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有个清水塘》 0001——难以置信 时光无法倒流,故事从中间开始。 这是二零零二年七月的一天,在云南边境小镇矣盟的伪三星级宾馆里,凌晨五点不到马小三就醒了。在目前这种高压态势下还能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巴顿那样牛叉的四星上将,另一种是还在襁褓里吮指头的大胖孙子。马小三既不是桀骜不驯的牛叉大将军,也不是娇嗲呆萌的大胖孙子,与国境线外的那一窝同类相比,他只是一个好高骛远贪财好色的赝品坏蛋,虽然心怀鬼胎,但并没有什么坚强的意志,所以他早早地醒了,温柔甜美的睡眠像甜美温柔的吴昕一样决绝地离他而去,再也无从追寻。昨晚他并没喝酒,但此时他的头却像宿醉一样扯着筋地痛。他还是无法相信黄牦牛带来的噩耗,如果那夯货所说的都是事实,那可真是太没有天理了!自己顶着背信弃义的骂名,不惜披上违法乱纪的外衣,押着据说可以创造千万价值的香精母浆千辛万苦地来了,刚要正式踏上清水塘的贼船,可谁料想哐当一声那条歪歪扭扭的破舢板竟然迎面撞上了一艘全副武装的驱逐舰。要说那驱逐舰也是够狠,二话不说轰隆就是一炮——前天下午,就在马小三兴冲冲地从昆明登上长途车后不久,清水塘里单志远却被抓了。四个手持冲锋枪的小军爷客气地将他请到了岙锥政法部特勤队,一位职务为副队长的老军爷按照一道来自军界的命令,简单而又客气地向他询问了几个关于清水塘的生产和经营问题。虽然单志远都给出了谨慎而又合理的解释,但显然他的解释并符合那道命令的要求,所以很快副队长就接到第二道命令:按岙锥规矩办。军令如山,副队长没敢多耽搁,他一挥手一个早有准备的小军爷走过来,娴熟地挥起手里的羊角小钉锤,叮叮当当三下五除二就给单志远砸上了一副重达三十斤的6号脚镣。然后副队长再一挥手,另一位小军爷一抬枪口就把那瘪犊子给押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黄牦牛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叫小栗子的旅座在暗中操弄的,目的是要将他们全部赶走,重新迎回清水塘的前任老板陈铁锅。 这怎么可能呢? 单志远不是岙锥领袖倚重的座上宾吗?让他上位经营清水塘是领袖钦定的工业振兴方案,那个什么狗屁小栗子旅座他是什么来头?他怎么敢背着领袖打清水塘的主意呢?就算他情深意重要为义兄陈铁锅鸣不平,那也不至于把人给抓进地牢呀!还给砸上了几十斤重的脚镣,这还有没有王法啦?问题是这都两天了领袖他老人家怎么也不出手相救呢? 脚镣,地牢! 作为心腹助理马小三不能不为单老板处境担忧,在法制健全的国内尚不能彻底铲除牢头狱霸这种古老的专业人士,戒备森严的拘留所里偶尔还会有“躲猫猫”、“喝凉水”之类的传奇故事发生,那在“自由得不需要法律”的岙锥,在它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单志远那孙子得被毁成什么孙子样呀?一想到岙锥街上那些趿拉着拖鞋的小军爷和他们手里像水烟筒一样随意摆放的冲锋枪,马小三的后脊梁不由得一阵阵发凉,他有一种——马上——现在——即刻——就滚回昆明的本能冲动! 可如果现在就滚回去的话,又该如何面对晋卫东那个死胖子呢? 上次来岙锥考察前,那胖子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务必瞪大眼睛少说多看,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把单志远的贼船给整明白了,然后再做决定。可自己倒好,整整考察了十一天,不但让义薄云天的闻副总无辜中枪被逼得差点上了吊,甚至还把九杆子都打不着的保山刑警都给惊动了,而昆明警方应洪总的请求则已经准备立案侦察了。可自己这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却被“吕三孃”的卓越风姿给迷得死死的,视线里只有那一跺又一跺的“玉石山”,全然不顾清水塘那么多鸡零狗碎就摆在明面上。回昆明后夸大其词地向晋胖子盛赞单志远不但是一位人间罕见的天才阴谋家,更是高学历的得道方士。那厮颌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挥手则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把一堆缺胳膊少腿的破铜烂铁丢给他,他都能打造成拯救世界的诺亚方舟!不但添油加醋地盛赞,甚至还巧舌如簧替那厮掩饰他的软肋,激动得好像是火钳被烫了爪子的大黑猫一样嗷嗷地上窜下跳,一时间鼓噪得晋胖子都有些心动了,两次提醒他年底发了财别忘了请他喝酒!那时候,马小三不止是热血沸腾,他确实相信单志远一定能打好精心谋划的“擦边球”,而自己的“种子基金”也一定会如期到手,他甚至连基金到手之后的退缩方案都想好了,现在好嘛,这一闷棍,把去年的黑血都给打出来了! 唉! 马小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之中,看来晋胖子的怀疑是有根据的,说不定自己小时候真被毛驴给踢过脑袋,要不然怎么能蠢的如此晶莹又这般剔透!这事回头有时间真得打电话回家去问问,问问那毛驴踢的是左边还是右边?前脑还是后脑?但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在这危难时刻该怎么向晋胖子汇报……并求救?如果如实转述黄牦牛的话,那这辈子都不要回昆明了,回去就会被那死胖子一脚踹进滇池喂泥鳅去,就他那张破嘴,就他那个好为人师恨铁不成钢的劲,他要不教训自己五年他就不是传说中的极品毒舌男!怎么办?要不……再编个谎为自己开脱开脱?可这时候还撒谎,那脑袋就不是被毛驴给踢出大包的概念了,而是被黑瞎子给啃得稀碎的节奏了! 唉! 马小三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碰上晋胖子那个浑不吝的大哥,可真让人头疼。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一切的烦扰和恐惧不也正是拜那个死胖子所赐吗?马小三清楚地记得两个多月前的那个星期六晚上,前半夜他领着“盟军特战队”乒哩乓啷地杀了二千多日本鬼子并一举攻占古诺金汤的硫磺岛,后半夜又聚精会神地“批判”了多部肮脏糜烂的“岛国爱情动作片”,所以星期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他正睡的像死狗一样,手机响时他是真不想接,但一看号码是晋胖子他又不敢不接。他强撑着眼皮按下接听键刚叫了一声哥,晋胖子就快言快语地命令他马上起床,然后打个车到丰华小区的老四川菜馆与他共进午餐。那时候马小三困得每一根睫毛都有三斤半重,比起喝酒吃饭他更想继续睡觉,所以他闭着眼睛半死不活地对晋胖子敷衍道:“哥,啥事呀?不能在电话里说吗?……不是……我昨天晚上加班,这才刚躺下……要是没啥重要的事我就不过去了。”怕晋胖子翻脸,他忙又打着哈欠补充道:“要不晚上吧……我再睡会……晚上我请你,行不,哥?”但晋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翻了脸,他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道:“马大眼,大礼拜天的你加什么班?你他妈跟我说你加的是什么班?你一个大男人天天抱着台破电脑不是玩游戏就是看黄碟,你有意思吗你!” 虽然被晋胖子一刀砍中了死穴,但马小三早已习以为常并不以为耻,他只是有些无奈地撇了一下嘴,然后翻了个身继续和那胖子磨牙道:“哥,你一天胡说什么呢!我真是加班……那个游戏我早戒了,都删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搞那个iso多忙呀——不是,哥你就说你找我到底啥事吧?要是光请我吃饭我就不去了……我真的太困了……” “我请你吃——鬼!我手机不要钱是吧?你在这跟我嘚吧嘚吧没完没了的!”晋胖子显然是想说我请你吃屎,大概是因为旁边有人不太方便,他这才硬生生地将吃屎改成了吃鬼。这个死胖子越老越没节操,他原来不这样,他以前是一个说话做事都很文明的青年流氓。不过骂完之后晋胖子还是给出他约马小三的答案:“马小三你给我听好了,老骟回来了,他找你有事,正事,好事!你赶紧给我过来,再罗嗦我一脚踢死你!”这次骂完晋胖子滴地一声挂断了电话,马小三揉揉眼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心中甚是疑惑。老骟,就是单志远。他这个姓有点怪,读作四声的“shàn”而不是“dān”或“chán”,所以晋胖子一直亲切地满怀恶意地管叫他老骟,劁猪骟驴阉公牛的那个骟——就那孙子干的那点破事,骟了他倒也不冤,当然这是后话。 艰难困苦地起床之后,马小三强忍着瞌睡虫的无耻侵袭半眯着小眼睛走进卫生间,一边潦草的刷牙洗脸,一边用昏昏沉沉的脑袋检索了一下关于老骟的相关信息。他和单志远的交集并不多,而且还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几年前,跻身商贾的单志远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入娱乐场所招待客户,一来二去就和月宫夜总会的副总经理晋胖子成了朋友。而那时马小三只是晋胖子手下一个不知名的小保安,后来因为机缘巧合的原因他和那胖子有了一命换一命的交情,那胖子便认他做了兄弟,不但将他提拔成保安小头目,还经常带他出去行走江湖吃吃喝喝。受惠于此,他这才有幸蹭过单志远的几次酒饭。爱屋及乌,单志远对他这个小跟班也还算平易近人,每次见面总以兄弟相称。但那时他们一个是事业有成生意兴隆的大老板,一个是心浮气躁好高骛远的小保安,阶级落差实在太大,所以他们之间可供交流的话题和时间都不太多,也就是见面时握手寒暄酒桌上集体碰杯而已,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勉强算是相互认识的熟人吧。而且,就算是熟人他们也没熟多久,因为就在他们认识差不多两个月时候,单老板就摔了一个连滚带爬的灾难性跟头,据说他几乎是一夜破产,还差一点身陷囹圄,眼看翻身无望,那厮竟化作一阵妖风躲到终南山韬光养晦去了。前两年晋胖子偶尔还散播他的风流韵事,这二年因为久不见人就连那胖子也很少提及他了,现在他突然冒出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还是正事,好事,扯的吧!(未完待续) 0002——吃饭不积极 马小三虽然想不出单志远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但有一点他却十分肯定,那就是这一去酒肯定少喝不了。因为有晋胖子那个ii期酒精肝患者在,他管你什么好事坏事,先把酒喝美了那才是正事,你要敢不喝,那暴徒三脚两脚就能踢死你! 喝酒,昆明有一个民间验方,说牛奶护胃,如果能在喝酒之前先喝一杯牛奶的话,至少能多活三秒钟。其实喝酒的人都知道,酒这东西除非你不喝,只要你喝就没有不伤胃的。别说你喝一杯鲜牛奶,你就是一口气喝三杯骆驼牌的袋鼠奶也没用,该晕还是会东倒西歪墙倒屋移,该吐还是会一泻千里胆汁倒流,所以这个验方其实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谣言。马小三一向耳聪目明本不信谣,但因为对他转述这个谣言的人曾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对他以心相逼,强令他今生都必须逢酒先喝奶,而他当时又处在心碎如糜的混沌状态,实在是无力抵抗,所以只好点头接受了这谣言,并一举将它信守成了诺言。而且执行的还不错,自从那次在三棵树咖啡馆签下这点头契约之后,这二年他都严格地要求自己:奶在酒之前,无奶酒不沾。今天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洗漱下楼之后他首先来到宿舍马路对面的小卖部,伸手向与他相熟的周老板要了一盒大理产的鲜牛奶,打开之后仰头刚喝了一口,那个谣言的炮制者便又蛮横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奶顿时变成了七十二度的工业醋精,辣得他的心揪揪地疼,酸得他的肝悠悠地颤,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再次暗下决心,如果今生还能再见到那个造谣家的话,一定要义正词严地告诉她,她这掏心挖肺的“临终关怀”貌似温暖,但其实是一种“揭旧疤”式的残忍惩罚,她好心,但干了一件坏事。可话又说回来,那个小造谣家不就是以好心干坏事为己任的嘛!可恨的是干完坏事她闪身就躲了,一躲还就躲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加拿大的温哥华,她怎么不买个火箭去海王星的斯巴达呀…… 马小三胡思乱想着仰头又喝一大口了,胸口间隔膜还是痛,为了止痛他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这是什么破奶呀,怎么这么味呀!”周老板没听清他在嘟囔什么,就伸着短粗肥硕的脖子问他道:“小伙子,你说啥子?”马小三再次皱了一下眉,撇撇嘴道:“我说你的奶怎么味?骚乎拉嗤的,太难喝了!” 周老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断然纠正道:“小伙子,这是牛奶!牛的奶!——牛奶都这么骚的,你又不是第一天喝,对不对?”因为知道马小三只喝酒前奶的习惯,所以他又十分艳羡地问道:“你今天又有酒喝呀?哦,小伙子,你的这个小日子过的板扎的很嘛,天天有小酒喝,硬是要得噢!”板扎,昆明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好,很好,非常好的意思,在这里周老板的意思是有酒喝的日子才是滋润的小日子。对此,马小三不能同意,他翻了一下白眼说:“我去,有喝酒就叫板扎呀?是应酬呀大哥,我都快喝成胃穿孔你知道吗?还板扎,板扎个屁呀!”这倒不是得便宜卖乖式的炫耀,马小三确实不喜欢喝酒,呼朋唤友山吃海喝那是晋胖子的最爱,他并不热衷。而平常喝瓶啤酒都要看老婆脸色的周老板一听这话就更不能同意了,他也翻了一个白眼恨恨地说道:“小伙子,你知道你这叫啥子嘛?你这叫杀猪匠念佛不吃肉——简直是浪费表情!来嘛,你来帮我看店,我去替你喝酒,我不怕胃穿孔,喝死都不会让你偿命,可要得嘛?”马小三大笑,接着这个欢乐劲抬头咣咣地又喝了两口让他左胸膈膜隐痛的“酸牛奶”,抿抿嘴继续和周老板胡扯道:“是,你是不让我偿命,可你婆娘能饶得了我吗?——哎,对啦周老板,嫂子呢?她到底有准没准呀?这家伙天天忽悠我,天天让我来你家消费,这半年我光牙膏就在你家买了六十多管了,够意思了吧?可她妹子人呢?在哪呢?好歹牵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呀!哪有她这样的光说不练,啥意思嘛?看我个子大好欺负呀!”周老板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咧嘴一笑道:“小伙子,半年买六十多管牙膏,你是当早点吃嘛还是煮米粥?” 马小三被一把勒住了嚼口,心里直埋怨,看来这睡眠不足是不行,连吹牛的质量都受影响,但作为一个已经成名的厚脸皮人士,他并不尴尬,而是一挥手强词夺理道:“哎,你还真说对了,我还就喜欢拿牙膏当甜面酱蘸小馒头吃,我不光早点吃,我连宵夜也蘸着吃,你管得着嘛!周老板我告诉你啊,你别净跟我瞎扯淡,我这和你说正事呢!我问你,嫂子到底有没有妹妹呀?咱哥俩关系不错你给我句实话行不行?回头我请你喝酒,真的,我请你喝好酒!”周老板往他老婆买菜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相当真诚地对马小三说道:“好嘛,我就告诉你一句实话,小伙子,你莫听我婆娘哄你,妹子她倒是有一个,但是——”说到这里周老板努力地从柜台里探出他那浑圆壮硕的身躯,示意马小三看他那堪比汽油桶一样粗壮的大肥腰,又勇敢地在他那圆若新坟般的肥肚皮上嘭嘭嘭拍了几下,这才接着说道:“兄弟,你看看我这老腰,还有我这肚子,我告诉你,她那个妹子的腰比我这把老腰还要粗,那个肚肚比我这啤酒肚还要鼓,那家伙去皮净重一百八十多斤,膀大腰圆呢,你要不要吗?你要是娶了她,万一俩口子打架,就你这一把瘦疴踉跄的瘦排骨,三天都剔不出二两肉来,她不说用爪子挠你掐你,只要抬抬屁股都能坐扁你,你扛不扛得住吗?” 马小三被周老板精准地戳中了笑点,噗哧一乐差点吐奶。膀大腰圆这个词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任丹丹,那就是一位虎腰熊背的大码美少女。周老板说的很对,就自己这把瘦骨头确实扛不动膀大腰圆的美少女,想当年自己和她厮磨了整整一夜,不客气地说裤子都脱了,但最后竟然让那大胖妞全身而退了。说实话膀大腰圆的女胖子真心伤不起,尤其是一个善于“文艺批评”还会“采茶夺命掐”的女胖子,那就更伤不起了!不过,从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和成绩上来看,那个大码美少女的批评虽然有点尖锐有点刺耳,但好像也不全是偏见和短视,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对任丹丹的回忆让马小三有些心虚,但他和周老板斗嘴却依然强硬,他屈起右臂对周老板做了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后说:“什么扛不动?兄弟我是国防身体好吧,瘦是瘦有肌肉。你看这一大块,看见没?就这一块最少有二十公斤,而且全是瘦的!你以为我像你呀,虚胖,一身都是囊囊肉!”说完,他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举起手里牛奶三口并作两口一气喝光,扬手将空盒丢进垃圾筐,又自己动手从冰柜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倒进嘴里咕噜咕噜地漱了漱口,这才掏出一张五十块的票子递给周老板说:“来,给你钱——对啦,麻烦你再给我拿包烟,塔山,要软盒的。”周老板接过钱,转身从身后的货架上给他拿烟,马小三又对着他的后背继续练嘴道:“周老板,我跟你说个正事啊,回头你赶紧跟嫂子说一声,好歹安排我跟她幺妹见个面,成不成先不说,起码大家见个面,吃顿饭聊聊是吧,万一要成了以后我的牙膏不就可以在你家白拿了嘛,对不对?”老周再次咧嘴一笑说:“小伙子,你莫再开玩笑了,我晓得你是你们公司的栋梁,是搞高科技的人才,我那个小姨妹小学都没毕业,你会看得上她?我才不信,怕是给你一千管牙膏你都不会正眼看她!” “人才,还菠菜呢!人才我连个老婆都找不到,你一人却霸占好几个!”马小三反唇相讥道,和周老板这么一通胡扯,他觉得那来自酒前奶的痛似乎被掩盖了一些,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胡扯道:“哎,周老板,我发现有个事情不对太啊,怎么我一提这事你就推三阻四的呀?你个大坏蛋,你不会把你小姨妹也给霸占了吧?”周老板裂嘴大笑,扭身将烟和找回的钱钞一起递给他说:“小伙子,你开啥子国际玩笑哦,一个老子都受不了,都想弄死她,还两个,你怕是要我死噢!——来,把钱收好。”马小三也笑,接过烟和钱说:“我去,就你这一身膘怕还怕老婆呀?别说是两个,三五个也不在话下噻——你也可以拿屁股坐扁她嘛!”说着顺手拆开那盒烟娴熟地弹出一支递给周老板,又说:“来周老板,抽烟——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你老哥身体好,但也不能太贪心了,你那么多小姨妹好歹给兄弟留两个,也不枉我们两个朋友一场,还有我那六十多管牙膏,对不对?” 周老板笑得肥肉乱颤,大脸蛋子上的神情都被马小三给诬陷得有点猥琐了,他伸手接过那小子递来的香烟,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习惯性伸胳膊要给他先点,但刚一抬手就马上又想起这个小眼睛不会抽烟——在烟草王国混日子他竟然不会抽烟!他怎么敢不会抽烟呢!——周老板缩回手自己点着烟美美地抽了一口,忍不住再一次好奇地问道:“小伙子,你真的不会抽烟哪?哦,你这个伙子硬是要得哦,高科技还不抽烟——你听我挨你讲,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以后讨老婆就要讨大学生,一般的大学生你都还不要去考虑,要讨就讨云大毕业的,那才有面子,才配得上你!” “行,我听你的,回头等你小姨妹云大毕业了你记着给我留两个啊,你要再敢下黑手吃独食,我就不在你家买牙膏了,这半年我都买了六十多管了,全是两面针的,多贵呀,是不是?”马小三最后对周老板胡扯道,说着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为了彻底埋葬今天的酒前奶带来的隐痛,他决定去办公室去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他又说:“得了周老板,不跟你胡扯了,我还得去办公室加会班呢,这一天屁事情多的很,你忙吧我走了。”说完他挥挥手转身原路返回朝公司方向走去。周老板追着他背影喊道:“是啰,慢走——哪天要是酒喝不完就来喊我一声,小姨妹的事情好商量!” 马小三笑,回头也喊了一句:“要得,好说!”说完他快步走向公司,但并没有朝位于云翔路的公司正大门走,而是直奔宿舍楼最东侧的五单元。在那里一道捷径,一道让办公室顾主任非常非常忌恨他的捷径。(未完待续) 0003——又见老骟 这道捷径就是五单元的二楼楼梯拐角处那扇铁皮防盗门,推开这扇门,沿着一架钢制的楼梯向下走几步就是公司生产区内院了。从这里只需向左再走十来步就能到马小三的办公室门口了,因为他的办公室就位于宿舍楼七单元的一楼,所以从这里进去十分方便快捷。如果从正大门走则需要多绕两三百米才能进来,不但累人而且还要接受门卫的审视。所以住在这楼里的人其实都想从这个门走,但不幸的是这门只是一道应急门,平常有锁并不开启。而公司上下拥有常备钥匙的只有三个人,这三个人分别是行政办公室的顾主任和保安值班室的门卫,以及公司策划部的马小三马主任。顾主任和门卫拥有常备钥匙仅仅是因为工作需要,可马小三却有三个理由:一是懒,这孙子是退伍兵出身,原本并不懒,尤其是过去在广告公司当业务员的时候,为了挣钱娶媳妇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满昆明乱窜,一天跑几十甚至上百公里。但自从进了现在这家公司,并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和能上网的电脑之后,这孙子便和懒虫结了亲,别说是多绕两三百米路了,在他玩电脑的时候两三厘米他都懒的动;二是烦,按公司规定,上班时间只要从大门走,不管进出都要打考勤卡。而负责监督考勤纪律的办公室顾主任,不但有拿着鸡毛当令箭企图把劳动者当作犯人来管理的坏毛病,更要命的是那个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的胖老孃,她与公与私都和马小三结过梁子,所以她对马小三的考勤格外认真负责,每次整理考勤记录都能将他迟到和早退的证据精确到几分几秒。虽然在洪总的庇护下那些不良记录并没有给马小三造成实质性的坏影响,但这种随时被监控的行为还是让他不胜其烦,他早就想造反了。所以他的第三个理由就是故意找茬,就是要公开挑战顾主任管天管地的大管家权威,以报复当初在他立足未稳时顾主任对他犯下所谓种种不公罪行。他那把钥匙是他趁公司上马“iso质量体系认证”项目时,用“认证工作领导小组组员”的身份,以随时加班整理资料为借口,在领导小组工作会议上向洪总要挟来的特权。当时顾主任以后勤服务人员的身份列席了那次工作会议,听到他振振有词的理由气得都快想咬人了,后来按照洪总的指示给他钥匙的时候,她那张素颜朝天的老脸都被气成嫩黄瓜的颜色了! 当然,马小三的幼稚行为也给他带来了更加严密的监控,据说顾主任想要找他毛病的心态比给她自己小儿子找对象的心态还是急切!所以虽然现在马小三自认为他已经在公司坐稳了屁股,不必再怕那个患有“中老年多动症”的胖老孃,但他进办公室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还是习惯性地反手锁门,第二件事情当然是伸手拉严窗帘。因为他用来转移隐痛的题材毕竟不是那么……特别纯洁,多少有点拿不上台面,所以还是关门闭窗比较好一些! 今天是星期天隔壁气泵房只开两台机器,所以办公室要比平时安静得多。马小三小心地关紧门窗之后,这才伸手去按电源,而他刚按下电脑显示器的电源,那显示器便在瞬间给他显示出了那熟悉的windos桌面——这孙子,他早上回宿舍睡觉时只关闭显示器的电源,而电脑主机并没有获得休息的权利,那台可以上网的老奔腾二代还在吭哧吭哧地为他下载一部极其肮脏的“东京热”,这题材不关门闭窗行吗?——马小三弓着腰半趴在桌子上,娴熟地抖动鼠标,找到那个被他隐藏起来的下载界面一看,所谓的“极速飓风”忙活了一上午才下载了两百多兆。而这部压缩格式肮脏小电影一共有六百多兆,需要全部下载后才能解压缩,所以现在想预览一下都不可能,他只好无奈再次点击鼠标命令它再次隐身。虽然小电影暂时“批判”不了,但马小三也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又打开浏览器像普京总统一样关注起了中东局势和非洲干旱问题,对于要不要打开“盟军特战队”验证一下在自己睡前刚琢磨出来的新战术,他很纠结!因为他知道一旦打开那个该死的程序,时间马上就会加速到七万九千八百二十六马赫,咻地一声一个小时就不见了,再咻地一声一天就过去,自己这一年的业余时间就是这么给咻没了的,而回首已经逝去的时间,马小三总能感到一连串的焦躁、焦虑、焦心、焦灼,甚至是焦头烂额。《岬姆伲坷条约》已经签订好几个月了,可自己“干掉爱情”的进度却一直处在停滞状态。而昆明就这么一巴掌两屁股大,万一哪天在街上不小心邂逅了那个饱受自己摧残的乙方,如果人家问起来自己该如何作答呢?……都怪这该死的电脑——电脑,尤其是有网络有游戏的电脑,简直就是一头吞噬时间的超级恶魔,它蚕食人类青春的手段和速度,比地产商吸血房奴的手段还要犀利还要高效。任何有理想,准备要做点事,需要珍惜时间的人士,都应该远离这头该死的恶魔!——所以马小三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强忍手痒没有打开让他又爱又恨的“盟军特战队”。但为时已晚,刚才那瞬间闪现出来的《岬姆伲坷条约》还是让他心烦意乱起来,心烦到连叶利钦醉酒跳舞趣闻都变的不再有趣。他扔掉鼠标,伸手再次关掉了显示器的电源,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时光飞逝如箭,这些日子,每次想起那款签在脑门上的《岬姆伲坷条约》,他的内心就会充满类似自渎后内疚、自责、空虚和罪孽感,他用双手捧头由脑门像脑后狠狠地撸了几下头发,然后闭上眼睛,在心里第n+101次发誓:今天最后放纵一天,从明天开始重启人生拼搏模式,这次一定要戒除网瘾,删掉游戏,远离电脑,同时还要隔离晋胖子。那胖子的应酬实在太多了,更可恨的是每次应酬他还都让自己喝多,而每次喝多回来之后都要难受好几天,严重情绪和身体健康,所以这次重启拼搏模式后一定要隔离那胖子一段时间。然后心无杂念地努力拼搏,务必在半年内“干掉爱情”,今年年底无论如何都要兑现《岬姆伲坷条约》,否则马某人就不是男人,就是个蹲着洒水的二尾子……好像第n+97次循环起誓的时候已经用过二尾子这个咒约了,作用不大,尽管自己违背了那次起誓,但依然还是一个站着尿尿的糙老爷们,在生理上并无改变,所以这次的咒约必须再狠一点,那就……如果这次再违背誓言,那就让自己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姓吴的那个小骗子,连个背影再也见不着!对自己来说,这应该是最痛的咒约了…… 默默发完第n+101次誓言之后,马小三起身走出办公室锁好门,准备去丰华小区赴宴并看看单志远那厮究竟有什么正事。因为要打车,所以这次他往公司大门走去,但刚走到大门口,就一眼看见门卫老赵正在翻看的报纸中有对他起到拐点作用的《都市时报》,他便又走不动道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刚买的招待烟,抽出一支扔给了老赵,老赵便自觉地把手上的报纸递给了他。马小三接过来首先翻到文艺副刊,一眼瞅见报头上的责任编辑还是那个叫蓝末的家伙,他便放心了——这个家伙可不能现在就下岗或退休,自己被他坑了这么多年,还没去踢他屁股呢,所以他必须坚持到自己成名的那一天。等自己成名之后,一定要到报社去狠狠踢他两脚,然后再请他喝一壶好酒! “马主任,你今天——又——加班呀?”门卫老赵笑着问道,因为马小三常年借加班之名在办公室玩游戏看黄碟是本公司公开的秘密,所以他的话里多少有点揶揄的意思。马小三的眼睛是小点,但他招风耳朵却比狗舍里那两条德国黑背的耳朵还灵,老赵这么浅显的揶揄他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而这个老赵是办公室顾主任的嫡系,他受那胖老太太的指派,天天冒充党卫军第九纠察队,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督并记录自己的行踪,不管有没有什么发现,这家伙都会三天向那胖老太太嚼一次舌根。最可恨的是他明明是一个笨嘴拙舌的半大老头子,但却敢经常性地主动出击,动不动就笑眯眯地噎自己两句。要搁平常也就罢了,马小三虽然是一个退伍军人,但在同事之间他的攻击性并不强。但今天,在此时,这孙子正憋这一肚子因《岬姆伲坷条约》而起的焦虑呢,所以这老赵算是撞到枪口上了,他立即反唇诘问道:“加什么班?大礼拜天的我加什么班?”同时又剑指老赵的后台,不无挑衅地接着抢白道:“再说了,天天让我加班,是你给我加班费呀还是你们顾总给我发年终奖呀!” “你一个大主任,我一个看门的,你让我给你发加班费……我还想给我自己发点加班费呢!”老赵无趣嘟囔道,伸手端起他的大玻璃瓶子狠狠地喝了一口,企图用浓茶冲散自己脸上的尴尬。但马小三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松放过他,这孙子还有半麻袋被强制叫醒的起床气呢,于是这小混蛋一撇嘴继续攻击道:“大主任,多大?处级厅级还是正部级?有没有你们顾主任的小指甲盖那么大?老赵我发现你……”刚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就响了,晋胖子不耐烦地问他到哪里了?马小三伸头看了一眼门卫室的挂钟,立即毫不犹豫地撒谎道:“哥,我已经到荷花村了……不是,我早就出来了,堵车……这不在堵在荷南立交桥上了嘛,堵得死死的,这破地方哪天不堵车呀,你天天开车你又不是不知道——哥,要不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我一会就到了。”他说的煞有介事毫无违和感,说到堵车的时候还特意将手机举到门外,摇晃着向一辆过路的大卡车借了点背景噪音。一旁的门卫老赵不禁暗暗点头,在心里高度赞同顾主任对这个小坏蛋的评价:他哪是什么狗屁策划部主任呀,他分明就是一个撒谎不眨眼的大撒谎精!不过,让老赵想不通的是在工作上偷奸耍滑也就罢了,可这有人请吃饭他还撒什么谎呢?自古以来,连菠萝村里的那些大憨包都知道,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看来这小眼睛不但是个撒谎精,他的思想还有问题,你说那洪老板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天天像宠亲孙子一样宠着他,娇纵到连考勤卡都不让他打了,全公司就他一个人不打考勤,你说这跟谁说理去! “我们吃什么呀吃!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天天就知道一个吃,我他妈不是跟你说了吗老骟找你有——正事!马小三你就是一个神经病,一说正事你就拉稀摆带,你就给我磨蹭吧,你等着啊,早晚有一天我一脚踢死你!”晋胖子在电话里骂道,但他也无可奈何,因为荷南立交桥的确实是昆明的首堵之地,所以骂完之后他也只能挂断电话静心等待。而马小三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笑了笑,还不走,他愣是将那份报纸浏览完了,这才告别对他另眼相看门卫老赵到街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车上,他闭上眼睛再次“谷歌”了一下关于单志远的信息,因为是在车上,所以他一下搜到了单志远的车——那个挨千刀的老骟,他的车是真他妈漂亮!(未完待续) 0004——嬗变 那时候,马小三骑一辆五成新的春花牌自行车,只要后座上不带人一般不会掉链子。晋胖子开一辆三手的短屁股富康神龙轿车,那车不错,不仅能喝汽油还能烧机油,一踩油门它的排气管子就像千年老妖一样呼呼地喷黑烟。而老骟那个挨千刀的,他竟然拥有一辆日本原装进口的全新三菱帕杰罗。 三菱帕杰罗,外形硬朗车身宽大,六缸四驱动力澎湃,无级变速操控自如,轮胎粗壮底盘坚固,爬山涉水全地形越野无障碍。车内冷暖空调四季如春,真皮座椅舒适宽敞,操控台配有全自动cd播放器,全车前后左右共三对高保真杜比音箱,外加一只水桶一样的重金属低音炮,车顶还有一扇双层电动全景大天窗,这些配置都不算,最不讲理的是那厮竟然还在行李箱里装了一台车载冰箱!要知道那时候很多人连家里都还买不起冰箱,这个挨千刀的他竟然在自己车上装了一台纯进口的奥克斯车载电冰箱,你说他是不是个挨千刀的!把马小三给羡慕得眼睛血红血红的,第一次坐那车就想吐三斤经过二次发酵的老啤酒给他! 除了那辆日本原装进口的三菱大山猫,单志远给马小三留下的第二个深刻印象是他那嚣张至极的语言天赋。这孙子,精通英语,据说他大学时曾经通背过跟砖头一样厚的《牛津词典》,所以他能用牛津口的“英格利斯”轻松自如地和莎士比亚讨论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的哲学涵义;德语流利,这孙子是搞机电的,而搞机电的人一般都有点日耳曼情结,对精密严谨的德式机械或崇拜、或鄙视、或干脆找个理由假装视而不见。而单志远的理念是:有差距不怕,那就去学习。所以大学时他选修了相当绕舌头的“哲儿曼”,后来读完在职研究生后他还向著名的波恩大学申请了什么“红包基金”(注:洪堡基金)。如果不是大学宿舍的老四赵豁牙冒着严寒六顾首都,再三跪求他来昆明开公司,可能多年前他就已经坐在莱茵河畔畅饮他最钟爱的恺撒黑啤了;粗通日语,单志远的日语是自学,而他学日语的目的完全是因为工作需要。他大学毕业在北京某大型国企的研究所当助理工程师的时候,所在的课题组曾和日本东京科技大学有过合作,因为没有那么多专业的日语翻译,所以他们平常和日方专家一般使用英语交流。但日本人的英语尤其是他们的口语那是众所周知的困难户,按照单志远的话说他是真跟他们着不起那急,所以一生气他便自学了有不少汉字的“假盆溺死”。据说他只学了一年半便已会写能读,就是听力稍微弱点,和来自东京大阪的同行交流还行,但如果赶上一个北海道的淳朴渔民那就不灵了,单志远说北海道的海蛎子味为太重,不太容易听懂。不过马小三私下里猜测,虽然那厮听不懂北海道的渔民方言,但估计如果让他批判“东京热”之类糟粕应该没问题。 单志远的英德日这三门外语的真是水平究竟如何,因为接触的时间不多,马小三无从得知,作为一个英语考二十一分的优秀学渣,其实他最佩服是单志远的汉语模仿能力。那孙子以年过三旬的高龄来云南不到一年,便已经能用地道的“昆明马普”和黑林铺胡奶奶为一颗小白菜而讨价还价了。但当让他出尽风头并浪出新高度却是几位伟人,那个坏蛋他居然能惟妙惟肖地模仿电影里多位伟人的口音。每次聚餐他那脱口而出的伟人祝酒词和无伤大雅的小段子都能让大家拍手叫绝,那一阵又一阵的满堂彩真是把他浪的不行不行的!马小三记得有一次酒桌上有四位美女,其中有三位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听了他的祝酒词,不但笑出了眼泪,甚至还笑出了亮晶晶的哈喇子,她们那盲目崇拜的小眼神在那厮身上直白地扫来扫去,把晋胖子和马小三嫉妒得都想用二锅头灌死那孙子!但这还并不是单志远最狠毒的语言天赋,真正让马小三对他双膝跪地的奇迹发生在异国他乡的地牢里,在那个香艳无比的双层牢房里,那厮一边戴着脚镣打扫厕所,一边仅用半年时间就掌握一门相当生僻的小语种,而且是听读说写四项全能,真的让马小三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当然这也是后话——眼跟前,马小三想的是单志远找自己到底能有什么事?还是正事,好事?一晃好几年不见,他都怀疑那厮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哪根葱。 一晃好几年不见,单志远也怀疑马小三是否还记得自己哪瓣蒜,所以一见面他就问大声道:“小马,你小子还记得我吗?” 单志远热情洋溢,笑容可掬,可马小三胸腔里的玻璃心却咯噔一声忐忑起来,因为一进门他就发现晋胖子他们桌上就摆了一瓶白酒和一壶清茶,菜一个都没上,显然那二位大哥就是在一心一意地等自己,这不由得让他暗暗叫糟!原因很简单,自从二十岁那年不幸罹患ii酒精肝之后,晋胖子见到酒比见到他亲二舅还亲,所以圈里的朋友都知道,让这胖子在酒桌上等人,那是死罪!而能让晋胖子自觉自愿地守着空桌子死等的人,那必定是至高无上的贵宾;而事,也必定是惊天动地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的大事,否则便喝边谈岂不更好!马小三认识晋胖子这么多年,作为情同手足的兄弟,他和他一起喝过的酒最少也有两百多场,一起经过的是是非非也有不老少,但他还真不记得有几件事、几个人能让这胖子忍着酒瘾端坐等待!至于自己那就更别提了,别的不说,就说那年自己忍着蛋碎的剧痛,空手夺白刃与一个貌美如花但又心如死灰的小醉猫以命相搏,有力拯救了他和他的共案犯田楠田大姐的两条小命。后来田大姐在家设宴谢恩,自己因为蛋碎未愈蹬车无力,又赶上自行车车胎被钉子扎漏了气,所以就晚到了那么一会,结果好好一个谢恩宴,愣是被那死胖子给唠叨成了一个关于“诚信守时”的批判会!今天他突然给自己这种难能可贵的超级贵宾待遇,怎不让人犯嘀咕?!难道单志远这厮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正事?那自己在家里耽误那么久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时光如水不能倒流,事已至此,马小三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着刚才在出租车上设计好的套路和单志远握手寒暄道:“单大哥,你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不记得你呢,过去我可没少喝你的酒!有一次咱们在海埂农家乐吃黄焖羊,我喝多了,还是你开车送我回公司的,我怎么能不记得你呢!”这是晋胖子传授的社交技巧,对于多年不见的并不十分熟络的旧朋老友,如果能在第一时间说出一件大家共同经历的事情,就能快速引起共鸣拉近距离。但马小三今天提这件事其实还是一个伏笔,因为来之前他刚刚第n+101次循环利用了“人生拼搏模式”的誓言,所以今天他不太想喝酒,至少不想再喝的烂醉,因此他又客气地补充道:“我酒量太烂了,让单大哥见笑了。” 晋胖子的社交技巧对单志远这个老江湖也有效,他愉快地握住马小三的手,一边用力地摇晃一边爽朗地笑道:“哎呀,你小子居然还记得我开车送过你呀!不错,不错,记性不错!——不过我记得那天你好像没喝多呀?谦虚了,兄弟,我知道你的酒量挺好的。” “哪有啊单大哥,我当时都差点吐了!真的……我酒量太烂了——现在就更烂了,更是沾酒就醉!”马小三客气地继续伏笔,并接着又向单志远问好道:“单大哥你挺好吧?这都好几年没见到你了,怪想你的!”说着他心虚地偷瞄了晋胖子一眼,那个大白胖子死绷着他那正月十六一样丰满的大脸蛋子,眼帘朝下一言不发,显然是在愤怒地憋坏!这不由得让马小三心里更是一阵发虚。 “挺好的,挺好的,我挺好的!兄弟你挺好的吧?”单志远回答马小三,并也向他致以亲切问候。马小三当然回答他也挺好的。单志远这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说:“兄弟呀,怎么还是这么瘦呀?不过人倒是比过去更帅了。”马小三刚要腼腆还没来得及道谢,那厮却又咧嘴一笑道:“不过兄弟呀,你这眼睛……好像还是没长开呀?你得多吃香蕉,香蕉富含果锌,具有润眼明目的作用!”一线天的小眼睛是马小三与生俱来的最大无奈,一般人拿这个跟他开玩笑他会不高兴的。但如果是老板和大哥那就不同了,他们是把你当自己兄弟给你面子才和你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这点人情世故马小三还是懂的。今天既然单大老板这么给面子,那自己岂有不顺杆往上爬的道理,所以他忙展颜一笑热热乎乎地回应道:“嗨!单大哥,别说香蕉了,香蕉树都被我啃了好几棵,不信你问我哥,上个月我把他们公司楼下的那棵芭蕉树都给啃了!但不管用,单大哥我这是天灾,娘胎带来的,没治了。”马小三说着,他也翻起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单志远,自己的小眯眯眼虽然没有改观,但单老板的变化却令人吃惊。过去,在以夜总会为家的那些日子,这位工程师出身的儒商和晋胖子那流氓一样,都是头上不打摩丝不出门,身上不喷香水不跳舞,领带不飘逸成一朵闲云打死也不系的完美主义者。而眼前的这位单老板,过去那一头油光水滑的像被小母牛舔出来的大背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厘米左右的自然短发。这短发就那么自自然然地立着站着,既没打摩丝也没喷发胶啫哩水,倒是在他的耳朵上方可以隐约瞥见一些白雪的痕迹;头顶下方的那张脸还是过去那张英气逼人的正国字脸,只是比过去黑了一些,脑门上也添几道并不深刻的抬头纹,但这些纹路并不影响他的面部观瞻,反而让他看上去比过去更诚恳也更像一个成熟睿智的中年人了;不光是容颜和气质的嬗变,行头也换了。在马小三的印象里,体格健硕,骨骼海拔高达一米八六的单老板那就是个会走路的西装架子,西装穿在他身上就像中山装穿在周总理身上一样,那叫一个相得益彰,所以这厮过去几乎一年到头都穿笔挺刮俊的名牌西服,据说一套要一两万呢。而今天他上穿一件灰色套头圆领t恤,下穿一条皱皱巴巴蓝色牛仔裤,脚上那双牛筋底的休闲鞋虽然还是名牌,但鞋面上却是泥星点点和这油脂麻花的小饭店倒是十分相配,非常和谐。总体来说,几年不见单志远朴实了,看来他那一跤是摔的不轻,把他那一身流光溢彩的铅华都摔没了,乍一看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很像一个祥和的邻家老哥,而不再是那个被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矜持招摇的青年老板了。 就在马小三暗自揣度单志远的时候,一个阴深深的声音掺杂着鄙薄地语气清新直白地在他耳边响起:“怎么的马主任,这都几年不见了——骟总——邀你共进午餐还得三催四请呀?下次要不要我给你打个报告提前预约一下呀?”(未完待续) 0005——薄情寡义的狠角色 马小三大窘,天底下善良忠厚的白胖子多如牛毛,但像晋胖子这样的毒舌大哥确实罕见,哪有这么让人当面下不台的呀,这不是诚心逼人撒谎嘛! 真是没办法! 情势所逼,马小三只好无奈地再次扯起善意谎言的风帆:“不是哥——堵车!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出来了,在荷南立交桥堵得死死的……你天天开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破地方哪天不堵车呀,是吧?”当然,谎既然撒了那就要利益最大化,所以他忙又扭头对单志远抱歉道:“单大哥,对不起呀,我……堵车了,在那个荷南立交桥上……有一个面包车肇事了,它……它……它追尾,脑袋撞上一辆货车的屁股,然后就把那路给堵的死死,出租车也过不来——不好意思啊单大哥,让你久等了!” “嗨,没事兄弟,我们也是刚到一分钟,没事,没事,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单志远宽容地对马小三说,还非常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又替他解围道:“行啦老晋,小马也到了,咱们开始吧?”说完他挥手招呼服务员给他们上菜。 开始? 晋胖子不能答应,对于马小三吃饭不积极的恶劣行径他一贯深恶痛绝,更何况今天找他来确实不光为吃饭,是真的有重要的正事要谈,可他居然还敢迟到,这样的怂货不教育他怎么能行吗?因此他并不理会单志远好意,而是一瞪眼睛再次骂道:“堵车!你堵个屁的车呀你!知道那个荷南交桥堵车你不让司机提前换条道?从荷东路绕一下能多花你几个钱哪!他妈——老骟——这是你多年的大哥,他大老远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请你吃个饭商量点事,你给我磨磨蹭蹭的,你告诉我你他妈想干嘛!我看你是不想混了是吧!” “我错了哥,下回我注意,一定注意!”马小三再次无奈地诚恳地道歉道,因为从面相上看那个死胖子的不耐烦情绪已经快爆表了,如果这时候盲目反抗只会招来更加无情的打击。真要把那个报复心极强战斗力彪悍的死胖子给惹急了,他即使不能一把掐死你,也会制造各种事端喝残你,所以还是诚恳道歉避其锋芒比较安全些。同时为了转移话题逃避打击,他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招待烟,用双手递到单志远面前说:“单大哥,来抽支烟!”单志远忙笑客气道:“抽我的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拿他面前的香烟。他面前摆着两包香烟,一包是和马小三一样的塔山,另一包很奇怪,包装看上去像555,但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555,马小三从没见过这个品牌香烟。不过就像太监会对女人失去了兴趣一样,现在的马小三也早就对香烟失去了兴趣,所以他对那包奇怪的香烟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兴趣去仔细研究,而是从社交礼节角度一把拦住单志远并嚷道:“单大哥,单大哥,烟酒不分家,都一样,都一样——来来,就抽这个吧,抽这个吧!”单志远见他这么热情只好笑道:“好好,那抽你的,抽你的。”说着伸手从他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到嘴上,又任由他恭敬地给自己点着,这才又笑着点头说:“好好,谢谢,谢谢!——兄弟呀,你还是这么客气啊!但今天咱们就是三兄弟一起吃个便饭,也没有外人,后面你就不要再这么客气了,好不好?” “好,好,我听单大哥的,不客气,不客气!”马小三连连点头,满口应承,可转过头他却对晋胖子更加客气:“哥,来抽支烟呗?……不是,哥,我知道我错了,我向你保证下次我一定提前出门,如果堵车的话我就提前换个道,我记着了,我真的记着了,你就再相信一次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迟到了……哥,你接着呀!”晋胖子一歪脸颊翘了一下他嘴上的烟屁股用鼻子冷哼道:“客气啥呀,我这抽着呢!”这就是传说中的热脸碰上了冷屁股吧?一般人还真下不了台,好在马小三是广告业务员出身,对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屁股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他并介意,而是继续陪着笑脸对胖子说道:“那再抽一支,哥!”说着,他怕那胖子还不肯接,便自己从烟盒抽出一支烟恭恭敬敬地放到他的面前,又没话找话地奉承道:“哥,你这发型不错,还是在小邵那里剪的嘛?那哥们手艺越来越厉害了哈,哥你下回再去带上我呗,我也……” “你自己没长腿呀还是不认识路呀?要我带你去!”晋胖子不依不饶地接着骂道,单志远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拍了那胖子一巴掌,并批评他道:“老晋,自己兄弟一起吃个饭,你干啥呢?你也没说让小马一定几点钟到呀!”扭头有马小三笑道:“小马,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家伙就是狗脾气。”同时,细心他还注意到马小三并没有抽烟,他以为那小眼睛是光顾着对他们客气而忘记了他自己,便拿起自己的塔烟递过去说:“小马,来,你也抽呀!” 马小三恭敬地用双手挡住单志远递来的香烟,然后略骄傲地对他宣布:“单大哥,不好意思,我戒了——戒了很久了——谢谢!” “啊?你戒烟啦?”单志远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他那张英俊的正国字脸一下子惊成了赵本山的鞋拔子脸。 马小三再次略骄傲地点点头说:“是,单大哥,我戒烟。” 单志远还是无法相信地又问道:“你厉害呀,兄弟!戒了多久啦?为什么要戒烟呀?” 为什么戒烟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一向喜欢故弄玄虚的马小三自备三套完全不同的标准答案,以备在不同的时间、不同地点、分别回答不同人,今天对单志远他是据实回答:“嗨,其实也没啥单大哥,就是我这嗓子不行了,老发炎,疼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不只好把烟给戒了——戒了……差不多有一年多了吧!”马小三极善撒谎,但这次说的全是实话,可一旁的晋胖子却替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马小三戒烟的真正原因,也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觉得他的行为简直就是神经病,不可理喻!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晋胖子甚至觉得马小三不光是神经病,甚至有点薄情寡义,你说就为那屁大点事,他居然把抽了十多年的烟说戒就给戒了,这不是薄情寡义是他妈什么?! “啊!都戒掉一年多了呀?那就是彻底断瘾了呀!——厉害,厉害!”单志远由衷地赞道。戒烟这种要老命的行为艺术他也尝试过很多次,也采取过各种措施,什么吃糖嗑瓜子,跑步喝中药,甚至还去找中医扎针灸拔过火罐,可谓是穷尽了各种手段,但最长记录也就十九天,他没想到自己做不到的事这小子居然做到了!他不禁疑惑,难道自己的第一眼印象看错了?这个小眼睛还是个狠角色?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可得好好请教一下,所以赞过之后他又诚恳地问道:“兄弟呀,我记得你以前烟瘾不小啊,也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也算是老烟民了吧?你跟大哥说说你是怎么戒掉的?都采取了什么措施呀?是吃戒烟糖还是嗑瓜子呀?” “没有,没有,单大哥我简单,啥措施都没有,就是决定不抽了,然后就戒掉了……好像也没费什么劲,然后就戒掉了!”马小三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说的还是实话,但不明就里的单志远并不知道,戒烟,对这货而言不但不难,那种穷凶极恶的折磨反而帮他度过了一个灾难性的心灵难关,起到以毒攻毒的疗伤作用。 “啊?!说戒就戒呀!厉害!厉害!”单志远再次表示由衷的佩服,不服不行呀,自己戒十九天的那次,光戒烟糖就买了八公斤,糖尿病都快吃出来了,可最后还是没扛住心瘾折磨,结果半途而废了,难道这个小眼睛真是个横刀立马的狠角色?不对,刚才好像听他说是他因为嗓子不舒服才戒的烟,如果是因为无法忍受的肉体折磨而被动戒除的,那还算不上是正经的狠角色了,只能算是谨遵医嘱。单志远笑了笑又问道:“兄弟呀,你刚才说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咽炎是吧?严重吗?去医院看过没有啊?” “是单大哥,我这嗓子咽炎,还是有点严重的,老发炎,一年四季都发炎,麻烦死了你知道吧!医院就别提了单大哥,中医西医还有电线杆上的老军医我全都去看过,有一次还拿那个美国进口的激光烧过,钱是没少话,但都不管用,是个医生都让我戒烟,说不戒烟就好不了,这不没办法了我只好把烟戒了!”马小三回答说,单志远颌首点头,自己那第一眼印象没看错,这小子果然谨遵医嘱,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横刀立马!当然谨遵医嘱也够狠,因为有很多没起子的货,包括自己都被医生警告过多少次了,说再抽那好好的肺叶就要被抽成黑心棉了,可自己还不是置若罔闻,还不是下不了狠心戒不了嘛! 这时服务员将他们的菜端了上来,晋胖子伸手抓起面前的一瓶白酒——朋友间的聚会第一瓶酒由必须这个脑满肠肥酒司令亲自倒,谁要是敢和他抢,这个臭名昭著的战争贩子就会毫不犹豫地对谁宣战,而一旦成为他的作战目标,基本上就是非死即伤的待遇。这个规矩单志远和马小三都知道,所以他们都不和他抢——晋胖子一把拧开酒瓶盖,咕咚咕咚地往三只钢化杯里倒,这是别人用来喝茶的茶杯,酒缸里泡大的晋胖子通常用来喝白酒,一瓶500毫升的白酒不多不少刚好能倒满三杯。今天这酒很一般,是最便宜的盘龙江大曲,马小三不喜欢喝这酒,嫌它度数太高,辣嘴。云南的酒他比较偏爱红盒版的陈酿九乡醉,那才是美酒,不过那酒也是真心贵。他要想开怀畅饮还要再等十年,等他投奔曾前进那个土豪老班长之后才能做到。晋胖子不嫌弃廉价的盘龙江大曲,反而喜欢的猛烈和火辣,晕开酒气也缓和了他那好为人师的焦虑,所以倒好酒之后他换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口吻对马小三说道:“行啦马主任,来吧,从你这开始,你先整两句。”马小三吓了一跳,忙摇手嚷道:“哥,你别逗了,你们两位大哥都在呢——我哪敢多嘴呀!你来,你来!”说着他还特意扭头笑着看了一眼单志远,不知道洗尽铅华之后,这老哥的祝酒浪技是否还在?不过,今天这小饭店不比往日的酒店包间,公共场所似乎不太适合展示他的那个浪技能。(未完待续) 0006——马氏三板斧 “什么他妈我来!马小三你怎么这么多虚套子呀!我让你先敬一下老骟,这都几年不见了,他又是大老远刚从外面回来——而且——有点好事还就想着你,你不得先表示一下呀!”晋胖子训斥马小三,但最后那句话却是说给单志远听的,那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开门见山先把正事说了,虽然他的“酒精肝”早已发作,但他也确实担心让马小三酒后听说那件事情的后果,那是一个听个屁响都会当炸雷的没出息玩意,现在这么大的事他再喝点酒,那得激动成什么鬼样子呀?别再被老骟看扁了他! 单志远不能同意,虽然马小三有恒心把烟给戒了,在谨遵医嘱的方面他确实是个狠角色,让自己挺佩服。但在社会阅历和办事能力方面他似乎有点外强中干,其实刚才一照面他就知道这小眼睛并非是自己想要的最佳人选,选择他那真得好好抻量抻量才能决定,那个职位可以不是一般人能胜任得了的。想到这里他笑着端起酒杯对晋胖子说道:“老晋,你干吗呀?又闹事呀!今天就咱们三兄弟咱不弄那些假眉三道的东西行吗?”转头又对略显窘态的马小三说:“小马呀,你不要被老晋给忽悠了,他就是个战争贩子,一贯惟恐天下不乱,而且他是海量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不要上他的当——不过,兄弟呀,咱们也确实有日子没见了,这样,来,咱们碰一下杯,都喝一大口好不好?” 就喝一口?那恐怕不太好吧! 马小三在晋胖子还不是胖子的时候就跟他做兄弟,所以那胖子的弦外之音他还是听得懂的,虽然到现在他还是猜不出单志远能带来了什么好事,但既然晋胖子已经明里暗里都释放了弦外之音,那自己就必须放弃不喝醉的美好愿望,端起酒杯勇敢地冲上去表演那么几分钟,否则散场之后肯定会被那胖子再拉去“喝茶”,可今天是自己最后放纵的一天,那是极其宝贵的一天,哪有时间再去听他唠叨呀!所以为了把握自己最后放纵的日子,马小三只好无奈对单志远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他微笑着端起酒杯和单志远轻碰一下后说:“单大哥,你看我也不会说话,我……我就先向大哥道个歉,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你了,我又迟到了,真的不好意思!这样——”马小三说着站起身来,右手大拇指往酒杯的下腰部一掐接着说道:“我喝到这,单大哥晋大哥,你们二位大哥随意就行——我先喝为敬!”说完,他不待单志远回应,抬手举杯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而且居然准确地喝到了他拇指掐住的那个位置。这一招喝不死你吓死你的唬人功夫,是他跟着晋胖子喝醉八十多回才练出的,单志远似乎也被唬住了,他吃惊地嚷道:“哎呀兄弟,你这也太猛了呀!——好好,来来,你先坐下,先坐下!”说着将持杯恭立的马小三拉回的到座位,这才举起杯对晋胖子说道:“来吧老晋,小马都做榜样了,咱老哥俩也别客气了,怎么着?就按照小马的标准喝呗?” “行,老骟,我敬你!”晋胖子说,端起杯和单志远轻轻一碰,马小三在一旁急忙又假惺惺地客气道:“别别,两位大哥,你们随意就行,随意就行!” 两位大哥能随意吗?当然不能。单志远和晋胖子果然按照马小三的标准也都喝到了和他差不多的位置。放下酒杯单志远对晋胖子赞道:“老晋呀,我记得这小子过去不会喝猛酒呀,他怎么现在这么生猛?你教的呀?”晋胖子笑,不屑地摇摇头说:“我哪教得了他呀,马主任人家是自学成才。老骟你还记得严老鬼吧?那家伙是什么量呀你知道的,去年有一次那老鬼都被马主任给整趴下了,大白天的在北京路上又哭又闹,非要在那个大花坛里当着交警的面撒尿,拉都拉不住!” “啊!兄弟你把严老鬼都给喝翻了?”单志远诧异地问马小三。马小三的小脸像秋天的苹果一样润润地红了起来,不光是因为酒精作用,更因为一脸不屑的大白胖子还为他撒谎了,那次喝到满地乱爬并嚷嚷着非要在花台里撒尿的那个人,不是人家严老板,而是他。当然他明白晋胖子这么隐晦地踢这件事,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像那次一样玩大发了,这道理他懂,于是他红着脸据实回答单志远说:“单大哥,你别听我哥瞎说……他那是打击我呢,那次是我喝多给他丢人了……我酒量特烂了,真的!”扭头看了一眼晋胖子,先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哥,我记得我那天没在花台了撒尿呀?我就是说找个墙根……主要你们给我喝太多啤酒了……好好,我不狡辩了!我刚才是喝的太猛了点,这不是因为见到单大哥高兴嘛——”扭头又诚恳地对单志远说道:“单大哥,真的这都好几年没见到你了,我和我哥都挺想你的,所以刚才稍微……喝的猛了点,我就是想表达个心意,你别介意啊!反正你们都是我大哥,我就是喝多了你们也不怕笑话,是吧单大哥?”单志远微微一笑回应他说:“嗨,咱们兄弟之间开心才会多喝,大哥怎么会笑话你呢?这一眨眼好几年不见,我也挺想你们的。” “是是,谢谢单大哥——不过,单大哥我给你解释一下,去年和严老板喝酒我确实在马路边上喊了几句,但没哭也没闹,我就是想找地方撒尿,真的,那个严老板他那规矩不好,喝酒不让上厕所你知道吧?”单志远点头大笑说:“知道,我知道,那严老鬼就是那德行!你尿花台算是不错了,过去那谁……小杨,山西的小杨,直接被喝尿裤子了!”三人一起大笑,单志远伸筷子招呼马小三吃菜,他说:“来,兄弟,咱们边吃边聊——老晋,来,动手呀。”于是三人各自挑自己喜欢的菜吃了几口。单志远看了马小三一眼,觉得这小子刚才那几句场面话虽然有点磕巴,但也还行吧,至少还可以再聊一下,所以他又笑了笑对他说:“小马呀,几年不见你进步很大呀,烟戒了,酒量上去了,这个话也风趣了,我记得你过去话不太多——哎,我听老晋说你现在一家大公司都做到主任的位置了是吧?” 马小三急忙谦逊道:“哪有呀单大哥,我就是在一个小公司胡乱混口饭吃,这不前两天我哥还批评我呢,说我没上进心整天就光知道玩……” “哎呀,马主任,今天怎么谦虚起来了呀?”晋胖子觉得单志远刚才的问话是有含义的,所以他觉得这时候没必要谦虚,于是打断马小三并替他吹捧道:“老骟呀,你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不得了,大公司策划部主任,独立办公室,光电脑都有三台,还标配两个女秘书,其中一个还是一大模,那个头至少有一米八,贼漂亮!——哎,三呀,你那个大模秘书叫什么梅来着?” 什么梅? 蜂窝煤,市政府规定三环内禁燃,死胖子你就甭惦记了,咱哥俩都没戏!马小三心里骂晋胖子,嘴上也没有打算再厚道,既然晋胖子已经恢复了流氓大哥的嘴脸,那就可以尝试攻击了,但他并不理那胖子,而是对单志远说道:“单大哥,你别听我哥瞎说,他说的那个人不是我们策划部的,人家是我们总经办的领导,前段时间我们公司上一个新项目她到我们部门蹲点监工,这不晋大哥去找我玩嘛,碰见了两次,他就看上人家了,非要让我帮他约人家吃饭。”说到这里他才扭过头痛心疾首万分悲痛地对晋胖子说道:“哥,真不是我不帮你,人家真的结婚了,而且她老公跟我关系还挺好的,经常在一起打牌吃饭什么,再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你说你让帮你约他老婆和你……哥,这事真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是开不了口!对不起啊哥,我再给你道一个歉!” 帮忙哄抬身价不但不落好,反被怼了一杠子,晋胖子勃然大怒,他用筷子一指着马小三的鼻子怒斥道:“马大眼,我晋某人泡妞还要你拉皮条?你摸着你的胸口看着头顶上的那个灯泡,然后你再跟我说一遍,我他妈什么时候让你帮我约她了?——我他妈泡妞的时候你丫还是童子鸡呢!”单志远大笑,对与晋胖子的这番表白他深表赞同,所以他伸手拍了拍马小三的肩膀说:“小马呀,我客观地说一句啊,别的不说,就泡妞这个领域,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晋大哥是绝对行家里手,这么多年用一句来说,那就是只有他看不上的妹子,没有他拿不下的美女!你我都望尘莫及,知道吗兄弟!”说着他端起酒杯对马小三举了举又说:“来,咱们一起敬你晋大哥一口——哎,不过这次不许再喝那么猛了啊,咱们都随意好吧!”马小三当然欣然同意,晋胖子也接受他们敬意,但心里却十分感概,自从离开夜总会并新添了这一身一抖三颤的五花肉之后,自己的“桃花园”就像被特大冰雹突袭了一样,一觉醒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只有看不上的妹子,没有拿不下的美女”已然成为了只可追忆的当年勇,每每想起,着实令人唏嘘! 就在晋胖子暗中唏嘘的时候,今天的主菜也就是本店最富盛名的干煸辣子鸡上桌了,马小三忙抄起勺子先给单志远盛了一碗,又伸手对晋胖子说道:“哥,把你碗给我,我给你盛菜——哎,哥,这是辣子鸡不是童子鸡,你吃不?” “我踢死你!马大眼,你他妈挑衅是吧?”晋胖子笑骂道,马小三立即回嘴道:“我挑那玩意干啥又没奖金!”因为还是不知道单志远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所以他认为接下来的话题还是攻击晋胖子比较安全一些,因此他又说道:“不是,哥,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侯咏梅了呢?就像单大哥说的你又不缺美女是吧……哎呀!你踢我干啥!我是说真的……不是哥,你就是踢我今天我也得给你说几句实话,你说他有什么呀?她不就是个子高点嘛还有啥呀?你也不看看她脸上的皮子,那家伙疙疙瘩瘩的跟生菠萝似的,两袋水泥都抹不平……哎呀呀,晋胖子!……你再踢我我跟你急啊……你咋不让人说实话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哥,你可能没注意到,那家伙嘴上还有两撇小胡子呢,你要迎着光看的话她那胡子至少有两厘米那么长,真的!”不知道侯助理听到这样评价的会不会翻脸,反正晋胖子是翻脸了,他一瞪眼眼睛怒道:“哎,马大眼,你他妈今儿和我杠上了是吧?——你放心,哥不和你抢,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至于这么紧张吗?搞的你跟护x大使似的,干嘛呀!有点出息行不行呀!”这胖子果然不愧是大师级的流氓,仅用一个用符号代替的脏字,就能把话题拉进龌龊和猥琐的至高境界。面对这专业级的龌龊,还处在入门级别小流氓马小三一时语塞,竟又红了一下脸,半天才反击道:“我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她也就是一把老干草——哥,我实在受不了你了,等会回去我就帮你去约她,你放心,不帮你搞定我就不是兄弟!要不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吧,我早上好像看到她跟老公买菜去了,不管了,我现在就把她给你喊来!” “滚一边去,你还真以为你拉皮条的呀,一天到晚你没个正事你!”晋胖子笑骂道,他看了一眼单志远,想再次把话题往正事上扯,但那厮只是未置可否笑了笑,并未接茬。(未完待续) 0007——听者有心感同身受 单志远笑了笑,到目前为止马小三给他印象还凑合,场面上的寒暄,兄弟间的拉闲扯淡,看上去似乎还像那么回事,似乎得到了晋胖子的真传。但光会喝酒扯淡那是远远不够的,要想加入自己的团队,尤其是要胜任那个重要的职位,还必须有谋略有城府,起码要能沉得住气才行,这小眼睛能沉得住气吗?他有点怀疑,所以他决定继续用闲聊的方式抻一抻马小三的城府,因此他顺着他们的话茬说道:“小马呀,听你说的这么热闹我都动心了,改天你把你那个大模秘书约出来给大哥也瞻仰一下行不?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和你抢的——其实你晋大哥也不是和你抢,他之所以那什么说,我想他主要是为了激发你斗志,好让你勇敢地去攻城拔寨,是不是呀老晋?” “那不好说,老骟哪,咱不是没见过女人嘛!”晋胖子撇嘴道,他知道马小三不是单志远一眼过的首选对象,这不怪他,这是意料中的事,毕竟他那个位置确实重要,所以那厮的谨慎一点也是常理。同时晋胖子还知道,单志远刚才话是表明他要继续用扯闲蛋来抻量马小三的份量。扯闲蛋,他怕马小三水平不够,那家伙搞不好就能把这好生生的闲蛋给扯成活生生的笨蛋,那就把自己的老脸给丢光了!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决定撇开马小三自己亲自和单志远扯着玩——最关键的是此时他兜里正揣着两个坏透顶的王八蛋,正要找人分享——所以他先叹了一口,然后才对单志远接着说道:“哎,老骟,你最近见过老邢没有?——那哥们废了。去年十月份时候他开着车王云霞和他吵架,然后那混蛋直接出手拉他的方向盘,咣一家伙就撞隔离带水泥墩上了。老邢的右腿从膝盖到盆骨多处粉碎性骨折,直接就瘸了。王云霞断了五根还是六根肋骨,有一根还戳到她肺里,小命都差点没了。脸也破相了,光这脑门上就缝了一百多针,右边这腮帮子被剐了一个大窟窿,都能看到他的后槽牙了。” “是吗?我……听说了这事,但不知道有这么严重。”单志远说,其实他并不知道老邢的事,这两年他远在异国他乡为东山再起而殚精竭虑,即使回国也只是打个蘸水转身就走,所以昆明有很多事他都不知道。不过虽然他不知道老邢出了这么大事故,但他却清楚地记得,当年帮老邢摆平王云霞是晋胖子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经典案例。而作为一种基本的社交礼仪,在扯闲淡的时候如果能让朋友回顾一下他的昨日辉煌,那将是一种美德,所以他马上又用惊讶口吻说道:“哎,不对呀老晋,老邢和王云霞不是早就分开了吗?我记得当初还是你帮他收拾的烂摊子呀!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又搅和在一起了?” “嗨,老骟哪,当初,你就别提了当初——当初为了他这点破事,王云霞那个疯女人还跟我玩过飞刀呢!”提起老邢和他那点烂事,晋胖子似乎真的有生不完的气,说话时的嗓门都提高了不少。马小三在一旁阴阴地坏笑,因为当年他也曾玩过空手夺白刃绝技,虽然中了一脚鬼影撩阴腿,但也抢过一个疯女人的飞刀,而且还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美工刀。至于是谁让那个漂亮女人发疯的,他怕挨揍轻易不敢拿出来炫耀,所以这时候他也只是瞥了一眼晋胖子而已。晋胖子已经一猛子扎了往昔的回忆里,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马小三那鄙薄的一瞥,他继续高声大气说道:“老子帮他挡飞刀,还陪着王云霞那货去跳楼,差点就真跳了!老骟我不瞒你,当时我真的有点腿软,我们月宫酒店你知道二十一楼天台上,那娘们要是真飞下去的话那我就是杀人犯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好不容易才把那货给镇住,最后终于同意把孩子打掉她回老家了——对啦,她回四川的机票还是我给买的呢,老邢那个龟儿子到现在也没说给我报账呀!”晋胖子说着端起酒杯自饮了一口,大胖脸上写满了对老邢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单志远笑,端起杯子并招呼马小三喝酒,俩人碰杯各自小啜了一口。那边,晋胖子连菜都没吃一口就接着控诉道:“按理说王云霞回家之后这事不就算完了,你老邢该好好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呗,是吧。而且,老骟,你可能不知道,其实王云霞挺仗义的,她回去以后真没再和老邢联系,手机呼机全换了,一次都没联系过。我觉得这事就彻底结束了,对吧?可你怎么想不到,就老邢那个王八蛋,你说他长得跟他妈的牛蹄子踩过的土豆蛋子一样,小学三年级没毕业,可他妈的他居然还是个大情种!贾宝玉你知道吧?他比贾宝玉还他妈情种呢!王云霞回去没半年他就扛不住了,他个没起子的玩意,蔫不吭声地自己跑到四川,漫山遍野转悠了一个多月,硬是在江油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把那货给刨出来了。可是人家已经找了一个新男朋友,都他妈准备结婚了你知道吧?可老邢那个臭不要脸他不干,你知道他干出什么恶心事吗?跪地哭求!大街上他噗通往地上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求王云霞跟他回昆明,还被他那个‘连襟小表弟’一顿暴揍,挨了几十个大嘴巴子,最后给了人家十五万的补偿款,活生生把王云霞货给买回来了!——老骟哪,咱们都说这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说他几十岁的人了弄这么一出,噗通往地上一跪,又哭又闹的还骗人王云霞说只要跟他回昆明,他就百分之百跟她结婚,你说他丢人不?龌龊不?缺德不?” 单志远摇头叹息,马小三却是一阵躲起来的耳热面臊,他忍不住在心里愤愤咒骂晋胖子:你个死胖子,你结婚半年就被你前妻捉奸在床,当场被你前小舅子一顿胖揍差点打成“阳痿犯”,你就不丢人?你一个月换四个女朋友同时脚踏六条船,你就不龌龊?你花言巧语一包破胃药,把那谁哄得要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分秒下地狱,你就不缺德?什么狗屁男人膝下有黄金,老祖宗还有一句话叫情比金坚呢,知道什么叫情比金坚吗?情比金坚的意思就是在真挚的感情面前,黄金就一个屁!别说是膝下的黄金,脑门上的黄金都是个屁!大爷的,没文化真可怕!……马小三和老邢并不熟,更算不着为他出头,他暗骂晋胖子只是因为有些事感同身受罢了,但晋胖子并知道他刚给自己拉了仇恨,他仍高声大气地继续批判老邢道:“老骟哪,这事真不是我骂他,老邢这个王八蛋干的这点事真的太恶心了!你说那王云霞好不容易收心了,咱且不说人家以前跟他那几年的情意,就算是积德行善你就让人家结婚过日子呗!不行,他扛着个柴狗脸说他会心疼,说只要一想到王云霞在和别人睡觉他就睡不着觉,说他的心就会像被锥子戳了一样嚯嚯地疼,吃嘛嘛不香,喝嘛嘛烫嘴!你说这他妈不是扯蛋嘛,人家都订婚了可不得睡一起嘛!噢,你睡了两年,别人就不能睡了?人家就得给你立牌坊守活寡?你说这他妈是什么混蛋逻辑吗?他这是不是有病!”单志远再次摇头叹息,马小三面带笑容,鼓着腮帮子用力嚼一块骨多肉少的辣子鸡,老四川的辣子鸡味道似乎不错,他连骨头一起嚼,嚼得那后槽牙嘎嘣嘎嘣直响! 晋胖子夹了一筷子醋溜小豆芽塞进嘴里,嚼了嚼继续说道:“问题回来之后怎么办?王云霞没别的,她就是一门心思要和他结婚,要他明媒正娶!但你说老邢敢离婚吗?他要真敢离婚他婆娘真敢灭了他九族!那个老婆娘把炸药都准备好了,不光是炸药还有十几个汽油桶,听说还买好几公斤毒鼠强,只要老邢敢提离婚,她敢让他们老邢家断户绝种!老邢敢吗?他要有那个胆量早就离了,就这么骗着、耗着,那他妈早晚不是个雷嘛!——不过,老骟呀,要说这俩人也他妈邪行了,那老邢不是贾宝玉吗,得,我告诉你,那王云霞就是活林黛玉!你知道吗?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过去咱们都说王云霞是图钱,我告诉你还真不是,她还真不是图老邢的钱。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她回四川的时候老邢给了她二十万,结果人家当场就给退了十万,还说她要是图钱老邢给她两百万她也会走,她是真喜欢老邢,喜欢的都魔怔了,一门心思就要和他结婚,你说这玩意要命不?”单志远皱眉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觉得晋胖子严重侮辱了贾宝玉和林黛玉那对冰清玉洁的表兄妹,在他印象里靠做地砖工程暴发起来老邢就是一头骚呼呼的兽类,那牲口的经典传奇是一次找四个“失足妇女”,像牲口一样在一个床上跟她们轮流交配,然后他居然还把这脏事作为他成功人士的身份象征,四处炫耀,喝点酒就跟人开讲——据考证,我们的先祖经历了数百万年的磨难,才从兽类进化成了人类,又经过数千年的文明炙烤,才学会羞耻二字。可现在,有一些人类,只要腰里揣上几沓钞票,一分钟就能返祖成为四脚着地的兽类,甚至比禽兽还禽兽,进化真是一个奇妙而又好玩的事情——单志远经商多年,又是离异人士,所以在生活作风问题上也并非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他却从骨子里鄙视老邢之流。当初如果不是看晋胖子的面子,他都不屑和老邢这样的不入流的牲口为伍,现在同样是为了晋胖子的面子,他微微一笑问他道:“老晋呀,那你没劝劝老邢呀?老邢这个家伙还是很固执的,估计也就你的话他还能听几句,别人怕都不行。” “嗨!我怎么没劝,我劝了多少回啦,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劝得了吗?劝不了,为情所困,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脑门子弯进去了,别说是我,天上那大神都没招!”晋胖子说到这里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重重地看了一眼马小三。马小三低着头正在想:不知道老邢那厮有没有听过李宗盛李大师的那首活剖人心神曲?他认为所有揪着心怎么也放不下来的失恋者,都应该去买张cd来听听。那歌绝对提神醒脑,活血化瘀。他想的出神,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晋胖子的在看他。那胖子一看自己竟然被无视,便撇撇嘴有针对性接着说道:“老骟呀,有些人你别看他平常哇啦哇啦的像个人物似的,可一到这个情关他就犯混蛋,你知道吧?怎么他劝都不听不进去,一开始就提醒他有些事不合适,不听,就要一条道走到黑,非头撞南墙作出事来了,哎,他就高兴!”马小三抬头横了一眼晋胖子,目光很是犀利,那胖子暗中踢了他一脚,阳光灿烂地一笑接着说道:“得——现在好了,作成铁拐李了,爽啦!王云霞还把他给起诉了,为了医疗费的事把他和他婆娘一起告到官渡法院去了!” 单志远摇头笑,举杯感慨道:“老邢做生意还可以,但处理感情问题确实有点……消极。” 老邢做生意还可以?——听到这话晋胖子几乎是拍案而起!(未完待续) 0008——杯酒抻城府 “可以个屁!他还会做生意,早不行了,他一出事他的地砖厂就被他婆娘接管了。他那个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打麻将啥也不会呀,厂子早破产了,老邢的那点家底也早被她掏空了——最可恨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和他从前年就开始跟踪南彩路的人行道工程,废了多大劲呀,忙活了一年多,眼看就要成事,啪,赶上他这破事了,他往医院一躺就是半年多,然后我们所有的前期工作全废了!”这才是晋胖子一提起老邢就恨不得咬他两口的中心思想。 “啊!这么糟糕,那后来没有回旋的余地啦?”单志远关切地问道。 “回旋啥呀,人家早就把工程都做完了!”晋胖子黯然道,那条长达十余公里的人行道是他这辈子离土豪人生最近的一次机会,他把能调动的资源全都调动了,困难也都一个一个克服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候,王云霞纤指一挥,一个四两拨千斤轻轻地就彻底毁了他土豪之梦——如果这都不算是报应,那世间哪还有报应! 单志远伸手拍了拍晋胖子的肩膀以示慰问,但在心里他却笑骂道:那老子给你翻身的机会,你还推三阻四弄这个小眼睛来搪塞我,这就有点不像话了吗?! 晋胖子又叹了一口气,单志远举杯安慰他说:“老晋呀,有些事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来来,喝酒——小马,来,喝酒。”马小三急忙展颜色一笑,三人举杯碰杯,各怀心事地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单志远换了一个自认为能让晋胖子愉快起来的话题,他笑了笑说:“老晋呀,上次我回来的时候碰见田楠了,她改行开了个房屋中介公司是吧?你猜她和我说什么了?”一听单志远提到了与自己齐名女流氓田楠,晋胖子马上提高了警惕,他未雨绸缪地反问道:“老骟,田楠那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女流氓,她的话你能信吗?”单志远抚掌大笑说:“老晋,你不要这么紧张嘛,人家没说别的,她就说她诚邀你去她公司做总经理,但你嫌她的庙小不肯去,有这事吗?” “有,有这事。”晋胖子点头痛快地承认了。 “为什么呀?真嫌她庙小?我看她的生意挺火的呀,不是都开两个门面了吗?” “老骟,庙不小,水太深!”晋胖子叹道,田楠是他最喜欢的女流氓之一,俩人本来琴瑟交融一直流氓的挺有诗意,但自从那个女流氓离婚并也新添了二十公斤肥膘之后,那家伙性情大变,竟然企图独享自己这一百九十来斤,钻头觅缝花样百出地非要和自己谈一场以二婚为目的的二手恋爱,阴谋被看穿之后,那女厮恼羞成怒竟然用上釜底抽薪熬灯榨油的毒招,天天涂脂抹粉冒充九尾狐狸精,如果不是自己溜的快,估计这会都被榨成马小三那个瘦猴难民样了! “什么情况呀?说说。”单志远笑着追问道。 晋胖子又叹了一口气,壮胆似的喝了一口酒,还左右看了看这才心有余悸地回答道:“老骟呀,我和田楠那点破事你是知道的,要说她这个人是真不错,为人善良善解人意,工作努力吃苦耐劳,除了对家庭有点不负责任之外,基本算是一个好女人!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她的——可最近这二年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千年野人参,突然就兽性大发,一晚上三次,一次不能低于一个小时,整个就是一高压榨汁机你知道吧?就我那点陈谷子烂芝麻,连半成品都奉献给她了,她还不满意,搁你,你去吗?反正我这身板是扛不住,一天三斤六味地黄丸都扛不住,真的老骟,真扛不住。”单志远和马小三同时笑喷,都在心里骂这死胖子是他妈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他们也都赞同,田楠那女厮也确实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女流氓。尤其是马小三更加赞同,因为在他还是小伙子的时候,田楠就曾当众掏过他的裤裆,那女流氓还笑嘻嘻声称要封个红包吃了他的“童子鸡”。 “老晋,你现在是稍微胖了点……但也不至于连田楠都对付不了吧?”单志远调侃道,晋胖子一撇嘴说:“不行了老骟,年龄不饶人,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金刚七次郎了,可那女人她越活越精神,那家伙每天晚上只要新闻联播一结束,她两眼就放贼光你知道吧?” …… 两位大哥聊的兴致盎然笑声不断,聊完女流氓田楠又扯出一个16传呼台的韩小兰,照这样的叙事风格,马小三估计这顿饭能吃到下午四点半。要搁平时他也就忍了,就权当听评书《金瓶梅清炖西游记》了。可今天不行,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晋胖子刚才声讨老邢的那番话严重刺激了他的情绪,让他有一股今天就启动“拼搏模式”的冲动,他现在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沐浴更衣,今天晚上就开始动手《干掉爱情》,这么想着他的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小眼睛也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恰在这时,他们的第一杯酒已经快见底了,晋胖子端起酒杯倾斜着看了看杯底里的酒,正经地问单志远道:“老骟,你晚上还有应酬是吧?那咱们就这样吧,杯中酒?” “那怎么行呀!”单志远忙摇头道,“这哪够呀?你的量我就不说了,小马兄弟现在也是海量,再来一瓶,咱们慢慢喝慢慢聊,这都多少年不见了——你说呢小马?” “我——我……听两位大哥的。”马小三乖巧而又无奈地回答。于是第二瓶盘龙江大曲上桌,按惯例这第二瓶酒由马小三来斟,同样是将一瓶均为三杯。马小三一边小心地倒酒一边暗下决心,他要主动出击先搞清楚今天到底有什么好事,然后再找借口开溜。所以斟好之后,他立即率先端起酒杯对单志远说道:“单大哥,我再敬你一次,真的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祝单大哥生意兴隆,万事如意!”单志远和他碰杯并微微一笑说:“好,谢谢兄弟,也祝你工作顺利!”马小三当然不会傻傻地就喝,他当然要嘻皮笑脸地对晋胖子说道:“哥,来,一起呗!”晋胖子很给面子,于是三人又重新碰杯各抿一小口。放下杯子马小三咂了一下嘴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哎对啦单大哥,刚才我哥说你找我有事是吧?” 马小三的城府只有一杯酒的进深,单志远相当失望,他立即将他的候选资格排在五名之后,然后他笑了笑故意说道:“嗨,其实也没啥事小马,这不好久没见你了嘛,想和你聊聊天叙叙旧,没耽误你的事吧兄弟?” 聊天叙旧? 马小三晕菜了,这大星期天不让人睡觉,非逼着自己从城南赶到城北,光出租车费就花了二十多,天远地远地跑过来就为聊天叙旧?他判断单志远还是有事,不过不会是什么正经事,很有可能是帮他搬家,或者帮他朋友修电脑之类的破事,而所谓的好事大概指的就是这顿酒饭,这样的好事这几年晋胖子可没少帮自己承揽,他都快成肥头大耳的包工头了。可现在也不能说走就走呀,马小三甚是无奈,他只好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拿出一副闲话家常的悠闲姿态对单志远笑道:“嗨,单大哥瞧你说的,大星期天的我能有什么事呀……其实我也特别想和你聊天,就是总见不着你——哎,对啦单大哥,你现在还在做那个矿山设备生意吗?生意挺好的吧?” 这叫闲话家常?这叫不会聊天好吧! “没做那个了……那个行业竞争太激烈了,我现在做点别的事。”单志远微笑着回答,这可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尽管他一直在微笑着,但那遥远的伤痛还是让他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只不过这个动作太过轻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为了防止伤口扩大化,他迅速地将话题切换到了马小三的身上,他问道:“小马呀,你领导的部门有多少人呀?” “什么领导呀……单大哥你可别听我哥瞎说!”马小三急忙摇手谦逊道,“我们部门总共就三个人,有一个还是临时借用的,大家都是同事,哪有什么领导呀。”单志远笑,先对晋胖子说:“这小伙子还挺谦虚的啊!”然后又对马小三道:“做事情不在人多,精干就好。我知道策划部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哎对啦,你的日常工作是侧重于企业形象策划还是产品宣传执行呀?”单志远专业级的问题让马小三小吃一惊,他心说,哎呀,小样,懂行呀,这老哥果然不愧是儒商,什么都懂。那可得加点小心了,别再把这牛再给吹漏了,这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牛皮。他略一思索决定退缩不战,不跟你聊,这才是保证牛皮不被吹漏的唯一法宝,于是他谦虚地说道:“单大哥,我哪会什么策划呀,我就是以前在广告公司混过几天,其实啥都不懂,就是瞎蒙混事……嗯……平常我主要就是做点专卖店的橱窗广告,我们公司有不少自己的专卖店,我就给他们做一点促销招贴什么的,都是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活……偶尔也做一点媒体的小广告,但不多,我们没钱穷的要死……所以才能容下我这棒槌在里面混事——不是,单大哥你别笑,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啥也不懂……就是瞎蒙混事,真的,真的。” “小马你客气啦,我听老晋说你这几年在广告策划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专业人才了!”单志远也客气道,说到这里他心里突然一动,他想倒是可以深入了解一下这小子在这方面的业务能力,看他以后能不能做点正经事,如果能的话也算是给了老晋面子,于是他笑了笑又说:“小马呀,在广告领域我是个外行,但我注意到一个现象,现在大家好像对广告都挺反感的,看电视一到广告时间就换台或者上厕所,而电视台的广告标王动不动就几个亿,所以我就有个疑问,大家都不看那厂家投入巨额广告费不就打水漂了吗?——我这话问的有点外行是吧?兄弟,你和我讲讲究竟什么是广告?还有这广告到底要怎么做才有效?让大家愿意看不换台?”马小三本来还想退缩搪塞,但晋包工头不干了,他威严地瞪了他一眼并严肃地正面警告他道:“马小三,你他妈干嘛呢?老骟这在和你谈正事呢,你他妈端正一下你的态度好不好?” 啊!这就是正事?(未完待续) 0009——邪道 马小三又挠头了,打探自己专业和工作情况,还要端正态度,难道今天所谓好事是要给自己介绍工作?可自己刚在公司坐稳屁股没打算要换工作呀,这死胖子他怎么净搞这些莫名其妙的突然袭击呀!不过虽然讨厌晋胖子多管闲事,但马小三还是决定听从那胖子的建议,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因为如果介绍工作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可以肯定在自己来之前,那胖子一定不遣余力地向单志远吹捧过自己,就他那张破嘴三分钟就能把狗尾草美化成牡丹花,还得是玫瑰香型的重瓣牡丹花!所以这面子得给他兜着,否则那胖子一急眼了真会动手打人。马小三再次挠了挠头,谈广告他倒不怵,因为这是他吹的最好的一头小母牛,但忌惮于单志远渊博的学识,所以他依然用谦虚谨慎态度对那厮说道:“单大哥,你说的这几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懂……这样,我瞎说你瞎听,如果我说错了大哥你别当真别笑话我,行吗?”单志远点头微笑,又夸他谦虚。马小三又看了一眼晋胖子,这才拉开架势,拿出当年在广告公司做业务员时的劲头,借助刚才那一大杯高度白酒的外力,从他最熟悉的产品定位入手,一路侃到ci战略系统直至公司企业文化,差不多用了五首歌的时间。单志远从漫不经心到频频点头,最后相当意外地对晋胖子说道:“老晋啊,你说的不错,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不错,真不错!”扭头又诚恳地对马小三说道:“小马呀,你刚才讲的非常好,对我启发很大!我给你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上我的观念还是旧观念,还停留在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认识上,我总觉得只要能开发出好的产品就一定能占领市场。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深受启发,你说的很对,在买方市场的环境下,光产品好还不行,要想卖的好卖的快,还得吆喝,而且还要针对不同的人不同的需求用不同的方式来吆喝……你刚才讲的那个‘企业、产品、市场三定位’的理论真的很棒,优秀的企业是创造市场,引导消费,有道理啊!没想到你小子进步这么快——你确实是一个人才!” 单志远确实很意外,他没想到这才几年不见,当年那个貌不惊人的小保安居然出落成了一个侃侃而谈的小知识分子,这家伙不但说起广告来一套一套的,就连企业文化那么严肃的话题他也敢聊了,关键是聊的还挺不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如此说来,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等自己完成“年底计划”,开春回昆明死磕太阳能的时候,这小眼睛应该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干将——但如果现在招他去岙锥,让他去跟旅座喝酒吃肉交朋友并称兄道弟,同时还要独挡陈庆东制造的那个复杂局面,他恐难胜任!应酬旅座,对付陈庆东,还得晋胖子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人不鬼他就说胡话的老江湖才能扛得住,这小兄弟显然还不具备在烂泥坑摸爬滚打的流氓素质。他的小知识分子气质只适合在正经企业里做正经事业,比如自己明年春天就破土动工的太阳能帝国,如果把这小子拉进来一定大有作为!而带他去岙锥就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了,显然不符合“让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岗位上做合适工作的”基本用人原则,这对人才的不尊重,这样用人也必将给企业带来负面效应,绝对不能那么干,想到这里单志远端起酒杯,他决定和马小三喝上口酒,然后和他预约一下春节之后的未来,至于今天的主题就先不谈了,等晚上去见一见另外两位候选人后再说,本来今天喊他来也是说要看看再说的,所以他笑了笑说:“小马,来——大哥敬你!” “哎,好好,谢谢单大哥!”马小三和单志远碰杯,抿了一口酒,看了看晋胖子的脸色忙又说道:“不好意思单大哥……我刚才话太多了……” “你才知道呀?文化不及格屁话一百分!你知道今天喊你来干嘛的吗?你就嘚吧嘚吧吹牛没够!给你一头小母牛你能把它吹怀孕不?”晋胖子打断马小三并用他独有的恶趣味怒斥他道。这胖子贼精贼精的,他早看出了单志远的失望和犹豫,按照这个谈话模式马小三可能就没戏了,那怎么行呀?那自己那设计好的一箭双雕的妙计岂不是要流产了!这是晋胖子绝对不能允许的,他当即决定立即截住单志远的屁股,让那厮无路可退,所以训斥完马小三之后,他立即坚定地直白地一点弯儿都不绕地对单志远说道:“老骟——那个事还是你亲自和他说吧。” 单志远笑了,他没想到晋胖子的举荐决心竟然这么坚决,他这么一来自己还真不好拒绝了,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这胖子帮忙,包括老谭那里没有他真不行,所以这胖子的面子不但要给,而且还要给足!单志远笑了又笑,马上决定给马小三一次机会,旅座和陈庆东那里暂且不说,就先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做个贴心的马仔,回头让他往昆明跑跑腿啥的,就只当多一个小兄弟跟着分口汤喝,反正有那么大一锅红烧肉也不在乎他这一口两口的,就让他去岙锥锻炼一下也行,想到这里他痛快地对晋胖子点点头说:“好,我来说——小马呀,是这样的,我最近投资搞了一个烟厂,企业刚上规模,现在比较缺人手,你晋大哥向我推荐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点事?” 啥玩意?……烟厂? 卷烟厂? 就是那种机器一响黄金万两的卷烟厂? 马小三差点没被一块家常豆腐给噎死,朗朗乾坤万里无云,你舅姥爷又不是八府巡按,那比兰贵妃她二姨还尊贵的卷烟厂是你一介草民说搞就可以搞的吗?大爷的,假烟窝点吧?——马小三费力地咽下嘴里的家常豆腐,认真地看了单志远一眼,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几年不见这厮竟然沦落成了假烟窝主。在他的印象里,那些铤而走险的假烟窝主大都是些没什么文化的山野莽夫,他们蓬着一头乱发,呲着两颗黄牙,隐藏在肮脏猪圈或黑暗地洞里,动不动就被缉私队给追得鸡飞狗跳墙的。好不容易上一回电视吧,不但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窝点被无情地粗暴地捣毁,最后还一定会被新闻主播义正词严地宣布:该团伙首犯已移交司法机关,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单志远不同呀,这厮是来自首都北京的知名儒商,毕业于著名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不但拥有硕士学历,还有国家认证的机电工程师职称证书,绝对是高学历高智商高收入的三高时尚人士,当年曾开着日本三菱叼着古巴雪茄喝着法国红酒飞驰于大江南北,还动辄用“英格利斯”对着摩托罗拉与远在他乡的知音畅谈人生与理想,那是何等的牛气冲天,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马小三当保安小队长每月挣三百五十块的时候,他一个手机包就要三千多块,而一套西装上万块也不算稀奇,那是又是何等的风流倜傥,何等的风度翩翩!!好,就算后来他摔了一跟头,但也不至于一下从知名儒商摔成假烟窝主呀,这变身变的未必也太离谱了吧! 可恨的是他自己摸黑造假也就罢了,他大爷的他还来诚邀自己跟他一起去违法乱纪!这不扯的嘛!造假烟,或许是一条一夜暴富的捷径,但马小三并不认为自己有和缉私队斗智斗勇的潜力,而且他也打心眼里瞧不起假烟窝主这个行当,他觉得那个职业实在是太土狗了,即使是穿金戴银也无法和他的文艺质相匹配。 最关键的是这他娘的是一条邪道呀! 邪道! 邪道,一毛钱五条,还需要劳你单老板大老远的送过来吗?作为一个混迹江湖的江湖儿女,谁他妈没有几条自备的邪道呀?就像医学院的医学生,不自备几具尸体你好意思去上解剖课吗? 邪道,马小三自备的邪道就是他的理想。 理想——是人类进步的动力,就像汽油是汽车的动力一样,没有理想的人会意志消沉,没有汽油的汽车就是一堆废铜烂铁。因此我们要善待理想,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理想和汽油一样是动力同时也是危险品。尤其是当理想达到远大的级别时,极具欺骗和成瘾性,一旦沾染,在经济上它相当于华尔街的股票,不是坑爹的套牢而是亮闪闪的无耻掠夺;在思想上,它堪比神乎其技的“岛国爱情动作片”,不用太多,只要两个g就能彻底扭曲你的价值观小宇宙,让原本温顺善良的你,在不知不觉间变的冥顽不化不可理喻,进而众叛亲离鬼憎狗烦,最终蜕变成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恶棍! 所以,追求理想就像讨老婆过日子,一定要量力而行,你不能自己小学毕业,又没有一个叫诚嘉或乔布斯的亲爹,还长的跟德纲兄一样,远瞻近看都是一副蒸坏了的破酥包子样,但却发誓非志玲姐不娶,那叫好高骛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俄国最伟大的诗人糠心罗卜斯基说过:没有翅膀的猪,跳的越高摔的就越惨! 马小三的远大理想是当作家,而他走上这邪道的理由——那真是无厘头到令人发指。(未完待续) 0010——病入膏肓的陷落 马小三二十一岁那年,电视台为放暑假的少年儿童重播经典名剧《西游记》,身为军人的他也跟着凑热闹。当看到女儿国那一集时,这个瘦精干巴的小土狗再次被朱琳姐姐那痴情的双眸所感动,他由衷地相信唐长老的脑袋一定是让二师兄给啃过。要不然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位知性大美女,人家不但以身相许,还要把祖传的正国级coe无条件地禅让给他,他怎么能不为所动呢?这不是诚心要急死谁嘛!这样怂货你还让他去取什么经呀,直接拉出去毙了算了! 恼怒唐长老食古不化不解风情的同时,马小三突然天赋异秉,相当莫名其妙地决定投身文学创作,要写还就要写比《西游记》还牛叉两层楼的电视剧。他计划从中国古典文学中汲取养分,首先让梁山伯一怒之下弃文从商去搞房地产,并在他师母的帮助下一举中标年度地王也就是万松书院的a地块,然后将其改扩建为可以和时代广场相媲美的银河广场。一旦成为房产大亨还化什么蝶呀,六十岁照样圆梦祝英台;而牛郎大哥必须用最后五十块钱,一举买中池金高达三亿六千万“乐翻天”奖券,然后在王母娘娘羞愧的笑容里,开着超性感的保时捷大跑,一脚油门将织女妹妹接到昆明铂金蓝钻别墅区,从此过着日均消费二万一的小康生活;至于唐玄奘那个没起子的就让他继续没起子吧,女儿国咱们另选代表,这事全权委托给娱乐至死的环宇无敌文化科技有限公司,让他们按照“超级飞男”的标准组织全国海选。还就不信那个邪了,这么大个中国就找不到一只愿意入赘女儿国的公蛤蟆?实在找不着三条腿的也不怕,大不了自己牺牲一下找至尊宝借用一下月光宝盒,带上一支冲锋枪穿越过去好啦…… 这算什么?一个高中肄业的半文盲,主谓宾都分不清楚,从小到大他的作文获得的最高奖励也就是入选过两次班级范文而已,可现在一觉醒来他竟敢有如此远大又如此冷门的理想,这个雀神怪鸟的倒霉玩意他是吃什么长大的?(雀神怪鸟,昆明方言,雀字读作:qiu,逑,一定要这么读才有韵味。)他小的时候没听说有三聚氰胺这种壮胆的神品呀,他的胆怎么就这么肥呢?女儿国国王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有,而且这个女王还是真实存在的。 在部队时,马小三虽然中了朱琳姐姐的女儿蛊,但无非是炮制个不知所云的情书,写几篇无病呻吟的散文,相当于偶感伤寒其实尚可救药。但不幸的是退役后他的工作迟迟未能得到安置,足足在家待业了两年。就是这无所事事的两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闲极无事,无事生非,他又一次赶上暑假,又一次看见朱琳姐姐那柔情似水的双眸,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向六岁的小外甥伸手讨了半截铅笔,然后摊开一本八毛钱的笔记本,提笔捉刀开始了他的长篇童男作,由此杀向了早已乱纷纷犹如垃圾填埋场一样埋汰的中国文坛!因为对第二故乡昆明有着特殊情感,所以他的书名就叫《昆明爱情》,他倒不怕昆明人民找根米线勒死他。 还别说,人要上了邪道,沾染了理想这邪物,还真有股子邪劲。两年下来马小三居然写满了十二本笔记本,粗略估计至少有二十多万字。不过当他划上最后一个句号时候,眼瞅着那一大摞厚厚笔记本,他并没有品尝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欣喜,反而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和恐惧之中!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亲手写的这二十多万字,记录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故事。他觉得自己心里明明有一个浪漫、温润而又饱满的爱情故事,可写出来的却是一堆枯燥干瘪的文字堆砌——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褒扬,但对一个自命不凡立志写作的人来说,那无疑最血腥、最残酷、最不人道的精神摧残! 马小三崩溃了,他哭了,他没想到自己以绝大的才华穷两年之功,最后竟然弄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荒诞的完全不可能发生的爱情僵尸,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上了邪路?就在他痛不欲生一脑子浆糊的时候,家乡人民对他伸出了友爱之手,期待已久工作终于安置下来了,他被分配到他们县某国企保卫科。虽然工作性质和老赵头一样都是看大门的,但那时他们保卫科的牌子却是镶金边的,人家不叫保卫科,而是叫xxxx厂经警队。而队员无论是看大门的还是打更的,全部统称为经警,并配发合法的高仿伪警服和高压**棍,以及明晃晃的不锈钢手铐,他们科长甚至还有一辆带警灯的警用偏三轮,那是相当威风。 靠着国企当时还不错的待遇,在小县城里过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一同分配到经警队上班的战友们都很开心,大家都忙着贷款买房子,相亲娶媳妇乃至生娃下崽传宗接代,很快小日子过得各有起色。唯独马小三这个小瘪犊子整天愁眉苦脸郁郁寡欢,一副苦大仇深的倒霉样,不明就里的亲朋好友还以为他这是看别人谈恋爱讨老婆,而他找不到女朋友着急上火给憋的,于是纷纷表达了同情和关爱。和他同在一个分队上班的战友林拐子与他关系不错,天天看着他那个倒霉样实在受不了,就主动提出要把自己的亲妹妹介绍给他当老婆,不料马小三竟然一口婉拒了。林拐子不高兴了,他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质问他凭什么婉拒?是不是嫌他妹妹稍微有点胖? 凭什么? 马小三呵呵一笑,其实这孙子对林妹妹还是挺动心的,那个小妹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他相信只要她能甩掉十到十五公斤脂肪,那她一定是一个国色天香的漂亮媳妇。即使她甩不掉那些恼人的五花肉,其实她也不差,至少比她嫂子也就是林拐子的媳妇耐看的多。所以凭良心说,马小三婉拒林妹妹真不是嫌她胖,而是因为——他人在邪道,身不由己——原来经过一番痛苦的煎熬之后,这孙子并没有放弃理想,而是再一次成功地哄骗了自己。他反复地阅读了自己的手稿之后,最终让自己相信,理想的大方向是没有错的,现在困难只是些技术性的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些技术问题,就一定能撬开那个掩盖自己才华的千斤壶盖,进而完整地掏出那个温润饱满的《昆明爱情》,回报昆明人民对自己的养育和期待!对于林妹妹,如果一定要说嫌,他稍微嫌她有点……俗气,有点市侩。那个小妹妹初中二年级就辍学给人看店,然后十六岁就自立门户蹬三轮摆摊卖服装,等到她哥要把她介绍给马小三的时候,虚岁刚二十一的她已经是做了六七年生意的老生意人了,所以她满脑袋都是生意经,马小三每次去他们家喝酒,不是听她叨叨什么衣服流行,就是听她显摆她怎么把一件进价三十五块的裙子卖到了一百三十五块,以及她怎么机智勇敢地和工商税务斗智斗勇就是不交那三瓜俩枣的费和税……林妹妹的理想,因为她曾经蹬着三轮在马路牙子上摆了三年的地摊,而现在虽然有了铺面但却是向别人租来,每月要付一大笔租金,赶上淡季时候她辛辛苦苦忙一个月挣的钱,还没有袖手旁观的房东挣的多,这让她产生一种月月被人打劫随时被人剥削的真实感受,所以她的理想就是存钱买铺面,先扩大自己的服装店,然后再存钱再买铺面,然后也租给别人,也到月就去剥削就去打劫。反正她所说所想以及所向往的都是些赤裸裸的金钱概念,而马小三是以浪漫主义情怀而自骄的,他坚持认为油米柴盐是温润爱情的天敌,自己一旦陷入孩子老婆热坑头漩涡,那理想一定会被生活拖累成遥不可及的空想!所以尽管他对林妹妹动了凡心,但为了理想他还是咬牙婉拒了林家兄妹的爱心拯救。当然他是不会把这个真实想法告诉林拐子的,他只是对他说了一句实话,他说:“拐子,对不起,我配不上你妹妹,真的!” 林拐子气得差点要和他割袍断义,因为有妹妹的体重在前方垫底,所以这句实话怎么听都像是无耻的嘲讽。但马小三却无暇顾及他的愤怒,此时已病入膏肓了,他没日没夜地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技术性问题让他陷入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圈套?那问题就像飘渺的鬼魂一样若隐若现,能强烈感觉到,但就是看不清也抓不着。这种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中空感觉,让他坐卧不宁寝食难安!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听到一句天籁之音,他才明白了症结的所在。 那天他和另外一个战友乔大鼻子一起值小夜班,乔大鼻子抱着一台九英寸的小黑白电视机偷看电视,一边看还一边脏话连篇地发牢骚:“我操,这也太牛逼了!马忆莲你快过来看,这个孬孙居然隔着一条河用手枪和机枪对射……哎呀呀……我操!他居然把机枪手给爆头了!小莲,你快过来看——这个孬孙,他用手枪隔着河把机枪手的头给打爆了哎!”——马忆莲,简称莲莲,昵称小莲,是战友们送给马小三的绰号,取自他的眼睛和台湾的忆莲姐一样迷蒙一样娇小一样亮晶晶。 马小三不喜欢乔大鼻子,不仅是因为这家伙最喜欢叫他小莲,还因为这个大鼻子酷爱抬杠,任何话题他都能找到对立面,逮谁和谁抬。你说狗屁是臭的,他说那也不一定,比如麝香那就是香的。你说麝和狗那是两种不同的动物,他说再怎么不同那也都是动物,对不对? 对不对? 你说对不对? 说不对,你就是昧着良心胡搅蛮缠,因为狗和麝确实都是动物,一点都没错;说对,那你就输了,赶紧掏钱去买啤酒回来拜师学艺吧——这就是乔杠头过人之处,而在生活中我们总是不乏这样的天才辩论专家——马小三平常乔大鼻子是敬而远之能不搭理就不搭理他,但这时候,他因为冥想那个技术性问题用脑有点过度,想的太多后脑勺都有点偏头疼了,所以他便想扯个闲蛋换换脑筋,因此他扭头骂那大鼻子道:“哎,哎,哎你大爷屁股呀——哎!看个破电视你瞎叫唤啥!那他妈是香港电影又是刘德华演的,什么奇迹不能创造呀!别说是用手枪干机枪,你要让他们重拍威虎山,他们敢让座山雕开飞机你信吗?你还别不服气,这叫后现代杜希社会解构,跟你这个烂文盲说这些你也不懂,好好看你的吧!” 这是要抬杠呀!而且违背基本枪械常识的乱抬杠,这还看个屁,接招吧!(未完待续) 0011——醍醐灌顶与换命的交情 乔大鼻子啪地一声关掉电视,走过来义正词严地反驳道:“什么狗屁后现代还……杜希社会解构,我看你是拉稀!他妈香港电影就可以瞎编乱造呀?刘德华就可以用手枪跟机枪对射呀?老子在部队就是机枪手,别说他用手枪,就那个距离,你给他一支56冲让他跟老子对射试试,老子一个点射就能把他打成蚂蜂窝!还等他举枪还摆个造型再爆我的头,牛皮哄哄的!小莲我告诉你……” “你告诉我什么呀?——大鼻子,你先说刘德华,你先告诉我,你说你又不是成龙,你要那么的大鼻子干什么呀?抬扛用呀?——说你是文盲你还不服气,电影那是艺术,艺术来源生活而高于生活,懂不懂?”马小三抢白道。乔大鼻子一听就更不服气了,他一扭身摆出机枪手的架势反驳道:“小莲,我告诉你,抬杠不是这么抬的,你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那我问你,这他妈导演有生活吗?你告诉我手枪的射程是多少?你再看看他的手枪都他妈赶上狙击步的射程了,抬手一枪五百米开外直接爆头,你也当过兵,你告诉我这是那个部队的生活?你们二连都是这么打枪的嘛!我就说这导演,啥也不懂,就瞪着眼在那里胡编乱造,这是艺术?我看这纯属是瞎逑扯淡!拍枪战片,就算你不去部队体验生活,那起码也得找个老兵请教一下武器的基本参数呀!” “请教你呀?就你那熊样,踢个正步都套腿的稀拉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尊荣,你当兵的时候打过几发子弹呀?大鼻子我告诉你……”马小三说到这里突然自己闭嘴了不说了,他低头握拳用力地敲了敲自己脑门,又诡异地阴笑着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竟然对大鼻子莞尔一笑,并一改刚才的蛮横与跋扈态度,转而用谦虚祥和的态度对他说道:“行了大鼻子,别激动啦,我知道你是弹无虚发的优秀射手,所以你说的很对,那他妈导演是他妈瞎掰,如果真打仗就他那一跑三颠的战术动作,别说你用机枪扫他,就是我用56冲,灭他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哎,你接着去看吧,我给你放哨,你放心!——还有,等会下班我请你吃宵夜,啤酒管够啊!” 乔大鼻子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小三,直以为这孬孙要打他妹妹的坏主意。 马小三根本就不知道乔大鼻子也有个妹妹,他只是被自己给惊着了——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对呀,艺术首先得来源于生活,没有生活,那个香港导演连手枪的射程和弹容量都不知道,他可不就敢让刘德华拎着手枪隔着大河爆头机枪手的头嘛!而自己呢,读书的时候因为开化晚,所以还没来得及早恋呢就跑到云南当兵去了,在部队那三年,头二年部队驻扎在宜良牛街的大山里,那真是飞个蚊子都带把的,后一年虽然部队换防到了昆明,昆明也确实是一座花团锦簇的春城,春城里的姑娘也确实一个比一个水灵,自己也确实有过诱拐春城姑娘的坏心眼子。但问题一则是部队纪律严明自己有心无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外出时间去花前月下;二则是昆明姑娘不但水灵而且极其滑头,没有中尉上尉的军衔想去诱拐她们,哼哼,你慢慢想去吧!所以这也就是说自己活了这二十多年,根本就没出产过真正的爱情,现在却非要抠着脚丫子硬写一个《昆明爱情》出来,还得是温润饱满的荡气回肠的《昆明爱情》,这不扯蛋的嘛!这跟让座山雕开飞机有啥区别呀,都是胡编乱造呀! 艺术来源生活而高于生活!所以它首先得有生活,然后才能高于生活! 这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更绝的是这话还是自己说的话——那一刻马小三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他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天神哪,原来不是自己才情不行,而是因为缺生活呀!生活,原来生活就那头拦路虎!所谓的技术性问题就是自己没有生活,在闭门造车,在胡编乱造,所以结局当然是不知所云,不知所谓,不着四六! 当天下夜班后,马小三真的请乔大鼻子去吃了宵夜。人家林拐子把胖乎乎的亲妹妹介绍给他当老婆,他连一瓶两块钱的矿泉水都没给人家买过。乔大鼻子发了几句牢骚就获得了鸡腿随便啃啤酒随便喝的优厚待遇——理想,真的可以把一个平凡的年轻人,荼毒成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恶棍! 一个星期后马恶棍打出的第一张牌是悍然辞职。他的未遂大舅哥林拐子百思不得其解,半道拦住他问:“马忆莲你疯啦?要出去打工你早两年干嘛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正式工作了,你瞎闹腾什么呀?——兄弟,你听我说,我妹真的挺喜欢你的,她已经开始减肥了,早饭就吃一个苹果,晚上连粥都不喝了,就啃半个小馒头,我看着都心疼,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林拐子甚至还体贴地说:“你是不是嫌咱们单位钱少呀?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咱们这工资是不高,但咱们时间富裕呀,你可以一边上班一边跟我妹一起做生意。她的那个服装店现在生意可好了,一个人正忙不过来呢,你下班了,还有节假日时候你去帮她一下,借着这个机会你们处一处,如果真处不来,谁也不能勉强你,更不会怪你,你说是吧?。” 这样的战友,这样兄弟应该是千年不遇吧?但马小三听完林拐子的肺腑之言后却无耻地笑了,因为他想到一句古语: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过这次看在林妹妹的面子上,他总算对林拐子说了实话,他说他要回昆明,回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去寻找他遗失的青春和梦想,他说他要用锐利笔端记述他空灵思绪,他要为温润饱满的《昆明爱情》大声歌唱…… 林拐子疯了,他盯着马小三的小眼睛认真地看了半天才恨恨地,一字一顿地说:“马忆莲,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妹还真是配不上你!”马小三晒笑,林拐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送了他一句临别赠言:“莲莲,兄弟,看在当年咱们跑五公里越野时每次都是我帮你背枪的份上,今儿我就不揍你了,你要死就死去吧!但你记着,我今天把话撂这,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还有,从今以后你不要再说你认识我,也别让我再见到你,因为再见到你,我保不齐会一砖头拍死你个孬孙,你他妈真的太孬了!——你就是个骗子,什么狗屁青春还梦想,我知道你回昆明干嘛去!” “我就是……去——不是,拐子你什么意思呀?你这话我怎么不懂呀?” 林拐子最后一句话让马小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那拐子拒绝解释,甚至拒绝再和他说话,马小三只好抱歉地笑了笑,抬腿踢了他一脚然后踌躇满志地走了。林拐子站在寒风里心有余悸摇头:娘的,差点把自己亲妹妹给推下火坑了,这叫什么事呀!他想了想,转身去请了个假,上街用两个月的工资给妹妹买了一条她一直眼馋的18k金的金项链,这才安下心来! 马小三真的走了,在他老母亲的泪光里决绝地背起背包,为了理想而出走——理想真的可以把一只家养小黄狗,荼毒成一条视亲情为草芥的流浪黑野狗——再次流窜回昆明后,野狗马小三面临的首要问题不是如何挖掘空灵的思绪,而是如何填饱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肚皮。 找工作,作为资深的业内人士,马小三谋到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月宫假日酒店夜总会当保安。与国企经警队相比夜总会保安无论是制服、收入,以及社会地位那都差了一大截,可以说是社会的最底层了。但马小三并不以为意,反而认为这才是他需要的最真实的生活。也就是在这一时期,他结识了晋胖子这个影响他一生的江湖大哥。那时候晋胖子还不是个胖子,还是一个有点小帅,有点小钱,有点小权的三小青年流氓。而他们从同事变成兄弟的契机也挺传奇的,一开始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夜总会工作,但并无交集,因为晋胖子是分管外联的副总经理,他的工作和职责主要是广交朋友,摆平那些企图为难夜总会人和事,顺便开发和接待像单志远那样的大老板,所以他很少和底层员工接触,当然漂亮的小服务员他还是很熟悉的,至于马小三,他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将他统称为保安。但后来他们一交集就是生死之交,先是晋胖子出手救了马小三一命。 那是在马小三刚入职两个月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肚子疼,开始以为是中午吃坏了肚子,但上了几趟厕所后还是疼,甚至疼到不能行走的地步,因为他当时还在试用期,怕失去工作他没有去请假,而是悄悄溜进ktv的空包房去忍痛。忍了一会那疼却愈加厉害起来,正当他疼的昏天黑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晋胖子从外面应酬回来了,醉醺醺的也来找空包房小憩,恰好他走进了马小三所在那间包房。当他看见这个小眼睛保安面色蜡黄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里的时候,就以上司的身份问他怎么了。马小三挣扎着坐起来抱歉地说肚子疼,晋胖子就又多嘴问了一句怎么疼哪疼?马小三就比划着告诉是哪疼怎么疼,晋胖子一听瞬间酒就醒了,又问了几句,他当时就破口大骂道:“去你大爷的拉肚子,你这是急性阑尾炎!我也得过我知道,这他妈万一穿孔了会死人的!——走走,赶紧去医院!”骂完,他立即喊来另外两个保安抬起马小三直奔停车场,然后他驾车一路狂奔连闯多个红灯,终于在马小三昏死之前把他送进了医院,又垫钱给他办理了入院手续。钱到帐,医生立即动手一刀剌开了马小三的肚皮,然后又一刀下去割了他一斤多下水。那下水都红肿化脓发臭了,医生说再耽搁一会可能真的会要了他的小命。后来在马小三住院期间,晋胖子好人做到底,不仅安排保安部的兄弟轮流值班伺候他,他自己还又两次到医院来探望他,第一次给他买了些奶粉水果,第二次直接给他带一只喷香扑鼻的宜良烤鸭。马小三出院后,那胖子又让财务悄悄给他报销了一多半的医药费。 萍水相逢,晋胖子的救命之恩让本来就感性的马小三心情澎湃,所以后来肖丽敏醉酒大闹ktv嚷嚷着要和晋胖子同归于尽的时候,别人都四散而逃远远地围观看热闹,只有马小三毫不犹豫地迎着刀口冲上去,一招漂亮的空手夺白刃抢下了肖丽敏用于杀人和自杀的裁纸刀,然后又不顾她的拼命厮打和暴力反抗,一个翻腕锁喉掐着她的脖子将她迅速地拖离了人群,最后还和她的闺蜜一起整整守了她一夜,直到她酒醒之后答应不再行凶也不再自裁,马小三这才扭着胯去医院找医生修理他那被“肖氏撩阴腿”踹肿了裆部,还有那满身的青紫和猫爪挠一样的道道血痕。而当天正在汤池温泉和田楠坐而论道的晋胖子则就此逃过了一场灾难性的桃花劫。要知道,那天肖丽敏是写了遗书安排好了后事才去喝酒的,她是真的想要先弄死晋胖子,再弄死田楠,最后弄死自己,如果不是马小三出手,她真的会弄死自己,她最想弄死的其实就是她自己,让晋胖子内疚一辈子是她的理想之一! 这一来一往的过命交情,坚实地奠定了马小三和晋胖子之间的兄弟情分。晋胖子不但很快将他提拔成了保安小队长,从那以后还悉心教授他混江湖的业务经验,还领着他吃吃喝喝广交朋友,同时还在暗中筹划要把他拱到ktv经理的宝座上。 凭心而论,作为大哥晋胖子对马小三那是真心不错,但马小三却再次决定——辞职! 原因是他遭遇了一场投怀送抱的“昆明爱情”!(未完待续) 0012——采茶夺命掐 那场昆明爱情是这样的: 任丹丹是他们夜总会所在宾馆客房部的领班,此女身高一米六九,体格健硕,但绝对不是什么膀大腰圆,她只是珠圆玉润的比较敬业而已,尤其是其胸部饱满到彪悍的级别。在才华千斤不如胸脯四两的年代,这种明目张胆的遗传基因,如果拿来混娱乐圈那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先天优势,像那个谁和哪个谁,不就是靠在天天在网上晒“事业线”最后晒成明星的嘛!但对于渴望平静生活的任丹丹来说,这却是一种相当无奈的烦恼,不夸张地说,走在大街上,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男人,第一眼是落在她的饱满上。平常工作和生活中,这饱满更给她带来了众多狂蜂浪蝶的无耻骚扰,当然也不乏有靠谱的青年才俊因此而热切地追求她,总之打她主意的男人不少。但这个大号美少女也是个奇葩,那么多眼睛大的、长的帅的、有钱有车的,天天死皮赖脸缠着她,她一个都看不上,却偏偏看上了其貌不扬的小眼睛保安穷鬼马小三,并勇敢地倒追过来。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 尽管马小三胸怀远大理想,动辄声称要先立业后成家。但是,当任丹丹主动抛来的她的桃花枝时候,这孙子还是相当惊喜地欣然接受了,而且感情生温的速度还相当迅猛,花前月下,看电影吃爆米花,没过几个星期就到了耳厮鬓磨的程度。但也止步在了这个程度——任丹丹在生活作风上极为严谨,这几年虽然有那么多狂蜂浪蝶对她轮番骚扰,但她从来没有闹出过任何笑话和绯闻。现在,虽然马小三是她亲自选定的男朋友,但在“干坏事”这个问题上她也是相当谨慎和保守的,无论那孙子怎么花言巧语,她都严格地将尺度限制在耳厮鬓磨的可控范围内。如果马小三想用霸王硬上弓,她回击的绝招就一个字:掐!这个xl版的美少女,从三岁时起就跟她妈妈到茶场去采茶补贴家用,所以她掐人的技术那是专业级,两根指头随便那么一揪,再往左一转向右一拧,离手就是一朵色彩艳丽的人肉紫荆花,那家伙要多疼就有多疼!别说是身形单薄的马小三了,就是那些发情的大骡子大马这么掐它几下,它也得偃旗息鼓乖乖地滚一边凉快去!所以,即使后来晋胖子千方百计给马小三腾了一间单身宿舍以方便他行事,但他还是不能攻下任丹丹的用“采茶夺命掐”死守的城池,这种僵持局面令他抓耳挠腮相当苦恼。 直到有一天任丹丹轮休时来帮他这个懒鬼洗衣服,因为那天天气好,她给他洗了长穿的夏装之后,又把他的冬装也翻出来准备也拿去洗一洗。可这一翻就翻出了事,马小三的远大理想就藏裹在他的灰色秋裤里,而他从未向任丹丹透露过这个秘密。不止是任丹丹,回昆明之后,马小三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因为在他的概念里文学创作就像初中生的早恋一样,必须偷偷摸摸地进行,才能有那种脸红心跳的美妙感觉,才能激发出诗一样的语言。更何况,他现在是处在体验生活搜集素材的潜伏期,如果让人知道他是一个心怀鬼胎的内奸,整天皮笑肉不笑地琢磨怎么窥视大家的隐私,然后再拿去像那些无良记者胡编乱造瞎编乱写,那谁还不防着他呀?搞不好还会被打黑棍的,所以这秘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当然任丹丹不同于其他任何人,她是他的女朋友,她应该有权利了解自己男朋友是什么人,准备干什么事。马小三承认她的这个权利,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向她透露,倒也不是要刻意隐瞒她,主要是他觉得,他还没有找到和她讨论这个问题的契机——任丹丹是他的女朋友,但女朋友不等于志趣相投——在关于理想的问题上,他曾经小心地试探过几次,但任丹丹的回应并不容乐观。所以,他一直不太敢跟她聊人生谈理想;再有就是任丹丹的责任了,她胸前的那个饱满实在是太诱人了,每次见到她,马小三总是无法自控地要心猿意马,要胡思乱想。不客气地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时间是在考虑怎么耍流氓,怎么破解任丹丹的“采茶夺命掐”,所以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其它问题,所以这个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可现在被人家一把抓住了尾巴,怎么办?马小三决定为爱牺牲,他首先强迫自己认定任丹丹就是那个可以情定一生的人,然后他才谦逊地向她阐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以及那唾手可得的远大理想。 任丹丹眼瞅着那一大摞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耳听着马小三假装腼腆其实却异常坚定的话语和决心,她无法淡定了,她没想到马小三的小心眼里竟然隐藏着一个这么大的肿瘤,这和她看到的马小三不一样,她很震惊,她要求马小三给她几天时间,并允许她带走并阅读那些笔记本,马小三同意了,尽管他有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同意了。 三天后,任丹丹表情平静地送还了马小三的笔记本,同时也做出一个令人咋舌的决定。她决定要嫁给马小三,如果他——不反对——的话,下个月他们就可以结婚!而结婚是人生最重大的事情之一,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得好好谈谈。为此,她主动请下夜班的马小三去吃宵夜,还特意陪他喝了点青梅苞谷酒,然后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羞涩地跟他一起来到了他的宿舍。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段跟他回宿舍。马小三大喜过望,暗暗发誓今天即使是被掐成金钱豹,他也要把任丹丹这锅生米给煮成熟饭,所以一进屋这孙子立马就是一个熊抱,搂着任丹丹张嘴就啃。这一次任丹丹没有再使她的“采茶夺命掐”,这让马小三倍受鼓舞,立即上下其手,很快任丹丹就被他拉扯的衣不蔽体眼看就要城池失守。而更为夸张的是为了躲避他的侵扰,那妞竟然晕头晕脑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马小三一见,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小裤衩,然后狞笑着就扑了过去——可任丹丹却相当敏捷地一把扭住他的小胳膊,她庄严地告诉他,今天可以把生米煮成熟饭,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得先好好谈一谈,有些掏心窝子的话必须先说清楚了,然后才能一起干坏事! 这不要命的吗?这都火上房了!马小三呲牙裂嘴想要来横的,这次任胖胖就不再手软了,她立即祭出她的防狼绝技——采茶绝命掐——没几下就把那个急火攻心的小色狼给掐成垂头丧气的阉土狗。 那就谈吧,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正事! 任丹丹靠在床头,把自己裹严实之后,又温柔地给马小三披上了外衣,然后示意他钻到床尾被窝的另一头——她真的要和坐而论道,在温暖如春的被窝里,正正经经地坐而论道!——论道的第一项是追根溯源,她问马小三:“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马小三没有好气地摇头,任丹丹并不介意,她再次问他:“你还记得六月份的时候有一天中午,昆明下大雨吗?”马小三更加没有好气地摇头,还翻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眼。任丹丹笑,不理他的白眼,而是娓娓道出了一个让她感动到热泪盈眶的故事,她说:“也许你不记得,但我却终生难忘——那天中午,我五楼客房部的办公室里发呆,后来无意中看见周师傅的小女儿跑到咱们停车场后面踩玩水,”周师傅是位修自行车的师傅,摊位就摆在他们宾馆对面的马路边上,“后来那个小姑娘不小心摔倒了,我看到你在第一时间飞奔过去一把她抱了起来,还拿纸巾轻轻地给她擦脸。周师傅跑过来要揍她时候,你把她藏在你的身后,拼死拦着就是不让他打她,我看到你当时都快和周师傅翻脸了……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感动……因为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被爸妈打,但从来就没有人像那样保护过我……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都有些重男轻女,他们……只宠爱我弟弟……我小时候我带弟弟玩,只要他一哭我就要挨打,后来我都上初中了还会因为弟弟被爸妈打……所以你真的让我非常非常的感动,因为你连那个小女孩的鼻涕都不嫌弃,我看见你给她擦脸擦鼻涕,还从口袋里掏口香糖给她吃,我都看见了,我真的好感动,好感动……当时我都哭了——因此,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有爱心的好男人,将来肯定也是一个好爸爸,所以我想嫁给你,因为你不重男轻女,将来即使我生了女儿,你也不会对我们不好的,也不会打我女儿,你真的是一个好男人,我也是真的特别……非常喜欢你!” 好男人马小三特别……非常地害羞,因为那天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当时他和另一个保安躲在停车场的走廊里抽烟聊天,看到周师傅的小女儿在那噼噼啪啪地踩水玩,他无聊就突然对那小姑娘大喝了一声,吓得那孩子拔腿就跑,结果一个踉跄就摔进了水洼里,他是怕周师傅揍他,这才冲到雨里去装好人的。而他跺脚吓孩子时所在位置在五楼是看不见的,当然下雨天都关着窗子,也听不见他的那一声缺德的大喝;而至于所谓的口香糖那就更缺德,缺大德了。因为这孙子他给那孩子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口香糖,而是他治疗咽炎的润喉片——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的眼睛是很容易被蒙骗的——就在大骗子马小三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历史的真相时,任丹丹那个拥有不幸童年的大号美少女,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是,小马你的理想让我害怕,我觉得你有点好高骛远……现在写书就像做电影明星一样,得有人帮你炒作才行。可你自己想想,你长这么高,又不帅,头发又短,还没参加过什么作文大赛,咱们又生活在边疆省份,不是大上海也不是在首都北京,谁会你炒呀?你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写,还要把它当作你终身的职业,我觉得你的想法真的太天真……我说话直你别怪我,这几天我看了你写的那些东西,说真的我都看不懂你在表达什么,世界上哪有你写的那种人呀?整天就朝花夕拾,上班的时候也不好好干活,满脑子就想着怎么谈恋爱?拿起电话就是卿卿我我,怎么可能吗?他们公司领导不管他们呀?还有什么半年不吃早点,从牙缝里省钱去中甸寻找什么香格里拉的浪漫,真是可笑!饭都吃不起了,不想着怎么赚钱还兴高采烈地去浪漫,浪漫完了肚子就不饿了吗?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马小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毛病,而且病的还不轻。(未完待续) 0013——与爱情一起请辞 这未免也太直白了吧? 马小三眨巴着小眼睛一时间很难接受。但任丹丹还没完,虽然她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换,这个大码美少女的决断力超乎常人,她认定的事情一般不会改变,所以别说是马小三故意在脸上流露出内心的阴晴圆缺,今天他就是当场吐血,她也会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完,因为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未来的女儿——结婚以后万一生的是女儿——所以任丹丹又接着说道:“小马我们都是成年人,我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就事论事——我觉得无论是什么理想,首先都得有一定水平才能实现,而你又没有上过大学,就是一个退伍兵,你真的觉得你有那个水平吗?好……我且不说你写的那些内容有多离谱,就说你里面那些错别字……我说真的小马,就能算你写出来,那么多错别字,谁会给你发表呀?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不要生气,我十七岁就出来打工什么苦都吃过,所以我知道生活是非常现实的,而理想始终只是理想,不管你想的有多美,生活都不会因为你有理想而优待你,最终我们还得靠劳动去挣钱吃饭养家糊口,说真的,我不相信你能把写书当饭吃!所以我劝你不要再白日做梦!” 白日梦!马小三咬了咬牙,笑了笑!任丹丹也笑了笑,然后和盘托出了最后一个主题,她为他精心准备的:一个丰满而又实际的未来! “小马,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爱我,想和我结婚的话,我不要你的彩礼也不要你买房子,我只希望你能现实一点,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正确面对我们的人生和未来——我的想法是干完这个月咱们就辞职,回我老家去收茄子运到昆明来卖。你知道我们那里气候比较热,一年四季都可以种茄子,而且有很多人种,但就是卖不出去,所以价格特别便宜,去年一毛钱一公斤都卖不出去,而昆明的菜市场要卖一块多,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利可图,而且茄子耐放,不容易坏。还有,我外婆他们家的山里面有一种野生的树辣椒,特别特别的辣,比丘北小米辣还辣,我们也可以去摘一些送到昆明来卖。这几年我打工攒了一点钱,我想先去买一台二手的拖拉机,我上初中的时候我舅舅教我开过,我现在还会开。咱们从小做起慢慢来,只要我们不怕吃苦不乱花钱,慢慢地积少成多,将来我们一定可以在昆明买房子安家。我打听过了,现在只要买九十平米以上的房子就可以转昆明户口,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贷款,反正不管怎么说,总比我们在这里打工强。”说到这里,任丹丹羞涩地抿嘴一笑,又说:“你也知道我是少数民族,等我们结了婚……我可以给你生两个娃娃,你在你们老家只能生一个……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你……就……我就不掐你了,如果你不同意,请你不要伤害我!” 伤害你?这谁伤害谁呀? 马小三懵了,真的懵了,彻底懵了,懵到三度四级都透不过气了!任丹丹这一席掏心窝子的话,像一把开刃的钢锉一样,不但生生锉毁了他的刚才还昂首挺胸的“撞针”,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肝肺!现在他极度后悔当初和任丹丹谈理想,更后悔不该给她看自己的手稿。他没奢求任丹丹是抚琴添香的红袖,但也没想到这个平常话并不是很多的小胖妞,竟然是如此犀利的“文艺评论家”!他更没想到,她竟然还思路清晰地将自己规划成了一个风餐露宿的菜贩子,还是一个开着二手拖拉机收茄子摘辣椒的菜贩子!而卖茄子摘辣椒目的就是为了买房子养孩子,养一个不行还要养两个,这……这不如在老家跟林妹妹一起卖服装的吧?她俩体型差不多,都是大码的,但林妹妹好歹还有一间遮雨挡风的铺面,可如果开着拖拉机去大山里面摘辣椒,还是什么树辣椒,那万一打雷下雨往哪躲呀? 马小三真的真的懵了,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一句孔老夫子的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后面任丹丹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些什么,他早已充耳不闻也无心辩解,一番艰难的内心挣扎后,最终——理想——战胜了情欲,这个王八羔子他竟然翻身下床,默默地穿上了裤子! 任丹丹心里那个委屈呀,把从小到大挨的打全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这么委屈!自己不看重外貌,不要彩礼不要房子,只要他面对现实,好好和自己一起挣钱过日子,他竟然阴着脸穿上了裤子,难道自己说错了吗?一个平民老百姓可不就是要想办法挣钱养家糊口嘛!好,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说错了,那你也可以表达你的想法呀,你不是嘴皮子挺能说的吗?你倒是说呀,这谈心不就是跟去菜市场买菜一样吗,人家要五毛你可以还价到三毛呀,不还价转身就走这算什么吗?个性啊?你说这人还是个当过兵的人,他怎么能这么不坚定也不坚强呢?有一点挫折就退缩……你起码可以再尝试一下嘛!那些……羞死人的坏事……总不能让女人主动嘛! 然而,马小三这个小王八羔子什么也没说,他不但默默地穿上了裤子,他还默默地穿上了上衣,扣上了扣子,他甚至还穿上了袜子,套上了皮鞋,系上了鞋带! 强扭的瓜不甜。 凌晨四点半,任丹丹羞愧地遗憾地全身而退。两个小时后,天亮了,他们也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失恋了。好像谁都没有失恋后遗症,任丹丹最大的感触就是遗憾,她坚信马小三是个好男人,以后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她为自己未来的女儿不能有这样的好爸爸而感到非常遗憾!不过,很快,她就用她那超乎常人的决断力甩开了这遗憾,然后按照自己的既定方案于当月月底辞了职,到西山农机市场买了一台二手的拖拉机,蹦蹦蹦地开着,一路向南,独自走上了她的菜贩之路。而失恋后的马小三则是不服,任丹丹走后他翻出自己的手稿,随便翻开一页认真地看了一遍,确实有那么十来个错别字,可这有什么呢?自己的功力是用在情感表达、人物塑造和故事情节的杜撰上,几个错别字有什么关系呢?就像人的脸上被溅了几个泥星点,难道就能说他不是人了?再说了,最后作品杀青的时候不是还有责任编辑和校对的吗?那俩孙子缩在出版社就是靠改错别字混饭吃的,咱凭什么剥脱人家的劳动权利呀?又凭什么就因此认定就没人给出版呢?当年人家真正的老师,得过散文奖的专业人士可不是这么评价,人家给的评语多中肯呀:文笔清新,思想活跃,逻辑性强……怎么到她这就成穷途末路了呢?关键是下这个论断的“特约评论员”还只是一个并非国色天香的初中肄业生,她哪来的自信她凭什么那么认为呀?——马小三不服到哑然失笑,于是他有了重写《昆明爱情》的欲望和冲动。但刚拿起笔就发现,不行,写不了,必须得辞职才行! 于是他找到晋胖子申请辞职——理由就是夜总会总上夜班太讨厌了。 晋胖子一口六五年的老血喷薄而出,差点没被气昏过去,他妈夜总会不上夜班上什么?上幼儿园的学前班还是少管所的的文化补习班?如果法律允许他愿意把马小三掐死五次,再掐死五次!但怒了三秒钟那胖子又突然猥琐地笑了,他扬手给了马小三一巴掌并骂道:“你是不是要去找任丹丹呀?怎的,尝着味了舍不了是吧?你瞧你那点出息!说吧,你啥意思?真打算去她家入赘呀?任丹丹走之前倒是和我聊过两句,说想让你去她家跟她一起做点小生意是吧?你要是这事我倒不拦你,婚姻大事咱们国家是民主自由,是吧!不过,有几话哥得跟你说道说道:这上门女婿可不好当!你们现在是新婚燕尔干柴烈火,真要生活在一起那柴米油盐就来了,你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糟心,到时候你一烦你就会别的想法,再干点偷鸡摸狗的事——你别跟我瘪嘴,哥是过来人,吃过大亏,所以有些事我不能不提醒你。那谁小颖,我前妻你不是也见过嘛,多漂亮啊!我们当初感情也很好,我也很爱她!但男人就是这德行,家里面的再漂亮时间一长也觉得乏味,还是想在外面偷鸡摸狗,最后往往都家破人……人伤,你看我脑门上这道疤,你真以为是我单挑黑社会留下的呀?狗屁!这是小颖她弟弟用烟灰缸给我砸的,这都是血淋淋的历史教训,你懂吧?——你这任丹丹她们那里还是少数民族地区,家家户户都有打野猪的土铳,所以有些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们那些少数民族眼里可真不揉沙子,别回头你小舅子再把你当野猪给打了,你一个人在那里谁都不认识,又是个大老爷们,妇联也不管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马小三真心服了,这是什么大哥啊?你说他都想些什么呀这乱七八糟的!——啥也别说了,就说实话吧——马小三捧出他那十二本已经有些泛黄的笔记本,晋胖子一看当时傻了,他这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潜伏着一位心残志坚的异能人士!密密麻麻那么多字,别说是布局谋篇编故事了,就是抄,自己这辈子也未必能抄得下来那么多字,他顿时对马小三肃然起了敬,不过作为年长几岁的大哥,他看问题还是比较现实的,所以致以敬意之后,他又相当谦逊问马小三:“三呀,你这是文学……艺术是吧?这东西我也不懂,四大名著我就光看过《西游记》,看的还是电视——不过,我就想问你呀,这么大的——理想——你有把握吗?” 马小三早有所料,他笑而不语,伸手又掏出两张报纸。两张都是著名的《都市时报》,日期相隔不到一个月,在文艺副刊各有一篇署名为“三晓”文章,版面都还不小,每一篇都有一块烤饵块那么大——这是两块试金石——被任丹丹无情狙击之后,深受刺激的马小三奋笔疾书,写下了一篇激怀壮烈的关于理想和现实的“悼情文”,写好之后壮着胆投给了《都市时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向纸媒投稿,也是他设定的试金石,用以检验自己在专业领域的技能和天赋。一个星期后有点心虚,怕那篇文章泥牛入海伤害了自己的积极性,便又写一篇相对温和的景观散文,同样也投给了《都市时报》,让他惊喜的是没过多久这两篇文章竟然先后都见报了。甚至,那个叫蓝末的副刊责编还客气请他以后继续不吝赐稿,这极大的鼓舞了——或者说极大地膨胀了——马小三的自信心,专业人士的认可让他确信,自己的方向和路子肯定是走对了,只要时机成熟实现理想易如反掌!唯一遗憾的是文章见报时任丹丹早已回家收茄子摘辣椒去了,否则倒可以再请她赐教一番,另外还要告诉她,报社真的有人给改错别字! “这是你写的?都发表啦?”晋胖子惊讶地问,马小三矜持地点头,那胖子再次肃然起了敬,拍拍手说:“那这还有啥说的呀,走吧,哥请你喝酒,咱哥俩边喝边聊!”(未完待续) 0014——理想要裸奔馒头下绊子 酒桌上晋胖子再次感慨:“三呀,原来你是干这个的,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点神神叨叨的,和那些保安不太一样——他们都说你有病,还有人怀疑你是不是吸毒——哦,原来你是干这个的呀!没想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马小三害羞、自豪、又感激地笑,晋胖子又问:“你非得深更半夜地写吗?”因为夜总会只有上夜班可上,即使他身为副总经理也没办法让马小三去上他们根本就不存在的白班。马小三抱歉地点头,这倒不是他矫情,他的灵感确实是孤魂野鬼型的,因为道行浅所以见不得阳光,只肯在夜里出来游荡,白天打死都不肯露头,即使是用烟酒糖茶轮番勾引也没用。 晋胖子也点头表示理解,又说:“我懂我懂,你们这些搞艺术的都有点自己……怪癖,你们管这个叫个性是吧?我有一朋友,画油画的那个小萱你见过吧?那个老神仙早上起床必须得先喝咖啡,不喝咖啡不说话,哪怕是家里失火了她也要喝完咖啡再打119,牛吧!还有那个拉大提琴的岳菲,那小娘子更有个性,每次演出前必须吃一颗大白兔奶糖,糖吃完糖纸还不能丢,必须揣兜里带回家。如果糖纸丢了她就会抓狂,一抓狂就能把琴弦给拉断。哎三,你没去过她家是吧?那家伙收集一大箱糖纸,你知道她要那些糖纸干什么吗?——赶上天阴下雨她就把那箱子搬出来,然后倒一杯红酒一边喝,一边迎着光一张一张地研究那些糖纸,一研究就能研究好几个小时——我就不明白了,你说那他妈都是一个厂出产的大白兔,那糖纸能有什么区别?她那么一张一张的能看出什么花来?” 马小三也不懂大白兔糖纸的秘密,但他真的很佩服晋胖子,这个臭流氓,你说他身在风花雪月的娱乐江湖,勾兑几个风尘女子也就罢了,可那些画画的拉琴的他也能认识,关键是他还有本事把这些清高到数糖纸玩的仙女,给弄到他床上去,他真不愧是流氓中的极品,坏蛋中的高人。 “不上夜班?……什么地方不上夜班呢?”晋胖子念叨着,突然一敲筷子说:“有啦,这样吧,三呀,那你去老傅的旅游公司吧,他那里不用上夜班。老傅你见过的,戴一眼镜,你别看那哥们跟你一样神神叨叨的,那也是一文化人,有事没事就拿本书看,而且屁股还特沉,一看就能看一天。你们倒是可以交流一下,说不定他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那家伙搞旅游和咱们娱乐业一样,也是三教九流的认识不少人。” 马小三急忙拜托晋胖子保密,说除了他这个亲哥,他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事。 “还保密呀?怎的,你写的是黄色小说呀?那个什么之心是吧?我上学的时候看过手抄本,我同桌他哥抄的,字写的比你写的还漂亮。” 马小三站起来假装扭身要走,晋胖子拉住他说:“哥给你开玩笑呢,怎么还急眼了呢!——行行,哥给你保密。”又问:“那老傅那里你去不?要是去的话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哎对啦,他们公司还有一个熟人呢,田楠,就是那个号称要吃你‘童子鸡’的田大姐,你还记得她不?她是他们公司的会计。”马小三本来是想去旅游公司的,可一听要和田楠做同事,他没等晋胖子说完就立即坚决地拒绝了——田楠田大姐是个好人,她做的红烧肉尤其好吃,可那位老会计实在是太流氓了。马小三第一次和她吃饭时,晋胖子调侃他还是个童子鸡,那女流氓竟然当众伸手在他的裤裆里掏了一把,还非要让他脱裤子让她认证一下,并声称她愿意包一个一千块的红包破了他的瓜!这样的女流氓你和她做同事,那不要命的嘛! “要啥命?我告诉你,你别看她整天张牙舞爪的,其实她战斗力最差,三下五除二就废了,我跟你说你三……”晋胖子恬不知耻地吹嘘,并准备进一步向马小三传授他的流氓秘笈,马小三急忙讨饶道:“哥,哥,你教我点好的行不?我还小呢,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你教我点好,别总把我往公安局踹,行不!”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是十分庆幸,这幸亏是要走了,要再这么跟着这位流氓哥,这么混下去,搞不好真能把《昆明爱情》写成《昆明色情》。 “行行,我教你点好的,你说的对,你是个文化人,田楠是她妈太流氓了……那你要是不去旅游公司,哎,要不你去广告公司吧?我另外一个朋友老万,就是那个万金油,那哥们是开广告公司的。你见过他,咱们一起在新闻路吃过饭,他人不错,除了有点好赌没别的毛病。我过去听他说过他们公司好像是专门跟报社打交道的,那应该算是文化单位了吧?你去他那里怎么样?”晋胖子再次向马小三建议道。这次马小三觉得靠谱,他感激地向晋胖子举杯敬酒,这个哥,虽然有点流氓,但真是三教九流啥人都认识,关键是人家都还给他点小面子。 就这样在晋胖子的大力举荐下,马小三顺利入职广告公司,成了一名光荣的广告业务员。第二次开启了他的人生拼搏模式,白天骑着辆破自行车满城乱窜,到处拉广告维持生计,晚上窝在香菜营的出租房里,光着膀子重写他的《昆明爱情》——可这拉广告可比当保安困难多了,第一个月马小三屁都没拉着一个,第二月晋胖子建议他们夜总会在报纸上登了一次招聘广告,总算是替他开了一个张,第三个月领保底工资的时候虽然万老板笑眯眯啥没说什么,可马小三的小脸却臊的比田楠掏他裤裆时还要红,咱又不是人家万老板的儿子,凭什么让人家白养着呀! 《理想要裸奔,馒头下绊子》这是马小三以前看过的一片文章,他现在对这篇文章有了切实的体会。可他的麻烦还不止是馒头的问题,在创作上他也碰到了无法逾越的瓶颈。这次重写《昆明爱情》,他不可避免地要以“三丹之恋”为蓝本。那段因理想夭折的恋情虽然短暂,但却是他的初恋——谁能相信,这个以歌颂爱情为己任的小土狗,在任丹丹之前真的没有正经谈过恋爱——这三个月,他以“三丹之恋”为蓝本,虽然一口气又写了五万来字,但却越写越没底气。因为经过一边又一遍的技术性剖析之后,他最终确认“三丹之恋”其实是伪爱情。任丹丹那个重量级的美少女,因为童年阴影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她的理想就是找一个有爱心的男人搭伙过日子,先决条件是这个男人不能有重男轻女的错误思想,而至于这个男人是不是爱她,又有多爱她倒在其次,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说白了她想要的就是一个有人身安全保障的世俗婚姻,而非你侬我侬的烂漫爱情;而自己呢……自己……说实话……有一点点卑劣和龌龊,因为从一开始其实自己就知道,任丹丹不是《昆明爱情》的首选,自己不惜抛家舍业不远万里地流窜回昆明,那是奔着成名成家震撼文坛的远大理想来的,所以自己对《昆明爱情》女主角的定位也极高,任丹丹无论是体形、气质、文化、谈吐都不太符合自己的选角要求。后来自己之所以欣然接受她的桃花枝,完全是因为荷尔蒙暴动造成心理紊乱,面对她的投怀送抱以及她那超级彪悍的饱满,自己并不高尚的情操迅速产生了一种不吃白不吃的阴暗心理,所以后来在和任丹丹的交往中,自己一心就想脱裤子耍流氓…… 当然,客观地说,出现这种阴暗的心理也不能全怪自己的情操,还有外部环境的影响。自从回昆明以后,自己就在夜总会这里上班,而月宫夜总会虽然没有“天上人间”那么直白,但也绝非是什么良善之地,霓虹灯一亮该有的基本都有,该露也都白生生地在那里露着。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观摩久了,别说是像自己这样的精力旺盛的“青骚年”,就是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也会滋生出前列腺问题的。同时,再加上晋胖子和单志远那些不安好心的流氓大哥们,又今天一个软香明天一个温玉地轮着番给自己做坏榜样,所以自己的荷尔蒙暴动也是在所难免! 但不管怎么说,综上所述,可以确认,“三丹之恋”因为当事人的目的都不单纯,所以其方向从一开始就跑偏了,在以绝美纯情为卖点的《昆明爱情》里,一心想要做小生意,贷款买房子,然后生两个娃娃过一辈子安稳日子的任丹丹,注定只能是一个跑龙套的配角。如果硬要从她身上强行收刮凄美绝伦的情绪,然后强加给兰芝慧心的“玉罕”,那可以肯定等“玉罕”再次降生时,她还将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怪胎!所以,自己还是需要生活,还是需要一个温润饱满的昆明爱情,然后才有能力去捕捉那空灵的思绪,才能酣畅淋漓地用心去描绘那温润饱满的《昆明爱情》! 再次弄明白问题症结之后,马小三决定再次搁笔,优先解决生存问题。于是他再次锁好此时已经是十六本的手稿,然后直奔新知图书城,自费投巨资购买了几本广告及策划方面的专业书籍,就着新闻路菜市场的老面馒头,囫囵吞枣地学了起来。要说这孙子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这之后也就半年功夫吧,他就敢腆着脸跟各路人马云山雾罩地谈产品定位,聊广告受众,甚至是鼓吹企业文化了!当然,这还得要感谢晋胖子那个流氓大哥,在吹牛皮这领域,那位哥对他的教诲可以说是让他终身受益无穷。总之,通过学习,半年之后,马小三终于成功完成了角色转换,成了一名真正的撒谎不眨眼的广告业务员。慢慢地他也认识了一些承包中小医院专科科室的退役老军医、祖传老中医和归国老华侨们,然后从这些操南方沿海口音的老专家手里,也拉到了一些割痔疮、治脚气、针灸鼻炎以及杀生造孽的无痛人流医疗广告,格调虽然不高,但不管怎么说算是在广告业自食其力了。 但作为一个有理想的上进青年,马小三并没有止步在自食其力的层面上,本着以多不压身的原则,在自学广告策划专业知识的同时,他还省下自己的早点钱,然后用请吃宵夜的方式贿赂了制作部经理小半截,(小半截,是昆明人对小地痞、小破孩、小流氓、青皮生瓜蛋子的昵称,略贬义。)拜他为师利用业余时间偷学了电脑技术。说是偷学吧,起点还特别高,第一课小半截教他开机关机,第二课上手就是ps制图,第三课是……是书面通知,万老板郑重地书面通知马小三,如果他再敢把制作部的电脑弄死机,他就一个喜洲粑粑飞过来把他的脑瓜子拍死机!所以马小三的电脑技术是冒着脑瓜子被拍死机的危险偷学来的,因此这技术必须给他带来好运,比如一场真正的、温润饱满的、荡气回肠的、100%的昆明纯爱情!(未完待续) 0015——江湖人称牛三腿 吴昕是他们客户公司的财务,有一天上午马小三奉命去她们公司催款,正赶上她的office软件崩溃,而她又急等着用ecel做报表,打了几个求救电话都要下午才能过来帮她解决,一时间把她急得也快崩溃了。而那时马小三刚刚学会安装系统软件和应用软件的新技能,就像刚拿到驾照新手驾驶员看到汽车方向盘就想摸两把一样,他一看到崩溃的电脑就特别兴奋,所以他的挎包里随时揣着一大堆盗版软件,见天眯着他的小眼睛满世界找练手的机会。又因为他和吴昕见过几次面,算是熟人,所以他一见这种情况立即上前毛遂自荐。吴昕急病乱投医竟然点头同意了,那天马小三也是争气,基本上是超常发挥,三下五除二给她重装了一遍office,彻底解决了她的困挠,让她赶在领导发飙之前愉快地做好了报表。吴昕自然非常感激,送报表的时候还主动帮马小三向领导催款,但遗憾的是公司领导当天并没有批准付广告款,出于感激和抱歉,她盛情邀请马小三共进午餐,约他一起去巡津街桥头香吃过桥米线——不是请不起正餐,而是她馋桥头香的凉卤菜了——马小三迅速地回忆了一下钱包里的现金数量,为了下次能顺利收款,他点头答应了吴昕的邀请。 桥头香过桥米线店的经营模式是先购票后吃饭,而它的售票窗口是典型的中国式售票窗口,即不分先来后到,就拼体力,谁身强力壮,谁能挤耐扛,谁就能先买到票,谁就能先吃到美味无比的过桥米线。吴昕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午饭时分,售票窗口前啸聚了二三十口子饥肠辘辘的男女老少,因为都是上班族午餐时间有限,所以大家都拿出春运买火车票的劲头,奋勇争先,你挤我扛。马小三一看这阵式,便请吴昕先上二楼餐厅去找座位,而他负责去挤萝卜购餐票。吴昕不允,她坚持要自己挤进去买票。马小三更不允了,与客户单位的财务一起吃饭,还仅仅是吃一碗过桥米线,对方又还是一位非常之漂亮的小美妞,怎么可能让她出钱呢?开玩笑,这要传出去那还得了,还不得被晋胖子和小半截合伙鄙视三年零九个月呀! 所以这是绝不能答应。 于是俩人互不相让,便客气地拉扯起来,周围有闲人饶有兴致地看起来猴戏,马小三深知这时候如果让吴昕得逞,自己必将受到围观群众的深度鄙视,所以为了男人的荣誉,拉扯了两个回合之后,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社交礼仪,断然出手,一把抓住吴昕的双臂连推带搡地将她强行扭送到了二楼楼梯口。这是一个相当唐突的举动,因为当时俩人还只是业务单位的熟人而已,虽然打过几次交道,但并不十分相熟,在公共场所这样动手动脚确实有些唐突,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马小三这个粗野的举动,却歪打正着一举击中吴昕不为人知的软肋,她喜欢所谓的霸气男人!原来这小妞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彬彬有礼的环境里,见多了温文尔雅和知书达理,不知道是逆反心理作祟还是代偿机制捣乱,反正她就是喜欢所谓的霸气男人,所以当马小三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死死地钳住她胳膊,将她扭送过来时候,她不但不觉得他冒昧,反而对他陡升好感,甚至脸红心跳了好几秒钟,所以最后她相当欣然接受了他的命令,愉快地上楼找座位去了。 桥头香二楼是专供吃特色过桥米线的卡座,环境不错,不像吃普通米线的一楼那么挤。中午吃过桥米线的人不多,吴昕找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卡座,但刚一坐下来就有点后悔了,她左盼右顾,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下去看一眼。原来作为一个远近闻名的正款吃货,她对桥头香的凉卤菜,尤其这里的卤鸭肫,简直让她爱到不能自拔,她今天本来也是冲这个来的。但刚才被马小三粗野地轰上楼时,她没好意思张口让他买,现在她后悔了。但最终出于礼貌,她还是强忍着馋虫没有下楼,而是计划等吃完米线和马小三分手之后,自己再悄悄地溜回来买上一斤鸭肫回办公室慢慢解馋。 但她忘了,男人,即使是像马小三这样的穷鬼男人,在请漂亮女客户吃饭的时候也会多点几个菜来充面子的。所以买好过桥米线的餐票后,马小三又跋山涉水地挤进卤菜窗口,一口气买了六七个凉菜,满满地托了一托盘,不知道还以为是五六个人在聚餐呢。 吴昕一见马小三抬上来的托盘顿时芳心大悦,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善解人意,不客气地这一托盘全是她爱吃的,想吃的,因此她忍不住由衷地对马小三赞叹道:“马师,你太嗨了,这全是我喜欢吃的!” 马师——在姓氏后面加一个师字,例如马师、牛师、杨师、朱师、童师、姜师等,是昆明的民间尊称,用于称呼那些关系不太熟又没有什么大名头的熟人,但此时吴昕嘴里的“马师”明显已经有了些朋友间的亲热成分。 “喜欢是吧?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不对你胃口呢,也并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没有,他们这也没菜单,人太多我也没法上来征求你的意见,喜欢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马师客气地江湖地回应道——被小美女那么一夸,其实他心里也美美的,所以这钱该花时候还是不能小气。 “绝对喜欢!我超爱他们家的凉菜!”吴昕诚实地再赞道,说着她打开挎包掏出钱夹准备拿钱给马小三,这小妞家教极严,其母从小就教育她,小时候不占男孩子的便宜,长大不占男人的便宜,女人一定要自立自爱才能清雅脱俗。但马小三不允许她清雅脱俗,他一把夺下她的钱包,强行塞回她包里,并用不屑的口吻说:“吴师,我知道你是出纳,财神爷,有钱——哎,你那么有钱,我又给你帮那么大的忙,你就请我吃过桥米线呀?那也太便宜你了,你怎么也得请我吃个肥牛火锅吧?” “好呀,好呀!”吴昕痛快地拍手叫道,并欢快地一连串地反问马小三道:“马师,你也喜欢吃肥牛火锅呀?我告诉你我最喜欢吃肥牛火锅了。哎,对啦,你下午几点下班呀?我们去吴井路的牛犇犇好不好?他们家不但环境好,而且味道也特别棒,我们就去他们家吧,好不好?” 啊!感情这妞是属猴,她怎么顺杆就往上爬呀!马小三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吴昕竟然要当场拍板,说实话他有点犹豫,因为临近月底他的钱包比他的人还干瘪,牛犇犇那种白菜当作牛肉卖,牛肉当作龙虾卖的高级食尚会所,可不是他这个穷鬼想去就能去得了的,搞不好那是要红字透支的。可对面那个小美女馋涎欲滴的小眼神,又令他不忍当面拒绝,略一思索,他便用一个玩笑来搪塞道:“吴师,那晚上确定是你请客吧?你不会像刚才一样一到买单就玩消失吧?”吴昕也开玩笑道:“马师,那不好说哦,如果你要害怕的话,我给你出个主意,买单的时候你可以假装没带钱包,我表弟就经常这么干!” 马小三摇头笑,这种非男人的卑劣行径,可不是他这种以抢帐单为己任的大男人所能为的。因为大男人的气质是靠钱包的厚度来支撑,而他的钱包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去牛犇犇耍气质,如果非要硬撑那就得去借钱。虽然过去他没少创作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行为艺术,但现在他觉得和吴昕之间还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与公,她只是业务的财务,虽然她给开支票,但什么时候开,开多少她并没决定权,她只是遵命行事的经办人。而且她们公司的业务也不是自己开发的,这是万老板亲自经营的,自己来收款只是义务劳动,收不收得到,能收多少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最重要的是公司从未给过自己哪怕一毛钱的公款交际费,而自己的私人财力又非常有限,因此这种业务上的交往必须精打细算,有的放矢,不见兔子真的不能再乱撒鹰。来桥头香已经是勉为其难,够对得起万老板的了,除非公司报账,否则还是算了吧;与私,马小三不太想与吴昕深交,这小妞你看她一件白衬衣一条牛仔裤不显山不露水,但她的衬衣是和晋胖子一样的名牌,据说随便一件就要几百块,而刚才她拿出来的钱夹那更是名牌,好像是和单老板的手包是一个牌子的,而单老板的那只棕色手包据说是三千多块,她这只钱夹虽然小点,但估计也便宜不了多少。而她钱夹里的现金厚度虽然不是很嚣张,但她打开的时候,他看到里面至少有六七张金灿灿的银行卡在伸头探脑,那小片片比现金好使,往atm一插,票子哗哗地就滚出来了。还有,刚才帮她放回钱夹的时候,马小三还无意中看到她挎包里很随意地裸睡一只最新上市的摩托罗拉v998+手机,近万元的手机连个皮套都不套,就那么摇铃晃铛地和钥匙等杂物一起扔在包里,她也不怕划着磕着,看着都让人都替那手机心疼。而自己用的虽然也是摩托罗拉,但却是晋胖子淘汰下来star掌中宝,这只友情赠送的神机充满一次电需要十二小时,而用光它只需十二分钟就能轻松搞定。所以自己一般轻易不敢开机,平常挂在腰上也就是装装面子,自己主要的联络方式还是那只用了两年的16传呼机,回电话还得靠ic公用电话和办公室的座机,至于手机——我呸,双向收费,耳朵和嘴巴都要钱,那简直就是吸血鬼,一般的广告业务员真跟它玩不起!而吴昕不仅钱包贼厚,而且听说她们单位的每人每月都数额不菲的通讯费补贴,所以显然她那种敢用手机打长途的阶层。无形中的阶层分级是人类最无奈的痛苦源泉之一,虽说她今天对自己挺热情挺客气,那是因为自己恰好解了她的围,而以前自己几次来收款,和她说上的话加一起也不过十来句而已。阶层不同,更何况人家还肤白貌美,还有两条大长腿,可爱的像小公主一样,而自己算老几呀?人家是客气,是素质,但自己的名字早就提醒自己,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如果钱包里的钱够用的话,请她吃一顿也无妨,大不了自己啃几天冷馒头而已,问题是现在必须得借钱,那就要商榷一下了,所以他又笑了笑,未置可否地说道:“哦,这样呀!那我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以下班,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今天晚上,一般有人请客的话,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空——不过,我得先提前和你说一声,请我吃肥牛你得多带点钱,因为我跟牛犇犇有仇,去他们家不吃上三五条牛腿我是不会出来的。”说着他挺了挺他那瘦骨嶙峋的小胸脯子,又胡扯道:“你看我这身板,壮吧?咱这是国防身材,我告诉全是吃牛腿吃的——知道我外号叫什么吗?江湖人称牛三腿,是也。” 吴昕捂嘴大笑,她瞅了瞅马小三那像晒衣杆一样亭亭玉立的国防身材,又笑,最后好容易止住笑,抿着嘴说:“马师,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的哈——不过,我好像听说肥牛卷一般是不用牛腿肉的,牛腿肉太柴也太瘦了,红烧才好吃。” 马小三明显地被一片红油猪耳给噎了一下,不过他并不在意牛腿肉能不能做肥牛卷,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幽默二字上——幽默?啥意思?除了喜欢吃卤鸭肫还好这口?那好办,幽默不就是耍贫嘴嘛,又不花钱,好办,好办——随后,马小三一口气给吴昕讲六个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先生的笑话,讲到第五个时候还顺手把克林顿她婆娘希拉里女士给调戏了一把,效果不错。吴昕一直捂着嘴咯咯地笑,都忘去吃她最爱吃卤鸭肫。直到服务员给他们上米线的时候,她才得空止住笑,正经地对马小三表达了她正式的感谢,她说:“马师,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我那个破office老出毛病,过去他们来帮我弄都是简单维护一下,杀杀病毒啥的,但他们一走用不了多久就会又出毛病,我都快烦死了!今天你给我重装的这个版本用起来特别清爽,而且还有很多新功能,真的谢谢你,你的真的电脑技术太厉害了——哎对啦马师,你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呀?是电脑吗?” 大学学什么专业的?这是一个令全国学渣集体脸红的问题,但青年学渣马小三并不尴尬,因为他有中年学渣晋胖子早就总结好的现成答案可以抄袭。(未完待续) 0016——请把笑话讲成连续剧 马小三微微一笑说:“吴师,不好意思,你看我吧,高中毕业后就弃笔从戎来给昆明人民站岗放哨了,”晋胖子的原稿是高中毕业后就投身到了基础设施比较薄弱的文娱行业,因为工作出色,所以被选派过来支援边疆的精神文明建设,“退伍以后本来说是要去云大报道,我都走到翠湖北路了,”晋胖子比较偏爱北大和复旦,所以他经常在北京颐和路和上海的邯郸路一带徘徊,“结果克林顿委托他爱人——就是希拉里女士——给我打长途,”而给晋胖子打国际长途是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小姐,“再三恳请我帮忙协调一下中东事务,你也知道巴尔干火药桶那是相当危险国际关系,作为一个优秀的前少先队员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呀,你说是吧?这一管就是好几年,忙,不光是中东,欧派克那帮卖石油的也不让人省心,忙的我天天晕头转向。这不云大每年都催我,光入学通知书都给我发五六张了,我都没时间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不好意思啊!这样,等回头有空我给云大的校长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去你办公室给你汇报一下,你看行吗吴师?” 一般人认为,贫嘴贫到这种程度那基本就是讨打造型了,如果是谨慎的人可能就会开始小心提防了,而正经的人则会在暗中鄙视。但吴昕的反应比较奇怪,她有点傻了,没上过大学的人太多了,但她从来听过如此逆天的理由和说法,还优秀的前少先队员,他怎么不说是优秀的前幼儿园小标兵啊!她瞪着眼睛审视马小三,那家伙却一本正经地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严肃表情,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了。 “怎么啦吴师?怎么不说话了?——哦,想夸我几句是吧?你夸,你夸,随便夸,不用客气啊!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又姓马,所以什么级别的马屁都撑得住,别客气,你来吧!”马小三继续厚颜无耻地胡扯道,脸皮果然够厚。吴昕大乐,这家伙实在太让人欢乐了,所以她真诚地赞美他道:“马师,我真不是拍马屁,我说真的,你口才真的太好了!——哎,过去你来我们公司的收款,没听你怎么说过话呀!而且你看上去还挺严肃的,没想到你这么好玩,这么幽默!真的,你这人太嗨了!”然后她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马师,你过去在昆明当兵呀?那你电脑技术是在部队学的吗?” “啊?不是不是,我们部队是野战部队,专门管打仗的,有枪有炮有坦克,但就是没有电脑,我这点三脚猫功夫都是自学的!”马小三回答说。他这么说可不是要欺师灭祖埋小半截的启蒙之功,而是因为与晋胖子的好为人师不同,他的“挨踢”(it)启蒙老师小半截同志打死也不肯承认是他师傅。原因有两个:一是如果他承认他是马小三师傅,那他就有假公济私带头破坏公司纪律的嫌疑,他的小狗头就会被万老板先用喜洲粑粑给拍死机;第二个原因是他嫌马小三太笨,说给他做师傅传出去有辱他在it界名声。所以无论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问起来,那小狗东西都一口咬定马小三是自学成才,跟他连半根毛线的关系都没有。更过分的是不光不承认自己的师者身份,那个不着四六的小狗头,甚至还反过来追着马小三屁股“尊”他为长辈,见面就叫马叔。而马叔一看他那个小鼻子小脸的小熊样,也确实喊不出师傅二字,所以无可奈何之下特呀就成自学成才的标兵。 “啊?你自学都这么厉害!马师,我告诉你,我上大学的时候修c语言课程,还拿到了二级计算机等级证书,可我连个office都搞不定,如果今天不是你帮我的话,那我就惨了——自学成才!你真的太厉害了马师!”吴昕再次由衷地盛赞并再次道谢。 “嗨,吴师你过奖了,厉害啥呀,三脚猫手艺,你别太客气!”马小三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客气地回应道。吴昕的这个马屁拍的相当清爽,但他并没有完全陶醉,他的注意力还依然聚焦在幽默上,他决定让吴昕在欢声笑语里忘记那烦人的牛犇犇。而吴昕的烦恼又让他想起了一个关于“挨踢”老大比尔盖茨先生的高科技笑话,他决定再来卖弄一下。同时为了加强笑果,这次他想借用单老板的套路,不光是简单地讲笑话,而是要用皮里春秋的手法将现有的素材和人物都编进笑话里去,然后再用另类语言演绎出来。这其实是姜昆和冯巩他们这些相声演员的基本功,对于马小三来说也不难,他不是——作家——嘛,在术业上专攻的也是瞎编乱造的技能,而且他现在还有生活,所以编故事对他确实不难,他的难点在于用什么语言演绎,单老板那近乎专业级的两把刷子可不是轻易就可以学得会的。不过马小三也自有他的妙计,略一思索他很快就打好了腹稿,简单酝酿了一下情绪后他问吴昕:“哎,吴师,你知道比尔盖茨吗?” “马师——谁不知道比尔盖茨呀?世界首富,微软的老大。” “噢,那你不知道他来昆明应聘的事吗?” “啊?比尔盖茨来昆明应聘?——哼——马师你又逗我——比尔盖茨是微软的老大,世界新首富,他怎么可能来昆明应聘!” “那我还是冬瓜营的副营长呢,现在不也深陷在中东事务。小吴同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要地球还在旋转,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不是,你别笑,这是真事,老盖那哥们在硅谷惹事了,三月份的时候,他跑路,跑到咱们昆明来了。因为是跑路所以他身上也没带多少‘刀勒’,到昆明以后坐吃山空很快就撑不住了,所以他就准备找个工作先干一段时间。这不有一天,他买了一份《都市时报》,在招聘专栏看到信诚广告公司在招聘制作部总监呢,待遇不错,他觉得挺合适的就拿着简历准备应聘去——哎,吴师,你知道信诚广告公司在哪吗?西昌路86号,我们公司斜对面那栋楼的9楼,我经常去他们那里玩,打牌啥的,要不这事我也不知道,这是真事,真的!” 吴昕笑,抿着嘴说:“马师,我孃孃说——坏人撒谎的时候都会说自己说的事是真事!” “嗯,是吗?那你孃孃有偏见!我告诉你,好人撒谎的时候也会强调事件的真实性。但我给你这件事确实是真事——好,不说这个了,我给你接着说老盖应聘的事。这天老盖拿着他的简历,坐路车很快就到信诚广告公司了,然后又找到人事部——他们公司人事部在908室,电梯出来向右拐第三间就是908——老盖运气不错,一进门就碰到信诚的人力总监,老牛,牛总监。牛总监接过老盖的简历一看马上就摇头了,摇了几下他问就老盖——”重点来了,马小三低头吃东西,这即是卖关子也是再次酝酿情绪,等到气场憋足了,他才突然换上他那学得有点偷工减料的昆明话接着说道:“你是盖师是吧?你这个大学填呢是哈佛,请问你家克是哈尔滨佛学院噶?哈尔滨佛学院嘛我倒是认得呢,一本重点大学,不光11还是985,克对?我认得呢,我五孃家呢小表弟就是那点毕业呢,现在在长虫山飞龙寺当执行cfo,待遇嘛好的很,还有事业编制。可你来我们这里整哪样呢?我们招的是制作部总监,不是云游四方的老和尚,专业不对口你家克认得?” 吴昕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因为马小三的昆明话说的实在是太烂了,但这反而突出戏剧效果,所以一时间她笑得不能自已,喘着气连声昆明话赞道:“唛唛,马师你太有才了,哈佛就是哈尔滨佛学院,还是11和985……马师你真的太有才了!”又好奇地问:“那后来呢?盖师是怎么说呢?” 啊!笑话,还得有后来?第二集?——这要不是专业人士还真得抓瞎! 专业吹牛人士马小三小眼一眨,很快编出了哈佛故事的第二集,他说:“后来,老盖就跟老牛解释,说他读的不是哈尔滨佛学院,是美国的那个哈佛学院,虽然赶不上咱们的11和985,但怎么算是美国的147和69,而且他的专业也不是敲钟念经,而是给电脑编程。但他话还没说完呢,牛总监又发现一个严重问题——当总监的都心细你知道吧——” “噢,我知道,我们财务总监也特别心细,牛总监发现什么问题了?”吴昕好奇地问,马小三实在没有见过这么配合的听众,一时间信心爆棚,一撇嘴又起他跟楞拌倒的昆明话怪腔怪调地说道:“唛唛,盖师你莫讲了,我才发现你家是肄业辍学噶?那你肯定是没得学位证也没得毕业证噻?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公司要求制作部的头头咋个都得是大本的文凭,必须有两个本本的双证。你这个肄业证明肯定整逑不成,不好意思噶!你再去其别家看看嘛,我告诉你家,马路对过有一个恺艺广告公司,就在那个茅厕的边边上,他们也在招人,你克看看嘛,噶,说不定他们那里有适合你的位置。” 茅厕边边上的恺艺公司就是马小三供职的广告公司,而自黑是幽默的五大利器之一。 吴昕乐不可支笑道:“马师,你……太过分了,我肚子都笑疼了……你们公司真的在茅厕……边边上呀?” “对呀,不信回头你可以来我们公司看看,上厕所可方便了,两毛钱一次。因为我们是老客户可以打折,你只要告诉守厕所的王老倌你是恺艺的员工,一毛钱搞定,星期天还赠送手纸,不过他们手纸质量不咋的,你得……” “马师——我们在吃饭呢!” “噢,对对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说这个了,那我接着给你说老盖应聘的事?”信心满满的马小三主动询问吴昕要不要听第三集,吴昕急忙点头,连说:“好呀,好呀,你快说,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吴师,这不是故事,是真事!”马小三梗着脖子强调,灿烂一笑接着说道:“刚才咱说到因为文凭的事,老牛要轰老盖走。老盖一想来都来了,光公交车就两块钱呢,不能就这么走呀,文凭的事咱可以解释,所以他就说老牛:唛唛,牛师,不就是个烂文凭吗,有啥子了不起的嘛?多大点事情吗?你听我挨你讲,我虽然没有拿到本科的那个小红本,但是我捐钱给哈佛盖了一个自行车棚棚,他们就挨我颁发了一个荣誉呢博士学位,他们讲说是鬼东东相当于本科呢同等学力,我让他们给你发个传真证明一下,克要得嘛?” 这时候,马小三很后悔当初没有学好英语,如果这一段能像单志远那厮一样用米线味流利英语来讲,那肯定是十斤的牛有八斤的皮,牛皮大了!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吴昕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边笑边问道:“马师,你太搞笑了……我问你呀,比尔盖茨也会说昆明话?他不是才来昆明的吗?”(未完待续) 0017——非礼勿听 0017——非礼勿听 “对呀,他是才来呀……但他是比尔盖茨呀!连上帝老倌都怕他三分,他什么事干不出来呀?他什么话不会说,别说昆明话,你给他一只鸟,他都会说鸟语!你信不?”马小三强词夺理道,再次懊悔书到用时方恨少! “好吧,我信!”吴昕认输,但并不是因为被马小三的强词夺理所说服,而是更关心故事的第四集,“那后来呢?老盖应聘到那个工作了吗?” “没,老牛一听他的解释当时就乐了,他说:‘唛唛,盖师,你们家的那点哈佛咋个那么没谱棋哦,老是穷的噶?捐个自行车棚棚就给博士,我们的这边哈佛咋个都要一尊金身罗汉才得行,怪不得你老远巴远呢跑到我们这点,哦,也是可怜啰!好嘛好嘛,那你就摆摆你都会点哪样技术?’,老盖一听赶紧说:‘牛师,我会编程,我十五岁的时候别个娃娃都去泡妞泡吧,我不克,我就在我家车库里首自学编程,后来我到那个微软去打工,帮他们编了晕逗死95和98还有最新版的晕逗死000,你晓得的噻,那就是我编的,过两年我还准备再编一个晕逗死叉屁,更好用,真呢,我不豁你!’,‘好用啥子哦,你们微软的那个又贵又麻烦,我们一般都用俄罗斯版呢,番茄花园的也不错,园西路八块钱一张,如果安装不了还可以拿去退,那个才叫好用呢——算啦,我们不扯这些没用的了,你除了会编程还会点哪样嘛?克会用否头勺普抠图?还有用渴着做矢量图,克会吗?’老盖一听傻眼了,他是程序员,码农,他哪会否头勺普和渴着呀,那是广告业的高科技应用程序!” “马师,什么是否头勺普?还有渴着?”吴昕好奇地问,马小三白了她一眼说:“唛唛,你挨比尔盖兹一样笨,否头勺普和渴着你都认不得?等着——”马小三说着扭身拿过自己的挎包,随手掏出十多张花花绿绿的盗版软件,翻出其中两张递给吴昕说:“这个就是否头勺普,是修照片抠图用的,这个是渴着,画图用的,画矢量图最方便。” 吴昕恭敬地接过来一看,去你的否头勺普还有什么鬼渴着,人家明明是:photoshop和coreldraw。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马小三的真是英语水平,而是认为她是故意这么翻译的,所以她的关注点还是故事上。把碟还给马小三并表示敬佩之后,她又问:“马师,那后来呢?盖师就……回家了?” 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节奏啊!马小三突然觉得吴昕很可爱,有点像万老板家的那个三岁小朋友,如果你不加以制止的话,一个简单的问题那小鬼能跟你扯两天半!现在他准备给吴昕小朋友也踩踩刹车,不是不想跟她聊,而是因为笑话讲究的是短小精悍,又不是琼瑶孃孃的电视剧,苍天大地的,笑话超过两集就没意思了。 “后来老盖突然想起来,他虽然不会做图,但他会熬——肥丝呀!而且招聘广告上也不光是招制作部总监,还别的职位呢,所以他就说:‘牛师,你讲的还是和呢,我的这个资历应聘你们的制作部总监确实有点不咋个够,那我就应聘点别样嘛,我告诉你,我会熬肥丝,很熟练,你可可以考虑让我应聘财务部嘛?工资多少也无所谓管饭就行,我主要听说你们公司食堂有馒头,我这个人最爱吃馒头了。’”吴昕忽地瞪大了眼睛,熬肥丝?还是财务部的熬肥丝,她预感要出事,果然,马小三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用老牛牛总监的口吻说道:“唛唛,盖师你讲些啥子哦?你胆子倒是大呢嘎!敢说敢讲呢,连财务部你都敢打主意,你可晓得财务部是干啥子呢?我告诉你家,我们财务部要求更严格,别个我不挨你讲了,就说我们财务部的那个出纳,你看看人家,才貌双全,才嘛,人家是昆明财经大学毕业的大本,大本哦,有毕业证还有学位证,双证齐全,不是辍学哦,晓不晓得?貌嘛,就更莫摆了,人家长的跟电影名一样漂亮,外号叫……小关,就是关之琳她们家的小妹妹,可晓得嘛?挨关之琳一样漂亮哦!还有,你会个熬肥丝有啥子了不起呢,人家小关五岁就会用依舍偶做报表,人家做一个《季度回款汇总表》只用一分半钟就做出来了,一分钟半钟就是九十秒而已,你行不行嘛?你还应聘财务部,你怕是早上吃烧饵块豆瓣酱放多了噶?脑子都被腌成腊肉块块了噶!” 吴昕在笑,但那只是礼节性地笑,她更多的是惊奇,《季度回款汇总表》就是她上午刚做的,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走进故事里,而且还是想关之琳一样美美地走进了故事里,这感觉很奇妙,尤其是对她这样一个以多愁善感为己任的资深文青来说,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当然她更惊奇马小三是怎么知道她毕业于昆明财经大学的? 吴昕傻傻的笑容让马小三确信这个刹车踩的相当平稳,于是他决定再礼貌地在自黑一把,然后就彻底结束这个堪比琼瑶情感剧一样冗长的笑话。他先对吴昕笑一笑说:“还有最后一个总结,老牛这人不错,他虽然没有录用老盖,但也给他了一个建设性的总结——我给你传达一下啊!”然后他再一次酝酿了一下情绪,仍然模仿老牛的口吻说:“盖师,我看你是老远巴远赶过来呢,不好意思批评你,但是有几句话我还是要挨你讲,是为了你好,晓不晓得?你这个同志有点好高骛远,现在是个高科技呢时代,光会编程有啥子用,会熬肥丝更没得用。我告诉你,你才是会用熬肥丝,对面恺艺公司的小马,人家小伙子上个月就学会重装熬肥丝了,还不是在那里打杂跑腿拖地擦桌子。你还是要脚踏实地多学点东西,我问你会不会五笔打字吗?一分钟能打多少字嘛?又傻眼了噻!所以你这种情况只能回美国混,在我们这点早晚遭饿死呢!你还想吃馒头,你倒是想的很!”说到这里,马小三莞尔一笑,问吴昕:“吴师,你会不会五笔吗?” “会呀,我大学微机课就学过,背字根表可讨厌了。” “噢,那你比老盖有前途——老盖就听了老牛的建议,当天就卷铺盖回美国去了。然后回美国以后是死是活就没人知道了!” 好了,end,再见,全剧终! 吴昕点头叹服,微笑着也做了一个总结,她用很是敬佩语气说:“唛唛,马师,你太能编了,你都能当——作家——了!”说时,她那俊俏的小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大约三两左右的浅浅的小崇拜——吴昕确实有一点小崇拜,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听故事,但非常不喜欢“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生活”的简单结局。每次都会追问后来怎么样了。而讲故事的人除了爸爸妈妈会再编一些续集来敷衍她之外,其他人要么会不耐烦地告诉她,后来就是没有后来了,书上就是那么写的。要么就是想给她编故事,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比如宋昊,每次和自己聊天都特别想聊透彻,但却总是词不达意,而且太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好玩。而马小三这个家伙,居然可以把一个笑话讲成连续剧。其实她知道,讲完哈尔滨佛学院之后那个笑话就结束了,但后面自己一问,那家伙居然又讲了那么多,还都那么合理,那么好玩,还把自己和他都编了进去,所以她真心觉得这家伙简直能当作家! 马小三的心噗通跳了一下,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获得这样的建议,但这次却噗通的格外厉害。 吴昕又笑了一下,然后就想起了一个她好奇很久的问题:“马师,我想请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别介意啊——你名片上的名字是你的真名?还是你的……艺名?”第一次接到马小三的名片时吴昕就差点憋出内伤,她无法相信在这个汉字被玩坏的年代,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给自己取名叫小三。 名字——马小三——哇,那可是一个大包袱,马小三决定好好卖弄一下,他一歪脑袋正经地回答道:“艺名?吴师,我就是个做广告的,又不是演员哪来的艺名,那是我的真名,我就叫马小三。” “啊?你真的叫马……小三呀?……好奇怪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你的艺名呢。”吴昕还是不相信地说,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所以她又追问道:“那请问是谁给你取的呀?……真的好奇怪的名字。” “嗨,还能有谁呀,我爹呗。其实也没啥,我爹比较懒,我家有三兄弟,我大哥叫马老大,二哥叫马老二,到我就叫马小三。”马小三轻描淡写地说,吴昕当然不信,她笑着反驳道:“那你应该叫马老三呀,怎么叫马小三呢?” “对呀,为什么我大哥叫马老大,二哥叫马老二,我不叫马老三而偏偏叫马小三呢?这个事情是这样子的——”说到这里,马小三又卖关子,就跟关子不要钱一样,他夹了一块鸭胗放进嘴里嚼了嚼,又喝了一口美味无比柴鸡米线汤,这才指着自己的眼睛对吴昕说:“吴师,你看我眼睛,大吧?——这就是为什么我叫马小三而不叫马老三原因,我本来是叫马小三,但因为我眼睛太大,总骄傲,所以我爹就把我的名字从马老三改成了马小三,意思是提醒我眼睛大也不能骄傲,要谦虚,要。”吴昕笑,但略失望,她没想到马小三铺垫了那么多,还卖了好几十秒的关子,但这收尾却这么平淡。然而,她却不知这其实还是铺垫——挖坑式的铺垫——马小三说完就低头专心地吃肉喝汤,等吴昕差不多忘了这事了,他才突然抬起头努力地将自己一线天的小眼睛瞪到最大限度,然后庄重地问吴昕:“吴师,他们都说我眼睛大得像铜铃,但我觉得更像鸽子蛋,你觉得呢?”然后还又做了张飞怒目的狰狞表情。 就这——绿豆大的小眼睛还鸽子蛋?那得是多袖珍的鸽子呀! 吴昕还没笑出来,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一位小美女噗哧一声先闷笑——这是一位俊俏的可爱的小美女,她身上还穿着万家康药店的营业员制服,显然她没有学过“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警句,因为她一直在偷偷听,偷偷乐,偷偷观察马小三那鸽子蛋一样大的小眼睛——终于见证奇迹的一刻来到了,随着她那噗哧一声闷笑,一根白生生的干浆细米线从她鼻孔里应声而出,精巧地蜿蜒在她性感绝伦的烈焰红唇上,那画面是一种极致的凌乱美,凌乱到连马小三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恶棍都不忍直视! 吴昕毫无节操地爆笑,伏在油渍斑斑的餐桌上耸着肩爆笑,周围有几个同样没节操的食客也在捂着嘴笑,马小三急忙给那个凌乱的小美女找餐巾纸,那小美女在他找到之前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捂着她那比苏丹红还红的小脸,扔下大半碗米线箭一般地跑了,估计三个月内不会再来照顾桥头香的生意了。 唉!老祖宗一再告诫我们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就是没人听啊!就是不相信,就是没人听! 报应了吧!(未完待续) 0018——方寸之间的阴谋 0018——方寸之间的阴谋 吴昕足足笑了五分钟,这才艰难地捡回了自己的节操,她萌萌地怒视着马小三直呼其名地埋怨他道:“马……小三,你太过分了……你看你都把人家气跑了!”然后又是一阵俯桌大笑。 “这也怪我?我真的是叫这个名字呀!”马小三假装委屈叫道,心里却也乐开了花,远在北京的冯小刚冯爷和天天一起厮混的大哥晋胖子都教导过他,最成功的玩笑不是恶毒地嘲讽别人的缺陷,而是勇敢地拿自己的槽点开涮。这二年他没少诋毁自己的小眼睛,但今天是最成功的一次,万家康那个小美女配合的实在太完美了,可惜她跑的太快了,不然真应该给她加一份米线,嚼劲十足的干浆细米线。 吴昕再次萌萌地瞪眼睛假装生气,马小三笑了笑掏出他的身份证递给她说:“吴师,你不信我呀?那你自己看嘛,我真的没骗你。” 吴昕强忍着笑伸手接过他的身份证,低头一看不禁惊呼道:“啊!——真的呀!” 假的,马小三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马晓三,而非马小三,所以吴昕又说:“马师,那你的名片印错了呀,我记得你名片上印的是大小的小,不是这个拂晓的晓。” “没印错,马小三是我小名,乳名,你们没有文化的人叫曾用名——我故意那么印的。”马小三打断吴昕,微微一笑开始卖弄他那精心编造的学问:“有点奇怪是吧?你看啊,我是做广告的,在我们这一行有一个说法叫第一眼注意力,意思就是说一个平面广告,如果不能在第一眼吸引受众,那这个广告就是失败的广告。因为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不是信息爆炸,而是信息核爆炸,不夸张地说从和平号空间站到我们公司旁边的公共茅厕,只要你眼不瞎,目力所及之处随时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广告,所以大家对这种无孔不入的视觉轰炸早就不胜其烦。因此对于那些没有创意的广告,人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是被逼着看上一眼,但绝对不会看第二眼。为了软化人们的这种排斥情绪,所以平面广告大多选择俊男美女,尤其是有名气的俊男美女来做广告主画面。其实那些俊男美女跟广告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就是糖衣炮弹的那个糖衣,目的就是通过他们的俊美来软化你的情绪,吸引你的注意力,进而让你注意到广告的实质内容,再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消费观,最终伸手掏空你的钱包,厂商付给明星的巨额广告费都看广告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说穿了广告就是这个套路;而名片也是一个平面广告,但因为它是一个功能性的广告,所以没法印美女头像。我见过有印自己头像的名片,那家伙怎么看都像是通缉令上的头像。说穿了名片的实质还是为了传达相关信息,而我的名片无论是公司、职业和头衔没有亮点,要说在字体和排版上下点功夫吧,我自己也会一点平面设计,但说实话名片就这么大点地方,再怎么下功夫也弄不出什么令人耳目一新花样来,所以我的名片绝对属于那种过手就进垃圾篓的废名片,一个小广告公司的小业务员,屁用没有,就是个骗吃骗喝的货,谁会留我的名片呀,你说是吧?但我用了这个乳名就不同了,因为‘小三’这个两个字不但连文盲都认识,而且还比较敏感,一般人看到这两字都会扫一眼,而我要的就是这一眼,只要你扫一眼就能记住我的名字,然后你再把名片被丢进垃圾桶也没关系,下回我再打电话或者上门访问,一报家门,虽然你记不住我们公司,但至少你对我的名字会有一个印象——马小三嘛,就是那个名字奇奇怪怪的广告骗子——只要有这个模糊的印象,那我再套磁了就比没印象推进了一步,说不定就拿下一个广告。有点投机取巧是吧?没办法,因为我们公司实在是太没有名气了,老板整天忙着打麻将,又不愿意出血请报社的老大们吃饭,所以我们公司跟报社的很一般,在版面和价格上一点优势都没有,而昆明那么多广告公司,我这样的所谓业务主办,一天嗡嗡的比绿头苍蝇都多,如果不动点歪脑筋真的连老米钱都挣不着,搞不好我得老盖一样饿死在这里——哎,对啦吴师,我给你的名片你没丢吧?” “没有,没有,在我抽屉里呢——你不信等会我可以拿给你看!”吴昕急忙郑重地回答说——即使最诚实的小妞被逼急了也会撒谎,事实上马小三给她的名片早就不知所踪了,当然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马小三诡秘地笑,挥手大度地说道:“你丢了也没关系,反正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只要你记住了我的名字,那我的阴谋诡计就算是得逞了!” “是呀是呀,你给我名片的时候我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你了,当时我还觉得特别奇怪,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所以对你的印象特别深刻!”吴昕由衷地说道,又说:“但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居然在名片上耍阴谋——马晓三,你是个坏人!”说着她将手里的身份证还给马小三,又问他:“那你这个大名——马晓三——有什么讲究吗?” “首先感谢你的夸奖,坏人,是我在本年度听到的最艺术赞美!至于我的大名,确实有点说法,所谓晓三,就是要晓得三样事:一是饥渴冷暖,二是自知之明,三是人情世故!我爹说人生在世只要晓得这三样就够了,就能心平气和地活到九十八岁,直至寿终正寝。还有一层意思是提醒我要时刻记得三人行必有我师,要谦虚,要低调,绝不能因为自己眼睛大的像鸽子蛋,就拿你们这种小眼睛开玩笑,那样不好……其实你也不用自卑,你以后多吃点鸽子蛋,慢慢地补,过两年眼睛就能和我一样大了。”吴昕再次想起刚才那个落荒而逃的可怜小妹妹,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直笑的踹不上气来,她真心觉得马晓三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是她见过的最坏的坏人,坏到她想揍他地步!好容易再次止住笑,她瞪了他一眼正经地说道:“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解释的,哇,你爹真的好有文化哦!”吴昕喜欢马晓三这个名字,她觉得这名字真心有文化,并富有哲理。 “嗨,家父就是一常年不见天日矿工,不怕你见笑,他认识的字还没有我脸上的痦子多呢,你说他有文化能把他乐疯了!他这也是道听途说,不定是在哪个矿坑里捡来的呢!”马小三文绉绉地谦虚道,又说:“其实名字就是一个代号,无论马小三或马晓三,又或者是马石头、马铁蛋、马土狗其实都一样,只要顺嘴好记朗朗上口就是好名字。” 马石头马铁蛋还马土狗,亏他想得出来,吴昕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大笑了,但这次马小三拉出一帮马氏兄弟可不是光为让她笑的,更重要的是他要给她刨个坑,已经糟蹋自己快一个钟头了,也该还还嘴让自己也娱乐一下了,所以马小三接着说道:“比如你叫吴昕——哎,吴师,分析一下你的名字你不会生气吧?……好,大度!那我就说了哈?如果说的不对你不许生气啊!你这个名字吴昕,虽然文静、典雅、有气质,但是它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刻,而且重名的还多,如果你叫……我只是说如果啊,说错了你别生气哦——按照马石头马铁蛋马土狗的套路,如果你叫吴小猪,那肯定令人过耳不忘,记忆深刻,绕梁三日!” 第一次在一起吃工作餐就给人起外号,刚才叫人小关也就不罢了,现在这吴小猪就有点过分了,所以吴昕瞪眼大怒,挥起筷子就要来敲马小三的脑袋,但只怒了三秒钟,她便再次大笑起来,而且这次笑得相当复杂,神色里既有简装的愠怒,也有实打实的开心,更有几分不可思议的惊叹!马小三以一个潜伏作家应有的专业素质,观察入微地注意到她笑容里不但有这几种情绪,她甚至还把这几种色彩在微微酡红小脸上轮番上映了好几遍,他预感自己的胡诌应该击中她不为人知的软肋。果然,笑够之后她嘟起嘴对他嗲嗔道:“马晓三,你太讨厌了……你真的是个坏人!”又笑,又好容易才再次忍住笑,然后左右四顾了一下伸过头来,降低嗓门小声地诡秘地说道:“我告诉你,因为我小时候特别能吃能睡,所以我的乳名就叫……猪猪!”马上又瞪眼警告:“马晓三——我警告你哦,不许告诉别人!否则我会咬你的!我告诉你呀,我可喜欢会咬人了,我从小就喜欢咬人!” 乳名猪猪? 不会吧?扔块砖头还能砸下两颗卫星来?马小三简直对自己佩服到五体投地!而吴昕那句“否则我咬你!”则让他的心忽地轻飘起来,就像得了东风的纸鸢一样,嗖地一下就飞上了万里无云的蓝天。他不禁以他的小人之心暗自揣测: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丘比特那个小砍头的要帮忙放箭?不会吧?这也太惊喜了吧?他不禁偷偷地瞄了一眼吴昕,没想到吴昕也正偷偷看他,俩人忙一起假装若无其事,各自礼貌地微微一笑同时低头去吃米线! 可就是这个假装的若无其事,让马小三的耗子胆迅速地囊肿起来,他马上起了一个癞蛤蟆油炸小天鹅的非分之念——男人嘛,都是这德行,对面女孩给个笑脸,他就暗自窃喜,暗自以为人家看上了他——马小三不再犹豫,他决定忘记经济阶层带来的无奈,按照老家的传统,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不就是牛犇犇嘛,去,凭什么不去呀!于是他说:“吴师,晚上咱们几点?在哪碰头?”吴昕想了想说:“我们六点钟下班,咱们六点半在五华大厦正门碰头行吗?——不过,咱们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请你,你不许再跟抢我,否则我就不去了!” “行,我不跟你抢,那咱们这么就说定了,今天晚上你请我吃肥牛,明天我请你吃早点——端仕街铜锅米线——吃一碗倒一碗!”马小三说,吴昕大奇,忙问道:“为什么要吃一碗倒一碗呀?什么道理呀?” “这个道理很有意思,但不能在这讲,因为在这咱们吃的是过桥米线,如果讲铜锅米线的道理,等会这里的老板会放狗咬你的,所以这个道理必须在端仕街讲——明天早上八点,端仕街西口,熊师米线店,你来我就给你讲这个道理,你不来,我过时不候,你一辈子都得犯糊涂,一辈子都不明白为什么豆花米线要吃一碗倒一碗!” 吴昕气凛凛地瞪马小三,真的好想重拾童年超技能,抓起他的胳膊狠咬他一口,哪有这样卖关子的,还要等到明天早上!不过她也没办法,毕竟自己跟马小三还不是那么很熟。 马小三得意地笑,又搜肠刮肚地胡扯了两个段子,直到吴昕不得不去上班了,俩人才意犹未尽地下楼离开桥头香。在巡津街街口分别之后,马小三直奔月宫夜总会以替客户暂垫广告款的名义,向晋胖子借了一笔“肥牛专项基金”,然后路上又买了一本《新笑林》,回公司潜心准备了几个新段子,临下班的时候还特意早退回家洗了把脸,换了一件干净点衬衣,准备得可谓是相当充分,但很不幸都没用上,因为吴昕放了他的鸽子。(未完待续) 0019——马叔与鸽子 0019——马叔与鸽子 吴昕并不是故意要放马小三的鸽子,一开始她还是很期待这顿晚餐的。下午在公司上班时候,想起那个凌乱的营业员小妹妹,她忍不住还又偷笑了几回,她甚至还计划晚餐的时候严刑拷打“吃一碗倒一碗的秘密”,可不知为什么随着约定时间的不断临近,她越来越有点心慌,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为了平复这个奇怪的感觉,临下班的时候她给她的闺蜜妮可打了一个电话,约她一起去,妮可答应了。放下电话,她又想起上次吃石锅鱼的时候,妮可好像对表弟孙嘉铭挺有好感的,她又想既然妮可去了,那不如干脆把孙嘉铭也喊上,也好给他们创造一个再见面的机会。于是,她便又给孙嘉铭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同去。孙嘉铭问都有谁,吴昕告诉他有妮可和一个帮她修电脑的朋友,孙嘉铭一听,说那他也要带一个哥们一起去。吴昕不是很情愿,但又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只好答应了。再次放下电话,她的心倒不慌了,可又有点后悔了,又感觉好像做了一件得不偿失的错事似的,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提前通知马小三一声的时候,她妈妈也凑热闹似的给她打来了电话,要她下班后立即快马加鞭飞奔回家,因为她最爱吃的鸡枞焖乳鸽马上就要喷香出锅了。 吴昕这才想起这一下午光顾着幸灾乐祸了,都忘了妈妈今天就说过晚餐有惊喜。她忙抱歉地告诉妈妈她约了妮可还有孙嘉铭一起去吃肥牛,鸡枞焖鸽子给她留着等她回去吃宵夜。吴妈妈不同意,说鸡枞焖鸽子一定要在刚出锅的时候吃味道才最鲜美,而那个破肥牛火锅哪天都能去吃,所以她要吴昕带妮可和孙嘉铭一起回家来吃,反正家里还有其它菜足够大家一起吃。吴妈妈还说她正要找孙嘉铭那个臭小子呢,听说那小子又交了一个新女朋友,竟然就不打算考研了,简直是反了他了,男孩子就一个破本科文凭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嘛,所以她让吴昕一定把孙嘉铭把喊回去,她正好开他的批判会。 吴昕一听孙嘉铭又有了一个新女朋友,立即有了说服自己取消肥牛火锅理由——不能让妮可再当面受伤,孙嘉铭那个臭家伙最喜欢臭显他和女朋友的千般恩爱,说不定等会带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新女朋友,那就让妮可太难堪了,而妮可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挺敏感,知道孙嘉铭对她没意思肯定会很失望!——所以, 吴昕马上又给妮可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改变了主意,妮可表示愿意陪她回家一起去吃鸽子,还说一个多星期没见到金阿姨了,怪想她的,正好去她聊聊天。吴昕又打电话给孙嘉铭,那坏小子当然不肯去她家,说两只鸽子还不够他一个人塞牙缝,当然他也不肯承认他又有了新女朋友。吴昕警告他最好小点心,因为她妈妈也就是他最害怕的二孃,已经牢牢地盯上了他了,正在积极筹备他的批判大会,孙嘉铭又抱怨一番考研的痛苦和无奈。吴昕最后给马小三打电话,此时马小三已经玉树临风地在五华大厦门口矗立了二十分钟——这孙子就像八辈子没吃过牛肉一样,约好六点半,他五点五十就赶到了,并将他那台换了备用电池的掌中宝紧紧握在手中,不时看上一两眼。 “马师,不好意思了,我家里来客人了,我妈妈一定要我回家吃饭,我们改天再去吃肥牛好吗?对不起啊!”不善撒谎的吴昕却语调轻松地对马小三撒了个谎,马小三的气质瞬间从玉树临风陡降至灰头土脸——这杆子还没挥,就已经可以确认,这棵树上没枣——吴昕毫无新意的借口和语调轻松的道歉,让他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借用一句昆明马普来说那就是:唛唛洒洒,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唉,又自作多情了!这个给个笑脸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毛病,以后一定得改! 这时,吴昕又再次在电话里道歉说:“马师,你没生气吧?真的对不起啊!”她的语调确实很轻松,做出取消肥牛火锅的决定后,虽然失信了,但她认为这个小小的失信却更正了一个巨大的失误,不,加上孙嘉铭那个坏小子的新女朋友,是两个巨大失误!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这个小小的失信是值得的。可这对于马小三来说,这叫被放鸽子,叫被爽约!作为一个三流广告公司的三流业务员,这一年多来,马小三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最后一分钟的爽约,说实话他都被爽出职业技能了,所以尽管气质已经灰头土脸,但职业素养却促使他马上对着电话笑道:“没有,没有,吴师,我怎么可能生气呢!家里来客人嘛这是很正常的事……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吴师你别多想,回头有时间我们再约!” “马师你真没生气吧?……那你从公司出来了吗?”吴昕又问,马小三的声音有些掩饰的失落,这让她也有点失落了。 “没,没,没,我还在公司呢……刚才刚好有点事,我才弄完。”匆忙间马小三很职业地换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回答道,又更加响亮地说:“吴师,这样啊,你听我说啊,你赶紧回家陪客人,咱们改天再约。大家都是朋友,你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以后还有好多事要请你多关照呢!”马小三说,一边说还一边习惯性地点头哈腰,就跟吴昕能看见他脸上的恭谦笑容似的。吴昕非常不喜欢马小三这种职业模式的应答,就好像他在低三下四地仰视自己一样。她觉得还是中午那个时而一脸坏笑拐着弯骂人,时而一本正经地谈笑风生的马小三比较可爱!那个坏人,你说他胡说八道吧,他还一不小心蹦出一个家父的名词来。而且他真的好会编故事,让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来茅厕边边上广告公司应聘,亏他想的出来。 “马晓三——真的不许生气哦!如果你生气的话我就不回家了!”吴昕用换称呼的方式提醒马小三,他们之间不仅是工作关系,还有友谊,是真的可以以后再约的,哪怕是明天中午都行。可惜马小三并不领情,这孙子他已经弯腰捡起了“马晓三”的自知之明,所以他继续用职业模式应答道:“哎吆吆吆……我的天哪!吴师你怎么这么说呀!你这……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听我说吴师,大家都是朋友,今天咱们就是一顿饭而已,你又确实有事,家里来客人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吴师,咱们回头……回头方便的时候再……”吴昕不想听这些,马小三的唯唯诺诺让她有些怅然若失,什么改天再约,就明天,所以她打断他说:“马师,对不起,我得走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好好好,吴师,你先忙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哦,对啦,祝你们晚餐愉快!咱们改天联系……改天联系,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再见吴师,再见,再见!”马小三再次点头哈腰地说,说完,还主动先挂断了电话。吴昕看着嘟嘟响的电话,生气地也嘟了一下嘴,这一分钟她觉得马小三很讨厌,是真的讨厌,不是可爱的讨厌,是非常非常的讨厌! 而挂断电话之后的马小三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讨厌,他只是有点意兴阑珊,虽然赛龙虾的肥牛火锅吃不成了,但他还是决定犒劳一下自己——给五华大厦站了半个小时的岗,也怪累的——他歪头想了一下,信步来到新闻路菜市场,买了二斤葱油大饼,一斤多猪头肉,一包麻辣海带丝,一包油炸花生米,还有两瓶大理啤酒,总共花了二十八块七。他拎在手上抬腕掂量了一下,感觉很踏实,份量也很足,这才是他这个三流广告业务员打牙祭的最佳选择。想起自己还下了一个豆花米线的伏笔,那行为实在太幼稚,他无趣笑了笑,心说吴昕那小妞看上去有点像地主家的傻丫头,但其实还是她蛮滑头的,居然在最后一刻看穿了自己的癞蛤蟆之心——他种想法叫没天良,今天要真去了牛犇犇,就他口袋里那点借来的肥牛基金,如果就他和吴昕两个人还行,他还能谈笑风生。但如果是五个人,就妮可那种吃人不手软的派头,孙嘉铭一顿六个超级汉堡的饭量,以及他那个他朋友双180的吨位和身高,相信习惯以抢单为荣的他,一定会心惊肉跳到不忍落箸。 买好大饼酒菜,马小三晃悠晃悠地直奔公司,准备到办公室边吃边喝边学习。到公司他掏出钥匙正要开业务部的门,对面制作部里却嗖地一声窜出一个小流氓来,一把搂住他的腰大叫道:“马叔——!” 马叔,是小半截对马小三的蔑称——小半截费毅林,马小三的电脑启蒙师傅。这个小狗东西身高一米六二,比吴昕还矮两厘米,瘦得跟没娘的鸡崽似的,活了二十多年体重从未破过百,还天生一张红扑扑的小瓜子脸,今年周岁都已经二十四了,可下巴上的胡子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二十根。就这德行,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那都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初中生呀。更何况马小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上班时间,但这小流氓却趴在电脑上大模大样地玩游戏,完全一副大公子小太子派头,所以他就误以为这小流氓是万老板的儿子,所以他就以叔叔的口吻问他上几年了,怎么今天没去上学。结果被那个打不死的臭嘴小流氓那一通嘲笑,并从此追着屁股叫他马叔,有恶意影射他长相老成的意思! “马叔,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爱谁吗?不用怀疑,就是你老人家!我就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呀?哎呀我去还有酒呀?马叔你太客气了,你绝对是新世纪的唯一好男人,改天,改天我一定介绍我表妹给你认识——走走,来我这边吃,我这边宽敞。”小半截搂住马小三的腰,一边厚颜无耻地胡扯,一边把他往制作部里生拉硬拽。 “不是,小半截……下午你妈不是给你打电话喊你回家吃饭吗?——你又没回去呀?”马小三问,下午四点钟多的时候,费妈妈打办公室的座机找小半截,让他回家吃饭,马小三当时就在旁边,听的很清楚。 “她喊我回家吃屎!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应酬她呀!”小半截不耐烦地回答道,这个逆子,就因为他娘在他八岁的时候和他爹离了婚,又没有带他走,所以他就和他亲娘结下了梁子。他十多年如一日坚定地认为他娘不应该生他,尤其不应该把他生的这么矮。为了惩罚他娘的错误,他就无限期地延长了他那无知无畏、无情无义的青春叛逆期。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提到他娘,他立即就是一副讨打的逆子嘴脸。但他却跟马小三很对脾气,尤其是在他手里提着酒菜的时候,所以他踮着脚将马小三拽进制作部后,热情地说:“马叔,来来,你坐我这,我这椅子舒服。”然后抢下他手里的酒菜又说:“马叔,你是玩游戏还是看片?我昨天去园西路买炭粉时候又从老高那里淘了几张碟,小日本的八级片,绝对震撼,特别适合你这种重口味的老流氓——哎呀我去……这怎么放这么多辣椒呀,马叔你想后门喷火呀!” “滚你大爷的!——你洗手了吗你就下手抓?筷子,拿筷子去!”马小三骂道,最近他常感叹,这两年真是吉星高照,出门见喜,走到哪都能交到奇葩级的良师益友。以前跟着晋胖子时候,那老师傅教他喝酒泡妞,撒谎吹牛,满嘴跑火车。来了这广告公司,说学点好吧,拜这小师傅学电脑,学了大半年,ps制图没啥长进,可黄碟起码看了两百多张,游戏就更不用说了,盟军特战队玩的那叫一个溜,就这半年光死在自己键盘下的日本鬼子少说也有两千多万!万老板真不应该整天总沉湎于赌博打麻将,他真应该抽时间好好管管小半截,不然万一哪天警察来扫黄,能把制作部的电脑当作案工具给没收了。 马小三对黄碟的兴趣不大,作为一名退役军人他更喜欢玩刀光剑影的战争游戏,所以吃饱喝足之后师徒二人立即舞动鼠标,又展开了对日本侵略者的新一轮键盘围剿,不过今天他情绪不高,有点死眉徉眼的,多次出现低级错误,气得小半截拍着桌子问他是不是要准备投奔汪精卫去当汉奸。直到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他接了一个传呼短信,这才突然麦克阿瑟附体,一声呐喊,瞬间雄起,统领盟军一鼓作气把日本法西斯全赶进了浩渺无垠的太平洋! 短信是吴昕发的,就一句话:“明早八点,端仕街熊师米线店,吃一碗倒一碗,谁迟到谁是大坏蛋!”(未完待续) 0020——事不过三 000——事不过三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端仕街吃了铜锅米线,探讨了吃一碗倒一碗的道理。第三天下午,吴昕给马小三打电话邀他到牛犇犇共进晚餐,而且还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她们单位一下来了两个外省参观访问团,人员众多接待繁杂,所以无论他吃几条牛腿,她都可以趁机公款报账。同时她还说,过去她每次整理参观团接待费用的时候,她们的主管老总都会体贴地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报销的发票,拿过去他给一起签字。而她从来没有报销过,感觉挺亏的,所以这次她也想占一点小便宜。马小三一听相当欣然,吴昕她们单位是全民所有制单位,既然是全民所有制,那自己作为全民的一份子,偶尔占点光吃上一小顿那肯定不过分,他们都吃那么顿了。于是他相当欣然地接受了吴昕邀请,更相当欣然地按照吴昕的提示,点了一瓶她们老总最爱喝的红盒金版陈酿九乡醉。谁说云南没好酒,那酒真是好喝,自己常喝的盘龙江大曲和它比简直就是如假包换的隔夜潲甘水。 牛犇犇公款消费之后,过了两天,作为回请,马小三约吴昕去吃了一次弥勒寺油煎锅贴。又过了两个星期,吴昕借职务之便帮马小三他们公司催请到了一笔广告款。马小三屁颠屁颠去拿支票的时候,那妞公然敲诈,要他中午再请她去桥头香吃过桥米线,马小三欣然接受了这敲诈。同时,吴昕桌上的一样东西更令他心头一动,立即起了一个抄袭晋胖子经典案例的险恶用心。 桥头香,真是香。 这一次马小三没有再耍气质装大款,而是按照吴昕的偏好只买了三盘凉卤菜。他们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而原来万家康小妹妹坐的那个位置,今天做了一对古板的中年夫妇。吴昕偷瞄了他们一眼,捂嘴偷笑,用筷子敲了一下马小三的手背轻声警告他说:“马晓三,你今天不许再使坏听见没有?小心人家打你……”说着又想起万家康那个凌乱的小妹妹,忍不住又笑到俯桌不起。 “吴师,你这话说的我坚决不同意!她凭什么打我呀,包公包大人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谁让她偷听我说话呢,我还没找她收门票呢,她还打我,反了她了!” “谁?马晓三,你刚才说是谁说的非礼勿听?” “包公包大人呀,就是开封府的那个包黑子,外号叫包拯,你不知道吗?——吴师,你真是个小文盲,一天就知道做帐报账,一点都不爱读书看报,知识面太狭隘,以后你得加强学习,真的……” “马晓三!谁是文盲呀?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包公什么时候说过非礼勿听,我就跟你没完,我……真的咬你!你气死我啦!你说,你快说,包公什么时候说非礼勿听?有什么证据?”吴昕气凛凛地说,说着说着她还挽起了袖子,亮了亮她那光彩若珍珠整齐如哨兵的皓齿。马小三被吓坏了,于是他花了半个多小时,引经据典向她详解关于非礼勿听来源和出处,以及宋徽宗对这句经典诗句的突出贡献。吴昕听得心服口服,再次由衷地赞道:“马晓三,你真的可以当作家,而且是一个喜剧作家,我太佩服你了,你说的对,跟你比起来我真的是一个小文盲!” 马小三的心噗通一跳,一下跳了三丈高——作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面色潮红,刚要说点什么,吴昕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一歪头边细嚼那卤味十足的卤鸭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马晓三,我问你,盖茨在美国惹什么事呀?为什么要跑路呀?” 啊! 什么情况? 那个连续剧,不是早就已经end,再见,全剧终了吗?她怎么还记着这事呢?马小三双手捧头,由脑门像脑后用力地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心说这就是自己了,如若换了其他人,估计让晋胖子来编这笑话都困难,得亏自己恰好对美国挨踢业的那些破事多少知道一些,要不然这笑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盖这老家伙他嘴馋,有一天他去偷乔布斯他们家的苹果,乔布斯那家伙也坏你知道吧,盖茨摘了一个苹果刚咬一口他放藏獒咬他屁股。藏獒,还是金毛狮王獒,那家伙下嘴多狠哪,这不后来把盖茨给咬急了嘛,他回手一枪就把那藏獒腿给打断了。在美国那旮旯你知道的,人人都有枪,买枪比买水饺方便,而且他们的法律也特别奇怪,什么第十七宪法修正案规定,在私人领地打死人没事,打伤狗违法,你知道吧?然后,乔布斯那货不就报警了嘛……而老盖呢以前因为开车超速被拘留过,如果再因为在开枪伤狗而被抓的话,那就不是行政拘留的事了,至少也得判八个月以上的劳动改造,所以他这不就跑路了嘛,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他接受了老牛的教诲之后,就给他婆娘打了电话,让他婆娘赔了乔布斯一个摩托罗拉的传呼机,汉显的,跟我这个是一个型号。然后老乔就去警察局销案了——哎,对啦吴师,你见过乔布斯自己攒的那个电脑没有?苹果牌的,他们‘搂狗’上面不是有一个豁,那就是老盖咬的,老盖跟你一样大门牙!” 吴昕当然知道乔布斯攒的那台苹果电脑,不过那“苹果”缺口的来历她倒第一次听说,她真心佩服马小三的胡扯能力,她竖起大拇指,再次由衷地感叹道:“马晓三,你不当作家真的可惜了,你太能瞎编了,我对你的敬佩真的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儿童!!” 马小三面色酡红,心如撞鹿,人生最难是知己——作家——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俗话说事不过三,这小妞未免也太嚣张吧!他决定不再犹豫,立即对她下药。 “天才儿童不敢当,只能算是一个比较正直的前少先队员吧——吴师,你稍等我一分钟,我去去就来。”马小三说着站起来朝饭店工作人员通道走去,吴昕还以为他要去卫生间,忙在后面喊他告诉他这里没有卫生间,要到对面新华书店才行。马小三不理,只回头示意她帮自己看着包,然后他继续朝里面走去,并嘀嘀咕咕和拦住他的服务员交涉起来。也不知道他对服务员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个服务员踮起脚朝吴昕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居然领着他走进了顾客止步的工作区。一分钟后他再出来,手上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桥头香是过桥米线店是简餐不提供开水。 马小三端着那杯白开水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伸手打开自己的包居然掏出了两盒感冒冲剂,蓝色的那盒治风寒黄色的治风热。他把两盒药都打开并各取出一袋冲进开水里,然后拿出他要来的干净汤勺,一边轻轻搅动,一边这才对吴昕说:“刚才在你办公室听到你咳嗽,还见你擦了两次鼻涕,感冒了吧?我这里刚好有两盒感冒冲剂,也不知道你是风寒还是风热,两样一起喝吧,反正都是中成药也没什么副作用。”怕下套的痕迹太明显,他又补充道:“哎,你不用感谢我哦……这是我上次感冒吃剩下的,一直装在包里面忘了掏出来……我……我姥姥说把剩药送给别人是积德行善的壮举,送完之后自己下次就不会生病了,所以呢就便宜你了!” 这个撒谎不脸红的广告业务员,那明明是刚拆开的包装,他硬直眉瞪眼地说是吃剩下的,这真是骗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可又有哪个女人会傻到要揭穿这谎言的地步呢?除非她跟这个骗子有深仇大恨,否则就算是地主家的傻丫头怕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吴昕和马小三相识不久,当然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也不是地主家的傻丫头,所以她没有揭穿马晓三的谎言,她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乖乖地看着他搅药。 马小三轻轻地搅着杯药,搅一会儿就用手背贴着杯子的中部试一下温度,然后再搅,再试,一直重复了五次,这才那杯药递给吴昕说:“喝吧,不烫了,你也吃饱了,也不伤胃了。”但吴昕并没有伸手来接,他心里一凉,但脸上仍然笑着说:“这是中成药不苦,真的……你看,这都是咱们昆明出的……我吃过效果特好……你试试,真的……喝完就好了!” 这次他的语气里有哄小孩吃药的哀求成分,吴昕扛不住了,她伸手接过那杯药,举到嘴边,像第一次黑蓝山咖啡一样,先尖起唇轻轻地浅尝了一下,果然不烫,果然不苦,不但不苦,那细品之下那药还有淡淡的柴胡香! “你大点口,两口就喝完了,越犹豫就越不好喝!”马小三催促道,吴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听话地举起杯一饮而尽——尽管她的轻微感冒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已经可以不不需要再吃药了,但她还是听话地一饮而尽了,并按照马小三的要求,愉快地将那两盒刚启封的“剩”冲剂装进包里,收归己有。 马小三满意地笑,药是他趁买卤菜的机会悄悄去万家康买的,而所谓听到吴昕咳嗽还擦鼻涕其实是瞎掰的,开支票的时候,他看见她键盘旁边有一板已经吃了几粒的康泰克,路上他又听见她给她妈妈打电话,撒谎说已经吃过药了。而这个下药的整体创意则是从晋胖子那里剽窃来的,在夜总会的当保安的时候,晋胖子第二次请肖小敏时吃饭带上了他。那天,吃到一半时晋胖子注意到肖小敏不时蹙眉揉胸,他便判断她可能是胃疼,于是借口打电话,冒雨去药店给她买回了半斤胃药和一只用于暖胃的热水袋,然后也是当场给她泡冲剂,也是那一套中成药没有副作用的说辞。唯一不同的是那天晋胖子试温度用的是自己的脸,马小三是他徒弟脸皮没有他那么厚,怕烫,更怕吴昕恶心,所以他灵机一动改用手背,但效果是一样的。其实肖小敏根本不是胃疼,而是因为和人吵架气的心口疼,但晋胖子的胃药依然把她感动了,她也是当场就喝了,并落下一个严重的后遗症:只要一喝酒就闹着要和晋胖子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一招真的非常歹毒,它可以让女生体会到有心、细心、意外、惊喜、体贴、呵护等等情感需求,真的,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抗,所以那些正在攻关而又不得其法的屌丝们可以参考,如果脸皮够厚,甚至可以没病找病,比如吃点辣椒人总是要咳嗽的,然后,都知道了就不多说了。 下药之后,吴马二人的关系开始暧昧起来,但也仅仅是暧昧,并没有朝着风花雪月的大步前进。对此,马小三并不气馁,也不着急,因为经过多次细微至深的试探之后,他认为他已经找到开启“吴马之恋”的心灵钥匙,或者说是他找到了吴昕的软肋,为此他展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精心谋划了一个相当阴险狡诈的——猎心方略。(未完待续) 0021——大隐隐于香菜营 001——大隐隐于香菜营 猎心方略的第一步是请君入瓮。 马小三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诚邀吴昕到北坝路草墩屋吃饭,饭间他用浪漫主义的笔调,大肆编排中国最伟大的导演冯小刚冯爷的绯闻与笑话,还故意把故事讲的破绽百出,只要吴昕稍一质疑他就来一句:“真事,真不是我瞎掰的,是冯小刚自己说的。哎,那个文盲出了本书,你没看过吗?——同志,虽然你已大学毕业,但书还是要看的,书是净化你灵魂的三氧化二硅,少了这种元素,别说你是一个学士,你就是博士也会缺心眼的!”吴昕被他气得门牙脱釉槽牙发痒,马小三便又热情招呼她吃菜喝汤,喝汤吃菜。如此三番五次,直到吃完饭了,结完了帐,这孙子才假装不经意地说道:“你还是不信是吧?——走,去我家,我给你看那孙子是怎么写的,我前天刚在新知买了一本他的书。”此时吴昕的小脑袋早已被冯小刚冯爷的笑话给毒化成一锅浆糊了,心不设防她一口就答应了。马小三一阵暗喜,急忙头前带路,他的——家——就在草墩饭店背后的香菜营,昆明最负盛名的城中村之一,失去土地的农民伯伯把仅有的宅基地利用到了极致,钢筋水泥可劲地垒,一块比蚂蚁屁股还小的地方,都能出神入化地垒出一幢八层的高楼来。而楼与楼之间的间距不是触手可及,而是老王家的小子只要打开窗子,不用探身就能亲到老赵家闺女的小嘴!这里也是最著名的基层江湖集散地之一,在这里,一幢一幢一层一层一间一间拥挤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底层劳动人民和众多闲杂人等。当然,偶尔也潜伏一两头像马小三这样的不着四六的异能人士! 吴昕生在五华,长在盘龙,甚至连读大学都没离开过明媚的春城,可以说是对昆明了如指掌,但这却是她二十三年第一次深入城中村,这里拥挤如森林的高耸楼群、幽暗曲折的阴森小巷、墙角随意抛弃的袋装垃圾、脚边流过的涓涓黑臭污水,以及那些勾肩搭背擦身而过的红毛绿发傻马特小流氓子,还有那几个着装清凉貌似流萤的年轻女子,完全突破了吴昕对昆明的旧有概念,她没想到在她居住并深爱的城市中心,居然还有这样一片与她印象完全不同的天地,这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的神情有些紧张,她忍不住悄悄地问马小三:“马晓三,你怎么住这里不住小区呀?” “这叫大隐隐于市,你一文盲跟你说这个你也不懂。”马小三恬不知耻回答道,吴昕却老实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为什么要隐于市呀?”马小三阴森森地对她狞笑了一下,压低嗓门说:“因为我是土耳其洋丝瓜杀手集团的金牌杀手,身负多起命案,现在被美国克科勃,俄罗斯中情局,意大利的摩萨德联合追捕,所以必须暂避风头——保密哦,否则小心我把你灭口!”吴昕笑,抬手打了他一下说:“我才不信呢,你又不是坏人,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又假装狡猾地说:“你要是坏人我就不跟你来了,我会相面的,你信吗?”马小三看她说的认真,忍不住大笑,忙自觉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以示自己确实是已个好人,并无歹心。 俩人穿行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拐了三道弯,迈过两道坎,终于来到了马小三的——家——这是一栋七层高的凹字型竹竿楼,每层有四个房间。房东老田和他老伴雄踞阳光可以普照的顶层,他女儿和他家的入赘女婿霸占了略次一些的六楼,马小三则大隐于五楼504室。由于天井狭小,楼道昏暗,楼梯逼仄且陡直,走到楼梯口,吴昕停住脚步打开包要找眼镜。这小妞左眼近视三百一,右眼近视二百七,但因为爱臭美所以平常不肯常戴眼镜,只有在非常必须的时才肯拿出来戴上。对此,马小三早有预谋一把牵起她的小手,扭头就把她往楼上拖。果然,因为带路的有合法借口,这次吴昕没有挣脱,任由他将自己牵到楼上。不过马小三倒也自觉,到504门口就松开了她那已是汗津津的小手。然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还学着电影里的模样弯腰伸手,做了一个酒店门童式的请进手势。 “来,请进——欢迎光临寒舍!” 吴昕探头小心往里打量了一下,因为屋内的后墙有一扇窨井盖大小的窗户,所以马小三的寒舍里要比楼道亮堂一些——所谓寒舍可不是马小三自谦,而是货真价实的寒舍——这寒舍大约有五六个平米,屋内靠里墙有一床,这床是夜总会的保安兄弟从他们公司宿舍,帮马小三监守自盗来的双层单人床;床上那整套过去雪白,现在灰白的被褥床单是月宫酒店客房部淘汰下来的……好吧,说实话吧,其实马小三刚拿到手的时候这被褥床单都是八层新的,这是“三丹之恋”时,任丹丹借职务之便给他弄来的,只是当时在夜总会的时候他不敢用而已,一共有三套呢;床脚有一柜,晋胖子赏的二手钢管塑料组合柜,虽然那印了花花草草的塑料蒙皮有点臭,但搬家的时候是真方便,钢管一拆蒙皮一叠提起来就能走;床头这边有一几,是那种大红色的上下喇叭口的高脚玻璃茶几,这是月宫夜总会卡拉ok卡座里的茶几,为了能让它“淘汰”到这里,保安部的兄弟悄悄拆了它好几颗螺丝,人为地让它摇头晃脑,反正没少费心思才帮他“淘汰”过来;茶几上有五个晶莹剔透的掐腰玻璃茶杯,不用说这也是从月宫顺过来的纪念品。不过马小三并用这杯子喝水,他用的是一只鸟窝咖啡的大玻璃瓶,一次能装一升,省事。而茶杯旁的那盘吴昕最喜欢吃的山竹,则充分暴露了马小三早有预谋的狼子野心。只是吴昕那个傻丫头还没看出他请来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而那扇通风兼采光的后窗就开在茶几的上方,它的遮羞布则是由一块印花床单冒名顶替的,这还是前任房客留下的遗产。不过马小三觉得这遮羞布有点多余,因为他的窗子迎面就是邻居家的坚实后墙,而那墙别说是窗子或通风口了,纵观左右上下从一楼到八楼它连个耗子洞都没有,所以除非那栋房子里有俄罗斯的红外透视仪,否则想窥视他的生活显然不太容易!再说了,即使他有红外透视仪,马小三也不怕他透视,因为他这一年和过去二十几年一样,睡的都是穿着小内裤的素瞌睡,干的也都是合法合理的日常事,实在是没啥好窥视的,所以这这遮羞布他很少放下来;茶几旁边放了一把不锈钢折叠椅,这把椅子确实不是月宫酒店的财产,这是马小三从万老板广告公司借来的,借的时候说好了回头他要是辞职不干了,这椅子是要还回去的。月宫保安部的兄弟本来还准备给他监守自盗一张沙发来,但马小三嫌地方小碍事没要,所以这把椅子是他唯一搁屁股的家具;从椅子走到门口这面墙也就是两步之遥,门口墙角的地上有一个不锈钢电水壶,这个电水壶马小三寒舍里最现代化电器,没有之一。这水壶是他自己花钱新买的,过去那只塑料外壳的才是从晋胖子办公室偷来的,但那只早已寿终正寝;门口墙角另一边的地上有一红一绿两个塑料盆,红色的洗脸,绿色的泡脚,偶尔它们也会互换一下角色,马小三为人大度从不介意;寒舍地板是水泥抹的原生态地板,相当吃水,拖地的时候每拖一平米就得湿墩布蘸一次水,不然墩布就干了拖不动了,马小三是个环保主义者,为了节约用水保护滇池,所以他很少拖那空出来的大约两平米的原生态水泥地板,搬进来以后好像是拖过三次,昨天是第四次,也是拖的最干净的一次;寒舍的墙是石灰抹的白面墙,虽然颜色不是很正,但它绝对慷慨大方。无论是谁只要往它身上一靠,它都会友情赠送你二两白粉,衣服颜色越深赠品就越多。刚才马小三吓唬吴昕说他手上有多条命案,其实那真不是开玩笑的。搬入这寒舍之后,这一个夏天,被他亲手拍死的“嗡氏航空”的“花腿空中小姐”少说也有一个连,那些血肉模糊的尸骸至今还嵌在墙面上抠都抠不下来;顺着墙面看头顶,头顶的天花板上吊着一根将近一米的日光灯管,这是室内唯一的人工照明设施,也没有之一。日光灯的拉线开关设在进门右首的墙面上,作为一个文化人,马小三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为此他延长那根拉线,上床的时候将拉线扯到床头,睡的时候轻轻一拽就能关闭日光灯,倒也方便;说到方便,就不得不说了,其实马小三还有一只黄色的塑料盆,平常就大模大样地放在床脚边,今天因为要骗吴昕来,所以他提前把那只不可或缺的黄盆给藏在了床底纸箱的后面。为什么要藏起来呢?因为那盆是他用来的尿盆。这栋始建于八十年代末的七层小洋楼(初建时只有三层,后面那几层是房东老田逐年加建的。)从开建时就没有设计厕所,要方便得到八百米外的村社区第三公厕,也是两毛钱一次,但无论多熟的客户都不打折。八百米距离还要两毛钱,这就很不方便了,大的还好说花两毛钱去蹲上半小时,可要撒个尿也跑一里地那就很不人道了,于是为了“方便”各房客连同房东都自备尿盆,悄悄地在屋里方便之后,再假装是洗脸水洗脚水趁人不备端出来倒入走廊尽头的洗脸池里,再放水冲之,也还方便吧。但这事只能埋头悄悄干,不能明着来,如果谁要公开拿专业尿壶往洗脸池里倒尿,被房东阿姨看见那是要被狂骂三天四夜的,搞不好月底还要加收你两吨半水费和三块五的卫生费。 以上就是马小三寒舍的基本造型了,寒酸吗?马小三不觉得,因为他有远大理想在暗中为他撑腰,所以这孙子并不害羞,他将满腹狐疑的吴昕迎进屋内,并没有过多解释或刻意讨好,而是大剌剌地对她说:“吴师,你坐,那桌上有水果你自己动手啊——我给你找书——你这个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告诉你冯小刚那孙子真是那么写的……哎,我书呢?我明明放这里了啊……” 对啦,马小三的书还真不少,床头上堆着一摞常看的,上铺的皮箱旁边堆着两大摞不常看的,三摞加起来卖废纸的话至少能换二斤猪头肉。事实上他的保安兄弟在帮他搬家时候,也曾提出过要把这些书拿去卖废纸换酒喝,那些破书都死沉死沉的。 可冯小刚冯爷那本巨著去哪了呢? 【作者***】:第二章:昆明爱情(未完待续) 0022——水鸽子之恋 00——水鸽子之恋 “哎——在这呢,找着了!”一番煞有介事的翻找后,马小三终于在上铺的一个旧纸箱里,找到了昨天晚上他精心隐藏的那本,冯爷的巨著《我把青春献给了你》,然后顺手翻到他预谋好的那一页指给吴昕看,并义正词严地说道:“来,你看,你自己看,你看他是不是这么写的?你总说我是厚脸皮,这才是厚脸皮的祖师爷!”白纸黑字,吴昕只好承认他博闻强记。马小三得意地笑,放下冯爷的回忆录,按步骤随即展开了他“猎心方略”第二步:专业引导。具体地说就是对百花齐放的文坛泼大粪,对古往今来的作家拍黑砖,从明朝的吴承恩吴老祖开始,逮谁灭谁,这个胡编乱造,那个没诚意,甚至连他一向尊崇的前辈偶像王朔王老、刘震云刘老他也不放过,其态度之嚣张终于让吴昕这个萌妹子也无法忍受了,她嘟嘴蹙眉,严肃认真地反驳道:“马晓三,你光说人家不行,那你写一个行的呀!我看你不应该叫马晓三,你应该叫牛大山!你怎么这么愤世嫉俗呀?” 吴昕假装生气时那傻萌傻萌的小样,他忍不住再次暗自感慨:此生若得此女,夫复何求!他决定不再犹豫,立即实施“猎心方略”的第三步:火力侦察。 “我不是愤世嫉俗,我就是觉得现在这些作家太不争气了……其实我觉得写书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也就是太忙,如果我不忙的话早就血洗他们文坛了,还等着他们在那里嚣张。”马小三按照他的聊天风格继续胡扯道,但人已经转身从床头的书堆里掏出一张报纸。“你看看,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呀报社也给发表,现在这媒体也是一点谱棋都没有!” 吴昕狐疑地接过那张报纸,朝他手指的位置低头一看立即叫了起来:“马晓三——这是你写的?”她的惊讶让马小三放心不少,他一改刚才的讨打嘴脸,腼腆地一笑——这孙子居然还会腼腆地一笑——然后十分谦逊地对吴昕说道:“是,鄙人不才,闲来无事瞎编乱造了一篇小文,请吴老师给雅正雅正,不过……不好意思这是去年写的,今年我太忙了。” 吴昕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在她的印象里马小三就是个满嘴放烟花的坏家伙,一开口就能喷云吐雾东拉西扯,他给人的感觉确实是挺好玩的,甚至还有点挺淘气的,但有时候也因为他实在是太贫了,太能太会编瞎话了,所以也给人一种不踏实不可靠的感觉。这也是自己将与他的关系止步在暧昧层面的重要原因。因为他太能编故事,自己确实说过他可以当作家,但那只是自己对他胡说八道的反讽而已,他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退伍兵,一个走街串巷的广告业务员,你说他借职务之便学一点三脚猫的电脑应用常识也就罢了,但怎么可能会写文章还在报上发表了呢?就像当初她不能相信他那么好玩一样,现在她坚决不能相信马小三竟然会写文章! 可事实胜于雄辩,在这张老报纸的文艺副刊上,有一篇标题《水鸽子之恋》的散文,它的作者署名为:三晓!三晓?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他的笔名无疑!那就看看他写的是什么吧! 《水鸽子之恋》的正文是这样的:“昆明的夜极少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即使没有月亮,繁星也会来滇池炫耀自己的辉芒。草海尤其亮,亮到不需借助灯光,仅凭目力就能看到数百只海鸽子相互依偎着,静静地浮在微澜如焉的湖面上,一如那些碧如墨玉的海白菜,都在滇池微浪的拍打下沉入了甜美的梦乡。只有那只叫着豌豆尖的水鸽子还不能入眠,它展开橘红色的脚蹼轻轻地划了一下水,又轻轻地划了一下水……”这是一篇典型的臆想派的胡扯之作,且不说昆明的夜能否逃过漆黑的笼罩,但可以肯定的是红嘴鸥绝对不会在草海里过夜的,它们的宿营地至今仍是个谜。 “马晓三这真的是你写的?” “是,请吴老师不吝赐教?” 吴老师不愿赐教,而是不可思议地盛赞和好奇,她瞪着奇萌无比的大眼睛,相当崇拜地盛赞道:“哇,你写的好唯美!我都不知道昆明的夜色竟然这么浪漫,你写的真的太唯美!”又真的很好奇:“马晓三老师,你不是自学电脑的吗?怎么可能还会写文章呢?” “嗨,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小时候我们家邻居是个木匠,他看我天资聪颖就挺喜欢我的,然后没事的时候他就教我写八股文,他爷爷是前清的进士,所以我这不算是自学,算是……童年阴影,少年噩梦,让吴老师见笑了!” 正经了不到三分钟马小三便又开始口吐莲花了,吴昕轻轻地打了他一下,低头又将那篇文章细读了一遍,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马小三写的文章,人家都说文如其人,这个坏家伙他那么淘气,那他应该写像王朔那样的让人忍俊不禁的千古奇文才对呀,可他怎么能写出了这么唯美的散文呢?这清新的文风与他嘻皮笑脸完全无法对照呀,他怎么能将人与文分裂的如此彻底,如此不可思议? “马晓三老师——你真的是一个好奇怪,好神秘的男人!”吴昕叹道,又问“还有吗?你不会就只写了这一篇吧?快都拿出来让我拜读一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你也知道这二年我主管中东事务,多忙呀,哪有时间给他们报社填版面呀,真的没有了,不好意思吴老师!”马小三正经地回答道,吴昕当然不信,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火焰,而这火焰显然是一个大秘密的狐狸尾巴。 “马晓三——老师——你肯定还有,快拿出来给我看看,求求你啦!”吴昕撒娇道。 这甜蜜的执拗是马小三无力抵抗的力量,他的心被这甜蜜彻底融化,他决定执行立即猎心方略的第四步:放手一搏。 “好吧,既然吴老师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给你现现丑——”马小三说,说着转身打开了上铺的皮箱,掏出一本精美的蓝皮笔记本,(吴昕说过她的幸运色是天蓝色,从不迷信的马小三此时却希望自己的也是。)又说:“我确实还写了一个长篇小说,不过还没写完,更不知道将来写完之后能不能出版,所以请吴老师务必多加指教,你给斧正斧正!” “长篇小说?马晓三,你真的是一个作家?”吴昕更加不敢相信地问道,她以为马小三最多能再拿出来几张旧报纸,几篇小散文,没想到那个坏家伙竟然直奔文学的巅峰,长篇小说?天哪,那是普通人能干的活吗?这个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人呀? “嗨,作家真不敢当,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过我正在努力中,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打入他们的队伍,搅一下他们的窝子,我……我是真觉得这帮人实在太不争气了,这么伟大的时代他们都把握不住,我要再不出手就显得我这人太不义气了,都对不起给我启蒙的木匠老师,你说是吧!”马小三腆着脸笑说,说着一咬牙他将那本笔记本递到了吴昕的面前,胸腔里那颗曾经被无情狙击过的小心脏也就嗖地一声悬了起来。 吴昕接过那本笔记本,再一次更深层次地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真的不敢相信,梦想竟然真的可以照进现实!——这小妞从小喜欢听故事,小时候妈妈给她讲白雪公主和小红帽,爸爸给她讲嫦娥奔月和猪八戒背媳妇。长大后她自己看《红楼梦》看《围城》,当然也看琼瑶阿姨的《窗外》和《青青河边草》,读大学时她英语不错,可以阅读英文原版的《飘》和《简爱》等世界名著。书读的多了,人自然也就有点傻了,二十多年熏陶下来,她不可避免地被熏成了一个传说中的文艺青年。不过她是那种只看不写的阅读性文青,有点像那些嘴馋手懒的美食家,只吃不做。作为美食家吃的多了,尤其是吃到那些比较可口的菜肴时,难免会对做这道菜的厨子,也就是钱钟书他老人家所说的下蛋母鸡有些好奇。好奇的久了,慢慢地她就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能够有幸认识一位下蛋母鸡,近距离地观察一下那些母鸡是怎么把“一粒粒玉米”变成一颗“红心咸鸭蛋”的。可遗憾的是云南地处祖国的西南边陲,这里出产的作家还没有圆通山上的猴子多,作为一个小户人家的小文青自然也就无缘得识,所以梦想终归是梦想!可谁又能想得到,今天,就在今天,咔嚓一声霹雳,一个活生生的作家竟然坐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青年作家!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所以虽然这人证物证就摆在眼前,但吴昕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马晓三,你真的是个作家呀?!”不等他回答,她又激动接着说道:“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我们俩第一次在桥头香吃米线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写小说可以当作家!——我跟你说过,我会看相算命,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马小三急忙坚定地点头,吴昕小心地捧起那本笔记本,像小孩子抱着一麻袋糖果似的仰起头萌萌地问他:“马老师,我是第一读者吗?”马老师急忙忘记珠圆玉润的任丹丹任老师,再次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吴昕激动得小手都有点抖了,她急急地翻开那本笔记本一看,没想到字迹还挺工整——那当然,这是马老师为了“猎心方略”精心修改认真誊写过的,可没少费功夫,光“嗡氏航空”的“花腿乘务长”都拍死了六七十个,不过他的苦心没白费,《昆明爱情》的第一段文字就引起了吴昕的强烈共鸣。(未完待续) 0023——有文化真可怕 00——有文化真可怕 《昆明爱情》的开篇这样写的:“昆明是一座极度危险的城市,她的春色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来了就不要再走,一旦离开,你将饱尝异地恋的相思之苦!而那苦,透骨,彻心,侵泽全身,如影随形!无论你行走、坐卧,又或者是闲看野云,它都会由你舌尖汩汩涌出,令你无时不刻地思念昆明,思念那座繁花似锦的春之城。 而这危险对于地道的昆明人来说,愈加甚之,让习惯了二十一度的他们离开春城,无异于离婚后的净身出户。所以,除了像求学从军等这些不可抗拒的因素之外,想让昆明人长久地离开昆明,那必须得有高官、巨财或大爱的诱惑,否则免谈。” “马老师,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家乡宝!——昆明人都是家乡宝!除了昆明哪里都不好!我也是家乡宝,我也舍不得离开昆明,去外地旅游只要超过一个星期就特别想昆明,不管是北京还是上海,我都觉得没有昆明好!马老师,你写的是这个意思吗?”因为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母鸡”,吴昕有一些小激动,所以刚看完开头便急急忙忙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马老师急忙点头称是,一时难掩内心的狂喜,虽然吴昕的理解有失偏颇,但她的强烈反应说明“猎心方略”的大方向是正确的,奏效的,现在这小妞至少有半只脚姓马了! 得到专家的认可后吴昕相当激动,她俏皮地得意地一笑,低头继续阅读。读了大约七八页,新的问题来了,她也发现那个严重的问题——错别字——更为严重的是这小妞还有一点强迫症,错别字对于她来说,就像是长在脸蛋中央且已经成熟了的圆圆鼓鼓的青春痘一样,每每让她产生一种挤之而后快的手痒感。如果不能挤之,她就会觉得厌恶,所以她从不看盗版书,就是受不了盗版书的错别字。可现在马老师手稿里的错别字可比盗版书里的多多了,而且都是些小学二年级的低级别错误,比如“汩汩涌出”写成“泪泪涌出”、“面面相觑”则成了“面面相去”,这青春痘嚣张得都快有豆沙包那么大了,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但出于礼貌,她一直强迫自己努力忍受,而且一口气忍受了八个,到第九个实在是忍不下去,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礼貌,但她还是指着其中一个词很艺术地问马老师:“马老师,我记得‘声名鹊起’的鹊字好像是喜鹊的鹊吧?你写的是麻雀的雀——是有别的用意吗?” 虽然吴昕已经很艺术地给了“别有用意”的台阶,但马老师还是略窘,他没想到自己那么认真的誊写稿子居然还有错别字,看来以后是要找一个校对编辑才行。不过经过任丹丹的教诲之后,关于错别字他已经编排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他尴尬地一笑正要解释,不料吴昕却突然一拍她的小巴掌兴奋地嚷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这么写的!因为你会说昆明话,你知道昆明话把鸟统称为雀,而你书里的高远辉获得的那个名声是贬义的,所以你故意把声名鹊起写成这个声名雀起,就像鲁迅故意把两颗枣树写成‘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一样,他是为了表达他失意孤寂的心境,而你是为了嘲讽调侃高元海的脸皮厚,这是你的冷幽默对不对?” 有文化真可怕! 错别字竟然能被解释成故意而为之的写作特色,而且还一下把境界给提升到了鲁迅先生的高度,这面子给的也忒不讲理了,所以即便是像马老师这样的厚脸皮人士也无法完全承受。可那小妞这么一解释,态度又那么认真,他还真不好否认了,一否认就好像是在驳斥她的理解能力一样,那势必会伤害那小同志的学习积极性,所以绝对不能那么干!得,不就是一个雀嘛,就按那小妞的意思办吧!所以马老师略一纠结,一咬牙决定自己背这个黑锅,他害羞一笑,顺着吴昕的理解信口雌黄道:“这个雀字……确实有这么点耍贫嘴的意思,我……我觉得昆明老话挺鲜活的,所以就耍了个小聪明,没想到被吴老师一眼看出来了,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吴昕再次得意地笑,马小三再次略羞愧,为了弥补内心的不安,他忙认真地端出了他关于错别字的那套说辞:“不过吴老师我得和你说一下,这个词确实是我故意那么写的,但有一些真的是错别字……你知道有些字平常感觉很熟,但真用要它的时候却怎么想不起来写,就是传说中的提笔忘字,你也会有这种问题是吧?——可也你知道文学创作这个鬼东西它需要感觉,而感觉这个鬼东西呢又很难把握……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反正我一旦找到感觉之后就不能停,就必须一直写一直写一直写,直到把那种感觉写完为止。如果中间因为一个字而停下来去查字典,那可能字查到了但感觉也没了,所以在我写的时候,如果遇到想不起来的字就会先用一些错别字代替一下……对啦,这是三稿,我打算下一稿定稿的时候一起改,现在确实没时间改这些错别字,所以只好委屈你将就着看看,好吧?不好意思吴老师!” 吴昕用力地点头,第一次当面聆听“活母鸡”讲自己如何下蛋,这感觉一如小时候在幼儿园听阿姨讲太阳是圆的,地球也是圆的一样,相当新奇,令人神往,非常奇妙,而一向善解人意她当然也更加理解马老师的创作艰辛,所以她笑了笑说:“马老师,我理解,我理解,我知道你要专注于创作,不能在这细枝末节上浪费精力,这就像考试的时候要先集中精力做容易的题一样,所以我能理解——对啦,我觉得你需要一个秘书,专门给你做校对,那样你就可以集中精力塑造人物了。我看过托尔斯泰的传记,他就有一个秘书专门给他誊写稿件。”又笑,怯怯地笑,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马老师,要不……以后我给你做校对吧,好不好?”说完,害羞地笑,就像小时候悄悄对幼儿园阿姨说我长大后想做个科学家,要飞到太空去研究太阳一样,为自己不切实际的理想而害羞地笑。 马小三认真地看着吴昕,那小妞的神情就像幼儿园三岁孩子神情一样,纯净而又透明,显然她应聘校对的请求是真心实意,绝对不是一个冷幽默,那还等什么呀?他立即抓起一支碳素笔递给她说:“吴老师,咱不用等以后,麻烦你现在就动手好不?另外你别光给改错别字,我希望你还能把你的意见也写下来,这样我再写的时候就可以根据你的意见来修改……吴老师你也知道我就是个退伍兵,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受过写作的相关教育,现在弄这么大的东西,靠的全是脑袋里的野路子,说实话我心里挺没底的,所以请你帮帮我,回头我还请你吃……”吴昕不等他说完就忙摇手打断他说:“那可不行马老师,我只能给你校对错别字,别的我什么都干不了!” “为啥呀?……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铜锅米线吃一碗倒一碗!” “不是!马老师,我不是那意思——虽然你说你是野路子,但你毕竟找到了你的路子。而且我还知道,很多大作家都没有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像王朔老师也是退伍兵也没有受过专业教育,但你看人家写的多好呀,所以你所说的野路子其实就是你的文学天赋!在这方面,马老师不是我奉承你,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你写的真的特别好!而我……最怕写作文!我喜欢看,但不喜欢写,也不会写,也不懂怎么写,所以如果乱说乱讲会影响你的创作思路的。我爸爸经常说在学术上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千万不要和专业人士不懂装懂,更不能黑白不分地对人家指手画脚,否则会被笑掉大牙的,所以我只能帮你做校对,别的我真的不敢乱说乱讲,真的不行!” 有文化真好! 有一个有文化的爸爸简直就是好上加好! 马小三还要争辩,吴昕调皮地笑,以指竖唇示意他安静,因为她要开始认真阅读了。她阅读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读到了最后几页,最后几页是整篇故事的第一个高潮——离别——生活坚硬地撕裂了爱情,男主人公不得不告别昆明,而他们都清楚,这一别将会给他们的感情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在南窑火车站女主人公挥别远行的列车之后,独自来到书林街,在他们以前常来的那家豆花米线店里,要了一碗他们过去常吃的红油豆花,然后她黯然神伤地看着那一碗细密紧致的豆花,陷入了一种似幻若梦的沉思。(未完待续) 0024——红油豆花 004——红油豆花 这段沉思马小三用的拟物手法,他是这样写的:玉罕用小勺下意识地翻搅着那碗因为铺盖了各种佐料而变得色彩斑斓的豆花,碧绿的香菜叶,褐黑的胡椒粉、土黄的花生碎、艳红的辣椒油,以及那著名的拓东酱油,在她的翻搅之下上下浮沉,都想把自己的芬芳强加给它们认为是淡而无味的豆花,而倔犟的豆花不停地挥手拒绝,即使破碎也不肯轻易沾染那些自以为是的香味……这样搅动着,玉罕突然觉得这一碗豆花就是她和高远辉的世界,他们原本是两颗素不相识的豆粒,一颗叫豆豆玉,一颗叫豆豆辉,因为机缘巧合而相识相知,乃至相亲相爱。曾经,他们以为有爱做主就可以在肥沃的红土高原上生根发芽,一起享受春城的阳光雨露,一起在晨风中挥舞绿色的衣袖,携手在炙热的正午开花结果,彼此依偎着乐享属于他们的一生。然而,在播种的季节他们却被送到了轰隆隆的石磨坊,在这里原本用来滋润生命的清水摇身一变成了有毒的液体,他们被浸泡得涨头肿脸浑身浮肿,她很快失去往昔的俊俏,而他也没有了曾经的倜傥。但他们还在一起,还能相互偎依……只是这将是最后的时光,白白胖胖的他们很快就会送入那地狱入口一样的青石磨眼。 石磨轰隆隆地转动了,磨眼的高度只够排列六层豆豆,不幸排在最前列的同类在被磨碎的那一霎那,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呻吟和嘶喊,被挤在上面第二层的豆豆玉并不害怕,因为豆豆辉就在她的身边紧紧拥抱着她,她愿意和他一起拥抱着共赴磨难,所以她并不害怕。然而,当他们被推到下面第五层,即将进入第六层准备被磨碎的时候,豆豆辉突然尽力一推将她推回了第四层,而他在这股推力的反作用下则一头跌进了磨眼的轧道。 豆豆玉先是震惊不已,继而泪如雨下,因为在豆豆辉回眸的那一霎那,她读懂了他眼里的密码,他在微笑着对她说: 爱人啊,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在粉身碎骨之际,我无力改变这个世界,但我可以拼尽全力让你多活一秒,哪怕只有一秒也好!因为这一秒可以让你再看一眼湛蓝的天空,哪怕只是一瞥,那也是人间的美好! 爱人啊,死亡是多么的痛楚,在你香消玉殒之时,我不允许痛楚剥夺你的微笑,因为你的笑是我唯一的阳光!所以我将用我的身躯为你的死亡暖场!我将把我的血肉摊铺在你的死亡之地上,我要让你触到我最后一丝温暖和柔软! 爱人啊,死亡是多么的可怕,没人知道下一站的方向,如果那真的是一个刀山火海的世界,请允许我走在电闪雷鸣的前列……豆豆辉的头触到粗砺的青石,在同类的挤压下,他的脸瞬间被磨去了半边,他强忍痛楚,用剩下的那半张脸一如既往地对豆豆玉微笑着,而他的笑一如既往地温暖…… 豆豆玉拼命往下层挤过去,她拼命地想要拉住豆豆辉的手,她拼命地对着他残缺的身体大喊: 爱人啊,你不要离我太远,给我你的手,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和你紧紧相随,因为这一生我早已习惯了你,所以最后这一秒我不能没有你! 爱人啊,你不要走的太快,请等一等我,因为你承诺的不仅是今世还有来生,你走的太快,我怕追不上你,那来生我将爱谁! 爱人啊,你为什么要先行,你应该知道,只有你陪伴我才有面对磨难的勇气,而你的牺牲是多么的自私,你怎能让我去独自去面对! 爱人啊,抱一抱我吧…… 豆豆玉光洁的额头终于触到了石磨的刀锋,然而豆豆辉的血肉连同他最后的温暖却早已被冲进了下一道工序,豆豆玉像发狂的母兽一样徒劳地踢打撕咬硬如玄铁的石磨,她声音嘶哑地对他嚎叫:石磨呀,尊敬的石磨先生,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如此冷若冰霜? 石磨先生冷傲地继续他的冷傲,无论苍狗白云或雷雨暴风,他自矜持地保持着他磐石本质的岿然不动! 然后,玉罕被石磨先生轻而易举地碾成了粉畿,再然后,是白纱的过滤和铁锅的沸煮,最后是卤水的点石成金,是另一种物质的无声结晶,这时候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但豆豆玉和豆豆辉还有思想,他们知道,他们还在同一个世界里,这是一个混沌的紧致的世界,豆豆粉畿们按照卤水划定的规则,整齐有序地排列了成了块状的豆花,任谁都无法打破这密不透风规则;所以那一别是永别,他们再也无法相遇,即使再相遇,也无法再相识,因为他们已经被磨去了筋骨,滤掉了血肉,豆豆辉已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豆豆辉,豆豆玉也不再那个月牙儿一样俊俏的豆豆玉,他们现在都是像尘埃一样细致的粉畿,而在这个世界里有一千亿万个一模一样的粉畿,所以即使是上帝也无法再辨识谁是豆豆辉谁,又是豆豆玉,所以他们只能在一个世界里彼此守望着,期待来世……哦,不,连来世的期待没有了,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往生的胞衣,也丢掉了重生的胚芽,所以他们也就失去了可以期待的来世,所以这一碗豆花儿就是豆豆辉和豆豆玉的最后世界,一个知道对方存在但却见面不相识的世界,豆花儿的世界…… 这是什么玩意吗?好好的一碗红油水豆腐,却他被写成了血肉模糊的生离死别,这让人还怎么吃吗?——马小三也吃不下去,被自己登峰造极的无病呻吟给恶心的! 而吴昕更是眼睛亮晶晶地质问道:“马老师……你怎么这么残忍呀?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分开呢?” 得,又哭了一个! 原计划是伏击一个团,结果打了一个军,战局变化远远超出了原先的预案,马老师激动得都心花怒放了,他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故要让他们分开,这就是玉罕的心里活动,这个人物的性格有点敏感……我告诉你,高远辉还会回来呢——要不这样,下一章我就让高远辉回来,让他们在昆明白头偕老你看行吗?” “不行!那可不行!——我说过我不能干扰你的创作思想的!”吴昕立即坚定不移地回答道,伸手接过马小三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睛里的雾水,又害羞地笑,然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说:“对不起马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你写的太凄美了,我忍不住鼻子就酸了……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干扰你的!” “没干扰,没干扰,真的没干扰!”马老师忙一叠声地保证道,此时他的内心岂止是激动,简直就是狂喜,照着这个速度推进,他估计自己有再次被倒追的危险,而那将是多么令人期待的危险啊!在黑暗中孤独了这么多年,今天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没想到千年不遇的红颜知己竟被自己捞着了,这小妞绝对不能放过,哪怕被打死都要把她抢回家! “不,我知道,我已经干扰你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吴昕再次坚定地说道,低头又翻看了几处她想重读的章节,然后这才轻柔地合上那本笔记本,摇头做了一个浅浅的叹息,如果说《海鸽子之恋》的唯美,让她为马小三的人文分裂感到惊奇的话,那《昆明爱情》的凄美,则让她为他的分裂感到震撼,她无法相信,一个贫嘴贫到让人觉得有点刻薄的家伙,竟然能洋洋洒洒地写出了这许多让人心碎的文字,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水豆腐,在他的笔下竟然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一个满载女人离别愁绪的世界;她无法相信,这个小眼睛男人竟然是如此的才华横溢,他竟然可以用错别字描绘出出如此完美的爱情: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计较世人的眼光,无论是在写字楼工作或菜市场买菜,随时随地都在想着怎么为爱情为爱人制造浪漫。即使经济窘迫到连过桥米线都舍不得吃的地步,但却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一次雪山之旅而倾尽所有,只是为实现她在雪山之巅的为爱许愿的诺言……这种纯粹的爱情是何等的感人肺腑,又怎能不催人泪下!而这空灵细腻的笔触,以及那风掠镜湖的女性视角竟然出自那个嘻皮笑脸的家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吴昕真的很想敲敲那家伙的脑门,看看他的脑回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天才设计!但那显然不是很礼貌,所以她忍住了手痒和好奇,但却忍不住再次由衷地赞叹道:“马老师你写的真的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昆明原来有那么多浪漫的地方,也不知道昆明姑娘竟然那么痴情那么美,你的文笔真好——哎,这就是文学的力量吧?——看来我以后真的要叫你马老师了!” 马老师的下巴都快笑掉了,但谦虚还是必要的。(未完待续) 0025——大获全胜 005——大获全胜 “嗨,哪有那么夸张!我告诉你吴老师,写作这个东西是最简单的东西,会说人话就会写小说,你在桌子上放个馒头再丢一块大骨头,狗都会写小说,真的——好好,我不开玩笑了——我说正事啊,我是这么想的吴老师,你看我这个东西呢也不好意思拿给别人看,你目前是唯一的一个读者,所以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我提提意见,然后我好……”吴昕不等他说完就再次坚决地打断他说:“马老师你别说了,我可以再一次明确告诉你,你别逼我,你逼我也没用,我的名字虽然没有‘三晓’的含义,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我真的只能给你做文字校对,别的你就不要再逼我了,逼我也没用,我是不会乱说乱讲的!”说着,轻轻地摇头,微微地叹息,浅浅地幸福,又说:“说真的马老师,能拜读你的手稿我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被人崇拜感觉真好,被自己喜欢的小美妞崇拜,那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马老师再一次心花怒放,而且是春光明媚的百花齐放!他轻飘飘地觉得,人家都这么诚恳地恭维了,如果自己再不拿出点老师的水平来,那也太辜负这几顶妙不可言的高帽子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暗中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用成名作家的接受杨澜采访的口吻说:“那我给你讲一下我整个故事的构思吧?还有我对人物的性格设计……”不料,吴昕却再次干脆地打断他说:“不不不,马老师你千万不要剧透!你知道吗,我看书很少会先看后面的结局,只有那些没有意思的书,我才会跳着翻看后面故事情节和结局——你写的那么好,我认为跟着你的思路读更有意思,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剧透!” “啊?可是我……写的慢,你……也知道我忙……” “没事马老师,我知道你忙,因为中东那一摊子事老让你操心嘛!没关系你慢慢写,我愿意期待,写多少我就看多少!”吴昕体贴入微地说,但转念一想又道:“哎,不对呀马老师,你刚才说这是三稿,那一稿和二稿呢?快拿出来给我看——” 一稿和二稿?马小三有点窘,因为一稿和二稿原本就没打算给人看,所以别说是错别字了,那本子画的比花狗的屁股还花,而且所谓的二稿也只写了五分之一而已,那要是拿出来,可真就是贻笑大方的献丑了,所以他急忙推辞道:“不好意思吴老师,一稿和二稿都被我推翻了,再看也就没啥意思了,而且写的还特别乱,你还是等我把三稿写出来给你看吧!” 推翻了?特别乱?那不就是“玉米变鸡蛋”的最原始过程吗?吴昕一听那就更要看了,所以她伸手向他讨要道:“不,我就要看原滋原味的,看你们这些天才是怎么编故事的,我看书上说好多作家的一稿和二稿有天壤之别,我早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天壤之别了!你给我看看吗?” 马小三摇头不肯献丑,吴昕便巧笑着恳求他:“给我看看嘛马老师,求求你了!” 巧笑,何为巧笑? 巧笑就是父母下班回家后,蹒跚学步的幼儿扑进他们怀里时的那种笑,纯纯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就能撬动父母重若泰山般的爱本能,令他们瞬间卸下身上的万千烦恼,进而重拾内心的美好。这是人类攻击力最强的一种笑,是婴幼儿获得关爱的最有力武器,一般人读小学之后就会失去这种神技能,可吴昕虽然已经大学毕业,但却保留着这个幼儿时期的超技能,更令人惊讶的是当她巧笑的时候,她的人中两侧上唇尾部,竟然各有一道七八十岁老人才会有的直竖纹,这使她看上去极其俏皮,异常醉人。 这时候,别说是献丑,就是要马小三献上他的狗头,他也会毫不犹豫割下来双手捧给吴昕。所以,他立即打开皮箱将那二十多本颜色各异的笔记本一股脑全搬了出来。 “天哪!你竟然写了这么多!”吴昕惊讶地叫道,不顾那堆废纸的霉味与酸臭一把全揽进了自己怀里,又道:“马老师你太嗨了!” 马老师的确是太嗨了,都嗨到二百五十码把转速表都给嗨爆了——红颜知己,红袖添香,对于一个敏感而又多情的作家来说,还有比这更嗨事的吗?所以嗨过头他,借着这嗨劲大着胆子,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吴昕的发梢。吴昕仰头对他盈盈地笑,突然起身撅起小嘴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就像小时候妈妈给她讲完故事道晚安时一样,一个小亲亲而已。 小亲亲?怎么可能!这分明是要造反节奏呀! 马小三勃然大怒,既然要造反那还客气什么呀,一起反吧!——这个流氓他一把将吴昕揽进怀里,像对待任丹丹一样张嘴就啃,全然不顾他中午刚在草墩屋吃过油炸臭豆腐!吴昕一声尖叫惊慌失措地挣扎,但只挣扎了一秒、两秒……大约.06秒后她放弃了挣扎,因为这时她差不多已经窒息了,马小三给了她一个荡气回肠的走心之吻!原来有爱做主,这唇舌间的亲密真的可以架构起心灵的桥梁,并让所有关联细胞都产生翻天覆地的地震和海啸,进而大量释放出一种叫着幸福的抗体,而这抗体只要千分之一微克就足以摧毁所有的理智,让她的小脑袋陷入类似太空失重般的奇妙空白……他们都不是初吻,但却都是第一次找到走心之吻。而走心之吻,不但养神洗脑,更厉害的是余毒久远,即使多年后,吴昕只要想起这个荡气回肠的走心之吻,就会莞尔一笑,就会原谅马小三那个坏人对她犯下的所有罪行。 至此,“猎心方略”大获全胜,战果远超出马小三的预想,吴昕无可药救地爱上了这个油嘴滑舌的小眼睛男人,爱情这玩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他们正式相爱了,这令周围的人,包括“美女收割机”晋胖子都大感意外,啧啧称奇。因为吴昕身高一米六五,皮肤白皙,瓜子脸大眼睛,虽然是个一级吃货,但体重却只在五十公斤上下徘徊,按照“外貌协会”的标准,如果由晋胖子来评分的话,即使不给马小三面子她也能得七十五分。在非美女主产地的昆明,七十五那已经是相当罕见的高分了。如果再给马小三点面子,这小妞至少能得八十分。八十分那就相当于高考六百五十分,轻轻松松上一本呀!简单地说,吴昕的美是那种一眼可见的美,马小三倒也不丑,也就是嘴大点,眼小点,颧骨高点,但他的鼻梁还是很挺的,综合起来说,他属于那种帅的比较谦虚,需要观众有一定的耐心和相当的宽容才能慢慢发现……其实这小伙子还是蛮有气质的!所以就相貌来说,吴马二人能牵手而行,确实是一个励志的爱情故事。小半截羡慕嫉妒恨到无以复加,这个心里龌龊嘴巴臭的小狗东西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大多数男性吃瓜群众的心里话:“好好的一朵鲜花又插在牛粪上!”更为过分的是这个小混蛋为泄私愤,还公然向吴昕举报马小三酷爱“东京热”的犯罪事实。马小三当然暴跳如雷摁住他一顿暴捶,但心里难免也有几分贱贱的得意和骄傲。 总之大家都觉得,马小三找到吴昕那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但这还没完,所谓好运一来连钟馗都挡不住,在俘获吴昕身心之后不久,万老板因赌博而债台高筑竟然变卖了他的广告公司,新老板就是吴昕所说的那种不懂装懂的二货玩意,马小三和小半截懒得和他扯蛋,便一起跳槽到另一家广告公司。在这家公司小半截被降级为美工师,而马小三则荣任业务部副经理——他们业务部一共九个人,一个经理,加马小三共五个副经理——就是在这家高管如云的广告公司,马小三凭借他那张油嘴和一知半解的广告知识竟然唬住了一位正经的文化人,昆明某小报社主管经营的副总对他这种满嘴胡柴个性甚感兴趣,某日趁着酒兴大笔一挥把他招致麾下。虽然这只是一家三流的行业小报,其两天的发行量都不够一三轮车,虽然马小三进来之后还是以跑广告拉赞助为主业,但为便于像他这样的广告业务员出去忽悠客户,这家胆大妄为的小报社却扔给了他一本报社自制的《新闻采访证》,马某人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记者!记者,无冕之王那是开玩笑的嘛,不夸张地说把那孙子乐的连放屁都是步步高的调门! 爱情事业双丰收,马小三感觉自己每天都身轻如燕,如果不是皮鞋带在地球上拽着,他觉得自己轻轻一跳就能从新闻路跳到西山龙门——二月份的时候,他还真去了趟西山,为了显摆他的《新闻采访证》的景区免票功能,不顾那个源自黑林铺菜街子的可怕诅咒,牛皮哄哄地带着吴昕去爬上龙门,恶狠狠地牛皮了一番! 尤其是在魁星阁,那牛皮吹的,简直就是十斤的牛,十二斤的皮——他都学会超支了!(未完待续) 0026——西山诅咒 006——西山诅咒 在参观魁星阁的时候,吴昕咬着马小三的耳朵对他说:“我昨天又读了‘豆花世界’世界的那一段,还是忍不住难受,亲爱的,你怎么写那么好呀,几句话就让人心里酸酸的,你太厉害了,我觉得你才是文魁星!” “胡说,什么文魁星!我有他那么丑吗?你看他那眼睛鼓得跟甲亢似的,哪有我这小眼睛迷人哪!我是他的上司文曲星——有工作证的,我正厅,他副处,我去世博园免票,他去最多享受半价优惠!”马小三牛皮哄哄地说道,吴昕笑,一下一下挠他的手心,又说:“我还是觉得你第一稿比第二稿写的更有感情——我不是对你的作品指手划脚,更不是干扰你创作,我就是说我的读后感——我觉得你的一稿在情感抒发上特别淋漓尽致,读起来特别过瘾,而第二稿你似乎更在意故事情节了,哎,要不你两稿都出版吧,我觉得读者要是看不到你第一稿真的亏了!”这里不得不说一个奇事,马小三的第一稿和第二稿,真的就像毕加索的画作一样,抽象到好多字他自己都快不认识了,但从小就特别讨厌错别字的吴昕,却能毫无障碍地阅读,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奇事! 吴昕的盲目崇拜让马小三有一种力拔山兮的膨胀,如果不是怕公园管理处的人揍他,他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把西山连根拔起打个包送到牛街庄,让那里的人民也就近玩几年三月三!在去小石林的路上,他腆着脸信誓旦旦地告诉吴昕,这一次他一定能写出一个温润饱满的爱情故事,因为此时此刻他正享受着堪称经典的爱情,而吴昕就是这个绝美故事的人物原型! 长篇小说的女主角原型,还是绝美的,那是一般凡人能获得的骄傲和荣幸吗?这一招确实比那谁给那谁写歌更歹毒,天下的女人没几个能扛得住,更何况吴昕还是个多少有点缺心眼的小文青呢,所以她像所有的中蛊女人一样,傻傻地认为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傻傻地在这幸福时刻想到了一个严肃而现实的问题,她不无担心地问他:“文曲星同志,等回头你鱼跃龙门成了大作家,身边一定有很多美女围着你,我这么丑……你不会不要我了吧?我都习惯你了,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怎么办呀?”这个老百姓家的傻丫头,她倒没问问文曲星通知,《昆明爱情》前两稿的故事原型是谁?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更有意思。 马小三停住脚步静静地看吴昕,她那句“我都习惯你了”的话,是他赋予给豆豆玉的语言,而她竟然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让他感动到心疼,他不顾路人侧目抱起她先给了她一个清心醒脑的长吻,然后才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知道妮可跟你说过,男人的誓言就像放屁,但我还是想给你立个誓:吴昕,无论我将来成功与否,如果我有负于你——你让我把话说完——无论我将来成功与否,如果将来我有负于你,就让我耳不能听,目不能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而又偏偏有一肚子好故事,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比死更难受!”这确实是一个惨烈的毒誓,确实比五雷轰顶更狠三分!吴昕想用回吻堵他的嘴,马小三扭头躲开了,他捧起她的小脸继续说道:“过去我写作是因为我所谓的理想,而现在我的理想就是你。艺术来源于生活,所以我现在写作就是为了记述你的一笑一颦,以及你的思想与情感,你就是我的故事我的书,没有你我的脑袋将空无一物,我的生活也会一无所有,所以,我敢对天发誓,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都不会辜负你!当然我希望有一天能让你以我为荣,但如果成功会让我失去你,那我宁肯做一个和我爹一样的大文盲!” 吴昕心醉得像怒放的山茶花,她再次用回吻堵他的嘴,身为地道的昆明人,从小到大她曾数十次爬西山登龙门,但只有这次她的幸福羽化了这座山,什么魁星龙门,什么草海小石林,还有什么蓝天与白云统统与她无关,她不在乎这里是西山南山或者是北郊的长虫山,只要能和这个小眼睛男人在一起,哪怕是阎王老子的带刺刀山也全没关系!她的眼,她的心,她所有感官,无论放大到多少倍也都被这个小眼睛男人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一缕夕阳,半片清风,甚至是一粒尘埃!她满怀感恩热吻他,因为他让她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就是在他上厕所的那两分钟自己都会焦急,都会忍不住朝臭烘烘的男厕一而再再而三地张望,只盼他快快出来,哪怕早一秒钟也好!而当他甩着手终于走出来的时候,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会促使自己扑上去搂他亲他依偎他,而绝不会嫌他脏嫌他臭嫌他没有洗手!所以,风景如画的小石林俩人登高望远是,她忍不住感叹:“亲爱的,人家都说得到幸福比登天还难,好多人用一辈子都找不到幸福家园,可我怎么觉得这么容易啊——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可幸福,可幸福了!”马小三拉她的手,他将视线掠过五百里滇池,鸟瞰远处的那日新月异的城市,这一刻他坚信,按照“三昕之恋”的版本,他的《昆明爱情》不敢说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但感动春城还是有把握的!——这没什么奇怪的,俄国诗人泥地拖拉斯基说过,能壮怂人胆的不光是烈酒,炙热的爱情也有这个副作用。 夕阳西下,吹够牛皮的马小三牵着幸福满满的小吴昕踌躇满志地下山了,准备为他们爱情而努力拼搏,但这个该死的外省人他哪里知道,他的种种恶劣行为深深激怒了两位大神。西山是座灵山,山上住着多位山神。而第一个被马小三激怒的就是他们文化界的主神,也就是文魁星同志。去过西山魁星阁的人都知道,昆明西山的文魁星并不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而是一个赤膊袒胸扮相有点像哪咤三太子的小个子壮汉。而被他踏在脚下的那条飞龙,前一秒还是一条红色锦鲤,在历经五百年的修炼之后这才刚刚跃过龙门,虽然它的头身都化作了龙形,肋下也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但它的尾巴还是一条长着鱼鳞的鱼尾,还不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非要等着文魁星那一笔点下它才能一飞冲天。但文魁星这个壮汉不但扮相像哪咤,他的那个调皮劲也和李三太子有一拼,都喜欢拿龙来开涮,他踩着半龙的脑袋,高高地扬起他的点睛之笔,但却迟迟不肯落笔,任凭那条半龙无奈地喷气嘶吼,他就是赤眉瞪眼地无动于衷。不仅踩着半龙的脑袋开涮,文魁星这个壮汉他还是个暴脾气,据说就因为塑造他的石匠在最后一锤子的时候不小心敲断了他的笔尖,他便责令那石匠飞身跳崖向他谢罪! 现在马小三这条河沟里的小泥鳅,不但不花钱就冲进来他的家里,还拒绝对他顶礼膜拜,更纵容他媳妇抢自己的名号,而他眯着一双一线天的小眼睛,竟然敢肆意置评神的长相,甚至居然还恶意冒充神的正厅级领导!最可恨的是,那锦鲤修炼了五百年才成为半龙,才有了一对尚还不能翱翔九天的翅膀。而那翅膀是一对像蝙蝠一样的膜状翅膀,相当骨感,非常写实。对于以画虚写意为主线的中国龙来说,能长这么一对写实的翅膀实属罕见的,即使放眼全国那也是绝无仅有的,可那小眼睛居然建议,要把半龙翅膀砍下来裹上面粉炸一炸,加入什么肯德基豪华午餐! 你说暴脾气的文魁星能爽吗?那是相当不爽! 对于马小三这样肆意膨胀的牛皮犯,文魁星那是一千个看不惯,所以他第一个出手,举起他的断笔轻轻一戳,就戳破了马小三的破牛皮——下山不久,尽管马小三那本引以为豪的《新闻采访证》的有效期是一年,但很不幸,这个有效期他这辈子都没法用完了,因为他们报社先玩完了!一个连男人胡编出来的卫生巾的使用感受,他们都敢以软性广告的方式进行连载,这样的报社永久停刊是应该的,不停刊任由马小三之流打着新闻工作者的旗号在那里肆意胡闹,那才是有关部门失职呢! 灰溜溜地被一脚踹出了文化界后,马小三并没有气馁,因为此时他自认为已今非昔比,再怎么说那也是在正经文化圈里打过滚的人了,就像当年赛金花赛二爷在天津卫打出“状元夫人”的噱头一样,这孙子从此祭出了“兄弟当年混报社当记者”的金字招牌,凭借这一金子招牌,他又顺利地混进了另一家广告公司,还当上业务部经理。所以真正毁了他的不是暴脾气的文魁星,而是西山的主神:睡美人。 西山睡美人,这个美轮美奂的女神头枕着滇池的碧波,舒展的玉体横陈于碧峰与群山之间,亿万年来,她除了酣睡就是默默流泪。而关于这女神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流泪酣睡,从黑林铺到梁家河,随便一搜就能搜出一万多个民间故事来。只是比较可恨的是这一万多个故事,不管怎么编都是让一个贫穷但美丽的春城姑娘(或公主或仙女)吃亏。无论她是与地主豪绅作斗争,或是和官府头人打游击,甚至是呼风唤雨对抗天庭,但最后的结局都惊人的相似,都是以牺牲她的生命来赞美爱情,总是先让她失去爱人,然后再将她的眼泪化作为五百里滇池,最后再将她活色生香的身体变换成那一座冰冷的青石绿山! 更残忍的是这一万个故事,虽然都歌颂了爱情的美好,宣扬了自由的可贵,褒奖了草根与权贵作斗争的不屈精神,但却没有一个故事为这美人设计一个白马王子吻醒她的桥段,都那么狠心地让她就那么孤独地酣睡万年!没有希望,也没有期盼,有的只是永远的孤寂和无尽泪水,这样的日子就算化作青石绿山,就算万年永垂又能怎样?于是,孤寂中的西山女神终于愤怒了,她于一九八零的农历七夕前夜挥手撒下了一个悲情诅咒:上山秀恩爱,下山就歇菜! 来一对拆一对,无破,无解,疏而不漏,别说民政局了,民政部都管不了! 马小三之前曾经听说过这个诅咒,但这个生冷不忌的家伙他不信邪呀,所以西山女神就给他来了一个邪乎的,就在他被文魁星一脚踹出文化圈后不久,他那温润饱满的昆明爱情也迎来了最可怕的自然灾害:拟任丈母娘。拟任丈母娘是地球上最奇怪的生物之一,如果她喜欢你,恨不得你是双胞胎,这样她好把另一个女儿也嫁到你家;如果她看不上你,哼—哼——哼!她能用蒙娜丽萨一样的微笑,一分钟杀你三百六十次! 因此,拟任丈母娘绝对是不对称爱情的职业杀手!(未完待续) 0027——护身之符 007——护身之符 吴妈妈在生吴昕的时候因为难产差点殒命,所以吴昕可以说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因此,她对女儿爱是那种过命的爱!简单地说就是未经她的许可,谁敢动她女儿一根头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和谁拼命。在婚恋问题上,吴妈妈其实看好吴昕的青梅竹马宋昊,那孩子虽然有点木纳无趣,但相貌、品性、家世和学历都不错,又二十年如一日地对吴昕一往情深,百依百顺,呵护有加!小时候他的胳膊都被吴昕咬出了牙印,可那傻孩子还笑呵呵地陪她玩,那好脾气实在是难得!长大后听说吴昕害怕一个人去留学,他蔫不吭声地就报了个英语强化班,而且托福考的还不错,如果不是吴昕没有发挥好,那今年这俩孩子就应该在美国读研了。而且宋昊还是一个隐形小富豪——宋昊的父亲和吴昕的父亲同为农林研究院的教授,但宋父是研究作物株培的。早年前,他们研究院毕业的一个彝族研究生立志开发本民族传统医药,并获得了一个治疗肠胃病的验方,但苦于其中用量最大的一味中药材野生资源匮乏,人工栽培成活率极低,甚是苦恼,后来辗转求到了宋教授的门下。宋教授看年轻人创业不易答应出手相助,后来通过潜心研究,帮那学生的中药开发了一套“自然条件下山林野地株培技术”,从根本上解决了那学生的原料难题。那学生为谢师恩,提出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送给宋教授算他技术入股。宋教授一开始并没同意,他是一个淡泊名利的知识分子并不看重金钱。但那学生却相当诚恳非常执着,多次上门恳求,宋教授不忍再拂其好意就以宋昊的姑妈名义与他签署相关协议,并拿出一定数额积蓄投进来公司。谁也没料到经过几年的努力那学生把事情给做成了,白手起家创建了一家中药厂,他们开发的传统彝方中成药销量相当不错,而属于宋父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水涨船高听说已经价值几百万了,只不过宋教授怕影响宋昊的学业没把真相告诉他而已。 吴妈妈并不缺钱也不看重钱,可钱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多总比少好。最关键的是吴昕花钱的速度,那确实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应付得了的。尤其是她上大学之后,学会臭美了,看上什么衣服化妆品不问价格就乱买,简直是花钱如流水,如果不是她小叔在持续资助,仅靠自己一个人供养她的话,恐怕也会觉得吃力。但吴妈妈并不愿意吴昕老用她小叔的钱,尤其是她和吴昕爸爸离婚之后,她就更不想让吴昕花她小叔的钱了。所以如果吴宋能够联姻的话,从各方面来说那都是最佳选择。可令人无奈是吴昕对宋昊那个傻小子就是没感觉,十几年如一日地把他当作哥哥,并严词拒绝兄妹恋,作为母亲她当然不能也不会勉强她。而吴昕大二时谈的那个大学同学江宇峰倒是高大帅气,也很健谈,但就因为他的健谈让吴妈妈非常不喜欢他——吴昕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对nba球星了如指掌,但对自己的未来却没有任何规划和想法的男人呢?——所以吴妈妈以学业为由,干脆利索地拍死了吴昕那并不坚定的初恋! 大学毕业后,对于吴昕的自由恋爱权,吴妈妈放手但不放心,因为她深知,这年头社会上的骗子和流氓比滇池里的蓝藻还多还讨厌。而吴昕又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不是涉世不深,而是她根本就不懂社会的危险和邪恶,整天嘻嘻哈哈地沉浸书本世界里,甚至是童话的世界里,完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诱拐她比诱拐幼儿园的小朋友还容易,不用给糖,几句好话一哄她就会把人贩子当雷锋叔叔来尊敬,所以为了警告那些行为不端的登徒子,吴妈妈半开玩笑地给吴昕量身打造了一张护身符,要想成为吴家女婿必须:1、品端行正,无不良嗜好,喜欢抽烟喝酒打麻将泡酒吧唱卡拉ok的统统不予考虑;、身体健康,相貌端正,身高不得低于一米七五,但也不能超过一米九零,最好一米八左右;、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最好是11和985毕业的研究生。但如果是博士生需慎重考虑,因为万一碰上吴爸爸那样的学究,以后生活太无趣,吴妈妈可不想让吴昕重复自己的人生悲剧;4、不歧视外省人,但最好是昆明本地人,如果是外省人必须特别优秀。但如果是吃馒头长大的外省人须严加盘查,因为据社科院统计,吃馒头长大的外省人,婚后发生家暴的概率高于吃米饭的昆明人;5、公务员优先考虑,条件好的事业单位的管理人员亦可,但生意人不考虑,因为男人有钱就变坏谣言已不再是谣言,而已成经过检验的铁律了;6、必须会开车,且脾气温和不开赌气车。因为吴昕天性胆小,不敢开除自行车以外的其它任何车辆;7、在昆明主城区有一百平米以上的婚房,必须是新房且全款购买。贷款,那怕是只贷一块钱也不予考虑。与父母合住更是免谈,不是不孝敬父母,而是小夫妻必须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才能过上幸福;8、三十万元的彩礼,订婚当天即要全额缴纳。别觉得恶俗,这不是钱的事,而是为了检验男方的诚意和家庭实力而采取的必要措施…… 凭心而论吴昕值这个身价,相貌身段就不说了,单说个人素质和才华,她一出生就按照她妈妈设计的高端路线靶向培养。文,钢琴六级,闭着眼睛都能弹莫扎特安魂曲;绘画学了九年,给她一个铅笔头,她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你画的跟照片一样栩栩如生;武,四岁开始练芭蕾,脚跟一踮就能跳小天鹅的领头鹅。这几年虽然不练了,但劈叉下腰一字马根本不用热身,抬腿就来,就像马小三一口气吃八个包子一样简单;最奇葩的是这小妞她居然还会打算盘,加减乘除开平方,噼里啪啦,啪哩噼啦,那速度一般人用双手摁计算器都赶不上她,而且永远不怕停电,更不会中什么病毒;还有,因为吴妈妈年轻时曾有过出国留学的梦想,所以吴昕大三考过了英语六级,同时还兼修过法语,日常的听读写都没有问题;至于家庭条件那就更不用说了,她外祖父是相当级别的南下老干部,其母任职于某省属大型事业单位的人事处,虽然职务只是副处长,但因为是实权派,所以其影响力不容小觑;而其父是研究松树病虫害方面的专家,半个省的毛毛虫听到他的名字就会颤抖。虽然在吴昕读大一时的时候,其父因为性格不合与她妈妈离婚了,但他对吴昕的爱却是一如既往,即使后来他的后妻又给他生了一个比吴昕小十九岁的大胖小子,但他依然视吴昕为掌上明珠……凭心而论,这样的自身条件和家世出身,如果是自己的女儿或妹妹,照上面那个的清单那都是亏的! 从西山回来后不久,马小三就有幸拜读了那张清单。吴昕是当笑话拿给他看的,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番仔细对照之后他喜悦地发现,自己的身高居然还能符合拟任丈母娘的要求,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惊喜呀!为了贴切地感受这份惊喜,他一个人来到翠湖柳堤的拱桥边,以湖为镜揽影自顾,一时间自惭形秽到恨不能立即跳湖自杀!好在吴昕是真心喜欢他,她悄悄告诉他,她妈妈在开出这个清单之后还有一个口头备注,她妈妈说其实最看重的还是人品,只要未来女婿人品好,肯上进,即使经济和社会条件差一点也没关系,这个清单所列之内容都可以友好商榷,优惠打折,乃至直接取消! 上进是没有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上进的话,自己恐怕已经在老家和林妹妹结婚生子了,也就不会再回昆明了。但马小三并不能确认自己的人品算不算好?所以他很但心拟任丈母娘的那个口头备注是否适合自己。他曾有幸瞻仰过拟任丈母娘的多张照片,吴昕总说她妈妈是如何如何的慈爱,如何如何的爱笑,可他总感觉那阿姨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而这气场让他有点发怵,光看照片就有点怵她,所以他真的不确认自己是否适用那条口头备注。吴昕看他挠头,便勇敢地安慰他说:“亲爱的,你不用害怕,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你爱我,大不了我和你私奔!” 私奔,那就是用爱情挟持亲情呀,虽说是为了追求幸福,但从情理上来说,实在是不那么光明正大,而且因为割裂了亲情,所以往往最后追求到的幸福也被打了折扣。马小三爱吴昕,他怎么可能忍心让她为自己而生生地与挚爱她的父母割袍断义呢!所以,私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最优方案还是友好协商解决。他知道以自己的先天条件,要突破那道护身符,唯一的途径就是实现自己理想,成为一名感动春城的一线作家。这就好比他最崇拜的冯小刚冯爷一样,虽然冯爷的骨骼都清奇成那样了,但因为他用世间罕见的才华成就了“冯小刚”这三个字,所以他迎娶冰清玉洁的徐帆徐女神那绝对是顺理成章的天作之合,绝对不会有人再他们的婚礼上站出来反对!因此,男人骨骼清奇并不可怕,长得比较着急也不用担心,怕就怕你没才华成不了冯小刚,真成了冯小刚别说是护身符,她就是护身金甲也没用!所以,马小三断然拒绝了吴昕的私奔建议,他只恳请将他们温润饱满的爱情暂时先置于地下,以便给他留出时间,好让他努力拼搏,最终用事业的成功来弥补自己五官和人品上的不足。吴昕批准了,不批准也不行,就马小三目前的这个状态,她或许有和他一起私奔的勇气,但带回家给妈妈瞻仰,她还真没那个胆子,所以她同意了他的请求,暂时给他们的爱情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隐身斗篷。她期待他一飞冲天的那一刻,如果能捧着墨香四溢的《昆明爱情》回家——别说去见妈妈,就是到黑龙潭公墓去见已仙逝多年的亲姥姥也不怕了! 但马小三的创作并不顺利,有两个拦路虎无情地阻碍他的笔耕之路,首先是太穷。(未完待续) 0028——太穷 008——太穷 太穷! 太穷,就是没钱,工资低,脱了鞋打赤脚都追不上吴昕衣食住行的节奏! 吴昕从小生活优越,她爸爸又信奉穷养儿子富养女的封建余毒,所以她虽然不是什么富二代,但从小到大也没缺过钱花,至少没有为钱犯过愁。工作后,她父母虽然不直接给她现金了,但她所在的公司是那种以垄断经营为己任的国有公司,平均薪酬比马小三所在的广告公司多一倍多。而她又是财务,属于公司的管理阶层,所以她的实际到手的工资是马小三的两倍多。这还不算,最可恨的是她还有一个小叔,那小叔没文化,但有钱,超有钱!那土豪在浙江一个什么小镇上,开了一家原产地为意大利罗马市的实木地板厂,据说质量不错,那钱赚的海了去了。而这小叔又最疼吴昕,但因为文化不高,所以他疼吴昕方式相当简单粗暴,每次来云南进原料见到吴昕没二话就给钱,就给卡,不要,不要就打,揪耳朵打手心弹脑门,打到她要为止! 所以吴昕有钱,不但有钱敢花,就衣食住行来说,那小妞相当会败家。 衣食住行,首先说衣,所谓衣,其实就是臭美,而臭美是女人的天性和义务。吴昕虽然相貌清秀,性格清新,但在臭美方面也不能免俗,又加上她有钱,所以平常各种逛各种卖那就不说了。只是比较另类的是这小妞她不但自己喜欢穿漂亮衣服,她还要马小三和她一起穿漂亮衣服。四百多块钱一条的牛仔裤她一次就敢给他买两条。马小三刚一撇嘴她就有理有节地教训他说:“马晓三同志,你看你这么帅,身材又这么好,还煞费苦心地把昆明姑娘写的那么美,就像晋大哥说的,昆明人民这么放心地把你这个未来之星托付给我了,我要不让你穿的有型一点,漂亮一点,我能对得起昆明人民对我的重托吗?” 昆明人民的重托——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晋胖子实在是好教练,就一起吃了几次饭,连吴昕这小妞都跟他学会耍贫嘴了——马小三很无语,四百多块钱一条的呀,这到底是牛仔裤还是犀牛皮裤呀?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她要一次买两条?吴昕叹了一口气说:“亲爱的,虽然你是个艺术家,但你真的不懂时尚,作为一个有型的男人,穿衣服不光要讲究裤子和鞋子的搭配,还要抬头看天气的——为什么我一次要给你买两条呢?因为这个牌子的牛仔裤晴天的时候只能穿黑色的,阴雨天才穿蓝色。如果你晴天阴天都穿一个颜色裤子,那就像我小叔一样,为了装门面买了一辆大奔,可又不肯雇专业司机来给他开,结果他那个老板的就成了驾驶员,真的会被人笑话的,懂了吗亲爱的?对啦,不光是裤子,还有你这鞋……算啦,鞋我就不给你买了,多好的鞋也挡不住你的臭脚,你的脚实在是太臭了,比书林街的臭豆腐还臭!”话是这样说,可不出三天搭配牛仔裤的正版耐克鞋就被她拎回来了! 耐克呀,还是最新款的,甚至还有nba球星纪念版,nba球星那是挣美元,那刀多快呀!马小三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臭脚居然还能有这样的vip待遇,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这世上竟然还有六十块钱一双的袜子!——六十块钱就买一双袜子!难道这袜子穿上之后能让臭脚丫子变成香草粽子不成?!——吴昕才不管什么香草粽子,她就是看着那个袜子的斜纹好看,顺眼,所以就一次给他买了三双,同样嘱咐他,按天气换颜色穿!! 四百多的牛仔裤,六十块的袜子,纪念版的耐克,单志远穿上那叫儒雅帅气,晋胖子穿上也算是英俊潇洒,马小三穿上……他有点不太会走路了,感觉有点飘,路面上稍微有点泥就不太敢轻易下脚,多累都不舍得再乱躺乱坐!最可气的是除了吴昕,没人相信他这一身行头真的是正版的,与他相熟的好几位老中医都追问他是在螺蛳湾哪个摊位买的?大家一致认为从针脚做工看,他这身肯定不是浙版,应该是有代工业务的广式粤款。 臭美之二,化妆品。 吴昕平常并不怎么化妆,但她却喜欢收罗各种瓶瓶罐罐,而且耳根子超软,只要营业员一忽悠她立马掏钱,一套一套地买。其中有一套号称是超级祛斑的破玩意,它的包装盒做的比电脑机箱还大,看上去比土豪家的别墅门脸还豪华,可打开里面就只有三个鸡蛋大小的玻璃瓶。而那瓶子里的所谓μ-r+fg精华素,全部抠出来都没有马小三一个眼睛里的眼屎多,但因为它是日本原装的,所以一套就要两千六,这还是白金老客户优惠价,你说有些日本奸商有多坏吧! 让马小三郁闷的不光是日本人的巧夺豪取,关键是吴昕的小脸蛋就像剥壳的鲜荔枝一样洁白无暇,别说斑了,想找一颗中号的青春痘都困难,所以他就搞不懂她买这两千六的“眼屎素”有什么用?难道是她嫌自己娇嫩白皙的小脸皮太厚,打算祛掉一层好让它变得粗糙黝黑不成?对此,吴昕是这样解释的,她说:“我不管,我喜欢,我一看到这个包装盒我就喜欢,我就想买,这个瓶子我更喜欢……什么浪费,一点都不浪费!我明天就去太阳底下晒,先在鼻子上晒出一块蝴蝶斑,然后再用这个精华素把它祛掉,一点都不浪费,反正我喜欢!”马小三要疯,但却毫无办法,因为孔老夫子说过有钱难买喜欢。媳妇喜欢你能怎么办?揍她一顿?可刚敲她一指头,自己的心却比挨一刀还痛,你怎么揍吗?再说人家也没花你家的钱! 衣食住行,之食——吴昕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她非常喜欢吃,而且不挑嘴,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太重,不管看见什么只要是吃的,她都想买一点来尝尝。街边上两毛钱一块的臭豆腐马小三都嫌脏,她不嫌,呱唧呱唧一口气能吃八块。锦龙大酒店十八楼旋转餐厅的神户牛排,三百八十八块一例,她敢连着去吃三天,就为辨识白胡椒和黑胡椒的区别!所以在吃的问题上,马小三高度怀疑这小妞是神农转世,她那个看见狗尾巴草都想炖了吃的馋劲,着实讨人喜欢,但也着实费钱!在这个问题上还有一个比较过分的事情,本来她是可以借职务之便报点吃喝小帐的,但仅报两次就被她妈妈知道了,为此她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她妈妈声色俱厉地警告她,说财务是职场最危险的工种之一,今天你敢报一顿饭,明天就敢买一瓶酒,再过几天说不定你就敢挪用公款,而一旦动了公款,那你就离昆明女子监狱不远了。而且,你别以为领导笑眯眯地给你签字那是帮你,其实领导每给你签一次字,就相当于拿住了你的一根小辫子。你的小辫子被领导拿的多了,下回领导喊你签字你怎么办?明知道不符合规定你也得签!这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也是财务人员最容易获得的职务犯罪,昆明话这叫拔出罗卜带出泥!妈妈辛辛苦苦养你二十多年,可不希望最后养出了一个小罪犯,所以钱不够花,妈妈给,找爸爸要,甚至可以给小叔打电话,但绝对不能再打公款报销的主意,领导主动给签字也不行,这是雷池,红线,高压电,绝对不能逾越。因此,衣食住行的食,无论是两毛钱的臭豆腐,还是三百多的神户牛排,全是吴昕的自费私款。 衣食住行,之住——马小三原来住的香菜营,虽然环境差点,每月只要二百块钱,加上水电卫生治安费也超不过二百五。便宜,离公司又近,村口还有一大排物廉价美的宵夜摊,吃东西不但实惠也方便,其实挺好。他和吴昕就是在那里“私定终身”的,但“私定”了两次以后,吴昕说什么也不去了,然后她蔫不吭声就在阳光小区租了一套二室两厅,月租一千二,理由是:“香菜营的公厕没有抽水马桶,我上不了卫生间……但我又想和你一起——除非你不想!”马小三能不想吗?牙快都给那孙子想酥了!而吴昕的理由他确实无从反驳,上不了卫生间这玩意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媳妇活活憋死吧,更何况吴昕租房的时候就预缴一年的房租,也没花他一毛钱。 那住呗——但还不能随便住——吴昕还要布置,她按照她的心意先换了布艺窗帘,又购置了两套蓝色调的纯棉床上用品,以及一整套可以操办宴席的厨房用具,当然也少不了她最喜欢的各种玻璃器皿,光高脚红酒杯她就买了两套。这都不算什么,最冤的是她还花两千多块买了一块纯毛地毯,理由是她要和他“背靠背,坐在地毯上,一起聊聊愿望!” 马小三恨那个国色天香的赵咏华,不就是聊个愿望嘛,你说你坐哪不能聊呀,客厅有沙发,餐厅有椅子,阳台上还有两把小凳子,哪不能背靠背呀,非得满世界嚷嚷着要坐在地毯上聊聊愿望,她也不怕地毯螨虫咬她的小屁屁! 买完地毯,没错,买完地毯后,吴昕又不动声色地买回了一把五百多块的折叠摇椅!五百多块买一把摇椅!马小三躺在那把五百多块的摇椅上,一边舒服地慢慢摇,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问候姚若龙他二大爷——你姚二大爷的,就数你会写歌是吧!坐着摇椅慢慢摇,别让我逮着你,逮着就是一顿暴打,我让你坐着轮椅慢慢摇,我让你再摇,摇呀摇! 摇啊摇!(未完待续) 0029——穷鬼硬牙口 009——穷鬼硬牙口 总之一番折腾之后,那房子——晋胖子一进来就问吴昕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和马小三举办婚礼?如果再按照她的心意换一套真皮沙发的话,马小三认为那房子真的可以当婚房了,所以租这房子,那钱是真没少花——可钱虽然是没少花,但事实上吴昕并不能像她宣称的那样和马小三在这里一起住,她只能偶尔来一趟陪他“过个年”,因为她有她自己的家,一个人的家。 吴昕不喜欢她妈妈谈了两年的那个男朋友,一个腆着大肚子据说暗恋她妈妈很多年的中年官僚。虽然那官僚是个鳏夫和她妈妈谈恋爱是合法行为,虽然那个拟任继父对她疼爱有加,视如己出,但吴昕就是不喜欢他。她尤其不喜欢他在她们家过夜,虽然妈妈只是偶尔留那人在家过夜,但只要他在她们家过夜,吴昕就会觉得他把他们家的卫生间弄得很脏很臭,她就有一种想离家出走的冲动,只是出于对妈妈理解和关爱,她才一直隐忍着。忍到大四的时候她向父母提出毕业后要独立生活,她爸妈当然理解她的心思,所以谁都没反对,经过一番友好协商之后,她爸妈各出一半钱在佳好园三期给她购置一套三室两厅的精装房,而她小叔则打飞的过来送了她一整套家电和家具。本来她的拟任继父也想要出一把力的,但被吴昕婉拒了。 对于吴昕来说,大学一毕业就拎包入住属于自己的大房子,当然是很幸运的。但对于马小三来说这是很不幸的,因为这个佳好园小区和她妈妈住的诗书人家仅一街之隔,即使绕着弯走也不过五百米的距离而已,所以吴妈妈会随时过来亲亲她的宝贝,而吴昕在她妈妈面前又极不善撒谎,因此阳光小区这边她只能偶尔来住一下,大多数时候是马小三独守空房,一个人躺在摇椅上慢慢摇……只是后来,两个人实在是如胶似漆,一会见不着就牙疼、头疼、肚子疼,浑身上下连昨天刚剪的脚趾甲都会因思念而酸酸地疼,吴昕这才因爱而智,心生一计,利用她妈妈晚上十一点准时睡觉的生活习惯,铤而走险将好家园的座机电话设置成呼叫转移后,再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溜出去,打车去阳光小区和马小三“一起聊聊愿望”。但不管“聊”到多晚,“聊”的有多累,第二天早上她必定要在七点半之前赶回家。因为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吴妈妈都会在早上七点四十的时候将早点送到女儿的床头——看女儿狼吞虎咽她亲手做的早点,是她二十多年来的专享幸福,法院都没权利剥夺! 衣食住行,之行——吴昕有驾照,但她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出租车,马小三靠的是一辆六层新的春花牌自行车。吴昕倒不嫌弃,只要马小三愿意带她,吹个口哨她就会兴高采烈地窜到后座上,一坐下去就紧紧搂着马小三的小蛮腰,将脸贴在他瘦骨嶙峋的后背聆听他的心跳声,和他聊她小时候她爸爸也是这样用自行车送她去上学。不过她爸爸不会故意颠她,她爸爸看到路上有坑会小心地避开,如果坑大的话,她爸爸就会下车推着她走。而不像马小三这个混蛋,看到路上有坑,他绕也绕进去就为颠一下她的屁股。虽然屁股被颠疼了,但吴昕最后还是会说:“可我还是喜欢你带着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干什么我都喜欢!”其场景很是温馨,甚至是浪漫,但马小三却不能总这么带着她走,不是因为怕警察叔叔,而是怕熟人。吴昕是土生土长的昆明人,那家伙七大姨八大姑三舅姥爷二姨爹,还有爸妈的新朋旧友同事熟人,以及她自己的青梅竹马同学好友,加起来认识她的人怎么也得有两个连,而昆明城四个区加起来还没有一块石屏豆腐大呢,谁知道谁会在哪碰上谁呀?所以为了保护那他们那见不得天日的爱情,绿色环保的自行车只能靠边稍息,两人一起出行时还得打车,而打车可真不便宜! 解决了衣食住行的基本生存条件之后,那就再——背靠背坐在地毯上——聊聊精神生活的愿望吧? 精神生活,先说娱乐——娱乐,吴昕喜欢看书,更喜欢看电影,而且一定要到电影院看首映。而新片首映,无论是去新建设影城或滇池电影院,那都没有低于五十块的票,两个人去一次不算打车钱,光门票就得一百块多。 一百块多,按照马小三的意思到圆西路买碟在家看的话,至少能看二十部,而且还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多好呀! 而且,家里那么好的电脑不利用起来也可惜呀! 电脑,吴昕正式就任“校对秘书”之后,第二天就抱来了一台全新的戴尔笔记本电脑,该电脑采用最新版酷睿y77-cpu,4g超大内存,18m独立显卡,玩游戏比小半截的台式机还流畅,铝镁合金机箱,超薄超轻超长时间待机,也不贵,市价一万挂零,吴昕自费购买,自费打车跑过来兴致勃勃地要将《昆明爱情》的第一二稿录入电脑。但马小三却拒绝了,这孙子腆着脸告诉吴昕说那是无用功,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创作理念和构思,三稿和一二稿之间几乎没有关联,所以录了也是白录。因为有文化,所以在——专业上——吴昕对他向来都是百依百顺,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绝无二话,所以她也就放弃了录入一二稿的念头,静候马老师的第三稿出炉。 而马小三又属于那种装佯没够的人,就像那些老派导演坚持使用胶片拍电影一样,他拒绝使用电脑创作,坚持要在纸质笔记本上用钢笔一字一画地进行创作——这一点倒符合吴昕的心意,因为如果马小三直接用电脑写,那她这“校对秘书”就失业了——于是那台昂贵的本应该为《昆明爱情》冲锋陷阵的戴尔电脑,就这样沦落成了一台娱乐电脑,主要功能是用来玩游戏和看电影。 既然是娱乐机,马小三的意思是那就别辜负了它,就用它在家好好看呗,不,吴昕说:“电影一定要在电影院看才有感觉,在家看影碟那是对艺术和艺术家的亵渎。而且这些新出的电影根本就没有同步发行dvd,你买来的碟肯定都是盗版碟——亲爱的马老师,将来你的《昆明爱情》出版了,人家都去买五块钱一本的盗版书来看,你愿意吗?” 马老师当然不愿意,所以这电影必须得去电影院,看正版的,打车去,花多少钱无所谓,要的就是电影院的那个氛围和感觉! 衣食住行加娱乐,这一圈折腾下来,马小三不知不觉地就成了他最不愿意成为的那种人——吃软饭的!——虽说吴昕一再强调,她是基于自己的生活理念才这么瞎折腾的,但一身光鲜的马小三还是有吃软饭的压力,阳光小区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阳光。因为这孙子本事没有,但自尊心却超强。又加上这几年《昆明爱情》没日没夜地荼毒,所以在他的骨子里早已隐藏一股地摊文人的迂腐和酸臭。还有一个成长环境的原因,在他老家那地方,不但有孔老夫子倡导的大男子主义至今都还在横行,而且打周文王的时候就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彪悍民风,所以这个穷鬼真的非常好面子。 为了男人的颜面,更为了证明自己牙口是真男人的硬牙口,马小三拿出了全副精力去和钱这个王八蛋血拼。这一时期他在工作上极其卖力,“混报社做记者”的时候,对那些以广告推介为主的所谓产品发布会,只要他嗅到一点味儿,立马就像绿头苍蝇不请自来。有时候因为报社的名头不给力,别说红包了,甚至连个盒饭都混不到,但他依然陪着笑,钻头觅缝地忙碌着,拉着人家的厂家代表衣襟,腆着脸宣称他们的报纸发行量将于下月突破三万,完全就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无耻嘴脸;后来,被文魁星一锤子打回原形又回到广告公司之后,他也没有气馁,天天骑着他那辆六层新的春花牌自行车满城乱窜,对于那些广告投入比较积极的专治性病、痔疮和鼻炎的小门诊,他一周八趟跑的比那些患者还勤。他当然也想吃肥肉,他也跑过广告投入最凶残的房地产业,有一次甚至还有幸被一位副总级的大领导给接见了,但人家一开口就是你们公司有什么优势?是哪几家报社独家代理?电视台有几个频道?给你们一个半版广告你能给配几篇专题报道?专题的版面有多大放在第几版?……马小三和他供职的小公司能有这能力?他老板又不是总编的干儿子,想的美!所以虽然他勤勉有加,但他也只能为虎作伥,替那些撒谎没边的“归国老华侨”、“退役老军医”和“祖传老中医”们摇旗呐喊,在“痔疮、鼻炎、性病和不孕不育”的餐盘里捞一点残羹剩饭吃。就这,为了保证业务量,他还得和同一个阶层的同行们血拼价格,将公司利润和自己的提成压到最低,低到一条通栏广告他只能赚三五十块的提成,还得拿出十块来,请那些没节操的“老中医”和“老军医”们喝个啤酒吃个宵夜啥的。最后能到他口袋里的也就剩三瓜俩枣,而靠这三瓜俩枣想要跟上吴昕的步伐,显然不太可能,所以为了男人的颜面,为了证明自己牙口还不错,他不得不光荣地加入到中华民族第五十九族之——借钱装佯族! 可借钱,即使是向晋胖子借,那嘴也不好张呀,也丢人呐!更何况晋胖子那货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从他知道自己和吴昕相恋之后就有些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未完待续) 0030——幸福也是拦路虎 000——幸福也是拦路虎 过去马小三向晋胖子借钱,只要开口,那胖子从未拒绝过,甚至从未问过他什么时候能还。当初他和任丹丹相好的时候,那胖子甚至还主动借钱给他,让他带任丹丹去别的酒店“参观访问”一下。 可轮到吴昕——能找到吴昕,马小三真心觉得一定是老马家的祖上积过大德,所以才让自己找到了这个千年不遇的知心爱人,能和吴昕牵手同行他真的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真的已经到了做梦都能笑醒地步——可作为大哥的晋胖子,不但替他感到欣慰,反而在他第三次借钱时候一脸猥琐地提醒他说:“吴昕这妞是不错,但再漂亮的妞时间一长也就是个妞,你也别太当真了,差不多得啦,别回头再伤着你自己!” 这叫什么屁话嘛?这他妈是人话吗?这个流氓,他竟然把冰清玉洁的吴昕和他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相比,简直是岂有此理!吴昕那么乖巧可爱的一个萌妹子,对自己的爱都胜过对她爸爸的爱,她怎么可能伤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要借钱,马小三真想买个榴莲砸死那胖子!为了改造晋胖子的猥琐,马小三决心让那流氓看到什么叫人间自有真情在。所以,他隔三差五就找那胖子借一回钱,往往上回借的三百刚还两天,下回又来借五百。然后再以吴昕的名义请他喝酒吃肉,半年之后,晋胖子确实看到了吴昕对他的真心和真爱,因此,他的屁话也就改成了另一套忧心忡忡的说辞:“马小三,你最近怎么回事呀?怎么一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呀?——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呀?” 马小三有点小尴尬,因为他知道晋胖子所说的正事是什么,实打实地说,他也想早点对《昆明爱情》动手,可自己这一天到晚就光忙着和钱这个王八蛋做斗争了,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琢磨创作呀!而且,即使挤出时间也找不到了灵感了呀,你想呀,白天游走在“痔疮、鼻炎、淋病和不孕不育”炕沿边上,晚上再趴桌子上写风花雪月写温润饱满?这种水火不容的情绪变换也许海岩老师可以,但他哪有这功力呀!所以钱这个王八蛋,真的让他很苦恼,不但严重地破坏了他的幸福感,同时也严重阻碍到他的创作。 其实在花钱的问题上,吴昕虽然有些单纯但并不傻,俩人私定终身后不久她就发现,给她带来无穷快乐的金钱到了马小三头上,却成了和长虫山一样沉重的压力和焦虑!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因为在她心目里马小三是一个风趣幽默、俊逸倜傥、才华横溢的大男人。他敏感而又多情,一碗自己吃了二十多年的豆花米线,在他笔下却成了昆明姑娘生离死别的混沌世界,他写的每一个字都沁含着让人揪心的忧伤,直把人逼的再不忍去吃那香甜香甜的豆花米线!这样雄性十足的大男人,怎么能让他为几个小钱而苦恼呢?所以吴昕一直小心维护马小三尊严和面子,比如和晋胖子小半截他们一起吃饭时候她都抢着去买单,然后还傲娇地对他们说:“看什么看,我们家当然是我管钱,不知道我是做财务嘛——我们家老马发工资就得给我上交,我每个月给他两百块零花钱!” 晋胖子和小半截都由衷地盛赞吴昕贤惠,可她的贤惠却加重了马小三的羞愧。这个吃馒头长大的蹩孙子,他实在是太好面子了,他真心觉得让吴昕付账简直就是打他的脸,而他就是个吃软饭的!为此,吴昕也曾想过改掉大手大脚乱花钱的毛病,可她又真的管不住自己,因为花钱是有瘾的,而且这瘾比烟瘾顽固,比毒瘾更难戒除,所以她只能这样小心地维护着她的大男人! 但不管吴昕怎么小心维护,马小三怎么拼命努力,晋胖子又怎么慷慨帮衬——钱——依然马小三是他杀向文坛第一拦路虎。除了钱这个王八蛋之外,另一个影响他创作的拦路虎是——太幸福!马小三信誓旦旦地要以吴昕为蓝本谱写《昆明爱情》的新篇章,却不料因为太幸福而一头扎进了“云深不知处,身在此山中”的惶恐! 太幸福也会影响创作?一根米线从大理城拽到昆明府——也太扯了吧! 不扯,这是事实,搬到阳光小区之后,马小三确实挤出过时间,也艰难地坐下了屁股,想要继续《昆明爱情》的创作,可提起笔,他却讶异地发现根本没法写,因为太幸福了,打腹稿只要一闭眼睛,脑袋里就全是吴昕的乖巧和嫣然,拿鞭子撵都撵不走!好不容易用强行关机的模式把那小妞轰出了脑瓜子,可一落笔就能把黄世仁写成劳动模范,再一转承窝窝头就成了奶油冰激凌。这种甜腻腻的毫无原则的风花雪月,当情书忽悠一下未成年少女或许还行,要说是作为小说卖给成年人,除非那成年人的脑袋被二师兄给啃过,否则倒给钱也不会有人看的!更可怕的是作为一对身心健康相亲相爱的年轻人,他和吴昕对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吸引毫无抵抗力,俩人一见面就亲嘴,一亲嘴就邪恶,一邪恶就是一晚上!所以,这一年里,马小三的“昆明爱情”大多是和吴昕一起,用他们风华正茂的年轻身体,动作激烈地“合著”在了床上、沙发上、阳台上,以及那块可以背靠背的地毯上…… 而这种原始的“合著”不但是极致的幸福,更是相当累人的体力运动,所以太幸福真的会影响创作!当然,马小三这个鳖孙子并没有把自己心里这点小龌龊如实地告诉吴昕,他就像最神秘的机构“有关部门”一样,给了吴昕一个神秘莫测但又合情合理——专业——解释,他说他并不是不想写或写不出来,而是因为他现在所掌握的素材太过艳丽,如果就此下手,《昆明爱情》可能会脱离生活,甚至有坠入浮夸陷阱的危险。因此他需要生活的再沉淀,需要时间来思考用什么手法和套路去描述他们的《昆明爱情》! 吴昕当然又信了他的邪,笑盈盈地安慰他不要着急,因为她看过很多伟大作家的传记,她知道一部伟大的作品需要时间和耐心——有文化也未必都是好事——所以她可以等,毕竟她还年轻,但出人意料的是晋胖子却等不了。当马小三为“三昕之恋”一周年的纪念活动,又来找他江湖救急的时候,那胖子莫名其妙地就翻脸了,他一撇嘴阴森森地说道:“一周年纪念!这么说吴昕都跟你好了一年啦?好,马小三,咱先别说借钱的事,有句话我先问问你,其实我早就想问问你了——你跟我说说,你那书写的怎么样了?你这都一周年了,你还打算让人吴昕等多久呀?十周年?马小三,人家吴昕对你可是真心的,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姑娘有点傻,所以你就朝死里欺负人家呀!”马小三一愣,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这胖子突然像吴昕她哥呀?他正要搬出他“沉淀理论”来辩解,但那个没文化的胖子不容他开口就讲出更难听的话,他说:“马小三,我告诉你,你不要再跟我鬼扯你那些什么狗屁理论,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听不懂也不想再听!但作为你哥,我今天把话给你挑明了说,你他妈给我记住了:作为男人,在江湖上,你可以信口开河,可以胡说八道,可以坑蒙拐骗,可以吹牛没边,这都没关系,咱们兄弟之间,不管你再怎么吹牛x,哪怕你把天都给吹破了,也没关系,你都还是我兄弟,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但对女人,尤其是对真心爱你的女人,你得有点基本的道德和诚意,如果你光靠哄,靠骗,靠吹牛x,那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那一天,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把自己混成了一个骗子,我且不说你会不会跟我一样遭报应,到时候我就看你去哪哭去,知道吗兄弟?” 马小三猝不及防有点恼羞成怒翻了翻白眼,不就是借几个钱嘛,怎么就成了骗子呢?至于这么一针见血嘛?晋胖子抬腿踢了他一脚接着说道:“马小三你别不服气,我跟你说句实话,不说别人,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虽说我没文化,不懂你的那些什么狗屁理论,但哥是吃过大亏的过来人,所以哥懂生活——兄弟呀,你听哥一句话,如果你要真有那两把刷子,那你就抓紧时间赶紧干点正事,拿出点成绩让大家看看,给吴昕长长脸,也算是人家没有白爱你,是吧!如果你要是没有两把刷子,那你老老实实地给人家说清楚,然后好好找个正经工作,别再这么大手大脚地胡闹了,你跟我不一样,你还年轻,也没结过婚,所以你得为以后的生活做点打算。咱哥俩今天把话说透了,你要是没那两把刷子也不怕,哥给你出个主意,你呀,趁着吴昕现在还喜欢你,又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说白了就是她现在还比较好哄,所以你得赶紧想办法把她给拴牢了,你还喝什么酒庆什么祝,赶紧抓紧时间把孩子给她种上,你们要有了孩子事情就好办了。我和你嫂子当年就是因为没孩子,没负担,所以夫妻之间就特别轻率,两句话不对付说离就离了,如果我们要是有孩子,可能就不至于离婚了,因为咱们中国女人都特别善良,为了孩子那是可以牺牲自己的,所以呢,你得抓紧时间赶紧播种,赶紧想办法把孩子给她弄出来,有了孩子你就有了一副王炸,有了王炸你就有了底气,以后你和吴昕的这一副牌就好打了!要不然再过一两年,等吴昕成熟了,回过味来了,兄弟呀,你再想拴住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你呢,又是一个心重的人,拿不起也放不下,如果有一天你要是真没了吴昕……兄弟呀,就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死也得脱层皮! 晋胖子的话可谓是振聋发聩,就冲这一番电闪雷鸣般的铮言,马小三就算没有白认这个流氓做大哥!可恨的是这个流氓大哥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恰恰是他的最大心病!只不过这心病过去被他用各种借口小心地隐藏了起来,现在被这死流氓一通棒喝,他才意识到自己那温润饱满的“三昕之恋”,其实早已危机四伏,甚至到了要动用卑劣手段才可延续的地步! 这让人情以何堪呀? 马小三为此整整郁闷了一个月,他把那自己那堆笔记本翻出来反复掂量,又反复掂量,最后确认自己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于是他郑重地告诉吴昕,他准备对《昆明爱情》发起总攻了。吴昕自然是大喜过望,自然是对他百依百顺。这一次因为有了晋胖子帮他挑明了的危机意识,所以马小三也确实坐下了屁股,稳住了心思,白天跑业务,晚上开夜车秉烛夜耕,为了保证创作时间和精力,他甚至还残忍地婉拒过吴昕留下来给“陪他过年”的暗示,一口气又写满一本笔记本,并逐渐找到了一些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那种灵动感觉,甚至还拟定了他过去不屑拟定的故事大纲,设计了主要的人物性格特点。吴昕读后激动不已,她坚定地向他保证,他不仅有两把刷子,而且还有三把笤帚,只要他按照这个套路走下去,他们一定能收获一份感动读者的《昆明爱情》!为了庆祝首战胜利,她决定请马小三去关羽路吃一顿菌子火锅,理由是昆明的菌子富含多种氨基酸和微量元素,所以那玩意比脑白金更补脑。现在马小三在一字一句地描绘温润饱满的昆明爱情,一天就能写几千字,那得多耗脑子呀,不补一补能行吗?当然不行! 因为马小三还要秉烛夜耕,所以他们是星期六中午去的关羽路。乌鸡菌子火锅确实好吃,但价格也不确实不便宜,买单的时候吴昕笑嘻嘻地抢过马小三的包,娴熟地从他包里掏出几张她预先放好的钞票交给服务员,还笑嘻嘻地替他要了发票!这体贴让马小三无以回报,于是他临时起意决定去逛一逛昆交会旁边的沃尔玛,理由是:“走吧,去买点水果,不光给你吃,我也得吃——你可能不知道,我这脑袋小时候被我姨妈家的门框给夹过,所以光有氨基酸还不行,还得有新鲜的维生素一起搅拌一下才行!” 吴昕笑着像挠痒痒一样轻轻地捶他,其实她应该用金刚锤一坨子捶死他!——因为他的这个临时起意,不仅改变他的一生,也改变她的一生。(未完待续) 0031——相约不如偶遇 001——相约不如偶遇 老白——就是吴昕的拟任继父——在关上福瑞花园买了一套房子,按照金副处长偏好装修好之后,便恭请她来兑现给新房“暖厨”承诺。金副处长的厨艺确实了得,这新房里的第一顿饭吃得老白满嘴流油,赞不绝口。不过让他郁闷的是金副处长再次婉拒了他的求婚,理由依然是为了小吴昕——小吴昕呀小吴昕,老白觉得小吴昕就是专门跟自己作对的前世冤家!为了她,玉芳硬是逼着自己与性格不合的老吴过了大半辈子,好容易等她在健康的环境里长大了,也上大学了,玉芳也终于离婚了,自己忙迎头赶上说要去抓住那迷失半辈子的知心爱人,可玉芳又说一定要等那小妞大学毕业她才能安心,现在她倒是大学毕业了,也工作了,但玉芳却还要让他再等等,说她一定要等小吴昕结婚之后她才会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据玉芳的观察,那个憨姑娘相当挑剔,到现在连个正式的男朋友都还没有,你说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呀?她风华正茂当然可以慢慢等慢慢找,可自己和玉芳都是年过五旬的人了,两个年过五旬的知心爱人却不能合法地厮守在一起,见个面还得看那憨姑娘的脸色,你说这叫什么事?她这不是棒打鸳鸯嘛!而自己怎么对她好都没用,她还是对自己有成见,有隔阂,还是坚定认为是自己破坏了她父母的婚姻,可她怎么就不明白,她妈妈甚至包括她爸爸,在他们那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里所承受的是痛苦而不是幸福呢!看来那个憨姑娘是该嫁人了,等她有了自己的感情,找到属于自己的知心爱人,相信她自然也会明白自己对她妈妈几十年如一日的真情是何等可贵了!所以老白决定吃过饭后和金副处长好好聊一聊他们单位的小褚,那小伙云大中文系毕业,而且还在读在职研究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应该配得上小吴昕了。 可遗憾的是吃罢午饭,老白刚泡了一壶好茶,一口都还没喝呢,司机小赵就气喘吁吁打上门来,单位突然有非他出面不可的紧急公务,金副处长表示理解,但她不愿意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等他。老白无奈只好让小赵先送自己去单位,然后再送金副处长回家。而金副处长不愿意坐他的车招摇过市,更不愿意到他单位去,所以车开到昆明会展中心的时候,她借口要给吴昕买水果让小赵靠边停车,然后她下车也去了——沃尔玛。 该死不死的沃尔玛! 金副处长一路闲逛,一逛就逛到了水果区,然后她一抬眼就看到令她震惊一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号称在家看书的吴昕吴小猪,竟然就站在她前方三米开外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男人亲密无间地搂着腰,牵着手,那个该死的臭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还不时在她脸上亲一口,而吴小猪……她居然还嘻皮笑脸地回亲那个臭男人…… 金副处长本能地冲过去一掌打开了马小三的脏手,因为她是从后面下手的,马小三猝不及防,错愕地一回头正要发火,但马上就惊呆了,拟任丈母娘的照片他可是没少瞻仰,所以他对她老人家的相貌可谓是记忆深刻,这一刻他真的把肠子悔青了,这就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吴昕本来是不想来的,她本来是想早点跟他回阳光小区,去读他昨天写出来的东西的,是自己生拉硬拽把她拽了过来——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有幸得遇,所谓相约不如偶遇……那就找个地方聊聊吧? 三人来到一家茶馆,为了方便谈话,马小三还要了一个包间。 聊了一会,金副处长简直无法相信耳朵:一个高中肄业一无所长的退伍兵,一个家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外省人,一个在私营小公司里招摇撞骗的广告业务员,还天生一副倒霉样,瘦的像烘烤过度的劣质葡萄干一样,那眼睛小的连惊恐的时候都看不见他的眼仁……这些都不说了,最为可恨的是这混蛋道德品质极差,他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编造童话来哄骗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竟然号称他要当作家! 娘希屁! 滇池文艺那么大的出版社都卖了地皮改行做房地产了,你他妈要当作家,你以为你是谁呀?——当作家!——认识字吗你他妈就当作家! 这天没法再聊了,金副处长觉得自己有一万句恶毒的咒骂要脱口而出,眼前的这个小眼睛王八蛋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人格,挑战她的底线——他要娶吴昕——这就好比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挖空了一座山,好容易才得到的一块璞玉。然后她穷二十年之全部心力,更不惜耗尽家庭财力,用心打磨,光金刚砂就用了一卡车,终于把这璞玉打造成了一块绝世无双的美玉。她这才刚喘了一口气,正怀着浓浓的爱意,暗自憧憬哪顶王冠才有资格配得上这块美玉时,不料想凭空跳出来一个满身臭气的流浪汉,伸手就要拿走,理由是他爱这个无价之宝! 你爱就得给你呀?凭什么呀! 娘希屁! 你他妈又以为你是谁呀! 金副处长碍于自己的身份和素质没有把这些脏话骂出口,但她脸上的阴云已经足以说明了她内心的愤怒。马小三也是被吓昏了头了——当然即使不受惊吓他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在坦白从宽的环节,情急之下他使出了一个最不该使的杀手锏,他居然告诉金副处长他和吴昕已经在一起了,然后他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是金副处长生平第一次打人耳光,她一向以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形象示人,平常涵养极高,当年她和吴昕爸爸离婚都是在相敬如宾的状态下,悄悄进行的。但今天,当她听说女儿贞操已经被这个流氓给玷污了时候,她出奇地愤怒了,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全是失崽母狮一样的怒火,在甩给马小三一记耳光的同时,她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警告他说:“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但从现在起,你离我女儿远点,否则我和你——拼命!” 但她的女儿,一直在低着头啜泣,企图靠眼泪来博取同情逃避打击的吴昕吴小猪,这时却忽地一下站起来,惊骇地瞪着她,像是在瞪着一个陌生的敌人!金副处长感到一阵眩晕,她没想到乖巧可爱的小吴昕,竟然会用那种难以置信的愤怒眼神刻意向她传达:如果你不是我妈妈,我就要和你理论的强烈情绪!而对那个流氓,这个讨打的憨姑娘,她不但满眼的怜悯,她竟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伸手去抚摸他的脸! 这真是岂有此理! 金副处长真想再扇马小三一千五百个大耳光,但她不能,因为吴昕的眼睛里除了震惊和愤怒之外,还有坚定和决绝,就是那种儿大不由娘的坚定和决绝!这坚定和决绝让金副处长感到恐惧,因为她知道那眼神表明小吴昕的心已经被那流氓偷走了,如果这时候进行正面对抗,反而是将女儿推向了那个流氓,不但挽不回吴昕,而且还会严重伤害母女间的感情,所以此时不宜缠战,必须尽快脱离战场,然后冷静处置。想到这里,金副处长一把抓住吴昕刚的小手,并威严地低声喝道:“猪猪,不许胡闹!”说着,顺势一把她拽进自己怀里又说:“这个事情咱们回家再谈——你想让妈妈生气嘛!”怕马小三再纠缠,她又强压着怒火警告他说:“你给我听着,今天我还有事,不想再和你多啰嗦——但这事不算完,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马小三并不介意拟任丈母娘赏的那一记的耳光,长辈见晚辈哪有不给见面礼的道理呀,只当此地风俗不同,所以见面礼也略有不同,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肯把吴昕还给自己,就算她再赏几个,甚至是几十个,自己也能笑纳,所以他忙挤出笑腆着脸还想和拟任丈母娘再聊聊。但吴昕悄悄地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眼神坚定而又胸有成竹示意他暂且收兵,并不顾她妈妈的警告和拉扯,声音宏亮地告诉他:“没事,小马你别害怕,回家等我电话。” 马小三不敢再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吴昕被金副处长押走,然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他们的爱巢,揉着火辣辣的脸颊——没想到看似文弱的金副处长却有着职业拳手一样的爆发力,她那一巴掌不但扇肿他的脸颊,她手上的戒指硌痛他的后槽牙,都硌出血了——按照拟任丈母娘布置的任务,认认真真地盘算了三千六百三十一个交代,但这所有的交代都是基于自己的远大理想而衍生出来的,可是从今天的现场效果来看,拟任丈母娘是真心实意地鄙薄自己的理想和人品。更可怕的是听她那语气,即使自己实现了理想成了作家,可能依然会被她深度鄙视。这问题就严重了,在有钱才是大爷的市场经济社会里,如果失去文学这块阵地,就自己这点水平还能干点什么呢?打工?就凭自己这点能耐,打工还真养活了吴昕,更别说让她以自己为荣了;做生意去?如果去卖茄子的话那倒可以和任丹丹合作一把,那个大号美少女回家之后真的当上了菜贩子,不但卖茄子,还真的从她外婆家的大山里收野树椒野板栗到昆明来卖,听说这二年已经稳住了阵脚,也找到了一个适合她的男朋友。如果自己去找她进货的话,看在自己曾经让她全身而退的情份上,一斤茄子她怎么也得便宜自己几分钱吧。可问题是自己如果改行去卖茄子的话,即便是能挣到钱,但就自己这熊样,作为一个菜贩子,还能配得上吴昕吗?更何况就自己这点水平,真去做生意的话不把老马家的祖坟赔掉,那就算是奇迹了! 这一夜是马小三流窜回昆后最煎熬的一夜,而他的拟任丈母娘金副处长则认为这一夜是她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夜——她彻夜未眠,深深的自责和内疚深深地刺痛了她的慈母柔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一放手,女儿就落入了流氓的圈套!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整整一年啊,自己竟然没发现女儿已经站在悬崖的边缘,这妈妈当的实在是失职呀!如果是因为工作忙而疏忽女儿还好说一些,可偏偏这一年,自己是在忙着和老白轰轰烈烈地谈恋爱…… 凌晨一点,终于把吴昕哄睡之后,金副处长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接连抽了半盒烟仍不能平静,下午回到家,母女俩正式聊这个灾难的时候,说起那个流氓,吴昕那个讨打的憨姑娘哭着哭着就眉色飞舞起来,说那个流氓如何如何的有才华,她坚信那流氓将来一定能震惊文坛,所以她崇拜他、喜欢他、爱他!然后又说那流氓对她如何如何的好,说她跟他在一起就是觉得幸福,幸福到出门都不用带脑子,只要跟着他走就行了,所以她认定那流氓就是她一辈子的知心爱人…… 看来那个小眼睛流氓确实有些手段,他不但成功地掳走女儿的贞操,还真的成功骗走了女儿的心——吴昕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个妈妈身上了,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好在金副处长是做人事工作的,几十年工作下来她什么样的流氓没见过呀,所以斗流氓她有着极其丰富的工作经验,煎熬到凌晨五点钟她终于用理智压制了愤怒,也梳理出了下一步的应对之策,她决定采取以下四条措施:(未完待续) 0032——对策 00——对策 第一,捂盖子,必须严格控制这件事的传播范围。吴昕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她的声誉和未来,这个盖子必须捂死。尤其不能让老吴那个书呆子知道,那个呆头呆脑的书虫子如果知道了,不但会攻击自己的失误他肯定还会和自己唱反调——当初两人离婚,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对吴昕的教育理念不同而导致的积怨——女儿是自己悉心培养的骄傲,也是自己对未来的希望和寄托,现在出了这么痛心的问题,已经十分不幸了,所以决不能再让别人看笑话,无论是对前夫或未婚夫都必须严格封锁消息,而马小三之前的躲避政策让金副处长稍感欣慰。按照吴昕的说法,那个流氓还是个隐形人,至少目前还没有一个亲戚朋友知道他的存在,就算是吴昕自己的朋友,也只有她的大学同学妮可知道这件事,这很好,范围小,盖子就好捂; 第二,对女儿,金副处长决定先用缓兵之计为她错误的感情降温,然后再用春雨润物的方式慢慢疏导,从今天起给予她最大量的母爱,让她在最温暖的家庭氛围里看清那个流氓的丑恶嘴脸,进而主动远离那个混蛋王八蛋,这一点金副处长是很有把握的; 第三,对马小三那个流氓王八蛋,一想到女儿的圣洁和贞操就这么被他无端掳走了,作为母亲,金副处长的心真的在滴血,一把掐死马小三是她的本能冲动!——但为了女儿的未来,她要求自己必须隐忍这愤怒,必须替吴昕把这把黄连吃下去,所以对马小三她准备采取高压吓阻,既往不咎怀柔政策,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和平状态下悄悄地息事宁人。过往的一切就只当是吴昕为青春付出的代价,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金副处长这么安慰自己,同时也期望马小三是个识相的有底线的流氓,能要点脸皮,知难而退,从此销声匿迹。 当然,如果那个流氓毫无底线继续纠缠,那就要采取第四步:武力剿灭了。金副处长想好了,到时候就让四表哥家的大狗子出面去做这个工作。那孩子仗着拳头硬,这二年已经从小石头村打到了牛街镇,算是个真流氓。大狗子调皮,但很义气,嘴也严实,上次派出所抓他是自己出面保了他,他正憋着劲要报恩呢。但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实施。而且说心里话,如果真要付诸武力,金副处长更愿意亲自动手和马小三撕打,就像扯手撕鸡一样撕碎他! 又想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天就放亮,金副处长起身给女儿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也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惊喜——她抚摸着吴昕的头发和颜悦色地对她说:“猪猪,妈妈给你道个歉,昨天妈妈太冲动了,再怎么说不该动手打人,对不起……妈妈错了!”吴昕急忙拉她的手,又将头贴进她怀里,然后泪水就像雨后的螳螂川一样奔涌而出!不过这眼泪不是为她自己而流的,而是替马小三委屈的,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妈妈竟然会动手打马小三的耳光,而且还是响彻云霄的大耳光!他那么一个才华横溢敏感多情的大才子,一个能将菠萝蜜写成蓝色忧郁果的潜伏作家,妈妈怎么能舍得打他耳光呢!如果打他的人不是妈妈,吴昕想自己一定会挺身而出保护马小三的,可偏偏扬起巴掌的那个人是妈妈,关键是她打完马小三之后还把她自己气得够呛,昨天晚上躲在阳台上抽了一夜的烟——他们这世上两个自己最爱的人,也是最爱的自己的人,首次见面就在互相伤害,吴昕怎么能不心如刀绞呢,又怎能不泪流成河呢!所以,她的泪,真的像雨季的螳螂川一样是奔涌而出的! 金副处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是她的心肝宝贝第一次受这么大委屈,她不由得再次为自己的失职而自责,吴昕的眼泪也让她更恨马小三那个无耻流氓,如果不是他的坑害,自己的小猪猪是头多么开心的小猪猪呀!她拿纸巾给吴昕擦了擦眼泪,并借此平复自己的情绪后说:“猪猪,昨天晚上妈妈想了很久,其实妈妈不是怪你……们,妈妈生气是这么大的事你不应瞒着妈妈。”吴昕抹眼泪刚要辩解,金副处长挥手止住她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其实妈妈是理解你的感情的,也相信那个……他叫什么?小马是吧?妈妈也相信小马是真的喜欢你,所以——只要他对你好,妈妈不反对你们!” 这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但吴昕并不敢惊喜,因为她还没出生时就和金副处长做了亲母女,所以她深知妈妈的理解后面还有一个但是,那个“但是”才是最可怕的!果然,金副处长缓了一口气后,严肃地说:“但是,你现在必须和他分开,你不是说他很有才华吗?好,妈妈相信你的眼光就给他一个机会,咱们给他一年的时间,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有才华!一年之内,如果他能实现他的理想,妈妈就不反对你们,虽然他长得……不讨人喜欢,不过个头还挺高的——猪猪,妈妈跟你说心里话,即使他实现理想成了作家,妈妈也觉得他配不上你,你看他那小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吴昕再次拉妈妈手,含泪撒娇傻笑,金副处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妈妈理解你的感情,只要你觉得幸福,妈妈就会支持你,同时妈妈也希望你理解妈妈的决定,让你暂时和他分开其实是一个激励手段,如果他真的爱你,又像你说的那样有才华,那他就会为了你而努力奋斗的,你说对不对?——但是呢,妈妈再跟和你说一句实话,妈妈也不能不考虑如果他实现不了理想怎么办?如果这个人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他所谓的理想就是一个骗局我们又该怎么办?猪猪,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也是妈妈活着的唯一希望,妈妈有责任保护你不受到伤害!这就是为什么妈妈要你暂时和他分开另外一层原因,因为如果你继续和他交往,你的感情必定会越陷越深,如果万一他要真的是一个骗子,到时候你怎么割舍?如果割舍不掉,难道你甘心嫁给一个骗子或者窝囊废吗?即使你甘心,妈妈也同意,但你爸爸会同意吗?到时候咱们家的亲戚又会怎么看你?所以这件事你必须听从妈妈的安排,暂时和他分手,妈妈真的不能不考虑以后的事情。而且,你现在继续和他在一起肯定会影响他工作,他就更没法实现他的理想,你说对不对?妈妈这么要求你也是为了他好,因为只有他实现了理想,你们才能有幸福的人生,你说对吧?” 合理合情,有节有据,深情厚义——吴昕最佩服妈妈就是她对任何事情都能做出理性分析,并拿出照顾各方情绪的解决方案,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妈妈,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她动作轻柔地给妈妈剥了一个鸡蛋。 金副处长将鸡蛋放进碗里,她今天实在是没有吃鸡蛋的胃口,又叹了一口气,她说:“猪猪,妈妈最后给你提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妈妈:从现在起狠下心来和他暂时分开,再也不许见面,更不许把咱们聊的这些话透露给他。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你白叔叔再来咱们家了,你回来住,妈妈要看着你,上下班时间都必须跟妈妈汇报。他那边妈妈会去和他谈,我会给他准备一笔钱,帮解决他的生活问题,让他安心创作,咱们就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文魁星,你同意嘛?”吴昕犹豫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同意了,金副处长又问:“那妈妈的要求你能做到吗?”吴昕再次点头,心里却在偷笑,她不相信妈妈能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只要这个风头一过,自己准有机会马小三那个坏蛋见面。金副处长再次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脸蛋怜爱万千地说:“傻姑娘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好啦,等一会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告诉他这两天妈妈就会找他谈——但是,猪猪,你如果要是把妈妈的计划告诉他,那妈妈就真的伤心了!” 吴昕急忙摇头,再三保证她绝不会让妈妈伤心,因为妈妈也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舍得让她伤心呢!所以这天上午她给马小三打电话时候,只是告诉他不用担心,妈妈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这两天就会找他和谈,她要他一定要和妈妈好好谈,一切都要听从妈妈的安排。马小三点头如捣蒜,别说是好好谈,只要金副处长能把吴昕还给自己,就是给她老人家磕几个头又有何妨呢!但至于怎么才能好好谈,他一点思路都没有!吴昕提醒他,第一千万不要油嘴滑舌,妈妈在机关工作,最讨厌油嘴滑舌的年轻人;第二一定不要提晋胖子一起去——因为晋胖子以前曾开过玩笑,说将来如果马小三去她们家提亲,他愿意客串男方家长——而她妈妈比较传统,更讨厌晋胖子那样的社会人,特别是搞娱乐的社会人;而对于妈妈的计划,她果然做到守口如瓶,只字未提。(未完待续) 0033——逼婚 00——逼婚 两天后,也就是星期一的下午,金副处长将马小三约到西山广场附近的枫叶茶室,尽管已经平静了两天,但一见到那个诚惶诚恐的小流氓,她的气还是不打一处来,她怎么也想不通,就他这德行他怎么敢打吴昕的主意?而且居然还让他得手了!她真的很想亲手撕了他!而马小三眨巴着小眼睛胆怯地叫她阿姨时,他那缩头缩尾的鬼样子更让金副处长从心底里觉得厌恶,她也由此确定,即使这个混蛋真成了一个作家,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吴昕嫁给他的,所以今天一定要断绝了他的痴心妄想! 落座之后,为了女儿,金副处长按下怒气和厌恶,首先态度诚恳地向马小三道了一个歉,然后她平静地甩出来第一个炮弹:“小马,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反对你们,咱们国家法律规定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尊重你们的感情。但是,作为吴昕的母亲,我想我也有权利保证我女儿的幸福,你已经做了你不该做的事情……虽然你没有强迫吴昕,我也没权利谴责你,但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事情负责,我希望你们尽快——结婚!”说着她掏出一张a纸打印纸递到马小三的面前,接着说:“我不知道吴昕以前和你说过没有,这是我们家的条件,你看看吧。另外我还想知道你的外语水平怎么样?明年三月份我准备送吴昕去美国留学,既然你们要结婚,那就不能再分开,必须一起去!但是你也知道,国外生活水平很贵,学费加生活费一年至少要五十万,这不是小数目,你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好吧,看看怎么凑这笔钱,吴昕的留学基金也是我和她爸爸倾家荡产还把她外公的房产给抵押了才凑够的!” 马小三汗流浃背,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可以肯定,娶吴昕是他这辈子最愿意做的事情,而过去娶吴昕的最大障碍就是眼前的这位拟任丈母娘,现在好啦,她老人家不反对了,不但不反对甚至还来亲自催婚了,可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无奈的事情呢?一个人怎么会被自己最渴望的事情给逼得哑口无言呢?马小三沉默了,香港有个骗子说沉默是金,假如沉默真的能换金的话,他愿意沉默一辈子! 不战而屈人之兵——金副处长终于长出了一口恶气,她喝了一口茶,也不再说话,静静地享受这预期中的初步胜利! 五分钟,或许更长时间后,马小三终于艰难地抬起头,眨巴这他那双忆莲式的小眼睛,艰难地嗫嚅道:“阿姨……我……跟您说……我想……” 想什么想!想什么都是痴心妄想——金副处长挥手打断马小三嗫嚅,态度坚决地乘胜追击道:“小马你别这么客气,你叫我老金就行了——我昨天和吴昕也谈了,你们都不小了,也都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所以不能再这么胡闹了,必须尽快结婚!早一点领结婚证对你们以后办出国办签证也有好处,你说是吧?” “阿姨……我……想……我想和你说……我……”马小三再次嗫嚅道,这个一贯油嘴滑舌的鳖孙子竟然有了哭腔,面对拟任丈母娘周到而又贴心安排,于情、于理、于法,他都无从挑剔,无话可说,可又真的不敢点头答应,因为只要一点头那可就成骗子了!但再烂的牌也得打呀,毕竟不是三岁的小孩可以一甩手转身就走,马小三一咬牙打开自己的挎包,掏出了他的王牌,那二十来本鬼画符一样的笔记本,然后鼓足勇气说:“阿姨……您看这是我写的……小说,我……现在正在写第三稿……我一定努力,争取在年底之前把它写完……阿姨,要不……您看看……求求您给我行吗?我真的很喜欢吴昕……我会努力让她幸福的……阿姨……” “这就是你追求吴昕的资本?”金副处长冷峻地问道,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又蹿了起来,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句娘希屁!但为了女儿,她只能忍着怒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接着说道:“小马,你要不提这件事有些话我还不想说,现在既然你提到这件事,那我就说几句不该说的话,首先你有理想是对的,年轻人都应该有理想——但是,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吗?你怎么确定你一定能成功?如果你失败了怎么办?你让吴昕怎么办?”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拼命努力,绝对不会让您和吴昕失望的!” “你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吗?——小马,我不知道你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好,这些都姑且不论,我姑且相信你的才华,相信你能成功,相信你能写出你的书,但那又能怎么样?现在一个电视台就有几十个频道,全国加一起有几百个频道,五光十色的娱乐节目数不胜数,除了学生,你告诉我还有谁会看书?谁还有时间看书?小马呀,时代不同了,现在是市场经济,经济决定一切,人们的消遣方式也进步了,别说是你这样的无根无基的年轻人,就算那些已经成名的作家,现在还有几个能靠写书来养家糊口的?” 没有吗?听说王朔王爷这些年就捞了不少银子。还有一个姓崔的孙子,他根本就不是作家,就是一个在电视台混脸熟的油嘴子,后来随便写了个回忆录也卖了不少钱——但马小三并不敢这样顶嘴,因为他已经被拟任丈母娘给刨断了根子,人家那话已经说的非常直接了,他就是当了作家,也不能入她老人家的法眼,这就相当于被解除武装,打断了脊梁,还想靠作家的噱头来行骗,那就是耍无赖了!人家讲道理,自己耍无赖?关键是耍这样的无赖有什么用呀?可除了文学还谈什么呢?吴昕一再警告不让吹牛,除了文学自己说去做什么都是吹牛,所以他再次陷入沉默,不过这一次是恐慌性的沉默! 马小三窘迫让金副处长觉得解气,但她并不想赶尽杀绝,她虽然痛恨马小三,但她知道绝对不能把他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所以她决定见好就收,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换了一个语重心长的语气说:“小马呀,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吴昕……所以我谢谢你,感谢你对她的照顾和爱护——但是,你们俩真的不合适,你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我们家虽然也是工薪阶层,但因为我和她爸爸只有这她一个孩子,所以她从小就被宠坏了,脾气执拗,花钱如流水!我说话直你别见怪,即使我允许你们结婚,以你的条件你也养不起她!而且,你不要跟我说吴昕愿意跟着你吃苦,她怎么想那是她的事,但作为一个男孩子,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没有权利要求她跟你一起吃苦,你更没有权利要求她用她的青春,来赌你不可预知的未来!我再说的直接一点,如果你真的爱吴昕,你就不应该这么自私,不应该用你的理想去绑架她的生活,吴昕是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她吃不了苦!当然,作为母亲我也不允许她吃苦!小马,我刚才说过咱们国家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所以我没有权力干涉你的感情,更没有权力要求你做什么事情,所以我是在恳求你,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你,放过吴昕好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真的不想让她吃苦!所以,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好吗?真的求求你!” 金副处长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而且说到这里她的眼圈还红了。马小三的脑袋嗡嗡直响,他从来没想过拟任丈母娘会用这种方式来推辞她的职务!她最后那几句恳求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可以听得出一个母亲的悲哀和无奈!——这操蛋的世界,它怎么会让一个大权在握的拟任丈母娘如此无奈呢! “小马,虽然你没上过大学,但我听吴昕说你在报社做过事,是吧?那你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了,所以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话对吗?”金副处长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接着说道,说着她低头打开她的手袋,从里面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递到马小三面前说:“这一点钱你收着,一是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感谢你照顾吴昕这么久,我相信你们的……友谊……会成为你们最美好回忆的!”——金副处长真的很无奈,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无奈的事情,让人满怀愤怒但又不得不说尽这违心话!——“二呢,小马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是吴昕的朋友,我说出来你不要见怪,我希望你以后能面对现实,别再提你的什么理想了!理想固然重要,可生活是现实的,不切实际的理想,会毁了你的生活!我做了一辈子人事工作,说实话,踌躇满志的年轻人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最后还不是都得乖乖地面对现实,面对生活!所以我劝你用这点钱去做点小生意,脚踏实地,好好生活,我相信将来你一定会遇到合适你的好姑娘的!——当然你也有权利继续追求你的理想,也许你真的是一个天才,所以这只是我对你的个人建议,供你参考。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金副处长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马小三急了,他像推炸药包一样将那一沓钞票推还给金副处长,并口不择言地哀求道:“阿姨你不能这样侮辱我……我我不要你的钱……我知道我穷,我什么都没有,我配不上吴昕……但我真的很爱吴昕,求求你成全我们吧,我发誓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不写小说了,我明天就去学做生意……去挣钱……阿姨,我保证我一定一辈子都对吴昕好……求求你……”说着,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文学的武装被解除之后,尊严是马小三作为一个男人唯一剩下东西了,为了爱情他决定不要了,所以他跪倒在金副处长的脚下, “小马!你这是个什么!——你先起来好不好!”金副处长严肃地呵斥道,马小三的下跪之举是她有所预料的,她做了几十年的人事工作,这样的尴尬局面可不是第一次面对。所以她也由此判断马小三是一个冲动、没城府、没心眼、没道德,将来也不会有出息的蠢东西。因为下跪就是一种道德绑架,是讹诈,也是最无能的表现。如果一个人真是人才,他绝不会下跪的,而是会积极地想办法说服对方,然后再去努力奋斗,争取早日用成绩来证明自己,如果他真的像当年的汪国真一样,写出风靡大江南北的诗篇或小说,那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自己就完全可以给他介绍一个好姑娘。 “阿姨……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会对吴昕好的……”马小三这条翻不了身的臭咸鱼再次哀求道,他不但不肯起来,还变本加厉使出了更加卑鄙的泪弹——这孙子他真的哭了,真难为了他的小眼睛,那么细小的一条眯眯缝,居然也能挤出几颗黄豆大小的清泪,不易呀! “你先起来行不行?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下跪也不知道丢人!”金副处长再次呵斥道,并扭头朝包厢的后窗外看了一眼,后窗外是一条并不宽阔的马路,但行人不少,有两个买菜的老阿姨已经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看起了猴戏。马小三也注意到了后窗外的人来人往,他也觉得丢人,但为了爱,为了吴昕,他不敢起来,他固执地认为下跪是他唯一能拼的牌了。 “你这是干什么!”金副处长怒了,她一顿茶杯厉声喝道:“小马你要这么不听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现在明确地再告诉你一遍——你和吴昕不合适,我们家是不会同意的!我还告诉你,吴昕是我们家独苗,为了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你不要跟我来社会上的这一套,我不怕这个,在昆明黑道白道随便你,我奉陪到底!” “阿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马小三急忙含泪辩解道,金副处长打断了他的辩解,更加严厉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阿姨,我也当不起!——既然你这么固执,非要把我好意当作是对你的侮辱,那我就不勉强你了!”说着,她伸手将那一万块钱收进手袋,最后说:“小马,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从今天起你如果再敢骚扰吴昕,我会对你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好啦,你愿意跪就跪着吧!”说完她摔门而去,留下马小三尴尬地咧着一张苦瓜脸,不知道是该接着跪呀还是该拍拍膝盖爬起来?(未完待续) 0034——临阵反戈 004——临阵反戈 金副处长回到家仍余怒未消,她一把搡开满脸期待像小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的吴昕,并怒道:“气死我了!你看看找的什么人!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我就激了他几句,希望他面对现实,重新定位生活目标,人家就火了,一瞪眼说不写小说了,要去做生意挣大钱,搞的妈妈好像是嫌贫爱富一样,你说妈妈是那样的人吗?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是我女儿,我想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是有错呀还是有罪呀?就算是有罪,妈妈也愿意为你犯这个罪!”说着,她打开手袋掏出那一万块钱,没头没脸地扔到吴昕的怀里,接着说道:“喏,人家不要,说我侮辱他了!妈妈几十岁的人了,猪猪你说我侮辱过谁?我就是建议他为将来的生活考虑一下,脚踏实地去工作,怎么就侮辱他了?他是孙悟空呀,可以吃风喝烟不食人间烟火?”吴昕十分震惊,她急忙拉起妈妈的手摇晃着撒娇,金副处长推开她的手继续怒斥道:“猪猪呀,妈妈知道你现在处在热恋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是,妈妈还是想告诉你,妈妈之所以对他那么说那么做,其实只是想考察一下他的品质。但妈妈真的很失望,按照我们人力资源的考核标准,这个小马的情商和智商都不太高,不客气地说他属于那种眼高手低想的多做的少的人,这样的年轻人如果认不清自己的现实,将来会吃大亏的……猪猪,妈妈知道你不开心呢,但妈妈还是要说,妈妈真的不看好他的未来,他性格太倔太冲动,但面对困难的时候又是个软骨头,所以他真的很难成功,而且即使他成功了,就他那性格,妈妈也不放心把你嫁给他!”吴昕松开手垂下了头,金副处长叹了一口气,最后送给女儿一把软刀子,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不过呢,猪猪你已经长大了,是个成年人了,而妈妈却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所以以后你自己的事情你就自己做主吧,包括婚姻问题,妈妈只能给你一些建议,但该怎么选择最后还是由你自己做主,只要你觉得幸福,妈妈就支持你!——好啦,你别缠着我了,你去给他打电话通风报信吧,妈妈胸口有点疼想回屋躺一会。”金副处长并不怕马小三将他们的谈话转述给吴昕,哪怕是他们三个人当面对质,因为她所有话都是真实的,无懈可击,滴水不漏。这就是语言的魅力,权术的精髓,今天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相信以后也会在她的掌控之中。 “妈妈,我没有给他通风报信……好啦,好啦,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别生气了!”吴昕说,起身给妈妈倒了一杯水,并扶她到卧室躺下,又趴在床头陪着她聊了一会天,然后才回自己的卧室去生闷气,她真的有点生马小三的气了。自己专门交代过他,让他和妈妈好好谈,没到他竟然把妈妈给气成这样,上次妈妈胸口疼还是和爸爸离婚时候,自己这么爱他,他怎么就不能为了爱低一低头呢?吴昕决定要和马小三好好谈谈,怕那小子耍流氓不肯好好说话,她特意将谈话的地点约在了他公司附近的篆塘公园,而不是他们在阳光小区的爱巢里。 爱情风帆遭遇了飓风袭击,惶惶不可终日的马小三以为,逃出囚笼的吴昕会紧紧地拥抱他,然后像她过去说的那样坚定站在他这一边,勇敢地和她妈妈做斗争,不说立即和他私奔嘛,起码要笃定告诉他,他们爱情的堡垒还在,还固若金汤!可不料那小妞一见面就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 “马晓三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一千遍,让你和我妈妈好好谈,不管她说什么你都答应,结果你倒好,把给气得我妈妈胸口痛,都两天都没吃饭了,你知道吗?!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妈,是长辈,而且我妈妈都已经对你……那么好了,你不但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居然还说她羞辱你!你还要她怎么做呀?马晓三,她是我妈妈你知道吗?说真的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你就不能为爱低低头呢?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妈妈气病了你才甘心呢?!” 对于吴昕的指责,马小三真是奇了大怪了,自己都下跪了,虽然没有磕头,但那是因为面前有茶几挡着。如果没有茶几挡着,给拟任丈母娘磕几个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说能做自己都已经做绝了,可这小妞却还指责自己不肯低头,还要怎么低头呀?都已经匍匐在泥里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难道非要把心剜出来才能表达自己的爱与忠心呀?问题是就自己胸腔里的那个破心,还没有一个茄子大呢,就算把它剜出来有什么用呀?而且,谈判那天自己从头到尾就没说几句话,都是在恭听拟任丈母娘的训示,怎么结果还把她老人家给气病了呢?还两天没吃东西了,自己倒是这两天倒是吃了,昨天中午还陪割痔疮的陈军医吃了顿自己最爱吃的弥勒寺饺子,也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味同嚼蜡!这些都不说了,关键吴昕到底要自己答应她妈妈什么?是马上结婚准备出国留学,还是将他们温润饱满的爱情变卖成一万块钱? “小昕,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妈妈的真正意图呢,这都是她设计好的阴谋诡计,目的就是逼我们分手,因为她根本就瞧不上我,所以别说她提的那些条件我没能力答应,就算我有那个能力,就算我把天都答应给她,也没用,她还是要逼我们分手,你明白吗?” “马晓三,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可理喻!”吴昕本来是要告诉马小三她妈妈的计划的,但一听他居然指责妈妈耍阴谋诡计陷害他,当时就火了,妈妈是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做呢?这个该死的马大眼他虽然才华横溢,但脾气秉性果然像妈妈分析的那样冲动、易怒、大男子主义……如果不是妈妈用他们选拔人才的方式检验他,自己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多毛病和缺点! “我不可理喻?我看你是幼稚的可怕,吴昕你自己想想,你妈妈给我一万块钱是什么意思?是要把你买回去呀还是让我吃软饭呀?她这不是羞辱我是什么?——而且,你知道你妈妈让我拿那一万钱去干什么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你就是狗咬吕洞宾!” “什么?!你知道你妈妈让我干什么?” “对!我知道!怎么啦?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不但知道我妈妈让你干什么——我现在还知道了,其实是你想和我分手,你根本就不爱我!” “吴昕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马晓三我告诉你,我妈妈说的一点都不错,你就是个自大狂!我真的还要感谢我妈妈让看清了你的嘴脸!” “吴昕,你别胡搅蛮缠行吗?我的嘴脸怎么啦?我从认识你就是这副嘴脸的……” “马晓三,那我告诉你,你的这副嘴脸很可恶,很讨厌!” “我怎么可恶了?吴昕,你知道这几天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我最担心的是你被你妈妈洗脑……” “马晓三你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我被我妈妈洗脑?那是我妈妈,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都是她给我的,你竟然说她给我洗脑?——你还说我幼稚,我看你简直是没良心,可笑!” “吴昕,你能不能让你的脑子有点逻辑,不要胡搅蛮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 “不行,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呀?” …… 吵架! 金副处长的策略凑效了,她用智慧的力量成功地成功狙击马小三的嚣张,校正了吴昕不慎跑偏的方向,让这对飘飘然的神仙眷侣咣当一声由云端摔回了人间,初步瓦解了他们自认为坚不可摧的爱情堡垒! 吵架自然都没好话,吴昕乖巧起来像一个未出月的小奶猫,可要发起火来那也是一个红彤彤的小辣椒。马小三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家伙引经据典地和吴辣椒谈逻辑讲阴谋。这是两人相爱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吴马二人都觉得自己为对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不但得不到对方的理解,反而被冤枉,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吴昕更是气得小手都有点颤抖了,如果不是敌对模式,她肯定要抓起马小三的胳膊狠狠地咬他一口!这个该死的马大眼他怎么会这样呢?他的智商和情商真的像妈妈说的一样,简直就是一脑袋浆糊!——其实这并不奇怪,过去一年多了,她一直把马小三置于神龛之上,自我催眠,顶礼膜拜,现在她妈妈让她看到了真实的马小三,这就是现实与理想的差别。不过虽然如此,但此时的吴昕依然坚定爱着这个该死的大眼郎,因为她临走时最后一句话是:“晋大哥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就是太惯着你了——马晓三你给我等着,我以后再慢慢收拾你!” 马小三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清凉了,他正要服软道歉,但吴昕却气鼓鼓地接起了电话,她妈妈的电话——马小三一听金副处长的声音就本能地心慌腿软,又加上吴昕一接通电话就转身走了,好像不愿意让他听见什么秘密似的,所以他就没再追上去道歉,就这样,他们按照普通恋人吵架的正常程序,气鼓鼓地各自回家了,第一次没有吻别。这是一个错误,一个终生的遗憾,马小三并不知道错过这一次,此生他再也没有机会和吴昕吻别了!(未完待续) 0035——彝式抢婚 005——彝式抢婚 虽然是第一次吵架,虽然吴昕最后那句话已经明确表明她并未放弃,但马小三还是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但公司并不知道他正在面临重大“自然灾害”,所以第二天依然按照原定正常工作程序将他派到楚雄去出差,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这期间马小三多次吴昕打电话,一开始不接,后来接了不管他怎么道歉,那妞就不疼不痒地嗯哼了几句,让马小三误认为她还在气头上,他就没再打电话,吴昕也没打回来,他就想着先好好工作,等回昆明之后再当面和她谈,到时把她喊回家,按照晋胖子哄小妞的套路给她做一顿饭,再开一瓶云南红,然后再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他们所面临的现实问题,共同研究一下破解拟任丈母娘的绝招。为此,工作结束回昆明,他还特意绕到南华去买了一大堆野生菌,然而就在他回昆明的路上吴昕就打来了电话——张嘴就骂,不顾他长途加漫游的昂贵话费,一口气骂了五分钟,语句流畅,用词简洁,光王八蛋就用了二十七个,加点蒜苗炒两盘都绰绰有余了! 这太石破天惊了,马小三的震惊不亚于拟任丈母娘看到他亲吴昕时的震惊,不是因为吴昕骂他,而是因为这小妞过去根本就不会骂人,教都教不会,可现在她不但多次“礼貌地”问候了她的未来婆婆,也就是自己的妈妈,她还让自己去死,甚至还动用活泼生动的昆明话让自己“狗x死远点!”这么粗俗恶鄙的脏话她居然也能骂得出口——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上次自己有点急躁吵了几句嘴嘛,那个冰清玉洁的小妞儿她怎么还学会泼妇骂街的新技能了呢?而且还意志坚定地把问题上升到“爱断情绝”的高度,最可恨的是她还不解释原因,也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骂完,啪,把电话一挂,再打过去她就关机了。更绝的是从此以后她玩起失踪,班也不上了,一口气请了半年的长假,好佳园的闺房也不去住了,害得马小三在她大门口连续蹲守了三天也没见到她人影。 这下马小三是真急眼了,他想要找人打听,可一翻出电话本就更急眼了,由于过去的保密工作做的实在太好了,所以吴昕的朋友里只有妮可知道他们地下情。可那个妮可总以吴昕的第二监护人自居,死活瞧不上马小三,从见第一面起她就坚定认为,吴昕找了他那可真是瞎了狗眼了!而马小三出于来而无往非礼也的古训,当然也非常瞧不上那个以装腔作势为己任的边疆伪小资,所以他也从第一次见面就坚定认为,那女厮就是一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耗子狗!所以两人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可心里却互相鄙薄,在一起聚餐或玩乐时,只要吴昕稍一离开,他们就会舌枪唇战,互相攻讦。因此一般情况下马小三不愿意不去招惹那个家伙,但现在惊慌失措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致电给她。妮可果然一如既往地对他冷嘲热讽:“你老婆丢了你问我?我是火车站失物招领处吗?找不着你打110呀,让警察帮你找!”马小三气得刚要砸电话,妮可却又飞快低声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她在准备出国留学呀——去她妈妈家找!” 出国留学?玩真的呀!马小三慌了手脚,出国留学,且不说自己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历史事实,就只说那一年五十万的费用,别说和爹娘商量,就是把爷爷奶奶的老骨头从祖坟里刨出来,再熬上三天三夜熬不出几点油啊!难道拟任丈母娘真的要动用这个绝户计?可问题是就算是赶尽杀绝,也不至于把将一对痴情鸳鸯教唆成你死我活的敌人呀!马小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吴昕莫名其妙地从爱人变成敌人的事实,他固执地认为吴昕一定是承受大了极大的压力,被逼无奈才对自己动粗口的,并义断情绝的,目的就是逼自己忘记她!作为男人,马小三认为自己有责任保护吴昕的幸福,不能让她一个承受压力和痛苦,所以他决定要发动一场勇敢的爱情保卫战,就是抢也要把吴昕从敌人阵营里抢回来。 对就是明抢! 马小三想起当兵的时候,他的彝族战友毕常明曾经说过,在他们彝族,只要年轻人情投意合,就可以组织一帮伙伴去女孩家抢亲。但自己是老汉族,在昆明的伙伴也不多,所以他决定做一个孤胆英雄,独闯虎穴。为此他买了二斤香蕉八个苹果,往塑料袋里一装,手一拎,雄赳赳气昂昂就出发了——二斤香蕉八个苹果,他就敢上门求亲,这孙子他的气魄比他们家老祖宗马文才气魄还牛皮哄哄呢!——抢婚的地点在诗书人家,而诗书人家是高档小区,来客填写《访客单》并经业主许可后,才能领取临时门禁进入小区。所以马小三刚到门口,他的前同行保安甲礼貌地拦住他,问他要拜访几栋几单元几层几号的业主。 马小三支吾了,因为过去诗书人家对他来说是绝对的禁区,而吴昕只要一回来就会提前通知他,准备进入无线电沉默时段,所以他对诗书人家有一种特别的排斥情绪,因此他从未打听过拟任丈母娘家的具体住址,他只是偶尔听吴昕说过一次,模糊地记得大概是在二十一栋,但具体是几单元几层几号他确实记不得,所以他只好含糊地说自己准备去二十一栋一单元拜访朋友。他的含糊引起保安甲警惕,但那小伙也并不是特别介意,因为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业主,访客不记得甚至不知道门牌号就来登门拜访的事他们常见,按规定只要能确认其他信息也可以放行。所以保安甲又礼貌地问他业主姓名和联系电话。马小三一心想着吴昕,所以顺口就报上了吴昕的名字和电话,而保安甲的一再盘问也让他觉得烦躁,他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多管闲事,这又不是军事禁区,就一个破小区,你管老子来找谁呢! 保安甲并没有注意到马小三心理活动,他按程序迅速地翻了一下业主登记簿,二十一栋一单元没有姓吴的业主,二单元也没有,三单元他就懒得看了,顺手拿起值班电话拨打了马小三提供号码,但很不幸他听到的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保安甲是个负责人的好小伙,他怕拨错了便又核对了一遍,再拨,还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这就没办法了,保安甲只好抱歉地告诉马小三:“对不起先生,你拜访的业主我们联系不上,所以现在你不能进去,请你和业主联系好之后再来!”这对于保安甲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了,一般访客听到这样的回答都会再想办法联系业主,可今天却撞邪了,面前这个一脸苦瓜像的小眼睛访客竟然莫名其妙地暴怒了,他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子大骂道:“我他妈怎么不能进去呀,你这是公安局呀还是军事禁地呀,不就是个破小区嘛!”骂完,那个混不吝的二球货,竟然一转身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作死吧? 保安甲愣了一秒种,立即窜出来厉声吼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马小三能站住吗?他现在一肚子都是决一死战的个人英雄主义,一个看大门的保安吆喝他站住,他怎么可能站住呢?所以这孙子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径直往里走去。保安甲怒了,再一声怒吼,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这是一个错误,保安甲是地方青年没有当过兵,他并不知道他拽那个部位是“捕俘拳”之“回肘击脸”的部位。马小三当兵的时候虽然是个怂兵,但“捕俘拳”他还是跟着老班长练过三年的。而三年就是一头猪也早就练成了本能反应,所以在敌对状态下拽他这个部位,他会本能使出“回肘击脸”的招数——这孙子他真的给保安甲来了一记“回肘击脸”,解放军的“捕俘拳”那是吃素的嘛,保安甲一声惨叫捂着鼻子痛苦地蹲在了地上。马小三那一肘子不但打爆了他的鼻子,还击破了他的嘴唇,更把他的大檐帽打飞到了三米之外! 唛唛!——这不是要作死,这他妈分明就是在作死! 原本在旁边看热闹保安乙,一见同伴受到莫名攻击并负伤倒地,而且都还见血了,那还得了!所以他一挥橡胶棍就冲了过来,一棍子砸在马小三的右肩上,打了那孙子一个趔趄。然后保安丙也从值班室冲了过来,这是个没节操的坏小子,这个小混蛋他非法持有警械——高压电棒——高压电棒,马小三在老家国企当经警的时候也玩过,就是带强光电筒的高压电棒,一摁电钮啪啪地打火花。不过那时候他们只是拿来作为震慑武器,一般不会真电人,即使抓着小偷也没有真电过人家,最多就摁一下电钮闪几个火花吓唬一下。可诗书人家的这个小混蛋他真敢下手,这小狗东西冲过来一家伙就戳在马小三的腰眼上,几万伏的高电压瞬间游遍全身,那酸爽,别提有多痛快了!马小三嗷地一声惨叫,噗通一声就来一个倒栽葱。因为他个子比较高,所以他的额头摔在水地上的声音也格外响亮。但这并有获得同情,他的前同行们并没有因为他手脚抽搐而轻视他的武功,反而借此机会抡起橡胶棒抬起大皮鞋,按照八大门派围攻金毛狮王谢逊的节奏,那一通劈头盖脸的招呼——可惜了马小三拎来的那二斤香蕉和八个苹果,都他娘的被踩成香蕉糊和苹果泥了! 痛打落水狗后还不算完,诗书人家的这帮小混蛋又拿出另一件非法警械——不锈钢手铐——咔嚓两声就给马死狗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背铐,然后连拉带拽把他拖进了保安室,接下来他们干的事,那性质就更恶劣了。保安乙把门一关,保安丁一把揪起马小三的头发,帮他摆了“素面朝天”造型,然后口鼻蹿血的保安甲踱步过来,扬起手啪啪啪连扇了他七八个大嘴巴子,那力度可比拟任丈母娘力度大多了,都把他的鼻子也打蹿血了,那哥们还不解气,还嚷嚷着非要马小三站起来和他单挑。如果不是物管陈经理闻讯赶来加以制止,估计这帮小混蛋能把马小三给揍成残次品。 面对领导的询问,诗书人家的这帮浑小子集体没节操,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指认马小三是一个贼,还是一个前几天就在大门口踩过好几次点的老贼。面对污蔑,马小三表现出了他这辈子最有气场的硬汉本色,他艰难地吐了一口血水,对保安甲怒骂道:“我偷你妈的……什么啦?我他妈都跟你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你他妈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呀?” 陈经理挥手赶走还要给马小三掌嘴的保安甲,弯腰问他要找谁,马小三说找二十一栋的吴昕。陈经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说坏了,这帮臭小子又惹麻烦了。因为他知道吴昕是二十一栋六单元六零六家的宝贝女儿,只是那小妞有自己的房子,不经常回来住。而且不光知道吴昕,陈经理还知道吴昕的妈妈也就是金副处长,是他们物业公司绝对惹不起的重点业主!现在这帮混小子却把她家的客人给当贼打成这猪头三,这可怎么收场喔!他急忙下令给马小三松开手拷,并亲自将他搀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和颜悦色地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和吴昕又是什么关系?知不知道她们家户主的姓名是什么?(未完待续) 0036——强颜欢笑 006——强颜欢笑 面对陈经理的提问,马小三多少有点不耐烦,但为了能早点脱身赶在吉时消逝之前冲到吴家去提亲,他便一咬牙说了实话:“我姓马,叫马晓三,吴昕是我女朋友,她爸爸姓吴她妈妈姓金……怎么啦?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呀?!” 女朋友? 陈经理一听的头就更大了,他急忙安抚马小三稍安毋躁,就在这时负责他们社区治安的李警官骑着摩托车鸣警笛,风驰电掣般地赶了过来。原来就在马小三刚被电棒撂翻的时候,保安戊就打电话向属地派出所报了警,这小子刚接受过保安公司的职业培训,所以法律意识比较强,他认为这贼还是应该交给警察来处理。陈经理了解情况之后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把这小子给开了——手贱嘴太快,不宜做保安! 在这里必须给李警官记一次口头三等功,他和他的协警小冯进来一看,都没有问案情,第一句话就先问马小三要不要去医院接受治疗,他甚至还准备帮他叫一辆10救护车来。在这里也必须给马小三发一朵小红花,这孙子真是属鸭子的,他都被揍成一滩烂泥了,但居然还嘴硬,还能强硬地对李警官说:“不去,我去医院干嘛呀……我就是来找人的。他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呀?”不光嘴硬,这孙子在心里还暗下了决心,今天别说是警察来了,就是国防部长来了,自己也必须见到吴昕,这都多少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那小妞被折磨成样子?所以今天必须见到她,必须亲口告诉她,不管天崩地裂还是海枯石烂,自己都会和她携手同行,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承受痛苦和压力!还有拟任丈母娘,今天也必须得见到她,她老人家凭什么就认定自己一辈子都是穷人呀?再说,穷人怎么啦?物质上咱是穷了一点,可精神上丰富呀,难道精神丰富就不配拥有爱情啦?这个问题必须得和她老人家再好好谈谈,哪怕她再给自己几个耳光也得谈,不谈不行!——这孙子他只管在这里发狠,却哪里知道,此时,在1栋6单元606室金副处长和吴昕正为他守着一个极其痛苦的秘密。 吴昕抱着她的绒毛熊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失神地发呆,这几天她虽然每天都睡在妈妈的怀抱里,但依然会被噩梦吓醒,每次醒来都忍不住流泪啜泣。对于后天就要出发的旅程,她极为恐惧。虽然有妈妈陪同,虽然妈妈一再保证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事务,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但一想到到武汉之后自己即将面对的现实,她还是害怕到瑟瑟发抖!而一想到这一切竟是因马小三而起,她更是不寒而栗,身心都冷到了极点,此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地上冻结冰!那个浑蛋,自己那么爱他,什么都给了他,说好的共度今生,所以即使妈妈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压力,自己内心都没有动摇过那怕是一丝一毫,自己的所思所想就是想和他共度今生。那次吵架之后,虽然自己冷落了他几天,但其实第二天自己就已决定,等他回来就带他去小叔那里的寻求帮助,让小叔教他做生意让他自己挣钱,反正绝对不能让他的尊严再为钱而受到伤害。可他竟然早对自己采取了卑鄙无耻的下流手段——他怎么可以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坑害自己呢?他是那么有才华的一个男人,一个可以把菠萝蜜写成蓝色忧郁果的男人,他的才思是那么敏捷,一蹙眉就能把水鸽子的心给写的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可他怎么就不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他,就不相信自己是真的对他许诺了此生呢?他一向冰雪聪明,难道他不知道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不但留不住自己反而会永远失去自己吗?他怎么能如此的人面兽心呢?……吴昕真的希望马小三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当初是怎么答应好好保护自己的?难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包括他对自己心细如发的照顾也是假的?难道他的《昆明爱情》也是假的?一个心灵龌龊卑鄙下流的人,又怎么能写出那么唯美、那么空灵的爱情故事呢?……太多的问号吴昕不寒而栗,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妈妈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些问题?更不知道如果没有妈妈理智而又冷静的分析,自己还要被蒙蔽多久…… “吴昕,你怎么突然决定去武汉补习呀?其实云师大的外语强化班也挺好的。”妮可不解地问。吴昕艰难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把妮可喊过来陪自己?又陪自己什么?那件事情又不能和她说,这不是逼着自己强颜欢笑吗? 而此时正在卧室收拾东西的金副处长,虽然不是探头给女儿一个微笑,但她的微笑同样是如假包换的强颜欢笑,对于发生女儿身上的悲剧,作为母亲她心如刀割,内疚至深的她甚至迁怒于未婚夫老白,如果不是他整天缠着自己,今天这个明天那个,自己怎么会对女儿疏忽到这个地步,以至于让她一踏入社会就吃这么大的亏!为此,她前天还特意找碴和老白狠狠地吵了一架,甚至还向他提到了分手,因为她觉得与女儿的幸福相比,自己的感情生活实在是不值一提。而对于犯下滔天罪恶的马小三,金副处长是真的想把他剁碎了喂狗!所以当陈经理打来电话刚提到马小三这三个字,她的怒火就像神州五号一样嗖地一下就窜进了太空!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伤天害理的小杂种不但找上门来了,他竟然还敢自称是吴昕的男朋友,还敢和保安打架,还居然把警察给招来了!原来刚才那一阵急促的警笛是为自己家鸣放的!自己千方百计地为他的滔天罪恶捂盖子,而他竟然把警察都给招来了,他怎么不带一个军队来呀!!这也欺人太甚了!!金副处长的第一个念头是马上通知大狗子过来,让他来打死这个杂种王八蛋,打死他哪怕自己去抵命都行!——但是,暴怒中的她突然一个激灵,她突然想到,那个伤天害理的小杂种既然敢找上门来,那就说明他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如果把他逼的狗急跳墙了,他将他的阴谋视为吴昕的小辫子拿出来要挟自己怎么办?如果他要挟不成把那件事情张扬出去怎么办?而那又将会给吴昕和自己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到了那时候,即使真的打死那个狗杂种吴昕还能幸福吗?……一想到女儿的幸福,金副处长就没脾气了,尽管她已经气得手脚发抖,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关上房门,平静地告诉陈经理,说那个小伙子是有点暗恋吴昕,但吴昕并没有答应他,所以那小子一直在纠缠吴昕,保安拦住他是对的,她马上就下楼来处理。她叮嘱陈经理在她下楼之前一定看住那个小子,不要让他乱说乱动,更不允许他靠近自己家。放下电话,她微笑着走出卧室,微笑着对吴昕说:“猪猪,你在家看家好吗?我和妮可去一趟超市,给你买好吃的,妈妈晚上给你蒸桂鱼好不好?” 今天是周末,金副处长一大早把妮可喊过来,一是请她陪吴昕说说话,转移一下她的压力;二是因为这妮可是吴昕走弯路的知情人,所以她想通过妮可再了解一些马小三的相关信息,以便“出差”回来之后,更妥善地为吴昕善后。现在她决定让妮可跟她一起下去,由妮可出面先把小杂种约到外面的茶馆,然后她再亲自和他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吴昕知道这事。 吴昕笑着点了点头,她以为妈妈是故意找这个借口,以便向妮可了解马小三的情况,所以她悄悄地捏了一下妮可的手心——尽管她已饱受伤害,但她仍不许妮可向妈妈诋毁马小三,时至今日,她仍在尽力维护着那个挨千刀的小眼睛大混蛋——妮可会意地对她眨了眨眼,让她放心。吴昕松开她的手,这个善良而又体贴的小姑娘,为了让妈妈放心,又特意起身微笑着告诉妈妈,说她晚上不想吃蒸桂鱼,她想吃酸菜乌鱼,所以请妈妈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乌鱼,买一条回来做给她吃。 对于吴昕的要求,金副处长当然是满口答应,微笑着说一定给她买回来,又摸着她的小脸帮她打开电视,翻到她平时最爱看的频道,还特意将声音调大一些。然后她这才微笑和妮可一起闲聊着下楼去了,一直走到小区花园后她这才沉下脸对妮可说:“妮可,那个小马来了,现在就在咱们正大门的保安室里,你帮阿姨一个忙,去把他喊到……从咱们小区出去往右边走拐个弯,街对面就有一个茶室,你去把他喊到那个茶室里等着,我去物业……拿点东西,马上就过去找你们——记着,这事不要告诉吴昕,如果你要是让吴昕知道了,阿姨以后就不理你了,明白吗?!”妮可急忙庄重地点头,大义凛然地接受了这个光荣任务。对于马小三那个小眼睛大混蛋,其实她心里也早憋了不少“国仇家恨”,所以她正想找机会好好痛斥一下那个狗杂种呢,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送上门来了,杂种王八蛋,他胆子还真不小,还真敢来! 妮可走后,金副处长打电话将陈经理喊到小花园,向他了解情况,他们才刚说了几句话,妮可却又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怯怯地告诉她:“阿姨……那个小马被打了……保安室还有警察正要抓他呢……你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原来,义愤填膺的妮可到了小区保安室之后根本就没进去,她在门外伸头一看就被马小三的“激怀壮烈”给吓愣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小杂种被人揍成了鲁提辖拳下的镇关西,他像烂泥一样瘫坐在沙发里,猪头肿脸,青一块紫一块,胸前的破衣烂衫上,更是洒满了桃花一样鲜艳的片状血渍——妮可有些晕血,而且更可怕的是那个小杂种旁边还有一个警察哥哥在厮守着,显然自己是没法把他约不到茶室去了,所以她只能飞奔而回,请金副处长前去亲自处理。 “小陈,警察是怎么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抓人啊?”金副处长问道,心里连连叫糟。 “没抓,没抓,李警官他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没说要抓他……我刚才已经跟李警官解释过了,他不是贼……这就是个误会!”陈经理急忙解释道。又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先去保安室,李警官也等着向你了解情况呢。”(未完待续) 0037——自带水果刀 007——自带水果刀 金副处长并没有同意去保安室,而是又问陈经理说:“你们打他了?”说实话听说那个混蛋被打了,她心里其实是很解气的,但她还是怕事情闹大。陈经理是个好上司,他急忙替他的手下开脱道:“不是,是他先动的手……是这样的金处长,这个小马同志来了以后什么也不说,就硬往你家闯,咱们保安也是职责所在,所以就伸手拦了他一下,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打,小鲁被他一肘子打的满脸是血,鼻梁骨都被打歪了……其他兄弟这才过去拉架……你也知道咱们的保安也都是些小年轻,这中间肯定会有一些互相推搡的动作……我们也不想这样——现在这个人说他一定要见你女儿,所以还是请你去看看吧,咱们一起去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金副处长看了看不中用的妮可,只好无奈地随陈经理来到前门保安室。保安室外已经聚集了好几位闲来无事的邻居,金副处长隔窗朝里看了一眼,尽管她今天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但第一眼她也没能认出马小三——此时的马小三,别说是拟任丈母娘了,就是他亲妈来了,也未必能认出他来——等她定睛认出他的时候,虽说刚才她还在想怎么弄死这个小杂种,但此时真看到这小杂种涨头肿脸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震惊,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心疼,所以她回头怒斥陈经理道:“小陈,你们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啊!” 马小三听了到金副处长的声音,那声音宛若天籁,亲人哪,终于见到亲人了,这一顿胖揍算是没白挨,值了!他立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和他的拟任丈母娘趋面相认,但遗憾的刚才保安丙给他做的那个“高压电疗”实在是威力巨大,到现在他都还没缓过劲来,还是腰酸腿软爬不起来,而金副处长也只是一闪而过,还没等他看清她的方位,她老人家就已经从窗外消失了! 原来金副处长一看那局势立即决定到离她家较远的物业办公室去处理,路上她再次诘问陈经理:“你们把人打成那样……怎么还不给人家送医院呢?” “我刚才说了送他去,他不去呀,他就赖在保安室说要见你女儿,我们也没办法呀!再说了,你不也看见了,我的兄弟不也在那里躺着的吗!不过你放心,我刚才都看过了,他们俩基本上都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陈经理解释道,看金副处长还是面色不悦,他便又说道:“金处长,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这个人可是带着刀来的,刚才保安阻拦他的时候在他身上发现一把刀,李警官他们已经提取了物证,他又说不清你的电话号码,然后你女儿的电话又关机,所以我们真不敢把他放进去!” “什么?他还带着刀?他到底想干什么呀?”金副处长顿足道——关于带刀这个问题,马小三刚才已经回答警察叔叔,他说带那把刀没别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削苹果。警察叔叔也确实没话说,因为他那把刀虽然有十多公分长,明晃晃的刃口也很锋利,但它确实是一把水果刀,是一把在任何超市都可以买得到的普通水果刀,绝非是法律禁止的管制刀具。而且保安也证实,马小三来的时候确实拎了一袋水果,袋里面不光有苹果还有香蕉呢!最关键的是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马小三确实没有使用过那把刀,那刀是在他被打翻之后从他身上掉出来的,所以警察叔叔把那刀收起来的目的也不是什么提取物证,而只是暂时替他保管而已。 不过如果你要相信马小三带那把刀真是为了削苹果,那你就错了。吴昕她们家再穷,也不至于穷到连一把水果刀都没有的地步。而且,就算她们家没有水果刀,但菜刀总还是有的吧,所以真不需要让客人自带水果刀来她们做客削苹果。因此,那孙子随身携带那把刀的目的没别的,就是为了行凶——对他自己行凶,警方术语叫自残,文化人称之为苦肉计,民间的说法叫做耍无赖。为爱而战,耳光挨了,跪也跪了,都不灵,穷途末路的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新鲜有用招术了,所以只好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为他的昆明爱情决一死战——他的计划在胳膊上划一刀……最多不超过三刀,如果三刀之后还不能感动拟任丈母娘,那就是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也没有用了,就只能在她们家门口流血自尽了!没有吴昕,活着也没啥意思了,真死了,倒也痛快!但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奶奶的,这大门都没进去呢就挨了一顿胖揍,把三爷的眯眯眼都给打肿了,人都看不清楚了——我丈母娘呢? 金副处长他们已经到了物业办公室,在了解各方情况之后,李警官首先严肃批评陈经理,他说:“就算是人家先动的手,有寻衅滋事嫌疑,但你们保安队有那么多人,把他制服不就行了,怎么能把人打成那样呢?所以你们保安队必须再次轮训,加强法律意识学习,再这样下去,下次可能就是人命案子了!”李警官可不想在他的管区发生人命案子,因为一出人命案子,过年的奖金就有风险了,所以日常管控工作是第一位的;而对于金副处长,他本着构建和谐社区的基本原则,给了她一个中肯建议:就地调解解决。因为据他了解,那个二疯子就是为情所困,拎着水果来找人,虽然冲击了门卫还先动了手,但被他打的那个保安也就是一般口鼻毛细血管破裂,连个轻微伤都够不上,所以他们警察也拿他没有太多的办法,就是拉到派出所也只能是调解解决。同时,鉴于那个二疯子态度蛮横,性格固执,并有伤在身,所以和他直接对话很难解决问题。因此李警官还建议金副处长赶紧联系他的亲属,看看他爹妈能不能修理他,起码先来一个能管得住他的人,把他弄进医院检查一下伤势再说。 李警官的建议高度契合金副处长的心思,她觉得这小伙子真是英明神武年轻有为,所以她特意要了他的名片,准备将来在合适的时候为他在他们分局领导那里美言几句,老白和他们分局领导非常熟。而马小三的爹娘太远不好找——这就是为什么不能找外省人做女婿的重要原因之一——金副处长便吩咐妮可查找马小三朋友的电话。妮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晋胖子,她觉得那大流氓肯定能把这个小流氓弄进医院,所以她马上按照金副处长的要求给晋胖子打了一个的电话。 巧的是晋胖子刚好就在附近的明德楼等人,听妮可一说他勃然大怒,因为此时他正遭遇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滑铁卢。这个不务正业的职业大流氓,前不久在“割韭菜”的时候,一镰刀下去不小心把老板弟弟用农家肥侍养了很久的,准备春节拿来包饺子的“小香葱”,也给割了。而他老板弟弟虽然不姓吴,但却很有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气魄,二话不说就把他给革职了,所以这几天他正憋着要和老板弟弟拼菜刀呢,没想到马小三那个臭不要脸的死瘦狗却先和人拼上了,揣着把水果刀和他拟任丈母娘耍无赖,欺负女人还是长辈,这不是丢人吗?你想就他那火爆脾气,他能不生气吗?所以他立即飞马杀到,准备一脚踢死马小三那个臭不要脸的,可等他一看骨瘦如柴的马小三被人揍成大脸猫一样的猪头三时,他一弯腰操起一个凳子,当着警察的面就要和那一众保安火并!幸亏马小三此时已经能起身了,所以蹒跚着拦住了他。 陈经理请晋胖子去物管办公室参与调解,晋胖子扔下凳子一瞪眼睛说:“调解个屁呀!人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这不得先送医院呀!”说着他就准备送马小三去医院疗伤。要说马小三也真是条硬汉,这孙子他连晋胖子的面子也不给,梗着脖子说他哪也不去,他就要去二十一栋去找吴昕和他的拟任丈母娘。李警官告诉他,他要找的业主其实根本就不在家,再说这事也和他要找的人没关系,所以建议他还是先去医院,但马小三就不,他就要去二十一栋,还声称谁再敢拦他他就咬死谁,把晋胖子给气得真想也揍他一顿。李警官忙晋胖子拉到门外,小声地和他嘀咕了几句,晋胖子便跟他去了物管中心,见到马小三的拟任丈母娘金玉芳金副处长。 金副处长的态度强硬而又明确:不见,不但她不会去见马小三,吴昕更不可能去见他!因为她早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了,马小三要娶吴昕可以,她不反对,只要他能满足她们的家要求。而吴昕一个星期前就去外地参加gre培训去了,不久后就将出国留学,如果马小三非要见她,那就请他去考托福,考gre,然后去美国与她相见,如果他真去得了,她也不反对!而今天,鉴于事出有因,所以她可以承担保安以及马小三的医疗费。 金副处长当然不是无端强硬的,她一眼就看出晋胖子能收拾所以马小三才强硬起来的。而晋胖子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这胖子也是一条硬汉,尽管他已经被人割职了,但他还是当即替马小三拒绝了金副处长的好意,他说:“行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医疗费就不用了,我兄弟是穷,但他命硬,所以他死不了,您尽管放心!同时我向您保证,就算是他死了,也不会来讹您的一毛钱的!”然后他起身又补充一句:“麻烦您给吴昕带句话,不管以后她到了哪里,也不管她是当了总统还是总理,我老晋都还是她大哥,告诉她,我会让我兄弟认命,绝对不会怪她的,祝她幸福!” 说完晋胖子一秒钟没再多停留,转身就走,金副处长很无语,她急忙使眼色让妮可追出去,对那胖子说了另一番话。(未完待续) 0038——活血化瘀 008——活血化瘀 妮可按照金副处长的交代说了一大堆话,晋胖子只问了她一句:“吴昕还在不在昆明?” “她前天就和宋昊一起去了武汉——晋大哥你还信不过我吗?”妮可庄严地回答道。 晋胖子点点头说:“我信的过你,那就请你把我刚才的话捎给吴昕,再加一句,以后不管她还回不回昆明,十年之内都不要和马小三再联系,那货是个死心眼子,他伤不起——好啦妮可,你留步吧!”说完转身回到保安室,扛起马小三就走。马小三本来还要挣扎的,但那胖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低声喝道:“兄弟,咱要点脸,回家再说行不?”马小三便不挣扎了,实际上他是崩溃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刚才晋胖子一来,他那拼死一战的壮烈情怀就已经崩溃了! 晋胖子将他送到医院做了一番检查,还好,虽然有点内出血,但大部分伤害是皮外伤,清创包扎之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但马小三一定要回家。晋胖子无奈只好将他送回了阳光小区,然后这个不靠谱的死胖子,他去外面买来了三斤牛肉一包花生米还有两瓶58度盘龙江大曲,一股脑地往马小三面前一丢,笑着说:“来吧,喝点吧!这酒好呀,五十八度的包谷烧,活血化瘀,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 马小三同意,他右胳膊被打残了有点抬不起来,他便用左手举起酒瓶咕咚咕咚来了两大口,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杀了他们!” “杀谁?打你的那些保安呀?”晋胖子问,因为他知道马小三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杀吴昕的。果然马小三恶狠狠地点一下头,两口酒下去,他终于找到了释放仇恨的目标和出口,他决定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去找保安甲单挑,摆好姿势被人左右开弓扇耳光的屈辱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挂念的了,爱情死了,没关系,还可以为尊严而战,明天就去! 晋胖子笑了,他抬腿踹了他一脚说:“要刀吗?我刚买了两把张小泉的菜刀,前切后斩,照脑袋劈,一刀一个干净利落脆!你这把破刀不行,真的只能削苹果。”晋胖子说着从手包掏出了马小三的那把水果刀,一脸嘲讽地放在了他面前——他们离开保安室走的时候,李警官把那把水果刀悄悄拿给了晋胖子。 “我要杀了他们!”马小三不去看那把水果刀,只是机械地重复这句话,晋胖子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酒说:“兄弟呀,你死心吧——吴昕真的要去留学了!” 马小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晋胖子将那一大盘卤牛肉推到他面前说:“行啦,来吃点东西吧……你说你他妈的也是笨,怎么能让人把你打成这熊样呢!你那三年兵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他妈的连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呢?我告诉你,以后再打架如果对方人多,打不赢你就得跑,跑不了你就蹲地上,用双手抱着头,抱着头就不会打着你的脸的了,这是基本的打架经验,知道吗?你看看你,好嘛,这脸还有你那嘴——我问你啊,还能吃牛肉不?要不哥去菜市场给你买个老母鸡,咱们炖个汤?” 马小三再现硬汉本色,他夹起一块牛肉,艰难地张开他那“获得式厚嘴唇”,一口吞进嘴里,然后他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大爷的晋胖子,这他妈牛肉不但是筋道十足腱子肉,居然还是重庆风味的麻辣牛肉——“我他妈……一定杀了他们!”马小三一边用力地咀嚼那火辣辣的卤牛肉,一边再次呜咽不清地发狠道。晋胖子再笑,又踹了他一脚说:“行啦,就你那个屁样子,你杀谁呀,来,喝酒吧,多喝点,这酒真的活血化瘀,还止疼!”马小三果然听话,囫囵吞枣地咽下嘴里的牛肉,举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起码喝了二两,虽然被呛了一下,但这脸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他还想再接再厉,但晋胖子又笑了笑,伸手夺下他的酒瓶说:“行啦,等会再喝,现在趁你没醉之前,哥跟你说两句话——” “哥你见着吴昕了?” “没,不过我见着吴昕她妈了。” “吴昕在哪?” “想知道?——那啥……你再喝口酒吧!” 马小三接过晋胖子递来的酒瓶,咕咚喝了一大口。 “得,三呀,有这口老酒垫底,咱哥俩就不掖着藏着了,你听好了——吴昕不在昆明,她去外地学英语去了,有一个叫宋昊的你认识吧?他们俩一起去的,还准备一起去留学!” 马小三再次夹了一块麻辣牛肉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完全无视肿胀的腮帮子和仍在流血的牙龈。晋胖子再次看见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很是不落忍,但为了治病救人,有些话他只能接着说:“兄弟呀,这事你也别怪吴昕?她也不容易,有些话可能会戳你的心窝子,但哥还必须得说,你和吴昕这事,哥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你们俩不合适……我知道你不服气,但这人吧,咱们在社会上混,说白了有时候得有点自知之明,咱这么说吧兄弟,就你现在这状态,给你一辆宝马,你能加得起油吗?买得起保险吗?——什么是现实呀?这他妈就是现实!你不服,不服有个蛋用啊!” “我要——杀了他们!”马小三咆哮道。 晋胖子皱了一下眉,喝了一口酒,一狠心端出了最大剂量的猛药:“马小三,你要杀谁呀?——我告诉你,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你赖谁呀?你告诉我……你那书……写出来了吗?哥以前提醒过你没有?让你不要把自己搞成一个骗子,结果呢?事是你自己做的,时间是你自己耽误的,所以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是你先辜负了人家吴昕,懂不懂?你别跟我瞪眼睛,如果你觉得你接受不了,那你就死去!你看见没,阳台有窗户,五楼也能摔死人,这里有刀,你身后还有电门,你今天敢死,哥明天就敢给你送火葬场,绝对不会让你暴尸荒野!” 这他妈死胖子实在是太狠毒了,他这一刀正中马小三的命门,那硬汉转眼变孬货,一扭脸嚎啕大哭,香喷喷的麻辣牛肉和56度包谷酒都哄不住他。晋胖子放心不少,毫无节操地哈哈大笑,一瞪眼接着骂道:“马小三,你哭你二舅妈呀哭,瞧你那点出息!他妈一个大男人哭鸡鸟嚎的你不嫌丢人呀!你给我听好了,最后一句话——兄弟呀,男人,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扛!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替你答应人家了,从此一刀两断,永不相见!你要是再去骚扰人家那就是打我的脸,咱哥俩可就都没脸了!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兄弟,行不行?” “不行……我他妈……一定要杀了……他们!” “杀你二舅姥爷的咸鸭蛋!马小三你要不要脸啊!——行啦,来,喝酒吧,多喝点,要不你这一身伤……到晚上还不得疼死你呀!”晋胖子骂道,举起酒瓶和马小三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两口,又吃了一块牛肉,然后他就恢复了他的流氓嘴脸,伸手抓了两颗花生米,一颗扔进自己嘴里,一颗扔到马小三的头上,然后有踹了他一脚说:“行啦,别哭啦,一个大男人你怎么跟老娘们似的,还眼泪哗哗的,你能把滇池哭满不?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哎,三呀,要不这样吧,你赶紧喝,把这瓶酒喝完你跟哥走,哥给你找两个,咱冲冲喜!这就像那个画画的小萱说的,解救失恋的良药就是冲喜!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怎么把那仙女搞到手的吗?哥今儿给你说实话,不是我搞她,是她搞我,我就是她失恋之后的冲喜良药,懂了吧?不过后来冲的有点猛,让她稍微有点爱上了我……这是哥失职的地方,但是你,哥给你找两个不粘手的,保证你绝对没有后顾之忧,怎么样?去不去?” 马小三噗哧笑了,有个流氓死胖子做大哥……真他妈……无聊! 而晋胖子看着马小三那个鼻涕与眼泪横飞的熊样,突然就顿悟了,他在想如果自己真把田蛮子打成这熊样,或者那厮把自己打成这熊样,有意思吗?没意思,忒他妈没意思了,不就是一个工作嘛,这么大的昆明哪找不到工作呀,所以他断然决定,放弃和田蛮子拼菜刀的复仇计划——马小三又结结实实地救了他一命,半年后田蛮子醉酒开枪打死了一个对他大不敬的流氓,制造了震惊昆明的“月宫ktv枪杀案”。而他用的那把枪,其实是给晋胖子准备的,命案发生后,他向警察坦白枪支来历的时候提到了这个茬口。为此,刑警队还专门找晋胖子去问过话,从警察局出来后,晋胖子请马小三吃了一顿大餐,以谢他的救命之恩——而此时,救人一命的马小三只是低头垂泪,至此,他不得不承认他那壮怀激烈的爱情保卫战……基本宣告结束了,因为他已打光了他手上的所有牌,死都不行还能怎么样啊! 这个蠢货,他哪里知道,其实他手上还有一对王炸,一对按说可以出奇制胜的王炸。 说到王炸,就得先讲一个据说是源自北大商学院的哲理笑话,话说有三个男人,一天同到一大户人家求亲。女孩家长十分为难,三人一样优秀,该选哪一个呢?于是他就说道:“三位同来,但我只有一女,也不知道该嫁给谁,这样,你们就先说说你们各自的优势吧!”他话音刚落,a男就高声说道:“我有存款数百万。”b男也马上抢着说:“我有豪车豪宅。”个头最矮的c男,最后站起来缓缓地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只有一犬子——现在令嫒腹中。”结果当然是c男独占花魁。专家点评:此例说明,现代社会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不是金钱和豪宅,而是在关键岗位上有自己的人,这才是最无敌的核心竞争力!(未完待续) 0039—谁的王炸 009—谁的王炸 专家说的头头是道,但这的确是一个笑话!而且这笑话也绝对不是什么专家杜撰出来的,这应该是哪个找不到媳妇的苦孩子因嫉恨而**出来的。因为编撰这个笑话的人忽略一项伟大的医疗技术:无痛人流!有了这项伟大技术,当爱情出现不等式的时候,管你什么关键岗位关键人物,分分钟就能给你打成一团血肉模糊的医疗垃圾!而且价格还不贵,只要一千五百八——“不要三千八百八,也不要两千八百八,甚至不要一千八百八,现在只要您拨打圣丽玛女子医院的热线电话,只要一千五百八,就能在不知不觉间流走你的麻烦,留下你的健康!”——这样的伤生造孽的垃圾广告,马小三过去可没少拉,这二年光是圣丽玛女子医院的广告,他起码就赚了两三千块的业务提成。 明白了吗? 没错,马小三的无敌王炸就是他的坏种在吴昕的沃土上发了芽,当初晋胖子给他出的卑鄙无耻的馊主意,实现了。 而金副处长是第一个发现这对王炸的人,一个星期前,正当她为吴马孽缘而操心劳累的时候,几乎已经跟她“友尽”的“老姨奶”也来添乱。那天她在卫生间收拾“老姨奶”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吴昕的“小朋友”去哪了?从吴昕一进入青春期开始,她就按照做妇科医生的堂妹开给她的方子,细心地给吴昕调理身体,所以吴昕的“小朋友”非常准时,而这日子正应该是那“小朋友”来给她捣乱的日子,但卫生间的垃圾桶并无痕迹,金副处长大惊失色急忙喊来吴昕询问。吴昕一愣,这几天光顾着生气了都忘了“小朋友”的事了,但她马上向她妈妈保证——绝对不会。因为她在第一次和马小三“过年”的时候就曾郑重警告过他,她把自己给他是因为想嫁给他,想和他共度今生,而不是为了偷欢寻乐!但是,她现在还不想当妈妈,因为她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小女孩,她害怕也不会当妈妈,所以马小三如果想要孩子就必须等她五年,等她二十八岁以后心智成熟了,她就给他生,生两个都行。马小三完全无条件同意,平常他的安全措施做的也确实很到位,即使在她安全期他仍规规矩矩地“穿袜子”,绝无二话,所以应该——绝对不会。 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请呀,金副处长跌跌撞撞地去药店买来了早孕试纸,验了三遍都是双红杠,她又带吴昕到医院做了一次正式的检测,一纸化验单向他们宣示:没错,就是怀孕了,确认无疑! 吴昕搂着妈妈哭得天昏地暗,她真的不想做妈妈,生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恐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金副处长气得双眼发黑,她想马上定制一个大号的高压锅,一个能把马小三装进去活炖了的高压锅,她判定这一定是那个小杂种在避孕套上动了手脚,他就是要这用这卑劣的手段困死吴昕。吴昕被妈妈的分析吓呆了,她不相信马小三会用这么阴险下流手段坑害自己,他明明是爱自己的呀,但现在除了妈妈的分析,再也找不到其它更合理解释了,被吓傻了她问妈妈该怎么办? 金副处长毫不犹豫地决定:打掉。 金副处长并非是不想当外婆,因为她生吴昕的时候已经年过三十,所以按照同龄人的标准,她早就想升格当外婆了,吴昕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她就为自己憧憬过好多个慈祥外婆的形象。按照她的设想,吴昕最好能去国外,给她生两个外孙一个外孙女,因为独苗吴昕小时候的孤单是她今生最大的遗憾!即使去不了国外,金副处长也想好了,将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为吴昕争取一个二胎的指标,这甚至也是她愿意和老白结婚的理由之一,因为那官僚在计生委很有影响力。但不管是去国外还是在昆明,也不管是生三个还是要二胎,最大的大前提是必须都得是有计划的优生优育,像这样不请自来的……野种,金副处长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也辜负了她多年的心血和憧憬,所以,尽管她知道堕胎会给吴昕造成不小的伤害,但她还是决定除掉这个不请自来的祸害!——当然,这也不能怪她,世间万物人类最大,作为无所不能的大佬,人类为世间万物规定了各自生长的地方,同样是青草,如果长在花园的草坪上,不但有优质化肥可以享受,天干气燥的时候还有自来水可以喝。但如果它长在了农民伯伯的玉米地里,那它肯定会被一锄头给锄死;玉米苗也一样,长在基本农田里那是庄稼,必须倍加呵护。但如果一粒玉米在高尔夫球场上发了芽,那对不起,它肯定也是一冒头就被园丁扼杀的命!这规定虽然没有写在纸上,钉在墙上,但却根植于人心。其实不光是青草和玉米,人类自己的种子也一样,为了保证万贯家业世代永传,为了优化容貌遗传身高,上游的人类悄悄规定,人类的种子也不能不分阶层,到处乱发芽。比如马小三的种子就不适合在吴昕的阶层里发芽,因为那个芽会被她那个阶层亲戚们当作嚼舌头的笑话,所以作为监护人的金副处长仅仅遵命行事而已,真的不能怪她! 而斩草除根不是一件小事,为了确保吴昕的身心健康,同时也是为了方便“捂盖子”,金副处长决定带吴昕去南昌解决这个耻辱的麻烦——去武汉只是对外的幌子——因为给她开方子的那个堂妹从江西医学院研究生毕业之后就留在南昌,那堂妹不但医术精湛,而且从小就和她亲密无间,找她是最合适不过的。她给堂妹打电话说吴昕参加朋友聚会,不慎醉酒然后被坏人侵犯了,更没想到的是还留下了了一个祸害。因为这祸害是坏人在酒后制造的,所以无论是从优生优育的角度上讲,或是从吴昕的前途名誉来说,这个祸害都必须斩草除根!医生堂妹对吴昕的不幸遭遇深表痛心,对金副处长的请求更是责无旁贷,她表示一定会在医疗上给她们提供最大能力的帮助,但对吴昕母女为名誉而不去报案的处理方式,她保留了不同意见。 联络好南昌的堂妹之后,金副处长又交代吴昕,这件事必须烂在心里,这辈子都不能对第二个人提起!更不能找马小三那个畜生去对质,因为搞不好这会成为他继续纠缠的把柄。等去南昌处理好之后就彻底忘了它,这就算是你年轻时代的疯狂代价吧!怕女儿太自责,她又很开明地安慰她说:“人家都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现在社会上这种事情多了,算不了什么,所以你不要想的太多,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甚至还故作轻松地告诉女儿,其实她年轻的时候也差一点犯错误,只是那时候社会风气比较保守,那男的为自己的政治前途当了逃兵,她这才没有犯错!然后她又告诉女儿:“我跟你四姨妈都说好了,到南昌之后咱们住宾馆不去她们家,更不见任何人,你四姨妈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但她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你的身心健康,所以你不用害怕,有妈妈在,绝对不允许你再受到伤害!”最后,金副处长又和吴昕统一了对外口径,对少数几个知道她们外出的人,比如吴爸爸和妮可等,就说是去武汉参加一个gre强化辅导班。 妈妈的安排可谓周详致密,但堕胎对吴昕来说还是不可想象的,她因恐生恨,从拿到确认化验单的那一刻起,她真的恨上了马小三,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他竟然这样对自己,竟然会用阴谋鬼计把自己置于……如此羞耻的境地,自己是那么的爱他,说好的以后一定给他生宝宝,他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怎么又能这么卑鄙无耻呢?吴昕真的非常恨他,所以她不顾妈妈的强烈警告,还是坚持把她的“人生第一骂”酣畅淋漓地甩给了那个阴险卑鄙的无耻之徒,反正自己所有的最宝贵的第一次全都给他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项! 然后吴昕的“初骂脱口秀”又触发了马小三的“彝式抢亲”——说到抢亲,这里还有不为人知的一个细节,那天,就在晋胖子和金副处长谈判的时候,吴昕因为久等不见妈妈和妮可回家,她就想去大门口迎迎她们,但就在她准备起身换衣服的时候,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无聊透顶的孙嘉铭约她去牛犇犇吃肥牛。吴昕当然不想去,她借口身体不舒服拒绝孙嘉铭的邀请。无聊透顶的孙嘉铭又问她手机为什么总关机,吴昕便把新号码告诉了他,姐弟俩又闲聊了几句。放下电话,她的眼泪也下来了,牛犇犇让她想起马小三过去的调皮和可爱,也让她更恨他现在的无耻和卑鄙,这样来回一想,她自然也就没有了下楼出门的勇气和兴致!但如果她下楼出门……也许……地球会为马小三倒转一次,所以,马小三要打架,就应该去揍孙嘉铭那个无聊透顶的大胖墩——只是他永远无从得知这个细节,就像他永远无法得知,吴昕母女其实是在他被胖揍后的第三天下午,飞去的武汉。在武汉住了一晚,逛了逛商场,又往昆明打了几个电话,然后,第二天才又登机去了南昌。 到南昌之后,四姨妈果然像她先前保证的那样,做了她能做的一切保密工作,调动了她能调动的一切医疗资源,在她的精心安排下到医院一查,令人震惊的是马小三的播下坏种居然还是双份!善良的四姨妈甚是遗憾,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妇产科专家心里其实很清楚,吴昕的麻烦绝非是被坏人侵犯而造成的,因为那个小天使的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有犹豫和爱,她由此断定那两个未成形的小东西应该是她男朋友所为,只不过她的那个男朋友有点不尽如人意,应该是二姐看不上他,否则这双胞胎那是多大的福分呀!可现在自己却要亲手扼杀了他们,有时候医生这个职业也蛮造孽的!四姨妈也曾有过劝一劝吴昕母女的念头,但一想到二姐的心气高傲,一想到连想吴教授那么好的人,她说离就离了,所以她又判定,这事绝对不是劝几句就能改变的,节外生枝搞不好还会给二姐和吴昕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善良的四姨妈只能暗暗叹气,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应该放弃的善念,同时也对吴昕母女隐瞒了那个坏种是双胞胎的事实。(未完待续) 0040——基因重组 0040——基因重组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但所谓的无疼人流,绝对是骗子的谎言!你想想,从人类最柔软的宫房里生生地打下一块甚至是两块肉来,而且还是连着心的肉,能不疼吗?不疼才见鬼!——吴昕觉得肉体上的痛楚还可以忍受,但她心灵上的创伤却是用言语难以形容的。从第一次张开双腿接受检查时起,她的内心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屈辱感,这屈辱感又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还债的悲壮情绪。妈妈说的很对,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马小三的,就吃了他一顿破米线,居然就对他动心了,居然就觉得他的小眼睛好可爱,居然就觉得他好有才华……不,他的才华不是觉得,而是真的有,他确实是一个才华横溢男人,而正是他的才华深深地吸引着自己,所以自己才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把一切都给了他,所以自己今天才会流着血泪,耻辱地躺在这里……而即使躺在这里可还忍不住想他的《昆明爱情》,那应该是自己这辈子看过的最唯美最空灵的爱情故事,不知道他以后将如何续写……他还会再写吗? ……这大概就是知己吧! 但就算是知己,也扛不住无底线的心灵摧残,当那一团模糊的血肉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吴昕觉得自己心也被生生地切了一刀,那些原本与马小三紧密相连的组织,无论是血管、韧带、肌肉纤维,或是由这些组织传送的炙热情感,都被这一刀生生地彻底切断了,就算前世真的欠了他的债,现在也还清了,从此,再不相欠! 没错,以债为纽带的感情,债清了,缘分自然也就尽了,剩下的就该是基因重组了。 有些女人拥有一种很神奇基因分子,她们能借助灾难或变故迅速地重组思维模块,让自己一夜之间成熟起来。吴昕就拥有这样的神奇基因,手术后第三天,回宾馆静养的时候,一觉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吴昕,她觉得自己成熟了!她悄悄地告诉金副处长,去年考雅思的时候其实是她故意考砸的,因为她害怕去留学,害怕离开妈妈,但现在她不怕了,她决定要去留学,但不去美国,她想去加拿大。所以她决定回昆明后就好好复习,年底重新考雅思,这次一定会考好。她还告诉金副处长,她现在终于理解了她的苦心,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可以终身依靠的人,所以她还决定,回昆明后就找宋昊好好谈谈,其实宋昊也不是那么木讷,他就是害怕,害怕说错话让自己不高兴,所以不敢乱讲笑话,所以回去她准备给他一些信心……母女俩聊了很多,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吴昕实在扛不住了,终于再次睡着之后,金副处长才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嚎啕大哭,直哭得山崩地裂泪流成河,以这样的残忍的方式让吴昕成熟真的令她痛彻心扉!作为母亲,吴昕的成熟不但不能令她欣慰,反而让她悔恨不已,她觉得自己还是想要过去那个纯洁的、傻傻的、不辩是非的、眼睛永远只看美好事物的宝贝小猪猪,而不是眼前这个自认为自己已是——妇人——的大吴昕!娘希屁!好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波折和痛苦! 基因重组之后,吴昕的心智也呈几何倍数增长,所以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事关马小三人品的专业问题,那颗种子到底是怎么来的?除了马小三在“袜子”上做手脚之外,还有没有其它可能?然后,她就想起上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因为有三天没见着面,所以照例“邪恶”之后马小三心犹不足,继续厚颜无耻地对她上下其手,弄得她也是心如悬旌,但不幸的家里最后一双“袜子”已经裹着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马小三捶胸顿足号称要去洗冷水澡。吴昕疼他,舍不得让他半夜去洗冷水澡,就主动提出了“凌空抽射”的战术。马小三也确实做到了,在关键时刻尽管他万分不舍,但他确实是退出来“凌空抽射”的,他的那些脏东西还弄了自己一肚皮,难道他的“坏种”可以通过肚脐眼游进肚子里?那未免也太科幻太生化危机了吧?而且那次还是唯一的一次,所以吴昕过去一直没往这个方面想。现在,基因重组后她开始怀疑了,为此她找了一个机会单独向四姨妈讲述她和马小三的爱情,顺便向她咨询一下那个“生化”问题。 四姨妈听完之后一把将吴昕搂进怀里,然后她哭了,她看着怀里的这个孩子,这可是一个受过本科毕业教育的孩子,性知识竟然贫乏到如此程度,怎么不令人痛心!更令人痛心的是另一个孩子的“游兵散勇”竟然创造双胞胎奇迹,那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呀!可惜,如今成了令人作呕的医疗垃圾!……娘希屁!大学教育真的再也不能遮遮掩掩了,必须给孩子们灌输科学的性教育,现在,先给这可怜的小吴昕补补课吧!四姨妈从专业的角度帮吴昕确认,她的麻烦应该就是那次“飞弹误伤”而非蓄意阴谋!吴昕心里好受了许多,同样是坏西瓜,但不小心碰坏的和被人蒙蔽故意使坏,那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四姨妈问她还爱马小三吗?吴昕想了想说爱,她还是爱他,爱他的才华,爱他的调皮与他的小眼睛,但是,她不想再和他共度今生了,一点都不想了,她不恨他,也不生他的气,就是不想再和他共度今生了!没有理由,真的没有理由,就像当初她没有理由地就要跟他共度今生一样!现在她就是不想再和共度今生了,也不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所以她拜托四姨妈不要把她们的谈话和“坏种”的真相告诉她妈妈。四姨妈答应为她守密,同时也将双胞胎的秘密再次深埋起来! 在妈妈和四姨妈的精心照料下,吴昕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一个星期后,经过四姨妈和一位专家奶奶的联合检查,她的各项生理指标均正常,可以确认这次意外,并不会给她以后的生育造成任何影响。吴昕母女怀着侥幸重生的感恩心理告别四姨妈,又回到了武汉,又住了一晚,金副处长去商场买了些湖北特产,吴昕在宾馆往昆明打了几个电话,然后第二天她们飞回了昆明。 昆明真是一座人间天堂,吴昕在它的怀抱里,仅仅经过一个月的休养生息,那小脸就恢复了原来的红润。这时候金副处长才轻描淡写地告诉她,马小三曾经来诗书人家,还和门口的保安发生一个小冲突,后来是一个姓晋人把他弄走的。吴昕并不吃惊,因为妮可在一个星期前就已偷偷告诉她了。妮可不向妈妈那样只是简述,她详细地描述马小三被打成猪头三的熊样,以及马小三一定要见她壮烈情怀,妮可还说她虽然不喜欢马小三,但那天却也被他决一死战的精神给感动了,最后,妮可还小心地问吴昕会不会继续和马小三相爱,并表示,如果他们要是想破镜重圆,她愿意为他们象以前一样继续打掩护,即使得罪金阿姨她也愿意,因为马小三额头上的那道血口子真的让她很感动!吴昕摇了摇头,说她不会再爱了,但她决定要和再见马小三一面,为他们业已逝去爱情举办一个像样的告别仪式。毕竟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现在不爱了,那就不能再拖累他了,那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他应该收拾好他的身心去完成他的《昆明爱情》,自己绝不允许那个温润饱满的爱情故事,因自己折戟盘龙江,魂落故纸堆,所以必须有一个仪式做一个了断。为了让妈妈放心,吴昕特意邀她同去,而金副处长为了让女儿放心,则做了一系列周详的安排,毕竟马小三是一个带刀流氓,她不敢也不能再掉以轻心。 接到赴约电话时,马小三正在工人新村与秦老中医谈他的鼻炎与痔疮广告,对于吴昕的邀约,他只说了五个字:“好,我知道了。”但挂断电话,他哭了,当着秦老中医的面毫无顾忌地泪流满面,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他知道吴昕一定会给他打这个电话的,因为那小妞最恨没有结局的故事,所以她一定会向自己要一个结局,自己是懂她的,所以她必须幸福!马小三泪流满面地发誓,一定要让吴昕幸福,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这一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马小三度日如年地终于从周一等到了周三。 周三,下午,四点,三棵树咖啡馆,一场颇具文艺气质的分手仪式正在幸福上演。 吴昕和马小三坐在靠吧台的最南边,金副处长和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坐在靠门口的最北边。小伙子看上去有些紧张,一直攥着拳头,不时将警惕的目光瞟向这边,偶尔也向他身后的停车场里张望一下。 马小三不出所料地瘦成了一道闪电,形容有些枯槁,瘦瘦长长的身形像一条被太阳暴晒三天蛇丝瓜一样,干瘪而又毫无生气。他额头的伤疤已经脱痂了,疤痕没有预想的那么大,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明显。他笑着,但吴昕从那薄脆惨淡的笑容里读到决绝和勇敢,所以她猜到他等会说什么,她猜他一定会让她向他保证幸福!他一定会这么说,自己是懂他的! 吴昕不出所料地憔悴,尽管她面色红润,甚至还胖了一些,但她的脸还是让马小三想到了一个词:玉碎,或者是明珠蒙尘。仅仅一个月,她就失去小女孩的灵性、光泽和那种纯天然的娇嗲呆萌,她的神情甚至有点像离异后的落寞妇人!马小三陷入深深的自责,瞧瞧,这就是自己挚爱的女人,自己号称可以用生命去捍卫她幸福的女人,可现在自己却把她伤成了这个样子,只是因为爱她……无耻呀!……自己竟然以爱的名义剥夺了她与生俱来的巧笑顾盼,那是怎样的巧笑顾盼呀,那是看一眼就能甜三天的美人如焉,但现在全没了……! 无耻呀,马小三!(未完待续) 0041——黑蓝山与狗不理 0041——黑蓝山与狗不理 “您的咖啡,轻慢用!”服务员微笑着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她是新来的,她不知道那杯香甜的伪卡布其诺,其实是马小三的最爱,而吴昕喜欢的是杯苦如汤药的黑蓝山,她想当然地放错位置,但他们都没有提醒她,也没谁动手去换过来。服务员走了,世界安静了,就像小时候语文课文描写的那样,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这安静能杀人,也能诛心! 吴昕决定坚强,她用最卑微的语言恳求自己的心,无论如何都要坚,因为那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干净的了断,决不能让自己的眼泪烙伤他的灵感,那会让唯美空灵的《昆明爱情》徒增一些无奈的伤悲…… 所以吴昕率先开了口。 吴昕:“你瘦了。” 马小三:“有吗?……嗨,我一直都是这么亭亭玉立的,你知道的。” 吴昕:“嗯,我知道……你吃牛腿吃的。” 马小三:“对,牛腿减肥法。” 沉默,两人都努力地躲避对方的眼睛。 马小三:“为什么……算啦——你好像胖了点。” 吴昕:“你想问为什么是吗?——我告诉你,不为什么……就是累了,整天偷偷摸摸的……我觉得累了!还有,我妈妈为我留学花了很多钱,我不想辜负她。” 马小三:“好,我知道了。” 吴昕扭头朝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吴昕扭回头。 吴昕:“你还爱我吗?” 马小三:“爱。” 吴昕:“那……你……放手吧。” 马小三:“因为我爱你?” 吴昕:“嗯……因为你爱我。” 马小三沉默。 吴昕沉默。 马小三:“好,我放手!……那你……” 吴昕:“我……爱过,我真的爱过你,但我也真的累了……别让我说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马小三:“我懂,我也尽力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吴昕:“我懂——我们都尽力了!” 马小三用双手捧起脑袋,从脑门向脑后撸了一下头发。 马小三:“答应我一件事?” 吴昕:“我答应你——我会幸福的!” 马小三笑。 马小三:“总是抢答,会被扣分的。” 吴昕笑。 马小三笑,又撸撸了自己的头发。 吴昕:“别总那么用力拽头发,会谢顶的,你的气质不适合剪光头!” 马小三:“是,我头顶太尖了剃光头不好看……以后,我尽量改。” 吴昕:“好。” 马小三:“好,那……” 吴昕低头从手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咖啡桌上,然后用两根指头轻轻推到了马小三面前。 吴昕:“这是滇池文艺出版社余老师的名片,不过现在文学市场不景气,他们社已经两年没出新书了,但你可以向他学习。” 马小三:“谢谢。” 吴昕:“和余老师不要提我,他不认识我,你就说是妮可介绍的吧。” 马小三:“谢谢,我知道了。” 吴昕抬了一下眼,伸手把余老师揉作一团并丢进了烟灰缸。 马小三:“谢谢!” 吴昕:“对不起……我不能再给你校对了——你不会放弃,对吗?” 马小三:“应该不会——哎,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不让你说对不起……” 吴昕:“答应我不要放弃,不要埋没你的才华,你真的是一个天才!” 马小三笑。 马小三:“吹牛不报税,天才!天天卖白菜吧。” 吴昕不笑,她神情严肃而又执拗。 吴昕:“马晓三,如果你因为我而毁了你自己,那我宁肯没有认识过你!——答应我,不要放弃,别让我为《昆明爱情》而内疚一辈子……一辈子的路太长,背着几十万字的负疚我走不动……求你……” 马小三:“嗨……其实……那只是我的理想,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有你,没你,它都在那里……不过……我答应你,我尽量……不放弃……自己,谢谢!” 马小三抬起头,将目光越过吴昕的椅子看向门口,他讶异地发现那个人的眉眼竟然和吴昕有三分相像。 马小三黯然地收回目光。 马小三:“是他吗——宋大头?” 吴昕咬了一下嘴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马小三的脸飞快地抽搐了一下,太阳穴也突突地跳了两次。 马小三笑。 马小三:“吴昕,你是个骗子——他头不大,眼睛大。” 吴昕:“是,我骗了你——他不光眼睛大,脾气也比你好!” 马小三:“好,那就好……不过你不应该喊他来,对你以后的生活……不好!” 吴昕:“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放心,他很爱我!以后还要做夫妻,我不想隐瞒他。” 马小三的心极痛极痛地抽搐了一下。 马小三:“对啦,还有一件事,我搬家了,你还有……那边的钥匙吧?改天如果有空你去拿一下你的东西,顺便和房东了结一下押金的事。房东说合同是你签的,所以还得请你去办手续。” 吴昕:“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吗?……好吧,我知道了。” 马小三:“好——那就麻烦你了。” 马小三准备起身,吴昕用黯淡的目光示意他坐下。 吴昕:“要去喝酒吗?” 马小三:“嗯?……噢,对,去喝点……最近睡眠不太好,喝一杯好睡觉。” 吴昕再次打开手袋,掏出一盒真空包装的鲜牛奶。 马小三:“怎么又是这个牌子呀?——太味了!” 吴昕:“这个牌子是百分之百的纯牛奶——真的能护胃,不是谣言,相信我!” 马小三接过那盒牛奶,很小心地没有触碰到吴昕的任何一根手指。 吴昕:“现在就喝,一滴都不许剩。” 马小三:“这……不是过期吧?” 吴昕:“过期的也比那些酒好……快喝!” 马小三笨拙地将吸管插进牛奶盒的吸孔里,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不一会就喝的一滴不剩。 马小三:“这奶太味了……骚乎拉嗤的……真难喝……” 吴昕:“难喝也得喝——以后,如果喝酒,都必须提前喝一袋!” 马小三:“我尽量……吧……” 吴昕:“不,你保证——必须保证!” 马小三:“好——我保证!——你相信我的保证吗?” 吴昕:“嗯,我相信——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任何保证……!” 马小三:“谢谢!” 马小三拿起自己的包。 吴昕:“晋大哥好吗?谢谢他一直把我……当朋友。” 马小三:“嗨,你跟他客气什么呀?——他挺好的,不过前两个月被夜总会给炒鱿鱼了,他现在跟老曹合伙卖机电去了。” 吴昕:“晋大哥是个好人!” 马小三:“他?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呢,他是个坏人,但是个好大哥……对啦,他让我转告你——他会看着我的……让你放心!” 吴昕:“好……我放心。” 马小三:“还有,他还说——加拿大——那边冬天冷,让你记着,冬至的时候别忘了吃饺子,不然会冻耳朵的……你们昆明人没有这个习惯。” 吴昕:“好,我记着了……告诉晋大哥——温哥华——那边有暖气,不怕。” 马小三又狠狠地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自己笑了笑,他突然想起老师说地球是圆的。 马小三:“好……我会转告他的。” 吴昕:“好……” 马小三背起了自己的包,他是一个有素质的青年才俊,从不乱丢垃圾,所以他顺手把他喝空了牛奶盒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吴昕勇敢地站了起来。 吴昕“要……要抱抱我吗?” 马小三垂下眼帘。 马小三:“不啦——!” 吴昕垂下眼帘。 吴昕:“好——!” 马小三:“好——!” 吴昕:“马晓三——我们是笑着开始的,你走的时候不要哭,要笑……好吗?” 马小三:“好,放心,我懂!——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给你讲笑话了!” 吴昕:“没关系,我已经听你讲过很多了……” 马小三:“好——吴师——再见!” 吴昕:“好——马师——您慢走!” 马小三点点头,吴昕也点点头,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马小三转身往外走,吴昕用一只手扶住咖啡桌,可她还是站不稳。心碎了,人就容易失去平衡,她不得不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扶椅背,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再一次用最卑微的声音恳求自己的心,再坚持几秒钟,就几秒钟,让自己站着送他出门,因为这一别或许就是诀别,因为那个混蛋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们不爱了,他会一辈子躲着她走,因为他怕……他怕再见时他会杀了那个不爱的吴昕!他会杀了那个不爱他的吴昕?他杀了全世界也不会伤害他爱的吴昕,所以这辈子他都会躲着……依然爱他的吴昕,他做得到,因为他是一个容易极端的混蛋……此刻她希望那混蛋回头再看她一眼,但她知道他不会回头,她懂他……他不会再回头! 果然,马小三没有再回头,他远远地对那位给他上错咖啡的服务员笑了笑,到门口的时候,又对金副处长和她身边小伙子笑了笑,然后就飘然而去了。 真的没有再回头! 马小三真的飘然而去的,出门之后,他就任由空气驮着他的重量,人行道驱赶着他的双腿,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满脑子只有一个信念:不要回头!就这样走着,走到一个街边花台的时候,头顶飞过一架飞机,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飞机傲娇地悠游在湛蓝的天空,连个烟屁都没对他放一个。他无趣地低下头,没想到这一低头居然吐奶了,这是满周岁离开妈妈的怀抱之后第一次吐奶,二十多年不练,技能有些生疏,那奶一拐弯竟然从鼻孔里窜了出来,呛得他气喘如牛,不得不顺势跪倒花坛里,用奔涌的眼泪来冲刷鼻孔的奶水,他不明白,同样都是妈妈十月怀胎,为什么有的人眼睛那么大,而有的人却像他和忆莲姐一样,一生下来眼睛就这么小?而且再怎么长也长不大!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与昆明脐带被切断了,这繁花似锦的春城不再是滋养他的第二故乡,而只是一座他赖着不走的寄居城市。 这城市行人匆匆,因为呕吐的醉鬼不但龌龊肮脏,而且还总是无事生非,所以路人都远远地躲着花台走,倒是一辆德国人制造的黑色轿车踩了一下刹车,但车上的人并有下来,而那车也只是略站了一站,马上一撅屁股撒丫子跑了。 十五分后晋胖子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东张西望地找了半条街,终于在老天津包子铺找到了马小三——这个臭不要脸的二混子,他正蘸着蒜泥猛吃狗不理包子呢,一个人吃了三笼还嫌不够,还在吆喝让老板给他再来两笼,气的晋胖子一扬巴掌,不顾周围顾客的异样眼光,怒吼一声:“老板,给我也五笼!” 至此,马小三先生的昆明爱情才宣告……不好意思……还未宣告结束呢,就像《十面埋伏》里的章子怡小姐一样,他的破爱情虽然屡遭致命伤,但就是不肯乖乖地死去,三天后,它还要再做一次垂死挣扎,地点就在他犯下罪恶行径的阳光小区。(未完待续) 0042——垂死挣扎 004——垂死挣扎 三天后,金副处长陪吴昕来到阳光小区,按照她的意思留在这里的那点东西就不要了,拿回来看着也糟心。但吴昕不同意,这小妞有个怪癖,她用过的东西尤其是她穿过的衣服,即使不要了,也得她自己亲自处理,否则她心里会不舒服,会觉得别人脏了她的东西,所以她一定要去取回她的东西。金副处长拗不过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来,让别人跟着来,显然也不太合适,没办法只好亲自陪她来了。 到阳光小区,一进门金副处长就被眼前景象给吓住了,她本以为这里会凌乱不堪,但没想到马小三清洗打扫这屋里的一切,从客厅到卧室在厨房卫生间,所有的地板都纤尘不染,光可鉴人。而卫生间的盥洗盆、马桶、浴缸以及厨房里的洗碗池、操作台、抽油烟机等,就像用云南白药牙膏刷了三天三夜一样,个个都是明眸皓齿,烁烁生辉,晃得人眼睛生疼。至于卧室的衣柜,饭厅的餐桌和客厅的茶几、电视柜等家具就更不用说了,不夸张地说像饭厅里的那个餐桌,局部都被擦脱漆了! 不仅清洗打扫,更吓人的是马小三还包装了一切。吴昕所有的东西全都集中在客厅。衣服,他买来了一大两小三个滚轮行李箱,大的装秋冬季的厚服饰,中的装春夏天的薄衣服,最小的那个则是吴昕贴身穿的内衬衣。打开这三个箱子,该干洗的都套着干洗店的塑料袋,该水洗的都散发着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而那箱内衬衣,则用食品级的收纳袋分门别类地分装着;床上的被褥和毛毯,清洗晾晒之后,先用干净的大塑料布包裹起来,然后再用尼龙绳左一道右一道,按照解放军行军的标准打成两个结实的背包,那家伙别说灰尘进不去,就是下雨都不怕;鞋子,能打油的全都打油了,不能打油的也用专业清洁剂都擦拭了一遍。同时,为保证鞋子的造型,所有鞋尖里都塞进了一坨揉软了的报纸——没错,所有的报纸都是那该死不死的《都市时报》——然后有鞋套的都套上鞋套,没有鞋套就用沃尔玛的塑料袋来代替。最后再按着鞋子的耐压程度,分层放进了一个大纸箱,每放一层还就搁一张硬纸板,以确保不会因受力不均而压坏其中的任何一双鞋子;那块可以背靠着背聊聊愿望的纯毛地毯,先卷成了一个圆筒,然后再按照捆被褥方式也给捆了起来。最夸张的是那张可以摇啊摇的摇椅,它是用床单撕成的纯棉布条一点一点裹起来的,层层叠叠密不透风,乍一看还以为那是异型木乃伊呢;而厨房里的餐具、水杯、酒杯,以及吴昕的首饰、化妆品和她的个人洁具等,则分别收纳在两个透明的塑料储物箱里。易碎的全都用揉软了的报纸一层层包裹了起来,贵重的又单独套了硬纸盒或者是可以扎口的塑料袋。总之,吴昕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支已经用了一半的牙膏,都被收拾的妥妥当当,分毫不差一丝不少。而马小三的东西——他二舅妈的咸鸭蛋——那个小气鬼他连半根线头都没留下,但在客厅茶几上,他放了两卷尼龙绳,一卷封箱胶带,还有一把用于剪绳子的新剪刀,那剪刀不是王麻子牌的,而是张小泉牌的! 吴昕哭了——被马小三的字给丑哭的——在所有包装好的行李箱上,都牢牢地贴了一张白纸,纸上用红色大记号笔分别写着145的序号和箱内物品的名称,以及小心轻放之类的警示。说实话,马小三字写的确实不咋地,又臭又犟,又丑又硬,吴昕从1号刚看到4号,就被这字给丑哭了! 4号行李就是那台昂贵的戴尔电脑,马小三不仅找出了原来包装箱,认真仔细包装了起来,如果吴昕开机的话她还会发现,那狗东西还清洗了电脑的硬盘,除了她的个人文件,他删空了一切,连“瘟逗死叉屁”系统都是重做的。但让吴昕流泪并不是这些,而是马小三画在4号纸条上那碗豆腐渣——当然,这世界,除了吴昕之外没人知道,那坨像狗屎一样抽象画其实真不是狗屎,而是一碗用于羞辱她的马氏豆腐渣——原来吴昕虽然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小女孩,但其丢三落四的技能却不比大咧咧的女汉子差,她从小到大丢的东西,别的不说光是钥匙起码就有两公斤!而且这家伙还超级不喜欢收拾东西,比如她的包,什么钥匙手机化妆品零食全部混在一起,往往为找一个东西,而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但还不一定能找到!而马小三呢,这孙子虽然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男人,但却很是心细,和吴昕相恋之后,他更是心细到的令人发指程度。吴昕无论找什么东西只要给他打电话,他都能准确地告诉那件东西的具体位置。而她与他一起出门就更不用说了,渴了,一伸手肯定有水。饿了,一张嘴就有巧克力。下雨,打开包肯定有雨伞。手机,永远不会没电,回家,一掏兜就能摸到钥匙。甚至,在她生理期的前一天,他都会给她放好卫生巾……总之,不管是她想到的或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得到。有一次他们去青龙峡玩,吴昕卷起裤腿下水去捞小鱼,很快找到童年的感觉,玩的很是开心。更开心的是上岸之后,马小三让她坐在石头上翘起腿,他先用矿泉水给她冲洗小脚丫,冲洗干净之后他竟然从自己包里掏出她的擦脚毛巾和一双干净袜子!所以吴昕曾不止一次感慨说:“马晓三,和你在一起真省心,出门不用带脑子,回家就可以当傻子!”马小三回击她说:“你别扯了,你还不用带脑子!你倒是想带,但你有吗?所以请你不要侮辱傻子,人家傻子都还有二两脑子,而你那一脑门子全是——豆腐渣——马氏豆腐渣!”然后,那混蛋就画了一碗抽象派的豆腐渣,没事就拿出来贴在吴昕的脑门上,以此来提醒她别忘了带自己的脑子,但吴昕还是嫌累,所以即使受尽侮辱,她也不愿意带自己的脑子,她还是喜欢借用他的脑子! 但现在,马小三把那碗“马氏豆腐渣”倒扣了过来,吴昕知道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从今以后,真的要带自己脑子了——带自己的脑子,吴昕嫌沉,所以她一头扑进金副处长的怀里,一时间泣不成声。 吴昕的悲戚和马小三令人发指的细心也令金副处长为之动容,这一刻,她真的有一点怀疑自己发动的那场狙击战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这满屋子一看,她承认即使自己给女儿收行李也达不到这个级别。尤其给行李编号,这个创意实在太适合吴昕了,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小眼睛畜生确实是对女儿用了心的!而且,在三棵树喝完咖啡之后,当天夜里吴昕也告诉了她,那个“祸害”是“飞弹误伤”而非蓄意阴谋。所以现在她搂着酣哭不已的吴昕真的有一些纠结,她甚至开始问自己,难道孩子的相貌和家世真的那么重要吗?那一定是衡量婚姻的法定标准吗?她还问自己究竟瞧不上马小三什么?…… 吴昕整整哭了一分钟,只要她再哭二十秒,金副处长就扛不住了,她就会亲自给马小三打电话,以到任丈母娘的身份,喊他现在就跟她们一起回家吃饭,她给他们做她最拿手的鸡枞焖鸽子,吃完就送他去云大文学院进修,然后哪怕是自费也要给他出书,并从此把他当作亲儿子来看——如果真当自己的亲儿子来看的话,其实那孩子的眼睛也不算太小,其实他的小脸也挺周正的,就是身子骨太单薄了,得给他补,等孩子身上贴点肉胖一点就俊了,就好看!——但吴昕只哭到一分零五秒就嘎然而止了,不是她不想再哭了,而是因为房东先生来了,手里拿着租房合同,嘴里还哼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娘希屁! 他来的可真是时候! 如果苍穹中真有因果报应,房东先生来生一定会打光棍。即使下辈子他仍然拥有三套房产,仍然是无所事事的公务员,但他也一定讨不到婆娘,因为这是他今生欠下的,注定的——在房东先生的干预下,吴昕母女很快恢复了理智和冷静,迅速地处理了阳光小区的相关事务,很快回归到了她们原有的生活轨道,一如昆明太阳,绚丽而又多彩。 到这之后,马小三的昆明爱情才算是寿终正寝,他的心也碎成了一道昆明名菜:老奶洋芋。他花了两周时间才收拾好自己的残骸,然后挣扎着干了这么几件事: 第一,他挑了一个吉日良辰又到桥头香去吃了一碗过桥米线,当然还买了六盘卤菜。而且,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又邂逅万家康的那个小美女。那小美女还穿着她们店里的工作服。不过,现在她不好欺负了,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又帅又酷的男朋友。俩人就在他背后餐桌上吃米线,小美女脸上的幸福比汤碗里的丰油鸡汤还火热,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对她男朋友讲过她鼻孔飞米线的糗事?马小三怕她认出自己会尴尬,本着与人为善的基本素质,他一直低着头吃,但一想到一年前那凌乱的画面,他还是很不厚道地偷笑了两回,眼泪都给这孙子笑出来了,大颗的泪珠落在油汪汪的丰油鸡汤上,竟然意外的滚成一颗小水球,要用筷子去搅才能将它氲开……马小三觉得今天鸡汤有点咸。 吃饱喝足之后,他干的第二件事是翻出《昆明爱情》手稿,恶狠狠地将其改为《干掉爱情》,然后又以金副处长为原型,草拟了一个尖酸刻薄、心理变态的老巫婆形象——这他妈应该是携私报复吧?——所以金副处长对他的评判一点都不错,这孙子就是一个品格低下没节操没道德的下流胚子!人家亲妈妈爱自己的亲女儿有什么错?他竟然因此携私报复!这还真应了那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所以这文化小人真不能得罪,听说陈世美就是被这种文化小人给阴的,人家其实是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官僚,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秦香莲。 给《昆明爱情》改了个新名字之后,马小三干的第三件事就有点疯癫了,这孙子他悍然决定——戒烟!(未完待续) 0043——失心疯 004——失心疯 戒烟! 马小三是上中学时候跟着小伙伴学会抽烟的。那时候他抽烟,他妈妈用扫帚疙瘩抽他,但因为是亲妈,所以下手太轻,未能一举打掉他的好奇,最终让他养成了这恶习。所以从初中算起他的烟龄已有十多年了,烟量也达到了一天最少一包的作死标准。这么多年抽下来,别的不说,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烟的热爱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对他妈妈的热爱程度,因为他从没想过少抽一条烟,然后把那烟钱寄给妈妈,尽管那是他亲妈。 年复一年,为了表彰他有钱买烟抽,没钱借款也要买烟抽,借不到钱在烟灰缸里捡烟头抽的欠抽精神,国家烟草部、卫生部、财政部、工商总局、税务总局等七部八委联合颁布命令,特别允许他在嗓子眼豢养一头小流氓——这个小流氓还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流氓,它最大的爱好不是吹口哨滋扰妇女,而是经常客串没天良的车匪路霸。它长期盘踞在咽颊、上颚及扁桃腺一带,拿把破刀子往路中间一横,无论是饭菜瓜果或酒水饮料,只要从它面前过,它咔嚓就是一刀子,咔嚓就是一刀子。但因为它不是专业劫匪,所以它的刀子往往捅不到饭菜瓜果,而是深深地攮进了马小三扁桃体里。然后等到那流氓拔刀子的时候,就会友情赠送给马小三一股刺痛……那一股袅然而起的刺痛,对于受虐狂来说确实是一种美妙的享受,但对于正常人来说,那他妈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更过分的是如果感冒了,万一感冒了,别说饭菜瓜果了,马小三咽口唾沫,那个小流氓都能狞笑着捅他一刀子!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找不到医生也找不到消炎药时候,就这种一口“素燕窝”捅一刀子的游戏,那小流氓用左手就把马小三给玩残一百多次!最嚣张的时候,甚至连说话打哈欠亲个小嘴都不行,只要动嘴那小流氓就捅刀子,直把马小三给折磨得都想以掐死自己方式与小流氓同归于尽! 而这小流氓带给马小三的唯一好处是他可以借此逃酒,在夜总会的时候他就借嗓子疼来逃酒——他真不太愿意喝酒——但他的大哥晋胖子不同意,那个倒霉胖子说有病你就去医院躺着去,说不定还能趁机泡一个小护士。但现在你坐在饭桌上而不喝酒,那就是装病作死,你就别怪我用包谷烧给你洗洗头醒醒脑!马小三真是怕了他,所以就先来到他们夜总会附近的社区小诊所。诊所里有一位羊大夫,是个高人,他拿根碘酒味的冰糕棍翘开马小三的后槽牙,只瞅了零点三九秒就庄严宣布:发炎了,输液吧。 输,听大夫的。 从十万单位的青霉素开始输,很快就输到了八十万单位,输到最后他真的可以和诊所里的小护士眉来眼去了,可那个小流氓还是隔三差五地来捣乱。马小三很着急,羊大夫很生气,他说既然你这病根这么顽固,那咱们放大招来点狠的吧,不输青霉素了,我给你换“先锋96号”吧,那药的效果相当歹毒,你也别心疼那几个钱了,咱先输一个星期再说。 行,听大夫的。 马小三又乖乖地躺到了病床上,来了一个星期的“先锋96号”,效果还真不错,通过这次严打,终于把那小流氓给判刑收监了。可谁也没想到仅仅消停才一个月,那个小流氓竟然越狱了,他又回来了,而且回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为祸作乱。 这一次,因为打听到那小护士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所以马小三也就不再相信羊大夫了,他转头直奔当初划他肚皮割他下水的那家大医院,早上五点钟就去排队,花二十五块抢了个专家号。要说这专家就是专家,人家看的那叫一个细致,不光拿碘酒味的冰糕棍反复扒拉他的口条,还让那些漂亮的小护士用显微镜验了他的血尿粪,用x光透视了他的心肝肺,总之楼上楼下那一通折腾,最后在一大堆化验单的佐证下,老专家终于得出了正确诊断:慢性咽炎! 有了科学的正确诊断以后,专家并不急着开处方,而是态度和蔼地问马小三是打算保守治疗还是一次性根治?保守治疗就是吃药,输液,慢慢消炎。不过,老专家提醒他,因为前期被羊大夫用药过度,所以他的体质已经有了抗药性,因此需要…… 还需要个屁呀?马小三一听就急了,根治吧!保守治疗别的不说,就天天来你们这输液,我的天!谁不知道你们收费室是把葡萄糖当作按xo的来卖的呀,那价格杨百万他们家也输不起呀!根治吧,必须根治——马小三当机立断要求根治,他请求老专家不管用什么手段,这次一定要帮他彻底弄死那个小流氓,那混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老专家和蔼地微笑,说要根治也简单,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二十八楼光子核能照射中心,我院刚从美国引进了一台moneytakeout-8000型超冷激光离子治疗仪,一道红光直接把你这个病灶给它炭化掉,就彻底解决了。马小三大喜,连说对对对,就这么干,必须把龟儿子烧成炭,想想我受的那些折磨,别说8000型,就是10000型我也认了,只要能彻底烧死那个龟儿子! 然后他交了钱,去了二十八楼光子和能照射中心。果然,老专家真不是说笑的,从美国引进的那个超冷激光离子治疗仪也不是吃素的,一道红光之后,它不光烧光了马小三的钱包,也确确实实烧死了那个折磨人的小流氓。这才让马小三能在吴昕面前呈口舌之利,并最终用花言巧语哄骗了那个傻姑娘。 但遗憾的是仅过了三个月,那个被烧成炭了的小流氓居然又复活了。而且,这一次来势之汹,竟然达到了连和吴昕好好亲个嘴都不能的凶残程度,一亲就咳,一亲就咳,是忍也忍不住,憋也憋不了!马小三真是怒不可遏,他急忙又跑到医院去问老专家,这他妈是个什么情况? 老专家也奇怪呀,对呀,这他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暮光之城僵尸复活?不能呀,科学家已经证实世界根本僵尸又何来复活之说呢?于是,他拿起那根碘酒味的冰糕棍,寻宝似的又在马小三的嘴里扒拉一上午,终于看明白了,摘下老花镜他慈祥地问马小三,小伙子你是不是天天吃香喝辣的还熬夜跳舞不睡觉对不对?让你多喝水少喝酒你也没听我的话是不是?告诉你吧,原来的病灶并没有复发,但它旁边搬来了新邻居,再烧一次吧,这一次把范围扩大到0mm,但0mm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这样你先去把这二十一项常规检查给做了,然后我再给你开单子,你再去二十八楼,请那里的大夫再帮你烧它一次。 还烧?还不打折? 爷爷——马小三被吓的直叫爷爷——爷爷,麻烦您再戴上老花镜好好瞅瞅,这病例上写着呢,自费,没医保,也没地报销去!上次就跟您说了,我们家八代都是小市民,真没出过土豪,您别不信呀,我给您说实话,我长这么大就吃过一次茶叶蛋! 专家爷爷人家只管治病救人,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医保茶叶蛋,唰唰他几笔就开出了第二张龙飞凤舞的超冷激光离子单。马小三接过来一出门就给擤鼻涕了,去你的moneytakeout还8000型,辛辛苦苦挣那点老米钱,全拿来给你们院长买lv裤衩了!得了,不和你们玩了,哥哥我去找中医,祖国医学博大精深,草根树皮都能治大病! 挥别西医老专家,马小三跨上他的春花自行车,直奔位于文庙斜街的中医院。中医奶奶鹤发童颜,慢里斯条还爱笑,她说咽炎是心火肝热,是内分泌失调的慢性病,急不得,要治病先调理。我给你开个方子你照单抓药,一天两顿砂锅煎服,先吃三个月吧,三个月后看看效果,如果效果不明显,咱们就调整一下方剂的配伍——哎,小伙子你先不要着急掏钱,中药便宜吃三个月也花不了你几个钱,但在吃药之前我有几句话必须先嘱咐你,你要谨记,服药期间:忌烟忌酒忌油腻,油炸煎锅全放弃,辛辣酸咸少吃点,熬夜动怒要不地,鱼虾海鲜是发物,牛羊狗肉都远离……简单地一句话,你去花鸟市场买个兔子,这三个月它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 对于中医奶奶的医嘱,马小三尚未发表意见,吴昕先不干了,她说你都小白兔了那我怎么办呀?没有肉我活不了,我就要吃肉,还必须得是麻辣的!——哎,哎,哎,对啦,说到吴昕,这看病的情节就得拐个弯——吴昕为什么不劝马小三戒烟呢?可以肯定,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强令那孙子戒烟的人,她为什么不劝马小三干脆把烟戒了呢? 不是不劝,劝过,而且吴昕特别反感抽烟这种恶习,比如金副处长的男朋友,也就是她的拟任继父老白同志,只要在她们家抽一口烟,即使过一个星期她还是能闻出来,她仍会捏着鼻子对金副处长抱怨:“真过分,又放毒,臭死了!” 不但反感别人抽烟放毒,而且吴昕也心疼马小三的身体,也特别烦他一亲嘴就咳嗽的毛病,所以她真的劝过,只是架不住人家马某人有抽烟的正当理由啊! 马某人说:“妹娃儿,你给我听好了,哥抽的确实是烟,但勾引的是灵感!你回家找本《新华字典》查一查看一看,哪有作家不抽烟的呀?不抽烟我去哪找灵感去呀?你以为那灵感是康师傅的调料包呀,打开方便面就能找到两大包?不是,灵感是什么?灵感就是耗子洞里的小米渣(注:就是迪斯尼的那个杰瑞),它躲的老深了,老滑头了,你不用尼古丁来勾引它,累死你抓不着它!所以,你以为我愿意抽烟呀,我不知道它对身体的伤害?说白了我这是为艺术献身懂不懂?艺术,我们先不谈高深莫测的文学艺术,跟你聊你个文盲也听不懂!咱们就先你说说你最喜欢的歌唱艺术,唱歌,你别光跟淑华大妹子在那背靠背摇啊摇,你也听听人家晓琪姐姐是怎么的唱的,‘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的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什么是经典?经典就是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什么是意境?意境就是我这手上的这个淡淡的烟草味道!懂不?这才叫艺术。你说那姚谦姚大师他要不抽烟,他能写出这么振聋发聩直击人心的歌词吗?这词要搁过去,那就相当于李清照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懂不?你个大文盲!” 【作者***】:第三章:家有余粮心不慌(未完待续) 0044——继续疯 0044——继续疯 所谓听君一席话脑子变豆渣,吴昕一想也对,作家不抽烟那不就相当于厨子不吃肉嘛!而厨子不吃肉那也太逆天了呀,确实不符合自然规律。所以最终她劝降不成反而被马小三那混蛋给策反了,这个糊涂小妞不但不再劝马小三放毒,还就此患上了严重的“选择性歧视症”。同样是抽烟放毒,对马小三,她不但给他买好烟,还殷勤地给他点火,还经常抓起他脏爪子贴到自己的小脸上,然后意醉神迷地深吸一口气,再自我陶醉道:“马老师——你说的对,你的手上真的有我熟悉的味道!”而对她的拟任继父老白同志,她动辄威胁:“妈妈,你告诉他,下次他再敢在咱们家放毒,我就报警,打119,让消防队的武警抓他去坐牢——臭死了,还抽!” 得——姚大师,你就淡淡地坑那些“图样图森破”的无知少女吧! 好,拐玩吴昕被洗脑的弯之后,再回到中医院,你想吴昕那么宽容大度,马小三能舍得让她跟自己吃素呢?当然不能!所以这孙子中药照吃,牛羊狗鱼虾也照吃,烤韭菜烧豆腐也照吃,按照中医奶奶的吩咐,接连吃了三个月,见效,把他积年的便秘给治好了,一天两趟,那叫一个顺畅。 虽然“出口公司”是顺畅了,可这“进口公司”还油煎火烹呢,怎么办呀?就在马小三考虑要不要换个巫医或神婆来试试看的时候,有个高人给他出了一个高主意。 这个高人就是妮可,有次他们三人在锦龙大酒店十八楼的旋转餐厅吃黑椒牛排,马小三刚好有点小感冒,咳得像个肺痨,一边吃药一边还烟不离手。妮可嫌他吐沫星子乱飞脏了自己的牛排,就从手包里掏出自己的烟递给他说:“马晓三,你别光吃药,我觉得主要是你抽的烟太冲了,来你抽我的试试,这个烟的味道特别淡,抽这个你肯定就不咳。”怕影响自己的淑女形象又她补充道:“我不抽烟的哦——这是我给我们科长买的,我们科长抽烟。” 马小三有点犹豫,因为妮可递给他的那盒烟是专为小资打造的女士烟,那烟纤细苗条亭亭玉立,通体雪白柔若无骨。妮可用兰花指一夹再配上她那靛蓝黑的美甲,确实能平添二斤妩媚,三碗闷骚!可自己一贯是以猛男形象混江湖的,要把这娘炮烟往嘴上一叼,那不成泰国人妖韩国花男了?所以他有些犹豫,但没想到吴昕也跟着架秧子起哄,嘻皮笑脸地怂恿他试一下。对妮可,马小三可以不屑一顾,但吴昕发话了他就必须遵章照办,多猛的猛男都必须为爱做出牺牲。于是他勉强抽了一支,然而却惊讶地发现,妮可这个大瞎话篓子这次没有撒谎,她的这个烟和自己平常抽的烟比,确实能淡出三个水鸽子来! 马小三从此抽上了娘炮烟,虽然他嗓子里的小流氓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屠刀,但他却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人格代价。晋胖子一见到他抽烟就会问身边的女士:“哎,几位大姐,你们谁有口红呀?借咱们马大妹子搽一下——马大妹子,来来,搽点口红,你那个烟没有口红不性感!还有你那手型,不对,你抽这个烟不捏兰花指,那就是公开耍流氓!”就连小半截也他娘的跟着起哄,追着屁股问马小三:“马孃,你和吴阿姨你们俩谁是p谁是t呀?” 谁是p谁是t?……啥意思?……哦,噢——明白了,就是那谁和那谁的性别假定位,这个小砍头的他怎么什么都懂啊,这么偏门的专业术语他也知道! 就那么折磨,就这么羞辱,马小三都从来没想过要戒烟,现在突然要戒,有啥正当理由吗? 有,以毒攻毒! 昆明爱情灰飞烟灭之后,一直在天昏地暗的世界里行尸走肉的马小三无意中发现,如果故意忍着不抽烟,憋到抓心挠肝,满屋子乱窜,恨不得用脑袋撞墙时——哎——那种因思念而引发的心绞痛似乎能减轻一些,于是他立即疯狂地爱上了这种暴虐的行为艺术!这也算是急病乱投医吧,总之只要能减轻对吴昕的思念,别说是戒烟,就是让他变性,估计他也愿意试一试,因为那种因思念而起的痛,实在是太他妈的正宗了,半夜,不小心翻个身,都能把心绞成另一道官渡名菜:黑三剁!而能抵挡这痛的唯一方式,就是忍着不抽烟,用煎熬给思念下绊子,用抓耳挠腮替代那汹涌而至的巧笑嫣然,所以这失恋也未必都是坏事,其副作用如果调理得当话,也能干点好事,就像有些细菌可以致病,但也可以帮助我们干掉致命病毒一样,关键是看你怎么用! 当然马小三是不会公布他的戒烟真相的,男人嘛,总喜欢装叉,明明含了一口黄连水,却偏偏说老子就喜欢纯天然的通便茶,所以他对外宣称的他戒烟理由是为了励志,比如他对小半截就是这样说的:“男人就得对自己狠点,连烟都戒不掉,那你还算男人嘛!”因为心里有恨,所以他又备注一句:“什么他妈烟草的味道,还蛋蛋的——男人,成不了事,别说是烟草的味道,你他妈就是蛋蛋的麝香味道都没用!” 不光戒烟的创意新颖,这疯狗戒烟的手法更是变态。别人戒烟都是买戒烟灵、戒烟宝、戒烟糖,或者瓜子花生糖果什么的先占着嘴,然后再采取递减戒断法,就是今天抽五支明天抽四支慢慢就不抽了;马小三不那么干,这疯狗买来四包好烟,全部撕开口,身上揣两包,枕头边上扔两包,然后断然宣布一口戒,他告诉小半截:“从现在起,如果你再见到马叔抽烟,抽一口你就咔嚓给马叔一个大嘴巴,你咔嚓给马叔来一个大嘴巴,马叔二话不说立马就给你一百块钱——如果我要是食言,我就是你孙子!”他那阴森森的表情再配上空洞洞的小眼睛,说实话,比贞子小姐从电视里爬出来时还恐怖,所以吓的小半截撒腿就跑,满头大汗地找到晋胖子,喘着气对他说:“晋哥——马叔这回是真疯了——你有空吗?你要是有空的话,咱哥俩送他去防疫站打个疫苗吧,别回头他再咬着人就麻烦了!” 晋胖子半信半疑,他信马小三会疯,但不信他能戒烟。于是他立即给马小三打电话,请他来吃饭喝酒。席间,他和小半截轮番打击,轮番诱惑,轮番对着那个疯狗的脸不停地吞云吐雾,但那疯狗真的不为所动,真的是彻彻底底的一口戒!而他买来那四包好烟,后来都放发霉了,他也没抽一口,所以最后晋胖子也信了他的邪,也承认马某人要是疯起来那真是相当的邪行! 邪到什么程度呢?——令人发指! 令人发指的是从宣布戒烟的第二天开始,马小三同时开始起床晨跑,五更天,全城都睡得死死的,他不睡,他起床跑步,一跑就是五公里,十公里——令人发指的是,他边跑边给晋胖子小半截他们挨个打电话,提醒他的好朋友起床撒个尿再睡!你关手机,他就打传呼,你把传呼也关了,他就不辞辛劳地亲自跑过来,咣咣地砸你家的门,就为喊你起床撒尿! 令人发指! 马小三干的第四件事令人发指的事是——不知好歹。 小半截从他娘那里骗了一笔钱,因为看重马小三张嘴就来的瞎话能力和他所谓的媒体关系,所以特来诚邀他合伙开广告公司,条件是哪怕他只投一块钱,他也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但马小三却一口回绝了,小半截吃惊不小,心说这土贼穷的连他挚爱的女人都跟人跑了,现在给他当二老板的机会他还不干?什么情况?嫌少? 因为确实需要一个做业务的副手,小半截一咬牙伸出三个指头说:“马叔,二十,百分之二十,真的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再多我妈该不干,其实也不是我妈的事——算啦,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妈不放心我,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合作,她说你说话办事挺老成的,搞业务也是一把好手,而且人品也不错,说跟你合作的话你不会坑我。其实这些话我妈不说,我也知道,咱爷俩这关系,一碗米线分着吃的情分是吧!关键这里面不是还有那个老男人的嘛,就是姓房的那个老土狗,我妈给我的这些钱不全是她的……他也有份你明白了吧,所以那个老土狗要挂名当公司的监事,如果给你股份超过百分之二十他肯定有意见。要不这样,你先帮我把公司做起来,等赚到钱了,咱爷俩再商量行不?你要不来我在我妈那里不好交代,搞不好她就不给我投资了!” 马小三有点鼻酸,其实他并没有见过秦阿姨几次面。原先在老万公司的时候,小半截因为和他妈也就是秦阿姨有隔阂,常年不回家吃饭,而遇到被逼无奈不得不回家吃饭时,他喜欢拽着马小三去他家做陪绑。去了几次之后,马小三觉得秦阿姨其实是一位挺善良挺可亲的阿姨,虽然她年轻时因为感情问题而抛夫弃子有点自私,可毕竟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对吧!更何况她现在为了补偿小半截,对他的是相当的溺爱,有两次说起他小时候没饭吃她都哭了,马小三感动之余,胳膊肘一拐就站到了她的阵营里,经常给她通个风报个信,偶尔还以朋友的身份规劝小半截几句。后来小半截发现他是叛徒之后就不带做陪绑了,而他呢又刚好和吴昕好上了,热恋热的密不透风,自然也就没时间再管小半截的破事了,秦阿姨再给他打电话他都是敷衍,敷衍,再敷衍,甚至胳膊肘一拐又回到了小半截的阵营里,替那个小砍头的支吾遮掩。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一败涂地自尊心被践踏得像臭狗屎一样低贱时,久未联系的秦阿姨居然还这么信任他,还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他真的有点鼻酸! 士为知己者死,按说,感动不已的马小三应该接受秦阿姨的好意,出面为她看住小半截那个逆子才对,但令人发指的是,他伸手拍了拍小半截的肩膀,缓缓地——摇了摇头! 还摇头! 小半截疯了,他翻脸骂道:“马大眼,百分之二十你还嫌少?我去,你是我亲爹呀还是我干儿子呀?疯牛肉吃多了吧你!” “小半截,不是嫌少,对不起兄弟,我是……有点别的事要做——你替我谢谢秦阿姨,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有点不识抬举……但我真的有点别的事必须做,你……” “你有啥事呀?你自己开公司啊?” “我开公司,我还坦克呢……私事,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啥私事能比赚钱重要呀?马叔,我看你是有点不识抬举——不就是失个恋嘛,你至于吗你?再说你也不亏呀,吴孃不是还让你睡了一年多了嘛,这一年多你要去桑拿的话那得花多少钱呀……” “滚!”马小三扬手给了小半截一个后脑搧,他不得不承认,秦阿姨是不该生这个逆子,这简直就是个满嘴喷粪的祸害呀!他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更大力度的后脑搧,并再骂道:“滚——马叔有正事呢,没工夫搭理你!” 正事就是第五件事,跳槽。(未完待续) 0045——马氏四条半 0045——马氏四条半 在成功戒烟后不久,通过金副处长的新闻发言人妮可小姐,马小三获知吴昕和宋昊订婚了,准备年底举办婚礼,明年开春就一起去加拿大留学,现在他们俩正携手在北京补习外语——她很幸福——马小三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他决定找一个安静的窝子,换一个安静的职业,韬光养晦,努力奋斗,争取在明年端午节之前《干掉爱情》。他运气不错,不久他利用公司制作部的一次低级失误,巧舌如簧地哄骗了现在公司的洪老板,钻了她求贤若渴的空子,不但坐上策划部主任的位置,还获得了一间单身公寓和独立办公室,以及相对自由的工作时间,基本上实现他预设的硬件条件。 有了基本的硬件条件之后,为了能顺利地《干掉爱情》,在软件上马小三也发了狠,跳槽后不久,他就为自己制定了四条半具有自虐倾向的行为原则。 马氏四条半: 第一条,不嫖;第二条,不赌。 其实这两条马小三天生就不爱好,之所以列出来主要是说给晋胖子听的。那个职业流氓坏事做绝,最可恨的是他自己下流也就算了,他还经常怂恿马小三跟他一起龌龊,动不动就对他说:“走,哥带你去泡个桑拿,给你找个靓女擦擦枪。”又或者:“你别他妈光窝在家里看书,就你那小眼睛你还能看出花来呀!走,跟哥去打两圈麻将,哥教你怎么偷牌出老千。”马小三不胜其扰,所以干脆直接声明他天生不嫖不赌,谁要拉他下水谁就是王八蛋,还是头顶冒绿光的王八蛋! 第三条,不沾毒,这一条没啥好说的,毒品那玩意谁碰谁死,而且还死的还特别快,死相还特别难看!撕心裂肺之后的马小三重拾理想,发誓要《干掉爱情》,所以他可不想英年找死; 第四条,珍爱生命,远离危险,远离保安,绝不再干单刀赴会的蠢事。上次在诗书人家被揍那一身伤,真他娘的疼!马小三相信如果谁再敢那么揍他,那他一定会操家伙和他死拼的。但如果一操家伙,那就是非死即残的大型血光之灾,万一真被打残了,已经承载了转折命运的远大理想怎么办?谁又来帮自己《干掉爱情》?所以他要求自己,决不能再干那种出师未捷被电翻的傻事了,再说了,现在这昆明,这中国,也没有什么人值得自己再去挨三万伏的电棍和左右开弓的大嘴巴子了,制定这一条就算是给自己提个醒,等同于第三条,都是为了提醒自己,今时已不同往昔,为了理想应自珍。 最后那半条行为准则是不挣火中取栗的热钱。原因很简单,伸手必被捉,找到现在这个卧薪尝胆的窝子不容易,在《干掉爱情》之前,马小三不想再换工作,更不想因为挣钱而坐牢——现在虽然吴昕不愿再为《昆明爱情》红袖添香了,但他也不想让牢头狱霸来为《干掉爱情》而捉刀斧正——所以火中取栗的热钱不能挣,穷点就穷点,只要能吃饱,能《干掉爱情》就行!但这条为什么是半条呢?因为,如果安全等级达到c级以上的话,这孙子还是愿意接受业务回扣的,毕竟他跟钱没仇,所以这一条是灵活运用,相当于半条。 按说穷凶极恶到这个地步,马小三应该能顺利地《干掉爱情》了,但事情并非如他所愿,这一眨眼别说是端午节了,眼看这八月十五都快到了,而他的《爱情》别说《干掉》了,到现在连毛都没伤着几根呢!为此自己忧心如焚,这不,刚才来的时候又第n+101立了誓,决定明天重启“人生理想模式”,收拾身心,戒除杂念,真刀实枪地和《干掉爱情》血拼一场,一定要在春节前弄死那个难产的怪胎,可现在这俩货却来诚邀自己去钻山沟——做假烟! 马小三笑着瞅瞅了单志远,心里那个气呀——钻山沟造假烟——原来这就是大星期天不让在家睡觉的好事!这蛋扯的,未必也太有创意的吧! 钻山沟造假烟? 大爷的! 你个倒霉催的老骟,莫非你想让马某跟你进监狱去创作《干掉狱警》不成?要想进监狱,马某半年前就进去了,只要妮可一个电话,自己哐当一声就进去了!而且,就凭那个龌龊的罪名,没个十年八年甭想出来,我还用你帮忙? 马小三真是气笑了,他又瞄了一眼晋胖子,如果说单志远不靠谱,那这死胖子简直是不靠谱到他姥姥家了!因为单志远还有情可原,第一自己本来就跟他不熟,第二这又好几年没见了,所以他不知道马某是哪个村的菜农,又准备挖哪块地里的紫皮蒜。可你姓晋的不应该呀,你个更加倒霉催的死胖子,“马氏四条半”已经和你说过一千遍了,最后那半条就是不挣火中取栗的热钱,而这钻山沟造假烟何止是火中取栗呀,那他妈分明就是虎口夺食龙口拔须呀!马小三又重重地斜了晋胖子一眼,那胖子对他吐了一口难闻的二手烟,完全没有要搭茬的意思,他只好无奈地反问单志远道:“单大哥,现在……烟草行业……工商局查的挺严的吧?” 这是一个婉拒,马小三已经尽到他最大的礼貌。 对于他的这个并不高明的婉拒,单志远不以为杵,反而有点欣赏,如果马小三一听烟厂就两眼放光,就一口答应下来,就像晋胖子一听说有美女就流口水一样,那倒让人更不放心了。对于剑走偏锋的边缘事业,持谨慎态度有危机意识绝对是好事,所以他笑了,他笑着端起酒杯对马小三举了举说:“来,小马——喝酒!”马小三抱歉地和他碰杯,本想再礼貌地解释一下的,但看出单志远还有话说,他就闭嘴了。果然,单志远喝了一口酒后,放下杯子他悠闲轻松地对马小三说:“兄弟呀,是这样的,大哥投资的烟厂在岙锥,是合法的。” “拗嘴?”马小三将岙锥听成了拗嘴,他不禁疑惑,这拗嘴是何方宝地?它凭什么享受法外之治呀?为此,他快速地检索了一下自己的地理常识库,可惜他脑袋里没有关于拗嘴的任何记录,于是,他根据自己的社会常识判断,认为这拗嘴大概应该在边境地区的某个犄角旮旯里,而所谓的合法应该是指在当地有村乡长之类的保护伞,所以这厮还是摆脱不了假烟窝主的嫌疑。但为慎重起见,马小三决定请单志远补充一下这个词条,于是他直接问道:“单大哥,你说的这个拗嘴是在什么地方呀?” 单志远笑了,他没想到马小三连大名鼎鼎的岙锥都不知道,这不是好事,但为了给晋胖子面子,他依然笑着解释道:“岙锥呀,那远啦——岙锥在南亚邻国——和咱们云南的瓦黛地区搭界,小马你没听说过吗?” “南亚邻国我知道,但这个岙锥……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马小三老实地回答道,心里咯噔一下,他再次疑惑,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呀?怎么一杆子又给支到外国去了?他再次把狐疑的目光投向晋胖子。这次那胖子瞪了他一眼说:“岙锥你都不知道?你说你一天到晚都在干啥玩意呢!除了抱着你的破电脑看黄碟玩游戏你还能干点什么呀?——行啦,你别跟我瞪眼了,听老骟好好给你说说,岙锥那可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美女多。” 单志远笑,端起酒杯和晋胖子碰了一下杯,小啜了一口酒后,这才对马小三娓娓道来。原来这岙锥是南亚邻国北部地区一片具有传奇色彩的热土,过去几十乃至数百年来,那里一直战乱不断,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才在一位地方领袖的推动下,慢慢消停了下来,成立了一个民族自治特区。因为特区政府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所以那里形成了一个极为特殊“飞地文化”,并由此衍生出一套相对自由的社会管理模式,关于这一点,单志远是这么说的:“可以这么说,在咱们国内被公安局严打的项目,在那边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可以撒开欢干!”他又问马小三:“兄弟,我记得你当过兵是吧?”马小三狐疑地点了点头,单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在岙锥呀,只要你有钱,别说是投资建烟厂,你就是组建一支军队,给自己弄个营座团座干干,那也不是太难的事,只要去领袖哪里备注一下就行了!——你小时候看过《上海滩》吧?岙锥就像当年的上海滩,明白了吗兄弟?”其实就自由而言,单志远觉得岙锥比许文强的上海滩还激进,因为上海滩好像还有点装样子的法律,而在岙锥,“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法律,按他们的话说主要是讲规矩。”他说这话并非是强调岙锥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而是为了要给马小三吃定心丸,所以他又说:“而他们的规矩是什么呢?他们领袖的话就是岙锥最大的规矩——和平之后,岙锥在领袖的带领下,向咱们这边学习,也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因为战乱和地域原因,那边几乎没有什么工业基础,所以咱们这个烟厂是岙锥的工业标杆之一,领袖一向都很关心和倚重,所以兄弟你尽可以放心,咱们烟厂绝对是安全合法的。” 放心? 放谁的心?(未完待续) 0046——婉拒 0046——婉拒 经过单志远的一番介绍,马小三的疑虑反而更重了,他没有吃那厮抛来的定心丸,反而瞅了一眼面前的菜——醋溜小豆芽——不应该呀!合法烟厂,还是什么特区领袖鼎力支持的工业标杆,那是什么概念呀?菠萝村康复院的傻子们都知道,烟厂,那绝对是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呀!而这单大老板也并非是那种抠门小气的守财奴,别的不说,自己生平第一次在星级宾馆,蘸着芥末吃生鱼片就是沾了他的光,那还是在他做矿山机械的时候。好家伙,现在都卷烟厂了,还是工业标杆,怎么反而缩在这破地方吃上醋溜小豆芽了呢?还有这破酒,两瓶才十六块,你尝尝,这跟敌敌畏兑猫尿有什么区别呀?这不应该呀,按照烟厂的气魄,大家应该去旺角海鲜舫,边啃澳洲大龙虾边畅饮路易他们家的xo才对呀! 所以,马小三仍然高度怀疑单志远弄的还是假烟窝点,只不过这孙子比较滑头,他把摊子铺在了南亚邻国一个更为隐蔽的的犄角旮旯里。而对于南亚邻国,马小三知之甚少,大致印象是:热带地区,山高林密,原始森林里不光有大象毒蛇旱蚂蟥,还蒸腾着杀人于无形的恐怖瘴气;民族众多,战乱不断,不光他们本地人的一急眼就拎刀互砍,捉对厮杀。早年间英国佬和日本人也不远万里地去那里祸害了一番。后来还一股被解放军打扁了的国军残部也去那里裹了一把乱;盛产毒品,名声不好,举世闻名的金三角就位于该国,据说那里一吨一吨地生产优质海洛因,跺跺脚就能祸害全世界;经济落后,人民贫穷,从电视里看那里的人都挺黑挺瘦的,很多人还住在茅草屋里,男的喜欢穿裙子,女人喜欢往脸上抹一道一道的“黄泥”;佛教之国,胞波之谊,那国和泰国一样也是个佛教国家,信的也是什么小乘佛教。跟咱们中国关系挺好,有传统的胞波之谊——这就是马小三对南亚邻国的全部印象了,大部分知识来自著名作家邓贤邓爷的巨著《流浪金三角》。而对单志远描述的所谓自由,晋胖子似乎挺神往的,但他则毫无兴趣。因为他觉得他现在在昆明就挺自由的,上班不用打卡,下班不用看表,除了洪老板谁也管不了他,实在没有必要再去什么“拗嘴”享受什么“飞地自由”,还顶着违法乱纪的名头,就为一个“醋溜小豆芽”级的破烟厂?还是算了吧!想到这里马小三又斜了一眼晋胖子,那胖子正专心致志地啃一根瘦骨嶙峋的鸡爪子,他轻咳了一声,那死胖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无奈他只好再次委婉地,客气地对单志远说:“单大哥,领袖都支持你呀?那你一定赚了不少钱……现在在咱们国内最有有钱的企业就是烟厂里……真的,烟厂都特牛,我在公告公司的时候,去他们那里拉广告连大门都进不去,到门口就被保安给拦截了……” 单志远弹了弹烟灰,他没到小鼻子小眼的马小三,居然还会打太极绕着弯套自己的底细,而且选了一个让人讨厌切入点,这小狗东西,他这一招“抚云手”看似生涩,却正正地戳中了自己的痛处——钱——目前来说,钱确实是个大问题,但只要实现了年底计划,那钱就是最简单的问题,对此他自信满满,所以他笑了笑,据实对马小三说道:“小马呀,咱们都是多年的兄弟,大哥也不瞒你,我现在是二次创业。这个烟厂在我接手之前,队伍涣散,设备老化,生产成本畸高,产品质量非常糟糕,还有你刚才讲的那个市场定位不明确的问题,所以导致产品严重滞销,我接手的时候厂子已经频临破产了。”听到这里,马小三悄悄地晃了一下二郎腿,果然是个烂摊子,他为自己越来越准确的判断力而暗自骄傲了一小下。“我接手之后一直在进行设备改造和产品结构的重新调配,特别是在设备改造这一块投入很大,也很艰难……岙锥那个地方不像在昆明什么都有,在那边找个配件可比找个媳妇难多了!”这本来是一句笑话,但说到找配件,单志远的心里却有几分唏嘘,在岙锥找配件诚然不易,但在昆明也不是什么配件都能找到,比如那几块被自己亲手遗失的要命玩意,别说是在昆明了,自己在全国撒网都撒了好几个月了,可到现在却一点线索也没捞着。每想起这件事他就一阵胸闷,压力山大又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这事,所以他只能用只有自己才懂的苦笑,来排解这难以排解的唏嘘。马小三礼貌地跟着他傻笑,脸上还挂着一副兑了水的饶有兴致。单志远抽了一口烟,又喝了一口酒,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回来后,又笑了下一接着说道:“不过呢,现在经过我这一年多的调整和磨合,厂子基本步入了正常的生产轨道,我这次回来把下一阶段的生产原料和其它一些事情也都落实的差不多了,”说到这里,他也看了一眼晋胖子,那胖子正在啃第二只瘦骨嶙峋的鸡爪子。他忍不住在心里笑骂,这个笨蛋给他五花肉他不吃,却非要去啃那个破爪子,就那两个破鸡爪,你就是啃上三天三夜又能啃下几两肉呀?为了再次提醒那胖子,他略提高了一点声音接着说道:“同时我认为,外部条件也成熟了,该理顺的关系也都理顺了,所以我想是时候可以借助岙锥这个平台做点事了——岙锥这个地方虽然比较落后,但如果能瞄准目标的话,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所以我就想看看咱们弟兄们能不能联合起来,一起做点事,争取将来改善一下大家的经济环境,你说呢小马?” 单志远的态度诚恳而又谦虚,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了没有,那意思就是说我费劲巴力地挖坑垒灶,架锅烧水,煮了一锅五花肉,现在只要再添最后一把柴这肉就熟了,拎筷子端碗就能吃,小子你来不来?来,大哥就给你说说这肉准备怎么煮,不来……不来?不来那你就是二傻子他哥大傻子! “哦,是这样呀……那太好了单大哥!”马小三先打了一个哈哈,然后他瞪起他那一线天的小眼睛,天真无邪地反问道:“哎,单大哥,不好意思我问一下,你说的那个岙锥是热带丛林吗?那里有没有瘴气呀?我看过一本书,说那边瘴气挺厉害的……有那么回事吗单大哥?”马小三这话的意思当然也很明白,就两字:不去!——放着繁花似锦的昆明不在,端着撕心裂肺的《爱情》不去《干掉》,却为一个“醋溜小豆芽”级别的破烟厂,去一个不知所谓的地方,那是那是大傻子他爹——老傻子! “什么他妈瘴气!马小三——我看你就是一脸瘴气!——他妈老骟这在和你谈正经事呢,你瞎扯什么呢?去不去你给个痛快话,瞎扯什么玩意呀你!”晋胖子扔掉那比狗啃的还干净的鸡爪子破口骂道。岙锥有没有瘴气他也不知道,反正他是被气出了一肚子胀气。马小三一再推诿的态度令他颇感意外,如果这个憨包再继续这么装疯卖傻,那作为不遣余力的举荐人,自己这张大胖脸只能塞裤裆里了。当然作为知根知底的大哥,他不用想也知道那憨包的船弯在哪里,不用说肯定是又跟他的破理想杠上了,看他那熊样,估计是最近又发誓又拟定什么新计划了!晋胖子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执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憨子呢?从认识他的那年起,他就在写,先把任丹丹给写跑了,后来又把吴昕写给跑了,钱也没挣着,还落的里外都是伤!他怎么就不知悔改呢?一个人怎么能病到这种程度还他妈不吃药呢?有时候你看他那个犟头犟脸的劲,真想一脚踹死他! “不是哥……我……我没说不去呀,我就说我不知道我去了能干啥……你知道这几年我都是在广告公司瞎胡混,啥也不会……烟厂的业务我也不懂……我这不是怕去了以后万一跟不上溜再耽误单大哥的事嘛!”马小三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辩解,并悄悄地收回了自己的二郎腿,如果不是把晋胖子当亲哥看,他红烧了他的心都有了!不打招呼就一杆子把自己支到外国,不去还不行!婉拒都不行!还非要当场拆穿,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理的死胖子嘛!心里骂着晋胖子,场面上还得照顾单志远的面子,所以他又急忙诚恳地向那厮道歉道:“单大哥,你别误会啊,我知道你把我当兄弟才给我这个机会,我真的特别感激你,也特别想跟着你干……我给你说实话大哥,我现在在这家公司也不是很顺心……好多事都挺烦的,所以如果能跟着单大哥做事那肯定特别开心——可我真的……啥也不会……不知道跟大哥去了以后能干点啥?你别误会好吗大哥?” 单志远笑,他虽然不知道马小三犯的是什么病,但却已知道这个小眼睛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的主,可问题是他值得自己为他插捻子挂弦,放兔子撒鹰吗?先喝口酒再说吧,所以他又笑了笑,举起杯对马小三说:“来小马,喝酒,咱们边喝边聊——老晋,来来,一起整一口!” “好好,谢谢单大哥!”马小三急忙应承,并谦卑地用自己杯口碰两位大哥的杯底,以示尊敬。喝完,还没等单志远开口,他又来了一句自以为礼貌得体,但却把晋胖子气到吐血的客气话,他说:“单大哥,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给我机会,只要你用得上我——你招呼一声我马上就到。” 这还是婉拒呀,而且是极其幼稚的婉拒!(未完待续) 0047——混血大侄子 0047——混血大侄子 晋胖子果然被气到吐血,如果这时候单志远接一句:好,兄弟,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那今天这事就算结束了,连正事都没谈呢这就结束啦?那自己灵机一动的一箭双雕还叼个屁呀!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出手把马小三往正道上拉,他一敲侉子骂道:“马小三,你他妈想什么呢?老骟把最艰难的日子都扛过去了,现在请你去发财,你什么意思呀?怎地,你还怕跟着老骟吃亏呀?——你他妈去看看,老骟人家那是一个正经的烟厂!” 马小三觉得晋胖子真是个固执的胖子,自己都已经表态了,虽然诚意不足,但就坡打驴下台阶总是够了,如果就此打住大家谁都不伤面子,下次见面还能在一起愉快地喝酒聊天,多好呀,可他非要这么不依不饶地纠缠,那岙锥到底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呀?这死胖子!得,不就是再给点面子嘛,好说!马小三一梗脖子拿出影帝精神,义正词严地回击晋胖子说:“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怕吃亏呀!跟着单大哥和跟着你那不都是一样的吗?你这话说的没水平!我不爱听。”扭头又用义不容辞态度,对单志远诚恳地保证道:“单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我真的特别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别的我也不说啥了,需要我干什么你尽管吩咐!……以后我要是有啥不懂的不会的,大哥你多教教我,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好好干,行不单大哥?”然后他怕晋胖子再纠缠,为了转移话题,不等单志远表态就伸手一指他面前的那包烟,笑着问道:“单大哥,我看看你那个烟行吗?这是——咱们厂——生产的吗?” “噢,对,这就是咱们厂的产品,来,给你看看。”单志远回答道,伸手将面前的那包烟递给了马小三,并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制止了晋胖子近一步发飙的举动。现在,他终于明白晋胖子为什么一定要推荐马小三了,这个肥而不傻的倒霉胖子他还是想吃肉,不过他有点信不过自己,所以推荐马小三这个小眼睛去给他当侦察兵,到岙锥去探自己的底细——原来是这样!这样尽管他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但单志远还是欣慰地笑了。因为他实在是太需要这个肥而不傻的死胖子了,让他这个前夜总会副总经理,去对付陈庆东那个业余“鸡头”,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而岙锥那边,让这胖子以自己代理人的身份,悄悄地去和旅座喝酒吃肉交朋友,那也是最合适不过的!凭这胖子的江湖经验和他的酒量,不但不会引起委员长的关注,还可以肯定,这胖子不用一个月就能和旅座称兄道弟,进而将陈铁锅与旅座的铁磁友谊全盘接收过来,那自己就轻松了,就可以集中精力解决最棘手的设备和产品问题了!——所以马小三这个不明就里的探子得教育,而他要看这包烟是个不错切入点,因此,单志远扑灭了晋胖子发飙的苗头,将那烟递给马小三,然后静观他的举动。 马小三接过那包烟一看差点没笑出个屁来,作为一个二把刀的平面设计师,他见过很多山寨产品,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山寨品。这包烟仿的“555”烟,但它抄袭的手法粗劣得令人发指,不但图案变形色差显著,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这盒伪“555”的“搂狗”(logo),其中间那三个“5”字,居然他们被置换成了三个汉字:玉石山!玉石山,难道这是要单挑红塔山的节奏吗?既然是高仿“555”,你起码也弄三个比较接近的数字呀,比如999或者888,三个6也行啊,还能占一个六六大顺的口彩,他不,他就明晃晃地印了三个黑体汉字:玉石山!唛唛,这未免也太侮辱烟民的智商了吧?真是连一点职业道德和诚意都没有!但是,但这是——“咱们厂”的产品——美国著名管理学大师,璀钮彼?卜鲍费教授曾明确指出:不管多烂多不要脸的产品,它的制造者仍会对它有着父母对子女一样的朴素情感,仍希望这孩子得到赞美和肯定。按照这个不要脸的护犊子理论,那这盒伪“555”就是单志远的大胖小子呀,初次见面自己做叔叔的那可不能失礼,必须得下狠口好好夸它几句。马小三忍着笑,将中外混血的大侄子放到鼻子底下使劲地嗅了嗅,然后抬起头相当诚恳地对单志远说道:“单大哥,这烟不错,闻起来真香!” “香吧,那你抽一支呗!平常别的烟就算了,不勉强你,但这是老骟自己生产的洋烟,你不给个面子呀?”晋胖子抢先接口说道,这时他已经领会了单志远的意图,知道那厮准备事实来教育马小三,所以他也就不再假装生气了,不但不生气,他还伸手拿起打火机作势要给马小三点上火,“三呀,来来来,哥给你点上! “不不不!”面对晋胖子的威逼利诱,马小三还没说话,单志远已摇着手对他连说了三个不字,“小马,你千万别听老晋胡扯,戒烟不容易我知道!既然你戒了,那你就一定要坚持到底,千万不要再复吸!——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好烟——就是好烟你也不能吸,而且这也不是给谁面子的问题,谁的面子你都不要给!戒烟太不容易了,兄弟你一定要扛住!”扭过头又严厉地批评晋胖子:“老晋,你这就不像话了,不能这么干,你知道不!小马戒烟不容易,你做大哥的你不说帮他,怎么还把他往坑里带呀!不像话,不像话!”又赞:“老晋呀,在这方面你不得不承认,小马兄弟真比咱哥俩强,我肯定不行,戒不了,你也没这意志力!” “那是,他疯劲一上来八个特警队都拦不住他!——老骟你不知道,咱们这马主任不光把烟给戒了,他还跑步呢,早上五点钟就起来,那家伙吭哧吭哧的一口气能从小板桥跑到沙朗!”晋胖子再次揶揄马小三说。说起这事他又是一肚子胀气,因为当初马小三最喜欢到他家去敲门,咣咣咣地连敲了一个多星期,别说是他了,敲得左右邻居都不干了,半栋楼的人都想弄死他!你说他失个恋就变态到这种程度,如果他要是像自己和老骟一样离个婚,那他还不得杀人放火呀! “啊?从小板桥跑到沙朗?哎哟,那得有……三十多公里吧?兄弟,你练过马拉松呀?”单志远惊讶地问马小三道,他信,因为对于一个说戒烟就戒烟的男人来说,从小板桥跑到沙朗应该不难,而且这小子还是当兵的出身,跑个马拉松应该不是大问题。 马小三害羞地笑,屁的马拉松呀,那不是心里憋着邪火,睡不着觉爬起来找虐玩嘛!但看单志远认了真他忙说:“哪有呀单大哥,你别听我哥瞎说,我就在我们公司附近跑了几天……现在已经没跑了。” “嗯?为什么不跑了呀?你这是很好的生活习惯呀!”单志远奇怪的问,又说:“兄弟呀,戒烟和跑步,这二十年我起码下了一百次决心,但没有一次成功的——真的,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我和老晋都得向你学习!” “单大哥,你说笑了……我哪能和两位大哥比呀!”马小三嘿嘿地笑着说,他跟着晋胖子混江湖,常年饱受打击,所以抗打击能力还行,但享受奉承的容量有限,单志远为戒烟的事一再赞誉,让他有点害羞。投桃报李,他忙也奉承单志远的说:“单大哥,咱这烟叫‘玉石山’呀?我还以为是三五呢。” 这是奉承吗?这他妈分明是揭短! 单志远果然略尴尬,他笑着反问道:“你是说这个烟的包装有点像‘555’是吧?” 马小三笑微微地点了头头,心里说单老板你客气,这叫有点像555呀?你这就是赤裸裸地抄袭好不好! “这个包装是他们在建厂初期设计的,当时可能是出于尽快打开市场考虑,所以就模仿了‘555’包装,我对这个包装也不是很满意。但因为过去他们在一直使用这个包装,几年下来在市场也有一定的认识度了,所以我也就没再去改它。”单志远解释说,对于本厂主打产品“玉石山”的包装,他承认那确实是个笑话,这个笑话还是首任ceo达姨的留下杰作,那个神一样的老娘们似乎很中意自己的创意,首次印刷就印了五百万张,按照现在的产量和销量,足够再生产三到五年的。 “噢,是这样呀!”马小三假装恍然大悟,又问:“单大哥,咱这烟是出口中国的吗?”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刚才晋胖子说这是单志远生产的洋烟,但这盒洋烟不光“搂狗”用的是汉字,就连它的生产商标识也是汉字,他翻看了两遍也没有看见一个洋字码。 “啊?——是这样的,咱们这个产品主要还是在岙锥当地销售,我刚才忘了给你介绍,岙锥这个地方虽然属于南亚邻国,但因为历史原因,那边的人大部分是咱们汉族人,当地通用汉字,说的也是汉语,所以这个包装用的也全是汉语。当然,咱们这个产品也有一小部分回销到矣盟、崩蓬以及乌嘎这一带的边境地区。但算不上是出口,烟草进出口的手续非常繁琐,咱们走的是边贸,边境贸易相对来说要灵活一些。”单志远解释道,前半部分是真,后半部分他略加了些修饰。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马小三说,并再次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又没话找话说道:“边境那边我不太太熟,我最远就去过文山,那地方太热,我待了两天,实在耐不住了就跑回来了——哎,单大哥,咱这烟得卖多少钱一盒呀?” 多少钱一盒? 单志远等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但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微笑着拎起茶壶亲自给马小三续了点茶水,然后才淡淡地清晰地告诉他说:“咱这个烟是低档烟,便宜,市场零售价在一块五到一块八之间。”并着重强调:“咱们是生产商,主要是走量。” 这是一个聊天的拐点,如果马小三足够聪明,他就应该顺势跟上。如果他顺势跟上,按照这个思路再走有两个回合,别说是他马小三,他就是马小六也得心悦诚服承认——开烟厂确实胜过抢银行!(未完待续) 0048——心算 0048——心算 “啊,这么便宜呀!”马小三假装惊讶地说,其实就他的观感来说,就这破烟别说一块五一块八,五毛钱一盒他都不会买,别说抽了,闻着就呛人。而且,你看这烟丝都跑边冒肚了,这工艺水平,还不如自己当年用作业本手卷的“老炮烟”呢。 “是呀,这个烟的售价不高,利润也不高,”单志远依然淡淡地说,“咱们的出厂价更便宜,也就八毛到一块。”并再次着重强调:“咱们是生产商,低档烟还是以走量为主!” 走量——这是他第二次引导了。 但遗憾的是马小三只是又哦一声,并没有跟进,而是转身将手里的烟抽出一支递给晋胖子说:“哥,来,给你抽一支单大哥的洋烟,这烟闻着可香了。”晋胖子伸手接了,但没抽,而是就手放在了自己的碗跟前,心里很为马小三的智商着急,这也是跟着自己混了好几年的江湖中人,怎么就这么不会聊天呢?老骟都他妈强调两遍了,走量,走量,走量,怎么就不知道接这茬呢?得,帮你吧——晋胖子一仰他的大下巴颏子直接问道:“三呀,你知道这烟老骟一天能生产多少吗?” “能生产多少?……单大哥?”马小三并不是特别好奇,但既然晋胖子起头了,他只好假装好奇地问。单志远又先对晋胖子微笑了一下,这才据实回答马小三说:“咱们厂有两套滤嘴卷烟机,如果同时开机话,一天大概能生产三四百箱左右吧——但是,因为那个高速机的运转不是太稳定,所以目前我只启用了一台低速机,一天也就一百箱左右吧。”因为已经知道马小三的智商不是太高,所以他又解释了一句:“我说的这个箱是普通的烟箱,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一件,一件是五十条,不是烟草行业内部所说的那种大箱。” 马小三又哦了一声,他觉得这产量倒也不低,可就是这八毛钱一盒的出厂价实在是太丢人了。晋胖子怕他又不上道,又胡扯,忙抢在他开口之前又问他:“三呀,你知道这烟成本价是多少钱吗?” “不知道啊……哎,对啦单大哥,这烟成本贵吗?”马小三只好再次假装好奇地问单志远。 单志远又先对晋胖子微笑了一下,然后说:“咱们的成本倒不贵,这个过滤嘴的一盒大概在四毛钱左右吧。咱们现在用的低速机,如果将来启用高速机话还能再降低一点,如果能再调整好一点,我想控制在三毛以下应该是没问题的。另外,咱们厂还有一套老式卷烟机,专门生产不带滤嘴的‘裸体烟’,那个成本更低,一盒大概在一毛钱左右。不过那个烟卖的也便宜,市场价五毛钱一盒,专门给当地人抽水烟筒的,劲大。” 单志远说完又笑了笑,便转头和晋胖子聊起了闲话,因为按常理,此时马小三应该进入暗自心算的程序了,他要留给他足够时间让他好好算算,等他把帐算明白了,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谈了。 “老晋呀,回头找个时间我约一下小许,咱们一起吃个饭,我想让你听听他的想法,然后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他的船到底是窝在哪了。”单志远说。 “行,什么时间你定,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晋胖子说,他当然明白单志远扯这闲话的意图,而且他也相信,用不了两分钟后马小三就会把他的小眼睛瞪得贼亮,因为他自己算完那笔账以后也被吓了大跳,一大跳!那笔帐是这样算的:一盒烟按最低四角钱毛利润来算,十盒是一条,一条那就是四块,一箱五十条那就是两百块,两百块再乘以最低日产量一百箱,那一天的最低毛利润就是两万。而如果日产量达到老骟所说的四百箱,那一天的利润就有八万!一天就能赚八万,那确实比抢银行划算!但这还只是常规项目,是生产这像催泪弹一样恐怖的破玉石山烟,而如果按老骟的“年底计划”来计算的话,这个利润至少还要翻五倍以上,达到惊人的一天四十万!一天四十万,抢一般的银行都不够数,必须得去美国抢花旗的“刀勒”才行! 现在马小三虽然还不知道“年底计划”,但两位大哥都认为一天八万利润就已经足够震撼他小心脏了,所以,他们一边放心地扯着闲篇,一边一起静候马小三心算后的瞳孔反应。单志远预留给他的心算时间是三到五分钟,但令人称奇的是马小三仅用二十秒就做出了反应,他的反应是吃!单志远刚和晋胖子刚说了上面那一句闲话,他就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子,然后左一筷子排骨,右一筷子辣子鸡,嘁里喀嚓,吃的那叫一个香。不光吃肉,怕噎着,他还给自己盛了一碗著名的蘸水苦菜汤,唏哩呼噜地喝有滋有味。 两位大哥一看都糊涂了,这是什么套路呀?一天八万的巨额利润他都能不动声色,难道这为兄弟还是一位隐士高人? 没错,有一种隐士高人叫着数学不及格,作为一个天才的文科男,马小三天生一见数字就犯迷糊,打上小学起他的数学就没及格过,最高纪录是在小学三年级时候考过一次惊天动地的五十九分,对中国人最拿手的心算,二十以内的单项加减他勉强还可以计算,超过二十绝对死机。他在广告公司做业务员时候,最常和客户说的话是:“你等会,我拿计算器算给你看,这绝对是最优惠的价格。”而现在,他没有背包,所以也就没有计算器——因此这高人根本就没有去算那笔账。 “汤——好喝吗?”晋胖子在马小三盛第二碗苦菜蘸水汤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他。 “嗯,还行,大苦菜下火——哥,你要来一碗不?”马小三回答并反问道,不等晋胖子回答,他又体贴地说:“不过这汤有点凉了,哥你等一会,我让服务员给你热一下。”说完他扭头朝柜台方向扯着脖子用昆明马普大喊道:“小姑娘,小姑娘——麻烦你给热一下汤嘛。”服务员应声而来,将那盆著名的大苦菜蘸水汤拿进厨房,加热后很快又给端了回来,马小三殷勤地给两位大哥盛热汤,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然而两位大哥的神色似乎有点奇怪。尤其是晋胖子,那死胖子看自己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瓜一样,这让不禁疑惑,难道自己又错了?错哪了呀?——马小三真的想不出自己又错那了,好在这是在酒桌上,不管错在哪了,都可以用酒来化解,所以盛完汤之后,他把心一横端起酒杯说:“两位大哥,我再敬一次你们一次,谢谢二位大哥……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为了表达我的心意,我喝一大口二位大哥随意就行——来,单大哥,晋大哥,咱们碰个杯,谢谢!” 单志远露出智者的笑容,欣然和马小三碰了一下杯。但晋胖子并不接招,他承认马小三的脑水是不多,但这老骟总憋着半截屁不放也他妈不地道,这酒也都喝的不老少,也该是时候让他把那个半截屁放出来了,所以他弹了弹烟灰说:“马小三,你他妈才知道有好事都想着你呀?简直就是猪脑子!——行啦,就你那点酒量就别逞能了,老实坐着,听老骟给你说更好的事——大事。” “好!”这次,单志远一口答应了,“小马呀,今天请你来确实还有一件事,算是好事吧——是这样的,咱们这个玉石山虽然利润不错,但销售量并不是特别理想,生产这个产品也就是维持工厂的日常开销,赚不到什么大钱。而岙锥这个地方呢,虽然自由,但土瘦石头多,不宜长期扎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之所以去那边投资,主要想借助它的区域优势,利用他们已有的这个烟厂平台,整合国内的资源,做一个短平快的项目。”马小三忙坐直身子,他预感这个所谓“短平快”项目一定和违法乱纪有关的,否则天底下就哪有什么短平快的项目,比尔盖茨弄那个“瘟逗死”那也是弄了几十年才弄出名堂的,究竟这单老板怎么个违法乱纪,那就要洗耳恭听了。但这时单老板却突然把话题一转像跳频一样问他:“小马呀,你过去抽烟的时候,有一个大杜鹃你抽过没有?”马小三的心却忽地一跳,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短平快”的根子了。他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大杜鹃?当兵的时候还真抽过,不过因为抽的少,没什么印象了,所以他反问单志远道:“单大哥,你说的是那个……红盒白花的大杜鹃吗?如果是那个我就抽过,但抽的不多……”单志远对他挤了一眼,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第一次这么调皮,马小三吃不准他的行情,只好试探着继续说道:“大哥,那个烟……不是很好抽,有点烧嘴……应该中……中档烟吧,单大哥?” 单志远点头说:“是,你说的很对,大杜鹃确实是中低档的,也确实有点烧嘴——不过,你现在想抽也抽不着了,这个烟去年就停产了!”又用指头敲自己脑袋说:“嗨,我又忘了,你已经戒烟了,所以不管它停不停产你都不会再抽了!” 马小三笑,他知道单志远是在卖关子,他没想到这成熟睿智的单老板也好这小女人的调调,他怎么跟跟妮可一个德行——天,怎么又想起她了!——马小三忙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为了掩饰因妮可而引起短暂慌乱,他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小马呀,你还记得大杜鹃是哪个烟厂生产的吗?”单志远微笑着又问,还是小娘们卖关子的调调,马小三一愣,他确实不记得了,但又不肯老实地承认,就根据那烟的包装特色瞎蒙道:“我记得……好像是……是楚雄的吧?” “老晋,你看连小马也不知道大杜鹃是在哪儿生产的!”单志远面露得色对晋胖子说。 “是,老骟你说的对,大杜鹃毕竟不是主流烟,确实很少有人注意它的厂家,上次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也以为是云南哪个烟厂生产的呢!”晋胖子用佩服的语气对单志远说,然后又用最不屑的语气对马小三说:“你知道吗你就瞎胡扯!——那烟是外省的。” 啊!外省的?那你不早说!——马小三只好老实地道歉道:“单大哥,不好意思,我刚才是……瞎猜的,那烟我抽的不多,所以就……记不清了。” 单志远笑,摆手说道:“嗨,没事小马,我就是随便一问。”说完,他端起酒杯和马小三碰了一下,率先小啜一口酒后,这才收敛起刚才的顽皮和得意,换了一个颇为严肃的表情,招招手示意马小三附耳过去,然后轻快地对他说出了,他那极其阴险狡诈的年底计划。(未完待续) 0049——插捻放兔子 0049——插捻放兔子 单志远殚精竭虑筹划了一年多的——年底计划——就一句话:“我准备借助岙锥的区位优势打一个擦边球,年底的在那边生产八千到一万箱大杜鹃。” 八千到一万箱……什么?……大杜鹃?——啊!说这么热闹,卖这么多关子,噢,合着到最后还做假烟哪?——马小三被吓得直翻小眼睛,借他八个胆他也想不到单志远这厮竟然有这样饕餮胃口!他二舅姥爷的臭豆腐,八千到一万件——假烟——这要是被缉私队给踩着尾巴,那得判多少年呀?估计这辈子能老死在监狱里!这孙子他他妈的还是人吗…… 单志远的眼睛略近视,但并不是色盲,所以他清楚地看见了马小三脸上的渐变色,他笑了笑,再次招手示意马小三再次附耳上前,然后他用类似情人呢喃的音高,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向他详解了自己的战术和战略,同时还向他通报了国内国外的工作进度,足足讲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最后他说:“懂了吗兄弟?这就是一个擦边球!” 懂了!孙子——原来你打算这么干! 马小三不光是懂了,还被彻底震惊了,他没想到温文尔雅的单志远,干起坏事来竟然如此阴险狡诈,那么犀利的釜底抽薪他都能想的出来,这孙子真他妈不是好鸟,他就是一个阴谋家,一个拥有高学历、高智商、高执行力的三高型阴谋专家!如果要是真能按照他的战略去做,还确实如他所言,那一万箱大杜鹃真的就是一个擦边球,只要战术不出意外,缉私队也拿他没辙,真没辙!所以站在缉私队的角度上来说,这孙子实在是一个极端难缠的对手,他他妈的实在是太狡诈太阴险了!但站在兄弟的位置上,马小三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地,万分敬佩地对他说:“单大哥你……你太厉害了!” 单志远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邀晋胖子和马小三一起碰了一下,他知道要收服马小三这个智商略欠费的小眼睛,同时从灵魂深处触动对面的那个肥而不傻的大白胖子,光有金灿灿的蓝图还不行,还不够,还必须许以利字!他看了看晋胖子,那胖子也对他微微一笑。单志远放下酒杯,决定给马小三插捻放兔子!不过,鉴于马小三只是个探子,他在岙锥的作用确实不大,所以单志远决定再抛一个蓝图,根据那小子的特长,从长远的角度给他插捻子放兔子。 “小马呀,过去咱们哥俩接触的不是太多,相互之间的了解也不是太深,但你晋大哥知道我,我这个人在事情做成之前,一般不会轻易向人允诺,但今天我对你破个例!从现在到年底,差不多也就是半年多一点的时间,我刚才说过,岙锥那个地方土瘦石头多,不宜长期扎根,所以完成年底计划以后,咱们立即撤回昆明。回来之后我打算投资做太阳能产业,我对这个行业观察了很多年,随着市场和技术的不断成熟和进步,我相信这个行业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今年年初我回北京的时候去拜访我大学的老师,从他那里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产品,这个产品技术和我老师的理念,绝对都是领先的,超前的,完全可以作为介入这个行业的切入点。只要资金到位,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出一番真正的事业,太阳能是清洁能源,利国利民,潜力巨大!我经常和你晋大哥说,我这后半生不干别的了,就干这个太阳能!而你呢,你刚才那一席话,说明你在广告策划方面确实是下了功夫的,也确实很有水平!我刚才就说过,你对我的启发很大,我过去一直认为只要有好的产品就可以打开市场,听了你的话之后,我才知道那是错误的,所以在这方面我真的是个外行。因此对于你,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希望回昆明之后咱们兄弟们还能继续在一起打拼,做点正事,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定比例的公司股份。你就负责广告宣传这一块,我给你配个车,男人没车不行,没车就像没腿,没有腿跑不远,眼界也就打不开,我看……就先给你弄辆富康吧,那车不错,法国雪铁龙的技术,皮实,还省油。另外,公司出首付给你买一套房子,不要太大就先弄个两室一厅吧。位置吗……我看关上片区就不错,你别看那里现在有点冷清,但我相信用不了几年,关上片区一定就会成为昆明的另一个城市中心。除了你之外,岙锥那边还有两个兄弟要跟我回来。到时候我给你们搞一个团购,包括家具、家电,还有装修,咱们都可以搞团购,能优惠不少钱呢!” 发展前景极为广阔的阳光事业、潜力无限的公司股份、法国雪铁龙技术的轿车、关上片区的两室一厅,还有免费的装修和全套家具、家电,半年多就能挣下来,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马小三频频点头,但脸上并没有多少向往之色。 晋胖子心中暗笑,几年不见老骟烙大饼的技术有长进,不像过去那么浮夸了,贴近生活了。 单志远略失望,但有些话他还是想说,毕竟这个小马还是有些水平的,他还是希望那小子能跟自己做点正事,于是他又说:“小马呀,为什么我要这么安排呢?这个事情我是这么想的,你还年轻,要多考虑以后的发展,年轻人一定要有理想,要有追求!所以我认为现阶段对你来说,在住房问题上,只要有个窝子就行了。咱们在岙锥项目上挣的钱,是咱们以后做事业的种子,它不是口粮,所以我希望弟兄们都先省着点吃,咱们把它撒到地里去,等将来丰收了,咱们把真正的事业做成功了,到那时候再给你换大房子,我们一起换大房子,你说好不好?” 马小三再次郑重地频频点头,晋胖子心里就更乐了,谈理想,谈追求,好嘛,俩神人碰一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单志远笑了,现实,这就是现实,看来这小子是一个现实的、胸无大志的年轻人,没什么理想也没啥追求。而对于没有理想和追求的人,那就只能用真金白银来说话了,所以他沉吟一下又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你有更好的项目,想自己开个公司,也行,到时候我就资助你一笔现金。”说到这里,他对晋胖子笑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如果你需要现金的话——我保证不低于……四十万吧!” 四十万! 单志远的允诺远远超出了马小三在他心中的实际价值,他之所以这么哄抬物价,当然主要还是冲晋胖子,以后死拼太阳能的时候没有马小三关系不大,但岙锥那边没有那胖子真的不行,旅座和陈庆东就是整个项目中的黑白无常,没有一个敲锣打鼓的阎罗王看着他们真的不行,那两个坏蛋随便扔一个套索就够自己喝一壶的,而自己这一年多来已经喝了好几壶了,再喝……再喝可能就要趴下了! 四十万! 单志远是希望通过自己的慷慨来促使晋胖子早下决心,早上贼船。然而那胖子一听,心里却咯噔一下,因为他很清楚,单志远的年底计划虽然肉是不少,但也架不住狼实在太多,就目前来说,至少就有六七个狼群上百头饿狼蹲在四面八方流着哈喇子等吃肉,所以马小三不值这么多钱,他最多最多值二十万。因此,单志远的慷慨让他有些犯嘀咕,一块烤红薯,卖五块钱正常,八块也正常,但如果有人出五十八块,那就要小心了,慷慨允诺的背后要么有猫腻,要么就是和刚才的房子车子,是一种挂在墙上的理想! 四十万? 马小三伸指头掏了掏耳朵,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四十万!半年,四十万!——看来姓单那孙子还真是开烟厂!除了烟厂谁他妈还能有这魄力!四十万,要是有了这四十万……我的天哪,别说是四十万,十万,只要十万,自己就能把《昆明爱情》干掉一百遍!可这四十万的感觉怎么那么不真实呀?哎,那个孙子刚才说的是四十万吧?他是真给呀还是理想啊? 不光是四十万块钱,为了挖到马小三这个——人才——单志远郑重地还为他祭出一条激将法。 “不过,小马呀,有句话我也要给你说在前面,我刚才已经给你讲了我的计划和策略,但我必须坦率地告诉你,虽然我设置很多安全措施,但这个项目也并不是说就一点风险没有,它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要不我说它是一个擦边球呢!——这个问题就看你怎么看,兄弟你也知道,有一句老话叫着富贵险中求,做任何事情其实都有一定的风险。马克思说原始资本的积累是最残酷的!而现在这个社会,你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资本,哪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如果没有原始资本你也干不了,你说是吧?咱们都是男人,男人嘛,我觉得还是应该要有一点闯劲,可以涉险,但不盲目冒险,所以我们要打擦边球,你说是吧?” 马小三笑了,他心说这厮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瞧自己干坏事的胆量吗?我去,一个擦边球算个屁,马某还是如假包换的新科强奸犯呢! 这不是开玩笑的,现在的马小三,除了潜伏作家的身份外,他确实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犯罪嫌疑人,就在四个月前,这畜生疯狂地玷污了吴昕的闺蜜——妮可。(未完待续) 0050——边疆伪小资 0050——边疆伪小资 马小三不喜欢妮可,他从一开始就烦这个像穆桂英挂帅一样随时一身披挂,上个厕所都要画半个小时的妆才肯去的边疆伪小资。第一见面时,她脸上那种“吴昕瞎了狗眼吃错了药”的震惊,毫无掩饰地伤害了他的自信,刺痛了他的尊严。当她再以闺蜜监护人的身份开口说:“马晓三,你以后可不能辜负吴昕哦,你看看你……都那样……她都对你这么好!”更是让马小三产生一种来自阶级层面的抵触和忌恨,他死盯着她的鼻子,当时就想问她,老子哪样了?不就是眼睛小点吗?再怎么着也比你整洁吧,你也不看看你鼻子上的那违章建筑都快有二层楼高了! 马小三讨厌妮可,但他却又不敢得罪妮可,因为除了吴昕之外,妮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他能够成功娶走吴昕的那个人。原因很简单,妮可喜欢宋昊。上大学的时候,宋昊来找吴昕,她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小心脏就被重重地击一锤,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她当时就被那个沉稳帅气话语不多的男人给迷住了,她觉得他的相貌家世、性格秉性、兴趣爱好……等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自己梦想中的男人所能拥有的一切优秀品质他都有,而自己梦中男人没有的优秀品质他也有,所以如果能嫁给他——妈妈的——那真是做梦都会笑醒!所以她打死也不信吴昕对宋昊只有“妹妹对哥哥的感情”,那么好的极品男人,即使他真的是“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大哥哥”,那也得千方百计地把他变成同床共枕的小弟弟呀!所以上大学的时候妮可就想对宋昊下手, 可遗憾的是面对上帝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好男人,她却只能在做梦的时候偷偷**一下,因为吴昕那个小狐狸精实在是太坏了,她从五岁时候就给宋昊下了蛊,吃了毒苹果,以至于那王子的罹患眼疾,除她之外再也看不见女人,所以那王子完全无视自己的深情和试探。为了解救那王子,妮可甚至在宿舍悄悄请过碟仙,也偷偷扎过小人,还去圆通寺和盘龙寺都烧过香,但——妈妈的——宋昊依然视她的真情为无物,依然对吴昕那个小狐狸精一往情深!大学毕业后,妮可为宋昊留在了昆明,但她却更不敢正眼看那个王子了,因为她能留在昆明并进入收入丰厚的事业单位,完全是借助金副处长的力量,而金副处长一直拿宋昊当首席女婿来期待,那是世人皆知的事实,所以打宋昊的主意无疑是挑战金副处长的权威。当然,如果能得到宋昊丢了工作倒无所谓,但妮可忌惮的是丢了工作也得不到宋昊,因为那王子真的是中了邪了,他就喜欢吴昕,即使那小狐狸精一再声明她只能把他当哥哥,但那个傻王子就是那么一往情深! 妮可不傻,她知道自己在昆明的资源不多,玩不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游戏,所以尽管她对宋昊馋得流口水,但她也只能暗中觊觎而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当吴昕宣布她爱上马小三的时候,妮可无比震惊也无比激动,她本着先下手为强的精神立即再次朝宋昊扑了过去,首先她快速地将自己和吴昕的关系由同窗闺蜜升格为死党闺蜜,并全力协助她哄骗欺瞒金副处长(所以马小三敢得罪她吗?)。然后,又一脚蹬了备胎王凯华,并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做了一个中远期的规划。妮可很清醒,她知道自己的先天条件和吴昕是有一小点点差距的,不过没关系,因为地球上有一个神奇的国度叫做大韩民国,那里有一群神秘的杏林高手,人手一把玄铁月牙刀,眼明手快技艺精湛,什么都敢削,多丑的女人他们都能给你削成金善喜。自己的底版并不差,只要再割一下双眼皮,垫垫鼻梁,削一削下巴骨,再做一个光子美白嫩肤,超越吴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为了增加胜算优势,妮可甚至还想到了隆胸和断腿接骨,只是对这两个项目她有点犹豫,隆胸,她怕以后奶不了孩子宋昊会怪她。而将小腿打断再接起来,虽然可以增高五公分,但据说也会留下不能剧烈运动的后遗症,那就没法陪宋昊打他最喜欢的网球了。所以对这两个血淋淋的项目她很纠结。但不管做不做,第一步是先存钱。为了存钱去韩国凤凰涅磐,妮可没少吃苦,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连口香糖都戒了。但因为爱,为了宋昊,妮可愿意改造自己,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所以,她不光是计划形体上浴火重生,在精神世界里她也尽最大努力向宋昊靠拢,练网球,恶补足球知识,将早餐从米线面条改为牛奶面包,在得知宋昊喜欢法国后,她立即到师大报了一个法语补习班,开始系统地学习法语。总之,她计划用一年的时间,为爱,为宋昊来一个从里到外的彻底改变,给那王子一个惊喜,最终将自己的名字写进他们家的户口本。 但宋昊对妮可似乎只有客气和尊敬,像远房表哥对远房表妹那样的客气和尊敬。妮可并不气馁,她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再给多她一些时间,等她筹够钱从韩国回来之后,她一定能暖化宋昊那似笑非笑的尊敬,上次一起看球的时候说到齐达内的“细腻盘带”和“马赛回旋”,那王子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了,可恨的是偏偏在这时候,马小三那个不争气的小土狗却被金副处长给活捉了。然后经过一系列白云苍狗般的变幻之后,宋昊众望所归地回到吴昕她身边。妮可心痛的程度是马小三的二十六倍,但她却不能像那个混蛋一样肆意胡闹,为爱而战!她只能忍痛微笑着祝福吴昕,祝福宋昊,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祝他们早一点给自己生两个最最可爱的干儿子!然后又微笑着成为吴昕的首席伴娘,微笑着在最心爱男人的婚礼上忙前忙后,微笑着答应吴昕一定替她照顾好干妈——吴昕婚后不久,在她和她丈夫宋昊的共同鼓噪下,妮可微笑着跪拜金副处长认她做了自己的干妈——最后又微笑着将他们新婚夫妇送上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 妮可并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她之所以能扛着十八级心疼,微笑,微笑,再微笑,不光是金副处长曾当着她的面,给她们单位的人事科长打了一个电话,微笑着将她夸成了一朵牡丹花,更缘于宋昊的一句话,一句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也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话,宋昊说:“妮可,我知道你对我好,但对不起,我小时候就遇到的是吴昕。”说了两遍,第一遍是在吴昕从武汉培训回来后,他俩正式开始恋爱的时候,第二遍是他们结婚前。说第一遍的时候宋昊拉了拉她的手,第二遍的时候轻吻了一下她的前额——这就够了,妮可觉得这就足够让自己为他赴汤蹈火的了,爱一个不绝对不是为了占有他,而是为他默默地付出自己的一切,所以心痛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她微笑陪吴昕和宋昊恋爱、订婚、结婚、出国,然后又陪伤感而又欣慰的金干妈在史书人家住了十多天,天天像伺候产妇一样无微不至地伺候她! 等所有喜花全部散去,再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时,妮可终于扛不住了,跌宕起伏了两年多的心,终于熬不住开始嗷嗷地叫疼了,她恨吴昕,凭什么她一生下来就掉在蜜罐里谁都给她钱花?凭什么她一个春节的压岁钱就够自己两年的生活费呀?凭什么她天生一副小狐狸精的骚样,把宋昊迷的明知道她和马小三都同居了,居然还那么爱她,凭什么呀?还有马小三那个土狗王八蛋,居然会为了她拼命,都被打成那个鬼样子都还哭着喊着要见她,凭什么呀?凭什么她说忘,就能一点痛苦也没有地把那个为她拼命的土狗忘得一干二净呀,凭什么呀?凭什么她只是想出国留学,但她公爹和小叔一商量直接给她办了投资移民——妈妈的——书不用读盘子也不用刷,她就成外国人,还在温哥华买了别墅,凭什么呀?凭什么她的人生就找不到一丝遗憾呀…… 忌恨比失去更有杀伤力,妒火万丈的妮可有一天突然脑洞大开,灵光一现地想到一个可以吴昕遗憾的主意,她决定和马小三聊聊,当然不光是为了验证自己那灵光一现的主意,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减轻自己的痛苦,而减轻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找一个比自己更痛苦的人,看着他比自己痛苦,具有非常好的疗效作用!于是,妮可给马小三打了一个电话,以老朋友的身份对他嘘寒问暖闲话家常,她期待马小三向她打听吴昕的消息,然而马小三却只字未提,妮可正要启发引导他,不料那个混蛋居然说他很忙,要挂电话。妮可很不爽,只好主动告诉他吴昕已经是受法律保护的宋太太了,那个混蛋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好消息后,居然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是吗?哎呀,那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麻烦你替我祝福他们!” 有情人终成眷属? 马小三的平静令妮可火冒三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他:“那你要不要欣赏一下他们的婚礼呀?我这有dvd,从电视台请的专业摄像师,拍的可漂亮了!”马小三回答也是脱口而出地回答她说:“好呀,等回头有时间吧,你拿给我看看,我也观摩学习一下,谢谢你妮可,不过我真的要去开会了,不好意思回头我再打给你,再见啊。”如果马小三就此挂断电话,妮可心里会好受一些,她会认为他找地方哭去了,然后那混蛋并没有立即挂断电话,因为妮可还听到他嘻皮笑脸地对他旁边的人说:“什么女朋友呀,我老情——跟她的青梅竹马结婚了,然后一个狗拿耗子的哥们给我通风报信,你说这不是扯蛋的嘛,人家结婚管我屁事呀,还指望我是送……” 而他旁边的那个人还是个女人,妮可火冒八丈,不,是十八丈! 过去她恨吴昕的出尔反尔口是心非,恨金副处长的蛮横无理横加干涉,恨宋昊有眼无珠不识真爱,恨自己自作多情傻呵呵地跑了两年龙套,最后还要撕碎自己的心为吴昕做嫁衣!现在她最恨的马小三那个愚蠢无能还装腔作势王八蛋,当初吴昕那个傻女人已经做好了和他私奔的心理准备,他只要心一横就能轻轻松松把那个傻女人拐走,拐到北方他们老家去,再生个一儿半女,到那时难道姓金的那个老巫婆还能吃了他一家三口呀!可那个混蛋他愚蠢无能装腔作势所有的好事全毁在他手里,但他现在却敢平静如水,凭什么呀?妈妈的,大家都到屠情狱的油锅滚了一道,谁心尖上都有一千六百三十六道流血的刀口,要痛大家都该痛,凭什么就让自己一个人痛不欲生呀? 妈妈的! 妮可发誓,一定要揭穿马小三那个骗子,一定要撕开他虚伪的画皮,他必须比自己痛苦,否则天理不容!(未完待续) 0051——小骗子 0051——小骗子 妮可立即来到诗书人家,趁干妈不备,又拿了一张吴昕婚礼的dvd——宋昊夫妇原来送给她的那张,被她用剪刀铰成了三百六十七片,和她心碎的片数一样多!——然后又给马小三打电话,笑着说:“马晓三,你要是站着撒水的男人,那你当着我的面看一遍!” 吴昕的婚礼录像,对于马小三来说,就像吴昕眼里的《午夜凶铃》,想看,真想看,听别人一说就觉得刺激!可又真怕看,怕看了以后睡不着觉,怕看了以后会做噩梦,所以他有些犹豫。但就像吴昕一样,最终还是好奇战胜胆怯,他让妮可给他送到山茶宾馆。那时候,他们公司正在进行iso质量体系认证,而他奉公司之命给iso质量体系认证公司的黄老师当助手,为了方便工作他也住进了宾馆——后来,马小三一直认为是宾馆得天独厚的客观条件,成就了他的罪恶,触发了他的兽性。如果当时他把妮可约在了饭馆、酒吧或者是三棵树咖啡馆等这些公共场所见面的话,那他绝对不会沦落成一个令人不耻的强奸犯!——但他偏偏把妮可约在了山茶宾馆,理由是:“我这里刚好有电脑,你拿过来吧——咱们一起看!” 事实上这也是他设置的最一道逃避屏障,因为他认为妮可不会来宾馆和他见面,然后妮可不仅来了,还是带着酒水来的。 妮可是晚饭后到的,彼时,马小三正和黄老师还有他唯一的手下打字员小计,在他房间里笑谈针对普通员工的iso理论考试会不会泄题,妮可左手拎着十罐啤酒,右手也拎十罐啤酒,咣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气呼呼地冲进来一副要吃人的架势!马小三当然大吃一惊,他吃惊的不光是妮可的傲娇气场,更吃惊的是这天妮可竟然没有化妆也少有披挂,这是极其罕见的。认识两年多来,马小三还是第一次觐见她简装版的脸,虽然说不上是天壤之别,但如果不是她鼻子上那颗两层楼高的黑痣,还在傲然兀立,轻易他也不敢相认。 妮可冲进来将啤酒和她的包都扔到床上,然后对惊诧不已的黄老师和小计说:“两位领导,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个王八蛋的老婆跟人跑了,他很痛苦,我是他姐,所以我想安慰安慰他,请把他借给我一晚上,你们明天再讨论工作可以吗?”黄老师和小计面面相觑惶惶而退。妮可呯地一声关上门,转身走过来,啪地一声打开一罐啤酒递给面色发青的马小三说:“王八蛋——还让我给你送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呀!——拿着!” 马小三接过啤酒,从妮可进门后他的心就一直在翻跟头,就像当初自己已经把碟片放进了电脑,但吴昕却在最后一刻宁可大喊三声她是小乌龟,也不肯在他怀里看《午夜凶铃》一样。现在,虽然妮可体贴地给他备好了壮胆啤酒,可在最后这一刻他还是想当缩头乌龟,所以他没有去喝那罐酒,而是顺手放在了茶几上,然后阴森森地问妮可:“妮可,你有烟吗?” 妮可白了他一眼,翻自己的包,掏出一盒他们都喜欢的白支女士烟,没有好气地丢到他的脚边。马小三弯腰捡起那包烟,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他抽出一支烟,放在鼻子底下使劲闻了一下,又闭目回味了几秒钟,这才抬起头,用更加阴森的眼神盯着妮可的简装脸,更加阴森森地说:“妮可,你看——”他将那支烟插进了泛着泡沫的啤酒罐里,那支烟不肯被溺死,挣扎着倔犟地浮出白生生的小脑袋,他就恶狠狠地将烟脑袋按到了罐盖下面。然后,他像川剧变脸一样咔嚓一下就换了一个笑眯眯小脸,笑微微地对妮可接着说道:“妮可,烟,我已经戒了,有些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与我无关了,我也已经忘了,戒了,所以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和我说什么了,挺没劲的——至于这酒,不好意思,这两天老加班,有点上火,牙疼的厉害,要不这样吧,”马小三抓起小计没来得及带走的半瓶可乐,晃了晃说:“你喝你的,我以可乐代酒行不?不好意思啊,真的牙疼,改天再陪你喝!” 妮可狂笑,但她不适合狂笑,因为她的简装脸被扭曲得像一张因打印机卡纸而被打坏了的ps效果图一样,看上去都很是狰狞了,实在是有损她的小资形象!但妮可不管,她就是要狂笑,笑够之后,她又拉开一罐啤酒,又递给了马小三。马小三摇头不接,并再次对她晃了晃手里的可乐。妮可爆发了,张嘴送给了他一句她新学的四川口音的乡骂:“戒你妈卖x哦!” 马小三翘起右手小拇指笑着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哪个部件长的像贱民,而妮可又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和底气,明明是庄户人家的小柴禾妞,可一见到自己,她就敢摆出知府千金的身段来颐指气使!难道就因为她过去帮吴昕打过掩护?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吴昕这个靠山了呀!再说了,就算她过去帮忙打过掩护,可那也都给了她工钱的呀,且不说请她吃饭喝咖啡品尝神户牛排,就光那两套日本鬼子的雀斑霜就值多少钱呀!而且还是自己给她送货上门,还得听她装佯说:“哎呀,我脸上也没斑呀,要这个有什么用呀?——算啦算啦,你丢那里吧,回头我拿给食堂的保洁阿姨!” 妮可并不知道马小三正在回忆她装佯没够的事,她仍然以知府千金气度继续骂道:“酒都不敢喝了,你他妈还是男人吗?马晓三——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蹲着撒水了呀!” 马小三低头认真地揪手指上的倒刺,其中左手无名指上一片倒刺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他,他硬扯,结果竟将指头背扯出了一个血点,还挺疼,他就将出血的手指放在唇间吮了一下。妮可见不得他那个熊样,抬腿踢了一下床帮,不屑地嚷道:“马晓三,老子问你呢,你现在是不是蹲着洒水呀?如果你承认,你就去你卫生间蹲着撒给我看看——看完我就走!” 马小三笑了,《午夜凶铃》诚然可怕,可总这样闷着头受辱那肯定也不行,他一拧脖子站起来妮可:“你真想喝酒是吧?——好,你等着!”说完,他下楼直奔酒店大堂的小卖部,用公款买了两瓶红盒的陈酿九乡醉。再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对着108门镜,微笑着晃了晃那两瓶美酒——108房门内,好心的黄老师严肃地嘱咐小计:“这是小马主任的私事,你回公司千万不要乱说,你别忘了他是你的领导,你要乱说小心他翻脸给你小鞋穿。”小计急忙点头,并暗下决心,这事最多跟三个好姐妹分享,绝对不能超过五个! 这边,106房,妮可在马小三进门的第一时间,摁下了他手提电脑里的豪杰播放器,所以马小三是踩着吴昕的《婚礼进行曲》款款而来的。 “用别人——老婆——的生日做开机密码,你他妈丢人不!”妮可得意地嘲弄道。 马小三听而不闻,他笑着踩着《婚礼进行曲》的节点走过来,一伸手竟然递给了妮可一盒牛奶,并关切地对她说:“妮可,来,先喝点牛奶——牛奶护胃!” 妮可的得意瞬间变成愤怒,她当然知道酒前奶的典故,事实上,这还是她从《都市时报》的生活副刊看到的保健小窍门,后来告诉吴昕那个……小婊子,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他们的爱情祭品! “滚你妈x!拿远点——老娘戒了!” “啊!戒奶啦?——那行,来,给你酒!”马小三说着,放下牛奶,拧开一瓶陈酿九乡醉又递给了妮可。妮可瞪了他一眼,劈手打开了。他就给她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他又拧开第二瓶陈酿九乡醉,仰头喝了一大口后,这才指着电脑微笑着问妮可:“就是这个是吧?吴昕的婚礼?——好,我欣赏一下!”说完仰头又来了一大口陈酿九乡醉,果然酒壮怂人胆,这两大口酒下肚,心情平静多了,刚才进门时候一听到那音乐差点没晕过去,差点没落荒而逃! “滚你妈x!装神弄鬼!”妮可骂道,此时她有点找不到感觉了,马小三这个混蛋太妈妈的混蛋了,音乐想起他应该哭才对!那天在婚礼上,自己听到这个音乐时,瞬间就流泪了,还把姓金的那个老女人感动的不行,可马小三这个王八蛋他怎么这么能装佯呢? 能装佯的马小三不理管妮可的恶俗,在陈酿九乡醉的帮助下,他稳稳地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还翘起二郎腿,可只看了一眼,他就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娘希屁——录像里的那个新郎竟然不是宋昊!这怎么可能呢?他急忙对妮可说:“妮可,我重播一下啊——开头没看着!”说着,他并不等妮可批准,抓起鼠标娴熟地点了一下重播命令,然后他瞪大自己的小眼睛用心地仔细看,酒店门口的充气彩虹门写的确实是“热烈祝贺吴昕小姐和宋昊先生的喜结良缘!”新人旁边的不锈钢的喜牌上,也是这么写的——但那个扎蝴蝶结穿紫红马甲的新郎,绝对不是自己在三棵树见过那个宋昊!那个宋昊即使烧成灰自己也认识,这一年来,他的形象早就被自己丢进火葬场焚化一千五百二十六万九千次了! 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呢? 马小三急忙喝一口酒,然后他笑了,那个讨打的吴小猪,那个并不善撒谎的小骗子,她又骗了自己,这辈子的最后一面她居然又骗了自己!这不扯的嘛!……这辈子是见不着她了,下辈子吧,下辈子如果能再见到那个不善撒谎的小骗子,一定要揪她的小耳朵告诉她,撒谎真的不是好习惯!还要惩罚一个人在家里看三遍《午夜凶铃》……现在,先和妮可这个母王八蛋斗法吧,这是个女坏蛋,坏的莫名其妙,你暗恋对象结婚了,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哭去呗,非得跑来跟老衲捣乱,这不扯的嘛!这不是找死的吗? 好,那就看看谁先死吧!(未完待续) 0052——堪称经典 005——堪称经典 “妮可,这录像拍的不错,你上次说金阿姨请电视台拍的是吧?我去,专业就是专业,你看人家这角度,这画质,什么叫术业有专攻呀,这他妈就是术业有专攻——哎,怎么这么多伴娘呀?一二三四五……六个?伴娘也要讲究六六大顺啊?”马小三说着,微笑着回头看妮可,妮可正猛灌啤酒,他笑了笑又对她说:“不过我说真的妮可,六个伴娘你是最漂亮,我觉得你特别适合穿这种……白色的礼服,真的,这裙子特别显你身材,好看,漂亮!……哎,你旁边这个是谁呀?你们同学吗?她这胆够大的哦,这么丰满她还敢当伴娘穿礼服!我的天哪,你看她这都快裹成八月十五的粽子了……妮可,你看她这腰还有大屁股,这都要绷线了吧?哎呀,我去——她扭呢——还真不怕裙子炸线,你们这礼服质量真好!” “马晓三,你不装x会死吗?——x你妈的!”妮可骂道,但心里却稍感安慰,师韵韵穿礼服的确实像一个贪心的猪肉粽子,所以她同意马小三的眼光,自己确实适合穿长裙,尤其是白色的长裙,像今天身上穿的这件“燕尔菲”,虽然是在螺蛳湾淘的山寨货,只花了六十多块,但往自己身上一穿,依然有拖拽摇曳的清新感,上街的效果并不比吴昕花三千多买的正品差多少,现在,她有点不那么恨马小三了,于是她说:“姓马的,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戒烟呀?” 马小三回头用两根食指交叉出一个十字架,示意妮可闭嘴,因为这时录像里司仪咧着大嘴叉子准备煽情了。这是婚礼的高潮,得用心看! 这司仪虽然不是电视台的,但其煽情的手段并不比央视的朱军朱爷差,他首先深情款款地讲述吴昕和宋昊从幼儿园就开始的爱情故事,中间还插科打诨问金副处长有没有为女儿早恋而烦恼,金副处长说骂过几次,但宋昊脸皮厚没被骂跑!宾客哄堂大笑,马小三也笑,甚至笑出了声,妮可马上又对他恨之入骨!接下来的时段,马小三又笑了几次,尤其是最后闹洞房的那一段,他边笑边对妮可骂道:“我去你二舅姥爷的,这都是谁呀?这都是……你们同学呀?这你妈也太没节**!哎,这个戴眼镜的兄弟是谁呀?这狗日的,他肯定是故意把宋昊的蛋给捏碎的,这一裤裆蛋黄……够狠,够狠!” 马小三笑声的无情地羞辱着妮可的神经,她至少有两次想冲过去关掉——不,砸掉他那台破笔记本! 好在再恐怖的恐怖片也有播完的时候。 “真不错!——豪华,温馨,热闹,喜庆,堪称经典!”马小三果然不愧为潜伏作家,一口气就总结了四个好词,又说:“不过吴昕这家伙有点不够意思,结婚也不通知我一声,再怎么说大家也是朋友一场,结婚都不通知一声我,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哎,妮可,她为什么不通知我呀?是不是因为那个金阿姨还在恨我呀?其实我那次去她们家真不是为了打架,我就是想去拜访一下吴昕,认个门而已。” 马小三猜对了,他的前拟任丈母娘非常非常地恨他,因为虽然他未能出席吴昕的婚礼,但他那肮脏的、无耻的骗子爱情,却差一点要借尸返魂。原来吴昕大婚后,金副处长很幸福也很欣慰,一高兴就把吴昕走弯路的事对她未婚夫老白说了,当然她没有说吴昕怀孕的事,只说她压抑、内疚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彻底解脱了,总算是功德圆满了,兴头上她还约老白抽时间一起到内蒙大草原去散散心,并准备在她那里和老白聊聊他们自己的婚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白秃子听完吴昕的故事,不但不安慰她,反而对她横加指责,黑着脸问她,他们这一代人拼命努力是为什么?不就是为让孩子们不再重复自己年轻时的尴尬,不再为生活和物质所羁绊,轻装上阵,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吗?现在孩子找到了她喜欢的人,你有能力不去帮忙反而棒打鸳鸯,那这你一辈子的努力有什么意义?是努力给谁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丑什么叫帅?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难道连情人眼里出西施你都不懂嘛?他甚至还说老吴比他帅,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可你们还是离婚了?而我老白秃头大肚子,还有抽烟的恶习,但你觉得我丑吗? 金副处长当然被气得浑身发抖,俩人大吵特吵,甚至再次提到了分手。白秃子一口咬定,他是为了吴昕真正的幸福才这么说。还宣称,如果不是吴昕和宋昊已经结婚,他就去鼓励吴昕跟她的小伙子私奔,就像他年轻的时候一直想拉着金副处长一起私奔一样!就他妈私奔了,看你能怎么样?…… 本来已经彻底解脱了的金副处长,被白秃子这一闹腾,又有了些许心病,好像自己真犯了什么错似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马小三那个混蛋,所以她能不恨马小三,都快恨死他了! 马小三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前拟拟任老岳父竟然如此通情达理,那时候他还经常调侃说一看老白的肚子,就知道那货是个贪官污吏!而吴昕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糊涂虫子,屡次点头附议,也跟着诬蔑她拟任继父的清白,而从来没有想过带马小三去见见老白,否则这录像里男主角是谁还真不好说,鬼知道呢! “妮可,这录像里怎么没有吴昕最想要的照片集锦呀?是不是还有下集呀?你带过来了吗?拿出来给我看看。”马小三语调轻松地问妮可,在陈酿九乡醉的支撑下,这孙子从十二指肠里筛选了二斤半气定神闲,悠然地挂在了脸上,甚至还把已经放完了碟片又倒回去看了几个经典镜头。 “看你妈x的!”妮可骂道,宋昊的婚礼和宋昊的笑,折磨得她身心俱疲——虽然刚才她一直在躲着尽量不去不看马小三的破电脑——山茶宾馆的桶式沙发让她很不舒服,她便端着啤酒从沙发里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并斜靠到了床头上,还是觉得不舒服,干脆脱下鞋子把双腿也放到床上,这才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又骂马小三道:“姓马的,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坚强?——我告诉你,滚你妈x的,你就是个傻x!” “妮可,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头哦!”马小三一边淡定地说着,一边点击鼠标命令光驱弹出那张,早已将他切割成鱼香肉丝的dvd碟片,然后拿在手上又问妮可:“妮可,这是给我的是吧?那我就收下了哦——谢谢啊!”说着他真的将那张碟片收进了他的电脑包。然后,他又点击鼠标,打开一个文件夹,一边眯着眼找文件一边最后一次奉劝妮可:“妮可,你是不是有点上头了?酒量不行就不要逞能,行啦,自己靠一会儿吧——我弄一个表格,明天早上开会要讨论的。” “弄你妈x的表格!马晓三,你他妈到底是不是男人呀!”妮可骂,并一指马小三放在梳妆台的被子命令道:“把那个被子递给我,我要靠着——妈x的,什么破宾馆吗,床头这么硬!” 马小三起身,按命令将被子抱给妮可,还贴心地帮她垫好,并将床上的啤酒全收到了茶几上,一如过去他为吴昕而有求于她时那般谦恭!然后重新回到电脑前坐下,便点鼠标边说:“妮可,你今天是怎么啦?从进门就妈x长妈x短的,脏话连篇!你过去不这样呀,我们俩虽然接触不多,但你给我的印象那是很淑女很文气的一个人!”妮可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心里又舒服了一些。“可你今天是怎么啦?干嘛呀,不就是宋昊和吴昕结婚嘛,你至于吗?如果你眼馋,我可以帮你呀,咱俩也结一次婚,也办个婚礼,卷他们一笔礼金然后咱俩平分,你意下如何?” “和你——结婚?”妮可被气笑了,不是冷笑,是真的被气笑了,笑逐颜开的那种笑。她没想到马小三还真是敢说敢讲异,竟然要和她结婚!妈妈的,这世界真是疯了——“姓马的,就你x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告诉你,即使这世界只剩你一个男人,老娘宁肯做一辈子老处女也不会嫁给你的!你也就是骗一下吴昕那个小婊子,想骗老娘,做梦去吧你!” 马小三左手运内功捏酒瓶的颈部,右手像扣扳机一样啪啪啪地点鼠标,一口气打开了十多个表格,又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住丹田的火气。妮可从墙面的镜子里看到了他正在缓缓下沉的笑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恶仇得报的快意——骗子,老子就要戳穿你! “姓马的,想不想知道一些真相呀?” 姓马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点炮仗一样又一个一个地关掉刚才打开那些表格文件,最后关掉电脑,又起身坐回到沙发里,举起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陈酿九乡醉后问妮可:“妮可,我们俩是朋友吗?” “去你妈x的,谁稀罕和你做朋友!——你以为你是谁呀!”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说吧,有什么屁你就放!”(未完待续) 0053——大勺泼粪 005——大勺泼粪 “你他妈什么态度!你想听老娘还不想讲了呢!”妮可骂道,骂完举起手中的啤酒罐一气喝干,咣一声扔掉空罐扭头对马小三命令道:“把啤酒递给我——谁让给我拿走的!”马小三笑,伸手抓起茶几上的那瓶陈酿九乡醉,呯地一声顿到她的床头柜上说:“要喝就喝这个,老子都喝大半瓶了,你他妈啥意思呀?我看你才是装x没边!”妮可半躺着向上翻白眼,虽然她是用白眼看马小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额头的疤痕,那是这个王八蛋为吴昕而战的疤痕,一想到这个王八蛋居然为吴昕拼命,她的无名火像点着捻子的窜天猴一样嗖地一声由双肋直冲脑门,并让她腾地一下弹起身子,伸手抓起那瓶白酒举到嘴边,但只抿了一小口就立即吐了,边吐边骂:“x你妈,这是什么酒这么辣……拿走,我要喝啤酒!” 马小三得意地奸笑,转身一屁股又坐回沙发里,摇摇头,用类似老和尚念经的语调对妮可说道:“妮可,莫装x,装x遭雷劈!你这种装x犯我见的多了,跟我拼酒?我他妈喝酒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玩呢!”妮可的窜天猴再次飞升万米高空并嘭地一声爆炸了,她不顾一切再次抓起那瓶白酒,举到嘴边像喝矿泉水咚咚咚一口气喝了小半瓶,少说也有三两。 “你他妈满意了吧?!”妮可粗鲁地用手背擦了擦嘴,晃着酒瓶向马小三嘶喊道。 “我满意个屁!你他妈爱喝不喝,关我鸟事!——大爷的,你以为你谁呀,跑我这鬼喊狼叫的,我他妈欠你的呀!”马小三轻蔑晃着二郎腿说,他预判妮可离昏睡已经不远了,因为她过去一直号称喝一杯啤酒就会醉三天,现在她已经喝了五罐啤酒,三两白酒了,只要再激她喝二两,估计她就趴下了,放倒她,自己就再去开一间房睡觉,反正是公款,只是今晚还能不能睡得着就难说了……妈妈的……宋昊,他笑的倒是真开心! 妮可并不知道马小三的小算盘,她用最鄙视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放下白酒,从床那头爬过来探身抓起第六罐啤酒,又爬回原来的位置啪地一声拉开,仰头急切地想用冰凉的啤酒压住火辣辣的白酒,但为时已晚,刚才喝下去的白酒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转化成了滂沱泪水,她的眼睛就像打开了阀门的滴灌系统一样,开始均匀地滴淌着大颗大颗的连线水滴,她指着马小三的鼻子用失崽母狼般的悲愤嘶吼道:“懦夫!你他妈就是一个懦夫……缩头乌龟!” 马小三觉得有点口渴,他抓起茶几上最先打开的那罐啤酒,扬起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完全无视那啤酒里的还泡着一支白生生的女士香烟——那烟质量不错,泡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散开,只是在啤酒里略加了些烟草味道而已,不知道这对于戒烟的人来说算不算是破戒? “姓马的……你他妈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土贼样,眼睛跟针尖似的,也他妈敢来昆明嚣张……”在酒精和怒火的双重引导下,妮可再次展开了对马小三的人身攻击,并采用最过瘾的泼妇骂街的模式。 马小三没有还嘴,他还是口渴,就又伸手拽开了一罐啤酒,又仰头猛喝,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马晓三,你妈x的,你说装什么好人——”妮可骂着,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直奔卫生间。她的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但手里依然牢牢地抓着一罐啤酒。她冲进卫生间,门都没来得及关就直扑马桶。马小三以为她要吐,然而两秒钟后从卫生间传出来的却是一阵急促而又响亮的开闸放水声,就像滴灌系统的主水管被拦腰斩断了一样,水流哗哗地喷射个不停——这女人已经喝了六罐啤酒,六罐啤酒加起来一千多毫升呢,就她那一米五七的身高,一下子装那么多水确实有压力——妮可痛快地释放着水库压力,而她的理智,喝醉过酒的人都知道,当酒喝到水库充盈的程度时,理智基本上就成了满是裂纹的玻璃杯。别动那杯子还行,它还是个杯子,但只要轻轻一碰,喀嚓一声那杯子就会碎成一堆烂玻璃渣子,这在酒场上有一个专业术语叫喝断片了!妮可现在就处在理智断片的临界状态,她舒服地坐在马桶上,边撒边喝边伸着头继续怒骂马小三,这时候她已经分不清哪些话是真实的,哪些话仅仅是她希望的,她只是信马游缰地乱骂着,像有些人在忧愁的时候喜欢唱歌一样,她将这两年积攒下来的酸辣苦甜,全都置换成了嘴巴上的痛快! 但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比如:“马小三,你他妈就是个懦夫,你为什么不拉着吴昕私奔?你知不知道吴昕从武汉回来以后……我他妈的替你说了多少好话!你知不知那天在咖啡馆吴昕一见你就心软了,只要你拉她一把,她就会跟你走的!……你他妈就把她带走,怎么啦?她妈妈能把你怎么样……还能杀了你啊?你就是个他妈怕死鬼……你就是个懦夫,连自己的喜欢的女人都不敢领走,胆小鬼,还装好人……还他妈玩什么文艺,恶心!搞的你好像多爱吴昕似的……成全他们!你他妈成全他们……谁让你他妈的成全他们了?——你还蹲在地上吐奶,吐死你个憨杂种……也不会有人可怜你的……你个懦夫……” “妮可,闭嘴!——给老子闭嘴!”马小三对卫生间怒吼道,同时扬手将手里的啤酒罐呯地一声砸了过去,又吼:“闭上你妈的臭嘴!” “没种,你他妈的也是蹲着洒水的货……还算什么男人呀……你也配做男人……人家兜里揣着户口本要跟你私奔你都不敢,你算什么……狗屎粑粑……!”妮可不理马小三的怒吼,继续按照自己的程序唱骂着,然后等她终于撒完水一起身,却发现由于刚才的水量太过汹涌加上坐姿不正确,悬在大腿上的小碎花内裤竟然成了一块水淋淋的纯棉尿布,在酒精的烧灼下,她毫不犹豫地将它脱下来一把丢进了垃圾筒里,转身按马桶冲水,出门前居然没有忘掉洗手,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高素质的都市白领! 妮可摇晃着刚走出卫生间,就听见马小三用类似地狱使者的音调阴森森地威胁她道:“妮可——我知道你不把当朋友,但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我他妈告诉你,喝酒就喝酒,别他妈跟我扯那么些没用的!不然小心我跟你翻脸!” 妮可一脸懵懂十分困惑,她相当奇怪地盯了他一眼,并不记得自己扯过什么没用的了。因为已经排空了库容,所以此时她已不再流泪,踉跄着回到床上又麻利地打开一罐啤酒,但只喝一口就放下了,然后她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用双手托起自己的胸部认真的问马小三:“我比她的小吗?” “滚,人家一个顶你两!”马小三轻蔑地说,仰头喝了一口陈酿九乡醉,可能觉得还不够损,立即又追加了一句:“操!你他妈那也叫胸——两个小核桃!” 小核桃? 难道连小馒头或小笼包之类的都算不上吗?妮可的愤怒可想而知,这无疑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揭露,她的咒骂立即再次脱口而出:“滚你妈x的——她是a我也是a,她怎么比我大了……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他妈是色鬼,不要脸!” “滚你妈的蛋!色鬼……色也不会色你,就你那小核桃还没他妈豌豆大呢,还好意思出来混!”马小三再次轻蔑地恶毒地回骂妮可,但此时的他已是色厉内荏,他的心已经虚弱得刚做过化疗的癌症病人,他企图用最后一丝理智努力地让自己相信:妮可喝多了,她在胡说……她她妈的在胡说!——可是,如果她没有胡说呢?如果事情真像她说的是那样呢?……那自己错过了什么?难道自己错过了吴昕?难道她最后那个抱抱她的请求……是一个求救信号?难道自己在她最难的时候却没有读懂她的心?并以爱之名残忍地将她一个人遗弃了在昆明……怪不得自己总是做同一个噩梦,原来她眼睛里的那些黯淡,并不只是大灾大难之后的无奈和决绝,原来那眼睛还闪烁着……等待爱人去触发的勇敢…… 马小三不敢再想下去,他慌乱地举起酒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可还是慌乱。 这时妮可捡起他刚才的脏话一字一顿丢了回来:““滚——你妈的——蛋!”然后她混沌的意识里突然形成一个清晰的概念:马小三很嚣张!——而妮可一直坚定地认为,在这个世界谁都可以和她嚣张,唯独马小三这个又丑又穷的贱男人除外,可现在他居然敢跟自己嚣张!——妮可想也没想,顺手抓起一个空啤酒罐就朝马小三丢了过去,只是力气太小只丢到床边,又一滚才滚到马小三脚前。马小三毫不迟疑地抬起脚呯地一声将那个易拉罐踩成了一张铝饼,也说出了他对妮可最想的说的话:“妮可——吴昕拿你当朋友真他妈是瞎了狗眼了!” “滚你妈x的,我认识她才是倒霉——x她妈x的,她有什么了不起,她不就是白一点嘛……我他妈脸上有斑怎么啦,我他妈胸小怎么啦……起码我没有脚踏两只船,她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她就是个婊子,烂人……骚货——大骗子!……上大学时候她就和江宇峰去小旅馆开过房,她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还他妈装纯洁……还他妈骗我说她和宋昊是什么‘妹妹对哥哥的亲情’,x她妈的,他们一直在勾勾搭搭,拿我当傻x,我他妈也是真傻x,居然相信他们!x她妈的,全他妈是骗子!……还有你,你他妈是最傻的傻x,我告诉你吴昕早给你戴了绿帽子……她和宋昊一直都在一起,根本就没断过,晚上跟你睡白天去勾引宋昊——你……你他妈的还笑?” 马小三确实是笑了,他没有想到,妮可的嘴里居然为吴昕积蓄了这么多牛羊马粪,而吴昕却一直把她当作亲姐姐来看待,那个糊涂小妞曾经为维护她,而跳着脚和自己吵架,吵不赢就扑过来咬过自己的胳膊,咬一口还不行,还要左右胳膊都咬一口……原来这就是传说的闺蜜?怪不得朴大统领在狱里哀叹:一定要防火防盗防闺蜜呢! 马小三确实是笑了,但其实从妮可骂吴昕第一句脏话时起,他就差一点冲过去扇她两个耳光!因为在他心里有一种固执的信念,一种退伍军人才会有的捍卫信念:从吴昕第一次把骗到香菜营那天开始,马小三就固执地将吴昕的纯洁视为他的最高尊严!他可以被羞辱被谩骂,但吴昕不行,他不能接受任何侮辱和诋毁那小妞的行为,如果谁敢当面羞辱吴昕,那绝对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是非捍卫不可的领土侵犯!现在……即使那个糊涂小妞已经嫁给了宋昊,已不再是《昆明爱情》女主角,而是名副其实并受法律保护的宋太太了,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她被满身泼粪的行为,所以他还是有扇妮可两个耳光的强烈冲动!而让他克制这种冲动的是他自己的——要求——三棵树咖啡馆分别的时候,他要求吴昕一定幸福,所以他不能让吴昕知道自己还在对她念念不忘,还在为她名誉而战!因为对于已经身陷婚姻围城的她来说,自己的念念不忘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埋雷行为,搞不好就会给那小妞带来一定程度的精神负担,让她一想起自己就会觉得内疚,那她还会幸福吗?说不定这还会给她已经既成事实的合法婚姻,造成不应该有的人为伤害……在有杂音的婚姻里她还会幸福吗?……马小三不敢用吴昕的幸福来冒险,所以他克制了自己那残留的捍卫冲动,而他笑,是因为妮可的这些污言秽语,恰好证明她真的是喝醉了,她之前的那些话都是在胡说八道,她一直在胡说八道,所以自己并没有错过吴昕,所以《昆明爱情》是自然灭亡的,这样一想他心里就好受了一些,所以他笑了。 难道不是吗?(未完待续) 0054——玷污 0054——玷污 马小三的笑让妮可悲从心来,此时她呜咽着哭出了声,边哭还边像老太太念经一样絮叨道:“我他妈脸上有斑……这他妈是天生就有的吗?这他妈这是我割稻谷晒的……x她妈x的,她凭什么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啊,我他妈的拼命努力却什么都得不到……我他妈的拿过三个奖学金,她挂过两次科,可凭什么她一毕业想去就去哪?我他妈的为了一个工作就得像狗一样围着姓金的老女人,千方百计地讨好她……天天看她脸色,凭什么呀?”她哭的悲痛欲绝,鼻涕与眼泪横飞,马小三看了心里很是挣扎,他站起来摇晃着走到电视机柜那里,抓起电视机上的面巾盒远远地丢过去说:“行了,你妈蛋的……酒也喝了,架也吵了,你要哭就在这哭吧——我走了,我再去开一间房!” 妮可被突然飞来纸盒吓了一跳,她以为马小三是像自己用啤酒罐丢他一样,用面巾盒丢她——妈妈的——这个土狗,他竟然敢拿东西丢自己,妮可瞬间想起了自己的主攻任务,她一甩手背上的鼻涕怒吼道:“姓马的——你老子站住!” 马小三同情地回头看她,妮可唰唰抽出几张面巾纸,又唰唰唰擦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然后再次端出知府千金的气势,用她最极端的轻蔑语气对马小三说道:“马晓三,你以为吴昕多爱你呀——是,她是爱过你,可你他妈的是个懦夫,你跑了,像个傻x一样跑了,把她一个人撇下你自己跑了!——你给我听好,我告诉你,吴昕亲口和我说的,你们喝完咖啡后不久她就想明白了,她和你只是孽缘!孽缘你知道吗?所以如果她说如果她真嫁给你根本不可能有幸福,你他妈根本就不靠谱,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什么没什么,还长的像土狗一样!我告诉你,吴昕说亲口说,她和宋昊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幸福一千倍,宋昊不但比你帅,还比你温柔比你体贴……你知道宋昊给吴昕买了个多大的钻戒吗?五百克拉!——这么大!” 妮可比划一个比漾濞泡核桃还大的钻戒,如果宋昊真的送给了吴昕那么大一个钻戒,可以肯定那钻戒一定是假的。这不是钱的事,漾濞泡核桃那样大的钻戒有点太夸张了,就算英女王也没有几颗,不好买。这样的没边牛皮笑话马小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仰头喝酒准备离开,但妮可还没完,她又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这么大的钻戒你见过吗?你八辈子都挣不来,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我还告诉你,你个大傻x,你真以为吴昕多爱你呀……姓金的亲口和我说的,她们去阳光小区收拾东西的时候,其实她心都软了,都准备给你打电话了,但吴昕不让,她跟姓金说她是不懂事被你骗了,其实她根本就不爱你,她还说她特别感谢她妈妈在关键时候救了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有那么多伴娘吗?我告诉你,因为吴昕喝不了酒,她怀孕了,所以才需要那么多伴娘保护她,再过几个月她就当妈妈了,人家孩子生下来就是华侨……你他妈也跟她睡了一年多,她为什么不给你生孩子呀?为什么跟宋昊睡一觉就怀孕了……我知道你不信,我再告诉,你被保安打的那天我们都看见了,从她们家客厅的阳台能看的一清二楚,我和吴昕还有她妈……当时我们都在阳台上,什么都看见了……就不管你,打死你个龟儿子!我告诉你,你们滚蛋以后,吴昕她妈立马就去医院看那个被你打伤的保安了……吴昕也去了,还给那个保安买了很多东西……你懂了吗?姓马的!——你还跪着求吴昕她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姓金的亲口和我说的,我告诉你就是跪一辈子也没用……” “闭嘴!”马小三终于忍不住低声怒吼道,他不相信的妮可的话,但妮可那句“你还跪着求吴昕她妈”深深刺疼了他胰脏腺体,前拟任丈母娘也是的,怎么能把一个男人的尊严拿来当笑话散播呢,有意思吗?当初要不是为了拐你女儿,谁他妈愿意跪你呀! “老子就不闭嘴!——马小三你就是一个流氓臭无赖,你有什么资格娶吴昕呀?就你x样,还你妈想当作家……写小说写电视剧,你上过大学吗?你认识几个字呀你?你他妈就是个骗子!还豆豆辉……辉你妈的头……就你写的那破东西,扔粪坑里人家都嫌臭,白送都没人看……你就是个骗子!”妮可痛快淋漓地骂道,可她并知道她已经触到了马小三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妮可——滚!”马小三一指房门怒吼道,他没想到妮可连豆豆辉都知道,过去基于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原则,他曾不止一次严格要求吴昕,写作的事必须对妮可严格保密,可没想到那个糊涂小妞还是告诉这个母大虫。她为什么这么干呀?显摆?炫耀?还是专门为今天被人嘲笑而埋一个伏笔?那个傻萌傻萌的吴小猪,她怎么就那么没脑子呢?就她傻乎乎的小样还去加拿大,回头被卖到西太平洋她还傻乎乎帮人数票子呢! “你滚——滚你妈x!——马晓三,你少给老子耍威风!老子说错了吗……你就是个骗子,你写的小说呢?你他妈要是能把小说写出来八个吴昕都被你娶走了……你写出来了吗?所以你就是个骗子,就会骗吴昕那样的贱女人!” 这是致命的一击,犹如往汽油桶丢了一根火柴! “你大爷的——给老子滚!”马小三呯地一声将手里的酒瓶顿在桌子上,嘶吼着就朝妮可扑了过来,他准备把她拎起来远远地丢出去!但妮可并没有意识到她所面临的危险,她以为马小三这是要揍她——她相信他绝对没那个胆——所以,她仍舒适地半躺着,按照自己混乱不堪的逻辑,喝令已经扑她身边的马小三说:“你敢——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碰,是一个很暧昧的字,妮可的这句话“碰”到了马小三邪恶神经,让他一瞬间就从一个悲痛欲绝的男人蜕变成了一个无耻禽兽,他突然很想毁了自己,你们不都说老子是流氓无赖大骗子吗?好,那老子就彻底流氓一次给你们看看!然后,他像一个专业流氓一样用右手一把掐住妮可的脖子,左手一撩就撩开她的裙子。但这畜生并没有注意到妮可的下面挂的是空挡,而妮可似乎也还没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情,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脖子被马小三卡的很难受,就本能地扭着身子挣扎,像被大头针钉住了脑袋的毛毛虫一样,这更激发了马小三的无耻兽性,他松开她的喉咙,改用左手手肘压住她的胸部,然后腾出右手去褪自己的裤子,可巧的是,他那天刚好穿了一件松紧带的运动裤,所以这禽兽很轻松地就褪下了自己的裤子,拽出了杀气腾腾的“小马小三”,然后他弓起身子朝妮可的下腹部恶狠狠地顶了过去,顶了两三下妮可突然一声惨叫,而马小三则明显感觉到“小马小三”周身一暖——苍天哪!他那条惹是生非的祸根竟然顶了进去! 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马小三立即做好了捂妮可嘴巴的准备,因为按照电影里的套路,妮可应该马上会大喊大叫,然而妮可并没有按电影里的套路出牌,她并没有大叫救命,而是皱着眉头吸着冷气痛苦哀求马小三:“别动,别动……你别动……疼疼……疼疼疼疼……好疼……别动……疼——疼!” 马小三这个禽兽“别动”了两秒种,就疯狂地大动特动起来,他用双手死死抓住妮可赢弱的双肩,挺起面目狰狞的“小马小三”向她的战略纵深强行穿刺过去,像一个困兽一样一味地向前冲锋,冲锋,再冲锋!他疯狂地运动着,将痛到不知所措的妮可顶到了床头,又粗野将她拉回到床中间,他似乎想要刺穿那个并不属于他的温暖世界!此刻在他近乎癫狂的脑海里,交替闪现出初中时的女同桌、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当兵时的大学生“政委”、膀大腰圆的任丹丹、痴情一片死都不怕的王云霞、当众掏他蛋蛋的女流氓田楠、身高一米七八总经理助理侯咏梅、以及至少一个连的岛国女优,甚至连自己瞎编乱造的出来玉罕和雍容华贵的金副处长都清晰现身了——可他唯独找不到吴昕,就是找不到吴昕,一想到那个傻萌傻萌的吴小猪,跳出来的却是含情脉脉的宋昊,还他妈是三棵树咖啡馆做替身那个假宋昊……马小三不甘心地拼命地寻找,他想要在沸腾时刻的拥抱吴昕,就像他过去一直拥抱的那样,然而直到他的“小马小三”轰然爆炸,他也没有看到吴昕任何影像,连一个背影都没有,一根发丝都没有……那个傻萌傻萌的吴小猪,她可真是一个躲猫猫的高手,高高手! 等到为非作歹的“小马小三”颓然而出后,妮可总算明白了,她被强奸了,被她最瞧不起的马小三给强奸了!她难以置信地问马小三又像是在问自己:“你强奸了我?” 此刻新科强奸犯马小三的脑袋像中了cih病毒的电脑一样,彻底蓝屏了,他一边提裤子隐藏自己的作案工具,一边说边理直气壮地回答妮可说:“是,我强奸你了——你报警吧!” 妮可闭着眼一动不动,像一条被打断七寸的菜花蛇。马禽兽提上自己的裤子后本想用被子盖住她身上的犯罪现场,可被子在妮可的身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害羞地将她的裙子从胸口拉了下来,妮可依然没有动,依然闭着眼睛虚弱地念叨道:“你强奸了我……?” “是,我强奸你了——你报警吧!”马禽兽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并将身子靠到床头,学着妮可的样子也闭上了眼睛,他确认自己是一个正宗的悲情主义者,他终于可以把吴昕想起来了,此刻,他满脑袋都是她——一个得知自己被判重刑的后她——马禽兽的嘴角边生出一丝笑意,一丝莫名的笑意,这孙子果然是一个禽兽! “你强奸我……?”妮可还是不敢相信,可火辣辣的下体一再向她证实,她真的被强奸了,就在刚才!她被彻底吓傻了,她喃喃地问马禽兽:“你怎么要强奸我……我要留到新婚之夜的给我老公的!” “你报警吧!”马禽兽低声嘟囔道,他已无力再大声重复刚才的话了,因为这时他又惊讶地发现,让吴昕痛苦,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意,他还是希望她快乐,幸福!希望她以自己为荣……而在事实和法律上,此刻,自己显然已成了她生命里最恶心最龌龊的节点……他有点害怕了,不是怕坐牢,是怕吴昕无法接受……! “你怎么能强奸我呢?我一直……我发誓要在新婚之夜……留给我老公的!”妮可机械地重复自己思想里的深度意识。她的机械语言让马禽兽极度烦躁,那禽兽一咬牙说:“闭嘴!……我自己报警!”说着,他睁开眼睛,但并没有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电话,而是下意识地自己的裆部看了一眼,他想确认妮可控诉的所谓“留”是否存在,然而……似乎……没有。 “你怎么能强奸我呢……我真的要把它留给我老公的!”妮可继续重复她的疑问。 好话不说三遍,更何况妮可的机械语言并不是什么好话,马禽兽终于恼羞成怒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强奸这个字眼了,他支起身子对妮可嚷道:“对,老子强奸你了,你叫你妈蛋叫!——你他妈是处女吗?装x六九的!” 这是致命的一击,犹如往火药桶丢了一根火柴! “我怎么不是!——你以为我是那个吴昕臭婊子啊!”妮可怒骂道,不顾钻心疼痛咬牙翻身起来,低头一看她愣住了,雪白床单上除了一圈肮脏的水痕什么都没有,她急忙看自己的裙子,月白色裙子上也只有几点肮脏的水印,确确实实没有飘红,一丝一毫,一星一点都没有!愣了三秒钟,她惊恐地翻身下床蹒跚着直奔卫生间,忍痛用面巾纸擦了又擦,可除了马小三的脏东西还是不见一丝血迹,一星一点都没有!她颓然地瘫坐在马桶上,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小心翼翼守护了那么多年,可保险柜打开的时候里面竟然是空的……这一定有问题!肯定有问题,百分之百有问题——但究竟是什么问题,妮可呆呆坐着,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 而外面,马禽兽并没有像他宣称的那样打电话报警,投案自首,而是呯地一声打开一罐啤酒。妮可被她开啤酒的声音拉回来现实,她放下裙子蹒跚着走出来,惊恐而又无助地问他:“马晓三……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是处女。”(未完待续) 0055——岬姆伲坷条约 0055——岬姆伲坷条约 妮可的惊恐和无助,让马禽兽有点害羞,他本想对她说:“书上说……剧烈运动也会造成破裂,你别太在意了!”可他的话还没出口,妮可又紧跟着问了他一句技术性的问题:“你……是不是没有弄对地方呀?” 马小三是个真禽兽,他一听这话,竟然脱口而出地嘲弄妮可道:“那你要不要再试一试呀!”妮可用眼白直直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说:“我真的是处女……我肯定是处女。”然后,她接受了他的建议,背过手拉开了连衣裙的拉链,脱下裙子,重新躺在了她刚刚被玷污过的床上,还微微地叉开了双腿。 马小三以为自己没有那么禽兽,然而他的眼睛只朝妮可瞄了一下,胯下那条无耻的“小马小三”就嘭地一声又膨胀起来了,他立刻毫不犹豫压了上去! 妮可没有见过祭坛,也不知道祭坛上的羔羊是什么样子,她估计应该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吧,她忍着疼等马小三再次进入并耸动了几下后,伸左手摁住他的腰,示意他不要再动,然后她将颤抖右手伸到下面,认真地确认了一下,这才松开左手示意马禽兽继续运动,等到她自认为摧毁力度已经足够的时候,她一挪屁股强令马小三退出,然后将早准备好的纸巾擦向腿间——很遗憾,纸巾雪白——妮可愤怒了,她命令已经意兴阑珊的马小三再次进入,并恶狠狠地骂道:“x你妈,你不会使劲呀——憨杂种你没吃饭呀!” 这是人话吗? 马小三何止是被激怒,简直是暴怒,哪有这么羞辱人的呀,这他妈是人话吗?就算是强奸犯那也是有基本尊严的!所以,为了男人的尊严,他立即毫无保留地把年夜饭劲都给掏出来了——成年人都知道,对于一个喝了很多酒,又刚刚肆虐过一次的青年男人来说,要么他垂头丧气站不起来,但一旦他能站起来,那基本上就是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此时马小三就是一头不知疲倦毫无良知的野兽,他疯狂地撞击着妮可的战略纵深,一时间天摇地动,以至于妮可的局部都被他顶麻木了,就连隔壁收听实况转播的人也都觉得累了,可那个野兽还是停不下来,直到整栋楼都被他摇晃了起来,而他也终于看到了吴昕的小脸时……他这才满意地畅快地丢盔弃甲,俯首称臣! 但妮可,即使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但仍未得到哪怕一个针尖大小的验证,她怔怔地欲哭无泪地问马禽兽:“马晓三——你说实话,你相信我是处女吗?” 马小三点了点头,见妮可是闭着眼睛问的,他忙放下啤酒说:“我……信,你是!” “她是吗?”妮可睁开眼睛问。 她——当然指的是吴昕——马小三答非所问地说:“她——没有!”见妮可还不肯闭眼,他只好又补充道:“当时……我没太在意……这事。” 妮可摇摇头,闭上了眼睛,颇具经验的马小三把面巾纸盒又递给她,妮可闭着眼扯了几张面巾纸放到两腿间,然后忍不住皱着眉抱怨道:“x你妈……你是不是给我弄坏了呀……怎么这么疼呀?……里面像火烧的一样!”骂着,她还不放心地掀起被子朝自己的腹部看了看,然后又骂:“马晓三,你他妈的……太王八蛋了,你那么大的东西……就往里面硬顶……疼死我了,让你停你都不停!” “你太王八蛋了!”和“你那么大的东西”——这种脏话,有时候可以理解成一种变相的赞美,所以马禽兽无耻地略骄傲——男人就是男人,这种无耻的下半身动物,无论是何种状态下,只要给点赞美他就会骄傲,并自以为自己是睥睨天下的种马雄狮! “你真是个……王八蛋……坏人!”妮可再骂,“坏人”这个词比较容易引起歧义,所以她的这句骂一出口,就让犯罪现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新科强奸犯马禽兽再次略骄傲,借助这诡异的气氛,他再次伸出他罪恶的咸猪手,试探着干了一件自他认识妮可就非常想干的一件事——触摸妮可鼻尖上的违章建筑——妮可有一颗红豆大小的美人痣,溜圆且饱满,如果长在下巴或脸颊甚至是鼻翼上,应该都能给她添色不少,但可惜这是一颗来自国家登山队的美人痣,它未经许可就擅自攀登到她的鼻尖北坡,而且只差十毫米就成功登顶了,马小三没有强迫症,但他依然想摁平或抹去那个溜圆且饱满的瘊子。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他心情激动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没想到那颗痣居然是软的,这和他想象中的手感不太一样。他正要仔细研究,但刚碰第二下妮可就皱眉了,她闭着眼睛说:“别碰我……我累了……想睡一会,你去那张床睡吧!” 马小三坚决同意,并由衷认为这是他本年度听到的最体贴的一句话,他马上连滚带爬地滚到另外一张床上,扯起被子一头钻进去倒头就睡,没用三秒钟就睡着了,睡的像瘟猪一样,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妮可敲床头柜将他唤醒。 马小三一睁眼又被吓了一跳,他惊讶地发现妮可已经收拾整齐了,眼皮、眉毛、嘴唇、脸蛋该描的都描了,该画的也都画了;耳环、手镯、戒指、项链甚至脚环,玉的金的银的甭管真的假的也全都戴上了;衣服虽然还是昨天的那件连衣裙,但局部似乎清洗过了,而且她手上还悠闲地夹着一根刚点燃的女士香烟,神态也恢复边疆小资的矜持与傲娇,此刻就算是公安部刑侦局的专家来了,也未必能认得出她是一个刚被醉鬼玷污了受害人了! 马小三昏头胀脑的眨巴了几下他的小眼睛,妮可轻佻地对他喷了一口烟,问他:“抽吗?” 马小三坚定地摇了摇头。 妮可将第二口烟吐向天花板,然后平静地说:“答应我一件事。” 马小三欠屁股将身子靠到床头,又拉被子盖住了自己胸口的小豌豆——这个不要脸的强奸犯,他居然还怕羞——然后再次摇了摇头说:“妮可,我没什么好答应你的,也不想向你道歉,我……也不想说我喝醉了,如果你要报警……那是我罪有应得!” “行,够汉子!——你以为我会饶了你嘛!”妮可说,眼睛里闪过一道受伤母狼一样的凶光,马小三的心一个趔趄差点从十二楼栽了下去,他用双手捧头从脑门向脑后撸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后说:“行,那你报警吧……别忘了告诉吴昕和她妈——我他妈的确是一个流氓!” “不要再和我提她!——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呀!”妮可激动喊道,连抽了两口烟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沉默了一会,她说:“马晓三,你欠我一个贞操,那是我唯一可以自己做主的珍贵礼物……却被你夺走了……我不怪你,这是我自找的……我不会报警的,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妮可——我真没有什么好答应你的!”马小三又强横起来。 “你必须答应我!”妮可也强横起来。马小三再次用双手捧头从脑门向脑后撸了一下头发,妮可劈手给了他一巴掌说:“别总弄你的头发——难看死啦!” 马小三一咬牙说:“好,你说吧,要我答应什么?!” “从今以后不要再和我联系,即使在街上碰到我,也要假装不认识我!” 就这事呀?——马小三急忙点头,妮可制止了他的点头,她又抽了一口烟说:“别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要你向我保证——尽快把你的书写出来!” 马小三错愕地眨巴自己的小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又想撸自己的头发,但举了一下手没敢再撸,只是揉了揉太阳穴。妮可深吸了两口烟,盯着他的眼睛说:“马晓三,你不光要答应我把你的书写出来,我还要答应,你必须用心写,必须实现你对……那个女人……的承诺!我希望你还记得,你过去是怎么对……吴昕……吹的牛!我不管你是不是吹牛,现在你都必须去实现它!如果你做到了,我敬你是条汉子,你欠我的,咱们一笔勾销!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没有资格夺取我的贞操!——你能答应我吗?” 马小三不管不顾地再次用双手撸自己的头发,过去他对吴昕吹的牛有点大,不要脸到连茅盾文学奖都没放在眼里,要全部做到的话那真得是文曲星才行,所以他沉默了。妮可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她烟卷燃烧的嘶嘶声。 沉默良久,马小三伸手抢下妮可叼在嘴上的香烟,递到自己嘴边却又反手还给了她,然后,他狠狠地一咬腮帮子说:“好,妮可,我答应你!”妮可点头头,打开手包掏出她的通讯录翻到其中一页说:“这是滇池文艺出版社的余老师,你记一下他的电话,然后……” “妮可,我靠自己!”马小三打断妮可,斩钉截铁地说。妮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合上通讯录说:“好,算我没有没看错人——马晓三,你是个男人!够汉子!” 马小三再次用双手由脑门向脑后撸头发。妮可用力地将烟头揉进了烟灰缸里,然后俯身低头在马小三的脑门上似有若无地轻吻了一下——这是妮可和马小三之间的唯一一吻,昨天晚上,无论是第一次马小三主动犯罪,还是第二次应邀奉命作恶,但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想过要亲吻对方——吻完,妮可直起身,马小三想要说点什么,她却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说:“我他妈真该让你去坐牢……你那么大的东西就往我里面……硬顶……弄的我都疼死了,现在……连走路都疼!” 马小三害羞地略骄傲,这一刻他希望妮可能够留下来,即使不能一起背靠背聊聊愿望,起码也可以再喝杯啤酒,互致个歉意啥的。但妮可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她正了一下脸色,用她一贯不屑的语气说:“姓马的,你给老娘记着,你是一个站着撒水的男人,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承诺!——你要做不到你就去自宫当太监,蹲着撒水!——我走了,记着,等我出了这个门之后,我们就不再认识了,永远不要再联系我,但我会经常去书店,别让我等太久!”说完,她拎起包扭头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廊处又回头说:“马晓三,其实你挺帅的,以后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马小三欠身坐起来追着她的背影问道:“妮可,我问你一个问题呀——昨天晚上你他妈到底醉了没有呀?” 妮可听而不闻坚定地向门口走去,没有再回头,她打开房门走出去,然后用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代替了她的回答——对了,妮可的全名叫岬姆伲坷,而妮可之名,是她上高中后自己改的简化名。她和任丹丹她同属的一个民族,也是一个县的同乡,而他们那个自治县和他们那个民族,都有拿白酒当凉水喝的习俗。妮可比任丹丹幸运,因为她阿爸不但没有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反而最偏爱她这个幺女,所以她刚满三个月她阿爸就拿筷子蘸苞谷酒给她品尝,并以此为乐! 只是,妮可怎么也没想到昨天那顿酒会喝成那个样子,她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子的,她知道马小三的酒量,她只是想喝酒而已——所以这酒真是害人精!尤其是对年轻的女孩子来说,能不喝就不要喝了,因为谁也说不清楚,谁会在什么时候碰上什么样的牲口和流氓!(未完待续) 0056——不乏借口 0056——不乏借口 106的房门被妮可呯地一声关上之后,房内,马小三又想撸自己的头发,但手刚放到脑门上,他就愣住了——因为这时他突然想到,妮可刚才那一吻并不是友好的告别之吻,而是条约签订后的加盖印章,而一想到《岬姆伲坷条约》所规定的内容,他不由得脊梁一凉,看来自己是到了非拼命不可的时候了,再不弄出点动静来,恐怕真的要成流氓大骗子了,如果真成了流氓大骗子,即使把自己骟了阉了当太监,难道就能偿还妮可的贞**吗? 所以这命非拼不可! 然而,拼命容易,找一块硬一点的南墙,一脑袋撞上去,嘎嘣一下就完犊子了。但要拼出一部睥睨茅盾文学奖的作品来,无论是温润饱满的《昆明爱情》或是咬牙切齿的《干掉爱情》,都没有吹牛皮那么容易,那么简单! 过去,失恋之后,马小三不是没写过,也动过笔,他从广告公司辞职,包括拒绝小半截的股份,都是为《干掉爱情》,但不行,有太多障碍横亘在那里,除了心碎了无痕的内因之外,还有很多外部客观原因,首先是没时间,太忙。 为什么没时间呢?因为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公司,在他来之前是没有策划部的,现在突然空降了他这么一个小眼睛,还是号称是洪老板亲手挖来的广告专家策划大师,各部门都难免好奇这神猴到底有什么神功?所以马小三要想立足,那就必须得跳出来给大家翻几个跟头,再打几趟猴拳。 为了证明自己的神猴能力,入职之后,这孙子没少忙活,业务上首先他“整合”了原来合作的广告公司,然后又装神弄鬼地搞几次市场调查,胡编几份产品定位研究报告,最后还剽窃了几套产品促销策划方案,虽然这些工作都是为了糊弄对他寄予厚望的洪老板,但洪老板也不是好糊弄,所以这正经工作还是要花不少时间的;除了正经工作之外,他花费在人情世故上的时间更多,为了讨好势力最为强大的销售部和财务部,他凭借他那二把刀的电脑技术,主动为销售部的进销存系统提供it技术支持,而财务部的袁大妈一天把电脑弄死机六次,他都能没摔鼠标也没砸键盘,而是笑眯眯地帮她修,感动得那大妈追着屁股给他介绍女朋友,还是一个副村长家的二千金。就这么上窜下跳地忙活小半年,这才在新公司稳住了阵脚,交了朋友也树了敌人,然后他喘了一口气,正准备假公济私干私活,没想到公司又决定上马iso质量体系认证项目,更没想到的是洪老板亲自点将,将他列为iso项目领导小组的成员。 一开始马小三还有点沾沾自喜,因为这个领导小组的规格非常之高,组长是洪总,副组长是主管生产的闻副总,而组员分别主管采购沈副总和身高一米七八但皮肤不是太好的总经理助理侯咏梅(就是晋胖子一直惦记着的那个蜂窝煤);洪总就不用说了她是公司老板,另三位那也都是实权派副总,马小三能忝列其中,实属低职高配,所以他小小地窃喜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工作一开展,这孙子就叫苦不迭了,因为他碰到了一位非同凡响的黄老师。与认证公司的合同签订后,庆祝酒会的醉意尚未散尽,负责培训他们的黄老师就给领导小组的每一位成员都送了一份大礼:五本iso质量体系方面的专业书籍。 送礼的同时,这位来大上海的黄老师还给洪总出了一道选择题,她说:“iso质量体系是一门严谨的科学,贵公司如果只是想获得证书,那很容易,只要按照我们公司的要求去做,基本上都能通过。但洪总您得到的只是一纸证书,贵公司的产品质量并不会因为有了这个证书而提高多少,所以您的钱基本上也就白花了;而如果您想通过iso质量体系切实提高贵公司的产品质量,那您的领导小组,除您只外,其他人必须熟读这些专业书籍,并按照我们公司的标准速成为iso方面的专家——如果他们能做到,能把这五本书的知识吃到了他们的脑子里,我向您保证,您不仅能获得认证证书,贵公司产品也一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如果他们做不到,那您的钱还是白花,因为他们都是主管领导,自己都搞不懂iso是怎么回事,您还能指望他们能正确领导您的员工吗?——我这个人性格直,脾气坏,但对工作,对您的殷切希望和您的财务付出,我必须负责,何去何从您是老板,您决定!” 这还有啥说的呀,什么样的老板能傻到拿自己钱打水漂玩啊!黄老师的这一番话算是真真切切说到洪总的心坎里了,第二天她就召开一次领导小组工作会议,一向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她,这一次下了狠手,她命令领导小组所有成员当场给她写了一份《辞职信》,然后宣布,在iso认证期间,黄老师就是老板,就是天,就是最大的老大!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只要敢跟黄老师掉链子,她立即签字请他走人,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 马小三暗暗叫苦,他很想向那位尊敬的黄老师申明,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中层,手下只有一个兵还是临时从办公室借调来的打字员,即使学会了iso也领导不了谁,所以就没有必要那么认真了吧?但他不敢,因为那位年近不惑之年的黄老师真是一位非同一般的好老师,她非同一般地敬业,又非同一般的不讲情面,讲课讲到声音嘶哑口唇开裂都不肯休息,下课不但布置作业,还像小学老师一样抽背课文,谁要敢给她打马虎眼,她真敢翻脸不认人指着鼻子训你。别说马小三了,就是闻副总,那都四十多岁的大叔了,每天工作上又一大摊子麻烦事,回家还得辅导孩子写作业,但只要完不成她布置的作业,跟不上她的教学进度,照样被她训得面红耳赤,像三孙子一样乖乖地低头道歉。 就这样非同一般的黄老师,凭借她对工作非同一般严苛要求,很快就赢得了洪总对她非同一般的信任和好感,为了表示对她的尊敬,在第五次领导小组工作会议上,洪总决定将公司最好手提电脑配备给马小三,同时在黄老师所住宾馆再开一间房,马小三拎上笔记本电脑,从即日起二十四小时全程陪同黄老师。最后,洪总还对他提出了殷殷希望,她说:“小马呀,你不光要自己好好学习,按时完成黄老师交代你的制作和打印任务,同时你还要代表公司照顾好老师的生活,你去财务部支点钱,女同志喜欢吃水果,房间里的新鲜水果不能断,饭也别老在宾馆吃,时不时带黄老师进城去品尝一下昆明的特色风味,总之,从今天起你就是黄老师的工作兼生活秘书了,照顾不好她,我拿你试问!” 对手提电脑马小三没有异议,但对公款入住宾馆他的意见很大,并当庭抗议道:“洪总,我去宾馆不合适吧?那……黄老师……她是女的!” 洪总一口茶水喷出来,抓起一份文件,一边作势打他一边笑骂道:“我还是女的呢!你说你一个小孩子,人不大,思想怎么这么封建呢!人家黄老师都能当你阿姨了,还能把你怎么着了呀!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一个大小伙子是有点不太方便,那你就带上小计跟你一起去,让她照顾黄老师的生活。公司不在乎多花这几个钱,只要你们能学到黄老师的真本事——小马,咱们这个领导小组,你最年轻,头脑最灵活,又懂电脑,目前工作负担也不是很重,所以我希望你在iso项目多承担一些责任,你必须学到黄老师的真本事,成为这方面的专家,这是我对你的希望。”洪总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公司花钱请他住宾馆,最短距离地接近黄老师,是为了把他培养成iso方面专职干部,这也是他能忝列领导小组的最主要原因,更是洪总重用他的前兆。要是搁别人早就乐开花了,但马小三这孙子心里有鬼呀,他跳槽过来不是来当专家的,而是来找窝子《干掉爱情》的,所以他不想深陷iso的漩涡,所以他还要抗议,但其他几位小组成员不干了,他们集体发声,严厉地批判他的封建思想,一致表示如果他敢不服从洪总命令,他们就立马弄死他——这不光是给老板面子的事,关键大家都知道,那位非同凡响的黄老师,除了在工作上非同一般的严苛外,在生活上她同样也是非同一般地挑剔,典型的火锅嫌烫西瓜嫌甜的主,平常在公司大家也都是说一不二的领导,谁愿意去那里当孙子伺候那祖奶奶呀,所以秘书这活非马小三莫属。——因此马小三抗议无效,他一条小胳膊拧不过公司最粗壮的四条大腿,就像办公室顾主任,尽管心里一千个不爽,但还是不得不把手提电脑交给他一样,他也不得不搬到宾馆,从此过上了花公款,陪美女,吃大餐的幸福生活,并借助宾馆的便利条件,从一个文曲潜伏星一举蜕变成一个令人不耻的罪犯和一个堕落的……色狼小种马。 iso质量体系确实是一门严谨的学问,马小三他们公司连学习带认证,前前后后差不多折腾了小半年。这小半年里他确实很忙很累,先是他被非同一般黄老师用各种手段培训和折磨,然后他再变本加厉地培训折磨普通员工,确实比刚入职的前半年还忙还累,要想利用工作时间假公济私闷着头去《干掉爱情》,兑现《岬姆伲坷条约》确实不太现实。 所以他唯有利用业余时间去秉烛夜耕了——这曾经把晋胖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创作方式——假如他不是被红尘好邻居所包围的话,他应该是可以秉烛夜耕的,但不幸他身陷红尘好邻居的重重包围。 这第二个拉不下粑粑怪地球没有吸引力的理由,就是没有一张安静的书桌。(未完待续) 0057——红尘好邻居 0057——红尘好邻居 马小三他们公司位处昆明南郊,离城区有一段距离,为了方便工作,公司为员工提供了单身宿舍。他所住宿舍是一幢五层楼的建筑,一楼前半部是生产部的第四车间,后半部分别是设计部的设计室和质检部的产品检验室,其中与四车间紧邻那间设计室被他侵占成了策划部。二楼至五楼是职工宿舍,其中四楼五楼是管理人员单身公寓,二楼三楼是生产部的普工集体宿舍。单身公寓是一室一厅一卫的设计,不但家具齐备,而且每天早晚还各有一次热水可以洗澡,马小三很满意。他住在四楼49室,右邻40住的是销售一部的部长卫蓉红卫大姐,右舍48住的是食堂采购员洪江山洪师傅,头顶上59室住的是办公室顾主任,楼下女工集体宿舍。 红尘好邻居,先从楼上的顾主任说起——马小三敲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位年过五旬的胖老孃她怎么那么喜欢穿高跟鞋?上班高跟鞋咔咔咔,晚上下班回宿舍还是高跟鞋咔咔咔,好容易等到她老人家终于沐浴更衣换拖鞋了,唛唛,那师太的拖鞋居然是木屐!红豆杉木做的木屐,据说不但可以治脚气还可以预防鼻窦癌,所以顾主任一年四季都穿木屐,真难得她老人家居然不怕昆明著名的早晚凉!不但不怕凉,那位腰揣着三个救生圈的老师太还特别爱运动,上班的时候她就喜欢到各办公室游动,抓人个小辫子呀,打听个小道消息啊,反正是闲不下来,全公司她最忙。这好容易晚上下班了在宿舍看个电视,她也不老实,一会在卧室逛逛,一会到客厅走走,三十平米的单身小公寓,她一晚上能走出六十公里的距离来。而他们这楼的楼板,说实话还没有凤翥街的烧饵块厚呢,那楼上楼下的传音效果就跟上下铺一样清晰——每天晚上九点钟以后,一双比高跟鞋还有节奏感的木屐,承载着近一百五十斤的重量,踩在铺了磁砖头顶上,喀喇—咔—喀喇—咔…—喀喇—咔—喀喇—咔…—喀喇—咔—喀喇—咔……那效果,折磨得马小三只想去饭店点一道花生炖猪脚,并告诉老板用高压锅把那猪脚给他烂一点! 熬。 熬,掐着头皮熬,熬到夜里十二点,顾主任终于扛不住了,她老人家要按时上床就寝了,你以为天空终于安静了吧,哎,她老人家又尿频了,平均二十分钟一趟,穿着她那神奇的红豆杉木屐—喀喇—咔—喀喇—咔—咔到卫生间,先制造一点静水流深的动静,然后一按马桶轰隆隆一阵巨响,再轻咳两声,接着就—喀喇—咔—喀喇—咔回到卧室,二十分钟后再来一遍,周而复始相当准点……马小三真的很想告诉打电话告诉她老人家尿频也是病,你又不是没医保,你倒是治呀,什么前列康呀三金片呀你管它是公的母的,各买上五斤你倒是吃呀!不吃,也不治,就这么一趟一趟地—喀喇—咔—喀喇—咔!好好的一个夜,硬是被她老人家的尿频,给生生地割裂成了青椒肉片大小的小碎块! 然而拖鞋和尿频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让马小三崩溃的是顾主任酷爱喝豆浆——自磨豆浆——周一至周五每天早上六点十分,她都会准时打开她那台的超级无敌豆浆机,像冲击电钻一样对着马小三的太阳穴嗷嗷地钻,每每让他产生一种回老部队借两门小钢炮来,咣咣地把天花板轰成烂柿子的冲动! 好在顾主任并非单身,她在北市区有家有房有老倌还有一个和大胖孙子,所以周六周日她是要回家含饴弄孙的。她走了,就该卫蓉红卫姐姐闪亮登场了。这位卫姐姐在市区不但有房有家有女儿,她还有一位花心不改贼心不死的前丈夫。这位前丈夫一到周六周日就借看女儿机会去骚扰卫姐姐,卫姐姐不堪其扰,所以一到周末她就回公司躲清静。 躲清静那你倒是清静点呀——唱歌,卡拉ok,卫姐姐一高兴就唱红梅赞,不开心就唱东方之珠,一会民族一会通俗,赶上心情不好也不坏时候,她能捏着嗓子给你唱一天好一朵茉莉花。一到星期天,满屋子都是被她强塞进来的东方之珠,一个耗子洞就能掏出数十万个高亢的音符,上厕所都得启用“高铁”模式,稍微慢点,连马桶都能被那漫天飞舞茉莉花给堵死!最可怕的,她那套足有半人高卡拉ok低音炮就抵在马小三的床头,一墙之隔,还是公司自建的薄如蛋壳的空心墙,那低音效果,震撼!——妈妈的——真他娘的震撼! 马小三真的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那么爱唱,爱唱你去选超女当歌手呀,当不了歌手咱就去夜总会坐台总可以吧,那地方多好呀,又能歌唱又能挣钱还有免费的啤酒喝,何必非要在大星期天强逼邻居们捂着耳朵跳脚骂娘呢!唉,少数爱运动的大妈吵得人头疼,极少数还没到更年期的中国大姐,也不消停呀!有时候,马小三真的想刨了卫大姐的红梅杀了她的猪! 左邻右舍,要说安静你就数洪江山,那哥们因为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然后开车去大板桥的赶早市,为大家采购新鲜蔬菜和香喷喷的肥猪肉,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是固定在十点钟上床睡觉——马小三真心佩服,同样处在顾主任木屐广播的范围内,他居然能睡着,而且睡的还挺香——这个洪江山刚从东川农村老家出来不久,和马小三一样在昆明市区别说房子了,连屁都没有一个,所以他的宿舍也是他和他女朋友的爱巢。这哥们比马小三还小一岁,因为从小在山里长大,所以他的身体格外健壮,为人品质也不错,不打牌不喝酒不泡吧,不拿回扣也不给大家买死猫烂狗肉,唯一的不良嗜好就是爱看黄碟,看完之后就和他女朋友嘎吱嘎吱地摇床。不分时段,也不看天气,只要有空就摇,晚上摇中午也摇,偶尔休假不去采购时候,他还借助顾主任磨豆浆的节奏,大清巴早地起来摇一摇,只摇得马小三这个单身汉心神不宁,坐立难安,不得不多次通过外交渠道,紧急照会苍井空和饭岛爱——的前辈老师们! 左邻右舍,最后楼下,三楼的女工宿舍是八个大间,每一间都住了八个二十来岁的小姐妹,八八就是六十四位。六十四位叽叽喳喳的小姐妹住在一起,有多少话题可里聊到夜深人静,又有多少银铃般笑声专门用来撕碎那静谧夜空……马小三就不想提了,提起来他就想跺脚,穿上大皮鞋咣咣地跺楼板,跺塌了算! 噢,对啦,不光左邻右舍爱热闹,狗也不老实。门卫老赵养了两条著名的昆明犬,因为怕伤人,白天关在犬舍里连风都不给放,一直要关到晚上十点钟才撒出来看家护院。而那俩狗兄弟年方一岁半,换算成人的年龄相当于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这年龄在小黑屋里被关一天,晚上再撒出来那是什么状态呀?不客气地说,老赵放个屁,那两狗东西都能狂叫半夜!不光为一个屁而狂吠,那小哥俩还会嚎,像狼一样,仰着头对着一闪一闪的北斗星,嗷嗷地拖着长音嚎,那音色比那谁的海豚还有穿透力,都能穿到你头皮里去!为此,马小三曾向老赵表示抗议,老赵吃惊看着他说:“马主任,看家狗不叫我要它干啥?炖了吃狗肉呀?” 红尘好邻居,服了! 不服行吗?人家在自己宿舍里,难道不能走路不能唱歌不能纵欲?不服也不行,因为顾主任和卫姐姐还有一个身份叫做股东,虽然是小股东,可她们却都是在创业时期就已为本公司默默奉献的元老,你不服能咋的?而洪江山呢,因为他姓洪,虽然血缘关系和洪总已经拐了好几道弯,但马小三依然惹不起他,因为那大兄弟体格实在是太壮了,把他惹急了他一拳把你打到墙上真的抠都抠不下来;至于楼下的那群小姐妹,连顾主任动用行政手段,祭出罚款绝招,都不能禁止她们那银铃般的笑声,马小三跺跺脚就管用了? 切,死去!再说了,都累了一天了,回宿舍还不让人说说笑笑,把她们闷坏了洪总也不能答应呀!所以,面对左邻右舍友情赠送的滚滚红尘,马小三唯一的反抗模式就是用他的脑袋咣咣地撞墙,除此之外,真是屁的办法都没有! 宿舍如此热闹非凡,马小三本应该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他的独立办公室。 提起办公室,马小三就更想回老部队借门小钢炮来对着楼上使劲轰了——他恨顾主任——因为他们公司的办公室是那种大厅式的开放办公室,各部门都集中在一个大厅里办公,只有副总以上的领导才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在这种热闹非凡连个隔断都没有的大办公室里,显然没法去假公济私地《干掉爱情》,所以在跳槽之初,马小三不顾可能会被拒绝的危险,厚着脸皮向洪总要求一个不可更改的条件,那就是必须给他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因为他的工作需要思考,需要安静。洪总当时一糊涂就答应他。他到职之后,本来洪总的意思是让他去侵占质检部的房产,但办公室顾主任却向他强烈推荐设计部的那间屋子,笑盈盈地跟他说,那个屋子不但面积大朝向好窗户也大,而且因为离办公主楼近所以安装网线也方便,反正是说了一大堆好处,反正都是把马小三当她亲儿子照顾,完全是为了方便他工作才那么强烈推荐的。马小三初来乍到,除了洪总一个朋友没有,他不明就里呀,不为别的就光为安装网线方便这一条,他二话没说就立即同意了。 可等他千恩万谢地搬进去之后,这才知道这间办公室的厉害。 这间办公室,顾主任说的那些好处确实全有,但她老人家没说的好处也还有。比如隔壁就是四车间的气动室,六台大功率气泵二十四小时开机,那犹如十万只马蜂聚在一起同时唱图兰朵的嗡嗡声,不但健康有力而且极具青年圆舞曲的律感,水杯里的茶水都能被它们震出一圈又一圈的完美涟漪!在这样的动感地带里,不夸张地说玩玩游戏看看小电影还行,还能坐得下去屁股。如果说是凝神思考,挥笔创作,那确实需要唐长老那样的禅性才能稳得住底盘!马小三就是一个骗子版的小流氓,他哪有那修为呀!而质检部那边则在顾主任的善意提醒下,迅速行动,马上找来n多物件,将局部尚有空间的检验室一下子塞得满满当当,满到连下脚都困难了。马小三再想反悔,连洪总也帮不上忙了。所以,他这间独立办公室除了工作之外,剩下的功能就是玩游戏看小电影了,别的啥也干不了。 马小三也这才明白,原来慈眉善眼的老太太要使起坏来——呵呵!——一点都不比那些一脸横肉的老爷子的道行差!(未完待续) 0058——家有余粮心不慌 0058——家有余粮心不慌 身陷红尘好邻居的重围,马小三找不到一张安静的书桌,所以他利用业余时间《干掉爱情》的计划也就完美地落空了。 其实他不怪他的邻居们,而是将这笔帐记在了老冤家——万恶金钱——的头上,他认为,说一千道一万,这一切烦扰归根结底,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万恶的金钱,如果自己有钱的话,就可以搬出这热闹非凡的免费宿舍,如果余钱再多点话,甚至可以辞职专心写作。 问题是他有余钱吗?答案是他有外债。 马小三虽然劫了顾主任的财路,(在他来之前公司的广告业务是由顾主任负责管理的,这也是顾主任与他势不两立的原因之一)——可他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因为,首先他们公司的广告业务量并不是很大,洪总招他进来也并非是为了扩大广告宣传力度,而是为了储备人才(假如他也算人才的话)。其次,马小三到任后为了展示自己的专业素质,第一个施政措施就是痛下杀手“整合”和他们公司有业务关系的广告公司,他毫不犹豫地将最肥的广告业务全给了小半截的新公司,而那些没肉的狗骨头他才拿去和原来的广告公司去谈判。小半截那死孩子见面就喊马叔,马叔能好意思拿他的回扣嘛?当然不好意思。而对于原来合作的广告公司来说,马小三就是一个标准的车匪路霸,别说他们不给,就是他们给,马小三也不敢拿。如果他敢拿,那才是脑袋被驴踢了呢!所以马小三虽然全权负责公司的广告业务,但他真的没有像顾主任那样,踏踏实实地拿了两年的回扣,他的主要收入还是他的工资。他的工资是一千二,另加三百块钱的交通和通讯费,到手一千五。比起昆明当时只有七百块的平均工资,算是高收入了。其实就是他们公司内部比起来,作为行政人员他的工资也不低了,侯咏梅都干了三年总经理助理了,也才两千出头。但一千五真不够他花,因为第一他要回填“三昕之恋”时留下的经济窟窿——说实话,爱情那玩意,还真不是他这样的小户人家的小眼睛可以玩得起的,晋胖子说的很对,吴昕就好比一辆金光闪闪的bmw,即使他有幸接手,但就那油钱停车费也够他砸锅卖铁熬骨头的!所以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金副处长是救了他的,他真不应该昧着良心一味恨人家,还处心积虑地要把人家塑造成嫌贫爱富的老巫婆!——那个窟窿还不小,光是晋胖子那里他就欠了五千多,一个月还五百就够他还小一年的,幸亏晋胖子拿他当亲兄弟从不催他,不但不催他,甚至偶尔还再接济他。 为什么还要再接济他呢? 因为艰苦朴素补窟窿的同时,马小三还有应酬,和晋胖子小半截这两个酒囊饭袋就不用说了,隔三差五就得聚聚,不去不行,那两个酒囊饭袋一翻脸谁都敢抄他的家。去了老吃人家也不行呀,他又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大男人,所以这酒囊饭袋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另外他毕竟也是在昆明混了好几年了,虽然人品不咋地,但熟人朋友也还有一些的。这些熟人朋友虽然平时见面不多,而且他们总有办法和热情,将他们婚丧嫁娶生孩子满月的请柬送将过来,人家送来了你就不能不去呀,所以这又是一笔有去无回的开支;还有就是本公司,他初来乍到,按照职场规矩总要请个客吃个饭,交几个朋友进一两个小圈子的,不然万一前面有坑没人会给你提醒,有了好处更不会有人悄悄地暗示你!中国人都知道,在职场,人情其实就是钱请,有钱请自然就有人情。没钱请,说的再好听也只会落一个铁公鸡的骂名! 马小三可不是铁公鸡,这孙子请客吃饭他大方的很。 就算是没有应酬,每隔两天,马小三自己也要买点猪头肉卷上千层饼,给自己打打牙祭的,因为他们公司毕竟是私营企业,不是吴昕他们那样的全民所有的大牌公司,他们公司工作餐的质量和口味是和廉价成正比的,吃饱没问题,营养应该也够了,但要说是美味可口,恐怕连顾主任也不能同意。所以马小三还要花点额外的伙食费心疼自己,而他偏爱的千层饼和猪头肉又都涨价了,现在他一个人一顿就能吃二十多块的钱,这一个月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 还有就是戒烟之后,他买书的毛病变本加厉了。四大名著和《丰乳肥臀》也就罢了,唐诗宋词《呼啸山庄》拿回来装一下门面,唬一下晋胖子的那样的文盲也行,可现在,他不但敢把一套八本《中国文学史》往家扛,就是《四书五经》和《文心雕龙》甚至钱钟书他老人家的编撰的《管锥编》,他也敢下手了。这还不算,最嚣张的是那孙子还买了一整套精装的《资本论》 《资本论》啊!同志们,他竟然买了一套《资本论》!——《资本论》,那是给你一个高中肄业生看的吗?友情赠送你一个八倍的放大镜,你看的懂吗? 他不管,就买,还都是到新知图书城买正版的,这年头,买书,尤其是买正版书,那可比抽烟费钱多了!所以,一千五的工资真不够花。 所以,这一时期马小三虽然断绝了爱情这个奢侈品,但钱这个王八蛋,依然是让他最闹心的王八蛋!面对不堪的经济现实,他一直在思谋怎么才能挣一笔整钱,最好能达到家有余粮心不慌的境界。然后就辞职,租一间远离红尘好邻居的安静房子,拉上窗帘什么也不干了,天天就一门心思地和理想媾和,二十四小时不歇气地《干掉爱情》,如果是那样的话,没准——理想——这个蛇蝎女人真能给自己下个蛋! 可怎么才能在短期内由负债长工变成稍有余粮的小地主呢?马小三当然想过小半截的广告公司,这是他离老板身份最近的一次机会。但现在他很庆幸当初没有答应小半截,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半截这个小砍头的,他娘给他投资二十万开公司,公司成立后,他的第一笔投资行为是给自己买一辆十二万的轿车,第二笔投资行为是也买一台一万多块戴尔笔记本电脑,这个小瘪犊子一直对马小三当年用笔记本战胜他的台式机耿耿于怀,所以有钱之后,他立即买一台更高级的戴尔笔记本,没事就在马小三面前炫耀。而公司业务,这一年来,虽然马小三把自己公司能赚钱的业务全给了他,同时又将过去在广告公司工作时积攒的客户资源,也都无偿地提供给了他,但他的公司依然长期处在苟延残踹的境地。如果当初真接受了他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马小三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投资人交代!这样的公司,只有亲娘和亲儿子才能相互交代,外人还是算了吧,搞不好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小半截提供的这次机会,并非是长工变地主的良机。 为了能快速地挣一口袋余粮,马小三甚至还想到了他做业务员时结识的“钟老军医”,那位从农民“退休”成“军医”的“胡健”人,在弥勒寺和黑林铺分别承包了三家小医院的肛肠科,拿把西瓜刀专门给人割痔疮,活虽然有点脏,可“钟老军医”就靠着这把“祖传”的西瓜刀,不仅在“胡建”老家建了一栋六层的小洋楼,同时还在昆明还买了一套四室三厅的大房子,平时出行也达到了以车代步的标准。马小三去他那里拉广告时,这位专门剜人屁股的“退役老军医”看中了他的破嘴,强烈建议他辞职跟他混,条件是让他先做客户经理,做满三年就传授他“西瓜刀割屁股”神技,保证他在五年内去下一家分店当“主任军医”——“主任军医”的收入确实不低,可马小三不认为自己有对别人屁股下狠刀子的勇气,而且这个五年的战线也拉的太长,五个月还可以考虑,所以最终他还是没去找“林老军医”入伙。 横财无门,那就只能是从牙缝里省慢慢地零存整取了。按照目前的收支水平,马小三估计,存到他预设的最低生活保障线,至少也得三年——三年?人生一共才有几个三年呀?从立志追求理想,到现在他已经豪抛两个三年了,再抛一个,那就快三十而立了! 金钱,万恶的金钱,再次凶残地狙击了弱不禁风的理想,马小三为此愁得夜不能寐,尤其是和妮可签订了《岬姆伲坷条约》之后,她那冰凉冰凉的印信之吻,就像给自己脑门上开了一个天窗一样,每次一撸头发就能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杀气和煞气!弄得自己连吃猪头肉卷大饼都没那么香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咬着自己舌头! 现在,就在今天,哐当一声霹雳震天响,天上掉下来了个单志远,这位爷一伸手就要给四十万——我的天,四十万那就不是家有余粮概念了,而是飞扬跋扈的小地主境界了! 别说是四十万,就是减半给二十万,再减半给十万,那也足够自己打着滚《干掉爱情》了!最关键是这时间,这实在是太合适了,不长不短就半年,不但可以挣到小地主的家产,还可以借此机会离开昆明一段时间,放一放悲伤已久的春城情绪,在陌生环境里沉淀一下这几年的生活体验,重新定位一下自己的人生和爱情,再好好捋一下《干掉爱情》的创作思路……其实正式失恋之后不久,马小三就有离开昆明的一段时间的想法,只是因为经济原因未能实行,现在好,正瞌睡呢,单老板就送枕头就来了! 清酒红人面,黄金动人心。 一想到半年后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干掉爱情》,马小三甚至都有点热血都沸腾了,他决定今天就上单志远贼船!至于说原则,当初制定那“四条半”是为了实现理想,现在同样是为了实现理想,当然可以稍微修正一下了!单大哥说的很对,男人是得有点冒险精神才行,富贵险中求,自己不求富贵只为实现理想,所以原则必须修正,这个擦边球打定了,不就是什么岙锥,去,谁敢拦拿刀砍他!(未完待续) 0059——热血沸腾 0059——热血沸腾 打定主意之后,马小三端起酒杯挺身而起,庄重地对单志远说道:“单大哥,我啥也不说了,这样——”晋胖子一看他面色潮红知道要坏,忙要暗中踹他,但还是晚了,马小三还是坚定说出了他的心意:“单大哥,一切尽在酒中,谢谢大哥给我机会,我干了,你随意!”他的杯子还有大半杯白酒,单志远一见急忙拦他说:“小马,别干,别干……咱们慢慢喝!”听新老板这么吩咐,已经开喝的马小三急忙紧急刹车,舌齿并用总算是留了一小口酒在杯子里——到现在他这就已经是两大杯白酒下肚了,基本上也就到了他酒量的上限——放下酒杯,马小三决定展示一下自己同流合污的真本领,既然决定入伙了,就不能光靠晋胖子的人情,不然那不就成了破格选拔火箭提升的官二代了,所以他认真地想了想刚才的谈话,觉得有一个项目自己还是能帮得上忙的,于是他轻咳一声后对单志远:“单大哥,你刚才说咱们厂现在的产品质量不是太稳定是吧?关于这个的问题,我建议你考虑一下iso质量认证体系,我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上这个项目的时候我——”马小三本来想说自己是领导小组成员,后来一想有晋胖子在呢,太嚣张了会被他踩死的,还是谦虚一点吧,所以他只说:“我全程参与了相关规章制度的制订……和学习。现在他们公司已经拿到了认证证书,而且通过这段是时间的实际验证,我认为iso质量体系对产品的质量控制还是很有……” “吁—吁——吁——马主任,马主任,停一下,停一下!”晋胖子用吆喝毛驴的调调喝住马小三,并再次为他的出息而叹气,这就是马小三,就这点酒量,就这点出息,前半分钟还扭扭捏捏百般推辞呢,后半分钟一口破酒下肚,随便一根神经跳错弦,他立马豪情万丈热血沸腾!带这么一个兄弟出来混江湖,简直就是自毁名头,这玩意不教训他怎么得了!——晋胖子一把薅住马小三的话头,用筷子敲了敲碗后鄙夷地问他:“马老师,你先别吹你的什么欧,我问你呀,给你一台电脑你能把光屁股娘们从日本薅过来不?——你知道老骟是干什么的吗?你就在这吹牛没边!人家大学是学微机给火箭设计方向盘的,还用你去控制质量?雕虫小技班门弄斧!你还知道什么叫丢人不?” 马小三眨巴着小眼睛,一时间小脸红的比猴屁股还重两个色度!他恨胖子,尤其是姓晋的胖子,那死胖子实在是太可恨了!这不就是表表决心吗,至于当场揭露吗?但你打不赢也喝不过那个死胖子怎么办?得,道歉吧。 “单大哥……不好意思,我刚才……瞎说的,酒多失言,大哥你……” “不不不!小马呀,你刚才说非常好——我没想到你居然懂iso!”单志远说,语气里大有搂草打兔子,却一枪打到狼的喜悦。他挥手止住还要捣乱的晋胖子,正经地问马小三道:“兄弟呀,我问你,这个iso质量体系它的整个系统流程你都熟吗?”马小三偷瞄了一眼晋胖子,谨慎地点了点头,忙又追加了一句:“单大哥,其实我也……不是很熟,我就给他们提供it支持,过程是了解的。”单志远笑,点点头,又伸手拍了拍马小三的肩膀说:“噢,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好,很好。”说完,他端起酒杯对晋胖子说:“老晋,来,我敬你,谢谢你给我推荐小马兄弟——我告诉你呀,他说的这个iso质量体系,你可能接触的不多,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是非常好的学问。我在大学学的是机电一体化是工程技术类的东西,他说的这个属于企业管理的范畴,这可不是雕虫小技,是正经的大学问。”转过身又对马小三说:“小马呀,刚才我可能没对你说清楚,岙锥只是咱们掘第一桶金临时平台,走的是短平快的路子,所以对于那边的烟厂,我的原则是因简就陋,只要能把生产运作起来,能实现咱们年底计划就行了,所以在管理上不需要投入那么大的物力和精力。但是,等咱们完成计划回来以后,我保证给你创造一个施展才华的用武之地——你必须跟我一起创业!——来,兄弟,大哥敬你!”碰杯之后喝了一口酒,他又感概道:“我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懂iso,这样啊,今天咱们都喝酒了,改天挑个时间我单独向你学习,咱哥俩好好唠唠这个iso。”说完,他屈起右手,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对晋胖子笑了笑。 晋胖子吐出嘴里的鸡骨头,也笑,坏笑。此时,他当然知道马小三这一锤子是无意中捶进了单志远的心窝里,但越是这样就越要矜持,工作这玩意和钓鱼泡妞一样,初次见面点到为止,哇啦哇啦今天就把话都说完了,下次还聊什么呀!所以他坏笑着对单志远说:“那你可加点小心,我告诉你老骟,马主任不光会弄这个……‘爱死欧’,他还会弄病毒呢。上次我一朋友她们单位考核办公自动化,请他去帮忙去教一下那个姨……姨——哎,三呀,你教老闻学的是姨什么来着?” 姨?——还舅呢! “ecel!”马小三没有好气回答道,教老闻嫂子学ecel是个对他毁誉参半的段子,晋胖子起码讲了一百多遍了,可他还是记不住ecel这个最简单的单词,你说他那大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陈酿老泔水? “对对,姨舍藕,姨舍藕——老骟,就是用电脑办公的那个姨舍藕——我那朋友不会,请他去指导一下,他不是电脑专家嘛。这家伙,人家不但请他吃饭喝酒,还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他倒好,他跑过去正事不干,一回脸给人家灌一肚子病毒!而且还是一个挺邪乎的病毒!他在时候那电脑屁事没有,该干啥干啥,他一走,就隔了两天,我朋友一开机你猜怎么着?她家电脑直接跷辫子了,啥玩意都没有了,连那个屏幕都……黑了——哎,三儿,她那个屏幕是黑了还是蓝了呀?——反正不是黑了就是蓝了,总之是彻底废了,不光是什么软件系统被烧了,他还把人家硬件……主板整冒烟了,后来送到园西路花八百多买的新主板,我开车去的——没冤枉你吧!” 马小三嘿嘿地乐,这死胖子也忒会说话了,灌一肚子病毒!而闻枝玲闻大嫂子是位风韵犹存漂亮嫂子,这话要让人听见情以何堪嘛! “啊!小马,你还有这本事呀?你研究过电脑病毒?”单志远惊讶地问道,马小三嘿嘿地笑,相当低调地回答道:“单大哥,你……你别听他瞎说,我哪研究过什么病毒呀!闻大嫂她们家的那个破电脑本来就有一大堆病毒,其中有一个cih你肯定知道,那个病毒在四月二十六号自动激活,我是四月二十三号去教的她,这不赶巧了嘛。”又对晋胖子抗议道:“哥,你不能总这么冤枉我呀,后来咱们去园西路不是已经证明我的清白了吗?你怎么还诬陷我呢!” “我诬陷你!那老郭呢?郭营长是不是你教坏的?——老骟,老郭你不认识,就是我那朋友她老公,在省高速公司上班。那哥们是从部队转业的,行伍出身电脑水平跟我差不多,也就是会开机关机,会玩一个空档接龙。但自从认识马主任以后,好嘛,一个星期不到他就学会看黄色网站,然后天天在家打脱衣麻将,闷着头玩那个什么特种兵,杀日本鬼子的,然后班都不想上了,门也不想出了,什么家务也都不干了,把我那朋友气的把键盘都给摔了!人家本来是真想把她侄姑娘介绍给他的,结果一看这就是一个技术流氓呀,那要是侄姑娘嫁给他,还不得被他培养成女流氓啊!人家不干了,然后这不就黄了嘛,多好一个侄姑娘呀,胸又大,屁股又翘,嘴唇还厚跟舒淇一样,多性感哪,他连手都没摸着,就黄了,你说多可惜呀。” 单志远抚掌大笑。 “晋胖子——你……你就毁我吧你!我告诉你我都不稀罕搭理你!”马小三一指晋胖子怒道,然后起身落荒而逃,因为郭营长打脱衣麻将,看黄色网站,沉迷游戏的事他确实功不可没,没有他的悉心指导,那老首长一辈子也不知道电脑,原来那么好玩!而闻大嫂也确实有一个胸大屁股翘的侄姑娘,但人家正经是税务局的专管员,牵她的手,你家公司一个月缴多少所得税呀! 马小三落荒而逃,直奔厕所,肮脏的城中村公厕,和香菜营一样的熟悉味道。 一阵夏日的暖风吹来,在两大杯劣质白酒的催化作用下,马小三飘了,他掏出他的“小牙签”瞄准一块红砖,一边做机枪状的横向扫射,一边细数着脑袋里那一大盘子杀气腾腾的关键词:男人、冒险精神、异国风情、大哥的赏识、不需要法律的自由乐土、金光闪闪的擦边球、半年时间四十万、打着滚与理想苟合、散发着墨香的《干掉爱情》……马小三都觉得今天自己尿的格外高,那一道圆润的水柱激情澎湃,甚至让他找到了高射机炮的感觉了!他甚至还想到了春节回来以后,自己要闭关修行这事该怎么和单志远说?那大哥一定要自己和他一起再创业,而自己拿到钱就跑好像有点不够义气……嗨,到时候再说吧,不行就让晋胖子去和他说,反正那胖子善于干这事,现在还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想到眼前,马小三突然一个激灵,不是尿噤,就是激灵,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岙锥在南亚邻国,邻国是外国呀,自己还没护照呢,咋去呀?他急了,刚尿完,都没来得及按程序甩一甩“小牙签”,就一把提上裤子,掏出电话找老家那边的号码,一翻还真有一个战友在县公安局当协警。他急忙打过去,战友就是战友,几年不打一个电话,一打电话还是肯帮忙。那哥们帮他好一通咨询,可最后反馈给他的结果,却让他有点十分沮丧,要办护照不容易,他必须得亲自回老家去办,不但有繁琐的手续,更需要漫长的等待,反正短期内他是出不了国! 难道这刚冒个泡的机会——又扯蛋了?(未完待续) 0060——昆明办事处 0060——昆明办事处 马小三垂头丧气地回到酒桌,晋胖子看他脸色不对忙问:“你怎么了?掉粪坑里啦!”马小三不理他,而是抱歉地对单志远说:“单大哥,有个事不好意思我得给你说一下,”晋胖子忙暗地里抬脚踢他,马小三还是不理,继续对单志远说道:“我没护照,你得让厂里给我发一个邀请函,然后我拿着邀请函还得回一趟老家,我战友说申请护照挺麻烦的,可能得需要不少……”单志远大笑,挥手止住他说:“兄弟呀,看来你是真没去过边境地区——我跟你说,去岙锥不用办护照的,你回头拿身份证去公安局开一个《边境临时通行证》,这个证主要是过栏桥岗边检站的时候用,到了矣盟以后我给你办正式的《边境通行证》,不过办不办都关系不大,那边管的不严,咱们人头也熟,进出自由,放心吧。” “哦,这样呀!那太好了!”马小三放了心,激动之余他脑袋一热随即又说出这样一句话:“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呀,单大哥?我现在辞职的话可能需要一周时间,主要是现在这个公司老板对我挺好的,如果甩手就走的话……有点说不过去,我想把工作给人家交接一下。” 晋胖子晕菜了,他以为马小三出去吹了一下风应该清醒一些,没想到他却更来劲了,这家伙又是护照又是辞职的,咱就不能有点城府吗?他不得不又悄悄踹了他一脚说:“马主任,就这么走了——你舍得你的那个什么梅呀?”单志远看着他笑,接口说:“小马呀,不急,不急,我还有些事要办,我估计最少也得半个月,你慢慢和你的那个什么梅道别,千万别伤着人家,女人都比较脆弱,敏感,作为男人咱们只能小心呵护,千万不要伤害人家,知道吧?——这一点你晋大哥就做的特别好,我们都要向他学习,要像他一样学会怜香惜玉,好不好?” “好好,我听你的单大哥……我们都向我哥学习——哎……什么呀单大哥,那个蜂窝煤真的和我没关系,我是和她就是同事,单大哥,我真是清白的……”马小三辩解道,晋胖子打断他的辩解说:“你清白个屁呀!上次当着我的面你们俩个狗男女就眉来眼去,你当我是瞎的呀——行了,别解释了,去拿三瓶啤酒来。” 喝完白酒每人再来一瓶啤酒醒醒胃,是晋胖子喝酒的基本习俗。这习俗也代表他宣布今天这酒是到位了,差不多就可以散场了。马小三遵命去柜台要了三瓶啤酒,顺便还悄悄地把账给结了,散席的时候,两位大哥为此齐声埋怨他不该这么客气。 他们是下午三点钟左右走出小饭店的,到了停车场,马小三没想到是单志远竟然也一屁股坐进了晋胖子的破面包车,他忍了又忍,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他道:“单大哥,你的车呢?那个四驱的大山猫?” “你还记得大哥那辆山猫呀?——卖了——岙锥那边用不上,摆在国内闲着还要缴养路费,所以我就把它给卖了。”单志远微笑着说,马小三并不知道他又一次戳中了新老板的痛处,他继续傻呵呵地纠缠道:“啊,卖啦?大哥你怎么舍得卖呀?你那车真的太棒了……”单志远大笑,回头看了看他说:“喜欢越野车?行,等回头咱们把真正的事业做起来,大哥给你配一辆越野车——但现在,咱们是二次创业,所以勤俭持家这个老传统,还是不能丢呀!”扭头又对晋胖子说:“老晋,送我去石油小区吧……我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说时眼睛有点躲闪,似乎还有点小害羞的意思,而晋胖子一听的大胖脸上立即闪过一道猥亵的笑意,马小三便猜石油小区应该是与女人有关。 “石油小区呀?好嘞。”晋胖子答应着,回头看了一眼马小三,一拧钥匙发动了他的破面包车——没错,这个死胖子发动了他的破面包车,那时候警察叔叔还很忙,只要你不把自己撞残撞死,一般他们不太有工夫搭理酒驾这事。不像现在一到饭点到处严查死守,严重影响饭店、酒厂、医院、火葬场以及棺材铺的生意!——晋胖子发动汽车,轰了几下油门稳稳地挂挡起步,一拧方向盘,他问伸头探脑还要找话说的马小三:“三呀,是你脑袋硬呀还是我车门硬呀?——就这点酒,你就把脑袋撞的咣咣响,你还能干点啥?——行啦,别解释了,你就在后面老老实实地眯一会吧!” 刚才上车的时候,马小三确实在车门框上碰了一下脑袋,不重,他都没感觉怎么疼,但没想到还是被晋胖子发觉了——不过,他清楚,那胖子绝对不是关心他的脑袋,而是嫌他话多了,让他闭嘴! 单志远笑,给晋胖子点了一支烟,俩人又兴致勃勃聊起了老邢和王云霞。他所说的石油小区离他们吃饭的小饭店不远,晋胖子借着酒劲很快就把车平稳地开到了栋单元的楼下。单志远率先下车并邀请他们说:“走,上去坐会,喝杯茶,小马也认认门。”他语气里的真诚就像马小三的智商一样,明显不够,所以晋胖子当即拒绝了他的邀请,他说:“改天吧……那谁在上面的吧?算啦,我们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单志远果然没诚意,他立即说:“那也行,那就改天……我确实要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一个应酬。”说时,他那俊朗的国字脸上再次闪过一丝躲闪和害羞,笑一笑又对马小三说:“小马呀,今天就不请你上去了——这几天你保持电话畅通,回头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陈总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前几天他回老家去落实一些销售细节,回头你去见见他,以后你可能会跟他打交道比较多一些。”马小三急忙答应道:“好好……好,单大哥,我知道了,我等你电话。”单志远点头,又扒着车门对晋胖子说:“老晋啊,小马不错,是个人才,但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然后还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行,老骟,我再考虑一下。”晋胖子郑重地点头答应道,又说:“行了,你上去休息吧,我送小马回去——噢对啦,你要用车就打电话给我。” 单志远点头,微笑,挥手,然后转身轻快地上楼去了。 晋胖子发动汽车,马小三迫不及待地问他:“哥,这是什么地方呀?我记得单大哥他家不是在西山区吗?” “什么地方?你们清水塘烟厂的昆明办事处!”晋胖子一边打方向说。 “办事处?……干什么的呀?”马小三故意又问。 “你这话问的,办事处当然是办事的呀——。”晋胖子猥亵地笑着回答道,百忙中还回头朝单志远上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说:“你们骟老板就光在这办正事来着,一点闲事没有,全他妈是正事!” 马小三也笑,果然被自己猜中,这里和女人有关,而且还是有故事的女人! 出了石油小区,晋胖子轰着油门并没有拐上关南路去送马小三回公司,而是一打方向朝春城路开去。马小三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又要悲催了,这死胖子又要以亲哥的名义开自己的批判会了,吃饭的时候他就踹自己好几脚了,现在那大肚子里不定憋了多少“肺腑之言”呢。 马小三愿意向晋胖子学习,也想知道自己今天又错哪了。但现在他真的更想回公司,因为按照目前的形势,半个月后跟着单老板出国的话,那明天肯定没法再启动“理想模式”了,既然没法在启动“理想模式”那干脆再堕落一下好了。因为听单志远的口气,在岙锥他倡导的是“勤俭持家模式”,显然那里是没电脑可以玩,所以这最后的堕落时光就显得格外珍贵。辞职之前怎么也得把鬼子的“秋田地堡”给他干掉,不然后续盟军得牺牲战友呀!为了“抗日大业”马小三想了又想,陪着笑脸小心地对晋胖子说:“哥,咱们这是去哪呀?你要是有事的话就把我撂路边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去哪——到地方你不就知道了嘛!”晋胖子说,头都没回一下,马小三哦了一声不敢再问,无奈地跟随晋胖子来到他的老窝子,吴井路尚家茶馆。进门,晋胖子按程序先和老板娘徐大姐调了几句情,又朝服务员琪琪抛了几个媚眼,这才点了一壶碧螺春,坐下来趁热吱溜吱溜喝了几口,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才对马小三开口说道:“马小三,都教你那么多回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喝点破酒,你就嘚叭嘚叭没完没了,你说就你这熊样你能干点啥?” “不是哥……我……怎么啦我?我今天没说什么呀?”马小三委屈地说,他觉得今天自己已经给嘴上派哨兵了呀,怎么这死胖子还嫌自己话多呢?晋胖子非常鄙夷瞪了他一眼说:“没说什么?我他妈一脚踢死你!——你告诉我,你辞什么职?你他妈辞什么职?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你就辞职!还他妈什么数据库还……还什么‘爱死呕’!——马大眼,给你一头小母牛你能一口气吹上天不?” “不是哥……我的意思……是……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哥,我去尿个尿,你先喝着。”对于晋胖子的指责马小三颇不以为然,但他知道现在辩解只会招来更无情的打击,所以他想先来一个尿遁,等那胖子喝两杯茶消消火醒醒酒之后,再酌情与他掰哧。晋胖子不许,他挥手骂道:“我他妈踢死你!你给我坐着,我这和你说正事呢,你就给我装是吧!” 死胖子声色俱厉,马小三只好坐下洗耳恭听。那胖子喝了一杯茶,又远远地对琪琪又抛了一个媚眼,这才扭过头对马小三正色道:“这个事是这么回事,你知道我和老骟虽然是朋友,但这几年联系的比较少——有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这孙子早就破产了,前几年他卖了两套假冒伪劣的设备给个旧一个什么矿山,后来矿山出了矿难,查到他头上了,他不光赔光了家底还被差点抓去坐牢,这不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嘛,你知道吧?” 马小三心里一沉说:“啊……那过去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你啊个屁啊!他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消失之后我还以为他是出国了呢,他前妻和女儿都在国外,还是一个什么大学的教授。这孙子隐藏的很深,出事之后他回北京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回昆明猫了两年,号称是韬光养晦,这事回头我再给你细说——先说眼前的,你说你那屁样子,你还提他的车,你不知道他的车被法院没收的时他眼泪都下来了呀,你这不是往他心窝子里扎刀子嘛!”(未完待续) 0061——社科晋教授 0061——社科晋教授 “那我哪知道呀?”马小三急忙辩解道。 “什么不知道,你没看见他坐我的车呀?——行啦,这些屁事不说了,说正事啊,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他在岙锥弄了个烟厂,但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晋胖子说,马小三的心里一凉,假烟窝点的抽象概念再次袭上心头。晋胖子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老高你认识的,他去过一次,说规模挺大,像是一个正经的烟厂。老骟这次回来就是通过老高找到了我,我给他帮了几次忙,今天上午他突然跟我说想让我过去帮他,但我这边你也知道,我和老曹运作的那个电厂项目已经有眉目了,所以我肯定去不了。但我又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老骟这孙子还是很精明的,他的计划你也听了,我觉得有点靠谱,所以我就向他推荐了你,上午我通知你的时候他在我跟前,当着他的面我也不好和你多说什么,是吧,所以只能等你过来当面谈——但你今天表现不及格你知道吧?磨磨蹭蹭的不说,你看看你喝点酒那熊样,一点城府都没有。”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是是,哥你要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有点莽撞了……我主要还是不了解情况——哎哥,老骟过去的事摆平了?”马小三问,心里已经开始摇摆了。 “噢,你说矿山设备的事?倒是结案了,他说他也是受蒙蔽不知道那个设备有那么大的质量问题。嗨,话是这么说,到底咋回事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事你就甭操心了,老骟这个人城府很深,有些事他挺忌讳,他不说你就不要瞎打听,知道吧?——行啦,不说这个了,又跑题了,咱说正事,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回头你请个假跟他去一趟,去考察一下,看看他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真像他说的是那么回事,咱就把它当个机会重视起来。如果你感觉不对头,那就赶紧回来好好上你的班,你现在这工作不错,虽然挣不到什么大钱,可好歹有个窝子又比较稳定是吧,你说呢?”晋胖子说,他预判马小三要打退堂鼓。 果然马小三皱眉道:“哥……要不我就不去了吧?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挺邪乎的,你说老骟都那样了……我跟他瞎跑什么呀?”晋胖子大怒,他一指他的鼻子大骂道:“马小三,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优柔寡断,磨磨叽叽,跟他妈个乡下娘们一样!听到一句好的符合你心意的,立马信心百倍热血沸腾,听到一句不合适的马上就后撤,马上就缩头当乌龟!——我知道你的病在哪,你不就是还想着写你的书吗?还有你那什么狗屁四条半是吧?马小三我告诉你,你他妈这叫有病你知道吗?” “不是,哥……哎呀,你这都扯到哪去了嘛!”马小三无力地辩解道,他不得不承认,晋胖子这个死胖子确实是个倒霉胖子,他大爷的,一针见血,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扯到哪儿去了?你他妈说我扯到哪儿去了?”晋胖子一顿茶杯反问道,当然他并不需要马小三回答这个问题,所以顿下茶杯后他就接口骂道:“马小三,你知不知道我忍了你好几年?过去我一直怕伤着你,所以一直在忍着,不想说你,但今天既然话都赶到这了,咱哥俩就把话撂开了说吧——你说你写了这么年,你他妈写出什么来了?他妈吴昕都被你给写跑了,你还咬着屎橛子不撒口,你到底想干什么?喏,那柜台那里有镜子,你自己去照照你现在那个熊样,一脸晦气,他妈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这都快三十人了连他妈女朋友也没有一个,你说你光有理想管个蛋用呀!你怎么就不能面对现实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呀?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个男人哪?” 马小三用双手从脑门向脑后撸自己的头发,闭上小眼睛又睁开,面对晋胖子的指责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现在连这死胖子也不再相信理想了?这世间真的有理想吗?这个倒霉死胖子他的话可真是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再说啦,我就是让你请一个星期的假过去看看,考察一下,万一这要是个机会呢,就半年的时间,真要把事情给做成了,那你不就脱贫了吗?——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就不能下去看看?请不了假吗?”晋胖子继续刀刀见血地诘问道,大胖脸都给气白了。马小三很羞愧,他急忙说:“哥,比别说了……我去,我去——我听你的,我去,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听你的还不行嘛!” “我他妈生什么气呀?我姓晋你姓马,给面子你叫我一声哥,不给面子我他妈算干嘛的呀!”晋胖子矫情道,马小三只好再次道歉:“哥,我错了,我知道我的毛病了,我改,我跟你学,以后做事果断一点……行了吧?你别生气了……来来,喝点茶!”晋胖子依然面露愠色,不肯撒嘴,马小三只好下狠手说:“哎呀,我不写了行了吧?等会回去我就把那破玩意都给烧了!行啦……哥,你别生气了,从今儿起我就把理想给戒了?真的,我给它戒了!行啦不?” 晋胖子一听又急了,他是真怕马小三说这个戒字,因为这个死心眼子不是一般的死心眼子,别人说戒都是开玩笑的,他要说戒还真没他戒不掉的东西:烟,说戒,一口不抽。女色,说戒,免费请他去桑拿只泡澡,打死不进按摩房。更奇葩的是他还戒洋芋,你说你失恋是因为你穷,跟洋芋有个毛蛋的关系呀!哎,他就能把洋芋给戒了,管你什么老奶洋芋、醋溜洋芋还是酸菜洋芋,他一概不吃,一口都不吃,天底下就有这么奇葩的玩意!现在他说要烧书戒理想,哎,没准他还真干的出来。作为大哥,晋胖子当然知道理想对那个死心眼子意味这什么,他也不想毁了这棵苗子,中国文坛本来就缺傻子,所以他换了一个语气骂道:“马小三,怎么说你两句你又走极端呢?怎么的,我他妈的不能说你呀?” 马小三嘿嘿地笑,此时他正在心里计算一道小学二年级的应用题:假定一本《干掉爱情》重约二两,而晋胖子重约一百八,问:需要把几本《干掉爱情》合在一起,才能一次把晋胖子砸晕? 马小三的嘿嘿,让晋胖子有点发毛,他不得不再缓和一下语气说:“三呀,哥刚才的话可能有点重,你有理想这没错,理想是个好东西……我这辈子毁就毁在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所以我不是责怪你,我的意思是理想这玩意它虽然是个好东西,但你得把它放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我读书少没有你有学问,我给你举个例子好吧?我觉得理想这玩意就他妈像……像他妈王致和的臭豆腐。北京王致和臭豆腐你知道吗?那玩意你吃馒头的时候挑一块,往馒头上一抹那叫一个香,比他妈肉都香,对不对?但是如果你……就像跟现在,咱哥俩坐这喝茶呢,是吧,你要是挑一块王致和臭豆腐往这茶杯里一搅和,你说这茶还能喝吗?所以无论是理想还是其它东西,都得的有个时间点,还得有个度,你说对不对?” 马小三由衷地对晋胖子竖起大拇指,相当崇拜地问他说:“哥,这就咱俩哥俩也没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社科院的教授潜伏在民间做社会调查呢?你告诉我呗,我给你保密——真的哥,你太有学问了,就你这王致和臭豆腐理论随便这么一说就够我学半年的……哎呀,你别踢我!我是说真的哥,我最佩服你这个,天文地理飞机导弹没有你不懂的,懂就懂吧,你还能把猪大肠和咸带鱼剁一起包饺子,关键是包的还挺好好吃!牛!哥,你是真牛!” “我他妈踢死你!我这正事还没说完呢你跟我扯蛋是吧!你给我坐好了,你瞅瞅你那熊样,哎你不是要戒这个戒那个的嘛,马小三,我看你把酒戒了得了,喝两杯破酒嘚吧嘚吧的——哎对啦,我问你呀,你他妈瞎积极什么?用得着你买单吗?你他妈钱多是吧?该他妈客气的时候咱客气,不该客气的时候你他妈瞎客气什么呀?你告诉你买什么单?你比老骟的钱多呀还是你是老大呀?” 抢买单也有错吗?又不贵才一百多块钱——马小三翻翻小眼睛,反应灵敏的说:“我知道了哥——你放心,等会这茶钱我绝对不和你抢。” “这他妈你倒是反应的挺快!”晋胖子笑骂,又正色道:“好了,不闹了,咱说正事,我提醒你啊,如果这几天如果老骟带你出去应酬,见到小许和陈庆东,记着,少喝酒,少说话,那两孙子可是厉害角色,尤其是陈庆东,那王八蛋一眨眼一个坏,一眨眼一个坏,和他玩你还真嫩点,你知道吧?”马小三急忙点头说:“好,我知道了哥。”又好奇地问:“哥,你说的这个陈庆东他是干什么的呀?” “干什么的——呀!说出来能吓你一跟头,那王八蛋可不得了,蹬过三轮,卖过宵夜,开过旅馆,还在联白村开过发廊,当过正款的鸡头。” “啊……什么鸡头?” “你啊个屁呀啊!你给我装什么纯洁,鸡头你不懂呀?——不过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改行卖茶叶了,听老骟说他好像都开了两个茶叶店了。” “哦,这样呀……” “哦什么哦?遗憾哪?不用遗憾,你们骟老板说国内他是金盆洗手了,但岙锥还有他的本行产业,而且那地方发廊和你们烟厂一样都是合法的,所以你不用遗憾,而且以后你们就是同伙了,如果你去消费的话,我估计他怎么也得给你打个八折吧!” “晋胖子!——你去死去!你以为我像你呀,管不住自己那把破枪!”马小三拍案而起,正气凛然地质问晋胖子道——正气凛然地质问晋胖子?连强奸朋友和勾引师傅那么龌龊事他都干的出来,他怎么还敢正气凛然地质问别人呀?他哪来的这理直气呀?天雷呀,你怎么咔嚓一声不劈了他呀!——晋胖子抬脚踢了他一下说:“我这他妈说正事呢,你又跟我瞎扯什么!你坐好听我说——你老骟的计划你也听到了,陈庆东主要负责销售这一块,他说的那个老葛就是陈庆东表哥。老骟对他们哥俩很不放心,招你去就是为了监督他们!不过,三呀,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你,老葛我还没见过,但这个陈庆东就够你喝一壶的,那狗东西真是一肚子坏水,不是哥吓唬你,玩黑的玩阴的你跟他都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马小三急忙请教道:“那怎么办?……老骟非得让我和配合他那边的工作呀?” “他是这么说的——这都是后话,你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我告诉你啊,这几天老骟肯定会带你出去应酬,试探你,你给我长点心,别再丢我这大胖脸!我可是把你吹得又能上天又能入地的,听明白没?” 马小三敢不明白吗?所以他对江湖应酬还是心虚,但只能假装胸有成竹地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0062——逆子费毅林 006——逆子费毅林 社科晋教授足足给马小三上了四十分钟的课,直到小半截给马小三打来电话,他略歇了一下嘴。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小半截刚睡醒午觉,打电话问马小三在哪?马小三看了看晋胖子,那胖子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他就对小半截说:“我和你晋大爷在吴井路喝茶呢,你要来的话带上钱,晚上我请你吃酸汤鱼。”小半截说马上就到,马小三又看了一眼晋胖子说:“你一个人来呀?你们公司的那个出纳在不?让她化个妆一起来呗,你晋大爷想和她聊聊你们公司的财政问题。” 晋胖子端起茶杯作势要泼马小三的脸,又揶揄他说:“酸汤鱼!怎的你晚上没事啦?别耽误了你大事——你电脑是不是还开着机呢?”马小三挂断小半截的电话,用同样鄙夷的口吻还击说:“晋胖子,你知不知道你阴阳怪气的时候就跟娘们一样,真他妈恶心!”然后不等晋胖子再踢他,他就捂着肚子叫道:“哎哟不行了,哥,你先喝着,我必须去撒泡水,憋死我了!”说完,一溜小跑直奔卫生间而去。撒完水回来,又和晋胖子扯了一会儿,然后小半截就到了——娘的,四个轮子跑的是快——小半截进来就对晋胖子嚷道:“晋哥,总让你请我吃饭我都不好意思了,咱们斗地主吧,只出不进,打多少晚上就吃多少,行不?”这小流氓平常都管晋胖子喊哥,只有在他被暴打的时候才勉强叫一声晋大爷。 “算啦,还是我请你吧,斗地主咱俩人也斗不了呀,你马叔人家又不赌,马不赌,还有那四条半,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为了一顿饭坏了你马叔的规矩和原则!”晋胖子无情地嘲讽道。马小三确实天生不喜欢赌钱,也确实有不赌的原则,但和朋友打顿饭钱他还是愿意奉陪的,否则那也太没人情味了,因此他反唇相讥道:“晋胖子,我不赌是不假,但我也没说正常的娱乐活动也不参加呀,你要怕输掉汗裤就一边凉快去,我和小半截我们俩玩梭哈也行!”说完,不经意间心里突然一痛——他想到了吴昕,那小妞最喜欢看他和晋胖子还有小半截在一起斗嘴,每次都笑到肚子疼,每次都说要是晋胖子是她亲哥哥就好了,她的人生就圆满了……——为转移这痛,马小三伸手在小半截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说:“你的那个出纳呢?我不是让你把她带过来吗?” 小半截翻翻白眼说:“马叔,你改行拉皮条了呀?” 一下午被当了两次皮条客,马小三暴怒又给小半截一巴掌,然后三人开始斗地主。 斗地主讲究的是尔诈我虞,阴谋算计,不但要精通数学善于算牌,更要有这一局把你当是盟友,并肩作战,下一把咱们就是敌人,老子一定弄死你的墙头草作风,马小三不善此道,但他今天牌运不错,第一把就抄了小半截的老巢,三把下来,把半锅酸汤鱼的钱都打出来了,为了表示对小半截的同情,他掏出他收藏的那盒玉石山对他说:“小半截,来给你一支外国的洋烟,你尝尝,比你的烟板扎!”(板扎,昆明马普,牛叉的意思。) 小半截接过去狐疑地审视了半天——这个装x孩子平常只抽一种烟——最后还是决定给马小三一个面子,但点着后只抽了一口,这死孩子抬手就把那支烟摁进了烟灰缸里,然后还像吃了狗屎一样又吐口水又漱口。 如此侮辱本厂产品,马小三甚是不满,他问道:“有那么难抽吗?你又跟我装是吧!” “我去,有那么难抽吗?你尝尝,你尝尝……你自己尝尝……这他妈是烟吗?这分明是催泪瓦斯弹呀!”小半截嚷道,从烟灰缸里捡起那根烟就要往马小三的嘴里塞。马小三劈手打开他的爪子,重新将那包烟放回口袋后说:“滚,我尝个屁呀——你不知道马叔我已经退出烟坛很多年了呀!”小半截将大拇指朝下对他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马小三便是一个飞腿踹过去,小半截扭身就亮出一个白鹤展翅的招式。 “哎,哎——两位少侠要比武是吧?要比武上房去比,这是茶馆打牌的。”晋胖子的敲着桌子震慑道,马小三和小半截互击一掌,坐下来继续斗地主。这一把的牌的局面是作为农民之一的马小三又摸一手好牌,接连打出好几个让地主小半截无可奈何的串子,很快出了一对5报之后就报双了,这时他手上还有一个红桃和一个方块7,只要盟友晋胖子拍死小半截出的一对jj,然后再出一个小单牌,那小半截就死定了,而且是七张以上。七张以上那是要翻倍的。然而也不知道晋胖子是神经超频过热了,还是有意放水给小半截,他手上明明有一对a,但他居然喊了一声过,小半截欣喜若狂立即出一套五张的连牌,虽然最后他还是输了,但只输了两张牌。气得马小三把牌一扔问他:“小半截,知道马叔为什么戒烟吗?”小半截知道是个陷阱,所以他摇头不说话。马小三扭头盯着晋胖子那十月孕妇型蛤蟆肚替他回答道:“马叔身边的草包太多呀,怕一不小心再把谁给点着了!”晋胖子端茶杯要泼他,这时小半截很机智地跟了一句:“晋哥,你是该减肥了!”晋胖子便把那点茶根先赏到了他脸上,没想到这一泼还把那小混蛋的手机给泼响了。 小半截拿起手机一瞄号码神色立变,马小三立即明白这电话他娘打来的。果然,小半截按下通话键极不耐烦地说:“找我有事吗?——费太太!”小半截姓费,他爹也姓费,但他娘在他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通过法律程序变更成了房太太。而他继父房先生这几年也没少给他钱,但这小砍头的就是不肯改嘴,依然持之以恒称呼他亲娘为费太太。 费太太在电话里诚邀亲儿子回家吃饭,她儿子一翻白眼说:“吃什么饭!没空,没空,我忙着呢……忙什么?忙业务呗,我不得挣钱还你的帐呀?”晋胖子一听,决定帮他一把,把茶杯一顿在一旁大声喊道:“费毅林,费毅林,别他妈光泡妞,赶紧出牌,三个八一对九你要不要?”小半截冲他吹胡子瞪眼睛,又对电话那边的费太太说:“斗什么地主呀,我正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斗地主呀……什么正事?和客户应酬是不是正事?费太太,你怎么那么多事呀?你是不是更年期呀……行行,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什么哪个客户?——马叔呀,马叔不是我客户呀?上个月刚给我了一万份彩页你不知道呀?好,你等着——”小半截说着,咻地一声将手机丢给了马小三,并不耐烦地对他挤了挤眼。马小三只好拿起电话叫阿姨,小心地替他敷衍。前费太太对马小三的印象确实相当好,而她的亲儿子费毅林也确实让她伤心,这不电话里没说几句她又快哽咽了,马小三急忙好言相劝,好容易才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给早已极度不耐烦的小半截说:“费毅林,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你不回去呀?” “吃屎!——你信她,回家她就喊我还钱,我现在公司那么困难,拿什么还她呀!”小半截说,拿起电话看了看又翻着白眼说:“你怎么跟她那么多废话呀,电都给我打光了!——行啦,你说吧,费太太这次又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了?要劝就赶紧劝,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 “你个不孝的东西,什么任务?——我问你,你妈说那谁……房总……给你联系了几笔业务你咋还不接呢?我知道你和你妈有仇,但你跟钱也仇呀?” “屁的业务!就他们商城的那些业务我敢接吗?什么狗屁保健品,全是骗人的崴货!霸王鳖精还是金装的,我告诉那玩意就是自来水兑糖精再加的色素,前几天工商局刚抄过他们的窝子,拉走了好几卡车烂保健品,你说我能为他们虎作伥嘛!”小半截振振有词地说道。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前几天新闻确实报道了,本市南瓜营保健品批发市场被工商联合公安、食品、卫生等部门大举清剿了一次,据说抄出了不少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也关停了不少商铺,而小半截那个法律意义上的继父房先生,就是那个市场的三大股东之一。 按说小半截话已至此,马小三本不想再说什么,但受人之托,他觉得能劝一句还是一句吧,所以他想了想又说:“小半截,你妈说房总给你介绍的都是正规客户呀——费毅林同志,你还年轻,做事情总要考虑一下你妈妈的感受,他们商场现在生意也不景气是吧,听说是他们租金都收不上来了,这种情况下人家还想着给你联系客户……是吧,”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没劲,就瞟了晋胖子一眼,希望他能接腔帮忙,但那个死胖子只是饶有兴致地旁听,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马小三只好继续苦口婆心说道:“再说啦,人家房总好歹也是个老板,亲自给你联系业务你这点面子都不给……你让他什么感受吗?是吧……” “什么感受?——感受什么?那个老土狗当初把我妈拐跑的时候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我爹的感受吗?他害得我和我爹吃了八年的酱油拌饭,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我爹为什么死那么早?饿的,酱油拌饭吃多了你知道不?我跟他合作那不就是认贼作父吗?——君子不受嗟来之食,男人得有气节,是吧晋大爷?马叔你不行,她不就请你吃了两顿饭嘛,你就唧咕哩唧咕哩的帮她说话,就你熊样还当兵的出身,你一上战场肯定是叛徒!” “行行,老子是叛徒,你有气节,算老子多嘴行了吧?——晋胖子,你傻呵呵地看啥呢,发牌发牌,到底还玩不玩呀!”马小三气恼地嚷道,对小半截这个正款的混蛋他真是没辙,他只能奉劝那些准备离婚追求个人幸福的人们,如果你有儿子,那就自求多福吧! 晋胖子也拿费毅林没辙,于是三人撇开在家中暗自垂泪的前费太太继续斗地主,斗到天黑赌局结束时,小半截抓起桌上的钱一数,居然打出了三百九十多块。马小三先赢后输,这三百九十多块,其中有两百多是他贡献的——中午那顿酒是一百多,这又输了两百多,这一天就干掉了三百多,一个月一千五工资怎么够花吗?所以这岙锥还是得去。 而去岙锥的前提条件是自己得有能力应酬那几个不省心的同伙才行。(未完待续) 0063——春城瑞雪与吕败家 006——春城瑞雪与吕败家 马小三第一个要应酬的并不是自己的未来工作对象,同伙陈庆东。而是原料供应商老吕——老吕——又名吕败家,虽然她的身份证从法律的角度将她定义为女性,去娱乐场所应酬的时候,她也描眉画眼抹口红,兴致高时也敢把衬衫牛仔裤换成超短裙和黑丝袜。但在日常生活中,无论职业选择或为人处事,甚至口头禅她都在孜孜不倦地践行着一个男人的标准。 老吕的口谈禅是一句源自官渡区双桥和官坡村一带的著名脏话:“唛唛,你个憨狗日呐!”后缀是:“老子别样嘛不敢讲,就是汉子的很,一颗吐沫一颗钉你可认得!” 一颗吐沫一颗钉?难道这个败家老娘们是飞雕牌射钉枪不成?当然不是,老吕比射钉枪不知强悍多少倍,她是坏蛋当中的f,雌雄合体的猛禽,翻看她的人生轨迹,连晋胖子和单志远这样的老江湖,都不得不竖其大拇指由衷地赞一声:这娘们——真他妈爷们! 但老吕这个出口成“脏”,一身匪气的胖老娘们并非粗人,她是一个老牌中专生,老到她读中专的时候国家不但包分配工作,读书期间学校还给她们发粮票和少量的生活费。当然那时候考中专并不比现在考研轻松,都必须得是初中的班级前五名,才有可能考得上。老吕中专学的是弱电工,毕业后她被分配在一家中型国企,原本在生产车间一线班组,但因其那时颇有几分姿色,而且性格外向,不但能歌善舞还敢撸袖子划拳喝大酒,所以很快脱颖而出被她们的楚副厂长看中,借调到厂部以工代干专门搞接待及宣传工作。在厂机关老吕混的还行,只可惜造化弄人,谁也没料到一场罕见春城瑞雪,却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老吕说那年春天,她生了个大胖小子,冬天,昆明就下了一场罕见的瑞雪。 雪特别大,是正版的鹅毛大雪,而且因为是从夜里开下的,所以早上一睁眼的时候,平日里姹紫嫣红的春城已被裹成一个洁白的、松软的糖霜面包。这个天造奇迹一下子惊呆了所有的昆明人,不但第一次见到雪花的小孩子们激动得要拆房子,就连年过五旬久经风霜的楚副厂长,也一下焕发了少有的青春,一大早他就指示老吕带上厂部的专业相机,和他一起去户外拍一些润雪兆丰年的景致,并计划在厂宣传栏做一个万象更新的专题。 老吕当然很是雀跃,为了拍到银装素裹原驰蜡象的全景,驾驶员出身的楚副厂长亲自驾车,带着老吕来到人迹罕至的长虫山,又徒步攀登豌豆峰。那峰顶果然是美不胜收,但一上一下也把两人累的够呛,尽兴而归的时老吕感觉自己前胸后背全是汗水,就顺口说了句要是现在能泡个热水澡就舒服了。这本是一句无心之语,但楚副厂长的心却动了一下——不是他的错,都是雪花惹的祸——楚副厂长是个很矛盾的人,老吕说从被提拔的第一天起,她就透过他的老花镜看穿了他心里的那点意思,就是那点意思!其实对他那点意思老吕并不在意,读中专时候,她三年换过两任男朋友,和第一任男朋友因为没经验还弄出过“人命案子”,其人可以说是性颇风流,所以她认为只要做好保密工作,那点小意思是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意思,不必放在心上。可麻烦的是楚副厂长搞了一辈子政工,习惯性地谨小慎微,说白了也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平常因为工作需要,他又是一副衣冠楚楚严肃有余活泼不足的死样子,害得老吕也号不准他的脉,轻易也不敢主动倒贴上去。就这样两人彼此观望着,直耗到老吕都结婚生娃了,他们还是没能迈出那错误的一步。 谁料想,那天,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竟然轻柔地拨动了楚副厂长那似有若无的心弦,眼见四下无人,他满怀怜爱伸手拍了拍老吕身上的雪花,决定吃完午饭就带她去安宁泡个温泉。 安宁温泉,天下第一汤,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小时就把老吕泡的玉体妖娆,面若桃花。然后按照午饭时两人那心照不宣的眉来眼去,醉意阑珊的她主动敲响了楚副厂长午睡的客房,但老吕说天地良心,她真的比窦娥还冤,床她是上了,被窝也捂热了,但真的没有干那点破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楚副厂长因为日理万机操劳过度,所以有点健忘,上床之后,老吕搜遍了他的全身,也没能找到他那支本应随身携带的“老步枪”,后来拉开灯找,也只找到一只撒水用的小工具,而非战斗的武器!而那时候社会风气还有点保守,今天我们耳熟能详的苍老师那时候还未成年呢,受软硬条件限制,神乎其神的“岛国绝技”尚不为国人所熟知,因此就算是性颇风流的老吕,也没啥出奇制胜的高招,俩人只好抵足而眠,躺而论道。老吕说一开始聊的是风花雪月,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工作,似乎是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楚副厂子颇为严厉地批评了老吕的生活作风问题,说有群众反映,最近这一年来,老吕和行政科的田科长走的很近。而那位田科长你别看他相貌堂堂,但其人品全厂职工都知道,那是出了名的尖酸阴损坏,最可恨的是那小子还一直在觊觎楚副厂长的位置,做梦都想要取而代之。因此楚副厂长警告老吕,要端正作风,保持队形,不要让流言蜚语毁了自己的光明前程。 楚副厂长的善意,让老吕有些不爽,因为田科长不但高大威猛帅,人家还是正经大学毕业的正经本科生,说白了是她心仪的那种男人,所以楚副厂长的诋毁让她有点不爽,更让她不爽的是——“那个老土狗一边批评我,还一边示意让我帮忙给他寻枪,你说就他那还没有牙签大的老破枪,我又没带放大镜,我去哪给他去找吗?!唛唛,那个老狗日的,找不着他还不高兴!” 就在老吕不爽,楚副厂长也不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人咣咣地砸门,并大声吆喝:“开门,警察查房!” 警察查房?——不会吧?据楚副厂长了解,这家温泉酒店这是一家正规的温泉酒店,这里并没有社会上那些污七八糟的服务,警察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查房呢,他们闲的呀?——胡扯,警察叔叔很忙,尤其那几天,前所未有地忙。因为据情报显示,有一个公安部a级通缉犯可能已经潜入了昆明。那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命案罪犯,手上还有枪,如不能及时抓捕将会给春城人民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所以警察叔叔在公安部的协调指挥下,拎着枪满城搜索不留死角,忙得大家连十年不遇的雪景都没时间看。 警察查房?——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呀,老吕和楚副厂长都没经历过,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光顾着找胸罩和内裤了就没怎么搭理门外的警察叔叔。而门外的警察叔叔偏偏又都是从警多年的老公安,一听屋里那唏唏嗦嗦的声音就知道有情况,哐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一把掀开被子就高度怀疑:楚副厂长**,老吕卖淫! **卖淫?!! 楚副厂长急眼了,心说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刚被下属用无奈的眼神伤了男人的自尊,现在又被俩小警察兜头泼一身脏水,这还有没有天理呀?恼羞成怒的他当即撒了一个谎,说他和老吕是夫妻关系!警察叔叔能信吗?当然不信。楚副厂长就威胁警察叔叔说他认识他们的局长!警察叔叔一听就愣了,说你们要是夫妻关系用不着认识我们局长呀,我们这么辛苦拼了命地抓逃犯不就是为了保护合法夫妻的幸福吗?行了,先把衣服穿上吧,外面还下着雪挺冷的,穿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先不说局长,先去派出所认识一下俺们所长吧! 后来虽然经过查证,警察叔叔洗脱老吕卖淫楚副厂长**的嫌疑,但因为楚副厂长是国企高管,是工业局委派的干部,而那时候,国企领导睡下属还是很严肃的政治事件,所以警方按程序通报了厂方——事实证明,工作时间在酒店房间光着腚和破门而入的警察叔叔玩狐假虎威那一套,是极不理智的行为,警察叔叔是吓不住的,辛晓琪姐姐唱的好呀,啊,多么痛的领悟! 好在楚副厂长在官商两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早已修炼成了一只上窜下跳的果子狸,这一跤虽然摔的不轻,但他一骨碌爬起来提前退居二线了事。老吕就惨了,不但正式提干的事泡了汤,还顶着狐狸精的臊名,被楚副厂长的夫人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地追打辱骂,最后被流放到一个半死不活的附属小厂,下车间重拾她的电工老本行。说到这里就必须盛赞楚副厂长一句,那老王八蛋看人的眼光确实毒辣。他倒台之后,顺利晋升副厂长的田科长确实如他所言,那厮果然是一条尖酸阴损坏的汉子。危难时刻,老吕曾多次向他发出求救信号,而那汉子只关心她手上是否还有老楚的其它小辫子,他甚至鼓励老吕编撰一些黑材料,然后到工业局和检察院去闹一闹,说只有把楚副厂长送进监狱,他才能帮她洗冤昭雪并恢复以工代干的身份。而楚副厂长的阵营也透过一些渠道,向老吕打探田副厂长的猫腻,并暗示老吕只要她对田先生也犯一次“温泉”错误,那她还是有机会咸鱼翻身的。 妈妈的——这就是把一个女人当枪使吧?——那时,作为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妇,老吕虽然性颇风流,但毕竟还是一个未经历江湖历练的纯女人,还不够汉子,所以她是真怕了那两位笑眯眯的副厂长,因此就没再敢介入那两条汉子的恶斗,乖乖地躲到下属分厂里修电线抄电表去了。 【作者***】:第三章:应酬(未完待续) 0064——拾遗补缺 0064——拾遗补缺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温泉事件之后,老吕的男人为了孩子,虽然没和她没离婚,但家已经不再是家了,而只是两间冰冷的房子而已。为了逃避房子里那令人窒息的胶着空气,老吕无意中将打麻将的小爱好发展成了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然后因为参与聚众赌博,她又被警察叔叔给逮了两次。更悲催的没过两年,她所在附属小厂因为经营不善,被总厂壮士断腕,宣布破产。厂里的大部分职工被分流,而老吕在田副厂长的“关怀”下,和老弱病残一起划入待岗名单,厂里给发基本生活费,但不用上班。这符合老吕的心意,因为虽然钱少点,但她终于可以实现专职打麻将的理想了。就这样老吕在家当起家庭主妇,一边带孩子一边打麻将,而两三岁的孩子那是见风长,很快她儿子就去幼儿园混自己的世界去了。时间更加自由的老吕,便轻装上阵一头扎进纸醉金迷的**业。 为这事她老公没少和她干架,但因为是亲老公打的还是轻,所以未能把老吕从烂泥坑拉回来,等到她儿子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老公统计了一下,光是拿着欠条找上门的债务,如果要卖儿子来还帐的话,至少得把儿子卖三十九次才能凑够数。 工薪阶层,家不过是五十多平米的小二居,老吕却给捅了个一百八十平米的大窟窿。虽说昆明的追债人都是些山寨古惑仔,没谁不敢真杀人真放火,但他们组团上门一定要陪她儿子写作业的热情,还是挺烦人的,这日子显然是没法过了。这次,为了孩子,老吕断然离婚,净身出户。但净身出户不是投湖自尽,人未死债就不能烂,那些没节操的债主还是要组团上门陪她儿子写作业。老吕怒了,她拎了一把菜刀挨个向债主们声明,债是我老吕一个人欠,我一分不会赖,给我时间我想办法还。如果谁怕我还不了,这有刀,要胳膊要腿还是要这条老命,悉听尊便,我老吕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生娘爹养的;如果信的过我老吕,那就给个面子,不要再骚扰我前夫和儿子,否则老子就去公安局自首,到时候谁他妈也甭想捞到好去! 众债主看她如此汉子,大家都决定还是给公安局留点面子,所以从那以后果然没人再去她前夫家陪她儿子写作业了。老吕也确实够汉子,四处借钱,继续赌,赢了就还债,输了就再借。转眼几年过去,经过不懈努力,她的债务终于达到了卖三百个儿子也还不清的辉煌境界。用老吕自己的话说,那几年,她小日子过的就像:“唛唛,憨狗日呐,老子就像下水道里的灰老鼠一样,人见人打——吃口屎都得躲着点吃!” 那是相当的惨! 但马小三的那位外国大爷说的对:任何事物都是辩证的,有坏的一面必然有好的一面。老吕嗜赌,一举把自己赌成了债台高筑的孤家寡人,这是坏的一面,要批评要教育,甚至可以送她去劳动教养几个月;但好的一面是在散尽千金的同时,老吕也历练了智慧和丰富了阅历,同时也让她结交了至少一个营的江湖中人,而这些人基本都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其中,一位来自宜良县西羊街哈喇村的戴表叔,和老吕暧昧两次之后,觉得这娘们挺汉子的,基于怜香惜玉的朴素情感,他顺手给老吕指了一条生财之道:拾遗补缺。 戴表叔告诉老吕,因为享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所以从宜良和路南这一带出产的烟叶,别说那些优质的上等品,就是那些零零碎碎的等外品,只要拉到外省送到假烟窝主的手里,就能卖出个猪肉价。戴表叔还告诉老吕,不管相关部门管控有多严格,但农民伯伯手里都会留点上等的私货待价而沽,所以只要老吕能找到销路,他就能帮她组织货源,什么等级都有,要多少就有多少。穷途末路的老吕一听大喜过望,恶狠狠地亲了戴表叔两口,然后提上裙子,回到厂里主动要求退职下岗,然后用买断工龄的钱作为本金,一猛子扎进了偷鸡摸狗的烟草补遗业。 拾遗补缺,这一次老吕算是选对行了,这汉子干得心应手风生水起,福建、山西、河南、广西、缅甸、老挝、只要有假烟窝点,哪怕是工商局追了三年都没有追到的一根毛的小作坊,稍加留意就能听到老吕那因烟酒过度而裂生出来的沙哑海豚音:“唛唛,老板,这叶子你都还嫌丑噶?这是红塔山的指定叶子,你可认得哦!”不光是烟叶,入行不久老吕就借助云南烟草的区位优势,将业务扩展到盘纸、滤嘴、铝箔、香精香料等所有卷烟主辅料,只要是和烟草有关的她,只有你不需要的,没有她搞不到。而且还都是一条龙服务,按道上的规矩,货到付款,运输风险由她一人自担。 走私跑单帮不容易,不光要和缉私队斗智斗勇,还要和东躲西藏的黑窝主角力掰腕子,一不小心就有被黑吃黑危险。相对于国内黑窝点来说,岙锥的玉石山要安全的多,因为它在当地确实是一家正规的合法的烟厂。老吕早就盯上了那里,只是由于玉石山的前两任ceo都有自己特别固定的供应商,而她的这个行业赌的又是买家诚信,只要买家没有特别的变化,外人去硬撬生意的话,风险极大,搞不好会被他们联合设套。所以老吕轻易不敢去冒险,但她也不肯轻易放弃,不光是因为玉石山是安全而又稳定的生意,更因为就这家烟厂不足百米的距离上,就有她魂牵梦绕的天堂,能让她瞬间由走私犯变成女将军的优质战场!所以,岙锥也就成了她入行以来的最大心病。 一年前,单志远接手烟厂,玉石山改朝换代,老吕凭着土狼一样敏锐的嗅觉立即抓住了这次机会,经过一番打探后,她试探性地给单志远送了一次叶片和盘纸,还有少量的滤嘴,虽然在送货途中和玉石山的一个粗货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单老板却对她青眼有加,竟然主动向她透露了高度保密的年底计划。听完他的计划就算是顶尖高手吕败家,也同样为之震惊——唛唛,憨狗日呐!那是多么阴险多么歹毒多么完美的计谋,又是多么肥美多么安全多么可口的一锅红烧肉啊!——面对这样的项目,作为资深的业内人士如果光喝汤不捞肉,那一定会遭雷劈的! 老吕是谁呀?她是坏蛋当中的f,雌雄合体的猛禽呀,所以她不但想吃肉,她更想独吞一条猪后腿。因此这次单志远回国,老吕立即对他展开全面的公关活动,喝酒吃饭自不必说,老吕几次提出请单老板去南亚水疗城找个小妹嗨皮嗨皮,但作为坏蛋头目单志远靠谱到简直他娘的离谱,他微微一笑相当不屑地严词拒绝了。不但严词拒绝,那个憨狗日呐,他居然还语重心长地批评她说:“老吕呀,做生意不是靠这些乱七八糟东西,靠的是实力!你要想跟我长期合作,用不着这些乱七八糟,只要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和合作的诚意,就一切ok。” 实力很简单,老吕带着单志远跑宜良下路南,很快就向他展示了她那邻家二哥一般的肌肉线条,单志远还算满意;但诚意就难缠了,经过几轮谈判,老吕发现温文尔雅的单老板,比那些长相猥琐的同伙更难搞定。这次,他要求老吕先送一千箱玉石山的原料,包括烟叶、盘纸、滤嘴、甚至连用量不大的卷烟胶也给了她,而且他开出的价格也还算公道,但老吕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个憨狗日呐的给出了一个相当缺德的付款方式:分期付款,货到付百分之六十,另外百分之四十等他把这批货,变成产品并销售之后再付。 单志远相当坦诚告诉她:“既然是长期合作我就隐瞒你了,你知道我为了年底计划把摊子铺的很大,为了整合国内外的各种关系,我没少花钱,购买和改造设备也投入很大,所以不瞒你说,资金上我暂时有一点紧张。因此需要你支持一下,这一千箱产品出来以后,我这口气就喘上来了,我会念你的情,记你的好,我也向你保证,那百分之四十原则上不超过一个月。” 原则上不超过一个月?老吕走私跑单帮玩了这么年的猫头鹰,什么样的灰鹞子她没见过,如果她要是相信保证和原则的话,她早就尸骨无存了。 而且,同样是为了缓解资金压力,她这笔生意也是有合作伙伴的,首笔生意就坏江湖规矩,她的合作伙伴难以接受。但单志远的坦诚和他年底那一大锅红烧肉又令人难以抗拒,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老吕一拍大腿骂道:“唛唛,憨狗日呐,不就是百分之四十嘛,多大点屁事啊!整,大不了老娘去岙锥蹲着,像守寡一样天天守着他个龟儿子!”当然老吕也不是吃素的,回过头来她就对单志远说道:“单老板,做生意怕是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讲诚意,你分期付款可以,但这批叶子你必须给我加五毛。” “你这是敲诈呀,哥们!”单志远笑道,但马上就亲切地拍了拍老吕那宽厚的肩膀,又说:“行啦,老吕,你我都不差这点钱,这个事先不谈了,晚上一起去唱个歌吧,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唱个歌放松一下,我也问一下我兄弟——小马你还没见过——他是管采购,如果他没意见的话,咱哥俩好说。”(未完待续) 0065——KTV双姝 0065——ktv双姝 晋胖子受单志远之托,打电话通知马小三来陪供应商老吕吃饭唱歌,正式参加玉石山的工作应酬。但不巧,这天马小三刚好在曲靖出差。晋胖子要他能赶回来就赶回来,于是他就找了借口往昆明赶。因为坐的是过路车,到昆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下车他没敢多耽误在路边吃了一碗小锅米线——这是一碗神奇的米线,会诈尸返魂的酸浆粗米线——然后就打车直奔北市区的蓝馨ktv,酒前奶都是在出租车上喝的。匆忙赶到蓝馨ktv08包房一看到老吕,他不禁一愣,不是说老吕是一哥们儿吗?怎么是一个腰粗腿短大屁股圆脸的胖孃孃呀? 人都说岁月是一把杀猪刀,但到了老吕这里就成了一把油电锯,那个女厮不光败家祸害钱,净身出户了无牵挂之后,她还卯足了劲祸害自己,有钱就喝酒抽烟、暴饮暴食、彻夜豪赌。没钱就风里来雨里去,风餐露宿走私跑单帮,从生理和心理上都彻底抛弃性别概念,完全把自己当公骡子使唤。四十出头的女人脸,如果不经过严格的酸洗和皂化,一般很难达到她的破败高度,所以马小三能认出她是一个胖孃孃,已经算是眼光独到慧眼独具了。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她已经把自己祸害到了不脱衣服就认不出她是女人的高度,所以道上的朋友无论男女都把她当哥们,倒省了她提裤子防色狼的麻烦。 老吕一见马小三也一愣,她没想到单志远弄来的挡箭牌竟然是一个脆生生的小眼睛,她心说这下麻烦了。 “吕总你好!”马小三礼貌地问好。 “唛唛,好个屁呀!小马总,我们等你吃饭眼睛都等绿了!唛唛,你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可是我点的菜不好吃嘛还是咋个说?”老吕并不寒暄,上来就是一通埋怨。 马小三窘了,他心说这个像桥墩子一样的健壮的胖老孃难道是晋胖子的堂姐不成?不就是一顿饭吗,初次见面至于这么让人下不了台吗?幸亏他也是走过江湖的人,对此早有所备。匆忙间他对老吕展颜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小旅行包说:“对不起吕总,今天我出差——单总安排我去办了点别的事,来晚了,不好意思!”不等老吕抗议,他又说:“吕总,你先坐,我向单总汇报一下工作,就几句话,不好意思!”他这样一说,老吕确实无话可说了,因为虽然他们是捞偏门的,但对待工作那还是很认真的。马小三机智地应付完老吕,快步走到单志远身边又道歉道:“单大哥,不好意思,我没赶上到昆明的直达车,等过路车耽误了时间,对不起啊!”又问:“大哥,今天我什么任务?” “你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当一个‘三好学生’。”单志远和蔼可亲地笑道,坐他旁边的晋胖子就没有这么客气,那胖子一仰大下巴颏子说:“注点意,别他妈丢人露怯,你也是夜总会出来的人,大大方方的该喝就喝该唱就唱,听见没?” “哎,哎,我知道了,放心吧,哥!”马小三急忙保证。嘴上是保证了,但他心里却很清楚,在ktv这种不毛之地他露怯丢人的概率极高。因为他虽然是夜总会保安小头目出身,但受先天条件限制他的卡拉一点都不ok,翻来覆去就会三首歌,《同桌的你》、《当爱已成为往事》和《忘情水》。如果再逼他,他就只能掏箱底给你唱《团结就是力量》、《打靶归来》和《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了,这还是当兵时唱饭前一支歌打下的底子,用的都是丹田之气,气势是有了,但要说好听,恐怕也只有那些当过兵的人才能认同。好在ktv这地方除了鬼哭狼嚎之外,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喝酒,尤其是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喝酒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对方就一个胖老孃,而且那一身酒气,划根火柴都能把她当酒精炉给点了,显然晚餐时是没少喝呀,所以不欺负她欺负谁呀?——马小三放好包,伸手端起两杯啤酒,款步走到老吕面前,赤裸裸地挑衅道:“吕总,听单总说你是海量,今天初次见面,你说吧咱们怎么喝?” “唛唛,啥子吕总哦,还驴总呢!——我耳朵是聋的,听不惯,麻烦你叫我老吕,可要得?”老吕首先为称呼抗议道。马小三强忍着笑说:“行,那我叫你老吕,不过你也别叫我小马总了,我也不习惯,你叫我小马就行了?”小马总这个称呼让马小三想到小种马,并由小种马飞快地想到了非同一般的黄老师,通过妮可沦为罪犯之后,这混蛋破罐子破摔,还曾伙同黄老师一起堕落过,而他们俩非同一般地折腾一番之后,那个非同一般的黄老师就是用小种马这个词来赞美他的! “唛唛,你这么帅,我咋个好意思叫你小马噻——那算啦我叫你小马哥嘛!”老吕热烈地说,不等马小三抗议,她又说:“唛唛,小马哥,你真的挨周润发一样帅,你可认得!” 马小三大笑,这女厮,果然也是一个瞪着眼说瞎话不留底线的人,和周润发一样帅,那周润发得占自己多大的便宜啊!不过对小马哥这个称呼他爽快地答应了,不就是一个称呼嘛,何必和一个中年大妈较真呢,现在喝酒才是关键!马小三将其中一杯啤酒递到老吕的手边说:“行,那就小马哥——来吧老吕,我敬你!” “唛唛,小马哥你是整哪样?吃饭你不来,唱歌还死磨死磨地我们都唱了二十多首了你才来,我都没说罚你呢,你倒过来灌我噶!我告诉你,我们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很多白酒了,你可认得?”老吕嚷道,嚷归嚷,但她并没有推辞那杯酒,而是接在手里又说:“好嘛,那你说嘛,咋个喝?初次见面,要不我们俩个就整三杯可要得?” “三杯?——好,三杯!”马小三一口答应了,他觉得这胖阿姨要疯,见面酒就是三杯,自己可是刚喝过酒前奶的新生力量,她这不是作死的嘛!——这孙子,他哪里知道老吕之所以敢这么生猛地接招,靠的不光是她深不可测的酒量,更因为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此时,她的两位战友正从卫生间“补妆”归来。不过这两位战友也让老吕略感尴尬,因为今天的卡拉ok是公务联谊活动,又加上单志远那个憨狗日的不喜欢风尘女子,所以老吕就没有安排嫩妹子来坐台,但为了活跃气氛,她临时抓了两个略风骚的牌友来客串公关小姐。而这两位牌友,虽然脸画的都跟蒙娜丽莎她表妹似的,但实际上都是5+的轻熟女,让她们跟单志远和晋胖子这样的中青年大爹,胡乱勾兑一下还行,如果发给这小眼睛,老吕担心她的姐妹会跟这孩子有代沟。这也是她刚才一见到马小三就暗中叫糟的原因,所以这三杯一口闷的见面酒,也算是她预付给马小三的壮胆酒。 尽管喝了老吕的三杯壮胆酒,可当莫莉和田玲一扭一扭地推门而入时,马小三还是被吓着了,这两位阿姨……是同伙?可她们衣着妆容和步态神情怎么那么像坐台小姐的职业范儿呀?可要说她们是坐台小姐可这年龄……能有人点她们的台吗?这还不得饿死呀? 而老吕端着空酒杯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的战友,也有点心虚,在这两位姐妹面前,无论把马小三甩给谁,都有老牛吃嫩草占人家孩子便宜的嫌疑。可是这时候单独再给这小眼睛找一个嫩妹子那也不合适呀——得,先天不足后天补,瘸子里面挑将军吧——简短审视之后,老吕将目光落在了莫莉身上,这里就数那骚婆娘的腿白裙子短,胸脯子露的也够大够有型,得,就她了,就让她这头老牛就受累吃把嫩草哄这孩子玩会吧!老吕想着伸手一把拽住莫莉对马小三说道:“小马哥,这是我朋友莫莉,她老倌早上吃饵块粑粑噎死逑了,所以今天晚上她就归你了,你想咋个玩都可以,这个骚婆娘厉害的很,什么招式她都会——你千万莫客气嘎!” 马小三强力控制,但小脸还是暗暗地红了,害羞的同时他还很好奇,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陈庆东是个鸡头吗?怎么这胖老孃对老鸨子的业务也这么娴熟呀?难道是他们俩是两口子口子?老吕可不管马小三害羞的内心猜疑,转过脸她又对莫莉说道:“唛唛,憨狗日呐!——便宜你个骚婆娘了,小马哥不光是处男,而且喝酒还猛的很!”说着她在莫莉的手心里用力掐了一下示意那婆娘,马小三这一坨臭狗屎就是今天晚上的必须攻克的挡箭牌。 莫莉会意一听大喜过望,如果说唱歌是马小三的软肋的话,而对她来说那则是的死穴,绝对的死穴。任何一首歌只要从她嘴里唱出来毫无疑问都会有电钻惊魂的韵味,一发狠,她能用半首歌把自己唱到头皮发麻!而今天,在这个包房里,单志远那个憨狗日呐一张嘴就是英文歌,虽然没人能听懂,但他唱的那个调调肯定是对的。晋胖子也不是孬种,在夜总会当副总的时候,他就素有小刘欢之称。现在中气虽然没有过去那么足了,但一曲《千万次的问》依然山寨着刘欢老师年轻时的风韵。至于老吕,那个死婆娘从小就爱笑爱唱,她不用换气就能把《青藏高原》唱到踩着猫尾巴高度。而田玲这个小贱货呢,人家是前坐台小姐从的良,过去就是靠嗓子混小费的,那一大本歌本就没有一首她不会唱的歌。总之这包厢里除了她是一个残次品之外,其他人全是麦霸,歌星,艺术家。这让茉莉非常不爽,这风花雪月所在她也想露怯丢人呀,所以刚才在卫生间时她还对田玲抱怨说:“这大晚上的唱什么歌呀!你们都是高手,可老娘唱歌还没有撒尿好听呢,咱们去打麻将多好呀,死老吕真不会办事!”但因为过去欠过老吕的人情,她又不好中途退场,所以她正为接下来的时段犯愁呢,马小三就一头撞了过来,喝酒特猛是吧?好好好,来来来,小眼睛弟弟,今天小姐姐就教教你什么叫喝酒!反正不能让你也去拿着麦克风卖弄风骚,如果再来一个走穴的,那这应酬就他娘的只剩下愁了! 老吕的安排可以说正中莫莉的下怀,大喜过望的她白了一眼老吕说:“死婆娘,老子知道了——小马哥交给我了,你去忙你吧!”(未完待续) 0066——双姝双福利 0066——双姝双福利 大喜过望的莫莉撵走老吕和田玲后,一把攥定马小三的手腕说:“走,小马哥,咱们去那边坐。”马小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包厢最靠里的那个沙发一看,立马被吓了一跳!那个沙发并没有特别之处,吓他一跳的是沙发前的那张茶几。那张茶几上除了一个水果盘之外,更加醒目地摆放着半茶几冰啤酒,一排一排的像手榴弹一样烁烁生辉,足有四五十瓶,而且还都是开了盖的手榴弹——那是刚才莫莉当听众时手闲无聊打开的——虽说这些啤酒都是小瓶装的,可那是半茶几呀,那家伙全倒出来洗啤酒浴都够了,那谁受的了呀!所以马小三不肯就算,他一边扭自己的手腕试图挣脱茉莉的魔爪,一边说:“茉……”但刚“茉”了一个字卡壳了,怎么称呼是个问题。马小三将莫莉名字听成茉莉,并凭经验判断这是这位小阿姨的化名,花名——他是夜总会保安小队长出身,所以他知道在夜总会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用假名就像玩qq穿马甲一样普通,像什么茉莉呀、水仙呀、甜甜呀、波波呀,还有什么王琳、黄娜、田玲、张小妹,一听就知道那都是职场花名——马小三也知道,按照欢场纪律,既然人家使用了花名,那就应该直呼其花名,可刚才老吕介绍的时候又说这朵茉莉是她朋友。而这位朋友即使她化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烟熏妆,但她眼角那四道亮闪闪的中年版鱼尾纹,还是不容置疑地证明她是一位小阿姨级别的朋友。小阿姨那也是长辈呀,马小三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所以他觉得直呼小阿姨的花名不太合适,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称茉莉为茉总的时候,莫莉善解人意地打断他说:“莫什么莫,叫我莉姐——走呀,我又吃不了你,你怕什么!”说着连拉带拽把马小三摁到那张沙发里,然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倒了六杯啤酒,一拉溜摆在马小三面前,对他甜甜一笑说:“小马哥,你迟到了,我也不多罚你,我们六个人就罚你六杯,够意思吧!” “不是……茉……茉师——”马小三拒绝叫茉莉为莉姐,因为他这个吃馒头长大的北方外省人,对姐这个称呼有传统的异乎寻常的尊重,所以他对她采用了昆明民间的公用称呼,他说:“茉师,不好意思,我迟到是因为有工作,刚才我和吕总都说了,她说既往不咎……” “什么既往不咎,那个死婆娘说了不算,今天晚上你归我管!你放心我老公真的喝豆浆呛死了,没事的!”莫莉调笑道——嗯,不说是吃饵块粑粑噎死的吗?怎么又改喝豆浆了?——马小三摇头仍不肯就范,莫莉便把粉脸一沉粗声恶气威胁道:“小马哥,如果你要是给老娘装憨不认罚,那老娘就搅窝子让你们的生意搞不成,你信不信!” 马小三眨巴了几下自己的小眼睛后说:“不是茉师,你这有点不太讲理……我今天真的有事……”边说边一个劲地往沙发的另一头缩,当然他不是怕莫莉搅窝子,如果她真敢搅窝子的话,老吕会第一个咬死她的。他也不是怕喝那六杯啤酒,那六小杯啤酒加在起来也不过两小瓶而已。让他畏缩的是刚才莫莉倒酒以及和他拉扯的时候,他多次清晰地窥见了她的胸前风光和裙下秘密——莫莉阿姨的胸并不是特别大,但却非常非常的有型,就像两颗独享了六十斤农家肥的青豌豆一样异常饱满。当然饱满也并不稀奇,难得是挺立,而且还是那种倔犟的挺立!说实话这种饱满和挺立,与她眼角的鱼尾纹和鼻翼两侧的妊娠斑极不相配,也不科学,严重违反了达尔文年龄生理学和牛顿地心引力学,如果没有动过手脚的话,那算是一个人体医学方面的奇迹了。而莫莉似乎愿意将这反科学成果展示给大家看,所以她那件v领衫的开口都快赶上男士西服的v口宽了,说实话马小三想不看都困难;而她的裙子,绝对是业界最有良心的超短裙,大约二十?或者三十?反正不会超过三十五厘米长,反正也绝对没有马小三内裤长!穿这么有良心的超短裙,还有又喜欢弯腰,喜欢用比较通风的姿势坐在沙发边上,说实话,马小三想不注意她的裙下风光,真的更难,太难了……莫莉阿姨的裙下则是一片火红,那火红火红的**花边裤艳得马小三口干舌燥,甚至有些头昏目眩,让他直怀疑今年是否是这小阿姨艳星高照的本命年,要不然她干嘛要穿如此红艳的红裤衩……倔犟饱满的有型豌豆,再加上红艳艳的红裤衩,那风景对于常年睡素瞌睡的马小三来说,是一种危险的美,所以他不得不躲,为此他甚至不惜掏出了自己回昆明的车票,以证明自己迟到的合法性。 “茉师,你看这是我的车票,我真的有工作——不好意思!” “哎呀,我才不管你啥子车票,这里是ktv夜总会——小马哥,你是不是男人嘛?不就是两瓶啤酒嘛,你喝不喝?不喝老子灌你喔!”莫莉一见软的不行,立即来了一手硬的,她一把拽住马小三胳膊大声嚷道。她的声音很高,马小三心虚地扭头对面那边,单志远本来正在和老吕头抵着头嘀嘀咕咕地开小会,看见他眼睛扫过去就抬头对他笑了笑。马小三又瞄了一眼晋胖子,那胖子正深情款款地和田玲对唱《敖包相会》,但也没忘在百忙之中瞪了他一眼——马小三心里一个机灵,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考察。这场卡拉ok联谊会是新老板对自己的业务能力的考察,怪不得晋胖子一定要自己赶回来呢。是呀,这以后就要加入坏蛋的队伍了,公关和被公关将是一种职业常态,连供应商都应付不了那肯定没资格去岙锥!马小三忙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露怯,不就是风花雪月逢场作戏嘛,他一咬牙远学唐三藏近学单志远强迫自己进入淡定状态,然后一捋袖子对莫莉说道:“茉师,这样啊,啥也不说了,我自罚三杯,另外三杯算我敬你,咱们一起喝好不好?” “好嘛,好嘛。”莫莉爽快地答应了,只要不让她唱歌,让她喝三瓶她也干。 马小三端起酒杯一口一个先干了他的三杯罚酒,然后又和莫莉碰了三杯见面酒,就在他放下最后一个杯子的时候,恰好田玲和晋胖子唱完了他们的《敖包相会》。马小三为了演的投入一点,忙第一个拍巴掌为他们叫好。田玲一见他这么捧场,那得表示感谢呀,于是她对晋胖子甜甜一笑,然后扭屁股走过来先问莫莉她和马小三是怎么喝的,得知是罚酒三杯敬酒三杯后,她宽容地说:“马哥,初次见面,我就不罚你了,小妹就敬你三杯好吧?”整整八岁的年龄差距,她张嘴就是马哥,还自称小妹,这是一个多么自谦的人呀!不光自谦,在弯腰倒酒的时候,田玲小妹也给马哥发放了三十七秒的福利——不过与莫莉相比,她胸前的这道菜就差了些意思,无论是大小、高度、深度,甚至光洁度和包装物都比莫莉差不少,她所呈现出来的正是她们这个年龄特有的柔顺软垂感,相对来说比较符合自然科学规律——倒好酒田玲举杯又说:“马哥,初次见面,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小妹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我先干为敬!”马小三急忙说:“谢谢,谢谢,田师……也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俩人碰杯各自干了,田玲敬上第二杯酒,同样笑盈盈地说:“第二杯,祝马哥想事成,万事如意!”马小三急忙再次鹦鹉学舌说:“谢谢,谢谢……也祝你万事如意……万事如意!”碰杯再干,田玲端起第三杯啤酒,马小三心想这最后一杯了,就别总让人家一个小妹祝酒了,作为大哥咱也说点什么吧,于是他抢先说:“田师,我祝你青春永驻……嗯……永远漂亮,永远漂亮!”田玲急忙做受宠若惊和一定完成任务的娇羞状,忙不迭和马小三碰杯,并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说:“谢谢马哥的祝愿——马哥你太会说话了,而且最懂女人心——谢谢马哥,小妹先干为敬!”碰杯干完她很自然地松开了马小三的胳膊,然后更加自然又端起两杯酒说:“马哥,本来说好只敬你三杯的,但你刚才的祝愿让我太开心了,这杯算是回敬——小妹祝马哥龙马精神,飞黄腾达!”这还有啥话说的,马小三忙伸手接了,道谢,碰杯干了,他预判田玲妹子肯定还有话说。果然那小妹甜甜一笑后,弯腰又端起了两杯,然后冲他羞涩地抱歉地一笑说:“马哥,酒逢知己千杯少,请原谅小妹的唐突,有一点得寸进尺,这一杯我干了,马哥抿抿嘴给小妹个台阶下就行,谢谢马哥!”这话说的,别说台阶呀,就是电梯也得给呀!马小三二话不说麻溜地先干为敬了,然后是第六杯。田玲端起第六杯酒,再次自然地挽住马小三的胳膊,仰着脸深情地——千真万确,田玲真的是深情看他的眼睛说:“马哥,最后一杯,六六大顺,预祝你和吕姐合作愉快前程似锦——今天能认识马哥是小妹的荣幸,小妹先干为敬!谢谢马哥!” 这六杯酒喝的,别说是马小三了,就连莫莉都在心中暗赞,瞧瞧这才是专业人士,三言两语不但让姓马的小色狼喝了酒,还巧妙地他赶到了架子上,有了这六杯酒的铺垫,等会自己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你不得不承认田玲这个马叉虫的确是专业人士,她那张嘴真她娘的溜!而自己刚才喝那三杯敬酒的时候,来个敬酒词都没说,碰杯就干了,这就是差距呀!——不过,田玲下一句话却又惹恼了莫莉。 放下杯子,田玲乖巧地问马小三:“马哥,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莫莉一听,什么?唱歌,你这不是坑你六姨妈的嘛,万一那小眼睛真是团结乡歌舞团的怎么办?你让你六姨妈还活不活吗?所以莫莉没等马小三回答就一把抓住田玲的胳膊嚷道:“哎呀,马叉虫别发骚了,小马哥是老娘的,你去找你二老公那边玩去!”边说边推田玲走,都推到晋胖子怀里了她还再推。马小三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傻笑,他也佩服田玲小妹子确实是个专业人士,那话说的溜溜的,让人听了虽然明知道是假的,是应酬,可心里还是舒服!如果不是这妹子身上……那味儿……熏的自己实在受不了,有点睁不开眼睛,真有心再和她喝一个六六大顺! 这时候单志远正在用英语唱一首除了他谁也听不懂《人鬼情未了》,老吕扭头看见马小三落单了,忙走过来说:“小马哥,来嘛,我再敬你两杯。”说着她也弯腰低头倒酒,但没有福利,第一她穿的是纽扣衬衣,扣子还扣到第二个钮,第二她腰部的那个“腹式救生圈”充气太过饱满,拉平了胸部的等高线,所以从马小三这个角度啥也看不见——所以他就不太情愿和老吕再喝,而且他还有一种被围殴的感觉,所以他奇怪地问她:“不是……老吕,咱俩不是已经喝过了吗?”(未完待续) 0067——与人为善概不赊欠 0067——与人为善概不赊欠 “唛唛,你个憨狗日呐呢,喝过了咋个了,加深一下印象不可以噶?”老吕嚷道,这才认识不到三十分钟,她的话,她的脏话已经有了三十年老朋友的语感,这女厮果然是性情中人,颇具女匪首的潜质。马小三的气势在她面前就是一个怂包蛋,所以他立即服软说:“好吧——不过就一杯哦!” 老吕倒不纠缠,一杯就一杯,碰杯,干杯,放下杯子,转身走人,干脆利索,尽显酒仙的风范。她走,莫莉回来,马小三怕她也要加深印象接着围殴自己,忙抢先转移话题说:“茉师,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茉莉当然摇头,探身倒酒,又给马小三放送了二十多秒红彤彤的暧昧福利,马小三眼睛一花忙换了个话题说:“茉师,这样干喝挺没意思的,要不咱们玩骰盅吧?”玩骰盅,是马小三在ktv应酬的杀手锏。在他看来玩骰盅有三条好处,一是可以活跃气氛,大呼小叫参与感很强,不至于呆呆地傻坐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生瓜蛋子;二是可以以此为借口拒绝唱歌,不管是谁让唱歌都可以用一句,我这玩着呢你们先唱,来搪塞;然后最重要的是第三点,玩骰盅拼的撒谎使诈,打的是心理战。作为一个半职业的文曲潜伏星,马小三自诩在说瞎话这个领域,他还是有点天赋的,只要用点心,还是有赢的机会的,总之不管怎么说智斗总比被人围殴强! “玩骰盅呀,我不太会哦。”茉莉心中暗喜,但嘴上却假意推托道。 马小三怕茉莉不上套,急忙解释道:“嗨,简单,就是把这个骰子一摇,然后猜有几个点。” “这样摇呀?……那好吧,我就陪你玩两把,反正我老公死逑没得啥子事情干。”莫莉勉强答应道,怕马小三不上套,她又诚恳地请求他说:“不过小马哥你要让着我点哦,你是个大男人不能总让我输啊!我过去就玩过一次骰盅……要不咱们输一次喝半杯好不好?我酒量真的不好,你别让我喝多了。” 马小三慨然允之,还好心地用导师的口吻对莫莉细讲了玩骰盅的游戏规则和基本技巧,然后俩人开局,并约定,五局清一次酒。前五局马小三大获全胜一杯都没输,他开始相信莫莉在撒谎领域确实是个棒槌,为了显示自己的男人本色大将风度,他还特地陪她喝了两杯,莫莉不住口地夸他:“小马哥你真男人,太给面子了!”然后,又玩了两个五局,莫莉又输八杯酒。在然后风水就开始轮流转了,从第十六局开始到第二十五局马小三只赢了两杯,茉莉也很汉子,立即按照他之前的标准陪他喝了两杯。并客气表示在小马哥的悉心教导下,她似乎找到了一些玩骰盅的窍门,为表示感谢她笑着弯腰倒酒,不管不顾地又给马小三放送了些许福利! 然后两人继续开战,三十局之后,马小三就不知道什么赢字是怎么写了!莫莉真的很汉子,每等他输够五杯她就会义不容辞地陪他喝一杯。每当马小三咬牙蹙眉咽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伸手到他的胸口用力地帮他往下捋。到下半场,喝到马小三连捋都捋不下去的时候,她又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小马哥,没事,啤酒都是水,撒泡尿就没有了——走嘛,咱们俩一起去趟卫生间嘛!”说完,她还真的挽着马小三的胳膊和他一起去了卫生间,当然到地方之后还是分男女各进各的卫生间,各撒各的尿。 撒完之后又接着玩,马小三想不玩都不行,田玲想再来和她马哥加深一下印象也不行,莫莉完全承包马小三,在她的非专业看护下,这一晚上,马小三一首歌没唱着就光喝酒了。据不完全统计,到散场的时候他一个人至少喝了二十一瓶啤酒,虽说都是小瓶装的,但折合起来也有好几升,全部倒在一起至少也有一脸盆,这孙子他居然一杯一杯地全喝了下去——但就那么喝,都没喝死,他是被晋胖子一把方向给颠死的,死的那叫一个惨,那叫一个……恶心! 事情是这样的,鬼哭狼嚎到凌晨两点后,唱歌的尽兴了,喝酒的差不多也快趴下了,按照公关部iso质量标准,下一个既定项目就该去吃宵夜了。老吕提议去书林街吃烤臭豆腐,因为那里的烤臭豆腐:“唛唛,憨狗日呐,你是晓不得,那个臭豆腐隔着一条街闻见就想吐!但是,但只要一吃起来,下巴都能给你香掉三回!” 众人都点头客随主便,书林街距离不近,大家都挤进了晋胖子的破面包车——老吕也没车,按说此等人物做此等生意,应该赚了不少钱的。没错,那些年,老吕挺着比爷们还硬实的腰杆,走南闯北确实赚了不少黑银子,如果她当时拿出来一半的收益投资到房地产上,按照现在的房价,她大爷的鸭小腿,即使打五折,她还得是千万级别的老富婆!可惜,老吕瞧不起房地产,辛苦了那么多年,她也只买一套二手的小房子栖身,还他妈今天抵押给这个明天抵押那个?。她的钱全是过路浮财,在她口袋里只是做稍做停留,用昆明话说,也就是找她打个蘸水而已,转眼就是人家的了,有钱赌,没钱也赌,她没有车,可却帮**的庄家买了好几辆奔驰50和宝马471,所以她吕败家之名,是名副其实的名,绝非是浪得虚名的名!——面包车的座位是这样分配的,单志远坐在副驾驶上陪晋胖子醉驾,老吕扶着田玲坐中间那排,田玲这小妹太够意思了,不用晋胖子诱导,她借助昨天输钱的晦气劲,一鼓作气把自己喝到了台湾**李大少最想要的那个“活尸体”状态,没等上车就瘫了。这时候谁要真把她怎么着了,只要不录视频事后证明,她肯定以为自己是在发春梦呢。 马小三和莫莉坐在最后一排,虽然只是陪喝,但莫莉也至少喝了十来瓶,凉风一吹她也有点飘了。上车的时候,马小三伸手扶了她一把,上车之后她便色迷迷地公然调戏他说:“小马哥,你真有爱心了,老娘要是能年轻十岁吃定你了!”马小三本想回应她说:“茉师,别那么说,你现在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但此时小凉风一吹,他热烘烘脑袋有点清醒了,所以她只是笑笑没敢接茬。莫莉便嚣张地挽住他的胳膊,还将头靠在了他的臂膀上——为了朋友的生意,这小阿姨还是蛮拼的。 大家坐定之后,晋胖子发动汽车,没走多远,马小三就确认含情脉脉的莫莉阿姨是一个莫斯科纯种大骗子,这小阿姨不光玩骰盅把自己唬的一愣一愣的,她那句挂在嘴边的“啤酒都是水,撒泡尿就没了”的名言更是江湖一大骗。此时他的胃正在翻江倒海向他证明,啤酒喝多了别说撒一泡尿,就是撒十泡尿,把肾结石都揉碎了撒出来也没用!因为你撒出来的是水,而留下的则是浓缩了的酒精——酒这玩意喝多了真会成精的——刚才在包房的时候,马小三把它们一喝下去,它们就嫌他的破胃小区容积率不够,吵吵着要往膀胱新区里拥挤。等真到了膀胱新区吧,它们又嫌膀胱新区的配套设施不完善,生活不方便,于是又以它们享有自由迁徙权为由,登上血红细胞的便车满身乱窜。有几个胆大妄为的小团伙甚至盘踞在了头顶脑门心,一举让马小三头重脚轻摇摇晃晃飘飘欲仙,甚至产生了一种飞一般的美妙感觉。现在再被晋胖子的破面包车一摇晃,那些可爱的酒精灵立即有了新动向,马小三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小坏蛋有排着队原路返回的企图!简单地说就是车一晃荡他想吐,但马小三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吐,如果这时候喊停晋胖子下车去吐,一定会被那个死胖子踩在脚底下狂批两个半世纪的,所以必须忍!所以马小三再也顾不上欣赏莫莉小阿姨的风骚,他闭目咬牙,用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和酒精拼死对抗,一忍再忍……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说忍就能忍得了的,比如从田玲小妹身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味儿,那个混合了劣质香水、新鲜愠羝和自由酒精分子的……味儿,既有玫瑰的迷迭香又有红花油的辛辣感,以及生大蒜的轰击力,它顺着柔柔的春城夜风,一股接一股地扑面而来……这个怎么忍吗? 马小三现在终于知道田玲小妹为什么敢一鼓作气把自己喝成“活死人”了,就这……味儿,再勇猛的色狼吸上两鼻子也得放下屠刀,扭头就跑。而作为一个战斗力不是很强的伪色狼他的忍耐力是极其有限的——车行道建设路小转盘的时候,晋胖子一个潇洒的急转弯,很轻易地就给他的胃液制造了一次超高压涡流震荡,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蓝色酒精灵们立即抓住了这次震荡机会,一声呐喊由贲门直扑喉头,马小三一把捂住嘴,不顾一起地将头探向莫莉阿姨的双腿间,他模糊记得在她面前的椅背套袋里,有一个沃尔玛的塑料袋,他想翻出那个塑料悄悄地吐,悄悄地吐! “哎呀——你干什么!”莫莉一声尖叫,虽然她一晚上都在调戏马小三,但那只是逢场作戏帮朋友的忙而已,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尤其是在这种公共场所,所以当马小三弯腰低头将臭哄哄大嘴伸向她的膝部时,她本能地尖叫了起来。马小三一怔,立刻意识到她误会了,忙停止找袋子的动作松开捂嘴的手,并将头扭向莫莉的腹部想要跟她解释……这是一个悲剧性的错误,就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略带酸味巨浪瞬间喷薄而出,他哇地一声怒吼,把那一肚子牛奶啤酒泡米线全吐在了莫莉阿姨的大腿上,雪白光洁的大长腿,人家连双丝袜都没穿! 出来混还是要与人为善,没事别老劝人喝酒,万一人家客气要还回来,那味道就不一样了……恶心,酸臭,太恶心了 “你干什么……呀!”莫莉第二次惊声尖叫,声音太过凄厉,让晋胖子只以为是马小三扒了她的内裤,忙愤怒地一脚急刹,破面包车怪叫着甩了一下屁股,居然没有撞到行道树也没有冲进花坛里,而是颤抖着停了下来。车虽然没事,但这一脚急刹却给乘客们带来了可怕的冲击力,单志远向前一冲差点一头撞到前挡风玻璃上,多亏他反应敏捷一把撑住仪表板这才稳住阵脚;他后面侧身而坐的老吕,一个前扑,直接把右脸搁在了前座靠背上,然后那么一蹭就把那半边脸上的二斤粉全蹭了下来,结果导致她一边黑一边白,就像京剧里的花脸包公一样。而田玲田小妹失去了她的扶掖,则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滑倒了地板上,依然酣睡如婴儿;莫莉阿姨最有爱心,她先用修长的大腿和温暖的腹部紧紧地护住马小三的头部,然后这才噢地一声尖叫扑向前座——莫莉阿姨的腹部很柔软,马小三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可刚才他吐在莫莉阿姨短裙上的,大腿上的,以及**内裤上的酸浆米线,借着这股冲击力又全贴回了他的脸上,头上,脖子上,其中有两根比较恋旧的甚至又扑回了他唇边,大有再次请他张嘴咀嚼的热情……那景象,实在是太恶心了,马小三被自己给恶心的忍不住又哇地一声,又是倾情一吐,这一次他更客气,居然把昨天在曲靖吃的蒸饵丝也给吐了出来……吐完这一口之后,他感觉畅快多了! 这下真的太畅快多了,而莫莉阿姨只能无语哽咽了……(未完待续) 0068——青梅泡酒论狗熊 0068——青梅泡酒论狗熊 混江湖,真的还是与人为善的好,喝酒,点到为止才是高人! 晋胖子顶着刺鼻的酸臭味拉开车门,指着马小三的鼻子大骂道:“你个骗子,又他妈撒谎,你刚才不是说你吃的是面条吗?这怎么吐的全他妈是米线呀!” 大家都笑,茉莉阿姨这才忍着没哭,勉强答应让单志远领着大家打个车先去书林街宵夜摊,而她由晋胖子开车送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 书林街宏兴烧烤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老吕是这里的熟客,进店她就把一滩烂泥的田玲托付了店老板,让他找个窝子给这具“活尸体”酣睡。把田玲安排妥当之后,她又体贴给马小三点了一份牛奶煮鸡蛋,让他补胃醒酒。马小三因极度羞愧而少言寡语,这时候他希望谁都别搭理他,就让自己安静地羞愧至死好啦。可问题是他头上还顶着着心腹兄弟的桂冠呢,在工作尚未完成情况下老是沉默寡言新老板能答应吗?当然不能,所以在服务员将香辣烤鸡脚端了上来的时候,单志远突然伸出他的两根凤爪,对马小三比划了一下后,问他:“小马呀,这批叶子老吕这个数给咱们,你觉得怎么样?”又笑了笑提示他说:“货我倒是看过了,品质还不错!”马小三果然上路,他心说你是老板你都看过了你还问我?所以他想都没想就顺嘴答应道:“好呀,大哥!”他说的这好呀,其实意思是指单志远看过了就好,至于单志远比划的那两根凤爪代表什么意思,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就是往心里去,这是黑话他还没没入行呢,也不可能搞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单志远立即摆出了一个无路可退的无奈笑容,但他并不生气,因为他之所以拉马小三来绕这个圈子,并不是想要真和老吕为这点钱讨价还价,他只不过是想给老吕设一个障碍,让她吃这个饵,但绝对不能让她吃的太痛快了,因为太痛快吃到嘴里搞不好引起她的疑心,所以简短地无奈之后,他爽朗地对老吕一笑说:“好吧,老吕,既然小马同意了,那咱们就按这个价定了。给你半个月时间组织货源,半个月后我陪你一起走,长期合作,货到付款,ok?”单志远说完还一本正经地和老吕握了握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老吕和马小三说:“你们先吃着,我到打个电话。” 老吕大喜过望,如果不是怕马小三再吐她一内裤,她真想搂着这孩子狠狠地亲他两口,因为虽然她知道马小三不过是个幌子,但只要这个小醉鬼顺口说一句,不行,太贵了。那她就又要费一番口舌了,说不定还要再卡拉两次才能ok。这倒不是怕花那几个钱,主要是没有时间,这半个月要组织货源,还得联合莫莉去找严宏斌那个老土贼扳本,上个星期又输了一万多,走之前怎么也捞回来呀,所以老吕真心觉得时间宝贵,时间就是金钱,真的浪费不起!现在好了,一切ok,老吕一身轻松,她觉得自己必须得对马小三表示由衷的感谢才行,所以她端起酒杯对他说:“唛唛,小马哥,你一大男人喝什么奶嘛!来嘛,我敬你一杯,刚才在歌厅我都没怎么跟你喝——唛唛,你瞪着老子干哪样?这是泡酒,你看清楚了,梅子泡酒,专门解啤酒的,你可认得!快点来嘛,一个大男人你还怕一杯酒噶!” 梅子泡酒解啤酒确有其事,可那是晋胖子的祖传密方,传男不传女的,这个吕胖子明明是母的呀,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马小三摇头摆手,拿出一副你杀了我我也不喝的狗熊样对老吕说:“老吕,对不起,我真喝不下去了,刚才都吐了……真真……对不起啊!” “唛唛,对不起个屁哦!”老吕当然不能答应,为了谈业务她从晚饭忍到现在,这一晚上都没怎么喝,现在业务到手,终于可以开怀畅饮了,你就吐两口说一句对不起就不喝了?门也没有呀!所以她毫不留情面对马小三嚷道:“唛唛,小马哥你整哪样哦?不给我面子嘎?是啦,是啦,我认得了,你是要等莫莉来了才喝是吧?那个骚娘们回家换衣服去了,你咋个这么痴情吗?好嘛,你就等着嘛,我挨老晋甩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哪点了,你就跟老子重色轻友吧你!”老吕说着,作势掏掏手机要打给晋胖子。马小三真的要哭了,这时候把死胖子给招来,那还不如自己自饮一杯头曲敌敌畏,畏罪自杀呢!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许多,伸手端起酒杯对老吕急道:“老吕,老吕,别烦,我喝我喝……来嘛,来嘛,我敬你,我敬你!”说着,并不和老吕碰杯自顾自地举杯到嘴,咕咚就是一大口,足足喝下去了小半杯——同样是别人喝水的钢化杯,同样一杯三两,只多不少——然后,三秒钟之后,马小三确认青梅泡酒解啤酒的秘方确非虚言,他舅的牛奶煮鸡蛋,这一口青梅泡酒下肚,那胃里本已失去战斗力啤酒残部,竟然被它解析成了阿尔法特种兵,然后两股势力联合起来,再次直扑他的贲门,眼看“现场直播”的历史悲剧要重演,马小三急忙跳将起来,双手捂嘴一路狂奔总算坚持到了卫生间,冲进去吐的那叫一个痛快,阿尔法特种兵不光把他最后一根酸浆米线给搜刮出来了,甚至还挤出了他二两活熊胆汁,满嘴满下巴都是黄连一样的苦…… 单志远打电话回来,不见马小三,忙问:“老吕,小马呢?——你不会又让他喝酒了吧?” “去卫生间了——唛唛,单老板,你兄弟太跩了,我只是说敬他一小口,他个憨狗日的咣铛一下给老子来了一个一口闷!你看看嘛,这么大的杯子,他一口闷了,可吓人嘛!吓死老子了,那小砍头的酒量真好,惹不起,惹不起,老子真的惹不起她!”老吕拍着桌子边笑边说道,单志远伸手敲她的脑袋,老吕忍住笑又说:“这个憨狗日的咋个那么实在吗?一口就半杯嘎,真的太实在了!”单志远微微蹙了一下眉,马上又笑道:“我的兄弟当然实在了,谁像你那么滑头滑脑的呀,来来,大哥陪你喝,大口啊,不许耍赖!”两人举杯各喝了一小口,单志远又说:“还有一个事,前天小马提醒了我,你这次组织的叶子质量不要太好,玉石山你是知道的,它的口味就那样,你给我等级品我反而得用更多香精去调整它,所以你给我等外品就行了,你手上的等级品都留着,等年底再送过来——你看着我看什么呀?……噢,你放心,等外品也按咱们说好的价格!”老吕又是一喜,价格不变品质降低,这又是一个打偏手的好机会,为了表示她对马小三的感谢,她起身说:“是啰,是啰,听你呢等外品就等外品嘛,唛唛,就你屁事情多——哎,小马哥是整哪样?咋个还不回来?莫是掉茅坑里了噶?你吃着我去看看。” “算了,还是我去吧!”单志远说,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马小三还在嗷嗷地吐苦胆水,死也不肯给他开门,他无奈只好折回来骂老吕道:“老吕,你就坏吧你——小马是负责采购的,你喝坏了,到时候他不给你签字,我可谁给你付钱!” “唛唛,是那个憨狗日的自己说要用梅子酒解啤酒,你怪我噶?他那么高那么壮我拦得住他嘎?——算了,不挨你讲了,我去看看嘛!”老吕说完,真的也起身去敲卫生间的门,马小三就更不给她开了,那女匪首便在在门外笑着调侃道:“小马哥,你的小情人莫莉已经出发了,你快点出来好不好?” 马小三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蹲坑里——事实上他也真想一头扎进蹲坑里把自己淹死算了——第一次以坏蛋的身份出来应酬就喝成这样,拟任老板和初次见面的同伙轮番敲门问候,都表示可以进来帮忙捶背——我捶你个锤子哦!——今天这人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还有可怜的茉莉阿姨,难得她还那么坚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穿哪有有良心的超短裙都不穿安全裤,可自己不光偷看了,竟然……还吐人一裤裆,他大爷个千斤顶,这江湖,没点酒量真没法混!等会晋胖子一到,还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算了还是跑路吧!马小三吐出最后一口苦胆水,打定主意,要跑路,在晋胖子和莫莉阿姨到来之前,有多远就滚多远。 老吕敲不开门,就去另一个卫生间撒了泡水,马小三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动员单志远去泡通宵桑拿,单志远不肯去,说他只要人在昆明多晚都要回家。老吕便嚷道:“唛唛,都啥子年代了,你婆娘还管着你噶?你可丢人嘛!把电话告诉我,老子挨你请假……”嚷着,扭头看见到马小三,她立即掉转枪口笑嘻嘻地对他说道:“唛唛,小马哥,你是整些哪样?半天都不出来,老子还以为你掉坑里去了呢!可好点了嘛?——来漱漱口嘛。”老吕说着还算贴心,随手递给马小三一杯温开水让漱口。马小三红着脸虚弱地摇了摇头,表示已经在卫生间漱过了,老吕更加贴心地攥起她的粉拳在他后背上捶了几下说:“我告诉你,莫莉和老晋已经到新闻路了,你莫着急嘎,莫莉还带了两个苹果——苹果才是解酒的——老子刚才就告诉你梅子酒不解啤酒,你硬是不信,现在信了嘛!”马小三恨自己不是张无忌,不能用九阳神功将老吕震到茅坑里去。而老吕感受到了马小三的内心世界激荡,她便用力地在他后背上捶了一拳说:“唛唛,你瞪我干啥子,我告诉你,你完蛋了,莫莉那个‘马叉虫’看上你了!就你这小身板,她一晚上就能把你榨成甘蔗渣渣。” 马小三更坚定了跑路的决心,他喝了一口单志远亲自给他泡的浓茶后,嗫嚅着说:“单大哥,要是没别的事……我想先走一步,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说完他本以为单志远会挽留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单志远立即同意了,他点头说:“那也行,你先回去也行,我等老晋来了让他吃一口东西也就回去了,老晋今天也喝了不少,就不让他满世界送咱们了,你打个车回去,早点休息——你能行吧?”马小三急忙点头,老吕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嚷道:“行哪样行,不得行!老单你个憨狗日呐,你要整些哪样?莫莉分分钟就到了,小马哥咋个能走嘛?——小马哥,你困了噶?困了你就去挨田玲睡一会嘛,让她搂着你睡,再等一会莫莉就到了,好不好嘛?” “吕总,你你……别……别开玩笑了,对不起,我真的得回去了,再晚就进不了大门了。”马小三急忙艰难地撒谎道,说着扭身挣脱老吕魔爪,又对单志远艰难地苦笑一下说:“那单大哥……我就先走了?”单志远微笑点头,马小三立即落荒而逃。老吕跟出来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又硬丢给了他一百块钱,马小三坚决不要,老吕便扒着车门最后调笑道:“小马哥,你可要记一下莫莉的电话?还是等以会我把她直接送到你家去,你家住在哪里吗?” 马小三急忙催促司机开车,此时他可没有心情开玩笑,刚才告别的时候单志远神情淡然,显然新老板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不是很满意,这让他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未完待续) 0069——验货 0069——验货 马小三的预感是准确的,第二天、第三天、乃至第四天单志远都没有再打电话来,不但他没有再联系,就连晋胖子也销声匿迹了。到第五天早上时候,马小三确信自己真的一吐失江山,被拟任老板给清理出人才队伍了。这让他有点失落,刚刚萌个小芽的暴富神话,还没等列提纲呢就被青梅啤酒泡了汤,看来还是没有那一夜暴富的命,他不得不拿出已经磨蹭了两个星期,却还找不到头绪的秋季促销策划案,抓耳挠腮地开始新一轮胡编乱造。但就在第五天下午,他刚上班,单志远却又打来了电话,要他马上到关上月半湾茶室喝茶,并特别嘱咐他:“你就不要喊其他人了,就咱哥俩聊聊工作。” 聊聊工作?那就说还有戏呀!马小三顿时精神一振,电脑都没关拔腿就走了。赶到月半湾,一见面忙为自己那天喝醉的事而略害羞地道歉,单志远笑着挥手打断他说:“没事,没事,不就是喝多了两口酒嘛,没事,再吐两次你酒量就上去了!”不光是原谅了,单志远还夸他说:“兄弟呀,有一句话叫酒品如人品,你不错,不偷奸耍滑,把事情交给你去办,我放心!”当然作为大哥和老板,他也善意提醒他说:“不过呢,我也要提醒你,以后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应酬,尽量少喝一点,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真伤身体。你千万别和老晋学,那家伙已经酗酒成瘾了,我现在都怀疑他已经是酒精肝了,你知道吧!——好了,不说这个了,喝酒唱歌这些都是小事。”听单志远这么一说,马小三有点鄙视自己了,惴惴不安了这么多天,原来人家是这么想的,这才是正款的大将风度,与之相比自己连个副班长都当不上。这时单大将神秘的一笑,招手示意马小三向他靠近,然后他面露得色低声对他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呀,这几天我和老晋还有小许去了一趟外省,香精的事彻底落实了,原厂拷贝,绝无二致。” “是吗?……哎呀,那太好了,单大哥你太厉害了,一定很不容易吧?”马小三急忙表示由衷的惊讶与敬佩。 “是呀,是不太容易,香精是咱们整个计划中,最关键也是最困难的环节之一,这次小许功不可没,回头等我安排个时间带你见见他,那可是一个能人。另外,他也是咱们这个项目的股东之一,这次他还给我推荐了一个管生产的副厂长,姓石,人我见过了,是个不错老大哥。刚从机械厂退休不久,搞了一辈子机加工,车铣刨钳样样精通。我和他聊了聊,他对咱们设备技改这一块还是很有想法的,这次他跟咱们一块下去。”单志远淡淡微笑着平静地说,但他心里却是一阵唏嘘,甚至还有点酸酸的感觉。这次回国,拉小许入伙做股东是最艰难的工作之一。马克思他老人家说的对呀,天底下真的再也没有比原始基本积累更残酷的事了,几个同伙都不是省油的灯,从项目酝酿到今天把几股力量基本拧成一条绳,自己殚精竭虑实属不易,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又对马小三笑道:“不过呢,这个老石年龄有点大了,又长期在国企工作,国企你是知道的,环境比较封闭,观念也相对保守,所以他的脑筋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老脑筋你知道吧?以后你要多帮助他,尤其是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你比他灵活,社交经验也丰富,好不好?”马小三忙谦逊答道:“好的大哥,我以后一定向石副厂长好好学习。” 单志远再次挥了一下手,笑道:“小马你很谦虚,这很好!” 但今天单志远特意抽时间请他喝茶,可不是来听他谦虚的,他是来验货的——iso——第一次喝酒时,马小三提到的这个新技能令他大感兴趣。作为一个儒商,他对这门学问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那是一门好学问,尤其是在踏踏实实做实业做品牌的时候,懂这门学问对企业绝对是如虎添翼。同时作为一个栽过大跟头的私企老板,单志远对产品质量有着剜心之痛,他曾不止一次发誓,将来东山再起时,即使一颗螺丝钉,一个垫片都必须按照德国人造奔驰的态度和要求来制造!从自己手里出去的太阳能产品,必须是同类产品中的奔驰,最次也得是奥迪,否则绝对不允许出厂!而要达到这个要求,iso质量管理体系无疑是极其重要的技术保障,所以他今天特意挑了一个不喝酒的时段,一对一地检验马小三的成色,如果这小子真懂这门科学,那他可比晋胖子值钱多了! “小马呀,说到学习,我正要向你请教一下,你上次说的那个iso质量体系,你把它研究到什么程度啦?”单志远问,并直接切入今天的主题。 “iso?……不是……单大哥,我哪有什么研究呀……我们公司上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主要是提供信息支持,所以就接触一点皮毛而已。”马小三的回答警惕而又谦虚。单志远大笑,他明白一定是晋胖子教导了这小子,对此他早有所备,他决定从新能源基础课开始谈起,一步一步地解除马小三的警惕和顾虑。于是他问道:“小马,你对太阳能了解多少?”马小三一听单志远将话题又拐到了太阳能上,他立即挠头了,他想了想反问道:“单大哥你说的是……楼顶上那些热水器吧?” 单志远微笑点头说:“是,你说的没错,热水器确实是太阳能产品,但热水器只是对太阳能的最基础也是最原始的利用。其实现在已知的大多数能源,像石油、煤炭、天然气这些矿物能源,也是太阳能的不同表达形式……”单志远侃侃而谈,首先给马小三恶补了一堂能源基础课,等他有了基本认识之后,他这才端出自己的独到见解,他说:“矿物能源不但严重污染环境,而且终有一天会全面枯竭,所以现在国内国外都非常重视可再生清洁能源的开发,而太阳就是咱们人类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清洁能源。”马小三深以为是地点头,看着神采飞扬的单志远,他笑了,太阳能……还可再生清洁能源,这好像应该是联合国能源署考虑的问题吧,你丫不过是一个假烟窝主,扯这么远还扯热闹有意思嘛?怎么的还非得拉兄弟跟你一块用太阳去烧洗澡水呀?那可得加点小心了。 在马小三暗中提高警惕的时候,单志远自饮了一口清茶,笑一笑,相当坦诚地说出了让马小三无从推脱的理由,他说:“小马呀,上次我和你提过,等咱们完成年底计划后,回昆明后我打算投资太阳能产业,我大学母校有一位周教授,是研究太阳能的专家,他有很多成果和专利,但因为思想观念和市场问题,他相当一部分成果都没有转化成产业,这是一个非常可惜的事。我计划先从他那里买一套太阳能热水器的专利技术,我看过那个专利,就热能转换率来说是同类产品热转换率最高的,唯一的缺点就是生产成本有点贵,所以我打算从高端热水器入手。但如果咱们走高端路线的话,你是搞策划的研究市场和产品定位的,所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产品质量的重要性——兄弟呀,我不瞒你说,我过去在产品质量上是吃过大亏的,两套设备就毁了我的公司,甚至还差点给我带来牢狱之灾。而这个太阳能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搏,到了大哥这个岁数,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也输不起了,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我知道你是有学问的……即使将来你不愿意跟大哥做这个事情,但今天我仍希望你能知无不言,就算你教教大哥,我对这个iso真的很感兴趣,所以今天是诚心诚意向你学习,好不好兄弟?”说完,单志远还端起茶杯做敬酒状。他这么一来,马小三真的无从推脱了,因为单志远意思很明白,他的话虽然客气,但这就是考核,而这个考核似乎还是他能否参与“年底计划”的先决条件。 考iso马小三倒不怵,因为那是他这辈子最认真的一次学习,他确确实实努力了,也确确实实得到了黄老师的悉心传授。认真学习的同时,作为职务最低,日常工作最少,并以跑腿打杂为己任的专家秘书,他无疑是做事最多,参与程度最高最全面的领导小组成员。又因为他曾有过混报社的文化背景,过去瞎编的广告策划案,文笔看上去似乎还不错,所以在整个项目过程中,凡是需要他们公司撰写的报告,总结之类的文书,基本上都是由他执笔的,虽然有不少错别字,但内容却获得了认证公司专家组的一致认可。在拿到证书后的庆功宴上,认证公司的陈副总甚至还和洪总开玩笑,说要把他挖到上海去,做他们公司的培训讲师。所以,在iso方面,他可以说是一个业内人士,一般的问题还真难不倒他。现在,既然无从推脱,那就扯巴扯巴吧,马小三决定先把眼前的考核应付好,所以他端起茶杯和单志远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茶,又清了清嗓子说:“那行,单大哥,那我就向你汇报一下……不过我也是一知半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哥你多指正。” 单志远颔首微笑,马小三又清了清嗓子,然后拉开架势就iso质量体系的概念和定义,气定神闲地给单志远讲了至少二十分钟,但在讲完认证证书的价值和作用以后,这个小滑头将口气一转对单志远强调道:“大哥,这里我要和你说一下,企业要想通过第三方认证并非易事,尤其对于新建企业来说,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认证的过程也很漫长……”说到这里他眼睛看着单志远没有再讲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iso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就算我是专家也帮不了你,那是需要经济实力和企业基础的。 单志远笑,他说:“兄弟呀,我懂你的意思,我并不看重认证证书这个形式,我就是想踏踏实实地做好一个产品,一个品牌——你能给我讲讲这个系统它具体是怎么来提升产品质量的吗?” 还考呀?(未完待续) 0070——阳光帝国 0070——阳光帝国 “可以,从程序上来说,利用iso质量体系控制产品质量可分为五大步骤,八大原则”马小三相当自信地回答道,边说边伸出左手对单志远展开,然后由大拇指开始逐一向回扳,每扳一根就说一条:“这五大步骤分别是文件要求、管理职责、资源管理、产品实现、测量和分析改进;八大原则分别是以顾客为中心、领导作用、全员参与、过程方法、管理的系统方法、持续改进、基于事实的决策方法,以及互惠互利的供方关系——单大哥,我就先从文件要求开始向你汇报吧?这个文件要求其实就是……”马小三流汤挂水地侃侃而谈,要忽悠单志远并非易事,因为这厮确实是一个博览群书的儒商,尤其是前两年他冬眠蛰伏的期间,为了将来能东山再起,那两年他购买并阅读的书籍足有半卡车,而且涉猎极广,包括iso实际他是有所了解的。而且,这两天为了考核马小三,他特意又去新知图书城买了两本iso方面的书籍,是专门做了些功课的。但今天他还是被忽悠住了,马小三对iso的熟知程度远超出了他的预想,有些具体实施措施以及其实际执行效果和最后的修正方案,那可不是翻几本书就能吹得出来的,那必须得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实战经验才能侃侃而谈。看来这个小狗东西是真的从头到尾参与了他们公司的iso认证工作,而且还是一个多部门轮战的万金油。 “所以说这个系统不用生搬硬套,一定要根据自己企业实际情况,不断完善和修正,从上至下和所有的员工一起磨合,最终形成公司文化的一部分,把那些看上去比较条条框框的东西,印到每一个的员工的心里,而不是挂在墙上,你挂在墙上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我给你举个例子单大哥……” 聊完iso单志远又引导马小三聊了聊他们聊过的电脑技术、广告策划等专业技能,然后他确信,搂草打兔子,这次真的干掉一头狼了!这小子会电脑、懂广告、精通iso、能写总结、敢上台发言、还接触过一点进销存的数据库知识,头脑灵活口才也不错还有一定的社会经验,这就是标准的一个多面手呀!而在创业的时期,企业实在是太需要这种一专多能精力充沛的小野狼了!这样的小野狼在合适的平台上,稍加点拨那就是一头呲牙裂嘴的头狼。单志远决定为他的阳光事业彻底收服这头小眼睛野狼——对于自己未来的阳光帝国,单志远有一种强烈缔造情结,在他的理想里,他不仅要亲手缔造一家雄霸前沿的高科技公司,他更要为自己的帝国缔造一支战无不胜的人才队伍,一支即使自己放手仍然能战无不胜的队伍——不过,眼前的这个臭小子似乎对自己的提议好像很有顾虑。 “兄弟呀,你的电脑、广告策划,还有这个iso都是自学的吗?”单志远问。 “电脑和广告策划算是自学的,iso有老师教,上海的认证公司有派老师来培训过我们,我也到上海去进修过三个星期。”马小三回答,小脸飞快地热了一下,因为iso认证公司的黄老师可不止光传授了他iso知识,还培训了他别的知识,尤其是在上海的那三个星期。单志远点点头,诚恳地夸赞道:“哦,是这样呀,兄弟你很聪明也很上进,像你这个年龄的年轻人,能一边打工一边还自我充实的不多,你算是出类拔萃的!”马小三一听忙假谦虚道:“哪有呀单大哥,我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退伍兵,没有文凭也没靠山,如果再不学点东西那就只能一辈子当保安了,饭都混不饱,我跟着晋大哥当保安的是一个月才四百块钱。” 单志远笑,点头说:“是是,当保安确实收入不高。”然后他话锋一转说:“兄弟呀,你刚才说的都非常好,现在我也向你汇报一下我的想法好不好?关于太阳能产业,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第一步咱们借助已经蓬勃发展的太阳能热水器市场,用五年时间来完成一期资本积累和队伍建设。于此同时,这五年我会和周教授合作研发太阳能发电。我刚才说过,把水烧热只是对太阳能的初级应用,如何将太阳能高效地转换成电能,才是这个产业的最终发展方向,我们必须抢占先机,拥有了自己的自主知识产权的太阳能光电产品。然后就是第二步,第二步我需要十年,再给我十年,我向你保证,我们公司绝对能成为一流的上市公司!——而你呢,兄弟,你是一个内心非常坚韧非常渴望成功人,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说实话就光你戒烟这一招,大哥这辈子可能都做不到!”马小三害羞地自豪地笑,心说那你是没碰上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的美事,如果你碰上了没准你也能戒,狗失恋狗都能戒!单志远再次一转话锋说:“但这些还不够,你还需要再补充再学习,我的想法是等咱们太阳能产业走向正轨之后……我乐观地估计两到三年内吧,等咱们企业走上正常轨道之后,你必须去读一个mba——哎对啦,你外语怎么样?”马小三羞愧地摇头,单志远挥手笑说:“哦,外语不行是吧?那没关系,哪你就去北大管理学院读一个emba也行,知识储备对你对企业都是头等大事,将来你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我大学是学工科的,商业管理并不是我的长项,而且我的兴趣也更侧重于产品研发,而非企业管理,你懂我的意思吧?”马小三急忙点头,他没想到单志远的理想比自己的理想还不靠谱,取之不竭的清洁能源,高科技光电产品,上市公司、mba不行就用北大的emba凑合——就自己这熊样,北大emba,像吗?这牛皮吹的,他大爷的,还是北京人有气魄! 北京人单志远端起茶杯,一边细品香茗,一边观察入微地研读着马小三的笑脸,放下茶杯,他笑一下说:“好,兄弟呀,我再向你汇报一下我的一些具体想法,我先说这个太阳能热水器,目前市场上的热水器主要分三个类型……”就理想的第一步,太阳能热水器实际操作,单志远谈了二十分钟,然后又花二十分钟谈理想的第二步,自主知识产权的太阳能光电产品,他告诉马小三周教授其实已经研究出了独一无二的原型产品,只是受困于一种涂层材料成本过于昂贵,不适宜大规模工业化开发。不过现在周教授的一个研究生大胆提出用一种廉价的稀土材料来代替过去昂贵材料,并已开始潜心研究,而他相信随着材料科学的进步,三到五年内这个问题一定能解决…… 不可否认,马小三被单志远的未来深深地吸引了,单志远的过人之处在于他憧憬未来的时候并不红口白牙说套话,而是有条不紊地用数据和事实逐项展现他与众不同的思路,他不用掰指头就能准确地告诉你生产一个太阳能热水器需要多少道工序,每一道工序的成本是多少,现行的生产工艺和材料有哪些可以改进,诸如此类。他那看似和风细雨的描述,却能让听者清晰地看到一个又一个质感很强的d效果图,让人不得不信服他的未来真的不是梦!马小三也承认这位大哥确实口才了得,如果不是自己有《干掉爱情》的伟大理想在那戳着,相信自己也一定会为他那触手可及的阳光帝国而热血沸腾的!即使是不打算跟他干,但听了他这一席话,马小三的眼睛里还是浮现出了二斤类似看到葱油大饼一样的热切。单志远当然注意到了马小三的内心变化,不过他知道这还不够,除了事业蓝图之外,对马小三这样的小狼崽子,还需要用情这把软刀子来削他,而这方面他也是做了功课的。 “兄弟呀,我听说你小子好几年没回老家了是吗?怎么,无颜见江东父老呀?”为了共同的阳光事业,单志远操起软刀子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照马小三左心室狠狠地戳了下去。马小三先是错愕,继而羞愧地低下头,想起自己那盼白了头发哭瞎了眼睛的亲娘,和对自己极度失望的亲哥姐,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端茶的手都抖了一下。但单志远这个坏蛋并没有就此撒口,而是瞄准他的右心室又戳了一刀子:“我还听说你提倡先立业后成家,现在连女朋友都不找了是吗?” “哪有呀单大哥……没,没那么说,我主要是没遇到合适的。”马小三害羞地笑道,其实他很想告诉单志远什么狗屁先立业后成家,那不过是自己想而不能的歪理邪说,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阿q精神的安慰剂,别人不说,就说吴昕,只要那个傻萌傻萌的家伙愿意离婚,并回到祖国的怀抱,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接手的。即使她带一个孩子回来,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全盘接收! “是吗?——哎,不对吧,我听那谁说没少给你介绍呀!——兄弟呀,对你这种心无旁骛的拼搏精神我表示敬佩,但听说你现在连女色都戒了,这就不对了,”单志远换了一个戏谑口吻为后面的肺腑之言继续做铺垫,“这大哥就要批评你了,你这叫矫枉过正你知道吗?年轻人,有追求是对的,但女朋友该找还是要找的,你说你这青春年少的,光自己硬扛那怎么行呀,回头你再熬出点毛病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是吧?” 马小三再次害羞,红着脸说:“单大哥……你肯定是晋胖子说的,大哥你别听胡说他,那个倒霉胖子整天就知道打击我……我真的是没遇到合适的。”单志远笑,马小三以为他会说:“好,等回头大哥给你介绍一个,你喜欢什么样的?”然而喝了一口茶之后,那坏蛋却收起笑容对他亮出了一把更大的剜心钢刀:“是吗?但我听说你是被吴昕她妈妈棒打鸳鸯的?你还被人打了是吗?” 马小三忽地一下瞪大了自己的小眼睛,他无法相信单志远不但知道吴昕,他居然还知道吴昕她妈,还知道自己挨揍的事!他大爷的小鸡爪,明天就去找晋胖子理论去,这个死胖子什么时候去的泰国呀?怎么三天不见就成了吐沫星子乱飞的三八婆了呢!(未完待续) 0071——责任 0071——责任 单志远替马小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兄弟呀,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的人,”马小三瞬间将自己的小眼睛瞪到了鸽子蛋那么大,如果单志远连《干掉爱情》都搂底的话,那不用等明天了,现在就去沃尔玛买一个高压锅,晚上就去红烧晋胖子!幸亏单志远只是语重心长说:“可你毕竟是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又没什么根基,所以大哥非常理解你的处境,我也有过走你这样的经历。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化也就意味着物质化,有一句老话叫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必须承认一定的物质基础,确实是所谓幸福的基本条件和保障。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当自己的未来看不见惊喜的时候,女人往往都会选择用婚姻作为改变生活的跳板。尤其是那些对自己婚姻比较失意的中年妇女,她们在对待儿女婚姻的时候往往会考虑的更加现实一些,其实这是一种被迫和无奈,虽然站在我们的角度看有点可悲,但却不是我们谴责和怨恨别人的理由,更不应该成为我们放逐自己的借口,你说对吧?” 马小三点头,他确认晋胖子还是给自己留面子了,单志远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为他所说的这些话和吴昕以及吴昕妈妈完全对不上号,他这是广而论之,纯属扯淡。 纯属扯淡的单志远继续说道:“兄弟呀,人是群居动物,而社会是复杂多变的,在生活中谁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也都会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无奈。当遇到挫折和无奈的时候,我想作为一个男人,我们应该做的是励精图治奋发图强,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生活,对吧?什么是男人?男人就是不管自己多为难都要勇敢担当责任的那个人!你说我说的对吗?”马小三再次羞愧地点头,他承认,这两年他置身于牢骚和愤懑的床榻不肯起身,而对于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却总能找到像头皮屑一样多的借口来一再推脱。 看到马小三点头,单志远笑了笑,将视线再次拉回到了美好明天,他说:“我这么说你不要误会啊,我知道你并没有自甘堕落,反而更加努力,所以你更需要一个平台施展你的才华,而大哥现在这么努力就是希望建立这么一个平台,给你还有其他有理想的年轻人,搭建一个向上的台阶。将来如果能如我所愿,我们能把太阳能公司做大之后,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步了,第三步,公司上市的日子也就是我退休的日子!到那时大哥就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而你差不多正是我现在这个年龄,年富力强经验丰富。到时候我就把公司交给你们,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在公司起步阶段就去读mba的原因,因为公司最后是属于你们的,我把平台搭建到上市之后,一定坚决退休,彻底撒手,把一切都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折腾,去继续发展。而我呢,我准备买一辆好一点的旅行车,去做一点我自己喜欢做的事。兄弟呀,大哥给你说几句心里话,我是学工科的,说真的其实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但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情,骑虎难下,不得不放弃我的专业投身商海,这些年有成功过也有失败过,走麦城的时候……大哥也输到卖房子卖地卖汗裤呀!” 单志远摇头笑,是那种千帆过后万千感慨的苦笑,马小三也笑,他突然觉得这大哥倒是一个不错的人物原型,以后要多观察,说不定还可以用在《干掉爱情》里呢。 笑完,单志远又喝一口茶,平复了内心的感慨之后他接着说道:“虽然和钱斗争了这么多年,但其实我对钱看的很淡,尤其是经历了一些挫折之后,有些事也就看的更明白了。如果光为钱的话,过去就不说了,就说这次‘年底计划’完成之后,那笔收入也够我养老的了。为什么我还要坚持一定要搞太阳能产业呢?兄弟呀,大哥和你说实话你别笑话大哥啊——其实这是大哥的一个理想,也可以说是我一个少年时期的梦想!” 理想还梦想!——哎呀我去,同道中人呀!马小三很不厚道地笑了,他没想到这单老板居然也是从菠萝村逃窜出来的神经病,所以他笑了,是那种异类遇到同类之后的笑。单志远注意到了他的笑,伸手敲了一下茶几说:“你看看,说好不许笑话大哥的,你还笑!”马小三急忙收敛笑容说:“没,没,没,单大哥,我没笑你……真的,真的!”单志远笑,摇摇头说:“这不怪你,现在大家一切都向钱看,谈理想是件挺傻的事……”马小三急忙再次表示,他真没嘲笑理想,他只是觉得单志远也挺不容易的。单志远再次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我知道,和你开玩笑呢——好,那我接着说我的理想,我本来一直喜欢文科,喜欢历史,尤其喜欢近代史。但在高二的时候我看了一篇文章,文章说科技改变生活,作者举了很多例子,像电灯、电话、冰箱、洗衣机、汽车、飞机等很多很多,这文章一下就打动我,我忽然就觉得这发明创造比翻老祖宗的故纸堆更好玩,因为研究历史其实就是在研究前人的生活,但如果你能掌握科技那你就是在创造历史,所以大哥脑袋一热就放弃了历史,改学理科了。”说到这里单志远略害羞地笑了笑,对马小三你摊了一下手:“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懂事,为这事我的初恋女朋友都和我分手了,原来我们俩说好的一起研究历史的。”这一次马小三放肆地笑开花了,原来单志远这孙子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看来这神经病没几个是娘胎带出来的,差不多都是后天误入歧途的!单志远也笑,他接着说道:“人家现在已经是南京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了,名师,桃李满天下。而我呢,读了理科,还选了一个当时比较前沿的学科‘机电一体化’,一心想要用科技改变生活,可我哪知道这个‘机电一体化’其实只是一个配套学科,要想搞一个足以改变人们生活的科技产品出来,那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所以我后来就有点不务正业,然后辞职下海做生意了嘛!但我那个理想一直没有破灭……因为理想这个东西也奇怪,一旦你有了之后,就像初恋情人一样那是很难忘记的,所以我后来虽然不在研究所工作了,但我一直在关注着科技动态,这几年我就迷上了太阳能,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改变人们生活又切实可行的科技项目,所以我就想把退休养老的日子在延后十五年,拼一下这个理想!”说到这里,单志远一转话锋突然抽冷子给马小三来了一个背后袭击,他问他:“哎,兄弟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还谈理想! 马小三一愣,如果不是上次刚被晋胖子用王致和的臭豆腐狠狠地打击过,那他一定会如实告诉单志远他的理想的,但如今他只能讪笑了一下说:“单大哥……我哪有什么理想呀,我就是一个退伍兵……好好,我跟大哥说实话,大哥你也别笑话我哦,我的理想就是挣钱娶媳妇,然后买一套房子,再把我老娘接到昆明养老……大哥你不知道,我出来混了这么久……都没给我娘寄过钱,说真的挺不孝的……也挺丢人的,所以我就想挣钱!” 单志远当然不信,马小三的眼睛虽然很小,但他还是从那条细缝里看到理想的光芒,他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什么野心瞒着自己,不过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所以他笑了笑说:“兄弟呀,你是一个有心人,我理解你的无奈,不过没关系,等咱们把年底计划做完,钱应该不是问题,你接你老母亲来昆明的事也应该没有问题!” 马小三急忙道谢说:“那我先谢谢单大哥!”想一想又说:“哎大哥,你该说我没出息了吧?我是不是辜负你的期望了呀?” “不,不,兄弟,你不要这么说,我觉得你的理想非常好,而且很实在,不夸夸其谈,不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有一说一,这说明你成熟了,知道承担自己的责任了,这非常好——真的!”单志远严肃地说,马小三不得不再次不承认,有文化真好,什么屁话人家都能引经据典用一大堆成语给你兜起来,看来这大学还是要读的。 有文化的单志远接着说道:“兄弟呀,我告诉你,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俩非常一致的,我之所以一定要拼太阳能,除了我个人对科技的爱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我走麦城的时候,欠了不少债,有经济债,有人情债,有亲情债,还有友情债……等等反正是欠了很多债!这些债都得还的,不但要还,而且还要加倍还,这是一种责任,男人的责任!作为男人,我们有责任让我们的爱人、亲人、兄弟、朋友,以及跟我们一起工作的同事,大家都生活的更好一些,更自由一些——兄弟呀,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责任,也可以这么说,这是我的另一个理想,。而这个理想胜过我个人的追求和爱好,所以我们俩在这一点上高度一致的,那就是挣钱,挣大钱,然后还债,加倍还!金钱并不罪恶,它可以给带来我们自由!——但是,岙锥那点钱显然就不够的,全拿出来过日子最多也就是小康而已,所以,这个太阳能产业我们是一定要做的,而且一定要做好,做出成绩,这样我才有能力去兑现自己的理想和责任,责任啊,是需要有经济的,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兄弟!同时,我还得告诉你,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岙锥可不比昆明,你去了以后是要吃苦的,兄弟!”(未完待续) 0072——直言 007——直言 “单大哥,我不怕吃苦,我能吃苦,真的……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干的!”马小三庄严地说,他说的是实话,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单志远的知遇与周详令他感动,他描绘的像唐朝仕女一样丰盈的未来蓝图也令他心动,而他关于退休的那些话,甚至还让他有一些感伤,他仿佛看见了一位驰骋纵横的勇士急流勇退卸甲归田后,佝偻着曾经伟岸的身躯,颤巍巍采菊东篱下,英雄卸甲美人垂暮总是令人伤感——但是,马小三还是不能放弃自己理想,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所说的好好干,仅限于岙锥的这一锤子买卖!现在连晋胖子那个文盲都鄙视自己的理想了,再写不出来那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所以,情势所逼,别说是太阳能,就是火星能也得靠边站!别说是上市,就是上天,那也得等兄弟《干掉爱情》以后再说——当然这些小九九是绝对不能让单志远知道的,否则那肥嘟嘟的年底计划可能就没有自己的份了。不但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还要表个态,烧把火,所以他想了想后又说:“单大哥,我们公司的iso资料全部都在我电脑里,我都有备份,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调出来。另外,这个太阳能我虽然不懂,但我可以学习……回头我去买几本书看看,你有空的时候你再教教我……我,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的。” 马小三表演的不错,他再一次成功地骗过了单志远的眼睛,单志远甚慰,连说:“好好,兄弟呀,我相信你将来肯定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将才。你爱学习,这很好,书,我那里倒是有几本,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从管理下手,因为在iso和产品策划方面你有实战经验呀,你说呢?”马小三急忙谦虚地再次表态说:“好的,我听你的大哥,我重点……学习iso,争取把它搞懂搞明白。” 单志远笑,伸手拍了拍马小三的肩膀,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四点多钟了,两人这一聊居然聊了两个多小时,比预定时间足足拉长了一倍!单志远伸了一个懒腰,是时候该进行下一个项目了,他笑了笑说:“好,兄弟,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回头等到了岙锥有的是时间,我们再慢慢聊——今天还有一个活动,等会咱们去一趟老谭那里看看,我准备把他的厂买下来,作为咱们拼太阳能的第一个基地,所以我想让你一起去看一看,这样你心里就有个谱棋了,等春节回来我们进驻之后,你好按照iso的要求提前做规划。” “单大哥,你说是……什么厂?”马小三急忙问道,他没想到单志远不但理想天马行空,这厮还是个急性子,这才刚谈完理论没三分钟呢,他就要买工厂做规划了,这孙子是大年初一出生的呀,他咋这着急呢!这老谭的又是哪个大庙的老和尚呀? “噢,对啦,你还没见过老谭,我给你介绍一下,老谭是东方机电厂的昆明办事处的主任,东方机电厂你知道吗?东北的老国企,那还是老苏联援建咱们的项目。他们厂的产品原来在云南销售的相当好,但有个问题就是他们厂的产品块头比较大,长途运输比较麻烦,你也知道从东北到云南刚好纵贯咱们中国。为了解决运输问题,他们厂就在昆明建了一个小分厂,把从总厂发出来的产品进行分拆包装,到了昆明以后再进行组装销售,当然也做一些售后维修的工作。老谭是昆明办事处的主任并兼分厂厂长的职务。”说到这里单志远无比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并感叹道:“可惜呀,前两年他们厂破产了。几万人的大国企呀,还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上市公司,说破产就破产了,你说多可惜呀!”然后他又以文物贩子捡到大漏的欣喜心情接着说道:“总厂破产以后,他们这个远在天边的小分厂自然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维持不下去了,总厂善后办就准备把它卖掉还债。我喜欢这个厂,东北老国企的风格,基础建设搞的非常好。虽然只有两个车间,但我想如果能好好规划一下的话,第一步还是够咱们使用了——噢,对啦,你稍等一下兄弟,我得先打个电话,。” 然后,单志远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他一开口马小三就要疯了,因为他这那个电话是打给晋胖子的,而且听口气他们还是事先约好的,单志远说:“老晋呀,我和小马谈完了,小马兄弟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今天很有收获,所以这一聊就忘了时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估计老谭也该等急了,你来接我们吧,我们一起过去。”放下电话他告诉马小三,晋胖子马上就到来接他们,然后一起去看老谭的厂,晚上和老谭一起吃饭。马小三一听不是疯了,而是真疯了,上次ktv事件之后他还没和那死胖子见过面呢,这都憋了一个星期了,等会见面了,那个极品毒舌死胖子还不得呸自己一脸口水呀! 单志远端起味道已经很淡的碧螺春,悠悠地品了一口,看着神色不安的马小他笑了笑说:“小马呀,大哥还有几句不该说的话,我姑妄说之,你姑妄听之,如果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好吗?”马小三强压内心的慌乱也笑着说:“单大哥你怎么这么客气呀,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单志远又笑了笑说:“好,那就请你恕我就直言啊,我知道你和老晋感情深厚,这些年他对你也一直很照顾,像亲兄弟一样,这很好,你能有这么一个大哥,确实是很幸运的,你应该感恩!——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在事业上你不要拿他做榜样,不要跟他学!我这么说并不是说老晋不好,他这个人讲义气善交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外联人才……但是他太贪玩,有点不干正经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马小三忙点头,单志远坦然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个问题我和他当面也探讨过很多次,这个家伙没理想,没目标,也没有方向,想一出是一出,他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了吃喝玩乐上。你看呀,这些年他结交了很多朋友,他那个电话本随便一翻能有好几百个朋友,但他并没有去积极地整合这些人脉资源,然后想办法去做点事,而只是一味地去结交朋友,嗯……他这个有点本末倒置了你知道吗?我不瞒你说,我也曾当面批评过他很多回,但没办法,他在娱乐行业待的太久了,中毒极深,所以他这辈子都改不了这个吃喝嫖赌的毛病——小马你别笑,我们常说青春,什么是青春?你现在可能还没体会,但等你过了三十岁以后,你就会发现,青春这东西它比兔子跑的还快,这个时间呀,真的是白驹过隙,一晃一年就过去,一晃又是一年,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你的青春就已经不在了!大哥是过来人,吃过很多亏,走过很多弯路,而咱们是多年的兄弟,以后还要一起并肩战斗,所以我愿意把自己走过的弯路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再走我走过的弯路。你是一个学习型的人才,现在还有一个青春的小尾巴,这个小尾巴对你来说那是非常珍贵的,你一定要珍惜,多学习多看书,你现在积蓄一分力量,将来就能发挥十分作用,将来你责任重大啊没有知识是不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兄弟?” 马小三再次郑重地点头,对于晋胖子的事业心他也深有同感,单志远说的一点都不错,那个倒霉胖子三教九流确实认识很多人,可回头一看,这些年他真的没有做成一件像样的事——当然,泡妞除外。 单志远笑,有些事点到为止,他并不想说的太多,说多了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因此他换了一个话题说:“说到学习呀,咱们烟厂有一个小黄,他是当地人,从一到岙锥他就跟着我,现在我让他负责玉石山的销售。那小伙子挺不错的,工作负责也能吃苦,就是没知识没文化是个粗人,你让他看张报纸比杀了他还困难——等咱们完成年底计划之后我准备把他带回来,但我不知道将来做太阳能时候,他能干什么?搞销售肯定是不行,热水器咱们走的是高端路线,就他那水平和素质怎么和客户沟通呀?让他搞生产呢,按照你所说的iso管控标准,我看他别说是当领导,恐怕连当个工人都不够格,估计能做个车队队长跑跑运输……” 马小三一听毫不客气打断单志远说:“单大哥,按照iso管理规定,产品运输也是有严格标准的。而且产品运输也是质量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企业必须严格执行每一项规章规程,才能最终实现产品质量的管控。而所有的质量管控又最终取决于各部门管理者执行力,所以这个车队队长必须具一定的能力,尤其是执行力,那是非常重要的!” 单志远抚掌大笑,再次端起茶杯对马小三做敬酒状,并连说:“兄弟呀,你确实是个专家,而且是一个敢于直言,敢于坚持原则,这非常好——老晋还真是给我推荐一个高端人才!” 马小三一愣,马上明白自己又年轻了,他忙红着脸说:“单大哥……我,我不是说那个……那谁不行啊,我的意思是……这个iso它……”单志远再笑,挥手道:“兄弟,我懂,我懂,你放心,在这个问题上,我一切听你的,你有绝对的权利,无论是谁达不到你的要求,一律格杀勿论——兄弟呀,有你,大哥对太阳能就更有信心了!” 马小三再次略羞愧,也再次为春节后怎么向单志远开口而略为难。单志远又向他介绍了一些岙锥的情况,聊到一车间主任孙大坏的时候,晋胖子一摇三晃地来了。马小三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决定以退为进,他不等那胖子开口就先伸手对他说:“哥,把车钥匙给我呗?”(未完待续) 0073——瞎扯犊子 007——瞎扯犊子 “干嘛?——你要开车呀?”晋胖子奇怪地问道。 “我哪会开车呀,我又没驾照——我去给你洗车去——上次我喝多了,对不起哥,我错了,从今天起我就戒酒了,真的个,我再不喝了!”马小三诚惶诚恐地说完,静候晋胖子开火,但不料那胖子竟然只鄙视了他一眼,然后就和颜悦色地对他说:“你瞧你那点出息劲,应酬嘛哪有不喝酒的,谁没有喝醉过,下次注点意,要吐的话提前招呼一声就行了——戒什么酒呀,今天晚上你是主要战斗力,你不喝老谭也不能答应啊!行啦,以后注点就行了——老骟,咱们走吧?” 这就完了?马小三难以置信,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几天不见都了成胸怀若谷的谦谦君子了?单志远好理解,人家是儒商有涵养,问题是这死胖子他不是那种品格高尚的人呀?他怎么也这么虚怀若谷了呢? 晋胖子当然不是那种人,他车里至今飘散一股淡淡的二手啤酒香,他早想把一脚马小三踹到盘龙江里喂泥鳅了!但今天不行,因为今天单志远刚刚做完马小三的政治思想工作,而且看来他似乎也已经达到了他收服马小三的目的,那也就是说从现在起,马小三就是他的兄弟他的兵了。这很好,如此一来,马小三去岙锥的侦查的事也就定了,这一步就不用自己再为他操心了,所以必须今天得给单志远面子。而且,刚才他所言非虚,按照过去的经验,今天晚上马小三肯定是老谭的下酒菜,那老家伙一旦讲起礼数来,外交部礼宾司都得归他管。 路上,单志远买了两条中华烟交给马小三,并嘱咐他等会由他送给老谭。晋胖子一见相当不爽,他扭头问道:“老骟,你干嘛总这么惯着他呀?就他那破厂,他给你的价格也不便宜呀,你还得给他干股,你到底图啥呀?我觉得等你把岙锥的事弄成之后,春节回来自己建个厂钱也够了呀?你又懂设计啥的,自己建个新厂多好呀,干嘛总求着他那个老帮菜呀?” “时间,主要还是时间!老晋呀,咱自己建厂当然好,但是从选址租地再到施工安装,还有设备调试这些事情全部落定的话,没有半年十个月怎么下不来。可时间不等人呀,有这半年十个月我和小马都能把企业给理顺了。”说着,他回头对马小三地笑了笑,晋胖子也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马小三。马小三有点心虚,按照这个趋势春节回来后怎么闪人还真是个问题了。 时间不等人,等人的时间最讨厌! 老谭早就等不耐烦了,所以一见面他就黑着他那张著名的橡皮脸,居高临下地质问单志远:“什么领导呀你和他聊那么久?省长还是市长呀?我这一大摊事,但这一下午啥事没干,就等你了,你说你这不瞎扯犊子吗!” 犊子,是产自东北的神兽,有瞎犊子、瘪犊子和王八犊子等,这神兽可以滚,可以扯,如果有爱心的话还可护,老谭偏爱闭着眼——瞎扯犊子! “嗨,市科委的一个朋友,我向他咨询一下太阳能产业的扶持政策。”单志远的瞎话也是张嘴就来,毫无障碍,说着对马小三使了一个眼色。马小三急忙按照他的示意,恭敬地将那两条中华烟用双手给谭老板奉上,老谭连半个谢字都没有,只是矜持地点了一下下巴,示意他把烟给他放在他的老板台上,那神情就好像马小三是他的小跟班,他派他去买烟还给了他五百块的钱跑腿费似的,相当的牛皮哄哄,用昆明话说就是:唛唛,这个死老倌,太跩了! “啥政策都没有用,都是瞎扯犊子!”中华烟果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老谭开门见山抱怨道:“小单呀,这个厂你究竟要不要?你给我一个准信行不?你要是拿不下咱就算了,我是真扛不住了。现在有好几个小瘪犊子盯上这地方了,连托关系带告状,那状都告到总厂善后办去了,说他们举着钱要买咱这厂,可我老谭就是顶着不卖。善后组一天两电话,跟他娘的周扒皮似的朝死里逼我,搞得好像是我把俺们厂给弄黄了一样,这不瞎扯犊子嘛!单老弟呀,你是不是资金有困难拿不下,要不咱们就算了吧!老哥对不住你,真是替你扛不住了!” 面对老谭毫不留情面的抱怨,单志远并不尴尬,第一是因为这是老谭的惯例,第二他今天是揣着决心有备而来的,所以他微笑着胸有成竹地对老谭说道:“扛不住也得扛呀!老哥呀,咱们这个事不是资金的事,之前咱们哥俩就讨论过很多次了,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只要事态没有发生大的变化,我想,咱们还是得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步骤慢慢来,现在水分这么大,合同一签那咱哥俩不就成冤大头了!再说啦,小心驶万年船呀,老哥呀,我不能为这事让你坐蜡呀,所以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你说是吧?” “坐蜡!老弟呀!我这一屁股都坐炮管子上了,还坐蜡!小单你就是喜欢瞎扯犊子!”老谭耷拉他那连x光都穿不透的橡皮脸,继续抱怨道。其实,虽然他手上确实有几个卖厂的备选方案,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单志远所说的从长计议是最符合他心意的,如果单志远现在拿出钱来,明天就要买下这个厂,那他才真是要坐蜡,当然他也未必会同意。所以他现在扯的这些犊子并非为厂子的前途而生的气,而仅仅是为了今天的晚饭,老谭认为东机厂虽然破产了,但热情好客的传统不能丢,单老板好不容易来一趟,这犊子都扯不利索那晚饭咋吃呀?晚饭要是吃不好那不是给东机厂丢脸嘛!所以这个犊子还得继续扯,所以老谭又阴着脸问:“小单呀,你今天干啥来了?” 单志远仰头一笑说:“我这不是来看看你老哥嘛,另外——”他一指马小三又说:“我带小马兄弟带过来看看咱们厂,他是iso质量管理体系方面的专家,我想让小马兄弟提前介入提前规划,等咱们太阳能项目一上马就同时启动iso质量管理体系——老哥呀,我是真想把这件事做成,做好。” 马小三虎躯一震,刚被新老板暗中指认为科技局的领导,还没能缓过劲呢,没想到这一转身又华丽丽地成了iso质量体系的专家了,他忙正了一下身子,准备按照单老板的节奏向老谭表示专家式的谦虚。 而老谭很愤怒,他以为自己这一通抱怨单志远会来点干的,但没想到这瘪犊子还是像他二大爷单田芳单老师一样,光练嘴,就光练嘴!不但他练嘴,现在他还又推出了一个练嘴的,不灭了他那简直就是瞎扯犊子呀!于是他略抬了一下头,用黑白调的眼神扫了一眼马小三说:“iso质量体系——不就是在地上画几条线,给备品备件上挂个标牌,再瞎掰几个规章制度,镶个框子挂墙上,然后就这号称可以杜绝残次品了——是这么回事吧,专家老弟?瞎扯犊子,俺们厂十年前就搞过了,光认证费就花了好几百万。有啥用呀,厂子还不是黄了!领导天天喝酒扯犊子没一个干正经事的,弄个iso就不出残次品啦?扯犊子,都是瞎扯犊子的事!” “啊……是……对对,谭总……你说的对,就是那么回事,就是那么回事!”马小三面红耳赤地回答,千里马被一巴掌拍成瞎扯犊子的瘸腿骡子,这都是什么人呀?初次见面二话不说,就这么直来直去的一通抨击,要不要这么直肠子呀?就不能给老弟留那么一点点小面子吗?马小三真的很郁闷,但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位橡皮脸的谭爷话粗理不糙,他总结的那几条还真对,iso最关键的几个要点,还真被他活灵活现地总结出来了,可自己刚刚可是和单老板吹了两个多小时的……这有点像曾经被我国人民无限崇敬的维也纳金色大厅,原来我们都以为只有国宝级的音乐家,才能在那个神圣殿堂里引吭高歌,可谁知黄瓜营的王二麻子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揭发,那破地方其实就是一座豪华卡拉ok练歌厅,只要给钱,连莫莉阿姨都能去唱图兰朵。 王二麻子,可恨!谭爷这个老犊子,也讨厌! 单志远大笑,老谭毕竟也是场面上的人物,初次见面他并不想与马小三这个生瓜蛋子反目成仇,所以他远远地丢了一支烟给他后,又往回找补说:“专家老弟,我说俺们厂呢,你别多心啊,iso是个好东西,我这个厂要不是因为总厂破产了,那也得上iso——我刚才的意思是说,不管什么事呀,都得有领导重视才行,领导不重视都是瞎扯犊子。”马小三忙点头,将手上的烟递给单志远,并学着他的样子努力地让自己豁达地微笑,同时准备原谅老谭,并还准备对他说:“嗨,没事谭总,我知道你是论事不对人!”但不料他还没开口,老谭回手又给了他一钉锤,那老犊子一磕手里的烟,漫不经心问道:“小老弟,你这么大的学问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呀?云大呀还是昆工呀?” “我……是……那个……”马小三张口结舌,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羞窘感,他特想告诉老谭,云大和昆工算老几,北大,老弟我准备在三年内去北大读emba,你管得着吗?但显然他不具备那高速公路一样畅通的直肠子,正当他准备老实承认自己没上过大学,只是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土专家时,进门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晋胖子再也忍不住了,他抢先替马小三回答道:“这老弟是部队转业的,怎么啦老谭?”(未完待续) 0074——少校马小三 0074——少校马小三 “当兵的呀?”老谭不屑地反问道。 “什么当兵的呀?你以为跟你儿子谭林虎一样啊,混三年连个嘉奖都没捞着,光着屁股就退伍了?——人家是军官,解放军工程学院的本科生,毕业就是中尉,要不转业的话现在至少是少校副营级,懂不懂呀你!”晋胖子相当利索地把他朋友儿子的身份,安在了马小三的身上,不光是身份,后面还有故事等着要给老谭讲呢。 “少校?”老谭反问道,然后第一次认真地看了马小三一眼,说实话他不信,就这熊样,眼睛还没有大头针的钉帽大呢,就少校副营级了?自己儿子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兢兢业业地干了三年,别说提干了,连个自愿兵都没转了,退伍回家还得是自己费劲巴力地给他找工作,然后这小瘪犊子就少校了?——老谭不但不信,还不服气,他立即向保卫科审贼一样问马小三道:“这么年轻就少校了?小兄弟你很有前途呀——咋转业了呢?” 对于晋胖子未经军委批准就擅自保送自己上军校,还直接晋升少校军衔的不法行为,马小三很不适应,他红着脸准备告诉老谭那只是个玩笑,但不料却又被单志远那厮给抢先了,那孙子对老谭摆摆手,用较为隐晦的语调说:“嗨,老谭,这事你就别问了,小马兄弟他……” “他有啥呀?不就是犯了点小错误嘛,年轻人谁不犯错误呀!你没犯过错误?老谭没犯过错误?真是的,多大点事呀!”晋胖子不等单志远说完就接口说道,说着他起身走到老谭的老板桌前,抓起刚才马小三放在那里的中华烟,拆开其中一条,先往自己口袋里揣了两包,又给单志远丢了两包,这才白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马小三说:“小马你说你也是的,老谭又不是外人,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呀?不就是那点破事嘛,这都过去那么久了,又没谁说你啥,你咋还脸红啥呀!”马小三很想告诉晋胖子,他脸红是因为有两个瘪犊子,当面撒谎不脸红! 晋胖子这么一扯,把气氛弄得神秘兮兮的,让本来没有多大兴趣的老谭,反而有义务了要搞明白马少校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他接着问道:“咋的啦小兄弟,你犯啥错误了?” “我……那个啥……”马小三支吾道,他哪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呀,莫名其妙地被两个老江湖下套,他真有点应付不来,所以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跑路吧,他把心一横说:“那啥……那个谭总……你们这里的卫生间在楼下是吧?我去趟卫生间……你们聊,你们聊!”说完,他顾不得许多,起身落荒而逃!——他真的是落荒而逃,但单志远和晋胖子却在心里齐声为他叫好,都觉得他这个配合打的相当机智,很有进步,是个可造之才。 马小三刚走出老谭办公室的门,就听单志远对老谭小声说道:“其实也不是啥错,小马兄弟在部队替领导扛事,结果事没扛下来,领导也没能保住他,这不就转业了嘛!”老谭还没反应,晋胖子就非常不屑地大声高气地嚷道:“屁!放屁!老骟,他那话你也信呀?什么替领导扛事呀,部队有那么不靠谱的领导吗?——老谭,他是把人家有夫之妇的肚子给搞大了,人家老公找他理论,三句话不对他还把人家给打残了!”晋胖子说着一欠屁股坐到老谭的桌子上,换了一个语气接着又说道:“老谭你别看他文质彬彬的,那家伙下手黑着呢!——但是呢,再怎么的他毕竟还是个小知识分子,脸皮薄,磨不开脸!”抬手指了指单志远开始下套:“他们哥俩一样,他们这些知识分子都是这德行,有些事他能干,但你不能说,你一说他还给你急眼——哪像咱们呀,虽然文化不高,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错怎么啦?错了咱就改呗,有啥呀!哪有那么多不好意思,还脸红,红啥呀?是吧老谭?” 老谭微微地点头,马小三是不是少校已经不重要了,在晋胖子的引导下,他已经认定那小眼睛和单志远是一路的货色,都是喜欢装犊子扯闲篇的瘪犊子玩意,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走廊里,原本在偷听的马小三转身往楼下走,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晋胖子那个死胖子简直莫名巧妙到他太姥姥家去了,这劈头盖脸的他给自己扣这么多屎盆子,他究竟要干啥? 干啥?干老谭! 晋胖子早就受不了老谭的老犊子劲了,他给马小三扣这个屎盆子其实是一箭三雕,即哄抬了马小三的身价,又通过对比谭虎林有力地打击了老谭的嚣张气焰,顺手还给这老家伙挖了一个坑,现在老谭已经一头扎了进来,是开火的时候了——晋胖子给老谭点了一支烟后,问他:“哎老谭,我刚才听你说怎么的,现在有好几拨人都举着现钱来排队,都等着要买你的厂是吧?” 老谭一怔反问道:“你啥意思呀?” “没啥意思,就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老谭啊,如果真有人举着钱来买你的厂,那你该出手就赶紧出手,别因为照顾老骟耽误了你的正事。你呀,你别跟他们这些臭知识分子学,磨磨唧唧的,屁大点事还非得绕几个弯,没劲!咱俩都是大老粗,没啥文化,天大的事都可以敞开了直说,没啥磨不开脸的,都是多年的老朋友?,老骟还能让你为难吗?——他这里你放心,老邱你认识吧?老邱在经开区有块地,我跟他说好了,他可以便宜点转给老骟,我觉得老骟自己建厂也行,麻烦点是麻烦点,但人家经开区在政策有优惠,所以你就放心吧,都是朋友别磨不开脸,你该出手就赶紧出手!你这也是革命一辈子了,别因为朋友再落个晚节不保的罪名!行不?” “小晋,你啥意思呀——瞎扯犊子呀?”老谭再次反问道,并一举将他的橡皮脸阴到了零下三十五度,但在心里他是真佩服晋胖子,这大瘪犊子,他确实是人才,人家马少校是解放军工程学院研究iso的,他他娘的是黑龙潭驾校工程系挖机专业的总教练,左手一台卡特19,右手一辆小松91,走一步挖一坑,走一步挖一坑! “扯啥犊子?扯犊子发奖金呀还是涨工资呀?——老谭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摊子,你还真当个宝呀?你也就是欺负老骟是他妈知识分子脸皮薄,有些话挑明了他怕伤你脸你知道吧?你自己说就他开给你的这价格,还有他给你的那些条件,怎的,你觉得你吃亏呀?还动不动就拿资金说事,他那么大的烟厂在国外摆着,一天四百箱的产量,怎的还缺你这两块钱呀?人家是做事稳当,是怕你操之过急被人抓着小辫子,到时候谁替你坐蜡呀?——行了老谭,你别摆你那臭脸,啥也别说了,都是朋友一场别为这点小事搞的不愉快,老骟,我帮他在踅摸个地方,你该出手就出手,拿着钱排队你不卖,我都替你着急!” “小晋——怎的,你觉得老哥这地方卖不出去呀?”老谭怒道。 “卖的出去呀,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大堆人扛着现金排队等着买呢嘛,你要我帮你数钱不?管饭就行,上次老邱卖仓库那块地就是我帮他数的钱。”晋胖子无情地嘲讽道,老谭的橡皮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单志远暗暗点头,并再次下决心,即使晋胖子不参与年底计划,明年太阳能上马之后也得把他招至麾下,别的不说就光对付老谭橡皮脸,没有他这种狠角色确实不行,这胖子确实是个人才,就是他妈不干正经事,上次帮老邱卖了那么一块地,他居然只落了一顿酒喝! “小晋呀,你啥意思?你今天熊人来了呀!”老谭一拍桌子,终于爆发了,指着晋胖子鼻子嚷道。但不管怎么嚷,声音有多么洪亮,晋胖子刚才那一番话确实击中了他的软肋,尤其是老邱和老邱的地,更让老谭心虚。如果单志远这瘪犊子真把他的烟厂给弄活了,他要自己买地建厂,那也确实不是什么难事,而自己就失去了一个不错的备选方案。今天自己这么矫情,只是为晚上的应酬增加一点合法性而已,并非是要把猪赶进死胡同,因此老谭又一拍桌子更大声地嚷道:“小晋我告诉你,我既然答应了小单,不管多难我都得帮他把这事办成,你去车间看看,他要留的那些设备,我是不是全给他扣着呢?还有人,他要留下的那几个人,我都给你喊过来让你点点名啊?都是多少年的兄弟,就这点事,我能黄了他嘛!小晋你说话真的不好听,我不爱听,太埋汰人了你!” “我埋汰你?老谭你他妈的真好意思说,你说啊,老骟这好容易回国一趟,我们哥三个大老远巴巴地跑来看你,从这一进门你给个好脸了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合同不是还没签的吗?怎的,我们现在就欠你钱啦?欠你多少钱呀?你说个数还你还不行吗?别说咱们是多年的朋友,就是卖保险的,上你家门来,你就这么对人家呀?这就是你们东机厂的待客之道呀?!” 老谭又要拍桌子,单志远觉得够了,他忙拦住晋胖子说:“老晋,老晋——老谭大哥不是那意思,我理解他的心情,我理解!”晋胖子当然明白单志远这是要点到为止,他一撇嘴换了一个口气说:“行!你理解就好——哎,老谭,你今儿怎么火气这么大呢?中午又喝啦?” 喝了吗?是老谭的死穴。(未完待续) 0075——老谭的厂 0075——老谭的厂 “喝啥呀?跟谁喝呀?——大中午的我一个人喝啥呀!”提到酒,老谭真是有一肚子的委屈,他紧盯着单志远的眼睛真心实意地抱怨道:“小单呀,我们是得抓点紧了,我谭卫东十七岁进东机厂,你说啥时候缺过酒呀,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全国都吃不饱,俺们照样有酒喝!现在好嘛,昆明留下这是十几口子,就靠那么一点售后服务在这跟我熬着,别说喝酒啦,这饭都快吃不上了,小单呀你真得加把劲了,善后组的秦总来了几次电话了,说他要来昆明,我都不敢吐口,你说就我现在这造型,他来了我咋接待呀?这不瞎扯犊子的嘛!” 单志远点头微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看来从另外一个渠道传来的消息是真实的,总厂善后组确实盯上了昆明分厂,如果真按照他们秦总的主张,马上将这里变现的话,那自己借窝下蛋计划就要受阻了,所以秦总这颗远在东北的雷必须排除,是时候下决心了,就像去年春天下决心一样——单志远是去年春节的时候偶尔得知老谭要出售这厂的,而他自从有了太阳能帝国的理想之后,就一直梦想能有一个起步腾飞的根据地,对老谭的这个厂他可谓是一见钟情,梦寐以求。但遗憾的是他手上没有足够的资金,即使砸锅卖铁也拿不下这个从良的花魁。但他又是真爱这个厂,他相信只要有了这个地方,他的太阳能帝国就一定能够顺利启航,驰向理想,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立春那天他以智者的身份出现,约老谭面谈。两人泡在夏威夷水疗城的盐浴池里,赤诚相对,单志远细致地帮老谭分析局势,运筹未来。最后共同商定的战略步骤其实就一个字:拖。拖到这个小厂的水分完全晒干之后,俩人再里应外合把它拿下。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单志远不但给老谭开了一个不菲的收购价格,让他在母厂那里能有所交代并平安落地,同时还答应给他百分之十的太阳能干股,更重要的是他还答应为老谭保留一个的副厂长位置,他可以一直做到他愿意退休那一天。老谭心悦诚服,说服他之后,单志远立即放弃了汽车配件项目,第二天就带着所有可以调动的资金,南下岙锥开始运作承包清水塘卷烟厂的事情,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他去岙锥那个荒山野岭吃那么多苦,投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将老谭的这个厂收入囊中。现在岙锥的“年底计划”实现在即,眼看收购资金就要到位,他怎么可能允许老谭为秦总的一顿酒而节外生枝呢,所以他又下了决心!他轻咳一声笑着对老谭说道:“谁没酒喝也不能让你谭老哥没酒喝呀!这样吧老谭大哥,为了缓解你的压力,我们向前动一步,下个月我们先签一个意向性的协议,我给你准备十二万订金,另外再给你准备三万做活动经费,你先用着,人家秦总要来,你总堵着不让人家来,那也不是个事,再怎么说人家还是领导!”笑一笑又说:“钱和协议……嗯……下个月二十五号之前我都给你准备好。但是,到时候我可能回不来,下个月我得去一趟戎孟特区,那边的大领袖原则上已经同意让咱们的玉石山进入他们特区销售了,所以我得去落实一下,这样吧,回头我让小马给你送过来。”又笑一笑,并加重语气说道:“老谭大哥,从今天起咱们就算正式启动这个项目了,下个月二十五号之前如果我不能把前期资金给你送过来,那你老哥就按照秦总的意思办,找下家出手,我退出绝无怨言,好吧?” 单志远一直在给老谭画饼充饥,现在突然说下个月就给他一个油汪汪的肉夹馍,同时还保证说如果给不了就让他去砸他家的锅,这弯拐的有点猛,老谭反而有些头晕不适应了,尤其是单志远的那个保证让他愤怒,他可不想下个月就失去这个油光水滑的画饼师傅!因为把这小厂往死里拖也符合他的根本利益,所以根本用不着单志远指手画脚他也会尽力拖到不能再拖的那一天!他更不想下个月就和这个瘪犊子玩意签什么协议,他真心觉得就按着原来的计划,慢慢扯,慢慢玩,挺好,非常好,所以他特气愤地对晋胖子嚷道:“小晋,你听听,小单他说的这叫啥玩意?什么叫他兑现不了我就找别人呀?我都几十岁的人了马上就该退休了我能那么干嘛?那是朋友干的事吗?——小单你给我听好了,老哥刚才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忙到底,所以你用不着和我扯什么协议不协议的,没有那个协议,这个厂也是你的!只要有我老谭在,你就把你的心好好地放在你的肚子里,有啥困难你提前给我递句话就行,我指定要先紧着你的方案走!他们那几个小瘪犊子想搞垮你老哥,没那么容易,我谭卫东十六岁进东机厂,啥人没见过呀!——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怕单志远还要节外生枝,他又说:“哎,你不是要让那个少校兄弟给你规划iso吗?他人呢?咋上个卫生间就没影了呢?——行啦,你去吧,你领着他去规划去吧,规划完了晚上我请你们吃个饭。”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单志远,而是扭头一脸惋惜地问晋胖子道:“怎的,那小兄弟就为裤裆里那点破事让人把少校给撸啦?——这他妈不是瞎扯犊子嘛!” “可不咋的嘛——他和你一样啥都不喜欢就喜欢瞎扯犊子!”晋胖子立即反唇相讥道。 单志远笑,放心地让晋胖子和老谭继续瞎扯犊子,他走出来看见马小三正站在院子里掐着腰,假装看风景,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样小马这地方还可以吧?走,我带你转一圈。”然后他领着马小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逛了一大圈。这厂子确实如他所言,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生产和生活设施都十分齐全,不仅有生产车间、办公室、职工宿舍、小食堂,甚至还有一口自建的深水井。就建筑质量和生产生活布局来说,这个小厂虽然是庶出的格格,但确实是系出名门,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别的不说,就说那墙上的电线,每一道都横平竖直,每一个卡扣的距离都是标准的五十厘米,就像被机器人写出来的电路板一样,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扎实的工业快感,第二眼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患有三期强迫症的电工干的活。用昆明话来说,那就是:唛唛,太板扎了! 单志远说过去这里还有一台自备的柴油发电机,不过现在那台发电机已经被老谭拿去换酒喝了。看得出来,他确实钟爱这个小厂,每走一个地方都会向马小三详细介绍自己的改造设想,还不时拍拍门框摸摸窗户,示意马小三注意那些不为人知精致的建筑细节。在二车间他甚至还顽皮地演试一下用于夜班的卤素灯,并告诉马小三,屋顶上那几盏像小太阳一样明亮的无影灯,都是价值不菲的防爆灯,至少可以使用二十年。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在现场再次考核马小三,而马小三也没让他失望,根据他提出的生产设想,一一给出iso的规划与设想,单志远很满意,马小三的设想确确实实就是他想要的,他甚至为此产生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他说:“小马呀,等咱们春节回来之后,立即投入这里的改造——三个月——你觉得三个月怎么样?应该够了吧?” “三个月?大哥……我说实话,三个月可能有点紧张,我前面那个公司差不多磨合了快一年,才顺畅——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加加班。”马小三回答说,单志远无比钟爱和运筹帷幄的情绪也感染了他,但整个厂区转下来,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却是锅炉房背后那两棵碗口粗的果树。这两棵果树,大的那棵是枇杷树,小的那棵也是枇杷树……哎,不对,鲁迅先生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应该这么说——房后有两棵树,一颗是枇杷树,另一个也是枇杷树——这时节,大小两棵枇杷树的果期都已经过去了,徒留两树丰满肥厚的绿叶,让人去追忆枇杷果的甘甜与清香。马小三站在这树下,一边回忆川贝枇杷膏的味道,一边偷偷地设想,等到明年果实成熟时,如果自己不是以本厂副总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青年作家的身份来采摘果实的话,单老板会不会让门卫放出那条凶恶的德国黑背追咬自己的屁股? 而此时单志远想的是:“兄弟呀,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买下这个厂了吧?” 马小三急忙郑重点头,并在脸上浮了几分假模假式的假崇拜。 俩人参观完之后,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马小三发现老谭的橡皮脸,已经由阴冷的黑胶皮换成了暖色调的黄胶皮。晋胖子正在和他讨论晚上吃什么,出于替单志远钱包考虑的目的,他提议去吃酸汤鱼。 老谭不能答应,他态度坚决地说:“吃什么酸汤鱼呀,酸不拉唧的有什么吃头,小马兄弟第一次来我这里,我能那么干吗!——小马兄弟,走,你跟我走,咱们去滇池路仙鹅庄,老哥请你吃大鹅!”嘴里说走,可老谭并不急着走,而是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接二连三地打电话,电话内容都差不多,都是诚恳地邀请对方来赴宴:“来吧,我有个小兄弟来看我来了,解放军的少校,这不刚转业到地方没几天,今天就来看我来了。你喊上小胡,对啦,小伍子在不?你们俩一起来,陪我兄弟喝两杯,我这天天喝都扛不住了……你有事?有啥事呀?——啥事都给我放下!咋的,你想瞪眼看着你老哥出洋相啊?连个客人都招待不好那咱东机厂的人还能在昆明混不?你赶紧的,净瞎扯犊子!” 单志远和晋胖子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马小三心里却直擂鼓,他这才明白晋胖子说自己是老谭的下酒菜的含义,可问题就自己这点份量,他至于招那么多人来陪喝吗?这礼数未必也太重了吧! 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未完待续) 0076——吃大鹅 0076——吃大鹅 老谭确实很重礼数,在他的调度指挥下,三路人马从不同方向朝滇池路汇集,等到了仙鹅庄的时候,这支吃大鹅的队伍已经壮大成了三辆车十一个人,其中一个管老谭叫三大爷的长发少妇,居然扛着七个月的身孕来陪马少校喝酒吃鹅。 不光陪客队伍浩荡,老谭还提前给仙鹅庄打电话预订了位置,所以他一下车立即冲过来一个姿色不错的小领班,搀着他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埋怨他久不光临,害得她都快想死他了!老谭笑——天哪!他那张老橡皮脸居然也会笑!而且笑的还挺可亲,还挺幽默——老谭笑着解释,说不是不来,是工作太忙,东北四川昆明几头飞,天天在飞机上过日子,吃顿正经饭都没时间。那小领班急忙嘱托注意身体,老谭再笑,挺起伟岸的身躯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店。但身为白金vip的他并没有预定环境优雅的vip的包厢,而是直奔的宴会大厅就坐。他预订的台面不但人多吵嚷,居然还是临街的位置。一开始马小三不解,直到老谭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一口气点了二十几道菜,并用一再用睥睨群雄的傲姿扫视没点几个菜的邻桌时,马小三这才明白,这位谭爷他不光自己喜欢吃山珍海味,他还特别在意别人看着他吃山珍海味! 宴会开始,十一人的大场面,其中有七个半是来陪自己,又没有机会喝护胃的牛奶,这让主宾马小三马少校很是忐忑,他觉得今天晚上肯定是凶多吉少了,然而开席后不久他发现自己多虑了,简单互致敬意之后,他这个赝品少校基本上就透明了。不光是他,酒过三巡,甚至连单志远和晋胖子都被边沿化了,整个晚上都是这些陪客众星拱月般陪老谭畅聊他们的东机厂,回忆当年他们厂子红火的时候,多少人在严寒三九天排着队抢购他们的产品,笑谈当年耿直的云南人坐了一个星期火车不远万里赶到东北,却为一个设备指标被五大三粗的山东人打得头破血流。二十多年过去了,众人还清楚记得老谭为此事见义勇为,不但弹压了脾气暴躁的山东人,还带那云南人去厂医院缝了十二针,然后又领着他夜闯进计划处,硬是帮他抢了三套设备指标。 往事历历在目,众人齐赞老谭义薄云天,侠骨柔肠。 老谭腼腆地笑,挥挥手淡然地说:“人家千山万水到咱东机厂来了,个子小就要被欺负呀?那不瞎扯犊子的嘛!再说,这不是啥义气不义气的事,就是拉把手的事!”又说:“山东的老于其实也是朋友,那人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太火爆,再喝点酒,脸红脖子粗的,我不去别人也压不住他呀——那不瞎扯犊子的嘛!” 回忆之后是回味,众人一起回味当年昆明办事处如何吃遍云南,有个小个子记性不错,像数来宝一样一口气数了十几家特色饭店,包括这家广东人开的烧鹅店,他声称早两年这都是他们昆明分厂的后厨。这一点马小三丝毫不疑,从老谭对这里菜单的熟悉程度和他一下车就有漂亮小领班亲自接驾vip待遇来说,曾经辉煌的东机厂应该没少给仙鹅庄做奉献。 回味用了三瓶白酒,然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就骂上了,大家都骂,痛骂东机厂前三任总裁,说他们不但个个缺德无能,还都扯着犊子贪腐,最终导致几代人建立起来的工厂说破产就破产了——这就让马小三有点糊涂了,因为话里话外他听出来了,这一拨陪客都是总厂破产之后,从昆明分厂出去单干的,干他们厂的老产品,有开加工点做维护,有自己开门市买配件,似乎都干的还不错,听口气基本上都买车买房了,其中有位大叔脖子的大金链子都快赶上老赵栓狗的铁链子粗了,按说这小日子过的不错他们应该感谢那几个领导才对呀,怎么还骂上了呢? 这不瞎扯犊子嘛! 不管是美好回忆还是痛心疾首,总之晚餐的气氛是非常热烈的。吃到中间,老谭还特意为今天的主宾,他的小兄弟,前解放军少校,现iso质量管控专家马小三加了两次菜。一众人从晚上七点一直吃到十点多钟,单志远看老谭的橡皮脸已是红光满面,知道他的酒瘾和马屁瘾都已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就悄悄把自己的钱包交给了马小三,示意他去前台买单。这顿大鹅不便宜,加上酒烟和海鲜差不多人均消费两百元,付完帐,单志远的钱包也就成了瘪犊子了。马小三想不明白单志远怎么敢拉老谭入伙干正经生意,这力度,啧啧,别说是老苏联援建的东机厂,也别说是以后做太阳能热水器,就是把比尔盖茨的微软拿过来,那也是破产的命呀! 带着对单志远的疑惑和同情,马小三回到座位上刚把空钱包还给单志远,老谭就劈头问他:“你跑哪去了兄弟,又上厕所呀?你这肾是不是不行呀兄弟?下回你来厂,老哥给你灌二斤拐枣海马酒,大理白族老中医给的方子,保证你喝了以后嗷嗷的!你这个年龄那还是小犊子呢,肾不好那能行吗?——这不瞎扯犊子的嘛!改天你来,老哥给你灌泡了三年的!”允诺完,老谭看了看杯子,矜持地环视了一下大家,举杯说:“来吧,同志们,杯中酒,喝完咱们散伙,好不好?”众人同意并集体碰杯,老谭又单独和马小三碰了一下杯,并非常抱歉地对他说:“小马兄弟,马少校,今天招待不周你多海涵,来日方长——好,来干杯,老哥敬你!” 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老谭接过大肚子少妇递给他的餐巾纸——马小三是真心佩服,东北少妇真是生猛,这家伙扛着欧式面包一样的大肚子来赴宴,虽然她没喝酒,可她周围有七八个烟鬼在不停地吞云吐雾,这一晚上得吸多少二手烟呀,可她一声没咳。而且这一坐几个小时她也抗的住,还一直笑眯眯给老谭端茶倒酒,架秧子起哄,啧啧,以后找媳妇还得找东北的,不但个高眼大,肤白人美,而且皮实,真皮实!——老谭用大肚子少妇递给他的餐巾纸象征性地抹了一下嘴,然后回头用丹田之气声若洪钟地吆喝道:“服务员哪——结帐!” 这一嗓子足有一九十五分贝,震的整个大厅的人都为之侧目。伺候他们这一桌的服务员急忙跑过来指着马小三说已经买过单了。 “瞎扯犊子!他买什么单?这是客人你们看不出来嘛?谁让你收他的钱的?——瞎扯犊子,你赶紧把他钱给他退回来,小丽呢?把她喊来,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呢!这不是瞎扯犊子嘛!”老谭怒斥满脸堆笑的服务员,一口气用了三个瞎扯犊子,鼻子都气歪了。那个服务员倒也乖巧,笑一笑立即按照他的命令找领班去了。老谭扭过头又严厉地责问那个大肚子少妇的丈夫:“小伍子,他什么时候去的买的单?我怎么和你交代的?你看你办的点事——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然后他更加严厉地指责马小三说:“小马兄弟你啥意思呀?偷偷把单买了打你老哥的脸呀!你是看老哥的厂子破产了请不起这顿饭是吧!——你这不瞎扯犊子的嘛!” 马小三的小眼睛都惊到小腿子肚子上去了,这是大厅不是包厢,且不说已被暗授计议的大肚子少妇的丈夫,就只说这一桌子那五六个东机人,居然都是高度近视,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自己在收银台站了老半天?马某好歹也是一米八零的个头好不好,你们这太目中无人了,惹的谭总多不开心呀——这不瞎扯犊子的吗?——马小三急忙道歉,不好使,领班小丽赶来后又对老谭一顿温声款语地劝,老谭还是不能答应,他手脚麻利地掏出自己钱包,一口气拽出三张信用卡,挥舞着让小丽赶紧去刷卡退钱:“瞎扯犊子,不行,什么下次,我请客你收客人的钱,那像话吗?你赶紧去刷卡把钱给人退回来——这不瞎扯犊子的嘛!” 直到单志远微笑着承认马小三只是垫付,这顿饭由他公司报账,老谭这才强压怒火,在众人的劝说下揣好信用卡,指着单志远的鼻子不客气地骂道:“小单呀,我最烦你这个客气劲,你说我请小马兄弟吃个饭,你给我来这套!刚才小晋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弯弯道道太多,行啦,我也不说你了——这样吧,小丽呀,你再给我拿一瓶酒来,我给小马兄弟赔个罪!你也来敬一杯酒,别哧溜就跑哧溜就跑,我兄弟是解放军的少校,研究iso质量管理的专家,大知识分子你知道吧,不是我领着你平常连面都见不着!”又对马小三说:“兄弟呀,我虽然没当过兵,但也扛过枪,文革时候我是俺们厂武装部的基干民兵——大哥看你喜欢吃鹅肫是吧?那就再来一盘,你还喜欢吃什么?……菜单,小伍子,把菜本递过来给马少校,来兄弟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点!” 于是,本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今天可以囫囵个走出去的马小三马少校,义不容辞地惨死在了最后一瓶酒上,虽然没有“现场直播”,可回到家后那也是先搂着马桶睡了半夜,然后才爬到床上享受天旋地转的酒精快感——所以他认为倚老卖老是一种不恰当的行为,无论是在酒桌上逼年轻人喝酒,或是在小区楼下用“最炫民族风”提醒上班族起床撒尿,都是不恰当的。 应酬老谭虽然没有当众出丑,但单志远还是给了马小三三天时间,让他醒酒。因为和陈庆东那个土寇一起吃饭,没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是非常危险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哪里下口咬你哪块肉! 那土寇,也是一个极其难得的人才!(未完待续) 0077——土寇 0077——土寇 土寇,是昆明马普的一个专有称谓,与之相比,现如今流行的土豪只能算个屁。单志远觉得用土寇这个词来定位陈庆东再合适不过了,因为土寇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斑点鬣狗,狡诈、凶残、不择手段,终其一生就是为吃肉而战。 其特点,胃口极好,从不挑嘴,只要是肉,小耗子它不嫌弃,长颈鹿它敢围猎。总之只要是肉,也甭管是臭的腐的新鲜的冰冻的,哪怕是被乌蝇下过卵的,它都来者不拒大块朵颐。而据科学研究,这个物种咬合力超强,可以轻而易举地咬碎斑马的龙脊骨,进而吞食骨食其骨髓。并且其胃酸极其强悍,类似王水浓硫酸,不但可以消化腐肉,杀死病菌,甚至可以将其吞食骨头消化成白色的骨质粪,所以它饿急了时候就是秃鹰吃剩下的白骨架,它也要嘎嘣嘎嘣嚼几口,典型的吃肉不吐骨头的主; 其性格,是强者为王,欺压同类。众狗合力围捕的猎物,必须老大先吃,在老大吃撑之前,谁敢窥视,管你是得力干将还是兄弟姐妹,包括那些未成年幼崽,统统格杀勿论; 其行为,胆大包天,手段狡猾,它的近亲胡狼经常被它打劫,短跑名将猎豹的午餐它敢硬抢。当狗多势众时,就是草原之王狮子的嘴中肉,它也敢靠当面撕扯。大象狠吧,一鼻子能把狮子甩上天。可就算是大象这样的狠角色,一旦幼象落了单,照样成为土寇们的美餐。 单志远的理想是做一个优雅的猎者,所以他不喜欢土寇们那像鬣狗一样的生存法则,但在钢筋水泥和玻璃幕墙构成的都市丛林里,这个当仁不让见肉就啃的生存法则,虽然吃像不甚雅观,但却是非常实用异常有效的,陈庆东就是靠着这个法则从一个三轮车夫开始,最终吃成一个威风八面拥有加拿大永久居留权的巨寇,他只用两个小区就轻松地预支了近千昆明人未来三十年的工资。无论你是工人、农民、菜贩、白领或公务员,只要你住进他们家的洋房,后三十年嘛也不说,工资发下来大头先得给他老陈,剩下那仨瓜俩枣你再拿去买老米和洋芋,吃饱了下个月继续给老陈打工挣钱!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买,假如有人愿意和你在城中村出租房结婚的话——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陈庆东还不是裕丰庆东置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他还只是一个坐着金山却四处讨饭吃的幼崽型小土寇,实力有限到单志远这个坏蛋小头目都还可以掌握他的主动,都还可以不听他的金玉良言! 这天,吃饭地点选在了北市区老昭通天麻火腿鸡饭店,因为有事要谈,单志远领着马小三四点钟就赶了过去,但没想到陈庆东到的更早,他们到的时候那土寇已经开好了包房并迎在了大门口。一照面,马小三很是失望,大失所望,失望得想扭头就走,因为这些天他根据陈庆东的职业特点和他的传奇故事,已在脑子里将这个同伙刻画成了一个嚣张、猥琐、阴险、狠毒,甚至是面目狰狞的牛魔王。为了应酬这个坏人,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喝了双份的酒前奶,可没想到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传奇坏蛋,竟然是如此普通,圆滚滚的身子上摞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拆开看像一大一小两个面瓜,合在一起则是一个大面瓜顶着一个小面瓜。小面瓜还是笑容可掬的甜面瓜,那种不笑不说话,一笑就必须笑到露出后槽牙的甜面瓜。 “小马是我兄弟,这次准备和我一起去岙锥。”因为怀揣心事,单志远简单向陈庆东介绍马小三,陈庆东却异常热情一把捉住马小三的手,一边用力摇晃一边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小马兄弟一看就是精兵强将,你这一去单大哥肯定就省心了!兄弟呀,你是不知道,单大哥一个人在那边实在是太累了,我又帮不上他的忙,心里着急呀!你一去就好了,真是太好了。”说着,他又用力和马小三握手——陈庆东的手很有特点,他的手,白、嫩、细、肉、短、小、厚,很像幼儿园那些小胖墩的手,不过要放大十几倍。这双手嘟嘟肉乎乎的胖爪子看上去似乎很可爱,但一握之下,它透出来的力量却是令人诧异,握手的力度,摇动的频率以及高度和位置全被他掌控,而且马小三能感觉到陈庆东很在意这种掌控,你往回拉哪怕只有一公分,他也立即给你拉回去三公分——陈庆东一边热烈地摇晃着马小三的瘦鸡爪,一边用夸张的动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略惊讶地说:“哎——小马兄弟,我怎么看你像是单大哥的亲兄弟呢,你看你们俩个都是文质彬彬相貌堂堂,这个头又都这么高大,我要有你这么大的个头我肯定去打篮球去了,跟姚明一样打到美国去呢!” 冯小刚冯爷说过,谦虚使人进步,马屁让人舒服,这话一点都没错! 虽然马小三并不喜欢打篮球,但陈庆东的这一大堆劈头盖脸的马屁还是让他受宠若惊,他不由得对他陡升好感,不知不觉地就将自己的一级战斗戒备调整成了二级防卫戒备。当然就应酬来说,他也是有备而来的,他说:“谢谢陈总夸奖,单总让我……”但只说到这里就被陈庆东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像擅自逾越雷池的兵丁一样着急忙慌地打断马小三说:“兄弟,兄弟,你可别叫我陈总,我哪里是什么老总呀,在咱们这里只有单大哥是老板,咱们俩都是跟着单大哥做事的,是同事,你叫我老陈就行了,好不好?以后我们在一起工作相互学习,互相帮助你别这么客气好不好!”陈庆东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紧跟马小三的视线——眼睛,很不幸,陈庆东也是眯缝眼,只不过他的眯缝眼是后天获得型的,是吃了脸太胖的亏,看上去有点像马小三的眯缝眼而已。但就是这双山寨版的眯缝眼,给马小三留下了第二个深刻印象。陈庆东喜欢和人对视,这双眯缝眼被他用到了极致,无论是他说话或是他听你说话,又或者他旁听你们说话,但只要你抬头看他,你就会发现他正用双亮晶晶小眯缝眼亮晶晶地注视着你,一秒钟就能和你的眼神完成无缝对接。与之相比梁朝伟先生的电眼其实算不了什么,因为伟哥的电眼传送的是秋波,只能电女人,而陈庆东却能通过他的眯缝眼源源不断地传递,源自他内心的诚恳和信任!而诚恳和信任是人类沟通的基本要素,这一点连傻子都知道,所以他的电眼不分老幼,男女通杀。马小三虽然在二级戒备状态,但也未能幸免,几个眼神的交流之后,他真心觉得陈庆东是一个挺诚恳的人,于是他顺手又将战备级别又降了一级,并客气地说:“陈总你太客气了,那我叫你陈大哥吧?” “大哥我也不敢当哦……好嘛好嘛,我确实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我陈哥好不好?不好意思哦小马兄弟,占你便宜啰……”陈庆东继续摇马小三的手说,按照他的职业素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样的寒暄他能不重样地客气十五分钟。单志远是了解他的,所以他出言制止他说:“老陈,你们哥俩就别客气了,都是自己兄弟,来咱们坐下聊吧。” “好好,坐下聊,坐下聊——来来,小马兄弟,咱们坐下聊,请坐请坐。”陈庆东急忙答应,落座之后又立即埋怨单志远说:“单大哥,有小马兄弟这样的精兵强将,你怎么不早一点让他去岙锥呀?” “噢,小马过去在昆明忙别的事,这不我们俩刚把那事办好,我就把他抽下去了。”单志远撒谎并切入主题,陈庆东一听忙警惕地先左右看了一圈,然后伸头压低声音问:“单大哥,香料的事落定啦?” “落定了,原厂配方绝无二致。” “哎呀,那太好了,那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岙锥呀?这次咱们可以开整了吧?”陈庆东急忙追问,圆面瓜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我再过半个月吧,有些事还没处理好,半个月差不多可以回去——不过,老陈呀,咱们的计划还是要等到年底才能启动,我们还是要按照原来的战略步骤,一步一步稳妥地往前走,老陈你要沉住气!”单志远气定神闲地说。陈庆东一听心里那个烦躁呀,他不是沉不住气,而是不服气,又他妈步骤、又他妈战略,他就不明白了,单志远整天琢磨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干什么?不就是捞个偏门打个擦边球嘛,又不是当年打越南收复老山,扯什么战略扯什么步骤呀?再说你姓单也没当过兵也不是退役参谋长呀!现在工厂有了,市场有了,关系也到位,先整起来,先弄他个百把几十万再说呗!非他妈要等到年底,非他妈要等到年底,这他妈到年底还有好几个月呢,谁知道这几个月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呀,万一有个闪失,别说黄花菜,连他妈紫茄子都能给你凉拌了!真不知道这灰孙子到底咋想的!……但现在主动权在单志远手上,陈庆东毫无办法,他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无限烦躁,谦卑地微笑着再次向单志远建议:“单大哥,现在香料也解决了,我的想法是咱们能不能先整一票小的,就算是趟趟路,你说呢?” 先来一票小的,这已经是陈庆东第二十八次这么建议了,单志远真应该听取这个意见,因为陈庆东和马小三一样也超喜欢看《西游记》,看完后他也有愤懑难释的情绪。只不过马小三作为一个“潜伏文曲星”他关注的是唐长老的情感问题,愤懑的是唐长老的不解风情辜负了女儿国国王的柔情蜜意;而蹬三轮车出身的土寇陈,则着眼于各路妖魔鬼怪的工作状态,他愤怒的是那些妖魔鬼怪的不务正业,甚至是严重渎职!那些混蛋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拿住唐僧了,不马上下嘴啃,还非要绑三天等唐僧肚子里干净了,再蒸再煮再腌干巴,这不是胡闹吗?你妈,你一个妖怪干的就是吃人的买卖,哪有那么多讲究呀!有肉吃就不错了,你还嫌脏嫌臭嫌腥气,还要油煎清蒸腌干巴!还要等,等什么?等着孙猴子纠集人马来揍你吗?那个坏猴子是省油的灯吗?他金箍棒一轮打不死你!有肉就得赶紧下嘴啃,只要吃到肚子里的肉才算是自己的,陈庆东真的想不明白,怎么那么多聪明的妖怪就是搞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情急之下他又退一步说:“单大哥,要不咱们赶在八月十五前干一票也行,八月十五也是销售旺季。”(未完待续) 0078——苦口婆心 0078——苦口婆心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可惜,以规划战略见长的单儒商太过自负,太过聪明,他听不进陈庆东的意见,他依然固执己见笑了笑说:“老陈,小不忍则乱大谋!时机还不成熟,有很多细节还需要一定时间来规划和完善,别急,你要沉住气!” “细节?还缺啥呀单大哥?”陈庆东嘴上不急不燥地问,心里却要疯了,细节?就是造几箱假烟,又不是造原子弹还讲什么细节?至于吗?但单志远抓住他的话尾巴,把脸一沉直奔今天的主题,他说:“还缺啥?老陈呀,那就得问问你了——你这次回去见到老葛了吗?那个事他怎么说?” “那个事……”陈庆东喝了一口茶用眼角扫了马小三一眼欲言又止,马小三忙懂事地站起来说:“那啥,单总,陈总你们聊,我……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打电话?——嗨,小马,你不用回避,没事,我和老陈聊一下工作,你听着就好了。”单志远喊住马小三,转脸又对陈庆东再次介绍道:“小马是我多年的好兄弟,这次我让他到岙锥先熟悉一下情况,年底条件成熟的话就让他到你身边协助你的工作。” 一听马小三是派到自己身边的细作,陈庆东忙再次伸出他的小胖爪子第八次和马小三热烈握手,并连声道歉道:“小马兄弟你千万别误会哦,我不是避讳你……我是有点不好意思,单大哥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好,我这心里头很惭愧,张不开嘴……不知道该咋个给单大哥交代!所以有点不好意思,你坐,你坐!”铺垫完,他转头用沉痛语调对微微蹙眉的单志远沉痛地检讨道:“单大哥,实在是对不起你,你交代我的事……我没办好,老葛他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单志远完整地皱了一下眉,这是他意料中的结果,可今天听陈庆东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很不舒服。因为他知道那个事在技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应该还是人的思想问题,但究竟是老葛有新想法还是陈庆东另有所图,尚不得而知。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看到他们的底牌,因此他不再绕弯而是直接问道:“老陈呀,你了解过没有,老葛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想法?之前咱们分析过很多次,如果按他的意见办,运输的风险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呀,他这船到底弯在哪了?” “唉!”陈庆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单志远的忧虑让他心头暗喜,这就相当于看见了单圣僧的后臀肉,此时不咬更待何时?所以他立即用更加悲痛但却异常清晰语调对单长老说道:“单大哥,我和你交实底吧——你别生气也别着急哦——我这次回去老葛明确表示,那个事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办,但必须再给他加十个点!”然后话音未落马上切换义愤填膺语气说:“单大哥我没有答应他,这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我跟他说了,这不可能,投资是单大哥投资的,事情也都是单大哥做的,苦也单大哥一个人吃的,噢,最后利润全成你的了,凭什么呀,你不是抢劫嘛!——所以我坚决不同意,单大哥不行的话咱们再找一个下家,我在东江还有一个朋友也是做这行的,要不我……明天就去找他谈谈?” “十个点?”单志远重复了一遍,重重地皱眉,所谓十个点也就是总利润的百分之十——果然不出所料,果然还是老问题。对于老葛和陈庆东这种见缝插针式的贪婪,单志远深感厌恶。合作之初,他和陈庆东商议的合作和分成比例是他负责产品生产及运输的所有投资,拿百分之六十五的利润。陈庆东负责搞定销售渠道的所有环节,拿百分之三十五利润,至于他前期要花多少钱,后期又怎么分配那百分之三十五,单志远不干涉不过问,只要他搞定老葛就行。但不料工作刚开始没多久陈庆东就来歪缠,说他表哥老葛一开口就要百分之三十,低于这个比例免谈。而他费尽心思,花费了很多银两,甚至不惜把自己雪藏已久的曼曼经理都赌了上去,这才让老葛松口答应降到了百分之二十五,而他也就只剩下百分之十的蛋糕了,由吃肉的变成了喝汤的他很伤心,所以希望单志远能有所考虑。单志远本着做大事不算小账和有钱大家赚的指导思想,当即同意再给他5%的利润。他以为自己的慷慨能换来同伙的精诚团结,然而自己为产品运输安全考虑仅仅是要求简单调整一下技术程序,这就又来了一个百分之十,加上原来的百分之四十,正好是五五分账,这个胖面瓜他倒是会算账!单志远倒不怕五五分账,他自信凭他和另一个亲密同伙的财务功底,百分之三十五也好,百分之五十也罢,其含金量都很容易控制,他心塞的是陈庆东和老葛这样无止境的贪婪搞不好会毁了这个项目,那才是最令人忧虑的,因此这事必须予以适度的狙击! 单志远端着茶杯沉吟颇久,又伸手揉了揉好几回太阳穴,这才把手一挥,果断而又坚毅地告诉陈庆东:“老陈,不就是十个点吗?答应他!”不过,未等陈庆东高兴,他马上又备注道:“你我各拿出五个点,给他!” “啊?!单大哥……这合适吗?”陈庆东愣了,他没想到一向慷慨大方的单志远会杀价,而且还是这样无耻地杀价。各出百分之五那就是拦腰一刀呀,他怎么像自己家的那个憨婆娘在螺蛳湾买衣服一样,砍起价来一点节操都没有,拦腰就是一刀,他这么一闹那自己不就白忙活了吗?这十个点并不是老葛的主意,单志远所说的那个事陈庆东早就解决了,他甚至都没有回老家,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给这件事的具体经办人,也就是老葛的专车司机廖师傅,那个让单志远极其看重并为之忧心忡忡的问题,对那两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内鬼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简单地沟通了一下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但那廖师傅也不是善茬,话里话外一直诉苦哭穷,为了笼络他,陈庆东决定抓住单志远追求完美的迂腐心态,敲他一个暗杠,送廖师傅一个百分之五的小礼包,顺便也给自己来一个百分之五的小补偿,肉到嘴边凭什么只给别人吃呀!所以这一个月他都躲着不见单志远,有时候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为的就是憋这百分之十的暗杠,但没想到今天却被单志远给这么破了,这也太没天良了吧! 没天良的单志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挥了一下手,语重心长地对陈庆东说道:“老陈呀,你听我说,你我都清楚咱们这个项目的成败关键就取决于几方的团结协作,我们任何一方都没有能力单独完成这个项目。客观地说,在咱们整个项目里老葛虽然没有直接的资金投入,但他却承担着最大的风险,生产完成以后万千重担系于他一身,所以他多要十个点,我认为是公平,只要他能保证咱们的项目顺利安全进行下去,多给他十个点不过分,你听我的老陈——答应他!”陈庆东还想挣扎,但单志远自有退兵之计,因为他刚好也碰上一个十个点的问题,所以他笑了笑又说:“老陈呀,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小许弄到原厂配方后不卖给咱们了,他要求技术入股,并由他提供所有的成品香精。”陈庆东一听,立即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后开动脑筋迅速地思考如果单志远反咬一口怎么应对?但单志远只是说:“小许在香精这一块有他不可取代的优势,所以为了确保咱们的产品质量,我同意给他十个点,这十个点属于生产范围内的事,直接从我的份额里划给他,你就不用管了!这没什么老陈,有钱大家赚嘛,本身又都是朋友,是吧!——这样,改天我约一下小许,咱们一起吃个饭。小许这人还不是很不错的,他也很想认识你一下。有时间的话你也请老葛到昆明来一趟,我和他聊聊。” 这最后一句话的警告意味就非常明显了,单志远就是在告诉陈庆东他若不信,可以自己亲自向小许落实验证。而他也要打破不干涉销售内政的承诺,直接采取措施了!陈庆东能干吗?当然不干,更何况他信,因为这肥嘟嘟的唐僧肉马上就要煮熟了,谁不想多咬一口呀,小许又不是嫦娥姑娘养在月宫里的小白兔,专门吃素食,所以他急忙摇头又点头,算是无奈地认可了单志远的砍价——其实这是陈庆东的误判,单志远在小许这件事是撒了谎,因为他答应小许的是十二点而不是十个点,而且也不是人家小许临时变卦主动要求入伙的,而是他三番五次做工作并动员另一个同伙一起再三恳请,小许这才同意将一锤子买卖改成合作分成的——获得陈庆东并不情愿的首肯后,单志远又提醒他说:“老陈呀,有个事情我还要提醒你,在适当时候你要替廖师傅说句话,毕竟最后的具体工作都是他出面操办,所以他可不能有情绪,你一定要理顺他和老葛之间的利益关系,好吧?” 陈庆东缩了缩脖子——假如他有脖子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单志远这孙子确实心思缜密,他居然也想到了老廖这一层;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得不再次悲哀地承认,现在主动权还在单志远的手里,自己今天这一嘴咬的有点莽撞了,为了打消单志远的警惕他立即诚惶诚恐地向他道歉并保证道:“单大哥,对不起啊,都怪我没把事情办好,让你操心了!廖师傅那里你放心,我搞定他,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绝对搞定他,不会让他再给你添麻烦的!”而对于单志远被小许一刀砍去百分之十的事,陈庆东就像没听过一样,只字不提。这是土寇的特点之一,在利益面前,不管情理上怎么过分,土寇们都会视而不见地装糊涂的。这一特点和池塘里的甲鱼比较像,只要肉到嘴里,你就是像擂鼓一样敲它的盖子,它也不会撒口的。 陈庆东再次诚恳地道歉并怒斥老葛做事不道义,不仅临时加价,还又一次向他提前预支了五万块的利润。单志远笑,他知道陈庆东是在等一句话,今天够了,不就是百分之五嘛,他说:“老陈呀,咱哥俩还用为这点小事客气吗?什么你多我少的,做大事不算小账,只要能把项目做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讨论了。”单志远说完看了一眼马小三,很为他的前途担忧,对付陈庆东这样的笑面豺狼,没有晋胖子那个流氓真的不行。 “好好,单大哥,还是你有魄力!”陈庆东诚恳地赞美单志远,并再次保证:“这次你放心,我保证尽快把这事办好,绝不再给大哥添乱子!”说完还害羞地扭头对马小三笑了笑,然后又和单志远相视一笑,同时在心里发狠:妈蛋,你给老子等着,等年底钱到帐之后,咱们再见分晓!(未完待续) 0079——庆东班长 0079——庆东班长 正事谈完,俩人又聊一会生产和运输的细节,陈庆东本来还想再执着一把,准备再劝劝单志远八月十五的前还是先挣一把,但单志远那个混蛋却率先将话题引向了闲扯蛋。他喝了一口茶神情悠闲地问他:“老陈,你茶庄生意怎么样?” 提起茶叶生意,那算是戳到了陈庆东的痛处,他伸手拍着单志远的膝盖大骂道:“你就别跟我提这个了我的单大哥——这他妈老孙算是把坑死我了,那狗东西现在连一毛钱现金都不还我,我借给他的那些钱他全给我用茶抵了,我现在满满一仓库全是那些破茶,根本就卖不动!这不,我在翠湖又盘了一个店面,这都开张三个多月了,别说赚钱了,房租人工水电都是倒贴,我那点家底算是被老孙给毁干净了,要不是看在过去和他是一个班的战友面子上,我早就掐死他了!对啦单大哥,今天我约了他了,等会他就过来了,单大哥你得帮我好好收拾他一下,我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收拾老孙呀?”单志远笑问,扭头看了一眼马小三说,“这个任务就交给小马吧,小马酒量不算太好,但酒胆还可以。”说完笑盈盈地望着马小三看他如何应对。 马小三奇怪地回看了单志远一眼,心说这孙子怎么又把自己往火坑推呀,难道今天是非常必要的应酬?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异议,因为他已经抓到了对付陈庆东的战机,与马少校相关的战机,所以他没有接单志远的话茬,而是一脸欣喜地问陈庆东:“陈大哥,你当过兵呀?”——喝酒,这几天经过莫莉、老吕和老谭的洗礼,马小三已不犯怵,他头疼的是如何劝酒。尤其是面对陈庆东这样重量级的传奇人物,怎么劝酒是门大学问,劝不好那就是伤敌五百我亡八千的悲惨结局。但如果他当过兵,那就好办了,这酒就不用劝了,直接参照《中国人民解放军退役军人礼仪条例》就行了。 “嗯,我在部队混过几天,怎么小马兄弟也当过兵吗?”陈庆东回答并反问,同时他也明白了马小三的意思。 确认陈庆东是退役军人后,马小三大喜,立即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退役军人礼仪条例》的规定,自报家门和番号,他说:“是,陈大哥,我也当过兵,我是驻滇陆军二师猛虎团的,请问您在哪个部队服役呀?” “啊,这么巧!”陈庆东叫道,“我也是驻滇陆军的,不过我是二师直属高炮旅的,我们部队驻在滇西隆勐县,小马兄弟你知道我们高炮旅吗?” 不管知不知道二师高炮旅,只要同为驻滇陆军那就是一大番号出来的,是真正意义的同掌一杆旗,碰到这样的战友关系立马拉近五公里,陈庆东和马小三再次热烈握手;然后按《中国人民解放军退役军人礼仪条例》的规定,报完番号之后就该报籍贯了。战友情之所以珍贵,就因为大家来自五湖四海,退役后又天各一方,如果能在异地的酒桌上碰到一个同乡老兵,那就有的聊有的喝了。但陈庆东和马小三显然不是一个地方的倭瓜,所以他们直接跳入下一个程序——序军龄——哪年入伍的很重要! 序军龄,一般分三种情况:第一种是对方比自己早入伍十年以上,也就是说人家当兵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酒桌上碰见这样的老老兵,如果新兵懂事的话,那就得赶紧立正并恭敬尊称对方一声老首长;当然,也没有哪个老老兵会把自己当首长,都是当过兵的人谁会脑残到那个份上呀。通常老老兵都会赶紧拦着新兵说,可不敢喊首长,我也是当兵的,在部队瞎混了三年空手回家了,来坐,咱当兵的没那么多虚套套。落座之后,有文艺腔调的老老兵通常还会感概一句,哎呀,你看这时间过的真快,我军龄都和你年龄差不多了,我们那个时候的津贴费是六块五,班长才多一块钱的职务津贴。 这一感慨,无论什么酒都好下肚了。 序军龄的第二种情况是对方比自己早入伍三到十年的,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退伍军人礼仪条例》的规定,那人家就是你的老班长,作为新兵你就得先稍微正一下身板,再咧嘴一笑,恭敬地问一声班长好!然后再说,班长您是山东人呀?我的新兵班长也是山东人;这时候当班长就会微微一笑说,不敢不敢,都是战友别客气。不过我当副班长的时候倒是带过两个你们山西兵。那两破小子有意思,别人买啤酒他俩喝老陈醋,一口一口地嘬,嘬完了还吧唧嘴,有意思!好啦,不说那个了,都是当兵的,来吧,咱们就八一会餐的规矩整呗!当过兵的都知道,受纪律和责任的约束,会餐时那酒历来都是不够喝的,所以今天这酒还用劝吗? 序军龄的最后一种情况是大家的入伍时间同在三年之内,那就要互掐了。 你哪年的入伍的?95呀?95年的新兵蛋子你还扯啥蛋呀!你给老子立正站好,我他妈让你坐了吗,你就大剌剌地坐着,他妈新兵蛋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班长没教过你嘛!——喝酒?谁他妈和你一个新兵蛋子喝呀,要喝也行,你自己先喝三杯算是孝敬本班长的。 掐完,搂着肩膀,一人一碗,一声干,那就必须一口气干完,谁中途换气,谁剩下一滴,那谁就是王八蛋! 总之不管怎么序,只要当过兵,无论是老首长老班长或是新兵蛋子,都比身边的没当过兵的老百姓多了一层打不垮拖不烂的亲热——为什么?因为“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无论你退役多少年,碰见一起扛枪的兄弟,用这歌下酒,比用油焖大虾酱牛肉还来劲! 陈庆东比马小三早入伍十二年,马小三欢欣鼓舞地尊称他为老首长,吓他的连连摆手说:“小马兄弟,可不敢乱喊,我退伍时就混了个副班长,虽然我比你早几年当兵,但咱们都是战士,是兄弟,你喊首长,还老首长让人笑话呐!” “哎,笑话什么?老陈,副班长也是班首长呀,小马喊你老首长没错呀!”单志远跟着架秧子起哄。这厮,他连一天民兵都没当过,居然还知道副班长也是首长,要不说他是儒商呢,这知识面真宽。陈庆东大笑,他也佩服单志远知识渊博,但老首长这个称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他再次摇手笑道:“单大哥,你就别出我的洋相了呀!”又握着马小三的手恳请他说:“小马兄弟,你喊我一声大哥我都当不起了,还老首长——这样,这样,等会老孙来了你用这招对付他,那狗东西喜欢装大尾巴狼,你叫他老首长,他真敢答应你。” “不是,这怎么是招呢?这是规矩呀,你当兵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咱们又是一个大番号的,正经是同吃一锅饭同掌一杆旗,我叫你一声老首长不为过呀!”马小三强烈抗议道,好容易找到制高点他岂肯轻易撤退。但毕竟是为了喝酒,也不能太执着了太较真了,所以他又说道:“要不这样,你非要这么客气,那我不叫你老首长也行,叫你老班长总可以吧?” “好嘛,那就老班长嘛!”陈庆东咬着肉的时候不撒口,但在为人处世上那是非常灵活的,所以尽管他心里鄙薄马小三嫩稚的应酬方式,但他还是接受了老班长的职务了,毕竟只是应酬,都是相互给面子的事。 既然答应荣任老班长,那当然要夸手下几句,陈庆东酝酿了一下情绪,对单志远笑道:“单大哥,这小马兄弟太厉害了,你看他把我说的都害羞了!”当然,他也不会忘了给马小三挖坑,他伸手拍了拍马小三的膝盖说:“小马兄弟,咱们今天主要目标是老孙首长。我告诉你呀,那个老首长喝多了会把电线杆子当他婆娘搂着哭,比耍猴还好玩了。单大哥是见识过的,上次在南天广场吃火锅,老孙首长三两白酒下肚,一出门就搂住一根电线杆子,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劝都劝不住——单大哥你还记得吧?” “老孙是个性情中人,喝酒不耍滑头。”单志远中肯地评价即将来作死的老孙首长,同时又替马小三规划了战略战术,他说:“小马呀,你的酒量和老孙单挑肯定是差点意思,但老孙喝不了杂酒,等会你白的啤的和他混着来,不行的话就再来一瓶红酒,到时候我和陈班长再帮你敲敲边鼓,让他再抱一次电线杆子,我看还是很有可能的。” 陈庆东大笑,再次伸手猛拍单志远的膝盖,连连盛赞还是他的主意高——只是可惜,人家老孙首长有诸葛亮的先见之明,就在大家等他等的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一个电话打过来,不来了,不但他不来了,他还要求陈庆东马上赶到他那里过去,他在电话里对陈庆东嚷道:“谢副厂长的女儿考上了大学,他和他婆娘陪他女儿来昆明买电脑,我也是刚刚才联系上的。现在她女儿想去海鲜街吃鲍鱼,你赶紧过来买单——老子和你说过的。明年张总一退休了,谢副厂长肯定要扶正,我们厂欠你的钱你还要不要啦?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不要了,老子明天就去官渡法院起诉你!他妈的孙猴子你不知道单大哥在这等你呀?”陈庆东怒骂,看上去肺都要气炸了,话没说完就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单志远一见忙说:“老陈呀,正事要紧,现在欠钱的是大爷,我们兄弟之间什么时候不能喝酒呀,你赶紧去忙你的!”(未完待续) 0080——隐恶扬善 0080——隐恶扬善 “单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走,不管他,咱们吃饭!”陈庆东说着站起来,拉开包房门吆喝服务员上菜。单志远笑了,他换了个调皮的语气说:“老陈呀,你不走是吧?那行,我和小马走——小马,走咱们哥俩换个地方吃去!”然后又正色地规劝道:“行啦老陈,我还不知道你的难处吗?如果你真当我是大哥那就什么都不要说,赶紧走!” 陈庆东还没说话他的手机又嗷嗷地叫了起来。 在单志远的强烈示意下,陈庆东以极不耐烦态度再次按下接听键,话筒里立刻传来老孙首长的破口大骂:“陈鸡头,你个瓜娃子你胆子搞大了,敢挂老子的电话,你不想混了还是咋个说?把电话给老单我跟他解释。” 陈鸡头——这个如雷贯耳的雅号是陈班长金盆洗手后的最大忌讳,除了孙老首长,别人谁敢这样当面喊他,他是会拼命的。这就是同年兵的好处,百无禁忌,老子就喊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不服拿酒来喝! “解释你婆娘的嘎吱窝——等着,老子马上就来。”陈庆东回骂道,再次挂断电话,他双手抱拳连连打恭作揖,万分抱歉地对单志远和马小三说:“单大哥,小马兄弟……要不这样,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应付一下马上就回来。” “行啦老陈,客气话不说了,你赶紧走人。”单志远正经地说道,马小三一听,知道陈庆东这是非走不可了,他忙懂事地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搂住陈庆东的肩膀一边把他往外推一边亲亲热热地对他说道:“陈大哥,你赶紧去忙你的正事,单大哥你还不了解吗,他历来都是先紧着正事办的,喝酒咱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说呢。” “那……好好好,小马兄弟那我就听单大哥的,抱歉的话我就不说了,改天我再赔罪——噢,对来,这里的酒菜我都已经点好了,不够你们尽管加,柜台上我会去交代。今天实在是对不住了!”陈庆东说完,万分抱歉走了。他走后,服务员很快将他们酒菜火锅端上了桌。陈庆东今天点的酒不错,红盒的陈酿九乡醉——就是妮可作死的那一款——这酒在云南本地酒里算是好酒了,但马小三还是不想喝,他小心地问单志远:“单大哥,就剩咱哥俩了……咱还喝白酒吗?” “小马不贪酒呀,不错,不错!”单志远点头笑道,又说:“好,那咱们今天就不喝了,我这次回来也是天天应酬,不瞒你说这胃也喝的难受,今天就不喝了,咱们哥俩好好吃顿饭。这酒就让服务员给存柜台上吧,这里是你陈班长的老窝子,留着让他下回招待别人。不过咱哥俩也别素口,一人一瓶啤酒,也不碰杯也不敬酒了,自己随意喝,好不好?” 你看,儒商是儒商,到底是有文化有涵养,通情达理,必须给他奖励一朵小红花。如果是晋胖子那个死酒鬼,少一个人你就不喝白酒了,你试试,那个倒霉胖子他敢把你塞到这火锅里当土鸡给你炖了。 马小三感激地起开两瓶啤酒,又殷勤地给单志远盛菜。单志远笑笑说他要先喝汤,马小三便给他满满地盛了一碗鸡汤。然后在给自己盛的时候,他是连汤带肉一起捞的,但刚捞了一勺就被单志远制止了,他说:“小马,你多捞肉,但这个天麻你最好不要吃。天麻是中药,它是平肝镇痛的,你这个年龄应该不需要这东西,少吃为妙,是药三分毒呀兄弟!而且这汤里已经有药的成分了,你多捞鸡,还有这火腿,他们家的火腿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你多吃点。” 马小三忙再次感谢:“好好,谢谢单大哥,我还真不知道天麻是这个作用。”说着忙用筷子把碗里的天麻夹到了一边,并再次感慨这有文化和没文化是不一样,同样是天麻,晋胖子每次都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这玩意壮阳,你肾虚多吃点。 一碗鸡汤喝完,单志远端起啤酒对马小三隔空举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小马呀,你觉得你这个陈班长怎么样?” “精明!”马小三脱口而出,这是晋胖子给他预设好的答案,其实在他心里他对陈庆东真正的观感是失望,除了陈庆东的其貌不扬,还有他的谦逊有礼,这与晋胖子的介绍严重不符,说那胖子对这胖子造谣污蔑也并不过分。 “精明?——嗯,是,这家伙确实不傻。”单志远点头,又问:“老晋和你说过他的事吗?” “什么事?没有呀!”马小三再次脱口而出,马上又意识到回答的太过干脆了,有点假,忙又补充道:“那啥……晋大哥就和我说这陈总很厉害,让我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多加点小心,有什么事不要擅自做主,要及时向你汇报……请示。” “哦,老晋是这么说的呀?”单志远问,笑了笑说:“好,那我就给你大概介绍一下老陈,这家伙可不得了。他老家是滇西大山沟里面的,当兵退伍以后回家守着几亩薄田过了几年农民日子,不安份就领着老婆孩子跑到昆明来打工。刚开始吃了不少苦,先在建筑工地上打石头扛水泥,后来买了一辆三轮车在螺蛳湾建材市场给人拉货,存几个钱以后又摆宵夜摊卖烧烤,但因为没手艺宵夜摊赔了。然后这家伙就又去蹬三轮车,嫌挣钱慢了,再后来这家伙就开始干坏事了,先在青联村开个了小发廊……就是那种乌七八糟的小发廊,虽然经常被警察给追的鸡飞狗跳墙的,不过他倒是挣了点钱。然后他就扩大规模,这家伙胆子很大,他在城中村承包一栋农民房,改造了一下开小宾馆……还是弄了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再后来呢,按他的话说就是他遇到了贵人,这个贵人是一个抓他的警察,也是你们当过兵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劝导了他,他就幡然醒悟退出了‘娱乐业’。”单志远笑,说到陈庆东扩大“鸡窝”规模单志远笑了,有点害羞,好像那些坏事是他干的一样。喝了一口酒又替陈庆东备注道:“我觉得主要还是他完成了一定的原始积累,你知道的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来钱快。挣到钱以后他也意识到了危险,现在咱们公安机关打击这黄赌毒力度多大呀,他老婆还被抓去劳教了几个月呢,所以我认为他是因为这些才选择退出的——对啦,这些事你以后不要提呀,这家伙金盆洗手之后挺在意他的形象的,有句话叫君子隐恶而扬善,懂吧?原始资本的积累是血腥的!” 马小三急忙点头,忍不住再次感慨文化的重要性,同样是介绍陈庆东,晋胖子眉飞色舞地和他聊了一个小时,其中有五十九分钟在介绍陈庆东的污七八糟,而单志远不但一笔带过,人家还郑重嘱托,君子隐恶而扬善,这大概就是文化的力量吧! 在马小三为文化而感慨的时候,单志远又说:“小马呀,你说的是对的,老陈这个人确实很精明,用昆明话说这家伙很会钻头觅缝,他过去不是蹬三轮嘛,但蹬三轮和蹬三轮是有区别的,别人蹬三轮蹬到地方卸完货拿钱就走人了。这个老陈呀他很厉害,他不走,他死乞百赖问那些小包工头要联系方式,积攒了很多有效资源,所以后来他开发廊开小旅馆马上就有一大批固定客源,你也知道……那些小包工头都有些这方面的爱好!后来,他金盆洗手之后也是用的这批资源,这家伙积累了一定的资金之后就去倒腾建材,他不是认识不少小包工头嘛,他和他们联合起来以假充真以次充好,反正坏事没少干,他倒腾建材没少赚钱。如果不是后来他遇见了老孙,他可能就在螺蛳湾开建材铺子了。老孙是孟卡茶厂昆明办事处的副主任,他们茶厂不景气,他找老陈借了不少钱,前前后后大概能有几十万吧。老陈本来的想法是想吃点利息,老孙是以单位的名义向他借的,利息不低和高利贷差不多。但钱到期之后茶厂还不起,老孙呢就给了他一仓库普洱茶顶账,虽然给他价格是真便宜,三文不值两文的,但这个茶不好卖呀,这样呢一来就相当于把他资金给冻结了,他的建材生意也做不下去了,这不就改开茶叶店了嘛。”——切记,在传呼机还是一种个人电器、摩托罗拉被尊称为大哥大的年代,普洱茶确实只是几块钱一饼的普洱茶,还不是金砖银锭万能保健饮品,确实不好卖,最惨烈的时候有些茶农甚至刨掉了几百年树龄的老茶树,种上了可以果腹的苞谷和洋芋!不过,在陈庆东被老孙逼上“茶船”后不久,黑乎乎的普洱茶即将变成金砖银锭万能保健饮品了,因为来自宝岛台湾的资本运作高手已经在暗中布局,打算用华尔街炒硅谷it股的模式,爆炒这一饼传承了数百年的普洱茶,尤其要爆炒陈庆东库里的那些陈年老茶——“茶叶店的生意不好,所以这个家伙就又想到那些来钱快的歪门邪道,不过他学聪明了,不再在国内搞了,他跑到岙锥让他老婆的表弟出面开了一间按摩房,在岙锥按摩房是合法的。但对外他不承认那是他开的,他一直在漂白自己,这说明他不光贪婪,还有野心,很大的野心!我们刚才说这家伙善于钻头觅缝地找机会,他确实很精明。我接手咱们烟厂的初衷并不是要做现在的这个年底计划,我是有其它想法的。但老陈找到我,和我聊想入伙,现在咱们执行的这个方案就是他先提出来的,一开始我确实不相信他,但没想到他真的说服了老葛,我这才调整了方向开始筹备年底计划——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两个家伙极其贪婪,一点小事就敢张嘴要咱们百分之十的利润,所以以后你和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马小三急忙点头,神情颇为紧张。单志远笑,拿起勺子给他盛了一碗鸡汤并安慰他说:“来,小马你也喝点汤,这汤不错——没事啊,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提前给你提醒的。”(未完待续) 0081——看多了眼晕 0081——看多了眼晕 马小三表示感谢,单志远再次暗下决心,年底无论如何也要把晋胖子弄过来专门对付陈庆东,而对马小三他则决定采取保护性使用措施,只要这小子能把iso搞明白,将来的作用是那个胖子无法比拟的,所以必须保护起来。想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又聊起了老谭的厂,而马小三也没让他失望,一二三四五的提了不少建议。在他们吃饭畅聊的时候,陈庆东又几次打来电话,让等他,又让他们吃完后直接杀过去找他,单志远都笑着拒绝了,再三嘱咐他安心陪客人。放下电话他又笑对马小三说:“老陈那边吃完喝完了肯定还有别的娱乐项目,咱们就不去给他添乱了。”马小三高度同意,应酬确实不是他的强项,他还是喜欢像现在这样吃饭,一瓶啤酒,一锅火腿鸡,不到一个小时,俩人就吃得肚皮溜圆心满意足。 单志远更是抚掌感叹道:“今天总算吃了一顿饱饭,好啦,吃饱喝足,咱们撤退呀?”说着,拿手机看看时间,又问马小三:“你晚上没事吧?没事的话跟我走,这才七点钟咱哥俩找个地方再聊会……这样,咱们去石油小区吧,你认认门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找地方,上次都到门口了,也没请你上去坐会。”说完还抱歉地笑了笑。 马小三同意他的提议,客气表示并不介意上次临门未入的事,然后他喊服务员买单——说到买单,这就必须得给陈庆东陈班长发一朵小红花了,在这方面他和老吕绝对有一拼,汉子,这土寇人家说去柜台上交代一下,那确实是交代过了,这里的老板娘笑眯眯的亲自跑过来送客,打死也不肯收马小三的钱,在这方面他和老吕确实比老谭那个橡皮脸要讲究得多,那老瘪犊子太能装了。 “你看,我和你说过了吗这里是老陈的老窝子,那家伙喜欢吃火锅。”单志远对马小三说,出饭店两人打了一辆车,到气象路时候单志远让司机靠边停车,他抱歉地对马小三和出租车司机说:“家里还有一个小同志没吃东西呢,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一分钟就好。”马小三忙说“要买什么我去吧?”单志远笑着摇手说:“你哪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呀?行啦,别客气了兄弟,你就在车上等我一会,一分钟就好。” 单志远走后,马小三想起上次去石油小区猜想,他立即掏出了电话打给了晋胖子,那胖子一听单志远要带他去石油小区喝茶,立即严肃地问他:“你现在说话方便吗?”马小三看了看单志远去的方向给予肯定的答复,晋胖子说:“去那里你要加小心点,不要乱说乱问,尤其不要乱看——那小狐狸精是老骟的真爱,你别他妈死眉瞪眼地盯着人家看,小心老骟把你给骟了!”马小三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也受到了教育,便立马翻脸道:“死胖子,闭嘴!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龌龊呀!……得得,不和你说了,那谁……过来了,挂了啊!”挂断电话,他为要不要找借口闪人而纠结了半天,后来还是决定去坐会,像单志远说的认认门以后有什么事方便,另外他也好奇这单老大究竟藏了个什么小狐狸精?还是真爱……难道他那去了外国的前妻,还有自己过去见过的那些美女都是假爱? 有出租车等着,单志远果然动作很快,不一会回来了,右手拎着一袋水果,左手拎着一个嘉玛诗中号蛋糕和一袋散装的鲜花饼,边走还边歪着脖子接电话,马小三急忙跳下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上车后单志远告诉马小三,电话是老吕打来的,说货已备齐,但什么时候出发还不确定,因为她还要找她笃信无疑的姜大仙算算日子,他笑道:“那个赌鬼不是一般的迷信,简直迷信到了极致。”马小三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单志远敏锐地感觉到他比刚才拘谨了许多,忙问他:“小马你是不是有事呀?如果有事你就先去忙你的事。” 马小三急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就是说老吕这人……”单志远大笑,他当然想到了老吕让马小三出的洋相,就笑着调侃他说:“我知道,我知道,兄弟呀,江湖险恶,你以后可得长点记性,和老吕这家伙喝酒千万实在,怎么虚你就怎么玩,再说那家伙的酒量你可惹得起,她一个人可以喝一斤半白酒!” “啊?她那么猛呀!……单大哥我记住了……下次我也跟她玩阴的。”马小三说,他有点走神,但并不完全是因为老吕的酒量和险恶,而是受不了手上的蛋糕味儿——老骟这个笨蛋,他买的这蛋糕是吴昕最喜欢吃的草莓水果味,有一次吴昕临睡前嚷着肚子饿,他假装去小区附近给她买炒饵块,其实是骑着自行车淋着雨穿行半个城市,跑到通宵营业的北京路嘉玛诗蛋糕店给她买这草莓水果味的蛋糕,他想制造一点浪漫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她开心时又蹦又跳的样子让他心醉,也让他沉迷。而吴昕那个小笨蛋久等不见他回来,竟然以为他走丢了,穿着睡衣拎把破雨伞就下楼来找他。跑到小区附近的宵夜摊上一问人家都说没见到过马小三,那个小笨蛋当时急哭了,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雨伞漏水她的小脑袋进水了,也不知道回家,就站在小区门口不知所措地傻等,等到马小三终于回来的时候,她水淋淋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边哭边捶边咬他说:“我以为你跑丢了……不要我了呢?……没有你我怎么办呀?你不许不要我……你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害怕……”马小三急忙搂着她回家,等打开那个包裹严实的蛋糕,那个笨家伙果然又破涕为笑,但吃了两口后又哭,马小三无奈只好伸出胳膊又让她狠狠地咬了两口,她这才止住眼泪发狠道:“哼!下次再丢下我,不要我,就把那胳膊上的不听话的狗肉都咬下来喂狗!”骂完,这才一口气吃掉三分之一个蛋糕心满意足地洗澡睡觉,一晚上紧紧搂着马小三须臾不许暂离。那一晚马小三曾一千万遍发誓,以后绝不再丢下吴昕一个人在家,即使要在雨夜制造浪漫,也一定带着她一起迎接风雨,可如今连“家”都被人清剿了,那块曾经背靠背聊过无数个愿望的地毯,据妮可说也被前拟任丈母娘丢进垃圾箱里了……马小三很后悔,刚才吃饭的时候上了老骟的鬼当,如果天麻真的平肝镇痛,那自己应该多吃点才对,这该死的蛋糕酸酸甜甜的熏得人肝胆俱疼,不知道地球那头的温哥华,有没有这该死的味道? “小马呀,你真的没事吧?”单志远再次问道,马小三急忙打起精神说:“没事单大哥……我在想你刚才说的两条生产线的事……哎,单大哥,咱们能不能再细化一下?按照iso的标准,我觉得走两条线太粗放了,如果能再细化一下比如把你说的玻璃作业部分单独做一条线,我觉得可能更容易管理一些。”单志远回头,再次对马小三刮目相看,这小子是有两把刷子,因为把玻璃管工序单独做线也正是他所想的。于是两人又愉快地聊起他们未来的阳光帝国,热烈道理啊出租车司机都对他们刮目相看。 车到石油小区,马小三又要抢付车费,当然遭到了单志远的严厉批评:“小马呀,刚才在饭店你要买单我就没有批评你,因为我知道老陈肯定已经安排了,这你又跟我抢车费——跟大哥在一起你老这么客气干嘛?你钱比我多呀?——以后不许这样,如果需要你买单我会和你说的,好吧?”马小三腼腆地傻笑,单志远也笑,点点头说:“走吧,咱们上去喝茶,你陈班长送我的上等普洱茶。”说完他头前引路。 单志远住在四楼,但俩人刚走到二楼,就听到楼上一阵蹬蹬的脚步声,转眼冲下一个人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虽然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昏暗,看不十分清楚,但马小三还是承认晋胖子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那小狐狸精是不能多看,看多了是眼晕!——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风情万种的小狐狸精,但有幸抓到不多,古时候进京赶考的张生算一个,如今从北京来的单老板也算一个。 小玉,傣族,全名叫玉楠咩。她并不是特别漂亮,但绝对是特别风骚。这个风骚不是独领风骚五百年的那个风骚,而是风骚尤物的那个风骚。此风骚似乎略带贬义,其实不然,因为它还有个科学的昵称叫做性感。什么是性感呢?性感说白了就是三围,也就是胸、腰、臀这三点两弯勾勒出来的曲线美。 由上说起,胸——去过版纳泼过水的人都知道,傣族小卜哨(傣语:小姑娘)素以身姿婀娜而著称,并不以“波涛汹涌”而取胜。但玉楠咩是个例外,因为她系出名门,向上推八代,她们家代代是头人,只是到了她爷爷这一辈才没落了。头人,也就是贵族,贵族大家都知道,他们讨老婆那都是要“掐尖”的,而“掐尖”的标准之一那就是看哺育后代的dna是否优秀,所以玉楠咩的血统是经过几十代头人家族严格筛选下来的,其哺育后代的“dna”遗传的相当优秀。晋胖子说她是挂了两排球确实有点夸张,但要说是把橄榄球横劈两段,再分别挂在她的左右胸口却不过分!而这两个半球的律动效果,不要说上下楼梯就是她站着不动仅凭自主呼吸,就能制造出骚乱人心的动画效果; 腰——从人体解剖学的角度上来讲,构成腰的主要元素是身高和脂肪比例。傣族小卜哨的平均海拔并不突出,就算是甲胄之后玉楠咩,她的身高也不过一米六零左右。可是大家都知道傣族这个民族得天独爱,她所有女性的腰都是原生态的水蛇腰。更恐怖的是玉楠咩的水蛇腰还是从五岁就开始练孔雀舞的水蛇腰,美轮美奂的孔雀舞她一练就是十五六年,你说她的小蛮腰有多婀娜吧! 臀——按照“晋叫兽”的学科划分,翘起来的才叫臀,没有弧度的统统叫屁股。傣族依水而居,而入水嬉戏是小卜哨们最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所以玉楠咩的臀是用潺潺山泉滋养出来的水浇臀,那露珠一样的饱满圆润,那达芬奇都无法勾勒的完美曲线,活脱脱就是一件移动的完美艺术品! 这样的胸、腰、臀,再配上一张极为精致的小瓜子脸和那用天然皂角洗出来及腰长发,别说是晋胖子那样的老流氓了,就是马小三这样的小流氓,也忍不住感慨:大爷的,这小狐狸精是不能多看,看多了是眼晕!(未完待续) 0082——艾姆瘦骚瑞 008——艾姆瘦骚瑞 所以,当玉喃咩从四楼蹬蹬地冲下来,嘴里叫着老公一头扎进单志远怀里的时候,马小三只看了两眼,就飞快地把他的视线移到了楼梯天花板上。 单志远则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能躲开只好任由她搂着自己腰,怜爱地摸了摸她的秀发问:“你怎么跑下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 “我等不及了!老公,我好久以前就在阳台看见你了,你上楼怎么这么慢呀!”玉楠咩气喘吁吁说,说着她嫌光搂腰还不过瘾,还得寸进尺地伸手要摸单志远的下巴。有下属在旁边假装看天花板,这次单志远非躲不可了,他侧脸躲开玉楠咩的小爪子低声对她说道:“有客人呢!”玉楠咩调皮地一笑,抬起他的胳膊,把她的小脑袋从他的腋下探出来,对正假装欣赏蜘蛛网的马小三大大方方地说:“小马哥你好!” 马小三大吃一惊,初次见面,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小马哥?难道她真是能掐会算的小狐狸精! 单志远也奇怪,忙问:“哎,你怎么知道他是小马哥呀?” “蛋糕,我的蛋糕——我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玉楠咩并不回答单志远的问题,而是伸着手向马小三要蛋糕,等把蛋糕拿到手后,她才缩回头对单志远说:“我怎么不知道呀,你说的呀,小马哥眼睛小,他不是小眼睛吗?”单志远大笑,忙拍她脑袋制止道:“瞎说,小马哥的眼睛不小,他……他属于细长型的眼睛……你可真说话!”忙回头对马小三略尴尬地说:“小马,这是小玉,她年龄小……不会说话,你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我眼睛本来就小,没关系,没关系。”马小三忙说,心里却高度赞同单志远对他媳妇的评价,这小嫂子是不太会说话。 “艾姆瘦骚瑞!”(i’msosorry!)玉楠咩用一句英语证明自己不但会说话,而且还会说洋话。单志远急忙再次制止道:“说中文,说中文。” 艾姆——瘦——骚瑞! 那你倒是给弄个肥的呀!马小三朝楼梯拐角的暗处翻了个妮可式的白眼,总算明白了上次晋胖子为什么不愿意上楼去喝茶,如果这小俩口再继续这么腻歪,继续这么不说人话,那自己也得掉头走人,幸亏上楼进屋之后,玉楠咩娇羞地对他笑了笑就捧着她的蛋糕,拎着水果吱溜一声钻进卧室去了。 单志远招呼马小三坐到客厅内阳台的藤椅上,那里有一个小型的家庭茶吧。玉楠咩不仅已用电水壶煮好了开水,还很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一碟椒盐杏仁,一碟开心果和一碟奶油香蕉干。单志远笑了笑,又去卧室给马小三抢来几个紫色的山竹和一串冷藏的鲜荔枝,这才坐下来问:“兄弟你喜欢喝什么茶?普洱?碧螺春?还是滇绿?” 马小三忙说:“大哥,大哥,我太懂茶……什么都行,你决定,你决定,我听你的!”单志远摇头笑说:“嗨,我也不懂,不过上次在老陈店里和他的那个茶艺师聊过几句——那咱们喝普洱吧?绿茶喝多了晚上不好睡觉。” 马小三急忙点头,于是单志远便泡了一壶普洱,两人边喝边聊。单志远依然滔滔不绝,但马小三却相当拘谨,此时无论是聊iso还是土寇陈庆东,他的话都断断续续地不成体系,尤其是玉楠咩两次探头,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晰地传达“怎么还再聊”的惊讶之后,他更是如坐针毡了,所以尽管单志远还谈兴甚浓,但二十分钟后,他还是找了一个借口礼貌地提出告辞,他一拍脑袋说:“哎呀单大哥,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电脑没关,有一个文件还在桌面上没保存呢……要不我先……” 单志远笑,他连陈庆东的阴谋都能看透,何况马小三这点小把戏,他当然知道这小子是不肯当电灯泡,所以也没强留,略羞涩地说:“噢,文件没保存是吧?那好,那咱们就改天再聊,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话音未落,玉楠咩就第一时间冲出来送客,还热情地邀约马小三改天来家吃饭,骄傲地宣称她也会包北方人最爱的吃饺子。马小三礼貌地表示惊讶和感谢,挺开心的,因为这个邀约证明,新老板不但向老板娘介绍了自己的小眼睛,还介绍了自己是北方人,这表示单志远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管以后怎么说,被人重视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单志远对玉楠咩微笑,并用那种奶油味的口吻嘲讽道:“就你包的饺子还好意思请小马哥来吃?十个有八个露馅的,你想笑掉小马哥的大牙呀!” 玉楠咩嘟嘴翻眼打单志远的屁股说:“咦,那怎么能怪我呢,上次是你和的面不好,太干,根本沾不住。不信下次你把面活的软一点,我保证不会露馅的。”单志远大笑,给马小三防盗门说:“你还是算了吧,就你那水平就别拿出来现丑了!这样吧,改天我请你们去锦龙吃牛排吧——小马你等我电话,锦龙的牛排不错,改天我们一起去!” 玉楠咩欢呼雀跃,马小三再次礼貌地表示感谢,告辞下楼他并没把吃牛排这事当真。因为老板从嘴里说出来的好事,如果附加上“改天、回头、挑个时候”这样的时间定义,那基本上就和期待天上掉馅饼差不多了,听听就行了,如果当真你就输了,更何况单老板正处在二次创业的简朴期,他能去那地方奢侈吗?应酬话而已。 然而,按照老吕的话说,单志远这厮实在是靠谱到离谱,仅过了三天,玉楠咩就打来电话,让马小三打车五点半赶到石油小区接她,六点钟和单志远在锦龙大酒店十八楼旋转餐厅会合,吃牛排,飞机空运来的神户牛排……可马小三宁可去老天津包子铺吃三笼昆明版的狗不理包子,锦龙那破地方他是真不愿意去! 应酬,真的很烦人,可新老板的面子不能不给——不但要给,而且还要给足。 这天恰好洪总出差去了,马小三就更嚣张了,三点半他就溜回宿舍梳洗打扮。锦龙大酒店是外资五星级大酒店,它的十八楼旋转餐厅不但可以鸟瞰春城全景,而且号称所有牛排都是从日本神户空运来的,所以那里绝对是昆明的优质装x圣地之一。去那里吃饭,如果穿着寒酸虽然不至于被撵出来,但那些英语流利的小马甲真敢拿出“拟任丈母娘”的不屑嘴脸来为你服务;而那些盛装的高端食客则会一边吧唧嘴,一边高高在上地用贵族的眼神鄙视你,土狗马小三曾经领教过,所以他知道去那地方不装x确实不行。为了公司荣誉和单老板的面子,他忍痛翻出的那条封存已久雅诗尼纯毛西裤,这是吴昕加价0%为他量身定制的生日礼物。如今物是人非,裤子也起了些皱褶,马小三特意向洪江山的女朋友借了电熨斗,熨烫这条他这辈子穿过的最合身的西裤——就在他笨拙地熨烫时,他惊讶地发现了一根长发不屈不挠地附在右裤腿上。他一眼认出这是吴昕的头发,那个小笨猪的头发就像自己的身材一样,又瘦又黄,永远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马小三小心翼翼地拈起那根头发,他以为自己已经清理的十分干净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他出神地凝视着这根头发,腿上仿佛又感受到了吴昕脑袋的重量,那个小赖皮猪最喜欢枕着他的腿听他胡说八道地编故事,有时候他以为她睡着了,刚闭嘴她就掐他的瘦屁股,命令他继续编,必须编到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生活为止……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马小三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为了压抑这股像梅子酒一样的又辣又苦又酸又涩的情感冲动,他快步冲进小客厅找到晋胖子遗落的打火机,嚓地一声打着,像点导火索一样点着了那根长发。 客厅里有穿堂风,风一吹头发的烟和灰就都不见了,马小三拍拍手哼着我是一个兵的曲调,重新开始熨烫那条雅诗尼西裤,熨到裤线能切豆腐之后,他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将皮鞋擦到铮亮,临出门又为打不打领带纠结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打上。他翻衣柜找了一条蓝斜纹的领带,这条领带是公司十周年大庆时洪总给管理人员配发的,与吴昕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他系上去之后觉得很轻松,一点都不勒脖子。 收拾停当,一照镜子——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一捯饬小眼睛好像都比忆莲姐大了一个光圈,眼大人就自然也就精神。下楼门卫老赵差点没认出来,他好奇兼无聊地问:“哎呀,这是谁家的新郎倌呀?马主任打扮这么漂亮去相亲呀?”此时虽然仍是工作时间,但在洪总的纵容下,门卫及门卫制度对马小三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形同虚设,因此他特屌地瞥了一眼老赵说:“是啊,相亲去,帅吧?——全是名牌,这裤子看见没,雅诗尼定制的,两千多块!” 这混蛋说完就转身走了,他哪里知道他的牛皮深深地激怒了一个人。 门卫室内财务袁大妈正在整理她托洪江山代买的新鲜蔬菜,听到马小三的话,她狠狠地将手里的紫皮洋芋砸在了水灵灵的小苦菜上。如果不是马小三跑的快,估计她能把那个洋芋砸到他的小狗头上!上次自己好心给他介绍女朋友,这个小杂种不但再三扭捏推辞,好不容易说服他去与人家姑娘见面了,唛唛,他个小王八蛋居然穿了条分不清颜色的脏牛仔裤!最可气的是就他那熊样,他还看不上人家姑娘!——老杨家姑娘是不太漂亮,脾气也有点怪,但人家家里有钱呀,人家爹光仓库就盖三十多亩,只要嫁过去什么都不用干,打打麻将就能过一辈子,多滋润呀!可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杂种他就是不同意,害得自己丢尽颜面,原来准备借此向老杨邀功,进而让他降低仓库租金的妙计也泡了汤,让老公对自己那一通埋怨!而今,他居然在上班时间穿着雅诗尼去相亲,相他娘的香港脚!不得好死的小杂种,你就一辈子打光棍你!(未完待续) 0083——春城夜色 008——春城夜色 银行里,马小三揉着被袁大妈诅咒得有点红热的小耳朵,咬着牙取了三千块钱的备用金,这才拧巴着装x青年特有的彪劲打车来到石油小区。玉楠咩已经等在了单元门楼下,所以车一转过来,马小三和出租车司机就同时瞪大了他们的远光灯——在一株婀娜多姿的凤尾竹的梢头,挂两颗摇摇欲坠的大椰子——别说是没出息的马小三和色迷迷的出租车司机了,这风景就是前清的李莲英李大爷遇见了,他也得瞄上两眼。唛唛,这小嫂子她实在是太扎眼太吸睛了太风骚了! 风骚,玉楠咩身上散发出来的风骚气质,让马小三想起了宝岛台湾那个生了三个娃还到处露胳膊抖屁股的主持姐,不是说这俩人长的有多像,而是说不管是为了节目效果或是天赋异秉,这两位姐身上都洋溢着一种令人过目不忘的风骚。不同的是台湾那位主持姐的风骚是表演性质的摆拍,是一种职业需求,是为了混饭吃而故意为之的风骚,是那种你看我有多风骚的表象风骚;而玉楠咩的风骚则是与生俱来的无辜,是一种浑然天成挥之不去我也不想这么风骚的风骚!她其实很讨厌这种总被人盯着看的无奈风骚,比如现在她就很讨厌出租车司机那像电焊一样的目光。 “小玉。”马小三推门下车,亲热地喊玉楠咩的昵称,玉楠咩甜甜地对他招手微笑,出租车司机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好白菜又让猪啃了的愤懑! 玉楠咩甜甜地笑着,踩着浅蓝色的高跟鞋步态优雅走过来——这小狐狸精是旅游中专毕业,读书时修过公关礼仪的专业课,不但像空姐一样咬着筷子练过微笑,还像模特一样严格训练过猫步,所以她不仅微笑甜甜,而且步态优雅——马小三倚着车门嚣张地看她,这么漂亮的小嫂子,前天她素面朝天穿着睡衣,单老大还守在旁边,自己还忍不住偷看呢,现在她衣着得体,还化了一个相当精致的妆容,姓单的又远在天边,凭什么不看呀?不看白不看,总不能全便宜了出租车司机吧,你看那个崴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玉楠咩甜甜地笑着,步态优雅地走过来,甜甜地对马小三说:“小马哥,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这么慢呀!” “嗨——堵车,这一路上全是红灯!”马小三毫不犹豫地撒谎道,出租车司机的愤懑瞬间变成了愤怒,这真是骗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一路上连一个红灯都没遇见好不好! 玉楠咩又笑,小心提着裙摆边上车边有说“哦,堵车呀——我老公说早一点去,可以看夕阳。” 老公?——哦,是人家的白菜呀?出租车司机回头瞥了一眼马小三,心里平衡多了。 “单大哥已经去了吗?”马小三问,又说:“没事来的及,放心吧。”说着,他嘭地一声替玉楠咩关上车门,转身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连坐一起都没资格呀?出租车司机的心更加平衡了——“师傅,咱们走,麻烦你送我们到锦龙大酒店。”马小三对出租司机说,又扭头和玉楠咩找话说道:“小玉,你喜欢吃西餐呀?”玉楠咩点头甜笑,说她最喜欢吃西餐,不过今天这顿西餐她有点心虚,因为她老公单志远说了,这不光是应酬,还是一个中期考核,考不及格那是打屁屁的。 听到他们的谈话,出租车司机又不爽了,锦龙大酒店,看夕阳吃西餐,那是到十八楼旋转餐厅烧钱的节奏的呀!听说那里一块巴掌大的一块牛肉就要三百多,还是半生不熟的。而自己跑一天车累的臭死,忙起来连撒尿喝水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可挣的钱还不够人家吃一块牛肉呢,你说这这这这和谁说理去?这傻x小眼睛肯定是败家富二代!——两块牛排就拉大了社会财富鸿沟,褫夺了劳动人民的幸福感,这这这这这又和谁说理去?这这这这这这就是生活,没地说理去! 顶着败家富二代的桂冠,马小三领着活色生香的小嫂子来到富丽堂皇的锦龙大酒店。在这里他不再享受“孬猪拱好菜”荣耀,因为这里是五星级所在,比他更老更难看的猪领着比玉楠咩更年轻更水灵的白菜,在这里边走边啃多的是,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而玉楠咩就要郁闷一些了,因为她与生俱来的绝代风骚,再加上马小三在两步外的反向衬托,所以会有人暗暗猜忌她的身份——尤其是那些不那么水灵的女人,比如像妮可,她就曾把这里一半以上的女人,归纳到失足妇女的队伍里! “小玉,咱们从这边上去,这边有一个直通十八楼的观光电梯。”进大堂后,马小三轻车熟路地对玉楠咩介绍道,其实他很讨厌那部像鱼缸一样透明观光电梯。玉楠咩甜甜笑着,神情略紧张地跟马小三上了电梯,马小三客气地将她让到靠外一侧,而他自己则紧贴的电梯门站立,此举貌似为了方便玉楠咩欣赏春城风光,实则是因为这孙子有个很丢男人面子的隐疾——恐高——观光电梯平稳向上运行着,马小三微微仰头紧闭双唇,将视线集中到电梯顶部的换气扇上。玉楠咩则随着电梯的不断升高而兴奋不已,趴在扶手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不时邀请马小三:“小马哥,你过来看那里是西山……哎呀,盘龙江就在我们脚底下好漂亮哦——小马哥你过来看嘛!” 马小三笑,扭头假装去看远处的西山,近处的盘龙江,此情此景,作为一个混过报社的文化人,他不能想到那首伤感的古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古人厉害呀,要不说是我们的祖宗呢,二十八字,就写尽人生的沧桑与无奈!……马小三真的很讨厌这像鱼缸一样透明的电梯,好在它终于叮地一声到了十八楼,门打开就看见单志远微笑着对他们招手。让马小三意外是这一次玉楠咩非但没有一头扑过去,反而刻意地和单志远保持着一定距离,甚至她的称呼也不再是那甜腻腻的老公,而是客客气气的单总。而单总选定的座位也不是临窗卡座,而是中间第二排方桌,这方桌并不是看夕阳的最佳位置,而且它的座位还是分朝四方的独立扶手椅……什么意思?难道这腻腻歪歪的小俩口不想携手看夕阳了?自己当初和吴昕玩地下情的时候,还冒险拉手坐在窗边呢!这还不算,最让马小三意外的是点餐的时候,单志远微笑着递给了玉楠咩一本全英文的菜单,并指着小马甲服务生对她说了一大串叽里咕噜的洋鬼子黑话,马小三是个正经的土狗,所以一个字都没听懂。那小马甲倒是听懂了,矜持地对玉楠咩点头致意,也说了几句洋黑话。玉楠咩羞涩地笑,终于也鼓起勇气说了一串洋黑话,虽然有点磕磕绊绊像咬着舌头了一样。但单志远这个臭不要脸的大哥对他媳妇那可真舍得下嘴,他立即对她竖起大拇指连声赞道:“good,verygood!” 古德?……好——的意思吧?他大爷的,总算听懂一句了——马小三很高兴。 玉楠咩在单志远毫无节操的赞美和鼓励下,用她那有点磕巴的洋黑话点好了自己的菜,好像还和那小马甲闲聊了几句。然后,那小马甲在单志远的示意下对马小三一点头刚要张嘴,马小三大手一挥用流利的昆明马抢先对他说道:“我师傅,你先挨我们老大点,我再看一哈下菜单,噶要得!”小马甲一愣,硬憋着笑也用昆明话说道:“要的呢我师傅,那你家就再看一哈嘛!” 单志远大笑,指着马小三对玉楠咩连声说道:“嘿死,罚呢!”(he’sfun)说完,倒是没再客气,立即用洋黑话点起了他的菜。这厮果然是毕业于北京某著名大学的高材生,那英语说的比马小三的昆明马普还流利至少十倍。不但点菜,他还不停询问菜式的做法和食材配料,小马甲几次被他问得张口结舌红着脸连说:“骚瑞,艾姆骚瑞婶儿,艾咚挠……巴吃,艾砍……”(sorry,i’msorry,sir,idon’tkno…but,ican…) 艾砍?砍什么?——单志远只是给玉楠咩做示范教学,并不想真为难小马甲,所以他没让他去后厨砍谁,而是善意地笑着很快也点好他的菜,还要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终于轮到马小三点菜了,马小三再次抢在小马甲对他开口之前说:“咱们说中文,国语——ok?”小马甲急忙点头,他也怕再碰上一个单志远那样的怪才,连煎牛排的色拉油是什么牌子、黑胡椒的产地都要问,回答不上来丢人不说,被经理看见了说不定还会被扣奖金。马小三悄悄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虽然他不会甩洋文,但自有自己的装x模式——他对小马甲略一点头,合上中英文对照的菜单说:“奶油蘑菇汤、洋葱圈、蔬菜沙拉,意大利通心粉,黑椒牛排——我要八成熟,”他上过当的,知道自己的胃是正款的中国胃,享受不了洋鬼子那饮血茹毛返祖待遇,“另外,你再给我加一份法式面包,”扭头对单志远和玉楠咩自嘲地笑道:“我是个饭桶,不加一份面包吃不饱。”再扭头又对小马甲继续说道:“甜点就算了,我不喜欢吃甜食,给我来一杯霖云咖啡,加冰,谢谢!”(未完待续) 0084——才子佳人 0084——才子佳人 马小三张嘴就来的点餐模式令小马甲肃然起敬,就连单志远也好奇,小马甲走后他正要问马小三是不是经常来,玉楠咩先小声地对他说:“刚才我好紧张,我根本就不知道六成熟怎么说,上学时就没学过。”单志远笑,点点头说:“所以呀,让你好好学,不然以后你到了美国饭都不会吃,我看你怎么办!”又轻拍她手背鼓励她说:“其实你的基础还是不错的,就是胆子太小不敢开口。”玉楠咩害羞地笑,白皙的小爪子蠢蠢欲动有反扣单志远大手的企图,但却被他那原则性极强的目光给制止了,她只好放弃这企图,接着他的话茬再次说出了自己的远景忧虑,她说:“单总,我不想去美国,那里好多黑人我害怕。”单志远笑,耸了一个很欧式的肩说:“你这是种族歧视,在美国你会被抓去坐牢的。再说黑人也不都是坏人呀,你怕什么?”玉楠咩糊涂地看他,神情既疑惑又紧张,说句害怕黑人就是种族歧视?还要坐牢?看来破美国还真不能去,太恐怖了!单志远显然读懂了她的心思,便又笑道:“岙锥你都不怕,你怕美国呀?”玉楠咩更加糊涂了,岙锥有什么好怕的呀,抬腿就过去了!但单志远的话总是对的,她想了想便想出另一个理由说:“那我还是不想去,我看那个《北京人在纽约》那边天天都在下雪,感觉好冷!我……怕冷!”单志远无奈地笑,隔空点了她的小脑袋说:“你行——我让你看视频教材你在家看电视剧是吧?”笑一笑又说:“下雪怕什么都有暖气的,哦对啦你没见过暖气……那空调,空调你知道吧?暖气比空调还热,你也看见了王起明他们冬天也穿短袖的呀。”玉楠咩皱眉撇嘴,显然不能理解她从没见过的暖气设施,单志远摇摇头只好妥协道:“没关系,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美国,回头去新西兰也行。新西兰的气候和昆明差不多,等你把英语练好了我们就去新西兰,在海边买一个小农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说到这里他似乎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马小三,扭头又对他说:“小马呀,等咱们把太阳能事业做起来以后,你们都要出去到欧美国家转一转,看一看,不能总在昆明坐井观天,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知道吧!” 单志远说这些的时候态度相当认真,那感觉就好像欧洲是他五舅开的皮包公司,而美国是他二姨妈经营的小锅米线店,说一声去明天坐上三路车就能出发,搞的跟真事一样。马小三拼命地眨自己的小眼睛,心里还是直犯迷糊,不就是扎着领带吃一顿装x的西餐嘛,怎么一杆子又给支到欧美去了?他想起上次在老四川喝酒时,这厮曾说在事情做成之前他是不轻易许诺的,不知道新西兰的小农场算不算允诺?不过,单某人的乐观情绪还是感染了他,他认真地说:“单大哥,我喜欢加拿大,到时候我去加拿大行不?” 单志远并不知道马小三去加拿大真正目的,所以他点头批准了,并说:“加拿大也是一个美丽的国家,所以你也要把英语捡起来。” 马小三松了一下领带,又搓了一下手,很娘炮地一甩头说:“我不用捡,二十六字母我认识二十一个,够用了!” 单志远大笑,对玉楠咩用英语说:“他是打八折学的!”玉楠咩没笑,因为她没听懂那个八折的意思。 红酒、牛排、沙拉、意大利面、悠扬的萨克斯背景乐,以及慢慢旋转的春城晚霞和夜色,这氛围,这感觉,确实比在西坝路吃烤臭豆腐要美一些,也让马小三比往常更思念加拿大一些。 餐毕,喝咖啡的时候,单志远小声宣布:“老吕的黄道吉日已选定了,咱们后天出发——去岙锥——小马,你和小玉坐卧铺车走,我和石副厂长跟老吕押车走。” 马小三和玉楠咩同时抗议,马小三抗议是因为他觉得让老板坐大货车押车,而他做卧铺显然与情理不符。玉楠咩抗议则是因为:“不,我要和你一起走!”这一次单志远没有笑,他认真严肃地说:“这是工作,工作上的事必须听我安排,就这么定了——你们明天都收拾一下,后天我让老晋送你们去车站。”马小三和玉楠咩对视了一眼,都被单志远的大将风度给震慑了,也就不敢再抗议了。 喝完咖啡,买单的时候马小三又掏自己的钱包,单志远立即用老板加兄长眼神告诉他:这装x地方,千万别抢,丢人!马小三就不抢了——幸亏他没抢,就这几块半生不熟的破牛排并不比老谭吃的大鹅便宜,光那一瓶红酒就八百多呢! 单志远掏出他的银行金卡,娴熟而又潇洒地输密码签账单,顺手还给小马甲五十块的小费,总算是让马小三看见了他烟厂老板的派头。买完单,三人出来走进电梯,虽然此时夜色已暗,鱼缸电梯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恐怖了,但马小三依然选择站在门边仰头看头顶的电灯。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单志远和玉楠咩并排站在鱼缸的最佳观景点,指指点点地欣赏着春城夜景,那画面相当温馨和谐,即使单志远已经年过四旬,而玉楠咩才二十一岁而已,但这俩人并肩而立却没有一丁点“好白菜让猪啃了”不协调感,单志远的高大帅气和俊朗儒雅,毫无障碍地弥补了一个女儿的年龄差距,无论是谁看一眼都会有郎才女貌的感慨! 俊男美女,才子佳人,美酒微醺、霓虹闪烁,夜色靡靡,这是多么羡煞人的风景啊!只是可惜单志远这厮偏偏煞风景,他一出电梯就和马小三一本正经地谈起了工作。男人谈工作的时候,女人总是很落寞,即使是像玉楠咩这样的活色生香的小狐狸精,也只能乖乖地跟在后面。 玉楠咩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而不是与单老板牵手而行,马小三突然灵光一现,心里起了一个对她极其不利的猜想,这小狐狸精难道她真是个小狐狸精? “我这次亲自跟老吕走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她的运输方式,老吕这个家伙还是很狡猾的,在运输上她有不少滑头路子和办法,我觉得我们春节运输产品的时候,可以借鉴她的一些方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从酒店大堂出来,上出租车之前单志远对马小三说。上车之后马小三从前座回身准备继续聆听他的教诲,但却惊讶地单老板已摇身变成了单老师,他正笑眯眯地纠正玉同学的美国黑话,为了一个唇齿音他撅起嘴反复向她示范,最后不得不放弃并感叹:“你就是一个大舌头!”又发狠地拍着她的小脑袋说:“回家练你的绕口令去,学不会不许睡觉,不许看电视,不许吃零食!” 刚才还保持安全距离的上下级,上车又切换成打情卖俏的小俩口——马小三急忙扭回头,单志远的非常规切换模式,让他坐实了自己的猜测,玉楠咩这个小狐狸果然是个有名堂的小狐狸精。所以车到石油小区,他坚决拒绝上楼喝茶的邀请,这次不光是不想当灯泡,他心里还憋着事呢,后天出国上贼船了,而船长单志远和大副玉楠咩却这么神秘,这让他心里很不托底,他决定去找晋胖子好好讨教一番,那个死胖子肯定有内幕消息瞒着自己。 “单大哥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上去了——我还有点事,一个朋友让我帮他修一副图——我就不上去了!” 单志远略害羞地一笑,批准了,玉楠咩感激地冲马小三挥手。 马小三走后,她牵着单志远的手回到家里,进门就乖乖地钻进书房准备学她的唇齿音,但单志远却把她带到阳台茶吧前坐下,然后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后很正式问她:“知道今天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吗?”玉楠咩当然摇头,单志远笑,敲敲她的脑袋说:“这都不明白呀?你真是个小笨蛋!我过去不是和你说过嘛,你要学会正式场合的应酬,像今天这样的应酬以后将会是你生活的常态。你不能总像一个小孩一样不分场合地腻着我,你要长大,要学做事情,以后要有自己的天地和寄托,所以关键时候一定要落落大方——来来,你喝点茶,我给你讲讲什么叫应酬,这应酬可是一门大学问,你看小马哥今天表现的就很不错……” 单志远侃侃而谈,但他正经严肃的弘论对玉楠咩来说却是强力催眠剂,不一会这位小朋友就哈欠连天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单志远无奈地笑笑,不得不抱她去卧室休息,然而刚一沾床她又清醒了,于是两人便以一种比较不会犯困的一种方式继续沟通。而这种沟通模式是比较耗能的,凌晨一点单志远庄严宣布:“不行,我也没吃饱,饿了,我得去吃点宵夜——哎,我发现小马哥还是很聪明的,下回我也得加一份面包。”玉楠咩笑,莫名其妙的讨厌马小三,尽管她心里一千万个不情愿,但她还是穿好衣服陪单志远下楼来到他们常去的宵夜摊。单志远要了一盘炒米线,玉楠咩只喝一杯酸奶。吃完,他摸摸她的头,打了一辆车直奔城市的另一头。玉楠咩静静地望着他钻进出租车,出租车钻进夜色,直到车屁股都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孤独地走进石油小区,心里多少有点委屈,她盼望尽快回到岙锥,那里才是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堂。 而马小三告别单氏夫妇之后,立即给晋胖子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他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女声在那边高声嚷道:“五筒!——老子拆开打让你吃嘛,屁都吃不着!”马小三一愣,这时晋胖子对着话筒问他:“三呀,啥事?说——”马小三屁都没放本能地挂断了电话,他听出来了,刚才打五筒的那个女人是茉莉,他本年度最大的梦魇,闻之色变的女魔头! 二十秒后晋胖子回拨过来,不耐烦地问:“咋挂了?啥事呀,说——” “哎……哥,我刚才打到你那里去了呀?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打小半截电话呢,摁错了,摁成你的了……”马小三机智撒谎道。 “你是眼睛是瞎的呀!”晋胖子骂道,只骂一句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今天手气不好,两个小时不到已经输了五百多,所以他没心情搭理马小三。 马小三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很是庆幸!(未完待续) 0085——挖坑 0085——挖坑 第二天早上,马小三一起床就先给晋胖子打了一个电话,向那胖子汇报了单志远明天即将出行的计划。那胖子说他早就知道了,然后他打着哈欠向马小三再次重申,他此行只是秘密考察,老单家的贼船听上去很美,但究竟是豪华邮轮还危机四伏的破舢舨尚不得而知,所以他再次警告马小三,公司这边必须留后路。 留后路,简单。 马小三昨天晚上就想好了留后路的办法,按规定他们公司的部门领导——这小贼厮,虽然只有一个兵可以领导,但在他们公司的人事编制薄里,他确实是一个部门领导——而部门领导请事假的程序是请假人先到办公室填写请假单,填好后交给行政办公室顾主任初审,并接受那胖孃孃“挖祖坟”式的盘问,并给出初步审批意见,然后再由她报送给洪总最后审批。 顾主任的初审是个麻烦,不过让马小三开心的是老吕挑的这个黄道吉日很不错,可以让他避开顾主任的盘问。因为洪总出差还没回来,而按惯例洪总出差期间由主管生产的闻副总代行总经理职责。马小三自认为他和闻副总薄有交情,所以他的计划就是越级上报,直接给闻副总挖坑。 “老大,跟您请示一个事,我有一个战友家是保山的,那老兄这两天准备结婚,打电话邀请去参加他的婚礼。当兵的时候我和他是一个班的兄弟,一起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所以我想跟您请几天假,您看行吗?”马小三嘻皮笑脸地来到闻副总的办公室并开门见山地说道,说着将手里的请假条递过去,又厚着脸皮强调道:“老大,我自打进公司就没请过一天事假,这是我第一次请事假,麻烦您给多批两天,保山挺远的,还有就是我们在云南的几个战友也想借这个机会聚一聚,打退伍以后就没怎么见过面了,谢谢您老大!” 闻副总接过马小三递上来的假条,拿眼睛一扫立即就发现两个问题,第一这假条不是公司印制的标准假条,而是马小三借工作之便自己打印的假条;第二这假条上没有行政办公室顾主任的初审签字,这个嘻皮笑脸的小眼睛他是越级请假——发现问题之后,闻副总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马小三,这个所谓策划部主任。这家伙虽然是一个虚职闲差,但自从iso认证工作结束之后,姨妈已明确表示以后要重用这个小眼睛。而这家伙虽然眼睛不大,但还算是有眼水,来公司后不久就摸清了公司权势格局,多次流露出想挤进自己势力圈的意愿。虽然自己在公司并不怕谁,但多一个站台的总比多一个拆台的好,所以虽然发现了问题,但闻副总还是决定送马小三这个人情,他抓起笔说:“你战友结婚呀?那得去,我知道你们当过兵的人都比较看重战友感情,那你准备去几天呀?一个星期够吗?——如果超过一个星期我就得给洪总打电话请示一下了,她这次出差大概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马小三不想惊动远在广州的洪总,而且他原来的预期只是五天,现在闻副总说给一个星期,他急忙点头说够了,说完又朝顾主任办公室的方向努了一下嘴,按步骤又将了闻副总一军:“哎,对啦老大,那我要不要去请示一下咱们公司的那个老佛爷呀?——其实,我刚才已经去过了,她不在,我就直接先奔你这来了。” 闻副总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要搁平常他肯定是要让马小三先走顾主任程序的,但今天,就在刚才的早会上,顾主任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对二车间的公共卫生横加指责,喋喋不休,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爽。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姨妈会将中层干部管理权下放给同样也是中层干部的办公室主任?那不是让她代行副总权责吗?所以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面露愠色反问马小三道:“怎么,我这个代理老总在你眼里是个摆设呀?批个假还得请示她?” 马小三得意地笑,急忙顺坡打驴地道:“老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不知道谁是老大吗?我不是怕她烦你嘛——哎,对啦老大,我这是第一次请事假,你不会扣我工资吧?” 私营企业,按规定请事假是要扣工资的,而且这事归办公室顾主任管。 闻副总又喝了一口茶说:“扣什么工资呀!——这样吧,我在这假条上给你批一下,公私兼顾,就说你请事假去参加战友婚礼,然后顺便帮公司考察一下保山的市场情况。回头如果洪总问你,你就说保山市场发展还行,如果她不问你也别提,好吧?” “好好,太好了,谢谢老大,谢谢老大!”马小三继续嘻皮笑脸地说,虽然请假的目的已达,但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趁热打铁继续和闻副总套磁道:“老大,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要带点保山的特产回来贿赂你一下呀?老大你知道保山都有什么特产嘛?你喜欢吃什么?”说着,突然又想起此行真正目的地和保山完全是两个方向,万一闻副总真点头了,还真不好给他弄保山的特产,所以他忙又改口说:“不行老大,我不能给你带东西,万一让老佛爷知道了又该传你闲话了,我不能毁了你一世清誉……嗯,这样吧,你等我回来,回来我请你去端仕街吃小锅米线,牛肉帽子的,咱们吃一碗倒一碗,行不老大?” 闻副总一把抓起他刚签过字的碳素笔,凶狠地挥了一下说:“我戳死你——你信吗!三块钱一碗的小锅米线我要你请我,我八辈子没吃过小锅米线呀!” 马小三蹬鼻子上脸,一欠屁股坐到闻副总的办公桌上继续嘻皮笑脸地说道:“老大,你这就不对了,你自己去吃和我请你吃那能一样吗?虽然你钱多——哎,对啦老大,你钱多你借我一点呗,我这一去一个星期,不怕你笑话这兜里钱不太够,你也知道我一个光棍汉花钱没数,挣一个花俩,你借我点路费行不?”闻副总真是个实在人,他二话不说就掏出自己的钱包反问道:“你借要多少?我这大概有……两千吧?够不够?” 马小三感动了,忙摇手道:“老大,老大,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不用,不用,我钱够了。”闻副总依然正色的说:“真是开玩笑呀?要是不够你说话,不行话我给你批个条你去财务暂支一点也行。”说着他真的要翻抽屉找暂支单,马小三急忙跳起来拦住他说:“老大,老大,我真是开玩笑你,我钱够用了,真的!真的是给你开玩笑呢!”闻副总认真地看他,点头收起钱包说:“那行,你去了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就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给你打到你卡上也行。”马小三真的感动了,忙诚恳地说:“啥也不说了老大,等我回来——必须请你去端仕街吃小锅米线,你敢不去我跟你翻脸,真的,我真的跟你翻脸!” 闻副总笑着再次抄起碳素笔再次作势要戳死马小三,虽然他并没篡权夺位挤走姨妈自己称王的动机和打算,但马小三一口一个老大地叫着,听起来确实比叫闻副总要舒服些,所以他挥挥手说:“去你的小锅米线!——这样吧,等你回来找个时间到我家去吃个饭,我老婆也会包饺子,手艺不比你们北方人差。你小子喜欢吃什么馅的呀?” “嗨,什么馅的都行,我不挑嘴,有饺子吃还挑嘴,那还不得被嫂子一擀面杖给打出来呀!”马小三急忙说,又调皮道:“但是,老大,如果你一定要照顾我,那就简单点,你跟嫂子说咱包鳄鱼肉馅的吧,我喜欢吃鳄鱼肉馅的。” “鳄鱼肉?——鳄鱼肉能包饺子吗?”闻副总疑惑地反问道,等他明白是马小三调戏他而他要伸手准备真揍那小子的时候,却错眼看见二车间主任拿着新鲜出炉的检讨书,畏畏缩缩向办公室走过来,上班时间,工作第一,他便忍着笑对那小眼睛挥挥手说:“行,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还有事呢。” 马小三也看到了垂头丧气的二车间朱主任,也忙收起嘻皮笑脸正经地说道:“好好,谢谢老大,那我走了。”说完他转身出来,下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忍不住再一次感慨,在职场,进个圈子跟个老大,那真是太有必要了,不光能办成事,还能混到饺子吃。不过,如果单志远的贼船是正经的梦幻邮轮,那自己回来就该辞职了,如此一来闻老大家的饺子可能就不大好意思去吃了! 唉,人生就是这样,三步一个遗憾,总让人顾此失彼不能圆满。 而这一天闻副总心情大好,当天下班回家后,他就交代他爱人说:“过几天我准备请一个同事来家里吃顿饭,麻烦你给包点饺子,那小子是北方人就喜欢吃饺子——要鳄鱼肉馅。” 闻夫人一听很是震惊,因为她丈夫很少请同事来家里吃饭,这一请就要请人家吃鳄鱼肉的饺子,那得是一个多彪悍多重要的同事呀! 【作者***】:第五章:活色生香投名状(未完待续) 0086——千叮咛万嘱咐 0086——千叮咛万嘱咐 下午马小三按照单志远的指示,去公安局给自己办了一张《边境临时通行证》,然后像当初期待吴昕来阳光小区一样,在无限憧憬中终于等到第二天上午——老吕挑选的黄道吉日,出发到外国去考察的好日子,按计划晋胖子开车来送站,马小三满面春风地下楼,却讶异地发现那胖子竟然黑着面孔,半脸嫌弃,半脸唾弃,还有一脑门子不可抑制的怒气,他小心翼翼地上车刚叫了一声哥,那胖子就对他破口大骂道:“马大眼,你以后能不能把酒给戒了!你看看你他妈干的好事!” “哥……不是……你这莫名其妙的……我怎么啦?” “你怎么啦?你说你怎么啦?——你自己去后面看看,我他妈刚才找东西,又从那个椅背兜里掏出两根酸浆米线……跟他妈蛔虫一样,你说你恶心不?你说你怎么能吐到那个袋子里面呢!”晋胖子骂道,一想起那两根还保持一定新鲜度的米线,他都恶心的有点气急败坏了。 马小三郁闷了,那都多久了事了,这死胖子怎么还扯着那根米线不放呀?他翻了翻白眼说:“怎么可能嘛,我没吐到那个袋子里呀?再说都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米线……晋胖子,陈年旧账你老揪着不放,有劲吗?”晋胖子抓起身边的报纸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并骂道:“陈年旧账,陈年旧账,我让你陈年旧账——你说你又没那两把刷子,你他妈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你闻闻,你闻闻,我这车上到现在都还有一股酒糟味! “警察,警察,前面有警察——晋胖子!”马小三一边躲避晋胖子的击打,一边羞愧地笑嚷道。前面十字路口确实有一个警察叔叔,晋胖子便把那报纸扔到他脸上,又恨恨地骂道:“马小三,你他妈真太恶心了,你都把莫莉给恶心哭了你知道吗?——哎,你是不是看人家腿白呀?你看人腿白那你下嘴啃呀,你干嘛往人家腿上吐呀?怎么着,你不吃也不让别人吃?吐一口酒就算是你的地盘了,霸着是吧?马小三你真太恶心了你,我都不稀罕说你!” “不稀罕说我?——哥,咱打一赌,这事你要不说三年,我卖一腰子也请你吃龙虾,赌不?”马小三略羞愧地说,顺手将晋胖子打他报纸叠起来塞进了自己包里,打算留着路上看。 “赌个屁,就你那破腰子能卖三毛钱吗?” “三毛钱!三毛钱能买六个!——哥,你一天就瞎扯淡有意思吗?” “好,那不扯蛋了,说正事——这次你去了以后自己多看,多听,多琢磨,但也不要瞎打听,那边你也不认识什么人,瞎打听反而会坏事。老骟这个人隐藏的很深,他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定学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多注意他厂里的细节,像设备状态呀,职工的精神面貌,还有后勤情况,这些东西一定要多看,还有仓库,想办法也进去看看,看看他的存货呀什么的,总之一定要把他那边的情况摸清楚,有什么看不懂的你记一下,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分析。另外你要有点城府,应酬呀什么的话不在多,关键是要说到点子上,如果说不到点子上你就干脆闭嘴,听人家说,是吧,没人把你当哑巴。二十多岁的人了别像小半截似的,他妈一高兴就嘚吧嘚吧没完没了的——还有,最重要的,你给我记住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有什么事看苗头不对就赶紧躲,躲远点,千万不要冲动,尤其是你喝点猫尿一激动跟神经病一样拉都拉不住,我告诉你啊,岙锥那地方满大街都是枪,你要在那地方装更年期,那你就试试吧!” “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知道就好,多年的兄弟,我他妈不能害你是吧!” “晋胖子,咱哥俩说这话有意思吗?” “有意思没意思你自己想去,马小三我还告诉你啊,这次你和小玉一起走,那小狐狸精挺招人的,但你绝对不能有坏心眼子,知道不?——别他妈瞪你的大眼睛了,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是甲亢呀?——马小三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可能也看出来了,老骟对那小狐狸精那是动了真情的,你他妈要敢有邪念,小心他把你给骟了!所以你不但不能有邪念,更不能吐人家大腿上,知道不?” “知道个屁!——晋胖子你什么意思嘛?我是那种专啃窝边草的骚兔子吗?”马小三很愤怒,单志远一早上就给打了两电话,一再嘱咐自己路上多加小心,刚才他还挺感动的,以为那厮多关心自己呢,他大爷的二舅妈,原来他是让自己小心是这个。 晋胖子转过脸看了马小三一眼,正经地说道:“还真不是,在生活作风问题上你做的确实比哥好,在这方面哥真得向你学习!” 马小三不屑地瘪嘴道:“切——死去!” 晋胖子没有去死,而是正经地说道:“说正事你又胡扯,刚才说到哪了?……安全,安全第一,出门在外——哎,对啦,你带‘袜子’了没有?” “啥玩意?” “装糊涂!——我听说你和老陈不但攀上战友关系,还认他做了个老班长是吧?——那得恭喜你呀,老陈在那边有合法的场子,你这又是战友又是同伙的,他怎么也得请你尝个鲜吧,老班长请你去乐呵乐呵,你要坚持不去也不太合适吧!你要是去的话,不得穿‘袜子’呀?那地方你敢光脚下河!这样吧,前面有药店,我靠边停车你去买两盒?要买就买窦蕾斯的,超薄还结实,别舍不得那几个小钱,安全第一。” “晋胖子,你整天除了裤裆里那点事还能想点别的不?咱俩也做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什么时候见我下过河?——我他妈连正经的色戒了,我还去光脚下河!” “戒色!三呀,咱哥俩话既然说到这了,哥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我就是问问,你别介意,好吧——兄弟呀,你这身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呀?你看呀,自从你和吴昕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见你正经交过女朋友,说带你去桑拿放松一下吧,你又总跟我装犊子装纯洁……你今年二十六还是二十七呀?哥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是吧……你跟哥说句实话,你的那玩意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不好使啦?你别不好意思啊,这车上就咱哥俩也没外人是吧,这也不是啥丢人的事,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呀,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有真不合适的地方,那就赶紧治,别回头再给耽误了!” 马小三被气笑了,他斜了一样晋胖子,那胖子真的是一脸忧心忡忡,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这死胖子,还应该一脚把他踹下车去?这是他妈是说正事的吗?这才说了几句正事呀? “问你话呢?你看着我干什么?——马小三,你别再给我扯你那个什么狗屁理想,还有你那个狗屎五条半,都是一个笼子的鸟,你他妈少给我练鹰爪!——三呀,你跟哥说句实话,你的枪是不是坏了?” “你的枪才坏了呢!——你放心吧,好使着呢!” “好使没见你使过!三呀,要是不合适你就赶紧治,早治早好,别耽误了!——哎,对啦,要治你就去正规的大医院,可别去城中村找那些江湖游医,那都是骗子,落他们手里他们能把的瘸腿给你治瞎了。汪湘君你知道吧?那孙子前半年就‘中标’了,偷偷摸摸跑到孔雀村一个什么男科医院,花了八千多,那手输液输的跟癞蛤蟆一样,不见好,后来到空军医院一查,屁事没有,就是普通的尿路感染……哎,我他妈给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听见啦……晋胖子,你说你……”马小三真的很无语,面对这么专业又如此热心的一位大哥,能说啥呀,说正事吧:“哥,别扯蛋了,我问你一正事,那个小玉和老骟什么时候结的婚呀?” “啊?——老骟说他们结婚了?”晋胖子惊讶地反问道。马小三忙说:“没没,老骟没说,我就听小玉喊他老公,我以为他们结婚了呢……这不问问你嘛。” “喊老公就结婚啦?马小三你猪脑子呀,你带上钱去歌厅一挥手能有几十个美女扑过来喊你老公,你都和她们结婚呀?——三呀,我也个正事问你,你这动不动就戒色……怎的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吴昕啊?兄弟,差不多就得了……她都走一年多了吧?!我估计这会人家连娃都生了,你还打算惦记一辈子啊!……兄弟,听哥一句话,差不多得啦,我知道你是个死心眼子,但也不能太死板了,活泛还是要活泛!” “哥,你做梦吗?” “做……梦?什么梦?春梦啊?——我这半大老头子还做什么春梦啊!能把本职工作做好就已经是万幸了,你知道吧!” “哥,不是春梦,是噩梦!” “噩梦?……什么噩梦?” “这两年多我老做同一个梦——我梦见我把吴昕弄丢了,在一个战乱的地方,她背个小包袱,打仗呢,人家都跑,她不跑,她就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我知道她是在找我,我看得见她,可她看不见我——哥,我看见她可害怕可害怕了,可她就是找不着我,也不敢喊,就孤零零背个小包袱站在那……我喊她他听不见,冲她挥手让她跑她也看不见……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我想跑过去,可怎么也迈不动腿……然后她妈妈就一直追着向我要吴昕……在梦里我都有点怕她妈妈……然后我就醒了——但隔不了几天还是做这个梦,有时候我真的不敢睡觉,可……有时候又特别希望能做这个梦……虽然吓一身汗,可好歹能看到……吴昕!” 马小三说着,用双手由脑门向脑后狠狠地撸了一下头发,并将头扭向了窗外,晋胖子叹了一口气,摘下自己的墨镜递了过去。马小三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脸,脸上并无泪痕,甚至连眼圈都没红,晋胖子重新戴上墨镜,他有点相信爱情了。 “对啦,哥,我和吴昕在三棵树开追悼会的时候,她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我都忘了告诉你了。”(未完待续) 0087——行李真不少 0087——行李真不少 “是吗?她让你跟我说什么?” “吴昕说你是个好人!——更是一个好大哥!……她还说在她心里你就是她亲哥,这辈子都是,没人可以取代——就是咱俩吃狗不理那天,她说的。” “是吗?——这倒是一句实话,比较中肯地概括我的人品。” “晋胖子——亲哥,咱要点脸行不!” “兄弟呀,我这老脸要不要不算什么事,但你的心老这么烂着,老这么不结疤,老这么流汤挂水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呢还是那句话,差不多得了,别太苦了你自己,有些事就是命,你别说你吃黄连做噩梦,你就是砍了自己的腿也于事无补——哎对啦,三呀,要不这样吧,假如老骟这事是个真事的话,咱哥俩好好帮他操作一下,等到春节拿到钱以后你就回你老家吧,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让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在家里好好养养伤,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亲哥,你可真会出主意,我都多大了?二十多马上就奔三十的人了,在外面受点委屈还回家找妈妈要糖吃?你不嫌丢人呀!我哪也不去,我准备到师大补习一下英语,然后去加拿大留学——老骟都批准了,他说到时候由太阳能公司给我出学费,奖学金。” “留学?啥意思?准备去加拿大把吴昕抢回来?哎呀,有志气呀小伙子!——马小三,你他妈先告诉我二十六个英语字母你认识几个?你还留学!魔怔,你这是魔怔你知道吧?人要是魔怔了,那他妈耶稣都帮不了你!” “耶稣是谁呀?不认识,跟他不熟,他想帮我还懒得理他呢!晋胖子,说正事——我问你呀哥,照你刚才说的……那小玉是老骟的小蜜呀?” “小蜜?那倒也不是,老骟是真喜欢那个小妖精,说不定将来他们还真能成事,等将来打下天下之后,搞不好老骟还真能把她变成你们太阳能公司的老板娘,现在怎么说呢?算是拟任吧,那孙子跟你一样,也是有魔怔的人,小玉就是他的心魔!——别瞪你那小眼睛了,我告诉你,小玉虽然是拟任,但你该尊重还是要尊重人家啊!那小狐狸精倒也没啥坏心眼,属于那种胸大无脑型的女人,缺点就是嘴有点快,不管啥话只要听进她耳朵里,她立马就会和老骟说,所以这方面你得注点意,不能让老骟知道话你千万不要和她说。反过来,如果你有什么想让老骟知道但又不好直接和他说的事,你就可以跟她说,用不了三秒钟老骟就知道了。” 马小三笑着点头,晋胖子又问他:“你见过小狐狸精了是吧?老骟有没有说准备送她去美国呀?” “改啦,那小狐狸精嫌纽约太冷,老骟说那就去新西兰吧,他准备在新西兰的海边上买一个小农场,养兔子喂马。” “哎呀,换场子了?——那他请你吃的海鲜呐还是西餐呀?” “西餐,神户牛排。” “在锦龙吃的?” “对,前天晚上在锦龙大转盘吃的——哥,我再问你一事,老骟是不是……还有别人呀?” “别人?……噢,你是说女人吧?看出来啦?行呀马小三,两天不见长点脑子呀!我告诉你呀,老骟的花花肠子多了去了,就他那些破事和老邢也有一拼……算了,有些事你还是先不要知道的好,就你那破嘴没个把门,喝点酒就嘚吧嘚吧别回头再给说漏了,有些事老骟挺忌讳的,等你回来我再和细你说吧。” “哥,哥,你别卖关子呀,说说,说说咋回事?——你放心,我嘴严实着呢!” “哎,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些事让你不要瞎打听,你怎么不长记性呢?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不告诉你那肯定是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瞎打听什么呀!” “晋胖子——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跟个小娘们似的,不但心胸狭窄还学会卖关子了,真恶心!就你,还有老骟,就你们那点破事,我他妈还不爱听呢!” 马小三深度鄙视晋胖子的半截话,但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这时候他们已进入石油小区,并远远地看见了已等在楼下的玉楠咩。 与吃牛排那天的长裙不同,今天的玉楠咩是牛仔裤搭配v领t恤!——天神哪,就她那呼之欲出的抖呀抖,她居然敢穿低胸v领的t恤衫,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虽然刚被警告过,但马小三的“远光灯”还是不可避免地启动了本能扫描程序,扫视了两秒钟他反应过来急忙强行拉闸断电,并扭头紧张地看晋胖子,那胖子对他点头笑道:“看到没,这就是老骟的心魔,流落民间的傣王小公主!——他妈老骟还是好这口呀,这大俩大篮球,看上去手感是真不错啊!”然后一脚油门这老流氓一踩油门将车开到玉楠咩面前,伸头坏笑着问她:“小玉啊,你咋下来了呢?怎地,怕大哥不来接你呀!” “我等你们很久了晋大哥,我老公说你们早就出来了,你们怎么才到呀?”玉楠咩扑到车窗前并大声反问道,因为终于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上去了,所以她很激动,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喜形于色。为了能早一秒离开她并不喜欢的昆明,这小妖精不仅自己早早地下楼来等,她还吭哧吭哧地扛下来了一个花狸狐哨的背包和一个捆扎结实的纸箱。 马小三下车问:“小玉,这是你的行李呀?”说着走过来准备帮他装车,玉楠咩甜甜地笑着拦住他说:“小马哥,等一下,楼上还有两个纸箱和一个大皮箱呢,你帮我看着这两个,我上去搬把那几个箱子搬下来一起装吧。”马小三急忙拦住她说:“我去,我去,你等着吧!”玉楠咩不好意地笑,要跟他上楼,晋胖子走过来说:“行了小玉,你就别跟着来回跑了,把钥匙给小马哥让他搬就行了。” “门没锁一拧就开了,三个箱子全在客厅里。”玉楠咩麻利地说,显然晋胖子的安排比较符合她的心意。马小三点头上楼,晋胖子说:“门都不锁,你胆子挺大呀!”然后踢了那纸箱一脚又问:“这是你搬下来的呀?没看出来你力气还挺大呀?以后这粗活让小马哥干就行了。”玉楠咩略腼腆地笑道:“那可不行,我老公说小马哥是难得人才,一定要尊重他,不能随便使唤他。”扭头朝楼上看了一眼,迈步靠近晋胖子略小声地接着说道:“我老公说以后我们做太阳能时候,产品质量全得靠小马哥,他懂iso,可厉害了。” 晋胖子笑,也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说:“哦,小马哥是人才,那我呢?” 玉楠咩大笑,挥挥手里擦汗的纸巾说:“你呀,你是大哥呀!” “大哥?我已经不做大哥很多年!”晋胖子笑着念了一句歌词,弯腰提起纸箱说:“走吧——大哥——先把这箱给你装上……哎呀,还挺沉,你这都装的都什么呀?” “榨菜、泡菜、卤鸡蛋、卤鸡腿、猪耳朵、豆腐干、牛肉干,还有陈皮、情人梅、瓜子花生……反正都是好吃的,都是我老公给我买的。”玉楠咩像数来宝一样一口气数出十几种吃食,汗津津的小瓜子脸上流淌着和盘龙江一样蜿蜒绵长的幸福。 晋胖子笑道:“都是老骟给你买的?哎呀,没看出来呀,老骟那五大三粗的熊样也学会体贴人啦?” “谁说的,我老公一直很体贴人的,这是他昨天一个人偷偷去沃尔玛给我买的,是他给我的惊喜,他就是怕我饿瘦了,岙锥那边伙食不好,上次我一个月就瘦了五斤多,我老公可心疼了。”玉楠咩骄傲地反驳道,她那单纯而又真实的幸福让晋胖子有点嫉妒了,作为一个职业老流氓和半职业的情感专家,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妖精对老骟那更是动了真情的,所以他祈祷他的老朋友将来能实现他的阳光理想,然后无论是美国也好新西兰也罢,总之最好能按照他的设想把这小妖精送出去,否则看这这火炭一样的小眼神,将来那也是和王云霞一样的连环跳雷! 晋胖子装好单志远的惊喜纸箱,又和玉楠咩闲聊了几句,马小三就一手拎着一个纸箱以猛男之姿态,咚咚地下楼来了。玉楠咩再次骄傲地告诉晋胖子说:“晋大哥,这两箱也是吃的,也是我老公昨天送给我的惊喜。” “是吗?我的天哪!他给你买这么零食呀?怎的不打算让你吃正餐了呀!这老骟疼起人来简直就是溺爱!“晋胖子对玉楠咩笑道,扭头又调侃猛男马小三说:“三呀,你听见了没?这三大箱全是好吃的,你们骟老板送给小玉的惊喜,你看看人家多会疼人,以后你也学着点,别光给你女朋友买烤饵块,你也买点猪耳朵鸡大腿弄个惊喜啥的。” 马小三不知道坑在哪,所以只是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并没接晋胖子的茬,仍以猛男姿态拎着纸箱去装车。玉楠咩跟过去相当客气地说:“小马哥辛苦你了,等到了岙锥我会分给你吃的哈。”见马小三有些疑惑,她急忙解释道:“那边你没去过,你不知道,我老公他们食堂的饭太难吃了,跟猪食一样难吃!” 马小三更加困惑了,这还没出发呢她就亲手拆她老公的台,这是什么套路呀?不是说之真爱吗?他不解地看晋胖子,那胖子一瞪眼睛说:“你看我干嘛呀?——小玉说给你好吃的,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一点礼貌都没有。”(未完待续) 088——过敏 088——过敏 “晋大哥你说什么呀?我和小马哥都是自己兄弟伙,客气什么!”玉楠咩忙抢先说,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太江湖了,如果老公在的话一定会夸自己会聊天,现在老公不在她只能自己在心里小小地自豪了一下,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对马小三说:“小马哥,这个事情我要给你交代一下,等咱们明天到了岙锥之后,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好吃的。因为咱们厂里有个管伙食的老总管,那个老倌可坏了,他像个小偷一样总盯着我老公的钱包,动不动就要钱,所以这些好吃的不能让他知道,只能在我屋里悄悄地吃,要不然他话可多了。到时候你悄悄到我屋里来,我拿给你吃。” “那你们这是偷嘴呀?——小马哥,这下你可有好果子吃了!——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偷嘴可别让人看见,要不然你就死定了。”晋胖子把墨镜扒拉到鼻梁上一脸坏笑地接嘴说。 “没事,有我呢,小马哥不用怕他!”玉楠咩一挥手豪气地说。 “小玉——晋大哥是个坏人,你别听他瞎说。”马小三真心忍不住了,不是说狐狸精都很聪明的吗?眼前的这头小妖精她是怎么回事?她那脑子是实心木菠萝嘛还是闷水椰子果?那个一脸猥琐的死胖子是好心提醒的意思吗?这么浅显的调侃她都听不出来,真难为她居然还是个小妖精! 坏人晋胖子一拍巴掌说:“瞎说个屁!不是还有一个箱子的嘛,你赶紧搬去。” 马小三转身上楼,玉楠咩等他上到二楼之后,才悄悄问晋胖子:“晋大哥,你刚才说让小马哥给他女朋友买猪耳朵——小马哥不是失恋吗?我老公说他失恋好痛苦的,连烟都戒了,他和她女朋友又和好了呀?” 晋胖子惊奇地看玉楠咩,这智商真是幼儿园小班的级别,那他妈就是一句风话,她也能当真!老骟平常日子是怎么过的,当三岁的小孩哄着玩吗?那行,那帮你哄哄吧,于是那胖子也悄悄地说道:“没,我故意那么说的,你没看他都不理我吗?他那个女朋友已经嫁人了——你老公没跟你说吗?——所以小马哥还伤着心呢,对啦,回头你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要不然他也没心情给你家干活呀,他那个爱死呕要有好心情才能发挥作用!” 玉楠咩立即点头并义不容辞地说:“好呀,我有个好朋友在我原来工作的那个宾馆上班,她可漂亮了,等我跟我老公说一下把她介绍给小马哥。” “你同学?和你一样漂亮?那你跟大哥也介绍一个呗?你看大哥也是孤身多年,你忍心呀!”晋胖子调笑道,玉楠咩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绝道:“那可不行,我老公说你是个坏人,我可不能害我朋友,让老公知道会骂我的。” “嗯——老骟说我是坏人?”晋胖子假装生气瞪眼问道,玉楠咩的脸咻地红了一下,匆忙间对晋胖子做了一个鬼脸,并斩钉截铁地辩解道:“没有,我老公没说!——他说……他说你是好人,但有一小点……坏毛病!” 晋胖子晒笑,老实地承认地道:“是,我的坏毛病是不少,以后我向你老公学习,以老骟为榜样,争取做一个一心一意的好人,行不行?”玉楠咩摇头笑,一脸我才不信你的表情。 两人聊着,那边马小三拎着最后一个大皮箱很快下楼来了,晋胖子问玉楠咩:“这是最后一个了吗?——哪行啦,你也别傻站了,赶紧上去收拾一下吧,洗把脸,咱们准备出发。” 玉楠咩忙说:“晋大哥,我想洗个澡再走,身上好多汗,你们等我一下好不好,就两分钟。” “噢,要洗个澡呀?那行,给你三分钟!”晋胖子答应道,又贴心交代说:“洗完澡记着把煤气水电都关好,下楼的时候把门也锁好,老骟交代过你了吧?” 玉楠咩点头,转身上楼。马小三将最后一个大皮箱装上车,坐进副驾驶坐掏出纸巾刚要擦把汗,晋胖子便一脸淫邪地对他笑了一笑说:“哎呀出汗啦?那你要不要上去也洗个澡呀?哥给你十分钟,够了吗?” “我去!晋胖子,真是个老流氓!自古以来……”马小三义正词严地声讨晋胖子,那胖子抬脚要踹他,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了一声后说:“你等一下我让一个人和你说话。”说着将电话递给马小三说:“找你的?” “找我?谁呀?——单大哥呀?他怎么打你电话呀?”马小三疑惑地问,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 “哪多废话,赶紧接!”晋胖子不耐烦地说,马小三只好伸手接过来放到耳边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一个女声问:“你是谁呀?”就这一句,马小三就瞬间脸红,红的比莫莉阿姨的内裤还艳三分,他回手就将手机丢扔给了晋胖子,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晋胖子得意地哈哈大笑,对着电话说道:“什么是谁?马老板呀!哪个马老板?我说小鬼你记性不好啊,就是那个请你吃‘酸浆’米线的马老板呀!怎么你忘了他呀?”马小三打开车门拔腿就跑,但还是听见莫莉在电话里大嚷道:“是那个小眼睛呀?——让他赔我内裤,老娘的莱维斯内裤!” 十分钟后玉楠咩拎着她的手包,头发湿漉漉下楼来了,马小三还躲着花台后面不肯露面,直到晋胖子发动了车子并嘀嘀地摁喇叭,他才硬着头皮磨蹭过来,好在那胖子只是不屑对他笑了笑说:“你死哪去了?赶紧上车走啦。” 玉楠咩已经坐进了副驾驶,马小三钻进后排,立即闻到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香水是女人的最趁手的随身武器,出门可寻衅滋事,归巢则划定地盘。更有个叫胡杨林的小女子,因为成功“鉴定”香水有毒,而红遍大江南北——玉楠咩酷爱香水,她用的这香水可不是田玲阿姨喷的地摊花露水,而正经的法国香水,味儿很正,正到连晋胖子那个重度鼻炎患者都在吸溜他的瞎鼻子,并好奇地问她:“小玉,香水不错哦,这也是老骟给你的惊喜呀?” “是呀是呀,这是我老公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上个月给我的,他知道我喜欢香水,就让他同学从法国巴黎给我带回来的,好闻吧?”玉楠咩骄傲地说,但马上又哀怨道:“但我老公平常不让我喷,他对香水过敏,所以我只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喷一下。” “老骟香水过敏?!——哦,对对,我想起来了,他是过敏,过的还挺严重的!”晋胖子一本正经地说,但嘴角却无耻地微笑。玉楠咩一听立即纠正他说:“也不是多严重,就是闻多了会胸闷,头晕。” 据说,女人能显摆的时候如果不显摆,下次爬山会被马蜂蜇。玉楠咩怕马蜂,所以她说着就从手包里掏出一个无花果大小的蓝色瓶子,高高地举起来对晋胖子炫耀道:“晋大哥,你看,好看吧?我老公说这一瓶就可以换一个诺基亚,可贵啦!”又将那小瓶子转个方向给晋胖子看瓶子上的标签,并解释道:“这是法文。” 晋胖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假装车外风景的马小三又说:“那你让小马哥给你翻译,他法语学的比中文都好。” “真的呀?小马哥你会说法语呀?那上次吃牛……”玉楠咩急忙捂嘴,吃牛排的事她老公专门交代过不要乱说。没想到这一着急差点说漏嘴了,她害羞地在心里对单志远抱歉地笑笑,这才接着说道:“我老公光说你会电脑,会iso,没说你会法文——小马哥,法语难学吗?”玉楠咩一连串地说,但不知道是不舍得还是不相信,反正她犹豫着并没有把手里的香水瓶交给马小三。 马小三没法再装聋作哑了,他只好扭过头对玉楠咩说:“小玉,你别听晋大哥瞎说,他逗你玩呢,我哪会什么法语呀!”说时脸上发烧的更厉害,不光是因为莫莉阿姨的余威未尽,更因为玉楠咩扭身和他说话的时候,竟然毫无顾忌地将她胸口凸出部位紧贴在椅背的边沿,那呼之欲出的画面就像磁石吸引旧钉子一样,将他的小眼睛死死吸了上去,他试图用自己的高尚情操管制自己的小眼睛,但效果不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高尚情操和单老板的“玉石山”一样,都是假冒伪劣的山寨货。如果不是晋胖子出手相助,他很难拔出自己的小眼睛。 “哎呀,小马哥,今天很谦虚嘛!”晋胖子说,大胖脸上洋溢着他拥有专利权的猥亵笑容。马小三嘎吱一声拔出自己的眼睛,假装愠怒地嚷道:“晋胖子,别他妈扯蛋,好好开你车,赶紧的……我还得去买车票呢。” “小马哥,等会买票的时候你要要前面一些铺位,后面的太颠了,根本就没法睡觉。”玉楠咩接口说道,说着她小心地把她那瓶可以换一个诺基亚的法国香水,小心地放回了她的手包。 马小三心里一紧,卧铺呀?去年,他到昭通出差的时候曾经坐过一次,那玩意是不太好睡!(未完待续) 0089——豪华卧铺 0089——豪华卧铺 “小玉,你们坐卧铺车呀?——哎呀,小马哥你幸福了!”晋胖子毫无节操地调笑道,马小三不理他,而是探身问玉楠咩:“小玉,咱们坐空调巴士不行吗?就是那种高快车,我觉得那个车还好坐点,卧铺车虽然能躺着,但太慢了。” “我也想坐高快车,可是到矣盟只有卧铺车,又慢又臭,要一天一夜才能到。”玉楠咩抱怨道,又问:“对啦,小马哥,你不打呼噜吧?上次,我和我老公回来的时候,他在我耳朵边打了一路呼噜,吵的我都没睡好。”刚说完,马上就觉得对不起单志远,又害羞地笑笑说:“其实我老公平常不打呼噜的,上次他就是太累了,所以我这次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马小三忙声明自己无论累或不累都不会打呼噜,不过对即将开始的卧铺之旅他真的有些忧心。尤其是他没能买到前排的票,而只买到了倒数第三排的票,而且还是上铺。 “上铺好,安全,还僻静——好睡觉。”晋胖子坏笑着说。放好行李,这个油汪汪的死胖子并不急着走,他还非要上车参观一下,“走,小马哥,带我上去看看你们——俩——的卧铺。” 卧铺,所谓卧铺就是车主把普通客车的座位拆掉后用不锈钢焊成的卧式躺椅,其形状和格局全面抄袭了法西斯集中营的难民铺,就空间密度来说,个人所占面积并不比养鸡场三黄鸡的占地面积大。拥挤并不是最可怕的,无非是蜷着腿睡就好了。让马小三觉得要命的是这铺位还是不分你我的双联铺,也就是传说中的双人床,而这不锈钢双人床宽度,目测绝对不会超过一米。那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这二十几个小时里,自己就要和波涛汹涌的拟任小嫂子,在这不足一米宽的双人床上,头挨头肩并肩,屁股贴着翘臀,亲密同行了——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 参观完下车,玉楠咩忍不住再次抱怨道:“小马哥,上铺太甩了,我上次回来的时候也是上铺,一路上都是抱着我老公的腰才没被甩下车的。” “没事,这次你也可以抱着小马哥的腰,你别看小马哥瘦,但他是国防身体,天天在电脑上研究武林秘籍,功夫不比你家老骟差。”晋胖子笑嘻嘻地说道,玉楠咩一听竟然认真地说道:“我老公不会武功,他不喜欢打架,他就喜欢打网球。”又问马小三道:“小马哥你练过武功呀?你家是少林寺的吗?” “什么少林寺!……小玉,别听晋大哥胡说,他跟你开玩笑呢!”马小三面红耳赤说,真心地想做一道油炸活胖子的下酒菜,晋胖子哈哈大学,伸腿踢了他一脚踢:“什么开玩笑,小马哥何止是练过,他练的还是江湖失传的童子功呢!” 这次玉楠咩总算是听懂了——可恨的是这个活色生香的小妖精,听懂这个恶俗的笑话之后,并没有去义正词严地指责恶俗不堪的晋胖子,她反而和那胖子同流合污也笑嘻嘻的看着马小三,更为过分的是她竟然还笑嘻嘻的打量了一下马小三。 马小三的脚后跟都红了,他强作镇静推了晋胖子一把说:“晋胖子,别他妈瞎说!——哎,对啦哥,你下午不上班呀?” “怎的,这就撵我走呀?——我他妈给你当了半天车夫连瓶水也不给买呀?走,给我买瓶水去!”晋胖子不屑地说道,再次对马小三真心失望,几句玩笑话,人家玉楠咩都笑眯眯的点头应和,而他一个混江湖的大男人却三番五次地羞红了脸,这他妈也是在夜总会打过滚的人,怎么就跟十五六的生瓜蛋子一样这么没出息呢?还得给他上课呀。 “好啦小玉,我就不管你了啊,你们自己路上小心点,等你下次回来大哥请你吃饭,再见啊!”晋胖子挥手和玉楠咩告别道,然后转身将马小三拽到车站小超市旁边更加不屑问他:“怎么着是无福消受呀?还是怕擦枪走火呀?——你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脸红,你丢人不!” “谁脸红了!晋胖子你一天到晚你……胡说八道有意思吗你?……你不知道我坐卧铺车……晕车呀。”马小三用谎言支吾道,他承认自己表现欠佳,可是一想到那不足一米宽的双人床,再想到那活色生香的抖呀抖,马小三觉得自己脸红已经是很有定力了,血脉贲张才是年轻人应有的正常反应和构想。 “晕车,我看你晕奶吧!”晋胖子恶俗地一针见血地揭露道,不过他不愧是做大哥的老流氓,不用皱眉顺嘴就给马小三出了个主意:“你看你那熊样,你等会上去找一个单身女人换一下铺位不就得了嘛!”又极度不屑地问:“马小三,你那脑袋最近是不是又被驴踢了,怎么一点脑水都没有了?” “不可能!这半年我都躲着你走的!——怎么可能被你踢呢!”这次马小三反应极快地回嘴道,经晋胖子一点拨,刚才那紧张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对呀,等会找个单身的女人调换一下铺位不就安全了嘛,看来这死胖子暂时还是不能油炸,有时候他还是有点屁用的! “哎呀!狗东西——这你到反应快呀!”晋胖子骂道,并抬腿来踢,马小三哧溜一下钻进小超市。晋胖子像小屁孩一样喜欢喝可乐,马小三给他买了一瓶冰镇的,给自己要了瓶常温的,本来他还想给玉楠咩买一瓶的,但又怕晋胖子那张臭嘴说闲话就决定等那死胖子走后再给她买。买好出来看见晋胖子正借助墨镜的遮挡在细致地瞅一个白衣女人的背影。马小三将可乐递给他说:“行了哥,别看了,再看眼睛要着火了。” “这妞身材不错,也是一个波涛汹涌。”晋胖子很专业很流氓地评判道,接过可乐喝了一口又说:“当然和车上那个小狐狸精没法比啊,那家伙跟两个排球一样,那份量也就是任丹丹和她有一拼——这个你最有发言权!”马小三翻了一个白眼,他不明白这好好地喝可乐呢,这死胖子又扯那早已风干了的任丹丹干吗?“你翻什么白眼?你眼大呀?我说错啦?任丹丹的大馒头你没啃过呀?” 马小三再翻了白眼,然后十分坚定地对晋胖子说道:“哥,我再一次对天发誓,我和任丹丹同志真的只是纯洁友谊,真的没有你所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晋胖子一听伸手摘下墨镜认真地看了马小三一眼,然后认真地问他:“三呀,总跟你哥这么装犊子有意思吗?” “我装什么犊子啦?你又不是老谭,一天到晚犊子来犊子去的!——真的哥,我和她就看过两次电影……吃过几次宵夜……” “少扯蛋,我问你呀,你们俩在一个屋睡过没有?” “睡……睡过,这我承认……但……” “但什么但?——马小三,怎么地,你那时候枪栓就断啦?” “我枪栓是好的!从古自今都是好的!……但我和任丹丹真没……” 晋胖子用他的略浮肿的贼鸥眼死盯着马小三的小眼睛,并严肃地批评道。“没什么呀?你是柳下惠呀?坐怀不乱!——马小三,你这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坏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你这是道德品质问题你知道不?” 马小三再一次对晋胖子心悦诚服,在任丹丹的问题上,那胖子始终将他定位成一个始乱终弃的小流氓,可“文学批评”那事能和他说吗?当然不能,所以这蛋还是得扯:“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品质没问题,任丹丹不是我的菜……所以我就不耽误人家,你说是吧?真的……这都和你说了好几年了,你就是不相信我……” “扯,接着扯。” “我扯什么了呀?” “一说任丹丹你就这么扯,有意思吗?马小三你到底啥目的呀?”晋胖子骂道,他是真的想不通,任丹丹那么漂亮的妞,虽然是肉了点,可那一米七多的大高个,还有那俩超级大菠萝,哪找去呀!所以在他的概念里马小三能擒获任丹丹那不错的战绩了,可这孙子却再三谦虚,扎扎实实地装了好几年孙子,这几年连打带骂灌醉了他不肯承认,真是邪了门了。 “我的说都是实话,信不信拉倒!” “人你睡啦,枪是好的,然后你硬抗着说没吃——你自己信吗?马小三,你这样有意思吗?” “哎呀,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她想结婚,我怕那啥了她就甩不脱爪爪……那一身肉万一真砸手上怎么办?所以我就没敢下嘴……” “就一句结婚就把你吓阳痿啦?这理由你说过了,没新鲜的啦?” “我去!什么新鲜的,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哥,主要还有太腻,那家伙膀大腰圆的真不是我的菜……” “嫌腻呀?” “嗯……不是,你看她的腰……” “马小三你就是一王八蛋,你嫌腻不吃没关系呀,那你倒是说一声呀,有的是人不怕腻!你这叫浪费资源你知道吗?——马小三你真的太招人恨了!自己没个起子吧你还总喜欢霸着不让别人吃!你这一身毛病都是跟谁学的?任丹丹咱就不说了,就说莫莉,你看人腿白你下嘴啃呀,可你他妈不啃,却哇一口往人家内裤里吐米线,你说你恶心不!简直就是……!” “晋胖子,等会,等会——”马小三突然灵光一现,他决定反击了,“晋胖子,你先别说我,我问你,你这天天莫莉长莫莉短的,你是不是想来一杯茉莉花茶呀?行啊哥,品位有提高呀……哎呀,你别动手,小心伤着你自己……你再踢我真跟你急呀!——哥,哥,你听我说啊,你要想吃莫莉阿姨,回头我给你买一瓶洗洁精,多洗两遍就没味了!要不我现就给你买去,我给你买小黑兔牌的,冷水去油不伤手!” “滚——滚蛋!跟我这斗嘴你倒反应挺快的啊!”晋胖子大笑着骂道,看看时间又说:“行了,去当你的护花使者吧——我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到了那边之后见机行事,多看少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走了,公司还有很多事呢。” 晋胖子说完转身走了,马小三去小超市给玉楠咩买了一瓶冰红茶,又买两包饼干和两条口香糖,看了看时间离开车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他不想这么早就上车去享受那辣眼睛的臭味,就找了个路边花台靠在那里发呆,晋胖子这个流氓大哥无端地提起了任丹丹,而任丹丹则勾起了他一肚子的惆怅——那大号美少女可不得了!(未完待续) 0090——逆袭小胖子 0090——逆袭小胖子 这几年就在马小三腆着脸诬蔑勤劳致富是个坑的时候,任丹丹那个大号美女菜贩子却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不仅在六甲水果蔬菜批发市场有了自己的摊位,听说她还在金辉小区按揭了一套二手房。最可恨的是虽然那大胖妞就那么披星带月地奔波,但居然还没有耽误她生娃,有了房子之后,那胖妞一年一个,两年就生了两个大胖小子,而且还都如她所愿,两个儿子都在昆明落了户口! 勤劳致富确实是个坑,但只坑那些胡思乱想假装勤劳的二蛋,而对那些手脚麻利意志坚定的小胖妞则毫无办法! 因为勤劳致富的不光是卖茄子的任胖妞,还有一个逆了天的林胖妞!就在不久前,马小三的前未遂大舅哥林拐子——就是那个该死不死的林拐子——领着他的老婆孩子,以旅游之名一拐一拐地跑到昆明来告诉他,当初他们一起分配到国企经警队的那些战友全都买房了,结婚了,有孩子了,孩子都会叫爸爸了。其中最会钻营的乔大鼻子甚至还荣升到管理部门当小头目了,而当了小头目之后,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立即就搞了一段婚外情,结果被他四个小舅子联手胖揍了一顿,把那小厮的大鼻子都给打歪了。 汇报完家乡的动态之后,林拐子叹了一口气问马小三:“兄弟你呢,出来这么多年了——你那失落的青春找到了没?你那伟大理想啥时候能实现呀?你说你这一出来就是好几年,也不说回家看看,老子想找你喝酒都……”马小三急忙端杯敬酒,小眼睛里满满地全是讨饶之色,林拐子又叹了一口气问,看到马小三的熊样,有些话他本不忍心说,但受人所托又不得不说:“来的时候我去你家了,阿姨的头发可全白了,腰也弯了,眼睛也看不清人了……知道你追求理想不容易,但该回家看看还是要回家看看,实在回不去你就给家里经常打个电话啥的,逢年过节多少寄点钱……阿姨也不是稀罕你那几个钱,可你不得让她知道你在外面过得还行,是吧?你自己跟孤魂野鬼似的漂着倒无所谓,但家里……阿姨还有你哥你姐都挺挂着你的,尤其是大姐提起你她都哭了,这不我来的时候她还让我问问你……你是不是没路费呀?如果你没路费她给你寄,只要你愿意回家就行——带上你女朋友——对啦,你前两年不是找了个女朋友吗?人呢?阿姨让我问问你,说前两年还给她打过电话,这两年咋又没动静了呢?你们打算啥时候结婚呀?是在昆明办喜事呀还是回咱老家办呀?咱们那些战友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你是咱们战友里最后一个没结婚的,我们都等着好好喝你一杯喜酒呢!” 马小三低头喝酒,恨不能一头扎进酒杯里把自己淹死,为了逃避打击,他避重就轻地问候林妹妹是否安好,没想到林拐子竟然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妹妹!——马忆莲,咱哥俩算是兄弟吧?”马小三急忙点头,都差点成大舅哥了还有啥话说的,绝对是亲兄弟!林拐子也点头,然后又问道:“既然是兄弟,那你给老子说句实话,当初你究竟看不上我妹什么呀?”马小三讪笑,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挠挠头倒打一耙说:“拐子,别他妈瞎说,什么叫我看不上你妹呀!——林拐子,我告诉你,这事说起来还要怪你,谁让你他妈的和我处这么好的,你说就咱们俩兄弟这情分,这么瓷实,我能忍心对你妹下手嘛?我告诉你……要是大鼻子他妹我肯定不客气,你知道吧!” “呸!”林拐子气愤地呸了马小三一脸酒精味的“素燕窝”,并毫不客气地骂道:“马忆莲,我发现你现在比过去更不要脸了,兄弟之间你都不说一句实话!你以为你不说老子就不知道?我告诉你,就你那点事老子早就猜到了——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回昆明来是不是为了找你那个‘政委’?” “谁?——郑薇?”马小三失声叫道,差点将一口酒喷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拐子竟然是这么想的,他急忙辩解道:“拐子,我对天发誓我回昆明来真不是为了找她,我……我告诉你……” “你告诉我什么呀?马忆莲你还跟我装!老子告诉你,其实当初你一说你要回昆明,我马上就想到了她,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死心的,因为她是大学生,不但有文化身材又苗条,你们俩还有共同语言,跟她比我妹又胖又没文化,所以根本配不上你,对不对?” “林拐子你他妈的要冤死我呀,你听我告诉你,郑薇是四川人这你不是不知道呀,咱们退伍后的第二年她大学毕业就回四川了,你说我来昆明去哪找她呀?所以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不是为了找她才回来的!……我就是为了我那点狗屁理想……” “你真不是为了找‘政委’才回来的?那你的理想实现没有呀?”林拐子直言不讳地问道,马小三羞愧地摇头,林拐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万分惋惜地告诉马小三:“兄弟,如果你真是光为了你的狗屁理想,那你可做错了,你小子亏大了你知道不?我也不知道你为啥一定要回昆明才能实现理想?我妹真的特别喜欢你,而且她也喜欢文艺,特爱看韩剧,《大长今》你知道吧?她一看就哭。还有,你别看她表面上傻不拉叽的,其实她最精明了,咱们煤场西街建的那个商贸城你还记得不?你走那年建好的,当时不是太偏僻没人要嘛,我妹傻不拉叽的她胆子大,贷款买了两套,买的时候价格特便宜。你猜怎么着?没过两年那个商贸城火啦,她那两套铺面一套自己开服装店,另一套出租,出租的那一套的收的租金够她还两套铺面的房贷,所以她的服装店等于是白赚你知道吧?你说她多精呀!可惜你个混蛋就是看不上她,然后就全便宜了祁运贺那个傻蛋了。祁运贺你还记得吧?就是咱们团三营炮连的那个‘歪把起子’,歪着个嘴天天吹牛没边的傻蛋玩意。他退伍之后在咱们县建行当保安,我妹办贷款的时候想请他帮帮忙,那个王八蛋啥忙也没帮上,却死皮赖脸地追我妹,但我妹心里还是有你,所以那狗东西追了一年多,我妹才答应嫁给他!结了婚以后他对我妹还行,但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拿我妹的钱买了辆破本田,没事就在老子面前嗷嗷地摁喇叭。这两年班也不上了,我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让他守个店他还这事那事的!——对啦,我妹前年三月份也生娃儿了——双胞龙凤胎——那俩小家伙粉嘟嘟的,尤其是那个小子,比我儿子都帅,我这有照片给你看看!”说着,那个该死不的死拐子真的翻出了一张照片。 马小三伸头一看不禁惊讶失声,别的女人生完孩子都是由小蛮腰变成水桶腰,但林拐子家的林妹妹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仙丹,居然成功逆袭了,她一次生了两个粉嘟嘟的小娃娃之后,竟然由水桶腰变成小蛮腰,大饼脸也变成了小瓜子脸,从照片上看,她借生孩子之机随手甩掉的五花肉肉,其重量绝对不低于她那对双胞胎儿女的重量。而她甩掉这些五花肉肉之后,不可地说就姿色而言都快赶上吴昕漂亮了——施耐庵老先生说每个小胖子都是一支潜力股,这话真不是瞎掰的,小胖妞们一旦成功逆袭,真的可以创造人间奇迹,真的可以让那些瞎了狗眼的臭男人悔不当初! “拐子,你妹现在怎么……这么瘦呀?——你家遭土匪了没饭给她吃呀?” “后悔了吧?你个二逑货!我告诉你,我妹去年还在刘家窑买了一块宅基地,然后自己盖了一栋二层的小楼,楼上楼下有六个房间,还有个小院,院子里还种了两颗葡萄树,你说要是你娶了她多好,我就可以天天去你家喝酒了。”说到这里,林拐子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酒,又叹了一口气,最后无比痛心地说:“唉——你这家伙,我就不明白了,理想……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理想真的那么重要吗? 马小三在心里暗自评估了一下,即使那时候林妹妹已经塑身到今天的程度,恐怕自己也还是会走的,因为从写完第一稿之后,《昆明爱情》已经像恶性肿瘤一样侵蚀了自己的肌体,占据了自己的灵魂,除非把它彻底干掉,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平静地过日子,除非和自己过日子的那个人是吴昕,那个小笨猪是这个世界唯一能让自己放弃《昆明爱情》的人,但偏偏她是因为《昆明爱情》才爱上自己的——这就是生活,瞎扯犊子的生活……与爱情!钱钟书他老人家说文能穷人,其实还不够准确,马小三认为文能毁人才是硬道理。 可自己怎么就走上了这毁灭之路了呢?打根上说应该是拜郑薇那个小丫头所赐,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点拨,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文学天赋”,更不会去写什么狗屁《昆明爱情》,而是老老实实地当兵,老老实实地退伍回家,老老实实在经警队上班,老老实实地做林拐子的大妹夫! 郑薇!那丫头在哪呢?(未完待续) 0091——怎么睡 0091——怎么睡 车站里人声鼎沸,马小三呆呆地看着这些大包小裹匆匆回家的旅人,不禁为老母亲有自己这个倒霉儿子而在心里摇头叹息。他决定如果这次南下岙锥能赚到那笔整钱,一定先回家陪陪老母亲再回昆明闭门写作……可是如果回家,老母亲问起吴昕该如何作答呢?当初自己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一时嘴快将吴昕作为自己这几年最大成绩向老母亲报过喜的,牛皮哄哄地和她老人家说自己为她找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媳妇,现在儿媳妇成了加拿大人的媳妇,这怎么解释吗? 不过马小三也突然想到,回家陪老母亲倒是将来向单志远请辞的好理由,那厮张口仁义道德,闭口男人责任,他总不至于像自己这样薄情寡义吧?想到这里马小三惆怅的心情略轻松了一些,好像他已经给他娘汇了五万块钱似的,他打了一个可乐饱嗝,将任丹丹和林妹妹连同二氧化碳一起呼出体外,起身拍拍屁股去找那辆味道奇特卧铺车,为了那金灿灿的“年底计划”,他决心将这“护花使者”的角色扮演好! 而此时马小三要护送的那朵鲜花正站在卧铺车头前,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他,一边收罗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珠子——车站人多,人多流氓和色狼自然也多。又因为车站是浮萍之湖,大家互不相识擦肩而过后各奔东西,所以车站里的流氓和色狼也就格外地敬业。但凡略有姿色的女人在车站走三步就能抖落二十颗眼珠子。而像玉楠咩这样的小狐狸精级别的鲜花,无论站多久都不会有眼珠子抖落,因为落在她身上的眼珠子都是电弧焊焊上去的,不用铁扫帚是扫不下来的——马小三急忙跑过去,玉楠咩笑着问她:“小马哥你跑哪去了?马上要发车了。”马小三忙说:“我去买了点吃的……怎么这车还准点发车呀?我还以为他们会磨蹭很久呢。” “今天人多,人装满了他们就按时发车,走吧,快开车了。”玉楠咩解释说,低头看他手里东西又说:“小马哥,其实你不用买吃的,到楚雄有服务站可以吃饭的。”说着害羞地笑了一下,近前一步靠近他小声地说:“小马哥你要少喝点水,路上上厕所不方便。”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没喝,没喝,我就是准备着……怕路上渴。”马小三说,说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玉楠咩身上的香水有毒,而是因为靠的太近他又要享受“好白菜被自己拱了”的荣耀了,而这种洗车工暂坐别人宝马的感觉,对于他这样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来说那是非常不爽的,所以他后退了一步说:“那走吧,咱们上车。”说完,又侧身让玉楠咩先行,他随后蹬上已经满员的长途卧铺车,强忍着那辣眼睛的臭味用犀利的眼神扫描了一下车厢,不由得暗暗叫苦!这车厢里就像昆明工学院冶金系的教室一样,男女不比例严重失衡,加上玉楠咩老老少少总共也就八个女人,其中四个明显是跟着老公或者男朋友出行的,另外两个已经睡在了同一个铺位上,孤身独行的居然只有一位年约五旬的大妈。与这位大妈同铺的是一个十**岁年轻小伙,那小伙脸朝外屁股朝里身子紧贴车壁上,从他们脸上冷漠的表情和中间空出来的那道十厘米宽的分割线上,马小三判断他们应该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是他不敢确定人家是否会答应和他换铺位,因为他们的铺位是在第二排还下铺,相当于本车的vip铺位。为了稳妥起见马小三决定把目标放在那个小伙子身上,他走过去很江湖地笑着冲着那小伙的后背喊了一声:“哎,兄弟!”那小伙还没答应,他身边的大妈先开口了:“你是哪个?你认识我儿子噶?” 啊!——娘俩呀?娘俩怎么整的这表情跟仇人一样?——马小三傻眼了,不过幸亏他是业务员出身反应还算快,忙改口对那大妈说:“噢,对不起……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对同样疑惑的玉楠咩说:“我认错人,我以为是……那谁呢——走吧,咱们在后面呢。”就这样调换铺位的计划落空了,马小三不由自主地偷瞄一眼前面的翘臀,心里很是惴惴不安,但隐隐地似乎又有那么一丁点得遂心愿的小庆幸。俩人走到他们铺位前,玉楠咩弯腰脱鞋并问马小三:“小马哥,你想睡里面还是靠窗子?” “我都行,你先挑吧。”马小三回答道,其实如果可以挑的话他想睡到车顶上去,那地方小风一吹凉快呀。而这里,这巴掌宽地方,那海啸一样的汹涌……天神哪!她还弯腰……她还抖呀抖……警察,警察叔叔在哪呢?不是说禁止携带危险品进站上车吗?她这两炸弹有没有人管呀! “那你睡外面吧,我看着车窗会晕车。”玉楠咩抱歉地说。 “啊——你晕车呀?那行,那我睡外面。”马小三说,说着他按照玉楠咩的提醒把脱下来鞋子放进来塑料袋里,弓腰往上爬的时候他很庆幸今天早上换了一双新袜子。爬到一半又想起来似乎应该对拟任老板娘体贴一些,所以又转头问她:“小玉呀,你晕车厉害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晕车药呀?” “不用,我就是往外看的时候会晕,如果不看就不会晕。”玉楠咩感激地说——马小三点头,他承认拟任老板娘说的很对,不看就不会晕,一看就会晕!就在刚才低头说话的时候,居高临下他的不可避免瞄见了一道深不可测的海沟,还有两座用紫色**边包裹起来的凌云山,作为一个正款的强奸犯马小三并不是没见过女人,但他承认这一眼看下去还是会犯晕,所以他急忙扭过头手脚慌乱地爬上床——上床之后,他又面临一个姿势的难题,他不能像前面那个小伙子一样面向车窗侧躺,毕竟是初次同床共枕,上来就甩给老板娘一个汗津津脊梁和一个缺膘少肉的瘦屁股,显然不符合社交礼仪,不合适;但他也不能面向过道向里侧躺,因为那样不但会有偷窥的嫌疑,而且老板娘上来以后,谁也没商量就朝外侧躺下来了,如果他再朝里侧躺,那就构成了一个亲密的对脸,如果换成单志远那倒是一种完美的甜蜜。可问题是自己姓马不姓单,还没上贼船就和老板的心肝宝贝甜蜜对脸,那诚心找骟吗?所以也不能那么干;左不行右不行那怎么办呢?趴着?更不行,这缺德带冒烟的双人床是用不锈钢焊的,它底下的垫子不是席梦思,而是一层薄薄的棉垫,那硬度别人说瘦骨嶙峋的自己,就是一身肥肉晋胖子你让趴十分钟试试,硌不断他八根肋条骨!所以马小三只能仰躺,这是他唯一即合法又符合社交礼仪的睡姿!仰躺也不容易,因为这所谓的豪华卧铺,它的铺长最多也就一米八多点,马小三从爹娘那里继承来的唯一优势大傻个子,在这“豪华”卧铺车上却成了碰头缩脚的劣势,他忍不住抱怨道:“这车真臭!” 玉楠咩一听忙安慰他说:“我老公说现在艰苦一点,等春节回来我们就买车,以后再去哪里就自己开车去。”又说:“我老公还让我去学开车,但我好怕噢!” “那有什么怕的,开车最简单了,在方向盘上放个馒头,狗都会开车!”马小三牛皮哄哄地说,玉楠咩忙问:“那你会开车吗?” “会呀,我会开自行车,我经常开着自行车和宝马飚车,一阵风就把宝马飚到滇池里去了。”马小三礼貌地胡扯道。玉楠咩甜笑,马小三的幽默让她觉得亲切,她更加由衷地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兄弟伙,她笑道:“小马哥,你好坏哦!”说着,还企图用手推他的肩膀。马小三急忙再次将身子向车厢壁紧贴了一下。这时车已开动,司机师傅似乎听到了马小三对司机职业的侮辱,小脾气一来刚出站就来了一脚急刹车——爱好运动人士都知道,那种水质胶状的“橄榄球”在侧放的时候受地球的引力影响,会很容易堆积成两颗呼之欲出的“柔性炸弹”,而司机师傅这一脚无良的急刹车,无疑会让那两颗白生生的“炸弹”瞬间律动并打转……马小三眼睛虽小,但眼角的贼光还是很犀利的,距离又那么近,所以他不可避免地欣赏了那律动,虽然是被动的欣赏,但还是晕,晕的厉害——为自救,他不得不闭上了他的小眼睛并庄严宣布:“好困……我睡一会儿啊。” “小马哥,你不要这么早睡觉,矣盟远的很,你现在睡的话晚上就睡不着了。”玉楠咩忙好心地提醒道,又说:“你和我聊聊天嘛,我老公说让我路上多照顾你的。” 马小三一听忍不住窃笑,心说你照顾我?就你这一身香水味,两颗抖呀抖,不给我惹事生非已经是阿弥陀佛了,你还照顾我!不过他嘴上却说:“没事,我睡觉很厉害的……今年五一长假的时候,我一口气睡了两天,饭都没起来吃。” “那我睡不着呀!”玉楠咩老实地说道,马小三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那行,那就聊会。”说时仍不肯睁眼,闭着眼睛问:“你想聊啥?”(未完待续) 0092——活色生香卧聊会 009——活色生香卧聊会 “小马哥,我老公说你当过兵是吧?”玉楠咩问,这是单志远教她的交际套路,单志远告诉她,在别人不想聊天的时候为了能顺利地聊下去,最好先挑对方喜欢的话题拍拍马屁。而马小三用当兵经历与陈庆东套近乎的事例,被单志远作为典范曾多次引用,所以玉楠咩认为他应该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她说:“我小时候可喜欢兵哥哥了,我三孃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座军营,那个军营里有好多好多大炮都装在大坦克车上,但我三姨爹说那些兵不是坦克兵是炮兵,小马哥你是什么兵呀?” “我是步兵,野战部队的。”马小三回答,并认真地想了一下大炮装在坦克上还不是坦克的兵器是什么兵器?很快他就很专业地说:“你说的是自行火炮吧?如果是自行火炮的话你三姨爹说他们是炮兵也没错,也可以说是装甲炮兵。” “哦……那啥是自行火炮?过年放的鞭炮吗?”玉楠咩好奇地问,轰隆隆的自行火炮到她这成了过年放的鞭炮——巴顿将军说的一点都不错,与女人谈兵器是男人自寻死路的快捷方式——幸亏玉楠咩对兵器的好奇并不强烈,她更好奇马小三的聊天模式:“小马哥,你说话干嘛总闭着眼睛呀?我告诉你,你现在真的不能睡觉,要不然到晚上你就完蛋了,我不骗你的,你现在睡多了到晚上真的会睡不着的。” “不是,我没睡……我昨天晚上看电脑时间太长了,眼睛有点不舒服……你说你的我听着呢——当兵是吧?当兵挺苦的,没自由,还天天训练……累着呢。”马小三撒谎并找话说道。 “哦!”玉楠咩又哦了一声,马上想到了一个新话题,她说:“小马哥,我老公说你是电脑专家,说你在应用程序使用方面比他还厉害。”语气里明显不相信马小三会比单志远厉害,所以她又自行补充道:“我老公大学是学自动化的,他搞的微机和你学的电脑不一样。” 马小三略睁了一下小眼睛,思绪有点凌乱,法律有规定微机和电脑不一样吗?这他还真不知道。但作为一个业务员出身的二把刀专家他却知道,为了能愉快合作,闲聊时绝不和老板娘发生正面对峙,哪怕她说太阳是蓝的,那就让它蓝好了,何必争执呢,所以他笑了笑说:“你别听单大哥瞎说,他才是正经的专家,他是工程师你不知道吗?我就学一点皮毛混饭吃而已,怎么能他相提并论呢。” 玉楠咩也笑,心里高度赞同他的话,但也谦虚道:“我老公虽然是工程师,但他说……术业有专攻——哎,对啦小马哥,我老公还说让我跟你学进销存数据库,我上中专的时候就学过一点五笔打字,小马哥什么是数据库呀?” 马小三笑了笑,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第一他怕又落入自行火炮当鞭炮的圈套,第二这小狐狸精是单志远的拟任夫人又不是吴昕,自己没义务为她普及幼儿园常识,那太费口舌了。所以马小三笑了笑刚要礼貌地推辞,玉楠咩却抢先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小马哥,其实我不想学数据库,我就想玩,但我老公说如果我不学数据库他就不给我买电脑,如果我学他就给我买一台ibm的笔记本——哎,小马哥,你睁开眼睛好不好?你老闭着眼睛我和你说话,我觉得好别扭哦。” “不是,我……我睁着眼呢……我就是眼睛太小了——行行,我睁大点!”马小三无奈地说,并无奈睁开他的小眼睛眼又说:“单大哥说你给你买ibm呀?哇,那很贵的。” “没事,等春节回来咱们就有钱了,”玉楠咩说,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些嗓门又说:“我老公说了,等咱们完成年底计划,回昆明做太阳能的时候他就给你建一个微机机房,把你需要的设备都给你配备齐,让你充分发挥你的才华。”马小三为单志远的慷慨允诺而有些感动,他望着车厢顶说:“嗨,其实也不用建机房,我有台笔记本电脑就行了。”玉楠咩立即大方地说:“那我们就买一样的,我老公说ibm是最好的。” “是ibm确实不错……但我比较喜欢戴尔。”马小三说,嘴角淹过一丝苦笑,玉楠咩并没有注意到,她依然大方地说:“那我就和我老公说给你买戴尔的,小马哥,我真的不想学数据库,你教我上网行吗?我老公说电脑要上网才好玩。”——在手机还是双向收费,摩托罗拉还是业界老大的年代,上网还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的,玉楠咩虽然学过一点电脑常识,但却没有上过网——“教你上网呀?那太简单了十分钟就把你教会了。”马小三说,为了赶走对戴尔笔记本电脑的思念,他决定打起精神和拟任老板娘好好聊聊正在蓬勃发展的互联网,他说:“上网我最熟了,我可以教你看浏览新闻,下载音乐,看电影,玩游戏,到聊天室聊天……还可以逛电子商城,购物什么的……”听到这里,出于女性的本能,玉楠咩立即打断马小三问好奇地:“购物?在电脑里购物吗?怎么购?” “购物……就是有些网站是专门卖东西的,像亚马逊呀丁丁网呀都是卖东西的,你先进他们的网站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们有很多网页都是商品的图片和文字介绍,价格什么的也有,如果你看中了想买话就注册一个他们的帐号,然后选中你喜欢的商品填一个订单,再把钱一付就可以了,他们就会按照你的地址把东西寄给你,跟电视购物差不多。不过付钱有点麻烦,得用银行卡,我过去买过一本书折腾半天也没买成。还有就是那个银行卡也不安全,万一碰上黑客搞不好钱还会把你卡上的钱给盗走。”马小三说,愚钝无知的他并不看好当时还处于游击队状态的网购,虽然有些网站炒的很热乎,但他总觉得买东西就光看几张图片,摸不着也闻不见总让人不踏实——但在中国杭州,有一个长得和他差不多帅的男人可不这么认为,那个姓马的正顶着骗子的骂名为将网购简单化而艰苦奋斗,并最终通过他的努力创造性地开启了中国女人的败家新模式,一举将自己推到了中国首富的宝座,成为一个新时代的财富英雄,万众膜拜的偶像,同样姓马,但思想决定人生! “那么麻烦呀?那我还是去沃尔玛买吧。”玉楠咩说,她也嫌麻烦。然后对网购失去兴趣的她换了一个选项问马小三说:“小马哥网上都有什么电影呀?我最喜欢看电影了。”说起电影她自然就想起了单志远曾对她说过的一个关于马小三的玩笑,这个笑话让她自己先一阵脸红,不过她真的很好奇,所以她接着问道:“小马哥,我老公说你喜欢在网上看黄***,还教老高打脱衣麻将,结果把你女朋友都给气跑了,是不是呀?” “胡说!——那是晋胖子诬陷我的,小玉……单大哥和你开玩笑你也信呀!”马小三臊的面红耳赤,这天聊的真敞亮,晋胖子说的一点不错,这小狐狸精还真是胸大无脑模范典型,你们小俩口在床头上扯的闲话也能拿出来找当事人对质?!马小三真心服了,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他又说:“我平常就喜欢看成龙的电影,武打的还有枪战的——我告诉你,看黄色网站会被警察叔叔抓去劳教,谁敢看哪!小玉你可别听晋胖子胡说,那个胖子是个坏人你知道吧!” “晋大哥不是坏人呀,我老公说他是好人,就是不干正经事,喜欢喝酒交朋友……还喜欢找女人。”玉楠咩一本正经地为晋胖子辩护,并无调侃幽默的意思。马小三要疯了,这天聊的实在是太敞亮了,他忍着笑说:“不干正经事还不是坏人呀?我告诉你那个胖子真的是个坏人,他一贯为非作歹胡说八道,所以他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知道吧?” 玉楠咩敷衍地点头,对晋胖子是不是坏人,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还是:“那你女朋友是不是被你气跑的呀?”说着她以手支脸,以肘支身,抬起头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马小三,饶有兴致地注视这他的小眼睛,似乎要研究他怎么撒谎——马小三嘭地一下炸了,玉楠咩支起脑袋的动作实在是太恐怖了,这家伙她不但将她香喷喷的小脸搁在了他无法逃避的左上方,更要命的是她左边的这颗“炸弹”还轻轻地贴在了他右臂的弘二头肌上,这让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躲,怕玉楠咩察觉反而显得自己心里龌龊……行为邪恶。不躲。那颗要命的“炸弹”真的很邪恶,一秒钟就让他的“要命部位”无耻地“邪恶”了起来,脸牛仔裤都不能禁锢,三秒钟就已经“邪恶”的很有形状了,只要玉楠咩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真正的邪恶,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抓起臭哄哄的毛毯不管不顾地盖在肚子上,这才支吾道:“小玉——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听晋胖子胡说……什么气跑的……别…别胡说……我就没有女朋友怎么气跑?” 玉楠咩惊奇的地看马小三,这么热的天盖毯子,病啦?她急忙关心地问:“你冷呀小马哥?你不是感冒了呀?”说着她伸出小手就要摸马小三的额头为试他体温——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第一单志远确实交代过她,说马小三是第一次去岙锥要她做好向导,路上多照顾他;第二,这段时间以来,单志远经常向她念叨马小三的iso如何重要,对他们以后的太阳能事业将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她能感觉到单志远是真把这小眼睛当他亲兄弟看待的!而她呢夫唱妇随到如果单志远说狗屎是香的,她马上就能闻出卤水味来,所以在情感上她早就顺理成章地将马小三当作了自家兄弟,排名甚至超过她家亲表弟——自家兄弟生病她当然要摸一下脑袋,看他发不发烧!(未完待续) 0093——盼天黑 009——盼天黑 马小三急忙扭身躲开说:“小玉,没,没……我没病——毯子,这毯子放上面硌脑袋……我扔底下舒服点。” 玉楠咩哦了一声,放下关怀之心,好奇心自然又冒泡了,这次她直击马小三的七寸:“我以为你生病了呢!——哎,小马哥,吴昕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们为什么分手的呀?……因为你喜欢看黄***吗?”马小三忽地一下坐起来,伸手开窗准备先把玉楠咩扔下去,然后再跳车去弄死单志远!但玉楠咩不知危险,仍笑嘻嘻接着说道:“上次我老公请小许和晋大哥吃鸽子,晋大哥说你可喜欢吴昕……小马哥你那么喜欢她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呀?” 马小三苦笑了一下,暗自决定这趟考察回来就油炸了晋胖子,必须用地沟油炸了那个死胖子!他怎么跟三八婆似的,什么都他妈瞎说呀! “小马哥,其实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最重要的是要相互体谅,相互理解才能长久,我老公就特别体谅理解我,我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好幸福……哎,对啦小马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晋大哥说让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我有一个同学可以介绍给你,但你不能再看黄色网站了,因为我那个同学可正经了,她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小马哥,你不要睡吗?” “我没睡……小玉,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 盼天黑! 随着车轮的转动,马小三彻底放弃了通过玉楠咩打探岙锥的计划,他现在只是一门心思盼天黑,就像旧社会扛大包的长工一样盼天黑。他想,等天黑就好了,天黑了就可以不用这么敞亮地聊天了。天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就不用像防贼一样总给自己的小眼睛勒着嚼子了,用文明对抗本能真的是一件很艰辛的考验。 天是在楚雄黑下来的,在楚雄服务站马小三跟着玉楠咩吃了一顿味道如同工地食堂,但价格却直追黑椒牛排的旅行晚餐,再上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夜幕一如他祈祷的那样完全降临了。 再次上车上床闲聊了几句后,玉楠咩率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说:“小马哥,我不管你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说完她翻了个身,脸朝里屁股朝外略蜷起腿,盖上的毛毯又礼貌扭头说了一声小马哥晚安,然后就安静地睡了。 马小三故作轻松地长吁了一口气,也翻了个身,脸冲车窗屁股朝里侧躺下来,盖上臭味十足的毛毯,闭上眼睛努力地让自己也安静地睡觉——可心欲静车飞驰——车出楚雄后不久就驶下了高速拐上了曲折蜿蜒的省道,所以它不仅需要飞驰,还需要不停地转弯才能平安地到达目的地。而转弯会产生离心力——只要有向右的离心力玉楠咩的翘臀就会毫无戒备地贴过来,刚开始贴过来的时候她还会移一下身子略分开一些,后来等她真的睡着了时候,则干脆把马小三的屁股和脊梁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依靠物,放心地贴着,即使车辆不再转弯她也没有再回归原位,而是就这样轻贴着,沉沉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马小三就惨了,这样翘臀对屁股地轻贴着,虽然隔着两层毯子,但他依然能清晰感受到玉楠咩的饱满与圆润…… 山路弯弯,夜色漫漫,黑夜虽然屏蔽了黑色的小眼睛,但它所带来的“活跃思想”却更加恐怖,随着公路弯道的不断来袭,马小三的脑子里同时闪现出十几部不同风格的“岛国爱情动作片”,可怕的是过去“批判”糟粕的时候无论情节多么肮脏动作多么高深,但毕竟那都只是视觉艺术,再激烈的“战斗”也只是隔屏观火,再卡哇伊的“战士”也只是电脑里的一个影像而已!而现在这每一部肮脏的小电影都若隐若现地叠加了拟任老板娘玉楠咩的高耸风采,那来自她臀部的弹性和温暖更是真切得令人心悸,只两个弯道就让“小马小三”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大马小三咽了一口唾沫,又咽了一口唾沫,饿了八年了,现在突然端了一盘金黄金黄的烤乳鸽,但却只能小心翼翼地端着,护着,别说吃了,看都不能多看一眼,闻都不让多闻一下……别的山寨纳投名状也就是一颗保安甲的人头,可老单家的贼船却要生生地摘除同伙的前列腺,马小三认为这考验极不人道,太过歹毒,令人不齿! 车行渐远,黑夜拉深了黑的笔触,此时连毯子里的臭虫都打着饱嗝进入了梦乡,可“小马小三”依然顶着厚厚的牛仔裤傻不拉叽地支楞着,这让大马小三苦不堪言,谁说年轻就是好呀,也有不好的时候!他摸索着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不禁暗暗叫苦,本以为至少两点钟了,没想到居然才十一点多一点!他强忍着来自腹部沟的胀痛再次闭上了眼睛,可睡眠依然被本能残忍地蹂躏着,忍到夜里十二点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去你大爷的单志远,去你咪涛的老板娘还是拟任的——注:咪涛,傣语姥姥的意思——凌晨时分,正版强奸犯马小三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深呼了一口气,伸手到毯子底下摁一摁傻不拉叽的“小马小三”,一把掀开毯子支起身子,再一个鹞子翻身,一下就翻到了玉楠咩的身体上方。 玉楠咩瞬间惊醒她吃惊地问他:“小马哥,你要干嘛呀?” “噢,我……我头有点晕……睡不着,去前面坐一会,没事你睡吧。”马小三小声地说道,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吗? 玉楠咩哦了一声,往里欠身子腾出地方让他下床。马小三艰难地笑了笑,翻身下床,弯腰穿上鞋子直奔车头而去。车头的引擎盖上已经坐了两位吞云吐雾的烟鬼,马小三对他们点点头,挤了块地方坐下来,掏出他的诺基亚n6手机专心致志地玩起贪吃蛇。 那一晚引擎盖上的烟鬼轮番换人,夜里两点的时候连驾驶员都换了班,唯独马小三稳稳地盘踞在那里,把手机都玩没电了他仍不肯去休息。直到凌晨四点客车行驶到桥头堡武警检查站,全体旅客都要下车接受边境检查,他这才回到铺位喊醒了独霸双人床的拟任老板娘玉楠咩。 边检过后,重新上车,马小三本来想继续坐在引擎盖上安全避险的,但玉楠咩不许,她悄悄告他,半夜时分她曾醒过一次,惊讶地发现对面铺那个男人一直在恶狠狠地盯着她,她说:“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是不是想趁咱们睡着的时候偷咱们东西呀?……小马哥……我有点害怕!” “有这事?”马小三假装惊讶地问,其实他心里却明镜似的,他知道对面那个夜不能寐的男人,惦记的绝对不是行李那么便宜的东西,他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受害者。但不管那家伙惦记的是什么,既然拟任老板娘发话了那这就是工作了,是工作就必须认真对待,所以他立即跟玉楠咩回到了铺位,并用锋利的眼神斜了一眼对面铺,那个“受害者”还算识趣立即将身子背了过去。马小三又建议玉楠咩睡到外边,玉楠咩拒绝了,她还是坚持睡在过道这边,只是这次她把脸朝向了外边。并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小马哥……我拉着你行吗?刚才都差点被甩下车。” “行!你拉吧!”马小三干脆而又坚定地回答说,玉楠咩感激地笑,伸出她的小爪子用两根指头勾住他牛仔裤的皮带袢,又道了声晚安,然后很快就沉沉地甜美地睡着了。 可如此一来马小三还能睡嘛? 能,因为此时他脆软的道义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疲倦。在极度疲倦的帮助下道义最终战胜了邪恶,他终于在凌晨六点左右也进入了沉沉的梦乡,甜美地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多,直到被一位“亲戚”粗暴地唤醒——女人从进入青春期以后就多了一个“大姨妈”(例假),这个地球人都知道。其实男人进入青春期后也多了一个长辈,他就是“陈伯”(晨勃)。但男女有别的是“大姨妈”只是每月来串几天门,给女人制造一些诸如不能运动不能沾冷水的小麻烦。但“陈伯”就不同了,这老鬼是真把自己当长辈,他喜欢协助未婚男青年的父母逼婚。每天早上他都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将小青年从甜美的睡梦中粗暴地唤醒,从本能基因的角度警告他们,春天来了,是时候该找对象了!——对于健康而又充满朝气的未婚男青年来说,“陈伯”的手段不但残忍而且下流,尤其是在尿脬充盈的情况下,那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马小三被粗暴唤醒后不得不稍稍蜷起腿,他怕一不小心把车厢给人戳坏了,即使车厢没事撞伤了“陈伯”也不个事呀。可这一蜷腿他的屁股也就以七十度夹角的姿态抵近了玉楠咩的腹部,而那小妖精睡的迷迷糊糊的躲也不知道躲一下,如此以来马小三就更孰可忍孰不可忍了……不过,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大客车就开进了一个服务站。马小三直奔卫生间,却惊讶地在发现在“陈伯”暴力作用下,其水路不但胀疼竟然还有些类似结石一般的阻碍!他不禁暗自摇头,甩一甩“小马小三”他很后悔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两本《读者》,早知道前列腺会增生成葡萄胎带上一部《刑法大典》多好呀,四百多条,条条都能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未完待续) 0094——矣盟小镇 0094——矣盟小镇 吃完早点,重新登上大客车,玉楠咩打着哈欠对马小三说:“小马哥,这里的米线太难吃了,等到矣盟我请你去南关那家吃,好吃的要死。” “哦……好呀,好呀。”马小三急忙答应道,玉楠咩充分利用了这一个的小时修整时间,她不光上了厕所,活动了身姿,吃了早点,还抽空化了个淡妆,又喷了些香水,所以她看上去不但香喷喷的,而且精神十足,兴致盎然,一点也不像长途颠簸的旅人。为了避免重蹈昨天的卧聊畅聊覆辙,马小三弯腰从包里掏出一本《读者》准备推荐给玉楠咩,但那小狐狸精一见却嫣然一笑说:“小马哥你要看书呀?你真爱学习,和我老公一样,我老公也特别爱看书,我就不行,我在车上一看书就晕车!”说着伸手拉起毛毯,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略羞涩地自己一乐,接着又说:“小马哥,那你看吧,,我要再睡一会儿,昨天晚上太冷了我都没睡好,这车要到中午才能到矣盟,还早呢,你慢慢看,我不影响你了。”说完,她抱歉一笑,轻轻闭上她那像黑玛瑙一样的大眼睛,真的很快就又睡着了,留下马小三举着那本崭新的社科巨著,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最后他还是决定给拟任老板娘一个面子,用极其艰难的姿势简单地翻了几页,这才在饭饱神虚的作用下也睡了过去。这一觉因为确实是困了,累了,所以他睡的比较踏实,一直睡到正午时分,车都矣盟城郊来他才被玉楠咩轻轻摇醒。 “小马哥,醒醒,我们要到了。” “到——矣盟了?”马小三揉了揉睡眼惺忪小眼睛,拉开车窗帘好奇地向外望去,就一个字——绿——满眼满世界的绿,水稻、香蕉、不知名的大树、小树、灌木,甚至田埂上的野花野草,全都绿到发墨了还不肯停歇,还借助亚热带的暖风肆意渲染那触手可染的浓绿,这让长期窝在城市里的看惯灰色水泥和黑色马路的马小三不禁赞叹:“这地方真漂亮!像世外桃源一样!” “我家更漂亮,这里没有我家漂亮。”玉楠咩说——据说,女人在能炫耀的时候如果不炫耀,上山的时候会被蚂蜂蜇屁股,翘臀也不能幸免,所以玉楠咩的语气里满是骄傲与炫耀——不过这一次马小三笃信她的炫耀,因为这小妖精的老家在西双版纳,天底下的风景有几个地方敢拿出来和版纳火并呀?那不是自讨没趣嘛!所以他点头说:“那是,这哪能和你们那地方比呀,你们那边边疆瑰宝!” 玉楠咩得意地笑,直起身给马小三描绘她家乡的美景和美食,俩人闲聊着,很快大客车就开进了矣盟镇里。 矣盟,一座偏远的边境小镇。镇内的人文景观远没有镇外自然风景漂亮。下车之后,马小三的第一个感觉比昆明稍热,放眼望去车站所在这条主街,街道不宽也还算干净,只是街道两侧的店铺房屋有些杂乱,而且没有多少他所期待的民族特色。整体景观与昆明郊区的那些乡镇大同小异,最显著区别是绿化带,这里的绿化带是两排枝繁叶茂的棕榈树,这树忽闪着巨大的扇形叶面多少有那么点亚热带的气息,但不足以让人相信这里竟然是和西双版纳同一纬度南亚宝地。 “小马哥,走我们先去宾馆吧,我老公要到四五点才能到。”刚下车,玉楠咩就兴奋地说,说着挥手招来两辆人力三轮车,装上行李告诉三轮车夫去雅兰宾馆,并不无骄傲地告诉马小三:“雅兰宾馆是两星级的,比我原来在的艾龙大酒店还多一颗星,是矣盟最好的宾馆,我和我老公每次来都住雅兰。” 马小三哦了一声,收回观街景的小眼睛问:“你在酒店上过班?” 玉楠咩点头,并幸福地回忆说:“我中专毕业后就在崩蓬的艾龙大酒店做前台——我和我老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崩蓬在什么地方?”马小三好奇地而又扫兴地问,他对老板夫妇情史兴趣不大,但对崩蓬略有兴趣,因为单志远曾向介绍过崩蓬是他“年底计划”的发源地,他就是在那里决定拿下清水塘的。 “崩蓬你都不知道?”玉楠咩惊讶地反问道,顺手朝太阳升起的方向一指说:“就在那边,从岙锥出去,再绕一圈就是崩蓬了。” 马小三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更加好奇地问:“啊——岙锥也在那边呀,远吗?” 玉楠咩笑,笑他是个笨蛋哪是哪都不知道,于是作为导游她就用类似《山海经》的描述手法,东指西划给他生动地上了一堂边境地理常识课。马小三原本是一头雾水,听完她的简介之后立即变成了一头雾霾,不客气地说他比不听之前更稀里糊涂了。听到后面连三轮车夫都不忍心了,脚上一使力加快速度将他们送到了雅兰宾馆大堂门口。 玉楠咩所言不虚,雅兰宾馆应该是两星级宾馆,因为在它大堂门口的右侧就有一块旅游局颁发的两星标牌,但马小三却高度怀疑这是一家伪两星级的宾馆,因为这宾馆不但任由人力三轮车自由出入,而且大堂门口连个迎宾和行李员也没有,还得他和三轮车夫一起搬行李——而就在他们卸行李的时候,玉楠咩突然想起了她老公单志远传授给她的旅行常识,其中一条就是:每到一个节点,都要清点一下行李的件数。而她这一路上因为太过兴奋一次也没有数。这时候她想起来便亡羊补牢式地数了起来,数着数着她突然神色大变,扭头一把拉住马小三惊慌失措地问他:“小马哥你的行李呢?哎呀……是不是忘在车上了呀?”说时已急得直跳脚,转身就要回车站到车上去寻找,可又想起在昆明上车的时候好像就没看见过马小三的行李,她便又焦急地问他:“小马哥,你是不是忘在晋大哥车上了呀?——哎呀!玩蛋了,又丢三落四了……让我老公知道他一定要骂死我的,他都说了好几遍让我照顾你,怎么办呀?!” 玉楠咩的焦急与自责,让马小三有的意外有点窘,因为他只是来考察的,按计划在岙锥最多呆三天就要回昆明,所以他的行李就是他身上背的那个单肩挎包。包里除了两本《读者》,一条旧毛巾、一个电动剃须刀、一个已经卷毛了的破牙刷,还有半管中华牙膏、三分之一卷卫生纸,以及小半瓶大宝sod蜜,仅此而已。而玉楠咩显然以为自己像她一样是来生根发芽的,所以也应该扛着五六件行李,这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只是来打蘸水的吧?——多亏马小三是广告业务员出身,是一个受过训练的撒谎精,短暂尬尴之后他立即启动撒谎程序,迅速地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谎言,他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包说:“小玉,没丢,没丢,我的行李在这呢——你别着急,听我说,听我说……是这样的……过几天我有个战友要在昆明结婚,他请我当伴郎,过几天我还得回昆明一趟,所以这次我就没带大件行李……来回带着不方便,我准备下次来的时候再带大件行李过来。”说完,他掏出纸巾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撒谎真的是个体力活,不必搬行李轻松——不过他相信这个谎言应该能过玉楠咩这关。 果然,玉楠咩信了他的邪,她拍拍胸口说:“小马哥你吓死我了!如果再丢东西我老公会骂死我的,上次在崩蓬就是因为我不小心弄丢了一个箱子,搞他的工作很被动——老公说再丢东西他一定会收拾我的。”马小三急忙再次道歉,玉楠咩手一挥手原谅了他和自己,这时她又找到了另一个兴奋点,她拍手笑道:“小马哥你要当伴郎呀?那你可以收红包的哦,去年我表姐结婚的时候我给她当伴娘,我表姐夫就给了我一个六百八十八的大红包。” “啊,当伴郎还有红包呀?——但我那是战友……我哪能要他的红包呀,我还得给他红包呢!”马小三说,心中暗想这小狐狸精幸亏是躲在了云南,就她这笨样要是在西天路上混饭吃,别说是孙猴子那样的坏蛋了,就是唐长老那个没起子一巴掌也能拍死她五六回呀!这么简单的推脱她都听不出来,这脑水都快赶上吴昕的容量了。 “那不是要钱,是要让你沾喜气。”玉楠咩辩解道,又说:“不过当伴郎伴娘要喝酒的,还要被他们欺负,小马哥你要有思想准备哦!” “对对……酒必须喝,伴郎就是专门替新郎喝酒的。”马小三应付着,和三轮车夫一起将那几件行李抬进酒店大堂。玉楠咩则直奔大堂吧台,笑着对她的前同行说:“你好,我又来了——我老公说他打过电话了。”两位前台小姐一起微笑说知道,并礼貌地询问她这次开几间。玉楠咩歪头想了一下,自言自语地念叨道:“我和我老公一间,小马哥和石厂长一间,还有老吕……三间,开三间,要五楼的标间,我老公喜欢住五楼。”又补充道:“要北面的,南面的太阳晒,太热。”两位前台小姐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说:“好的,五楼三个标间,508、510、51可以吗?双号都是北面的。”玉楠咩点了点头,前台小姐又问:“那请问您是现在付款还是等单老板来了一起结?”马小三一听急忙礼貌地拿起自己的挎包假装找钱包,玉楠咩拦住他骄傲地说:“我老公是这里的vip客户,都是刷卡的,小马哥你不用管。”又对前台小姐说:“等我老公来一起结。” 马小三坚决同意,因为这时他已经看到挂在后墙上的房价水牌,那价格确实是两星级的价格,三个标间够自己喝一壶的,这是公务活动,公务活动就要用公款,按晋胖子的话说出门在外莫装x,装x遭雷劈!(未完待续) 0095——故意伤害 0095——故意伤害 拿到房卡寄存好大件行李,玉楠咩礼貌地向她的前同行道谢,然后拖着她的小行李箱领着马小三坐电梯来到五楼,熟门熟路地找到他们的房间后说:“小马哥,我和我老公住508,你住我们隔壁吧?这是你的房卡——对啦,51的也给你吧,等我老公到了你拿给老吕,我都没见过她。”马小三点头答应,接过那两张房卡,玉楠咩又说:“那小马哥那你先休息一下吧,等会我喊你吃饭。”说完她娴熟地打开508的房门最后说,马小三再次点头答应,随后也打开510房门,先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优先霸占了靠窗子的那张床,鞋也没脱翘着脚靠在床头看起了电视。电视里一个叫窦文涛的石家庄人,正和另外两个连普通话都说太不清楚的男人坐在那里喝着咖啡神侃女性魅力问题。马小三觉得这厮就是扯淡,不过这个石家庄人扯的有点意思,基本晋胖子是一个套路,典型的满嘴跑火车模式。看了一会,在广告间隙马小三正要起来泡杯茶喝,拟任老板娘玉楠咩叮咚叮咚按响门铃,她来兑现承诺来了:“小马哥,走,我请你吃午饭。” “哎,你别说还真有点饿了,我请你吧?咱们吃什么呀?”马小三谨慎地客气道,昨天晚上在楚雄服务站吃晚饭的时候,自己只是简单客气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妖精却老实不客气地一伸手居然点了一盘蒜苗炒牛肝菌。高速公路服务站是吃牛肝菌地方吗?结帐的时候马小三把帐单抢到了手,那价格让他的人肝都快长菌了。 “鸡丝米线呀——我在车上不是和你说过的吗?你忘了?矣盟南关有一家鸡丝米线,好吃的不得了,我和我老公每次来都要去吃的,我老公也特别喜欢吃。他们家还鸡脖子,鸡腿、鸡翅膀,我最喜欢吃他们家的鸡翅膀,我老公说……”玉楠咩如数家珍念叨道,马小三忙打断说:“好好,走走——吃米线,吃米线。”不为别的,就图能让她闭嘴,那家伙一句话八个“我老公”,单志远就是一个坏蛋小头目,他又不是佛,你至于这么一天三百遍念着他嘛! 南关鸡丝米线味道确实不错,虽然没有好吃到要死,但它的火炭一样的香辣确实令人印象深刻。马小三也没客气,他拿出正宗饭桶的风范,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鸡丝米线和四个卤鸡腿,并在玉楠咩的强烈建议下又啃了两根和自己一样瘦的鸡脖子,还喝了一瓶啤酒。 吃饱喝足,玉楠咩说:“小马哥,我带你去办通行证吧?” 这倒是个正事,两人又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直奔派出所。矣盟有两个派出所,并不熟悉办证流程的玉楠咩先把马小三先带到了武警边防派出所。进去一掏身份证,坏了,马小三发现自己忘了带照片了,第一次和单志远在老四川喝酒时他交代过的,可昨天出发时还是把准备好的照片给忘在桌子上了。好在武警弟兄见多不怪早有所备,他们有一台西瓜大小的宝丽莱即时拍相机——在传呼机还是个人电器的年代,数码相机还只是发烧友的新奇玩意,拍快照,宝丽莱即时拍是当仁不让的唯一神器——管照相的是一位睡意朦胧的中尉大哥,他领马小三来到照相室让他在一块红布前坐下,然后弯腰撅腚娴熟地调节焦距、快门,并客气地提示马小三:“小伙子,把身子坐正,头向左偏一点,好——哎,小伙子你把眼睛睁开不要闭眼睛好吧!”马小三清楚地记得,中尉大哥说到这里的时候将头离开相机取景窗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无奈地接着说道:“好……那你不要眨眼——小伙子,让你不要眨眼,也不用瞪眼啊,睁开就行了,好吧,不用瞪的!”站在门口看热闹的玉楠咩毫无节操地咧嘴大笑。马小三的心在啪啪滴血,他面带微笑努力调整自己小眼睛的光圈,并再次暗中发誓以后如果还找老婆的话,大眼睛首要条件,必须从基因角度改良老马家的品相,决不能让马小三二世再和自己一样,一睁眼就受辱,照个像都要被人专门提醒,太过分了! 一番无情的精神折磨之后,终于中尉大哥咔嚓一声摁下了快门,神奇的宝丽莱当场吐出了一张神奇的快照。中尉大哥拿在手上扇了扇风,等那相片清晰定影后他先瞅了一眼,并不为自己神奇的照相技术所震惊,转手递给马小三并提醒他说:“这一共是六张,你去办证室交给小王两张,剩下的你拿到公安派出所去办暂住证,你是外地人必须先办暂住证我们才能给你办通行证。公安那边也要交两张照片,我们办证室有剪刀你自己去剪吧。” “哎,好的,谢谢……麻烦你了!”马小三客气地道谢,瞅瞅手里的那张照片他是真不想跟中尉大哥这么客气——证件照毁人本是定律,马小三本以为长成自己这样再毁也毁不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中尉大哥用这神奇的宝丽莱再次向他生动地证明,他的尊荣如果想毁的话,其实可毁余地还是很大的——玉楠咩伸手要看照片,马小三用比刚才瞪镜头还大的力度瞪着她,但那小妖精瞅了一眼之后还是放肆地笑了,并实话实说道:“小马哥你怎么那么像……坏人呀!”马小三垂下小眼睛苦笑,像坏人是玉楠咩客气,说实话照片里的自己更像是火星人的远亲。为了避免再受伤害,他挥手撵她说:“行啦小玉,公安派出所那边我自己去,你回去休息吧。”——跟着也是惹事,刚才那三轮车夫的眼珠子还在她的翘臀上焊着呢,这会儿办证厅的自愿兵小王同志也不淡定了,那眼神也频频上溜下蹿。 玉楠咩点头同意,说她正想回去睡一会。她走后,马小三按照中尉大哥的指点徒步来到不远处的公安派出所。 公安派出所负责办暂住证并不是警察叔叔,而是一位穿便服的小胖丫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胖子呀?是的,世上原本没有那么多胖子,但因为马小三自己瘦的像灾年出生的瘸腿蚂蚱,所以他看谁都像胖子——那小胖丫头态度不错,拿起马小三的身份证在一个登记本刷刷一阵龙飞凤舞,然后头也不抬问他:“租住地?”她本地口音很重,马小三没听懂,忙问:“不好意思请问……什么地?” “你在矣盟住在哪——儿?”小胖丫头鼓着腮帮子咬着尽头牙学普通话,最后那个“儿话音”念的比她的体重还重三斤。但这次马小三却听懂了,他忙回答:“噢,雅兰宾馆——我住在雅兰宾馆。”说着,想起玉楠咩说雅兰宾馆是本地最好地宾馆,他又骄傲地补充道:“雅兰宾馆510室。”然后还从口袋里掏出了房卡给小胖丫头看。 小胖丫头对着登记本翻了一下白眼,雅兰宾馆了不起呀?按规定宾馆旅社是不能作为租住地的,除非你能拿出六个月以上的长期租房协议——但小胖丫头并没有刁难马小三,而是提示性问:“雅兰宾馆是长租房吗?” 这一次马小三又听懂了,不但听懂了字面意思,还听懂了小胖丫头的弦外之音,看来如果不是常租房的话,这暂住证还办不了——那就得当面撒谎道:“对,是长租房。” 胖丫头在登记薄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什么街9号,然后又问:“去岙锥干什么?” 对这个问题马小三有点踌躇了,因为他再傻也知道,公安派出所和缉私队是穿一条裤子,经常联合起来收拾他们这些打“擦边球”的坏蛋,所以自己去岙锥真实目的肯定不能说,可这里也没有备选答案,自己又是第一次上贼船,也不知道什么理由对这小胖丫头的胃口呀,他有点后悔把玉楠咩赶走了——“我去岙锥……”马小三差点要说去旅游,在昆明办临时通行证的时候他就是说去旅游,幸亏那小胖丫头看出他是一个棒槌,又再次给出了备选答案:“经商还是打工?” “经商,经商,我去经商!” 小胖丫头抬头看了一眼马小三,低头嘟囔了一句:“都去经商,岙锥的钱就那么好赚呀”。这句话她用的是纯本地口音,马小三听不懂,只见她低头又在登记薄写了几个字,递过来又憋着舌头说:“在这——儿,还有这——儿,签个名——儿。”马小三签完名儿,她又说:“照片,两张照片。” 照片! 马小三再次踌躇了,自己这玉照留在公安派出所合适吗? 小胖丫头伸着手,他无奈只好忍痛将自己的宝丽莱玉照交给了她。那丫头接过去竟然笑了——她天天在这里办证什么样歪瓜劣枣她没见过呀,可她竟然特意为自己的照片莞尔一笑——马小三的心被伤得像牛街庄的老腌菜炒肉末一样,酸咸酸咸的,相当不是滋味! 花了四百二,带着一本证明自己是临时边民的《暂住证》和一颗被伤腌菜炒肉末的心,再次回到边防派出所,又填了几张表格之后,马小三很快拿到一本棕黑色的《边境出入境通行证》……等会,这是通行证?这分明就是护照吗?(未完待续) 0096——不撑事 0096——不撑事 马小三虽然没有护照,但吴昕的护照他是见过的,这《通行证》封面上有国徽,内页里有照片有钢印,所有纸张也都是防伪水印防伪纸,不客气地说,它抄袭护照的水平远比单志远的山寨“555”的水平高!——除了自己的照片有点扎眼外,马小三对新入手的《边境通行证》很是满意。这小本本往兜里一揣还真有了点海外游子的沧桑感。别不服气,邻国也是海外,来的路上路过了大理,大理有洱海,谁敢说洱海不是海,下关人民能用金黄金黄的烤乳扇活活撑死他。这以后再吹“兄弟在报社混的时候”牛皮时,还可以再追加一句“国外也那样,兄弟当年在海外混的时候。”这句话可是镶钻的,所以,甭管单志远的贼船是什么鬼样子,就冲这本山寨版的合法护照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回到宾馆,马小三蹑手蹑脚地开门进房间,去卫生间撒泡尿的时候,怕惊动隔壁的拟任老板娘,他连马桶都没敢冲——那个抖呀抖看多了实在眼晕,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比较妙——喝口水,一头扎到床上他本想美美地睡一觉,可脑子有点兴奋怎么睡不着,那个正版的山寨护照让他找到了点出国的感觉,他开始热切地期待一步之遥的岙锥,甚至开始憧憬春节后那无忧无虑的创作生活,同时还利用自己善于形象思维的优势,设计了好几套对单志远的抱歉和解释……可单志远这孙子在哪?说好的他们四点到,可六点半还不见踪影,马小三用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下他的电话,居然不在服务区,又打老吕的也不在服务区。对此,拟任老板娘玉楠咩并不着急,她淡定地说:“没事,肯定是堵车了,我老公说他们走的是老路经常堵车,不用管他们,走,我请你吃晚饭——农行门口有个宵夜摊,他们家的炒米线也好吃的要死!” 又吃米线? 你咪涛个爪——马小三很想问问玉楠咩,难道你三孃家是开米线厂的呀?这么喜欢吃米线——炒米线的味道也扎实不错,在玉楠咩的建议下马小三还要了一壶傣族甜糯米酒,不过这顿饭他吃的有点心不在焉,总感觉老吕和单志远他们遇到了麻烦,所以吃饭的时候他又两次拨打单志远和老吕的手机,但还是不在服务区。第三次拨打的时候,玉楠咩看他一脸愁容,便笑着说了一句令他终生难忘的话:“小马,你怎么这么不撑事呀!——放心吧,我老公厉害的很,不会有事的。” 不撑事! 还是从玉楠咩嘴里说出来的,他还以小马相称,这就像任丹丹质疑《昆明爱情》的错别字一样,让自诩为江湖中人的马小三很是不爽,他低头狠吃了一口腊肉炒米线后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老公很厉害!我打电话就是问一下……要不要给他们带点饭……” 玉楠咩以为自己帮马小三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所以很高兴地说:“不用,等我老公到了再过来吃好啦,这里收摊很晚,有一次我和我老公夜里三点多还来吃过。”说完幸福地笑,喝了一口可以当饮料的甜糯米酒后,她又想起另一件好玩的事,不过这次她聪明地先绕了一个圈子说:“小马哥,我老公说你喝酒可厉害了,一次可以喝一瓶白酒是吗?” 马小三再次挤出一条两毫米宽的笑容说:“瞎说,那是单大哥逗你玩呢,我的酒量还不如你呢……你看我就喝了这一点就有点晕了。”玉楠咩信,因为按照她老公和晋胖子的描述,她认为马小三的酒量可能真的还不如她,她骄傲地笑了一下,问出了喝酒的主题:“小马哥,那个莫莉真的让你赔她内裤呀?” “这也是你老公和你说的?”马小三瞪着小眼睛气急败坏地反问道。 “不是!这是晋大哥和我说的,和我老公没关系!——我老公说你喝酒实在,不偷奸耍滑是个……好同志……”玉楠咩急忙捍卫单志远说,马小三翻了个白眼问:“那个死胖子还和你说什么了?”不等玉楠咩回答他又发狠道:“早晚有一天我弄死他!”玉楠咩终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忙说:“小马哥,其实晋大哥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你喝酒实在……哎小马哥,等会我带你去找我同学打升级吧?咱们一边打升级一边等我老公。” “我不会打牌,你自己去吧!”马小三干脆地拒绝道,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又缓和一下语气问:“你还有同学在这里呀?你不是在……那个……崩蓬吗?” “对呀,我过去是在崩蓬,但这里也有同学,她就在咱们住的宾馆客房部当服务员。”玉楠咩说,看马小三脸色依然阴郁,她抱歉地笑了笑又说:“可惜她有男朋友了,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你,她可漂亮了。”马小三的脸色好看了点,玉楠咩忙再接再厉道:“小马哥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我老公说你是有大理想的男人,一般的女孩子你看不上。” “怎么单大哥什么都和你说呀!” “是呀,我老公从来不隐瞒我的,他什么都和我说的——怎么啦?”玉楠咩骄傲地说,马小三真心服了,他只好笑一笑换了个话题说:“没事,没事,挺好的——哎,小玉你还要再来点什么不?” 玉楠咩又要了一盘烤鸡爪,打包带回宾馆给她同学吃。马小三要了一瓶啤酒,准备带回宾馆自己喝。回到宾馆玉楠咩再次诚邀马小三去打升级,马小三以头疼为借口再次坚拒,玉楠咩也没太坚持,挥挥手自己去了。 马小三回到房间拨通晋胖子的电话张嘴就骂道:“死胖子,你一天不卖我点难堪你活不了是吧!”晋胖子听明白原委后哈哈大笑道:“我他妈不是和你说了嘛,那个小妖精是胸大无脑型的,你和她较什么劲呀!” “我和她较劲?我脑袋进水了我和她较劲!——死胖子,我告诉你以后我的事你再给我到处胡说八道……我他妈一脚踹死你,你信不!你……你气死我了你!” “长途加漫游一分钟好几块钱,你钱多是吧?在这跟我胡扯!”晋胖子骂道,又问:“老骟还没到?怎么回事?” “爱他妈到不到,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给他打来几十个电话都打不通,被缉私队抓走才好呢!——晋胖子我告诉你……”马小三没有好气说,晋胖子不耐烦了,他呵呵一笑打断马小三说:“老骟被抓了你就幸福了是吧?昨天在车上不方便,今天在宾馆好办事了是吧?那你可注点意,别把腰闪了!” “晋胖子……你纯粹就是一个老流氓……你去死吧你!”马小三笑骂道,骂完他本来想和那老流氓正经地讨论一下单志远失联的事的,但这时听筒里传来一个悠远而又熟悉的恐怖女声:“马小三,你他妈赔我内裤,老子的莱维斯内裤!”——茉莉!娘的,又是阴魂不散的茉莉!马小三一愣,本能地摁断手机用时仅0.00001秒。然后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啤酒,这才稍缓过神来,假装镇静地斜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窦文涛那厮已经下班了,没人扯蛋的电视即使是凤凰卫视也很无聊。马小三拿遥控器瞎翻了一遍后决定睡觉,因为不知道单志远什么时候以什么姿态出现,所以他并没有脱衣服而是和衣而卧,同时为了压抑着这两天遇到的种种奇闻轶事,他特意挑了一个具有安神催眠作用的清宫辫子戏来当催眠曲,还别说还真好使,在阿哥和格格们的闹嚷声中不一会他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夜里三点多才被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给吵醒。 马小三跳起来小心翼翼地摁下接听键,单志远那爽朗的声音立即响彻耳畔:“小马呀,把你吵醒了吧?我们马上就到矣盟了。”他的语气轻松不像是碰到什么麻烦,马小三一块石头落了地,忙问:“单大哥……你们到啦?——我下午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们的电话都不再服务区……没什么事吧单大哥?” “嗨,没事,就是有一个司机师傅病了,我们拐了个弯送他到云洱县医院看病去了,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啊!”单志远说,又解释:“我和老吕的电话都没电了,这用的是驾驶员的电话。”马小三彻底放心了,这时单志远又说:“房间都开好了是吧?房卡在你那里吗?……好,那这样你起床到大堂等我们一会,我们再有几分钟就到了。”又轻快地说:“那个谁……睡了是吧?就不要喊醒她了,你自己下来就行了,带上房卡,等会见。”挂上电话,马小三一溜小跑来到酒店大堂,等了几分钟单志远他们终于到了,一个个蓬头垢面,像几只刚从垃圾箱里钻出来的流浪狗一样,这熊样倒符合他们走私犯的身份,此行的主犯老吕更是一进来连招呼都没打,一溜小跑地直奔卫生间而去。(未完待续) 0097——梅开二度 0097——梅开二度 “这是石副厂长。”单志远向马小三介绍,石副厂长是一位年逾六旬的汉子,头发已略见花白,但身材魁梧腰板挺直,面色红润精力充沛,一看就是一个中国老工人形象。马小三和他握手,客气地表达了你吃苦我享福的歉意。石副厂长更有力地回握他的手,很正面表达了这点苦算不了什么的豪气。单志远笑着打断他们说:“好了,客气话等明天再说。石副厂长你带小江先上去休息吧,你看他站着都快要睡着了——小马,你把房卡给石副厂长。”马小三急忙掏出房卡连同早餐票一起递给石副厂长,单志远又对累得连抬眼皮都费劲的大货车驾驶员说:“江师傅你跟我们石副厂长上楼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你师父那里我朋友会照看好的,好吧!”小江师傅道谢,软手软脚地跟着石副厂长上楼去了。 单志远这才告诉马小三他们迟到并非因为堵车或有麻烦,而是因为今天早上另一位大货车驾驶员的胃病突然犯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改道去了趟云洱,把那个倒霉蛋送到了县医院。在老吕的要求下,单志远又联系当地的经销商老胡委托他照顾那司机,这样一来自然就耽误了些时间。“三期胃溃疡,今天早上都吐血了,这些大货车司机挣的都是拼命钱,真太不容易了。”单志远感叹道,俩人正聊着,这时就见电梯门一开玉楠咩嗖地一声窜了出来,大喝一声老公,飞奔过来一头就扎进了单志远的怀里。“哎,不是让你好好睡觉的吗?你怎么起来啦?”单志远怜爱地抚摸玉楠咩的头发,还特意回头看了马小三一眼。马小三无辜地眨巴了一下小眼睛,他也不知道这小妖精是怎么回事,刚才下楼的时候他明明是轻手轻脚的应该没有惊动她呀。 玉楠咩圈住单志远的老腰欢呼雀跃道:“我根本就没睡,我在九楼和乔婉聊天呢,聊着聊着我眼皮突然一跳,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到了,乔婉还不信——老公你们怎么那么久呀?我都等着急了,小马哥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 “我手机没电了,你们等着急了是吧?对不起啊!”单志远诚恳地对玉楠咩道歉道,扭头又对马小三说:“小马呀,我本来要给你打个电话的,但一忙就给忘了,想起来的时候手机就没电了,这路上信号也不好!” “没事,没事……单大哥,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给你们带晚饭——哎,对啦大哥,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们买点宵夜呀?”马小三忙笑着说,但在心里他却对玉楠咩翻了个大白眼,“不撑事”那三个字令他耿耿于怀,即使单志远来了他也不能释怀! “不用,不用,小马我们吃过了。”单志远说,这厮好像有透视眼一样,似乎看到了马小三内心的不满,所以他又笑着说:“小马呀,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你说什么呢单大哥,让你押车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还这么说……而且这一路上也都是小玉照顾我,真的。”马小三笑说,其实他真正想告诉单志远的是:去你大爷的腌菜炒肉丝,辛——倒不苦,但兄弟的前列腺是真苦,这一路上都快苦成无核葡萄胎了!幸亏兄弟有点定力,不然都未必能全须全尾地给你带过来!——不过,现在好了,元神归位,玉楠咩顺利移交,这拿前列腺当球踢的投名状总算纳完了,马小三略欣慰……也略遗憾。 结束了?——呵呵——未必! 老吕甩着手从卫生间出来,一眼看见单志远和玉楠咩牵手相拥,惊得她差点把手腕甩脱臼——唛唛!姓骟的这个老杂皮,义正词严呢号称不喜欢找小妹,娘希屁,过去还真以为他是不吃腥的猫呢,原来他只是一个喜欢悄悄吃独食的斯文流氓而已!而且还是一个没断奶的斯文流氓,看看那小狐狸精就知道,他和那些没文化的土狗流氓没啥区别,就喜欢女人胸前的那二两肉!——老吕瞬间深度鄙视单志远,但她毕竟是老江湖,她很清楚怎么应对这场面,她走来大声嚷道:“唛唛,单老板,你婆娘咋个这么漂亮喔!”说着,一把拉起玉楠咩的小手对她说:“唛唛,老板娘你咋个这么漂亮哦,怪不得单大哥这一路上总是念叨你,我们耳朵都听烦了,他还在念叨!”——撒谎精,单志远这一路上唯一一次提及玉楠咩就是刚才给马小三打电话那次,还是用“那谁”代替的,由此可见老吕撒谎的水平绝对是成精级别的高手!——又一把搂住玉楠咩的肩膀说:“唛唛,你咋个这么高?你怕是做模特都可以呢——噢,对啦,你怕还不认得我?我是老吕,给你们厂里送货你的老吕,老板娘你以后要多关照我的嘎!” 玉楠咩开心地害羞地笑,单志远并不害羞,他伸食指隔空点了点老吕的脑袋笑说:“什么老板娘,她是小玉,你叫她小玉就好了。”又对玉楠咩说:“这就是老吕,我和你说过的,她是咱们的原料供应商。”回头又吩咐傻呵呵看热闹的马小三说:“小马,来帮吕老板拿一下行李,咱们先上楼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聊,今天都累了。” 玉楠咩一听要上楼,忙对老吕乖巧地一笑,扭身回到单志远身边,牢牢圈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在跑了似的。马小三弯腰拎起老吕的小旅行箱,那女厮嘻皮笑脸地走过来,学着玉楠咩的样子强行挽他住的胳膊并低声说道:“小马哥你挨你们小老板娘一起过来的噶?唛唛,你个憨狗日呐,你硬是幸福的很——哦!” “去……老吕你别他妈胡说!”马小三骂道,脸还是红了,一抬胳膊甩开老吕的魔爪,顺手用旅行箱打了她一下,那败家老娘们居然没躲,所以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那磨盘一样宽阔的大屁股上。老吕不以为杵,反而回头冲他媚笑道:“唛唛,小马哥你吃老娘豆腐噶!” 马小三急忙落荒而逃,他坚信老吕这女厮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上楼,到了508房门口,玉楠咩打开房门,马小三本以为单志远会说:“老吕你和小玉住这间。”然而那厮却淡定地对老吕说:“老吕,今天晚上你就和小马哥委屈一晚上。早点睡,今天都太累了睡个懒觉,我们明天下午再出发!”说完,这厮与那小狐狸精携手进屋,嘭地一声关上房门,连句“古的乃兹”都没说,留下马小三相当凌乱傻站过道里凌乱地猜想——和老吕委屈一晚上这合适吗? “唛唛,小马哥,你犯什么愣怔,快点开门,老子困死逑了!”老吕嚷道,打了个哈欠,她又坏笑着调侃马小三说:“唛唛,你倒是幸福呢,有那么漂亮的小老板娘陪着你,你睡得舒服的嘛——嘎!” 前列腺都成踢成无核葡萄胎了还舒服?马小三无语开门,刚打开了一条门缝老吕就从后面粗暴地将他推了进去,回手关上门,这胖老娘们还将门后的保险链给挂了起来。这才一把抢过她的旅行包掏出洗漱工具感叹道:“唛唛,老子都两天没刷牙了,嘴巴臭死了!”进卫生间呼哧呼哧地刷牙,洗脸,又扭开淋浴喷头放水,放了三秒钟用手试了一下,嫌凉,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问马小三:“唛唛,小马哥没得热水噶?”马小三忙告诉她:“有热水,但要多放一会。”老吕一听却回手把莲蓬头给关了,一边继续刷牙一边嘟囔着道:“唛唛,这是啥子破宾馆哦热水都没得,算逑了明天早上再洗了。”等她刷完牙洗好脸出来,看见马小三像刚入学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奇怪地问他:“小马哥,你可是还有哪样事噶?” “没有呀……怎么啦老吕?”马小三忙反问道。 “没事你不睡觉像个猴子一样蹲在那里整哪样?——唛唛,你倒是睡饱了噶,老子要困死了。”老吕说,这时她发现靠窗的那张床床铺凌乱,显然已经被马小三给霸占了——这可不行,老吕早几年就奉姜孃孃神谕,在外住宿,不管是五星宾馆或是马车店,只要房间里有两张床她就只能临窗而不能靠门,否则万事不利!在迷信的问题上老吕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更何况她此行还身负雪耻之志,所以更加谨言慎行——她说:“唛唛,小马哥你睡这张床噶?我们俩换换嘛我不喜欢睡卫生间旁边。”说完,并不等马小三同意她就走到他睡过的那张床边,一屁股坐上去扭身上床,扯起被子盖到身上,然后动作娴熟地在被窝脱掉了她的牛仔裤——这女厮,她竟然脱掉了她的裤子! 这是要干嘛?(未完待续) 0098——捉奸在床 0098——捉奸在床 马小三急忙跳起来要去关灯,但还是晚了,脱掉裤子之后,老吕又弓起身一把脱掉了她的t恤,马小三避之不及惊讶地发现这女厮虽然头发短点,腰粗点,但脱掉衣服之后确实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会心疼自己的女人,因为她的套头t恤虽然是一件从螺蛳湾淘来的廉价货,但她的里面的胸衣却是顶级大牌芬黛诗——这个牌子马小三只要瞄半眼就能确认无疑,因为吴昕就是这个品牌的骨粉,那个傻萌傻萌的小妞非此品牌不穿,只是马小三没有想到老吕居然也和吴昕一样喜欢神秘的黑色!——脱掉t恤后老吕再次钻进被窝说:“小马哥,我先睡了嘎,老子真的困死逑了。”马小三忙找遥控器关电视,老吕瞥了他一眼说:“你要看嘛就看嘛,不怕的,老子睡觉像猪一样,捅一刀子都不带醒的,你只管看你的。” 马小三忙说:“没事老吕,我不看了,也没好看的,我也……睡啦。”说完,他关掉电视,和衣而卧,黑暗中还假装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抖开被子搭在身上,又翻了一个身将脸朝向卫生间的方向,闭上眼睛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安然入睡,因为就女人的成分和危险度来说,玉楠咩相当于一桶97号无铅汽油,那家伙有个火星就会炸!而老吕……呵呵……这女厮就好比一坨老化了四十多年的陈年沥青,不用喷灯烤,你都不知道她也是石油产品,所以尽管她半裸而卧,但马小三还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安然入睡。 然而他睡不着,老吕的黑色芬黛诗像毒药一样勾起了他对吴昕的思念,吴昕的软香温玉曾经那么真实地存在过,而现在她在哪里?那个傻萌傻萌的小妞儿竟然一猛子扎到了地球那头!这辈子不管再怎么努力都再也得不到她的事实,无情撕裂着马小三的心,他很想辗转反侧,但又怕影响老吕休息——也许是真的累了,躺下不到三分钟老吕就均匀地打起了呼噜,分贝不高也不低,鼓点很质朴,节奏也很有民族特色——这娘们,她果然是个汉子! 就在马小三为要不要翻身而万般纠结的时候,从隔壁508方向传来一种小心翼翼但却持续不断的嘎吱声,作为一个饱受中国好邻居无情摧残的单身男人,马小三用肚脐眼也能听出,那声音是单人席梦思受到双人叠压时所发出的抗议声。小别胜新婚,年逾不惑的单老板体力不错,一阵横冲猛撞硬是将那席梦思床垫挤压出了rb节奏。而玉楠咩那发自肺腑的咿呀声,虽然略压抑,但却远比她的英文口音纯正,其诱惑和杀伤力那都是五星级的。受此影响马小三的蓝色伤情华丽丽地一转身瞬间蜕变成了龌龊色情,该死的“小马小三”不顾饱受蹂躏的前列腺还在隐隐作疼,再一次恶意膨胀起来,膨胀到他不得不考虑要不要像老吕那样也脱掉裤子睡。因为膨胀起来的“小马小三”勒在牛仔裤里就像把大象被关进冰箱一样,着实憋屈,着实难受!可如果脱了裤子会不会擦枪走火……毕竟身边睡着一个半裸的女人呢! 老吕…… 马小三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对老吕产生邪恶的念头,在单志远加快进攻频率玉楠咩更加大声地“念英语”时候,他丑恶灵魂竟然狞笑着扑到了老吕床上,假如不是有黄老师“最后一课”的教导,他相信自己肉体也一定会赤裸裸地扑过去的!——“男人六十岁之前,永远是小头控制大头的低等动物!”——他不得不承认黄雅莉黄老师的教导是极端正确的,想起正襟危坐端庄贤淑的黄老师,“小马小三”的“邪恶”又邪恶地提高了一个档次,因为黄老师和老吕差不多是一个年龄层次的,而黄老师的技术全面的“绕指柔”曾令他销骨蚀魂震惊无比,那么老吕呢?混江湖的老吕、进屋就脱裤子老吕、喜欢裸睡的老吕,她的“重力点”又在哪个方向呢? 而老吕,那汉子一直均匀地打着她的民族呼噜,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马小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的,他只知道他是被一缕偷溜进来的阳光给唤醒的。大块阳光都被厚实的遮光窗帘挡在了外面,只有指头宽的一缕透过中间缝隙溜进来照到电视机的屏幕上又反射到他的床头,他就是被这一缕折射过来的阳光给唤醒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半,他想起单志远说过今天集体睡懒觉,所以又闭上眼睛想要再睡,可勤劳的“陈伯”不答应了,硬邦邦地逼着他“开闸放水”。他忍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扛不住“陈伯”的虎力,只好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他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老吕竟将她的黛诗芬扯了出来,就醒目地放在她的枕边——**不大,与她肉滚滚的腰身相比有点敷衍了事感觉——这女厮,与邪恶男人同居一室,她竟然上空裸睡!!而且睡的还很香,背对着他,那小呼噜打的像凤翔街的烤饵块一样,相当匀实!为了不惊扰她的美梦,作为一个体贴的有素质的青年男子,马小三决定到酒店大堂去上厕所。他轻手轻脚地穿好鞋子,踮起脚跟像小偷一样悄悄地溜到门口,悄悄地开门,悄悄地侧身而出,正要悄悄地关门,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对他笑道:“小伙子——早啊!” 马小三被吓的差点一个屁墩,惊诧扭头去看,石副厂长站在走廊的尽头本来正双手握拳做一个65%的伸展运动,看见他露头就放弃了锻炼,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马小三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用力之大,声音之响,差点把自己吓出第二个屁墩来。 “石副厂长……你早……怎么你没多睡一会呀?”马小三急忙问好,心虚的厉害。 “嗨,我习惯了,每天都是六点半起床。”石副厂长边走边说,中气十足精神抖擞,真不像是刚刚长途旅行过的老人家。“哦——”马小三哦一声,这时石副厂长已经走到了五步之内,尽管已关上了房门,但他还是十分紧张,怕那老头会穿墙破门之术,情急之下他主动迎过去并远远地伸出了右手。 石副厂长有点意外,昨天晚上不是握过手了吗?心说这小伙子礼数还挺多的。他喜欢有礼貌的小伙子,所以热情地接住了马小三的手,两人第二次热烈握手。同时以一个老大哥兼领导的口吻笑道:“小伙子,你脸色不太好呀,没睡好吧?”爽朗地一笑,略压低声又说道:“小单那呼噜打的……很有水平啊,昨天我们在大车上都能被他吵醒。” “啊!……噢,噢……还行,还行,我睡的挺好的……”马小三结结巴巴地撒谎道,并紧急想辙,准备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说:“石副厂长你吃早点了吗?他们餐厅在二……”就在这时,就听身后啪嗒一声门锁响,该死不死的死老吕在这要命的时候,嘎吱一声打开房门。更可恨的是这个败家娘们不但蓬着一头金毛狮王一样的乱发,关键是她还没穿衣服,仅用一条浴巾裹着她那汽油桶一样健硕的身躯。 “唛唛,小马哥,你大清早的不睡觉整些哪样?”老吕拉开门揉着她那法式面包一样的大眼袋迷迷糊糊问道,原来她被马小三的关门声惊醒以后,以为他是在和单志远说话,她怕有什么变故便爬起来出来看,现在一抬头突然看见是石副厂长,立即像见了鬼——不——像是看见了她亲老公一样啊地一声惊叫,一把捂住胸口,嗖地一声缩回头,砰地一声关上门,力度和速度与马小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石副厂长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像雕坏的大理石塑像一样僵硬地定格那里,他相当嫌恶地松开了马小三的手。 所谓眼见为实,这就算是正宗的捉奸在床吧?——马小三拼命地眨巴着他的小眼睛,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被冤死的,他艰难地对眼见为实的石副厂长说:“那啥……昨天老吕和我挤了一晚上……不是,不是,是……单总说……”哎呀,我去,说不清楚了,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哦……”石廷贵并不等马小三解释完,点头头,哦了一声,将双手背到身后,摆出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高姿态。“昨天太晚了,单总……说……挤一下就没再开房……”马小三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接着解释道。 “噢——好!”石廷贵再次点头道,依然是非礼勿听的高姿态。 这时侯,躲在屋里的老吕反应过了,唛唛,这是躲个屁呀!昨天老娘睡的是素瞌睡,虽然自己把奶罩都甩了出来,可那个天杀的小眼睛看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再说,要捉奸也应该捉隔壁那一对狗男女才对呀,哼哼唧唧地半宿都不睡!再再说,即便是捉奸,也轮不到姓石的这个老家伙呀,他又不是自己老公更不是老公他亲爹,怕他个铲铲呢!(未完待续) 0099——石廷贵副厂长 0099——石廷贵副厂长 老吕再次打开房门,相当坦然地对石副厂长笑了笑说:“唛唛,石副厂长你咋个起这么早喔?坐那么久的车你不累噶?”说完并不等石副厂长回答,这女厮便转头坦然地对马小三说道:“小马哥,你什么起来的呀?我都不知道,我刚要洗澡听见你们在说话,我以为是单老板呢。”这算是对自己衣衫不整的解释,然后又调转枪口转移视线道:“唛唛,单老板两口子还在睡噶?咋个那么懒喔?”这算是对自己和马小三同居一室的解释。石副厂长一听扭头朝508看了一眼,满眼都是疑惑,显然是不信。老吕看出来了,她决定证实给他看,这娘们她居然围着浴巾走出来咣咣地砸508的门,边砸还边捏着嗓子喊:“警察查房,开门!”可奇怪的是508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对面509有人开门顺门缝看了一眼。“唛唛,这两个憨狗日呐……整些哪样?” 老吕骂着,又叮叮咚咚摁门铃,但门里依然是一片沉寂。石副厂长看不下去了,他尽自己最大努力挤出一丝梅菜干一样的笑容后说:“你们……好……你们忙吧——我下楼走走!”说完,他背着手踱起方步向电梯方向走去,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唛唛,他是哪样意思哦?”老吕明知故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马小三气急败坏地回答道,都到这份上了也就别装纯洁了装绅士了,该干啥干啥吧——他扭头冲进510一个箭步窜进卫生间,咣地一声关上门,掏出家伙连马桶坐圈都没来得及掀开就直接开闸放水了,哗啦啦七月里的洪水,痛快。而老吕则关上房门拨通单志远的电话,嚷嚷着要他赔偿她的清白。 马小三放完水,顺便洗漱,刷牙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刚才石副厂长并不是开玩笑的,镜子里的自己竟然真的面色苍白眼圈发黑——他大爷的酸菜炒米线,这两天根本就没怎么睡,这一波又一波的投名状憋得自己的前列腺像热气球一样,眼圈不黑才怪呢!——洗漱完,他很大声地开门,又故意磨蹭了一下这才慢慢走出来,看见老吕又钻进了被窝还套上了t恤衫,此时正靠在床头舒舒服服地抽烟呢。 “老吕,你给单总打电话了?他人呢?”马小三问老吕——这时候房间里是开着灯的,而老吕的脸是原生态素颜的脸,马小三看了一眼,很庆幸昨天自己用道德战胜了邪恶。 “和他的小婆娘一起借车去了,他让你带石老倌和驾驶员去吃早点——驾驶员你就莫喊了,让他睡觉,你要喊就喊石老倌挨你一起去。”马小三哦了一声,心说我疯了喊他一起去!走到电视柜那里找到早餐券,又问:“那你吃不?” “吃个屁呀,一大清早就被你们吵醒,老子困死逑了!”老吕骂道,吐了一口烟又抱怨道:“小马哥,你们那个石副厂长怎么那么‘糙耐’哦!”——“糙耐”,昆明马普,就是装x、恶心、烦人、讨厌、可恶,甚至是龌龊的意思。这趟活是老吕出道以来走的最累最郁闷的活,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石副厂长实在是太“糙耐”了。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从哪个正义牌炼钢炉修炼出来的,他的正经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纯正经,正经到连撒泡尿都要费劲巴力翻越公路护栏,一定要躲到山顶或谷底谁都看不见的地方才肯撒,就跟谁多稀罕看他那条陈年秃尾巴鹌鹑似的。这都不算,最让老吕郁闷的是她不能开玩笑,长途路漫漫,两个驾驶员全指望她的色情笑话提神呢,可老吕的笑话只要一沾黄,那老家伙就咔咔地咳嗽。即使不咳嗽,也杵着一张凶神恶煞的年画脸笑也不笑,搞的大家都兴味索然,只好听他和单志远大谈特谈他们的设备改造,为一个什么狗屁动齿轮打滑,他们足足争论了六个小时,结果活生生地把主驾袁师傅给憋出了胃溃疡! “哦……是吗?我……我跟他也不熟。”马小三如实说道,他虽然不觉得石副厂长有多“糙耐”,但也看着不舒服,那老哥刚才的神情就像一口气吃了二十六个死面馒头一样,真让人噎的慌。但老吕毕竟算是外人,马小三不想还没入伙就起内讧,所以他绕开石副厂长的话题又问:“你真不吃呀?十点钟以后就不供应了噢。” “吃个屁,老子要睡觉!”老吕说,说完把烟头一掐,哧溜一下又缩进了被窝,并拉被子蒙上了头。马小三怕她又脱衣服耍流氓,急忙落荒而逃。当然,他不会去喊石廷贵吃早餐——躲还躲不及呢——不过他相信那老头子应该不会怀疑自己和老吕有一腿,虽然刚才老吕出现的时间有点巧,穿戴上也容易让人误解,可他老人家毕竟也亲眼看见了老吕的真实面目,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不应该有那么“糙耐”的想法吧? 石廷贵确实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他只是有一点不同的看法而已。他一辈子都在西郊特种机械厂的小圈子里工作和生活,半辈子在车间里弓着腰和各种铁砣子钢块子打交道,铣钳车刨样样精通,光徒弟都带了十几拨。前几年工厂效益欠佳改制后成了私人公司,他领了一笔补偿金后光荣退休。本来在家钓鱼养鸟逗外孙子玩的挺乐呵的,不料被他大外甥小许给盯上了,非要请他出山到岙锥去监督单志远那孙子。 对此,石廷贵相当犹豫,因为他一听就知道所谓的赚钱项目,其实就是一个违法乱纪的阴谋,而且大名鼎鼎的岙锥也让他心生忌惮。他一犹豫,单志远那厮就头疼了,他不去,小许就要把香精做成现金交易的一锤子买卖,那是他不能接受也无法承受的。另外他也确实需要石廷贵,需要这个国企老工人的扎实手艺,所以他容不得石廷贵犹豫,立即联合另一位投资人邀请这老工人到海埂太平洋海鲜城吃海鲜做工作。 席间单志远首先明确石廷贵的职位为生产副厂长,并再三保证,他这个生产副厂长工作范围仅限于设备保障和日常生产的技术层面,至于那个违法乱纪的“擦边球”绝不让他沾手。然后,两杯五粮液下肚之后,在他的示意下,另一位投资人笑眯眯地主动提出将小许的分红份额由10%提升至1%,又逼着小许当面给他姨爹允诺了一个具体金额——比马小三的还高——最后,单志远又恳谈了自己苦衷和理想,还殷切希望,打完这个“擦边球”回来死磕太阳能时候,石廷贵能继续以生产副厂长的身份和他一起共事,当然到那时他会给他股份。 金钱所至,思想进步。 石廷贵心动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他女儿。他女儿是一位普通的小学数学老师,也不知道咋想的,年初突然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大房子,一下子就欠了银行几十万。在他的概念里,一下欠银行几十万,别说是睡在大房子里,就是睡在金銮殿那也是要做噩梦的,所以他一直想帮女儿将那笔贷款还掉。可遗憾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岙锥的“阴谋”真能做成,那女儿心病就算彻底解决了。虽然女儿已经出嫁为人妻为人母,但作为父亲石廷贵仍愿意为她砸了自己的老骨头。另外,石廷贵欣赏单志远的远大理想,他觉得太阳能是一个正经事业,如果能搞成的话,那自己就可以有生之年给大胖外孙子留点正经的产业了;最后还不得不说,石廷贵虽然勤勤恳恳,手艺精湛,但一辈子都在车间当工人,最高领导职务是干过半年的技改攻坚组副组长,所以他对副厂长,尤其是太阳能帝国的副厂长,还是蛮好奇和向往的。而且,为了表示诚意,另一个昆明合伙人不但破例敬了他两杯酒,还特意给他大外孙买了一辆好几百块钱的玩具汽车,说实话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尊敬和重视过。作为一个传统型中国老工人,石廷贵素来崇尚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所以他这才一咬牙一跺脚把大外孙子一扔,扛起铺盖卷上了单志远的贼船。 上贼船之后,石廷贵接触的第一个贼人就是女流氓老吕。尽管来之前女儿三番五次地做思想工作,说什么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对于社会上五光十色的东西一定要换个脑筋看,即使看不惯也要假装视而不见。老伴也说,挣钱,挣钱,咱们就挣钱,闲事少管。他自己也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他还是看不惯老吕——有些话两口子在床上说都会脸红,可一到这个小婆娘嘴里,简直就像吃什么米线加什么帽子一样稀松平常,这一路上她那张破嘴就像全自动喷粪机一样稀里哗啦青黄蓝白,拦都拦不住。石廷贵有些想不通,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拿市场经济说事,难道市场经济就不要道德、不要廉耻、不要脸皮,大家都以公开讨论夫妻生活为荣了?(未完待续) 0100——沉疴遇猛药 0100——沉疴遇猛药 而对于马小三,石廷贵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他觉得这小伙子虽然其貌不扬,但说话交际还挺有礼貌的,像是个见过世面的小伙子。但现在他不得不修正一下自己的好印象了,他觉得马小三有点不自重,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跟老吕那样的女人同居一室呢?你看看她,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膀子就出来了,这让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嘛!这个小马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名誉,这生活作风的屎盆子一旦扣到了脑袋上,以后还怎么进步怎么讨老婆成家立业嘛?当然这事可能是单志远安排的……但有些事即使领导说了,自己还是要有自己的基本原则的。领导说的也未必都对,宾馆住宿又不是坐三轮车,挤什么挤?怎么就不能再多开一间房呢?就算要挤,那也应该到自己这边来挤才对,实在不行打个地铺也可以嘛,这男男女女的挤在一个屋里像什么样子! 目不斜视地离开之后,坐电梯下楼,石廷贵背着手到停车场散了几圈步,有些无趣便回到酒店大堂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边看还一边按下决心,等到了岙锥之后,在以后工作的和生活中,有时间的话自己还是提醒一下小马的,作为一个老大哥和领导,既然大家能走到一起那就是缘分,所以有些闲事该管还是要管。不光是小马,就是对小单有时候也要给他提个醒,不能一出国就没头没脑地不讲原则,岙锥虽然自由,可毕竟咱还是中国人!……就在这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石廷贵的思想,他抬头一看——活见鬼了——单志远和玉楠咩,大手拉着小手,相依相偎,甜甜蜜蜜,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有说有笑? 那是装的,老吕的首笔货款和矣盟的销售问题,像两块千斤巨石一样压在单志远的胸口,所以他顾不上舟车劳顿和昨夜酣战带来的极度疲乏,一大早就爬起来去找矣盟的销售商老刀,没想到老刀真给了他一刀,那个没节操的家伙一见面就笑眯眯地向他道歉,说为他准备的好预付款被他小舅子借去周转几天,要单志远等三五天再过来拿,并摆出一副老子就是不相信你,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无赖嘴脸。 看到那副地头蛇一样的嘴脸,单志远心都要碎了,因为老刀这么一来,自己就要和老吕扯蛋了,搞不好还要背上背信弃义的黑锅,他真想一把掐住老刀的脖子,再呸他一脸素燕窝!但他不能,因为他知道现在是清水塘最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更不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的经济状态,否则必将扰乱大局,所以他只能强压愤怒,笑眯眯地做出一副没关系,一切尽在掌握轻松表情。老刀也笑眯眯地再次表示歉意,单志远不想再听他胡扯,向他借了车,载着睡眼惺忪的玉楠咩回到宾馆,准备回房间好好补一觉,等脑子稍微清醒一下再做打算。但一进大堂他就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急抬头一看,石廷贵石副厂长举着报纸,像大白天见到牛头马面一样正惊骇地、局促地、尴尬地盯着他。 单志远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松开玉楠咩的手——以后就在一个厂子里工作了,难道还能天天躲呀,有些新鲜事物大家还是要正确面对的——预约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那就认识一下吧,所以他牵着玉楠咩的手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笑眯眯地问道:“哎,石副厂长,你怎么在这里呀?吃早点了没?——噢,对啦,这是小玉,她是来照顾我的生活的。”又低头对玉楠咩笑着说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石副厂长,他是一位非常棒的老工……程师。” “石副厂长你好!”玉楠咩乖巧地问好,但身子却一个劲地往单志远的身后缩。 所谓拳不打笑脸人,就算是万分震惊,面对笑咪咪的单老板和照顾他生活的……秘书?石廷贵也只好放下报纸站起说:“哎,哎……好,好……你好!——吃过了,吃过了……” “吃过了是吧?那行,石副厂长,你看报纸的是吧?那行,你看吧,我上去再休息一会。”单志远平静地说,他温暖的大手依然紧握着玉楠咩水葱一样的小手。他相信石廷贵是能够理解的,虽然这老同志有点老脑筋,但毕竟时代不同了,社会也宽容了,只要不伤天害理,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再说这是自己的私事,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的精力应该放在设备上,那才是要命的大事,前齿轮卡纸打滑的问题不解决,谁也别想赚到钱——对自己的私事单志远并不愿做太多的解释,这玩意也解释不清楚。 “哦……好,好。”石廷贵点头答应道,又没头没脑地地问道:“那咱们几点出发?”他心思的果然在工作,单志远很满意,笑了笑说:“不急,吃过午饭再走,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你不再休息一会了吗?——好,那你看报纸吧,我再去睡一会。” 玉楠咩一听急忙挥了挥她的小手,小心地说再见。石廷贵只好再次对她点头,并艰难地挤出一丝像蝉蜕一样僵硬脆薄的笑容,也说了一声再见。 单志远最后淡然地点点头,淡然地转身,淡然地走了。 石廷贵再次坐下来继续看报纸,耳听着那渐行渐远的高跟鞋声,他不禁思绪万千,五分钟前自己还在想,作为副手,以后不光要在工作上全心全力,在生活上也要为小单提个醒,毕竟自己是老大哥,多吃了十多年的咸盐,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但现在亲眼所见,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可自己不但什么也没做,甚至还与他们微笑寒暄……想起另外一位对自己相当不错的合伙人,石廷贵不禁心生抱歉,他揉着太阳穴再次陷入了对人生和时代的思考——事实证明,想是一回事,做又另一回事,难道自己也变了? 而玉楠咩则直接表达了她对石廷贵的反感,一进电梯她就迫不及待地用英语说“这个人真讨厌!” “嗯——别那么说,石副厂长和小马一样都是人才。”单志远微笑着用英语回应,并赞许地拍了她的头。 “但小马哥不讨厌呀……就是有点不撑事。”玉楠咩接着说,前半句是英语,因为不知道“不撑事”用英语怎么表达,所以后半句是普通话。 “嗯?——小马哥怎么不撑事啦?”单志远巧妙地将“不撑事”翻译成“strong”,“强壮”的这个词玉楠咩应该是懂的。果然她听懂了,害羞地笑,再次勇敢地用磕磕绊绊的英语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他一直给你打电话,我都和他说了好几次,没事的,他还不停地打……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后来我说他了……他才不打了。” “嗯!——你说他什么了?” “说他不强壮呀……怎么啦?” “你当面说小马哥不撑事?”单志远改用中文惊讶地问,拍了拍玉楠咩剥壳鸡蛋一样滑嫩的小脸蛋,又说:“那他没把酒泼你脸上呀?——你可真会聊天!——小马哥不是不撑事,他是第一次来这边,过去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总联系不上我们所以他有点着急而已,你以后可不要再瞎说了。我不是教过你了嘛,喝酒聊天,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你就聊天气,聊你过去在老家抓鱼抓螃蟹,偷蜂蜜被蜜蜂蛰的故事也行,就是不要人身攻击知道吧,小马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们以后还要长期相处,共同创业,所以一定要和睦相处,懂不?”玉楠咩害羞地吐舌头,乖巧地说:“那等会我向他道个歉吧?” “那倒不用,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你道歉反而搞严重了,我相信小马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你以后说话注点意。” 俩人聊着走进房间,单志远真是累了,身心俱疲,所以他进门后没在废话,倒头躺下不一会就“鼾然入睡”了,玉楠咩像一只安静的小猫将身子蜷缩在他的腋下,他的鼾声让她觉得安全、温暖、舒适,像叮咚作响的山泉水一样,具有极好的催眠作用,所以她也很快睡着了。 马小三也香甜地睡着了——他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到餐厅吃完早点后,出来发现餐厅对面的露台上支着几把遮阳伞,伞下摆着还摆着竹制躺椅。他好奇地过去一看原来这是一个露天茶吧。茶吧的吧台是一间玻璃房,此时大门紧闭,它门口地吊牌显示要到下午才营业。四下无人,马小三很高兴地挑了一张舒适的躺椅,舒服地躺下去,在和蔼的暖风了,呼吸着矣盟那近乎纯氧的清新空气,一歪头就睡着了,比在房间里睡的香甜多了!一觉睡到直到单志远打来电话吩咐他:“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退房吃饭——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川菜,咱们去老沙那里,正宗的川菜馆子。” 吃川菜?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车,千里迢迢跑到这边境小镇,昨天吃了一天鸡丝米线,今天这告别祖国母亲的大餐,居然是吃川菜?就不能吃点和昆明不一样的本地特色菜吗?马小三想这“拟单志远夫妇”还真是绝配,这口味太他妈般配了!(未完待续) 0101——老板脸上的红疙瘩 0101——老板脸上的红疙瘩 川菜味道不错,老板兼主厨老沙在炒菜之余还特意跑出来敬了两圈酒,但这顿饭的氛围却像回锅肉没放郫县豆豉而是放了韩国泡菜一样,味道始终不对——石廷贵形象实在是太过正面了,尽管他已经尽最大努力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和态度,但在这群坏蛋堆里,他往那一杵还是像定海神针一样,任谁也翻不起妖风邪浪!又好比一群高中生,男男女女地正聚会嗨皮呢,突然来了一个中国爹,不管这个爹怎样假装和蔼可亲,怎么假装大度开明,可孩子们还是拘束,还是放不开,还是期待这个爹赶紧消失,马上滚蛋比较好。 马小三本来借酒装疯卖弄一下自己的社交能力,活跃一下这略沉闷的气氛,但刚喝了一杯啤酒就被单志远制止了,那坏蛋悄悄嘱咐他:“小马,你少喝点,晚上有任务。”马小三吓了一跳,这家伙还没到地头呢就给分配任务,单老板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但箭在弦上,为防患于未然,吃完饭他借口给大家买水溜到到一个小卖部,悄悄地买了两包酒前奶藏在包里。 回到酒店停车场,出发前,马小三要去请石副厂长来坐单志远亲自驾驶的皮卡车,而他去坐卡车押车。但老吕和玉楠咩一起跳起来反对,这两个大美女一左一右拽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去。单志远只好打哈哈说:“那就算了,小马你就别客气了,我去和石副厂长说一下,还是让他押大车吧。” 这有点多余,就算单志远不去说,石廷贵也没准备来坐这皮卡车,都活到这把年龄了,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其实上午在酒店大堂,单志远和玉楠咩大手牵小手上楼之后,石廷贵就已经把有些道理想明白了,女儿苦口婆心劝告自己的那些话是对的,市场经济就是老板们的天下,老板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和宠儿,无论是祖上遗传下来的,或是空手套白狼自己打下来的,只要能跻身老板行列就可以公开地多吃多占,大房子、小车子、金票子、嫩女子,什么好老板们就掐尖吃什么。不但掐尖,兽性大发时他们还喜欢打捆吃,有钱,就是这么任性!最不讲理的是不管老板们怎么多吃多占,还都拿他们没办法,换了官员多吃多占巧夺豪取,一旦情妇翻脸东窗事发,那是要被检察院抓去判刑的;如果是流氓地痞多吃多占欺男霸女,引起民愤那是要被公安局彻底剿灭的;唯独老板们即使找三个情人生六个娃娃,最多也就是赔俩钱再交几个罚款而已,只要不杀人灭口,没听说过哪个老板是因为找女人而翻船进监狱的。更没天良的,现如今老板们多吃多占不但不受谴责,似乎还越来越受人尊敬,占的越多说明老板的本事越大,本事越大挣的钱也就越多,挣钱越多自然也就越受人尊敬! 石廷贵并不仇富,但极少数老板穷奢极侈又爱炫耀的作风,确实起了坏榜样的作用,搞得大家都用钱来衡量一切,影响一切。最让他郁闷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苦心培养的女儿曾经那么恬静,那么淡泊,刚毕业的时候,年年都被评为优秀教师,一回家就讲她的学生多可爱,多聪明,谁是数学苗子,谁是科学小天才,而她一定要培养出几个数学家,几个科学家。而如今,这个曾经优秀的小学老师一脸焦虑,满身铜臭,张口闭口就是钱,谁的家长是做什么生意的,开的什么轿车,住的什么房子,她说起来如数家珍,艳羡之情可谓是明目张胆,甚至偶尔她还为她工人阶级的出身而愤懑自怜! 这是怎么啦?难道——钱——真的是一头被奥特曼狂揍的小怪兽? 可自己呢,不也是为了钱才放弃安逸的退休生活到这里来的吗?所谓大环境如斯,虽然另一个合伙人对自己不错,可这毕竟这是人家的私生活,自己就算看不惯也无法贸然插手,而且听小许那个鳖犊子说,那个合伙人和单志远之间似乎还另有隐情。所以,单志远多吃就让他多吃去吧,谁让人家是老板呢,市场经济一切都唯老板的马首是瞻,反正他又不是自己的女婿,随他去吧!石廷贵觉得自己能做到的就是——眼不见为净——所以,他早早地爬上了大货车,坚决拒绝和玉楠咩还有厚脸皮老吕同车而行! 单志远笑笑,发动皮卡车头前带路,出发,去外国,山路弯弯风景宜人。 “小马,你会开车吧?”单志远问马小三,玉楠咩一听立即抢着说:“老公,他会——小马哥说开车最简单了,放个馒头在方向盘上狗都会开车!” 老吕一口矿泉水差点喷出来,抹了一下嘴,伸着头瞅着单志远手上的方向盘狂笑不止。马小三也笑,佩服地笑,他对玉楠咩佩服真的到了无以复加程度,这小狐狸精真没辜负胸大无脑的光荣称号,别人是直肠子,她她妈的根本就没肠子! 单志远也笑,像成人看着小孩子嬉闹一样幸福地笑——说他是狗,他居然是幸福地笑,这孙子也是个奇葩中奇葩! “怎么啦?”玉楠咩无辜地先问老吕,老吕假装再次被水呛着了,捂着嘴光咳嗽不说话。玉楠咩便扭头问单志远:“老公,他们笑什么?怎么啦?我说……错了吗?可是……这是小马哥说的呀,他说……”单志远用双手拍了一下方向盘,笑着摇了摇头,玉楠咩终于明白了,一下子坐起来害羞地对单志远嚷道:“老公我不是说你是狗……是马晓三说的……”扭身对马小三噘嘴瞪眼道:“小马哥你太坏了!” “不是……我那就是一个比喻——开玩笑的!”马小三假装无辜地笑着说,老吕用脚尖踢他的脚踝。玉楠咩不理他,扭过身对单志远叹气道:“老公,我好傻哦……都不会说话!”说着伸手过来就要拉他的胳膊撒娇,单志远忙阻止她道:“哎,哎,干什么——坐好,坐好,我开车呢!”玉楠咩听话地坐好身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老吕第二次踢马小三的脚踝,为了生意顺畅,这女厮坏笑着决定出手帮玉楠咩一把,她先将头出窗外朝后面的大卡车看了一眼,然后对单志远笑道:“单老板,你可晓得,今天早上我和小马哥被你们那个石副厂长捉奸了——那个死老倌一大早就堵在我们房门口,看见我和小马哥说话,他瞪睛日眉呢,那个雀神怪鸟的鬼样子你是没瞧见,唛唛,真的是太糙耐了!我老吕走南闯北,一世清白就毁你这里了,早知道老子自己掏钱也要再开一间房,你说你可糙耐嘛!” 单志远大笑,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马小三一眼后问:“小马呀,昨晚老吕没骚扰你吧?” 这是一句很难回答的话,但马小三却出乎意料地回了一句令他刮目相看的话,他说:“单大哥,你瞧你说的,老吕到了咱们厂那就是咱们的贵客,我能占她便宜嘛!” 单志远点头,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玉楠咩的头说:“听见没有,这才叫会说话,以后跟小马哥学着点,别张嘴就来,说话不过大脑!”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小马呀,你也看到了,这个小玉实在是不会说话,如果她说错什么你不要别和她计较啊!” 玉楠咩知道单志远是在替她擦“不撑事”的屁股,感激又要将身子往他身上贴,被他眼神制止后就扭过来头对马小三害羞地巧笑,可话说出来依然还是她的画风,她说:“老吕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个老家伙可讨厌了!吃饭的时候,他一直瞪着我,像我老爹一样凶巴巴的,我又没干坏事,他老瞪我干什么?下回他再瞪我……我就打他,把他眼睛给他挖掉!” 马小三和单志远一起笑,老吕不笑了,她觉得自己挑起了清水塘的事端,这对于一个谁也吃罪不起的供应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她急忙又换了一个话题说:“唛唛,小玉,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咋个这么好闻哦?”说着她伸头将鼻子凑到玉楠咩的身上,像警犬嗅到了目标物一样咻咻地猛吸鼻子。 玉楠咩扭头看单志远,单志远无所谓地对她笑了一下,她立即打开自己的包掏出那瓶宝贝香水对老吕炫道:“法国的,我老公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真的噶?拿来我看看!”老吕道,并不等玉楠咩同意伸手一把就抢了过来,瞅了两眼夸张地嚷道:“唛唛,这是哪样牌子喔?老子见都没见过。”又艳羡地请求:“唛唛,给我喷一点可要得嘛?”获得玉楠咩的首肯后她抬起胳膊往双腋下各喷了一点,低头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说:“唛唛,真的太好闻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法国的好,真的好闻呢!”又问马小三:“小马哥,香不香?” 马小三当然点头说不错,但他心里却起了一个疑问,不是说单志远那厮对香水过敏的吗?怎么没见他脸上起红疙瘩呀?(未完待续) 0102——狗改不了吃那啥 010——狗改不了吃那啥 几人聊着,汽车很快开进一个绿莹莹的大寨子,单志远一打转向灯将车停在了一棵大青树下,并招呼大家下车说:“走,我带你们去办通行证去,”用手朝左边的一条巷道一指,又说:“矣盟边检站的中队部就在这里面。” “我的已经办好了,昨天在矣盟就办好了。”马小三说,看见玉楠咩一下车又圈住了单志远胳膊,他忙又机智地送了一个顺水人情:“是小玉领我去办的,她在这里老熟了。” 单志远不顾石廷贵仰望湛蓝天空的目光,伸手在玉楠咩后脑勺上轻拍一下,又对马小三说:“噢,那行,那你就在车上休息一下,注意点后面大车上的货,好吧。” 老吕喊上司机小江,他们一行人走了。马小三奉命看货不敢含糊,他围着大货车转了一圈不得暗暗佩服老吕,这个加强h型胖老娘们她可真不是个软柿子,这满满一大卡车烟叶和十几箱卷烟辅料全是她在半个月之内鼓捣来的。而且按照走私界的公约良俗,她不仅要提供货源还要保证货物的运输安全。也就是说,这一路上如果不幸被缉私队查扣那所有的损失全是她的,单志远虽然跟着押车但一根毛都不会少。就这胆识,要是在战争年代,这胖老娘们绝对是一个威风八面的女匪首,或驰骋疆场的女将军也未可知。可惜,像驱逐舰一样厚重壮实的老吕,不幸搁浅在了和平年代,并为自己的一己之好而受尽白眼和凌辱——在办证回来的路上,她又就被单志远骂成了一坨臭狗屎,不,是比臭狗屎还恶心的狗改不了吃屎!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在办证回来的路上,老吕突然向单志远要一万块的货款,按之前的约定,她今天将货送到厂里,明天单志远和她一起返回矣盟,一次支付她百分之六十的货款。但这女厮早就盘算好了,今天就要一万——她今天晚上就要去先练练手。 单志远为了货款的事正着急上火呢,一听老吕今天拿一万白送给别人,气得他脏话都出来了,上车之后还指着老吕的鼻子骂道:“老吕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他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你知道吧!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十赌九诈,赌是没有出路的,妹妹!” 狗改不了吃屎? 老吕强烈反对,现在物质那么丰富,哪还有吃屎的狗呀!对于单志远所谓十赌九诈的诬蔑,她更是强烈抗议:“唛唛,死老单你认得些哪样,岙锥的***是最公平的,你以为是昆明的黑场子呀!你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哪个憨狗日呐敢在岙锥出老千嘛?你没看见那些当兵的都拿着枪的嘎?抓到之后直接关地牢,你认不得他们特警队有地牢嘎!” 单志远被气得直苦笑,摇摇头再次骂道:“公平,我看你简直就是三岁娃娃的智商,去**找公平!我问你,你赌了这么多年,除了**老板之外,你见过几个人靠赌发财的?到最后哪一个不是倾家荡产,脱裤子卖内裤!老吕呀,你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对单志远的痛心疾首,马小三在心里表示高度赞同,而且他还想到了领广告公司的万老板,说实话万老板人是真不错,可惜就是爱赌,也就两三年的功夫,因为赌那厮把公司卖了,老婆离婚了,房子抵押了,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了解放前。马小三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那么爱赌呢?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老吕可不那样认为,这女厮一撇嘴坚定不移地反驳道:“当然公平,***是最公平的!你不要跟我说上次,上次主要还是我心太黑,其实我运气还是好呢,你自己也看到了,我一开始是赢了的……只是后面没有收住手,要是我能收住手的话我早就翻本了——算啦,我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就说先给老子一万行不行吧?” 单志远不屑摇头,气吞万象地说道:“别说一万,五万也没问题——但是,这事大哥必须给你说清楚,老吕呀,你能不能听大哥一句劝?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所谓的先赢那其实就是诱饵,你没钓过鱼嘛?钓鱼还给个玉米粒撒个窝子呢!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咱披星戴月地挣这点钱容易吗?干嘛非要捐给**呢,你听大哥一句好不……” “呸呸呸呸——呸!”老吕不等单志远说完,就像开机关枪一样冲他的后脑勺一连呸了十几口“素燕窝”,然后极其不耐烦地骂道:“唛唛,死老单,再咋个说我们也是朋友可对!老子人还到地方你就咒老子输噶?憨狗日呐你怕是真的活腻嘎!什么狗屁钓鱼不钓鱼的,老子没得闲心挨你扯板筋,不就是一万块钱嘛输就输了,能咋个嘛,啰皮巴嗦呢,你可是个男人哦!” 单志远真的很仁义,吕败家为了跳火坑都怀疑他的性别了,但他还是不忍心,那厮脑筋一转,他又给她出了一个馊主意:“老吕呀,你实在要去大哥也不拦你——拦也拦不住你——这样吧,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我估计东方皇宫——你上次是在东方皇宫玩的吧?我估计他们现在也憋着钓你呢,这倒是一个反咬他们一口的机会——这样,我让小马哥去帮你,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无论结果如何咱们都四六开,怎么样?”扭头又对马小三说:“小马呀,你没见过***吧?岙锥的**是合法的,在昆明你可找不到这样的地方,这样今天晚上你去开开眼界,顺便帮一下老吕,她也不容易,好吧。” 我去——去你拟任丈母娘的小腿腿,这不是挖坑嘛! 马小三急忙声明:“单大哥,我不赌的——从来不赌。” 单志远赞许地点头,笑着解释道:“嗨!不是让你去赌,就是让你跟着老吕,给她三个小时的时间,不管她赢多少你都拿走六成,赢一万你拿走六千,给她留四千,赢十万给她留四万,拿回来的钱你收好了,等她回昆明后再还给她——记住,在她回昆明之前,她就是给你磕头喊你爷爷,你也不要在给她一分钱——老吕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朋友,你看她那狗急跳墙的死样子,咱不能看着她跳火坑呀,帮她一把,好不好兄弟?”。 “这样啊,那行!”马小三答应了,如果只是帮忙收钱他倒愿意去参观一下,因为所谓“败家乐”过去只在发哥和华仔的电影里见过,对于光天化日之下的“败家乐”他还是有三分好奇心的,本着为以后创作收集素材的原则,他点头应允了单志远的安排。但老吕却一直沉吟不语,单志远只好又问她:“怎么样老吕——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让小马哥跟你去一趟!” 不怎么样!什么狗屁釜底抽薪,换成**星相学的术语这叫:中场断水。 而中场断水虽然能赢一点钱,但如果没有异能人士帮忙镇着,用这种方式赢钱,今天赢一百,明天要输三百的!作为一个有操守的终身职业赌徒,老吕对**星相学向来笃信不疑,所以她坚决不能答应,她翻了一个脑门放红光的白眼说:“唛唛,屁大点事,还整哪样四六分成,搞那么复杂,你怕是猪油粑粑吃多了!——大哥,我认得你是为我好,我还是感谢你呢!但是你尽管放着心,这次我绝对能把握自己,就不要麻烦小马哥了。”怕马小三误会,那女厮便又扭头又温情款款地对他说:“小马哥,如果你想玩是我们可以一起去呢,但是要各玩各的。***好玩的很,你……” 马小三立即毫不犹豫地打断老吕说:“老吕,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赌,从来不赌——谢谢你,你还是自己去吧!” 老吕心里动了一下,马小三坚定不移的态度让她想到了点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一时又想不起,就在她努力思索的时候,久未发言的玉楠咩突然回头对她庄重地说道:“老吕,赌博真的不好,我爷爷说,过去在我们家族,谁赌钱就剁谁的手——赌钱真的不好,你要乖,不要去赌了!” 老吕真心服了,一个语重心长地劝,一个从来不赌,最后这个小骚货更狠,她直接拎刀剁手,这还让不让人活啦?不赌,不赌老娘来这破地方干什么呀!——老吕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像被抢了棒棒糖的幼崽一样拍着单志远的椅背大叫道:“唛唛,单老板,你个憨狗日呐,你挨老子说实话,你开的到底是烟厂嘛还是戒赌训练班?你们这些坏人到底是要整哪样?——不就是耍几个钱嘛,唛唛,你们开老子的批判会嘎?可无聊嘛?你可信老子一坨子下去把你们三个都捶死!” 单氏夫妇和马马小一起大笑,都由衷觉得这败家娘们真是疯了,劝她戒赌,确实比劝狗不要吃屎还要困难。但单志远仍不死心,他继续笑骂劝阻道:“老吕呀,你就听大哥一句劝,咱们……” “闭嘴!老单,你给老子听好了,你再劝老子一句——老子就跳车死给你看!”老吕气急败坏地打断单志远的碎碎念,并不惜以死相逼。马小三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坏笑这对单志远说道:“单大哥——那你得踩一脚油门,这速度死不了,顶多摔断两条腿!” 老吕一声狼嚎,扑过来撕咬马小三——是真的撕咬——这个败家老娘们,她拧人的手法一点也不比任丹丹的武功差,更恐怖的是她拧的还是马小三的大腿根内侧,明显有当众吃豆腐的嫌疑。马小三又羞又痛,嗷嗷直叫,为了避开老吕的咸猪手,他都有跳车的心了!老吕仍不肯罢休,两人厮闹着,这时玉楠咩突然往前方一指,回身说道:“小马哥,前面就是矣盟口岸了,我们马上就出境了。” 马小三一听,急忙奋力推开老吕,将身子趴向前方问:“哪呀?……那呀?!——那就是口岸?(未完待续) 0103——好汉钱门神 010——好汉钱门神 顺着玉楠咩手指的方向,车下这条灰白色的砾石山路延伸到前方五百米处的山坳时,就像饿汉刚吃了一顿自助火锅的胃部一样,突然膨大成一块橄榄型空地,而空地右侧那座建筑就是矣盟口岸了。 单志远一脚油门将皮卡车开进这片空地里,马小三下车观看,口岸是由几座平房构成的长方形院坝。面向空地的这五间是边检站的对外办公区,门框高处分别挂着值班室、边检室、验证室的方形塑料牌。值班室与边检室在建筑结构上是整体相连的,而边检室和验证室之间则有两间房的空档,这个空档就是通往院坝内的大门了。大门内长方形的水泥地面整洁干净,面积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构成院坝围墙的是一圈向内开门的平房,门框上也挂着诸如一班、二班、中队部、厨房、会议室之类的标志牌,显然这里是边检站内部办公区及生活区,当然这里也是非请勿进的军事禁区。马小三不敢过多窥视,他回过头去看空地的左侧,这边也有几间平房,顶头的是一间小卖部,紧挨小卖部的是两间相互连通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的房不高,但挂在它门口的木制名头却不小,那门牌起码有一尺宽两米高,白底黑字上写着:矣盟边境事务综合管理办公室。与这综合办公室紧邻的那两间平房看上去也是办公室,但因为没挂牌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最后,脚底下的这片砾石空地就是边检站的货检场了,出入境的货物车辆都在这里进行检查,只有被他们发现有猫腻的才会被拉进院坝卸货复检和细检。站在货检场往前看,前方五十米处货检场委婉地一缩又缩成一条砾石路,然后在路中间有一道……国门?这个国门其实就是一道用钢管焊成的杠杆式路卡,为了警示和醒目还刷了红白相间的油漆。那边检验合格后这里便抬竿放行。虽然简单,但绝对威严不可侵犯,因为那里有四名武警战士分左右持枪而立,警惕地注视着门内门外的一切举动。 以上就是矣盟口岸的全部建筑了,其简约程度大大超出马小三的想象,如果不是有武警兄弟威严地持枪而立,如果不是有鲜艳的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你就是把单志远和玉楠咩一起打死,他也不能相信这就是他即将出国的口岸,但这确确实实是矣盟口岸。 在马小三领略口岸风光的时候,单志远领着老吕先去综合办公室办理货物出境手续,石副厂长爬上大货车协助两名武警战士检查货物——基于特殊的地域原因,烟叶和卷烟辅料作为边贸货物出境是允许的,这里出境货物主要缉查***之类的易制毒品——货物检验完毕后,单志远又领着大家去验证室给《边境通行证》盖上了出境验讫章,自此,所有的出境手续就完备了。 这就可以到外国疯去了? 人生第一次出国,按照马小三的心意应该徒步走过去,到国境线的时候,一脚踏在异国的土地上,一脚还留恋在祖国母亲的怀抱里,再饱含深情地回眸凝望一眼那刻着国徽的界碑,这将是一次多么美好爱国主义的教育呀!可恨的是坏蛋头目单志远是个该死的理工男,他不好这个调调,出境手续刚办好他就像牧羊犬追兔子一样撵大家上车,然后一脚油门嗖地一下就把马小三给拉到了外国,别说回眸了,他甚至连界碑和国境线都没瞅见。这让他很是遗憾,想到三十年以后自己含饴弄孙,和大孙子吹牛皮的时候,如果大孙子问自己当年是哪条腿先出的国,还得给他现编,人生总有一些不经意的遗憾! 好,现在且说眼前。 眼前嗖地一声到了外国,到了外国就一定会有外国人,马小三有生以来第一个正式打交道的外国人是好汉老钱——有些人天生就是一条好汉,比如李逵比如张飞,比如老钱,马小三第一眼看见老钱就想到了好汉这个称谓——这好汉,你看他年约三十五六岁,个头不高也不太矮,目测一米七零左右。皮肤黢黑练一身牯牛般结实的健子肉。浓眉大眼厚嘴唇,鼻梁高挺脸部轮廓分明,举手投足间孔武有力,颇有些职业军人的气度;他一身军装但未戴军帽,腰间有佩枪,这枪不但是世界名牌勃朗宁,而且是极其罕见的银色枪身。其外型相当于二十岁的周杰伦,不管平常在家是什么熊样,但出镜的时候确实很屌,非常屌! 银色勃朗宁诚然罕见,但亮瞎马小三那双铝合金小眼睛的,却是挂在勃朗宁旁边的那两颗土黄色的铁蛋蛋,这好汉他竟然在腰里并排挂了两颗无柄手榴弹,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手雷。手雷这东西你别看它个头小,但对于男人,尤其是当过兵的男人来说,这玩意好比拟任老板娘玉楠咩随身携带的“橄榄球”,是一种极具诱惑和杀伤力的危险美!男人瞅见它,谁要说眼不馋手不痒,那他就是七连一排三班副班长——杨伟——马小三当兵的时候扔的都是木柄手榴弹,手雷这玩艺过去只在电脑游戏里玩过,真家伙这还是头一次见。他根据自己的军事游戏常识判断,这两颗蛋蛋应该是前苏联的某个收藏版。不光能猜出这蛋蛋的产地,作为一个博览群书的潜伏级作家,马小三还知道喜欢在腰里挂手雷有一个比较著名的人物,那就是在朝鲜战场上被志愿军打哭好几回的美国佬李奇微,据说那老小子就好这口,喜欢在腰里挂个蛋。但李奇微人家也只挂一颗,还是在战争环境下,可这岙锥不是已经和平了吗?这朗朗乾坤的这好汉一挂就是两颗,他是干嘛地呀? 单志远悄悄地告诉马小三,这好汉是邻国口岸的头目,岙锥的四大门神之一。他过去曾经是领袖的亲随,所以现在是领袖的嫡系,其肩上虽然没有军衔但其级别相当于营长。最重要的是除了这个官方的口岸之外,钱门神还控制着好几条未经官方开发的民间通道,而他们烟厂转运回来的成品烟就是从那几条通道悄悄入境的,所以单志远郑重交代马小三:“老钱是自己人,你以后要和他搞好关系——他喜欢人家叫他钱站长。” 自己人钱站长已经恭候多时了,车未停稳他就小跑着过来亲自给单志远开车门,不等他下车就一把握住他的手,声若洪钟地嚷道:“单大哥,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马小三惊讶地发现这个外国人的普通话,比矣盟伪三星大酒店服务员说的还标准。与单志远握着手,钱门神又给了玉楠咩一个熟人式的微笑,然后又马小三和老吕点头致意,并朗声问候道:“两位老板好,一路辛苦了,欢迎你们来我们岙锥特区发财。” 单志远微笑,对马小三说:“小马呀,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钱站长,是我在岙锥最好的兄弟。”又对钱门神说:“钱站长,这是小马,和你一样都是我兄弟,我把他从昆明喊下来帮我做点事,以后还请你多帮助他,他是第一次来岙锥。” 马小三急忙率先伸出手说:“钱站长你好,常听单大哥说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以后请您多关照!” “你客气了,马兄弟!”钱门神接住马小三的手说,因为单志远的特别介绍,所以他不光手上多加了三分力气,脸上也立即添加了一些熟人式的热情洋溢,他说:“马兄弟,我们既然都是单大哥的兄弟,那就没什么说的,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没有二话!”说着,他对单志远淘气地笑了笑,突然踮起脚尖和马小三比起一下个头,十公分的差距是比较明显的,比了两次他只好认输,又不甘心地问单志远:“单大哥,是不是因为你们昆明的伙食太好了呀?你看看你和你小马兄弟都这么高,比我高一头还多。”又问马小三:“兄弟,你有一米八不?” “没,没,没那么高,我只有……一米七八……单大哥高,他有一米八五。”马小三很不老实地撒谎说,因为是初次见面,他没有告诉钱门神,其实他平常是一米八,发工资的时候能长到一米八一,如果看见玉楠咩那样的“抖呀抖”,能毫不犹豫地蹿升至一米八二,乃至一米八三,甚至一米八五! 单志远笑,又向钱门神介绍老吕说:“老吕你没见过吗?她来过咱们厂,是咱们的原料供应商,这车货就是她送的。”钱站长一听收起脸上的顽皮,正经地和老吕握手道:“吕老板你好,欢迎你到岙锥来发财,感谢你对我们特区建设所作的贡献。” 老吕忙换上一个正经的嘴脸忙套近乎说:“钱站长你好,我见过你,我上次送货走的是崩蓬口岸,但回去的时候是从你这里走的。”钱好汉点头应道:“吕老板,既然见过那就是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随后石廷贵也过来寒暄,并问在哪里检查货物,马小三也拿出他的边境通行证问钱门神在哪里盖入境章,钱门神一听哈哈大笑,连连摆手摇头。(未完待续) 0104——忧郁的大圣散漫的兵 0104——忧郁的大圣散漫的兵 钱门神哈哈大笑,心说这一老一少果然是初来乍到,连岙锥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作为久盛名负自由热土和跑路圣地,不管你是怀揣淘金梦的张三李四,或者身负命案的王二麻子,也不管你是从海关口岸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或是连滚带爬从山间小道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只要你有本事进来就行,盖什么入境章登什么记,大家都那么忙,哪有闲功夫陪你玩,只有那些进来之后不遵守规矩的家伙才会特别关注;至于货物,那就更是笑话了,管你什么飞机大炮耗子药,牛黄砒霜辣椒面,一句话只有你运不进来的,没有不合法的,只要按规矩交费,有本事你拉两颗卫星来,那才是算是你有个性——所以钱门神连连摆手笑对马小三说:“小马兄弟,你那个边境证主要方便你们那边管理,我们这边不用登记,特区政府欢迎所有的客商,我们是自己兄弟就更不需要这些手续了。”转过身又对石挺贵笑道:“石副总,单大哥的烟厂是我们特区政府的重点保护对象,是我们领袖亲自划过红线的特一级企业,哪个敢检查他的货嘛?你不要开我的玩笑啰,我查他的货,搞不好经发委抓过去屁股打板子呢!” 众人大笑,单志远颌首微笑,钱门神这几句官话实在是给力,相当生动地给将信将疑的石马二人上了一课,钱门神这兄弟不错,面恶心善,果然是岙锥外交界的一把好手, 虽然货物不需要检查,但关税必须得交,这是岙锥顶到天的大规矩。所以寒暄之后,钱门神领着老吕去交关税,而单志远掏出手机神色凝重地躲到一边打电话,玉楠咩则邀请马小三去看猴。钱门神养了一只小瘦猴,就栓在他的办公室兼宿舍的门口。这大圣不知为何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比马小三还瘦还忧郁。马小三将拟任老板娘给的三颗奶糖都给了它,它依然矜持地忧郁不语,既不肯翻跟头也不肯七十二变,他便和它客气地拉了拉手,然后转身看风景去了。 钱门神的宿舍位处山岗之上,视线良好,是观山望水的好位点,马小三掐起腰四处张望——嗬,这风景,近处有几座小山包,远处有几座大山包,但这山包既没有西双版纳的风情万种,也没有昆明的花团锦簇。放眼望去灌木多于乔木,小树胜过大树,真正铺张浪费的还是那齐腰身的茅草野蒿,漫山遍野房前屋后全是它们的领地。 这风光,怎么说呢?相当无趣,就像吴昕妈妈看马小三一样,看完第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自然风光不绚丽,那就看看人文建筑吧——如果说咱们那边的边检站是比较简约的话,那这边口岸就是相当简陋了。山路两侧,除了收关税的那间房屋是砖房之外,其它建筑包括钱站长的住所,清一色都是木板墙壁铁皮瓦顶,而且杂乱无章毫无规划,就像随意搭建的棚户区一样。唯一值得称道是道口处那座木质结构的哨所,这哨所四角挑檐,八平正方,乍一看很有当年国军之遗风。但据守这个哨所的士兵就难入马小三的法眼,首先年龄结构,不知道他们按什么标准招的兵,那哨所旁一共坐着三个兵,但却老的老小的小。老的那个胡子拉碴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多岁,中间的那个小胖子差不多有二十六七岁,最后一个则一脸稚气,顶多也就十五六岁。这三个兵并排而坐,很像是爷儿孙三代在等开饭,而非一个班的战友在执勤;除了年龄,第二个不入马小三法眼的是他们的军装,他们的军装是深墨绿色的,缝纫做工和布料质量都很不地道,也就是三五十块一身的质量标准。上衣样式有点像中国85式军装的作训服,但又山寨的有点走样,像单志远的玉石山香烟一样,仿造的相当不讲理。而他们缀在右臂和胸前的紫红色臂章和胸章又夸张地鲜艳,衬的这军装整体一看就像是从批发出来的儿童军装一样。这样稚气的军装穿在钱站长身上还行,那门神一身硬汉气质,穿什么都有三分虎气。但穿在那几位爷的身上就成问题了,松松垮垮吊儿郎当,他们又都叼着烟唠着嗑,其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兵居然穿着人字拖鞋,就军容军姿而言怎么看也不像军人,马小三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老词:军爷,老军爷和小军爷。 这些上岗的老少军爷身上全都背着仿56式战术袋,土黄色的战术袋里不仅满装三个实弹弹匣,腰两侧的手榴弹弹兜里更塞着四颗木柄手榴弹,就单兵武器装备完全是一级战备范儿,这也太夸张吧,不是已经和平了吗?怎么还这个装扮啊?其实最令马小三诟病的是这些老少军爷对待武器的态度,虽然这些军爷的军容缺整顿,军姿欠训练,但他们的装备还不错,人手一支ak47,虽然脏点破点,但再怎么说那也是枪中之王呀,所以它应该背在肩上,抱在怀里,而不是像水烟筒那样随意地丢在墙根,靠在树上,甚至还拿枪管杵着下巴打瞌睡!且不说军人对手中武器起码的尊重,就说他们班长,难道没有教过他们枪口不准对人基本规定吗?这家伙枪口顶着自己的脑瓜子打瞌睡,他们就那么相信这枪的保险啊?要知道他们的弹匣里那可是压满实弹的,他也不怕做噩梦吓着自己! 当然,这些看法只是马小三内心的小九九,在面上他是不会表任何意见的,上次老班长陈庆东请吃天麻火腿鸡的时候,单志远就对他进行过外事教育,告诉他在岙锥不要提当过兵的事,因为这边的兵和咱们那边不一样。当时马小三还不是很理解单志远的意思,现在他有点理解了。 马小三欣赏完异域风光,老吕也缴完了关税,按照钱门神的说法,这就算履行完所有入境手续了,现在就可以去岙锥那个声色犬马,自由得不需要法律的地方,合法地为非作歹了。可坏蛋头目单志远却迟迟不肯下令出发,他手持中国移动的移动电话,按照太极八卦的艮向寅方前后左右地移动着一次又一次拨打电话,可黄友军还是联系不上,按照之前的安排,那黑货今天中午就应该赶到这里来接应他们的,但那黑货到现在不但人不见影,而且他手机还关机了! 这个黑货他竟然关机了,单志远都被气笑了。 据说正常人的脑组织大约有一公斤那么重,单志远认为黄友军是个极品,把他的脑壳敲开,用两台挖掘机轮番挖上半个月,估计最多也只能挖出二两来,还是汤带水的。因为这次他回昆明的时间较长,厂里便有了一些谣言,说他要放弃烟厂不回岙锥了。为了稳定军心,前些天他给厂里的几个中层干部打电话,向大家通报了他在昆明的工作进度,还特别提到了石廷贵和马小三,意思是告诉大家不仅他要回来,而且他还要带着两位身怀绝技的新同伙一起回来大干一场。大家听了都挺欢欣鼓舞的,都表示一定会安心等他回来共创辉煌。可唯独黄友军这个黑货,他居然认为自己带石廷贵和马小三来是为了取代他的,据田大坏汇报,这黑货挂断电话之后就拍桌子打板凳,发牢骚骂娘!而其实,单志远早已决定,这次回来就把那黑货觊觎已久那颗甜枣赏给他,可他却听风就是雨,一点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就拍桌子打板凳,这黑货他果然不负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盛名,你说这样的家伙怎堪大用嘛!马小三说的一点都不错,按照iso的标准,在现代化的企业里,这黑货连做个工人都不够格。但现在,在岙锥这块土地上,这黑货的作用却是无可取代,他在烟厂的价值是八个马小三也顶不上的,所以不管有多生气,自己还是得用他。当然,更要调理他,逼着他开发自己的脑子,所以这些日子单志远一直隐忍不发,他就是要看这黑货怎么表演,然后再抓住他的小辫子狠狠地敲打一下,不然他大帽子一戴,那小尾巴立马就能翘到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里去。只是现在有点小意外让单志远很是着急,刚才钱门神悄悄告诉他,罗副站长的老母亲病了,老罗正在家尽孝道。 老罗非常重孝道的人,而将来成品烟回境通道全部由他实际控制,所以单志远当即决定改变行程亲自去老罗家里慰问一下。这就需要黄友军带大车先回厂,因为马小三和石廷贵还有这大货车司机都是第一次来岙锥连工厂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而从这里到岙锥还有好几十公里山路要走,让他们自己摸着走单志远实在是不放心。老吕倒是知道路怎么走,但上次送货的时候她和黄友军那黑货发生了一点摩擦,这个小气鬼至今耿耿于怀。如果让她带路到了厂里碰见那个蹬鼻子上脸的黑货,自己又不在,万一那黑货再冲她撂蹶子,老吕这条老赌棍那也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好再打起来,那可不行,绝对不能让那黑货再得罪老吕,因为自己即将要——狠狠地得罪她——所以老吕必须跟自己一起走。 如此一来就非要等那黑货不可了,钱门神说上午的时候他的兵曾经看见过黄友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没来和他打招呼,冒了个头找小卖部的岩老板借了辆摩托车就又消失了。 “他上午来过呀?”单志远问道,并再一次踮起脚朝岙锥的方向眺望,钱门神是个聪明人,他从单志远的神情里看出了一点端倪,就关心问他:“单大哥,小黄是不是跟你闹情绪呢?” 单志远急忙摇头,笑道:“没有,没有……小黄还是不错的……你也知道这家伙就是有时候脑子不是很灵光——所以兄弟呀,有些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黄友军过去翘尾巴的时候还曾经得罪过钱门神,所以他这个毛病非给他打掉不可。 钱门神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是和单志远聊罗副站长的老母亲的病情。俩人聊了一会,单志远决定不等了,正当他准备请钱门神派一个兵帮自己带车回厂的时候,却又错眼看见黄友军那个黑货骑着一辆破摩托绝尘而来,屁股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喽罗。 这个小喽罗可不是一般的小喽罗,他是黄友军的伪小舅子,听说过伪军伪钞伪君子,没听说过伪小舅子吧? 来岙锥就等着开眼吧!(未完待续) 0105——怨妇式的愤懑 0105——怨妇式的愤懑 “小黄,你跑哪去了?电话也不开。”单志远笑着问黄友军,甚至还给他找了一个台阶:“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呀?” “电有,电话费没得了!”黄友军瓮声瓮气地说,说着抬腿踹了伪小舅子一脚,恶狠狠地命他将摩托车还给这边小卖部的岩老板。 单志远脸上一阵红白,但因为他皮肤比较白又一直在微笑着,所以没人看见他脸上的色差变化,他依然笑着说:“嗨,那早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早说我在矣盟就给你了交了呀。”说完,他转身对袖手观望的钱门神说:“钱站长,你要不要去交代一下你的工作?我跟小黄说几句话,咱们马上出发,好不好?”钱门神恭敬点头,连声称好,但这好汉扫向那黑货的眼神并不友好,甚至有些不屑,而且也始终没搭理那黑货,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 支走老钱,单志远收起微笑,略严肃地对黄友军说:“小黄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在这等我们的吗?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在这都等你半天了你知道吧!” “回厂吃饭去了!——等你等了一上午,等不见,肚子饿逑了,没得钱在外面买,就回厂里吃饭去了。”黄友军理直气壮地说,他今天是晃着膀子来的,因为他真的很生气。作为以战场反水形式加入单队伍的元老,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但忠心耿耿而且劳苦功高,早就应该受到老板的关怀和重用了。但令他气到胃疼的是单志远这个混蛋老板,不但迟迟不肯宣布他早就应该得到的那个职位,前些天反而从昆明透露过来一个消息,说他此次回国不但解决了配件和原料问题,还挖到了两个身怀的绝技人才!屁,臭狗屁!什么他妈人才呀,还不是你老单家的皇亲国戚,眼看着“玉石山”这锅香喷喷的老母鸡要炖熟了,都他妈拎着筷子端着碗来抢肉吃了是吧,而我老黄这个忠臣良将也该一边凉快去了是吧!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小白脸子不安好心眼子!想当年,若不是我老黄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对陈五爷反戈一击,单志远你个小白脸子能拿下这个烟厂?拿下之后要不是我老黄替你东拼西杀,你一个昆明人能支撑到现在?到如今苦日子总算要熬到头了,你也准备卸磨杀驴是吧?好,就算我黄友军是头驴,但在挨刀之前我也得甩你两蹶子! “怎么你在这里老钱不管你饭吗?”单志远质问道,他脸上泛起一阵更大范围的红与白,自己的得力助手在边检站因为没钱吃饭,借了一辆摩托车跑几十公里回厂里吃了顿饭,然后又再几十公里跑回来,这算什么?岙锥的年度冷笑话精选吗?他很庆幸自己及时支走了钱门神,不然那个性情耿直的兄弟如果听到这话,肯定就更烦这黑货了,那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嘛!家丑不能外扬,这里显然不是开展员工教育的地点和是时机,所以单志远不等黄友军再犟嘴,就直接命令道:“好啦,这些事回头再说,你先带车回厂,我和老钱去办点别的事,随后就到,有什么话晚上咱们再聊。” 虽然是晃着膀子来的,但黄友军对单志远其实并不敢太过分,毕竟他是老板,而且卸磨杀驴目前还只是推测而已,他对单志远他还是心存希望,对清水塘烟厂更是感情深厚,最关键的是假如离开烟厂,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去,所以对单志远的命令他还是给面子的,他有口无心地哦了一声,低头想了想又呆萌呆萌地补了三个字:“知道了。” 这时候,一直在远处假装看风景的马小三已经猜出,山坡下的那个黑大汉应该就是单志远曾经提到过的那个有点缺心眼,但又不可或缺的同伙黄友军。马小三认为自己作为新来的伙计,按照江湖规矩应该主动过去拜码头打招呼,他要让单老板看到——马某还是撑事的——所以他微笑着走过来,三步之外就伸出手热情洋溢地招呼道:“你是黄大哥吧?你好,你好,我是小马。” 黄友军横着眼角膜扫了马小三一眼,第一个动作是把本来放在外面的手很挑衅地插进了的裤兜里——你去握手,人家却把手揣进了兜里,这社交礼仪上相当于劈脸给一个耳光吧?马小三很是尴尬非常窘,他当然不知道这黑货和单志远之间还有着卸磨杀驴的爱恨情仇,他只怀疑这黑货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把自己当成拐走他舅妈的那个凶手了吧,要不然初次见面他这要干嘛呀?讪讪地收回自己的爪子,好在他是广告业务员出身,过去跑业务的时候这种热脸贴冷屁股遭遇他没少经历,所以他有着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基本的应变经验,收回爪子他并没有面露怒色,而是立即又展开了一个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更加热情洋溢地说道:“黄大哥,单总在昆明的时候老提起你,说你老能干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以后在一起工作请你多关照!” 黄友军并不受贿,他用鼻孔里的脚后跟哼着冷气说:“关照啥,没啥好关照的!”与此同时,他还在他那张黑荞麦大饼脸上,毫无掩饰地写出了他的真实心声:关照?行,小眼睛死瘦猴,你他妈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他妈的关不死你也照死你!就你这熊样瘦的跟马猴似的,还敢跑来和我抢位置,你他妈知道岙锥是什么地方嘛就敢跑来嚣张! 这一次就算马小三是广告业务员出身,装孙子装了很多年,但他也有点接不上茬口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这种初次见面就这么杀气腾腾的坏人,这叫一个莫名其妙!他非常勉强干笑着扭头去看单志远,用小眼睛问那厮:姓骟的,我他妈招他了?这黑厮啥情况?你可别告诉我他那张臭脸是被便秘给憋的,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的那张大饼脸上写满了狂草体的怨和恨! 单志远对马小三表现很满意,他对他赞许地点点头,并做了一个“我和你说过的,没骗你吧”的无奈表情,然后笑着对黄友军说:“小黄,小马和石副厂长他们是第一次来岙锥,对这边不是很了解,等会你给他们介绍一下这边的情况,当当导游,好吧?”并提示行安抚他说:“你的事——我们晚上再聊!” 但黄友军的心还是怒了,被“石副厂长”这四个字给激怒了,他奶奶的,这些坏人果然是来抢位置的,好,太好了!而恰在这时石廷贵也踱着方步走了过来,正直而又忠厚的老脸上挂着老大哥兼厂领导式的微笑。马小三这个小混蛋急忙闪到了一边,自从早上的“捉奸”之后,他总觉得石廷贵对自己“高看了一眼”,这让他很不舒服又无从解释,于是他对这个老同志也没了好感,所以这狗东西怀着看笑话的坏心眼子闪到一边,不但闪到了一边,他也将双手插进了裤兜,笑眯眯的等着看热闹。 “你是小黄吧?”石廷贵用长者和领导的口吻居高临下地问道,说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马小三惊讶看见黄友军这厮居然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右手,一把和石廷贵握上了,哎呀我去,他咪涛的小爪爪,这黑厮他不按常理出牌呀! “对,我就是黄友军,你有什么指示,说嘛!” 马小三愉快地偷笑,为了掩饰自己赤裸裸的幸灾乐祸,他也从裤兜里掏出右手假装绕头掏耳朵——石廷贵没做过广告业务员,他高中一毕业就在国企当工人叔叔,一辈子和车床打交道,从没装过孙子。你让他把一个圆铁砣子铣成三边六角形,他五分钟就能给你搞定。但对于人这种善变的活物,他的应变能力显然不足,所以他愣了,这已经是他到矣盟以后所遭受的第三次让他发愣的意外了! “小黄!”单志远在一旁威严地喊黄友军,为了路途上的安定团结,他不得不出手先把石廷贵给摘了出来,他说:“石副厂长来主管生产的,以后在生产上你要和他多配合。” 黄友军听明白了,这老家伙是来管生产的不是来管自己的,但因为没有听到他想听的,所以他并不甘心,动作粗鲁地松开石廷贵的手后,他低头对单志远嘟囔道:“行……你们都是领导,你们咋说我就咋做呗!”说完,他又从他的小肚鸡肠里搜寻了三斤怨妇式的愤懑,如诗如画地挂在了他的黑荞麦大饼脸上。 “石副厂长,小黄这个人性格比较直,但是工作还是很努力的,以后你就了解了。”单志远笑着对石廷贵说,也对他做了一个“我和你说过的,没骗你吧”的无奈表情。 石廷贵摆摆手,笑的十分勉强。单志远知道他不能释怀,但这里真不是做解释工作的最佳地点,所以他正正色地说:“石副厂长,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几个先押车回厂,我一会就回去。”又严肃对黄友军说:“小黄,注意你一下的态度——我再说一遍,不管有什么话都等晚上我们俩个再聊,听见没!——好啦,你们先上车吧,小马你等一下。” 黄友军和石廷贵一前一后地走后,单志远对马小三耸了一个美国式的无奈肩,摊了一个英国式的无奈手说:“你看见了吧,就这德行!”自己笑了笑,未等马小三发表意见他又说:“是这样的小马,我和老钱要去接一个人,今天晚上咱们军民共建,等会都去厂里吃饭。”说着,他背过身掏出钱包数了五百块钱递给马小三说:“这钱你拿着,如果你们先到厂里,你就悄悄拿给管后勤的王总务,让他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告诉他多备点酒,老钱是海量,酒一定要备足——还有,小黄有点小情绪,路上如果他说什么你不要搭理他。不光你不要搭理他,另外你还要看着点石副厂长,别让他们俩锵锵起来。”说着,那厮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马小三的肩膀,用临终托孤的口吻最后说:“石副厂长也是个倔老头,犟起来也没谱!还是你比较灵活,所以你替我多担待一些,好吧!”(未完待续) 0106——刀光剑影还有枪 0106——刀光剑影还有枪 单志远临终托孤一样的安排显然是把自己当作“能撑事”的心腹来使用的,但马小三却高兴不起来,那二位爷都壮的跟西伯利亚大狗熊似的,俩人体重加起来能有三四百斤,而自己毛重也才六十七,他们要掐起来自己拦得住吗?但现在面对单志远那满满的期待目光,他只能信心满满地吹牛皮说:“好的,单大哥你放心吧,有我呢!”单志远欣慰地笑,伸手鼓励性和他握了一下手说:“好,兄弟——你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行,那等会见!”马小三说,肩扛着单志远的殷切希望,抖擞起精神小跑着来到大货车跟前。这是一辆东风平头大货车,在驾驶座的背后有一个供轮班驾驶员休息的铺位,一脸不屑的石廷贵和那个笑嘻嘻的伪小舅子已经坐在了那里,而一脸戾气的黄友军则舒舒服服地盘踞在副驾驶,马小三手脚并用爬上去,那黑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好抱歉地笑着从他身边硬挤到后面,挨着石副厂长一坐下去,他立即体会到昨天的卧铺车确实是一种vip待遇。这车里的那一股柴油味比臭脚丫子味更令人头昏脑胀,而它的发动机真的可以把人震得像筛糠一样。马小三不由得再一次佩服老吕,那老娘们不光挺着肥硕的身躯和四个大男人在这么小的空间挤了三十多个小时,一路上更要提心吊胆小心提防缉私队的查缉,挣点黑钱真心不容易! 单志远在路边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发,小江师傅一脚油门下去,大货车轰鸣着很快开出了钱门神的地盘,车窗外也换了一幅风景,但黄导游还是闷头不吭气,导游若是一脸苦大仇深这旅程指定要毁,马小三作为一个做过业务员也混过报社的复合型人才,又受老板重托,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车外是暖风醺醺,而车内则是冰刀霜剑,他决定用自己的智慧来化解这莫名其妙的坚冰,他从兜里掏出一包招待烟并朗声对大家笑道:“来,弟兄们,抽支烟,抽支烟……”当然这烟肯定要首先恭敬黄友军,他用双手将烟盒递到那黑货面前说:“黄大哥,来,抽支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但黄友军这个遭雷劈的黑货,他居然用手背挡开了马小三递过去的烟盒,并不耐烦地嘟囔道:“不抽!没得抽烟的习惯!”可能自己也觉得有点太过分了,就闷着头又补了一句:“我抽不惯红塔山……这烟没劲。”可能又觉得又太客气了,就恨声又声明:“我们这些人穷的很,没得钱,也抽不起那么好的烟!” 这就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吧? 马小三的小马脸真有点挂不住了,要知道发烟这一招可是违反“外事纪律”的,来的时候晋胖子结合自己的江湖经验,也给他上过一堂外事教育课。那胖子特别交代他,到了岙锥之后不要乱给人发烟,因为听说这地方卖毒品的比卖馒头还多,有些人忌讳抽别人的烟。而毒品是马小三最大的忌讳,所以昨天老吕都脱衣服光膀子了他都没给她发过一支烟。现在自己诚心恭敬他,他却给老子碰一鼻子灰,又他妈碰了一鼻子灰,这黑货到底是来接人的还是来砍人的?——马小三真想一脚将黄友军踹下车去,但老板重托在肩,又是在人家地盘上,即使他内心愤怒如火山,但也只能灿烂地一笑,说:“啊——黄大哥喜欢抽冲的烟呀?那行,你自便,你自便,不好意思啊,我不会抽烟,所以也不知道什么烟好什么不好。” 黄友军冷哼了一声,并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他妈的,不会抽烟你来烟厂干什么?来作死吗?好,那你就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 马小三自主屏蔽了黄友军的杀气,扭头对驾驶员小江师傅说:“江师来……抽支烟?” 小江师傅有些为难,人生第一次走“黑道”一来就来这名震江湖的岙锥,又赶上搭档生病他单枪匹马本来就胆怯,这一出境还就碰上了一个凶神恶煞。身边的这黑汉据说是来接人的,可他那张大饼脸冷峻得好像瘟神他二大爷似的,从上车就对石副厂长横眉冷目,就跟石副厂长偷了他五舅家的老母鸡一样,人家小眼睛满脸堆笑着给他发烟,他不但当面拒绝,话还说的那么难听,就跟小眼睛偷了他家的高压锅又抢了他妹妹的女朋友一样,这是啥意思呀?他跟他们有仇?这是不是要站队呀?那可别站错了,站错了再被这瘟神咬一口那还得了,这可是一个带枪的瘟神——真枪,乌黑发亮的手枪,就揣在那瘟神右边裤口袋里——可话说回来,瘟神诚然可怕,可这小眼睛似乎也得罪不起,第一人家笑眯眯地给发烟,自己当面拒绝那也太不是人;第二你别看他现在低三下四的,可这一路上单大老板可没少夸他,那口气一听就知道这小眼睛是他的心腹兄弟;还有第三,通过后视镜观察,那个号称能给自己提供保护的货主老吕,那个死肥死肥的胖老娘们这时候并没有跟上来,万一有点什么事怎么办?不得有人互相照应一下呀,这小眼睛再怎么说也是从昆明来的,在外国他怎么也比那瘟神亲近一些吧,所以这家伙也得罪不起呀——一支烟就让小江师傅想了这么多,开车他真是屈才了,这师傅应该去北大研究哲学——一番思想之后,小江师傅灵机一动,伸手抓住排档杆支吾道:“哎哎……我开车呢……”说着,咔一声将三档换成四档,两秒钟后再咔一声换回来,来回几下就把自己搞的手忙脚乱的,这样既答应了马小三,但又没接他的烟,应该谁都没得罪吧! 马小三笑,抽出一支烟伸手夹在了小江师傅的耳朵上说:“好好,你等会自己抽啊,我就不影响你开车了!”小江师傅忙道谢道:“好—好,谢谢,谢谢!”他觉得这小眼睛是个好人,而且像是混江湖的老手,以后找妹夫就应该找这样的,你想他对萍水相逢的司机都这么体谅,对自己老婆也一定会更体贴。 马小三再次微笑,回身将手里的烟递到石廷贵面前说:“石副厂长——抽一支?” 石廷贵烟瘾不大,属于那种被动应酬型的假烟民,他平常就很少抽烟,女儿买房之后更是少之又少,但为了支持马小三——虽然这个小眼睛滑头滑脑的让人不待见,但毕竟是同是昆明来的,而且他这么努力也是为了工作,自己作为一个领导和长者,袖手旁观不合适也太不道义——所以他开颜一笑说:“好,抽一支。”说着,他伸手从马小三的烟盒里拽了一支烟,又实话实说道:“我烟瘾不大,偶尔抽——你这烟不错,我挺喜欢抽的。” 这就是赤裸裸地应战吧? 黄友军立即回头横了一眼,但这次他没占到什么便宜。因为石廷贵早有所备,他用不怒自威防御系统回击了黄友军的野蛮目光。两人对视了两秒钟,第三秒黄友军先躲闪了,因为他的强项是拳打脚踢而非眉目传情,目前他还没有找到合法的出拳理由,所以这黑货收回了他的野蛮目光,恨恨地等待时机。 石廷贵笑了,黄友军一再犯浑用意再明显不过,那就是不欢迎他们,尤其是不欢迎他这个副厂长。这个“糙耐饭”想趁自己立足未稳,来一个下马威赶走自己,姥姥,老子走可以,但必须是老子自己愿意走,谁想欺负老子赶老子走,再一次问候你姥姥,老子一辈子在车铣刨钳,光高碳合金钢就削了数万吨,还在乎再多削你一个生铁蛋子!你以为你兜里揣把破铁块子老子就怕你呀,第三次问候你姥姥!——石廷贵胜利地微笑着,并乘胜追击又对马小三说到:“小马呀,你这烟真不错——好抽还不贵!” 马小三也笑了,他觉得石廷贵这个老帮菜子真他妈不地道,自己这拼命装孙子缓和气氛,可这老人家却的咬着腮帮子挑衅拆台,这不扯蛋嘛!你说他都这么大一把年龄了,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呀?——来抽支烟!”马小三最后招呼黄友军的小喽罗,那是一个老实孩子,是那种从里到外都透着憨厚诚实的原生态老实孩子。显然他不是很适应这种正式的外交模式,接过烟只是嘿嘿地傻笑,并没有回答马小三的问题,也没有道谢。马小三只好也对他笑笑,回身坐好,他觉得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司机小江、石廷贵和伪小舅子三个人都抽上了,黄友军这个老烟鬼能忍的住吗?他忍了没三秒钟就把手伸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摸索着掏出一支烟叼到嘴上。马小三一见,立即掏出打火机嚓地一声打着,再次厚着脸皮将火苗递到黄友军的烟头前说:“来,黄大哥我给你点上!”——马小三做这个不要脸的举动就不光是装孙子缓和气氛了,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这黑货到底抽的是什么烟,他以为会是像催泪瓦斯弹一样玉石山,那烟确实有劲,然而那黑货叼着嘴上却是一支——塔山——怪不得这他不肯将烟盒拿出来,他咪涛个爪爪的,他口袋里装也是塔山!——马小三笑了,是真被气笑了!初次见面这黑货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既没有偷他家的高压锅,也没抢他妹的女朋友,他这么要死要活地恨自己到底为啥呀?虽然这次那黑货没再打他的脸,用他的火点着了香烟,但马小三还是想用手里的打火机烤死他,然后再赐他一个五马分尸,一个像老吕一样肥硕健壮的五马分尸! 大货车上刀光剑影,往另一个方向飞驰的皮卡车也不安生。(未完待续) 0107——他们的恩怨情仇 0107——他们俩的恩怨情仇 缴完钱门神的关税后,老吕就完成了她此行大部分工作,心情轻松的她钻进在皮卡车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为晚上的酣战养精蓄锐,但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等被玉楠咩喊醒她惊讶地发现大货车不见了,忙问单志远是怎么回事,那流氓咧嘴一笑说:“你的车被大风刮跑了——放心吧,我让他们先回厂了,我们去接一下罗副站长,你也认识一下,以后你进出也方便。” 能多认识一个本地权势军官当然好事,更何况还有钱门神同行,所以老吕并没多言。可当他们走到湓昀寨岔路口玉楠咩无意中告诉她是黄友军押车回厂时,老吕就像被五步蛇咬着了屁股一样,噢地一声跳起来,急忙摸出手机,但因为他们以身处外国的山坳,任性的中国移动合法地拒绝为她的手机提供信号,情急之下她拍着椅背命令单志远马上调头将她送回大货车上,并嚷道:“唛唛,老单——我们两个再咋个说也是朋友嘛,你莫害老子嘛!我告诉你如果这次我的司机再出点事,我就再也找不到来岙锥的车了,你可认得!——唛唛,憨狗日呐,你瞪哪样眼睛!你又不是晓不得,昆明跑烟草的就那么几辆车,上次老白回去后就一直在烂老子的名声,这次我好说歹说老张才跟我下来,你又不不是认不得,如果他们再出点事老子还咋个在道上混嘛!” “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这次你放心,老石和小马都在车上呢,我已经交代过了,不会有事的。”单志远笑着说,他没想到老吕对上次的小插曲有那么深的芥蒂。因为钱门神在车上,他不想多说此事,所以他急忙换了一个话题安慰她说:“刚才老胡来电话了,说张师傅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已经不疼了——你放心,你的事大哥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放个屁心!姓黄的那个土匪连我都敢揍,上次你又不是没看见,老石和小马那两个废物能管得住他噶?唛唛,老子没得闲功夫挨你打嘴仗——大哥,我求求你了,赶紧掉头追他们,我必须去跟车走,不然这个司机下回也不敢来了,我求求你大哥,莫坑我!” 单志远尴尬地笑着再次让老吕放心这时钱门神坐不住了,昆明的司机都不敢来了,那这问题就严重了,大家都不敢来了,那岙锥的经济怎么发展?他回头郑重地看了老吕一眼,老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顾单志远的眼神阻止,立即将她上次送货的血泪遭遇按她的版本向钱门神控诉了一番。 钱门神听完老吕的控诉,先咳嗽了一声,然后严肃地对老吕说:“吕老板,我们岙锥是有规矩的,无故威胁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绝对不可以!不要说你是给单大哥送货的,也莫讲你是昆明人,就算是你是美国人,哪个也不能随便欺负你!我们领袖经常讲,哪个破坏岙锥的规矩,破坏岙锥的经济建设,那他就是我们岙锥的罪人!我现在虽然隶属于经发委,但也在司法部当过兵,过去的事情就不讲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讲,我们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岙锥的规矩的单大哥是我们领袖亲自扶持的重点客商,是我们岙锥的贵宾,在他的地盘上闹事——那就是不听我们领袖的话,故意破坏我们岙锥的规矩,那不得行!要不得!搞不成!” 钱门神的官方语气很重,浓眉大眼里满是浓烈而清纯的正义之气,单志远心说这家伙果然不愧为领袖的亲随,真是处处为岙锥着想。如果他要是真上心找麻烦的话,那还真够黄友军那个夯货喝一壶的,这不瞎扯犊子的嘛!所以他忙腾出一只手连拍钱门神的肩膀说:“钱站长,兄弟,言重了!你别听老吕胡说,上次小黄是和她吵了几句嘴,那都是误会,我已经很严厉地处分小黄了,你放心,没事的。”回头又瞪了老吕一眼并警告她说:“老吕呀,和气生财——这点小事你还总别在心里,你还怎么安心做生意呀!你和小黄你们俩这狗脾气都得改改——你放心,今天再有意外全算我的行不!” 老大就是老大,一听老大言重了,钱门神忙率先表态说:“好,听单大哥的,我们都听单大哥的。” 老吕对单志远的后脑勺翻了一下白眼,低头看手机,可还是一点信号都没有,她便又翻了一下白眼说:“老单,不是我不放心,我问你,现在联系也联系不上,如果那个憨狗日呐再耍流氓你说咋个整?” “他再耍流氓……我老公就不给他饭吃,饿他三天他就老实了。”久未说话的玉楠咩神出鬼没地接了一句,表情甚是严肃,众人一下子被她小大人一般语气和模样给逗笑了,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小立一功的玉楠咩并不敢去看单志远的眼睛,因为按家规单志远与人谈正事的时候她是不能插嘴的。 而笑过之后的老吕还是不依,又逼着单志远调头去追大货车,直到钱门神再次回头正经地对她说:“吕老板,在岙锥只要有单大哥在,谁敢动你的人一根毫毛,执法队立马抓人,饿三天还是五天你说了算!” 老吕这才闭嘴了,因为她知道老钱说的出,也绝对做得到。 “我看行,就按小玉说的,他再敢耍流氓我就饿他三天!”单志远笑道,感激地对钱门神点了点头,玉楠咩受到了鼓励急忙又接了一句:“老吕,我告诉你,小黄是个大饭桶,你别看他肚子那么大,但一顿不给吃,他就会像猪一样哼哼唧唧的,饿他三天他肯定受不了的。” 众人再次大笑,单志远终于不再蹙眉,终于又为老公解决了一个难题,玉楠咩很高兴。单志远顺着这个愉快的节奏,给大伙讲了一个黄友军在昆明一口气吃八个汉堡包五份土豆条的笑话,大家笑的更厉害了,八个超级麦香堡,五份大号土豆条,不是正宗的大饭桶确实吃不下去。 皮卡车上气氛因为玉楠咩的童真而变的其乐融融,而大卡车上的气氛却因为车下的路况而陷入诡异模式——从边检站出来以后,路虽然出人意料地换成了柏油路,但路况却不是很好,其中有一段像刚被敌机轰炸过似的坑坑洼洼,有些水洼都能当迷你水塘养鱼玩了。小江师傅一边不停地打方向躲避大坑,一边以闲聊口吻抱怨了一句:“这里的路真难走。”一直在苦着大饼脸憋坏的黄友军立即毫不犹豫地一把薅住了他的话头,这正是他需要的话题,所以他立即不屑地瘪嘴说道:“这路还不好走?那你走大束寨试试,你们这些昆明司机就是屁事情多!”小江师傅心里咯噔一下,忙在脸上堆起笑差点告诉黄友军其实他老家是四川的,最近两年才来昆明开车,所以还算不上是昆明司机。 黄友军并不管小江师傅怎么嫣然巧笑,这黑货换了一个义愤填膺的口吻继续说道:“上次我们厂进货从走大束寨,到白石崖的时候下了点小屁屁雨,你们那个昆明司机是他妈的耗儿胆,上去就不敢往下开,非要在崖上躲雨。”说着,这货扭头朝车窗外呸了一口口水,仿佛要用这口水给大家再现那天的屁屁雨。呸完口水,换了义愤填膺的口吻接着讲道:“躲雨,烟包进水了咋个办?我们厂刚扔了一仓库烟叶,就是因为被雨淋的,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全都做成烟够买你十辆东风车的。”说着,气不过,扭头又朝车外呸一口屁屁雨,“老子和那个狗屁司机咋个商量都不行,多加两百块的辛苦费也不行,他就是不敢往下开,气的老子鬼火绿,咣就给他一坨子,把他龟儿子鼻梁子都捶扁了——躲雨,躲我个卵卵!老子直接告诉他,再不走老子一脚把你踹到山崖底下,摔死你个龟儿子!” 黄友军骂的十分痛快,略遗憾的是演绎这种故事时,不光要有指桑骂槐的打击对象,更要有赞同者随声附和才过瘾,而他唯一的小喽罗坐在后座不便与他眼神交流,也不敢轻易发声,所以他只能自己啪地一声猛拍了一下车门框,以示得到了正面回应,然后这才骄傲地宣布白石崖事件的最后结果:“后来,那个龟儿子坐在地上哭,但还是不敢开,把老子气得真是鬼火绿,冲上去两把方向一脚油门就开下山了,屁事都没得!那么宽的路咋个可能开不下去嘛——你们这些鸡儿昆明人就是屁事情多!” 如此英勇,这么正义,那么大公无私的故事,没有人随声附和,就一个人孤独地演讲,真的很遗憾,黄友军愤愤地又朝车窗外又呸了一口人工屁屁雨,翘起二郎腿暂作停顿,也是留出时间给大家领会他的讲话精神,并等待昆明人接茬,最好是找茬,那样他就好义正词严的予以驳斥,搞不好再给他龟儿子来一坨子,那就过瘾了。 然而车厢里只是一阵沉默,一个真昆明人和两个伪昆明人都意识到,今儿碰上真流氓了——面对如假包换的真流氓,真昆明人石廷贵不屑于接茬,他只是在心里默念:不懂人情世故的二愣子,这也就是在这里,如果是在昆明,如果你是老子在昆明的同事,敢这么嚣张,老子一天摔你八次,非把你摔懂事了不可。(未完待续) 0108——打不死你吓死你 0108——打不死你吓死你 一个正款的昆明人虽然面上极为不屑,但也只是在心里发狠,而两位伪昆明人就更加沉默了。老家四川的司机小江由衷地震惊了,也可以说是被吓着了,来之前他就听同行说过此行的风险,知道岙锥是声名显赫的法外之地,也知道这里盛产刀尖上舔血的狠角色,可身旁这个狠角色实在是点莫名其妙,自己一句路不好走的闲话,竟招来了他这一通指桑骂槐,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开车呀?他很想告诉黄友军,我虽然开的是昆明的车,可我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司机,也没有偷你家的高压锅,更没抢你妹的女朋友,黑爷,咱别这么吓唬人行吗?你把我的腿吓软了万一踩不动刹车,这车一脑袋冲进山沟里那损失算谁的呀?——但是,尽管心有千千结,但是小江师傅最终却选择了沉默,因为他师傅教过他,开大货跑长途,最重要的素质不是驾车技术有多好,而是心字头上一把刀,要能忍!碰上拳头硬的流氓和那些不讲理的大檐帽,人家就是把口水喷到脸上,你也不能发火,也得陪着笑,等人家走了再悄悄擦掉,默默骂娘,不然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惹怒了流氓搞不好真的咋个死都不知道!小江师傅虽然年轻,但职业素养很高,所以他忍了,只是默默地、专心地开他的车! 马小三也没有接茬,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头说话,如果本故事属实,黄友军确实是怕原料淋雨受损而动粗,虽然方法方式不对,行为比较缺德,但他却是在为本团伙的利益而战斗,那他就是应该被尊敬的英雄。而且,最后他还冒着车毁人亡的风险亲自驾车勇闯白石崖,作为团伙的一份子,自己应该为他的“二百五”行为喝彩才对;可是,这黑货也太不委婉了,人家小江师傅老实巴交的千里迢迢地拉着货来了,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工厂大门都还没进呢,就先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人家冤不冤呀?如果自己再昧着良心接茬落井下石,为虎作伥,且不说以后天阴下雨会不会被雷劈,就说现在,方向盘在小江师傅手里呢,如果欺人太甚,万一他鬼火一冒一脚油门直奔路边大青石,哐当一声不就先把我们这些龟儿子给消灭了吗?最重要的是那黑厮一直在恶意强调“昆明”二字,他的攻击目标真的是小江师傅吗?去他大爷的!所以马小三拒绝接茬。 所以这车里唯一想接茬的是与昆明不沾边的伪小舅子,因为他是上述故事的亲历者,他可以证明黄友军不但一拳打爆了昆明司机的鼻子,下山后他还拎着棒棒要揍昆明来的那个胖孃孃。那天他看热闹看的特别过瘾,他完全有资格补充一些的细节,但这时候他不敢接茬,因为今天出来之前他的伪姐夫就特别交代过他:“大人说话的时候你个屁孩子敢乱插嘴,老子一巴掌拍死你!”伪小舅子还年轻,他不想这么早死,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对黄友军表示由衷的敬佩,在心里憧憬自己将来也能有那么一天,也能这么牛皮哄哄的,像伪姐夫一样,说揍谁就揍谁,太过瘾了! 沉默的尴尬,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马小三率先打破这令人烦闷的尴尬气氛,毕竟他受老板重托的——刚才呸完最后一口屁屁雨之后,不知何故黄友军把他这的边车窗给摇上了大一半——马小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倾身向前对黄友军的笑道:“黄大哥,麻烦你把那个车窗摇下来一点吗?好家伙,你们四个老烟枪集体放毒,我这都快把我熏成老火腿了,不好意思,麻烦你!” 幽默果然是化解尴尬的利器,这次就连黄友军这个夯货也给了点面子,尽管他心里再次鄙视马小三不抽烟还来烟厂作死,但还是伸手把车窗给摇了下来,而石廷贵和司机小江则抱歉地扔掉了手里的烟头。马小三一看这招凑效,忙又顺嘴又扯淡道:“黄大哥,岙锥的天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也不怎么热啊……我……我觉得景洪还更热一些。”——金副处长说的一点都不错,这混蛋就是个骗子,因为他根本没去过景洪。 “不知道,没去过景洪,不知道景洪长啥样。”黄友军半死不活地嘟囔道——这也是个土耳其大骗子,他亲婆娘的二姨妈就住在景洪,他一年至少要去五次,可他竟然说不知道景洪长啥样,难道他每次去都没带他的牛眼睛不成! “是吗?黄大哥没去过景洪呀?景洪不错……风景挺好的……就是有点热。”马小三急忙推进话题,只要这黑货别再这么啪啪地打脸,怎么说都行。 对于这么好的话题,黄友军只是冷哼一声,现在他讨厌马小三,非常讨厌!因为他费劲巴力地好容易才把白石崖的故事讲完,可中心思想还没总结呢,刚才暂停只是昆明人挑衅自己好反击,他不挑衅讨打也就罢了,一回脸却扯上了什么狗屁景洪的鬼天气,你说这个该死的小眼睛多招人恨呀!黄友军由此确信,马小三和单志远一样,也是那种一个屁都分四瓣来放的小白脸子,自己不好好说话,还总拿绕脖子废话堵着别人,让别人也不能畅所欲言。这一下把话题扯景洪到那么远,让老子还怎么回到中心思想的话题吗?如果不把那个“中心思想”崩出来,那还不得把老子憋成牛胀气呀!小眼睛死瘦猴,你等着,老子早晚一巴掌拍死在野象谷,到时候你就知道景洪有多热了! “小马你是哪一年去的景洪呀?是出差还是旅游呀?”石廷贵接了一句,作为领导和老大哥他当然看到马小三的努力和艰难,同样作为老大哥和领导总这么袖手旁观,让一个瘦猴一样的小伙子孤身冲锋他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想多少帮句腔,要不显得自己太内向太腼腆。 马小三恨石廷贵,再怎么说也都是从昆明来的,就算不是同伙也是老乡吧?这他妈遇上流氓了,你黑着脸不帮忙也就罢了,还总他妈拆台?我哪知道我哪一年去的景洪呀?019年行不?——马小三无奈,只好现给石廷贵瞎编故事说:“噢,我是……去年……去年五月份去的……算是出差,顺便旅游,公私兼顾,公私兼顾。” 黄友军也恨石廷贵,或者说他被激怒了,老子说那么多你不吭气,小眼睛一句屁话你就帮忙搭腔,就你们昆明人团结一致是吧!好,那就别怪我老黄说话直了,老子没钱也任性,怎么地吧!然后,这黑厮一咬牙决定不再铺垫了,直接交代中心思想吧,他一拍膝盖前的汽车的杂物箱盖,相当突兀说道:“在岙锥不管你哪样搞事情,都要讲规矩。乱整,管你是昆明的还是北京上海的,香港的也不得行,咋个死的都晓逑不得!”怕昆明人脑子笨听不懂他的话,他索性扯白了又说:“岙锥这个地方讲的就是个义气,过河拆桥!管你哪样卵子皇亲国戚,管你多大的老板,咋个死的都晓逑不得!”说完似乎意识到不应该攻击单志远,忙又聪明补救道:“上回,你们昆明的有个姓吕胖婆娘,做烟叶的——老板——老板又咋个了,老子揍的就是她的驾驶员。那个憨婆娘肥的像过年猪一样,她还敢跟老子鬼喊狼叫的,叫个卵卵,如果不是单总拦着老子一棒子就敲死她!” 马小三彻底认输,他特想告诉黄友军,那个像猪一样的胖婆娘今天又来了,有种你去一棒子敲死她,如果姓单那孙子再敢拦着你,老子一脚先把他踹死!踹死都是便宜他的,大爷的,他找的这是什么人呀!就这黑货还要带回昆明做太阳能?还要做高端产品?还准备在高科技板块上市?我去,去他大爷的麻辣小鸡腿!如果不是怕回昆明没法跟晋胖子交代,马小三真想立即下车徒步也要回昆明,和黄友军这种蹬鼻子上脸吹牛没边的人在一起聊天实在是一种无耻的堕落,用昆明马普说这叫一个烦逑不得!为了表达自己的烦逑不得,马小三笑着摇了摇头,干脆闭上了他的小眼睛——新鞋不踩臭狗屎,你愿意嘚吧你就自己嘚吧去吧,老子不搭理了你总行了吧? 不行! 黄友军接下来的结案陈词让闭眼假憩马小三忽地一下又睁开了他的小眼睛——不,是忽地一下瞪大了他的小眼睛——黄友军用略悲怆,略委屈,又略气愤的语调最后结案陈词说:“我们这些人没得文化,土逑的很,可就是讲义气不会乱整——在金三角混——不讲规矩,死都不知道是咋个死的!” 在哪混?——金三角?!不是岙锥吗?怎么扯到金三角去了!……金三角?金三角那是什么地方呀? 马小三震惊了,他再怎么孤陋寡闻,但金三角还是知道的,而他对金三角的认知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用手枪和重机枪对射的香港电影;二是著名作家邓贤邓爷的大作《流浪金三角》,邓爷用他的亲身体验和很写实地描述一个不为人知的第五世界,那是相当的精彩——两方面结合起来,他对金三角笼统认识是:一个隐藏在热带丛林中的割据之地,那里瘴气与疾病肆虐,战乱与贫穷共行,毒枭肆意制造毒品,狠角色勇闯地牢水牢,马帮踏出的林间小道上,不光有毒蛇山蚂蟥出没,运气好的话还能踩着二战时埋下的陈年老地雷……凡此种种,那地方搞不好真的咋个死都不知道! 这种认知当然是以偏概全甚至是以讹传讹,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香港电影里的金三角,或是邓爷笔下的金三角,马小三都不想去,作为一个背负多人理想的责任人,尤其在是“妮可事件”之后,他不但胆小如鼠而且相当惜命,来岙锥对他来说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去金三角?别逗了,就像吴昕妈妈绝对不能接受他做吴家的女婿一样,马小三也从没给自己设置过金三角的超链接,别说去金三角打“擦边球”了,就是观光旅游,他也从没考虑过要去那方宝地!所以黄友军突然来一句“在金三角混”他能不震惊吗? 可问题是金三角不是在泰国、缅甸和老挝的三国边境地区吗?什么时候搬到岙锥了呀?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吗?(未完待续) 0109——金你五孃的山羊角 0109——金你五孃的山羊角 金三角真的搬家了? 马小三满腹疑惑地把头探向前方,透过大货车的前挡风玻璃努力地向外张望,这里目力所及之处既没有遮天蔽日的热带丛林,也没有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公路两侧全是高低起伏丘陵,丘陵上种满了和自己一样赢弱不堪的灰皮甘蔗——友情提示一下,这甘蔗是榨糖专用的品种,没有真正的铁齿铜牙别说去偷,白给都不要啃,那硬度堪比金丝柚木,一口下去真的能崩掉你三颗大门牙——马小三又像毛驴一样向前支起耳朵,但再怎么努力也听不见枪声和马帮的铜铃响,更别说轰隆隆火箭弹的了。 这是金三角?这就是金三角?! 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 马小三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无知鄙视黄友军的无耻,他坚定地认为那黑厮是在扯虎皮做大旗,他看坤沙坤大爷投诚了,满星叠好汉们没了主心骨,就企图抢人家的名号,吓唬这帮胆小如鼠的昆明人!这黑厮吹起牛来简直就像大象宝宝拉肚子,连起码也把地理常识都没弄清楚,就胡吹,金三角,金三角和这隔着十万八千里好不好!马小三摇头暗笑,但所谓人艰不拆,出门在外与人为善,自己无非是来考察的,等到地方,看势头不对拔腿回昆明就好了,何必和文盲一般见识呢,想到这里马小三又笑了,其实黄友军先生还是不错的,起码他丰富自己创作素材,以前在昆明混的时候还真没见过这么鲁莽而又这么不要脸的黑大汉! 金三角这三个字让马小三无语,而石廷贵则心烦到爆表,他死盯黄友军的后脑勺忍不住在心里骂:不就是个金三角嘛,你吓唬谁呀!要不是你兜里揣着个破铁块子,老子现在就能摔死你,还容你这么侮辱人——石廷贵不惧金三角威名,但黄友军口袋里的那块破铁块子,其实对他还是有很强的震慑作用的。因为这里毕竟是金三角,不是昆明,如果那二愣子真掏出枪指向自己的脑袋,还真不好办,总不能为单志远破烟厂把自己老命丢在这吧?那不成笑话了!所以,这老哥也只是暗中咬牙,最后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忍了。 这里必须郑重说明一下,黄友军是冤枉的,刚才上车之后他确实从伪小舅子那里拿过一把手枪,并当众揣进了自己的裤口袋。但他真不是拿这把枪来吓唬谁的,这把枪是鱼贩子厄龙吉今天早上交给他请他帮忙找买主的。他之所以要从伪小舅子那里拿过来揣进自己口袋里,是怕那小子在路上偷偷瞎摆弄,驾驶室就这么大点的空间,万一给弄走火了再伤着谁那肯定不合适——再说,就他那死剑龙一样大块头和那一身硬功夫,吓唬人还需要拎刀动枪吗?再再说,在岙锥不穿军装的老百姓拎把破枪,也吓唬不了谁,因为在这里买枪和买鲤鱼一样方便,所以黄友军真是冤枉的。 马小三是这车上唯一不知道黄友军是持枪流氓的人,尽管他也是唯一一个和那把枪有过亲密接触的昆明人——刚才上车的时候,他从黄友军身边挤过来,右小腿迎面骨被那把枪磕了一下,他以为那是那黑厮的手机呢——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黄友军口袋里揣了把枪,他会是什么表现?还会这么无知吗? 小江师傅这时候彻底听明白了,黄友军这个活土匪讲那么多狠话,目的是搞内讧,是针对石副厂长和那个小眼睛,而非自己。而那一老一小呢,实力不济,被人挑明了骂也都闷声不吭气,只能闷在后排装怂。不过话说回来,岙锥毕竟是闻名遐迩的金三角,那流氓兜里又揣着枪,确实不好惹,小江师傅很庆幸刚才没说这趟活的老板也是老吕,甚至还庆幸幸亏老吕没在这车上,如果在那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据说有一个姓白的司机年初到金三角送货时候就被人揍了。小江师傅可不想挨揍,为求自保他决定表示一下心意,他谨慎地对黄友军说道:“黄总,我第一次到岙锥来,心里面还是怕呢,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老板多多包涵哈!——来嘛,抽一支我的烟嘛,档次有点低,但劲还是大呢,莫嫌弃。” 这是一招漂亮的以退为进,啪地一下就击中了黄友军的痒痒肉,尤其黄总这个称谓让他特别受用,这黑货像川剧变脸大师一样瞬间换了一个表情和态度,伸手接过小江师傅的烟朗声说道:“哪个讲这烟的档次低?这个烟好抽的很!”说着他还殷勤地掏打火机先替小江师傅点上了火,又说:“我这个人比较耿直,没得文化,所以讲话没得分寸,你莫介意,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讲我们厂里面的一些屁事情!” 马小三要疯了,他很想告诉黄友军,耿直不等于二百五,你这不叫耿直,这他妈叫二百五!有些话不用说那么直白吧?大家都听得懂!——然而黄友军还是怕大家听不懂,他又对小江师傅说道:“你这个人还是可以呢,在岙锥你莫怕,有哪样事情我给你扛着,我在他们还打仗的时候就过来讨生活,这里的人嘛还是认识几个呢,有哪样事情你只管讲,莫怕!”又对后座强调:“在金三角这个地方只要讲规矩,样样事情都好办,真的莫怕。” 小江师傅忙点头致谢,就在这时,前方路边突现一座建筑,一间只盖三面墙的小平房。房内有一桌一椅一姑娘,桌是木桌,有三个抽屉那种老式木桌。椅子也是木的,年龄估计也不小了,看上去有点摇晃。那姑娘不错,长的很有科研价值,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富二代改装过的宝马车一样,一脚油门都漂移到太阳穴两边去了。马小三没有想到出国后见到的第一个外国美女就这么富有喜感,不过这姑娘一般人可招惹不起,因为她不但身披军装,面前的桌子上还横放着一支枪口朝外的ak47——她是收费员——没错这小屋是一座公路收费站,在小屋的前有一道用毛竹做成的横杆路卡,守卡的两位小军爷肩扛ak47腰挂手榴弹,也是一级战备的范儿。这其中一个小军爷和黄友军认识,他笑嘻嘻绕到副驾驶这边,恭敬地管黄友军叫黄老板。 黄友军像被猛烈撞击的安全气囊一样瞬间身形膨胀车厢都装不下的地步,他一步跨下去和那小军爷亲热地握手拍肩膀互致问候。虽然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路过这里了,但他依然把气氛烘托到三十年首度重逢的程度,弄的那小军爷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在这样的热烈气氛下,这黑货特自然地从口袋掏出香烟——没错,果然和马小三一模一样的塔山烟——不容推辞地给两位小军爷发了烟,然后这才对小江师傅一摆脑袋说:“你去那里交钱吧,按规矩过路费是算在你们运费里头的。”虽然小江站进了他的队伍,但事关工厂利益,他还是要坚持原则的。 “好好,黄总,我这就去交!”小江师傅急忙点头答应,其实这一路上的过路费都是货主老吕付的,但这时候小江师傅不想也不敢争辩,他急忙来到那间小屋,陪着笑问那位火星鱼美人要交多少钱,那美人嫣然一笑告诉他:“大车一百八。” 就这路,路面上的水坑都能养鱼了,居然要收一百八?收费站果然好赚,怪不得满世界都是阴魂不散的收费站。但这里显然不是讨价还价地方,小江师傅掏出两百块钱递过去又问:“请问,有发票吗?我回去后要和车主对账的。”鱼美人微笑点头,开抽屉补了他二十块的零钱后,伸手拽出被ak47压着一摞发票——原来她是把那只枪当镇纸用的——低头在发票上唰唰写了几个字,然后哧啦一声撕下来递给了小江师傅。小江师傅接过来一看不禁小吃了一惊,如果是在国内他肯定会对这发票表示疑惑的,但考虑到这个收费站的环境和实力,他张张嘴什么也没敢多问,回到车上把发票递给马小三请他欣赏。 “啊,这是发票呀?这是复印的吧?”马小三叫道,所谓发票就是一条从a4复印纸上撕下来的纸条,大约三指宽,条上印着的汉字是:“岙锥特区,号公路通行费180元。”落款是岙锥特区经济与发展委员会,其中金额部分是空白的,开具时根据车辆大小确定金额后现场填写。纸条上既没盖公章也没有日期,作为资深it人士,马小三通过票面上的碳粉污点就能看出,这发票不但是复印的,而且还是反反复复,多次复印过的。 “对头,我看是也是复印的。”小江师傅回答道。 “江师,这要是造假的话也太简单了吧,打一张,再一复印就行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马小三和小江师傅扯着闲话,心里却忍不住第一千零六次鄙视吹牛没边的黄友军——去你大爷的高压锅,看清楚了,这上面明明写的是岙锥特区,还金三角,金你五孃的山羊角!(未完待续) 0110——岙锥,梦开始的地方 0110——岙锥,梦开始的地方 被马小三暗中骂了七十二遍的黄友军和小军爷依依惜别,终于上车却听见那小眼睛在和驾驶员谈论发票造假问题,他忍不住第一千零七次鄙视这无知无耻的皇亲国戚,屁玩意都不懂,整天就知道拿假发票贪污公款,单志远这找的这都是什么鸟人呀!就这熊样还他妈是人才?还敢来金三角和自己抢位置!会搞电脑有鸟毛用,一点规矩都不懂,早晚都是被打死的货!与石廷贵的隐忍不同,黄友军是一个直肠人,是那种有话就要说有屁一定放的人,无论是鄙视或赞叹让他闷在肚子里,会给他闷出肠梗阻的,因此他不屑地放屁道:“在岙锥别说是过路费的发票,就连街面做生意的税票也是复印的——造假,你试试,执法队立马抓人,直接就给你丢进地牢里,没的二话!”这话他是对小江师傅说的,说完之后他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那个臭不要脸的小眼睛居然是一副并不服气的样子,所以回过头,他立即又补充了道:“金三角不是昆明,在这里造特区经发委的假,让你死都不知道咋个死的!” “黄总,小马师是开玩笑的……我们俩再说那个收费站的小姑娘会不会贪污……”看在同为昆明人的分上,小江师傅大着胆子替马小三打哈哈说,但话未说完就被黄友军粗野地打断了,他颇为激动地说:“你们这些人哦晓得个哪样,这条路原来是一条烂泥路,矣盟口岸开通后一个大老板自己出钱修的这条路——他不光是大老板还是特区经发委的大领导——这条路收的钱都归他,可认得!这是岙锥的规矩,谁出钱修路,过路费就给谁。那个小姑娘是他侄姑娘,那些兵——就是刚才和我聊天的那些兵——都是大领导他们家自己养的兵,他们家有一个连——连长是我兄弟,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关系好的很——这一个连都是专门看管这条路,那个敢贪污嘛!你说嘛,哪个敢贪污吗?”扭头,再次用不屑的余光鄙视了马小三一眼,又说:“在岙锥要讲规矩,没得规矩是不行的!贪污,只要被抓到,管你是啥子天王老子,联合国秘书长都不得行,统统扔到地牢里,让咋个死都晓逑不得!” 一贯撒谎如放屁的黄友军这次没有完全撒谎,后来马小三还真有幸见到了那位位高权重财大气粗的大老板。还在他的府上混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饭,吃饭的时候还再次邂逅了那位火星鱼美人,不过他们家的兵没一个连那么多,马小三估计能有一个加强排,兵营就在大领导府邸的隔壁——这是后事,现在马小三真的有点生气了,这门都还没进呢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弄死老子,还要和联合国秘书长一起扔到地牢里弄死,凭啥呀? “黄总!”马小三学着小江师傅的称呼,改口管黄友军叫黄总,貌似谦恭有礼,但语气里的嘲讽之意却十分醒目刺耳,石廷贵颇为紧张看了他一眼,似乎有劝阻之意,马小三不理,继续用那略带嘲讽的口吻说道:“黄总,不好意思我请教一下你,岙锥光有地牢呀?有水牢不?我听说——金三角——有好多水牢,特别恐怖,是吧?” 黄总? 黄友军很意外,他没想到马小三会这么称呼他,在他的眼里这几乎可以代表昆明人被打垮了,认输了,归顺了,山呼万岁了!——黄友军虽然是个粗人夯货,但他也崇尚你敬我一尺我回你……至少五寸吧,所以马小三一声黄总之后,他立即将自己的态度由雷暴调整为阴转多云,并颇为认真地回答道:“水牢过去打仗的时候有很多,现在和平了,水牢就少了,只有大青树劳改营还有两个。” “哦,是这样呀,那有机会你带我去参观一下行不?我们昆明只有拘留所,没见过水牢。”马小三继续用向三岁胖小子要糖吃的态度逗弄黄友军说。黄友军回头看了他一眼,心说这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些年满怀好奇心的外地人他见过不少,到岙锥之后有想看罂粟花的,有要求参观妓院的,也有想去**玩两把的,甚至有人想买枪买毒品的,但要求参观水牢这还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次,这该死的小眼睛他怎么这么邪门呢?问题是水牢这个项目实在是太过冷门了,岙锥到底有没有水牢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说大青树劳改营有两个那只是顺嘴胡吹而已,可现在这个奇葩小眼睛竟然当真了他还要去参观,参观你五孃的大屁股呀,大青树劳改营是随便可以去的嘛! 黄友军眉头一皱,直接拒绝并吓唬马小三说:“地牢可以,特警队就有——他们中队长是我大哥,我们关系好的很,经常在一起喝酒——我可以带你去看,但水牢不得行,大青树劳改营管的太严了,没有司法部的批条我都进不去,而且被抓进水牢的人,都是死罪,丢进去就别想在上来了……咋个会让外人看嘛!” “哦,水牢不让看呀?……没事,没事,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在昆明没见过。”马小三敷衍道,心说这黑厮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呀?豆腐渣还是空心砖呀?有他妈大老远跑来参观地牢的吗?这黑货真他妈奇葩! 黄友军误把马小三的敷衍当成了看低他的能力,为了找回面子,他解释说:“其实水牢也没得啥子,就是往地洞里灌点水……真的没得啥子。”这个解释他很不自信,因为他确确实实没见过,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信,他扭头换了一个话题对司机小江说:“你看到刚才超我们车的那个黑牌车了吗?我告诉你,在岙锥开车,你看到这种车牌一定要让着点,那是特区政府的专用车牌,他摁喇叭你要赶紧让车,否则小心他们揍你,有些兵还是很野蛮的!” 小江师傅急忙感激地点头,其实不用黄友军交代,只要眼睛没瞎,任谁看见那辆车都会赶紧让路的,因为那张皮卡车的后厢里并排坐着五六个持枪携弹全副武装的小军爷,枪是正经的ak47,弹是一拉线就会爆炸的手榴弹,你说没事谁会去招惹他们呀! “不过,你也要不要怕,那几个兵是司法部治安巡逻队的——他们五中队的队长也是我大哥,我们关系也好的——他们是保护老百姓的,我们岙锥治安好的很,就是因为有他们在巡逻。”黄友军又说,马小三意外之举让气氛车厢不再那么对立,接下来的旅程里那黑货也没再发狠,而是将话题转到了他的传奇人生上。他声称他刚来岙锥的时候,有次刚好赶上打仗,他当时在一家杂货店里当副经理,枪一响老板和同事就吓抱头鼠窜逃命去了,只有他留下来看店,他说:“那个子弹嗖嗖地飞,打到墙上啾啾地会冒白烟。还有那个迫击炮,炮管子就像水烟筒一样,”这个比喻马小三倒是同意,云南的水烟筒确实和迫击炮的炮管很像。“当时我就坐在我们店里面的沙发上,然后就看到一个兵拿个炮弹,那个炮弹跟啤酒瓶大小差不多,”如果是六零迫击炮的话,马小三也同意,六零迫击炮的炮弹确实和啤酒瓶差不多大小,“往那个炮管管里一丢,嘭一声就从那个管管里面又飞出去了——我亲眼看见的哦——那个炮弹像鸽子一样呼呼地飞,屁股还会冒火花——我亲眼看见哦——但后来它飞的太远了,我没看见它是咋个爆炸呢。”这一次马小三坚决不信了,迫击炮的初速最少00米每秒,这黑厮居然能看见炮弹像鸽子一样呼呼地飞,还是屁股后面冒火花的火鸽,你妹的千斤顶,你那肿眼泡是每秒000帧的高速摄影机吗? 这么神吹胡侃着,当黄友军把他嘴里的小母牛扯到:“哦,那个讲呢,岙锥也禁毒呢,每年国际禁毒日都要杀好几个毒贩子”的时候,大货车在小江师傅的操纵下嘶吼着扭着大屁股奋力爬上一座山岗,终于冲出了甘蔗田的包围。 黄友军伸手往前一指,并宣布:“看到没——下山就是岙锥了!” 岙锥?那个声色犬马的岙锥? 马小三急忙探头去看,山岗下一片银光闪烁,那是岙锥城的屋顶。马小三从来没见过其它任何一个地方像岙锥这样如此钟爱镀锌瓦。这里的镀锌瓦屋顶,居然可以将山谷中的狭长街区连成一片错落有致的反光面。放眼看过去明晃晃的屋顶下,既没有直插云天的地标性的建筑,也看不见宽阔繁华的中心马路。整座城坐落在一片翠绿之中,但城郊却有大片新垦的铁锈色的红土地。城区面积远比想象的要小,最多比矣盟镇大一巴掌而已。从山岗这个高度看下去,所谓城市更像是一座鸡鸣狗吠的民族村寨,而非声色犬马的自由之邦——这就单志远梦开始的地方——岙锥?(未完待续) 0111——四小仙女与四大门派 0111——四小仙女与四大门派 下山路很顺溜,小江师傅一脚油门下去,大货车嗷地一声就驶入了城区。马小三迫不及待四处张望,尽管已经有了边检站的“简约”来垫底,但岙锥城区景观还是让他大失所望。虽然是城区,但他们行驶的这条街道路面依然坑洼不平,只是略宽阔而已。路两侧倒是挤满了各色商铺,但这些商铺的大多是低矮的铁皮屋,即使偶遇楼房也不过是两三层高的小楼而已。几乎所有商铺门口都拉扯着各种材质的雨棚,大家都任性地将自己的营业面积最大可能地延伸到人行道,甚至机动车道上。显然,岙锥虽然引进了日进斗金的公路收费站系统,但还没有引进威武霸气的城管部门。 街道上行人不多,商户们的生意似乎也很冷清。随着车辆向前行驶,就愈感街区布局杂乱无章,道路会因并不高大的建筑而蜿蜒避让,整条街看不见一个垃圾桶,倒是看见了好几堆蔚然可观的垃圾堆。再往里深入,马小三终于瞄见了几家像样的宾馆酒店和娱乐中心,只是这些众赌鬼无限向往的销金窟,虽然大白天也亮着霓虹灯,但建筑并不巍峨,门头上广告牌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妖艳。说实话,马小三真瞧不出这里和许文强的上海滩有多少相似之处。这就是岙锥?单志远打擦边球的自由乐土?黄友军嘴里的金三角?自己掘取“余粮”的异国宝地? 马小三的失望就像石头扔进水井里,咕咚一声就到底了,他祈祷单志远的清水塘千万别像这街景一样破落无序,更别像前面那个疯牛一样不着调,否则那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我们现在走的岙锥南区,这里的老城区,我们厂在北区,那边是和平之后才开放的新区,漂亮的很——莫打方向,一直往前开,我们要穿城而过。”黄友军说,这黑货终于肯当五分钟导游了。 小江师傅在黄友军的指引下,娴熟地操纵着的油门和方向盘,大卡车沿着因建筑而扭曲的街道,又曲折前行了大约六七百米,前方突现一汪长方形的湖水。这湖水远看一片清澈,走进却发现有不少白色的饭盒和红蓝色的塑料袋漂浮湖面上,在那里悠然自得地冒充睡莲与水葫芦。湖面不大,马小三差一点以为这里就是清水塘,然而黄黑导却说这湖名叫四仙女湖,说这湖的东西南北四个角各有一个万年不涸的泉眼,每年三月三夜里三点半,都会有四个美轮美奂的小仙女咻地一声从天而降,各自占一个泉眼掬水沐浴,天亮时再咻地一声飞回天上。马小三想这四个小仙女倒比昆明西山的睡美人幸福,洗个澡就回家找妈妈吃早点去了,不像西山睡美人,千百年就那么仰躺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连翻个身都不行,你说她是招谁惹谁了! 沿四仙女湖前行不多远,一辆墨绿色的皮卡车打着双闪灯摁着喇叭,飞快地超越了他们——马小三、石廷贵和小江师傅同时松了一口气,单志远那厮追了上来。 “跟着我们走。”门神好汉不顾尘土飞扬,将头伸出车窗外对小江师傅大喊道。看到他在车上,黄友军愣了一下,但马上神气活现地对小江师傅说:“那是钱站长,就是你们来的那个边检站的站长——他是我朋友,我们关系好的很,经常在一起喝酒——你就跟着他们走,马上就到了。” 这时老吕不顾单志远的劝阻,也将自己健硕的身躯探出车外,连连对小江师傅招手。看到她,黄友军又愣了一愣,一拍仪表箱盖对小江师傅说:“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憨婆娘,我上次揍的就是她!”他倒是一个敢说敢认的男汉子,又问:“这批货也是她的?”小江师傅谨慎地点头,黄友军立即毫无顾忌提醒他说:“我告诉你,她的货运费你一定要提前收,这个憨婆娘是个烂赌鬼,上次她来一天就输了好几万,你要小心收不到钱!” 小江师傅虽然感激地点头,但也不想再欠黄友军的人情,他据实告诉他,运费是车老板在昆明就和老吕约定好的,自己只管开车别的一概不管。说着,他们抛开四仙女湖紧跟单志远的车屁股拐上了一条稍微整洁一些的街道,还爬了一个不小的坡。黄友军马上对众宣布这里就是岙锥北区了,又说他们现在走的这条道就是岙锥最漂亮的中心大街。 中心大街? 马小三再次探头去看,这条街,路面确实宽阔了许多,也耿直了许多,路两旁的店面更多了一些二三层高的小楼,有一些临街的墙壁甚至还贴了白色的瓷片,用上了不锈钢的门脸门窗,看上去颇有点边疆小县城的风味,但要说是漂亮的很,那纯属扯蛋! 黄友军又往前方指了指,又说这条中心大街的尽头就是他们清水塘卷烟厂了,而他早已下令:“全厂集合,哪个都不准外出,都在厂里给老子等着下货。” 确实。 此刻,在这条街的尽头,在清水塘卷烟厂院坝内,早就啸聚了四拨人马约三十几号人。他们分别是以一车间主任田大坏为首的技术派。这十来个人是上任厂长陈五爷从中国西北地区重金聘来的技术外援,后经单志远策反,成了他实现“年底计划”的核心技术力量。这些人都是操控卷烟机的行家里手,清水塘卷烟厂离了谁都行,但离了他们玩不转。作为不可取代的中坚力量,他们本应受到应有的尊敬和厚待,但因为前两任厂长连续做出愚蠢决策,进而导致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一直都郁郁寡欢,甚不得志,甚至屡受黄友军这个地头蛇的欺负。又因为他们的头目田大坏有相当无耻的把柄被人死死捏着,所以即使被欺负了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现在一心只盼工厂尽快恢复生产,并能实现单志远那个“高度保密”的“擦边球”挣上一笔钱,然后立即走他娘的; 这第二拨人马就是现任销售科长黄友军裹挟的本地起义军,他们人数众多,虽然经过两次精简,但目前仍有二十来人。这些小青年大多来自矣盟和崩蓬,因为手上没技术文化也不高,所以主要集中在三车间以体力劳动为主。岙锥的工作并不好找,而厂里每次改朝换代需要精简人员时,都是从他们这里下狠手,所以他们是最希望烟厂能够做大做强做长久的那拨人。尤其是他们的领队黄友军野心极大,他的终极理想是学会技术挤走田大坏,将清水塘卷烟厂彻底本土化,然后等单志远赚够钱撤回昆明时,自己就顺势上位出任下一任厂长,成为名副其实的黄老板,黄大老板! 第三拨人马只有三个人,一个成了精的光头老泥鳅领着两个从养猪场转业过来的业余厨子。因为人数太少,所以他们只能叫组,即后勤主管老泥鳅掌控的“伙食堂乞化组”。所谓“乞化”就是乞讨化缘之意,这是老泥鳅自称,因为据他说,自他上任以来干的最多工作就是乞讨化缘。这不,今天中午单老板一个电话打过来,命令他晚上开夜宴招待贵宾,而他翻遍后勤处的二十七个耗子洞,也只找到了十三块六毛钱,没办法他只好又厚着老脸皮去借钱买酒赊账割肉,好歹总算操办了起来; 最后一拨人马,也是最厉害一拨,虽然他们也只有四个人,但这四个人必须称之为队,这不光是因为他们四个人就拥有两长一短三条枪,更因为其背后的实力连单志远都忌惮三分,不,是五分,甚至七分!——这个队就是由持枪大神游全利暗中统领的武装镇宅队,。 这四大门派就是清水塘卷烟厂的江湖了,尽管平日的工作与斗争方向各有不同,但此时他们期待单志远的心情却是高度一致的,其热切程度都不亚于玉楠咩,大家都翘首以待,盼望那孙子早点回来给大伙一个交代,所以当单志远的皮卡车终于开到中心大街的尽头并拐上烟厂的专用车道时,他那车几乎是被人群簇拥着前行的,其气氛可以用群情激昂来形容。众人无不笑逐颜开,因为紧随其后的那一大卡车原料说明,这一次单大骗子是要玩真的了,他这次进的货比上次至少多一倍,如果能全部生产成香烟,那钞票绝对是大大的,看来这缺吃少穿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而在失望中煎熬了一路的马小三,对清水塘的第一眼印象还不错,起码那两扇厚重结实的大门让他安心不少,因为从常识上来说,假烟窝点是不可能建造那么堂皇阔气的大门的。而进厂之后,他更讶异地发现单志远这厮根本不是什么厂长,他他妈的简直就是个地主。这个厂超乎想象的大,别的暂且不说,就说进门后停车的这个水泥院坝,它的面积就比老谭的整个厂区还要大。而这里人的态度也是超乎想象地热情,与黄友军那个黑货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这其中田大坏领导的技术派情绪最为激动,先是围着单志远像失散多年的私生子见着亲爹一样,好一通亲热。然后又围着石廷贵和马小三,石总、马总地不停叫,就像这老哥俩真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继而又有几个人同时抢着帮拟任老板娘玉楠咩搬行李,那感觉真是不是亲人胜是亲人! 在这种胜利会师的氛围下,马小三那颗被黄友军的无礼和杂乱街区搅散了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未完待续) 0112——白捡一个老岳父 011——白捡一个老岳父 而那边,眼见着满载原料的大卡车驶入厂区,持枪大神游全利暗暗松了一口气,挥手招来他最得力的助手,命他立即上山报告:猪已圈,门已关,可放心矣。那助手得令,一溜小跑直奔后山。 听到前面喧闹,正在职工食堂摆桌椅的总管老泥鳅,特意让炊事员给他系上污迹斑斑的水裙,然后搓着油手也从生活区那边赶过来凑热闹,并瞅准机会一把拉着单志远,笑眯眯地就要当着客人的面向他汇报夜宴的准备工作。单志远急忙将他拉到一边迅速地往他手里塞给了一卷钱,然后又交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并微笑着嘱咐他说这东西贵重,请他费心处理一下,等一会他亲自下厨来做这道菜,老泥鳅这才含笑而退。 喧闹之中,黄友军的起义军从头至尾都站在外围,他们不太搭理老板单志远,却都眼巴巴地望着那黑厮,努力地想要解读他大饼脸上的“诗情画意”——黄友军嘴角上挂着怨妇似的悲愤,脑门却写着要杀人的愤懑——此时他很不爽,单志远的昏庸、田大坏的阿谀、老泥鳅的奸诈、游全利的阴毒、石廷贵的派头,甚至老吕的那身肥肉,他全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而他的“老朋友”正副二门神对他视而不见,但却与石廷贵热烈握手,更让他如鲠在喉!但这所有人当中,黄友军最恨的还是马小三那个小眼睛王八蛋,刚才在车上自己说了老吕那么多坏话,他屁都不放一个,这会儿他却和那死婆娘当众嘀嘀咕咕,甚至勾肩搭背,不用说那小混蛋肯定是在说自己的坏话,怪不得这死猴子那么瘦,原来他的肉全长心眼上了,真是枉费自己刚才还对他态度回暖,还给了他几个笑脸,这些虚伪的昆明人,真他妈无耻,以后找个机会还是要弄死他! 死瘦猴马小三确实在和老吕嘀嘀咕咕,不光是他们俩,小江师傅也加入了。他们也确实是在嘀咕黄友军,小江师傅心有余悸地告诉老吕和马小三:“你们不知道,那个姓黄的口袋里揣了一把枪——是真枪,乌黑乌黑的手枪——我真的还是怕呢,我告诉我手脚都有些抖!” 老吕抬头用她的肥肥的金鱼眼死盯着马小三,马小三的心在暗中怦怦直跳,但面上却咧嘴一笑,公然装x道:“嗨,一把破枪你怕他干什么?他还敢打你呀!我打不死他!”小江师傅抬头看天,不明白老天爷是吃了什么糊涂浆子,他怎么就看不见这种混蛋呢,刚才一脸谄笑地当缩头乌龟现在转过脸就吹牛皮,老天呀你就不能打个雷吗?就算不劈他,吓唬一下总可以吧! 老天爷派吕替他出手,老吕抬腿在马小三的瘦屁股上踢了一脚并恨恨地笑骂道:“唛唛,小马总,你倒是牛皮轰轰的噶!——你莫吹牛,老子告诉你,那个憨狗日呐坏的很,上次他还想打我呢,你去弄死他嘛!你今天弄死他,老子明天就给你一百万!”又面目狰狞地发狠道:“憨狗日呐,这也就是在岙锥,要是在昆明,老子早就找人砍死他八回了!” 马小三和小江师傅一起笑,因为老吕狰狞起来的样子和她与生俱来的匪气浑然天成,相映成趣,这胖老娘们选择走私而不是去当车匪路霸,那真是可惜材料了!马小三更是细致地入微观察她面部细节,设想着要把这母夜叉吃辣椒的狰狞表情应用到《干掉爱情》里,他毫无良心地认为如果金副处长摘金丝边掉眼镜话,一瞪眼睛也有这神韵——而这时,面目狰狞的老吕一抹脸,换了一个忧心忡忡表情不无担忧地对他说:“小马哥,我告诉你,姓黄的那个憨狗日呢坏的很,一点天良都没得!你以后在这里真的要小心一点!要多个心眼防着他一点,可认得呢?” 马小三一甩头,再次装x道:“我去,就我这一身武功,我怕他!” 他们正闲聊着,单志远笑着挥手招他们过去,并安排石廷贵组织大家下货,而他则领着正副二门神到他的行宫里喝茶聊天去了——他终于走了——单志远前脚刚走,石廷贵还在向游全利咨询下货及入库程序,黄友军那边一声怒吼:“都他妈傻看什么呢,干活!”他这一声怒吼虽然吼的是他的部下,但却果断地抢了石廷贵的指挥权。于是,清水塘卷烟厂的男女老少就在这黑货的挟裹下,挽袖子撸胳膊开始下货。 劳动最光荣,连石副厂长都不顾舟车劳顿,甩开膀子身先士卒地扛起烟叶大包。清水塘的老少爷们更干的是热火朝天。马小三也没闲着,他紧跟供应商老吕,不时要过她手里的货物单,指指点点,一副很高科技的样子。其实,点货是会计秦四民和仓库管理员游全利的工作,这个小滑头不过借此推脱自己应得的“光荣”而已。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跟石廷贵不同,那老家伙是扛着铺盖卷来的,光换洗衣服就带了一大皮箱,显然做好了长期扎根的。而他是考察来的,挎包里连牙膏都是半支的,更别说换洗衣服了。如果把身上这一件t恤给汗臭了找谁换去呀,所以这个二流子坚决地拒绝了他应得的那份光荣。如果仅仅是偷奸耍滑不劳动也就罢了,这个小色狼他还偷窥——热火朝天的集体劳动开始后不久,马小三那贼贼的小眼睛就被一个身影给死死地吸引住了,他不顾初来乍到并饱受惊吓,一而再再而三地贼贼地偷窥人家,直到被老吕贼贼地抓到了现行。 “小马哥你在看哪样?看那个小姑娘嘎?——唛唛,你这个小色鬼莫看了,看到眼里就拔出来了!”老吕笑着调侃道,说着她还伸手在他眼前刷了两下屏。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她那浮肿黯淡的金鱼眼居然不为她那法式面包一样的大眼袋所拖累,依然是那样的阴毒雪亮。 被人一眼看穿,马小三小脸一红,伸手打开老吕的爪子对她瞪眼解嘲道:“我去!别他妈胡说,看什么小姑娘……我……我看你这叶子呢——哎,老吕你这叶子怎么这么黑呀?一点都不黄……还有你看你这包这都漏……” 老吕一瞪眼睛干脆利索地打断他说:“你懂个屁!” 这是污蔑,事实上就烟草业务来说,马小三连个屁都不懂。所以老吕根本不屑和他谈业务,而是牢牢抓住他的小辫子继续调侃道:“唛唛,还看!马师——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认得!——我告诉你,挨那个小姑娘一起的那个老倌是她家爹,你再看,小心他打爆你的小狗头。” 原来她是田主任的女儿呀,怪不得他们一起抬烟包的时候田主任总是尽力把重量倾向自己这边,原来是父女呀……可他们长的也不像啊,田主任身材瘦小,而他女儿却亭亭玉立,起码比他高一头,这是什么品种的基因遗传呀?难道和隔壁老王有关系?马小三心中疑惑不已,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而这一眼正好落在田主任的眼里,那个小个子男人忙讨好地对他笑了笑。马小三躲避不及忙害羞地、胆怯地、很不好意思对他回笑了笑。一旁的坏人老吕早已乐不可支,她坏笑着对田大坏招了招手,回头对马小三笑道:“唛唛,小马哥,你老岳父在冲你笑,可看见了?!”这个败家老娘们,她反客为主顺手就给马小三捡了一个老岳父,她还真客气。 “滚——死老吕,你他妈的有没正事呀……一天胡说八道……”马小三红着脸骂道,老吕笑的更欢了,她毫不留情地揭露道:“唛唛,你个憨狗日呐,你还敢说没坏心眼,你看看你的你脸都红了!既然你没坏心眼,那你告诉老子你的脸红哪样嘛?”马小三的小脸红的更厉害了,他想要跑,老吕抢先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逃:“唛唛,你去哪点?不准走,我问你,你可是真的看上她了噶?可要老子挨你去做媒嘛?保证挨你搞定——唛唛,这个姑娘倒是漂亮呢,你个龟儿子倒是会挑的嘛!” “老吕,别他妈别扯淡!”马小三严肃地警告老吕。那姑娘漂亮吗?他觉得到未必,但她的神态是真像——傻萌傻萌的,像未满月的小奶猫,看一眼就心疼三分,看两眼就恨不得明天飞到加拿大——马小三决定不看了,他也不敢再看了,于是他抬起胳膊使劲挣老吕的魔爪说:“哎呀,你老扯着我干什么?放手,我要去卫生间。”他想尿遁,老吕不许,还要和他厮闹,多亏本厂会计秦四民从远处走过来,看样子是找老吕有话说。老吕这才松开手,马小三问秦四民厕所的位置,秦四民客气地将厕所的位置指点给他,老吕笑嘻嘻地说:“男左女右,你莫跑到女厕所去噶!小心阿猫咬你的屁股!” 马小三落荒而逃,对于老吕这种头牌女流氓兼首席女土匪,他总是无可奈何——其实老吕人不错,他刚走那女厮就替他向秦四民打听:“秦师,我问你呀,田主任是那个小姑娘家爹噶?我看到他们总在一起!” “干爹。”秦四民干脆地回答,这哥们人不错,就是有点腼腆不太爱说话。对啦,这个秦四民在本厂不属于任何帮派,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工作是直接对领袖负责的,拉拢他加入自己的帮派难免会有挖领袖墙角的嫌疑,没谁有那个胆量,所以在本厂他是独来独往的逍遥派。 “干爹?——唛唛,我说呢,怎么她那么高她爹会那么矮,原来是干爹呀!”老吕笑道,但并没有再帮马小三打听那小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因为比起开玩笑瞎扯蛋,她更关心怎么和秦四民拉关系套磁,所以她又闲扯了几句之后,她根据自己已掌握的情报,巧妙地和秦四民聊起了蒙自的甜石榴和个旧的烤鸡脚。 秦四民虽然没带眼镜,但他却是一只正款的“河归”——这哥们是从云南红河财校留学归来的,所以简称“河归”——回忆起母校的美好时光,秦四民的话稍微多了一些,甚至还答应改天有空一起吃饭,老吕心中暗喜。(未完待续) 0113——熊屁股夜宴 011——熊屁股夜宴 话说这边,马小三一溜小跑直奔厕所,一路上都在想,那小姑娘究竟和吴昕有几分相像,想来想去,他确认其实她和吴昕根本不像,这姑娘骨架大,皮肤黑,与吴昕比粗壮有余婀娜不足,面部轮廓她也不是吴昕的瓜子脸,而是更宽阔一些鹅蛋脸。但她那傻萌傻萌神态确实像,尤其是她看着她爹傻笑的时候,那神态简直是像极了——这有点像陈道明老师演的蒋介石,外形肯定是差不老少,但那种神似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无以伦比——想到这里,马小三突然笑了,晋胖子说的都一点不错,自己的确是越来越臭不要脸了。吴昕已嫁作他人妇,并按三棵树咖啡馆的约定,她在地球那一边幸福生活着,按照任胖胖的生育速率,她现在也应该是两个娃的妈了,可自己还惦记着人家,见个女人就和她对比鼻子像不像,眼睛像不像……这种行为是有点臭不要脸。小半截说的也没错,这是病,得治,可谁会是为自己的那剂猛药呢?妮可……? 这样想着,惦记不该惦记的女人,马小三心不在焉地快步走着,拐过一个墙角,一棵正在墙边纳凉的小松树躲闪不及,咣地一声和他撞了一个满怀。 松树的硬度虽然比不上金丝楠木,但显然它的腰要比马小三的脑门硬得多了,这孙子一声惨叫,恍惚间一个屁墩差点倒坐在地上,恼羞成怒他后退一步,抬腿就给了那树一脚,树自岿然不动,而他的臭脚丫子却被挫的生疼。马小三更加愤怒,找把斧子砍了这棵破树的心都有了,但又怕别人看见他的蠢笨,所以他并未敢多做停留,而是揉着火辣辣的脑门,忍着火辣辣的脚趾痛,气恼地悻悻地快步走了。到厕所,受老吕刚才恐吓的影响,他仔细审看厕所门口的男女字样,确认无疑后这才钻右边的男厕,但刚掏出家伙却又被玉楠咩一声惊悚的尖叫给吓着了,结果手一抖,枪头一歪原本瞄向一只绿头苍蝇的尿柱瞬间偏了方向,呲啦啦哗啦啦全浇在了一朵妖艳的狗尿苔上了。 公厕背后约四十米处是清水塘职工伙食堂,玉楠咩就是在那里指着一块肉跳着脚鬼喊狼叫的,马小三提好裤子出来发现有一条林间小道直通过去,他便走过去看热闹,十多分钟后才兴冲冲地回到成品库找老吕通报消息。 老吕看见马小三撇嘴道:“唛唛,小马哥,你跑到天津劝业场去撒的尿噶?这么半天,可把东方明珠塔给冲垮了?”马小三笑,兴奋地说:“我去,你个烂文盲,东方明珠是在天津劝业场吗?明明是在哈尔滨解放碑——别胡扯了——老吕,你知道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吗?” “唛唛,就你们厂里的饭,像猪食一样,吃个屁呀!”老吕再次撇嘴,更加不屑地说。 “老吕,你——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啥子嘛?” “啥子——嘛?说出来吓死你——熊屁股!——没吃过吧?”马小三瞅着老吕的大屁股兴奋地嚷道。老吕大怒,扬起手里的入库单飞打过来,并骂道:“你才是熊屁股呢!——唛唛,小马哥,你刚来一分钟就学坏噶!好,你等着,老子去告你老岳父去,憨狗日呐,你就等着挨揍吧!” “老吕!——你真的去死去!”马小三骂,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哦,自打认识老吕就没和她说过几句实话,这好不容易给她通报点内部消息吧,她还不信!你说这和谁说理去!但他还是对老吕说出了谜底:“不是你的屁股——是真的熊屁股——我不骗你,单老大正在厨房亲自动手红烧呢!” 马小三说的是真的,今天的夜宴,真的吃红烧熊屁股——黑瞎子的大屁股,肥嘟嘟的砍一块来肥嘟嘟地红烧,没吃过吧?馋了吧?怕了吧?拿筷子的小手颤抖了吧?——这头倒霉熊是副门神老罗的亲戚猎杀的。据说他这位亲戚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若不是老罗借钱相救他可能就一命呜呼了。知恩图报这亲戚猎到这头倒霉熊以后,立即孝敬了他半个熊屁股,至于熊掌、熊胆、熊鞭、熊皮等那些更值钱的熊玩意,估计早已走私到中国内地甚至更多金的香港台湾去了——这半扇熊屁股老罗一直没舍得吃,今天他的顶头上司和烟厂的大老板亲自上门探望其母,不但给买了很多营养品还给封了一个大红包。老罗甚是感动,一高兴就把这箱底货从冰柜里给掏了出来,然后一斧子下去足足剁了三公斤来,马小三这才有幸尝到了熊屁股的滋味。不过因为数量有限,还达不到全员参与同享同乐的境界,所以夜宴只能采用领导吃肉员工喝汤的自然法则。开宴之前,员工们先吃工作餐,今天为欢迎老板归位,除了常例的腌菜炒洋芋之外,每人还另加鲜鸡汤一碗。 等员工们打走份饭之后,清水塘的夜宴也正式开场了。这天,出席夜宴的贵宾有:岙锥矣盟正副二门神、昆明供应商老吕女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货车司机小江;陪吃的有:清水塘烟厂老板单志远、拟任生产副厂长石廷贵、一车间主任田大坏、二车间主任田二坏,以及本厂会计“河归”秦四民;应到会陪吃,但因故未能出席的有:都察院驻厂特派员仓管游全利,该大神为了保持公正清廉的特派员形象,常年捂胸假装胃病,并以此为借口拒绝任何形式的请吃;销售科长黄友军,这黑货还在继续生闷气甩蹶子。卸完货后,他怕当面磨不开单志远的面子,灵机一动干脆领着他的伪小舅子开溜了。据说是到农贸市场的夜市里吃米线去了。有香喷喷的免费熊屁股不吃,却跑到街边大排档吃自费的炒米线,众人都好奇他那空心砖脑袋是咋想的?第三个应出席而未出席的是拟任老板娘玉楠咩?,这小仙女在她老公亲自下厨的时候,专职尝菜。出锅一个菜,她尝一口,不好吃就撇撇嘴,好吃就再来一口,如果特别好吃就再来两口,所以菜全部出锅时她也早就饱了,这会儿正在冒充贤惠小媳妇,在他们的甜蜜小屋里哼这甜蜜的小歌子甜蜜地打扫卫生呢。 夜宴,这么大的排场,但伺候夜宴的服务员就一个,为了欢迎官方贵宾和老板以及新同伙,后勤总管老泥鳅不顾年迈体衰,亲自担纲服务生。 最后一位与会的小鬼有点另类,他就是马小三,该孙子飘忽不定,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算主人或是客人。但显然单志远已经把他当作了心腹人了,开席之前特意交代他:“兄弟,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和你老钱交朋友,这里的人喝酒都比较实在,基本不用劝,用你的‘碰杯闷’最合适——但你也不要喝太多,差不多就得了。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体,适可而止,尺度自己把握,好吧?” 适可而止?——马小三急忙点头,心里却在苦笑,他觉得单志远这话比《西游记》还虚,和腰挂“二雷子”的好汉在酒桌上交朋友,有适值而可这个尺度吗?啥也甭说了,喝袋牛奶准备受死吧! 熊屁股夜宴是在七点半的时候正式开席的,入席,入席是个大事,虽然是在外国,也有外国人,但讲的都是汉语,写的都是汉字,所以这酒桌礼仪自然也是按汉文化来的,简单地说就是相互客气,你推我搡,你恭我请,本来是一个圆桌,但却非要谦让出一个尊卑长幼的次序来。一番闹嚷后,在钱门神的一再推搡下,单志远无奈地坐了主位,钱门神坐在他的左手。然后以他为中心,顺时针方向依次坐了副门神老罗、石廷贵石副厂长;然后石副厂长身边的这个位置又麻烦了,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有老泥鳅、田大坏、秦四民和田二坏,四个人推来推去,就跟坐那个位置可以多吃二两熊屁股一样,争执了半天谁也不肯在那里落座。没办法单志远只好根据工作关系,指定一车间主任田大坏坐在了那里。然后才是老泥鳅、田二坏、司机小江、秦四民、老吕和马小三——马小三的位置也是单志远指定的,为的是方便他和主宾钱门神交朋友,他本来想坐在老吕的下首的。 夜宴的酒不多,就两壶,二十五公升的塑料壶,满满地灌了两壶来。酒是真正的浊酒,浊到什么程度呢?浊倒在酒杯里都呈显乳白色了,马小三直怀疑这酒是涮锅水。但宾主一起向他骄傲地介绍,这是本地最著名的特产之一,现烤的小甑子苞谷酒,虽然色泽和清澈度差强人意,但却是正经的粮食酒。任你喝多少,哪怕一个人喝光那一壶,最多也就是趴地上睡三天,三天后醒过来,该干啥干啥,绝对不影响工作,也不会上头。 壶太大,为了方便斟酒,老泥鳅特意准备四个酒瓶和一个漏斗。自然,在开喝之前少不了要辛苦领导致辞。 单志远端起酒杯环顾左右一圈,笑道:“来吧,各位兄弟,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今天难得相聚,来,都把酒杯端起来——我敬大家。”说完他率先起身,将酒杯到酒桌中间,众人忙着跟着起立躬身碰杯——今天用的这酒杯还是前任厂长陈五爷留下的物件。陈五爷好酒,尤其喜欢喝嵩明产的松子酒。松子酒有瓶装的和杯装的,陈五爷不喜欢喝瓶装的,就偏爱喝那种一两一杯装的,他在清水塘执政不到两年,却给职工食堂留下了四百多个空酒杯,这没算因为生单志远的气而呯哩乓啷摔碎的那些,松子酒厂真应该给他颁个大奖杯,现如今,在以移情别恋为时尚的今天,这么忠诚的消费者多难得呀! 而马小三在夜宴上的表现也很难得。(未完待续) 0114——熊屁股的滋味 0114——熊屁股的滋味 首杯酒出于对单老板的尊敬,碰杯之后众人都一饮而尽,就算是号称平常滴酒不沾的石廷贵也分两口喝干了那杯酒。但老吕例外,这个喝死人不偿命的女酒鬼竟然只抿了一小口就坦然地放下了酒杯。单志远知道她心有别属,为了挽救她便板起脸严肃地批评她了两句,钱门神举着自己的酒杯不答应,马小三嗷嗷地起哄,其他众人则礼貌地围观。 老吕不屈不挠,为了不喝那杯酒,这女厮竟然非常罕见地坦诚了她的真实性别,她对单志远嚷道:“唛唛,死老单,我一个女人,你们这么老男人,可好意思欺负我吗?”转脸假装羞涩地对正副二门神温情一笑,假装羞涩地抱歉地撒谎道:“钱站长,罗站长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身上不方便,这几天不能喝酒——你们晓得的,女人就是这么麻烦——下回嘛,下回我陪你们喝,这次记账,下回我加倍还,可要得嘛?”她这么一说,甚至把“大姨妈”都拉出来了,谁要再逼她还真是欺负女人了,于是,这个女酒鬼从开场酒就获得了豁免权。 马小三也是一口干的,酒一入口他直呼上当,小甑子苞谷酒他是喝过不少,玉溪、曲靖、石林、宜良等地都有出产,其中尤以宜良南羊街的最为甘美,也最为猛烈,一口下去从舌尖到肚脐一路燃烧,三杯就能撂倒一头牛。而这酒从舌尖到肚脐眼一路凉爽,一口下去感觉像在喝的放了三天的温啤酒,而非纯粮烈度白酒——这就要感谢后勤主管老泥鳅了,这酒是他从一个奸商那里以极便宜的价格买来的,之所以便宜是因为那奸商往酒里了勾兑了不少一种叫做一氧化二氢的食品添加剂。奸商勾兑之后,抬到清水塘老泥鳅又扛起酒壶挨个将自己的药酒罐灌满,对于空缺出来的部分,他也学着那奸商样子,咕咚咚又往酒里兑了几斤一氧化二氢,所以最后喝到大家嘴里时,这酒就像大和尚鲁智深说的那样,能淡出个鸟来! 喝完首杯开场酒,放下杯子,单志远热情地招呼大家吃菜,他用筷子指着放在桌子中央的那一大盆红烧熊屁股说:“来吧,动手吧兄弟们,这东西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今天是托罗站长的福!”说着他伸筷子先给正副二门神各夹了两块屁股肉表示尊敬,然后再次招呼大家动手。 红烧熊屁股,还是国内国外的三位大哥共同研究了半天,并亲自动手红烧出来的熊屁股——马小三的哈喇子就像李白的瀑布一样早就飞流直下三千零一尺了,单老板的客套程序刚走完,他就不客气地伸筷子抢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吧唧吧唧一嚼……哎呀,我去!这就是很多人花大价钱要吃的野味?说实话真不好吃,韧,一口下去就像咬到米其林轮胎一样,不使出全身力气根本咬不动;糙,感觉那肉丝比水牛肉丝还粗,还塞牙;骚,不知道是单志远用的酱油不地道,还是熊屁股本身就是这个风味,总之有一股类似山羊**的骚臊味,反正是不好吃,马小三相当失望,就像对岙锥的印象一样,失望到不行!同时,他相信其他人的感受应该和他差不多,因为大家都着腮帮子,显然嚼的都不轻松。 但没人说不好吃,因为这是军方贵宾送的稀罕玩意,又是老板亲自下厨烧的,谁要说不好吃,那他一定是正二品的神经病。黄友军没来这桌上就没有那么愣的傻蛋,所以无论吃多吃少,也不管是细嚼慢咽或混囵吞枣,放下筷子,大家抹着油汪汪的嘴巴齐声称赞,赞这熊屁股的滋味好,夸单老板的手艺高,都表示能这口福,实在是三生有幸!——反正皇帝的新衣天天都在演,也不在乎多这一出是吧!——这其中尤以马小三最不要脸,迎着副门神老罗的期待目光,恶狠狠地奉承道:“不错,不错,真不错!这味道相当特别……太香了,比我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香,真的,我真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野味,谢谢你罗大哥,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吃不着!”扭头又对单志远说:“单总,你这是用川菜的方法红烧的吧?这味道巴适的很,绝了!——比咱们上次吃的那个牛排还巴适!”幸亏玉楠咩没来出席,否则她一定会再度鄙视马小三,因为这道猛菜刚出锅的时候,她就趁热吃了一块,嚼了好一会,腮帮子都嚼疼了,可也没能嚼烂,扭头吐掉后她悄悄质疑她老公说:“这是什么大狗熊呀,太难吃了,难吃死了!还没有猪耳朵好吃呢!” “味道还不错是吧?在昆明你可吃不到这玩意。”单志远说,心中暗赞马小三会说话,不像石廷贵那么实在,刚嚼了两口就当众掏牙,就跟怕大伙不知道他嘴里收藏了两颗精品虫牙似的。又对钱门神客观地评鉴说:“钱站长,刚才应该听你的,再焖一会儿就好了,有点硬了,不好嚼,还有点塞牙。”他这么一说,石副厂长略尴尬。众人忙就嚼不动的问题给老板找台阶,都说这味道已经很棒了,野味嘛,就要有嚼劲,就要嚼不动,要不还能叫野味吗?当然如果在多焖一会能更烂一些,那当然就更美了。老泥鳅莞尔一笑说:“对对,如果咱们有一个高压锅,用高压锅一压——省煤省时间了,味道还好吃——来来,各位领导,吃菜喝酒,喝酒吃菜!” “好,来,大家举杯,我们再来一个!”单志远淡然一笑顺势号召道,于是众人就着油汪汪的熊屁股又干了一杯,老吕又湿了湿嘴唇。喝完这杯,单志远宣布:“好事成双,两杯见面酒喝完了,客套程序就到此为止,在座的都是自己兄弟,在客套就不好玩了,下面就自由发挥好不好?” 众人当然同意,但还是又客套了几次共同举杯,然后才是自由发挥。 因为奸商和老泥鳅的功劳,这酒给了马小三一个度数不高很好下咽的错觉,一时间让他胆气大壮,刚进入自由发挥,他便以不作不死的心态主动宣战,对所有人宣战,酒场术语叫打圈,当然第一个目标肯定是钱门神,他举杯笑对那好汉说:“钱站长,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好,兄弟,欢迎你来我们特区发财,发大财!”钱门神痛快地说,说完端杯和马小三一碰,抬手就干了。干完之后,他并不管马小三,而是抱歉地向单志远提了一个意见:“单大哥,这杯子太小了,倒来倒去的麻烦,你这有碗吗?麻烦你给我拿个碗吧。” 服务员老泥鳅一听急忙起身小跑着去厨房,不一会就抱来了一摞细瓷小碗,碗口有五厘米那么大,挨个问谁要。钱门神不管别人,他一手抓过两只碗对马小三说:“来,兄弟,咱俩换这个喝,那杯子太小,倒来倒去的麻烦——我们岙锥喜欢用碗喝酒,你别嫌弃啊!”说着,把那碗往马小三面前一摆,也不要酒瓶了,直接拎起大酒壶咕咚咕咚往碗里倒,果然痛快,果然好汉! 问题是马小三不是好汉呀,这个孬种拼命地眨巴自己的小眼睛,不停在心里直念叨,奉天承运皇天后土……他大爷的小米辣泡圆白菜,今儿是真遇上好汉了,这是要喝死人的节奏呀!但箭在弦上,后退无路,他只能吸着冷气吐豪气:“行,钱站长,我听您的,咱就按岙锥的规矩来!”钱门神拍他肩膀,两人端起碗哐地一碰,举手就干了第一碗,马小三的速度并不比钱门神慢,那好汉一抹嘴,再次拍他肩膀并赞道:“好酒量呀兄弟,来,接着来。”说着提起酒壶咕咚咚又倒上了。 马小三不干了,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照个节奏用不到五分钟了,自己就跷辫子了,虽然钱门神是主攻对象,可自己毕竟是初来咋到,按规矩面门工作还是要做的,因此他急忙拦住钱门神抱歉地请求道:“钱站长,你看我是第一次来岙锥,和在座的各位领导都还不熟呢——这样,我先走一圈,认识一下各位领导,然后咱哥俩再喝,你看行不?” 钱门神有一小点意外——打圈——通俗地说就是一个人先挑衅所有人,然后再等着被所有人围殴。这一桌十多个人呢,没点酒量谁敢用这作死的战法呀,看来这大个子小眼睛兄弟有点名堂!当然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礼数,所以钱门神忙说:“好,你走你走,那我和单大哥先喝一个,等会咱哥俩再喝。” 马小三一听,忙得便宜卖乖对单志远说:“单总,钱站长要和你喝,我就先放你一马,我从罗站长这里开始,等会再收拾你。” 单志远大笑,马小三这礼数是不错,算是勇于出头敢于承担责任,但这家伙的酒量却让他有点担心,虽然这酒是水酒,可毕竟还是酒呀,所以他笑问道:“你行吗——兄弟?”(未完待续) 0115——好汉面前耍大刀 0115——好汉面前耍大刀 “必须行呀!我这好容易到咱自己厂里了,就算是喝趴下,这心意也得表达呀!”马小三豪情万丈地说道,说着他起身端起酒杯——他当然不会傻到端着碗去挑衅所有人——这个小滑头端起原来的小酒杯,迈步来到罗副门神跟前说:“罗站长你好,初次见面我敬您一杯,以后请你多关照!” 罗副门神为人忠厚,不善言谈,他站起来和马小三握了个手,只说两个字:“好,好!”然后碰杯,再然后不等马小三说先干为敬,他早咕咚一口干了,就像喝冰镇可乐一样痛快。马小三再次眨巴自己的小眼睛,也忙举杯一口干了,并表示感谢,又恭敬地给罗副门神倒上酒,再次表示感谢,这才走向石廷贵。 “石副厂长,咱们俩中午刚喝过,这杯就不用干了吧?——就表示一下好不好?”马小三狡猾地对石廷贵说。石廷贵当然求之不得,虽然中午他并没有和马小三喝酒,但马小三这话他爱听。于是两人碰杯,并各喝了一小口,石廷贵还好心地劝马小三在他这里暂停一下,吃口菜再继续打圈。马小三很牛皮地摇手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端着酒杯直奔下一个目标。刚才和罗副门神喝的时候,老泥鳅又离座去厨房不知道找什么玩意去了,下一个就该田大坏了——老吕友情赠送的老岳父,她大爷的,那女厮倒是慷慨。 马小三稳了稳神,看了看老泥鳅的空位,为保存实力他决定来一个一箭双雕。快步走到田大坏和他堂弟田二坏之间,端着刚才和石廷贵喝剩下的半杯残酒,先和右边的田大坏碰杯,再转身又和左边的田二坏碰杯,然后笑眯眯地对田氏兄弟说道:“两位田主任,常听单总说起你们,这次让我来跟你们学习,你们以后都是我的领导,老大哥,我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请二位主任大哥多多帮助,我先谢谢两位领导,大哥!”再次分左右与田氏兄弟捧杯,然后说:“我先干为敬,敬两位领导!” 这其实是耍赖,但田氏兄弟知道今天这顿酒,他们只是配角,而马小三是单老板的心腹,能这么客气已经很给面子了,所以他们虽然明知道这小眼睛在耍赖,但也立即愉快地接受了这种无耻的敬酒方式。 他们这里喝完老泥鳅也端这一碟醋回来了,马小三只好回身和他碰杯,在他这里和秦四民那里,马小三没能占到便宜,老老实实地和他们各喝了一杯。最后就剩下老吕和小江了,马小三又想耍赖,他首先对小江师傅说:“小江师,这一路你最辛苦,现在胜利完成任务,你多喝点解解乏,这酒不错,一点都不上头!”扭头笑对老吕说:“老吕,吕老板,来来,一起整,我敬你——和小江师,你找的这师傅技术太好了!” 老吕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虽然她现在化身为女人,但即使是女人那也是个女魔头——这女魔头笑着点头,但端起杯子她却一把搂住马小三的脖子,坏笑这对他窃窃私语道:“唛唛,小马哥,你刚才没有单独敬你老岳父一杯噶?——憨狗日呐,你可懂规矩哦!” “我去——老吕,别他妈胡说!“马小三骂,下意识地看了田大坏一眼,还好,那边已经开始混战了,没人注意他和老吕的窃窃私语了。老吕得意地笑,举杯要和他碰,马小三不理她,她就和小江师傅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居然很给面子地干掉了那杯酒,而马小三则只抿了一小口就奔单志远去了。 “单总,到你了——我一圈走完了——啥也不说了单大哥,干一杯,行不!” “好!——辛苦了,兄弟!”单志远用赞许的口吻微笑着说,端起酒杯和马小三轻碰了一下。他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马小三这一圈酒喝下来,礼数到了,也偷奸耍滑了,这说明这小子还是有点社会经验的,并不像玉楠咩形容的那么赢弱那么不撑事。 和单志远喝完的最后一杯打圈酒,马小三回到座位,钱门神也对他道辛苦,并要他吃点菜压酒,然后他们再喝。夜宴的菜品很丰富,除了压轴大菜红烧熊屁股之外,荤菜还有猪头猪肚猪耳朵,青椒肉丝回锅肉,外加一锅清炖鸡;素菜有洋芋苦菜大白菜,油炸花生拍黄瓜,以及单老板最爱吃的小葱拌豆腐。马小三本想吃点猪耳朵,但钱门神却反客为主,不容推迟地给他盛了一大碗熊屁股——说实话这熊屁股,且不说吃它之后在法律和道义问题,单就口感来说,难吃到这个程度,那头倒霉熊真的可以死不瞑目了——马小三非常艰难地嚼完三块熊屁股后,两边的太阳穴都累得生疼,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自己动手夹了些比较好嚼的猪头肉来吃。等他吃美了,也就到了他被围殴时段了,回头枪是从副门神老罗开始开打的,马小三对抗群殴的策略是用碗,不管谁回敬他,他都客客气气端起碗说:“谢谢,谢谢,我敬您,我敬您——这样,你随意,我喝一大口!” 碗是不透明的,不像杯子可以量化,初次见面谁也不好意思扒开他的嘴,看他喝了多少,所以围殴时段马小三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真正取他狗命的还是主宾好汉钱门神。 礼尚往来性质的围殴结束后,钱门神又客气地给了马小三一首歌的时间,让他再次吃菜缓冲。然后,这好汉抬手一碗,抬手又一碗,抬手再来一碗,同样是一首歌的时间,他和马小三用一口闷的模式,各自闷了三碗浊酒——三碗浊酒,这是要学武松上景阳岗打虎嘛!——连续三碗浊酒落肚,且不说头晕与否,马小三觉得第一个反应是膀胱有点撑。不过,就靠着这种喝不死你吓死的酒胆,他还真赢得了门神好汉的青睐,两人相谈甚欢,那好汉给他讲了不少岙锥的风情掌故。但说着说着,他又举起来一碗酒:“来嘛,小马兄弟,我们边喝边聊。”说完一举碗,并不等马小三碰杯,头一抬,还是照例一口闷。 这不是喝酒,这是喝命! 一向以喝猛酒而称雄朋友圈的马小三在真正的酒神面前彻底暴露了他外强中干的本质,面对钱门神轻松自如的喝命模式,这货竟然放弃男人的尊严,他无奈地认怂讨饶道:“钱站长,我分两次喝行不?你这喝的有点太快了,我有点……”钱门神没等他把软话说完就抱歉地打断他说:“哎呀兄弟,对不起了,怪我怪我,是我喝的太快了!——我们这个地方的人从小就喜欢喝酒,但过去因为打仗穷,弄点酒都要抢着喝的,所以就喝有的快,你别怪罪!你慢慢喝,没事!”说着又是双手抱拳,又是亲热地拍他的肩膀,又说:“兄弟,你们昆明人都是文明人,不像我们山里人粗鲁,你要是不习惯用碗喝,那你就还用你的杯子,咱们都是兄弟,在一起喝酒图的是个高兴,不必客气——你喝多喝少——我都不会怪罪你的!好不好?” 好,仁义,这是马小三自打学会喝酒以来,听到的最仁义的劝酒。 但仁义也是一种压力,马小三一咬牙把怂话挤压成了决心,他忙摆手说道:“那倒不用,我可以用碗,让我分两次喝就行,谢谢钱站长,我先喝一半——你放心这一碗我肯定喝完!”说着他举起碗,拿出武松武二郎的豪迈架势,把那酒当作景阳岗的大老虎,张嘴就喝,咣咣连喝了两大口,只要再将已含在嘴里第三口咽下去,就可完成先喝一半的既定目标了。但是不行,这第三口真成酒老虎了,还是一只有幽闭症的酒老虎,它盘恒在嘴里无论如何也不肯往下溜,硬咽的话它有上窜下跳的危险,搞不好有重演“莫莉悲剧”的危险!马小三被逼无奈,小眼珠一转只好放虎归山——这孙子他悄悄一张嘴,竟然又将这口酒吐回了自己的碗里,然后还假装喝了一大口,还很豪气地给门神好汉看他的酒碗,并腆着脸说:“钱站长,你看,半碗,剩下的我缓口气马上就喝!” 钱门神是实诚人,他不相信会有人在喝酒这么美的事上做假,所以他根本不看——幸亏没看,否则他一定会被那半碗漂浮着的肉屑菜末的“浊酒”给恶心死——而是感动地笑着更加仁义地说道:“小马兄弟,你歇一会吃点菜,我跟你学习学习——也走一圈。” 他这是要自残呀!马小三大喜,忙点头。于是钱门神也走了一圈,没用碗,也用酒杯,从单志远开始那边九个人,不管多方喝多少,哪怕是像那老吕那样只是抿抿嘴,他也是一口干,一圈下来正好九杯,一滴都不耍赖,一口菜都不吃,这好汉果然不负他好汉盛名。 “好,小马兄弟,最后到你——咱们是用碗还是用杯子?”钱门神最后笑眯眯地问马小三。 马小三真不是个好鸟,他看钱门神的脸红了,语调也高了,就以为那好汉的酒也到临界点上,立即就起了一个落井下石的恶念,他急三促五地咽下嘴里的猪耳朵,毫不犹豫地说:“站长,咱们哥俩还是用碗吧——你喜欢用碗喝!” “好,那我给你倒上。”钱门神一口答应,拎起酒壶给马小三倒酒,居然不泼不撒,而且他也根本不计较马小三碗里的那大半碗残酒是不是欠他的,只管咚咚地给他倒满,然后端起碗一举抬手就喝,又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一口闷,丝毫不见为难之意! 马小三瞅了瞅他先干为敬的空碗,心中暗暗叫苦,他大爷的酒糟钓鳄鱼,这就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但自己挑衅在先,无奈他只好端起自己那碗泛着熊油花子的正宗浊酒,一咬牙竟然也一口气给喝完了,甚至连碗底的肉末菜屑都喝得干干净净——他倒不嫌埋汰!(未完待续) 0116——门神重礼 0116——门神重礼 马小三的不嫌埋汰让钱好汉甚喜,作为镇守一方的门神,从昆明来的客商他接触了不少,但敢这么和他喝酒还真不多,所以他特高兴地再次反客为主,拿起大勺又给马小三盛了一碗红烧熊屁股,热情洋溢地说:“兄弟,来,你再吃点,这东西在你们那边肯定是犯法的,我们这边没事,你多吃点。” 盛情难却,马小三憨笑着拱手道谢,在钱门神的热切注视下只好夹起一块韧性十足的熊屁股放进嘴里。熊屁股已经有点凉了,而它一凉那股直冲脑门的骚臊味就更重了,不客气地说都快赶上田玲阿姨身上的“芳香”了!马小三不由得暗暗叫糟,刚才那一碗捎带肉末的浊酒下肚后他本来就想吐,现在再被破熊的骚味一熏他就更扛不住了,为避免悲剧重演,他决定立即执行“t计划”,三口两口强行咽下那块倒霉熊后,他抱歉地对钱门神说:“钱站长,不好意思我得去趟卫生间……你先喝着。”说完不等那好汉同意,起身一溜小跑直奔烘烤车间后面的那片小树林,这是他喝“酒前奶”的时候就观察好的“卫生间”。四顾无人急忙弯腰低头,然后根本就不用酝酿,哇地一声吐的那叫一个痛快,那叫一个恶心,更恶心的是这孙子边吐还边在心里还念叨:哎呀我的亲姥姥呀,可惜了这一生仅此一次的熊屁股,你看这都还是囫囵个呢,一点没消化就给全吐出来了,这算是……暴殄天物吧?暴殄天物那是要遭雷劈的,看来以后出门要带一只便携式避雷针了,不然什么时候被雷劈了都不知道! 吐到神清气爽,又掏出家伙哗哗地撒了泡水,马小三这才一身轻松地来到厨房外面的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用手掬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又抬头看夜空稳了稳精神和脚步,然后换上笑脸,重回清水塘职工食堂。一进门他就发现老吕和小江师傅已经提前离席了——按照先前的行程安排,小江师傅明早七点钟就要起床去彭度装货然后返回昆明,而且他不善饮酒,所以吃饱肚皮之后,他就向单志远申请要提前告退回宾馆休息。而早就坐如针毡的老吕一听立即宣布要送他过去。但实际上,一出厂门这女厮便毫不犹豫地撇下了小江师傅,一转身就溜进她梦寐以求的销金天堂,她终身为之奋斗的别样战场。 而此时在食堂的战场上,被围殴之后的钱门神不知何故竟然和副门神老罗搞起了内讧。两人也是用碗,没有祝酒词也没有对话,甚至连相视一笑都没有,就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后抬碗就喝,一口就是大半碗,而且基本不吃菜,马小三直怀疑他们喝的是农妇冰泉,而不是什么小甑子苞谷酒! “小马你没事吧?”单志远关切地问马小三,他猜这小子刚才肯定是放大招——出去吐去了。 “没事,没事,放心吧单总,我没事!”作为吐完就装x的典型代表,马小三努力掩饰着呕吐后的憔悴,强作镇静地对单志远说,出于工作需要,他又说:“今天见到钱站长和罗站长特别高兴,就是喝高了……也高兴!” 本来准备放过马小三的正副二门神一听他这话,相视一笑立即停止了他们的友好内讧,转过身左右联合同时对他举起了酒碗。因为胃里刚清过仓,马小三的胆气再次大壮,他本着作死没边的大无畏精神,牛皮哄哄地对钱罗二门神说:“两位站长都是满的呀?那行,我也加满!”说着伸手抓起酒瓶咕咚咕咚往自己的碗倒酒,倒得比二门神还满,然后双手抬起那碗酒朗声说道:“两位站长,我酒量有限,但今天必须敞开喝,能够认识两位大哥,我非常荣幸——兄弟敬两位站长!”钱罗二门神并没有那么多废话,尤其罗副门神,他话音尚未落人家已经开喝了,一喝酒是一口闷,一碗浊酒五秒闷玩。 马小三也是一口闷的,这一碗闷下去,确实给他赢得了不少赞誉,两位门神自不必说,就是单志远也很欣慰,虽然他觉得马小三虽然有点表现过头,甚至有点浮夸有点鲁莽,但也说明这家伙为工作还是蛮拼的,清水塘现在很需要这种拼搏精神;老泥鳅连连摇头,叹着气说真没看出来,小马总文质彬彬竟然有如此海量,以后这清水塘再也不怕接待任务了;而田氏兄弟则表示,他们从一开始就选择藏拙纳丑,当缩头乌龟是正确的,因为他们的酒量,别说和钱罗两位领导比了,就是一个小马总也能把他俩喝得满地爬;石廷贵则好心地劝马小三喝碗热鸡汤,只有秦四民依然保持自己逍遥派的中立立场,不赞也不贬,只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谁和他喝他就和谁喝,没人和他喝他就自己一口一口地喝着玩。 马小三接受了石廷贵的建议,放下酒碗他立即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老泥鳅炖的鸡汤有点咸,但怎么咸也比那能淡出个鸟来浊酒,要好喝得多。罗副门神也喝了一碗鸡汤,喝着喝着,可能是热了,他起身将他那件极其难看的灰格子茄克衫给脱了——马小三瞬间瞪大了他的小小眼睛,我的天爷呀,这位副门神,他比钱门神还牛逼,这家伙他腰里居然挂着一把一尺多长的超大左轮手枪,枪柄还是红木雕刻并镶了象牙片花的左轮手枪!马小三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左轮手枪,但他也知道这枪绝对是祖爷爷级古董,稀罕,太稀罕了!借着酒劲,这孙子恨不得把自己的小眼珠子抠出来,当作子弹填进枪膛里看个究竟,他那贪婪的眼神连单志远警告性的咳嗽都不能制止。于是,罗门神腼腆地笑了笑,单独敬了他一碗酒,然后又披上了他的那件极其难看的破茄克衫。 马小三也是一饮而尽,因为完全沉浸在震惊和艳羡的情绪里他已经有点不知酒滋味了,放下酒碗他甚至有准备回击的打算,单志远有点不放心了,他忙微笑着问那小眼睛:“小马,你知道你今天喝了多少吗?” 马小三害羞地笑,摇头表示自己早就不识数了。单志远再笑,伸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造型说:“八碗——加上前面你用杯子喝的,今天你至少喝了八碗了!”转头又对钱罗二门神说:“两位站长,小马跟我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他喝这么多酒,其实他就是半斤的量,今天确实是高兴,超常发挥了。” 二门神一起向马小三表示感谢,当然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单志远这么说其实是给那小眼睛挂免战牌,于是直至散席他们都没找马小三的麻烦。而老泥鳅、田氏兄弟、石廷贵以及独善其身的会计秦四民,大家都向马小三投来了敬佩的目光,并表达了不同程度的敬意。至此,马小三的入伙夜宴算是完美杀青,剩下的就是改改错别字的小意思了,就效果来说,他这一通海吃滥喝,可比黄友军的狐假虎威强多了,从此他在清水塘卷烟厂还有了一个响亮的外号:马八碗。相关人士也很快就通过不同渠道获得了他的情报,都知道大骗子单志远带来了一个心腹小骗子,此人小眼睛大嘴巴,滑头滑脑,能说会道,有暴力倾向,对兵器感兴趣,善饮酒,八碗之后还能面不改色。 夜宴到夜里十一点尽欢而散,单志远示意马小三和他一起送客。走到僻静处他抱歉地对两位门神好汉说:“两位站长,今天我少喝了两口,对不住啊,主要是刚回来事情有点多,改天等我把厂里的这些事理顺了,一定抽空陪两位一醉方休。另外这次回昆明忙着找设备配件,也没给两位带点礼物,来——”单志远说着,伸手从口袋摸出两个早准备好的红包,往钱罗二门神手里各塞了一个,又说:“一点小意思,二位兄弟自己买条烟抽,好吧。” 二门神一起道谢但并没推辞,相当自然地各自揣好红包,朝外面走了两步,钱门神郑重地对单志远说:“单大哥——黄友军如果有事,你说话,我来处理他。” 单志远吓了一跳,忙摆手说:“不会,不会,都是自己兄弟,小黄就是有点小情绪,等会我找他聊聊,没事的,没事的。”钱门神点头,再次用力握单志远的手,以传达他作为后盾的力量。而罗门神则握住马小三的手相当真诚地问道:“小马兄弟喜欢玩枪是吧?这好办,回头我给你捣腾一把,在咱们岙锥别的不说就是武器简单——我这把枪太老了,子弹不好补充,要不然我就送给你玩了。” 单志远又吓了一大跳,忙抢过话头对罗门神说:“老罗,老罗,小马兄弟是学电脑的,他哪会玩枪呀!——你可别给他弄那玩意,别回头他再把自己的脚面给崩了。” “是是……谢谢罗站长,我不会玩枪……我以前都没见过枪——在我们昆明不让玩枪……玩枪犯法。”马小三顺着单志远的话违心地撒谎道,但在心里他却很想踢那厮两脚,并顺便告诉他:崩脚面?去二舅的,兄弟我玩56冲和81杠的时候你丫还是未出壳的童子鸡呢!不信你现在拿一枝来,看老班长怎么给你摸黑拆组装! 二门神相视一笑,钱门神替过罗门神,一样热情地摇着马小三的手对他说:“小马兄弟,你是我见过的喝酒最够意思的昆明人,我喜欢和你交朋友——改天,等我杀猴的时候我通知你,你必须来我站里喝酒!” 啊!你要杀了那泼猴呀?——这次轮到马小三大吃一惊了——怪不得那大圣如此忧郁,原来它的命只是好汉的一盘菜呀!马小三有点不能接受,他很想告诉钱门神,那泼猴那么瘦也没什么肉呀,你杀它干啥呀?要吃肉咱们杀一头猪多好呀,不但可以红烧猪屁股,那些猪肠猪肚猪耳朵也都能下酒,猪蹄子还能给你家小嫂子下奶,多好呀!干啥非要吃猴呀?那玩意跟咱们都是一个老祖先,只是在进化的道路上走了弯路没能进化成人,吃它不就等于吃咱们老祖吗? 但此时,在此地,面对盛情像邀的门神好汉,尽管心有千千结,但马小三也只能违心地摇着那好汉的手无比兴奋地嚷道:“吃猴呀?——好好,我一定去,谢谢,谢谢!”忍了忍心里的那不落忍又说:“今天吃了罗站长的大狗熊,改天你还给我吃猴子……我真没想到岙锥有这么多好吃的,太好了,太好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等我那猴子再长大一点我就宰了它,现在它肉太少了都不够一个人吃的,等它再长大一些,我杀了它咱们喝酒吃肉——这个猴子如果连皮黄焖的话味道还可以的。”钱门神最后说。 连皮黄焖?——马小三啯叽咽了一口口水,不是馋的,还是因为不落忍。(未完待续) 0117——金三角还分南北? 0117——金三角还分南北? 几个人聊着,很快来到厂门口,一个瘦瘦的黑小子早早地从门卫室跑出来,恭敬地给他们开门。钱门神坚决不许单志远和马小三再送,单志远也没再勉强,四人最后握手道别。目送二好汉走远之后,单志远对那黑小子笑了笑说:“辛苦了小艾——怎么样,这段时间厂里没有什么事吧?” 黑小子挺身做了很山寨地一个立正的姿势,表情严肃地点头报告说一切正常。单志远又笑,扭头对马小三介绍道:“小马,这是咱们厂的——保卫科长——小艾!” “你好科长!”马小三急忙握手问好,但心里却十分怀疑——保卫科长?就这黑小子?虽然他身上穿了一套和钱门神一模一样的半旧军装,但这小子长的实在是太他娘的韩版了,你看他那小黑脸,俊俏得几乎达到了妖艳的级别了!如果他能像迈克杰克逊那样漂白一下他的黑皮子,根本不用再描眉画眼擦口红,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往舞台一扔就能逊毙了韩国的那些二尾子乐队,张牙舞爪地跳个大神,再随便哼哼两句就能让五年级以下的小美女哭晕三回!作为资深保安,马小三高度怀疑单志远的用人眼光,请这么个清瘦俊俏的“小女孩”来当保卫科长,合适吗?就他这俊俏妩媚的二尾子样,他保卫谁呀?——什么叫狗眼看人低?这就是典型的狗眼看人低!马小三这个以貌取人的老憨包,他哪里知道这个像花朵一样妖艳的小黑子却是清水塘最狠的狠角色,就残暴程度来说,连黄友军那个暴徒都输他三分,也必须得让他三分。因为这个妖艳妩媚的小家伙是个少数民族,他们那个民族的男人特别魁梧特别爱酒,而他基因突变男人女相,所以这小家伙嗜血,他下手之狠毒着实令人不寒而栗,别说是在清水塘,就是在岙锥司法部特警队那也是挂了号的! 保卫科长?清水塘有保卫科吗? 黑小子比马小三更加疑惑,他一边受宠若惊地和马小三握手寒暄,一边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地向单志远询问。但单志远并没有解释,那个大骗子只是笑了笑说:“好,小艾你把门关上吧——小马,咱们走。” 马小三点头,再次和小黑子握手告别,然后紧随单志远往厂里走。 路上单志远笑着别有用意地说:“小马呀,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带你参观了,等明天白天你自己溜达溜达?”玉楠咩已经将马小三没带行李的事作为一个重大新闻向他汇报过了,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战友结婚当伴郎的鬼话,那些上不了台面鬼话也就骗骗小玉那样的傻丫头!笑一笑又说:“等会你去看看何总管把你床弄好了没有,你今天先睡客房,被子可能有点潮,也不知道他们晒过了没有,你先就将就一下好吧。”。 “没事单大哥,我没那么讲究,能睡觉就行。”马小三大度地说,单志远点点头,又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问:“今天小黄在路上都给你们聊什么啦?我看石副厂长的脸色不太对,好像对小黄有点意见是吧?” “嗨,小黄也没说啥……我们就瞎聊来着。”马小三很江湖地回答道,他只是来考察的,留不留下来还不一定呢,所以他懒得告黄友军的黑状,而是顺口反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哎,对啦单大哥,小黄怎么说岙锥是金三角啊?我记得……金三角不是在泰国那边吗?” “嗯?……哦,他说的没错,岙锥在地缘上确实是金三角的一部分,这里是大金三角的北部,所以习惯上叫北金三角,没有南部泰老边境的南金三角名气大。”单志远笑着解释说,他没想到马小三居然不告状,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而马小三则傻眼了,北金三角?北金三角它也是金三角呀!这家伙怎么一猛子扎到金三角来了?不是说好的岙锥吗?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厂区路灯昏暗,单志远并没有注意到马小三脸上的神色剧变,他就这个问题接着说道:“咱们厂的‘玉石山’过去也曾经卖到过南部特区,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那个金三角地区。那边销售还可以,只是路上不太好走,每个特区都收税,有些地方的税还特别高。最近我也在想要不要重新开发那边的市场,这样吧,等挑个时间我带你先去转转,咱们去看看那边的市场情况再说。” “啊!——哦哦,好好……我……我……我听你的单大哥!”马小三痛快地点头答应道,但在心里却恶狠狠地暗骂道:滚你大爷的!这地方我还不一定敢留下呢,还跟你去那地方转转,疯了吧你!骂完单志远,又骂挨千刀的晋胖子,金三角呀!金三角这是什么地方呀?他大爷的死胖子,他还真看得起人,就老衲这小耗子胆是混金三角的那根大葱吗?——脑袋一走神,脚下没就没根——马小三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被一个并不突出的小石头给绊倒。单志远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并关切地问道:“有点晕了是吧?你小子喝酒太实在了!不过你今天确实把老钱吓着了,他对你印象不错。老钱这个人很讲义气,他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只要酒喝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不过,他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我不知道你看出来了没有?” “是是……我看出来了,钱站长确实很够朋友。”马小三繁衍道,现在他满脑子都盘旋着金三角这个他无法接受的ufo,根本没法想别的。单志远微笑,四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但我必须提醒你,以后你和老钱也不要太交心,毕竟他是本地人,背后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好多事情还是不能让他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吧?还有,下回再和他喝酒,你不用这么拼的,那个家伙喝酒不用劝,你随便找个什么借口他就不会为难你——喝多难受呀,你今天又吐了吧?” “啊……不好意思单大哥,我今天又喝多了,你知道我的酒量的,太烂了——哎,单大哥,我今天是不是话也说多了?你也不拦着我……我……不好意思……啊!”马小三害羞地说,他还是无法接受岙锥就是金三角的新概念,所以这道歉的态度多少有点敷衍。 “不不,小马你今天表现非常好,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清水塘这几块料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尤其是小黄——小黄这个人倒不坏,他做事还是很踏实的,缺点就是脑子笨反应慢,还不会转弯,什么事都直来直去,缺少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你可能不知道,他上次还把老吕的驾驶员给揍了呢。那家伙一拳把人家打的满脸是血,把老吕气的拎根棍子要和他火拼……”单志远正说着,突听一声呐喊,从他行宫方向杀出一个火烧火燎的女匪首——已等待多时的老吕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虎腰大声怪叫道:“唛唛,你们两个憨狗日呐是送老情人生离死别噶,这么半天,等的老子都快等疯了!”马上又妩媚地谗笑着恳求道:“单老大,快点给钱——我不贪心,给一万就行——快点,老子要去练练手。”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老吕,老吕就马上跳出来瞎胡闹。 “什么一万,一毛也没有——你不是说你已经困的睁不开你眼了嘛?怎么又跑回来了?赶紧回宾馆好好睡你的觉去!”单志远喝斥道,扭头对马小三无奈地笑了笑,又说:“你要去也行,按我下午说的,让小马哥跟你一起去,我可以考虑先给你一千!” “唛唛,一千有个屁用呀!都不够老子玩一把的!”老吕嚷着,一把粗鲁地将右手伸到单志远的屁股上去摸他钱包,一边又说:“小马哥喝了那么多酒,你还忍心折磨他噶?你也不看他都困成鬼样子了,单老板你就是这么做大哥的呀?你也不怕兄弟捅你的黑刀!没得天良!”扭头又对马小三说:“小马哥,别听他的,赶紧睡觉去,我今天就是去练练手,等明天你酒醒了我再带你去玩,嘎!” 老吕的拒绝让马小三心中暗喜,不过酒劲一彪,他忍不住又得便宜卖乖地说:“没事老吕,我能坚持,真的,要不我就跟你去吧?” 去你五孃的大粗腰! 老吕毫不犹豫地对马小三下了狠招,这女厮一撇嘴嚷道:“你坚持个屁呀!——你喝那么多酒是不是又想吐人家大腿上?老子告诉你***的服务员都是穿裤子的,你去了也看不见人家的腿腿——唛唛,你个小砍头的,你瞪啥子眼睛吗?乖乖的给老娘睡你的瞌睡去,再罗嗦小心回昆明老子让莫莉那个骚婆娘收拾你,就你这一把小骨头,她一晚上就能把你榨成油菜饼!” 马小三羞愤得有一万句脏话要骂,但因为确实对茉莉阿姨有心理阴影,这才强忍着没骂出口。单志远大笑,这时老吕掏光了他的四个口袋,除了一个破手机,竟然一毛钱也没翻到,气得她扬手在他的熊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但也只能再次媚笑着对他动之以情道:“大哥,你也不想想,***就在我楼底下,不玩两把我咋个睡得着觉嘛!”又晓之以理:“再说了,我就是输也是输我自己的钱,咱们说好的货到付款,今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吗?我要求又不高,就只要一万!”又低声下气地哀求:“唛唛,大哥,我求求你了,就给我一万吧,我今天真的必须去练练手,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小马你去睡吧,我来收拾这个无赖!”单志远对马小三说,既然老吕提到了货到付款,那有件事就必须和她谈谈了,拖到明天也没啥意思,今天借着脸上有酒,有些不好听的话还容易说出口一些。(未完待续) 0118——老吕的爱与哀愁 0118——老吕的爱与哀愁 “哎,行——那我先去睡了。”马小三答应单志远,转身暗中对老吕竖了一下中指立即落荒而逃。按照单志远的指点来到客房,那厮说的不错,客房的床铺果然很潮湿,尤其是那两只丝棉枕头,不但潮得能挤出水,还有一股浓烈的臭鞋垫味。 异国他乡的头一晚,马小三既震惊于金三角的威名,又不可抑制的思念吴昕——失恋的人都知道,特殊的地点,特殊的人,特殊的酒水,会勾起死心眼子的特殊思念——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他又错了,异国他乡的头一晚,在酒精和熊屁股的联合培养下,他很快就进入了甜美多汁的梦乡,甜美到连抬头看天的大事都给忘记了,来之前,他曾经设想了好多遍,出国后的第一晚一定要仰望夜空,仔细看看外国的月亮是不是比咱们家的圆!结果被这一顿浊酒给捶的,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都忘了,头一歪就睡着了,他睡的甜美多汁,老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女厮被单志远给黑了。 马小三走后,单志远客气将老吕请到办公室,抱歉地告诉了她一个沉痛的消息,他要违约了,原来说好的货到即付的那百分之六十的货款,明天付不了啦,可能要推迟个三五天才能付给她了。理由是销售商老刀给他准备的预付款出了点意外,他抱歉地笑着说:“老吕呀,这事我也不瞒你,老刀说他那笔钱被他老婆偷偷拿去借给他内弟了,那肯定是借口,那家伙是听说了一些谣言,担心我这批产品做出来不给他,而是拿去自己卖,这我能理解,也不会和他去计较这些小事——所以呢,只好委屈一下你了,你安心在这住了两天,等我把这批产品做出来,老刀那笔钱就从他小舅子那里回来了,到时候你再回昆明,反正你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事。” 老吕心里瞬间发射一万颗爱国者导弹,每一颗都瞄准单志远他们家的祖坟,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混蛋,竟然也是一个一到自己地盘就脱裤子耍流氓的无耻强盗!怎么办?货已进仓,在岙锥凭自己实力想把已经进仓的货再拿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是能拿出来,拿出来以后又卖给谁去呀?总不能再拉回昆明自己留着卷烟炮抽吧?那他妈一大车怎么也够卷八百三十六年的!——这就是捞偏门的风险,赌的全是同伙的节操和道义,如果同伙不讲节操不讲道义,那就麻烦大了,所以老吕沉默了,但她那比熊屁股还黑的臭脸充分地展示了她内心的愤怒和无奈! “怎么啦老吕,不高兴啦?——哎,你不会认为大哥要黑你吧?”单志远笑着以攻为守索性把话挑明了,他充分理解老吕的愤怒和无奈,因为他同样也是背信弃义的受害者。他真没想过要黑老吕,在目前条件下老吕是最佳首席供货商,黑她不亚于引鸩止渴,自己还没蠢到那份上,这都是老刀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造的孽,他嘴皮子一啪嗒倒是简单,但却害自己在老吕面前失了信! “唛唛,死老单,你个憨狗日呐讲些哪样哦!我老吕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嘎?我告诉你,老子别样不敢讲,就是汉子的很,从来都是一口吐沫一颗钉的,既然老子说过要帮你,那就一定会帮到底的!做生意哪个都会遇到难处的,不就是多等几天嘛,老子就等几天嘛!”老吕一咬牙豪气万丈地怒骂道,不豪气不行呀,自己的肋巴骨叼在狼嘴里,而手上又没有打狼的工具,这时候如果赌气翻脸显然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这银牙只能咬碎往自己肚子咽!当然老吕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软柿子,无奈地做完汉子之后,她立即提出她的条件:“但是了嘛,老单我跟你讲,我不管你咋个说,明天你都得先给我十万,我来的时候答应过金老五明天一定给他汇十万,你也知道这笔生意他本来就不同意。” 单志远大笑,手一指着老吕的鼻子笑骂道:“十万,十块都不给你!——你真的是汇给你金老五吗?那好,你把金老五的帐号告诉我,我给他汇——你呀,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老吕也大笑,害羞地大笑,笑完她白了单志远一眼并悻悻地抢白他道:“唛唛,死老单,你是我爹老倌嘛还是我那个死老公?老子要你管嘎!”又可怜地诉苦道:“大哥,你这个鬼地方这么无聊,你不让我去玩几把,我咋个呆得住嘛!”最后还警惕地诘问道:“大哥,你这么大个烟厂,你莫告诉我你连十万块都拿不出来嘎!” 单志远再次大笑,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拿不出十万块钱来,他手上的备用金十分紧张,但为了争取宝贵的技改时间,他还是点头答应了老吕的无理要求,他说:“行,既然你一定要玩,我也确实管不住你,明天我可以先给你一笔,但最多给你五万——老吕呀,你就不能听……” “唛唛,我哥,你就不要再啰屁巴嗦呢讲那些没用的了,我告诉你了,老子戒不掉,就是戒不掉!”老吕利索地打断单志远的絮叨,并讨价还价道:“五万不吉利,加一万给我六万!“ “行,那就六万。”单志远点头答应了,尽管现在资金异常紧张,但他觉得用六万块换来宝贵的技改时间,很是值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必须尽快把机器开动起来,只要机器一开动起来,不管是老刀也好老吕的也罢,这些家伙都会马上搁置疑虑再度欣然合作的,那时候主动权就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而老吕呢,老吕觉得这两天正好可以看看单志远的真正底牌,为以后的合作收集情报确定路线,同时还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去东方皇宫大战三百回合,说不定运气一来就能赢回个三五百万,那这几十万的货款晚几天就晚几天呗,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业务可以做。 这样想着两个小伙伴就同时笑了,都觉得又能愉快地合作了,而恰在此时,黄友军推门进来了,带着一脸酒糟气瓮声瓮气地问单志远找他有什么事,对老吕那黑货则视而不见。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工作。”单志远板起脸说,扭头又对老吕说道:“老吕啊,那你就回宾馆休息吧,明天中午你来找我,我给你解决那事。” 老吕点点头,但并没有就走,而是谦和地对黄友军媚笑道:“黄师,咋个吃饭都见不到你,你干啥子去了嘛?” “啥子都没干——你们领导吃饭有我们这小米渣啥子事嘛!”黄友军勇敢地直抒胸臆道,单志远微微蹙眉,威严地喝道:“小黄,注意你的态度——老吕是咱们厂的客人!” 老吕心里再次浮现出一万颗爱国者导弹,她不敢再撩拨,急忙抽身而去,留下一文一武两个臭流氓去谈工作。 谈工作,不得不承认单志远确实是一把好手,老吕走后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黄友军给谈得眉开眼笑了,而他眉开眼笑地一个受益人是马小三——异国他乡的第一晚,马小三因贪酒而意外失去了他预设的浪漫情怀,不过异国他乡的第一个早晨,同伙黄友军意外地补偿了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惊喜,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异国他乡的第一个早晨竟然是被那黑货用温声款语给唤醒的。唤醒之后,那黑货谦和而又抱歉地说:“小马,赶紧起床了,单总让我通知你九点钟开会,听说你昨天喝多了,本来想让你再睡一会的——但今天开会很重要——单总说你一定要参加,如果你没睡醒,等散了会你可以再回来睡回笼觉!”说着那家伙用双手恭敬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又说:“喏,这是你的早点,今天咱们食堂吃鸡汤米线,好吃的很,我让我兄弟给你打了一碗,你赶紧起来趁热吃。” “哎,好好……谢谢,谢谢!”马小三急忙伸手去接,碗还挺烫,他顺手把那碗米线放到了窗台上。宿醉让他头疼的厉害——骗子到处有,岙锥特别多——昨天喝酒的时候,那些家伙个个都信誓旦旦地说这酒不上头,可这会自己的头却疼得像临盆孕妇的肚皮一样,那叫一个火烧火燎! “哎,谢什么!咱们都是兄弟伙了,你千万不要和我讲客气!以后在咱们厂不管有啥子事,你尽管和我讲,我肯定会帮你的。”黄友军大咧咧地说道,态度坦诚而又坚定,一点也不为自己昨天的拙劣表演而害羞,而且不光是空口允诺,他还马上就兑现自己的承诺,他瞅了一眼马小三放在窗台上的米线说:“如果盐味不够你自己去食堂加,你就说是我让你加的,他们不敢不给你加!” “哎……好好——我知道了!”马小三敷衍道,他眨巴几下被眼屎糊了三分之一的小眼睛再一次看黄友军:这黑厮,昨天还一脸苦大仇深到处甩蹶子,蛮横到连红烧熊屁股他都视而不见,今天一觉醒来却如沐春风,黑荞麦大饼脸上洋溢着过年孩子才有的甜美笑容,贴心连同伙的米线盐味都呵护到了,他这是吃了什么仙丹了?——马小三不得不承认,单志远在蛊惑人心方面确实厉害,所谓听君一席话牦牛都能树上爬,那兄台要是不开烟厂专业熬汤的话,没准真的熬出世界五百强的迷魂汤来——但马小三并不想受领黄友军的人情,再说了他也不相信,去食堂加点盐还要打着这黑厮的旗号,老泥鳅再他妈的滑头,也不至于连一点咸盐都不给吧?所以他又说道:“黄师,我口淡,不用加盐了,谢谢你啊!” “那好,那你就赶紧吃嘛,吃完就到办公室去开会,莫迟到哦,单总最不喜欢别人迟到!”黄友军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就像马小三是新郎官马上要去娶他亲妹妹一样郑重。 “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洗把脸——那啥,黄师,你先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我等就会过去。”马小三再次敷衍道,打发走黄友军,他忍着头疼刷牙洗脸上厕所,收拾停当,端起那碗鸡汤米线只吃了一口就恶心得想吐,不知道老泥鳅用的什么独门秘笈,他领导下的职工食堂愣是将这鸡汤米线煮出了藿香正气水的味儿,难道他用的是过期三十五年的味精不成?马小三捏着鼻子勉强又吃了一口,便彻底放弃了,从包里翻出昨天剩下的那盒“酒前奶”,一边喝一边在心里感叹,看来玉楠咩那个小妖精并没有诬陷她老公,这职工食堂的伙食确实有点问题,只是不知道这清水塘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未完待续) 0119——封官许愿画大饼 0119——封官许愿画大饼 九点钟开会,马小三是在八点四十五的时候往办公室方向走的,按照过去在昆明开会的经验,他估计这个时候应该没几个人能到场。不料刚到前院他就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院坝里东一堆西一撮地早聚集了好几窝人。这些都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普通员工,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这个新同伙,就像他看像钱门神的那只泼猴一样,这感觉很不好,他急忙加快脚步逃进办公室。而办公室更是济济一堂,各部门的小头目都到齐了,除了昨天夜宴的班底外,还多了个慈眉善眼的黄友军和总是捂着肚子的持枪大神游全利,以及军装门卫小黑子还有一个没什么印象的黑壮汉,看这意思就是在等自己了。 马小三抱歉地笑着,坚决拒绝了众人预留给他的位置——老板身边椅子诚然尊贵,但那也是飓风的焦点,他初来咋到又保守惊吓和刺激,所以他不想成为清水塘的焦点——因此,他坚决地挨着田二坏坐在了门口沙发扶手上。单志远对他的低调态度似乎很满意,赞许地对他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四顾里了一下,又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好,人到齐了咱们开会吧——我先说几句,这次我回昆明时间有点长,让大家久等了,对不起啊,!”单志远用抱歉地口吻开场,然后再次环顾四周,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听说因为这次我在昆明时间比较长,怎么咱们厂里都有谣言了是吧?说我准备在昆明做别的生意了,不再回来也不管大家了是吧?你们相信吗?” 众人齐笑,都摇头说没听过这个谣言,大家都表示对单老板非常有信心,也都知道单老板不但仁心宅厚,而且胸怀壮志,所以大家都意志坚定地等跟单老板回来一起好好干,向岙锥领袖保证,绝对没谁会相信那个谣言,谁信谁是王八蛋! “谣言也好,猜测也罢,但现在你们看到了,我不但回来了,同时我还把咱们下一步的生产原料采购到位了——同志们,”马小三一愣,他以为单志远会用弟兄们来称呼他的部下,没想到这个坏蛋头目竟然敢用同志这个光荣的称谓。“过去我一直强调,大家能走到一起做点事情那是我们的缘分。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我对大家是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我非常感谢同志们对我的信任和信赖,我也曾不止一次向大家保证过,不管多难我都不会退缩,更不要说抛弃大家自己回昆明了!过去我对大家做出过承诺,今天,我再次向大家保证,请同志们放心,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困难,我都不会退缩的,更不会三心二意抛弃大家自己回昆明!”说到这里,单志远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想不明白旅座为什么会亲自动手造自己要跑路的谣?现在跑路回昆明,那老子的前期投入谁赔呀?“年底计划”不上马,老子打翻身仗的“阳光基金”你小栗子给筹吗?看来是得抽时间和旅座沟通一下了,他对自己误解和成见是越来越严重了,现在且先对他隔空喊几句话吧——单志远又清了清嗓子,将目光聚焦到持枪大神的游全利的方向,庄重地说道:“同志们,我不光要对你们的责任,既然接手了清水塘,我就更要对领袖和特区政府负责。我想你们大家都很清楚,领袖一直对我们寄予厚望,希望我们能为岙锥的经济拼出一个新方向!我也曾经向领袖承诺过,一定要把清水塘卷烟厂做大做强,把‘玉石山’这个品牌做大做强。这一年多来,虽然我们碰到了诸多困难,但我的决心从来没有动摇过,清水塘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业,‘玉石山’就是我今生唯一的追求,我也只有把‘玉石山’这个品牌真正做起来,才能对得起领袖对我们的关怀,才能对得起你们大家对我的期待!我这样说,你们可能会说我又再唱高调,那好,咱们就说一个低调的问题,我问你们,天底下还有比烟厂更好做的生意吗?你们都是聪明人,我小单也不是憨包,是吧?你们说,我怎么可能傻到放着烟厂的生意不做,而去做别的生意呢?对不对?如果我真不回来了,那不就真成老憨包啦。” 众人礼貌地哄堂大笑,单志远用微笑着回应大家的礼貌,并特别对游全利特别期待地点了点头,这才又接着说道:“更何况,这一年来,在领袖的亲切关怀下,通过我们大家共同的努力,目前可以说我们清水塘最艰难的日子已经挺过去了。只要我们大家按照既定的方针,鼓足干劲努力生产,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实现我们的共同理想,做强做大清水塘,为岙锥创建一个真正的拳头产品,拳头品牌!”外面走廊里旁听的人群正在慢慢地向办公室门口靠近,单志远也有话寄语他们,他换了一个略忧伤略抱歉的语调说:“我知道,这些日子大家都很辛苦,生活上过的也很艰苦,昨天晚上咱们厂里招待客人,在座的基本都参加了,怎么样红烧熊肉的味道还不错吧?——可同志们哪,我们是吃了一顿好饭,但更多的兄弟姊妹却吃不到!一想到他们,我就很沉重,再好吃的菜我也不开心!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让清水塘所有兄弟姐妹都痛痛快快地吃上肉,喝上酒?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像国内的那些大烟厂一样逢年过节给大家发个大红包?厂庆的时候也能组织大家坐上飞机去北京去海南参观旅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天洋芋炒白菜,连大家的基本健康都保证不了,导致大家对伙食很有意见,是吧?”老泥鳅忽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单志远忙将话锋一转说:“我承认,我们的伙食确实不尽如意人,但我们的后勤部门已经尽心尽力了,目前的这种状况主要责任在我,这是我们厂的客观事实所决定的,这个客观事实就是我们厂目前处在半停产状态,光靠我从昆明输血过来,资金确实有限!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实现月产销量三千件的既定目标,你们还怕没酒喝吗?还怕没肉吃吗?到那时候让食堂一天杀上一头猪,我看也问题不大!” 一天杀一头猪——这就是传说中的画大饼吧?——在这方面单志远确实行家里手,寥寥数语就烙出一大桌子油汪汪的葱油大饼卷猪肉,大家的热情通过各自的胃口很快被调动起来了,都踊跃发言,表示一定跟着单老板好好干,争取三年干掉红塔山,五年兼并万宝路,不把“玉石山”打造成价值连城的“玉石烟”决不收兵! 可怎么才能实现一天一头猪的目标呢? 单志远是这么理解的,他说:“我这次在昆明之所以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主要还是在寻找咱们的设备配件,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上次我们强行开机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不但加剧了设备故障,后来大家也看到了,连产品品质也没法保证,所以同志们哪,我们真的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蛮干了。这次我会昆明花了很大功夫,终于把咱们需要的配件都找齐了,而且还特别请来了石副厂长全面主抓生产——石副厂长是昆明东江机械厂的高级技工,车铣刨钳样样精通,在设备技改方面可以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专家——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下,这次我们一定能完成技术攻关任务,彻底解决设备问题。” 众人对石廷贵投以敬佩和期待的目光,石廷贵谦虚地矜持地向大家点头致意。单志远微微一笑,挥了一下手,继续说道:“同志们,这一次我们要动真格的了,真抓实干力争上游,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努力奋斗!为了确保我们工作能顺利开展,现在我宣布几个人事决定,我刚才说了,石廷贵任生产副厂长,主抓生产;黄友军任销售副厂长,主抓销售;赵陶企任三车间主任,接管由黄副厂长代管的三车间,好让黄副厂长腾出时间和精力把销售做上去,三车间的事太牵扯他精力——当然黄副厂长你也不能就从此撒手不管了,你还是要协助石副厂长理顺生产上的事,他刚来很多情况不熟悉,三车间你还是多操点心,好不好?” 黄副厂长庄重地点头,激动得黑荞麦大饼脸都显出潮红色了——清水塘的明白人有点糊涂,他们想不明白这黑货激动什么?因为但凡有二两脑筋的人都知道,所谓销售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除了单志远在没有第二个人了,而三车间好歹有七八个人,剥夺了三车间的领导权,这是就是传说中的明升暗降啊,他激动个屁呀! 赵陶企就是马小三不认识的那个黑壮汉,将他划归到石廷贵麾下之后,单志远又红唇白牙地吹牛说:“小赵呀,等会散会后你就组织你的兵去清理一下原料库,把那些被雨淋过的旧烟叶翻检一下,能用的就挑出来复烤一下备用,已经报废的就辛苦你们清理一下,因为下一批原料过几天就到了——这次我预定了五卡车的叶子,剩下那四车很快就运过来了——所以辛苦你腾一下库,好吧?原料库我就交给你了,这次以及以后运来的原料如果再被雨水给浸了,那我就拿你是问了!”安排好赵陶企的工作,单志远又宣布为了加强保卫安全工作,他任命原门卫小黑子为清水塘卷烟厂保卫科科长,并当场批示老泥鳅从管理费里支两百元给小黑子,让他购买保卫科一直想买的充电电筒。 新任保卫科长小黑子就坐在办公室窗户底下,马小三借助明媚的阳光又细瞅了一眼那小子,忍不住再一次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再一次怀疑单志远的用人之道,这小家伙长的实在是太他娘的韩版了,他那俊俏的小黑脸真的都到了妖艳的级别了,整个就是一个他娘的天生丽质,娘的连军装都不能压抑他身上的妖魅之气!这样的小家伙,你给他放在那些蹦蹦跳跳的棒子乐队里,糊弄未成年少女还行,搁在威名赫赫的金三角看家护院,防火防盗,还担任保卫科长——他行吗?(未完待续) 0120——开始考察 010——恶俗的别有匠心 就在马小三再次以貌取人再次狗眼看人低的时候,烙饼大师单志远宣布了他的最后一项人事任命,他一指马小三说:“小马,大家都认识了吧?小马是我的助理。”并着重强调:“他主要负责国内的工作,没有特殊情况不参与厂里的生产和管理。” 听完单志远最后着重强调的那句话,石廷贵抬眼看了马小三一眼,并对他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而清水塘人则马上想到了关于单大骗子的另一个谣言,大家不由得都“高”看了马小三一眼,原来那个“金灿灿的擦边小球球”就是由这个小眼睛来具体操作的呀!怪不得昨天喝酒的时候单大骗子那么娇纵他,原来这货是专门在国内干坏事的! 老板助理?毫无思想准备的马小三谦逊地害羞地向大众点头,心里想,按照侯咏梅的标准,那自己也算是副总级的了,只是这个助理有意思吗?那得等自己考察之后再说。 宣布完人事任命之后,单志远终于要开口说他最难开口的事项了——工资——清水塘已经四个月没发工资了,而他回昆明之前为了稳定军心曾经郑重承诺过,说这次回来他一定给大家发至少一个月的工资。可是,现在这个承诺又要滞后兑现了——如果不是销售商老刀变卦和赌鬼老吕的无故搅局,这个承诺本可以如期兑现的,人生总有这么防不胜防的无奈——无奈地再次失信,作为老板,单志远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果敢而又坚毅地说道:“我最后说一件事——我知道同志们都很关心工资的事,我也知道现在大家生活都很困难,但是,对不起呀同志们,我这次回昆明筹措的资金都集中在了原料上,有原料我们才能开工生产,只要生产搞起来,工资不是问题,到时候厂里马上就可以给大家全数补发!所以现在……只能再次委屈大家一点了,厂里决定先给大家发点生活费,干部每人五百,职工每人三百,散会以后大家就可以去秦会计那里领。另外,每人再发五条‘玉石山’,烟到何总管那里去领,男女都有啊,不要歧视女职工,她们不抽可以带回去孝敬父母,咱们这个烟还是很不错的!” 屋内一片尴尬地沉默,估计除了石廷贵和马小三之外,其他人都在心里忙着问候单志远的祖宗十八代,甚至是三十六代!而室外则一片哗然,大家都预料单老板会失信,只是没想到这孙子他真的会再次失信! 对于室内无声的怨气和室外响亮的怨声,聪明的老板一般都会选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装傻策略——单志远做生意很多年,对这个老板基本功甚是熟悉,所以他对那些怨气和杂音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挥挥手和蔼地笑着宣布:“好啦,散会吧,你们大家先去领生活费和烟,石副厂长跟我去车间。”扭头对石廷贵说:”石副厂长,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这次我决定听你的,下决心把二线设备彻底打开,到底看看是哪个部位出的问题——走吧我领你去看看。” 然后,就散会了。 整个会议用时不到二十分钟,老板一心扑在设备上,在座的同志们也只能强压着内心的失落和愤怒,假装群情激扬跟着石副厂长移师一车间,群策群力搞技改,除了新任保卫科长小黑子之外,众头目都没有马上去领那点生活费。反倒是未参加会议的喽啰们一声呐喊,团团围住了会计秦四民——三百虽少,聊胜于无,这时候大家也只能用蚂蚱也是肉来安慰自己了!不然你能怎么办?打姓单的一顿?那孙子刚把小黑子提拔了当保卫科长,而那个疯狗一样的小混蛋背后矗立一座大山,那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嘛!所以还是算了吧,蚂蚱也是肉,只盼新来的那个姓石的老腊肉能修好机器,尽快开工,那时候如果姓单的还不给钱,就去旅座那里告他去! 马小三也随着干部队伍来到了一车间,但石廷贵他们讨论的什么内三齿轮打滑卡卷,折边电机转速过高导致折边头向左摆进等机械术语过于生僻,作为一个物理课从来没有及过格的文科生,他听不懂也看不明白,瞅了几眼满足了基本的好奇心之后,他就很自觉地开溜了,出来之后他打算在厂里四处转转——考察不就是四处转转嘛! 考察,马小三决定由外至里进行,他背着手信步来到大门口。清水塘的大门是真正的钢铁大门,不但宽敞而且异常坚固。它的骨架是手腕粗细的钢管,而焊在骨架上面的则是钢板足有两本《读者》那么厚,给马小三的直观印象是这大门拆下来,稍加改造能当运兵车的前甲板用。不过这两扇大铁门平常是锁闭的,只有在进出货物或有大人物造访时才会开启。日常往来人员从左边的小铁门里进出,小铁门旁边就是门卫值班室。 因为门卫值班室是自己曾经工作过岗位,所以马小三对此小屋有一种心有所属的亲切感,他特意透过值班室窗口朝里瞄了一眼。门卫值班室大约有二十来个平方,室内有一桌一椅一床,桌上扔着一本皱巴巴的登记薄和两把塑料电筒,床头上竖着一支长枪,不过这支枪并没有吓着马小三,因为这只是一支打铅弹的工字牌气枪。在鱼贩子都可以抽空倒腾几把手枪卖着玩的岙锥,气枪只能算是玩具。清水塘有枪,真正的军用步枪和著名的大黑星手枪都有,但无论是单志远或是旅座都没有给小黑子配枪,这把枪保卫科长小黑子私人所有的鸟枪,那个小黑碳没少用它造孽,当然这是后话。 这时候门卫离岗了,值班室没有人,马小三自己拉小门的门栓迈步走出来,转身回头来看昨天给他留下不错印象的大门门脸。这门脸是用水泥浇筑的方框架式建筑,造型有点像黄土坡第二中学的门脸。它两侧的门柱足有一米宽三米高,并很奢华地贴了黑色的大理石石片。但奇怪的是这么气派漂亮的门脸上面,居然没有挂厂名招牌——合法的烟厂居然没有一块金字招牌?马小三甚是疑惑。 看完门脸,马小三掐起腰,像当初在夜总会偷看茉莉阿姨的内裤一样,故作轻松地向阳光下的岙锥偷瞥了那么一小眼,但就这一眼,就有效地止住了他到街上去转转的欲望,此时他确认这岙锥的确就是金三角!——而金三角就像玉楠咩的“抖呀抖”一样,虽然活色生香但显然不是自己的地块。偷窥已是犯罪,如敢觊觎那真是要剁爪子的,所以一瞥之后,胆小如鼠的他立即转身回到了大门里,并原样闸上门闩。 回到院里之后,马小三其实有些犹豫,他犹豫是接着考察呢还是直接挂冠而去,他真的并不认为自己有混金三角的胆识和能力!只是就这么回去没法向晋胖子交代,所以他最后决定硬着头皮接着考察。 接着考察,马小三左右看了一下,从值班室往南……或者是往东?又或者是往……北?——金三角的威名像从五楼坠落的花盆,一下正中马小三的天灵盖,砸得这孙子丈二和尚找不着北,还是按左右来区分方位吧——进门后向左,沿着高达三米的红砖围墙前行十米,有一座用镀锌铁皮瓦搭建的敞开式车库。车库共四个车位,其中最右边的那个车位还挖了一条用于修车底盘的水泥地沟。只是现在由于单老板勤俭持家,所以这车库暂时无车可停。军装小黑子捡来两张破沙发往中间一放,就将这里霸占成了保卫科的“多功能值班室”——吃饭、喝茶、吹牛、烤火、偷饮酒、值夜班、闲着发呆、刑讯逼供等都这里进行。其中刑讯逼供功能虽然只启用了一次,但那场面却异常血腥,令人不忍目睹,不光小黑子下毒手,黄友军那个黑货也来施暴。那两个混蛋痛打落水狗架势着实令马小三不寒而栗!当然这也是后话,现在且往前走。 告别多功能车库之后,继续向左前行,紧挨车库的这栋三层小洋楼就厉害了,这是清水塘唯一一栋平顶小洋楼。外墙贴满了巴掌大陶瓷片可谓是通体雪白,但头顶却箍了一圈枣红色的琉璃瓦,整体看上去就像矮个子的白雪公主戴了孙猴子的紧箍咒。而它的铝合金门窗又是仿欧式风格的,土豪金的拱形边框配上深蓝色的遮光玻璃,确实恶俗的别有匠心。 这栋妖媚得有点邪气的小洋楼是清水塘卷烟厂的神经中枢,也是整个清水塘唯一一栋有文字标识的建筑,在它的二楼围栏正中央,有人用大红色的瓷砖拼出来的四个大字:行政中心,每一个字都有一米见方那么大。这字是用整片瓷片拼接而成的,所以这四个字虽然醒目,但其笔划却像冰冻了竹节虫一样关节僵硬难见笔锋,尤其是那个心字,一看就是一颗患过心肌梗塞过的病心——虽然外型恶俗的别有匠心,还附带了一颗梗塞过病心,但这幢小洋楼楼在建设之初,却是岙锥的地标建筑之一。建成之初,不但领袖亲自来视察过,据说这里还曾接待过联合国禁毒署的高级官员。 行政中心楼上楼下共有十间办公室和三间大小不等的会议室。其中尤以三楼的办公室最为奢华,那里是首任清水塘ceo达姨的超大办公室,听说那里面连地板都是铁梨木的。按黄友军的话说,那地板硬得用开山刀砍都砍逑不动。达姨执政时期行政中心曾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到二任ceo陈五爷恶搞清水塘的时候,已经开始精兵简政了。现如今三任ceo单老板更是勤俭持家,只启用了一楼最左侧的两间办公室,所以这行政中心二楼以上已被产权方封闭。而一楼最大的那间会议室,虽然还用做厂财务室兼接待室,但河归秦四民平常并不来坐班,他是领袖钦派的财务监理不归清水塘管,所以他的办公场所也不归单志远管。 而此时河龟秦四民正透过窗户好奇地看他,以为他也要来领那还没有鼻屎大的干部津贴。马小三也急忙对他笑笑,转身继续考察。(未完待续) 0121——金鳞巨蟒大天坑 011——金鳞巨蟒大天坑 转过身,站在行政中心的大门前往院里看,里面就是昨天停车的那个院坝了。这院坝是水泥满铺的庭院,面积约有四五个篮球场那么大。庭院的正中有一口六瓣梅花形的半地下水池,这水池地上一米地下一米二,其水深和马小三的个头差不多,大概一米八左右。其最初的创意是个喷泉,在达姨时期池底配有从中国进口的喷泉设备,逢年过节或贵宾莅临时,电钮一按哗哗几道水柱从不同角度怒射苍穹,那也是岙锥的一景。到陈五爷执政时它主水泵就已损坏,虽然还能喷水,但已经没有了忽高忽低和左右旋转的花样了,相当于一个半残疾喷泉;现如今单老板胸怀壮志连正事都忙不过来,没有工夫弄这闲情逸致,所以这口半残疾喷泉也就彻底沦落成了一口蓄水池。天热的中午,男工从这里打水冲凉,女工们则用它来浆洗衣服。但需要说明的是这口被遗弃的喷泉池并非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它还有一个干妈,这干妈不错,不但奔袭数百米给它补水,同时还给它送来了半盆两寸长的小猫鱼。这些鱼儿虽然被困于此,但却颇具禅性,常常数百条同时浮头,瞪着大眼看岙锥朝花夕拾,张着小嘴数烟厂风流人物。 告别这梅花形的猫鱼池,按照男左女右的习惯,马小三迈步从行政中心继续往左走,这里有一条约五米宽的水泥厂道直通原料库。这条厂道的水泥厚度只比田玲阿姨脸上的粉略厚一公分,所以经不住大卡车的反复碾压,路面早已是破损不堪。路面上的坑是一个连着一个坑,一个比一个更深更大,但真正的大坑却是在这条路的左侧。 厂路左侧和围墙之间,有一口直径不低于八十米宽的倒漏斗型天坑,坑壁爬满四季常绿的藤萝杂草,坑深起码有三五十米。坑的右沿有一棵一抱粗的大青树,这树枝繁叶茂完全遮挡照往坑底的阳光,所以这坑还是个黑坑,即使大中午看下去也是阴森森的,黑乎乎的,感觉有点吓人。如果你能放开胆量靠近坑沿,探头向下张望,运气好的话还能感受到的一阵阵自下而上的阴风。而这一阵阵略带腥味的阴风,传说是坑底里的金鳞巨蟒在打哈欠,一个哈欠就是一阵阴风,一阵阴风就是一个哈欠。而五个哈欠之后,金鳞巨蟒就会肚子饿想吃东西,所以即使是黄友军那样蛮不讲理的黑货也不敢下到坑底去观光。为了镇住这个阴风阵阵的黑坑,在建厂之初首任ceo达姨纤指一指将其开发成了纯天然垃圾填埋场。过去办公室每次打扫卫生所产生的垃圾都是直接往这坑里倒的,现在办公室基本不打扫卫生了,新任三车间主任赵陶企怕坑底的金鳞巨蟒饿着,此时正领着他的兄弟一捆一捆地往这坑里扔烟叶包。这些烟叶都是前任ceo陈五爷留下的早已腐败甚至腐化了的烂烟叶,至少有两大卡车。好心的赵陶企怕那巨蟒吃了拉肚子,所以还好心地点了几个火把扔了下去。这坏小子活生生把一个碧绿碧绿的天坑给祸害成了一个狼烟滚滚的大烟袋锅子,如果坑底真有金鳞巨蟒的话,估计这会早被离熏成腊肠巨蟒了! 扭过头,与天坑相对应的路右边是一片狭长的坡地,这片坡地是花园式工厂最常见的绿化带。只是清水塘用于绿化的植物比较罕见——红薯秧子——上千棵翠绿翠绿的红薯秧子在这块狭长地带上生长的异常茂盛。 有用红薯秧子做绿化的吗? 是呀,马小三一开始也不信,他还以为这是清水塘的小农场呢。望着这一大片红薯地他想起了自己童年,那时候逃课偷红薯在挖个坑烤着吃实在是一种享受,他最喜欢吃黄瓤的红薯,不知道这里种的是什么品种?但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告诉他,这些红薯连屁都不会结一坨——这人还是熟人,他就是昨天去迎接他们的黄友军的伪小舅子是也。这孩子是上天派来的暗黑天使,专业破坏马小三的童年旧梦,见一个毁一个,锲而不舍疏而不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轻的一次,以后,等马小三正式入职之后,这孩子会放大招。 红薯秧子是结红薯的,它要是能结出一坨屁来那才是活见鬼了呢!马小三笑着狠狠地鄙视了伪小舅子两眼,那个天使般无邪的孩子见他不信弯腰就拔,一口气连拔五棵,果然他拔出来的红薯根就像小苦菜的菜根一样,确实连个屁都没有一坨! 好吧,信了你的邪了! 红薯秧绿化带面积庞大——光长秧子不结块的红薯可不就是起绿化作用的嘛!——而本厂懒人众多,于是在这坡地的中间就有了一条人工踩出来的蜿蜒捷径,这捷径直通后面的生活区,那边马小三想等会再去考察。他挥手告别善良淳朴的伪小舅子,继续沿着厂道前行。 这条厂道的尽头是一大块平整的水泥地坪,差不多有两三个篮球场大。这块水泥地坪的做工不错,其水泥厚度比田玲阿姨脸上的粉至少要厚三公分,所以它虽然历经风雨但也只龟裂了几条的缝隙而已。而这缝隙还是极清淡的小缝隙,咋一看还没有老吕眼角鱼尾纹深呢——这块清水塘少有的非豆腐渣工程是三车间的晒料场,专门用来晾晒烟叶的。 在晒场的最左侧靠进围墙的这栋建筑就是赵陶企领导的三车间了,三车间是复烤和制丝车间。原来老吕送来的的烟叶虽然也是金黄色的,但在切丝之前还必须按照一定的工艺进行二次甚至三次复烤,然后才能给你的手指留下淡淡的烟草味道,并一举熏黑你的肺叶和肺泡。复烤与农民伯伯采摘生叶后的初烤不同,它不能再用炭火直接烤,而是要用其它热介质慢慢地烘烤。清水塘的工艺最初采用的是蒸汽烘烤,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双层大铁管子,外层通蒸气加热,里层并排挂烟叶进行复烤。这根大铁管子还可以一边加热一边做匀速旋转,科技含量高达nb-.0,但遗憾的是这么高科技的设备,却因为供热问题从建成就没怎么起用过。在陈五爷执政前期,在机电工程师单志远建议下(那时候的单志远还是陈五爷通过朋友,用友情加高薪聘来帮忙改造工艺的机电工程师),清水塘废弃了这个高科技的滚筒式复烤炉,改而从昆明引进了一套二手的汽车烤漆房,经过单工程师的精心改造后,最终建成了一座小型电炉式半自动化复烤箱。此项技术革新不但大大提高了复烤效率,而且其复烤质量也大大提高,据说都能把三级叶片烤成一级了,其唯一的不足是其耗电量惊人,为了启用它,陈物业甚至不得不专门购买一个二手变压器。尽管如此,这烤箱比起达意设定的那个滚筒式的复烤炉,还是节约了很多。那个炉子,简直就是热工界的奇迹,如果没有小学三年级文化水平,真的设计不出来! 复烤之后,就是制丝了。 清水塘的玉石山牌香烟是卷烟,其烟叶不能像古巴雪茄那样在少女的大腿上整片卷制,而是必须得把其切成头发丝一样的细丝,然后才能卷进盘纸里变成香烟骗你的钱,毁你的肺。这个切丝的工艺就叫做制丝。它的设备也是半自动化的,结构是一个电动机带动一个曲轴做往复运动,曲轴再带动刀片做上下运动,每运动一下就切一刀,有点像昆明街头卖玫瑰桃片的那个切片机,不同的是这个电机转速更快,其刀片也更锋利。这样的设备三个车间一共有十二台,如果全部开机的话,就老吕拉来的一大卡车烟叶不够他们三天切的,相率还是相当高的。 这三车间军装门卫小黑子的重点防范单位,主要是切丝机配备的电动机是可以手提肩扛的小型电动机,而电动机又是最容易出手换钱的玩意,所以那小黑子没事就来转转,转着转着,他还就真的抓了一个贼,还亲手了结一个冤魂——这是后话。 从三车间出来,再回到水泥比田玲阿姨脸上粉厚的晒叶场,往右边看与制丝车间遥相呼应的就是原料仓库了。清水塘的原料库非常大,就老吕拉来的那一大卡车烟叶只够它塞牙缝的,全卸下来也占不到百分之十的库容。而这个原料库不但超大而且还超有个性,尤其是那用石棉瓦与镀锌瓦共同构建的屋顶,简直都成精了,动不动就智能化选择性漏雨,货放那里,雨就漏在那里。从达姨到陈五爷再到单志远,三任ceo没有一个不中招的,尤其是陈五爷还连中两元,好几车烟叶都变成了霉干菜,亏老鼻子了。所以这仓库其实是大而无当的破仓库,它现在实际能用的库容不足其原库容的三分之一,这也是单志远命令赵陶企清理陈五爷旧货的原因——但单志远并没有命令赵陶企把陈五爷的旧货往这里天坑扔,扔坑里那可是真正的坑爹!当然这也是后话,现在且先往前看,这晒场并不是厂区的尽头,往前走三百米开外还有一栋建筑,那里才是厂区的边缘。 马小三站在三车间的山墙根,远眺那栋建筑,要不要过去考察一下,他有点犹豫。因为这三百米的距离上,满眼都是齐腰深的茅草甚至是荆棘灌木丛,几乎没有路,而且中间还有一道干涸的小河沟需要翻越。他不但心天坑里有打哈欠的金鳞巨蟒,但却很担心这荒坡野地里有蛇虫出没。 犹豫了再三,马小三最后还是决定走过去一探究竟——而这一去他就更恨军装门卫小黑子了,不光是恨,还有羡慕,还有嫉妒,还有给那小子一脚的不良企图!(未完待续) 0122——陋室里的小清新 01——陋室里的小清新 因为怕蛇,马小三想到了打草惊蛇,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弯腰捡起一根指头粗细的树枝,拿在手挥舞一下,那树枝还算顺手也挺结实,他多少放了些心,这才顺着几根从三车间延伸出来的大钢管子,小心翼翼地跋涉到清水塘的围墙最左边,这里是清水塘的热力中心。当然像马小三这样没参加过高考的半文盲,也管这里叫锅炉房。 锅炉房自然就必须得有锅炉,清水塘热力中心的锅炉是一台卧式燃煤锅炉,它像巨兽一样趴在那里足有一辆满载的卡车那么大。这大家伙一小时能烧多少热水产生多少蒸汽马小三无从计算,但就从它的像老吕一样肥硕的三围来说,如果清水塘破产清算话,这大家伙估计卖废铁也能卖个几千块。 清水塘需要这么大的锅炉吗?答案是需要。因为清水塘的热工工程真是六级木工设计的,马小三刚才顺着来的那几根碗口粗的大钢管子,就是从热力中心到三车间的供热管道,到了三车间之后,其中两根还分叉跑路,更远地供到一车间背后的成品复烤室——五六百米的百米距离,裸体供热,哪怕尿布一样的包裹都没有,从锅里出来就赤裸裸地在风雨中长途奔袭,如果没有这丰满壮硕如老吕一般的大锅炉,那蒸汽到了三车间估计也就剩下一泡尿的温度了,还复烤个屁!真不知道当初规划设计这个热力中心的那个大神木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即便是炉渣粉煤灰,他也应该知道有一种材料叫做保温棉呀! 这个热力中心的设计充分体现出知识的可贵,贵到据说这锅炉启用一次就需要卖半卡车玉石山才够它的煤钱,所以除了财大气粗的首任ceo达姨,没人用得起它,二任ceo陈五爷把两辆卡车无烟煤都拉了过来,但也只是试了一次炉就彻底废弃了它。对啦,热力中心也叫烟厂东二门,因为在堆煤场那里确实有一道宽阔的大门,那道门是专门给锅炉房卸煤用的,只不过锅炉房废弃之后那道门也就彻底封死了。 废弃的锅炉房黑漆漆没啥看头,马小三站在门外朝里瞄了两眼,都后悔费那么大劲过来,正当他准备转身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一阵和蔼的夏日暖风吹来,他惊讶地看到一件绝对不可能也不应该在废弃锅炉房出现的物件——女人胸衣!一件淡绿的女人胸衣似乎是凉在绳子上的,被暖风一吹在锅炉房值班室的门前突然一闪而过——马小三不由得后脊梁一凉,在这荒凉悲呛黑漆麻古咚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娇嫩鲜艳的物件出现呢?难道有狐仙或田螺姑娘在此修炼不成? 心虚的马小三踮起脚向三车间的方向张望一眼,远远地看见了赵陶企他们热火朝天的劳动身影,他的胆气才略壮了一些,决定进到锅炉房里一探究竟。如果能遇到一个活的狐仙或田螺姑娘那可就赚大了,怎么也得求她用法力将吴昕那个小坏蛋从加拿大抓回来,没有那个小笨猪自己这心总是抽抽地疼,真的好疼!只要那个小傻妞肯回来,即使她领着娃儿自己也照单全收!想美事抓吴昕的同时,这厮又考虑到锅炉房是也是各种吊死鬼和白发画皮鬼经常出没的地方,为了壮胆,他扔掉手里的细树枝,弯腰捡了根鸡蛋粗细的引火劈柴,拿在手上一边轻轻挥舞,嘴里还哼起了跑了调的《我是一个兵》,意思是警告那些妖邪之物,我进来了,你要长的好看那你就出来咱们握个手,如果你长的难看,拜托你最好躲一躲,咱谁也别吓着谁! 舞着木棒,哼着军歌,马小三战战兢兢地顺着锅炉工值班室的内墙走了进去,然后瞪大他的小眼睛那么一看,不由得连声念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里面何止是一件女人胸衣,有人在锅炉工值班室的右门框和锅炉房的后墙上栓了一根绳子,而这绳子上不仅晾着三件女人胸衣,还有两件女人的小内内,以及两双长筒丝袜和好几双尼龙短袜。这些胸衣和小内内虽然没有莫莉阿姨的那么火辣性感,更没有老吕的那么铺张奢华,但其小清新的路线还是蛮吸睛的,比如那件有草莓图案的胸衣马小三就多看了好几眼,他相信如果恋物癖者看见了一定会顺手牵羊,偷拿回家慢慢欣赏的! 从恋物癖的角度悄悄欣赏之后,现在问题来了,会哪路神仙在这黑漆麻咕咚凉这些小清新呢?她也不怕那些陈年老煤灰给污染了? 就在马小三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锅炉房值班室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他忙回头一看,噢,麦嘎的!这废墟里还真有国色天香的田螺姑娘呀! 一个因睡觉而显得有点毛茸茸的小美女,好奇地探出头,揉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用相当标准的普通话问相当有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找小龙吗?他去上班去了,你去——”小美女抬手往行政中心的方向一指接着说道:“大门那边找他吧。” “不不不,我……不找他……我是新来的……马助理,我没事……随便转转,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马小三像干坏事被人撞破了一样,口条拙笨地支吾着,急忙惶惶而退,但临走时这小流氓居然没忘了再瞄一眼那件草莓图案的小清新——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有时候男人真不是有多好色,他们是真管不住自己的小眼睛,就是下意识地就多瞄了那么一眼——惶惶然退出之后,马小三这才注意到,其实锅炉工值班室的后窗是用新报纸糊过的,显然这是因为有人居住才装饰的,只是刚才自己没注意到而已。这时候他很庆幸刚才没有对着后窗的那堆无烟煤撒泡尿,他刚才一直想那么干来着! 现在问题不但又来了,而且这问题还是一咕噜一咕噜的,这小美女是谁?她嘴里说的小龙又是谁?那厮竟然敢在这里破屋藏娇,还是玫瑰图案的小清新,单老板知道这事吗?……直到返回到行政中心马小三还在想那个小龙究竟是谁?他有什么独门秘笈竟然能在那么破的地方泡到那么清新的小美女?马小三甚至还想如果将来自己留下来的话,一定要动用厂长助理的身份好好查这孙子,如果他是本厂职工必须立即交出“泡妞秘籍”,否则立马开除!他大爷的韭菜炒鸡蛋,他在那么破的地方能留住那么漂亮的妞,这手段必须好好推广一下! 马小三心里想着那小美女和她的小清新,信步再次来到院坝的水池边,定了定神决定继续考察。就从这院坝开始,院坝里除了这口渔业繁盛的水池外,在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注:是老吕的大肥腿,而不是马小三的麻杆腿。)左边的那棵是一棵破松树,右边这棵阿也是一棵破松树。左边那棵之所以是破树,是因为它也既没遭雷劈也没被斧砍,但却莫名其妙地枯死了半边,所以它是一棵名副其实的破松树。而右边的这棵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它之所以获得破树的荣誉称号是因为它没眼色,站的不是地方。你说清水塘卷那么宽敞的地方,它站哪纳凉不好,可它偏坏笑着站在墙角的阴暗处。昨天傍晚,马小三那一脑袋撞的那叫一个疼——这破树,见到领导在低头想心事它也不知道躲一下,所以马助理据此认定这棵树也是棵破树,比死掉半边的那棵还破三分的破树! 两棵破树的脚下都有一条更破水泥小道,沿着右边这条小道,拐过一车间的南墙角向前三十米就能找到清水塘唯一合法的五谷轮回之所,暨厕所了。不过,去厕所之前马小三决定先去看看清水塘卷烟厂的成品库。 成品库位于院坝的最右侧,这是一幢和原料库差不多大小的建筑,同样也是砖石墙体镀锌瓦和棉瓦联合搭配的屋顶,当然它的库容也同样惊人。据说,如果全部塞满的话,这个库可以轻轻松松地装进两万箱玉石山。因为成品烟其实已经是钱了,所以这个库的建筑质量却要比原料库高两个档次,虽然雨季的时候它也会私放一些小雨点进来参观,但那只是偶尔的星星点点,不像原料库那么有个性,一漏起来就跟自来水似的哗哗地往烟包上浇。不光是屋顶的镀锌瓦相对紧实,成品库的地板也很高级,原料库的地板是水泥地面,而这里则是百分之百的实木地板,一种未经任何强化手段处理过的自制松木地板,绝对是绿色纯天然的环保木地板,天然到它能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顺墙根长出一大片黄澄澄的新鲜木耳来。 可以收获鲜木耳的成品库是闲人免进的仓库重地,因为这里收储着清水塘出产的所有产品,以及从昆明买来的盘纸、滤嘴等重要的卷烟辅料了,可以说清水塘值钱而又轻便易搬的玩意都在这里了,所以旅座特派他曾经的老班长游全利在此武装镇守。而游全利配备了一长一短两支枪,短枪是勃朗宁手枪,像老谭挂钥匙一样挂在他的腰间,虽然随意但却须臾不离;长枪是著名ak47,游全利为人低调从不肯拿出来显摆,但不光是清水塘的人,就连老吕都知道,那支压满子弹的长枪就放在他的床铺下面的一个纸箱里,只要一探手就可以掏出来开火。而他的床铺则铺在了成品库的第一道货架的后面。这里不光有一张木床,床边还有一张三抽屉的桌子和一把藤椅。闲来无事的时候游全利经常坐在这把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翻看一本很旧的繁体版的《三国演义》,偶尔也翻翻进出库账册什么的。 马小三对游全利的印象非常不好,因为这老家伙也有一张老谭那样的橡皮脸。无论你和他说什么他都面无表情,即使偶尔笑笑,那笑也像牛顿他们家勾股定律一样令人费解,给你三天时间你也想不明白他笑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鬼,实在是让人生厌也令人恐惧。所以他极快地离开持枪大神游全利的领地,顺着成品库继续前行,绕过那棵撞人脑袋的破树,前方是一片精耕细作的菜地,目测怎么也得有半亩地。这菜地里种着白菜苦菜小油菜,香葱大蒜豌豆苗等各色时令小菜。因为临近本厂唯一合法的厕所,近所先得粪,所以这地里的小菜长势不错,该水灵的水灵该茁壮的茁壮,绿油油的煞是喜人。但谁甭惦记,就像晋胖子警告马小三不能惦记玉楠咩一样,大家谁也甭惦记这片菜地。因为这菜地是持枪大神游全利的私属专享小菜地,是他老人家在闲暇之余一镐一锄亲手开发并播种照料的,而他可是持双枪的橡皮脸大神,惦记他的菜,你真得先掂掂自己份量! 而游全利辛辛苦苦种这些菜也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治病。(未完待续) 0123——破铜烂铁老流氓 01——破铜烂铁老流氓 作为清水塘卷烟厂的专职仓库保管员,游全利当然也是吃食堂的,不过因为他有“胃疼”的老毛病,所以他自备了一口双耳铁锅,“胃疼难忍”的时候,他就用三块石头将那铁锅支在成品库的南墙跟,再摘把青菜削几片腊肉或火腿之类的“胃药”,随便煮一煮——腊肉火腿小青菜可不治胃病嘛——半亩地,他一个常年“胃疼”的人肯定是吃不完的,所以他又常摘了菜清洗干净后亲自或委派小黑子送到旅座家的厨房。小黑子的门卫值班室和他的“厨房”就隔着一块二十来米的空地喊起来很方便。偶尔游全利也会摘些青菜请清水塘的老少爷们分享,毕竟他用的农家肥是大伙出力攒下的,偶尔回报一把青菜也是应该的,但数量极其有限。 说到持枪大神游全利施用的农家肥,那就得再说说清水塘唯一合法的五谷轮回之所——您一定得记住这是清水塘唯一合法的厕所——清水塘唯一合法公厕是那种蹲坑式的旱厕,也是按男左女右来划分的地盘。里面奇臭无比肮脏不堪,除了游全利大家都避之犹恐不及实在没啥好参观的。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公厕的后面有一条两岔口的便道,一岔通向清水塘职工食堂,也就是马小三昨天去找玉楠咩的那条便道。另一岔向右边围墙延伸通向清水塘卷烟厂的后门。清水塘的后门很简单,就是在围墙上开一个小洞,再在洞口装上一道钢筋焊接成栅栏而已,而且这个栅栏还从不上锁。但却不必为安全担心,因为出了这个门即是旅座的私人领地,沿着林间小道向上爬二十米就是旅座府邸的前院了,而旅座府邸不仅随时都有持枪卫兵在游动,就连他们家的炊事班长和炊事员那也是人手一枪,所以清水塘从不必后门担心安全问题。 回过头往食堂方向的小道马小三昨天已走过了,所以他到厕所撒了一泡水后又返回到院坝里,依然从这里开始他的考察。 再回到院坝,先来看左边的这棵破树,在这棵树下有一幢约二十平米方独立建筑,这是清水塘卷烟厂的香料室。原来,香烟之所以叫作香烟,并不是说烟鬼们抽了烟之后会舌齿生香衣袂染芳,事实上是即便贵如黄金的香烟,也只会让你是舌齿生臭牙龈发炎——香烟之所以叫着香烟,是因为在其制作过程中要往烟丝里添加几十种香精香料。如果说烟丝是卷烟看得见的血肉,那么香料就是其看不见的灵魂。而正是这种看不见的灵魂赋予了香烟追魂索命的魔力,在烟鬼们拆开包装的第一时间它就悄无声息地钻进他们的鼻孔里,通过嗅觉一举勾出潜伏在他们肚脐眼里、肋巴骨下的恶毒瘾魔,让那些傻瓜们明知会惨死在肺癌的魔爪下,却还忍不住要掏出血汗钱一支接着一支地作死! 因此,“香精灵魂”对烟厂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所以出于对配方保密的需要,这间香料室的不但墙体坚固,更夸张是其整栋建筑居然只有一道防盗门,甚至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开,而它唯一的通风口则是屋顶上那根用钢管焊成的防雨烟囱。这烟囱正对着左边这棵破树,马小三甚至怀疑这棵半身不遂“倒霉松”就是被这杀人于无形的香精香料给熏出来的,几十种高浓度化学香料常年累月那么熏着,别说那是棵松树,就是铁树估计也能给熏成破树不枯! “灵魂黑牢”是院坝里最后一道景致了,接下来就是清水塘卷烟厂的最重要的主建筑一车间了。那口废弃的喷泉正对着一车间的大门,再说一句这喷泉,在建设之初这喷泉的位置是找大师看过的风水的,它不仅是风景,更寓意着玉石山能借助它的神力风生水起财源广,不过从后来的效果上看这个寓意好像不太理想! 好,现在彻底放弃这口破喷泉,推开一车间的大木门,马小三依然本着男左女右的古风首先来到车间最左边的拌丝部。拌丝是烟叶被卷成烟卷前所经受的最后一道折腾,清水塘的拌丝机是一台大漏斗形的设备,在三车间切好的烟丝运过来之后投进这个大漏斗里,一摁电门大漏斗就会一边翻滚搅拌,一边往烟丝里喷洒配制好的香精香料,工艺相当简单粗暴。此时,两个女工正按照单志远的要求,弯着腰认真地清理保养这台大漏斗搅拌机。两个女工都不漂亮,但马小三还是礼貌地对她们笑了笑,这才转头去看与拌丝机紧邻的是一台“裸体烟”卷烟机,这台卷烟机的屁股上铆着一块铝质铭牌,从铭牌上看它已出厂近四十年了,比照人类的年龄它早已是年逾古稀,所以这是一台古稀之年的老流氓,它专门生产五毛钱一包“裸体”烟,也就是单志远说的专门给当地人抽水烟袋的那种非过滤嘴香烟。 这台制造裸体香烟的老流氓卷烟机由田大坏的堂弟田二坏专职伺候,这时候他的助手正按照他的命令,用一把尖嘴长脖的大油壶咕嘟咕嘟地往老流氓胳肢窝里打机油,而他自己则咬牙切齿地拆了老流氓的一条后腿,从里面掏出两个磨掉牙的齿轮双手捧着给他堂哥田大坏看。田大坏却笑着告诉他那是正常的,可以用。田二坏不服,又说这两个齿轮滑齿如果不更换以后送纸器绞纸。他哥又笑,让他多抹点黄油,说多抹点黄油就好了。田二坏还是不服,田大坏便放下手里的活跟他一起来到老流氓的身边,先弯腰侧身先挡住旁人的视线,然后用扳手在一个转动轴上轻轻敲了一下,又做了一个向后拧的动作。田二坏终于会意了,急忙点头,嘴上却大声问他哥是不是要给老流氓的膝盖骨里也打满黄油,他哥说那倒不必,老流氓的膝盖骨里打机油就可以了——田氏兄弟演的很棒,让那助手傻乎乎一脑袋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更换已经掉牙的齿轮,人家单老板明明已经找来了一个替代齿轮。对机械几乎是白丁的马小三就更不明白了,在田氏兄弟为技术保密而费心演戏的时候,他早转身去看另一台卷烟机了。 挨着老流氓的那台卷烟机是清水塘的主力设备,从外形一看就知道它是母的,因为它穿了一套苹果绿的老式套裙。它的出厂日期也快三十年了,比照人类的年龄来推算她应该是五十靠上知天命的年龄了,这把年岁擦擦粉都能给老吕当三孃了——吕三孃是一套全自动滤嘴卷烟机——老吕当年在中专技校学的是弱电工,给她一把钳子她能给你接各种灯泡和开关。她三孃比她厉害,首先这三孃有好几个肚子,这些肚子分别吃烟丝、盘纸、滤嘴、烟盒、乳胶、锡箔纸、玻璃纸等各样原辅材料,吃饱之后一通电,咔哩嘁嚓嘁哩咔嚓,三孃一阵拳打脚踢,就能将这些原辅材料裹成一条又一条的过滤嘴香烟。而且还是软硬两手抓,要什么包装就看你给它什么样的包装盒,装硬盒它就裹硬包装的,装软盒它就整软包的,不挑剔也不犟嘴,相当乖巧听话;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只要换一下盘纸印版和油墨颜色,吕三孃就能卷制任何品牌过滤嘴香烟,要万宝路它绝不给你吐三五,玉石山或红塔山对它来说工序都一样,它不嫌贫爱富也不挑三拣四,实在是一位难能可贵的好三孃。 但遗憾的是自从这三孃改嫁到清水塘之后,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思乡心切,反正是改嫁之后这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因为远嫁异国失去了原来的“医保”,所以无论是大灾小病全得它自己扛。一开始它还能硬撑着,可自从被陈五爷两次家暴之后——因为卷出烟的烟卷总是滴跑冒漏,心焦气躁的陈五爷曾两次拎斧子要砸烂吕三孃,虽然被众人拦着没砸成,可前后也踹了三孃好几脚,其中一脚还踹在了吕三孃的心窝子上!自那之后三孃的心就碎了,原来就各种病痛不断的凤体也彻底垮了。旁边的那个老流氓还只是腰酸膝软缺钙肾亏,但吕三孃麻烦就多了,头昏眼花心肌梗死、糖尿病胃溃疡十二指肠还总胀气不消化……总之浑身上下哪那都是病,今年雨季的时候它甚至连痔疮和脚气也得上了,搞得单志远这个有证工程师也拿它没辙,只好请来石廷贵这个土专家来共同会诊。 石廷贵没上过大学,这个又臭又硬的老家伙完全是自学成才,对于闹情绪的机器他的原则就一个字:拆!一块一块地拆,只要有螺丝就给老子拧下来,瞪大眼睛找,老子不信找不到毛病。所以开完会后这才一个小时,他就已经粗鲁地扒开了吕三孃的绿裙子,又毫不客气地将它破肚开膛大卸八块了,弄得满地都是配件,光大大小小电动机就有几十个。 马小三瞅着这一地全是油脂麻花的破烂,实在是没勇气像黄友军那样跑前跑后地帮忙,他只担心石廷贵还能不能这些玩意再组装在一起——这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考察之旅基本可以结束了,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单志远那孙子说那么热闹,最后竟然是要用这一堆破铜烂铁去实现他的年底计划,就这堆油脂麻花的破玩意,说句难听话,送废品收购站卖废品说不定人家都嫌脏!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 心生退意的马小三决定再随便看看,中午给晋胖子打电话通报一下情况,下午或明天一早就回昆明了,岙锥,金三角,清水塘,还有那个喜怒无常的黑夯货……咦,吕三孃旁边的那个包得像大粽子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嘛?不但包裹严实,居然还挂牌示众。(未完待续) 0124——心生退意 014——心生退意 最右边这套设备其占地面积几乎比吕三孃的大一倍,不过它现在被好几块尼龙苫布紧紧包裹着,所以看不出它是公是母,也不知道它是干啥吃的。令人好奇的是这设备不光包裹严实,在它前面还由南至北地栓了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一块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硬纸板,纸板上用毛笔浓墨写了八个大字:设备维修,禁止靠近!这字写的不错,正经的仿宋体,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但可以肯定这人春节写春联肯定没问题。 马小三远远地瞅着那包裹得像粽子一样奇兵,心说包裹的这么紧还不让靠近,难道是这设备是做月子的产妇不成?就在他胡乱猜测的时候,单志远突然发现了他,好奇地招呼道:“哎,小马你怎么在这呀?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刚才没看见你呀!” “啊——我……我刚才上厕所去了!”马小三据实回答,他刚才确实上了一趟厕所这不算撒谎。 “哦,我说没看你呢——你见到老吕了吗?她正满世界找你呢。”单志远笑着说。 “她找我干什么?……有事呀?”马小三奇怪反问道。单志远一身油污,双手更是涂的比熊掌还黑,额头上不知何时还抹下一道亮闪闪的黑油印,这种汽车修理工的化妆模式和他俊朗气质实在不搭调,让马小三看了不由得心生愧疚。厂长忙成这熊样,心腹助理却在四处闲逛,有点不象话了。虽然自己已心生退意,可这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而且那边石廷贵和田大坏就更不用说了,那脸上都抹的跟包公他二舅似的,就连打下手的黄友军也一脸油污了。自己这一身光鲜实在说不过去,既然来了怎么也得沾点荤腥呀,所以马小三说着走过来弯腰准备去抱一个石廷贵刚拆下来的一个小电机。单志远忙拦住他说:“行啦行啦,你就别下手了,这里人够用了,你就别再弄一身油了!”说着他挤挤眼地示意马小三跟他走,马小三只好遗憾地对石廷贵笑了笑,转身跟着单志远来到车间最右边的禁区边上,这时他也已经猜到了老吕找他的目的了。 果然,单志远笑了笑轻声对他说:“兄弟呀,老吕这家伙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非要去赌!不过她现在想明白我和她说的那些话了,刚才磨磨叽叽地来找你,我估计她是想让你跟她一块去,我的意思是你去问问她,如果她想让你跟她去,你就去帮帮她,她一个女人家走南闯北的挣点钱挺不容易的,别让她都给糟践了,你说呢?” “哦……那行吧——哎,单大哥,她昨天晚上没去赌呀?”马小三哦一声后问,显然是不太情愿。 昨天晚上?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单志远笑,马小三的不情愿让他沉吟,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眼睛也是个需要用事实来教育的摇摆分子,为了稳住他,他不得不郑重地撒了一个谎说:“嗨,昨天晚上那家伙跟我胡缠了半天,但我还是没给她钱——我把她的货款给扣住了,现在给她,她马上就会输光。我原来的意思是等过两天,等我们送货到矣盟的时候再给她,让她拿着钱直接回昆明,都是朋友我就是想帮她一下,但现在不行了,她今天死活一定要去,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答应先给她一笔钱……你按咱们之前说的,去帮帮她,其实这也帮咱们自己,不管怎么说老吕这家伙业务做的还不错,如果她把货款都输光了,我怕以后会影响咱们的货源采购,所以就辛苦你一下,好不好兄弟?” 单志远把话到这个份上,马小三当然只有点头的份了。 单志远笑了笑,又说:“不过我估计你去也没用,那家伙一进**跟疯子一样,她即便是赢了也未必会把筹码给你!” “那我……怎么办呀?”马小三老实而又心虚地请教道。单志远笑,摇头摇说:“兄弟呀,这就是一个尽人情的事,你不要太当真,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就行了!”又说:“你过去没见过***吧?你要想玩也可以试两把,但不要贪心哦,拿个两三千块钱出来输赢都是它,赢了就见好就收,输了也不要想着去扳本,好不好?” “单大哥,我不赌的——真的不赌!”马小三坚定地打断单志远说,心里还直骂他大爷的老骟,你当的这是什么大哥呀,明知道赌博是死路还鼓动老子下场子,就冲这个,你那破助理老子也得认真考虑一下再说!不过说到钱,马小三突然想起昨天单志远给的那五百块还在自己口袋里装着,他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所以他急忙掏出来说:“对啦单大哥,我差点忘了,这是昨天你……” “揣起来!”单志远简短快捷地命令道,侧身挡住吕三孃那边的视线,他笑了一下又说:“你和小玉在路上也没少花钱,这点钱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先揣着用吧!” 单志远的神色和身体动作让马小三意识到场所不对,自己可能是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干了一件原本正确的事,他忙像做贼一样将那五百钱揣了起来。单志远又笑,点点头最后说:“小马,你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让别人跟老吕去我还真不放心!不赌是正确的,赌博确实是害人的,但是你去参观一下还是可以的,岙锥这地方也没啥风景名胜,金三角嘛最著名的也就是这**了,你就跟老吕去溜达溜达吧,在昆明你可见不着这种大场子。” “哎,那行单大哥,我知道了!”马小三无奈地点头说道,见单志远不再说话,他便转身准备朝车间大门走,单志远拦住他指了指老流氓的方向说:“你从后门走吧,老吕这会应该在我宿舍等你呢。” 马小三点了点头,转身朝老流氓身后的车间后门走去,这道后门直通后排二车间也就是成品烘烤车间。成品烘烤车间的门锁着,人多眼杂,马小三不便扒门缝偷窥,于是他决定暂时放弃考察二车间,而是按照田二坏的指引出门后左拐,从两个车间的夹道里往外走,走出夹道小门后,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座高耸的水塔。在建厂之初,岙锥特区战乱刚定还没有自来水,为方便生产生活,特意修建了这座自用水塔。后来特区政府从芒芒山引来了的甘甜清冽的山泉自来水,这座自备水塔也就停用了。不过它并没有废弃,它隐藏的潜水泵还在,其它的管道设施以及过滤系统都是还是好的,一推电闸还能哗哗地抽水,院坝里的那个猫鱼池,就是通过它作为中转站加压进行补水的,也幸亏它还健在,不然等单老板去香艳地牢里思考人生理想与责任的时候,清水塘的老少爷们能渴死! 水塔下面就是刚才看到的那片用红薯秧子绿化出来的绿化带,顺着水塔的方向往远处看,一片灌木林从原料库背后一直延伸到热力中心,足有二三十亩大。这是清水塘卷烟厂预留的建设用地,按照首任ceo达姨的口头规划,那里将建一个拥有卡拉ok和桑拿浴的职工之家。 远眺完未来的职工之家,转身向右沿着脚下的这条林荫厂道,穿过头顶的那道用两根钢管构成的“热力彩虹门”——从热力中心裸奔出来的热力管道旅行团,到三车间后大部分都终止了它们的行程。但其中两根钢管志向远大,一路奔袭穿越红薯地直扑二车间。途经这条林荫厂道时候,两根钢管一翘腿就在头顶构成了一道锈迹斑斑的彩虹门——在雨季长达四个月的地区让供热管道裸奔近千米供热,设计这工程的木匠算是把工程师的愚蠢发挥到了极致,马小三猜他一定是小学三年级毕业的高级木工! 穿过“热力钢管彩虹门”在二车间屋后,也就是马小三的右手边又是一片茂盛的灌木林。这里原本清水塘四、五、六车间的基建用地。首任ceo达姨当年一咬牙一跺脚背起一包人民币断然抛弃的清水塘时候,四车间刚挖了两条基建沟,而五六车间则还停留在她老人家的构想中。为了填补她留下的空白,这片基建地上的灌木们没少出力,仅用三年时间就蔚然成林了,这林郁郁葱葱,也算是一景吧! 不过,对于这片灌木林马小三实在不忍多看,因为昨天晚上他就是在这片林地里吐的……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太恶心了,所以他没有多看这片郁郁葱葱的灌木林,而是回头。去瞧林荫道的左边,此时左边的地形已经变成了一个斜坡,从原料库晒叶场蜿蜒过来的那条人工便道粗野地将这斜坡一分为二。靠近林荫道的这上半部分是灌木林,下半部分还是红薯秧绿化带的延伸。在往前走就是清水塘卷烟厂的生活区了,而单志远的行宫就坐落于坡下那片红薯绿化带的尽头处。马小三虽然受命要会同老吕去**捞金,可现在他还不想去见老吕,因为他没考察完呢,他怕老吕那女匪像昨天晚上一样突然跳出来劫道,所以走到这里的时候,他一边边走边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边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穿过林荫厂道,再越过三棵非常勤奋的大木瓜树后,右边就是昨天开夜宴的职工食堂了。生产重要,生活也很重要,老夫子曰:吃饱喝好不想家。 远在异国他乡,吃饭是第一位的。清水塘的职工食堂很大,就昨天开夜宴的那种大圆桌子,职工食堂的餐厅里有十多张呢,如果全摆开的话可同时供应上百人就餐。厨房里锅碗瓢盆勺刀碟碗一应俱全……也不是都全,其实也缺几样,经常缺油少盐,最缺的是肉,最最缺的是钱,偶尔还缺德,职业道德的德——按照黄友军的说法,后勤主管老泥鳅就是职业拔毛队的总队长,别说雁过拔毛,就是小耗子打他的地盘路过,那老家伙也得从它尾巴上抽两根尾筋熬汤喝。但老泥鳅最令职工们的咬牙切齿其实不是雁过拔毛,而是这个滑头滑脑的老家伙他总在一家米店买米,而这家米店掺到米里的小石头子,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块头上都有超越米粒的潜力,那小石头子一咬嘎嘣脆,硌得大家牙龈出血,所以大家也没少问候他家先祖! 与职工食堂相连接的是一拉溜八间职工宿舍,后勤总管老泥鳅的办公室兼卧室就在这排宿舍的第一间。剩下那七间都是田大坏的地盘,里面住的全是他带来的技术工人——当然也包括他“女儿”,就是那个让马小三有点神思恍惚的小丫头——这排宿舍背后还有一块相当面积的荒山坡,从厕所踩过来的那条便道延伸至此时候又分了两岔,一岔继续往宿舍背后前行,另一岔则从厨房煤堆处绕到了职工食堂的前面。而职工食堂和技术工人宿舍区门面是一片平整的狭长空地。天气晴好的时候,清水塘的老少爷们更喜欢蹲在这片空地吃饭,所以这里又叫“清水塘第二职工餐厅”。这“第二职工餐厅”的前面就是猫鱼池的老干妈,大名鼎鼎的清水塘了! 原来清水塘卷烟厂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它真的有一口——清水塘! 清水塘?——我呸!(未完待续) 0125——清水塘?我呸! 015——清水塘?我呸! 清水塘——我呸——不管是谁取的这名字,马小三都想呸他一脸素燕窝,那塘水浑稠得跟黄河它二大爷似的,他们居然为它取名叫清水塘,咱不带瞪眼说瞎话的! 清水塘,真的是一口浑水塘,站在食堂门前看它状如一个被饿狗啃了一口的猪腰子,左边那头也就是原料库的方向,塘沿呈锯齿状凹凸有致看上去真的很像被饿狗咬了一口。右边塘沿则浑圆饱满,其水面面积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据说这还是龙潭——所谓龙潭按照昆明人的说法就是指那些水体面积不大,但池底却与地下暗河有勾搭的水潭。这样的水谭即使遇到百年大旱也不会干涸,所以称之为龙潭。浑水的叫黑龙潭,清水的叫白龙潭,不浑不清的叫黄龙潭,这样的龙潭昆明有很多——至于清水塘是不是龙潭,马小三无从考证,他只是一味地奇怪这塘浑水都肥成黄绿色了,它怎么敢叫清水塘?真不带这么瞪眼说瞎话的。 既然已经到了清水塘,那就沿塘而行吧。 徒步走到技术工人宿舍区的尽头,右转下个小坡又一排临水而建的宿舍。这排宿舍有十二间半之多,打头这两间是厂部客房,马小三昨天就住在客房的第一间,剩下的那十间住的是黄友军的起义部队。这排宿舍马小三亲自体验过了,低矮潮湿窗户还漏风实在是没啥好介绍的,值得一提的是最后那半间房。 在首任ceo达姨执政时期,岙锥刚和平不久,还处在百业待兴的阶段,所以清水塘附近可供选择的饭馆不多,像样的餐厅更少。出于招待工作的需要达姨下令修建了这间厨房。平常作为她和副总以上高管的小灶,有贵宾莅临的时候就在此烧菜待客,既省钱又方便。因为是依着宿舍山墙搭建的斜坡式建筑,而且其面积也不大,所以这间小厨房只能算半间房。不过你可别小看这半间房,它的灶间里光灶眼就有四口,据传这四口灶眼炒过山猫炖过穿山甲,清蒸过花蟒红烧过豹子。而掌控这里的厨子,据说还是达姨专门从广东东莞请来的专烧野味的粤菜厨子。别人信不信马小三不知道,反正他是信的,因为就凭他那倒霉样都还能吃到熊屁股,何况达姨,神一样达姨,就她留下的那些传奇,谁要说她没吃过熊心豹子胆,那他就太无知太小觑达姨的钢齿铜牙了!这位菩萨级神姨吃点野味算个屁,她连岙锥的领袖都敢黑吃! 神一样的达姨挥挥手神一样地消失后,她的继任者陈五爷上任之后就封存了这小厨房。因为陈五爷不喜欢吃独食,他崇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喜欢热热闹闹和大家一起吃。当然菜品肯定是要分等级的,与员工同在一个餐厅的陈五爷也秉承老板喝酒吃肉职工干饭喝汤的基本原则,他的菜是食堂另做的;等到单志远篡权后,这个败家老板则彻底废弃了那个曾经辉煌的小厨房。 说到这就要提到清水塘一个奇怪的现象了,从昨天到今天马小三转来转去,但偌大个清水塘里他只找到一个厕所就是菜地边旁的那一间。而在生活区几十号住在这里(达姨时期最多时有近百号员工),居然只有管吃喝的食堂没有管拉撒厕所!真不知道这是哪个高人规划设计的,难道他希望清水塘的老少爷们像貔貅一样只吃不拉吗?那达姨呢,难道她也半夜三更地从生活区跑到生产区去方便不成?万一她要吃多了山鸡野兔子跑肚子拉稀怎么办?还能跑到菜地边吗? 这也太不方便了呀! 于是为了解决方便问题,清水塘的职工们干了一件空前绝后的事,一举改写这个设计规划上的败笔——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好人出了个好主意,他们居然把小厨房的储藏室给改成了一个半露天式的公共厕所,还是男女混用的公共厕所。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个主子连“进出口公司”都乾坤大挪移了——达姨如果有知一定会吐血! 把后厨改成厕所你们倒是把前面的灶台给拆了呀!不拆,还就那么好不楞登地支在那里。这倒好,蹲在当年的汤锅边,眼瞅着那做工细致白瓷的小灶台,即可遥想当年的焖肉浓香,又可近闻臀下清臭,绝了!今天早上马小三按照黄友军的指点第一次光顾时,犹豫了半天才脱裤下蹲,那感觉很特别,有点像烤羊肉串放糖不放盐,口味相当独特! 清水塘果然不乏神人! 越过废物利用的小厨房,沿着清水塘湖畔的弯角,向前十米有一栋一室一厅的独立海景洋房,这里就是达姨的寝宫——达姨这个寝宫选的好,门前有龙潭背后靠金山,这是正经的膏腴福地呀!安居住在这里,想不发达全岙锥人民都不能答应,后来也确实是在全体岙锥人民共同努力,才让达姨一周致富,背着一麻袋现金笑呵呵地跑路了。 如今达姨的香闺改成了女工集体宿舍,里面住的也都是黄友军的起义部队。 沿着达姨香闺门前的碎石小路迈着小碎步继续前行,五米外的那栋宿舍就是清水塘卷烟厂的高管之家了。高管之家一共有四间,要副厂级领导才能入住,达姨执政时副厂长甚多,一间两个副厂长都不够住,陈五爷时期将副厂长精简为四个刚好一人一间,到了单志远时期,前一年只有黄友军以销售科长的身份霸占了最外面的那间,另三间则一直空置。昨天,石廷贵石副厂长本着先来先挑的原则,扛着行李入住了第二间,马小三可选住第一间或第三间,假如他愿意赴任厂长助理的话。 从高管宿舍再往前是清水塘的湖滨公园了,从这里可以直通热力中心,不过这一路灌木丛生荆棘密布,如果脑袋没被驴踢过的话,估计没谁愿意抄这个近道。 整个生活区都是以山而建,但从小厨房那里开始这山已经不叫龙盘山了,而改称为金宝山。据说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还是达姨钦赐的。金宝山的最高点在高管宿舍的背后,差不多有百米之高,清水塘的红砖围墙就在那上面蜿蜒前行,一路延伸不禁保护了清水塘的财产安全,还给清水塘留置了大片的山坡林地。其中“厨房公厕”后面的那片山坡叫做后山坡。后山坡原本长这一些碗口粗的树木,但不知是哪位大侠发飙一个排山倒海给削成了一片树桩——伪小舅子就是在这里毁了马小三的第二个童年旧梦。 欣赏完清水塘的湖光山色,现在整个清水塘就剩下最后一个景点了,那就是单志远的行宫。 马小三由高管之家回来,刚走到林荫厂道的岔路口便又发现了一个玄机,距单志远行宫门前十多米处的灌木林边又有一个天坑。这个天坑的规模和深度都不及前一个天坑的三分之一大,所以不能算是它兄弟只相当于它儿子。这个儿子天坑有点邪行,据说它的洞底有暗道和清水塘私通,所以即使半个厂区的雨水汇集下来的流向这里,但这坑底却看不到哪怕小半碗的积水。 与达姨的香闺比,单志远的行宫就很不讲风水了,他的行宫就位于这个天坑的斜下方,洞口正对着他的门口。而他屋后五米处即是清水塘的塘水最深处——房前有巨坑,屋后是深渊——按照老祖宗的说法,他这行宫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死地呀!!而且,如此凶险之地单志远还嫌不够,他居然也把门前的那大坑开发成了垃圾填埋场,而屋后的深渊更惨,他伙同玉楠咩没事往里释放生化武器!活生生把这浑然天成的死地给包装成了一等一的死地! 他怎么挑这地方来住呀?这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呀? 谁都没有出主意,这行宫是单志远成功篡权后亲自挑选的——这厮毕业于北京某著名大学,理工科的高材生,绝对的无神论者,所以在他眼里只有科学,而对于堪舆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他是相当的不屑一顾。他选这地方图的是这房子干燥,离车间近工作方便,还有就是这房子是独栋的有私密性,晚上不会有人在门前过来过去地干扰他给玉楠咩纠正英文口音,这就够了,他哪管什么风水不风水的! 马小三也不信风水,老吕信! 此刻老吕很生气,她抓耳挠腮地满厂找马小三找不到——自打中专初恋之后,还没哪个男人再有这样魅力让自己满世界追着找呢——没想到这小土狗居然在这里伸着头看那个丢垃圾的山洞洞!老吕真想一脚把他踹到那洞里去,如果他不是自己急需的特殊人才的话! “唛唛,马助理,老子到处找你,你在这里挨我躲猫猫嘎!你在整哪样?” “你找我干嘛?——哎,老吕,你说这个洞里有蛇吗?”马小三笑着反问并扯淡道,没想到老吕的狗耳朵还挺灵,这刚开完会她就知道自己是助理了。不过这个“马助理”目前来说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尤其是完整地考察清水塘之后,马小三觉得单志远的窝子就像面前的老吕一样,已经残花败柳到性别模糊的程度了——留下来当这助理有意思吗?(未完待续) 0126——东湖青虾散财命 016——东湖青虾散财命 “唛唛,哪有那么多蛇,你怕是葫芦娃看多了嘎——你咋个挨我儿子一样喜欢动画片,动画片都是骗人呢!”老吕骂道,但她找马小三干什么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因为那是天机,而这天机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昨天晚上,夜宴开始不久老吕就不耐烦了,什么狗屁红烧熊屁股呀,难吃的要死还塞牙!一顿破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还不散场,把她煎熬得手心和脚心都发痒。马小三出去“撒尿”的时候她也实在是憋不住了,悄悄告诉司机小江让他以明天起早赶路为由提前退席。 小江师傅本来还想再坐会的,第一次来金三角他挺喜欢听这帮人吹牛皮的,但慑于老吕的淫威,最后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提前告退了。老吕立即名正言顺地提出送他去宾馆,因为她是货主又干坐在那里不喝酒,所以大家都没有强留她。老吕顺利脱逃,出了厂门她把宾馆房卡往小江手里一塞,自己转身哧溜一声就钻进了东方皇宫俱乐部——上次就是在这里败走麦城的,今天老娘又回来了,是谁抢我家的粮扛了我家的床,我这里都记了帐的,赶紧加上驴打滚的雪花利都给老娘还回来! 但是,一走进那熟悉的战场老吕的却感觉不好,心慌,烦躁,手心还出汗,这是怎么啦?刚才也没喝几口酒呀!为了赶走这令人不安的情绪,老吕甚至换了一家**,但感觉还是不好,还是心慌,烦躁,手心出汗,似乎有一个声音和力量在阻止她警告她不让她下场子……老吕突然一个激灵,我的天哪这是玉蝉传音吧?!姜孃孃曾一再交待过,如果下大场子一定凝耳细听玉蝉传音,感觉不好一定不要下注,要有灵感了才能下场子,否则输多赢少,自己怎么能忘了姜大仙的叮咛呢? 姜孃孃是昆明较有名气的七仙姑之一,常年盘踞在圆通寺一带。据东寺街烤饵块的秦大妈和西寺巷卖冥币的项大爹联合考证,此仙姑乃名门之后,系姜子牙姜老爷爷的第三百二十七代嫡传玄玄玄玄孙女,所以此仙姑是相当玄乎的一位老仙姑。 老吕第一次登门问道时,姜孃孃寥寥数语就把她彻底眩晕了,一见面那大仙并不容老吕说话,抓起她的手看了数十秒后开口就说出了她有姊妹几个,父母存亡等基本家世情况,准得和翡丽百达的石英闹钟一样几乎是分秒不差。更吓人的是说完家庭状况之后,那大仙突然又一指老吕的腹部神叨叨地说,你有一个儿子,你生儿子时折腾了两天两夜医生连娃儿的头都看见了,可你就是生不下来,最后还剖腹产对不对?不过你儿子天资聪颖,从幼儿园开始就名列前茅,学习从来没有让你操过心,对吧?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肚脐左下侧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你儿子投你的胎就是冲着你那个胎记来的。按照玄天恨地星云图的卦位,你那个胎记位居北海翰林正八位,而你儿子是文曲星的下凡,将来必能考上云南大学! 我去,老吕他儿子和马小三还是一个系统的,都是文曲星的军衔。 老吕惊呆了,当时就要下跪磕头。姜孃孃拦住她说你不要磕头,我不是神,你拜我会折我的寿,我们只是有缘人。然后这仙姑又掐指一算说你今天是来问财的,你喜欢耍钱,但时输时赢,输多赢少,对不对? 这他妈不是废话吗,那个烂赌鬼不是这样呀时赢时输输多赢少的呀——但老吕彻底信服了,她走邪道捞偏门本来就信鬼神,姜孃孃这一通神算准得就像查过她们家户口又和她同居过一般,她能不奉若神明吗?当即就成了严格意义上的“姜粉”,再三恳请姜大仙开卦明示。 姜大仙从怀里掏出三枚民国年间的乾隆通宝,又拿出一个油光水滑的王八盖子,闭着眼念了一段文曲星都听不懂的外语后,哗啦把铜钱王八盖子里一扔,低头研判了一下方位卦象,再次掐指一算最后才悠远地告诉老吕她是东湖青虾命——这个姜孃孃也是小气,既然都是虾命,怎么也给老吕分配一个澳洲龙虾命,反正都是信口开河的买卖又不真花钱,澳洲龙虾多霸气呀,张牙舞爪的也贴合老吕那咋咋呼呼的形象是吧——但是,姜大仙不喜欢澳洲龙虾,她坚持告诉老吕她的东湖青虾命,不但命犯那哭蚩尤荷菱大仙姑,还对冲白日紫龙星,这个命,若是问财运,贩私捞偏门尚可有为,但在**业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命,所以她建议老吕戒赌。因为老吕虽然有一个爱赌的心,但却没有一条会赢的命! 戒赌? 这也太没天良了,大仙也有不靠谱的时候,这哪是算命分明是要命嘛!因为戒赌对于老吕来说相当于戒饭,相当于饿死,相当于无聊死!而她还年轻,还不想那么早就把早无聊死,所以她急忙拜求姜大仙指点破解,匆忙间还要掏钱包付卦金。但姜孃孃却坚拒不受,她说她并不以卜卦为生,因老吕是有缘人她才为她指点迷津。 老吕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又再三拜求破解之道。 姜孃孃说要破解东湖青虾命时输时赢的困局其实也不难,她让老吕三日后到她家里来请一只经她点化过的玉蝉,将此玉蝉请回家后从米缸里数出八八六十四粒大米。这米要求颗粒饱满不得有破损,最好是当年的新米。同时切记这米还必须是昆明五区八县产的本地粳米,不能用什么东北大米泰国香米。数出八八六十四米粒后,再取出她祖上流传下来的三尺蓝绸,将玉蝉与八八六十四粒本地粳米,连同她祖祖祖祖祖祖爷爷传下来的黄裱神符包裹在一起,朝西北方向拜上三拜,将蓝绸包放进大衣柜的右下角。如果没有大衣柜放到床头枕下亦可,但要注意防鼠防虫防霉变。然后她再为老吕做两场法事,并将她的生辰八字连同她的三根青丝供养于姜家神龛——如此这般即可破解东湖青虾命里的冚坎,因为此玉蝉乃是东湖南岸大杨树上修行千年的飞天神蝉,它能预测荷菱仙姑什么时候来东湖柳堤哭蚩尤,并以密宗传音(米即密也)的模式将情报传递给供养它的有缘人,类似鹰眼000预警机的效果。姜孃孃告诉老吕有了这一招,以后不论你在哪里,赌什么牌局,只要一进场就会有心灵感应,感觉好时逢赌必赢,感觉坏时则不可硬赌,硬赌必破财! 至于白日紫龙星那就简单了,因为此星是白日出现,惹不起咱躲着就行了,姜孃孃又给老吕友情赠送一条军规,她要她谨记,今后怡情小赌可不计较,若大赌,比如赌本超过三万以上,切忌不可在晚上七点前上手,一定要等七点以后避开白日紫龙星再下注,保准能赢。 晚上七点就能避开白日紫龙星?难道那位星宿要准点收看新闻联播不成?老吕不管,她大喜,急急忙忙地就要请那玉蝉。 姜孃孃淡然一笑,告诉她,她和老吕是有缘人,所以那只价值不菲的玉蝉她拱手相送分文不取,但三尺蓝绸却是祖上传下来花色品种,若白送对祖上不敬,所以就收你七七四千九百九十九块的香火钱吧!老吕毫不犹豫地掏钱“请”回了那只不要钱的飞天玉蝉和龙袍一样昂贵的三尺蓝绸,并在一位牌桌闺蜜兼道友的协助下数了大米,装了箱子,做了法事。 这样的神话,单志远当然嗤之以鼻,马小三也不屑,甚至连玉楠咩也未必会信,但老吕信,而且是笃信不疑!她说她确实能感受到玉蝉的雷达电波,有时候往麻将桌前一坐就是心情低落,硬打,真的会输,甚至连和田玲那个棒槌打麻将都会输。而有时候人还没到牌桌前就已心情大好,往那一坐,那真是要什么牌就有什么牌,想怎么赢就怎么赢,一句话四个字:如有神助!虽然这种美妙时刻不多,但却确实很灵验! 作为一个优秀的职业赌徒和虔诚“姜粉”,老吕是很有原则和操守的,在岙锥这种豪华战场里,“飞天玉蝉”不传来“出兵号令“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所以尽管昨天晚上她窜了两家**,但还是强忍着没有下注,而是成功地将当晚的行动定位为战场侦察——足足侦察了一个多小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折回清水塘找单志远“调兵”,预备明日找吉时再战,却没想到被那个斯文流氓温文尔雅地摆了一刀,这就让她更加笃信“玉蝉传音”的神奇,笃信神算子姜孃孃的神机妙算! 与单志远一番智斗后,老吕郁郁寡欢地回宾馆睡觉。可宾馆楼下就是**,作为一个输急了就敢卖房子的职业赌徒,老吕怎么可能睡的着呢?所以她人在床上,可魂却一直在**里游荡,有人说丢了魂的躯体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老吕认为那纯属胡扯,她觉得丢了魂的身体就像过敏体质的人偷吃了大虾一样满身起大包,那种由里到外的痒着实令人发狂。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烤了半夜的饵块粑粑,直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睡着。睡到八点半时候又被一个来自昆明的电话给吵醒了,阿琳那个小蹄子又打了一宿的麻将,临睡前打电话约她参加另一个牌局。 阿琳就是老吕的道友兼牌桌闺蜜,这也是一位输急就敢卖房子卖地甚至卖自己的**老兵,同时她更是一位钻石级“姜粉”,老吕就是通过她的“接引”才有缘拜倒姜孃孃的门下的。此女最大的特点是耳尖嘴大舌头长,超爱传悄悄话,所以姜孃孃特别喜欢和她亲近,两人聊天一聊就是几个小时,聊着聊着姜孃孃就会漫不经心告诉她,她的牌友中哪个是有缘人,哪个牌友最近可能要遇灾厄。而阿琳自然要向众牌友广为传播姜孃孃的“福音”,比如老吕,如果没有阿琳的多次布道,她是不可能知道姜孃孃的诸多神迹的,而姜孃孃如果不是和阿琳“布道”,你就是拿冲锋枪对准她扫射十分钟,她也不可能算出老吕的肚脐眼旁边有个胎记,还他妈的是紫红色的。 基于同样的原理,但凡阿琳“接引”的有缘人,无不信服姜孃孃的神机妙算,而阿琳也深得姜孃孃的欢心,但阿琳并非是姜孃孃的托,因为那个老神婆子从来没有给过她一毛钱,就连她为她侄儿子请的避祸玉观音那也是收了钱的,所以她的行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热心。 热心的阿琳一听老吕又杀到“国际战场”立即表达了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并提醒老吕一定谨遵姜孃孃的教诲。老吕正为这个煎熬的百爪挠心呢,忍不住就对她发了些牢骚,骂了单志远那个斯文骗子也提到了马小三这坨臭狗屎,她尤其讨厌单骗子让马狗屎跟她进**断她“水头”的建议,但作为“钻石级姜粉”阿琳却一把抓重点,她打断老吕的唠叨急切说:“老吕,你个死娘们,你财运当头要发大财了你知道吗?”(未完待续) 0127——招财童子聚红光 017——招财童子聚红光 老吕一听有点犯愣,怎么就要发大财了呢? 阿琳连珠炮般告诉她:“姜孃孃说我们这些爱赌的人头顶散的是白光,而那些不赌的人能聚红光,红光财旺你懂吗骚娘们?而那些天生不赌的人第一次进**就是如假包换的招财童子!——骚娘们,你赶紧去落实一下那个姓马的小棒槌是不是真的从来不赌?是不是从来没有进过**?如果他是真不赌那你就中头彩了!” 这神话第一次听说,老吕相当震惊,那边热心的阿琳让她稍等片刻,她立即给姜孃孃打电话咨询具体事宜,说完那骚娘们就挂断了电话。 招财童子?! 老吕不困了,怪不得昨天来的路上马小三说他不赌的时候,自己心的会怦怦地跳,当时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原来是玉蝉传音在告诉自己那个小眼睛竟然是个招财童子呀!天神祖奶奶呀,这可太好了! 阿琳这一问就是半个小时——老吕觉得这半个小时有半年那么长——终于阿琳再次打回了电话,劈头就说姜孃孃让问那个不赌的小棒槌是不是姓马? 老吕惊的目瞪口呆,唛唛,我的天神祖奶奶!姜孃孃咋个知道马小三姓马呀? “废话,姜孃孃什么不知道,你身边前后五百年的事她都知道!好了,你等着,我等会再打给你!”阿琳批评老吕,又挂断电话,不过这次她仅用了十分钟就传回了姜孃孃的神谕,神谕说:“第一,你首先要确认姓马的小土狗是不是真不赌?用计,套清楚他是真不赌还是假装不赌,又或者是戒了赌的,如果是真不赌那就是招财童子,如果是假装不赌的骗子或曾经烂赌的骗子,那就一脚踢死他个龟儿子!确认之后他是真不赌之后再带他去**,切记以下工作程序和要点:进堵场大门的时候一定要让招财童子先进门。进去以后把你的现金、手机以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除了筹码之外全都交给招财童子保管,你最好进场之前就先悄悄把这些东西放进手包里,到时候直接把包给他就行了;然后让他坐你的右边,记住千万不要让他坐你左边和后面,一定要坐你的右边,姜孃孃说**是发邪之地,所以**里的财神爷只睁一只眼——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睁一眼闭一眼——财神爷在**里睁开的左眼,睁左眼看右方,所以一定要招财童子坐在右边,这样财神爷一眼就能看见他头顶的红光。只要财神爷看见招财童子的脑门上的红光,骚娘们你就等着收钱吧,姜孃孃给你卜了一卦,说你这次你赢钱的可能性不大……” “唛唛,你讲些哪样哦,哪样叫赢钱的可能性不大!不赢钱老子去干哪样!”老吕打断阿琳怪叫了起来,说这么热闹,搞这么复杂居然是诅咒老娘输钱呀? 阿琳回骂她说:“骚娘们,你听着嘛!姜孃孃说了,如果那个招财童子是正品,今天就可能把以前的本全扳回来,懂了嘛骚娘们——以前你输的今天全能扳回来!” 以前输的全扳回来?老吕激动得心脏都快停摆了,她再也躺不住了,一个懒驴打滚从床上爬起来,这时阿琳在电话里又说:“骚娘们,咱们可说好了等你扳了本回来,你得带我去一趟西南大厦我眼馋一套裙子很久了,三千多一直舍不得落单,这回你发财了得成全我。” 老吕深度鄙视阿琳的出息,如果今天能把过去输的本钱全扳回来,别说三千多的裙子,就是八千块的lv裤衩,老娘都能送你五条半! 最后阿琳又郑重地警告了老吕几点注意事项:第一,天机不可泄露,你千万不要让那个小棒槌知道这个秘密,因为天机一露招财童子就变凡人了,他就是跟你去也没用了,财神爷一眼就能看穿;第二,进场之后千万不要让他摸你的牌,更不能让他替你赌,因为他是去聚财而不是去聚赌;第三,在你收手之前绝不能让他离开,更不能让他拿钱离开,断了你的‘水头’;第四,这事结束后也不能让那个小棒槌知道,因为他帮你发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赌运了,以后只要他沾个赌字,后脊梁就会冒黑烟,无论是赌钱还是赌命他都必输无疑! “冒黑烟你懂吗?——姜孃孃说要与人为善,她让你回昆明后用赢来的钱封一个九百九十九块的红包,拿到她那里经她点化之后再赠给那个被你用残了的招财童子,这样可减轻他后脊梁的黑烟!”阿琳最后交代说,照她的话说姜大仙还真是个善人,还知道为马小三料理后事。 招财童子,头顶毛红光,后脊梁冒黑烟!——谁有财神爷的电话?拨一个问问,这位人见人爱的老爷爷他咋这搞笑呢?混迹**独眼看人还偏爱不赌的棒槌,他是神界的卓别林呀还是天庭里的憨豆大叔呀?这闲篇扯的都突破神话底线直接进入鬼话的范畴了,任何一个有三毛钱智商的人听了都会说,鬼才会信! 没错——鬼才会信! 没错,鬼才会信——所以资深赌鬼老吕——对此坚信不疑,她坚信姜孃孃一定会灵验,至少这次一定会灵验,这就是赌鬼的逻辑,这一次一定灵验! 在笃信姜孃孃这次一定灵验的同时,老吕也真心觉得这大仙实在小气,什么九百九十九块的红包,只要这次马招财能帮自己将过去输的本全扳回来,妈蛋,别说是红包,把这批货白送给单志远都行!因为而她这些年她输出去本,一沓一沓摞起来少说也有三个马小三那么高,五百万只多不少!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小眼睛他真是聚红光的小招财吗? 老吕决定好好验证一下,如果他是,那就得像伺候爷爷一样好生伺候着。如果他不是,唛唛,憨狗日呐,那就一脚给他踹到这天坑里得了! “小马哥,走,我带你去玩两把,保证你只赢不输!”老吕扯着马小三的胳膊热切地给他下了第一个套。 “老吕,老吕,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一句话——”马小三坚定地摆脱老吕的拉扯,正了正色,端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死样子,然后庄严地对她说:“老吕呀,单总和我说了让我跟你去**,我可以跟你去。但咱们必须说好了,让我去帮你把钱拿回来这可以,但我绝对不赌的,你也不要让我替你赌。因为第一我不会,第二我手气很霉,不想糟蹋你的钱,所以,我就跟着你去看看,你让我什么时候拿钱回来我就什么时候回来,这可以,别的事情你不要安排我,行不行?行,咱就走,不行……那对不起你了,我就不跟你去了。” 老吕心中暗喜,嘴里却不满地嚷道:“唛唛,不就是玩两把***又不是杀你的头,你怎么那么多屁话呀!——你可是没钱噶?没得钱你讲噻,老子可以借给你!”说着老吕还假装要打开自己的提包要找钱夹。马小三毫不掩饰地给了她一个丰满的鄙视后骂道:“我去!我借钱跟你去赌博!?——你疯了吧老吕!” “唛唛,我疯个屁呀疯——你听着,我借给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不要你还,这下总要得了吗?老子够意思了吗?!”老吕诚恳地继续下套道,说完她相当紧张地注视马小三,唯恐他一口答应,那就坏事了。 “老吕,我刚才已经和你说了,我真的不赌!不好意思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要去车间了,检修设备呢……忙,再见!”马小三坚定地说,说完转身就走。心里对老吕她大爷“千万次地问”,很想一脚把她一脚踹进这天坑里!并特别感谢晋胖子,因为这种施以小惠拉人下水的烂招那死胖子给他讲过很多次,什么我借钱给你玩输了不用还,狗屁!都是鱼钩上的那粒臭酒糟而已,谁吃谁死,死相还很难看。 老吕大喜,白给钱都不赌,看来是真不赌,她忙再次一把拽住了马小三,激动得小手都有点抖了,媚笑着安慰他道:“唛唛,开个玩笑你着个屁的急哦!”又小心地追问道:“哎,小马哥,我问你呀,你真的从来不赌呀?——男人哪有不赌钱的?!” “我去……好好,我不是男人行了吧!”马小三无奈地认输道,心里不禁感概跟晋胖子老吕这帮货混在一起真不容易,他们大爷的,不嫖不赌不喝酒就不是男人,就是二尾子,这啥逻辑嘛! 老吕二次大喜,唛唛,宁可不做男人也不赌,看来今天是捞着了,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必须问一问:“唛唛,小马哥……你该不是以前输到卖汗裤——现在戒赌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个崴货山寨货,屁用没有,还是一脚把他踹坑里去! “我去,你才……”马小三紧急刹车,因为他知道烂赌的人都忌讳别人说她输。老吕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自己也犯不着得罪她,因此他忙改口反问道:“老吕,你到底想干啥?——我告诉你呀,我真不好这口,长这么大从来没赌过,骗你我是你孙子!真的,你就别忽悠我了行不?我是不会跟你去赌的!” 老吕奶奶大喜过望,她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马小三,这大孙子小脸挺白净的,鼻子耳朵嘴也还算周正,就是这眼睛太他妈小了。难道他生下时候跟那个小狗崽子一样没开眼,他爹着急用甘蔗皮顺手给他划的?那这爹可够懒的,就给孩子划一条小缝,好歹回回手给他划个双眼皮呀!——可自己又不是他亲奶奶,管他什么小眼睛,现在吉时未到所以要紧的是要稳住这千年不遇的大孙子,别让他再跑了!因此老吕端庄了一下自己说:“唛唛,小马哥,你胡说啥子哦!我是逗你玩呢,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我不会让你赌的,赌博是不好呢,不赌是好呢……你们单老大说的对,赌是没有前途的,你千万别跟我学……我以后也不赌了,我也要戒赌好好做生意……” 老吕梦呓般的语言和她那迷离的眼神让马小三心里直发毛,他用亲眼目睹小怪兽般的惊讶定定地看着她,吓得老吕心里也直发毛,忍不住原形毕露地骂道:“唛唛,你个憨狗日呐,看啥子看?没见过美女嘛还是我说的不对噶?” “对对,老吕你说的太多对啦!”马小三再次挣脱老吕的魔爪并揶揄道,“那你说完了吧?没事了吧?没事你自己在这凉快吧,我……要去车间干活去了,我们今天检修设备,忙着呢……行,我走啦,你自己玩吧。” 马小三说完转身就走,老吕忙一把拽住他,骂道:“你忙个……”然后也是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地把那个已经到了嘴边的屁,又给吞了回去,展颜一笑改嘴说:“唛唛,你们车间那么多人,咋个能轮得上你嘛!——走,咱找你们小老板娘斗地主去。” 不去**改内赌了?!内赌也不赌,没钱孝敬你们二位姑奶奶,再说了,前天在矣盟的时候自己曾怼过那个抖呀抖,说自己不会打牌,现在又去斗地主合适吗?——所以马小三挠挠头,再次躲闪道:“老吕,不好意思,我不会斗地主,真的!” “唛唛,斗地主你都不会?咋个可能嘛!”老吕嚷道,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大孙子是怕斗地主带彩头吧?老吕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好,连几块钱的斗地主都不玩,这大孙子真是个千年不遇的极品呀!他奶奶个倭瓜不开花,老天有眼佛祖保佑菩萨开恩姜孃孃显圣,滥赌了几十年可算是让老娘走运一回了!一时间老吕奶奶忍不住暗中叫好,并决定从现在起就把马大孙子当亲孙子抱怀里好生保护着,必须是须臾不离的贴身保护,谁要敢让这孙子破了金身,吕奶奶就敢把谁当山楂丸给嚼了!(未完待续) 0128——老吕的溺爱 018——老吕的溺爱 “唛唛,你激动个啥子!不赌,就是玩,打牌消磨时间,你们这里太无聊了!”老吕骂道。虽然她声明了是打“素牌”,但马小三还是怕掉沟里,他便再次拒绝道:“不是,老吕……现在上班时间,都上班呢……我去跟你打牌不合适,真的!” “唛唛,啥子狗屁上班时间!小马哥你莫给老子装佯!——你真的要上班噶?好嘛,马助理,你的工作是负责采购可对?那麻烦你把货款给我结一下嘛?结完货款我扭头就走,哪个耐烦挨你在这打嘴仗,就跟老子有啥子事情要求着你一样!”老吕以退为进,直击马小三或者说是单志远的七寸。 “啥货款呀?……多少钱呀?”马小三明知故问道,他并相信单志远所谓“扣住”货款帮老吕的戒赌的说法,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太君子了! “唛唛,你挨老子装佯噶!说好的货到付款,款呢?” “装什么羊?还装猪呢!——我们欠你货款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呀?” “唛唛!马助理你未必也太无赖了吧,账都不认了噶!——好嘛,你不认账我去找姓单的憨狗日呐要去。”老吕骂道,并作势转身要走。但马小三并不受威胁,他笑嘻嘻学着老吕的正版马普说:“唛唛,吕老板你威胁我噶?你克嘛克嘛,单老大在一车间呢。你可认得路咋个走?从这点上去,左转——要不要我带你去吗?” 老吕懒得在多罗嗦,她拎起手里的包砸马小三的瘦屁股,伸手一把抓住他的麻杆胳膊强横地说道:“唛唛,你个小砍头呢,一天就会跟老子打嘴仗,快点走,你们老板娘的花儿都等谢了!” 老吕所言不虚, 玉楠咩确实等快不耐烦了,手里的那把牌都被她洗了二十九遍了,老吕才终于把马小三给押了进来,她欢欣鼓舞地马上洗第三十遍高兴得像过年一样,而且对马小三在矣盟说过话的似乎早已忘记了,至少是只字未提,就是欢欣鼓舞地要斗地主,可她的牌技和就像她的情商一样幼稚得令人不忍目睹——斗地主?可别糟蹋斗地主了,她是典型的把斗地主当作跑得快来打的!三把之后,老吕和马小三都深刻地体会到了陪太子读书的难处! 这一把牌,作为农民玉楠咩又出了一张地主马小三想要的单牌,同为农民伙伴的老吕忍不住叫道:“唛唛,小玉,你故意放水给他嘎?你不知道他在等着过单张小牌吗?”并借机再一次试探马小三说:“小马哥,这样玩太没劲了,咱们挂点彩吧,记一分五毛钱可要得?要不然你们老板娘她当真玩,老瞎鸡儿出牌,唛唛,烦死了!” “我没有呀,我把那一张打出去就可以出连牌了,一出连牌就可以下线了呀!”玉楠咩理直气壮地辩解道,为证明自己的战法正确,她直接伸手把自己的牌递到老吕脸上让她看,不看都不行,老吕躲都躲不开。她只好抱歉地对马小三叫道:“我没看噶!——老子打牌从来不作弊!“ 马小三叹了一口气,他并关心玉楠咩作弊,他恨的是老吕这时候还要给他下套,而且还是他妈连环套!五毛钱的彩头确实不多,如果自己拒绝显得很小家子气,如果不拒绝那自己刚才说那一卡车不赌宣言就成了屁话了!无奈,他只好提示她说:“吕老板,打牌不就图个开心嘛,你……”这时玉楠咩将她的一对“炸弹鬼“拆开了,用小鬼打马小三的一个a,她这种开宝马卖烤红薯的打法让马小三也目瞪口呆,顿时也有了应付老吕的方法,他用指头敲了敲那张小鬼义愤填膺地问老吕:“老吕,你看看小玉的……这生猛劲,你好意思赢她的钱吗?”老吕瞪眼,马小三便又说道:“老吕呀,你要想骗钱也甭费这劲斗什么地主,你就说你想要多少钱,让小玉直接拿给你得了!”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直接给她钱啊?出完这个顺子我就剩五张牌了,就下线,凭什么给她钱。”玉楠咩相当地不服气地质问马小三。 “凭……小玉呀,不是我打击你,和老吕赌你别看就五毛钱,五毛钱她也能让你输到卖房子!单老大没有和你说过吗?老吕是谁呀?她是就是传说中的赌神,赌圣……周润发你知道吗?那是她的大弟子!”马小三色厉内荏地吓唬拟任老板娘玉楠咩,生恐她与老吕联手踹自己下火坑。 老吕虽然被嘲讽了,但她心里那个喜悦,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心花怒放,不夸张地说当年她生儿子做母亲时心花都没有这么怒放过!看到马小三为五毛钱的彩头把小脸都急红了,她坚信这一次自己是真的鸿运当头了!其实这次试探她真挺害怕的,她真怕马小三磨不开男人的面子一口答应挂那五毛钱的彩头,那就是张三丰踩地雷——自废武功了! 然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老吕假装不耐烦地矫情了一句:“是啰是啰,知道你不赌,是个好男人!唛唛,不就是五毛钱至于那么夸张嘛!”这是一句让老吕后悔终身,让阿琳怒火中烧,让姜孃孃又多做了两场法事的屁话!因为马小三不甘受辱,他翻白眼瞪了老吕一眼,伸手从口袋掏出五百块钱,啪地一声拍在她面前豪气地说:“我去!什么一分五毛钱,喏,给你五百,拿去花!” 老吕愣了,什么情况? 玉楠咩也愣了,玩真的呀?还玩这么大,那自己肯定是不能参加,要不然会被老公揪小耳朵的! “老吕,拿去呀!五百够……”马小三继续挑衅老吕,低头算一分五毛,五百块可以输多少分,花了四十秒终于算明白了,便接着说道:“这五百够记一千分了,你拿去吧!你也别费那劲,我也不会陪你赌,不好意思,本人就是不赌!” 不是赌钱是赌气呀? 玉楠咩放心了。 老吕也放心了,她再次含情脉脉地看马小三,并摆出一个受气小媳妇的造型小心翼翼地说:“唛唛,小马哥,你脾气好大哦,吓死我了!我是开玩笑的,你莫生气噶!”说着她伸手到马小三到胸口一阵乱撸号称是给他捋毛顺气,更夸张的是这个女流氓她还顺手在马小三的下巴上摸了一把,并说:“唛唛,小马哥你没刮胡子嘎?好扎人哦!” 这就是当众调戏良家青年吧? “哎呀呀……老吕,老吕……我去,你干嘛呀!”马小三笑着扭身躲,吕败家色迷迷眼神和她那只女式咸猪手让他害羞不已,而玉楠咩假装懂事低下头暧昧偷笑的动作更是让他心慌。他恨不得告诉她,在矣盟那天他是和老吕同居一室,但他们真的睡的是素瞌睡,比他们俩在大巴车上睡的还素净呢! “那我们继续打牌噶,小马哥你不生气哦!——唛唛,把你的钱揣好的嘛,我们不赌嘎!”老吕用母熊哄幼崽的口吻安抚马小三说,说着她将那五百钱推回他的面前——这又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不过这时候老吕并知道自己犯了下致命错误,她光顾着急安抚了马小三,等到后来回到昆明经姜孃孃点化之后,老吕悔得都想拿刀子把自己戳成包子馅——马小三拿起老吕退回来的钱,但并没有装回自己的口袋,而是转手递给了玉楠咩,并对她说:“这是昨天单总让我拿给老总管办宴席的,昨天一忙没来及得给他,后来单总说他已经给了,这个就麻烦你交给单总吧。”怕玉楠咩不收,他又补充道:“我刚才在车间和单总说过了。” 玉楠咩听他这么说,便公事公办收起了那五百块钱,而老吕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但她并不生气,只要马小三——不赌——什么都好说,什么都无所谓! 收好钱,玉楠咩重新洗牌三人继续斗地主——这家伙牌技不行但劳动的积极性很高,每次都抢着洗牌发牌——这一次马小三有幸叫到了地主,但他拿在手上的牌却比车间里的“吕三孃”还烂十倍,眼看牌就要发完就在他暗暗叫苦的时候,玉楠咩发错牌了,把本该发给老吕的牌发给了她自己。这是无心之错,按照斗地主的公约良俗只要把牌换回来就行了,但马小三不干了,他腆着一张无赖的小脸借机地嚷道:“你们太无赖了,哪有明着换牌的呀?——什么发错牌呀,发错牌那就得重新发!” 这绝对是无理取闹,但他话音未落老吕伸手就把玉楠咩的牌抢过来和她的牌混在了一起,还威胁那小妖精说:“唛唛,你是干哪样吃呢!发个牌你都能发错——再发错剁了你的小爪爪!” 老吕的溺爱让马小三吃惊不小,这败家娘们这么曲意迎合自己,她到底图什么呢?难道她有什么坑在等自己? 不光牺牲自己的好牌曲意逢迎马小三的无赖,更过分的是老吕抽烟,其中一口烟臭熏到了伸头偷看她牌的玉楠咩。因为那一局马小三和玉楠咩同为农民是同伙,他便帮那个以公开作弊为荣的小妖精说了一句话:“老吕,别抽了,你瞧你把小玉给熏的,都乱出牌了!” 老吕二话不说立即掐灭手里的烟,并再也没抽! 这下不光马小三吃惊,就连不善思考的玉楠咩也觉得奇怪了,老吕像宠未出月的胖儿子一样百依百顺地宠着马小三,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他们俩真的有一腿?那小马哥还真是不挑嘴,太不挑嘴了?可是他不是痛不欲生的情圣吗?怎么还和别的女人上床胡来呢?等晚上得问问老公,这男人堆里到底有没有忠心耿耿的情圣呀?!(未完待续) 0129——清甜清甜的腌罗卜 019——清甜清甜的腌罗卜 老吕小心翼翼伺候到十二点,换总管老泥鳅接手。 中午十二点,后勤总管老泥鳅挂着他招牌式微笑亲自来恭请老板娘、供货商以及新任厂领导去食堂享用工作餐。三人齐问单老板在哪里,老泥鳅笑着说:“单总说请你们先吃,他一会回来再吃。” 玉楠咩在打牌的时候已经吃了两块巧克力四颗奶糖,所以她坚决不饿。老吕上次来的时候曾经领教过清水塘工作餐滋味——吃一次再也不想吃第二次——她本想去外面吃,但因为马小三把陪她吃午餐当成重要工作,为了看住这个金光闪闪的大孙子,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马小三确实是把陪老吕吃午餐当作重要工作来完成的,别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设备技改,自己却和两位美女打了一上午牌怪不好意思的,现在终于有点正事干了,所以去食堂的路上他还在纠结要不要陪老吕喝一杯。不过等到了餐厅他发现自己想多了……想太多了!马小三本以为自己厂长助理的身份,陪着老吕这个垫钱给本厂供货的供应商,工作餐不说再来一盆红烧熊屁股嘛,起码也得有盘红烧猪屁股吧,可这工作餐也太惨了点吧! 清水塘的工作餐实行分餐制,他和老吕的工作餐已经被老泥鳅盛进了碗里。那碗比老吕的大脸盘子还阔两寸,相当于昆明吃过桥米线的海碗,就摆在昨天开夜宴那张大圆桌上。而碗里工作餐竟然是芋头炒腌菜和大白菜炖……大白菜!也不是没肉,几片比老吕还丰满的肥肉片子伸头探脑地混在白菜堆里,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发福的了老菜梆子呢!最关键的是饭,那一大碗饭冒尖堆着,少说也得有一斤半,这是给人吃的量吗?这老泥鳅果然是养猪场会计出身! 看着堆尖的工作餐,马助理挠了挠头都有点不好意思看老吕了。 后勤总管老泥鳅显然是看见了马助理的尴尬,他忙油光水滑地微笑着道歉说:“两位领导,目前咱们厂条件有限,所以对不住你们只能请你们吃工作餐,以后等单总忙完生产腾出手把后勤工作也抓一抓的时候,我一定想办法给二位领导改善伙食!” 马小三再次挠了头挠,相比于老吕这老泥鳅算是真正的同伙,他都这么说了那就算是给单志远面子,先枪口一致对外吧,他抱歉地瞅了老吕一眼勉强应付道:“老总管你别客气……吕老板虽说是咱们的供应商,但也不是外人,没事的,没事的……工作餐吗吃饱就行了——是吧老吕?” 老吕当然要给她的金光大孙子留面子,所以她也乖巧地说:“是呐是呐,我吃东西从来不挑嘴的,谢谢你老总管!”。 老泥鳅再次诚恳地抱歉,甚至打躬作揖地说:“谢谢两位领导的理解,实在是对不住啊,单总要求现在一切以生产为纲,我们后勤工作没做好拖了厂里的后腿,马助理以后一定要多多帮助指导我们。远道来的吕老板请你务必海涵,我们厂目前虽然……有一点小困难,不过在单总领导下我们是可以克服的——对啦,我们食堂自己腌了点咸萝卜,不过腌的时间有点短,可能还不太熟,但吃应该是可以吃了,我刚才给二位领导捞一碗。”说完老泥鳅转身端来一个小碗,献宝似的呈上十多根蔫头耷脑的腌萝卜条,又说:“这个萝卜还是我姑爷来看我的时候从他家里扛来的,我姑娘自己种的没打过农药也没上过化肥,用的都是农家肥,就是你们大城市人常说的那个纯天然绿色食品,来来来,两位领导尝尝,尝一尝。” 马小三和老吕只好道谢,各自用筷子拈一根罗卜条咬了一小口,一嚼,不禁同时惊异:哎呀我去,这死泥鳅他是打死了几个卖盐的呀?这哪是萝卜条,这分明就是盐棍呀!老吕被齁得直咳,马小三也是猛吃了两口饭才压住那来自海洋的“惨烈”味道! “怎么样熟了吧?味道还可以吧?”老泥鳅媚笑着问。吕马二人互视一眼后出于江湖礼貌,不得不强忍着齁味齐声夸赞这罗卜好吃,马小三说:“嗯,挺好吃的……这个罗卜脆的很!” “是呐,清甜清甜的,唛唛……这个在昆明怕是都吃不到嘎!”老吕也只好应酬说。 “谢谢两位领导的夸奖,我们乡下的土特产实在是拿出手,来来,我给两位领导分到碗里,这个萝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下饭还是要得呢!”老泥鳅狞笑着说,说着他强行将那些罗卜条连汤带水平分到了吕马二人的饭碗里,又说:“我姑爷今年种了不少,等有时间我打个电话让他在送几筐来,我都腌上,这样我们厂今年冬天副食就解决了——来,两位领导多吃点,这是有机食品,你大城市的人最喜欢吃的有机食品。” 吕马二人再次咬着腮帮子道谢,心里也都明白了老泥鳅的目的,这老家伙他这是在给单老板撒烂药呀!吕马二人并不怕老泥鳅撒单志远的烂药,因为他们已经亲眼看见那孙子的窘态!马小三和老吕现在头疼的是这数量庞大的工作餐怎么吃?老泥鳅似乎也好奇这个问题,他也想看看这两位领导的饭量,所以他端来了一小碗相同的饭菜,笑眯眯坐在他们对面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在老泥鳅的监督下马小三咬了一口咸萝卜又扒拉一口大米饭,然后他就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嘎嘣一声他咬到了一个小石子。这颗小石子虽然没有钻石的光芒,但却有着金刚石般的倔犟,那家伙咔嚓一下差点硌碎了他的后槽牙。要搁平常马小三一定会吐出石头敲着碗大骂淘米的厨子,但今天他只是握拳掩嘴假装咳嗽,顺势将那颗倔犟石子吐到手里悄悄地扔到了地下,老吕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来解决自己嘴里的石头。两人都觉得这饭真没法吃,这样下去要么被撑死、齁死、硌死,或者一碗饭扣在老泥鳅的光头上,坐等他的炊事员老情人拎菜刀出来把他们砍死!为了生命安全,两人悄悄地互致一个秋波后同时决定,跑路! 可怎么跑呢? 姜还是老的辣,老吕这块辣了四十多年的老姜突然一拍脑门大叫道:“唛唛,我差点忘了给老胡打电话,小马哥你不是要问老胡滤棒的规格吗?走嘛,我给你打通电话你自己和他说嘛。” “啊!现在打电话呀?——这吃饭呢,吃完饭再打不行吗?”马小三故意作死道,老吕瞪了他一眼怒道:“唛唛,那个家伙忙的很,不是约好的他根本不接电话,要不你先吃着我自己打去?” 马小三不敢再调皮了,他急忙站起来说:“那算啦,那还是现在打吧——那咱们把饭端过去吃。”又急对老泥鳅说:“老总管你慢慢吃,我们去打个电话……和昆明那边的朋友约好的。”说完,他端起饭碗和老吕一起落荒而逃,而老泥鳅追着他们的屁股痛惜地喊道:“两位领导不能光顾着工作,饭也要趁热吃!——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唛唛,小马哥,那个死老倌故意撒你们单老大的烂药嘎,他要整哪样?”逃到无人处,老吕笑着问马小三,马小三虽然心里高度赞同,但嘴上却不忍拆单志远的台,所以他笑了笑说:“这老家伙可能有点情绪吧……撒烂药还不至于吧,你说呢?” 老吕白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俩人回到单志远的行宫,一进门玉楠咩笑问马小三道:“小马哥前天在车上我和你说他们这里伙食像猪食一样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我上次来两个星期就瘦了十多斤,他们这饭真的太难吃了!” “我觉得……还行吧,这芋头炒腌菜还挺……下饭的。”马小三说,他高度怀疑玉楠咩的智商启动了休眠模式,她这是跟谁一伙的呀?哪有这么硬砸自己家灶台的呀!单老板不能光顾着搞技改,还应该抽时间教化一下他的小媳妇,养条小狗还得训练它不能乱撒尿乱啃拖鞋呢,何况是一个当家作主的小老板娘呢! 老吕阴阴地笑,私下里也为玉喃咩的智商担忧,这小蹄子如果有一天碰上她“姐姐”那她一定会死的很惨,那个昆明娘们看上文文静静,但其实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厉害角色。 玉楠咩觉得马小三有一点小虚伪,那饭明明难吃的要死他却说还行。但她老公单志远昨天还教导她说这种虚伪有一个好听的说法叫会做人,还叫她多学着点。玉楠咩虽然不明白虚和伪撒谎这两坏蛋怎么翻身成了会做人呢?过去老师和家长不是都说诚实守信才是做人的根本吗?但单志远说的话总归是对的,所以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里屋拿了两个真空包装的卤鸡蛋和一包麻辣海带丝,递给马小三又好心地说:“小马哥你们别吃那个萝卜,我上次去他们那个腌菜坛子里捞过一次,那个坛子里脏死了,吃了会拉肚子的。我上次就是因为吃他们的破萝卜一晚上跑了四趟厕所。” “唛唛,小玉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呀!”老吕敲着碗沿抗议道。 马小三笑,老泥鳅那一把“烂药”已经就够恶心的了,天真无邪的拟任老板娘又来了个“四趟厕所”,这午餐果然是有滋有味。但老泥鳅还没完,他觉得还不够还要再加点料,在马小三掏最后一根麻辣海带丝的时候,这位爷端着一小碟红彤彤的糟辣子笑眯眯地跑过来很是调皮对他道:“马助理,吕老板菜不够吃吧?我们厂现在条件艰苦,对不住了二位了——来,这是我们自己腌的糟辣子,拌在饭里还是很下饭很好吃的!” 马小三手脚忙乱地想要藏卤鸡蛋和麻辣海带丝的包装袋,老吕则坏笑着说:“唛唛,老总管咋个这么客气哦!菜够了,你们食堂的菜好吃的很,谢谢你,噶!” “那我再给两位领导添点饭?”老泥鳅瞅了瞅的两人的饭碗继续调皮道。 “够了,够了,谢谢你老总管——吕老板这里我来照顾就好了你忙你的,谢谢啊!”马小三不得不拿出厂长助理的口吻正经地说道,这个油光水滑的老泥鳅太调皮了,必须把他的路封死,不然等会他再给送一碗咸盐味精汤怎么办? “好好,那辛苦马助理了!”老泥鳅握着马小三手说,脸上的表情庄重而又诚恳,感觉就像送马小三去当敢死队队员一样。转身又对玉楠咩痛心疾首地说:“哎呀,小玉老板,你不能光吃零食,零食对身体不好还是得吃饭,米饭才养人——噢,对啦,单总的饭我给在大锅里温着呢,单总的胃不好不能让他吃冷的。小玉老板尽管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老吕对马小三翻了一个白眼也调皮道:“老总管你要走呀?要不在这和我们一起吃吧?”玉楠咩想掐死她,马小三想踹死她,总之如果老泥鳅答应留下来她是死定了,幸亏老泥鳅知道这行宫不是他的地盘,他要避嫌不肯就坐,老吕这才活了下来。(未完待续) 0130——顶,必须顶! 010——顶,必须顶! 老泥鳅走后,马小三用筷子尖蘸了一点清水塘自酿糟辣子,辣,贼辣,比拟任老板娘玉楠咩的身材都辣!这玩意要是拌饭吃的话估计比喝五碗浊酒都过瘾,他宿醉尚存不肯再醉,所以坚辞不吃。老吕也尝了一点她倒不嫌辣,但她嫌这糟辣子有一股沤解放鞋的醇香味,所以也不肯吃。最后,拟任老板娘玉楠咩又贡献了一包多味榨菜,马小三才勉强吃了那碗饭的五分之一。一共吃出三块石头来,其中一块都有豇豆那么大了,吃到最后他都吃出了吃鲫鱼时的小心。 老吕一直处在高度疲倦又极度亢奋的状态,在输掉“汗裤”之前就算是龙肝凤髓她也是食之无味,更何况这一咬嘎嘣脆的工作餐呢,所以她剩的饭更多。 剩饭怎么办? 剩饭不能乱倒,玉楠咩指点马小三将剩饭到他们家南墙下的两个铝盆里。这两个盆大的是阿猫,小的是阿狗——阿猫是一条黄白色的小土狗,阿狗则是一条黑白花的小母猫。它们都是单志远收养的流浪猫狗。没人知道他是为了纪念什么或者是恨什么,非这么拧巴地给这两个编外员工取了两个这么拧巴的名字——见两人剩饭较多,玉楠咩又指点马小三将剩饭先往小天坑里倒一部分,她鬼鬼祟祟地说:“留一点给阿猫阿狗就行了,剩太多我老公看见了会批评你的!你小心点别让老总管看见了,那个憨老倌会告状的。” 马小三果然鬼鬼祟祟地去倒饭,其实多余,这会儿老泥鳅没功夫监督他,此时他正蹲在他的老巢里回味今天撒出去的这一把烂药——其实他并不想这么恶意地给单志远撒烂药,但那个坏蛋实在是太气人了,在他回昆明筹款的这两个月里自己厚着脸皮四处赊账籴米化缘买菜,这才让清水塘的这帮吃货苟延残喘到今天。可吃早饭的时候自己委婉地提出报账的事情,那坏蛋竟然要他再等一个星期。这不是坑人的吗?自己赊账的时候是向店老板保证过的说他姓单的一回来就结帐,这么不不讲信誉以后还怎么在街面混呀?更可气的上午开会的时候那坏蛋还说什么员工生活艰难,那不就是不点名批评自己的吗?好,既然你单老板要把这几十口子人当兔子养,那我泥鳅就只好请你的大家吃芋头白菜了! 但老泥鳅即使成了精的也只是条泥鳅精,他一心在刷锅水里兴风作浪,却哪里知道单志远的盘龙之志,为了理想和事业这点“眼药水”算个屁! 单志远忙到一点多才回来吃饭,端着和马小三一样的饭菜,进门就问好奇地老吕:“哎,老吕你什么情况?咋没去呀?钱——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呀?小玉没和你说吗?” “唛唛!都上班呢我咋个好意思去嘛——晚上再说吧,我就玩一会就行了。”老吕大言不惭地回答道。单志远大笑,又问和马小三吃了饭没有,得知他们已享用就笑一笑说:“好,那我不和你们客气了,饿了!”说完,端起碗滋有味地开吃,并拒绝玉楠咩为他拿来的各种零食,他说:“不要不要,你这鸡蛋里面全是添加剂,一口下去满嘴都是化学符号,我才不吃呢!”看茶几上的扑克牌,又问:“你们在斗地主呀?小玉,你输了多少分了?”伸脖子看他们的记分本却发现了那碟糟辣子,甚是惊喜,忙问:“这是留给我的吗?太好了,谢谢啊!”说着端起那碟糟辣子一股脑全倒进自己碗里,看碟子里还有残余就又扒了些米饭蹭了蹭碟底,并对老吕说:“老吕呀,我们厨房那个王大姐泡糟辣子真的很有绝招,她泡的这个糟辣子比昆明的糟辣子好吃多了,昆明的糟辣子是干辣不香,我们这个王大姐泡的糟辣子是又香又辣,你们都吃了吧?味道真不错!——哎,你们继续斗地主呀,小玉,来,你坐这我帮你看着。” 玉楠咩欢天喜地坐到单志远的身边,依偎在他的腿上并不在意他牛仔裤上的新鲜油污,倒是老吕看不下去了嫌恶地提醒他们说:“唛唛,单老大,你看你裤子上的机油——小玉,小心你的裙子都弄脏了。”玉楠咩这才和他略分开一些,但五秒钟后她又靠了过去,单志远便顺手扯了一块毛巾搭在自己腿上挡住那片油污,玉楠咩望着他笑,再次为他的体贴而心暖不已。 这把牌老吕是地主,她先出了一张单张小4,玉楠咩顺手就是一张红桃,还兴奋地大叫:“直接拍死!” 单志远一见顾不得咽嘴里的饭,急忙伸手帮她把那张抢回来说:“小玉,你这是一出手就要把老吕打晕吗?——不能这么出牌的,老吕是地主她出小牌你也出小牌,你出个5让你下家顶她就行了。”又对马小三说:“小马,你顶!” 顶,必须顶! 单志远狼吞虎咽的样子让马小三很惭愧,他无法相信这个一身油污连耳朵里都是黑机油的修理工,就是那个西装革履在旋转餐厅请自己吃牛排喝红酒的单老板!这厮真是个奇葩,他居然能将这两种不同阶级的角色转换得毫无违和感,与之相比自己真是太矫情也小家子气了,所以必须顶他! “好,我来顶!”马小三回应单志远,甩出一张a并用大话挑衅老吕说:“红桃a,老吕你要得起吗?要不你投降算啦,你敢出我就炸你,我有两个炸呢!” “唛唛,你们玩赖脸嘎?不带这么‘打电话’的,唛唛,三个赖脸狗!”老吕强烈抗议道,心里也为单志远的吃猪食如吃盛宴的态度而感概,作为玩烟草捞偏门的同类这个憨狗日呐简直是靠谱到离谱! 谈笑间,诺大一碗饭菜被单志远吃的粒米不剩,甚至连那白生生的大肥肉片子也被他吃的干干净净。这碗饭他也吃到了至少三块小石头,但他并不避讳,而是大大方方扭头吐到旁边的垃圾篓里什么也不说接着吃。吃完,一抹嘴,点了一支烟又喝了一口玉楠咩的减肥茶,表情煞是满足。这时玉楠咩抢到了地主,单志远伸手拿过她的牌说:“小玉,来,让我打一把,你看我是怎么收拾他们的!”这家伙果然是个高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马小三和老吕锁定在翻倍线上了,玉楠咩的小嘴都乐歪了,一激动硬是把二九一十八写成了二九一十九,惹得老吕又怪叫着说她赖脸。 单志远笑,看看时间,又喝了一口玉楠咩的减肥茶说:“好,你们继续战斗,我去车间了。”马小三握牌的小手一抖,忙说:“单总,我跟你去吧……我帮不上忙就学习学习!” 老吕一把拽住马小三,就像拽住要逃婚的情郎一样神情甚是紧张。单志远大笑,他知道马小三在劫难逃非陪老吕去**不可,而这一去老吕也一定会向他打探货款的事情,他怕这两个摇摆分子凑在一起再把话说岔了,所以干脆将话挑明了,他笑着说:“小马啊,你这两天的任务就是当三陪,一定要陪好老吕——咱们不是还欠着人家的货款嘛,老吕她生怕咱们还不起!”这句话很巧妙,当着二人的面说,让他们各自理解,分别解读,即提示了马小三又警告了老吕。 老吕不干了,她把牌一扔对单志远抗议道:“唛唛,老单你说话咋个这么难听哦!哪样叫三陪老子又不是流氓!货款的事都是你说了算的——我放半个屁了没有?” 单志远再笑,对马小三挤了一下眼睛,放心地走了。 马小三奉命三陪,只好继续打牌。老吕不敢再撩拨他,可又怕冷落了这个金疙瘩,灵机一动她选了一个相当安全的话题说:“小马哥,你还没有婆娘是吧?挨我说说你要什么条件嘛,回昆明我给你介绍一个。”又说:“像你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怕是你要求的条件太高了嘎?” “我去!——像我这么帅还用你介绍呀!我谢你啊!”马小三不屑地回答说。介绍对象原本是门积德行善的行为艺术,但对他这样的品相和卖相都很一般的大龄未婚青年来说,所体现出来的往往是一种重在参与的体育精神。而这个参与的过程那是相当无趣甚至是残忍的!马小三屡受其害,所以在他眼里所谓介绍对象,其实就是更年期妇女报复社会的手段之一,是对大龄未婚青年的无情摧残,他早有自知之明实在是不想再次自取其辱。更何况他也不相信就老吕这样的江湖儿女,一个烂赌鬼她手里能有什么好姑娘。 “唛唛,小马哥你不要这样子嘛,我是诚心诚意想给你介绍一个过日子的婆娘——挨我说说你的条件嘛?”老吕热心嚷道,她还真想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的父母曾托她帮女儿找姑爷。 “啥条件?耳不聋眼不瞎,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是个女的就行!条件就是别管我要宝马,这辈子都买不起!”马小三拿出一副讨打的嘴脸敷衍道。“唛唛,宝马算个屁呀!你跟着单老大做烟生意还怕买不起一辆破宝马噶!”老吕义愤填膺嚷道,又感概道:“唛唛,老子如果不是好赌,三个宝马都买得起了!” 马小三惊异地抬头看老吕,他吃惊的不是老吕曾经输掉三辆宝马,而是这家伙居然认可单志远的清水塘,他差点问老吕你真的信单志远的邪?你确定这破地方是个下金蛋的金窝子? 老吕被马小三看有点摸不着头脑,就嚷道:“唛唛,你死眉瞪眼地盯着我干哪样?没见过美女噶!”又认真地说,“小马哥,我是说真呢,真呢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你不要挨我开玩笑好不好?我问你,你到底要哪样条件的?” “我没开玩笑呀!真的,十八岁以上四十以下是个女的就行!”马小三继续敷衍老吕道,这时玉楠咩又抢了地主,马小三伸头看了一眼她的牌,忍不住叫道:“哎,小玉,你连一个都没有也敢抢地主呀?” 连个都没有就敢抢地主那就是作死的打法,玉楠咩对此毫无反应她呲牙一笑继续当自己的地主,而老吕却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触动。(未完待续) 0131——吕桂花 011——吕桂花 马小三的话触动了老吕,她觉得这小招财说的实在太对了,连个“”都没有怎么抢地主呀!就像自己兜里之揣着一个团的兵力怎么收复一个省的失地呀?这时候她终于下了上午还有些迟疑的决心,不打这破牌了,现在就去银行取款——因为最近在一段时间在昆明输的比较惨烈,老吕的手头资金也已十分紧张,她为此行设定的赌资底线是八万。单志远答应给六万,她包里有两万备用金,加起来刚好八万。但那是之前设定的底线,现在不是有招财童子护佑了嘛,所以老吕决定把能掏的家底全掏出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辜负谁也不能辜负了这千年不遇的招财童子呀!另外老吕还是想去这里的大庙拜一拜,虽然她笃信姜孃孃,也知道不应该三心二意,可大战之前拜一拜本地的菩萨就像办了暂住证一样,有总归比没有好! 为避免节外生枝,老吕决定单独行动不让清水塘的人知道自己的小名堂,打完这一局牌她宣布要回宾馆小睡一个午觉,马小三一听立即大加赞同,说自己也要回客房去睡一会,玉楠咩虽然意犹未尽但也同意散局,因为她要给她老公洗衣服,并问老吕要不要现在把钱拿给她,老吕说她五点半再来取款,领人。 老吕是诚信之人,她说五点半来其实五点二十就到了,拽着马小三来到单志远的行宫,玉楠咩立即去里间给她拎出了一个沃尔玛的塑料袋。老吕抓起那六沓还打着银行封条的人民币往自己挎包里一塞,然后抓起玉楠咩为她准备好的纸笔,刷刷写了一张收条。马小三伸头偷瞄了一眼,他惊讶地发现老吕的字飘逸隽永而又苍劲有力,横撇竖捺很有当年庞中华庞大师的神韵,不客气地说如果她有她的字一半漂亮,那她就是像玉楠咩那样的名副其实的大美女,屁股后面一定会有一个连的追求者!不过老吕的名字和她如今的气质倒是很般配,老吕名叫吕桂花,土得掉渣。 收拾停当,出来,马小三坚持要跟去单志远打个招呼——这倒不是对单志远有多尊敬,他是要留后手,毕竟这里是金三角不是双桥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好让那厮有地方给自己收尸呀! 单志远抽出半分钟的时间嘱托他:“兄弟呀,老吕就是烂赌鬼,你去就玩玩别太当真,她给你你就拿回来,她不给你你也不用搭理她!——哎,对啦,你们不吃饭吗?吃完晚饭再去吧,食堂马上就开饭了。” 马小三出来问老吕要不要吃完饭再去,老吕瞪了他一眼干脆回答:“吃屎!——唛唛,你们那个烂食堂净做些猪食,太难吃了,走我们去小贵州那里,我请你吃烧烤。” 小贵州的小吃部就在清水塘烟厂的斜对面,这是一间门面不大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夫妻店,令马小三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小店的老板娘——小贵州这个糖盐不分的二把刀假厨子,他是贵州人,但却成功地骗了一个漂亮的重庆媳妇。这小媳妇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但她往老吕面前一站却像老吕未出阁的小女儿一样水灵。 老吕和这对小夫妻很是熟捻,进门就开玩笑道:“小贵州,你小姨子呢?把她喊出来我给她介绍个男朋友。”说着,一指马小三说:“你看看这个小伙子可要得吗?” 小贵州夫妇脸上挂着无奈的职业微笑,老吕把眼一瞪说:“唛唛,整哪样?这是清水塘烟厂的副总,单老板的助理,配不上你家妹娃噶?——赶紧让你妹娃离离婚,明天就挨我们马助理在一起了,你看嘛马助理又高又帅呢,你家妹娃跟着那个卖菜的小半截没得前途,跟着我们马助理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小贵州嘿嘿地笑,他媳妇认真地审视了马小三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替自己妹妹闪过一丝遗憾。 “老吕别他妈扯淡!”马小三骂道,他想一刀劈了吕桂花,不,火烤了这个加强h型胖老娘们,这他妈都到了外国了,她还给自己介绍二手媳妇,还是把人家拆散了再介绍给自己,有没有天良呀!二手的媳妇除了吴小猪,其他人别说是小贵州的小姨子,就是董永的小姨子七仙女她表妹也不予考虑! 老吕摆手拒绝了小贵州递过来的菜单说:“你炒的菜不好吃,我们吃烧烤。” “吃烧烤?……好嘛,要得嘛!”正餐时间吃烧烤,小贵州很是无奈,但顾客就是老大他没办法,只好扭头命令他老婆快将烧烤的炭火吹起来,又向老吕推荐道:“我昨天刚进的鸡腿,新鲜的很,烤两条下酒嘛?”老吕点头同意,又点了鸡胗、牛脚筋等十多样烧烤,其中有几样小贵州还没来得及穿串,他便再次建议老吕将那几样炒成菜,并一再保证这次一定下工夫炒好吃。老吕看了看时间,瞪了他一眼说:“唛唛,屁话多,老子今天就要吃烤串,咋个说你不卖噶?” “卖,卖,卖——卖,这就给你穿!”小贵州急忙答应,转身就骂他小媳妇:“你个憨婆娘让你中午串好,你要睡觉,睡嘛,你再去睡嘛!”那小媳妇认错,害羞地笑一笑去冰箱拿材料来穿串——正餐时间不吃饭非折腾人家翻箱倒柜地吃烧烤,还当面诋毁大厨的手艺,这马小三直怀疑这两口子会不会在烤鸡腿上吐口水?但老吕此举并非恶意刁难,也不是嘴馋想吃烤串,而是想要讨一个彩口,烤串不是有个串字嘛,按照阿琳说法,串就是钱串子的寓意!作为一名5a级女赌棍,只要是对赢钱有利的事,老吕都愿意完美她所知道的一切程序。这就像小眼睛色狼马小三一样,明明看见了饭店老板娘的小儿子就在一旁的童车里呼呼酣睡,他依然还忍不住瞟人家的胸脯子,这都属于本能反应! 马小三是真饿了,他等不得小贵州慢火细烤鸡大腿,吩咐他先给自己炒一盘米线来垫底。炒米线很快端上来,马小三吃了一口,立即很佩服小贵州的胆量,也明白老吕为什么不肯点炒菜了,就这手艺他也敢开小吃部!但不管怎么说,这米线比起清水塘的免费午餐这就算是美味了。 在马小三呼哧呼哧吃炒米线的时候,老吕神情严肃地按照姜孃孃的圣谕和江湖规矩对他交代工作:“小马,等会我赢了钱交给你保管,你帮我收好嘎!今天不管赢多少,回昆明我都你给你百分之五的抽水。” 比起姜孃孃那个老神婆子,老吕实在是太大方了,她制定的“扳本指标”是五百万,百分之五那就是二十五万呀。而姜孃孃那个老神婆子都让马小三后脊梁冒黑烟了才给九百九十九块,她大爷的多给一块凑够一千会死吗? “嗨,你说啥呢老吕,都是朋友说这个有意思吗?”马小三真心实意地推辞道,不是因为不稀罕老吕的百分之五,而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老吕会赢。 “唛唛,你莫推,这是**的规矩,下场就有份。”老吕喝了一口矿泉水说,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她给马小三要了一瓶啤酒,自己却以嗓子疼为借口只喝矿泉水。 “下场?老吕我不赌的!”马小三急忙再次郑重声明。 “唛唛,你激动些哪样,没说让你赌!——等会进去你帮我拎着包……我拿着包叮铃咣铛的不方便!”老吕以不屑地口吻吩咐道,心中却再次暗喜。 “拎包呀?那行,这活我在行。咱是助理嘛,助理不就是给老大端茶倒水开门拎包的嘛!”马小三嘻皮笑脸地说。他看了一眼老吕的挎包,忍不住在心里问候她大爷,因为老吕虽然很汉子,但她的随身挎包却是很女人。在金三角的**里让三爷这么男人的男人,拎这么女人的包……这也太衰了吧! “小马哥,有个事情我和你说你一定要记住了,今天不管我玩到几点钟,也不管我赢多少钱,你都不要乱说乱动。你什么时候走,拿走多少钱我会安排你的。你记着,千万不要听老单的什么两个小时还四六开,**里没有那种规矩的!你记好了我不安排你,你千万不要动我的筹码,更不要动我的牌,可认得了?——你放心,等赢了钱回昆明我一定会给你提成的。” “我去!啥提成呀……行行,我知道了,一切听你的,按你的眼色行事,放心吧!”马小三痛快地答应道。他想好了,等进去看一会管她赢多少,差不多就找个借口走人回厂睡觉,明天再找个借口向单志远辞行,回昆明继续忽悠洪总去——说好的岙锥,一转眼变成了金三角!金三角,这是凡人玩的地界吗! 老吕见马小三答应的痛快,立即又近一步要求道:“还有一个事,等会进场之后,我让你坐那你就坐那,不要乱坐可认得?” 对老吕的这个要求马小三的直觉反应是恐惧,非常之恐惧!因为他瞬间就想到了王胖子的电影,在王胖子的电影里那些坏人出老千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桥段。老吕这样细致的安排有把自己当掩体的嫌疑,而她要去的那家**门口就坐着好几位实枪荷弹小军爷,今天早上马小三在大门口考察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在ak47的枪口下作弊出老千,估计比用脑袋撞火车死的还快,比被茉莉榨成油枯还惨!马小三惊讶瞪着老吕都忘了嚼嘴里的米线。老吕作势打了他一下说:“唛唛,你这么死眉瞪眼地盯着我干哪样?我脸上有花呀!” “不是老吕……”马小三左盼右顾确认见四下并无闲杂人等,这才伸头对老吕耳语道:“老吕,你想……出老千呀?——这是金三角你知道嘛?他们这看场子的不是保安,都是当兵的,那家伙都背着枪呢,你出老千那不是作死的嘛!”(未完待续) 0132——卵蛋给你打稀碎 01——卵蛋给你打稀碎 老吕笑了,她被马小三的紧张神情给逗笑了,她没想到这小土贼的心眼转的还挺快,出老千这么惊悚的项目他都能想得到!她伸手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后教训他道:“唛唛,小马哥,你怕是香港的电影看多!少看点,香港电影没得文化,那都是骗人呢。我告你***是最公平的输赢全靠运气,再说了嘛,出老千我就是有那个胆也得有那个水平嘛!我有那个水平还用来和你们瞎球混嘎?老子要是会出老千在昆明都赢爆了,你可懂整!” 马小三依然避之不及地摇头,老吕喝了一口水,迅速地想到一个合理解释,她抿着嘴说:“你听着,我让你坐我旁边是因为我爱激动……我一激动就丢筹码,上次就丢了好几千的筹码,所以这次我让你坐我旁边帮我看着点,可懂了?——唛唛!出老千,亏你想的出来,被他们抓到给你丢到执法队的地牢里,整不死你!” 马小三糊涂了,她大爷的,怎么成了我出老千了?他正要反驳,老吕一挥手说了几句不容他反驳的话:“唛唛,小马哥你可是怕噶?咋个一说到金三角你就那么紧张哦?金三角有哪样好怕的?我告诉你,只要你好好不干坏事这里安全的很,你看看嘛这街上连个小地痞子都没得!你一个大男人怕哪样?”老吕说着指了指仍在童车里酣睡的小贵州的儿子说:“你看看人家小娃娃都不怕,睡的多乖呢,你怕哪样?” 马小三挠挠头,这是在说自己连半岁的娃娃都不如吗?他没想到老吕那三桶水泥都摸不平的鱼尾纹大眼睛竟然如此犀利,她居然看穿了自己的胆怯! “我去,我怕个屁呀……我是怕你使坏被人打!”马小三嘴硬道 小吃部生意不好,此时虽已是饭点,但来客不多,而且多是来吃碗米线啥的,点菜的老吕他们这一桌。小贵州命令他媳妇去烤马小三最后加的两串牛肉串,他自己则开了瓶啤酒边喝边和老吕交流业务——这家伙是个小赌鬼,如果不是他媳妇节制他,他有极大潜质成为老吕那样的烂赌鬼——小贵州小声地问老吕:“吕老板贵宾厅到底啥子样的哦?好不好耍?”上次,在**小贵州亲眼看见老吕进了贵宾厅,这让通常只有两三百块钱赌资,却总想进贵宾厅豪赌一把的他艳羡不已。 “唛唛,贵宾厅你都没去过噶?里面小姑娘漂亮的很一个比一个性感——你不信噶?走吗,你跟我走嘛,我带你进去玩,里面赢钱好容易的!”老吕毫无节操地调笑道,说着又看手机上的时间,距黄金七点还有二十分钟。这时间实在是漫长的有点过份,她暗下决心打完这次翻身仗,回昆明就请姜孃孃作法和白日紫龙星爷爷打个商量,自己又没惹他凭什么非得等到七点钟呀又不是新闻联播,这实在是太煎熬人了! “真的嘛?我可以跟你进去吗?我……”小贵州两口啤酒下肚头脑有点发热了,居然把老吕的调笑当真了,他激动地问老吕,说着把啤酒往桌上一放还做了脱水裙动作。这时他媳妇扭头瞪了他一眼说:“你去嘛——你敢去老子把你的崽给你烤了!”说着,那美妇还用力地在炉架上磕了几下牛肉串,直磕得油花子噼啪飞溅,似乎才解恨。 把刚半岁的崽给烤了?这可能是世间最凶残的禁赌方式了——小贵州缩了缩脖子,对老吕和马小三讪讪地笑,又抱歉地看了看童车里不哭不闹的崽儿,扭头对他媳妇儿吼道:“老子就是看看,又不是去赌,你叫啥子嘛!”他媳妇再次猛磕那两串牛肉,然后回头干脆利落地骂道:“看你妈x!看啥子看,那是你看的地方呀!人家是老板来一趟就挣几十万,你算个啥子嘛?你挣多少钱嘛?你现在拿给老子一百万来,别说你去赌,你就是去嫖,老子都不得管你的!”骂完,又笑眯眯地小声细气地问马小三:“老板,你的牛肉要不要放辣子嘛?”两个角色的转换极其自然,毫无违和感。 马小三强忍着笑说:“要,少放一点就行了,谢谢啊!” “一百万!老子有一百万还会要你!”小贵州低头自己嘟囔,又抬头大声对他媳妇嚷道:“一百万,你一个月才给老子二十块的零花钱,老子有一百万立马休了你!” 小贵州媳妇并不气恼,她把烤好的肉串递给马小三,伸手一把抢过小贵州手里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口,擦擦嘴,这才狡黠地一笑说:“小贵州,你莫嚣张!你以为你把钱藏在腌菜罐罐底下老子就找不到了?——我告诉你总共是六百四十六块对不对?老子今天早上刚给你数过,就是先放你那里,你敢乱花一分试试瞧嘛,被老子抓到,卵蛋给你打稀碎!” 小贵州心头一悲又一喜,悲的是老婆比猴还精,私房钱藏在腌菜罐罐地下都能被她发现,那六百四十是自己蚂蚁搬家一样存了三个月才攒下的。喜的是还有三百六藏在儿子冬天棉衣里没被发现,看来那个地方是安全的,以后就往那里藏了。 马小三低头笑,心中暗想以后找婆娘,如果是重庆的妹娃儿是要慎重一些,漂亮确实是漂亮,可这脾气未免也太火爆了一些,这家伙一会要烤自家的崽,一会要将卵蛋打稀碎,让人不由自主地裤裆一凉! 老吕没心肠欣赏小贵州两口子的打情骂俏,她抓耳挠腮不停看时间,她觉得这时间一定是被盘丝洞的妖精给勾引走了,就像马小三一看见大胸女人就走不动道一样,最后这五分钟走的比五百分钟还漫长!终于小贵州身后那台只能收到三个频道的破电视响起了新闻联播的片头曲,老吕觉得这是人间最优美的音乐,是令人振奋的军号,冲锋的军号! 老吕摸兜掏屁股将身上所有的现金,包括小贵州刚找给她的那几十块的零钱全都掏出来胡乱地往挎包里一塞。但她并没有摘取身上金银首饰,因为她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些零碎。别说是身上,就是她家里也很少那些亮闪闪的镯链环戒,相对金银珠宝来说老吕更喜欢红彤彤的现金。因为她是贩私货走江湖的女匪首讲究的是干练利落,不像那些煤老板的阔二奶,需要用穿金戴银来证明自己睡对了男人;老吕不愿意买金银珠宝另一个原因是每当她急用钱的时候,这些物件拿到典当就会被无情地恶搞,五千买的三千抵押。而如果拿给那些没有节操同伙抵赌债,那简直就是白菜价,像她这样的被猎犬追了很多年的成年老狐狸,这样的亏不用多吃,两次就够记一辈子的了,所以老吕没有金银首饰。 收拾妥当,老吕一甩刘海轻启朱唇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走!” 马小三惊讶地发现此时那个毛手毛脚的中年女流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肃穆、冷静、睿智的女匪首。他忙扔下还有一口的啤酒杯,在小贵州艳羡目光注视下紧随吕匪首的脚步,出门直奔她的决战之地——东方皇宫俱乐部——金碧辉煌的东方皇宫俱乐部就在小吃部三点钟方向,距离也就两百米左右,二十四小时营业,二十四小时开着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只要不是近视一千八百度估计谁都能找到。就算你有眼疾也没关系,还可以借问态度和蔼的岙锥军爷。东方皇宫俱乐部金碧辉煌的大门口边有一条破旧的长木凳,木凳上并排坐着四位小军爷,据说他们是特区法务部派驻过来的卫兵。两班倒二十四小时蹲守在木凳上,用手中ak4和腰间手榴弹来昭示着东方皇宫的合法,安全和公正。 马小三随老吕来到这里,在距门口五步远时候那女厮突然一个急停,掏出电话说:“小马哥,你先进去我打个电话。” 马小三不干,这又不是吃饭,里面啥规矩老子也不懂,先进去干嘛呀?所以他客气地说:“哦,没事你打吧,我等你!”说完还礼貌地往旁边让开两步,耐心地恭候老吕打电话。 老吕更不干了,招财童子不按规矩来财神爷爷生气怎么办?无奈她只好略施一计,激将马招财说:“我打个电话马上就来,你先进去嘛——唛唛,你是怕哪样?” “我怕……个屁呀!”再次被老吕看穿,马小三很没面子他只好强硬起来说:“那行,我进去了啊?”说完他硬着头皮朝东方皇宫的玻璃门走去,老吕在后面屏住呼吸紧盯他那颗被驴踢过的小脑袋,在他迈步进门那一霎那,老吕说她真的看见了马小三头顶上闪过一道红光——老吕应该没有眼花,马小三进门的时候脑袋上确实有光芒闪过,因为东方皇宫的门头上方那块霓虹灯招牌足有一百多平方,别说是马小三,就是阿猫和阿狗从这门下经过,头顶也会有光芒反射的,而且不仅是红光还有黄光、白光和紫光,但老吕却认定她看到的绝对是她天降红光,神光,所以她狂喜不已,在心中连念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上帝耶稣玛利亚!(未完待续) 0133——玩的就是心跳 01——玩的就是心跳 马小三迈步谨慎走进东方皇宫俱乐部——传说中的*****——场内灯火辉煌,两排共十二张绿呢底的宽大赌台并列其间。台前有供赌客就坐的清漆木椅,赌台后面立着两位身穿小马甲的美少女发牌手,有几个身材真不错,就是那妆化的不是很上路,脖子和脸脱色了,脸太白,脖子太黑。但显然现在不是看美女的时候,马小三定定神,将目光从小美女胸部移到空间场景,整体场景和王胖子的赌片电影画面差不多,不同是赌客,在王胖子的赌片里那些赌客无论好蛋坏蛋,基本上都是西装革履皮鞋铮亮气宇轩昂。而这里的赌客衣着随便相貌普通,至于气质?怎么说呢?不客气地说老吕进来就算是都市丽人了!不但装扮气质差很多,这里赌客也没有王胖子电影里的豪气,在王胖子的电影里几百上千万呼啦一下就推上去了,完全是拿筹码当易拉罐玩的节奏。而这里,马小三注意到这里的赌客都很把自己手里的筹码当回事,哪怕是最小面值十块钱的筹码,很多人都捏得汗津津的都快八成熟了还舍不得下注。 这就是***呀?也没啥嘛!正当马小三东张西望时候,一个穿金马甲的小美女迎过来,用相当标准的普通话问候道:“老板晚上好,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换筹码?” 换筹码?换筹码不就是给你们发工资吗?美得你冒鼻涕泡,本老板一毛钱都没有,后面那个h老娘们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过年猪——马小三回头看老吕,老吕将手机往包里一塞一个箭步窜进来用不耐烦的语气说:“算啦,不打了!走,我们去换筹码。” 这时,马小三惊讶地发现吕桂花吕老板的粉脸竟然变成枣红色,其色彩饱和度都快赶上武财神关二爷的脸色了。而由这红脸里透露出来的杀气,三寸厚的石灰腻子都压不住!单志远说的对,这胖老娘们果然是一进**就来劲! 不过等到了吧台马小三失望得想笑——老吕,吕桂花,这个传说中的极品败家娘们,号称曾经输掉过三辆宝马的女赌棍,她搞这么热闹,居然只换了两千块钱的筹码,人家晋胖子打麻将一晚上还输三千多呢!就这两千块她还指明要五个一百的,十个五十的,一百个十块的筹码。大大小小她换回了一百个颜色各异的塑料片,人家直接给了她一个托盘,她像小贵州托着烤鸡翅一样托着那些筹码,兴高采烈地对马小三说:“小马,来你帮我拿着包!”就这力度,她还好意思要拎包的马仔,但只因为之前答应过的,马小三只好伸手接过她的纯羊皮挎包,这包还挺重。 老吕又说:“唛唛,今天咋个人这么少哦,走我们去八号台。” 两千块还去八号台?马小三再一次鄙视老吕——他哪里知道,作为一个在实战中成长起来的中年女赌棍,老吕其实是很善于总结战例的,她这两千块的筹码其实是火力侦察而已,目的就是检验马小三这个招财童子的成色——她拽着他一头扎进最热闹的8号赌台,并把他摁在自己的右边坐下。 所谓赌***就是押庄闲,再看三张牌的点数,马小三从忐忑好奇到穷极无聊,再到昏昏欲睡。晋胖子说陪嫖看赌是人生两大顶级无聊之事,陪嫖自己没经历过,可这看赌算是了解了,真他妈无聊!老吕却十分有耐心,她就这么十块二十块,最多是一百块地慢慢押,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中这才结束侦察行动,找个空沙发坐下来一数筹码,唛唛,居然赢了六百三十块!姜孃孃那个老神仙终于灵验了,这个一线天的小土贼还真是一头活招财!这小股侦察部队都抓了这么多俘虏,那大部队一集结还不得全歼敌兵呀!看来这团结乡的脆苹果真的要熟了,老吕笑了。她笑着领着马小三再次来到吧台的收银处,将那两千六百三十块全部兑换成了现金。马小三略失望地吁一口气,他以为今天陪赌任务就此结束了,可以回厂睡觉去了,然而老吕揣好那两千六百三之后,伸手从包里一口气掏出十六沓人民币——马小三这才知道刚才自己竟然拎着十六万的现金,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拎这么多现金,怪不得那包那么重——十六万,老吕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就全给换成塑料片儿,这些塑料片儿最小面额是一千块,她真的豁出去了! 这老娘们是要疯呀! 马小三不困了,他再次接过老吕那轻了很多的挎包,紧随她的脚步来到vip贵宾厅。老吕所言非虚,贵宾厅里的荷官和发牌手以及服务员果然更加漂亮。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服务周到的休息厅。休息厅里有不但宽大舒适的沙发供贵宾休息,还免费供应好烟好酒巧克力,以及咖啡、啤酒、方便面、火腿肠、花生米等几十种零食饮料——而进入这里条件是最少十万元以上的筹码,且每次最低下注额为一千元! 老吕领着马小三首先来到休息厅,在这里她充分展示了一个女匪首的大将风度,激战之前她先来了一碗热泡面加两根香肠,又拿了一大堆糖果巧克力美美地吃了一个肚儿圆,又美美地抽了两支香烟。最后把一掐烟头她居然对马小三说:“我累了,眯一哈再玩!”说完,往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里一靠真的闭上了眼睛。当然,如果你认为她真睡着了,那你就可以和玉楠咩的智商媲美了,老吕闭着眼睛回忆刚才火力侦察的每一个细节,她笃信姜孃孃的神谕,但也不会因为有了马招财就放弃自己对战略战术的追求,她在盘算接下来的大兵团作战怎么玩?这十六万是她能调动的全部资金了,她告诫自己一定戒骄戒躁稳扎稳打,所以她足足“眯”了二十来分钟,这才起身顶着气贯长虹的杀气走进vip贵宾房。 贵宾房每间房只设一个赌台,但极其宽大有八个贵宾席位,他们进来的时候还空着三个位置。老吕选了最左边的那个座位,挥手让黑马甲服务员给她的拎包马仔搬来一把高背靠椅,当然要放在她的右边。落座之后,老吕首先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祷告了一番,又对左右邻居点头微笑致意了一下。然后正式开赌,这个加强h型败家娘们上手第一把就是五千,押闲,输了,她抿抿嘴一言不发也不动声色。然后,第二把直接把赌注加倍押了一万,还是押闲,又输了,又抿抿嘴还是不动声色。继续第三把,这次她押了三万,还是押闲,开牌,她赢了。翻倍赔率,这一下子她就赢了三万回来。不但裹回了刚才输掉的那一万五,还净赚了一万五,这也就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就捞了人家一万五! 马小三的脸红了,眼睛也红了,自己辛苦一年也才一万五,这败家娘们五分钟就赚回来——阿弥陀佛一炁水帝,耶稣圣母玛丽亚,天王老子地藏菩萨……我所有的神呀!怪不得有这么多人不惜卖房卖地卖儿卖女,甚至典当自己也要赌呢,这他妈也太让人心跳,太让人心不跳了!但老吕只是抿抿嘴而已,接下来她继续沉着冷静地玩她的技战术,五千上手,输就翻倍,上限是三万,错手之后再押五千。就这么翻腾着玩了几手,大概又用了五分钟,她又捞了人家两万五。然后,她歇手了,靠在椅背上抽烟,还让服务员给她拿了一罐啤酒,慢慢地喝,连续几把一分不押,直到把那一支烟抽完,酒也喝完,这个胆大妄为的败家娘们这才一咬牙恶狠狠地拿出十万块的筹码,一把就压在了庄位——十万呀!在传呼机还再垂死挣扎的年代,老吕一把就赌上了十万块!马小三差点伸手给她抢回来! 然而,老吕赢了,十万变成了二十万! 马小三一口气喝掉了半罐啤酒,他有点喜欢老吕了,甚至开始有点感激她带自己来这里开眼了。说真的十万块这把,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点王胖子电影里的感觉,这感觉让人头脑发懵气血上涌,这就是传说中的豪赌吧?真他妈让人心跳! 不光是马小三激动,这一次老吕也不仅仅是抿抿嘴那么简单了,这一次她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做梦,是真的遇到了神明,真的遇见了活招财!老吕再次抿抿嘴,再次警告自己一定要沉住气,戒骄戒躁不要胡来,所以十万之后,她又回到五千块上手的沉稳战术。缠斗了几轮之后,她面前的筹码已超过三十万了,而她对面的那个浙江口音的老表,从他们进来以后他差不多已经输了至少五十万了。不过那老表钱多,他面前的筹码至少还有五十万。 这样鏖战到快十二点时候,见证奇迹的一刻终于来到了,吕败家抽了一支烟之后,再一次出手十万,结果输了。她面色凝重地数了数面前的筹码,抿抿嘴竟然砸出二十万,开牌,她赢了,二十万的筹码变成了四十万,但她只拿回十万,另三十万继续押在闲位,再开牌……我的土地奶奶呀,她又赢了,三十万变成了六十万!现在老吕拥有的筹码已经有七十多万了,为了便于她点数和下注,一个漂亮的金马甲特意将其中的五十万给她换成十万元版的筹码。这也就是在说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吕桂花就赢了人家五十多万!(未完待续) 0134——神话终归是神话 014——神话终归是神话 七十万,马小三飞快地思考了三个问题:一是这些做工精致的小塑料片,真的能换回七十万的真金白银吗?二是老吕的这个挎包能不能装得下七十六万的现金?如果装不下自己空手抱着一堆钱回厂的话,路上会不会被打黑棍?——这他娘的可是金三角哦!——三是七十万的百分之五是多少?一五得五,五七三十五……噢,麦的嘎!也就是说如果老吕说话算数的话,自己的提成就有三万五够买两台戴尔笔记本了!马小三恨不得振臂高呼:吕太后千秋,吕太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最重要的是十六万变成七十多万,贪官受贿,劫匪抢银行也就是这利润吧?跑吧,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心里算着帐,马小三的屁股就坐不住了,而就在这时,老吕再度出手,押一千块——她的这个搞笑举动让马小三误会了,他误以为老吕已经心满意足开始打着玩了,他立即很有眼色轻咳了一声,眼睛看着那几摞筹码委婉地对老吕说道:“老吕,十二点了,我想……” 马小三说不下去了,刚才还满面春风温润得像昆明天气一样的吕老板,瞬间翻脸变成了西伯利亚极寒世界里的饥寒大狗熊,怒火像连发状态的ak47一样,从她那双深度网纹版的丹凤眼里喷射而出,一梭子打出五个宋体版的大字:老娘剁了你! 马小三缩了缩脖子,他猜自己一定是说错了话,好在他是跟着晋胖子混江湖的多少有点应变能力,短暂地卡壳之后他顺嘴扯谎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我……想去趟卫生间,你的包……包先你放这……” 这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应变。 老吕长出了一口气,立即将她的大脸蛋子又调回了昆明模式,和颜悦色地对马小三说:“卫生间在那边,你自己去嘛,噶!”——大爷的,不自己去难道还要你跟着去把门放哨?马小三心里骂着,脸上憨厚地一笑,起身真的去了卫生间。 他们都以为这事就算是糊弄过去了,但伟大的哲学家爱斯因坦说过:人在做天在看!尽管马小三只是资产阶级思想一闪念,但还是难逃财神爷爷的法眼。这老人家仔细一看,哎呀我去,看走眼了!刚才没在意,就光看见这小子头顶上雾气腾腾的就以为是自己遗落在民间的大胖孙子,不料想原来是隔壁老马家的熊孩子辣椒吃多了在那冒傻气呢! 这不瞎扯不犊子的嘛,不带你们这么欺负老头的! 幽默搞笑的白胡子财神老爷爷不高兴了,一个唿哨飞行到西坝路宵夜摊要了盘火腿炒饵块,呱唧吧唧一吃,再一个唿哨飞回财神庙,对正在聚精会神看韩剧的财神奶奶说了声古得乃兹,倒头就睡了。不到下个世纪不会他老人家是不会再来了——可惜、遗憾、令人悲痛欲绝。接下来在掌声如雷的欢呼声中,歌神张学友款款出场,用他独一无二的高亢嗓音深情地演绎一首经典老歌:我看见一出悲剧在上演,剧中没有喜悦…… 神话结束了! 在马小三上厕所期间,那一千块老吕又赢了,但下一局怎么下注她却犹豫了起来。因为按照她原来的战略设计,如果这一千块赢了,下一局就赌一把五十万的。一局赌五十万是老吕觊觎已久的心理高位,她过去的最高纪录是一把赌三十五万。更重要的是同样按照之前的战略设计,如果五十万这把也赢了,老吕就打算让马小三撤退了。虽然今天有神童护佑,但老吕并不贪心,她并没有幻想今天就把五百万全赢回来,她的底限是一百万,让马小三拿走一百万,剩下的二十万自己慢慢玩!但现在马小三那一泡童子尿浇得她有点心神不宁,完全丧失了刚才的果敢和坚毅,所以犹豫再三她在本该下五十万的位置上只下了五千快——然后她赢了——赢的胸塞气闷,一口浓浓的黑血憋在叉腰肌的位置即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憋得她狂咬自己的嘴唇,恨不得咬穿自己下巴! 马小三撒完尿回来,看见老吕下了一注十五万的,输了。然后,又下了一注十万的,又输了!老吕铁青着大脸蛋子起身也去了一趟厕所,不但撒了泡水,还洗了一把脸。她努力地想要找回刚才的神勇状态,但奇迹已经终结,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她面前的筹码只剩下三万八了,而那两个浙江老表更惨,输了不下百万,如此看来老吕的这十六万最多也就是个陪绑,是敌人佯攻的目标而已,死不足惜。 七十多万一眨巴眼又变成了三万八! 马招财有点扛不住了,他觉得即使是用五箱手榴弹一起炸,也炸不出比老吕更蠢的败家老娘们了!这货,真……她妈该下地狱!马小三恨老吕恨到哈欠连天——在杀声震天流弹横飞的**里居然能打出行货级的哈欠,估计除了犯毒瘾的瘾君子之外,全世界也只有马小三这个空前绝后的真不赌才能打得出来。 没有财神爷看顾的水货招财是令人生厌的,哈欠连天的棒槌更让已成光杆吕司令吕桂花愤怒,她挥手招来一位水灵灵黑马甲对她吩咐道:“你带他去开间客房。”转头对马小三不耐烦地说:“小马你去休息吧!” 原来这**附带宾馆,对vip贵宾客房可以免费住两天——就老吕捐给他们的那些钱,别说一间伪二星级的客房,就是回昆明给开五间含早餐真五星级客房也绰绰有余了,所以那服务员急忙热情地恭请马小三。 “不用,我回厂睡!”马小三坚定地说,老吕的不屑的态度伤害了他的自尊,大爷的,替你拎了一夜女士提包,就闹了一个这结果!你输钱也不能怪我呀,老子一晚上屁都没敢多放一个! 于是,凌晨三点多马小三郁郁地回到清水塘卷烟厂,没想到一车间里居然还是灯火通明,单志远领着石廷贵还有黄友军、田大坏等人还在那里千方百计地肢解“吕三孃”。马小三使眼色将单志远邀到门外,惭愧地向他简短汇报了这趟公差结果。 单志远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我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居然能赢这么多——小马,你别太在意,别说七十万,她就是赢两百万也不会让你拿回来的!她就是个职业赌徒,不管赢多少都要再输回去才过瘾……所以这次我只给了她六万的货款,你明白了吧?全给她,她真的敢全输光!好啦,你回去睡吧,等会我过去看一眼,别让她再借水就行。” 从这点来说,单志远确实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男人,他都累成那熊样了,还惦记同伙的安危。 解释一个名词:借水,就是借钱! 在**里有一伙“大善人”抱着成捆的人民币,他不认识你,但却敢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地借钱给你。而且借这个钱,不但不需要任何抵押,那些“大善人们”还像孙子一样陪着笑脸借给你,甚至连利息都不要。而他们这么做不为别的,就只为萍水相逢的缘分,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愿意看着朋友到手财运因为资金紧张而被迫放弃。“大善人们”还会用人间最诚恳地语言告诉你,只要你上场肯定能赢,因为你天庭饱满地格方圆面带桃花头冒金光,反正比姜孃孃说的还邪乎!而你赢了之后,赢够一百万,只要请他们吃顿饭就行了,他们不图别的,就为缘分! 经不住诱惑吧?那就签字画押吧。 签字画押之后无论是十万还是一百万,拿给你的都是那些塑料筹码,至于真钞一毛钱你也看不见。想要真金白银你得下场去赌,而赌的结果就得看“大善人”的心情和他对你经济能力的判断了,通常半个小时让你输二十万是起步价,对于业务娴熟的“大善人”来说,十分钟让你输个百把万那是很轻松的事! 输了之后怎么办?简单,给家里打电话要钱吧,要不来也好办,“大善人们”会用木板和皮带教会你八个字:皮开肉绽,生不如死!凤凰卫视有一个纪录片叫《疯狂的**》,那些想一夜暴富的神话迷们自己搜来看吧——那些大善人,能把你打到你后悔你爹妈生了你!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马小三冒充招财童子的时候,东方皇宫俱乐部客源还很充足,像老吕这样的赌鬼还在为能有这样的公平、公正的场子而欢呼,还在前赴后继地来这里为“公平、公正”而浴血奋战,所以那时候脚上没穿皮鞋的赌客,还不一定能借不到水!即使借了水还不上也通常交由执法队官方处理,不会由“大善人们”自行解决。 因此单志远担心的并不是老吕的人身安全,他担心的是在七十万的刺激下,万一老吕收不住手借了水,那肯定还是一个输,而按照岙锥的规矩债权是可以转移的。如果老吕将货款债权转移给东方皇宫俱乐部,那将彻底打乱自己的复产计划!所以将马小三打发走之后,单志远立即遣散了还干劲十足的技改小组,他自己回宿舍洗了把脸,换了一套衣服,又将钱包掏出来交给玉楠咩后,这才匆匆来到东方皇宫。 这时候老吕正攥着最后七千块的筹码窝在休息厅的沙发里修身养性,见到单志远她跳起来骂道:“唛唛,老单你都养些啥子人哦?屁用都没得!——姓马的小土狗呢?老子要弄死他个龟儿子!这个憨狗日呐,他一晚上就光盯着人家小姑娘大腿看,老子几次给他使眼色让他拿钱走,他就是不走!你看吗害死老子了,老子七十多万又输光了!老子真的要弄死他!”又恨恨地说:“唛唛,今天真的是撞着鬼了,心里想好的就是不敢下注,没想好的一把一把地输,真是活见鬼了!” 单志远大笑,陪她在贵宾休息室吃了一碗泡面,又喝了两瓶啤酒。一问,老吕还行,虽然满身血污意犹未尽,可毕竟她有生意牵着她的牛鼻子,轻易她是不会借水的。 “行了,去换一下筹码,开间房去睡吧,下回来再搏呗!”单志远笑着安慰道。 “换啥子换,老子七十万都败光了,留这七千块有屁用!你等着,老子要用着七千块把那七十万扳回来——老单,你给三千,给老子凑够一万!” “你看,一分钱也没有!”单志远说,还得意地翻兜给老吕看。老吕抿抿嘴骂道:“唛唛,你个穷鬼——你可要洗澡呢?要洗就给你开间房,我再玩一会。” 十六万请朋友洗个澡,不得不说,老吕——真牛!真汉子! 于是,这天东方皇宫俱乐部又增加了七千块的收入,而单志远则上楼洗了个热水澡! 但即使洗了个热水澡,单志远还是不能轻松入睡,一根长达一米二的连接轴,像千斤巨石一样戳在他的胸口,让他辗转反侧无法安然入眠!(未完待续) 0135——视金钱如粪土 015——视金钱如粪土 羊方凹村王副村长说,听仙一席话输到卖裤衩。 这话果然不假。 第二天上午,穷得只剩下一条汗裤的吕败家,咣当一脚踹开清水塘的客房门,劈头盖脸地对尚在睡梦中的伪招财马小三怒吼道:“唛唛,马师,你昨天是整些哪样?是中邪了嘛还是见鬼了?”马小三揉揉眼,看清楚是老吕后,特别想一脚把她踹到门外的清水塘里喂王八。“唛唛,五十万的时候我就给你使眼色了,你硬是看不见嘎?你咋个那么贪心哦,五十万还不够嘎!唛唛,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马小三认真地看了看揉过眼睛的右手,确认指头上没有眼屎,也确认老吕真是猪八戒他堂妹,这个败家玩意还喜欢倒打一耙。 “唛唛,你瞪哪样眼睛!去之前我专门挨你交代过,你太不够意思了,这点小忙都不帮!老子真的是看错你了!” 马小三挠挠头,警告自己不要和猪摔跤,一滚一身泥,再说就自己这小身板也摔不赢老吕那么健硕的猪大姐。 “唛唛,就算是你不帮我的忙,单老大的话你要听的噻!老大的话都不听,小土狗你怕是真的不想混了!” 马小三弯起食指掏了掏耳朵,他很想告诉老吕,单志远并非是自己老大,自己今天早上八点就去找他辞行了,如果不是那厮七点钟就外出办事去了,这会儿自己应该已经到了矣盟的长途客车站了——是的,虽然才考察了两天,但马小三已经有了自己的考察报告,在他眼里单志远的清水塘已经不能残花败柳来形容了,这破厂分明就是工业界的老吕,虽然身份证是女的,也穿**内衣,但即使同居一室也只能让人在黑暗里邪恶一下下,天一亮立即变哥们。指望它完成原始积累,就凭那一地的废铜烂铁?就像指望老吕一夜回到十八岁变少女一样,实在是不靠谱到她姥姥家了!而单志远所谓的“年底计划”,不过是老吕脸上的香粉而已,刷得再厚也只能是局部遮掩,可再怎么遮掩那比清水塘还深的鱼尾纹不还是在眼角那里纵横交错着吗?总之,该看的不该看都看了,该吃的不该吃的也都吃了,考察就此结束,什么岙锥,什么金三角,还是加了“北”的,你们留着自己玩吧!不仅暗下撤退决心,马小三甚至还想好了回昆明的借口,至于回昆明之后怎么给单志远交代,那就是晋胖子的事了,事情是那胖子挑起的,当然最后也应该由他来擦屁股,相信他那张破嘴,一定能编出一百二十个不同的理由来向单志远敷衍的。 “唛唛,马师,你是怕我不给你抽水吗还是咋个说?我告诉你,别样嘛不敢讲,我老吕就是汉子的很,从来一口唾沫一颗钉,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吕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放过朋友的鸽子嘛!唛唛,你真的是太让我伤心了!”老吕继续声讨道,马小三被气笑了,他真想一枕头把自己砸死,莫名其妙跟她到**里受了一晚上刺激,结果还伤了她的心!“唛唛,你笑哪样?”老吕骂,抬腿在床腿上踢了一脚,也被自己的无理取闹给逗笑了,她换了一个语气说:“唛唛,你咋个那么懒哦,十点钟了还睡,快点起床了,我们找你们小老板娘接着斗地主去!” 还斗自主?马小三要疯了,他拉了拉被角终于说出第一句话:“斗什么地主,我四点钟才睡,困死了,不去,我要再睡会。” “唛唛,困啥子困,老子只睡了两个小时都不困,你困个屁,快起来!——唛唛,你可信老子把被子给你丢到水塘去!”老吕骂着,伸手就要来掀被子。 马小三吓得大叫:“哎,哎……老吕你他妈干嘛呀——我光着呢!” 老吕已经拽住一个被角,听马小三这么一叫,她歪着头奇怪地问他:“光着就光着嘛,你叫啥子?唛唛,就你那个牙签,老子用过的比你见过的都多,你叫啥子嘛?”说着她用力扽了一下,马小三手脚忙乱地压被子,其实他并没有裸睡的习惯,他还是穿着小内裤的,但老吕的匪气的彻底打败了他,他的小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急忙低声下气地讨饶道:“老吕,别闹,别闹……行行,不就是斗地主嘛,你……你先出去……我穿衣服……一分钟就出来。” “唛唛,你穿嘛,怕哪样?我稀罕看你的小牙签嘎!”老吕不屑撇撇嘴说,点了一支烟,她突然坏笑道:“唛唛,小马哥你脸红哪样?莫非你真的是个童子鸡嘎?你的那个小牙签真的从来没用过噶?” “滚!——老吕,别……别闹……你先出去,我这就起来!”马小三真心服了,这女流氓,她怎么就认定自己是一定是小牙签了呢?不但语言上羞辱,这个标准的女流氓居然还再次扽他的被子,他无奈地支起胳膊再次求饶道:“哎呀,老吕,就一分钟,你先出去!” 老吕这才得意地一笑,松开被子转身向门外走,边走边又回头威胁道:“我在外面等你,只给你一分钟哦,一分钟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的小牙签揪出来烤烤太阳,给你消消毒!” 马小三飞速地穿好衣服,走出来准备和老吕理论一下小牙签,但他惊讶地发现此时这个女流氓竟然是一脸端庄——这一大早的老吕觉都不睡,跑过来可不是来耍流氓的谴责马小三的,她是来忏悔、致谢、宽慰、警告并拉拢马小三的——老吕远眺着热力中心的半截烟囱,神情端庄地对马小三说道:“小马哥,我还是后悔呢,昨天晚上没把筹码给你……我就是太……!”说着,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女流氓像十四岁的小流氓一样,食指一弹将手里的烟头弹进了清水塘,又腼腆地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其实我认得呢,你那个时候喊我就是想帮我,是我太憨了……太贪了,谢谢你小马哥,不好意思嘎!” 这是马小三从认识以来听到的老吕最诚恳的道歉,但他不能原谅她,他伸手撸了撸自己头顶的乱发痛心疾首地骂道:“不好意思个屁!老吕,真不是我说你,你他妈真的太败家了,我都懒得理你……你说啊,我那会提醒你的时候——你大爷的你还瞪眼睛!你你你……他妈真的……不是个好人,我真懒得理你!” 老吕害羞地笑,伸手从包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和一包饼干递给马小三说:“是啰,是啰,你骂的对,是我的错,我是猪脑壳,我认了噻!你就莫生气了嘎!——给,我给你带了早点,下回,下回我一定听你的,绝不贪心,赢十万就让你拿走噶!” “我去,还有下回?你去死吧你!”马小三再骂道,但对老吕递过来的巧克力和饼干并未客气,今天早上清水塘食堂继续吃米线,黄友军又给他打来了一大碗,那米线继续保持着藿香正气水炖何首乌的独特的风味,他刚才上厕所的时候眼见四处无人,一抬手就给倒进清水塘喂鱼去了。 “唛唛,你个小砍头的……是啦是啦,下回我一个人去!”老吕瞪眼笑骂,又从包里掏出一罐可乐递给马小三,让这孩子后脊梁冒三年黑烟而自己还没捞到一毛钱,她确实有点内疚——但她依然坚信姜孃孃肯定是正确的,灵验的,之所以出现先赢后输的结果,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才导致的报应。这就是赌徒的心理优势,也是姜孃孃能够纵横江湖的秘诀——老吕知道马小三心中气不顺,毕竟他是个雏儿,没受过那么大的刺激,为了让他好受些,她好言宽慰他道:“小马哥,你莫激动了噶,事情嘛过去就过去了,耍钱本来就是这样,今天输明天赢,没得哪样!”当然这话也是宽慰自己的,不仅是语言的宽慰,老吕还面对着清水塘做了一个饱满的深呼吸,用一口内力吹散心中的最后一朵雾霾,彻底恢复了昨日风采——这就是职业赌徒职业素质,愿赌服输,视金钱如粪土,高来快走,老吕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她并不为昨天的七十万而消沉或自怨自艾! “我激动个屁,管我屁事又不是输我的钱!”马小三骂道,他再次被老吕给气笑了,他没想到老吕这么想得开,七十万就像个屁一样,她轻轻巧巧一句“没的哪样”就完事了,这个女胖子她的心胸倒是开阔! 老吕也笑了,笑完,她一瞪眼睛道:“小马哥,昨天的事你不许对别人乱说乱讲,可认得?你敢乱说乱讲……回昆明老子喊莫莉收拾你!”昨天的战例是一个在常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多一个人知道老吕就会多收获一份无情的鄙视,尤其那些不懂“耍钱之妙”的非职业赌徒,任谁都会像单志远那个棒槌一样把她嘲笑成一坨臭狗屎。所以这“笑话”是老吕最不愿提及的心灵之痛,就像马小三不愿提他和吴昕的昆明爱情一样,说多了都是泪!(未完待续) 0136——吕桂花劝赌 016——吕桂花劝赌 马小三翻了翻小白眼代替自己的回答,老吕婉约地一笑,伸手像挠痒痒一样在他的胳膊上轻捶了一下。梦醒之后,她现在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把清水塘的生意做好,必须用生意来弥补昨天的过眼云烟。而要做好清水塘的生意当然离不开马小三这个助理的助力,所以从生意的角度讲,这个“武功已废”的小眼睛还是她不可或缺的“招财童子”,所以尽管她知道自己现在马小三心里的地位类同一坨臭狗屎,但她仍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拉拢他道:“小马哥,不管咋个说,这次来真的特别感谢你,你这个人真的人品好,做事情嘛也汉子的很,以后嘛大家做朋友——反正我是把你当朋友了嘎!——以后你在这边混,昆明有啥子事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讲,只要是我老吕能办到的没得二话,可认得了?” 但马小三去意已决,他不愿接受这浮夸赞美和无用空头支票,所以他笑了笑说:“是啦,认得了——哎,老吕,你不是说要斗地主吗?走吧。” 斗地主,老吕旧话重提一定要给介绍女朋友。 马小三依然搬出他那一套令人生厌的外交辞令,老吕怒了,她嚷道:“唛唛,四十岁的老女人你也要!你可是有病噶!”嚷着,她重重地瞅了马小三一眼,像晋胖子那样坏笑一下问他:“小马哥,莫非是你真的喜欢莫莉噶?唛唛,就你这小身板你敢打莫莉的主意嘎?你可扛得住哦?我告诉你那个骚婆娘是个榨汁机,她一晚上就能把你榨成枯油渣!你莫瞪老子,都是朋友我才告诉你的,那个骚婆娘腿一撇老水牛都能给你累死三头,就你——哎,我问你,你喜欢她哪样?可是看她胸大噶?老子告诉你,假的,她花四万多在上海做的,你看着大,但其实她那个奶皮皮里面塞了两大碗俄罗斯的塑料。看嘛倒是好看呢,但是中看不中用是个摆设,碰都不能碰一下,你拿手指头轻轻一戳,她就鬼喊狼叫喊地疼,哪像你们小老板娘是货真价实的大。” “大有什么好啊,一点都不方便!”玉楠咩一听说到了她,立即抢过话题抱怨道,“我过去跳舞的时候都要勒那个束带,勒得我气都喘不过来难受的要死。” “唛唛,你咋个能勒束带呀?会勒出乳腺炎的,如果得了乳腺炎以后你奶娃娃时候就麻烦了——我问你,你不打算给老单生个娃儿噶?”老吕关切地说,糊弄好这个胸大无脑的小狐狸也是她的重要工作之一。 玉楠咩害羞地幸福地笑,给单志远生个娃儿是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前天在矣孟的时候,在她的要求下单志远也改变了计划,那家伙说娃儿要趁她年轻的时候生,所以他决定等完成年底计划回昆明就帮她办去美国的留学申请,拿到申请就播种,等种子一发芽就让她去美国加利福尼亚,读不读书倒不是那么重要,反正那边有他关系最铁的同学可以照顾她。最重要的是儿子生下来就是美国人,单志远说他愿意给美国人当爹,心情好的时候可以逗玩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揍小美国佬的屁股出气,未来太美好,所以一想到未来,玉楠咩就幸福得发疯,就幸福得不能言语! 老吕看玉楠咩面带潮红不说话,只好自己接着说道:“小玉,有一种塑型胸衣你可晓得,我觉得特别适合你,那个兜兜里面定型钢丝圈圈,打篮球都不会甩……” “我现在穿的就是呀,不舒服,托架太硬了……硌的难受。” “怕你选的型号不对吧?你太大了,比木瓜瓜都大!” …… 咳咳——马小三面带潮红地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说:“出牌,出牌!老吕一对六你咋个说?过还是要?”在心里他忍不住骂,我去,这地主没法斗了,如此私密的话题这两位大美女张嘴就来,你们是太拿我当朋友了,还是太不拿我当男人呀? 老吕白了马小三一眼,把牌一丢说:“算了,不打了。”——对于她这样一把敢赌二十万的职业赌徒来说,陪玉楠咩这样的幼儿级牌手打牌,就像赴宴的时候不停地替别人剥虾一样难受,昨天有测试马小三的任务她还能敷衍,今天她面上虽然笑意盎然,但从技术来说实在是无趣,所以这牌她也打不下去了,干脆聊天还有趣一些。 “唛唛,小玉,你起青春痘了嘎?我告你有一种祛痘的……” 马小三起身就走,老吕早有所备一把扯住他说:“不许走,小马哥你请我们吃饭——你们食堂太难吃了,你请我们到外面吃烧烤!” 马小三看了看时间,还真到了清水塘的“喂猪”时间,一想起那一咬嘎嘣脆的“猪食”和炮制这些“猪食”的总管老泥鳅,他真有点犯憷,所以他坚决拥护老吕的提议,但嘴仗还是要打的,他翻翻小眼睛说:“凭什么我请呀?你是老板我是打工……”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为这一顿饭打这嘴仗实在是无聊,自己明天就回昆明了,以后能不能再和这两位大美女见面还是个未知数,请一顿饭留个好印象有什么呀,所以他忙又改口痛快地说:“我开完笑的,走吧,我请你们!” “不行,我老公不让去外面吃,怕影响工人的情绪。”玉楠咩急忙阻止道。 “唛唛,怕哪样,我又不是你们厂的,走嘛,小马哥请客。”老吕大大咧咧地说,马小三也说玉:“没事小玉,老吕是咱们厂的客人,咱不能总委屈人家呀——单总不也说过要好好照顾她的吗,你看她都饿瘦了。” 老吕挥包打马小三的屁股,玉楠咩还是犹豫,虽然她非常想到外面吃饭,但就像老吕将姜孃孃的圣谕奉若神明一样,她对她老公的交代也是言听计从,坚决执行的。“唛唛,吃个饭老单还能杀了你嘎!莫烦了,快走!”老吕不耐烦地叫道,这个粗女人嚷着就动粗了,伸手挽住玉楠咩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把她给拖到了小贵州的小吃部,继续吃烧烤。 昨天晚上吃烧烤,这大中午的还吃烧烤?马小三颇有微词,他的意思即便要照顾小贵州的生意,也得点几个正经菜吃。但老吕不干,她就要吃烧烤,马小三懒得理她,伙同玉楠咩点了几个炒菜,老吕坚持点了几样烧烤。他们来的早,是小吃部仅有的一桌客人,所以饭菜上的很快。 小贵州炒完菜,像立了多大功劳似的大声恶气地吆喝他老婆帮老吕烤串,他自己迫不及待地溜过来问老吕:“吕老板,昨天晚上赢了多少?” “三十万!”老吕头也不抬地说,小贵州和玉楠咩同时张大了嘴巴,马小三用啤酒杯遮住自己的笑脸。小贵州的媳妇在门口烤鸡翅没听清楚,小贵州交叉左右食指对她比划了十字,并激动地对她重复说:“三十万!三十万!——吕老板一晚上就赢了三十万!”那神情就跟老吕会分给两万似的。他的重庆媳妇撇撇嘴,扭头继续烤自己的鸡翅,俏脸上并无多少羡慕之色。马小三觉得这是一个好女人,不贪,不羡,心态平和,管你三十万还是还八十万,老子继续烤自己五块钱一根的鸡翅!看来这重庆妹娃儿还是要得呢,只是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老吕差点赢了七十万,她是否还能如此淡定? “三十万呀!——吕老板,你是咋个赢的?”小贵州一屁股坐下来,两眼冒光地讨教。老吕吧唧吧唧地嚼一口比她自己脸皮还有韧性的芹菜炒牛肉——这败家娘们和马小三一样吃饭吧唧嘴,而且那力度和声音两人可说是不分伯仲——嚼了好一会她才抬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小贵州说:“小贵州,你挨老子听好的,老子昨天输了二十万!**的钱那么容易赢的嘎?你以为你是周润发嘛还刘德华?——好好呢做你的生意,莫要赌,赌是没得前途呢,可认得?你莫要狗改不了吃屎,哪天把你婆娘娃儿都输了,你个憨狗日呐的龟儿子就爽了!” 这次轮到马小三吃惊了——她自己烂赌,但却声情并茂地劝别人戒赌!——吕桂花她这玩的是什么套路呀? 小贵州的媳妇这回听清了老吕的话,她狠狠地剜了小贵州一眼,感激问老吕要不要在鸡翅上加一点孜然,并说那样味道会更好。老吕还没说话,玉楠咩抢先声明她的鸡翅包括牛脚筋都不要放孜然。小贵州媳妇点头答应了,马小三却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小老板娘对清水塘的小老板娘似乎不那么感冒。其实从刚才一进来他就发现了,这小老板娘看玉楠咩的眼神有点问题,那笑容里似乎添加了类比孜然的调料,一开始他以为是小贵州偷瞄玉楠咩,他老婆吃干醋,他还替小贵州抱屈。因为事实上那小子还没有自己偷瞄的次数多呢,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老吕的身上,而对玉楠咩随身携带的“抖呀抖”他仅是本能地扫过而已,而不像自己是刻意观察,细心偷看,现在看来自己是多心了,小贵州他媳妇对玉楠咩另有“孜然”! “没赌,没赌……我又不是大老板,没的钱赌,我家的钱都被我婆娘收刮走了……”小贵州讪讪地说,他坚决不相信老吕的话,***那么公平游戏,拿二十万的做本怎么也能赢个三五万,怎么可能全输掉呢?所以他不死心又向马小三征询:“马老板——你赢了多少?”(未完待续) 0137——大功一件 017——大功一件 马小三当然明白这个二把刀厨子是想从自己这里确认老吕到底输或赢了多少,但就冲他炒的这菜味也不能告诉他,所以这个小坏蛋笑了笑说:“我呀?你把我的汤给我端过来我就告诉你——兄弟,我的汤呢,你想噎死我呀!”小贵州被噎死了,这个不务正业的二把刀厨子窘的直搓手,忙转身去给马小三做汤,又被他媳妇恶狠狠地一通骂,于是他们这顿饭的下半场终于吃得安生了。 饭毕付账,老吕当然不会让马小三付钱,这胖阿姨一瞪眼睛恶狠狠地威胁小贵州如果他敢收马小三的钱,她就学他媳妇也把他卵蛋打稀碎,小贵州怕蛋疼就收了她的钱。说好请客的马小三很不好意思就提议去附近转转,看有没有水果摊他请老吕和玉楠咩吃水果。老吕无可不可,玉楠咩热烈响应,于是三人便一起去买水果。等他们走到街口的时候,小贵州他媳妇悄悄地对他撇撇嘴说:“这个姓马的不是什么好人!” 小贵州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马小三在两位美女陪同下马小三不但买了水果,还在附近略转了转,等他们回到厂里,单志远也回来,哼着小曲回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回矣盟这个上午,黄友军那个笨家伙居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吕三孃有一根九齿双向传动轴,相当于它的颈椎骨,昨天一拆下来石廷贵就连连摇头叹气,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那根轴已严重磨偏,唯一的修复办法就是拿回昆明找机床厂加工一根新的,在岙锥想修复它除非有神笔马良的神笔,否者任谁就是吹牛皮。如果不修复硬装上去继续强行开机,谁也不能确定“吕三孃”什么时候会突然拧断自己的脖子。而拿回昆明找机床厂测件加工,就算是赶工这来来回回的最少也得一个多星期,再等一个多星期恐怕连老吕都要放火烧清水塘的房子!单志远为此愁得胡子眉毛一起打结了,为了解决老吕的货款,他不得跑回矣盟找老刀再商量预付款的事,但老刀这个坏蛋笑眯眯地就是不肯吐口,宁可不要优惠价也不肯给原本他答应过的预付款,就在他一筹莫展甚至考虑要不要再动用“昆明力量”的时候,没曾想黄友军那个夯货竟然把问题给解决了。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黄友军在石廷贵的支使下手工打磨一个行星轮,磨的他手麻腿软甚是苦恼,为了躲懒,那夯货突然想起了做烟酒批发的周老板,周老板前两年也想开烟厂,而且还从湖北购来了一台滤嘴卷烟机,但后来因为各种因素没开起来,他那台卷烟机也成了摆设,几次想卖给清水塘,但都因为他那台设备比吕三孃还老还破的,所以被陈五爷和单志远给拒绝了。黄友军这时突发奇想他跑到周老板那里声称要买他的设备,但不全买,他要拆了他的机器挑有用的零件按斤买。奇怪的是一直把那设备当宝贝捂着的周老板竟然莫名其妙地同意了。黄友军一看周老板这么给面子,脑子一热谁也没商量就把人家的机器给拆了。拆完才发现周老板的设备其实也是一堆废铜烂铁,而且两家设备的型号还不相同,零件能不能通用是个未知数。但木已成舟黄友军是个硬汉,死也要硬撑他的黑荞麦大胖脸,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拆了一堆他认为有用配件回来。这其中就包括那根九齿双向连接轴,石廷贵拿起来一看心都快蹦出来了,因为这根轴有八成新几乎没有什么磨损,只是它的轴头比自己家这根长半厘米。半厘米,石廷贵笑了,要削短这半厘米对他来说也就是个把小时的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这堆配件周老板总体叫价一万,黄友军捶了他一拳还价三千,最后五千成交。别说是五千,就是五万五单志远也会掏钱的。黄友军的突发奇想让他由衷地体验了一把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快乐,更妙的是因为石廷贵瞧不上黄友军做派,所以那位老同志并没有告诉那夯货他弄来的这根轴有多重要,反而淡淡地告诉他这根轴型号不同,需要大改动才能使用,太麻烦。所以单志远回来的时候黄友军正在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惴惴不安,虽然他曾经给单志远打过电话,但那个电话并没打通,如果单志远不要这对废铜烂铁那自己的颜面在周老板那里就算丢尽了。 单志远和石廷贵一番嘀咕后,强压着内心的快乐,表情严肃地对黄友军说:“买就买了吧,你都给人家拆了怎么办呀!其实咱们这根轴让石副厂长矫正一下还是可以用的——算啦,这事就不扯了,等会我把钱给你,你给周老板送过去,你都答应人家了咱得讲信誉呀!对啦,你给他带两条玉石山,再讲讲价,好吧?”又说,“你打我电话了是吧?我手机昨天忘充电了,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和我先说一声。” 黄友军如释重负点头如捣蒜。 天上掉馅饼意外之喜让单志远心情大好,所以他是哼着小曲回宿舍的。看见他,老吕不等玉楠咩有反应,先一个熊扑牢牢抱住他的虎腰,然后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大哥,给点饭钱好不好?老子就剩下七块钱了,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了!” 单志远微微一笑说:“小妹,不要耍流氓,钱,是一毛也不会再给你了。饭,咱们有食堂啊管饱呀——怎么你们中午没吃饭吗?” “唛唛,就你那破食堂难吃死了,你老婆都说比猪食还难吃,你让我吃!”老吕嚷道,玉楠咩虽然被她卖了马,但却赞同地点头,因为她是在太爱老吕的那个叫法了。 马小三将小眼睛聚焦到了天花板上,假装自己是透明的。 单志远大笑,说:“不至于吧,我们食堂的伙食还是可以的呀,尤其是王大姐泡的那个糟辣子,非常好吃的呀。” 老吕大叫:“好吃个屁!你们那个食堂简直就是猪食堂!” 玉楠咩淘气地撇嘴,马小三低头去看沙发后面的一只小蜘蛛,单志远知道自己被深度鄙视了,他不好意思再瞪眼说瞎话,就笑一笑说:“这两天我一直忙着整修设备,没时间过问后勤的事,委屈你们了,这样吧,晚上我请你们到外面吃个饭,给你们补一补好不好?” “唛唛,那也不行,老子都穷的卖汗裤了,吃个米线都还要小马哥请客,你必须得给我点钱!”老吕继续哭穷,不过这时她却主动松开了单志远的壮腰,因为她已经成功地将他的钱包摸到了自己手上,但等她一打开那钱包立即又叫了起来:“唛唛,单老板你那么大一个老板就揣这点钱噶?憨狗日呐,两千块钱都不到!唛唛,你个穷鬼,这点钱你也好意思出来混!”话虽如此,可对这点钱她并不客气,一把掏出来全塞进自己包里又自我安慰道:“算逑了,苍蝇腿腿也是肉,够老子吃米线的了。” 单志远笑,很庆幸刚给了黄友军五千块,不然这些小账和老吕这个赖皮还真不好算,接过空钱包,见玉楠咩眼睛亮晶晶望着他,忙问:“怎么啦小玉?有事吗?” 玉楠咩害羞地笑,有些犹豫该不该说,老吕和马小三一见不约而同地说:“你们忙,我们出去待会。”玉楠咩更加害羞,着急地挥手拦住他们说:“不是,不是……我是想和我老公说我想吃竹鼠——老公,我们刚才去买水果的时候路过紫云阁,看见他们刚抓了有好多回来,都是肥肥的……” “嗨,不就是一只竹鼠嘛,晚上你去挑个大个的,让老吕请客。”单志远笑道,扭头对冲他翻眼撇嘴的老吕说道:“老吕呀,和你说个正事,咱们那个成品烘烤室的电路需要改造一下,我这两天忙设备抽不出手来,等会你帮我去看一下好吧,这是你的老本行——我原来那个电工小朱,那家伙刚学会用万用表还没出师呢就被人给挖走了。” “唛唛,老子来给送货还要给你当小工嘎?要得嘛,你给老子多少工钱嘛?” “给你两大嘴巴子!你就去指挥一下就行,我给你安排两个小工,把原来的电炉子给它拆了,我这次不是买些电暖器嘛,等会咱们一起去我再详细告诉你我的想法。”单志远正色说道,又对马小三说:“小马,你也去,给吕工打个下手——你不知道吧,吕工可是玩电行家。” 马小三无奈地笑着点头,此刻气氛这么热烈,确实不是辞行的时候。 “屁的行家!你这是拿老子当小工使,你当老子是憨包晓不得嘎!”老吕嚷,又热切地问:“你现在弄成品烘烤室?——老单,这么说可以生产了嘎?” 单志远意味深长地笑,并没有回答老吕的问题,而是转身进里间去换他的工作服,玉楠咩跟进去咬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请求他晚上吃饭不要带石廷贵,单志远捏了捏她的鼻子点头同意了。玉楠咩又咬着他的另一只耳朵说一上午见不到他真的好想他,单志远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朝外面努了努嘴。玉楠咩不管伸出手就要抱抱,他只好张开双臂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拥抱了十秒钟,又在她水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玉楠咩这才娇笑着松开他,走出来已是面若桃花艳如朝霞——你不得不承认爱情这玩意是邪乎,它确实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未完待续) 0138——长在心里的手艺 018——长在心里的手艺 马小三随老吕和单志远一起来到他昨天未能考察的成品烘烤室。原来,从流水线上下来的卷烟装箱前,还必须在这里在烘烤一下,等烘干了盘纸、滤嘴以及烟盒接口上的白乳胶后才能装箱转到成品库,交给持枪大神游全利保管。在这里马小三又见到那两根熟悉的大铁管子,这两根袒胸露背大铁管子就是从热力中心长途奔袭过来的烘烤热源,供热,它够散热的吗?这是达姨的留下的败笔。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二任陈五爷先是利用三车间的烤漆炉,结果一次就烤糊了两百箱,后来又买来一些电炉子放在烘烤架下,又烤了两百箱的夹生饭,裸露的电线还电翻一个进来翻烟的职工。 单志远就不同了,这厮有文化呀,这次回昆明他到螺蛳湾一口气买了十五台石英取暖器,这些取暖器不但可以控时控温,还可以左右摇摆均匀散热,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绝妙的工艺创意。不过创意虽不错,但单老板买的这产品质量却不容乐观,老吕拆箱验机的时候发现十五台中有三台是坏的,其中一台一通电嘭地一声石英管直接爆了,吓得老吕大骂单志远是个捡破烂的崴货老板。 单志远笑,对她眨眨眼说:“又不是制造原子弹你要那么精细干什么!” 老吕便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单志远这句话的含义。 单志远笑,详细讲解了他的意图后,又为老吕喊来两个帮手,便放心地把烘烤室把交给她,他自己转身回到一车间,把黄友军喊到门外递给他一支烟,替他点着,又伸手拍了拍胳膊上的灰,这才笑了笑说:“你看看你这一身土——是这样的,我回来那天喊你吃饭也不知道你跑哪去了,”黄友军害羞地低头笑,单志远便宽容地说:“好好,这事过去不说了,这样啊,等会咱们去紫云阁我给你补一顿,这几天也把你累坏了,你得多注意休息,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别把身体弄垮了,知道吧?” “不用了单总,我吃食堂就行。”黄友军客气地说,但眼睛里满满地全是向往和期待。 单志远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说:“一顿饭你跟我客气什么?怕大哥请不起你呀!好啦,这事不讨论,你五点半自己过来就行了。”又压低嗓门严肃地说:“和你说个正事,三车间的生产你还是要给我盯住,虽然我把赵陶企提拔起来了,但你绝对不能袖手旁观,老石年龄大了,精力和体力有有限,工作上你还是要向过去一样多承担责任,不能只顾销售,懂我意思吧?” 黄友军重重地点头,这哪有不懂的,你的意思就是我还是清水塘的二号人物嘛! 单志远笑,两人抽烟又聊了几句周老板的闲话,然后单志远回一车间,黄友军直奔三车间,一把赵陶企揪出来先他发了一支烟,然后找茬训了他几句最后照他屁股踢了两脚,这才背着手回到一车间。一进门就听到田大坏他们正在商议怎么把拌丝机的屁股抬起来,好垫几块木块以稳定电机。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田二坏建议搭架子用手拉葫芦,而此时厂里唯一的一副手拉葫芦正吊着“吕三孃”的后腰,所以他们再商量怎么办。 黄友军背着手围着拌丝机转了三圈,突然呸一口口水在右手掌心里,又拿左掌心交叉着搓了搓,弯下腰一声闷哼,竟稳稳地将拌丝机的屁股托起了半米高,等田大坏放好木块调整好方位,他这才又稳稳地将它放回原处,直起身搓搓手脸不红心不跳,那神情似乎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单志远这个崴货老板,他没去国家举重队当政治指导员,实在是举重界的重大损失! 单志远是个崴货老板,但老吕绝对是个正品电工。 烘烤室这边,马小三惊讶地发现这个加强h型败家老娘们非常非常的专业,电线她看一眼就知道规格标准,算负荷不用纸笔拿起子在水泥地划拉几下就有结果了。排线的时候,这个女胖子根本不用打尺划线,她让那两个男工扯住电线往墙上一拉,她自己退后一步,眯起眼一瞄就知道谁的手高谁的谁手低。找准水平高度后,她操起钉锤就砸线卡,啪啪啪三锤一个,头都不带抬的,一条线砸完,最后所有线卡的间距竟然都是均匀的四十厘米左右,就跟用尺子量过一样一样的,那准头简直就没谁了;最让马小三佩服的是接线头,女胖子并不是左撇子,但她接线头的时候却是左手持钳,右手捏线。钳口咬住线头,双手同时向反方向用力一扭,一个乖巧精致的铜线小麻花就出来了。然后她左手手腕向下一翻,那个铜麻花的拧头乖乖地就倒向了右侧一方,其茬口则谦卑地向内弯腰,这样缠绝缘胶布的时候就不会划手或刺破胶布,而她缠胶布更是行云流水绣花一样,那水平真不愧是国家花钱培养出来的老牌中专生。 推闸通电前老吕又亲自爬高就低检查每一条接头和保险,她绷着粉脸的那个认真劲一点也不亚于她昨天在**看牌时的认真劲,全部工程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活了,单志远拉着石廷贵的来验工,石廷贵一看那保险接头立即翘起了大拇指,连声赞叹说:“这才是老师傅干的活,这才是电工师傅干的活!”心里为老吕遗憾,这么好手艺的一个人,她怎么这么不务正业呢! 老吕粉脸红扑扑地笑,谦虚地说:“唛唛,老石师你就莫夸讲了,我也是多少年没摸钳子了,手生的很。”单志远得便宜卖乖说:“那你得感谢我给你这个实习的机会吧!”不等老吕翻脸他也由衷地赞道:“老吕呀,就凭你这手艺,只要地球上还有电就饿不死你!——你和石副厂长你们都是手艺人,这手艺都是长在心里面的,不管多少时候不碰,但只要用伸手就能拿出来!” 老吕和石廷贵相视一笑,单志远的夸奖确实比较中肯。只不过老吕江湖走的久了,更容易保持清醒,她当即回应道:“唛唛,单老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手艺好嘛你给我发点工钱嘛!” 那两位正在打扫卫生车间职工高度同意老吕的发言,单老板这个鸟,好话一说起来确实比唱的还好听,可只要一提到钱他就立马关机断电!这一次也果不其然,单志远果然对老吕挥手笑道:“去,去,洗手去——小马呀,把那电闸拉下来吧,老吕干的活你放心好了,你们回宿舍去洗洗手,等会我过来找你们商量下一批原料的事。” 马小三拉下电闸,阴阴地笑点头,刚才老吕算电线负荷的时候,他也心算了一下,明天赶回去还不算超假,就这么定了,吃完这最后的晚餐,明天走人——关键是借着点酒蒙脸,好开口。 马小三和老吕走后,尽管单志远答应玉楠咩不带石廷贵去吃饭,但还是向这位老同志发出了邀请,不过他是以请销售商拼酒的名义邀请的。石廷贵一听要拼酒应酬打死也不肯去,单志远只好遗憾地说:“那好吧,那我就让小马和小黄和他们拼去,这俩小子酒量还不错。” 拼酒的饭店就是玉楠咩指定的紫云阁,紫云阁主理川菜,特色是野味。 活物都关在铁笼子里,有蟒蛇菜蛇眼镜蛇,山龟牛蛙大王八,竹鼠山鸡穿山甲,最生猛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两只东张西望的猫头鹰——猫头鹰不就是夜猫子吗?这玩意也能吃?——除了这些活物外,冰柜里还有麂子肋条豹子的腿,狗熊的前掌鳄鱼的尾……总之,按照黄友军的说法,在岙锥,除了不许公开煮人肉卖,其它的只要你能抓得住,爱煮什么煮什么,别说是狗熊豹子穿山甲,有本事你去抓一个伏地魔来炖了吃,都没人管你! 今天,清水塘一行的主要目标是竹鼠,一种专啃竹根的大老鼠,长两颗黄澄澄的大门牙,紫云阁的铁笼子里关了五六只,都肥嘟嘟一身肉,那体型个个都堪比电工的老吕。 “这就是竹鼠呀?怎么这么肥呀——哎,这不会是用猪饲料喂出来的吧?”马小三忍不住多嘴道,他前两天刚看过一个新闻,说有聪明人用避孕药能把鳝鱼喂得像锹把一样粗。 “哦,老板,不敢乱讲哦,我们紫云阁是最讲诚信的!这都是在山里抓来的,绝对是野生的,如果你吃出来是人工饲养的——坏了岙锥的规矩,我们是要倒大霉的哦!”说这话的是个笑眯眯的小胖墩,这小胖墩不光是个跑堂还是紫云阁的兼职屠夫,客人如果点了活物都是由他来杀。 “这只,这只,我们要这只——就是这个,最帅的这个!”玉楠咩兴奋地叫着,小手一指选中其中一只,这只竹鼠毛色最亮体型最大,确实是这里最帅的那只,但有时候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拟任老板娘,长的帅未必是好事。(未完待续) 0139——吃竹鼠喝烧酒 019——吃竹鼠喝烧酒 小胖墩点头一笑,抄起一个大火钳子揭开笼盖,一把就钳住了那只最帅竹鼠的脖子,那竹鼠吱吱地叫着,徒劳地乱蹬着自己的小短腿。 “是这只吧?”小胖墩将那只竹鼠递到玉楠咩面前最后问她,玉楠咩连连点头。小胖墩便狞笑着回手就把那竹鼠摁进了水桶里,动作比老吕拧线头还利索,就跟摁在水里的不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而是他五舅妈的姘头一样,这是一个面善心恶的坏小胖墩。 玉楠咩纤手一指,点死那只最帅的胖老鼠之后还不罢休,她对单志远说:“我要去学他们怎么做的,我家后山的竹林里有好多竹鼠,老公,等你去我家的时候我让爸爸去后山抓,我烧给你吃!”然后她真仗着清水塘老板娘的尊荣身份,一头钻进了闲人免进紫云阁的后厨。 单志远笑,很是腼腆的样子,老吕等玉楠咩走后问他:“老单,我记得你说你是属大龙的是吧?今年四十五了吧?我听小玉说她爹是属狗的——唛唛,你老岳父比你还小一岁哦!”单志远捡起筷子敲老吕的头,马小三却很想告诉他,这有啥呀,市场经济时代,你们这些老板有比老岳父小两岁的特权,没事,甭害臊。 胖胖的竹鼠被开水褪毛之后,那皮肉比玉楠咩的皮肉还娇嫩,没几分钟就红烧好了,上桌之后那扑鼻的香味让单志远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吃午饭,所以他建议大家先吃菜再喝酒,他说:“今天没有外人,咱们就不要讲什么客气了,来来,大家先吃菜,先垫住底再慢慢喝好不好?”又说:“其实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好的菜,只要一喝酒就变味了!” 对于单志远的这个提议,马小三高度赞同,老吕无所谓,黄友军则有被闪一下的小失落。他本以为作为今天的主宾,单志远会让他唱主角张罗大家喝酒,落座之后他都做好了被围殴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杯子还没端呢,那蔫货老板竟然就污蔑酒不是好东西,酒不是好东西那天底下还有好东西吗? 玉楠咩喝果汁本就不参与喝酒项目,但她老公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圣旨,所以单志远话音未落她就抄起勺子亲自动手给大家分菜,一番挑挑拣拣之后,她把一条竹鼠腿舀进单志远碗里,并嘟着嘴不许他客气。 单志远再次腼腆地笑,惹得大家又一阵偷笑。 吃了几口,老吕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和颜悦色地刚说了两句就翻脸了:“唛唛,你个小砍头的,买啥子电脑?张嘴就是五千块,你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要五千就给你五千!——李佳聪,你给老子闷着,我告诉你,你敢挨那些小半截去玩游戏老子打死你!闷着,你不要挨我讲那些,啥子程序老子不懂,你少骗我,等我回昆明再说……闭嘴,你给老子闭嘴,等我回去看你成绩单再说,你敢挨老子不好好学习,你看老子不打死你!”老吕骂完挂断电话,单志远笑着问她:“怎么啦老吕发那么大脾气。” “我儿子要钱买电脑,整啥子程序老子也不懂,张口就要五千,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老吕愤愤地说,但看不出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单志远笑,用筷子指指正埋头苦干大吃特吃的马小三说:“买电脑你找小马哥呀,绝对专家,没有他不懂程序!” 马小三一听忙谦虚道:“不敢不敢,专家可不敢当。”但是显摆一下还是可以的,“但帮你看一下配置还是可以的——老吕,你儿子要学什么?”老吕还是第一次听说马小三有这高科技技能,她老实地回答道:“唛唛,你问我,我要是懂电脑我还坐在这里?他说他要破解啥子瘟都死……小马哥,瘟都死是啥子鬼东西吗?” 马小三差点喷饭,他没见过老吕的儿子,也没听老吕说起过,但此时他脑海里已经看到一个小骗子模样。这些年在晋胖子的强力推介下,他没少帮这种小半截糊弄他们的父母。只是这个叫李佳聪的小半截是真敢欺负老吕没文化,别人家小半截最多也就是说用电脑学习课程,我去,他要破解indos,这牛皮吹的一点诚意都没有,虽然是骗自己的亲娘,但也不能这么敷衍了事呀! “唛唛,你笑哪样?我讲错了嘎!”老吕问马小三,这个小土狗的笑让她有些不爽,就跟不相信也看不起她儿子似的。“没……没,我没笑什么老吕——我是说你儿子的这志向够大的,他说的这个windos是世界上最牛的程序,如果他能这玩意给搞懂了,比尔盖茨都得给他当兄弟。” “比尔盖茨是全球首富,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玉楠咩抢着说道,单志远拍她的脑袋说:“咦,就你那么水平居然也知道比尔盖茨呀!——以后好好跟着小马哥学,你能学会小马哥一半的知识就够你吃半辈子的,知道吧!” 马小三不理那两个秀恩爱的家伙,而是坏笑着继续调侃老吕说:“老吕呀,你儿子要鼓捣windos话那五千肯定不够,至少也得一万以上的电脑,你别小气,万一他鼓捣出来那可不得了啦!” “唛唛,你哪个时候见老子小气过吗?……我不就是不懂嘛,怕他玩游戏玩废了。”老吕正经地说,马小三笑,心说,不是怕,是一定,这些小半截买电脑没有一个不是玩游戏的。 主宾黄友军觉得自己落单了,心头甚至升起一种孤寂的感觉,不过这时单志远终于举起酒杯说:“好,都垫住底了吧?来吧,咱们喝酒——我声明一下啊,我等会还有事,所以我今天就这一杯啊,不好意思!”说完,他首先和黄友军碰杯说:“小黄,你多喝点,今天给你放假,你晚上就不要再跟着熬夜了,吃完饭就回去好好睡一觉,瞧你小子那眼睛都熬红了!”黄友军想要抗议,单志远挥手制止他说:“明天你有更重要任务!” 黄友军一挺胸脯便不争执了,单志远又举杯对神色诡异的马小三说:“小马呀,你这两天也辛苦了,天天陪着老吕东跑西颠的……也不省心是吧!” “没,没……没能给吕老板帮上忙……有负你的重托,不好意思大哥。”马小三谦逊地说,老吕伸手掐他,单志远暗赞这小子果然是个文化人会说话。又笑对老吕说:“来吧,老吕,碰一下,感谢你的支持,大哥心里有数,谢谢啊!” “唛唛,老单你是客气个哪样?不就是喝酒嘛,那么多废话,来嘛——整噻!”老吕豪气地说,但手里却端的却是和玉楠咩一样的果汁,单志远不理她,他微笑着又招呼玉楠咩说:“小玉,你也辛苦啦,来碰一下!”两人碰杯,对视的那一瞬间,从各自眼睛里流淌出来的柔情蜜意,比果汁里安赛蜜的浓度都高——暗送完这个高质量的秋波,单志远这才发出最后的号召:“来来,大家一起——都随意啊,能喝多少就喝多少!”说完,他率先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杯子。 马小三学单志远的样子也只抿了一小口,今天他们喝还是岙锥特产的小甑子苞谷酒,不过今天的是有品牌的瓶装酒,这酒叫做西大街苞谷酒,号称岙锥第一酒。它这第一酒的名号是谁册封的马小三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酒比前天在清水塘喝的那个苞谷酒可辣多了,一小口下去肚子就像着火一样,要是拿这个酒和门神好汉火并,别说八碗,估计一碗自己就歇菜了!还是红烧竹鼠很可口,马小三认为这大老鼠要比熊屁股鲜嫩爽滑,虽然没有吃到玉楠咩强烈推荐的傣族名菜酸蚂蚁蛋,但这苦腥苦腥的牛撇撒和酸掉牙炸猪皮也给他味蕾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觉得这一趟“金三角一周游”不算白来,至少以后泡妞吹牛皮又多了些资本。明天回昆明再想吃这野味就不容易了,搞不好还会被森林公安揪着耳朵罚款,所以马小三决定再来一块细嚼慢咽,可就在他准备对那只大老鼠下筷子的时候,黄友军先对他动了勺子。 “小马猴,”黄友军叫马小三——自从被正式提升为副厂长之后,黄友军心情大好,这夯货腆着他的黑荞麦大饼脸,不但和马小三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了,他还根据马小三的体型亲切地给他取了个外号——“小马猴,你要多吃点肉,你看看你,太瘦了,真的是一把猴骨头!”黄友军招呼马小三,这种开茶话会式请客让他很不适应,他决定主动出击扮演好自己的主宾兼大哥的角色,他学着单志远关心自己时的语气对马小三说,说着抄起勺子给马小三狠狠地盛了一大勺其实是他自己最爱吃的红烧肉,又说:“小马猴,你要整一点肥的,吃肥肉才长肉!” “哎,好好,谢谢……谢谢黄总,”马小三欠身道谢说,其实在黄友军给他起外号时,他也没客气,当时就回嘴管这黑厮叫黄牦牛,黄友军也欣然领受了,但此时马小三人之将走心存善念,所以他并没有叫黄友军的外号,而是客气地尊称他为黄总。而且红烧肉也不是他的最爱,他中午已经补过油水了,所以不但吃不出黄友军满嘴流油的幸福感,甚至还有点勉强。(未完待续) 0140——煽阴风点鬼火 0140——煽阴风点鬼火 单志远看了看他的哼哈二将,笑了,他对黄友军说:“小黄呀,你和小马是第一次喝酒吧?” 马小三一听,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单老板这是在挑事呀?那不可能被动挨打,因为今天这顿酒他不想喝多,一来是没喝奶护胃,二来他不想在醉酒状态下向单志远辞行,自己酒后的德行不好,易冲动。而单志远这厮又太会激励人,万一再被他一番言语给激励了,不一定能张不开嘴辞行,那可不妙!所以他端起酒杯抢先对黄友军说道:“黄总,咱们第一次喝酒,这样,我先敬您一杯!”不等黄友军和他碰杯,他又郑重地补充道:“不好意思黄总,我和你说一下,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咱们都随意好吧!” 等了这么酒,这么好喝的酒,好容易才起头的战争,还要像老太太嘬牙花子那样随意喝?有意思吗?黄友军不能答应,再说,这两天关于“马助理食堂勇斗钱门神”的故事在清水塘都已经传成神话了,他早就心痒痒地想要验证一下传说中的“马八碗”是怎么个“八碗”法了,现在老板都发话了你还想随意?门也没有呀!所以黄友军说:“小马猴,我们两个兄弟伙第一次喝酒,凭你咋个说也要干三杯,这是岙锥的规矩!”马小三还没抗议,黄友军就紧跟着把自己的心声吐露了:“听说你的酒量厉害的很,钱站长都被你喝趴下了……小马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伙了,你要多多关照着我,来嘛,先干一个,可要得!” 黄友军情恳意切,谦逊有礼,但马小三并不为所动,他拿起纸巾擦嘴,又悄悄地擦了擦脑门——大爷的,劝酒就劝酒,还带往人脑门子上喷口水的,这是要请吃素燕窝吗?——擦完,他笑着反问黄友军:“黄总,你听谁说的我把钱站长给喝趴下了?就我这点酒量,钱站长喝三杯我一杯也不是他的对手呀!这纯属谣言。”扭头笑对单志远说:“单总,你听见没,这谣言,真是太可怕了!” 单志远笑,他没想到马小三这么不给黄友军面子。 马小三也笑,他下定决心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就是不能喝多,所以他相当坚定地对举着杯子的一脸期待的黄友军说:“黄总,不好意思,我今天嗓子真不舒服……我有咽炎,可能还有点感冒,这酒特辣,咽不下去——要不这样吧,我喝啤酒陪你,你稍等着啊。”马小三说着,并没有请示单志远也没打算等他批准,自己起身去柜台上要了两瓶啤酒,回来也不管黄友军的讶异,咕咚咕咚倒了一杯,端起来对他一举说:“黄总,来,我敬你!”然后不待黄友军再出妖蛾子,抬手一口气喝光了那杯啤酒,又抱歉地说:“黄总,你是白酒,你随意,随意就行!” “好嘛,好嘛……那我就喝半杯嘛!”黄友军相当无趣,讪讪地自己喝了一大口,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掏心巴肝了,但马小三会来这么一手,这小眼睛似乎有点不给面子。 单志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伸手将一盘素炒芭蕉花移到了马小三面前说:“小马呀,怎么感冒啦?来,芭蕉花,清热解毒,你多吃点。” 马小三道谢,果然夹了一筷子,味道还不错。单志远伸手又将一盘红烧肉换到了黄友军的面前,对他说:“小黄呀,小马给你取的外号叫什么?黄牦牛是吧?你别说,就你这身板还挺形象!”扭头对马小三说:“小马呀,咱们这个黄牦牛呀,拉车跑套都没有问题,就是这脾气有点着急,你不知道,刚才在车间,这家伙一个人就把拌丝机给扛起来了,那是要四个人抬的!”扭头再对黄友军严肃地说:“以后你给我记住了,这种莽撞的事绝对不允许再干——我问你,现在工作这么忙,万一你失手闪了腰,或者磕碰到哪里,你的工作谁来代替?你现在是副总,你知道吗?” 黄友军憨厚地幸福地笑,自己端起杯喝了一口酒后说:“不会的单总,不会的单总,我有把握呢,那个拌丝机没有多重,一把力就起来了,你放心吧!” 单志远看着眼前这个四肢发达的大块头,想起那根连接轴他不禁心头又是一乐,点点头说:“不是我不放心,你呀,工作能力我就不说了,无论做销售还是保养设备都是一把好手,但你这性格太着急,不改确实不行,你以后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呢,你知道吗?” 单志远说完笑着看马小三,马小三明白了,原来这顿饭并非是要为老吕增肥,而是要激励黄友军这头牦牛。马小三决定帮单志远这个忙,尽管他对黄友军一直心存芥蒂,但他愿意为单志远最后做一把贡献。不就是煽乎一头公牛嘛,简单,马小三端起酒杯换了一个亲兄热弟的模式对黄友军说道:“牦牛大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不好意思,我嗓子确实不太舒服,那酒太辣——我喝啤酒,一口闷,你白酒,随意,好吧!” 马小三言辞恳切,但拒绝白酒态度也很坚决。说完,他端起啤酒果真又来了一个一口闷,闷完,他郑重地端出他的迷魂汤:“牦牛大哥,单总不是批评你,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在昆明的时候他总说你,他一直强调在岙锥你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清水塘有你撑着他轻松多了,没有你真不行!你知道单总怎么评价你吗?——义气,能干,肯吃苦,不耍滑头,做事特别善于动脑子……”马小三伸出右手握成拳头,每说一个黄友军的一个优点就是伸开一个指头,五根指头全伸开变成巴掌后,又一根一根地往回缩,快缩成拳头的时候实在是没词了,这才改口问单志远:“单总,我没记错吧?那回,咱们在豆腐营喝酒的时候,你是这么说的吧?” 单志远微微一笑说:“嗯,没错,小马你记性好!不过小黄还有一个优点,你可能不知道的,他这个人不贪,品性正直……”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呀!你说过,咱们在关上喝茶的时候你说的嘛,我记得呢!”马小三不等单志远说完立即强烈反驳道,既然已经信口开河了那就黄友军晕透算了。 马小三信口开河,这壁厢,老吕有点听不下去了,她没想这娃的道德底线如此之低,这不是满嘴跑火车嘛,她阴阴地笑着伸腿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马小三扭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将她拉了进来:“当时老吕也在的嘛……我记的很清楚,你说只要是有损工厂利益的事,就是把一坨黄金摆在牦牛大哥面前,他也不动心的——对吧老吕,单总是这么说的吧?” “是呢,是呢!小马哥你记性最好了!”老吕诚恳地敷衍道,内心更多马小三鄙视。真是真心不想理睬黄友军,如果说马小三对黄友军是心存芥蒂的话,那她就是心存囊肿还是恶性的,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时,单志远伸手指指那盘金黄色的油炸蜂蛹,笑盈盈地对老吕说:“老吕,来,蜂蛹是高蛋白,养颜美容,你多吃点!” 老吕笑,搂了搂玉楠咩的肩膀说:“唛唛,憨狗日呐,我老成这个屁样子了还美个屁的容,给你小媳妇吃吧!” 玉楠咩摇头不要,她很奇怪自己居然不知道老公对黄友军有这么多好评价,过去提起这个家伙,他不都是摇头叹气恨铁不成钢的嘛! 马小三见老吕不肯下场协同作战,而黄友军似乎还挺抗击打,虽然面色酡红但看上去只是微醺而非酩酊,他只好自己再接再厉单志远说:“单总,我虽然只来了两天,但我看出来了,牦牛大哥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人正直,善良,真的是不可多得人才……”单志远微笑着点头,马小三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善良这个词让他想起了自己初来时,这黑厮的那副嘴脸,说实话着实让人犯恶心。 黄友军也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端起酒杯对单志远说:“单总,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咋个说我就咋个做!”又对马小三说:“小马猴,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伙,在岙锥这个地方,哪个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弄死他!” “好,有你牦牛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得啦,我也不会说个话,这样吧,什么感冒不感冒的,来,牦牛大哥,我敬你一杯白的!”马小三说,为了压抑自己的不良情绪,他确实想喝一杯白酒。但黄友军坚决不许,他一把夺下马小三白酒杯说:“小马猴,你感冒了就喝啤酒,我不会怪罪你的,等你感冒好了我们再喝白的,有的是机会!”又对单志远请求:“单总,小马猴感冒了就让他喝啤酒嘛!” 单志远点头批准了,马小三只好抱歉地端起啤酒,三人碰杯,黄友军和马小三一饮而尽。单志远轻抿一小口,老吕殷勤地给马小三倒啤酒,并趁机对他耳语道:“小马哥,那个憨狗日呐给你吃着蜜蜂屎了噶?你嘴巴咋个那么甜!”(未完待续) 0141——公交车的方向盘 0141——公交车的方向盘 马小三笑,阴险地奸笑,他将手搭在黄友军的肩膀上问他:“牦牛大哥,你知道老吕刚才和我说什么吗?”老吕伸脚来踢,马小三挪了挪凳子,继续给老吕挖坑说:“老吕说在岙锥她最佩服的就是你,讲义气,能办事,汉子——老吕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是呢……黄总……你最汉子了!”坑已成型,如果再往后缩的话就彻底得罪了黄友军这个疯一样的汉子,老吕无奈只好披挂上阵。最重要的是这时候她突然很想喝酒,杀声震天的***就在宾馆楼下,而自己却无缘涉足,要不把自己喝翻了,喝麻了,回去后这觉怎么睡?那还不得烤一夜烧饵块呀!而如果照死里喝的话,这黑胖子显然首选目标,不但可以把自己灌醉还可以缓和他的关系。想到这些,老吕立即也给自己的嘴上抹了些蜜蜂屎,她甜腻腻地对黄友军接着说道:“黄大哥,唛唛,你是认不得,我一直都想说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唛唛,在岙锥这种地方也只有你是顶天立地,我每次见到你心里面都觉得和你亲啰亲!——来嘛,黄大哥,我敬你!” 马小三贱贱地偷笑,他相信老吕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在滴血,像上次帮她送货的那个昆明司机的鼻子一样,啪啪地滴血! “来嘛!”黄友军一口答应了。他当然不相信老吕的甜言蜜语,一坨子还打出一个超级粉丝来那才是活见鬼呢!其实他和老吕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当初那一坨子也完全是出于公心。如果一定要找出他对老吕的不满,那就是他非常瞧不上的老吕私人爱好,作为卖家老吕从清水塘赚了钱,不是说请他这个买家去喝酒唱歌泡小妹,而是几万几十万地拿去赌,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嘛!黄友军对此非常不满,但现在喝酒,老吕是唯一的目标,而自己又已荣任副厂长,所以他宽容地一笑,破天荒地对老吕致以歉意:“吕老板,感谢你对我们厂的支持……以前有什么得罪的你多原谅,我这个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绝对没的坏心眼!” “唛唛,黄大哥,你咋个这样说,你在这样说我会生气的嘎!我认得呢,你这个人脾气直,但人是好呢!——来嘛,啥子都不说了,一口闷嘎!”老吕豪气地应道,黄友军大喜,这你妈才叫喝酒嘛! 就这样老吕和黄友军正式驳上了火,两人说着,喝着,没过多久就撸胳膊卷袖子喊上了“五魁首呀六六六”。只是,在真正的酒仙面前,黄友军很快暴露出他外强中干的本来面目,几个回合下来他就面红耳赤了,高声恶调向老吕宣讲他的金三角江湖之道,并宣布从今天开始他保护老吕在岙锥的一切安全,“你放心的,只要是在岙锥,哪个敢动你一根毫毛,老子一坨子干死他!” 对于黄友军的激情表演,单志远并不阻拦,而是笑着对玉楠咩悄悄耳语道:“你看小马哥也学坏了,这家伙也成战争贩子了。”玉楠咩才不管谁是战争贩子,谁是战争受害者,她只要单志远在身边拉着她的小手,她就笑意盈盈,就心花怒放,就看什么都乐不可支! 不过作为战争贩子马小三也不是没麻烦,大约喝了一瓶白酒之后,黄友军想起了一个困挠他很久的问题:为什么双层公交车司机不在楼上开车,而非要坐在下层憋气? “两层楼的那个公交车,我前次去昆明坐过,从六路车场开到菊花村的,我坐了两趟,两趟都坐在二楼——小马猴,你说那个司机为什么不把方向盘装在二楼?二楼上面宽敞的很哦,在上面开多舒服!”黄友军诚心诚意地请教马小三。 “因为……这应该是重心问题吧?坐底下……稳一些。”马小三猜着回答道,作为文科男他并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所以抬眼向正版工程师单志远求解,结果发现那厮正在细心地在给他的小媳妇擦嘴角,哎呀我去,她是二十三美女又不是二三岁幼童,至于用那么慈爱的眼神?马小三真想告诉那厮秀恩爱可死的快,这么多人呢,求援不成他只好转头找老吕继续挑事道:“哎,老吕你喝了没有?喝啦……好好,我给你倒酒——牦牛哥,老吕都喝完了,继续啊,干翻她!” 黄友军不干,他还在纠结着双层公交车的问题不能自拔:“什么重心问题?小马猴你不知道,那个二楼上面真的宽敞的很哦,你说嘛,他为啥子不把方向盘放在二楼呢?” “那车吧……它就是那么设计的……”马小三无奈地说,这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喝多时缠着别人聊天有多讨厌了,以后再也不能干那种缺德事了。 “那它为什么要那么设计呢?”黄友军再问,一张黑脸都急白了。 马小三挠挠头老实地说:“你这……还真问住我了……我还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那么设计……我想……”黄友军不满地打断他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单总说你是电脑专家,啥子程序都会搞——小马猴,你说说嘛,为什么不把方向盘安在二楼?二楼真的宽敞的很哦!小马猴,你讲噻……那个两层楼的公交车为啥子像那种设计?……你电脑都会搞咋个会不懂这呢!” 马小三郁闷了,这公交车方向盘跟会不会搞电脑有个米线的关系呢?大爷的,原来在这等着呢?——错,这并不是黄友军将双层公交车和电脑扯在一起的真正目的,他的真正目的是告诉马小三:“小马猴,你除了会搞电脑还会不会搞计算机?我们农场前年出了一个大学生,在上海……啥子大学是搞计算机的。噢,你认不得,那个家伙厉害的很,会用计算机算命,算准的很!他能算出来你的星座。你可认得啥子叫星座?星座就是天天的星星,我们一人一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有白羊的,狮子的……”害羞地一笑,“还有处女的,哎,小马猴你莫想歪了不是真人是星星!”又害羞地笑,“就是用这些星星他就能算出你的命,厉害的很,他是搞计算机呢!——那个家伙我们农场的,按辈份他喊我六叔,你认不得哦,他厉害的很!” 马小三直想对黄友军喊一声六大爷,只要他不再往自己碗里喷吐沫星子。大爷的,这么脆嫩的红烧竹鼠,他这像喷壶一样还让不让人吃呀?你不就是想说在it领域你也是牛人嘛,只说呀,费这老劲,这口水,真恶心! 老吕去了趟卫生间,又给她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见黄友军还再为双层公交车的方向盘而苦苦纠缠马小三,忍不住同情这个可怜的小眼睛,为了让马小三记住她的好,她决定将那黑货彻底放翻,她扯住黄友军的胳膊娇笑道:“唛唛,黄大哥,管它啥子公交车嘛,来喝酒,再划几拳噻,你划拳老是厉害呢……酒呢?两瓶都喝光嘎?黄大哥你太厉害,我们再来一瓶嘎!” 马小三第一次觉得老吕还是蛮可爱的,尤其是一斤白酒下肚之后,那粉脸居然也沁润出了一抹艳艳的夕阳红! 划拳,黄友军真的是个笨蛋,第三瓶白酒他至少喝了七两,已经到了拿筷子夹红烧肉都困难的程度了,单志远终于看不下出手制止了,但马小三还是觉得不解恨,他伸手给黄友军倒了一杯啤酒说:“牦牛大哥,来,用啤酒冲一下,啤酒解白酒——来,我敬你!” “我晓得呢……啤酒解……白酒,来嘛!” 于是黄友军又喝了三杯啤酒——但并不是所有的混蛋都可以喝混酒的,黄友军就是被三杯啤酒给整残的,在大家品尝拟任老板娘给加的蛇肉羹时,这黑厮竟然头一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啪啪地打脸都不能唤醒,以至于散席的时候单志远不得不打电话让赵陶企带人来将他扛了回去。 回厂的路上,马小三一直在寻找时机向单志远辞行,直到快到厂子的时候,玉楠咩接受的老吕邀请去她宾馆房间看电视,只剩下马小三和单志远一起回厂。机会难得,马小三急忙上前一步说:“大哥,和你说个事……我想明天回趟昆明,原来那家公司还有点事没交代完,我想回去处理一下——这边回去矣盟的早班车是几点呀?我想明天早上坐早班车走。” 单志远一听笑了,看来这小子考察结束了,想溜了——其实前两天在矣盟一见马小三的行李只有一个随身小包,单志远就这家伙是来考察而非加盟的。说实话他有点失望,他以为通过自己的循循善诱以及与老谭和陈庆东接触之后,马小三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志向和对未来的期许了,但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来考察的。而现在显然他对考察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失望了,准备开溜了!如果是今天中午之前,这小子的工作还真不好做,毕竟眼见为实,一车间那个烂摊子自己看了都失望。但现在不同了,有了那根轴,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就迎刃而解,单志远相信只要等到明天,这个多疑小眼睛看到另一个眼见为实的场景时,不用自己多说他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他笑了笑决定对这小眼睛用个缓兵之计。(未完待续) 0142——躺着中两枪 014——躺着中两枪 还要聊聊呀?——马小三无奈地挠挠头,只好回客房去等。 但单志远是个骗子。 马小三从八点半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半,这期间他悄悄去车间偷窥了四次,姓单还是在忙,忙得一身油污双眼通红,看他那架势如果不是火灾、地震或他二姥姥再婚这样的大事,还真不好意思打扰他! 马小三很郁闷,但又无奈只好退回客房合衣而卧,他决定明天早上一定走,不管单志远说什么。他向伪小舅子打听过了,岙锥到矣盟的中巴车有四趟,他决定坐九点钟的那趟,这样既有时间和单志远告别,又可以赶上下午回昆明的长途卧铺车。为此,他将手机的闹铃定在了七点钟——然而,第二天早上刚六点钟,他就被一波又一波的欢欣鼓舞给惊醒了,昨晚还是一片死寂的清水塘,此刻就像春节前的螺蛳湾一样人声鼎沸,人欢马叫! 马小三揉揉眼,又挠了挠手背上被蚊子叮出来的大包,不禁疑惑,这天才麻麻亮,他们这么兴高采烈地干吗呢?难道一夜之间清水塘变成沙特油田自喷油井了?单志远按玉楠咩的标准团购了两卡车美女,要给大家每人发两个媳妇不成?那可得早点去排队,马小三急忙起床,匆匆来到欢欣鼓舞的发源地清水塘一车间,一进门就中弹了——哎呀我去,单志远这个疯子,他的技改成功了! 技改,真的成功了,在单志远的精心调理下,“裸体老流氓”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迎风撒尿也能躲开自己脚面了。在田二坏的操纵下这老家伙咔嚓咔嚓扭动着,虽然节奏不紧不慢,但确实有一排又一排的烟卷连续不断地从它嘴里吐出来。虽然是裸体的不值钱,可毕竟这老家伙满血复活了呀! “裸体老流氓”满血复活,这边苹果绿的“吕三孃”则是得道成仙。这老孃它染了头发画了彩妆,穿上齐臀小短裙和天鹅绒超薄黑丝,再一挤一垫双管齐下一掌深的事业沟耀眼呈现,那火辣劲比山楂树下的那谁还要清纯十五倍!然后她化身超人女战士,手持六管加特林机枪像施瓦辛格施大爷那样全速扫射,哒哒哒哒哒哒,拽丝、卷烟、接嘴、封铝箔、封烟盒、封条盒,每一道工序都有条不紊,又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个“吕三孃”一风骚起来那真是神都拦不住,在最后的成品输送带上,眨眼就挤满了一条条封装完好的过滤嘴玉石山,居然要三个棒小伙子小跑着才能应付得过来。就在马小三驻足的这十分钟里,“吕三孃”居然产出两箱成品烟,而一箱就有五百包——五百包,就说这呛死人不偿命的玉石山,按最低一块五一包的零售价,一箱就是七百五呀,马小三辛苦一个月挣一千五,它十分钟就搞定了,这哪是卷烟呀,这分明就是明火执仗地抢钱呀!哎呀我去她三孃的麻婆豆腐汤,怪不得翠湖边上那一拉溜豪华小区全是烟厂的职工宿舍,怪不得民间一直谣传只要能和烟厂拉上关系光卖卫生纸也能开上宝马法拉利,烟厂,果然是机器一响黄金万两! 震撼,绝对的震撼!这热火朝天的抢钱景象,就像初中时第一次偷看黄色录像时一样,彻底震撼了马小三!他怎么不敢相信,昨天这还是一堆废铜烂铁呢,今天一觉醒来竟成了咆哮怒吼的印钞机!单志远真乃神人也,这真是应了当年美国老总统克林顿被斯塔尔穷追猛打时哀叹过的那句美国俚语:一篮坏蛋不可怕,就怕头目有文化。 谁说什么都没用,事实才是最好的教育手段。 接下来单志远用两天时间就生产了五百箱过滤嘴玉石山和一百多箱裸体玉石山。眼瞅着那小山一样的烟垛,马小三突然发现工作餐里的小石头不见了,如果来点糟辣子的话其实还是可以果腹的;如果用开放的眼光来看,其实黄牦牛那张黑荞麦大饼脸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是有一点点白痴而已,可自己难道就没有白痴的吗?而且,如果真的静下心来,站在晨曦里慢慢品味,其实清水塘的湖光山色还是有一定深度的,总而言之,一言蔽之??——吕三孃的风骚彻底颠覆了马小三的前期考察结果,他坚定地决定入伙了! 单志远微笑,很大度地只字未提马小三企图叛逃的旧账,但为了预防他再次摇摆,停工后第二天上午,在生产工人们放假补觉的时候,他约马小三来到来还弥漫着浓烈烟草味道的一车间,准备用另一个事实来近一步坚定他的意志。 “来,帮个忙把它打开。”单志远领马小三到车间禁区,指着那台包裹严实的设备说。苫布上的灰尘很厚,但苫布下那套卷烟机却干净整洁,通体乳白一派乖巧秀丽的模样。 “这是高速机,它产量是那台的三倍多!”单志远介绍说,马小三再次中弹,急忙表示震惊和意外,围着那台设备一边转着圈欣赏,一边聆听那厮继续介绍。“这台机器是全封闭式的,你看,这——还有这,”单志远指着设备上的几块透明有机玻璃说,“这些构件都是全封闭的,它的整个生产过程都是在封闭状态下进行的,所以它不会像那台机器一样,一开起来烟丝乱飞。而且这个机器的生产全部由电脑自动控制,它有两个cup,双液晶显示,你看这——”单志远将一个微缩版的小键盘只给马小三看,“它的指令按钮都是键盘化的,而且可以进行生产工艺的再编程,也就是可以根据我们的不同产品的需要调整工艺。” 马小三连连点头,通过单志远这一番详细而又专业的介绍,他觉得这台设备很像妮可,机器里的小白领,虽然出身寒门但受过高等教育,有文化、有文凭,有追求,最关键是它有脑子会思考,而那两块罕见的液晶显示器,无疑就是妮可不肯常带的近视眼镜……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马小三总是梦见妮可,于是他在心里将这台机器命名为“妮可二号”。 “不错吧?——好啦,来把它还盖好吧。”单志远最后笑着说,弯腰捡起那块尼龙苫布和马小三一起小心地仔细地将“妮可二号”又包裹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吕三孃”右边的成品装箱台说:“走,我们去那边聊一会。” 俩人来到装箱台前,单志远欠屁股坐上去,掏出烟习惯性递给马小三一支,递到一半想起这小子戒烟了,笑一笑将手收回来自己点着吸了一口说:“兄弟呀,还是你意志真坚定,抽烟真不是好习惯!”马小三笑,抽烟不是好习惯,这是一个烟厂老板应该说的话吗?“等咱们完成任务回去以后我也戒,到时候麻烦你监督我好吧!” 马小三再笑,说:“不麻烦,大哥,抓到一次罚五百就行。” 单志远也笑,说:“啊!一次就五百呀?你小子比小玉还狠,那家伙才罚一百。” 马小三立即反驳道:“那能比吗?她一天能抓你八回呀,我三年都抓不到你一次!” “噢,明白了,你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是吧?”单志远笑道,竖起大拇指对马小三举了举以示敬意,却发现自己的指甲缝满是乌黑的油泥,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便顺手将烟盒里的锡箔纸扯了一点出来,拿在手上一折,两折,最后一个对折,将那点铝箔纸折成一个三角形的箭头。然后眯起眼就着窗外的亮光用那个箭头尖细心地剔起了指甲缝,一边剔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马小三:“小马呀,你是不是很奇怪这次生产我们为什么不用那台设备,偏要修这台老设备对不对?” 马小三急忙点头,其实他只有一小点奇怪,更多的是惭愧,单志远低头剔指甲泥的动作让他惭愧。他偷偷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虽然有几天没洗澡了但指甲里污垢并不比口袋里的钱多。这要是在战场上,相当于团长遍体鳞伤而警卫员却毫发无损,这大哥实在是靠谱到离谱! 单志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台设备是咱们国内一个小研究所在九十年代中期研制的,不过这个产品刚研制出来还没来得及定型量产那个研究所就先垮台了,因为你知道咱们国家改革开放之后国内的烟厂都太有钱了,全都引进德国美国的自动化产品,没人再愿意用国内的产品,所以这是一台研究所级别的实验样机。九九年的时候,另外一个特区的大发烟厂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把它给买了过来,但买回来之后就毛病不断,几乎没有正常生产过,他们就想卖掉。而我呢,接手咱们烟厂之后,对咱们厂的这些老设备也很不满意,这里经发委的一个领导引荐我去考察,我去了以后一看就发现这台设备机械部分没有任何问题,它故障主要是软件问题导致的,你知道我原来在研究所就是做机电一体化的,所以我一看就知道是软件问题,尤其接嘴单元有一个严重程序设计缺陷,它的调频总线自检程序都过不了,你想它怎么可能正常工作呢?但那帮人不懂这个,他们就在那里拼命修机械部分,兄弟,你搞过电脑病毒,程序问题我一说你就懂。” 马小三惶恐地笑,在真正的专家面前他可不敢在装佯,忙再次声明自己真没搞过病毒,谁搞病毒谁是孙子,缺了大德的龟孙子才搞病毒呢!(未完待续) 0143——伏兵 014——伏兵 “发现问题的本质之后我就决定把决定这台设备买下来,一是为了咱们的年底计划,你也看到了,咱们的设备确实老化严重,那一台裸体卷烟机比我的年龄都还大,用他们做年底计划确实有点勉为其难。更重要的是我想是通过买这台设备跟经发委的领导建立关系。”单志远左右看了看,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那边大发烟厂的实际投资人与岙锥这边经发委的领导是儿女亲家,而这个领导在岙锥这个地方是一人之下独当一面的实权人物,他这个人有点清高,很难跟他建立私人友谊,但我把他亲家的这捂不熟的山芋接过来之后,他对我印象非常好,虽然表面上还对我不冷不热,但暗中没少支持我,帮我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没有他的支持我可能也扛不到今天,这也是我有信心完成年底计划的保障之一,你懂我的意思吧兄弟?——不过,你记住啊,咱们和经发委领导的关系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一点风声,他在暗中支持咱们更有力,懂吗?回头等我找个恰当时机带你去拜会他一下。” 马小三急忙点头,单志远笑一笑接着说道:“至于这台设备软件问题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我已经和我研究所的同事说好了,请他帮忙用我们所里的设备全面检测一下,找出问题打几个补丁问题就能解决了。过去我和你说过,我们年底计划需要突击生产,争取二十天结束战斗,夜长梦多呀,你懂我的意思吧?这套设备只要解决了软件问题,日产四百到六百箱问题不大,而且它非常适合做硬盒的,我的想法是既然做了咱们就多做一点硬盒的,成本都一样,但硬盒的售价要比软盒贵五毛钱,何乐而不为,你说呢?” 马小三第三次中枪,频频点头,但是,他又隐隐感觉单志远这些话的背后似乎还有——但是。 果然。 “但是,现在这台设备不能启用,第一是因为为了我让我朋友帮忙刷机打补丁,我把所有的电脑板都拆下来寄到北京去了……”说到这里单志远心里一阵不为人知的痉挛,连眼睛都被香烟给熏痛了,他忙抬手揉了揉,揉好,又笑一笑才接着说道:“在技术上我朋友那里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这需要一段时间;第二问题是一个战略步骤问题,这台设备你别看它现在趴窝了,但它在这边几个特区里的名气却很响亮,它是这里最高级的卷烟设备,很多人都想拿它做假烟。它生产的产品你没见过,质量相当不错,不像那台老奶奶机器,烟丝到处滴漏跑冒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烟。所以,如果让外界知道咱们修好了这台设备,马上就会有人来找咱们做假烟,树大招风呀,到时候不管咱们做不做,都会引起方方面面的警觉,进而影响到咱们的年底计划。你知道咱们来岙锥可不是为了赚那几个加工费的,咱们是有明确的目标和计划的,而且帮外面加工假烟领袖也不允许,咱们那个计划是绕着圈才获得领袖的默许的。” 马小三再一次重重地点头。单志远则终于剔完了所有指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首先将剔出来的油泥擦抹干净,然后连同那只自制的铝箔剔泥刀一起用纸巾包裹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丢弃,就很自然地将那纸团揣进了自己的口袋——车间满地都是油污和垃圾,他却把自己用过的纸巾小心地装进了口袋,你不的不承认这厮确实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素质坏蛋。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修那台老设备了吧?”单志远地问,并马上自己回答道:“因为这里人都知道,那台破机器只能将就着生产玉石山,做不了别的。我把它修好并利用它让工厂运转起来,就是要让外界知道我们只能做玉石山做不了别的,这是一个烟幕弹,也是我一直向老陈强调的战略步骤问题——可是那个家伙着急呀,天天催我启动那个设备——至于那台设备,我现在对外的说法是买砸了,修不好了,我甚至放出风去准备低价卖掉。我知道很多人在看我的笑话,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咱们的笑话,等他们看够笑话,我们来一个突然袭击,完成任务立即走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马小三表示由衷的理解和敬佩,他很高兴单志远还能把他当作心腹和他分享清水塘的最高机密。尤其是当单志远最后嘱托他说:“我给你谈的这些话仅局限于你我知道,老石都不要和他多说,有些事就我们俩来操作就行了。”这话让他很感动,两人聊很久,最后又聊到明年开春就启动的阳光产业,就是聊到阳光产业的时候,马小三突然恶从胆边生,他神秘地一笑地问单志远:“大哥,那你能带我去见一下领袖吗?……我是说以后方便的时候……你带我见见领袖行吗?”单志远略诧异,他忙又解释道:“我主要想等咱们完成任务回昆明以后,我可以找小姑娘吹牛——金三角的领袖,你看那些香港的电影,多牛逼呀!” 单志远大笑,马小三的这个玩笑让他放心,他知道这个小眼睛心悦诚服了——眼见为实,事实的震撼比任何口头教育都有效。 同样被事实震撼教育的了还有老吕,她的心比马小三更热切,她尤其不能理解单志远停工的决定,所以跑过来追着屁股问他:“唛唛,老单,你是整哪样?我给你的这批货至少还可以再生产三百箱嘛,你咋个停产了呢?唛唛,你是缺哪样赶紧说,我这就给你准备,马上就给你送过来!” 对呀,好好的为什么停产呢? 马小三也奇怪,难道岙锥也像咱们国内烟厂一样每年都有一定的生产配额限制?那可就真是活见鬼了! “你们俩胃口还不小呀!”单志远气定神闲地说,“是这样的,咱们这个烟市场容量有一定的限度,如果一次投放的产品太多零售商就会降价促销,那样会对产品的品牌形象造成一定的影响,以后这生意就更不好做了,所以一次不能生产那么多。” “屁,什么品牌形象就你这破烟——你不会降价薄利多销噶!”老吕不屑地反驳道,单志远大笑,伸指头点了点老吕的鼻子批评道:“薄利多销!老吕呀,你瞅你那点出息,你就不能把眼光放远一些,玉石山能赚几个钱?够你一晚上输的吗?” 老吕忽地一下瞪大了眼睛,大到连眼角的复式鱼尾纹都变成单向模式,她不相信地小声地问:“老单,你现在就要整那个了噶?憨狗日呐,你不是说要等到年底吗?” “准备工作也等到年底呀?”单志远反问道,往外面瞅了一眼后严肃地对老吕说:“老吕呀,等出了这批货,你回昆明以后有些准备工作就要动起来,到时候小马哥会和你对接的……” 老吕眼前又是一亮,忙打断单志远问:“那你这批货啥时候出嘛?明天?” “怎么都是急性子呀!你就着急这一天半天的呀?”单志远笑着责问老吕,又说:“这批销售的问题我和小黄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就走货,主要是老刀还要落实一下安全问题。老吕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老子都快三天三夜没睡觉了,不得休息一下呀!” “休息个屁呀,你这么生猛的男人,让你小媳妇给你剥个鸡蛋补一补不就行啦!”老吕神情猥亵地抢白单志远说。单志远挥手打她,笑着对马小三说:“这两天我带你四处看看,有几个朋友你认识一下,以后工作方便。”又对老吕说:“好啦老吕,有些事咱们不在这里讨论,你们俩聊会吧,我去睡一会,真的困了!” 马小三急忙点头,和老吕对视了一眼,俩人同时认为我们俩聊个屁呀,得啦,找小老板娘斗地主去吧! 单志远睡了一下午,第二天就精神饱满地领着马小三开始了他们的外事活动,也算是马小三的深入考察。深入考察期间马小三见到的第一位朋友就是小四平,这家伙坏的那叫一个有水平,那叫一个高技术,绝对是偶像级别的坏蛋玩意,与之相比,其他几位所谓朋友简直就不值一提。 比较遗憾的是单志远本来说好要带马小三去觐见领袖的,可临出门的了也不知道他哪根弦不对付了,突然神色凝重地对他说:“小马呀,你还是不要去了,我的想法是岙锥这边你暂时少露面,你的工作重心主要还是国内,在陈班长那里……等过了两天我们走完批货,我再和你谈你下一步工作中心,这次你得回昆明一段时间,至于你和小姑娘吹牛皮的事,等咱们撤退的时候再说,到时候我带你去找领袖照个像都行。” 单志远的深思熟虑令马小三深感遗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觐见领袖的,更何况那还是位传奇领袖,要是能和他老人家握个手敬个礼,三十年以后赶上雨天搬出来唬唬大孙子,一定很有意思,人生啊,总有不经意间的遗憾! 除了遗憾之外,深入考察期间马小三还有一个小糊涂,不知道还是什么原因,单志远居然没带他去见毛厅长。那个从头坏到脚的坏孙子是陈班长在岙锥的代理人和耳目,怎么能不见他呢?马小三有点小糊涂,难道单志远是怕自己去了那地方把持不住?那他可就太小看人了!(未完待续) 0144——狗眼不识金香玉 0144——狗眼不识金香玉 也就是通过这两天的深入,马小三知道了单志远所谓的“走边贸”其实就是正经的走私,只不过因为特殊的地域因素,这里对一般商品查缉的没有那么严格,而所谓“比较灵活”则是指边境通道很多的意思——但此时,所谓烈酒红人面黄金动人心,“吕三孃”风骚的抢钱形象不但彻底征服了马小三的心,还有力地壮大了他的狗胆,为了钱,为了一蹴而就的“创作基金”,这孙子已不惧怕这些了,他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小期待! 而就在此时,矣盟那边也打来了电话:蒙自的甜石榴已熟,八月二十五是吉日,请回国摘石榴。 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与人民为敌的大喜日子,清水塘潮流暗涌,群情激昂。一大早单志远就亲自给保卫科长小黑子下个死命令,从即刻起关闭大门二门,除了两位副厂长和马助理其他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下完命令他就神秘地消失了。 小黑子新官上任表现的相当积极,他不但锁了大门二门,还拎着根破橡胶棒满厂子乱窜,恨不得从天坑刨出一个闲杂人等来给老板献宝。这个死黑子仅凭他一己之力就给清水塘散布了一股强烈的战斗打响前的不安和静溢。 下午两点单志远传来了他亲自确认过的消息:蒙自的甜石榴真的熟了,开始行动。 三点零五分,一辆东风大卡车贼眉鼠眼地开进了清水塘,黄牦牛神色凝重跳出驾驶室车挥手喝令装车。清水塘的一众男女立即展开劳动队形,配合默契地开始装车。与前几天下原料时的喧哗嬉闹不同,今天装车的整个过程都相当安静,每个人都绷着小脸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期待,连再次拒绝劳动的马小三都受到了感染,我去,这一大卡车烟得卖多少钱呀!——这一大卡车烟要是被逮着了真的只是罚款那么简单?关于这个问题马小三心里还是犯嘀咕的,只不过只是小小的嘀咕而已。 就在马小三暗犯小嘀咕的时候,单志远再次打来电话吩咐他说:“你收拾一下,租个车拉上老吕先回矣盟,我在口岸等你们——走货的事不用你管,你陪好老吕就行了!” 马小三得令,甚是庆幸又略遗憾,急忙按照老板的要求溜回客房收拾行李,但就在客房他却发现小黑子失职了——三车间有一个职工,前两天复烤烟叶的时不小心烫伤了前爪,被允许在宿舍休病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招来了一个闲杂人等,两人正蹲在厨房厕所的旁边兴致勃勃地下象棋。 隔着好几间宿舍,马小三只是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那位闲杂人等,这是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他披着外衣趿拉着拖鞋,皮肤黢黑身型健壮,手里抱着一根迫击炮管一样的竹制的水烟筒,从远处一瞅就像豆腐营村的民兵连长,实在没啥特别的。爪子被烫伤的那个职工显然是对民兵连长悄悄地介绍了马小三,因为那连长朝他这边连续看了好几眼,脸上都挂上了类似寒暄的微笑了,但令人痛心的是此时马小三的水库里没水,他不想去光顾厨房厕所,他光急着去收拾他那几件破行李,这个生瓜蛋子居然连个笑脸都没有甩过去,就一头钻进了他住的客房,收拾他的破行李去了。 所谓狗眼不识金香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如果马小三的江湖经验能像他装出来的那么丰富,如果他能看出这位连长的真实身份,他一定会跑过去和连长唠唠家常,顺便问候一下咱爸咱妈龙体安否?如果他还能看出这连长来下棋的真实意图,他一定会挖地三尺就算挖到竹鼠洞,也要把无法无天的单志远给刨出来,拿菜刀架在他脖子上命令他立即放下所有工作,马不停蹄地滚过来陪连长下盘棋;如果连长还是不满意,马小三还可以把菜刀再架到老吕的脖梗子上,逼她对连长使个美人计……可惜,生活没有如果,马小三看都没有多看一眼那连长,进屋拿起他的破包转身就走了,就这样为单志远和自己都刨了一个坑! 背着包来到前院,老吕已经等在了办公室,在小黑子的帮助下马小三租了一辆三厢夏利,拉上老吕直奔矣盟方向。经过东方皇宫俱乐部的时候,他注意到坐在后排的老吕向窗外深情地一瞥再瞥,她是那样不舍,那样的惆怅,恍惚间马小三仿佛听见老吕在默念一首名诗: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翻牌 告别昨日的钞票 *** 我就一定会再次和你缠绵 和你缠绵 缠绵…… 缠绵…… …… 单志远等在外方口岸一侧,看来中午没少喝,他那周正的国字脸都喝成罕见的酱紫色了,看来当个坏蛋小头目也不容易! 马小三急忙再次恳请“火线任务”,单志远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雅兰宾馆的房卡说:“嗨,这点小事有小黄就行了,你的任务就是陪好老吕,晚饭你们自己吃不用等我们了,我估计我们夜里两三点才能到。”马小三急忙再次表示:“单大哥,这不合适吧?我晚上还是跟你去吧……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你带我去练练手呗?” 单志远大笑,拍了拍马小三的肩膀说:“练什么手?这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行啦,你就别客气了,你们去吧,我也要回厂了——对啦,你晚上请老吕吃顿好吃的,这几天委屈你们了。”说着,他伸手掏出钱夹数了一千块递给马小三。 马小三急忙推辞,单志远便一板脸批评他道:“小马,这是工作,怎么能老让你垫钱呢!还有上次那五百块钱你拿给小玉了是吧?你呀,在这些小事情上别总和大哥这么计较,做大事不拘小节,我们哥俩还用算的这么清楚吗?来赶紧拿上!” 马小三只好接过那一千块钱,单志远笑了笑开车走了。 单志远的安排高度契合老吕的心思,他走后她也催促马小三上车走人。但马小三明知道钱门神不在仍坚持要去他办公室门口瞄了一眼,他要看看他的兄弟——那只真正的小马猴还健在,依然是那么的忧郁,那么的亭亭玉立。它似乎还记得马小三,记得这位长兄曾给过它三颗奶糖,所以它对他软软地伸出了它那一样有指甲的小手,这么可爱的一只猴子,它怎么能是一盘菜呢!马小三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向门神好汉勇敢谏言,吃点别的吧,这猴不说放生嘛就留着玩呗,就别杀它了! 老吕也收到过吃猴的邀请,她见马小三一直在那里磨蹭就冲过来踢他屁股说:“唛唛,那么小的一个小猴子二两肉都没得,你现在就想吃它噶?赶紧走了,想吃猴肉回头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多得很。” 马小三觉得老吕真是个冷血女匪,他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和这个败家玩意在一起还是要小心一些好。 和冷血女匪一起再回到矣盟,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气候,却没有了辉煌的**、张扬的妓院和满街筒子的冲锋枪手榴弹,马小三感觉有点穿越。很奇怪是直到此时,稳稳地站在矣盟祥和的土地上,他才终于相信岙锥的确是传说中的金三角。 晚上,按照单志远的吩咐,马小三请老吕吃晚饭给她催肥增膘。老吕选择吃当地傣味,马小三赞同,他对香茅草烤鱼,半个小时就干掉了三条。 老吕却吃的有点心不在焉,这两天她都一直在琢磨怎么拉马小三下水。单志远借鸡下蛋的生意模式令她担忧,这孙子一到自己地盘就耍赖皮狗的行为更让她愤怒。但老吕也确实佩服这个赖皮狗的苦干精神,太他妈靠谱了,那么烂的机器硬是被他给修好了,而这机器一开起来的壮观场面也令她震撼!老吕明白要想继续安全地给清水塘供货,就必须安插自己的内线,而马小三这个水货招财童子无疑是内鬼的最佳人选,他是伪招财不假,但他也确实是单志远的心腹,要是把这个小败家玩意拉拢成自己人,那清水塘就一览无余了——可是用什么锦囊妙计才能搞定这个小败家玩意呢?老吕行走江湖,对男人常用的公关手段是酒色财气,只要他是个男人,无论是地痞流氓或英雄好汉基本都难逃这四大天王的天罗地网。 酒色财气? 老吕认真地想了想,似乎……好像……要将中间的那两项先剔除!财,如果这个小粪草那天能坚持原则把那七十万扣住,现在给他一个百分之十抽水好商量啊!可恨的是这个挨千刀的小粪草一点原则性都没有,害得老娘沦落到靠抢钱度日的份上,所以这财暂时肯定是没有;色,就别提了,太伤自尊了,这个败家小粪草眯缝着一线天的小眼睛,长得那个番茄样他还挺挑嘴。认识他这么多天,他看过来的眼神全天候都是看哥们兄弟眼神,而且几乎没在自己胸口上停留过,偶尔一瞥还是嘲弄讽刺的一瞥!败家小粪草,别以为老娘看不懂,老娘用石榴裙收服男人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玩呢!(未完待续) 0145——竹鼠的报复 0145——竹鼠的报复 财没有,色失效。 酒色财气的“气”指的是义气,道义。可这个该死的小眼睛连他老大的女人都不放过,那小眼睛在玉楠咩的大木瓜上骨碌骨碌的,一分钟就能给那小狐狸削三层皮,连自己眼睛都管不住的男人能有义气吗?老吕看不出来。所以这酒色财气就剩下酒了——那就酒吧,灌晕了套他的话。 “唛唛,你少给老子装佯,什么不能喝!你和莫莉怎么那么能喝?——唛唛,小马哥,我真的不骗你,莫莉那个奶真的是塑胶的!你要是和她好,真的只能看不能碰,你一碰她就鬼喊狼叫的,真的要不得!你莫着急,等回昆明我给你介绍一个货真价实的,又可以看又可以……” “老吕,老吕,闭嘴……我去!——不就是喝酒屁话多,来来……” 酒,老吕很成功了,没费多大劲就给马小三灌了七瓶啤酒,然后她的鼻子也被气歪了——不论她打听什么,无论是迂回偷袭或正面突击,那个挨千刀的小眼睛都瞪着血红的一线天诚恳地回答她:“我不知道呀,单老大没和我说过!”甚至还好奇地反问她:“单老大和你说让我去找纸箱呀?可……我去哪找去呀,我又不认识纸箱厂的人。” 老吕恨不得把地上的空酒瓶全捡起来,在马小三的小脑袋上逐一敲碎,虽然他抢着买了单。更让她吐血的是吃完饭回到宾馆,这小憨狗日呐的居然把她挡在门外。 “老吕,老吕,你等会……你先别往我屋里挤……我告诉你这是在矣盟不是岙锥,你敢图谋不轨我就敢报警,我告诉你这里有两个派出所……一个公安的一个边防的,两个派出所都抓女流氓——男女授受不亲,我要睡觉了……晚安,拜拜!” 老吕恨不得一脚把他的小牙签给踢成废牙签! 归国后第一夜,马小三真的早早地睡觉了,睡的还挺香,直到老吕第二天早上老吕咣咣地来砸他的门。 “唛唛,你个憨贼,咋个还再睡哦?人呢?老单那个憨狗日呐到哪去了?不是说三点钟到的嘛,这都快八点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啊?” 马小三看了看时间也很吃惊,但因为有上次玉楠咩“不扛事”的教训垫底,所以他扛住了这次的吃惊,翻了翻被酒精腐蚀得有点肿胀的小眼睛说:“我去,我哪知道呀!你给单老大打个电话,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嘛。” “唛唛,我是憨包我认不得打电话噶?老子打了一百遍了,那个憨狗日呐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到底是咋个说?” 马小三拨了一遍,单志远果然不在服务区。 “唛唛,马助理你们到底是咋个说?”老吕又问,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马小三笑了,心说你个败家娘们常年走私跑单帮,工商公安携手武警都逮不着你,我才上贼船几天呀你问我? “唛唛,你笑些哪样哦!我告诉你,我不管,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钱打回昆明,再不打过去老子的名声就彻底烂了,以后还做个屁的生意!做生意信誉是第一位的你们可认得哦?——小马,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把货款给我解决了,你们老单让我跟着你的,我就问你要。” “要个屁!我欠你的钱啊?——老吕呀,你也是道上混的,怎么这么不扛事呀!”马小三讥笑老吕,心里有点被当人质的小不爽,“走,吃早点去,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唛唛,你个土贼,你倒是想得开呢噶!”老吕笑骂,抬腿在马小三的屁股踹了一脚,俩人一起去餐厅吃不要钱的早点。吃完又打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一直到中午十二点该吃午饭了还是不在服务区。 仰望着祖国的蓝天,马小三和老吕都失去吃饭的兴致。但老吕还是把马小三带进了一个离宾馆较远的一个小饭店,并神色凝重地对他说:“小马,我们还是躲一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马小三被她正经给吓着了,难道单志远——不,是自己——自己真的有那么衰,刚起步就被一脚踹死! “唛唛,管他了,就是天塌下来饭还是要吃的。”老吕点好菜后对马小三说,一屁股坐下来她向他回顾了这几年自己遇到过的种种惊险,结论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不知道她是在安慰马小三还是劝慰自己。然后,老吕结合自己的经验假设了种种可能,最后和马小三商定,如果下午三点钟还没动静,两人就包个车去口岸探风。 会这么衰吗?马小三在心里问自己。 会吗?老吕也在心里问自己。 两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度日如年地磨蹭到下午两点,老吕的手机刺耳地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号码谨慎地喂了一声立即怪叫起来:“唛唛,死老单,你个憨狗日呐,你们死到哪里去了!” 单志远躺在床上,用宾馆的座机电话气定神闲地说:“我在宾馆呀,你不在宾馆等着我,把我兄弟拐到哪里去风花雪月啦?差不多就回来啊,你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噢,对啦,给我带个盒饭,我还没吃饭呢。” “唛唛,老子给你买二斤耗子药,撑死你个龟儿子!”老吕兴奋地大叫道,挂上电话扭头喊服务员要饭盒。马小三忙问:“老单在哪呢?” “在你房间。” 马小三也觉得应该给单志远买二斤耗子药,忒他大爷的不靠谱了! 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呀,一切顺利!”单志远说,他们是零点十分从岙锥出发的,沿着熟悉的走私小道,于凌晨一点半顺利地摸进了祖国的怀抱,顺利地越过蜕呷寨,顺利地钻进一片苍翠的毛竹林,顺利地遇到了被玉楠咩吃掉的那个竹鼠冤魂,竹林小道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深坑,坑里还有半米深的泥浆,大卡车的顺利地滑进了这个深坑。这个坑是不是竹鼠家族设计建造的复仇陷阱,夜太黑没功夫去考证,但可以确认的是大卡车被薅住后腿了,即使驾驶员把脚踩进油箱里,那车也只能怒吼而无法前行了。 那就推吧,单志远挥手招呼大家下车推车。他这次带了黄友军、小黑子和伪小舅子三个随员,四个人下车齐心协力去推车——推,有那么容易吗?伟大的文学家戈尔泰有一首丽华体的长篇叙事诗,首句就是:啊!牛皮不是吹的,卡车不是推的!那么重一辆大卡车,那么深的一个坑,就凭他们这几个坏蛋玩意累死也推不上来呀!几经尝试上不来就是上不来,一筹莫展之际,一贯异想天开的黄友军黄副厂长再次脑洞大开,他说往前不行那就往后倒呀,退出来再绕过去不就得了。单志远再次信了他的邪,于是黄友军指挥驾驶员尝试向后倒车。还别说这黑厮还真是一员福将,尝试了两次后驾驶员一脚油门还真倒出来了。不过,倒的太猛了,等到大家齐喊刹车的时候,大卡车又一屁股坐到路对面的小沟里去了,而黄友军如果不是跑的快估计这一屁股能把他坐回他姥姥家去。 单志远笑了,捡起一块石头瞄准黄友军的脑瓜子作势要给他开瓢。 黄友军揉着屁股憨笑,忙说他在蜕呷寨有一个表叔,表叔家有一台拖拉机也许可以帮忙。单志远急令他前去求救。黄友军摸黑潜行近十公里喊醒表叔,发动拖拉机赶来帮忙,但拖拉机动力太小拽不动大卡车这大家伙,于是众人又按照表叔的建议下货,吭哧吭哧地将一卡车香烟卸下来,又手掰牙啃地弄些竹枝塞在车轮下,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大卡车给拽了上来,然后又吭哧吭哧地又将那些烟重新装上车,就这样紧赶慢赶等他们钻出竹林的时候,祖国的红日也早已冉冉地升上了天空——单志远的夜袭计划彻底破产,原地等待下一轮天黑那是必死无疑,没办法只好獐头鼠脑地硬闯了。 硬闯,大白天拉着一卡车走私烟他毕竟心虚呀,走走停停,在最危险金涡桥还是先派小黑子和伪小舅子分头徒步侦查后才安全通过的。好在他们命大福大,虽然一路蹒跚,但在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终于安全抵达同伙老刀的窝点,还不敢耽搁赶紧下货。 最可恨的就是这次下货了,老刀为了保密起见没有带任何手下,而他自己腰肌劳损了很多年干不了重活这大家都知道。于是,单志远只能领着那三个倒霉玩意,再次把一卡车香烟卸进老刀的库房,然后你再看这几个倒霉玩意,那真是孙子什么样他们就什么样,而且还都是烂泥糊的土鳖龟孙子!这真是应了圣人的那句古训:只能看贼吃饭不能看贼挨打! 而至于单志远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说出来能把人的牙笑掉,原来他出门的时候,拟任老板娘玉楠咩把自己的手机电池当作他的手机备用电池,塞进了他口袋里,而她的手机是摩托罗拉而非单志远使用的诺基亚——那小狐狸精一糊涂起来还真是可爱!(未完待续) 0146——论功行赏 0146——论功行赏 交完货,土鳖长孙子单志远还不敢歇气,悄悄拿上老刀给他准备好的货款,安排黄友军那三个小土鳖孙子跟老刀去吃饭,他自己则开上老刀的皮卡车风驰电掣般赶回雅兰宾馆,他说:“做生意要讲信誉,我答应过老吕今天一定让她把钱汇回昆明,就必须做到。” 都看到了吧,单志远,单爷,绝对是一个负责人的好老板。 “老吕呀,等着急了吧?来,给你,十六万五千,你点一下。”单志远丢给老吕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并轻描淡写地对她说。 老吕接过垃圾袋打开看了一眼说:“唛唛,还点个屁呀都几点了,银行都快下班了!”又说,“单老板这是你的地盘,照规矩你得派人给我把钱送到银行,安全汇出去才算数,我一个人去万一你要打老子黑棍怎么办——噶?” “噶你的红屁股大头鬼,这点钱我就黑你?”单志远笑得差点没被大米饭给呛成肺结核,他这人冰雪聪明又毕业于北京某著名高校,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老吕耍赖的目的,所以他笑着对马小三说:“马助理,那就你辛苦一趟,帮忙给老吕送到银行,记着里面如果有假钞或者缺个三百五百的你给她补上,咱不能让老吕吃亏。如果多个三百五百的也都给她……你看她那出息样——我累了,歇一会,晚上请你喝酒。” 小户人家的穷孩子马小三第一次亲手抱起十六万现金——前几天在***客串招财的时候,那十多万因为事前不知道,所以不算——如今这一大包可都是正经的真金白银红彤彤的百元大钞,说真的,哥亲妹亲小舅子亲都不如人民币亲,闻闻这钱多香呀,多沉呀!此时他仿佛看到年底,看到了一大包属于自己的“创作基金”,按照单老板的允诺,应该比这包还多一倍才对!有了这香喷喷的“创作基金”何愁《干掉爱情》不灭!所以他再次暗下决心,清水塘这个贼船来定了,人拦杀人佛挡砍佛,就是亲舅舅敢拽后腿,也得赏他一个大耳光子! 十六万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赌圣老吕却只汇走了十五万。在电话里她淡定对她的同伙撒谎说:“唛唛,你这个人咋个那么扎筋哦,人家单老板这边现在有一点困难,大家都是朋友,互相体谅互相帮助都是应该呢——唛唛,憨狗日呐,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做成一锤子买卖可要得?我老吕别样不敢讲,就是汉子的很,从来都是一个吐沫一颗钉的!你莫嚷,等老子回昆明再说!”挂上电话,这女匪对瞪眼看着她的马小三说:“唛唛,你们这个单老大也真是的,憨狗日呐每次都拖我的款,搞的老子很被动。现在都不好解释了,马助理你可认得?” 马小三笑,笑的很讽刺,老吕抬脚踹他,自己也笑了笑说:“这一万是留给我儿子卖电脑的,回昆明你帮我去给那个小砍头挑一个噶,啥子电脑微机老子一样都不懂!”马小三略吃惊地点头,他没想老吕这个奶奶样但对儿子还挺大方,他正要告诉她其实用不了那么多,但老吕却对婉约地色迷迷地一笑说:“小马哥,老是麻烦你真的不好意思,来,这两千块给你喝酒!” “啊?——我去!——老吕,咱哥俩啥关系……你要整这个就没意思了!”马小三急忙摇手推辞,他确实没想到老吕竟然会贿赂自己。 “唛唛,你是咋个说,嫌少嘎!”老吕叫道,但任凭她怎么说马小三就是坚辞不收,还声称:“老吕,你别害我行不?我这助理刚当上,屁股还没做热呢,你就拉我下水?” 老吕真心服了,这真是什么王八领什么鳖,清水塘全是早点不吃米线的雀神怪鸟,单志远贵为烟厂厂长,技改一身油送货一身泥。而这个小眼睛鳖蛋子给他钱他居然拒绝,都是憨狗日呐在道上混捞偏门的,难道他还怕老子去反贪局举报他不成! 老吕无奈只好将这两千块以另外一种形式奖给了马小三——回到宾馆,她将那小眼睛支走,单独对单志远抱怨道:“唛唛,单老板你是整些什么屁人跟着你哦,老子给他两千块钱他嫌少不要嘎!他个憨狗日呐是要争模范还是咋个说?” 单志远笑,他也有点小意外,他觉得马小三应该要,凭什么不要呀?你不要这败家玩意回手就给送**去了。但话他是这样对老吕说的:“我的兄弟都耿直,都是以做事情为己任的,你以为像你呀……” “唛唛,像老子咋个了?” “像你狗改不了吃屎!” 老吕完败,拱手无语,抬腿在单志远坐的沙发上踢了一脚。 晚餐,坏蛋们喝酒庆功,四点半就来到饭店。老刀也来了,嚷嚷着说要尽地主之谊。老刀是傣族,这位兄台很在意他的民族,每三句话他就要标注一次,比如他和马小三喝酒,他说:“小马兄弟,你们昆明是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但是在矣盟就要按照我们傣族的规矩来喝,我们傣族喝酒历来都是一口干的,你不干就是瞧不起我们傣族同胞。” 好嘛,这一杆子都戳到民族大团结的腰眼上了,再不喝就违反民族政策了,那就喝吧,别说是这杯浊酒,就是从黄牦牛静脉里放出来的血酒,听了这话那也得喝呀,所以马小三特痛快地为傣族同胞干了三杯! 再比如老刀按照单志远暗示和他打配合的时候,他说:“单老板,货款的事你放心,只要这批货一走了,我马上打款给你,走多少货就给你打多少款,别的不说我们傣族是最讲信誉的。” 单老板笑眯眯地点头,这是他事前交代好的,这批货他要求老刀对外说全是赊销,一分钱没付,老刀这说的挺好。 但好景不长,几杯猫尿下肚之后,老刀觉得委屈了,明明是付了二十万的,凭什么说一分没付呀,这传出去不是给傣族生意人丢人吗?人家还以为自己没钱做生意呢,不行,得说说,起码把大头说出来嘛。于是他拉起老吕的胖乎乎的玉手说:“妹子,你喝酒太干脆了,像是我们傣族人,我告诉你,我们傣族最讲义气,我答应了单老板今天给你十六万五,绝对一分不少,都给你了吧!” 单志远气得直咳嗽,连使眼色密令黄友军立即痛下杀手弄死老刀。 黄友军得令,举起杯对老刀说道:“刀大哥,我不是傣族,但是也讲义气的哦!” 老刀点头说:“对呢,小黄你是讲义气的——来嘛,喝嘛!” 把酒言欢,坏蛋们的庆功酒席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老刀踉跄着自己回家了。单志远则领着他大小喽罗们回到雅兰宾馆进行下一个节目——论功行赏。 一等功臣黄牦牛赏两千块,并准探亲假两天。同时,单老板传下旨意:“你别光顾着自己玩,回家看看,你媳妇一个人领着两个孩子不容易。” 马小三略奇怪,他在清水塘见过黄友军的媳妇,还聊过天,但并没有看见他的两个娃呀。 黄牦牛含羞带愧地笑,单志远又给他追加了五百说:“这五百你拿给小冯,告诉他送货的事别乱说。”马小三这才原来那个伪小舅子姓冯,黄友军忙瞪眼说:“他敢,他敢放个屁老子掐死他。” 单志远笑,挥挥手最后说:“好,你去吧,回家给你媳妇带个好。” 黄友军含笑而退,出门去找老刀借了辆摩托车,先将他的伪小舅子送到一个去处,然后才一轰油门回家去看他的老婆孩子去了——喝了一瓶多白酒,黑咕隆的骑个破摩托来回折腾二十多公里的山路,他居然还能活着吃到第二天的早饭,不得不承认这黑厮确实是命大福大。 第二个进来领赏的是保卫科长小黑子。单志远让小黑子跟着送货本意是要借他的嘴,向上传递一个没收到货款的信息,不料想被老刀那个崴货一拆台,这小子倒起反作用了,他是真后悔带他出来。但现在没办法了,只能恩威并施尽力拉拢并警告他。所以小黑子一进来单志远就先给了他一顿热呼呼的褒扬,他很意外对小黑子表示:“你小子,我过去还真没发现你,你说你个头不高又这么瘦,但没想到你力气倒不小,上货下货一点也不比小黄的劲头小!通过这次送货我了解你了兄弟,你不但干活肯出力,而且你为人谨慎——嘴还很严实——今天一晚上我都没听你说几句话,这很好,看来让你做保卫科长是选对人了。好好干,等以后咱们清水塘发展了,大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另外,兄弟呀,今天你也听到了,刀总就给了那么点钱——连一半原料款都不够——所以明天我得和小黄去跑业务去,还是要把销量搞上去咱们才有出路!因此,这次我很抱歉不能放你的假了,现在咱们厂唱空城计了,如果你不太累的话我希望你早点赶回去,厂里有你我才放心!” 小黑子忙说:“单总,我这就去打个摩托车回厂里,你放心吧。” 单志远点头,这才拿出三千块说:“兄弟,这三千块钱呀,不光是因为你这次送货辛苦,更重要的是,这是我代表厂里对你的工作表示肯定,你的保卫工作做的非常好,我希望你保持谦虚谨慎工作作风,再接再厉,为咱们共同的目标多做贡献,好吧!” 小黑子的心抽搐了一下,他没想到单志远竟然给他这么多,一出手就是三千,自己的大东家过年才给三百——可这钱它不好拿呀,它烫手呀! 单志远将那三千块塞到小黑子的手上,笑了一下,然后严肃地说:“兄弟呀,目前咱们厂还比较艰苦,各方面的情况也比较复杂,有很多事都不宜外传,包括咱们今天送货的这些事,我希望你严守秘密,不该说的不要对任何人乱说,好吧?” 小黑子郑重地点头,但心里已决定,回去就将这三千块钱上缴,所谓一女不嫁二夫,一臣不事二主,在岙锥的军队里混必须忠字当先!(未完待续) 0147——昆明任务 0147——昆明任务 小黑子之后,就剩下马助理了。 单志远和马小三相视一笑,说:“好,兄弟,坐,咱哥俩好好聊聊。” “聊个屁!你们两个老男人有啥子好聊的嘛。”老吕咣咣冲进来风风火火地说,“老单,我要回岙锥一趟……东西忘拿了!” “现在回去?什么东西呀?”单志远惊讶地问,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马小三怕他不明白,坏笑着替老吕接了一句说:“魂,大哥,老吕的魂——丢在**忘拿回来了。” 老吕扬起粉拳捶马小三的后背,讪笑着撕开自己厚脸皮对单志远说:“单老大,你再给我点钱,不多要,一万就行——我今天感觉特别好,一定能赢回来。” “不是,这都几点了?你怎么回去呀?” “你们那个小黑碳去找摩托车了,我跟他一块走,这你甭管了,赶紧给我钱!” “坐摩托车?这黑咕隆冬的你不怕他黑了你呀?” “唛唛,就他那小丁丁还没得一颗榛子高,敢黑老子,借他八个狗胆!——少废话,赶紧拿钱来!” “非去不可呀?不是,老吕你怎么就狗……” “唛唛,屁话多!好嘛,老子告诉你一句官渡话,你听好的:‘要想狗不吃屎,除非把狗打死!’可认得了!快点嘛,你要么把老子打死,要么拿钱来——你少给装穷,老子晓得呢,老刀今天给了你二十多万。” 单志远完败,乖乖拿出一万块摇着头递给老吕,但他怎么能放心让老吕跟着小黑子在这乌漆麻黑的夜里,坐黑摩托走几十公里的黑路偷摸回岙锥呢?他叹了一口气说:“算啦,我送你回去吧,你等着,我去找老刀借车去,我送你回去。”老吕大喜,一把圈住他的胳膊,仰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唛唛,老单,没想到你个土狗还是汉子呢,算老子没白对你好!”又对一脸坏笑的马小三说:“唛唛,你笑个屁呀!我告诉你,你跟着单老大算是跟对人了,这个男人太汉子了,可认得呢?” 单志远大笑,摇摇头对马小三说:“小马呀,好啦,你一个人好好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回来我们再聊——我送吕老板回去找她的魂去。” 俩人说走就走了,马小三一人独霸两间客房,两间房的电视都很无聊,他斜倚床头,有点后悔上次没有跟玉楠咩去找她同学打牌,要不然在这微风拂面的夜,大家和美女一起打打牌吹吹牛应该还是蛮有意思的!然而,没过十分钟老吕和单志远竟然又回来了。 两人都气哼哼的,尤其是老吕烦躁得像一头喝多了咖啡的小母狼。最让马小三吃惊的是这个败家娘们似乎有点嫌恶自己,进来以后就盯着自己看,像看一坨隔夜的狗屎一样,那眼神好像恨不得一扫把把自己扫走才甘心! “你真的不去了是吧?”单志远没有好气地问老吕,伸手拿起隔壁的房卡递给她说:“那行,你去休息吧。”老吕接过房卡一言不发,扭头就走了。 马小三惊讶地问单志远:“单大哥,她怎么啦?” 单志远摇摇头笑道:“怎么啦?疯啦,中蛊了!——我们刚到楼下,她接了一个电话,有个老神仙告诉她今天她不能赌,然后她就疯了!你别搭理她,这些烂赌鬼都是神神叨叨的。” 马小三笑,心里骂,那这关我屁事呀,那神仙又不是我家喂养的,她凭什么对老子甩脸子呀?——这不能怪老吕,是姜孃孃和阿琳给他拉的仇恨。原来,姜孃孃适才夜观星象发现,经过上次一役之后,马小三已从一个红光灿灿的招财童子转任为黑气直冒的破财灾星了。老吕作为始作俑者大受连累,在未做法事之前,她必须等这灾星滚远之后才能开赌,否则必输无疑!而老吕为了今天的这背水一战早已憋的像六十岁男人的前列腺了,现在让她临阵收兵她能不生气吗?能不想生咬马招财两口吗? “好啦,不管她了,咱们哥俩聊聊。”单志远说,并招呼马小三坐到他对面,“兄弟呀,这些天你也都看见了,大哥就是这么个烂摊子,规模不大但真破事不少,我有时候确实是顾此失彼。”马小三没想到单志远是这么开场的,他差点以为单志远要追究他临阵脱逃的那个茬口,但单志远只是笑一笑接着说:“所以,你能来帮我我真的非常开心!你这次回昆明工作很多,来你记一个电话号码,”单志远说着翻手机号码薄,找到一个190871开头的手机让马小三记下后说,“这是许总的电话,你回去后和他联系,落实一下香精的事。我的想法是你这次回去争取把年底用的香精母浆运过来,这个问题我已经和许总在电话里沟通过了。许总是个聪明人,你和他在一起,不管他说什么你就只管听着就好了,不要多打听也不要多说话,明白吗?我相信你会做好的,你小子也很聪明——另外,这个事一定要保密,除你我和老石,对其他任何人都说是玉石山的香精,明白吗?” 马小三连忙点头,为受老板的重托而略自豪。 “好,香精的事是一个事。第二件事,你回去后抽空去见一下你的老班长,把咱这的情况向他具体汇报一下,告诉他万事俱备静待年底,请他务必协调好他那边的工作。你这次回去不着急回来,没事多往他那里跑几趟,联络一下感情,你也观察了解一下这个人,为你的年底工作做一些精神上准备,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怎么和他打交道。” 马小三唯有点头如捣蒜。 “第三件事就要辛苦你了——来,兄弟麻烦你把我的包拿过来——”马小三急忙起身将单志远的手包拿过递给他。单志远打开掏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里掏出几张颜色各异的纸片说:“兄弟你看啊,这个包装箱外皮纸,这个卷烟盘纸,这个过滤嘴纸,这个是内包铝箔纸,这几样东西目前找到的样品和原版还是有区别,尤其是这个包装箱外皮纸色差很大。我上次回去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一直没时间跑这个事。这次你回去以后就要辛苦你去跑一下纸箱厂,还有烟草辅料厂,多找几个样品对比一下,争取找到和原厂一致的样品,好吗?” 马小三郑重地点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老实地问单志远:“单大哥,这些东西要的急吗?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知道我过去都是在广告公司混,这纸箱厂和辅料厂我不是很熟,过去没接触过……不过你放心我回去后马上去找。”为了掩饰在工作经验的方面不足,马小三忙又小小地卖弄了一下自己的专长,他说:“单大哥,我回去就把这个样纸颜色扫进电脑,做个色度分析,然后等找到其它样纸以后,再扫电脑一对比就知道问题在哪了。” “哦,你还会这招呀?好好,那就辛苦你了,有你这高科技手段,我就放心了!“单志远颌首微笑道,心中甚慰,不是因为马小三卖弄的高科技,而是因为这小子的品行令他再次刮目相看。在这个吹牛不报税的年代,这小子又是吹牛不脸红的年龄,他能够主动向自己自爆其短,这品行确实难能可贵,堪当大任!如果是黄友军那个夯货,早就拍着胸脯打包票了! “嗨,啥高科技呀,就是用ps取个色样,简单得不得了。”马小三骄傲地谦虚道,又低调地问:“单大哥,你说的这个辅料厂还有纸箱厂,都在什么地方呀?能给我一个地址吗?……不好意思大哥,我过去真没接触过。” 单志远笑,马小三是本行业的棒槌早就心知肚明,对这事其实他早有安排,他笑了笑说:“兄弟呀,这个你不用着急,我刚才给你说的这几样东西你找老吕就行了,她对这个行当门清,比我还熟。通过这次送货我觉得老吕也还行,所以我的想法是把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全部交给她做得了,你说呢?” 马小三当然点头表示赞同,单志远轻叹了一口气,又说:“交给老吕做除了她找货能力强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缓解咱们的资金压力,我想你也看到了,现在咱们厂的现金流还是有一定压力的……另外,全部交给她咱们也省心,从安全的角度上考虑,多一个供货商就多一分风险。”马小三再次点头表示赞同,为单志远的坦诚和心思缜密而敬佩其人,单志远外头朝隔壁狡黠地笑了一下说:“这些项目她问过我好几回了,我一直没对她吐口——我跟她说了,以后原辅料采购全部由你具体负责,有什么是让她找你谈,你懂我的意思吧?” 马小三急忙点头说懂,想一想又说:“我说呢,昨天晚上她还想套我的话来着,一直打听这些辅料的事——我没搭理她!” 单志远笑,又细心交代:“你回去以后跟她一起去跑这些厂家——记着,一定要留下厂家的电话,咱们不跳她的墙,但也必须有后手——去找个外皮纸的时候,对纸箱厂家你就说是订做纸箱到昭通收苹果,明白吧?”(未完待续) 0148——缺德心事 0148——缺德心事 马小三点头,单志远示意他收好信封,接着说道:“另外,老吕还会带你去找一个人做烟箱的印刷模版,你一定要和对方建立直接联系,跟踪一下进度,告诉对方活一定要做细,只要活干的漂亮,咱们就是多出一两千块的加工费也没关系。总之,这几件事就麻烦你多操心,咱们保持电话联系。对啦,以后——”单志远再次歪头朝隔壁狡黠地笑了一下,又说,“以后和老吕打交道你不用客气,老吕这个家伙你是清楚的,烂赌鬼一个!再说咱们给她价格都不低,她有钱赚的,你知道吧?所以回这次昆明以后,她要请你吃饭唱歌你尽管去,不吃白不吃——你给她省,她转脸就奉献给**了,还不如你帮她吃了喝了呢!” 马小三笑,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单大哥,你放心我轻饶不了她!” 单志远也笑,敲敲脑袋说:“还有一个东西忘了拿给你,”说着再次打开包,又掏出一个纸片来,递给马小三说:“这是我买烘烤室电暖器的收据,有几台不是坏的嘛,我给拿过来放到总台了,你明天走的时候带上,回去以后去一趟螺蛳湾,能换就换,不能换就拉倒,别和人家吵架,三两百块钱值不当的。” 马小三点头将那张收据收进信封里,单志远伸了一个懒腰说:“还有一件事兄弟,但现在我还不是很确定会怎么做,你先做准备吧——回去以后你去工行办一个卡,然后把卡号告诉我,我可能会跟老谭打一笔钱,争取先和他签一个意向性的协议,到时候你把钱给他送过去,协议我再考虑一下……这个事目前还不确定,你做好准备等我通知吧?我这边等过两天会继续生产,可能还会让老吕送一批原料下来,工厂这边必须扩大销售回笼资金,有什么变化我会告诉你的。” 马小三点头说好,单志远点了一支烟,最后从手包拿出两千块钱说:“这两千块你拿着,本来准备多给你拿点的,结果又被那个赌鬼给截和了——创业时期,只好委屈你了兄弟,来,收好。” 马小三急忙推辞道:“不用,不用,不用……单大哥,我这钱还多呢!” 单志远板了一下脸,又咂了一下嘴说:“哎,你怎么回事?下午才批评过你,怎么又忘了?这是工作兄弟,又不是给你花天酒地的,来赶紧拿着!” 马小三只好接过那两千块钱,单志远又朝隔壁歪了一下头说:“你回去后如果钱不够用就找老吕借,回头我和她一起算账,那个狗东西没少抢我的钱。” 马小三点头笑,心说你这败家哥哥早说呀,下午那个赌鬼还给了两千块的贿赂呢,兄弟都没收! “另外,你回去告诉老晋,小玉已经和她同学说好了,随时欢迎他来打这边麻将,咱们这边的工作你也给他汇报一下,昆明那边有什么需要用车的,请客的,你就找他帮忙,让他先记账,回头我一块跟他结总账!——哎,对啦兄弟,等你回来也得给你找个牌友吧?你喜欢什么的类型的?你害羞呀,男人嘛!我知道你是个痴情种子,但你这么年轻,总一条翅膀单飞也不是个事呀!” “谢谢大哥……但是,我想……咱们还是先做事——胡掳未驱何以成家——我得先跟着大哥你把事业做成了,然后再考虑这事……你放心我熬得住,不会影响工作的。” 单志远大笑,伸手拍了拍马小三肩膀说:“兄弟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老晋说的对,你的心结还真是个死结,行啦,这事就先不说了,咱们探讨一下另外一个问题,我记的你上次说iso的时候提到质量管控的软件环境,我在想呀你能不能……” 大战在即,这厮竟然又扯到了iso和他的太阳能帝国,而且一扯就快三点才意犹未尽地宣布:“听你这么说我现在是越来越有信心——好,这事回头咱们哥俩再细聊,今天就早点睡吧,你明天还得坐长途车呢!” 三点多了,还早点睡?——马小三完败。 躺在床上,单志远又体贴地对马小三说:“兄弟,你先睡,我可能会打呼。” 马小三笑说没事,但想起上次老石头曾说过,单志远呼噜在大货车上都能把人吵醒,他还是赶紧闭上了眼睛——可一时半会又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单志远描绘的太阳能帝国,这厮不但要把他谋划中的公司谋划上市,甚至连联合国都没辙的气候变暖和碳排放问题也被他考虑了,志向如此远大,难道他是玉皇大帝派来拯救地球的二郎神不成?可你要说是吹牛皮吧,可他又说的有理有据,数据翔实,画面感超强,你说这厮他……的呼噜也超强——躺下不到五分钟,马小三惊讶地发现号称让他先睡的单志远竟然已有节有奏地打起了呼噜,而且这呼噜打的相当野蛮,老吕与他相比就算是文明人了! 这真是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马小三怎么没想到单志远这么文明的人,居然能打出这么不文明的呼噜,上下起伏左右盘旋,都他姥姥的全自动电脑化了,折磨他得恨不能去隔壁找老吕睡去! 而老吕则几乎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就砸门喊单志远和马小三起床吃早点,她那军用挎包一样的大眼袋都不能掩饰她粉脸上的腾腾杀气,她凶巴巴地对企图再次拉她回头的单志远嚷道:“老单,那些屁话你就莫讲了!你放心,这次我肯定能收住手的,只要赢十万我立马就撤,你要相信老子!”同时,出于工作的考虑她不得不又忍着气好言安抚马小三说:“小马哥,你先回昆明等着我,等我赢了钱回去请你去牛街庄吃辣子鸡!” 马小三笑,很想问老吕牛街庄的辣子鸡很有名吗?辣子比鸡肉还多,吃一次屁股喷火三天有意思吗?不过他只是笑并没有开口,因为老吕和他说话的时候,始终刻意对他保持着相亲男女的才有安全的距离,而对单志远那女匪则又拍屁股又揽腰,亲热的像拟任老板娘玉楠咩那个小妖精一样——这女匪,她又在捉什么妖? 单志远确实要回去换衣服,他交代马小三注意路上安全,又说:“回昆明的卧铺车中午十一点才发车,这里发车一般人不多,你吃完早点可以休息一会再去。这间房不用退,我下午还回来呢,你把房卡交给总台就行了,走的时候别忘了去总台把电暖器带上。”交代完他就和老吕一起走了。 马小三吃完早点,没有再休息,而是扛起那三台捆扎结实的电暖气,早早地来到长途车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话果然不假。因为来的早,他顺利地抢到了第一排右侧的独立铺位,美美地躺上去美美地睡了一觉。等睡醒时天已擦黑,随着车轮的滚动离昆明越来越近了,那一件在心头压了好几天的缺德事,不能再压了,必须得想想该怎么办了?这件缺德事就是截至目前已经超假好几天了,而且超的还是霸王假!但这并不是马小三的恶意行为,在被“吕三孃”击中的当天,他暗下决心决定上单志远这条贼船的时候,他就知道可能会超假,为此他曾两次想要致电给闻副总续假,但不幸的是他的手机自从进入岙锥之后就水土不服,无论怎么“移动”它都傲娇地停留在“自我屏蔽模式”,即使爬到清水塘的制高点也找不到一点信号,所以两次电话都没打成,后来忙着“深入考察”这事就搁置下来——要说这这事还得怪关主任,马小三的手机是公司配发的,虽然洪总交代过让办公室给他挑一台好一点的,但关主任还是将这台和她年龄差不多的老摩托罗拉赏给了他,并号称这台神机有伸缩式天线,即使去天边都会有信号! 当然,如果他真有心要打的话,单志远办公室是有座机的,他也可以借用单志远或老吕的手机,他们用的都是诺基亚,虽然信号也时断时续但请个假还是可以的,可那样一来他的小猫腻不就暴露了嘛,所以这个缺德玩意就很缺德地给自己放起了相当缺德的霸王假,反正回去就辞职了谁怕谁呀!想到辞职,马小三略愧疚,洪总对他确实有知遇之恩,但现在为了理想,为了《干掉爱情》,只能忍痛牺牲这份知遇与道义了!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为理想而不得不跳火坑的悲壮感!他告诉自己,大不了等将来自己名满天下时,请洪总吃顿饭,端仕街小锅米线,加双份帽子!至于辞职理由也别东拉西扯了,就用最简单最直接的“私人原因”吧! 这样想了很久,马小三就释然了,又睡了一觉,第二天下午一到昆明他打个车直奔晋胖子的办公室。 “你他妈死到哪去了?电话也不打一个!”晋胖子一见马小三就劈头就骂道。 “在厂里呀,我手机没信号——哥,你吃饭了没?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这都一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呀?我吃过了,你自己下楼去吃碗米线吧。”晋胖子推辞道,但马小三容不得他推辞,拽着就把晋胖子给拽到了饭店。然后,这顿饭按照晋胖子的说法,马小三对单志远的溢美之词就像吃了三斤巴豆又喝了一汽油桶地沟油一样,多的只能用喷薄而出来形容。(未完待续) 0149——集体辨认无名尸 0149——集体辨认无名尸 “按照单大哥现在的步骤安排,到年底……” “先不说年底,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晋胖子不得不打断马小三的话冷静地问。 “辞职呀我明天就先把辞职信交了,然后收拾东西,再办一下交接手续,你知道公司那边不给人家交接一下不好……洪总对我挺好的,我这边手续办完,估计老吕过也就该回来了——就她那两万块还不够两把输呢,用不了两天肯定滚回来——等她回来我就跟她去跑这些辅料,还有好几个零件单大哥说让我去羊方凹机电市场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哎,哥,你啥时候有空拉我去一趟行不?”马小三急切地说。 “你等会,又他妈瞎激动什么?你先把酒放下等会再喝——我问你啊,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亲眼的对不?”晋胖子夺下马小三的酒杯正经地问道。马小三正经地点头,那胖子便又问:“你觉得他这事靠谱呗?” “靠谱!太靠谱了!哥你是没见着,他那个机器一开哐哐的就跟机关枪似的,一眨眼就是一条,一眨眼就是一条,太恐怖了!而且,我觉得单大哥做事还是比较实在的,前天晚上我们还聊了半夜,他把什么情况都告诉我——我觉得靠谱!真靠谱!” “那你也别急着辞职,辞职你着什么急呀!老骟交代你的这几件事是你一时半会就能办好的吗?你先在你们公司混着,你们公司多好呀,有吃有喝的又没人管你,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晋胖子老奸巨猾地说,想了想又说:“三呀,有些事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不想坑你,你呀有时候就是瞎激动,辞职的事等老吕回来我和她聊聊再说,好吧?” 马小三点头,有这么个哥,虽然大多数时候不靠谱,但有时候还是蛮暖心的,一感动他便又要了一瓶酒,和晋胖子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才醉醺醺地又和他去喝茶醒酒,到晚上又跟那胖子去喝啤酒吃盐锔鸡,直到十点多那胖子接到邀约要去打麻将了,他这才摇摇晃晃回到他早该回来的公司。 门卫老赵一见马小三就像突然看见大街上美女在裸奔一样,吃惊得下巴都砸到了脚面上!——咦,不是传说这孙子已经跷辫子被人打死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这是人是鬼? “看啥呢老赵?不认识我啦?”马小三问,丢一支烟过去转身就要朝宿舍区走,老赵一把薅住他的背包带大声嚷道:“哎呀,马主任你可回来了,闻副总都被你整的快辞职了你知道吗?——你在这等着,我给闻副总打电话!”说着不顾马小三的强烈反对,立即拨通了闻副总的电话。 是真的吗?马小三真的活着回来啦?——闻副总接电话的手都颤抖了,他不顾妻儿就在身边直接爆粗口道:“让那个小杂种接电话!”声音之洪亮连一米外的马小三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有些疑惑,不就是超两天假嘛至于这么没素质嘛! 太至于了,在马小三假期的最后一天,洪总如期而归,得知他请假一周并没有在意,甚至还当众夸了一句说:“这小伙子不错嘛,退伍这么多年了战友结婚他还跑过去祝贺,还是蛮有情义的!” 别人不知道,但关主任一听这话那叫一个郁闷,她原来还计划要和洪总检讨一下公司请假纪律呢! 因为有老板的袒护,又加上策划部本来就是闲差,所以马小三第一天超假时并没有人在意,超假第二天也没人提起,直到第三天才坏事。这天洪总要去玉溪分公司考察,点明要马小三随行。直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那孙子不知道死哪去了,他根本就没回来呢! 那就赶紧打电话吧——对不起,你所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 洪总有点生气了,因为她这次去玉溪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指导分公司,而是为了考察马小三能否胜任一个新职务,而他居然逾假不归甚至都没有打电话续假!但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真不知道洪总奉行的是什么用人标准?她就认定马小三是个人才了——所以洪总虽然生气,但并有发作,而是再次采取了袒护措施,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是不是他手机没电了。”然后就领着另一个候选人到玉溪去了,而对于马小三恶意超假行为她只字未提。 玉溪出差期间,洪总对另一个候选人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她还是觉得马小三次啊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从玉溪回来后第二天上午她再次,那小子居然还没回来。这下她坐不住了,一走十天,一个电话都没有,那倒霉孩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立即用自己的手机亲自打马小三的手机,但中国移动连她的面子也不给,听筒里依然是那句——对不起,你所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 再拨,中国移动再次表示歉意,这下洪总真的着急了,办公室关主任急她之所急,眉头一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关主任有一个手下是保山人,而这个手下有个亲戚在保山公安部门工作,洪总不是担心那个小土狗会有意外吗,那就打个电话问问吧,看看保山有没有车祸意外什么的。 而这一问事大了,怎么那么巧,前两天保山那边刚发生一起凶杀案,凶案现场遗留一具无名男尸:身高约一米八零,体态偏瘦,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小眼睛,大嘴巴,中长头发,上穿土黄色短袖体恤,下穿蓝色牛仔裤,脚蹬褐色休闲鞋——这些体貌特征竟然和马小三高度吻合。公安亲戚大喜,他们正为这无名尸源身份着急上火呢,所以当即决定将这个电话由私转公,刑侦队很快就电传来了那具男尸的协查照片,公安亲戚请关主任他们一定仔细辨认,如果是他们的人,那就太好了。 辨认男尸? 关主任急得直跳脚,她尖着嗓子三秒钟就让全公司都知道了这个奇闻! 这下公司轰动了,马小三一举成名,最后,虽然大家一致确认协查通报上那个不幸遇难者确实不是本公司的小土狗,但关主任仍拍着胸口逢人便说:“幸亏不是咱们小马,如果是他的话,这让闻总怎么向他家人交代嘛!——天哪,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头都被打烂了,吓死人了!”与此同时,马小三的手机却依然不在服务区,关主任便又说:“这个小马也是的,拿着公司最好的手机,有天线的摩托罗拉,即使走到天边也能收到信号——他这不是诚心让闻副总着急难堪嘛!” 总之,关主任成功地向大家证明了,马小三是个无法无天的无耻之徒,而生产副总越俎代庖插手行政管理也是不恰当的越权行为!洪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不恰当,她把闻副总叫来详细询问了马小三请假的细节,又语气严肃地批评了他越级批假的错误行为,同时还指出如果那小子真有点什么事,你逃脱不了干系! 为了解决这件事,今天下午下班前——也就是马小三和晋胖子在茶馆悠悠然喝茶醒酒的时候——洪总组织公司管理层相关人士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会议决定如果到明天上午马小三还是联系不上的话,明天下午就以公司的名义去辖区派出所报案,正式请警察叔叔帮忙找人! 晚上——也就是马小三和晋胖子喝啤酒吃盐锔鸡的时候——洪总又以姨妈的身份给闻副总打了一个电话,那一通批评比在公司开会时更加严厉,所以,闻副总一听是马小三回来了他能不爆粗口吗?他刨他们家祖坟的心都有了! “老大,我是小马,不好意思超假了……对不住啊,回头我请你吃米线!”马小三嘻皮笑脸地说,闻副总在电话那头显然是被气疯了,他像马景涛一样咆哮着骂道:“马总,你别客气——我他妈现在就请你吃米线,我一根米线勒死你!——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洪总就把我蘸着芥末当鱼生吃了!你他妈死哪去了你?电话也打不通!” “老大老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战友婚礼之后,其中一个兄弟约哥几个去他老家山里玩,我们刚进山就赶上泥石流了,把回来的山路全冲毁了,步行都出不来,没办法只好在山里等,宁昌那大山里面你知道的,哪有手机信号呀,这不就耽误了两天,不好意思啊!” 宁昌、大山、泥石流、被困、没有手机信号都是真的,只不过这是卧铺车司机的经历,马小三作为“文坛潜伏星”顺手剽窃而已。闻副总似信非信,他现在关心的是只要马小三活着就好,只要这缺了大德的龟儿子回来了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所以他懒得再去追究细节与故事的真实性,只是命令马小三赶紧给洪总打电话,让他彻底解脱责任。 洪总一听是马小三第一句话是:“哎呀,你这个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跑哪去了?”然后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听完马小三剽窃来的故事后,她的急切地问:“泥石流?那你人没事吧?没受什么伤吧?” 马小三略羞愧,忙说没事。洪总这才批评他说:“小马呀,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稳重的孩子,你说你就算想和你战友去玩,那你去之前你给公司打个电话说一声呀,你知不知道我们多着急呀?你再不回来明天我们就要报警找你了!”马小三急忙再次道歉,洪总又叹了一口气说:“你说你这孩子——好啦,我就不说你啦,回来就好了,你休息两天就好好工作吧,有好几件事等着我听你的意见呢。” 这就完啦?就这样……完啦? 洪总对马小三的宽容明显达到了溺爱的程度,这让在一边偷偷旁听的老赵非常不解,他直怀疑那闻副总和这个贼眉鼠眼的小眼睛他们俩到底谁是洪总的亲外甥呀?(未完待续) 0150 冰清塘大发展(大结局) 在老赵看来,谁是亲外甥简直不要太明白,但是闻副总是真的没有马小三能干。 马小三和洪总闲聊几句挂了电话,打算休息两天再上班。 也正好趁着这两天时间来仔细规划一下以后的路到底怎么走。 单志远那边已经正在发展了,姓陈的也已经完蛋,现在正是大干一场的好时机。 马小三梳理了一下,现在清水塘那里设备机器都不缺,电力有些危险,因为清水塘的电力输送线路是民用的。 显然,这个事需要单志远和旅长说一下,从变电站再拉一路线过来,与民用电力分开,这样长远来讲,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用水方面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东东,看看清水塘这个名字,显然是有水的,虽然名字里是个水塘,但实际上是个湖泊。 排水设施需要谨慎对待,毕竟工厂是要排污的。 日常的工业企业生产中,没有哪一个是不会用到水的,水在经过生产到后期的使用都会变成废水,这就需要用管道将厂内各个车间里面以及其他的排水对象里所排出的不同性质的废水一起收集起来,然后再送到废水回收利用,或者是专门的废水处理设备进行处理。只有在经过了回收处理之后的水才能够再次被利用或者是直接排入水体,也可以排入到城市的排水系统中去。如果是某一些工业的废水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就达到了排放的标准,那就直接允许排入到城市的排水管道中。而工业的排水系统,它是由几个主要的部分所组成。 1、车间内部管道 组成的第一部分就是车间内部的管道系统和一些其他的设备,它的作用主要都是用来收集车间里面产生的各种废水,并且将这些收集起来的废水一起送到车间外部的废水管道系统中。对于收集来的第一部分废水资源,他是不具备任何的洁净处理作用。 、厂区管道 这一部分的管道基本上都分布在地下或者是地表面,依靠着重力的作用输送到废水站,当然,不同的工业里可能输送的位置不一样,但是无论如何一定是送入到一个终极的管道系统中。 、污水泵站 输送过来的废水基本上都集中在这一个区域,当废水升至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满足了后续的建筑压力需要,那么污水泵就会出现相应的压力管道。这个时候废水就能够自动被排出,至于最终被排到哪个地方去,还要看工业所设置的最终输入地区。 4、废水处理站 这个地方主要是用来处理各种废水,并且对某部分能够被再次利用的废水进行洁净。这一部分的废水如果需要往外排出的时候,必须要达到地方或者是国家的规定排放标准才能够被允许排外。 一个小小的工业废水排水系统都是由这么复杂的部分所组成,可想而知,我们国家其它的排水系统该有多么的复杂。但是有一点,一定不变的是我们一定要处处节约用水。 从排污来讲,以后的污水一定是要配套处理的,大概会净化处理到三类水,达到基本的污水排放标准。 另外就是产品商标了,这个东东是一个企业的门面,这可不能马虎,你像之前李牛晨的公司,叫上海什么什么的公司申请了个“mlgb”商标,这不是等着被打脸么,肯定是要驳回的,而且这种事情一旦被公布出来,也会对个人形象、公司形象有所影响。 我们也不希望自己活着别人身上穿着一个“mlgb”、“caonima”之类的既影响胃口,又显得没素质的衣服。 所以这个商标还真是个伤脑筋的事情。 当然在请教了专业人才之后,大家也就共同商量出来了一个方案,就是用一个象形的水字做商标。 一看就知道这是清水塘公司,简单明了。 当然,公司不是一天能开起来的,人生也不是马上就能到达巅峰。 在和洪总、闻副总等人开会商量了之后,由单志远担任总裁,马小三担任执行总裁,并组建一个新的团队,共同建设好这个美丽的清水塘。 在安全方面,旅长特意调派了一个支队二百多人的力量,足够完成日常保卫和护送任务。 有了这二百多人,马小三也就丝毫不担心安全问题了。基本上小团队不是护卫队的对手,来了就是送菜,大部队又不是那么好隐藏的,只要大部队被发现了,工厂护卫队固守待援还是可以的。 而清水塘这里交通还算可以,开汽车半个小时以内,支援力量就会到达。 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接下来就是早就安排好的工人问题。 清水塘这里称得上是一块好地方,所以聚集的人也特别多,工厂需要的普通工人名额有限,基本上也就千把人的样子,所以这也没什么难度。 关键是技术工人和工程师,这都是难以直接获得的高技术人才,不是那么简单的。 幸好洪总这边有一些人脉,在花重金聘请之后,基本上工程师和技术骨干团队也凑合够了。 就算是不够的,也可以就地培养,从本地挑选。 工人工资不得不说是一个大问题,而且还要有配套的工厂福利。其中管理团队、技术团队的工资和福利肯定是要高一截的,不然怎么留住这些人才。 马小三打算着自己这个执行总裁的位子也是有干股、拿分红的高层人物,也就不计较那些死工资了,毕竟只要企业收益不是太差,自己的钱肯定是很多的。 单志远的钱比自己要多很多,没办法,这是作为公司最大领导的福利,如果不是自己有分红,自己也不想这么拼命的忙前忙后啊。 单志远在发现团队和各种资源都配备齐全之后也就没有偷懒,直接选了个好日子把机器组装好进行了一次试运行,看看是不是有错误的地方或者产品不达标。 幸好在设备试运行之后,总体运行情况良好,并没有出现什么缺漏。 有的地方有一些小的改进措施,也就直接由工程师拍板拿主意了。 开始工厂的工人、设备都在磨合期,不是太熟练,有的地方还能更快,又或者多了一些不必要的步骤,所以在试运行一个星期之后,正式开业! 产品受到东亚、东南亚人民群众的广大好评,后来还进一步扩大产能,产品远销欧美,成为了世界知名的工业集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