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家团宠福气包》 第1章 苏舞：老天爷，你莫不是在诓我？ 长平镇，崖上村。 凉凉的秋日清晨，太阳未升，天色蒙蒙亮，忒冷。 苏家院子里，一早就有人在忙忙碌碌，喂鸡的喂鸡，喂猪的喂猪，挑水的挑水 但若细看，就会发现，这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都是些女娃子。唯有那挑着一担水的是个瘦高的男人。 一早的忙碌结束，早饭送上了饭桌。 苏家一个个房间的房门才接连打开，就跟掐着点儿一样。 这次出现的，却都是些大人，男娃娃。 等到吃饭的时候，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再有女娃娃一桌。 苏家人分四等。 当家的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是一等，是苏家的话事人。 再就是苏家的男人们，这是第二等。 至于第三等，是苏家的媳妇儿们。 而第四等则是苏老四一家，也就是一早起来做活儿的一家人，包括苏老四本人。 因为，苏家兄弟五个，就只有苏老四的媳妇儿宋氏没生儿子，连生了四个闺女。 现如今宋氏又怀上了，已然是怀胎八月多，眼瞅着就该生了。 可即便是如此，宋氏在家里的地位依旧是第四等。 用苏老太太的话来讲，只要没生出儿子，宋氏就是苏家的罪人。而一直不肯休妻的苏老四，同样被苏老太太不喜。 要不是苏老四干活儿是把好手，苏老太太连这个儿子都不想要了。 中午，宋氏终于发动了。 稳婆来得快，毕竟是一个村里的。 而宋氏也生的快，到底是生第五胎。 等在外面做活儿的苏老四得到消息赶回来，屋子里已经传出了稳婆的喊声。 “生了，生了，恭喜是个千金！” 躺在炕上的宋氏听到稳婆的喊话声，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 “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宋氏忽然不想活了。 她不能再拖累她的好四哥，不能给四哥生儿子，让四哥死后断了香火供奉，她真的不想活了。 苏舞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小婴儿，还梦到老天爷说她是他最疼的崽儿。 然后，苏舞就醒了！ 她，真的成了一个小婴儿，刚出生的！ “又是个赔钱货！” “真是晦气，赶紧，丢出去吧，养不起！” “娘，不能啊！” “这是我闺女，不能丢啊！” “老四，不是娘狠心。你媳妇儿都已经生了四个赔钱货了，这是第五个！” “咱家是真的养不起了啊！” “娘，我的闺女，我自己养！” “好，好，你翅膀硬了，娘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行，你要自己养，那就自己养！” “当家的，分家，把老四一家子分出去，现在就分！” 被胡乱包裹在一块破布里的苏舞听着外面嘈杂的话语声，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好吧，她只是想问问老天爷，这就是你最疼的崽儿的待遇？你莫不是在诓我？ “老嫂子，话不能这样说啊！” 给苏舞接生的稳婆听到苏老太太的话，倒是很仗义地开口了。 “这女娃娃将来嫁人，那可是有一大笔彩礼的！” “这丫头您要是不要了，给我吧，我养！” 稳婆这话刚出口，就听到了苏老四的吼声，道：“我的闺女，我自己养！” “分家，就分家！” 老实汉子的苏老四，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面对苏老太太无往而不利的威胁，就这么爆发了。 藤子新书正式发布，求收藏，求推荐，求五星评价！ 小可爱们，新书很精彩，希望你们会喜欢，么么哒，爱你们哦！ 第2章 苏老四：这脸，不要了！ “小兔崽子，你翻了天啊！” “这么跟你娘说话，你给我跪下！” 苏老头儿的声音响起，目光幽冷地望着苏老四。 苏老四却是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反了，反了，我管不了你了啊！” 眼见儿子没有照自己的话去做，苏老头儿气得哆嗦。 “你管过我吗？” 苏老四同样冷冷地望向苏老头儿，“不是要分家吗？分啊！” 想到一大早自己的闺女们就得起来做活儿，这么凉的大清早，闺女那单薄的衣衫、蹒跚的步子，苏老四就心疼。 以前的时候，他老是想着天下没不是的父母。 可现在，苏老太太说要把他刚出生的闺女扔了，苏老四就彻底明白了。 只要他没有生儿子，他们一家人就得给老苏家当牛做马。 “当家的，你听到了吧？” 苏老太太听苏老四如此说话，当即吼道，“这么不孝顺的儿子，你留着他过年啊？” “赶紧，把他们这一屋子的白眼狼、赔钱货赶出去！” “让他们净身出户！” “我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苏老太太如此喊着，苏老头儿动了心。 更重要的是，苏老头儿要让苏老四明白，在这个家里，他才是一家之主。任何敢忤逆他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爹，娘，是不是再想想啊？” 旁边，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四弟，他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李氏出现，望了眼梗在院子里的苏老四，“老四，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赶紧的，给咱爹娘跪下啊！” “我不跪！” 苏老四冷声回应，“大嫂，你也不用出来装好人。” “你们要是真有谁还有心，就不会看着我媳妇儿和你们的侄女见天地起来侍候你们吃喝！” “老四，你？！” 李氏被苏老四的质问闹了个没脸，最终愤愤地来了一句，“算了，你爱咋地咋地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畜生，你就是这么跟你大嫂说话的？” “好，你要分家是吧？” “行啊，你们一家子现在搬出去，滚，都给我滚！” 苏老头儿挥手，赶人。 “那不成！” 苏老四想也没想，冷冷地望着苏老头儿，“这家里的活儿，我们一家子没少干。家里的鸡鸭牲口，都是我们一家子喂的！” “整个崖上村，谁不知道？” “想要赶我们一家净身出户？” “你要不怕老苏家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你就试试！” 以前傻，以前蠢，但现在，苏老四却是彻底想通透了。 若是以前的他，铁定就答应了净身出户的条件。但现在，绝对不成。 他得为刚生了娃儿的媳妇儿想，也得为几个闺女想。 这些人能不要脸，那他，要什么脸？ 这脸，不要了！ 第3章 这个爹，挺不错的 “反了，反了，我是你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再敢跟我顶嘴，我就去请族长，开祠堂！” 苏老头儿完全被苏老四现在的态度给惊到了，这哪里是他以前那个任劳任怨、十分听话的儿子？ “好啊，您去请族长，你要不去，我还要去呢！” “我不但要去请族长，我还要去县衙！” “我要问问县太爷，这父母不慈，是个什么罪过？” 以前的时候，苏老四是个本分老实的性子。 但这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一旦达到了极限，便不会再忍。 无疑，苏老四就是达到了忍耐极限的人。 他爆发了！ 而且这一爆发，便彻底颠覆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苏老头儿不说话了。 苏老太太也不敢吱声了。 父母不慈，被当子女的告了，这事儿，他们清水县还真的发生过。 当时那位县太爷的判决是各打五十板子。 结果是那人的爹娘回家没多久就死了，反倒是那个状告了自己父母的儿子，现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虽然一直被周围的人痛骂着，但那人活得好好的，却是事实。 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很气愤，但面对如今跟无赖一样的苏老四，他们竟是一点的法子都没有。 “好，好，你翅膀硬了！” “我管不了你了！” 苏老头儿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等你大哥他们回来，咱们就分家！” 听了苏老头儿的话，苏老四没有回应，而是径直离开，回自己的房间，去见媳妇儿宋氏，还有他刚出生的小闺女。 苏舞虽然刚出生，浑身皱皱巴巴，但听力却异常敏锐。 或许，她做的那个梦是真的也说不定。 这个投胎虽然糟了点儿，但有这么一个爹，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分家了啊！ 像她以前看的好些个女频穿越文，都要女主去努力推动着分家，还得费力气地改造包子爹娘。 瞧她现在，这刚出生，就分家了。 而且，这个爹，不仅不是包子，似乎还是个有点儿混的。 “媳妇儿，你这咋还哭上了呢？” 进屋的苏老四瞧见宋氏眼角的泪珠子，连忙帮她擦了去，“不哭啊，咱们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咱们分家！” “以后，咱们自己当家作主！” “就凭咱们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别哭，月子里可不能哭！” “等回头，我就去找老莽子叔，借他家的老宅子暂时搬过去。” “以后，咱家一定会越过越好！” “你信我！” 苏老四握着宋氏的手，言语虽然笨拙，但很用心地安慰着对方。 宋氏听了苏老四的话，更不安心了。 “四哥，都是我不好，没能给你生个儿子！” “说什么话呢？这生孩子的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这没生儿子，说不定是我命里注定没儿子！” “再说了，闺女不好吗？” 苏老四呵呵笑，“你忘了么，我就喜欢闺女。听话懂事不淘气，哪儿像那些个臭小子，糟心！” 第4章 分家，断亲 老苏家的分家，并没有在崖上村引发多大的轰动。 毕竟只是苏老四一家被分出来。 而且，这一场分家，也没闹起多大的纷争。 在苏老四的坚持下，他们一家被分出来，得到了该有的一切。 当然，他还同时得到了一份断亲文书。 文书上说，苏老四从此跟老苏家再无关联，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以后也不用苏老四一家孝敬，同样的，苏老四一家也别想得到老苏家的任何帮助。 虽然被请来做公证人的苏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们再三相劝，奈何不管是苏老头儿和苏老四都不肯退步，这断亲文书还是写了。 因此，族长苏正平只能回去修改族谱，给苏老四一家另立一支。 “老哥哥，你啊，就不怕将来后悔么？” 苏正平从苏老头儿家里出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望了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一眼。 “我后悔啥？” 苏老头儿哼了一声，“他一个绝户的，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行吧，你自己喜欢就好！” 苏正平不再言语，摇摇头走人。 其他几个族老也都是唉声叹气，对于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的做法，是真的不认同。可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虽然是同族，也是族里的老人，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对别人的家务事指手画脚。 “一群老糊涂！” 苏老头儿在苏正平和族老们走后，愤愤地开口。 “我会后悔？” “我后悔当初没有把那个小畜生丢尿桶里溺死！” 分家后的苏老四，找了几个相熟的族人，帮着搬了家。 其实也没什么家当。 相比宋氏略带愁苦的表情，苏老四的四个女儿大丫儿、二丫儿、三丫儿和四丫儿都是笑盈盈的。 她们都知道分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们以后再也不用侍候苏家的那些人吃喝。 意味着，她们再去喂养的鸡鸭牲口，都是她们自家的。 “爹，我们以后一定使劲儿干活！” 大丫儿已经十四岁了，对所有的事情，早就明明白白。以前的她，一直觉得她爹是个窝囊废，不如村里谁谁的爹，都护不住自己的闺女。 但现在，大丫儿不这样想了。 因为她爹分家了。 “不用太累了，爹能养得活你们！” 苏老四笑了笑，揉了揉大女儿那枯黄的头发，“等过些天，爹挣了钱，给你们买头绳，咱们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爹，是真的吗？” 二丫儿和三丫儿一起凑到了苏老四的跟前。 “当然是真的！” 苏老四呵呵笑着，“不过呢，你们在家里，可得帮你们娘好好看着你们的小妹妹！” “嗯嗯，我们会看好妹妹的！” 几个丫儿齐齐将目光投向被包裹着的睡着了的苏舞。 苏老四握着宋氏的手，沉声道：“媳妇儿，高兴点儿，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你难道还不信我？” 安慰人，说漂亮话，苏老四不在行。 可苏老四却知道说什么话能让自家媳妇儿听话。 就像现在，苏老四这么一说，宋氏就摇起头来，道：“我信四哥！” “那就好好的，等着跟你四哥过好日子吧！” 第5章 五丫儿，你可真是个有福的！ 苏舞是在叽叽喳喳地吵闹声中醒来的。 “娘，娘，小妹醒了！” “三妹，你小点声，别吓到了小妹！” “嗯，嗯，大姐我现在声音不大吧？” “还行！” 苏舞虽然睁着眼，但刚出生的婴儿，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 她只能通过声音来分辨谁是谁。 “娘，妹妹拉粑粑了！” “好臭，好臭！” “小四，别吵，赶紧的，让你二姐端温水来，给小妹洗屁屁！” 苏舞听着旁边人的话语声，贼尴尬。 她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得让人洗屁屁 不对，自己现在变成一个小娃娃了。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苏舞就想哭。 刚出生的小娃娃，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啊。 “娘，妹妹哭了，是不是饿了啊？” “三妹别吵，赶紧，给小妹洗干净了，抱去给咱娘！” 依旧是大姐的声音。 苏舞还真的是饿了！ 等她吃上奶，婴儿的本能就取代了她成年人的理智。 作为小婴儿，她的人生只需要吃喝拉撒睡。 吃饱了，便睡。 而在苏舞要睡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亲爹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杀鸡！ 对，是要杀鸡！ 她要吃奶，她娘不吃好点儿，又怎么有奶呢？ 怀着如此想法，苏舞睡着了。 而在她睡着后，宋氏又眼泪汪汪了。 她之前连生了四个闺女，月子里别说吃鸡，就是鸡蛋都没吃到几个。若非如此，四个闺女又何至于一个比一个瘦小？ “五丫儿，你可真是个有福的！” 宋氏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苏舞，眼里满是柔情。 从苏家分出来，最初的时候，宋氏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生了闺女的错。可等苏舞吃了她的奶，在她的怀里天天睡去的这一刻，宋氏的想法变了。 离了苏家，他们一家子再也不用给人当牛做马。 这是好事儿！ 而这好事儿能来，全靠她的小女儿。 宋氏微微侧头，亲了苏舞一口。 苏舞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娘这么快就转变了思想，依旧是甜甜地睡着。 苏老四杀鸡很利索。 旁边大丫儿四姐妹都是眼巴巴地看着，时不时地吸一吸嘴里淌出的口水。 四姐妹长这么大，是真的没吃过一块肉。 就算是家里做的肉菜的菜汤，也都没她们的份儿。 重男轻女在苏老太太掌控下的老苏家，被发挥到了极致。 “爹，我们可以吃吗？” 三丫儿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发出了问询。 苏老四望了眼三女儿，笑笑，道：“当然，这是咱家自己的鸡，当然咱们自己吃，都吃，管饱！” “晚上啊，爹去河里下鱼篓子，明儿个，吃鱼！” 瞅着四个女儿可怜巴巴的小脸，苏老四差点儿落泪。 他这个当爹的，是真的不称职啊。 他种地、打猎、捕鱼都是一把好手，可这么些年，家里的好吃好喝的，都跟他的闺女们没关系。 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做点什么。 现在想想，他真的是枉为人父！ 五章连发，晚上还有五章，求收藏，求推荐，求五星评价！ 第6章 牙，牙掉了！ 苏老四在家杀鸡，这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苏家老宅的一群人。 苏老太太听了后，直接啐了一口唾沫，诅咒道：“吃吧，吃吧，饿死鬼投胎的白眼狼，赔钱货！” “早晚饿死你们这些个丧良心的！” “好好的下蛋的老母鸡，就这么吃了！” “也不怕遭了报应！” 苏老太太就在苏家老宅的门外，扯着嗓子叨叨着。 而苏老四一家的新家，距离苏家老宅只隔了几十步。 苏老太太这么大嗓门，风一吹就传到了苏老四和四个闺女的耳中。 “爹，俺奶在骂咱们呢！” 大丫儿望向苏老四，小声开口。 “别管她！” 苏老四很淡定。 从分家的那一刻，他就想开了。 这样的爹娘，摊上了，是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还有，咱家以后跟他们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签了断亲文书，他们一家子，跟老宅的人是真的没了关系。这一点，就算是闹到皇帝面前，他苏老四也是不虚的。 苏老太太骂了半天，嗓子眼儿冒火，可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她分外冒火。 “娘，咱们晚上做啥吃啊？” 就在苏老太太准备回家喝口水的时候，苏老五从巷子口冒了出来，瞧见苏老太太就直接问了出来。 “吃，吃，吃个屁！” “一天天的不着家，回家就想着吃！” “你娘今儿都要被人欺负死了，你也不说帮你娘出口气！” 看到小儿子，苏老太太就嚷了起来。 苏老五是个真正的混不吝，一听苏老太太如此说，当即梗起脖子，道：“娘，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儿子，儿子给你出气！” “是你那个白眼狼的四哥！” “不对，他再不是你四哥了，他也不再是咱们家的人了！” 苏老太太气吼吼地说着。 “啥？！” 苏老五愣住，呆呆地望着苏老太太，“娘，咋了？我这就一天没着家，出啥事了？” “你四哥那个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宋氏那个贼婆娘，又生了个赔钱货，你娘我只是说说让他把那赔钱货扔了，他就跟你娘我顶嘴！” “活该没儿子摔盆送终！” “白眼狼！” “老娘真的是白养他了！” 苏老太依旧是气鼓鼓地连说带骂。 苏老五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娘啊，你们把四哥和四嫂赶出去了，那谁做饭？鸡鸭牲口，谁喂？” 苏老五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顿住，这才想起，晚上还没人煮饭，家里的鸡鸭还没准备吃的，还有猪草，也没人去割！ 想到这里，苏老太太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跑去。她得赶紧安排儿媳妇们干活，要不然，等家里的男人们回来，饭菜都还没做好！ 结果，跑的太急的苏老太太在迈过门槛时，很不小心地被绊了一下。 她一头摔倒在地上，脸先着地。 等苏老太太挣扎着抬起头来，已然是满嘴的血，门牙都给磕飞了。 “娘，您没事儿吧？” 苏老五看到苏老太太跌倒，也是吓了一跳，飞快冲到了近前，把苏老太太扶了起来。 “牙，牙掉了！” 苏老太太哭兮兮地望向小儿子，血糊糊的面容，吓得苏老五直接松了手，让苏老太太又仰面跌在了地上，后脑勺着地。 第7章 标题娘懒死了！ 可怜苏老太太，全然没想到会被自己一直宠着的小儿子给来了一记暴击。 后脑勺着地的她，只觉眼前许多飞来飞去的金闪闪的小星星，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耳朵里也是嗡嗡，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动静。 苏老五这会儿也是回过神来，看到苏老太太躺在地上傻愣愣的，吓得他起身就跑。 “老五，你做啥呢？” 没等苏老五跑出门，苏老太太的大儿媳妇李氏就从屋里出来了，“咱娘咋躺在地上？” 李氏的话没说完，苏老五已经一溜烟儿跑走了。 “娘，娘！” 李氏快步上前，很小心地把苏老太太扶了起来。 苏老太太被扶起来，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神儿来。 “娘，您这是咋了？” “老五怎么看您倒在地上也不管，转身就跑了呢？” 李氏一个个问题问出来。 苏老太太听到李氏的问话，当即破口大骂。 当然，骂的是她的小儿子。 继苏老四之后，苏老五也成了白眼狼。 然后，慢慢的，李氏从苏老太太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娘，小叔子他可能是去请大夫了！” 李氏作为苏老太太的大儿媳妇，最是了解这老太太的喜好。甭看老太太现在把苏老五骂的多么狠，等转过头来，苏老五依旧是他的心肝宝贝。 若是李氏这个时候附和老太太骂苏老五，那就等着日后被老太太秋后算账吧！ “他能有这个心？” 苏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但李氏却看得出来，老太太这会儿心情是很不错的。 显然，李氏刚才给苏老五开脱的那番话，入了苏老太太的心里。 对于小儿子，苏老太太是十分的偏宠。她可以随便骂，但别人不能骂，就算是苏老爷子，也不成。 久而久之，苏老五就被宠得不成样子。 是以，苏家五兄弟，一个个都成亲了，偏苏老五没有成亲。任何好人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姑娘嫁给这么一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主儿？ 偏偏苏老太太还自我感觉良好，坚信她这个小儿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苏老太太恢复了后，这才想起家里的事情还没安排。 “老大家的，你赶紧的。” “喊上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上山割猪草！” “啥？！” 听到苏老太太的话，李氏直接懵在当场。 “娘，我还得照顾小毛呢！” “这孩子过会儿醒了，要是看不到我，可是能闹翻天的！” 小毛，是李氏和苏老大的小儿子，刚出生不到一年。 很多时候，小毛就是李氏不干活的挡箭牌。 确切的说，从李氏身子开始显怀，就已经不干活了。 这大一年没干活的日子过惯了，李氏已经不想干活了。 “娘帮你看着小毛！” 苏老太太一听李氏这话，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照看李氏的小儿子。 李氏笑了笑，道：“娘，小毛醒了要吃奶啊！” “要是他爹回来知道我饿着了儿子，又该说我了！” 苏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道：“那行吧，你把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喊出来，我让她们去！” 第8章 造孽啊！ “好！” 只要不用自己去干活，李氏没什么不乐意的。 她很快去喊了苏老二的媳妇王氏和苏老三的媳妇江氏，然后，不等苏老太太说话，就以回去照看孩子为借口，溜回了屋里。 溜回屋里的李氏已经想好了，不管外面闹成啥样，她都装不知道。必要的时候，就把小儿子弄醒，用小儿子的哭闹声帮自己脱身。 王氏和江氏见了苏老太太，都是没什么好脸色。 “娘，啥事儿啊？” “我还忙着呢！” “答应人家的绣活儿，明儿就得交货了，我这还没完工呢！” 苏老二的媳妇王氏有一手不错的绣技，凭着这一手绣技，她时常会从镇子上解些绣活儿回来做，时不时地能赚些银钱回来。 也因此，王氏即便是在苏老太太的面前，也是腰杆挺得笔直。 更何况，她已经生了儿子。 虽然她跟苏老二目前指的一个儿子，可这儿子很争气，在书院读书的成绩一向是名列前茅。今年就会下场，若是能一举考上秀才，她的腰杆儿就更加直了。 “哦，那你赶紧回去赶工，这边的事情不差你！” 比起绣活儿赚钱这事儿，割猪草完全不算事儿。 “娘，下次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您别喊我了，老耽搁时间了！” 王氏埋怨了苏老太太两句，这才转身回了屋里。 至于苏老三的媳妇儿江氏，在苏老太太望过来时，那肥胖的身子滚滚而动。 “娘，你有啥事儿就说！” “说完了，俺还得回去睡觉呢！” “” 苏老太太看着这个身板儿有三个自己的儿媳妇，最终叹了口气，道：“老三家的，你这身子太胖了，你得干点活儿啊！” “娘，不是俺不想干活，而是俺干不动啊！” 江氏呼哧呼哧喘着气。 “俺这走两步都喘气啊！” 苏老太太很想拿出当婆婆的威严来，可看到江氏这身板，苏老太太真不敢说得太过分。曾经被江氏不小心压在身下的一次经历，给她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行了，你回去吧！” 苏老太太奈何不得这些个儿媳妇，可猪圈里的猪能不管吗？这猪眼瞅着就快出栏了，这时候饿上一顿，那肉膘就得嗖嗖地往下掉。 当然，这掉肉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喂猪，等苏老爷子回来，少不得冲着她发火。 这一刻，苏老太太无比地怀念被她赶走的苏老四一家子。 若是以前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她开口，那几个赔钱货就能把猪草割回来。 “造孽啊！” 奈何不得儿媳妇们，苏老太太只能自己出马。 自打儿子娶了儿媳妇，多少年不曾亲自干活的苏老太太再次背上了竹篓子，抓着割猪草的镰刀，走出了家门。 这个时候，崖上村的百姓基本都是从山里回家的。 瞅见背着竹篓子往山里走的苏老太太，着实是让崖上村的村民目瞪口呆了良久。 “老婶子，您这是上山干啥啊？” 有相熟的妇人瞧见苏老太太，便好奇地出声发问。 苏老太太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出个答案来。 第9章 两厢 “爹，我刚才看见俺奶背着篓子上山了！” 大丫儿出门搬柴火回来，看到在剁鸡块的苏老四，便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应该是去割猪草！” “哦！” 苏老四应了一声，面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是莫名想笑。 虽然那是他娘，但这一刻苏老四是真的想大笑。 若不是还得给闺女们做个表率，苏老四铁定要笑出声来。 他娘啊！ 多少年没干过活儿？ 甭说上山割猪草，就算是家里的家务活儿，也都没干过了。如今，没了他们一家子，守着三个儿媳妇的他娘，居然得自己上山割猪草。 还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啊！ “爹，奶为什么不让大伯娘、二伯娘和三伯娘去啊？” “因为，你奶她啊，欺软怕硬！” “好了，别说这些了！” 苏老四摆摆手，“咱们先把鸡汤炖上，等炖好鸡汤，咱们就吃饭！” “爹，咱们晚上吃面条吧！” 大丫儿可怜巴巴地望着苏老四，“我听二堂哥说，鸡汤面条可香了！” “好，就吃面条！” 不就是鸡汤面条么？ 吃！ 苏老四心里发狠。 他堂堂七尺男儿，以前过得稀里糊涂的。 以后，他可不会再犯糊涂。 家里分了两只鸡，媳妇儿坐月子肯定是不够吃的。他晚上去下鱼篓，捕了鱼，除了自家吃的，别的就拿去卖了，买鸡！ 地里的活儿不多，抽空再去打个猎，他不信自己攒不下钱来。 五个闺女的嫁妆，他一准儿都能攒出来。 苏老四心里给未来做了个大致的规划，然后看着大丫儿和面、擀面条，时不时地往灶膛里添上一把火。 慢慢的，鸡汤的味道就出来了。 香喷喷的鸡汤香味，从灶房飘出去。 引得在院子里耍着的二丫儿、三丫儿和四丫儿纷纷凑到了灶房门口，可劲儿地吸着鸡汤的香味。 “二丫儿，带着妹妹去菜地里扯两把葱回来！” 葱花鸡汤面，味道真的是一绝。 苏老四曾经在镇上的饭馆子里吃过一小碗，回味了好久的。 如今自家的鸡汤，自家的面，他得多吃点儿。 当苏老四这边的鸡汤快熬好时，苏家老宅那边却是纷纷攘攘地闹了起来。 苏老头儿带着仨儿子山上干活回来了，可家里冷锅冷灶。 苏老太太一个人背着竹篓进山割猪草，这会儿还没回来，而李氏守着她的小儿子，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王氏倒是还在做绣活儿，一副真的很忙的样子。 至于苏老三的媳妇儿江氏，手里正抓着凉透了的饼子，就着凉水，大口吃着。 “都还愣着干嘛？” “做饭去！” 苏老头儿直接冲着三个儿媳妇吼了出来。 “哇——” 本来安静地在李氏怀里睡着的苏老大的小儿子瞬间发出了响亮的嚎哭，吓得李氏赶忙开始哄。 至于苏老二的媳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爹，我的绣活儿明儿就得交了，这次能挣一两银子，要是错过了工钱，得赔人家二两银子！” 归而总之，她不做饭。 至于江氏，就她那身板儿，怕是饭没做好，就已经被她吃进了肚子里。 第10章 暴君 一边是冷锅冷灶，一边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面。 两厢一对比，真正是高下立判。 “爹，我听说老四那边炖了鸡，要不，咱们去老四那儿凑活一顿？” 苏老大瞅了眼阴沉着脸的苏老头儿，小声开口。 “闭嘴！” 苏老头儿听到大儿子的提议，直接瞪眼望过去。 他这才跟苏老四写下断亲文书，晚上就跑过去吃饭，他不要脸的吗？ “老大家的，你把小毛给老大，你去做饭！” 苏老头儿沉默了片刻，开始分派任务。 “老三家的，你去烧火！” “老二家的，你赶紧去做你的绣活儿。这次做完了，从下月开始，绣活儿少接点儿，多花点时间在家里！” “爹，您说什么呢？” 王氏不冷不热地望了眼苏老头儿，“这绣活儿的买卖，你以为是咱家的，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吗？” “你只要不经常去接活儿，就会有别的绣娘顶了你的位置！” “你要是觉得我该多干点儿家务活儿，那成，我这次的绣活儿做完，就不接活了！” 王氏口舌伶俐地怼向了苏老头儿。 苏老头儿听了王氏的话，直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忒憋屈。 但真要让王氏舍了这绣活儿的买卖，苏老头儿还真的没这个魄力。 王氏这一年下来，能给家里带来少说十多两的收益。这要是运气好，就能买到两亩上号的田地。 最终，苏老头儿只能憋屈地接受自己奈何不了老二媳妇的事实。 李氏也想找借口，但瞅见苏老大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最终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厨房做饭。 至于江氏，虽然敢跟苏老太太正面杠，但面对公爹苏老头儿，却没有这个胆量。 等李氏和江氏好不容易做好了晚饭，苏老太太也终于背着半篓子的猪草，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因为上山的时间太晚，苏老太太又老长时间没干活，这效率自然不高。一直等天黑透了，她才急三火四赶回来。 天黑路难走，苏老太太连着摔了好些个跟头，弄得十分狼狈。 “你干啥去了？” 看到苏老太太回来，苏老头儿没有一点儿好脸，直接就吼了出来。 “割猪草，眼瞎？没看到吗？” 苏老太太这会儿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想着自己这么惨了，苏老头儿不体谅她也就算了，居然还吼她。 于是，苏老太太忘了在这个家里，苏老头儿才是真正的话事人，是说一不二的暴君。 “你说啥？” 苏老头儿猛地起身，走到了苏老太太的跟前，“你个搅家精，要不是你，老四能跟我离了心？” “我让你整天满嘴喷粪！” “让你搅得家宅不宁！” 苏老头儿在气头上，被王氏怼得无处发放的怒火，彻底发泄到了苏老太太的身上。 又是耳光，又是脚踹。 只一会儿的时间，就把苏老太太打的蜷缩在地上，浑身直哆嗦，求饶。 “贱人！” “再敢跟我大小声，看我不打死你！” “还给我躺着干嘛？赶紧的，去摆饭，想饿死我吗？” 苏老头儿的咆哮雷鸣，这左邻右舍就没有听不到的。 隔了这边几十步的苏老四一家，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苏老四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一口一口喂着自家媳妇儿喝鸡汤，理都不理。 第11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当家的，你不去看看？” 宋氏望了眼苏老四，小声开口。 “看什么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苏老四表情淡淡的，“媳妇儿，那边的事情，你就别想了，既然都断亲了，那咱们跟他们从此就是两家人。” 本质上，苏老四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孝顺爹娘，友爱兄弟。 但今儿的事情让他明白，他把别人当兄弟，别人视他如牛马；他把那两人当爹娘，他们却视他如奴仆。 不就是没生儿子吗？ 闺女难道就不是他亲生的吗？ 苏老四最怨的其实还是他娘苏老太太。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娘自己也是个女的，为什么就容不下他闺女呢？ 如今，听到苏老头儿暴揍苏老太太的动静，苏老四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同情的。 他，就是这么铁石心肠。 曾经敬着爱着顺着的爹娘，如今对他而言，就是陌生人。 毕竟，他娘疼爱的儿子们都没出面，他这个被赶出家门，还被断了亲的儿子，又算个什么玩意儿呢？ 宋氏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吃着鸡汤。 等到她吃完了，苏老四就收拾了碗勺出去，不一会儿又端了满满一碗鸡汤面回来。 “当家的，我这哪儿吃得下这么些？” “没事儿，吃吧，丫头们都吃了，吃得饱饱的！” “放心，你四哥我能养得活你们！” “还能把你们都养的白白胖胖！” 苏老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以前的时候，他弄回家的那些东西，若只是给自家媳妇儿和闺女们吃，哪儿会让媳妇儿和闺女们瘦得皮包骨头。 可笑他那会儿信他娘的！ 想到自己的以前的愚蠢，苏老四就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万幸他今儿终于开窍了，想通了！ 宋氏吃着苏老四喂得面条，第一次由心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幸福满足。 待到宋氏吃完，苏老四给她掖了掖被子，温柔道：“我去河边下鱼篓子，你有什么事情，就喊大丫儿！” “爹，你放心吧，我们会照看好娘的！” 大丫儿领着三个妹妹很会选时间地出现在了屋里。 “对了，爹，剩下的面条和鸡汤，我们都放在锅里了！” “碗筷都洗完了！” “我跟二姐一起洗的！” 三丫儿在大丫儿开口后，飞快举起小手，跟苏老四邀功。 苏老四看着如此懂事的闺女们，越发心酸，悔不当初。 “好，好，都是爹的乖女儿，明儿个，爹给你们买头绳去！” “好了，跟家里照看好你们娘和小妹！” 苏老四摆摆手，转身就走。 他真的怕自己再留下去，眼泪会流下来。 而在他转过身的一刹那，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苏老四吸了吸鼻子，大步出了房间，找了丢在墙角的绳子和鱼篓子，很快出了家门，并且将院门给从外面给关上了门插。 晚上下鱼篓子，人是不能走的。 不然的话，不说鱼会不会吃了饵料跑掉，若是有人先一步来把你的鱼篓子起上来，收了你的鱼，你都不知道。 所以，苏老四今儿晚上，注定要晚归。 第12章 一家哀一家喜 苏家老宅。 一家人吃了一顿夹生不熟的味道差到了极致的晚饭。 苏老头儿只吃了一口就摔了碗，狠狠地瞪了苏老太太一眼，却最终没有说一句话，气鼓鼓地离了饭桌。 而没了苏老头儿在场，苏老大兄弟三个，还有他们的儿子们倒是不嫌弃这饭菜难吃，争啊抢啊地吃着。 苏老太太完全吃不进去。 她被苏老头儿打惨了，之前又是磕掉了牙，又是摔了后脑勺，如今又被爆打一顿，这人早就有些快要撑不住了。 苏老头儿在的时候，苏老太太战战兢兢，强打精神，唯恐再惹了苏老头儿发火。 随着苏老头儿的离开，苏老太太终于撑不住了。 她身子一歪，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来，一家人又是一阵闹腾。 请大夫？ 先不说黑灯瞎火的能不能把大夫请来，单单是请大夫要花的银钱，就让苏老头儿把这请大夫的心思给灭了。 “行了，都回吧，你们娘只是累到了！” “睡一觉就好！” 苏老头儿假模假样地给苏老太太把了把脉，就把儿子和儿媳妇们打发了出去。 结果，苏老太太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苏老头儿是被热醒的。 待发现苏老太太浑身烫得吓人，他也终于慌了神。 别看他平日里对苏老太太没个好脸，今儿更是把苏老太太打了一顿，可若是苏老太太真个因此丢了性命，苏老头儿也是怕得要死。 毕竟他打苏老太太的动静可是闹得老大，若最后出了人命，他也是跑不脱的。 苏老头儿急三火四地把儿子们闹了起来，让他们去请大夫。 当苏家老宅一片闹腾时，苏老四则提着水桶，背着鱼篓子，步履如风地回到了家里。 这小半夜，苏老四可是运气超好。 起了三次鱼篓子，逮了十二条大鱼。四条大红鲤鱼，两条花鲢，余下的都是巴掌大的鲫鱼。 鲫鱼豆腐汤，可是最适合产妇吃的。 如此收获，让苏老四都要欢喜疯了。这是老天要让他苏老四抬头挺胸，从此扬眉吐气啊！ 苏老四回到家里，却发现大闺女还没睡，正在帮着媳妇儿给他小闺女换尿布。 “大丫儿，快去睡吧，剩下的，爹来！” 这么懂事的闺女，说什么赔钱货？放你娘的狗屁！ 苏老四换了衣服，清了清手上的鱼腥味，就要上前代替大丫儿干活。 “爹，你去睡吧！” “你忙了一天，不睡觉怎么成？” 大丫儿却是坚决地拒绝了苏老四，“明儿，您还得早起去镇子上呢！” “当家的，你听大丫儿的，去睡吧！” “明儿个，二丫她们醒了，大丫儿还能去补个瞌睡。” “倒是你，可不能累倒了，咱们这一家子，可都指望你呢！” 宋氏跟着开口。 苏老四想了想，道：“那成，我去睡会儿！” 等苏老四去了旁边的屋里，半睡半醒的苏舞忽然哼哼了起来，饿了！ 吃奶这事儿吧，苏舞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身体很诚实。 最终，苏舞确定了一件事情，身体本能的意志，强过她的主观意识。 所以这事儿的最终结果是，嗯，好喝！真香！ 第13章 卖鱼喽！ 人命关天！ 唯恐苏老太太真的有啥不好的苏老头儿，硬逼着仨儿子去请大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请来。 最终，大夫被请了来，花了足足一两银子的出诊费。 而经过一番诊脉，最终确定苏老太太只是简单的风邪入体，简称风寒。 开了药，大夫又望向把他请来的苏家三兄弟。 三兄弟只能再把人大夫送回镇子上。 毕竟，这是他们承诺了的。 若是现在反悔，以后家里人再有个病啊痛啊的，可别想再把大夫请来了。 苏老头儿在知道苏老太太只是染了风寒后，那脸色就阴沉得吓人。 一两银子啊！ 这还只是出诊费。 算上药钱，一个小小的风寒，足足花了一两银子又三百个大钱。 “贱人！” 苏老头儿望着还在烧着的苏老太太，气得牙根儿疼。 然而，他却也不敢再冲着苏老太太拳脚相加。 非但如此，他还得照料着。 等李氏烧好了药送来，喂苏老太天喝了药，苏老太太渐渐发了汗，这身上的烧才算是退了下去。 而折腾了半宿的苏老头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于是，苏家老宅这边，齐齐睡迟了。 苏老四倒是没睡太久，天色蒙蒙亮，他就爬了起来。 麻利地收拾了六条鲫鱼，然后又出门去了村前卖豆腐的人家买了两板豆腐回来。 鲫鱼豆腐汤！ 大丫儿做菜还真的是有些手艺。 没多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浓浓的鱼香味。 苏老四简单吩咐了两句，便匆匆挑起水桶，带着还剩下的四条鲤鱼和两条花鲢，出了家门。 这鱼现在还活着，这时候送到镇子上，一准儿能卖个好价钱。 长平镇，距离崖上村其实不远。 就是这出村的路有些绕，也有些坑洼。 等苏老四挑着水桶里的鱼到了长平镇，已经是日上三竿。 “卖鱼喽！” “卖鱼喽！” “大河里的红鲤鱼，花鲢鱼！” “活蹦乱跳啊！” 苏老四挑着桶，边走边吆喝。 今儿个并不是集市，要卖鱼，只能沿街吆喝。 若是有酒楼、客栈看上了，那就能卖了。 当然，如果是镇子上的有钱人家瞧上了，这价钱还能高一点儿。 但这种事情，通常是要碰运气的。 巧得很，今儿正是镇上唯一的举人何老爷办寿。 这何府的管事昨儿就把办寿的鱼给备上了，可谁能想到，夜里遭了猫。好好的鱼被猫吃得乱七八糟，根本就不能摆上席面。 当苏老四的吆喝声响起，何府的管事何奎激动地一跳老高。 六条鱼，愣是卖了三两银子！ 这要是在平时，能卖一两银子，就已经是烧了高香。 可现在呢，这六条鱼被何奎一口价买了下来，让旁边过来的常来酒楼的掌柜气得够呛。 只因何府办酒宴的鱼糟了，不能用了，何奎就找上了常来酒楼的掌柜，谁曾想这掌柜的狮子大开口。 何奎此刻直接出三两银子，纯粹是为了打脸常来酒楼的掌柜。 这才让苏老四捡了个便宜。 但等苏老四挑着桶，将鱼送到何府后厨后，苏老四很干脆地拿出了二两银子要还给何奎。 “何管事，这鱼不值三两银子，我知道你是为了赌气！” “这多出来的银子，我不能收！” 苏老四需要银子，但他明白，不该拿的银子，不能拿。 贪小便宜，终归是要吃大亏的。 第14章 实诚的苏老四 苏老四的举动，无疑是让何奎内心大受震动。 事实上，在带着苏老四从常来酒楼旁边走过没多久，何奎就后悔了。 三两银子六条鱼，这是怎样的傻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可他堂堂举人家的管事，不可能出尔反尔啊。 带着如此心痛，何奎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打算把这事儿就这样摁下去。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不但把常来酒楼的掌柜恨上了，还有卖他鱼、救他急的苏老四，也成了何奎怨恨的一员。 但在此刻，看着苏老四拿出来的二两银子，何奎感觉无比的羞愧。 “兄弟，你这是瞧不起我何奎啊！” 只是瞬间的愣神，何奎就把苏老四递过来的拿着银子的手，推了回去。 “今儿你这鱼，还真的就值这个价儿！” “这鲜活的大红鲤鱼，足够兄弟我在举人老爷面前大大地露个脸。” “说起来，我得谢谢你！” 这话，倒不是假的。 何举人办寿，连县太爷都会前来捧个场。 这酒宴的菜品如何，关系老大了。 苏老四不知道该咋接话，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老苏家受了这些年的委屈。 “老弟，怎么称呼？” “苏耀顺，大家都喊我苏老四，何管事，您喊我老四就成！” 老实人的苏老四，很干脆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行，老四兄弟！” 何奎拍了拍苏老四的肩膀，“看得出来，你是个实诚人！” “这年头，实诚人啊，都容易吃亏！” “今儿你帮我兄弟我解了难，我欠你老大的人情！” “以后啊，你要再网了鱼，先往这里送。” “咱家举人老爷爱吃鱼，尤其是爱吃大河里的鱼。” “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苏老四一听，那真的是忒感激了。 然后，又把银子递了过去，道：“何管事，你照顾我生意，我不能让你白忙活吧，这银子，你得收着，不然，我这心里不得劲！” “老四兄弟，就说你是实诚人吧！” 何奎这次倒是没有推脱，但他没有把二两银子都拿回来，而是只取了一半回来，“老四兄弟，你要认我这个兄弟，咱们就这样！” 话说到这份上，苏老四还能说啥，自然是再三道谢。 等苏老四挑着水桶离开，何奎望了眼手里的一两散碎银子，脸上笑意满满。 “实诚人啊！” “也不能总吃亏吧！” 收了银子的何奎，正要喊人来收拾一下这几条鱼，不曾想何举人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而看到放养在水盆里的大红鲤鱼，何举人瞬间两眼冒光。 “县尊，您快瞧，正宗的大河鲤，还是红鲤！” “就这个鱼，一绝啊！” 何举人此刻是真的欢喜。 昨儿他只知道家里人弄到了大河里的鱼，为了保鲜，他甚至让人开了冰室取了冰镇着。就是为了今日跟县令展示一番。 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活生生的大河鲤，怎不让他惊喜？ 虽然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跟县令展示。 何奎弓腰立在一旁，低垂着的头，此刻已经是满是惊喜。 他，真的在举人老爷面前长脸了，回头的赏赐，绝对少不了啊。 第15章 买！买！买！ 何举人家里发生的事情，苏老四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的他，正心情愉悦地走在长平镇的街上。 二两银子啊！ 他可以买老些东西回家去了！ 媳妇儿要坐月子，鸡蛋得买，红糖得买，还有黍米也得买。 当然，得割两斤肉回家。 虽然鱼也是肉，但它不是一个味儿啊。 还得买点大骨头，闺女们都长得太瘦小了点，听说这大骨头汤养人，得买！ 没多会儿，苏老四就把手上的银子花了个七七八八。 不但买了要吃的，还买了些布匹，当然少不了一个闺女一个头绳，虽然都只是便宜货，但到底也是花钱买的，一个要两文钱，抵得上一个鸡蛋了。 若是以前的时候，苏老四舍不得花这个钱。 可现在，他不带犹豫地买了。 因为这是他答应了闺女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瞅瞅身上还剩下的半吊子大钱，苏老四直接把钱塞怀里，挑起装的满满当当的两个水桶，顶着大太阳，大步地往家走去。 崖上村，苏老四的新家里。 这会儿也是挺热闹的。 宋氏的娘家人来了！ 她的哥哥赶着借来的牛车，带着她爹娘一块儿来的。 当然，他们并不是听到老苏家分家的消息过来的。 而是估算着宋氏该生娃了，本是提前过来看看的。同时呢，带了些一只鸡和一些鸡蛋，这是给宋氏坐月子的。 知道苏老太太重男轻女，宋家人很担心宋氏又生了闺女，月子里没啥好吃的。 不曾想，到了崖上村才知道老苏家分家了，苏老四一家子被分了出来。 宋老汉知道后挺沉默的，但最终还是笑了。 分家好，分了家，闺女就不用再那么苦了，外孙女们也不用在老苏家当牛做马。 “分了好！” “以后啊，好生过日子！” 宋母拍着宋氏的手，“女婿能为了你们母女做到这份上，你爹当初还算没看走眼！” 对于闺女嫁了苏老四，这些年在苏家受的这个苦，宋母是很不满的。 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门的水。 他们就算是来为闺女撑腰，又能怎么撑？ 又不是苏老四这个女婿欺负宋氏，而是她的婆婆。难不成他们来把苏老太太打一顿？那宋氏还怎么在苏家待着？ 虽然心疼女儿，但宋母和宋老汉也不想看到女儿落个被休的下场。 这嫁出去的闺女被休回家，日子只会更难熬。 他们心疼闺女，不代表他们的儿媳妇们也会跟他们一条心。闺女偶尔回娘家住些日子，这是娇客。 若是长久地待在娘家，可就成了恶客。 送宋老汉和宋母过来的宋老大，这会儿是一点没闲着，正在帮着修缮这院子的院墙和屋顶。 昨儿苏老四一家搬过来，只是简单弄了下，能睡人。 本来呢，苏老四就是打算今儿收拾的，如今倒是让他大舅哥先忙活上了。 等苏老四挑着担子到家，宋老大已经把院子的院墙都给收拾好了，院墙上也都插上了刺荆，这是防止有人夜里翻墙的。 第16章 标题娘求支持 苏老四挑着俩水桶，看到停在自家门口的牛车，再看到院墙上已经插满的刺荆，不需要多想，也知道这是老丈人来了。 推门而入，苏老四就看到了院子里忙活的老丈人跟大舅哥。 “岳父，大哥，你们来了！” 苏老四看到二人，连忙招呼。 “老四回来了啊！” “大丫儿，赶紧的，你爹回来了，给你爹倒水！” “这大热天的，累坏了吧？” 宋老汉麻利地招呼着。 苏老四憨厚地笑了笑，道：“岳父，我不累的。” “爹，喝水！” 大丫儿本来在帮着宋老大干活儿，这会儿是急急忙忙将旁边放着的已经温凉的水送到了苏老四的面前。 苏老四接过水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回来，他也真的是有些渴了。 “大丫儿，喏，这是给你们姐妹的，拿去！” 想到怀里的头绳，苏老四立刻摸出来，很豪气地递给了面前的大女儿。 “头绳！” “真好看！” “谢谢爹！” 大丫儿可是欢喜坏了。 昨儿苏老四虽然跟她们说了要给她们买头绳的事情，但家里这情况，四姐妹虽然心里很想要，却也没带多大的指望。 可谁能想到，她们爹真的买回来了！ “妹夫，不错啊，有长进！” 宋老大瞧见苏老四给大丫儿姐妹门买的头绳，不由点了点头。 以前的时候，他对苏老四这个妹夫老埋怨了。 可偏偏苏老四对他妹子不错，让他有气没处发。 现如今，看着苏老四在这种情况下不忘给外甥女们买头绳，宋老大就放心了。更别提那水桶里装着的那些个东西呢！ 苏老四的本事，宋老大是认可的。 否则当初也不会同意他爹给他妹子找这个人。就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他妹子一直没生儿子，没被丈夫怠慢，反倒是让那恶婆婆给磋磨了。 所幸，他们分家了。 “嘿嘿！” 被大舅哥夸了的苏老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了会儿话，苏老四把东西都送去了厨房，交由宋母这个丈母娘安排，而他则撸起袖子，跟老丈人和大舅哥一起忙活起来。 这宅子，是他借的村里一位族叔的老房子。 土坯墙，茅草的屋顶。 好些年没住，屋顶已经有不少的地方漏了，现在不抓紧时间修缮一下，一旦下雨，那可就真的是遭了秧。 万幸的是，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艳阳高照。 不过呢，苏老四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 他先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在村头另起宅子。 若是这卖鱼的买卖能一直都有，顶多两个月，他就能开工建房子了。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苏老四就把他们苏氏一族的族长，同时也是他们崖上村的村正，苏正平给请了来。 至于老宅那边，苏老四眼神都不带给一个。 “正平叔，昨儿的事，谢谢您了，我敬您一杯！” 原本，苏老四买的酒是准备留着每天给宋氏做鲫鱼豆腐汤的时候用来去腥的，但现在，就直接搬上了桌。 第17章 安排 “老四啊，叔不说废话，你啊，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苏正平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若是别的人，苏正平可能还得说两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对于苏家老宅的那几口子，苏正平是真的瞧不上。 之前苏老四已经没分出来的时候，那一家子安安稳稳的。可等苏老四一家分出来，那一家子立刻鸡飞狗跳。 这说明啥？ 说明苏老四一家子才是那一大家子里真正干活儿的人，离了苏老四一家，那一大家子也就原形毕露了。 “正平叔，我会的！” 苏老四是真的不善言辞之人。 他更习惯的是干活儿，说得多不如做得多。 不过，今儿个，他还是有所突破。 比如，他在饭桌上敲定了宅基地。 苏正平更是干脆地表示宅基地的银子要是不凑手，可以先缓缓。地都是族里的地，买地的银子什么时候交，自然是苏正平这个族长说了算。 有鸡有肉有蛋有大骨汤，这一顿午饭，在寻常的农家，是极丰盛的。 一顿饭下来，真正是宾主尽欢。 苏正平很满意地走了。 只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苏正平就打发了小儿子给苏老四送了宅基地的文书过来。 如此靠谱的族长，让苏老四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宋老汉和宋老大这爷儿俩也是很激动，觉得苏老四这是遇到了贵人。 半下午的时候，宋老汉就带着宋母和宋老大离开了，任凭苏老四怎么挽留，都是没能留下老丈人一家。 而宋老汉之所以急着走，不过是想为女儿和女婿省点儿口粮。 这刚分家的人，啥啥都缺。 他们是心疼女儿而来，自然不能在这里大吃海喝的。 送了老丈人离开，苏老四吸了吸鼻子。 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心里门儿清，知道老丈人为什么这会儿就往回赶，归根究底，还是他家底不殷实，连留老丈人和丈母娘、大舅哥多吃一顿晚饭都有些费劲儿。 虽然苏老四自信不差这一顿，但他这连自己的房子都还没有，实在是没有多少的说服力。 “使劲儿吧！” “先把房子攒出来！” 苏老四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回到屋里，宋氏正在给苏舞喂奶。 苏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适应力居然这么强。 成了小婴儿的她，毫无阻碍地适应了猪一样的生活。 吃了睡，睡了吃。 人生完全不需要多想。 呃，好像也不对，她还会做梦。 不知道猪会不会做梦。 反正她可做了好些个梦。 在梦里，她把苏老太太那个老妖婆虐了一遍又一遍。如果不是对方是她这具身体血脉意义上的祖母，苏舞觉得自己可能在梦里就把她的后事都给安排了。 还有她这个爹，苏舞在梦里，让他发财了。 原本，苏舞还想多做些梦的。 比如，给苏老头儿也安排上。奈何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等，睡着了才能做梦的吧，那为什么自己会因为睡着了就没把苏老头儿安排上？自己之前给苏老妖婆和亲爹的安排，真的是做梦梦到的，还是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苏舞有些迷了。 第18章 苏老四：我有爹吗？ “媳妇儿，小五今儿没闹腾吧？” 回到屋里的苏老四在炕边坐下，望着宋氏，笑呵呵开口。 “这丫头可懂事了，不哭不闹！” 宋氏笑了笑。 “这就好！” 苏老四眨了眨眼，“晚上想吃啥？我去做！” “有啥吃啥，我又不挑！” 宋氏望了眼苏老四，“当家的，我都生大丫儿她们姐妹四个了，你别把我弄得像第一次坐月子一样，我不习惯！” “可不就是第一次坐月子！” 苏老四听了宋氏的话，心里越发惭愧了。 在镇子上的时候，他特意跑医馆问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按照大夫说的，这月子要是没做好，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如果以前坐月子落下了一些毛病，再做月子的时候，还能调理一番，不至于留下一辈子的大毛病。 想到宋氏以前坐月子都没满过一月，有些时候只是七八天就要下地干活，他就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媳妇儿了。 “听我的，咱们好好坐个月子，坐双月子！” 苏老四很坚定地开口。 宋氏感动之余，也是哭笑不得，道：“当家的，真不用。我自己的身子，我能不知道吗？” “那我不管！” 苏老四嘴笨，怕自己争不赢自家媳妇儿，干脆摆出一副不讲理的姿态。 然后，也不给宋氏继续说话的机会，他就出了房间，去准备晚饭。 红糖黍米粥加鸡蛋！ 鲫鱼豆腐汤还有不少，热起。 中午剩下的饭菜，也都放进锅里。 这一顿晚饭，照旧是丰盛无比。 大丫儿姐妹四个都是吃的肚儿溜圆，为了能睡个好觉，不得不在苏老四的要求下，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至于苏老四，陪着宋氏说了会儿话，看看天色不早，这才提了鱼篓和水桶出门，准备往大河那边去下鱼篓子。 他不知道何奎说的每天收他的鱼是真是假，但对方既然说了，他总得试试。 况且，就算是何奎不收，镇上的酒楼客栈，也总有要的。 若实在是没人要，大不了多走点儿路，送去县城。 要盖房子，必须有银子。 宅基地的银子可以往后拖一拖，但盖房子的人工、材料，这些是不能省的。 苏老四刚走到村头，就听到有人喊他。 扭头去看，竟是他爹苏老头儿。 “叔有事儿吗？” 苏老四望了眼苏老头儿，开口一句话就差点儿把苏老头儿给气到爆炸。 “老四，你喊我啥？” 苏老头儿瞪眼看着苏老四，已经是出于爆发的边缘。 苏老四表情淡淡地望了对方一眼，道：“我喊你叔，你要不喜欢，喊你大伯也成，只要差一辈儿就成！” “小畜生，我是你爹！” 苏老头儿终于爆炸了。 这一刻的他，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等着苏老四，他只知道，他得教训这个不孝子一顿。 “我有爹吗？” 苏老四嘲讽地望着苏老头儿，“我怎么记得，我昨儿才没了爹，也没了娘呢！” 昨儿才写了断亲文书，今儿就来说你是我爹？ 苏老四只是嘴巴笨，不是脑袋笨。 第19章 苏耀明 老宅那边的闹腾，苏老四又不是聋子，可是听得到的。 没了他们一家子当牛做马，老宅的一帮人急了。 他娘这会儿应该是病了吧。 厨房那边，指望他大嫂她们弄出好吃的饭菜，那可是有的指望了。 至于鸡鸭牲口，没了他家三个闺女上山割猪草、到地里捉虫子，可是有的喂了。 他爹这会儿找过来，无非就是想要说什么只是一时气愤，他们还是一家人之类的话语。 若是以前，他就信了。 可现在，虽然从老宅出来不到两天，但两天的好日子，已经足够苏老四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了老宅的所谓的家人，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明白这一点，苏老四面对苏老头儿，那是一点儿好态度都没有的。 他又不是傻子。 能够顶天立地做个人，他干嘛还要回去给人当牛做马？ “你，你——” 苏老头儿想动手揍苏老四一顿，可瞧见苏老四那冷冰冰的脸孔，他挥起的巴掌就再也不敢往下落了。 “正财叔，这是遛弯儿呢啊？” 就在苏老头儿僵在当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招呼声。 有崖上村的村民走了过来，手里同样提着水桶和鱼篓子，这也是夜里去大河捕鱼的。 “小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看到有人来，苏老头儿恨恨地瞪了苏老四一眼，却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等苏老头儿走了，那打招呼的人也到了近前。 “耀顺哥，昨儿收获咋样？” 苏耀明笑嘻嘻地到了近前，冲着苏老四挑了挑眉。 苏老四憨憨一笑，道：“挺好的。” “你昨儿咋没来？” “昨儿相亲去了！” 苏耀明嘿嘿一笑，“耀顺哥，我亲事定下了，收了麦子就接媳妇儿。到时候，你可得去帮忙！” “好事儿，你到时候喊我一声，我一准儿去！” 苏老四闻言也是笑了。 苏耀明，跟他同辈。 只是苏耀明是个孤儿，父母在发大水的时候没了，靠着族里的接济才长大成人。现如今，是跟族里的一个老鳏夫同住，平日里跟苏老四走得很近。 此刻听闻苏耀明终于要成家了，苏老四是真心替自己的兄弟高兴。 他们这一辈，崖上村还没成亲的也就苏耀明和苏老五两人了。 苏耀明是因为没有爹娘的帮衬，一个人日子过得辛苦，但却是个踏实肯干的。 至于苏老五，就纯粹是个混账玩意儿。 兄弟俩有说有笑，往大河边走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崖上村背靠山，左临水，环境是极好的。 只要踏实肯干，这日子总不至于太差。 苏耀明若不是为了还上族里早些年接济他的那些钱粮，还有给他爹娘下葬借贷的银钱，也不至于拖到这时候才成家。 两人到了大河边，各自分开。 等鱼篓子丢下河，哥儿俩又凑到了一起。 “耀顺哥，我听耀坤哥说，你准备在村头建房子？你选的哪块地？回头我在你家旁边选块地，咱俩做邻居啊！” 苏耀明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丢给苏老四。 苏老四笑笑，道：“就核桃树东边那块。” “那地儿，靠着溪沟子，要是下大雨，涨水咋整？” 一听苏老四说的地点，苏耀明就皱起了眉头。 第20章 老天爷关照！ “没事儿！” 苏老四微微笑了笑，“我打算在门口挖个池子，修个水渠，就算是涨水，也影响不大！” “最主要还是地基！” “我准备用青石打地基，建个青石砖瓦房。” 说起自己未来的新家，苏老四也不再是口舌笨拙，而是滔滔不绝起来。 他选择那块地，最主要是因为那块地便宜。 至于打地基需要的青石，山里多的是。 他现在没多少钱，但他不缺力气。 他家分的那点儿田地费不了他多少的农忙时间，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搬运青石。等到凑够了打地基用的青石，他应该也能攒够买砖瓦和请工匠的银子。 “耀顺哥，那，咱们一起，我也跟你弄一样的房子成不？” “这有啥不成的？” 苏老四捶了苏耀明一下，“你要是不嫌累，啥都成！” “这有啥累的？闲着也是闲着！” 苏耀明跟苏老四的心态是一样的。 银子，他不多，可力气，他不缺。 两人又说了会儿，便去将鱼篓子拉了起来。 “这是要发财了啊！” 苏耀明看到鱼篓子里的大黑鲤鱼，兴奋地直挥拳。 苏老四这第一篓子的收获却是一般，只有小鱼三两只，但却有一只巴掌大小的老鳖，也算是收获不差吧。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苏耀明和苏老四各自起了十多次的鱼篓子。最终的结果是苏老四的鱼获比苏耀明多了差不多一倍。 “耀顺哥，你这运气忒好了吧！” 瞅着苏老四那几乎满了的水桶，苏耀明说不羡慕是假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运气这东西，也只能羡慕一下。 再说了，他今儿的收获也是不少，至少比以前，多了一半。 “还行吧！” 苏老四笑了笑，“可能是老天爷觉得我要养活一家人不容易，特意关照了我一点儿！” 苏耀明闻言，便不言语了。 询问了苏老四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鱼后，两人就一起提了水桶和鱼篓子回村。 苏老四回到家里，照旧是将鱼都放进大木盆里养着。 然后才去瞧了眼宋氏和苏舞娘儿俩。 大丫儿依旧在房里守着，帮宋氏照顾她的小妹妹。 苏舞这会儿也是醒着的。 可惜，她的眼睛还是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按照医学上的观点，她要看清周围的东西，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苏舞看着苏老四模模糊糊的身影靠近，嗅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鱼腥味。 不错嘛，天黑了还去打鱼，这个爹很勤快啊。 苏舞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穿越的这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现在的父母很恩爱，她还有四个姐姐，对她都挺好。 哦，对了，她的祖父、祖母都不是什么好鸟。尤其是祖母，居然想把她丢了。 也不对！ 她的祖母敢这么说，没有她祖父的许可，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具体是咋样的，苏舞不清楚。 但她却知道，这个世界是男尊女卑的世道。 所以，她那恶毒的祖母背后，应该有一个更恶毒的祖父。 至于她爹的几兄弟？ 苏舞没接触到，所以不了解。 倒是她的外祖父家，似乎还不错。 第21章 苏老头儿也倒霉了！ 听着苏老四和宋氏说了会儿话，苏舞的困意来了。 在沉沉睡去前，苏舞脑袋里就一个念头，那就是让那歹毒的祖父倒霉，虐他！ 穿越而来的她，还是个小婴儿，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初接触。所以，不管是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别的什么情，对苏舞来讲都是薄如一张纸。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谁对我不好，也别想我对你好。 这情况适用于这世界的任何人。 苏老四看着宋氏旁边的小闺女睡着了，就喊了大丫儿也去睡觉。 可惜，大丫儿很孝顺，非要苏老四去睡，说她已经跟妹妹商量好了，晚上她守着，白天她补瞌睡，轮班来。 “傻闺女，爹问过大夫了，你们这年纪，要是长时间睡不好觉，长不高的！” “赶紧去睡吧，你爹不困，帮你娘照顾你们妹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快去，不然，爹生气了！” 苏老四沉下脸来，终于把大丫儿给赶去睡觉了。 这一夜，苏老四和宋氏很惊讶地发现，他们这小闺女是真的懂事儿，半夜醒来并不哭闹，只是哼哼几声，等吃了奶，嘘嘘了后，又很快睡了去。 对于亲爹娘的惊讶激动，苏舞表示小惊大怪。 她虽然还无法完全掌控身体，但只要她没哭起来，就不需要去控制让自己不哭。 当然，因为太小，身体的基本代谢偶尔还是要失去控制的。 所以，尿布什么的，还是要经常换洗的。 相比苏老四一家的平静，老宅那边却很不平静。 继苏老太太遭难后，苏老头儿也走了背字。 这老头儿妄想把苏老四给拉回老宅的行动失败，再加上被苏老四怼了一番，心里窝火，回到家看到躺在炕上哼啊呀啊的苏老太太，很是吼了一通，却不敢再动手。 心里的火气越憋越旺，苏老头儿便一个人喝起了酒。 喝醉了酒的苏老头儿听到苏老太太的哼啊呀啊的，心中那暴虐的野兽终于不受控制地冲了冲了出来。 就在他想要再把苏老太太打一顿的时候，他踩到了苏老太太咳在地上的一口浓痰，直接摔了个屁墩。 后脑勺着地，当场就给摔晕了过去。 苏老太太本来是在炕上躺着的，听到了这“咚”的一声响，但她只道是苏老头儿又在发脾气，吓得直哆嗦，也没敢探头去看。 于是，一直等到苏老太太起夜，才发现了摔在地上昏了过去的苏老头儿。 甭管苏老太太怎么怨恨恐惧苏老头儿，但在她内心深处，苏老头儿就是这家里的天，也是她的天。 如今苏老头儿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可是把苏老太太吓坏了。 她连声尖叫，召唤儿子们过来。 寂静的小山村，夜半时分，忽然响起苏老太太的惊呼尖叫，可是把好些人家都给惊醒了。 苏老四自然也被惊醒了。 不过，他只是嫌弃地望了眼老宅的方向，便又睡下了。 以前他还觉得那一家子人都挺和睦的，可是等他跳出来，才发现，这所谓的和睦家人，竟是这么的乱七八糟。 第22章 福报 一觉到天亮，苏老四醒来就闻到了饭香味。 懂事的闺女们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曾经在老宅，也是如此。 在他还没起来的时候，他媳妇儿就已经带着闺女们起床做饭了。 以前的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的他，只觉得鼻头发酸。曾经的他，到底是眼瞎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就没早点看到这其中的不同？ 万幸，万幸，一切都还没晚，他还是可以弥补的。 苏老四很快起床，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宋氏和小女儿，便穿了鞋出门。 厨房里，大丫儿带着二丫儿和三丫儿在做饭，四丫儿一个人听话地在灶台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玩头花。 “爹，饭马上就好！” 看到苏老四冒头，大丫头就笑盈盈地开口了。 “不着急！” 苏老四笑笑，“以后啊，不用起这么早起来做饭，多睡会儿！” “没事儿的，爹，我们都睡醒了的！” 大丫儿很大气地摆了摆手。 “爹，你现在洗脸吗？” “这边锅里还有点儿热水！” “我不用热水，我在外面洗两把就成！” 热水洗脸，这是苏老太太跟着他二儿媳妇王氏学的。没到了秋冬天凉的时候，他娘和他三个嫂子早上起来都是要用热水洗脸，而烧水的人，始终是他媳妇儿和闺女。 慢慢的，连带着他爹和兄弟们，也都有样学样。 “草！” 苏老四从厨房出来，想到过往种种，这心里就越是不得劲，后悔得他抓心挠肺。 吃了早饭，嘱咐了几个闺女两句，苏老四又挑上了水桶出门。 这鲜活的大鱼得早点儿送到镇子上，活鱼的价钱可是比死鱼高了一小半还多。 苏老四挑着水桶走到半道，就遇到了同样挑着水桶的苏耀明。 兄弟俩对视一眼，便一起挑着水桶上路了。 进了镇子后，两人就分开行动。 同样是卖鱼，凑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老四挑着水桶直奔何举人府上，不管何奎是不是客套话，他总是要来试试的，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结果，苏老四还没走到何举人家门口，就看到何奎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老四兄弟，哈哈，你可来了！” “走，走，咱们进去！” 何奎看到苏老四，真的是老感动了。 昨儿鲜活的大河鲤，让举人老爷在县太爷面前长了脸，而他作为操办这事儿的人，也得到了举人老爷的抬举。 光是银子，就直接赏了十两。 昨儿多花了一两银子，回头就净赚九两银子，更何况他还得到了举人老爷的看重，从一个管厨房的管事，提升成了府里的二总管。 现在的何奎，除了继续负责厨房采买这块儿，还得到了何举人的提拔，以后何举人出门，都将由他跟随打点行程。 而这一切，都是拜苏老四所赐。 对何奎来讲，苏老四就是他的恩人。 于是，苏老四带来的鱼，都被何奎以略高于市场价的价钱收了，同时又给他介绍了一条新的财路。 何府厨房的用柴，全都包给了苏老四。 第23章 一女二嫁？ 何举人，可是长平镇数一数二的人家。这府里的用柴量，真不是个小数目。 而为了应对冬天的大雪封山，何府是需要储备一定数量的干柴。 这些，何奎全都交托给了苏老四。至于苏老四是自己上山砍柴，还是雇人砍柴，这都不是何奎关心的。 一担柴，二十五文钱。 而一般市面上的干柴，一担柴能卖到二十文就很不错了。 多出来的五文，纯粹是何奎的投桃报李。 从何府出来，苏老四真正是脚下带风。 鱼获是一个来钱的买卖，现在又多了一个柴火买卖，虽然这柴火买卖赚得少些，但蚊子腿再少，它也是肉啊。 “耀明！” 在街上遇到挑着水桶的苏耀明时，苏老四难得地主动喊了起来。 “耀顺哥！” 苏耀明听到喊声，扭头看过来，冲着他挥了挥手。 “咋样？” 苏老四瞅了眼苏耀明，感觉他似乎不是很高兴。 苏耀明扯了扯嘴角，小声道：“耀顺哥，我，好像可能接不成媳妇儿了！” “咋了？” 苏老四愣了下，“她家反悔了？” “这倒是没有，是，是我！” “到底咋了？” “我刚才在常来酒楼看到她了，跟另外的一个男人在一起，看着很亲近！” “啥？！” 听到苏耀明如此说，苏老四眼睛瞪大了，这算啥？这不是欺负人吗？都已经定下了亲事，这女人怎么能这样？ 不过，苏老四没有立刻拉着苏耀明去做什么，而是试探着开口，道：“那会不会是她哥哥或者是什么人？” “她哥我见过，那不是她哥！” 苏耀明很沮丧。 他都三十了，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可这媳妇儿居然另有相好的。这算什么？当他是什么破烂货都要的吗？ “走，我们去问问！” 苏老四当即开口，伸手扯着苏耀明就往常来酒楼的方向走去。 “耀顺哥，还是算了吧！” “那不成！” 苏老四斩钉截铁地开口，“我把你当兄弟，他们这么欺负你，我要是不管不问，还算什么兄弟？” 于是，两人就到了常来酒楼。 然后看到了坐在酒楼大堂一角，瞧着十分甜蜜的两人。 不得不说，这女人长得还真有几分周正，而他对面的男人，则是高高壮壮，很有些魁梧。 “耀顺哥，要不，还是回去吧！” 苏耀明有些自卑。 苏老四却是大步向前，扯着苏耀明，直奔那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这位姑娘，我想问一下，你认识我兄弟吗？” 苏老四近前，在桌上轻轻一敲，吸引了那对男女的注意力后，立刻就把苏耀明拉到了旁边。 坐在桌旁的女人瞧见苏耀明，脸色立刻就变了。 而那女人对面的魁梧男人则是一下就站了起来，瞪向苏老四和苏耀明，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这是我未婚妻，麦收了就成亲的！” “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啊，别再来啊！” “不然，小心我的拳头！” 魁梧的男人挥了挥拳头，示威地望向苏老四和苏耀明。 “兄弟，你先别冲动！” 苏老四憨憨一笑，道，“这个，我兄弟，昨儿才跟她家说好，麦收了就成亲。”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婚事是啥时候定下的？” “啥？！” 魁梧男人瞬间傻眼。 第24章 骗婚！ 魁梧男人是真的挺懵逼的。 他今儿才说妥了亲事，然后就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这才勒紧腰带，带着对方到了常来酒楼，打算吃一顿好的。 结果，饭菜刚上来，就冒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坐在魁梧男人对面的女人忽然站起来，委屈巴拉地开口。 “你们污人清白，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这女人愤愤地说着，然后冲出了常来酒楼，很快就没了影子。 “耀明，你该不会是遇到了骗婚的吧？” 苏老四没关注那魁梧男人，而是望向苏耀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骗婚！ 在这乡下时有发生。 他们会假装跟某村的男人定亲，收了聘礼后，等到结亲的日子，却发现新娘子一家都不见了影子。 这就是骗婚！ “不，不至于吧？” 苏耀明愣了下，“他们一家人都是镇子上住了老久的人家，左右邻居都认识的。” 苏老四却摇摇头，道：“要是他家左右的邻居也都是他们一伙儿的呢？” “兄弟，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不？” 苏老四拉着苏耀明要走，又看到了还在那里发呆的魁梧汉子，忍不住招呼了对方一声。 “去！” 魁梧汉子当即回应。 他为了这门亲事能成，可是当场拿出了自己攒了好些年的银子做了定亲礼的。可若这一切只是骗婚，那他岂不是傻到家了？ 说走就走！ 三人出了常来酒楼，很快就找到了那女人在镇子上的家。 铁将军把门！ 不但是这女人一家，连他家左右邻居家里，也是铁将军把门。 苏老四赶忙找了周围的百姓打听，这才知道，这三家人都是前段时间搬过来的。而这一排房子在之前，已经空了好几年了。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骗婚！ “耀顺哥，我，呜呜呜” 在确定这的确是骗婚后，苏耀明老大的人，哭成了个孩子。 为了这门亲事，他把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子，送了大半。 倒是那魁梧男人，一言不发，而是转身就奔着镇子南边的大道狂奔而去。显然，他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骗，打算去追回自己被骗的银子。 “走吧，咱们回去！” 苏老四拍了拍哭得稀里哗啦的苏耀明。 “耀明啊，你是怎么被他们盯上的啊？这婚姻之事，都要媒妁之言，是谁给你保的媒？” “没人保媒！” 苏耀明抹了把鼻涕，“我是在路上救了个摔了的老爷子，送他回家，然后就遇到了梅子。她是老爷子的孙女！” “老爷子说我是个好后生，就做主把梅子许配给我了！” “我哪儿想到，他们会是骗子呢！” 苏老四听完了苏耀明讲的被骗过程，也是不知道说啥了。 就这算计，换了任何一个人，怕是都要中招。 只是，这些人凭什么一下就找准了苏耀明呢？他们怎么知道苏耀明需要个媳妇儿呢？这些人可都是外来人，若是没有本地人帮忙，他们不会做的这么顺溜。 第25章 苏老头儿摔成了半瘫 “耀顺哥，我娶不成媳妇了！” “我们家是不是要绝户了啊？” 啪！ 听到苏耀明哭兮兮的言语，苏老四直接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 苏老四这个气啊，不就是被骗婚吗？ 咋弄的好像天塌地陷一样？ “那就是个骗婚的，你没有被一骗到底，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绝户？你才多大？你绝个屁的户啊！” 别的话，苏老四没这么大的火气。 可这绝户，真的是犯了苏老四的忌讳。 他有五个闺女，按照一般人的说法，这也是绝户。 可苏老四并不这么认为啊。 闺女怎么了？ 苏老四心里是真的不觉得闺女不好。瞧瞧他，回到家就有热乎乎的饭菜，连媳妇儿坐月子，都有闺女帮忙照看。 可若是臭小子，会给他做饭吃吗？ 那肯定是不会的。 至于死了以后的事情，人死灯灭，管那么多做什么？ 香火？ 可拉倒吧！ 前面那么多的朝代，那些个皇帝不也照样有断子绝孙，断了香火供奉的？ “老老实实跟着我干活儿，等你把房子盖起来，手里也有银子了，你就等着媒婆把你家的门槛踩烂掉吧！” 苏老四又抽了苏耀明一巴掌，“我先前跟何举人家的管事说好了给他们家送柴火的事情，这事儿，咱们兄弟俩一起干了！” “有问题没有？” “没，没问题！” 接连被苏老四抽了两巴掌，苏耀明也不再悲悲戚戚了。 两人这才回转崖上村。 等到了村里，就听到了村里人的闲聊，说是苏老头儿给摔成了半瘫子。 “耀顺哥！” 听到村里说的事儿，苏耀明就望向了苏老四。 苏老四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听到这消息就有什么变化。 “怎么？” 苏老四望向苏耀明。 苏耀明看苏老四的表情自然，忙道：“我就是问问咱们啥时候去山里砍柴？” “吃了晌午饭就进山。” “好嘞！” 苏耀明很快跟苏老四分开。 苏老四则快步回家。 等到了家门口，就看到他大哥站在他家的门外。 “老四！” 苏老大瞧见苏老四回来，连忙迎了上前。 “干啥？” 苏老四不冷不热地望了苏老大一眼。 “老四，咱爹摔成了半瘫子，身边少不得人侍候！” “能不能让大丫儿和二丫儿过去帮忙照看一下咱爹？” “滚——” 苏老四听完苏老大的话，直接回了一个字。 他这才带着一家人从老宅那个烂泥潭逃出来，这才两天多吧！ 莫说苏老头儿只是摔成了半瘫子，就算是成了瘫子，又跟他们一家有什么关系？断亲文书是随便写写的吗？ 你不仁，我不义！ 父不慈子不孝，没什么好说的。 苏老大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苏老四就完全变了个样子，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任劳任怨的四弟？ 苏老四才懒得管苏老大怎么想，抬手一扒拉，就把苏老大给扒拉到了边上。 他还得回家跟媳妇儿交账呢，哪儿有时间跟这不相干的人在这里磨叽。 第26章 美得他们！ 今天的苏老四，可是实打实地赚了二两多银子。 家里肉蛋菜都不缺，苏老四也就把这些银子全都带了回来。此刻，正急着去跟媳妇儿显摆，偏偏苏老大拦路，着实让他恼火。 再加上苏老大又张嘴就喊他让他俩闺女回去照看苏老头儿，所以，苏老四直接爆发了。 苏老大没想到苏老四会直接动手，一时没站稳，被扒拉开时，差点摔地上。 “老四！” 稳住身形的苏老大火冒三丈，“你给我站住！” “要打架吗？” 苏老四止步，回头望向苏老大，眼神更冷了。 别看他现在就一个人，老宅那边有他四个兄弟，可真要打起来，苏老四还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发憷。 论打架，苏老四就没怕过谁。 不管是单打还是群殴，他都是练出来了的。 “我不跟你打！” 瞅见苏老四的眼神，苏老大先就弱了气势。 虽然他是大哥，小时候也是扭着苏老四随便打。可是等苏老四长大后，苏老大就再也不敢在苏老四面前嘚瑟了。 苏老四，虽然瘦瘦高高的，但打起架来，就跟疯了一般。 “我问你，你真的不管咱爹？” “我没爹！” 苏老四冷冷地望着苏老大，“你爹是你爹，我，没爹！” “现在，给我滚！” “以后再敢在我家周围转悠，我不跟你废话！” 不废话，那就是直接动手。 “你，你！” 苏老大指着苏老四，你了半天，愣是没敢再炸刺。 他可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兄弟的，一旦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怕被打了。 苏老四这才开了自家的院门，进了院子，顺手就把院门给关了。 对于找上门来的苏老大，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老宅那边一群人，虽然苏老五还没娶媳妇儿，可苏老大、苏老二和苏老三都娶媳妇儿了。要照顾苏老头儿，会差人吗？ 无非就是他们不想照顾，就想把事情推给他。 美得他们！ 苏老四放下水桶，径直去了堂屋，去见媳妇儿宋氏。 二丫儿、三丫儿和四丫儿都在屋里，炕上坐得满满当当的，但却很安静。 姐妹仨在玩翻花绳。 宋氏则躺在一边，旁边是包着苏舞的襁褓。 苏舞这会儿正睡着呢。 在苏老四回来前一刻钟，苏舞还是醒着的。 那会儿，这屋里可是跟麻雀闹林一样，二丫儿姐妹仨叽叽喳喳，甭提多热闹。 “爹，你回来了啊！” 二丫儿看到苏老四回来，连忙下了坑，“我去给您倒碗水来！” 说着话，小丫头已经飞快跑出了堂屋。 三丫儿和四丫儿也停了玩翻花绳，而是眼巴巴地望着苏老四。 苏老四冲着俩闺女笑笑，然后就从怀里摸出了今天卖鱼的钱，给宋氏看。 同时呢，苏老四从里面摸出四个大钱，给了三丫儿、四丫儿一人一个。 剩下的两个，则是属于二丫儿和大丫儿的。 美其名曰，留着买糖吃。 得了一个可以用来买糖的大钱，俩小姑娘乐得直笑。 “谢谢爹！” “爹，你最好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自己可以支配的钱，虽然只是一文钱，但依旧是让三丫儿、四丫儿欢喜坏了，迫不及待地就想去买糖吃。 第27章 从前傻 崖上村，有个小小的杂货铺子，售卖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些针线布头、油盐酱醋糖之类的东西。 但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讲，那是他们的乐园。 等二丫儿端了水来，三丫儿、四丫儿就兴匆匆地围了上去。 “等大姐醒了，咱们一起去！” 二丫儿拿了自己的一文钱，没有立刻带着俩妹妹去买糖，而是想到了还在补瞌睡的大丫儿。 苏老四则趁这个机会，跟宋氏讲了要给何举人家里送柴火的事情。 他得去山里砍柴，这家里的事情，自然就得让闺女们多负担一些。 对此，二丫儿代替自家大姐跟苏老四做了保证。 有这么懂事的闺女，还要什么儿子？ 若是生个跟苏老五一样的儿子，他能气死。 接下来的时间，苏老四带着二丫儿去灶房热了午饭。 等大丫儿醒来，一家人就欢欢喜喜地开饭了。 饭后没多久，苏耀明就找了来，还借来了板车。 苏老四跟大闺女说了下，便跟苏耀明进了山。 而在两人进山没多久，苏家老宅那边的苏老太太就找了来，想要说服苏老四一家回去老宅。 可惜，院门关着，任凭苏老太太在外面怎么叫唤，都没人来应门。 苏老四出门前特别叮嘱了，若是老宅那边来叫门，不要搭理。 所以，任凭苏老太太怎么叫唤，大丫儿几个都是理都不理。 气得苏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咒骂。 奈何门牙磕掉了，说话漏风，也没几个人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娘，奶怎么这样啊？” 三丫儿守在宋氏的面前，听着外面的咒骂，心里委屈得很。 宋氏摸了摸三闺女那有些枯黄稀疏的头发，道：“你奶她年纪大了，倚老卖老呢！” “娘，啥叫倚老卖老？” “就是仗着自己是老人，就撒泼耍赖，各种的不讲道理！” 宋氏想了想自己以前在老宅那边过的日子，再想到自己现在过的日子，真的是天上地下。以前在老宅的时候，整天面对苏老太太的闲言碎语，她也没想这么多，只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才会被婆婆嫌弃。 可现在，从老宅跳出来，宋氏恍然发现，不是她做得不够好，而是她不管做多少，都无法讨得婆婆的欢心。 万幸，她现在不用再面对这些。 若是还在老宅，她这会儿应该已经下地干活了。 坐月子？ 坐什么月子？ 用苏老太太的话说，她就从来没坐过月子，生下孩子两天就能下地干活，甭管是拉犁，还是挑粪，都是不带含糊的。 不过，宋氏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婆婆说女人不需要坐月子，那为什么她三个嫂子，一个个都是要坐月子的呢？ 这些事情，真的是经不起深思。 或者说，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从前的她跟苏老四傻，老实。 宋氏想着以前在老宅的日子，再想想现在，感觉无比的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从生了小闺女。 宋氏望向睡得香甜的苏舞，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下，道：“五丫儿，你可真是娘的福气包！” 第28章 灾星 苏家老宅。 苏老头儿躺在炕上，眼神阴鸷地望着无功而返的苏老太太。 “废物！” “你能干点什么？”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你说说，你能干啥？”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 “我要早知道你是个搅家精，当初就不该娶你！” 苏老头儿看着委屈巴拉地蹲在地上的苏老太天，这嘴里的话就没停下过。 “滚，滚出去！” “看到你就烦！” 想到自己现在起不来都是拜苏老太太所赐，苏老头儿就恨得压根儿疼。可他现在偏偏是拿苏老太太一点儿办法没有，除了能嘴上骂一顿，别的什么都干不成。 想打人，苏老太太会跑。 越是想这个事情，苏老头儿就越气。 偏偏大夫说了，他这身体若是静心调养，还有康复的可能。可问题是，苏老头儿根本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如何可能静心？ 苏老太太挨了一顿骂，没敢记恨苏老头儿，就把这一切都归到了苏老四一家的身上。在她看来，若是苏老四听话地带着一家子回来，她就不会挨骂。 “娘，您没事儿吧？” “爹他也是身体不好，现在不能动弹，心里窝火！” “您可千万别生气！” 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抱着小儿子出来，望向从正屋走出来的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瞅了眼大儿媳妇，并没有因为这一番劝慰之语，就给她一点的好脸色。 “娘，您发现没有？” 李氏凑在苏老太太的跟前，“咱家以前都好好的，可就在老四家生了那个小丫头片子，这一切就变了。” “啥意思？” 苏老太太望向李氏，一眼瞪过去，“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给老娘耍这些花花肠子。” “娘，我哪儿敢跟您耍花样儿呢？” 李氏陪着笑脸，“就是，我觉得，老四家的小丫头片子，可能是个灾星！” “您想啊，就这小丫头生下来，咱家就出了这些事情。以前，咱家多好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也没个红脸。” “您看，自打这小丫头片子生出来，老四都敢跟您唱反调了！” “您摔了，还病了！” “爹现在更严重！” “这要是不赶紧把这灾星给除了，咱们老苏家怕是每一天的安生日子过了啊！” 李氏嘴巴利索地把话说完，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苏老太太说话。 苏老太太沉默着，心里在思考着李氏这番话的真假。 灾星吗？ 好像真的有点儿这个意思啊！ 就是这小丫头片子生下来，老四这个小王八犊子就敢跟她唱反调了，还闹着分家。 如今，自家这么多的麻烦事情，可不就是从这小丫头片子出生后冒出来的？ “那你说，咋办？” 苏老太太望向大儿媳妇，“你有啥好主意吗？” “娘，我寻思着，咱们得想个办法除了灾星！” “我听说，回龙观的道长很有些本事，不如，咱们请道长回来除了这个灾星！” 李氏望了眼苏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提了个主意。 苏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闷了半晌，道：“我再想想！” 第29章 五百两！ 再想想！ 并非是苏老太太不信李氏的话，恰恰相反，李氏对大儿媳妇的话，可以说是深信不疑。若不是那个小丫头片子是个灾星，她家怎么可能如此多灾多难？ 回龙观，苏老太太自然是信的。 只是，想要请回龙观的道长出手，这供奉银子是少不了的。 家里的银子，都是握在苏老头儿的手里。 苏老太太手里没银子，这才是她“再想想”的根本原因。 “娘，那您可得抓点儿紧啊！” “您看啊，这老四家的小丫头克了您，克了爹，接下来，那被克的人是谁，您仔细想一想啊！” 会是谁？ 看苏老太太还是没反应，李氏便加了把劲儿，继续道：“您可是最看重五弟的！” 一说起小儿子，苏老太太的脸色就不一样了。 虽然前儿个因为小儿子，让她遭了大罪，可苏老太太一点儿没觉得小儿子有哪儿不好。 没人能理解苏老太太为什么对小儿子这么看重，哪怕是嫁到老苏家多年的李氏，跟苏老太太把这婆媳关系处得跟母女似的，也是不知道苏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在意苏老五。 但李氏知道，苏老五就是苏老太太的命根子。 “我去跟你爹商量下！” 一听下一个被克的可能是苏老五，苏老太太就不淡定了。 可还没等苏老太太返身进屋去找苏老头儿商量，他家的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哐当的巨响声中，苏家老宅的院门轰然倒下。 然后，苏老五就一头闯了进来，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狼狈地在苏老太太的面前停了下来。 “娘，娘，您要救我啊！” 苏老五停下身形，看到面前的苏老太太，连忙无比激动地抱住了苏老太太的腿。 “咋了？咋了？” “儿啊，你这是咋了？那个丧天良的把你打成这样？” 苏老太太蹲下身子，瞧见了苏老五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现在的苏老五，很惨。 脸都被打肿了。两个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儿，也是被打的。 苏老太太的话才说完，就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鱼贯而入，走进了老苏家的院子。 “老太太，瞧您这话说的，这是想要反咬一口吗？” 为首的汉子长着一双吊梢眼，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您儿子欠了我们的钱，打他一顿，免了他三分的利息，那可是十多两银子。” “您说说，有哪个丧天良会这么好心啊？” 听到这吊梢眼汉子的话，苏老太太就懵了。 “儿啊，你借了他们多少银子啊？” 苏老太太一把抓住苏老五的手，身子都在发抖。 苏老五哆哆嗦嗦地伸出了一只手。 “五十两？” 苏老太太抖得更厉害了。 “老太太，您这是不会算账吗？” 吊梢眼的汉子嗤笑一声，“你家五十两银子的三分利有十多两银子？” “五，五百两？！” “我，天” 苏老太太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苏老五一看苏老太太晕过去，连忙伸手去掐苏老天太的人中，把她又给弄醒了过来。 “娘，救我，救我啊！” 苏老五死死抓着苏老太太的手，眼泪鼻涕一起往外冒。 第30章 一个月 五百两！ 到现在，苏老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借了这么多银子，他印象里自己自己只借了三百两。 当然，苏老五更糊涂的是，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输了五百两！ 那天把苏老太太摔了后，苏老五心里一时害怕就跑出了家门。在外面转了两圈，遇到了往日里耍得好的一个兄弟，两人便结伴进城。 然后，苏老五就被这好兄弟带着去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赌坊！ 那的确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很适合苏老五。 刚进去没多久，苏老五就赢了十多两银子。 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苏老五及时收手了，跟他那好兄弟就出了赌坊，又去喝花酒。 等到银子花了个差不多，苏老五就又被那好兄弟怂恿着去了赌坊。 而这一次，他的赌运就差了不少。 手里的银子很快就输光了。 苏老五那好兄弟也输光了，但他却轻松地找赌坊借了一笔银子，然后成功翻盘，不但将之前输掉的银子赢了回来，还又多赢了不少。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眼前，苏老五也借了银子。 先是赢了不少，然后他想着最后赌一把就回家时，好运气就离他而去，开始输起来。 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输了的苏老五，很快就成了一个红了眼的赌徒。 最终，苏老五借了五百两的高利贷。 而那个带着苏老五进门的好兄弟，更惨。 因为硬气地表示自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被这赌坊的打手们给沉了大河。 亲眼看着好兄弟被装麻袋丢河里，苏老五就被吓懵了，表示自己家里有钱，一定能还上借的银子。 可即便是如此，苏老五还是先被揍了一顿狠的，成了苏老太太现在看到的惨兮兮的样子。 李氏早在赌坊这帮人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躲回了房里。 苏老大还想出去瞧瞧情况，被李氏给一把扯了回来。 这两口子躲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都是傻眼得很。 五百两银子！ 他们家拿得出来吗？ 前两天把苏老四一家分出去的时候，苏老头儿才说，他们家的银子只有三十多两，所以只分了苏老四一家五两银子的分家银子。 “当家的，这可咋整啊？” 李氏慌了，这帮要债的人可都不是善茬儿，听说那些还不起钱的人家，房子、田地，都能被他们给抢走。 “别慌，先看看！” 苏老大努力保持镇定。 只是，如果他的腿能不抖，那么，多少还有些说服力。 院子里，吊梢眼的汉子望着地上抱在一起的苏老太太和苏老五，清了清嗓子，道：“老太太，别说我们不近人情啊！” “你儿子欠的五百两，利息呢，我们已经打了他一顿，就先免了！” “但是，到下个月这个时候，如果还不上钱，那就别怪咱们不念这乡里乡亲的情分了！” “兄弟们，回了！” “哦，对了，别想着跑！” “除非你们能跑出咱们大兴朝，不然的话，这钱你们是怎么也得还的！” 吊梢眼的汉子说完，挥挥手，招呼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打手，从容走人。 第31章 银子从哪儿来？ “活不成了啊！” “老天爷，你睁睁眼吧！” 待到吊梢眼汉子带着人离开，苏老太太忽然就爆发了。 惨兮兮的哭喊声响起，苏老太太坐在地上，双手拍地，真的是哭天抢地。 “娘，咋了？” “这又是出什么事情了？” 随着苏老太太的哭号声响起，躲在屋里听动静的苏老大和李氏先后跑了出来，很是急切地望向苏老太太。 李氏更是表现得跟一个关心婆婆的体贴儿媳妇一般，上前就要把苏老太太给扶起来。 “老大啊，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啊！” 苏老太太看到大儿子出现，就把苏老大给抓住了，只是，她并没有起身，而是依旧坐在地上，眼泪流个不停。 “娘啊，到底出啥事了啊？” 苏老大真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老五在外面欠了五百两的银子，这事儿绝对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不然的话，他这个大哥不表示一下态度怎么成？ “老大啊，你弟弟他，他借了人家五百两银子啊！” “咋还的上啊？” “老大，你可得救救你弟弟啊！” 苏老太太拉着苏老大的手，眼泪鼻涕都抹到了苏老大的手上。 苏老大听完了苏老太太的话，直接从从苏老天太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娘，您说什么呢？” “咱家哪儿来的五百两银子？” 苏老大瞪眼望着苏老太太，“您让儿子救老五？儿子拿什么救啊？” “咱们又没分家，儿子挣来的银子，可都交给了您跟爹的！” 苏老大望着苏老太太，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些年，您什么都惯着老五！” “儿子说您，您也不听！” “好吧，现在惹下了大祸，您让儿子救他，儿子拿什么救啊？” 苏老大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苏老太太傻愣愣地望着苏老大，小声道：“儿啊，娘是说，先，先把你媳妇儿的嫁妆银子拿出来，应应急！” “老大家的，你不会看着老五出事儿的，对吧？” 苏老太太说完，又看向旁边的李氏。 李氏听到苏老太太这么说，很勉强地笑了笑，道：“娘，儿媳娘家是个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儿媳的嫁妆银子，拢共才二十两，这么些年也化用了不少了。如今，满打满算，能凑出八两银子吧，这比起五百两，差太远了啊！” “没事儿，还有老二家，老三家，还有老四！” “娘，四弟跟咱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苏老大嘲讽地望向苏老太太，“当初，爹他可是写了断亲文书的！” “我是他娘，断亲了也是他娘！” 苏老太太一下跳起来，“我去找他！” “娘啊！” 不等苏老太太出门，苏老五一把抱住了苏老太太的腿，“娘，你找四哥又能怎么样？四哥和四嫂，哪儿有银子？” “娘，爹在哪儿呢？” 家里的银子都在苏老头儿的手里握着，苏老五可是清清楚楚的。 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还得看他爹的。 “娘，只要儿子能过了这一关，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您救救儿子吧！” 第32章 中风！抢！ 苏老头儿摔成了半瘫子这事儿，刚回到家里的苏老五，还是一无所知。 她这会儿提起苏老头儿，苏老太太不由犹豫地望了眼堂屋的方向。 “爹，爹啊！” 苏老五眼尖，瞧见了苏老太太的眼神，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向了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所住的堂屋正房。 因为心慌了，苏老五并没意识到院子里闹成这样，他爹居然没有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不妥。 冲进屋里的苏老五看到苏老爷子躺在炕上，只道他爹在瞌睡。 可等他细看，就看到他爹苏老头儿正用凶恶的目光瞪着他。 “爹，你，干嘛这样看我？” 苏老五愕然地望着苏老头儿，很快意识到了苏老头儿不对劲。 此刻的苏老头儿虽然眼神凶狠地望着他，可他没有动弹，只是躺在那里，连手都没有抬起来。 “娘，娘，你快来啊！” “爹，爹他不对劲，他，他” 苏老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苏老头儿。 苏老太太苦着脸，只能硬着头皮进屋。 结果，等苏老太太进屋，就发现苏老头儿的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 现在的苏老头儿，全身都仿佛不会动了。 确切的说，苏老头儿中风了！ 原本只是被摔出来的问题，此刻听到外面人的说话，听到苏老五欠了五百两银子的巨额欠款，苏老头儿又急又气，直接崩溃了。 他虽然还没有到那嘴歪眼斜的程度，可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嘴角的口水更是流个不停。 但那一双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恶毒。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啊？” 苏老太太很快发现了苏老爷子的异常，连忙喊了苏老大去请大夫。 而在苏老大匆匆去镇子上请大夫时，苏老五则撺掇着苏老太太去翻出了苏老头儿存起来的银子。 这些年，老苏家的日子过得一般。 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攒了不少的银子。 比如，苏老头儿藏起来的钱，何止五百两，足足有六百多两，接近七百两。 乍然见到这么多的银子，不说苏老太太有些晃眼，就是苏老五，这个欠下了五百两银子的罪魁祸首，也是懵逼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家居然有这么的银子！ “呜，呜，我，我的银子！” 苏老头儿看到自己藏银子的地方，一个个被苏老太太找出来，也是慌了神。 现在的他，不能说，不能动，就跟废物一样。 这些银子，是苏老头儿认为自己能不能安度晚年的保证。 可现在，银子居然要被儿子给抢走了。 这个小兔崽子，是想造反啊！ 苏老头儿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脸憋得通红，使劲儿瞪眼，奈何根本不管用。 见到了那个兄弟装袋子投进河里，苏老五已经是彻底吓懵了。现在的他，就一个念想，那就是还银子，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银子还了。 至于还了银子之后的事情？ “娘，别数了，都给我吧！” 看着那一箱子的银锭，苏老五一股脑将银子抢到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没等苏老太太数清楚多少银子，苏老五就一股脑将银子倒在了一个包袱皮上，开始打包。 第33章 银子动人心 “畜生！” 眼瞅着苏老五要将自己一辈子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银子花掉，苏老头儿竟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欲望和意志力，突破了中风对他的影响。 随着苏老爷子响亮的一嗓子，苏老五吓得打了个哆嗦。 而一直躲在自己个儿屋里的苏老二和苏老三这会儿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起冲出了家门，冲向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所住的正方堂屋。 苏老五还没完成对银子的打包，那一包袱的银子，落在苏老二和苏老三的眼里，是何等的冲击？ “畜生！” 苏老头儿看到二儿子和三儿子出现，又一次发出了吼声，虽然身体不能动，但那怨毒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瞄准了苏老五。 这下，都不用苏老头儿吩咐，苏老二和苏老三就冲上前，把苏老五给控制住了。 苏老五平日很得宠，基本不下地干活，这身板和力气，完全不能跟苏老二、苏老三比。 虽然他拼了全力挣扎，但在苏老二、苏老三的手下，就跟小鸡仔儿一样。苏老五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哭喊，苏老二、苏老三都是无动于衷。 “滚，滚——” 苏老头儿依旧瞪着苏老五。 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把苏老五赶走。 苏老五涕泗横流，道：“爹，救我，救我啊，不还钱，他们真的会弄死我的！” “死，死” 苏老头儿态度不变。 “娘，娘啊，救我，救我啊！” 一看亲爹这是铁了心不管自己死活，苏老五只能跟苏老太太这个亲娘求助。 “当家的，你可不能不管老五啊！” 苏老太太也不敢跟苏老头儿炸刺，只能哭喊着求告着。 然而，苏老头儿理都不理。 当苏老五真的被苏老二、苏老三架着，从堂屋拖出去，苏老头儿总算是满意了。 但让苏老头儿想不到的是，苏老太太却是一下冲到了炕边，开始打包那些银子。 “啊，啊，啊” 苏老头儿要疯了！ 只是他刚才是拼了命才喊出了那些话，如今放松下来，这身体就彻底不听使唤了。 哪怕是看着苏老太太将他的银子都包起来，苏老头儿也只能啊啊两声。 “当家的，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侍候你！” “老五，老五这次改了，以后一定能光宗耀祖的，一定能的！” 苏老太太旋即将包袱提起，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这会儿，苏老二、苏老三赶了回来。 “娘，您这是干嘛？” “老五把爹气成这样，你把银子拿走，等大夫来了，爹治病咋整？” 苏老三拦住苏老太太，一番话，有理有据。 苏老二虽然没开口，但那眼神却是死死地盯着苏老太太手里提着的包袱。 “老二、老三，那是你们的亲弟弟！” “你们就忍心看着他去死！” “娘，我们不忍心看着他死，但是，难道你要我们当不孝子吗？” 苏老二淡淡开口。 “娘，百善孝为先！” 苏老三又开口，“老五这次惹了这么天大的麻烦，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凭什么咱们一家子要为他的事承担后果？” “这些银子，可是咱们一家人攒了多少年的！” “您要是这样偏心，莫怪儿子将来不给您养老！” 第34章 为啥这么偏心？ 苏老五作为家里一直最受宠的，苏老二、苏老三等人不可能没有意见。 以前，他们没有发作的机会。 可现在呢，有了苏老头儿的指示，这哥儿俩是立刻就表现了出来。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笔银子。 财帛动人心！ “我不用你们养老！” 苏老太太现在心里只念着苏老五，听到苏老三的话，想也不想，直接就给出了回答。 “娘，那您这意思是要分家了？” 苏老二幽幽地开口了。 “只有分了家，您的养老，也才会用不到儿子们！” “娘，你真的要分家吗？” 相比咋咋呼呼的苏老三，苏老二才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苏老太太愣住。 如果说之前苏老三的话让她没往心里去，但这苏老二的话，让她打了个犹豫。 分家？ 好吗？ 苏老太太犹豫了。 可是，她也只是犹豫了片刻，在听到院门外苏老五的哀求哭喊声后，她就不犹豫了。 “要分家也行，拿出五百两银子给老五还债！” 苏老太太为了小儿子，也真的是拼了。 “娘，您说什么呢？” 苏老二呵呵一笑，“老五给这家里做了什么？凭什么给他五百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是我们跟爹赚来的。这些年，光是我媳妇儿做绣活儿，就挣了不少的银子。这些银子，凭什么白给老五？” “我们也是您生的，您这心，偏到胳肢窝了吧？” “老二，你是人吗？” 听到苏老二的话，苏老太太急眼了，“老五是你亲弟弟，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他去死？” “不忍心啊！” 苏老二耸了耸肩，“娘既然要分家，那就分家，要给银子帮老五还债，也行啊。只是，亲兄弟，明算账！” “分了家，这银子，就得算是老五借的，得写下借条！” 以前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苏老二也没什么想法，反正怎么都是过日子。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算平均分了，每家也能拿到一百多两。 这么多的银子，足够他去城里租个小院子，弄个小铺子了。 自家媳妇儿能做绣活儿，只要铺子的生意不差，这一家的日子肯定能过得有滋有味。 “老二，我是你娘，你要气死我吗？” 听到苏老二这番话，苏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苏老二却是仿佛没看见，道：“娘，我们也是您的儿子，您说，你到底凭啥这么向着老五？他给这个家做了什么？” “下地干活儿没有他的份儿！” “吃东西，置办新衣裳，他都排在头一个，你当他还是奶娃子吗？” “他不小了！” “今儿这些事儿既然说开了，那么，儿子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放屁，你们能跟老五比吗？” 苏老太太听到苏老二的质问，忍不住嘶吼出声，“老五注定是有大出息的！” “回龙观的道长都说了，老五是五子登科，大器晚成的命格。” “你们现在对老五这样，就不怕老五将来出息了吗？” 随着苏老太太喊出这番话，苏老二和苏老三都愣住了。 心里许久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听到这样的答案，两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35章 牝鸡司晨 就为了回龙观的道士们说过的话，他娘就把老五当成了心肝宝贝，处处护着，处处让着。而他们，就跟后娘养的一样。 五子登科？大器晚成？ 五子登科说的是五个儿子，而不是第五个儿子。 可他娘居然会认为只有老五才是他们老苏家的宝，这到底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娘，您知道五子登科是什么意思吗？” 苏老二无比失望地望着苏老太太，“五子登科，说的是您的五个儿子，而不是单纯指的老五！” “还有，娘啊，想要五子登科，您好歹也让您的儿子们去读书进学啊。像我们哥几个，大字不认几个，凭什么登科？”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呢？” 苏老太太完全不信苏老二的话，她恶狠狠地瞪着苏老二，“你们给我让开，不然的话，我就去县衙告你们不孝！” “打你们板子！” 苏老太太一辈子都认为小儿子才是老苏家有大出息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苏老二的三言两语就给改变了态度？ “娘，那您去告啊！” 苏老二这会儿是真的不想忍了。 原本不知道苏老五是为什么那么受优待，他还有些拿捏不准。可现在，知道了真相后，苏老二不想再忍了。 至于苏老太太去告官？ 这可真的是大笑话了。 苏老五这个不孝子把亲爹给气到中风，到时候，怕是县太爷能先把苏老五给收拾了。 “到时候，看看县太爷是先处理老五，还是处理我们兄弟？” “县太爷，可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娘，您要是不怕县太爷打您板子，您就去告。” “各打五十板子，儿子这皮糙肉厚的，能扛得住，就不知道娘您是不是也能扛得住！” 苏老二一番话，立刻把苏老太太给吓到了。 “娘，您要救老五，我们不拦着。” “分家后，只要老五写下欠条，这银子，我们几个做哥哥的，那肯定是会借给他的。” “儿子没听错的话，那借贷的人，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的利息，已经用一顿打先还上了！” 苏老二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苏老太太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望着苏老二，道：“老二，你就是个黑了心肝的狼崽子！” “娘，不管你咋说，反正，您想拿咱家的银子去平白无故地给老五填窟窿，我是不答应的。” 苏老二现在也是想开了。反正都已经把一切摆在了明面上，也就不用演什么母子恩爱的戏码了。 苏老头儿躺在炕上，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他，真正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当然，最让苏老头儿心痛的是，那些银子是他攒了半辈子的。可现在，他都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些银子就再也不受他支配了。 恨！ 无边的怨！ 可苏老头儿不知道的是，他心里的怨恨越是挥之不去，他这身体越是会变的糟糕。 “行，分家！” “但是，银子先放在我这里，等分了家，直接先给老五还债。剩下的，再另外分配！” 为了小儿子能大器晚成，苏老太太无视苏老头儿的眼神，做出了分家的决定。 第36章 彻底了结 老苏家又分家了！ 而这一次，却是闹得整个崖上村人尽皆知。 至于分家原因，为了不被村人指指点点，苏老二他们干脆地将所有的罪过都扣到了苏老五的头上，将苏老五赌钱欠了五百两银子巨额欠款，甚至是把苏老头儿给气到中风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而这些事情抖出来的同时，也将老苏家存了几百两银子的事情一并公布了出去。 先前苏老四一家被分出来，只得了几两分家银子的事情，自然也被村里人提了起来。 于是，村里再没人说苏老四的任何不适。 苏老头儿自己为父不仁，苛待儿子的名头，也因此被坐实了。 等苏老四跟苏耀明推着一车的柴火回村，听说了苏家老宅的事情，他也只是笑了笑。 银子，人人都喜欢，他也不例外。 但若是能用这笔银子，彻底了结跟老宅那边的乱七八糟的关系，苏老四是真的求之不得。 “耀顺哥，你就这样算了？” 苏耀明望向苏老四，很为他抱不平。 苏老四笑笑，道：“不然呢？断亲书都已经签了。我跟那一家子，早就没有关系了。人家就算是有万贯家财，也是跟我无关！”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是吃亏。 可在苏老四看来，这是彻底的解脱。 至于银子，他凭自己的双手，总是能赚到的。 既然自己能赚到银子，为什么要往那一家子跟前凑？难道是嫌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顺心？ “耀顺哥，我是真的搞不懂你。” “我可听说，你们家存了五六百两银子呢。乖乖，正财叔还真的是能攒啊，这么多银子，到底是咋攒下来的啊？” “这我哪儿知道？” 苏老四以前在老苏家，就是个埋头干活的老黄牛。家里的事情，他一向是不怎么在意的。当时他想的是，自己多干点儿活，媳妇儿和闺女在他娘那里，也能多受点儿照顾。可惜，他那会儿太蠢太傻，啥啥都没看清楚。 “耀顺哥，那你晚上还去下鱼篓子不？” “去！” 有钱赚的活儿，怎么可能不去？ 何举人爱吃鱼，几乎是无鱼不欢。而何举人家大业大，别看每天花在卖鱼上的钱都有一二两银子，但对于何举人家的各种开支，这真的是只是小头。 “我就不去了！” “今儿太累了，我得早点儿睡！” 苏耀明打了个老大的哈欠。 苏老四也不强求苏耀明要跟自己一样。毕竟，苏耀明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他得养家，可不能懈怠了。 回到家里，晚饭已经做好了。 青菜炒蛋，大骨头汤和鲫鱼豆腐汤，主食是锅贴的玉米饼子。 鲫鱼豆腐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将是家里的一道主菜。 毕竟这鲫鱼是大河里捞上来的，不费钱，再有宋氏要喂奶，鲫鱼豆腐汤必不可少。 不过，苏老四却也打定主意明儿在镇上买些肉和面回来。 饭菜总得换些花样才香。 反正，他现在能挣到钱。 等一家人开饭，刚吃到一半，自家的院门却被敲响了。 苏老太太的声音飘了进来。 第37章 老天开眼了 “我去看看！” 苏老四放下筷子，径直去开院门。 大丫儿和二丫儿也很快放下筷子，跟着苏老四出去，想要听听她们这奶奶要说什么。 苏老四开了门，看到站在外面的苏老太太，注意到对方那明显消瘦了的面容，内心只是有那么一瞬的触动，便再无任何的情绪波动。 “老太太找谁啊？” 苏老四一副完全不认识苏老太太的样子。 听到苏老四如此言语，苏老太太当时就怒火冲头。她抬手指着苏老四，就要拿出她泼妇骂街的手段。 结果，在苏老太太身边的苏老五轻轻扯了一把苏老太太的胳膊，喊了一声“娘”。 霎时间，苏老太太就冷静了下来。 她收回了手，望着苏老四，平静了一会儿内心的愤怒。 “老四，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娘！” “你弟弟这次被人骗了，欠了五百两银子的外债！” “你三个哥哥，每人都出了一百两。” “你作为他的四哥，是不是也该出一百两？” “我知道，你现在手里没银子。不过没关系，你写一张一百两的欠条，等以后有了银子，给了你弟弟，欠条再还给你！” 苏老太太这番话一说出来，站在院子里的苏老四当场就笑了。 莫说他已经跟老宅那边断了亲，就算是没有断亲，这分了家以后，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给兄弟的欠债白出钱的道理。 嘭！ 苏老四都懒得搭理脑袋被驴踢了的苏老太太，随手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老四，你开门，开门！” 看到院门关上，苏老太太忍不住上前拍门。 “四哥，你帮帮我吧！” 苏老五看到苏老四这么干脆不留情面的态度，也是急了。 老宅分家了，家里的银子平均分了五份，他的那一份，全都还了欠债没得剩。虽然不再欠赌坊那边的，可却欠了三个哥哥的。 至于分给他爹娘的那一份，剩下的银子都被他大哥握在手里，说是这银子没有他爹的同意，不能动用，这是他爹的棺材本。 而今，若是不能弄到银子，他这日子咋过？ “滚！”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苏老四冷冰冰地声音从院门后传出。 苏老太太听到苏老四的话，当即在地上坐下，以手拍地，嚎道：“快来看啊，儿子不认娘了啊！” “不孝顺啊！” “老天爷，你咋不打个雷，劈死这个不孝子啊！” 轰隆隆！ 几乎就在苏老太太说话完的刹那，真的有闪电划过天空，有雷声炸响。 “不孝子，老天开眼了！” 看到电闪雷鸣，苏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 然而，下一道闪电劈下，却是落在了距离苏老太太和苏老五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将那水桶粗的柳树给劈断了一根枝杈。 坠落的枝杈，无差别地覆盖了苏老太太和苏老五。 “啊！啊！” “救命啊，打雷了，劈死人了啊！” 被断折的柳树枝砸到身上，可是把苏老太太吓坏了。 苏老五更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苏老四的家门口，至于同样被柳树枝压住的苏老太太，直接被他给遗忘了。 第38章 落雨！ 闪电一道道，雷声一阵阵。 虽然再没有闪电劈下，但谁也不敢去靠近被柳树枝压住的苏老太太，毕竟那可是老天爷在打雷，万一被雷劈了，死都白死。 没人来帮忙，苏老太太只能自救。 她使劲了力气，才算是从柳树枝下爬了出来。 到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敢再冲着苏老四骂什么不孝的言语了。 老天爷都开眼了，但那雷劈下来，劈的却是她。 好吧，哪怕是到了这一刻，苏老太太也没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有什么不对。 苏老大、苏老二和苏老三哥儿仨也在远远看热闹，看到苏老五舍了苏老太太跑路，他们也是没有动弹。 人心，都是肉长的。 是有感情的。 苏老太太不把几个儿子当回事，咋样都要顾着苏老五，苏老大兄弟仨怎么可能还一直顺着苏老太太？ 肯出银子帮苏老五还债，已经是仁至义尽。 “要下雨了，都赶紧家去！” 电闪雷鸣，天空不见一点星月，苏老四赶紧招呼大丫儿和二丫儿回屋里。而他则是迅速将晾晒在院子里的衣衫都收回了屋里。 然后，苏老四就将堆在院子里的的柴火全都搬进柴房。 这些柴火是要送去何举人府上卖钱的，自然不能淋了雨。 等苏老四把一切收拾妥当，没多一会儿，大雨就落了下来。 幸好他们这屋顶昨儿才修缮过，不然的话，这一场大雨的到来，他们一家子可就遭难了。 暴雨来的很突然，雨势也是很大。 万幸这会儿已经是忙完了秋收，不然的话，就这一场雨，就能让百姓们大半年的忙活付诸东流。 苏老四原本还打算晚上继续去捞鱼，但现在这大雨不断，实在不是下鱼篓子的好时机。 再加上宋氏的劝说，苏老四也就没有出门，而是在家歇了一宿。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一场暴雨竟是一直下到了天亮。 老话说，关门雨开门停，可现在，这雨势倒是小了些，可想要出门做活儿是不可能的。 苏老四找了斗笠，往大河边转了下，发现河水涨了、混了，水流也变得湍急了许多。 他连试着下鱼篓子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么急的水流，想要逮住鱼，那就只能靠运气。 若是运气不好，鱼篓子都可能被水给冲跑了。 苏老四提着鱼篓子回家，然后又出门了。 这天儿不能捕鱼，自然也就没了鲫鱼豆腐汤，但一家人还得吃饭，尤其是媳妇儿得吃好啊。 思考了下，苏老四就提了砍柴刀进山了。 这会儿，雨势小了，山上碰碰运气，逮到一只山鸡也是好的。 若实在是逮不到，那就只能下晌儿的时候去镇子上买了。 “耀顺哥，等等我啊！” 在苏老四提着砍柴刀到了山脚下时，苏耀明跑着追了上来。 “你咋来了？” 苏老四挺纳闷的。 苏耀明嘿嘿一笑，道：“耀顺哥，你是要去山里打猎吧？我知道一个地儿，绝对能逮到东西！” “真的？” “那你小子怎么不自己去逮？” 苏老四瞅了眼苏耀明。 苏耀明苦着脸，道：“耀顺哥，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要能一个人去，早就去了！” 第39章 运气不错 “臭小子，你该不会是打算咱俩去弄野猪吧？” 一个人不能去，这肯定不是因为路途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一个人去干这事儿有难度，也就是危险。 苏老四瞅着苏耀明，等他说话。 苏耀明抬手摸了下嘴角，嘿嘿一笑，道：“耀顺哥，啥都瞒不过你！” “我跟你讲啊，这头野猪我观察了有些时日了。” “我还找到了野猪的窝！” “” 听着苏耀明兴致勃勃地话语，苏老四则是相当无语。 “说吧，那野猪多大？獠牙多长？” 苏老四可不管苏耀明怎么说，他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一家人都要跟着吃糠咽菜。 现在的他，不是不敢拼，而是要更小心谨慎。 “那野猪不大，也就百来斤吧，獠牙不长” 苏耀明观察了这头野猪不少日子，老早就在准备出手。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手机会，也找不到合适合作人选。 他甚至都打算多花费些时间，一个人多挖陷阱，自己把这野猪拿下。 毕竟，当时苏老四还没分家。 没分家的苏老四，对自己打猎的收获是没有话语权的。 到时候两人一起打了野猪回来，苏家那些人能要去大半。而苏耀明这个发现野猪的人，很可能成为了帮手，只得个十来斤猪肉，或者更少。 可现在不同了，苏老四分家了。 再加上昨儿的事情，苏耀明才会打算投桃报李，跟苏老四一起把这野猪给分了。 “走，去瞧瞧！” 听了苏耀明形容的野猪的样子，苏老四来了兴趣。 若是真的能打到这一头野猪，一家人老长一段时间的荤腥就得到了解决。至于多出来的猪肉，自然是做成腊肉。 拿去卖？ 苏老四没这个想法。 野猪肉的价钱可比上家养的肉猪，皮厚肉粗，吃起来也没有肉猪香。 倒是野猪的骨头，熬煮来的骨头汤，更好喝些。 不过，都是肉，尤其是做成了肉汤后，野猪的肉还更有些嚼头。 两人很快翻山越岭。 苏耀明在前面带路，在中午的时候到了一处山谷外。 这个时候，不用苏耀明说，苏老四也知道这里生活着一头野猪。 昨儿的暴雨虽然洗刷了野猪之前留下的痕迹，但看得出来，这野猪昨儿夜里雨小的时候，应该是出去过，瞧着地上残留的痕迹，这野猪应该是早上才回来的。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留下的野猪蹄印子可不止一头野猪。 “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苏老四回望了苏耀明一眼。 苏耀明也是傻眼，道：“耀顺哥，我这就是赶巧了！” 瞧着眼前的野猪蹄印子，这山谷里，应该是住着一家子的野猪。 “赶紧的，开始挖坑吧！” 苏老四捶了苏耀明一眼，立刻招呼他动手。 “别告诉我你没带家伙什啊！” 苏老四见苏耀明没动弹，立刻抬眼望过去。 苏耀明苦着脸，道：“我以为就一头野猪，所以，就打算咱俩做个绳扣子就成了。我” 第40章 藤网陷阱 “你啊你！” 苏老四也是真无语。 弄野猪这么大的事情，准备得再充分都是要得的。 一熊二虎三野猪！ 野猪这东西，虽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可一旦发了狂，野猪的疯狂，有些时候，连老虎都要避着点儿。 “要不，咱们今儿先回去？” 苏耀明挠挠头，他是真的没想到有这个意外情况。 苏老四想了想，道：“别想没事儿。这是老天给咱们送的好运气，这要是不抓住了，就是犯蠢了。” “对，对，可，耀顺哥，咱们咋弄啊？” “别着急，我先看看！” 苏老四可是打猎的好手，也曾一个人弄到过野猪。虽然当时他是挖好了陷坑，但现在这情况，不过是多动脑子的事情。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苏老四迅速查看周围的环境，还真被他找到了不错的法子。 “赶紧的，先去弄藤条，编个网出来！” 既然没有工具在地上挖陷阱，那就做个能把野猪吊起来的陷阱。 野猪的厉害，无非就是发狂的时候那股子不要命的冲劲儿，还有那一队獠牙。只要让野猪跑不起来，让它四脚腾空，看它还怎么蹦跶。 得了苏老四的指示，苏耀明赶紧提着砍刀去砍藤条。 两人一起动手。 很快就编起了一张张的大网，然后利用藤条连接的藤条绳子，做好了一个个可以腾空的藤条陷阱。 “耀顺哥，这玩意儿，真的成么？” 看着苏老四弄出来的一个个所谓的藤网陷阱，苏耀明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那可是一家子的野猪，两头大野猪，五头小野猪。 小野猪没什么好怕的，无非就是受到惊吓后逃走不见。 但大野猪，可是会很容易发疯的。 “要不，你去试试？” 苏老四指了指一个藤网陷阱。 “嗯，试试！” 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苏耀明觉得需要检查一下这陷阱是不是真的好用。 然后，苏耀明踩上了苏老四指着的藤网陷阱。 在苏耀明踩上藤网的瞬间，苏老四砍断了面前的一根藤条。这藤条一断，整个藤网陷阱的机关就被发动了。 眨眼的工夫，苏耀明就被吊在了半空，离地半人高，挣扎不得。 “感觉怎样？” 苏老四笑呵呵地望着被吊起来的苏耀明。 苏耀明已经懵了，傻乎乎地冲着苏老四竖了大拇指，道：“耀顺哥，我算知道为什么以前你上山打猎总有收获了！” 就凭这一手，苏耀明就觉得自己差老远了。 苏老四看了眼被吊起来的苏耀明，抬手挥动砍柴刀，一下砍断了藤网上方的藤条，让他一下摔了下来。 “行了，别摸你的屁股了，赶紧的，去弄藤条，重新编藤绳，这个陷阱得重新弄好！” “好嘞！” 亲身体验了藤网陷阱的厉害，苏耀明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了。 不多会儿，两人又把这藤网陷阱重新弄好。 接下来，就是去把山谷里的野猪引出来。 而这，无疑是最危险的。 万一把野猪给激怒了，可就有的乐了！ 第41章 信我不？ “耀明，信我不？” 苏老四望向旁边的苏耀明，抬手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信啊！” 苏耀明猛点头。 见识了藤网陷阱的厉害后，苏耀明对苏老四的敬仰之情，那真的是高山仰止。 苏老四指了指山谷，道：“去把野猪引出来！” “我去？” 苏耀明瞬间傻眼。 苏老四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去，难道我去？这藤网陷阱，你能弄得明白不？关键时候要是你小子搞错了，咱俩可就都得交代在这里！” “成，我去！” 苏耀明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 苏老四拍拍他的肩膀，“找两块石头拿着，找到了野猪窝，就用石头往里面丢，别傻了吧唧地走太近，知道不？” “耀顺哥，我不傻！” 苏耀明直翻白眼，觉得自己被苏老四给小瞧了。 “严肃点儿，这是玩命的事情！” 苏老四瞪了苏耀明一眼，“千万要小心！” “我省得！” 苏耀明把砍刀一丢，就近找了两块石头，这才迈步朝着山谷内走去。 苏老四收了苏耀明的砍刀，跟他的砍柴刀放在一起，聚精会神地望着山谷的出入口。 这会儿，雨丝轻飘，山林里有淡淡的雨雾在升腾，仿若仙雾缭绕。 苏老四凝神倾听。 然而，除了雨水落地的吧嗒声，听不到别的声音。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等待，无疑是煎熬的。 时间也在这等待中显得特别漫长。 就在苏老四都要等不及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苏耀明那杀猪般的叫喊声。 虽然叫声听着很吓人，但底气十足。 “耀顺哥，来了，来了！” “好大个啊！” “啊，啊！” 苏耀明哇哇叫着，跑得飞快。 而在他的后面，两头大野猪正在猛追不放。 两头野猪，一头大，一头偏小。大的那头，怕是奔着两百斤的重量去了。 苏耀明很快跑到了藤网陷阱区域，而在他的后面，两头野猪一前一后，也都追到了。 苏老四猛地挥刀，一下砍断了四根藤绳。 机关触动。 四张藤网腾空，连带着苏耀明，也被一起吊在了空中。 两张藤网困住了两头野猪，一张藤网落空。 苏老四抬手抹了把额头。 就在这一刻，他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特么的刺激了！ 腿软！ 这真的是玩儿命的一次狩猎。 苏老四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过去把苏耀明给放了下来。 “耀顺哥，厉害，太厉害了！” 苏耀明一落地，就把苏老四给抱住了，那激动的样子，跟捡了金元宝一样。 “少废话，赶紧的，咱们去抓小野猪。” 苏老四拍开苏耀明。 没了大野猪护着，那几头小野猪在这山林里，可未必能活下来。 但若是把小野猪逮回家养着，养它个一年半载，甭管是自己吃肉，还是拿去杀了卖掉，那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对，小野猪，嘿嘿！” 苏耀明上山打了这些年的猎，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收获。 逮小野猪的过程毫无压力。 两人拿着藤网，几下就全都给网住了。 五头小野猪，一头也没跑掉。 第42章 抢了老宅的运道 两头大野猪，五头小野猪。 苏老四跟苏耀明在分配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争执。 苏耀明选了大野猪和两头小野猪，苏老四是略小点儿的大野猪加三头小野猪。 本来，苏耀明是不准备要小野猪的，因为他实在是懒得每天割猪草喂猪。但是被苏老四一番训斥，他就老实了。 毕竟他目的是要娶媳妇儿，而家里养着两头猪，哪怕是野猪，这也是娶媳妇儿的加分项。 为了赶路方便，苏老四和苏耀明直接在山上就把大野猪给宰杀了，放干净了猪血。而五头小野猪则被他们用藤条编织的绳索给弄了脖套，栓上藤绳，就像是放羊一样，给赶回了村里。 因为天儿一直飘雨，雨水冲淡了野猪身上的血腥味，使得两人不用担心野猪的血腥味会吸引来别的什么猛兽。 两人一直折腾到大下午才回到村里，主要是五头小野猪总是乱窜，着实是花了两人不少的时间来处理。 而当他们回到村里，两人都是累得够呛。 两头大野猪，那头大个儿的应该有个一百七百十斤的样子，个头稍小的，也有个一百四五的样子。 两人是轮换着背，途中还得停下来休息。 因为这个，两人才耗费了不少的赶路时间。 这个时候，雨水已经变得很小，只是朦朦胧胧的沙沙雨。 有出来溜达的村民看到苏老四和苏耀明弄回来的野猪，立刻兴致勃勃地凑到了近前，询问他们，卖不卖这野猪肉。 野猪肉虽然皮厚肉粗，但价格稍微便宜，而且对于村里人来讲，肉就是肉。 “卖！” 苏耀明一个人吃不了这么些肉，肯定是要卖的。 而苏老四却没有卖肉的打算。 他家人口多，主要是孩子多，都是长身体的阶段。以前在老宅的时候，闺女们的身体都亏欠了太多，现在正是要补的时候，所以，这肉不卖。 不过，即便是苏老四的野猪不卖，有苏耀明那头大野猪的猪肉，也足够村里的人家分一分了。 很快，崖上村的人就知道了苏老四和苏耀明在山里猎到了野猪，两头大野猪和五头小野猪。 消息这一传开，着实是羡慕坏了好些人。 苏家老宅这边，苏老大等人听到这消息，一个个都是懊恼不已。 如果没有分家，那么，这野猪肉他们都能吃到了。 可现在呢，苏老四不单单是被分了出去，还写下了断亲文书。 “四弟，这是走大运了啊！” 苏老大坐在炕边，很是有些羡慕嫉妒。 当初，他就该阻止分家的，至少也该为老四说几句话的。 “当家的，我看呐，老四不是走大运了，而是抢了咱们老宅的运道！” “嗯？！” 苏老大望向自家媳妇儿李氏，“怎么说？” “当家的，先前我还跟咱娘说呢，我觉得，老四家的五丫头可能是个灾星！” “你想啊，这五丫头没出生前，咱们老宅多么和睦啊！” “可就是从五丫头出生，老四就跟咱娘闹了起来，还闹到了分家！” 第43章 一巴掌！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吗？” 李氏一本正经地望着苏老大，“我就觉得吧，老四家的五丫头就是个灾星，专门来祸祸咱们老苏家的！” “你想啊，咱家一直都好好的！” “整个崖上村，有几家能比得上咱家？” “可现在呢，咱爹中风了，老五以前也不赌博的，现在不单赌博，还欠了五百两的巨债！” “还有，咱们这家，现在是彻底散了！” “当家的，你就说，这五丫头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李氏一番话，说的是头头是道。 苏老大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还真的是这样子。 他们家的各种不对劲，真的就是从这五丫头出生那天开始的。 “媳妇儿，那，你有什么法子吗？” 苏老大望向李氏，但是呢，没等李氏说出法子，苏老大就苦涩一笑，道：“算了，咱们都已经分家了，有法子没法子，都一样了！” “当家，这哪儿能一样呢？” 李氏板起脸来，“这五丫头是个灾星，她偷了咱们老苏家的运道，若是不能除了她，我估摸着，咱们老苏家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咱们怎么样，我倒是不怎么在乎。” “可是，咱们的儿子，不能被这小丫头片子给害了。” “我先前跟娘说了，咱们可以请回龙观的道长们出手，除了这灾星！” 李氏说的正得意，却没注意到苏老大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啪！ 冷不丁的，苏老大一巴掌抽在了李氏的脸上。 “你给我闭嘴！” “再敢说回龙观，老子打死你！” 苏老大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苏老太太为啥那么偏宠苏老五，这背后就是回龙观的道士在搞鬼。 知道自己这么些年得不到爹娘的看重，都是因为回龙观的道士的言语，苏老大可以说是恨死了回龙观的道士。 如今李氏偏偏又说回龙观的道士，可不就是把苏老大给激怒了！ 李氏被苏老大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挨了这一巴掌。 可苏老大呢，显然不是一个会跟自家媳妇儿解释的人。 给了李氏一巴掌后，苏老大就站了起来，冷声道：“去，给我拿钱，我去割两斤野猪肉回来炖肉吃！” 李氏挨了打，却不敢跟苏老大炸刺儿。 见识了苏老头儿打苏老太太的那一幕，李氏这会儿还心里哆嗦呢。虽然苏老头儿已经中风瘫在床上，可李氏还是很怕。 不是怕苏老头儿，而是怕苏老大会跟苏老头儿一样把她往死里打。 越是害怕，李氏心里对苏舞的怨恨也就越重。 在她看来，自己之所以挨打，一定会是被灾星给克了。 想到家里最先倒霉的就是苏老太太，然后才是苏老爷子。 李氏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尽早出了苏舞这个灾星，不然的话，她肯定要步苏老太太的后尘，说不定会落到苏老头儿那种下场。 现在的苏老头儿，是真的老惨了。 因为分家的缘故，苏老太太选择了跟苏老五一起过日子，连带的苏老头儿也跟苏老五一起过。 可昨儿那一场打雷被苏老太太和苏老五吓到了，苏老五跑得没了影，苏老太太则躲在屋里，一天没出门，至于苏老头儿，好像一天都没吃喝了。 第44章 苏老二和王氏 苏老大倒不是不信李氏的言论，只是对回龙观没有好感。 等李氏拿了钱来，苏老大临出门前又瞪了李氏一眼，吓得李氏直哆嗦。 瞅见李氏这惶惶的模样，苏老大莫名觉得很有成就感。 一家之主的感觉，让苏老大陶醉。 同一时间，苏老二的屋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知晓苏老四得了一整头的野猪，还有三头的小野猪可以养着。苏老二虽然羡慕，却没有多少的嫉妒。 “媳妇儿，你说，老四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王氏抬眼望了苏老二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四弟妹也算是有好日子过了。” “媳妇儿，你放心，我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苏老二立刻送上笑脸，乐呵呵开口。 王氏呵呵一笑，道：“那你倒是赶紧去找个房子，咱们搬出老宅！” “已经找好了，西头锁子叔家的老宅子，等我跟岳父和舅兄他们把那宅子修缮一下，咱们就搬过去！” 苏老二笑笑，望着王氏，“媳妇儿，你说，我去找四弟买他一头小野猪咋样？” “那你还是去买苏耀明的吧！” 王氏白了苏老二一眼，“咱家以前养的猪，大丫儿她们姐妹几个割猪草都能喂得好好的，如今，四弟两口子啥都没有，咱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也对，是我想岔了！” “我是寻思着用这种方式帮老四一把，毕竟他这手里没钱！” 苏老二叹了口气。 以前，苏老四一家在这边的时候，他这个做二哥的，不是看不到苏老四一家子的辛苦。可是，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地里的活儿，上山打猎和去大河里下鱼篓子这些活儿，苏老二都能帮一把。可那厨房的活儿，他不可能去帮，也不可能让他媳妇儿主动去帮。 他娘可一直盯着呢！ 以前，苏老二也怕他娘。 “你还是少操些心吧！” 王氏瞅了苏老二一眼，“四弟一家现在过得挺好的，你要是想帮他点什么，也别摆在明面上，不然，娘知道了，又是一番闹腾。” “咱们可没有跟爹娘断亲呢！” 遇到这不讲理的公公、婆婆，王氏是真的挺闹心。若不是她有一手拿得出手的绣技，她在这家里，也得是个受磋磨的。 指望苏老二？ 苏老二对她是好，可他以前见了他爹娘，就跟老鼠见了猫。 想到这里，王氏不由多看了苏老二一眼，对苏老二之前硬气地逼着他娘分家的事儿，王氏忽然觉得，自家男人好像也不是太差劲。 “媳妇儿，我瞧着，咱娘今儿一天都没出屋。” “你说，爹他现在咋样了啊？” “不知道” 王氏何尝没有关注堂屋那边。 但让她主动往堂屋去，她又没这个心思。 苏老太头儿中风瘫在炕上，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这一天没个人管着，天知道那炕上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苏老太太，一天都缩在屋里，也没出来弄点吃的喝的。 “要不，你去看看？” 王氏望向苏老二，问了一句。 第45章 苏老二被打破相了！ “看看？” 苏老二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行，我过去看看！” 虽然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但自打昨儿分家后，苏老二就感觉跟堂屋那边隔了老远的距离。尤其是他娘看他的眼神，那股子怨恨，他看得清清楚楚。 毕竟老苏家这二次分家，他苏老二才是主要推动者。 可这能怪他吗？ 他娘要用家里几乎所有的银子去给苏老五填窟窿，就因为那回龙冠牛鼻子的一句“五子登科，大器晚成”。 他虽然没正儿八经读过书进过学，可这五子登科的故事，说书人没少说，他也是知道的。 偏偏他爹和他娘大字不识一个，自以为是。 苏老二心情忐忑地进了堂屋。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子多屎尿臭味，熏得他差点儿没掉头跑出去。 “娘！” 苏老二试探着开口喊了一嗓子。 结果，立刻听到了苏老太太的怒吼：“滚，滚出去！” “娘，你没事儿吧？” “爹咋样了啊？” “你这一天没出门，你不饿，爹也得吃东西啊！” 苏老二听到苏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喊声，便知道他这个偏心眼儿的娘好着呢。只是他爹，只怕是好不到哪儿去，毕竟这屋里的屎尿味，它骗不了人。 “滚，我让你滚！” “你个白眼狼，现在出来装什么好人？” 苏老太太忽然从里屋冲出来，手里提着扫帚，照着苏老二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 苏老二猝不及防，被苏老太太的扫帚给打了个正着。 这用竹枝捆绑的扫帚可是歹毒得很。 苏老太太又是下了狠手，等苏老二从堂屋逃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不知道多少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整张脸。 “当家的！” 王氏听到动静冲出来，就看到苏老二满脸血淋淋的样子。 “我，没事儿，都是皮外伤！” 苏老二勉强笑了笑，但他这一脸血糊的样子，笑起来跟恶鬼一样。 王氏急忙喊苏老大和苏老三。 可苏老大和苏老三都不在家，全都出去等着买苏耀明的野猪肉呢。 无奈的王氏只能找到了苏老四家门口，求苏老四帮忙去请个大夫来。 苏老四平日里跟苏老二这个二哥的关系也不算差，这会儿自然不可能拒绝王氏的请求。他是跟老宅断了亲，但并不意味着，他跟老宅所有人都断了关系。 宋氏听苏老四说苏老二被苏老太太用扫帚打的满脸血，连忙让苏老四赶紧去请大夫。 这到底是咋打的，多大的仇恨啊？ 宋氏并不知道老苏家二次分家的详情，自然不知道苏老太太心里对苏老二的恨意仅在他们一家子之下。 苏老四跑得飞快。 倒是很快把镇子上的大夫请了来。 苏老二的样子看着恐怖，实际上还真的大部分都是皮外伤，除了左脸颊眼角处，那里有极深的一条伤口，将来是肯定要留疤的。 换言之，苏老二破相了。 “媳妇儿，你会嫌弃我不？” 苏老二郁闷地躺在炕边上，心里忒委屈。 王氏笑了笑，道：“嫌弃你有用么？”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还是好好养着，等明儿天放晴，赶紧去把西头的房子收拾出来，咱们早点搬出去吧！” 惹不起，总躲得起。 第46章 不孝之罪 苏老四请了大夫到村里，同样得负责把人送回镇子上。 等他最终回到家里，家里已经炖上了肉。 这肉，不是他分到的那头野猪的肉，而是苏耀明分的那头大个儿的野猪身上割下来的。因为苏老四这边还没来得及分割野猪，想要吃肉肯定是来不及，苏耀明自然没任何犹豫地提了肉过来。 “这小子！” 苏老四知道是苏耀明送来的肉，也就笑了笑。 当然，即便是苏耀明不来送肉，苏老四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苏耀明不好。毕竟，野猪如何分配是他们早在山上就商量好了的。 苏耀明送肉来，这是情分。 去厨房瞅了瞅锅里炖着的肉，看了看锅底的柴火，苏老四就回了正屋。 “二哥咋样了？” 宋氏望见苏老四回来，便问起了苏老二的情况。 “不算太严重，就是破相了！” 破相！ 如果是没成亲的小伙儿，那可是太严重的问题了。 但现在，苏老二已经成亲，这倒也不算是太大的麻烦。 “到底是咋个回事啊？娘她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谁知道呢？” 苏老四叹了口气，“老宅那边的事情，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别想太多。” 事实上，老宅发生的事情，苏老二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也跟苏老四讲了。主要是说了苏老头儿中风瘫在炕上，可能一天都没吃喝，屎尿都拉在了炕上的事情。 不过苏老四听了也就听了。 苏老头儿如何，苏老太太如何，如今都跟他没有关系。 不是他心狠，而是他不得不心狠。 他若是这个时候表现出一点不忍心，必然又要被他那无情无义的爹娘拿捏，还得牵连自己的媳妇儿和闺女。 既然跳出来了，那么，傻子才会再自己跳回去。 “小五今天没闹吧？” “没，五丫儿乖巧得很。” 宋氏宠溺地望了眼旁边睡得香甜的苏舞。 苏老四嘿嘿笑着，望向那个睡在旁边的小人儿，眼里同样是满满的宠溺。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四个女儿，可苏老四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啥事儿都听爹娘的。一直到这弟五个闺女生下来，他仿佛忽然间就清醒了，人变得开窍了。 若不是这小丫头的出生，怕是他现在还在老宅那边任劳任怨当牛做马呢！ “当家的，咱娘这样待咱爹，你说，咱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咱们怕不是要被扣个不孝的罪名吧！” 在苏老四望着苏舞傻笑的时候，宋氏忽然小声开口。 “啊？” “啊！” 苏老四先是发愣，继而瞪大眼睛望向宋氏。 宋氏同样望着苏老四，眨了眨眼。 苏老四深吸一口气，道：“不，不至于吧？” “我就是忽然想到这个，我，可能想多了吧！” 宋氏只是福至心灵地想到了这么个情况，她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可这世上的事情，就怕个万一。 虽然他们有了断亲书，可若是事情闹开了，这断亲书能有啥用？ 以前他们隔壁县就出了这么一家子的不孝子，饿死了老娘，被告到了县太爷那里，最后是一家子男丁都被斩立决。 第47章 跟族长告状 “应该不会吧，娘可是最疼老五的！” 苏老四这会儿也是心里一阵的不安。但是想到苏老太太最偏宠的苏老五，他又觉得苏老太太应该不会有这么深的算计。 “当家的，我还是有些不踏实！” 宋氏摇摇头，从冒出那个念头的瞬间，她这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别急，让我想想！” 苏老四握住宋氏的手，开始在心里盘算这事儿。 不孝之罪，他背不起，也不该他背。 可若是他爹真的出了啥事儿，县太爷可不会管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会一棒子敲下来，把他们兄弟全都给处置了，杀一儆百。 想要破局，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我去找正平叔！” 苏老四想了下，也就有了主意。 老宅二次分家，这种事情与他无关。 断亲文书写了后，他也跟老宅那边再没关系。 所以，他去找苏氏一族的族长，于情于理，都是占了大义。 “若是我娘她还是不改，那么，便只能上公堂了！” 当然，状告苏老太太这个亲娘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从苏老五这边下手了。 苏老四从脱离了老苏家后，这脑袋是一天天的清明，看问题，想事情，都不再是从前的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当家的，你早点儿回来！” “我晓得！” 苏老四匆匆出门，直奔族长苏正平的家。 这事儿并没什么太难说的。 苏老四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苏老二试图去看看他爹苏老头儿，结果被他娘给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人都给打破相了。 苏正平作为一族的族长，听到这消息，哪还能不管不问？ 苏老头儿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他的族兄弟，如今病了，躺在炕上动弹不了，就被媳妇儿这般磋磨，这是对苏氏一族的族规的践踏啊！ 苏正平当即召集了几个族老，又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奔向苏家老宅那边。 老宅这边，苏老大和苏老三两家子都在家里炖肉。 苏老二跟王氏屋里则是静悄悄的。 “正平叔，您咋来了？” 苏老大瞧见苏正平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也是吓了一跳。 苏正平闻着空气里的猪肉香味，笑了笑，道：“炖肉呢！” “是啊！” 苏老大是个很有心眼儿的。 瞧见苏正平带着这么多人来，当即接了一句，“俺爹这不是病了吗，我就寻思着，把这肉炖烂了，让俺爹喝点肉汤！” “正平叔，您来，是有啥事儿吗？” 苏老大说完，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望着苏正平。 苏正平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然后，苏正平就带着一群人闯进了堂屋。 堂屋里，刚一进门的众人就被屋里那呛人的屎尿味给熏到了。 “滚，滚出去——” 一行人刚进门，还没开口，苏老太太的吼声就从里屋传了出来。 苏正平当即开口：“潘氏，你个毒妇，给我滚出来！” “你们，去把她拖出来！” 苏正平冲着里屋说完后，便望向跟着一起来的几个妇人，冷声开口。 第48章 杀夫 得了苏正平的指示，几个妇人也不管什么往日的情分，迈步就朝着里屋走去。 不多时，屋里就传出了苏老太太的哀嚎声。 可不管苏老太太怎么哀嚎哭求，还是被几个妇人给拖了出来。 “老大，你去看看你爹！” 苏正平没有立刻进里屋，而是让苏老大先行一步。 苏老大哪儿敢跟苏正平这个族长顶嘴，很听话地进了里屋。 然后，仅仅片刻时间，里屋就传出了苏老大凄厉的一声叫喊。 “爹啊——” 听到苏老大的喊声，一群人急急冲进了里屋。 苏老大跪在炕上，身子都在发抖。 炕上的苏老头儿已经是闭上了眼睛，身体都已经僵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本来在屋里待着的苏老二，在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后，也是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苏老大的那一声喊，他也就冲进了堂屋。 看到自家大哥跪在炕上的样子，苏老二也是愣住了，身体仿佛僵住了一样，一点点往前挪。 “爹，爹！” 苏老二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他爹固然也是偏心的。 可是，这到底是他爹，也曾对他很好。 “报官吧！” 苏正平望着苏老头儿脖子上的卡脖子痕迹，淡淡地开口。 “族长！” 苏老大和苏老二几乎是同时开口，抬头望向苏正平。 苏正平却是一本正经，道：“你们的爹脖子上的痕迹，你们看不到吗？你们难道要他死不瞑目吗？” “” 苏老大和苏老二沉默了。 一边是爹，一边是娘。 他们这做儿子的，能做什么？ “潘氏，你，真是个毒妇！” 苏正平出了里屋，望向被几个妇人按着的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抬头，望向苏正平，表情阴森恐怖。 “我没错！” “都是他，他该死！” “嘿嘿，死了，我把他掐死了！” “嘿嘿，哈哈” 这一刻的苏老太太仿若疯癫。 “咋了？咋了？” “正平叔，你们这是干啥？抓我娘干啥？” 姗姗来迟的苏老三看到堂屋这边的情况，立刻开口了，“正平叔，有啥事儿，您跟我说啊！” “我跟你说不着！” 苏正平嫌恶地望着苏老三。 “正平叔，不用这样吧！” “滚，自己到里屋去看，不孝的东西！” 苏正平这会儿是说不出的愤怒。 “正平叔，不关我婆婆的事情啊！” 就在苏正平准备喊人把苏老太太押走关起来的时候，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冲了出来。 “正平叔，这都是老四家五丫头造的孽啊！” 李氏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了下。这谋杀亲夫的事情，跟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有什么关系？ “老大家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正平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氏急声开口，“您知道的，以前，我们家以前多和睦啊。可是，就从老四家生了五丫头，我家就各种的不顺。”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小丫头是个灾星啊！” 李氏言之凿凿地开口。 “滚！” 苏正平听了李氏的话，直接送了她一个字。 “看你是个无知妇人，这次我不跟你计较！” “若是再敢妖言惑众，族规饶你不得！” 第49章 颠倒黑白的苏老太太 “娘，你到底想干啥啊？” 在苏正平喝斥了李氏后，堂屋里冲出了苏老三，恨恨地望着被几个妇人押着的苏老太太，你咋就这么狠心呐！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 苏老太太死死地瞪着苏老三，“那个杀千刀的打我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儿？” “他瘫在炕上，拉屎拉尿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这会儿跑出来跟我装孝子贤孙，我呸！” “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等见了县太爷，我一定要告你们不孝！” “不孝啊，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孝顺啊！” “就我的老五孝顺，可是，老五呢，老五啊，你快回来啊，你娘活不成了啊！” 苏老太太嗷嗷地哭。 旁边苏老三傻眼了，他娘居然是这么想的？ “潘氏，你个毒妇，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 苏正平冷哼一声，“你家那个老五，才是最不孝的。” “等见了县太爷，我自会跟县太爷说个清楚明白！” “你想害我苏氏的好儿郎，你做梦！” “把她押到族祠，捆结实了，明儿送去县衙！” 苏正平作为一族之长，他的话，在县太爷那里，也是很有几分影响力的。 有苏正平出面作证，苏老太太想要颠倒黑白，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苏老太太很快被夫人们押走，五花大绑，破布塞嘴。 而随着苏老太太被押出苏家老宅，围观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苏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谁也没想到，不久之前还红红火火的苏正财一家，这就成了这个样子。苏正财更是直接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村里人都是唏嘘不已。 而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则趁机开始宣扬苏舞是灾星的事儿，把这一切的黑锅都扣在了苏舞的头上。 别说，村里还真的有人信了李氏的鬼话。 当然，信了李氏鬼话的到底是少数人。 那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所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任劳任怨的苏老四一家子破门而出，打破了苏正财一家子的虚假和睦。 后面的一系列变化，纯粹是报应不爽。 苏老四家。 苏老四也知道了他爹被他娘掐死的消息，半晌没有吭声。 他虽然痛恨他爹和他娘的不公，可他也不想他们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现在，他真的是没了爹，可能不久后，也会没了娘。 “当家的，你要难受，就哭吧！” 相比苏老四内心的难受，宋氏则没有多少的感受。她对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这一对公公、婆婆，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我，没事儿！” 苏老四摆了摆手，“是他们先不要我的，我难受什么啊？” “当家的！” “媳妇儿，我爹，没了，我，没爹了” 说不难受，怎么可能不难受？ 虽然怨恨，但到底是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生养了他。 苏老四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宋氏正要去安慰苏老四一番，苏舞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谁在哭？” 醒来的苏舞很快听到了有人压抑的抽泣、吸鼻子的声音，不由好奇地转折眼珠子，寻找起来。 第50章 知悉 新生儿的眼睛其实看不清什么，即便苏舞是个成人的灵魂穿越投胎，此刻也是无法超脱这种先天身体上的限制。 不过，虽然看不清，但还是能朦朦胧胧看到点儿。 就像现在，苏舞就看到了她这一世的老爹在哭。 当然，这种看到，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层面上的看到，而不是真实的视野可见。 “出啥事了吗？” 苏舞很懵，之前几天，她这个爹的表现可没有这么脆弱啊。 慢慢的，听着她这爹娘的对话，苏舞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梗概。 她那个歹毒的祖父死了！ 还是被她那个黑了心肠的祖母掐死的！ 咋会这样呢？ 苏舞有些闹不懂。 她只是希望两人倒霉，从来没想过要两人的命啊。 这期间出了什么变故吗？ 苏舞没有从苏老四的嘴里听到更多的讯息，自然无法判断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没等苏舞想出个所以然，她醒来的情况就被宋氏发现了。 在知道她醒来后，苏老四很快止了抽泣，起身出了房间。 咋走了呢？ 难不成是面上挂不住？ 苏舞眯着眼。 苏老四的确是面上挂不住，毕竟他这么大一个人，居然当着小娃儿的面哭了。 虽然苏舞还小，可苏舞醒来的事情，让苏老四想起了他还有四个已经能记事的闺女。他这个当爹的在这里哭鼻子，很丢人的。 当苏舞被宋氏抱起来喂奶时，苏老四已经拿着鱼篓子出门了。 苏家老宅在治丧，但苏老四没过去。 在苏老头儿写下断亲文书后，苏老头儿跟苏老四之间的父子情分就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寻常的同族。 苏老头儿送殡的时候，他去或者不去，全随他的心意。 只是，思考了后，苏老四决定不去。 有些事情，完全没有挽回的必要。 况且，若是他这个时候过去，指不定又要被针对。 老宅那边的种种变化，都是源自他们一家子从老宅出来。 苏老四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更不想给自家媳妇儿和闺女们惹麻烦。 这个时候，雨虽然停了，可大河里的水还是有些湍急。 苏老四找了一处水流缓和的河段，很快将鱼篓子放下水。 能不能捉到鱼是次要的，主要是苏老四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宁，待在家里，怕影响到了媳妇儿和闺女们。 “耀顺哥！” 苏耀明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苏老四站起身，应了一嗓子。 没多会儿，苏耀明就匆匆到了近前。 “耀顺哥，你咋还有心情在这里捕鱼呢？出事了！” “出啥事了？” 苏老四不紧不慢地将鱼篓子拉起来，看里面的鱼获。 可惜，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听咱村有人说，你家五丫儿是灾星，就是她克死了正财叔！” “啥？！” 一听苏耀明的话，苏老四直接把鱼篓子丢在了地上，“你从哪儿听来的？是谁在传瞎话？” “我听村东头的贾婆子她们在说！” “这话，好像是你大嫂最先说的，还说要请高人来除了你家五丫儿！” 第51章 再找族长 听完苏耀明说的话，苏老四已经是怒不可遏，也不管他带来的鱼篓子和水桶了，大步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回去。 “耀顺哥，你干啥啊？” “你可别冲动！” 苏耀明一看苏老四这架势，也是有些慌了，生怕苏老四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只是，没等他追上去，就又转了回来，将苏老四丢下的鱼篓子和水桶都给提上了。 “耀顺哥，你等等我啊！” “你的东西啊！” 苏耀明提着鱼篓子和水桶，迈开步子开始追赶。 苏老四这会儿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去找李氏问个清楚明白。 对于李氏这个大嫂，他一直都是敬着的。 若说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就是在当初他闹着要分家的时候，呛了对方一句。 苏老四不明白，李氏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他家五丫头？ 苏耀明带着鱼篓子和水桶，一阵猛跑，总算是在村口拦住了苏老四。 “耀顺哥，你可别冲动。你要是有个啥不好，嫂子和小侄女们，可咋办？” 苏耀明拦住苏老四，担心地开口。 “放心，我就是去问个明白！” 苏老四看向被苏耀明提回来的鱼篓子和水桶，伸手从对方手里接过来。“这事儿，我自己就能搞定，你就别去掺和了！” “那不成！” 苏耀明坚定地开口，“这事儿是我告诉耀顺哥你的，我得看着你！” “要不，咱们去找族长吧？” 苏耀明跟着苏老四走了没两步，忽然试探着开口，“我记得，族长最讨厌的就是村里的人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苏老四之前急匆匆地要去找李氏，还是被气到昏了头。 此刻一阵疾走，再有苏耀明的建议，苏老四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这种事情，他自己去找李氏，的确是效果不大。可若是把事情告到了族长那里，那么，意义就不同了。 “你说的对，我去找族长！” 苏老四直接提着鱼篓子和水桶往族长苏正平家走去。 这个时候，村里人好些都已经躺下睡了。 只是，苏正平一家子却还没睡下。 苏老头儿被苏老太太掐死这事儿，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苏正平这会儿正跟苏氏一族的族老们商量这事儿呢。 等苏老四和苏耀明过来，把李氏造谣的言语说了一遍，苏正平也是被气得不行。之前的时候，他已经警告过李氏了。 “无知蠢妇，不可原谅！” 苏正平当即让他媳妇儿去喊了村里的几个强壮妇人，二次往苏家老宅那边过去。 苏家老宅这边，苏老头儿的灵堂已经摆好。 苏老大等人正在守着。 当苏正平带着人过来，苏老大只道苏正平是来看看他爹的。可看到跟着苏正平前来的妇人们，苏老大就知道这事儿跟他想的不一样。 “李氏！” 苏正平看向跪在火盆边，正给苏老头儿烧纸的李氏，当即一声厉喝。 “族，族长” 李氏看到苏正平，吓得就是一哆嗦。 “之前，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妖言惑众，否则，族规饶不得你！” “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第52章 不算完 “正平叔，这，是出啥事了吗？” 苏老大一见苏正平叱责李氏，便知道事情跟他媳妇儿有关。 “您消消气！” “有啥事儿，您跟我说，我一定狠狠收拾这个蠢婆娘！” 虽然心里也埋怨李氏惹是生非，可现在这情况，苏老大还是站了出来。毕竟，李氏是他的媳妇儿，就算是要打要骂，也该他来。 若是被族长让人用了族规，李氏如何且不说，他苏老大这个脸上也是没有光的。 “李氏，你自己说！” 苏正平目光嫌恶地望着李氏，若这是他的儿媳妇，一早就让他给休回了娘家。 “族长，我，我错了！” “我不该胡说八道！” “可，可我们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它，它真的太巧了！” 李氏跪在地上，开始忏悔认错。 “我也是一时糊涂！” “我再也不敢了！” 看到苏正平带来的那些个妇人，李氏就想起了她婆婆苏老太太被带走的情景，当时就慌了神，哪儿还敢再跟苏正平狡辩什么。 “你个蠢婆娘，你又胡咧咧啥了？” “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你是不是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你要不想在这个家待了，你就说，我送你回娘家！” “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听到苏老大的言语，李氏又是痛哭流涕地哀求。 苏正平带着人来，本是要对李氏行族规的。可现在这样子，他忽然有些厌烦了。 “行了！” 一声厉喝，苏正平打断了苏老大和李氏的纠缠。 “李氏，事不过三！” “这是第二次了。再有下一次，你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吧。” 别看苏正平只是族长，管不到苏老大是不是休妻。可一旦苏正平这么说了，那么，到时候苏老大是不可能违逆族长苏正平的。 毕竟，一族之中，族长可是掌握着老大的权力。 苏正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他来这一趟的影响却是相当的深远。 李氏造谣的话，之后再也没人敢回应了。 毕竟，这事儿惊动了族长，已经上纲上线。这个时候，谁要是还不知死活的乱说话，指不定就被族长给抓了典型，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村里虽然有些长舌妇，但却没有谁是傻子。 至于李氏这个传瞎话的人，虽然没有被苏正平用族规处置，却也是遭了报应，被苏老大给打了一顿狠的。 苏老四在家里，都能听到李氏的惨叫。 “该！” 苏老四一点不同情李氏的遭遇。 若是这事儿出在那不明事理，不分是非的村子，就凭李氏造谣的这些话，就能把人给逼死。 这是生死大仇。 李氏只是挨了一顿打，就想把这事儿给过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苏老四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这事儿在他这里是不算完的。 “真没想到，大嫂居然是这样的人！” 苏老二回到屋里，把外面的事情跟媳妇儿王氏说了，一脸的唏嘘。 王氏则是微微一笑，道：“自己知道就行了，等咱们搬出去，少接触就好了！” 第53章 捡了个便宜 第二天一早，苏老四早早起床，把放在柴房里的木柴全都搬出来，准备送去镇上何举人府上。 下雨后的大河，水流湍急，捕鱼是没希望的。 这一趟去送柴火，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该送还是要送。 吃过了早饭，苏老四嘱咐了大丫儿、二丫儿她们割猪草要注意安全后，便喊了苏耀明，两人一起拉着满满一车的干柴就出发了。 山路坎坷难行，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一直花了一个时辰之多，才算是推着干柴到了镇子上。 结果两人才到镇子上，板车刚进镇子，就被人给拦了下来，要买他们的干柴。 前天夜里忽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昨儿又下了一天，让镇子上一些没有存储干柴的店家和住户家里的干柴都有些不够用了。 虽然这雨昨儿夜里就停了，可问题是，山里的柴草要晒干，需要时间。 “老四兄弟，这里，这里！” 就在苏老四和苏耀明被人围着进退不得时，何奎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何举人府上的干柴，这会儿也是要用完了。 若是今儿不能补充，府上的人就不能开火了。 何奎此番带着人过来，其实是准备往崖上村跑一趟，看看能不能通过苏老四在崖上村收些村民家里存储的柴火。 哪曾想，不用他出镇子，苏老四就送来了他最需要的干柴。 “老四兄弟，你真，真是我的福星啊！” 何奎对苏老四的感激之情，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 这一次次的，都是苏老四救他于紧要时刻。 “今儿这柴，一担三十文钱，啥也不说了！” 一板车的干柴，合计三十担，卖了九百个大钱。 虽然比不得卖鱼的价钱，但这活儿却不需要碰运气，只要有把子力气都能做。 从镇子回村里的时候，苏耀明可是欢喜坏了。 虽然钱不多，但这钱赚得快啊。 “耀顺哥，你说，咱们这买卖能天天做么？” “你觉得呢？” 苏老四瞄了眼苏耀明，抬手抽了他一巴掌，“别整天想美事了。今儿就是撞上了，让咱们捡了个便宜。” “你说这也真有意思啊，这镇上的人家，平日里家里都不存柴火吗？” 苏耀明嘿嘿笑着。 苏老四白了他一眼，道：“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啥时候？” 苏耀明不解地望了眼苏老四。 苏老四呵呵一笑，道：“秋天了啊，快到冬天了。咱们也该存过冬的柴火了，你说现在有多少人会去镇上卖柴火？” “对啊，好像是这样啊！” 苏耀明挠了挠头，“以前我都是把过冬的干柴存够了，闲着没事儿才会弄些柴火送去镇上卖。” “耀顺哥，那是不是说，咱们现在去卖柴火，会很赚钱？” “别傻了！” 苏老四又给了他一巴掌，“一场雨一场凉。这天儿会越来越冷，这要是忽然间连续下几天的雨，再阴上个几天，你冬天不过了啊？” “以后，咱们每天给自家留下五担柴，剩下的，再送去镇子上。” 第54章 不念不想 九百大钱，苏老四拿了五百，苏耀明得了四百。 本来按照原本定下的价钱，这三十担柴只能卖七百五十大钱，结果现在卖了九百。按照苏耀明的本意，他只拿原价二十五文钱一担，属于他的十四担柴的钱。 苏老四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算让他多拿了五十文。 回到家，苏老四一如之前，将钱交给宋氏收着。然后，又给大丫儿四姐妹一人一个大钱买糖吃。 四姐妹欢喜地冲出了家门。 “你就纵着她们吧！” 宋氏虽然言语似在怪责，但那语气明显是欢喜的。 苏老四对闺女们的疼爱，让她感觉以后的日子真的是有了盼头。 “闺女们，可不能像臭小子一样。” “再说了，一文钱，当的了啥？” 苏老四说得轻松，但心里却是一点儿都不轻松。 一文钱啊！ 想当初在老宅的时候，他身上几时有过一文钱？ 那时候的他，不管赚多少钱，都是会老老实实地交给他爹、他娘。结果就是，他的侄子们，个个都能分到零嘴钱，过年的时候，还会有压岁钱。唯有他的闺女，从小到大，莫说零嘴钱，压岁钱都没有一个。 想起这些，苏老四心里对他爹的那点念想，也就彻底散了。 这样的爹，活着和死了，其实没什么两样。 至于他娘，犯下了谋杀亲夫的重罪，怕也是难逃一死。 牵挂吗？ 之前可能有点儿，但现在，没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去想，因为那不是美好的回忆，只是一道道的伤疤。 诚然，他爹和他娘对他有养育之恩。 但他从六岁多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等到他成亲了，媳妇儿也跟着他受苦受累的任劳任怨，后来有了闺女们，也都在帮家里干活。 养育之恩，他不欠他们的了。 “当家的，你，没事儿吧？” 宋氏发现苏老四的异常，轻轻扯了扯苏老四的衣襟。 苏老四回过神，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就是在想啥时候能攒够盖房子的钱。” “莽子叔这老宅子，我瞧着冬天的时候，怕是不怎么暖和啊。” “当家的，你也别着急。咱们多存些柴火。冬天要是冷的话，就多烧点柴火。赚钱的事情，可不能着急！” 宋氏急忙开口，生怕苏老四铤而走险去深山里碰运气。 崖上村后面连着的这片山，很大。 有人曾在山里见过大虫，也有人见过熊瞎子。 不管是大虫，还是熊瞎子，随便猎一头，都是老大一笔钱。 也曾有人往山里去走过，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的。 “我不会冒险的！” 苏老四笑笑。 他知道自家媳妇儿想歪了，但也没打算解释。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了大丫儿四姐妹的欢声笑语，没多会儿，四个人就进了屋里，把她们买回来的糖块放在炕上。 “爹，娘，你们也吃！” “可甜了！” “对啊，对啊，我的牙都甜掉了一颗呢！” 说这话的是二丫儿，已经开始换牙的她，本来就有几颗牙齿松动了，这会儿倒是省事了。 第55章 兄弟决裂 苏老四吃了一块糖，笑呵呵地摸了摸掉了一颗牙的二丫儿的头，笑道：“那你可要少吃点儿糖了，不然，就没呀吃饭了！” “嘻嘻，我才不怕呢，反正牙掉了还能长！” 二丫儿可不是啥也不懂的三岁娃娃，换牙这事儿，她早就被宋氏告知过了。 苏老四呵呵笑。 没再跟宋氏和闺女们说啥，而是出门去收拾昨儿弄回来的野猪。 按照苏老四的设想，这一头野猪的肉，足够他们一家子吃上一段时间。 只是，苏老大却是拉着苏老二找上了门。 苏老头儿出殡，老宅那边是要宴客的。 既然要宴客，少不得要准备酒肉。若是去买家养的猪肉，少不得要多花不少的银钱。于是，苏老大就找到了苏老四。 “这野猪肉，我没打算卖！” 苏老四听明了苏老大的来意，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老四，你说的啥话？” “咱爹之前就算是有千万的不是，人死为大，让他走得风光点儿，不成么？” 苏老大一听苏老四的话，立刻冷了脸。 “那是你爹！” 苏老四冷眼望向苏老大。 一家子兄弟五人，苏老四第一瞧不上的就是苏老五这个弟弟，第二则是苏老大这个所谓的大哥。 “老四，我知道你怨咱爹。可是，咱爹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同意分家，更后悔不该写断亲书。” “老四，你就不能让咱爹走得安心点儿吗？” 苏老大一副诚挚肯肯的样子，却不知他越是如此，苏老四越是觉得恶心。 “大哥，你还是别说了吧！” 同来的苏老二之前一直沉默着，这会儿终于开口了，可惜不是帮苏老大说话，而是拆台的那种，“我先回了！” 苏老二此刻是真的挺后悔，咋就一时昏了头，居然相信他大哥的鬼话，认为他大哥会真心想要求得苏老四的谅解。 “老二，你啥意思啊？” 苏老大见苏老二要走，立刻大声叫了起来，抬手指着苏老二，“是，你们都是好人，你们是兄弟，就我是坏人，不配当你们的大哥！” “咱爹出殡，要办酒宴，合着这钱不用你出是吧！” “我出” 苏老二听了苏老大这话，刚要说“我出就我出”，结果在话出口的瞬间，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家大哥，抬手指了指对方。 到这一刻，苏老二终于明白了自家大哥打的什么主意。 “大哥，你真的是好，真好！” 苏老二也没跟苏老大吵架，而是直接甩手走人。 当初分家的时候，苏老大是拿了大头的。尤其是他爹和他娘的养老银子，都在苏老大的手里捏着。 结果，现在却摆出这样的一副嘴脸，甚至还想把事情推给他。 这，可真的是他们的好大哥！ 苏老二不再理会苏老大，说走就走。 而随着苏老二的离开，苏老四对苏老大就更是爱搭不理了。 “老四，你这是真的不认咱爹了？” “我没爹！” 苏老四如今可是一点儿不傻，哪儿会这么容易就掉进苏老大的算计里？ 别说他现在是真的想开了，就算是心里对他爹还真的有什么念想，苏老四也不会跟苏老大有什么牵扯。 断了，那就不要再纠缠不清。 第56章 孝顺，还是不孝？ “好，好！” “苏耀顺，你行！” “你不要后悔啊！” 眼见苏老四这里打不开缺口，再加上苏老二的离去，苏老大的火气也是压不住，直接爆发了出来。 他来找苏老四，可不是为了买野猪肉，根本就是想着让苏老四无偿地把这一整头野猪贡献出来。 有了这一头野猪，他可就省大钱了。 然而，苏老四根本不上当。 苏老大愤愤离去，嘴里不忘痛骂苏老四的忘恩负义和不孝顺。 如果是之前，村里人都不会对苏老大的话有什么认同和共鸣，可现在苏老头儿死了。按照老辈人的看法，人死灯灭，不管活着的时候咋样，那些个恩恩怨怨都该随着人死消散。苏老四作为苏老头儿的儿子，哪怕是写了断亲书，这血脉上的关系始终是斩不断的。 苏老四并不知道苏老大在败坏他的名声，也不知道村里人也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一直到苏老四把野猪分拆完，给族长苏正平送了一坨肉和一条猪腿过去，他才从苏正平的嘴里知道了村里人的议论。 “老四啊，你爹确实是有错。” “可是，这人死灯灭，死者为大。他，到底是生养了你一场！” 苏正平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苏老四去苏老头儿的跟前做一回孝子。 “正平叔，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也都是为了我好！” “只是，这些话是从哪儿传出来，您肯定知道的，对吧？” 苏老四望着苏正平，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正平叔，我大哥是个啥样人，您肯定也知道。您说，我今儿要去做了这个孝子，我大哥那边，会咋样？” “所以，还是算了吧！” 苏老四也没多说。 这些事情，能体谅他的人，不需要他多说。 不能体谅他的人，他就是说破嘴皮子，也是白费力气。 再说了，这些人喜欢碎嘴就使劲儿说吧，就算是他们说破了大天，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从苏正平家离开，苏老四回了趟家，又提了一份肉和骨头，去了苏耀明那边。 这一路上，苏老四没少被人拦着说两句。 而他全程都是呵呵笑着，别人说什么，他都听着，但要不要往心里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度回到家里，瞅着还剩下的半片猪肉，苏老四跟宋氏招呼了一声，便提着这半片猪肉出门了。 他大哥不是想要肉吗？ 他偏偏不给！ 苏老四提着这半片野猪肉，从村里走出去，着实是让好些人看着眼红。 面对别人询问他是不是要把这肉送去镇子上卖掉的话语，苏老四呵呵一笑，道：“不卖，这是给我老丈人家的！” 听到苏老四的回答，崖上村的人可都傻眼了。 亲爹死了不去做孝子，反倒是给人老宋家送肉，这是啥人啊！ “都别碎嘴了！”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为苏老四说话了。 赫然是借给苏老四一家子院子暂住的苏莽。 “这才是孝顺！” “耀顺这娃儿分家出来，只得了几两银子，他苏正财攒了五六百两银子的家底，这都是谁赚的，你们别说不知道！”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当爹娘的不是东西，就别指望儿女们把他们当天供着！” “耀顺住我那老院子，可是他老丈人一家来帮忙修缮的。” “他要是不记着他老丈人，老子就能把他从院子里赶出去！” 第57章 宋家沟 莽子叔！ 这可是他们崖上村的一号传奇人物。 他的本名叫作苏正发。 小的时候，苏莽的爹娘和大哥进山砍柴，遇到了大虫，都没了。 等到他长大，愣是一个人进山，弄死了三头大虫，算是给家里人报了仇。 从那之后，苏正发就得了个莽子的名号。 这也是为什么苏老四会喊他莽子叔的原因。 有了苏正发的这番话，周围那些嚼舌头的人都闭了嘴，不敢再瞎咧咧。当然，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就没人知道了。 苏老四根本就没把村里人怎么想的当回事，从苏家老宅出来的时候，苏老四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别人说什么，跟他真的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宋家沟，是宋氏的娘家村子。 距离崖上村也就十多里的路程，以苏老四的脚程，也是走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到了宋家沟。 这会儿，已经是临近午饭的时间。 苏老四提着半片野猪肉进村，着实是吸引了不少在自家门口玩耍的小孩儿的注意。 “小姑父！” 当苏老四到达自家老丈人的家门外，立刻听到了招呼声。 “三娃，咋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苏老四循声望去，就看到了坐在老丈人家门外核桃树下的小娃娃，正是他大舅哥的第三个儿子。 “喏！” 三娃抬手指了指东边，“都去抓鱼了！我看家！” “抓鱼？” 苏老四愣了下，这个时候，抓的哪门子鱼？ “对啊，大河那边的河堤破了个口子，有水冲出来，在地里积了好些水，水里有鱼！” “二狗子他爹就抓了这么大的一条鱼！” 三娃一边比划，一边形容鱼很大。 苏老四笑笑，道：“三娃，去把你爹和你爷喊回来，就说你小姑父我来了！” “小姑父，你提着的是肉么？” “对，给三娃吃的肉！”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喊人！” 三娃立刻跳起来，撒腿就往东边跑。 “爹！爹——” 三娃嗷嗷叫着，跑得飞快。 苏老四在老丈人家的门槛上坐下，顺手将半片野猪肉给挂在了门栓上。 等三娃把人喊回来，已经是一刻钟后。 宋老大兄弟俩，还有苏老四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全都回来了。 “妹夫，你这是干啥？” 宋老大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提了一条十多斤重的大草鱼，看到苏老四挂在门栓上的半片猪肉，不由眯起了眼。 “昨儿跟人进山，弄了两头野猪，我们一家也吃不完！” 苏老四嘿嘿一笑。 “吃不完，就卖了啊！” 宋老汉望着苏老四，“我这里不差这口肉，倒是你们一家子，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 “岳父，您千万别这样说！” 苏老四挠挠头，“不瞒您老，我现在也有正经营生了。每天多少都能挣个几百文钱，真不差这点肉钱！” 要盖房子，银子差的还多。 至于别的地方，也不差这半片猪肉的几百文。 “爹，这是妹夫和小妹的一番孝心，您就别推辞了！” 宋老二适时地插了一句，就把这事儿给落槌定性了。 “那成，这肉，我就收了！” 宋老汉也不再推脱，但却将手里提着的一串鲫鱼递给了苏老四，“这个带回去，炖汤！” 第58章 大孝苏老大 “谢岳父，我正缺这个呢！” 对于自家老丈人递过来的一串鲫鱼，苏老四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过来。 宋氏正在坐月子，还得喂奶，正是需要鲫鱼的时候。 若是没有这一场雨，苏老四每天去大河下鱼篓子，也不愁没有鲫鱼。可这一场雨，让大河的水涨了，水流也变得急了，鱼篓子捕鱼就变得很有难度了。 “那成，岳父，大舅哥、二舅哥，我这就回了！” 得了一串鲫鱼，苏老四就准备告辞了。毕竟，他回家还有事情做呢。 “急啥啊，吃了饭再走！” 宋老汉拉住苏老四的手，“你这要是空着肚子回去，你媳妇儿知道了，还不得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招待好你？” “岳父，您可千万别这样说。” 苏老四抬手挠挠头，“我这是家里真的有事。我这不在家，家里就娟儿和几个丫头，要有什么事情，她们可不成。” “那行吧！” 宋老汉寻思了下，也就没有强留人。 只是在苏老四准备走人的时候，他把宋老大手里的大草鱼接了过来，往苏老四的手里塞去。 “岳父，这就不用了！” “我这每天都去大河里下鱼篓子，真的不差鱼吃！” “就是这两天下了月，鲫鱼这东西不好捉。不然的话，这鲫鱼，我也不能要！” 苏老四是真的感激老丈人。 本来，他没打算送这么多的野猪肉。可想到他大哥的那个嘴脸，苏老四这才把八万骗子的野猪肉都送了过来，一则是感谢老丈人的关照，二则就是为了气苏老大。 “对了，岳父，我听三娃儿说，大河的河堤破了个口子，不会溃堤吧？” 宋老汉送苏老四出村的时候，苏老四忽然想起了之前三娃说的事情。 大河，可不是什么小河湾，这些年，可是没少闹水灾。 “没啥，那破了的口子，村里的人已将堵上了！” 宋老汉笑着挥挥手，“再说了，咱村的地势还是有些高，就算是溃堤，水也淹不到村里！” “岳父，这事儿，可是大意不得！” 苏老四想了下，还是郑重地提醒了自家老丈人一句。 “我懂！” 宋老汉摆摆手，“再说了，村正已经派了人去县衙报信了。” “那成，岳父，您回吧！” “好，路上慢点儿！” 宋老汉站在村口，冲着苏老四挥挥手，也就没再送。 苏老四离了宋家沟，提着一串鲫鱼，脚步飞快。 虽然天儿已经入秋了，但这大中午的，阳光还是很毒。 苏老四给自己编了个草帽，这才快步往崖上村赶回去。 此刻的崖上村，很是热闹。 苏老大没有能从苏老四这里弄到野猪肉，便只能花大价钱去镇子上买了肉回来，顺便请了回龙观的道士来做法事。 请回龙观的道士做法事，这银子可是不少。 苏老大如此舍得，立时在村里人的心里赚了个大孝子的好名声。 至于一同出钱的苏老二、苏老三，直接被人给无视了。 这样的结果，苏老二和苏老三都是心里憋屈得很。凭什么三家一起出钱，最终就苏老大赚了好名声？ 更可恶的是，还有村民在看他们的时候，眼神带着鄙夷。 第59章 苏老三：太欺负人了！ “大哥，你过分了啊！” 苏老三可是个暴脾气，直接就找到了苏老大，“凭什么咱们兄弟都出钱了，最后是你赚了好名声啊？” 别看苏老三有些好吃懒做，但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的。 “老三，你这是说的啥话？” 苏老大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出去说什么，别人要怎么想，这我可是管不了的！” “老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老大一本正经地望着苏老三，说的话，也是合情合理。 苏老三闷了半晌，冷哼一声，道：“什么这个理儿不这个理儿的？我只知道，大哥你赚了名声，还是用的我跟老二的银子，天底下没有这回事！” “那你想咋样？” 苏老大闷闷地望着苏老三，“别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你要是现在这个时候闹，你可想好了！” “把银子还我们！” 苏老三可不是好糊弄的。 虽然好吃懒做，平日里也被他媳妇儿江氏给压得死死的，可苏老三并不是一个傻子。别额事情，苏老三其实都不怎么当回事，但是这牵扯到了银子的事情，苏老三是最上心的。 “你说什么疯话？” “这银子，是请回龙观的道长给咱爹做法事的。银子都已经花出去了，你要我还银子，你没睡醒吗？” “还有，咱家的银子，都给老五还了欠账，我现在没有钱！” 苏老大也不是好相与的。 银子花了且不说，就算是没花，这银子既然到了他的手里，那就是他的。 苏老三想要把银子要回去，想都不要想。 “二哥，你怎么说？” 苏老三见苏老大准备耍赖，当即看向苏老二。 “我没什么说的！” 苏老二撇撇嘴，“随便你们吧！” “对了，等咱爹出殡后，我会搬出去！” 苏老二看了看俩兄弟，不想跟他们说话。 苏老大用他们三兄弟的银子赚了大孝子的名声，苏老二并不嫉妒。 他出的银子，是给他爹做法事的。 至于别的，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争，没任何的意思。 “二哥！” 苏老三有些无语，完全没想到他二哥对这事儿居然没有任何的情绪。 苏老大在苏老二回屋后，冷冷地扫了苏老三一眼，冷哼一声，没再搭理苏老三。 苏老三一瞧这架势，也是有些冒火。 这事儿明明是他大哥的错，咋现在好像成了他是个不懂事的。 “太欺负人了！” 苏老三气鼓鼓地回了自个儿屋里。 江氏瞧见苏老三回来，放下手里的零嘴，抬眼望了过去，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出啥事儿了？” “太欺负人了！” 苏老三望了眼江氏那肥硕的大饼脸，强忍着心里的厌恶，把事情给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江氏听了苏老三的话，立刻就炸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找他们去！” 曾经在这家里，江氏连苏老太太这个婆婆都不当回事，也就是对苏老头儿还有几分的忌惮，可现在，苏老头儿已经没了，她自然也就不再怕任何人。 第60章 老宅闹翻天了！ 苏老四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看到了崖上村的影子。毕竟那升腾的烟气，就是最好的坐标。等他刚到村口，就看到了在那里焦急走来走去的苏耀明。 “咋滴了这是？” 苏老四走到近前，一巴掌拍在苏耀明的背上。 “耀顺哥？！” “你可回来了！” 苏耀明在村口转悠，就是在等苏老四。奈何苏老四为了挡太阳，弄了大草帽，把自己的脑袋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结果就是，苏老四都到了近前，苏耀明都没认出他来。 “咋了？又出啥事了？” 苏老四笑了笑，“看你这样子，搞得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耀顺哥，可不是天要塌了！” 苏耀明赶紧把苏家老宅那边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如今的苏家老宅，可真的成了崖上村的大笑话，连带着族长苏正平都气得想要打人。 从苏耀明的嘴里，苏老四终于知道了老宅发生了什么。 因为苏老大得了大孝子的名声，苏老三觉得受了委屈，然后江氏就出来跟苏老大理论，结果这一理论就动上了手。 就在苏老头儿的灵堂上动的手，打翻了烛火。 苏老头儿的灵堂被付之一炬。 老宅那边的房子，也被烧了半拉子。 听完了苏耀明的话，苏老四不由想起了先前在路上看到的升腾的烟柱子。亏他还以为那是谁家在做饭的炊烟，闹了半天，竟是老宅那边失火了。 “正财叔的棺材都烧了！” “耀顺哥，你说，这算不算是天塌了？” 苏耀明瞪眼看着苏老四。 苏老四没言语。 他拍了拍苏耀明的肩膀，道：“谢啦！走了，回家吧！” 对于老宅发生的这些事情，苏老四是没想到的。这种事情，换了谁，也是无法想象。 只是，这种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这件事情上，他跟村里其他人是出于一样的位置，那就是一个看客。 丢人，也只是丢的老宅那些人的脸。 当然，如果有村里人想要把他跟老宅的人联系到一起，那也是他们的自由。反正他是不会承认的。 “耀顺哥，你不管啊？” 苏耀明扯住苏老四，“正平叔可说了，要狠狠收拾你大哥他们呢？” “那就收拾吧，反正是跟我没关系！” 关于老宅的事情，苏老四早就跟族长苏正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断亲文书在这里放着呢，就算是到了县衙公堂，他也是这样的态度。 “哦！” 苏耀明有些小懵，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苏老四的这份果断。血脉亲情，真的能这么容易割舍吗？ 苏老四回到家，就看到大丫儿她们姐妹四个正在院子里剁猪草。 就连最小的四丫儿，也在旁边帮忙，不断将剁好的猪草送到旁边去堆着。 “爹，你回来了，饭在锅里！” 大丫儿瞧见苏老四回来，欢喜地挥了挥手。 “你们都吃了么？” “吃了，吃了！” “吃的可饱了！” “肉好好吃！” “好吃！” 苏老四问了一句，四个闺女一人回一句，那叫一个热闹！ 第61章 时来运转？ “好吃就好！” 苏老四笑着摸了摸四丫儿的小脑袋，“去吧，小心别摔了！” 负责搬运猪草的四丫儿听了苏老四的话，嗯嗯两声，便又开始了猪草的搬运。 当然，四丫儿的所谓帮忙搬运，更像是一种玩闹。 苏老四提着鲫鱼进了厨房，随手把这一串鲫鱼放在盆里，然后才揭开锅盖，取出了还热乎的饭菜吃起来。 等吃完了饭，苏老四直接开始处理这些小鲫鱼。 把小鲫鱼处理完，苏老四甚至都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就下了锅，炖汤。 宋氏坐月子，这营养必须跟上。 之前生大丫儿她们姐妹的时候，宋氏都没坐过月子，如今正是要好好补一补。 把鲫鱼汤炖到锅里后，苏老四这才收拾了碗筷，出了厨房。 那三头小野猪眼下只是被他随意搭起来的围栏给关在了院子的角落。等到小野猪再大点儿，这样的围栏就关不住了。 苏老四可不想养了好长时间的野猪哪天跑了，所以，这猪圈是必须修的，还是得好好修一修。 跟大丫儿姐妹们打了招呼，又进屋看了看宋氏，苏老四这才出了家门。 修猪圈这种事情，一个人也是能干的。 但为了加快速度，苏老四就去找了苏耀明。 两人一起上山，推了板车，搬石头。 石头，靠着大河，那是真的不缺。 两人直奔河滩，没多会儿的时间，就搬了一堆的石头回来。 石头有了，再弄些黄泥和稻草混合一下，这猪圈就能开修了。 两人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总算是把猪圈修了起来。 这期间，两人还去河滩又拉了一趟石头回来，铺在了猪圈里。野猪这种东西，刨土挖坑也是一把好手的。 为了防止这东西挖洞跑了，这必要的防护还是要弄一弄的。 养猪，固然是一件不错的营生。 可这猪屎猪尿清理的不及时的话，那臭味绝对是能让人崩溃，尤其是到了夏天的时候。 万幸现在入了秋，天气不是一直都热，到了晚上，还是很凉爽，不至于让这臭味扩散的太迅速。 加上苏老四也是个勤快的，一天清理一次，偶尔会清理两次，这才使得家里没有什么味道。 修好了猪圈，苏老四留苏耀明在自家吃了晚饭。 然后，两人便一起出门。 苏耀明先回家取了鱼篓子和水桶，两人这才往大河边去了。 相比昨儿，大河的水流已经缓和不少，这会儿下鱼篓子，还是有可能有收获的。 两人各自寻了地方，将饵料塞鱼篓子里，这才将鱼篓子丢进了河里。 这种情况下的捕鱼，没有什么技术可言，纯粹就是碰运气。 运气这东西实在是太玄乎了。 巧的是，苏老四最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 而跟苏老四走得近的苏耀明，也是跟着沾了光。 等到两人决定回去的时候，都是小有收获。 “耀顺哥，我咋觉得，最近跟着你，这运气都变好了很多呢？” 苏耀顺以前没少来捕鱼，可收获是真的有些拿不出手。但这两次，这运气好得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时来运转。 第62章 无鱼不欢何举人 “这是你自己的运气来了！” 苏老四呵呵一笑，“我可不敢居功！” 事实上，不用苏耀顺说，苏老四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运气变好了很多。 不说别的，他去镇子上卖了那么多次的鱼，怎么就没遇到何举人府上的管事？还有进山打猎，头一次逮了野猪一家子。 很多事情，真的是经不起多想。 “耀顺哥，你就别逗我了！” 苏耀明一脸的悲催，“我要真的是运气来了，也就不会被人骗婚了，害我没了好些钱！” “你不能这样想，你得想，你只是被骗了一点儿钱，没有被骗了全部的钱。你要是运气不好，指不定就被人把所有的积蓄给骗走了呢！” 苏老四笑笑，可不敢让苏耀明觉得是他给他带来的好运气。 苏耀明想了想，道：“这可不就是托了耀顺哥你的福么？要不是你，我肯定被骗了啊！” “是，是，你耀顺哥我啊，时来运转了，你要想以后有好日子过，那就老老实实跟着我混吧！” 眼看苏耀明一副认定了的样子，苏老四也不挣扎了。 “嘿嘿，我就等耀顺哥您这句话了！” 苏耀明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苏老四跟苏耀明在中途分开，他慢悠悠提着一桶鱼回家。 到了家里，照例把水桶里的鱼放到加满水的大木盆里，如此，等明儿一早，这鱼还是活着的，正好送去镇子上卖掉。 回到堂屋，苏老四又看到了陪在媳妇儿身边的大闺女。 “大丫儿，回去睡吧，这儿有爹呢！” 苏老四笑着打发大丫儿回房睡觉。 虽然五丫儿还小，但苏老四已经发现了，这小闺女不是一般的乖巧。半夜醒来，从来都是不哭不闹的。 “嗯啊！” 大丫儿听话地去了旁边的偏房，那是她们四姐妹的房间。 一夜无话。 苏舞半夜醒来，并没有闹人。 苏老四只是帮着宋氏给苏舞换了一次尿布，就再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第二日一早，苏老四早早起来把早饭做了。 在大丫儿她们姐妹起床后，苏老四就挑着水桶，往镇子上去了。 途中，自然是喊上了苏耀明。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镇子上，刚进镇子，就被人给围住了。 大河涨水，捕鱼的人少了，鱼获就更少了。 镇子上的酒楼、饭馆和客栈都打发了人在镇子的两边入口守着，都想将送到镇子上的鱼获给收到自家手里。 于是，这鱼的价格就开始了飙升。 苏老四因为跟何奎有约定，自然是没什么好犹豫的。 而苏耀明，则被一群人拦着，以高出往日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把他桶里的鱼给瓜分了。 苏老四挑着水桶直奔何举人府上，刚敲开了后院的院门，守门的老苍头看到他，就立刻把人给迎了进去。 然后，苏老四刚好跟来厨房询问今儿有没有鱼的何举人遇上了。 在知道之前的鱼也都是苏老四送来的后，何举人当场表示，只要苏老四能每天往他府上送鱼，这鱼的价格可以在市场价的基础上，高一半。 无鱼不欢的何举人，这两天没吃到鱼，干啥都不得劲。 “使不得，使不得！” 憨厚的苏老四一听何举人的定价，连忙摇头摆手，这价钱，太过了。 第63章 他的运道是真的变好了啊！ “小兄弟是个实在人啊！” 何举人瞧见苏老四的反应，不由笑得更畅快了，“老夫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让实在人吃亏。”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小兄弟千万别再推脱。论年纪，老夫也算得上你的长辈了！” “长者赐，不可辞！” “就这么定了！” 何举人扭头望向旁边的何奎，“何奎，这事儿，你盯着。若是你敢伸手，莫怪老夫打发了你！” “小的不敢！” 何奎连忙回应。 就算是何举人不特意叮嘱一番，何奎也不会跟苏老四伸手。 在何奎的认知里，苏老四可是他的恩人。 若没有苏老四，他怎么可能有如今在何府的地位。 何奎已经可以想见他自己的未来。只要他自己不出岔子，等到老管家将来退了，他九成九是要接替老管家，成为何府的管家。 管家，管事，虽然是一字之差，但这差距可是天上和地下。 哪怕他何奎现在是府里排名第二的管事，遇到了老管家，也是得规规矩矩地伏低做小。 等何举人离开，何奎一巴掌拍在苏老四的肩上，“老四兄弟，恭喜啊！” “何管事，我这，不合适啊！” “老四兄弟，你啊，别多想！” 何奎微微一笑，“我们家老爷以前在府城知府大人身边办差，府里也是一直有人专门送鱼，价钱也是比市场价要高。” “我原本是打算着，等你多送几次鱼，就帮你在我家老爷面前美言几句，让你揽了这份好事儿。” “哪曾想，你这运道，都不需要我帮忙了！” “总之，你别多想，只要保证每天送来的鱼是鲜活的就好。” “对了，还有啊，如果哪天没捕到大河里的鱼，千万别从别的地方弄鱼。我家老爷的嘴可刁了，是不是大河的鱼，他只要尝一口，就能分辨的出来！” “我懂，我懂！” “何管事放心就是了，我苏老四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绝不会以次充好！” 苏老四憨憨一笑，跟何奎保证。 “老四兄弟，还有那啥，干柴的事情，你也得上点儿心，这天儿可是越来越冷了，我可还没往府里收干柴呢！” “放心，放心！” 送何举人府上出来，苏老四的心情是久久难以平静。 果然，他的运道是真的变好了啊！ “耀顺哥！” 苏耀明在镇子口就把鱼给卖光了，这会儿就在何举人府外的街角等着苏老四，看到他出来，立刻挥手招呼。 苏老四同样挥了挥手，快步过去跟苏耀明汇合。 “耀顺哥，今天卖的咋样？” “好得很！” 苏老四干脆地将自己揽了何举人府上送鱼的活儿给讲了一遍，至于价格他倒是没有说的太详细。 毕竟，高出市价一半的价格，任谁听了，都难免有些眼红。 “耀顺哥，我就说吧，你的运气太好了！” 苏耀明嘿嘿笑着，“对了，耀顺哥，何举人府上的干柴，他们还收么？” “对，对，要收的，这事儿还得抓点儿紧！” “我寻思着，这干柴的买卖，咱俩可能得另外找人帮把手了！” 第64章 投桃报李 “耀顺哥，这，为啥啊？” 一听给何举人府上送柴火的买卖要分给别的人，苏耀明就有些心疼，一担柴二十五文钱啊，一天随随便便就能送个十担柴。 苏老四笑了笑，道：“咱们自己也得存些柴火，要是耽搁了何举人家的用柴，你说，这买卖咱们以后还能做不？” “也对啊！” “耀顺哥，还是你看的通透！” 苏耀明瞬间没任何的不满了。 事实上，他也明白，自己本身没有任何的理由对苏老四的决定提出质疑。毕竟这买卖是苏老四拉着他干的，做人要知足。 “通透啥啊，都是人说我听！” 苏老四并不认为自己是个通透人。 他只是想着，别人瞧的起他，他总得对得起人家的这份信任。 再有，他也想把这买卖长久地做下去。 何举人的吃鱼，何举人府上的干柴，照目前的趋势来看，都是长久的营生。但人家能让他干这个活儿，也能让别人干。 所以，关键还是把活儿干好了，干漂亮了。 说到底，苏老四真的是个实诚人。 两人回了崖上村后，苏老四先是回家看了下，确定家里一切都好，他才又出了门，去找族长苏正平。 俗话说，投桃报李。 苏正平在宅基地这事儿上帮了他忙，苏老四也就寻思着回报一二。 何举人府上的人可不少，每天的用柴量是真的不少。等到了冬天，这用柴量只会更多。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崖上村这地方吧，都是山地，地里的产出不高，村里人要么打鱼要么打猎，以此来补贴家用。 苏正平虽然是族长，但一家人的生活也算不得多好。 确切的说，整个崖上村的苏氏一族，日子都过得厅紧吧。如苏老四他爹苏正财那般，家里过得拮据，但暗地里存下了六百多两银子的，怕是前无古人了。 苏正平在知道了苏老四的来意后，也是真的激动。 说起来，他其实也没帮苏老四什么事儿。那块宅基地，如果苏老四不要，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因为，那地方是真的不怎么好。 “老四，这么好的营生，你自己干就是了，你这还找叔” “正平叔，人何举人府上需要不少的干柴，单靠我一个人拉着明子干，肯定忙不过来。” “与其等人家最后找了别人干这活儿，还不如我招咱们村自己族里的人干了！” “那成，回头我就让耀玮他们兄弟跟着你干！” 赚钱的买卖送到面前，苏正平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经过这回事，苏正平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等苏老大再找苏老四麻烦的时候，就把苏老大好好敲打一顿，省得他每天没事儿找事。 “正平叔，那就这么说定了！” “吃了晌午饭，咱们就上山了。” “好，好！” 苏正平连声答应。 谈妥了这事儿后，苏老四从苏正平家出来，寻思了下，就往菜园子那边走去。 早上的时候，他就看过了，家里肉不缺，就是差些菜蔬。 第65章 当他们不存在 崖上村的菜园子都聚集在靠近大河边的地方，主要是浇水方便。 菜蔬的种植，比起寻常的庄稼，是有些不同的。 寻常的庄稼，只要不是连续个把月不下雨，基本都不需要浇水，可这菜园子里的蔬菜，隔上几天就得浇水。 苏老四走得很快，毕竟约好了晌午饭后进山砍柴，他总不能磨磨蹭蹭的。 只是，等苏老四到了菜园子，却看到了在菜园子里摘菜的大嫂李氏。 李氏看到苏老四过来，立刻发出了一声冷哼。 虽然听到了李氏的冷哼，苏老四却是理都不理。 如今老宅那边正是多事的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该远离老宅的人和事。 苏老四是傻子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老四，你啥意思啊？” 眼见苏老四不搭理自己，李氏终于不再只是哼哼了，而是主动开口。 “你还有没有规矩？” “见了大嫂，招呼都不打一个！” 李氏双手掐腰，瞪着在不远处摘菜的苏老四。 苏老四抬头望了李氏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已经跟老宅的这些人断了亲，还跟自己提规矩？还大嫂？真是马不知脸长！ 不过，苏老四很清楚，李氏这是想要找人吵架。 且不说他嘴笨吵不赢，就算是能吵赢，他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妇道人家吵吵，他还丢不起这人。 所以任凭李氏怎么说，苏老师就是不接话茬儿。 然后，苏老四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实。 那就是他越是不搭理李氏，李氏越是生气，而且，心里还很憋屈。 有了如此发现，苏老四就更不想回应李氏了。 他很快摘完了菜，然后眼神都不给李氏一个，直接回家。 “王八蛋，气死我了！” 李氏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一如苏老四所想，李氏就是想要找人吵架。她在家里被苏老大给欺负了，满心的火气没处发泄，看到苏老四，立刻就动了心思。 哪曾想，苏老四居然怂成这样，被她这么说，愣是一句话没回应。 苏老四完全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举动，把李氏气了个不轻。 他美滋滋地回了家里，把菜交给大丫儿姐妹们去收拾后，苏老四就进了正屋，去跟宋氏说他在菜园子里遇到李氏的事儿。 “媳妇儿，我跟你讲，以后，大嫂他们要是再在你耳边说啥，你千万别搭理他们，随便他们怎么说，你都别往心里去！” “等到最后，保准儿能把他们自己给气个半死！” 苏老四将自己的方向告诉自家媳妇儿，很是美滋滋，“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越是搭理他们，他们越是来劲儿，蹦跶得欢。” “只要咱们不搭理他们，他们除了自个儿气自个儿，啥好处也捞不到！” “真的？” 宋氏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当然，今儿就是这样！” 苏老四很得意，“我走的时候，大嫂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嘿嘿，我算是懂了。” “反正咱俩都嘴笨，吵也吵不赢，与其吵架生气上火，咱们啊，不跟他们吵，随便他们说，反正，当他们不存在！” 第66章 苏老大起了心思 当他们不存在！ 苏老四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刹那，只觉神清气爽，豁然开朗。 宋氏没有亲身体验过苏老四的这种酣畅淋漓的心情，一时半刻间自然也无法体会“当他们不存在”的策略到底有多给力。 不过，宋氏却是把苏老四的话给记在了心里。 正如苏老四所言，他们俩都嘴笨，跟人讲理斗嘴什么的，往往是说不赢的。 既然如此，何苦费那个心思？ “媳妇儿，我就是跟你说说！” “你现在别想那么多，安心坐月子，这些事情，有我呢！” 苏老四又跟宋氏说了下午要上山砍柴的事儿，然后就出了正屋，奔厨房去了。 虽然大丫儿姐妹几个能做饭了，但苏老四也没想就等着上桌吃饭，毕竟自己的闺女还是得自己疼。 苏老四进厨房后，看到大丫儿姐妹几个已经把菜都择好清洗干净，便只留了大丫儿烧火，把二丫儿三姐妹撵了出去。 不过，二丫儿三个也没跑出去耍，而是就在厨房门口玩儿。 饭菜很快做好。 宋氏的月子饭是单独的。 毕竟，月子饭还是有些讲究的。 比如最简单的，月子饭要清淡，盐只能加一点点。 可苏老四要上山干活儿，饭菜要是没味道，身上是没力气的。 等吃了午饭，稍稍休息了片刻，苏耀明和苏耀玮、苏耀成、苏耀栋兄弟仨就到了苏老四家门外。 最终，五个人，三辆板车，浩浩荡荡地奔着崖上村的后山去了。 虽然昨儿就停雨了，但这被雨水打湿了的干柴，一时半刻也是不可能完全干透。苏老四他们这次进山，砍了柴回来，还是要晾晒几天的。 苏老四一行这么多人，还有三辆板车同行，着实是吸引了不少村里人的注意。 苏老大站在门口，正好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苏老四在主导，不然的话，怕是又要气得跳脚。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真相，苏老大也只能瞪眼看着。 他爹苏正财的棺材被烧了，原本的停灵七天，只能改成停灵三天。相应的，给苏正财做的法事，这个时间就得延长几天，又是老大一笔钱。 而这，还不算完。 就在上午的时候，县衙来人送了信来，他娘谋杀亲夫的案子，明天开堂，他们这些做儿子的，都是要出堂的。 “灾星，一定是灾星作祟！” 被种种麻烦缠身的苏老大不由想起了媳妇儿李氏说的那些话。 他们老苏家以前多好啊，虽然谈不上多么的宽裕，可是有吃有喝，一家人也都是有说有笑，和和睦睦的。 就是从那个死丫头生下来，一切都变了！ “对，除了这个灾星！” “只要除了灾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老大握紧拳头，转身进门，去找在院子里给他爹苏正财做法事的回龙观的道士。 这一刻，他已经忘了自己对回龙观道士们的厌恶，他只想一切回到从前。虽然他爹死了，他娘可能也会被砍头。 可是，他是长子，是承继香火的，是一家之主！ 第67章 回龙观主：惹不起！ 长子，一家之主的责任，让苏老大此刻有种肩负重任的豪迈之感。 能不能让老苏家回到曾经的和睦，就看他这个一家之主是不是能把那个小灾星给除了。 苏老大进了院子里，望向一本正经做着法事的回龙观的道士们，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便迈步向前，走向了回龙观的观主。 “道长有礼了！” 站到回龙观的观主面前，苏老大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将自己的诉求表明。 回龙观的观主闻听苏老大的话，当即抬手抚了抚下巴上不知道留了多少时间才攒下来的山羊胡，点了点头，道：“苏居士，你若不说，贫道有些话也是不好开口的！” “但苏居士既然说了，贫道也不瞒你了！” “贵府的确是摊上事了！” “府上本该是五子登科、大器晚成的花开富贵之运势。令尊和令堂也本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之命格！” 回龙观的观主当即开始了口若悬河的忽悠。 而苏老大听了回龙观主给他描绘的未来的美好场景，整个人都是有些飘了。 然而，回龙观主却紧跟着来了一句：“可惜，贵府的运势被人给斩断了。” “这才有了令堂被迷了心窍，害死了令尊的惨剧！” “唉，人间巨悲啊！” “道长，那，可有补救之法？除了这小灾星，不成么？” 苏老大完全被回龙观主给描绘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在他看来，只要一切回归正轨，自家依旧是可以风生水起的。 “难啊，太难了！” “此事，不单单那小灾星出世所致。贵府五子登科，可如今是六子啊！” “六子同门，正是应了六道轮回之局。” “这六道轮回，乃是天地权柄，岂是世俗之家能掌握的？” “宋初烟波府杨家，佘太君名下六子，为了破解这六道轮回之局，愣是收养了第七子。可，这瞒天过海之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金沙滩一战，杨家七子去一子回，这便是天怒了！” “道长，那，我，我家怎么办啊？” 苏老大完全被回龙观主给掌控了节奏，心里对于这什么五子登科，大器晚成的说法，也不在意了。 更何况，瞧着观主的意思，之前他也理解错了五子登科的意思。原来，这五子登科指的不是他们兄弟，而是他们的儿子。 这才对嘛！ 他们兄弟都没进过学，怎么可能登科？ 但他们的儿子们，却都在镇上学堂读书呢！ “道长，我给您跪下了！” “您可一定要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子啊！” 苏老大幻想着自己将来能得到福寿安康的结局，别说给回龙观主跪下，就算是让他拜对方当爹，他都不带含糊的。 “苏居士且起，此事，贫道会尽力为你想法子！” “但在这之前，还是先将令尊的后事料理了吧，莫要让令尊怨气凝聚” “是，是，都听您的！” 苏老大忙不迭地答应。 等苏老大离开，回龙观主则是哆嗦了两下，抬手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子。 鬼门关前走一遭，他也是真够难的。 “观主，您之前跟那苏老太太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旁边的中年道士凑到回龙观主身前，小声开口。 “嘘——” 回龙观主瞪眼望向身边的道士，向着苏老四一家所住的院子那边指了指，“气运冲霄，惹不起！” 第68章 道门望气术 “观主，真，真有气运这东西，您能看到？” 中年道士一直都觉得他家观主只是在瞎忽悠，可现在看观主这表情，又不像是在忽悠。 回龙观主叹了口气，道：“气运，自然是有的。” “人生于世，便有气运加身。” “芸芸众生，刍狗一世，气运如尘，微不可见。” “但在这芸芸众生中，也有天地垂青之人。此类人，生而气运加身，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我道门，能为大夏护国正宗，便是因为道门望气术！” “习得此法，可观气运” “观主，那为啥你没教我啊？” 中年道士瞬间垮了脸，“你还说，将来由我来继承观主之位呢！” “废话！” 回龙观主白了中年道士一眼，“我让你研读道藏九卷，你看到第几卷了？” “呃，第三，第二卷，看了一半！” “道门望气术，在道藏第七卷。可若是你没有掌握道藏之前的法门，谈什么道门望气术？” “观主，那，您之前跟那苏老太天说的话，也是真的？” “当然！” 回龙观主幽幽一叹，“这一家子，之前的确是有气运笼罩。可是，他们前段时间不是分家了吗？这一分，气运全消，反倒是那被分出去的苏老四，我看了一眼，气运临身。” “而他们一家子所住的院子上空，气运冲霄，乃大贵之兆。” “那您刚才跟苏老大说的话，也是真的？” “假的！” 回龙观主翻了个白眼，“六道轮回，那是佛门的说法，我道门可不讲这些。只是，我要不这么说，你觉得这事儿能有个结果吗？” “哦” 中年道士眨了眨眼，“那，您打算怎么破解这六道轮回之局啊？” “还能咋办？把苏老大家的小儿子带回观里，算是给这一家子保一条根吧！” 回龙观主又是一叹，“这一家子，已经着魔了，存心要跟那气运临身之人为难，已然是煞气缠身，无可救药。” “观主，那您为什么不点醒他们啊？” “怎么点醒？” 回龙观主望了中年道士一眼，“你信不信，你若是说他们错了，他们能把你打出屎来！” “观主，你，斯文呢？” “扫地了！” 回龙观主一巴掌拍在中年道士的头上，“少废话，这番回去，你给我好好读道藏去！” “读不完道藏，你就在观里别再出门了！” “” 中年道士瞬间傻眼，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苏老四自然不会知道他大哥在背后算计什么，这会儿的他，正跟苏耀明、苏耀玮等人在山里挥汗如雨。 砍柴，纯粹就是力气活儿。 看着一担柴卖出二十五文钱，一天随随便便就能挣上个几百文。 可若是遇到了那没有几分力气的人，一天下来，能捣鼓出几担柴，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苏老四很有把子力气，加上知道自己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多，所以干起活儿来，那是真得很卖力。 力气这东西，用完了，歇歇还有。 他一个土里刨食的汉子，若是连下力气就能赚到钱的活儿都不肯拼命干，又凭什么能养活一家老小？ “耀顺，你这也太拼了吧？” “咱们这些人干活儿，慢着点儿也来得及啊！” 苏耀玮看着苏老四，“你这要是把身子累垮了，赚这点钱，可连要钱都买不起。” 第69章 苏老四：真不累！ “这算点儿啥啊？” 苏老四呵呵一笑，“就是出点力气的事情，我这也不累啊！” 这话可真的不是在吹牛。 自打从老宅那边出来，苏老四的生活是真的不差，吃的好，心情也好，感觉日子也有奔头，整个人都是精神抖擞的。 “真不累？” 苏耀玮有些傻眼。 苏老四肯定地点点头，道：“真不累！” “耀顺，你牛！” 苏耀玮没言语了。 继续砍柴，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一行人总算是把四辆板车给堆满了。 等到板车堆满，苏耀明以及苏耀玮三兄弟全都有些累到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动都不想动。 再看苏老四，依旧是精神抖擞。 “耀顺哥，你不累啊？” 苏耀明愣愣地望着还在砍柴的苏老四，真的是被刺激到了。 从身板来看，他们都比苏老四要壮实，可这干起活儿来，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不累啊！” 苏老四也是有些纳闷，不懂自己怎么就这么干劲儿十足，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耀顺，你小子以前在那边，是不是没吃饱过啊？” 还是苏耀玮一下说到了点子上。 苏老四愣了下，点了点头。 在老宅那边的时候，他真的是没吃饱过几回。很多时候，连个半饱都吃不到。 “我就说嘛，你小子咋忽然跟成了大力士一样！” 苏耀玮破案了。 苏耀明等人则是默然不语。 即便是苏耀明这个孤儿出身的，也不至于吃不饱肚子。无非就是吃的不够好，但填饱肚子，是完全没问题。 而苏老四，有爹有娘，还很能干活，居然连吃个饱饭都做不到。 原本，苏耀玮还觉得苏老四对待苏旺财的态度有些过分。 但现在，他不再这样想了。 相反，苏耀玮觉得苏老四之前实在是有些愚孝了。 这样的爹娘，那样的兄弟，要是他摊上了，绝对是老早就掀桌子了，哪儿还会登上这么些年。 “耀顺，难为你了！” “万幸，以后总会有好日子过！” 苏耀玮有些同情地望了眼苏老四。 苏老四只是呵呵笑，并不多言。 但苏耀玮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帮苏老四正名。 总不能因为苏老四不怎么说话，就把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 要再有人说苏老四的不是，他倒是要问问这些人，他们在家是不是能吃饱饭。十多年吃不饱饭，还能把活儿干的漂漂亮亮，你要能做到，随便你怎么说嘴。 要是做不到，那就把嘴闭上，管好自己的破事。 苏老四可不知道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得了苏耀玮的认同。 他找了几棵长得还算不差的老槐树，将树根处的树皮给剥了去。 既然准备盖新房，那么，该准备的木柴也是要备起的。 老槐树的主干晒干了，正好可以做大梁。 结果，在苏老四剥完最后一棵树的树皮，准备返回的时候，眼角余光瞧见了不远处的一片草地，草地上居然长满了草菇。 看到这一大片草菇的瞬间，苏老四真正是两眼冒光。 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第70章 回龙观主的请求 没多想，苏老四直接招呼一声，将那边歇着的苏耀明等人喊了过来。 “耀顺哥，这么大一片草菇，这下有口福了！” 苏耀明过来，瞧见这一大片的草菇，立刻乐了。 “那你还不赶紧摘！” 苏老四斜了他一眼，手上却是动作不停。 一大片草菇，五个人开工，很快就摘了个干净。 每个人都摘了有两三斤的样子，用身上的褂子包了，这才赶紧往村里赶回去。 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但日头已经偏西，要不赶紧回村，再等会儿，这天儿可就很快黑了。 这山里的温度降得快，他们砍柴可都有些出汗，再被冷风一吹，指不定就是一场病。 一行人推着板车，苏老四打头，浩浩荡荡回了崖上村。 因为干柴还带着湿气，必需晾晒一番，所以，五人干脆将这些柴火堆到了苏耀明住的房子外，那里有一大片的空地儿，正好可以晾晒。 等几人分开的时候，苏耀明和苏耀玮等人都将他们采摘的草菇分了一半给苏老四。 毕竟，如果苏老四不招呼他们，一个人占了那些草菇，他们也只能赞一句苏老四好运气。 苏老四本是推辞的，但架不住苏耀明等人的态度坚决。 最终，苏老四也只能收下这些草菇。 “无量天尊！” “这位居士，且请留步！” 在苏老四回转自家时，冷不丁地被人拦住了去路。 “道长，有礼了！” 苏老四看到拦路的回龙观主，也是愣了下。但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愤懑，而是态度平静。 虽然他也知道了他娘苏老太太那“五子登科”的可笑认知，但对于回龙观的道长，他并没有多少的记恨。 毕竟，回龙观的名声不差，这周围几十里地的地方，说起回龙观，都是人人竖起大拇指的。 “贫道有一事相求，不知居士可否应允？” “道长请讲便是！” 苏老四笑笑，同时伸手指了指自家的院门，“要不，道长入内说话？” 在自家门口说话，苏老四总觉得有些失礼。 虽然他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人到了家门前，邀请进门一坐，喝口水什么的，苏老四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固所愿！” 回龙观主点了点头。 苏老四这才去叫开了院门，请了回龙观主入内。 前来开门的二丫儿有些怯怯地望了眼跟着苏老四进来的回龙观主，跟苏老四说了声，便飞快跑开，奔厨房去了。 “闺女怕生，道长莫怪！” 苏老四望了眼回龙观主，给二丫儿做了下解释。 回龙观主呵呵一笑，道：“不怪不怪，令嫒很好！” 气运临身之人，怎么可能不好？ 回龙观主此番前来，就是想看看苏老四家里的情况。当然，最主要是想看看苏老四刚生的小闺女。 虽然还不曾见到苏舞，但在知道苏家老宅一切变故都是始于苏舞的出生后，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只是，这种事情，还是要眼见为实更好些。 “道长稍坐，我给您倒杯水！” “居士无需麻烦！” 回龙观主连忙开口，“贫道此来，只是想见见居士刚出生的小女儿！” 第71章 毛遂自荐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回龙观主的话，苏老四就想起了他大嫂造谣说的他家五丫儿是灾星的事情。而回龙观如今正在老宅那边做法事。 这般一想，苏老四对回龙观主的态度就变了。 “居士莫要激动，贫道没有恶意！” “实不相瞒，贫道曾观贵府老宅，乃是大贵之兆。但如今再看，老宅那边，一片晦气，反倒是居士此宅，气运如虹！” “我回龙观乃是道门一员，道门乃是我大夏护国正宗。” “贫道若有歹意，天厌之！” 回龙观主赶忙把事情解释一遍，唯恐苏老四起了对抗之心。 这气运临身之人若是对回龙观有了不好的观感，假以时日，回龙观少不得要有一场劫难。 哪怕回龙观是道门一员，背靠道门这尊庞然大物，也不想跟那气运临身之人为敌。有气运临身，意味着这是得天眷顾。 与之为敌，便是逆天。 虽然世人常言，人定胜天。 可这个胜天，并非是逆天而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诸多磨难，在没有走过之前，这就是天意阻隔。而一旦走过去，这就是人定胜天。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苏老四听了回龙观主的解释，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您稍等！” 之所以苏老四这么容易选择相信回龙观主的解释，主要是因为苏老四觉得回龙观主这种大人物，没必要欺骗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地里刨食的人。 苏老四进屋，跟宋氏说了声，这才将襁褓里睡得香甜的苏舞抱了出来。 回龙观主目光落在房门口，在苏老四抱着苏舞出来的瞬间，他就飞快闭上了眼睛。 果然，他没猜错。 苏老四这一家的运势如此之盛，都是因为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儿。 气运冲霄，不可直视。 道门望气术的确是玄奥的法门，但门道门望气术，也是有限制的。对于某些秉天地气运降生之人，道门望气术只在他们年幼时能看出一点端倪。 可若是有人对他们生了歹意，那么，九成九会有天谴加身。 回想苏家老宅的变化，回龙观主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居士可以将令嫒送回去了！” 回龙观主起身，很是恭谨地拱了拱手。 苏老四则是一头雾水，但也没多问，很快就又把苏舞抱了回去。 等苏老四再出来，回龙观主就再度开口了。 “居士，贫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 苏老四这次倒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盯着回龙观主一直打量。 “居士勿要多想。” “贫道是真没有恶意。” “令嫒你是有大气运之人，贫道欲毛遂自荐，作令嫒的启蒙之师！” “” 听回龙观主如此说，苏老四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了。 这可是回龙观主！ 在他的认知里，这位就是得道高人。 “贫道此举，确实有些私心。” “但居士尽可以放心，贫道对令嫒没有任何的恶意。” “此言，天地可证！” 第72章 见面礼 本来，回龙观主是想收苏舞作弟子的。 但想到苏舞身上的气运之盛，回龙观主觉得自己怕是担不起作苏舞师尊的担子。所以，话在出口的瞬间就变成了做苏舞的启蒙之师。 说白了，回龙观主就是要做教苏舞启蒙的幼儿园老师。 苏老四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心里盘算这事儿。 想了片刻，苏老四有了主意。 这事儿，是好事儿。 虽然苏老四不善言辞，为人有些时候也显得有些木讷。但他现在的脑袋也是有些灵光，不再是以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样子。 他家五丫儿被他大嫂扣上一个灾星的帽子，眼下虽然被族长给压制了，但这话到底是传开了。 眼下倒是没什么，可以后呢？ 没人知道以后会怎样。 不过，有件事情可以肯定。 一旦他家五丫儿跟回龙观主有了这一层师徒缘分，那么，谁还敢说他家五丫儿是灾星？ 如果五丫儿是灾星，回龙观主这等厉害的得道高人眼瞎吗？会收一个灾星做弟子？ 到那时，谣言什么的，将不攻自破。 “小女愚钝，只怕将来，让道长您受累！” “无妨，既为人师，当受其累。” 回龙观主一听苏老四的意思，就知道这事儿基本成了，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 虽然只是启蒙之师，但到底是挂了个“师”名，他也就能因此沾染一份天地气运的垂青，大善，大善啊！ “如此，就有劳道长了！” 苏老四也笑了。 在他看来，自家五丫儿跟回龙观主有了师徒缘分，可就等于有了护身符，很好，很好。 “此物，就当是我这个做师傅的，送给弟子的见面礼！” 回龙观主在苏老四同意了他的请求后，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囊，递到了苏老四的手上。 “如此，贫道就先告辞了！” 回龙观主目的达到，走得很干脆。 苏老四把回龙观主送出门外，目送他回转老宅那边，这才关了院门。 回到正屋，苏老四将回龙观主的事情跟媳妇儿宋氏讲了一遍，并且将回龙观主给苏舞的见面礼也拿了出来，递给宋氏。 宋氏接过布囊，打开一看，瞬间傻眼。 布囊之中，放着的是一串珠玉串成的璎珞。 宋氏和苏老四都只是普通人，可他们也知道这珠玉之物是何等的贵重。 夫妻俩望着那精致的璎珞，目光对视，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此贵重的见面礼！ “当家的，这，合适吗？” 宋氏有些慌，总觉得这么重的礼物有些不合适。 苏老四倒是稍显淡定，道：“这是道长的心意，是给咱家小五的。” “见面礼这般贵重，足见道长对咱家小五的看重！” “你先收起来，等小五大了，再给她。” “好吧！” 宋氏应了声，飞快将这精致华贵的璎珞收入布囊中，然后顺手放进了炕头的柜子底下。 但很快，她又把这布囊取了出来，开始在屋子里打量。 这么珍贵的东西，可得藏好了，要不然万一丢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苏老四瞧见这一幕，也没多言，由着宋氏折腾，反正过会儿也就好了。 第73章 苏老五又回来了！ 入夜的苏家老宅，破败的灵堂上，香烛的光芒随风摇曳。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正迈着优雅的猫步向着摆放在灵堂正中的棺木走去。 “孽畜！” 守在灵堂旁的回龙观主倏然睁开眼，一声厉喝。 黑猫受惊，一声尖叫，掉头就逃。 “黑猫入灵堂，子孙大不孝。” “唉” 回龙观主一声长叹。 然而，他作为外人，只能看着。 陪着回龙观主而来的中年道士也被他的一声喊给惊到了，有些懵圈地看过来。 “观主，您说啥？” “打你的瞌睡！” 回龙观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中年道士不吭声了。 果然，只要观主心情不好，自己就是那个被嫌弃的。 罢了，罢了，不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般见识。 中年道士继续打瞌睡，夜里还得做一场法事，有的累呢。 一团团乌云从夜空飘过，半月挂在天上，夜色倒也不浓。 一道疾行的人影披星戴月而来，直奔崖上村。 苏老五！ 那天他跟他娘苏老太太去找苏老四闹，结果晴天霹雳，天上打雷差点儿劈了他跟他娘，吓得苏老五连夜跑出了村子。 等到他把身上的银子花光了，这才想起该回家了。 苏老五走得飞快，毕竟天黑了。 这万一要是遇到从山里跑出来的野狼，他可真是有些怕。 进了村子，苏老五才算是稍稍心安。 只是等他走到自家门外，瞧见门上挂着的白布，这心就跟着提了起来。 门上挂白布，这是家有白事。 他们家一切都好好的，难道是他爹？ 想到他爹之前被他气到中风，苏老五就是一哆嗦，难不成他爹被他气死了？ “爹啊” 苏老五推开院门，嚎哭着进了院子。 然后，他又呆住了。 这是他家？ 这怎么可能是他家？ 他家怎么可能是这个破败的样子，尤其是正房，这都塌了大半，怎么可能是他家？ “你还知道回来？” 苏老大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苏老五，立刻就是一声吼，然后迈步上前就朝着苏老五踹了过去。 苏老五正懵神呢，一下就被苏老大踹翻在地。 苏老大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苏老五回来，恰恰是撞在了枪口上。 没别的，直接就是一顿打。 连踹带踢，苏老大也是下了狠手。 苏老五只能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承受着来自自家大哥的毒打。 “大哥，够了，再打就出事了！” 苏老二从屋里出来，看向正在毒打苏老五的苏老大，淡淡开口。 对于这两个兄弟，苏老二也是没什么想说的了。两个人，都是混不吝。 就算是老五有错，但现在是动手的时候吗？ 他们爹的棺材还在正房里放着呢！ “王八蛋，不当人子！” “老子现在暂且饶了你，回头再跟你算账！” 苏老大又踹了苏老五两脚，这才算是饶过了她。 苏老五全程缩在地上，不敢反抗，因为反抗也无用，注定是要被毒打。 苏老二在苏老大收手后，也没有上前去看苏老五，而是转身回了自个儿屋里。 这个家，散了。 所谓兄弟，不存在了。 第74章 不孝子！ “滚去给咱爹磕头、上香！” 苏老大把苏老五毒打了一顿，心里的火气散了大半，这会儿也就能好好说话了。 “好，好的！” 苏老五哪儿敢跟苏老大炸刺？ 现在的他，只想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他娘呢？ 他娘这么疼她，怎么可能由着他大哥这般对他？ 苏老五打定了主意，等见了他娘，一定好好告他大哥一状，让他娘为他出气。敢打他，他一定要让他娘把他大哥狠狠揍一顿，不然，他这心里不痛快。 苏老五起身，进了灵堂。 回龙观主自然是认识苏老五的。 苏老太太没少带着苏老五去回龙观，对于这个被苏老太太偏疼的儿子，回龙观主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回来了，就给你爹上柱香，磕个头吧！” “道长，我娘呢？” “怎么不见我娘？” “还有，我家这是怎么了？” “您知道吗？” 苏老五没有立刻去给苏老头儿上香，磕头，而是先询问他娘的下落。 回龙观主道了一声“无量天尊”，将手里拿着的香烛递了过去。 “道长，这个不急，您先告诉我，我娘呢？” 苏老五抬手，挥开回龙观主递来的香烛。 “你娘杀了你爹，已经被送去了县衙大牢，隔日便会开堂！” 回龙观主见苏老五根本不在意他过世的爹，只问他娘，便明白，苏老五这是想要他娘给他撑腰。 亲爹去了，不上香烛不磕头，只惦记着找他娘给他撑腰出气。 不孝子！ 回龙观主把手里的香烛放下，顺便把他家的事情点明，然后便不再说话。 且不论苏老头儿本身如何，你苏老五可没有被你爹苛待，你也不是被写了断亲文书赶出家门的苏老四。 就凭他这对待死去的亲爹的态度，回龙观主就不想再跟这人说一句话。 听到回龙观主的话，苏老五直接就愣住了。 他爹是被他娘杀死的？ 他娘杀人了！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护着他了！ “爹啊！” “娘啊！” “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你们让儿子怎么活啊？” 这一刻的苏老五真正是悲从心头起。 舒舒服服过了小半辈子的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能顺风顺水，称心如意。可谁曾想，居然有这样的惊天变故。 “老五，你嚎什么呢？” “咱娘还没死呢！” “你个瘪犊子，你是在诅咒咱娘吗？” 院子里的苏老大听到苏老五的哭号，直接就是一阵吼。 跪在苏老头儿棺材前的苏老五被苏老大这一吼，瞬间没了声音，再也不敢瞎叫唤了。 这一夜，苏老五被苏老大勒令守夜。 而睡不着觉的苏老大，只要醒来，就回去灵堂转一圈，看到苏老五打瞌睡就是一顿揍。 边揍边跟苏老头儿说什么儿不打不成器，说什么苏老五都是被他们给惯坏了。 这一整宿，苏老五都是在瞌睡与挨揍之间徘徊，偏偏他还不敢就这么跑了。 终于天亮，苏老大睡着了，苏老五也才打了个瞌睡。 天光大亮时，苏老二已然从镇子上的学堂里，将苏老头的五个孙子带了回来。 苏老头儿要出殡了，孝子贤孙，都得到场。 第75章 大生意 唢呐声响起时，苏老四正走汇合了苏耀明走在出村的路上。 昨儿夜里，他们照旧去下了鱼篓子。 趁着鱼都还活得好好的，自然要赶紧送去镇子上卖掉。 “耀顺哥，正财叔出殡，你去么？” 走在苏老四身边的苏耀明悄悄打量了苏老四好几眼，才鼓足勇气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去，还是不去？ 这对苏老四来讲，真的是一个问题。 “你觉得呢？” 苏老四也拿不定主意。 虽然苏老头儿写了断亲文书，可对村里人来讲，不管曾经怎样，苏老头儿已经死了，人死债消。 从心而言，苏老四也想去送苏老头儿一程。 可他跟苏老大已经闹掰，他现在去，怕是少不得被苏老大冷嘲热讽。 昨儿老宅那边的闹腾，苏老四可是听的真真儿的。 没错，昨儿苏老四失眠了。 知道苏老头儿今儿出殡入土，苏老四怎么可能睡得着？ 而他之所以睡不着，也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耀顺哥，我觉得你该去！” “不过，去的时间得好好考虑下。要么，你就别跟大家一起走。等正财叔入土后，你单独去看看，跟正财叔说说话。” “你是说，让我避着我大哥他们？” 苏老四倒是一下明白了苏耀明的意思。 苏耀明点点头，道：“耀富哥这几天的脾气太爆了，咱们惹不起，那就只能躲着点儿了。” “也行啊！” “躲着点儿就躲着点儿吧！” 苏老四没想太多。 一如苏耀明所言，他大哥这两天的脾气是真的爆。 昨儿夜里，不知道骂了苏老五多少次。 苏老四和苏耀明说着话，倒是很快到了镇子上。 昨儿在镇子口堵人抢鱼的人都不见了。 大河的水流缓和了后，这打鱼的人也就多了，酒楼、客栈什么的，自然也不愁没有鱼供货。 苏耀明没有挑着鱼跟苏老四一起往何举人府上去，那是属于苏老四的买卖，他可不会去争抢，没得坏了兄弟情义。 苏老四把鱼送到何府，又跟何奎说了下柴火的事情。 “老四兄弟，敞亮人啊！” 何奎听苏老四说柴火已经砍了四车，目前正在村里晾晒，等晾个七七八八就会送过来，着实是欢喜的很。 往年的时候，何府收的柴火，不少都是带着老大湿气的。厨房做饭的时候，那个浓烟滚滚的，让他没少受埋怨。 果然，这做生意，还是给跟实诚人合作。 哪怕是多花个几文钱，至少心里踏实。 “老四兄弟，是这样的，这不快入冬了吗？我家老爷要给一些老友送礼，这每年的礼物都少不得大河熏鱼。” “你能不能多拉些人帮着一切捕鱼，只要都是大河里的好鱼，不管多少，你尽管往这儿送！” “老四兄弟，这事儿，能办不？” “能办！” 听了何奎的话，苏老四都不带含糊的。 不就是找人捕鱼吗？ 如今地里的活儿都完了，村里人大部分都挺闲的。找些人来捕鱼，还真不是事儿。 “何管事，您先说说，大概要多少鱼？” “少说也得两千斤！” “当然，能多些就更好了。” “你知道的，我家老爷就好这一口大河里的鱼！” 第76章 兄弟 “何管事，这事儿，我不敢打包票！” “两千斤，不是小数目！” 至少两千斤大河里的鱼，这可不是小数目。 大河里的鱼很多，可这鱼要捕上来才算数啊。不然的话，说啥都是虚的。 换了别的人，听了何奎的要求，怕是能直接夸下海口。 然而，苏老四却仔细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不敢保证一定能弄到两千斤的大河里的鱼。 “老四兄弟，那我等你好消息！” 何奎笑了笑，“若实在是弄不到，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事实上，何奎每年给他的亲朋故旧送去的年节礼中的大河熏鱼这一块儿，始终是个老大难。 何奎为什么这么早就跟苏老四说这事儿，就是因为大河里的鱼并不是这么好捕捞。何奎也只能从现在就开始囤积大河里的鱼，等到要送年礼的时候，才不会因此发愁。 何府后院的水池子，就是何奎准备囤鱼的地方。 苏老四这两次送来的鱼，除了何举人的日常使用，多出来的鱼都被放进了那老大的水池里养着呢。 从何举人府里出来，苏老四很快找到了苏耀明。 苏耀明今儿的运气就有些差了，他的鱼，到现在都还没卖出去两条。 昨儿对他各种讨好的那些人，今儿都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耀顺哥，你说，这些人咋这样呢？” “昨儿是他们自己要加价的，咋现在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苏耀明感觉很委屈，这些人太不是东西了。 苏老四笑笑，道：“把鱼给我吧，我给你送何府去！” “耀顺哥，这不合适！” “卖不出去，我回去自己吃也是一样的。” “你可别因为这点小事，把你的好买卖给搅和黄了。” 苏耀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拒绝了苏老四的好意。 他是个讲究的人，耀顺哥把他当兄弟，发财没忘了他，他也得知分寸懂进退，不能一味地从他耀顺哥这里占便宜。 苏老四捶了苏耀明一拳，道：“放心吧，没事儿的，是何举人府上需要鱼，很多鱼，至少两千斤呢！” “以后，你的鱼，都给我，我送何府卖去。” “还有，回到村里，咱们也得找人帮着捞鱼才成了！” “？！” 苏耀明彻底傻了。 “耀顺哥，何举人吃得了这么些鱼？” “我滴个乖乖啊，两千斤啊！” “就你怪样多！” 苏老四又捶了苏耀明一拳头，“人家何举人是在准备年节的年礼，又不是全都为了自己吃。你可别瞎咧咧，没得让人瞧低了去！” “懂的，懂的！” 苏耀明忙点头，是真的懂了。 苏老四这才接了苏耀明的担子，重又敲开了何府后院的房门，跟守门的老苍头解释了一番，这才又进了何府，见到了何奎。 “何管事，这是昨儿跟我一起去下鱼篓子的兄弟的鱼，他还没卖出去，我就直接挑过来了，您瞧瞧，成不？” “成！” 何奎瞄了一眼，看到水桶里的四条长度都有一尺多的草鱼，哪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称重，算钱。 一切搞定。 第77章 宋家也闹分家 苏老四和苏耀明从镇子上出来，在途中便分开了。 因为何府需要很多鱼的事儿，苏老四打算去找自家老丈人说说。 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好的买卖，他若是都不跟老丈人和两位舅哥说一声，那以后还有什么脸见老丈人一家子？在自家媳妇儿那里，也是要下不来台的。 苏老四走的溜溜快，毕竟他还得赶回村里去他爹的坟头磕个头送一程呢。 到达宋家沟的时候，也就日上三竿吧。 结果刚进了宋家沟，就听到了村口老人家的招呼声，虽然苏老四不认得对方，但对方认得他，并且告诉了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老丈人家里在闹分家呢！ “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四啊，你可真的来的是时候，赶紧去看看吧！” “啊，好，谢谢您啊！” 苏老四不知道对面老人家怎么称呼，但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称呼的时候，他得赶紧去看看老丈人家出啥事了。 苏老四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老丈人家门外。 而此时的老丈人家门外，聚拢了老谢看热闹的人。 苏老四废了老大劲儿才挤了进去，进去了老丈人家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院子里正是剑拔弩张的架势。 “岳父，大舅哥，二舅哥，你们这是在闹哪样啊？” 苏老四进门，瞧见正处于对峙中的两个舅哥，委实是有些愣神。在他的印象中，他的两个舅哥关系是真的好。 曾经的他，一度很羡慕，为什么他就没有摊上这样的兄弟呢？ “妹夫，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 看到苏老四到来，宋二哥先就开口了。 “上回你送来的半片猪肉，我寻思着家里人也吃不完，便割了两斤送去了我那丈人屋头。结果，这就成了我的不是！” “妹夫，你给评评理，就为了两斤猪肉，至于跟我这么不依不饶吗？” “这还是兄弟吗？” 宋二哥觉得自己老委屈了。 而宋大哥也是委屈得很，他说啥了？他只是让自家二弟以后这么做的时候能跟家里人打个商量，至少提前说一声，不该这么不声不响地就去割了肉送去老丈人家里。 知道了是怎么个情况后，苏老四有些头大，咋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送来的猪肉呢？ 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成了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行了，你俩也别争了！” 宋老汉看苏老四也不好评断谁是谁非，只能自己站出来，“就为了两斤猪肉，你们兄弟俩是真的成了全村的笑话。” “老话说，树大分枝，儿大分家。” “那成吧，咱们正好把家分了。以后你们兄弟俩各管各的，谁家过得好，谁家过得不好，都随你们自己！” “我跟你们的娘，这辛苦了一辈子，也该清净两天了！” 实在是有些烦了的宋老汉直接拍板分家。 苏老四见状，也是叹了口气。 “岳父，大舅哥、二舅哥，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找你们有点事情。今儿这情况，算了，你们先忙吧，我就不留了！” “我爹今儿下葬，我还得回去送他一程，就先回了！” 第78章 黄泉路远，人死债消 “这是咋滴了？亲家他出啥事了？” 宋老汉听到苏老四的话，顿时没了心情去管闹腾的俩儿子。 “一言难尽，那什么，岳父，我就先回了。等忙完了今天，我再来跟你们说！” 兴致勃勃来跟老丈人一家说赚钱的买卖，结果遇到了这分家的闹剧。 兄弟不睦，分家闹腾，对苏老四来讲，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所以，哪怕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苏老四也是没有心情说了。 苏老四说走就走。 宋老汉喊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回应。 不是苏老四不把老丈人当回事，而是他不敢继续留在这里。 就他两个舅兄现在的架势，今儿这事儿一时半刻是没有可能结束的。到时候，这个让他评理，那个也让他评理，他到底要站谁那边？ 更何况还有个老丈人，也有自己的立场。 总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灵光的苏老四，第一反应就是敬而远之。 至于这捞鱼赚钱的买卖？ 家和万事兴。 这家里都是一片乱，哪儿来的兴旺？ 从宋家沟离开，苏老四的心情越发有些糟糕。 苏老头儿的死，对苏老四的影响，远比苏老四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 急匆匆回转崖上村，正赶上苏老头儿出殡。 唢呐阵阵，棺木起行。 披麻戴孝的苏家众人一阵哭嚎。 苏老四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眼泪止不住地流。 苏老头儿的确不是个称职的爹，但在苏老四小的时候，苏老头人对他也还是不错的。 生养之恩，岂是那么容易就断了的？ 苏老四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哪怕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这般对他，他的心里始终保留着那一份的牵挂。 当然，这份牵挂虽然在，可苏老四已经不会让自己再回到被老宅的人支配的境地。 说白了，感情还有，却不会再显露。 唢呐声渐渐远去，哭声也渐渐远去。 苏老四在院子里跪下，向着崖上村北山的方向跪了下来。 崖上村苏氏一族的祖坟就在北山，凡是苏氏一族的子弟亡故，都会被葬入北山。 “爹，黄泉路远，您，一路好走！” “如果有下辈子，您走您的阳关道，儿子走儿子的独木桥。” “咱们就这一世的父子缘分了！” “您，走好！” 苏老四跪在地上，开始磕起头来。 从知道苏老头儿死去的那一刻，一直到此刻，苏老四内心的情感才爆发了出来。 苏老四是怨恨苏老头儿的，怨他不公，恨他不讲道理。 可不管他如何的怨恨，当苏老头儿死去，真的是像老人们常说的，人死债消，不管活着的时候有多么的不靠谱，逝者为大。 一个头，又一个头！ 苏老四一直磕到额头见血。 还是大丫儿姐妹们瞧见苏老四的情况不对，冲上前拦住了他，苏老四才停了下来。 “爹，您，走好！” 苏老四抱了抱闺女们，站了起来，心里默默吼了一嗓子。 从此，他是他，老宅是老宅，人死债消！ 第79章 苏老五的报复 苏老头儿入土了。 老宅却没有安静下来，苏老五又挨打了。 在知道他娘苏老太太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他的依靠时，苏老五就想逃离这个家，他才不要留在家里当牛做马，就跟当初的苏老四一样。 自私自我的苏老五，全然忘了，他其实已经跟苏老大分家了。 要离家出走，手上没钱是不成的。 所以，苏老五就打上了三个哥哥手里剩下的分家银子的主意。 只是他的运气是真的有些差，在苏老大屋里翻箱倒柜的时候，被李氏给发现了。 于是，苏老大出场，又把苏老五给毒打了一顿。 如果不是苏老二和苏老三出来劝着，怕是苏老五能被苏老大给打残了。 “畜生，不当人子！” “要不是你在外面惹是生非，咱爹不会死！” 苏老大越说越气，又把苏老大踹了一通。 苏老五啥也不敢说，甚至都不敢分辨一句。 只是，他的心里，却是把苏老大这个大哥给恨到了骨子里。 第二天的天亮时分，苏老五还是离家出逃了。 之所以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出逃，是因为苏老五在离家之前，把苏老大家里分到的鸡鸭和即将出栏的肥猪都给祸害了。 “畜生，畜生啊！” “我就该打死他这个畜生！” “老二，老三，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苏老大看着摆在院子里的死去的鸡鸭，还有那被苏老五挥洒的满墙的鸡血、鸭血，真正是肺都要气炸了。 苏老二、苏老三沉默不语。 他们也是做梦都没想到，苏老五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好吧，这的确是苏老五能干的出来的。 从小到大，但凡是有什么不顺心如意的，苏老五都会找他们的娘苏老太太告状，而苏老太太则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为苏老五做主，对他们四兄弟是轻则训斥，重则毒打。 如今没有了可以告状的人，苏老五自己动手报复，倒是合情合理。 “大哥，我家的家分你两只，你给我两只死掉的吧！” 苏老二还是有些厚道，主动开口跟苏老大置换。 苏老三则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表示了对苏老五的谴责，然后就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出了门。 再然后，苏老三就发出了急吼吼的呼喊声。 等苏老大和苏老二听到喊话声冲出来，就发现在他们家门口躺着一头死掉的大肥猪，被剁得七零八碎，老些猪粪泼洒在上面。 “呼，呼” 苏老大看着门前这头被糟蹋的猪，气得大喘气，身子靠在门框上，差点儿就一头晕死过去。 这猪，是分家的时候，分给了他家的。 他爹做白事的时候，苏老大宁可去花钱买了猪肉回来，也没舍得现在就把这头猪宰了，而是寻思着等过年的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可现在，完了，全完了！ “老天爷啊，你瞎了眼啊！” 苏老大的身子贴着门框，颓然地滑到门槛上，就这么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嘴里喃喃自语。 苏老二和苏老三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80章 苏舞：我家人真好看 老宅在闹腾，苏老四依旧是不予理会。 他已经习惯了老宅的这份闹腾，似乎从他们一家子从老宅出来，老宅就没安静过。 有些事情，当时没有察觉。 但是等跳出了那个环境，再回头去看这些事情，就会发现很多曾经不曾察觉的问题。 比如现在的苏老四就已经发现，老宅曾经的和谐，全都是靠着压榨他们一家子换来的。如今没有了给他们当牛做马的人，习惯了享受的一群人，怎么可能不闹腾？ 闹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苏老四收拾了昨夜用鱼篓子捞上来的鱼，挑上水桶，直接出门。 卖鱼！ 顺便再买上几个鱼篓子。 本来何举人府上需要两千斤以上的鱼这事儿，苏老四是寻思着要多找人帮忙，可等他回家一说，被宋氏一句话给点醒了。 用鱼篓子捕鱼，哪儿需要太多的人？ 只要鱼篓子够多，挨个拉鱼篓子，不就成了吗？ 苏老四也就打算不再找人分摊，就他跟苏耀明两个。 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年前他家的新房子就能开工了。 在苏老四出门后没多久，苏舞就醒了。 睁开眼，苏舞很快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看清离自己近的东西了。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这一世的亲娘宋氏。 美丽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圆润的鹅蛋脸，红灿灿的嘴唇 她娘真好看啊！ 苏舞瞪眼望着跟她大眼瞪小眼的宋氏，努力伸出小爪子，在宋氏的脸上滑过。 “娘，娘！” 大丫儿的声音响起，人也跟着进了屋里。 “哎呀，小妹醒了吗？” 大丫儿说着话，也凑到了苏舞的跟前，大大的眼睛盯着苏舞。 苏舞眼珠一转，瞄上了自家大姐。 啧啧，自家大姐也是个小美女嘛，就是有些瘦了，若是脸上再多点肉，那就完美了。 然后，没多会儿的时间，苏舞就把自己的四个姐姐都看了个清楚。 而看清楚了家里的长相后，苏舞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她娘长得好看，她四个姐姐，长得也好看。 也就是说，她这辈子应该是投了个好胎。或许她做的那梦，应该可能也许是真的。 至少，有这么好看的娘和姐姐们，她肯定长的也会很好看。 虽然苏舞并不觉得女人必须长得好看，可问题是，如果能长得好看，谁会想要长得难看呢？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多时候，都是始于颜值的。 历史上，有好些个朝代，好多个皇帝，都是喜欢以貌取人的。 当然，这个貌不单单是长相，还有妆容、行为举止、仪态风度之类的。可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他随便怎样都好看。 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人，要没有后世的化妆奇术，那么，遇到了颜值看人的情况，就只能找个地儿偷偷哭了。 “娘，小五是不是能看见我们了啊？” 跟苏舞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后，大丫儿忍不住抬头望向宋氏。 宋氏想了想，道：“可能吧，娘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要不，你们跟她说说话，看她是不是答应你们？” “娘，小五还不会说话呢！” 第81章 判了！ 苏舞的确是不会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回应别人的问题。 只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苏舞觉得自己还是吃饱了睡吧。 小娃娃嘛，吃了睡，睡了吃，这样才会长得快。 苏老四去了镇子上，先是把鱼送去何举人府上，然后就跟苏耀明去买鱼篓子。 两人估算了一下，一气买了十六个鱼篓子。 虽然鱼篓子是一人八个，但在算账的时候，苏耀明特别表明一点，这卖鱼的钱，他不能要。 若是苏老四一定要给钱，那就给他一份工钱。 “明子，你这是在打我脸啊！” 苏老四明白苏耀明的意思，可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更不能同意苏耀明的说法。 “这生意，既然跟你说了，那咱俩就是合伙的。要么一人一半，要么，一拍两散！” 苏耀明是个实诚人，他苏老四也不是不讲究的。 从老宅出来后，苏老四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滑头。 很多时候，占了一时的便宜，最后都是要亏出去的。 老宅的那些人，若是从一开始就勤劳肯干，那么他们一家子就算是离开了老宅，老宅依旧会兴旺和睦。 可惜，老宅的人都习惯了占便宜。 等到没人给他们占便宜后，各种的问题就冒了出来。 “耀顺哥，你这样，我这不是占你便宜吗？” “咱们兄弟俩，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这算什么占便宜？” 苏老四态度也是很坚决。 苏耀明到底是拗不过苏老四，只能认可了苏老四的提议。不过，他还是把这分账的比例给降到了他只要四成。 如果苏老四这都不同意，那他宁可不干这活儿。 苏老四见状，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带着鱼篓子回村，不少人看到后都觉得他们疯了，一下弄这么多的鱼篓子，就算是捕到了鱼，又能卖出去多少？ 对于村里人的看热闹，苏老四和苏耀明都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把鱼篓子送回家，照旧是做午饭吃。 吃完了午饭，又汇合了苏耀玮兄弟三个，一行人再度进山砍柴。 等到一帮人第二次砍柴回来，就在苏耀顺家门外的场子里遇到了苏正平。 苏正平给苏老四带来了一个消息。 苏老太太谋杀苏老头儿的案子，县太爷已经当堂宣判，绞监候！ “你娘这案子，即便是复审，估计也不可能有个转机。你，想开点儿吧！” 苏正平拍了拍苏老四的肩膀，没再多言，转身领着仨儿子就走了。 苏老四久久没吭声。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虽然写了断亲文书，可至少他爹他娘还活着，哪怕是恨他们，怨他们，至少他们活着。 可现在，他爹已经没了，他娘也快了。 这一切怪谁呢？ 苏老四不由哑然失笑。 若他继续留在老宅，让一家人当牛做马，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凭什么？ 他，苏耀顺，是他们生的，欠了生养之恩。 可他媳妇儿，他闺女，不欠他们的。 “老天爷，若有罪孽，请都算在我的身上！” “我，苏耀顺，一力扛了！” 苏老四没有后悔，哪怕是他爹不在了，他娘也要没了，他依旧不悔。 他是为人子没错，但他还是为人夫，为人父！ 活着不容易，总得取舍。 第82章 别家 “耀顺哥，没事儿吧？” 苏耀明见苏老四半晌没动静，不由有些担心，生怕苏老四一时想不开。 “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你可别想多了啊！” 听到苏耀明的说话，苏老四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还算正常的笑意，道：“我没事儿，就是有些事情，忽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嫂子和小侄女们可都指着耀顺哥你呢！”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苏老四这次是真心的笑了。 或许，他的确是算不得孝顺的儿子吧。 可若是要用媳妇儿和闺女们的一辈子来保证他的孝顺，那他可能是个孝子，但却是一个畜生不如的孝子。 如今，就算是被人认为是不孝，要被天打雷劈，他也认了。 他已经孝顺了快三十年了，半辈子就要过去了，剩下的日子，他得为自己的媳妇儿，为自己的闺女们活。 “干活儿！” 苏老四动作迅速地开始将一担担的柴火拆开晾晒。 而当两人干了一会儿，就看到苏耀玮兄弟仨又跑了回来。 兄弟仨回来，连连道歉。 原来，苏正平之前走的时候招呼了哥儿仨，然后这三兄弟也没多想，下意识地就跟着他们的老爹走了。 等走到半路才想起他们的活儿都还没干完，这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等兄弟仨把这原委一说，苏老四和苏耀明都笑了。 只是笑过之后，苏耀玮兄弟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耀顺，你说，我们哥儿仨是不是啥都太靠着我爹了？” 苏耀玮望向苏老四，发出了询问。 “是有点儿！” 苏老四点了点头，“我以前，也是这样。啥事儿都听我爹的，做啥都没自己的主见！” “不过，你们比我好些，正平叔不偏心，是个讲究人！” 崖上村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过日子，家里掌权的一般都是老父亲。几个儿子了就算是都成亲了，也都遵循父母在不分家的老理儿。 “老二、老三，你说，我回去跟咱爹说说，以后，咱们兄弟做事的时候，能不能偶尔自己当家做主一回，咱爹会揍我不？” 苏耀玮望向苏耀成和苏耀栋，挑了挑眉。 苏耀成和苏耀栋一起摇头，异口同声回应：“不知道！” “大哥，要不，你试试？” 苏耀栋冲着苏耀玮眨了眨眼，“要是咱爹揍你，我跟二哥一定帮爹摁着，啊不对，我们一定帮你拦着爹！” “臭小子，想坑你哥，滚你的吧！” 苏耀玮气得一脚踢过去，吓得苏耀栋跑出老远。 于是，一片笑声。 苏老四看着苏耀玮三兄弟的闹腾，心里挺羡慕的。 不过，也就是羡慕一下吧。 他已经过了想要池塘的年纪，再说了，这样的欢笑，他家也有。他的闺女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收拾好了柴火，各回各家。 苏老四提着砍柴刀，脚步轻盈地回转家门。 他爹也好，他娘也罢，于他而言，都是过去式。 “老四！” 在苏老四快要走到自家院子的时候，旁边的角落转出了苏老二。 第83章 真好啊！ “二哥！” 看到苏老二，苏老四也是稍稍愣了下。 此刻的苏老二额头缠着白色的棉布，隐约可见殷红的血色。 苏老二面露苦笑，向着苏老四走去。 “坐会儿？” “坐会儿！” 苏老四没有拒绝苏老二。 他们兄弟五个，也就这个二哥对他多有关照。虽然很多时候这些关照都是悄咩咩的，但苏老四能感觉得到。 “咱娘的事情，知道了吧？” 苏老二低着头，表情十分沉重。 苏老四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正平叔跟我说了！” “别怪咱娘，她就是糊涂了！” “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 “咱娘，也后悔了！” 没错，苏老太太后悔了。 在衙门大堂上，面对那高高在上的县太爷，苏老太太终于不再癫狂，也认清了事实。然而，谋杀亲夫，这样的罪名，不管有何样的缘由，都逃不过一死。 哪怕是苏老大和苏老二他们跪在地上磕头求情，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也没有让县太爷改变主意，依旧是判了绞监候。 兄弟三个的求情，多少也是有些用处，让苏老太太免了尸首分离的下场。 “二哥，我挺忙的！” 苏老四略一沉吟，终究还是解决了苏老二让他去看苏老太太的请求。 “老四，咱娘已经后悔了，你就不能——” “二哥，我知道以前你帮了不少。” 苏老四打断了苏老二的话，“但是，我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娘后悔了啊！” 苏老二猛地站起来，“就算是让娘走的安心点儿，不行吗？” 苏老四依旧坐在那里，嗤笑一声，道：“二哥，若是我去见她，她让我做什么事情，你说我是做呢，还是不做呢？” “二哥，还是算了吧！” 苏老四站起身来，“若是你还要去见她，可以跟她说一声，我已经不怨她了。只是，这辈子的母子缘分已经到头了！” 去见苏老太太最后一面，看似很简单的一个请求。 可苏老四并不这么认为。 他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后悔了，可并不代表她就变了个人。 或许，她后悔的只是不该把自己一家子赶出家门吧！ 苏老二看着苏老四走人，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说。 在这一刻，苏老二恍然发现，他熟悉的那个四弟已经不见了。 现在的苏老四，虽然还是苏老四，却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苏老四。 “挺好！” 知道苏老四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苏老二倒也不再执着于让苏老四去见苏老太太最后一面。 一如苏老四所言，老四跟他娘的母子缘分，尽了！ 苏老二看着苏老四消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转身也往家走去。 这一刻的苏老二，也是了了一桩心愿。 至于他大哥和三弟，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明天，他就会从老宅这边搬出去，开始他们一家子的新生活。 “真好啊！” 苏老二抬头看看天空，心情豁然开朗。 第84章 大丰收！ 回了家的苏老四没有把这些事儿告诉宋氏，而是一脸的轻松欢快。 在知道他娘苏老太太被判了的那一刻，苏老四的确是心神受创了，但很快他就走出来了。所以在外面遇到苏老二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果决地作出决定。 往日种种，都散了吧。 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家媳妇儿的丈夫，是闺女们的爹。 他亏欠了她们太多。 下半辈子，用力弥补便是。 心情还算不错的苏老四，帮着大丫儿和面，一家人晚上吃了一顿手擀面，鸡蛋、肉丁加芸豆的卤子，味道鲜美。 这也就是自家过日子，换了在老宅，即便是有这样的卤子，他们一家子最终吃到的怕也只是一点点的汤汁。 瞅着闺女们吃得香喷喷的样子，苏老四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吃过了饭，刷好碗，又去看了看猪圈里的三头小野猪，苏老四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去捕鱼。 十个鱼篓子，这是第一回操作，苏老四心里也是挺没底的。 还有，如果真的补到了这么多的鱼，自家的大木盆怕是装不下这么多的鱼。毕竟，他送去何举人府上的鱼，都得是活着的才好。 苏老四最终只能暂时腾空了家里的一口大缸，准备用来装鱼。 不过，如果用这口大缸装鱼，这水得先装上，不然等夜里就更麻烦了。 苏老四只得先去挑水。 途中不忘跟苏耀明打个招呼，毕竟两人今儿晚上都是第一次尝试十个鱼篓子同时捕鱼，万一大丰收了，要是准备不充分，可就白瞎了这些鱼。 苏耀明原本都已经准备出发了，听了苏老四的提醒，立刻回过神来，跟着苏老四去挑水，也把他屋里的一口大缸给请了出来。 等到缸里蓄满水，两人这才收拾了鱼篓子和水桶出发了。 入了深秋，寒气渐浓。 苏耀明和苏老四虽然穿的不少，但还是有些哆嗦。 “耀顺哥，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啊，今年，不会很冷吧？” “你别乌鸦嘴啊！” 一听苏耀明的话，苏老四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就是说说！” 苏耀明挠挠头，“哪里算乌鸦嘴了？” “不过，是真的冷啊，再这样下去，以后晚上再出来，我怕是要穿棉衣了！” “那就穿呗！” 苏老四笑了笑。 两人下了鱼篓子，便在岸边溜达起来，不能蹲着不动，主要是真的冷。 靠着河边，风一吹，那真的嗖嗖的凉意冻人得很。 算着时间，两人等了一刻钟，便开始了收鱼篓子。 “有货！” 苏耀明先拉起了他的鱼篓子，然后就咧嘴笑了。 苏老四紧随他后面，同样收获不差。 两条鱼，都是大红的鲤鱼，这算得上是开门红了。 然后，两人就开始了忙碌，一人十个鱼篓子，沿着大河的岸边撒下去，现在一个个捞起来，这绝对是个力气活儿。 万幸的是，收获是真的很可观。 “明子，你咋样？我这两水桶要满了，我得把鱼先送回去！” “我也快了！” 苏耀明咧嘴笑，为什么之前他们就没想到多买鱼篓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