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她的手》 閱讀須知 *本小说纯属虚构,故事中违反善良风俗、伦理道德与不法犯罪之情节请勿模仿。 *本小说为成人向作品,未成年读者与无法接受者请不要点开观看。 *本小说所有角色的价值观与剧情之发展,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立场,仅为文学作品之情感抒发。作者我本人,欢迎所有读者和我讨论小说,或感想交流,你可以不认同、不喜欢书中的情节或某个人物,但请不要对我人身攻击或无意义谩骂。 *最后,面具感谢你的阅读,有你的支持与鼓励,面具会继续努力。 第一回共犯(1) 离婚少妇在西元两千年以后的世界不是什么稀奇的身分,更何况离婚的原因是男方出轨在先,还家暴女方,女方当然有绝对的理由诉请离婚,并且获得相当的精神赔偿、赡养费。 那天田中奈奈打赢了离婚官司的第一个念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画面,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去找高桥真知子。奈奈和真知子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这些年奈奈尝试找过她,尤其是三年前,她准备结婚那时,奈奈很希望能见真知子一面,但她好像人间蒸发,不管问多少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真知子到底是故意躲着我吗?奈奈当时忍不住这么想,甚至还想到,真知子是不是早已不再这片土地上了呢?结果当晚她哭了整夜,结婚前夕。 从佐藤太太变回田中小姐的过程,奈奈没有太痛苦,虽然在她发现前夫出轨的证据时,她震惊又难过,但这些情绪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鐘,取而代之的是她开始着手计画如何让前夫身败名裂并拿到一笔可观的财產。 「从男人身上拿到钱……」奈奈坐在法院女厕的马桶上自言自语,想到十几年前的自己,还没有成年就想方设法从男人身上拿到钱。 「男人就像一条公狗,不过就是想找个洞射精罢了。」这句话不是奈奈说的,是跟她同样尚未成年的真知子告诉她的。 「如果他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性慾是天性,那么从他们的身上获得一些好处,就是女人的天性。」这句话也是真知子说的,奈奈懵懵懂懂的点头。 然而事实上,十六岁的奈奈会决定跟班上的那些女生学着去找男人交易,最初的原因是她想带真知子去T市看L乐团的演唱会。对一名家境普通的女高中生来说,从他们位于郊区的M镇到首都的T市,不算演唱会的门票,来回的车钱加上住宿吃饭,两个人至少也要五千元才够。更雪上加霜的是,就算把这个月跟下个月的零用钱全部存下来也不够买门票,因为现在门票的票价在网上都已经喊到一张五千元以上了。就在奈奈坐在学校女厕的马桶上苦恼时,听到外面几个女生在讨论昨晚的打工「业绩」,奈奈灵机一动,赶紧穿上内裤出去问她们的打工内容。 「你说的是跟男人……『那个』吗?」奈奈小心翼翼的问,起初的她当然是不愿意做这种性交易,不只是因为犯法,更是因为她害怕。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有避孕就好啦,反正学校也不会查,知道了也不敢闹大。我都跟我妈说我是去唱歌,他们最多也就三小时,有的时间更短,钱还是要照给。哼,我上次给那男的酒里下药,他做不到一半就睡着,我才不管他。」领头的女生毫不在意的说。 「奈奈,你要来吗?我是看在我们是同班同学的份上,好心介绍给你,你缺多少?」 奈奈很犹豫,对方有点不耐烦。 「你不要就算了,我们走吧。」 「不!等等!」 最终,奈奈还是拜託她们介绍,至少同班同学,不会害她吧?如果一晚三千,五晚就够了,这是她想要给真知子的生日礼物。 第二回共犯(2) 虽然班上的男生们都说,隔壁B班的长谷川百合是全年级最漂亮的女生,气质又好,学年成绩也很优秀,但是不管奈奈怎么看,都觉得高桥真知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 十五岁的春天,樱花飘落的街道是新学年的开始,M镇只有一所高中,在此之前,奈奈没有在镇上看过真知子,真知子好像突然从天而降的天使来到这个城镇,当奈奈坐在教室后方靠窗的位子上,往右一看这位迟到的高桥同学,她迟到的程度是直接错过了新生入学式,从教室后门慢慢的走到自己右边的座位。 虽然班上的同学们都说,高桥同学看起来好兇,不好亲近,可是奈奈却觉得真知子咀嚼章鱼形状的小香肠的样子很可爱。 「你想吃吗?」真知子老早就发现奈奈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便当。 奈奈不好意思的摇头,她们才第一天认识就吃对方的便当,这对奈奈来说,越界了。 「没关係,我妈做太多了,我吃不完,而且我也不喜欢吃寿司。」真知子把便当递到奈奈的桌上,奈奈左右为难,最后夹起了一块寿司,却很诡异的转身背对真知子吃。真知子不理解田中同学的行为,但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反而问:「我可以吃你便当里的小香肠吗?」话虽如此,但奈奈还没同意,真知子的筷子已经伸过去夹起了章鱼形状的小香肠。奈奈专注的看着真知子吃小香肠,高桥同学长及胸的乌黑发丝被中午的烈阳照亮,奈奈这时注意到真知子的左耳有戴一只银色的耳环,这是违反校规的,真知子的制服裙子没有过膝盖,脚上的长袜也不是白色,胸口的领结也没有系,这些都是违反校规的。 后来的一段时间,奈奈会偷偷观察真知子,上课时打呵欠,下课时趴在桌上睡觉,或在走廊上玩手机,喝着从小卖部买来的麦茶。奈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直到五月某一天的放学,真知子拦住她,约她一起走回家,奈奈意外真知子的主动搭话,她们甚至还交换了手机号码,不过这不是最让奈奈惊讶的,最令她想不到的是真知子从裙子口袋拿出手机的时候,香菸盒也掉了出来。真知子「啊」了一声,然后毫不在意的捡起菸盒,奈奈眼睛张大,真知子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便问她:「你抽菸吗?」奈奈抓紧书包背带,后退一步猛力摇头,整个人像遭到生命威胁,瑟瑟发抖,不知为何,真知子的脑中出现了小狗这个词。 「奈奈,我可以叫你奈奈吗?」真知子的先斩后奏看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无礼的,但奈奈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或生气,她只是呆站原地,直勾勾地盯着真知子走去一旁的贩卖机买奶茶──她想喝她喝过的那罐奶茶。 第三回共犯(3) 这一个月,奈奈原本想过偷偷跟踪真知子回家,她想知道她住在哪里,但真知子像是猜到了她的心事,在交叉路口时,她手指着山丘上的大房子说:「那栋白色的屋子就是我家,奈奈,你家在哪里?」奈奈沉默,但她的沉默不是因为有防人之心,不可轻易将自己家的住址告诉外人,而是因为她有点自卑──住在M镇的人皆知,能住在山丘上住宅区的家庭都是所谓的有钱人。 「放心,我不会随便去找你。」真知子试图降低奈奈的防备心,奈奈仍是一脸困扰的样子。 「好吧,但你想找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我妈妈都会在家,她会高兴见到你的,因为她一直希望我能有正常的朋友。」真知子的口气很随便,有种不耐烦的感觉,说完就走向上坡的路,奈奈凝视她的背影,不料真知子突然转过身挥手跟她说再见,她也回以同样的挥手姿势,直到真知子的人影消失在街道上。 两人分别之后,此刻的西下残阳看上去像一种挣扎──奈奈往回走,走到刚刚真知子买奶茶的贩卖机前,她投钱买了真知子刚才喝的同一款奶茶。不久,夜色降临,奈奈站在贩卖机旁小口小口的喝奶茶,她的眼镜镜片反射贩卖机的灯光,就在这时,真知子传来手机邮件。 『奈奈,你睡了吗?』 奈奈盯着手机萤幕上的字句,真知子真是一句话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现在才不到晚上七点,谁会在这时候睡觉呢? 「还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 「喝奶茶。」 『什么奶茶?』 「贩卖机的奶茶。」 『哈,你刚才怎么不说你想喝,我可以分你喝啊。』 两人的邮件对话在外人看来应该是非常普通的,接近无趣,但奈奈很开心。一来一往的讯息传送直到奈奈听见一阵快速向她靠近的脚步声,她一转头看,没想到真知子又跑了回来,她手上没有书包,但身上还穿着制服。 「走吧。」真知子一来就说走,奈奈完全不知道要走去哪。 「这附近有一间我很喜欢的咖啡厅,其实我觉得那款奶茶很难喝,早知道就先跟你说不要喝了,浪费钱。」真知子一脸后悔的说,并催促奈奈跟上她,奈奈这次没有犹豫的跟在真知子身后,明明她不应该晚归,妈妈会担心,但她就想待在真知子身边。也许是为了报答真知子带她去咖啡店,她们再次分开前,奈奈鼓起勇气说自己住在商店街旁边。 「我知道了,我们以后要出去就先约在商店街见面,晚安,奈奈。」 真知子擅自决定她们以后会再一起出去玩,奈奈的心情很复杂,她低头望着刚刚被真知子牵起的右手,心想她还要不要洗手? 第四回共犯(4) 交换了手机号码之后,奈奈和真知子的身分从同学晋升为朋友,对于这个转变,奈奈感到受宠若惊,但不是因为她没有交过朋友,而是她没交过像真知子这样的朋友。真知子对于朋友的定义,跟奈奈以为的定义明显不太一样。在高中以前的朋友,朋友们都会约在一起吃午餐、写作业、抱怨老师父母或聊哪个艺人的娱乐八卦,总之是会黏在一起的小团体,但是真知子完全不走这一套,她们成为稍微亲密一点的关係之后,真知子仍然还是她自己。 六月初的体育祭,奈奈一早就没看到真知子的人影,她想过传邮件问她在哪,但坐在学校女厕的马桶上思考了半小时,她还是没把讯息传出去,结果她打开厕所门,真知子竟然就站在她面前,奈奈差点失声大叫。 「同学说你在厕所,奈奈,我看你待在里面十几分鐘,怕你掉进马桶了,还是你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吗?」真知子带着玩味的笑容问,奈奈回答不出,下意识握紧手机。 「没事,你不想说没关係,反正我也常躲在厕所抽菸或自慰。」 真知子语出惊人,却是一副不觉得在学校女厕自慰有什么问题的神情,奈奈这一刻的表情简直要刻入真知子的记忆,她忍不住笑出声。 「我开玩笑的,奈奈,你该不会真的在里面……」 「没有!」奈奈激动反驳,推了推黑框眼镜,她想要看清楚真知子的脸,又怕看得太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田中奈奈不会在厕所里自……」 到底是幼稚到极点,奈奈顾不得身体接触,她伸手摀住真知子的嘴,羞愤的满脸通红。真知子背靠洗手台,她眉眼弯弯看着比自己矮几公分的奈奈,毫不觉得自己的无礼有多严重,她只是想知道奈奈拿下眼镜的眼睛长什么样,然后她就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把奈奈的黑框眼镜从脸上轻轻拿下来,而奈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绑住手脚,乖乖地让真知子为所欲为。 「奈奈,你不戴眼镜,还看得到我吗?」奈奈已经将手收回,真知子好奇的问,然而这种问法让奈奈害羞。 「距离这么近,当然看得到你。」 「那这里呢?你看得到我手指比多少吗?」真知子往后退大约五步,退到女厕门口。 「看不到。」 「啊?真的假的?真可怕。」 奈奈皱眉,她不懂真知子口中的真可怕指的是哪件事,是她的视力太差,还是看不到她,她觉得害怕?奈奈在心中祈祷真知子说的是后者的意思。 「奈奈等一下比赛要加油喔,我会在树下帮你加油打气的。」话题突然就跳开,真知子将眼镜还给奈奈,奈奈这时才注意到真知子穿着一般的制服,不是运动服。 「真知子,你没有参加比赛吗?你不是要比短跑?」 「我跟老师说我生理期经痛要弃赛。」真知子挑眉,一脸得意,以至于她说的经痛毫无可信度,但奈奈选择相信,并且主动拿起她的右手,温柔按摩她右手的虎口处。 「我妈妈教我的,她说按摩这个穴道可以止痛。」 由于奈奈专注在真知子手上的穴道,她没看见真知子脸上的忧鬱,只听她有点撒娇的口气说:「我没带棉棉,奈奈,你可以先借我一片吗?」奈奈回教室把书包里全部的卫生棉都给了真知子。 第五回共犯(5) 整个体育祭,奈奈班上的成绩很普通,没有太突出,但也不是最后。其实奈奈一整天都不关心比赛的结果,虽然她的人在跑步或握紧拔河绳,但她的心在树下的真知子身上。中午,妈妈跟弟弟有来看她,跟她一起吃午餐,奈奈想过要不要介绍真知子给家人知道,可又怕带给真知子困扰,所以就没有向家人说起自己交到了新朋友,很特别的朋友。然而真知子不请自来。 「奈奈,你刚刚拔河好拼命,你看,我有帮你拍下来。」真知子边说,走到奈奈身后,并秀出了手机上的照片-奈奈面目狰狞,脸色胀红。但奈奈的心思根本不在照片上,她只是坐在野餐垫上仰头望着真知子,正中的阳光被她挡住了,奈奈感受真知子的长发发尾拂过脸颊,她这一瞬间觉得妈妈跟弟弟的存在好讨厌,但下一秒,真知子亲切的跟她的家人打招呼,自我介绍。 坦白说,奈奈还是羡慕真知子的,因为她不像她可以轻松的和陌生人交谈,不过现在的她也没有那种渴望或期待去认识除了真知子之外的其他朋友。 下午的第一个比赛是借物竞赛,奈奈有参加,她在打开任务卡片的时候很紧张,她希望卡片上的要求是妈妈或弟弟有的东西,她不想跟不熟的人借物,可惜事与愿违,卡片上写着「耳环」。奈奈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看着身后的家人,妈妈跟弟弟身上不太可能有耳环,她环视周围,看到现场有不少女士耳朵上有戴,她却一步都不敢走到那些人面前询问,就在她要放弃时,真知子直接绕到她身后偷看她的任务卡片笑道:「这么简单,我就有啊。」真知子伸手将两耳旁的头发往后拨,露出了两隻耳朵,奈奈回望那两只银色耳环,原来真知子两隻耳朵都有戴。没想到奈奈就这么赢了比赛,但她却在终点线拉着真知子的制服衣角,欲言又止。 「怎么了?」 「真知子,我会不会害你被老师骂?」 「被骂?我?为什么?」 「因为你戴耳环的事都被大家看到了。」 「没有,没有人看到。」真知子很自信的说,奈奈不解,真知子把长发放下来,又盖住了耳朵。 「只有你看到。」 真知子的那句「只有你看到」,深深打动奈奈的心,奈奈下意识推了推眼镜,真知子在人群中的特别不是因为她是在场唯一没穿运动服参加体育祭的学生,而是真知子本来就很特别。虽然真知子很快又变回不在乎的样子,抱怨的说:「第一名的奖品竟然是红豆麵包?太夸张了,把我们当小学生吗?」奈奈耸肩,她一向逆来顺受,看着手中那块跟真知子一起赢来的红豆麵包,心怀感激。 第六回共犯(6) 有人说,所谓世界是因你的角度而成形。奈奈平时不会特别去思考这种哲学的问题,因为当时的她只是疑惑,为什么有同学会偷偷提醒她不要跟高桥同学太靠近。 「不然其他人会以为你跟高桥同学是一样的。」这是某一位女同学告诉她的,这位女同学跟奈奈是读同一所幼稚园、小学、初中,现在连高中都在同一间,但奈奈却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一样的?」 「高桥同学看起来像不良少女,听说老师已经找过她好几次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她太好,小心惹上麻烦。」女同学压低声音说,奈奈皱眉,正要反驳,对方就走了。奈奈对此感到沮丧,因为她自觉没有替好友澄清误会,不,这是不实指控,她因此内疚,然而当事者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中午吃饭时,老样子的躲在学校天台的阴影下抽菸。 「好热。」真知子坐在地上,拉动着领口,试图製造一点风让身体凉快。 「奈奈,你为什么一直站着,是要我看你裙底吗?你今天穿新内裤?」真知子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简直是性骚扰,奈奈哭笑不得,拿她没办法。 「真知子,你不生气吗?」 「生气?我要生气什么?」真知子边说,把奈奈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坐下来,并拿起她手上的冰果汁来喝。 奈奈见真知子喝下自己喝到一半的果汁,她双眼睁大,她们共用了那根吸管啊!奈奈整个人傻住,都忘了刚刚还在生气其他同学说真知子坏话的事。 「如果你说天气太热,那也没办法,但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真要说最近有什么事惹火我,臭老头请了家教,一直逼我念书,烦得要死。」真知子口中的臭老头是她的父亲-高桥一郎,奈奈这时回神,现在已经六月底,期末考就快到了。 「奈奈,你成绩应该不错吧,我看你平常考试都很认真在写考卷。」真知子这话有点讽刺,奈奈叹气,心想认真写考卷跟成绩好应该不是正比关係。 「我的成绩很普通。」 「是吗?到时候要让我知道你考了全校第一,我会把你修理一顿。」真知子背靠水泥墙,她的口气总是在开玩笑,奈奈突然很不喜欢真知子的这种说话方式,虽然她表面上好像习惯了,但内心其实不愿意习惯。 「你说会修理我是什么意思?」奈奈随口一问,视线看着手中的便当。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结果真知子反问,奈奈紧张起来,因为真知子忽然靠过来,一口吃掉她用筷子夹起的玉子烧,但这不是让奈奈最震惊的举动,最令她心跳加速的是,真知子边咀嚼边从裙子与制服之间的缝隙拉出内裤的一角。 「你看,我今天穿红色,我妈前阵子新买的,她很囉唆,说什么女生要爱乾净,一件内裤不能穿超过半年,根本只是藉此满足她的购物慾。」真知子说着家人的控制欲有多么的病态可怕,奈奈却感觉自己快要昏倒。 「对了,奈奈,你穿什么顏色的?」真知子的话题莫名其妙又回到内裤上,奈奈人生第一次撒谎:「跟你一样。」其实是白色。 第七回共犯(7) 虽然奈奈已经可以很自然的在外人面前说她们是朋友,但她还是很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称得上是真知子的好友。对奈奈来说,真知子几乎是这个世界的秘密。奈奈的好奇心彻底的被真知子牵动,当她放学后留在学校的图书馆,为了期末考念书时,听到借书柜台前的一些同学窃窃私语,转头一看,真知子竟然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书。奈奈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走过去,真知子见到她,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嗨,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奈奈既开心又失望。 「真知子,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不可以。」 奈奈鼓起勇气问,结果真知子的答案让她愣住,真知子笑了笑。 「你要坐我旁边。」真知子把旁边座位的椅子拉开,邀请的意思不用明说。 奈奈心里大喊真知子讨厌鬼!表情却是微笑。能和真知子待在一起,就算是做不喜欢的事,奈奈也很开心,不过看书的效率变差可想而知,毕竟她的心情非常亢奋,以致书的内容没读到多少,最后她实在按捺不住,转头问真知子在看什么书。 「色情小说。」 「啊?色、色情……学校的图书馆有收藏色情小说?」奈奈压低声音说,真知子轻轻点头,不以为意的翻动书页。 「所以,你喜欢看这类型的小说吗?」 「蛮好看的,你平常不会看吗?」真知子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奈奈,奈奈猛摇头。 「那你平时都用什么素材自慰,想像班上的男生吗?」真知子的问题越来越深入,奈奈害羞的左顾右盼,幸好附近的座位没有其他同学,她在桌下的手扯着真知子的制服衣襬。 「真知子,这里是图书馆,你不要说这种……」 「还是女生?」 「什么?什么女生?」 提到关键的字眼,奈奈心跳加速,真知子却故意不解释清楚,耸了耸肩,接着自顾自地说起色情小说的内容:「爸爸出差了,这一个星期,家里只剩下妈妈跟女儿。」奈奈倒抽一口气,她惊吓过度到连阻止真知子说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真知子为所欲为。 「妈妈喝了酒,意识不清,这个机会难得,女儿不得不这么做。」 「不得不?她们是母女啊?这怎么行?」没想到奈奈入戏很深,真知子憋笑。 「怎么不行,正因为是母女,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才最懂对方。况且爸爸一天到晚工作,家里的事都不管,母女互相安慰很正常吧。」 奈奈难以接受真知子的歪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看向真知子的嘴唇,说话时的嘴唇,咀嚼食物时的嘴唇,咬着吸管时的嘴唇,除此之外,嘴唇还能做什么呢? 「她们最后真的做了吗?」奈奈小声地问。 「当然,女儿肯定会做,无论妈妈有没有同意。」 无助又可怜的奈奈脸红到耳根,完全没注意到真知子的笑容有多么坏。 「妈妈酒醉之后,女儿肯定要做家事的,不然衣服谁要晒,碗谁要洗?唉,真烦,为什么做家事的都是女生。」答案揭晓,真知子的恶作剧再度升级,奈奈难以置信,这时她才看清楚真知子手上的书的封面,根本不是什么色情小说,是六法全书。 「好啦,奈奈,不吵你了,我先走了,期末考加油。」真知子起身,把六法全书放回架上后走出图书馆,奈奈的视线始终盯着她。 第八回共犯(8) 星期一,期末考的成绩一早就贴在了公佈栏,奈奈挤开人群到前头要看成绩,她满心期待自己的排名,然而现实残酷,不是每件事你努力了就一定会有收穫,她没有拿到第一,连前十都没有。奈奈脸色忧鬱的回到班上,却见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瓶白色的花。奈奈拿起花瓶,一脸尷尬的望向班上的同学们,同学们有的用馀光偷看她窃窃私语,有的光明正大看着她乱猜她有秘密爱慕者,但很奇怪,对方竟然不是用玫瑰或其他更适合表白的鲜花,而是百合。 「也许是有人放错?不如拿来当作教室布置。」奈奈心想,将那瓶花放到教室后方的置物柜上。奈奈回到座位,老师接着走上讲台,她看向右边的座位,真知子又迟到了,她完全不意外她的迟到,又或是期末考结束了,也没必要来学校了。 「真知子,期末考的成绩出来了,要跟你说你的成绩吗?」午休时,奈奈传手机邮件给真知子,真知子却回传一句:『你开心吗?』奈奈看不懂,但还是回覆:「不开心。」真知子突然打电话给她。 『为什么不开心?奈奈,你不喜欢百合花吗?还是你会过敏?』电话一接通,真知子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奈奈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好吧,送花当生日礼物确实满怪的,如果是我,应该也不会开心,不对,我会直接拒收。你知道吗,奈奈,那可是花的生殖器,真是太变态了。』不等奈奈回应,真知子自顾自地说,语气却有种勉强的感觉。奈奈握紧手机,到这一刻她才懂了那瓶百合花是真知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但让奈奈感动到快哭的原因,是她们这一个学期的相处,她根本没有和真知子说过自己的生日,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真抱歉,你就当帮我保管吧,昨天我妈的朋友来家里送给她的,结果我妈硬要放我房间,说女孩的房间要放花,比较有美感,什么鬼啊,我……』 「我很喜欢,真知子,谢谢你,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奈奈难得打断真知子说话,奈奈的口气相对真知子的轻浮,是非常坚定且真诚。 「我不是不开心你送我花,我是对自己很失望,这一个星期我熬夜念书,结果只考了三十七名。」 『三十七已经很厉害了,我是倒数第三,哈。』 「那是因为你有两天的考试缺席。」奈奈有点生气的说,感觉像在质问,为什么你总是不守规矩,又或是说,为什么你常常不来学校,难道你不想多一点时间见到我吗? 『奈奈,你在生气吗?』真知子听出了好友的怒气,却理直气壮的反问。奈奈不答,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你别生气,我不太会安慰人,不然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消气?』 「告诉我,你的生日。」 『十月二十四日,你知道的吧,二的十次方。』 奈奈笑出了声,后来下午的课堂,她都在课本上重复写1024。 第九回共犯(9) 高一的暑假来临,炎热的夏季阳光无情照耀大地,太阳对人类来说是双面刃的存在,有帮助但也有绝对的伤害。整个八月,奈奈都是一脸沉重的在商店街的拉麵店打工,但她的鬱闷跟天气或工作没有关係,她从没有抱怨过自己的家境需要她在这种年纪就要帮忙分担家务,相反,她从小就很懂事,不调皮捣蛋,听爸爸妈妈的话,也很照顾弟弟,然而她这么乖巧的活着,得到的结果竟是相当残忍,在这段时间唯一能让她稍微放松下来的,是天天来店里吃麵的真知子。 「今天也吃豚骨拉麵吗?」奈奈一见真知子就笑,真知子一副熟门熟路的走进店里。 「奈奈,你在开玩笑吗?我今天要挑战宇宙第一超级地狱辣椒口味。」真知子胡说八道,抱着店主的橘猫。 「真知子,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我们店里没有这种口味的拉麵。」奈奈无奈的说,却有种甜蜜的感觉。 「是吗?可是我昨晚作梦,你说要我挑战看看的。」真知子这话到底是有意无意,奈奈双颊泛红的叹气。 「好啦,我下次会做做看。你这次就先吃正常的辣味,好不好?」奈奈的撒娇安抚对真知子是很受用,虽然她本人对着橘猫用勉强的语气说好。 坐上前台的位置,真知子看着奈奈忙东忙西,觉得很有趣,就偷拍她。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奈奈都知道她的小动作。 「对了,奈奈,你下次放假是什么时候,你知道游乐园新的鬼屋设施吗?听说很可怕,我才不信,我要去吓死那些……」真知子正要拿出两张门票,却见奈奈站在炉台前垂头丧气,双肩发抖,真知子直觉有问题,刚好店长抽菸回来,她立刻把奈奈带到店外的后巷。 奈奈不出所料的是在哭,真知子收起平时玩闹的态度关心她。 「我开玩笑的,奈奈,你不用做什么超级辣拉麵。如果你怕鬼屋,我们就不去,改去海边玩水或去新开的水族馆,怎么样?」 奈奈摇头,真知子皱眉。 「没事,真知子,我不怕鬼屋,但是现在我没办法。」 「没办法是什么意思?你……你跟其他人有约了吗?」真知子下意识握紧奈奈的肩膀。 「不是,是……」 「是?」 见奈奈欲言又止,真知子慌得要死。 「是什么啊!你不想跟我出去就直说,你觉得我很烦就……」 「不!是我爸爸离开了。」 「离开?」 真知子的第一反应是奈奈的父亲过世,她很悲伤。据真知子所知,奈奈的父亲是货车司机,该不会发生车祸了? 「我爸爸跟他的外遇对象离开了,丢下妈妈弟弟跟我。」 「什么!」 第十回共犯(10) 七天前的早上,田中先生就不在家了。田中太太起床后没有怀疑,以为丈夫去工作,直到货运公司打去家里问田中先生为什么没来上班,田中太太才发现丈夫不见了。田中太太找遍丈夫会去的地方,问遍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没有结果,当天晚上,田中太太就报了警。没想到报警的隔天早上,有封信寄到家里来,是一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跟一只结婚戒指,另外附上像是随便从广告传单上撕下的一角便条纸写着:「我爱上别人了,我没办法再过这样的生活,请放我自由。」 最先看到这封信的人是奈奈,因为信封上没有特别署名给谁,只写着田中家,她天真的想是真知子的恶作剧,真相却是父亲的背叛。然而父亲的出轨与出走不只如此,田中先生早已把帐户的存款都取走了,还偷走了公司的货物,公司对田中太太提出告诉,田中太太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说会还清这些钱。奈奈看着母亲如此,到底是为母则强,还是命运捉弄?奈奈难过又心痛,她想要母亲争取,但看到妈妈打电话回娘家借钱的落寞身影,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回头对读小学的弟弟说:「小树,你和朋友出去玩要小心安全。」 听奈奈一口气说完这些事,见她本来止住的泪水又再度涌现,真知子二话不说将她抱紧。面对真知子的拥抱,奈奈的情绪终于溃堤,但真知子没有安慰她不要哭,也没有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又或是深情的说有我在,她只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那种烂人会死。」真知子完全不顾那人毕竟是奈奈的父亲啊,她的诅咒幼稚但真实。那天中午,少女们在暗巷里紧紧相拥,原本燃烧的天地突然下起了雨,倾盆大雨。两人躲避不及,淋得全身湿透,拉麵店的店长看她们的惨状,就好心的让奈奈提早下班,还不扣她的薪水。 「店长,谢谢你。」奈奈感激。 「反正下这么大,客人也不会多,好好休息吧,奈奈,辛苦你了。」店长明显是话中有话,这种地方小镇的特点之一就是邻居之间的事情总是传得特别快。奈奈再次鞠躬道谢,便带着真知子回家。 结果是因祸得福吗?真知子第一次来到奈奈的家,奈奈到家时才放开真知子的手。 「小树好像还没回来,我妈妈去工作了。真知子,你先在客厅坐一下,我去拿毛巾跟衣服给你。」 淋了一场雨,好像把坏心情都冲掉了,奈奈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莫名紧张起来。她打开衣柜,虽然她跟真知子的身材差不多,但真知子比她高了几公分,而且穿衣风格差很多,重点是,把自己的衣服拿给真知子穿太难为情了。奈奈正烦恼,真知子走进了她的房间,奈奈转头一看,吓得大叫-真知子已脱掉上衣,上半身仅穿一件黑色胸罩。 「奈奈,你怎么这么久,我造成你的困扰了吗?我还是回家……」 「不行!」奈奈激动走上前,动作却很僵硬,她把毛巾掛在真知子头上,然后视线看着地板迅速走出去关上门。 「房间先给你用,衣柜的衣服你都可以穿,你不能感冒。」奈奈双手挡住房门,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之大,比外头的轰隆雷声还夸张。 第十一回共犯(11) 外头的雨势虽是夏季常见的午后雷阵雨,但乌云密布的天空与雷声大作,还是会令人感到有点害怕。奈奈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犹豫要给真知子泡茶还是咖啡,她试着靠想事情来分心,也是想让她的心脏安静一点,然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真知子只穿着胸罩的身体,她的手臂、肩膀、腰线、小腹,乳沟?奈奈内心尖叫,脸颊发烫,她骂自己怎么可以注意别人的乳沟!而且奇怪的是,两人明明都是女生,她的胸部虽然比真知子小了一点,但也是有乳沟,为何要这么害羞? 奈奈叹气,她在心里祈祷小树或妈妈赶快回家,不然她不知道接下来的独处还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奈奈强装镇定的将泡好的红茶放到客厅桌上,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鐘,真知子进她的房间换衣服已经过了十五分鐘,奈奈疑惑的想,难道她的衣服品味太幼稚了,所以真知子选不出来? 「天啊,我好丢脸。」奈奈自言自语,像洩了气的皮球趴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又过了十分鐘后,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奈奈这时上前敲门。 「真知子,你还好吗?有什么问题吗?」 真知子没有回答,奈奈非常担心。由于房门没上锁,奈奈一转动门把,门就开了。 「真知子,你……」话未说完,奈奈立刻用手摀嘴,以防自己大叫。 奈奈站在门口,惊呆了──穿着内衣内裤的真知子躺在房间的地上睡觉,怀里还抱着她的粉色海豚布偶。奈奈难以承受这么光裸的真知子,她脚软了,伸手扶住门框勉强站立,但她想给真知子盖棉被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跌倒,吵醒了真知子。 「奈奈,你在做什么?练习跌倒?」真知子揉了揉眼睛,抱着布偶盘坐在地。 「你才要练习不要让人跌倒……」奈奈嘀咕,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四肢撑地,面向地板。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没什么。真知子,如果你想休息,可以早点跟我说。」奈奈仍是以那种姿势说话,真知子觉得她奇怪的好可爱。 「好的,那我可以睡你的床吗?」真知子理直气壮的程度简直要逼疯奈奈。 「真知子,你很累吗……」 「奈奈,看不出来你很喜欢粉红色,粉色的墙壁,粉色的棉被枕头抱枕,粉色的书桌椅子,粉色的音响耳机。」真知子打岔她,仔细的看着这间梦幻的少女闺房。 「我很喜欢,我小时候就想跟喜欢的卡通人物一样,染粉色的头发。」没想到奈奈会接着说,真知子抚摸着毛茸茸的布偶,像在摸一隻活生生的小狗。 「但是学校不允许染发,我也没有钱,而且这样太突出了,会被人一直看,我不喜欢被别人看,这让我不舒服。」奈奈边说,终于换成正常的屈膝坐,真知子随后靠近她,奈奈身后是书架,她退无可退,无处可逃。 「可是,奈奈,就算你没有染头发,我也一直盯着你,我有让你產生不舒服的感觉吗?」真知子这话无比曖昧,奈奈原本平復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屋外的雨势好似变得更猛烈,房间没有开灯,在室内昏暗的情况下,少女们的四眼相望充满了火焰,奈奈说不清这种火焰是从何而来,又代表着什么,她只感到下腹跟腿间怪怪的。 「那里……」 「那里?」 真知子轻轻歪头,奈奈握紧衣服的下襬,她想逃跑,但腿好像麻了,她一步也动不了。 「奈奈,你快点脱衣服。」真知子的命令突如其来,奈奈想打她巴掌,这种时刻,还开这种色情玩笑,太过分了! 「不可以!」奈奈激动大喊。 「为什么不可以?」 「你还问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都不考虑我的心情。我爸爸才刚……你就要对我……」奈奈一副快哭的样子,真知子明显不想再说,她伸手要拉奈奈的衣服,奈奈的脑袋要炸开,她猛力抱住真知子阻止她。 「真知子,你真的很讨厌……就跟你说不要,不要今天,我们以后……」 「以后?你衣服还是湿的,不脱掉吗?」此话一出,奈奈尷尬,她完全会错意,她粗鲁的推开真知子,站起身随便拿了一件衣服就跑去浴室,真知子又躺在了地上,对着粉色海豚布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第十二回共犯(12) 午后雷阵雨下了大约两小时就停了,但真知子今晚却住在了奈奈家。奈奈不怪妈妈好客,她很高兴妈妈喜欢真知子,可是一想到下午真知子那双凝视自己的炙热眼睛,那一身裸露的无暇肌肤,奈奈直觉今晚会是个不眠之夜。 「奈奈,你是不是希望我回家?」吃过晚饭后,真知子回到奈奈的房间,但看奈奈心神不寧的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什么,真知子有点不高兴。 「没有。」 「可是你都不跟我说话。」真知子立刻拆穿奈奈的谎言,奈奈坐在书桌前无话可说,她不是不想跟真知子像普通女性朋友一样的躺在床上聊天,而是她没办法不注意真知子和她的距离,特别是肢体接触。 「奈奈,我可以说实话吗?」 「实话?」 「你跟你妈妈真的很像。」 「我们是亲生的,当然长的很像。」 「不,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个性。你们都很温和亲切。」 「温和亲切不好吗?」奈奈终于转过身直视坐在床上的真知子,见她穿着自己的另一件睡衣睡裤,奈奈压抑心中的那团火,尽量往健康友谊的方向想。 「我没说不好,只是如果我的恋人对其他人也这么逆来顺受,我会很生气。」 真知子哪个话题不聊,偏偏这时候跟她聊恋爱,奈奈又惊又羞又怕。 「可是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奈奈这话有点控诉的意思。 「我怎样?」 「就……老是对别人说一些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奈奈越讲越小声,真知子窃笑。 「奈奈,你这是不实指控。虽然我的奇怪跟你的奇怪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但这是我第一次在朋友家过夜。」 「我也是第一次跟朋友在自己的床上一起睡觉。」提到睡觉这个行为,两人莫名都有些害羞。但真知子的脾气跟奈奈是完全相反,她挥了挥手要奈奈过来床上,奈奈本能上抗拒,因为她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个非常奇怪的画面。 「奈奈,你还不睡吗?现在已经……」 「才八点半。」奈奈反将一军,她们平手了。不知为何,真知子在这个房间待的越久,她的浮躁就越明显,搞得奈奈有点愧疚,因为她好像猜得到真知子想要什么,又不敢想她想要的是她吗?在妈妈跟弟弟都在家的晚上,她们初次的共眠,父亲拋家弃子没多久,她这个女儿就要做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事吗? 「又冰又软的身体。」奈奈内心在想这句话,这是下午她在房间里抱住真知子时的想法。 「奈奈,其实我有一个怪癖。」真知子打断奈奈回忆。 「怪癖?」 「我一定要抱东西才能睡着。」 「抱……」奈奈的视线飘向床上的粉色海豚娃娃,真知子却将布偶踢到床尾。 「这海豚不好抱,你比较软。」真知子说得彆扭,奈奈忍住笑意,她真是受不了她。奈奈随后闔上书本,关上桌灯,战战兢兢来到床上。 「只可以抱抱,不可以做奇怪的事。」奈奈发出警告,真知子笑得奸诈。 「我想知道你所谓奇怪的事是指什么?」 奈奈早知道真知子肯定会问,她握紧真知子放在床上的手,真知子吓一跳。 「脱衣服。」 「脱……」真知子本想开玩笑说,脱谁的衣服,没想到奈奈直接埋进了她的颈窝里,虽然有头发阻隔,真知子还是感觉到了奈奈的脸颊好烫。 「奈奈,你发烧了?」 「对啊,我发烧了,都是你、是你……」奈奈不停说着是你,两人慢慢倒上了床,结果是奈奈抱着真知子睡着了。可怜的真知子兴奋到整晚无法入眠。 第十三回共犯(13) 相较于现实上,真知子并没有趁人之危,她很守规矩的抱着奈奈在床上,直到天亮。奈奈则是做了一场美梦。 在梦中,奈奈一直摇头推开真知子说不要,但推开的力道非常小。真知子不顾她的意愿,解开她睡衣的釦子,慢条斯理的手部动作接近于爱抚,奈奈的拒绝渐渐变成呻吟,然后她小声抗议道:「关灯。」真知子还是没有听进去,一边松开好友的衣服,一边轻吻她的喉咙挑逗,此时灯光明亮的房间已变成某种犯罪现场。 「真知子,你不要做这种可怕的事啦……」奈奈做出最后的挣扎,眼眶泛泪,因为她知道她的身体早已沉溺在真知子不知羞耻的抚弄之中。 「可是我想要你。」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真知子终于说出奈奈一直想听的实话,她一时之间无法说话回应,索性哭了出来。 「你一定要今天晚上说这个吗?你真的很讨厌。」 「就算只有一夜,不,就算只能有一小时、一分鐘,奈奈,我也要抱紧你。」 两人鸡同鸭讲,奈奈快要气死,却很开心被真知子气到火冒三丈,然后回吻。 「我也要把你扒光。」奈奈用撒娇的语气说,狠狠的在真知子的脖子、胸上弄出了吻痕,一个、两个、三个……你是我的。奈奈很满足、很幸福,然而幸福总是短暂,弟弟小树摇晃她,将姊姊奈奈从幻想之中叫醒,这欲哭无泪的性幻想。 「小树,怎么是你?真知子她……」奈奈还躺在自己的床上,但真知子已经不在了。 「真知子姐姐一大早就回家了,我是要告诉你,妈妈做了早餐在桌上,我要出去玩了。」 奈奈转头看窗外,日上三竿,她原来睡了这么久。小树出门后,奈奈马上看手机,但没有真知子的邮件,她失落的起床,心想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她坐在马桶上,看着脱到膝盖的内裤,内裤是湿的。 「我真是笨蛋。」奈奈用手摀脸,此时的害羞要演给谁看呢? 去拉麵店打工前,奈奈鼓起勇气传讯息给真知子,问她昨晚睡得还好吗,没想到她回覆:『兴奋到根本睡不着。』奈奈睁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又想真知子说话本来就很不正经,她就不过多解读。但奈奈今天打工时,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她突然很想见到真知子,偏偏之前都很准时第一个来店里用餐的真知子,今天没有出现,奈奈等了又等,不好意思直接打电话问她怎么没来,她有什么身分要求真知子呢? 「真难得,你朋友今天没来。」店长也发现了异状,当他看见奈奈在帮他餵猫。 「可能天天吃拉麵,她也会腻。」奈奈强顏欢笑。 「是吗?但我感觉她是来看你的,才来店里。」店长随口一说,奈奈的心情更加复杂,她蹲下身抚摸猫咪,正要说一句我好想她,店门被人拉开,奈奈赶紧起身。 「欢迎……真知子?你是真知子?」 「当然是我,只是几个小时没见,你就忘记我的脸了吗?你是金鱼吗?不管了,我饿死了,奈奈,我要一碗史上最强海陆龙虾叉烧拉麵。」 谈恋爱究竟是对人的心脏不好,奈奈差点心脏骤停-真知子染了一头漂亮的粉红色长发。 第十四回共犯(14) 奈奈压抑了整整一个夏天没有问真知子突然染粉红色头发的原因,但她打工之外的其他时间全都跟真知子待在一起,她们不只去游乐园被鬼屋吓,去海边玩水消暑,去水族馆看海豚表演,还去艺文中心看外国马戏团的演出,去甜点手作坊一起做蛋糕等等,只要是真知子的邀请,奈奈几乎没有拒绝。直到第二学期开学前夕,真知子陪奈奈从拉麵店走回家的路上,两人边走边吃着冰棒,奈奈问起真知子什么时候要把头发染回黑色。 「染回去?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知子反问,奈奈皱起眉头。 「因为要开学了,你不可能染头发去学校,会被骂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我觉得我这样很好看,我才不要染回黑色。」真知子任性的说,奈奈很担心。 「奈奈,你怕什么,难道你不觉得我染粉色很好看吗?」真知子见奈奈愁眉苦脸,实在不喜欢。 「好看啊,不管你染什么顏色都好看,但是我不希望你被人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奈奈,你想太多了。」真知子毫不在意的说,将她们吃完的冰棒棍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奈奈试图说服真知子,但又不想强迫真知子接受自己的想法,因此陷入矛盾。真知子看着奈奈纠结的脸色,心情也很烦。 「奈奈,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按照那些死板的规矩活着,不会觉得没意思吗?」真知子这话不算严重的指责奈奈没有主见或懦弱,但明显表示了她的自私,毕竟她能随心所欲的生活,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家庭给她的依靠。 「对不起。」奈奈还是选择道歉,即使她感到不舒服、想反抗,然而她的道歉却使真知子更烦躁。 「你不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对不起我。」 「好,我知道了。」奈奈低着头点头,真知子无语。 两人尷尬的沉默,只听身边的蝉声大作,这可是求偶的季节,虽然要结束了,但人不是动物。 「所以,你有听到别人怎么说我吗?」真知子不逃避,奈奈不敢说。 「所以,你觉得抽菸、喝酒、成绩差,甚至刺青、满口脏话、性工作者就可以被人任意批评吗?」 「不!当然不是!」虽然真知子把话题扯远了,但这种激将法确实对奈奈有效,奈奈抬起头看她,推了推眼镜。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是市议员的孙女不能惹,说我有特权,说我不自爱,说我是不良少女,但我懒得理,因为说白了,那种人就在等着我去解释,然后找机会继续攻击我,我不跟没打算了解我的人解释……」 「我想了解你。」奈奈抢着说,双眼直视她,真知子窃喜。 「既然如此,奈奈,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头发染回黑色了?」真知子故意把问题拋回去,奈奈将视线移开,小声回答:「我不好意思说。」奈奈的答案让真知子哭笑不得。 「好啦,别讲这些了,讲得我快发火了。再见的抱抱。」真知子这时张开双手,奈奈左顾右盼,观察有没有其他人在看她们。 真知子等不及,上前一步抱住她,就在距离奈奈家不到十公尺的街灯下。虽然真知子说「再见的拥抱」是朋友之间再普通不过的行为,但奈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很怪,她以前没有跟朋友这样约定过。 「染发剂的味道还有吗?」真知子在奈奈耳边轻声问,奈奈摇头,将彼此搂得更紧。 远方的另一处街灯下,难得提早下班的田中太太见到女儿跟女儿好友的这一幕,竟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第十五回共犯(15) senianchi.com 田中太太当然不会怀疑女孩之间的拥抱有什么问题,女性友谊的界线有时也非常模糊。田中太太正常的走上前,两位少女立刻放开对方。真知子跟田中太太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难得以家里有事为由,婉拒她的晚餐邀请。田中母女回到家后的气氛有些微妙,奈奈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孩子,她心虚的观察妈妈的反应,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奈奈松了一口气。 「妈妈,我会跟店长讨论开学后的打工时间,我……」 「没关係,奈奈,你专心上课,打工就先不用。」 奈奈的懂事,田中太太自然是很欣慰,但她不愿女儿这么做。 「可是……」 「奈奈,这不是你该负的责任,你不用烦恼这些事,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现在只需要认真读书,过好高中生活,妈妈就放心了。」母女互相心疼,然而奈奈还是觉得歉疚。 晚上睡前,奈奈整理好明天开学的用品后,她坐上床打电话给真知子,却没接通。不知从何时起,奈奈烦透了真知子的失踪,同时她也讨厌自己的控制欲。奈奈抱着海豚布偶倒在床上,回想这个暑假与真知子的相处,有好几次她都以为真知子真的要对她做出奇怪的事,却都没有发生,到后来她都不晓得她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期待?奈奈看了一眼书柜上那瓶已经有点枯萎的百合花,她闭眼咬唇,抚摸自己的胸部,两人每次拥抱,她都可以感觉到真知子的温暖,不只是生理上,心理上更是。其实奈奈也犹豫过要不要主动一点,可是每当这种关键时刻,她都会想到一些致命的问题-女生跟女生要怎么做爱?女生跟女生可以交往结婚?所以我是同性恋吗?妈妈跟弟弟会接受我吗?真知子也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吗?奈奈放开布偶仰躺面对天花板,不知为何眼角有泪,奈奈深刻感受到恐惧,她也许不怕有人伤害自己,但她死都不愿意看到有人因自己而受伤,特别是家人,如今多了一个真知子。记住网站不丢失:huanhaor.com 奈奈侧躺于床,她看着手机等待真知子的回应,她很想跟真知子道歉,不明原因的,明明真知子都说她不喜欢她莫名其妙的道歉,她就是控制不住这种我对不起你的想法佔据脑海。最终,奈奈等到睡着,隔日一早,奈奈查看手机,真知子没有任何回音,奈奈的新学期是以忧鬱开始,更雪上加霜的是,她走去学校的途中,听到一旁路过的男同学在谈论高桥同学。虽然校内姓高桥的人不是只有真知子,但根据同学们的描述,粉红头发的关键词一出,奈奈的听觉瞬间变得灵敏。 「我昨天晚上看到她在一个男人的车上。」 「真的假的?她的男朋友吗?」 「不知道,说不定是『金主』。」 「你少乱说,她哪需要什么金主,她家就很有钱了。」 「那很难说,我听说她跟她家人处不好。」 「她那怪模怪样的,还那么嚣张,谁喜欢。」 「她那种女生就是干……」三人说到一半,奈奈突然站到他们面前。 「你有事吗?」其中一名身材较高大的男同学说,奈奈紧张的摇头,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在找我的钱包,请问你们有看到吗?」 「没有。」 三人随即绕过奈奈走掉,奈奈后来蹲在原地抱膝啜泣,差点上学迟到。 第十六回共犯(16) 挖掘真相几乎是人的天性,但也有人说好奇心害死猫。不论如何,奈奈都没有向真知子问出口的勇气,关于男同学所说的那些流言。然而,真正的事实却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真知子彻夜没有回覆奈奈的讯息与电话,不是因为她我行我素,或在搞欲擒故纵玩弄天真单纯的奈奈,而是她的父亲没收了她的手机。 「在你把头发染回来之前,不准你再使用,我也不会再给你零用钱。」高桥一郎做出决定,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这次就算是对真知子疼爱有加的母亲,也没办法替她说话。 「真知子,这一次你就听爸爸的话吧,你知道他已经忍耐一个暑假了,也别让学校的老师为难。明年暑假你可以再染回来的。」妈妈的口气相对温和些,但真知子还是没有听进去,用力踏步回房间甩上门。 「真知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哥哥姊姊都没像你这样!别让人知道你是我女儿!丢人现眼!」高桥一郎气得发抖,他身为一校之长,什么样坏脾气的学生没见过,却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么难教,还是女孩! 「我真的受不了她那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不会教,还是她的本性就是如此顽劣?」高桥一郎坐回沙发,还在跟妻子抱怨,那些不入耳的字字句句其实全被真知子听见了,她感觉到四分五裂,最后拿起随身听,戴上耳机躺上床,将音乐声放大到听不见这个世界,连后来敲门想安慰她的母亲的声音,都没听见。 新学期的开学日,真知子还是有去上学,但中午才到校,并躲在学校顶楼抽菸,喝罐装啤酒,都是从家里偷来的,她父亲的菸,她父亲的酒。就在真知子觉得自己这一生要孤独到死的时候,有人呼唤了她的名字,熟悉的女声。 「真知子,你在吗?」奈奈以鬼鬼祟祟的弯身姿态走上天台,真知子正在她背后,忍不住笑出声,奈奈马上转身。 面对真知子的笑容,奈奈莫名想哭。客观事实,她们的失联不到完整的一天,奈奈却感到异常痛苦,分开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显然是我,这个学校只有我这样一个超级美少女会在这里思考人生大事。」真知子拿下耳机,她的态度没变,奈奈放心也不放心的走过去,还没说出一个字,又被真知子拉到身边坐下。 「昨晚我的手机不小心摔到地上坏了,要好久才能修好。」好似心有灵犀,真知子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奈奈的不安消失。 奈奈苦笑,笑自己,她的视线望着真知子手上的菸跟地上的酒罐,真知子突然说:「吸一口?」照奈奈原本的个性,她会拒绝,但今天她却尝试吸了一口,一口就让她呛得咳嗽连连。真知子既心疼又开心,拿起酒罐又说:「喝一口消暑。」奈奈没有犹豫,但喝了一口后,她立刻打了冷颤,啤酒的苦涩明显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真知子,我想我不太喜欢……」奈奈难得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却说不出口,因为真知子转过头吻了她,食指与大拇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