。” 在他身边,排球月刊的负责人确认了镜头取框无误,从脚边拿了一罐啤酒。 “我见过土屋理查德在宫城县的比赛,亲力亲为的比赛风格,在应对县级比赛时,确实能保证失误率将至最低。” 他扣开易拉罐的瓶口,“可是稻荷崎不是能一打多的队伍,十八乘九的比赛场地,原本就是防止这种团体赛变单体体育的情况发生。” 稻荷崎的程度太高,虽然也是二传优秀的队伍,可是和宫城县的青叶城西不同,这是一队成员皆有所长,不允许所短的队伍。 “九乘九,那就是八十一平方米,对角线长12.7米,从东南角到西北角,最快也需要两秒,而且是强爆发力的奔跑。” 他咽下一口啤酒,“不知变通的情况,那就是狐狸绕狮子。” 稻荷崎可不是这么大一个弱点放在脑门上却不知利用的类型。 稻荷崎的确狠狠利用了兜狮子圈子的弱点。 虽然没有交流,场中的几句话也多是插科打诨。 稻荷崎就像宫泽高不存在一样自顾自的玩笑。 “刚刚那球太烂了。” “你给我闭嘴。” “摄像机录下来了,明天截图当屏保。” “你也闭嘴!” 这么自顾自玩笑的队伍,宫侑对准落下的排球起跳的时候,依旧在玩笑。 “喂,跳得太高了吧。” “啊侑今天很爱秀。” “爱秀过头了。” “身后有美女?” 但是,因此把注意力丢过去的话。 那在射灯下,发暗的棕黄色视线里,根本一点模糊的笑意都没有。 土屋向左奔跑的话,宫侑就能在一瞬间更改细小的手腕运动,而将球抛向与之相反的落点。 哪怕土屋早有预料,当即后撤,因此造成的跑动过剩却不会改变。 虽然目前还没有较大的影响,积少成多——根源性问题,是没法用休息这类赛中策略应对的。 排球唰地略过宫泽高的场地上空,土屋回冲的途中,向前擦碰两步,剎住脚,眼看排球略过最后的百沢,而咚的一下落地。 第二裁判立刻抬起手,示意出界。 “啊!!出界了!” 球网对面,黄发的二传很不甘心。 “都说了,你今天手感烂的很。” 稻荷崎的副攻角名平淡地说。 “没有很烂!我有手感,上球,上上球都好得很!” “睁开眼睛看看现实。”双胞胎的灰发接应呵一声。 “……”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土屋看得出来,宫泽高的队员们,其实内心是不解的。 因为往日面对的选手,面对土屋这样一个失误就能紧咬不放、历史有名的王牌发球员,对于发球这个特殊阶段,而有一种危机感在。 然而稻荷崎却状似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态。 他们的发球员和队员,有一个算一个,就只是‘失误就失误了,继续’的状态。 他们没有压力感,表现的很轻松,浑然天成,游刃有余——哪怕比分打的有来有回。 对手没有压力感的话,在压力守恒的赛场黄金定律的通知下,自己一方会反馈双倍的压力感。 这种情况,连比分牌都会渐渐被赛场的气氛蒙蔽而产生怀疑。 “这就是职业队伍啊。”土屋揉着手腕,叹气。 压力应对是人家的日常课题,压力策略往往是更正式和坦然的一方才有效的墙头草。 继续下去,的确是自己这方吃亏。 土屋回头看了一眼。 对对攻和超级国家级二传的稻荷崎,他想全面接应也有心无力,一拳难敌四手。 [那怎么办???] 苹果猛地飘下来。 可见方才它忍着不打扰土屋比赛,已经花了许多的毅力。 [稻荷崎根本不吃你这套,对长时间焦灼战的应对也相当得心应手,大丈夫??] [让开。]土屋撇开挡视线的苹果,单手叉腰,走去站位。 [至今为止和我比赛的学校,还没有一个能不吃压力的亏。] 不吃压力,那就创造压力。 压力是哪一方更强大和坦然的墙头草。 第209章 它是会倾斜的。 几秒的修整过去,裁判再度吹响哨子,土屋拿着球向回走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清晰的关西腔: “哈,小狮子要发球了。” 土屋稍顿,侧过头来。 宫侑单手叉腰,站在网前,嘴角挂着笑容,眼中却一丝笑的意味都没有。 看见他侧头,宫侑接着朝他喊:“发个好球!fight!e on!让全世界看看你的本事,你知道今天有排球协会的来录像,会在全国台的八点钟放映吗?” 土屋挑起一边的眉毛。 这么弱智的施压,宫前辈真的是一招鲜吃遍天,对任何人都是这个激发水平。 他久违地觉得有些有趣。 看见球网对面那球的棕毛一年级望了他一阵,接着好整以暇地回去发球,脚步频率都没变一下,宫侑‘啧’了一声: “要上电视都不兴奋一下。” “蠢货。”宫治在一边比出接球姿势,“你以为全世界都是你吗?大呼小叫。” “喂,是不是他上次对我有免疫力了?”宫侑侧头,“角名,下次你来。” 角名拒绝:“我没有你那样大的嗓门。” 他说着平淡地瞟了眼网对面的灰球服。 虽然被评价场上的霸者,不稳重、反差一类的词语。 结果上了场比他预想的镇定。 也是,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可能一拖多打到全国来。 哨子的哨音吹响,身着灰色校服的宫泽高主将,将左手提起,右手虚扶住蓝黄色的排球,比出他标志性的跳发球——或者,也有人称这叫炮弹发球。 “炮弹发球,终于来了。” 为此苦练了接近半年之久的尾白有一种熬出头的微微激动。 他静下内心,两手掌心向上,虚搭大腿,好好比出接应的手势。 球网对面的宫泽高主将猛地向他们这方跨越而来。 很有冲量和动能的姿势,因此似乎不意外明明是个头中等(排球手中矮小)的类型,却能发出炮弹一击的力道了——正确的发力姿势是很有必要的。 紧接着,棕发的少年猛地跃起,在观众席隐隐的惊呼中,将右手狠狠拍上排球。 稻荷崎六人迅速反应!太快了以至于约等于是和土屋理查德扣球的同一时间动弹。 这种迅速的反应程度,根本就像是牙签抵眼皮彻夜不休地盯着录像眼睛都要瞎掉地研究了几晚,再虚拟推敲不知道把谁拉来当倒霉的发球员的模拟训练,还有专业人士和专业设备的辅助分析,才有如今场上的条清缕晰。 土屋看见场面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啊,这球只有五成概率了。’ 后期随着稻荷崎各方面的有理运动,这个概率逐渐下降。 虽然最后,银岛结猛地前扑,还是距离排球有一掌之距。 第二裁判立刻举手,第一裁判哨响,听见哨响的同时,土屋听见宫泽高某方传来隐隐的松气声。 有什么好松气的。 虽然想这样说,但是考虑到是灭己方威风,所以算了。 土屋望着稻荷崎对方丢下这一分后,依旧浑不在意打打闹闹的表现,他用单手指节抵着后腰,一言不发。 “对手是什么反应?” 刻意和银岛结手背碰手背示意祝贺的宫侑没有回头。 “转述给我听,他什么表情?” 从语气上听,只是单纯地询问、好奇。 但是站在宫侑背身的前方的话,凝视他于顶灯的阴影中的那笑容。 那微微发暗光的眼睛,和难以自抑的嘴角。 “什么样?得手的发球马上就被接起来,还只有一球而已,出名的大杀招被破解,怎么样,害怕的头发发抖了吗?” 那期待满满的语气,让宫治忍不住说:“你个性真烂。” 两个生活在一起的人他却是如此正直,简直是稻荷神庇佑。 “你之前不是挺欣赏他的吗?”准备再度‘蛛网接球’——教练给的名字的尾巴边站位,边忍不住说,“你还说踢馆很酷,有机会你也想踢馆。” “不说后续和内容!单纯就踢馆本质说事!” “踢馆!”宫侑下蹲打拳一样重声说,“真的——很酷啊!” 角名说:“你干脆去宫泽高好了。” “我看宫泽高很缺一个脑袋缺根筋和主攻合得来的二传。” “哈??你说什么??!” 土屋理查德再度站在了发球点的方向。 他的发球点并不是发球区,而是助跑一段距离的发球区后面。 从那个发球点开跑的话,对土屋这种久经风霜的发球员,很轻易就能踩上发球区的白线,而直直跳起。 虽然方才嘴上说‘你个性很烂’,但是实际在这个画面,追逐名气爆响的土屋理查德的发球,向前方猛冲刮在脸颊的风,都预示着即将终结这种无稽之谈的前一刻。 其实此刻,于宫治心底蔓延的细微洪流,也是,兴奋。 这是一种亲手打破神话,亲自给予对手威压的强大兴奋。 是一种人类原始生存环境下荷尔蒙激发的强烈直觉。 在这种荷尔蒙的激发下,宫治甚至感觉,他眼中的世界此刻只有那只标志胜利的排球而已。 猛地一瞬间,他调动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 那是一种空中顺势转身的技巧,对肌肉的把控和协调感有极高的要求。 第210章 上一课维持跑动姿势,下一刻猛地转为右脚前踢脚后跟摩擦剎步,两手合前在身前,他仰头,两只眼睛的视野中心,狭窄地只有转动着投下阴影的球体而已。 鞋底和地面尖锐的摩擦音响,接着是排球和手腕相击的一声重重地‘咚!!’ 咚!! 排球应声弹起。 在偌大的国立体育馆内,观众席的喝彩也像是水流一样,要先拍击墙壁,才能形成回流,向场中飘荡而来的。 然而稻荷崎根本没有人在意这对他们如家常便饭一样的喝彩,宫治接球瞬间高喊:“侑!” 久等了的宫侑畅快大喊:“我来!” 其实这球最气派最豪华的下马威,应该是赤木接球,宫侑二传,影子二传宫治直接扣杀这样的扼杀式进攻。 然而赤木还没法百分百接应土屋理查德的接球,没法的时候只能退而求其次,所幸尾白还在前排。 一米八以上的主攻手从地面跃起的时候,近处总有一种地震了的嗡鸣从地板传播。 紧接着是对手前排组织队形拦网,叫月星的二传手反应最快,紧紧盯着他。 可惜反应还是有些慢了。 排球落地的时候,场内再度爆发了一声喝彩。 假如现场有导播的话,这时候一定有讲解情绪热络饱含激情地盛赞‘豪强就是豪强!来自全国的豪强给了金牌发球手土屋理查德一记狠狠的下马威!’类似这样的内容。 虽然现场中没有导播,稻荷崎也没有人在场中说这样掉价的话。 然而,那六个身穿黑色球服的排球手,投来的视线是统一的压迫力。 站在最中央的黄发二传嘴角总是带着笑容,目不斜视地直逼土屋而来。 “你希望我露出怎样的表情?” 因为那视线太热切,意味太明显,土屋忍不住问。 宫侑稍微意外了一下,立马接上:“难过、痛苦、难堪、惊慌,这一类的表情都满分。” “啊,还有要是你哭了的话,那就是超过满分的额外分,我会细细品味的。” “真糟糕。”土屋嫌弃地说。 就算打别的学校打了个零蛋,他可也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小鬼。” 宫侑将手指插》入拦网菱格,表情阴沉下来。 “你当初不知天高地厚地来稻荷崎踢馆,后续网上也是这么讲稻荷崎的。” “……” 场边,替补的大耳练沉默了下:“看不出来,这家伙这么在意啊。” 以前看不出来,这家伙挺有母校情谊。 同样身为替补的北信介落手看着场上:“与其说在意,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表达不满。” 被比自己小的一年级(小鬼)高调地落了面子,以啊侑的好胜和好战,不是道个歉就完事了这么简单。 估计卯着劲找机会给土屋理查德下一个大大的面子。 他重新将视线落在球网对面的土屋理查德身上。 菱形网格在他脸上打出痕迹,土屋理查德这样望了宫侑插》进菱形网格的手指半晌,然后露出一个近似嘲弄的表情: “哦,遗憾。” “……” 那表情,宫侑——还有宫治,双胞胎少数情感合一的当下,同同露出了青筋。 假如后面还有几句话是挑衅的话,就能就此回击。 但是宫泽高的主将一副‘仅此是为了表达内心情绪,并不是和你们聊天’的表情,嘴上招呼着队友回身去站位。 “你——这——小——鬼!” 被他丢在身后的宫侑气炸:“看我不把你打到泪流满面为止!!” 裁判再度哨响,一次进攻结束,再次轮到稻荷崎发球。 “喂,角名,发个好球。” 宫侑特地歪脑袋说:“把对面那个砸成猪头。” “我没有你那么暴力。”角名说。 不过,他站在发球点,也确实是有一种和往常不太一样的心情在。 在场上就是很容易被感染,队友的情绪起伏感染力强,所以他才不愿意和一惊一乍的笨蛋做队友。 反正已经破了土屋理查德的连续发球,接下来普通发球也合格…… 他刚刚做出发球的动作,却发现身体面对替补席的一面有种幽幽的凉意。 他一顿,稍稍侧头,眼角余光扫件双手抱胸,肩搭球服外套的北信介。 “……” 角名默默调整成飘发球的姿势。 “你还真了不起……”目睹这一切的大耳练微微淌汗,“遥控器吗?远程操控场面局势?” “没事,只是宫泽高不是偷懒也能打败的选手。” 北信介平静地分析,“以防万一罢了。” 其实也可以从这一处看出稻荷崎和宫泽高的差距。 稻荷崎全员都可以无差别调整跳发和飘发发球,只是针对局势和成功率不同的差别而已。 而宫泽高…… 你现在提出来一个发飘发试试。 土屋在场上背手以手势指挥前排月星,即便接起了这球,由赤苇佑二传部千森扣杀的攻势,球不过网就被稻荷崎的前排拦下了,顺便,排球回到宫泽高的半场,再度被土屋拦起来,接着进入赤苇佑二传的轮回。 面对全员高技巧,防守空隙狭小的队伍便是会发展成持久赛的模式。 根据比赛规则,无法一个人包揽接应二传进攻的土屋只有一个人,必然是六人队为优势方。 第211章 但是,稻荷崎也无法轻易冲破土屋的防守。 攻线太扎实了,牢固的基本功,是换了稻荷崎要被教练从早夸奖到晚的扎实程度。 不过,稻荷崎也不是轻易被激的类型。 稳扎稳打、踏实克干就能得分的局面,虽然无聊,有北信介的眼神监督,没有人会错失机会。 虽然如此,嘴里说什么话却不受替补席静站的队长控制。 排球落在宫泽高半场,高高弹在地面,才出界滚远。 “抱歉!”跪蹲在地的鹰川高高举手,满脸淌汗,喘息之余,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专注,“是我没能赶上!” “没关系。” 土屋本来也没想抱怨他。 “努力了就够了,接下来、” “努力了就够了~” 球网对面,发出了一声关西腔的拙劣模仿。 “……” 土屋回头的时候,宫侑摆着一副明显的挑衅表情。 “……”土屋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宫侑对对手就是这个模式,没必要咬钩,可是心底一片无名火。 “你还是麻烦他们稍微加把劲吧。”宫侑朝场边记分牌一竖拇指,“三分分差,比赛刚进行了多久呢,可不是努力就能赶上来的。” 角名那边搬出‘又来了’的表情 “前辈,你们那边才是。” 土屋叹一口气,“刚才的二传,说是影子二传其实宫治前辈晚了一步吧,你们不是双胞胎吗?还是教练临时的战术更改导致你们完全没法适应新的比赛节奏了。” 他说:“我看你们配合的问题比较大。” 虽然的确是因为教练加上了‘蛛网接球’的模式导致不能像往常一样顺滑行动。 但是“谁教你这么说的,超火大!你对我们学校教练有什么意见吗嗯?上次来就是!说的跟我们教练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暴君一样,他看不上的球员就没资格上场,才没这种事!” “我才没这么说!” “是因为你们正规学校都是一板一眼地跟教练做,教练说不行就不行,教练说不对就不对,不符合队伍定位的球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改变了打球风格再上场,你们打球还有什么意思啊!” 一开始还能维持语气的平坦,到后面,或许是曾经的记忆沿上心头,声音就越来越高。 另一边的赤苇犹豫张口又闭口——说不行就不行,说不对就不对。 …………这好像是土屋自己往日的形象啊? “你就是这么说的!” 宫侑大喊:“你以为教练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因为没有教练你们学校才不行!” “你瞎说!!”土屋更大声地大喊:“就连一年前刚接触排球的队员我也愿意让他上场!努力了就够了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局限,我接纳他们的一切,愿意给所有人机会,有什么不对?!” “你们愿意被挑挑拣拣按照别人的方向前进,我可是受够了!” “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大火气啊???” 宫侑用一口关西腔大吼:“你是小孩子吗?!心智还停留在育儿水平吗?这里是全国大赛!不是理想主义者的殿堂!没有选拔你拿什么进步?!” 土屋喊:“不能针对每个人的长处制定策略,是他水平不够吧??!” “你倒是洗的干净!”宫侑猛地扯住拦网,“既然你一开始就那么厉害,倒是来稻荷崎露出应有的水平啊!没选上稻荷崎正选,这时候来洗刷耻辱了,事后英雄喊地倒响亮!” “稻荷崎怎么你了吗?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莫名其妙!不符合队伍风格所以不要,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害得稻荷崎平白被说三道四了几个月!” 这点的确是土屋的问题。 这点的确是土屋没有考虑周到。 是因为他当时的反应和话被人录下来发到网上,又因为他后续执着于训练而漠视了包括针对自己的话题情节在内的一切网络趋势。 土屋该对本周目无辜的稻荷崎道歉? 但是【对不起】这三个字,脱不出口。 因为他曾经的绝望、无奈、阴影中竖立的替补方队中的一个,在稻荷崎经历的那段属于‘普通人’却心高气傲导致的不和谐催生的一切负面情绪,都是货真价实的。 土屋没法否定曾经自己切身纠缠过的负面情绪。 但是站在宫侑和稻荷崎的着脚点,却又相当莫名其妙。 [无解啊。] 苹果在上空一语中的。 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土屋的轮回事宜,土屋又没法当过去的轮回不存在。 两方导致的冲突和死结早就失去松绑的机会了。 · 敢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吵架,土屋理查德和宫侑也是独一份了。 “你干嘛那么激动,”角名在一边喝水,“网上又没把咱们学校怎么样。” 虽然针对‘土屋理查德曾经落选稻荷崎’的话题风波了一段时间。 不过后面又传出过乌野影山飞雄落榜白鸟泽。 话题就逐渐歪向体育生的成绩门坎改革了。 “不知道。”刚被裁判教训完的宫侑还处在阴沉的余韵,“看他不爽。” 北信介在一边一语中的:“吵着吵着,好胜心逐渐上头了。” 宫侑一僵。 裁判临时中止镇定双方,他们有时间在长椅补充水分或修整。 第212章 “对手还是个一年级。”尾白试图给局势降温,“思维奇怪点就奇怪点吧……” 毕竟他的确把没有教练的宫泽高从宫城县拉到了全国大赛。 这点值得敬佩。 另一边,宫泽高这边却没几个人敢说话。 他们安静地补充水分,安静的擦汗,安静地低声交流跑位,安静地被裁判和组委会教训完。 场上吵架这种事能发生,裁判组狠狠地把双方教育了一顿。 “土屋……” 听完教训,金岛小声叫土屋。 “嗯?” 刚刚在场上情绪失常的少年却一副如常的表情。 …………什么啊,safe。 金岛松一口气,“现在的分差虽然不大,但是没有破局办法的话,就这样一点点磨,还是会被稻荷崎磨平的,还是说,你有什么考虑……” “那个啊。”土屋说,“我原本考虑的是放弃六边形局面,转而全面进攻,由你们四个负责防守,赤苇前辈二传,由我全程攻杀,我有自信,即便是稻荷崎也拦不下我的全力一击。” “这样的确不错……”赤苇佑思考道,“但是稻荷崎的进攻能力太强,而且没有死角,他们二传手的那个快攻,叫影子快攻的那个,虽然给我讲过快攻和直接进攻的区别,但是上了场,很难反应过来。” “嗯,所以是换血战略。” 土屋咽下一口水,“也就是看谁先拿下25分,谁胜利的原则,看起来莽撞,反而是最稳妥的手段了。” 因为稻荷崎也并非人人都是top,一对四,宫泽高的胜率不低。 虽然第一次尝试这种打法,心里没有把握,但是土屋的大局观一向是对的。 赤苇佑问:“接下来这样做吗?跑位需不需要调换。” “不需要了。”土屋按上饮料盖子,“什么都不需要了。”他说。 “因为我不打算使用这种稳妥的手段了。” “?” “……” “……” 其实应该直接问出声的。 刚刚土屋和对手二传在场上吵架的局面还是给宫泽高留下了波澜。 这时候没有人吱声。 半晌,还是等他们问的土屋半天得不到捧哏,主动侧头:“赤苇前辈,待会儿换人。” 赤苇佑意外下回答:“哦!要用替补吗?” 不是。 再度上场的宫泽高的阵型,不仅是稻荷崎,就连观众席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在这片略有诡异的沉熄下,所有人,包括排球月刊和国青的教练在内,或多或少都露出‘难以想象’和‘困惑到沉默’的神情。 土屋理查德,现在站位的二号,二传。 赤苇佑,现在站位的三号,主攻手。 “……” “……” “……” 半场,国青的教练吐出一句话: “他疯了吧。” 一队主将临时换位、不仅是换位了,连队中角色都变了,二传和主攻手调了个个。 “我……看这么多年比赛以来,”排球月刊的负责人在怔顿半晌后,缓缓的再度灌下一口啤酒,“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局面。” 稻荷崎那边都惊呆了。 这么远的距离,那个黑皮草坪头的主攻手脸上的绿豆眼式的惊滞,就连他在这都看得到。 场上的稻荷崎的确是吃惊到说不了话了。 “你,你你你。” 宫侑指着球网对面的二号位,“你疯了吧???” “我,我我我,我没疯。” 一次裁判镇定下来,土屋的心情——至少表现出来的心情,一如赛前的平静。 “这里是全国大赛,要疯也要等到比赛结束。” “……” 宫侑的表情缓缓落下去,转换成‘…………你们学校事后不要来找我算账…………’ “我知道你会二传,传的也挺好的。” 角名在一边插嘴,“不过赛中换队形,土屋理查德,除了自由人和副攻手没有队伍尝试,这是有原因的。” 只是一次调换,就用掉了全部换人机会。 土屋对他们笑了一下。 调换队形后,他依旧是发球员。 因为这诡异的超出往届任何一次比赛的情形,就连裁判示意发球开始的哨响都慢了半拍。 观众席反而因为这超出常理的举动而异常兴奋。 吶喊声,呼喝声,原本就存在的‘土屋理查德’的呼喊这时候因为发球和异变,变得更大声了。 “他一个人不受影响就算了,” 角名在球网对面,默默吐槽。 “他以为全队都不受影响吗。” 虽然宫泽高全员尽量掩饰了,但是那种表情。 那种如遭雷击强行稳住却又在伪装下泄露一丝半丝的浮动人心。 甚至叫角名产生了一丝丝的怜悯。 位置调换,假如他们在队内说不上话,只能听之任之地在暴君主将的指挥下展开各种稀奇古怪的战略。 啊…………已经想要退部了。 这时候真是尤其感谢他们队长北前辈是一个尤其脚踏实地稳迈扎实的性格。 不至于像宫泽高全员一样在场上如遭雷劈。 鞋底和地板的一声撞音,土屋理查德开始动了。 他上前一步、两步。 ……接着在发球区的前两步位置高高起跳。 第213章 排球落在他上头一臂远的位置,然后土屋理查德拧身,挥击,手腕落下,在眼前视线斜发的位置,和排球重重地相击。 和往日他们在录像里被迫盯着研究几十个小时的发球姿势没有差别。 虽然惊讶,稻荷崎六人立刻展开行动,各有规划而条理清晰地四处跑位。 “结!”尾白喊了一声。 “知道队长!!”银岛结已经仗着位置优势一跨而过进攻线,擦身直追,土屋理查德的发球迈过半空,直直地向他投来。 这一球距离边线很近,非常有水平。 在心里赞叹了一声,银岛结紧下表情,左脚掌前蹬,飞身起来。 在这一瞬间,宫侑和尾白已经到位,排球适时和银岛结的手臂相撞,朝他们的方向准确地飞来。 与之相比,宫泽高这边土屋理查德整队防守的声音就平淡的多。 “部左边,百沢右边。” 虽然认识他嘴里的部和百沢是谁——一个刺猬头发一个全队最高的高个子。 不过土屋理查德曾经使过嘴上一套、背后手势指挥的策略,宫侑还是紧盯着宫泽高的跑位。 ……还真是嘴上说的,主攻手去左边,副攻手去右边……也行吧。 就算是目睹宫泽高的跑位,还在心里短暂做了一句评价,对宫侑这个水平的二传来说,只要球没有飞出去,就还在他的掌握内,他非常轻易地因此做了直接进攻的决定。 右手稍稍下压让出空间,左手将球轻拍过网。 …………也不像是有后手的样子。 虽然之前嘴上那么说,其实隐隐有些期待土屋能破开什么局面都宫侑眼见宫泽高前排慌慌张张地去救球,最后一秒用手掌垫球才勉勉强强弹起来,而突然觉得跑动的动力都失去了蒸汽。 ……………………就这样? 嗯?? 这样??? 排球被弹飞,这一球因为是紧急救场,弧度并不柔和,而在宫泽高的上空乱飞。 歪歪扭扭的弧线飞去右下角,表情如常的土屋理查德仰头看球,也追去了后半场。 排球和土屋理查德轻轻起跳的双手合并了。 …………真的是二传,居然没有乱。 因为是二传,不需要接应,宫侑盯着土屋的手势,有一秒的神游。 ——下一秒,赤苇佑突然闪现。 宫侑的瞳孔微微缩起时,正有一一股风声擦过耳边。 “…………” 他呆滞了一秒,才倏地拧身,看见他们队的其他人也满脸吃惊地看着落地的排球。 裁判适时的一声哨响,把所有人的呆滞都叫回神。 “什么情况???” 宫侑满脸问号把脸甩去宫治。 “我怎么知道?!”宫治也满脸问号。 角名的手指指了下落点,指了下宫侑,指了下落点,指了下宫侑。 “你背叛???” “背叛你个头!我和他都吵起来了哪能高高兴兴地当前后辈?!” 宫治:“说不定呢!你见猎心喜,赛前的吵架就是演给我们看的!” 宫侑:“你疯了吧!我和你住一间卧室趁你睡着了瞬移去宫城县吗?” “他飞来找你也说不定呢?听说他家有钱的很!” “闭嘴!” “……” 与此同时,不光是找不着头脑的场上,场边,替补席站在距离观众席片片哗然更近的位置,脸上更是惊愕,就连他们的教练,也连连拍着腿,满目惊讶。 “那个是……” 大耳练用手指了下场上。 “影(双)子快攻???” 影子快攻,或者说双子快攻,就是因为只有宫双子的默契度才能使用,所以才被称为影子快攻。 向来只有宫双子模仿其他学校快攻的份儿,永远没有胆大包天的学校胆敢班门弄斧、画虎类犬、 或者说他们根本用不出来,那种恰到好处的时机和默契度,不是同吃同睡从小一块儿长大,很难做到。 “土屋理查德,”就连北信介,也是一副微微惊讶的表情,“虽然曾经在稻荷崎用过,我以为只有特定的ws才能做。” 联合宫双子,大耳练合理分析:“……他打小和那个二传一块儿长大?” “……可能。” 北信介难以确定。 短暂的哗然之后,在裁判连连吹哨示意下,总归又回复了比赛秩序。 十二个人重回站位,这一次,没有稻荷崎的插科打诨了。 六双眼睛齐齐盯着土屋和赤苇佑,一副不把他们研究出名头就不罢休的难以理解。 “……” 其实赤苇佑也偷偷用眼尾偷扫土屋。 他其实,刚才那个快攻,没有特地做什么。 ……是土屋用手势指挥他上前,所以他才上前。 “不要看我。”打出令全场哗然一击的土屋平静地说,“看对面。” “……” 赤苇佑再从压下重心。 “是。” 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苹果在上空连续转圈。 [这个情绪收集量,就这样!内!你接下来也这么做!] [不用你说,正有此意。] 但是,目前宫泽·影子快攻只有赤苇佑能够使用。 不是说其他人的身体状况和力道怎么不如赤苇佑,而是长久的相处下来,他百分百了解排球习惯的人只有赤苇佑而已。 第214章 宫双子能凭借一招称霸球场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原本作为宫侑的代替品训练,又对赤苇佑又长久的认知,才打得出这球。 土屋呼出一口燥热的气。 环绕的风明明不冷,呼进鼻腔却干燥地发腥。 他将排球立在掌中,面对网对面的稻荷崎。 裁判的哨响下,他呼着发腥的空气,再度上前。 一步、两步、三步…… 无需驻足向下看,脑中已经有无形拉出的线条,他准确无误地踏在发球区的白在线,然后猛地蹬起。 对稻荷崎,发球攻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稻荷崎的六个人同时展开行动,不仅是一个人的强劲,他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真正做到了六个人六个齿轮,除二传外的五个队员都能恰如其分地接球。 这一球被尾白救起,他一声高呼,银岛结立即就位,排球被二传传递,在进攻线前一步的位置,银岛结直接起跳,向宫泽高本场扣杀。 宫泽高的防守还是勉勉强强地接下了这一球,甚至是他再用力,说不定防守就失守的边线。 勉强接球以至于根本没有球线操纵的排球,却有棕发的少年冲出来,两手下压,仰脸看球,表情平淡,跳。 排球咚的一下,原本飘忽的抛物线立刻清晰,向前排的五号行进,五号起跳及时,排球正飞到他的面前。 …………水平,水平不错啊。 好像是自己导致了这个宫泽高二传换人的结果,宫侑有点淌汗地压住嘴巴,适时防守。 稻荷崎三人拦网的程度,宫泽高五号破封失败,早一秒,宫泽高后排前跑的二传手声音平淡地喊了句:“月星,左边。” 然后宫泽高前排跌撞左移,恰好救上这一球。 排球再度在宫泽高的半场起飞,宫泽高的二传就位落点,两手上托。 赤苇佑突然出现。 一模一样的影子快攻,仿佛是生怕稻荷崎上一把没能看清,排球在几个眨眼间飞过拦网,被反应过来的稻荷崎全员救球,那五个人一起冲上去的举动,回归了发球时稻荷崎的跑位。 排球和某人的手臂相击,“啊治!”/“不用你说!”这样的几声吼,稻荷崎的攻线迅速组织。 厉害。 在心里微微叹气,土屋以手势指挥鹰川接球的同时,自己迈步上前排。 他来到前排时,能看到宫治落汗的脸颊上,那微微睁大了眼全神贯注的忌惮神情。 土屋只是撇了一眼,就起跳。 他距离排球越来越近,前后左右,所有人都跟从他起跳时背后的指挥起跳。 前排,后排,左翼,右翼。 稻荷崎立刻按照威胁程度,以及他们惯用的防势进行追击。 一人在左两人在右,后排三人呈倒三角形,除了井闼山,再没有一所学校能在突然防守的情况下做到这个程度了。 土屋的手摸到了排球温温凉的皮革触感。 其实不是很凉。 运动的少年们炽热的手心和排球接触,那传导积累的温度导致排球有一股异样的温凉在。 听见稻荷崎前排三人起跳的撞击音。 土屋的左手下压,接着右手轻轻向左挥。 排球就这样轻轻地改变了重心,掉下他的手掌。 排球在稻荷崎没有人防守的拦网中央,在拦网的空间中间,旁若无人地掉了地。 “……” 稻荷崎的前排依次落地时,还没有马上回复站位的姿势。 他们维持着落地的重心,一个个都看着土屋。 土屋则望着宫侑,耳边是缓缓升腾的山呼海啸的欢呼。 我曾经是你替补的替补。 土屋和宫侑瞪圆的黄棕色眼睛对视了几秒,看见自己擦下颚汗的平淡表情。 “继续吧。” 他扭头,对平凡的队员们说。 · “…………你觉得怎么样?” “…………” “别不说话啊,一开始长篇大论的不是你吗?” “…………” 握着一罐不凉的啤酒,排球月刊的负责人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几秒了。 随着比分牌的前进,宫泽高从落后,到追平,到领先。 再到估计网上又要起轩然大波。 他放下啤酒,此时内心的五味杂陈和坦然和吃惊连连先放到一边。 他痛恨地拍上大腿,重重一声,想要伸手狠狠搓脸的懊恼:“我怎么就没在赛前亲自去采访土屋理查德?” 不说结果,不说胜负。 只说土屋理查德这个比赛表现力和超出所有人意料拿分方式的体质。 他居然指挥了手下人去采访,而不是亲自把关采访问题。 国青教练这边反而有异样的平静感。 毕竟他不是没有邀请,而是被拒绝的。 “你看下面。”他提醒埋着脸的月刊负责人。 “稻荷崎换人了。” 或许是为打断土屋理查德的发球状态,也或许是想要调整目前对二传·宫泽高没什么效果的阵线。 稻荷崎的教练举手,示意他们稻荷崎打算换人。 “换谁?”月刊负责人迅速进入状态,“大耳练是去年表现强劲的选手,今年没上首发,或许是大见教练有意维持二年制主导的阵型。” “大见教练一直很敢用新人。”国青教练评价说,“宫双子去年在一年级就上过场,今年的阵型更成熟。” 第215章 但是,举着号码牌上来的少年,并不是国青教练耳熟能详的人。 远远看着,是灰头发的少年,身材适中,举着四号的号码牌,表情平淡。 在这种连续失分的危急关头上场,不是攻击力强劲,就是能突破困境的杀招。 “这个是稻荷崎的队长。”月刊负责人适时补充。 “我知道。”国青教练说,“不过没什么有关他的情报。” 事实上,不仅是国青教练和月刊负责人,稻荷崎教练决定在这个危急关头换人,换上的选手必然不是俗流。 包括观众席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可惜,我并不是什么妙手。 只是作为调换心情的本手,上来杀时间而已。 感受脚下一步一步,踏上前的触感。 北信介的表情并非是伪装出来,而是货真价实的平静。 他踩在这六年都未能踏足的场地中,一步步的,迎着远处的射灯,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迈进攻击线前。 也迎着宫泽高主将,现在是二传了的土屋理查德的身前,他一步步的,走到网前的位置。 停下脚步,他对着土屋理查德,隔网说: “好久不见,过了六个月了。” 土屋理查德抹下下巴的汗水,望着他:“护膝我还没还给你。” “你不是买了新的送到稻荷崎吗?” “我是说你送给我的那一双,洗干净了,还在我家。” “不用了。有一双就够了。” 听着耳边北信介和敌方主将平淡的寒暄,在旁边的宫侑无形中退了退。 北前辈,可怕的心理素质。 第105章 再见 所有人一道向前奔跑的时候, 是最容易形成跑位失误的节点。 只要一个人失误,因为视野狭窄,剩下人就会起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的失误, 传导下去的失误会逐步酿成最大的恶果。 这是首先也是必须规避的失误。 因此, 北信介跑在最后,当宫侑因为耍性子和好胜心奔跑在最前端争球的时候,他往前加速了一个身位。 汗水淋漓的宫侑视野突然出现了半个人影, 叫他脚步顿了下, 狭窄的视野变宽了, 才发现自己过度喘息,心跳和呼吸频率都比预想的要快。 耳边一直忽视的欢呼声这才倒灌一样冲进来, 宫侑啧了下舌, 停步向后退。 眼前的视野球员太多了,他一个二传插上去只会碍事。 …… 球网对面,眼见这一幕的土屋稍稍压了眉眼。 可惜,本来是为了激宫侑才故意把球扔在距离他最近的网前的。 虽然各方面五维都十分优秀, 实则稻荷崎和传统队伍一样,是以二传为主轴和控制核心的有核球队, 攻击手段可以变, 即便是攻击强度大如尾白,也可以随时下场, 只有二传宫侑,是这支球队无法回避的核心。 土屋这么想的时候, 殊不知网对面的北信介也正这样看待他。 因为可二传可主攻的队员, 不说在稻荷崎的三年, 就算加上他开始打排球的小学时代,也从未见过这么灵活的球队。 最初望见这一幕, 甚至让他不由自主地跟随宫泽高的节奏看了三球。 本来应该比对左右局势模拟球员状态,但是赛中换位的宫泽高实在太引人注意。 [他是魔术师吗。]上场前,大耳曾经这样向他吐槽,[好像每次有他上场的比赛都有花样,干脆去打沙排好了。]因为沙排是花式和欣赏性更高的排球比赛。 [与其说每次比赛都有花样……] 北信介望着场上移动的灰色球服说,[你不认为,土屋理查德每次采用类似‘花样’的策略,其实都是对症下药吗?] [啊?]大耳问,[因为他聪明?] 北信介谈起这句话,并非是想左证土屋理查德的什么特质,或者深究什么缘由。 他只是作为一个误闯入怪物盛宴的普通人,作为一个仅够资格旁观的第三方,踏踏实实地观察两边天才们的举动,而产生的一点念头。 这只是他作为普通人的思路,总体想想,其实是犯了把土屋理查德也当做普通人看待的误区。 [会是这样?]就连黑须监督,第一次听到他的想法时也露出了不太信任的表情。 ‘把土屋理查德想的太简单了。’黑须监督也许是想这样说。 北信介就站在距离黑须监督两步遥的位置,这个距离,让他看到了黑须监督抱胸时夹在腋下的手和紧紧蹙起的眉毛。 和场上正为土屋理查德角色的改变而焦头烂额的队员们不同,作为一校监督,对胜负抱有直接义务,必须在剩下的二十几球之内想出有效率的破解之法。 [监督。] 北信介站在黑须监督面前。 [请让我上场。] 黑须监督稍稍意外了一下,[你吗?] 头发似乎越来越少的监督将手指抵在下巴思索,[的确,现在这个局面,阿侑他们已经钻牛角尖了。] [你上场叫他们冷静一下也好。] […!] 当黑须监督真的这么说的时候,假如要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很雀跃。 虽然表情很平淡,神态也很自然,迈上赛场的步长与往常分不出超过一成的偏差。 但是只有北信介一个人知道,背后那不自觉用了力的手指,还有胸腔微微鼓噪的震动。 第216章 血管从心脏流经四肢的酥麻。 ………………阿侑他们每次上场前,都是这样的心情吗? 心情不错。 阿兰和他擦肩而过时,用掌心在他肩膀拍了拍。 [加油,队长。] 因为是偏馆,这里的观众席全部对准了中心的赛场,四面八方环绕着所有人的吶喊声,明明只是两米远的距离,却比替补席的音量要明显的多,就连射灯光也明亮了不止一两个锐度。 “队长!”宫侑擦着下巴的汗问他,“教练说什么?” 他的眉毛不自觉的拧在一起,北信介望了一眼,平静地说:“放心吧,教练没有针对你表现的看法。” 对方肉眼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眉心也稍稍舒展了。 “那,监督有没有说接下来的战术?”宫治向后侧头。 “没有,我只是上来过度,下次换人,阿兰应该会带着监督的新策略回来。” “还要顶几球啊…” 宫治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抹开划到下颚的汗水。因为是双胞胎,眉心蹙起时的弧度和宫侑很像。 “攻线太快了,我喘不过气,侑,下球不要叫我。” “你一个棋子哪来的资格下指令,给你球就不错了,老老实实接着。” “你给我也不要。” “那你就等着重大失误被监督刷吧蠢猪痴呆治。” 眼神陡然可怖的灰头发和黄头发以眼神互相厮杀,只是碍于比赛场上,没有像在学校体育馆一样动手罢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关系不好,不过和兄弟相比,球网对面的棕头发主将的仇恨度应该更高。 北信介将眼神放在球网对面,那个同样以平静眼神凝视他们的发球员。 “……” · 比赛再度进行。 上了场之后发现,球场上的土屋理查德和场边观察的土屋截然不同。 上了场才会发现,为什么区区一个一拖多的队伍,会被比赛过的球队不约而同冠上【压迫感】的名号。 土屋理查德就像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地狙击手,托也要托的比赛的节奏失速,像一架失速的过山车,直往失控的方向而去,到最后,稻荷崎策略的条理不见了,只能心无旁骛地迎击再进攻、迎击、迅速回防、再进攻!……这样无休止失速下去,直至越来越快。 而土屋理查德那边……甚至有些难以理解,因为土屋的队员也难以应对这样的速度。 球网两边都像是被人放了狗在后面咬,必须冲上去进攻,否则就会被对手、甚至是队友落下。 这种不健康的比赛节奏和速度,依据曾经分析过的录像,北信介推测应该是土屋理查德最初体力不足,难以分配完两局全程,所以干脆一鼓作气拉块比赛进度,毕竟在失控的条件下,一直是土屋理查德这边更适应,宫泽高在他的指挥下勉勉强强,状态一般比对手要好。 这种节奏就一直继承了下来。 又是一球,网前的宫侑右手在背后比了个手势。 北信介清晰听见身后传来宫治的咋舌声,然后是洇满汗水的喘息中,一个人竭力咬牙往前跑的架势。 宫侑起跳,角名前逼,银岛结前逼,北信介前逼。 黑色的运动服看不出汗水的痕迹,不过宫侑起跳时,北信介的确是看见半空中被射灯冷光直射的汗珠。 猛地起跳到制高点的二传手,直直向前托出了二传。 一幅和他一模一样身形、宽窄、长短甚至是发型的人像影子一下倏地出现。 砰! 排球脱手,直直向宫泽高的半场飞去,宫泽高半场回退救球,还是晚了一步。 裁判立刻举手示意得分有效,观众席的喊声一下子高了三度,稻荷崎的大号和小号声像胜利的号角亮了起来。 见识了稻荷崎的原装货影子快传,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稻荷崎。 “不是说了我体力不够赶不上的吗…!还在我离网前最远的时候!” 宫治扯起宫侑的领子,看表情十分想向宫侑吐吐沫星子。 “最后不是赶上了吗!得分就够了。”宫侑扯开他。 “这球要是丢分了就是低级失误!双子快攻还没有在全国体育馆失误的丢人时候!” “不是没失误吗…!” “……” “……” 宫侑和宫治那边吵吵闹闹,早就习惯宫双子互殴的稻荷崎在裁判的死亡凝视下才上去拦。 北信介没有上去拆开两人,就像他说的,宫双子这因为频率太高所以不值一提的争斗相比,是球网对面的二传手仇恨度更高,内部再怎么互殴,正赛还是会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配合。 双子的影子快攻目前的确是非常有效的进攻手段,这点在宫泽工出现了翻版的‘影子快攻’依然作效。 但是…… 北信介的目光望向球网对面一溜穿灰球服的人。 棕色头发的二传手被围在最中间,从刚才起一连吃了三次影子快攻,加上阿侑的直接进攻,一连丢了四分,可是表情完全没有焦躁的迹象。 比分已经快追平了,宫泽高的球员脸上也比较平静。 为什么呢,是因为相信土屋理查德一定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吗? …… 北信介望了眼影子快攻最后的落点和宫泽高的站位。 ——宫泽高最近的救球圈,离落点越来越近了。 第217章 · 一分。 两分。 三分。 稻荷崎一直在高速上狂飙的轿车终于有机会平复过热的马达。 虽然宫泽高的土屋理查德复刻了影子快攻,这并不代表稻荷崎的影子快攻就因此失色了。 原装货的杀伤力和对面那肌肉量不足导致失速有余的二流主攻手相比,可谓是肉眼可见的攻速。 原本因宫泽高的二传模式隐隐骚动的稻荷崎,已经在连续得分和北信介的作用下镇定下来。 但是,即便连续得分,稻荷崎也再也没出现宫泽高转二传前那种轻松的模式了。 宫侑和宫治的目光还很暗,队内也少有人闲聊,哪怕是得分,也只是二传和得分手互相碰了下拳头,权当祝贺。 “好像没上钩呢。” 宫泽高的赛中暂停,土屋揉着手腕望向稻荷崎说。 他如今并没有因为过力扣球导致的手腕受损,只是上半年比赛遗传下的小习惯。 “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吗?” 鹰川试着发动自己因运动而凝固的大脑。 “比如说,呃,在赛中说几句激人的话,或者我和佑装作闲聊,其实泄露假信息…” “这话居然是从鹰川前辈嘴里传出来……大感意外。” “……喂!” “总之,就不要有这种心态了,或许对宫城县的学校管用,对这几所全国牌子的学校而言,他们根本把你的话当耳旁风。” 全国程度的球队多种多样,比如凭站位遮挡裁判视野,利用语言造势犯规一类的学校…… 稻荷崎已经是三十一次进全国,是轻车熟路了。 方才赛中吵架,要不是土屋换了位置,根本不会影响到稻荷崎的球队发挥。 “那,土屋……” 或许是鹰川开了个好头吧,赤苇佑和金岛也尝试说了几个战略。 虽然都嫩的要死,不过万事开头难,尝试总是好的。 “不用。”休息最后五秒,土屋说:“继续前略。” 和宫侑相处太久,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个人了。 宫侑和宫治的双子影子快攻固然有杀伤力,却不代表土屋是第一次生疏地应对。 …………就连明年,宫双子的完全体影子快攻,他都曾经在距离赛场最近的位置,以替补二传的身份,把每一个动作和跑位都纳入眼底。 那时候还是现在的黑须监督和大见教练亲自替他讲解。 想到教练,土屋忍不住咬紧了牙齿。 [土屋?] “!” 土屋回神,丢掉毛巾上场。 · 在土屋不知道的地方,有许多人因为他这次请求暂停引论纷纷。 除开上次与白鸟泽的手伤缘故,包括后面的体育大会,土屋很少有这类战略性的中场暂停。 毕竟他吃了比赛节奏的红利,自然不会有主动降温的举动。 土屋这次主动暂停,可见稻荷崎原装的高频率影子快攻着实是有杀伤力。 “但是土屋一向是策略性选手,没有教练的前提下,都是他在场中分析局势指挥。” 国青队·火烧教练向后靠在椅子上,“既然他在赛前决定以这种方式破局,甚至是有点挑衅程度的在正主前复刻,应该是有被原主逼压的心理准备。” “你说的是,土屋理查德还没有传出因为情绪问题造成的失误,一次也没有。” 月刊负责人已经很久没拿起第二罐啤酒了。 “稻荷崎那边的气氛也很紧张,明明是连续得分的优势,表情都不明朗。” “上次明朗结果是土屋变二传啊。”火烧教练来了句玩笑。 “真难得看稻荷崎吃瘪。”月刊负责人也笑了声。 毕竟稻荷崎一直是决赛圈前游的豪强选手,除了白鸟泽和井闼山,少见他们露出慎重的眼神。 “宫城县比较常出这种一拖多的类型吧。”月刊负责人说,“他们那边的教练也有这种挑选手的风头。” “土屋理查德入队后,宫泽高还是没有教练。” “但是队伍像模象样的,可能土屋不需要成年人来争夺指挥权。” 月刊负责人和火烧教练就这个话题又调笑了几句,话还没说完,火烧教练闭嘴,上身前倾向下看。 周围的观众席突然拔高的音量,就知道场中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稻荷崎的影子快传,被宫泽高接起来了。 而且不是土屋理查德,而是个一般球员。 · “做得好。”土屋拍了拍金岛的肩。 “我、我吗?wuso……真的假的……” 接起这球的人还在那喃喃自语。 他双膝跪地,因为接这球,而不得不很奋力地向前滑擦了一段距离。 膝盖火辣辣的疼,前小腿在空气中转红。 但是。 金岛捏着胸前的衣料。 怎么办。 怎么回事。 啊咧?什么情况? 他回头,和满脸兴奋扑上来的鹰川抱在一起,赤苇佑使劲蹭他的头发,所有人都是一脸惊喜,铃守在那里使劲一边说‘厉害好厉害!’一边狂问‘教教我前辈!怎么接起来的!怎么接起来的啊!’。 他们这半场的兴奋,甚至比方才土屋连续进球得分还要高兴,还要昂扬。 毕竟,一直是土屋在拖着他们前进,从ih开始,不,从开学和青城的第一场练习赛开始,他们都只是土屋前进路上的配角而已。 第218章 但是今天,但是在这里,这个体育馆里,第一次的,周围的喝彩声是为了他响起的。 “赤苇!赤苇!” 金岛使劲摇着赤苇佑的袖子,手指指自己,满脸红:“我!我!他们为我喝彩呢!” 赤苇佑使劲蹭他的头发,鹰川在那边狂喊‘好嫉妒这球为什么不是我!明明我才是自由人啊!’,其他人也都凑了上来。 在一片兴奋和喝彩声中,金岛慢慢揪着袖子回神,去看土屋。 土屋,为什么会知道稻荷崎攻手扣杀的落点呢? 虽然……他当时在跑位,呼哧带喘没有完全注意,但是,土屋是在稻荷崎二传刚脱手就背后给了他指挥示意跑位。 土屋,究竟是怎么知道稻荷崎的快传的? 土屋没有回头,而是背着他们,以微侧身的姿势,和稻荷崎的半场对视。 球网对面,那个黄头发的二传,和那个刚刚被他救球的灰头发攻手,如出一辙的两张脸,那在充足的光线下眼下拉长的阴影,还有藏在阴影中无表情的凝视。 “……” 出乎金岛的担心,土屋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冲上去和稻荷崎吵起来,稻荷崎也没有主动挑衅的意思。 双方只是隔网对视了几秒,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接着,土屋率先转过了身,朝他们这边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繁杂的声浪中,听见土屋一声轻轻的冷笑。 · 稻荷崎短暂拿了几分后,赛局就像被推开的多米诺骨牌,以连锁反应的速度冲下山巅。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观众席距离太远,也看不清宫泽高到底做了什么,稻荷崎从刚才起就再也没能拿过分,无论是直接进攻、多方位同时进攻、左右翼时间差,甚至是稻荷崎鼎鼎大名的影子快传,从刚刚起就没有拿分的趋势。 甚至说,稻荷崎扣影子快传时,宫泽高的应对要更清晰。 “毕竟是那个宫泽高啊,他既然能复刻出来,肯定是把这招研究透了啊。” 因为稻荷崎的连续落后,月刊负责人在心焦之下忍不住压上靠椅。 “两边的防守相差无几,土屋的进攻手段反而打着各类出其不意的招牌,这么下去第一局就要送给宫泽高了。” 火烧教练则冷静的多,“稻荷崎的队长换上来,更多的起了个降温的作用。 “你可以说只起了降温的作用,能力扎实是扎实,在这种情况下无事于补啊。” 月刊负责人忍不住说,“要我说,稻荷崎就该拿出对井闼山的队形,否则要马失前蹄。” “井闼山……” 火烧教练顿了一下,“你认为宫泽高有井闼山的水平吗?” “不认为。”月刊负责人很快地说,“和上任冠军相比,宫泽高的队形还是太嫩了。” 土屋理查德做二传后,策略和队形都可圈可点,但是剩下几个人表现出来的攻击力又太平庸了。 “不过现在不就是土屋理查德压着稻荷崎打吗?也有这种时候,(稻荷崎)恰巧碰上了不擅长的队伍类型。” 月刊负责人把大腿拍的砰砰响。 “黑须监督这时候就该换最佳阵型,以力顶力。” “……”火烧教练没有评价。 · 一分,两分,三分…… 随着观众席的声响,还有稻荷崎那边越来越昂扬的调子——土屋曾经见识过稻荷崎拉拉队的训练场合,无论寒暑放学了一视同仁地来拉练,的确是非常辛苦,于是在赛场上的表现自然优秀。 哪怕稻荷崎大比分落后的现在,稻荷崎的号子声依旧没有低沉的趋势,昂扬一如赛前。 假如是宫泽高…… 不用回头,就能从身后没有特殊喝彩的观众席听出来,宫泽高并没有正式到成规制随队来东京喝彩的拉拉队。 不过随着宫泽高的比分逐渐上升,隐隐有观众席自发打着‘狮心王’的口号拍子,这部分人单纯是土屋的粉丝。 其实这个场合,有没有口号声倒无所谓了。 又是土屋的发球权,他将左手的排球高高地举起来,对准稻荷崎的半空,吸了口气。 因为他曾经是稻荷崎的学生。 右脚迈开,上前一步,左脚紧随其后。 第二步,第三步,千百回的熟练度根本不需要额外看脚下。 耳边是稻荷崎的小号声,他迎着稻荷崎的横幅,离他们越来越近。 他曾经是稻荷崎的学生,站在稻荷崎的替补半场,两年下来的随队征战,他可以坦然地将之视为是奉给自己的喝彩声。 土屋起跳,熟练的加速度和加压感,身体却与之对抗的越来越高,直至视野和稻荷崎的拉拉队平直。 他可以将这群人成规制的号子声当做是给自己摇旗吶威。 哪怕他发出的这球,重重落地时,将是预示稻荷崎失败的句号。 土屋以平静的眼神,在发散的射灯下,发挥出一种凝固的暗金色。 他猛地将球击了出去。 “吥——” 25:16。 第一局,宫泽工业附属高中胜。 · 第一场和第二场间隔的短暂休息,土屋和队员们一起回场边的长椅旁。 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的第一局胜出,这些往日都只是在县级打转的球员们兴奋地边喘气边攀谈。 第219章 土屋一边随口应应队员的话题,其实在关注稻荷崎那边的动静。 稻荷崎没有安静,没有羞愧的缄口不言,也没有互相抱怨的争锋。 场中状似内斗严重的稻荷崎,在第一场落后的环境下,几个人和监督教练,包括短暂休息的正选,几个人针对这一场比赛暴露的信息展开了各种交流。 虽然因为距离和观众席的吵闹听不清内容,只是从脸色看,虽然凝重,虽然阴郁,然而,大汗淋漓的每张脸上或多或少都有思考。 这群黑色球服的常胜之师,面对失败的态度和胜利只有渺小的区别。 都是反思、反视、推敲、模拟。 真可怕…… 土屋不再关注那边,而有点失神地盯着水杯上的标签。 [土屋土屋,恭喜你获胜!] 苹果凑过来蹭土屋的脸颊,[这场比赛真精彩!赛中的位置调换也是,假如有机会真想给你看看我的能量收集屏幕,周围观众的心态都相当精彩!] [走开。] 土屋回神,用手指推开苹果。 [还有下一场,你不要影响我。] [怎么会影响你呢。]苹果快乐地在土屋头顶附近转圈,[你已经带领宫泽高打出9分的分差了!这种分差,稻荷崎下把也很难应对,你可是百分百的了解。] 苹果在上空哈哈哈:[这么一想,稻荷崎不是亲自培养了个内鬼吗?还是即将把自己打败的内鬼。要是稻荷崎有机会知道这一点,不知道我能收集多少负面能量。] 它很可惜,又突然想到坏点子。 [土屋!你说你这次轮回最开始要是去稻荷崎应聘,隐瞒实力加入稻荷崎一个月,趁ih比赛前再回来宫泽高,然后带领宫泽高狠狠打败稻荷崎,这不是很有趣吗?] [身为一个硅基生物,你的心眼真坏。]土屋推开它。 他带领球队回归场上的时候,稻荷崎的拉拉队正进入第三乐章。 这一乐章的长号声更重,小号声只作为铺垫和补充,在嘈杂吵闹的体育馆环境里,旋律相当抓耳。 单从稻荷崎拉拉队的乐章上听,就像是稻荷崎赢了第一局一样。 稻荷崎这股不服输的劲…… 承认自己也受到稻荷崎‘常胜’教育影响的土屋没有多言,只是再度将球轻轻推去了稻荷崎的半场。 进攻线前宫侑和银岛结同时上前救球,银岛结慢了一步,宫侑却及时赶上了落点,这轻飘飘地一球掉上他的手臂,又被基本功扎实的二传弹起来。 “角名!”他喊道。 “嗯。”三角头双手后压,如弹簧一般弹射向前。 周围的观众席因为二传危急关头的关键救球而兴奋地昂洋起来。 和观众席的昂扬截然相反,稻荷崎各个球员的脸上,反光淋漓的汗痕下,是一张张绷紧了的面孔。 角名代为上步二传,前排银岛结早就到位,将这球狠狠拍向宫泽高半场。 土屋边小碎步后退边往后仰了一眼,随机慢慢停下来。 排球直接冲过宫泽高全员,冲过半场,直到底线后三步的位置落地。 宫泽高全员的跑位跟着慢慢停下来。 等候已久的第二裁判直接吹哨举手。 “可恶!!!” 从稻荷崎那边传来一人大喘气的吼声。 “不要自责。”还有另一个人平静的嗓音边平复呼吸,“这球换了谁都一样。” “可是……” 稻荷崎的队长和扣杀失利的主攻手低语谈了几句。 土屋收回眼睛,边按揉手腕桡骨,边朝网对面的二传手说了一句:“前辈,你们的攻线好像不成体系了。” 刚才令观众席十足兴奋的一球,仔细看看,居然是二传手亲自上去接应。 那原本的二传做什么,让给副攻替代后,相当于放弃了这次进攻机会。 上一局尚且能保证接球的多是接应和副攻,连续失分的压力太大,这把自乱阵脚,终于连二传都上来救球了。 “和你没关吧。” 网对面的黄头发二传连个眉毛都没有动。 他转身回站位前,最后抛下一句带轻喘的冷语:“管好你自己。” 土屋耸耸肩。 4:2 5:3 7:5 10:6…… 分差以缓慢但稳定的步调持续前进。 虽然还能保持分差扩大的速度,但是稻荷崎的队形跑位偏差度越来越大。 区区县立比赛和全国比赛是不一样的。 原本这句话是想要和宫泽高的队员们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这句话可以挪用给稻荷崎。 第一场比赛的偏馆只有一个赛场,周围的观众席像阶梯教室一样三百六十度呈椭圆形围绕,所有人的视线当仁不让地摆在赛场中心,侧面还有电视台后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 这种压力,这种周围的声响因自己一举一动的潮起潮落,这种议论纷纷。 很多围观者、或是没有去过比赛现场的体育爱好者对运动员下场后的一些过激举动感到无法理解,实则是无法和运动员场中的心态共鸣。 旁观者和主角的心态永远不一样。 不亲身体验就永远不知道。 11:6。 稻荷崎请求暂停。 黑色队服的球员们跑到教练身边,一群一米八的运动员背手听训,然而坐在教练椅子上的人表情也并不清晰。 第220章 土屋没有再关注那边的兴趣,用毛巾来回蹭头发丝里面洇的汗。 他头发厚,运动过头了就经常有汗闷在里面,奔跑心跳的时候不觉得,下了场就洇湿的难受。 “土屋,我的站位是不是跑的太靠前。” 赤苇佑问他。 “我一直按照二传的习惯,但是看你给我发了几球,好像距离上不是很自然。” “不愧是佑前辈。”土屋盖着毛巾,“这点的确是小问题,防止你突发状况改习惯太别扭,所以我没说。怎样,不别扭的话,可以尝试缩小步长吗?” “我尝试一下。”赤苇佑的表情迟疑。 “不用露出那种表情。”土屋拽着毛巾尾巴,笑了两声,“调整不过来也没问题啊,我们配合的很好。” 周围距离近的队员,金岛和百沢和赤苇佑都意外地看他表情。 在场中露出这种笑,对土屋理查德来说,是很稀有的体验。 土屋如今确实是比较明朗的心情。 原本在决定主攻转二传,而且是赛前没有过任何配合训练光凭着一腔心情尝试的转变,就算是大心脏的土屋理查德,在最开始连续失分时——用苹果的话来说:可以抽取你的负面情绪吗? 如果转变失败,效果不明显,已经失去换人机会的宫泽高根本没有机会在第一轮换场。 况且,宫泽高本来就不是像稻荷崎这样的王者之师,宫泽高的球员们是有心情的,转变失败的冲击力带来的负面效果是成倍的,就像土屋最初说:【不打算用那种稳妥的手段】,是不稳妥的决定。 好在结果不错,率先丢了阵脚的是稻荷崎。 仔细想来也可以理解,稻荷崎这么久以来,一直是针对他做主攻的阵型训练策略,如今他打断了双方原本的考虑,还表现出了针对性的攻击力和压力,就算是分析新阵型也需要时间。 可惜土屋理查德没有给他们时间。 还针对他们的王牌快攻表示出了类似加压的举动。 稻荷崎和以往的县级比赛都不一样,甚至和当初对战白鸟泽的心情也不一样。 但是站在场上,呼吸场中夹了消毒水和橡胶摩擦的气味。 土屋发现自己鼓鼓作响的心跳像是一下一下跳在水中。 很快,很快就要打败稻荷崎了。 · 13:7。 稻荷崎采取了换人战略。 原本占据主攻手位置的北信介下场,尾白阿兰重新上场,采取了高攻击力的队形。 已经是六分的分差了,土屋大概猜到稻荷崎教练是不破不立,尝试以高攻击力破局,毕竟宫泽高并不是六维俱在的全能型队伍。土屋无法挽救和指挥的扣杀死角,面对稻荷崎的进攻,宫泽高往往没什么办法。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土屋抹过下巴,心情反而是出奇的轻松。 尾白阿兰、宫双子、角名伦太郎、赤木、银岛结、大耳,这是土屋最熟悉的稻荷崎强攻阵型。 虽然北信介上场也不错,可因为是三年级,土屋(过去)不常见他上场比赛的策略。 “…………你笑什么。” 网那边传来双子中灰头发的声音。 “?”土屋回神,“我笑了吗?” [笑了。]苹果确认。 [你闭嘴啦。] “………………” 拦网对面的回头发双子没有发出类似异议的不满。 同色的眼睛隔着拦网,在眉骨拉长的影子下远远地凝视土屋,又在土屋回望时抽走。 [就是这样,略略略。]他看不见的地方,苹果幸灾乐祸地上转下蹦,[刚刚拿分的时候不是挺会说吗?现在丢了六分分差,安静地像哑巴一样。] [刚刚能说会道的是宫侑,双胞胎的哥哥。他们两个人的发色不是很显眼吗。] [长的都一样啊。] [双胞胎长的肯定一样啊。] 再度进攻时,土屋没有顾得上再和苹果聊天。 每次宫泽高和其他队伍比赛时,太过于低级的球队暂且不提,实力越强劲的队伍似乎就越是安静,导致宫泽高也常常压低了声音队内交流。 又安静又吵闹,在这样矛盾又统一的排球世界里,一次偶然的右前跑位二传,让土屋的余光一扫而过了一个褐棕色的发角。 …! 余光里,那个人盖着鸭舌帽,手心拖着腮,掌心捂住嘴巴,还带着黑框眼镜,坐在距离赛场一级高的观众席蓝色区位置。 没有穿校服,是鸦青色的外套。 土屋呼吸一停,拍出二传后,落地了立刻仰头去看。 距离赛场十几个台阶的座位,他正和身侧黑头发的同年龄人交谈。 什么时候来的。 一开场吗? 自己没有注意到。 难道是第二局开始才来的。 “吥——” 裁判尖锐的哨响把土屋吓回神。 他倏地低头,看见场边的记分员正把记分牌翻过新的一页。 15:7。 北信介上场时尚且咬的住的分数,尾白上场后,明明是最强阵型,反而进一步拉开了分差。 看见这个分差,土屋刚刚蹦跳的心脏立刻安稳下来。 “土屋!这球是我打的!我厉害吧?!” 金岛立刻冲过来要夸夸。 “什么你打的,不是土屋传给你的吗?”赤苇佑在左前方的位置调笑。 第221章 “他传给我自然是我打出去的啊。”金岛一脸自然,“有没有人喊我的名字?看见没有我刚刚帅气的一球?” 虽然想要给得意忘形的金岛泼冷水说你力气再大一点下球就要出去界外了,但是看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外加土屋心情不错,所以没有多嘴。 “所以我说对不起了啊。” 球网那边,却传来了语气很重的一句。 土屋侧头的时候,正看见宫双子距离很近,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再是赛前吵吵闹闹的神情。 眼神很暗,没有一丁点起色,嘴巴一丁点弧度也没有。 “刚刚那球你认真接了吗?” 宫侑和宫治相隔的距离真的连一只手指长也没有,就差鼻尖顶着鼻尖。 明明处在射灯聚集地正下方,两人压的距离之近,导致光线溜不进缝来,眼神暗的可怕。 “要是想输,麻烦你直接去对面士下座道歉自己是猪头,没必要拉着我陪你出糗。” “真是遗憾我目前没有这样的打算。” 宫治的声音不存在一丝起伏,淡的出奇。 “反倒是你,没次都提前一步抬手,掌握不了节奏需要我帮你买一台节拍器,或是干脆去监督那请愿你不适合打二传吗?打了五年二传打成这挫样,还打什么排球。” “排球上面有岩浆?还是你的手被扣烂了,去申请个残疾人证明吧。” “智力中心就在十一区,你还是先去评个等级猪头。” “喂、喂!不要吵架,拜托……这里是比赛……” 高个子的草坪头黑皮慌慌张张地上去拦,顾忌这里是赛场,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稻荷崎的其他人上去和裁判道歉,表示是他们队伍内部的常规操作,那两个双子平常就是这么相处的,绝对不是吵架,麻烦绝对不要判。 连监督也站了起来。 …… 总之,稻荷崎那边乱糟糟的。 常规操作…… 土屋忍不住侧头。 宫双子的确常常在对内比赛的时候争锋内斗、互殴。 但假如场中的这个表现是常规操作的话,尾白也不至于摆出这么慌乱的表情了。 真是对不起啊,宫双子,提前做出了你们三年级才能磨合的影子快攻,叫你们内心产生了动摇。 “土屋……?” 侧头的时候,看见赤苇佑一脸担忧。 “怎么了,我笑得太像反派吗?”土屋揉了揉嘴角。 虽然很恶劣,但是心情出奇的畅快,原来给自己带来三年噩梦的天才们也会因为被冒牌货超过露出这种表情。 “……太像了,简直比对面黄头发的赛前还阴险。” 土屋‘咳’了一声,收敛表情,“没被摄像头拍到就好。” 他又露出‘小后辈’的爽朗表情,“前辈,干得好,好好干,就按照这个步调进行下去,迟早会赢。” “你表情变得太快了……” “说明我年轻。” 和队内成员打打闹闹间,耳后传来了一点触感。 与其说是触感,不如说是第三感弹动的肌肉,出现了一点异觉。 土屋倏地扭头,逡巡的视野找了一圈,很快,便和灰头发的人相对。 在略显慌乱的稻荷崎半场,只有这个人站地像是和土屋隔着塑料跑道相望。 眼神并不飘动,直直地盯着土屋。 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不动摇,和稻荷崎其他队员的眼神就像是两个世界,导致土屋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还有十分比赛就结束了,应该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他和北信介对视了几眼,率先扯开对视,在转头的瞬间,眉头稍稍压了下来。 ……虽然是北信介,但不过是个在精神镇压领域卓有成效的队长罢了,并没有名声赫赫的杀伤力武器。 况且稻荷崎只有一个换人机会,慎重为上的黑须监督不至于在最后关头取险。 · 比赛并没有出现变故。 16:7 17:7 17:8 18:8 18:9 宫泽高即将破两位数,稻荷崎却连十位数都没上。 这巨额的分差别说是进三年的稻荷崎,就算往前数三十来年,稻荷崎也没有这样大的分差。 观众席的议论声越来越高,能够在分差进一步扩大的情况下保持队形,尽力回归有效策略破局,稻荷崎已经做的相当出色了。 但是,体育竞技向来是赢家的游戏。 无论输家在输赢面前表现出怎样的水平,都只能被评价为垂死挣扎。 …… 明明站在稻荷崎的替补席位,北信介心里想的却是相对于稻荷崎而言相当残酷的内容。 他太冷静了,无论什么时候,站在什么角度,未来展现出怎样的糟糕局面,他都像是站在遥远的第三者他方,冷静地观察局势。 他的这种冷静以往被队员们评价为‘没人情味’‘冷冰冰的’‘像机器人’,监督却给出了高度评价。 ‘信介是一个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都只把精力全部放在冲击破局之法的精神高度集中的冷感球员。虽然和直觉性球员相反,没有叫人眼前一亮的表现,实则在关键境地能爆发出颠倒胜负的作用,类似于关键发球员一样。’ 当被这样评价的北信介站在黑须监督面前,再度申请换人的时候…… 第222章 “信介,我理解你想要上场的心情。” 黑须监督说。 “但为了你的未来考虑,我不可能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场。” 他的语气也很平静,老牌的教练不会因为一时面临的胜负输赢失了阵脚。 “我理解您的想法,”北信介的语气实则比往日快了半个字眼,“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也并非争强好胜,想要天真地凭一己之力扭转胜负。” 北信介的技术不是‘无出其右’的水平,这个时候上场,而且是稻荷崎连续失分的当下。 万一稻荷崎输了,北信介这个后期登场却没有扭转胜负的大表现的队长将成为众矢之的。 “我只是,有一个想法。”没有人站在北信介身后,场上的队员们也正积极应对狮心王的攻势。 所以没有人看见他背后稍稍攥紧的拳头。 “宫泽高没有教练,也没有体育辅导,想要应对比赛,全靠土屋理查德一个人的及时应对。这个阵型下,主将的作用是十分关键的,” 土屋理查德也是人,也有应对压力的阈值。 况且,稻荷崎和宫泽高从没有进行过练习赛。 他也一直在想,土屋理查德过去为什么要偷偷溜进稻荷崎来偷看他们的练习。 假如,假如土屋理查德并不是完全依据场上局势的时事策略,而只是凭借大量的观察和研究,在掌握了他们的惯性攻略下策应的全队。 因为紧张——因为这种只有在场中才会令北信介感染的心情——他缓缓呼出一口热气,“所以我建议调换比赛跑位,以备用队形应战。” 全国程度的稻荷崎自然不是只有一种比赛策略的门外汉。 针对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球队,他们内部也有不同的策略队形。 只是如今表现出的是最完备、最成型的高攻击力策略而已。 “你是这么想的吗?”黑须监督不置可否,“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想过没有,这种队形相当于丢掉阿兰和阿治的攻击力,面对一般的球队可以,你确定对宫泽高这么做吗?” “阿治和阿侑的双子快攻已经被剽窃,发挥不出攻击力了,阿兰上场后宫泽高的防御逐渐成型。”北信介说,“我并非打算凭这个队形镇压宫泽高,更多是希望给稻荷崎降温。” 他微微侧身,望着场上浓重的喘息和尖锐的鞋底摩擦音说:“节奏太快了,就不容易动脑筋。宫泽高并非无法战胜的选手,冷静下来才是关键。” 黑须监督忍不住笑: “不愧是你。” “那就这样做吧。”他说。 稻荷崎到底是在最后一刻启用了换人模式。 尾白阿兰再度下场,稻荷崎的队长举着号码牌上前。 稻荷崎使用了最后一次换人机会,而分数已经来到20:12。 周围的观众席大呼小叫,各种议论声,又吵又嘈杂,因为混杂在一起实在是对听力的折磨,北信介从最初就只是松松地进耳朵。 他上场后,发现球网对面的主将表情居然有些暗凝。 明明自己才是紧张的一方,毕竟是少见的关键时刻承担重任的角色,此刻看见宫泽高主将的表情,北信介忍不住微微露出个笑:“不用那么紧张。” 球网对面的主将稍稍一顿,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点和他搭话。 “我只是来过渡,让我的队员们安静下来。” 北信介一边调整脚下,一边说:“其实不该这么早上场的,但是你带领的宫泽高能逼稻荷崎到这个地步。我恐怕再不上场,就再也没机会上场了。” “……” 土屋后退了两步,露出和其他时候稍稍不一样的表情——有点抱怨。 “我马上就要赢了,可以请你干脆不要上场了吗?” “我毕竟是稻荷崎的队长,难以遂你的心愿。” “你要干什么?” 土屋追问。 “你这时候上场肯定不是露脸来了吧,你们教练给了你什么任务,冷静?重整?” “说了不用这么紧张。”北信介忍不住笑,为土屋有些小题大做的表现,“真的只是作为过渡,我远远没有能击溃你的实力。” “……” 虽然北信介这么说了,土屋的表情还是不好看。 苹果完全不知危机意识为何物,在头顶转圈的开心,还自以为是地宽慰土屋:[你怕什么嘛,距离获胜只剩下四分,这四分手到擒来的啦,对面都这么说了。] 土屋眉头压的可怕,回站位的脚步也重了不少:[麻烦你不要半场开香槟,还有,离我远点。] 看土屋的面色确实不好看,苹果有心想再犯贱几句,还是乖乖点飘远了距离。 哪怕媒体再怎么造势是天才,哪怕这群天才的脸色再怎么警惕,土屋还是认为,整个日本高中界,只有北信介和自己的球风最像。 北信介是和自己距离最近的球员,是最可能理解自己的球员,也是最可能看穿自己的球员。 “……” 裁判一声哨响,稻荷崎那边的球员发球了。 稻荷崎这次开场前聚在一起稍微说了什么,不清楚什么内容,因为距离很远,而且周围吵得要死。 不过时间不久,看起来只是几句话的工夫。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内容。 否则稻荷崎的教练应该立刻暂停,用几十秒的时间好好琢磨。 第223章 排球向自己飞来,土屋带领球员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的跑位前逼。 跑位、进攻线前、后排后退准备防守、这球的主攻手和副攻在网前、自由人在自己的指挥下往前跑位、二传、进攻、排球飞去稻荷崎的半场……一切都很正常。 是太过紧张了吗,还是精神麻木了。 在二传动手的一瞬间,土屋一边压着眉反思自己,一边起跳。 右手前挥。 挥空了。 落地的时候,土屋还没有反应过来。 脚腕落地的酥麻才把他唤醒回来,他紧着回头大喊指挥,那只完全不在他的预想中的来到右后方的排球还是轻轻落地了。 距离最近的鹰川和金岛接球失败,表情并不难看,而只是絮絮叨叨地队内侃东侃西地抱怨。 土屋没有及时指挥,他们只以为和之前稻荷崎拿的12分一样。 周围的观众席虽然欢呼,倒是也没有像稻荷崎失九分分差时的议论纷纷。 但是土屋却有种被人悄悄攥紧了心尖的感觉。 或许正是预料中的拍击没有到来的缘故,挥空的手腕居然比击中了的时候还要酥麻。 两只手的手尖都有点发凉。 他回头去看,宫治脸上的意外还没收回去。 看到他回头,才大呼小叫地去他们稻荷崎那边说些什么。 “……”土屋立刻整改表情,回头。 · “虽然这次撞大运成功,但下次不一定。” 角名继续试图阻拦队长——虽然队长这样命令,他还是会乖乖地维持队形——劝来试试。 “之前得分的一直是阿兰和结,现在换我和阿治,攻击有点平庸了。” 其实从宫双子内斗开始,他就觉得稻荷崎的理智在收拾包袱。 没想到寄予重望的队长居然拿着监督的允许上来命令换队形。 这只是平日以防万一训练用的队形,其实谁也没好好练过,好好练的队形尚且被打的七零八碎,不好好练的队形还放弃了两个重要的攻击手段。 好了,现在从队员开始,包括队长和监督教练,稻荷崎的理智干脆已经离家出走。 那可是宫泽高。 队长并没有提出异议,回答也很温和:“姑且试一试。” “……”角名别开眼擦汗。 至少宫双子在队长三言两语下不闹别扭好好配合了,算是唯一的好事。 比赛还在继续。 场中,打过排球,或是对排球深入了解过的人基本看得出来,稻荷崎换了新队形。 稻荷崎之前没拿出过这种队形,也没有换除了队长外的替补队员,应该就是一般豪强会有的planb。 一些人借此收集了一些情报。 其实这战略一般,因为这个阵型就像是刻意避开了主队形擅长的进攻手段,是一种小有重合的余集,其攻击力、防守能力对稻荷崎这种超级豪强而言都一般。 · ………………一般? 再次从跑动中回神的土屋抹着下颚淋漓的汗。 因为比赛进行到后半段,而他又多跑了很长一段距离。 “………………” 土屋回神,指挥百沢:“下把跑动的时候麻烦主要靠近左翼,假如对方有右翼的进攻举动也无需在意,部,你和百沢的跑位容易重合,百沢还没有到边跑边观察局势的实力,你姑且注意下,不要重合。” “好的。”/“嗯。” 指挥完毕的宫泽高继续比赛。 稻荷崎那边前排同时跳了三个人起来。 土屋立刻后退,百沢和部同时前压,土屋的眼睛盯着宫侑,球还在宫侑手里。 哪边,左边,右边,照稻荷崎一般的球风,应该是走右翼的高压力途径。 ……怎么可能,从六球前开始,稻荷崎就一直不走寻常路,左翼的话,部的拦网实力有些勉强,鹰川在后右翼,他一个人的救球圆周还是有极限…… 我也回去。 土屋一个扭身向回跑,他听见身后有某一个人的击球声。 但大概是幻觉吧。 因为土屋从余下队员们的表情中后知后觉地停下,回头的时候,余光正看见那只没什么加速度的排球只在重力的作用下掉地。 既不是左翼,也不是右翼。 是宫侑的直接进攻。 ………… 这球落地,裁判吹哨后,因为过度集中精神而狭窄的耳道才扩充。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了数倍,现在才听的见喝彩。 听得见质疑和议论纷纷。 队员们小心地看着自己。 土屋微微张开口平复呼吸,还有过度奔跑一直在鼓噪的心跳。 他伸手背抹下下颚的汗,看见手背上一片水痕,汗珠正往下滚。 “……流了好多汗。”他朝赤苇佑抱怨道,“虽然是冬天,体育馆里的温度也很高,下次运动服的面料挑选轻薄一点的吧。” 赤苇佑没想到是这个话题,“……嗯,你说的是!”他很快地说:“其实本来校领导就有换运动服的打算。” “有吗?跟我说了吗?” “说过……你没在意吧。因为咱们学校的logo太简单,只有一串字而已,校领导希望印上去校徽。还没决定。” “不要,咱们学校的校徽超丑的。” 土屋一边说,一边和赤苇佑向回走。 第224章 “……” …… 步子慢一点,不要过快。 小心一点,不过走到赤苇佑前面。 心跳好快。 手脚冰麻。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从没见过的战术和队形,过去在稻荷崎从没有见过这种局势。 应该是他一年级作替补没资格加入训练时的正选队形之一,因为北信介毕业了,所以后面换了新队形,所以他从来没见过吗? 心脏快的根本压不下来,数次咽口水,也只是让口腔更加干涩。 脑袋没有慌张到难以思考的地步,可是手脚冰凉地就像是血管没有正常工作,拖慢了自己的运行速度。 冷静,最慌张的时候最需要冷静思考。 其实稻荷崎的新队形是一种丢弃攻击力弥补短板的形式,都不出众,都不短缺。 …………但是,正因为使用这种阵型的是那个稻荷崎。 足够令他惧怕的新队形,这个国家也只有两所学校而已。 甚至连白鸟泽,就算是白鸟泽的新队形,他也能够凭借针对绝对的单核牛岛若利杀破局。 但是,稻荷崎,唯独是稻荷崎和可能的井闼山。 这两所学校的实力太丰盈,每一个队员都是精挑细选,每一个队员都不存在拖后腿的现象,这种完备的队伍,换了新队形后,他找不出办法。 他现在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轮回,回到了最初面见他们的陌生的状态。 [土屋,冷静下来,冷静冷静!]苹果忍不住凑到他跟前,[你仔细看看的话,其实人还是那些人呀!还是你朝夕相处过几年的人,就算他们换了新队形,又有什么区别呢?扣球实力是不可能因为一个队形的转变而突飞猛进的!] [你现在只是太惊慌了,太惊慌又被连续失分,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而已,稻荷崎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只是抓住你惯性思维的破绽拿分,再没有其他拿分手段了!] [……] 体育馆很嘈杂,苹果却直接在土屋耳朵边扯着嗓子喊,叫土屋稍稍冷静了下来。 ……可是稍稍冷静的心态再度被迅速的飞击击败。 其实这个时候,有思维和警觉性的人已经隐隐发觉了土屋的状态。 土屋能感受到那种眼神,从稻荷崎网端飘来的余光,观众席飘来的眼神。 “……” 土屋抬手的时候,看见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尖。 因为很凉、很麻,所以他没有察觉到手指的颤抖。 ……这种手,怎么可能托出准确的球呢。 他抬头,有些不过脑子地想要叫赤苇佑换人。 他想说,自己现在做二传会失误,宫泽高到现在都没有在第二局换人,趁现在快点换回来,他重新做主攻,只要把球狠狠朝对方扣下去就行了。 不需要多精细的控制力,只要力度大,稻荷崎接不起来。 然后,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队员们互相交换的摇动的眼神。 因为不想让自己知道,所有没有人交谈,都是私下里交换的不镇定的眼神。 似乎眼神只要多线程地经过了一次后,再交换回来就会经历冷静的洗涤。 “……” 不可以,这时候不能表现出退让的举动。 虽然对他而言是战术调换,但既然已经走上山崖,后退的举动和跳崖没有区别。 前进到死吧。 · 23:25。 裁判的哨响示意后,球网两边的队员同时退下来回到凳子边。 观众席周围的音量和第一场结束时没什么区别。 两支队伍还是各自围着自己的休息椅,各自休息。 准备第三场比赛。 土屋拉开运动包的拉链。 ‘噌棱’的声音响在耳朵下面。 ……他记得,及川彻也来了。 就在赛场右上方的位置,那个距离没有柱子挡,因为和第二级观众席有落差,视野也比较清晰。 ……被看见了吗?被看见了吧。 …………他的表现有多烂,是怎么一球接一球的、 。 ………被稻荷崎连续拿了13分,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想要加速节奏试图反攻的举动,或许是第一局用太多了吧,刚用出个苗头,就立刻被稻荷崎全队扑上来不要命地压制了。 很困难。 ………… 像是在泥里面比赛一样。 …… 土屋的表情很暗静。 眼睛却稍稍没有焦点地伸手进包里拿替换的水杯、 ……能感受到视线。 从观众席来的是谁,不认识的人、及川……? 还有稻荷崎那边…… 这几股逼人的余光。 冷感、质疑、狐疑…… …… 很难以理解吧,毕竟,在你们看来,这是攻击力倒退的战略,却把我压着打。 土屋忍不住吸紧喉结、 “土屋!” 从包里把水杯拿出来的时候,手腕一下子被人捏住了。 土屋从屏息中吓一跳地耸头,看见赤苇佑着急的脸,“你的手怎么了?” “怎么,什么手、” 土屋仍沉浸在自己的泥潭里,赤苇佑劈头盖脸的话,叫他磕磕绊绊地说。 他眼神下移,看见自己方才压抑中忍不住捏了许久的手腕。 这是超过他意识到举动,是一种惊慌中的强迫行为,但是因为捏了太久,手腕不过血,伤不到里面,表皮却青紫了一圈。 第225章 “啊、啊啊啊土屋、!”金岛确实是太慌张,一见到就不经过大脑喊出来了,“你的手都抖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 “我、” 周围人一下子蜂蛹上来,土屋根本插不到空说话。 “手?手腕怎么了?” “都肿起来了,比赛时候伤到的?” “喷雾!药膏!啧铃守你去找裁判啊!” “哦、哦!!” “好凉!”金岛左右看,“我们没人带药吗?” 鹰川忍不住说:“上次是因为土屋要求,平常谁会想起来包里带喷雾啊?!” 带毛巾和水杯就已经够重了。 观众席因为宫泽高的骚乱也骚乱起来,不少前排的观众站起来伸脖子眺望。 “我这有药膏!” 居然是除了宫泽高的另外一支球队队员的声音。 土屋看过去,是稻荷崎黑色皮肤的大高个子,手里提着包,一边朝他们招手。 虽然刚才网对网前分毫不让时的眼神很摄人,此刻的神态却不似作伪,朝他们喊:“需要吗?我借给你们?” …… 比赛短时暂停。 别馆是两馆一个急救员,恰好在另一个馆,有赛委会的去叫。 土屋在椅子上等,完好的手腕正被氯乙烷冷却镇痛。 他的表情很怪。 因为往常都是胀痛被喷雾冷却,现在是完好的手腕被镇痛,像是把手塞进速冷箱。 上次在不完备的情况下强行使用手腕的缘故,宫泽高认为土屋的手腕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 土屋没有狡辩。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腕出问题’后,宫泽高队员们脸上的表情反而冷静下来。 和【土屋对稻荷崎没有办法】比起来,【土屋因为隐瞒手伤失分】更令他们在心理上安心。 可以理解,因为宫泽高一直是这么被土屋强硬地拉过来。 但是,土屋曾经应该想都没想过,自己此时经历的:怀揣了懦弱的秘密,却因为同台奋斗的队友们眼中的自己过于强大而没法倾诉。 虽然本来就没打算说。 现在却是嘴巴从外面缝起来的感觉。 耳边有脚步的声响,他突破宫泽高的包围,朝金岛和部的肩膀后面看,正看见北信介和宫治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走近的时候,金岛和部也察觉了身后的动静,他们两个人退开,给稻荷崎的队长让路。 北信介走过来,朝他们点了点头,先是在里圈站了会儿,随后他问土屋:“可以坐吗?” “……可以啊。” 土屋有些狐疑地看见他坐下在自己身侧。 北信介没有继续攀谈,只是看了会儿宫泽高处理手腕,提了个【把侧骨对上再喷的效果会更好】的建议。 “……”太近了。 刚刚把自己逼到赛中失去冷静手抖麻木的人坐在这么近的位置,可惜他坐的已经是椅子的最右端,再向右是地上。 “有什么事吗?” 虽然本意不是这样,脱口后,发现语气有点冷。 是不是因为北信介在他这已经不是区区的这个轮回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的概念和意识很偏颇,很不可能。 但是他此刻下意识地将眼前人和其他人分割,不再有【这个轮回的北信介】、【那个轮回的北信介】的区别。 他发现自己开始意识到的没错。 和其他人怎么吵架怎么打闹都没问题,可以吼、可以喊、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因为曾经的轮回是他一个人的记忆,是他单方面的选择,无论他作出什么应对,都是在【对方不可能透过轮回看穿真相】的帷幕之下。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运气吗,还是巧合,这个人说话做事的矛头次次直指【土屋理查德】本人,不是【有了苹果的土屋理查德】。 刚才的比赛可能是直接对抗的缘故吧,所以这种观感最浓。 “因为以你的性格你好像不会去医务室。”北信介的话叫他回神,“宫泽高的替补池很浅,况且你是绝对不能被替代的主将,已经是第三场,如何,叫替补稍微顶替一阵,等你处理好马上回来?” “……” 第三场最关键的决赛,应该说:【不需要,我的手没受影响,继续比赛。】 无论内心的想法是什么,这是不丢面子的响应方式。 因为真实想法往往意味着露怯。 “……不行。” 但是,土屋说:“没了我,宫泽高的阵型不成体系,只要你们回归最初的攻击模式,宫泽高撑不到我回来,或者说,即便我能在十几分钟内回来,宫泽高也早就被打了双十的分差了。” 他在北信介平静的视线下去看脚后的鞋帮:“……我救不回来。” “手伤怎么办?”北信介又问,“和稻荷崎的比赛是全国第一轮,就算你坚持进了第二轮,两轮比赛间隔一个中午的时间,不仅不能恢复,手伤反而会进一步加重,因为血液流过时会加温。” 土屋大概能在其他人意外的视线中,察觉到他们眼中的【土屋理查德】这时候该说什么句子。 可惜他说:“第一轮结束才是真的结束,第二轮只能到时候再说。” “走一步看一步吗?” “嗯。” 这或许是【土屋理查德】第一次在非宫泽高队员面前稍微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第226章 “我知道了。”北信介站起来,“阿兰、也就是刚刚那个人说喷雾送给你们,你们随便用,不用害怕用光。医生很快就来,虽然不去医务室,也要关注紧急处理。” “……我看你们马上就要用光了。”一边的宫治旁观了半天宫泽高处理手腕,说,“这点位置你们是怎么喷到肘窝去的…行了,别喷了,再喷你们主将真打不了球了。” 一直关注和土屋聊天的北信介看过去,随即叫挂了一手臂的霜稍微顿了顿。 虽然刚刚起就觉得喷雾的响声太久了,周围的白雾也太多……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慌张之下手不择路的金岛砰一下止手,“不喷了不喷了。” 土屋也才看见满手臂的霜。 ……光顾着在意和北信介说话时叫他难受的暴露感,心理抵抗感忽视了体感。 …………唯一靠谱的赤苇佑和赛委会一起去找医生了。 金岛不再捧着他的手喷雾,土屋正要把手收回来,把犹如在冰箱里冻了一小时的生肉解冻。 另一只手横过来握住了他手腕以下的位置。 那只手体温很高,不知道是自己喷了太久氯乙烷还是对方刚刚运动过的缘故。 温差太大,反而有点刺刺的知觉。 但是冰凉的小臂也正因为这热源恢复知觉。 热源没有碰到手腕,只是手腕下大概小臂的位置。 北信介把另一只手托住土屋手背,另一只手捂住挂了霜的小臂。 他侧头问宫治:“帮我把包里的湿巾拿来,绿色的,无酒精的那款。” “我也有无酒精的湿巾,拿我的吧。” 看表情是觉得翻队长的包麻烦,宫治两手插兜,往稻荷崎的半场走。 处理过土屋的手臂,北信介松开手,把纸巾团在手心,给赶过来的赛委会急救员让路。 “我们走了。”他对被团团围住的土屋说,“队内急救意识的教学也很重要,作为主将和未来的队长,不要掉以轻心。” “……” 北信介走的时候,苹果缓缓飘下来:[我还以为你会对他说:‘你在教我做事!’呢……] 土屋从微愣中回神,无语:[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个形象吗?] [差不多啦……] 再次开场的时候,周围因短暂的骚动造成的议论纷纷逐渐压低了下去。 土屋理查德并没有去医务室,仍然留在场上,第三局也依旧是作为二传站位。 虽然从手伤乌龙到处理完毕,也只不过花了额外五分钟的时间,但是土屋站在场上的时候,刚刚那种焦躁到乱了心脏的节拍已经不再奏响了。 心脏和血管的鼓动很平静。 直到如今依旧没有看穿稻荷崎新队形的弱点,比赛的局势和站位和队形也和上一把后期输的一塌糊涂的模式没有区别。 甚至因为顺势隐瞒下来,接下来不得不采用左手进攻。 但是,感觉心情很平静。 为什么呢,好像不再有[这局可能会输,必须做点超越过去的举动]的焦躁感了。 苹果在意识里也不像是疯狗一条在后面追…… ——【没错,在土屋的高压力潜意识中,掌握了科技和生死决定的苹果的催促在特定场合会化形成一只嗷嗷叫唤的京巴狗】 是宫泽高这边发球,赤苇佑的发球和年初简直是天差地别的进步。 场中十一个人,因为这球都同时活动起来。 心情很平静。 在跑的时候,因为过了两局,所以濒竭的呼吸比往常幅度大。 非常平静,视野也广了。 向前跑的时候,稻荷崎的前排立刻整队直接扑上来。 这是为了避免自己再像前两局一样直接提速到双方都受不了的鱼死网破的境地。 土屋跑到右翼,又立刻追到左翼。 稻荷崎的后排起跳,排球朝宫泽高的半场杀过来。 土屋只是看了一眼,在没有【这是稻荷崎】的令人难以呼吸的压力中,宽阔的视野一下子看见球路了。 他背后比了两个手势,先是二然后一个向右的手枪。 后排立刻跟随救球。 不仅没有【这是稻荷崎】的压力,总感觉,就连,这是【这次轮回】的禁锢也隐隐松动了。 土屋向进攻线跑的时候,因为对稻荷崎的压力小了许多,还有余裕在思考。 不是对稻荷崎的禁锢——【这次轮回的稻荷崎】。 而是对自己的禁锢——【这次轮回的自己】。 排球在土屋的调动下飞去赤苇佑,老早就等在网前的稻荷崎起跳拦网。 土屋落地,这球他不能救,依旧是背手势指挥队友去救。 其实有点险,因为角名攻速太快了,就算他反应过来了队员也不一定反应的过。 但是没有了【这球绝对不能丢】的压迫感。 也没有这球一定会丢的感觉,心态不可思议地平静的连预想救球成功与否都没有。 只是跟着周围的局势在动而已。 身后传来了救球成功的闷响,是落在人身上的。 无论是哪个部分哪个球员,这球救起来了。 土屋连一丝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向右翼跑。 稻荷崎也跟着他一起跑。 双方的眼睛一直隔着拦网的菱格对视。 然后土屋,一、二、三,起跳。 第227章 稻荷崎有四个人都起跳了,没有想到只是一名球员的起跳能连带稻荷崎四人防御。 无论是哪个方向都被稻荷崎死锁了,对面虽然只有六个人,但视野里自己带了圈便于大脑处理,每个人周围的救球圈有重合也有正好相擦,这种救球率感觉已经能进高中界教科书了。 但是土屋只是这么想,依旧对空中到位的球拍出了左手。 · 土屋理查德的扣球姿势和往常不大一样。 土屋做主攻手时,一向是把腰和惯性的作用力发挥到最大,使力爆发扣杀的类型,看起来对脊椎的压迫不小,不过有人能够做到,是出色的柔韧性和肌肉调度。 但是这次腰的弧度没有像弓一样拉起来,况且没有经过二传特意找点,这一球的惯性本身就不足。 不过稻荷崎全员警戒救球的环境下,土屋想要二传得分的成功率的确是不如直接扣球。 土屋理查德起跳的一瞬间,及川彻就凭借往日对他的了解,大概分析了局势。 甚至连稻荷崎队员的锁点都包括在内,假如是他打这一球,一定是视野都被封锁了的状态。 其实他曾经也常常觉得,排球场地大小太小了,不够他找落点,不够他发挥。 每当队员跟不上节奏,跑不到落点的时候,他又换了一种说辞,真情实意地对排球场太大这一点感到麻烦。 岩酱于是评价他是:不知东西的驴子。 驴也好,马也好,只要能够得分,不抱怨队员的情况下,周围的一切死物都是可以抱怨的。 ……土屋理查德在做二传的时候,也会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吗? 及川彻的视线在眼睛后向下眺望,虽然同出一县,两人又曾经有过那种经历,但是他此刻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没有替稻荷崎加油,这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替宫泽高加油,因为没有这种想法。 ——他都已经作为败犬和手下败将穿常服坐在观众席了,宫泽高好好穿着校服作为出战队上场,还要他怎么样。 【但是果然不希望那小子输啊。】 刚刚第二局比赛结束时岩酱的叹气回响在眼前。 【虽然也没希望他赢。】及川彻加上。 因为双方没到那种程度,很矛盾,及川彻的确是既不希望他赢又不希望他输。 因为有一种被超过的感觉。 ‘砰!’ 场中扣杀的音量能清晰地传上观众席。 和土屋理查德往日在宫城县的控球声低的多,是因为这是作为二传的扣球吗? 及川彻将脸颊搭在指节上,百无聊赖地向下看。 土屋的排球刚刚过网,然后,早于所有人的,及川彻眼镜后的眼睛缓缓地睁到溜圆。 没有力气和速度的排球像普通球一样过网,像斜角飞,没有速度,角度却进一步地随着排球的飞跃扩大。 往前飞,角度进一步扩大。 过攻击线,角度回偏。 到后场,角度反方向增大。 下垂,角度翻转到最大,甩开所有尝试拦球的举动。 排球最后再场中绕了一个大弧后拍到稻荷崎半场两条白色边线的直角,狠狠地压上去。 “……” 及川彻的上身向前倾。 岩泉一没有因为他这奇怪的举动发表什么看法,哪怕及川彻前倾的外套遮住了他的饮料吸管。 岩泉一斜靠在椅背上,眼睛是一模一样的瞪大。 “……” “……” 场边不明所以的观众席跟着一部分人稍稍安静了几分。 在第二裁判短暂地蹲下后,他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哨子声跟着在略静的别馆内显目地响了起来。 ‘“吥——” 界内,得分有效。 “……!” “……!!” “!!!” 缓缓掀起的尖叫声中,岩泉喃喃地问: “………………巧合?” 他身侧的人没有回头。 及川彻的脖子和脸颊一直朝向场中。 那里有刚刚发出不属于高中生技巧水平的棕发球员。 · 周围的山呼海啸要把别馆翻了盖子。 “狮心王!!!” “狮心王!!土屋理查德!” “lion king!!!” “……” 这种尖叫要翻了天了。 一直录全程的电视台工作人员特意聚在一起确认拍到了刚刚那一球的全程。 重复按了好几次摄像机上的按钮。 宫泽高的队员们想过来找土屋说话,但是土屋闭着眼,两手背后做热身动作的模样,所以他们只能像往常一样在远离土屋不影响他的位置说本来想说给土屋的话。 不过,宫泽高的队员们不敢打扰土屋,苹果却有随时随地打扰土屋的特权。 但是这次它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兴奋地大呼小叫,凑到土屋脸边,又被土屋推走。 它只是一点点地降落下来,降到土屋额头前,有些调侃地问他:[你好?] 土屋睁眼,语气也很好:[你好什么?] [你好,第一次轮回的土屋发球。] 曾经的土屋理查德,在第一次轮回中作为宫泽工业附属高中的主攻手,因为肌肉和身高的缺乏,所以在前辈们的建议下,磨练的是有关扣球的技巧。 【反正,接不起球也分两种办法的。】 第228章 对于当时还是新人拿出笔记来做的土屋,鹰川明明是个自由人,却一副‘我接球所以我相当了解’的前辈架子,【一种是大力!power!就像白鸟泽的牛岛若利,白鸟泽你知道吧?力量单核的绝对信奉者,虽然速度快,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曲线的,反应过来的人,看一眼方向,就知道了,哦,球往这个方向去。】 【但是为什么没人接的起来呢?】 【因为力气太大了?】 【bingo!!】 是有脑子的人就回答上的问题,鹰川却一副‘你好聪明你好聪明’的样子使劲磨土屋的头。 【不、不要!前辈!我的脑袋!我要秃了!】 因为力气太大,而且完全无视后辈本人的意向,所以被赶来拯救鹰川的景谷一胳膊拉开,给了一头槌,鹰川还在那里大呼小叫:【不是!还有!还有第二种球风啊!】 【不用你解释了,佑,你来。】景谷残忍地说。 【……另一种是技巧。】赤苇佑朝土屋笑笑:【目前国内名气最大的技巧型球员是枭谷的主将和井闼山的主将,假如说牛岛若利是谁也不敢接,那这两个人的球就是谁也接不到。】 鹰川在那边嘻嘻哈哈地还要分一句话:【会拐弯的球谁接得到啊!】 接着被景谷冷酷无情地拖走。 【你看过杂志的话,其实牛岛初中就有报道,别人叫他‘怪童’,因为他从小就一身肌肉,简直是天生吃这口饭。】 【你身高短了点,想要发出别人接不起来的球有点困难,你又喜欢做主攻手。】 毕竟任何一个人打排球的男孩子第一观点都是‘又能得分又当主将的主攻手最酷’。 【那就努力磨练技术吧,以柔克刚,相生相克,这也是阴阳之道。】 一直埋头奋记的土屋这时候抬起头来:【前辈,麻烦你教课的时候不要说困难的句子,我是在一个字一个字抄的。】 【咦?!】 赤苇佑打着哈哈:【那就用片假名代替吧……】 毕竟,当时的赤苇佑是代替学校出面各类竞赛的学霸,土屋因为一直生病,偏科的严重。 周围的观众席尖叫的厉害,其实第一局也是宫泽高的优势局,当时的尖叫声却没有现在的响亮,‘狮心王’的吼声也不如现在多。 尖叫声不能打扰他的扣球状态,影子快攻、多方位同时间进攻、直接进攻、左右翼时间差 ……还有土屋理查德的直接扣球。 没有规律的,球网对面,那主将的表情比第一局还镇静、自如,跑位的姿势也越来越游转,多余的跑位回退越来越少。 背后指挥的次数变少,场中直接交流的次数变多了。 一只球落地的中途,北信介向土屋理查德看的时候,对方意识到他的视线,拧过眼睛,朝他笑了一下。 不是赛中或赛前他在场边替补席看见的虽然在笑、却很阴郁的眼神,就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宫泽高的主将被队友们叫走,几个人边谈话边调整下球的站位。 宫泽高的其余五个人也因为主将的这种状态而自然起来了,有点像是在打沙排一样的状态。 大见教练把他们叫过去,利用请求暂停的时间说了几句话。 主要是继不继续当前‘备用队形’的考虑,还有稳住状态,重心调转在防御,前排阿兰太紧张了,以角名为拦网中心。 (角名)伦太郎拿手指对自己,无声的‘我?’ 黑须监督上去作势要拍,伦太郎立刻表示遵从教练指挥。 第三局比赛,北信介因此一直留在场上,没有再被替换。 他回到前排时,土屋理查德也常常在前排,所以他们两个经常隔网相望。 没有阿兰说的‘眼神好可怕我不想和他对视’,两个人对视时,就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瞄准对方的跑位。所以北信介一直没什么概念。 土屋理查德起跳,北信介直接逼前,和伦太郎在左右两边起跳。 后排阿治也跳了,阿侑没跳,是为了保证攻击力。 阿兰跳了,赤木没跳。 简单扫过所有从耳朵得到的信息,北信介追着土屋理查德,两人以隔网距离五步的位置正对正起跳。 土屋理查德挥击左手,再有一秒应该就扣了。 北信介伸出两只手,他的计算没有出错。 时间对了,但是球是有弧度的。 能从耳后阿治的喘气和响起来的奔跑声猜测这球的弧度避开了阿治,应该也避开了赤木,不然不会有三个人救球的脚步声。 北信介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听见了裁判的哨响。 宫泽高又得分了。 “……” 除了观众席再度高昂的尖叫声,反而是耳后一个人拍打地板的重音更清晰。 宫泽高那边只是看了一眼,或许是进球得分的次数太多了吧,主将脸上没有兴奋的表情,仅仅简单的口头庆贺了一下。 接着,其他过来祝贺的队员回去站位,土屋朝前看的时候,再度和他站在了对位。 虽然对方是把自己这方压迫到这个比分的成因,虽然也有负面情绪,不过还好。 见土屋看过来,北信介认为最好在这个简单过球的时间简单说点什么。 祝贺对方即将胜利的话就免了,不过其他的话可以说一说。 “你一定为这一球付出过很多努力。” 第229章 北信介转身前,对土屋颔了下首。 可惜的是假如北信介再停几秒,不那么快地轮换站位,就能看见土屋立在原地发怔的眼神了。 · 最后一球落下的时候,场上两边都没有特别兴奋的举动。 宫泽高那边队员脸上都挂着笑,不像是‘一直徘徊在县立比赛的黑马终于冲进全国打败了上任亚军’的兴奋,更像是‘终于赢了,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场上的两边都比较平静,反而是观众席大吵大叫,各种嘈杂杂的喊声叫声尖叫声欢呼声。 2:1的比分结束,两方队伍在裁判和教练的指挥下面对面,朝双方伸出手。 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都是汗水,两边的球员都喘着粗气。 全国程度的比赛在赛后是有简单采访的,宫泽高的球员被赛委会拦住准备采访问题,稻荷崎这边在慢慢地收拾包。 “我还是第一次刚打了一上午就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宫侑在那边闷闷不乐。 “往好处想想,接下来的一周都是假期。” 假已经请了,角名顺势想想去哪里玩转换心情。 “我不想再运动了,我想回家打fifa。” 宫治背着包,一边慢慢地走,一边说。 “下次绝对叫那小子好看……!” 宫侑把脚步踩地咚咚响,眼神凶狠地往楼梯下走。 “……喂。”角名突然给了宫侑一手肘。 “干嘛?!”宫侑刚想怒目以视,却看见前面尾白一副担心的表情。 宫治的表情也有点怪,脚步慢了一点,似乎在做犹豫。 最前面的是队长,北信介。 他肩膀下挎着包,一直走在最前面,不快不慢,他们之前就一直不自觉地跟在队长后面走。 只是从刚刚起,北信介就没有回头。 阿兰和队长,赤木和大耳,他们都是三年级了。 但是只有队长是第一年上场,这个冬天和下个春天过去,队长的高中生涯就要结束了。 “……队长!” 几番犹豫过后,宫治终于快走几步,去叫北信介。 刚刚踏下楼梯几阶的北信介停住步子,回头。 “你们是想道歉,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吗?”他问。 宫治他们几个都还站在楼梯上,倏地被这一句的杀伤力耸住。 “不、不是啊!” “不是这样!” “那就不用说额外的话。” 北信介对他们说,“我不认为你们出了失误,你们应该也付出了百分百的精力。” 北信介侧过身,说:“我也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即便是往常不会多用的队形战略,在危急关头也拿来用了,各种手段都尝试过一遍,没有需要遗憾的内容。” “队长……” 稻荷崎的正选们站在明年还会来到的体育馆内。 正午的阳光没有温度,只有一股暖绒绒的单调。 “我打扰你们了吗?” 突然从楼梯的楼梯上面传来了不属于稻荷崎的声音。 抬头,宫泽高的那小子套着外套,脑袋伸出扶手向他们这边看。 “土屋理查德。” 北信介仰头,“你不去治疗吗。” “那种事情后续再说,我是来找你要联络方式的。” 宫泽高的主将三两步地跨过宫侑他们,逼到北信介同台阶的位置,从兜里掏出手机:“可以交换手机号吗?” 北信介:“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明年就不打排球了。” 土屋:“就因为你不打排球了所以趁这个时候来要。” 虽然看这小子不爽,但比赛都结束了,再争锋相对也是明年的事了,宫侑两手揣兜,看这讨厌的小鬼和队长交换联系方式。 ……宫泽高这时候不应该在球场接受采访吗? 宫侑刚这么想,就听见头顶又传来一声叫唤:“土屋——!” 土屋理查德仰头,和上面的人隔着两层楼梯高声交流:“怎么了?” “到你了,电视台叫我来找你。我说你去卫生间了!” “马上!” 土屋理查德低头,北信介朝他挥手:“下午比赛加油,祝贺你打进二轮。” “我来找你不是说这些的,”没想到,宫泽高的主将对他说: “北前辈,能和你一起比赛会是我进入高中以来最幸运的事,也是我打过比赛以来最崇拜的一场。” “赛中真的把我逼到山穷水尽了,假如有可能,我希望未来能成为和你一样的队长。” “你之后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看我比赛吗?” “……” 北信介站在原地。 像是海潮一样慢慢涨潮的冲击中,这个六年间第一次上场的少年慢慢睁大了眼睛。 “……我?” 旁边的稻荷崎的队员脸上的表情脸上的冲击难以形容,头顶,宫泽高的队员又跟着催了一声:“土、土屋!又有个什么月刊的来了!” “就来!” 宫泽高的主将招呼一声,很快地对北信介说:“北前辈,票钱我会报销的,后续电话里联系,你是我高中界最敬仰的队长,麻烦你之后一定要接电话。” “虽然我平常很惹人厌,不过真的很敬仰你所以可以的话不希望惹你讨厌,可以吗北前辈再见。” 这么说完之后,他转身,在宫泽高又一个前来的队员的招呼声中三两步拾级而上,“来了!不要催!” 第230章 一直到宫泽高主将和队员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远去,稻荷崎的队员们缓缓把眼神放在他们的队长身上。 不愧是北,这点时间脸色已经平复下来了。 “队长…?” 角名率先叫了一声。 “忘了和他说一句话了。”北信介回过神来。 ——稻荷崎的大家反而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凝望着这样的稻荷崎队员,北信介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微笑: ——“忘记和他说:‘怎么样,我的队员们很厉害吧’这句话了。” · 采访是在别馆后面的消防通道,外人是不许进的,不过一些明显在日本高中排球界有名声的人当然可以例外。 其中一个人在自己右手腕徘徊的眼神太讨厌了,土屋简单对镜头说了几句,就命令苹果去绊他。 [绊不动。]苹果咬着苹果说,[他靠在墙上,重心很稳。不过你放心,一旦他动起来,我立马去绊。] “……土屋,作为刚刚结束的对手,你如何评价稻荷崎这所学校表现出来的战略呢?” “非常强盛的对手,作为我们学校第一次进入全国的对手,强到过头了。说来自夸,除了县立比赛的决赛,目前还没有学校能把我们逼到第三局。” 负责采访的人脸上一脸恍悟:这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纠缠到第三局的感想是如何的?队员的体力分配,还有情绪这些,宫泽高的替补球员比较少呢,在这样局限的条件下,作为主将和临时队长,有什么局限或者优势发挥吗?” “体力一定不充足,就算现在我和球员们也还在喘,不过全国比赛持续时间比县里比赛长,假如鸥台打到下午,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采访人笑了:“是已经确定下一场的对手是鸥台了吗?” 土屋也笑:“不是鸥台,还会有其他学校吗?” 不会有了。 第106章 星海光来【又改】 除了运动员本人, 其他人哪怕是队友也不允许留在处理室。 医生小心地捏了土屋的手腕,捏出来什么暂且不知道,总之每当他问‘疼不疼’的时候, 土屋就回答‘疼吧’。 “到底是疼不疼。” “有一点, 但是我每次比赛完也是这个感觉,但是又有点疼。” 医生收回手,拿了支圆珠笔, “建议你去公立医院转诊, 比赛选手有一定报销额度。” “那种事之后再说吧, 我下午还有比赛。”土屋不要。 “……我目前检查不出什么来,还是需要仪器……” “不要, 我的身体我清楚。” “……你们这群小孩清楚什么, 科学和医学手段才是应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 土屋被医生赶出来了。 他手上缠着绷带,绷带上面勾着脖子,像是电视剧或漫画里的受伤形象。 宫泽高的队员们早就等在外面了, 一群上来啄木鸟一样‘土屋’‘土屋’地叫着。 土屋应了几声,穿过一群队员看见走廊处的国青队教练。 他仰头问苹果, [你绊他了没有。] 苹果落下来:[绊了, 你看见他裤角的墙粉没有,那就是我努力的证明!] [不过不愧是教练, 没绊倒,他自己撑墙站稳了。我力气太小了。]它泫然若泣。 [毕竟是运动方面的教练嘛。]土屋低头。 他低头的时候, 看见火烧教练正走过来, 一手举起吸引他的注意:“土屋理查德。” “在。” 火烧教练在土屋身前停下, “恭喜你胜出,真是异常精彩的比赛, 看得我在观众席也七上八下的。” 他状似很畅快地笑:“很久没看到这么拨动心弦的比赛了。” “谢谢,你也在观众席啊。”土屋说,“我以为你会在井闼山别馆。” “只是个人兴趣的比赛,真正分析的时候要等到晚上拿到所有比赛的录像带。手腕怎么样,好些了吗?可不可以吃鱼?” 土屋问:“鱼?” “就算你先前拒绝过我,我还是想再尝试看看。”火烧教练看着土屋说,“我的职业生涯里恐怕再少有像你一样的选手了,新一年的青训营已经暂定了乌野的影山和稻荷崎的宫侑选手,老实说,我已经在想象你们三人组队配合的模样、” “……”土屋方才轻松的嘴角掉下去。 火烧教练适时改变了语气:“……宫侑?” “……” “……其他选手也有长野县鸥台的星海光来,我觉得你们两个很合适。” “你不要像是玩连连看一样。我接下来要去看鸥台比赛了,因为不清楚什么时候结束所以,午饭姑且不吃了。” 土屋往前走了一段,还能听见火烧教练在身后不放弃地招呼:“那我后面给你打电话,休息和不忙的时候务必接哦!” 土屋边往前走,稍稍侧头用余光看。 [我怎么觉得他的态度变了,连带性格都变了。] 之前是这么年轻的性格来着吗? 苹果冷笑一声:[呵,你的个球魅力已经征服了天地。] 土屋作势要把苹果扣杀出窗外。 苹果嘻嘻哈哈地跑远。 · 赶到第三别馆的时候,鸥台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一头白色羽毛球的矮个子高高地上升,两只小腿后抬,上腰后倾。 第231章 好像是舔着右嘴唇,眼睛大大地全盯着排球,犹如在狩猎一样的专注力。 砰。 过网的排球直接被两只手拦回原场。 鸥台的对手紧赶慢赶地上去追,两个人相继鱼跃之下才救起了这球,勉强维持攻线。 等白色羽毛球落地的时候——由于观众席俯视角的缘故吧——土屋才发现星海光来比他早上看见的要矮。 早上有这么矮来着……? 土屋下颚压肘,陷入迟疑。 但是接着向下看,早春陆(鸥台对手校)向鸥台半场扣杀,鸥台迅速组织起防御,自由人和后排副攻同时间跑位的时间差相差无几,从观众席看这种两个小人同时运动的举动更明显。 鸥台的自由人接起这球,一传到位,二传大喝一声归位,两只手上手接球朝天花板猛击,非常高的一球,高到从天花板下的吊顶飞过去,是无限扩张空间高度的一球。 高度越高,预示这球迭加的重力和速度越充足,能击出这球的二传手想必力量要比一般的高中二传手强。 配合的主攻手是鸥台的王牌,星海光来。 突然冲出来的主攻手,从观众席的视角看像是白色羽毛球,几乎是踩着直线向前跑,身体重心压到最低——在高速跑动的过程中压到几乎和大腿一个水平线的重心,这是堪称炫技的跳跃前备动作。 看到这个动作,土屋就稍稍有了预感,等星海光来压到极限,猛地向上起跃,整个人真的像弹簧一样从地面直冲向天花板,又像是起飞的候鸟。 吊球下落,星海光来向上的速度逐渐减小。 但是速度降为零的时候,星海光来半静止的身躯几乎和身处观众席的土屋在同一水平线。 不知道是不是预感,正在扣球的星海光来眼睛往旁边稍微偏了一偏。 又圆又大的黑色瞳仁直接和金色眼睛对视。 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隔着场上和观众席,在半空遥远的相接。 只是一秒,星海光来又立刻别眼,眼睛紧盯着排球,右手猛地挥击上去。 砰! 具有力量的斜角球。 弧度也不差。 土屋身子前倾跟着这球走了一段,早春陆的自由人和后排应对这球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排球相继略过跑位救球的后排,就像一只海面翻腾的燕子般离开,降落在白线内的海水上,又随着波浪弹跳几下地滚开。 第二裁判立刻吹哨,举手示意进球有效。 星海光来落地时简直和坠落没有区别,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朝空大喊,鸥台的其他队员跟着上来庆贺。 “看见……吗……” 因为观众席太吵太乱太闹,又隔着垂直和水平的一段距离,土屋很努力地尝试听。 看见什么? “我……出色的一球……我就是……球场上……” 土屋越发眯紧了眼睛去听,终于,下一句不再是前几句那样模糊不清的断断续续,而是拿遥控器调高了音量的亮口大喊: “球场上的[小巨人]!!!” 土屋还没应对,观众席突然如海潮应声地爆发出阵阵喝彩: “星海光来!小巨人!” “球场上不屈的小巨人!” “欧台高中的王牌!!不会输的王牌!!” 是比宫泽高比赛时要稍小的场馆,因为喝彩的音量和不知不觉统一的节奏,喝彩撞击在场馆壁又敲回的时候,就真的如海浪大潮一样。 突然之下被声浪冲击,土屋捂住耳朵地靠回椅背。 · 主要是土屋来收集情报,有体力不支的队员饿,所以先去食堂吃饭了。 鸥台这一场比赛用时不短,土屋不时看手机,觉得今天下午应该是没机会比赛了。 全国大赛的赛程安排和县里比赛相比又科学又空闲,一般一天安排两次比赛,假如上午的比赛进行到下午开场,那包括上午比赛的赢家在内,下午比赛的对手也会休息到第二天上午继续比赛。 等鸥台第三局25:19ko掉选手,已经来到下午的一点二十七,距离正式开场时间过了接近半个小时。 隔壁已经有场馆进行下午场,土屋想着干脆比赛结束后去好好吃一顿午饭,所以拒绝了鹰川他们捎定食回来的提议。 不仅如此,进入一点后确认下午比不了赛,土屋就直接解散队伍,前辈们想去东京哪里玩还是买什么纪念品随便,不过不要受伤。 “宫泽高现在这个替补状态,要是有前辈在关键时刻受伤,我会生气,我真的会生气的。”——前辈们离开时土屋语。 加上新入排球社的后进成员,目前宫泽高随队征战的替补选手只有三人,分别是鹰川的自由人替补、赤苇佑的二传替补,和月星的副攻替补。 偏远交界地宫泽高全是些没怎么接触过排球的门外汉;要不就是性格不合,个人意识强盛,不服从命令,还不如从零教起的门外汉。 基本保证重要位置各自有替补,已经是土屋挪出很大精力调配的人选,即便如此,这三人的实力在土屋看来也是——希望永远用不上。 最好是这三人只是随校来东京旅个游,拿冠军后再坐车回宫城,这是土屋预想的最好结果。 鸥台和早春陆的比赛终于结束,土屋的包早在刚才和赤苇佑的包一起被回酒店的部(千森)拎走,现在他和赤苇佑两手空空、一身轻松,站起来打算去一楼赛委会那里领取其他学校的比赛录像。 第232章 “已经可以领了?”赤苇佑问。 “比完赛就可以,不过是没有剪辑的版本,全国大赛的效率高一点。”土屋一边往过道楼梯走一边说,“我带了计算机来。拿手机看也可以。” “不用,我也带了计算机,在(部)千森那……” 赤苇佑的话还没有完全结束,土屋所在观众席的下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还有熟悉声音的大声量子速读:“抱歉抱歉借过借过抱歉抱歉抱歉借过借过借过、” 嗯? 感觉声音越来越近,土屋停下步子。 “————土屋!” 跨栏一样迅速接近引起观众席注目的鸥台王牌直直冲他喊了名字。 快速冲刺间越来越近的脸。 生怕土屋会跑一样,星海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一个压椅背身子以手肘为圆心的横身一跃,星海直接落在土屋所在的座椅席排。 “嗯?”土屋发出单个音节。 星海像青蛙一样两膝下蹲缓冲,再猛地站起,满额满脸都是汗水地对土屋亮道:“你来看我比赛啦?” “看了。”土屋指着下面骚动和一只只兔子一样仰脸不知所措看这边的面孔,提醒道:“有话找我说?可以等你一会儿,早春陆和鸥台在等你做赛后礼仪。” “约定好,等我哦!” 星海说,然后又以和刚刚不相上下的跨栏速度飞奔下观众席。 “借过借过借过借过借过——” 总之,风风火火地一上一下,才完成了包括赛后采访在内的所有步骤。 星海回来的时候,土屋和赤苇佑人手一杯汽水的边聊天边喝——赛前最好不要喝碳酸汽水,但是反正下午的比赛已经挪到明天上午去了。 “土屋!” 星海大声喊。 他就在土屋的下面台阶,身后带着两三个拎包的鸥台队员。 虽然个子矮,他三两步就跨到土屋跟前,两只很大的眼睛盯着他:“宫泽高的土屋理查德,我刚刚扣球的时候看见你了,怎样,看见我的扣球了吗?是不是和你想的不一样。” “其实我之前也看到过,不过当时是录像,不像现在一样是现场。”土屋闷闷地说,把嘴里的饮料咽下去才清晰起来:“这次在观众席看,还有一点感想。虽然只看了第三局。” “什么感想?告诉我。”星海非常认真地逼视他。 “我想你是个矮个儿白色羽毛球来着。” “……” 一边喝汽水的赤苇佑突然捂手,呛了一声。 鸥台王牌的表情定格,后面的鸥台队员也石化当场。 反应过来后,那个个子最高的鸥台队员皱起眉头,露出咽下了什么话的表情。 被这一句话直击的星海却只是简单顿了顿。 随后他以很单调的语气说:“嗯,我知道,身高很矮这点是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弥补的。” “技术呢,弹跳呢?力道呢,球路呢?” 鸥台的王牌紧盯着他:“你看了这些有什么感想?” “看了之后觉得你不愧是王牌。”土屋说。 鸥台身后的高个子紧蹙的眉毛因此愣了下。 土屋还在说:“明明个子不高,但是跳起来的表现相当惊艳,和我起跳的准备动作不一样,但是好像肌肉利用率更高,摸高很高就算了,力道好像没有受损,那种情况下还能保证球路,一下子惊到我了。” 在原地怔愣愣听着的鸥台王牌的脸这么看上去居然有点傻。 土屋从背后拿出一开始买的第三瓶汽水,递给星海:“所以我想就一开始想你是矮个儿白色羽毛球的内容道歉,对不起在背后这么想你。” “……” 星海愣愣地借过汽水。 “……葡萄味?” “不喜欢吗?” 可是橘子味和原味已经被土屋和赤苇佑喝掉了。 “没有。” 星海抬头。 “喜欢。” 他相当认真地盯着土屋。 “挺喜欢的。” 第107章 鸥台 本章有疑似拉踩鸥台的内容, 请读者根据自己的接受能力阅读—— · · 土屋击打出这球的时候,周围耸动的声浪似乎小了一阵。 蓝黄色的排球距离天花板越来越近,但是没有到很近的地步, 大概有两人高的距离吧, 球就开始下落,跨过拦网后,朝空档的半场直去, 下落、下落, 在空荡半场后排的右翼落点, 排球再在惯性和反作用力的作用下朝反方向弹起,接着裁判吹了声哨。 观众席的声浪才慢慢响起来。 没有到喝彩欢呼的地步, 因为这只是普通过网的一球。 土屋回去, 和托出这球的赤苇佑隔空举手示意。 下一个热身的鹰川和他打过招呼后小跑上场,表情略有紧张。 其实无论是那场比赛的赛前热身,由于观众席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队员紧张是无可厚非的现象, 这么一想,同样被瞩目了热身全程的二传手赤苇佑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压力呢。 鸥台那边的队员在自己扣出普通吊球后, 稍有异样, 为首的主将更是一副‘扣你的大力发球或者超绝斜线或者什么什么球啊!这球是怎样啦!’的表情。 毕竟没有意义。 土屋回长椅去摆待会儿会用到的毛巾。 以前在热身阶段大出风头是希望提前压对手一头,给对手心理压力, 好减小后续比赛的难度。 第233章 现在拉来一个人就知道‘土屋理查德’会发跑单扣球、会发弧度球、会发跳发球会发飘发球,和冲击力相比趁机观察动作才是重点, 那干嘛合他们的心意。 土屋摆好毛巾, 随便仰视的时候, 在斜前方看见了熟悉的人。 他戴着口罩,两手叉胸, 面色很平静。 他低头的时候,正和土屋的眼神相对,然后平静的眼睛对土屋笑了一下。 大概是‘加油’的意思。 苹果在上空享受过观众席热烈的气氛,心满意足地飘去观众席,落在北信介头顶。 [你干嘛落他头上。]土屋远程发问。 苹果:[你待会儿说不定会常常看他,那我在他头顶,四舍五入就是你常常看我了。] [才不会。] 土屋说,[打起比赛来谁有余裕看别人啊。] 后方一声哨响,宫泽高一方全部完成热身,换鸥台热身。 土屋和队员们站成一排,等在场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鸥台的王牌发球时时不时地看过来。 这种感觉在双方面对面做赛前礼仪的时候最强烈。 土屋和星海对位,两人相距不足一米,其实视平线也就差了五厘米,况且星海的发型弥补了他的身高。 双方握手的时候,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星海的体温比土屋要高一点,使力也比土屋大。 土屋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高体温的手紧紧攥着。 “休息的好吗?”他率先朝星海笑了一下。 “!还好!”星海又说,“非常好!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是满分。” 土屋看着对方说:“是吗?那就好。” 他笑着说:“欢迎你成为我登往王位的阶梯。” 一瞬间,包括宫泽高在内的全部视线都飞过来。 “才不会呢!”白色猫头鹰瞬间炸毛,“我会打败你!鸥台才是那个立于顶点的学校!”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了。”土屋摇手指,“我认为‘我的队伍’会立于顶点,你却认为‘你的学校’会立于顶点。” “你在说顺口溜吗?” “你们应该很难了解我的想法。”土屋一笑,“总之,待会儿比赛愉快。” · “部前辈和百沢拦网,接着是月星,月星这次的站位在后排,和往常不太一样,怎么样,能反应过来吧?” “我不站在后排,那就只能是金岛前辈去后排了。”月星说,“金岛前辈是笨蛋,所以还是我在后排吧。” 早就在站位平复呼吸频率的金岛大声反驳:“喂!!我不是前辈吗?在你眼里究竟什么形象啊?!” “总之,有反应就好……”土屋说完,接着又笑起来,“我有预感,这次会打出很好的一盘。” 鹰川和赤苇佑对视一眼,率先举手:“提问!为什么?因为对方比稻荷崎弱?” 真有趣,明明是背身对鸥台站,却能一下子感受到背后灼人的视线。 土屋摇头,慢慢说:“鸥台虽然没在上届打过稻荷崎,不代表就比稻荷崎弱,各个队伍都有擅长的区域,比赛当天也有不尽然的状态,一般学校可以用排行做排名,这些豪强学校却需要确认比赛过程才行。” “我说今天会打出很好的一盘,是因为感觉今天的状态超好。” 土屋边说,边把头绳摘下来套到手腕,肉眼可见的心情畅快。 “好久没这么单纯地比赛了。” 就像第一次轮回打的超烂却自信满满的上场一样。 拦网那边,明明是被强横的对手夸了,王牌和二传手等等的表情却不尽然。 哪怕是单细胞生物星海,这时候也微微压着一只眼睛,表情怪样。 “总感觉……”鸥台的接应白马先说,“有点……” “被人拿上位者的视角评价了。”昼神接上。 “就那么自信吗。”鸥台的主攻手野泽评价,“喂,小心马失前蹄。” 土屋回头的时候,看见鸥台的王牌压着一只眼睛看自己,明明是站在最前方的王牌,却是唯一没有说话的队员。 “你怎么想?”他问昨天交到的新朋友,“假如觉得被冒犯了的话,我会道歉哦。” “不用。”鸥台的王牌在射灯的照耀下凝望他,“我只希望你真的如自己嘴里所说。” “……” 土屋笑着,把发圈扔到场外。 比赛开始。 场边随队的仁花觉得,好像有什么一下子变了。 她说不上来,只是刚才还很和谐的场上,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宁静了。 是一种给人不好感觉的宁静,让人不想靠近,只想远远的观察。 刚才好像在闲聊的两边队员都不说话了,虽然还只是鸥台的发球阶段,但是场上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对方。 这就是全国比赛吗? 真正的豪强的,全国比赛。 除了昨天乌野的那一轮,这还是仁花第一次直面真正的全国比赛,原本还因为是旁观角度终于不用再‘随着比分盘七上八下的感动心情’稍稍沉没了下去。 ……是不是因为周围的观众都太认真了呀。 仁花忍不住想,在这种集中的氛围下,感觉很不自在。 “怎么了,难受吗?” 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异样的人是乌养教练,因为是非队员,她们经理和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坐的靠近。 第234章 “嗯!”仁花努力点头,“不愧是全国比赛,气氛好紧张啊……” “其实一般比赛没有这么紧张,这次比赛,可能是因为双方都是重量级的选手吧……” 其实乌养也有点吃惊。 仁花有点心潮澎湃,“我、我也要努力,然后和大家一起,成为让观众席紧张的豪强!” 乌养朝她率直地笑,竖起肯定的大拇指。 “一定会的。” 右边传来洁子学姐好听的声音。 洁子学姐定定地凝视着场上,语气是踏实有重量的笃定。 “只要是大家,一定会的。” · 一球。 随心所欲地移动,不再强硬地要求自己把局势引导去‘强力破发’的局面。 高速吹来的空气里,有排球和体育馆的气味。 土屋一个前移,鸥台的前排立刻防御,土屋忍不住笑了一声,脚腕一个拧转,前移的动作立马变了,他就像打篮球一样后撤,身前恰好掠过跑位的月星。 “厉害啊,月星。”他打招呼说。 月星的表情有点古怪,只是看了他一下子,接着上前。 果然这个位置只能月星能胜任,土屋想。 金岛前辈……虽然有身位前辈的实力,可是跑位和思考的敏捷性都太慢了,想要没有时间差的配合,只能依赖身体反射,可是金岛前辈……要他短时间内完全依赖身体反射打球太难为人了。 土屋一边想着,一边踏左一步。 鸥台的防御网立刻跟上。 景谷,要是景谷前辈在的话? 话说景谷前辈干嘛要留在宫泽高啊,他留在宫泽高是由于有本校执念,景谷前辈这个水平……宫泽高私下里给景谷前辈开工资了吗? 一边思索着,他察觉到身后有人的脚步不对,稍稍侧头。 背后是个子高高的百沢。 他边笑着,边拿身后的手比了个3,看见手势的副攻手立刻转位。 嗯,然后赤苇前辈…… 他一边再次前冲,一边想。 赤苇前辈打排球是因为哥哥,不过赤苇前辈走成绩就完全可以考上东京大学吧。 鸥台的前排也立刻换位,‘他过来了!‘预备!’‘我来!’这样的喊声在对面不时交错。 土屋跑了一段,然后往后看了一眼。 赤苇前辈虽然在场地中间,可是距离网前还是有一段距离,这个距离打出的球容易正入鸥台的包围圈。赤苇前辈也看出了一点,正在试图往前逼近。 不过一个人逼近也没用,毕竟奠定这球的是鹰川前辈。 土屋一边心想,扭过头,迎着大概率也察觉了局势而再度改变拦网队形的鸥台冲了几步。 然后突然在背后摆出一个手势。 没有回头土屋都能感受到那种眼神了。 吃惊、镇静、‘…欸?’的眼神。 究竟是赤苇前辈还是鹰川前辈,由于离网前的距离最近,所以他身后有大把可能的队员。 所幸,长久训练下的宫泽高没有由于不理解而拖慢这球的速度。 下一秒,土屋听见耳后传来托球的声响。 他仰起脸,看见并不完美的弧线上一只排球正在运行。 土屋判定好落点后右踏一步起跳。 今天怎么对眼神这么敏感啊,球网对面震惊的眼神也接收到了。 土屋抬手,短暂思考了一秒左手还是右手。 果然,右手。 除开制造压力和不得不的状况,谁愿意用非习惯手啊。 一边在心里略略抱怨,土屋一边朝并不完美的排球弧线伸手。 砰。 并不是重炮发球,撞声也不大,排球和他的手掌相接,顺从地改变路径。 速度和力道都很普通的一球,迈过拦网的排球来到蓝色队伍的半场,接着前路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的肩膀有蓝白色的球服,很艰难地起跳才勉强跟上了这球。 真的很勉强,他的手指横亘在排球的前路,眼见即将和这球的轨迹相切。 碰上了,蓝黄色的排球和手尖有了接触。 排球因此改变了前路,高高的朝另一个方向跃去。 可是,刚因为指尖触感而略略露出‘太好了!’表情的队员却突然僵硬了。 蓝黄色的排球在他的影响下换了一条路径,朝鸥台的半场飞去。 轨道不高,远远地横过了整个半场。 “卟——” 尖锐的哨响拖着长音响起。 接受到第二裁判旨意的裁判抬手,扬起旗子,示意得分的举动嘴里的话是:——“打手出界。” 宫泽工业附属高中vs鸥台高校。 1:0 落在原地旋转脚腕的土屋听见球网那边传来不甘心的道歉,还有队友们体谅互相打气的声音。 其实没必要道歉的。他边转脚腕边心想。 因为这球,哪怕没有副攻手赶上,也会得分的。 · 有点想要哼歌。 曾经的白鸟泽、乌野、青叶城西,面对他们学校时就是这种心情吗? 啊,没有青叶城西,因为宫泽高当时没有被青叶城西吊打的机会。 这么一想青叶城西岂不是亏了,只有队内的练习赛打败过他们,围观人数又只有少得可怜的青城学生。 嗯…… 土屋一边想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内容,一边朝鸥台的半场拍出了手。 第235章 其实刚才抓住前排拦网的漏洞已经得了一分,现在刚才防守过的副攻又逼了上来。 眼神比刚刚还专注啊。 土屋心想,然后将球狠狠过网。 他这次扣杀的位置比上球还要近的多,是近到裁判需要紧紧盯着他防止发球触网的程度,不过土屋当然不会有犯这种低级错误。 排球平安无事地过网,然后鸥台调动了所有前排上来防御。 那个眼神很集中的副攻手就是其一,在中间的位置。 ——在中间真是太好了。 土屋忍不住笑。 眼看着排球过网,比上上球稍稍施加了速度的排球和中间那人的小拇指相碰。 排球换了弧度,再次失控地朝着鸥台的半场横去。 鸥台的后排全部后跑救球,可惜指尖在空中挥过,这球还是落在了场外。 第二裁判的哨响比任何一名鸥台队员的怒吼还要早地响起,第一裁判的判决声则是稍慢。 记分板又翻过一分,现在是3:0. 土屋走回去的时候,鹰川跟他道歉没能接应到位,进入比赛后紧张的眼神有点压抑。 “没错,抱着这个歉意,”土屋哼哼说,“赛后请救了这一球的我吃布丁。” “……!”对方的眼神有点吃惊地睁大了,“s、是!” 比赛继续进行。 原本在前排的副攻手去了后排。 从眼神来看,似乎不是很明朗。 场边的鸥台教练看自己的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一球。 两球。 三球。 周围的观众席议论纷纷,嘈杂不静。 土屋和再度回到前排的副攻手挥手,露出一个虎牙的笑:“又见面啦。” 隔着网,去后排沉淀了三球的副攻手眼神却不太好。 真是,又没有说什么话。 刚刚鸥台的副攻手和他们的教练好像短暂地谈了几句,不是暂停的谈法,而是调位时简单的几句。 虽然没听清具体什么话,但是从正式攻击时对方副攻手慢了一步的脚步,大概猜出了是什么内容。 土屋横亘在半空中时,也因此瞄准对方的起跳时间差,手指尖稍微和排球温存了一小会儿。 真的只是一小会儿,对方副攻手起跳的时候,他就扣了。 排球略过前排靠近拦网的两人,穿过鸥台的半场,接着和那位副攻手起跳时手掌的高度相接。 蓝黄色的排球在冲量地作用下,在那位副攻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前端弹起来。 他的两只手指因此向后掰,可能有点疼吧,那位副攻手露出难看的表情。 ‘卟——’ 打手出界。 “……” 落地的副攻手两只手腕紧紧蜷在身侧,攥地太紧了,有点发白。 土屋看了一眼,转身时稍稍漏出了一个笑音。 …… “卟——” 打手出界。 鸥台半场彻底没了声响。 方才一直安慰那名副攻手振作起来的声音,其实从第三此打手出界时就弱了许多。 因此在吵闹不休的观众席包围下,场上的空气却隐隐有丝丝凉意。 反正我是体温低,再凉也不会感冒的类型。 土屋一边活动肩膀,一边想。 鸥台经验老到的教练当机立断地请求换人。 明明是比分还没破十地当下,鸥台却已经换上了替补副攻。 那名副攻手眼睛隐藏在阴影下地来到替补,双手背手矗立的样子看上去居然有点可怜。 好可怜哦…… 土屋想,然后奔跑。 换上来的新副攻手看起来没有原副攻手有技术的样子,速度和摸高也是一般般。 这个程度月星上也可以啊。 土屋这么想着,然后将球再度扣过拦网。 ——新副攻手的前方突然出现了白色头发的王牌。 蓝白色的运动服因为高速移动而全贴在胸上,又随着他起跳的动作向下坠。 星海光来的摸高是前两个副攻手都无法比拟的高度,这球没有如土屋预料到砸上新副攻的手指,而被星海的手掌心踏踏实实地拦回了宫泽高半场。 土屋落地的时候,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想要指挥队员们,可是他无法边落地边回头边计算落点。 轮到宫泽高这边的第二裁判吹哨,示意鸥台的拦网有效。 土屋看了一会儿落点,从侧身看球的姿势回身。 “不去扣球了吗?”他问网对岸目前唯二有能力得分的王牌。 “要是因此失去了进攻能力,可是很吃亏的哦、” “不用你多说。”拦网前的王牌打断他。 “鸥台的战略,自然有鸥台的考虑,不劳宫泽高费心。” “还有我们的副攻手,” 那一米七却给人以另类压迫力的主攻手又说,那双猛禽一般高度集中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土屋: “感谢你刚才的‘特殊照顾’。” “……” 土屋露出一个微笑:“不客气。” · 要是刚才那名副攻手还在场上就好了。 一边揉着肩膀,土屋站在发球点的正后方,在心里叹气。 明明好不容易快打到崩溃了…… 场上的十一个人都盯着他看。 宫泽高半场微微回头的五个人,和拦网对面眼神一等一的逼人的鸥台半场。 第236章 想要故技重施使鸥台的防守崩溃,可是那样星海一定会放弃进攻转战防守,星海是一个不仅发球到位、甚至是全方位优秀的球员,假如和他陷入攻防焦灼,再想提速一定会很艰难。 两名比较在意的对手,星海光来和那个接应,一个是得到了进攻机会便几乎霸占天空的强力、一个是比所有人快半拍、还能用手势示意跑位的沉稳。 一攻一守,可谓是没有短板的典范。 ……虽然,那样也没有关系。 将球在右手心一弹一弹,土屋单手叉腰,心情很畅快地凝望对面。 真的很畅快,感觉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打球了。 过去蒙在眼前的雾全部被甩开,有一种真正的,这里是自己的球场的知觉。 这时候该发球、发球…… 土屋在心里默念,然后微微压低上身,稍稍舔了下下唇。 “卟——” 裁判吹哨了。 强力扣杀? 他瞬间前跑,没有任何中间缓冲,网对面蓝白色球服的人眼睛有一瞬间放大,又立马压下慎重应对的姿势。 土屋的视野里离他的队员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部(千森)在最后一个,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前,直到能看见部(千森)的后脑,他一个重重地踏前,脚步和地板相撞时,发出闷响的一声。 他如鸟类一样压下大腿,在大腿和小腿几乎要碰在一起的势能下,又猛地朝前一蹦。 高高地飞起来,连同对岸观众席的视角也尽收眼底。 土屋将小腿深深地抬到身后,将脊椎的可能性逼到极致,然后在空中,金色的眼睛直直盯着这球,向对岸‘砰!‘地一下捶去。 负责这球的自由人和后排立马行动,往那个刁钻的角落行动时,鸥台的自由人猛地鱼跃前扑,其他后排紧跟着补位。 黑头发的吊梢眼边奔跑边伸出手背。 原本在网前的接应白马早就见势不对回防。 最前方的主攻手王牌见势不妙跟着补位…… 一球迅速调动了富有联结意识的鸥台全员。 然后,这球重重地在鸥台自由人的眼前坠落反弹,那‘咚!’的一声,由此导致的振动一路传达到鸥台自由人的胸口。 排球高高地,过于高昂地反弹向宽广的体育馆吊顶。 那哪怕反弹一次也不失其力的速度,还有直接朝着吊顶而去的气势。 排球在高高地弹起过三次,才勉强落到一个人高的距离。 “……” 土屋落地了一会儿,周围还很安静。 缓了两秒,才是逐渐兴起的声浪。 “狮心王!” “土屋理查德…!” 在球网那边,某人咬牙捶地的声音中,这声浪越响越高。 “狮心王!!lion king!” “是炮弹发球……!” “到了连续发球的时候了!!” 直到这种叫喊充斥了全部观众席和场馆。 · 假如不是赛委会禁止了打手下场,其实比赛可以更快地进展。 宫泽高的半场对面,鸥台的几个人围成稍微小的一圈,在不犯规的前提下交流。 交流的核心是他们的部长,也就是那个二传。 不换人吗? 土屋往回走的时候,偏头望了一眼。 星海光来的神情貌似有些欲言又止,是第一个意识到的。 鸥台的二传实在是太稳重了。 昨晚就隐隐有‘这是我擅长应对的队形’的预感,今天上场后,忍不住猜想鸥台过去输给稻荷崎的原因,是不是就是二传无法使出类似‘狡猾’和‘狡诈’的手段。 太稳重太沉着的二传性格,虽然是稳妥的强大,可惜像土屋这种一超多的单核球队,假如没有一个足够强力的突破口那周全的五维便处处是短板。 发球、指挥、力量扣球、技巧扣球、联结……有一个算一个,土屋掌握的技能太多,对这种稳妥的队形,看见薄弱的进攻点就可以使用有效的手段猛攻,一丁点的失误也可以无限放大。 方才替换的副攻手还累加了这种劣势,原本作为强力得分点的星海无法在全防御的体系下进攻,鸥台的二传又没有立刻抛弃防御全力进攻的果断。 是不是对对方要求太高了。 土屋又想。 因为稻荷崎都只是在队长和监督的双重肯定下最后临时堵了一把,他如今的心态又不比往日,对手在高强度的打压下还丢了副攻,这时候要求二传扭转性格实在是有些过于压迫。 一边等着鸥台整理队形一边漫游天际,土屋看见网对面的王牌侧头扫了自己一眼。 土屋立刻回神,换上笑容,比了个:‘不来吗?’的口型。 鸥台的王牌依旧没有回应。 两人明明昨天相处的气氛不错,今天比赛起来却没说上几句话呢。 · “……宫泽高的主将好恐怖……” 不小心对上了土屋理查德的一个眼神,仁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说。 从脸上看起来没有压迫性,而且和自己都是一年级的,但是土屋理查德在录像里和现场中看果然是不一样,这就是单核队伍的‘主将’吗…… …… ……? 仁花突然意识到还没有人响应她。 没有人说话。 刚刚开场时,仁花作为一个半入门的经理,还时时被乌养教练提点场上局势。 第237章 不知不觉间,乌养教练、还有其他人,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欸? 仁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忍不住稍稍侧身,探头去看排球部的大家。 为什么没有人说话了,是不是大家都累了。 还是观众席太吵了,自己没有听到、、 这么想着的仁花,侧身的时候,却望见排球部的大家脸上的表情。 ……。 在膝盖攥紧的拳头、抿紧的嘴、还有仿佛难以眨眼似的眼神。 “……” 仁花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靠背,背部挺直,两只手腕稍微折迭地压在膝上,被吓了一大跳。 咦、 咦咦、? 咦咦咦咦咦咦咦? 大家就算了,为什么连乌养教练也是这个表情? 怎么回事?怎么了?什么情况? ……直到场下的裁判吹起第一声长哨,仁花都没有松开缩起的肩膀。 · 土屋在场边和赤苇佑半空拳头相撞。 “嘻嘻。”他说。 赤苇佑忍不住笑:“嘻嘻什么?” 土屋:“不愧是赤苇前辈!太厉害啦!好几个托球都恰如其分恰到好处,我们两个就像配合了十几年一样,太有默契了,想和你打三年排球。” 土屋这么说太难得了,赤苇佑挑眉说:“你这么说我会骄傲的,你昨天夸了金岛一句,那家伙半晚上都拉着我们回顾经典。” “哦……”土屋若有所思。 突然惊醒:“我怎么不知道!前辈!你们背着我有群!” “什么啊!你明明就在里面!”金岛在一边抹嘴异议:“我们昨晚刷了半个晚上,你一句都没看见吗?” 铃守在最后面弱弱地说:“土屋,你把群屏蔽了吗?” 土屋看了他几秒,突然说:“话说月星这把反应的不错!” 铃守:“不要扯开话题啊!” 土屋:“相当有水平的跑位!你跑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要撞上了呢!” 月星:“……那你还接着向前跑。” 土屋:“撞上的话反正是你全责,赛后会找你要赔偿金的。不过你很有跑位意识,所以我们两个错开了,真的很棒哦,我都没有特意降速。” “……我谢谢你啊” 和鸥台的队伍交换半场的时候,土屋和蓝白的队伍擦肩而过。 “喂。” 身后传来了一声。 虽然没有明确指向,不过应该是在叫自己吧,土屋停住脚步回头,看见对面停下的星海。 “虽然希望你叫我的名字,不过看你的眼神,赛后再说吧。”他笑笑。 “赛后会叫的。”没想到,对面说,眼神紧紧望着自己:“这是你的打球风格吗?” “打球风格?啊,你说刚刚,”土屋说,“说喜欢也称不上,不过的确是我的打球风格,深入骨髓的那种。” “你讨厌吗?”他问。 “讨厌。” 对面的王牌斩钉截铁的说。 “而且,总感觉和看录像是不一样的状态。更讨厌。” “一个在场上一个在远远的地方,当然不一样。” 星海没有回应,那双眼睛直直地盯了土屋一阵。 然后,没有结句,没有告别词,他转身就走。 土屋在后面高声确认:“是讨厌我的打球风格还是讨厌我?不会吧?” 鸥台的王牌恶狠狠地在前面走,往后甩了恶狠狠的一句:“赛·后·再·说!” · “……” “……” “……” 几乎是同样的观赛角度,同样的两个人。 不同的是,这次由于旁边有井闼山的比赛,所以他们是从第二局开始时过来的。 待会儿比赛结束,他们还要回去看井闼山的比赛。 原本在想会不会错过宫泽高的第三场,但是看比分…… 月刊负责人的眉头从刚才皱到现在。 又是一球,火烧教练按了按眉心,有些叹气:“星海打的挺憋屈的。” 他已经确定了星海光来是下届国青的名单,正如昨天畅想的,希望尝试土屋·星海的组合。 星海要是和土屋理查德打出这样的比赛,后续再撮合两人,就要考虑队员的心理问题了。 不过,与此同时,也发现了另外一点: “土屋打比赛怎么这么像刷级,”他忍不住说,“打一场进步一点。” 风格七扭八歪地像只榴莲向四方伸展触手。 每一次打球战略都堪称另类。 月刊负责人侧头:“土屋答应了加入国青队了?” “还没有。”说到这个火烧高兴起来,“但是我看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他是天生吃这口饭的运动员,稻荷崎的黑须监督亲自向我承认这点。” 月刊负责人:“他就是不去怎么办?” “那我总不能堵人家家门口吧。”火烧哈哈笑。 月刊负责人:“你、” 火烧一秒收脸:“对,我宁愿去堵他家门口。” 月刊负责人:“……” · 巨大的弱势像是多米诺骨牌,一层层地迭加,迭加中途的速度又被人抓住漏洞逼了一把,导致这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等到鸥台的教练狠下心放弃防御——丢几分都没问题,先突破封锁、封死土屋——做出这样的正确策略时,已经是第二场比赛的中期了。 第238章 甚至连做出这个决定的教练本人,在凝视计分板上不知不觉进展到如今的数字时,藏住了没能脱出口的叹息。 被抓着劣势和漏洞,紧锣密鼓地压迫到腹地。 压迫腹地的主攻手——土屋,则打的很畅快。 总感觉体力也比昨天的比赛要好,明明昨天高强度运动后,休息一晚应该是体虚的时候。 看其他队员倒是挺体虚的,铃守已经下去了,换了替补球员。 替补球员虽然有体力优势,可是听命令的时候会愣一下,不知道是反应手势还是看周围跑位会不会相撞,总之,有一点点的拖延。 反正已经进入拼血的时刻了,土屋干脆就放弃那边的指挥,心情出乎意料的好的和鸥台的王牌你来我往。 真的是你来我往,双方都放弃了防御,转而发挥优势最大的进攻,星海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强烈、拍响的扣杀声也一次比一次重力。 又重又近的冲击,有一种这球即将逼近自己鼻梁而来的预感。 在相隔不到六步的位置,是一对眼神摄人到要把自己全部囊括其中的眼睛。 褐黄色的外环,纯黑色的眼仁,把所有投射的光线全部吸纳其中,包括自己的倒影。 土屋发现,在那双眼睛里,自己的模样真的很清晰。 为什么呢,因为距离太近了,而对方的逼视又太过专注,所以能完全看清对手眼中的自己。 苹果之前没告诉他欸。 原来他起跳的时候,嘴角是微微笑着的。 在吊顶的射灯光线里,被笼罩在光芒中的自己,原来表情却几乎是藏在飞起的发帘阴影下啊。 想了很多,真正经过地却是一瞬间。 砰!的一下,犹如世界的玻璃突然破碎,一阵疼痛过后,新生的耳朵清晰无隅地灌进所有人的声音。 吶喊、喝彩、尖叫、不甘、怒吼、 和‘…啧’声。 蓝黄色的排球落去鸥台的半场,全力打出这球被拦下的王牌只是落地后简单的喘了几口气,立刻一抹额下的汗转身高喊‘回防!’。 蓝黄色的排球没有落地,被蓝白色队服的二传手接起来,又立刻没有一丝喘息地飞去星海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难以应对的速度下不成体系的进攻。 因为进入到‘拼血’阶段,双方都已经失控了。 鸥台的选手勉强尚有余力,宫泽高的队员则一有空档就压着膝盖喘气,跑位的幅度不可避免地有点小。 鸥台教练恐怕是看中这点,挑这个节点改战略也有宫泽高体力消耗的缘故。 被托付了这球的鸥台王牌没有辜负所有人的信任,明明刚刚才跳到极限,连呼吸都没有余裕给他平复呢,却咬着牙以惊人的专注力再度起跳,那个高度,居然和刚刚相差无几。 土屋甚至看见鸥台王牌对脚在抖,那是连续压迫自己逼近顶点的证明。 真是了不起,因为错误的战略接连失去的分数也能被区区一个人的拼命使劲咬回来。 分数的攀登在双方心照不宣地放弃防御后,快地可怕。 土屋的呼吸也一塌糊涂。 高强度高速度的比赛节奏下,他的呼吸粗重到没法用理智控制,连视野也因为转换缓慢的氧气渐渐逼仄。 呼吸好重,嘴里有血腥味,刚刚右手抽筋了,被他强行掰回来的。 体育馆里的空气是这么腥的来着吗?还有氧气,是不是呼吸过度了,感觉血液里流经的全是二氧化碳。 血管蔓延的位置全是酥酥麻麻的一片,心跳蔓延到全身,剧烈地震动。 土屋和星海隔网相望的时候,觉得对方也是他如今的状态。 那个有点失去焦点的眼神,那个虚虚松开下垂的指尖,那个随喘息一上一下的身体重心。 但是看一眼就知道了。 在这个双方的主攻手决定胜负的关键一科,任何一方都没有打算求饶的念头。 鸥台真的已经很拼命了。 拼命到土屋怀疑哪怕鸥台打赢了他,这种状态的星海光来也难以接受第二天的比赛。 可惜拼血是拼不过土屋的。 他可是能在劣势局提节奏的惯犯。 在左支右绌的高强度节奏下,作为最出彩的得分手段的主攻手,土屋如今可以向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承认:自己的单兵能力是第一。 不再是前面连续得分的重扣杀,在鸥台全员都紧张防御的当口,土屋在炙热的晕眩中起跳,因为留了太多汗,睫毛全是汗水,还有汗水冲进眼睛里,带来沙沙的刺痛。 没有过多余裕选择,甚至他几乎连理智都没有,就只是下意识地拍出了这球。 排球过网,土屋觉得自己力竭了,其实这球仍然具备速度。 绕开所有人的弧度,绕开一只只前来阻挡的手,不时响起鸥台半场救球鱼跃的落地声。 吸引所有人注视的蓝黄色排球,穿过所有人的视野,然后下落。 鸥台还没有被逼到身穷水尽,还有一个人,前排的星海赶不回来,那个叫昼神的副攻手就填补了空隙,他是所有人中距离这球最近的人,甚至那个跌倒的姿势看,他已经连护住关节的余裕都没有,可能和他的眼神一样,整个脑子都充满了‘救球’一件事。 但是,他的手背滑开时,距离那只蓝黄色的排球仍然有半只手指的距离。 第239章 是弧度球啊。 在胸口剧烈起伏的喘息中大脑空白的土屋后知后觉地了解到。 虽然是他亲自发出的球,本人却在落地前完全难以理解发了什么球。 不过这种重拿轻放的状态,土屋还挺喜欢的。 先是一点点的尖叫,预示着大局已定。 其次是剧烈的吶喊,如浪潮般汹涌的声浪,在声浪次次回击的中心,土屋用衣服下摆擦汗,被冲上来的队友撞得甚至站不稳。 ……赢了。 …… ……最后的节奏怎么那么快,星海光来,你上辈子是摩托车吗? · 第一裁判吹长哨响的时候,鸥台的教练没有恼羞成怒、没有一脸阴色、也没有扶额暗恨。 他两手肘外张地搭在膝盖上,表情是沉稳又有力。 经验老道的脸上有皱纹,可是眼睛很烁亮,还富有一种历尽千帆的平淡。 比赛后,双方队员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因为这过度具有冲击力的比赛节奏,所有人都像夏日的狗一样剧烈喘气,其中,星海和土屋喘的最凶。 两人正对面,刚才那一番‘对位打斗’的余韵还没有结束,两人都盯着对方。 接着,鸥台后走来了他们的监督。 身高不高,从体型看上去也不是压迫感的类型,他站过来,和赛后礼仪时的队员们在一起。 鸥台队员们盖满汗水的脸上有阴翳,身位监督的他声音却很有力:“我们输了。” 土屋伸出手,喘着气说:“很精彩的一局。” “没有一开始改正拦网中心,没能第一时间改正策略,我这个监督难辞其咎。” 对方的监督说。 这方面…… 土屋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对对手说:“……可是也不能强硬的要求任何一支队伍不出一点差错。也分擅长和不擅长的……” “你们不是没有教练吗。”鸥台的监督没有改变脸色,听了土屋的话,没有一丝丝轻松的模样,“我们会重振旗鼓,在明年卷土重来。” 手突然被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了。 是星海,紧紧攥着他,紧紧盯着他,流满大汗的额头下是出奇认真的目光: “我会报仇的,你要一直当主将,一直一直,直到我明年报仇成功。” 那只和他交握的手在运动后还是比土屋的要热,而且温度提高了不少,恐怕是为了摸到身体机能极限的高度、跑到尽可能最快,而付出无数汗水的证明。 还有他的眼神,专注逼人到灼烫。 这样的眼睛望着自己,能从这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土屋感受着体温,还有掌心滑腻的汗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特别空旷——空旷的好。 像在田野上撒欢地跑了几个来回的好。 在这种冲动下,他很用力地双手抓住星海的手,然后直直看着他,脱出口的话不知为何比预想地还要有力:“我会等你来的,明年的全国大赛,绝对要来。” 星海的声音比他还重:“当然了,绝对!” 土屋:“绝对!” 星海:“绝对!!” 土屋:“绝对!!!” 其实两个人都濒临力竭了,互相抓着对方,一声一声地比谁音量更大。 这种状态,要不是互相被对方的二传抓走,不清楚是哪方先缺氧晕过去。 第108章 无法加载请减小字号 本章有疑似拉踩井闼山包括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在内的内容, 请读者根据心里接受情况阅读。 第五局为前四局类似的25制。 。 所有人都想要赢。 因为名为‘竞技’的运动,赢家从来都只有一个。 想要赢,就意味着别人会输。 打败别人, 踏着别人的失败前进, 将所有失败容纳进区区一支队伍的成功,叫做胜利。 土屋将球心对准吊顶的射灯时,动作稍稍慢了下来。 紧张不安的看席却因此呈现出相反方向地纷纷议论而起。 随着土屋举棋不定的动作越久, 这议论就越像是风箱拉响的杂音, 越来越高。 [你怎么啦?] 苹果飘落下来, 温和地问他。 已经没有什么[必须收集输家的心理阴影]这样像过家家的比赛目标了。 他如今是自由的,站在这里, 站在被所有学校心向往之的【橙色体育馆】, 以唯二有资格的队伍身份,带领着队伍站在如今。 第三局对战山口县阿知须,以25:11/25:13的2:0大比分结束。 第四局对战神奈川一林,以25:17/22:25/25:20的2:1大比分结束。 被他用八个月拉扯来的队员们侧视凝望着他。 他还没法从相隔十几步的人眼睛里看出情绪, 用来表达情绪的嘴角、眉毛、眼角,这些特征统统都看不见, 化成只有发型和身形的一堆身着灰色球服的棋盘上的棋子。 我有多了解你们呢。 我知道你们的生理极限, 知道铃守打到第三盘会体力不支的吐;知道赤苇佑其实是除他外第二个统顾全局的选手;知道百沢每次上场前都会对吉祥物絮絮叨叨;知道月星其实因为数学补课班,几次填写过退部报告, 又不了了之。 但是除此之外呢。 性格,喜欢的颜色, 和家里人的关系, 部还有个妹妹, 赤苇佑和哥哥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僵硬,铃守上次英语考试为什么交了白卷。 第240章 好像除了导向胜利结果的内容, 这些都不重要。 第一次失去目标,仅仅以个人站在这里,土屋有一瞬间的空旷。 好像面对空无一人的麦田。 [不要想那么多。] 苹果对他说:[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土屋凝望着其他人眼中空无一人的方向,有一丝丝之前所有经历都不过是自己一夜长梦的错觉。 周围的观众席议论声越来越响。 裁判的手指逐渐压下一根,压下一根,再压下一根。 当所有手指都合拢到掌心的时候,他叼起口哨,长长地吹了声响。 “宫泽高发球超时,交换球权!” 观众席因此传来懊恼和质问不停的声响。 土屋吐出口气,把排球扔到场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接着小跑上前。 会失误送分,他冷静地想。 井闼山的队员脸上隐隐有讶异的浮色,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他们立刻在教练的招呼下整队,接着站一号的主攻手接下工作人员的球,向发球点小跑。 土屋回到场上的时候,队员们朝他挥手,纷纷喊着‘dont mind’ · “……” “……” “……” 因为太过吃惊,旁观的乌野席的几人脸上都是讶异。 “那个土屋……”菅原指着场上,“发球超时了?” “心理压力吧,毕竟这可是和ih冠军的决赛,就算是土屋,毕竟也只是个小孩……一年级就承担队伍的压力坚持走到这里……”乌养靠到椅背上。 “啊……第一次发球权就……” 泽村单手掌心压住额头。 “正是因为第一次球权,压力才格外大。”乌养说。 “但是,土屋不是这个性格啊。”日向有点结巴地说,“土屋他不是,就,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无论是谁,他就能冲上去比赛,战无不胜的那种。” 乌养有点淌汗的朝他笑:“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战无不胜的选手啊。” 正式比赛百分之百胜率的选手,截止到今天,除非是进入联盟年岁较短的选手,哪怕是最负盛名的国际选手,也没人做得到。 只要是人,只要无休止地比赛下去,就不会有人笃定自己‘不会输’。 因为输和赢是现实状态的两部分,想要接受赢,就必须采纳输。 明知道自己有输的可能,依旧站上赛场,这才叫【竞技】。 “土屋害怕了吗?”日向小小声地问。 日向的声音实在是太小,而观众席又太响,乌养因此努力辨认了一阵。 “大概吧……毕竟对手是曾经的不败冠军。” 上支ih全部比赛2:0大比分结束全国的队伍,就连今年风头正猛的宫泽高,和稻荷崎以及一林比赛时也进行到了第三盘。 他无法和场上背对自己的一年级主将共鸣,也无法知道对方此时心中的想法。 在他以往心中,土屋的确是和日向讲的一样,战无不胜、拥有强大的竞技心理素质、稳扎稳打、一往无前。 乌养曾经甚至怀疑过,土屋心里除了对胜利的渴望,没有其他微不足道的情绪。 ……原来这样的你,面对不确定的选手,也会害怕吗? · 观众席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了。 土屋在场中间奔跑,随着千百次训练的潜意识和计算在背后指挥队友,哪怕他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在井闼山的高强度打击下,还是从后排莫名其妙的几次跑位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指挥错了。 或者说不是指挥错了,而是正确的命令,然而井闼山立刻看出了苗头补位,于是原本的正确在队员跑位的短短几秒里变作‘错误’。 后排的三人依次前后游迈开,因此空缺了大概半人的接球半径,井闼山原本要击打前排的主攻手立刻瞄准这个空隙,改手,将球狠狠地砸向空缺。 井闼山的排球在自己身后落地,因为发球太猛,而在底在线撞击反弹。 第二裁判压着身紧盯了半天,又向摄像方确认,才最后高举左手,示意出界。 球网对面的主攻手因此懊恼地一垂手,大声的边道歉边回去队伍,队伍其他人也贴心地安慰他‘dont mind’ 为什么dont mind呢。 土屋用鼻子吸进室内被人工调配过的温和空气。 都走到这里了,【橙色体育场】的中央,导致偏离胜利航向的失分也能被轻拿轻放。 [你刚刚不是也失误了嘛。] 苹果调笑他。 [你还在啊。] 土屋平稳呼吸,看向它的方向。 [当然在了。]苹果说了一句,随后说,[真稀奇欸。] [稀奇什么?] 在裁判的哨声示意下,土屋向回跑。 [你曾经,在关键比赛中从来不会看我的。] 正前跑的土屋因此呼吸停了半步。 [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时代有心理学专家研究证明,标志一名青少年心理成长的特征是:‘有没有失去的概念’] [怎么在赛中和我谈这种内容。]土屋哼笑,[你曾经不是说自己又不是心理医生吗?] [当时是你心理问题太严重啦。]苹果跟着土屋在场上奔跑的步伐,异常精准地避开跑位其他队员的头,[所以高中和大学的区分以及设立才尤其关键,因为需要在你们大脑成熟的关键时刻,转换环境。] 第241章 [失去曾经熟悉的同窗,更新人际交际网,面对新环境啊,一类的。] [欸——] 土屋脚步猛地约起,一粒排球出现在他的手掌前,又被他的指尖反扣回来处。 拦网成功后,他双脚落地,回头大喊:“包围!” 接着后撤步,井闼山的攻击链条相当流畅,排球被后排自由人鱼跃救起,立马传到向前排二传,前排二传眼神往左瞟,身后左翼的主攻手同时起步进攻。 太明显了。诱饵。 土屋后退,留着其他队员去左翼,自己逼近右翼。 接着一个前跑的脚步。 二传手的排球因此临时调换方向,土屋也因此后撤,在井闼山后一步起跳的另一副攻手进攻下,提前擦到站位,双手合拢。 排球在他手臂间狠狠反弹,朝空中跃起。 他侧头时,因为太过用力,发角的汗水甩飞出去。 他朝铃守笑了笑,这个队伍最懦弱和没毅力的队员坚毅点头,立马上前。 这么相信我。 土屋在心里想到,接着向左翼补位。 · 记分板就在及川彻座位右侧的十几步远。 在他用手掌心抵着下巴的时候,只要稍稍侧眼,就能看见爆发出光晕的高强亮度的一人高广告牌上,两方不断追逐的比分。 他忍不住焦躁地压下镜框后的眉眼,右脚跟抖地。 “双方都出现了不少失误、”岩泉一把拳头抵在嘴前,“井闼山的主攻尤其有攻击力,前排的攻击力太足了,土屋好几次去前排都被逼回到进攻线。” “不是被逼,他是主动去的。”及川彻说,“要是被逼去后排,他压根没必要绕圈子,他是故意去后排,这样压缩落地空隙,井闼山不得不更改跑位,一人托了井闼山五个。” “体力?”岩泉一侧头。 “至少打三盘的比赛,说不定打四盘或者打满五盘,想要在区区三个替补码下打满,从第一局就必须分配体力。” 说完这些,他又忍不住咬住牙齿,自言自语了句:“baka,这种时候,你上二传啊。” 和全局调控相对困难的进攻手段主攻手比,一定是二传对全局的指挥更加到位,想要在三局前把握整个半场六人的体力分配,二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上次做二传也只是逼不得已,队内正统训练看得出还是以主攻手为核心。” 岩泉一思索着说:“这种时候换二传,对他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baka!” 及川彻说。 “比赛就是有风险。” · 土屋的汗水从额角滑下,一路从耳骨前面滑走。 他来不及擦汗,伸直手臂直接点落点向队员指挥。 “一会儿千万不要轻易散开,注意我的指令,尤其是后排,不要随便上进攻线。” 土屋说:“被绕的次数多了,我们就输了。” 听话的队员们脸上都是些类似令嘴角压低的情绪。 “加油。”土屋转脸,全神贯注的眼神向球网对岸,“一鼓作气地冲上去,像平常一样听我指挥就够了,你们不需要有负担。” 他回到站位,将左手压在肩前,右手向后掰。 一个简单的拉伸动作,因为刚才一路在背后做手势,又紧急垫球,肩膀有些酥麻。 往日这种时候,和他距离最近的对手学校,他们的主将往往会和自己说几句话。 但是佐久早圣臣很沉默。 他没有戴口罩,穿着黄绿色的队服短袖,眉上有两个竖排的点。 他真的很沉默,眼神也如出一辙的宁静。 对,宁静。 就连土屋如今也不确定自己眼神如何的场中央,佐久早就像是沉在另一个世界,在他独有的信息中行动,这是一股和往日牛若那样的【强者】不同的气场。 和他对位,就像对一面镜子。 自己的心情如何,他那张平静的脸上,宁静的眼睛里,自己就是什么样子。 裁判哨响,土屋和佐久早同时动了。 土屋听不见遥远观众席上及川彻和岩泉一的对话,不过假如他听见了,一定会承认及川彻的猜测。 他不是被逼到后排,而是主动移动去后排。 因为所有和他比赛的队伍都有这个毛病,太过重视他,或者说他过轻视他的队员们。 导致忽视了其他队员其实也算做他的分/身这件事实。 在他的引导下,井闼山的后排队员格外多出了大概两倍的步频。 自由人在刚刚已经和副攻手换位,后排的一名主攻手,一名自由人,一名副攻手,此刻他们三个的喘息频率都不一样,尤其是其中肩负了扣球重任的主攻。 左边……啊。 土屋在半空静止时,凝望着对方的半场,右手上伸。 · “……然后左绕,这样井闼山下局就被封锁了球路?” “不对,但是因此导致左翼多加了压力,那个左翼是铃守,体力不足,土屋不会给他加压的。” “气势问题吧。” “不对吧……” “他们的副攻手,对对,和月岛名字很像的那个。” “哪里像了,除了一个字开头外截然不同好吗。” “就是这个月字很像呀,阿月。” “……” “他们的二传似乎有意在托第一二节奏。” 第242章 “宫泽高的战略一般要联合土屋理查德一起看,所以,是土屋打算做什么?” 乌养教练突然将手拍上大腿: “是损耗啊!” 他的音量颇高,叫最近的菅原吓了一跳:“什么?什么损耗?” 方才看出这点的乌养教练很高兴地说:“你看,土屋他不是每次都回后排救球,和自由人穿插行动吗,但是井闼山的后排也一直被他牵制,看起来是宫泽高对井闼山的后排进攻毫无办法,其实同时封死了主攻手的路径,那个主攻又是二传的习惯性进攻方式。” 他越说越觉得对:“进攻方向也正好,比赛场上下意识肯定是那个背号五的主攻,五号上前之后,土屋就立马就位,这样封锁了五号的扣杀,五号回去救球,这样来来回回地前后跑……” 乌养语气慢了下来:“而且是习惯后撤步跑位的主攻手类型,这样来来回回的跑……” 这种战术,如果没有千锤百炼地看着井闼山的比赛录像研究,将每一个包括主将和一般正选在内的所有对手研究透彻,是开发不出来的。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为了这盘最终的比赛,土屋又是在几点睡的? · 场上,井闼山教练选择了暂停。 土屋看着他们的手势和口型,看到一半,有黄绿色的队服挡住了他。 从脚步看来,应该是故意的。 土屋看了看自己的手,左手猛地拍击排球,让排球在自己手心转起来。 “被看出来了吗?”赤苇佑喘着气来问他。 “假如就因为一个换人问题用掉暂停,我才要疑惑。” 赤苇佑望着井闼山的方向:“井闼山的得可主监督是叫暂停毫不犹豫的类型呢……” “是啊,这种倾向在有技术暂停的场上尤其明显,当不要钱一样。” 他把球丢给招呼已久终于得到注意的工作人员:“至于我们,稳扎稳打就够了。” · 虽然本来心里就有预料,当好不容易打到疲软的正选主攻手干脆利落地被井闼山监督换下,换上一个比刚才正轩还高半头的大个子上来时,土屋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不是绕的太狠了,其实维持力竭但肾上腺素集中所以被忽视的状态比较好吗?这样再引导对方救球,然后关键时刻大腿失力,导致井闼山一粒大败的发展会比较好吗? 刚这么想,又自己否决了自己。 因为他面对井闼山,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选择其中一人消耗体力——以及不显眼地消耗另外两个人的体力,他已经做到了极限。 新主攻手上场的时候,井闼山队员间互相朝对方点了点头。 土屋用两手揪住大腿队服的布料,往上扯了扯。 体育馆内温度怡人,只是他高强度跑动,体力消耗的同时带来了热量,还是耳下淌出的细汗。 “大猩猩……” 看见井闼山的新主攻,后面不知道是谁,这么嘀咕了一句。 “……” 土屋忍不住喷笑。 前排的另外两个人看过来,“土、土屋?”地叫着。 虽然是个冷笑话,不知不觉被戳了笑点,他一边用手背侧头堵嘴,一边示意没事。 · “笑什么啊!给我冲上去!用你的炮弹发球!” 岩泉一死死拦着及川彻,“喂!你给我冷静!有人!旁边有人看过来了!” “…………可恶!” 及川彻这才稍微恢复了仪态,缓缓地落回座位,以仿佛上个世纪的恶婆婆视线扫描场上: “这种前面所有努力都报废的危急关头也笑得出来,后排主攻手从上把起就没力了,还不叫暂停,他等着什么呢。” “但是暂停有限,况且这是井闼山第一次换人就休息,后续怎么办?” “哈?” 没想到,说出上上一番话的主人公满脸‘关我屁事’:“关我什么事,那是宫泽高的胜负,我又不是宫泽高的队长。” “你,”岩泉一看着他,真情实意地说,“个性真烂啊。” 场下突然传来排球皮革和皮肤的重重一声响。还有观众席的一片惊呼。 岩泉一看下去,看见土屋理查德扑在地面,一只手直直前伸,一粒排球就在他和地相贴的掌心上方,高高地弹起来。 场中的土屋理查德立刻爬起来,手臂直挥,吼了什么,宫泽高全员立刻上进攻线集中。 “……” 及川彻扫了眼身侧的广告牌,上面的数字在方才才刚刚换位。 15:14。 井闼山领先。 ……别输啊。 · 最后,宫泽高还是没拿回来一分的分差。 27:25. 是井闼山提前突破了两分分差。 第二分并不是土屋失利,而是宫泽高其中一名队员的失误。 是由于井闼山提前来到25分,裁判的特殊口哨,令距离裁判最近的右翼,也是队伍中的拦网中心因此迈步慢了一步,导致井闼山直接进攻得分。 最关键的应该是第一分。 是最开局被土屋理查德丢掉的一分。 但是,假如从上帝视角仔细倾听观众席每一个人对自己、对别人、对空中的话,音量大小音高高低音色特征不一。 然而,对土屋开球失误执着不休的多是旁观的观众,先前比赛折戟沉沙才前来观赛的学校队伍们,却没有几人对土屋理查德的开球表达不满。 第243章 因为只要有机会上过场的人,都知道面对强敌时第一发球权的压力。 不仅是压力,还是队伍的绝对重心。 胜败的关键人。 是可能连续得分的关键时刻。 其他五名队员的心理寄托。 被对面六人防守的绝对焦点。 这种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橙色体育场】,不上场的话,就绝对不了解那份压力。 “那个……” 身边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北信介侧头,望着将口罩从下巴拉到下眼睫,因此除了一双眼睛和棕色的长卷发外,看不清长什么模样的女性,没有提包,穿着最简单的工作制服,和场中赛委会的工作服类似,只是胸前没有铭牌。 “这里是空位吗?可以坐吗?” 北信介点头。 “这里的视野有遮挡,没问题吗?” “太好啦。没问题没问题。” 女性松一口气。 她规矩地坐在这整个体育馆内,唯几的珍惜少数几个空位。 因为是第一局结束才赶来的人,场中视野优秀的座位已经全部坐满了。 “真稀奇啊,姐姐,你是来看排球比赛的吗?” 北信介左侧座位的赤木探出头来,“像你这么漂亮的姐姐来看比赛,好少见哦。” 旁边的尾白:又来了。 “是吗?”所幸,这位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女性没有攀谈的意向。 坐在最左侧的宫治因此扯开幸灾乐祸的嘴角。 -[折戟沉沙啊赤木前辈。] -[闭嘴!难道你去搭话就好了吗?!] -[我的外貌条件还是比较出色的。] 趁着中场休息去场外买饮料的宫侑回来,看见他们稻荷崎一排最右方的座位出现了陌生人。 他提起塑料袋,单手插兜,狐疑地问了句:“谁啊?” “是偶然坐到一起的,因为座位很少。”北信介解释了句。 “坐在这里看得到什么。”宫侑一边擦过几人的腿往座位走,“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你以为我们干嘛不坐满了再说。” “喂!侑!”赤木小声叫他。 “干嘛,我只是在提醒她。” 宫侑扣开一罐柠檬水:“难得来看全国决赛,结果什么都看不清,有什么意思。” 宫侑的语气算不上好听,但的确是出自提醒。 毕竟宫侑是女孩子兴高采烈地帮他喝彩都要嫌弃被打扰了喝令闭嘴的性格。 角名在一边抽走一罐饮料默默叹息:这种性格都有女孩子追,长得帅还是有好处的。 被这样说的女性却只是好脾气地朝他们笑了笑,随后专心朝场下看去。 哦……对了。 角名扣开易拉罐,眼睛往下扫了扫:下面也有个外貌条件不错的。 · 土屋理查德在第二局突然展现出了攻击力。 他似乎抛弃了第一局繁文缛节的慎重,改换自己往日擅长的快节奏。 逼地更紧、迈地更靠前、跳起的节奏更集中、速度更快、和队员的交流更多。 砰!砰!砰! 这样和排球队撞击音越来越快,中间的间隔越来越短。 上把还小有成效的攻击方式,这次在土屋的穷追猛舍下,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机会。 偶尔饭纲掌刚过网的排球,立刻被对方自由人一传到位,紧接着就是土屋理查德,他扣球好像连准备都不需要,就只是看见了就拍。 没有二传的扣球当然失去了一定攻击力,可恰到好处的落点又弥补了这点。 对方在起跳途中呼着气拍出的球,还是转身的平扣,像是在自家门口起跳,也没有失误次数。 这种快速、巨额,趁机插空的扣球方式,给他们的后排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饭纲掌和后排交换的时候,看见了副攻手膝盖隐隐的颤抖。 可能原本没有这么吃力,只是因为戴了护膝,这种颤抖的趋势被放大,经过时飘着汗味的空气中,尤其引人注目。 一局进行到现在,能坚持到如今已是不易。 他侧头,和场边的监督交换一个眼神,接着对圣臣传了个手势。 圣臣没有眼神示意,这便是他‘知道’的意思。 土屋用脚尖摩擦发球点的地板的时候,周围闹哄哄的观众席像退潮一样一点点缓落下来。 他抬高左手,深深吐出一口胸气,周围只听得见一点点声音。 这并不是他全神贯注忽视了背景,而是现场便这么静,甚至有一点点屏息感。 拦网对面的六个人中,前排分别压下了大腿,包括二传在内全部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还有下蹲时鼓胀的大腿肌肉,两只虚虚摸在低空的手掌心。 这是井闼山的防御姿势和防御队形,看起来静止不动的两个人,在他开球后会瞬间移位。 土屋吸气,缓缓放下左手。 周围的旁观席于是音量稍稍高起来。 拦网对面的前排也因此抬高了身体重心。 土屋右脚猛地后撤,左手直直向斜前方大抛排球,灰衣服的高中生没有一丝中间动态地前奔,咚咚咚的脚步敲响在每一步地板,一声比一声轻,间隔还要短。 然后咚!的一声,深灰色的球鞋起跳,包括其上的小腿和弯曲的膝盖。 以流畅的弧度前往空中的高中生,右掌狠狠击上了这球。 第244章 咚! “三!”“我来!”“migi(右)!” 井闼山半场迅速行动起来,五个人同时向后排右方行动,二传适时脱离人流来到前排,宫泽高前排三人以五号为中心跟从阻拦。 井闼山二传手鞋底猛地和地板摩擦出不怡人的音量,借着扭转的力道他同时反身,被这么一落宫泽高前排只有一人来得及跟从反跑左翼,同时身后传来排球低传的掠空声。 其实打久了排球,是高传吊球还是低传直传,听垫球声就听得出来。 这也是排球比其他运动快很多的节奏下,运动员不看球就能保证花式战略的原因。 对方要将球单手推到网后的动作临时停下,换做单手保持球心,另一手朝自己半场推去的动作,同一时间,井闼山半场进攻线左翼的位置出现了三声球鞋摩擦的音量。 新主攻手从所有人中脱颖而出,左二右一有三人同时挥臂,只有新主攻的手狠狠打上了这球,将排球直直冲宫泽高半场冲来。 排球横冲直撞的时候,宫泽高的两名防御手还在往落点赶。 来不及。 三人的空隙里,双膝盖擦地的土屋直接查出来,用并拢的手臂接住这球。 “部!”他喊。 后排角落等候的队员冲进半场中心,猛地起跳拍上这球。 咚! 排球再度回到井闼山半场,土屋单手撑地右腿侧滑起站,比了个类似于拧水龙头的手势,鹰川直接从前排后撤回到后排和土屋并肩间隔一臂。 他刚刚来得及向前看,看见前方,网对面以一副平静眼神起跳的黄绿身影。 ……! 球再度被一声撞击回宫泽高半场,土屋两手上举伸向这球。 背光的球被光的物理作用融合成一片黄色和蓝色的融合,偏灰调的颜色,在阴影中下坠。 等到排球靠近一步远的位置,肉眼才终于看出——这不是光的作用,而是高速旋转的排球抹消了颜色边界。 这是侧包球。 排球狠狠拍上已经变了手势的手掌心,却还是在角动量的作用下直接飞去不受控的方向。 砰。 排球砸上场边的广告牌。 “……”土屋落步,看着那里。 排球落到接近观众席两臂长的场外,靠近那处的观众席立刻人头攒动,喧哗声和欢呼声不停,还有人在兴奋之下示意场中捡球员捡球传给他,果不其然被工作人员无视。 裁判一声口哨。 7:6 井闼山学院v宫泽工业高中。 · “宫泽高是不是很危险?” 虽然视角不便,那名女性还是紧张地连连向下看。 没有人响应她,她是自己来的。 左右除了北信介和稻荷崎,就只有空楼梯。 北信介稍顿后自然地回应:“虽然是有一些,不过发球的话,你不用担心。佐草刚刚展露旋转球的苗头,看起来是比较危险,但是单论技术,土理的旋转球并不输给佐草,应该很快就能看破。” “佐草……土理?” “抱歉,因为排球月刊是这么说佐久早和土屋,我以为你会比较习惯这种叫法。” 因为对方看起来是外行人。 “这样啊、” 被他这么一说,女性像得到大吉的签子一样肉眼可见地安心下来。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了解排球的哦,虽然因为条约,不允许主动扫揽数据库……” 苹果回过神来,看见井闼山的几个人以眼神看它,立马说:“抱歉,我说了奇怪的话。” “在说什么啊……” 宫侑又喝了一口汽水,向后靠上椅背。 女性很快换了话题:“那、那么,就一定能接起来吗?” “当然了。”宫侑咽下饮料,理所当然地说,“虽然土屋理查德更看中速度,因此和佐久早关注球路的方向不一致,不过旋转球升到高阶就只是角度和侧旋速度的区别。土屋脑子转的很快,就看他用几球。” 女性明显高兴起来:“是这样吗?!” “是啊。”宫治撑着脸接上,“土屋很会联结,就是眼观八方的意思,耳朵也好使,接不住的排球落在哪听一耳朵就知道了。” “你们很了解他吗?”女性问。 “不了解,谁想了解他啊。”宫侑翻白眼冷笑。 北信介微笑道:“毕竟是曾经的对手。” 这种程度才是基本的尊重。 场上突然传来重重的‘咚!’的一声。 · 球网对面不断后撤步的球手土屋并不认识。 他盯着球网对面,下压身体重心。 手指在身后不断做着动作,在他之后的球员都看见了,至于前排,井闼山后上方的大屏幕正是从宫泽高身后摄影的角度,就算不看土屋,也可以盯着大屏幕看——这点是最高赛事的好处。 井闼山的发球员在距离土屋发球时更近的位置,先用鞋尖点了点。 这个动作叫土屋立刻往后了一步。 即将发球的人因此顿了帧,紧接着在发球秒数中不得不抛球冲前,双手后压后再直直向天空拍。 宫泽高全员动了起来,包括土屋在内,待会儿攻击的人全部让开,鹰川和铃守在土屋回合前的命令下跑动追球,是鹰川比铃守快,于是他用手腕接上了这球。 这球的确比土屋最初计算的要远,他后撤步的动作后压了整个宫泽高的队形,于是平安无事地被接起来。 第245章 球飞往赤苇佑,赤苇佑立刻小跳二传,排球对二传的摸高一向要求不高,找准落点才是关键。 排球反飞,再度飞来土屋的位置,土屋右脚向右擦了一遭,接着后撤步,然后前跑,在空中狠狠扣下这球。 排球飞往井闼山的方向,井闼山进攻线前后三人同一而动,其他人迅速前后奔跑让出空间,同时二传手比了个单指下勾的手势,虽然看方向是对后排比,具体怎么回事不能信任。 一人救下球后传二传,两名主攻手副攻手同时跑动起跳,差不多在二传手也起跳的时间差,佐久早也向进攻线跑地起跳了。 排球飞去三人都在的路径,只有站位最边上的佐久早摸上了这球。 他的手臂带着肩膀下压,整个人在半空扣杀后的姿势朝着宫泽高半场。 宫泽高的两个前排同时救球,这球却掠开两人,向着空闲的半场前进。 宫泽高后半场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棕发的主将,仰着下巴,将手狠狠朝球心拍去。 这球有一个上挑的弧度,虽然球速不快,却还是避开了井闼山拦网的掌心,狠狠拍在井闼山的后半场空地。裁判立刻吹哨。 7:7平。 井闼山学院v宫泽工业高中。 · 弧度球的难接之处就在于,哪怕知道这球会旋转,知道这球会在中路有一个突然左拐/向上的弧度,但和速度和方向知道了就能一目了然的直线球落点相比,哪怕知道了这球是旋转球,具体的转速,转到什么程度会扭,偏转的方向,这些信息都太空泛了,比赛短短几秒的一眼,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因此,能够在遮挡视野的第二球精准接中拿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一年级,练排球满打满算不可能超过七年的小孩。 直觉系?/还是理智系? 从白鸟泽和稻荷崎的比赛录像中是理智打球的代表,但是和水平稍低的学校,比如和久谷南和常波传出来的录像,又像是闲庭信步的直觉系。 【天才】 吗? 场中,得可主监督的得意门生佐久早,向他投来了一眼。 得可主拢了拢外套,沉稳地点点头。 佐久早立马回归比赛,小碎步落前落后,随时根据宫泽高的发球转换阵型。 他踏前一步,颀长的身段矫捷而迅速地穿过前排队友,起跳的时候,二传手的排球直朝他垫来。 无需赘言,佐久早立马扣手。 排球以极小角度的直线往宫泽高拦网前的空地直撞而去。 排球离地面不过一米的时候,突然从地上滑来了一只手,那只手背在最后一秒险之又险地垫上排球,再度托起整个宫泽高的攻防线。 佐久早还没落地,蹭了地面抢球的主攻手迅速爬起,一个眼神都没有地后撤。 仅仅两个人的传递,佐久早再度起跳。 依旧是弧度球,依旧是被誉为高中技术最高点的扣球。 他下巴仰起,紧盯着球心,在排球的阴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瞬间,将手狠狠地拍上去。 听起来势如雷霆,实则并没有听众预料的速度,似乎就只是简单的发球。 只有面临接球压力的人,才知道这球在高速旋转下混杂成一团的颜色,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威力。 “鹰川!” 他来不及做手势直接大喊,却瞥见鹰川双手搭膝的身影,听见他的喊声,立刻竭力超前跑。 不行。 太慢了! 忽视接下来的一切战术布局,土屋直接朝这球冲过去。 好不容易轮到7:7平,再退后就再要追,落后的比分实在消耗队伍气势,外加队伍体力下滑的趋势明显。 他几步落到落点,可不如鹰川得天独厚的身位还是拖累了速度,排球已经落到距离地面一个膝盖长的位置。 土屋直接跪下,将右脚前倾,排球‘咣’的一下砸上他的小腿骨,被直接一球砸中的人却只是挤了下眼角,就从前滑的惯性中爬起来奔跑。 “第一二节奏!”他来不及调息突然变体势的呼吸,朝赤苇佑吼道。 虽说如此,他却是在内心第一次真情实意地拜托不存在的什么对象: 拜托了,接不起来! 球网对面,黑发的主攻手还是在短暂的一二球内起了跳。 这一次的姿势和前一次没什么区别,就连朝宫泽高半场抻出的右手都一样。 土屋咬牙,冲身后喊:“不对!换位置!部补位!赤苇跑!” 跑去哪来不及说,就只是不要在原地,跑起来。 跑起来再说。 土屋咬牙朝前跑,用两只手腕折迭起来去垫这球,‘砰’的一下,自己也因为太勉强地跑动而直直朝场外滑出去。 工作人员立马搬着摄像机往后退,连连退了三步差点被广告牌扳倒,用双手手臂护住脸却还是被擦破了一块皮的宫泽高主将才有机会降速,他甚至来不及拿手背擦一下脸颊淌下的血,单手撑地直直冲半场冲回去,嘴里还在吼:“不要接他的球!会出界的!” 来不及了,就是针对因为救球而处于短暂失联阶段主将,井闼山的主攻手佐久早第三次拍出了旋转球。 难以想象短时间内高水平高技巧几乎重迭地扣球,能做到这点的他手腕是如何柔软。 只是,在宫泽高半场,得不到命令只能凭直觉行事的鹰川已经追上了落点。 第246章 砰的轻轻一下,因为这球并没有落到距离地面很近的位置。 排球直直朝场外飞去。 “卟——!” 8:7 · 喘着气,呼吸有点沉。 汗水从额边一个劲地下滑,因为刚刚擦身去界外的行动,右腹隐隐有岔气的不好预感。 土屋强行沉下自己的呼吸。 强行使呼吸平稳。 不允许岔气,岔气了一切都完了。 他强行要求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重归理智的掌控。 之前没有和井闼山比过赛,井闼山的主攻手比在录像中分析的还要强力。 连续多次的高技巧发球,几乎没有间隔,一般人就算发了旋转球,因为手腕过度拧转,下一球也绝对会有幅度上的改变,佐久早却似乎没有影响。 他就像重复练习了成百上千次,这球已经融入身体记忆,是机械性的行为。 也是,毕竟录像里佐久早没有连续扣球三次的机会。 土屋闭了闭眼,在裁判的哨响下再度向前奔跑。 8:8 8:9 9:10 10:11 …… 井闼山又换了新选手。 二米一的身高,从替补席向前走的时候,像是要将所有射灯的光线一度隔绝在外。 算上前几个替补,场上正选除了二传手和绝对主攻佐久早没动,其他队员都已经换了个遍。 导致井闼山看起来和二盘比赛刚开场时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呼吸很平稳,还能保持全神贯注的状态,跑位和节奏差也不存在失误。 原本得胜的分数因此又缓慢地下滑。 虽然早就在赛前分析中得知了这回事,并且无数次叮嘱自己区分主客观,真的站在这他相对束手无法的处境前,还是有些绝望。 土屋向下望了望掌心的纹路。 他呼出口气,攥起拳,再度跑起来。 他咬分数咬的很艰难。 没法像第一局一样闲庭信步,也使尽了百般技巧。 虽然有分差,可是很小。 在狼狈地防御和进攻中,双方以一、二分的分差交错上升。 直到他在赛中强行要求自己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站在和井闼山相隔不足几步的网前。 很想放下左手,想狠狠将球狠狠朝对方脸上砸过去。 想酣畅淋漓地奔跑,想和同伴们一起得分,然后获胜。 心里叫嚣着抛下一切夺下这一盘只属于他自己,不属于任何非自然物体瓜分的胜利。 但是不行。 此刻,没有任何人叫停他,也没有任何声音示意。 是土屋堪称自残一样主动放弃了这局进攻。 得到示意的裁判吹哨子,询问他怎么回事。 “……、” 第一次声音很小,裁判于是又问了一遍。 “换人。” 土屋说。 身后,铃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 铃守刚刚下场,就将头伸进了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 呕吐的声音从场边传到场中,得到了其他队员气喘吁吁中担忧的眼神。 非常严重的呕吐,难以暂停,就连急救员都过来了。 从近十球前他就处于力竭状态,只是强撑着留在场上,所幸的是,土屋一直指挥的是左翼,他的角色因此并不十分重要的。 似乎是心理作用,熬过了眼界黑暗、冒金星的两球后,躯体似乎真的变轻盈了。 直到土屋示意换人。 新换上的小山是一幅乐天派,短暂洗刷了队内疲惫至极的气氛。 因为方才主动放弃进攻,这次是土屋的球权。 他藏好因为短时间迅速来回导致胸口的起伏,以一副若无其事的形态,脚步向前抬起。 调整好呼吸。 算好落点。 前进、起、 “卟——”的一声。 和发球哨鸣不同的哨声狠狠打断了土屋方才凝聚起的全神贯注。 球网对面,场边的教练椅中有人抬起了左手。 此刻还没有发球鸣哨,裁判就只是把哨子含在嘴里,井闼山的教练便是在这个时刻请求暂停。 “……” 土屋要把牙咬碎在嘴巴里。 旁观的看席又因此稀稀落落逐渐连成一片的嗡嗡麻麻。 土屋单手抱着球,后仰坐在长凳上。 汗水从额头滑落,心脏的跳动和脑电波的频率不一致,皮肤尤其敏感。 焦距有点变焦,蓬松的视野,在嗡声不绝的场馆内,格外不舒适。 “……” 在裁判的示意中重回发球点,土屋用脚尖摩擦了几回地面的白线,却还是有不适应的感觉。 之前和及川彻比赛时,面对自己,几番犹豫下仅仅选择了普通发球的及川彻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适应。 不舒服。 紧张刺激的血液流经动脉管,清晰地回归心脏瓣。 只是心脏好像和大脑划清了界限。 土屋后退几步,接着后退,左手拍弹排球。 观众席再度稀稀落落地安静下来,静候他的发球。 土屋吸入一口主馆空调的温空气,接着猛地弹起发球。 落点没有偏,相应的也没有弹出‘砰!’的球风。 他突然把排球砸向井闼山的半场,这并不是外界口中的‘炮弹发球’,而只归类在大力的跳发中。 第247章 井闼山的六个人迅速集中,前排前压,后排后退让出视野,接应直接冲上。 排球被井闼山的战线传回宫泽高半场,又被再度加入阵线的土屋砸回井闼山。 这次井闼山自由人慢了一步,没跟上。 井闼山的其他队伍因落地的这球直起腰来,用手压在懊恼扶膝的古森背上,回站位的时候临近的队员都上去压了一把,古森用袖子抹掉淋漓的汗,立马回站位。 宫泽高的球权还在继续,他不需要和后排副攻手交换。 ……很好,就按照这个趋势。 虽然难受,但不是没有力量。 情绪不值得关注,感情是场上无用的废料,只要把全部精神放在取胜上就够了。 第二球。 土屋将手高高地抬起来。 左脚后撤,做出预备动作。 这些姿势都是千百回刻在记忆里的石篆,不需要任何思索。 就在他将球高高地斜抛向前,用时脚步踏前,咚咚咚地连续踏了三步之后,侧边突然在安静的观众席传出了清晰的一声扯嗓子喊: “狮心王——!” 一个男生的嗓音,在安静而偌大的体育馆里回荡。 他在半空微愣地分去半个眼神,站在看台中后方的人并不十分眼熟,而仅仅是曾经有几句话的交情而已,那几句话还不大友好。 此刻,白鸟泽的五色工双手比在嘴边,瞩目地站立在一群端坐的观众中,闭着眼睛,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冲他吸了深深一口气。 这是一个对发球节奏、或者说土屋的发球节奏特别熟悉的人,就在土屋眼神一震回神跳发的时候,就在他的手掌和排球接触的三个动作,精准压上了下三个音节:“がん——ば——れ——!!(加油)” 吶喊者的身侧,恍惚中有一个光是坐着就比其他人高出许多的、端坐的身影。 れ音结束的时候,土屋恰好将排球脱手。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贴上了土屋的手背,帮助他扣上了这球。 力道,回来了。 · 无论是谁,在谈及关于[狮心王]发球的时候,露出的表情都是心有余悸: [那个连续发球啊……] 凭借一手发球,和以往的县级比赛不同,在高中排球界至高无上的橙色体育馆中,土屋理查德凭发球咬吓了井闼山整整七分,一把扭转了接下来的局势。 再度向日本高中排球证明了关键发球员的作用。 裁判吹哨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的分数是21:25. 土屋将毛巾盖在脸上,有热气争先恐后地从他躯体里冒出来,蒸过毛巾的缝隙,似乎有蒙蒙的雾。 旁边有人拿水瓶浇头的动静,哗啦啦的水全洒在地上。 就连掀开毛巾看看这是谁,警告他突然冲水降温的危害的力气都没有。 土屋的心脏火辣辣地疼。 好难受。 咬住舌尖的难受,想要用手按压胸口的难受。 要跳出来的难受。 高强度的体力发挥,简便如此还强撑着发球,血液迅速地在体内蔓延,冲刷上头顶。 “……” 土屋缓缓地直起身子,温热的毛巾从他脸上掉到膝头,他耸着脑袋,微微侧脸,询问赤苇佑: “我的眼睛,红了吗?” “……” 赤苇佑慢了许多秒。 第六秒的时候,他的眼睛才转过来,还有一个轻轻的微笑。 “没有啊。”他的声音也轻了很多,“你一直很帅。” 土屋扯扯嘴角。 · 和井闼山再度交换场地的时候,所幸对方没有就替补席的那一摊水表达不满。 工作人员很快地拿拖布上前,井闼山因此在场边等了一阵。 土屋对准佐久早,气喘吁吁还有工夫无力地朝赤苇佑比了个类似狐狸的手势,扯了扯嘴角。 赤苇佑只能弯弯眉眼以示回应。 动动脸,露出一个刻意的‘心有余悸’的神情。 两人面朝面喷笑。 “……” 因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井闼山替补队员辉木在后面盯着宫泽高主将和二传以及一群慢悠悠的背影。 “……搞什么?” “不要动摇,不要去在意。”双手扶胸闭眼的得可主监督沉声说,“你只需要关注场上就够了。” 狮心王已经被逼到绝境。 宫泽高无法不换下卓有成效的正选,不得不换上替补。 就算曾经没有替补的录像和数据分析,假如替补强过正选的话,就不会叫替补了。 “无所谓的心理干扰吧。”古森在一边系鞋带,慢慢地说。 真是了不起,宫城县一贯的主核型主攻,那个力道和技巧,两种都掌握的运球方式,只有一个小小的弹腕手势做区分,稍不注意就会被耍的团团转。 之前内部3v3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天上场,好像还要强。 是上次掩盖了真实水平,还是真正的进步神速? 得可主睁开眼睛,说: “第三盘会比第二盘轻松,也不要因此大意。” “是!监督。” · “……看起来跑的好艰难。” 虽然是高个子的副攻手,其实是相当喜爱小动物的温柔的人,昼神忍不住用牙齿咬住大拇指甲,隐隐有几分不敢看。 在他身侧,明明据说是‘短短两天内和宫泽高主将互相follow’的星海却盘腿、有如小孩子凝视屏幕上的足球比赛,一对眼睛睁得奇大,紧紧凝视着场上。 第248章 场上,任谁都看得出土屋理查德的状态开始下滑。 不仅是发球出现失误,被手指挥的时候好像慢了几秒,就连跑位,也常常和队员交汇,因此出现场上停位一秒的关键失误。 ……其实,就算不看这些。 大屏幕上,土屋理查德脸侧已经被擦拭干净的擦伤,露出队服的手臂的青紫,被汗水完全淋湿的脸和重重下垂的衣角。 为了拖延住井闼山的攻击,他一个人承担了大部分的防守压力,甚至一度推翻了自己往日激进的进攻策略,改为稳妥为上,[懦弱]/慎重地防守。 但是,宫泽高对面的井闼山也并不是轻松的模样。 他们每局都被土屋出其不意的策略逼的早早使用暂停,在第二次技术暂停前就使光了所有请求暂停。 和第二局终盘基本都换过一番替补的队形不一样,此刻也已经换下了三人。 井闼山也是绞尽脑汁地保持着狭小的优势,因此,主攻手佐久早不得不逼迫自己承担起连续进攻的重任。 轮到土屋理查德再度发球权的时候,就像被第二盘的七分发球打出了后遗症,而神经兮兮地所有人一起动,就连土屋明显力不支下勉强的一球飘发,也全员追上。 在这种模式下,两支队伍的分差一点点扩大、缩小。 星海突然直起了腰腹。 靠近宫泽高半场的看席一阵哗然,场上的主将立刻丢球回后排,去搀扶突然倒在场上的自由人。 “没事吧?!” 土屋扶着鹰川的肩膀询问。 “没、没事。” 鹰川没有血色的嘴唇都在抖。 “下去休息吧,叫仲田上场。” “我没事,我还可以…” “没事什么,快点下场。”赤苇佑在另一边蹲着,打断他,“休息好了再上场,一会儿和铃守一起回来。” 和土屋不一样,赤苇佑两句间就打回了鹰川想留在场上的嘴唇。 可能是那句‘和铃守一块回来’的作用。 这个一年里最开朗、最有力的后援、最坚守的队员,第一次将手掌张开,将脸埋在指间。 有眼泪从指缝掉到土屋脚前的地板上,蹦出一圈小小的水渍。 “对不起。” 他说。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土屋狠狠把他的肩膀板过来,动摇地盯着他: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是我一定要不成熟的你们上场,怀抱理想主义者地拒绝教练存在,强行你们跟上我的步伐,你们是在陪我任性!” 鹰川被眼泪湿润的眼睛怔愣地看着他。 又有泪水蔓延。 “……回去吧。”土屋说。 · 虽然早有预料。 虽然早有预料。 在我方队员连续下场两位正选,井闼山却迅速换上休息好的替补,重新组成攻势的时候。 土屋大幅度地呼吸着,手中抓着排球。 他大大张着嘴,什么口呼吸鼻呼吸全部丢到九霄云外,仰起头,凝望头顶眩目的灯晕。 心想。 他究竟是干什么呢? 没有底线的疲惫。 以不成熟的队伍和ih的冠军完全体交战,对方教练技术浑厚,两次打断了他们的进攻步伐,两次凭换人和暂停结束了他的发球状态,队员全体久经训练、体能完备。 ……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执意不要教练的来着? 在一片眩目——犹如苦夏的眩晕中,土屋仍保持工作的耳朵流淌进了一点声音。 好像是有谁在对他大吼。 疯狂的大吼。 熟悉的音色,音高比一般人高,疯狂而不间断地叫他的名字。 【……土……】 【…………tsu……chi】 【…土屋……” “土屋……!……屋理查德……!” “土屋理查德!!!” 像是被一拳正中眉心,猛地回神。 现场并不安宁,气氛并不安定。 热切的空气充斥在每一处空间,看席所有人挥舞手臂强硬的尖叫吶喊。 侧后方临时看台左下角,个子不高,站起来朝他挥舞的人,就要小跳到他跟前一样的焦急和吶喊。 ……星海? 星海光来喊红了脖子,整张脸都在扭曲变形地喊: “发球!!!!!” 土屋猛地回神,裁判已经把口哨叼在了唇上,土屋立马左脚前压,高高的将这球弹起,在裁判示意发球超时的口哨声前,用已经发麻的右手咬牙扣上这球。 一个距离有点远的飘发。 不过没有到失误的程度,因为虽然在跳发助跑的位置不得已发了飘发,这一球依旧飘过了拦网线。 · ……好想休息。 比赛的后盘,土屋用双手掌压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已经是生理性地呼吸。 并不是缺乏氧气,而是小脑控制的生理行为,容纳了超出一般容量的氧气。 赤苇佑的手轻轻按在他背心,还有前辈没有起伏的声音:“去休息吧。” 哪怕赤苇佑本人比谁都清楚,土屋此时下场,就意味着宫泽高失去这局和放弃坚持了三局偷偷进行的战略。 土屋的心脏难以控制地鼓胀一下。 他抹掉和干涩的口水一起到嘴角的过呼吸的铁腥味,拍开赤苇佑的手。 第249章 他站直上身,生气地朝他吼:“你不是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所以才在换场的时候配合自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我不能光看着你难受。”赤苇佑在剧烈的喘息中,眼神却维持在平静,向替补席看,“也不是说没有可能,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第四局再、继续。” “……”我又在干什么呢。 看着这样坚持到底的二传手,土屋愤怒的心脏缓落回去,小小的抽疼。 他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说。 赤苇佑捂住过度呼吸难受的喉咙,苦笑道:“没关系啦…” · 想要实行那个战略,现在的队形是绝对不行的。 替补没有正选的强度,可以作为非重点的队形过度,想要以这个队形坚持一盘,痴人说梦。 原本拼死咬住的分差以迅速的幅度向上攀升。又望了计分盘一眼后,土屋不得不来到替补席。 他单膝蹲在长椅前,自上而下凝望铃守的脸,小心地问:“还可以吗?” 铃守的脸躲在毛巾的阴影下,漆黑,平静,疲惫。 他突然笑了一下:“土屋,你看着比我还难受。” 喘息是,胸口的幅度是,干燥的嘴角是,脸颊处崩裂的伤口是。 他没有嘲笑的意思,就真的只是,在一片空白中,诚实地说出了露到嘴角的第一句话。 于是土屋也笑了。 他用手臂趴在铃守的膝盖,肩膀起伏,闷闷地笑。 因为只有两只手臂盖住脸的时候,才不会被看席和摄像机发现真实的自己。 “我可以。” 旁边传来了一声。 鹰川把毛巾丢到一边,说一句话咳三下,但看脸色真的比之前好了不好:“走、咳咳,上场,我,咳,没问题了。” 铃守也立刻说:“我也是。” “真的吗……?” 铃守朝他笑:“毕竟,好像英勇的狮心王用现在的队形也没办法了。” · 来回上场,叫铃守的副攻手共换上撤下了两回。 自由人换上撤下了一回。 个子最高的副攻手撤下了一回,未再上场。 共计六次换人机会,全部用光。 分差还是很大。 弥补不回来的大。 丢掉这一局的隐隐预感。 土屋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和汗珠一起向下滑。 “狮心王——!!” 从某处的嘈杂看台一响冲天的吶喊。 “がん——ば——れ——!!” 这样的尖叫叫本就嗓音低沉的男性因此喊破了嗓子。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土屋还是侧头去看。 白鸟泽的五色工,站起来又喊了一次。 ……好有力气,在【橙色体育馆】喊的这么响亮,校内的肺活量测试一定是第一吧。 ……能不能借给我。 就这一瞬间,仿佛镜面效应一样,右方又传来了一声: “狮心王!!!” 好像是几个人,音量比较集中。 朝反方向扭头的时候,正好在迷蒙的视野里看见几个眼熟的发型一起喊:“がんばれ!!” ……乌野? 逐渐响起“がんばれ!”和“狮心王”的看台中,距离最近最近的一处有只白色羽毛球: “がんばれ!がんばれ——!!给我がん—ば—れ——!!” 明明只是几句鼓气和加油,一点热量和体能都传不过来,却好像真的因此有了点力气,再度站直。 · 场上的形势十足危急。 得分危急,场上正选的状态危急,主将危急,这场比赛就没有一个不危急的部分。 ——但是,只是对宫泽高而言。 井闼山如今稳扎稳打的胜利,叫看席有半部分都是属于他们的欢呼。 “努力!努力!井闼山!” “努力!努力!佐久早!” “努力!努力!古森元!” “努力!努力!饭纲掌!” 简直跟追星一个挨个都要喊一遍,东京都本地的学校就是这样,哪怕场馆越大,因此本校来的人相对比率更小,可是聚集在一起的力量和扯着嗓子喊都是响亮的。 及川彻望着场上狼狈的主将。 都说了用二传能更好地分配体力。 就算后续出现了各种意料外的情况,及川彻依旧认为他所属的二传战略有不小的胜率。 而且‘二传’,意味着‘控制’。 ‘主攻手’的攻击力固然强盛,在失控的关头,就是会像现在这样,失去唯一的攻击力武器,不得不弥补防线。 但是,与此同时,岩泉一闲谈般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假如是你作为土屋理查德,你作为二传的立场,打算怎么获胜?】 怎么获胜? …… 及川彻陷入了沉默。 作为二传,作为掌控全局的存在,他固然可以掌握队员的体力消耗,可以调度局势,可以掌控进攻。 但是,那也仅仅是[拖着]罢了。 [拖着]局势,咬住比分,让局势以缓慢的速度进步。 可是,原本的结果还会是结果。 宫泽高的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过去没有学校可以利用这点,只是土屋理查德的风头太盛,他的实力让弱点变成了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挑衅】。 第250章 但不代表这弱点永远不会被其他学校利用。 场中,似乎和他进展的思路重合,场中的主将步伐逐渐慢了下来。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屏幕上的脸被汗水浸泡,眼睛有点没有焦距,怔怔地望着一方。 及川彻突然站了起来。 他双手把住前方的左翼靠背,猛地吸进一口空气,在一片属于井闼山的口号和嘈杂的外行人议论中,猛地把这口气换做响彻体育馆半场的三个字: “狮心王!!” 他再度吸了口气。 体育馆的空气有温度的恶心。 但是,托这个福胸腔不觉得难受,可以流畅地以最高音量喊出去了: ——“持之以恒——!!!” · 又有谁替自己加油,又有谁喊了狮心王,土屋一点关注的余裕都没有了。 他直直盯着前方的拦网,不仅是队友,就连对手都在前排,一副心有余悸地表情,犹豫地询问他:“你还是下场吧。” 土屋翻了个白眼后,井闼山就再也没有冒犯了。 他近乎全白的思维世界里,就只盯着排球。 和无声的倒数。 5 砰! 4 砰! 3 砰! 2 砰! …… 对面突然传来有人力不支的跪地声。 两只膝盖很响地敲在地板,咚的一下。 还没数到一,但土屋还是立马仰头去看、 ——是井闼山的绝对主攻手,佐久早圣臣。 跪在地上,两只手紧地攥出白劲地攥住右脚踝,卷曲的黑色头发因下垂而挡住表情,只在空隙里看见咬出三叉神经的后颚。 井闼山的监督立马站起来,双手挥舞着示意暂停。 井闼山的主攻手佐久早小腿抽筋,而且是相当严重的状态。 似乎几球前就有预感,只是佐久早本人坚持留在场上,因此演变成现在的后果。 就像宫泽高的土屋理查德不敢下,井闼山的佐久早同样不敢下场。 或许说[敢]这个动词有些言过其实,而且那一瞬间,出现在球网两边的人的心中,无需修缮的第一想法,的确是:不敢。 井闼山的队员全部围了上去,将突发情况的主攻手搀扶下场。 这期间,井闼山更换佐久早的替补偶然回头望了一眼。 然后,被那双淬过榴火的金色眼睛的直勾勾逼地打了个哆嗦。 · 井闼山自由人,古森元也,小腿抽筋,临时下场。 井闼山正选副攻手,辉木一心,力竭,临时下场。 井闼山二传手,饭纲掌,小腿抽筋……临时下场。 三个从没被替换过,坚持了三局的强力队员全部因为小腿抽筋下场。 急救员久久待在井闼山的场边,确定没有问题,只是肌肉重复性单方向运动过头,导致某一方向的肌肉束全部疲劳。 虽然是无伤大雅的运动抽筋,可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常态,最早也需要下个星期,尤其是这个严重程度。 一人还好,连续两人、三人,以及拦网对面丝毫不意外的宫泽高,场中实际发生了什么似乎无需太多赘言。 狮心王·土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朝井闼山的临时医务所看过去。 自己做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只想凭借这个忍了三局的盘,凭借好不容易偷来抢来的优势,把庞大的分差,一个个,一分分,全部抬起来。 就像有人在后面追着一样,明明力竭了,身体四肢又涌出了力量,近乎于一种求生反应。 对,胜利已经是我人生的本能了。 他凝望着排球,依靠队员们自主的运球,连指挥他们的余裕都没有。 一分。 一分。 20:9 20:10 20:12 20:13 …… 生命的血液一点点流进干涸的血管。 这是狮心王的成名绝技,是普通的豪强高中替补选手绝对接不起来,被耍的团团转的武器。 在所有人的屏息中,分数一点点、单方面的上升。 坐在西面看席最后方的稻荷崎因此也压低了呼吸。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吐出任何感慨。 不同颜色眼睛的反射中,就只是台下一球球单方面虐杀的,终于摆脱束缚的狮心王。 身侧的女性不知为何,用手抵住眼睛,过了会儿,北信介察觉到掉在她膝上裙面的泪滴。 “……很艰难吧。”他说。 过了会儿,女性缓缓地点点头。 “你也很喜欢他吧。” 北信介笑着说。 “坚持不懈,逆境逢生,在最困难的逆境中依旧矢志不渝的狮心王。” 北信介温和地望着场上:“高中能和传奇球手一届,我很幸运。” 女性啜泣着说:“没有其实是他比较幸运。” 不过被呜咽染的太凶,已经听不出音准了。 · 奇迹般的逆转,已经是单方面扣杀局的颠覆。 20:25 自从佐久早、古森、饭纲掌连续下场后,井闼山就再也没能得分。 下场的井闼山队员们满脸都是惊慌,一群人围着监督,争吵不休。 音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原本三言两语的多个声音逐渐萃取成只有两个人。 第251章 “我要上场!” “不行!” “再不上场就输了!我离冠军只有一步!” “不行!!” 中年人的怒喝镇住了遇到突发天气灾难一样慌张的虎群。 不仅压制了慌乱、无措,就连呼吸声都一起抹消了。 寂静的场边休息席,像是阳炎下扭曲的空气一样产生了漩涡。 土屋在赤苇佑怀里,闭着眼,被他一下一下地摸过脑袋。 半只耳朵都压在赤苇佑胸前的队服,只有另外半只耳朵倾听这场因‘失败紧随而来’的漩涡。 井闼山混乱了啊。 因为闭着眼,所以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呼吸好乱,太勉强了,勉强到心脏要跳出来了。 ……好累。 是又有人往自己头顶盖了层毛巾吗。 眼前的黑暗逐渐沉寂下去,沉进了好几度的黑暗。 轻柔的手在头顶抚摸,从发旋一路抚摸到发尾……轻轻的手。 …… 在一片很混沌的黑暗里面,土屋好像听见苹果的声音。 絮絮叨叨着什么,在那里重复什么[当然不可思议了,这是奇迹,区区一年、八个月……] balabala。 因为有点吵,土屋‘啧’了一下。 苹果立刻收声。 [……土屋?] 半晌,它犹犹豫豫地叫。 [干嘛?]土屋累的要死,而且不知为何,胸口起伏不顺,尤其不爽,[你去哪了?] 刚刚怎么到处见不到你。 [我在后面观赛啦~你一直看着选手,当然看不到我呀。] [你这果怎么这样,]土屋超大声地怒斥:[我正在关键时候呢!你不是未来的青少年教育学大家吗?这时候需要有人陪伴懂吗!] [已经有很多人陪着你了。] 好像是,那一声声吶喊、助威、熟悉的音量。还有一些不熟悉的,不过被自己忽视了。 好吧,他承认最累的时候只想过一秒秒苹果,内容还是不太积极的方向:这时候苹果居然没来烦我。 [所以,你在哪?]土屋问。 [临时看台c区,从后往前数、哎呀我就在最后一个座位啦。] [哦……] 苹果又絮絮叨叨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 黑暗的空间缓缓沉寂下去。 就像是在水面漂浮一样,土屋伸展双手双脚,在虚晃的空间回荡。 没有声音,没有视野。 寂静又空幽的世界,土屋一个人在这。 双手双脚因重力下垂,被温暖的液体笼盖。 清爽的气味包围着他。有一股柠檬味。 [谢谢你。] 苹果说。 [和你合作很愉快。] …… …… 【……】 他猛地惊醒。 铺天盖地的吶喊和嘈杂声灌入耳膜。 膝盖有物品坠落的折迭感,向下一看,是鹰川的外套。 他抓着鹰川的外套,倏地侧头看。 在猛然亮起的视野中,六人,又六人,分毫不让的十二个人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挥起汗珠,汗珠挥至半空,被四面八方的射灯照亮,折射出锐利的光线。 过强的光线造成曝光。 拦网仿佛是画卷,这时候才随视野拉开。 砰! 排球和一双双不同高度不同肤色的手相接。 威严的裁判在标志杆前,嘴里的哨子永远没有落下去的时候,一只手高高的举起,红色的小旗子在飘扬。 看席。 场地。 飞旋的排球。 摄像机。 来回移动的工作人员。 紧跟着双方队伍的第二裁判。 “土屋!”替补的小山很高兴地迎过来,“你醒啦?” “醒、” 土屋把外套丢开,发现自己霸占了一整张长椅,其他需要休息的替补选手可怜巴巴地双手抱膝在替补区。 “几盘了?几点了?比分多少?”土屋一把扯下小山的领口。 “呜哇!?我、第四盘,没过去多久,二十多分钟,然后,24:比……” 耳侧突然传来了很尖锐的哨响。 “卟————” 土屋下意识地抬头跟着望过去,第一裁判在高于地平面一米二的位置,高高地抬起左手。 最后方,所有攒动的人头的看台的最后,偌大的电子显示屏上闪动了最终分数: 25:11. 区区二十多分钟,就打了三十六球。 土屋怔怔望着屏幕上的分数,有一种‘自己不是在做梦吧’的恍然。 大汗淋漓的宫泽高队员们下场,看见表情怪异的土屋,先是一顿,随后很高兴地迎上来。 “土屋!” “土屋你醒了!” “理查德你终于醒了!” “会难受吗?!” 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甚至脚步还略有跌撞。 土屋被一群人包围,发怔地看着他们额头鬓角的汗水。 一股浓烈的汗味包围他,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汗液湿透了,皮肤下的血管剧烈地流,像是要爆发一样把皮肤蒸红。 只是从皮肤看,就知道他们为了自己‘要获胜’的口号,仅仅今天一天,遭受了什么罪。 “我、” 土屋一只手心抚上额头。 “我、不难受……” 他呆呆地说着,向左看。 第252章 “井闼山他们……” 然后,他看见被井闼山的队员搀扶下场的佐久早。 井闼山的右脚状似完全不能移动了,从脚踝开始,小腿肌肉肿胀,他已经把袜子丢了,却还是看得出左右腿小腿肌肉大小都不一致。 他拖着自己的右脚,一瘸一拐,在队员们的帮助下下场。 接下来还要交换场地。 井闼山的随队急救员紧紧围在佐久早身边,‘有知觉吗?’‘冷还是热’的诊问接连不断。 佐久早被层层包围地坐在长椅,一句都没有回答,只是用单手掌心紧紧堵着上半张脸,鼻子几乎没有移动,与之相对的,他的嘴巴剧烈地幅度。 他的监督走到佐久早身前,佐久早似乎凭借周身不同寻常的气氛抬起头,和他的监督对视。 汗水滑下,佐久早念了几个口型。 他的监督什么也没说。 ——只是摇了摇头。 · 力气回来了。 不是那种干涸的、枯竭的、像是要存在最后一天的虚假的没有热量的热辐射。 四肢虽然沉重,脚底虽然疲软,可是肢体末梢不凉,火热的温度,象征着最年轻的躯体在完全健康下的能量。 土屋拍着球,走上场的时候。 拦网对面的脸没一张认识。 全都是替补,刚刚他们的主将饭纲掌想上场,刚刚踏步,就被他们的监督扯了回来。 饭纲掌似乎并不认服,还在死死地往场上闯,被监督紧紧地攥住肩膀。 井闼山半场替补区,那堪称豪华的阵容,能感受到那处火辣辣的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 仇人一样火辣的针对。 土屋将球夹在腋下,另一只手高高伸过头顶,整个人身体向佐拉伸。 放下手,把球换到另一方的腋下,再将躯体向右拉伸。 苹果刚刚说它在看席的c区,到底在不在,又是在哪,完全没心思看。 他久违犹如回到了自己熟络的半场,有一种脚下的地板木纹成了海浪,拖着他向上托举。 一切光明正好,一切光辉灿烂。 好怀念…… 体育馆的射灯温暖地照耀他,将他的周身包裹进最暖绒绒的光斑里。 一切恍惚正如国文课本里的神话传说,英雄最终被象征胜利的光芒照耀。 在这样温和的期待下,土屋的右脚后撤一步,抬高了左手。 排球遮挡了直向他照射的光线,他的脸躲在阴影中,因此可以很轻易地睁大眼睛。 球后的观众席中,那一只只背朝光芒的阴影,无法看清神情,却用双手挥舞着向他示意。 拍过来。 他们在说。 土屋动了。 他猛地踏前,同时左手高高抛球,顺着排球离开的路线向前助跑,咚咚咚的每一脚都和他的心脏一起碰撞。 一、 二、 三、 心脏跳了三下。 他猛地跃出排球的阴影,高高地沐浴在射灯之下。 国文课本里,无畏的英雄翻山过海,沐浴了煎熬、摆脱了绝望,以勇往直前的神奇目光,向前迎接属于他的光辉。 他在半空,对准那粒胜利的羽毛,重重地拍了过去。 拍过去了。 · 一球。 两球。 三球。 …… 阔别两局的连续发球得分,还是在井闼山一分不得的情况下。 土屋理查德连续拿了七分。 “快拍!取额外摄像头来!”“把中场摄像头右移!”“打电话给中控室!镜头!” 从第八球开始,场边不知名的大叔就一直嚷嚷着这样的话。 在满场【狮心王】的热浪里,他似乎认为自己的音量不大。 可惜土屋的耳朵很好使,只是维持手感正热的发球状态,并不往心里去。 第八球。 从第八球开始,左方的看席就开始跟着土屋的脚步在成片成片地数。 第九球。 四面八方的看席都开始跟着数。 土屋理查德完全无视了他们的音量,而只把全部重心落在球心之上。 第十球。 第十一…… 井闼山临时换上了正选主攻手。 对方黑色的眼睛反射着射灯,紧紧凝视自己。 第十一球。 “lion!lion!lion king!” “获胜!获胜!不败王!” “不败的宫泽高!常胜狮心王!” “土屋!!加油啊!!一口气打败他们!!!” 这样的吶喊声四处都是,欢呼声、甩手掌、飞舞的横幅,不可思议地统一了阵线,听不大清其中属于井闼山的内容。 第十二球,井闼山换上了古森元也。 “脚没问题了吗?”土屋接过工作人员抛来的排球,在手心空转,冲网对面的自由人微笑,“不要勉强自己。” ——看对方的眼神和笑容,那似乎真的只出于担心,出于他们曾经略有过的一点交情,所以真诚地告诉他。 “……不牢担心。”古森元也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他盯着对面土屋理查德转身的背影,望着他的脚步走直线向发球区昂首阔步的大步前进。 ……怎么,会有这样的对手呢。 他忍不住发呆。 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球员呢。 第253章 残忍地把别人的自欺欺人撕裂、撕碎,顽强不屈地闯进你的舒适区,告诉你: 【别再自欺欺人了,睁开眼睛,我才是努力的极限。】 【我才是,此刻高中排球的极点。】 ——顶点……啊。 一粒排球从他的头顶划过,古森以顽强的毅力无视所有来自脚腕的痛苦,承担属于自由人的职责,执着地回防、跟球、鱼跃。 哪怕脚没用了,哪怕肢体拖累了身体速度,只要他的手臂还灵活,就总有办法拦下不该落在井闼山半场的球。 鱼跃的手掌背将将垫在了这球正下。 “有效!!”第二裁判立刻接着喊。 身后传来土屋理查德的喊声,“部百沢往前压!鹰川和我退后!” 无数人纷乱吵杂的脚步音乱了心声,不仅是六个人,有网对面,有网这面,一起从地板转递到他的胸口。 “能、能站起来吗!”第二裁判紧张地半蹲身,“古森选手,我随时随地暂停!” “……” 汗水从眼角滑下,古森趴伏在原地,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 颤抖地伸出了左手——很低的高度,像是这只手的主人正在沸水里煎熬。 “是……请…允许…我下场。” 脚腕沉重地疼,像是在烧开的开水里滚过一遍。 古森被工作人员和学校的随队医师搀扶起来,左脚不能落地,哪怕只是碰到都是钻心的疼。 回头的时候,他望见网对面棕发的少年。 长着人的模样、亮晶晶、自己私下表达过好看的眼睛、鼻子、嘴巴。 球网的对面,有个长成人型的怪物*。 · 第十二球。 第十三球。 强撑着上场的自由人古森元也没有改变任何。 土屋理查德的球权还在继续。 第十四球。 场中统一地喊着‘狮心王’的名号。 那是犹如在深夜,仅仅有海浪洗刷的海岸,闭上眼,整个世界都是海浪的喧哗。 第十五球,井闼山换正选二传饭纲掌上场。 ……第十六球。 第十七球,土屋的手腕抽筋,颤抖地无法理性地控制做出精细的动作。 他将右手腕在腰侧擦了擦,此时身上的球服一定浸满了汗液,脏的不行。 曾经待过无菌室的人却理所当然地觉得无所谓。 他的左手抬了一下,又遗憾地放下去,将排球丢去右手心。 …… 井闼山的替补区突然响起了比看席更强烈的喧哗。 一众“左手发球!”“左右利手!”的喊声浪里,井闼山的黑发主攻手甩开他们的随队急救人员,用区区半只脚冲向一步遥的监督,两人相距不足一只手掌,佐久早却几近吶喊地冲他吼: “让我去!我可以!!” “你不可以!”井闼山的监督用更锐利的音量镇压,“你以为自己还能任性吗?!脚腕想报废吗?!” “报废!那就报废!让我上场!” 黑发的高中生主攻手,黄绿色外套因为主人激烈的肩膀掉下地。 “就算脚腕报废,再也走不动!用轮椅还是什么代步都没问题!” “让!我!上!场——!我不甘心!输在这种阶段!” ‘啪。’ 倏地一阵寂静。 井闼山的替补席红着眼眶,队员们围在主攻手和监督边,却不禁侧过了脸。 右脸浮起红意的主攻手久久侧着头,半低着脸,状似没有察觉现状地凝视前方的地面。 卷曲的黑色头发在汗水的作用下沉重地落下膻红的侧颊。 死寂的空气在蔓延。 甚至囊括了靠近的看台,以及那里正在行走的工作人员。 “坐下。” 中年人的嗓音细细听去,才听得见一点点颤抖。 “……” 井闼山的主攻手缓缓坐回椅子上。 他的眼神仍没有恢复,定定地凝视脚间的空间。 中年监督走到替补席后的区域,隐隐捂住眼睛。 · 第十八球。 第十九球。 ……啊,究竟,体育竞技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东西。 古森元也双手背后,空白地站着,左脚被速冷处理,只有很深很深处传来的灼痛。 真不可思议…… 原来真的有人能在发球局连续拿十几分啊…… 一球,接一球。 排球的影子掠过古森元也的眼睑,场上的同伴们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徒留他一个人站在这。 左手、欸,什么时候变成右手了。 古森元也顿顿地凝视球网对面,那一整局中不断活动的身影。 不甘心。 好不甘心。 原来清晰的视野,棕色头发的灰衣服身影变成了斑驳的色块。 场上征战的队友们的身影也变成了一股黄绿。 逐渐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摇。 ……啊咧。 混浊视野的哨响余音中,古森元也伸出手。 有什么掉在掌心,因为左眼短暂地清晰起来了。 随后是右眼。 不大颗的水珠,一颗颗地掉在掌心。 “……第二十一球……!!” 讨人厌的喊声像蝉鸣久久聒噪。 “……第二十二球……!” “第二十三秋……!” 第254章 “二十四…………!!” “……” 古森元也抬起头,努力眨眼,眼前却依旧雾蒙蒙一片。 那之前,有一个棕发的灰色影子,冷酷地击穿了他的视野。 “第二十五球!!!” “卟!!!!” 古森元也二年级的冬天结束了。 · 第一个号啕大哭的人是谁,记不清了。 不过当古森元也哭地失力到抱膝蹲下时,有人死死扯着他的领口。 “不许蹲!” 是监督的声音。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沉稳镇定而严厉。 “站起来!列队!掌!立刻履行你的职责,整队!” “所有人!不许哭!站起来!” 监督的怒吼回荡半场,所有人都在监督的余威下啜泣地站起来,抹着眼泪整队。 其中,古森元也看见佐久早一直是站着的。 他单独撑着拦网标志杆站立,没有借别人搀扶的意思。 他独自在那,用肩膀的球服死死压住眼睛,露不出一丝眼神。 整队的时候,古森元也看见佐久早肩膀处有一片湿迹,虚虚地向四面扩散。 也可能只是他看错了,因为佐久早的汗水已经沾满了全身。 “全员——!” 在2:3最终比分的记分板前,井闼山全员在监督的命令下躬身。 “谢谢指教!!” “谢谢指教——!!” 他们全部跟从监督的声音,一起用尽了力气吶喊。 “全员!” 身前的对手主将,似乎是力竭,因此在吶喊时破了音。 不仅如此,还有喘声:“谢谢指教!” “谢谢指教!!!” 宫泽高全员的声音全是掩盖不住的粗沉喘息。 蔓延而出的泪水和苦涩滋味不能让他看清眼前对手的模样。 古森元也最终不再咬紧牙关,任由泪水和汗水混合,在眼前的地板上汇聚,汇聚成青春独有的苦涩。 第109章 母亲 比赛在土屋和井闼山主攻手无言交握的手掌间结束。 2:3的比分, 体育馆四处同步转动的电子显示屏上,全都是【宫泽工业附属高中五局满胜出】的滑动字幕。 工作人员早就去准备,一方面将密密麻麻写满了三十二所学校的赛事表圈出其中的[宫泽工业], 另一方面去准备颁奖台, 工作人员手中扛着结实的金色奖杯,还有一座银色的,在另一人怀里。 温暖的空调风中, 古森元也吸吸鼻子, 抹去眼角的泪水, 止住了眼泪。 他们监督特地把纸抽放在长椅上,谁忍不住了谁就来抽几张。 原本鼓鼓满满的纸抽只剩下一小半, 这是全队十四人——外加啜泣的一个随队急救员和无声抹泪的战术教练, 所有人的成果。 古森元也他们如今还留在主馆,场边也少有观众离席,是因为十几分钟后进行的颁奖典礼。 宫泽高那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话。 看过去的时候,刚刚把他们暴打、打破春高历史记录的连续发球得分主攻手被一群队员高高举过头顶, “呜呼”“呜呼!”地怪叫。 想必,明天早上, 或者今天晚上, 就会传出【奇迹土屋理查德】、【奇迹发球员】、【排球界永远的幻想二十五连续发球破分被实现】诸如此类的新闻吧。 其实他刚刚也很受冲击,只是如今冷静下来, 更觉得可能被摄像头录下来的哭状丢脸。 ……幸亏监督拉住他了,不然电视屏幕上自己抱着膝盖呜呜哭的样子传出去, 他该怎么回学校见人。 “圣臣……你还好吗?” 想到这里, 他小心地仰头去看佐久早。 “嗯。” 对方脸色很平静, 恢复到以往的神情,双手抱胸, 同样等在一边,等颁奖仪式。 突然右方看席发出一阵吱哇乱叫的尖嚎。 古森被吓了一跳看过去,结果是之前打败的选手,乌野的十号。 橙色头发一扫之前输给他们的阴翳,在看台最低阶疯狂大跳摆手,在头顶迭成十字,嘴里“土屋土屋土屋土屋”跟个复读机似的没完,然后又在工作人员过去提醒跳太高了之后,继续“土屋土屋土屋土屋你太厉害了”地·站着不动·复读。 接着,橙发的副攻手用手臂外套擦了一遍眼睛。 又擦了一遍。 擦了一遍。 直到擦拭的速度比不上眼泪的流淌,他死死将脸拱进臂窝,肩膀一抽一抽。 ……怎么回事啊。 跟不上状况的古森元也反而没了哭的心情。 看见这一幕的土屋理查德挥开身侧跟访的记者,走到看台边,仰头对橙头发十号问。 橙头发十号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摇头。 太远了也不知道具体讲了什么。 ·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太厉害了……” 这么说的人还在抽鼻涕,很努力地想要对土屋笑:“你太厉害了,比我厉害多了,所以你才能扛着队伍到这里……” 他越说抽动的幅度越大,最后干脆把脸全部埋在两只手臂。 他身后乌野曾经的队员跟在看台,对土屋怀有歉意地笑了笑:“抱歉,你好不容易获胜了,翔阳……他不是嫉妒的意思,只是有点难过。” 土屋望了他一眼,从飞满了观众席热情观众投递的各种小物件中,找到了一个小熊钥匙扣,踮起脚,在泽村的帮助下递上去。 第255章 忙着哭的翔阳从臂弯伸出红肿的眼眶,盯着小钥匙扣聚焦了一会儿,才吸着鼻涕大喘气地问:“这是,什么。” “送给你。” 土屋仰头对他露出笑脸。 “希望你心情好一点,之后再来我家玩吧。” “好、好,谢谢你,我会珍惜的。” 一边的泽村:……该不该告诉翔阳这是狮心王从地上捡的。 他望着日向破涕带笑的脸,决定心怀这个善良的秘密直到毕业。 和虽然热情但好歹是站在看台上的日向翔阳相比,另一个在工作人员不注意直接跳下看台,风风火火朝土屋一个拥抱扑来,紧紧拍住他的肩膀使劲说‘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不愧是你!’的人有一头白色的羽毛球头发。 “光来!”土屋很高兴。 “你刚刚的发球太棒了吧?!怎么做到的??” 他压下眼角提起唇角,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荡荡的微笑——刚才土屋连续发球得分时大屏幕上的脸——然后又恢复一脸兴奋: “帅——呆了!!你不要被我妈妈看见,否则她会给你喂一堆暖枣茶的!” 后面急急忙忙跟上来劝归无关人士的工作人员在后面不甚确定地询问:“土屋君,这是,你的队员?” 土屋和星海对视一眼。 星海放下手,很骄傲地说:“不是!我只是看他太厉害了忍不住过来而已!” 工作人员:“……请无关人士回看台,从看台跳的行为非常危险,请务必不要有下次。” “好——” 星海回头朝土屋和日向挥手:“那你加油,我回去咯——还有你,你也拜拜。” 突然被cue的日向:“上次那个!拜拜!” 土屋笑着和他挥手。 · 不巧,场中聊天的一堆人,稻荷崎全都认识。 “那个是乌野,那个是鸥台。”角名说。 尾白:“……这种程度的情报谁都知道,麻烦说点不知道的。” “哦,他们仨关系挺好的。” 尾白:“我的生命就在和你聊天间流失了。” “我们该走了吧。”宫侑拉上口罩站起来。 “怎么了,不看完颁奖?” “这个方向太危险了,被土屋理查德看见对着他鼓掌?” 宫治:“不鼓掌不就完了。” 宫侑坐下。 尾白:“……” 宫侑:“我要用我最冷酷的眼神面对他。” 北信介在一边问:“刚刚替土屋理查德加油时不是很坦诚吗?”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宫侑靠上椅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土屋又听不着,你们看他刚刚在发球区发呆。” 北信介身侧的女性突然整理着裙摆起身。 虽然大家并不认识,不过坐在一起,观摩了整整四盘紧张刺激的比赛,中途还不时有北信介和稻荷崎队伍帮忙科普,也稍微熟起来了。 “要回家了吗?”北信介提醒说,“待会儿还有颁奖仪式。” “就是因为那个才要起身的,我定了花束。” 女性兴致勃勃地说,还把屏幕展示给他看:“你看,这个花朵颜色不错吧?满天星,寓意也很好。” “献给冠军的花用向日葵的龙胆比较常见,不过只是一般情况,假如你喜欢,都可以。” 北信介给出很客观的评价。 坐在北信介旁边的宫侑瞥到,说:“颜色素了点吧,土屋理查德那小鬼一看就喜欢姹紫嫣红的。” “怎么用外貌看人啊。”角名说,“贴合[狮心王]寓意的向日葵更好吧,他好像挺喜欢这个名号。” 尾白在后面提醒:“还有洋桔梗。” 他又问:“话说,待会儿肯定一堆人凑过去,献鲜花的话得解决路径问题?” “欸?” 女性睁大的眼睛似乎没注意到这些,“那我趁看台自由行动前,去场里找他?” 宫侑:“不行,看台和场上不共通。”他两手垫在脑后,活动疲惫的脊椎,“而且你是无关人士,赛委会不会让你进的。” “这么麻烦……” 女性露出别扭的表情,“那算了,我还是回、” 她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摘下口罩,对准自己的脸:“那我露出这张脸总不会有人拦我了吧?” 宫侑活动的脊椎突然闪了。 宫治瞪大了眼睛看她,眼睛比刚才看连续罚球还大。 角名的手机掉到膝盖。 赤木嘶地大吸了口冷气。 尾白呆呆的凝望这张脸。 一片寂静中,还是伟大的队长北信介保持着平稳的询问模式:“请问,你是土屋理查德的?” “啊,妈妈。” “这样,那就没问题了,您只要和赛委会说明即可。” 尾白&宫侑&宫治&角名&赤木:“…………………………………………” 土屋理查德的母亲离开后,除开北信介,稻荷崎还保持了死一样的寂静。 第110章 国青队 这一个瞬间土屋不知道梦到过几回了。 梦里他在橙色体育场,赛委会把颁奖台搬过来说底下是滑轮不稳,要扶着他上台,他说不用直接三步跨栏飞上冠军台,冠军台上的海拔正好到和看台水平,他扫视一群看台的庸庸碌碌,最好有几个打败的手下败将:比如白鸟泽,比如白鸟泽,再比如白鸟泽,然后骄傲地高高捧起奖杯,意为'这是我独一无二的胜利。 第256章 事实是赛委会搬颁奖台途中,土屋一直和队友们老老实实地等着,刚刚兴奋过头胡闹的那几下子彻底耗光了宫泽高见底的血槽,现在几个人边擦汗边盘腿坐地上,累的直喘的模样比井闼山还狼狈。 赛委会终于把颁奖台搬过来,还是梦里的说法:“底下是滑轮,有从高台跌倒的可能性,请务必在我们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上台。” 土屋没吱声,仰脸去看副队长。 副队长赤苇佑:“啊、啊,好的,我们知道了,待会儿是有梯子吗?还是从亚军台上。 “请看这里,季军台后面有个小台阶,从那里上冠军台。” “噢噢好的。” 从没上过全国冠军台的县立boys们睁着大眼睛拘谨地看工作人员摆弄台阶,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老老实实上台,所幸台子上的面积够大,足够宫泽高队员们在上面调整自己的站位。 “.....我要站左边。”鹰川小小碰金岛,'你和我换,我妈在这边。' “你母亲?”金岛震惊,小小声,“早说啊!我去右边。” 百沢最高,块头也最大,因此站在颁奖台时很小心地一直往后退。“百沢你来右边。”土屋试图从个子高矮的顺序排列,“铃守……你没事吧?” “.....我需要再去医务室.....”"铃守摁着自己的胃,不时有呕吐的表现,“大家汗味好重,我受不了了.....” 的确浑身大汗的宫泽高boys们:“……” “别、别吐啊!马上照相了!” “坚持一下!铃守!冠军照不能没有你!” “少了一个人都不算宫泽高team!” “……不行,我要、呕!” 冠军台上慌慌忙忙地忙乱起来,赤苇佑立刻去叫工作人员:“你好!请问有没有、” 他还没有说完,脚边突然递来了一只白皙又长的手。 两指间夹着一只没有用过的一次性白口罩。 手的主人看也没看他们,单手插兜,因为几秒下来都没人接,他干脆要夹着口罩收手。 赤苇佑回过神来,猛地一个下蹲:“谢谢你!太感谢你了!简直是及时雨!” “……”佐久早没有回声,给了个眼神后把脸上的口罩又往上拉了拉。 ——两人犹如油画《创造亚当》从头到尾都没有皮肤接触。 虽然最后照出的相片里,铃守戴着口罩,不过因为亚军台也有人戴口罩,且亚军台戴口罩的人自带一股气场——以一己之力让颁奖相片戴口罩这件事变得合理——导致冠军台戴口罩即将呕吐的苍白脸色的铃守出奇意料地不突兀了。 以及,景谷作为赤苇佑手里的视频通话同样占据冠军合照的一席。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工作人员献花。 其他献花的人都是赛委会的工作人员,只有土屋,和他正对位的是棕色长波浪的女性——和土屋有九分相似的脸。 苹果上来递花的时候,周围小小安静了片刻。 看台则越发嘈杂,土屋隐约听到'是姐姐”还是妈妈'的议论。 土屋看着苹果。 苹果看着土屋。 然后土屋蹲下来,第一次和苹果有了大面积的皮肤接触——他们松松在脖颈间拥抱。 “恭喜你啊。”苹果说,“得偿所愿。” 土屋没有多说:“这些年来谢谢你。” 苹果突然说:“你知道宫侑使劲夸你来着吗?” “没有人不夸我。” “确·实。” 两人心照不宣的拥抱一触即离。 苹果和土屋和大家一起回到了宫城县。 奖杯单独有一个座位,因为鹰川和金岛打闹间差点摔了奖杯,赤苇佑干脆亲自坐到奖杯并座看守,眼神机警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把奖杯捧回学校的时候,土屋理查德度过了被全校师生当英雄的一个期中月。 有女生和其他人凑到教室前后门和中间走廊窗使劲偷看土屋,那灼灼的视线,甚至连上课时间,也有人装作不经意路过实则眼神有钩子一样往土屋身上瞟。 土屋干脆请假回家了三周,考试再回来。 逐渐开春的日期,外面的樱花渐渐吐苞,粉红色的樱花瓣飞满大街小巷,幽幽地在河流面晃荡。 土屋没有接国外爸妈打来的电话,但是火烧教练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甚至亲自来到宫城县拜访,放低身段对苹果千尊敬万尊敬地讨好,很快打动了苹果。 “真是个好人,好教练啊。”苹果一边说一边点头,“真不错。我没有劝你去的意思,不过确定不去后记得给我打声招呼,给我一个心理准备。” 它忍不住蹭鼻子,呼呼一笑:“我还要再受几天追捧。” 土屋:“.....你就这么维持人型了?” 苹果:“任务都结束啦,没有合同看着我了,能量还充足。” 它立马说多亏了土屋的福,自己能在这个位面多玩一阵,算休假。 “等你高中毕业后我再走吧~”它说。 土屋上大巴的时候,看见后座的影山飞雄。 对方戴着耳机在最后排,不过一眼就和土屋对视了。" " “……” “……” 两人隔空对视了两秒。 影山率先站起来,向土屋颔了个首。 土屋点一点头,找了个中间的地方坐。 日向上车的时候,吵吵闹闹的。 第257章 似乎他的家人们在身后告别,还有一个小女孩子的口音,叫着'尼桑。 是日向的妹妹啊,土屋心想。 日向上车的时候,穿的不是乌野的运动服,还是灰色的私服,两只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背带,一副很兴奋、很热血的模样——忽视他眼下的青紫。“你昨晚几点睡的?”土屋问,很自然地往旁边窗户挪了一个空位。 “昨天晚上兴奋过头了睡不着……影山!早!”他很活泼地朝大巴最后的人打招呼。 “宫城县是不是还有白鸟泽的五色来着?” “嗯,还有一个一年级,也是白鸟泽。 “欸——年级就能进国家集训,好强哦!” 影山在车后回答:“还有一个白鸟泽的mb。” 日向:“!我们同位!” 日向坐下后,土屋朝他说: “话说,你穿的颜色和我们学校队服好像。” “你不知道吗?自从你们学校夺冠,今年好多运动服都是灰色了。不是像,是就模仿了你们队服的颜色啊。”日向边吃面包边说。 “我们学校队服有什么好模仿的,丑死。”土屋说,“今年我一定要改。”日向震惊:“可以改嘛?! “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在学校地位出奇的高。”土屋说。 当初他请三周假也没有批评,甚至问三周够不够,考试周干脆也一起请一个月,土屋君好好在家里休息,他们把卷子寄到土屋家。 土屋……他甚至怀疑了一秒学校是不是说反话。 宫城县的大巴到达停车场时,上面已经停了一排大巴。 停车场没什么人,有工作人员指挥宫城县大巴停车,日向已经兴奋地站起来扑到前车玻璃,隔着玻璃往对面的体育馆看。 “土屋!影山!看!好大的体育馆!”他回过头来,朝后面扑腾。 “哦!还有五色和洞木!” 这两个人都是白鸟泽,分别是白鸟泽的新王牌和一年级生。 土屋几辈子也没来过这,是不认识的体育馆,他站起来,凑到日向旁边,一起往前面看。 不知道是不是眼错,刚刚正要过来看的白鸟泽一年级顿了一下,立刻坐回去了。 “不去看看嘛?”五色工在后面问。 “不用了前辈,我在这里也看得到。” “……哦。” 眼前是国家青年合宿四四方方的体育馆,馆前飘着三根旗,约莫有十几层高,很敦厚的建筑物。 其他大巴都只是停在那里,没有动静,应该是运动员早就进去了。 宫城县的大巴停稳时,车门打开,火烧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土屋选手!” 他紧紧攥着土屋的手,很高兴:“你来了啊!久等多时了,在这一周里,我会努力开发你同时作为s和ws的天赋!” “不要那么注意我。”土屋抽回手,“明明是你缠着我家长不放才不得不来的。” 真是了不起,苹果简直被你拍的心花怒放,十几个轮回下来,除了收集能量,从没看过它那么高兴的样子。 虽然土屋这么说,但是当他和其他人一起下车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往体育馆走的时候,看见火烧被身边同样着装的人狠狠拍肩,还竖了个大拇指,表情看上去是'火烧做得好!'。 进入体育馆,其他球员果然早就等在里面了。 讨论声和絮旧声不断的体育馆,因为土屋的出现而短暂静默。 土屋看见里面多是二三年级的熟面孔,或许是今年的ih还没举办,一年级还没有崭露头角,导致如今有资格加入合宿的一年级仅有少少一部分。 他拎着包,从体育馆的侧边经过,往里屋走的时候,听见体育馆内逐渐兴起小小的讨论: “……土屋、” “……土屋理查德也来了。” “他是作为主攻手还是二传来的?” “现场二传手比较少,是二传吧。” “你这么说s更少。” 土屋当没听见。 全员,包括宫城县球员在内的全国高中生优秀球员在空荡的球场上列队。 正对面的,是整个日本青年合宿的总教练,浓眉大眼,胸前坠着口哨,十分骄傲、自信和自豪地向他们表示:“你们代表了如今日本青年一代最优秀的排球水平!” “你们的奇迹,就是日本的奇迹。在世界这个大舞台上,我衷心地祝愿你们能大闹一场,去证明排球远比这些要有趣的多!” ——土屋站在第一排的中央。 并不是按照号码排的,也并非来自于打球位置。 土屋原本要按照身高——而且他换好运动服出来基本都列好队了——打算随便占个位置。 是原本列成长方体的队形,看到他走过来时,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还是这个浓眉大眼的教练,非常自来熟地朝他招呼:“土屋选手!来,列队!” 非常自来熟的教练手指的是第一排的中央。 [c位!c位!]苹果在头顶喊。 土屋站过去的时候,能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几乎半个方阵的眼神,还有同一排的人从侧边瞥过来的眼神。 总教练拍了拍手,向他们说:“我按照诸位去年的表现和可考的录像,按照位置和打球习惯,暂时将你们分成了四支队伍。” 火烧教练这时候走过来,腋下还夹着一只黑夹板。 第258章 “除了其中几名队员是球队核心外,其他选手在跟队比赛过两盘后,都要打乱队伍,再次组队,组队安排以我和其他教练的研究为准,以半天两次比赛为基准,你们将来预计要、” 总教练伸出两只手,压下手指,“跟从十四支不同的队伍,打二十八场比赛。” 以高中运动员为对象来看,这是十分惊人的比赛量,况且还不论这些选手们的训练。 不过,现场无一人提出异议。 “那么,按照我预先说的,这几名选手是接下来几支队伍的核心,其他人换队伍的时候,这几人不用动。” 他翻开火烧教练递过去的黑夹板。 “二年级,影山飞雄。” 队列第二排的人因此被盯着看了几眼,焦点本人立刻大喊一声:“是!”“三年级,宫侑。” 打着关西腔的黄头发人应了一声:“是!” 从只有两人的简单规律来看,似乎是二传做队伍核心。 按照常理也是该二传做队伍核心,因此队伍隐隐有人把眼睛往土屋这里投。 “三年级。”总教练看了一眼黑夹板,接着说,“白马芽生!” 那人吃了一惊,接着马上说:“是!” 总教练合上黑夹板,“我点到的这三个人走到一边,接下来以你们三人为核心组建队伍,剩下六个人自觉组成一支队伍,分为abcd,每天都有广告牌,在这个位置,每天起床了就要来这里看,看看自己和哪支队伍比赛,又是在哪个球场。 总教练已经在喊接下来围绕影山宫侑白马的队伍队员,队列内却隐隐兴起了小小小声的讨论。 很小很小声,就只有一两个人私下里的交谈而已: “欸?狮心王不是吗?” [就是啊!!!狮心王不是吗!!!] 明明没叫到的是土屋,结果苹果比本人还愤怒还抓狂还尖叫地伸出两只小手扯总教练的头发。 [你个没眼色的人!!给我改名单!!!] 土屋:“……” 很活泼嘛。 [又没有说是按照实力来的……核心也只是二传风格类似,况且星海身位主攻手的攻击性格最鲜明,不要这么冲动。] [谁冲动啦!]苹果气汹汹地跑到教练身后看名单,[让我看看你小子都选了谁!.....哦,土屋,你和音驹的二传一队耶。] [音驹的二传?]土屋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他也来了?] 他往后看,才发现音驹的二传躲在一群高个子后面,正在偷偷转脚踝。 倒是很敏感,立刻发现了他的视线,看过来时和土屋对上眼睛。 一秒,他立刻深深地躲到斜前方高个子后面。 土屋:“.....”哎呀。 他没和音驹的二传配合过,也只是在枭谷合宿和音驹比过赛,记得是相当沉稳和冷静,以及视角丰富、战术百出的类型。 [我是富有攻击倾向的类型,和这样的我配对,比较难为人吧。]土屋说。 [说不定教练就是想开拓你的可能性,不错不错。] 土屋:[你刚刚还骂人家小子。] “.....昼神幸郎,c队。以上就是前三个队伍的队员配置,点到名字的人出列去左边,没点到名字的人自觉留下,形成d队。你们就是第一天第一个上午的队伍组合。 越来越多人出列,日向和土屋打个招呼后,很兴奋地去了宫侑那队。 宫侑站在左列的第一个,双手抱胸,朝土屋歪头哼笑了一下。 土屋无视。 宫侑:“喂!别当没看见啊d队的主攻手!” “你好。”土屋向本队的二传打招呼,“接下来请多指教。” “哦……哦。”音驹的二传看起来有点退缩,“请多指教……” 从队员看起来,音驹的二传,自己,白鸟泽的一年生副攻手,井闼山的自由人古森元也,狢阪的一年级主攻手东川,一林的主攻手大平落。 被誉为日本第一高中生自由人的古森元也,和身位强力攻击手段的自己,这是一个可攻可守的队伍,如何调配自己和古森,以及其他三名队友,维系的重任全安在了二传手肩膀。 “别紧张,我会听从命令的待会儿。”古森主动向孤爪伸出友谊之手。 “谢谢你……”孤爪握住手,“……不过听从命令什么的不该问土屋吗?” “哈哈。”古森转过来一张幽幽的侧脸,“因为我刚输给他所以现在心里还有浓重的不服麻烦你待会儿比赛尽量不要叫我直接一传给攻击手否则我的心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孤爪:“.....” 那幽怨的黑色气氛蔓延蔓延,孤爪矮矮一个在这样的气场中瑟缩,土屋好像听见孤爪小小声说了句:“.好想回家。”"“赖皮——”土屋说,“赢比赛又不是我的错。 “是吗,看起来你过得很舒坦啊,我可是经历了叫人从凌晨四点爬起来的仇恨。”孤爪好像发顶炸了起来。 “で、!”古森又转回爽朗的笑容,他正色朝几人道:“我很珍惜和你们同处一队的机会,无论是音驹大名鼎鼎的心脏,还是统领宫泽高的王,还有一林的绝对力场,两个一年级我还没有机会了解,借助这次比赛,希望能和你们好好了解! 两个一年级生立马立正。 “是!” “我会好好配合前辈们的!” 第259章 “好活泼啊。”土屋感慨说。 对比他一年级就像个阴角。 日本青年合宿的进展速度很快。 或者说七天被教练队安排的满满当当,配合、磨合一概从真枪实弹中操练,完全没有时间和工夫多留给选手。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教练组立刻要求a队和d队在第一球场列队。 土屋站在孤爪身侧,对面的影山和对位的孤爪握过手后,立刻就朝自己伸来。 “土屋,我很早就期待和全国大赛后的你在比赛场上再会了。” 对方漆黑的眼睛,平静而没有任何错开地紧盯着土屋。" " 对方都把手伸到眼下了,土屋姑且握了握。 “……我也是,吧。” 两方握过手去后方等待热身球的时候,土屋坐在那,没想到看起来对自己退避三舍的孤爪居然磨磨蹭蹭地主动移了过来。 “土屋。” 土屋抬头:“嗯?” “你不喜欢影山吗?” 孤爪在问这话的时候,没有了先前的躲闪。 就只是很单纯,很平常地问了句话。 “……也不算不喜欢。” 只是和其他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天才们比起来,影山飞雄是平辈,而且没什么机会打开心结。 “能说说理由吗?相性不合?还是单纯因为他给翔阳托球?” 土屋:“.....为什么扯到日向?” “因为你看起来很喜欢翔阳的样子.....包括全国大赛的录像,只要往旁边看就是你的头发和翔阳的头发坐在一起。” 土屋:“.....和那个没关系。相性不合,可以这么说。” 孤爪点头。 离开后,孤爪的背影又去找了他们d队的其他人。 每人都挨个有简短的一段对话——虽然和与土屋说话比表情肉眼可见的松懈。[好意外。] 土屋望着说,[看起来没精神,其实是相当合格的二传手。] [不合格也不会来这呀。]苹果飘来飘去,[你就是在本队伍待太久了,好不容易去一次外队还是稻荷崎,太了解了,以至于根本不需要用传统和正经的方式承担作为二传的责任。] [幸亏你第一局不是二传手,否则其他人就知道啦。] 与此同时,时刻关注众人的教练组也在暗自交谈。 不住在黑夹板上描写勾住。 “看起来交谈的不错,不愧是重视团队协作的音驹,面对那个狮心王,研磨能主动伸出橄榄枝。” 火烧欣赏地说,在研磨的记录下画上一行:面对性格不适应的攻击性选手也能交往。 “土屋在全国大赛后性格安稳了许多。”总教练思索说,“土屋喜欢单方"面引领全队,不过这下子没和其他人配合过。我比较期待他和古森配合。 最强之盾和最强之矛的组合,以及团队的粘合剂,孤爪研磨。而对面a队。 “影山虽然今天才二年级,技术却突飞猛进。” 火烧在影山的记录下画一个圈,“上次他在春高中的表现已经很令人吃惊,后续和白鸟泽的练习赛里,即便失去了配合一年的三年级,依旧表现良好。和谁都磨合的起来。” 总教练说:“说到磨合,宫城去年有一个磨合到极致的二传。” 火烧了然:“去年宫城县的最优二传,我也看了,那可是相当默契,面对狮心王穷追猛打还撑得起来防线。难以忽视。” 教练组这边自顾自交谈,场上两支队伍已经结束了热身,互相压出比赛身姿。 土屋理查德丝毫不出人意外地被安排在一号位。 出乎意料,身为3号位的是一年级东川,而不是高年级大平落。 球网对面,一号位和土屋相对的是星海光来,那兴致勃勃战意沸腾的眼神,就差隔着网和土屋拍掌。 “星海前辈,待会儿请你不要光盯着土屋看。” 一旁,影山很冷静地说:“前场需要你,拜托了。” “才不会咧!”星海说,“我就是在这站着看一会儿,待会儿打起球来当然不看!” “那太好了。”影山继续平静地说,“我会给你托出正好的球。” “……可恶。”星海很气。 和土屋d队这边的顺利相比,a队似乎仍在磨合。 第111章 国青队 土屋发球的时候, 往后挪了几步,还回头蹭了蹭鞋底。 距离上一次全国大赛亮相过去整整三个月,宫泽高原本就只和小几所学校配练习赛,乌野换届后花了一段时间调整,土屋也需要时间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 目前为止就只有一场和鸥台的练习赛流上网,土屋在其中担任的还是二传角色。 看见久负盛名的发球王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还调整鞋底,为这次日本青年合宿做足了准备的一年级为此和二传手影山转告:“影山前辈,不是炮弹发球,好像可以往前站站。” 哈?”影山前辈转过头,满脸不理解,“谁告诉你可以往前站。” 一年级尝试说:“可是留给他助跑的距离很短,没必要牺牲全员补后排。” 影山回头盯发球, 边解释:“土屋后退就是跳发,是他跳发就必须补后排。” ……没必要吧? 虽然对方是尊敬的出名二传,一年级姑且因为等级尊卑咽下嘴里的话。 心底其实仍然认为:只因为是土屋发球就全员救球太夸张了。 第260章 相当于放弃第一轮进攻,还可能导致后续的进攻线崩盘。 不过既然是影山前辈指挥,他当然不好多说。 球网对面,那个因为一场比赛引爆全网和高中排球界的发球王比出了发球姿势。 真的不是炮弹发球,左手下压的幅度也不大,右脚垫了垫。 总教练“卟”的一声。 发球王突然动了,连一秒调整都没有,直接冲上前,在发球点前几步的位置跃起,跃起的高度也一般,抛球的弧线也一般,右手冲排球掉落的位置甩了过去。 的确不是炮弹发球。 刚要在心里吐槽'看吧'的一年级恰好位于球路之中,于是伸直手 ——排球直接隔着他的指尖掠走。 “星海!”/"我知道!压角压角!”“不对!右边!” 二年级的影山前辈和三年级的星海前辈如同提前预知了这球落点,一起往右冲。 一年级回头的时候,排球正坠下他们a队的半场——两条白线交界的九十度,那只排球几乎就和九十度直角的角尖相撞,又高高弹起。 总教练没有犹豫,一秒吹哨。 “.....”一年级盯着那落点发呆。 短助跑、中位起跳、压角球。 “又压角了.....可恶。”影山前辈蹲在落点边,表情肉眼可见的黑暗。 “犬门逼位的压迫力太小了,除非我去逼。”星海前辈在一边单手叉腰说,“下球换我。” “中线会有空隙,不如压角,跑位压力大而已。” “你这么想,土屋下球绝对换中线,绝对换中线哦!打不打赌?” "...”一年级在百般空白之中开口,“那个、对不起!我以为能接到的,所以没起跳、对不起!这球都是因为我!” 他越说越懊悔,向两人弯腰。 “嗯?”/“啊?” 两个前辈回头。 星海前辈:“你跳了也接不住啊。” 一年级:“……啊?” 影山前辈黑脸:“刚刚还想夸你没起跳、居然偷懒而已!”一年级:“…….....啊?” 星海前辈喷笑:“土屋就喜欢用你自以为能接的球骗体力,其实就是骗你团团跑而已啦。” 一年级:“…….....” 影山前辈转身:“啧,下球我去右翼。” 星海前辈跟着走:“都说了那他就打中线。” “……” 一年级在原地,盯着两位前辈去后场的背影发呆。 转身,他拉住身边另一位前辈,嗓音颤抖:“那、那个,前辈,是我的水平太低了吗,所以完全没看出来,刚刚影山前辈和星海前辈说的也是.....“啊,那个?”二年级前辈冲他哈哈一笑,“我才打了八年排球,我怎么看的出来。 一年级:.....前辈,在场的好像最多也只打了八九年排球。 “是那个吧、那个,”另一个好心的三年级主攻手插话,“因为他们是鸥台和乌野啦。” 二年级前辈立刻一脸了然。 只有一年级懵逼:“鸥台和乌野.....怎么了吗?” “笨蛋,”二年级前辈高兴地科普:“有资格和土屋打练习赛的几所学校之一啊!" 一年级陷入深深的沉默。 “可是、前辈.....那个,宫泽高,不就拿了一年冠军吗?” 他记得鸥台才是豪强来着???? “是土屋啊。”二年级前辈兴奋地拍他,“我说的是那个土屋啊!” 是土屋啊。 光用一手或轻或重的发球就能将球网对面耍的团团转,在攻守开球前就具备得分能力的狮心王。 已经不局限在依靠重力的[重炮打击],如今的狮心王,是能熟练把握重力·技巧·力道·速度,多维发展只为得分的发球王。 所以他学校的前辈才会私下和他说,沉默的教练曾经其实没有这么寡言,只是去年和狮心王打了一场比赛,就逐渐变得话少。 也是因为狮心王,他们学校今年特殊体育入学,才会额外存在一条[排球·serve server(关键发球员)]的入学途径。 直到狮心王像玩笑一样闲庭信步地连续得了三分,一年级才大致了解到高中排球界一副'you know how'反应背后的缘由。 直到总教练用手指卡在掌心,示意暂停:“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每人单局最多拿一分。” 土屋:“欸——?我才拿了三分!” 星海:“欸——?他都拿了三分!” “反对无效,下一局a队发球。” 一直到回d队半场,土屋还在嘟嘟囔囔和苹果说:[这就是我之前拒绝教练入驻的原因!] 手感正好的时候被拦下,还不能反驳。 苹果咬着苹果,含含糊糊:[你之前讨厌教练的原因又不是这个。] [而且你们学校原本都要关闭招生了,现在连女子排球部都有新教练,这不是很好吗,欣欣向荣啊。] 土屋回到站位,心里还嘀嘀咕咕地和苹果争论。 ——余光飘到二传手往远离自己的方向小小挪了几步。 [。] 土屋:[所以我就说,和我一起组队还是太难为人家了。] 孤爪同学,怎么回事,你一脸'想要和正义的同伴在一起'的表情。 和隔壁球场的进度比起来,本球场的进度要快上一些。 ——总教练这个时候才明白,当自己公布名单的时候,影山飞雄和星海光来脸上那微妙是怎么一回事。 第261章 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的强势,因为对手并非哪来的无名小卒。 但是加上全国最强之盾,还有优秀二传的磨合,导致d队就算忽略一年级也具备相当强盛、光芒万丈、难以忽视的攻击力。 和d队比起来,同时要兼顾进攻、策略、防御、和指挥一年级的影山可谓是左支右绌,偶尔还不得不在中途抓着时间向一年级解释。 a队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影山一手操办的进攻线,一年级主攻手不需要分出精力配合,类似于乌野擅长的多位置进攻——怀抱着这球一定是自己的机会'的心态上攻线,就是最好的诱饵。 也是在乌野擅长的多位置进攻策略下,影山才和星海一起拖住了土屋。虽然只有土屋,其他人仍能插空得分,导致比分一路向山脚的方向滑去。 总教练最初'通过高水平攻防得到两方主攻和二传'能力情报的意图完全扭曲了。 但是因祸得福,因此得到了影山和土屋其他方面的情报: 比如影山在这一年的确是进步飞速,曾经携带'控制主攻手即为进攻'这样理所当然倾向的二传,仅仅是在乌野的一年,如今就已经表现出比去年还优秀的配合精神,哪怕面对控球能力稍弱的一年级,也能迅速调整落点,调整出更适合一年级的低位远攻球路。 第一次第一天见面就可以在短短三球间调整的平传,影山的潜力比总教练预料的还要大。而土屋,身体层面的突飞猛进姑且不说,体力问题似乎比去年改善不少。 性格上,由于土屋原本表现出'只有我命令别人,没人能命令我'的球场暴君性格,一开始教练组达成一致预料的是孤爪研磨主动配合,由此挖掘出二传手进一步的维系能力。 但是并不是这样。 土屋,那个土屋理查德。 能在比赛中途和稻荷崎吵的难分难舍;给予同队队友比对手还强烈的压力;哪怕队友是前辈也甚少用敬体甚至留下过'丢了我的胜利你该怎么赔啊'的金句。 居然放弃了进攻机会。 在得分的排球面前,他居然可以舍弃性格,耐下性子,先瞟一眼孤爪,一脸'你想怎么打?'的询问意图。 就算孤爪研磨第一次配合难以掌握好土屋的进攻线,外加时机延误导致这球失分,土屋也完全没有任何不耐,反而主动向孤爪研磨道歉:“看到这球给我,应该早点问你的,抱歉。” ——孤爪研磨脸上的表情堪比被他们教练强行送来青训营时的天崩地裂。 “……” “……” “……”同场其他人也差不多。 第112章 国青队 气氛有一些尴尬。 有一些茫然。 还有几分安静。 总之,全场十五人中——包括十二个打排球的和三个教练,只有少数几人排斥在诡谲气氛外。 这三人分别是影山飞雄、星海光来,和狮心王本人。 “土屋!”星海光来完全没感受到氛围,热热闹闹地对狮心王说:“待会儿你上后排,发一个斜线球呗?” “可以是可以,怎么了?” “反正是练习赛,我有一个平传很想练,给你看看我练了两个月的镇地·弧度球! “镇地·弧度球, 那是什么?类似棒球的指叉球吗?” “完全不一样! “那是什么?” “总之你待会儿看见就知道了!” 星海很兴奋地说,“我可是很努力地日夜不断的练习,再练习噢!绝对劲爆你的眼球!” 这边两个旁若无人地聊天。 那边,其他人已经很久没再张口了。 仔细看去,他们犹如沉浸在某种颜色的背景板中,脸上飘着一股空白。孤爪研磨——同为面色空白的背景板之一,由于身处距离主攻手最近的二传位置,近距离直面了这阳光开朗健全的双方主将交往,得到了比其他人成倍的冲击。 ——原来。 还可以。 点单的。" " 孤爪研磨怀中抱着球, 低下头,汗流浃背。 ——这犹如健谈开朗好说话的普通高中生一样的土屋理查德,虽说降低了交流难度,可是导致孤爪研磨赛前发动大脑构思的所有攻略话术全部作废丢进垃圾桶,此时孤爪研磨正陷入原本犹如【原本以为玩了多周目可以通关的rpg在某周目突然扭转游戏逻辑的大汗淋漓】。 怎么办,可以逃吗?可是他是二传,全场谁都可以逃,只有他硬着头皮得上。 孤爪研磨于三年级的第一个月,再一次痛恨起曾经于某日某时哄骗他'二传很轻松的!'的幼驯染。 “才不会!你才小心触网!” 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狮心王和鸥台主将的交流已经进入到纯粹的打闹环节,两人嘴上你来我往,脸上都挂着放学后边打闹边回家的笑容。 “然后,孤爪,”狮心王脸上还带笑,往他这看,“待会儿可以在中线传后吗?我给星海打个斜线球。” “对对,然后我给你们打弧度球。”网对面的星海光来很自来熟地插话,“拜托啦音驹二传。” 孤爪研磨:“……………………欸?” “……………………问我?” 狮心王:“?” 星海光来:“?” 因为这么一出,整个球场的视线都抛在孤爪研磨身上。" 第262章 “……………………” 想要回家的心情在此刻攀达了巅峰。 “啊,好..."孤爪研磨移开眼神。 “但是,我不确定能传好。” “没关系,我会自己找球的,你不用理我。” 狮心王蹭了蹭脚底,接着侧头向他笑:“麻烦你了。” 孤爪研磨:“.....” 一直到开球,孤爪研磨麻木地跑前,近网等球同时以余光寻找土屋理查德,后排的狮心王睁大眼睛朝他比了个'给我'的手势后,他一边麻木地等球二传,一边在心里虚虚地空想: 小黑,关于你来之前恐吓我的……国青队被狮心王统治,我只能残酷地生活在狮心王治下,狮心王要什么球就托什么球,失去二传自主性..... 虽然形式不一样, 但好像的确是这样。 假如被土屋知道孤爪研磨场上在想什么的话,他可能会很冤枉。 因为第一次和崭新的二传配合,他可是全程配合孤爪步调,哪怕是心血来潮尝试崭新攻线,也要等停球时间主动找二传咨询,二传同意了(在他眼里),也要等队友们状态好才试球。 偶尔二传有什么想法,一个眼神,哪怕是距离最远的底角,他也一声不吭立马到位,很认真地凭借自己感悟到的意味行动。 从球后孤爪的反应来看,他应该理解无误。 土屋很努力按照自己曾经见过的高配合度主攻手在行动,甚至到苹果感概他[没想到主动配合四个字能发生在你身上,怎么回事,这犹如眼见含辛茹苦培养大的自闭症儿童终于敞开心扉的自豪。] 苹果飘到一边,用总教练的衣角擦眼泪(误)。 [可是孤爪看起来表情不大好。] 土屋有两分苦恼,[是不是你有滤镜,其实我干的不行?] [瞎说什么呢,我可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才不会有心理偏见。]苹果气哼哼。 但是,事实上,被两人以不确定的心情讨论的二传手,孤爪研磨本人,在这局——其实没有结束,只是打到一定球数,被总教练中止了——末,默默走开去一边拿水,心中想的却是: 【好听话】 【好可怕】 虽然本校的主攻手和副攻手的默契程度是这个的数倍,但正是由于赛中几个片段的生疏,导致他原本沉浸在赛中的理智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乖乖听话配合的那位是狮心王。 狮心王。 于是手臂和背后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就是二传的独特性吗? 只要一个眼神,哪怕对位是那个大名鼎鼎无人不晓的狮心王,也会立刻跟从二传的命令就位,不加一帧迟疑,球后,还会有谦逊的眼神,主动向他示意:这样子跑对吗?' 好像二传的命令是绝对的,主攻手真的只是二传手下的兵。 不对吧,绝对不对吧。 因为狮心王本人是一定要在场上命令全场的球风所以他以此类推把号令权给了我吗? 孤爪默默坐在场边,一张脸在毛巾的掩盖下大汗淋漓,眉眼紧锁地视图说服自己。 不对吧,为什么给我?土屋理查德平常在队内做主攻也是控制方啊,为什么要把控制权给他,欸?他难道不是被硬拉来青训,和狮心王的名号一比平平无奇吗(并不是)? 欸?欸? 为什么? 最后,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表情正如往日校内被教练要求给灰羽讲课的挣扎,孤爪研磨不得不把眼神投向了一边正内部讨论的三名成年人——全场唯一有可能合理的正确性。 …………难道,是教练……? ——因为有教练命令狮心王才会背着性子听外面二传的话。 ……………… 在同样大汗淋漓只是表现更加镇定的教练组不知情的地方,有一个二传对他们的尊敬度上升了两个度。 . 第一把研磨·土屋·古森的配组可谓失败。 有攻有守又有战略,狮心王和古森元也又表现出对核心[二传]的百分百配合。 导致这支队伍隐隐表现出无人可当的强大镇压力。 就连预想中比a队慢的多的'配合'劣势,也在狮心王调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性格中成为优势。 教练组不得不在两场的第一回比赛结束后,临时打乱分组。 短短一小时前后,教练组就换了一副说辞,临时重新配对。 另一球场不明所以的人面面相觑。 “更改一下分组配对,”总教练向临时集合的方阵说,“核心依旧是我之前说的那三个人,现在起更改分组,我说到的从右边出列,剩下的六人自成一队。” 这回总教练第一个就喊了土屋:“二年级土屋理查德,b队,主攻手。” 土屋和因此瞥过来的宫侑对上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 土屋第一个面无表情地扫过。 忽视宫侑在那边'你个不懂礼节的二年级!过来给我问好!',他在心里和苹果抱怨:[是宫侑,我还要像孤爪一样配合吗?] [不配合倒也没关系……反正练习赛。] [……但是我又不想输.....] [那就没办法啦……] 总教练还在宣布队伍名单,土屋已经在心里和苹果叹了三回气。 因此没有察觉到现场随着总教练喊名单的顺序逐渐诡谲。 第263章 宫侑和土屋理查德所在的b组,除了他们两个, 全是一年级。 青训营本来就只有五个一年级,这下四个都在b队,这肉眼可见的偏颇。 再加上,这个一年级配对是土屋和孤爪和古森配队比赛后被临时叫停重组的。 日向凑过影山那边,很严谨、很凝重地小声问:“你被土屋打爆了吗?” 影山飞雄:“……” 第113章 国青队 半场突然传出一声'boke!',吓得周围人往那边探头探脑的看,看见乌野的二传黑着脸怒气冲冲快步走,徒留日向翔阳在原地大蹦大跳:“你的反应就是最佳例证!” 其他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土屋拿手心垫了垫排球,想到了就和苹果商量:[说不定待会儿我也有机会和日向共组。] [你待会儿不要上头就行了。]苹果飘来飘去,[你和日向配什么,二传手吗?从教练的反应看,那就是只有你和日向两个二年级咯。] [有意思。]土屋笑。 虽然他是在和苹果聊天,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对着空气发笑,吓得两个路过的一年级缩了下肩膀。 土屋:? 我什么也没干啊。 重回场上站位的时候,一年级和宫侑已经久等了。 从一年级隐带紧张和嘴里念念有词消化什么的表现看来,身为二传的宫侑已经和他们串通过。 宫侑正在原地向上提球裤, 看见他来, 站直身,比了个向下的食指:“平传。” 土屋扫了眼。 宫侑比三根手指,“背传。”比了拳头,“吊高。”拳头伸出一根手指,“再高。”土屋把排球给教练组丢过去。 宫侑挨个板起三根手指,“一节奏,二节奏,负节奏、” 他提高音量:“喂,你看了没有。” “看了。”土屋低眼摩挲掌根,把手感揉热,“待会儿我开球。” “不用你开, 对面开。”宫侑压了压身体重心。 他的手在身体侧一扫,一个顺带的'那边:“刚刚教练过来说。” 土屋朝场边的总教练问:“第二场我开球吗?” “你今天没有开球机会了。”总教练说,“你这周的培训重点不在发球上。” 他把纸夹板夹到腋下,“今天上午的三个发球是你这周最后的正式发球。” “欸——!”棕色头发的少年溜出一听就不高兴的长音:“凭什么啊?” “反对无效。”总教练双手抱胸。 其实总教练好好和土屋说,他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这是针对青训营全员的提升合宿,不单单有他一个。 总教练这么说话,便让土屋兴起一点原本以为被自己遗忘的讨厌回忆:“既然这样,待会儿我控制不住力道把对面砸下场,没关系吧。” 国家队总教练看着他:“你要是故意打对手下场,我的确没有办法。”“之后呢,送我回家?”棕发的少年说,“本来就不是我想来的。” “我不希望闹到那一步,我的本意是尽全力发挥你的才能。” “不知道是谁刚刚配队大失败。” 总教练叹气,软下语气:“第一次相处,没能摸清你的底细,的确是我作为教练的失职,所以希望你能在这局完全发挥。” “啊,是吗,”棕发少年没有让步的意思,“不让我畅快打可以直接放我回家。 火烧教练终于有空隙插入两人的对话:“可是土屋选手,你母亲很期待你能在青年合宿大放光彩,我们也答应了夫人凭你的实力一定能拿满头彩,就让样放你回家的话……" “我母、” 棕发少年移开眼睛对某个方向的空气露出无语的表情。 “……行吧。” . 重回场上的狮心王接受了教练组的安排。 在场除了谁也听不见正嗷嗷哭[你这么重视我!]的苹果,就只有曾经见过'土屋母亲'一面的宫侑露出略带……和阴影的冷汗表情。 甚至到和他不对付的狮心王本人扫了眼都主动停下来发问:“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没什么。” 宫侑一反常态,没有呛声,还别开了脸。 土屋:“?” 苹果正在天空嗷嗷哭,土屋忘了曾经沉浸在胜利喜悦里时随听随忘的苹果的话,就只觉得宫侑今天好怪。他不仅是和宫侑认识两场比赛,更是单方面认识n年的关系,宫侑今天嘴巴尤其安静。 ……北在这附近?他转头看。 不过宫侑今天这个反应,忍忍的话,好像还可以好好配合。 虽然场前土屋理查德一副完全没有认真看宫侑手势的表现,还插空和教练吵了个架。 但是上场,对二传手背手讯号最熟练的人除了二传手本人就是他了。 其他一年级副攻要反应几个眨眼的信号,往往都是土屋直接冲上去就位,偶尔有一年级比赛中紧张搞错信号内涵,是土屋直接补位弥补失误。 一直到b(土屋&侑)队拿下15分,总教练示意d队暂停和他们复盘,一年级才有空闲趁着不知道时间长短的休息在一边窃窃私语: “好厉害……不愧是宫前辈,我从没打的这么顺手。” “刚刚还以为自己要失误了,结果土屋前辈帮我补位。” “看上去不好相处,其实他们两个在场上都很好说话呀……" 第264章 刚刚这个说完的某一年级,立刻被二传手本人以微妙眼神目视: ——“我第一次遇见扣我的球还能触网的蠢货。” 一年级:“……” ——“赛前和你们讲了三遍,三遍还不够吗?”" 一年级:“…………” ——“食指是平传,p·ing·ping,平·传。” 一年级:“………………” ——“再失误,把排球皮吃下去充当你们空荡的大脑算了。” 在宫侑前辈犹如逼杀一般的眼神中,一年级们默默颤抖后退。 “知、知道了…….....qaq" 被一年级全体惧怕的恐怖三年级二传手,实则正在为指尖隐隐的酥麻感,感到心脏发凉。 之前他从没有和土屋理查德同场共队过,哪怕是这小子踢馆的练习赛,也是北、阿治和他组队,那时候阿治也只说'和你的感觉很像',包括后续其他人大呼小叫地怎么形容土屋理查德版负节奏和宫双子的一模一样,他也只是不屑一顾'照着录像练,一帧帧扣,怎么可能不一样。 但是,真的和土屋理查德以二传·主攻手的身份同队配合,因为其他一年级水平太嫩,而不得不时时配合拿分后,才意识到阿治当时脸上迟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是他少想了。 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到他们好像曾经配合了几年不止,这随心所欲的配合感,一个手势一个眼神的瞬间,以及负节奏快攻时那分秒不差的时机。 这已经不是照着录像练的程度了,是让宫侑头一次在擅长的排球领域感到难以理解以及毛骨悚然: ——这家伙上辈子是不是他的排球? 虽然盯着酥麻的手掌,眼神久久没有移动。 可是当被他心凉的主攻手本人察觉到并回头、对上视线的时候,宫侑便耷下眼皮,一副如常的表情,转头被教练叫走。 中午休息的时候,土屋理查德在饭厅里被一堆一年级·还有两三个二年级团团围住,闹着要合影。 经过一个上午的配合,一年级几个发现土屋前辈打破流言,其实还蛮好相处的。 和他们说话也不凶,能好好解释,就算有什么小要求,比如在合影里加搞怪滤镜,本人比他们玩的还上瘾。 日向突然从土屋背后冒出来:“土屋!” 土屋转头:“嗯?” “我也想和你组队!”日向超级兴奋地说,“上午我轮了两队,下午差不多就该我们了!” “看教练组的意思,我好像会和几个一年级一起配队。”土屋说,“我们两个ws和mb碰位了。 “啊?”豆豆眼睛的橙发少年流淌成失望的表情。 土屋朝他笑:“所以我给你托球,当二传吧?” “真的吗?!!”橙发少年超激动,“太好了!!” “……” 在土屋不知道的地方,有许多双关注这个角落的耳朵因为听闻了这[合情合理]、[非常自然的对话]吃饭的嘴巴噎了一下: 能和国家队总教练因为发球问题吵架的人这么好说话?? ——唯一保持了镇静的孤爪研磨默默塞进一口米饭,可以理解他们的表情。 第114章 国青队 虽然用餐室不大,土屋理查德当时那么说基本都知道了。 但是真的用耳朵听见教练喊出土屋理查德和日向翔阳一队的时候,一部分人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嘴上怎么说、面上什么态度不提,全国最佳主攻手亲自托球,光是说出来就很有吸引力。 至少对五色工是这样的。 上了场,球网对面来自紫色运动服的人的眼神尤其强烈,到日向想忽视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抓着球,膝盖下弯,从额头淌下泪水。 五色工盯着他。 日向一帧帧地转脚,改变成四十五度角的站位。 背后传来灼人的视线。 日向螃蟹一样溜溜溜地逃去发球时,有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一直追着他往前。 古森看一眼小个子,看一眼五色工。 看一眼,再回来看一眼。 “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吗?” “不,关系挺不错的。”五色工一板一眼地回答,“之前在宫城县合宿,我们很聊的来。”“那你为什么这么盯他?温度太高了,连我都热了。” “因为狮心王,土屋理查德亲自托球,很稀有不是吗?” “……哦。”古森露出了然的笑容,“你们这些主攻副攻手,嘴上不说心理都迫不及待地等着谁给自己托球,尤其对方还是个前·主攻手,期待的不得了是吧?” “、并不是这样!”五色工立刻大声说:“和所有二传配合我都很高兴!每个二传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 眼神还往孤爪那里瞟。 感受到背后灼灼眼神的孤爪微驼着背,脸上是‘……’的表情。 “那个……我并不在意,”他转身道,“无论是给土屋托球,还是土屋给我托球,还是我给其他人托球, 我都觉得没什么区别.....”一样恐怖,一样累。 国青队的这群人水平太高了,一上午的运动量是他过去一天的部活。 孤爪已经给此时正与音驹队同游美术馆的黑尾发了两屏幕表情包。 “.....孤爪前辈!” 五色工露出感动的表情。 日向原本已经在发球区比出发球姿势,不知为何,又向前跑了回来。 第265章 “我该发什么球?”紧张的橘子头紧张地捧着球问前排的棕毛。 “欸?”土屋用手指自己。 “什么球都好呀.....打到对面去就行了。” “因为、因为你是二传,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飘发?还是跳发?” “厉害。”土屋睁大眼睛,“过了一个春节你已经学会两种打球了吗?” “飘发完全发不过去……” “哈哈……那就最普通的发球就可以了。” 橘子头又风风火火地奔回发球区。 “……” 球网对面的六个人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是因为选手本人要求才允许了这次配队。 原本教练组的安排是土屋和影山一队,和佐久早宫侑比赛。 但既然是选手要求,况且教练组对土屋主动提出做二传十分惊喜,于是果断应下了要求。 土屋在主攻手时就表现出奇佳的包容性,这种包容性不仅指第一次配合的二传,还有同队的其他位置,无论是一二三年级,认识或不认识,土屋都能根据队友引导比赛节奏。 过去和稻荷崎的比赛并没有完全展露土屋作为二传手的风格,因为里面太多战术和稻荷崎重合。只看宫泽高和稻荷崎的比赛,土屋理查德几乎就是稻荷崎排球部出来的二传。 截至目前,也没有人彻底了解土屋的二传风格。 “我比较好奇土屋是从哪里学的。” 火烧教练曾经和总教练谈过这个问题。 就算是录像,也不可能模仿到压制双子快攻本体的程度。 而且土屋做二传时的一些小细节和偏好,几乎都有稻荷崎监督的影子。 稻荷崎是一所敢大胆采用一年级做战术核心的学校,为了让队伍快速磨合,稻荷崎监督有一些独特的小技巧传授给本队二传,好更方便地掌控全队。 不过,土屋理查德做二传的录像也只有一局而已。 和日向翔阳组队时,隐约是有一股稻荷崎的味道。 日向翔阳是一位倾向于被情绪左右赛场发挥的选手,这种倾向在他和陌生人第一次组队时比较明显。虽然本人的性格很好弥补了这方面——几球过去,日向翔阳就能凭借真诚的表现和队友说上话。 这次比赛是和土屋理查德配合,老实说,原本就知道日向和土屋关系好,火烧本来猜到日向不会那么紧张,可是比赛进行到第七球的时候,还是让他很惊讶。 因为不仅是紧张,网对面的古森-五色工-孤爪的阵线十分牢固,隐隐有上上把土屋-古森-孤爪的影子,导致土屋给日向托传的进攻机会几乎全部阵亡,一般来说会令队伍的进攻中心陷入焦虑状态,可是日向的表情不是那样。 虽然也有紧张,可是主要是在笑。 似乎这一场比赛让他打的很开心、很高兴。 哪怕没能得分,他也很好地保持了镇定。 “……他在给他喂球啊……”一边的总教练忍不住说。 火烧教练重复了一遍:“……土屋给副攻手喂球?” “这个阵型,日向和主攻手也没区别了。”总教练说,“本身就没把一年级的角色分的有多细,只要是进攻中心不是拦网中心,基本就是主攻手了。” “土屋本队的二传手前辈是赤苇,是那个枭谷的二传手兄弟对吧。” “对,枭谷有这个倾向,”火烧教练说,“很少有责任意识,外加主将实 力强大却不稳定,全队拉起手来给主将喂球的情况时有发生。这种无私在整个高中排球界都很少。” “宫泽高赤苇和枭谷赤苇的立场差不多,都是辅助绝对的主核进攻方。” “你是说他的二传受到了赤苇的影响?可是两个赤苇是兄弟,又不是队友,球队的风格又不可能根据这种链接传导…… 原本只打算来一局土屋二传看看情况的教练组不知不觉改变了想法。 和土屋配合的感觉是很畅快。 能明显感觉到土屋托得球和影山不一样,日向国文不好,难以形容,总之就是橙子味汽水和话梅味汽水的区别——两者都畅畅快快的,但是话梅味影山更火辣,橙子味土屋更像果汁。 因为没有比分版,一心扑在和土屋的配合上,尤其土屋时不时给他眼神示意,需要全身心投入到日向很少纵观全局,只知道自己丢了几球。和影山完全不一样的托球风格!和菅原前辈的也不一样!总之就是很爽快,像打电动一样能集中注意力,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知道了! “土屋土屋!”日向张握自己的手,朝土屋看到眼睛亮晶晶的,“刚刚那球,还能再来一次吗?” “刚刚那球离网线稍微有一点近了……下次慢一点哦。” “好!” 日向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中午那碗拉面现在才消化! “对了,”他想起来,“我刚刚是不是丢了几球?” 球网对面不知为何因这句投来了一点视线。 “是丢了几球,不过正常吧。”土屋说,“二传和攻手的磨合都需要时间。” “嘿嘿,你不在意就好。”日向傻呵呵地笑,像融化在夏天暴晒的草坪操场上,“感觉这次打的好爽哦.....” “那就好。” 网对面,孤爪用手背擦掉滴近下巴的汗,低头看了看。 和日向的感受截然相反,他此刻作为土屋的对手,感受到的是缓慢。 第266章 和往常土屋做主攻手时截然相反的比赛节奏,有一种对面在悠闲地拖延的知觉。 自己这方主动加快节奏,还会被节奏大师土屋降下来,只能跟着慢悠悠地打。 五色工还只是二年级,虽然强力,但是没有冲破对手压制的攻击力,跟他(孤爪)一样打的很难受。 古森和另外一个副攻则轻松地多,既然对面进攻的悠闲,他们作为防守方自然也悠闲,因为没有自由人和副攻手的区别,在请示过教练后,古森还后排扣了几球。 ……想要以心理压制逼迫对方进攻手段的翔阳失误,又在翔阳越打越开心的表情败下阵来。 孤爪长呼口气,觉得心情和渗出的汗量一起下坠。 ……真好啊,他也想不动脑子开开心心地被什么人喂球。 ——越打越累的某人还不得不开动大脑时衷心地如此想。 第115章 国青队 第一盘是c队(白马核心)的胜利。 但网对面队伍的表情上没有任何不忿一类的表情,在总监督伸手示意比赛结束后,其中的橘子头还从喘息中回神,尝试拖延几球:“再来几球吧,教练!就十球、不,五球!” 他伸出五指视图和总教练谈判。 “另一个球场早就结束,等着和你们换位比赛了。”总监督将笔卡进胸口的口袋,“现在等着你们,晚上吃饭就慢几分钟。” 他猛地拍掌,震醒全场人:“换位!!b对c,a对d,现在就换,跑起来!”馆里乱杂杂地开始换位,b和c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还有人(星海)好奇问了句:“你们输啦?” 古森大概能理解是什么情况。 因为网对面的副攻——这个攻击频率说主攻也不为过啊,表情实在是太爽朗,不像是败者之师。他叹口气:“赢了。” “?!赢了还这个表情?!”星海震撼。 “……你有机会和他们比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种在陪着土屋哄小孩的感觉。 因为狮心王的败北实在是太过少见, 太过稀缺。 导致一上场,达成了此等成就的c队全员就被众人以瞩目的眼神行礼。 还有另一队间接达成了此等成就的d队本人,狮心王和日向翔阳却是一副很爽快的模样。 “一年级也打的很开心,我稍微体会到乐趣了,”土屋对日向说,“而且对面的打球方式很有趣!是叫'维系'来着?” “研磨一直都很厉害!”日向朝他咧嘴,“还有你!刚刚那场最后的托球,要不是真扣到了我还以为我又是诱饵!完全没有一丝·丝痕迹,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我还想再扣一个那样的球!” 日向兴致勃勃地又开始跳——他一兴奋就喜欢跳,跟弹簧一样——“又快!又准!又高!” 因为影山就在跟前,所以自认为情商永远在线的日向咽下了后面半句——最后一球就好像影山托的一样! “是吗?他托的怎么样?是什么样的球?” 虽然日向咽下了后半句话,球网对面的二传手听见了,还是一下子上前,很专注地问:“高度呢?时机呢?我看到最后一球离拦网近了。”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黑头发二传的眼睛一瞬间轻轻地朝土屋一转:“是失误吗?” 他本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种形象。 就像半夜回头,被悄无声息的乌野跟了一路,而在转头时倏地对上焦点。 一人一兽的表情——那几乎是兽的眼神了,黑黢黢的,眼中只有歪曲成鱼眼的倒影,被拦网区分成十几个菱形。 没等日向开口,土屋突然朝影山笑了下。 是很温和,很友善的微笑,出乎众人意料。 因为就算是如今改了性的土屋,除了几个一年级和亲近的几个,面对对手还是一副无表情状——将队友和对手区分的非常开。 现在他朝影山释放完全友善的笑,在其他人眼里就好像人格修复完毕,成为一个对友对相方都友善的高中二年生·完全体。 不对,他们排球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健康了? ——一边的昼神默默忏悔。 “虽然我们从一年级就认识,但还没说几句话,”狮心王还在说,“少有的几次也是在学校聊天里接茬,几乎没单独聊聊。 “……啊,是。” 影山点头道:“我一直很想和你聊聊。” 他认真地说:“我想知道你对二传的看法。” “我对二传没什么看法啊,”土屋空抛了手排球,“总之,怎么能赢怎么来,基本是这样的,最开始没有余裕给我想太多。” 影山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可是、你是狮心王、” 土屋笑开脸——只是做个笑脸而已:“你怎么一副比我还接受不了我本人是个普通人的事实,我一路打过来,有很多场都是不得已,否则不会那么做。比如肿着手打球就很不健康。”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及,最终的胜利者是你。过程如何相对不重要,体育竞技的核心是结果。” “.....”土屋眯眯眼笑着审视了他一遍。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 影山:“?” 土屋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略略叹气地拍球回中心站位,只抛下一句: “要是你也记得就好了。” . 虽然场前进行了不长不短的双方二传小对话。 第267章 实则对话没有影响到包括双方二传内的任何人。 后排专注在拉伸,前排几个讨论对策。 “他和日向翔阳打的太温和了,我刚刚瞥了几眼,没有很抓人的战略,都是稳扎稳打。” 昼神说,拿发带把卷卷头发扎起来。 “土屋理查德,就算是那个狮心王也要讲物理定律的,他第一次和不熟悉的副攻手组合当二传,需要磨合。” 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分析,结果越说越亢奋:“今天,就是今天了!战胜狮心王的机会就在今天!诸位!勇敢!勇敢者先享受世界,比如隔壁c队!” “你怎么知道土屋没有和c队比赛时和日向磨合。” 另一主攻手说,“别太松懈了。影山?” 影山凝望土屋的背影,又去望日向的表情:“他不紧张,说明土屋没有和他说过多需要动脑的事情。” 昼神:“嗯?日向翔阳?” 影山:“嗯。” 昼神:“……” 昼神:“总之,是说土屋没有过多干涉日向的排球暗号,你们两个同队的可以利用这点? 另一主攻手对此疯狂鼓掌:“昼神你在你们学校一定国文满分吧?”影山低头按压第二关节:“但是也只能偶尔从侧面角度看看手势,百分百靠这个一定成不了。” “可是你看起来不紧张噢?”昼神打趣。 影山抬头,然后点了点头,“土屋现在没有主攻手的实力,表情也很好看。”“好看、是什么意思?”昼神不耻下问。 “就是他没有感情波动的意思。”影山冷静地说,“他刚刚和我说的话,关于没有余裕的问题,我其实发现这点了,土屋理查德过去在国家和县级实力的比赛中,当场有超常或负荷发挥的比赛,表情都很难看,他平常就算是这个性格,也没那么夸张,只能代表是一种高压力的状态。 “尤其是稻荷崎,”他说,“最难看的两场是稻荷崎和白鸟泽。和井闼山反而比较好看,只是中午睡了一觉。” 昼神:“……....欸?看录像就算了,选手的表情也要分析吗……?” “因为要打进全国大赛,” 影山凝视着他, “春高,绝对,要打进全国大赛。” 昼神:“.....”你们宫城县,都是怎么打排球的,抱着生命觉悟打吗??? 日向缓缓落地的时候,才察觉发生了什么。 周围有一些安静,这份不同以往的气场甚至打动了赛事正热的第一球场,让他们不约而同地稍稍停下速度,往他们这边看。 看了很久,第二球场都没什么声响和反应,第一球场才有人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到底怎么了啊?” 是到底怎么了。 火烧也想知道。 他在不动如山的总教练的提醒下回神,抬了下镜框,低头在土屋理查德的一页上,划掉刚刚写下的一句——做二传稳扎稳打,匆匆换成新的一句——难以理解的仿制能力。 球场隐隐有了点声音,日向张了张酥麻的手掌,才有点流汗地回头:“欸、欸,土屋,你也会这招啊?” 土屋笑吟吟:“爽快吗?” “嗯、嗯.....” 不知为何,日向的心情并不完全由开心构成。 惊喜、震惊、震撼、出乎意料、配合默契的满足……...还有一点点恐惧。 原本和他投出怪人快攻的二传手在对面,正对着他,身后的二传手因为看不见脸谱成了无名氏,却在刚刚那球都一瞬间,隐隐浮着一股'影山'的虚影。 虚影在背后闪动,像接触不良的任天堂游戏,出现两个不该存在的轨迹。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人是他未来的对手。 二年级的对手,和队伍一起走向未来的前途中,最巨大、最恐怖,如石头一样横亘的拦山虎——必须狠下心咬着牙打败的对象。 这酥麻的手就隐隐有几丝冰凉。 ……一模一样的球路。 可是不来自影山。 虽然任务结束只是系统功能如此所以习惯性检测的苹果:[!土屋!你吓到人家啦!] 土屋:[?!?] “啊,但是你应该觉得很奇怪吧,”他有些生疏地搜集句子,“嗯.....不要吓到,总之,在正主面前班门弄斧...!” 日向喃喃地说:“你,好厉害啊。” 土屋停下话头。 “只要一想到你这么厉害……” 日向自顾自地说,接着抬起头。橙色的发丝下,那双幽亮的眼睛——此时的他,就与方才影山类乌野的兽态眼神如出一辙。 “只要超过你,我们就是冠军了。” 他喃喃的,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笑脸。 第116章 国青队 那之后,土屋轮了很多支队伍,教练组主要维持了以他和另一名高年级配队四位一年级的组合,四天过去,也不过保证了七+二名高年级的配队。在第五天的时候,土屋和佐久早被分在了一队。 自从日向那天后,土屋就维持了二传和主攻手一半一半的队形,不过今天教练组特意找他,希望他进行二传的队形。 “所谓二传,就是奉献啊。” 土屋脸色沉沉向苹果传输自己的心得。 [? ]苹果问:[你的二传风格难道不是想传给谁就给谁吗?] [放肆!]土屋喝止,[那是独/裁二传的风格,我身为及川彻精神续作二传,自然要发扬宫城县良好二传品德,以为攻手份风险为己任,将投出最好的球、托出最恰当的助攻作为我辈二传的终生信仰!] 第268章 苹果:[.....] [……你发什么疯。] “我已经在这里待腻啦。”土屋叹气,抱怨道,“每天睡觉都不安生,那群一年级半夜拉着我不让我走,问东问西,陪着他们练球,偶尔日向也一起来。日向的体力和精力都太惊人了……” 而且不知道是他过度警惕还是敏感过头,那些原本碍着面子的手下败将和高年级眼见一年级和自己加练几天,也蠢蠢欲动起来。 “想回家了。”他说。 [火烧会哭的吧。]苹果分析。 “我管他哭不哭啦。” 土屋揉着肩膀,在周围一群想看又不敢光明正大看过来的视线里走上场。“好了,开球吧。” 佐久早按压完大腿, 站起来:“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没有啊,自言自语,“土屋说,“我这一周都在自言自语,是我压力大的小习惯,好了,解释结束,佐久早先生请您归位。” 佐久早:“……” 明明很讨厌稀少的训练时间被不认识的一年级占用的,但是即便如此,还放弃训练和睡眠,帮助无论是二传和主攻手或副攻手甚至是自由人的一年级练球的原因是——? 记忆里有一个灰褐色头发的人,穿着绿色的队服,单手压后腰,侧过来的半张脸是公认的池面,对他说:[继续。] [毕竟排球这东西,是不需要天赋谁都能玩的东西。 所以在一年级面前——其实并不是很适用,因为眼前是一年级就被选上国青合宿的高中排球佼佼者——为了耍帅,自己抱球对他们说了一样的话。“排球这东西,是不需要天赋谁都能玩的。” 一年级脸上的表情果然怪怪的。 “我可没说错,这是我看重的二传教给我的。”土屋很优越感地说,“你们不理解在关键时期得到了金口玉言点拨的感受,总之,好好努力,沿着正确的道路努力下去的话,就可以脱颖而出,被世界看见。 '被世界看见'这句话点拨了其中一位一年级,他举手道:“是说安东尼奥·列特吗?” “不是。”土屋准备开球,“你之后就知道了。” . 场上,随着一年级逐渐进步,而且一共就那么几个一年级,和土屋的配合逐渐上手。 原本做二传时,土屋还因为调换的攻击手降低的胜率,到后期无论是二传还是主攻都是一副绝对的胜利表现。 原本土屋和佐久早的配合是被教练组否定的。 因为佐久早这一年更表现出绝对的压迫力,出类拔萃的手腕柔软度,让他的话题度仅次于可以二传/主攻手无缝衔接的关键发球员土屋理查德。 这样不平衡的战力不符合教练组配队的原则。 但是总教练以一己之力回绝了诸人。 “合宿,原本就是激发这些孩子们的可能,并未为了平衡。” 土屋和佐久早配合时,好像感到了当初及川彻告诉自己的'乐趣'。 因为土屋当时不是很服气,从他后期回到主攻的选择就知道,他是绝对的'得分主义者',虽然二传也是得分,却好像躲在攻击手身后躲躲藏藏地等着攻手破局,而不亲自对敌一样。 及川彻告诉他:“只会蛮力进攻的主攻,啊,你是喜欢被对手玩弄的渣都不剩还给对手二传数钱的类型啊。” 土屋:“……" “我告诉你哦,场上可以攻击的人,就算是后排,刨除掉自由人,也有四个哦,四个,加上你自己,那就是五人,这五人完全由你控制,球权的分配完全在你手里,原本不自信的人因为你托出绝世好球而开始热手,这种养成感,不是叫人心跳加速吗?” “哈.....”"——其实是想这么说的。 但是前期轮回的土屋还不是狮心王,他没胆子在被牛若亲自邀请的二传手眼前撒野。但是现在好像有一点体会了。 因为是二传,所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边人身上,他们那种紧绷的状态看的一清二楚。 甚至是佐久早,可能是自己曾经是亲手打破他们连冠记录的对手吧,佐久早在场上时,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是一幅回绝交互的态度底色。之前见识过的柔软手腕没能在这种态度下发挥出来。 因此当自己巧妙地配球,让佐久早的手感一点点回来,最后恢复到曾经井闼山v宫泽高的技术水平时,听到裁判示意得分时,自己的心情同样爽快。有一种使用的游戏角色升到满级,随心所欲的调配的知觉。 “手感不错。”就连佐久早本人,在连续三球高技术的压角球后,眼角也轻松了些许,主动朝土屋低声道:“下球继续、” “不要。”土屋用单指空转排球,像篮球一样,“传给谁是我二传的选择,就算你想要,被对面防的严防死守也没法把球给你。主攻手老老实实等着吧,我心情好了会托球的。” 他说完后毫不在意地走开,留下原地天崩地裂的一年级和表情隐隐僵硬的佐久早。 ……狮心王回来了?——网对面如是在心里猜想。 好像...回来了。 又好像没有。 因为托球时,能感觉得出来那股完全为攻手追想,为主攻手的手腕考虑,尽量托出容易的夹角和高度。 那种一心为主攻手奉献的心情,就连网对面的自由人都感受到了。可是下了场或者暂停休息,二传手又一副不太想和你说话'/'别来找我对战略'/'给你球就打,别管那么多'的态度。 第269章 这副态度,只有网对面的五色工露出一副凝重神情。 好眼熟! 一直到两场结束,佐久早原本在赛中和土屋无形缓和的关系,再度在狮心王的几句话间冰封。 第117章 if线 in 稻荷崎 四月,勃勃生机的高中校园,樱花绽放,来往的学生们青春靓丽,新入级的新生胸口各别一只大红花,徐徐降落的樱花色碎瓣后方,各个发色的学生们经过,其中,一只金棕色的发角并不引人注意。 在这方叫人感慨鎏金岁月的学子大道。 新出炉的稻荷崎新生·第十六次读国一·刚刚从国青合宿回家·沾上枕头一瞬间·天花板消失不见·土屋理查德。 正在无声中和非人类硅胶物体进行一场人类和未来科技的狂k。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苹果大汗淋漓地逃走,[数据库已经检查到第1207885个数据包啦!马上就到成因,马上就到成因、唔唔!!!] 苹果被土屋抓在手里使劲挤压,假如不是苹果当机立断取消了碰撞体积逃脱成功,恐怕稻荷崎今日会多出一摊伤心的苹果汁。 [你开什么玩笑!!!]土屋丢石头过去, [我已经通知队员集合了,,明天全校人都在就队长不在,这是何等的队长失格啊!!!] [你!总之你先在这呆一阵!!检查很快的!马上就ok了!你不要怕!!] 抖地比谁都惊悚的苹果迅速飞高、飞远、飞离开。 [喂!!!!!!!] 稻荷崎成功出现了一位还未入学就精神失常朝天怒吼的一年级新生。 总之,经历了一番艰难险阻非友好充斥着不信任与背叛的谈话过后,一人一果双方总算是姑且达成了特殊时期的休战协议。 [那个、这个,你之前也去过足球世界嘛……]苹果不安又委屈地纠着小手指,[平行世界和世界间偶尔会有勾连,这就像飞机失事和火箭爆炸,不受人为控制的,我现在全力修复,只要几周就可以解决,已经很快啦.....] [几周?]土屋也很蔫, [明天就复课, 大家都在体育馆等我,结果我连个消息也没发就这么失踪几周,这不是给新学期训练开了个坏头吗.....] 一学期才有几个几周啊。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苹果如蒙大赦,[两个世界的流速是不一样的!等你几周回去,只是错过了一场早训而已!] 它很昧着良心地价值换位:[你想,原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训练时间,这下子平白拉长到几周!这不算你白挣了几周时间吗!简直太棒了,四十八小时制呢!] 土屋狐疑地凝视它。凝视。 眼中充满质疑。 苹果大汗淋漓。 半晌,土屋才表现出奇异地被这番话打动的模样,别别扭扭地开口: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吧。” 苹果喜极而泣。 每到四月份稻荷崎新生春季入学,基本都是各个社团最忙碌的红色心情。 不仅需要友好温柔地登记每一位来注册的新生,由于部活的体验营制度,各个社团都需要另外准备一份场地作为新入社的运动体验,哪怕是豪强运动社团,也只是第一梯队正选的选拔规格不同,是直接走初高中aoa入学制度而已。 土屋到体验营——第二体育馆的时候,在人来人往的黑红运动服里看见了熟人。 不愧是豪强稻荷崎最威名远扬的双部团之一,排球部站满了受吸引前来入部的新生,着制服的二三年级和成人教练都在帮忙。 有摸高、体重身长测试区、登记注册区、答疑区、冲刺计时去,还在体育馆中心场地拉起了拦网,场边,灰黑色头发的高年级双手抱臂、那平淡地眼神和无言的气场,叫周围人一直笃定,不会错的,那就是排球部前辈。 虽然从没在稻荷崎过去的正赛中见过这张脸,可稻荷崎的排球部可是人数超三位的大部团,里面关于正选的席位龙争虎斗,自然不可能人人都上场。 土屋跟着周围吵嚷的一年级看过去时,场中刚刚结束一组十八人的扣球,北信介朝目前排在第一位的一年级点了点头,上手比了个扣球的基本动作,像在做指导,让刚刚吵嚷的一年级换了口风:“好像有前辈免费指导,我们也过去看看吗?” 另一人有几分犹豫:“谁都能去吗?还是确认了加入排球部才可以?我还没彻底打算加入排球部呢.....” 正巧有排球部的高年级经过,胸前抱着一沓纸箱,朝他们很友善的微笑:“不需要哦,是教练安排的,谁都可以去试试。撒,去试试吧?” 两个一年级生一下子就被这温和体贴的高年级俘获了。 将犹豫付诸成行动,一起欢天喜地地朝场中心过去。 然而,貌似只有土屋眼尖瞥见高年级额头和喉结跃动的青筋。 果然,稻荷崎的体育社团才没有这么友爱的气氛,只有在新生体验营的时候才受命装一装。 不知为何,土屋心中竟升起熟悉的安心感。 “你不去吗?” 那位高年级前辈眼见土屋落单,还在伪装友爱。 “不需要任何强制要求,去了就可以扣球哦~” “你看,场边负责给你们反馈指点的是我们稻荷崎总队长,左边给你们托球的是我们第二梯队的替补二传呢~” “没有打算...但是也可以?一般轮回都是开学前的一个月开场,但是这次一睁眼就是入学,没做过训练,不知道什么样子……" 第270章 那个一年级因此自言自语、一脸若有所思的向场中间走。 背后的高年级:中二病。 越来越多的人向场中心的拦网靠近,等在往前的队伍已经排了两个十八人组,正有第三个十八人组自觉构成队列。 土屋过去的时候,正巧和刚才两个闲聊的一年级就差了三人的身位。 这里看上去的确是给一年级新入部的福利,因为大多人都肩膀很薄,不像打过排球的样子,偶尔排到某人时,还要停下来,由北信介亲自示范一遍正确的排球扣法。 土屋心想他这算不算过来找北信介玩。 虽然苹果在那里吐槽:[现在北信介又不认识你。] [你不懂,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我们是神交。]土屋摇摇手指,[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感觉北就像一款游戏突破代码规则的固定npc,可以穿透周目和我交流。] 苹果:[这种人是不存在的!] 土屋:[所以给我这种感觉的北尤其稀少,你一个人工智能,不懂吧。]苹果飘飘晃晃地飞上天,坚决拒绝现时代有第二个打破第四次元的人类。 队伍逐渐前进,一组结束后,换下一组、再下一组。 北信介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上午,虽然因为今年人数过多,中途只休息了二十分钟,但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过手,按照正确发力纠正新手的扣球姿势,这种从'不规则'变到'规则'的重复感,抹去了一些北信介心中的疲惫。 他过度专注地向一年级讲解正确的扣杀姿势和手腕要点,以至于稍微有些显眼的金棕色头发一年级排到正数第二个,他才从余光中瞥见一眼。 关注这名一年级的理由和其他人稍微有些不同,是因为北信介看出这名一年级脸上一脸病气,皮肤白中偏黄,身材较瘦,仔细看唇色也很苍白。 似乎是刚刚从一阵需要疗养的病中回归,因此,当这名看上去病气的一年级排到一位时,北信介招手,示意替补二传将球给他。 二传传球,北信介的两只手上伸,排球横过队伍上空,稳稳地插进他两只手掌拱起的夹角,虽然是最最最基础的基本功,可因为在场的多是门外汉,所以引来了不明所以的一年级新手的惊呼。 排一位的一年级倒是很平静,眼睛很大,睁着看他。 北信介先询问简单信息:“之前打过排球吗?” 一年级摇头,用鼻音回复。 “没关系,进了排球部有前辈手把手教你们,”他顺势提高音量,向后面等待扣球的长龙说:“不用害怕没基础,谁都是从新手连过来的,入了部会有高年级前辈教球,还有专门的后勤人员负责捡球和清理球场,所以不必担心新生的待遇问题。” 长排的一年级们明显雀动起来,他等待一年级们逐渐安静,才回看金棕色头发的一年级,伸直手臂,将排球安在掌上。 “注意我的动作和手腕,第一球切记手腕的折迭度,太用力有筋腱断裂n的风险。” 这不是恐吓和空穴来风,每年都是新生因为过于用力的拍球崩断手筋,很多有天赋的新生就这么无形中浪费了恢复的一年成长期。 等一年级点头示意知道,北信介左手抛起排球,右脚稍稍后撤半步,接着右手稳稳地拍上临空的排球。 砰。 这一球和前面的尝试者比起来,无论是手臂挥击还是排球响,都干净又凌厉,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引来了一年级的瞩目和片片惊呼。 等排球落地,北信介转头,朝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的一年级说:“我们的身体幅度不一样,不要盲目学我,努力即可,切记不要为难肌肉。” “好。”土屋点头。 他将稻荷崎部员递来的排球放在左手心,尝试将左手举了举。 不出意料的,反馈相当脆弱,没经过训练的身体还保持久病刚出院的阶段,只是把排球提过肩的普通人水准,都有小规模的抖动。 从奢入俭难啊。 土屋叹一口气,僵持几秒,把左手放下来。 他要发球却又松手,身后排队等候的人隐隐传出喧哗。 第一个说'不要紧张'的反而是身边久站的北信介,他没有催促的意思,语气很平淡,但透着一股鼓励的内容:“不要妄图挑战身体极限,只是试扣,心情愉快地扣吧。” 土屋因此看了他一眼:“前辈,你温温柔柔的。” “是吗?” 虽然北信介在稻荷崎常常以'一丝不苟'和'教条'的刻板印象上榜各大部团队长榜单,但实际上,他常常从身边人收到类似'温和"的评价。 这种评价多半源自低年级,偶尔队内的正选也这么嘀咕。 只是北信介认为自己一贯是在表述必要的内容,没什么可以被提及'温柔'的情节。 比如身体状况不允许,那么就不要勉强自己——这是很寻常的事。 “继续吧,可以再来吗?”他问。 身体不好的一年级点了点头:“只要把球传过去就好了是吧?” “新生体验阶段没有必须过网的规定,不过假如能过网,就证明你很有"天赋。 这名一年级看上去身体不大好,一定的鼓励是必要的,况且为防意外,他没有让替补二传托球,而是扣球手本人掌握高度。 一年级朝他点点头,随即后退半步,托起左手。 不是第一次扣吗?小臂肌肉很羸弱,无法支撑手臂完成大幅度动作,但是整个身体相应地很舒展,采用了一些小动作改变身体角度。 第271章 大腿肉在抖,可是重心好好压下去了,眼神也很好,视线焦点全在排球上。 简单过了一遍一年级的身体姿势,备好接下来回馈的内容,北信介稍稍侧头,等待一年级完成扣球。 一年级的帆布鞋后蹬——不是专门的排球鞋也不是运动鞋这点需要注意——左手下压,接着像弹簧一样起抛——有点高了,北信介稍稍压眉。 蹬! 一年级猛地起跳——其实在原地也可以,刚刚北信介演示时也是原地扣球,不知道是哪句话引导一年级跳了起来。 接着,在稍带思索的北信介眼前,一年级拉开右手,挥开掌心,手掌再度冲上半空时,和下落的排球稳稳重合。 ...漂亮! 北信介意外的稍稍睁大眼。 排球过网,这一球的力度和速度都是正等,胜在球路相当稳,直接扣上球心,在前面尝试的熟手中都是稳定度很高的表现,干净的一球让附近旁观的一年级和高年级都拍起掌来。 “姿势挺正的嘛!” “真的是第一次扣球吗?” “你肯定要来我们排球部啊,说不定将来有机会当正选呢。” “欸——!他可以当正选吗?” “哈哈、啊……也不是啦,正选还是很困难的……” 很短的时间内,一年级就和附近的高年级聊上了。 “……” “北前辈。” “……” “北前辈?” 北信介从凝视拦网对面中倏地回神,再回头,排队列第一个的一年级已经换了一个,他四下侧目,来来往往的穿着运动服和不穿的人中,都没有刚刚那名一年级的影子。 “北前辈?” 替补二传远远朝他举起球:“我托球咯?” 北信介问他:“刚刚那名一年级呢?” “嗯?啊,”替补二传想起来,“对哦,他还没听反馈就走了,亏大了。” “……” 北信介依旧没有从人缝里看见人影。 他盯着网对面看的时间应该很短才对。 半晌,他叫住身边经过的三年级二梯队,和对方互换位置,向排到第一个的一年级道了声抱歉,表示后续入了部可以再找他练球,随后在替补二传的迷茫中,穿过人群,向负责入部登记注册的桌子走去。 假如他刚刚没看错的话,那名没打过排球的一年级,排球的落点和他第一次演示时的分毫不差。 第118章 if线 按照一年级教学楼门前的班级分布表,北信介跟着名为'土屋理查德'的入部申请表上的基本信息,找到了一年级d班的门前。 一年级d班的公告板上有全部同学的一寸照片,土屋理查德在第三排,相片可能是初中时期拍的,满脸病容、满目戾气,以北信介第一眼看上去的观感,并不适合剧烈运动。 不过既然对方交了入部申请表来,却又在第一天空缺社团训练,北信介此时站在一年级d班门口,上手,敲了敲隔着一道门板仍然乱糟糟的教室前门。 教室里喊了一声,才有一个女老师过来开门。 “这不是北同学吗?”成绩优异的北信介在整个三年组都很有名,“来一年级找谁吗?我们班有谁加入排球部了?” 坐第一排的女孩子伸手:“老师~是土屋君吧,我之前收申请表的时候看到帅气的土屋君写了排球部。” “排球部吗?”女老师满脸意外,露出有话要说又因为北信介在这里所以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见这个表情,北信介大概猜到中间有什么缘故,他扫了一眼教室,道:“是的,我来找土屋同学,请问他现在在教室吗?” 果不其然,女老师抱歉地说:“不在呢,土屋君他身体不太好,现在在医务室。麻烦你白跑一趟。” 虽然心里隐隐有预料,但是老师真的这么说,北信介还是不可自抑地微微睁大眼睛:“……医务室?” 医务室。 开学第二天就空课去医务室休息,这种身体强度,想必就算来排球部训练,也跟不上一般的训练进程。 北信介带着一盒果味牛奶,虽然面色平静,但心里隐隐放弃了引荐土屋理查德直接进第二梯队随队训练的想法。 医务室在一年级的三楼,和售货机挨得很近。 门是关着的,北信介抬手,正要用指根敲上屋门,质量一般的门板闷闷地传来了内部某人的声音: “.....这个猫玩的不错,不去上路的话,还能打啊!” 北信介的指根一顿。 . 土屋正在医务室的白帘子后和苹果一起看网络游戏直播。 窗帘关着,室内暗沉沉的,正适合睡觉,或者看别人打游戏。 游戏是星海推荐他的,土屋更喜欢看别人玩,苹果就不一样了,自从任务结束,它好像发掘了什么属性,各路游戏四开,整日整夜的玩,堪称痴迷。 [要输了!肯定输了!中盘打这个人头,上路睡觉呢吗?!你们人类这个水平就能当主播了?!] 土屋怒而维护人类的尊严:“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输没输!这个猫打得不错,不去上路的话,还能打啊! [一个辅助怎么打?!去人家塔下面跳舞吗?!开个魅惑水晶自动认输?!人头差了人家两倍!] “谁家辅助看人头啊!辅助看经济的你会不会玩!” 第272章 [你也没玩多久!]苹果愤怒地拿苹果梗攻击他,[回去学你的习吧!在医务室住一天半了你个偷猩猫!你走游戏这条路已经大关了,看看学习能不能有出路吧!] “说谁偷猩猫呢你个食果族!同类相食久了小心朊病毒!” 北信介将手指按上入门灯。 喀嗒一声。 暗沉沉的医务室亮了。 土屋:“……” 苹果:“……” 土屋:[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苹果:[……不知道啊。] 土屋低头看还在传出主播酣战游戏音的手机。 默默熄屏,熄屏后直播自动结束,刚刚还环绕人头播报声的医务室终于安静。 “北前辈,”他不抱希望地问,“你从什么时候来的?” 北信介向土屋盘腿休息的靠墙病床来,边走边说:“你认识我吗?从你说一个游戏角色打的不错开始。” .....那也听了有几十秒了。 土屋倒打一耙:“排球部的北信介队长,你怎么不出声啊,这叫偷窥,偷窥哦! “抱歉,我以为你在睡觉。” 北信介很平静地拉开床边铁椅子,坐上去。 “因为医务老师告诉我你在床上躺了一上午。” 土屋:“……”还不如不倒打。 出乎意料的是,北信介坐下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反而递给了他一盒牛奶:“探病礼。” 纸盒牛奶,是稻荷崎售货机里面的品相,售货机里面的饮料都是凉的,不过北信介给他的是常温牛奶,应该是用手捂过。 没结束的第十五周目土屋和北信介相处不错,他只是看了几眼,就心安理得地收下,撕下吸管插进去,边喝边问:“前辈,你要向老师告状?” 新开始的身体素质没法十小时、甚至六小时长时训练,一定数额的专项训练结束,给予肌肉缓冲的时间必不可少,这些时间与其干巴巴地躺在教室听讲过十五遍的内容,不如来医务室偷懒。 “我没有那种打算。”北信介躺上椅背,表情平淡地说,“虽然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但毕竟不同人体质不同,生病的表现也不一样。要是你能在入部申请上详细写生过什么病,我会更有把握一些。” 虽然北坐在这也行。 但是北性格缘故,和他在一起压力较大。 尤其是当下这个环境,土屋当机立断下床:“前辈,既然你要在这,我就回教室了。” “能聊聊吗?”北信介侧头问已经蹬下地的他。 “聊什么?” “未来的排球部训练有没有兴趣参加?只是来报道,做做简单的接发球训练也好。”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自己的训练安排,每天按着稻荷崎的集合时间走太麻烦了。” “有自主训练的打算吗?”北信介露出'既然这样,不如':“来部团不是更好吗?有专门的教练指导,还有专业器材,一应免费提供,以及学校供应的后勤。” 因为在稻荷崎有不美好的回忆所以不想去。 这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算了:“因为身体缘故。” 果然,北信介立刻不追着问了,退步道:“身体允许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来部团,和我身为排球部队长有关,希望每个成员都能体会到排球的乐趣。” 土屋抓起校服外套,边点头边道:“好哦,那么谢谢前辈,我先走了,有时间的话我考虑看看”去稻荷崎排球部。 身后,北突然很突兀地来了一句:“慢着。” 土屋有点炸毛地呆呆回头:“啊?” “有些冒昧,假如是揣测我会道歉,不过有一点忍不住问,”北信介侧过来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屏幕使用时间吗?” 土屋:"....." 苹果不知为何慌慌张张地落下来了:[啊???!!?!] 北信介看不见的地方,苹果整个果差点扑上土屋的脸,很恐惧地说:[他有读心术吗???] [稻荷崎的风气吧,不知为何游戏沉迷率异常地高,]土屋不太所谓地解释,[比如宫双子,有时候部活突然没精神,打开屏幕时间检查发现必然有八个小时都在足球fifa。] [喂!喂!北!你可不要误会土屋!土屋的手机是我在玩!闲着没事玩玩的!土屋他是个不懈怠的好孩子哦!!] 不知为何,苹果又慌慌张张地去扑北信介的脸。 它这副样子,真的叫土屋好奇这几天苹果到底是怎么打的游戏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边说:[你给手机充电,所以我也不清楚你到底玩了多久,连官方都发邮件过来,你到底玩了几个小时、] 土屋的话头一顿。 【xxxxonline:过去一天使用时间20h37mins xx游戏直播:过去一天使用时间 3h11mins 其他:过去一天使用时间12mins】 加在一起正好是二十四小时。 土屋:“....” 苹果:[...] 就连北信介一时也没有讲话。 空旷的医务室内,天花板想着白炽灯的电流音,一时只有穿行房间扬起白帘子的微风。 和大汗淋漓的土屋理查德。 “土屋君。 北信介抬头。 “我原本是打算,屏幕使用超过红线,就押你去体育馆的。” 土屋:“……嗯。” 第273章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今晚留给你补觉,明天再来。” 土屋:“…….....嗯。” 临走前,北信介单手按在医务室的门把,回头,平静地加了一句:“过度游戏伤身,做什么事都要适当。这次我就不和土屋君的班主任说 了。” 土屋:“………………嗯。” 北信介离开的医务室,徒留一人一果对视。 这下大汗淋漓的换了个物种。 第119章 if线 “千之慧生!” “到!” “灶门健!” “到!” “藤堂目!” “到!” …… 前面好像还有很多人,土屋姑且眯一会儿。 “土屋理查德! “……” “土屋理查德!” “……” 土屋被苹果拽着头顶呆毛惊醒的时候,眼前不知何时投下了一道影子。 向上看,抱臂的双手,搭在肩膀的黑红色运动服外套,还有少见的灰色头发——据土屋所知,并不是染的。 再向上看,薄平的嘴角,鼻子,还有一双每日里没什么情绪但一旦落在阴影中就尤其摄人的眼睛。 “……北前辈?” 再往后看,那边的教练和队伍其他人都往自己这里瞅。 北信介回头,向一年级教练颔首。 一年级教练摆摆手,继续喊下一个: “佐藤业春!” “到!” …… 土屋被北信介叫到一边,二三年级的正选也在这里,宫双子在正选专用练习场幸灾乐祸地向这里望,噗噗地捂嘴笑。 宫侑:“那小子是谁啊?大庭广众下被揪出来,真丢人。” 宫治:“敢在北前辈眼皮子底下睡觉,胆子很大么。” 角名也停下抛球,在那里看戏。 尾白:“喂!都少说两句!” 他挥手驱散看笑话的宫双子,实际心里很意外。 因为北还从来没有从第三梯队里揪过人,往日最多是把偷懒的角名和宫双子点出来提几句。 …… 北信介双手插兜地看着眼前的人:“昨晚没好好睡觉吗?” “.....睡了啊?”这犹如审讯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只是上早训还有点困,只打算眯一会儿,没想到能睡着。” 土屋心想北不会又要看他手机吧。 实际北只是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点出相册,放大上面的记录表,“我昨天放学后问天暮教练,说你百米冲刺跑了11秒72,五百米快慢跑用时是一年级里最短的,他建议你去跑田径。” 是昨天的体检内容,土屋速速扫过一遍:“你还特意去看了?”“是保密内容吗?” “……不是,只是有点意外。” 北信介放下手机,“我是想说,你非常有天赋。” 他将手压上土屋的肩膀,郑重道:“加油。 土屋:“……” 苹果在天花板唔噗噗地笑。 虽然土屋的确是发表过希望成为北信介一样的队长的言论,但他的确没想到北(信介)上心到愿意盯着他一个区区一年生。 而且或许是北(信介)太上心的缘故,就连稻荷崎的正选监督黑须也在训练休息中途,和路过捡球的土屋说了两句话。 虽然只是问了问昨天体检的内容。 但是黑须监督和土屋说过话后,紧接着正选也开始往土屋这看,直到第三次休息,除了赤木一般路过,就连角名也过来问了两句名字班级。 这种稻荷崎明星、不,稻荷崎一堆狐狸训练中途的闲暇娱乐的气氛让土屋的心情在短短一个早训连跌五次。 黑须监督一次,角名一次,宫侑故意把球往这边抛然后指挥土屋帮忙捡球是第三四五次。 “快点,一年级的,不要耽误早训。”宫侑朝他比手。 土屋捏了捏手中的排球,感觉手背青筋在弹。 “他真坏心眼。”角名路过时,给他解围,“不用理他,放他自生自灭。” 假如不是角名后面又闲聊似的稍带:“他叫宫治,治,是我们队里的接应,他们双胞胎长的很像,你不要认错了,还有,宫治喜欢别人当面叫他名字,叫上几次就可以亲近起来了,怎么样,很棒吧。” ——土屋真的要信了。 “角名前辈,咱们稻荷崎的队风真是和外面传的一模一样。” 土屋压着眼睛,提着嘴角。 “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的,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善良了。” 他单手抛上排球,后退两步,在角名意外的眼神里,单步起跳,右掌掌心直接和球心击中,排球直飞出去,迈开宫侑上空,在宫侑'抛的太高了还得练!'的嚷嚷里开始转折,下落,直直砸上场边长椅正选们趁方便散散放在上面的水杯——宫侑的那杯。 ——我的限量款水杯!!!” 场中传来了宫侑急转直下的呐喊。 土屋转身插兜,在角名意外地后退两步让开的路里,用力推开体育馆的大门,踏出体育馆。 . 又到中午训练的时候,土屋在医务室躲清闲吃了一中午的咖喱饭。 他原本和苹果发愁北信介来了该怎么办,没想到直到下午上课铃,医务室门都没被人推开。 他相安无事地回到了教室,听教室里午休的同学们说,也没人来教室找他。 第274章 这之后过了一周,土屋再没去过部团训练。 每天八点踩点到学校,来了学校就溜号去医务室。 因为有身体不好这道保命金牌,班主任找土屋聊过三四次,都被土屋敷衍过去了。 渐渐的,除了土屋和医务室老师的关系越来越好,因为还没有迎来第一次年级考试证明自己,偶尔科任老师见到他也会无视。 至于排球部,不说北,也没其他人来找他。 “这是理所当然的。”放课教室,其他人都去部活,土屋仰着椅子,两条腿蹬在桌上,晃晃悠悠,“本来这种部员逃训的问题就是该监督处理,稻荷崎又没有温情到关照普通部员的程度,之前北能来问我一句,还是托了第一天扣球的缘故吧。”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周目和开端一样,挺倒霉的,处处充满误会,集合时眯个眼睛都能被北揪出来。 [就是!]苹果在一边晃晃,[就算是北,那也是次世界的北,和你在的本世界的北无关!] “就是。”土屋点头肯定。 [而且本来你也不想去,是次世界的北威胁你去的,凭年龄你比他大一轮,凭什么听他的!] “没错。”土屋点头点头。 [昨天的事都是误会,你心里知道就行了,难道还要你这个被误会的人上赶着解释吗?无理!况且就算被误会了,那也是这里的事,对你完全没影响啊!] “....."土屋晃椅子的幅度慢下来。 [稻荷崎的人本来讨厌就算了,北信介误会你那是他的错,他要是因此讨厌你那是他不对!主观臆断单方面揣测!] 土屋:“.....” [区区几句鼓励和夸奖难道就能俘虏狮心王了?!狮心王可是一路伴随着掌声和鲜花过来的!] 土屋放下腿:“.....你别说了,我要去道歉。” [跟随你的心才是最要紧的、]苹果的豪情壮志卡住,[呃嗯?] “.....哪个世界的北都好,心里不舒坦。”他叹气道,很没力气地站起来。 [欸....]自觉闯祸的苹果不敢说话,默默跟上。 . 豪强稻荷崎的排球部活一路持续到很晚。 学校给赶不及晚班渡轮的学生配备了学校大巴,因为很多部员一下部就冲着一个方向目标明确地去了。 土屋靠墙等在体育馆离门远一些的位置,在某个没灯的柱子阴影下面。 虽然没有经历过北信介当部长的时间,但是土屋曾经是在稻荷崎听过北队长'的威名的:做什么事都勤勤恳恳,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一定会确认体育馆有没有人员留下和没关的灯,包括登记每天回收的排球和体育器械。 稻荷崎眼熟的替补们先聚众离开,后面空了一段时间,一直只有三三两两的普通部员出来。 体育馆的灯还是亮的,土屋又等了一阵,才看见北信介推门出来。 土屋从柱子下面的阴影出来,放开音量:“北前辈。 等北信介回头看他,他才说:“能聊聊吗?” 北信介看了他半晌,随即把口罩摘下来,点头道:“可以,等我倒完垃圾。” 土屋感觉北信介生气了。 虽然北一直一副感情冷淡的样子,其实是有情绪波动的,只是不明显罢了。 逃训、打游戏、逃课、每天都泡在医务室、之前的三方会谈也翘了——虽然土屋不知道最后一个北知不知道,仅仅前四个就已经是一幅标准的放弃人生的不良模样了。 “有什么要说的吗?”北信介看着土屋问,“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家离得近?” 土屋摇头:“不近。” “那你坐电车还是打车回家。” “实在太晚的话,就睡在医务室。” 老油条·重来十六次的土屋在第四次轮回后就再没关注过安全和常规一类的问题,但是北信介很注意:“学校晚上只有一个巡逻的安保,在一楼确认落锁就走了,晚上是没有彻夜安保的,万一发生什么事,你打算向谁求救?” “不会有问题的,”土屋说,“我睡过很多次了。” 因为回家太麻烦,而且在学校可以白嫖稻荷崎的器材。 土屋一愣: 因为北信介皱眉了。 这还是土屋第一次见北信介皱眉,新奇的他想要指着北信介的眉毛大惊失色。 北信介皱眉叹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叫社团大巴等等你,你去学校东门上车,一起回家。地址的话,上车告诉司机。” “不是,我其实是想来向你道歉的,”土屋心想自己为什么有点心虚,一定是刚刚这一出出乎意料的回家话题,“之前明明答应你来部活,结果一周都没来。” “可以,排球部的道歉我收下了。”北信介平静地说:“我原本打算你再旷训三天,就去教务处找教务老师说明你的情况,请他介入你的课业问题。”土屋有一种自己正被教导主任制裁的错觉。 而且他都人过半百(?),居然还要在这听北说教。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来排球部吗?而且什么叫排球部的道歉你收下了,不该是排球部向我道歉吗?第一天凭什么耍我?” “耍你、” 北信介回头。 土屋才发现体育馆的大门不知何时溜开了一条缝,而且正有五个脑袋迭迭乐地一字排开,北信介回头后,他们犹如见了猫的老鼠,整个脑袋带头皮的一抖,乱成一团撞手撞脚地往回退。 第275章 土屋:“……” 他突然有一种跟这群稻荷崎闹脾气毫无意义的感觉。 北信介回头,执着询问:“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没什么,”就连从前五个轮回持续到今天的愤怒都被浇熄了不少,土屋有点没劲地说:“第一天故意往我这扔球使唤我,故意告诉我错的名字来着。” 反正他也砸了宫侑的宝贝联名水壶。 从第一次做队友就想砸了,只是当时他实力不够,只能眼睁睁看宫侑提着个水壶在他面前晃。 “我不知道这些事,否则会亲自押他们向你道歉,”北信介问,“我叫社团大巴先走,拜托还没走的教练等一会儿,你现在有时间吗?至少现在叫他们道歉,待会儿拜托教练送你回家。” “叫他们倒立用脚顶球然后向我道歉说对不起土屋大人。” 北信介点头:“好。” ……好? ………… 好? ………………好?!? 跟在北信介屁股后面进体育馆土屋还不太相信,直到北信介要求全员整队,第一天捉弄土屋的宫侑和角名满脸真的假的?!和'骗人的吧?'在其他队员们一片叫好声中被迫出列,在北信介的平淡催促'现在做'的无形压迫下不情不愿地倒立超小声'对不起土屋。' 北信介:“声音太小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土屋大人!” 宫侑倒立地向土屋喊:“话说你也摔了我的水壶!我们不是扯平了吗!扯平了吧?!我那个杯子可是球星联名款是绝版!!” 北信介回头:“扯平了?” 土屋在震撼中点头。 “好。” 北信介再回头。 “可以了。” …… 那一瞬间,北信介的背影突然在土屋眼中拉高了三倍。 宫侑在那里超大声嘟嘟囔囔地双脚落地站起来,宫治还在那里挑刺'人家要求是双脚顶球,你偷懒了',角名则默默站起,将擦灰的手扒在赤木身上,得到赤木的呐喊。 土屋被北信介引着出门的时候,嘟哝了句:“前辈,你们怎么还在体育馆不走啊?” “今晚正选有加训。好了,车在东门,等了你几分钟,上车的时候注意礼貌。” “前辈,”土屋叫住北信介,侧眼睛先看了脚下几秒,才嘟哝道: “我和你们一起训练好了。” 北信介意外道:“可以。 “不过和我们加训不算你今晚来了,登记表上的十一日下午还算你旷训。” 土屋:“.....哦。” 第120章 if线 北信介朝土屋招手:“首先是高球。” “高球叫做高球,其实是相对高的吊球的意思,根据进攻手和队伍习惯不同,可能有存在不同的扣球水平线,只是一般在三米二以上的球,我们叫做高球。” 土屋在原地无所谓地点头。 “至于低球,不是高球的吊球都叫做低球,更多用来传前快和短平快,手势是这个。” 北信介把拇指和中指无名指捏在一起,像是狐狸的手势。 “因为我们队的进攻节奏偏快,第一节奏和负节奏是拿手技巧,所以这个手势出场率很高,一定要第一时间反应,慢了一秒就跟不上击球点。 土屋点头。 …… 和北信介·一年级不良隔了十几步的贴身球场,宫治看了半天,降调道:“从这个程度开始教吗?” 他原本以为是走aoa直升的一年级新队友,北才这么上心,谁知道从短平快开始教起。 “不仅手拉不开,脚步也很拖沓。”角名收回眼睛,把球拍过网。 “看脚步好像是练快攻的。”宫侑斜后方后退三步,垫起这球。 尾白抢前一步,和宫治同时起跳:“你们,”砰!扣球,“别聊了!待会儿北过来了。 “北前辈过来又怎么样,我说的是实话啊。”宫侑眼见这球落地,双手插兜,“不过叫他捡几个球, 还要我负荆请罪, 啧。” “不,这个我觉得是你们的错。”赤木插嘴,“没告到监督前面不错了,小心演变成前后辈霸凌事件。” 宫侑:“赤木前辈不许说话!” “都是因为你们欺负他,北才不得不亲自教人谢罪!” 尾白大声批评教育:“还不好好训练!” 宫侑·角名脖子双双一缩。 . 虽然两个球场隔了十几步,稻荷崎正选那边都在讲什么,土屋全听见了。 导致他原本想扣杀的手都温柔了,甚至拐去了几次界外,北信介看了什么也没说,还安慰他别对失误耿耿于怀。 “每一次进步都很珍贵。”他说,“和正选们训练的事不急。” 土屋回:“嗯嗯,不急。” 从高球练到背飞、再练了几回短平快,北信介将球丢进大框,蹭了蹭第三节指腹,转头喊道:“阿兰。” 那边训练中的正选球场停下来,最高最黑的大高个抱球远远问:“怎么了?” “刚刚那球漏气,缝线扎到我了,我去处理一下。” “没事吧?!” “没事。”北信介回头说,“土屋君,你先去正选场和他们练一会儿吧。” “!”土屋急着问:“北前辈,我不能和你一起走吗?” “为什么?”北信介问,“我去包扎。” 第276章 “呃……我帮你包?” “不用了。”北信介干脆拒绝,“你和正选们练球,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回家了。” “可是,一只手包扎手指很不方便……” “我习惯了。” “医务室很黑.....” “有灯。” “.....一个人晚上很危险……” “医务室到这里三十米。” 。 土屋望着北信介不急不缓的背影,感觉自己被丢下了。 尤其是背后有一群稻荷崎正选的视线灼灼。 “喂~一年级的。”宫侑远远叫他,“快来你的正选前辈们这来~” 土屋没回头。 “别欺负人家,倒立倒的还不够吗!” 尾白自觉承担起北信介临走前的嘱托,站出来成为稻荷崎正选队的良心。 “新生、叫什么来着...总之,过来吧!我们陪你练球!” 一年级新生侧了半头的时候,那半张脸上,眼角落的很低,眉角扬的很高,'你们没问题吧?'的质疑几乎要荡着空气飘过来了。 “.....没问题,放心吧,有我在这两个人不敢欺负你。” 角名:“哦哦,阿兰君真有安全感。 尾白握拳:“闭嘴吧你们!没看见人家怕的都不敢过来了吗?稻荷崎可不是这种地方,都怪你们两个!喂!” 宫侑:“他的初中是什么乌托邦吗?这不叫欺负吧?!我纯好奇啊?!” 尾白:“尤其是你!闭嘴!”" “……” 听着后面闹腾腾的,土屋翻个白眼,叹一口气。 一年级新生抱球过来的时候,脚步很不情愿,连眼神都不愿意和他们对上。 真的这么讨厌啊…… 原本只是觉得好玩顺便凑凑热闹,没想到别人很在意,角名这时候有一点抱歉。 “你打什么位置?”他主动问过来的人。 “主攻……”声音也很有气无力。 “你来我这队吧。”角名转身换位置,顺便抬手diss对面:“对面那队双胞胎,看见了吗?灰头发那个是治,黄头发的是侑,两个都很坏心眼,我这边欢迎新手。” 宫治:“我是误伤吧?话说你这个被罚倒立的怎么有脸说我坏心眼。” “不许欺负后辈!”尾白指挥:“治,你去对面。” “是,是~”宫治从善如流地说,走过去顺便和角名击了下掌,朝一年级比身后的阿侑,“我们一起打爆那个黄毛。” 宫侑:“你说谁黄毛呢!!” 一年级翻了个极明显的白眼。 宫治&角名&尾白&赤木:“……” 宫侑:“看吧!!看吧!!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尾白:“……你翻白眼了吗?” “没啊?”一年级挑着一边眉看他,“快点开球吧前辈,我们这边是侑前辈二传吗?” 宫治:“我是宫治,能不能记着点。” 角名侧脸抵嘴咳嗦。 宫治狐疑:“角名?” 角名正色:“快开球吧,一会晚训结束了。” . 等着自己开球的时候,尾白才想起来。 不对,对面那个一年级是被北从基本概念教起来的新手,他就这么拉过来3v3,虽然最好的进步方式是实训,但是不是太偃苗助长了? “呃,”他放下球,朝一年级问:“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一年级抻抻肩膀,很不走心地说:“角名前辈,发个好球——” 尾白:“.....我是尾白阿兰。” 一年级耸肩:“第一天,记不住嘛。” 好吧,确实,要尾白认第一天认识的六个人也是难为他,尾白闭上嘴,后退半步,排球从左手抛起,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抛上半空。 顾忌对面的一年级,他没有跳发,而是在原地飘了个普通球,飘的宫侑在一边吐槽“好轻”。 排球过网,角名和宫治都没动,角名直接朝一年级伸手示意:“右翼,往后五步,正手。” 他心里没底能让北信介从高低球开始接的新手会不会正手接球,应该会吧,毕竟正手下手是基础里的基础。 一年级提起的手臂虽然细,但有模有样,角名和宫治飘了个眼神,宫治上前,等着一传飞球的时候,还叹息了句:“带婴儿。” 角名在旁边指挥一年级:“接的好,往我这来。 一年级果然过来,速度很快,半空起跳,一粒球路超稳超低没有半点旋转的排球适时下落。 一年级没有任何难度系数地扣上了这球,排球平平地飘过网。 “很棒。”角名一般面无表情地鼓掌,一边叹息自己再也不要凑宫侑的热闹了。 要不是凑热闹,他现在怎么会当幼师。 球网对面,三个人只有尾白象征性地跑了两步,另外两个一动不动,看电影一样眼见排球飘下地,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 “真棒。”/"真厉害。” 尾白左右晃脑袋看了一圈,最投入地鼓掌:“很有天赋!” 这球连得分都不算,因为一传和攻手重合了,充当裁判的苹果飞过来,大呼小叫:[这算什么啊!犯规!犯规!稻荷崎打假赛!红牌!] 曾经苹果建议土屋打假赛,土屋三个月没理它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一连让苹果慌张地惊呼了好几个红牌,然而这次土屋只是站在那里,没响应。[土屋……?]苹果飘停。 第277章 土屋侧脸,用骨节递上眉心。 [土屋……?] 苹果担心地飘上去。 [你怎么啦?要是生气的话,我现在去拌他们,拌他们个狗吃屎,你不要太生气……] 土屋抖着嘴角。 苹果:[……] 土屋:[有点,有点爽…….....] 苹果:[………………] 土屋:[稻荷崎五个陪我打假赛,跟个傻子似的在那狂夸……..... ] 土屋用指节擦过山根,顺势擦过嘴角,正头时改换一连平常的脸色,眼也不眨:“排球是像我刚才这么打的吗?我做的很好吗?” “嗯,很好,很好。”虽然规则上算犯规,不过反正他们打的是3v3。 角名比个手势,往站位回走,“这个手势北前辈教你了吗?意思是全员进攻,总之看见这个手势往前跑就对了。” 网对面的宫侑一脸无聊地把排球扔过网,网这面的宫治抬手接住,虽然是跟小婴儿玩但他的表情还挺绷得住的。 土屋在想自己要不要第二球就吓他们一跳。 算了,第二球就暴露有耍他们的嫌疑,稻荷崎五个都做到这程度了,土屋也要让他们有点成就感才行。 土屋歪头:“我接下来去四号位吗?” “几号位都行。”宫治抬手试拍了两下,“随便你啊,3v3,你站网前都行。” “可是站网前不会触网吗?” “触网你就向阿兰撒娇让他装没看见。” 尾白:“……喂。” 虽然他的确有后面这个打算。 包括第二球,宫治发球过网,又被宫侑扣回来后,角名立刻上手指挥一年级,“左拐,对,等球。” 反正宫治传的肯定是笨蛋球。 又是一球,角名无声指挥宫治。 原本要托笨蛋球的宫治因此加了点高度,一年级在角名和尾白的共同指挥下成功就位,扣出了这next level的一球。 “很棒。”/“节奏掐的准。” 眼见这一幕的宫侑在对面翻了个白眼。 第几球后,宫侑往回踢脚,把毛巾往凳子上一撇。 他原本以为就是哄一年级几个球当道歉,眼看着对面这是真的要从小一开始教。 “喂,别这副表情。” 尾白在稍前的位置嘘声警告他。 “你转过去皱,别被发现了。” “被发现就被发现。”宫侑不耐烦地压不住语气,“他谁啊我在这陪他过家家,本来加训就是练快攻,这都十几分钟了。” “还不是因为你俩。” 说到这个尾白就来气,脸色也不好,“之前跟你们说过几次跟我们开开玩笑就算了,跟同龄人开也行,别拿后辈开玩笑,就是你们两个掌握不好分寸,才叫整队陪着你们道歉。 “哈?我就开了个小玩笑,我就是好奇而已!” 宫侑难以理解,发觉自己音量过大了立即减小了说:“...而且我的水杯也被砸倒了啊...” “谁管你们做什么,对面生气了就是你们不对。” 宫侑'啧'的一声。 . 宫侑从后排回来,脸色挺正常的。 土屋就装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后面嘀嘀咕咕还丢毛巾好了。 “前辈,下一球还是那个高度吗?” 土屋现在玩的很爽,故意在宫侑前面装萌新地问角名。 “前几球都扣的不错。”角名从地上捡了个新球,“下一个扣自由球吧,不是球等你,是你等球。” 真正进入到临场配合的阶段,不再是整支队伍给一个人垫球,而是类似于漠视一传,从二传起另外两人都是可能的进攻手段。 二传怎么传是宫治的事,角名自己当然随便接接就算了。 从刚才扣球的表现看起来,一年级还真是个新手。 假如头顶有实体,角名脑袋上应该有一团黑线在转。 “一、二、三节奏你现在应该抓不准。”宫治接住角名抛来的排球,“先叫角名给你演示一遍,第二节奏,哝,角名。” “你怎么使唤起我来了。” “我是因为什么在这托lv0的球。” 宫治面无表情。 “你好好记住了。” 角名:“……” 第八球,宫治土屋角名呈三角站位,宫治在距离网前最近位置,角名左后,一年级后后,角名眼见宫治即将脱手,伸手示意一年级后退,一年级后退后,他从一年级前走一个冲入。 区区第二节奏,而且网对面几乎没想拦,松松地排列在进攻线前后,角名闭着眼睛也能扣出这球。 咚!的一声。 排球以锐角斜撞上宫侑半场,宫侑瞥了一眼,用指骨抵在后腰,虚虚地说:“哇第二节奏,角名君太厉害了,好拉风~” 角名落地后,平淡地心想好想一拳砸上去。 “好厉害,角名前辈。” 角名一顿,有点狐疑地向回看。 一年级后辈拍着手,笑眯眯地朝他说:“我看懂了,学长演示的真清楚。”他很期待地问:“下球我来吗?” “.....你来吧。”不知道又要陪着练几球。 晚训终点前能结束吧?角名不抱希望地往后走。 土屋站在角名方才的站位。 “是站在这里吗?”他故意问角名。 “站哪里都好,反正对面不会拦。”角名说,“无所谓,你就站那。”“好。”土屋笑眯眯道。 第278章 他站在角名方才的站位,发现稻荷崎的拦网真是有史以来的松懈。 是他曾经坐在稻荷崎的替补席,近距离观察时都从未有过的松懈。 难怪角名连站哪都随他,对面就像斑点狗处处是漏洞。 角名还替他打拍子:“一二...” 土屋压低重心。 角名突然朝对面柱子一样站连装都不装的黄头发二传指手:“另一名罪魁祸首,拦网。” 网对面的黄发二传'啧'一声,老老实实地比手下蹲。 “好了,”角名回头朝他道:“我数到三。” 角名数二的时候,因为是第二节奏,宫治已经动了,灰头发的临时二传精准地踏近网,左手抛球,接着脚后跟离开地板,一米八的身材虚虚地朝空中举托。 “三。” 角名落音的一瞬间,一年级就动了,一副专注的表情,三步之间迈到角名方才的落点,接着才起跳。 一年级的跳跃能力在系统训练前算是很强,但是新手很容易犯直到顶点或是刚起跳就挥手的毛病,不同节奏的击球点和挥手时机才是关键,在哪起跳在哪跑根本无伤大雅。 所以角名才说站哪里无所谓,他盯着一年级悬空的身体,松松地提醒:“跳得太近了下次注、” 角名的话头一顿。 砰! 一年级的手掌在半空和排球相接,击球点过低——导致这球受手指力变成了一个吊球,从网上面悬过去,宫侑后仰接了半个意思,没接到,排球直接划开半场飞去界外。 击球点过低——但这球的确是第二节奏。 宫侑从侧头看球的姿势回来。 看一年级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怪东西。 “角名前辈?” 角名被一年级叫回神:“有事?” 一年级问他:“我刚刚是第二节奏吗?” “太是了。”网对面的尾白代替回答他,“我没想到你能扣成功.....不过击球点还是低了,你还能向上跳吗?或者手臂再打开,这样,这样可以做吗?” 尾白侧过来向一年级展示鱼跃一样胳膊朝前伸的姿势。 一年级跟着做,“这样?”有点滑稽。 “对!在半空也这样做,类似游泳涝水的动作,能做到吗?” “可以吧。” “试试。”尾白招呼整场人,“回站位,再陪他来一球!” 这次没有采取宫治站立和一年级候场的傻瓜二传,而是更正式一点,宫侑这边开球,角名后撤步一传成功后,宫治一边就位备托,角名上嘴指挥一年级跑位:“冲入!往网前跑!别看治!” 一年级套在黑运动服里的身影向前跑,还是在上一球起跳的位置,宫治余光定位后,手腕举托,排球直抛出去。 一、二、三、 赤木默默给一年级数着拍子,三的一瞬间,一年级直接鞭开手,只是这次肩膀打开,指尖向前了两个指位,掌心正中球心。 砰! 排球直冲赤木半场而来,赤木说不上什么心情,盯着球向后跑,在排球落点前,一个擦身就位,下手垫球,排球高高地反飞出去,宫侑就位,同时尾白已经近网。 第一节奏。 排球朝宫治半场撞来,阿兰本就是重力杀球流派,况且这次还是认真扣,宫治和角名一边盯球回防,一边还要听一年级在那:“好酷!前辈,这个是什么球?” “第一节奏第一节奏!”宫治盯球回防一边应付。 角名救球成功,宫治脚腕在地板狠狠一拧拧出尖音,盯球大后撤四步。 那边还有一年级的声:“我也能传吗?!” 宫治随口喊“能传你现在就跑!”一边起跳。 他余光一瞥半场,是要找角名的三角头,网前却出现一个不是他预想中的身影。 棕头发的。 ……棕头发??? 普通快攻悬空的时间太短,第一眼找不见根本来不及再找,他直接把球丢给唯一看见的网前身影,落地的时候,看见排球和那道影子的手掌重合。砰!的一下。 赤木下压斜侧身盯着排球落点来不及闭嘴,形成一个'o'。 排球从他脑袋侧方飞过,飞,还在飞。 排球在所有人的眼睛里落地。 落地。 弹。滚。滚。 “……界、界外。”赤木磕巴地说。 “果然……”网的那边,一年级叹了口气,有点难过的说:“第一节奏比第二节奏难呢……” 宫侑突然跪地上狠狠拍打地板。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拍打地板。 宫治回头,看见刚刚失踪的角名在他后边,不知道是不是连跳都没跳,直勾勾盯着对面。 网对面突然传来赤木前辈的呐喊:“不是!这你们不夸吗?!这不夸吗?!” 他捧住脑袋呐喊:“我从业九年来从没见过啊?!!!” “你真的刚开始打排球吗?不是耍我吧?”尾白隔网晃一年级的肩膀,“一节奏二节奏不是尽在掌握吗?!别骗我了你就想看我这个反应吧?!别说一二三节奏负节奏你也扣的出!” “前、前辈。” 一年级脸上露出有点害怕的表情。 “什么是负节奏……?” “……” “……” “……” “……” 宫侑突然狠狠拍上地板一个蛙跳站起来,双手插兜,直接朝回走。 第279章 “阿侑你去哪!”尾白在后面喊他。 “回家!”宫侑头也不回,把东西塞包里往肩上一提。 “你一个人回哪去别花我车费!” 宫治炸着毛走后面赶。 “谁管你!” “你个猪头被司机抛尸荒野去吧!” “……” “……” 一黄一灰的两个背影一前一后地推门出去。 一年级忌惮地摆开尾白的手,因为不明事态所以脸色不大好看地问:“怎么了吗.....?” “你别误会,这不是霸凌你...” 尾白解释不下去。 他该怎么说。 ………………是我们被你的排球天赋霸凌了? 第121章 if线 两个能当二传的双子一起跑了,训练进行不下去,虽然离监督规定的结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大家还是稀稀拉拉地收包套衣服,尾白放惊才绝艳的一年级回去,虽然一年级看表情已经不再信任他们了。 “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赤木收包到一半,用手腕抵住额头,无语地说:“什么情况...我们队ws要换人了?” ws·尾白本人:“.....他就打个一节奏而已。” “那可不是一般的一节奏!什么叫'打个一节奏而已'!”赤木顾忌那边收包的一年级,小了声呐喊:“那是新手的第一球第一节奏!他要来颠覆我被中田美牢牢奠定的排球巴比伦之塔了!你懂不懂含金量啊?!” 尾白吐槽:“这么夸张?!” 赤木在这边抓耳挠腮一样挠头,尾巴侧头,看见一年级在台子边抱包盘坐慢吞吞收东西的身影,这么远远看上去抱成一团,还挺可爱的,至少排球青少营和宫双子高一那年尾白没见过这种后辈。他还看见角名的背影往那里走。 角名?! 他担心地朝那喊:“角名!怎么了?” 角名没回头,只冲他摆摆手,接着到一年级跟前,尾白听见他问:“你怎么回家?” . “就,正常回啊。”刚跟北信介说完真实情况就被制裁了,土屋随口应付:“我高一又不是初一,为什么你们上来都问我一样的问题。” “因为一年级就是该被问这种问题。”角名可算明白他一年级为什么那群前辈全喜欢似有似无问一句'怎么回家'。 不仅显得他们很关心后辈,还有一种身为前辈似有似无的爽感。 “我打车回。”一年级似乎并不喜欢他在跟前,提包往旁边坐了坐,“我等北前辈出来。 角名看着他,突兀地说:“吃不吃棒冰?” 土屋:“?” 土屋:“……” 土屋:“这个点?” “前辈请你。”角名插兜说,“来,叫一声角名前辈。” 土屋:“……" 角名:“快点。” 土屋想报警。 他仰起脸,朝角名笑眯眯一句:“你好,宫治前辈。” 角名:“.....” 土屋绕开角名从旁边跳下来,提包往北信介之前离开的方向走,发现不仅是角名抽风,赤木也在那边偷窥感十绝地窥他。 苹果飘飘忽忽地落到他头顶:[后悔了吗?] 土屋:[没有,爽还是爽的,就是我现在比较想和北一起回家。] 这些稻荷崎被他耍了的前辈姑且不提,他挺想问一声北怎么回家,听说北住的离学校也不近,说不定他可以送北回家,能拐北回家一起训练就更好了。 可能是确实临近结训,土屋走到一半就碰到了往回走的北信介,对方左手扎着绷带,过来的方向并不是医务室。 土屋把眼睛从北信介背后抽回来,刻意睁大眼睛仰脸——苹果语你还没装够啊?——“前辈,你去哪了?” “检查门窗。”北信介扫了眼土屋肩上的包,“训练结束了?和正选相处的怎么样?” 土屋凭良心给了个居中的评价:“很耐心。” 北信介向前走,“能适应节奏吗?是阿治托的球?” “嗯.....还可以吧。” 没想到北信介微微意外地侧头:“阿治托得球,'还可以?” 虽然不是队内常规二传,但宫治的二传技术依然在校内数一数二,一个新手上来和数一数二的二传配合,得到了'还可以'的评价,是不太自然的结论。 糟了,把五周目的恩怨延伸到北前面了,土屋改口:“前辈,你怎么回家?” “骑自行车。你打车吗?这个点已经没有电车了,教练也已经走了。”“前辈,晚上骑自行车不危险吗?” 北信介状似被土屋逗笑了,略略笑了一下:“习惯了。今晚开始你就一直对天黑念念不忘,是我看上去太柔弱了吗?” “没有啊。” 身为稻荷崎的队长,肩负结训检查门窗的重任,北信介和土屋聊了几句,确认土屋现在就要回家后,便分道扬镳。 土屋从稻荷崎打车回自家偏宅——兵库县,苹果高高兴兴地冲去二楼开游戏,土屋则在预备自己晚上的加训,洗完澡后,看见手机里有北信介转给他的车费。 单方面的聊天记录最初是问了车费,因为土屋在洗澡久久没有回复,北信介说了句'我去睡了'便转了两千日元的车费。 苹果看见时还夸了句:[真认真。] [你要收吗?]它问土屋。 “怎么可能,”土屋按了拒收后还有点纠结:“whats转账的手续费很高,我把手续费转回去,北不收的吧。” 第280章 “算了,”他说,把手机一丢,往健身室转,“明天给北带零食好了。”饮料或者同价值的健康食品。 ——原本,是这样想的。 土屋第二天睁眼看见手机8:43的时间显示、和昏暗无光的房间、和在屏幕莹莹前果戴耳机、一双小手在键盘敲得飞快的苹果。 一时间那股震慑甚至令他呆坐在床,没法说话。 [嗯?你醒啦?]苹果内置他的身体状况监测,因此抬起一边头戴耳机问,[你今天起的有点晚呢,去上学吧,几点了?时间还够不够我再打一把?] 土屋:“……” 苹果:[你怎么不说话?] 土屋突然从床上跌奔下床,从椅背抽走校服往头上一套,跌跌撞撞地朝洗手间疯赶,把镜子柜门往外一摔抽了牙缸就往嘴里灌水,满脑子都是前所未有的'真的假的???' 别说早训,离稻荷崎上课都过去十四分钟了。 苹果终于看见时间,在房间发出一声惨叫,过来抓着土屋的头发,和土屋一起穿上裤子鞋抽了手机摔门而出,他甚至大价钱叫了专车,上车就赶司机'快快快来不及了'。 尽管如此,当土屋凭借他昨晚的爆发性训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冲刺耐性路过体育馆——空无一人,冲进医务室时,医务室仍然空无一人。 土屋压着医务床喘粗气,心情有一股无言的空·虚,经过这一周和他的关系迅速好起来的医务老师恰巧端一杯咖啡路过: “啊,土屋君,早,今天来的有点晚呢,迟到了吗?” “啊.....嗯。”土屋缓缓站起来。 就在这时,医务老师给了他致命一箭: “真稀奇呢土屋君。而且你只有今天早上迟到,结果今天早上排球部的就来找你了。” “真巧。” 土屋:“.... 苹果:[.....] 土屋:“.... 苹果:[…………] 那一瞬间,苹果很想就这样自戕谢罪。 “…………” 土屋头疼地扶上额头:[.....算了,又不是你的错。] 是他昨晚做爆发性蹲跳运动的无氧运动过头,导致身体在睡眠中报复性加速氧气吸收,让他比往日睡得更沉。 他看着小心翼翼的苹果,心情真的很糟。 原本答应了北好好训练,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旷训。 土屋理查德从此在北信界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 午训的时候,土屋夹在一片来部活的部员中,并不引人注意。 他穿着稻荷崎的黑色运动服,和其他一年级一起去馆墙边列队,一年级教练在队列前抱清单挨个点名。 “千之慧生!”/"到!” “灶门健!”/“到!” “藤堂目!”/“到!” “土屋理查德来没来!” 不知道是不是土屋旷训太多,教练刻意加大了音量,土屋于是答道:“在!” 环境好像突然静了几个分贝。 “....."不用侧头,土屋就能察觉那股同队列所有一年级射箭一样拿眼睛盯他的视线。 最重要的是,场中心的正选区貌似也安静了。 土屋抬头的时候,和北信介的眼睛四目相对。 别说北信介,北信介身后,七八个正选也瞅着他,尤其是昨晚一起打过球的。 土屋:“……” 他有一种自己正在油锅里炸的错觉。 第122章 if线 午训下训的时候,因为前面部活都没有,其他一年级已经组成各个小团体,土屋暂时还是一个人走——和他没人看见的绝佳陪伴果。 [假如是宫泽高的话,逃训这么久早就被我踢出排球部了。] 拉上装有运动服的提包,土屋回头盯着零零散散的体育馆。 [对哦.....]苹果新奇地飞来飞去,[但是稻荷崎连个惩罚措施都没有呢。] [因为北帮我求情了吧。]土屋提着包跟在三三两两向出走的一年级后面,[他面冷心热,其实能帮的都会帮。] [欸.....] 走到一半的时候,土屋从脑袋后面被人叫住了。 沉稳又利落的关西腔,不看本人是十足的欺骗性:“土屋理查德、查理...?” 右后方远远飘来一句:“理查德啊!” “哦,土屋理查德,北前辈有事先走了,有东西要我转交你。” 土屋回头,看见宫治就站他身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款稻荷崎的绝赞土特产——稻荷崎高校运动社团统一挎包,黑白配色,上书一排【稻荷崎高校】。 款式纯朴用色沉稳,偶尔拿出来作为优秀部员的奖品,因为丑没几个人戴。 不过宫治提的这支包鼓鼓的,里面看上去还有东西。 土屋颔首:“宫侑前辈。” 宫治:“.....这个梗你还要玩多久。” “叫错了吗?”土屋露出一副不太顺畅的表情:“啊.....抱歉,其他人都记住了,但是宫侑和宫治前辈的名字有点……. 宫治还没张嘴说'别在意了',就听一年级继续说:“要是前辈两个一个冲天发一个飞机头, 这种拉风又好区分的发型就好了。” “.....颜色还不够你分的吗?” “偶尔看颜色还是会搞混啊,这是前辈们长得一样的错吧?” …………认真的吗? 第281章 虽然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年级心口不一,但是表情又是十足十的诚恳。一年级的天幕教练对他意见很大,从来没有请假却一连串翘了从开学到今天的早训,但是说要把一年级轰出社团,又被北出面求情按住了。 而且不只是北,就连阿兰听说了也慌慌张张地去说了好话。 毕竟阿兰其实心眼很好。 宫治甩甩挎包,回归主题:“这个,里面有基础的护具,北前辈给你的,他很在乎这个,下次来记得穿上。 他难得说这种话,说起来有种关心别人的自我满足,难怪昨晚上一晚角名就改了口风说身为前辈是一种优越。 虽然队内理石也是一年级,不过宫治赞同土屋理查德看上去是有种'一年级'的乖。 因为连续旷训大发雷霆的天幕教练:乖吗?!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跟着我练,不用在一年级浪费时间了。” 等一年级把挎包接过去,宫治继续尽职尽责地传监督的话。 “练什么?”一年级看他。 “第一节奏。” / “负节奏。” 晚训的正选练习场,黄头发的宫双子堂而皇之地站他前面,“练什么一节奏,你不是会一节奏吗?生命是这么浪费的吗?!” “……我不会啊。”土屋夹着球,维持不住面上的乖觉,“而且昨晚我好像出界...” “啰嗦!”黄头发的二传大声喝止他,“你!从今天起跟我练负节奏。不要浪费人生在没价值的东西上!” “听明白没有?!” 土屋的牙根好痒。 场边上,赤木躲在尾白高大的身躯后偷看他们;尾白斜睨这边,慢吞吞地发球;本该和土屋练一节奏的宫治背对土屋,蛮平静地给另外的人托球:理石定定而直勾勾地盯着土屋,一心二用地两手垫上宫治的二传。 银岛结虽然在背对土屋的半场,可是趁着其他人都在溜号,也拿余光偷偷地瞟土屋。 ——土屋和宫侑成了半个场正选和替补的视觉重心。 “前辈,”土屋非常敷衍地说,“可是我晚上没吃饭,现在好饿。” 麻烦不要来找我练负节奏,过去当后辈被你手把手教托球的时候没少 挨骂和阴阳怪气。 拜你所赐,那周目学到了不少直白又戳人心窝的话。 而且感觉和你练负节奏,整个稻荷崎都要过来凑热闹。 “凭什么不吃饭啊!”宫侑用关西腔指责他,“谁叫你不吃饭!初中没上过部活吗?!” “没有。” 反正北信介就在体育馆旁边做耐力训练,又不能和宫侑撕破脸,否则按照北信介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定会把他俩各打五十大板。 “我听说正选队列不是还有一个一年级嘛。”土屋维持不住乖巧,干脆不耐烦地阴阳:“是叫理石来着吧,理石同学惊才绝艳,还是走aoa直升的小ace,和名声远扬的宫侑前辈配合简直是天造地设呢。” 虽然听内容是在夸宫侑,可因为对方的嘴角斜挑,眉心下压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微妙,导致第二次看一年级这个表情的宫侑短愣一下后立刻大声嚷起来:“就是这个表情!我的水杯也是被你故意弄坏的吧你个黑心眼!” “别血口喷人,我刚开始打排球控制不住球路是理所当然的。” 土屋转身就走,“那么前辈再见我现在就去、”补饭。 后肘突然被人拉住了。 "...!” 他回头的时候,看到宫侑拉着他,没说话,压着眉俯他。 “……干嘛。”土屋不妙地问。 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自己多余问这一句。 “给你三秒钟想自己吃什么。” “.....”"土屋更不妙了,“吃什么我自己会买。放开。” 这可能是宫侑为数不多的体验。 他主动找什么人练球,但对方完全不领情。 恰巧这个不领情的是个新入部的新手,导致他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把柄可抓。 至于水杯,那已经不是一年级的把柄,已经在北那成了他自己的把柄了。 今早一年级没来的时候,他就听见阿兰和赤木前辈在那里兴致勃勃,说什么'新生比阿侑还难搞。 宫侑一直没话说,土屋使力甩开对方:“那么宫侑前辈,我去找宫治前辈练球咯。” “在聊什么?”一句平平淡淡的关西腔突然从一边飘来。 土屋侧头的时候正看见北信介单手插兜,右手提着秒表带子。 “北前辈。”土屋提早宫侑一步告状,“原本是宫治前辈来陪我训练,但是宫侑前辈不知道为什么横叉一脚,导致我热身做完到现在还没练上球。” “你倒打一耙太熟练了吧?!我哪有那么恶劣?!” “欸——我说错了吗?或者我们要问其他高年级前辈来对证吗?” “其他人站那么远哪知道我说什么!你未免太坏了吧?!啊我知道了你就这么装乖骗过阿兰的!” 宫侑还要抓狂,就听见北信介像是流经火场的溪流一样平静地问:“到底怎么了。” 得知阿侑来这里是要和一年级练负节奏的初衷,虽然认为拉上第二天认识的新手磨负节奏的举动十分不现实,只是作为稻荷崎排球队的队长,北信介乐于看见本队二传和概率很大的未来正选提前在他的监督下磨合。 第282章 “负节奏吗?”他说,“我觉得是个还可以的主意。”他又看土屋理查德:“不喜欢吗?” 土屋不至于到不喜欢的程度,“不是不可以。” “试试吧。”北信介侧头看了圈,“就在天窗下面的球场怎么样?要我帮你们清球场吗?” 怎么北一来这小子的嘴巴就安静了,宫侑瞥一眼一年级,不过队长的话、尤其是北的话还是该回:“我和阿兰他们说好了就在a球场,还找了陪练的替补。” “今天不是三分钟热度呢。”北接着问土屋:“a球场在体育馆中间,到时候可能有很多人看你,可以习惯吗?” “我对这些无所谓。”土屋挑眉,“但是宫侑前辈的球被挥空了,看起来不是宫侑前辈的问题吗?” “我也无所谓。”宫侑是真的无所谓。 为了单纯的热爱而努力到今天的人,从内到外都视外在的眼光为无物。 . 久违地再一次和宫侑共队,虽然心里的抵触咕嘟直冒,不过土屋承认宫侑的实力和人品。 因为【实力强所以蔑视新手】的举动,从来不会在宫侑身上存在。 在他眼里,只分'态度'的好坏,和'有没有趣'。本质是一个凭兴趣打球的直觉系选手。 ……一想到这么了解宫侑的为人是因为在对方手底下受难了两年,每天经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上场后的土屋不可避免地蔫下来,棕色的发角像西红柿梗一样耷下来。 ……好讨厌。 看见一年级这个表现,上场帮忙的热心侠尾白阿兰吓了一跳:表现的好明显! 能被阿侑拉过来打球应该不是和阿侑发生了什么,况且拉人过来的还有北,哪怕富士山爆发,尾白在最后一刻也绝对相信北的靠谱。 好像也不是和他们这种水平打球所以紧张,毕竟一年级昨天晚上表现的很自然,挺活泼的。 那就是周围人都往这里看的缘故?! 自觉察觉了事态本质的尾白顿时升起一股身为前辈的责任心:“土屋、那个理查德是吗?” 对尾白观感很好的土屋:“叫查理也没事。” “不要因为周围人都看你所以紧张噢!”尾白努力振奋对方,“区区一年级就能和我们打球,他们是被你的天赋震慑了!” 一旁真正的aoa直升·一年级次正选·替补·理石:“.....” 他有几分谨慎地看这个早训被赤木前辈夸的神乎其技的同年级,肩膀很薄,膝盖不结实,脚踝好细!……手腕上还有被打红的痕迹!不是打青而是打红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排球的?!! 理石被同年级这一目了然的【没打过排球】的清澈吓了一跳。 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肌肉就是运动员的履历啊?! 或许是因为看的太久,同年级顿了一下,接着回头看来。 理石倏地扭头,装出一副认真热身的模样。 土屋:好怀念,纯良的理石平介也只有在他一二年级看见了。 临时被拉来帮忙的替补伸手指,示意准备开始练习。 “待会儿我叫你往左就往左,叫你起跳就起跳。”宫侑半回头朝后排的土屋理查德,“昨晚角名怎么指挥你的,你待会儿就怎么做。” 土屋很平静地指出事实:“可是负节奏不是那种听命行事跟得上的快攻吧。”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去做就彻底没办法。”宫侑接着很重地指点:“还有,这是你的问题吧?要是你有点水平也不用我指挥了!” 虽然前半句听上去很酷,就着宫侑的关西腔就有一种很怪异的听感。土屋笑完后用关西腔回了句:“收到~” 突然听见关西腔的宫侑和尾白:“?!” . 负节奏是一般高中生根本抓不住门坎的晋阶快攻。 只有在正式教练的系统训练下,才有可能掌握的高中生,这种现象多存在于强校。毕竟强校无论从生源还是教育资源比起来,都能全方位地辅助运动员。 如果把这一年的进度拉快些,等乌野的怪人快攻横空出世才算是高中界的特例。 就算是第十五周目(身体素质)完全体的土屋理查德过来,要土屋理查德和第三次见面的二传手宫侑配合练负节奏,土屋也要说是异想天开,负节奏要是任拉两个出色的主攻手和二传就能练,【配合】的力量在排球里早就烟消云散了。 虽然是北信介赞同的宫侑的异想天开,但是应该在旁辅助的黑须监督只是在一边笑眯眯地在抱手坐,既没有针对土屋理查德最初挥空的四球说话,也没有针对后续宫侑指挥和其余人跑位冲突导致的撞位开口,土屋就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虽然是新手,却和稻荷崎一二梯队练习了一个晚上,到最后也连负节奏的影子也没有。 土屋瞥着宫侑在黑须监督前背手听话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想法: 他可以凭借十五次轮回的意识加成,让身体在关键时刻精彩表现。但比赛靠的是扎扎实实的实力,花里胡哨的技巧不可能持续整场比赛。 ——虽然其他人认为他应该有想法。 尾白过来安慰了三次,一直'不要质疑自己你只是在练的节奏难度太高',生怕土屋因为宫侑的折腾不打排球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训练比较符合新手的进步速度,导致一直偷窥的赤木大胆许多,主动过来摆三年级的架子:'很好!打的很好哦!不要关注身后,把接球交给堂堂正正又可靠的我吧! 第283章 土屋:‘……好哦。’ 就连北信介,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帮土屋倒过一次水。 还是土屋过去喝水的时候看见杯子里的水又满了,问旁边观战的宫治才知道的。 理石有点迟疑的样子,有什么话想说,又因为犹豫不过来——凭土屋的理解,应该是什么'我不是高年级前辈,过去给他指出动作问题会不会不够体面一类的纠结。 久违的实战,土屋和几个因为一场比赛熟悉的人打过招呼,就提包离开了体育馆。 他原本以为吃了一次败羹宫侑会就此放弃这个天真而不切实际的打算。 事实是并没有。 第二天、第三天。 “前辈。”土屋面无表情的抱球,“我要去做耐力训练。” 黑须呢,黑须在哪,他怎么还不来阻止你啊? 他就是为了稻荷崎的器材留下来的结果三天过去只用了几十分钟,完全只靠他私下训练。 宫侑侧脸,俯眼看了眼他,没什么激烈的反应。让原本以为会遭到激烈指责的土屋意外了一下。 宫侑只是简单地扣下水杯盖子:“我去和你们教练打一声招呼,让你回队?” “前辈你...终于放弃了?” “那个啊……明年再说吧,是我急功近利了,反而拖累你的练习进度。”从略有纠结的表情和说话内容看上去,好像是经历过一番和监督的谈话。 宫侑低声拐了一嘴,“嗯...对不起了。”接着插兜转身,转脸环顾了一圈,看到墙边盯一年级的天幕教练就抬脚走过去。 土屋盯着宫侑和天幕教练交接【土屋理查德】训练位置的背影,觉得这周目的宫侑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人果然是多样的。 不过宫侑的存在最多在土屋脑海停留五秒,他行云自然地去立马转头找北信介:“北前辈!” 北正在给手指缠绷带,闻言看他:“怎么了,训练结束了?” “嗯!”土屋高高兴兴地问:“正好和宫侑前辈配合配腻了,北前辈,我可以和你打球吗?” “我?”北信介重复了一遍,“没问题但是...叫治来吗?” “不用找宫治前辈呀,”土屋拿手指指自己,眼睛亮晶晶,“我这几天和宫侑前辈加训,知道二传是怎么打的了,而且二传只用站在进攻线和网前徘徊,不用到处跑,凭我的爆发力和弹跳力也行呢!” 北信介简单地否决他:“二传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可以试试吧!”土屋上手拉北信介,“北前辈,我三天前就想和你配合了,就是宫侑前辈一直占着训练时间不放。” 北信介:“其实你可以叫我一起加入你们的练习。” 土屋面上的笑意仍在维持:“会被玷污。” “……什么?” “总之,一起来打球吧!”土屋拉着北信介往球场拉。 这一周目他还没和认识的北信介一起打过比赛呢! “前辈前辈!”到了场上,土屋兴致勃勃地指挥,“这个,是冲入,这个,是短飞,这个,是背传,这个是调位,其余的...就用稻荷崎的手势暗号吧。” 旁观的尾白不吝夸奖:“哦!有模有样的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赤木强势加入话题,“一年级你要打二传了?!很有眼光嘛,我们队的二传是最厉害的,去年侑差点拿全国第一二传!” 提到宫侑土屋就'嗯嗯'了两声敷衍。 “新手的确在各个位置轮一遍比较好。”北信介提了提排球,“选你喜欢的位置打吧。” 虽然在稻荷崎看新手体验各个位置的经历比较新奇,但既然阿侑任性在先,所以这点时间无所谓。 土屋理查德向前面跑了跑。 虽然是胡闹兴致的练习赛,但是实战是勘破不足的最佳方式,比如土屋理查德的运动意志十分出众,只是跑步习惯没得到纠正——像是习惯了冲刺爆发的跑姿,感觉确实练过田径,但是小腿肌肉又很单薄。 打球的时候喜欢眼睛瞟对面,对于有一定实力的主攻是一个看清球路的非常好的习惯,对于还不能熟练扣中击球点的新手反而是一种转移注意力。 黑须监督旁观过三天后,给出的评价是:【具备良好的排球思维,脑筋很活】 至于还有一句是【脑筋活的球手都喜欢特立独行,我这么多年从业的又一例证】这句废话,就被北信介无视了。 “北前辈,感觉能抛出很好的球呢。” 虽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是土屋理查德看他貌似喜欢特意睁大眼睛,让赤木之前煞有介事地拿出来说。 “是吗。”北信介回,下意识嘱咐了一句:“作为二传,不仅要盯着对网,还要关注网同侧队友的站位,不要一直关注我。” ——虽然这么嘱咐过一句,但是一年级状似没听进去。 从第一球开始就一直把攻击机会给北信介,无视剩下的人。 因为二传是新手,所以大家没斤斤计较,尾白还调侃了一句'这么喜欢北?' “因为想和北前辈传球。” 土屋逐渐体会到在'前辈'前装乖的乐趣:完全能猜到接下来的对话和发展,事态按照自己的希望前进,也完全没人发现和阻止。 早知道怀柔政策这么有效,他上周目在宫泽高也装一装,说不定队伍控制的更轻松。 第284章 尾白插嘴说:“那我一会儿让开好了,我体型蛮大的,跑动时不是一直很碍事吗?” 北信介轻轻叹气:“那是因为你是扣杀型主攻,绝对的存在感意味着绝对的攻击力。” “别这么认真嘛!”尾白现在心情出奇的好……居然能在北眼皮子底下偷懒!充当裁判的替补一声令下,网两边的队伍同时起跑。 虽然没有记分板,但对面的二传完全是欺负新手,虽然在赤木前辈的防御下排球无法落地,同理,排球也仅仅在对面新手的指挥下又轻又柔地飘过来。 虽然没说出口,不过网这边的替补有人在心里吐槽:接球训练。 “散开!”每当网对面的新手这么说,就意味着他要给北队长传球了。 吐槽归吐槽,网前的稻荷崎二军还是同时压下重心准备接球。 新手二传突然叫:“尾白前辈!” “我吗?!”整场第一次接球可能的尾白震撼睁眼。 “快点跑啦!” "ok!” 姑且听二传的话朝前跑,虽然眼见着因为毫不避人的调度指令所以网对面同时扑上来三个人做人墙拦网……算了,一年级能传球给他就是进步,到时候就用大力强行破局。 虽然尾白是这么想的,球到他手里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因为二传久久没有动作,导致身为扣杀型主攻手的他离网过近,排球以斜上的方向飞出去,和拦网的掌根相撞,理所当然地立刻被弹回来。 被拦网了 那一瞬间,尾白犹如冰封十月的苍凉。 他只有那么一丁点,怀念起混世魔王的阿侑来。 “北前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和这球的主攻手同时攻击起跳充当诱饵是高水平排球比赛的常见战术,哪怕是私下里陪手的练习赛,依旧孜孜不倦毫不懈怠陪同起跳的北信介在半空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 “嗯?”——还来不及这样响应,视野中突然出现了黑色的阴影。 大小、高度、远近。 在阴影覆盖自己视野的一秒,北信介顺从自己的身体直觉,挥上了手。 小拇指和食指的指骨和球体的硬面相碰,是球心。 “……!” 那一瞬间的那种感受,可能只有身处半空的北信介独自一人能品味而已。砰。 全部前排都跟防尾白阿兰,导致这球根本无人盯防,在豪强稻荷崎的总体育馆的中心a球场,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排球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落地。 一时之间还没有人回神。 有网对面的替补落地后还和旁边的替补抱怨了一句:“尾白前辈打球真重,这个距离的二传还能打出这种力道.....” 因为安安静静的球场,导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人响应他,在半场的进攻线后,排球弹起了一下,幅度不高,接着又撞地,在惯性的作用下滚远。 直到这球被负责捡球的后勤捞起来,一直没人出声。 因为进攻方的羸弱所以早就无人注意的训练场外,其他部员正在闹哄哄的训练,只有这一场浸在异样的安静中。 “一直看着宫侑前辈在前面传,但是真正上手果然很难把握节奏……” 半真半假地说话,但是土屋是真的这样认为。 宫侑如今也不过二年级开学一个月,一个月就能尽力和第几次见面的新手配合到那个程度,虽然是毫不体谅他人的性格,在排球上却有一种堪称恐怖的洞察。 灰黑色头发的稻荷崎一号替补因此将眼神从掌心上扒走,焦点仍处于起跳的余韵,尚有点空虚。 “不过因为北前辈每次进攻都很认真,不说话也起跳了,所以这球才接的住。”土屋朝北信介微微笑, 北信介望着一年级的脸孔,一时之间找不到话组成句子。 “啊...不过我只是一直听宫侑前辈在那'负节奏负节奏'的,完全没人给我讲解。 因为过久的沉默,一年级有点淌汗地问他:“所以……这个是负节奏吗?” “……” 面对一年级后辈的问题,场中包括北信介都失礼地保持了安静。 第123章 if线 包括十五+1个轮回也很少有什么事能叫土屋理查德后悔,除了他一觉睡到数学下课,睡眼朦胧地往旁边一扫,堂堂稻荷崎大监督黑须浓眉正目地杵在教室后门,正从门窗探视,数学科任老师推了推他,向他指后门:“你们部教练来了。” 土屋货真价实地感受到一点。 土屋出去的时候,黑须监督状似很高兴地拍着他的背,直说“走走走,部活去。” 他看见黑须监督眼下的黑眼圈,心想他两周目在稻荷崎待过都没这待遇。 从教学楼一路被监督亲厚地拍着到体育馆,土屋腻到不行,门开的时候,整个场馆的人都往土屋的方向看,因为几个轮回下来都是主将,这股眼光下来土屋本意识想唬一句'看我干什么要加训吗?' 黑须监督一进别馆脸皮立马就紧了,手一背,刚刚拉着土屋唠家常问东问西问家庭情况排球生涯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声如洪钟立吼一句:“训练!!” 土屋舒服了。 他被黑须监督带到馆中心的时候,黑须监督把副教叫来,说了点待会儿的训练安排,副教又把北信介和尾白叫来,叫他们带着土屋去器材室填表。 “填什么表?”土屋问北信介。 第285章 “排球部训练调动表。”北信介边走边解释,“明天把表交到教务处,之后有比赛训练和上课重合,可以请假。” 说到后面,北信介侧头朝土屋弯了下眼睫:“恭喜你加入二军。” “太厉害了。”尾白使劲拍着土屋的肩,一脸感慨嘴里却除了'太厉害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末了,他说:“当年就算是宫双子也没这么能耐。” 土屋很受用这句话,眼睛亮晶晶的,装萌新:“真的吗?尾白前辈。”“兵库历史上都没有这种选手!”尾白使劲夸,“你将来不会成为什么很出名的排球手吧?到时候要记得我啊,我叫尾白阿兰,打主攻手的,你将来要多多给我托球啊。” “可是我比较想当主攻手。” “二传不是很棒吗?”北信介侧头说了一句,“全场攻击手都听你命令,不听命令的就没资格接球。” 土屋被一种心灵洞悉的刺穿。 尾白哈哈的忍不住:“那是什么?说法太奇怪了吧?” 北信介也像被逗笑:“不知道为什么,随口说的。” 土屋慢了半脚后,亮晶晶地跑上去:“那,前辈!” “嗯,什么?” “你也会听我的话吗?” “你当二传的话,会吧,毕竟只有你有资格传球。” “我会努力练习的!” “加油。” “……” 苹果警惕地瞪着土屋:[什么情况,你的心跳怎么加快了。] 土屋心脏砰砰跳,忍住不捏胸口的布料:[怎么办,对不起宫泽高,但是我已经开始期待全国了。] . “初中,初中是哪所?” “祺中私立男子初中。” “祺中?哦,是后来男女共校的那所。” 尾白想了一会儿,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北信介已经和土屋填到了下一栏,他的话因此抖动地停在了嘴角-祺中私立,那不是去年上榜日本私立昂贵前十的那所吗,一学期学费够尾白付三年俱乐部会费。 因为北信介看起来十分淡然,祺中的名号在他眼里可能不如新入选的土屋理查德一个月内用不用值日——最后是免了,尾白因此十分寂寞,回来煞有介事地和其他正选们提,却得到了宫双子两个豪不意外的反应,尤其是黄毛那个,简直目无法纪没有长幼尊卑,开口就是反问:“能不能看点有用的,他是祺中,祺中有排球部?” “他不是初学吗?”宫治旁边回。 宫侑很快:“我不信。” “他要是初学者我的水杯就是含冤而死,他第一天就能扣中我的水杯,他是初学者我倒立道歉!” 角名在一边提醒:“你道过了。” “啰嗦!” “就算初中学过,也不影响他没和北前辈配合过。”宫治在一边边玩手机边叹气,“有的人就是有天赋,确实如此。 宫侑卡了下,原本稻荷崎排球部就是他在活跃气氛,因此宫侑卡断后的排球部有一时安静。 那已经不叫'有天赋',第一天一二节奏第四天负节奏,这是就宫侑所知,至少他开始打排球以来,从没见过,更没听说过的传说。 他一时沉默下来,下巴搭上手背,闲闲地看着体育馆那边——和停下来休息的正选们不一边,普通部员正在抻皮筋练肌肉。 “但是,他也就是和北配合个负节奏,进的是二军。”看见宫侑这个反应,尾白说:“虽说从今晚开始和我们一起训练、” 宫治才看不惯阿兰把宫侑当小孩:“侑,你再不努把劲,估计二传要被抢走了。”他幸灾乐祸地说,“就像去年黑木前辈一样。” 黑木是去年被横空出世的一年级宫侑抢走二传正选的三年级。 因为是三年级退选,当时黑须监督的决定广被质疑,被说'没人情味'一类的。 不过最后宫侑用全国季军证明了自己。 宫侑把眼睛挪到宫治脸上,转了会儿他脸上的幸灾乐祸,随后双手插兜,闲闲起身,居然咧嘴笑了出来:“让他来呗。” 让赤木在一边感慨:年年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们稻荷崎真是先祖显灵。 随后心间双手合十:拜托了,毕业前让他拿一次国冠吧! . 虽然土屋理查德看起来并不能很好地和宫侑配合,但是作为稻荷崎如今乃至全国盛名的二传,土屋理查德很快被带到宫侑手下,黑须监督命令他教会土屋二传手需要的一切。 “一节奏,二节奏,三节奏,负节奏。”宫侑手都没从兜里掏出来,眼皮耷着土屋,“你都会了,这就是二传手需要的一切。” “不是好像还有a快攻,b快攻,c快攻什么的吗?”一年级睁眼睛看他,煞有介事地消音:“欸……怎么会...前辈你不会这些?” 那表情一副'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稻荷崎二传吗'的犹豫。 ……看的宫侑直冒青筋。 “你别装了。”他直说,一副'尽在掌握'的学长嘴脸,“骗骗北和阿兰算了,骗我没必要。水杯仇我记着,你等着。” 下一秒一年级直接拐弯“北前辈,宫侑前辈不愿意教我,我还是跟你... ” 宫侑:“喂————!!!” 把一年级·如今的二传直属后辈找回来,宫侑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他原本看重土屋理查德是以为来了个有意思的主攻手。二传,老实说他没什么兴趣,况且他本人没什么为稻荷崎的教育事业蜡炬成灰的决心,和这小鬼的相性也不好。 第286章 况且把这小鬼教会了,威胁地位的是他啊是他啊?? 被迫在这里教二传,是因为监督要求而已,'你走了之后稻荷崎需要一个挑大梁的二传',这种难得暴露监督心事的话和宫侑说过后,宫侑自然收敛一二。 “给我听好了。”宫侑压住气低语解释,“二传是排球队的核心位置,常常在进攻线前组织,视力重要的同时需要听力,一个看对手,一个听队友,上了场根本没时间转头看,跑位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最关键的节点。” ——虽然轮回不一样,但是宫侑对二传的理解都差不多。 土屋意外又无所事事又无聊的抱膝蹲在下面听,眼皮都拉下来了。因为前周目排球理解不好,常常需要宫侑重复个几次,导致他如今算是第七篇听差不多内容的话。 不说倒背如流,宫侑下面说哪个要点,土屋差不多都清楚。 由此他稍稍回想起那个身为'稻荷崎二传'的普通人自己,成绩不错,但是学术成绩在体育部团除了偶尔聚餐时拿出来作为话题聊聊,没有任何价值。 想要在竞争激烈的稻荷崎展露价值,只有好好表现一条路,但是不那么恰巧,前周目的土屋是一个选择和排球死磕的普通人。 太普通了,普通到宫侑在亲自教导几次后对此心知的一干二凈。 那时候土屋清早来队伍报道,总能看到几次宫侑的眼神。 并不是不耐烦或者恶意的,要土屋形容,就算苹果再怎么天崩地裂你们碳基生物的眼睛怎么长的,他也会说那是一种 怜悯。 就好像宫侑无法理解他,可是认同他,但是认同的同时,身为'老师'和全国最佳二传的宫侑本人,对土屋的【热爱】引发的不切实际的目标和货真价实的才能之间鸿沟一般的矛盾,在宫侑心知肚明后,产生的一种片面的'共情'。 宫侑好像被这种'共情'搞的很难受。 他排球向来是潇洒又没有后虑,排球界出了名的任性子,但是当了土屋理查德的'老师后,每天睁眼训练没多久,土屋理查德就来了,眼巴巴又呆呆地在一边等,宫侑就不得不直面这种共情。 这种拖累一样的共情一度影响了他自己的训练,所以后来,在一次宫侑和教练聊过,就不再教土屋了。 但是土屋依旧模仿的宫侑的风格,所以变作宫侑的替补教。 假如要现在的土屋概括,那便是平庸又不自觉的执着会引发矛盾。 恰好宫侑又是一个,在各种方面视他人为大便,但是在排球方面会响应所有击球的单纯热爱的一方。 苹果偶尔突发奇想:[其实你好好和他、和及川彻说,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嘛。] [不要,太纠结了。]土屋回应,[和他干嘛就像拧着一团毛线一样,不喜欢他是一方面,认可他是另一方面,他之前对我的'怜悯'也让我有所触动,所以干什么都拖泥带水的。] ——所以我不喜欢和宫侑共处。 “老师。”土屋突然拿着调子举手。 宫侑半途停下来:“干嘛。” “能别讲了吗?我们直接训练好不好。” 宫侑额头暴起三个青筋,“信不信我现在拿胶带捆你到器材室过一夜。”n土屋'噫:“前辈霸凌,我要告状。 “别这么不耐烦嘛。”因为北不放心所以受命前来监督/偷懒的角名以一 个土屋同款的抱膝动作,“他还是一年级,想想阿兰一年级怎么教你的。” “阿兰没教过我啊?!他又不是二传! 角名:“所以你要队伍最耐心的ws教他怎么打二传吗?” 宫侑:“.....” 宫侑话音一转朝土屋无能狂怒:“继续!给我老实听着!” “欸——” 土屋是真的要叹气。 宫侑说什么他都知道,少说要说一个晚训,这么好的时间白白浪费,又不能抢话,否则太悬疑了。 “老师,”土屋举手,“申请直接训练。” “否决,你可以闭嘴了。” “可是老师,”土屋露出一副'这么做有必要吗?'的小小疑问的表情:“你那些话,就算不说我也能理解的吧,就像之前的负节奏。” 刚要在一边拱火/解围的角名因此稍稍顿了下。 “谁和你说的。”宫侑耷着眼,很不耐烦,“你那次负节奏只是阿兰被拦网碰巧,打出来的而已,你以为你的负节奏是钥匙扣能随身携带吗?” “可是,我不是很有天赋吗?”土屋稍稍放下举手,以苹果看了感叹你真是奥斯卡演技的'不理解'道:“前辈们这样说,黑须监督都这样说,黑须监督都做教练几十年了,说的肯定不会错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节省些时间,直接去场上打也没问题啊。” 宫侑和角名双双安静下来。 土屋感受到两股视线在脸上。 “你,可不要这么想,”安静中,角名开口,“任何大楼都需要基石,就算你有天赋,也就是比别人多了台起重架,空中楼阁要不得啊。 “可是,之前的负节奏不也打的很好吗?”一年级固执地说,“虽然没有人给我反馈,但是我从你们的表情就看出来了,我打的很好,和北前辈配合的很好,所以我和别人不一样吧?” “你可以直接说'我们'。"角名冷淡地说破一年级真正想说的内容,“你可以直接说你和我们不一样。” 第287章 一年级别了别嘴,显然没想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挺温和的角名前辈这么尖锐,还想再说,宫侑不耐烦,直接打断他:“你想怎么样?” “我想去场上打球。” “什么都不会,怎么配合?” “前辈们可以指挥我啊,指挥几遍,我就像上次一样了解你们的意图了“凭什么指挥你,打着球呢谁有闲心管你。” 宫侑压不住语气。 “.....”一年级挤起眉头,不说话了。 角名心想这就是天赋的双刃剑,球打的好,不代表性格好,还是说因为他们反应太夸张,给了一年级一种他可以在运动上走快捷方式的错觉。 虽然他确实很有天赋。 角名在心里叹息,反正靠宫侑不可能打圆场了,他淡下语气:“别想那么多,先好好听讲,不管你怎么想,听了再说、” 宫侑打断他:“你,以为有天赋就万事无忧了。” 打断了角名,话头确是冲着一年级去的。 一年级没说话,可是那副表情,不服的表情,就是'认可/哪怕隐隐认可'没错。 “...哈。”宫侑冷下脸。 “....."角名在心里翻个白眼,不趟浑水了。 . 淌还是要淌的。 角名一边心想自己真是个合格的前辈一边去找北反应情况。 虽然理论上这是监督的反应范围,但是感觉事情没到那个程度。 一年级不耐烦听讲期待上场,正常,他们一年级时候都这样,那个时候做替补板凳的谁不想上场比赛。 北信介听了话后,照旧没什么表情,还提了一嘴'伦太郎,今天早上长跑怎么没来。' 角名一噎:“……....我去找土屋了。以免他不知道。” 北信介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其实土屋理查德昨晚和阿侑不欢而散后就去找北了,角名当时看他们半场,对土屋理查德这种'和北前辈发出惊爆稻荷崎眼球一球后还想接着刺激'的心态有所理解。 “他观念有问题,北前辈你纠正下。”快快说完最后一句,不敢再在北信介眼皮子底下转的角名速速转身,“我去训练。” “嗯。” 北信介过来的时候,土屋正在暖球。 阴影拉到前面,他仰脸:“北前辈、我就差”半个球没擦。 北信介打断他:“晚上去侑那。” 土屋去找角名或者宫侑的背影。以宫侑的性格听闻他昨晚一番大论估计一年都不想理他了,那就是角名。 .知道是好心,不过有点坏事啊。 他一共才待几周,难道还要花一周听宫侑讲课。 土屋还想再说:“但是...” 北信介没有像角名或者宫侑那样打断【一年级的不自量力】,而是安静又平静地俯视他,等候他的下文。 北这么看着我,我就自黑不起来了啊……土屋有点淌汗地闭嘴。土屋久久不说话,北信介便对他开口:“基础是很重要的。” “我第一次摸球的时候,花了整个下午在擦球和听讲上面。包括接下来的一周,在没听懂排球的各个位置和调换规则之前,球童是不允许上场的。” 土屋老实接话:“.....为什么?” “因为没有规则的球童上场,会打扰其他人的打球体验。”北信介说,“不仅是你,其他人也在享受排球,你不可能要求其他人停下来陪你。假如有人愿意停下来辅导你跟上去,那也不是理所当然,是需要感谢的事。你之前发生过无视这种感激的情况吗?” 土屋看其他地方。 “我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北信介蹲下来,“因为你的天资过高,高到我花上比你多八年的训练时间都赶不上的地步。所以在我眼里,拥有如此天资的你,将来成为一方名人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心态..应该是偶尔想到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说。” “不对前辈,” 唯独这点不希望北信介这么认为,土屋难得急着说:“前辈才是最厉害的,无论何时都坦然的心态和千百次如一磨练的动作,秉公执法镇定全队的气魄,还有不受外界影响的跑位规划,没有前辈的话我就没资格坐在这里了!” “谢谢你。你好像很喜欢我,所以我认为这是过誉。” 北信介弯眼冲他笑了下。 “但是初中直到现在,我还没上过场。” “我和你不一样的。 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和你不一样】,一下子又将土屋击穿了。 他嘴巴应该吐点什么话出来,事实是苹果在前面尖叫,叫他一句话也没有。 “去吧。”北信介说完后,很平常地拍了拍他的肩,“学完后再回来,我等你。” . 土屋一直想着北的那番话。 想的太入神了,老老实实抱膝蹲在那的时候,安静到让角名有一丝改观。 宫侑状似从监督那得了教训,没提起前天的内容,无甚波澜地给土屋讲——虽然土屋将二周目和一周目一比,发现好多遗漏内容。 可大概是这次和前周目境况不同,遗漏内容多的同时,补充的内容更多。 听到后面,甚至还有宫侑本人二传手的真见解——干巴巴生讲没有任何例证试图让听讲人理解版。 偶尔土屋望望在另一球场打球的北信介,耳边听着宫侑干巴巴的讲课,有一点分不清前周目和本周末的混乱。 第288章 直到苹果再一次在他眼前翻过一页日历。 [哦!距离离开也就一半时间了!] 土屋以腕抵额,决定不再纠结。 不同的态度来自于不同的表现,可是他本人的态度不会变。 再一次宫侑讲师亲讲,听课人土屋理查德高正举手,“前辈,” 快一周下来,宫侑已经默认无视他的话,有点感受到好为人师或者单方面宣泄的乐趣:“b快攻的要点是距离,很多人以为距离是c快攻的要点,不对,c快攻不过是远距离都叫c,不远不近的b快攻才需要掌握距离的精准度。” 土屋再一次喊:“前辈,申请休息。” “c快攻明天学,今天b快攻争取一轮过。”宫侑按自己的步调走,拍拍掌,“注意来球。”, 打了一球后,土屋再度开口:“前辈,” 这次打的还行。宫侑瞥他一眼,“嗯?” “申请休息。 宫侑转身朝网对面,“看见3号位了吗?3号位是b快攻的敌人,扫清他!确认3号位追不上来在后边吃尾气再把b快攻备选。” 完全不听。 土屋盯着宫侑的侧影,心想只有那一招了。 [苹果。] 晃悠的苹果:[啊?!] [用那招。] 苹果定身:[啊?!!] [嗯。] 虽然苹果不理解但是苹果尽量配合:[好吧!] 和北谈过一番话因此安静不少的一年级捧着球。 宫侑瞥了一眼,心想这次蛮安静的,继续讲课。 在一边陪练的角名也扫了眼,然后继续当陪练机器人丢球。 “今天再练三次b节奏,然后讲c节奏,”宫侑说,“明天周六不上课,但是排球部照常训练,别当不知道所以不来、 他还没说完,无所事事光明正大偷懒的角名正随便瞟四周,却突然瞟见了低着头的一年级脚前的一小块地板。 稻荷崎的地板日常擦的光可鉴人,所以上面的三滴溅开的鼻血一定是站在那的人流的。 “怎么了!”角名立刻丢球过去看,“流鼻血?刚刚砸到脸了?” 被打断话的宫侑闻言也皱眉,过去查看,“什么情况?流鼻血?球砸你脸了?” 仰起头的一年级鼻血像小溪似的向下流,很快流经下巴流到领口,拉锁口立马湿了一小圈。 “什么时候流的……呜哇!”角名伸手时一滴温热的血正好滴手背,黏热的触感让角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刻抬手。 “哇!呜哇!”宫侑也在一边胡乱地拿手堵,“流成瀑布了你!流鼻血告诉我啊我又不是斯巴达!纸!拿纸来!” 陪练的替补慌慌忙忙地去拿纸抽,这一小片单独划出来的'天才新生训练营'好一阵慌乱,连教练(非黑须)都过来问了声再走,才用半块纸抽把一年级的鼻子捂上了。 ——要不是一年级死活不让纸卷赛鼻子里,早就堵住了。 “他被砸脸了?” 眼见土屋理查德捂着十层厚的纸巾,宫侑单手叉腰地问对面:“..喂,好歹告诉我一声,他刚打,他又不知道。”他自己在网前二传,不可能时时回头关注土屋。 平白被训一顿的平年级替补也吓了一跳,不过有点为难和委屈地说:“.....我没看见他被球砸了啊.....”” 角名刚想说“你真的倒霉,被砸了都没人看见”,就见一年级扯扯宫侑的袖子,睁着眼睛很寻常地嗡嗡说:“别怪他们了,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自己经常流鼻血。” '土屋……你是个好人啊!'眼看网对面的替补因此感动地被俘获,宫侑回头问:“经常流血?为什么经常流血,鼻炎?” 其实他只是闲的没事问一句,就像有人说'自己家家长是当大官的',他也要欠欠地上去问一嘴'什么大官,买块雪糕看看实力',其实心里没什么好奇。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得到这样的回答: “初中得过病,三年都在手术,一次开颅的后遗症。” “……” “……” “……” 别说宫侑,角名和网对面吓得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开、啊,开颅手术?”宫侑有点磕磕巴巴地说。 “啊。”一年级没有多说,从开始训练起执着地指到现在:“前辈,我现在能去那边休息了吗?” 太过支吾的,在场,除了土屋,的其他人,全都没注意土屋手指指着对面的北信介。宫侑找回自己的声音:“啊,qu,去吧。” 等一年级的背影走出老远,走出他们这一块为了'新生训练营'特意扎的一小块训练场,宫侑望着土屋的背影,踉跄跪地,撑着地不敢置信:“他,他之前没瞎说啊?” 明明训练营这一块远离体育馆中央,就在靠墙的通风窗下面,角名却感到冷汗从额头冒出来,“你说什么?” “之前,刚入部的时候,说他老去医务室逃课,他说他身体不好。” 角名和宫侑面面相觑。 角名感到背上的汗更多了。 多到要浸透背心了。 第124章 没写完等我立刻补 北信介他们还在训练。 土屋没有以替补的替补立场打断众人,而只是在旁边插兜看他们训练。 好像很久以前也是这个角度,盯着正选们训练,还有监督和前辈的讲解。 第289章 苹果也没打扰他, 悠悠落在他头顶。 一人一果静看了会儿扣球训练。 训练过程中没人看土屋,直到教练拍掌,示意训练中止休息。 北信介下了场直接找土屋来。 “怎么了。”他擦着额下的汗,往【天才训练营】的方向看了眼,“我刚刚看见那边有骚动。” 尾白休息吃零食的时候,顺便过来给土屋分了个美味棒,“你和阿侑是不是吵架了?” 真是一针见血,可惜除了今天其他时候都不对付。 土屋把美味棒接过来, 说:“没有啊, 室内太热了,流了点鼻血。” “咦?!没事吗?!” “没什么关系,反正血止住了。” 土屋撕开塑料包装。 北信介把眼神从【天才训练营】那收回来,没有接着问——不仅是阿侑,伦太郎的脸色照样难看,应该不止'温度热所以上火'的程度。 但是应该没有大问题,因为无论是阿侑、伦太郎还是其他部员,都没有过来找他。 “不要在训练中途吃零食。”北信介最后只是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尾白插话:“课程结束了? “不能过来的话,宫侑前辈不会善罢罢休的。”土屋嚼着美味棒,芋头味,“他不是很凶吗。” 这一句立刻说服了尾白。 “他在干什么.....” 后边,宫治往这边走, 盯着【天才训练营】的方向表情微妙。 阿侑那股好像初中时候养的电子宠物命丧当晚的天崩地裂——不,那个是阿侑连续三天不给电子宠物喂水的错——宝可梦不喝水也要死了。 “不知道诶。”一年级满脸写着'和我无关。 不仅是一年级自称'课程结束'的当晚, 从第二天早训开始, 宫侑就像观察某种平日见不到的另一种有界生物,偶尔速速经过丢下一块饭团后速速离开,丢了零食就走,唯独一年级在后面盘腿空隙出现了饮料/盒装牛奶/棒冰/饭团/三明治。 土屋又没有追上去还的欲/望,把零食拿给一年级分了,更多时候一个人在看台吃。 投喂的次数太多,多到北信介过来问土屋:“你和阿侑关系变好了?”“没有啊。”土屋嚼着饭团说,“一般般。” ——他此刻嘴里正嚼着宫侑给的金枪鱼饭团。 “……那这个饭团是。” 土屋低头看了眼饭团,接着咽下嘴里的米饭,仰脸疑惑道:“学费?” 从后面过来的尾白:“学费是给老师的啊?!” 土屋又咽了一口饭团:“说明宫侑前辈觉得从我这学了不少东西走,” 他郑重地双手合十:“下克上的时候我会心有感激地手下留情的。” 尾白:“.....麻烦你不要下克上啊,我还想相安无事地毕业……” 明明一周前还是乖巧的后辈,一周后画风突变,尾白已经分不清是近朱者赤还是真面目毕露了——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莫名悲愤的诚实人尾白悲哀。 等尾白离开后,北信介才看着土屋问出那一句话:“你不喜欢阿侑,能说说理由吗?” 土屋没想到他问的这样直白,舌尖舔了下嘴角的米粒,才说:“我不讨厌他,对一个讨厌的一年级倾囊相授,我很感激他的坦诚,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那你是……” “……”土屋把米饭的包装团起来扔掉后起来,才说:“就当作我表达仰慕的个人方式吧。” 土屋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换成了一身稻荷崎的纯黑色队服。 稻荷崎部活早训比上课时间早四十分钟,第一梯队和二梯队的训练时间还要再提前到一个小时,去学校再换太耗时了,直接穿队服上学更方便,虽然背后一圈【稻荷崎高校排球部】的字样引来了很多关注。 和濒临废校——已经不是废部是废校的宫泽高相比,体育名门稻荷崎是本地数一数二的体育高校,打入全国大赛前后是本地知名度最高的时间。 只要不想出县,在稻荷崎上初中的体育生基本都有一颗向往稻荷崎的赤子之心,就像白鸟泽之于宫城县。 除了本身骄傲/考不上/什么是白鸟泽没听说过的县生。 土屋打开馆门的时候,一股早春寒气里暖绒绒的空调气迎面而来,黑须监督冲他招招手,示意到他那去。 “监督。”土屋把下巴掖到拉链下。 正选们比他还早一点,已经气喘吁吁地晨练回来,在那边喝水。 “以后你跟替补队伍一起训练,不用去一年级报道了。”黑须监督说,“每天有四公里的晨练,不是什么长距离,跑完可以来馆里吃饭。 他顺便问了一句:“吃早饭了吗?” “没吃,我带了饭团。” “吃完再归队吧,反正是第一天。” 土屋拉开背链,把三明治拿出来坐下一口口吃,盯着晨训的稻荷崎一梯队二梯队,估算了一下整体训练量。 基础训练量多且大,能坚持下来的基本都能全面发展,训练内容还包括及时反映和球路控制。 私下训练量可以减少四分之一。 理石过来的时候,土屋刚刚把三明治袋子扔到垃圾桶。 其实不是刚刚,凭土屋对理石的理解,他是看见自己吃完了才过来的。 “我们都是一年级,我是一年级c的理石平介,”理石很认真很慎重地伸"出友谊的橄榄枝,“你好。 第290章 “你好。”土屋朝他笑,“我们都是一年级呢。” 未来的稻荷崎部长。 眼见土屋还挺好说话的,理石有点松口气,在前面引路的时候嗓子拉开了些:“监督和你说和替补一起训练,就是加入替补的意思,我也是替补,不过你是二传,我是主攻手。我未来估计要接替尾白前辈的位置。” 对自己的评价很客观。 仗着未来优势的土屋随口道:“好厉害,尾白前辈像队伍的ace一样,你将来也要当ace吗?” 理石的脸红彤彤起来,含含混混的'嗯',又立马扯东扯西地佐拉一句右扯一句。 [ace对一年级的小孩是毒药啊。] 土屋在心里这么朝苹果感叹。 苹果:[你忘了自己一年级也喜欢ace喜欢的不得了吗?下个围棋还要人家叫一将的你ace。] 土屋:[我忘了。] 苹果果断:[你没忘。] 几天训练下来的表情和进步速度可圈可点,土屋的肌肉正在部活和私下训练的双重扩充下回归应有的水平。 但是区区两周半就叫一年级新手加入替补的大胆理由是——稻荷崎马上要和井闼山进行练习赛。 稻荷崎和井闼山没有什么私交,是在去年井闼山打败稻荷崎后,两校才开始约了几回练习赛。 西东京和兵库县挨得又不近,难得来一次。 土屋原本以为练习赛地点是上次冠军的新豪门井闼山,但老牌强校稻荷崎的体面无人撼动,最终两边选择了交通方便的东京都的一座体育馆。 土屋作为替补站在场边白线内的时候,旁边是同样站着的北信介。他们同样身为替补,同样很平静地盯着场上。 表情太平静了让以为土屋会兴奋的理石忍不住问:“你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土屋回,“想上场?” “所有人都想上场啦……” 不过第一次站场边不应该更亢奋!更热情!更dokidoki吗?! 土屋本人做替补太久了,久到已经忘了初次做替补的所思所想。 反正,以他当时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肯定是难受又紧张地不得了,手心攥出冷汗。 稻荷崎的队形和未来的春高如出一辙。 井闼山的队形和比夺冠少了一个副攻。 但是少了那个副攻并没有改变多少,井闼山依旧攻击地安稳又迅捷。 突然闯出来朝命门死攻,这是土屋作为对手给井闼山做出的评价。 “四号和五号有跑位漏洞。”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 是大耳,一直盯着场上看。 和土屋他们不一样,大耳和北信介都是踏踏实实有上场机会的次正选,盯着对手的阵型分析以待随时上场,关键情报要摊开来讨论。 “是陷阱吧。”北信介平静地说,“虽然有漏洞,可是睁眼看去是个三角形,这个位置七号可以随时逼上救位。” 大耳不太确定。 ——球被一只凭空伸出来的手救起,那只手的主人有很独特的眉毛,虽然还没有进行春高大赛的如今不显,其实是整个国内数一数二的自由人。【七号】垫起排球,球体高高地朝一脸憨厚的本队二传飞去——颇有余裕的飞行方向和弧线,并非是紧急救球。 这球被赤木临时挽救,但是球路终归不如稳扎稳打地好,限制了本队二传的发挥——才怪,神乎其技的稻荷崎二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将羸弱的球路变为直接进攻。 这球落地,是稻荷崎的球。 缓缓起身的黄毛二传向对面悠了个闲庭信步的微笑,如眯眼的狐狸。 大耳别过脸——刚刚上来的气现在才下去。 土屋有一种在替补席查看春高那场四强赛的感觉。 说了那么多句不喜欢稻荷崎,只有一点,土屋其实很喜欢稻荷崎队伍的氛围。 荡着一片六亲不认,只有胜利能叫他们低头的气息。 早上碰面还不敢看自己眼睛冒冷汗的角名,此时眼睛藏在大灯拉下的阴影中,被冰冷摇动的阴影修饰成两只拉长的幽光。 像是追逐胜利的丛林,灌木中藏匿的捕食者抓住了罅隙。 ——打稻荷崎的时候把宫泽高队员吓得不轻。 当角名触手拦网,给宫侑和宫治机会显示【双子快攻】的时候,刚才还低声讨论个不停的井闼山一下子安静了。 那股安静的气场从井闼山荡过来,但是身着黑色队服,却没能对心情造成多大影响。 看场上稻荷崎的表情,应该是被激励了。 “那个就是阿侑的绝招。”北信介侧头,指着场上向他淡笑,“和阿治的双子快攻,之前一直跟你念,但是还没让你近距离观察过一回。 他似乎也觉得与有荣焉,才会拉起轻轻的微笑。 土屋以旁观的视角感受到【王牌】对队伍的作用,以宫双子双子快攻做开场,稻荷崎连拿五分。 直到井闼山同为二年级的主攻手捏了捏手腕。 井闼山主攻手开始做前排的时候,整个稻荷崎就像轮流做客一样安静下来。 当时佐久早还没开始扣球,这是因为去年稻荷崎和井闼山的比赛,就是靠佐久早一个人用手腕扭转了胜负。 “手腕滑的要死。”——宫侑早训的时候偶尔叨叨的。 佐久早变作前排,完全发挥自己的灵活性后,整个战局就变成了一股拉锯战。 第291章 ——但是井闼山的监督似乎不希望将珍贵的练习赛机会单单成为一次双方王牌选手的拉锯。 他朝身侧替补道了几句,立刻有球员举手上前,示意换人。 换的是井闼山方才神乎其技的【金牌自由人】七号古森元也,因此稻荷崎这边哗然起来。 “显摆什么呢。”大耳淌着汗维持了正选的淡定,眼角轻弹,“是说主阵型肯定能赢,所以换个替补试试?” “前辈,你怎么知道那个七号不是替补呢,”老实孩子理石很认真道:“比分太焦灼了,所以井闼山上正选打破僵局。” “……”土屋回头望了一眼。 大耳拍拍理石的肩,没有多说。 理石:“……?!” 理石的希望是错误的,因为自打新球员上场,井闼山的后排防守便稍稍逊色。 的确是打破了僵局——稻荷崎的分数开始稳定上升。 到了中场休息,明明是稻荷崎这边分数高要赢的趋势,黑须监督却把他们都叫过来,弹着眼角:“真卑鄙。” 叫他赢也不是,输也不是。 从县立到全国唯——个打断他连续发球状态的监督,当然了——土屋在最外围,以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态度旁听。 黑须监督转头:“信介,待会你上场。” 北信介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 叫到这,黑须监督有几分犹豫,“土屋,你出列。” 一下子整圈视线刷刷刷往土屋身上投,土屋都能看见实体化的箭头。 其他替补们一副憋住嘴瞪大眼的表情,正选们一副'现在?井闼山?换宫侑?的流汗。 “放轻松。”黑须监督拍着土屋的肩,努力和颜悦色:“你只要像之前队内训练,展开你何时何地何人都有效的快攻节奏就好。输了也不是你的问题,大家都是前辈,你一个一年级上去。” 他放言:“你替宫侑撑着,是宫侑的不是啊!” 一旁宫侑满脸'我有话要说!'又被尾白捂着嘴憋回去。 脸都憋红了。 土屋理查德的确可以何时何地何人都有效展开进攻节奏,几乎是上场打几轮就托的出节奏球,一开始正选们还会大呼小叫,后来可能是阈值高了,渐渐的也没人反应过度了。 不需要经过长时间训练就可以托快攻——下一年级的攻手们该有多幸福啊。银岛结曾经如此感叹道。 不过这次土屋临时上场,其他几个正选心里还是很没谱。 “……别紧张。” 嘴巴动了半天,同排的角名也只是拿气音和他低语了句:“我们都在旁边帮你,尤其北前辈。" 虽然不知道汗流的更凶的是哪一边。 整个稻荷崎正选的表情在新二传和新主攻手上场的一瞬间变怪了,虽然稻荷崎几个都很装,脸色板的很严实,但那个摇动的眼神,就差凑到佐久早跟前大喊:我很动摇。 网前的新二传似乎由于距离察觉了他的视线,侧头,金色的眼睛和他对上。 接着,稻荷崎新二传眯起眼睛,朝他点了点头:“前辈。” ……前辈',是一年级啊。 第125章 if线 完 只以二传技巧论的话,如今土屋是比不过宫侑的。 因为其他队员是和宫侑配合了整整一年的攻击手,宫侑更是凭借热爱钻研了排球十年的二传。 不过反正黑须监督叫他上场,也没指望做出多惊人的表现。 土屋老老实实地传球,背手指挥,因为对方是井闼山,尾白几番犹豫之下,选择别过土屋直接冲入起跳拦网。 尾白的黑色庞大躯体掠过自己的时候,虽然知道双方技巧和习惯不同视野不一迟早分道扬镳,但没想到是第一球的土屋表情还是顿了顿: 啊,这令人怀念的正场稻荷崎气氛。 尾白本意是防止对手网前的佐久早直接进攻给新二传压力,但是他身为ace,公然无视土屋指令,再加上土屋本身没什么威信,以及——这是稻荷崎。其他正选各有各的打算,秉持着'对战井闼山'的基本思路和以往配合的默契,在土屋指令和己方思路相悖的时候,逐渐选择坚持自己。 到后来,警惕新二传警惕了整整五球的井闼山隐隐向土屋飘来怪异的眼神。 虽然是二传,节奏掌握的也不错,可是有种'配合其他人'而不是指挥全局的正派。 ——一年级替补做正场是容易发生这种状况:威信不足,被夺走控制权什么的。 但是相应的,当井闼山发现新二传是攻击漏洞,反而因为二传和其他攻击手独立难以有效针对。 一球结束,饭掌纲侧头问佐久早:“你怎么想。” 佐久早闲闲向对面撩起一眼:“那个大块头去后排了。” 但佐久早现在是前排。 无论是掌控全局的二传还是链条独立的二传,能力不到位的球员被针对时都会产生压力,身为二传的关键位置,受到压力却没法求救只能一个人消化,压力积攒之下失误是迟早的事。 身为二传的饭掌纲感同身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第一球落到土屋理查德脚边的时候,整个球队正选都不约而同顿了下。 打针对,谁都看得出来。 而且佐久早的球连赤木都接不太起来。 能接却将将好差一点接不到的感受谁都不想体会。 第292章 之前不听小二传命令是有点不信任新手对井闼山的二传能力,还有一条现实线是防止全线崩溃后回换宫侑,新二传后续的心理问题。 不代表他们不重视后辈,几乎第一球就有人把眼睛往监督那里拐。 监督暂时没有打算,因为土屋理查德的表情看上去还好。 “你确定还好吗?”宫侑双手抱臂,脚跟烦躁地抖着,“他流鼻血都能面无表情。” “撑几球没问题。”黑须监督也有自己的考虑,“现在换人,你是打算让土屋第一场一轮游?”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宫侑烦躁地仰脸。 “不用太担心,尾白还有几球就回前排了,信介也换跑位了。” 角名赛前说的那句话没错:我们都在旁边帮你。 尾白和北信介两个放弃攻击机会分担土屋压力,排球朝土屋斜边落地时候,往往就从另一方向伸出一只手,代为垫起来。 虽然因此耽误了不少进攻机会,可换下刚刚七号的井闼山本来就有防守漏洞,一来一去倒是稳定了局面。 旁边窃窃私语的稻荷崎替补不再说话,宫侑也放平了脸色。 除了被这番两名攻击手保驾护航的姿势搞得不明所以的井闼山。 “……他是谁啊?” 替补席的古森忍不住侧手问。 同席的替补:“……不知道啊。” 另一名替补大胆开麦:“董、董事会的儿子?” 古森:“.....少看点漫画。” 稻荷崎要是那样的学校,也轮不到井闼山每天白天夜里地看录像分析了。 但是这个现状的确无法解释。 井闼山的监督皱起眉头。 他本来就不苟言笑,输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哭都不允许手下的球员哭,现在皱眉头,更是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搞得替补席古森都不敢继续八卦。 一球间隔,和监督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佐久早反而直接问:“你是谁?” 一年级向他歪头:“?” “没能力就下场。”佐久早微妙地说,“谁也不会说一个一年级不是。” 一年级稍稍朝他微笑:“可是我是被监督叫上场的啊?” “……” 佐久早转身回站位,饭纲掌在一边迂回:“抱歉,我们主攻手说了些稀里胡涂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一年级就能扣出快攻,了不起呢!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二传!”尾白耳朵立起来强势回头护犊子:“我们一年级可是超级大天才!一年级就能上场你以为什么含金量!” 饭纲掌:“啊……....嗯,抱歉了。” 土屋在背后眼神很微妙:“前辈,刚刚不听我指挥的人是谁啊。” 尾白回头,表情仍是愤愤:“一码归一码。” “啊,而且你那么指挥的确不行。” 土屋还没什么反应,苹果立刻愤怒地苹果炮弹冲击:[大胆!!!土屋的决断是不会错的!!!敢说土屋不是!!!] 因为入选时尾白已经毕业了,此刻深入了解这个别人嘴里的'老好人',土屋觉得很有意思。 . 场前竖着三个人。 一个副攻手,一个佐久早,一个饭掌纲。 可谓是井闼山的最强队形。 土屋向旁边跑的时候,井闼山的正选和部长同时幽熠地盯着他,三名超过超过一八五的人墙堵在眼前,十分有威慑力。 因此一年级好像有点被吓到地临时改了主意,手腕在半空抖了下,排球直接飞去另一方向。 “....."角名迅速顾了眼四下。 很没力气地发现其他人都没有救球的意思,只有他在这边。 时间太快,球路又太轻,导致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年级二传的失误。 没有人怪他——除了角名很挣扎地被北信介以眼神威逼位置正好,后排发球'。 脚底和地板摩擦出高音,角名在落点后四步的位置,凝视那粒排球,随即跳了起来。 虽然高度一般,速度很羸弱,可是以角名的手法,是可以打过网的。 失误的排球被稻荷崎后排临时救起,将将过网。 佐久早和饭纲掌换了个眼神,随后退半步,疑似进攻。 排球落下时,离拦网很近的饭纲掌特地注意了球网距离。 排球被双掌垫起,朝佐久早的方向过去,佐久早早就起跳,右手狠狠地挥起来。 ——稻荷崎后排立刻散开。 但是在扣球的一瞬间,明明已经大力挥击出去的手却轻轻地改变了一下手腕。 这是只有佐久早圣臣一个人做得到的柔软度。 稻荷崎半个前场起跳整个后场散开,根本没有人追的上这球。 除了落地排球前突然出现的一双白皙的手臂。 砰!的一下,场边黑须监督瞬间站起来了。 “北前辈!” 来不及目瞪口呆,稻荷崎场中立刻传来了从头安静到位的二传的第一声指令,“短平快!” 在场中恐怕只有北信介一个会不假思索地跟着跳,其他人都要在原地想一想分析利弊。 只有北信介会不假思索地起跳,然后飞击的掌前正好是一粒排球。 咚! 排球过网的一瞬间,在井闼山前排三人背后围出的空隙里落地。 “厉害!” 这球精彩的连井闼山的替补突然开始熙熙攘攘地讨论: 第293章 “那是反击的同时打了个第一节奏吗?” “还有点快,是负节奏吧。负节奏啊。” “稻荷崎连一年级都打负节奏啊?” 井闼山监督的眉头在一瞬间放下,他点点头,甚至没整顿替补的纪律。 古森看着那球,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散开了,有点淌汗地说:“是情报分析类的啊。” 身边替补接上:“和这种类型打球都很拖。” “圣臣的球居然被下一届的接起来了,没办法,他总是往二传脚边扣嘛。”古森畅快地说。 “哦,不过这球换了是我自由人,肯定接的起来!毕竟我手臂比较长!” 和井闼山这边松快讨论的气氛一比,稻荷崎简直沉默的鸦雀无声。 黑须监督久久站在那,眼角跳了一下,在一年级转过脸朝监督席看的时候,立刻凭功力压出一个沉稳的神情,处变不惊地点点头。 鸦雀无声的稻荷崎半场,土屋揪了揪小臂肌肉,蛮高兴地去找北信介:“前辈看,肌肉好像练成了,红的没那么厉害。” “……嗯。” 北信介沉默半晌,将血管内凸起的各路因子压回宁静,才略有缓慢地指出刚才那球唯一的弊端: “垫的很不错,完全出乎意料...但是和我比起来,阿兰的站位更近,传给我的时间差正好是一个快攻,托给他说不定是负节奏。” “可是,”一年级放下手臂,歪了一眼离网更近没回头跟个柱子似的杵着的尾白,“尾白前辈又不听我的……” “……” 角名眼睁睁看着尾白用两只提球不显大的大手小女孩一样捂住自己黢黑的脸。 “……喂,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错了。”尾白呜呜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道歉也冲着人家道好吧。” 一年级朝他看了看,露出一个往北信介身后缩了缩的犹豫:“但是,我给尾白前辈的智慧说不定是错的,和北前辈不一样。 “毕竟,一码归一码……" 角名默默远离,不再管肩膀抖动呜呜呜陡然大声的尾白。 站位转换,轮到土屋和宫治同排的时候,土屋听到耳边传来黄毛二传同款但是压低了不少的声线:“你那球,怎么接起来的?” 土屋瞥见宫治紧紧锁着眉,难以理解的表情。 宫治表面看上去和宫侑不同,但其实本性归一,好面子,假如不是特别难理解,是绝对不会轻易问出口的。 可惜土屋决定叫宫治难得的坦诚有来无回,他状似询问地歪脸:“什么?” “.....刚刚对面主攻的那一球。” “不会呀……”说到这个,一年级二传向下看了看,含含混混地说:“我不是,丢了很多球嘛……就在我脚边。” 宫治的话在嘴巴饶了一圈,突然敏锐地在一年级再度开口前咽了回去。 “错过那么多球肯定接的起来啊,主攻手虽然厉害,但是对面那个主攻手还蛮蠢的呢,一直用同一招。” .....因为这招是把整个稻荷崎骗过去的管用。 在那一瞬间,宫治察觉到自己注定无法从眼前的天才二传嘴里得到回答。 由于排球生涯的简短,眼前的二传根本没经历过几个正经的主攻手,在他眼裹只有稻荷崎小小一片正选替补和新手的区别,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主攻手天差地别。 他恐怕根本没意识到佐久早圣臣是个多么棘手的主攻手。 “而且,不是因为我一直接不到球才不听我指挥吗? 那一瞬间,脑子里什么初次对敌什么天才二传什么排球生涯一下子被抛到九霄云外,宫治沉默地别开远处。 恰好是宫侑和监督的方向,阿侑狐疑地蹙眉询问—— 全被宫治无视。 他的视线一路远离。 “前辈?” 被一年级的一句话叫回现实。 “不是因为我一直接不到球啊?” ——你一个二传接什么球。 就算不回头,一年级二传的眼神也正烫人, “……之后听你的。” “什么?” 宫治的话从嘴巴里挤出来:“之后、会听你的。” 哈——土屋冷笑一声。 . 破解佐久早圣臣的经历不是偶然,虽然依旧藏在稻荷崎众攻击手之间,却能在关键节点跳出来,以横插一脚的方式化解佐久早的网前扣球。 后排进攻有稻荷崎的自由人赤木防守。 佐久早的存在感一时间被稻荷崎无限削弱。 最初的兴致勃勃不见了,随着佐久早得分次数的下降,井闼山人人都压着表情,再度回忆起与稻荷崎正赛会面的胶着。 第二局终于结束,两支队伍被监督叫走的时候,佐久早停顿半秒,多望了稻荷崎的新二传半晌。 稻荷崎的新二传一直很敏感,就是这半秒,叫他侧过了头恰巧和佐久早对上眼神。 出乎意料的,扭败为胜的稻荷崎新二传没有得意洋洋,也没有扬眉吐气的意思。 他还是像赛前一样对佐久早弯了弯眉眼,只是笑笑道: “佐久早前辈,你要往哪扣还挺好懂的呢。” “……” 佐久早身前插入一只胳膊,饭纲掌强行把他揽走。 如今的佐久早圣臣,还不过是进入二年级两周半的高中生,一张脸回来的时候阴沉的可怕——他下了场就戴回口罩,一下子更阴沉了。 第294章 “拉什么脸。” 负责这场比赛的监督反而神情自然。 “有手腕灵活能压制的队形,就有能压制手腕灵活的队伍。” “况且是稻荷崎沉不住气,先把招式用出来了。” 井闼山监督这次只是换了个人,稻荷崎立马就把新二传上场。 “录像了吧?”他侧头问替补。 替补点点头,朝他比相机。 “我们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井闼山监督心情确实不错,“接下来第三局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输了赢了无所谓。” 古森转脑袋看了眼四周,发现替补席诸人神情耸动。 他立马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声在监督耳边自请出征:“监督!我!我想上场!” 监督意外地好说话:“去吧,让稻荷崎看看我们井闼山的自由人。” 和井闼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的稻荷崎场边。 土屋下了场就安安静静的,一副和上场前没什么两样的姿态。 除了这次他身边不约而同让出一个小圈。 黑须监督开口前,土屋先眯眯笑:“难怪大家都想上场,上场和队内练习赛一样挺好玩的呢。 捧场人赤木小小声应和:“当然啦,上场当然比看着好玩、” 他的一个'玩'还没落地,一年级就接着说:“就是前辈们老不听我的,所以和练习赛比有点孤单。” "赤木&尾白&宫治&银岛结&角名:“....” “虽然好玩,但是前辈们都不理我,好像也没有练习赛那么好玩……” 一年级兀自思考着,突然轻松地说: “嗯.....下次比赛还是宫侑前辈来吧,我练习赛上场就行。” 黑须监督突然爆发出惊天震地的咳嗦。 稻荷崎半场一片萧寂。 一片萧索中,赤木很小声很惆怅地和尾白用气音说话:“我感觉,我回去要被监督处理了。 真正第一个个人行动导火索·主攻手·北不在时自动上位队长·尾白阿兰: 明明是184的高个子,此刻萧索地却比纸片还薄,风中摇曳。 关键时刻,依旧是被所有人信赖的北,站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别玩了,这次的确是正选们的问题。” 北信介都发话了,土屋就敛了表情:“我的决定不会错的。” 几人的眼神因此向他集中。 “我想赢,所以我的决定不会错。” 一改方才无辜小心的后辈模样,土屋坦正又平淡地说:“很抱歉没听侑前辈讲几句课,其他话全被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但是只有两点,谢谢侑前辈牢牢刻在我脑子里。 “胜利,还有完美的二传。” “假如没有大概率的把握,我就不会出手,因为就对手而言失误的天平"更重。 土屋迎着稻荷崎正选们的眼神。 说【稻荷崎】正选,是因为他心底的刻印并非稻荷崎。 “还有一点,是完美的二传。 土屋说:“带领队伍优胜是基本,还有发挥每个主攻手或副攻的潜能,就算自由人,也可以通过引导更改站位的方式驱动,发挥特长,让每个上场的攻击手发出'这是我发出的球吗?'的感慨,让他们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神,最后货真价实地高兴:“我超越了自己'。” 北信介稍稍偏头:“完美很难做到。” 土屋便朝他笑:“我该做到。” 因为那是几十个轮回的结晶。 ——好像自从北信介说了这番话,土屋又回了那么简短一句,就没有其他人插口的机会了。 无论是心里认同亦或不认同,对于一年级的理想,其余人都保持了一种示意'尊重'的中立。 除了一个人有立场—— “你凭什么把我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是额头爆青筋的宫侑。 “以为是天才我就不敢打你了吗?” 回想起阿侑面上不靠谱其实熬夜备课做笔记还拿自己做试验品的一周,同吃同住同被影响睡眠的宫治从心底慢上一口长长的叹息。 稻荷崎新旧二传和新旧队伍的磨合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听了土屋理查德那一番话,黑须监督有种放下了心头隐忧的自在。 因为对于立志'成为完美的二传'一年级而言,仅仅一年级就被国家队亲自招揽的宫侑当仁不让是比土屋理查德距离完美更进一步的'前辈'。 所谓追逐与前进,这就是前后辈存在的意义。 也是'天才们'不独于世的幸运。 . 古森上场的时候,主动朝稻荷崎的一年级二传伸出了友谊之手:“我叫古森元也,不用叫我前辈,叫我古森,古森就好哦!” 他眼睛亮晶晶的,还主动朝土屋说:“我是井闼山的自由人,还蛮强的,校内接球率很高,没怎么在外面上过场。你要分析我吗?” 他好像很喜欢'自己被人分析'这一点,期待的不得了。 “分析……”一年级摸着球挡在嘴巴前面,“没有啊……我没有分析你们……” ……又来了。 见识过一年级认真的表情,他现在刻意装无辜的脸简直直撞角膜。尾白立马捂眼睛别开。 破案了!破案了!他们稻荷崎风水不好,二传全都是黑心棉! “欸?没有吗?”古森有点反应不过来,去看他旁边灰头发的主攻手,“你们没有分析圣臣啊?” 第295章 ……宫治飞开眼神,“我不知道。” “.....啊?” 古森换眼神看下一个人,下一个三角头发的避开他的视线。 竖瞳猫嘴的那个自由人——拿手背挡住自己的脸。 唯有灰黑头发的一号,看了他一眼,然后和他对视。 不知为何这一号是古森主动挪开眼睛的。 ……是因为去年没上场的缘故吗?感觉稻荷崎六个都好难琢磨啊。他灰溜溜地往后排走。 …… ………… ……………… “没分析你个鬼!!!” 古森插进拦网菱愣不甘心地摇晃,“就是分析了你骗我!!这种分析能力你以为我眼睛是瞎子吗!!!” 精准到掌宽的拦网半径,从后半场开始他就一球都没接到过啊??? “你们稻荷崎就是喜欢耍人!!!太过分了吧?!!!” 被他这么控诉的一年级却躲到前辈的身后,只露出半个头,“可是.....我"真的没分析你啊.....你的半径太简单易懂,拦网半径这东西又不会随时变.....一年级那眼神几乎迷惑了古森。 下一秒,稻荷崎前排那个黑皮肤不忍的视线立马烧他回神。 "……..你骗我!!!” 稻荷崎一年级终于露出一个玩够后冲被玩弄对象的嘲弄表情:“哈。”这一个'哈'字,就叫古森记了整整三个月。 乃至他做自由人训练的时候,天真无邪的表情下,隐藏的是如海的仇恨。 土屋理查德。 这个名字被他狠狠记在心里,一道一道。 直到日本春高排球比赛,理所当然进入全国的井闼山再次和稻荷崎会面。 如出一辙的六张脸,区区三个月没能在上面留下点岁月的痕迹。 稻荷崎的阵型和配合比三个月前更趋完善,的确是监督分析的阻挠井闼山夺冠的有力人选。 除了一个失踪的人。 古森元也左右看了看。 抬头。 “…………土屋理查德呢?” 前排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替补席没有,正选更没有,连稻荷崎后面聒噪的拉拉队席都没有。前排脸上这表情,更让古森止不住的心慌。 “…………你们替补二传呢…………?来迟了也可以接受,毕竟兵库离这确实有段距离……" 黑皮肤前排露出不忍卒听的转身。 “喂.....喂……!告诉我啊?!土屋理查德、!” “.....元也!元也!要开场了!” 就这样比过了两场。 一直记得古森元也挂念土屋理查德的队友突然揪了揪古森的袖子,指着一个方向:“那是土屋理查德吗?” 队友的手指和稻荷崎馿头不对马嘴,不过是'土屋理查德'的音节,叫古森条件反射地立马抬头。 虚虚的视线中,的确出现了棕色的眼熟发角。 ——穿着灰色球衣,和不认识的人坐一排。 胸前大字【宫泽工业附属高中】 因为那一个瞬间太短暂,以至于这一句话进了古森眼睛,却没能让他思考。 就只是作为一句汉字在他的大脑皮层存储。 然后,和身边奇像枭谷赤苇的某人攀谈的土屋理查德依旧敏锐,第一时 间回望了他的视线。 金色无误的眼睛,和他对上后,眯了眯眼,朝他笑了笑。 “…………” 很难形容隔着几十米宽十几米长,第一眼看清土屋理查德脸上表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驱动。 那一天,被后来的古森元也定义为了受难日。 ——if 线完—— 第126章 if线二 in 青叶城西 青叶城西,一所北川第一中学百分之五十二的学生会直升的升学类高中,其体育部团和北川第一中学的重合度,导致北川第一中学堪称青叶城西的附属初中。 没办法,两所学校就在同一町目的隔壁街区,实在是太近了。 但是,这样情况下也是有北川第一中学的学生放弃直升青叶城西,或者外校学生千里迢迢因为各类大力的招生政策前来就读的情况发生。 比如因为成绩好被破格录取的隔壁市初中生。 及川彻因为长得好常常被师长叫去承担各种需要学生出面的门面,虽然因此耽误了体育训练,但本人痛并快乐着,并导致某岩泉姓友人放弃成佛拿起屠刀冲破了世俗底线对昔日幼驯染痛k出手整整三拳。 “你小子是不会拼读来着,'老师我们排球部训练'这话被你丢狗肚子里去了吗。” 凶狠而没有起伏的危险预告函,领子要把自己勒死的拳头和越来越近的岩酱那张漆黑的脸。 “说了说了我说了啊!” 及川彻冒着冷汗像青蛙一样在后墙摊饼,却不能阻止岩泉逼近的一张大脸。 “岩酱别过来你好恐怖!!而且这次是隔壁市特优生选了排球部我才不得不出面领着逛一圈,不是我主动请命啊!!!” “亏你知道!”岩泉把及川彻的领子狠狠一丢,在一年级新生汗流浃背不知如何是好地上来阻拦时,指着及川彻的帅脸做了一个'洗干净脖子'的威胁:“限你三十分钟回归正常训练。” “………………哦……” …………岩酱好过分…… 长着一张帅脸并且身为排球部绝对主将于是在青叶城西可谓是全校第一校草身份的及川彻在心里委委屈屈的嘟哝,双手插兜, 有点焉头耷脑地往三年级学部主任事先说明的家政教室走。 第296章 虽然是隔壁银川市的初中生,但是因为学习成绩太过优秀,导致青叶城西的招生主任特地上门开出优惠条件的事迹就连及川彻也略有耳闻。 听说因为身体不好在医院度过了大半个初中,还能在年末的全国联考考出前三十的好成绩。及川彻当时还和岩酱瞎聊:'有的人就是脑子比较好,和在不在学校学习无关,相应的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学物理,所以不要强求啦~'当时岩酱捏着30分不及格物理试卷的手都颤抖了。 在家政教室门口,及川彻扣开薄荷糖扣子,往嘴里倒了两粒, 对准家政教师门上光可鉴人的暗玻璃左右对了对,确定自己很完美后,扬起'一看就是平易近人完美光芒万丈好相处前辈'的完美笑容拉开横门:“土屋同学,我是佐藤老师叫来的负责领你在校园转转的及川...” 前辈。 这两个字还没出口。 及川彻望着教室里,跨坐在某个西装领、一头红黄杂毛一看就是小混混模样身上的棕发一年级,半空因为他突然出现而凝滞的拳头——上面还有血,教室角落有两个瑟瑟发抖和一个捂着肚子呜咽的紫刺头,教室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打翻的玻璃碎片和锅铲,还有溅到料理台上的血迹。 整一个热血校园现场。 那两个'前辈'的字逐渐消去,消音,直到成了及川彻嘴巴里空转的沉默。 “及川前辈……” 全教室唯一毫毛无伤一眼看去只有脸上两三点滴溅血液的棕发一年级收起拳头,在地上人颤抖惊恐捂脸的呜咽中,缓缓站起来,这个以一敌四不落下风ko对手的战神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滴——只是把血滴子抹开了更显恐怖,朝他拉开了一张乖巧的亮晶晶的诚恳的笑容: “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土屋理查德。” 明媚的笑容晃了及川彻的眼。 “………………嗯、” 那是及川彻和土屋理查德认识后的第一次沉默。 [都怪那几个没眼色的人。] 土屋乖乖巧巧走在及川彻后面,心算这已经是第十三分钟及川彻除了'这个是xx"那个是xx'的刻板介绍后再没多余一句话的尴尬转圈后,在心里阴暗冷酷地和苹果道。 [在稻荷崎和宫泽高太久,我都忘了普通学校是有这种和优等生天然不对付的不良了。] 苹果转了个圈,[他们不会恶人先告状跟老师讲吧?] [他们敢。]土屋冷笑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冷笑完走廊玻璃反射的及川彻的脸好像扭曲了点。 “这个是排球部的主体育馆,青叶城西的男女排球部向来分开训练,假如你身体没问题,那就是每天早晨7:30到位,7:40准备训练。” 及川彻在前面推开馆门,用脚尖蹭掉室外鞋,把鞋子架到鞋柜,抽了双排球鞋,边换鞋边侧头说:“你今天第一次来,用室外鞋就可以了,进来吧。” 往前走的时候,及川彻问土屋:“之前学过排球吗?” 因为土屋理查德高一年级的肩膀实在是太脆弱,导致任何一个看了他的排球部部员都要npc第一句见面问候一般问一声之前打没打过排球。 “没有哦。”既然及川彻都这么说了,土屋就心安理得地说了,“前辈你亲自教我吗? “欸,我吗?” 不知为何,及川彻的表情略有怪异,“啊,我就,算了吧.....” “而且你也不一定喜欢做二传。知道什么是二传吗?就是整个球队最累的位置。” “.....哦。” 土屋看着及川彻离远的背影,在心里懊恼地问苹果:[是不是我和坏小子们打架吓到他了啊。] 苹果诡异的沉默了。就算他现在再偏向土屋,自称土屋内阁大学士,也要说刚刚土屋打到兴起一脸血道子是挺恐怖的。 嘴上还是要安抚:[没有吧!你看他和你讲的又细致,刚刚还关心你脸上血道子是不是受伤呢。] [是这样吗.....]土屋没法看见自己刚才什么表情。 岩泉一过来的时候,一年级因为不知道干什么好,又没凑上去看其他人训练,就只是双膝盘坐地在摸高台上无聊地坐着,远远搭眼望对面训练的青叶城西排球部。 看起来挺乖的,及川是不是太夸张了,什么猛虎出笼,热血八角笼斗。岩泉一主动出声喊了个招呼:“一年级后转过来的那个,能说下名字吗?” 一年级看见他,无聊的脸上变出一个笑:“前辈好,我叫土屋理查德。”看见前辈主动喊人还热热情情的,这不比及川一年级老实多了,岩泉一冲他招手:“下来吧,我带你熟悉场地还有未来队友。” 一年级下来,在后面老老实实走了一会,等岩泉一介绍完各个场地的作用还有晚上十点后体育馆锁门,所以下了训不要逗留,否则只能等到第二天重见天日,才在岩泉一说了一大通的空隙里问:“队友?是说正选的前辈们吗?” “什么正选不正选的,咱们学校没有那种说头。” “.....欸?” “一年级进部就是这点好,一般操练个一年就能上场,比如你看场上那几个,都是从初中开始打,现在就能上场了。” “…………嗯?” “离ih还有两个月,土屋小子,加油到时候上场。” 岩泉一直接把肘弯搭到土屋脖领子,握拳鼓气,两步三步拿球去。徒留土屋一个静站原地,无名秋风席卷,宫城第一二传及川彻出身名校青叶城西的金身普的碎成一地渣,一时难以反应。 第297章 所幸事实并不像岩泉一说的一样。 虽然正选和替补的区分不清晰,好歹也是有替补存在的。 但是一年级新手因为身体素质健全所以直接挪来当正选首发的事也存在。 除了白鸟泽、枭谷、稻荷崎那样朝全国冠军和未来职业球手储备进发的豹队虎师以外,其他学校排球部还处在高中培养情操的课余社团等级,哪怕是县内四强。 土屋普一进部团,pick up一般在一众正选里选了'主攻手'位置,就有副主将主攻手岩泉一亲自教授,正主将及川彻亲自托球。" 欸?” 土屋凝望手里的排球。 “怎么了?”岩泉一以为自己的讲解出问题,“有哪里不会的说,我再讲一遍。顺便给了及川彻一肘子,“待会儿托球矮点。” “知道啦知道啦岩酱!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是提醒你,人家可是学校特优招来的尖子生,出点什么事我不想排球部废部。” 及川彻的额上冒出冷汗,小小声嘟哝:“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凶啊……” ………………这就是宫城第一二传他的梦中情传二传手楷模及川彻在青叶城西的待遇吗? 土屋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 “.....那个,"他沉默开口。 “嗯?你说。”岩泉一转头。 “请问我一个新手,浪费前辈们练习的时间,没问题吗?” “没问题~”及川彻摆手,“不要紧张哦,除了你,我也经常给各路新手托球,我就是排球界上至八十岁老爷爷下至七岁学龄前儿童均可适用的天才普适性二传,没人接不住我的球。” 岩泉一:“你可真够自恋的。” 话是如此,岩泉一大拇指一比,又朝土屋道:“他说的没错,他的球顺手的很,多传几次比手机广告还了解你的喜好,多配合几次,说不定你来得及在春高上场。” 土屋抱着球,又环顾了一遍四周。 及川彻,你就是在这种部团环境,凭一个主攻把队伍数次加成到能和全国级白鸟泽一拼的地步吗? “怎么啦?”见土屋久久不说话,及川彻问。 11土屋回神:“……没怎么。 “?那扣吧。”岩泉说。 “及川前辈,其实我骗了你。”土屋看着球面上的缝线说,“其实我之前打过排球,还打的很好,是为了捉弄你才说没打过排球的。 “...欸?哦……”及川彻没想到土屋突然这么说,噎噎地说:“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帮我买到毕业份的乌龙茶我就原谅你了...” 话没说完,被岩泉一猛地一击。 “自己买!!” “干嘛这么凶!暴力!今天干嘛对我这么暴力啊!!” “今天看你尤其欠打!!” 两人闹腾完,岩泉一才回过神,对土屋比了比排球,“总之,光你嘴上说我也没办法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你扣一次吧,扣一次我就知道什么层次了。” 土屋点了点头,怀着敬畏和罪恶的心情,难得真情实意地乖了点。 他后退几步,站到差不多的位置,冲及川彻点了点头。 "owi——是那里吗?”及川彻夹着球远远冲他道:“我会托的很高哦!”土屋点点头。 那边,岩泉一看着一年级的小身板,还是不太信任,“别托那么高,先来一记矮球试试。” “iwa酱。”及川彻眨眼,“你个副主将是没资格命令主将的。” 岩泉一绷着青筋扬手。 …….不我是说他刚才家政室把人家鼻血都砸出来,应该没有看上去瘦弱。 “一直是你在说家政室里大乱斗,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别造谣啊。”岩泉一警告及川彻。 及川彻受伤:“我在你眼里是会在这上面撒谎的人嘛!” 及川彻的眼神尤其受伤,面对幼驯染的这种眼神,岩泉一沉默。 “iwa...你为什么这种表情。” “别磨叽了,二传吧。” “欸,为什么移开话题?” “二传啊!” 及川彻和岩泉一那里经过了怎样的双口相声,土屋这里完全不清楚,他只是等的有点久,久到有点无聊,才听见岩泉一吹口哨示意扣球。 刚刚还无聊的表情在一瞬间冰冷下来。 他整个人就像藏到森林树荫下的猛兽,整个人压低的一瞬间眼神倏地转凉,这眼神叫一边抱手立的两个人一愣。 “那,来咯。”及川彻喊了一声,随后抬手。 砰的一下,先是把排球拍转,再在逐渐下落的排球前,用手掌幅度将之轻拍出去。 棕发的一年级就是在那个瞬间猛地爆发窜过去,三下脚步声,咚咚咚,接着在及川彻和岩泉一所站水平线的一步距离,整个人下压成一只鸭 子,两只手臂后扬,接着天鹅一样,下巴到喉结的脖子拉成一根线条,双臂带动身体猛地起跳。 好高!/好有冲击力! 那瞬间浮现在场边两个和几个围观群众心中的想法如是,随即,在半空,一年级鼓着嘴巴屏力空挥出手臂,将手掌心猛地和排球相撞。 咚! 及川彻隐约听见了什么发射出去的声音,原本相对较慢的吊高球一下子失去踪影,砰的一下,直接犄角弹射出去,瞬间掠过排网上空。 残影一闪而过,排球以斜下方向直冲地面,咚!的一声,在两只白线的夹角内险而又险地界内得分。 第298章 接着一瞬间,排球在巨大的冲击下整个扭转,朝水面光线的传播路径一样斜飞出场,所冲方向为——墙根下和体育器材站立的成年人。 成年人大惊失色立马往旁边一挪,排球惊险地避开他直冲上篮球框,玻璃框面应声而碎,啪啪啪地向下掉玻璃碴。" “……” “…………” “………………” 目瞪口呆惊魂失色不知所措人皆静立却犹如灵魂出窍的寂静场馆,一年级'啊'了一下,淌汗地捂住嘴:“要赔吗?” …… ………… “不用赔啊!!不用你赔啊!!!”刚刚还差点被一粒排球击中英勇就义的青叶城西年轻教练摇魂一样使劲摆着一年级的身体,嘴巴倒豆子一样一口气不停地问:“你叫什么几年级的什么位置身高多少摸高多少我怎么没见过你现在立刻加入排球部!!! “立刻马上!!!” 那边青叶城西一堆人围着被打碎的篮球玻璃碴和扎漏气的排球皮啧啧称奇。 及川彻目视篮球框,表情空白。 岩泉一挤进来,压住土屋的肩膀,面上是带汗的眼爆金光:“跟我去!h!" “明天就买票跟我去ih!!!跟我去ih和白鸟泽斗法!!” “我给你买票!!!” 被一堆人'排球部'/'ih'吵个不停又不能发作的土屋觉得自己魂都要被喊出来了。 [我想回家.....] 苹果在一片混乱中,默默把篮球框上摇摇欲坠的碎玻璃片往上顶了顶。 第127章 if线二 “应该做正式入编吧正式入编,”岩泉——拍手向后转,“他的入部申请到了吗?笨蛋川,是不是在你那?! 及川彻还在愣神,被岩泉一硬扯着扳回来,表情痛苦地连叫:“好痛!好痛啊iwa酱” 岩泉一松手,“别管痛不痛了把他的入部申请拿来,啊,土屋,你稍微等下,坐一会儿,对,去那边歇会儿。” 接着土屋听到岩泉一推着及川彻的背到那边以及咬牙切齿的低语声:“还不快点一会儿人跑了、!!” “不会跑啦……是他自己申请的排球部……” “不是说他还报了奥数部吗。” “奥数部?那算什么?!我们学校有这种东西?” “我怎么知道、学年主任发的短信你完全没看啊,不是你转发给我的吗?!” “佐藤老师的短信只用看开头结尾……啊好痛好痛!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盖章!” 及川彻扭头朝土屋明媚-wink:“稍等哦、” 岩泉一:“快去!!!” 体育馆唯一的成人教练和及川彻风风火火地奔去器材室,土屋一个人留在原地,享受了众星拱月般的待遇。 “好厉害~~你打了几年排球?球速是?那个力道肯定超80了吧?”有个灰头发地满脸高兴地围着土屋左看右看。 “90都有了吧!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得啊!看了我战火焚身!!”草坪头渡亲治做了个爆衣的动作。 “你之前在哪念书,怎么没听说过你,”粉头发的下三角眼是三年级的花卷贵大,主攻手,紧挨着他的海胆头是松川一静,同属三年级:“他又不是本市的,理所当然。” 几个一年级都被高年级挡在外面,伸脖子往人圈里的土屋觑,一股围观世界动物联盟濒危物种保护名录的趋势。 踮脚瞪眼睛的是副攻手金田一,被金田一扒着肩膀露出'烦死了别搞我'表情的是主攻手国见英。并几个一年级替补。 [其实我都认识没必要帮我介绍。]苹果默默飘下。 我害怕你搞不懂,所以特地帮你介绍的,你都不领情啊。] [你道德绑架!] 岩泉一扒开重重人圈,挤到土屋面前,故作无事发生地道:“土屋、可以这么叫你吧,训练时间在清晨七点半和中午一点十五分,晚训则是四点下课,青叶城西的训练比一般学校要重,有什么疑问吗?” 重吗。 土屋又环视了遍青叶城西的主馆,有模有样但是入目所即还不如土屋赞助的宫泽,头顶升起黑线,众多冗杂的话,到了嘴边只是一句叹息:“前辈,我六点有补习班私塾,私塾的事比较重要,可以早退吗?” “私塾?”另外三个高年级除松川异口同声地道。 岩泉一'嘘!“嘘!'驱赶他们:“这是一年级破格录取的超优生,年级主任八抬大轿请过来的!我们以后训练也要注意别磕了碰了。” 矢巾:“……怎么说的跟古董花瓶似的。” 岩泉一:“听明白没有!” 所有人:“听明白了!!” 土屋头顶黑线越积越多,快压成黑云:“前辈,不跟队训练也没关系吗?” “当然——” 从那边远远速速飞来一句话,话音没落地就速速靠近,及川彻扒开人群,挤进人圈,脸上是短跑冲刺浮面的白,喘着又细又密的气还能对土屋扬起个嘴角亮八度的笑:“有问题,所以请你在学业边缘犄角旮旯的位置能来尽量来哦!” “但是不要有心理压力!”那边教练挥着一张单子远远传声,“能来就好了!能来就好了!土屋同学,欢迎你加入青叶城西!” 说到后面,他简直夸张地有泪腔。 . 看一年级那嫌他人夸张的表情还不甚理解,所谓一个有力的王牌即为通向全国的门票-这一点。 第299章 青叶城西,饶是连续多年迈入宫城县四强的位置,早年也进入过全国,拿到过宫城队伍代表权,然而,到了及川彻这一代,青叶城西在拥有怪童牛岛若利的白鸟泽面前屡战屡败,最高也不过是个县级别的强校,青叶城西排球部自然拿的是普普通通的部团拨款。 只要有种子选手,踏进过一次全国,学校就能今非昔比——说这些一年级们压根不懂,二年级也懵懵懂懂,所以只要再简化,简化成进了全国,哪怕是一轮游,也有上富士山电视台播出的机会就够了。 “电、电视台.....” 其他人懵懂的表情逐渐被这一现实的目标所激励。 “我,我也能上电视吗?”金田一高高举手。 “别说是电视,正式亮相还有解说词!”年轻教练沟口双手一挥:“下面迎来的是来自宫城县青山市青叶城西高中的副攻手,金田一,勇太郎!!!” “哦哦哦哦哦哦哦!!!” 这一下子,金田一整个人热血过头,一脚踏起来。 “那、那我也, “接下来迎来的是宫城县青山市青叶城西高中的主攻手,花卷贵大!!” “我...” “宫城县青山市青叶城西高中的副攻手,松川一静!!” …… 沟口教练自从一脚迈进了三十,每天唉声叹气暴脾气吼人,很少有这么热血沸腾的时候了,眼见现场逐渐被翻滚的热血填满,岩泉一肘推了推及川彻,自得道:“这次要一雪前耻啊,队长,是时候让白鸟泽见识什么叫一朝河西一朝河东,风水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但是,和他挨坐的青叶城西队长眼睛往下扫了眼,才又抬起来,对他摆出一个附和的笑脸:“是啊,这次我们扣牛岛一脸,像篮筐一样打断牛岛的腿。” 岩泉一直说:“你不高兴啊。” “也不能说不高兴,还是很高兴的。"及川彻'嗯'了一声,捏着池面下巴苦思冥想,“又没有耍阴招和卑劣手段,小重炮也是自发自觉来青叶城西,但就是有一种别扭...” 他捏着下巴,表情思索。 被岩泉——手斧劈个稀烂。 “痛!不要这么暴力好不好!” “好不容易来一个绝对主攻,要是因为你闹别扭把人赶走了,我打包把你送给白鸟泽。” 岩泉一阴暗的大脸以凝视的恐怖视感逼近。 “听一明一白一没有。” “听、听明白了。” “别那么没出息啊,队长。”岩泉一退回去,“就像你说的,既没有耍阴招也没有卑劣手段,就是很正常的招生,招到一个强力攻击手,是我们幸运,我们过去赢球不是一直'lucky——"lucky——'的叫着吗?” “嗯.....”"及川彻转脸一笑,“也是。” 后续也需要注意的一点:就算有强力主攻进队也不代表万事大吉,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一个人的绝对实力和六个人的强大不可一概而论,配合、战术、心态、成员排布,这些都是需要磨合的问题。 “不能说问题,是需要磨砺的闪光点,”岩泉一蓄势待发,胸中一股热情——那个发球,物理上还是心理上谁看了都会热血上头,“早晚有一天,青叶城西会被世界看见。” “及川!岩泉!”他俩说到一半,被沟口教练叫走。 年轻的教练从口袋里掏钱包,从里刷刷刷抽了三张福泽谕吉给及川彻:“去,队长,给招生老师买两袋水果。” 及川彻数了数,“教练,就给人家买两袋水果?” “我没钱。”沟口教练诚恳地说,“我这个年纪的大人交完家用就没什么钱了,你之后找入畑教练要吧。” 及川彻低头又数了一遍:“教练.....我开始怜悯你了,这比我的零花钱还一蜀?” “败家孩子!” “就是正常的零用钱啊?!” . 土屋从私塾下课的时候,外面华灯初上,车来车往,和宫泽高所在的银川市郊不同,青山市虽然不是首府仙台,但是比较来繁华的多,况且这附近一条街都是私塾,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家长挤满了拐角到建筑物的道边。 土屋不太理解苹果嘴里[推荐给你的工作机会]是怎么金贵到需要面试人掌握从微积分到线性代数概率论和相对论的高阶内容,苹果拍出的笔试范围比土屋轮了十几次的人生还宽广。 [都说了我们是平行部门,既然我可以带你轮回,其他人也可以,相当于用个人几十年的尺度备考,人类历史几千年的范围搜罗人才,门坎当然高啦。] 苹果兴致勃勃地讲:[不过我跟你说哦,时之政府的岗位是终身制的,包括你入职到入土,进门就有大名待遇,手下几十号刀剑小姓,年薪都是以金子计算,待遇好福利高当然门庭若市。] [我就知道你们未来一定有拿时空穿梭瞎玩的人。] [时之政府是公务员!公务员!] 我是说,有瞎玩的人所以才有时空警察!] [那倒的确。]苹果飘远,话音远远地飘过来:[怎么样,终生的未来比较重要,否则我一走,你就是个有点不凡经历的普罗大众罢了,为了防止泯然众人矣,还是从青叶城西退部专注笔试比较好?] [啊.....]土屋面露苦恼。 土屋理查德加入青叶城西排球部以后,除去六点以后准时缺席,其他时间都在学校配合训练,相当听话,入畑教练和沟口教练有什么需要他配合的队形,一般没什么二话就顶上了。 第300章 “土屋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队长的发球进攻。”入畑教练拉着土屋在一边坐下,“在现代排球里,发球是没有拦网防御的最强大的进攻,只要握住了发球进攻权,相当于破解了对网一半的防守,所以对我们进攻方而言,如何维持进攻权,如何不让球在我方落地,是非常重要的内容。” 他朝远处等候的及川彻比了下手,及川彻点点头,五指一颠,把球丢进掌心,伸平手臂。 “你先看一遍彻的基本发球球路,做到心中有数,后期配合对手动向跑位。” 远处及川彻后退半步,左手起抛,后退半步仰望排球阴影,膝盖下弯,接着猛地跳起来,右手朝前猛挥。 咚!排球恰和掌心相接,飞过拦网,如一记标枪直入无人之地。 周围旁边的青叶部员哗哗啦啦地鼓起掌来。 “队长好样的! “今天也相信你,及川!” “现代排球最有效的攻击!” 沟口教练报臂挺立的侧脸上是骄傲的笑容,不过立马紧跟着一句校准:“球路歪了两掌,小手指放松!不要那么拘挛! 及川彻呼了口气,接住从旁空丢来的球,再度后撤,一路撤到八步距离外。 八步的距离是因为离裁判吹哨到过时有八秒时间,助跑这个阶段用去三秒时间,原地缓冲一秒,到起跳正好是发球用时的一半。 因为土屋是按着录像拨进度条学习的,对秒数的掌握要更进一位。及川两脚开立,左腿在前,重力立于右后脚,土屋在心里默念,念到 某一秒的时刻,及川猛地起跑,青白色的身影一连冲到发球线前,少年人的身躯向上一跃,咚。 “再来一球!” “连续发个十分!” “十分什么啊,那就赢了吧?”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闹开,土屋对上入畑教练难掩笑意地回头关切:“怎样,看清了吗?没看清让彻再来几球,他正赛最多可是连续七次得分!”是上任连续发球得分记录保持者。 “是连续发球得分记录的保持者!” 土屋对入畑教练笑笑,低头一抹小坐墩的矮脚,有灰。 “时空纬度转扭的概率是3.11185培荷,从一点跨越到另一点的总抽样符合正态分布,在0.95的置信区间下是否可以相信总是定位到正确坐标……” 土屋放下试卷,把手指插进头发丝里,救命..... [这道题很难吗?]苹果飘过来,看了眼题目,给土屋撒花,[加油加油加油!只是物理和概率学杂糅的部分比较抽象,你看是正态分布,计算部分很简单的!] “硅基生物闭嘴。”土屋把笔丢进笔袋,站起来穿衣服。 [你去哪呀?今天还有、十三道题就做完一次笔试真题了!] “买咖啡喝……” 土屋一直认为自己还算喜欢学习,因为无数次轮回看见一样的题目像看了老邻居一般亲切,还有快节奏的训练中途静下来学习学习,和游泳一样舒心,但果然世界的真实和他一周目切身感受的一样 ——不是题目变亲切了,是他一直在低level打转。 在私塾楼下自助贩卖机灌咖啡的时候,听见拐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给及川钱了吗?”——是青城三年级松川一静。 “给了,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出钱。” “要不是岩泉告诉我,真被他骗过去了。” “没办法啊,”花卷从出货口掏出热饮,抠开拉扣喝了一口,“那小子在这方面一直耿耿于怀的,我指及川。” “再怎么说他是队长,”松川按下大麦茶的按钮,“一年级进队后表情就少了,也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 没想到提到自己的土屋在拐角阴影中转了下眼睛。 “有些人就是慢热,没必要着急吧。” “岩泉说他第一天热情又开朗的。 ——因为那是没有被概率论折磨的前一天。 后续两个人没再说有营养的话题,似乎是身为三年级,毕业将近,两个人没有出色到可以以排球为业的地步,所以来青山市的私塾一条街抓紧补习。 苹果突然说:[哈!有些人来这里补习考大学的内容,一墙之隔有人已经在自习相对论了!] 土屋:“.....你骄傲个什么劲。” 松川和花卷两个说的含糊又不明白,土屋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叼牛奶来教室上早自习,却看见桌面上有一个黑色的保温袋,外面用胶带粘了半圈,大概是两个排球的宽度,还有一个篮球的高度。 他饥肠辘辘又疲倦,没能在第一时间回想起昨晚松川和花卷的对话,“什么啊.....”拆开胶带后,看见里面的东西才一愣。 从上到下塞满了零食、牛奶面包和铜锣烧和热量棒等一系列零食,满满当当塞了一箱,铜锣烧还是热的,最下面有一袋香蕉,拎走香蕉之后,保温袋的底部有一张便签,因为铜锣烧闷湿气的缘故,上面的字有一点散,不过右下角吐舌头的wink是青叶城西队长标志性的手癖。 【学习中途不要忘了补充能量~wink】 土屋:“……” [很用心嘛……苹果上去拱里面的零食,突然高兴起来:[章鱼烧!我要吃这个!] 土屋…… ……土屋很难想象及川彻在凌晨六点爬起来给他买铜锣烧和章鱼烧的样子。 第301章 第128章 if线二 虽然很难想象及川彻凌晨六点架着张池面脸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顶着呆毛洗漱迈进冷冽的凉风给新入部的一年级买铜锣烧—— 不对究竟是怎么样的队伍和精神能让队长亲自凌晨起床给新入部的一年级买铜锣烧? 土屋搞不懂,土屋搞不懂啊。 [这有什么搞不懂的,]苹果叼着铜锣烧啊呜啊呜地飞起来,[人家爱惜你呗,希望你和前辈们处成好朋友,大家友好相处。] 苹果的两只小手隔空结成两个象征友谊的奥林匹克环。 “好朋友…………友谊……?” 土屋的大脑皮褶自动扭出稻荷崎监督叉手在前的胡茬脸,虎目怒瞪高喊:“实力为王!实力就是一切,能拿分的上场,拿不了分就下马!就像学生之于分数,得分就是一切!一!切!” 苹果:[....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土屋一只手抚上额头,露出痛苦咬牙的表情,把黑须监督的大脸摇出去,换成青叶城西温和无公害绿色不污染的老监督的脸:“土屋君,排球部说到底是部团活动,一直以来为了成绩努力到现在,就尽你可能地选择能让自己高兴的本业吧,虽然我相信你在排球和成绩上都能得到不俗的成绩哦。” ……入畑教练! “啊,当然能来排球部训练最好,成绩,那你还要学差不多七年到博士才能工作呢(日本修士两年制),”沟口教练睁着清澈的眼睛,“来打排球吧!打得好毕了业就工作,职业联盟一年有几百万会费呢!” 然后被入畑教练一脚踢进了器材室。 总之,青叶城西和稻荷崎的校内气氛简直是天上地下。 不知为何,土屋甚至有一点及川彻这个球队核心其实处于球队底层的错觉, “啊!好痛好痛啊岩酱!不是都说了不打我了吗?!” “昨晚大半夜你抽什么风!凌晨三点把我吵起来!” “那个是友谊台灯哈哈哈,我半夜刷到了笑死我了我要给岩酱和我买一份──” “不许买!!” 路过听一耳朵的沟口教练:“谁!谁胆敢在转眼预选赛的时候熬夜?!”“报告教练!及川彻这个呆子!” “及川彻今天加训到晚上十点!” “欸?!?” 抱球的土屋:“……” 及川彻这个球队核心处于球队底层这一点应该不是错觉。 [所以,当时给予第二轮回的我极度震撼的帅气第一二传,]土屋的心脏都在溜风,[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地敢装成及川彻来骗我。] 苹果:[……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人类就是善于欺骗同类的生物。] [所以你有没有办法搞到时之政府的笔试题,]土屋顶着两只厚重油彩风的黑眼圈,[我受不了了,我熬不下去了,每晚四个小时我可以接受但是两三个小时是否有一点挑战我身为人类的极限。] 因为半夜睡眠的时间多少,导致他白天训练都有气无力的,虽然维持了基本水平,可是某一次迷迷糊糊摸高的时候,因为左脚拌右脚拌少了十三厘米的高度,那一瞬间眼睛就差插根牙签的土屋猛地抖擞精神,因为排球人视为终身荣誉象征的摸高高度少了十三厘米而懊悔终生。 “土屋君,摸高还要练啊,”入畑教练说话很委婉,“虽然这个高度在高中生算是很强,但是土屋君不是喜欢大力跳发吗?一米七能跳出那个力度一定下过苦功夫,再往上跳跳,还能更大力。” “不是……”土屋摸了摸眼睛,“我平常跳得比这要高,只是今天太累了而已。”“这个高度就够了,别再往上跳了。” 土屋还要再说,从背后突然扯过来一只手臂,直接环在他肩膀。因为有熟悉的脚步声,所以土屋没躲开。 是及川彻,反手给土屋比个耶:“大力跳发是吧,等着上场接受前辈爱的灌溉,在正正好的位置把对面的地板砸断。” “前辈……什么叫爱的灌溉,”土屋躲开及川的肘臂,“麻烦你不要说奇怪的话。”这个位面佑前辈还在宫泽高勤勤恳恳地拉扯队伍,不要做让他对佑前辈有负罪感的事。 及川彻松开手,然后把挎包扔给土屋,“哝。” 土屋捞住挎包带。 “六点了,你去学习吧,排球部的训练不用担心。” 沟口教练抬抬手似乎有话要说,被及川彻一个wink止住了话头,土屋看了眼沟口教练,看了眼及川彻.....看了眼苹果展示的虚拟显示板上昨天模拟考的成绩……愁云惨淡地往体育馆门口拖去沉重的脚步。 ……怎么办,离时之政府预选赛还有三天,根本来不及了..... “就这么让他走了?”等一年级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岩泉一才说,“下周末不就是预选赛吗?来不及磨合,到时候怎么上场?” 及川彻把被汗浸湿的面巾纸扔掉,说:“对有些人来说,上场又不是人生的第一要事。” “但是,以他的天赋走排球更好吧。”金田一挤着袋牛奶一般路过,“不是背后说别人——也不是眼红噢——我看了他上个月的模拟考。每天那么努力学习,我以为他成绩很好来着。” 听他这么说,对热闹一般没兴趣的国见停下来:“多少名?” 金田一刚要张口,立马被岩泉——脚踹进场:“扣球训练!三百个球今天还有多少?!” 第302章 “痛!好痛副队长!——我立刻去训练。”揉着头刚要反抗暴/政的金田一见了岩泉一的眼神立马舌头僵转了一圈。 以眼神把两个一年级逼走,岩泉一才揉一揉过度睁大冒血丝的眼睛:“叫我怎么把队伍交给这两个傻子。” 及川彻伸出一根手指:“欸.....iwa酱,青城的队长不是我吗?” 岩泉一看了他半晌。 凝视了他半晌。 盯。 “话说回来,”他突然问,“土屋究竟考了多少名啊。” “iwa酱刚才还表现的铁面无私的~”及川彻摆手指,“勇太郎就是嫉妒人家啦,全年级第三十七名,全年级有几百人,在我们排球部已经可以傲视群雄了。” 青叶城西一年级部第三十七名,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成绩,一旦联想到一年级是以全国三十名的成绩招进来,落差就有点大。 “下滑是有点严重……”岩泉一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句话从自己嘴里冒出来,“是不是排球部训练影响到他了。” “之前年级主任问过他,要不要暂停排球部,他拒绝了。”及川彻从运动包掏免洗酒精往掌心挤了点。 “那你刚才让他走……" “对啊,sodaask(搜题软件)凌晨五点还在线。” “五点?!早起还是晚睡?!” 及川彻一耸肩,“谁知道。”反正他是起来加训。 . 被'谁知道'的土屋今晚一如既往地熬到了凌晨四点半,昨天因为有一道被难住的题,整整拖延了半个小时才睡觉,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立马就要爬起来上学了,整个人痛苦无比,第一次感受到高考生的恨意。 [加油!加油啊!]苹果小手扑扇子给土屋的大脑降温,[还有三天!两天!再煎熬两天!革命马上成功!很快!很快!两天不就是四十八小时吗!也就是十几盘排球比赛而已!你连全国大赛都考过来了这有什么难的!] 土屋整个人面扑在桌面,物理题和线性代数的墨水味化成一团污泥把他深深地往桌面下拉,只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 [土屋!土屋!]苹果尖叫,[别睡啊!别睡啊!!] 土屋好痛苦。 土屋想吃了苹果。 土屋想出去打排球。 苹果:突然一股恶寒。 . 离ih预选赛还有几天,土屋理查德逐渐空缺了更多的训练,但是沟口教练和入畑教练轮番撸袖子谈了两次,被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折戟沉沙——教导主任的态度一直很坚决,无论是暂时还是长时,只要影响了学生学习,除了全国金牌的部团都要退一射之地。 ——正如老母鸡护崽一般被退至教导主任身后的土屋:…… 但是,离时之政府现代区(1972-2250)笔试审查还有一天,土屋被自己狼藉而忽高忽上的成绩搞得如过山车一般心力交瘁。 直到ih预选赛前一天,这个每日见面就是笔耕不缀演算各类习题的优等生——或许成绩不那么如意,可是学习态度是非常重要的——突然离奇从学校请假了半个下午,中午十二点从学校离开,就再也没在学校出过面。导致原本就为预选赛到来面静心灼的排球部管理层忍不住给土屋家打了个电话。 “是的,这里是土屋宅。” 电话对面是少年人哑和的嗓音,但是从口癖和音调来听,微妙地并不像是入畑教练认识的一年级部员。 “请问,是土屋理查德君吗?” 电话那边被一只手捂住,有点闷闷的厚嗓音远远叫:“理查德,找你的。”听筒再次清晰时,响起的嗓音虽然和刚刚一模一样,但是又恢复土屋理查德内容热情、只是音调平平的这股热情又冷漠的气氛了。 “土屋君啊,”入畑教练冷静下来,“我是来找你问问明天预选赛的问题,听说你因为身体原因从学校早退了一个下午,身体没事吗?” “托您的福关心。”电话那边是土屋理查德的语气,“身体没问题,明天照常跟排球部出赛,一直被考试的事耽误,没能好好跟大家一同训练,我对此非常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听土屋理查德的口气是没什么大碍了,心中对青叶城西的新队形有点考虑的入畑教练暗地吁了口气。 “那么,土屋君,明天早上麻烦你在早晨八点十五分到校,和学校一起去仙台市体育馆,顺便一提,可以来了学校再吃饭哦,大家一起吃。” “好的,谢谢您通知。” 土屋放下电话。 苹果——不,棕色发角,暗金色眼睛,椭圆而比常人稍大的眼睛,穿着土屋的睡衣凑上来,“他说什么?” “说明天八点十五到校。” “那我明天几点去宫泽高?” 苹果这么说,叫仍沉浸在考试终于结束了是死是活暂时和他无关的爽快感里的土屋微妙地转眼回头:“.....你一定要摆着我的脸去吗?” 还是在他本人给青叶城西当主攻的情况下。 “扮成其他人也可以但是……”跟着放松于是玩心大起的苹果对手指,“我觉得你最帅了.....” “……” 土屋看了他半晌。 苹果蔫蔫回看。 土屋盯看。 苹果蔫看。 土屋看。 苹果看。 “不要顶着我的脸做奇怪的事。”土屋转身。 第303章 苹果握拳:“yes!!” . 虽然对一年级能否及时赶来都忍不住在心里打出了问号。 但是到地的时候,棕色发角的一年级已经在原地鼓腮帮子嚼饭团了。“前辈,招上号。”一年级含含混混地叫及川彻。 “就你啊。”及川彻侧头,“其他人呢?” “除了一个人没人来,”一年级咽下一口,又咬一口,“就我一个。” “岩泉前辈呢,也没来?” 一年级展示饭团:“这就是岩泉前辈给我的。” 这时候应该有苹果在耳边吐槽:[前辈们怎么都喜欢给你饭团啊。] 事实是苹果此刻已经化名土屋林檎前往宫泽高化身石头里蹦出来的主攻大杀四方——【我一直看你打还蛮有趣的呢!】 土屋昨晚临时看过苹果的招式——防止给土屋的名姓招黑——有板有眼的——除了全部招式如出一辙如同和土屋照着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没办法嘛.....]苹果摸着脑袋,[毕竟合约人是你,我也一直附在你的大脑意识里,用出什么招式当然都是你的备份…… .] 它说完又去对手指。 好微妙,真的好微妙。 两个土屋同时出现在宫城县的预选赛,虽然宫泽高和青叶城西不在一个分组,但是宫泽高打过第一轮——看对手不是什么出名的牌子,以【土屋】的能耐,哪怕是生拉硬扯五个没打过排球的新人,都可以凭一手发球硬生生砸过第一轮。 所以——假如有机会的话——第三轮就是苹果嘴里的双子星之战。 清晨出发前往仙台县体育馆的经历有很多次,但这是土屋第一次坐上青叶城西的车。 青叶城西的空调打的太凉了。 和青叶城西吵吵闹闹的队伍一起去仙台县体育馆。 及川彻和岩泉一在最前面的两个座位嘀咕'看,乌野的出赛名单里有小天才。 '你别在场上作妖。' 不会啦,我现在对球场上的王者不感什么兴趣。' 后面是三年级的松川和花卷,松川原本试图整顿纪律,被金田一不小心一拳撞上下颚后,画风一改加入战场,以一手一个的强大镇压力把低年级唬的连连后退。 随即最老实的矢巾被迫加入战场,被几个卑鄙的一年级挡做肉盾,被花卷从后偷家,抓着领子往座椅上一摁。 缩在最后面的土屋数次抬眼睛,十分想与苹果吐槽一二,抬起来才发现头顶空无一果。 …… 青叶城西开大空调的巴士里,土屋把衣服往中间挤了挤,油然而生一股落寞之情。 .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时之政府的资格审查十分高效,高效到昨天才结束笔试,今天中午十二点初轮面试结果就能公布。 或许是离时之政府划定的公布时间还远,和青叶城西打第一轮时,土屋还不十分紧张,有闲心想苹果那边怎么样了。 随着青叶城西第一轮的对手11分之差输下一盘,土屋的心脏逐渐立起来,上面刺刺麻麻地一股醋泡过的酸意,随着他奔跑行动扣杀。 ——土屋的扣杀,十分有效。 他原本并不作为青叶城西的第一上场梯队,是在队伍成员疲惫或者入畑教练决定更换战略时,才被叫上去顶替。 被叫上去顶替的时候,土屋忍不住看了眼腕表:10:37,第一局进行的很快,三十七分钟就结束,苹果那边怎么样没消息,时之政府的网页又只有大红转圈,他跑上场,及川彻侧过眼睛,把手在他肩上搭了搭,临走前还捏了下,短短留下一句清淡的:“攻击弱点。” 这是土屋第一次作为及川彻的后辈和同队队友上场,和面对面的感觉不同,和场下部团训练的时候也不一样,及川彻此时给人的感觉更冷、更静,像是原本在射灯下逼人的惹眼的石头突然被丢进赛场的流水,在清泉激伶之下反射出一股温润又冷意的微芒。 他此时才更符合【赛场的指挥家】这句评价。 土屋在这么想及川彻的时候,对面也不逞多让。 在第二盘被叫上来的八号,一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微微俯下额头,眼睛斜平着和及川彻扫了一眼,略一点头,接着兽类捕食一样一晃眼仁,金色的眼睛被球网分割成菱形,只有闪着冷芒的瞳孔。 金田獭排球队的队员互相对了几眼,一盘下来就已经疲竭的汗水落下来,都没从队友的眼神中看见什么名堂。 没见过的队员,应该是青叶新入队的一年级,和第一盘的两个一年级成员一样。 金田獭排球部的副攻手踏前一步,意图封锁青叶八号的扣球路径,已经起跳的八号却只是转了下眼仁,手腕稍拧,排球就已经从拦网副攻的头顶一闪而过。 青叶城西18 金田獭10 裁判一翁悠长的哨响,金田獭封锁失败的副攻把拳头向下一砸,垂肩落背地被队友拉走。几个身着明黄球衣的球员围成一圈,互相拍背打气。 "lucky~" "lucky! 青叶城西的队员则互相对手捶,岩泉一上来绕过手拍了拍主攻手的右肩。 “干得好!”他冲土屋咧嘴一笑,在裁判的哨声中小跑归位。 [.....还是第一次有种'我进球即为球队进球'的感觉。] 但是说了半天,都没有苹果又尖又细的拟人电子音响应。 第304章 “?”土屋抬头,从比赛酣畅淋漓什么也不想的空白思绪中过头,才想起苹果已经当了宫泽高的土屋林檎。 想起来苹果当了土屋林檎,就想起来被苹果加油鼓气的考试。 想起考试,就想到一个小时后成绩公布。 ……土屋的胃隐隐发痛。 . “那个主攻手还蛮厉害的.....”乌养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嗯,给人的感觉很壮实,虽然身材不壮,可是扣球的气势很足。”在他身侧正坐的清水洁子很郑重地说,“有一种,'砰!”咚!'的感觉。” 虽然郑重,从内容却听不太懂意思。 武田老师补充:“是说扣球很有力吧?” “对,是那样。”洁子转头。 乌野和赤水猿的比赛进行到一半,乌养趁着对方队员岔气的程序性暂停紧跑慢跑来观察乌野未来一路打上去的次重要劲敌——上届县四强,青叶城西。 乌养此前虽然一直扯东扯西拒绝担任乌野的教练之位,但是一旦坐了这个位子,他必然恪尽职守,尽自已一切努力把这群孩子们推上更高的天空,见识不一样的景色。 “话说,青叶城西的二传真了不起哦……”乌养忍不住说,“换了我去场上,那球丢就丢了,青叶城西的二传还能抢救成二传。” “毕竟是青叶城西的王牌。”洁子对手上的笔记本说。 “二传王牌,真少见啊…… ” 土屋第三盘下场的时候,看见手机屏幕里苹果、土屋林檎发来的一堆短信。 【快看快看快看快看!!——感叹号省略】 【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感叹号省略】 【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感叹号省略】 苹果的感叹号假如变作雨滴可解宫城县未来三年干渴。 只是看见苹果发的感叹号,土屋的心脏就瞬间弹射起飞,他死死抓住手机,感觉喉咙干干的。 “.....刚刚那一球我以为要丢了,真亏你那个姿势还能救球,也亏土屋能扛起来、土屋...、土屋?” 岩泉一提着水壶回头,发现刚刚还在场边的一年级消失不见。 “厕所?”他回头问花卷。 “不知道。”花卷也在看手机,“他刚刚看了手机就出去了。” 及川彻摆摆手:“下盘之前赶回来就行。 岩泉一狐疑:“教练有话要说吧。”但是上厕所的话的确没法叫回来。 另一边,阴暗的运动员通道,土屋咽下一口干哑的嗓子,手掌很稳——他肩负绝对主攻手,正如主刀医生必须维持手掌稳定的扣球动作——点开手机 【尊敬的土屋理查德先生,感谢您参加时之政府x58届现代区资格审查,恭喜您以第十七名的成绩入围面试,初适岗位为斜三区中围文职人员/武斗派,公派人员将在您所处时空东京时间十二时后四十五分钟到位,进行为时四小时的面试审查,面试结果将在一月后随[东京大学录取通知书]携带,通知书为时之政府根据您的年龄在现世的身份构造,请您务必重视……】 后面的土屋没看了,考上了就是,但是那个四小时的面试审查…… 土屋给苹果打电话——他甚少和能够心灵感应的苹果进行现代电流的交谈,电话一接起来,开门见山地问:“面试怎么办,我下午有比赛。” 其他学校就算了,下午可是白鸟泽啊? 他就算不在青叶城西,在紫叶赤叶黑叶城西也要和白鸟泽打一盘的。苹果先是使劲恭喜他几乎极尽溢美之词:“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轮回那么多次你的知识储备早就不是简单的高中生了!天才!强大!魔王!当世最强大的高中生、” “闭嘴。” "…….哦。” 土屋很严肃地和苹果谈这个问题:“下午比赛怎么办。” “没关系哒,”苹果被土屋凶过后小小声地说,“时之政府的面试都是因地制宜,本意是考察你的身体素质能不能胜任武斗,你能拖着宫泽高拿全国第一,身体素质毋宁多论,时之政府估计就直接拿着你和白鸟泽的比赛做面试了。' “这样吗?”土屋松了口气,“太好了。” “是呀是呀。”苹果又高兴起来,“土屋,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土屋笑了笑。 …… “谢谢你。” “土屋?” “我是说,谢谢你刚刚夸我。” 电话那端的苹果愣了愣,随即比刚刚夸张猛烈几百倍的溢美之词一水泥车地朝土屋倾泻而下。 ——土屋直接挂了电话。 第129章 if线二 忘了警告了,本章部分可能有不同人maybe认为的ooc情节,请随心观看 . 所有人喊的不是城西就是白鸟泽,不大的体育馆全被一堆吊着嗓子喊的包圆了,这是其他场比赛都没有的盛况,其中还有一堆无组织的女孩子的嗓音,她们不是哪校的拉拉队,单纯来为及川彻加油的而已。 虽然漫场听过去是给霸者白鸟泽加油的多,但是因为有女孩子的柔雅嗓子添色,青叶城西所有人都坐的很住。 “前辈。”土屋叹气,“别拉上我。” 这个没出息的劲,上次和青城比赛气氛也不对,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土屋长得好,他出场那几场都是女孩子几乎坐半的几场。 第305章 “待会儿及川发球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岩泉——边说,一边往饮料瓶子灌水,撒出来好几次,最后一次把裤子湿的贴了腿,他站起来去找毛巾,沟口教练把他臭骂一顿,直接踢他去更衣室换条新的。 “iwa酱呢?”及川过来的时候没看见岩泉一,“我还有话嘱咐他。” 土屋:“更衣室。” 及川彻又侧头:“一静呢?” 花卷缠着绷带边抬头:“厕所。” 及川彻接着往前走,“勇太郎?勇太郎?” 那边两只手在胸下合拢念念有词默坐的金田一反应过度地一悚:“是!”“别紧张,磨合得好不好反正没时间了,上场再确认这段时间练习的成效吧,”及川彻压回他坐下,接着说:“一年级上场就是没法再多了解你们些,就让我靠这两个月的理解给你托球吧,喜欢打斜线关键时刻却又神来一手的小主攻。” 及川彻使劲搓了把金田一的头。 “前、前辈。” 土屋眼见金田一这下子过去表情舒展的多。 他在后边观察:队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因为平日是队长照顾的多,所以这时候能信任队长的话……话说平日及川总是一副球队底层的模样,或多或少减少了他身为明星球员的遥不可及,联想到带头霸凌/及川的总是岩泉。他们两个不会是故意的吧? “iwa酱不在,一静也不在。”及川彻侧头时脸色愁闷,“难得我有话得和他们说。” “得了吧,他们俩紧张的要死。”花卷缠上小手指的绷带,“你再和他说话,岩泉能直接把电解质(粉)灌土屋瓶子里。” “土屋,对了土屋,” 土屋眼见着及川彻眼色一亮朝自己过来,他过的得一路凝云遍布,除了他和花卷,其他人无论年级高低总是紧张的胸口起伏——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及川彻过来时则除了脚步快一点,脸色是别无二致的。 “今天你可能在赛点上场,不过是其他人僵持住了没办法才换人,明白的吧,换你和其他人结果一样,你是唯一有效的破局手段,假如你的攻击失效,说明其他人上场的后果更糟。” 及川彻绕了他一圈到土屋身后,双手按上土屋肩膀,捏了两下: “relax,还有,你的球在前几局见过了,对方是熟悉重炮攻击的白鸟泽,反应不会那么大,不是你退步是对面有备而来,明白吗?” 说到最后,他拍了下土屋的肩。 土屋感受这所谓'队长的支持',可能是他本人承压的阈值太高,此刻心情紧绷也不来自霸者白鸟泽的压力,因此及川彻的一番话没刺入心底,感受……老实说及川彻捏那两下蛮舒服。 土屋'嗯'了声。 及川彻领其他人上场的时候,松川才姗姗来迟,提着一只包。 松川和土屋同为非一军,在最近的地方看见松川把包摆到凳面,专心从里向外抽一本连一本的笔记。 从里面抽了大概三本,他趁青叶城西和白鸟泽赛前礼仪,丢了包迅速翻某一页,俯下身对大马军刀在教练椅的入畑教练说话。 入畑教练的小半个侧脸眼角很平,松川也几乎只有眉毛的变化幅度,明明距离开赛还有一段时间,看席众人众口的背景音,体育馆大灯的嗡嗡声,迅速擦球备球的赛委人员还有一边催促备球的第二裁判,这些声音和所有人的脸色化成一股能攥出汗的大手。 土屋侧头又望了眼看台,人头耸动,没能看出谁是谁。 “卟————!” 从底层开始,看台渐渐地静了。 裁判落下口哨,高声喊: “青山市青叶城西高校对仙台县白鸟泽学院,三场制第一局,由白鸟泽学院先发,请白鸟泽一号上前领球.....” 或许是和青叶城西的谨慎相同,面对这个最有可能阻拦白鸟泽连胜的选手,第一手发球是很简单的跳扣,排球过网时,青叶城西前排没拦,后排选择在一人高度上手垫球,球直冲及川彻所在的身位。 及川彻正在网前待球,球来时,整个人眼睛抬视后方。 球飞到某一个瞬间失速下落,及川彻定点起跳,左右一前一后同时飞起了两个攻击手的身影,白鸟泽拦网瞬时反应,两左一右,接着进网直接起跳开拦。 排球和及川彻的手心相碰时,场上一共有四个人起跳,那瞬间,白鸟泽的非拦网中心牛岛却突然前扑。 及川彻和土屋相背,因此土屋没法很好地看清及川彻的脸色,只是球从牛岛手前落地时,他看见及川彻落地瞬间借惯性攥了把圈。 “青叶城西——一分。” 青叶城西先拿一分,整个场馆内侧纷纷呐喊起来,包括青叶城西的看台,身着青白校服的女孩子们立刻拍响纸筒:“青城——!青城!加油——!加油! “gogo青城!gogo青城!” 土屋听见后边站着的沟口教练略松了口气,松川立刻低头用笔在本上写,随即和入畑教练配对。 第二球是青城发球,花卷发球的优势是他看上去永远不咸不淡,也看不出发球受比赛气氛影响,左手打直,右手抛高——这是立身发球的姿势。 球从拦网飞过,白鸟泽放弃了第一轮强攻的打算,二触内过网,青城这边保证了及川彻近网总有两名攻击手起跳,攻击手后排进攻的时候,却被一只其长又软的手掌直接中断回弹。 第306章 青叶城西立马救球,在白鸟泽的拦网死角,排球在漏洞下惊险地避开天童觉的接球。 “真是的——”手长脚长脖子长的怪人爬起来回头指责:“不要光指着我拦网啊?我又没有三双手——” 另外两个拦网立手淌汗地道歉。 “青叶城西,两分领先。” 整个场馆都是青城的加油声,丢了分的白鸟泽王牌脸上表情却不变,从旁经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新球时,还踏踏实实道了声谢。 “发个好球!” “发个好球~” “牛岛前辈发个好球!” 所有球员都是短运动裤,牛岛若利也不例外,他健硕的二头肌和腓肠肌整个鼓在腿骨上,边沉缓呼气边抬球的动作,胸部缓慢地起伏。 第一裁判吹哨发球,牛岛还没动。 某一个瞬间,牛岛突然踏前,脚头到底先后擦过地板,接着两膝打弯起跳,眼见不费吹灰之力到肩平有看台一层那么高,立地平跳大力扣发。咚!的一声,好像有风冲击过土屋耳畔。 排球直冲入青城半场,两对球鞋擦滑的尖音立刻响起,岩泉一在后,渡亲治直接半身擦地用手掌虎口和撞下的排球相撞,排球反身起飞,高高横跨半场,及川彻喊一句'接的好'后立刻两步助跑起跳,排球和他的手掌相接,反方向飞去金田一的位置。 金田一正好起跳,斜后方的位置挥肩时仍有正好的高度。 从球心开始,一股力道直接将排球撞飞出去。 金田一落下后还没双手握拳给自己来一句'yes!',只见白鸟泽后排牛岛突然重重冲入,两脚起跳,挥鞭开手,肩膀带动半身旋转,球心和掌心相撞猛烈砸入青城半场。 排球和底线相撞的重重一大声向四处外扩的同时,有第二裁判吹哨一声:“卟————” “白鸟泽——一分!” 排球斜飞上空,在一片观众席的惊呼中落去快速通道的栏杆,一下抨击和钢铁的嗡声,排球才落哒哒地滚到一边。 “……” 等排球开始弱势地滚动,观众席才滚起嗡嗡声。 早先回来的松川的脸色不好看,这个往日虽然没个正形但相应也没几个脸色变化的三年级生,此刻在一年级土屋旁边,却忘了表情管理,蹭了把 下半张脸。 又是三球牛岛重炮和地面的嗡嗡声,一声比一声沉,一声比一声重,松川在替补席呆不住,又小跑去了教练身边,对本子上的内容低语。 中场休息的时刻,所有正选队员都聚在入畑教练身边,入畑教练身边的松川对本子上的内容画圈,语速很快嘴巴几乎一刻不停地对及川彻说话。 岩泉一皱眉,插空语速不相上下地跟着对论,两三下,一边的花卷也插了一句。 高年级们嘴皮子全都很快,低年级相应就比较呆站。 因为前辈们通通有自己的见论,低年级们还有分不知所措的意思。 岩泉——边搭上身边一年级的肩膀,一边继续高语速表达,末了还拍了拍后者的肩侧头道了一句简短的话,可能是'别紧张。 中场时间越近,高年级的议论声越高,高到替补席的土屋都听了一两句。 “.....你那个站位根本不可能,后排压力大,全推给亲治根本不....." “.....后排压力固然大,前排不能徒劳进攻,那我们什么时候反攻……" “……分差不大,你急什么……" 在一片高年级的争论里,及川彻突然拍了下掌。 一声,所有人通通闭嘴。 “接下来后排放弃进攻,所有人听我指令一二三位起跳,前排右翼快攻打斜线,除非天童觉上网前否则亲治轻易不去右翼。” 岩泉一看嘴型正要说话。 松川突然张嘴说了什么。 几个高年级几句——因为暂停将尽,语速更快——说下来,几个人看表情似乎初步达成共识。 最后及川彻侧头,表情看起来无甚变化:“勇太郎注意你的鞋子和右脚腕,不要每次刹停,我看着心惊肉跳的。” “啊?、哦……”没想到突然有自己一嘴的金田一闷闷地说。 “好了,回站位。” 在裁判吹哨示意暂停时间结束的瞬间,及川彻又拍一掌,率先转身回场上,其他队员也跟着他的步伐。 松川回替补席的时候,土屋发现他的脸色很差。 随着裁判开哨,松川脸色难看之余,似乎是终于捺不住心情,捂住脸侧头对空气发泄了一句:“那小子究竟能不能看一次数据。” 土屋很意外地说:“前辈,你不同意及川前辈的看法啊?” 他站的远听不清几句话,看表情,还以为是称为'队内分析师'的松川帮及川彻说服了众人。 土屋先开了话茬子,松川先短短说了句'嗯'。 似乎是因为虽然不太好,但是在强忍难耐,松川又说:“……胡来,瞎闹!我说了牛岛的配速预计已经超过57,笨蛋及他非说放弃后排打前排斜线,为什么非要给稳妥的配队上难度?” 只是白鸟泽给其他球队的压力过大,他身为被压着打两年的青叶城西一员,被怪童'牛岛若利'所在的王牌球队压的喘不过气,一时情绪占了上风。 但是,哪怕只是宣泄,土屋却从几句话里听见及川彻在队内真正的地位。 因为松川说得不错——可是及川彻是对的。 第307章 牛岛若利的强力扣杀杀伤在其力速,看似很难理解——其实还有变化性。牛岛若利不是任河流冲刷的石头,停在原地不动,相反的,有天赋的 人下决心练习,回报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二十。 面对白鸟泽只能取险,不取险赢不了。 平常被信重的队长,在关键时刻众人理性飞天的时候,一旦掏出惊险的对敌之法,其实只队内面对的困难就重重。 或许和队内的信任无关,只是三连输白鸟泽的压力过大,大到队伍心理恐惧的地步。 .越想,土屋越觉得前无数次镇压(宫泽高)和对争(白鸟泽)的及川彻的金身——碎八瓣又被粘起来版——隐隐再焕新光。 他用手指抵住眉心,不得不引开思路想别的——什么时候到赛点换他上场,面试时间几小时这都过去几十分钟了,会不会影响面试结果。 到赛点的时候,青叶城西没有换土屋上场。 因为正好是及川彻的发球局。 往日都是自己做这个令人屏息的角色,当及川彻上场,满场都悄无声息地犹如羽毛轻轻下落,从旁边看来,隐约像在及川彻头顶打了一盏灯。 灯下,及川彻的肩膀闪闪发亮,他的脸却埋在影里。 隐隐斜飞的眉毛,还有眉下,如出一辙阴冷的瞳孔。 这个真正仅靠着17年人生熬出一把利刃的队长,以其在现代排球规则中镇压球场的气势逼的所有人安静。 青叶城西vs白鸟泽 24:25 一分,只有一分,输了这分就是拱手让出第一局。 这一刻及川彻肩上的压力应该比土屋第一次带队和白鸟泽比赛还重才对,及川彻抛球的时候,手腕却稳极了。 排球的影子一路在地面缩小,穿过,又放大。 白鸟泽同时响起鞋底摩擦的尖音,六个人同时救球,纷乱乱的脚步声和喊喝声,又在某一人鱼跃的重音里落地。 观众席和青叶城西的场上同时响起尖叫呐喊声,五个球员一起攥拳,或许是害怕影响及川彻的状态,青叶城西的队员都保持了镇静的激动。 一球,两球。 及川彻抵着重压,将分数扳回到26:25的时候,整场都在尖叫。 现代排球中无可争锋的强力进攻,落在了能熟练运用它的球员手里。 沸腾的半场中,及川彻仍在发球区,缓缓地向腮帮灌气。 他再度伸平手。 ——完美的跳发球。 比前两球都要流畅,衔接顺滑,球点正中堪称完美,诠释了何为高中界发球的典范。 青叶城西的队长在可能得胜的最后一球发了狠。 同时白鸟泽也放弃了所有进攻机会一拥而上。 最后,这粒在网两边犹豫了三轮的球,输在青叶城西后排副攻手差一步的身后。 26:26 那一球落地后,整个球场都响起一股胸腔震鸣的丧气声。 一年级的副攻手金田一两只手紧紧贴在裤线向及川彻大喝'对不起!非常抱歉!!这一球是我找落点找的不到位!真的,非常对不起!” 只发了三球就被叫停的发球员却只是弹了弹后辈的肩膀,表示:“后面还有机会呢。” …… 26:28 白鸟泽先拿一盘。 青叶城西整个球队聚合地向回走,有几个人咬着牙,真正该皱眉的前辈们却在喘息平顺些许后,堪称宽容地拍着后辈的肩:“不要自责,那球换了谁都接不起来,就比如(花卷)贵大,喂,接不起来吧?” 正拿水杯到一半的主攻手闻言,先是顿了下,才接着拿水杯,喝前接了句:“肯定接不起来啊,牛岛的发球,能接起来我就不是月刊无名的主攻手,是井闼山的自由人了。” 泽内求(三年级)笑了一句:“井闼山的自由人才是个一年级,你连一年级都比不过。” “喂,别伤人啊。” 三年级们率先嘻嘻哈哈地笑开,似乎谁都没把上盘一年级的失误放在心里。 等作为攻击手段之一的一年级们恢复镇定,去做该做的事,没人接茬的场边准备区才安静下来,三年级们虽说都在一处,却各自坐的不近。 及川彻恰巧是在外围的一个,和土屋比较近。 一二年级们被教练叫走,他还和岩泉一笑闹了一句,等一切都止息于平静,他才松开包袋,两只肘搭在叉开的膝头,望了半晌拉链大开的包内。 这个凭临危不乱的压力承受能力硬生生为青叶城西托起喘息之机、又眼睁睁看见机会因为后辈的失误烟消云散的三年级队长,用掌背末端抵住眉心,闭住了眼。 ……似乎是土屋的眼神太明显了。 他睁开眼,棕色的眼仁很清晰,没有泪水,上天似乎偏爱他,汗滴没有落进去,膜面很亮。 “看什么呢?”及川彻侧脸朝土屋一笑。 “你好像很累。” “在旁边坐着不累,但是马上轮到你上场,就知道我什么滋味了。”及川彻的手心向后压,整个人后仰地单臂按揉肩胛,哀叹道:“好累啊,有没有感激学长付出自发帮学长揉肩的小后辈啊?” 土屋看着他。 及川彻:“.....啊、开玩笑的。” 土屋看着他。 及川彻:“…….....欸?” 从后面突然发来一记巨力的手刃。 “痛!!痛啊iwa酱!!” 第308章 “别磨叽了,教练找你,叫你半天你都没理。要紧事。” 岩泉一从身后绝对镇压及川彻,末了,朝土屋侧头:“土屋,还有你。” 土屋隐隐有分预感。 “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 青叶城西换土屋理查德德in,国见英out,应该只是填补牛岛若利左翼于是青叶城西不足的右翼,加固防守的同时,用土屋理查德德的大力扣杀争取白鸟泽慎重的几轮漏洞,凭二传随机应变抢分。 最开始就上这招的原因显而易见,青叶城西再输一盘就是白鸟泽的胜利了。 上场时,及川彻没有走在最前边,跟在土屋一步边,上手来捞他。——土屋直接避开:“前辈,麻烦你们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青叶城西队内有零食有宽容,就是这点不好,除了宫泽高的几个人,他其实尽量避开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你可以从后排扣后排吗?”及川彻没有执着,插空迅速问,“还有时间,趁换盘你可以换(花卷)贵大去后排。” 土屋直入核心:“你要左右翼配合?” 及川彻顿了下,“嗯。” “好,我去后排。” 反正前排和后排对土屋没区别。 站在青叶城西的后排,眼看着三个人的头和白鸟泽六人的脸,和白鸟泽那几个对过几眼后,土屋立刻去看当下他最要紧的心事—— 可能在观众席的某处,未来人和现代人一样吗,五千年够人类从矮肥圆拉长五分之一的四肢,苹果少说来自两千年后,那就是,二十五分之二? ……青叶城西这边的一号位回去开球的时候,土屋用指肚摁上眉心,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网两端的队伍随哨响同时变化。 及川彻上网,天童觉立刻止步。 国见英冲入,川西(白鸟泽副攻手)立刻后撤。 岩泉一强力扣杀,大平(白鸟泽主攻手)和山形(白鸟泽自由人)同时往回奔。 …… 死死咬住紧紧不放,第二盘一开盘就比第一盘紧张的多。 土屋随局面后退距离底线三步,场中四人包括他同一时刻朝前奔跑,两人前排两人后排,就这么一先一后一起一落地先后起跳,在高低不平的青叶城西球员肩膀的水平面,同时的,白鸟泽的三名拦网补救起跳。 同一时刻,场上最多有包括及川彻在内八人起跳。 这个瞬间,排球向及川彻飞去的瞬间,正要托球的手却停了。 那粒排球和接应的手一擦而过,凭惯性俯落过网,白鸟泽三个起跳的前排根本没法瞬移,眼睁睁看着连个二传的小手指都没碰到排球轻盈盈落地。 第一裁判停等排球小小地反敲了一下,“一分。” “啊啊啊啊!!!! “青叶城西!!! “青城好样的! "letsgoletsgo青城!!!” 不仅是瞬间沸腾的观众席,被及川彻这球出神入化的戏耍戏弄的白鸟泽本泽都在落地后,天童觉盯着排球'woh'了声。 青叶城西的队员都死死攥握勾肩搭背着及川彻,每个人的脸上全都是激动和汗水铸就的极端喜悦的笑容。 等观众席的呐喊声渐渐落下去,再度回归场前的及川彻略略瞥了眼此刻应该在身后中心的一年级,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一年级对白鸟泽的第一球重发。 一方面,是擅自使用出人意料的一击反而会失去效果。 另一方面,和牛岛若利球风相近的一年级会被拿来比较是情理之中的事。 及川彻在还没深入掌握二传的时候,大概感受过那种感觉: 被全方位比下去的感觉。 他在满场有关'青城'的呐喊声里侧头,尽自己所能地位后辈创造环境,用一个挑眼和下压的wink示意:'没问题吧?' 扣杀大力猛击,其实本人性子还怪恬淡的一年级无惊无险地朝他点了点头。 ——那就来吧。 经历了一球多方位,白鸟泽的强力拦网去后排,局面并不最适合网前,因此在白鸟泽看来,多把协同诱饵进攻的及川彻的选择,除了直接进攻,还有右翼的外角扣球。 天童觉大平同时后撤,让出场中位置,牛岛左压,封锁左翼后排,前排三人左右两端跟网移动 ——是一个故意让出网中心的局面。 其他死角都被封锁,一但青叶城西扣场中,天童能仗着身体优势随时扑救。 网前,场中,后场。 因此当土屋起跳的时候,是一个白鸟泽的网前较为松散的局面。 ——看来尽管及川彻赛前跟他说了那通,第一球下来,还是先打个稳妥的网前球。 没什么感想,只是凭借场上经验分析局面意识的土屋,借着半空视野空阔的瞬间,松松地扫了眼四周。 哪里都是人,不仅是观众席,球员通道,甚至是二层临时通道也有人站着。 这么快的一眼,看本看不出来。 时之政府的面试员究竟在哪啊。 迎接着球跟全场无数双眼睛的焦点一起到手下的时候,根本没人看穿土屋平静眉眼下的郁闷无奈。 起跳的余地太小,土屋也只有在心里说短句的心情。 -时政面试员 排球贴进手心,皮革缝线凹凸不平,一股类鹅卵石的温凉。 -你 第309章 低水平面突然有人喊了声扣!!',听质感是及川彻。 -能不能 没有动静,小手指内包,等着身体和球一起跟惯性改变角动量。 -直接出来 地面当机立断喊话'准备救球'后几个人跑位的脚步声噔地开响。 -告诉我 土屋鼓起嘴,憋气,任肺叶的气体溢满全身向外冲。 在那个最合适的瞬间,几十年下来毋庸置疑的体感和角度,无视一切人的命令和引导,在那个角动量和惯性的斜面,肩膀突然打开,手臂短暂离球再度猛地朝球一甩而去。 -你是来面试的啊?!? 一瞬间,排球和手心紧紧贴依,整个球体在手心贴成椭圆体,接着砰!的一下,球体直接离手,球影高速旋转下根本无法维持直线行球,一闪而过带的拉到紧绷的球网晃动不停,球影仍在继续,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山形幅度跌大地转身接球却又被一把手拽着领子直接粗暴地扯过之时—— 排球剧烈地和地面两条线化成的有效区域相撞。 " ——太过巨大的撞击音,震得观众席的滑轮抖动。 排球高高地冲上天空,与观众席的视野持平,和天花板吊灯的距离过近,因此放下了巨大而笼罩全局的影子。 ————台 裁判的哨声冲上半空,刺破被影子笼罩的全场。 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张开衣服跑上观众席去接可能落地砸伤旁人的高球,全部观众席都仰着脑袋追逐那过高而狭小的球体。 下凹的本馆赛场,土屋自信'才不会伤人'后立刻趁着高球的timing紧紧在四面八方的观众席转了整整三圈。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啊!! 他头一次痛恨自己原来这么没有眼神,眼睛都看花了谁是谁谁是男谁是女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 棕头发的少年用手紧紧地贴住眼睛顺势贴脸,肩膀都耷拉下去,心想要死要活给个准话不要这样慢刀子磨肉一样地bbq! …… 整个脸都埋在疲惫的双手中因此错过了和外界交互的少年因此没有发现:在排球高高地挑过吊灯,并逐渐落进工作人员展平布料的下坠途中, 那无论是队友·青叶城西,还是对手·白鸟泽。 十几个人不约而同因僵硬而隐隐浮灰的眼睛。 僵硬地跟着击出这球的攻击手,僵硬地旁听如沙漏落砂一样逐渐贯彻场馆的尖叫。 其中一个因为被从领子拉了一把所以一屁股砸上地面,亲眼见证排球直接从两腿叉开的空隙反空翱翔的人,僵硬地咽了把喉咙。 …… 半晌,在所有人僵硬如硬化的视觉中央,那名身高不扬的棕头发一年级慢吞吞地站起来,表情居然连一丝一毫高兴的模样都没有。 全场人中,他是唯——个行动自如,并且小跑着移动换站位的人。 因为上场不足十分钟所以清爽的脸,排球离开于是反射光线的眼睛,四处查看时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流畅的视线。 ——因为太过流畅,甚至看起来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稍稍踮起脚,和过了二十多秒、哨子依旧吊在嘴里似乎是忘了松开n和第一裁判说话:“……距离过近,所以请叫工作人员后退 ——土屋本意是直接叫拉着东西两边的可动观众席后退,免得影响他发挥,但是上面一堆人,显然凭几个工作人员拉不动,又不能叫观众起来随便塞去一个地方移开了再叫回来。 ——真的不行。 土屋只能退而求其次。 第一裁判起皱褶的【属于严格裁判】的脸不知为何五官略有不合,他没有应声,只是朝土屋点点头,才叫了赛委会来。 土屋看着赛委会——通知了工作人员,才想起来他的新队友们已经好久不说话了。 距离他最近的正好是及川彻,土屋回头,满心都是下次还找个机会再找找面试官算了',因此无甚感想地朝及川彻圆话:“抱歉及川前辈,没听你的话,因为我觉得那球扣底线更好。” 苹果老抱怨他融会贯通后招式的多样性直线减少,只捞着那几样球扣。可是土屋一直是实用型的,好不容易力速机在一球上融会贯通,能几球内接球的高中生少之又少,他越用越爽。 及川彻不知为何脸色是和第一裁判如出一辙的违和。 说违和也说不上来,就是,单调,眼仁露的比往日多,五官除了和缓呼吸的缓缓晃动,就只有微张开的嘴巴。 很小幅度的张,紧接着又闭上,接着是比上次幅度稍大地张。 .有话要说? 土屋分不清及川彻这是怎么个意图。 “卟——” 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哨音。 离裁判最近,心里还想着正事,导致土屋被离背极近的这一哨搞得头皮一立,甚至没再看及川彻没露的话头——不快点说就是不重要,反正是及川彻一贯的鼓励吧——匆匆忙忙地回站位。 ——啊...回来的时候好像其他人都没动。 第130章 if线二 白鸟泽中场暂停了。 在第二球暂停,不说豪强,是就算一般学校也很少出的昏招。 借助白鸟泽暂停的便利,青叶城西也可以回归教练身边,中途调整,短暂休息。 土屋依旧在凝望整个看台。 第310章 虽然是难得的场中暂停,两所学校加起来也只有四个,但是除了入畑教练老年低缓的嗓音,上局还完全由高年级掌控的技术性暂停,这时候其他人突然哑了火,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入畑教练零零落落地嘱咐一般事项——开局第二球,不说对面没打出什么来,自己这方也只有两个攻击手进攻 ——没有局面,没有节奏。 这样说了大概十几秒,十秒出头,入畑教练的缓音也渐渐落了下去。 不提观众席和白鸟泽,只说青叶城西这边,的确陷入了一股只有呼吸/零零浮现的短句字眼/皮肤布料摩擦音-的清静。 并非是被谁控制,亦或者陷入无能为力的大败。 导致这出局面的火苗/核子犹如与青叶城西的暂停无关一般,执着地巡视看席。 他场上场下数次巡视观众席的举动太明显, 几次下来,或多或少或快或慢都有人发现了这点——尤其在如今身为球队焦点的当下。 “...土屋。” 突然有人叫他。 土屋低下视平面,看见是青叶城西的队长。 及川彻凝视侧边的眉眼压着,似是在组织语言,没让土屋等太久,他稍稍喘息了一口气,再仰脸的时候,已经比其他人都更快地恢复了正常: “你在找人吗?” ——及川彻问的没错。 是在找一个可能影响他未来政途或至少不辜负前段日子疯狂赶工付出的一个关键的人,眼见及川彻和他说的话题是这个,土屋又抬眼用余光半顾了一圈。 ——但是叫他怎么说呢。 为此扯个慌,这点不伤人害己和高中排球比赛无关的内容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可是详细说,要是眼前人问起来也很麻烦。 “……没什么……”半晌,土屋扯开话题:“待会儿还那么扣,可以吧。” 及川彻还没落好字眼,暂停时间将尽,及川彻没注意到,岩泉一却立刻被倒数的读秒逼回神,有点沙哑地接口:“对!还是那么扣!” 他难掩心情地脚步跟着上前一步,但停住了,没像第一次冲击那样直接晃着土屋的肩膀摇, 他就是开口,开口后又纠结地摸上上半张脸,抹了一把又开口,说的却磕磕绊绊平平无奇地话:“那、咳,……你接下来去前排,一号位左翼,可以吧?” 他的'可以吧'应该包含了太多的内容,但是内容干巴巴的,全都是没必要的话。 暂停时间结束,土屋上场中途,忍不住向方才在青叶场边死角的看台又看了半圈。 ……没有出格的人。 啊…………!…… 他不甘心地回去上场,后方,不自觉拉慢了步子走在所有人后的及川彻望见了他表情变化的全称。 也跟着侧头向后望了一遍。 他的视角更清晰、更明显,但是青叶斜背后的看台多是本地居民和同校学生,只是略略的一眼,现在正值观众席激动的余韵,大家都不好好坐好,因此看地更不理想。 等着来观赛,找了整场几遍又耻于开口。 初中的队友、朋友、家人…………女朋友? 场边吹了声哨,及川彻被催促着回头,重归他该在的位置。 . 难以理解的力道。 不与之匹配的身高,相对瘦薄的臂膀,呼气频率也比久经训练的资深球员要快。 上场的第一球,却叫豪强白鸟泽不约而同压低了重心,将凝重和混乱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被这么盯着看的球员似乎没觉察到环境的变化,等待身后球员发球的同时,金色的眼神没落到网上,却稍稍瞥去一边。 青叶城西的发球员,花卷再度将球抬上了视平线。 细看过去,实则比他往日的手要抖。 上一局激烈的比赛结束,没来得及消遣的汗滴随着他细微的抖动,晃成一小点倒扣的汗珠。 裁判一声哨音,花卷强行逼自己踏出发球的第一步。 ——青叶城西的第三次发球,惊险过网后被当头拦下,截断发球权。 “抱歉、”花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满额头的冷汗,“那球空了。” “没空,”及川彻扯开领子喘气,“过了,对面砸回来了而已。 其他人纷纷上来拍打归队发球员的肩膀,意为无需在意。 白鸟泽此刻的氛围则与往日微妙地不同。 ——没有在表情上体现,再怎么看,霸者白鸟泽都是一副'今日便是你死期'的阴沉——此为青叶城西的滤镜。 实则过多表现在那专注一个攻击手的觑伺,过球时不自觉慢了半拍的跑位的脚,和往日如出一辙的啦啦拍子里显得异样的观众席议论。 林林总总,总总种种。 终于在第四球白鸟泽的轮换发球权,因为过于关注青叶城西新上场的主攻手,其中一名一年级拦网在换位时,手臂和手臂间出了一个空隙。排球落地时,原本不断喊拍的看台稍稍静了片刻。 土屋空挥出手没能碰球——这球是及川彻看准空隙的直接进攻——原本起跳的几个青叶城西主攻手先先后后地落下来。 在移动之前,土屋稍稍晃了晃脑后,他侧头望了眼,其他人都有一副怪异的妖风,局面里,唯有主将及川彻和副主将岩泉一的表现自然流畅是一片伪人中的常人。 “前辈,有头绳吗?” 第311章 一年级距离两人还有三步的时刻,两人就不约而同停了话音,同时向土屋望。 “头绳?”及川彻说,“我一个男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他说完,又仰脸往观众台上看:“我帮你借一个吧。” 及川彻往挂有青叶城西横幅的看台去借头绳,被他接触的拉拉队女孩子们紧着尖叫,刷刷刷扔了一地发圈,及川彻边狼狈捡发圈边连着叫'可以了可以了谢谢大家~'这种时候还能维持校园风靡人物的风度,原地徒留土屋和岩泉一两个,盯着及川彻的背影。 岩泉一的表情居然有一丝敬佩。 . 第二球、第三球压线重力扣杀时,观众席减去了第一次的震撼,开始肆无忌惮地尖叫。 排球高高地飞上半空,整个球场的人都在尖叫,还有一群人徒劳地伸手臂试图接球。 天童觉仰望这球的脸色略差,和其他人一比又强了点。 他发觉自己仰头的时间太久立刻低下头,发现其他人都站桩一样跟着仰头,这才放心地吁气:太好了这球不算他丢脸。 在青叶城西v白鸟泽14:9的的小半场,鹫匠教练当机立断叫回了所有队员。 连丢五分的自由人和副攻一个红了眼眶、一个忍不住地在道歉。 “不用道歉。”鹫匠教练当机立断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暂停只有三十秒,趁现在打破僵局才是正道,复盘赛后再做,况且对手只是一个主攻手。” “还有及川彻。” 白鸟泽9分中7分的缔造者,白鸟泽绝对的主攻手表情最为沉静。 “封锁土屋理查德德的球路很容易,但是及川彻在场就有多种攻击可能。” “啊,若利也觉得!”天童觉强势感同身受,“一开始那个小孩还感觉在单打独斗,后来慢慢地就进队伍里去了,有一球我甚至没法关注他……差一点就在高三留下黑历史了。” 他事后仍对场中五色无意挽救的惊险一球心有戚戚。 因此,他也是紧随牛岛其后,提前警觉青叶城西队内转变的第二人。 ——青叶城西中,存在一个坚持创造机会,把球风迥然相异甚至一定程度忽视队内配合的绝对单核和球队连接至藕断丝连的人。那个二传。 第131章 if线二 “青城青城gogogo!” “霸者白鸟泽霸者白鸟泽!” 两边的喊席僵持不下,整场都是僵持不下的喊声。 土屋微喘着气,身着青叶城西的运动服,再次轮换到网前。 仙台县体育馆换气不足,比一般体育馆要燥热些,外面还是初秋,体育馆内热的却像是盛夏一样。 土屋俯低重心,及川彻正在他身后十几步远的位置扬球。 球网对面,天童觉的表情不再像场下或场前的轻松,而是沉沉地凝望土屋。 他是白鸟泽的拦网核心,白鸟泽如今两副攻在网前,正是最强的拦网阵型。 “土屋。” 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土屋回头的时候,看见岩泉一向他点了点头: ——拦网的同时尽量保证自己身为攻击手段之一,用无敌的大炮发球击溃对面。不用岩泉一说,这些土屋不言自明。 一声排球的击响在后面响起,突然四面八方响起球鞋底和地面摩擦的尖音。 土屋后退三步,接着猛地倒退一大步,金田一和花卷恰时从他身前横过跑位,在及川彻的发球来到白鸟泽地面前,青叶城西的防御网就已经在拦网前成型了。 排球裹着旋转从半空下落,紫白色球服的球员交叉倒退,向排球的落点严防死守。 . 乌养用指骨抵着上唇,从方才起眉头就紧缩没再松开ー-从第二分那球重扣开始,乌养就在想月岛和东峰两个拦不拦的下来。 西谷的接球实力出众,机动性异常高,因此更擅长应对刁钻的线路球和角落球,像这样大马军刀地砍球,由于身高和稳定性受限,必然棘手。 “如果我背垫呢?”西谷两手反叉大腿地问。 乌养侧头:“那样会很累哦。” “没关系,背垫可以减少身体重心的影响,”西谷眼神很认真,“只要救得起来,队伍就有出路。” “而且你不认为他的球路不是很稳吗?” 因为旋转和速度的缘故,青城八号的球简直是在飞,掠过球网的时候晃动尤其明显。 “嗯,应该是为了重扣,打后排可能就只有直线。”这样一想,这一击虽然力气十足,到底不像牛岛若利得天独厚的强健体魄得心应手。 乌养凝望场上,忍不住在心里想: 假如,他们大胆地放弃几分,用消耗攻击手手腕的方式逼下八号的存在感…… 同样的缺陷,场上的白鸟泽看的更明白。 没有人露出表情,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地应对青叶城西的发球。 这是青叶城西队长第二次连续发球,趁青城一发拿下五分之前,白鸟泽的所有球员同时后靠,以队形为代价封死了这球。 “啧,” 土屋听见回队的及川彻低语。 土屋以主攻手身份逼近网前,白鸟泽的前排同一时刻踏上三人,一瞬间有资格拦网的前排全部上前,紧逼土屋一个。 土屋向左跑,拦网也跟着向左,他向右跑,拦网便跟着向右。 及川彻起跳时,前排便放弃土屋分散向四周,正迫不及待起跳的岩泉一身前突然出现了四只拦网的手臂。 第312章 这球二传虽然从结果看是青城得分,白鸟泽球员的脸上却并不凝重。 土屋和牛岛若利对位相站时,牛岛若利正要回头。 感知到这一眼,他略停下,眼仁稍向下。 牛岛若利的眼睛里一向没什么情绪,他整张脸上最多只有眉毛作为情绪器官,这时候与土屋对视,他的眉毛斜平,并无特殊。 “真好啊。” 土屋却主动向他扬了一个微笑。 “天赐的体格,堂堂正正的强大。” “现在不觉得了,不过以前我很羡慕。” 曾经的他来这大概会想:假如换牛岛若利,绝没有队伍敢给他放分打消耗。 牛岛没有回应,也没有像第一个轮回做几句评价,他似乎尚在观摩。听见土屋赛中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只是稍蹙了蹙眉心。 眼见牛岛回身,土屋耸了耸肩。 不曾上来打扰的青叶城西队员这时候才度着步子过来:“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土屋响应道,“话说及川前辈,虽然有些冒昧,不过接下来可以多传球给我吗?” “.....啊。”及川彻看他,“可以是可以,只要你还有力气。” 就算被白鸟泽针对,只要能维持第一球的力道,至少三个轮换队形内白鸟泽没法应对。 “我有想表现的人在现场。”土屋把松开的皮绳再度绑上去,“麻烦多多给我托球。” "....可以。” 重回拦网两端,双方十二个人面对面同时压下了重心。 除非土屋对面完全被死锁,及川彻都信守了承诺,尽量把球托给土屋。 在半空弯成新月的少年每每挥臂,带来的都是一声闷重的震声。 被全力扣杀的排球大力之下与地面碰撞,一瞬间传导向四面八方的振动让观众席逐渐着迷,在青叶城西的八号暴力扣球时爆发出最炽热的高喊。 一球连一球,虽然乌养坐的高,完全感受不到排球和地面碰撞传导的振动了,但是每每排球高高起跳,他随之坐在一片喝烈的欢呼声内里,的确会不约而同感到心潮澎湃。 即使眼见青城八号重扣的球路越来越晃,一闪而过时如什么飞翔的猛禽,依旧被这种气氛感染。 男排的确是力的享受,扣地越重,反弹的越高,越是暗暗精彩。 第四球的扣杀瞬间,看台已经响起欢呼声,观察最敏锐的影山向他道:“歪了。” 排球击打出手,闪过阻拦的手臂,在惊险的底线一弹而起。 场中,第二裁判蹲下审视了半晌,才掷起红旗。 青叶城西靠重扣又拿一分。 观众席都在喝彩,乌养却有几分可惜仰上背椅:“手腕力量不够了。”估计很难再续发了。 “青叶城西的二传为什么一直给八号托球,”同为二传的菅原不理解,“这个结果理所当然。” 日向在一边发变意见:“是、是因为要八号下场吗?” “欸?”有这个可能,只是菅原没想到,“这么绝情……?” 给队伍拿了五分的大功臣,就这么用过就丢.. “毕竟是体育竞技嘛。”乌养宽慰道,“队伍的胜利才是所有人的胜利。”被乌野以为用过即丢的八号·土屋,这次在拦网前。 ——其实也不用躲,因为打排球的诸位视力不错,他已经自发痉挛贴在裤腿的右手腕根本瞒不过众人。 “土屋,没事吧?”岩泉一小跑过来。 “没事。”土屋躲开他,“前辈,没有大问题,你回去吧。” “不要逞强。”换了其他人,岩泉一早就一拳k上去,但是一年级毕竟是实在出人意料的一员,岩泉一甚至掌握不好和他相处的火候,只能说:“有问题随时下场……” 土屋错开他,直接向及川彻扬手:“及川前辈,下球麻烦还给我。”及川彻的表情有两分迟疑。 这两个都是虽然听土屋说话,但是都很迟疑。 球网对面,用青叶城西听不见的音量,几人却在低低传达: “.....那就是还有一球……. ——既然下球'还给我'的话。 双眼视力可谓飞行员水准的及川彻在土屋身边的二传位道:“提前提醒你,你刚刚那球离出界只有三毫米距离。” “前辈,”土屋好奇道,“也就是说你笃定我要出界,还是打算给我传球吗?” “……麻烦你不要说的这么悲情。”及川彻缓缓呼上口开场前的气息,“我只是信任我的每一个队员而已。” “卟一一!” 裁判再度吹哨,场上十二个人同时一动。 这次是白鸟泽的发球权,保持了牛岛若利风格的发球员将球重击过网,排球经行青叶城西半场上空,接着被青城的自由人截停。 排球高高地飞上半空,除及川彻外的所有攻击手上网。 虽然他们上了也没用,只有土屋一个人前面有重重拦网而已。 土屋跑到网前的时刻,感受到及川彻瞥了他一个眼神。 及川彻托球从来不用看场,对他而言巡视半场再思考是一种浪费,思考和起跳是同时并行的。 虽然土屋起跳了,但是他心里也在思考及川彻会不会像场前一样给自己传球。 所有白鸟泽球员都被自己引走,青叶城西的其他人防守空虚,而自己连续击打几球,手腕状态不再。 第313章 不过,都帮他拿了五分了,应该会帮忙的吧。 这么想的时候,就见眼前出现了一粒排球。 白鸟泽同时起跳。 四个高矮起跳的身影就像一堵捕鸟的网。 还有上面撕下羽翼的张开的五指。 心。 土屋扫过半场,接着,不再看对面,仰脸向上,专心地对准这一球球左手, 挥, 抬, 憋气。 ——扣 排球一闪而过,穿过所有白鸟泽拦网的手臂时,像一只冲破拦网的利隼。 “卟——!” 与直线截然遥远的斜对角底线,左利手扣出的排球正高高反弹而起。 ——明明是在场中瞬间进行的一切,乌养却突然感到缺氧。 第132章 if线二 沟口教练连连往入畑教练转头, 手半举不举,入畑教练搓着手指,往旁边瞥,十几米外的鹫匠教练一脸老褶、不动如山。 “卟——!” 裁判举旗示意第七球预备,白鸟泽和青叶城西同时丧失了暂停权。 沟口教练抹了把脸,双手抱胸,努力压出个沉着样子。 入畑教练不动声色地吁出一鼻子气,只觉得心都被捏住了。 “青叶城西还要再扣!没有叫新主攻下场的意思!” 青叶城西和白鸟泽同时不动,却叫整个现场爆发式地轩昂起来。 看得懂排球的和看不懂排球的同时在尖叫,原本骂骂咧咧对两边队伍都不满意的本地标志大叔——风雨不辍地连看了十三年县预选赛 ——都坐直了,两眼钩子式地盯着场上。 “大地呢?”乌养直接转身,“大地是不是去伊达工那了?” “是、是!”菅原紧张地半起着回,“他和月岛都在那,怎么办,叫他们回来?” “快叫回来!”乌养连拍大腿,顾不得不小心误伤武田老师,“下场不是青城就是白鸟泽,就说情报有误,速回! 场边乱糟糟地都是什么动静,和此刻场上的土屋无关。 他只知道换位后,自己去后排,自由人去替补副攻回位,这个队形防御力不足,很可能需要他支持。 前排及川彻和岩泉一在咬耳朵,及川彻皮肤偏白,汗划下来抓睫毛,颧弓的绒毛都是立的。 说着说着岩泉一突然给了及川彻一拳。 及川彻捂肚子瞪大眼睛,岩泉一骂骂咧咧地回来,到土屋身边还回身骂了及川彻一句:“我看你是疯了。” “我怎么疯了?!”及川彻喘着气争辩:“天童觉封网不打短平快牛岛可以直接跳接,白布前摇慢的要死,十二号跟不上十四号下场,抓住机会在一轮换位前我们至少能拉开十三分差距!” 岩泉一本来半边身子都转回来,听见这句又转过去骂他:“天童觉吃白饭的牛岛若利小菜一碟鹫匠教练吃寿司呢!?” “牛岛若利回前排三轮内我们最少丢七分,现在拉不开差距只会蹈去年的覆辙!” 岩泉一看样子气地捞袖子要去打人。 “就算你打我这也是现实!青叶城西的体力本来就是弱项!前两年都是被抓准了弊病进攻猛打惨败,甚至打出过一轮游,心理因素关键因素iwa你个满脑子肌肉四肢发达的昆布、痛啊!!!” 打上了。 裁判红牌将举未举,入畑教练刷地起身岩泉一火烧收手和及川彻立定。 土屋:"……" 及川彻把岩泉一挤开,大步朝土屋过来,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往一边凑,犹如上课捣鼓课外话本一样私下问:“我们是队友,我是你二传,你告诉我,像上球那水平还能砸几球?” 土屋往后瞥一眼——网对面六个人不同方位眼睛全盯着他,后排很紧张地凑一起蹙眉低语,天童觉抓紧时间缠绷带换绷带,手转地飞快。 “四球吧,四球后没办法了。”土屋实话实说,“对现在的我压力很重。” 及川彻往回望,嘴里若有所思的念叨着:“...四球...四球啊。 土屋和及川彻说四球,原以为及川彻的打算是在他四球的压制范围内尽量偏球,缩小白鸟泽的防守圈,让白鸟泽将防御重心放在后排。 预料到可能当作诱饵,土屋刻意减小了跑位时的肩膀动作——青叶城西没有要求他融入防御圈子,及时跑位除了迷惑对面对胜利的效果不大,但是充诱饵时哪怕是空挥,对肩膀也有消耗。 从第七球开始青叶城西就有意让开土屋的前路,让土屋清晰地暴露在白鸟泽眼睛里,白鸟泽哪怕没有教练指挥,这群常胜之师也立即变换队形,不再试图折中,而是以牛岛的压力逼迫进攻线。 促成这一切的不是白鸟泽的二传,是牛岛若利本人。 他作为队伍的绝对重炮,单人走位便会影响全局,在土屋左利手发球的第二局,他便以脱离的走位引导、绝对稳定了当时攻势走形的队伍,让整支队伍向压迫青叶城西的进攻方转变。 再加上第二个转变的天童觉,土屋在网前奔走的时候,再次感受到天童觉作副攻时给人的压力:蜘蛛织网一样。 第一眼感觉他上头了,不顾队伍胜负不顾指挥,一门心思盯着土屋跑,哪怕土屋去了后排,那双奇怪的竖瞳也会死死攥着土屋。 巨大的压力不知不觉驱散了土屋周围的跑位。 看起来放弃了全面防守,死防一人丢了很多分,其实从天花板看,青叶城西的跑位已经变形了。 第314章 面对变形的跑位,队长及川彻的选择是在变形关头指挥逼位,极限地维持原队形。 天童觉单防丢的分在第二十四球回归白鸟泽半场。 白鸟泽10v青叶城西13,看起来是青叶城西领先,事实是牛岛若利马上回前排,体力量至少存一半以上;青叶城西大部全员气喘,看起来消耗很大。土屋目前离四球还有两球。 士气对队伍的影响至关重要,虽然只是十分,此刻却类似赛点的程度,况且全场局势十分不利。 一般人大概觉得咬牙撑到二十分,在关键时刻用出底牌一举转胜负,事实是到了那个时候,局面大比分崩盘,再底牌也只是拖延输的速度。 及川彻到现在慎重地使用土屋,其实在其他队友一般般的排球素质下,已经是拖延比赛节奏,让天平一点点往白鸟泽转了。 以上是土屋当初安排田径接力时悟出来的真理。 他瞥了眼侧后方,眼见入畑教练和沟口教练侧脸讨论,入畑教练比了个1——这是一球后暂停的信号。 场中暂停虽然时间很少,但是比开球前的那几秒漫长的多,说战略解释关窍也更方便。 因此将和及川彻提意见的土屋抹了把下颚,保存体力。 裁判再度吹哨。 及川彻在前排,天童觉在网对岸的前排,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奔跑,及川彻跑向左中翼网前;天童觉看也不看,眼睛死死勾着土屋在动。 排球过网,吸取上一球的经验,这回土屋早离开让位,防止后排再失误一回丢球。 及川彻和土屋临场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大概是土屋【四球】的话,让及川彻选择慎重地使用他。防止被对手勘破,哪怕两人在同排,及川彻都有点闭眼当杆子的意思——跟大彻大悟一样——土屋语。 及川彻直接从他身边儿擦开,嘴里指挥着还要用手指指挥前排跑位:“左右翼填人!别踩边角让球路!把球路往进攻线逼!” 右翼填人的意思是土屋上去。 土屋两步踏前上网,天童觉盯着他也立马动了,敏捷地比蜘蛛还快,几乎就在网前知网,两人水平距离几乎就在一根经线。 ……啧。 在心里啧了声没表示出来,土屋尊重作为对手——和赤苇佑关系还不错的天童觉——大步转副试图甩开天童觉——哪怕半个身位也有扣球路线。 “传!不用百分百求稳!球来了就传! 他听见耳后及川彻在喊。 这是要二传的意思,正往边线跑的土屋一瞬间划开了比赛场地和队友可能的动作路径,国见此时可能就在他身后,左边看不见人,但是作为强力进攻手段岩泉一应该是逼网上压力的。 他为了甩开天童觉离网太近,这时候对后排进攻不利——况且会无形否决对手一个需要考虑的选项。 土屋直接后撤步,还要和天童觉对视线,还有从余光瞥白鸟泽跑位: 牛岛去后排,自由人往进攻线跑,两个角都被锁住了,另一个底角有十二号副攻手在,还有五色工往前排移动。 这是一个主将压阵压迫网前的土屋球路,前排防守二进的身位。 很棘手的阵型,牛岛若利和自由人同时在后排几乎就死锁了底线。不仅是防土屋,还可以防左翼的岩泉一。 这球给土屋必然会浪费剩下的两球,但是其他攻击手又没法破局,注定是焦灼、也是二传压力最大的一球。 压力确实是大,白鸟泽防的太死,二传的选项又太艰难,局面一瞬间变得复杂,哪怕是刻意减少回头次数的土屋在这个时刻,也不得不向后瞥了一眼,查看局势。 就是这一眼,他看见及川彻在非精准落点的位置直接压膝盖。 ——出乎土屋的意料。 因为及川彻的二传以精准出名,音符在乐谱上每个位置一样正确和合理是及川彻的两大标签,除非被逼到绝境,及川彻根本不会提前起跳。但是及川彻确实起跳了,向着半空的球路抬肩。 看见他姿势的一瞬间,土屋就大概有了猜测:这球要传给他。 因为这样不合理没规律的一球,除了岩泉一,青叶城西的任何其他一人都接不下来,而岩泉一对角和球路被封死,斜线是牛岛若利。 除非岩泉一打内角球。 但是这个焦灼的局面,万一失误,作为主力之一的岩泉一第三局必然受影响。 自己就不一样了,虽然有天童觉严防死守,但是站位角度上是松散的,还可以拼一拼斜线,就是—— 这也太信任他了吧。 几乎就是把破局的重担交给他了。 虽然土屋确实很需要表现自己。 一个瞬间,土屋直接鞋底擦地,擦除锐利的一音后刹车起跳,对面紧跟着跳起一对射灯下反白的胳膊。 排球来的时候,土屋刚刚压迫脊椎,弯成发力的最好预备态。 左肩膀大张,带动半个胸膛侧转,手臂向着视野里滚动的排球,在放慢了的世界里铺张。 在弓起的掌骨和球弧擦上的一瞬间,土屋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他是被及川彻手把手教过二传的。 【你只用起跳,找到最想打的球路】 【你睁开眼扣一次就知道了,半空看场是最清楚的时候,谁站哪谁跑位,一目了然,这种时候,攻击手有着我们谁都不知道的视野】 第315章 【让主攻手在那一瞬间能忽视我们的存在,只顾打最想打的球】 【这就是我们的作用】 奉行适应攻手的及川彻,怎么可能需要他回眼看配合。 那个瞬间,原本要斜路重炮扣杀绝对拿分的土屋,在瞬间的瞬间改变了手腕的弧度。 排球划线消失,土屋还正落地,心脏鼓胀,鼓胀地咚咚跳,眼见排球向着离开的方向,一往无前地一闪而过。 牛岛若利整场铿锵沉稳的表情,在那刹那转变,定格后,可以称为'牛岛式的吃惊。 白鸟泽的后排同时向中逼位,这球在进攻线还是中间状态,在速度和球路的作用下到后场已经离中线偏离出过大的角度。 站位稍前的牛岛若利伸臂追球,排球却还是从身周溜走,他直接喊口“救球!”,后排十二号正向左跑位,听见这句踉踉跄跄地立刻转身。 左跑位又临时右转,哪怕他整个人磕在底线,排球还是在底线前几厘米一触即弹。 “卟——!!” 裁判立刻举旗示意。 比分板应声翻过一页, 白鸟泽10v青叶城西14。 仅仅一分,就令整个场馆爆发开山崩海啸的一球。 白鸟泽脸上的表情都呆愕愕的。 因为后排救球出视觉误差,最底层球员跑位中止临时换向是新手球员才会犯的新手中的新手的重大失误。 是在某个高档小区附近的兴趣俱乐部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最初,白鸟泽还只是一个人不成句子的磕巴短语。 随后,有替补席磕巴地说了句长句子。 另外一个人不甚理解地补上一句。 随后,越来越多人加入,句子也越来越多,音量越来越大。 白鸟泽半场里句子交杂东来西往频出不穷地像是场下。 而青叶城西场中,所有青白色运动服发出尖叫一样的欢呼,六个人打架一样猛猛抱成一团,相扑一样扯着领子互相压来扑去,从观众席高台阶看像一团吃了兴奋剂互相爬的蚂蚁。 “……我好像在看职业联赛…… 乌养两只手抓着头箍,感觉心脏一跳一跳。 他旁边,刚落座不久的大地还维持摊开什么的掌心,右手举在半空,脚尖掉了一本摊开的笔记。 菅原和影山坐在一团,表情是如出一辙地定格。 只有正式接触排球不到两个月的日向,半知半解地看了一球,明白又不明白,他知道这球很厉害,但是被教练和影山他们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了?为什么你们全都这副表情?”日向猛地朝后缩。——“太强了!” 乌养猛地一拍大腿,把日向又吓了一大跳。 “太强太强了!极致的配合,极致的剑走偏锋!我们那届有这招乌野早就是宇宙冠军了! “这是高中生的配合吗?!有这招别的学校还打个什么劲啊! “.....乌养教练.....?”在场唯二反应不过来——比日向更懵的武田老师,幼弱开口,“我们姑且也算在'别的学校'中……" “嗳啊!”乌养一合掌,整个人像看到出精彩十足的电影般兴奋又激动,“我们排球界人才辈出,这下下面那个,叫什么,及川彻?土屋理查德德,他们两个要被挖走了,lea什么gue?wei什么来着?(两支职业队伍)”武田老师:“.....到底是什么?” “那个土屋理查德德真的是天才,男排一般没那个精准度。”乌养两指比个距离,兴奋下高速解释,“那么刁钻的球路,牛岛再左压十厘米就没了,我黏浆糊的误差都比十厘米宽十厘米。” “还有那个及川彻,我刚回排球几个月,那个及川是这么厉害来着?”乌养高兴地向据说和及川彻同初中的影山求实:“这么敢打,十厘米的误差说投就投了,土屋理查德德这么偏的锋也用的出来?还有什么主攻手是他不能用的? 影山缓缓回神,吭吭说:“...乌养教练,请你说的不要像吃饭用什么刀叉一样。 “二传手不就这样吗?”乌养兴奋地朝半空挥左右拳,“碰见一个攻手像拿到勇士的剑!'日向剑!”土屋剑!“东锋剑!”牛岛剑! 影山:“不,及川前辈之前没有过这种表现。”不然及川前辈早就被外县高中挖走了。 场中,土屋理查德德被迫随波摇摆,像一根深水里摆动的藻类植物。 入畑教练在短暂犹豫下随原计划叫了暂停,及川彻开心地咧着嘴先下去了,其他队员全部围在打出这稀世一球的土屋身边,团团转,有人自发自觉在后面给土屋捏肩膀,就有人在土屋耳朵边谄媚一样真诚询问“你要吃什么吗什么都行,晚上前辈们请你,你要吃烤肉自助海鲜还是寿司?” 就有前辈在旁边搭腔:“不要旋转的要手捏的!” “手捏!” “手捏!” 整个青叶城西进入了下一顿猴群一样的唔嗷喊叫。 土屋:……好吵。 他被一群前辈揉肩捏腿地护送下场,及川彻早就到教练边,一边喝水一边很兴奋地说话,入畑教练一个修身养性的老头子,居然也胸膛起伏地连说了好几句。 说到某一句,入畑教练开朗地哈哈大笑,及川彻也手背蹭嘴,很明媚地开笑。 现在从结论往回推,及川彻并没有拖延比赛。 那并不是无能为力地维持队形,也不是勉强地抢分,那是及川彻在趁战局平息的时候一边小心点维持节奏,一边悄无声息地压迫白鸟泽后排。 第316章 在天觉压迫土屋身边走位的同时,及川彻已经让白鸟泽的后排变作【一前一后】的站位。 可是这种站位,有牛岛若利压阵在前,天童觉锁位在后,及川彻怎么就笃定他能在全称无眼神无交流的极端情况下于浮空极短的一瞬间勘破整场。 万一他反应不过来,万一他不是太清楚这不是及川会发的球,他会像球前的构想一样按图索骥。及川彻这招偏锋就是给瞎子看。 ……何止是信任他,简直是太信任他了,又极其错误地高估了他的水平。“土屋!” 沟口教练满脸兴红地过来,“辛苦了辛苦了,来来,快坐,坐教练旁边去。 ”土屋:“.....没有,及川前辈比较厉害。” 他说的是实话。 那一个瞬间,几乎是十五个轮回凝结下对及川理解的爆发。 沟口教练按揉他的肩膀:“不用谦虚,及川做的好,但没有你扣球和选路,他早就被入畑教练拉下场了。” “没错土屋,”岩泉一正面按着土屋的肩膀,不知为何,面色兴奋却又慎审,“刚刚那球估计整个高中界就只有你打的出来。及川能配合你这球,是他比较幸运,我说真的。” 沟口教练正往前走,和岩泉一相比,他对及川彻的理解就少了许多,闲聊道:“我几乎以为要打直线了。及川很少这么敢扣球,白鸟泽还是逼他往前提了半个身位二传。” 不是如此。 非但不是如此,不是被逼的,是及川彻故意的。 是出乎及川彻整个二传生涯,无数个稳扎稳打的1里冒出来的2,是犹如冲破覆盖泥土的塑料膜布,向外伸展的新枝桠。 沟口教练说这话的时候,及川彻就在很近的位置。 他听见了却不作响应,就只是含笑靠在那里补充水分,几乎有一种松弛。 感应到土屋的视线,他转眼。 含笑的眼睛,眼角向上挑,向侧歪头,仿佛在得意:'如何?” 凭土屋对他的理解,及川彻大概很自豪、很骄傲,因为在他眼里,这是他预判了【天才】的一步,也是迈开腿,弯道超车了【天才】的一步。土屋于是隐瞒真相,侧头时,稍稍向他比了个口型。 不是'真厉害'也不是'了不起',不包含正面夸奖的含义,但是及川看见了,读出了这句口型后,应该很开心的一句话: ——“我从没和别人做到过。” 第133章 if线二 “假如我是鹫匠教练,这时候就叫暂停了。”乌养突然插口说,“对队员的冲击太大,几球内调整不来,现在又近赛点。 “那不是给土屋可趁之机了吗?”大地捡起来本子问,“他右手换左手,说明不像牛岛能连续扣杀,只要坚持到土屋状态结束比赛就还有转机——我这么觉得。” 乌养抱胸自得地问:“我是青叶教练,我就是不换土屋下场,就放场上威慑,你怎么知道我土屋竭没竭球,如何呢?” 大地&菅原:……教练,这时候您设身处地上了。 “...应该会有表现吧,”大地绕脑地说,“高强度比赛中一点缺陷都会被放大,手腕没力气至少二传知道,减少托球一类的。” “不会吧?” 扒椅子往前看的日向回头说,“没力气了就没球啊。就算做假动作也很累、不对, 假动作更累!” 他最近在练习假起跳,每天大腿都酸疼疼的,表情像吃了一百斤酸梨。好脾气陪练的东锋在一边问:“那么累吗?要不要少练点。” “超累,超级累啊!”日向不理解为什么他每次喊累周围人都那种眼神,“不是我不能吃苦是真的很累啊!”——是因为他基础太差。 “因为你矮吧?”田中满脸纯真之色。 日向&西谷:“不许说!/放肆!!” 乌野的话题逐渐偏去一边,场下却紧张地抓紧漏机、趁胜猛打。 体力是白鸟泽永远的优势,副攻手川西太一将在明年创造出终局五局173球在场的大赛记录,单核主将牛岛若利目前总得分在20分,和他三局平均29分的记录水平还有九球的差距;青叶城西已经换过半轮的人,靠着二传手及川彻周旋和新主攻土屋理查德德做诱饵,一路拿下了五球,到23v17,一路打出了六分分差。 青叶城西的赛点,白鸟泽教练及时换人,换下了此时攻击不足的大平狮音,替上擅长拦网的添川仁。 青叶城西于是也干脆换人,换下被三个人同时拦网的土屋理查德德,替上金田一做青叶城西的原队形。 虽然到赛点十分焦灼,连场边议论都平息了许多,但是在五分差距内,青叶城西还是在白鸟泽追上赛点前啃下了一球。 这样就来到了第三局。 第三局肉眼可见的艰难,但是并非不能打。 “土屋的手腕太累了要休息,但是在场上还能做个干扰。”沟口教练拿笔对上板子写了两面的东西,“贵大,假如下场你和土屋换位,你对牛若能抗下来吗?” “.....我?”花卷双手叉腰喘着气,“……我不太自信,但是尽力试试吧....被打趴下就算了。” “没关系,牛岛一样累。”及川彻说,“他的节奏是十二次轮换后一次休息,而且对面不知道土屋不能打了,会保留体力守他。 “要守二十几球太困难了吧,土屋一直在场吗?”在场休息很慢。 第317章 “十五球...不对,牛岛第二轮回四号位前是十三球,土屋,十三球够不够缓口气,两边加起来的十三球。” “可以试试。”土屋攥了攥手腕,“但是肌肉的细胞作用告诉我打不出重击。普通的线路球可以。” 他又说了一遍:“可以一试。” “你能帮我打下第二局我已经感谢天感谢地了。”大概是刚刚那一球的缘故,及川彻说话随便了很多,“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的,你随便打。” 金田一在一边举手:“那我也.....” “不行,你猛攻,你看我手势。”及川彻又确认了一遍沟口教练本子上的内容头也不抬地说,“你刚一年级看不穿拦网。” 金田一:.....所以土屋理查德德就看得穿吗? 短暂的中场暂停结束,两边交换场地,即将开启第三局。 从网中间经过的时候,土屋听见头顶上荡下来一句闲聊:“……隔壁的土屋兄弟他们两个同年级,怎么不在一所学校.....” “.....都是宫城县的,哪所学校无所谓的…… “.....隔壁是副攻啊.....” …………副攻? 加起来十五辈子都没做过副攻的土屋停步子抬头望了一眼,上面黑压压的人头,听不清谁在聊。 . 第三局是十分焦灼的一局。 白鸟泽的体力和力量优势在第三局发挥到了极致,青叶城西则因为体力不足频频开始出现配合和接球上的小失误。 这种情况在入畑教练换替补后得到改善,随后土屋理查德德凭借一手和及川彻的假配合哄骗过白鸟泽的前排,让白鸟泽的队形接连走形了数球,最后仍然是牛岛若利中场一锤定音放弃看守土屋,只顾猛攻。 到后面成了两支球队防御的比拼——因为白鸟泽的主攻牛岛若利的重炮扣球在第三局也毫不逊色;青叶城西这边土屋理查德德的扣球数明显减少,明显地传递者'土屋理查德德力有不逮'的信息,可是第二局给白鸟泽留下的震撼太强烈,导致土屋理查德德近网起跳作势要骗的时候,松动的白鸟泽成员总是在几番犹豫下过来跟访。 两球/三球的比分交替上升,到最后赛点的时候,两支球队都发不出什么爆发性的好球,一昧咬牙支撑——最先拿下25分的就是胜利。 24:22 24:23 24:24 25:24 …… 比赛一直进行到28:27。 最后一球,还是飞到了土屋手前。 他连续四球没有起飞,只是做点后排防守的小动作,白鸟泽前排对他念念不忘,导致四球过去都换位了还有一个主攻固定跟防。 这种时候,土屋只要一如既往的起跳,无论手前有没有球,对准五色工的拦网空隙,狠狠拍下去就行了。 多方位同时进攻,起跳的四个身影里,球飞在名叫土屋理查德德的攻击手掌前。 拍下去,手心和掌心相击-——半意外一半不意外的意思是这球谁来扣都一样,只是没想到及川彻选择用他结场。 排球重重一声落地的时候,裁判早就把哨子叼在嘴里。 等排球反弹而起,一声锐利的哨声才刺破球场。 “卟————!” 在偌大的体育馆回荡了半圈,引起逐渐高涨的沸腾声过后,才算渐渐荡远。 这球只是普通的配合,是多方位同时进攻每个方向都有盯防,每个人都有得分的可能,及川彻选择把球托给土屋的位置而已。 但大概是上一球惊天配合珠玉在前,这普普通通的一手二传也得到了满场的喝彩。 青叶城西的名字被喊彻整座体育馆,及川彻猛地喊了一句“赢了——!!!”,声音太大,甚至有点破音。 站的最近被高音攻击的岩泉一却没有反应,他剧烈喘着胸膛,两只手狠狠攥在一起,反过身冲地上猛猛空挥。 周围的队员在一片青叶城西的呐喊里沸腾,拥挤地拥抱,等第一声小号奏响的时候,属于青叶城西拉拉队的节奏高迈地冲出一片欢呼响彻体育馆上空,土屋才有一种: ——啊,这才是青叶城西。 赛后礼仪的时候,两方全体都很安静。 这里不是队长缺席的宫泽高,土屋没有打头的资格,但是理论上是一年级替补的他却被安排在紧跟三年级的后面,甚至在二年级前面。 松川一静见他被二年级推过来,甚至往后撤了一步,以眼神示意:来吗? 土屋:.....太夸张了,牛岛都在看了。 被全体育馆几千双眼睛盯着,两方队伍都老老实实地握手。 大概是靠三年级、队伍的队长和副队长太近了,以至于土屋听见了及川彻和牛岛若利短暂的交谈: “这是和你们白鸟泽的倒数第二场比赛。” 牛岛若利与他握手,对及川彻率先挑起的话头点头,只是点头,却没有说话,但是及川彻和牛岛若利有种别样的默契,导致及川彻也似乎没等后者说话: “对于你上次的邀请,这场比赛的结果是我没完成的回答。” 牛岛若利'嗯'了一声。 等双方松手,牛岛若利才看着他,镇稳地说: “下次春高,白鸟泽会打败青叶城西,成为宫城县的代表选手。” 及川彻当时没说话。 第一天的三轮比赛结束,两支球队和观众分别走不同的通道下场。其他队员们在球员隧道有说有笑有激动地讨论晚上去哪庆功明天比赛明天再说今晚先嗨一顿!时,及川彻就踱在最后面。 第318章 土屋侧头的时候,看见及川彻抓着单肩的背带,慢吞吞地走在队伍尾巴。“喂,队长!” 前面打闹到一半——土屋被他们拱在中间,包被前辈背着,一身轻松——的二年级兴奋地回头,远远的朝及川彻喊: “松川他说吃鳗鱼!” 最前面的沟口教练嘴角带笑地回头白他们一眼:“没钱。” “教练出!” “及川出!” “及川出教练也出!” “及川一教练九! “凭什么我出九啊?!” “凭什么我出一啊?我还是小孩!” 其中一个队员非常兴奋又顺畅地往下闹了一句:“因为你明年就要去大联盟了!” 说到联盟这个话题,青叶城西的其他人顿时炸开锅一样哄哄地吵。 说的太吵了,几乎整个隧道里都是他们一群的杂音,隧道又窄,声音辐射了几遍吵出了一个班级的效果。 及川彻今天那一手根本不属于高中生二传的水平。 假如是普通学校也就算了,正因为对手是那个霸道的白鸟泽,导致这瞬间逆反局势压制白鸟泽的惊天二传绝对破芽于才能的土壤。 “所以教练晚上请寿司!” “不是鳗鱼吗怎么又成寿司了。” “因为小一年级爱吃!” “.....前辈,我才没说过这句话。” 当话题终于进展到整个球队起哄似的叫着'及川!及川!'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很久没有及川彻的声音了。 球队的起哄渐渐低散,逐渐清晰的隧道里,及川彻一个人站在最后面。隧道的绿光又暗又散,及川彻一个人黑黢黢地站在两盏灯的间隔完全看不清,只有一些转身盖脸的弧度,距离他们有三米的距离。 静悄悄、暗黢黢的隧道里,一个人刻意压低过的嗓音浮出寂静。 “……抱歉。” 有一点压过的哭沙。 第134章 if线二完 双子星和全国比赛我没能细写,只是做个结尾,因为想写的核心在前三章都写完了,具体地放在作话啦 。 第三轮比赛的对手是乌野,第四轮比赛的对手是宫泽高。 除了乌野,第四轮比赛的对手简直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在看见新学校副攻手脸庞的那一瞬间,宫泽高究竟是哪跑来的学校这点已经毫不重要了。 因为那头棕发,大灯下暗金色的眼睛,还有一个弧度的鼻梁。 一瞬间,青叶城西的视线刷刷刷全朝土屋望去。 “.....兄弟。 及川彻在那里提着球,不知为何表情有些被勉强的闲意。 “……做队友预测就算了,还要当对手预测吗?” “这正是你锻炼功底的好时候。”岩泉一看不下去他这出还没比赛就开始胃痛的劲,“接下去还有井闼山枭谷稻荷崎一堆队伍,现在就蔫了怎么成。”s.....我不知道啊。”及川彻握拳抵上脑门,面色有种连续考了三周试的苍白,“昨天晚上回去后我就吐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岩泉一:“我还以为你进化了.....原来是一轮游。” “不会,我觉得我还是进化了的,”及川彻顶着苍白的脸明媚道,“比如我现在想想iwa酱的物理卷子就觉得你错的题很蠢。” 岩泉一没有动。 及川彻缓缓收回手指。 岩泉一还是没有动。 及川彻做贼般离开。 岩泉一久久凝望他做贼心虚的背影。 凝望。 ——因为可以发红牌的裁判就在两人七步远的位置。 和宫泽高的比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身为一拖多的队伍,宫泽高并不是像白鸟泽一样的重攻队形,那个也姓'土屋'的宫泽高副攻手基础功十分扎实,脚下和土屋一样灵活,甚至能在关键时刻改向,以谁都意想不到的敏锐回头针防。 这种敏锐太过尖锐,以至于让青叶城西的队员和教练难以理解的敏锐。 “.....他当时背着身吧。”岩泉一眉头紧锁,“是怎么看到的....." 被防死的花卷说话直的多:“他背后有眼睛吗?” “其他肢体做动作……”及川彻又摇头否决自己,“不像是特意做。” 包括沟口教练在内,青叶城西趁着宫泽高叫暂停的时间审慎地提出了好几个可能。 只有土屋——名义上对面副攻手的兄弟——连想都没想。 他幽幽地盯着拦网对面灰球服的队伍,盯着其中棕色头发的副攻手,视线灼灼,让隔着十几步的棕头发副攻手后辈僵硬。 再次回场后,或许是体力下降,宫泽高那种令人费解的回防情况逐渐消失了。 虽然难缠,不过青叶城西的基本功更好。 终于打下三盘结束的时候,场边立刻爆发出一种惊人的欢呼。 那音量太高,太激情,以至于金田一喘着气开始天真地幻想:'橙色体育馆'的欢呼声是不是比这还激烈。 没人回答他,因为没人知道——这是青叶城西三年内第一次打进全国。以至于赛后礼仪的时候,明明是获胜的一方,青叶城西的汗却留的更多,几个人更站不住,握手时小动作更多。 两个土屋站在了对位。 一模一样的脸,面对面就像是镜像。 宫泽高的土屋一直高频率地眨眼,他们青叶城西的土屋也不说话。 第319章 直到裁判警告性地吹了声哨,他们青叶城西的土屋才叹了口气,张开双臂。 宫泽高的土屋立刻抱上去了。 “对不起嘛……” 不知为何,宫泽高的土屋囔囔地说。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时候,青叶城西和宫泽高全员消音,只顾着盯着两人瞅。 土屋兄弟是兄弟反目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选择不同学校又为什么在场上明明是兄弟却没有哪怕一句交谈,这种和排球无关的八卦激烈地堵在每个青叶城西队员嗓子眼,又被副队长强行以拳头威慑镇压(被镇压者包括正队长),导致身为教练的沟口都没好意思多问一句,昨晚只旁敲侧击了一点宫泽高的基本情报。 但是看两个人最后抱在一起,应该是和好了吧。 从仙台市体育馆的球员隧道离开的时候,入畑教练逐渐走在了后面。 土屋察觉到他的眼神不时从阴暗的隧道里往自己身上瞅的时候,就半领会了后续的话题。 半晌,似乎是憋不住,半个老年人入畑教练和缓地说:“亲兄弟之间好好相处,这不是很好吗。 “嗯...是很好。” “你弟弟、还是你哥哥?” “弟弟。 “我看你弟弟很黏你啊,怎么两个人不在一所学校,这样上下学方便吗?”土屋眼神往入畑教练脸上瞟。 入畑教练不愧是老教练,神情坦然极了。 土屋真诚地道:“我们两个在一所学校更不方便。” ——苹果有网瘾。 . 土屋第三次随队前往东京橙色体育馆。 第一次是稻荷崎,第二次是宫泽高,第三次是青叶城西。 土屋的待遇一次比一次拔高。 稻荷崎是替补不用多说;宫泽高有地位碍于实力不足,信奉一切花在钢刃上的土屋坐的大巴;第三次是从土屋家(宫城高附近)出发的摆轮延误,居然是青叶城西教练沟口亲自开车来接。 下车后碰见了音驹。 正从石子路经过的黑红色球队看见了下车的土屋,不自觉地松下脚步。 因为音驹有九个人而土屋只有一个人,此次围观看出了一种本土物种观察珍稀动物的风味。 “那个就是刻度尺……”山本把嘴挡在手背后煞有介事地小声朝队伍说。 研磨:“……这个音量是以为中间有空气墙吗。 “被听见了又怎么样,我又没骂他。”山本堂堂正正地亮声说,“别说空气墙,就算他凑我边上听又怎么样,我说的都是有根据的!” “不用了。”黑尾一指,“人家已经走了。” 第一次出现在全国大赛的青白色队服主攻手不仅走了,还走出很远,整个过程只有人家的长辈往山本那瞪了一眼。 “那个不是长辈……"研磨觉得比赛还没开始自己的力气就被队友们抽走了,“那个是青叶城西的教练……” 黑尾&正要追上去道歉的夜久:“....." ih全国大赛的第一轮应该是各所学校教练最忙的时刻。 假如重点学校的比赛都在一座馆里倒是还好,假如恰好抽中了两个馆,那么只有舍弃其中一个稍不重要的选择最值得一看的比赛。 宫城县代表队青叶城西最初是由于其'打败了白鸟泽'的名号才位居在各个学校教练'需要关注的比赛中。 第一场比赛的看台只坐了两所学校以及稻荷崎和井闼山的分教练。但是从第二场比赛起,在第一场比赛凭超级快攻和重炮攻击连拿8分的青叶城西的比赛,看台的学校教练数量就上升为七所。 随时可传/扣球方向不定,没法从二传路径观察球路/扣球时机都可能在起跳中和起跳完和下落途中自由转换的快攻,可谓是目前高中界最自由、最难以捉摸的快攻。 其得分能力和存在感直逼以快攻出名的稻荷崎。 最开始,旁观者叫青城的快攻为'下课快攻',因为打快攻的两个人随时可攻的自由度像下课了一样。 后来随着传播度越来越广,逐渐有人研究起青城快攻的球路和攻击方式,从攻击特征起了个名字:叫扇形快攻。 十分广泛的球路,对网对面防守的高压逼迫,几乎囊括了从左翼到右翼的全部半场。 截止到第三轮前,还没有一次出界和被防守。攻击手对球路的控制能力十分精彩,二传对时机的把握更是出神入化。 井闼山第三轮就碰上了青叶城西。 他们教练曾说过青城的快攻很有趣、很独到。 “他们两个的快攻应该不是打配合打出来的。”教练看着纸上的数据发笑,“这不是两个人各打各的,碰巧打出来快攻了吗。” “难怪稻荷崎输的那么突然,那个老头(稻荷崎监督)应该很难理解。 古森元也不太理解,但是不妨碍他发言:“我看稻荷崎好像被青城研究透了,我们不会也 “有可能。”教练说,“敌暗我明啊。” 井闼山并不特别担心青城,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青城应该是井闼山的克星。 “攻击手太固定的结论是:只要盯着一个人防就行了。”临上场前,教练拍着古森的肩,“拦网是给对面送分,不过我们有全高中最好的自由人。我相信你,你也相信你自己。” 运用身为豪强学校的技术和人缘,加班加点了两宿分析出来的战略布局,加上全高中最好的自由人和主攻手实行,井闼山打的明目张胆的针对,成功将土屋理查德德逼下场。 第320章 一定程度上,只要效仿去年和白鸟泽打的样子就好了。 青城的攻击方式比白鸟泽多变,但是都有一个核心(牛岛若利/及川彻),盯着核心二传封锁再逼下扇形快攻的攻击手,余下四个并不难缠。——本该是这样的。 直到土屋理查德德再度上场,古森元也才发现两边加起来居然只过了14分。 “真的假的.....”他擦着直往领口淌的汗,喃喃发声。 ……他体感就像过了一盘一样累啊? 土屋调整好了再上场的时候,前面后面左右两边全都是喘成死狗的重喘气。 这段战局的核心在拖,拖够时间,拖到及川彻和土屋的快攻能够再次上场。 井闼山的战术的确十分有效——可惜土屋上周目加这周目加十周目至少有800个小时在研究井闼山。 虽然,他也没想到及川彻真的能只送8分(拿了对方六分)。 他预计的是一整盘。 比赛结束哨响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非决赛的缘故,井闼山看起来比十五周目那次沉着许多。 几个人沉默地在本校监督的指挥下整队,双方面对面时,都是头次相遇的面孔。 身为队长的及川彻和井闼山的队长对位,土屋却是和井闼山的自由人对位。可能是按土屋发球时防守方的贡献度排列。 古森元也的脾气向来很好,他被土屋理查德德和及川彻用快攻奔波了一整局,却还是温和地握着土屋的手。 “恭喜你们。”古森喘着粗气无奈地道:“……虽然我觉得自己很努力了……但是第一次应对果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没关系。”土屋睁大眼睛对他说:“除了明年还有第二次,以后就碰不上这么恶心的快攻(接球方面)了。” 过度运动脑子发混的古森还没反应过来,土屋接着说:“我们二传明年就毕业了。” 恶心快攻二传本人·及川彻&青叶城西的三年级前辈们:“……” 虽然不是同一位面同一时空,但是这一瞬间,青城的三年级们短暂地共感了宫泽高征战全国时酸辣的感受。 青叶城西的第一次全国输在了四强。 鸥台是一所针对性攻击尤其强盛的学校,对快攻还没能完全和其他攻击方式融合的青叶城西而言是克星。 梳着白色冲天发的鸥台主将个子不高,起飞时却尤其显目。 身躯遮挡了橙色体育馆的射灯,阴影铺天盖地地斜拉在青城半场,几乎像冲天而起掠食的隼。 青叶城西输在赛点,甚至没打上第三盘。 作为三年内第一次打进全国的队伍,四强的成绩似乎足以让青城在宫城县翻盘成和白鸟泽不相上下的全国级队伍。 但是,一旦品尝过和全国级队伍比赛的火烬,每天结束后排球比赛的话题下偶尔有自己出现,经过的行人出现了谈论自己的话题,偶尔,还能在电视里看见有自己背号的回放。 品尝过这些滋味,却输在离冠军临门一脚的台阶,被镶了金的门挡在冷冰冰的阴影里,任谁都无法接受。 青叶城西的所有三年级都选择留下,一起备战第二年的春高。 那其间半年的研究,排球部从日均三个小时飙升到四个半小时的训练量,队友之间主动又干巴地配合训练,教练组熬穿一夜又一夜针对全国级对 手的分析档案(以及累到坚持不下去,又被队长画大饼来训练的艰难日子)。 让青叶城西第二度站在橙色体育馆的时候,抱起了象征'顶点'的奖杯。 青白色的球队被赛委会请上场时,所有人都很拘谨——除了土屋。 土屋第二度站在这,而且是穿着青叶城西的队服,感想就少了很多。 不过不耽误他指着岩泉一在腿边擦了又擦的手故意戳破,“前辈,别擦了,再擦裤子要变成灰色了。” 紧张到爆的青叶城西全体立刻找到漏气点地抓紧起哄。 岩泉一在哄声里一秒破防:“一年级不许说话!” “噫……”土屋叹气,“屠龙少年终成龙,前辈,你当初还在及川前辈前面护着我呢……” 岩泉一紧张下面无表情:“那是我没有看破你的伪装。” 不过笨蛋川的确很久没说话了。 等待颁奖的一小块空间不大,岩泉一随便转头就看见了最边缘的及川彻。 身为队长,他当之无愧地抱着青叶城西全国冠军的奖项,青白色的背影前,只露出奖杯的一点金色尖端。 岩泉一看见及川彻肘弯的布料也在抖。 他们刚刚结束和井闼山的比赛,打满了五盘,长时间精神紧绷,替补都换满了五轮,以至于每个人都精疲力尽。笨蛋川不一定是出于激动,而只是身为战术指挥和球队核心太过紧绷,以至于结束后十几分钟还没法恢复呼吸。 岩泉一过去的时候,及川彻把嘴堵在队服袖子里,肩膀起伏地喘气。 尚未冷却的汗滴从岩泉一脸颊滑下去,滑到地上,他看见及川彻从袖子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被汗痕贴满的、喘着气的笑。 “别笑了。”岩泉一直说,“再笑我怕你撅过去。” “我、不是、故意笑、”刚刚那场比赛是在太激烈,及川彻一直没法调平呼吸,他捏住鼻子,另一只手还舍不得松开奖杯,“忍、不住、” “……你小心待会上了台还这副模样。我事先说,很丑。” 第321章 要岩泉一说,及川彻的包袱重的比拟富士山。 ——谁能想到全国冠军的队长上台时一副爽朗笑容高抬奖杯拍照,下了颁奖台一步立马头朝下栽倒。 “不是、不是?!” 岩泉一瞪大眼睛在一群立定的工作人员中冲上去。 “笨蛋川!别死!别死啊!” 一群慌慌乱乱找医生维持秩序的颁奖现场,只有岩泉一扯着及川彻的 领子大喊: “离荣归故里就差临门一脚!你倒在这不就成了你的人生拿高中冠军就太幸福缺氧致死了吗!!” ——“这象话吗?!!!” ——激动紧张大张大合大起大落急火攻心面红耳赤的岩泉一完全忘了在颁奖中心众目睽睽大喊这一通话的他也很糗。 导致青叶城西拿了冠军一年,两个排球从业的正副队长后续被人唠了一辈子。 第135章 计线二完完 青叶城西小后日谈 青叶城西在三年级毕业的时候,整支正选凑起份子一起去学校拐角的那家店又吃了一顿无比丰盛的鳗鱼——非正选不在,之前吃过,这次是正选退部还背号,正巧聚在一起——顺便等土屋的快递。 不是一般小店的鳗鱼饭,是高级的料理鳗鱼,光是单人份子就有四千日元,整支队伍正选替补一起来,加上两名教练, 耗资不菲。 青叶城西自从拿了全国冠军后,社团补助是过去的四倍,新社员兴盛不衰,一时有整所学校的社团都给排球部让路的意思。 但是这顿饭是两名教练出钱, 入畑教练出了大份,刚结婚没多久的沟口教练出了小份。 走之前,渡亲治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告诉及川彻这叫'断头饭':“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叫散伙饭,还有,你的鼻涕不要抹在我衣服上。” 各个学校的招生考试都结束,三年级们有资格不再穿校服而是便服,一二年级都老老实实穿校服的时候,及川彻他们都穿着自己的一身。 及川彻应该很喜欢戴有框眼镜,每当便服私访的时候,他鼻梁上都顶着一架眼镜。 “阿一考试怎么样了?”入畑教练百般感慨地给自己这名三年的有力弟子夹了一筷子鳗鱼,“东体的考试难吗?凭你一百米跑10秒87的成绩,应该不难。” 备战东体熬了两个月大夜的岩泉一考试结束,眼睛下面还有两轮黑月亮,摇头:“我考的排球教练, 主要是笔试那关。” “(花卷)贵大呢?” “我在隔壁县选的大学,松川去了东京吧。” 松川不想再回忆备考大学时受过的苦:“所有酒店全部爆满,我差点带摊子去桥下面对付一夜.....” 及川彻没有说话。 入畑教练感慨完这几个三年级的弟子,吃着吃着,顺嘴往及川彻的方向问了一句:“阿彻呢?” 终于被问到的及川彻刷得放下筷子,后背靠椅。 岩泉一:“好了你不用说了,立花红,你偶像职教的队伍,谁都知道了。” 及川彻生怕岩泉一抢话成功语速很快:“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不仅是我偶像职教今年还有我偶像的偶像复出、” 说到一半被岩泉一抬碗镇压。 及川彻不甘呐喊:“你好歹让我炫耀几遍啊!” “算了吧队长。”渡亲治嘴里还有米饭嚼着腮帮子说,“你都说八百回了我都会背了。” 他说完,嘴里的饭咽下一半,又开始惆怅:“你们都走了,不用考试了,之后就剩下我们了。” 渡亲治的惆怅不无道理。 三年级走了后,新队长和副队长将在二年级里选出,目前入畑教练还没有透露人选。 不过以往排球部也没几个合格的,都是及川彻作为受老师欢迎分子舍下脸前去求饶,每年不及格的那么两三个才得以出去比赛。 及川队长走了,以后没得快捷方式走,他们几个只能自食其力。 “不过没关系!”渡亲治放下饭碗,豪情万丈地往土屋肩上一搭,“咱们可是全国冠军的排球部,大不了咱们两个以后扛排球去鸣山老师那求饶!” 及川彻吃鳗鱼猝不及防被烫了一口,岩泉一喝水呢直接呛的撒了半裤子。“烫!”/“你们两个?!” 渡亲治莫名其妙地瞅前正副队长,“怎么了?” 渡亲治这副反应,外加矢巾秀默默低头塞饭,叫岩泉一震撼抹嘴之余不可置信: “……土屋...?” 他还记得及川当时说土屋是全市前游招进来的。 虽然凭土屋的实力走特招进职业是绰绰有余,但是,但是排球已经影响学习到和渡相提并论的时候了吗? “光说不及格还是有区别的。”同为一年级的国见英慢吞吞地分肉,知道更多内情:“他不是不及格,是没去考试。” 及川彻接上:“……为什么不去?” 土屋看着手机屏幕站起来,随口说:“因为有更要紧的事。” 时之政府审神者委派大会和技术培训——手入、背刀账、历史人物和关键历史节点综记、历史自修复限度学习.....大概因为土屋是以武斗派入职,文书培训不多,据说有近侍负责,主要是外勤行动的分寸方面。 等土屋拿快递离开,沉默了几分钟的桌子才再度开口。 岩泉一:“所以。 花卷:“所以?” 第322章 及川彻闲适的多:“iwa酱你真的是老妈子吗。他又不一定考大学,说不定将就和我同队了。 “……我一想到尖子入学的学生沦落到和渡一个水平,就吃不下饭。” 及川彻:“.....真的假的。” 渡亲治:“?!我很努力学习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征兆:当初土屋刚入队的时候,队伍就提过这个话题:关于土屋每天的日程很拥挤,学业却平平的事件。只不过那之后备战ih,外加岩泉一这该死的分寸感。 光享受对方带来的新快攻,却忽视了新主攻的日常生活,成绩下降到这个地步,岩泉一愧对一年部教学主任。 “一学期的内容,很容易就补上了。”及川彻这学期处理联盟签约,成绩也下降了不少,“我的理科不错,及川大人就勉强帮帮吧。” “那我帮他补什么。”岩泉一四所,“国——、文..?” 及川彻:“哇,iwa酱你听起来超级聪明呢!” 花卷:“我化学考过满分,那我负责化学好了。” 一路吃鱼的松川:“.....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早就忘光光的沟口教练感动无比:“这就是青春啊。” 这堆孩子对后辈的挂心和三年级即将离队的现实,真的搞得有泪不轻弹的沟口教练眼角湿了湿。 年龄真是大了,他想。 等土屋回来的时候,包括理科英语国文在内的各大科都被瓜分了。 ——顺便强制带上了青叶城西另外分数下红线的几个。 极力反抗张弛有度他们需要时间打游戏的金田一反对无效,松川开始计算:“从现在离开学还有两个月,至少把这学期的内容学完吧。 土屋把快递文件扣在桌面上,“已经进行到离开的前辈们留下精神火种的时候了吗?” “我比较开始担心你们个别几个撑不到全国大赛。”岩泉一货真价实地拿筷子尾顶眉心。 渡是笨蛋,不过听话,讲课的时候大不了多讲几遍;勇太郎关键时刻有奇招,脑子应该不笨;土屋更不用说了。 几个三年级又开始讨论他们初具雏形的'青城笨宝宝补习班',还扯上了几个现在不在的三年级非正选。 无力反抗的后辈们悲愤之下往嘴里灌鳗鱼饭,只有土屋和国见英坐在一起,土屋动手拆桌上的文件纸封。 很薄,抽开看只是一张竖版的硬纸。 一边趁前辈们热火朝天已经猛灌三条烤鳗鱼的国见英中场休息,凑过来看了一眼:“你收的什、 他的话犹如被从中截断的蛇尾巴。 生性温柔的矢巾秀吃到一半,眼见几个后辈兴致不高,挨个关注算是慰问了一遍,问到土屋,恰巧后者手里是说了一下午的快递:“土屋,邮的什么?” “我之前旷考的理由。”土屋说。 “什么?”花卷随手伸手过来。 花卷还在和岩泉一议论是他的英语好还是及川彻英语好,拿过来随便瞥了一眼。 “高二是我英语写跑题,不然我的分数比及川、” 第二个话头犹如被蛇咬断舌头的人出现。 他猛地凑近眼睛朝上面的字样速速扫过,他这副反应叫左右两个左右的左右两个挨个看过来,直到鳗鱼店这方小角落被一种寂静填满。 【土屋理查德德同学,通知您通过审查被东京大学物理大学院-空间物理系录取,请于十月七日前携录取通知书前往学校报名……】 “……整蛊?”半晌,有人张口。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很无聊欸。” 这个高一入学东大完全不觉自己多么逆天的一年级还在叹息又疲倦地往嘴里塞进一口卷了鳗鱼的饭:“当时还有训练,差点就考不上了……" “……” “…………” 一直到桌上的鳗鱼全部扫过,在一片沉默中结账,挨个年级分回家方向三三两两地解散、和及川彻走在一个方向的岩泉一才在夕阳中缓缓放慢、放慢,直到完全静止。 “所以……”他问,“排球呢?” 不是忘了问,是太过耀眼的东京大学四个字给物理没上过七十分的凡夫俗子下了缄默。 “不知道。”及川彻得知少了一个补习对象,更轻松了几分,“看他喜欢哪个吧。” “那是和你并称扇形快攻的主攻手。” “我又不能绑他打排球。” “……排球界比物理届缺人。” “iwa酱你这么说物理老头会飞过来打你的。” “……不,我是真的有点担心。 排球界盛名的明日之星和高一年级的东大物理系,刚刚从高中排球毕业的岩泉一居然一时难以抉择。 “你替他操心干嘛,”及川彻已经和站定的岩泉一隔了十几步距离。 他回头,对道路后即将在人生的旅途上分开的幼驯染说: “他喜欢,他就会去做的。” 无所谓苦不苦、难不难过。 他喜欢,他就会打排球的。 他(及川彻)也一样。 ——青叶城西if线over—— 第136章 正文完 狮心王与他 山梨阳仁大概很难忘记他加入乌野高中排球部的那一年。 宫城县四强分别是白鸟泽、青叶城西、伊达工业和他们'再度起飞的乌鸦'乌野。 全国四强有稻荷崎、井闼山、鸥台, 枭谷。其中和他们交好的就有两所。 第323章 还有一所断层第一不包含在各路四强内的王者:宫泽高。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宫泽工业破产,虽然是个枯木斜阳的平成企业,但因为宫泽高排球部全国第一的赫赫大名,以至于上过一天的热搜。 比如稻荷崎率先找到了应对宫泽高的办法,狮心王进入高二来头次打入第三盘,战局最后终结在25:18。 比如鸥台16分大败黑山崎创造ih单盘分差历史。 比如宫泽高三度夺冠后狮心王决定不加入任何职业联盟地退役。 ……最后这一个比较大跌眼球。 消息当时刚出来的时候,各校表现地也差不多。 其间有没有学校私下庆幸前往全国的拦山虎少了一个,山梨阳仁不知道,但是他们乌野正值合宿,教练那几天很沉默,饭都少吃了几碗。 山梨阳仁高二,日向影山前辈高三,狮心王'按理也是高三的那年,狮心王真的消失了——甚至据说从学校退学了。 宫泽高在新任主将和队员的努力下打入了宫泽县四强,最后败给他们日向和影山前辈和快攻。 白鸟泽的有力队员毕业,新队长五色工坚持到了三盘,还是输给了伊达工。 最后决赛是伊达工对乌野,绝对完善的防守正是飞起来的乌鸦的克星,比赛进行到第三盘,是山口前辈的跳发球结束了战局。 山口队长一直以一手飘发被警惕,因此谁也没预料山口队长居然在最后一球选择跳发。 事后问起的时候,山口队长还不大好意思。 “我们和狮心王一届的sever.....谁也不可能没练过跳发吧。” 因为实现了二十五球历史发球差点改变高中排球比赛规则的狮心王,就是以稳定大力的跳发出名的。 乌野时隔一年地成为了宫城县的代表选手。 原本狮心王在役时山梨阳仁做替补,尚且没什么概念,但是等到他作为正选和乌野出征全国时,碰见地熟不熟的队伍全会上来问一嘴:狮心王去哪了。山梨阳仁才深刻意识到'狮心王'在外县在全国赛场的意义: 代表着'不可战胜/'高中界排球的标杆。 可惜狮心王消失了,从乌野失利全国四强起,到春高惜败八强,狮心王-土屋理查德德都没有再出现。 渐渐地,等到日向影山月岛和山口前辈们通通毕业,轮到山梨阳仁来做乌野的新任队长的时候,排球界已经渐渐不十分响起狮心王的名号了,宫泽高的名字也逐渐从宫城县的视野褪去。 土屋理查德德好像真的像一只流光一扫的彗星,仅仅出没一秒,留下一道光痕,就匆匆消失。 一晃经年,连山梨阳仁都毕业,侥幸得到三级联盟的招揽,成为了一名职业球员接应,才在一次聚餐时重现了狮心王土屋理查德德的身影。 悬挂电视上是蓝色的新闻发布板,站于最前方的男人一身羽绿色古朴羽织,熟悉的棕色发角,比他只在排球月刊上见过的彩印间页少年成熟了一倍。 【日本安全防卫省检非特殊课课长土屋理查德德“就近日在西东京上空出现的异常气候现象.....”〗 那一瞬间,山梨阳仁身边响起的是同时两声喷饭声。 对了,他和同样在联盟打职业的前辈们一起吃的饭。 黑尾铁朗在毕业后没有继续打球。 他和他的发小在高中时期作为音驹正选队型打出了不小的成绩,但是毕业后,两个人双双没能继续下去,一个选择转行喜欢的事业,一个选择以另一种身份陪在排球身边。 这么说有点肉麻,但是黑尾本人是真的认为自己的从业很浪漫。 推广排球在一般人里的知名度,以及让越来越多的小学生尝试接触排球,不仅是一种推行独乐乐到众乐乐的过程,还是一种别样地培养日本排球选手的方式。 每当这个时候,黑尾作为普及事业部的一员,其实是比较感谢土屋理查德德的。 要不是土屋在高中打出了惊天一手,现在接触排球的小学生十个有四个是说将来要像'狮心王'那么帅,同比率猜想,现在打排球的小中规模要小个四成。 他其实是很希望时隔多年,再次找到土屋打一场当年熟人都在的比赛。 所谓'怪物盛宴',没有那个'山之霸王'在总觉得不完善。 可惜他四方打听了两个月,包括曾经和狮心王共事的宫泽高队员,也只得到了'据说是从政去了'的含糊猜测。 “从政?”狮心王哪哪都好,但是他那个性格和风格从政是不是有点.... “他家很有钱,继承家产去了吧。”宫泽高曾经的副队长兼二传说。 “你也不知道?”宫泽高的前副攻震惊地凝望副队长,“连你都不知道,难道是失踪了吗?” “……偶尔还是有电话的。” 黑尾于是眼神烁烁地期待道:“联系的上吗?” 赤苇佑摇头:“他从去年开始就很忙,渐渐的联系不上了。” 黑尾十分遗憾。 曾经有传言说宫泽高背靠的宫泽工业是土屋家的产业,这和他家大业大的少爷身份对上了,但是直到宫泽工业破产,土屋都没有出现,况且土屋姓土屋,不姓宫泽。 “又没有几个姓土屋的公司……”孤爪研磨刚刚下巴西的飞机,撑着眼睛接幼驯染的电话。 黑尾:“谁说土屋家公司一定姓土屋。”比如老牌黄金会社冬岛的第五代姓天骄。 第324章 “你的那个大杂烩准备的怎么样了?”孤爪揉眼睛。 电话那边传来兴奋的答复:“牛岛答应了,影山也答应了,这样一下子最难说的解决了两个,我真是天才啊,卖保险早就发家了。” “……加油,我帮你问问翔阳。 有了牛岛和影山在,连宫选手都答应了,星海选手正在谈,日向有研磨说和,这下子黑尾预想的怪物比赛达成了一半。 “只是土屋理查德德不在。”他还是遗憾,“土屋理查德德来了,这场比赛能上热搜。” 就算土屋理查德德现在渐渐地不出圈了,可高中界内的金身还在,至少仰慕发球王的高中学校都会去看。 “你去宫泽高问问看吧。”孤爪研磨刚下飞机不知道黑尾已经去过了,“说不定队友知道。” 但是电话对岸久久没声。 孤爪研磨困的恍惚:“小黑?” “研磨我知道了。”电话对面传来迅速的连声,“我知道土屋理查德德去哪了。” 孤爪研磨困的半梦半醒,直到十几秒后,才惊醒想起来问:“去哪了?” 久久没有响应,他再低头一看,手机已经被挂断了。 . 就算从政,就算是安全防卫省的课长,大概日程繁忙,黑尾也一定要去请一请。 不仅没知难而退,事情有了苗头反而让他热情更旺。 很多时候大概就是这种热情,让黑尾的事业如火如荼。 等他拖请了许多人情,一路十拐八拐地向上联系,一路联络到安全防卫省的次课长,才得知检非特殊课的课长恰逢休假在家。 得到这个消息的一刻,黑尾双手合十,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个人请不过来他要念一辈子。 等到土屋宅的时候,传闻里的土屋家地址不再是一片灰突突。 古朴宽敞的木竹门,他上次来时落雪一样的灰尘不见了,面目一新,大门上还应节地贴了一只山茶花枝。 他上去按门铃,不再是电流的嗡嗡声,而在一串铃响后,出现了一声活泼的小孩子的喊声:“来——啦,谁呀?” 黑尾咳了一声:“你好,土屋家人吗?我是日前联络的黑尾铁朗。”“不认识。” 正收气的黑尾差点再咳一声,所幸电铃传来了另一名男性的嗓音:“乱,不要耍别人。黑尾先生吗?您好,我现在来门前接您。” 十分古朴和有礼节的话腔,门开时,对方的穿着也十分正经:深蓝色的正装,没有装饰,样貌俊秀。 “您好,”对方微微侧身,“请进。” 黑尾拽拽衣袖,对着这个十分工整的人一样侧身。 虽说对方看起来十分正经,可惜遇上的是黑尾这个无论和男女老少都能聊上三句的热情。 “您是土屋的家人吗?我曾经和土屋高中一届,碰过几面,土屋家都是帅哥啊。” 对方往内领路的同时侧脸笑笑,“不是。您应该会有些惊讶,因为我的职业已经在现代社会上绝迹了。” 对方这么说引起了黑尾的极大好奇:“什么?” 不是家人还能出现在家里,这个气质又不像是管家,联想到土屋现在的身份,生活秘书?“类似小姓(家臣)。” 这个名词自从黑尾毕业碰不到历史书已经阔别六年了。 那一句话的确把黑尾的话打了回去。 “小姓啊。”黑尾吃惊地问,“的确是好久不在新闻里看到了。土屋家的吗?” 对方笑眯眯侧头道:“现代少了,但是老家族还是这样的。” 经过一片花园造景,走近里间时,黑尾渐渐不问了。 因为出现的人越来越多了。 穿的有古有今,有正有闲,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男的多。 甚至某两个小孩子追逐打闹间凑近听见领他进屋的人说是'主君的朋友'——这个称呼黑尾也六年未闻了。 还背背手,向他鞠躬问了个好。 ——黑尾受宠若惊连摆手说不用躲开了。 踏上正厅前的直廊的时候,黑尾听见与土屋相像的嗓音:“一期?”几年没见,黑尾记性好,在电视上听一遍就记起来了,于是先脱鞋才探头打招呼,笑眯眯地:“土屋课长?” 对方看见是他,才略有意外的从小桌上支起来。 “音驹的黑尾?” 虽然身居正课长,但是土屋理查德德说话的样式和高中那几年没什么不同。 也对,家里有小姓的大家族,应该不会轻易被功名利禄迷眼。 两个人聊的很顺利——因为土屋貌似对和牛岛一队相当感兴趣。 其间还有另一个一脸严辞的男性上来为两个人倒茶,又规规矩矩地面朝两人退出去。 正好说的口干舌燥的黑尾见事情顺利,心满意足到一半,边喝茶边向合拢的纸门:“你家人丁多,我来的时候看见了好多人,还有小孩子。” “...嗯。”不知为何土屋的脸上略有微妙。 黑尾还在好奇。 没想到他也能和上世纪传下来的家族传人有交集。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土屋自己都是被苹果先斩后奏'入职礼哦感不感谢我快说谢谢苹果大人!!地塞了房产。 “啊?是秘密吗?”黑尾好奇地回看。 “也不算。 黑尾哈哈朝他笑:“你家已经成景点了。” 第325章 "....嗯?” '狮心王'旧宅,有学校发球员比赛前专门来门口拜的,你不知道?” 土屋:“……” ——他就说回来时看见堆了一门的小蛋糕零食卷花水果排球究竟是怎么回事! 狮心王——那个在体育馆跪地上吐彩虹物下决心再来十个周目的小男孩如今升级成被工作蹉跎三个月加班点灯的社畜,今天也活在日高排球界校校的嘴中。 并且等黑尾回去,传奇即将更改成第五个镶金边的版本。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