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再嫁小叔子[穿书]》 第1章 [穿越重生] 《七零年代再嫁小叔子[穿书]》作者:草莓馅饼【完结】 本文文案: 原主是书中的悲催女配,被人害的家破人亡。穿到书中的苏乘棠为了自保选择跟霍云长结婚。没成想,结婚才一个月,霍云长死了。 苏乘棠顶着一张沉鱼落雁的脸蛋,成了寡妇。她打算关上门带着还是幼崽的反派大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亡夫的弟弟霍秋山霍团长不这么想。 大哥死的蹊跷,他从一开始质疑她的身份,到试探她、监视她。 村里人都说,小寡妇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了丈夫,看霍秋山横眉冷对的样子就知道,她早晚要被公婆和小叔子赶出霍家。 却不知霍秋山后来被她的一举一动牵扯,克制不住,堵上她的门。 “别当寡妇了,你跟我吧。” 注: 1.苏乘棠和霍云长假结婚没发生过实质性关系。 2.霍秋山与霍云长无血缘关系。 3.本文架空架空架空。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穿书 年代文 轻松 日常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乘棠、霍秋山 ┃ 配角:霍云长 ┃ 其它:日常、年代、七十年代、七零、军婚、寡妇 一句话简介:能干小寡妇不做悲催女配 立意:勤劳致富,开启美好人生 第1章 1971年,六月中旬。 北河市的天终于热了起来。 每个人心中像是有团火,烧的人坐立不安。 市团结一中,食堂里空无一人,桌椅板凳全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教职工家属院里,家家户户正在做着晌午饭,敞开的窗户里散发出好闻的烟火味儿。 学校的喇叭声传到职工院,女学生用极具感染力的声音朗诵着《主席语录》,慷慨激昂的声音带着一阵阵电流传播在附近每个角落里。 二号楼下的海棠树,粉色的海棠花已经凋零,落下一地的花瓣。行走往来的人,匆匆忙忙,无人停留。 楼上,501室。 苏乘棠剥蒜的功夫差点糊锅,往锅里加了些水,晚一步把厨房正对着海棠树的窗户打开,拿着蒲扇把油烟往窗户外面猛扇。 扇了几下,擦了把汗,听到楼下传来打砸的声音,还夹杂有男人、女人不甘心的嘶吼嚎叫声。 她偷偷探出头,看到周主任家的藏书全被翻了出来,被人撕毁书页,顺着窗户往楼下扔。 飘扬的书页像无力挣扎的蝴蝶,凌乱地跟海棠花落在一地,也许就等着一把火都烧了去。 中午回家的路人哪怕被砸到,也都不敢吭声,只是加快脚步往家里赶。打开窗户做菜的人家纷纷关上窗户。 学校里遭事的人不少,是重灾区。 这么些天闹下来,多数人都麻木了。只要没轮到自己身上,也就过一天算一天。 苏乘棠反而不怕,用软甜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真是越忙越乱。”随后把窗户关上,任由油烟在屋里弥漫。 可不是越忙越乱么。 她穿到《腹黑反派是怎样养成的》这本年代文的配角身上没多久,身为孤儿的她还没享受够幸福人生,家里马上就要遭事,一家人能否再团聚都成了问题。 简单的说,原主并不是父母亲生的,属于养女。要是算起来,她其实跟他们有些血缘关系,苏乘棠应该他们叫大伯大伯母。 原主亲生母亲把她生在藕塘边上,家中别说奶粉,穷到米汤都没有,眼瞅着刚出生的女婴要被饿死,亲生父亲捧着她送到养父母面前,求大哥大嫂收养了她。 他们年近四十养育了苏乘棠,娇养出了自私的个性。 书中,养父母在学校里教了一辈子的书,被学生恶意泼脏水,说他们教授反叛知识、勾连敌特,已经被控制起来。就连原主的兄长也因为养父母的牵连,晚一步也会被抓。 原主差不多这个时候知道消息,毫不犹豫的打包行李,不顾家人死活,只想着自己提前逃跑。 她能去的地方就是亲生父母在的下五旗村。 要知道,她六岁时,亲生父母还想要把她接回去住段时间亲近亲近,她嫌弃他们泥腿子,别说叫他们爹娘,就是叫二叔、二婶都不愿意,更何况是住到乡下去。 书中逃难回到乡下亲生父母家的原主,自私到为了保全自己,不顾念养育之恩,在养父母明明有救的情况下,不愿意接受别人伸出来的援手,最后害的养父母和兄长蒙受不明之冤,死在牢里。 想到这儿,苏乘棠忿忿地铲着锅铲,把差点糊锅的青椒肉丝盛到瓷盘里。 她看《腹黑反派是怎样养成的》这本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位跟她同名同姓的女配,没想到自己一着穿书,落在她的身上。 眼下,养父母已经得知要被抓捕的消息,他们在办公室里等待“审查”。 待会按照书中的进展,她的兄长苏逢意就会赶到家中,让苏乘棠去办公室见养父母最后一面。 然而,在得到小道消息的苏乘棠早早地投奔到下五旗去了。 没找到苏乘棠的苏逢意还以为她发生什么变故,在自己被抓前两天还在疯狂寻找这位养不熟的白眼狼妹妹。 “叫了三个月的爸妈,那就是我的爸妈。”苏乘棠把饭菜盛装到铝饭盒里,心中有了盘算。 她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更不是自私的原主。孤儿的她感受到“爸妈”的爱和关怀,她舍不得失去他们,在还有救的情况下,她一定会救他们。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章 要是早清醒过来,回忆起书中内容该多好啊。 苏乘棠叹口气,敲敲脑袋瓜,蹙眉惋惜。 敲门声很快响起,苏乘棠趿拉着拖鞋跑的飞快。 打开门,见到妹妹,苏逢意诧异了一秒,随后赶紧进到屋里。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朋友赵志和。 苏乘棠看到他们脸上的急色,脆生生地喊了声:“大哥、赵大哥,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志和是苏逢意的好友,担心他才跟着一起过来。 哪怕苏乘棠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开门的瞬间,带有冲击力的美貌让他怔了怔神儿,这妮子似乎又漂亮了几分。 苏逢意看着妹妹不慌不忙的模样,焦急的心静了静。 他叹口气,缓缓走到苏乘棠面前说:“甜甜,我跟你说个事,你先别急,是关于咱爸妈的。” 苏乘棠知道事情还会有转机,倒是比他们冷静些。 她转身给大哥和赵志和分别倒了杯水,递给他们说:“我都知道了。” 苏逢意低声说:“你有什么想法?” 他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为了避免妹妹误会,苏逢意解释说:“不管你打算怎么做,大哥都支持你。” 苏乘棠轻笑了笑:“能有什么想法,我总不能抛下家人自己跑了。那还是个人么?” 苏逢意怔愣了一下,感慨地说:“好小妹,到底是长大了。” 过来时,苏逢意其实心里也有想妹妹到底会不会在家。毕竟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性子什么样他是知道的。 哪怕最近相处感觉成熟了些,遇到大事情难免会逃避退缩。 发现苏乘棠不但在家里等待,还懂事的做好了饭菜,苏逢意眼眶都要红了。到底是他小心眼,用不好的角度揣测了妹妹。 苏逢意又是愧疚又是不舍,把凉开水喝完,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垂着头不再说话。 赵志和跟苏逢意一样,如今三十出头,都是教师家庭出身,浑身的文人气息。 他拍拍苏逢意的肩膀,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苏逢意心里想的什么,不用说他也能猜到。 其实在苏乘棠开门的那一瞬间,他除了惊艳,也是有一闪而过的纳闷。当时心中冒出的想法,就是她不应该再家。 赵志和跟苏乘棠道:“你也别着急,等会见到你爸妈,他们会跟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们不管怎么样,也会保全你。” 这话说的苏乘棠心尖发酸,他们的确保全了原主,却被原主的胆小自私给害死。 不但害死了他们,后来原主到了亲生父母家,明知道恶毒大嫂想要谋财害命,她胆小怕事,装作不知情,眼睁睁看着一家人家破人亡。 她无路可走,被恶毒大嫂设计,嫁给娘家村村书记的瘫痪儿子。对方性子反复无常,时常抽打虐待她,公婆也不尊重她,结婚三年就香消玉损了。 当时看到这个情节时,苏乘棠恨得捶胸口。她的人生决不能懦弱胆小,被人欺凌侮辱。她不光要救两方父母,也要拯救自己。 见苏乘棠脸色不好,他们都当她被吓到了。 外面的境遇不用说,光是职工院里天天喊打喊杀,一个小姑娘哪里遭得住。 苏逢意满嘴的燎泡,就这样他还安慰起苏乘棠:“小妹,你别害怕,咱们家不管到最后怎么样,都会保住你。” 赵志和也点头附和道:“对,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我亲小妹差不多,我跟你嫂子都不会放任你陷入泥潭中。” 这一点毋庸置疑,苏乘棠相信他们的话。 她感受到他们关切的目光,站起身走向厨房说:“不是耽误的时候,我给爸妈带了饭菜,咱们先过去。有些事情要当面说才好。” 赵志和率先起身说:“既然甜甜好端端在家,那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我先去教育局走动走动,想想办法。” 苏逢意不跟兄弟客气,等他出门后,没多大会儿功夫,就跟苏乘棠一起往学校去。 苏逢意接过苏乘棠手里的铝饭盒,提着还真有些重量。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包换洗衣服。 得知苏乘棠还给爸妈缝制护膝带着,他们常年站立授课,膝盖风湿严重。有了护膝,近日早晚有凉气的时候能好过些。 苏逢意真是感叹女大十八变。他的妹妹越变越明艳不说,还更加体恤懂事了。 他们一起下到楼下,苏逢意经过海棠树时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原本凋零的枯萎枝头竟发出些许碧绿的嫩芽。 他没功夫奇怪这些,带着苏乘棠从职工院后院铁门穿过去,走过拼砖的小路,就是一中教学楼。 操场上丢满破损的桌椅板凳,还有人正在点火,一群年轻人嘈杂喧哗的声音很大,把曾经教书育人的地方当成了他们的疯狂乐园。 苏乘棠还想再看一眼,被苏逢意搭着肩膀扶着上楼梯。 “这边说话要注意,眼神不要乱看。” 第2章 “外面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方佩霞和丈夫苏兴昌被暂时“扣留”在办公室里,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方佩霞站了起来,不想差点摔倒,多亏及时扶住桌面。 她常年在一线教学,腿部风湿严重。昨晚下了雨,在办公室里关押了三天,风湿病又犯了。 这里不是家,是等候发落的地方,她自然只能忍着。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章 苏兴昌稍看一眼,就知道妻子还在担心闺女。他快步从门口回到办公桌前,按下方佩霞的肩膀说:“咱闺女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你先坐下,我给你揉揉。” “我没事...哎,她算什么有福气的孩子,当年没被饿死就算了,还差点被她奶奶沉到藕塘里去。” 二十年过去,方佩霞想起来心口还是酸涩。 苏乘棠的奶奶重男轻女,剥削苏乘棠的亲娘做牛做马。 有了两个孙子,她根本不在乎小孙女的死活,家穷存不下钱,苏乘棠的亲生父母挣点工分都算在她的头上。 到头来,苏乘棠的母亲没有奶水,不指望她给婴儿买奶粉,她居然陈米都不给买来熬米汤。就让苏乘棠的母亲喂苏乘棠喝高粱米的凉水汤。 眼瞅着女婴要活不下去了,她居然偷偷背着苏乘棠父母,要把苏乘棠给“沉塘”了。后来没淹成,还可恶的起了个“苏沉塘”这个带有诅咒色彩的名字。 这就是苏乘棠的名字来源。 被抱到北市来上户口时,方佩霞说什么都不愿意用“苏沉塘”给孩子做名字,宁愿跟婆婆闹僵,也要给她换个名字赋予新生活。 苏兴昌苦恼之时,看到家楼下绽放的海棠花,就给她起了个“苏乘棠”这个美丽的名字。 方佩霞还怕她以后日子过的苦,另给她起了个“甜甜”当做小名。 也许是真的人如其名,苏乘棠打小就是个娇羞可人的瓷娃娃,长大了更胜是海棠盛放,人间尤物。 以至于现在,外头世道乱,家中遭了事,大人们最先放不下的就是正值芳华的苏乘棠。 “爸、妈,妹妹过来了。” 革委会原有个人是方佩霞的学生,特意给了探视机会。 守门的红袖章很快放了他们进门,只是不许关门,还把包袱和铝饭盒放在桌面上打开检查。 短短三天未见,苏乘棠怎么也没想到,方佩霞耳旁的鬓角都灰白了。她扑到方佩霞的怀里,她梦中渴望的母亲的怀抱。 “傻孩子怎么又哭了。” 方佩霞捧起苏乘棠的鹅蛋小脸,接过苏兴昌递来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脸说:“外面没人为难你吧?” 苏逢意替妹妹回答说:“没人,她自己在家挺好的。” 方佩霞仔细打量着苏乘棠,吁出一口气说:“我就是担心你,你好我就好。” “妈,你放心吧,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苏乘棠孩子气地吸吸鼻子,又看了眼苏兴昌说:“爸,你怎么也老了这么多。” 苏兴昌哭笑不得地说:“我们俩被关在这里,整宿的担心你,能不憔悴?哎,你快站起来,别压着你妈,你妈老寒腿又犯了。” 苏乘棠赶紧站起来,不好在方佩霞怀里撒娇,她走到门口,找到红袖章问:“同志,我可以把东西带进去了吗?” 对方严肃地点点头说:“本来要翻口袋的,这次就算了。” 苏乘棠正要说感谢的话,被苏逢意打断,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塞到对方手里,转头跟苏乘棠说:“饭都要凉了,你先送过去。” 苏乘棠抱着东西就走,不管苏逢意怎么跟红袖章交谈。 她先把包袱里自己做的护膝拿出来,还把药酒放在桌子上。方佩霞和苏兴昌相视一眼,无不动容。闺女这是长大了,知道惦记爸妈了。 “咱们先吃饭,这顿吃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吃。” 苏兴昌搬了把椅子放在苏乘棠身后,阻止她挽裤腿的手说:“等你走了,我给你妈擦。擦完保准把你亲手做的护膝戴上。” 苏话是没错,要是没有哽咽的话更有说服力。 苏乘棠一边摆饭盒一边说:“你们在里面别乱说话,以后会有转机,一定会有的。” 苏兴昌连连点头:“闺女说的对,不乱说话,我们谁都不乱说话。” 苏乘棠说:“妈,你放心,我有福气。” “对的对的,我闺女最有福气。” 方佩霞欣慰又担忧地说:“我跟你爸别的不怕,就怕你在外面颠沛流离。等一会儿我跟你说个事,你要听话。” 苏乘棠把筷子递给他们,微微笑着说:“好。” 打开铝饭盒,青椒肉丝、红烧肉两道菜飘了满屋的香气。 苏逢意端着饭盒,肚子叫了声,他摇摇头说:“我妹这厨艺太厉害了,上次赵志和吃了她做的菜,念叨了好几天。” 苏乘棠给爸妈分别夹了红烧肉:“你们多吃点肉,我把咱们家剩下的肉全做了。” 反正家里也要没人了,把肉留给别人,不如自家人吃完。 苏兴昌开口说:“我闺女做的红烧肉比她妈都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方佩霞是职工院里出名的厨艺好,大家都认为苏乘棠哪怕突然学做饭,还做的这么好都是“遗传”了方佩霞的手艺,天天耳濡目染出来的。 只有苏乘棠知道,那是她原先从孤儿院出来,到饭店打工,碰上个好师傅,一点点跟着打下手学出来的。 他们一起吃过饭,外面红袖章往里面看了两眼,嘴上说:“最多十分钟。” 方佩霞不让苏乘棠收拾桌面,将她拉到办公室最里头,跟她说:“妈也不跟你废话,妈给你找了个乡下亲事,结婚以后可以把户口从这里调出去,保证不让你被咱家连累,你一定要答应妈。”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章 苏乘棠怔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想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办法。 感觉到方佩霞捏了捏自己的手,苏乘棠知道这是他们宁愿放弃自己,也要保全她,避免她被坏人糟蹋。 “乡下亲事?”红袖章勉强听清这四个字,他往门口走了一步说:“咱们不兴父母包办婚姻,苏乘棠同志,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 “我乐意。”苏乘棠当机立断,脆生生地说:“我是自愿答应的。” “你这也太草率了,一句话就定了?是哪儿人、成分怎么样、家庭怎么样你都不知道...” 红袖章往苏乘棠的脸上扫了眼,可惜地说:“就算你家这样,你想找个城里户口还不简单?怎么非要往农村里去。” 苏逢意看红袖章不过二十六七岁,盯着他妹妹直瞧,恨不得苏乘棠一口答应嫁的人是他。 他挡住苏乘棠,划上火柴,给红袖章点上烟说:“都是小时候定好的婚事,人家找过来了,就问问他们的意见。既然都同意,那就是青梅竹马的好亲事。算不上包办婚姻。” 红袖章也怕说太多被人说闲话,接过烟重新回到门外站着抽了起来:“快点说完。” 方佩霞趁机压低声音飞快地说:“对方名叫霍云长,今年三十,前妻是病逝的,还有个五岁的孩子,但是为人好,在文化局工作。你爸原先帮过他,这次知道我们担心你的安危,主动说要帮忙。等我们要是有机会平反,他会跟组织说明情况,你跟他就是形式上的假结婚。” 霍云长? 要是没记错,这本书的主角也姓霍。 苏乘棠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差点拍大腿。 这不就是腹黑男主角的短命爹么! 拢共出场就两回,一次死了妻子,一次自己死了。 苏乘棠闭了闭眼,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出嫁就要当寡妇了?假结婚到后面成了真寡妇可还成? 男主霍天朗,小名毛豆。 因为父亲霍云长和母亲双双过世,童年被村子里的坏孩子欺负,又被大姨夫一家虐待。后来自己逃出来,被一户人家收养。九岁那年他杀了那户人家的男人,重新跑了出去继续流浪。 后面又经历了些事情,越走越偏,最后从地方一霸,混到全国数一数二的恶势力头目。 最后被部队里当司令员的二叔霍秋山大义灭亲,亲手枪毙了他。又惨又强又坏就是他霍天朗。 要说《腹黑反派是怎样养成的》这本书,明面上的主角是霍天朗,那暗线的主角就是他这位军中传奇人物的二叔霍秋山。 明刀明枪的参加过三次边疆保卫战,屡立奇功,胸前挂满军功章。被京区大首长看重,一路提拔成国内最年轻的司令员,可谓是手握重权。 后来主角被他枪毙了,全书就完结了。让苏乘棠遗憾的是,作者到完结都让霍秋山孤零零一个人,可谓是孤老终生。 苏乘棠脖子后面的冷风嗖嗖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我要给反派头目当后妈? 她往门口瞥过去,差点对上红袖章的眼神。 她忙低下头忐忑地说:“我知道的,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耍小性子,一定会把自己保护的稳稳妥妥。” “假结婚的事就咱们一家人和霍云长知道。他乡下老家人多口杂,必定要保密的。你也跟妈保证,任谁都别告诉,有人想害咱们家,这是你保命的唯一法子。” 红袖章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说:“你们说话大点声,不许嘀嘀咕咕。” 方佩霞说的差不多了,抬起头,看向苏兴昌,感受到他关切不舍的眼神说:“你跟闺女说点?” 苏兴昌拿出做父亲的派头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乘棠没忍住,一下笑了。 方佩霞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帮苏乘棠额前的碎发挽到耳朵后面交代说: “你先去你二叔家待两个月准备婚事,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抱养出去的闺女回来了。记得叫他们爹妈,别跟小时候似得,不知道叫人,让他们难过。” “我会叫的。”苏乘棠握住方佩霞的手说:“妈,可你要知道,就算我叫他们爹娘,你跟我爸始终是我心中永远的爸妈。” 这话说的方佩霞差点落泪,她抹了把眼角说:“要是我们遭了,你就算忘记我们,跟我们撇开关系,爸妈还有你大哥都不会怪罪你。只要你过的好。” 苏乘棠轻声说:“不会,你们不会有事的。” “千万别跟那边大嫂计较,忍过去就好了。其他事情霍云长同志自有安排,你就别操心,最重要的是,结婚证拿了以后,第一时间把户口调过去。” “我明白。” 当母亲的,还不知道自己后面的着落,是生是死,是远远发配还是坐大牢,她只有不停的絮叨着,用繁乱语言嘱咐后事般说: “别把学过的知识忘掉,要相信党和国家。还要记得二叔家的恩情,不能记住抱养的仇,他们也是为了让你活下来。他们是好人。” 红袖章再次出现在门口,这回是真的在驱赶苏乘棠。 “走吧,孩子。” “回去吧。” 苏乘棠轻轻“嗯”了声,站了起来。 苏逢意走到门口,深深地看了眼父母说:“你们的嘱托我们都记住了,请你们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章 这话也就骗骗二老,苏逢意已经得到消息,马上有人要来羁押他了。 苏乘棠眼眶里蕴着水汽,咬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爸妈,你们保重,我等你们回来。” 第3章 苏逢意先跟苏乘棠置办了东西,拿了不少东西往家里走。 路上遇到红小队的人带着革委会的干部,他们拿着绳索和高帽急冲冲地往别人家里去,两人让出路来,站了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再继续走。 回家的路上,月光落在海棠树上。 枝头的嫩芽像是撒上一层皎洁的糖霜,看起来是甜的,就跟苏乘棠的笑容一样。 妹妹原先虽然漂亮的眼睛里总是装着无辜和空洞,现在借着月光看过去,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机灵劲儿。像是毫无灵魂的人偶忽然觉醒,浑身上下散发出生机。 若不是眼角的泪痣还在,他真会以为自家妹妹被人掉了包。 他们刚走到单元楼下,两位穿着干部服别着伟人徽章的陌生男人等在原地。 “我们想找你们聊一点小问题。”其中一名男同志拿出证件,苏乘棠瞅了眼,上面写着“革委会”。 苏乘棠早就想好该怎么说,苏逢意也教了她。 她跟苏逢意被他们带到海棠树下分别谈话,月白色的布拉吉随风摆动。 苏乘棠说一句,这位革委会的同志记一句,等到问完话,又从兜里掏出印泥,递给苏乘棠说:“苏同志,你看看上面写的是否属实,要是属实,请你在上面签字盖手印。” 革委会的同志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苏乘棠巴不得遇到这样的人,总比暗中给你穿小鞋的强。她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签字盖手印。 她这边结束的很快,苏逢意那边用了点时间。 苏乘棠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苏逢意问完话同样签字盖手印,结束以后,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感受到苏乘棠的视线,勉强勾起唇角说:“你看,我就说没事。” 苏乘棠心想着,怎么可能没事,下一个有事的就是你。 她无奈地叹口气,目前的状况改不了,等到后面看看有没有周旋的办法吧。 “刚才还以为你能被吓哭。”苏逢意陪着苏逢意回到家里说:“革委会的人可不是好相处的。” 苏乘棠装作忐忑地说:“真怕我说错话。” “只要你按我告诉你的就不会有事。” 苏逢意洗了个苹果递给她:“吃吧,吃完收拾东西,明天让赵志和送你走。” 他对今天谈话的结果心知肚明。 苏乘棠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又用小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吃。动作不急不缓,斯文秀气。 苏逢意看的着急。这么个放在手心里养大的娇滴滴的妹妹,送到下五旗待两个月不得疯? “你不送我?” 苏乘棠望着眼尾有着两道鱼尾纹的大哥,小声说:“我嫂子那边安顿好了么?这些天都没见到她。” 苏逢意叹口气:“大人的事你别操心。” 苏乘棠不问了,反抗道:“我二十了。” “刚二十。”苏逢意笑着说:“在哥哥面前你永远是小孩子。” 苏乘棠不乐意了,她一个要假结婚的人,玩的这么大,怎么不算个大人呢。 苏逢意陪着苏乘棠吃完苹果,收拾好行李,到了夜里九点多钟离开了。 用他的考量,他得找个好疏通关系的地方被抓,以后妹妹想见他也好走动。 临走前,苏乘棠给大哥一个拥抱,大哥的眼眶一下红了。 苏乘棠收拾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也就五分钟,没心没肺地呼呼睡着了。 * 与此同时,夜间武鸣山,半山腰上。 032部队一团的战士们气喘吁吁地负重跑,脚下全是泥泞。 他们身后的吉普车装载的大喇叭喊着:“前面就是路的尽头!拼了命,给我往前冲!” 以为真的到了终点,跑在最前面的几名战士拼命抵达终点。 可惜到了以后,忽然发出一声哀嚎,接着七手八脚地脱下身上的装备——准备横渡湖面。 路的尽头有湖,湖的对面是悬崖峭壁。 本以为越野跑三十公里已经结束,现在看来只是开始。 战士们下饺子似得霹雳吧啦往湖里蹦,溅起的涟漪引得湖面的小船微微晃动。 船上站立着一名军官,在容貌刚毅的战士堆里,更是英俊无比。 他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容,眼神却毫无笑意地往渡湖的战士当中观察。 他背对着月光,身材高大健硕,腰身精悍。穿着贴身的迷彩背心,后背挺的很直,撑得背心饱满坚硬,露出的手臂力量感十足,线条漂亮。手上不紧不慢地握起木浆,抗在肩上敲了敲,浑身露出不好惹的煞气,还有股雄性荷尔蒙泛滥的骚劲儿。 岸边有死活不下水的旱鸭子,霍秋山与远处的搭档对上眼神,眉头轻蹙,唇角下压,没等露出发号施令,旱鸭子俨然感受到危险气息,自己死赶慢赶地往湖里蹦。 周凯作为他的老搭子,一直熬到拉练结束,回到部队的途中八卦地问:“一天都黑着脸,该不会是老首长又给你介绍对象了?你说他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我难道不是他门下首席弟子?” “身高一米八,女军散打全国冠军,三八表彰人物,一个拳头能劈十块板。性格上说一不二,谁跟她好,就让谁往首都调,绝不为了婚姻葬送自己的事业,只用拳头葬送别人的鼻梁骨。”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章 霍秋山慢悠悠地说:“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呵呵,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周凯唇角抽动地说:“你俩挺般配的。” “般配个屁。” 霍秋山靠在车后座,笑了笑说:“像我这样拥有高尚品质的人,怎么能放你独自在婚姻的坟墓外开心摇摆。我已经跟老首长说了,你仰慕她依旧,让老首长尽快安排你俩相亲。” 周凯把车窗户推开,伸脚踏了上去,指着霍秋山的鼻子说:“你再跟我说一遍?!” 霍秋山乐了:“凯凯这么不经逗呢。” 周凯又要疯了:“你别叫我凯凯行不行?跟老首长家那天黑土狗一个名字!” 周凯永远不会知道,那条狗的名字就是霍秋山给起的。他把周凯安抚下来,坐着车往连队办公楼去。 走到办公室,警卫员小金跑过来跟霍秋山说有电话。 霍秋山大步流星地去接电话,一听是霍云长来的电话。 “大哥,你让我查的资料已经查好了。” 霍秋山沉下心,放低声音与电话那头的霍云长说:“那位女同志家庭背景复杂,根据了解,她的养父母跟敌特有过短暂的接触,身份成分不能定性。以你的身份最好跟她减少接触,如果可以最好是不接触。” 霍云长在电话那头透出笑声:“你该不会又皱着眉头吧?咳咳...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霍秋山知道这才是这通电话的关键:“你说。” 霍云长在那头沉默了一瞬,话音严肃地说:“我要结婚了。” 霍秋山为大哥高兴,大嫂去世五年,他也该找个伴儿:“是什么人?” 霍云长笑了一下,霍秋山仿佛能看到他在电话那头笑眯了眼:“就是苏乘棠同志。” 这个名字好似雷霆闪电,从霍秋山的脑海里一穿而过,他差点把厚实的办公桌一手砸塌,咬牙切齿地说:“非要我说那么明白么?她有通敌的可能,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霍云长那边传来吞咽的声音,他身体不大好,老是吃药。 搪瓷缸放在桌面上的声音传到二弟那边,霍云长云淡风轻地说:“她跟我一样,是被领养的。可能心境差不多——” 霍秋山对于兄长的婚姻头一个反对:“你们完全不相配。不光是学识、眼界、身份、目标,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过去的十九年里,就是个思想狭隘、无理取闹、自私自利的人。要是她通敌,你还有我侄子,以后全玩完。” 霍秋山骤然翻开资料夹,里面出现一张艳丽的容颜:“你该不会只是看上她的脸蛋?那么空洞的眼神,毫无灵魂。跟我大嫂不能相提并论。” “没办法,谁让我就爱上这么一位漂亮姑娘呢。” 霍云长淡淡地笑了一声,接着又剧烈咳嗽了好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说:“我大她太多,又是二婚,怕老家人觉得不重视她。你记得早点过来,算是替你未来的嫂子镇镇场。” “我不去。” 霍秋山压着火气说:“根本就看不出你们有什么感情基础。你是疯了,就看上那么一张脸。你就算是想要再找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比她强。她哪是能照顾你的人?她能把你气死。” “我看我倒是先没被气死,你反而先被气死了。” 霍云长跟霍秋山相比要冷静地多:“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八月二十号,我跟她办婚礼。” 霍云长再没等霍秋山说出反对的话,先一步把电话挂断。 霍秋山手指骨节爆出青筋捏着话筒“咔咔”响,一股怒气在胸腔内窜来窜去。 周凯在开口露个脑袋,感觉霍秋山同志头顶呼呼冒着煞气。好不容易见他动了,忙问:“你去哪儿?” 霍秋山咬着牙根说:“批年假!” 他要多准备些时间,来会一会让他大哥一意孤行的新嫂嫂。 第4章 客运汽车上头叠放着行李和装有鸡鸭的竹笼。还有从城里收破烂的地方买的三条腿的大衣柜,随着颠簸的路途,衣柜门在车顶上开了又关,嘭嘭作响。 车内鲜有时髦打扮的人,大多数是赶集返乡的农村人,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 中间路过几个村子,下去又上来了不少人。 大家挤在狭小的车厢内,就连过道上都坐满了人。 苏乘棠把自己的行李放到腿前,出神的望着窗户外面倒退的景色。 上一站王爷陵,有位大爷想要把扁担和箩筐挑进客运汽车内,售票员夹着票板子问了地方,跟大爷说东西也占地方,得多收一个人的票。要不然人挤人的没地方搁,碰到谁谁都有怨言。 大爷舍不得给扁担花钱买座位,好说歹说把扁担和箩筐捆在车顶上,只花了一个人的钱。 后座的妇女在跟自家大姐絮絮叨叨婆婆的恶事,嘀咕了一路,也骂了一路。 前面四十多岁的大叔有些晕车,闻不得一点汽油味,把脑袋瓜子伸到窗外,不断嗅着外面的空气。 其实苏乘棠也想这样做,天气逐渐炎热,车厢里气味逼人,早知道她就弄个口罩戴着。 “快看。” 赵志和指着外头一闪而过的土路口,小声地跟苏乘棠说:“那边下去就是青凤村的地界,你未来婆家就在北头。离你要去的那个家不远,也就三十多里地。”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章 “青凤风气怎么样?” 苏乘棠知道有些地方民风彪悍,有的村干部会跟当地人一起排挤欺辱下乡知青,要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点没错。她就怕她遇到那样的情况,光是会点防身术根本不够用的。 赵志和看出她漂亮的眉眼下露出的彷徨,他温和地笑了笑说:“跟下五旗比,是个和善的地方。” “那就行。”苏乘棠以后要青凤村待上几年,民风好,她也就放心了。 赵志和一路上想了许久,他不是个在背后说女同志坏话的人,但提醒苏乘棠是有必要的。 “你放心的太早。” 他压低声音怕被人听见,小心翼翼地往前后看了眼:“下五旗的人偷奸耍滑的不少,你跟一些人相处要小心。还有国政大哥娶的妻子,为人彪悍狭隘嫉妒心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千万别跟她接触太多。也就坚持两个月,等你出嫁就好了。” 赵志和不知道苏乘棠是假结婚,以为她为了避难要真结婚,唏嘘之余,还跟妻子一起帮着置办了不少行李。 他还偷偷把苏逢意藏着的财产给苏乘棠带了出来,清苦的教师一家苦心积攒的全部积蓄,九百元现钞。 早上出门前,赵志和的妻子也来了。她特意帮着苏乘棠在女士背心上缝了个内兜,四边都用两层线缝的密密麻麻。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将钱乱花了,财不能外漏。 另外又给了苏乘棠四张大团结,这是他们家大半年的积蓄,作为苏乘棠的嫁妆添补进去。 加上原本家里零零散散,没有被没收干净的钱和票,苏乘棠装着小一千元的家当。 都说患难见真情,苏乘棠算是体会到了。 赵志和提到她亲生父母家,苏乘棠是有所了解。 那边有两位哥哥和一位姐姐,三人都已经成家。大哥二哥没分家,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还跟爸妈住在老房子里。姐姐嫁到了隔壁村里,很少能回去。 苏乘棠记得书中对那边大嫂的描写,基本上跟赵志和说得一样。但少了一点,那边大嫂还有一颗歹毒的心。 原主的亲生父亲是自己配药吃被毒死的,但从上帝视角来看,亲生父亲配药的中医书就是那个大嫂给他的。 书里面许多配方是假的,当初写这本书的人是故意给日国人看的,报着吃死一个算一个的决心。 歹毒的大嫂用假医书毒害公爹,淹死婆婆,顺利侵占家产,想要把二哥二嫂逼出家门,在二嫂生病躺在手术台上时,坚决不把老二该分得的财产给他,导致二嫂死在手术台上。 二哥想要找大嫂报仇,拿着鸟枪只伤了她的大腿,后被她的姘头找人抓住,被捕枪毙。 大嫂一心想要跟姘头在一起,嫌十来岁的女儿是拖油瓶,卖给人贩子得了五十元钱。 大哥老实巴交,被蒙在鼓里,最后知道事实,想要找她寻回女儿,被她趁机使唤的做牛做马,当着大哥的面与姘头在一起,最后大哥做工残疾了,被她饿死,也没再见女儿一面。 这样的人比黄丹丹还要恶毒,必须趁早除掉。 ...... 不知是苏乘棠的思绪过于沉重,车窗外的天幕阴了下来。 卷着尘沙的风从前排吹过,眼瞅着要下泼阵雨,道路两旁的庄稼地里出现不少拿着农具往家赶的人。 下五旗是客运汽车的中间站,苏乘棠和赵志和提前来到门口,在土路口下车。 土路口有拉驴车的汉子,苏乘棠下车后,对方望了过来。 赵志和提前去过下五旗,认识苏乘棠的亲生大哥,径直走过去跟对方打了招呼,并跟苏乘棠说:“这是你大哥。” 苏乘棠记得原主亲生的两位哥哥,一个叫苏国政,一个叫苏家和。 “国政大哥好。”许多年不见,苏乘棠落落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国政大哥沉默寡言,“嗯”了声,用手扫了扫驴车上的板子,又给铺上干净的褥子。 记忆当中,这位国政大哥也才四十出头,可能是常年下地的缘故,皮肤苍老黝黑,手上骨节粗大,不知道的看起来像是五十岁的人。 “还有十多里路,我找大队借了毛驴车,你们上来,回去能赶上热乎饭吃。” 国政大哥用袖口抹了下鼻子,羞涩内敛地笑了下说:“农村没多少好吃的,委屈妮子了。” “没事的,我能吃苦。” 这话说的让赵志和微微诧异,而后一笑:“真长大了。” 苏乘棠坐在板车上面,伸手偷偷摸了下灰毛驴的屁股蛋。灰毛驴动了下后蹄子,苏乘棠以为它要尥蹶子赶忙缩回手。 赵志和坐在她旁边,先给国政大哥递了根红梅烟。国政大哥舍不得抽,夹在耳朵上。 板车前方突出两块木板,是赶车人坐的。国政大哥坐了上去,挥了挥辫子,灰毛驴打了个响嚏,跺了跺脚,颠颠颠地拉着车往前走。 从土路上下,毛驴车走了十来分钟。路上遇到下地回家的同村人看过来,国政大哥也就跟人点点头不多说半句话。 他也是被媳妇闹腾怕了,跟谁深交都不行,夫妻俩一吵架,她就跑到熟人家里去找人评理,一闹就是一晚上。 国政大哥从小到大认识的友人都被她闹腾跑了,现在干脆也不交别的朋友,就把每天工分挣了回家闷头睡觉。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章 可怜他们的女儿小禾,成天跟大孩子们一起干活,把她妈的活儿也包揽了。 到土路的尽头是个上坡,两边开始有平房出现。 国政大哥一路赶着驴车停到了黄泥房前。苏乘棠知道亲生父母家穷,还真不知道穷成这样。 别人家里有不少都是水泥和砖混筑的房,院子也围的又大又敞亮。而她眼前出现的院子连大门都没有,只有两间黄泥房和两边黄泥墙。 屋檐下有两个麻雀窝,小麻雀听到动静,六七只小麻雀从窝里伸着脖子叽叽喳喳的叫唤着讨食,不知道要饿着肚子到什么时候。 即将要下雨,三两只蜻蜓在半空中打转,无处落脚。 院子中间铺着需要晾晒的高粱米,屋子里出来一对年轻夫妻,一个端着簸箕,一个拿着口袋,正要把粮食收进去。小夫妻感情好,还在说笑着。 望见家门口停了驴车,他俩不由得看了过来。 国政大哥冲他们喊道:“老二,跟爹娘说一声,咱妹回来了。” 苏乘棠这才知道,原来这对年轻夫妻是她的二哥和二嫂。 他俩夫妻穿的衣服比大哥的好点,没多少补丁,应该是二嫂家帮衬的缘故。可惜二嫂的爹妈身体不好,再过两年就接二连三的走了。 二嫂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身子骨不大好的样子。 苏乘棠脆生生地对他们喊道:“家和好,二嫂好。” “小妹你总算来了,快进来!”二嫂推了苏家和一把说:“快去把爹娘叫回来,他们就在大队那边搓麻绳。” 说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苏乘棠的面前飞快地打量一遍说:“要我说城里就是养的人水灵又干净,加上你这么漂亮可人,咱们家的门槛恐怕要被媒人踏破了。” 苏乘棠见她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喜爱,正要跟她商业互吹一下,就见走到院子前头的二哥咳了一声,二嫂马上闭上嘴。 她差点忘了,苏乘棠是家中遭了难才回来的,听说气性不小,特瞧不上农村人,希望刚刚打趣儿的话别往心里去。 苏乘棠见二嫂表情微变,垂下头拉着二嫂子的手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二嫂巴不得这样,她怕了怕苏乘棠的手背说:“刚才是怕你难过。” 苏乘棠柔声说:“难过是会有的,但人得往前看。不少人替我爸妈想办法,我总不能成日里郁郁寡欢,反而让他们挂念。” “是这个理儿。”这话倒是让二嫂高看一眼,她拉着苏乘棠的手,又招呼赵志和说:“走,进来吧,慢点。” 外屋地的灶台上还放着装有中药的瓦罐,发出苦涩浓郁的气味。苏乘棠眼皮跳了跳,跟着二嫂进到炕屋里坐着。 主屋分成南北门对门的两间房,中间隔着外屋地。 朝南的一间是爹娘住的,朝北的一间是国政大哥一家住的。 家和哥和二嫂袁梅住在另外一间黄泥房的南屋里,北面屋也被收拾出来,打算留给苏乘棠住。 两位老人的屋里,半个屋子都被炕占据了。其他东西没有太多,最显眼的应该就是半人高的水泥地柜——躺柜。 躺柜是用水泥在屋子里直接浇筑的,板板正正的长方形,上面的盖子是木板做的,挂着掌心大的锁头。 躺柜占了西面一面墙。这要是有贼进来,别说抬出去,挪都挪不动。 苏乘棠的亲妈家穷,打不起好木头柜子,又赶上年头不好,就弄了这么个东西。 炕对面的墙上张贴着两幅主席像,一幅是阅兵式上挥手的姿势,一幅是穿着军装的大头像。 右手墙面上挂着日常穿的旧衣裳和帽子,下面放着一双补了两回的旧雨鞋。 剩下的就是炕上的炕柜和叠成长条摞放的旧被。两位老人年纪大了,即便热天睡觉也要盖着薄被。 这种情况远比苏乘棠养父母的条件差太多,家具都不齐全,挣的工分也只够糊口。 要说家中不缺劳动力不应该这样,可大嫂不干活,还指望闺女每天挣三四个工分给她暗地里赌牌用。大哥的虽然都交到父母手里,也不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喝。 二哥和二嫂还没孩子,本应该也是劳动力。可惜袁梅这两年病恹恹的,拿不动重东西,干不了太多农家活,就在家里帮着烧火做饭。 一大家子的家务活都是她干,也不算清闲。 二哥挣得倒是全给了父母,可二嫂在大队医务所看病吃药,还得伸手找公婆要。偶尔回娘家,倒是爹娘能补贴一些,归根结底还是拮据。 嫁出去的大姐更不能指望,村子里人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到了婆家就是婆家的劳动力,娘家可别惦记。 说来说去,这头想要把肚子吃饱,让家庭继续运转下去,还得靠两个五十岁的老人下地干活挣工分。 袁梅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乘棠的眼神,见她没表现出类似藐视的情绪,轻轻地吁口气。 国政大哥还驴车去了,袁梅从外屋地的大水缸里倒了水递给苏乘棠和赵志和喝。又把剩下的一点南瓜子拿了出来,送到苏乘棠他们面前:“你们吃,人很快就回来了。” 苏乘棠过来这边没见到歹毒的大嫂,心里正在想呢,就听到院子外头有个嗓门颇大的女声忿忿地骂了句: “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吃白饭的,又来一个吃白饭的,呸,自己在城里享福不知道惦记家,现在知道回来了?该!”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章 这不是大嫂吴玉婷还能是谁? 这话显然是骂给苏乘棠听的,就想着先给个下马威。 第5章 赵志和皱着眉,就算给苏乘棠打了预防针,他没把握寄人篱下的苏乘棠会不会把吴玉婷的刻薄话往心里去。 苏泰平和老伴儿赵永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赵永香站在门口,面对吴玉婷这位刁蛮的大儿媳,一时间定住脚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吴玉婷的声音盖了过去。 赵永香畏惧大儿媳已久,深受其害,喃喃地说:“我可怜的闺女啊,这可怎么办啊。” 吴玉婷熟视无睹,冷笑着往屋里走,嘴巴里还念叨着说:“咱们在村子里是最穷的人家,谁成想打秋风打到咱们家来了。好好的城里不待,到村里来当她的大小姐?我可不伺候她,要是不干活,看我怎么收拾她!” 赵永香很怕这位大儿媳,听到大儿媳如此挤兑小闺女,顿时吓得脸都白了,眼泪一下滚了下来。 倒是作为公爹的苏泰平呵斥道:“我还没死,犯不着你一个当儿媳妇的在我面前给我闺女没脸!只要有我一天在,这里就一天是她的家,想怎么待就怎么待!” 吴玉婷没见苏乘棠出来,还以为苏乘棠怕了她,城里人脸皮薄,最怕的就是没脸。就像是村子里的知青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地点头打招呼。 穷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养出吴玉婷一身的肥肉,堆积在腰腹部,四肢却细瘦,怎么看怎么怪异。 然而吴玉婷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总觉得自己肚子里有油水了,走到哪里都有面子。却不知道同村的人一提起吴玉婷,就在背后说,吴玉婷是个丑陋的母肥猪。 此刻她从兜里翻出给人家顺回来的瓜子,一边磕,一边对着南炕屋大声说:“现在知道是自己闺女啦?把闺女抱给别人养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了呢?听说还给了钱才送的,这不就是卖了么。” 这话就是污蔑老两口。 当初是苏乘棠的养父母要给他们钱说是给的营养费,非让他们收下的。到现在他们还攒着,准备给苏乘棠买布料。 吴玉婷不知道这事,只知道公婆手里有钱就是不给她花,话里话外都是钱钱钱,正儿八经钻到钱眼里去了。 赵志和在屋子里听的真切,几次看到苏乘棠无动于衷的神态,欲言又止。 他真怕苏乘棠被这三言两语击溃,怨恨起亲生父母。 苏乘棠慢吞吞地把一小把南瓜子磕完,麻花辫往肩后一甩,从炕上跳下来,往门口走去。 赵志和担心她要跟吴玉婷打起来,跟着起身。 袁梅慌张地往窗户外面看去,总算看到老大和老二并肩进来,飞快地指了指,想要他们劝劝架。 老二苏家和看到媳妇的指示,大步流星地往屋里窜。苏国政反而走在后面,甚至有些畏惧。他真被吴玉婷给闹怕了。 苏乘棠左脚刚迈出门框,吴玉婷装作没看见她,掀开门帘要往里撞,看样子是要把苏乘棠撞个人仰马翻。大不了把人撞到再扶起来,她还能推说门帘挡着她没看到有人。 一个农村妇女能懂什么,就知道拳头是硬道理,初来乍到把苏乘棠收拾了,服了她。 苏乘棠侧着身子故意没有躲闭她的撞击,右手捏拳凸出骨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在吴玉婷右下肋骨处猛锤过去。 吴玉婷疼的瞬间嚎叫一声,脚下又是一阵剧痛。 原来苏乘棠装作被她撞倒,转劲儿碾着她脚背,缓缓地摔倒在门槛外边,脑袋瓜儿磕在门框上。 而吴玉婷脸上胀红,像是熟透的大虾,肋骨疼的像是被人掰折了,弓着身子想躺躺不下来,只能靠在门框边大口大口的往外吐气:“哎哟...疼死我了,你、你...” 苏乘棠看起来惨兮兮,小嘴一瘪,梨花带雨似得豆粒大的泪珠子无声的往下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见犹怜。 一家人看的真切,是吴玉婷辱骂在前,动手在后。 没人去理会吴玉婷疼的嗷嗷乱叫,不管是全爹娘还是二哥、二嫂全围到苏乘棠身边,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她。 赵志和烦躁地说:“算了,你也别在这里待着,大不了跟我回去,让你嫂子陪你一起住俩月。” “赵大哥,我、我不疼。”苏乘棠哽咽着声音,用委屈巴巴的声音小声说:“我真不疼。” “怎么会不疼,都摔门框上了,那么大的动静!” 袁梅拍打着苏乘棠屁股蛋上的灰,想起刚嫁过来的自己也是这样被吴玉婷撞到,她一个新婚的人,在炕上躺了足足三天。还被吴玉婷到处说她懒惰、不干活。 这种事在袁梅眼前又发生一次,眼瞧着她脸色越来越白,苏家和忙把她也搀扶到炕沿上坐着。 苏乘棠实际跟袁梅不一样,撞在门框上是她演的,后脑勺有麻花辫垫着撞一下看起来厉害实际上不疼。 反观吴玉婷疼的额角黄豆般的汗掉下来,肋骨和脚背钻心的疼。 可大家不管是谁,看在眼里都是苏乘棠比吴玉婷摔的厉害,没看都躺在地上,撞到后脑勺,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赵永香心疼的不行了,后来抱着苏乘棠在炕上坐着,娘俩开始一起哭。 苏乘棠没想惹长辈也哭,哭坏了怎么整? 她偷偷的伸手在赵永香后背拍了拍,想要安抚她,赵永香觉得自己闺女受了委屈,不但不敢哭出声,还想着安慰人,又是一番落泪。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章 吴玉婷直到现在都站不直身子,奈何没人扶她,脚背迅速肿了起来,但远没有肋骨下方疼。 苏乘棠是故意袭击她的肋下最疼的地方,这是防身术的一个招式,一般练武的男同志也遭不住这样的疼痛。 吴玉婷只当是苏乘棠不小心撞的,歪打正着。 苏泰平不好打儿媳妇,拿着烧火棍往苏国政背后狠狠地抽了十几下,嘴里头还训斥着:“爹娘都在,你们还容不得她?我打死你个畜生!!” 夫妻本就是一体的,苏国政挨了爹的教训,背后被抽的火噜噜的,他也不做声,硬生生的挺着。 苏乘棠偷眼看过去,虽然觉得对于苏国政而言这就是无妄之灾,可还是那句话,管不好自己媳妇,放任媳妇在家里作威作福,最后弄的家破人亡,这顿打还是轻的! 苏国政挨完打,鼓起勇气推搡着吴玉婷进到对面屋里。屋里关门的瞬间泄露出不少难听的谩骂。听动静,吴玉婷想要闹到大队里让大家评理。 “我的好闺女,一回来遭的什么罪啊。” 赵永香絮絮叨叨地说:“我挺着肚子在藕塘里挖藕生下的你,生来没奶差点养不活。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就短短的住上一阵,怎么还容不下你啊。” 苏乘棠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抹了把眼泪坐起来,靠在赵永香的肩上说:“娘,我不委屈,我能回来再跟你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简直就跟做梦似的太幸福了。” 听见苏乘棠的话中没有埋怨,还肯叫一声“娘”,苏泰平叹口气,觉得更对不住闺女,他闷头坐在炕沿上点着旱烟袋,抽了两口,嘴里更苦了。 窗户外头的雨开始下的淅淅沥沥,不知什么时候对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苏家和心疼媳妇饿肚子,张罗着把饭吃了。 一说吃的,对门的门开了,吴玉婷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冲着这边发出老牛般的鼻哼。 吴玉婷正眼看小姑子本人,原就听说长得好看的过头,十里八乡没见过这般漂亮的人。 她本以为是两位老东西吹嘘的,抬眼一见,不管是身条还是容貌都是绝品,皆让她自惭形秽。 吴玉婷眼睛飞快地往苏乘棠身上打量,又不知道算计些什么。 赵志和在炕尾坐着,他还以为苏乘棠能被刺激的哭喊着回城里去。见她没提,那应该还是打算在这边待下去。 他哪里知道苏乘棠早就换了个芯儿,还是个特别记仇的芯儿。只当她是家中遇到变故,一夜之间成熟了,知道忍气吞声了。 锅里还温着饭菜,苏家和见袁梅没事,就把外屋地的圆桌子支起来:“都没意见?那我放桌子。” 赵永香从炕席下面掏了半天,掏出两角钱送到苏家和面前说:“我来端菜,你去给你小妹买瓶糖水喝。” 苏乘棠看到皱巴巴的钱,摆着手说:“娘,都是一家人,别破费了。” “你脑袋还疼不疼?”赵永香听说城里人爱喝奶粉,她琢磨着要不到大队的羊圈里讨碗羊奶回来给闺女补补。 苏乘棠装作不敢碰后脑勺,软软地说:“就是有点晕,不大碍事。” 赵永香马上说:“怎么会不碍事,后脑勺都能撞死人。” 平时绝不会大声说话,为了苏乘棠,她硬是梗着脖子瞪了吴玉婷一眼,转过头跟苏乘棠说:“这几天你就好好歇着,家里活用不上你干。” 苏国政在对门屋子抽着卷烟,声音沙哑地说:“我屋里干,不用小妹动手。” 出乎预料地,吴玉婷居然不做声了。 刚才骂完就消气? 不应该啊。 苏乘棠低下头,藏住勾起来的唇角。要玩的话,她奉陪到底。 吴玉婷偷着打量苏乘棠,她似乎看到苏乘棠正在笑。 她眼皮跳了跳,这个狐媚子,刚才难道是装的? 吴玉婷又坏又蠢,表情一点藏不住。苏国政在屋里看到她的侧脸,就知道她又在盘算着报复。 第6章 苏家和把饭桌摆在外屋地,赵永香端着空碗放到桌子上,接过苏家和递过来的搪瓷盆,盆里泡着一盆水饭。 水饭就是高粱米饭,半盆的水半盆的高粱米,粒粒分明,又凉又硬。吃饭懒得嚼囫囵个儿能吞下去。 高粱米汤倒是漂亮,是藕荷色的,眼下还是流行色,一说起来就叫做高粱米汤色。 好在煮好放凉后,高粱米汤能有层细细的皮儿,一盆水饭下来也就皮儿能软糯些。 有的家境好些的,能往里加点红小豆一起煮。像苏家只能吃纯水饭,最多把菜里添多多的盐巴,吃起来剌嗓子,只能配着水饭往下咽。 赵永香望着赵志和说:“那让老二给你打点高粱酒喝吧?喝点再走。” 赵志和没打算在这里吃饭,只是不放心苏乘棠,又坐了下来。 他长相斯文,戴着一副眼镜,此时推了推眼镜说:“不喝酒了,吃完饭我就得回去,下午还有事要做。” 吴玉婷也不张罗着放桌子,把水瓢扔回水缸里就靠在墙边上阴阳怪气地说:“娘,咋地,咱们一大家子吃高粱米,就你闺女配吃大米饭呗?” 这的确是赵永香偏心,没等苏乘棠来她就找人借了一市斤的商品粮。 那也是怕苏乘棠冷不丁吃不惯农村的高粱米饭。 她还记得自己年轻刚嫁过来,吃了三天的高粱米饭,闹了半个月的肚子。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章 后来挺老人说,高粱米本就寒气重,农村人又喜欢泡着凉水吃,这不拉肚子谁拉。 苏乘棠坐在饭桌边上,欣赏完吴玉婷阴阳怪气的样子,大大方方地从兜里掏出一小沓粮票和四五张布票,看的吴玉婷眼睛都直了。 “娘,借人家的商品粮就用粮票还上。” 苏乘棠小声说:“这些是我爸妈给我准备过来用的口粮,以后我的开销就从这里走。回头我就跟大队报告,我自己也能挣工分糊口。” “你挣什么工分,左右也待不了多久。这些你自己收好。” 闺女回家吃饭哪里能收粮票,家里再穷说出去也叫人笑话。赵永香说什么不要,推搡间,吴玉婷眼尖的发现粮票里还夹着一张大团结。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提高声调嚷嚷道:“娘,你不要给我啊,我也不是占小姑子的便宜,我屋里有锁头,就先帮她收着,等她以后嫁人我这个当大嫂的再添补点给她当嫁妆。” 吴玉婷的脸皮厚到没边,苏家和往地上啐了口,低声骂了声“臭不要脸”。 吴玉婷仿佛没听见,满心满眼开始盘算苏乘棠的钱票。眼睛时不时往二老屋里的行李上瞅。 苏乘棠像是没跟吴玉婷发生摩擦,刚才也只是不小心撞的。她柔柔地笑了一下说:“没想到大嫂已经管家了啊,那我把钱和市场票都给你好了。” 这话说出口,吴玉婷都惊呆了。 她小姑子真被她给撞傻了? 苏泰平好歹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必须给老伴撑起场面:“胡闹,你娘还在,她管什么家。” 苏乘棠像是害怕吃亏般,忙说:“大嫂你可别占我便宜,这些是我全部家当,其他的全被人收走了。你要是当家,我就交给你,你不当家,我可不能给你。” 吴玉婷听出苏乘棠在这里等着她呢,原来是想暗地里挤兑她不当家还敢伸手,不就是骂她不要脸么。 再一看,苏乘棠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般的蔑视。仿佛说着,这点小钱你都看的上,跟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吴玉婷气得要发疯,苏乘棠撞的肋骨的地方一动疼的她要倒吸气。她心想,自己可比苏乘棠富裕多了,老大挣的钱全是她攥着,要是一张大团结,其实她还看不上呢。 再转念想刚才发生的事,这玩意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袭击自己的。 吴玉婷终于发现自己疼的蹊跷,然而脑子慢了一步,自己还没开口就听,苏家和嘲讽地说:“某些人不当家就要收拾小姑子,要是当家,还不知道怎么埋汰人呢。” “哼。”吴玉婷看了苏国政一眼,决定要学苏乘棠,先忍气吞声一番。自己拖来一条长椅坐到饭桌边上不再做声。 袁梅嘲讽地笑了一下,接过苏家和递给她的饭碗。 苏家和长得没有苏国政壮硕,皮肤也没有苏国政黑,看起来倒有几分下乡小知青的文艺气质。就是一心维护着自家媳妇,喜欢跟大嫂唱反调。 赵永香到底还是把大米饭送到苏乘棠面前,当着大家的面收下大团结和市场票,并说:“娘先给你收着,免得真被人惦记上。要是咱家还有粮就不动你的票。” 这个家还能是谁惦记? 吴玉婷接连被婆家人挤兑收拾,此刻脸上挂不住面子,忍气吞声做不到了。她把桌子一拍,拿着纱巾把脸一蒙,起身就往外头走。 打不过,她总能躲的过吧?她想着回娘家找娘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娘给出个主意。 苏国政闷声说:“去哪儿?” 她头也不回的说:“找你闺女,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家里来了‘贵客’也不知道过来见一见,看我骂不骂死她。” 吴玉婷不光不是个好儿媳、好妻子,更不是个好母亲。 在外头打花牌输了或者跟人发生口角,总会拿闺女出气。闺女命苦,天一亮就起床出去,要么下地干活要么上山背柴火,等到晚上回来,还得挨几句骂才能睡觉。 她一走,饭桌上的氛围顿时好了不少。大家心照不宣吴玉婷去了哪里,纷纷吃饭。 袁梅提前做了葱油土豆片和清炒空心菜,另外放了一碟酱黄瓜和蒜茄子。 平日里都是一盘主菜配上一碟咸菜,今天苏乘棠回来,菜量翻倍,还多加了一碗蒸鸡蛋糕。 袁梅垫着抹布把蒸鸡蛋糕送到苏乘棠面前,不大好意思地说:“凑合着吃吧,咱家老母鸡两天下一个蛋,我们说好了,不攒着去卖,都给你留着吃。” 苏乘棠看袁梅脸上一点血色没有,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更像是缺乏营养的样子。 干脆拿着勺子站起来把蒸鸡蛋糕搅碎,往每个人的碗里分了分。分到大哥那头,苏国政头也不抬地说:“我跟你嫂子的都给你吃。” 苏乘棠想了想,分出两大勺的鸡蛋糕在干净碗里,准备给还没见面的外甥女吃。 苏家和一改跟吴玉婷剑拔弩张的态度,从外头地窖里提了个瓶子过来,给苏泰平和赵志和一人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和大哥倒了半杯。 苏乘棠见液体颜色挺眼熟,粉紫色倒像是葡萄酒。 没等她问出口,苏家和说:“小妹,你这一回来可惊动了咱们村啊,咱们村的村花地位不保,你长的水灵灵的,要找对象也得找个知青,到时候还能跟着一起回城,千万别找二哥这样的泥腿子,瞧你二嫂跟着我,得受一辈子的累。”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章 苏泰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跟你一起玩的知青说什么了?我告诉你,你妹身上有亲事,你别整些歪门邪道的人惦记你妹,她要是在村里有个好歹,我第一次剥了你的皮!” 苏家和哆嗦了一下,转头看向袁梅,想让她也说两句。没想到袁梅端着碗吃饭,根本不看他。 “得,我就是放屁,小妹别当真啊。” 苏家和能屈能伸,笑嘻嘻地给苏乘棠舀了勺鸡蛋糕说:“谁家小子运气这么好,能娶到我小妹?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要我说,咱家门槛得修修了,我小妹长得跟小仙女似得,得多少媒人上门啊。” 苏乘棠置身事外,这种事情她一个待嫁的闺女自己说不好,就让他们自己说去。 赵志和避免苏乘棠在村子里被其他人缠上,赶紧说:“是我的同学,也是甜甜那边大哥的同学。” 苏家和“嚯”了一声:“还是知识分子啊,不错。城里人?” 赵志和说:“是青凤那边的人,在县文化局工作,时常不在家,在外面做民俗调研。” 苏乘棠不记得书里怎么写主角的这位短命的爹,看来混的还不错,有正儿八经的编制工作。 苏家和没完没了地问:“青凤就是榆树农场那块的吧?我熟啊,怎么那边还有这样一号人我不知道?你说姓什么?” 赵志和说:“姓霍。” 袁梅轻声说:“霍家是大户人家,不错啊。” “霍?霍家老几?” 苏家和筷子还夹着茄子说:“我记得他们家有好几个兄弟吧,是老五吗?今年才十九,在县里学厨,咋能去文化局呢?而且他不是有对象么?我记得去县里看到他跟一位女学徒眉来眼去的。” “不是老五。”赵志和淡淡地说:“霍家老大。” “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个死了媳妇还带着一个娃娃的?他娘的有三十了吧?!” 苏家和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把筷子撂下,指着苏乘棠说:“敢情我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城里小妹,嫁到霍家当小老婆?” 袁梅见他过于激动,就差拍桌子了。忙拉着他的袖子说:“你冷静点。” 苏家和一点不辜负袁梅的期望,扬着手重重地拍了下去不说,骂道:“我草他大爷,谁给介绍的?!我他娘的要去宰了谁!当我老苏家真没人了是吧,到爷爷头上趁火打劫了!” 给人家当小老婆这话说的不大对劲儿,总觉得有点变味。但在苏家和真情实感的愤怒下,苏乘棠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她终于放下碗,轻轻咳了一嗓子说:“二哥,也不算当小老婆。” 苏家和眼红脖子粗的看着她:“那是什么?” 苏乘棠小声说:“...是后妈。” 苏家和气的喘着粗气:“你自己乐意的?” 苏乘棠感觉无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当即说:“我乐意的。” “......”苏家和筷子一撂:“这饭我不吃了,你们爱谁吃谁吃。” 第7章 吃完饭,赵志和临走前给了苏乘棠一个电话号码,是他办公室电话,他平时要给学生上课,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他本来有不少话想交代给苏乘棠,这次出来看到苏乘棠成长不少,也就不再多说。 只是让苏乘棠脑袋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找他,他好带着她去解放医院看病。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袁梅很有歉意地带着苏乘棠到下屋,让苏乘棠在下屋里先休息。 等到赵志和走了,苏乘棠才有时间好好打量房间四周。 比起爹娘的屋子,她屋里靠墙放着一套桌椅,很像是学校上课使用的,墙上还挂着一面小镜子,看样子是要给她做梳妆台。 桌面上放着一把漂亮的小野花,不知道是谁送的。 矮炕炕头墙面上也贴着一张主席像,下头是个木头箱,上面挂着一把锁头,锁头下面挂着钥匙。 苏乘棠先把自己的衣服从皮箱收拾出来,给自己外头加了件长袖。黄泥房阴冷,外头下起雨后更加潮湿。 她把跟苏逢意一起置办的“嫁妆”堆在板凳上,看起来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一点布料和棉花。 来不及给她做铺盖,苏逢意让她这段时间自己慢慢在家做,也像是故意给她找点活儿干。免得让她到处乱跑或是胡思乱想。 袁梅在外面帮着烧炕,屋里一时半会没有人。 苏乘棠把衣服放到木头箱里,又把装有现金的背心兜撕开,把零零散散一千元钱和票锁到箱子里。 吃饭时给苏母的钱票是幌子,她并不是全部都上缴,那不就太傻了些。 她想都没想,把木头箱的锁换成自己带来的锁,扣上以后,把原先的钥匙藏到了墙上贴着的主席像后面,做个障眼法。 真正的钥匙她用绳子穿成链挂在脖子上,自己虽然难受,总比乱放放心。 袁梅烧了几把稻草,琢磨着炕应该能热乎点了,就见苏乘棠出来:“二嫂,我想买盆和毛巾,咱们这儿有供销社么?” 袁梅说:“供销社太远,咱家买东西都到前面小卖店,我带你去?” “也行。”苏乘棠回头指着那束野花说:“你送我的?” 袁梅往屋里探了下头,茫然地摇了摇说:“不是我,估计是老大家的丫头吧。这丫头也是个可怜孩子。”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章 苏乘棠点点头,记在心里。 袁梅说的小卖部就在家前面路口的尽头,左手边蹬上几节石头台阶就能到。 路上遇上几个婶子跟袁梅打招呼,要说这一对妯娌,袁梅比吴玉婷人缘好太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你家小姑子呀?长得真俊,我年轻时候的腰就跟她一般细,就是生了孩子以后粗起来了。” “你可拉到吧,人家啥样你啥样?我认识你半辈子就没见过你的腰。” “小姑子回来做什么啊?我听说你还没结婚,有对象没呀?” “来,抓把花生吃,刚从地里摘的,还嫩着呢。哎哟,这小脸比挂历上的人都漂亮,谁家要是娶了她,真真的享福啊。” 婶子们太热情,苏乘棠和袁梅愣是站在土路边跟她们唠了好一会。 苏乘棠跟她们唠也是有缘故的,她必须把自己有亲事的事说出去,提前把保媒拉纤的事扼杀在摇篮中。 听到苏乘棠有亲家了,婶子们的热情度一下就掉了下来。 抓花生的刚说完“花生随便吃”,转头就把篮子提在手上,生怕苏乘棠多抓一颗。 苏乘棠哪能不明白,想必这帮妇女想把她当做一种“资源”。她面上不显,站在袁梅身后,腼腆地把手上花生吃完,然后拉了拉袁梅的袖子准备走人。 花头巾的婶子还在刨根问底地问:“提亲了没有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咱们村还是外头村的?” “瞧你操的心。”袁梅替小姑子说:“早就处了两年了,很快就要过来提亲,你们就别瞎嚷嚷了。走,咱们去小卖店。” 袁梅被婆婆叮嘱过,小姑子心眼小,容易闹性子,千万别让人惹呼她,见状直接跟婶子们告别,带着人继续往小卖店去。 就这样,还有人在后面喊道:“到底是谁家啊?” 袁梅没理会,低声跟苏乘棠说:“这帮人得离远点,等死了她们舌头根都得是烂的。” 苏乘棠轻轻笑了下,隐约感觉到这位二嫂对她的维护。 找个机会她一定得让二嫂尽早去看病,不能拖延。 小卖店里面的人不少,都坐在柜台边上的炕上,手里还捏着花牌。掀开门帘烟雾缭绕,看到有陌生脸蛋进来,纷纷停下打牌的手望了过来。 目光盯得苏乘棠不大舒服,像是打量商品。 袁梅不知道这帮人今天过来打牌,后悔带苏乘棠过来。 这帮人就是村里最好烟好酒好赌的人,平日里偷鸡摸狗,一口一个“贫农”当保护伞,见不顺眼的就要合起伙来整谁。就连吴玉婷那样的蠢货都不跟他们玩。 袁梅不动声色地挡在苏乘棠身前,往炕边的小门那边喊:“嫂子,人呢?” “苏二媳妇来啦?拿点啥?” 一位大嗓门妇女应了一声,从里头的小门里进来,看到男人们噤声盯着漂亮姑娘看,转头骂了句:“你们玩你们的,一群臭老爷们往大闺女身上看什么看,臭不要脸!” 她把炕边的帘子“嗖”地拉起来,打断他们的目光。接着又将小窗户推开。 刚停下雨,推开窗,席卷进来的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泥土味。这比满屋的烟味好太多了。 袁梅替苏乘棠说:“要盆和毛巾。” 苏乘棠想了想说:“我还要信纸和邮票,你这里有吗?” 小卖部的大姐腰上还系着围裙,天晴了她就把苞米拖到后院里去继续搓苞米粒。这间小卖部连着她家的砖房,原本是她家的下屋改的。 这边买东西不需要票,也有不少村民私下拿过来做“物物交换”,村委会的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想管其实也没办法管,村子穷,大家兜里都没钱,可不就得以物换物,非要他们到供销社购物,哪儿可能啊。 大姐姓方,她往围裙上蹭了下手,弯腰从柜台里翻出一沓落灰的信纸放到柜台上,用手擦了擦灰说:“信纸就这样的,邮票我这里可没有,你得去供销社。” 她边说话,边给苏乘棠找来毛巾和搪瓷盆,苏乘棠忙说:“毛巾给我三条。” 袁梅诧异地说:“要这么多做什么?” 苏乘棠小声说:“擦脸、擦手、洗澡的。” 袁梅一下乐了:“可别说,你们城里人倒是真讲究。”她们村里别说一人一条毛巾,全家共用一条毛巾也是常有的事。 方大姐把东西装到盆里推给苏乘棠,苏乘棠掏着零钱付款,仔细地数出两元钱。 一口气花这么多钱,把袁梅心疼坏了。她想了想,主动帮苏乘棠买了两卷粉卫生纸,花了两角钱。 苏乘棠不在意钱多钱少,心里有她就很感激。她拿着东西一转头,口抠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正好对上一双浑浊的双眼,这还真把她吓到了,差点习惯性的来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甩出去。 她在原先的世界里军训学过军体拳,后来在一家武术馆做兼职,课余时间学了不少防身拳。之前对付吴玉婷就是用的防身术里的一招。 没等她出手,对方佝偻着身子,浑身酒气地往旁边站不稳地晃了晃说:“还城里人,兜里就这么点毛票子,也是穷鬼一个。” 苏乘棠可不想跟他斗富,财不外漏才是真。加上这人年纪虽有五十多岁,却獐头鼠目,看起来不像好人。 说不定就是看她年纪轻,想要激她把家底说出来显摆。例如原先世界里轰动一时的“我爸是李刚”“我家有关系”之类的傻话。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章 她看向炕那头,才拉上的帘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掀开了。 她浑然不觉似得,用在场人都听得见的语气说:“我才到家,钱就被大嫂要了。最后这些都拿来买东西了。” 要归要,但是苏乘棠没给呀。 她才不管这帮人会不会抢吴玉婷的钱财,抢了才好,活该。 袁梅拽了苏乘棠一下:“跟他说这个干什么,走,咱们回家去。” 苏乘棠抱着东西跟她走,方嫂子帮着把门帘掀开。 * 吴玉婷的娘家就在隔壁村,她走路二十分钟到了大河边,过了河就是娘家村。 大河上有座三眼的拱桥,是土路前端供小汽车通过的,一般村民过去都是从浣洗衣服的石台下游,踩着两人抱的水泥管子过去的。 吴玉婷不知为何绕远,从拱桥那边走到水泥管子边,遇上洗衣服的王莲花。王莲花是苏家隔壁邻居,跟吴玉婷都是一个村出来的。 吴玉婷没少听她挑唆,瞅着吴玉婷要回娘家村,紧赶慢赶放好衣服一起跟着回去了。 要问图啥? 图个乐子。 别人过的不好,王莲花才高兴。听完了还能往外传播,跟那群长舌妇们一起八卦,其中自有她想要的满足感。 进家门,吴玉婷的娘正坐在院子里切萝卜条,夏天就得给冬天存粮,不然冬天难过。 吴玉婷气呼呼地坐在她边上,她没开口,王莲花先说:“婶儿,你瞧瞧我大侄女,嫁到那个穷地方,见天的受气。” 孙朝鲜头也不抬地说:“又是怎么了?” 吴玉婷有点怕她娘,独立把她拉扯大,一个寡妇在那些年头有多不容易大家都知道。能把日子过撑起来,孙朝鲜可不是一般人。 吴玉婷说:“被抱走的小姑子家里遭了事,突然跑回来说等着亲事,还欺负我。我肋骨现在还疼呢。” 孙朝鲜也不避讳王莲花,谁让她是本村书记的表妹,两家走的近,不就相当于跟村书记家走的近了。 孙朝鲜把萝卜头扒拉了几下,放到箩筐里说:“依娘看说不定就是个幌子,当心她赖在你家里不走。她带没带嫁妆来?” 吴玉婷想到小姑子回来带的布料倒是不错,可嫁妆总不能就是三五米布料吧?这能够啥的。最多她看到剩下的东西就是些棉花,其他值钱的玩意一点没有。 “不是说她家遭了事,估摸都被抄家了。剩下一张大团结和粮票都当着大家的面交给我婆婆了。” 孙朝鲜说:“我的傻闺女,她说不准是故意装穷。她家三个老师,就算被抄家总能从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能就一张大团结。” “娘,你说她说故意演给我看的?” 吴玉婷的火气一下上来,肋骨像是提醒她苏乘棠不好对付,疼的她呼吸一顿。 “好啊她,真是天大的胆子,在我面前装穷。” 吴玉婷生气到一半忽然笑了说:“娘,你看这是什么?” 吴玉婷从兜里掏出一把铁钥匙,摊在老娘面前给她嘚瑟:“我听你的话,给她屋里的箱子上挂了把锁头。这是另外配出来的钥匙。” 第8章 孙朝鲜浑浊地眼往王莲花身上扫了过去,王莲花忙蹲在地上帮着装萝卜条说:“婶儿,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娘俩说你们娘俩的。我保证不往外面说。” 这话吴玉婷信,孙朝鲜活了大半辈子是一点不带信的。 她打算等王莲花走了以后再跟吴玉婷商量着说话。 王莲花忽然一拍大腿地说:“哎呀不对,我差点忘记了。出门洗衣服前,我听到你们家二叔子气冲冲地从屋里出来,听说因为你家小姑子的婚事他不满意。连饭都不吃,甩筷子就出来了。” 王莲花蹲在墙根下面听了不少,还听到苏家要把苏乘棠嫁给青凤一个三十来岁死了老婆的鳏夫,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呢。 其他的她听不真切,主要是老二出门还骂骂咧咧,听了个大概意思她就跑了。 吴玉婷本身嫉妒小姑子被城里大伯抱养,过上城里的好日子。回来还受到公婆的偏爱,就连她木讷老实的丈夫还巴巴地去找村集体借了驴车去接人。 知晓苏乘棠的婚事“真面目”,吴玉婷发自肺腑的畅快,觉得郁结的怨气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孙朝鲜眼珠子一转,假惺惺地看着王莲花说:“她嫁给老鳏夫有什么用,不是说是个漂亮人么,给老鳏夫不如给你侄子,你侄子不就喜欢漂亮的城里姑娘么?”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出儿。” 王莲花一下蹦起来,是真的从板凳上跃了起来,着急地说:“我侄子虽然瘫痪,伺候起来难了点,但总比嫁给穷鬼给人当后妈强。不行,我要抓紧时间跟我嫂子说道说道。” 王莲花跟她们说完这个事,就往大哥家去。孙朝鲜让她拿点高粱酒提过去,就当是给村书记的孝敬。 王莲花提着高粱酒到了大哥家,就大嫂在伺候瘫痪儿子,她谎称是自己给大哥送来的。 她一直知道大嫂为了瘫痪儿子的亲事发愁,这可是老王家的独苗。奈何瘫痪儿子一般的二婚女子还看不上,非要找干净漂亮的黄花闺女,城里人找不到,就惦记着村里的女知青。 苏乘棠虽然在下五旗出生,但却是城里户口,模样身条是一等一的好,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么。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5章 他们家虽然儿子是瘫痪,但当爹的强,是村书记,还兼任记分员。谁家算多少工分都是他爹说的算,每年能捞不少好处。 王莲花听多了大嫂的诉苦,思来想去,一拍大腿说:“老实说我侄子就是被身子耽误了。要说长相有长相,脑子有脑子。可惜漂亮的女知青早晚要回城里,能留下来的早就被坏小伙子惯娇了毛病,咱侄子未必拿得住。” 这话她不说大嫂也知道,俩人在外屋地里说话的功夫,里屋的瘫子又闹着换被单,一听就是又尿床了。 大嫂吴雪菊换完回来,不知道洗没洗手,给王莲花抓了好大一把花生让她吃。 王莲花客气地留了一点在手里抓着,其他花生都放到灶台上。 “妹子,你今天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了人选?” 王莲花心想,老鳏夫带着拖油瓶又穷又苦,有什么好过的,还不如村书记家日子过的好。至少一个月能吃上两回肉。她这也是为了苏乘棠好,回头她家里还得感谢自己。 若是能给老王家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就是功臣,公公婆婆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另外王莲花也能在大哥面前露露脸面,瘫痪儿子的婚事要是被她搞定,以后村子里谁要找人办事,她跟大哥说话也能好使。 王莲花把苏乘棠的事跟吴雪菊说了。吴雪菊第一反应不是担忧苏乘棠的成分,而是担心她长得过不了儿子的关。 她心眼里还是满意的,只要能让儿子看上眼,还是个城里户口,以后给她生了孙子,也算是城里人了。 “这好说,等明儿有空,你推着大侄子到我家去做客。” 王莲花笑着把手里攥着的花生也放到灶台上说:“咱们提前下定,把她娶回来。” 吴雪菊说:“说得对,事在人为,我得替我儿子争取争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副样貌,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呢。还是家里遭了事好,遭了事的女人心想野也野不起来,能好好的伺候我儿子过日子。” “对的对的,今晚我就住在这里。明天我跟你一起拉我侄子去那头。” “不用你拉,明天一早就让他爹给他背过去。” 吴雪菊眼睛里透着精光:“要是看妥了,就把孙朝鲜娘俩叫过来,咱们一起说道说道。” * 翌日清晨。 苏乘棠被鸡笼里的老母鸡咯咯哒的声音吵醒。家中唯一的老母鸡似乎饿了,来回走来走去,唤着人喂鸡食。 她披头散发地爬起来,对着镜子把头发拢在脑后,搓了搓脸,露出一副小白兔般无辜的表情。 实际上心里骂骂咧咧,这张脸真是想凶也凶不起来,以后避免被人误会,她走到哪里还是把脸板起来的好。 袁梅已经起来做饭,苏乘棠到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坐在板凳上切猪草,晌午要送到集体猪圈里喂猪的。 “给你留的饭在锅里。” 袁梅擦了把汗,并不在乎小姑子晚起床,这不是远道过来累到了么。她想起婆婆交代的话说:“脑袋还疼不疼?” 苏乘棠压根就不疼,假装碰了下缩回手说:“不碰就不疼。你等我吃完饭,还有什么活儿我跟你一起干。” 说着,她抓紧时间洗漱,然后掀开锅盖,看到里面烀的地瓜。 原来早饭就是两个烀地瓜。 她一手抓着一个,用脚勾着小板凳晃悠到院子里,陪着二嫂说:“切完猪草你还干嘛?” 袁梅说:“也没别的,喂了鸡以后,把全家的衣裳洗了,然后去买块豆腐,今天杨家村会送豆腐,咱们早点去,然后回来做饭。下午缝缝衣服,把后院的自留地收拾一下,再把晚饭做了就好了。” “......”这还叫没什么?全家的家务活都在二嫂身上压着啊。 苏乘棠看到院子一角堆放的小山一样高的脏衣服,怀念起洗衣机来。 她吃完地瓜,回外屋地洗手。猛然间发现给外甥女留着的鸡蛋糕没了。她从屋里探头问袁梅:“二嫂,鸡蛋糕谁吃了?” 袁梅切完猪草,弯着身子一捧捧往箩筐里放。苏乘棠在她身后可以看到瘦成一条线的脊骨,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 袁梅回过头说:“那丫头一早上吃了,吃完就跟她爹下地干活去了,还让我谢谢你来着。” 吃了就好,特意留的呢。 苏乘棠洗完手,这才有空观察整个家。 二十来平的小院子里空荡荡的,没工夫打理,就在墙根儿堆着两堆高粱杆子烧火。旁边就是个地窖,放着上一季收获的地瓜萝卜。另外就是两个倒扣的大酱缸。 穷的坦坦荡荡,一览无余。 苏乘棠空手洗衣裳不行,做饭是一把好手,当即跟袁梅说:“中午饭我来做,待会我陪你去洗完衣服就去买豆腐。” 袁梅不比吴玉婷,岁数跟苏乘棠差不多大。她觉得应该跟小姑子好好相处,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好。小姑子主动要陪着她一起干活,她还是很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 袁梅先教苏乘棠拌鸡食,教会以后让苏乘棠先拌着,她去喂集体猪。喂完集体猪回来,苏乘棠已经把老母鸡喂好了,马不停蹄地抱着脏衣服带苏乘棠去河边洗衣裳。 到了河边,已经有手脚快的媳妇找个好地方洗上了。她们避在石头后面,不会被下游水弄脏的地方开始洗衣裳。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6章 气温慢慢升了起来,不大会功夫,苏乘棠的脸蛋变得白里透红。额角上还有薄汗。 袁梅身上寒气重,倒是觉得很舒服。她手上没力气,跟苏乘棠一人一边拧着衣裳。 这里离水泥管不远,她们俩光顾着洗衣裳没注意水泥管上站着几个人正在往这边偷瞟。正确地说应该是王梨花、吴玉婷还有一个男的背着另一个瘫子。 被背着的男子定定地望着苏乘棠,直到离开,还扭着脖子使劲往她那边看。他们身后跟着王莲花,嘴巴咧到耳朵根儿,亦步亦趋地往隔壁村去。 等苏乘棠她们洗完衣裳,回到家里院子里挂好,又得去供销社买今天新到的豆腐。 她们去的晚,供销社买豆腐的人排着好长的队。 站在队伍尾巴,袁梅算了算剩下冒着热腾气的豆腐块,数了数前面的人头数,估摸着应该能买到。 等到了跟前儿还真是最后两块被她们买到手里。 白白方方的豆腐块儿,两块就有两斤重。苏乘棠后面的小孩见没了豆腐,扯着脖子要哭,他奶顺手把豆腐板上剩下的一口豆腐渣塞到他嘴里,连拉带扯地把他弄走了。 苏乘棠回到家,遇到苏家和从另一边走过来,手里还提溜着一条手掌大的野鲫鱼。 苏乘棠笑嘻嘻地说:“这可好啊,咱们能加个鲫鱼豆腐汤。” 苏家和找人讨来这条鲫鱼就是为了给媳妇补补身子,还在愁小小的一条鲫鱼不够分,听了这话也不跟小妹生气了,忙说:“挺好挺好,多炖出点汤水给别人吃,让你二嫂多吃点鱼肉。” 苏乘棠笑话他说:“傻不傻,炖出来的营养都在汤里,得让二嫂多喝汤。” 苏家和也不害臊,腆着脸说:“小妹懂得多,你照应你二嫂点啊。” “要喝就给大家一起喝,我一个人喝像什么话。”袁梅站在晾晒的衣服前,红着脸说:“我又没那么馋。” 苏乘棠往屋里走了几步说:“你们小夫妻慢慢掰扯,我去做饭。” “没什么好掰扯,我给你烧火去。”袁梅到底是害羞了,农村人感情内敛,总觉得稍微亲近一点就过界。 苏乘棠在案板上把豆腐切成块,感叹道:“真没想到豆腐还成了稀罕货,去晚一点都买不到。” 袁梅说:“都是杨家村的豆腐,原先他们村子里的人就靠做豆腐为生,挑着扁担周围村子里到处送豆腐,后来豆腐坊归为集体了,会做豆腐的人就越来越少。这些豆腐还是咱们村跟他们村关系好才送过来,其他村子还轮不上呢。” 苏家和帮媳妇抱着高粱杆进到屋里说:“其实一点不稀罕,总不是吃不到肉,就把豆腐当肉吃。要说前些年,青凤那边也有人会做豆腐,比这个还要好吃,豆味可浓了。可惜也没个豆腐坊,吃过两次就没吃 到了。” 苏乘棠把豆腐块滚水下锅,拿锅铲的背面推了一下,把青凤有人会做豆腐这件事默默地记在心里。 到了中午,下地干活的人回家吃饭。 全家人都在,独独少了吴玉婷。 苏乘棠做的红烧豆腐比肉还香,手艺获得大家一致好评,汤汁都被用来拌饭吃了。 还有鲫鱼豆腐汤,没一丝土腥味儿,鲜甜可口,熬出来的汤是奶白色的,最后剩下点汤底袁梅实在喝不下,都让苏家和给吸溜了。 大哥还是沉默寡言吃完饭就下地干活去了。他闺女苏小禾总算露了面,带有稚气的脸蛋晒的黢黑,头发剪的很短,跟假小子似得。 十三岁已经长的很高,就是跟她爹一个毛病,走路背挺不直。 苏乘棠见她光扒拉水饭不敢吃菜,怯生生地瞅着人,给她夹了烧豆腐。她也不嫌烫嘴,囫囵个儿地咽下去,像是怕谁抢。 吃完饭苏小禾就跟着苏国政一起下地,扛着大人用的锄头,要去地里挖番薯。 苏乘棠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说不出话,目送他们离开后,总觉得忘记点什么。 大嫂...吴玉婷... 哎哟,不对啊。 记得吴玉婷一回娘家就要到村口桥洞跟姘头幽会啊。他们爷俩在这边干活遭罪,她不能放着吴玉婷在外头美美地享受新生活啊。 不行,她得拉着大哥一起去捉奸。 第9章 苏乘棠本想着等大哥下地回来提提去找大嫂的事。她在屋里缝了一会儿被,心里不知怎么搞的特别不安生。 她把这归结在吴玉婷出轨偷情,她坐在炕上呆了会儿,最后趿拉着鞋起来找二嫂去。 袁梅正在屋里帮家里人补衣服,苏乘棠站在她屋门口说:“二嫂,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挖番薯?” 袁梅把线咬断,抬头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子说:“娘说了,不让你下地挣工分,咱家不差你这口饭。” 再说了,她一个城里人哪里会干农活,还有两个月就要嫁出去了,没必要的事。 苏乘棠走进屋里坐到她炕沿上说:“那我不去找他们,你去大河不?我想去桥上走走。” 袁梅当她要散心:“大桥没什么好走的,要走不如到北边的石头桥去。那边人少,水流也不急,还能捡点螺蛳回来。” 苏乘棠只知道吴玉婷偷情的地点是个桥洞。若是在人来人往的大桥那边,两头连着村子,不是个背人的好地方。要不就是另外有别的桥洞。 袁梅说的石头桥,她正好一问:“石头桥有桥洞吗?”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7章 袁梅说:“有是有,靠着山近,桥洞里头又是石头又是水草,经常会有蛇出没,我是不敢去的。” “再没有别的有桥洞的地方?” 袁梅纳闷地说:“你要找桥洞做什么?” 苏乘棠半开玩笑地说:“我看看里头有没有藏人。” 这话把袁梅吓了一跳。 她往苏乘棠腿上拍了一巴掌,佯装生气地说:“你再吓唬我,就算量说我,我也不跟你一起去那边了。” 小姑子长的出奇漂亮,在村子里已经传开了。婆婆说了,让她在家跟苏乘棠作伴,在她出嫁前不要让她独自走动,免得生出意外。 不是她们想的多,去年过年的时候,吴玉婷娘家村子里就走失一名女知青。 山上也找了,河里也捞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说女知青偷摸回城了,可城里也说没回去,这事放了大半年成了疑案。 姑嫂二人说去就去,袁梅陪着苏乘棠往石头桥洞那边走了一趟,蛇倒是没见到,蚊虫不少。螺蛳上面落着厚厚的青苔和淤泥,应该是吃不得的。 苏乘棠咬着牙从石头桥下面绕了一圈,没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袁梅在桥上喊她往下游走,这边捡不到好螺蛳。 苏乘棠顺着河岸往下游走,大河还没到汛期,水仅仅没过苏乘棠的小腿肚子的一半。 她跟袁梅手挽手地往下游走,距离水泥管大概两百米的位置,苏乘棠眼尖的发现岸边堆着四五个废弃的水泥管子。 她拉着袁梅走过去,一个个找了一圈,发现其中被围在里头的水泥管里有件蓝色背心。 她停下脚步,用小棍把衣服挑起来,看到左肩磨了好大的洞。 袁梅张口就说:“只磨了左肩膀,看来是个扁担,这活工分高,累死个人。把人当骡子用,得有力气的男同志干。只是这么好的衣服扔这儿做什么,八成是被野猫叼过来筑窝的,拿回去补一补还能穿。” 这就对了,吴玉婷的姘头就是个扁担。 苏乘棠看出蓝背心是铺在水泥管子里,垫着凉气好让人在里头厮混的。 看来是吴玉婷跟她的姘头嫌桥洞下面蚊虫多,特意跑到水泥管子里幽会。 “扔在这里你也不嫌脏。” 苏乘棠记下地方,拉着袁梅往下游走去:“走走走,谁屋里的母猫耐不住寂寞,跑到外头来筑窝。” 袁梅听出苏乘棠的言外之意,捂着口鼻说:“真是留在这里干那事的?呸呸呸,脏死了。” 袁梅拉着苏乘棠一路走到水泥管子桥这边,她们从桥上走过,到大河中间石头最多的地方下去。 俩人撅着腚,捡了小半桶螺蛳回去。苏乘棠怕她身体受不了,到后面让袁梅坐在水泥管上看着桶,袁梅不干,非要继续捡。 苏乘棠眼睛尖,走的地方水深,脚下还有淤泥。 这可把袁梅吓坏了,一个劲儿让她回来。苏乘棠撅着捡了四五个大河蚌,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这玩意不好吃。”袁梅吐槽说:“嚼不烂糊,像橡胶可硬了。” “难怪那么多没人捡。” 苏乘棠一手拎着桶,一手挽着苏梅,俩人感情好地光着脚丫往家走,苏乘棠边走边说:“等我晚上做了,你要是喜欢吃,下次咱俩再来多整点。” 袁梅发现城里的这位小姑子跟传闻的一点不一样,没什么小性子不说,人还怪好的咧。 她们回到家,没想到还有人比她们更早到家。 吴玉婷倚着门框,嘴里咬着花生,吃掉花生仁以后,甩头将花生壳吐在脚边。 就这样还不耽误她说话:“她要是嫁到青凤,离咱们三十多里路,不如嫁到娘家村。一来一去走路费不上一个钟头。要是想闺女了,就让她回家吃个饭,吃完饭回到婆家,天还是亮的。这些年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赵永香闷头坐在门框上扎刷锅刷子,用的就是高粱穗。 五十个锅刷子算一个工分,一个月下来赵永香除了下地干活,还能补贴家里三四元钱。 “她已经有了亲事,这事轮不到你操心。” 赵永香扎锅刷子的手略有些抖,心里有气不敢在吴玉婷面前发。 吴玉婷想起王书记家的允诺,难得地冲婆婆露出笑脸:“她嫁到王书记家就是享福的命,一个礼拜能吃回肉,年年都穿新衣服。咱们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边还是个独生子,彩礼不能少给。” 原来是要算计她的婚事。 苏乘棠从院子外面绕到里头,提着小桶重重地往地上一放。 赵永香忙放下手里的活,往裤子上蹭了蹭手,走到苏乘棠跟前说:“怎么啦?是不是脑袋瓜子又疼上了?” 吴玉婷不知道苏乘棠脑袋瓜子疼不疼,她的肋骨是先疼上了。 她听她娘的话,先假模假式地跟苏乘棠道歉:“妹子啊,是大嫂不对,把你撞疼了。你看我给咱爹拿回来不少草药,回头让咱爹给你熬点喝,你可不知道,咱爹就是个神医,保管你药到病除。” “什么药到病除?” 苏家和从外头背着一筐分下来的番薯回到家,将箩筐往地上一扔,擦了把汗说:“我告诉你,我家小梅可不吃你弄来的破草药。” 他感觉袁梅给他使眼色,往小妹那边看过去,发现小妹一副羞愤欲哭的模样。 苏家和的火一下窜起来,指着吴玉婷说:“你又欺负我妹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8章 吴玉婷分辩道:“我能怎么欺负她,我是为她好,给她找了份好亲事。” 说到这儿,苏家和往苏乘棠那边睨了眼。 他是不赞同小妹的婚事,不光他不赞同,他甚至没感觉男方的积极性。 小妹回来以后,霍家也没人上门,闹不好那边自己条件不好,还觉得小妹成分有问题不想要了呢。 当然这都是他当二哥的自己琢磨的,小妹要是死心塌地要跟别人好,他也拦不住。 “我妹的婚事关你屁事?” 苏家和不管对错,反正先攻击吴玉婷就对了:“我就不信你这人能安什么好心。” 吴玉婷恬不知耻地说:“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她是你小妹也是我小妹,你能关心她我就不能关心她?告诉你,我嫁到你们家就是你们家的人,你们能操一份心,我自然也能操一份心。” 苏乘棠算是发现了,这个家唯一能清醒认识到吴玉婷恶毒的估摸就是二哥了,不为别的,就是八字不合。 苏家和吵着说:“你可拉到吧,算盘打的霹雳吧啦响,我打村口就能听见。要是没好处你能张罗这事?你敢指着老天爷发誓?” 吴玉婷被他呛了一句,还真不敢发誓,忙说:“你咋知道小妹不愿意?” 苏家和转头问苏乘棠:“你到底咋想的?” 他看苏乘棠脸色不好,以为又要掉泪珠子,忙说:“你要是死心塌地要跟青凤的那个好,想要去当后妈,哥、哥也支持你,反正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他那天听说苏乘棠要嫁霍家老大,气的晚上睡不着觉。 还是袁梅开解他,说感情的人外人掺和不了。还拿他们俩人的感情打比方,那是板上钉钉,谁都不能分开的事。 苏家和自我开解了这么久,也渐渐接受了苏乘棠这门婚事,就是男方久久不露面,让他火冒三丈。 到底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小妹,他不心疼谁心疼? 苏乘棠没让他失望,抽抽涕涕地说:“我这辈子就认准霍大哥了。我绝对不嫁给别人。” 苏家和得了准信,心里虽然不舒坦,还是冲吴玉婷挑挑下巴说:“听见没有?” 吴玉婷拿了王书记家三十元的“介绍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弃。 她还有她娘给她的锦囊妙计,根本不着急地说:“那咱们走着瞧,看小妹嫁不嫁。” “娘,你说句话啊。”苏家和气不过,大嫂眼里根本就没有长辈。 赵永香紧握着锅刷子站起来,面对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强壮大儿媳,她鼓起勇气说:“我和你爹都还活着,她的婚事轮不到你做主。” 吴玉婷像往常一样,对赵永香的话熟视无睹,把最后一颗花生吃完,拍拍手往院子外面走去。 迎头正好遇到苏国政回来,苏国政问了句:“干什么去?” 吴玉婷笑嘻嘻地说:“我跳大河去,咱俩一起啊?” 苏国政也就不管她,跟苏小禾一起进到屋里。 苏家和正在烧火,看了他一眼没打招呼,袁梅倒是问了句:“大哥,回来了啊,待会吃饭。” 苏国政“嗯”了声就进屋了。 苏小禾挖了不少婆婆丁回来,不用大人说,自己先到院子里摘婆婆丁去。 屋里就苏乘棠和赵永香俩人。苏乘棠捉奸不成,先探明了位置,也算没白跑一趟。 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赵永香面对吴玉婷总是怯懦到话都不敢大声说? 该不会是知道面对的是杀害自己的凶手,产生的天生压制感吧? 可是越怯懦越容易惹凶手施暴,是一种退让和助长。 她装作委屈,用手抠着墙面的破报纸,想了想开口说:“娘,你也想我嫁给那个瘫子吗?” 赵永香叹口气,知道自己表现的太不争气,让闺女失望了。 “娘不想的,娘、娘就是有话说不出来。” 苏乘棠说:“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没人知道你的想法,你是长辈,你应该是家里的主心骨。难道你怕她打你?你硬气不起来,连带着我跟二嫂都硬气不起来。要不是二哥一直跟大嫂对着干,这个家都被大嫂拿捏住了。” 赵永香心里还是明镜的,低声说:“我一把老骨头什么事没经历过怎么会怕她。” 这话说出口,赵永香的心像是骤然裂了条缝隙。 对啊,她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怕吴玉婷的? 她还有两个儿子傍身,吴玉婷能怎么地她啊? 赵永香的表情微微变了,似乎想明白这一点了。 看到赵永香表情明朗起来,苏乘棠再接再厉地说:“她都要把我嫁给瘫子了,是要害我一辈子,娘,你就让她这么对我么?” 赵永香拉着苏乘棠的手说:“有娘在,娘明天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让她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苏乘棠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不勉强赵永香去面对吴玉婷,就是让她知道,没必要平白无故的怕吴玉婷。 吃过晚饭后,苏乘棠把白天捡的螺蛳用盐水泡上,自己独自回到小屋。 算算日子,霍家那边应该快有动静了。 苏乘棠盘算着要在走之前把吴玉婷给解决掉,哪知晓,她还没使招儿,吴玉婷先下手为强。 清晨,远处山头上飘荡着薄雾,缓慢地笼罩着村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9章 夜里蛙声一片,鸡鸣以后清净不少。 到了夏天,下地干活的人起得更早,趁着日头还不灼人,先干两三个小时的活儿再回家吃早饭。 赵永香背着锅刷子交给了生产队,顺利记上工分。 回到家,袁梅去割猪草还没回来,她就帮着喂鸡,手里还拌着鸡食,外头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 “苏家婶子,我们问你个事啊!” 赵永香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勉强露出笑容说:“你们咋来了,出什么事了?” 院子外头已经围着几个婶子,一个两个七嘴八舌地说:“你家小闺女真要嫁给鳏夫啊?这么漂亮的宝贝闺女嫁那么个人,你可真舍得的啊。” “早上干活的人都传开了,也就你们家不知道,听说那个鳏夫的死了的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这样的人家你怎么舍得把闺女嫁过去啊。” “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家闺女好,特意过来跟你说,千万不能嫁给那个男人,别把闺女一辈子给耽误了。” “我听说身体还不好,嫁过去就是当活寡妇,是给人冲喜的,你们家拿了多少彩礼钱?要我说给多少也不能嫁过去当寡妇啊。” “诶诶,我说你们干什么呢?” 前院的赵婆婆见这头围着不少婶子,拄着拐杖迈着小脚走过来,抡起拐杖往她们身上比划:“管别人家的闲事,也不怕管多了吃菜齁着。” 赵婆婆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小脚老太太见谁不顺眼,就抡着拐杖要抽谁,跟大多数村里妇女相处不来。 谁要是敢顶撞她,她就能闹到大队部去,说有人压迫旧社会妇女,一闹一个准儿。 赵永香脾气软、心眼善,知道赵婆婆岁数大帮过几次,赵婆婆跟她居然处成了好邻居。 赵永香把小板凳让跟赵婆婆,自己站起来面对那群婶子说:“都是没影的事,你们不要坏了我闺女的名声。” 一个裹着灰布头巾的婶子,站在前头说:“怎么是没影的事,分明就是你家大儿媳妇亲口说的。” 赵婆婆没等赵永香开口,用拐棍指着那位婶子说:“反了你了,人家婆婆还在儿媳妇当什么家?谁大谁小都分不清?你家婆婆还在呢,回头我就跟你婆婆说,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这位灰布头巾的婶子最怕的就是自家婆婆,赵婆婆打蛇七寸。 “你怎么又上纲上线啊。”灰布头巾的婶子不耐烦地转身,冲那帮人说:“走走走,真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赵婆婆冷笑着说:“赶紧走吧,你家今天做菜甭放盐了。” 赵永香嘴笨不会怼人,干脆拿着扫帚跟着她们后面扫地,除除晦气。 苏乘棠还不知道这个插曲,她四仰八叉地睡在窗户边上,梦里被一群野鸡围着叽叽喳喳。 第10章 前脚赵婆婆离开,后脚苏乘棠出来了。 “醒了?” 赵永香怜惜地望着苏乘棠说:“头还疼不疼了?” “不怎么疼了。”苏乘棠,猫似得伸展了下身体,黑亮的秀发在腰间扫来扫去。 发觉在院里放了一晚上的螺蛳变干净许多,泡着的水并不浑浊问:“娘,你帮我换水了?” 赵永香捞起闺女的头发,柔顺飘逸的发丝在粗糙苍老的手里缠绕,被飞快的编成麻花辫。 赵永香皱着眉头说:“你大嫂帮你搓完螺蛳才出的门。” 苏乘棠乖巧地背着身,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意:“典型的无利不起早。” 赵永香知道今早那一出儿是吴玉婷弄出来的,八成王莲花还搀了一脚。没看她们俩手挽着手躲起来说话去了么。 赵永香胆子小,人不傻。 赵永香有些愧对苏乘棠,觉得自己对比城里的嫂子,苏乘棠的养母,无论是眼界还是勇气都少了几分。 “二嫂呢?”苏乘棠转移话题问:“我还等着做河蚌给她尝尝呢。” 赵永香叹口气说:“你二哥陪着去大队医务所拿止疼药去了,昨晚上肚子痛了好久。” “二嫂老不去医院做检查不行。”苏乘棠懊恼地说:“等二嫂回来我陪她去医院看看。” 赵永香说:“行,她老是肚子疼不是办法,有时候腰还疼的直不起身。我都不敢说让他们要孩子。你带她去好点,我给你拿钱。” 苏乘棠四处看了眼,低声说:“我有。” 赵永香笑道:“娘知道,不过你的是你的,给你二嫂看病,犯不上让你掏钱。” 到底还是母女俩,心照不宣地笑着。 苏乘棠发现,自从赵永香想清楚没必要怕着吴玉婷后,面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些。 二嫂不在,苏乘棠就跟赵永香一起烧火做饭。 她抱着高粱杆扔到外屋地灶台边上,嘴里叼着一根苞米。高粱杆上干枯的叶子飞在半空中,苏乘棠连忙迈着门槛往外跑。 “慢点。”赵永香喊了一句。 苏乘棠隐约见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在门口,灵巧地侧过身躲了过去。 吴玉婷后脑勺发凉,以为自己还要挨一下,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内心里对小姑子怕了起来。 苏乘棠没撞到她,她摸了两下胸口,忽略发疼的肋下说:“哎哟,我的好妹子,当心点,别又被我撞到了。” 苏乘棠被她腻的发了个寒颤,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当谁家熊瞎子跑出来了,原来是你啊。”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0章 这无疑就是讽刺吴玉婷虎背熊腰。 “瞧你还跟嫂子开起玩笑来了。”吴玉婷勉强着笑容说:“我是特地回来做中午饭的,你别忙活了。上炕躺着养养头吧。” 哟,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主动要干活,苏乘棠犯不着拦着。径直走到赵永香的炕屋里说:“正好帮我烧点热水放凉了喝。” 吴玉婷听她还安排上了,唇角抽了抽,忍气吞声地说:“行,你等着啊。等着嫂子给你烧热水,让你喝个够。” 袁梅回到家,站在门口瞅了好几眼。 苏家和送她回来,自己就去干活去了,没看到难得一见的景象。 袁梅把药放到屋里,来到公婆的屋里,小声嘀咕:“你给她下迷魂药啦?怎么她还干起活来啦?” 苏乘棠拉她上炕,压低声音说:“今儿衣服你别洗了,咱家有劳动力,犯不着你费劲了。” 袁梅张大嘴:“她能帮我洗衣服么?” 苏乘棠说:“我说能就能。” 袁梅笑了一下,露出独一颗的小虎牙,难得展现出活泼的样子。 苏乘棠想起书中袁梅的结局,担忧地说:“明天咱俩一起到县医院去看看。” 袁梅一下坐直了,拉着苏乘棠的手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说:“你怎么了?” 苏乘棠说:“你别担心我,我是想带你去拍个片子好好查查。” “你傻不傻,亏你还等着人家来提亲,陪我去县里看妇科像个什么话。” 袁梅说:“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去妇科,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 苏乘棠说:“小病不看容易拖成大病。你听我的话,我自然不怕流言蜚语。” 知道苏乘棠是正儿八经地关心她,袁梅很窝心。可她也要为小姑子着想。 她琢磨了一下说:“那等你结了婚我再去。反正医务所的药我吃了管用,也不差这么几天的。” 苏乘棠见她定了主意,算着书里的日子,应该没那么快发病,就说:“那行,二哥不方便陪你看妇科,你到时候一定让我陪你去。” 她看出袁梅脸上的难为情,板着小脸说:“妇科病不是脏病,是许多女性病的统称。咱们好好面对它,行不?” 袁梅捏了捏苏乘棠的软乎乎的小脸,笑道:“知道啦,我肯定让你陪我一起去。” 吴玉婷的厨艺不怎么样,做菜死咸死咸。一顿饭吃完,苏乘棠抱着搪瓷缸喝了两缸的水。 袁梅嚼不动吴玉婷做的河蚌,扔到一边不再吃了。 苏乘棠私下等吴玉婷不在家给袁梅做了一次炒河蚌,鲜的袁梅一连又挖了两天的河蚌。 从这天开始,一个多礼拜过去,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都被吴玉婷包揽,勤快地像是换了个人。 要说吴玉婷有没有怨言? 那肯定有。 只是她别有用心,想到对方要给的“好处费”就把一切辛苦忍了下来。 苏乘棠怎么会不知道她打的主意,一到吴玉婷说到娘家村的瘫子,苏乘棠起身就走。 后来,王书记家又催了几次,吴玉婷这天趁着家里人都出去干活,特意留下来找苏乘棠说道说道。 苏乘棠坐在自己的小炕上,炕面上布满了厚实的棉被。大红色的被面喜庆非常,被子被她塞满了棉花,宣软蓬松。 她一针一线地缝着被面,听着吴玉婷说着王书记家的种种好处。 吴玉婷肥胖的身躯坐在矮小的板凳上,絮絮叨叨地说:“这些天我见你也没反对。眼瞅着都要到七月了,日子一天天热起来,要是办喜事还得趁早啊。” 苏乘棠抱着喜被,心事重重地说:“我哪里会伺候人,还是个瘫痪。” 吴玉婷听了这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有门! 她当即说:“不用你怎么伺候,他娘也在家里待着,你们俩还对付不了一个瘫痪。再说了...” 吴玉婷压低声音说:“等他们死了,家里全是你做主,到时候他一个瘫痪你拿你怎么样?” 吴玉婷可是看到那个瘫痪瞅苏乘棠的眼神,据说回到家做梦就能到娶了她,醒来就闹着要非苏乘棠不娶。 唯一的就是王书记觉得苏乘棠成分不好,怕耽误了自己的“仕途”。 苏乘棠没再说话,吴玉婷着急地起来说:“我现在就去娘家村跟他们说好,以后你少伺候瘫子,你光是享福就行了。” 见苏乘棠没有反对,吴玉婷喜上眉梢,小跑着跑到王莲花家里,要跟她一起往娘家村去商量婚事。 等她离开,袁梅转身进了屋里,忧心忡忡地说:“我刚到地里给爹娘送水,听到有人嚼舌根,说你要嫁给隔壁村的瘫痪,亏得我为你跟人吵了一架,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不能因为霍家迟迟没来提亲,就自暴自弃。” “没自暴自弃呀?”苏乘棠笑呵呵地说:“你刚才也听见了,我没答应要嫁过去,都是姓吴的臆想的。” 袁梅倒吸一口凉气说:“你这样玩弄她,抹了她的面子,就不怕她跟你翻脸?” 苏乘棠本来就想着一石二鸟。 吴玉婷不是好人,王书记一家连带着王莲花也不是好人。 记得书里,王莲花和王书记一家为了让原主嫁给瘫痪儿子,无所不用其极,村子里闲话传的比现在还要厉害,原主都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瘫痪媳妇。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1章 要不是他们玩弄口舌是非,原主的相貌优越,到底还是能嫁个普通人家,就是被王书记一家害的。还被他们拿捏着原主的成分,上门提亲就提着一袋家中梨树上摘下来的破梨。彩礼据只给了五十元,全都被吴玉婷拿着了。 后来原主家破人亡,原主当真的嫁了过去,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伺候着精神疯癫、疑神疑鬼的瘫子。吃喝拉撒,无不恶心至极。 瘫子手边常年放着鞭子,只要原主有一点不听话,就挥着鞭子抽打她。原主嫁到他们家只活了三年...书中写的是她自己呕血死亡。 就是不知道俩人有没有孩子,要是有,苏乘棠真要把隔夜饭恶心出来了。 “想什么呢?”袁梅在苏乘棠对面坐着,帮着走了几针说:“我问你话呢。” 苏乘棠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你说恶人自有恶人磨,那磨恶人的人到底算是坏人还是好人?” 苏梅想也不想地说:“既然能对付的了坏人,那应该是好人啊。” 苏乘棠低声笑了笑,眉眼弯弯,明媚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对,我愿意做那个‘好人’。” 她们在屋里做活儿,忽然屋外梧桐树上挂着的大喇叭喊道:“请苏乘棠同志到生产队大院接电话,请苏乘棠通知到大队部接电话...” 苏乘棠掀开被趿拉着鞋,袁梅说:“头发,把头发扎起来。” 这年头出门,披着头发是不行的。 苏乘棠从梳妆台上抓起一根橡皮筋绑在头后面扎了个马尾辫,走到门口回过头说:“对了,大队部在哪儿?” 袁梅哭笑不得地下地:“瞧你急的,走,我带你去。” 她们俩顶着太阳到了大队部,原先是地主家的房产,被征用到如今。 前院犁的平平的,半根杂草也没有,水泥平房的墙上,左边用油漆刷着大字标语:念念不忘阶级斗争,念念不忘无产阶级专政。 右边刷着:狠抓革命,促进生产。 苏乘棠经过院子,发现有六七个年轻人,正围坐一圈朗读着《毛主席语录》,其中一个女同志按着心口,高声喊道:“一不怕苦,二不怕累,斗私批修!” “斗私批修!” “斗私批修!” 苏乘棠跟袁梅相视一眼,两人赶紧走到办公室里接电话。 “知道怎么用吧?”生产队的宣传干事嘴里叼着烟,抬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把嘴对着话筒直接说话就行。” “谢谢,我知道。”苏乘棠拿起话筒,轻声说:“喂,我是苏乘棠,哪位找我。” “我是霍云长。”电话那头一个温朗的男声说:“你好,小棠同志。本应该早点跟你通电话,请你别介意。” 是霍大哥! 苏乘棠喜悦地说:“霍大哥好。” 霍云长是来帮她的,她可没那么小心眼,感谢都来不及,反倒去怪罪他。 袁梅站在苏乘棠不远的地方,好奇地往小姑子那边看去。 苏乘棠对她无声地说:“霍大哥。” 袁梅也张大嘴,总算来了,霍家总算有动静了,她真心替小姑子感到高兴。 第11章 袁梅不好探听苏乘棠跟她“对象”的谈话,知礼的走到外头等着。 片刻,宣传干事也夹着烟出来了。 他打听道:“瘫子还会打电话?” 袁梅忍住想要骂他的冲动,替苏乘棠解释说:“什么瘫子?都是没影的事。你身为干事不要传谣,我家小姑子早就有人家了,你没看人家对象俩感情多好,大老远还打电话过来。” 宣传干事没什么实权,整日就拿着大喇叭宣传一下“先进思想”,平日没什么油水。 好在不用下地干活,工分也是满的。就因为整日没事做,闲的发慌,就好听一听八卦。 知晓苏乘棠跟隔壁村瘫子没关系,他抽了口烟说:“嗐,听着咱们村这么好的闺女要嫁给隔壁的瘫子,我心里窝火。昨天几个大队一起开会,他们还拿这个事笑话咱们村来着,说他们村的瘫痪咱们村的姑娘都抢着嫁。知道不是,嘿,现在好了,谣言,我心里头也痛快不是。” 不大会功夫,苏乘棠脸蛋红扑扑地从屋里出来,浑身上下萦绕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他定了来的日子啦?”袁梅关切地说:“什么时候来提亲?” 苏乘棠笑着说:“后天就来。” 宣传干事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说:“哎哟,这不快了么?恭喜恭喜。” 苏乘棠不知道宣传干事出去开会被隔壁村挤兑的事,觉得这人变脸真快,刚才还爱答不理,现在怎么这么热情? 回去的路上袁梅跟苏乘棠说了这么回事,苏乘棠一路上咯咯笑个不停。 袁梅无可奈何地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亏我还担心你。不过要是提亲的话,希望霍家能赶在大嫂前面。” 苏乘棠自然记得日子,那是原主接了这通来自霍大哥的电话,拒绝了霍大哥的帮忙,没两天王书记家就上门提亲了。 算算日子,正好就是后天。 回到家,等到傍晚赵永香和苏泰平俩人在家,苏乘棠关上门跟他们说了霍家要来提亲的事。 赵永香喜的不行:“再得把咱家肉票都翻出来,称两斤肉好好招待亲家。” 她给苏乘棠准备的嫁妆是一本存折,是从小到大给她攒的钱,其实也没多,一共也才四十多元,但好歹也是她的心意,至少一直惦记着苏乘棠。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2章 赵永香打算回头再给闺女做两身好衣裳,把木匠那头定的嫁妆箱子取回来,也就差不多了。 苏乘棠到晚上睡觉前都没看到吴玉婷回来,她心情很好的睡着了。 第二天。 吴玉婷依旧不在家。 大家不约而同的不去问她的去处,八成又是偷懒不干活,打着回家看寡母的旗号,回去躺着去了。 到了第三天早上,苏乘棠早了些起来,袁梅从对门拿了蛤蜊油让苏乘棠擦脸。 大夏天还往脸上抹油,着实腻了些。 苏乘棠婉转地拒绝了袁梅的好意,换上带过来的布拉吉和天蓝色塑料凉鞋,衣角飘飘地等着霍家的到来。 出乎大家意料地是,吴玉婷今天很早就回来。 “我早饭都没吃,就惦记着你的事呢。” 吴玉婷头两天传了好消息给王书记一家,硬是跟王莲花一起在王书记家白吃白喝了两天,脸蛋都圆了一圈。 她日子过得逍遥,大吃大喝完,还能去水泥管子找姘头快活。心心念念等着王书记家给的好处费,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生怕苏乘棠变卦。 看到苏乘棠玲珑纤细的站在门口,侧着头,轻轻梳理着乌黑浓密的秀发。 秀美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绯红,露出的肌肤散发出柔和细腻的珍珠光泽,一颦一笑都是娇媚和迷人的气质。 吴玉婷心里嫉妒的不行,念着苏乘棠即将要嫁入火坑,她还是腆着脸上前搭话:“你别着急,来,这是送给你的头花,我帮你戴上。” 吴玉婷算是出了血,为了哄苏乘棠高兴,拿出压箱底的红头花。 这还是她刚嫁过来,闹了好些日子,苏国政才带着她到县城大商店里买的,一般时候她还舍不得戴呢。 她舍不得戴的玩意,苏乘棠未必喜欢。 听到苏乘棠淡淡地说了句:“哦,先放边上吧。” 吴玉婷皱皱眉,对苏乘棠的态度不大满意。 她觉得自己像是伺候主子的丫鬟。 不过吴玉婷眼珠子一转,心中冷笑,没关系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阵傲气。 等小姑子嫁到隔壁去,天天伺候瘫子吃喝拉撒,看小姑子还有什么功夫臭美。说不定,浑身上下都是瘫子的屎尿。 小姑子过的越不好,她就越高兴。 她也不是傻子,在王书记家早就看出名堂来了。 王书记的媳妇话里话外都是城里姑娘不好拿捏,特别是苏乘棠这般漂亮的女人,她等苏乘棠嫁过去,得先好好磋磨一阵,不管是打骂还是挨饿,都得让她服服帖帖的才行。 她的瘫子儿子也是个不好相处,一边喜欢着苏乘棠,一边跟他娘商量着怎么收拾苏乘棠。 吴玉婷听后恨不得马上把苏乘棠嫁过去。 她心急如焚地等着王书记他们过来,她还惦记事情妥当以后拿了好处费继续去打花牌。 之前给她的三十元钱被她输了二十,本来还有十元钱,前几天夜里走夜路,忽然遇到一伙人把她身上唯一一张大团结抢走了。 吴玉婷大概能想到都是谁,可那帮人是村里的泼皮无赖,她只恨他们不知从哪个多嘴多舌的那里知道她身上有钱,说不准就是一起玩牌的人讲的。 也许是走了背运,后来赌钱倒欠着二十元,要债的催了好几次她掏不出钱,要不怎么她躲到隔壁村迟迟不回来呢。 苏乘棠梳完头,喝了碗米汤。 天气热起来,人就没了胃口。 这两天针线活做的她眼睛都要瞎了,不光是做了棉被,她还自己做结婚的衣服。 赵永香要给她找裁缝做衣服,苏乘棠去瞅了眼衣服样式,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虽然结婚是假,那也得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呀。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她把头发在脑后盘了起来,用素面手绢系了个松垮的蝴蝶结。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看到吴玉婷跟王莲花俩人就烦,干脆走到屋里去继续缝衣服。 大约九点来钟,吴玉婷到苏乘棠的屋里来了,王莲花也非请自来。 可以看的出来吴玉婷已经很着急了,她勉强挤出笑容说:“真是奇怪,说好了一早就来,怎么现在还不来。妹子你别着急,一定能来的。” 王莲花在边上陪着说:“来是肯定能来,指不定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你也知道瘫子埋汰——” 吴玉婷瞪了她一眼,王莲花赶忙闭上嘴,不再多说话。 苏乘棠不愿意跟她俩待一个屋里,看到袁梅从对门出来,她就跟袁梅俩人一起都了爹娘的屋里。 今天为了等未来女婿家提亲,两位老人穿上最体面的、没有补丁的衣服。 苏泰平一个劲儿嘬着烟斗,赵永香倒是亲自下厨,准备做四菜一汤出来。为了这一顿,还找赵婆婆家借了两个鸡蛋。 苏国政闷头烧火,还是一声不吭。 苏家和在外屋地里走来走去,比苏乘棠显得还要心急如焚。 外头忽然传来两声喇叭声。 小孩子们跟着小汽车后面,闹腾着:“来了拖拉机!咱们村来了拖拉机!” 吴玉婷原本坐在门槛上,倏地站起来,往王梨花那边瞅了眼。 王梨花本是回了家,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喜上眉梢地说:“瞧瞧多给你们家脸面,居然是开拖拉机来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3章 要开拖拉机得请大队批准,还得跟拖拉机手关系好才能给你开出来。 吴玉婷瘪瘪嘴,觉得王书记家说的真是比唱的还要好听,不是要拿捏苏乘棠么?反正身份不好,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赶在这时候拿捏最有效果。 结果呢,怎么巴巴的开着拖拉机来的? 这到底是谁拿捏谁啊? 吴玉婷见拖拉机被一帮孩子们领着,一路开到前院土路上停下。 拖拉机后斗装着满当当的。还挤着坐着四五个人,手里都抱着东西,拖拉机停好后,全都下了车。 吴玉婷瞅了半天,没看到王书记和他媳妇。正想着问问王莲花,谁知王莲花感觉不妙地说:“怎么回事?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吴玉婷的心咯噔一下。 对方来的人提着好烟好酒不说,还送来了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另外还有瓜果梨桃,一整个大猪腿,大红色的的确良布料等等。 东西像是不要钱似得往屋里送,赵永香和苏泰平老两□□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光景,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招呼。 吴玉婷扶着门框,张着大嘴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心底不好的念头越来越盛。 王莲花在她边上说:“该不会是鳏夫来了吧?他家这么有家底么?” 吴玉婷一拍大腿,脑门急出汗:“一定是他,坏了坏了!” 王莲花咬着牙稳住她说:“好家伙,你肯定被你家小姑子哄骗了。她真不是好对付的,年纪轻轻这么多心眼。” 吴玉婷头脑发晕,心脏都要蹦出来。她隐隐约约看到拖拉机前面坐着一位穿着军装的英俊男子,周身的气质是村里男人没有的。 村子里鲜少会有军人出现,更何况是肩章发亮,四个口袋沉沉的军官。当下,所有人眼睛不错地落在霍秋山的身上,王梨花也顺着看过去,惊呼:“怎么来了一位军官,不可能,她嫁的是老鳏夫。” 第12章 霍秋山先一步到达苏家,放下提亲的礼品。 落在身上探究的视线太多,明白是被误会了,他跟苏泰平和赵永香说:“我大哥在后面,马上到。” 作为提亲的规矩,男方家的兄弟都要挑着彩礼过来。遇到大门大户的,可以看到挑彩礼的队伍能排到二里地外。霍秋山是二弟,理所当然在前面领着人过来。 同为男性,苏泰平能感受到霍秋山身上的压迫感。他刚才误以为霍秋山是霍家老大,差点闹了笑话。 “原来不是他啊,就说不应该是军官。” “对啊,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看就会干活。脸也俊,可惜了了不是他。” “军官干什么活,人家保家卫国忙着哩。能过来抬彩礼,就是给苏家脸面。” 围观的婆娘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齐齐松了一口气,相互间看了看,心照不宣。 苏家和上前给霍秋山递了烟,霍秋山摆摆手:“不抽烟。” 苏家和默默地把烟收起来,心想着,军人同志就是素质高啊。 等了片刻,霍秋山看到霍云长的身影出现在路口,似笑非笑地说:“大哥来了,未来嫂子也该出来见见我们了。” 苏家和站在他旁边,感觉不出霍秋山语气中的喜悦,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见到霍秋山唇角带着笑地看过来。 苏家和不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傻乎乎地挠挠头说:“我进去看看小妹准备好了没。” 霍秋山还是一副笑面孔:“不急。” 吴玉婷知晓这位鹤立鸡群的人物并不是苏乘棠要嫁的人,满溢的嫉妒之心稍微好了些。 王莲花见她表情刻薄,拉着她到了自家院子里说:“我就是说嘛,你家小妹何德何能嫁给那样的人物,看起来就不相配。” 吴玉婷盯着霍秋山,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勾勾地说:“狐狸精配老鳏夫才对,这样正值壮年的好男人,轮也轮不到她。今天请这位军官过来,肯定就是想给她长脸,毕竟老鳏夫丢人现眼,又老又穷。” 王莲花皱着眉,看着一地的彩礼,并不赞同吴玉婷的话。要是穷的话能把抬过来满满一院子的彩礼?没看到其他婆娘们眼红成什么样了。 看到这儿,她表情骤然扭曲,猛地拍着大腿说:“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大哥要来提亲了,这可怎么办啊。” 吴玉婷烦躁地说:“还能怎么办,赶紧拦着去啊。”反正带个瘫子走不快,现在去来得及。 知道霍秋山并不是正主,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又开始翘首以盼。 对于苏家这位美若天仙的小闺女要嫁给老鳏夫的事,村子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此时此刻,只要有空的人,全都过来等着看热闹。 霍云长在众人的期盼中,骑车到了当院。周围一片倒吸气声。他毫不在意地停好车,跟周围人颔首点头。 这、这就是苏家小闺女要嫁的人? 没搞错吧。 霍云长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脚上踩着高级皮鞋。样貌儒雅斯文,说起话温文尔雅。身材品貌不比当军官的弟弟差,也是一等一的人物。而且更让人好亲近,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不少有闺女的婆娘懊恼不已。 是谁张嘴闭嘴的老鳏夫,都怪谣言误人,早知道是这样的性情样貌,还能留给苏家当亲家?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4章 那天特意跑到苏家让苏乘棠别跟他结婚的婆娘婶子们备受打击。再一听说对方是文化局的铁饭碗,顿时眼珠子又直了。这年头能吃饱饭比什么都强,这样的条件谁还管是不是二婚啊。 赵永香见了霍云长,知道对方是未来的女婿,忽而松了一口气。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对比着村子里谣传的难听的话,她这位未来女婿实在是优秀太多了。 要说放眼看过去,院子里来的人小伙子不少,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也就霍家的二儿子霍秋山。 苏家和见了霍云长,傻乎乎地过去递烟,霍云长笑着接在手里,蔻蔻裙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客气地说:“我应该叫你一声二哥,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 苏家和心花怒放,他妹夫虽然年纪大了点,也没有传闻中老的不像话么。最多三十的样子,因为不下地,比同龄的男人还要年轻几分。 等霍云长跟苏泰平问好,苏家和低声跟袁梅说:“还是我小妹眼光好啊。” 袁梅对一表人才的霍云长印象很好,其实大家都是这样,初印象非常好。 这人是个知进退、识礼数,并没有因为大家是大老粗而瞧不起人,不管谁过来跟他搭茬,他都是客气礼貌,又不卑不亢的。 袁梅点点头说:“要是知道是这样的品貌,村子里没嫁人的姑娘们早就争抢上了。听说还是铁饭碗,真不错啊。” 要说刚才那位军官,虽然更俊朗,但气势还是骇人了些,倒是这位天生的好人缘,看起来就是个知冷热的。 过日子可不是看脸蛋的。 两个兄弟气质大不相同,站在人堆里都是鹤立鸡群。就是不知道,这么南辕北辙的性格,怎么能成为兄弟。 还没等说上两句话,就有婆娘拉着赵永香想要打听霍秋山有没有结婚。可这话刚问出来,就被其他人讥笑。 “也不看看人家肩膀上的肩章,可不是一般的军官,能找你家胖闺女?” “女人家懂什么,就知道在背后说别人闲话。一口一个老鳏夫,现在那些婆娘眼睛都要嫉妒流血了。恨不得给人家当后娘的是自己。” “要我说争取一下也行啊,万一人家看上咱们村的姑娘了呢。咱们下五旗到时候也能出个军官太太了。” “呸,做梦吧。他这个级别出来跟县长一样,你见过谁家县长找下五旗的女人?” “哈哈哈,你们看,后面那几个说闲话的婆娘,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 苏乘棠不知道外头一波三折的嫉妒心。 她被喊了出来,先扫到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猛地霍云长在旁边叫了声:“甜甜,我在这里。” 苏乘顺着声音转过去,看到霍云长。 她脆生生地说:“霍大哥,你来啦。”说完,不禁又往刚才霍秋山那边看了眼。 霍秋山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把惊艳的神色掩藏的很好,他算打了招呼,苏乘棠还以为刚才看错了,也笑着跟他点点头。 霍云长没想到苏乘棠是这番精致的相貌,竟比照片上更加灵动夺目,光彩照人。 他温和地,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着急见你,走的急。爸妈还在后面,等等才到。” 苏乘棠冲他眨眨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诶嘿,现在就演起来啦。 围着的婆娘们看他一表人才,还是个惦记人的,顿时心花怒放,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欣赏。 苏乘棠腹诽:还是个妇女杀手啊。 谁不知道就是这帮婶子们传谣传的厉害,说什么她要嫁的老鳏夫丑到极致、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啦、还是个一脚踏进棺材板的病秧子... 结果人家一来,全都傻眼了。 婶子们自己也觉得谣言传的也太离谱了,要是这样的男同志,别说带一个孩子,就算是带两个嫁过去也成啊。 一帮人各有各的想法,很快拖拉机后面又传来喇叭声。 霍家二老坐着侉子一路颠簸了三十多公里过来,气色尚好。 刘春燕和霍忠汉都是大嗓门,特别是刘燕春穿着喜庆的花衣裳,怀里还抱着两只扑腾翅膀的老母鸡,离着老远,还没下车呢,就中气十足地喊道:“亲家啊亲家,我该打,现在才来!” 她忙乎给新儿媳的三转一响和36条腿已经准备就位,过来提亲说话底气也足。 苏泰平跟赵永香赶紧上前迎接,一通寒暄。 前院小脚的赵婆婆过来了,先是满意地打量着霍云长。又凑上前跟赵永香小声说:“你家闺女到了他们家指定享福,瞧他们家爹娘见了你闺女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诶,你家大儿媳妇怎么表情这么难看啊?” 赵永香回头,没看到吴玉婷的脸色,反而看到吴玉婷冲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隔壁的王莲花嘴里喊着“遭了糟了,来不及了”。 其他婆娘痛斥她,大号的日子这样说话真晦气。王莲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行为实在奇怪。 刘春燕自来熟地拉着赵永香的胳膊,提溜着老母鸡说:“听说你们两口子身体不大好,特意给你们带来留着下鸡蛋吃,一天一个,保管把你们身子骨养的棒棒的。 霍忠汉见老伴已经跟亲家母唠上了,他就努力寻找话题,跟苏泰平说:“老哥啊,晌午咱们老哥俩喝一个?”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5章 苏泰平客气地说:“诶诶,成啊,喝,必须喝。” 四位老人自己有自己的话题,不要苏乘棠担心什么。 霍云长站在苏乘棠边上,压低声音说:“没吓到你吧,我爸妈他们早就想让我再找一个...一时激动。” 苏乘棠捂着嘴,偷笑着说:“可以理解,霍大哥这么好的条件,是应该再找一个。” 不说别的,光听声音还以为霍云长是个知识分子,说不准属于体格瘦弱那一挂。没想到体型上并不比当军官的弟弟差。 要不是霍云长戴着眼镜,她还真以为是哪里来的退伍军人呢。 苏乘棠说着话,感觉身上落着沉沉的目光。她往霍秋山那边瞥过去,发现霍秋山根本没看自己。 苏乘棠觉得奇怪,也许注视她的人太多,给了她错觉。 他们两家人齐齐到炕屋里说着话,外头院子里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吃糖果的舍不得离开。 霍家人办事大气,霍云长说了小姑娘嫁给他委屈了,就要把定亲的事办的漂漂亮亮,霍家双亲二话不说,痛快答应了。 看苏家爹娘的反应,那是相当的满意。 特别是苏家和,直跟袁梅说:“我小妹的眼光真是好啊。这样的二婚,我同意。” 他们在屋子里说着话,屋外面静悄悄地来了一辆毛驴车。 前面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隔壁村的王书记。毛驴车后面驮着瘫痪儿子和伺候他的老娘。 他们从小路过来,正好跟找人的吴玉婷和王莲花错开。 他们远远听到这边热闹非常,还以为是要迎接他们。 一家三口来到苏家院子前,挥着鞭子凌空响了几声,却不见有人出来招待他们。 王书记在村里是响当当的人物,到了这边受了冷待,脸一下黑了下来。 第13章 王书记拎着一筐梨,不耐烦地扔在脚边上,顺手拦住一个剥糖皮儿的小男孩。 男孩还以为他要抢糖,还没尝到甜味呢,糖块顺着嗓子眼咽了下去,差不点呛到。 没等王书记问话,小孩撒丫子跑了。 路边还站着几个人,都诧异地看过来。王书记在娘家村牛逼哄哄习惯了,提了提裤腰带眼神不屑地看向黄土房。 真穷。 王书记唇角勾着嘲讽的笑容,心想着给吴玉婷的“介绍费”还是多了。这样的人家他从手指缝里漏出去一丁点就够了,哪里需要五十元。 他儿子趴在板车上,他极少出屋子见人,生怕别人笑话他是个瘫痪。 只是今天对他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要接受他的提亲,他哪怕爸妈不同意,也想要亲自把出面把亲事定下来。 为此,他上身还穿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军装。下半身虽然不方便穿裤子,也是用干净的毯子盖上,还用香特意熏过,保准不会有异味。 他娘在边上说:“老苏家怎么这么不会办事,知道我们来,都不提前出来等着。该不会是你妹妹没跟人家说吧?” “没看到院子里那么多人,说不准都是过来等着给咱们陪客的。不过他们家不会有什么好酒,我不打算跟这帮穷鬼喝酒。把日子定下来咱们就回去。” 王书记想也不想地说:“我过来提亲他们只有答应的份。姓吴的把我给的三十元钱都花完了,她们家这个样子是能掏出大把钞票的人家么?” 黄土房又矮又破,放眼看去老苏家是村子里最穷的人家。 王书记笃定地说:“找个人进去说一声,他们就得屁颠颠的跑出来了。” 院子对面的土路上,钱勇察觉出不对劲。 他接了霍云长的烟,准备抽完烟回大队部,不继续凑热闹。无意间看到驴车过来,再听到王书记和家人说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钱干事,驴车停我家门口干什么的?” 院子里苏家和正在磨刀,打算把提亲的大猪腿砍了,好让他媳妇炖酸菜待客。见院子外头来了驴车,顺嘴喊一声问问。待会霍家人要走,总不能让驴车堵在门口。 钱干事听到苏家和问话,也见到院子里外不少人探寻的目光往他们这里看,他咳了一声,走到驴车前面说:“诶,同志,你们把驴往前面赶赶,挡路了。” 钱勇想起有谣言说苏乘棠要嫁给隔壁村的瘫子,结合刚听到的话,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苏家小闺女亲口否认,还当着他的面跟霍云长通了电话,对象俩感情看起来不错,相互见了笑盈盈的,这哪里有瘫子的什么事? 瘫子同样感觉到不对劲。 他眼睛不瞎,伸长脖子从人缝里看到院子里摆放的各式礼品,不像是为了接他们,反而像是接了别人。 苏家不但没人来迎接,还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王书记火气忽地涌上来,恼怒地说:“不是等我们来提亲么?苏家人为什么不出来迎接老子?!” 站在路边凑热闹的男男女女一下都不说话了,全都吃惊地看向王书记一家。 霍家已经来提亲了,怎么又来一家提亲? 他们可都看到霍云长一家是怎么来提亲的,小伙子们又是扛又是提,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放满了院子。 再看看这边一家,赶着一辆毛驴车,脚边扔一筐梨,就没了。 这是提亲?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6章 简直是扫秋风来了。 没等钱干事说话,苏家和拿着大菜刀晃悠悠地走出来:“你老几啊你,你他妈的把话再说一遍?” 王书记伸脚踹了一脚装梨的筐,在苏家和面前晃了晃说:“提亲两个字听不明白?让你老子出来,我不跟你说话。” “提你娘的亲。”苏家和一脚把筐踹翻,梨子滚了满地。他扬着手里的大菜刀往后面挥了挥说:“你到底谁啊你?我小妹的喜日子,你们过来闹事?” 钱干事当下明白了,驴车拉的肯定就是隔壁村的瘫子。想来这一家倒霉,前脚霍家风风光光的过来提亲,后脚他们过来提亲。别人提亲是提喜气,他们提亲倒像是晦气。 钱勇看不上娘家村的人,在边上帮腔说:“就是纠缠你妹子的瘫子,拿着一筐破梨提亲,还耀武扬威的,也忒不讲究了。” 瞧瞧人家霍家,除了必须的彩礼以外,还有布料、老母鸡,大块的猪腿肉,成箱的烟酒抬过来,随便手指头漏一点都比梨值钱,这人还好意思说提亲? 说出去真让人笑话。 “提亲?”苏家和走到驴车边上,冲着趴在驴车上的瘫子露出坏笑:“就你?娶我妹?哈哈哈,想吃天鹅肉也不是这样吃的,来,转过来,让我看看,你脸是不是没带过来?” 苏家和伸手捏起瘫子的下巴,不光自己看,还招呼着院子外面围着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看。 瘫子羞愤不行,把脸埋在枕头下面,抱着头喊道:“让苏乘棠出来,让她出来。” 苏家和掀开他的被,知道今天不是生气打架的日子,他坏坏地说:“来,你有本事自己进去找去。” 瘫子哪有本事自己进去找,反而跟苏家和关系好的几个小年轻,一拥而上,围着瘫子笑道:“诶哟喂,老远就味道茅坑的味道,原来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啊。” “诶诶,别把他吓尿了,他可憋不住啊。” “瘫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学别人来抢亲?也不看看人家长什么样,他长什么样?两条腿并一起还没有人家一条腿长,还好意思过来挖墙脚。” 瘫子的娘想要挡在瘫子面前,谁知道一位小脚老太太拿着拐杖就往她身上打,不光自己打,还指挥其他妇女把瘫子盖在脸上的枕头抢走,让在场的所有人好好认认这张没皮的脸。 婆婆婶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妈呀,快把枕头还给他,这张脸看完我晚上回去不敢进茅房了。” “他们家是不是没镜子?” “哦,原来是瘫子,怪不得照不到镜子。” “岂止是照不到镜子,就连撒泼尿都看不到,哈哈哈。” 瘫子脸宽鼻子塌,一生气,脸都歪了。他身后抓起鞭子,想要抽人,被苏家和一把抓过去怼在膝盖上掰折了:“敢在老子面前挥鞭子?啊 ?” 苏家和把鞭子扔到地上,还想跟瘫子动手,被身后赶来的袁梅拦住了:“娘说什么来着,喜日子你别闹事。” 苏家和一身暴脾气全给了外人,媳妇来了,他的火噌地下去了:“行行行,媳妇我错了,我把战场让给别人,继续砍猪腿去。” “诶,你们几个帮我照顾好他们啊。”他招呼玩的好的弟兄看着瘫子一家,自己拿起菜刀跟着袁梅回了院子。 众人的嘲笑盖住了王书记的怒吼声,他训斥这帮人没大没小,结果遭来更多的嘲笑。 “原来是隔壁村的书记啊,我说怎么有这么大的官威。可惜这里不是娘家村,抖狠回你的狗窝抖去,我们下五旗不欢迎娘家村的人。” “一个书记就敢上老苏家提亲?也不看看刚才那位霍军官多威风,那才是真威风。他还敢在人家面前抖威风,那可是苏家未来的小叔,弄死他易如反掌。” “别人都说瘫子心理变态,我看说的对。要不然咋非要赶到今天过来,还拿着破梨挥着鞭子,你们说晦气不晦气。” 瘫子身子不能动,气的两个嘴唇发抖,他娘不断的给他顺着胸口的气,一边求着大家嘴下留情。 她四下张望,想找吴玉婷和王莲花,结果谁都没看到。 然而刚才他们怎么耀武扬威的过来,大家都看在眼里。提亲的拿来的梨滚落一地,有小孩捡起一个要往嘴里送,结果他娘发现,梨都烂的发黑。 袁梅进屋想要找苏乘棠,俩家人都还在屋子里商量结婚的日子,完全不知道外面有不速之客。 她刚迈进门槛,霍秋山出来了。 他身材高大,穿着军装,两条长腿笔直修长,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袁梅退到门边上,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跟他说话。 她不说,霍秋山也感觉到院子里有事,径直走了出去。 王书记明白他们家被摆了一道,也不知道屋里的死丫头是怎么跟王莲花说的,居然让他今天拉家带口的过来丢人。 他打算冲到屋子里找苏乘棠的爹娘好好说道说道,差点撞上人高马大的霍秋山。 王书记定了定神,想让对方让开,可眼睛里的一抹军绿让他开不了口。 军官?! 这里怎么会有军官? 不知道为什么,王书记一眼就知道对方是硬茬,浑身的煞气让他不敢开口。 他过来时听到有人说霍家,恍然间想起青凤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霍团长,怕不就是他眼前的这位。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7章 为什么霍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院子里都是提亲的礼品? 王书记越想越心寒,察觉到这一点后,宛如五雷轰顶,站在霍秋山的面前僵硬到不能动弹。 “首、首长好。” 王书记结结巴巴地想要确认心中的想法:“怎么、怎么首长会在这里?” 霍秋山没搭理他,一个眼神都没多给,越过他走向驴车。 王书记看着他的背影,一屁股坐在地上急促的呼吸。 坏了,真坏了。 瘫子被人围在中间,还在挣扎着咒骂着。 王书记爬起来往外头跑,遇到进门的钱干事,焦急地问:“霍家?青凤的那个霍家也来提亲了?” “没错,是青凤的霍家来提亲。” 钱干事热闹看的差不多了,慢悠悠地跟王书记说:“人家霍家在青凤也算是一个吐沫一个钉的主儿。他们家过来求娶苏家的女儿,都客客气气把规矩和礼数讲好。” 他冷笑一声说:“难怪你儿子一直娶不到媳妇,我看不光是他瘫,你们当爹娘的脑子也是瘫的。大好的日子过来搅合,瞧不起谁呢?” 王书记嘴里不承认:“不,不可能,霍家怎么会看上她。”可行动上,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才站稳。 霍家不说别的,光是二儿子在部队里当团长,换到地方至少是个县长级别的人物。随随便便一句话,他的村书记就当不得了啊! 此时他也顾不上瘫痪的儿子,脑子里疯狂地思考着怎么能把这个乌龙事件给圆过去,不能让霍家人记恨他。 瘫子的娘去了王莲花家里找人,瘫子还在驴车上被其他人“欣赏”,长这么大他从没遭受过这样的侮辱,仿佛自己成了被人观赏的动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要往他身上戳一戳看他有没有反应。 他胸口上不来气,望着院子里崭新的二八大杠,又看着驴车下面被人踢着滚来滚去的烂梨,一时间说不出话,呼吸急促、眼白不停地往上翻。 他声音嘶哑地想要喊爹娘速速回去,人群自动分成两边,一个阴影从他头上投了下来。 今天之前,没人在他面前这样俯视过。 霍秋山如同一座伟岸的高山,站得笔挺。影子投射在瘫子身上,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炙热感燃烧。 瘫子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可惜身躯是沉重的石块,让他纹丝不动。 霍秋山居高临下地问:“就你,想抢我嫂嫂?” 接着,霍秋山笑了,仿佛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第14章 “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居然能看到瘫子赶驴。哈哈哈,轱辘都快被甩下去了。” 酒桌上,苏家和端着杯子喝完霍云长的敬酒,又跟霍团长碰了一杯。 提亲的、陪客的,大家屋里屋外坐了四五张圆桌,闻言哄堂大笑。 王书记家闹了这么场笑话,怕是连娘家村的人都别想抬起头。 这件事苏家人没在意,霍家人更不会在意,就当做一个小插曲,酒桌上逗闷。 苏乘棠和霍云长坐在一起,他俩算是过了明路。俩人吃饭你给我夹,我给你夹,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遇到有人问起他们怎么认识的,霍云长眼睛不带眨的把事情圆过去。 苏乘棠就是专注吃霍云长给夹的菜。 双方家长们看在眼里,相互都很满意。 等吃了饭,吴玉婷失了魂儿地回来,事情没办成,还得罪了人,她以后还怎么回娘家村去。 见到跟霍云长坐在一起的苏乘棠,吴玉婷眼珠子红的都要滴出血。 她不知道霍家给了婆家多少彩礼,听别人说至少比普通人家结婚高出三成。吴玉婷回来看到的第一眼就可以感觉公婆对霍云长的满意。 霍云长的父母也是豪爽性格,不会因为小事磋磨儿媳妇,心胸宽阔,苏乘棠嫁过去一看就是享福的命。 吴玉婷本来想着就算事情不成,大不了把钱还给瘫子家。可钱被她输掉了,她没有办法弄到钱还给瘫子家。 晌午那阵,王莲花跟她没接到瘫子一家。她俩就直接到瘫子家去找,瘫子的娘端着瘫子的一盆尿就往她们身上泼,要不是跑的快,准泼上身。 屋里还传来瘫子悲痛欲绝的嚎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疯了。 王书记跟王莲花说了,以后他们断绝亲戚关系,再不许王莲花上门。 还给了吴玉婷最后期限,三天之内不把介绍费还给他们家,他们就去告吴玉婷诈骗! 吴玉婷这下例外不是人,回到婆家,见不得两家人开怀畅饮,关上门就不出来了。 霍秋山挪开眼睛,继续吃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大家喝完酒,提亲的人按规矩不应当逗留太长时间。不过还是把南炕屋让给准新人,让他们说点体己话再走。 霍云长望着笑盈盈的小姑娘,她喝了两小杯自酿的葡萄酒,脸蛋越发的娇艳迷人。眼睛里似水般望着他,若不是霍云长心中惦记着亡妻,换做其他男人都把持不住。 他记得照片里的人虽然漂亮却木讷,而他眼前的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机灵劲儿,一口一个霍大哥脆生生的叫,怎么听怎么招人喜欢。 难怪苏逢意一家上下对这位妹妹不放心。 霍云长转瞬间想了这么多,他还要尽快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8章 他望着窗外,院子里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还在逗留,不时地往屋子里张望。 霍云长跟苏乘棠隔着一步距离,佯装要给她挽头发,压低声音说:“今天表现的很好,下个月结婚,当心隔墙有耳。” 苏乘棠知道爸妈和大哥那边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也许还有眼睛盯着她,她心里沉着地说:“霍大哥你放心,我可会演了。” 霍云长笑了笑,他也发觉小姑娘这一点了。在人前娇羞可人,像是一只容易受惊吓的小兔子,人后说不准是一只能吃人的小老虎。 这样挺好,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有自保能力,以后他也能放心些。 后面有些话他不方便跟苏乘棠说,苏乘棠也聪明,知道结婚当天是个坎儿,他们都得小心的渡过去。万一不小心她暴露也就算了,别连带着霍大哥一家被斗。 临走前,苏乘棠又一次提起说:“霍大哥,你工作忙,记得去检查身体,我看你咳了好几回。把肺查一查...不,心肝脾肺肾什么的全都查一遍啊。” 霍云长笑着说:“知道了,我说的话你也记住。” 不就是人前人后都要记得装恩爱么,苏乘棠拍着胸脯说:“你放心。” 霍云长又说:“还有,我儿子五岁,还不大懂事,麻烦你替我照顾他。” “那当然。”苏乘棠不用他说,也会跟小家伙搞好关系,那可是未来搅动风云的大佬主角啊。 等到霍云长一家子离开后,苏乘棠坐在炕上锤着肩膀。 霍家双亲真是敞亮人儿,一口一个亲闺女的叫她,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今天是苏家过来提亲的呢。 赵永香脸上带着笑,她来到苏乘棠身边,今天算是看出来,再好的亲事也好不过霍家了。 光看闺女跟霍家老大的腻乎劲儿,她跟老头子都知道,这是选对了人。 人家霍家不愧是能出首长的家庭,不在乎闺女养父母那边的成分,只要闺女跟他好好过日子就成。 “谁在里面!” 苏家和的声音从下屋传过来,接着是袁梅的叫喊声:“小妹!快来,有人偷你的嫁妆!” 苏乘棠从炕上蹦下地,趿拉着鞋往下屋跑。院子里,还有做客的人没离开,闻言全都跑了过去。 下屋外面吵吵嚷嚷,吴玉婷在里面惊慌失措。 她原本趁他们在主屋里说话,偷摸跑到下屋想要翻苏乘棠的钱。 她焦急地用自己钥匙捅锁眼,不知怎么地打不开。在屋子里飞快地找了一圈,发现墙上贴画背后的凸起。 她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着急地撕掉画,找到里面的钥匙,使劲一拧——糟了,钥匙断在钥匙孔里! 苏家和和袁梅俩人酒足饭饱,今天不用他们赚工分,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没想到刚一进屋就听到小妹屋里翻箱倒柜的动静。 知道小妹在南炕屋里,不可能在这头,苏家和先一步锁上门,来了个瓮中捉鳖,而后让袁梅去喊人。 袁梅一声喊,让院子里还没走的乡亲们纷纷驻足。人家大喜的日子,过来偷东西,实在不长眼睛,干脆拿起墙角的锄头、铁锹,跟着一起进到下屋。 吴玉婷心知不好,越着急手越哆嗦。 她浑身冒汗,像是在水里躺过,她扣弄着钥匙孔,真没想到钥匙居然不是这把锁的。 万恶的苏乘棠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不光换了锁头还弄了把假钥匙在里头。她一时大意,以为是真钥匙,结果断在里面的半截怎么也抠不出来。 要不是这样,她还能找借口说她是过来找人的。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要是苏乘棠执意追究,少不了要送到大队部接受批评。要是苏乘棠执意追究,劳改八成逃不掉了! 吴玉婷肥硕的手指头抠不动钥匙,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多,都在对她喊打喊杀。 门打开后,霎时间空气凝结了。 苏国政作为这个家的老大,站在头一个准备抓贼,怎么没想到抓的居然是自己媳妇! 吴玉婷众目睽睽之下,羞愤至极,她不等别人开口,先喊了声:“都别拦我,是我的不对,我、我要去跳河!” 苏国政气急道:“你有本事就去跳!” 苏乘棠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锁眼上的半截钥匙,勾了勾唇。 到底是自家事,外人们不好插手。 拿着锄头、铁锹的人一个两个的重新放回到墙角,目瞪口呆地望着吴玉婷往大河跑去。 “哎哟,钥匙都给拧断了。”袁梅走到苏乘棠旁边说:“别管她要做什么,你先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 苏乘棠在屋子里转一圈,没少什么,就是可惜她的锁头,等找锁匠重新换一把。 家里刚有人提亲,赵永香和苏泰平脸上的喜色还没褪去,就被那糟心的玩意破坏了。 做客的人很懂事,人家要处理家务事,他们酒足饭饱,三三两两的走了 苏乘棠问苏国政:“不去追一下,万一真跳河了呢?” 苏家和啐了一口说:“她天天把这话挂嘴边上,她要是真跳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袁梅掐了苏家和一把,走过来挽着苏乘棠的胳膊说:“你别怕,我陪着你。” 苏乘棠知道吴玉婷赌博成性,这样的人坑蒙拐骗,坏事干尽。知道她手里有钱,必定会下手,这是迟早的问题。她就是没想到吴玉婷还真是蠢猪一个,会这么快上钩。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29章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事惊动了生产队黄队长。 黄队长前脚到,后脚大队的两位干事和妇女主任也来了。 苏泰平和赵永香俩人要去娘家村找孙朝鲜,黄队长说什么也要一起去把吴玉婷抓回来。 这是农村人一惯的做法,亲家双方有子女闯祸,娘家人都要坐下来协商处理。 苏乘棠是小辈,今天身上也有喜事不方便去,就由苏国政陪同着爹娘一起往娘家村去。 可惜,他们到了娘家村,发现来晚了。 孙朝鲜知道吴玉婷得罪了王书记,还偷盗被抓个现成,没等吴玉婷走到院子跟前,就拿着刷锅的刷子往她头上敲,硬生生地没让进门,将吴玉婷撵走了。 “你们来了我也没办法,从今往后,我没吴玉婷这个闺女。” 孙朝鲜力求自保,浑浊地眼睛瞪大了说:“她嫁给老苏家多少年了,早就是老苏家的人,她犯得事跟我没关系,她得罪的人也跟我没关系,我还要过日子,你们别来这里找我。” 旁边看热闹的人说:“那归根结底你还是她娘,她身上流的你的血。” 孙朝鲜用短笤帚在肩膀和胳膊上扫了扫,一脸晦气地说:“我既然赶的了她一次,也赶得了她两次,以后她不会再进我的门,大家伙都给我作证,从今往后,我跟吴玉婷断绝母女关系!” 苏国政平时没少被丈母娘使唤,瞅着她薄情寡义的样,真跟吴玉婷是母女。 他回头看着偷偷跟来找娘的苏小禾,闷着声音说:“知道了。” 苏小禾知道娘闯了大祸,惶恐地跟着大人往这边走。 她听说现在大人们是可以离婚了,要是真离婚她不想跟她娘一起过,万一她真要跟她娘一起过,她说不定都长不大。 虽然爹不善言辞,可他有点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吃,犯了错顶多说两句,不会像她娘,用锄头往她头上砸。她都记不得自己哭过多少个夜晚了。 苏小禾跟着大人们回到家,刚进门,就被苏乘棠塞了半碗米饭。 家里有人提亲时,吴玉婷嫌弃她碍事,命令她不许回家。她连饭都没吃上,苏乘棠惦记着苏小禾,有着恶毒的娘,还不如没有。 “中午怎么不回来吃饭?”苏乘棠给苏小禾的碗里不光有米饭,还有两片切白肉和其他菜。 苏小禾抱着碗抹着眼泪说:“我娘嫌我烦,还说我身上埋汰...” “谁说这话谁才遭人烦。”苏乘棠摸摸她的头,让她坐到南炕屋里去吃饭:“回头我给你做身干净衣服,不干活的时候穿就不埋汰了。” 吴玉婷从娘家村跑了出去,一连七天不见人影。 苏乘棠在家里跟袁梅开始收拾出嫁的东西,又将新婚穿的衣服纳了边,完成了收尾工作。抽空的时候,还真给苏小禾做了条漂亮的连衣裙。 她帮苏小禾把乱糟糟的头发剪的整齐,套上连衣裙,扎上头发,小丫头像换了一个人。 苏小禾特别宝贝连衣裙,睡觉的时候都要放到枕头边上看着。 吴玉婷不在家,苏小禾除了挣工分以外,其他时间都黏在苏乘棠的身边,穿着好看的连衣裙,学着扎头发。 相处下来,苏乘棠知道这是位善良勤劳的好姑娘,就是被她娘给耽误了,鲜少有人愿意跟苏小禾亲近,就怕惹到吴玉婷。 难得有人对她好,苏小禾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把带着露水的小野花一把把地送到苏乘棠面前。 礼物在心,不在钱,苏乘棠很乐意接受她的花。每次都把花放到汽水瓶里,摆在柜子的正中央。 今儿忙了一天,苏乘棠将做好的两身新婚衣服往炕上一甩,揉了揉后脖颈:“还得洗一遍,用铁烫斗烫一遍才好穿。” 苏小禾在炕梢学着缝衣扣,将针线放到一旁说:“小姑,我去大河那边帮你洗吧。”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打在苏小禾的脸上,这些天吃的好睡的好,让她多了几分朝气。 袁梅从门外走过来说:“哪里用的上你来洗,她的新婚衣服让她自己来洗才好。咱们一起去大河,今天我就这么些衣裳,咱们还能挖点河蚌回来吃。” 苏小禾当即跑到外面,找来铁铲抓在手里说:“那我挖点荠菜,小姑喜欢吃荠菜。” 苏乘棠忍不住笑了,这闺女就跟找到主心骨的小奶狗,知道你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地黏上来也对你好。 “那咱们就一起去。”苏乘棠下地,用篮子装好两身新衣,慢悠悠地往大河那边晃。 这时间洗衣服的人不多,只有开小卖店的方嫂子抽空在那儿锤着衣服。 “你们家嫂子还没找到啊?” 方嫂子蹲在她们边上,瞅了眼在远处挖荠菜的苏小禾,烦心地说:“最近我店里也丢东西了,都是些吃的。原先也丢过,可没像这样,三天两头就丢一次。” 袁梅接话说:“这可说不好,人还没找到呢。” 苏乘棠用手揉着新衣,听出来方嫂子说着话的意思,应该觉得是吴玉婷偷拿的。 这就是说明吴玉婷有可能还在附近潜伏。没有介绍信和钱,她去不了其他地方,闹不好还在找机会报复。 苏乘棠的目光不由地往高处水泥管子的方向看了眼。 等洗完衣服,苏乘棠借口挖河蚌,带着袁梅和苏小禾往石头桥那边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0章 方嫂子难得有空,知道苏乘棠会做河蚌,也跟着一起,这正好遂了苏乘棠的心意,人多点免得吴玉婷暴起伤人,被逼上绝路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苏乘棠在水泥管附近停下脚步,跟她们一起在河岸边挖河蚌。 过了一会儿,她找机会往水泥管子的方向偷偷溜过去,果真在中间的管道里发现不少小卖店里才有的食品。 不远处传来陌生的脚步声,不单单一个人的。 苏乘棠猜想着,怕是吴玉婷跟她的姘头一起回来了。 难怪孙朝鲜让她滚,她二话不说就跑了,原来在外面筑窝了。 第15章 苏乘棠慢慢地往后缩,不想惊动他们。 要是光吴玉婷倒还好,多了个男人,还是个扁担,她们几个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苏乘棠从树丛里倒着往后走,面前人影闪动,一男一女亲密地抱在一起,苏乘棠从缝隙里确认那个女人就是吴玉婷。 考虑到苏小禾还在附近,让她见到自己的娘这副浪荡样子总归不好,苏乘棠想要退出去打发苏小禾回家,再叫人过来抓他们。 “啊。”苏乘棠身后传来轻声的惊叹,她马上回头捂住来人的嘴巴,仔细一看就是苏小禾。 “别出声。”苏乘棠松开苏小禾,从她身后可以看到几十米处还在挖河蚌的袁梅与方嫂子。 “你别看。”苏乘棠声音压的低低的说:“你先回家——” “不,我不回家。” 苏小禾见到吴玉婷出轨厮混,红着眼睛说:“小姑,吴玉婷是畜生,我要大义灭亲。” 苏乘棠往远处看了眼,吴玉婷沉醉与野男人厮混,没听到这边的声音。 苏小禾退到外面,连鞋都没穿,赤着脚跑了,看方向应该是大队部去了。 树影闪动,前面的男女越抱越紧。 半晌,苏乘棠的身后传来袁梅的声音:“呸,奸夫□□,怪不得成天喊着跳河,原来在河边干这种脏事。” 苏乘棠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袁梅和方嫂子蹲在后边。她俩往这边一点点的挪,没发出一点声响。 方嫂子看到这场大戏,喃喃地说了句脏话:“他娘的,吴玉婷真是个婊子。我还以为她早就跑了。” 吴玉婷是想跑,但她没有介绍信。 吴玉婷的姘头给她弄了张假介绍信,打算明天一早让吴玉婷到他舅伯家躲躲。 吴玉婷无以回报,只能快乐的以身相许。 俩人正是难舍难分之际,小禾领着大队部的干事们从天而降,将吴玉婷的丑态尽收眼底,抓了个现行。 吴玉婷跟姘头被人从水泥管子里拖出来,就这样还想冲过去掌殴苏小禾,嘴里辱骂不停,被人赤着身体塞了臭袜子。 “真是丢女同志的脸!” “下五旗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才会名声败坏!” “外头还在严打,你们俩的狗胆真够大的,不死也得扒层皮。” 众人推搡着吴玉婷从苏乘棠面前走过。恍然间吴玉婷想起第一次见到苏乘棠,那次她从院子外面耀武扬威地走到苏乘棠面前,还琢磨着怎么整治苏乘棠。 对比之下,现如今的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待会还不知道面对怎样的处罚。 吴玉婷身上光溜溜,忽然觉得难堪,想要别过脸。 转瞬间,她看到苏乘棠对她灿烂一笑,甚至还摆了摆手跟她打招呼。 明晃晃的取笑,刺激到她的神经。 吴玉婷像是头被滚水烫过的猪,浑身通红,眼睛猩血。 她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苏乘棠搞的鬼。 她跟姘头在这里厮混两年多没有被人发现,怎么等苏乘棠一到这里就被发现,不是苏乘棠搞的鬼还能是谁? 她疯癫挣扎,想要奔到苏乘棠面前袭击,身后拽着她的妇女干部一拥而上,拽着她的头发绕在手腕上,拽着吴玉婷离开。 那位姘头一点出息没有,一见有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还是被大队部的男干部抬回去的。 苏乘棠的胳膊被人轻轻挽住,她看到苏小禾眼眶里含着泪。苏乘棠捂住苏小禾的眼睛:“你做的对,你没错。” 苏小禾哽咽地说:“嗯。” 她们随着人群往大队部去,知道有事发生,不少人活都不干了,好事地跟在后面张望打听。听到是吴玉婷搞破鞋被抓,大家竟不知什么人会有如此好的“品味”,啧啧称奇。 苏国政还在地里干活,被大喇叭通知来到大队部说话。 知道了前因后果,看到苏小禾怯怯地望着他,苏国政开口的第一句话:“我要跟吴玉婷离婚。” 这年头离婚还是个新鲜词,对于女人而言,男方主动提离婚无异于给了“休书”,以后还怎么做人。 吴玉婷痛哭流涕,她不想离婚。 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不追究,她大不了做两年劳改就出来了,照样在苏家当她的大儿媳妇。一但追究,这世道她算是活不了了啊。 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膝行到苏国政面前开始磕头。 不管吴玉婷如何磕头乞求,苏国政坚定了主意,就是要跟吴玉婷离婚。 妇女主任见了,也嫌她丢人现眼,径直唤了苏小禾到面前说:“妮子,你爹娘离婚,你跟哪个?” 苏小禾还没成年,必须有大人照看。 这还有得选么?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1章 吴玉婷倒是燃起一丝希望,闺女要是跟她,政府兴许能饶她一命。 吴玉婷又爬到苏小禾面前,给亲闺女磕头。脑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咚咚作响,很快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吴玉婷的嘴被塞说不出话,鼻涕眼泪横流,整张脸狰狞又可怖。吓得苏小禾转身抱住苏乘棠腰,轻声抽泣。 苏乘棠抚着她的头,放轻声音说:“就照你心里的想法来,坚定决心,没有错的。” 吴玉婷死死瞪着苏乘棠,想让她闭嘴。 她原先听说有孩子的妇女会受到政府的优待,哪怕去劳改也会轻一些。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苏小禾的身上,全然忘记自己曾经对孩子的虐待和辱骂。 苏乘棠对她想要吃人的目光熟视无睹,安慰着苏小禾说:“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你没错,不会有人责怪你。照着你心里的想法来就行。” 吴玉婷想活吃了苏乘棠的心都有,只是她的丈夫和闺女现在都听苏乘棠的,她迫不得已想要苏乘棠的原谅。 她匍匐着往苏乘棠的脚边,要给苏乘棠磕头告罪。 苏乘棠侧过身子,弯腰擦了擦吴玉婷的脸挨到的鞋面。没办法,吴玉婷碰到的东西都是脏的。 吴玉婷咬碎后槽牙给苏乘棠磕头,咚咚咚好几下,血流满面,苏乘棠却正眼都不给她。 像她这样害的原主家破人亡的坏种,留着她就是给自己留危险。 妇女主任搂着苏小禾的肩膀,温和地问:“孩子,你打算好了么?” 苏小禾坚定地点点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跟爹一起过,我不跟赌博的人一起过!” 赌博? 妇女主任失声道:“妮子,你说话也要负责啊。” 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也惊奇。 怎么又闹出个赌博? 苏家大儿媳妇胆子够大的啊。 大家议论纷纷,屋里屋外一片嘈杂。 苏小禾懵懂地问苏乘棠:“小姑,我说错话了么?” 苏乘棠把她拉到身边,认真地问:“你说她赌博,你有证据吗?” 吴玉婷身子发软,瘫在地上像是一块颤抖的猪肉。她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疯狂的摇头,想要吐掉嘴里的臭袜子,可惜没人想要知道她说什么。 妇女主任跟大队吕书记站在一起,闻言相视一眼。 苏小禾重重地点头说:“我有。” 苏小禾的工分都让吴玉婷拿去赌了,赌的时候也不避讳她,时间地点赌徒都有谁,苏小禾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把她娘欠债的账本在谁家里说了出来。 吴玉婷听着听着,万念俱灰,翻着白眼被吓昏过去。 大队干事立马挨家挨户的抓人,果不其然找到苏小禾说的账本。其中一个赌徒胆子小,不等被审问,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话全交代了,想求个从轻发落,跟苏小禾的证词相差无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吕书记说:“吴玉婷的性子完全上升到可怕的地步。赌博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后面跟你们家里没关系了,手续办完先回去等消息。” 农村大队部就能办离婚,吕书记当场给苏国政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还严肃批评了苏国政,媳妇赌博他不举报,不管知不知道,先罚半年的工分,每个礼拜要到吕书记面前进行思想汇报。 而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苏小禾十元钱,从大队部公账上出,作为大义灭亲的奖励。 苏小禾拿到钱第一反应是交给苏乘棠,苏乘棠当着外人的面收下,免得有人打她的主意。回到家就把钱还给苏小禾,让她自己保管。 事情到这里,剩下的就等着公安来处理。 吴玉婷搞破鞋又赌博,这件事在下五旗闹的沸沸扬扬,公安的同志们雷厉风行,没花多少时间就把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 吴玉婷也是倒霉,正赶上严查期间,光是流氓罪就够她喝上一壶,她还敢参与赌博。 一个礼拜后,县里传来集中枪决的消息。 吴玉婷用自己的生命印证了,自作孽不可活。 * 八月十九日,夜。 苏乘棠新婚前一晚。 燥热的天,蝉声刚消停下来,蛙声又连成一片。 下屋北炕上,窗帘没有拉,霜糖般的月光洒落在炕上,印着窗棱的倒影。 苏乘棠睡的比谁都香甜。反观旁边的苏小禾,一会一翻身,呼吸急促,很不踏实。 最近她睡觉一向这样,苏乘棠就叫她来陪自己一起睡,往往睡到半夜,苏小禾就会在她怀里哭着喊“娘”“放过我吧”之类的话。 她爷爷说,必定是被梦魇住了,按照中医书的内容给苏小禾配了个方子,苏小禾吃了上吐下泻,好悬没跟随她娘一起去。 袁梅晚上过来跟苏乘棠一起睡,想着自己出嫁前,也是这样跟家中表姐聊心事到半夜,万万没想到刚说了几句,苏乘棠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袁梅听着苏乘棠轻轻的呼吸声,无奈地笑了笑,闭着眼过了会儿也睡过去。 苏乘棠在睡梦中听到一声哭喊,声音就在她耳朵边炸开,她麻利地撑起上身,借着月光看向苏小禾。 袁梅也被吵醒,就看着苏小禾指着炕席上的血迹说:“我娘找我索命了,我要死了...我血流不止,我真的要死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2章 苏乘棠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楚以后,捂着嘴笑了。 这傻丫头,好事来了好不知道。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家和担忧地声音传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袁梅说:“我没事,是小禾做噩梦了。” 苏家和半夜被惊醒,闻言嘟囔着往回走:“回头得找点玩意给我大侄女压压惊。” 苏乘棠从炕柜里翻出月事带,递给苏小禾,教她一些女性方面的事。 苏小禾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脸红的发烫,支支吾吾地说:“每个月来一次,白白流这么多血,什么都不能做,凭什么叫‘好事’,应该叫‘坏事’。” 收拾好后,三个人重新躺下,苏乘棠想起自己当年来例假的时候,也是无人教导,好在她知道买卫生巾,哪成 想自己还把卫生巾给贴反了。 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想的,现在想想,也不比苏小禾强到哪里去。 袁梅这些天肚子又开始不舒服,她揉着小腹,也跟苏小禾说了当年自己来例假时候的趣事,三人有说有笑,苏小禾紧张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苏乘棠趁机教导苏小禾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姑娘了,以后要记得跟男同志保持距离。别看多大的岁数,随便接触到你的身体就是不对的,特别是重要的地方,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 苏小禾怯怯地说:“我知道,我也讨厌别人碰我,以后我会注意的。” 苏乘棠满意地说:“对,你要是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袁梅望着月亮,用脚碰了下苏乘棠的脚,很快苏乘棠还了回来。俩人闲得慌,你来我往闹了半天。 苏乘棠借机说:“等我忙完就找你去医院,你不去也把你拖去。” 苏小禾知道二婶长久的病着,没听到袁梅说话,急切地说:“二婶,你快答应小姑啊,你得去看病。” 袁梅无奈地说:“答应了答应了,你瞅瞅你小姑操心的,哪里像是明天要出嫁的新娘子。快睡吧,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苏乘棠扇了扇蒲扇,在黑夜里砸吧眨巴眼,忽然没了睡意。 屋子里安静了半晌,苏乘棠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干什么呢?”苏乘棠支起身子,看到小禾正在穿鞋。 小禾小声说:“嘘,我睡不着,想给你算算命。” 算命? 苏乘棠还没说话,袁梅的声音传过来:“拉倒吧,上次你数筷子单双数,非说算出来我是资本家,那还能落个好?我明明是贫农成分,倒把我给膈应坏了。” “是不大准。”小禾挠挠头,不大好意思地说:“这回我学了个新的,用炕笤帚算姻缘,不用筷子了。” 袁梅是不信的,苏乘棠却来了精神说:“反正都睡不着,那你给我算算?”她以前也爱用扑克算命,准不准不说,主要为了娱乐。 袁梅打了个哈欠起来点上煤油灯,端到炕上说:“姻缘不已经定了么,你跟霍大哥俩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禾递给苏乘棠扫炕的短笤帚说:“那也得从姻缘开始,才好给小姑算子女缘。给,小姑,长短不忌,你拔下来三根高粱须给我。” 苏乘棠知道自己不可能跟霍大哥有子女,姻缘也是个假姻缘,她拄着下巴,纯当自己睡不着觉打发时间玩。 “给你。” 小禾专心致志地趴在炕上捏笤帚须,捏了半响,忽然抬头看向苏乘棠:“有了。” 苏乘棠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看这根高粱须的骨节,方方正正,有规矩。”小禾说:“意思是我姑父是吃公粮的。” 小禾不知道霍云长的工作,袁梅却听说过:“欸,你这次靠谱了点,男方是文化局,铁饭碗不就是吃公粮么。” 苏乘棠饶有兴致地说:“这么说的确没错,还有什么?” 小禾又捏了捏另外的骨节说:“这个骨节圆圆大大,男方是位高个大帅哥。” 袁梅激动地抢答:“霍大哥的确又帅个又高。”袁梅认为,更帅的应该是霍家老二,但这话她不好开口说,不合时宜。 小禾换了根高粱须说:“这根骨节繁多,对方家里兄弟姐妹多。” “没错。”苏乘棠以为小禾不知道她跟霍大哥是假结婚,是故意按照霍大哥来描述的,她也不戳破。 “我要详细算咯。” 小禾垂下头开始往后面算,将高粱须折来折去:“你以后会有三个孩子。” 苏乘棠乐了,故意逗她说:“就三个呀?霍大哥家里兄弟姐妹七个,我生三个算少的了。” “七个?”小禾倏地抬头:“那刚才有个地方不对。我重新看看。” 苏乘棠肉眼可见她开始焦灼,并且抓耳挠腮。时不时偷偷用眼睛瞥苏乘棠:“不对啊,不应该啊...。” 苏乘棠好奇地问:“算到什么了?” 小禾咽了咽吐沫说:“没、没什么,应该是弄错了。” 苏乘棠乐得不行,逗她说:“怎么了?该不会编不下去啦?” “哎,睡觉吧,看来我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小禾把高粱须扔到地上,重新趴回到炕上沮丧地说:“你刚说男方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我这里怎么算都是六个,真没劲。” 第16章 朝霞破开雾气,在院落里洒下金色的暖阳。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3章 平时下五旗这个时候起来的人不多,今儿苏家门前已经热闹起来。 陆陆续续有过来帮忙的熟人,用搪瓷盆装着自家的碗碟筷子,胳膊下还得夹着俩板凳。 另外还得拿着随礼的东西,下五旗穷人多,相互随礼大多是枕巾、粗布料、瓷杯子等等,上礼给的一元两元的礼钱,遇到给五元十元的,那绝对是关系够铁的至亲好友。 昨夜霍家送来的三缸前面已经站满人,都在啧啧称赞。按照过去的大规矩,接新娘子前一天,男方会往女方家里送来三缸礼品。一缸是酒、一缸是半扇猪、一缸是粽子,留着喜宴上用。 现如今这都是县里富裕人家的做派,十里八乡揭不开锅的人多,能这般大气办席面的绝对罕见。 赵永香嘴上说着不给苏乘棠准备太多嫁妆,全都在存折上,实际上,按照女方家的规矩一套圆件早早的准备好,还有一床厚棉被、一床薄棉被,加上一套吃饭的四口之家用的碗碟筷子。 村子里这样嫁闺女已经体面极了,向来穷哈哈的老苏家算是让其他人开眼。 苏乘棠心疼他们在婚事上花费这么多,不过是个假结婚。后来想想等到以后跟霍大哥分开了,这些东西也是能拿回来的,她心里才好受些。 要是该准备的不准备,说不准被暗处盯着的人察觉出问题,大费周章计划的调动户口的事也就泡汤了。 苏乘棠还收到二嫂给她准备的一幅被面,也不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瞒着大家一点点做好的,让苏乘棠感动不已。 她坐在下屋里梳理着及腰长发,身上穿着自己做的改良版布拉吉。 宽肩改成细柳肩,腰身也贴合,粉白色的百褶裙摆,走起路来,让其他人的心也跟着飘荡起来。 她给霍云长准备的改良干部服就跟中山装没太大区别。 只把立领改成了军装似的对领,看起来严谨又儒雅。再把肩膀的地方放宽了些,免得他结婚以后,到处工作走动穿着拘束。 苏小禾给苏乘棠摘了几朵红月季,大小错落地别在左鬓上,衬的脸蛋越发娇嫩美艳。苏乘棠怀里还抱着一捧浅蓝色的晚香玉,别致优雅。 “小姑,你太漂亮,像花仙子。”苏小禾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苏乘棠的脸蛋,被袁梅拍了下手。 袁梅正在给苏乘棠画眉毛,家里没有化妆品,就跟村里的姑娘们学的,蘸着细碳灰往眉毛上画。 袁梅对着苏乘棠这张脸无从下手,简单在眉毛上勾了两笔,像是被点缀的远山黛。她反倒认为小姑子不施粉黛的嫣然模样更漂亮。 苏小禾到底年纪小,拿着红纸举到苏乘棠面前说:“咬一口,小姑你快咬一口红嘴唇。” 苏乘棠在原来的世界里经常涂口红,有不少工作场合里必须要涂口红,她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没等袁梅拦着,轻轻一抿,硬是把小嘴涂成亮红色。 “女人味的确足了...只是...”这样的眉眼容貌,再配上如此突出的唇色,怎么看都娇媚撩人。 苏乘棠眉梢挑起,右眼角下的泪痣流露出灵动和俏皮。她听到外面有自行车铃响起的声音,苏小禾跳起来往外跑:“新郎官来啦,新郎官来啦。” 袁梅做主,在苏乘棠在脑后挽起一个发髻,用粉色的手帕系成蝴蝶结。 苏乘棠的美貌具有攻击性,袁梅尽量将她打扮成贤良淑德的面貌:“这样总算温婉了些。” 做席面的妇女同志们,见到六辆自行车一溜烟地骑了进来,车后头还拖着鞭炮,一路噼里啪啦的踩过来。 自行车后头跟着十来个小孩,到了地方以后把他们团团围住,想讨糖吃。 有的当时没见到霍云长的妇女,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让人眼红嫉妒的鳏夫是什么模样。 “我的老天,这个新郎官也太英俊了。” “青凤霍家是出了名的模样好,俊是真俊,笑起来也好看。这两条大长腿,走一步,赵婆婆的小脚能迈十步。” “这样的男同志守了五年,够情深义重,老苏家的闺女真是有福气,这样的二婚也不亏。” “岂止不亏,三缸满当当的,对亲家一点不含糊,老苏家二姑娘能结这样的亲家,不比大姑娘嫁到沙河村强,这么些年才回来几次,什么都没往家拿过。” 苏泰平和赵永香在外面待客,他们忙不过来,见到霍家的人来了,赶忙把苏家和叫了出来。 苏家和先招呼兄弟们放鞭炮,然后跑过去跟霍云长哥俩好似的半抱了一下。 苏家和心情很好地说:“妹夫来啦,你等等吧,甜甜在屋里打扮着呢。” 霍云长笑着说:“不着急,还有些时间。” 苏乘棠在屋子里收拾的妥当,从窗户里看到霍大哥正在给围观乡亲们派烟。 他站在人群里,在外人看来鹤立鸡群、身姿笔挺,好似能够挡住小家庭的一切风浪,的确是个好归宿。 苏乘棠在袁梅和苏小禾的陪伴下走出门,引起一阵倒吸气,都在惊诧新娘子的美貌。 赵永香犹豫着走上前说:“你大姐今天得晚点来,你拿好,这是她给你的份子钱。” “好。”苏乘棠回来两个月,没见到大姐,大喜的日子还不来,她也就不多说什么。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4章 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来到霍大哥面前,霍大哥唇角噙着笑,低下头看到她嫣然的笑脸,欣赏地说:“今天有劳了。” 苏乘棠笑嘻嘻地伸出手,霍云长张开胳膊让她挽了上去。 手这么小? 霍云长低下头,打量着臂弯里瓷白的指尖,直到旁边人催促,扶着苏乘棠上了自行车后座。 平日其他人结婚也就三辆自行车,霍家有面子,除了自家一辆自行车,又找人借了五辆自行车,硬是给苏乘棠整了个时髦长脸的自行车队。 霍秋山也在自行车队里,大手撑着自行车把手,见他们俩人眉目传情,脸色越来越冷。 再看苏乘棠坐在后座,脚尖居然离地了,唇角又抽了抽。 苏家人站在苏乘棠面前依依不舍地送着她,说来悲哀,这天过后,苏乘棠就成了霍家的人,以后往来就成了亲戚。 赵永香到底掉了眼泪,苏泰平知道老伴心里难过,叹了口气。 苏小禾与袁梅站在一起,满眼的不舍,苏乘棠冲她们摆摆手:“三天后见。” 苏国政还是不大会说话,他手上没钱,就找村里的木匠帮着人家干活,磨着对方给苏乘棠打了一个嫁妆箱子。虽然算不上好木头,到底也是当大哥的惦记着小妹。 苏家和就不一样了,忙里忙外的应酬。先是招呼着过来吃酒的乡亲好友们落座,又倒酒递烟,感谢人家的到来。 苏乘棠要被接走了,他叼着烟大咧咧地说:“对你不好你就往家跑啊,二哥给你做主。” 苏乘棠抿嘴笑了笑,伸腿想要踹苏家和一脚,苏家和躲过去了,看文就来腾讯裙叭一死扒仪刘九六散,每天不间断更新就听小妹娇滴滴地说:“我俩好着你,别想看我热闹。对吧,霍大哥?” 霍云长坐在前面准备蹬自行车,转过头喜气洋洋地说:“二哥放心。”说着拍拍苏乘棠的手。 苏乘棠侧坐在后面,伸手揽住他的腰身。 霍云长轻声说:“抓紧点,咱们得赶上吉时回去。” “嗯。”苏乘棠甜甜地说:“抓紧了。” 霍秋山旁边的小伙子忍不住说:“你家大哥大嫂的感情真好。” 霍秋山转头问他:“‘大嫂’是随便叫的?” 小伙子纳闷,这里头霍云长最大,他们几个不叫“大嫂”叫什么? 霍秋山吊在最后,蹬着自行车一路从下五旗骑回了青凤。 同伴们从兜里掏出散装鞭炮,用烟头点上一个就往后面扔,唬的尾随的一帮小孩捂着耳朵嗷嗷叫唤。 霍家人丁兴旺,偌大的院落里挤满了参加婚礼的乡亲好友们。 见到新郎官把新娘子接过来了,男女老少都凑上前来欣赏着新娘子的娇态艳容。 霍云长这些年不是没被人琢磨过,想嫁过来帮他带孩子的女同志也不少,全都被他一一拒绝。 现如今知道他又找了一个,还是个二十岁的头婚花黄大闺女,原本以为这就够了。 为了现实考虑,霍云长这个婚结的还算晚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农村女人能让霍云长松口。 “八成是为了帮忙带孩子,农村妇女勤快又没那么多矫情,上能伺候公婆,下能照看孩子,另外还能挣工分。” 村里一个出名的寡妇挤在人群里说着。 其他人对她爱答不理的,谁不知道她,但凡谁家媳妇过的好点,她都嫉妒。 等到新娘子到了霍家,大家才是开了眼,难怪霍家老大这些年突然开了窍,非要娶下五旗的姑娘,原来是如此让人惊心动魄的美貌。 霍家劳动力足,还有个军官儿子,在青凤里过的算是数一数二的日子。加上霍云长拿的铁饭碗,大家都以为下五旗的姑娘嫁过来,哪怕是当后妈也是高攀了霍家。 眼下再一看,霍云长算是捡了大便宜,光是看新娘子的待人接物还是举手投足,都没有下五旗特有的小家子气,反而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而且容貌体态根本不像是农村出身,这一身的打扮要说到了城里,也会把那些城里姑娘给艳压下去。 苏乘棠大大方方地展出笑容,还不往冲霍云长俏皮的眨眨眼。 霍云长停好自行车,也跟她挤挤眼睛。 霍秋山看在眼里,觉得牙酸。 霍云长是老大,后面还有四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兄弟姐妹是七人。 今天兄弟姐妹们都回来了,苏乘棠跟着他叫了一圈人,老实说记住的真不多。 公公霍忠汉和婆婆刘春燕早就在堂屋里坐着,就等着新儿媳妇来了。 苏乘棠直到堂屋门口,看到一个机灵小孩站在门口掂着脚望着她,看到她过来,眨了眨大眼睛。 霍云长介绍说:“这是毛豆,我儿子。” 苏乘棠绷不住笑了:“毛豆?” 毛豆瞅着苏乘棠,正了正小军帽,板着小脸说:“我叫霍天朗,霍云长就是我爸。” 霍天朗? 这个名字真是如雷贯耳,这不就是这本书的主角么? 传说中让政府头疼的腹黑大反派,原来小时候就是个粉团子,太招人稀罕了,说起话还像个小大人。 霍秋山不知怎么抽风,跟上前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毛豆说:“叫娘。”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5章 “我不叫。”毛豆跑到门里,抱住小姑的腿,气鼓鼓地说:“她才不是我娘。” 有好事的伸手指了指霍云长,问毛豆:“那这个是你爹不,他娶的媳妇不就是你娘么?” 结果毛豆干脆利索地说:“那我不要爹了。” 霍云长被儿子气笑了。 苏乘棠知道小孩对“后娘”这个词汇有着天生的抗拒,她蹲下来拉着毛豆的小手说:“那你先叫我姨姨。” 毛豆嘟着小嘴,思考着这话的真伪。他偷眼瞧着他爹没有反对,奶声奶气地说:“那好吧,姨姨好。” 霍云长问他:“那我还是不是你爹了?” 毛豆展露出大大的笑容,脆生生地说:“爹!” 众人被他的孩子气逗乐了。 苏乘棠也跟着笑了,似乎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情绪。 婆婆刘春燕在堂屋里喊道:“大喜的日子,快过来喝交杯酒。” “这就来。” 霍云长伸出手,苏乘棠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甜甜地说:“人好多,我真害羞。” 霍秋山在他们后面听的真真切切,一点没看出苏乘棠有害羞的意思。 她分明就是娇艳勾人的容貌,非要打扮出贤良淑德的气质。要他来说,就是颗耗子药非要裹上一层糖皮儿。 苏乘棠小鸟依人地站在霍云长身边,抿下一口绵竹大曲,辣的吐了吐舌头。 刘春燕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苏乘棠塞了个大红包,还说让她不必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活,只要在家里跟管好家就行。 有脑子转的快就明白了,刘春燕这是正儿八经把苏乘棠当成大儿媳妇对待,这不刚来就想让她管家了么。 霍家这么多劳动力,全让她来管,这二婚嫁的怎么比头婚还让人眼红。 霍忠汉也是爽利的性子,他摆摆手跟苏乘棠和霍云长说:“好了好了,你们不用在我们面前守着,外头有不少亲友来了,快去敬酒吧。”说着还提点霍云长说:“你可少喝点酒。” 霍云长闻言低下头跟苏乘棠说:“待会我装醉,咱们早点进屋歇着去。” 苏乘棠抿唇又笑了。 苏乘棠跟着霍云长走到外面,面对四十多桌宾客,苏乘棠只有感叹霍家在青凤的好人缘。 霍家大儿子再婚,霍秋山拉了头野猪回来给他们杀来吃。 酒席上面样样称心,没有任何不到位的地方。 苏乘棠走了几桌,肚子开始咕咕叫。 “大嫂,酒敬的差不多了,你快过去吃点,不然得等着猴年马月才吃上一口。” 四弟妹张恩蕾性子跟婆婆差不多,她也不管大伯哥还在应酬,拉着苏乘棠到一旁,塞了个大海碗给她。 苏乘棠抱着沉甸甸的大海碗,里头有鱼有肉,全是好吃的,感激地说:“谢谢你,我正好饿着呢。” 张恩蕾大大咧咧地说:“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喜欢吃什么我再给你拿,别抹不开面子,等到别人把好的都吃完,你后悔都来不及。” 张恩蕾看到大嫂长相像朵娇花,她忍不住想要照顾一下。 “谢谢你。”苏乘棠笑着说:“好,我这就吃,不跟你假客气。” “对,多吃点。”张恩蕾说:“咱家平时可吃不到这样好吃的,爹娘请做大席的人专门来做的。” 苏乘棠只当酒席菜品多,平时吃不到,没往别的地方想。 “诶诶,你慢点,有鱼刺儿呢。”张恩蕾个头比苏乘棠高半截,体型能把苏乘棠装进去。很憨厚的农村妇女长相,眼睛大且明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诚恳踏实的性子。 看着投喂的对象吃的很香,她表示满意,干脆拖了个椅子过来说:“你坐着吃,要是有人闹着要你跟大哥咬苹果啥的别理他们,当年我结婚就上了他们的当,一玩起来没个完,闹得我跟我老四洞房都晚了。” 苏乘棠差点喷出来,她赶紧拿手帕擦了擦嘴角说:“我记得了。” “哟,我说怎么不见你在里面端菜,原来忙不迭地跑过来在人家面前献殷勤啊。” 说话的是老三的媳妇杨茹,酸叽嘎溜地说:“我都没吃到红烧肉,原来全跑到这里来了。” 苏乘棠知道了,这不是个好相处的。 张恩蕾是个直性子,苏乘棠还以为她能跟老三媳妇吵吵起来,就听她直白白地说:“你吃不上那是你馋鱼,刚炸出来的鱼没等上桌你就吃,没吃到红烧肉是你活该,你那么喜欢吃红烧肉,咋不去抱着老母猪腚啃呢,找我说什么废话。” 杨茹见婆婆的意思是要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初来乍到的大嫂,她赶紧过来呲吧两句,不然她心里堵得慌不舒服。 要说这就是她的臭毛病,见到谁好,她就胸口堵得难受,有时候还气的打嗝儿。 苏乘棠见杨茹也抱着饭碗,夹起一块红烧肉,杨茹的眼睛都直了,还以为是给她的,刚把碗递过去,苏乘棠把红烧肉塞到自己嘴里嚼吧嚼吧吃了:“真入味啊,入口即化,这个红烧肉手艺做的好,猪肉也好。” 没看到杨茹难堪的脸色,张恩蕾骄傲地说:“那必须好吃啊,这是二伯哥从山上打来的野猪,可比商品猪好吃多了。你多吃点,我刚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6章 张恩蕾气杨茹与无形之中,苏乘棠可以看出来,她说这些话都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说。 杨茹的脸又垮了下去,打了两个嗝儿忿忿地走了。 她身形没有老四壮,五官算是秀气,个头高,喜欢把辫子盘在脑瓜顶上,远远看过去像根有橡皮的铅笔。 苏乘棠越看她们俩相处越觉得眼熟,一拍脑袋瓜,这不妥妥的没头脑和不高兴么。 苏乘棠捧着碗,边吃边打量着霍家院子。 这里原本是地主家的房子,霍家人口多,就被分到这边。按理说,苏乘棠睡的就是主屋的东厢房。 她是老大家的媳妇,在农村里老大自然是这个家的继承人,苏乘棠幸运的独占了东屋左右两间房。 主屋的另一侧是西屋,也就是地主家的西厢房。 原来是妾室们住的地方,房间多,面积大,老三、老四住的最大两间,没结婚的老二、老五占着小的两间。 在东屋边上还有两间小屋,一间是给小姑姐住的,一间放着农具。 霍云长的儿子霍天朗就跟爷爷奶奶睡在正屋里。 苏乘棠坐在一旁吃饭,观察着宾客没发现有奇怪的人。 霍大哥既然交代了,那必然会有人听墙角,苏乘棠觉得要再接再厉,再装的像一点。 “新娘子快过来啊,一起玩游戏啊。”有几名二十郎当岁的年轻男女们喝的差不多了,兴高采烈地叫苏乘棠过去。 他们当中还有几位知青,思想比村里人开放,见苏乘棠过来,就想让她跟霍云长亲一个。 好家伙,直接省了苹果了。 新媳妇垂下头装作害羞,假意的表情没逃过霍秋山的眼睛。 他非但没有帮着大哥大嫂说话的意思,反而接受同志们的提议,起哄地说:“亲吧,谁结婚不亲呢。” 霍云长瞥了霍秋山一眼,霍秋山往后退了半步,佯装带头起哄的人不是他。 无奈之下,霍大哥把脸凑过来,微微弯下腰。 周围起哄的声音大盛,全都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苏乘棠没想到,霍大哥成熟又温和的人能这么主动,这年代保守又封闭,要不是结婚能闹一闹,其他时候男女在一起拉拉小手都给算成流氓呢。 也只是结婚,大家喜气洋洋的借机闹腾一下,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无伤大雅就行。 霍云长还以为苏乘棠会拒绝,没想到小姑娘掂着脚,径直往他脸颊上凑,看样子是真的想要吧唧一口。 这个样子跟毛豆想啃他的时候,没啥太大的区别。 苏乘棠闭着眼,感觉嘴唇接触到粗糙的皮肤。她眯着的眼倏地睁开,咦,她怎么亲手心上了? 霍秋山把手挪走,无视掌心发烫的热度,若无其事地说:“注意影响,回到屋里你们怎么亲没人管。” 苏乘棠别过脸,偷偷呸了两口,呸完转过头,正对上霍秋山阴恻恻的表情。 苏乘棠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个表情。 众人的起哄就在耳边,霍秋山莫名地觉得这个女人很会糖衣炮弹。 霍云长打着岔,把众人的话题挪到别的上面。他们跟着闹了一会儿,在大家伙们的簇拥下,与苏乘棠一起进入洞房。 屋子里家具齐全,不管是梳妆台还是丁香柜都用的好木料。炕上堆着她带过来的嫁妆和其他人的随礼,婆婆不贪不占,全都给了她。 霍家对她这位儿媳算是真上了心。 闹腾了一会儿,其他人都到院子里喝酒去了,他们的屋檐下面还有两桌人,霍秋山就坐在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苏乘棠对他在意起来。也许是女性的直觉,总让她感受到霍秋山不大友善的目光。 苏乘棠想起霍云长说要小心隔墙有耳的事,蹭地起来,伸手按住霍云长的肩膀,娇滴滴地说:“霍大哥,我来帮你换衣服吧。瞧你今天喝了这么多酒,浑身都是酒味。” 霍云长回头看了眼窗户,赞许地点头说:“好啊。” 他们嘴上这样说,衣服还是霍云长自己换的。倒是窗户外面有人忽然吹起口哨,听到他们的悄悄话。 霍秋山手里捏着酒杯,半天不做声。 他对自家大哥突如其来的婚事感到可疑,近距离观察后,也没有打消他的念头。 他本不是个八卦的人,更不会听人墙根,也就今天坐在屋檐下听了几句。听完他就后悔了。 小女人,不简单啊,着实会拿捏男人。 屋里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甜蜜,霍秋山的牙越来越酸。 他以后要是找媳妇肯定不会这样黏黏糊糊、磨磨唧唧。有事说事不好么?非得把大好的时光花费在谈情说爱上? 苏乘棠跪坐在炕上,解开头上绑着的手帕,瀑布般的黑发倾泻在身后。霍云长拉上窗帘说:“休息一下吧。” 外头吃酒席的还没散,天还亮着。 苏乘棠随意抓了抓头发,把薄毯铺在炕上打算稍作休息。 天气炎热,家中没有电风扇,甚至青凤村连电都没通。 “我给你打了干净水,待会你可以先洗把脸再睡觉,能舒服点。” 霍云长坐在炕头,与炕尾的苏乘棠绅士地保持着距离,免得小姑娘会不舒服。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7章 苏乘棠又老老实实地发了会呆,等外面吃酒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苏乘棠推开窗户,窗户下面的酒桌也散了。 “我出去洗把脸。”苏乘棠随手将头发一揪,趿拉着鞋出去了。 霍秋山不知苏乘棠要出来,他在外屋地将外衣脱了,只穿一件常穿的旧绿背心,看到脸盆架上有干净水,弯下腰快速地洗了把脸。 他惯于锻炼,腰身绷的很紧,背部曲线充满力量感。 苏乘棠出了门,乍一眼看过去,陡然定住了。 霍秋山毫无察觉,拉起衣摆擦了把脸,劲瘦的公狗腰若隐若现,侧方鲨鱼线上还挂着水珠。 是他,霍老二! 苏乘棠的小脸一下红了。 腰神啊。 这人虽欠,但腰真好啊。 霍秋山不知何时转过身,眼尾上挑望着她,腹肌还露在外面。他的字典里就没有羞耻两个字,他抬了抬下巴问:“嫂嫂,好看么?” 他腹肌壁垒分明,八块腹肌排列紧致,没有一丝赘肉,是一种粗狂的雄性美感。 苏乘棠定了定神儿,假了吧唧地说:“这有什么,你大哥比你好看多了,摸起来手感也比你的好。” “天黑都等不得。”霍秋山嗤笑地说:“这么快就摸过了?” 苏乘棠昂起小脸说:“我是他媳妇,明媒正娶的,摸他合法。” 霍秋山似笑非笑地说:“那你没摸过我,怎么就知道我不如大哥呢?” 苏乘棠没想到小叔子这般直白,迅速回头看了眼门外,小嘴一点不含糊地说:“差距太大,一看就知道,根本用不上手摸。” 霍秋山唇角抽动,反射般问:“你瞎吗?” 苏乘棠假笑着说:“眼神好着呢。” 霍秋山说:“我不觉得。” 在他看来,苏乘棠花样的年纪,上赶子给人当后娘,光是冲这点,他就觉得苏乘棠要么是有所企图,要么就是瞎。 “你是不知道你大哥的好。”苏乘棠跟他杠上了,张嘴胡咧咧道: “我哭的时候你大哥比我伤心,我笑的时候你大哥比我开心。我想要天边的月亮,你大哥就不给我摘星星,我要见到太阳,你大哥就会让天晴。这样的好男人,除了你大哥,我就没见过第二个。你说是你瞎还是我瞎?” 好家伙。 霍秋山又控制不住抽了抽唇角,说着话她就不觉得害臊? 苏乘棠小心的观察他的脸色,希望这番话不光他听到,最好还有暗中观察她的人听到。 多么的真情实感,把小媳妇的得意表露无遗。 情深意切到苏乘棠都要给自己演技打个一百分。 反观霍秋山唇角噙着不冷不热地笑说:“还有呢?” 苏乘棠说:“你要是欺负我,我就跟你大哥告状。” 霍秋山冷笑,原来这句话才是重点。 霍云长半天不见苏乘棠回去,出来撞到他们在一起说话。 苏乘棠感受的到霍秋山带有怀疑的眼神,她快步走到霍云长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望着霍秋山。 霍云长很自然地拍拍她的手背说:“聊什么呢,半天不回去,不知道我等着呢?” 苏乘棠害羞地笑了笑说:“就是打个招呼,毕竟我是做嫂子的嘛。” 霍秋山到底尊重大哥,点头说:“是的,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就跟嫂子打个招呼,多说了两句。” 说完,他又说:“刚才的水被我用了,我去重新打点。” 霍秋山拎着桶往外走。 霍云长站在外屋地看着霍秋山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乘棠问:“你在想什么?” 霍云长短促地笑了下:“没事,进去吧。” 等到霍秋山打了水回来,苏乘棠坐在炕上指挥他把水到进盆里。 “你不是要洗脸么?”霍秋山误会那是洗脚盆,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起来说:“我给你打的是洗脚水?”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整他。 苏乘棠故意没解释,觉得霍秋山黑脸的样子挺适合他:“你打水回来难道还要管我怎么用?” 霍秋山磨着后槽牙说:“行,你可以,我管不着。” 苏乘棠主要想擦擦脸和胳膊,故意气霍秋山的。 霍秋山把桶放到屋里就走了,霍云长看了个真切,笑着摇摇头。 “讨糖啦,讨糖啦,新娘子给糖啦!” “祝你们早生贵子,儿女双全,吉祥如意,白头偕老!” “开门,快来开门。” 霍秋山刚走外屋地里又来了一批人,热热闹闹地站在门口。 霍云长说:“应该是闹洞房的人来了。”说着,准备去开门。 苏乘棠快步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自己钻到他胳膊下面,接着脑袋瓜往他胸膛前面一靠,窝在他的怀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外人看起来就像是甜蜜腻乎的新婚夫妻。 霍云长失笑道:“还是你细腻。” 话音落下,霍云长打开门,苏乘棠万万没想到门口打头站着的是位年近百岁的老奶奶。她后面站着几个男男女女,还有好几个小孩,远处还有不少人含笑往这边看。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8章 看来青凤人的素质挺高,闹洞房也就是意思意思,并没有别的地方婚闹恶习。 老奶奶拄着拐棍,花白的头上包着藏蓝色的头巾,佝偻着身子带着一帮人进了屋。 炕太高,老奶奶坐不上去,霍秋山进到屋里,把板凳一放,伸手一抱,将老奶奶抱到炕上坐着。 “诶,你放我下去。”老奶奶门牙没了,说话漏风:“你欺负我,我叫你哥打你。” 霍秋山笑呵呵地说:“我哥打不过我了。” “我给你把过尿。”老奶奶口齿不清地说:“小心我弹你鸟鸟。”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轰然笑了起来。 苏乘棠笑疯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霍秋山哭笑不得地说:“太奶奶,今天我大哥结婚,别让我闹笑话了。您赶紧把红包交出来吧。” 这位老人也姓霍,已经九十高龄,是十里八乡年岁最大的老人。 她跟霍家出了五福。她儿女都不在了,霍忠汉做主给她养老,每个月政府还给十颗鸡蛋和五斤粮票的补助,小日子挺滋润的。走到哪里都说党好,看到红旗就敬礼。 村子里人都说,有长寿老人的村子是有福气的,加上她年纪虽然大,不倚老卖老,挺得大家的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人陪着唠嗑逗闷子。 霍老太颤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掏啊掏,她眼神不大好,把手举得老远才看清是这个红包。 好事的人问她:“给包了多大的红包呀?” 她瞪了一眼,把红包捏的紧登登地说:“关你屁事。” 被她说的人也不生气,跟边上的其他人笑做一团。 她给了苏乘棠一个,豁风的牙说:“二孙媳妇儿啊,好好过日子啊。你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夫妻恩爱比什么都好。” 霍秋山眼皮子一跳:“弄错啦,是大孙媳妇。” 霍老太本来想要递给霍秋山红包,手又缩了回去,板着一脸褶子说:“脱裤砸。”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大家都没别的想法,霍老太岁数太大,经常闹笑话。 霍秋山没辙:“得,那我替我大哥接着。” 霍老太见他不反驳,高兴地把红包递给霍秋山说:“三年抱俩,五年抱三,老太太都给奖励啊。” 霍秋山哭笑不得地说:“知道了。” 霍老太又拉着苏乘棠的手,让她跟霍秋山站在一起:“好啊好啊,你俩真是有姻缘啊。嗯嗯,老太太我放心了。” 苏乘棠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位霍老太,真是乱点鸳鸯谱啊。 哪成想,霍老太似乎看出她的内心,直言不讳地说:“老太太我当了大半辈子的媒人,眼睛里全是红线。谁跟谁有姻缘,我肯定看不错。” 苏乘棠露出营业笑容说:“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 挤在门口的人都知道霍老太年纪大了,老小孩、小小孩,纯当孩子哄她,没把霍老太的话放在心里。 好不容易把这位老祖宗哄好,苏乘棠拿出糖袋子给大家分了喜糖。小孩子们挤做一团,苏乘棠大方的都给了,把孩子们高兴坏了,吉利话不要钱的说。 他们走了以后,霍秋山将红包放到炕上,走到门口说:“大哥,又有人来了,重新摆了两桌,你忙完就出去敬个酒。” 院子里都是划拳吃酒的热闹声,时不时还有孩童捡起地上的独炮放出来的声响。 “好,我这去外面陪他们。”霍云长望着坐在炕上悠然地扇着蒲扇的苏乘棠说:“你就在屋里歇着,都是喝酒吹牛的,不用去。” 苏乘棠当着霍秋山的面,乖巧地说:“我知道的霍大哥,我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少喝点酒,别让我担心就成。” 全是糖衣炮弹、虚情假意。 霍秋山跟在霍云长后面出门还在想,也就被美色蒙蔽的大哥看不出来。 霍秋山跟霍云长不约而同地坐在窗户下面陪客喝酒,边喝酒边能看着苏乘棠。 霍云长是怕有人暗中害苏乘棠。 霍秋山则是怕苏乘棠暗中做坏事。 霍秋山又喝了两杯,惯性地扭头往窗户里看,不小心对上一双狡黠又妩媚的眼眸。 苏乘棠从他面前扫过,眼神落到霍云长的满面笑容上,脸上也展露出笑容,霍秋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婆婆刘燕春心疼新儿媳妇,拿着饭碗过来让霍云长盛点菜,她好给苏乘棠送进去。 霍云长忙着敬酒,这活就落到霍秋山头上。 特坏的是,他放着荤菜不夹,就给苏乘棠夹豆腐干、小青菜,一点油水没有。 苏乘棠才不受这个委屈,窗户从里面打开,她坐在炕上探出个头,自来熟地说:“二弟,我要吃炸鱼。” 喝多酒的同事怂恿着说:“快给嫂子夹鱼吧。” 霍云长不想他们开这样的玩笑,喝完杯子里的酒,接过霍秋山的碗,给苏乘棠夹炸鱼。 同桌的同事们纷纷起哄:“霍老师也有今天啊,把鱼刺剔干净咯。” 苏乘棠大大方方地说:“不用你们起哄,霍大哥对我最好了。” 霍秋山的牙又不好了。 第17章 清晨,灰燕叼着青虫落在窝檐上,喂给叽叽喳喳的雏鸟吃。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39章 霍秋山跑步回来,脚步停下来了,脑子还没歇。 他一心想要找到苏乘棠通敌的证据,乱哄哄的婚宴想必是最好的联络时机。 昨天一天下来,他这位新嫂子表现的太“亮眼”,爱他大哥爱的不能自拔,望着霍云长的眼睛里爱意都要倾泻。 而大哥似乎很吃这套,对她也不错。 这不是个好苗头。 霍秋山听见身后的动静,像是只警惕的黑豹,倏地起身。 苏乘棠被他吓一跳。 “现在才起来?” 霍秋山毫无感情地找茬:“新媳妇不知道早点起来伺候公婆么?” 苏乘棠被他逗笑了,没见过谁家小叔子责问嫂子的。 苏乘棠站在外屋地瞅着锅里还没烧开的水,不慌不忙地编着独辫,嘴里还好奇地问:“你部队在哪里啊?” 霍秋山瞥了她一眼:“反正不远。” 苏乘棠点点头,她找不到别的话题了。 得咧,就这样尴尬着吧。 霍云长去了主屋还没出来,苏乘棠收拾妥当后,往堂屋里去。 张恩蕾和杨茹热菜热的差不多了,见苏乘棠姗姗来迟,张恩蕾不觉得有什么,她刚结婚那会儿,只想着跟老四在热炕头窝着,一时一秒都不想分开。 她能理解,杨茹不理解。 当大嫂的第一天不干活是想怎么地?是要给她们弟媳妇立威? 她正张嘴想要酸两句,就听苏乘棠说:“辛苦了,咱们端菜吧。” 杨茹一口气差点堵着:“等你热菜,黄花菜都得凉,只能我俩受累。” 苏乘棠笑盈盈地说:“对呀,所以能者多劳,你热的挺好的。” 杨茹气的脸一下红了,站起来指着盘子说:“你就什么都不干?使唤我们俩干?” 她本意是要把张恩蕾也拉下水跟她统一战线,张恩蕾傻乎乎地说:“这不才第一天么,你急个什么,菜都是现成的,一热就行,我看你也没费什么劲儿啊。” 杨茹想把张恩蕾的嘴缝上,一早上被怼,她走路跺的很大声,端着盘子往堂屋里送去。 他们一大家子吃饭,是在堂屋里摆一张圆桌。 霍家没有妇女不能上桌的陋习,一家子围着大圆桌吃饭。 虽然是剩菜剩饭,对于肚子里缺油水的年代,大家吃起来还是很香的。特别有些菜,回了锅滋味都浸到菜里,比刚炒出来的还要好吃。 苏乘棠坐在霍云长边上,慢条斯理地吃了半碗饭。 青凤村虽然穷,比下五旗好多了。不吃高粱米水饭,吃的是二米饭,也就是糙米混着地瓜、豆子一起煮的饭。 苏乘棠挺愿意吃,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越是糙米饭卖的越贵,都说有营养呢。 不过要注意细嚼慢咽,吃快了会伤胃。 吃过饭,家里的劳动力要下地挣工分去。霍秋山会算账,也要跟着一起去大队部帮忙。他本来不想去,难得休假。可大队会计是隔壁的秦老叔,秦老叔开口请他帮忙,他不能不去。 古灵精怪的毛豆非要戴着小草帽跟着爷爷奶奶下地去捡稻穗,苏乘棠于是和霍云长俩人在家。 杨茹扛着锄头走到门口,望着屋檐下笑盈盈冲他们摆手的大嫂,越发的郁闷。 霍秋山站在杨茹前头,毛豆骑在他的脖颈上。他太知道这位弟妹的性子,瞥了眼径直走了。 苏乘棠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晌午他们要回来吃饭,她得把饭菜做好。 霍云长要帮她准备调户口的文书,在屋子里没出来。 院子前面有一块自留地里什么都没有,想必是家中劳动力都在生产队里干活,没有精力管这个。 老地主家的院子宽广,霍家人爱干净,把地面夯实,铺上石头,打扫的一尘不染。 苏乘棠望着这么大的地儿,还有家中这么多要吃饭的人口,光指望那点工分换粮换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青凤村是出水稻的地方,秋收以后按照劳动力,霍家能分得二百斤自家吃的粮食。一般村里人都舍不得吃,全都换成大团结,将糙米饭、二米饭、苞米饭、地瓜饭混着来吃,大人小孩全都一样没有例外。 霍家哪怕出了个铁饭碗和绿军帽,也是这样做的。家里劳动力多,嘴也多,手但凡松点,就攒不住钱。 站在院子里,苏乘棠挡着额头,望着秋收时节下的烈阳,盘算着应该在自留地和院子里种点什么,若是让她顿顿萝卜白菜,她可是不成的。 “你瞅见没,刚才站在院子里的就是霍老大的新媳妇。” 路过霍家院子走了几十米后,霍家隔壁的老甄家媳妇跟寡头姐说:“全家都下地干活,就她不用去,霍老大真能惯着她。” 寡头姐原是村里旺儿媳妇,旺儿前年进山打猎,遇见了大牲口,被咬住大腿动脉,没等送到家门口血就流干了。 大牲口是村里人对山里出没的野兽统称,事后一起打猎的人说,旺儿是被野猪挑了大腿,当时人飞了有三米高,当场有出气没进气了。 旺儿媳妇是村里的村花,成了寡妇,也是头号漂亮的寡妇姐,叫的人多了,就成了寡头姐。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0章 寡头姐跟公婆住在一起,昨天上工就听人家开玩笑说她的村花地位不保,气不打一处来。 要说她能指望的就是漂亮脸蛋能给她找个下家,好让她脱离公婆,省的整天伺候两个老不死的麻烦东西。 只是她的样貌虽好,也是在下地干活里的人当中矮个子里拔出来的高个,实际上她自己不知道,跟苏乘棠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她走路习惯扭着胯,别人指着鼻子说她走路风骚,她偏说天生就这样走路的。 她跟新嫁过来没两个月的甄家媳妇没多好,只不过被生产队长分到一块收稻子关系才近了些。 “这不是刚嫁过来还热乎么。”寡头姐见怪不怪地说:“我瞅着也没多好看,她愿意当村花让她当去,我巴不得不当。” 甄家媳妇叫黄杏,二十出头还没熟,说起话来酸溜溜的:“就是,谁愿意谁当去,我也不在乎。” 寡头姐瞅着她搓衣板的身材,黑黄的脸,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诶,你看前面一大帮子是不是霍家人。” 黄杏远远望着吊在队伍尾巴的霍秋山说:“霍家老大的体格真好啊,他娶的新媳妇瘦瘦小小的能遭得住他折腾么。” 寡头姐望着霍秋山的背影,眼神幽深,不知道想些什么。 她跟黄杏两个人都没见过霍云长,误把霍秋山当做霍云长。 她发现,霍家大儿媳妇也就那样,最多就是胸脯上肉多了些,腰细了些好拿捏。 男人都是好色的,她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她挺起胸脯,把头发往耳朵后面挽了挽,言不由衷地说:“我看霍老大也不想传说中的那么情深义重,这不是说再娶就再娶了么。照我说,他说不定眼里都没他媳妇,要的就是个带孩子的丫鬟。” 黄杏思想比她简单,不由得顺着她的话说:“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没有新媳妇?” 寡头姐把胸一挺,刻意地说:“我看那女人刚嫁过来,八成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什么性情。为了她好,我就去帮她试探试探霍老大,要是霍老大把持的住,那就是个好归宿。” 这个想法太过于疯狂,黄杏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她忙说:“那他把持不住呢?” 寡头姐用一副英勇就义地口吻说:“那怎么会由得他胡来。” 黄杏觉得不对劲,寡头姐她其实并不太熟,看不出来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啊。 她拉住蠢蠢欲动的寡头姐说:“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要去我去。” 寡头姐为难地说:“你一个新嫁来的媳妇,这种事还是我来吧。”那可是霍家老大,铁饭碗。当初不知道他有心再娶,要是她早知道这点,还能让苏乘棠把握先机? 黄杏还是觉得不对,然而寡头姐已经钻了牛角尖,甩掉黄杏的手就往霍秋山那边追去。 毛豆骑在霍秋山的脖颈上,一本正经地说:“二叔,你昨天一直盯着我爹的新媳妇看,我全都注意到啦。” “小破孩懂个屁。” 霍秋山薅了两根狗尾巴草,给毛豆做了个小蚂蚱,不以为意地说:“我要给你安排个任务。” 他弯腰又拔了根狗尾巴草,好悬把小小一只的毛豆晃悠下去。 别人都怕二叔,毛豆不怕,他敢拽着二叔的耳朵保持平衡,疼的二叔太阳穴直跳:“屁股蛋想开花了。” 毛豆咯咯笑着说:“什么任务呀?” “简单。”霍秋山给毛豆上眼药:“你要记得的就是,你娘在山那边的树下保护着你呢,别把自己亲娘给忘咯。” 毛豆摇着小脑袋瓜说:“亲娘不能忘,新娘也得有。我梦见我娘说,想给我找个新娘来照顾我,这样亲娘好在树下面睡觉。” 霍秋山诧异地说:“真的?这话你跟你爹说来着?” 该不会因为这个缘故,大哥火急火燎的结婚吧? 毛豆却摇摇头,摆弄着狗尾巴草说:“没说,说了爹又该上火了。” 霍秋山被他故作小大人的模样乐到了,故意晃了晃他。毛豆赶紧抱住霍秋山的脖颈,勒的霍秋山差点上不来气。 “哎哟,你们爷俩玩的真好啊。”寡头姐老远扭着胯走过来,脸上挂着奉承的笑容说:“我这里有糖,给你。” 毛豆不看她。 霍秋山低声说:“要有礼貌。” 毛豆勒着霍秋山的下巴颏,说话了:“请问我凭啥吃你的糖?” 寡头姐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把糖硬塞到毛豆手里。毛豆摊开手心,看着包装旧旧的糖,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他年少早慧,抓着糖故意说:“呀,糖纸都要掉了,是不是你偷偷舔过包起来的呀?” 寡头姐笑不出来了,扯着嘴角说:“怎么可能,这个是好东西。” 毛豆奶声奶气地说:“好东西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寡头姐无奈接过糖,心想着,没有娘教养的狗崽子果然不好对付。 抬头对上霍秋山阴沉沉地双眸,顿时慌了神儿。 “你找我什么事?”霍秋山执行太多任务,这样的妇女脑子里想的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1章 “那个...”寡头姐又挽了下头发,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小巧可爱,特意侧过身,让“霍老大”看看她耳朵到脸颊,脸颊到胸脯的曲线。 经历过人事的女人和小雏鸡给男人的吸引力是不一样的。 她很有自信地说:“关于你媳妇的事,我想跟你说一说。能不能让孩子回避一下。” 霍秋山挑挑眉,放下毛豆,拍了下屁股让他到前边的山楂树下等着。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寡妇想要干什么。 毛豆撒丫子就跑,很快越过山楂树就消失不见了。 霍秋山鼻子里哼了一声,听到寡头姐的耳朵里,还以为他不耐烦了。 她走到树后面,背靠着大树躲着人,霍秋山离得老远站着,双臂交叉在胸前。 寡头姐就算不摸,也知道这男人身上梆硬。 “有什么话快说。”霍秋山不耐烦地说:“你想干什么?” 寡头姐穿着灰色衬衫,她用手扇了扇风,故作很热地解开胸前的两粒纽扣说:“这么多年没开过荤,怎么不见你今天赖在你媳妇的炕头上,这么早就下地,是不是你媳妇不会伺候男人啊?” 霍秋山蹙起眉头说:“你想说的就是这个?”白瞎浪费他的时间,还以为有什么情况要报告。 寡头姐不知道面前的“霍云长”就是霍秋山,要是知道是万万不敢这样造作。要怪就怪霍秋山今天没穿军装,她误以为不穿军装的就是霍云长。 都说霍家老大温润儒雅,想必就算不成也不会给她太大的难堪,她才会这般造作。 “那还有什么。” 寡头姐媚眼如丝,用眼尾轻轻眯了“霍云长”一眼说:“要说伺候男人,当年我丈夫跟我结婚,可是三天都没下炕呢。女人是滋养男人的水,男人是撑起女人的钢,你要是觉得不够滋味,就跟姐亲近亲近,姐保管伺候好你。” 霍秋山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捂着嘴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开始寡头姐以为“霍云长”是开心的笑,毕竟她也是曾经的村花,青凤的第一寡妇,后来见“霍云长”越笑越猖狂,察觉出不对劲来。 “你伺候我,拿什么伺候我?” 霍秋山嗤笑地打量着寡头姐,像是评价什么物件:“凭你笑起来一脸褶子,还是往下搭拉的胸?” “你、你说什么呢你。”寡头姐哪怕当了寡妇,也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她气急败坏地扣上纽扣,怒道:“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不至于这样骂一个寡妇吧。” “你勾搭我我还给你立牌坊?”霍秋山站在小路上,远处有人往这边走,他老神在在地说:“赶紧滚,见你我就烦。” 寡头姐脸颊被臊的烫手,她眼珠子一转说:“又不是我要来试探你的。” 这话说的有所余地,霍秋山眯着眼睛望着她,寡头姐撒谎说:“是你的新媳妇想要看看你对她忠不忠。我纯粹的好心没好报。” “这鬼话我都不信。” 毛豆从树后面跑了出来,抱住霍秋山的大腿指着寡头姐的鼻子说:“她又老又丑,我娘要是试探你,何必找她来,村里男人婆都比她强啊。再说我娘初来乍到,怎么会认得她。” 有道理。 霍秋山都要给大侄子鼓掌了,这时候知道叫娘,还是个护短的。 寡头姐被毛豆戳破,又听他叫了“娘”,顿时傻眼。那个黄毛丫头到底什么本事,一宿就将孩子给收服了? 她还要说什么,霍秋山不耐烦地说:“当寡妇就好好当,要改嫁就找好人家,以后别在我面前晃悠。要是有下次,我直接告到妇女主任那里,别说我不给寡妇脸面。” 毛豆脆生生地说:“对,她还想陷害我娘,是个坏婆娘。” 小路上的尽头有人影晃动,霍秋山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赶紧滚。” 对这种恶意破坏人家感情的女人,他虽不至于动手,但绝不会客气。 寡头姐见到有人过来,像是想要看看这边发生什么事,她不敢继续跟他们一大一小掰扯下去,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边走还边怨恨,她知道毛豆不好对付,这小子人小鬼大难得降服,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大的小的全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 霍秋山重新把毛豆架在脖颈上,照着他的小屁股反手拍了一下说:“让你到前面等我,大人说话你还插嘴。不过给你口头嘉奖一次,还算机灵。” 毛豆傲娇地哼了一声说:“嘿,这不是小意思么。” 霍秋山迈着大长腿往前面撵,嘴上继续上着眼药说:“但是你不能跟那个娘太亲近,知道了吗?” 毛豆点点小脑袋瓜,信誓旦旦地说:“二叔,我有数,最多叫声姨姨。” “你有数就成。”霍秋山稍稍放下心,很快撵上前面的霍家人。 黄杏离老远看着他们在树下面说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寡头姐路过小河,借着冰凉的河水洗了把脸。 黄杏赶紧跑过去,小声问:“试探的怎么样?”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2章 寡头姐的脸皮都被一大一小踩在脚下,她嘴硬地说:“还成。” “诶,还成是什么意思啊?” 黄杏刚才自己在这边等着,渐渐察觉出味儿来,寡头姐这是夹带私货啊。 见寡头姐脸色讪讪地回来,她明知故问地说:“那他们俩人感情挺好的啊?那你们在那边说半天,都说了什么?” 寡头姐都想把她脑袋摁小河里,闷闷不乐地说:“哦,也没什么,我让他平时多关照他媳妇,毕竟他是二婚,还带着孩子。” 黄杏在心中冷笑,霍家一大家子照应还不够,还需要她这个陌生寡妇去嘱咐人家? 黄杏不嫌事大地说:“这可是好消息啊,你试探的真好,走,咱们先不着急下地,咱们一起去霍家,正好霍老大媳妇在家,你把这个好消息跟她亲口说说。” 寡头姐站在原地,看着黄杏的脸色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当即说:“我过去试探你也是同意的,咱们俩是一伙的。” 黄杏当然是有意的,这寡妇有好处自己上,没好处就推到别人身上,也太不要脸了。 她们俩僵持在原地,无外乎一个想看另一个的笑话,另一个不给看。 寡头姐借口要到别处去干活,黄杏竟跟着一起,一整个上午“不离不弃”。不管寡头姐怎么说,黄杏都在后面装作听不懂,一个劲儿地让她去苏乘棠面前“邀功”。 寡头姐后悔不已。被“霍云长”说的没脸,现在又甩不掉黄杏,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最后她心想着干脆回婆家去,总不至于跟着她进婆家吧? 她们重新回到小路上,嘴巴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不巧小路那头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姿。 来人胳膊上挎着篮子,穿着下地干农活人绝不会穿的碎花裙子,施施然地往这边来。远远的看,皮肤白的发光。 黄杏光是凭借瓷白的肤色就知道绝对是苏乘棠,等苏乘棠走近了,她套近乎地过去说:“霍家媳妇,你过来,有事找你。” 苏乘棠站在几步开外,眉头皱了皱,她有自己的名字,不喜欢这样称呼。 寡头姐本身结婚晚,如今三十多岁,跟当姑娘的苏乘棠是比不了的。她不客气地嘀咕说:“走路妖妖娆娆的,真风骚。” 黄杏很想怼她一句,寡头姐走路就喜欢摆胯扭屁股,可比人家浪多了。人家小腰条扭起来多好看,哪里像她,肚子一圈肉,扭起来跟老母猪甩腚似得。 “怎么了?”苏乘棠走过来,对她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黄杏趁机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寡头姐的脸一会青一会白,最后忍不住插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男人都靠不住,你刚结婚一切都来得及。” “哦。”苏乘棠默默记在心里,原来青凤村也有这样的货色。 她甜甜地笑着说:“谢谢茶姐惦记着我,我还要给家里人送饭,就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 “诶诶,你别走啊。”黄杏还以为俩人能撕吧起来,好让她看个乐子。奈何苏乘棠不上她的套,听完表情都没变。在黄杏看来,实在是心机深沉。 “茶姐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卖茶叶的?” 等到苏乘棠走远,寡头姐都没闹明白,为什么苏乘棠要叫自己一声茶姐。 至于刚才的话,小媳妇到底信没信,寡头姐真没信心。 黄杏设计不成,喃喃地说:“她说跟咱们说话是浪费时间?我没听错吧?她怎么敢这样说话?” 第18章 苏乘棠来到地里,打听了一下,知道二老在北边三号地。 老两口也不容易,跟着青壮年一起割稻子,割完稻子就有人把稻捆背到田埂上。毛豆亦步亦趋跟着他们后边,将地上的落下的稻穗拾起来放到他的小篮子里。 拾稻穗也有工分的,攒够五十斤能换两工分。去年毛豆四岁,整个秋收季,能给家里赚上十几个工分,是个聪明勤劳的好孩子。 作为书中的主角,他成为反派大佬的经历挺曲折的。 书中写到他没了爹娘以后,霍家老两口身子骨不好,被狠毒的大姨夫要走,借口他们家有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拉扯。 毛豆被他们接走以后,在他们家就跟小奴隶一样,才五岁就要洗衣服收拾家,还得给六岁的傻哥哥洗裤子洗床单。冬天小手全都开裂,身上被虐待的没一点好地方。 他想要回到青凤找爷爷奶奶,可惜年纪小,听别人开玩笑说爹娘没了,爷爷奶奶也嫌弃他,要不早就过来接他了。 他信以为真,不知道爷爷奶奶是因为生病才没能顾上他,他最后六岁的时候从大姨夫家离家出走,想要回青凤再看一眼爷爷奶奶。 大冬天差点冻死在路边,被其他大孩子欺负不说,还被拍花子的盯上,抓到以后,又是给他一番整治,丢了半条命,卖到一个酒鬼家中。 酒鬼也不是好人,动不动打媳妇。媳妇被他打掉三个孩子,再不能生养。他们花了钱买了毛豆回去不但不心疼他,还觉得他是买来的,尽情的使唤殴打。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3章 当时的毛豆对那位“妈妈”还是有点触动,毕竟不打他的时候能给他吃饱,哪怕就是吃豆子饭,总归不会饿着他。 然而在一次醉酒中,男人又要殴打他,女子为了保护毛豆,被酒鬼失手打死。 毛豆那时九岁,在酒鬼失神的瞬间,用菜刀砍了他的脖颈动脉,血喷湿了他全身,眼睁睁地看着酒鬼死亡。 后面他继续流浪,躲躲藏藏,遇到太多的坏人,持续黑化最后走上了歪路。 苏乘棠坐在树下,凝视着倒腾两条小短腿往她这边跑的未来大反派,暗自发誓,绝对不会把他交给大姨夫家里,一旦走上这条路,奶团子的未来就等着被二叔毙了吧。 “这是什么呀?”毛豆举着用串穿起来的橘子瓣,上面有一层晶莹剔透的薄膜,好奇地想要伸手摸一摸。 苏乘棠及时抓住他的小手,软乎乎的让她忍不住捏了捏。 “你快回答我呀。”毛豆放到鼻子前面闻到甜兮兮的味道,心中有了猜想,不敢置信地说:“怎么会有糖的味道?” “吃过糖葫芦么?”苏乘棠笑盈盈地说:“就是我把山楂换成了橘子。” 她昨天结婚酒席的间隙,听到毛豆嫌弃橘子酸不肯吃,就想了这样的办法。 小孩子总是要吃点水果,维生素对孩子有好处。特别是大热的天,还兢兢业业干活的小朋友,应该给予奖励。 毛豆从没吃过这样的“糖葫芦”,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口,兴奋地说:“真的是甜的,你给我吃糖啦。” 苏乘棠打算跟他好好相处,自然要跟他拉近关系,她原来做过两年欢迎加入q裙扒衣四吧一陆酒流伞,追更更多完结文幼师,知道毛豆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于是用平等关系的语气说:“你是咱们家的小劳动力,我给他们都送了干粮,你也有份。” 早上出门,霍家人忘记带干粮,苏乘棠记起来就送过来了。 “真好吃。” 毛豆高高兴兴地咬着“糖葫芦”,酸味都被糖盖了下去,比橘子罐头都好吃。他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会多赚工分。哪怕家里多了你这么一双筷子,我还是养得起的。” “那就辛苦你啦。”苏乘棠眉眼笑的弯弯的。她担心小孩不好咬,特意把橘子瓣穿成串,好让他一口一个的吃。 谁知道毛豆刚吃一颗,转头就往地里跑。 苏乘棠站起来,喊道:“小心别戳到嘴。” 地上全是稻草桩,摔一跤可是要毁容的。 她不放心,挎着篮子跟在他的后面往地里小跑着,见毛豆去找爷爷奶奶,她才停住脚。老实说,她在地里还没有毛豆的小短腿跑的快。 苏乘棠走上田埂,看到霍秋山正在地里背稻草,别人背两捆,他能背四捆。 黑黝黝的脊梁,烈阳的照射下,汗珠子从小麦色的后背滚落到腰间,有种粗犷的野性美。 苏乘棠本来想走过去打招呼,忍不住望着烈阳捏了捏发酸的鼻子。 该死的,千万别流鼻血啊。 霍秋山在大队部帮着算了账,就过来帮忙。 忙了片刻,瞅见苏乘棠站在田埂上别扭着脑袋瓜瞅着远处。他顺着她的目光往远处看,除了一排白桦树,没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来了?”霍秋山率先开口道:“干什么?” 苏乘棠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她能干什么,霍家人一早上火急火燎的走了,干粮没带,她总不能让一大家子饿肚子吧? 再说了,她是个假冒儿媳妇,越发要表现的懂事。 她将大水壶递给霍秋山,看到有不少人往这边看:“行了,我走了。”新媳妇一定要跟小叔子保持距离,这点眼力见她是有的。 霍秋山疑惑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又在闹哪出。 苏乘棠回到家,霍云长带着她拿着调户口的申请交到大队部。 大队部盖了章打了愿意接收的证明,又给那边街道通了电话,等一周以后,就能去市里把户口调过来。 苏乘棠松了一口气,想着等户口调完,要进城去看看爸妈去。 * 三天后,到了回门的时间。 苏乘棠还惦记着二嫂的身体,起床的时候还蹙着眉头。 她梦到书中二嫂因病去世的场景,火急火燎地收拾好,叫上霍大哥要回娘家。 霍云长骑着自行车载着她。自行车把手上一边挂着杏花酒,一边挂着两个猪蹄,车篓子里还放着青凤特产水稻五斤。 他们在婆婆刘燕春的叮嘱下,往下五旗去。他们出门的时候,霍秋山也穿着军装出门,到时间回部队。 苏乘棠跟这位小叔子没什么好说的,客气地点点头,坐着自行车就走了。 一早上,赵永香就在院子里张望,想着闺女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家下屋里出来一位山羊胡子的老头,咳了一声,赵永香回过头忙说:“神医起来了啊,你嘱咐熬的膏药已经熬好了,还跟前两天一样,给我儿媳妇贴肚子上?” 被称为神医的王守丹颔首笑着说:“今天不用贴肚子上,要贴在脚底。”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4章 “贴在脚底上,那一天都不能动弹了。” 赵永香没了大儿媳妇,老大变得更加寡言少语。她就指望着老二家能过的好。 说来也巧,苏乘棠结婚第二天,苏泰平在山里偷摸抓兔子,不想救了王守丹。 王守丹自称是武当的道士,这世道想要避世,正在找山头。可惜来到这边被捕兽夹卡住脚腕,要不是捕兽夹年久失修,比较松懈,他的一只脚得折在山里。 就这样,他也没办法拔出来,硬是在山里坑中呆了足足三天,奄奄一息之际等来了苏泰平。 他为了报答苏泰平的救命之恩,一眼看出袁梅身体不好,主动说要给袁梅治病。 “现在不能动弹也好过以后不能动弹。” 王守丹指挥赵永香给袁梅贴到足底,他贵为“神医”自然不会亲自动手。 袁梅躺在炕上,等王守丹走了以后,悄声与婆婆说:“娘,我还在流血,这药什么时候能见效?” 赵永香问过王守丹,当时王守丹说至少要两个月起效。她也就这么跟袁梅说。 袁梅靠在墙边,心想着,不花钱的总比到城里看病花钱强,听说城里的医院花钱如流水,在家里两个月不能动弹她也能忍住。 赵永香透过窗户看到有自行车骑进来,这不就是她女婿和小闺女么。 苏乘棠蹦下车,进屋第一句话就是:“我二嫂呢?” 赵永香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见她气色好,说话清清脆脆不想是被委屈了的样子,放下心来说:“在南炕屋里呢。” 王守丹让袁梅卧在热炕上,每天南炕屋烧灶,也就让她到婆婆的房里躺着。 苏乘棠进到屋里闻到浓烈的中药味,她心中不喜。接着又见灶台边有个贼眉鼠眼的老头,抱着大海碗吃着鸡蛋糕拌饭,吃相难看,见了她还傲气的抬起下巴,胡须上沾着鸡蛋液,怎么看怎么脏。 苏乘棠不理他,进了屋,苏乘棠问过袁梅,才知道王守丹的事。 “我看他不像是仙风道骨的神医,更像是打秋风的黄鼠狼。” 苏乘棠说:“瞧你的脸色,我带猪蹄子回来了,给你炖来吃。” 袁梅却叫住他:“别费事了,我不吃。神医说了,这段时间吃素。” “你怎么什么人都信。”苏乘棠气呼呼地说:“鸡蛋全便宜给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怎么就按他说的来做。” 王守丹在外面混迹多年,一见到霍云长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他跟赵永香说上山采药去,直接溜了。 苏乘棠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小禾知道她回来,请了半天假过来找她。 知道苏乘棠喜欢鲜花,又给她带了一束漂亮的晚香玉。 小禾进了屋先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王守丹不在灶台前面,她松了口气。 袁梅原本答应要去医院,见公婆对王守丹如此上心,不好拒绝,只好跟苏乘棠说:“过两个月要是他治不好我再去也不晚。” 苏乘棠细细问了她状况,袁梅不好意思说,推说没事。 苏乘棠今天回门,不想闹得不愉快,在家里待了一下午,等到家里其他人下地回来一起吃了晚饭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还跟霍云长嘀咕:“等我过两天再回来一趟,必须把二嫂拉到医院去。霍大哥,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啊。” 霍云长说:“恐怕陪不了你了,我马上要回到岗位上去。不过你二嫂要是住院可以通知我,我帮你一起办手续。” 苏乘棠说:“你要是忙就忙你的去,医院我会办手续。” 她还记得毛豆的事,跟霍大哥说:“毛豆暂时我来带,你别让他去别的地方。你要是有事忙就去忙,这些天麻烦你了。” “毛豆交给你我放心。”霍云长笑着说:“这就撵我走,不装了?” 苏乘棠也笑了:“不装了。” 回到家,苏乘棠跳下车喊毛豆。 娘家爹娘给毛豆带了梅子干,让小孩嗦着吃。 没成想,刘燕春走出来说:“毛豆被他大姨夫接过去玩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接的?我跟他爹都不在家,怎么就能让人把孩子接走呢?” 苏乘棠知道毛豆大姨夫一家什么尿性,焦急地说:“不行,我要把他接回来。” 霍云长不明白苏乘棠怎么会这般心急:“他家有亲戚在食品厂上班,小家伙在大姨夫家里吃的好玩的好,每次过去都舍不得回来,你去接了也没用。” 刘燕春没想到大媳妇反应这么大,觉得把孩子给大姨夫家待上几天,让毛豆陪陪傻子哥哥。他们新婚夫妻也好多些自己的时间。 知道霍云长明天就要回去工作,刘燕春有些后悔,爹走了,孩子也不在家,苏乘棠会不会不好想。 苏乘棠知道,毛豆大姨夫家的一切的好吃好喝就是为了哄骗小孩。 晚饭前,刘燕春跟霍忠汉说了这事,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 霍忠汉也说她了,孩子现在是有娘的孩子,他们俩个老的不能轻易给孩子做主,凡事都要跟当娘的商量。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5章 吃饭的时候霍忠汉开口说,等过两天就把毛豆接回来,现在大晚上贸然去接,会让人家不好想。 苏乘棠寻思了一下,事情还没发生,大家都不知道毛豆大姨夫一家是人是鬼,只当她大题小做。 再则到底是毛豆亲娘的大哥,是有血亲的关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破坏这层关系。特别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前面,她这位后娘说什么话都会显得很敏感。 苏乘棠明白霍大哥还活着,大姨夫那家估摸不会对毛豆怎么样,渐渐地放下心,只说让他玩够再回来也好。 霍云长第二天到县文化局工作去了,苏乘棠甜甜地笑着送霍大哥离开。 晚上收拾完,苏乘棠跟婆婆在院子外面乘凉。 苏乘棠先开口说:“就让毛豆住够了再回来,我昨天是舍不得孩子,有些心急。” 刘燕春也觉得这事自己办的不对,她昨夜又想了想,这么快让人把毛豆接走,知道的是去大姨夫家里玩,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娘容不下他,万一村子里婆娘对大儿媳妇指指点点,那就是自己的不是。 刘燕春反思完,也客气地说:“是娘不对,下次娘叫他们不着急接,等着你回来定,全听你的。” “全听我的呀?”苏乘棠笑嘻嘻地说:“那咱家自留地还有院子能不能包给我处理呀?” 苏乘棠娇滴滴的,没干过重活。 刘燕春还以为她想要给院子里种些小姑娘家喜欢的花花草草,也就由得她去了:“行啊,娘交给你没什么不放心的,以后咱们家一大家子都得交给你。” 这可万万使不得。 她可是假冒的儿媳妇,管不了霍家。 苏乘棠没搭腔,刘燕春也不傻,知道大儿媳妇还没打算管家,也就笑了笑:“你还年轻,再等两年也不迟。” 回到自己屋子里,霍大哥在的时候,觉得屋子不大,人一走,觉得屋子里面空荡荡的。 她独自住在东屋,刘燕春不放心,还让她从屋子里头落个锁头。 睡觉时,苏乘棠四仰八叉躺在炕上,一心想着要怎么把院子合理的利用起来。 首先就要把石头地面给敲掉,这个时节还能追着种点韭菜、苋菜、小白菜之类的,等到九月多,就能种空心菜、香菜、芹菜、生菜。 俗话说的好,八月不种菜,十月无菜吃。 她可不想顿顿萝卜大白菜,一定要抓紧时间忙活起来。 隔天早上,苏乘棠找到张恩蕾,想要问问她哪里可以买到菜种。 张恩蕾二话不说,挎着篮子拉着苏乘棠说:“正好要赶集,你跟我一起去,看见什么买回来让娘报销就成。” 他们一大家子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家里的钱全是婆婆管着的,要有花钱的地方就去找婆婆要,事后报销也行。 逢年过节婆婆会另外给他们分点钱和票,愿意花就花,愿意攒就攒,没分家之前都得这样过。 苏乘棠知道买种子要不了多少钱,但还没享受过被家长报销的待遇。 知道苏乘棠没跟婆婆打招呼买种子,张恩蕾拉着苏乘棠到主屋里找婆婆。 刘燕春一听她要买种子,起身就把炕柜抽屉打开,里头有个布包,包里面抽出两元钱说:“拿去买吧,天热,剩下的钱给你俩买冰棍吃。” 巧不巧,杨茹准备下地,正要喊婆婆一起,见婆婆居然背着她给另外两个妯娌钱,不光不让她们下地,还让她们赶集买冰棍吃,顿时脸拉的老长。 刘燕春也不偏心,又找来两角钱递给杨茹说:“你今天中午回来去买点绿小豆,熬点绿豆汤喝。” 杨茹收好钱,这才满意了,正想冲苏乘棠翻个白眼,苏乘棠却连正眼都不给她,拉着张恩蕾先走了。 这又把杨茹气到了,跺了下脚,拿起墙角放着的镰刀走了。 苏乘棠以为赶集会很热闹,走了七八里地到了公社碾谷场,才知道原来卖的都是农产品和农具,大多数家家户户都有,没见有什么新鲜的。 特别点的就是自染的筒线和自己纺织的粗布。苏乘棠一样买了点,听见张恩蕾叫她,她过去接过老冰棍吃了一口。 碾谷场没有树木庇荫,苏乘棠戴着草帽,斑驳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叫张恩蕾看呆了。 张恩蕾走上前小声说:“大嫂,你长得太好看了。把帽子往下压压,好多人偷偷看你啊。” 苏乘棠大大方方地说:“长得好看不是罪,思想下流的人才有罪,凭什么要我遮上脸。” 张恩蕾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乘棠咬了口老冰棍说:“我不是指责你,是看不惯这个世道。” 张恩蕾赶紧让她小点声说话,苏乘棠笑了笑。 在集市上转悠了一会儿,苏乘棠如愿以偿地买到不少种子,大多是几分钱一份,便宜大碗,苏乘棠非常高兴。 回家的时候太阳越发的大,苏乘棠自掏腰包按照一人一角钱的价格请张恩蕾坐上驴车,行驶了一段距离。 不是她娇气,有钱她可不想遭罪。张恩蕾说家里许久没吃芋头,见到有人卖芋头,硬是买了十斤芋头。大老远的路,她是背不动啊。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6章 驴车到青凤村前面的土路上停下,后面还有一里多的路,苏乘棠香要跟张恩蕾一起拿芋头,哪知道张恩蕾力气极大,单手拎着芋头健步如飞,她差点撵不上。 眼瞅着要到村口了,张恩蕾一下站住脚。 苏乘棠不知道她怎么了,张恩蕾指着远处白桦树下站着哭泣的姑娘说:“她在哭,问问咋的了。” 张恩蕾不像杨茹见不得别人好,她是真的热心肠。 苏乘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看了不得,这哪里是别人家的闺女,这不是小禾么。 苏乘棠放下篮子,飞快地跑过去:“小禾,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哭?出什么事了?” 小禾就是过来找苏乘棠的,她知道苏乘棠嫁到青凤村,但是她没到过霍家,不知道哪间屋子才是,想起中午的遭遇,还有不知所措的心,让她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 苏乘棠掏出香帕子,给小禾擦了眼泪。小禾不知站在白桦树下哭了多久,眼眶都肿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乘棠问了半天小禾没回答,问出这句话后,小禾一下扑到她怀里,哽咽地说: “我讨厌那个道士,他不是好人。我跟爷爷说了,爷爷不信,还说那个道士是救二嫂的恩人,不许我在背后说他的不是。” 苏乘棠也觉得王守丹不是好人,她再次给小禾擦了眼泪,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那你跟我说正好,我也觉得他贼眉鼠眼不是什么好人。上次见了他,我都没给他打招呼。” 小禾知道她的小姑是最明白事理的,过来找她准没错。别人不理解她,小姑一定理解她。 她就听苏乘棠问她:“他怎么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过去帮你找他去。” 小禾的脸一下红了,面带羞耻,不知道在人来人往的路上该怎么开口。 张恩蕾跟了过来,听了以后说:“不着急这一会儿,先回家,回家上炕喝点水慢慢说。” 小禾倔强的摇摇头,咬着嘴唇鼓足勇气说:“小姑,你还记得嫁人前,我来了好事,当时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么?要我注意保护好自己。” 这个话茬一提出来,苏乘棠的脸就青了。 天杀的老畜生,该不会对未成年少女动了邪念吧? 苏乘棠拉着小禾绕过白桦树,都到路牙子下面的树丛后面,仔细地检查了小禾的穿戴,见没有损毁的地方,严肃地问:“他碰你哪里了?” 小禾抿抿唇,她羞耻地开口说:“那老头好没脸,他说我一看就是还没来好事的,要给我用气功发发功。我问他要怎么发功,他说、他说让我把上衣脱了...。我听了他这话,踹了他一脚就跑了出来。” 苏乘棠的怒火都要从天灵盖冲出来了,张恩蕾见她满地转悠,先拿了块掌心大的石头不满意扔掉了,接着找到半块砖抓着就要往下五旗冲。 张恩蕾也是个性情中人,芋头也不要了,扔到路边,她没找到板砖,找到个带锈钉的木板,挥在手中虎虎生威:“大嫂,我陪你一起宰了那个老不修!” 这口气,女张飞无疑。 第19章 苏乘棠好说歹说把张恩蕾劝回去,让她跟婆婆说一声她去娘家办点事,晚上要是赶不回来就明天再回来。 小禾跟苏乘棠手牵着手往下五旗去,走到路口碰上往下五旗拉高粱的毛驴车,正好一路坐了过去。 下了车,苏乘棠想了个办法,先跟小禾到池塘那边挖了些药草,小禾一看就说:“这是断肠草,不是金银花,爷爷跟我说过不许拿这种草喂鸭子。” 苏泰平还跟她说,这是基本的草药知识,只有蠢货才认不得。 苏乘棠要的就是断肠草,那神医不是会治病么,她就考考他分不分的清断肠草和金银花。 要说都是小朵绽开的花色花朵,不懂药材的人很容易混淆,对于“神医”而已,自然认得基本药材是小儿科。 苏乘棠让小禾装好断肠草,与她一起进了家门。 果不其然,王守丹还在跟苏泰平告状。 “我是要给她治病,像她这么大的闺女早就该来那个什么了。我也是为了她好,给她治了以后她也好生养。你看看,把我大腿根踢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怎么她。” 这话纯属恶人先告状。 王守丹自然是经过考量。 他在老苏家有人伺候吃喝,都尊重着他,还不需要干活,他都后悔说袁梅两个月能好,时间太短了。 早知道说个一年半载,好好养一养他的老骨头。他被捕兽夹夹住,伤筋动骨也得养个一百天。现如今走路还不利索,只能一瘸一拐的。 苏泰平抽着旱烟,瞅见苏乘棠牵着小禾进屋,闷声说:“你倒是会跑。你爹一顿好找,现在都没回来。” 王守丹“哼”了一声说:“你回来做什么?” 小禾记得苏乘棠交代她的话,低下头满是懊悔地说:“从前我娘没教过我什么是‘好事’,冷不防听了你的话,以为你想害我。现在我知道错了,小姑特意把我送回来给你道歉。” 苏泰平见苏乘棠在后面站着,脸色好转了些。他还是喜欢他的小闺女过些,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数落小禾。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7章 王守丹是苏泰平找回来的,苏泰平听闻小禾这般态度,觉得还是城里的闺女懂事,知道教育孩子。 他客客气气地跟王守丹说:“老哥,你看孩子小,不懂事,你消消气,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王守丹不依不饶地说:“气的我舌头都起泡了,我都不想在你们家待了,想要我给治病的人太多,闭着眼睛我都能治,何必在你家气的肝疼。” 小禾偷偷看着苏乘棠的脸色,苏乘棠没说话,推了她一把。小禾忙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刚掏出来,苏泰平就认得这是断肠草。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小禾说:“我真的错了,您看,我特意给您摘的金银花,我马上洗完给沏杯鲜花茶降降火。” 苏乘棠盯着王守丹的脸,见他尖嘴猴腮的面孔动了下,道貌岸然地端着长辈架子瞥了眼“金银花”说:“那赶紧泡上,晚上我再给你用气功治治病。” 苏泰平的肩膀抖了起来,似乎意识到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小禾冲泡了一杯断肠草,王守丹眼睛不眨地就要端杯子喝下去。 苏泰平怒道:“不许喝!” 王守丹莫名其妙地端着搪瓷缸说:“咋了,有虫子?”他又往泡着“断肠草”的杯子里看了眼说:“没有啊。” 苏泰平瞬间知道自己被人骗了,眼前的哪里是神医,根本就是江湖骗子。 他气的呼吸急促,走到小禾面前说:“你是早知道了?” 王守丹还莫名其妙地反问:“知道什么?” 苏乘棠往门口走了两步挡住他能逃走的路线,拿起烧火棍子装模作样地捅了捅灶坑,嗤笑着说:“谁知道说什么呢。” 小禾感觉到爷爷立场倒戈,指着王守丹的鼻子说:“他说要我脱了上衣给他发功,发功就是让他摸摸,摸摸我就能好。” 王守丹后脑勺嗡地一声响,张口就说:“闺女,你别冤枉好人。我不都是为了你好。” 小禾看到苏乘棠站在门口注视着她,有了底气,大声地说:“你刚来那天就想要抱我,说要试试我多重。我拒绝了以后,看到你到前院找二丫,还亲了她的脸。二丫比我小,不知道保护自己,被你欺负了也不知道,我不让你碰,你就一直用眼睛黏着我,我看你够恶心的了!” 王守丹气急败坏地说:“你这闺女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爷爷求着过来治病的,怎么可能——” 苏乘棠觉得手上一轻,手里握着的烧火棍被苏泰平抢走。苏泰平拿着烧火棍劈头盖脸地往王守丹身上打,边打边骂:“你这个老畜生,我好心救你,你居然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 王守丹想要 跑,苏乘棠端起小板凳挡在胸前,他只要过来就拿小板凳轮他。 王守丹在外屋地抱头鼠窜,被苏泰平和苏乘棠联手打的满头流血。 最后王守丹被撵了出去,一应的东西都不许他拿,就这样空手从老苏家一瘸一拐地跑了。 袁梅听到动静,揭下脚上的膏药跑了过来,知道前因后果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袁梅担忧地说:“爹打坏了他,他会不会告咱爹啊?” 苏乘棠信心满满地说:“借他个胆都不敢,一个江湖骗子万一被抓他可是要劳改的。” 小禾有些后怕,被苏乘棠抱在怀里。 苏乘棠给袁梅递了个眼色,袁梅进到南炕屋翻出苏泰平舍不得喝的茶叶梗子,给他泡上一杯消消气。 苏乘棠想什么就说什么:“到底还是要注意点,我怕他打击报复。” 苏泰平说:“茶先放着待会喝,我想去跟几个有孙女的老伙计打个招呼。那个骗子什么都没有,势必会在村子附近溜达,回头把他抓起来,就说他行骗,扭送到公安所去。” 苏泰平走了以后,苏乘棠拉着袁梅进屋里坐着。她发现袁梅的嘴唇发紫,脸色蜡黄,转头跟小禾说:“你快去找你二叔,让你二叔借上驴车咱们上县里医院去!” 袁梅摸着自己的脸,最近的确有些上不来气。她病恹恹地说:“不用急,最近地里秋收,你二哥走不开的。” 小禾最听苏乘棠的话,撒丫子就往地里跑。 苏乘棠把袁梅房里的镜子端到她面前给她开:“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照镜子,你看你的脸色,半只脚都要进棺材板了。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袁梅的确很长时间没照镜子,对着镜子看到自己憔悴病态的脸吓了一跳,抚着脸喃喃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感觉啊。” 苏乘棠说:“你自然没感觉,别说你,咱家人每天在你身边看着,看不出多大的变化,现在我看出来了,你就赶紧把病治好。” 袁梅也后怕了,等到苏家和回来,她使唤着他去自己屋里拿钱。没想到后脚婆婆也跟了过来,把地柜的打开,拿了一张大团结塞到苏家和手里说:“我早就说要去医院,你不去。快点赶驴车趁早过去,听说检查很费功夫。钱你就别担心了,咱们家砸锅卖铁也会给你治好病。” 苏家和都要急疯了,最近秋收,他早起晚归,自以为有神医在家里给媳妇看病,就信以为真,眼下懊恼的不行。没等袁梅下地,他拦腰抱起袁梅就往驴车上颠。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8章 苏乘棠给袁梅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加上一个薄被。 九月份的天晚上有些凉意,还是不让二嫂吹着风好。 赵永香在驴车后面喊道:“有事记得给大队办公室打电话,别省钱啊。” 袁梅坐在驴车后面抹着眼泪说:“娘,咱家才趁几个钱,我的病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别往里面扔钱了。” 苏乘棠坐在她旁边扶着她,听了这话说:“人活着就好,钱都能再挣。就算咱家钱不够,我手里也有嫁妆钱,只要给你治病,花了就花了。” 袁梅一头栽到苏乘棠怀里哭:“是我拖累了咱们家。” “又不是你想生病的。”苏乘棠分的很清楚,开解袁梅说:“再说了,还没诊断呢,咱们别自己先把自己吓坏了。” 苏家和在前面赶车,鞭子凌空发出厉响,他吸吸鼻子说:“对,媳妇,别怕。你善良孝顺,老天爷会开眼的。” 路上遇到晌午回家吃饭的村民,纷纷往驴车这边看。还有的嘴欠的喊道:“苏老二,火急火燎的要干什么去?你媳妇要生了?” 他们结婚三年一直没孩子,总有嘴欠的自以为生养了孩子就比没生养的高人一等,莫名其妙地有股优越感。 苏家和往那人脚下挥了一鞭子,骂道:“有孩子了不起啊?是不是你的两说呢!” 那人没想到苏老二能这么呛人,在路边站着骂骂咧咧。有的讲道理的就说他:“人家一看就是媳妇生病了,就你长嘴了,被骂也是活该。” “这不就是触人霉头么?要是我直接用鞭子抽你了。” “呸,嘴欠的玩意。” 苏家和才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满心满眼都是给媳妇治病。 紧赶慢赶到了县城医务所,医务所里没有拍片的机器,只能把脉。苏家和二话不说,赶着驴车就往城里去。 北河市有两所医院,一所是市人民医院,一所是解放医院。 苏乘棠原先的家就是北河市的,知道解放医院比人民医院好,就让家和往解放医院去。 去了解放医院,驴车不能进医院的大门,苏家和火急火燎地找地方停驴车。 停好驴车到了里头,苏乘棠已经带着袁梅挂了号,正在主任医生外面排队。 苏家和指着另外一间诊室说:“那边不是有医生么?” 袁梅拽了拽他的袖子,怯怯地说:“小妹说,这边医生更好。” 庄稼人有个头疼脑热一般扛一扛就过去,扛不住的最多到医务所抓点药打个针,极少有能到城里大医院看病的机会。 刚一进医院门,不光是袁梅,就连苏家和都傻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医院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都是走路带风的样子,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根本没他开口询问的机会。 苏乘棠一路带着袁梅挂号、挑科室、找医生,像是小夫妻俩的主心骨。 苏家和等待的功夫里,也看到好几位进到医院懵逼的人。 他内心感激小妹,觉得小妹结了婚变的可靠多了,再也不是动不动就生气、哭唧唧的小姑娘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进去,医生让袁梅躺在诊断床上按了按她的小腹,袁梅忍不住疼的哼哼。 苏家和心疼媳妇,苏乘棠跟他解释说:“这是看二嫂肚子情况,医生手下有数,你别担心。” 正在检查的医生抬眼看了苏乘棠一眼,她给人做检查时,因为患者疼痛,动不动有人冲她嚷嚷让她轻点。可轻点有什么用,该摸的摸不出来,这不就是耽误事么。 太多的人不知孰轻孰重,她刚才从窗户外面看到他们是坐驴车来城里的,还担忧又要跟她大呼小叫,没想到家属还很明事理,比一般城里的人都清楚。 她点头说:“这位家属说的对,我刚才摸到这位患者小腹腔有异物感,建议去拍个片子。你们不必担心,生育期的女性容易患子宫肌瘤等疾病,只要是良性的就没事。” 苏家和一听说媳妇肚子里有东西,差点站不稳。 苏乘棠忙说:“没事的二哥,这是常见病,最多动手术拿出来就行。” 袁梅的脸也白了:“动手术?” 医生推了推镜片说:“对,开腹手术。” 苏家和又完蛋了,贴着墙顺着滑落坐在地上。 苏乘棠看不过去,踢了他一脚,低声说:“振作起来,二嫂还指望依靠你呢。” 苏家和看向袁梅,袁梅正在垂头抹眼泪,她以为自己肚子出事,以后未必能生养了。 苏家和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来到袁梅面前说:“媳妇,你娶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是让我疼你的。你别怕,咱们慢慢治病,你要是嫌开刀疼,我、我陪着你往肚子上噶一刀,陪着你一起疼。” 袁梅做完检查,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当即说:“需要马上动手术。你的瘤子已经占据卵巢,一般像这么大的肌瘤早就该手术,多亏来的及时,晚一步肌瘤扭转,到时候子宫也得取下来,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袁梅迫切地问:“那我还能有孩子吗?” 苏乘棠跟袁梅解释说:“动了手术照样可以要孩子,不动手术可能以后就没孩子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49章 苏家和后知后觉地说:“怀不上孩子就是肌瘤搞的鬼?” 医生很确切地说:“对,就是这个原因。我建议马上住院动手术。” 苏家和心疼媳妇,孩子是次要的,万一不做手术,媳妇有了生命危险该怎么办? 他咬牙问袁梅:“小梅,别怕啊,咱们动手术就动手术,过了这个坎,以后你会长命百岁的。” 袁梅倒是一心想给苏家和要个孩子,她知道外头不少嚼舌根对苏家和指指点点,有的还故意开玩笑说他结婚三年没孩子是不是不行。 苏家和从来没跟她说这些,都是她自己从侧面了解的。回到家苏家和照样的疼她爱她,丝毫不被流言蜚语影响。 袁梅感动过后,更想要给两个人生下爱的结晶。 她望着眼前的医生,胆怯地问:“医药费得多少钱?” 医生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不少农村人手上没钱,哪怕知道了治疗手段,也不会进行治疗。 她打算尽量给她用便宜点的药物,哪怕有些许副作用,庄稼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主要这样他们的负担能小点。 苏乘棠这时开口说:“医生,您尽管给好药,千万别用有副作用的药,我娘说了,砸锅卖铁都要给她治好病,您千万别给我们省钱。” 医生诧异地说:“开腹手术麻醉费用和检查费、住院费、手术费不是一笔小钱...” 袁梅抓着苏乘棠的袖子说:“小妹,能省就省吧。” 下五旗有个婶子也是肚子痛到了人民医院开刀,比解放医院还便宜,据说还花了三十多元。这可不是小数目,还是省了又省的结果。 那位婶子手术后,经常腰酸背痛,有时候起不来炕,更别说干活。仅仅算是吊着一口气。 袁梅想起来就胆怯。 苏乘棠拍拍袁梅的手,跟医生:“我先押五十押金,用完了我再往里补。你看行吗?” 医生抬笔开住院单:“够了够了,多退少补。” 别说袁梅跟苏家和,就连医生也为她的大手笔震惊。知道她们是姑嫂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 苏乘棠却想着,她结婚的时候,赵永香给她置办了不少嫁妆还给了六十六元钱。当二嫂的不但不说,还帮着忙里忙外,根本没有不舍得的。 光是这一点,苏乘棠觉得钱值得花。 再来就是一条人命,别说五十买袁梅一条命,就是五百都她愿意给,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袁梅被医生火速安排到病房里,因为是妇科病房,男家属不让进。里里外外都是苏乘棠跑动。 苏乘棠先坐车回青凤一趟,打算拿了钱跟婆婆打声招呼。她这些天回不来家,还得让刘燕春照顾毛豆。 刘燕春知道以后,二话不说从炕柜里掏出三十元钱说:“你去照顾她,这钱你先拿着,不够了再来找娘要。” 刘燕春下地一天挣得工分也才七毛八毛,三十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燕春是个豪爽性子,非要苏乘棠拿着。亲家的事就是霍家的事,苏乘棠不拿不行。 苏乘棠本想拿存折去取钱,得了婆婆的三十元,凑了凑正好够五十元。 回到医院,听到医生说手术安排在第二天,就跟着袁梅一起做检查。 苏家和也冷静下来,在外面买了饭菜还有需要用到的杂物,做好了后勤保障工作。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苏家和看到医生拿出来的肌瘤,端在盘子里,血淋淋的一团,他差不点又昏过去。 他脸上发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的手术:“原来就是这个坏东西欺负了我媳妇,我媳妇遭天大的罪了。” 苏泰平和赵永香带着小禾也过来了,扶着苏家和坐下,跟医生说了许多好话。 主刀医生就是当时门诊的那位,她严肃地跟他们说:“一共摘了三颗肌瘤,一大两小手术很顺利。你们要感谢这位小姑娘,我听说是她非要带嫂子过来看病,要不是她,你们媳妇用不了多久,卵巢都会被肌瘤占据,子宫也会被摘除了。这不光是不能生育的问题,对她整个身体是巨大的伤害。” 苏家和知道厉害,这两天没少暗地里打自己嘴巴子,觉得对不住媳妇。特别是知道神医是骗子以后,要是继续听他忽悠,不过来看病,媳妇真就完了。 他心里又酸又愧疚,这些天一边跑动一边抹眼泪。 袁梅被推到病房里,苏乘棠做主,给她要了个单间。 要是多人间,住院费一天三角。要是单间住院费就贵了,需要一天一元。跟外头招待所一个价。 苏乘棠认为这是妇科病,恢复时期会有许多不便之处,还有些个人卫生问题,到底多花点钱买个便利。 苏乘棠是袁梅和苏家和的主心骨,她做了决定,哪怕袁梅心疼钱,还是住了进去。 到了病房,袁梅的情况不错,很快清醒过来。 她握着苏乘棠的手,现在还说不出话,可以看到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她身上麻醉的效力还没过,大热天抖的哆嗦。苏乘棠给她盖了被子,又捂着手。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0章 苏家和拿着热水想给袁梅喝,苏乘棠拦着说:“现在还不能喝水。” “对,实在太渴就把嘴唇沾湿。”后面跟进来的医生赞赏地说:“你们有这样的妹妹在身边真省心,她什么都懂,也给我们省事了。” 苏家和感激地看着苏乘棠,小妹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笔跟纸,仔细记录医生说的注意事项。 后面几天袁梅到底年轻恢复的很快,第三天就能下地走。加上用的都是好药,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完全没有之前想象的,做了手术起不来炕的状态。 苏家和除了手术当天能进来,其他时间只有规定的探视时间内能进来,每天陪床的只有苏乘棠。 苏乘棠扶着袁梅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袁梅开始不理解。 医生没有说要多走路,但是苏乘棠从前得过阑尾炎,知道开腹手术后要是不及时活动很容易造成肠粘连,这可是遭罪的毛病。 她不想袁梅得这个病,整日里饭前饭后就拉着她在走廊上转悠。 “你们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还给开了紫药水让袁梅回去往伤口上涂抹。 袁梅一共住了七天院,别人一般五天就出院,苏乘棠硬是让她多住了两天。 这些天医生护士都对苏乘棠称赞有加,开始他们听说是农村来的还有点担忧会不会不听医嘱或是不服从管理,结果这些天不但省事听话,有时候护士倒不开手,苏乘棠还能溜达着去帮着送送热水、做个登记,时不时拿点村里土特产给他们尝尝,简直不能再好相处了。 他们一行三人进的医院,出院的时候五六个医生护士送他们,都是苏乘棠结交下来的人情。 苏家和又把毛驴车赶了过来,用心记住大家的叮嘱,出了医院大门,感叹道:“总以为到城里医院看病难,其实也就这样嘛。” 袁梅气色好了许多,脸上有了血色,她坐在缓缓行驶的驴车上,笑着说:“你以为真简单?要不是甜甜帮咱们,你连医生办公室都找不到。” 苏家和挠挠头,深以为然地说:“那是,你住院躺在病床上不知道,外头多少男家属进不去,只能羡慕我有个好妹妹,你有个好姑子。” 苏乘棠被他们夸了好些天,脸皮厚了些,不为所动地说:“别再吹我啦,待会你们先回去,我去找赵大哥问问我爸妈的事,再把户口办了。” 苏乘棠把城里养父母叫爸妈,把下五旗的亲生父母叫爹娘,大家都习惯了,她一开口就知道说的是谁。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苏家和疑惑地问苏乘棠:“你跟赵大哥联系上了?” 苏乘棠难得进城一趟,想要去打听打听养父母和大哥的情况,这点苏家和理解。 只是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外面跑动,他还是不放心的。 袁梅也一连担忧地望着苏乘棠:“要不然等我好了陪你一起?” 苏乘棠知道他们的顾忌说:“不算多大的事,晚上我直接回婆家,你们放心好了。再怎么我也是打小在这里长大的,走街串巷不成问题。” 苏家和经过手术这件事,知道苏乘棠不像表面那般不经事,在苏乘棠的催促下,赶着驴车回下五旗去了。 苏乘棠根据记忆,先坐车来到赵大哥的家里。 赵志和的妻子孙红英在家,看到苏乘棠惊喜的不得了。苏乘棠在外面走了一会儿,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 “你快进来,外头热,我给你拿绿豆汤喝。” 所谓患难见真情,说的就是孙红英和赵志和两口子。知道苏乘棠家里出事,愿意伸出援手,雪中送炭。 苏乘棠跟她聊天,知道了赵大哥最近没有那边的消息。 “你放心吧,听说最近放松了不少,说不定以后会有转机。” 哪怕知道养父母有机会平反,苏乘棠还是担心:“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孙红英留着苏乘棠吃饭,苏乘棠没吃。 她还着急去职工大院外的街道把户口办了。 “等你赵大哥回来,我让他再帮你好好走动走动。” “诶,要是有花钱的地方跟我说,我手上有钱。” “你照顾好自己。”孙红英将她送到楼下,目送她上了公共汽车。 苏乘棠马不停蹄地到了街道,第一时间去找李爱党的丈夫周放。 她要在这边街道把户口的事办好,要不然还得再进一趟城,怪麻烦的。 街道一位婶子告诉苏乘棠:“老周啊,他最近回街道上班,就在隔壁。你去乡下肯定不知道,前段时间咱们街道出事了,听说还死了人。老周真命大,逃过一劫。” 苏乘棠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她谢过那位婶子以后,走到隔壁办公室,一眼看到正在写文件的周放。 “周叔叔。”苏乘棠叫了一声。 周放抬起头,看到时苏乘棠,马上站起来说:“你怎么回来了,快过来坐。” 周放听了苏乘棠的话没去开会,大难不死,阴差阳错成了街道副主任,听闻苏乘棠是来调户口的,又是替她高兴,又是心酸。 “调到乡下容易,调回城里难啊。你李阿姨要是知道你这样,又该掉眼泪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1章 他知道苏家的事,见苏乘棠打定主意了,拉开抽屉找到公章,给苏乘棠盖上章。 “谢谢周叔叔。”苏乘棠甜甜地说:“还没恭喜周叔叔升官呢。” 办公室里还有另外几个人办公,周放用两个人才明白的话说:“周叔叔才要感谢你,哎,我这就去档案室给你拿档案,你坐着这里等着。别到处乱跑啊。” 周放明显还是把她当做小姑娘对待,苏乘棠乖巧地点头。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知道苏家的事,见苏乘棠被迫调离户口,全都唏嘘不已。 好端端的高中毕业生,书香门第,考个好大学不成问题。 结果呢,只能嫁给农村人,在乡下种一辈子的地。 苏乘棠不知他们所想,等到周放把档案拿回来,她还要赶汽车,让周放给李阿姨带声好就走了。 周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有时间一定记得回来看看他和李爱党。 周放等她走后,环视着办公室里其他人,大家纷纷低下头不敢嚼舌根。 苏乘棠从街道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来钟。 已经有陆陆续续下班的人,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马路上。 苏乘棠往公共汽车站走去,忽然看到眼前有个熟人。 “大嫂?” 苏乘棠叫的大嫂不是别人,而是城里大哥苏逢意的妻子李雯。 她不知道李雯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挽着一个中年秃顶男人的手臂,俩个人说说笑笑。 他娘的,出轨?! 苏乘棠天灵盖都在冒火,她四处张望了一圈,没有趁手的武器,她脱下鞋就往李雯的脸上拍! 李雯冷不防被鞋底子攻击,尖叫了一声躲在秃顶男人背后,鼻血顿时流了出来。 “是你?!你疯了!凭什么打我!” 秃顶男人刚跟李雯拿了结婚证,俩人正甜蜜呢,二婚妻子被人当街殴打,他二话不说要去揍苏乘棠。 苏乘棠有防身功夫,一脚踹到秃顶男人的裆,又抽了他一个耳光。 李雯没想到男人这般无用,想要跑,被苏乘棠一把抓住领子,梗着脖子就要拿脑门撞她的脑门。 这一下下去,肯定两败俱伤,可苏乘棠怒火中烧,顾不得这些,只想替大哥好好的揍这对臭不要脸的一顿。 就在撞击的瞬间,出现一只大手,将两人的脑门分隔开。 大手的主人没想到苏乘棠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吸一口冷气。 “出息啊,当街打人。” 苏乘棠觉得声音耳熟,可她容不得别人打扰,硬着头皮挥着拳头往李雯面前莽。 苏乘棠没等冲到李雯面前,骤然身体离地一截,接着被人扛在肩头,不顾她挣扎闹腾,硬生生地扛到了公共汽车上。 “放开我,我要揍死他们!放开我!” 对方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苏乘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到座椅上,居高临下地瞪着苏乘棠。只要她一站起来,就跟推小鸡崽似得,将她推回到座椅上。 “霍老二?”苏乘棠在绝对力量差距下,恼羞成怒:“你放开我,不用你管我!” 对方也只是勾了勾唇角,不为所动,像一堵高墙,让苏乘棠无从翻越。 公共汽车很给力,不等秃顶男人和李雯追上来,就驶离了站台。 李雯在下头气的跺脚,怒骂道:“你这个小娼妇,敢打老娘!老娘早就跟那个完蛋玩意离婚了。有种你就下来,你给我滚下来。” 秃顶男人站在马路中间捂着裆怒道:“那个劳改犯守不住媳妇,你倒是有本事打人。你看我现在就去报案,让公安抓你!” 霍秋山没想到,苏乘棠居然这般威武。一对二还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刚想揶揄两句,就看她贴在玻璃面前,猛地拉开窗户,伸出细长的胳膊。 霍秋山还以为她胆大包天地要翻窗,顺手拽住她的后脖领,越发像是提溜着一只闹腾的小鸡崽。 车里人纷纷看过来,苏乘棠压根不理会,对骂街的两个人竖起了中指。 霍秋山:“......” 到底还是小看她了。 苏乘棠其实反应过来了。 他们是从民政办公室出来,肯定是有了合法的关系,她的确冤枉李雯和秃头男了。 但想到上次分开前,大哥对李雯也是语焉不详,搞不好是大哥一出事她就离婚了。 他们能当街骂大哥,背后肯定也骂过,这顿打他们活该受着。 就是她还没揍够就被打断,眼神幽幽地转到霍秋山身上。 霍秋山穿着军装,苏乘棠没他有气势,但胜在眼珠子瞪的圆,她怒道:“霍老二,谁让你扛我上来的!” 霍秋山被气笑了,指了指远处往这边跑的大盖帽:“想进去?” 第20章 隔了两站,霍秋山下车,两个人一句话没再说。 回到青凤以后,天已经擦黑。 吃了饭的人们闲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累了一天,总算可以歇口气。 霍家左边住的是黄杏婆家,右边住的是姓秦的两口子,苏乘棠叫他们秦老叔和秦老婶儿。 傍晚时分,是秦老婶发光发亮的时刻。她最喜欢聚集在村头,和其他婆娘们说说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2章 苏乘棠从她们面前路过,跟秦老婶打了招呼。 秦老婶问:“听说你娘家嫂子住院啦?长了个好大的瘤子?”她分明是关切,只是另有长嘴巴地说:“确定是瘤子不是别的玩意?年纪轻轻可真说不好准。” 秦老婶瞥了对方一眼,扇了扇蒲扇说:“咋,人家医院看不准,就你嘴巴准?” 对方讪讪地笑了下,说:“我不是也想关心关心。” 苏乘棠不知道秦老婶她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还挺准确的。 她当然知道村子里风言风语的厉害,必须解释清楚:“就是个普通瘤子,医生切开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医生还说,这是女性常见病,让我回来宣传宣传,要是自己按肚子发现有硬块的基本上都是,得的人可多了。” 这话说了,省的她们在背后传成了胎儿之类的就不好了。 秦老婶的性子是有一说一的,比其他妇女强不少。在她面前说清楚了,也不怕她们在后面乱嚼舌根。 苏乘棠话说完,看到有好几位婶子婆婆往自己肚子上摸,她笑了笑没说话。 秦老婶跟霍家是几十年的关系,当然护着这位霍家大儿媳妇,听到这话明白了言外之意,又扇了扇蒲扇,把话题引到别处去了。 苏乘棠回了家,先跟刘燕春说了袁梅出院的事。又把三十元钱还给刘燕春说:“我娘后来给钱了,家里的够用,让我谢谢你。” 刘燕春叹口气,笑道:“你们家是正直人家,养出来的闺女也是好的,不贪不占。” 要是换成她家老三媳妇,早就把三十元医药费私吞了。 她从刘燕春屋里出来,看到毛豆自己在院子里玩,挥舞着小木剑玩的很开心。 苏乘棠看他在院子里蹦跶了一会儿,忽然毛豆一下停住了,小木剑掉到地上,自己捧着手往屋里跑。 “怎么了?”苏乘棠赶紧过去,看毛豆瘪着嘴,忍着疼说:“我又扎刺儿了。” 苏乘棠拉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发现柔嫩的小掌心里满是细刺儿。 刘燕春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听说孙子扎刺了,抱着他往屋里去挑刺儿。 苏乘棠走到院子,捡起小木剑,不想手心也被刺了一下。 她仔细观察小木剑,发现上面许多毛刺,也不知道毛豆刚才是怎么玩的。 她用手纸抱着小木剑拿进屋,看到毛豆疼的小脸发白。她走过去说:“娘,我来吧。” 日头下去了,只能借着煤油灯照亮。灯火恍惚,刘燕春根本看不清。 苏乘棠一边挑刺,一边问:“小木剑是谁给你的?” 毛豆疼的脑门出汗了,颤抖着小奶音说:“是大姨夫给的,说哥哥不玩了送给我的。” 毛豆在家里叫苏乘棠“姨姨”,苏乘棠也没坚持让他改口。 好一会儿,苏乘棠还没给他挑完刺,就听他嚷嚷着说:“姨姨快点,我要屙粑粑了。” 刘燕春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能不能憋住啊,别屙到□□里。” 苏乘棠也说:“快了快了,坚持一下。” 毛豆硬挺着她挑完刺,小手心红通通没法看。 等他去上厕所的功夫,苏乘棠捡起小木剑给刘燕春看:“娘,你看上面都没磨,全是木头刺儿,孩子能不扎么。要说这是玩过的小木剑,上头早就是光滑的,怎么会有这么些毛刺儿。” 刘燕春气的拍大腿:“他大姨夫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 苏乘棠倒是不觉得对方粗心大意,就是骨子里是坏的,再怎么装慈祥,对毛豆总是要掐上一把欺负一下。 刘燕春把人往好处想,苏乘棠就把他往坏处想。 哪怕婆婆没埋怨对方,她还是把这笔账记下来了。 毛豆抓着裤子跑回屋,他不光能自己上厕所,还会自己擦屁股,是个省心的好孩子。 谁知道他刚进屋,脸色一下又白了:“不行,我还得去。” 说完,倒腾着小腿又去屙粑粑了。 苏乘棠说:“他老这样啊?” 刘燕春想了想说:“也不是经常,偶尔的。” 苏乘棠想起“霍大哥”说毛豆大姨夫家里有人在食品厂工作,毛豆在他们家好吃好喝,于是敏感地问了句:“该不会每次从他大姨夫家回来就这样?” 刘燕春寻思了一下说:“诶哟,该不会大姨夫家好吃的太多,你不知道,小孩子肚子小,眼睛大,一吃杂就容易拉肚子。” 苏乘棠可不信这一套,她知道婆婆是个直爽的性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要是真这样拉个两次三次,肠胃适应了不也就好了。怎么回回过去回回拉,没这个道理啊。” 刘燕春一下不说话了,她眉头皱的很深,半晌来了句:“不能吧,食品厂的东西也能有问题?” 苏乘棠知道,有问题的不是食品厂,而是人心。 “晚上让毛豆跟我睡吧,他要是老起夜你跟爹也睡不好。” 苏乘棠心疼孩子,更心疼二老:“我睡觉轻,活也少,带带没事。” 刘燕春也想她跟毛豆感情能好些,孩子总是要有个娘疼。 毛豆有气无力地迈着小步子进到屋里,迎接他的就是一个被子卷。 “跟姨姨上东屋睡行不行呀?”苏乘棠轻声细语地跟毛豆说:“晚上我给你讲故事。”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3章 毛豆还不会系裤腰带,小孩子的裤子总会比正常的要大一圈,省的年年都做。腰带也就是一条手指宽的长布,打个结就成。 苏乘棠弯下腰给他扎上裤腰带,听毛豆奶声奶气地说:“你会讲故事?家里头只有我爹跟二叔会讲,你怎么也会讲?” 苏乘棠说:“听了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你啦。” 毛豆大眼睛咕噜一转,他到底小孩子心性,不乐意读书识字,但听故事绝对一百个乐意。 他抱着苏乘棠的大腿,乐滋滋地说:“我咋能不信呢,姨姨多漂亮,故事就有多好听。” 苏乘棠微微一笑说:“小毛豆聪明又听话,姨姨当然给你讲最好听的故事。” 一大一小商业互吹,都对对方表示满意。 就在这诡异的和谐中,苏乘棠和毛豆到了东屋,开始了新的生活。 苏乘棠以前幼师的工作不是白干的,对于《三只小猪》《小蝌蚪找妈妈》《小马过河》《丑小鸭》等故事信手拈来,时常让毛豆意犹未尽。 一起睡了几天,毛豆不闹肚子了,坐在屋檐下开始叹气。 故事里说过,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毛豆表示故事很好听,想要继续听下去时,苏乘棠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今天开始正式下厨,上午把院子里的地翻了翻,张恩蕾帮着把菜种种了下去才去下地。 刘燕春叫刚成年的小姑姐霍慧君在家陪着苏乘棠,毕竟刚嫁过来,还需要熟悉的过程,顺道可以帮着打打下手。 听到毛豆小小的人儿故作叹息,就为了多听点小故事,正在烧火的小君冲大嫂努努嘴说:“我侄儿被你的故事养刁了,我给他讲他都不乐意听。你快给他讲个《大闹天宫》,他都念叨两天了。” 知道毛豆被爷爷奶奶娇惯,不喜欢学习只想着玩耍,苏乘棠必须要他自己主动的要学习。 照理他这么大的娃娃都能上幼儿园大班,能背唐诗了,而毛豆却不会。 在原书当中,毛豆的所有认知都来自“江湖”,没有在小时候树立正确的三观,以为越坏越有本事越不会被人欺负。 苏乘棠不想他最后被他当兵的二叔枪毙,她只要毛豆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上顺遂的一生,她就很开心。至少是拯救了这么个小人,也算是给霍大哥报恩。 毛豆知道只要自己一叹气,家里人都会过来问他怎么了。可这招居然对苏乘棠没用。 “我不是不给他讲,要知道许多故事得有文化了才能听出里面更深的寓意。” 苏乘棠摘着紫云英,这是她大清早到大地里采回来的野菜。一朵朵指头尖大的紫花,田埂边上到处都是。 毛豆不知面前摆着一条不归路,脑壳一热,脱口而出:“有文化就能听《大闹天宫》?” 苏乘棠见他上钩,翘了翘唇角,把摘好的紫云英放到水里清洗,嘴上说:“那当然,只要认得字以后,哪怕别人不给你讲,你都能自己读小人书、看世界名著。” 毛豆反应过来,想起到县城里看到学校里被老师训斥的大孩子们,他站起来,小手不知所措地往裤腿上蹭了蹭,小脸皱成一团说:“识字会被老师打的。” 苏乘棠说:“那是他们让外人教,要是自家人教就不会挨打,还会被夸夸。” 小君梳着到耳朵上面的爽利短发,已经明白过来大嫂给小孩下套了。 她知道毛豆一提学习就耍赖,爹娘都考虑以后不让他读书了。反正村子里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多,大家都这样也就不觉得丢人。 小君也不认字,村子里也没见谁看不起谁。 可她跟着同村的小姐妹出了村子,到县城里一去,就知道还是的有文化。要不然汽车站的站牌不认识,买错了票也不知道。 上回去茶铺里买碗水,人家在板上明码标价,她也不知多少,周围若有似无的审视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别说让毛豆认识字,她都想要认识字。 她可是听说县城把不识字的叫文盲,也就是睁眼瞎。这个称呼她不想要,太难听。 小君知道大嫂是读过书的,见她有心要教毛豆认字,不免自己的心思也动了起来。 毛豆跑到苏乘棠腿边,抱着她的腿昂着脑袋瓜吹牛道:“漂亮姨姨是家里人,家里人能教我识字嘛?我很聪明,一下就能学会八百个字。” 苏乘棠心想,一口气你能学八个大字不闹腾就算你厉害了。 她故意做出勉为其难地样子说:“万一你学了两天就不学了,我可就不给你讲故事听了。到时候你不但没故事听,还不会看故事,我先说好哦,掉泪珠子我也不管。” 毛豆眼睛一亮,激动地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只要姨姨教,我一定学,认真学,绝对不赖叽。” 说完,他又马上给自己争取了一把:“我要是学得好,姨姨就要奖励我一个小故事,这样我会跟有动力哒。” 苏乘棠伸出小手指:“那咱们拉钩,让小姑做见证,你要是反悔,我就再也不当你是男子汉了。” 毛豆也把小手伸出来,钩住苏乘棠的手说:“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是男子汉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4章 苏乘棠跟毛豆俩人摇了摇手,正要松开,小君也伸出小拇指,红着脸说:“大嫂,一头驴是赶,两头驴也是赶,不如加我一个。” 苏乘棠眼睛不眨地说:“好哇,你愿意学习是好事情,我怎么会不乐意呢。” 小君红着脸谢过苏乘棠,往灶坑里添了把柴火,起身拍了拍裤腿说:“我这就去供销社买文具,毛豆的本子和笔我出了。” 苏乘棠知道这是小姑姐的心意,笑盈盈地说:“那好,要买就买田字格,记得带块橡皮。” “我要有文化啦,我要有文化啦。”毛豆兴奋地在院子里跑跳,苏乘棠眯着眼望着他。 等认识字了,到时候再去他大姨夫家,只要她侧面教导一下,毛豆一定会记得看生产日期。 中午,霍家人扛着农具回来吃饭。 离着老远闻到家里方向传来浓郁的豆腐香味。 在豆腐香味里,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把原先豆子的腥气压了下去,还提出了豆子的鲜味。 一场秋收还没完事,杨茹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一个上午过去,手都快握不住镰刀。 她没跟张恩蕾一起走,反而跟隔壁的黄杏一起,缀在家人后面,垮着脸走。 “你们都是当媳妇的,凭什么她一来家里就能做饭?照我说,你婆婆就是偏心眼。” 黄杏边走,边跟杨茹挑唆着:“她在城里长大不会做农活,就不让她下地,也不想想你们当弟媳妇不也委屈着么。下地不会就学呗,难不成霍家要把她当千金大小姐养起来?” 杨茹一改在家斤斤计较的态度,闷头不说话,丧气地往前走。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她不乐意归不乐意,当儿媳妇的总不能跟着外人一起说婆婆的不是。 黄杏早就跟寡头姐一起看苏乘棠不顺眼。 都是新媳妇,凭什么婆婆三不五时地就给苏乘棠钱花,还舍不得她干活。 而黄杏的婆婆一分钱不给不说,还老逼着黄杏干活,嫁过来两个月,黄杏的手都磨出大粗茧子来。 她见不得苏乘棠好,又跟杨茹和张恩蕾岁数差不多,三人自然走的近,后来听多了她的胡话,张恩蕾不愿意跟她玩了,就只有杨茹跟她一起上下工。 杨茹嘴巴欠归欠,吐槽别人行,要是说到霍家,她就成了锯了嘴巴的葫芦,光听不说。 “这是什么荤菜?新媳妇就是不会过日子,有点好吃的巴不得都做了。” 黄杏早上没起来吃早饭,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咽了咽口水,空气里都是香浓的味道,一时让她分不清这不是肉味。 事实上不光她分不清,走在前面的霍家人同样分不清。 霍曲贵用胳膊肘怼了霍仁德一下,小声说:“老四,我媳妇说大嫂不会做饭,你闻闻,这股香味该不会是秦老婶他们家飘过来的吧?咱们馋的咽吐沫,万一是别人家的香味,脸都要丢干净了。” 霍仁德跟霍曲贵年纪差不多,跟媳妇张恩蕾一样,是个心宽体胖的厚道性子。他沉声说:“这有啥丢人现眼的,肚子里没油水,想吃点好吃的是应当的。就想咽口水就偷偷咽,不会有人笑你的。” 霍曲贵摇摇头,扛着锄头往前撵了两步,迅速回头说:“嘿,还真是咱们家的。” 刘燕春和老伴走在前面,把他们俩的话听在耳朵里。 刘燕春叹息说:“老三和老四的心眼子要是均一均就好了。” 霍忠汉摇摇头说:“再多心眼子也比不过老二,那就是个贼头。” 刘燕春不高兴他这样说,老二打小出去当兵,遭了多少罪,当爹的还说儿子是贼头。虽说是玩笑话,她往前快走了两步。霍忠汉在后头跟着,肩上还帮刘燕春扛着锄头。 进到大门,毛豆倒腾着小短腿开始脆生生地叫人,喊了一圈,每个人都抱了抱,他才细声细气地说:“今天咱们吃老虎豆腐。” 霍曲贵乐了:“豆腐就豆腐,哪有老虎做的豆腐。看来还是我鼻子不好使,闻错了。也不知道谁家媳妇这么好的手艺,可怜见的我只能闻闻味道解馋。” 小君知道三哥一惯油嘴滑舌,她在堂屋里放好桌子,端着盆塞给霍曲贵说:“谁家手艺好你上谁家吃去呗,正好给咱家省粮食了。” 霍曲贵被小妹怼了句也不往心里去,他就是嘴上喜欢说,不像他媳妇杨茹,往肚子里犯酸水。 杨茹放好镰刀,替霍曲贵端下饭盆,埋怨地说:“老爷们哪能干这样的活,我去盛饭不就得了。你去坐着歇会,待会多吃点。” 霍曲贵嘿嘿一笑,往门槛上一坐,就等着开饭。 苏乘棠端着荤油两面细细煎的豆腐块,放到饭桌上。转身去端别的菜。 霍曲贵瞬间站起来,咽了咽口水说:“就是这个味!我鼻子没毛病。” 他往饭桌上瞧,稍结薄壳的豆腐块,表面跟虎皮似得发皱,仔细闻,里头还有葱姜蒜的味道,更有紫云英的清香。 他深深吸了一口,吃惊地说:“嘿,行家啊,还点了两滴香油。这得文火的时候点好,还不能烧干香味,火候控制的极好。” 杨茹把饭碗往饭桌上重重一放,她早上还跟丈夫咬耳朵,说婆婆偏心眼,一看苏乘棠就是个不会干活的,中午他们回来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5章 没想到苏乘棠光是烧个豆腐块就被丈夫这般夸赞,她做饭的时候可没听霍曲贵一连串的夸过,顿时又把脸掉了下来。 霍曲贵喜欢吃,可惜农村家里没有他讲究的地方。霍家做饭菜,跟其他人家一样,主要用大酱充当酱油,不管做什么几乎都是大酱的咸味。 大酱放多了就齁的慌,大酱放少了就淡出鸟,难得吃上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这下可好了,他原先送五弟出去学厨,就没少听师傅们说过做菜的门道,可都是浅显的,吃不到嘴里的,哪有苏乘棠端的一碟虎皮豆腐给的刺激大。 豆腐被村子里人当做半个荤菜,家家户户一个礼拜得吃个一两次的玩意,他也没少在村里酒席上吃过,可没谁家能烧出这么有卖相又有品相的菜。 “紫云英是个贱菜,大地里到处都是,偶尔喂个鸡鸭,没想到还能跟荤油豆腐一起煎。” 霍曲贵深深吸了一口,正要继续说,被杨茹吼了句:“把嘴闭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不就是个豆腐,怎么了?这辈子没吃过豆腐啊?” 霍曲贵赶紧闭上嘴,用眼神告诉杨茹,别把爹娘给吵吵来了。 老两口到底年纪大了,农忙的活赶着干下来,回到家就得在热炕上烙烙腰。要是听到他们吵闹,又得起来过来骂他们。 苏乘棠把醋溜土豆丝端上来,小君跟着拿了咸菜疙瘩丝放到饭桌上。苏乘棠跟毛豆说:“去叫爷爷奶奶吃饭。” 毛豆人小,腿脚舍得倒腾,马上飞跑过去喊人。 张恩蕾洗了把脸过来,天气热,光是一个农忙一个月,她的肤色又黑了两分。 “醋溜土豆丝好啊,我今天上午背了少说二百捆稻子,都要累吐了,一点胃口没有,吃这个正好开胃。” 苏乘棠也是这个意思,干活太累的人反而容易没胃口,特意炒了土豆丝。 她感激地跟张恩蕾说:“累成这样还帮我翻地,不然院子里还不能种菜。等着长起来了,我给你们天天换着花样做。” 杨茹用鼻子哼了一声,本想着嘀咕一句,余光看到公婆牵着毛豆往这边走,硬是把话憋回去了。 她寻思着苏乘棠真好意思,就做了个豆腐土豆,还想着真一点农活不干,整天就在家里做饭啊?当媳妇的有这么好的事? 回头她要跟老三多念叨几句,让老三在公婆面前说说,好事不能让苏乘棠一人占了,大不了媳妇们轮流做饭也成啊。 杨茹话是这样说,真吃上苏乘棠做的虎皮豆腐时,心中一惊,不可否认确实好吃。她夹豆腐的手飞飞快,脸却拉的老长。 饭桌上,张恩蕾不断的夸奖苏乘棠手艺好,硬是把豆腐烧成了肉味。拌着糙米饭,实在是太香了。 苏乘棠给大人做的是糙米饭,给毛豆单独用小盆蒸了细粮大米,特意蒸软了,让他自己吃。 还给他准备了小碟,把热气腾腾的豆腐放在碟子里,碾开等到温热了,才让他放到碗里拌饭吃。 刘燕春带了毛豆五年,自然看的出来苏乘棠是真惦记着毛豆。 苏乘棠晌午给霍家人露了一手,让他们不由得期待晚上的饭菜。 临出门,婆婆看着满院子被翻走的石头地,全被弄成方块块的田地蔻蔻裙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左右各有十二垄,只留下中间一条够两三人并排走路的地方。 墙角还被挖了个池子,池子边上还搭着一块多年不见天日的破渔网,看来是想要养鱼。 另外还用木棍划了个圈,刘燕春问了张恩蕾才知道,这边是要养鸡的。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算了算了,老大总是不在家,大儿媳妇想怎么折腾就让她折腾去,总比在家琢磨些别的强。 等她下午回到家,更加吃惊。 不光是饭菜已经准备的妥帖,她最宝贝的大孙子,居然拿出田字格给她看,小家伙学会写一到五的大字啦。 “姨姨都不打我,我学的可快啦。”毛豆举着田字格,还不忘招呼小姑说:“小姑学的也快,就是比我稍微慢一点点,已经超越其他人啦。” 大孙子居然开始学写字了? 刘燕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她看了看毛豆写的字,又看了看小君写的字,高兴地合不拢嘴。 要说毛豆不愿意学习,她想着等上两年小学到时候跟他二叔去当兵也是个好出路,不爱学就不学了。 在她看来,城里认识字的人多,最后还不是要下乡务农,学不学都一个样。 后来老大因为学习好,进了文化局工作拿了铁饭碗。她知道学习的好来,可毛豆不学啊,这可把她愁坏了。当兵自然也是有文化的兵更有出息啊。 知道苏乘棠能教导毛豆,刘燕春真是乐得合不拢嘴。 她晚上吃完饭,她迫不及待地带着毛豆到村口找到秦老婶显摆,谁知道听到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 隔壁两个村一连丢了三个小娃娃,找了一个多礼拜都没找到,恐怕是被拐子拐跑了。 这个消息还是赶着毛驴车,拿粮食换苹果的拉车人告诉的。 十里八村没他没去过的地方,也是偷摸倒腾点东西,换点家里的口粮。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6章 春天换萝卜、秋夏换苹果、冬天换地瓜,偶尔还收点旧衣服和破铜烂铁。 中午的时候,还真把这位老伙计吓到了,他正在高家村换高粱米呢。看着公安局的侉子开过来,只当是被人举报他投机倒把,差点把裤子尿了。 后来知道,高家村一连丢了一男一女俩个小娃娃,村子里闹翻了天。 他赶紧从高家村离开,到了武家庄,居然又听到丢了个女娃娃。 后来走到下五旗,这边总算没有丢娃娃,听说一位姓苏的老头挨家挨户提醒过,让他们小心外来的陌生老头,说不准是事先提醒了,孩子才没被偷。 刘燕春心想,下五旗姓苏的也就亲家一家,恐怕是亲家公提醒的。 她也不跟人显摆毛豆会认字了,大老远的路,亲自抱着毛豆回到家。 苏乘棠听到这个消息,大眼珠子瞪圆了:“他可真有胆子啊,居然偷了三个孩子。” 刘燕春心有戚戚地说:“从下五旗到高家庄,又从高家庄到武家庄,你说会不会往咱们青凤来了?” 她俩在堂屋里坐着嘀咕,小君守着毛豆从一开始数数。小家伙聪明机灵,一口气能从一数到五十。 望着他们的背影,刘燕春说:“他到底怎么想的,一对金童玉女还不够,单出一个女娃娃来,是不是还得偷个男娃娃做成一对?你说他会不会害了那些娃娃?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刘燕春担心毛豆,不免说道:“明天让老四媳妇先不下地,就在家里陪着你们,等那个拐子被抓起来了再说。” 苏乘棠挺喜欢跟张恩蕾在一起作伴,她们俩岁数差不多,都是爽快性子,于是一口就答应下来。 张恩蕾在屋外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来到堂屋里表态:“娘,你放心,拐子就算把我拐了,我也不会让他碰到大嫂和毛豆。” 苏乘棠一下笑出来了:“你也不能被拐,不是什么好事。” 毛豆在旁边数完数,抱着大大的搪瓷缸喝了口水,帮腔道:“对,是坏事,不是好事。” 堂屋里说的热闹,在西屋那边的杨茹跑了出来。 她本来在屋子里给霍曲贵捶背,这下也不捶了,怨念地说:“凭什么都不下地就我下地,我也不去。” 刘燕春知道老三媳妇是个尖尖劲子,一天到晚就是她事多。刘燕春皱着眉头说:“没你什么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杨茹委屈的不行,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开始闹腾:“娘,你偏心眼。妯娌三个就我下地,我怎么就不能带孩子,我怎么就不能做饭啊。” 苏乘棠跟刘燕春坐在上首太师椅,跟刘燕春一人一边。杨茹闹了起来,她也不好继续坐下去,起身站了起来。 刘燕春怒中气十足地说:“你坐下。” 苏乘棠小身板一个哆嗦,又坐了回去。 杨茹还以为她站起来要把家务活让出来,没想到苏乘棠又坐了回去 她指着苏乘棠说:“大嫂,我叫你一声大嫂,你岁数还没我大。不说别的,这些天我是一口气没歇,干活干的腰都要断了,你看看你,小手白白嫩嫩的,再看看我,满手的茧子,我心疼你初来乍到,许多事不跟你计较,你也得心里有数啊。” 欸? 这话说的,你手上的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起来的,干什么道德绑架我啊。 苏乘棠这样想着,板着小脸看着杨茹不做声。 杨茹见状,闹不管用,她就开始哭。 她呜呜哭,满地打滚哭,哭累了上不来气了,眯着眼睛抬头看了苏乘棠一眼,只当苏乘棠脸皮薄,被她弄的下不了台,自然而然会说去下地的。 杨茹悄悄看过去,正好对上苏乘棠漂亮的杏眼,杏眼冲她眨了眨,接着对她翻了个白眼。 !!! 居然敢翻白眼?! 杨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苏乘棠的手开始抖:“娘,娘...大嫂,大嫂她翻我白眼。” 刘燕春转过头,就看苏乘棠用手帕擦着眼角,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哽咽着说:“娘,要不然我还是——” “你什么你,你连锄头怎么拿都不会,老实待着!” 刘燕春转头对着杨茹怒道:“我翻你白眼,你嫂子都不会翻你白眼,扯淡不知道怎么扯了,还用老娘教你?这地你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老三,赶紧把你媳妇领回去,大晚上不想安生了?” 杨茹僵住了,她明明看到苏乘棠对她翻白眼...自己绝不会看错。 杨茹被霍曲贵拖起来的瞬间,又往苏乘棠那边看去。 苏乘棠抱着毛豆冲她甜甜一笑,接着又是一个大白眼。 “嗝...嗝...嗝...”杨茹怒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也下不去,开始疯狂的打嗝。 霍曲贵见她还指着大嫂,把她胳膊背到后面,小声地说:“消停点吧,祖宗,大嫂人美心善做饭还好吃,你咋就跟她不对付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杨茹受不了了,疯狂打嗝儿的同时,挣扎着用手挠他的脸:“谁...嗝...谁美...嗝” “你你你你你你!”霍曲贵把杨茹拖到自己屋里,反手锁上门不让她出来继续闹腾。 刘燕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初苏乘棠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有点小性子,她还担心会跟老三媳妇处不好。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7章 这下人家苏乘棠不小性子了,成天对人性子软乎乎的,倒是被老三媳妇给欺负上了。 刘燕春让苏乘棠先带着毛豆回去洗漱,把张恩蕾和小君叫到自己屋里说话,里外里的意思就是让她们多照顾大嫂,不能让她被老三媳妇给欺负了。 张恩蕾刚才没看到苏乘棠翻白眼,小君看的一清二楚,不光看清楚了,她还佩服。 大嫂不说一个字就把三嫂气的差点噶过去,简直就是兵不血刃! 她早就看三嫂不顺眼,天天在家里没事找事,今天就觉得畅快。 苏乘棠不知道小君怎么想的,在屋里跟毛豆俩挤在一个盆里洗脚丫。 “大人洗大脚丫,小孩洗小脚丫。”毛豆伸出手指头,一根根数着盆里的脚指头:“一、二、三、四...十八、十九、二十!呀,咱们一共有二十根脚指头。” 苏乘棠夸奖他说:“对,那你要不要把手指头加在一起数数看?” 毛豆奶声奶气地说:“数到五十会不会不够呀?” 苏乘棠说:“那我不告诉你。” 毛豆歪着脑袋瓜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我明白啦,这就是《小马过河》的道理,要自己数了才知道。” 说着,又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苏乘棠想告诉他,不管是小马过河,还是老马过河,手指头都是这么多。 但想着小孩愿意思考,并且把故事用在生活当中,这是个好事情,证明孩子有在学习和运用。她也就先不解释了,等他多数几次自己就能明白。 毛豆数到水凉,终于数清楚了:“一共四十根,姨姨,我说的对不对?” 苏乘棠好好地夸了他一番,毛豆得意地昂起小下巴说:“等我爹和二叔回来了,我也要数一数,看看他们把自己的手指头都带回来了没有。” 苏乘棠笑着说:“对,你要帮他们数清楚。” 俩人洗漱完,苏乘棠给毛豆盖了个小薄被,俩人一觉睡到天亮。 苏乘棠醒来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睡在被褥外面,而毛豆还乖乖巧巧地睡在被褥里,好生生地盖着薄被,不免揉了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早上,毛豆刷完牙,提着想要提着水壶帮苏乘棠给菜地浇水。 苏乘棠就跟他一起拎着水壶浇水。 浇完水,她就跟张恩蕾一起做粘豆包当早饭。 早晚渐渐凉快,粘豆包不容易坏,吃完还能用芦苇叶包两个揣着下地里吃,很是方便。 等到再冷点就不能带粘豆包下地,粘豆包硬了咬不动,要带就得带苞米面贴饼。 杨茹到底还是下地了,临走时还用肩膀撞了苏乘棠一下。力气不大,苏乘棠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这人挺逗的。 今天粮站的人会过来收稻米,听说还有换草鱼的车会来,到时候大队会按人头给大家发草鱼吃,全当是这段时间的辛苦奖励。 苏乘棠好久没吃鱼,她就喜欢吃这口。 村子里鲜少有送鱼的过来,她想要自己掏腰包买几条,放到池子里养着,而且经常给毛豆吃点鱼,对成长发育有好处。 张恩蕾和小君自然没意见,特别是刘燕春昨天晚上跟她们谈了心,她们现在纯当苏乘棠的跟班,只要不把毛豆弄丢,怎么地都成。 送鱼的车下午三点来钟到的青凤,车停在青凤小学小操场上,里面有不少上课的孩子往这边张望。 毛豆小大人似得不用苏乘棠牵着,走在前面带路。 青凤小学离霍家不远,从前院小路拐上大路经过一个小池塘,再往前走五分钟就到。 庄稼地收获的差不多,秋收假结束,青凤小学的学生重新开始上课。 苏乘棠看到两排平房,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教室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每间教室里学生也就十几、二十人。 除了青凤村的学生,还有不少高家庄、武家庄等隔壁村子的学生。 操场上又是收粮食又是分鱼,闹得低年级的小孩都没心情跟着老师学习。 “我去问问,要是有多余的让他们卖咱们几条。”张恩蕾看到装鱼的车,周围还站着几位大队干部,正在给鱼称重。 毛豆不喜欢吃鱼,在大姨夫家吃的鱼又腥又扎嘴,他们还老是逼着他吃,他可不乐意了。 在操场上,苏乘棠放心他到处跟下课的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只用眼睛看着他跑来跑去。 等到上课铃响了,张恩蕾过来跟她说:“让咱们先排队等着,称完了有剩的按八分钱一斤给咱们。卖鱼的说,市场上至少得一毛钱一斤呢。” 苏乘棠点点头说:“咱们人多,多买些。” 小君跟她们一起说话,眼睛出神地望着黑板,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苏乘棠还盯着毛豆,他跟着五个孩子跑到围墙下面,那里有个狗洞。他们围成一个圈,翻着手心手背,输的要去钻狗洞。 毛豆悄悄把小手藏到裤兜里,他喜欢干净,姨姨说过,干净的小孩是不会爬来爬去的。他蹲下来仔细观察狗洞那边,树丛的叶片落着很多灰,下面的泥巴踩的泥泞,像是有人反复走过。他瞅瞅自己干净的衣裤,还有舒服的鞋子,觉得还是站在一边好。 于是他不管别人说什么,不抽手出来跟他们手心手背,就站在外面看他们钻来钻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8章 孩子们年纪都不大,疯玩起来叽叽喳喳。兴奋的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毛豆在边上看着,小脸上也带着笑容。 课间休息十分钟一下就过去,一名男教师拿着锤头往树上挂着的铜锣片上敲了几下,操场上正在玩耍的小同学们顿时满地跑着回教室。 “上课啦,上课啦!” “回教室啦。” 苏乘棠看毛豆跟着大哥哥大姐姐往她这边跑,笑盈盈地望着他。 毛豆离她越来越近,苏乘棠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对。 刚才跟毛豆一起玩的明明有五名同学,怎么这会只有四个跑回来。另外一个该不会卡狗洞里了? 苏乘棠当下跟张恩蕾说:“我过去看看,你们继续排队。” 张恩蕾见苏乘棠脸色不对,把筐往小君手里一塞:“我跟你一起去。” 毛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年纪小,跑的不如大家快,没被掉太远已经很棒。 苏乘棠问他:“狗洞里还有人吗?” 毛豆歪着小脑袋瓜说:“刚才有个哥哥进去了,他不出来,一定是躲出去玩啦。” 苏乘棠听了,拔腿就往墙边狗洞跑。 张恩蕾在后面喊:“慢点,你别摔了。” 苏乘棠率先跑到狗洞,不顾地上脏,跪下地上往里头看。 透过狗洞,她发现那边的野草激烈的晃动着,忽然有个人头背对着她出现在视野里,苏乘棠身上的寒毛倏地立了起来。 她认出来了,那个人一瘸一拐的人就是王守丹! 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敢跑到小学来偷孩子! 第21章 张恩蕾跑了过来,正要开口说话,见苏乘棠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们退到一边,苏乘棠火急火燎地说:“快去找人来,我看到拐子拐孩子了!” 这可了得! 张恩蕾二话不说,往教师办公室跑去,路途中还招呼着称鱼的人和大队干事赶紧去抓人。 狗洞足够苏乘棠钻过去,她小心翼翼地爬到墙后面,静静地观察着野草丛的动静。 王守丹在青凤小学外面观察许久,特意找到这个狗洞守株待兔,他太知道小孩的顽皮,只要有洞,绝对要钻钻看。 他捂着往男娃娃的嘴里灌下液体,男娃娃原本挣扎着的身体渐渐失去力量,瘫倒在他怀里。 这个男娃年纪有些大,本来他观察狗洞那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那样的年纪小,长得好,记不清太多事,好卖。 可惜那个男娃娃不肯往洞里钻,被大哥哥大姐姐挤兑也不钻,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是个小机灵鬼。 他先在野草丛里蹲了好一会儿,没见有动静,便放心大胆地把孩子塞到箩筐里,背在背上往后山里跑。 王守丹特意穿了件绿衣服,在郁郁葱葱地树林里很难被发现。 苏乘棠不错眼地盯着他,时不时在地上用石头画出记号,好让后面的人跟上。 王守丹没听到有人找孩子的声音,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警惕地到处张望。 他不禁得意地想,到底还是学校好偷。 孩子那么多,丢上一两个也不会有人管。等到晚上放学回家知道孩子丢了,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山上有个熊瞎子洞,他把偷来的孩子都藏在洞里头,想要等到风声过去,好找下家卖了。 这是他干的最后一票,这票大的干完,他就有足够的钞票养老了。 他把男娃娃送到熊瞎子洞里,打算先饿上两天,等到他跟前面三个孩子一样,嚎不动了,再给他喝点水。 他从熊瞎子洞出来,洞口有两米宽,他费劲巴拉地滚着石头堵上洞口,又把地上的树枝架起来挡在石头前面。 就在他弯腰抱起最后几根树杈时,从两腿之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浑身鸡皮疙瘩一下起来,怒喝道:“是什么人?!” “是姑奶奶。” 苏乘棠微笑着掂着手中的木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往他脑袋上敲了过去! ...... 小学丢孩子是天大的事,知道有拐子把孩子拐跑了,不光教师们不上课了,连青凤小学的校长也出动上山围剿拐子。 当他们按照苏乘棠的记号,轻手轻脚地来到熊瞎子洞时,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王守丹,他头上呼呼往外冒血,奄奄一息地呼救:“救、救命...” 张恩蕾和小君俩人带着毛豆过来,差点急哭了。 再看到被大嫂坐在矮树杈上,冲她们呲着小白牙乐呢,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好。 “我亲眼看到他把孩子关到洞里头,还有跟其他动静,估计全在里面了。” 苏乘棠指着熊瞎子洞说:“我搬不动,劳驾诸位把石头挪开,救出孩子们。” * 下五旗的吕书记、高家庄的张书记、武家庄的武书记,在公社领导的通知下,带着被拐孩子的家长赶到青凤。 青凤大队书记姓徐,是位四十多岁的大龄知青,就地结合后,从干事一路干到书记的位置。 原先在公社开会,那帮本地的书记们喜欢挤兑他是文化人,喜欢动笔杆子,不会做农村事务,不接地气等等,说来说去,意思很清楚,觉得他一个城里下乡过来的,没本事当农村人的书记。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59章 徐书记忍气吞声,不跟一帮粗人计较。 这下可好,别的书记手下都丢娃娃了,就他青凤村没丢不说,还把拐子活抓了。 活抓不说,还是一位年轻女同志抓的。 领着丢失娃娃的家长们哭哭啼啼地跟苏乘棠道谢,看着几天下来面黄肌瘦,神情恍惚的娃娃,心疼的不能言喻。 “谢谢你啊,苏同志,我们全家老小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孩子丢了,我们也活不了了。” “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记得,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我的儿啊,遭大罪了。快给苏同志磕头,快磕头。” 张恩蕾和小君俩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站了一会儿活生生被人从书记办公室挤了出来。 窗户外面里三圈外三圈站满看热闹的人,见她们出来,一个两个上前攀谈打听。 苏乘棠站在家属们的面前,感慨地说:“趁早带娃娃去医院检查检查,饿了这么些天,不要一下吃太硬的东西,最好给点流食。” 徐书记亲自给苏乘棠倒了茶水,让她坐下说话。 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三个村的书记,他微微一笑,暗搓搓地开始了。 “娃娃丢了这么些天,你们漫山遍野地找拐子,结果呢,我们村女同志了孤身一人就把拐子抓了,还把其他娃娃全都找到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要我说,你们村的男同志就要多跟我们村的女同志学习,敢拼、敢干、敢闯,把新青年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从你们村一路跑到我们青凤来,你们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啊?啧啧...” 不说别的,十里八乡的村干部,都在动员乡亲们找拐子。 高家庄和武家庄的书记平时在公社开会,挤兑徐书记挤兑的很开心,这下成了锯嘴的葫芦,除了“谢谢谢谢”其他话说不出口了。 不光是徐书记扬眉吐气,就连妇女主任王主任也眉飞色舞地说:“我们妇女同志救助了多个家庭的幸福,带来了乡村的安宁和谐,打击了犯罪行为,这证明妇女就是半边天,证明妇女的拳头也是拳头!” 苏乘棠被他们夸的小脸通红,抱着毛豆坐在徐书记的办公室里喝着茶水,腼腆地像个人。 刘燕春还在地里干活,被人叫到大队里,还以为出什么事。 “你咋还在干活,你家大儿媳妇抓到拐子啦,你快去吧,公社的领导干部都被惊动了,听说其他村的书记过来了呢。” “小媳妇胆子真够大的啊,要是换成我见了拐子,我都不敢动弹,就怕他身上有刀,挨上一下小命都没了。” “到底还是年轻冲动,怎么就不能等着其他人过来再抓,万一后果不——” “我看就是想给自己长脸,万一别人家的孩子有个好歹...” 刘燕春听她们说着说着就带着酸气,插着腰怼道:“什么万一不万一,要不是紧急情况她能动手?你们别在面前冒酸气,我听到一句不好的,看我拿扁担抽不抽你们的嘴。” 一起干活的还有秦老婶,她帮着说:“不就是眼馋人家大儿媳妇立功了么,有本事自己去挣去,酸溜溜的样子真难看。” 秦老婶在婆娘当中很有发言权,她一定性,其他人也就说:“有些人眼睛红的都要滴血了。” “别人家媳妇争气,那是人家家里头的福气。你们自家媳妇不争气,那是你们家没福气。” “酸别人算什么本事,我看连福气的边都沾不到,满嘴都是晦气!” “不知道救人需要争分夺秒啊,谁知道山洞里怎么个情况,一个两个跟亲眼见到似得,说出口的都是屁话。” 刘燕春没工夫跟她们打嘴仗,往地上啐了一口,将锄头扔到田埂边,大步流星地往大队部去。 拐子已经被公安同志带走,找到孩子的家属们泪眼涟涟地道谢,弄的苏乘棠怪不好意思的。 县城里来了医生检查了一下,娃娃们没什么大事,就是饿了几天,见到爹娘第一反应就是要吃的。 有热心肠的嫂子把自家熬的米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捧着碗,全都狼吞虎咽的。 “过几天公社会对苏同志的事做表彰,具体怎么定,还得看开会结果。” 徐书记乐呵呵地说:“几位家长也说过几天会上门感谢,到时候该收的就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知道苏乘棠是个新媳妇,脸皮薄。干了大事不好意思拿别人的礼物,但不能让好心人两手空空啊,他特意说这么一句,就是让苏乘棠能没顾及的收点礼。 苏乘棠也是聪明人,知道徐书记的意思,她开始有点后怕,现在歇的差不多了,望着刘燕春的脸色,估摸着回去得挨批评,赶紧站起来说:“我就不多坐了,回去还得做饭呢。” 徐书记笑呵呵地说:“刘大姐,你家儿媳妇立功了,还用她做饭?” 刘燕春说:“我做,等着我烧竹笋炖肉给她吃。” 苏乘棠细肩一抖,赶紧夹着无形的尾巴往家走。 刘燕春回家一路,对大儿媳妇欲言又止。 苏乘棠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进到屋里,先给刘燕春道歉:“是我没考虑好,我应该等人来了再行动...”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0章 刘燕春也想明白了,苏乘棠就是个热心肠,这一点很像她。设身处地地想,要是换成她,看到拐子就在眼前,她能无动于衷? 娃娃们在他手上生死不明,早一秒抓住他,就给娃娃们多一秒生存的希望啊。 “行了,你别假模假样了,别的不说,要是再有下次不要冲动了。” 刘燕春想起个别两三个人的酸话,不以为然地说:“这回你算是出大名了,要是遇到说话不中听的——” “那就是嫉妒,我不会往心里去。” 苏乘棠绕到刘燕春背后,给她揉着肩膀说:“谢谢娘关心我,我心里其实有数。你不知道,我手上有点功夫,是在城里学过防身术的。” “真的?”没等刘燕春说话,张恩蕾先跳出来说:“怪不得你一点都不怕呢,原来会功夫。这下可好,你是咱们村的英雄了。” 干完活回来的几个人也都知晓苏乘棠的事,霍曲贵也不坐在椅子上,就坐在门槛上。他找出一根烟,正要抽,苏乘棠说:“别在屋子里抽,对小孩身体不好。” 正要点烟的霍曲贵抬头看了眼也要抽旱烟的霍忠汉,老头闷不吭声地把旱烟放到手边,不抽了。 霍曲贵见爹不抽了,他就把腿并到门槛外头,头冲着屋外说:“我往外头吹行不行?” 杨茹先说:“怎么不行,谁家老爷们不抽烟。” 刘燕春抬眼皮看她一眼,对霍曲贵说:“滚院子里抽去。” 霍曲贵麻利地起来,往院子里去,气的杨茹在后面干跺脚。 她看苏乘棠不顺眼,连带着苏乘棠立功,她心里更不舒服。她往院子喊了声:“我不得劲儿,晚上不吃饭了。” 不吃不吃呗,苏乘棠眼珠子往上一撇,惯你的臭毛病。 刘燕春温温和和地跟苏乘棠说:“晚上你别做饭了,咱们随便凑合一口得了。” 苏乘棠马上换了副嘴脸,殷勤地说:“没事的,娘,我一点不累,现在就去做,争取半小时开饭。” 开玩笑,她是真的吃不下其他人做的饭,要不然她能受这个累? 小君自发站起来说:“我帮你烧火。” 张恩蕾憨憨地说:“你烧火我干啥?烧火是我的活。” 苏乘棠站起来,猫似得伸了下腰说:“帮我摘菜吧,晚上我打个菠菜汤咱家吃。回头晚上我把黄豆泡起来,明天咱们用黄豆炖猪蹄吃。” 苏乘棠还没走到灶台,院子外面喊道:“有人在吗?” 苏乘棠走到大门,打开门看到提着蛇皮口袋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书记。 他身后跟着两个干事,生怕苏乘棠不要,拖着湿漉漉的蛇皮口袋进到院子里。 刘燕春看了,小跑出来说:“徐书记,这是咋了?” “你儿媳妇今天不是要去买鱼么?” 徐书记笑着说:“送鱼的同志正好是武家庄的,丢失的其中一个男孩是他侄子。他知道是苏同志把他们找到的,非要我把送些鱼过来给苏同志。他怕苏同志不要,把鱼直接送到大队部,人就开车走了。” 苏乘棠小脸笑的甜甜地,嘴上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转身开始准备往水池里放水。 满满当当一蛇皮口袋的鱼,不光有鲤鱼还有草鱼,都是大个儿的,一条少说也有十斤。 苏乘棠的小水池一下变得波光粼粼,满满当当。 知道霍家人还没吃饭,徐书记也不耽误了,送完鱼带着人走了。 苏乘棠惊喜地望着水池里游来游去的鱼群,乐得合不拢嘴,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毛豆听说有鱼了,趴到水池沿上开始数。鱼群经常游动,他怎么也数不清楚。 苏乘棠找个大肚子的草鱼,打算切片,就着家里的酸菜做个酸菜鱼。 一听有酸菜鱼,霍曲贵挽起袖子帮忙杀鱼,还掏出一碗的鱼籽。 苏乘棠晚上打了个菠菜汤,做了酸菜鱼,又红烧了鱼籽鱼泡,满桌的香气引得杨茹在屋里只咽口水。 霍曲贵过来叫她一次,她还拧着性子不去,想等着苏乘棠喊她。 苏乘棠就不,她笑眯眯地跟毛豆坐在一起,让毛豆鱼籽拌饭吃。 毛豆本来不喜欢吃鱼,闹不过苏乘棠的酸菜鱼做的太好吃,连带着不爱吃的酸菜也吃了。 剩下点鱼汤被霍曲贵喝完了,等到一家人吃完饭酒足饭饱的散开,杨茹蹑手蹑脚地来到堂屋,看着满桌狼藉,气都气饱了。 毛豆人小鬼大,吃的小肚子圆鼓鼓的,知道杨茹总是甩脸子,见她进了堂屋,冲着爷奶的屋大喊一声:“三婶儿出来刷碗啦,三婶儿出来刷碗啦。” 刘燕春屋子的门是开的,毛豆刚叫唤第一声她就听到了。她还以为老三媳妇转性了,随口说了句:“老三媳妇,别忘了锅也好好刷刷,刷不好有腥味。” 杨茹张开胳膊就要抓毛豆,毛豆跑的飞快,杨茹差不点把自己绊上一跤。 * 最近,十里八乡的饭桌上有个共同的话题,青凤村有个小媳妇独自一人抓到拐子了。 不光被大队部表扬,公社直接送了大红花和表彰信,得了县领导亲自颁发的个人三等功,还奖了二十元钱!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1章 苏乘棠跟徐书记一起从公社里回来,风风光光地坐着面包车回来的,胸前还挂着一朵大红花,衬的小脸娇艳如火。 对于老百姓而言,得了三等功,那就是英雄。村口歇脚的婆娘们不好再说她的闲话,羡慕的不得了。 徐书记帮她拿着公社奖励的一斤五花肉和两个猪蹄,还有三斤的小米回家。东西虽然不多,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已经是很好的奖励。要知道有的人家一年都吃不上一口肉。 苏乘棠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到了家发现院子里坐着几个人。 刘燕春和霍忠汉今天没下地,正在家里陪客。家里来的是下五旗的吕书记,医务所的陈医生一家,还有苏乘棠的爹娘。 “从县里回来了?公社也去了?辛苦了辛苦了,瞧瞧大红花朵喜庆,千万别扔了回头摆堂屋里。” 吕书记笑着跟苏乘棠打招呼说:“不愧是我们下五旗嫁出来的闺女,就是给咱们下五旗争光啊。这几天我都听说了,有不少知青把你的事写成了文章,每天在广播里念呢。” 别的地方苏乘棠不知道,青凤知青点的知青的确写了文章,夸的苏乘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文章里写的自己不像是自己,有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实际上她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也没那么危险,不过就是给王守丹敲了个闷棍么,不足挂齿。 她跟大家打了招呼,看到苏泰平和赵永香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忙说:“我一点伤没受,真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赵永香不求儿女大富大贵,只想着能安安稳稳。别人对苏乘棠的夸奖越盛,她越想苏乘棠那时候是多危险。 本来苏泰平没想让赵永香来,怕她哭哭啼啼不好,她非要跟过来。 陈医生是“医生世家”出身,在下五旗挺有威望的。不过“医生世家”得打个引号,因为从陈医生这里往上数,全是兽医,救治的是人类的朋友们,从陈医生开始才救治人类。 “我儿子是我家三代单传的独苗,以后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了。” 陈医生常年坐在医务室,比其他人都白上一点,平时为人也傲气,都是别人求着他看病,他从来不求人。 苏乘棠救了他儿子,是老陈家的恩人,他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感谢,这是规矩。 苏乘棠看到门口放的礼品,实话实说道:“我不是为了大家的感谢才救孩子,就是赶上了。” 吕书记忙说:“瞧瞧我们下五旗出来的小同志,多有境界,救了好几个娃娃,还能这么谦虚,回头我得让村子里的人好好学习这种精神。” 徐书记抿着唇,吕书记咋回事啊,一口一个“我们下五旗”,生怕别人不知道苏乘棠是下五旗出来的媳妇呗? 他不甘心落后,特别是被吕书记抢了苏乘棠带来的荣誉,嘴巴上客客气气,实际上一点没让步地说:“公社奖励了咱们青凤一面小红旗,回头让苏同志亲手挂在大队部门口。这是咱们青凤今年的头等喜事啊。” 吕书记嘀咕一句:“这闺女是我们下五旗的孩子,再怎么下五旗也得有面小红旗啊。” 徐书记见状,又是客客气气地说:“你不知道吧,苏同志已经把户口调到我们青凤来了,结婚没多久就调过来了,呵呵。” 吕书记瞬间憋屈了,转而想到苏乘棠不是下五旗的人,好歹爹娘是啊,心情又好了些。 陈医生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苏乘棠还是一副羞答答地小媳妇样,一点不骄傲,让陈医生高看一眼。 临走前,吕书记说:“不管你户口到哪里,总是我们下五旗出身的闺女,别的村子能奖励你,咱们村子也能奖励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陈医生也望着苏乘棠,说了句:“到底是欠了你的人情,只要我们陈家能做的,一定会做。” 苏乘棠瞅瞅苏泰平,突然说道:“那陈医生能不能找人教教我爹中医?我爹有个梦想,就是能学习中医知识。” 陈医生还以为多大的事,闻言笑道:“我老丈人就是个中医,过来之前还问我要怎么感谢你们,既然苏老哥喜欢中医,那不如跟我老丈人学学。” 苏泰平经常在家里乱吃草药,上吐下泻不知道多少回了,还把吴玉婷给的中医书当做宝贝。 苏乘棠回娘家找过,也让小禾找过,都不知道他藏到什么地方。他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还不如正儿八经找个师傅带一带呢。 苏泰平老脸通红,摆着手说:“学什么学,我就是自己在家琢磨着玩,可不敢耽误老先生的时间。” 陈医生的老丈人是附近出名的赤脚医生,原先听说在城里中医院当大夫,后来下放,因为成分不好,不能继续当正式医生,只能做赤脚医生。 但他的医术精湛,特别是一手针灸技术,面瘫、风湿、腰突、头疼、耳鸣等等,他都能治疗,不少人经他的手,把陈年顽疾医治好的。 后来年纪大,走不动几个村子,就在陈医生家养老,很少出门给人看病,经常是被人求到家里来了,他给你看看。 这么一位老神医,不比王守丹强上千百倍?苏泰平做梦都想不到能让他教导自己,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2章 陈医生为了让他不太紧张,特意跟他说:“我老丈人退休以后再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一身针灸技术也没有传人,我也想过老丈人以后万一没了,他的本事断到我这里。” 苏泰平纠结地说:“可是我年纪太大了,马上五十了。” 陈医生摆摆手说:“姜子牙七十二岁封太师,刘邦四十七岁起义,吴承恩八十二岁写完《西游记》,您跟他们比,还年轻着呢。” 苏乘棠抿着唇偷偷乐,这位陈医生真是文化人,怪会说话的咧。 她帮腔道:“可不是么,不少名人都是大器晚成,你跟他们比,不知年轻多少。现在学还来得及,不然你要等到八十岁才后悔没学么?” 苏泰平想了想,他要是真学了,等到八十岁至少有三十二年的学习经验,再怎么晚成也成了。 见他表情松动,陈医生一心想要报恩,话不多说,火急火燎地去找老丈人了。 晚上苏泰平和赵永香留在霍家吃的饭,刘燕春亲自下厨。回家时,苏乘棠送爹娘到房前,身后是刘燕春和霍忠汉。 苏泰平往后面瞅了眼,压低声音说:“有空你还是多做做饭。” 苏乘棠见他欲言又止:“平时都是我做。” “我不是说你婆婆手艺不好,毕竟放了那么多油...” 苏泰平说:“医书上说,经常吃不好,会让人寡寡欲欢,对身体也不好,你还是自己劳累些,吃点合胃口的。” 苏乘棠失笑地说:“我知道啦,你别操心了。” 回到堂屋,小君正在打嗝。她吃她娘的饭长大,这段时间吃惯了苏乘棠做的好吃的,冷不防再次,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消化。 张恩蕾干脆跑到厕所里蹲着,吃的油大了。 就连一直嫉妒苏乘棠做饭的杨茹,吃完饭端着水杯喝个不停,也不再说不让苏乘棠做饭的事。 霍曲贵倒是油嘴滑舌,跟刘燕春说:“娘,以后您就别受累了,让大嫂做吧。她年轻,做饭快,不遭罪。” 刘燕春还以为老三心疼他,感动地说:“你总算说句人话了。” 就这样,苏乘棠继续成为家中大厨,紧紧握住了大勺。 没两天,大队部接到电话,徐主任亲自到了霍家找到苏乘棠说:“你爹那边开始学中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省得你担心。回头你回娘家,再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苏乘棠问:“是陈医生的老丈人吗?” 徐主任笑呵呵地说:“那还能有谁,以后你们家也有医生了。” 苏乘棠笑的灿烂,心里头悬着的事,总算办妥了。 只要她爹跟老神医学进去了,很快就能发现中医书的不对,到时候让他跟着中医书吃药他都不会吃啦。 苏乘棠感谢徐书记百忙之中亲自跑一趟,知道他家有个小孙女,跟毛豆差不多大,就把家里做的糖葫芦拿了几串让他带回去。 “山药豆、橘子、苹果、山楂。”徐书记走到门口,回头说:“那我不客气了,要是我家小孙女吃的好,别怪我再来问你要。” 苏乘棠爽快地说:“管够。” 隔壁黄杏看到徐书记到苏乘棠家,两只耳朵都快竖起来听动静。 她知道苏乘棠立功的事,村子里大喇叭读了好些天知青们给她学的文章,黄杏听的牙都发酸。 再看到苏乘棠跟徐书记说话,还拿了糖葫芦给徐书记,自以为苏乘棠在跟徐书记套近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脸扭曲。 她婆婆赶着她说:“一天天就知道听别人家的墙根,让你碾点苞米面,到现在没碾出来,懒得跟猪一样。” 黄杏瘪瘪嘴,认命地推着石头磨盘,艰难地往前走。 边走边嘀咕:“我还不如集体猪,不用动手就有吃有喝。都见过驴拉磨,谁见过猪拉磨。这么勤快还说我懒,怎么不知道给自己讨个跟隔壁的儿媳妇来,不用婆婆嘱咐就知道跟徐书记套近乎,在家不干活,吃婆婆的花婆婆的,这样的媳妇多好。” 黄杏婆婆瞎了一只眼,总喜欢用一只眼睛瞪人。黄杏一开始觉得很可怕,现在适应了些。 她说完酸话,还得继续碾苞米面,又开始哀怨自己命苦,怎么就没遇上大方的婆婆。跟隔壁的婆婆一样,手指头缝露出来点,就够她吃喝不愁了。 黄杏婆婆眼睛不好,耳朵好,知道儿媳妇又犯酸病,怒道:“我们俩家是三十年的邻居,没打过一点嘴仗。倒是你来了,成天找事嚼舌根,人家婆婆愿意养着儿媳妇,那是她的福气。 我告诉你,你没这个福气,你也别想让我养着你。” 黄杏把磨盘往前面使劲一推,自己钻了出来,叉着腰打算跟婆婆吵上一架,余光望见前面小路上有村里的知青带着两个衣着鲜亮的女同志走了过来。 黄杏看看她们,又往霍家看看,顿时消气了。 她比不上苏乘棠也就算了,总有人比的上她,瞧瞧人家打扮的多时髦,苏乘棠在她们眼里屁都不是。 眼见着她们越走越近,来到黄杏家院子前面,女知青礼貌地问:“请问苏乘棠同志住在这边吗?” 黄杏眼珠子一转,反问道:“找她做什么?欠你们钱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3章 没等女知青说话,后面站着的其中一位留着干部头的女同志说:“我们是找苏乘棠同志做衣裳的,布料准备好了,钱不是问题,就看苏同志有没有时间帮帮我们。” “什么?你们一看就不是农村人,犯得上往这边来找人做衣服?” 黄杏调着嗓子,尖酸地说:“她会做什么衣裳,你们还拿这么的确良布料来,就不怕她偷布料?” “你偷我都不会偷。”苏乘棠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吓得黄杏肩膀一颤。 苏乘棠跟外头的人说:“等等,我这就来。” 黄杏的婆婆推搡着黄杏往屋里去,边推边骂:“狗嘴吐不出象牙,赶紧进去,别跟城里同志乱说话。” 说完,她还跟外头站着的同志解释:“我儿媳妇乱说话的,霍家大媳妇刚立了功,哪里会偷布料。” 苏乘棠走到外面,看到村里王知青带着两名女同志等着她。 干部头的女同志好奇地说:“你立过功?” 黄杏说苏乘棠会偷布料,这件事情其实她们考虑过。在外头找裁缝做衣服,除了给工钱,多余的布料一般都是留给裁缝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可到底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稀罕布料,她们还是会心疼的。 只是新婚在即,听王丽王知青对苏乘棠结婚那日穿着的衣服赞不绝口,也想着做上一件。 黄杏婆婆似乎想要将功赎罪,忙说:“前段日子抓到拐子了,就那个拐了四个娃娃的拐子。” “原来是你,妇女同志得了个三等功不容易,你真是给咱们女同志脸上争光啊。” 干部头的女同志伸出手,客客气气地跟苏乘棠握了握说:“早知道是你做衣裳,我就不会犹豫那么久。” 王知青还没跟苏乘棠说请她新婚衣裳的事,她站在后面解释说: “我就提过几次你结婚的行头好,她们就想要求你帮帮忙。你也知道,农忙过去,不少人赶着年底结婚,好一点的裁缝已经请不到了。我们按照行情,加上新婚衣裳比一般衣裳费功夫,还是男女各一套的,所以给一套给你五元钱的报酬,你觉得行吗?” 前脚刚说完苏乘棠在家被婆婆养着,后脚黄杏就被打脸。听到苏乘棠做两套衣裳就能得五元钱的工钱,她冲出屋子来,急切地说:“我也会做衣裳,我来做。” 干部头的女同志刚才没好意思怼她,现在见她没等苏乘棠说话,就抢先开口,再看看她的长相气质和穿着,哪一点能跟苏同志比。 她当下就说:“我们俩请的是苏同志,哪怕苏乘棠没时间帮忙,也轮不到你来做。你还是哪凉快就上哪去。” 另外一个一直不说话的长辫子姑娘说:“她还好意思冤枉苏同志偷布料,我看她尖嘴猴腮、见钱眼开的样子,更像是偷布料的呢。” 王知青知道黄杏的性子,也不阻拦两位姐妹。 苏乘棠抿着唇偷偷乐着。 第22章 王知青跟苏乘棠就是打照面的关系,苏乘棠不知道她会在别人面前宣传她的手艺。 王知青怕苏乘棠不好拒绝,诚恳地说:“本来想着事先问问你,结果她俩先过来了。我想着左右也要碰一面...” 苏乘棠当然同意,外头给人做件衣裳一般收一元钱的手工费,裤子还能更便宜,只要七角钱一条。 让她做两套给五元钱,很是照顾了。 “那跟我进屋量一量尺寸,还要样式我画给你们看,觉得好看我就做,觉得不合适可以现改。”这就相当于是定做,一点不辜负五元钱的高价。 干部头和长辫子都很高兴,与王知青一起来到苏乘棠的东屋里。 苏乘棠东屋是两间房,一间她跟毛豆睡的炕屋,一间空置的房间,前些时,收拾出来放了桌椅用来教毛豆和小君认字的。 既然来活了,苏乘棠心想着干脆把这里做成工作室,毛豆和小君在这边学习,她一边干活,双赢。 进到屋里,王知青看到一大一小正在写田字格,认真的头也不抬。她好奇地走过去,看到毛豆年纪虽然小,握笔的力气不大,写出来的字却是横平竖直,看的出来是花心思教的。 王知青轻声问:“小朋友,是谁教你写字的呀?” 毛豆奶声奶气地说:“是姨姨呀,姨姨不光教我们写字,还教我背唐诗数数呢。” 小君不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学写字有什么不光彩的,苏乘棠跟她说过,这是一种思想上的进步,她都进步了,自然也有信心地说:“数数我倒是不用大嫂教,就是算数上面得让大嫂费费心。” 苏乘棠笑盈盈地说:“都是一家人,别说客气话。你们先写着,我待会看。” “那你读过书?”王知青知道许多农村姑娘不认识字,有的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知道是苏乘棠教的,眼神里难掩诧异。 “原先在团结一中念过。”苏乘棠不好跟她解释自己的身世,淡然地笑着说:“算不得什么。来,我给你们量量。” 王知青知道团结一中,是北河市数一数二的好高中。想起最近听到的传闻,她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下去。她是来求人办事,不是给人伤口上撒盐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4章 苏乘棠先把自己结婚穿的两套衣裳拿出来,给她们看了看。 衣裳摊在桌面上,长辫子仔细看了针脚和接口,细腻又有设计感,还不张扬。 “王姐说的没错,你的手艺果真是好。” 干部头闻言走过去,看了眼,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说:“男方的尺寸写在这里,他们不挑剔,样式就按照你结婚时候给姐夫的样式做就成。” 长辫子脸蛋上有个独酒窝,笑起来挺纯净的:“我想要把腰多掐一点,裤脚不用改太小,我脚大,太小了不好看。” 苏乘棠把她们的要求一一记下来,又给她们仔细地量了尺寸。 量完尺寸,把毛豆用过的田字格找来,唰唰几笔画出衣服款式,递给她们看。 “王姐没跟我们说你这么厉害,幸好你手上没活,不然我俩真排不上队。” 干部头很满意图纸上的设计,二话不说把钱和布料摆在桌子上:“都在这里了,半个月以后我来取,你看来得及不?” 苏乘棠算算日子:“行,别压着时间来,能提前两天最好,上身不合适的地方还能给你改改。” 干部头惊喜地说:“不合适还能改?我们那边做什么样就什么样,一说要改,恨不得把你给撵出去。这五元钱花的也太值了,下次我把我对象也带来,看他还需不需要做点衣服裤子。” 长辫子没见过这么时髦的衣裳,高兴地说:“回头我们会城里一定帮你好好宣传宣传,这可比裁缝图册上面的样式好看多了。你不知道,我们家附近的裁缝店样式都是二十年前的,一点改动都不接受,古板又封建,完全比不过你的手艺。” 苏乘棠说:“你们放心,剩下的布料我不要,全都给你们。要是有大块的就做成手帕当做福利赠送。” 这下不光是两位做衣服的同志,就连陪人过来的王干事也蠢蠢欲动:“除了结婚的婚服,一般的连衣裙...” 苏乘棠小手一挥:“做的。” 王干事顿时乐开花:“那太好了,等我下个月布票到了,我就找你做个秋天穿的连衣裙,带袖子的那种。你说什么面料好?” 苏乘棠说:“要透气舒服就是细棉布,贴身穿得劲。要想多穿几年,颜色新鲜又结实,平时还没褶子就选的确良。” 王干事直接说:“那还是求人弄点的确良好了,像我们经常劳动的,用细棉布容易坏,到时候打了补丁就不美了。” 都是十几二十的小姑娘,对外在的要求还是有的。 苏乘棠最后送她们到门口,临走前,长辫子的女同志站住脚,跑到苏乘棠耳边小声问:“你平时擦什么牌子的雪花膏,脸这么白嫩,涂不涂粉?” 苏乘棠用的还是从城里家带回来的老牌雪花膏,她感觉挺滋润的,就是没有美白效果。而她也不擦粉,嫌麻烦不说,觉得皮肤不透气。 这话她不好说,干部头的姑娘看出来了,笑着拉着长辫子往前走了一步说:“苏同志的皮肤一看就是天生的好,有股珠光的柔润感,哪里是咱们涂脂抹粉就能达到的。走吧走吧,别眼羡苏同志啦,人家还有事要忙呢。” 苏乘棠送了两步,轻声说:“黄瓜片能美白,不妨试试。” “真的?” “真的?” 干部头和长辫子异口同声地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王知青开玩笑说:“得咯,城里马上要吃不到黄瓜咯。” 苏乘棠笑着送走她们,回到屋里看到毛豆捧着小脸在思考着什么。 她摸摸小脑袋瓜:“想什么呢?” 毛豆说:“以后我不吃黄瓜了,都留给姨姨。让姨姨一直这样白白的嫩嫩的,永远不会老。” 苏乘棠失笑道:“你还是要吃,黄瓜里有维生素,对你身体好。” 毛豆的小心思被戳破,他自己挑食严重,还想着趁机摆脱黄瓜。 苏乘棠说:“你好好写字,写的好,我给你做京酱肉丝吃。小君也是,我去供销社买豆腐皮回来要检查作业。” “好啊好啊,有肉吃啦!有肉吃啦!”毛豆高兴地举起小手,晃了晃铅笔说:“小姑,你帮我把铅笔削成尖尖的呗,我要写漂亮字,好让姨姨多给我肉肉吃。” 小君笑着说:“行,这就给你削。” 拐子被抓以后,张恩蕾继续下地干活,只有小君、毛豆和苏乘棠在家里。 苏乘棠打算自己去供销社,反正也不远,一出门碰到秦老婶也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结伴一起去。 “我刚才又听到黄杏在那边嚷嚷,你别往心里去。她婆婆是个好的,二民也不错,可惜娶了个她。” 苏乘棠绝不为了别人内耗自己,知道秦老婶开解她,娇滴滴地说:“我早就当个屁放了。” 秦老婶怔了一下,拍着大腿哈哈笑:“你婆婆当初还以为你嫁过来会受委屈,我看你就不像个能委屈自己的人。” 苏乘棠挎着筐,硬生生在小路上走出弱柳扶风的脆弱感,细声细气地跟秦老婶说:“这话我是跟别人学的,我这样的人,哪里说出这样豪迈的话。” 秦老婶不理解把别人的话当做屁放了有多豪迈,至少知道敲人家闷棍的不是好对付的。可她见苏乘棠小媳妇似得,又娇又俏,也只当那个闷棍给的是意外。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5章 “村子里嚼舌根就那么几个,你把她们都当屁放了就好。要是有过分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们去。” 苏乘棠甜甜一笑:“谢谢老婶儿心疼我。” 秦老婶心尖尖都要化了,陪着苏乘棠买了豆腐皮回来,一路上都在感慨怪不得刘燕春心疼大儿媳妇,这么个能干活不找事嘴巴甜的妮子,进谁家门谁不疼? 苏乘棠走进院子里,还没进屋就听到毛豆的欢笑声。 霍云长温润清朗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苏乘棠不禁加快脚步。 “霍大哥,你回来了!”苏乘棠把霍云长当做自己的大哥对待,毛豆平时也没少在她面前说想爹爹的话,她知道霍云长回来,不免高兴。 苏乘棠一进屋,愣住了。 霍云长的肩膀消瘦,外面穿的灰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再往脸上打量,又怔愣住了。 霍云长脸色蜡黄,嘴巴上一点血色没有。苏乘棠忙问:“霍大哥你病了?” 毛豆攀在霍云长的身上嬉闹,霍云长给苏乘棠使了个眼色说:“赶路没休息好而已。” 毛豆不知道状况严重,小嘴叭叭说:“我去给爹爹倒水水,爹爹喝了水水睡一觉就好啦。” 霍云长抚摸着毛豆的小短毛:“谢谢你,倒水慢点。” 毛豆出溜下地,穿着霍云长的大鞋往外面踢嗒踢嗒的走。 等他打完水,玩闹了一会儿,写了字困了,被送到东炕屋里睡觉。 “那我去洗菜,大哥吃了就跟毛豆一起睡会。”小君写完字,在门口探个头。她不好意思打扰大哥大嫂,就自告奋勇去帮苏乘棠切菜洗菜。 苏乘棠的心变的沉甸甸,她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不是让你去看了么?这才多久,人也瘦变形了。” 苏乘棠对比印象中的身材,忧心忡忡地说:“霍大哥,你别吓我,到底是怎么了?” 霍云长勉强笑了下说:“去医院看了,过两天到省里去治。不算个事,就是肝出了点小问题。” 苏乘棠知道,肝出毛病一开始是不疼不痒,等到发现容易是大问题。特别是霍云长脸上蜡气很重,情况远不是他说的那样轻松。 霍云长见她小脸发白,安慰地说:“真没事,你说完我就去医院了。刚开始怀疑是肺出了毛病,拍了片,医生说肝...” “检查报告呢?”苏乘棠伸出手说:“我不要你告诉我,我要亲眼看报告单。” 霍云长哭笑不得地说:“真没事。” 苏乘棠生气了,插着腰站在霍云长面前掂了掂手:“给我。” 霍云长也不笑了,神情有些严肃:“我可以给你,我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先不要跟家里人说。” 苏乘棠抿着唇,点头说:“我答应你。” 霍云长缓慢地站起来,把门后挂着的黑包取了下来。苏乘棠这才发现,他走起路来也不像之前大步流星的做派,反而显得有些艰难。 “给你。”霍云长叹口气说:“去年开始,我就很疲惫,到底耽误了。” 苏乘棠接过报告单,前面四五页全是检查报告,后面用两页的篇幅做了详细说明,最后一行字,总结出六个字,晃的苏乘棠泪珠子不断地往下掉—— “怀疑肝癌晚期。” * “今天饭菜有点齁得慌啊。” 霍曲贵要给霍云长倒酒,被大哥拒绝。他自己端着酒杯傻笑着说:“大哥回来,嫂子高兴,心思就不在做饭上了。京酱肉丝的酱太咸,应该甜点才对。” 一家人坐在圆桌上吃饭,杨茹总算逮到挤兑苏乘棠的机会,话里有话地说:“哪能什么菜都会做,又不是城里的厨子,会炒两道家常菜了不得了。白瞎咱家最后一点猪肉...” 苏乘棠懒得跟她对呛,装着没听见。她能糊弄着把饭菜做好不错了,好不好吃她今天不想管,也没心思管。 刘燕春的心思在大儿子身上,难得没有说杨茹。 堂屋里不大亮堂,霍云长过来前往脸上擦了点东西,她跟其他人都没看出霍云长脸色不好,只说他瘦了不少,一个劲儿让他多吃点。 霍云长坐在苏乘棠和毛豆中间,先给苏乘棠夹了一块肉,又给毛豆夹了一筷子小白菜,让他多吃点青菜。 苏乘棠闷声吃饭,她以为自己提醒了霍大哥,他就能继续活下去,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她改变不了的。 霍云长比她冷静,如同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夹菜添饭,在别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夫妻。 苏乘棠答应他要保密,一顿饭下来强颜欢笑。 不想杨茹非要往枪口上撞,以为苏乘棠怕霍云长,不敢在他面前造作,夹着土豆片说:“怎么把皮儿削了,带皮炖着吃才香。不会做饭的人就是这样,不知道土豆片也是种药呢。” 苏乘棠抬头,冷漠地眼神看的杨茹一震。她开口道:“皮都在潲水桶里,喜欢就去吃。不够吃就把筐里的土豆皮儿囫囵个儿啃了,省的我还要削皮。” 杨茹眼珠子瞪得老大,筷子往饭桌上一拍,跟霍云长告状:“大哥,你听见嫂子怎么说我的?把我当什么了,让我去吃潲水桶里的土豆皮。”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6章 苏乘棠这话的确说的不合适,要不是心情不好,她是不会当着霍家公婆都在场的情况下怼她。 刘燕春诧异地看过来,给大儿子递了个眼神,询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霍忠汉瞥了眼老三,意思很明白,管好自己的媳妇别在桌上挑事。 霍云长却淡淡一笑,回答了杨茹:“你嫂子说的没错,谁掌勺谁就有发言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杨茹不敢跟霍云长犟嘴,她扯了扯霍曲贵的袖子,小声埋怨道:“你也不帮我说两句。” 霍曲贵给她夹了两片土豆,低声说:“吃上堵不上你得嘴?” 刘燕春怒道:“堵不上就别吃,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嘴。” 杨茹赖赖唧唧地说:“娘,你咋天天说我,就这么看不上我啊?赶明我回娘家去,看谁来伺候老三。” “爱咋咋。”刘燕春看大儿子和媳妇不像是吵架,松了一口气,不去看老三媳妇这个糟心货。 杨茹吃个饭被教训,又气的满院子溜达着打嗝。 不管杨茹怎么表现,老四两口子都是埋头吃饭,吃完饭往院子里一坐等着刷碗,没有那么多想法和是非。 苏乘棠吃完饭,又跟霍云长在屋里说了半天的话。等到霍云长离开屋子去了刘燕春那边,苏乘棠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又红了。 刚才说半天话,颇有种交代后事感觉。 苏乘棠坐在窗户边,时不时听到刘燕春和霍忠汉的屋里传来笑声,不敢想象霍云长真走了以后,两位老人该怎么接受。 “姨姨,你怎么哭啦?”毛豆从奶奶那边端来一碗炒黄豆,高高兴兴地放到炕上,翘着小短腿要往炕上爬:“这是爹给你吃的,让你边吃边给我讲故事。” 苏乘棠把他拽上炕,摆上炕桌,勉强笑着说:“大晚上吃炒黄豆,晚上放小臭屁嘣你爹。” 毛豆小脑袋瓜趴在炕桌上,嘟囔着说:“对呀对呀,要嘣他。” 苏乘棠笑着说:“小坏蛋。” 苏乘棠拿起一粒黄豆放到他嘴里:“慢慢嚼,别用松了的牙咬。” 炒黄豆是刘燕春中午做好的,打算明天碾成黄豆面,再弄点粘面做驴打滚吃。 毛豆带过来的这碗黄豆,上面撒了一层白糖,毛豆喜欢吃,吃完吧唧吧唧嘴,都是香的。 霍云长回到这边已经是九点多钟,已经很晚了。毛豆睡在炕头,苏乘棠把他的被褥跟霍云长的被褥挨在一起。 想到这是毛豆跟他爹一起睡的最后一晚,苏乘棠心疼的不行。 “你去过枫叶山吗?”霍云长对炕尾睡着的苏乘棠说:“就是后山过去后,东边那座全是枫树的山。” 苏乘棠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眼神放空地说:“没去过。” 霍云长轻笑了一声:“困了的话我就不说了。” 苏乘棠郁闷地说:“没困。” 霍云长叹口气,坐了起来,望着窗户外面深邃的夜空,仿佛看到那座满是红叶的山丘。 “我跟我妻子就在枫叶山认识的。那时候她正跟护林队的人一起巡山。她以为我是偷猎的,要把我抓到大队里批评。 我没见过那样纯净无暇的眼睛,倒映着湖面的波光,美的像是下凡的七仙女。” 苏乘棠认真听着他们的故事,嗓子沙哑地开口道:“那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霍云长回忆说:“其实也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我对她一见钟情后就展开了追求。跟爹娘说了,他们也同意。结婚以后,我才知道,她是故意抓我的,就想问清楚我是哪个村的,方便以后找我。” 苏乘棠忍不住抿着唇浅浅地笑了一下:“那就是说,其实嫂子也对你一见钟情了?” 霍云长对着黑夜点了点头,笑着说:“她就是不承认。” 他们在漫山遍野的红叶下认识,后来将妻子巡山遭遇事故,他就把她埋在了相识的那棵枫叶树下。 “要是你找到那棵树,记得也把我葬在那里。”霍云长轻声说:“我真的很想她。” “嗯。”苏乘棠哽咽地说:“我会的。” * “我大哥回来你咋不高兴?”张恩蕾站在前院的自留地里,里头种的菜长势喜人,苏乘棠蹲在韭菜前面,仔细地收获头茬韭菜。 “高兴啊,怎么不高兴。”苏乘棠把嫩韭菜放到篮子里,又抓了一把,用剪子剪了下来:“今天你们休息,你在屋里待着去,何必跟我在外面吹风。” 秋风吹乱耳鬓边的碎发,苏乘棠挽到耳后,站起来挎着篮子说:“待会烙点韭菜盒子,娘说你喜欢吃这个。” 张恩蕾没想到苏乘棠专门给她做韭菜盒子吃,当下高兴地说:“那我泡点粉,韭菜盒子里加点粉头才正宗。粉得提前洗,不然有沙子。” 苏乘棠勉强笑了笑,看她火急火燎地往屋里去。 毛豆早上跟霍云长爬山去了,说是要看日出。估摸着很快就要回来,苏乘棠想找点把早饭做好。 大约八点来钟,父子俩才回来。毛豆背着小箩筐,蹦蹦跶跶地往家里跑,嘴里还嚷嚷着说:“爹带我抓知了猴啦,姨姨给我炸知了猴!” 苏乘棠从屋里出来,站在院子里深深地看了霍云长一眼。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7章 霍云长冲她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平时工作忙,不能时常陪伴在毛豆身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要尽可能弥补毛豆缺失的父爱。 一早上,他背着毛豆去枫叶山看了日出,毛豆并不知道,他的娘离他那么近。 “我留了封书信,等你家父母那边平反,会有人拿给他们。”霍云长语气温和,用哄毛豆的语气跟苏乘棠说:“我会跟他们说清楚,咱们俩之前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迫不得已。” 苏乘棠垂下头:“那毛豆呢?” 霍云长半响后开口:“他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叔婶。” 苏乘棠“噢”了一声,不想把毛豆以后的悲惨身世告诉给霍云长。 她既然改变不了霍大哥的未来,她会尽力改变毛豆的未来。只要不成为人人喊打的反派坏蛋,哪怕成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过完平平凡凡的一生,她知道,霍大哥在泉下会理解她的。 一切都显得太伤感,与屋子里毛豆闹腾的声音格格不入。 “你放心霍大哥,我会好好对待毛豆。” 霍云长扭过头,轻轻呼了一口气,冷静片刻,觉得鼻子不酸了,才转过来:“谢谢你。” “先伸出援手的是你。”苏乘棠吸吸鼻子:“我也要谢谢你。” 明天就是礼拜一,按道理霍云长应该提前回文化局宿舍。 他到底又搂着毛豆睡了一宿,礼拜一早上,天蒙蒙亮,屋里传来穿衣服的声音。 “我走了。” 苏乘棠躲在被窝里抹眼泪:“真治不了了?” “也许治得了。”霍云长说:“我让老二陪我到省医院看看,爹娘岁数大,你先替我保密。” 白发人先送黑发人的痛苦巨大,白发人眼睁睁看着黑发人走的痛苦更大。 苏乘棠闷闷地说:“我会照顾好家里,你一定要好起来。” “会好的。”霍云长笑了一声说:“再见。” 霍云长迈出家门,迎着缓缓升起的朝阳离开了霍家。 苏乘棠眼睛疼,吸了吸鼻子,起身来到毛豆身边,躺在他的被褥边上,轻轻帮他拍着。 毛豆睡的呼呼的,丝毫不知道自己跟爹爹永别了。 三天后。 苏乘棠正在屋里一针一线地缝衣裳。 大喇叭里忽然传来徐书记的声音:“请刘燕春同志、霍忠汉同志、苏乘棠同志马上到大队部办公室集合。” 苏乘棠倏地抬头,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大队部听到霍大哥跳河自杀的消息,苏乘棠还是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不可能,霍大哥明明说要去省里试试,怎么会突然跳河自杀? 刘燕春从大地里跑过来,顾不上汗珠落在眼睛里,声音发涩地说:“他怎么会自杀,我儿子好端端的绝不会自杀!” 霍忠汉听闻噩耗站不住脚,靠在墙上望着老妻痛哭流涕,他坚定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把我大儿子找回来。” * 八月二十日结婚,九月二十日,苏乘棠成了寡妇。 新婚一个月,被窝还没热乎透,霍家老大因身患重疾,无法治愈,难以忍受身体的痛苦,跳河自尽。 这天消息,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炸的青凤村的人们恍了神儿。 “霍家老大是咱们村头号文化人,跟老二一起,一个文,一个武,怎么会想不开就去跳河了呢。” “我婆婆也是得了癌走的,临走前疼的话都说不出,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敲碎了。霍老大最后捱不住了呗。” “这些可完蛋了,刚嫁过来的黄花大闺女,一下成了寡妇。” “嘘,别乱说话,嚼霍家人的舌根,信不信霍家俩老的能打上你家门。” “是啊是啊,霍家人多好啊,我家盖房子那年霍老大和他爹娘弟弟都帮我过我家干活,咱们做人不能没良心啊,这节骨眼上都少说两句吧。” 下地干活的人唏嘘完,还得继续刨稻草桩。大地里的稻草桩得趁上冻前刨出来,等到明年开春雨雪化了,肥了地,能直接耕种了。 一墙之隔的黄杏家中,寡头姐帮着她一起搓苞米粒。 这是他们家过冬的主粮。 晒干的苞米剥下粒,碾压成细小的碎块,用来冬天熬苞米粥。还得多磨些苞米面粉出来,等到过年,买不起精面,村子里家家户户做的都是苞米面的饺子。 黄杏的婆婆跟高家庄的人换了两百斤的苞米回来,大队分下来的稻米一点没留,换完剩下来的全拿到粮站卖了,卖的钱全在黄杏婆婆的兜里揣着,黄杏一点没得到。 “就这样她婆婆还给她留了细粮,照我说她没嫁过来时,霍家老大这些年过的好好的,怎么她一嫁过来,霍家老大就没了?” 寡头姐记恨“霍云长”骂她的事,知道霍云长死了,心中的郁气散了,别人家等着办丧事,她仿佛遇到多大的喜事,压不住唇角地笑,尖酸刻薄地说: “这不是克夫是什么?我好歹跟我男人过了一年多,她这才一个月。还以为霍老大挑挑拣拣这些年能挑拣多好的媳妇,整个儿一丧门星。”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8章 她边说话,还边把脖子往墙边上伸,生怕在家的苏乘棠听不到。 黄杏凡事都比不过苏乘棠,终于有一件事比苏乘棠强,就是自己有男人,苏乘棠没了男人。 她特意大着嗓门喊道:“可不是么,我要是她婆婆,见她没能给霍家生下一儿半女的,我就给她撵出去。犯得着成天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粮食多金贵啊,养一个丧门星,好人不是这样当的。” 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霍云长是自杀。黄杏和寡头姐一致认为,霍云长刚结婚就自杀,绝对是苏乘棠害的,就是个丧门星。 黄杏冲寡头姐挤挤眼睛,得意地说:“这样的女人,按老话讲,那是命里带‘棺材板’,今天克夫,明天指不定克谁了。” 苏乘棠陪着刘燕春也在院子里搓苞米,这两天眼眶才消肿。刘燕春精神不大好,病了一场,刚起来床。 本想着晒着太阳透透气,听到这般堵心的话,刘燕春起身就往屋里去。 苏乘棠紧抿着唇,蹙着眉,寻思着那边两人口中无德,太过歹毒。她得想办法教训她们,让她们学会闭嘴。 她当刘燕春听不舒坦那边传过来的话,想要进屋躺着。没料到,刚进屋的刘燕春又出来了,手里头还提着潲水桶。 黄杏和寡头姐没听到墙那边的动静,以为她们二人压制住了苏乘棠。根本不会想到,刘燕春也在家,把她们的话听个一清二楚不说,还要给苏乘棠出气。 “啊啊啊啊——” “好臭!什么玩意!” 腥臭的潲水从天而降,黄杏和寡头姐从头到脚浇了个痛快。 寡头姐正好要开口说话,被灌到嘴里呛住了,恶心的摔在地上开始吐。 黄杏不顾在地上呕吐的寡头姐,指着墙头上的刘燕春骂道:“你干什么呢你,死了儿子就能——” 她话没说完,对上刘燕春赤红的眼,身上的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到苏乘棠也站在一边,眼神冷的好似寒冰,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后果难以想象。 刘燕春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跟她们说:“她进了我霍家的门,就是我霍家的人,我怎么对儿媳妇不用你们指手画脚,一个个眼里没人的东西,信不信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刘燕春的眼神比黄杏独眼的婆婆更可怖,黄杏忍不住咽了咽吐沫,不想把滚臭的水吞咽到肚子里,一下呕了出来。 寡头姐不敢跟刘燕春硬碰硬,吐完擦擦嘴正要走,忽然看到黄杏的婆婆还有秦老婶与其他几名婆娘站在院子外头瞪着她呢。 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寡头姐脚下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 秦老婶恨不过这样趁人之危的毒妇,怒骂道:“你自己当了寡妇不知道心疼人,反而上赶子到别人墙根下面嚼舌根,还挑唆人家婆婆撵人。好好好...回头我就跟你公公婆婆说,让他们把你撵出去!” 黄杏婆婆狠狠地推开大门,咣当一声响,吓得黄杏浑身哆嗦。 黄杏婆婆抄起手里的锄头就往寡头姐头上敲,吓得寡头姐抱头鼠窜,想要跑出去,却被其他婆娘拦住路,硬生生挨了几下,疼的瘫倒在地上。 “这两玩意凑在一起整天就知道嚼舌根,嘴巴里一点好话都没有,谁挨着她们谁倒霉。” “人家刚死了男人就在墙根下面挤兑人,这是要把小媳妇给逼死啊。口抠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要我说这就是人命官司,必须把她们的话完完整整地上报给大队部,让大队部好好批一批。” “霍家多好的人家,村里头谁家有事求到霍家都会帮忙,这么个热心肠的人家,怎么偏偏遇上这么糟心的事。真是好人多被恶鬼磨!” ...... 黄杏看到情况不对,要是真被带到大队部就完了。 她顾不上身上脏,来到婆婆面前激动地指着寡头姐说:“都是她挑唆我的,娘,你狠狠打她,有些话都是她教我说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黄杏婆婆扔下锄头,抡着胳膊猛地往黄杏脸上呼了个大耳光,黄杏一头撞到墙上,鼻血流了出来,半边脸迅速地肿了起来。 苏乘棠还站在墙头冷眼看着,淡淡地说:“分明就是你说我是丧门星,怎么还不承认了?宣传封建思想,造牛鬼蛇神是吧?” 黄杏没等瘫倒在地上,又被婆婆左右开弓打了数十个耳光,最后还是秦老婶看不下去了,拉着黄杏婆婆说:“老姐啊,别把你气个够呛。你等着,我来帮你继续抽。” 黄杏还以为秦老婶是劝人的,不料真把耳光抽了下来,打的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寡头姐趁机从人缝里挤了出去,背后黄杏婆婆怒道:“滚,滚的远远的,回头再进我家家门,我拿菜刀砍死你!” 这边动静大,院子外头围了不少人,都对寡头姐落荒而逃的背影指指点点。 黄杏自有婆婆收拾,寡头姐不能跑了就算了。 苏乘棠看到自家公公站在人群后面,手里拿着镰刀,慢吞吞地往小路上走。她忙喊了声:“爹,你干什么去啊,快回来!” 霍忠汉面无表情地说:“老大刚走,咱家就被人欺负上门,正好,我去她家会会她公婆,问清楚他们家到底怎么个意思!”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69章 刘燕春踉跄着从板凳上下去,在院子里寻摸一圈,找了个麻绳挂在肩膀,不顾苏乘棠的阻拦说:“对,我也去,他们要是不给你道歉,我就吊死在他们家房梁上。” 苏乘棠一急之下,不小心说了心里话:“你吊死自己有什么用,要吊也是吊他们啊。” 秦老婶等人:“......”得,这小媳妇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啊。 刘燕春正是火冒三丈的时候,竟觉得苏乘棠说的很正确,点头道:“对,娘这就去吊死他们!” 秦老婶在后面喊道:“你们慢点,给儿媳妇讨说法不在一时,谁不知道你们家最疼儿媳妇,诶诶,等等我,我去找徐书记来评理,你们千万别动手啊。” 苏乘棠提上鞋,冲到屋子里跟手足无措的小君说:“毛豆要是醒了就说我去给他买糖,你带着他在屋子里别出来,谁来都别开门。” 苏乘棠走到门口,拿起烧火棍,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公婆往寡头姐公婆家里冲。 路上遇到得了消息往回赶的霍曲贵和霍仁德,听到大嫂好端端地被人在家里欺负,气吼吼地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二人的媳妇则被赶着往家里去,陪着小君和毛豆,免得出什么意外。 张恩蕾连跑带走地甩掉杨茹一大截,杨茹走到后面,迎面遇到狼狈跑出来的黄杏。 黄杏想要去找二民回来,不然她真的被婆婆活活打死。 “老三媳妇,我在这里,你过来!”黄杏捂着猪头似得肿脸,躲着人喊道:“快来救救我。” 她跟杨茹关系好,这时候黄杏仿佛看到了救星,拉着杨茹躲着人群,到池塘边上说:“快帮我劝劝你公婆啊,我刚刚说的也是事实,村子里谁不是这样想的。他们不接受也就算了,还放任我死老婆子打我,你看我的脸,二民都要认不出来了。” 杨茹站在她面前,沉着脸说:“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婆婆要打你?我刚过来,什么都还不知道。” 黄杏就把刚刚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还不忘指责苏乘棠道: “那个丧门星就在墙头看热闹,你家婆婆淋了我一身潲水,她居然还有脸在边上冷笑。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家大哥要是不娶她,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怎么一娶她就死了?你们家的公婆不但不教训这个丧门星,还当个宝贝,越发不在她面前说重话,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杨茹自诩干净人,受不住黄杏身上的恶臭,本想着往后躲躲,却听她越说越厉害,最后竟当着杨茹的面,再次谩骂起苏乘棠来。 杨茹的脸越来越沉,最后忍无可忍,上手狠命推了过去。 池塘里水干涸了一半,四周全是淤泥和鸭粪。 黄杏还在地上蹲着抹眼泪,毫无防备地被杨茹推倒在池塘里,叽里咕噜沾满鸭粪掉到了池塘里,惊的鸭子四处飞蹿,连浮萍都不吃了。 杨茹气不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拔起岸边的芦苇,往黄杏身上边抽边骂:“我大嫂再不好,也是我大嫂,平时说两句就算了,我大伯哥人都没了,你还敢说她?真以为阎王爷不收你的命?!” 她平日说说酸话也就够了,真遇上骂人的时候,嘴巴太笨,只有狠命地抽打黄杏,不让她上来。 黄杏在水里扑腾着喊道:“你、你在背后少说她了,现在装、装什么好人?!” 杨茹红着眼,怒道:“这是一码事吗?!我大伯哥没了,没了!再也不能惯我嫂子了!” 对杨茹来说,老三就是她的命。设身处地的想,大嫂现在就跟没了命一样。这时候上赶子欺负人,真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杨茹站在岸边气不过,不管黄杏在水里疯狂扑腾,她站在岸边拿着芦苇杆痛打落水狗,只要黄杏浮起来,她就抽黄杏的脑袋和脸,淹的黄杏开始翻白眼,嘴巴里面吐出一连串的泡,她才住手。 不住手不行了,她打完还得把人捞起来,万一真死了,她挨了花生米,以后不能跟老三过日子了。 黄杏婆婆发现儿媳妇跑了,嘴里骂道:“丢人的玩意,看我把你锁家里怎么抽!” 其他义愤填膺地婆娘们也想着抓黄杏到大队部去,寻着动静过来,看到池塘中间挣扎不动,逐渐往下沉没的黄杏,吓得魂都要没了。 “完了完了,你儿媳妇被你打的寻死去了!” “哎呀,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快来找人救救她。” 杨茹看到有好多人来,知道黄杏会有人救,把解开的鞋带又系上了。她就这么一双鞋,淹死都是会水的,她小气又惜命。 她们迅速找人,喊了个会水的汉子,把黄杏捞了上来。黄杏被救了半天,终于吐了一大滩臭水,醒了过来。 “娘,我怎么了?”她恍然看着里三圈外三圈围着她的人,莫名其妙地说:“我怎么在水里,到底怎么了?” 黄杏婆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造孽啊,冤家啊,婆婆教训一下就要寻短见,这个家我还做不了主了啊!” “看不出来你媳妇气性怎么大,明摆着自己做错事,还来威胁你。” “该不是装着要寻短见,想要拿捏自己婆婆吧?” “村里这么些儿媳妇,怎么就她金贵,说不得打不得?”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0章 杨茹把抽断的芦苇杆子踢到一旁,站在人群后面叉着腰,信誓旦旦地说:“就是,我婆婆说我两句我从来不往心里去。” 第23章 杨茹干完一票,酸着胳膊回到家,看到小君抱着毛豆在院子里:“他们人呢?” 小君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到寡头姐家里闹去了。” “对,也不知道能不能干起来。”她说完,一拍大腿:“那咋的,晌午谁做饭啊?” 小君说:“你不是一直想做饭,试试呗。” 张恩蕾也从屋里出来:“要不我来做,你给我打下手。” 杨茹不干,她好不容易有做饭的机会,哪能让张恩蕾抢了。要是大家都觉得她做饭好吃,说不好她就不用去大队部干活了。 地里稻草桩刨完,就得去大队部编竹筐、搓麻绳、扎篓子。她嫌冻手,不愿意干。 另外家里还要为过冬做准备,晒点茄子干、南瓜干、土豆干、豆角干等菜干。最费手的就是搓芝麻,榨芝麻香油。 杨茹最不爱干这些杂活,正好苏乘棠不在,她系上苏乘棠做的碎布围裙,原地转了个圈说:“怎么样,有没有大嫂的样子?” 张恩蕾往锅里舀水,打算煮地瓜饭,敷衍地说:“你怎么不扎个蝴蝶结,大嫂每次都能背着手扎个蝴蝶结,小腰条特好看。” 杨茹垮着脸,心想,苏乘棠多细的腰,我多细的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捏捏自己的腰,打了个嗝儿。 张恩蕾先把地瓜饭烀上,杨茹就在旁边的铁锅里炖了大白菜。张恩蕾还在边上说:“上回大嫂做的韭菜盒子真好吃,还舍得放鸡蛋。等有空让大嫂教教我。” 杨茹不乐意说苏乘棠厨艺好,抬杠说:“能不好吃么,没看咱们家香油下的多快。我反正是不舍得的,要是我管家,咱们家一个月伙食费肯定减半。” 张恩蕾没搭理杨茹,反正谁做饭都轮不到张恩蕾。 她往窗户外面瞅了眼,看到几个脑瓜顶在院子外头晃悠。 张恩蕾把烧火棍捡起来,走到东屋里交代小君说:“你守着毛豆。” “那些人要干什么?” 杨茹跟着出来,小心翼翼躲在张恩蕾身子后面探个头。 “这里是英雄霍云长同志的家么?我们是市政府的人,特意给霍云长同志的家属发放抚恤金和奖状的。” “市政府的人?” 张恩蕾喊道:“是这里没错,你等着我给你们开门。” “英雄?”杨茹在后面一连发问:“什么抚恤金?什么奖状?” 市政府的王秘书客气地说:“霍云长同志是为了救人才被河水冲走的,当时旧桥塌陷,他以一己之力,从水里救了十多名同志,最后因为体力不支遗憾离世。这些我们政府都调查清楚了,决定给霍云长同志二级英模称号。” 王秘书后面捧着奖状的女同志说:“听说他还有一位刚结婚不久的妻子和没上学的儿子,咱们市领导特批了每个月三十元钱的抚恤金,每个月大队部可以代发。” 这相当于政府帮霍云长养妻儿啊,天大的好事。 三十元钱说多不多,说少真不少,厂里正式的一级工才有的待遇,苏乘棠不用干活,每个月就能拿到手。 “诶,霍英雄的家属不在家?”王秘书往屋里看了眼,见到东边屋里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心里知道,这就是霍云长的儿子,长得真好啊,可惜小小年纪没了爹。 王秘书又问了一遍:“这么巧,人都不在家?” 王秘书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张恩蕾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 “岂有此理,霍同志尸骨未寒,怎么能让她们欺辱英模之妻。” 王秘书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让人把奖状和慰问品放到屋里,带着人就往大队部去。 苏乘棠跟公婆和两位小叔子一起,狠狠地吓唬住了寡头姐。寡头姐在公婆面前跪下来,痛哭流涕地道歉,还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子,只求公婆不要撵她出去。 这样的世道,她寡妇一人怎么能活下去啊。她娘家早就没人了,想要改嫁,村子里谁不知道她水性杨花,舌头还长,都不乐意她跟自家往来。 刘燕春将心比心,大儿媳妇成了小寡妇,她没心情把寡头姐逼死,教训够了,听寡头姐发了毒誓,公婆也说会好好教训她,这才带着一家人往回走。 他们走到半路,遇上气喘吁吁地王知青。 王知青跟苏乘棠说:“苏同志,市里来人了,在大队部帮你讨要说法,说咱们村子里的人不尊重英模之妻,诋毁英雄,要徐书记严惩当事人。” 苏乘棠不知道市里头来人做什么,莫名其妙地问:“什么英模之妻?我怎么听不懂。” 王知青说:“长话短说,霍大哥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市里头查清楚了,本来想表彰你们家,知道这件事以后径直到了大队部。徐书记被他们狠狠教训了,你快去吧。” 刘燕春傻眼说:“我儿子不是自杀?是救人?” 王知青刚已经在办公室了解了情况,点头说:“对,救了十多个人,体力不支才没游上去。” 刘燕春要不是有霍忠汉搀扶,保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痛哭流涕地说:“我就知道我大儿子是个好样的,他不是懦夫,他是为了救人才走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1章 霍忠汉吐出一口浊气,点点头说:“这才是我的儿子!” 霍仁德见刘燕春脸通红,怕她血压受不了,弯下腰跟她说:“娘,我先背你回去,让爹跟大嫂去大队部看看情况。” 霍曲贵忙道:“我也去。” 徐书记都快五十岁的人,劈头盖脸地骂,真是让他受不了。 王秘书是个耿直的性子,骂完又说:“这两个人你必须给我好好处理,不能让英雄之魂落泪!不然,你这个书记也别干了。” 英雄之魂落不落泪,徐书记不知道,反正再骂下去,他要落泪了。 苏乘棠与霍忠汉和霍曲贵一起到了大队部,刚进门就被徐书记拉着坐了下来:“这位就是苏乘棠,上次三等功也是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果然都是好样的。” 王秘书和气地给霍忠汉端了茶:“霍大爷,您教养的好啊。我们单位领导听了霍同志的事迹,打算开展全市学习活动。请您不要太过悲恸,虽然他的人不在了,但他的精神永垂不朽。” 霍忠汉刚发了好一通脾气,从寡头姐家出来,精神就不大好。 听了王秘书的话,他客气地摇摇头说:“不是我教养的好,是国家和政府教养的好。他本身身体就不好,能在最后的时候发光发热,也是为了报答祖国和人民。” 王秘书还以为霍云长的家人会哭天抢地的争取“荣誉”,没想到能听到这般理解的话。思想觉悟不低,更是高看一眼。 “那关于葬礼?” 王秘书小心翼翼地问:“尸体还没找到,应该是顺着海岔子汇入大海了。咱们只找到了他的外套,不如立个衣冠冢?政府出资,你们家人有合适的地方吗?” 苏乘棠想起枫叶山下的故事,轻声说:“有,在枫叶山。” 霍忠汉瞧了苏乘棠一眼,叹口气,知道儿媳妇原来就知道儿子命不久矣。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点点头跟王秘书说:“他既然有嘱托,那就埋在那边吧。” 这话说出来,霍忠汉很愧疚,他知道儿子的亡妻也葬在那里,把儿子也埋在那边,新儿媳妇心里该多难受啊。 王秘书又问了好些家里的事,临走前,苏乘棠又问:“每个月的抚恤能不能存在存折里?” 王秘书看霍忠汉没有意见说:“当然可以,怎么方便怎么来。” 霍忠汉不欲与儿媳妇挣抚恤金,她还年轻,带着毛豆,以后许多地方需要花钱,看政府的意思,也是奖励给儿子的小家庭的,他就说:“听她的,我跟我老伴没意见。” 苏乘棠跟霍忠汉说:“爹,那我做主,咱们给毛豆开个账户,每个月的钱都存起来,留着他以后上学娶媳妇用。” 霍忠汉心中一暖:“这个钱你可以自己做主花,我们老的绝不会跟你挣抚恤金,你以后带孩子,多留点傍身吧。毛豆上学和娶媳妇的钱,我们老的会准备好。” 苏乘棠说:“没事,我现在也能挣钱,娘还老给我钱,够用的。” 儿媳妇如此懂事,霍忠汉只有感动和愧疚。 回到家,他把苏乘棠打算将抚恤金存起来留给毛豆以后用的事说了。 刘燕春抹了把眼泪说:“我就知道她是个好的。” 霍忠汉说:“你怎么打算?” 刘燕春说:“我手上还有张缝纫机票,回头叫老四去县里看老五的时候,把缝纫机带回来。白给她钱,她肯定不会要。不如给她买台缝纫机,让她用起来,免得日日夜夜缝补衣服钱是挣到了,眼睛却伤了。” 霍忠汉明白老伴的意思,这也是让之前嚼舌根的人看看,他们只会对大儿媳妇好,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她克夫、是丧门星。男人没了,婆家还继续给她撑着腰。 * “三嫂,你是不是忘记把粉丝洗洗,怎么吃起来涩口。”张恩蕾端着饭碗,往唇角一揩,硕大的一粒沙子在指尖。 “咋会不洗呢,你不就在我边上看我洗的么。”杨茹不吃自己做的菜,夹了口腌茄子说:“多好吃,我自己都吃不够。” 小君也吃出沙子来,琢磨着要是三嫂洗了粉条,那肯定是没洗大白菜。她娘说过,大白菜里头也要用水唰唰,刮风下来容易有卡沙子。 苏乘棠反正是一吃一个不做声,用筷子头蘸着大酱下饭吃。 满桌人吃的很安静,都在埋头吃咸菜,杨茹做的大白菜粉条吃了两口就没人动弹了。这也没办法,都被苏乘棠的手艺养刁了胃口。 杨茹想要得到的夸赞也没得到,面子上过意不去,怼了霍曲贵一下说:“我再给你盛一碗?” 霍曲贵吃苏乘棠做的饭,每次都能干掉两到三碗饭,今儿吃了一小碗,摸着肚子敷衍着说:“好吃好吃,我吃饱了。” 杨茹说:“那你去歇着,待会收拾完,端水给你洗脚。” 霍曲贵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说:“我自己会倒水。” 刘燕春不管他们挤眉弄眼,今天这事她得在饭桌上说清楚。 “老大的事你们也听说了,以后村子里有谁敢说闲言碎语的,特别是对你们嫂子和毛豆的,不用跟我说,直接上去撕烂谁的嘴。出了事娘给你们担着,等回家娘还有奖励。”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2章 杨茹忙说:“娘,咱家不能总围着大嫂转啊,你也不是就大嫂一个儿媳妇,你也关照关照我跟小蕾啊。” 刘燕春一下火了:“你男人成天在你身边,你还要谁关照?你跟你大嫂能比吗?她多命苦,你也想自己命苦?”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茹打了个嗝儿说:“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还要给大嫂买缝纫机...” 苏乘棠都不知道这个消息,诧异地说:“娘,真要给我买缝纫机?” 刘燕春没理会杨茹,温和地跟苏乘棠说:“对,我跟你爹商量了,反正你现在能接活,不让你干你也会干,不如送你一台缝纫机,对眼睛也好。” 苏乘棠感激地说:“娘,谢谢你。” 杨茹说这话不是为了让苏乘棠感谢刘燕春的,看她俩婆媳情深,再看看自己苦大仇深的,她怒道:“你给她买缝纫机,眼瞅着家里一堆活,给谁干?总不能让我跟老四媳妇下了地回来干吧?” 张恩蕾直爽地说:“我做饭不行,其他的可以。大嫂有事她就忙她的,我有空多干点,没话说。” 小君放下饭碗也说:“做衣服我也能打下手。” 杨茹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对苏乘棠说:“大嫂,你也说两句啊。你看全家都要被你使唤了。” 说什么? 刚成寡妇,哭都来不及,能说什么? 苏乘棠又冲她翻了个白眼。 杨茹出离愤怒了,边打着嗝儿,边喊:“我不洗碗,谁愿意干谁干。”说完,她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霍曲贵想要趁机溜走,被他爹叫住:“活不是女人家的,她不干你得干,你把桌子收拾了,碗要是糊弄刷不干净,看我抽不抽你。” 霍曲贵眼神幽怨地看了一圈,给霍仁德递了个眼神,想让他媳妇洗。 霍仁德憨憨一笑:“三哥,我陪你一块洗。” 第24章 两礼拜后。 “我家不办席,葬了以后就这样了。”刘燕春站在院子里跟隔壁的秦老婶说话,看着正在浇水的大儿媳轻轻叹口气。 这些天刘燕春瘦了十来斤,她病完,霍忠汉又病了一场,将将能起来。 小君端着药送到里头给她爹喝,屋子里飘荡着浓郁的苦药味。 秦老婶也跟着叹口气:“也是,撑过去就好了。” 刘燕春眼睛还没消肿,半个月过去,尸体还没找到。她时不时夜里还会哭。 可她不敢在苏乘棠面前表现的过度悲伤,就怕她过不下日子。 苏乘棠精神不大好,蔫蔫地浇完水,进屋去切地瓜条。 地瓜条想要保存的时间长,得经过三蒸三晒,麻烦着呢。得花上一些功夫。 她昨天刚把地里长起来的嫩萝卜拔出来,腌成酸甜口的萝卜片,还把长成的大白菜拔了,积了酸菜。还有韭菜花、麻酱、大酱、咸酱油,只要能存放的,省的冬天买不到,她全忙活活的做出来。 霍大哥走了,她在这里一天,就要替他守好一天,全当做报恩。 若是没有霍家收留,她要是按照原主的路子到了瘫子家,恐怕没有一天安宁日子。 她使劲干活,头也不抬。 不光刘燕春看在眼里,就连秦老婶都在嘀咕:“她这是化悲愤为力量了啊。可不能把她小身子骨累坏了,怪叫人心疼的。” 说话的空档,大喇叭里传来徐书记的声音。研究了几日,对于黄杏和寡头姐的处分下来。 扣除三个月的工分,大队部年底还要分几只集体猪和一批粗粮,这些全没有她们的份,全部作为补偿,交给苏乘棠。 刘燕春嘟囔了一句:“谁稀罕三瓜两枣的。” 秦老婶压低声音说:“这可不是三瓜两枣,俩人加一起相当于多个劳动力,至少给你家干了半年的活。一天七个工分,俩人就是十四...三个月得多少啊?” 秦老婶不会算账,刘燕春也不会。 小君拿着本子出来,在纸上用乘法算出答案:“三个月九十天,一共得有1260工分。一工分一毛钱,1260毛钱。” 秦老婶忍不住夸奖:“瞧瞧她大嫂教的多好,一下就算出来了。” 刘燕春忙说:“1260毛,这得是多少?” 苏乘棠被她逗笑了:“除以十换算一下单位。” 小君马上说:“126元钱。” “这么多?”刘燕春傻眼了。 秦老婶听过刘燕春叫苏乘棠“甜甜”,她干脆叫苏乘棠:“甜媳妇啊,给你你就收着,犯不着脸皮薄,这就是她们该你的。” 刘燕春说:“对,就要。等要了以后,你想怎么花怎么花,娘不管你。就这钱,必须要。” 秦老婶故意往黄杏家大声说了句:“还有猪肉和粮食,真不少,她俩在背后得被气死。哼,心不好的人气死了也活该。” 小君成功算出乘法,感觉很开心,她轻声说:“要不是大嫂坚强,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早就被她们挤兑的活不下去了。” 秦老婶笑道:“对,谁家都是关上门过日子,以后有别的闲言碎语也别管。自己过的好才是真的好。” 知道秦老婶这是在开解她,苏乘棠颔首道:“不是一类人,犯不着跟她们生气。”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3章 苏乘棠拿着大菜刀,咚咚咚地切地瓜条,快得出残影。切完地瓜条,她拍拍手,又把早上剩下的野菜切了,做了鸡食。 秦老婶感叹地说:“瞧瞧,利索人干活也利索。” 刘燕春不光给苏乘棠买了缝纫机,前天集市上还给她买了二十只小鸡,想着小鸡崽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热闹,省的家里一点活泛劲没有。 人已经走了,她得向前看。照顾好老大的媳妇和儿子,才是真对老大好。 下午两点多钟,苏乘棠在炕上带着毛豆睡午觉,院子外头传来声响。 不愿意睡午觉的毛豆一咕噜爬起来,趴在窗户上看到穿着一身军装回来的霍秋山,出溜着下地就往外头跑。 “二叔,二叔!!” 毛豆一头撞到霍秋山身上,霍秋山一把捞起来,让他骑在肩膀上。 刘燕春急冲冲地从主屋里出来,关切地说:“不是说明天早上你才回来,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快让娘看看。” 霍秋山总不能跟刘燕春说,他早就从部队出来了,就为了调查霍云长的死因,今天才到家。 霍云长忽然离开,他开始还怀疑是苏乘棠的缘故。 从解放医院一路查到省人民医院,各路专家医护的证言证词都是准确无误,没有作伪的痕迹。 而苏乘棠整日在青凤待着,没有时间和办法跟敌特联系,她也没有杀害霍云长的动机。 即便感觉些微的蹊跷,霍云长的离世跟苏乘棠无关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这段时间,苏乘棠被关押的养父母和兄长的嫌疑,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得要地方革委会和部队秘密部门进行协调办案。 如果苏乘棠家人是真的跟敌特有勾结,苏乘棠照样不能在霍家待下去,因为不能判定苏乘棠的成分。 以霍秋山的身份,家中绝对不能有定时炸药威胁。 十月的天已经转凉。 苏乘棠见毛豆跟二叔玩的很开心,出去给他送了小外套以后,又近距离偷偷观察了霍秋山。 “大嫂,这边线怎么收啊?” 苏乘棠听到小君的喊声,应了一句说:“来了。” 霍秋山一句话没跟她说,仿佛没这号人。等她离开,望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 小君在苏乘棠的教导上,已经会用缝纫机帮忙锁边,还会钉纽扣。这活简单,费时间,苏乘棠跟小君说好,帮忙做一套就给她一元钱的工费。 “大嫂,我考虑清楚了,我不能要你的钱。” 她也有小姐妹在外面跟裁缝学艺,那是给人当徒弟。不光要帮着洗衣做饭带孩子,偶尔师傅师娘还会打骂,有的动不动饭都不给吃。 她跟苏乘棠学艺,苏乘棠为人和善温柔,遇到她不会的地方又有耐心一点点的教。 不光教导她做衣服,还教她读书写字,她帮着做点活儿,怎么好意思要工钱。 可苏乘棠觉得一码归一码,她到底是现代人的思维,认为让人白干活就是压迫。跟小君俩人好说歹说,同意一套衣服给五角钱。 对于小君来说,五角钱也不少了。像她这样的年轻姑娘,在大队里干活有的时候一天也就这么多,那还是从早干到晚,很累的活。 张恩蕾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帮着卷线,帮着劝苏乘棠说:“五角钱都要赶上我一天上工的工分了。不少了,大不了有机会你让她多上上手。” “那就先这样吧。” 苏乘棠撑着洗过的毛线,她打算给毛豆织个毛坎肩。 再过两个月就要下雪,年纪大的人通常有老寒腿,刘燕春和霍忠汉只有棉袄,还没棉裤。苏乘棠打算织完毛坎肩,就给他们做棉裤。 另外再看看家里谁缺什么少什么,她有手艺还有缝纫机,都赶在过年前通通做好了,让家里过个暖和年。 “那你要给我二哥织毛衣吗?”小君傻乎乎地说:“我二哥冬天棉袄里穿的都是单衣,连个坎肩都没有。” 苏乘棠想想说:“回头问问他再说。” 当兵的火力旺,有的在冰天雪地里穿着夏天背心跑上两圈都能出汗,她不想做无用功。 过了一会儿,毛豆过来喊她进屋,苏乘棠到公婆屋里。 苏乘棠迈着门槛的脚顿住了,抬头仰视面前的“高山”。 霍秋山装得像个人似得,仿佛在院子里不搭理苏乘棠的人不是他。他当着霍忠汉的面,先跟苏乘棠打了招呼:“嫂嫂,节哀。” 苏乘棠咽了咽吐沫,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异样感,她客套生疏地说:“你也是。” 刘燕春叫她过来是要商量明天葬礼的事。 政府想要出面,可霍家不想大操大办,只想让霍云长葬在枫叶山。若是政府来办,肯定是要葬在村里集体坟场,不可能让他们把人送到山上。 后面霍秋山和苏乘棠一点眼神交汇和语言交流都没有。 苏乘棠也不在意,小叔子跟寡嫂本来就要保持距离,这样挺好。 简单的开了个小会,他们最后决定让霍秋山再给政府办公室的王秘书通电话,先感谢政府,再表明霍家想要简办的态度,免得明天大清早政府来人就不好整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4章 事情定下来,苏乘棠还得过去做织坎肩。 猛地起身让她眼前一黑,接着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托住胳膊。这段时间到底是劳累了,让她有些低血糖。 霍秋山似笑非笑地说:“嫂嫂当心点。” “谢谢。”苏乘棠抽回手臂,回到工作室的路上,怎么砸吧怎么不对,这玩意说话自带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是她多想? 一口一个嫂嫂,怎么叫的那么腻得慌? 苏乘棠晃晃脑子,只能当做自己多想。 晚上,黑灯瞎火,霍家人集体在堂屋里给霍云长折了大半夜的金元宝。 这种事不能光明正大的干,村里人见了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谁家都有丧事和喜事,不能忘记祖宗的规矩。 毛豆年纪小,苏乘棠给他剪刀,用枚袁大头压着黄表纸,一点点地剪铜钱。剪了几个,苏乘棠就把他带回屋里。 第二天葬礼,毛豆衣服外面套着一层麻衣。苏乘棠等人只是腰上用麻绳扎了起来。大姑姐霍淑华和大姐夫刘升、五弟霍新华一起从县里回来。 三个人面色沉重,与其他霍家人站在一起,让苏乘棠第一次感觉到霍家人丁有多兴旺。 霍秋山穿着一身军装,笔挺地站在苏乘棠旁边,板着阴沉的脸。 整个葬礼,在微风中开始,在细雨中结束。 原定只有霍家人参加的葬礼,无声之中多了不少人参加。 徐书记和干部们都来了,知青点也派人过来“送英雄”。 另外除了同村关系好的人,还有霍云长的同事、朋友、同学,还有在村子里受到霍家恩惠过的村民们。 大家远远地站着,目送霍云长下葬。 火红的枫叶飘落在苏乘棠的脚边,她忍不住弯下腰想要捡。 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捡起枫叶,苏乘棠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霍秋山陡然收回手,落叶飘飘荡荡落入泥泞的土壤中。 “抱歉,没拿住。” “没事。” 苏乘棠瞬间确定,这东西的确对她有敌意。 苏乘棠下意识转身,往刘燕春那边走。 这位能亲自枪毙亲侄子的首长大人,她惹不起躲得起。她能感觉到霍秋山的敏锐,万一被看出不是原主,她也就玩完了。 刘燕春刚埋了霍云长,眼睛里满是泪水。苏乘棠搀扶着她,免得她滑倒。 霍秋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也要搀扶,刘燕春说:“你先回去,我这些天得缓缓。” 霍秋山点点头:“你慢点。” 第25章 毛豆由苏乘棠牵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大人们脚步下了山。他年纪小,没看出苏乘棠黑着脸。 “我没看到爹。” 毛豆闷声闷气地说:“为什么那么多人说我可怜,我爹出差去了,他们随便弄了件衣服埋了,就说我爹没了,就是胡说八道。” 毛豆的爷爷和奶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没了亲娘又没了爹,特意交代了家里人,都说他爹是去出远门,要很久回来。这是个秘密,不能说给别人听。 毛豆见棺材里没有自己爹,再聪慧也想不到是他爹的尸体找不到,就把大人说的话当真了。 苏乘棠握着他的小手,风扫的小手有点凉,苏乘棠紧了紧他的小手说:“别人不知道,这是你爹的秘密任务,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们。” 毛豆歪着小脑袋瓜,绕过前面泥泞地,踩着杂草跃到台阶上:“我爹是大英雄,大英雄就会有许许多多的秘密任务,我还小,可以等着爹回来。” 说完,他望了苏乘棠一眼:“你也不大。” 苏乘棠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难掩眸下的悲伤:“对,我陪着你一起等。” 毛豆高兴了,偷偷望了后边的人群一眼,小声说:“但我还会长大,你说我爹回来会不会认识我。” 苏乘棠说:“一定会认识你。你什么样,你爹都能认出来。” 回到家,还没进家门,秦老婶和黄杏婆婆站在霍家门前,看样子挡着什么人。 黄杏得了风寒,裹着袄子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热闹。 她不敢再说苏乘棠什么,热闹却是能看的。 霍家门口站着几个中年女人,做媒婆打扮。其中一个是隔壁高家庄的,另一个是村里头老张家请的。这两家都是出名的大岁数懒汉。 还有五六个是自己主动过来的,她们过来不是干别的,是要来打听苏乘棠的去向。 她们都知道,苏乘棠手里捏着一笔抚恤金,一个月能顶上一个工人的工资。她还有嫁过来的嫁妆和彩礼,还能自己做衣服赚钱,整个一个小金山啊。这些只要她想改嫁,都是能带走的。 有脑子转的快的,知道她年轻没孩子,娶回去就跟黄花大姑娘一样生养,还没带拖油瓶。霍家的霍天朗,也就是毛豆,就是霍家的长子长孙,她一个后娘是绝对带不走的。 谁要是娶了她可不就是娶了位财神爷么。 虽然都口口声声说贫农好,可谁真想过贫农的穷日子。 知道苏乘棠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娘家回不去,婆家未必会让她呆一辈子,媒婆们紧赶慢赶地想要过来打听打听。 秦老婶刚跟她们吵了一架,此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人家丈夫尸骨未寒,你们就来挑唆她改嫁,为了挣几块钱的媒婆钱,统统把良心喂了狗。”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5章 黄杏婆婆这几日被儿媳妇气的胃疼直不起腰,拄着木头棍子点着她们的鼻子说:“谁不知道你们介绍的都是好吃懒做的玩意,人家就算真改嫁,那也不会嫁给他们。一个两个比赛似得跑过来算计小寡妇的压箱底,真不要脸。” 秦老婶今天没上山送霍云长,留在家里给霍家看家。免得有些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的人,趁着人家一大家子不在家,干点缺德事。 送完霍云长,浩浩荡荡的一帮人从山上回来。 已经过了晌午饭点,刘燕春盘算着花钱请谁家婆娘过来做两顿饭,让苏乘棠和媳妇们都歇一歇气,缓缓神儿。 再说也不光他们家人要吃,帮着送行的这帮人也得吃点。 她远远看到家门口围着一圈人,还以为是来送她大儿子的,走到跟前儿听到其他人议论的话,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一大堆媒婆杵在门口,知道的是她们自己过来打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家着急撵苏乘棠走。 再遇上嘴巴不好的,到处说苏乘棠守不住,那岂不是坏了大儿媳妇的好名声? 苏乘棠走在人堆里,没看到前面的景象。倒是走在前头的霍秋山知道怎么回事,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 等苏乘棠反应过来时,刘燕春已经拿着扫帚,与秦老婶一起左右夹击,把那帮媒婆打跑了。 刘燕春伤心欲绝,将扫帚往地上一扔,快步走到主屋里。 苏乘棠跟上去,敲开门,看到刘燕春坐在炕沿边上抹眼泪。 “咱们不讲究你嫁过来,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你就当娘今天说话不中听,你要是有这个心思改嫁,娘就把你当做亲闺女嫁出去,绝不委屈你。” 苏乘棠鼻子酸溜溜的,哽咽地说:“娘,我答应过霍大哥要好好照顾毛豆,怎么他刚下葬你就要撵我走啊。” “娘不是撵你,是为了你好。” 刘燕春爱怜地抚摸着苏乘棠的辫稍,说着心里话:“你还年轻,后面的日子太长了。娘舍不得你也得舍得,不能害了你。” 刘燕春是真舍不得苏乘棠,这闺女懂事大方,聪明勤劳,待人接物知进知退,她多想苏乘棠是自己的亲闺女,不用碰上这种伤心事。 “娘,你放心吧。”苏乘棠注视着刘燕春的眼睛,发自肺腑地说:“我不改嫁,我要带毛豆长大。” “真的?”刘燕春抓着苏乘棠的手,不可置信地说:“你这么年轻...” 苏乘棠抿抿唇说:“你别说了,往后你帮我当亲闺女,我把你当亲娘。把公爹当做亲爹。” 过来的时间不长,但她能深刻感受到公婆对她的关爱。与其以后改嫁个没谱的男人,还不如在这里正儿八经的过日子。公婆和善,妯娌单纯,姑姐善良。 唯一会让她费点心的就是毛豆,可她有信心把毛豆带好。 等到过些年,到时候她养父母和大哥平反,人民的日子都好起来了,哪怕不结婚,她也能让自己发光发热,总比顶着寡妇的名头嫁给惦记她财产的恶心男人强一万倍。 放着这边好日子不过,去过水深火热的日子,那才是最倒霉的。 “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霍秋山端着温水进来,递给刘燕春:“挺好。” 苏乘棠还没跟他算结婚那天的帐,她得问清楚,那天出现的为什么是他而不是霍大哥,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听闻这句不咸不淡的话,苏乘棠的心沉了沉。 她撇过头,看向霍秋山。 霍秋山光是站在面前,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那股若有似无得松香味闹的苏乘棠心烦意乱,她站起来说:“我去帮帮秦老婶。” 刘燕春也想出去帮忙,霍秋山扶着她说:“娘,你躺着睡会,外头人手够。” 刘燕春拍拍霍秋山的手:“好孩子,对你大嫂好些,她也是个苦命人。” “嗯。”霍秋山收敛地说:“我知道。”他给刘燕春铺好床褥,拿出一板药说:“不舒服别打土霉素,把这个吃两粒,也能消炎。” “在部队开的?”刘燕春咽下药品:“这两天身上没那么痛了,今天吃完药明天就能好。你别担心。” 霍秋山点点头说:“明天一早我就要回部队了。” 刘燕春说:“娘知道了,你在部队当首长,管好自己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性子别扭,娘是知道的。别欺负人,有事好商好量的。” 霍秋山又点点头。 “你上次不是说你们部队里海岔子不远么。”刘燕春放下杯子说:“我寻思你大嫂应该是个爱吃腥物的,池子里的鱼比谁都养的仔细。你要是得了毛虾、鱼片,别再送人,给她弄点回来磨磨牙。” “我知道了。” 当年霍秋山在村里出名的刺头,当了兵以后,村子里的人都说改了不少。知子莫过母,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什么样,刘燕春太知道了。 不过她不是一个惯于翻来覆去说废话的人,把该说的说完,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了。 霍秋山从主屋里出来,看到苏乘棠扎着细腰的围裙,坐在一帮帮忙的婶子中间摘菜洗菜,整个人漂亮的突兀,给他一种绝不属于这里的感觉,却与周遭诡异的融合。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6章 这种奇怪的感受,霍秋山曾经没遇到过。 他把这归于苏乘棠的出身成分,他怀疑和顾虑,一遍遍的调查打消怀疑和顾虑,又会有新的怀疑和顾虑涌现出来。 每一次看到她,总让他有股烦闷的感觉。 霍秋山嗤笑一声,掩藏住眼底的悲伤,走到东屋里去陪伴毛豆。 村子里同龄的孩子不少,苏乘棠发现毛豆很少跟他们一起玩。 倒是霍秋山陪着他上蹿下跳,让毛豆整日很兴奋。 白天玩的开心,晚上睡觉就不老实。小手小脚一会踢一踢踹一踹,苏乘棠夜里帮他掖了两回被子。 第二天早上。 霍秋山从外面跑步回来,苏乘棠在灶坑边侧着头辫头发。 她的指尖翩飞,嘴上还跟小君说着话,眼睛盯着锅里的火候,辫完一边后,又揽住头发侧到另一边继续辫。 脖颈肌肤透着好看的粉气,小脸没有笑容,一本正经的模样。 霍秋山看了几眼,打算越过她们进到里屋叫毛豆起来。他走之前得跟毛豆说一声,免得小家伙闹腾。 小君见他来了,叫了声:“二哥,早上大嫂做韭菜盒子,你吃完再走吧。” 苏乘棠转过头,还记得霍秋山跟她阴阳怪气的事,于是两边唇角一吊,露出要死不活的笑容,正是适合阴阳霍秋山的好面相。 这是苏乘棠发明给他的专用表情。 霍秋山跟小君点点头,看到苏乘棠的表情,脚步一滞。 她眼睛瞪着老大,确保霍秋山一定能看出在阴阳他。 霍秋山敏锐地感觉到了,竟一时没有应对的好办法。 因为嫂嫂确实在笑哦。 第26章 “二叔,你这个表情好吓人哦。” 毛豆站在炕上自己提着裤子,小短手小短脚折腾半天。抬头望着霍秋山,差点没憋住小鸟鸟。 霍秋山放下镜子,往门口瞅了眼:“没见过别人这样笑?” 毛豆思考了一下说:“有吧。” “谁?”霍秋山以为他会说苏乘棠,毛豆却说:“吊死鬼吧。” 霍秋山往毛豆脑袋瓜上揉了一把,看到他套上身的新毛衣毛裤,还有干净的小外套,不用说,一定是他后妈做的。 抛开成见,这一身里里外外的新衣服,比霍秋山在城里看到的都好看。 “那人对你还挺舍得的。”霍秋山帮他抻了抻裤子:“穿这么好看,怎么跟别的小孩子玩?” “跟泥巴蛋们有什么好玩的。” 毛豆从炕上出溜下来,提上鞋,小大人似得说:“还不如看小人书呢。” 霍秋山发现,苏乘棠带孩子的确有一套。 给毛豆做的鞋子前面多包了一层,不怕他把鞋面踢破。鞋底加了鞋垫,跑跳时间长了也不伤跟腱。 “那可不行,以后上学也要跟同龄的孩子接触,不然等到了学校别人抱团欺负你,你就太可怜了。” 霍秋山煞有其事地说:“比如把你堵厕所门口,放学专逮你不让你回家,别人都走了,还把你锁教室里。” 毛豆怀疑地说:“你怎么这么清楚呀?你也遭过嘛?” 霍秋山咳了一声:“都是我让别人遭的。” “坏二叔。”毛豆作势要拿鞋子打二叔,霍秋山似笑非笑地说:“不去解放小鸟鸟了?” 毛豆打了个尿激灵,推了霍秋山一把就往门外跑。 霍秋山听到苏乘棠在外头喊了句:“慢点,扣子扣上。” 毛豆脆脆地说:“扣上啦,我憋不住啦。” 等毛豆小小的人儿一身轻松地出来,又听到苏乘棠喊他去洗手。 吃完饭,霍秋山临走前,给了毛豆一元钱,让他去买瓶汽水喝。 池塘边直走不拐弯,有一家小卖店,毛豆拿了二叔给的钱,先把霍秋山送上大道,自己就往那边去。 晌午的小卖店门口聚集着六七个孩子,有大有小。 他们身上没钱,穿的衣服也跟村里其他孩子一样,都是哥哥姐姐穿完给他们的,免不了有些补丁和破旧。 现在天凉了下来,有的一两个孩子还穿着夏天的胶鞋,剩下的穿的也都是不合脚的鞋。 小孩脚丫长的快,一年能长两个码,给他们做新鞋都要往大里做,有的还是捡大人的鞋穿,合脚就别谈了,脚指头不在外面露着就算好的。 他们没事干,有的不上学,就在小卖店门口守着,碰到认识的孩子过来帮家里买东西,总会跟着讨要一把瓜子、一点糖沫。 远远地,毛豆过来了,穿着里外新的不能再新的衣服,脚上的鞋子也是刚刚合脚的。 他眼里没人这一点跟他二叔如出一辙,自顾自地越过那帮孩子,走到小卖店里把一元钱往柜台上一拍:“婶呀,我要买汽水。” 小卖部的白嫂子正在擦柜台,见到毛豆来了,乐呵呵地说:“又来消费啦?给你,橘子味的汽水对不?” 毛豆长得唇红齿白眼睛大,想要哄人的时候,小嘴甜的不得了。 兜里总有零花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是能掏钱消费的主儿,不是死缠烂打讨吃讨喝的,就冲这一点,白嫂子总会往他兜里揣点瓜子,让他回去的路上边走边吃。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7章 白嫂子知道毛豆没了爹,今天不光给他抓了瓜子,又往他嘴里塞了颗□□糖吃。 照理说秋收后,分了一部分粮,一般家里头不会太过窘迫,这几个孩子在毛豆出来后,还是一窝蜂地尾随在他身后,叫叫嚷嚷地让他把瓜子和汽水交出来。 白嫂子喊了声:“都离远点,不然我告你们爹妈去!” 孩子们早就习惯她威胁,哪里真能告家里去,她的店不要了? 毛豆也跟往常一样,不搭理他们,反正离家不远,走快点,到了家门口他们就会散开。 今儿不一样,他们腿脚比毛豆长,特意加快脚步,没走上多远就把毛豆拦住。 毛豆人小胆横,抱着汽水瓶子挺着腰杆说:“抢东西犯法,拉出去枪毙。” 带头的叫胡子,性子就跟蛮横的胡子没两样,就是个小流氓。 他已经十四岁了,是附近的孩子王,动不动就带着一帮孩子欺负落单的孩子,叫人家给他“上供”。 “你爹都死了,你横什么横?” 胡子脚踏在路边的石头块上,摸着下巴嗤笑地说:“你都没人管没人要了,我要揍了就揍,没人敢说我什么。” 毛豆被他们围成一圈,矮矮地站在他们中间,气势一点不落地说:“我有爷爷奶奶管,有叔叔婶儿管,还有后娘管,你们要是揍了我,大队部也要管。” 毛豆知道在外面叫苏乘棠“后娘”,这是二叔特意交代他的。他二叔还交代了别的,他全记着呢。 “你少来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根小草,根本就没人管你。你最好把你的零花钱和汽水都交出来,不然看我真揍不揍你。” “他还吃冰糖呢,姓白的娘们就喜欢他,每次偏心眼,总给他好吃的。” “我娘说了,你后娘管不了你多久,她不能要你了。你没见昨天那么多媒婆,你后娘马上就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毛豆不听他们的胡说八道,他知道爹还活着,后娘就不会跑。爷爷奶奶都说她是他后娘,那就是后娘。 毛豆紧紧抱着汽水瓶子,他一个礼拜就能喝一瓶,珍惜着呢。 这几个孩子越说越过分,仿佛毛豆真是任人欺负的小草,伸手就要抢他的汽水。 毛豆大喊一声:“住手!当心我二叔拿枪嘣了你们!” 六七个孩子还真停下手,对于霍秋山的威慑力,从他们的父辈开始,就深受其害。这是骨子里带的。 “你爹都死了,你二叔就不是你二叔了。” 胡子梗着脖子,瞪着毛豆说:“我数到三,你不把东西给我,我真揍你。就算有人告诉我爹娘,我爹娘也会跟我做主,不会有人给你做主。” 毛豆小嘴刺激他说:“三什么三?三完事后面是几你知道么?” 胡子的威信受到了挑战,他瘦了吧唧,跟个麻杆似的,就这样挥着拳头说:“要尝尝老子的拳头?” 毛豆才不管他的鬼话,小嘴叭叭地说:“我爹是救人英雄,他就算真死了,就这样,我也零花钱比你们多、衣服比你们的新、鞋子比你们的暖和。我每天洗脸洗脚有糖吃,头发被窝没跳蚤。你们瞧瞧你们自己的埋汰样,有爹娘还不如没有,你们要是真揍我,我小心我后娘剥了你们的皮儿!” 胡子被他刺的难受,伸手要推毛豆。毛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下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说得好,我这就剥了他们的皮。” 感受到毛豆身上的颤抖,这孩子浑身上下怕的不行,就剩下嘴硬。 苏乘棠担心他半天没回来,出来院子瞅了一眼,好巧不巧见到这帮孩子欺负毛豆。 想起原书中,毛豆刚死了爹就被一帮恶孩子欺负,爷爷奶奶在悲痛中不能及时发现,小可怜被欺负坏了,大冬天时常被剥了衣裤扔在雪地里。 若不是命大,早就没了。要不然怎么会大姨夫要养他,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不是想要逃脱这帮恶孩子。 只可惜,出了火坑又进了狼窝。 苏乘棠对这帮小流氓没任何好感,穷苦并不是他们欺负弱小的理由。 她拿着烧火棍给他们一顿打,六七个孩子到处逃窜,苏乘棠不能同时都抓到,只把带头的胡子抓到,按在地上左右开弓,不管他怎么嚎叫挣扎,就骑在他的身上抽脸蛋子。 胡子比苏乘棠还高半头,被她制在地上起不来,嗷嗷叫唤。 秦老婶等人听到嚎叫声跑了出来,见到苏乘棠跟小疯子似得揍人,再看到毛豆在一旁鼓掌助威,不用说就明白什么事了。 胡子的爹娘得到消息,从大队部跑过来,胡子娘嗷一嗓子想要扑上来抓苏乘棠的头发,苏乘棠抬头就训斥道:“来打啊!前面两个欺负英模家属的是什么下场,你们也是什么下场!” 胡子爹赶忙将胡子娘拦住,他可不能让她一个冲动,搭进去三个月的工分啊。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整日在村里无所事事,偷鸡摸狗,大的不敢招惹,专门逮小孩欺负。这下不用说,肯定是见毛豆爹死了,想要对付他,没想到毛豆的后娘是个硬茬。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8章 苏乘棠才不管男女之分,贱人不分男女老少,该削就得削。 胡子爹不让胡子娘动手不说,还叫胡子娘赶紧把胡子拉起来回家。胡子挨一顿就挨一顿,万一被告到大队部去,他们可赔不起。 “娘,我没事。” 苏乘棠被后赶来的刘燕春扶起来,她搓了搓胀红的掌心,冲胡子凶巴巴地笑了笑,轻声细语地说:“我等你过来打击报复,看不看我送你们全家去劳改。” 胡子爹闻言,往嗷嗷叫的胡子屁股上狠踹了一脚,怒道:“赶紧给婶儿赔不是,快说,绝不会打击报复。” 胡子被个小女人打,本就不服气,脸被抽成猪头不说,还要他当众道歉,他正想要拒绝,他爹抡着胳膊反手往他脸上又抽了一个大耳光。 大耳光极响亮,偷偷溜回来看热闹的那帮恶孩子,吓得缩着脖子。 胡子爹在大队部上过思想课,知道胡子欺负一般孩子也就算了,欺负英模家的孩子,性质可就变了。他赌不起,不管怎么样,先揍胡子总是对的,至少他们当爹娘的态度是端正的。 胡子觉得脸上热乎乎的,伸手一摸,两行鼻血被他爹抽了下来。 他在家怕的就是他爹,那是真能把他往死里打。他爱打人这一点就是遗传的爹。 胡子知道,不道歉不行了,用袖子蹭了一把鼻血说:“对不起。” 毛豆抿着小嘴不吭声。 胡子又喊了句:“毛豆,对不起!婶儿,对不起!” 毛豆别过脸,学苏乘棠翻了个白眼。 苏乘棠跟胡子爹说:“你家孩子什么样你知道,我家孩子什么样我也知道,如果我家孩子在村里被谁家孩子给欺负了,我第一个找你们家胡子。” “凭什么?”胡子倏地抬头,看到他爹把手扬的高高的,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说:“爹,别打了,我再也不欺负他了。” 第27章 胡子这顿打没白挨,毛豆回到家以后,扑到刘燕春怀里撒娇。 家里大人们都心疼毛豆,越发的疼爱这个小可怜。每个礼拜一瓶汽水涨到了两瓶,自己的糖罐罐里装了半罐的冰糖,爷爷还给买了麦乳精。 毛豆打小没了娘,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像根小草。他爷爷奶奶一大家子的疼爱,比好些娘在的都好,更何况他现在有了后娘,如他所说,更觉得日子比从前过的滋润。 习惯了父亲经常在外地东奔西走不回来,到处出差考察民俗,毛豆还真没觉得多难受。 村子里人们有心疼毛豆的,也有的惦记霍家小寡妇的,还有的如黄杏和寡头姐,嘴上不说,心里头盘算着小寡妇什么时候能改嫁走。 刘燕春上回把上门的媒婆打走后,好长一段时间没人上门。 风平浪静了两个月,又开始有人打听起苏乘棠。都觉得她才二十岁,出落的惊艳漂亮,肯定守不住。加上每个月都有人看着她带着毛豆上储蓄所划账,心里有想法的男人越来越多。 秦老婶在大队部干活,这两天跟她打听苏乘棠的人不在少数。 有的人不敢在霍家人面前说酸话,在其他人面前不免泄露几分。 “长得就是个狐媚子模样,男的见了她都要走不动道。这还是在孝期呢,成日穿的花枝招展,也不知道勾引谁。” “我上次跟她在一条道上走,离着她好几步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漫着香味呢。” “霍家公婆真是大方,就这样把抚恤金全给了她一个年轻寡妇,这不怕她卷了钱跑了。” “都说有后娘的孩子苦,现在孩子连爹都没了,以后得更苦了。” 秦老婶最近有些咳嗽,听说吃生花生米能止咳,就和玩得好的金婶子一起过来,找大队换点生花生。 “你跑她都不会跑。” 秦老婶拎着筐,勾着一边唇角冷笑着说:“人家不比你们几个强,得了抚恤金全存到孩子名下,哪像你们,还没捞到抚恤金,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死了男人的是自己。” 她进到屋子里,往这几个娘们脸色扫了一眼,见她们神色尴尬,继续嘲讽道:“担心别人家的儿子好不好过做什么?也不看看自己家的孩子,还没有人家后娘照顾的好。” 毛豆这俩月不但没瘦下来,小脸还圆了一圈。 新衣服左一件右一件的往身上套,又干净又时髦,村子里谁家的孩子不羡慕。 听说还会写字算数了,明年就要上小学,可比她们家的埋汰孩子好太多。 要说真能比苏乘棠养的好,还真没谁敢拍着胸脯说这话。 秦老婶后面的金婶子个子矮,也就一米五五左右,额前的刘海是天然卷,穿着蓝色碎花的衣裳,刚拿了花生米过来,闻言开口说: “我昨儿还看到知青站的同志找她做衣服,有你们议论别人的功夫,她闷头挣不少钱了。我合计也就你们吧,真死了男人,第二天就待不住。” “诶,金婶子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就守不住寡啊。” 金婶子比秦老婶嘴巴毒,她跟她未出嫁的闺女都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这帮老娘们说真的,可不敢跟她杠上,也就嘀咕两声。 金婶子细弯弯的眉毛往上一跳,尖锐地说:“怎么守不住寡啊?等你们男人死了,你们就知道你们怎么守不住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79章 秦老婶见满屋子的妇女被她刺的气鼓鼓,又不敢跟金婶子继续呛声,拉着金婶子的胳膊往外走:“何必跟她们浪费时间,甜媳妇还让咱们过去瞧衣服样式呢。” 秦老婶故意说:“也是,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凭本事挣钱,一套衣服就能挣五元钱,可比在这里故意说人家酸话的强一百倍。” 她们走了以后,屋子里安静了许久。 “老天爷,一套衣服收五元钱。” 半晌有人嘟囔着说:“难怪最近见不到她,原来闷头在家咔咔挣钱呢。” “啧啧,换成咱们搓麻绳搓到手指头掉了,一个冬天挣不到十元钱。” “可比咱村里另一个寡妇强多了。那个才是整天想着过引男人。上次挨了教训老实了这么久,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来浪了。” “都怪你俩说这些酸话,不然我还能跟她学学技术,听说买她衣服的城里人不少,说比城里的样式都时髦呢。有这技术,我也愿意在婆家待着享福,坐在家里就把钱挣了。” “就是,人家小寡妇在家钱挣不完的挣,那个寡头姐,还得靠公婆工分过日子,都是寡妇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她还跟大队部哭穷,想要预支点粮食回去过年,被书记撵回去了。” “呸,美得她,都是干活的怎么就她脸皮厚想预支?她预支的不都是咱们的钱粮。” “下次见她看我骂不骂她。” “我也要骂她。” 屋子里的风向又转到另外一边,苏乘棠既听不到,也不在意。 霍家东屋里。 苏乘棠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让毛豆站在炕上,把新做的棉袄往他身上套。 毛豆嘎嘎乐:“我胳膊都放不下来啦。” 苏乘棠也乐:“过几天就要下雪啦,你想出去就得多穿点,不然鼻子给你冻掉了。” 东屋有炕,天冷以后,她和毛豆、小君都改成在炕屋活动。连带着把对门的缝纫机也搬了过来,省的在那边冻的手指头疼。 “我今儿去打酱油,遇到胡子了。”毛豆笑的在炕上打滚:“他一见我吓一哆嗦,带着一帮人撒腿就跑。” 苏乘棠还以为熊孩子多不好对付,原来就是皮痒痒欠打。还是那句话说的对,有熊孩子就有熊父母,把爹娘搞定,自然不用你说,就会管着他。 不过按照苏乘棠的归类,胡子等人把书中的毛豆欺负的在村里待不下去,那也不是一般的熊,那是坏,天生的坏种。 她告诫毛豆说:“我跟你说的话你记着,不要单独走远,不要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接触,也不要随便跟你大姨夫走。” 毛豆被棉衣棉裤捂的出汗,抹了把脑门说:“你真当我傻呀。” “不傻你从大姨夫家里回来总窜稀?” 苏乘棠边扣扣子边教育他:“过完年你就六岁了,早就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心里得多有点数。教你认的字你也别忘记。” “绝对忘不了,‘生产日期’‘保质期’‘年月日’我全记得。” 毛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做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说:“我见他们就这样转眼珠子,看他们谁再以为我好骗。” 苏乘棠被逗笑了,见他热出汗,帮他把试好的棉袄棉裤脱下来,穿个小裤衩炕上滚。 小君去给王知青送衣服去了,随便去拿了信和邮包。每个月差不多这时候她二哥霍秋山都会从部队寄信和邮包回来。 032部队离青凤不远,任务忙他没时间回来,就寄点东西报平安。 毛豆滚过来趴在窗台上给小君招手:“小姑,快来呀。” 苏乘棠看她抱得沉甸甸,出门去接她。 毛豆爬到炕沿边,伸手拍了拍大邮包,神神秘秘地说:“里头一定有毛虾和鱼片。” 小君拿着裁布料的大剪刀过来,苏乘棠照毛豆的小屁股拍了一把说:“你怎么知道的?去,离远点。” 毛豆往后缩了缩,抱着膝盖说:“我听到我奶嘱咐二叔来着,说要给姨姨弄点毛虾和鱼片磨磨牙。” 小君也笑着说:“我二哥部队守着一个海岔子,经常能捞到些小海鲜。去年还给家里寄了好大一只章鱼,章鱼腿都跟毛豆小胳膊一样粗呢。” “哈?”苏乘棠的确被刘燕春说中了,她喜欢吃鱼虾海鲜。想起在霍秋山面前还阴阳了他,他要是真寄毛虾和鱼片回来,苏乘棠觉得有些惭愧。 小君拆的很快,邮包二十来斤,拆开的东西一一摆在一边:“旧军大衣、呀,子弹壳做的坦克!” 毛豆麻溜地跑上来,抱着坦克说:“二叔真好,我要的就是这个。” 小君又从邮包里拿了一个布包,里头有各式的票和一沓大团结。 “不能啊,邮包上面都是腥味,他们那头肯定出了海鲜,战士们都往外头寄呢。”小君又把军大衣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遍,别说毛虾和鱼片,就是带点腥味的东西都没有。 小君忐忑地看向苏乘棠,苏乘棠唇角勾着笑,灿烂地说:“没有就没有,咱供销社过年指定能弄点小毛虾,我到时候过去买就行了。” 小君见苏乘棠虽然笑着,但笑容让她觉得后背心发凉,寒气直往脑袋顶上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0章 毛豆扑到苏乘棠身上,举着小坦克说:“姨姨别生气,我把我的小坦克给你玩。这次没有好吃的,下次一定能有,我二叔就不是那样的人。咱家人要什么他都给什么,这次是二叔没弄到。” 苏乘棠把小坦克还给毛豆,揉揉他的脑袋瓜说:“宝贝,别解释了。” 小君也是个没心眼的,摇头说:“不能啊,别人有的,二哥一定能弄到,就算弄不到,也会有人上赶子送啊。去年还主动问了咱们要不要,今年主动问了,知道大嫂就好这口,怎么就没弄到呢。” 苏乘棠吊着唇角,笑的小牙白晃晃的。 觉得自己被阴阳了。 第28章 苏乘棠见毛豆玩了会儿小坦克睡着了,她把后头要做的衣服样式划了出来,让小君照着白线剪布料。 她穿着自己用棉线勾的拖鞋,趿拉着到了堂屋,将堂屋里头铺的地瓜干收起来。 秋雨一场接一场,一场秋雨一场凉。 幸好地里的庄稼都收获了,就等着近腊月前大队里算好一年的工分,给村民们大分粮。 院子里不能再晒菜干,只好晒到堂屋里,用穿堂风风干。 苏乘棠的菜园子长势喜人,郁郁葱葱的一片,芹菜、茼蒿、生菜、大白菜、豆角、大葱、香菜等等长得茂盛浓密,谁路过看到了这样的菜园子,都忍不住往里瞅一瞅夸一夸。 托苏乘棠的福,一大家子的饭桌上多了不少口味。 苏乘棠薅了些生菜和大葱,张恩蕾说买点干豆皮回来卷大酱吃,苏乘棠就打算提前炸点鸡蛋酱。 鸡蛋酱好做,把舀一勺缸里自酿的大酱,用水化开加到锅里,水烧开往里头倒鸡蛋液,不停的搅拌凝固就好。 毛豆喜欢吃鸡蛋酱里的鸡蛋,苏乘棠特意多加了水,免得太咸。小屁孩喝多水,半夜舍不得尿尿,得憋半晚上。上回没憋住,尿了炕,还自己藏裤子呢。 她把盛好的鸡蛋酱上撒上葱花,端到碗柜上等着放凉。再将收好的地瓜干拿到东炕屋里,打算用炕上的热气蒸蒸地瓜干。 深秋的雨水又凉又潮,再不把地瓜干烘干,这些地瓜干都得发霉。 苏乘棠拖鞋上炕,把炕扫了扫,铺了层塑料布。她把地瓜干倒在塑料布上,一块块地摆放好,估摸着到晚上也就干的差不多了。 “毛豆啊,你看谁来了!” 外头传来杨茹的声音,现在也才下午三点,她应该在大队部搓麻绳,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小君把最后一点布料裁剪好,抬头隔着窗户,看到杨茹跟另外两个人进来,说道:“外头下着雨还过来走亲戚,也真够怪的。” 苏乘棠不认识毛豆的大姨夫和大姨,听小君嘟囔了一句:“还有脸来。怪不得三嫂笑的这副模样,原来人家大包小包拿东西来了。” 刘燕春和霍忠汉今天没去干活,到别人家看人家上大梁去了。这是要随礼的,他们老人出面就行,不必带一大家子去。 霍曲贵和霍仁德跟人上山砍柴去了,张恩蕾和杨茹应当是一起在大队部里搓麻绳,没想着杨茹自己先回来了。 小君本来就不喜欢毛豆的大姨夫和大姨,总觉得笑起来虽然老实,却假惺惺的。知道大嫂暗地里也不喜欢这俩人,她就更不喜欢了。 她隐约觉得毛豆闹肚子是他们的原因,不然大嫂也不会教毛豆认识“生产日期”“保质期”之类的词汇。 她在苏乘棠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与其说是姑嫂,俩人相处的更像是姐妹。 毛豆的大姨叫冯秀秀,跟毛豆的亲娘冯霜霜是亲姐妹。她头发齐耳,有些白头发,穿着灰布外套,外头套了件暗红色的棉马甲。 进到堂屋里,一个劲儿的跺脚,把外头带着的泥都弄到地上了。 毛豆大姨夫叫陈解放,是五十里外陈家村人。 原先跟他家亲戚在县里食品厂干活,算不上正式职工,一个月据说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能拿十五元钱,其他时间还能下地干活,也是不少。 后来食品厂改制,非正式职工都被清退了,陈家村离大集不远,他平时下地干活以外,就在大集上给人修鞋底子、补破锅、粘胶鞋。 冯秀秀就在家里照顾傻儿子吃喝拉撒,她读过两年书,还在家里教傻儿子识字,可傻儿子脑子被高烧烧坏了,教了多年,大写“一二三”还是不认识。 他们两口子之前来,只带点集上弄到的便宜水果,都是卖不出去的玩意,等到大集要散了,给钱就能拿。 刘燕春也不在乎这个,冯霜霜走了,毛豆亲娘那边的亲戚还是要走动,来了的就是客,总会多炒两个菜招待。 “哎妈呀,有块自留地就够了,咋把院子全种上菜啦。”冯秀秀大呼小叫地说:“还养了鱼和鸡啊,到了冬天不都冻死了。” 陈解放咳了一声说:“步子迈大了容易摔跟头,种这么好些东西,能安心守在孩子边上伺候么。年轻人就是想法多,欠考虑。” 苏乘棠已经猜到他们这趟过来是想干什么。 无非是毛豆的亲爹也没了,他们想要把毛豆要过去抚养。 这次上门是第一次,他们透漏了意思。苏乘棠记得刘燕春当时就反对,没同意。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1章 后来刘燕春冬天得了场风寒,见风就头疼,起不来炕。霍忠汉大冬天给她上山采药摔了腿,也动弹不得。 这俩人听到毛豆爷奶照顾不了他,还得被媳妇们伺候,又过来一趟,死乞白赖地把毛豆带走了。 毛豆去了就遭了大罪,刘燕春和霍忠汉俩位老人知道毛豆“丢了”,刘燕春一病不起,觉得对不起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没几年就走了。 霍忠汉等刘燕春走了以后,性子变得孤寡古怪,过了两年自己在老破宅子里没了。 苏乘棠总算见到这俩人面兽心的东西,把好端端的一个孤儿欺辱的离家出走,还让他记恨爷奶,说爷奶不要他了种种。 苏乘棠真想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姨姨呀,他们拿的东西上面也有‘生产日期’嘛?”毛豆脆生生的小动静传来,苏乘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孩子抱在怀里了。 毛豆昂着头询问:“姨姨,你的脸蛋怎么白啦?你擦面粉啦?” 毛豆在家里习惯叫苏乘棠“姨姨”,出门当着别人的面称呼她“后娘”。苏乘棠估摸小孩可能还没把她当做娘,她也不介意,反正她的确是个假娘。奶声奶气叫“姨姨”也挺好听的。 苏乘棠捏了捏小没良心的鼻子说:“记住我说的话没?” 毛豆说:“记得,不要跟大姨夫和大姨走。我爷爷奶奶最爱我啦,他们离不开我。” “还有呢?” “他们的东西不能乱吃。” 苏乘棠走到外屋地,从碗柜里找出冰糖,拿出一块塞到毛豆嘴里说:“给你甜甜嘴。去吧,跟大姨夫他们打招呼去。” 毛豆出溜下炕,从东屋里跑出来,喊道:“大姨夫、大姨,你们来啦,可想死我啦。” 小君正要偷着笑,被苏乘棠也塞了块冰糖在嘴里。 苏乘棠问:“你过去打招呼吗?” “烦他们。”小君含糊着说:“不去。” 苏乘棠自己也嚼着冰糖,咬着嘎嘣响:“你慢慢做,不会的地方不着急,我再来教你。” 小君正在学着独立做马甲,第一件就是给毛豆做的。她摆摆手说:“你去吧。” 陈解放和冯秀秀坐在堂屋的下首,见毛豆来了,亲热地跟毛豆打招呼。 陈解放指指桌子上面堆着的商品说:“我的乖宝,大姨夫给你弄了炒米花,你自己抓着吃。” 炒米花是用大米炸出来的膨胀食品,加上一些糖精,是村子里老少孩童们为数不多的零食。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家里舍得用陈米炸点炒米花,能让小孩抓着吃。其他时候都是要封在坛子里,当做粮食存储的。来了个人也不会大方的抓着吃,得用开水泡了做米花茶给客人喝,跟南方的炒米异曲同工。 毛豆伸小手往袋子里抓了一把,想了想又把手抽回来说:“先不吃啦。” 冯秀秀见到小脸胖了一圈,透着机灵得毛豆,心里又是喜欢又是酸涩。 喜欢毛豆可爱伶俐,酸涩自家的傻儿子比不过没有爹娘的孩子。 要是傻的不是她儿子,而是毛豆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每次见到毛豆,她都止不住这个念想。 陈解放做出和蔼的表情问:“怎么不吃?我让人家放了多多的糖精,炸了半斤的米呢。” 冯秀秀也说:“别的小孩羡慕你都来不及,你快尝尝,这是大姨的心意。” 杨茹在边上看着,知道毛豆被苏乘棠养的娇气,就说:“肯定是没洗手,我家大嫂管孩子仔细,孩子不洗手不能抓东西吃。” 冯秀秀跟陈解放对视一眼,起身抓了把炒米花想要塞到毛豆手里:“男孩子家家的哪里有那么多臭毛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嘴壮点才有福气。” 毛豆背着小手背她抓到前面来,非要毛豆吃她的炒米花。 毛豆力气没她大,呼喊道:“不行,我现在不吃,我不吃。” 毛豆就是不吃,别着劲儿小脸通红。 杨茹“啧”了一声,吃完最后一口炒米花,往屁股蛋上抹了把,施施然地走上前抓住冯秀秀的手腕:“你跟孩子计较个什么,待会饿了自己就会找来吃。” 杨茹转头跟毛豆说:“去,洗完手再过来。” 毛豆才不去洗手,撒丫子就往东屋跑。跑到一半遇到出来打招呼的苏乘棠,一头栽到苏乘棠的怀里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苏乘棠低下头,发现毛豆手腕发红,问:“怎么搞的?谁掐的你?” 毛豆气愤地说:“我大姨非要我吃东西,我说没洗手,她还要我吃,不吃还逼我吃。” 苏乘棠仔细看了他的手腕,心疼地说:“进屋让小姑给你擦药膏。” 毛豆昂着小脑袋瓜,看到苏乘棠气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说:“姨姨,你这样好像女鬼呀,还是最厉害的,吊死的那个。” 苏乘棠唇角一抽:“谢谢夸奖。” 在毛豆的认知里,吊死的女鬼是最狠辣的角色,他心目当中的黑山老妖。 毛豆问:“姨姨,你要替我报仇雪恨哇?” 苏乘棠笑的阴恻恻地说:“你等着我一寸寸把他们都给勒死。” 毛豆嘎嘎乐着往回跑。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2章 冯秀秀坐在堂屋里没看到苏乘棠过来,只听到毛豆的笑,问杨茹:“这孩子刚才差点哭了,怎么又乐了?” 杨茹抓着炒米花吃的正香,说:“跟后娘关系好呗。” 冯秀秀眼珠子一转:“会拿捏孩子?” 杨茹没她心眼多,酸了吧唧地说:“我公婆都向着她呢,家里没人说她不好的。” “那你跟她处的怎么样?” 冯秀秀跟陈解放过来打算要毛豆,一开始并没有把毛豆的后妈放在眼里,小姑娘家家能翻多大的浪花。今儿人还没见到呢,让冯秀秀觉得这位后妈是个坎儿。 杨茹说:“不咸不淡,也就那样呗。” 说着苏乘棠过来了。 她笑的甜甜地走到堂屋,看到陈解放和冯秀秀先打了个招呼:“按理我应该叫你们大哥大姐。来了都是客,小茹,去倒两杯水来。” 苏乘棠的笑,杨茹太能感应到了。每次喷自己,苏乘棠都是这样笑的。 她下意识的听苏乘棠的话,走出堂屋反应过来。 诶,咋让倒水就去倒水了呢。 第29章 “苏小妹你好啊,别跟我和你姐夫客气。” 冯秀秀想要试探苏乘棠到底想不想要毛豆,正好杨茹不在,就他们夫妻俩跟苏乘棠,她更好开口了。 见苏乘棠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冯秀秀心理比刚才有了底。就算她把毛豆养的再好又怎么样,到底是后妈,还是这么年轻,身姿妖妖娆娆的后妈,早晚容不得毛豆。 冯秀秀反客为主地说:“小妹啊,你快来坐。带孩子辛苦了,赶紧来歇歇。要说就是四五岁大的孩子难带,到处跑跑窜窜,晚上睡觉都不老实。” 苏乘棠坐在她旁边,隔着饭桌对面就是陈解放。 陈解放往苏乘棠身上飞快地扫了眼,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霍云长也太会挑人了。 用男人的眼光看,苏乘棠简直是他心尖上开的一朵娇花啊。跟他家整日围着傻儿子转悠的黄脸婆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要说霍云长有福气吧,的确有福气,二婚找了个嫩出水的女人。要说霍云长没福气吧,是真没福气,放着这么香的小媳妇自己先去了,可惜啊,太可惜了。 冯秀秀见自家男人的眼珠子都快粘到苏乘棠身上,恐怕老毛病又犯了。她赶紧转移苏乘棠的目光,免得被苏乘棠发现。 苏乘棠怎么会发现不了,这种恶心的视线她从小到大都能体会到。也不知道有的男人思想怎么会这么恶劣,仿佛没有下半身就活不了。 苏乘棠坐下来,拉着冯秀秀的手,亲热地说:“你瞧瞧你自己都这么辛苦了,也不比我大多少岁,头发也白了,脸也黄,眼袋都要掉下来了。在家照顾你儿子比照顾毛豆要累多了,亏你还能想着他,到底还是孩子的大姨啊。” “啊...”冯秀秀僵了一下,勉强憋出笑说:“也、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前几天病了一场,其实我儿子挺好带的...” “咋没我说的严重。”苏乘棠紧紧握着冯秀秀的手,关切地说:“我上回回娘家,还听说有傻子把自己拉的粑粑当手榴弹,扔了家里一面墙。家里头臭气熏天,他家爹娘还在外头说他儿子不傻呢。” 刚要说自己儿子没那么傻的冯秀秀连忙闭住嘴。 陈解放咳了一声,决定把话题拉回到毛豆身上。 他把从家里就想好的话,说给苏乘棠听:“毛豆挺喜欢他表哥的,哪怕智商有些缺陷,到底是有血缘的。医生也说,要是有兄弟在边上陪着,他表哥能好的更快。” 冯秀秀感觉苏乘棠往她肚子上扫了一眼,她不知怎么地,往后缩了一下。明明苏乘棠比她小十来岁,面对苏乘棠却有些畏怯。 苏乘棠不让她把手抽回去,反而抓的更紧,冯秀秀甚至觉得手指头抠着她的皮肉疼。 毛豆的去向,他后娘有一定的发言权,冯秀秀咬牙坚持着说:“对啊,有兄弟他表哥能好的更快,这是医生亲口说的。” 苏乘棠腼腆地笑了一下,抓着冯秀秀的手腕像是铁铐,她轻声说:“那你跟我大哥要抓紧了,我大哥今年也四十好几了吧?生了头胎以后,咋一点没个动静呢?医生都这样说了,你俩咋还不给他表哥生个兄弟出来啊。” 苏乘棠往陈解放身上迅速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不得的玩意,跟冯秀秀说:“我爹会中医,要不然让他给你跟大哥整个方子?” 一句话,气的冯秀秀和陈解放夫妻俩齐齐站起来。 陈解放觉得自己男性尊严被践踏,拍着桌子说:“你说谁不行?” 冯秀秀老脸通红,羞愤地说:“你咋这样呢,我生不生娃娃跟你有啥关系?” 苏乘棠装作莫名其妙地说:“这不是我说的啊,医生亲口跟你俩说的,他表哥要兄弟。你俩要是真为他好,不抓紧点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不就是腆着脸过来要毛豆么。苏乘棠把话给他俩先堵上,让他俩无法开这个口。 苏乘棠今天打算好了,干脆一了百了断了他们想要抚养毛豆的念头。这样的亲戚没什么好走动的,没了最好。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3章 陈解放脾气暴躁,在家里一言不合就砸东西。目前还没有动手家暴,苏乘棠知道,等毛豆真被他弄回家了,就得挨打了。 冯秀秀又是个吃软怕硬的,面上顺着陈解放,陈解放不在家,还不是拿毛豆撒气。 不过苏乘棠没什么好怕的,这里是霍家,敢在这里闹事,等着横着出去吧。 “我不也是为了他表哥着想。” 苏乘棠装作委屈巴巴地说:“他表哥现在有你伺候着吃喝拉撒,等他年纪大了,你们不在身边了,谁来伺候他?不趁早生个老二老三老四,还用工夫到处走亲戚?” 这话说的轻轻柔柔,却像是针扎到夫妻二人的心里。 冯秀秀跟陈解放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冯秀秀有了老大以后,还怀过两次都流产了,医生说陈解放精子有问题,不能好好的着床,不然也不会生个傻子出来。 “你不要再说了。”冯秀秀失声喊着说:“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今天、你今天就没把我们当个客!” 现在才听出来? 苏乘棠淡定地坐着,翘着二郎腿晃了晃说:“我说的还是理想状态,等到你们老了以后的事。万一你们有个万一,他表哥小小年纪粑粑都玩不成了,只能活活饿死。” 苏乘棠说的正是冯秀秀怕的,她捂着胸口,气的面如火烧:“你咒谁呢你?你给我闭嘴。” 陈解放冲过来,抓起一旁的椅子。 杨茹倒水进来,正好看到他要动手打苏乘棠,嚎道:“你做什么,你赶紧住手!” 陈解放忍了又忍,最终把椅子放下来。 冯秀秀揉着心脏,被气得呼吸困难。她恶人先告状地说:“真是毛豆的好后娘啊,开口闭口都是挤兑,还诅咒我们死在他表哥前头!” 杨茹不知前因后果,光凭这一句,她纳闷地说:“你俩死在他表哥前头不是很正常么?难不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乘棠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解放怒道:“你给我住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杨茹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也气吼吼地说:“是算老几啊,到我家里头来数落我,你多大的脸?亏我还给你们倒水,老娘不伺候了。” 杨茹把倒来的水往地上一泼,胳膊往胸前一叉,梗着脖子瞪着陈解放。 小君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手里还牵着毛豆。 冯秀秀红着眼看着毛豆,毛豆被她的表情吓的躲在小君身后。 冯秀秀跟陈解放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带毛豆走。冯秀秀想着他们不是空手来的,总不能白给了霍家东西,一点正事没办就走吧? “来,毛豆,大人们闹着玩的。你过来,大姨这里给你带了老饼干。”冯秀秀打算跟毛豆亲近亲近,她起来想要去拉毛豆,被小君打掉手。 冯秀秀正想叽歪两句,想起小君是刘燕春的闺女,闺女跟媳妇肯定是不一样的,总会偏心些。 她不跟小君置气,来到桌子边,把老饼干的罐子抱到他俩面前打开,掏出两块方块饼干递给小君和毛豆,让他们一人一块。 毛豆甩掉小君的手,抢过冯秀秀的饼干罐。 冯秀秀挽了挽鬓角头发,得意地跟苏乘棠说:“小孩子嘛,吃点零食高兴的跟什么似得,在我家也是就喜欢吃——” “过期的!” 毛豆突然一声喊,打断冯秀秀的话,他怀抱着饼干罐跑到苏乘棠面前,指着上面的生产日期说:“1968年7月11日到期。” 冯秀秀忙说:“小娃娃别胡咧咧。” 毛豆叉着小腰,有苏乘棠撑腰,他一点不带怕的,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我认得字,这上头写的‘保质期’,那就是到这个日子为止。你怎么拿过期的东西给我们家吃,难怪我老窜稀,你真坏。” 冯秀秀惊讶毛豆认得字,她儿子怎么教都不会,毛豆自上次见面没到三个月,居然会这么多字了? 陈解放快步走上前,夺过饼干罐,对毛豆说:“刚过期,吃了没事的。” 杨茹刚才还盯着饼干罐想吃呢,觉得送人家的礼物应该不会有过期的,差点就吃到嘴里了。她生气地说:“怎么就没事,他窜稀就赖你们。” 毛豆掰着手指头算着:“一、二、三个年,都过期三个年了,你好意思带过来。” 苏乘棠把毛豆抱在手臂上,轻声说:“是三年。” 毛豆冲那俩大的翻了个白眼:“三年啦,你们真坏!” 冯秀秀忍不住说:“坏什么坏,有你坏?克死了爹娘,还让这个女人当你的后娘。” 毛豆骤然不作声了,瞪着大眼睛盯着冯秀秀,小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样恶毒的话。 苏乘棠倏地站起来,扑上去给了她一个大耳光,在空档的堂屋里发出回响。 冯秀秀被苏乘棠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你、你打我,你敢打我?” 苏乘棠怒道:“打的就是你这张臭嘴。” 陈解放刚才好不容易忍住火气,这下爆发出来,抓着椅子就要往苏乘棠头上砸。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4章 苏乘棠弯腰闪过,椅子被扔出堂屋。苏乘棠照着他的下身使劲踹了一脚,陈解放捂着下面嚎叫一声摔在地上。 杨茹嗷一嗓子跑到一边,招手让毛豆过去躲着。 “谁在摔椅子?发生什么事了?” 霍忠汉在人家那边喝了点高粱酒,那家是给大儿子盖房子娶媳妇的,他自然地想起霍云长,不免多喝了两杯。 刘燕春扶着霍忠汉回来,还有秦老叔,他是大队会计,也去喝了酒,顺路一起回来。 毛豆没往杨茹那边跑,反而跑出堂屋,倒腾着小短腿到爷爷跟前告状说:“大姨夫要打姨姨,他拿过期的老饼干给我吃,我不吃,姨姨帮我说话,他就要打姨姨。” 霍忠汉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儿媳妇要被人打了。 这还得了? 毛豆吃坏东西老是闹肚子这事他还没跟那俩人算,居然敢到家里还仗势欺人? 这叫他怎么跟大儿子交代。 霍忠汉性子憨厚直爽,只要不惹到头上来,有事都好商量。平时刘燕春的脾气看起来比他大,可他真要是发起脾气来,刘燕春都拦不住他。 霍忠汉酒红着脸,把毛豆抱起来塞到刘燕春怀里,怒气冲冲地往堂屋里去。刘燕春一手抱着毛豆,一手拽着霍忠汉:“你喝了酒,别冲动!” 秦老叔年纪也不小了,四十多岁,身材微胖,脑门噌亮,站在霍忠汉面前挡着他说:“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落人话柄。” 霍忠汉说:“什么话柄?我儿子是英模,儿媳妇和孙子居然被人在家里欺负去了,我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秦老叔愁的没法,后悔今天让霍忠汉喝酒了。 毛豆叭叭地说:“我大姨还说,是我克死了爹娘。招来了坏后娘,让我去伺候她的傻儿子,不让我在这里过日子啦。” 秦老叔跟秦老婶一样,与霍家亲,他怒道:“这还是人话?去他娘的,我不拦了,我跟你们一起削他们去!” 第30章 杨茹从屋里跑出来,帮着作证说:“对对,屋子里已经打起来了。” 小君本想拉住秦老叔,听到这话站住脚,干脆帮着找顺手的武器。 她看到后面有个影子先一步跑进堂屋里,定睛一看,是抄着擀面杖的刘燕春。 冯秀秀自己挨了打,又见陈解放被苏乘棠放倒,痛苦的满地打滚,当下嗷一嗓子冲了过来。 苏乘棠望向门口的余光中看到有人来了,她卸掉手臂上的力气,迎着冯秀秀的推搡,整个人往后仰—— “小心。” 刘燕春一把将苏乘棠搂在怀里,自己眼瞅着要摔个屁股蹲,小君和杨茹跑了过来,双双搀扶住刘燕春。 冯秀秀用的力气极大,刘燕春抱着苏乘棠往后倒,连着小君和杨茹四个人齐刷刷摔了一个头。 “要杀人啊你。”杨茹站的最后摔的最狠。 苏乘棠毫发无损,刘燕春被扶着没摔到,和小君一起坐到杨茹腿上,差点把杨茹的腿压折了。 杨茹扶着门框站起来,指着冯秀秀的鼻子说:“真当老霍家没人了?你等我找我男人回来!” “犯不着!”刘燕春从地上起来,抓着擀面杖就往冯秀秀身上抽。冯秀秀敢跟别人动手,不敢跟刘燕春动手。要是真跟刘燕春动手,势必要招惹到老二霍秋山。她没这个胆量。 陈解放在地上滚了半天,终于惨白着脸,颤颤巍巍地挪到椅子上坐着。他屁股没坐稳,外头跑进来一个地中海,一脚把他重新踹回到地上。 “你谁啊,打我干什么?!” “我是天理公道。” 秦老叔火冒三丈地说:“欺负谁不行,夫妻俩人上门打一个小寡妇,你看大家伙怎么收拾你们。” 陈解放是一点便宜没占到,刚被苏乘棠踹完又被秦老叔踹,不知是不是岔气了,躺在地上半天坐不起来。 冯秀秀是想要打苏乘棠,可她就是推了一把,根本没想到苏乘棠不但摔了,还把刘燕春和小君、杨茹一起摔了。 她胳膊发软,知道今天闯祸了,抱着头绕着堂屋跑来跑去,时不时回头跟撵着她的刘燕春说:“大娘,你误会了,我真没想干什么。” 陈解放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说:“是啊,我们没想干什么。” 霍忠汉中气十足地吼道:“我活了一把年纪,还不知道你们打什么算盘?让我的宝贝大孙子伺候你家傻子,有没有这个事?!” 陈解放艰难地往地上滚了一圈,躲过霍忠汉的扫帚,他气若游丝地说:“真没有——” “你说谎。”毛豆站在门框上,指着陈解放说:“上次我到你们家,跟表哥玩的时候,你跟大姨妈躲在屋里就是这样说的。表哥还说了,你们经常在家里说到我,还说要把阳台收拾出来给我睡,说窗户坏了就坏了,冬天反正也冻不死。” 这事苏乘棠真不知道,没想到毛豆小小年纪还学会忍辱负重,居然能把傻子的话套出来记住。 再想到他本来就是这本书中的男主角,会隐忍也是应当的。就是后面没有得到好的疏导,量变引起坏的质变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5章 苏乘棠抱着毛豆说:“他们想要你,我是绝对不给的。谁知道你去了他们家以后会什么样。咱不去,咱们再也不去他们家了。” 刘燕春怒道:“去什么他们家,以后咱们家就没有这门亲戚!” 苏乘棠还不忘说:“谁家走亲戚拿过期的饼干给孩子吃。毛豆都说过期了,还逼着毛豆吃。在咱们家还有大人在他们就敢这样,毛豆过去在他们家不知道吃的都是什么玩意,现在动不动闹肚子,就是把肠胃吃坏了。他们夫妻俩都没有按好心眼。” 霍忠汉闻言,扫帚挥的虎虎生威,往陈解放身上抽了十好几下。他喝了酒,力气极大,哪怕陈解放穿着薄棉服,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陈解放解释说:“饼干是好的,是新鲜的好饼干,就是罐子、罐子不新鲜了——啊!” 秦老叔吼道:“呸,胡言乱语,我让你也不新鲜。”说着又是几脚踹了过去。 另一头,小君见到刘燕春快要撵不上冯秀秀了,绕到另外一头帮着堵。 杨茹站在门框边上,事不关己地说:“哎哟,打成这样,可别误伤了我,这可不关我的事。刚才摔得还痛呢。” 苏乘棠在边上冷飕飕地说:“是么?” “哎哟!”杨茹转瞬间被苏乘棠双手推了出去,正好扑在冯秀秀身上。 冯秀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抓着杨茹的胳膊嗷地一口咬了一上去。 “敢咬我!” 杨茹疼的倒吸凉气,左手抓着冯秀秀的头发,右手就要扣她眼眶子。 小君帮着杨茹在后边勒着冯秀秀的脖子,冯秀秀是跟疯狗一样,就是不撒口。 最后还是刘燕春使劲掐着她的下颌,让她吐出杨茹的胳膊。 杨茹火速往后退了几步,挽起袖子一看,好家伙,一圈血印子。 她张牙舞爪地还要扑上去,霍忠汉喊了一句:“够了!让他们给我滚出这个家!” 杨茹到底听公公的话,生生刹住车,气的胸部一起一伏的,连连打嗝。 挨了一顿打的冯秀秀和陈解放俩人,有苦说不出。他俩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今天要只是霍家的人在也还好,可以跟别人告状,他们关起门打人。 可今天还有秦老叔在,那是大队部的会计,在村子里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的。有他作证,他们有错在先,就算是扯皮也没用了。 “把过期饼干拿回去自个儿吃去!”苏乘棠拎起饼干罐子扔到院子里,罐子滚了几圈,瘪下去一块。 冯秀秀回头恶狠狠地看了苏乘棠一眼,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苏乘棠造成的。从一开始苏乘棠就没想过跟他们好好来往。冯秀秀把这一顿打记在了苏乘棠身上,瞪着苏乘棠说:“帮别人养儿子,没有好下场!到底隔着一层肚皮,大了也是白眼狼。” 小君忙捂住毛豆的耳朵。 苏乘棠却不以为然,冷笑着说:“自己的儿子都养不熟,少操心别人家的事。怕是你们夫妻坏事做多了,报应到孩子身上了。” 冯秀秀被苏乘棠讽刺的哑口无言,陈解放拉着她往外走。 院子外头已经有不少人驻足往里头瞅。他们在霍家闹的事要是传出去,太丢人了。 “好...嗝。”杨茹捂着胳膊说:“活该她生个傻嗝...” 等他们走了以后,小君去堂屋收拾战场。 杨茹来到苏乘棠身边说:“你推我,那把,你把我嗝出去了。” 苏乘棠毫无感情地说:“我没注意,手滑。” 杨茹越发觉得苏乘棠可气,她可是帮了苏乘棠不止一次,苏乘棠就是个白眼狼。 “没良心。”杨茹又气呼呼的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苏乘棠。 毛豆拉了拉苏乘棠的袖子说:“姨姨,你别欺负三婶了。” 苏乘棠蹲下来,看刘燕春正好扶着霍忠汉回去休息,她小声问:“我没欺负呀。” “你有。”毛豆说:“我还小但我不傻呀。” 苏乘棠笑着说:“对对对,她老是说话酸溜溜的,姨姨不爱听就喜欢怼两句。你要是不喜欢姨姨这样做,以后我就不这样了。” 毛豆冲苏乘棠招招手,苏乘棠附耳过去,毛豆用他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上回她还帮你报仇雪恨来着,你要对她好。” “她帮我报仇雪恨?”苏乘棠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抬起头,问堂屋里的小君:“你俩总在一起,咋回事啊?” 小君本来不让毛豆说杨茹把黄杏按在湖里打那件事,原本是让她在家里好好带毛豆,她却跟毛豆一起跑了出去。回到家她跟毛豆说好了当做不知道的。 苏乘棠既然问起来,小君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经过。 苏乘棠拄着胳膊坐在门坎上,望着杨茹西屋的方向久久缓不过来。还以为是个醋坛子,原来是活雷锋啊。做好事不留名,把黄杏揍了这件事,换成苏乘棠,她都能在敲锣打鼓在村里绕行一周。 毛豆说:“我没说错吧。” 苏乘棠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点头说:“我错了,我的确没良心了。我会对她好。”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6章 小君笑道:“可拉到吧,你什么脾气我也算知道了,蔫吧吧的坏呢。少欺负人家就行了。” “知道啦。”苏乘棠跟小君玩的熟,也就不装了。本来在霍家她也没打算继续装下去,做自己不好么,何必天天都使小性子,跟自己过不去。 苏乘棠起身跟小君一起收拾堂屋。 收拾完,过去看了看公婆。 这二位说心大是真的心大,火气发出来以后,老两口在屋里炕上正在贴膏药。 “闪到哪里了?”苏乘棠担忧地说:“去医务所看看?” 刘燕春摆摆手说:“今儿动作太大,明儿估计会扯着疼,先贴上,明儿就不能疼了。” “也...行吧。”苏乘棠坐在炕边上,帮刘燕春把肩膀上的膏药贴好问:“晚上咱们吃点什么?” 刘燕春拍拍苏乘棠的手说:“你做饭受累,吃什么你说的算。我跟你爹就留着两张老嘴等着。” 毛豆拿着锅巴哒哒哒跑进来,把装锅巴的碗往炕上一放说:“锅巴比老饼干好吃,我爱吃锅巴,不吃饼干。” 刘燕春稀罕地说:“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苏乘棠把毛豆抱上炕,跟他说:“明天我给你做花生糖吃,咱不吃外头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糖糖吃!”毛豆高兴的跑过来,撅着小嘴往苏乘棠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姨姨,姨姨对我老好了,我最喜欢姨姨。” 刘燕春看着直乐:“糖还没吃上,小嘴就嘎嘎甜。” 苏乘棠笑着说:“可不是么,动不动就说我老好了,他自个儿跟咱们家谁都好。” 刘燕春把毛豆拉倒怀里亲了亲,心疼的不像话。 苏乘棠忙着做饭,让毛豆陪着老两口,自己先出去。 小君已经在东屋的外屋地准备烧火。 原本做饭都是在主屋外头的两个灶台。后来天气凉,老两口心疼毛豆睡凉炕,就可着东屋先烧炕。他们大人房里要等着月底再烧,能省点柴火。 杨茹撅个腚让小君帮她往后背上贴膏药:“屁股蛋摔了,我怕把腰也给闪了,明天起不来炕干活怎么办。我又不是大嫂,有公婆疼着。” 她没发现苏乘棠就在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等大队部算完账没几天就能歇着了,我命苦,从年头干活干到年尾,眼巴巴等着歇下来好好伺候你三哥呢,要是闪到腰可就完了。可不像大嫂,顾好自己就行了。” 苏乘棠静静地站在她后面,听她说。 要是没黄杏那件事,苏乘棠此时此刻已经站在杨茹面前输出了。 杨茹人其实不坏,苏乘棠知道这一点,就是一张嘴让她闹心,忍不住想要喷上两句。 小君刚跟毛豆一起帮杨茹说了好话,她往杨茹身后看了一眼,小声说:“三嫂,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嫂要过来做饭了。” 杨茹不知道苏乘棠在身后,心酸地说:“咋,我少说两句她就能给做炒腊肉啦?她就知道我喜欢吃腊肉,她就不给我做。” 苏乘棠给小君做西红柿炒鸡蛋,给张恩蕾做韭菜盒子,给毛豆和公婆做笋子炖红烧肉。 放到杨茹这里,一口最爱的腊肉,从苏乘棠掌勺的那天开始她就没吃到。 苏乘棠其实不知道她喜欢吃腊肉,就想着腊肉能放,等到深冬没菜没肉的时候正好能吃,谁能猜到她眼巴巴等着呢。 小君往后看了眼,劝道:“也不能这样说,万一是误会呢。” “什么误会。”杨茹顺着小君的目光回头,对上苏乘棠的眼睛,吓的屁股蛋一哆嗦。 她梗着脖子说:“咋,我还说错啦?” 苏乘棠靠在墙边,淡定地说:“对,我就是跟你关系不好,就不给你做你想吃的腊肉,只要我掌勺一天,你就一天吃不到腊肉,怎么地?” “......嗝。”杨茹恼火地说:“你看,你就是在针对我。” “大嫂。”小君唤了一声提醒。 苏乘棠一顿,怎么心里话顺着嘴巴就说出来了。再说了,杨茹自己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她想找补找补,可看到杨茹酸了吧唧的一张脸,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杨茹指着房梁上挂着的篮子,里头有块腊肉,怒道:“你到底做不做?” 农村的腊肉做也得提前收拾好,得用干稻草烧一烧,还得刮刮泡泡,哪能吃就能吃的,这一顿肯定来不及。 苏乘棠顺嘴就说:“不做。”说完捂着自己的小嘴...自我找补地说了句:“做不了。” 在杨茹的耳朵里,“不做”跟“做不了”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不给她吃,就是拒绝了一次,又拒绝了第二次。 杨茹觉得没脸,为了个腊肉吵吵。 “你们吃吧,你们就可着喜欢吃的、好吃的吃,别管我,我晚上不吃饭了。” 杨茹感觉这个家都在欺负她,往西屋跑。她鞋底子挺厚,但磨了半边,跑起来很搞笑,有点八字脚加罗圈腿。 苏乘棠以极大地意志力忍住没有笑,心想着,回头给她弄双新鞋赔不是吧。 “刚才咱们怎么说的,你怎么又刺激她。”小君埋怨地推了苏乘棠一把,苏乘棠晃悠了一下没还手,老远还能听到杨茹在打嗝。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7章 还能怎么样。 苏乘棠吧唧吧唧嘴,平时对杨茹输出习惯了,一时没控制住。 第31章 隔日还没起来,外头就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毛豆半夜睡热了,自己把秋裤脱了。听到外头热闹,滚起来,穿了个小裤衩趴到窗台上打着哈欠瞅。 “奶奶出门了。” 苏乘棠披头散发地叠着被,眯着眼看了眼挂钟,老天爷,才五点四十。平时村里六点半响的干活广播,今儿这么早就轰隆隆的响了。 徐书记的声音在大喇叭里传出来,苏乘棠跟毛豆一起趴在窗台上,伸着脖子听了半天,才知道今天是大队部一年一度的大分粮。 之前分粮都是每个生产队按季节分点下来,让大家饿不到。年底的分粮不一样,说是分粮,有粗粮、细粮,还要分钱、杀猪宰鹅,是一年里头堪比过年的大事件,是村民们一年劳动成果的总结。 不说别人,刘燕春早就盼着大分粮,今年过年过的好赖,就指望这回了。 刘燕春和霍忠汉是大家长,要先到大队部签到领总工钱,回头拿回来自存一部分,给孩子们分一部分。 霍仁德跟着村子里的人去杀猪,半夜三点多钟就走了。 杨茹起来梳洗后,先给霍曲贵倒了热水,等他喝完,又给他盛上满满一大碗的碴子粥,让他慢慢喝。 早上吃的苞米碴子粥,张恩蕾做的,里头放了把苏乘棠晾晒好的小白菜干,焦黄配嫩绿,颜色挺好看的。再配上苏乘棠做的下饭咸菜,点了香油在里头,呼噜噜吃完,出了门嘴巴还是香的。 苏乘棠先尝了一口,张恩蕾熬得很烂糊,毛豆也能吃。她跟毛豆俩捧着海碗吸溜着碴子粥,面前放着一碟酱豆子和酸豆角。 苏乘棠酿的酱豆子没有刘燕春做的咸,深受大家的喜爱。每天早上,几乎人人都要吃上一碟。 一坛酱豆子两个月就没了,苏乘棠又酿了一大缸,估摸能吃到过年后。 她觉得天天吃酱豆子不好,又把小菜园里的长豆角做成酸豆角泡着,前天泡好了,就拿一勺荤油炒了,又酸又香又开胃,成为霍家早上另一样不可或缺的下饭小菜。 热腾腾的大碴子粥下肚,大冷的天,人身上也热乎乎的。 张恩蕾菜做的不行,熬粥一把好手。 主要是火烧的好,她有这个耐心一点点添柴火,苏乘棠就没这个耐心。索性,张恩蕾三不五时地熬个粥,给苏乘棠搭把手,省得她在家一日三餐做的辛苦。 “走啊,分猪肉还不积极啥时候积极。” 杨茹在堂屋门口叫张恩蕾,张恩蕾把筷子和碗放回到锅里泡上水,重新来到堂屋跟苏乘棠说:“你也得去。” 苏乘棠今年就没下地干过活,她问道:“我还用去啊?” 张恩蕾说:“你傻呀,寡头姐和隔壁还欠着你的工分和猪肉呢,三个月的份,赶紧去拿,免得她们撒泼打滚玩赖。” 苏乘棠倏地站起来,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小君也吃完饭了说:“你们去吧,我在家收拾。” 见张恩蕾要等着苏乘棠一起去,杨茹觉得怪没意思的,自己套上棉袄,八着脚先走一步。 苏乘棠看她还劲劲的,也不搭理她。昨天晚上,苏乘棠好心好意给她纳了双厚鞋底子,快完工了,省的杨茹老了腿成了个圈,天天在被窝里哭。 要不是这样,苏乘棠今天不能最后起来。 杨茹不知道,苏乘棠也懒得说。 西北风刮起来,耳朵发凉。夹棉的毛线帽得戴起来了。 苏乘棠是新寡妇,用不上粉嫩的颜色,自己抽空织了顶灰色毛线帽戴着,两个麻花辫搭在肩膀两侧。身上虽然穿的是藏蓝色的薄棉袄,也压不住她天生靓丽的容貌。 比起别人灌风的大裤脚棉裤,苏乘棠动了小心思,把平角的裤脚里头加了层螺口,反掖着在毛裤里面,一点风进不去。 走在路上,苏乘棠心想,这才十一月底,等到寒冬腊月还不知道冷成什么样。 她记得婆婆是得了风寒病倒,为了摘草药,公公上山受伤,引发一系列不好的事...为了避免连锁反应,除了老顾客王知青的单子外,她拒绝了别的活。正在家里加班加点的给婆婆做新棉袄棉裤。 “今天供销社还有煤炉卖吗?” 苏乘棠没戴手套,跟张恩蕾胳膊挽着胳膊,把手揣在兜里。一路上走过去,遇到滑脚的地面,相互撑着过去。 “咋没有,年年都卖,就是没人买。” 张恩蕾知道苏乘棠主意正,便问:“你要买给毛豆用?你们那屋挺暖和,用不上吧?” “给爹娘那屋用。” 苏乘棠也不瞒着她说:“他们现在还舍不得用柴火烧炕,我昨天去他们屋里冰凉,要是冻着怎么办?娘还说他们那头炕烧的不好,最多就是温乎。今年来不及收拾炕里头了,就先弄个炉子一起烧,至少能保证娘不生病。” “咱娘体格比你都好,瞧你操的心。” 张恩蕾说:“难怪娘疼你,你也是孝顺,我就没你想的周全。你要是给爹娘买煤炉,那我出钱买煤,也当做孝顺他们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8章 苏乘棠撞撞张恩蕾的肩膀说:“炉子我买,煤钱我跟你两口子一人出一半。” “少来了,你都买了炉子了。”张恩蕾说:“我跟老四没花钱的地方——” 苏乘棠笑了下说:“就当是你大哥买的。” 张恩蕾一下说不出拒绝的话了:“行吧。” 苏乘棠跟张恩蕾先到大队部去登记,秦老叔是会计,知道黄杏和寡头姐的账在苏乘棠头上,这个在账本上已经提前算好了。 他给苏乘棠开了条子,让她先把二十斤苞米面和二十斤地瓜面,还有五十斤的高粱米拿回去。 另外发了六斤细粮票,苏乘棠揣好,她喜欢吃粗粮,在原来的世界里,粗粮比细粮还贵,营养成分还高。正好把细粮留着给毛豆吃,她吃粗粮就好了。 不过苏乘棠不喜欢高粱米,寒气太重。她直接跟粮站的人把高粱米折算成三元五角钱收了起来。 今年大队收成不错,但粮食站价格不高。苏乘棠借着那俩人的赔款,另得了九十二元的钞票。她收好钱,转头看到寡头姐在后面排队,喜气洋洋的人堆里里,一时来不及转移凶狠的目光。 苏乘棠可不管她,从她身边路过,拍拍兜跟张恩蕾说:“走,消费去。” 张恩蕾也看到寡头姐的眼神,她凶巴巴地瞪过去:“别忘了领猪肉,双份呢。” 苏乘棠跟她一起往前走了几步,才说:“你也学会气人了。” 张恩蕾瞅了苏乘棠一眼:“我原来不这样。” 苏乘棠掐了她胳膊一把,张恩蕾笑着把苏乘棠的手拿下去:“一点干巴劲儿都没有,穿的棉袄你都拧不动。” 她俩有说有笑的往供销社去,苏乘棠果真在供销社长长的柜台尽头,墙边一角看到煤炉。 “十二元钱一套。”供销社的大姐因为今天生意好,忙叨叨地说:“你们先看,看好了跟我说。” 苏乘棠应了一声,走到煤炉前仔细检查。 跟她想到单纯的煤炉不一样,这个煤炉还连着长长的烟筒管道,不用担心中毒,直接在上面的窗户上开个洞,烟就能跑出去。 因为管道在屋子里绕一圈,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跟开了暖气一样。 苏乘棠瞧出好来了,二话不说给公婆定了一套。 供销社会安排人上门,直接帮你安装好。 “煤炭多少钱?”苏乘棠问大姐:“能送么?” 村子里买煤炉的人几乎没有,一年到头卖不出去一套。没几个人舍得往这上面花钱,都仗着自己体格好,把冬天撑过去。 实在冷极了,也是一家人挤在炕上取暖,哪有另外烧炉子的。那得多暖和,在屋子里兴许都能穿短袖了。 “四分钱一斤。”大姐把煤炉卖出去了,心情很好地说:“别人我不送,你买我叫我儿子替我送过去。” 知道是买来孝敬公婆的,大姐点头赞许地说:“现在年轻人像你这么孝顺的可不多了。惦记着公婆真不错,难怪都说你们家公婆向着你,换成我家儿媳妇这样对我,我也心疼她。” 张恩蕾听到苏乘棠受表扬了,说:“我也给我公婆买煤呢,我俩合伙买。” 大姐是个人精,忙说:“诶哟,你也孝顺,一家出不了两种人。” 张恩蕾高兴了。 苏乘棠和张恩蕾买了五百斤煤炭,这个大手笔把大姐激动坏了。农村的煤不比城里的紧张,还需要煤炭票。这都是信用社的人自己上山烧制的,卖出去算在他们的小金库了,回头分账。 本来价格就不高,大姐瞅着苏乘棠买东西豪爽,图个长期买卖,又把煤的价格便宜了一分,五百斤的煤炭花了十五元钱,苏乘棠和张恩蕾一人交了七元五角。 “今天保管给你们安装好。” 大姐笑盈盈地送两位财神爷出门,其他等着购买东西的人,没见过这样花钱的阵势,伸长脖子看着苏乘棠和张恩蕾离开。 苏乘棠和张恩蕾随后去领了猪肉,大队一共养了十五头猪,杀了五头集体猪分一批,剩下十头打算过年前当做年猪杀。 苏乘棠从生产队长手里领到一条五花肉还有一些猪下水,这原本是要给黄杏和寡头姐的。她俩自作孽,今年分不到猪肉了。 张恩蕾叹口气,她分到一些碎瘦肉,只有一点肥肉。在农村,还是肥肉吃香,大家都拿来熬猪油,省着吃能吃半年。在没有荤腥的日子,小小的一坛猪油,太能解馋了。 “有点瘦的好,我还想着灌点香肠能把肉放久一点,要全是肥的就太腻了。” 苏乘棠用小树枝扒拉着篮子里的肉,心满意足地说:“这样挺好的,还能蒸点肉沫鸡蛋给毛豆吃。” 张恩蕾往她脑门上戳了一下,笑道:“你光想着别人,也想想你自己。” 苏乘棠说:“我有什么好想的,厨子做的都是厨子爱吃的呀。” 张恩蕾愣了一下,哈哈笑着说:“好啊你,原来有诡计在里头。怪不得从来没听过你馋什么,原来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做。” 她们领猪肉花了点时间,苏乘棠答应给毛豆做花生糖吃,走到半路上想起来,又转回到供销社里买了半斤的花生回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89章 正好看到供销社里的人推着独轮车,里头装着煤炭,她俩就走在前面带路。 其实也不用她们带路,一说起霍家,青凤的人都知道。 她们还没到家呢,家中还没热闹起来,隔壁先热闹起来了。 黄杏今天没领到粮食和猪肉,就连一年到头干活的工分也少了三个月。 之前的三季度工分早就发了,好不容易排了大半天的队,什么东西都没领到。 她急得跳脚,兜里没挣到钱,就想着伸手找婆婆要钱买棉鞋,婆婆不给,让她自己做。 她就死皮赖脸找婆婆要钱买棉花,婆婆让她用旧棉花,她不干,大冷的天站在外面更婆婆掰扯起来。 “我这一年到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怎么就不能穿双新棉鞋。上次掉池塘里,我病还没好透,受不了一点冻,你们家就这么狠的心吗?” 黄杏婆婆站在屋里窗户边上骂道:“你脚上穿的是什么?怎么没棉鞋给你穿了?你站在院子里继续叫唤,大点声叫唤,你看人家笑话你还是笑话我。” “二民说了要给我做新棉鞋。” 黄杏委屈的不行,她手上没钱,什么事都要伸手找婆婆拿钱。 她还在院子里逼婆婆掏钱给她买新棉花,院子外头传来刘燕春和秦老婶大嗓门的说话声。 秦老婶从路对面回来,她买了些黄豆打算跟苏乘棠学着做酱豆子。 见刘燕春扛着东西回来了两趟,这回又抱着厚厚一包棉花,好奇地问:“今年大队发棉花啦?我家咋没听说呢。” 刘燕春拍拍棉花,往东屋那边抬抬下巴说:“我家大儿媳妇身上还穿着薄棉袄,听说今年冬天冷,她到这边头一年,这么也得让她穿上一声新棉袄啊。” 大儿子虽然没了,刘燕春遵照自己的诺言,真的把苏乘棠当做闺女来疼。 秦老婶咂舌道:“这么老些棉花,棉袄棉裤棉鞋都做了,还能有富余。” 刘燕春说:“多了就让她自己留着,咱家也不差这点棉花。” 黄杏瘪瘪嘴,在隔壁听的真真切切,人家的婆婆把儿媳妇当亲闺女疼,怎么就她得了个周扒皮的婆婆。 她气的要命,要是往常的性子肯定要暗中挤兑两句。吃过亏,她心疼赔出去的玩意,万万不敢再使性子。 黄杏婆婆知道黄杏瞪着大眼珠子盯着她是什么意思。人家霍家人口多,一屋子劳动力,她家怎么也比不了的。 可人家婆婆都这样了,黄杏婆婆想着屋里头还有半斤棉花票,盘算着等二民回来,当着他的面给黄杏,省的黄杏拿了她的棉花私吞,她落不下好。 谁知,远处传来滚轮的声音。两个独轮车从院子前面过去,还跟着两个供销社的男同志抱着金属物件走在后头。 又是老霍家的东西。 黄杏忿忿地想,今天天不亮就见霍家人往家里倒腾东西,快晌午了还没倒腾完? 她扯着脖子喊了一声:“这是什么玩意,尽从我家门口过,路压坏了谁赔?” 黄杏婆婆横了她一眼,打开大门看到煤炭和煤炉,迎面看到张恩蕾和苏乘棠就问:“好端端的你们家买这个干什么?” 张恩蕾直来直往地喊道:“我们可不比某个人,逼着婆婆掏钱花。我们给婆婆买了煤炉,还有足足五百斤的煤炭,真是媳妇比媳妇,十万八千里远啊。” 黄杏气的跳脚:“我的钱赔给你嫂子了,要不然我一样买。” 张恩蕾说:“那你是嘴贱,你再贱一个试试?” 黄杏一下闭嘴了。 黄杏婆婆原本还打算给黄杏半斤棉花票,看到人家儿媳妇这样对婆婆,再看看黄杏见天找她要钱要票,顿时又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第32章 黄杏在家受了委屈,闹了一天没闹到一丁点的棉花。隔着半边墙,听着霍家那边热热闹闹的声音,心里难受的要命。 要说霍家今天是真热闹,一家劳动力往家里搬送东西,还有叮叮当当安装煤炉的,还有站在窗台上按装烟筒的,还有往屋后院子里卸煤炭的。 刘燕春知道苏乘棠买的炉子,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钱。 她家里干活的人多,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特别是苏乘棠的钱,要么是霍云长的抚慰金,要么是她一针一线挣回来的辛苦钱,苏乘棠花起来不心疼,刘燕春替她心疼。 “娘,你别舍不得用。煤炭放到屋后用塑料布盖上了,每天我都用筐给你们装点放到屋子里。要是不用,受潮了一样浪费。你们可着这个冬天把五百斤的煤炭都用了了。” 苏乘棠拿着铝饭盒放在煤炉上,煤炉上面有两圈钢圈,可以控制火势大小,像煤灶一样烧。主体连着长长的烟筒,从主屋中间顶到房顶上,沿着窗户通到外面,像一条温暖的火龙。 铝饭盒里放着鸡蛋液,苏乘棠用来给毛豆做鸡蛋糕补充营养,顺便试试煤炉的火力。要是能让老两口在屋子里煮点小灶,再好不过了。 铝饭盒边上放着铁水壶,刚才已经烧开了,坐在一边温着。 屋子里从没有过的暖和,刘燕春待了一会儿,就把身上棉袄脱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0章 她里面还穿着一件贴身的棉马甲,是苏乘棠给她做的,怕她夜里睡觉凉着,专门护着前胸后背。 霍忠汉也有一件,老头抗冻,暂时还没穿上。 刚看到煤炉的时候,霍忠汉还想着要不然自己到山上去砍点柴火回来烧,哪成想儿媳妇连这个都想好了,根本让他找不到理由上山。等着过几天下了雪,封了山,他更上不去了。 老两口都不是扫兴的人,苏乘棠安排好了,他们高高兴兴的接受了。 苏乘棠问刘燕春:“娘,你喜欢不?” 刘燕春大着嗓门说:“喜欢。” 苏乘棠又问霍忠汉:“爹,舍得烧煤碳不?” 霍忠汉盘腿坐在炕上,抱着毛豆中气十足地说:“舍得烧!” 毛豆奶声奶气地说:“使劲烧!” 屋子里一家人哈哈笑。 安装烟筒的师傅站在窗台上也跟着一起笑,这一家子相处的真够好啊。 苏乘棠跟他们二老说:“小蕾也出了钱,煤炭有她的一份力。” 张恩蕾不大好意思地说:“要不是大嫂张罗,我还想不起来这茬。” “你俩都是我的心肝。”刘燕春干脆说:“今天高兴,待会提前给你们分钱。” 苏乘棠跟刘燕春说:“娘,别给我分了。” 她从兜里掏出钱来,是今天领的赔偿款,她跟刘燕春说:“我住在这里吃家里的喝家的住家里的,这是我上缴的家用钱。” 刘燕春板着脸说:“我要是要了你的钱,就真成老不要脸的了。你吃能吃多什么?喝能喝多少?屋子放着那边能自己长钱?我可不要。” 苏乘棠想着,妯娌们都下地干活,她不下地,本就比她们轻松。杨茹对此早就有意见,张恩蕾虽然没有,保不齐会有嘴贱的在她面前嘀咕。时间短了就算了,时间长了总归不好。 刘燕春见苏乘棠是真心要给,当着张恩蕾的面把钱收了。在心里打算着,反正知道毛豆的存折号,回头她给存上面,也是一样的。 苏乘棠看刘燕春收了家用,松了一口气。到底她不是这个家的真媳妇,哪能凭白吃住。现在粮食都金贵,大家对她也好,她是有良心的。 按好烟筒管道,霍忠汉拉着师傅出去抽烟,答谢人家。 大家都是同村的,管道这活儿其实可以让霍家自己装,可常师傅上门给安装了,省了霍家人的力气,霍忠汉是个讲究人,带着烟拽着常师傅就出去抽烟了。 “嘿,给一根就行了,这还有半包都给我了?” 常师傅知道霍家,就是他们一个住在村头,一个住在村尾,很少有机会打交道。要不是供销社的人让他帮忙安装,他们现在都不会有交集。 “年底谁家事情都多,感谢你感谢你。” 霍忠汉划着火柴给常师傅点上,让常师傅把剩下的半包红梅烟揣兜里。其实霍忠汉有自己的小九九,等着烟筒和炉子哪里不好使了,不还得找人家帮忙么,套套近乎没错。 常师傅点上烟抽了两口,风在耳朵边刮的呜呜响。他眯着烟吸了吸鼻子说:“外面风真大啊。” 霍忠汉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 开玩笑,大儿媳妇说了,在毛豆面前不能吸烟,对他健康不好。他喜欢大孙子,自然不会再在屋子里抽烟。 常师傅没听到霍忠汉搭腔,以为霍忠汉觉得屋子里太暖和了,想出来透气,也就缩着肩膀继续抽了起来。 抽到半根,他忍不住又说:“你家儿媳妇是个好样的。你看看,主动把钱上缴不说,还惦记着你们长辈屋里冷不得,花大价钱按煤炉。换成别人家,巴不得老的早点没了,好让自己当家呢。” 霍忠汉这点倒是很欣慰,他是地道的农民肤色,脸上满是沧桑的褶皱。长得跟其他老年农民一样,只是他的背始终都是笔直的,倒是给他本身增添了不少力量感。 他很清楚,大儿子没了以后,村里有不少人都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年轻寡妇跟公婆总是处不好的,村里就有寡头姐这样的反面例子。 可苏乘棠这个儿媳妇他很满意,年纪轻但考虑事情很周全,知道为老人家着想,为人处世还不卑不亢,他跟刘燕春商量好,既然没有婆媳家的缘分,真当做闺女养也没什么不可以。 事实上,他们的感情都是相互的。苏乘棠是个好的,也知道好赖和感情。 他不可能跟别人说太多,他也说不出口,哪有公公跟外人评价儿媳妇的。最多老婆子嘀咕的时候他跟着点点头。 常师傅感慨完,把烟掐了,回到屋里拿好工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霍忠汉进到屋里,看着苏乘棠不在。毛豆在炕上跑来跑去,见他进来,扑倒爷爷怀里说:“我要有花生糖吃啦,姨姨给我做花生糖吃啦。” 霍忠汉进到屋子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把毛豆放到炕上,将外面的棉袄脱了下来挂在墙上。 “不是要分钱么?”霍忠汉问:“老三媳妇没过来?” “一家三十元,能数多久,拿了不就走了。”刘燕春往炉子里扔了两个土豆,给毛豆烤着吃,嘴上说:“她被隔壁喊走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1章 霍忠汉闷声说:“有啥好来往的。” 刘燕春说:“你就少说两句。” 霍忠汉纳闷,自己平时说的也不多啊。 刘燕春刚给媳妇们分完钱,黄杏就把杨茹喊了出去。刘燕春面上不表,心里还是不痛快。好在老三媳妇最近突然开窍,不怎么跟对方玩了,倒是让她觉得老三媳妇还有救。 杨茹最近不爱跟黄杏玩,就是觉得她们两思想层次不在一个层面上。 她觉得自己到底是为了婆家好,忍辱负重,负重前行的。而黄杏不一样,为了利益可以搅合婆家鸡犬不宁,还见不得别人家好的。 黄杏忘记杨茹把她按在池塘里收拾的事,扭扭捏捏地跟杨茹说:“你就借我十元钱,我买棉布和棉花做冬衣,回头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杨茹剔着牙,也不知道偷吃啥了,眯着眼睛说:“你过年都没钱还能啥时候有钱?上次借你五角钱现在还没还我,我没钱借你。” “五角钱你还记得?” “为啥我不记得?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我心疼。” 黄杏忍了忍,她在外头等黄杏的时候,看她摸着兜出门的,往年她知道刘燕春都会给儿媳妇们分钱,今年肯定不例外。 于是说:“你家老婆婆是不是给你们分钱了?分了多少?” 杨茹往地上吐了一口说:“咋,你还想分多少借多少啊?” 黄杏气的跺脚:“你这人怎么忽然变了?咱俩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杨茹反而不理解了:“你姓黄我姓杨,怎么成姐妹了?咱俩连妯娌都算不上。” 黄杏:“......你说话也太绝情了。” 杨茹心想,还有更绝情的事你忘记了,但凡想起来一点,你就拿白刀子捅我了,哪里还会站在对面跟我说话。 苏乘棠把熬好的花生糖倒在盆里,等着凝固了切成小块就好。 小君跑过来跟她说:“大嫂,隔壁又找三嫂出去了,三嫂那么唬,刚得的钱别没热乎就被骗走了。” 苏乘棠想也不想地说:“她没你想的那么唬。” 除了整天惦记着掌勺和霍老三以外,其实还是有点心眼的。 第33章 苏乘棠做完花生糖,当着毛豆的面装到饼干罐里,告诉他:“每天最多吃两小块,多了牙该坏了。” 她还以为毛豆要抗争一下,毛豆舔着花生糖说:“我懂得。” 苏乘棠问:“你懂什么?” 毛豆说:“胡子的牙一圈黑,就是抢别人的糖吃多了。我还以为你只给我吃一块,一天两块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苏乘棠乐了,搂着毛豆亲了一口说:“你还怪懂事得咧。” 毛豆反亲她一口:“你也怪好的咧。” 假母子客套完,苏乘棠把花生糖放到刘燕春的屋里,毛豆每天都要过去玩,找奶奶要就行,要是放到外头冻起来,小孩反而咬不动。 苏乘棠做的花生糖里添了奶粉和黑芝麻,毛豆用前面的板牙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吃,橡皮大小的花生糖让他吃的很金贵。 刘燕春装着找他要,毛豆二话不说举起小手喂到奶奶嘴边上,一点不像别的小孩护食,把刘燕春哄的笑出一脸褶子。 苏乘棠出了屋,毛豆小算盘打起来。奶奶不吃他的花生糖,他是不是可以吃奶奶的呀? 刘燕春捏捏他的小脸,疼爱地说:“奶奶帮你把糖糖看好,只许你一个人吃,谁都不许吃。” 毛豆小肩膀一耷拉,这样说来,奶奶要是不吃,他就不能吃奶奶那一份了。可奶奶不吃,别人也吃不到,里外里全是他的。 这是好事呀。 毛豆歪着脑袋瓜,继续专心致志地舔着花生糖。 苏乘棠不知道毛豆的小心思,来到外屋地问小君:“火棍子烧起来没?” 小君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从灶坑里掏出一个冒着火的木棍说:“快快,腊肉拿来。” 苏乘棠赶紧把房梁上面挂着的腊肉取下来,就着冒火的木棍,把上面不干净的东西烧一烧。 翻来覆去烧了两遍,把腊肉扔到盆里泡着。 她来到园子里,地里的大白菜、萝卜、土豆、大葱和小香菜都没挖出来,这些不怕冻,落了雪抖一抖照样吃。特别是霜打过、雪埋过的大白菜,比一般的大白菜还要甜。 另外芹菜、芥菜、蒜苗、小萝卜和豌豆尖、生菜之类的,她都提前用塑料棚扣上了,省一省吃到过年以后没问题。 她随手拔下来两个大葱,敲掉根上的泥块,拿回屋里。 杨茹拒绝了黄杏的借钱请求,看苏乘棠出来又进去了,她也不想在外面受冻,说了一声就回来了,才没功夫管黄杏在后面跳没跳脚。 苏乘棠知道她没借钱出去,隐隐露着笑。当着她的面,把盆里的腊肉取出来,用刷子刷。 杨茹看了一眼,咽了咽吐沫,忍不住问:“待会吃啊?” 小君咳了一嗓子提醒苏乘棠不要惯性输出。苏乘棠克制地“嗯”了声,继续埋头刷腊肉。 “傲什么傲,哼。”杨茹丢下这句话就进屋去了。 苏乘棠手僵在盆里,抓着腊肉忍着没把盆扣她脑袋瓜子上。 小君偷着笑,她三嫂就是这么个得罪人的性子。仿佛家里除了三哥,就没有她在意的人。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2章 晌午吃饭,大葱炒腊肉深受好评,加上油汪汪的炒鸡蛋、荤油小白菜、芹菜炖粉条,吃的大家五饱六撑的。 其中要数霍曲贵吃的最满足,别人家的饭桌都是萝卜白菜,嘴巴里能淡出鸟来。他大嫂做饭不光讲究荤素搭配,还舍得放油盐佐料,每天吃饭是他最期待的事。 他照着往常点评了一下桌面上的菜,不等他说完,小君和张恩蕾就起来收拾桌子,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抹抹嘴,看到杨茹撅着嘴看着他,打了个寒颤问:“咋了?” 杨茹总算吃到心心念念的腊肉,本来挺高兴的,就是听到霍曲贵一个劲儿的夸大嫂做饭好吃,心里不舒坦,想听听自家男人夸夸自己,而不是夸别人。 霍曲贵“啧”了声:“去,倒杯热水。” 杨茹磨磨唧唧地站起来,委屈吧啦地说:“就知道使唤我,也不见你说我点好的,别人呲吧我的时候,你也不帮我出头。” 霍曲贵好吃,但眼睛没瞎耳朵没聋,知道大多数时候媳妇挨呲吧都是她自找的。但他不能直接说,于是拍拍杨茹的肩膀说:“你还是倒水去吧。” 杨茹委屈,杨茹倒水去了。 霍曲贵很有大男子派头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边上,苏乘棠从外头路过堂屋,把刚才看在眼里,她抱着棉花说:“让开。” 霍曲贵马上把腿放下来,温顺地说:“诶,大嫂慢点。” 苏乘棠白了他一眼,回到东屋里去。霍曲贵揉揉鼻子不做声。 刘燕春给苏乘棠的棉花,她打算给杨茹做完棉鞋,再给她做个棉马甲。 杨茹老是打嗝,苏乘棠估摸是胃寒的缘故。这人脑子不清白,做妯娌的不能不清白,不然杨茹病了,还能指望霍曲贵来伺候她?还不是麻烦妯娌。 她把衣服样子刚画出来,外头张恩蕾进来说:“肠洗干净了,你来调调佐料,我跟小君灌。” 苏乘棠拉着她说:“正好,我打算给杨茹做个棉马甲,你看你今年要不要做个棉袄。” 张恩蕾说:“我不要啊,千万别给我做。我的棉袄是去年跟小君一起,娘出钱给我俩做的,现在还暖和。本来也要给三嫂做,三嫂把钱花三哥身上了。诶,你也赶紧给自己做吧,快腊月的天,哪怕你成天不出屋,也得置办厚棉袄了。” 苏乘棠当然知道,她也不跟张恩蕾假惺惺的客套说:“行,那你缺什么就跟我说,家里有缝纫机干活不费劲。” “怎么不费劲,还不是辛苦活。”张恩蕾拉着苏乘棠说:“你快跟我出去吧,我得早点把香肠灌起来,咱们家从前没灌过,你快过来指挥。” 苏乘棠没办法,把手上的活放下,又出去跟着她们灌香肠。 霍仁德下午在家,得了媳妇的命令在院子里咚咚咚剁着肉馅。双刀舞的飞飞快,一边肥肉一边是瘦肉。他手上有力气,不大会儿功夫,就剁完一盆肉馅。 隔壁秦老婶在院子里晒衣服,笑着探过头说:“你们家今天可真热闹啊。哟,这不是要灌香肠吗?” 苏乘棠看到秦老婶今天领了猪下水回来,知道秦老婶的女儿和女婿常年在县里工作,很少回家,她作为邻居应当照应着,于是问:“老婶,你们家要不要灌香肠?我帮你一起弄了?” 秦老婶高兴的不行,一拍大腿说:“那可太好了,我家没多少肉,都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你就自己问我了。你等等,我这就过来跟你们一起剁肉。” 霍仁德沉沉地开口说:“我来帮你,不用你剁。” 秦老婶隔着墙把装肉的盆递过来说:“那给我最后灌,佐料啥的我待会给你家送过来。对了,这个猪心头就给你们吃吧,这玩意看着吓人,虽然是荤的,但我不敢做。” 苏乘棠接过盆,说:“行,猪心头正好给我家三弟妹吃。” 小君纳闷,小声问张恩蕾:“大嫂为什么要给她吃?” 张恩蕾乐着说:“吃啥补啥呗。” 小君捂着嘴也开始乐,原来大嫂暗搓搓说三嫂缺心眼呢。 苏乘棠在外面忙活着,屋里刘燕春透过窗户看在眼里。等到苏乘棠忙完,天也快黑了。 刘燕春把苏乘棠叫到屋子里来,又把另外两个儿媳妇也叫了过来。 那俩知道怎么回事,苏乘棠不知道。 刘燕春把炕上三堆东西指了指说:“这里有葡萄干、果脯和罐头,还有些干果零碎。外头还有三只活鸡,晚上你们看看还缺点什么一起到供销社买了。明天你们就回娘家看看,省的过年万一下雪回不去,亲家还得以为婆家没规矩。” 苏乘棠正好有回娘家看望的想法,坐到炕沿边上,打开口袋,看到里面半指长的葡萄干。 刘燕春说:“葡萄干和果脯是老二从部队那边寄过来的,老果子是我在大集上买的,还有榛子、松子啥的,你们仨我一视同仁,每个人该多少就是多少。” 张恩蕾没心没肺,抓了一把松子剥开尝了尝:“真香啊。”顺手剥了一颗,塞到苏乘棠的嘴里。 苏乘棠嚼着松子仁,的确有股松香味。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3章 杨茹提着篮子过来的,把东西一样样装到篮子里说:“那我明儿一早起来就过去了。晚上吃完饭回来。” 刘燕春说:“待上两天也成。” 杨茹摇摇头,脱口而出说:“那哪行呢,老三离不开我。” 张恩蕾瞅了苏乘棠一眼,俩人挤眉弄眼地笑。 刘燕春挥挥手说:“爱怎么待我不管,告诉我一声就行。反正没活干了,家里有人,你们回去跟亲家母多亲近亲近。” 刘燕春不是不近人情的婆婆,每年都会分完钱就让媳妇们回娘家。反正钱给了小家庭里,他们爱补贴亲家给亲家,爱自己买点啥买点啥,刘燕春一概不管。 苏乘棠拿着东西回到东屋,想起原主亲娘家还有个叫苏惠云的大姐,她结婚也好、死了“丈夫”也好,这位大姐都没出现过。 苏乘棠一时想不起来关于对方的情节,似乎是婆家管的严苛,不让她随随便便回娘家。 “姨姨,你明天要出去玩嘛?”毛豆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苏乘棠,期待地说:“要到哪里玩呀?” 苏乘棠轻声轻气地说:“我要回娘家看我爹娘。你想去吗?” 毛豆一屁股墩坐到苏乘棠的腿上,老成地说:“我这么乖,去了给你长脸。你就带我去呗。” 苏乘棠也想着让那边爹娘认识认识毛豆,再怎么也是挂名的外孙子。 “行。那明天咱们赶早起来。” 苏乘棠拍了毛豆屁屁一下说:“你把那边袋拿过来,我给你抓把干果吃。” 毛豆很懂事地说:“不要不要啦,给姥爷姥姥吃,我不馋嘴,吃花生糖就很好啦。” 苏乘棠心都要化了,抓了几粒大葡萄干塞到毛豆手里:“你慢慢嚼着吃,要是喜欢我就给你留下来。” 毛豆使劲点头:“好呀。” 苏乘棠把他安顿好,抓紧时间给杨茹把棉鞋做了出来。要不然,她歪着脚圈着罗圈腿回去,亲娘见了该多心疼啊。 苏乘棠紧赶慢赶,在睡觉前把杨 茹的鞋做好。嫁到这边小半年,她还没去过杨茹的屋子。 苏乘棠披上薄棉袄,一出门差点被风刮跑。夜里西北风变成了纯正的北风,吹得窗棱和门缝嗖嗖响。 “谁呀?”杨茹正在给霍曲贵的脚盆里倒热水呢,听到有人敲门。 苏乘棠清清嗓子说:“我。” 杨茹听出苏乘棠的声音,还想拿架子端一下。霍曲贵抬抬下巴说:“快给大嫂开门,指不定娘找你什么事呢。” 杨茹“哼”了声,走到门口打开门,感觉怀里被塞了东西。她低头一看,嚯,新的不能再新,厚实的不能再厚实的大棉鞋。 苏乘棠闷闷地说:“给你的。” 杨茹一时没控制住,吊着嗓子说:“你凭啥给我鞋啊?” 苏乘棠被她气笑了:“对,我凭什么给你鞋?” 见苏乘棠抓着鞋就要走,杨茹一把抱住棉鞋。屋里炕上的霍曲贵还嚷嚷着说:“大嫂啊,有啥事啊?” 他跟霍仁德俩人,包括霍秋山在内,都被爹娘敲打过,要多帮衬着大嫂。外面天黑,大嫂过来,知道杨茹跟大嫂关系不好,他里外里都要问上一句。 苏乘棠说:“还债!” 说完,扭头就走,留下莫名其妙的杨茹。 “她啥时候欠我的咧?”杨茹抱着棉鞋舍不得撒手,咧着嘴乐道:“嘿,多新鲜。” 第34章 早上起来,毛豆这孩子没赖床,捂着小鸟就往炕下出溜。 苏乘棠把盆里的香肠检查了一下,外面容易上冻,灌好的香肠她拿到屋里放着。放上几日,就能挂起来风干。 毛豆哒哒哒地跑了回来,哆哆嗦嗦地说:“冷呐,多穿点。” 苏乘棠笑他像个小大人,抱着他上炕,把被窝里暖着的棉袄棉裤给他套上。毛豆蹦起来,拽着裤子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是个男子汉,怎么能让别人帮着穿裤子。 苏乘棠觉得,他这点上秒杀他三叔。 霍仁德提前跟大队部借了毛驴车,他拉着车等在院子外面。张恩蕾过来叫苏乘棠:“大嫂,好了没有啊?” 苏乘棠大包小包地说:“来啦来啦。” 张恩蕾见她跑出来忙说:“鸡我给你送到车上了,赶紧裹着被坐着去。” 三个儿媳妇的娘家都住的不远,霍仁德赶着毛驴车,按照顺序先把杨茹、苏乘棠送回去,再跟张恩蕾一起回娘家。 驴车上有厚被,冬天坐驴车的人都把双手拢在袖子里,腿塞到厚被里。要怎么说,寒从足下生,只要腿脚暖和,身上就不会冷。 毛豆坐在苏乘棠的怀里,棉帽、口罩、围脖一样不少,厚实的棉袄里头穿着薄夹袄,外头罩着一层粗布罩衣,村子里孩子都没有,只有毛豆有。苏乘棠给他做了两件罩衣,这样换着穿不怕弄脏棉袄。 杨茹坐在车尾,胳膊下面夹着鸡,腿上放着篮子,整个人精神焕发。张恩蕾见她没盖厚被问:“你咋不盖被,不冷啊?” 杨茹晃了晃新棉鞋,瞅了苏乘棠一眼,美滋滋地说:“脚都出汗了。” 苏乘棠抿着唇,差点笑出来。这人吧,气能把人气死,逗能把人逗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4章 到了杨茹娘家村子路口,老四把她放下来问:“三嫂,什么时候来接你?” 杨茹搓了把脸,提着篮子说:“不用接,晚上叫我爹送我回去。” 那得咧,霍仁德调转车头,挥了挥鞭子,毛驴滴滴答答的踢着蹄子往下五旗去。 毛豆躲在苏乘棠怀里一点不冷,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白桦树上有灰喜鹊盖的鸟窝,他也一惊一乍地指着苏乘棠看。 到了下五旗村口,苏乘棠同样没让老四送进去,她左手夹着鸡,挎着篮子,右手牵着毛豆,走着走着自己乐了。 心里不知不觉唱道: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个胖娃娃呀,伊呀伊哟喂。 毛豆没来过下五旗,好奇地到处张望。 娘俩来到黄土房子前,苏乘棠准备进屋,发现院子里有个陌生女人正在搓衣服。 大冷的天,盆里一点热乎气没有,那位年轻女人也不怕冷,搓的很有干劲。 苏乘棠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在院子两边看了看。矮矮的黄土房,矮矮的黄土墙,穷的如此彻底,不是她娘家还能是谁家呢。 “你找谁?” 洗衣服的女人甩甩手,往憨厚地往背后蹭了蹭,抬头露出一张带着红晕的脸。应该是长期没涂雪花膏的缘故,被风吹皴了脸,像是两朵高原红。 苏乘棠打量着面黄肌瘦的女人,女人也打量着苏乘棠。这位比挂历画里还要让人惊艳的年轻姑娘,站在苏家门口,该不会是传闻中刚死了丈夫的苏家小妹吧? 看穿着打扮,比城里人还要讲究,就连身边的小娃娃,也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看着她,像是金童玉女里的金童娃娃。 桂香忽然自卑起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垂下头,脸边的碎发挡住她的脸。 毛豆第一次到下五旗“姥姥家”,不免激动地喊道:“姥姥、姥爷,你们在不在家呀!” 赵永香在炕头给棉袄打补丁,陡然听到外面童言童语,怔愣了一下。反而是苏泰平说:“我出去瞧瞧,该不会是咱闺女回来了吧?” 赵永香还以为他说的大闺女:“咋可能,最多过完年露个脸。” 苏泰平说:“青凤的小闺女。” 苏泰平正在穿鞋,外头袁梅已经喊出声:“你咋回来了,快进来啊。” 她正在外屋地烧火,准备做早饭呢,一大早出来见到苏乘棠带个小娃娃站在院子里,还以为自己做梦。 “还真是你小闺女。”赵永香也不缝补丁了,趿拉着鞋想要下地,更多滋源在七饿群一屋贰耳七五贰叭一苏乘棠已经带着毛豆迈着门槛进来了。 娘家人都知道苏乘棠要过去给人家当后妈,上次回来也就是回门的时候,没带毛豆过来,他们都以为是个普通的黑球球的小子。没成想是个白里透红的,养的细皮嫩肉的可爱娃娃,当下多了两分喜欢。 毛豆一点不怯场,被抱到炕上,一骨碌滚下来就要给头一次见面的后姥爷、后姥姥磕头,可把俩位老人家给吓一跳。 苏乘棠由得他折腾,毛豆咚咚俩下,哄得两位老人家笑的合不拢嘴,哪怕不是闺女亲生的,也比外面的野孩子多了几分亲近。加上毛豆小嘴甜甜的,抱着赵永香吧唧亲了一口:“姥姥,我可想死你啦!” 亲完后姥姥,又去亲后姥爷,同样地说:“姥爷,我也想死你啦!” 见都没见过哪里来的想,可老人家就是喜欢听。 袁梅用肩膀怼了怼苏乘棠:“古灵精怪的啊,难怪你舍得带回来。” 苏乘棠压低声音说:“粘上毛,跟水帘洞里的猴子猴孙没两样,虽小但精。” 赵永香被毛豆哄着,赶紧把珍藏的冰糖拿出来喂给他吃。 毛豆含着冰糖,把苏乘棠带过来的果脯、葡萄干、榛子、松子等等一样样摆给她看。小嘴还叭叭地说:“姥姥看看喜欢吃啥,回头我过来再给你带。” 赵永香和苏泰平做梦都能抱孙子,天降一个后孙子,非但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隔阂,反而比别人家亲孙子还会来事,越发的喜欢上了。这要是亲外孙,他们老两口做梦都得笑醒。 前段时间,霍云长的葬礼苏家就让苏家和出面了,按照这边的说法,霍云长不是好死的,长辈不能出面,会短寿。霍忠汉特意找人过来打了招呼,不让他们去。 老两口念着苏乘棠在孝期,一直没能见上一面,还以为过完年才能回来。这次突然回来,赵永香望着苏乘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这个命苦的小闺女啊。 不过看毛豆和苏乘棠的穿着打扮还有回来的精气神,婆家肯定没有亏待她,倒是让赵永香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苏乘棠趁着功夫,回头看了眼,刚才的女人又回到院子里开始洗衣服。 她冲袁梅挤挤眼睛,袁梅拉着她外屋地,一边刷锅,一边小声说:“桂香是大哥救回来的女人,命太苦了。” 袁梅气色比手术前好了太多,脸上有了血色,嘴唇也是红的。她眼睛里有着光彩,干活不像从前有气无力,手脚麻利的不行。 苏乘棠干脆坐在灶坑前面,往里面添高粱杆,听着她说。 桂香没有姓,是个孤儿,被贫农夫妻“抚养”长大,实际上跟对方家里的长工差不多。到了对方家里的儿子要结婚的年纪,要把她“嫁”到一户七个姐姐一个弟弟的家庭里换一百元彩礼,好给自己儿子结婚用。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5章 那家的弟弟和公婆都酗酒暴力,七个姐姐像是七座大山压迫弟媳妇。他们家里病死过一个弟媳妇,逃跑两个儿媳妇。 桂香听一起干活的妇女说,那家人偷偷打了条铁链子,打算花重金“娶”个女人过去传宗接代,是万万不会再让对方逃跑。 桂香死也不愿意被“嫁”过去,她觉得自己在养父母家里做牛做马,挣工分干家务,这么些年应该报答的差不多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对方居然要给她下蒙汗药,迫使她过去让生米煮成熟饭。 桂香半夜忽然惊醒,把灌到嘴边的药碗打碎,推开门光着脚就往外面跑。她没有别的去处,打算一死了之,就在村后头跳河了。 要说老天爷可怜她,跳了河的她昏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下游的苏国政救了上来。 “大哥找爹娘借了二十元钱,找我们拿了十元,又把自己攒的二十元全掏出来给了桂香的养父母。全当是断了这些年的‘恩情’。” “你可不知道,那俩人好一顿讨价还价,要不是咱们村知青臭骂了他们一顿,还说要告他们拐卖人口,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袁梅唏嘘地说:“咱家本来不想留她,想让大队给她安排个去处,她就是不走。说什么也要在咱们家报恩。还说等她攒够五十元钱,连本带利还上了再走。” 那时候,正赶上霍云长办丧事,苏家也就没跟苏乘棠说这个事。 苏乘棠又添了一把高粱杆,灶坑里的火烧的很旺。她往院子里看了眼,桂香已经洗完衣服,正在往绳子上晒。 苏乘棠不记得书中提过这么一个悲惨人物,倒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桂香能老实本分的在这里待着,那就待着吧,这世道对女人不公,以后她有了好去处再说别的。 袁梅说完桂香的事,又看了看苏乘棠。 知道小姑姐失去了丈夫,她替苏乘棠惋惜。袁梅见过霍云长,真是一表人才,也不知道小姑姐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诶,这是什么?” 苏乘棠捡起灶坑边上的书页,用烧火棍扒拉开:“解表温里...解表清里...咦,这不是爹的中医书么?他那么宝贝舍得烧了?” “爹不是跟老神医学中医了么,没几天回来就把书给撕了。” 袁梅不知道中医书是害人的书,莫名其妙地说:“还生了许多天的闷气呢。” 苏乘棠了然,笑了笑,干脆把剩下的半本中医书全都塞到灶坑里去了。 “隔壁最近消停?”苏乘棠知道王莲花与吴玉婷关系好,俩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吴玉婷消停了,王莲花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哪里能好。”袁梅乐不可支地说:“遭报应了。” 第35章 苏乘棠凑过去好奇地说:“怎么回事,你给我展开说说。” 袁梅跟苏乘棠俩人关系好,她把地瓜馍馍蒸上以后,干脆跟苏乘棠并排坐在一起:“娘家村的王书记是她表哥,经过你那事,人家跟她决裂了。那个瘫子天天在家里骂她和吴玉婷,她都没脸回娘家村。” “骂也是活该。”苏乘棠说:“谁让她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呢。想拿我去做人情,做梦。我就是真当寡妇了,日子过的也比她痛快。” “你过的好就好。”袁梅拉着苏乘棠的手说:“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要不是苏乘棠执意送她去医院做手术,她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内心里,袁梅是发自肺腑地希望苏乘棠能好。见苏乘棠能够正视目前的处境,顿时觉得苏乘棠比她想的还要强大。 原本以为只是一颗温室里成长的花朵,经过一些事情以后,袁梅知道,苏乘棠其实是一颗野蛮生长的牡丹。放肆的漂亮,绝不软弱。 毛豆在屋里还在跟姥姥、姥爷大讲特讲后娘大战坏大姨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说:“难怪我去他们家里粑粑都不团结了,原来是给我吃了过期食品。” 赵永香寻思着“粑粑不团结”是怎么个意思,转而悟到,那是窜稀了啊。 他们一起吃过简单的早饭,苏乘棠跟毛豆一起在家里住了一宿。 到第二天,苏乘棠要走。 苏泰平闷声到下屋里把秋天晒好的榆黄蘑、榛蘑、茶树菇装了半口袋:“这些是我跟你大哥秋天在山上摘的。你大哥还想着什么时候有青凤的人来给你捎过去,你回来了就自己拿回去。” 苏国政这些天上山巡林,没在家,估摸还得一个礼拜才回来。 赵永香把家里攒的三十个鸡蛋也给苏乘棠装上了。 苏乘棠说什么不要鸡蛋,赵永香说:“你婆家对咱们家多好,老母鸡都让你往家里拿。咱家也不能贪占,人情往来就是应当这样。” 霍家给苏乘棠下聘礼时,拿来过两只老母鸡,眼下都养的好好的,每天能有两个鸡蛋。一开始给袁梅吃,袁梅身子好了以后就隔三差五地给小禾吃。 余下的这些是专门给亲家留着的,苏家穷归穷,还是知道礼数的。 苏乘棠知道野生的干菇是最有营养的东西,她往下屋看了看,见还剩下一些小的或是散开的干菇。苏泰平抽着旱烟说:“送礼就要送好的,这些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味道是一样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6章 知道他们老两口的心意,苏乘棠就把鸡蛋和干菇都收好了。 苏家和从外头赶着驴车到家门口停好,手里提着一串手掌大小的鲫鱼鱼干,乐呵呵地说:“老吴家欠了我一元钱,干脆要了他家的鱼干给你解解馋。他家鱼干做的可干净了,都是从大河里下网捞的野生鲫鱼。你婆家要是舍得,放几滴香油蒸着吃,要不然用明火烤着吃,骨头都是酥的。” 苏乘棠不跟二哥客气,美滋滋地提溜着鲫鱼干,扒拉着看了看。大概十来条的一长串,每条鱼肚子都豁开,里面的确收拾的很干净,连黑膜都没有。 “我婆婆说今年比去年冷,恐怕过年的时候下大雪,我要是回不来娘家你们也别惦记,开春一准回来看望你们。” 苏乘棠抱着毛豆上车,小孩手里还抓着一把冰糖。赵永香给他的偷摸塞的,苏乘棠就当看不到,等到回去再给他没收。 袁梅过年前还得去医院复查,正好苏家和送了苏乘棠回家,再一起去医院。 现在他们去医院也不畏惧了,到了那边都认识,亏得苏乘棠结了好人缘。有不明白的地方多问两句,也没人笑话他们夫妻俩,反而解释的很清楚。 苏乘棠出门的时候,看到桂香背着一捆柴火后院绕到屋子里来。桂香低垂着头,始终没用正眼看苏乘棠,一直都很自卑羞臊的样子。 苏乘棠也不刻意跟她套近乎,以后走动多了应该就好了。 毛豆坐在驴车上,挨着袁梅坐着。 袁梅喜欢他,老早她就想要个孩子,看到毛豆乖巧伶俐,小模样生的也讨人喜欢,就把毛豆搂在怀里,掰着手指头让他数数给自己听。 苏家和一路给苏乘棠送到婆家前面的路口,苏乘棠下车以后,袁梅又提溜着一个坛子给她。 苏乘棠已经拿了不少东西,看着坛子无奈地说:“这又是什么?我可真拿不动了。” 袁梅笑着说:“你上次不是说咱家的葡萄酒好喝么,我给你捧过来一坛,你要是不要我可送给医院的医生护士啦。你可不知道,上次复查带了一坛过去,她们都说好喝,一个劲儿地找我问呢。” 苏乘棠记得酸甜的口感,忍不住咽了咽说:“要的要的,我能行。”说着她就想要抱起坛子。 苏家和见她馋猫样,单手把坛子夹起来说:“我给你送到家门口,看看谁在家不得打个招呼再走啊?” 也是,娘家人送到这边,怎么样也得打个招呼。 苏乘棠跟他们往家里去,回到家发现公婆都不在家,只有小君一个人。 袁梅跟小君客套了两句,苏家和着急带她复查,俩人急吼吼地离开了。 小君跟苏乘棠一起把东西收好,拉着苏乘棠往东屋里去:“王知青问她的棉大衣做好了没有,过两天有乡里的知青大会,她想穿着新衣服去。” “做好了,就剩扣子没缝。”苏乘棠说:“知青大会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吧?” 小君说:“那当然,往年咱们村都是优秀知青去的。” 王知青性情温和,对人和善,除了爱穿新衣服没什么大缺点,听说学习也不错,成为优秀知青也是理所应当。 毛豆昏昏欲睡,苏乘棠把孩子抱到炕上塞被窝里睡觉,还不忘把他兜里的冰糖拿出来放到他的糖罐罐里。 糖罐罐就放在窗台上,毛豆每天吃一块花生糖攒一块花生糖,全都放在陶罐罐里。连着之前没舍得吃的大虾酥、水果糖,还有冰糖,都用纸包好,收的妥妥帖帖。 苏乘棠坐在炕边上,把扣子缝上。小君扯着衣角,帮着把衣摆下面又缝了一道,这样大衣更扎实,不怕跑棉花。 袁梅给的葡萄酒足足一大坛,苏乘棠找出洗干净的汽水瓶,给王知青打了一瓶。 “你尝尝,我二嫂做的。”苏乘棠给小君倒了一口,自己也喝了一口。 小君觉得有点酸,吐了吐舌头。苏乘棠倒是觉得不错,就是酒味浓了些,要是再多些葡萄的清香就好。 这种发酵工艺是需要专门的师傅教导,苏乘棠原来自己也做过葡萄酒,在网络上获得过相关知识,打算回头跟二嫂说说,让她再改进改进。 “她能喜欢么?”小君知道苏乘棠这叫“回馈老顾客”,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女同志送酒。 “你还小,葡萄酒适合女同志喝,养颜呢。” 苏乘棠把汽水瓶揣到棉袄兜里,戴上棉帽,走到门口说:“我这就去给她送过去。” 知青点离大队部不远,苏乘棠过去的时候,知青们参加集体学习刚回来。 苏乘棠就站在王知青休息的房间外头等着,正好没有风,索性晒晒太阳。 她不是头一次给王知青送衣服,不少知青都认识她,见了苏乘棠打着招呼,问她找王知青,就有人跟她说王知青就在后面,她去帮忙叫。 结果王知青没来,汪知青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位女知青听错了。 “她还有事,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汪知青看到不是找自己的,压下眼底的厌烦。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7章 她戴着一副眼镜,嘴唇很薄,眼神犀利,下巴尖翘,就是一副刻薄相。她头发很短,剪到耳朵上面。溜肩细腰,比苏乘棠高半头。 “咦,她不是待会就回来么?”苏乘棠纳闷地说:“那她还回来吗?” 汪知青不动声色地往苏乘棠脸上扫了一眼,嫉妒她的颜色。心想着,一个村姑长成这副样子真是祸害,整天妖妖娆娆的也不知道臭美给谁看。 汪知青知道王知青马上就回来,故意说:“我哪儿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知青专门在村里找了个师傅做衣服,从秋天开始,王知青身上的衣服就比别人时髦,件件衣服都有腰俏。 汪知青明白肯定是苏乘棠做的,她站在门口堵着门,跟苏乘棠说:“这是给她的衣服?你给我,等她回来了我给她。” 苏乘棠抱着衣服的手递了出去,王知青正要接,苏乘棠又把手倏地收了回来。 苏乘棠客气地笑了笑说:“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不麻烦你了,我就在院子里等着。” 汪知青说:“有什么好等的,我帮你放屋里去。” “不用了,谢谢你。”苏乘棠摇摇头,没再跟她说话。 “你爱受冻谁也管不了。”汪知青转身大力关上门,惹得苏乘棠微微蹙眉。 苏乘棠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王知青坐着周知青的自行车后座上回来了。她们俩是好姐妹,经常同进同出,周知青跟苏乘棠也熟悉。 “你咋不上屋里等我呢,外头多冷。” 王知青接过棉大衣,打开看了看,高兴地说:“对,我要的就是这样能系带的,跟别的裁缝说别的裁缝都不懂,我就知道你能做出来。” 苏乘棠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洋气,但对于这个时代的王知青而言,对比着其他人臃肿的大棉袄,她的已经是很时髦的服装。 苏乘棠用朴素的针脚和简单的样式做出经典大衣的版型,不偏资本派,在不懂服装的人看来,像是方便走动和干活。只有女人才能知道简单的大衣里暗藏的小心思。 “刚才有位汪知青过来,别人还以为我找她。”苏乘棠仿佛不经意般说:“她说她帮我给你,我差点就把棉大衣给她了。” 王知青闻言,脸色的喜色掉下去两分。她拉着苏乘棠走远了几步说:“她没给你难看吧?” 王知青知道,汪建蔻讨厌农村人,特别瞧不起农村人。当初让她下乡时,她寻死觅活,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绝对要留在城里不过来。 苏乘棠说:“没什么。” 周知青把自行车还了回去,套着套袖走过来,嘀咕着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谁不知道汪建蔻是什么人。” 王知青其实不问也知道必定有什么。她拍拍棉大衣说:“幸好你机灵,没有把棉大衣给她。” 苏乘棠不明所以,棉大衣可不是便宜东西,那不成汪建蔻还能白拿不成。 显然她高估了汪建蔻的人品,周知青忿忿地说:“她上回找我借了条灰裤子,我就那么一条的确良裤子,她一连穿了一个礼拜,穿完就藏了起来。我找她要了好多次才不甘心的还给我,还不给我洗。真是什么人啊,到了她手里的东西,甭管是谁的,通通跟她姓了。” 苏乘棠这样一听,庆幸自己没有把棉大衣给了汪建蔻,若是给了,肯定不是好要回来的。 后面两句话,周知青几乎是对着门喊的,显然周知青跟汪蔻俩人已经决裂了。 虽然睡在同一间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周知青忍受不了汪建蔻贪占好处的性子。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忽然打开。 汪建蔻站在门口骂道:“一个村姑做的东西能好看到哪里去,就你们没什么见识当个宝贝,我告诉你们,白给我我都不稀罕要。” 周知青扯着脖子说:“你说话放尊重些,什么村姑不村姑的,你怎么还有阶级思想了?” 王知青拉着苏乘棠往外头走,捂着苏乘棠的耳朵说:“她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跟她都玩不到一起。” 苏乘棠才不会因为嘴贱的人内耗自己,她大大方方地笑着说:“瞧不起劳动人民就是瞧不起自己,她思想有问题,我不会跟她计较,早晚会有人收拾她。” 王知青拍着手笑着说:“你说的对,真有觉悟。” 等苏乘棠离开,王知青转回来。 周知青已经跟汪建蔻吵完了。 她跟王知青说:“我怎么听说苏同志是下五旗嫁过来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城里上过学的。思想比姓汪的都要先进。我还以为她会跟汪建蔻吵起来,听说下五旗的妇女吵架都会泼妇骂街。” 王知青不愿意在背后议论苏乘棠,年纪轻轻没了丈夫本就艰难,何必再议论人家呢。 王知青把话题岔了过去,与周知青说:“刚才开会你听见了吧,青凤村要开夜校,需要老师,咱们知青过去给他们上课还能加分呢。” 周知青把被子摊开,准备睡个午觉:“哪轮到到我啊,就一个名额,公社里多少知青都指望加分回城呢。我说你想不想去考?你成绩好,说不准能考上。”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8章 她俩在屋子最里头说话,汪建蔻在最外面,对着墙上的镜子梳头。估摸听到周知青的问话,她梳头的动作顿了顿。 王知青没发觉她的动作,很诚实的说:“比起当教师,我更喜欢做农活。这样才能跟农民朋友们打成一片,下乡才有意义。” 周知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汪建蔻心里乐开花,王知青是个有力的对手,她要是不考,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两分。 她们屋里是个大通炕。 周知青跟王知青俩人坐在炕上说话,汪知青已经换上出门的衣服,临走到门口,跟王知青说:“我下午请假,去公社一趟。” 王知青说:“你去公社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我请假。” 汪知青走到门口高傲地笑着说:“你们没有进取精神我有,你们不想回城我想。”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听说夜校老师加分,动了这份念头呗。” 等她走了,周知青很看不上地说:“她肯定去找余老师了,上午不是说余老师要往青凤夜校调么?说不定余老师知道考试标准,能提前给她透露。” 第36章 王知青明白汪知青要去走后门拉关系,去年余老师还找过汪知青表白,被汪知青拒绝了。 她把棉大衣锁到柜子里,淡淡地说:“管她呢。” 周知青生气地说:“她下午不去学习,咱们知青站又得因为她扣分。等到这个月分数评比,比不过人家,分得都是别的站不愿意干的活。平时偷奸耍滑也就够了,知青的本分怎么就给忘了?” 不光是下午学习,青凤的知青还要跟着村民们一起到大队部搓麻绳、编箩筐、织席子,汪知青不干,她手上的活自然要摊到其他人身上。 汪知青反正不管下午干活的时候其他知青怎么想她,回头知青点的队长会不会批评她,她先去公社找到了余老师。 两个人臭气相投,在走后门的事情上一拍即合。 * 腊月初五。 苏乘棠在刘燕春的屋子里,窗外已经开始飘落雪花。 煤炉烧的热气腾腾,毛豆在屋子里穿着秋衣秋裤坐着炕上玩。 “你说说你给我做什么棉袄。” 刘燕春嘴上埋怨着,心里倒是很高兴。她家里就属大儿媳妇手艺好还惦记人。 棉袄刚穿上身,苏乘棠又把棉裤递给她。刘燕春套在身上,一大会儿功夫,脑门就冒汗了。 苏乘棠不想让她得风寒,也不想公爹上山砍柴。取暖保暖的手段都给安排上,不管公婆愿意不愿意,她都这么做了。 刘燕春是个知道好赖的人,收下了苏乘棠的一番心意:“你的棉袄棉裤做了没?” 苏乘棠笑着说:“小君在我屋里帮我蓄棉花呢,蓄完棉花走了线,再把扣子缝上就妥了。” 苏乘棠不着急穿厚棉袄,她不像其他人,要出去干活、串门,她就在东屋里一待就是大半天,不出去自然就不着急给自己做。 但家里不光是刘燕春和张恩蕾,还有杨茹都暗搓搓地催她给自己赶紧做上。这两个月一直给她打下手的小君,更是亲自给她量了尺寸,大有你自己不做,我可就动手做的架势。 苏乘棠这两天有功夫,干脆把自己的棉袄安排上了。 “要是棉花不够再跟娘说。”刘燕春笑呵呵地说:“今年你二弟又把奖金汇回家了。娘手上宽裕,除了给他攒着娶媳妇的,剩下的娘都给他花咯。” 苏乘棠哭笑不得地说:“那也不至于。” 刘燕春唬着脸说:“他经常不回家,娘都靠你们几个照顾,花点小钱怎么啦。” 苏乘棠转念一想,也对。照顾双亲,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呗。总不能让霍老二成了甩手掌柜。再说刘燕春也就是嘴巴上这么说,就是想让苏乘棠多跟当婆婆的张张嘴。 想清楚这一点,苏乘棠脆生生地答应了。 刘燕春就喜欢苏乘棠不扭扭捏捏的劲儿,说了会儿话让苏乘棠回屋里去。 已经进了腊月,家家户户都为了年关做打算。 大队部的活早就停了下来。 想要多挣点钱的,可以过去跟知青们一起干活,不愿意干活的,就在家里猫冬。 霍家两位家长带头不歇着,晚辈们自然没有猫冬的意思,每天只要没事依旧到大队部里干活去。 刘燕春今天回来早,苏乘棠交代完刘燕春要注意保暖以后,从主屋里出来,遇上干活回来的张恩蕾。 张恩蕾气呼呼地往西屋里走,没看到苏乘棠,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受到不少委屈,走路一倔一倔的,看得出来很不甘心。 杨茹跟她一路回来了,脚上还穿着苏乘棠给做的新棉鞋,走路带风。 她在大队部比较了一圈,没人比她脚上的棉鞋更新潮暖和了,遇到苏乘棠难得露出笑脸:“大嫂,怪冷的咋不进屋?” 苏乘棠抬起下巴往西屋第二间房间昂了昂,杨茹立马明白苏乘棠的意思,拉着苏乘棠往东屋里去。 “怎么回事啊?”谁要给小蕾不痛快,苏乘棠也要找对方不痛快。 杨茹神神秘秘地说:“吴大姐今儿又当着好多人的面数落老四媳妇不会伺候男人。还说她看到老四头上有白头发,就是媳妇没伺候好男人的身子骨闹得。”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99章 苏乘棠怒道:“管她屁事,她倒是管上别人家的爷们来了。”随后,她又跟杨茹说:“别成天老四媳妇的叫,叫她小蕾。” 杨茹很乐意被别人叫老三媳妇,觉得大家伙都知道她跟老三是夫妻才好。她吧唧吧唧嘴,看了眼脚上的棉鞋说: “行吧,小蕾就小蕾。她听了不高兴了呗,哪个女人愿意被人说不会伺候男人啊。” 苏乘棠深深皱起眉,小脸板着严肃地说:“伺候男人是什么光荣的事么?女性同志们好不容易站起来能顶半边天了,怎么还有人想要跪下来?” 杨茹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女人,虽然读过两年书,脑子里一直被娘家灌输着嫁了人就要好好伺候公婆、伺候男人、伺候孩子们,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她看到苏乘棠的表情,觉得不能再给苏乘棠继续说下去,继续说下去,苏乘棠免不了给她好脸色看。 她们俩人一个有男人一个没男人,这个话题本质上就是无法沟通的。 杨茹拍了拍肩头上的雪花,假笑着说:“咱娘回来的挺早啊,姜还是老的辣,她做东西就是快,十个我都比不上她。” 苏乘棠见她生硬的岔开话题,也不跟她过多讨论这个话题。许多思想上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需要长时间的潜移默化。 杨茹回到自己屋里,看到苏乘棠进到张恩蕾的屋里去了。 她们妯娌俩人说了什么,杨茹不知道,这也不重要。正好,她偷偷摸摸跑到外屋地里,把藏起来的面粉弄出来,给老三做了碗青菜面。 吴大姐说老四媳妇不会养男人,到底会不会养她不管,她只管养好自己的男人。 张恩蕾跟苏乘棠从屋里出来,一路到东屋里去,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小君已经把棉花都蓄好了,她们仨坐在炕上没用缝纫机,盘着腿一起缝棉袄。 张恩蕾又吐槽吴大姐说的话,然后她忿忿不平地说:“要不是大嫂开解我,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失败的女人。” 小君也生气那人多管闲事。 过了年她就十七岁了,在农村是可以说人家的岁数,这个年纪对男女两性方面的角色和立场是需要人教导的。 苏乘棠给她的观念就是男女平等,霍家也没有重男轻女这一说。所以小君更能跟苏乘棠感同身受。 苏乘棠也有意跟她引导这方面的理念,不想让小君成为整日里就知道伺候男人的低人一等的角色。 张恩蕾吐槽完,小君就说:“她的思想也太落后了,我要当就当新时代的女性。我可以为了共产事业奉献自己的生命,但绝不会为了男人付出一切。” 张恩蕾拍手道:“到底是我的境界不如你们,以后我也要跟小君多学习学习。” 小君红着脸说:“都是大嫂教我的,我哪里懂什么。” 苏乘棠却不这样认为,好的引导固然重要,可思想总归是自己的。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听进去之后又是怎么思考的,这些都属于私人范畴。要不然也不会有“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说法。 “是你自己有想法。”苏乘棠诚恳地说:“作为女性有自己的思想总没错。” 她们一起很快把棉袄做成了,苏乘棠穿上棉袄,张恩蕾指着后面的连帽说:“真亏你有这样的巧心思,还把棉袄上面缝了个帽子,以后出门可就方便了。” 小君催促地说:“快出去试试暖不暖和。” 苏乘棠做的棉袄也长,就是件带帽的棉大衣。她也给自己弄了条宽腰带,主要她不是跟王知青一样为了美观,她是为了不窜风。 穿上棉袄出门,顶着外头的北风,苏乘棠真没觉得冷。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打算去主屋那边给婆婆瞅一瞅。到了主屋,正好秦老婶和秦老叔过来串门,毛豆正在炕上给他们背诗呢。 见到苏乘棠穿着新棉袄过来,秦老婶站起来拉着苏乘棠左看右看: “我说前儿遇到王知青穿的咋那么好看,原来是你给她做的。这样真好看,小腰条漂亮的很。帽子也好,再大的北风也不怕刮跑了。” 刘燕春没在乎样式,伸手把棉袄捏了捏,觉得厚度合适,满意地说:“这样才好。要是太薄了,再好看我都不许你穿。屋子里热,你快脱了吧,省的一会儿出去闪到了。” 苏乘棠听话地脱下棉袄,顺手扔到炕头,耳朵里听毛豆背诗。 毛豆背完诗,秦老叔夸的不行,顺口问:“这是王知青教你背的?” 毛豆说:“是姨姨教我的。” 孩子还没改口,秦老叔和秦老婶俩人心知肚明。也不追问为什么还不改口,秦老叔只说:“那你算数是谁教的?” “姨姨呀。”毛豆说:“秦爷爷会背九九乘法表嘛?一一得一、一二得二的那个。” 秦老叔是大队会计哪里不会这个,故意逗毛豆说自己不会,让毛豆背给他听。 毛豆板板正正地坐在炕上,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 秦老婶感叹道:“你家这个大孙子,将来能有出息。这么半大的孩子,亏得甜媳妇有耐心一点点的教。”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0章 刘燕春不免骄傲地说:“我这个儿媳妇哪哪都好,可惜了一个高中学历,要放到以前保准给我考个大学回来。” 她也是听曾经大儿子提过,知道苏乘棠养父母都是教师,在她这里就是书香门第,说是高中学历一点错没有。 秦老婶惊讶地说:“哎哟我的天,居然是高中学历,那比知青点有的知青文化都高,我听说不少就读到初中下来的。” 苏乘棠调户口的资料上写的就是高中毕业,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笑了笑说:“光有文化有什么用。” 目前看又考不了大学。至于以后,她是一定要考大学,而且要考最好的大学。村子里瞧不上寡妇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不少人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思想要求女性,她偏要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脸,就要给女同胞争口气。 秦老叔把大腿使劲一拍说:“怎么会没用。咱村里要搞夜校,正在找夜校老师。你要是能考上,一个月还能多十五元的补助呢。” 苏乘棠对当夜校老师没什么兴趣,反而...十五元补助听起来不错啊。 见她动了心思,刘燕春支持道:“教授文化是积德的事,你要是愿意,娘全力支持你,买书买笔,娘都给你报销。” 秦老婶笑着说:“瞧瞧咱们家的婆婆,也是村里头一份的好。” 苏乘棠想要趁现在多攒点钱,哪怕已经有四位数的存款,就怕救养父母和大哥有花钱的地方。有钱就有底气,苏乘棠干脆表态:“行,那我争取一下。” 她们在屋子里说着话,外头霍曲贵回到家。 杨茹蹑手蹑脚地端着大海碗进到他们的小屋里,递给霍曲贵说:“他爹快趁热吃,特意给你做的青菜面。” 霍曲贵踢掉棉鞋,坐在炕沿上,捧着大海碗用筷子捞了两下。 他撩下大海碗,起身又要脱裤子。 杨茹脸一红说:“急啥呀?” 霍曲贵说:“汤太稀,我把裤子脱了下去看看能不能捞到面条。” 杨茹佯怒打了他一下,把大海碗自己捧着,捞了半天夹上一根小白菜叶,她喂到霍曲贵的嘴边:“尝尝。” 霍曲贵咬着小白菜叶,杨茹问:“味道咋样,不比大嫂做的差吧?” 霍曲贵勉强咽下小白菜叶,点头说:“比大嫂做的好。” 杨茹高兴了问:“哪好?” 霍曲贵说:“盐做的好,有淡淡的青菜味。” 第37章 “姨姨,你真的要去当老师嘛?” 毛豆睡在苏乘棠和小君的中间,懵懵懂懂地问:“老师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天冷以后,苏乘棠跟小君商量着省点柴火,睡一个屋里。小君当然是答应的,她在小屋里没有炕,就一个用砖围起来的小炉子。 知道苏乘棠照顾自己,小君心里记得大嫂的好,美滋滋地搬着被褥过来。 小君对老师这个职业是很向往的,她也静下心,等着苏乘棠的回答。 苏乘棠还在炕沿边上坐着泡脚,她把手捂在被褥下面说:“别的老师都会教授专门的课程。数学、语文、外语、文理科之类的。夜校老师也该是教一些读书写字和算数的基本知识,如果猜的没错,还会教一些法律、健康上面的常识,主要就是为了扫除咱们村的文盲、法盲。” 毛豆在被褥里偷偷翘着二郎腿,小短腿晃悠悠的,自在悠闲地说:“那我比他们强,我会背古诗和九九乘法表,还得了奖金。” 睡觉前,他在秦老叔面前显摆了一把,一字不错的背了乘法表,成功获得一元钱“奖金”。秦老叔非要奖励他,叫他继续好好学习。毛豆看到好好学习就能换“奖金”,动力更加足。 这一点跟苏乘棠异曲同工,苏乘棠为了十五元补助打算争取夜校教师岗位,俩人都是小财迷。 “对对对。”苏乘棠说:“你最聪明,什么都难不倒你。” 毛豆翻个身,趴在枕头上拽了拽苏乘棠的裤子说:“你真的要去当老师呀?那你还会回来么?” 苏乘棠乐道:“当然回来。” 她问过秦老叔,在夜校当老师一个礼拜六天,每天晚上只需要上两个小时课,别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小君理解毛豆的意思,她说:“这里是你姨姨的家,她不回来还能去哪?” 毛豆“哦”了一声,倒是把苏乘棠弄忧愁了。是啊,以目前的处境来说,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他们不知道苏乘棠内心的惆怅,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苏乘棠倒了洗脚水,上炕后见小东西又翘起二郎腿,戳了他屁股蛋一下:“不许翘,骨头没长好,容易坏膝盖。” “知道啦。”毛豆喜欢装小大人,他一骨碌又趴下,自己扯着被子盖到头上说:“我要觉觉啦,今天吃了炒豆豆,晚上我的屁股又要打呼噜了。” 小君无奈地说:“什么呼噜,你那是放屁,贼臭的屁。” 苏乘棠鲜少给他吃炒豆子,闻言把门偷偷地打开一个缝... 毛豆指着门缝说:“风儿进来啦,它有咱们家的钥匙。” 苏乘棠把他的小手按在被窝里,摸了摸他的后背,还是热乎乎地,于是笑着说:“小屁精快觉觉吧,不然风儿就要把你偷走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1章 毛豆不想跟风儿走,风儿太冷了。他缩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你可真有耐心。”当初毛豆刚跟苏乘棠一起睡的时候,小君跟其他人都不放心,毛豆虽然懂事,到底是个小娃娃,性子还没定,什么样的人养就是什么样的性子。 现在看来,苏乘棠把毛豆教的真不错。不光是背诗学习,还是言谈举止,都甩其他的小孩十条街。 原来小娃娃懂事那是在大人面前装的讨好,现在倒是真心实意的明白道理了。 今天做衣服有点累,苏乘棠出去给灶坑里添了点柴火,回来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苏乘棠醒过来,炕还是热乎乎的。 小君早早地起来往灶坑里添了柴火,就怕苏乘棠和毛豆睡不暖和。 苏乘棠没别的毛病,就是早上不愿意起来太早。怪就怪村子里的人天一亮就习惯下地干活,平常都是五点多钟起来。到了冬日里,最晚六点也就起来了。 苏乘棠做不到六点给一大家子人做好早饭,她能在六点准时睁开眼睛,已经不错了。 她跟张恩蕾和小君商量好,她们俩负责早饭,苏乘棠负责中饭。晚上吃的就能随意点,中午的菜多做一些热一热就成了。 说是这样说,苏乘棠有功夫的时候也会提前把第二天的早饭做好。 比如烙点糖饼、捏窝窝头、摊些煎饼、做杂粮馍馍等等,这些只要简单热一下,配上苏乘棠腌好的萝卜丝、酱豆子、酸豆角之类的,也能吃的很好。 也不是她多勤快,她就是不想委屈自己的胃口。换着花样做,总比天天喝粥强。 “大嫂,韭菜盒子里粉条放这么多行不行?” 张恩蕾喜欢吃韭菜盒子,跟苏乘棠学来着,今早上头一次动手,哪哪都觉得不对。 苏乘棠披着头发,毫无形象地坐在门槛上,迷瞪瞪地指挥她们说:“馅里头点一点鲜酱油。别放大酱。” 她算是知道原来霍家做饭,主要的调味料就是大酱。不管做什么,一勺大酱定江山。 每次她们做饭,苏乘棠都要不厌其烦地说一句:“别放大酱。” 张恩蕾傻乎乎地说:“诶,馅里不用放啊?艾玛,差点放了。” 苏乘棠想撞门框。 “小姑说你想去当夜校老师?”张恩蕾捏着韭菜盒,嘴巴也不闲着:“我对你吧就有信心,你想干啥一定能干上。” 苏乘棠说:“问了秦老叔,还要考核呢。” 张恩蕾说:“咋不用大喇叭通知一声,咱们村里认识字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让认识字的教不认识字的,大家一起进步,这不还快一些么?” 小君把包好的韭菜盒往锅边上贴,她昨天听清楚了:“估摸还要考试,哪有说让谁教就让谁教,万一教错了怎么办。” “可不是么,干啥都有门槛,哪能随随便便就成的。”杨茹端着大海碗出来,碗底的汤颜色就跟大酱汤似得。苏乘棠看来,这一家子都得了刘海燕的真传,全都喜欢用大酱做饭。 大家对她时不时偷摸喂丈夫的行为早已经习惯,也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杨茹洗了碗,见她们在包韭菜盒子,这次没叽叽歪歪的说老是给老四媳妇做好吃的,反而撸着衣袖帮着一起干。 她做菜不成,包韭菜盒子倒挺漂亮。小褶子捏的整整齐齐,就像是一排小锯齿。放在案板上,大小一样、形状也一样。这点上,苏乘棠不得不佩服她的巧手。 苏乘棠跟她们说了会儿话,起身进屋梳头。 正对着镜子照呢,毛豆从被窝里露出红彤彤的小脸蛋说:“这么漂亮的姨姨真是我家的呀?” 苏乘棠乐了,小玩意嘴巴甜指定是有事。 走到毛豆旁边想要掀开被子,毛豆小手抓着被子不让掀。 苏乘棠了然了。 毛豆嘟着小嘴说:“小姑把炕烧的太热乎啦,我没办法,给炕浇了点水。” 小君就在门口烧灶坑呢,伸个脑袋瓜过来说:“小小的家伙,学会恶人先告状啦?” 毛豆嘻嘻一笑,从被窝里钻出来,大大方方地掀开被子:“水干啦。” 苏乘棠照他屁股拍了一下,毛豆闹着跑开。苏乘棠把褥子扯下炕,扔到外屋地的盆里。 “这样毛豆就没有小褥子啦。”毛豆自己套着毛衣,脑袋瓜不嫌疼,使劲往下扯领口。苏乘棠忙帮他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他总算把毛衣领子套到脖子上了。 毛豆见苏乘棠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细声细气地问:“姨姨,你不打我屁屁呀?” 小孩子尿床这是无法控制的事,特别是北方烧了热炕头,有时候小孩子尿了都还以为热乎乎的只是炕呢。 “不打了。”苏乘棠说:“我是有素质的家长。” 毛豆歪着头说:“那大花家的爹娘就是没素质的家长,大花一尿炕就挨打。大花跟我一起玩的时候,好几次都坐不下来,说她屁股蛋被打肿了,一碰就疼。” 杨茹特瞧不上地说:“她都七岁还尿炕,我要是她娘我也抽。” 毛豆不喜欢跟同岁小孩子玩,总是会跟比他大几岁的一起玩。苏乘棠观察过几次,见大花他们不欺负毛豆,也就让他们玩去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2章 说话间,刘燕春过来看看早饭做的怎么样。听到大孙子尿炕了,她也没生气,用棉袄裹住毛豆,抱着就往自己屋里去,边走边乐。 院子外面树上挂着的大喇叭通了电流声。 “各位无产阶级农民同志请注意。” “各位无产阶级农民同志请注意。” “请有初中或以上学历,有意愿申请夜校教师岗位的同志到大队部登记。” 大喇叭里面传来钱干事的声音,说完一遍又重复了一遍。 小君惊喜地说:“是教师报名!” 张恩蕾进屋喊苏乘棠:“你快去报名啊,晚了小心报不上了。” 苏乘棠听得清清楚楚,她梳好头发,不急不缓地出来说:“不着急,吃了早饭再去。” 张恩蕾说:“咋不急,板上钉钉的事,要是跑了咱不就亏了。” 苏乘棠失笑道:“肯定还要考试,我未必能成。” 这话说出来,张恩蕾、小君都不干了,就连杨茹都说:“你不是高中生吗?人家初中都能干,你咋不能干。你能行。” 苏乘棠:“...好吧,我尽力。” 吃完早饭,刘燕春带着两个儿媳妇去大队部干活,苏乘棠跟着一起过去报名。 路上,遇上也去大队部干活的人,她们就顺路一起走。走到半路,遇上正在跟别人唠嗑的秦老婶。 “甜媳妇也去干活啊?真难得你出来走动啊。”秦老婶戴着棉帽,棉帽外头还扎着藏蓝色的棉布巾。 苏乘棠还没张嘴,杨茹先开口了:“干什么活啊,她还能干活?” 咦,这话说的秦老婶还有张婶子、王婶子、吴婆婆等人纷纷盯着她。 刘燕春也看着杨茹,以为她又犯病了。 哪成想,杨茹根本不在意她们的眼光,傲娇地说:“我家大嫂是要去当老师的。现在就去报名,一报一个准儿。” 张婶子尴尬地说:“那、那挺好的。”说完怼了怼旁边的人说:“是吧,王大姐?” 王婶子忙点头:“对对,甜媳妇一定能干成大事业。” 苏乘棠:“......”这嘛呀这是。 张恩蕾发觉气氛不对,笨嘴拙舌地找补道:“你们要是见谁也去报名,就让他们赶紧回家吧,谁能比的过我家大嫂啊。” 其他人:“......” 苏乘棠:“......” 这俩玩意真不是在阴阳她? 第38章 “她怎么又请假了?总不能让咱们几个把这些柴火全烧了吧?这得烧到什么时候?” 周知青扛着柴火,跟旁边的知青们吐槽,费劲地把柴火扔到炉子前边,骂骂咧咧地说:“就她汪建蔻会偷懒,男知青辛辛苦苦砍回来的柴火不好好烧炭,等到大雪封山看她怎么过。” “就是,她还到处说她要当夜校教师,看不上咱们这种体力活。” “又不是就她一个人争取,没听见广播里说了,只要是初中学历都能争取。待会我也去报名,不管有没有机会,就去膈应她。” “丽姐,你也去。”另外一位女知青,年纪不大,眼睛挺大的,气鼓鼓地说:“你成绩肯定比她好,她才是个初中生,你都高一了。” “我没那功夫。”王知青把地上的柴火往炉子里扔,她们要在过年前把碳烧好,要是再冷的天,就出不了屋子了。 知青点后面有个废弃的碾谷场,知青们受不了天寒地冻,每年都会早早把柴火准备好。柴火没有碳好烧持久,就会把胳膊粗细的木柴全都烧成碳,还好保存一些。 碾谷场上堆着四五堆柴火垛,砌好的炉子冒着滚滚的黑烟,王知青的口罩熏成乌黑,她不断咳嗽,还坚持着把木柴往炉子里扔。 “丽姐,你让开我来烧炉子。”周知青把王知青喊到一边,自己抱着一臂弯的柴火艰难地往里面推。王丽也就是王知青,没有走开,帮着周知青一起放柴火。 扔完柴火,周知青又想说点什么,被人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转过头正好看到从毛驴车下来的汪建蔻。 大眼睛的知青妹妹说:“瞧她回回蹭老乡的驴车,一毛两毛都舍不得给人家,真够厚脸皮的。就让驴儿跑,不给驴儿草!” 周知青撇撇嘴说:“脸上都笑出花来了,那肯定是走后门走通了呗。” 天上挂着大风,烧炭的灰,低低矮矮的飘荡着。汪建蔻熟视无睹,拍了拍肩膀上的碳灰,径直往屋里走。 门口站着跟她玩得好的杜雯雯,这个人家境不如其他知青,一到知青点,就巴结汪建蔻,跟她狼狈为奸。 汪建蔻家境比不过王丽,跟杜雯雯比绰绰有余。时不时给点蝇头小利,杜雯雯上赶子帮她洗衣服干活。 今天也是杜雯雯提前干完活,在屋子里替汪建蔻洗了被套,回来汪建蔻看也没看,丢给她一个褐红色的橡皮筋。 杜雯雯问:“不是红色的,这是褐红色,颜色有点深。” 汪建蔻爱答不理地说:“你爱要不要,不要还给我。两毛钱一个,也不便宜。” 杜雯雯听到价格,端详着用毛线绳缠绕的橡皮筋,想了想还是放到兜里。她走到汪建蔻身边问:“咋样,余同志说了要帮你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3章 “这点忙都不帮,他还是男人么。”汪建蔻唇角这才露出点笑容:“走,陪我去买柿饼吃,我给你一块。” 杜雯雯明白了,这是有谱了。 一块柿饼,别人看不上,杜雯雯看的上。她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馋。反正就是顺路走,白的一块柿饼有啥不能去的。 汪建蔻绝不会跟杜雯雯说具体的事,特别是姓余的要在考试里做监考老师。有监考老师的帮助,汪建蔻觉得什么题都难不倒她。 俩人出了门,心照不宣地绕过房后干活的知青们,悄悄抄小路准备从大队部前面绕过去。 “怎么这么多人?”汪建蔻皱着细眉说:“那人不是隔壁村的,怎么也跑过来了?” 杜雯雯贴着她耳边说:“还不是徐书记一早上用大喇叭通知教师考试报名的事,全都一窝蜂过来,真当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排队的人群里,不光有本村的人,还有听到消息的高家庄、武家庄等附近村落的。知青也好,村民也好,只要读了初中的,全都伸着脖子等着进屋报名。 大冬天,大家穿的都很臃肿,队伍里却有一个苗头的身影,汪建蔻一眼就认出来是苏乘棠,她身上跟王知青一样系着腰带,把小细腰勒出曲线,特别亮眼。 杜雯雯看到汪建蔻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她顺着目光,正好看到苏乘棠跟登记的干事打了招呼后,顺利地签字报名,走了出来。 “真是什么档次的人都能过来报名了。”杜雯雯就像是汪建蔻肚子里的蛔虫,嘲讽道:“一个村姑,还真以为被人可怜她是寡妇,把大好的机会让给她?” 汪建蔻眯了眯眼睛,镜片上蒙上薄薄的雾气,她不以为然地说:“我猜也是可怜她,才让她报上名。不就是英模之妻么,我看他们要特殊对待到什么时候。大字不识几个,等考完试张榜公布分数,丢的可是她自己的脸。” 汪建蔻不光得了余老师的承诺,会在考试的时候“帮助”她,昨晚上还在余老师家里划了考试重点。汪建蔻自觉唯一的教师名额已经在她手上,对风雪中认真报名的同志们,报以嗤笑。 汪建蔻与杜雯雯去供销社买了柿饼,还没等出供销社的门,杜雯雯就把柿饼狼吞虎咽的吃了。 这人吃东西就像有人在后面撵着,噎的她一路锤胸口。 汪建蔻嫌弃的不行,又丢不下这样好用的“苦力”。于是回到大通铺,又给她一个柿饼,叫杜雯雯给她烧热水洗头。杜雯雯叼着柿饼就去给她烧水。为了一口吃的,完全不管别人用什么眼光看她。 又过了两天,飘过一场小雪。地面上白蒙蒙的一层,人走过去,跟泥土融化成一起,路面都是泥泞的。 知青点分成男女知青大通铺,还有一间学习室。 学习室里发生了争吵。 汪建蔻因为这几天不干活,正在跟知青队队长吵架,她认为自己要准备教师考试,就应该安心复习,不去干活也是应该的。 知青队长是位三十来岁的老大哥,当着大家伙的面,被她气的不轻。怒道:“你再不好好干活,我就扣你的分。到时候你分不够回城,你别怪我。” “等我当上教师自然会有加分。”汪建蔻一脸得意地说:“我老舅就在知青办上班,答应我只要分够,绝对能让我回城。可不像某些人,七老八十还留在乡下干活,生了孩子最后还是农村户口。” 这话纯粹的挤兑老大哥了,老大哥下乡十来年,在青凤安了家,生了两个闺女都上了青凤的集体户口。他原先不是没动过回城的念头,可名额每年就那么几个还没放开,怎么也轮不到没关系的人。 “王大哥,人家是有进取心的,咱不鼓励也别使绊子行不行?”杜雯雯火上浇油地说:“咱们知青点,最后回城的估摸也就汪知青了,你也不会办事,把人得罪了,她告诉她老舅,以后咱们站点的人都回不去了咋办?” “谁要走后门谁走,要是回城这么不公,不回去也罢。”王知青忽然进门,将背篓往地上一墩,大冷的天,她都累出汗了。 杜雯雯还想跟她掰扯两句,汪建蔻给了她一个眼色,俩人不服气闭上嘴。 王知青说了这句话,后面一直都在干活。汪建蔻给了杜雯雯一个眼色,俩人一起出门。 出门后,杜雯雯还说:“就该好好弄弄她,就她炼成了一颗红心,我们谁都没她红还是怎么得,成天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 汪建蔻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特别是知道王知青很有可能成为知青队的副队长以后。但是知道成为副队长不加分,她就打消这个念头。 她听老舅说了,王知青的爹在县委某个部门有职务,劝她不要跟王知青闹太僵。 老舅的三令五申,汪建蔻记在心里。家里别人的话不听,可老舅是家里亲戚中最出息的,汪建蔻是一定会听他的话,怕老舅不管她。 她们走了以后,一群知青们都在愤愤不平的吐槽,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干活的是他们,加分的是关系户,气不气人。 王大哥还是老好人的性格,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安慰在场十多位男女知青说:“咱们下乡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比关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4章 可其他人的脾气跟他不一样,心里全都压着一鼓劲儿。有的更是直接去大队部,报了教师考试,决定要从根上把汪建蔻给撅了。 周知青也在说服王知青,王知青成绩好,心肠也好,她其实是里头最有竞争力的,然而王知青还是那句话,只想好好干知青工作,不想跟本地人竞争难得的教师机会。 “把机会留给别人,把辛苦留给自己。”周知青生气地说:“你也太伟大了吧?你不想回城了?” 王知青笑了笑说:“说得好像是我去了就能考上。” 周知青还真这样认为的,不光是她,其他知青也是这样想,他们也在边上纷纷劝说。 王知青把最后一点碳全推到炉子里,伸手烤了烤火说:“我就算去了,也考不上。...汪知青去了,也考不上。” “什么?她考不上就算了,不过就是个初中学历,你怎么会考不上,你不是已经自学到高二了吗?” 王知青脑子里闪过一个明艳漂亮的脸蛋,她温和地笑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汪建蔻瞧不起农村人,会有报应的。” 第39章 “死面做不成,得用发面的。”苏乘棠挖了一勺罐子里的黄油刮在碗里,叫毛豆:“宝,拿糖来。” 毛豆听到自己是宝,乐颠颠地掂着脚把橱柜上面放着的糖罐子够下来,捧给苏乘棠。 苏乘棠舀了四勺白糖,倒在黄油碗里,与黄油搅拌在一起。 小君在屋里喊:“大嫂,你看面发成这样成不成?” 苏乘棠放下碗,边套袖套边往屋里走,掀开门帘说:“你按一下我看看。” 小君指尖在面团上面压了压,松软的面团看起来很有弹性。凹陷进去一大块,放开手不大会儿功夫就复原了。 苏乘棠说:“妥了,端过来吧。” 屋外头,刘燕春跟吴婆婆还有张婶子、王婶子等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家里走。老远就闻到家这边发出来的香味。 “指定是你家甜媳妇炒酥油了,这个香啊。本来没怎么饿,闻到这个味道肚子就开始叫了。” 王婶子跟秦老婶一样,叫苏乘棠甜媳妇,不像村里其他多嘴多舌的人,一口一个小寡妇地在背后叫。她们几个玩的好的,人前人后都一个样。 王婶子家里人都去海上打渔,还没回来。她自己在家不愿意做饭,就到大队食堂打了口大锅饭回来凑合。 大队食堂没什么油水,今儿中午就是甜菜叶汤和疙瘩丝,吃的是高粱饼。 在大队食堂打饭吃不要钱,记在个人账上,每个季度分粮的时候扣除,拢共也不多。 村子里人不愿意在吃上面花钱,在家能凑合就凑合,拢共花不了多少那也是花出去的。除非有特殊情况能去吃,再则就是知青点的人去。 吴婆婆岁数大,见识广说:“哪里是酥油,我闻着倒像是烙饼了。” 刘燕春说:“你可说对了,甜甜说要给我尝尝黄油烙饼,我在心里头念叨一上午了。” 刘燕春不是馋嘴的人,说这话就为了逗乐。另外就是在这帮婆婆面前显摆显摆儿媳妇的孝心。 老姐妹几个不依了,相互里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往刘燕春家里去,非要看看黄油烙饼是什么好东西,让刘燕春惦记着。 刘燕春便带着她们进了家门,铁锅里油烙面饼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小君端着簸箕站在一边,里头已经装了上十个黄油烙饼,苏乘棠还用长长的筷子给锅里的新饼翻面。 “娘,你回来啦。”小君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群婶儿,吓了一跳。刘燕春从簸箕里伸手拿了个黄油烙饼,金灿灿的酥皮直晃眼。大冷的天,饼上的香气又暖人又勾人,还能闻出一股香甜味。 她递给秦老婶一个,正准备再拿,秦老婶按住她的手说:“真当我们老姐妹上你家扫秋风啊?我们尝尝味儿就知足了。” 她把掌心大小的黄油烙饼撕成几块,给王婶子、吴婆婆和张婶子一人分了一块。 “有糖浆,特别热。”苏乘棠差点被油嘣着,缩着手搓了搓说:“慢点吃,吃太烫的对嗓子眼不好。” 秦老婶胳膊肘怼怼张婶子说:“瞧人家儿媳妇多仔细。我家儿媳妇在县里都忘了有我这么个婆婆。” 张婶子说:“说啥话呢,前儿腊八节,你儿子不托人拿了一袋商品粮回来,有你吃的就完事了,咱们老东西们就少在孩子们面前多嘴多舌。你说对不对啊,刘大姐?” 关于跟婆婆跟儿媳妇怎么相处,刘燕春有自己的相处之道,才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说自家儿媳妇怎么样。不管说什么,从另外一张嘴传出去难保不变味。 刘燕春把簸箕里的饼拿出来,给她们一手塞上一个,推着她们往外面走:“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都几点了,赶紧拿了回家去。” 吴婆婆嘴里还砸吧着刚才的味道,看刘燕春如此大方,拿着饼乐着说:“过来就给饼,挺好,我明儿还跟你回来。” 刘燕春挥挥手笑着说:“你真当我傻呀,这是二面做的,白面里面混了地瓜面,不然我家这么多口人,谁能吃得起这么多白面饼子。去去,占了我的便宜就赶紧走,回头你家包饺子,你看我在不在你家门口守着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5章 刘燕春当真把她们送到门口,其实也都是在开玩笑。乡里乡亲,关系也好,一般都是谁家做了点什么,都往各家送点,平日里的人情就是这么走的。 出了刘燕春的家门,秦老婶直接回了自己家。 王婶子把饼揣到兜里,打算回去就着甜菜汤吃,这东西做的好吃,她打算回去慢慢品尝。 “别说,真挺好吃的,我都没吃出来地瓜面的味道。咬起来还是酥的,一点韧劲都没有。”张婶子舍不得自己吃了饼,用草纸抱着,她拿回去给她闺女吃。 “难怪刘燕春得意,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在家帮着管家,我也得意。” 王婶子走到路口,她要往北边走,跟她们不一条路:“得了,羡慕人家儿媳妇没用。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她往黄杏家挤挤眼睛,吴婆婆和张婶子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中午苏乘棠给大家安排的黄油烙饼,晚上吃的是滚热的面片汤。 到了晚上,小君洗漱回来准备睡觉,发现苏乘棠对着一堆棉衣发呆。 难得苏乘棠露出落寞的神态,小君抿抿唇不敢打扰她。 小君知道,墙角放着这堆棉衣不是给别人的,是大嫂想要让人送到城里给她养父母的。 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送出去。 今年格外的冷,小君往年手都被冻,今年要不是大嫂提前让她涂了蛤蜊油,也逃不过红肿。她不敢想大嫂的养父母要是没有棉衣,这个冬天该如何熬过去。 她一个外人想起两位老人家过冬都会担忧,大嫂只会更加挂念。 小君叹口气,结果苏乘棠却开口问:“有心事?” 小君心想,我心思不就是琢磨咋能让你开心点么?这天一天天冷,大嫂情绪就一天天的低落。别人看不出来,跟大嫂形影不离的小君能敏锐的感受到这种细微变化。 “你上次借电话,那人咋说的?”小君开口问:“衣服他们不让送?” 苏乘棠知道她说的是赵志和赵大哥,原本赵大哥说了可以送衣服到养父母那边,可是后来说年底活动的人杂,关押他们的领导不允许陌生人接触,避免传递什么消息。 苏乘棠想到养母的老寒腿,心里头难受。这样冰天雪地的日子,没有暖和的衣服穿,还得干活,她该怎么熬啊。 “嗯,我再想别的办法。”苏乘棠闷闷地说了句,感觉自己的心情影响了小君,就把话题岔到别的地方去了。 隔天起来,窗户上结了层冰层。 屋子里有炕烧着,说话还带着白哈气。 小君正在灶台里添柴火,看苏乘棠起来了问:“怎么这么早?” 苏乘棠迷瞪瞪地打了个哈欠说:“太冷了,睡不着。” 她早上习惯性地伸手往毛豆被褥下面摸,看看暖不暖和,结果小娃娃不知什么时候被刘燕春抱走了。估摸是怕毛豆起来的早,吵到她睡觉。 小君倒了杯热水给苏乘棠捧着说:“你先暖暖身子,刚四哥出门又回来了一趟,说是遇到王知青,叫你有空到知青点找她。” “她衣服我都给做完了啊。”苏乘棠歪歪脑袋说:“那我吃完饭就去。” 小君“嗯”了声说:“那你顺道问问大队部邮递员来了没有,二哥每个月差不多就这两天往家里寄东西。我昨天去看了,没有。” 苏乘棠不禁说:“他还挺顾家啊,动不动就往家里寄东西。” 小君心想,大哥比二哥寄的还勤快,以前到处出差,各地的东西都有。但她不敢提,怕大嫂难受。 大哥没了以后,二哥往家里寄东西的频率才高起来。 苏乘棠吃过早饭,裹的严严实实地往知青点去。过去找到王知青,她们睡觉的屋子实在是冷,苏乘棠冻的牙齿打颤。 “这是找来的学习资料,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王知青客气地让苏乘棠坐下,从抽屉里翻出一摞书,放到桌面上说:“我有同学在别的夜校当老师,找他们问了考试资料,大概都是这上面的内容。” 苏乘棠翻翻面前的书,上面有不少笔记,都是初中内容,对于这年头愿意学习的人来说是珍贵的学习资料,明白这一点,苏乘棠说:“等我用完一定会完璧归赵。” 周知青坐在后面的炕上,乐道:“那可就太好了,我还怕被人拿来烧柴火呢。你可不知道,上回我回学校,里头东西都烧没了,以后真是一点好东西留不下来了。” “那我可不会。”苏乘棠随手翻开课本,认真的看了几页,还不错,内容都挺简单的。毕竟初中生都能当老师,最多就是起个扫盲作用。不需要太高的文化程度。 周知青不知道苏乘棠学习怎么样,光看她翻书的样子还挺有学霸的模样。 苏乘棠在这边跟她们说话,并不知道家里头回来个稀客。 霍秋山办事,顺便回家看看。 吉普车停在家门口,他长腿长脚的提着过年的年货回来,迎来了毛豆的狗腿拥抱。 他扛毛豆就像扛挂件,轻轻一勾就让他坐在胳膊上,搂着脖子往屋里走。 “奶奶,二叔回来啦!”毛豆蹬着小腿,往二叔速速往屋子里去看奶奶,没发现霍秋山望着透风的窗户缝皱着眉头。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6章 他提前跟家里说过今年冬天格外冷,没想到爹娘睡觉的屋子还开着这么大的缝。难不成他不在家,娘和爹就没人管了? 刘燕春正巧今天没去干活,听到声音跑出来,见到二儿子回来了,激动地往他胸脯锤了下:“咋突然回来了,真是的,电话里咋说的,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霍秋山抓着刘燕春的手,诧异地发现亲娘的手热乎乎的:“怎么不把窗户关上,多冷的天,我不在家没人管?” 刘燕春又往他胸脯锤了下说:“说的什么话,叫你嫂子听着心里难受。我哪里是没人管,是管的太多。” 霍秋山蹙眉说:“越过你做主了?” 刘燕春横了他一眼,推着霍秋山往屋里去:“进去你就知道了,别一回来就找事。” 霍秋山跨进门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迎头一股热浪,冲的他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炉子挺旺。”霍秋山把毛豆扔炕上,检查了下烟筒走向,又看到筐里装着的煤炭。 刘燕春说:“还不是你嫂子花钱安的,瞧把我热的,这种天还得把窗户打开透气。亏她还辛苦给我跟你爹做了棉衣棉裤,蓄的棉花能有两指厚,今年还没机会穿出去呢。” 见刘燕春眉开眼笑,霍秋山也笑了:“挺好的,你们好,我就安心。”大哥刚没那段时间,霍家的天都是阴的。 刘燕春和霍忠汉俩人轮流病了一场,谁都不敢再在他们面前提霍云长。 毛豆抱着霍秋山带回来的大包裹滚了滚,顽皮地说:“带好吃的嘛?我馋啦,二叔二叔,我馋啦。” 刘燕春顺手把东西拆开,里头有五六本挂历,刘燕春专门要的过年好送人。里头还有祥德斋的老果子、动物饼干、蛋奶晶、福牌麦乳精、巧克力香槟、高粱饴等等,都是给过年吃喝的。 “鱼片呢?”刘燕春上次又特意跟霍秋山提过一嘴,霍秋山从包最下面翻出两包鱼片:“带了。” “这还差不多。”刘燕春打算把鱼片送到苏乘棠屋里,霍秋山怕她屋里屋外忽冷忽热闪着,就自己亲自过去送。 老实说,苏乘棠能给他爹娘安煤炉、做棉袄,让他很意外,一切都给张罗的井井有条,似乎有点用处。 霍秋山把鱼片送到苏乘棠屋里,小君正在写苏乘棠布置的作业。指着炕桌说:“你放那上面去。” 霍秋山看了眼她写的字,进步很大。大手往小妹头上拍了拍:“再接再厉,回头咱们家也出个大学生。” 小君打掉他的手说:“那头一个指定是大嫂,她学习可好呢,她马上就要当教师了。” “是么。”霍秋山挑眉,望着炕头一堆棉袄说:“这些是做什么的?” “大嫂给她城里爹娘做的,本来想送过去,人家不收。”小君叹口气说:“真造孽,天寒地冻的不给穿棉袄棉裤,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 霍秋山望着厚实的棉袄棉裤,沉思了一下,俯身抱了起来。 “我拿过去。”苏乘棠给霍秋山爹娘做了棉衣棉裤,霍秋山不欠她人情。 小君忙放下笔,跑过去,抽出一件薄薄的马甲说:“这不是,这是给你做的。” 霍秋山没想到苏乘棠居然还能给他做马甲,看大小也算合适。他忽然觉得她还是惦记人的。 小君这时却说:“你等着,我给你把线重新缝上。” 霍秋山放下怀抱里的棉服,看到马甲下摆被人后剪了个口子,还有一撮棉花被薅到外面露着。 他疑惑地说:“做好了为什么还要拆?” 小君动作一定,在霍秋山眼神逼问下,怯怯地说:“大嫂纳鞋垫没棉花了,就把给你的马甲拆了,抽了点棉花出来。” 这话说完,小君瞥眼看到霍秋山唇角抽了,抽完就开始乐。 真让人瘆得慌。 “抽我马甲里的棉花,给她自己做鞋垫?”霍秋山说:“鞋垫呢?” 小君小心地指了指窗台:“刚做好,你别给弄坏了。” “我还能蘸酱油吃了?” 霍秋山上炕,拿到苏乘棠的鞋垫。 嗯,脚不大,三十五六的样子,本就用不了太多棉花。而苏乘棠给自己做的鞋垫,能有二指厚,霍秋山忍不住说:“这是鞋垫还是高跷啊?” 小君想笑,但是不敢,憋着笑说:“大嫂脚老是冷。” 霍秋山捏捏厚实的不能再厚实的鞋垫,又捏捏单薄的,只有浅浅一层棉花的马甲。 霍秋山转头就把鱼片拿了一包走。 “诶,咋还把鱼片拿回去了?给两包就给两包,干嘛还往回去拿一包啊?” 霍秋山抱着棉袄棉裤和可怜兮兮的姑且能叫做棉马甲的东西说:“能留一包那是二哥我心善。” 出门,霍秋山差点撞上杨茹。 杨茹提前回来,打算弄点东西给老三吃,她小声说:“二哥回来了。” 霍秋山点点头,瞥眼看到杨茹脚上厚实的新棉鞋。 杨茹习惯性地伸出左脚,这阵没少做这个动作。不少媳妇们都说好看,想要照着样子做一双。 霍秋山好好看了眼问:“大嫂的手艺?” 杨茹又换了右脚伸出去给他看:“那当然。” 霍秋山忽然问:“棉花多么?”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7章 杨茹满意地说:“走路都出汗,诶,二哥,你笑啥?是真的能出汗,不信我脱给你看。” 霍秋山被苏乘棠气笑了,似乎能想象的到她在他面前吊着唇角阴阳怪气的笑容。 第40章 苏乘棠回到家,霍秋山已经走了。 小君望着苏乘棠的眼神欲言又止。 刘燕春给毛豆炕了锅巴,正在猛铲,趁苏乘棠没注意,撒上一把白砂糖。毛豆捧着锅巴往屋里钻,被苏乘棠抓了个现行:“娘,今儿别再给他吃花生糖了啊。” “成。”刘燕春望了大孙子一眼,一老一小都是小可怜的表情。 毛豆自己爬上炕,发现“小山”不见了,问:“小姑,姨姨做的衣服呐?” 小君笑道:“你还挺会管事,你二叔拿走了。” 苏乘棠撩开门帘,叼着一块锅巴说:“他拿走做什么?” “没跟我说啊。”小君特意说:“对了,二哥还给你拿了鱼片回来。娘说你叨咕来着,想用鱼片泡饭吃,你看,现在有了。” 小君万万不敢说拿回来两包鱼片,被二哥抽风又拿走一包。她觉得大嫂跟二哥俩人之间有种微妙的八字不合。 刘燕春有点饿,泡了锅巴水饭,端着碗进屋,纳闷地说:“不是拿过来两包?我明明见着了。” 苏乘棠视线在炕头扫了圈,看到她做好的马甲...又拆了一点的那件不见了:“那件没缝上他就拿走了?” 小君说:“啊...是。后面他着急走,我给带了两针。” 苏乘棠敏锐地往窗台看过去,新鞋垫被人动过。 “你跟他说了?” 苏乘棠问的自然是小君。 小君咬了口毛豆的糖锅巴,嚼着嚼着对上大嫂的目光,缓缓地不嚼了。 “说、说了。” 刘燕春跟毛豆并齐坐在炕沿上吃锅巴问:“说什么?” 苏乘棠装作随意地说:“给老二做的棉马甲,我觉得太厚了,掏了点棉花出来忘记给缝上了。是小君帮我缝上了。” “什么帮不帮的,下次让他自己缝。”刘燕春大大咧咧地说:“我都说了他老是锻炼,用不上厚实的东西,下回别给他做了,部队都给发。” “欸,我就寻思家里人我都给做了...那下回不给他做了。” 苏乘棠琢磨着鱼片少了一包,八成是他知道掏了棉花做鞋垫了。就冲这小心眼的样,她下次也不给干了。而且还拿走她给爸妈做的棉袄,你说气人不气人。 屋外头,秦老婶隔着墙叫刘燕春。 苏乘棠本就在地上站着,先一步出去问:“怎么了,老婶儿?” 秦老婶说:“大队部做大锅饭的人病了,做不了饭。你老叔让我过去帮忙。我一个人也弄不了啊,想着让你娘过去帮帮忙,给三个工分呢。” 苏乘棠说:“那我跟你去,别让我娘过去了,难得她歇一天。” 秦老婶说:“还是你好啊。那你把袄穿上,我在门口等你。” 苏乘棠应了下来。 回到屋里,苏乘棠跟刘燕春说了,刘燕春笑着说:“那就让你受累了。晚上他们爷们回来,我给他们煮大碴子粥喝,你就别管了。” “好。”苏乘棠还是头一次到大队部食堂去。 就在废弃的碾谷场边上,离知青点不远。原本是地主家的祠堂,四外周给推了,就留下一间屋棚和一口井。 “就俩灶台,咱俩一人一个。”秦老婶带着苏乘棠到了屋棚里,指着地上木桶里装着的杂豆说:“就做豆子饭,简单。” 苏乘棠蹲下来用手扒拉着豆子,里面赤小豆、扁豆、黄豆、黑豆口抠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眉豆,圆的椭的扁的长的什么形状都有,还夹杂着青稞和荞麦。 “把水烧开放进去煮,熟了就成。”秦老婶经常过来做杂豆饭,嘴上说着,就开始往大锅里舀水。 苏乘棠当真不知道大锅饭吃的如此简单,而且真不怕脾胃不适狂放屁么? 苏乘棠说:“知青都吃这个?” 秦老婶说:“对,他们要忆苦思甜。其实咱们大锅饭也不是经常吃杂豆饭,平时也能烀苞米地瓜南瓜啥的。不然老吃这个胃疼。” 苏乘棠抿着唇不说话了,怪不得上次王知青和周知青到她家里,她留她们吃饭,她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连推辞都没推辞。要是天天吃这种东西,她肯定也想跑别人家蹭饭吃。 现在还有时间,苏乘棠先把杂豆用水泡着,不提前泡豆子,怎么煮豆子都是硬的。 秦老婶知道苏乘棠做饭有一手,干脆帮苏乘棠打下手,顺便也学学怎么做杂豆饭好吃。 “豆子别一口气都下进去,最多放半锅。”苏乘棠抬着水桶往铁锅里倒,估摸差不多了,放下桶说:“杂豆饭硬那是泡的时间太短。为了口感好,里头最好还是加点大米。” “新粮没有,陈米有。”秦老婶从门口麻袋里翻出半袋陈米,抖了抖说:“这米也不好吃,没营养,吃完就饿。” “陈米就这样,作出来的饭发黄,看着就没什么食欲。”苏乘棠说:“不过大米能激发出豆子的香味,少放一点就好。” 大队部食堂的东西不多,基本三五天就要找村部现支取粮食。若是一口气拿多了,怕被人偷盗。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8章 苏乘棠不知道谁会那么想不开,偷这么难吃的玩意。但她听说过,有的人家穷,吃不上饭,冷不防吃豆子饭管饱,竟能撑死人。那还仅仅一种黑豆子,这里这么多种,难保不会有人动心思。 秦老婶指着房梁上挂着的大筐,里头有蔫吧的大葱、干瘪的大蒜、发黑的辣椒说:“这些随便用。” 她把豆子煮着,多加了柴火,打算多煮点时间,这样还能再烂糊点。抽空,踩着板凳把大筐放下来。大筐上面落了好多灰,苏乘棠翻来翻去,从里头翻出两头还没那么干瘪的太离谱的大蒜。 “老实说,光有打算也没用,没菜炒。”秦老婶说:“城里来的知青们娇气,也不会空口吃。他们大多胃都不好。” 天天糊弄着吃胃能好么。 苏乘棠一边想着有空多叫王知青上家里吃饭,人家还借书给她,至少学会感恩么。一边把大蒜剥开,切成薄如蝉翼的小片。 秦老婶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乘棠说:“炕大蒜片,正好冬天吃了能抗病毒。” “不烧胃?”秦老婶不懂什么叫抗病毒,光是炒大蒜这个吃法,让她来了兴趣。 苏乘棠说:“铁锅炕过的大蒜片是甜的,不辣。” 秦老婶琢磨了一下,自家炒菜时放的大蒜,的确不辣人,应该是差不多的道理。 她站在苏乘棠边上帮着剥蒜,过一会儿又帮着往灶坑里添柴火。 碾谷场上,王知青还在烧炭。最后一垛柴火,要趁着下大雪前烧好。 周知青在她旁边,看向袅袅升起的炊烟说:“哎,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惆怅,过来一年我瘦了十多斤,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瘦没了。来到这里我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宁愿饿死也不吃东西的人。” 王知青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不吃?” 周知青说:“首先必须能吃。难以下咽的东西吃了不是享受,是惩罚啊。” 王知青没那么娇气,笑了笑没说话。 她俩总算把活儿干完,看到王大哥挑着担子往这边走,周知青问:“队长,用这些黄泥巴干什么?” 王大哥说:“糊窗户棱,你们不是说漏风么。” 周知青说:“那谢谢啦,北边风大,干脆帮我把窗户全糊上得了。” 王知青挽着她胳膊说:“别瞎咧咧了,夏天你不过了?走啊,先吃饭,吃完饭我俩跟你一起弄。” 王大哥颠了颠扁担说:“那你们先吃,我把扁担放过去就去。” 周知青的脸又垮下来:“今天礼拜二,肯定是杂豆饭。我宁愿饿着。” 王知青拉着她往食堂走:“现在一天就两顿饭,你现在不吃,半夜饿的你生嚎。” 她俩回到大通铺拿了铁饭盒,往食堂里走, 周知青嗅了嗅鼻子说:“诶,怎么今天的味道有些不对啊。怎么这么香啊。不像是杂豆饭,更像是甜豆沙。香香糯糯的。” 王知青看到前面排队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有荤菜?” 周知青不知道:“没闻到肉香啊。” 俩人一前一后站好,齐齐伸着脖子往里头瞅。 打饭出来的人就在屋棚外面的长桌长椅上吃。周知青看到分明是杂豆饭,可出来的人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像是饿狼扑食。 王知青问:“那白花花的是什么?看着挺下饭,是小咸菜吗?” 从边上过去的大眼睛知青,把饭碗往她们面前一递说:“糯豆子饭撒了黑芝麻和炒蒜片,谁吃谁知道。” 周知青问:“大蒜不辣口?” 大眼睛知青夹了一片喂给周知青:“你尝尝。” 就算没有用油爆炒,还是有股醇厚的蒜香味,还带着甘甜,吃在嘴里特别提鲜。 周知青竖起大拇指,赞叹地说:“真好吃!哪里来的巧师傅,给咱们改善伙食了啊。” 王知青随着队伍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苏乘棠忙碌的身影:“看来是咱们的老熟人。” 轮到她们打饭时,苏乘棠约她们说:“你俩后天到我家吃饭啊。”说着,把熬的糯糯的杂豆饭给她们装上,又铲了勺炒蒜片盖在上面,最后把锅炕的熟芝麻撒了一些,浓厚的香味刺激人的味蕾,简简单单的材料做出了不得的料理。 “那太好了。”周知青说:“你看,我就说要给咱们改善伙食了吧。” 王知青含笑点头,离开以后,周知青还说:“难怪今天这么多人来吃大锅饭,往常咋没这些人。快,咱们吃快点,争取再来一碗。” 她们吃的正香,没瞅见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汪建蔻和杜雯雯。 汪建蔻唇边含着一抹笑容,望着兢兢业业打饭的苏乘棠,与杜雯雯说:“你还说她们给她书看,你看她看了吗?为了三个工分,就来煮大锅饭,白白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我看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说不是呢。”她俩从秦老婶那边的队伍里打了杂豆饭,杜雯雯说着吃了一口,咀嚼的嘴一顿。 “怎么了?”汪建蔻是不屑吃这种东西的,每个月家里给她寄粮票,她把粮票和钱给了老乡,人家顿顿带她一双筷子。 每次她过来打饭都是为了给杜雯雯吃,反正对于知青来说,吃大锅饭不要钱,扔了也就扔了,杜雯雯馋她就给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09章 杜雯雯口中弥漫的香味,差点让她脱口而出说一声“好吃”,为了不得罪汪建蔻,她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第41章 苏乘棠忙完,有些累。在屋棚里歇了会儿,跟秦老婶一起回到家。 家中,小君和毛豆正在学习。苏乘棠换了衣服,在炕上摆好炕桌,翻着王知青给的课本。 她有原主高中的记忆,又有自己研究生的水平,简单看看,就知道还是有些把握的。要是连个扫盲教师都考不上,她也就别混了。 窗外的天空呈现出紫色的霞云,金红色的太阳慢慢坠下。 苏乘棠打了个哈欠,冬日天短,在农村,天黑了也就准备睡觉了。 她下地准备提暖壶倒点热水烫脚,冬天手脚冰凉,不烫暖和了,一整晚都是凉的。 苏乘棠正在往盆里倒开水,忍不住想着,她还是年轻人的身体,这样的冬天已经冻得要遭不住。有老寒腿还没棉袄的爸妈,在关押的地方该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她愣了神儿。 屋外有人一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还是小君应了一声。 “谁?”苏乘棠反应过来,披上棉袄出门。 家里人都回来以后,大门会上锁。 苏乘棠隔着大门,竟然听到赵志和的声音。 “赵大哥?是你吗?” 赵志和在外头说:“是我,你快开门。” 小君拿着钥匙跑出来,冻的哆哆嗦嗦地说:“大嫂,你认识啊?” 苏乘棠说:“这就是城里另外一位大哥,一直帮着我们家的。”只是苏乘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赵志和如此焦急,这个时间过来找她。 苏乘棠拉开门,赵志和急切地说:“你大哥在榆树农场,那边的领导突然松了口,让你想见就赶紧去见一面。过几天等年过去,你大哥就要分配到别的农场去下放了,也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真的?!”苏乘棠想起苏逢意从家里走的时候,还说过要找个方便走关系的地方被关,难不成是他的关系终于走通了? 苏乘棠说:“你等等我,我马上来。” 赵志和说:“别忘了把棉袄带上,大冷的天,就算是你大哥未必能挺过去。” 苏乘棠屋子里跑的脚步定住了,她气恼地说:“不光我大哥的,还有我爸妈的棉袄都被人拿走了。” 赵志和说:“那你有什么带什么,赶紧的,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等到看守的人下班咱们就没机会了。” 苏乘棠点头,飞快地跑回屋子里把棉鞋重新穿上。套上棉衣,想了想又脱了下来,用绳子系好,自己找小君借了棉袄穿。 她又到刘燕春屋子里,迫切地说:“娘,你旧棉袄能给我吗?还有爹的,回头我再给你们做新的。” 刘燕春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二话不说,要把苏乘棠给她做的新棉袄拿去。外头赵志和忽然喊道:“最好别拿新的,怕那边递过去,穿不到他们身上。” 霍忠汉也起来,把墙上挂着的旧棉袄和棉裤压在一起,卷吧卷吧,拿裤腰带系好给了苏乘棠。刘燕春也赶忙去拿旧棉袄棉裤给了苏乘棠。 苏乘棠出门前,刘燕春又叫出她,往兜里塞了一把大团结,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孩子,快去吧,别让你大哥空等。” 苏乘棠哽咽地说:“嗯。” 当苏乘棠站在大哥面前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来是见面太突然,大哥还穿着她亲手做的棉袄。 二来是赵志和骑得侉子,吹得她脑袋瓜透心凉。 苏逢意看到苏乘棠小脸发白,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吓坏了。好歹也走走程序问候一声,二话不说直接哭可还行? 他在榆树农场民兵队的禁闭室跟苏乘棠见面,里外都有人监视,有些话不好说。 他想要给小妹擦擦眼泪,刚一抬手,就被看管的民兵呵斥住了:“不许有接触!” 苏逢意没办法,只好放下手。 苏乘棠哽咽地说:“衣服咋到你手上了?” “一位战士拿来的。” 前几天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苏逢意打算用化肥口袋做个外套里头塞点稻草的。 虽然可怜,但其他被看管的人都是这样干的。他还找好人帮他偷化肥口袋呢。忽然来了个当战士,把棉袄棉裤送到他面前,看着他穿上。 苏逢意大着胆子问了句是谁给的,对方说是首长安排的,他不知道。 苏逢意惦记着爸妈,不想接受,想借着人在这里的机会,让他转交给爸妈。没想到对方竟说酒是从爸妈那边过来的,他们二老已经穿上新棉袄棉裤。 苏乘棠光是听到他说当兵的送来的,就猜想到是谁了。 一边觉得不可思议,她给他做的超薄马甲绝不会让他做出感天动地的事。一边觉得只能是他,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穿军装的能帮她。她也不认识第二个穿军装的人。 “别哭了。”苏逢意说:“擦擦脸,等回去吹了风脸该皴了。” 苏乘棠泪珠子又开始往下落。斯斯文文的大哥也不知道受过什么罪,至少瘦了二十斤,脸颊凹陷,脸色也不好。就这样,还反过来担心她。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0章 “你在那边还好吗?”苏逢意说的是霍家,他还不知道霍云长人没了。 苏乘棠垂下漂亮的眼眸说:“都很好,霍大哥对我也好。” 苏逢意说:“他很爱他的妻子。” 苏乘棠知道大哥的意思,明明白白地说:“我也当他是大哥。” 苏逢意放心了说:“要是有一天我能出去,一定把他当最好的哥们相处。还要好好的感谢他,跟他把酒言欢。” “希望有这么一天。”苏乘棠小声问:“这里有人欺负你吗?” 屋子里还有看管的人,苏逢意不能说太仔细,含糊地说:“还行。” 好吧,苏乘棠懂了,那就是有个别的人不大友善。 苏乘棠问:“过年之后去处定了吗?” 苏逢意叹口气说:“恐怕会去北大荒开荒...其实苦一点无所谓,我真想跟咱爸妈一起,也好能照应。” “是啊。”苏乘棠想起关爱她的爸妈,是她在世界上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家人:“赵大哥跟我一直在努力争取,你照顾好你自己。”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禁闭室外面的小窗口原本是开着,此刻被关上了。 霍秋山出了任务,途径这里休息,同是老乡的革委会同志请他过来帮忙审讯疑似敌特。 苏乘棠在这里并没有让他太意外,他观察了她跟苏逢意的交流,并没有引起怀疑的地方。见到苏乘棠眼泪成串的往下掉,革委会的同志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再关照一下?” 既然是同乡,自然知道霍秋山与苏乘棠的关系。他也并没有特意隐瞒。 被人这样问,霍秋山走路的步调并没有减缓,还是跟他带兵领将的性子一样,大刀阔斧地向前走。 等他走以后,革委会的另外一名年轻的同志咽了咽吐沫:“这人真跟我一般大?吓死个人,还以为是刚枪毙了人回来的。”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同乡说:“在这里办事还管不住嘴,倒不如跟着建设兵团一起往北大荒开荒去。” “哎哟,那苦哈哈的地方我可不去,谁愿意发扬精神谁去。我遭不了那样的罪。诶,我说,霍团长刚才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要再照顾照顾,还是一视同仁啊?” 同乡想了想说:“你别管了,我来办。” 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特别是在革委会办事,如履薄冰,不多加小心不行。 他们整天革别人,别闹到后来把自己给革了。 小年轻又问:“你说,他们到底有没有通敌啊?要是没通敌,有霍团长的关系是不是早就能出去了?要是通了...通了...” “我通你个脑袋子!”同乡快步往前走,不想理嘴里乱说话的傻帽。 别人不知道,同乡知道。上头不只一方人在调查苏家人,他们不知道是合作还是博弈,哪里是他们底下人随随便便议论的。 霍秋山迈上车,周凯坐在驾驶座正在抽烟。 看出霍秋山心情不好,周凯一路上没说别的话,直接把车开回032。 霍秋山三天没合眼,路上眯了一会儿。难得居然做了梦,梦中他又站在禁闭室门外,从小窗户里望着那个纤细的背影。 对方的肩膀一耸一耸,他知道她在哭,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他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打开门走过去,掏出手帕递给她。 对方转过身接手帕,露出一脸的血泪。 霍秋山到底是镇定的,他把手帕拍到对方脸上,还没等蹬它一脚问它嫂嫂去哪里了,他就醒了。 吓倒是没吓到。 就是梦里想到成串的眼泪往下掉的时候,似乎能听到轻微的哽咽声。 那是真实的,仿佛在耳边出现过的声音。 霍秋山垮着一张死脸回到宿舍,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梦到身边的人,居然是她。 他本来能自己一间,周凯黏黏糊糊非要跟他一起住,就还是两人间。 周凯见他盯着棉马甲,出奇的愣神了。他好奇地拿起马甲捏了捏说:“就这么两层布,让你这么感动?也是,换我我也感动。” 霍秋山感谢苏乘棠照顾二老,帮苏乘棠送了棉服,不觉得再欠什么,于是问:“我感动什么?” “瞧这密密麻麻的针脚,啧啧,真是慈母手中线啊。”周凯拍拍马甲说:“记得谢你娘啊。” 第42章 腊月二十,是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冷天。 苏乘棠顶着呼啸的北风,亦步亦趋地来到青凤小学。 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上百位参加考试的男男女女,因为太冷了,大家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全都挤在墙边上站着,这样多少能暖和点。 苏乘棠鸡贼地钻到里头,背后就是墙。人们密不透风地立在她前面,她拉下口罩,抹了把脸,又摸摸耳朵,还好耳朵还在。 站着等了片刻,教室前边挂着的铜锣敲响了。 期望能够成为百里挑一的人们,蜂拥而至,按照教室门外贴着的名字进到考场内。 苏乘棠跟随人群找到自己的考场,坐在位置上瑟瑟发抖。 万幸出门前张恩蕾给她塞了个土霉素药瓶,外头用手帕抱着,里头是滚开的水。 霍家离青凤小学不远,就这样到了教室里,药瓶的水已经温乎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1章 苏乘棠在桌子下面不停地跺脚,好不容易又等来了铜锣声,监考老师们来到各自的教室。 一个教室有两名监考老师,前后各一位。苏乘棠坐在教室的中间还算幸运,窗户边上的同学就倒霉,窗户漏缝,雪花都把墨印的试卷打湿了。 苏乘棠好巧不巧,在考场里看到一位熟人——汪建蔻。 她坐在苏乘棠的侧后方,就在后门前面的一排。 站在前头的监考老师是个男青年,头发是自来卷,贴着头皮剪的,看起来像新疆人,鼻梁却是塌的。他按照名册叫人,喊道苏乘棠的时候,一直没有抬起来的头往她这边深深地看了眼。 苏乘棠正从兜里掏铅笔,没发觉他不善的目光。 照理说,余老师应该不会把苏乘棠当做目标,可汪建蔻那天出门后,偷听到王知青和周知青的讲话,看样子王知青笃定苏乘棠能“考上”。她怕苏乘棠也跟她一样走了关系,哪怕苏乘棠再大字不识几个,大队有意照顾英模之妻,偷偷摸摸把□□给了她怎么办? 这么些天,死记硬背下来也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余老师的视线又落到后门汪建蔻身上,他清清淡淡的扫了眼,像是在检查考生状态,殊不知他轻微地点了点头,暗中跟汪建蔻表示他认得苏乘棠了。 考试开始后,余老师确定汪建蔻的猜测是对的。 苏乘棠接连写出答案,就连算式也是简单的打了草稿,迅速地得出答案。用余老师的话说,演的太假了,也不知道跟其他人一样磨蹭磨蹭再写,谁看了都觉得不对劲。 汪建蔻在后面偷窥到苏乘棠连续作答,别人一面试卷没写完,苏乘棠翻面开始写作文。 汪建蔻的眼睛频频给余老师打眼色,余老师在前面讲台上坐着,抱着茶水缸,脸色越来越沉重。 后面监考的另一位老师提醒汪建蔻,叫她专心答题,然后走到苏乘棠身边,仔细看她写作文,脸上满是赞赏的表情。这样的举动无疑又刺激了汪建蔻。 她整场考试忍不住观察苏乘棠,看她写到哪里、有没有带小抄。她自己的试卷作答的惨不忍睹,最后作文写得那叫一个前言不搭后语。 余老师看出汪建蔻的不对,他绕着考场走了一圈,轻轻敲了敲汪建蔻的桌面。汪建蔻一眼看到他指尖指着没有填写的选择题选项,按照示意,汪建蔻将选项写到上面。 实际上,余老师数学并不好,他是看到别人这样选择的,于是偷摸告诉了汪建蔻。 走廊外面,铜锣声再次响起,九十分钟的考试时间结束了。 “一个一个的过来交试卷。”余老师站在讲台上,仍旧抱着满水的茶水缸,抬了抬下巴,让第一排的人站起来。 苏乘棠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试卷一张接一张的放下,苏乘棠走到讲台前,正要放下自己的试卷,忽然听到门口王知青喊了句:“后面人不要动。” 余老师赶紧把满水的茶缸放到讲台上,指尖微微颤抖。 苏乘棠回头,发现后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汪建蔻。也不知道她怎么插的,居然不声不响地到了这边。 “张队长?您怎么来了啊?”余老师一改严肃的神态,塌鼻梁笑起来显得更扁:“已经监考完了,您下次得赶早来。”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张队长是县知青大队的一把手,年近四十,长得魁梧高大,心细却很细腻。他拦住往后缩的汪建蔻,汪建蔻把手往后缩,王知青上前夺过她的试卷。 苏乘棠在她前面看的真切,汪建蔻的试卷下面压着一张草稿纸,草稿纸被未干的墨水晕染成黑色,若是没被发现,扣在苏乘棠的试卷上,那苏乘棠的作文会被污染,作文会被大大扣分,也许碰到较真的老师,作文会成为零分。 汪建蔻没等被指责,先声夺人“哇”地一声哭了:“草稿纸怎么会被夹着,我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墨水不好,粘到试卷上了。” 不用她解释,其他考生议论纷纷,有认为她故意的,也有觉得数学题太难,改来改去墨成一团也在所难免。 苏乘棠听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年头的人思想还是很淳朴。汪建蔻分明就是故意的,被她一哭,反而哭成了受害的。 苏乘棠扫了眼汪建蔻的试卷,淡淡勾起唇角。张队长想听听苏乘棠是怎么想的问:“这位同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看你想追究还是不想追究。” 汪建蔻一把拉住苏乘棠的胳膊说:“咱们都认识,你知道我没有坏心眼,求求你不要追究,我真不是有意的。你说要我怎么赔我都愿意,只要你能明白,我的心是善良的。” 余老师在一旁搭腔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还是一个村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苏乘棠抬起头问张队长:“要追究的话应该会怎么处理?” 张队长微笑着说:“原则上是她不够细心,作为教师行业,不细心是不行的,我会申请批改试卷后给她的总分扣掉十分。” 就十分? 苏乘棠琢磨了一下,十分对她来说并不多,但对汪建蔻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她另有打算,于是说:“我也觉得汪同志未必是故意的,这个分就别扣了,我不追究。”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2章 汪建蔻倏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队长其实倾向于追究,在人多的地方他不好表态,既然苏乘棠都不追究了,他只能说:“那好吧。其他考生也检查一下自己的试卷下有没有夹带脏东西,要是污染了别人的试卷,下一次我怎么都会扣分的。” 王知青不赞同地摇摇头,这么的一个淘汰汪建蔻的机会,苏乘棠居然没把握住。 她并不知道,苏乘棠扫过汪建蔻的试卷,一眼就看出汪建蔻的文化水平远不如她。与其扣分,还不如等考试分数下来,好好刺激刺激汪建蔻。省的汪建蔻考不过她,还把扣分当做理由,她必须让汪建蔻心服口服。 好不容易出了考场,苏乘棠先行一步回去了。 汪建蔻等着余老师把考卷上缴,她溜到墙后面的树丛里心急如焚地等着。 她不停的抬头看着手表指针,大约半小时后,余老师才姗姗来迟。 “你搞定了吗?”汪建蔻急切地说:“我看她的试卷写的满满当当,该不会是真的背了答案吧?你说咱们举报行不行?” “举报?你想的太简单,谁会让你举报一位英模之妻。” 余老师靠在墙上,慢慢地往手上戴着棉手套,嘴里埋怨地说:“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去处理她,你怎么还那么傻?要不是你眼泪掉的及时,还有我帮你说话,你这次绝对会被扣分。” 汪建蔻急的眼圈又红了:“那你到底帮我搞定她了没有啊?我现在不光是手脚冰冷,我连心都冰凉了。谁知道她一个村姑这么好命,居然能弄到答案,要是我比不过她,我一定要举报她。” 余老师戴好手套,刻意与汪建蔻保持距离说:“搞定了搞定了,我把答案涂改了一些,保证她考不及格。” 汪建蔻一下高兴了,激动地说:“真的?除了她别人的你改了没有?” 余老师眼珠子一转说:“当然都改了,别的考场我也简单看了,没有比你强的。” 汪建蔻不觉得其他考场的人是她的对手,她激动的跑上前要抱着余老师亲一口。不知道为什么,余老师却往后腿了一步,一改往常他主动的模样。 “你怎么了?”汪建蔻美滋滋地问:“不就是今天差点出了差错,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余老师深沉地笑了下:“收考卷的人是我,你故意污染别人的试卷,你说我是该发现还是不该发现?不该发现的话,你的行为要是被其他老师知道,上报给知青大队,调查之后,你会不会把我也招出来?” “就你胆小。”汪建蔻脸一下变了:“都说了没事了,你还胡思乱想个什么?反正咱们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说再多也没用了。” 余老师若有所思地看向她,追问:“那你会不会招我?” 汪建蔻眼神躲闪一瞬,被余老师看到。汪建蔻心口不一地说:“不会,我会全揽下来。” 余老师嗤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雪白一片的后山,眼珠子一转说:“听说山里有个废弃的猎户屋子,你想去么?” 汪建蔻当然不会去,余老师是个男人,他说着话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 “等成绩出来再说。”汪建蔻虚假地笑着说:“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不是说还让我老舅帮你调回城么,这些我都没忘记。” 第43章 “考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分数?”张恩蕾从灶坑里扒拉出一个烤好的地瓜塞给苏乘棠让她捂手,关心地说:“难不难?都答上来了没?” 苏乘棠从外面回来,身上冻的直哆嗦,她用地瓜暖着小脸说:“不觉得多难,反正都做出来了。分数应该一个礼拜之内出来,要赶着年前把人定下来,过完年就开学。” 张恩蕾今天特意没去大队部干活,就为了在家等着苏乘棠。听到她都答上来了,松了一口气说:“你能答出来的肯定都是对的, 第一,一定第一。” “大嫂第一?”小君抱着毛豆从外面出来,毛豆本来要睡觉,听到姨姨考试回来,非要过来关心关心。 “第一呀,姨姨第一,姨姨最棒!” 苏乘棠上去捂着他的小嘴说:“别乱叭叭,成绩还没出来呢。” 她松开手,毛豆小胳膊举得高高的欢呼:“姨姨第一, 第一!” 苏乘棠管不了他,无奈地说:“别乱出去说,成绩还没出来,万一没考到第一,我多丢面子啊。” 小君说:“那你就考第一呀,是不是啊毛豆?” 毛豆脆脆地说:“是呀是呀,姨姨绝对是第一,快,去秦奶奶家,我要告诉奶奶和秦奶奶。” 这小东西深受老年妇女的喜爱,又喜欢听家长里短,还喜欢跟她们唠嗑,简直就是老年妇女之友,更是个小碎嘴子。 小君带着毛豆去秦老婶家,苏乘棠在后面喊:“我不是第一...” 毛豆抱着小君的脖子转过头说:“你是,等成绩出来你指定就是。第一第一第一,你就是。” 张恩蕾拉着苏乘棠到屋里坐着取暖,她笑道:“小孩子说话都知道不当真,他是逗你玩呢。” 苏乘棠也想这样认为。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3章 可偏偏秦老婶的屋子里不光有秦老婶,还有吴奶奶、张婶子、李婶子、白婶子等人,还有大花娘和小赖皮一家。 毛豆说的话,没人特意会说明小孩子说话不准,反而都说毛豆年纪小有灵性,说的一定准。 等到毛豆宣传一圈回到家里,跟苏乘棠有模有样的学了一遍,最后说:“我帮你宣传出去了,这次你不考第一可就不行了哦。” 苏乘棠拉过他,照他屁屁拍了两下:“你以为我不想考第一名么?考试的人那么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你就做那个天嘛。”小君进屋,笑着拉过毛豆,跟毛豆说的一样:“大不了就考个第一呗。” “我不跟你们俩说这轱辘话了。”苏乘棠觉得压力喷涌而来,周围人都帮着吹牛,最后考不上丢人的是她啊。 张恩蕾在外头烧水,过年前要给毛豆好好搓搓澡。除了小娃娃,家里内内外外也要抓紧时间做卫生,干干净净过个大年。 “二哥,你咋回来了?”张恩蕾觉得头上有个阴影投下来,猛地发现是霍秋山,吓得一激灵。 “有事。” 霍秋山没有穿军装,身上穿着体面的中山装,皮鞋擦的油亮亮。他手里提着一包衣服,装模作样地敲敲门说:“嫂嫂,我有急事,能帮我个忙么?” 张恩蕾嘀咕:“有事找大嫂?她能帮什么?” 苏乘棠也是这样想的,她让霍秋山进屋,当着小君和毛豆的面说:“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能干什么?” 霍秋山正经的神态不似作伪,诚恳地说:“我有任务,需要一个舞会搭档。女兵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正好走到这里就想到你了。” 毛豆激动的拍着巴掌说:“姨姨,姨姨你出息啦,你要当□□啦。” 小君捂上毛豆的嘴巴说:“不会说话就少叭叭,大嫂是去帮忙,不是牺牲的。” 苏乘棠犹豫地说:“很紧急?” 霍秋山说:“对。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恩蕾站在门口问:“该不会要抓特务吧?听说今年年底查的很严,不少特务都落网了。” 霍秋山这话不能说,直勾勾地盯着苏乘棠:“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任务地点不远,就在县人民礼堂,天亮之前我会送你回来。” 霍秋山顿了顿说:“国家需要你。” 不是...一下上升到这个高度,再不去,苏乘棠觉得自己都能成为人民的敌人。 “你觉得我行那我就试试。”苏乘棠想到霍秋山帮她爸妈还有大哥送了棉袄,这个人情她想还。 霍秋山像是知道她肯定会答应,把衣服送到炕上说:“我在外面等着,换好就出来。” 小君说:“这么急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过?” 霍秋山似乎没听见,大步流星地出门。天寒地冻的就站在院子里背对着窗户站立。 “哇,是旗袍。”小君喜爱地抚摸着细腻的面料,上面还有绣花:“一定很珍贵,你看上面绣的蜻蜓像是活过来一样,盘的扣子也讲究,我在缝纫书上看过,这叫蝴蝶盘扣。” 苏乘棠看一眼就知道是丝绸做的,应该出自名家之手,光是放在炕上都能想象的出来,穿在身上会是多么的婀娜娇美。 苏乘棠没有首饰却有一张娇艳无双的脸蛋。别人是衣服衬人,她是人衬衣服。 贵重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相互辉映,相得益彰,看的小君和张恩蕾都直了眼睛。 “怪不得男人爱看美人。”张恩蕾把麦棕色的貂皮大衣披在苏乘棠身上。 苏乘棠小巧的下巴埋在皮毛之中,漂亮的眉眼流光溢彩。 张恩蕾不禁说:“我是个女人都舍不得挪开眼了。” 小君欣赏完,跑到外面将霍秋山叫了进来。 霍秋山见识过苏乘棠美艳的模样,虽然早有准备,到底还是怔愣了一瞬。 小汽车停在外面,苏乘棠自己开车门坐了进去。 “紧张吗?”霍秋山发动汽车,天寒地冻,汽车再次启动需要预热。他看着抱着土霉素瓶子取暖的苏乘棠,言不由衷地说:“还是棉袄适合你。” 苏乘棠快要被冻死了,她牙齿打颤,吸吸鼻子说:“下次、下次你拿貂皮大衣能弄个长款么?短的半截身子护不住,腿都成冰棍了。” 霍秋山似笑非笑地说:“你懂得还挺多,没好好上学,光顾着臭美了?” 汽车总算启动,缓缓驶离青凤。苏乘棠缩在座位上,侧过头看向专心开车的霍秋山:“我学习好着呢。” “也是,在村里至少能考个第一。”霍秋山唇角噙着淡淡的笑,让苏乘棠不知道他是阴阳怪气还是诚挚的想要给她添加一分压力。 青凤到县里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后,汽车停在县礼堂外。 霍秋山说:“你就过去跟我跳一曲舞,再待上一小会,然后回来在车里等我。” 苏乘棠知道他做任务肯定有许多细节无法跟她一一细说,她深信不疑地说:“好,我知道了。” 苏乘棠正要开车门,霍秋山低声说:“等一下,我来。”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4章 苏乘棠心想,呵,装吧。 礼堂外面站着不少人,穿着漂亮高级的服装,进进出出脚步匆匆。恍然间,让苏乘棠觉得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霍秋山跟她并排走进礼堂,在登记的地方写下两个陌生的名字。 礼堂当中的舞台上,有人正在激情演讲,下面的人或是驻足观看或是低声交际应酬。 苏乘棠跟着霍秋山在礼堂里转了一圈,霍秋山让苏乘棠装作听演讲,独自站了一会儿。 苏乘棠的美貌是一张很好的名片。从她进到礼堂的那一刻起,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只多不少。 与之前说的一样,霍秋山绅士地带着苏乘棠走入舞池,俩人在众人的视线中翩翩起舞。肤若凝脂、美艳动人的苏乘棠,脚步轻盈,在霍秋山的领舞下,光彩夺目。舞池里其他跳舞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把舞池让给他们,用掌声将他们奉为今晚的主角。 碍于她身边有位气质不凡的男性舞伴,让不少男同志望而却步。 直到快要散场前,霍秋山在不远的地方与人交谈,这时有一位外籍友人过来搭话,苏乘棠才开了第一句口。 霍秋山眯着眼望着她,最后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后听她吐出一串串流利的英文。 苏乘棠拒绝这位老外出去散步的邀请,转头看到霍秋山就在身后,纳闷地说:“看什么呢?” “说什么呢?”霍秋山似笑非笑地说:“英文这么好?” 苏乘棠的脑子一下炸了,她记不清原主到底会不会英文。毕竟她爸妈都不是英文老师,她也没有机会能接触到外国人练就这样成熟的口语。 她顿了顿说:“我爸妈都是骨干老师,我不光语文数学好,英文当然也好。” 她英文好那是在原先的世界里考研练出来的,但她绝对不能说。 “是么?”霍秋山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直接道:“去车里等我。” 苏乘棠的心要跳出来,她不动声色地回到车里,越想越不对。 第44章 回去的路上,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 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苏乘棠垮着一张小脸,路上一声不吭。 她弄不明白霍秋山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到底是有这个任务还是没这个任务,若是有,又是针对谁的? 苏乘棠隐隐约约有答案,却难以相信。莫不是霍老二也被人收买,想要陷害她? 随即她打消这个念头。 霍秋山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傲然站立在她面前,骨子里往外渗着红色英雄信念。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被人收买,那样想他就是侮辱他,也是在侮辱霍大哥。 虽然不想承认,但苏乘棠知道这是绝对正确的。 让她生气的是,她不去怀疑他,可霍秋山是在明晃晃的怀疑她啊。 任务? 呸,绝对是在试探她。 可怕的是她已经露出一点马脚,不知会不会被他抓住。 她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原主英文成绩能好点,别让她在这件事情上暴露。 即便她没有坏心思,但不是本尊,她又无法证明自己从何处来,最后只可能被归结为来历不明的特务。 到了青凤,苏乘棠下车,发现霍秋山也下了车。俩人各回各的屋子,谁都没说话。 毛豆睡得屁是屁、鼾是鼾。 小君迷瞪瞪地问:“嫂子,是你?” 苏乘棠把皮鞋踢到一边,郁闷地说:“是我。” “快睡。”小君打了个哈欠说:“明天天晴,咱们要收拾屋子。” 苏乘棠应了声,轻手轻脚地洗漱完上了炕,窝在被窝里失眠。 隔天早上,小君正在擦窗户,看到苏乘棠从被窝里猛地起来,笑道:“你睡的真好,我都没舍得叫你。” 苏乘棠披头散发地说:“几点了?” 小君指了指挂钟说:“这都八点半啦。全家都吃完早饭,都在干活呢。就你睡的香,二哥还说你回来的太晚,叫我们别吵你。” 苏乘棠讪讪地说:“那我谢谢他。”要不是霍秋山突然闹那出,她至于失眠到天亮吗? 小君认真地说:“还真是,他看到咱们屋子里没柴火,正在外头劈柴呢。这活儿平时他都指使三哥干,是不是你昨天帮他的忙,他今天才这样?” 不是。 苏乘棠能肯定的回答绝对不是。 她含糊地说了句:“我去看看。” 她从东屋出来,绕到后面柴火堆,当真看到霍秋山正在铆劲劈柴。苏乘棠提不起来的斧头,在他手里跟玩似得,挥的虎虎生威,木头一根接一根的剖开。 他脚下已经有一小堆劈好的柴,大冷的天,他就穿个背心,宽厚的肩膀,肌肉迸发,在寒气重呼呼冒着热气。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够不够?”霍秋山转过身,看到苏乘棠昂着下巴说:“昨晚不是喊冷么,要我再劈一点?” 苏乘棠疑惑地说:“你这么好的心?” 霍秋山笑了下,眉眼柔和地说:“我发现,你很喜欢被人温和的对待。是因为这样才选择我大哥吗?”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5章 “这事跟你没关系。”苏乘棠没兴趣跟小叔子说感情上的事,她冷漠地说:“既然你愿意,就把那堆柴火都劈完。” “好。”霍秋山答应的很快,苏乘棠来不及诧异,就听他说:“去把棉袄穿着再过来使唤我。” 苏乘棠打了个寒颤,转身往东屋去。 这人是被鬼上身了么? 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霍秋山并不在意有多少柴火要劈,苏乘棠穿上厚实的棉服重新过来,霍秋山还在兢兢业业地劈柴,一点怨言都没有。 “这么听嫂子的话?”苏乘棠觉得他有所企图,从前怎么不这样,昨晚上出去一趟就变性了? 霍秋山边劈柴边说:“不是。” 苏乘棠不忘给自己端了碗鸡蛋糕垫肚子,用汤匙舀着吃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问:“那是什么?” 霍秋山不清不楚地笑了下说:“我听苏乘棠的话。” 敢叫苏乘棠,不叫嫂子? 苏乘棠的表情一变说:“别给我来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秋山说:“你不觉得你年纪轻轻就守寡太可惜了么?” 苏乘棠左眼皮陡然跳了下:“这跟你没关系。” 霍秋山将斧头劈在木桩上,撩起背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精悍的腰身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苏乘棠眼前。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苏乘棠跟前,像是一座小山堵着她不让她离开:“我要是说有关系呢?” 苏乘棠早就看透他,嗤笑着说:“你一直都在试探我,真当我看不出来?” 霍秋山叹口气,伸手将苏乘棠卡在墙与他之间,垂下头伸手捻着苏乘棠垂落在耳畔的碎发,半真半假地说:“昨晚我想着你一整宿都没睡。你说我大哥都没了,跟他不如跟我。” “混账。”苏乘棠气红了眼,伸手猛地照他脸颊铲过去。 霍秋山用手背揉了揉唇角,不顾苏乘棠推他,依旧把人卡在墙前面,垂下头似笑非笑地说:“我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情报没有呢。” 苏乘棠的心一下冷了,脚往他身下踢去,霍秋山侧过身体让开,两个人拉开距离,苏乘棠要被他气疯了,伸手照着他另一边脸抽了过去。 哐当。 杨茹站在几步外,嘴里念叨着:“我的个娘啊,大嫂,你怎么打人啊。” 霍秋山背对着她,冲苏乘棠邪邪地笑了下,拿起斧头继续劈木头,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杨茹咽了咽吐沫,她没看到前面,仅看到苏乘棠掌殴霍秋山。 心想着大嫂果然彪悍,连二哥都敢打。之前跟大嫂劲劲的,大嫂没动手,还真是让着她呢。 杨茹鼓起勇气过来拉着苏乘棠往前面去,还不往把掉在地上的桶捡起来送到霍秋山面前:“你别过来,喏,装点柴火到东屋去。” 霍秋山淡淡地说:“这就是给东屋劈的。” 要是往常这些柴火都给东屋,杨茹说什么都要叽歪几句。刚被苏乘棠怒打霍老二的动作吓到了,她只说:“好好,辛苦你了。” 苏乘棠回到东屋,坐在炕上生闷气。 又是试探,他居然还在试探! 他是怎么想的?大冷的天穿着背心露出精壮的身材劈柴,再说些暧昧不清的话,想给她来个美男计? 她才不会中圈套。 杨茹在边上不敢说话,她听张恩蕾说,大嫂会点拳脚,她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知道是真的了,动不动就劲劲的性子顿时萎靡,生怕苏乘棠看她不顺眼把她也按在地上揍上一顿。 苏乘棠心里这个气啊,越想越气。 要调查就好好调查,毕竟爸妈已经被关起来,对她有疑惑也能理解。闹刚才那出是为了点什么?有意思吗? “你别生气了,你还老说我生气,我看你脾气比我还大,至少我生气归生气,我不打人啊。”杨茹絮絮叨叨地说:“到底为了什么打人啊?” 苏乘棠怒道:“不关你事。” 杨茹瘪瘪嘴说:“不知好赖,我不管你了。” 她正要出去,苏乘棠却比她先一步下地,气势汹汹地又往后面柴火垛去。 霍秋山刚才试探失败,其实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苏乘棠在他这里,有些疑点需要搞清楚。 被苏乘棠猜对了,他的确是在试探她。昨晚有线报跟他说,在宴会上会有敌特出现,在他的秘密资料当中,这位敌特似乎认识苏乘棠。 可整晚苏乘棠表现的很自然,没有主动跟那位敌特联络,而且在那位外籍敌特找到时机想要出去聊聊,也被苏乘棠拒绝了。 两人互动没有任何接触,从微表情观察看,苏乘棠是当真不认得对方。 霍秋山有个想法,苏乘棠是清白的,或者说苏家都是清白的。要么是线报错误,要么就是有人要害她家。 为了再确定一些,他故意说出那些不愿意说的话。在他的经验当中,女敌特特别会使用自身的优势获得情报。苏乘棠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挨了两巴掌的霍秋山,不但没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6章 他打定主意,回去要把线报人员好好调查一番,结果看到再次过来的苏乘棠。 “嫂嫂。”霍秋山没在喊苏乘棠的名字,改口叫了嫂子。 “别劈了。”苏乘棠没发觉其中暗示着态度的转变,想要一鼓作气夺过霍秋山的斧头... 然而她使了好大的力气,斧头还在霍秋山的手里纹丝不动... 霍秋山短促地笑了声,看到苏乘棠吊着唇角,又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表情,他装作失手,将斧头扔到了地面上。 苏乘棠更生气了,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外面走。 霍秋山忙说:“衣服,我还没穿衣服。” 苏乘棠说:“你不是烧吗?穿什么衣服,你就这样吧。” 霍秋山说:“你确定你说的是哪个‘骚’?” 苏乘棠不给他好脸色,见他从地上捞起衣服,自己裹着衣服在前面使劲走。 霍秋山开始还有些疑惑,后面就知道苏乘棠要去哪里。 枫叶山,霍云长的衣冠冢。 雪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厚实的雪埋到苏乘棠的膝盖。 山路越往上,走的人越少。苏乘棠在前面蹚着蹚着蹚不动了。 霍秋山没说走到前面开路,反而开朗地笑着说:“嫂嫂,回去歇着吧,我帮你把炕烧的热乎乎的,你别跟我生气了,跟我生不完的气。” 苏乘棠猫腰抱了一大团雪往他脸上摔去,霍秋山别过脸,稳稳地躲了过去。 第45章 “你俩干什么去了?”刘燕春还在家里找人清雪,屋顶的雪太多,容易压坏房梁。 霍秋山说:“挨教训去了。” 刘燕春瞅出来苏乘棠在生气,把铁锹往霍秋山怀里一塞:“该!” 霍秋山也没多分辩,只说:“干完活我不吃饭,直接回部队。” 刘燕春这才给他个正眼:“全天下就你一个兵?” 霍秋山乐着说:“没人能替我。” 刘燕春挥挥手:“滚蛋,见你就烦。”说完,拉着苏乘棠往屋里去:“你秦老婶家里没人帮忙,咱俩过去瞅瞅。” 苏乘棠不想跟霍秋山一个屋檐下,爽快地到秦老婶家里帮忙。 秦老婶人缘好,在她家帮忙的还有张婶子、吴婆婆和大花娘。见苏乘棠来了,吴婆婆灿烂地笑着说:“苏老师来了啊,你干什么活啊,在边上指挥我们就成了。” 她们都在炕上擦墙呢,准备往上面重新糊成报纸。秦老婶家儿子媳妇跟他们老两口感情一般,回来的少,基本上大家都会照应着他们。 “别笑话我了,成绩还没出来呢。”苏乘棠正要上炕,又被秦老婶拉了下来。 “咋了?”苏乘棠问:“还有别的活?” 秦老婶说:“苏老师呀,你看看给我们写个对联啊?” 苏乘棠无奈地说:“别逗我了,万一我没考上怎么办,这不是招人笑话么。” 张婶子从外面搅着浆糊进来说:“你怎么会考不上,你们家毛豆小嘴说了,你一定能考第一名。第一名要是当不上教师,你看我们老姐妹帮不帮你闹去。” 苏乘棠真不知说什么好,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对联晚点我在家里写,写好了三十之前你们过去拿就成。”苏乘棠想了想说:“只要别再跟别人说我能考第一名就好。” “哎哟,看来对联我们要不成了。” 秦老婶笑呵呵地说:“昨儿出去到大队部,遇上生产二队的人,我嘴巴没把门的,一秃噜全说出去了。生产二队的队长还说,等你当上夜校教师,她跟他男人都去上课。” “我也帮着宣传啦,让咱们生产队的人也去听课。省的苏老师上课没人去。” “可别拉下我啊,我没跟生产队的人说,但我跟我家大姑子、小姑子、还有婆家人都说了,她们说帮着宣传,到时候全都会去听课。” 苏乘棠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这、这...她只能回家祈祷能有个好成绩。 刘燕春拍拍苏乘棠的肩膀说:“她们都觉得你文化高,做什么都能成,是相信你。没想着给你这么大的压力。你也知道,我们都没文化,要是身边有你这样有文化的人,都忍不住嘚瑟一下。” 苏乘棠没怪她们,秦老婶和张婶子、大花娘她们活也不干了,看苏乘棠压力很大的样子,懊恼不已。 大花妈忽然说:“其实我跟生产二队的人说这话也不是为了炫耀。我看到有一个女知青在他们面前宣传夜校扫盲,我寻思着有你在哪轮得到她啊,就把你说出去了。” 张婶子放下浆糊,站在炕沿边上说:“那个女知青是不是姓汪?我看到她到供销社买了好多的田字格,卖货的问她要这么多田字格做什么,她说用来奖励夜校的学生。我听着就来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上夜校老师了呢。” 秦老婶心里也压着火气,她拉着苏乘棠的手说:“我给你秦老叔送饭的时候,也碰到汪知青。你知道她干什么了?她居然找大队要维修费,说教室里有窗户漏风,她要是上课,怕冻着,想提前把窗户修好,免得过年的时候没人修,开年以后事情多又来补救修。我气不过就说‘你有什么好修的,未必你能当上。’”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7章 当时汪建蔻怼了回来说:“我不当谁当?我可都打听了,没人分数比我高。” 秦老婶怒道:“那你肯定打听错了,不光别人,就我们家甜媳妇一个就能折你两个,你还是少操些稀碎的心。” 后来汪建蔻跟秦老婶吵了一架,还是秦老叔把她撵走的。 这些话秦老婶不好跟苏乘棠说,但苏乘棠能猜个大概。 “敌人的嚣张气焰必须打击。”苏乘棠知道自己哪怕拿不了第一,在成绩上也能碾压汪建蔻。只要碾压汪建蔻,她这次就不白考一场。 看到苏乘棠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差,反而还好转了,秦老婶笑着说:“刘大姐,你家的媳妇还是个激流勇进的性子啊。” 刘燕春脱了鞋,进到炕里,笑着说:“别人我不管,反正我家甜甜是最好的。不管考没考上,都是我的好闺女。” “瞧瞧人家婆婆这张嘴,要不怎么说甜甜跟她好呢。”秦老婶羡慕地说:“我要是也张这张嘴,我儿媳妇也不会老在县里不回来了。” “哎哟,别老提他们了,你自己过好就成了。”刘燕春抽出报纸,拿着浆糊就往上面糊:“干活干活。” 苏乘棠爬到炕上刷浆糊,张婶子和大花娘跟她配合往房顶上糊。 一屋子妇女干的热火朝天,没注意外头有人喊苏乘棠。 秦老叔抻着脖子喊半天,小君跑出来跟他说:“老叔,嫂子在你们家呢。你找她什么事啊?” 秦老叔乐得合不拢嘴说:“成绩下来了,我等不及钱干事的大喇叭,先回来告知一声。” 从屋里出来上厕所的张婶子听到了,飞快地跑到屋子里喊苏乘棠出来。 苏乘棠头上顶着报纸帽子,小脸灰土土的,手上全是浆糊。她举着手,像是手术台上的医生,错愕地说:“这么快?” 秦老叔说:“说是要提前培训,过完年直接上岗。你猜猜,你考了第几啊?” 听说成绩出来了,霍家人也不收拾屋子了,全都出来了。秦老婶家里帮忙糊墙的婶子们也都跑出来。 毛豆蹦蹦跳跳地说:“第一,姨姨第一,第一姨姨。” 苏乘棠被弄的有点紧张,刘燕春说:“她老叔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秦老叔笑呵呵地说:“今年你们家可得过个好年啦,你儿媳妇在二百三四人里考了第一名,甩第二名三十多分呢。咱们是按分数录取,你当夜校老师的事情板上钉钉了。” 小君抱着苏乘棠欢呼:“嫂子真厉害,我们都说你能拿第一,你还真拿了第一。” 苏乘棠眉眼笑的弯弯的,她把手绕到身后,贴贴小君的脸,感情好地说:“也是承了你们的吉言,我真没想到真拿到第一名。” “老二,去,进屋把肉票拿着到供销社换二斤猪肉回来。”刘燕春使唤霍秋山说:“你腿脚快,换完猪肉你再走。” 霍秋山应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到苏乘棠身上。 苏乘棠不给他好脸,背对他翻个白眼,继续跟小君叽叽喳喳。 霍秋山看眼她的背影,转头进到屋里。 墙外头的白桦树上,大喇叭传来电流声。 钱勇在喇叭里公开了这次夜校教师招考成绩,并点名让苏乘棠下午到青凤小学内报道。 钱勇还在喇叭里复述刚才的话,喇叭里忽然传来吵闹声。 苏乘棠本来已经进到屋子里,打算继续糊墙,陡然在喇叭里听到汪知青尖锐的声音,马上站住脚,侧着头继续听下去。 知青点离大队部不远,汪知青原以为这次考试她稳操胜券,忽然听到喇叭里的通知,知晓自己分数被苏乘棠所压,连前十名都没进去,气势汹汹地跑到大队部闹事。 “偷题,一定有人偷题给她。”汪建蔻不顾杜雯雯的阻拦,站在大队部门口指着知青队张队长说:“我举报这次考试不公平,有人偷题给苏乘棠!” 张队长皱着眉头说:“成绩不理想要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记得你,你差点把墨迹弄到苏同志的试卷上,这次成绩出来,又来举报她?我能问问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么?” 两百多份试卷都在大队部里统一批改,不光知青大队的张队长在,还有本村的知青小队队长王大哥。 主要批改试卷的老师都是县里几位退休教师,岁数都不小。出题的也是他们,题目是从他们出的题库里头抽的,抽完就去油墨印刷,相互监督,抽完就印,印完就拿到青凤小学考试,绝没有机会偷题。 汪知青气急败坏地说:“她一个村姑,能参加考试就是被照顾了,要不然哪能跟我一起考。她不就靠着英模之妻的身份,占我们大家的便宜么。你们夜校招老师,既然想照顾她,就别弄考试,直接录取她不就成了。” 徐书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报名资料,摔到桌面上。王知青走上去,从里面找出苏乘棠的报名表,指着上面“学历:高中毕业”的内容给汪知青看。 “你少一口一个村姑瞧不起人,苏同志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还是重点高中团结一中出来的。她是咱们村子里学历最高的。你一个初中只念一年书的人,考不过她不是理所应当么?”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8章 “团结一中?咋可能。”汪知青快步跑过去,仔仔细细看着苏乘棠的报名表,学历一栏上的确写着“高中毕业”。 她错愕地说:“不可能啊,她就是个村姑。” 徐书记在村里当干部,最反感的就是把“乡下人”“泥腿子”“村姑”等话挂在嘴边的人,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就比人家高级? 他又把苏乘棠的试卷抽出来,跟汪知青的试卷摆在一起说:“你看看你的试卷,再看看苏同志的试卷,天差地别也就这样了。” 王知青在边上说:“我怀疑她上次在考场交卷子,是有意想要污染苏同志的试卷。” 张队长也点头,他用比较公正的口吻说:“那天我也在现场,她的动机值得怀疑。而苏同志当场原谅了她,没想到汪知青今天还要过来恩将仇报。” 汪建蔻一张嘴说不过一屋子的人,她拉拉杜雯雯,想让杜雯雯帮她说上两句话,杜雯雯却往后退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 出考题并批改的老师,其中一位气吼吼地说:“她不光是诬陷苏同志,还诬陷我们几个老家伙。要不是你们求着我们帮忙出考卷,我们何必受这个指责。” 夜校是由市里领导牵头主办的,他们都是市里有名望的优秀教师。秉着教书育人的期望,他们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忙,不然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们正在吵着,苏乘棠裹着棉袄顶着风雪到了大队部。 她不来不行啊,喇叭里现场直播这边的动静,她要是不说清楚,别人都以为她这个第一是偷题来的怎么办? “苏同志你来了?”王知青拉着苏乘棠来到办公室中间,想要跟苏乘棠说明情况。 苏乘棠都知道,她看着张队长还有徐书记说:“她说我偷题的确不光涉及到我个人问题,还涉及到几位老教师的清白。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再考一次证明自己。当然,希望她跟我一起考试。如果她的分数还不如我,希望她跟我道歉,并且把我们俩的试卷张贴在公告墙上,广而告之。” 知道苏乘棠是高中学历已经让汪知青望而却步,苏乘棠却又说要再考一场。 满分一百二十分的试卷,苏乘棠考了113分,汪知青只考了63分,连及格都算不上。而且试卷上答题的笔迹,一个隽秀工整,一个歪歪扭扭。 汪知青看到干干净净一个污点都没有的试卷,总算反应过来,余老师跟她说涂改过的话是假话,他动都没有动苏乘棠的试卷。 “不,我拒绝再考一场。我头疼,我头晕,我写不了字。” 汪建蔻知道,要是再考一次成绩没苏乘棠好,那她在村子里引以为傲的知青身份也会被苏乘棠踩在脚下,抬不起头。千算万算没想到苏乘棠是高中毕业生,那能够考第一的确是理所当然。 汪建蔻脸色极其难看,僵在人群中间,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王知青在边上淡淡地说:“就算苏同志当不了教师,按照排名也是第二位的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里外里,你一点机会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拿来的自信心。是弄虚作假给你的,还是恶意举报给你的?你到底想过自己为什么能当上第一?真不是想要陷害人得的?” “你不要再说了!...余老师...余老师呢?”红着眼的汪建蔻在人群里想要找余老师。如果余老师没有欺骗她,把其他人的卷纸也涂改了,那她到底还是有机会的。 汪建蔻恨的牙齿发痒,站在那里浑身颤抖。 等到有人把余老师喊过来,张队长问:“你是在这个考场监考的,从试卷下发到考试中途有人给苏同志递答案或者交谈吗?” 余老师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说:“当然没有,我很认真的监考,绝对没看到有人跟她接触。倒是汪知青在考试途中东张西望,被监考老师提醒过几次。” 汪建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面前余老师简直就是个听话的狗,万万没想到狗居然反咬了她一口。 这话跟另外那位监考老师说一样。苏乘棠要是偷题,肯定会在试卷印刷以后得到答案。而试卷印刷到发下来总共不超过二十分钟,想要把题目全做对,还要把作文背下来根本不可能,所有的答案肯定是苏乘棠自己思考,满分的作文也是她自己书写的。 汪知青红着眼,都要想活吃了余老师。她终于明白自己是被他欺骗了。要不是拒绝去后山猎户的屋子,说不准身子都被他给骗走了。 “恶心!骗子!”汪知青要冲上去打余老师,被人七手八脚的拦了下来。 她想要打余老师耳光,但自己也像是被人打了耳光,脸红如火烧。 “出题、印刷、监考、批改。”张队长说:“所有人都能证实自己的清白,只有你,一是想污染苏同志的试卷,到现在一句道歉的话没有,二,是恶意举报同志,又拒绝跟她同场再考一场,事实究竟怎么样,你自己心知肚明。” 第46章 “我已经让人把前十名的试卷还有汪建蔻的试卷张贴到外面,作为张榜公告。”徐书记说:“这次青凤夜校的选拔不光是咱们本村的人,还有其他村子的人,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19章 这话显然是在问知青小队的王大哥。 他作为小队长,汪建蔻闹出这样的事,必须要有惩罚。 办公室里站满了人,外头还有不少人听到喇叭里的声音,特意过来看热闹的。 钱勇后知后觉广播话筒还开着,挠挠头,装作不知道。最好把这里的情况实况转播出去,省的村子里的人对这次考试存有疑问,到处嚼舌根就不好了。 也不是他想要维护苏乘棠,主要是徐书记的意思,还苏乘棠一个清白就是还青凤的清白。 汪建蔻不但是诬陷苏乘棠,更是抹黑青凤的形象啊。 “年底汪知青在知青点考核的分数,我会跟上级汇报,给她做减分处理。” 王大哥话音刚落,张队长说:“不用汇报,我直接批准,必须给她扣分,扣大分!这样的人能当好知青?你跟我老实说,她平时表现的怎么样?” 张队长知道汪建蔻老舅在知青办,可他作为县知青大队长,跟她老舅的权利旗鼓相当,甚至隐约有暗地较量的意思。 他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个人,在知青点里动不动拿知青办的关系说事,这还得了,他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把她的嚣张气焰打消。 过了年还会有新知青下来,他这也是杀鸡儆猴,谁都别以为知青大队长是被知青办随随便便一个人压在下面说话的。 王知青在王大哥身后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张队长自己会有判断。” 后赶过来的周知青看了半天热闹,总算挤到办公室里帮腔说:“对啊,她总是不干活,她的活都平摊给其他人干,凭什么呀?我们一堆人还被她给欺负了啊?就把平时签到早退的册子拿出来给张队长看呗,反正咱们跟她不一样,咱们不是弄虚作假的人,更不会瞧不起劳动人民。” 大眼睛知青站在她后面喊道:“对,我们要公平,请弄虚作假的人离开我们知青点。” “让汪建蔻滚出青凤!” “不要啊,求你们,我知道错了。”汪建蔻总算软了下来,她意识到张队长跟王大哥不一样,不会被知青办的老舅拿捏,她忙说:“是我嫉妒苏同志成绩好,乱说话,我愿意为此负责,我可以给她赔礼道歉,求你们千万不要扣我的分,我辛辛苦苦攒了三年,就差两分就到回城标准,过了年就能回城了啊。” “你的分也不是好来的,都不是这一点那一点凭你老舅的关系加分来的。这些分本来属于其他知青,要是真轮思想觉悟,你一分都得不到。” 周知青说话比王知青犀利,她一点脸面不给汪建蔻,径直都到王大哥身边,从他兜里掏出签到本。 “张队长你看看,上面空白没有打钩的地方全是她旷工。” 周知青翻着签到本说:“前一阵一天还能干上半天,后来知道夜校老师能加分,加了分她就能回城,这下可好,是一点活都不干,整天拿着千金大小姐的款,思想腐败,瞧不起人不说,还使唤杜雯雯给她当丫鬟,鞍前马后的伺候她。” “还有这样的事?”嫉妒人归嫉妒人,在知青点里不干活,还弄了个“丫鬟”使唤,这个就是阶级思想的问题。 “没有,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汪建蔻疯狂地给杜雯雯递眼色,杜雯雯垂着头满脸涨红,一句话不敢说。 张队长深深地看了汪建蔻一眼说:“我会让指导员找你们谈话。我看到今年上报的优秀知青标兵里有你一个,我会取消你的名额。” “怎么可能会有她?”周知青质问王大哥说:“不是王知青吗?” 王大哥也疑惑:“对,我想培养王知青当我们知青小队的副队长,这次优秀知青上报的名字也是她的名字,绝对不会是汪建蔻。” 汪建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无地自容地说:“是我自己涂改的,跟别人没关系。” 张队长知道优秀知青的名单要从知青办转到知青大队,中间经过汪建蔻老舅这层关系,究竟是她老舅干的还是她涂改的,这件事他们也会好好调查。 苏乘棠听了一会儿,发觉汪建蔻还真是个“人才”,暗地里忙叨叨没少干坏事。 她人正不怕影子斜,又得到大家的信任,于是徐书记让她到隔壁拿夜校教材,她径直去了,没必要再在汪建蔻身上浪费时间。 汪建蔻典型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只是那位暗地里一直为虎作伥的老舅,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受到连带。 汪知青原本就差两分可以优先回城,看来明年想要回城的念头可以彻底打消了。 苏乘棠抱着书从大队部出来,不少人听到广播里面的争吵,站在家门外往路上张望。 他们见到苏乘棠过来,有点尴尬,毕竟都想听听热闹。口抠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苏乘棠大大方方地跟大家伙打招呼,丝毫没有被刚才的插曲所打扰。 她的态度影响不少看热闹的人,加上大喇叭里说的清清楚楚,苏乘棠是自己考上的,比知青考的还要好,真是给村子里的人长脸。 他们骄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嚼舌根,最多是看不上汪建蔻罢了。 苏乘棠走到一半,刘燕春和张恩蕾迎面而来,脸上止不住的关切。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0章 刘燕春往地上啐了一口,冲着大队部骂道:“知青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在背后干那种下三滥的事。文化程度还没有你高,牛逼轰轰的,你在这里等着,你看我把她的脸皮给你剥下来。” “娘,息怒啊。”苏乘棠拉着刘燕春的胳膊说:“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张恩蕾也气得不行,她叉着腰学着婆婆往地上啐了口,骂骂咧咧地说:“别的不行,我也能替你揍她。把她揍服,她就知道谁好欺负,谁不好欺负了。” 秦老婶等人从后面赶了过来,纷纷拉住刘燕春和张恩蕾。秦老婶说:“我们都听明白了,姓汪的不是好东西,以后咱们见了她都啐她,何必赶在县里干部在闹不愉快。” 大花娘说:“就是,她最好别自个儿走路!” 苏乘棠跟着一起劝着,好不容易让刘燕春转头往家里走。 到了家里给刘燕春倒了水,刘燕春见她还在笑,更生气了:“你也不知道跟娘说。喇叭里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她是不是还想弄脏你的试卷?” 苏乘棠点头说:“我都看着呢,她没成功。” 张恩蕾说:“真是个坏东西。平日里瞧不上人也就算了,怎么还使上手段了。夜校老师大家都是公平竞争,她考不上还赖别人考的分高啊?” 外头,杨茹迈着小碎步跑了回来。她嚷嚷道:“你们去没去看试卷啊,全都贴在外头呢,不少人都说大嫂就合该是第一名,字写的漂亮文章做的也好。还说姓汪的字跟狗爬的一样,不仔细看都不知道写的什么。” 小君跟在她后面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姓汪的在大队部外面想要撕考卷被人阻止,差点跟人打起来。被知青大队的人押着关了起来,她是好不了了啊。我看她眼睛通红,整个人疯疯癫癫,该不会是真气疯了吧?” 苏乘棠知道对待这种骨子里瞧不起人的玩意,最大的伤害就是让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在学历、成绩、试卷还有处境对比下,加之有可能再也回不去城,她接受不了事实,情绪崩溃是早晚的事。 “咦,这是什么?”小君进到东屋,看到炕桌上面摆着绿豆糕。 刘燕春火还没消下去,怒道:“谁大冬天买绿豆糕,有毛病啊。” 前脚送绿豆糕进来,后脚抱了一箱汽水的霍秋山,站在屋子门口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 毛豆穿的圆鼓鼓的,跟着二叔跑前跑后。他只知道姨姨真得了第一,二叔说要买糕点和汽水庆祝,他就抱着二叔的大腿求着一起去了供销社。 霍秋山好心买东西庆祝,还被亲娘骂,骂完看到始作俑者肩膀一耸一耸地憋着笑。 “肉在灶台上,我回部队了。” 他放下汽水,说了句:“没要押金,喝完直接还回去就行。” 苏乘棠不接茬,还是小君说:“好,知道啦。” 苏乘棠:这人不知道憋着什么坏,还要帮她庆祝,呸,不稀罕。 第47章 夜校教师培训要到县教育局。 原本是这样。 奈何天公不作美,大雪纷飞,青凤村的路被封住了。 文化扫盲办公室给大队部打了电话,无奈之下只能让先到一步的余老师帮着给苏乘棠培训。 培训地方不远,就在青凤小学。 小学内,专门给夜校的两位老师准备了办公室。 余老师作为资深老师,自然而然坐在离煤炉更近的地方。 苏乘棠抱着书,瞅着呼呼冒风的木板门,无语凝噎。 她的办公桌就在门后面。 “苏老师来了。”办公室里,只有余老师一个人。 他把之前做的夜校教案推给苏乘棠,抬抬下巴说:“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苏乘棠瞅了他一眼:“不教点什么?” 余老师笑了笑说:“这不就是在教你么。作为资深教师,我有自己的方法。自学也是一种天赋,你不能指望别人填鸭式教导,当老师的得学会自己学习,你说呢?” “也对。”苏乘棠想要阴阳怪气地笑笑,想到那个吊嘴稍的微笑是专门给霍秋山的,哪能便宜给他。 她翻开所谓的教案,里面的内容跟她收到的教材并不一样。 不过大差不差,都是阶梯式的认字。从“一”到“田”再组词造句,跟小学内容差不多。 最多就是每个礼拜会教一教口号,照着大字报上面逐字逐句的念给学生们听,让他们耳濡目染一下革命精神。 这些她收到的夜校教材上都有,她需要的就是把每节课的内容规划好,然后提前写到教案上。 苏乘棠好歹也是个研究生,写个夜校扫盲的教案轻而易举。她头也不抬地在教案本上唰唰写,惹得余老师站起来伸着脖子往她这边看。 “哎哟,不亏是骨干教师家出来的,教案做的就是不错。”余老师有点笑不出来,苏乘棠的教案何止是不错,完全比他做的认真还便于教学,是真的拿自己当教师,而不是混日子。 苏乘棠刚写完一个礼拜的教案内容,余老师起身递给她一个本子,他塌着鼻梁,客气地笑着说:“教育局扫盲办要求咱们必须写工作日志,还会抽查。你看我刚到青凤,哪里都不明白,你文章写得好,不如帮我也写一写?”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1章 苏乘棠表情没变说:“我也是刚当上夜校老师,还没给学生们上课,未必能写的好啊?余老师不然自己写写吧,顺便我还能跟你学学。” 余老师还是那副客套的笑容:“融会贯通起来就很简单,无非是把一个礼拜的内容整合一下,我相信你可以的。” 可以个屁。 苏乘棠能不明白么,余老师这是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交给她来做,简直就是职场霸凌。 “好,你就放这儿吧。”苏乘棠二话不说把日志本摞在自己的本上,说:“我晚点写。” 余老师笑了:“那谢谢你,你先忙,不着急,慢慢写。有不明白的就问我。” 苏乘棠当然要慢慢写。 一直耗到下午回家前,苏乘棠都没写完。 余老师还急着去大队部打饭,伙食虽然不怎么样,去晚了可就得饿肚子了。 “我先走一步,苏老师,你忙。” 苏乘棠摆摆手,目送余老师离开。 余老师前脚走,后脚苏乘棠就站起来猫似得伸个懒腰。 余老师的日志本还是空的,她随手扔到抽屉里,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 “苏老师,别着急走,这里有你的信。”钱勇从广播室出来,遇到裹的严严实实的苏乘棠,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 苏乘棠站在风雪里,眼睛都睁不开。钱勇回到广播室,拿出一封信递给苏乘棠说:“邮差昨天来的,今儿才遇到你。” 苏乘棠看到地址,是榆树农场。 那是苏逢意呆的地方。 难不成会有什么变动? 苏乘棠没来得及回家,站在风雪里就要撕开信封看。 钱勇见她急迫的不行,劝道:“你还是到里面看,万一被风刮跑了——” “太好啦!”苏乘棠雀跃地说:“钱干事,你真是报喜的喜鹊啊,我就等着这个好消息呢。” 钱勇一张嘴,鹅毛雪花飘到嘴里,还没等他再说话,苏乘棠已经把信揣到怀里,顶着风雪往家里去。 回到家,她来到刘燕春的屋子说:“娘,娘!” 刘燕春正在给毛豆揩鼻子,小家伙昨天不听话跑出去,今天起来就有点流鼻涕。 “咋了?”刘燕春把手纸扔到墙角撮箕里,难得见到苏乘棠如此兴奋的表情,小脸红扑扑的,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你先把围脖和棉袄脱了。”刘燕春屋子里暖和,外面大雪纷飞,屋里她跟毛豆就穿着单衣。 苏乘棠抓着围脖,手转脖子也转,把围脖扯下来扔到炕上。刘燕春叹口气,捡起来搭到煤炉前面的椅子上。 苏乘棠又脱下棉袄,不用婆婆帮她烤干,她自己往椅子上一堆,兴奋地蹭到炕沿上坐着,把苏逢意的书信掏出来。 “城里大哥说,过完年他会调到我爸妈那边去。他们一起下放到连海那边,给造船厂的工人们做后勤。” “哎哟,这可真是好事啊。”不管是苏逢意能跟两位老人凑在一起,方便照顾着,还是去了连海市里,都是大好事。 连海市离的不远,坐汽车也就一下午的功夫。苏乘棠原以为会跟其他人一样,一家人天南地北的分开,也许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 刘燕春见苏乘棠喜形于色,将搪瓷杯递给她说:“先喝点温乎水暖暖胃,哎,咱家总算有点好消息。你也能放下点心了。” “也不知后勤要干什么。”苏乘棠捧着搪瓷杯,抿了口水说:“总不会跟他们工人一样的待遇,那就不叫下放了。” “也许是养猪种菜,总之虽然不是享福的地方,但也不是大苦的地方。熬上几年都不怕。”刘燕春发自肺腑地替苏乘棠高兴:“这样等你有功夫也能去看望他们。” 苏乘棠当然想去看望爸妈,就是下放人员的政策跟一般人不一样,打申请要经过层层批准,批准完了还得开介绍信,对方单位同意了才能去。 “今天娘做主,咱们还剩下些油滋啦,就用油滋啦和酸菜包饺子。”刘燕春把毛豆塞给苏乘棠说:“你受累,刚从外面回来就别出去了,好好在屋里歇着,我让小茹和小蕾帮我。” 自从苏乘棠说过,女人家也要有自己的名字,做婆婆的不再老三媳妇、老四媳妇的叫。 苏乘棠的确有点累,她趴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捧着脸说:“娘,大点馅啊。” 刘春燕一下乐了:“行行,大馅的,待会你吃不够十个,你看我抽不抽你。” 苏乘棠又叭叭说:“别舍不得放油滋啦。” “知道了。” 刘燕春走出外头,还在笑。谁家儿媳妇能这样使唤婆婆,也就她家甜媳妇头一个吧。可自己就是乐意,这怎么整。 苏乘棠在家吃了酸菜油滋啦的饺子,又过了两天,小君抱着一个邮包回来。 “二哥寄东西回来啦。”小君兴高采烈地跑回屋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毛豆。 苏乘棠对霍秋山动不动寄东西回来已经习惯,屁股没抬,兢兢业业地做教案。 “鱼片。”小君从邮包里掏出一大包鱼片,而后又惊喜地说:“还有大对虾和鱿鱼片。大嫂啊,你快来看,都是你爱吃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2章 苏乘棠爱吃腥已经是家里公认的事实,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毕竟外屋地的房梁上还挂着十好几条腌制的大鲤鱼。 隔三差五就剁了一条,舍不得一下全吃了,就拿两块要么蒸、要么煎,给自己解馋。 不过河鲜到底比不过海鲜,苏乘棠闻着屋里的鲜味,眼珠子忍不住往炕上飘。 但她有骨气,不吃霍秋山的东西,谁知道打了什么鬼主意。 得了海鲜干货,她也不私藏,全都挂到咸鱼边上,谁想吃谁拿。 晚上睡觉前,毛豆捧着饭碗,里面有苏乘棠撕的一丝丝的鱼片,吃的心满意足,自己干掉一大碗饭,别的菜都不吃了。 苏乘棠当真一口没吃,埋头用白菜叶蘸着自己做的卤虾酱吃。 晚上她窝在被窝里给毛豆讲大蟒蛇吃小兔子的故事,讲着讲着讲成了大蟒蛇被小蚂蚁给吃掉了。毛豆在被窝里乐得打滚说:“姨姨,你是不是没有故事给我讲啦?你怎么那么胡闹,瞎编故事哄小孩呢。” 苏乘棠张嘴正要说话,毛豆一个小屁嘣了过来。他一骨碌爬起来闻了闻,得意地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 苏乘棠的确没闻到臭味,估摸晚上吃鱼片小娃娃不消化,明儿可得让他多运动运动。 苏乘棠又想要给毛豆说话,结果小家伙又一个屁嘣了过来。 “......”苏乘棠顿了一下:“那你先说吧,姨姨待会再说。” 第48章 “大嫂,你看豆腐长毛了,这样是不是成了?”张恩蕾从主屋出来,端着簸箕,簸箕里头是白色毛茸茸的小豆腐块。 腊八之前苏乘棠做了一回毛豆腐,拌着辣椒和高粱酒,贼下饭。一家老小都挺喜欢吃的,张恩蕾见吃完了,想跟着学一学。 苏乘棠扎好头发,两股麻花辫乖巧地搭在肩膀上,她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招招手。 张恩蕾端着簸箕送到她面前。菌毛长的很旺盛,味道也对,苏乘棠指着外屋地说:“先放过去用高粱酒洗一遍。” 张恩蕾不放心地说:“那佐料你来拌啊,咸淡我掌握不好。待会洗完豆腐我去找坛子,咱做得多,全收到坛子里能吃到年后。” 苏乘棠算着日子笑道:“装在坛子里也得等半个月,没那么快吃到嘴里。” 张恩蕾说:“只要能夹馒头片让我吃个够,晚几天我也忍得。” 苏乘棠前段时间不光积了酸菜,还做了卤虾酱、韭菜花、酱豆子。地窖里头还有自留地里种下的菜,院子里搭的小棚里还有吃不完的青菜。她来到霍家半年,总算让霍家人过上吃菜自给自足的生活。 就这样,时不时还有人拿自己家种的别的菜找苏乘棠换菜吃,苏乘棠也乐意给大家换换口味。秦老婶都说,自打苏乘棠来到霍家,霍家人的气色眼瞧着好起来,吃的很滋润。 今天是礼拜天,不用去小学“培训”,里外里的余老师也没给她培训什么,都是嘴皮子说的好听。 这些天余老师要的教学日志她始终扔在抽屉里没写,她要给余老师一个教训。 她不是傻子,余老师之前肯定跟汪建蔻搭伙要害她,汪建蔻被送到县里知青大队处理,到现在处理结果还没下来,八成跟她老舅有关系,也不知道张队长给不给力,能不能为知青们清除祸害。 反正汪建蔻是回不了城,也回不了青凤了,她眼不见心不烦,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小妹啊,开门。” 苏乘棠猛然听到外头有苏家和的声音,她垫着脚往墙外看,还真是。 “二哥,你来了,外头那么大的雪,你咋来的?”苏乘棠打开门,没见到驴车。 苏家和背着箩筐,手里拄着棍,吸吸鼻子说:“坐驴车到大路口,下了车走了二里地过来的。” 苏乘棠心疼坏了,北风吹的苏家和脸发白,可掩不住他浑身上下洋溢出来的喜悦之情。 进到屋子里,苏家和给刘燕春和霍忠汉打了招呼。从箩筐里掏出几袋干货还有四五颗灵芝。 “压成粉泡水喝。”苏家和递给刘燕春,呲着大牙笑着说:“我小妹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娘家里听说她当了教师,我娘就让我送点干货,还有一坛葡萄酒,给小妹庆祝。” 刘燕春让苏家和到炕头上坐着,炕头上暖和:“都是一家人,随便拿点东西就当着心意,咋还把灵芝拿来了。你爹娘身子骨也不好,留着给他们吃多好啊。” “家里还有呢。”苏家和说:“我大哥跟着巡林队跑山,发现个灵芝窝子,摘了好多大家都分了。小的还没摘,都在树上挂着,等来年再去看。” “有心了,谢谢亲家。照理说,我们应该多去走动。”霍忠汉给苏家和拿了包烟,苏家和说什么都不要。 苏乘棠看在眼里觉得不对,问二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苏家和没等说,先“嘿嘿嘿嘿”地乐了。 苏乘棠被他的喜悦感染,弯着眉眼推了他一把:“二哥,你快说。” “你二嫂...嘿嘿嘿,你二嫂怀孕啦。”苏家和大板牙呲在外面,合不拢嘴:“爹找老神医把了脉,说很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3章 苏乘棠本来坐在炕沿上,一下跳下来,激动地说:“那太好了!二嫂一定很高兴。” 刘燕春也笑着说:“咱家的喜事就是多,甜甜当了教师,你媳妇有了身孕,真是双喜临门。” 霍忠汉也说:“好啊好啊,大家都有新面貌了。” “她现在几个月,有什么反应没?”苏乘棠担心袁梅的身子骨,仔细地问:“吃的喝的全都足?” 不说这个还好,苏家和无奈地说:“也才一个多月,别的反应都没有,就是想吃酸的。吃菜那根本不叫吃菜,简直就是醋泡菜。还说想吃酸梅干,冰天雪地地我到处买酸梅干,现在还没买到。” 刘燕春说:“酸儿辣女,说不准是个胖小子。” 苏家和倒是说:“儿女都一样,只要安安稳稳的生产下来,他们平安,我就没有其他念头了。” 苏乘棠对苏家和这一点是相信的,他很爱袁梅,从动手术的时候焦急的心情就能感受的到。他说儿女都一样,那就是真的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苏乘棠打心眼替他和袁梅高兴。 “上次换梨的倒是拿了酸梅干,整整一坛子,就是没人想要。”刘燕春说:“眼瞅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不知道还来不来。我是明白怀孕想要吃东西的心,恨不得马上就吃到。吃到了能记一辈子,吃不到也能记一辈子。” 霍忠汉瞅瞅刘燕春,没吭声。自己的媳妇什么性子他太知道了。当时怀霍秋山的时候说要吃鹰肉,他背着弓上了山,跟其他猎户一起守了半个来月,总算打了只老鹰。等到了家,刘燕春竟不吃鹰了,不光不吃鹰,连野猪肉也不吃了,非要吃苹果。 那是苹果多金贵啊,霍忠汉那时候年轻手上没钱。就把贴身的棉袄卖了,大半夜走到县里换了十个苹果回来。刘燕春坐在炕上挺着大肚子咔咔咔全吃了。边吃边冲他乐。 “我这次出来就是过来看看你,再跟你说说小梅的消息。”苏家和在正屋里打完招呼,出来站在堂屋里说:“另外就是再问问谁家有酸梅干,我就不信十里八乡没谁能有。” 苏家和拍拍裤兜:“一张大团结换二斤酸梅干,二哥舍得。” “你舍得我也舍得。”苏乘棠从屋里拿出三件现代样式的套头衫,说:“这是给二嫂的,这个是个小禾的,另外这件就给桂香。另外我这里有双鞋,帮人家做大了,人家不要,也给桂香穿。” “信你才有鬼。”苏家和勾勾她的鼻尖说:“你放心我肯定这样跟桂香说,要不然她不会要。” 被戳破心思,苏乘棠也没在意,她挽着苏家和的胳膊送他到院子外头,担忧地说:“你记得走大路,不要上山。先到信用社看看,要是没有我也帮你想想办法。你一定要小心啊。” 苏家和站在风雪里摆摆手,背着箩筐潇洒地走了。 苏乘棠目送他,她知道二哥是真惦记她,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看她这个可怜小寡妇。 要说大哥木讷二哥鸡贼,似乎别人家也有这样的情况。倒是像霍家大哥知书达理,老二像个土匪心眼还多的情况应该少吧。 肯定是生老二的时候基因突变,要不然差距不会这么大。 苏乘棠挠挠头,谁管他,过好自己的吧。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场“培训”,好在下午风雪停了,苏乘棠走过去没花太多力气。 办公室里,为了节省木柴,苏乘棠和余老师与另外几名小学教师合用一间办公室。 “原本是想你们单独一间,可学校里柴火不够用,全都在教室里烧了。再苦不能苦学生,他们都是祖国的未来,你说对吧?” 余老师不大高兴,两人一间办公室远比多人一间好,光是空气就新鲜许多。几个臭老爷们里还有抽烟的,不大会功夫,办公室就臭乎乎的。 若是他只跟苏乘 棠一间,到底是位女同志,办公室里总能有淡淡的香味,干净又清爽。 苏乘棠到办公室里,孙校长又来跟她说大家一起办公。苏乘棠皱着眉头,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冷冽的北风瞬间将浑浊的空气席卷而出,留下一屋子冰冷的寒气。 “这、这是干什么啊。”孙校长以为苏乘棠反对,她想劝劝,就听苏乘棠说:“同一间办公室我们意见,唯一的条件就是在办公室里不许抽烟。” “那让我们上哪里抽去啊?”一位男教师不乐意地说:“原本也是借给你们办公用的,你们也不是正经的小学教师。” “要抽就上外面抽去,你都当老师了,还不知道二手烟能害死人?”苏乘棠听他说话的调调就烦,语气也不客气地说:“经常抽烟的人嘴巴都是臭的,牙都是黄的,肺都是黑的。这点常识没有?” 那位男教师被她说的噎住了,忍不住咳了一声。 苏乘棠冷笑着说:“看吧,肺都伤了。” 又不是自家人,他不给她面子,她也没必要给他面子。 余老师趁机说:“何必跟女同志计较呢,大不了就在门口抽,没多大的风。” 苏乘棠知道余老师也不抽烟,在办公室里还吐槽过其他老师是大烟枪。现在出来借着她的由头,看似劝,实则把矛盾全转嫁在她身上。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4章 孙校长也不抽烟,她提醒说:“办夜校虽然用的是咱们学校的场地,也是为了节约资源,总不能为了夜校再盖一所学校吧?大家身为老师,最好和睦相处,职业没有高低贵贱,都是老师又何必分个三六九等?既然这件办公室归苏老师和余老师使用,那就按照她说的,办公室里不允许吸烟。” 孙校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说了,那就是规矩了。 苏乘棠点头说:“对,余老师还说,经常抽烟的人短寿命,我劝老师们最好能戒烟,也是为了让你们长命百岁,多为祖国培养人才啊。” “余老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咒我们活不长?” “你咋不当着我们面说?为什么跟苏老师嘀咕,背后说闲话?” 余老师忙跟苏老师说:“快替我解释解释啊,我哪有那样的意思。” 第49章 苏乘棠吃惊地说:“对,你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会诅咒抽烟的老师早死呢,一定有误会。” “余老师,咱们出去聊聊?”隔壁桌上两位男老师站起来,他们俩也抽烟,并且还是兄弟俩。从背后看,就像两只勾肩搭背的大黑熊。 “闹个什么?赶紧手上的工作做完。下学期你们五年级的就要毕业考试,还不好好抓紧。”孙校长拦住他们,她身量跟苏乘棠差不多高,站在两位兄弟跟前,还得昂着头看着他们。 多年的一线教学加上管理工作,让她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两位兄弟教师原先是她的学生,现在是她的下属,闻言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余老师瞪了苏乘棠一眼,也坐了下来。 孙校长往炉子里扔了些柴火,到隔壁办公室办公去了。 余老师想起之前让苏乘棠帮着学的教学日志,伸手往她面前敲了敲,等了一会儿苏乘棠才抬起头,懵懂地问:“干什么?” 余老师压低声音说:“让你帮我写的东西咧?” 苏乘棠:“昂?” 余老师问:“昂什么昂,快点,写的东西呢?” 苏乘棠说:“现在就要么?” 余老师有种不好的预感,说:“当然现在要,大年初六就要开课,离现在也就八天,还要过年。你别说你没写啊,你想让我过年的时候赶工作吗?” 苏乘棠从抽屉里找出余老师的日志本,余老师接过去连忙翻页,发现真的一个字都没写。 余老师忍不住提高声音说:“你!我相信你才让你帮我写点东西,你怎么一声不吭一字不写?” 苏乘棠无辜的不行了,小脸一下垮下来,委屈巴巴地说:“我哪里想到你现在就要。我还以为过完年上课的时候才要。” 余老师气得不行,天灵盖往上面冒火。教学日志看似简单,乱七八糟的内容不少。还得一字一句地工整的写,免得有上面的领导抽查发现写的不认真。 “早知道这样我才不让你写。”余老师控制不住地说:“害我过年还得干活。” “不是啊,你这话说的不对。”兄弟教师当中,熊达国听到动静,一下就明白余老师这是在欺负苏老师,让苏老师帮着干活呢。 他站起来把椅子往后面一推,走到余老师面前,抢过他的日志本,翻开看到封面上就是他的名字,怒道:“亏你还是个男人,烟不抽,工作也不做,你比我们抽烟的还恶劣。” 余老师忙站起来抢回日志本,借口说:“我是帮忙培训她,这是对她的锻炼,根本不是让她替我做工作。是吧,苏老师,你明白我是为了培养你吧?” 苏乘棠深深地点头说:“对,一切为了培养我,都是为了扫盲事业。” 熊达国要被他俩烦死了,气呼呼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不再做声。 余老师赞赏地看了苏乘棠一眼,孺子可教。 说不准她真不是故意没写,新人教师上手做工作哪里比的上他这位老油条,肯定动作慢,来不及完成也是情有可原。 余老师单方面原谅了苏乘棠,还把在别的夜校做的工作笔记好心地跟苏乘棠分享,让她早日进步。 苏乘棠皮笑肉不笑地感谢了他。 忙完工作,从青凤小学回到家里,剩下的时间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苏乘棠第二天在东屋里待了一天,全是在写对联。 青凤文化人不多,自打知道她是高中毕业生,写的一手好字,这下还成了夜校老师,纷纷有人上门希望她能帮着写一副对联。 要是平时她就拒绝了,可她原本就答应婶子们帮着写,写了这家不帮那家,乡里乡亲的不就得罪人了么。 更何况上门的人不是带点毛瓜子,就是给毛豆塞两块糖,有的还拿灯油、果干、菜干之类的换,苏乘棠干脆来了就给写。 “新年纳余庆,佳节贺长春” “金玉其心芝兰其室,仁义为友道德为师” “今年万事定称心,去岁千般皆如意” “岁岁平安节,年年如意春” ...... “好啊好啊,就说你家大儿媳妇是有才干的。写的多好啊。”吴婆婆捧着对联,喜欢的不像样。她给苏乘棠拿来一筐地瓜干,让她过年没事在炕上磨牙吃。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5章 刘燕春望着其他人家红红火火的对联眼睛发涩,他们家今年的对联是白色的。 苏乘棠跪坐在炕桌上,挽着袖子露出小臂专心致志地书写着对联。她毛笔字写的不错,在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人面前,完全成了挥毫泼墨的大文豪。 刘燕春心疼她,中途经常过来给她递水喂糖,叫上门的客人们看到了都说,苏乘棠是个有福气的。 刘燕春倒是觉得自己有福气。哪怕大儿子已经没了,有这么个会知冷热还机灵孝顺的媳妇在,也算是帮着霍云长尽孝了。要是连这么个儿媳妇都没有,他们老两口是真的伤透心了。 苏乘棠写对联,毛豆就跟小姑在炕上玩窗花。 小君给他剪了一串手拉手的小纸人,还点上眼睛和嘴巴。毛豆没玩过这个,高兴地捧着小纸人在炕上跑跑跳跳。 刘燕春怕他摔了,过去抱着他。毛豆蹲在炕上,小小的一坨,指着小纸人里短头发的说:“这是爹。”然后又指着扎辫子的人说:“这是娘。” 秦老婶坐在炕沿边上等对联,闻言叹口气。 刘燕春差点没忍住眼泪,毛豆奶声奶气地说:“爹和娘在别的地方手拉手呢。他们真幸福呀。” 刘燕春抱着毛豆说:“我的乖乖孙,你幸福不幸福啊?” 毛豆大眼珠提溜一转说:“要是今天能多吃一块花生糖,我就是幸福的。” 刘燕春抱着毛豆就往主屋去:“给你,花生糖吃多少有多少。” 苏乘棠还在写对联呢,猛地抬头说:“娘,他不能吃太多。” 刘燕春站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毛豆撅着小嘴看着苏乘棠,苏乘棠让步了:“就今天啊。” 刘燕春赶紧抱着毛豆走,屋子里等对联的人不少,嗑瓜子的嗑瓜子,唠嗑的唠嗑,见到泼辣的刘燕春被儿媳妇管着,都啧啧称奇。 毛豆被奶奶抱着,耀武扬威地说:“还有三十呐!” * 大年三十这天,村里的娃娃们总算摸到了鞭炮。 不管外头是不是下着雪,全在外面疯跑玩闹着。 毛豆自己手上有零花钱,苏乘棠又想着过了年就要准备上小学,干脆给了钱让他买挂鞭回来放。 毛豆小鸡贼,不一口气放了,自己蹲在院子里跟一帮小伙伴把挂鞭拆成一个个的,毛豆得的最多,兜塞不满了才把剩下的让其他小伙伴揣着。他们三五成群往外头跑,村里亲戚多,一会到这家玩玩、一会上那家玩玩,小嘴吃的鼓鼓囊囊,手上没闲着,把单个的挂鞭点上到处扔。 毛豆得了苏乘棠的话,不许往鸡窝里扔、不许往柴火跺里扔、不许往小伙伴身上扔。 他把“三不许”教给其他小朋友,因为他有鞭炮还有火柴,不管大孩子还是小孩子都愿意听他的。年纪小小的毛豆过个年还成了孩子王。 苏乘棠在三十这天一早上开始忙活,跟妯娌们一起,口抠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加上小君做了六菜一汤。三十这天中午霍家人吃的都是香喷喷的大米饭,晚上吃的是酸菜肉丁的饺子,那叫一个香。 村子里的人都在欢欢喜喜过大年,白桦树上的大喇叭也没闲着,放着让人热血沸腾的革命歌曲,歌曲放完就放样板戏。虽然看不到影像,大家听着也高兴。 喜庆的气氛持续到大年初六,虽然外头天气还没暖和过来,该干活的人不能懒惰了。还得跟年前一样,到大队部编箩筐、织草席、搓麻绳。 苏乘棠则是换好衣服,板板正正、零零散散地到了夜校,准备给大家上第一堂课。 “......怎么就你们啊。”苏乘棠站在讲台上,看着笑嘻嘻的小君、毛豆、张婶子、秦老婶等每天都能见到的人,剩下的也就四五个同村的人。 教室里空空荡荡,苏乘棠憋了一整个新年的热血,瞬间被熄灭了。 “劳动力都去大队部干活了。这不比下地干活,手工活多劳多得,晚上也能在家里做,过来上课就是浪费时间。”秦老婶要不是跟苏乘棠关系好,也不会过来。哪怕丈夫是大队部的会计,但她这么大的岁数,认不认字没多大影响。 刘燕春坐在第一排,看到儿媳妇小脸垮着,似乎很沮丧。她抱着毛豆,跟苏乘棠说:“以后天天都让毛豆陪你来上课,反正在家里也是教,在外头也是教,还省的你回去受累。” 毛豆举着小手说:“苏老师,我有问题。” 苏乘棠说:“请毛豆同学说出自己的问题。” 毛豆站起来还有没桌子高,他使劲垫着脚,扶着桌子腿说:“苏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呀?” 苏乘棠咳了一下说:“上课铃还没响,再等五分钟看看。”主要是看看还有没有人来。 空荡荡的教室原本能容纳三十多人,现在连一半都没有,也就不到十人,其中一半还是气氛组。 余老师在门口站着,见到这样的场面不但不觉得不妥,还很高兴。学生少代表他付出的精力就少啊,每个月十五元的工资岂不是混混日子就能拿到了? 这可比他原来在别的夜校轻松多了。 苏乘棠听到外头打铃了,拿着粉笔站在讲台上开始上课。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6章 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教给大家认识。 让苏乘棠欣慰的是自主过来的那两个人学的还算认真,点起来让读数字,也读的不错。 苏乘棠心想着,只要有一个人学会了,她这节课就不算白上。 等到下课后,苏乘棠还不能走,得跟余老师一起复盘她教学的第一节 课。 余老师觉得哪哪都好,就是学生多了些,要是就一两个那是更好的。他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转着弯说:“农村里都是这样,等到以后慢慢的就好了。”主要是苏乘棠就习惯混日子了。 苏乘棠却说:“这样不行,我一定要把扫盲班办起来,不能白领国家的工资。” 余老师一怔,脱口而出:“你咋这么拧呢。” 苏乘棠说:“我这是心眼实在,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余老师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是,我跟你想的一样一样的。” 第50章 苏乘棠在夜校给秦老婶、吴婆婆、张婶子等人上了几天课。 除了数学和语文课,还有一节常识课。主要是学习农村的常用词汇,菠菜、黄瓜、土豆、地瓜、水稻、高粱米之类的,还有身边的常用物品,桌椅板凳、炕、灶台、铁锅。 另外关于政治宣传的课程就由经过培训的余老师来上,有时候是口号、语录,有时候是唱革命歌曲。 外头天黑的还是早,多数时间都要点着煤油灯上课。渐渐地有人察觉出来处来,知道学久了还能跟文化人一样看书读报,陆陆续续又来了五六个人参加学习。 “咱们夜校就是为了响应主席全民扫除文盲的号召,都要做对祖国对社会又用的人。”徐书记在村里开会的时候说:“经过县领导的研究,所有参加夜校学习的人都能拿到两个工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青凤家家户户当中,苏乘棠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没开始想办法招生,教室里头就忽然涌入好多人,坐都坐不下了。 苏乘棠乐得合不拢嘴,身上一包劲想使。 余老师恰恰相反,是真想死。 本来他教政治课跟玩似得,这下可好,因为参加学习的人太多,孙校长干脆又腾出一间教室,让他跟苏乘棠两人一人管一个班级。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害羞,不好意思跟异性坐在一起。男同志都去了余老师的班级,女同志都到了苏乘棠的班级。 苏乘棠美滋滋的,余老师苦大仇深。 只要有搭子他就好混日子,没了搭子他想混都没地方混啊。 “以后咱们班不叫扫盲一班,叫识字班。”苏乘棠用毛笔在教室门上写下“识字班”三个字,兴致勃勃地说:“咱们争取每天认得五个字,半年以后能自己写简单的日记。” 小君是苏乘棠头号学生,原先的气氛组已经被淹没在人群里,她已经挤在第一排当中,认认真真地听苏乘棠说话。 头两天,女同志们表现的都不错,苏乘棠会给她们布置作业,让她们在睡觉前把五个字在心里写几遍。最好做到认识,等到以后多次复习,能做到抬笔就会写。 主要是让她们花钱买本子和笔太难,在她们看来,过来上夜校也是为了挣工分,绝不会往外头掏钱。 为此苏乘棠还自掏腰包买了田字格和铅笔,每天检查作业,表现最好的同学就能得到本子或是笔。 这件事被徐书记知道了,徐书记当即表示,每个月给他们考一次试,成绩及格的都能白的二斤地瓜面。 这下过来学习的女同志们积极性更高了。二斤地瓜面要是让女同志吃,节省点,作为主粮能吃四五天呢,这不也就是变相给家里存钱呢。 “你抱着这是什么书?”孙校长从识字班门口过,里面高唱完革命歌曲,气氛正好着。 苏乘棠抱着一摞知青们支援的书籍,站住脚说:“这是王知青牵头,让其他知青同志们捐赠的书。” 孙校长看着各式各样的封面,好奇道:“里面有小说、语录还有原先的汽车班的教材...你班上的学生们能看的懂么?” 苏乘棠笑道:“我是让她们练习阅读,这不是弄不到对应的书么,聊胜于无,让她们没事就翻一翻,遇到认识的字圈起来,等到以后时间久了,慢慢能读的就多了。这样也能给她们很大的成就感不是。” 孙校长点头说:“你这个办法好,能调动她们的积极性,我看你们班学习氛围比二班好多了。都是女同志,我也不说外话,我也很希望认识字的女同志越来越多,能给国家和社会带来更大的帮助,为咱们的革命事业添砖加瓦。” 苏乘棠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从根本上来说,至少能让她们偶尔写写信、读读书,或者算算账,再或者能够买化肥的时候阅读的懂说明书。有时候县上还会派遣农业专家来讲种植,原来都是靠村民们耳朵听,口口相传,她想着以后能让她们用笔杆子记下来,这也能防止误传,造成农业损失。 苏乘棠正说着话,走廊上来了个人,正是张恩蕾。 她前两天就跟着一起学习,比起小君来起步算晚的,就是浑身上下一根筋,既然要学习她就铆劲学,倒是比班上不少人学到自己的肚子里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7章 进到教室里,苏乘棠让有兴趣阅读的学生上来拿书。 张恩蕾和小君都站起来了。 “这本没人要就给我吧。”张恩蕾的手摸到一本小人书,苏乘棠扣住她的手,把唯一一本汽修的书籍塞到她手上说:“看小人书容易沉迷,这本书我打算拿回去给毛豆看,你呀,就乖乖地看汽修书吧。” 张恩蕾对汽修没多大兴趣,班上其他人拿的书都比她有意思,她不情不愿地抱着书回到座位上,还想找其他人换,其他人没有跟她换的。 苏乘棠看她这样跟小孩似得,直乐。 * 日子到了清明节,时间就会过的飞快。 霍家必定要给霍云长扫墓,于是跟生产队队长请了一天假,一大家子往枫叶山去。 春日里的山,到处都是鸟语花香,生机勃勃。 霍秋山这次也回来了,他走在前面,牵着毛豆,毛豆正在背书:“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呀,二叔,为什么今天是清明节没有下雨呀?是不是下了雨我就要断魂啦?” 霍秋山搓了搓毛豆的小脸,心事重重地说:“什么断魂不断魂,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毛豆不服气地说:“小孩子家家说话才准呢。” 苏乘棠扶着刘燕春走在后面,刘燕春脸色不是很好。最近开始春耕,她闪到腰,在炕上躺了两天。到底是年纪大了,春耕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全都埋头苦干,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刘燕春逐渐觉得有点吃不消。 苏乘棠劝刘燕春在家里歇着,家里劳动力足,也不差她那点工分,更何况苏乘棠又有了工作,哪里需要老人家出去卖苦力。 刘燕春勤劳一辈子,哪里受得了在家里闲待着,对她而言这不就成了只会张口吃饭的废人? 苏乘棠默默的想要改变她的看法,农村人活到老辛苦到老,哪里有颐享天年的概念。 毛豆贪玩,在山路上遇到小花小草小鸟都要指给二叔看,有时候二叔还会给他摘树莓。渐渐地一大一小走在后面,苏乘棠依旧扶着刘燕春走在前面。 霍秋山给毛豆拔了几根茅草,抬头一抹妖娆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霍秋山怔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头一次从背后好好的看一眼苏乘棠。 原来这么瘦弱的一个女人,却能那么气人。 “二叔,待会我能烧小船吗?”毛豆抱着霍秋山耍赖,他走累了,想要二叔抱抱。 霍秋山被他打断视线,伸手抱住毛豆说:“你为什么要烧小船?知不知道玩火的小孩晚上会尿炕?” 毛豆搂着霍秋山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胡茬扎的他咯咯笑:“大家都说爹在水里,我想给爹烧小船,有了小船爹是不是就能乘着小船找到娘,然后回来看我啦?” 霍秋山勾起的唇角平和下来,抿着说:“那二叔帮你一起烧。” 到了衣冠冢前面,巨大的一棵枫叶树抽出嫩芽。烧了一会儿纸钱和黄表纸,毛豆如愿以偿地跟霍秋山一起烧了小船。 他学着奶奶的样子,一边烧一边说:“爹,你快点回来看看我吧,我真是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再不回来,我就记不住你长什么样子啦。还有娘啊,我长成大孩子啦,不需要喂奶哄觉觉啦,还会说故事啦,你跟爹一起回来,我给你说故事听,给你讲小马是怎么过河的,蚂蚁怎么吃掉大蟒蛇。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跟小蝌蚪找不到妈妈一样心急啦。” 霍秋山站在他背后,小小的一坨,他叹口气,转身对上一双红着眼眶的双眸。 苏乘棠别过脸,走到毛豆身边蹲了下来,跟他一起烧。 扫完墓回到家,霍家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夜里三点出门折腾到中午才到家,怎么也得眯一会。 霍秋山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结果毛豆挨着他打着小呼噜,惹得他一下就睡着了。 他忽然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雾里有个苗条的身影站在大河边驻足观望。 那是苏乘棠。 霍秋山想要过去拽她,却动不了。 在他们身后,无数双手指着苏乘棠,想要欺辱迫害她。霍秋山往河里看,河里也有无数双手正在向苏乘棠招手。等到雾气扇去,他看到河中央站着霍云长! “不要过去。” 霍秋山发不出声音。 苏乘棠一步步被“霍云长”吸引着往河里走。 霍秋山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拉住她,不料自己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苏乘棠被“霍云长”搂着,淹没在奔流的河水当中。 “二叔、二叔...”毛豆骑在霍秋山身上,拍着霍秋山的脸:“二叔,你陪我去尿尿呀?” 霍秋山猛地起来,气喘吁吁。 毛豆吓得“嗷”一声,差点被掀翻到炕下面。 刘燕春在炕头看到了,问:“怎么了?诶,你怎么穿衣服?你要看什么去?” 霍秋山闷闷地说:“我去枫叶树,有东西忘在哪里了。” 第51章 霍秋山再一次来到衣冠冢。 他瞪着霍云长的墓碑,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还是冲动地跑了过来。 “我已经查清楚她并不是害你的人,你的死有蹊跷,但不怨她。我还会继续追查下去,她是无辜的,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放过她。”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8章 霍秋山低声说完,又看着墓碑。墓碑在春风中一动不动,霍秋山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被大哥听到。 那样的梦太过真实,在霍秋山看来,苏乘棠就是个普通的城市学生,之前觉得蹊跷的地方都是因为别人对她父母的陷害,她的的确确是个无辜的女人。 他不想再去怀疑一个可怜的女人,对于之前对她的怀疑,他内心过意不去。 说完这些,又站了一会儿,等到天黑之前,霍秋山重新回到家里。 吃过晚饭,苏乘棠在自己屋里准备识字班的教案工作。识字班的人越来越多,原先男的一班,女的一班,到后来班上又来了十来个男的,一个小小的教室里挤了将近五十人。 毛豆坐在炕桌上,一笔一划的写着田字格。苏乘棠已经按照小学三年级的程度来教授他,小脑袋瓜不是一般的好用,记性好的吓人。苏乘棠教过的东西他练个两边就错不了。 张恩蕾在外面喊苏乘棠,让她过去看看院子里的小菜是不是长虫了。苏乘棠最怕的就是菜园子被虫子占了,赶忙出去。 毛豆在炕桌上练完字,苏乘棠的教案就在对面。教案上的东西难度还没有他学的深,毛豆把教案拿到自己这边,小手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认了起来。 他看完一页再往前面翻,突然发现教案里面夹着一页信纸。 小孩一下激动了,这可比枯燥的教案好看呀。 霍秋山进来时,发现毛豆皱着一张小脸正在看信。霍秋山绕到他身后,读了两句话,脸上就难看起来。 “你在哪里发现的?” 毛豆昂着头指着教案说:“就在姨姨的本本里呀。” 霍秋山问:“姨姨看了没?” 毛豆摇头说:“没看呐。” 霍秋山把“情书”拿到手里,看着上面肉麻的话,跟毛豆说:“你把刚才看到的全都忘掉,也不要跟姨姨说这被我拿走了。” 毛豆好奇地说:“可是上面写的是‘给苏老师’,你不是苏老师呀。” 霍秋山料想着应该是识字班哪个胆大包天的小青年写给苏乘棠的情书,他把情书塞到兜里,拍拍毛豆的脑袋瓜,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毛豆:“这是封口费。” 毛豆脆脆地说:“妥啦!” 苏乘棠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被人夹在教案里的情书就这么消失了。 第二天她到识字班上课,等到村民们都离开,她看到有个男知青磨磨唧唧的站在教室后门门口,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眼神当中有无尽的话语。 苏乘棠眨巴眨巴眼,问:“你们知青怎么会到这里上课?不是有专门的课程吗?” 男知青说:“我是等人的。不知道我等的人,会不会来到我的身边。” 苏乘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男知青咽了咽吐沫,试探道:“你说,她会来吗?” 苏乘棠明白了,这是把她上课的地方当做幽会场所了。 她小脸一板说:“不好意思同志,我要锁门,请你离开。” 男知青原本红润的脸色顿时不红,甚至有点惨兮兮的白,他又问:“她真不来?” 苏乘棠不知道他说的“她”就是自己,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 霍秋山不好自己到这边来,于是把毛豆带上,打着毛豆的旗号到了青凤小学。毛豆陪着苏乘棠上过几次课,知道苏乘棠在哪个教室,小腿哒哒哒领着霍秋山来到这里。 “你有事?”霍秋山黑着脸,被他盯着的男知青手足无措地说:“我、我没事。” 霍秋山说:“没事还不赶紧回知青点,你们知青管理的就这么松懈?” 男知青马上说:“我、我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毛豆扑倒苏乘棠身边,抱着苏乘棠的腿说:“我们来接你啦。” 苏乘棠觉得稀奇问:“怎么好端端地要来接我。” 她虽然跟毛豆说话,实际上问的是霍秋山。 霍秋山直截了当地说:“路过。” 苏乘棠想想也是,哪有小叔子特意过来接嫂子的呢。 回到家里,霍秋山待了一会儿就回部队去了,他跟刘燕春说:“娘,下次休假我还回来。” 刘燕春高兴坏了:“行,娘给你包饺子吃。” 她最喜欢的就是霍秋山,奈何他常年在部队,很少回家。最近回来的次数多,刘燕春见了欣喜不已。 苏乘棠来到刘燕春的屋子里,跟刘燕春说:“娘,毛豆要建学籍,需要咱家的户口册。明天我拿到小学去,还得让他提前考试,看看适合几年级。” 刘燕春说:“好啊,你等等,我这就找去。” 苏乘棠看她在炕上把缝的帽子扔到一边,于是自己坐到炕沿上帮着缝,嘴里还说:“娘,你要缝就跟我说一声,我用缝纫机一下就给你弄好了。” 刘燕春一边翻柜子,一边说:“老了老了就要少麻烦儿女,这么点活用不上你特意帮我弄。” 苏乘棠笑道:“娘,你也太要强了,这样可不好。” 刘燕春也把户口册翻出来,递到苏乘棠面前说:“娘年轻的时候,全家的衣服裤子袜子全是我一人包干缝的。那些破布头还能攒起来纳个被面呢。就是岁数大,眼睛不好使,要不然在家没事也能帮你缝缝衣服。给你吧,别弄丢了,要是丢了还得去大队登记补办,重新审批特别难,祖宗八代都给你查出来核对。”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29章 苏乘棠接到户口册,习惯性地翻开看。 “楚云长?楚天朗?”苏乘棠诧异地问:“娘,大哥不姓霍吗?” 这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刘燕春把头发往后捋了捋,回到炕沿上坐着说:“他跟你一样,是被我收养的。原想着这么些年,就跟亲生的一样,也没特意跟你说。兄弟几个都知道,但还是给他叫大哥,那是从骨子里把他当大哥了。” 苏乘棠还真不知道这事,书里也没写过,一直都说霍云长、霍天朗,原来原名姓楚。 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真真正正当做一家人,有没有血缘并不重要。再加上苏乘棠本身自己也是被爸妈收养的,越发觉得不重要。 “那我明天用完就还给你。”苏乘棠把户口册放到一边,继续给刘燕春缝帽子。 “给我吧。明天毛豆要考试是不是?你觉得他到底能上几年级?”刘燕春知道青凤小学是五年制小学,估摸着毛豆至少能到二年级。 苏乘棠早就打算过,毛豆的成绩上三年级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四年级能不能跟上。而且他才六岁,个子长的小,要是猛地上四年级,不晓得高年级的同学会不会欺负他。 苏乘棠跟刘燕春说了自己的顾虑,刘燕春却说:“要上就上四年级,我相信我大孙子能跟上学习进度。” 苏乘棠笑道:“明天考试看看吧,要是能上四年级我考虑的也是去上,要是不行,三年级也可以。” 苏乘棠第二天拿着户口册带着毛豆一大早上到了青凤小学。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老师,给毛豆来了场入学考试。 学生们都是在春耕以后开学,也就是三月底。比城里的学生们要晚上一个月。农村人对教育并不看重,苏乘棠却是看重的。 毛豆规规矩矩地做题,写错字就用橡皮擦掉,不慌不忙的样子,颇有种胸有成竹的意味。 “语文数学全都满分,思想课差两分一百分。”主管教学的张主任含笑点头说:“难得见到有这么有天分的学生了,要我说直接上五年级都是可以的。” 苏乘棠知道现在就算上的再早,也没有高考的可能还得等几年,于是推却了张主任上五年级的建议,让毛豆从四年级开始上。 毛豆兴奋的不像样,他是真的很想念书。每次到青凤小学,看着坐在教室里的大孩子们,他尤为羡慕。 苏乘棠带着毛豆正要从办公室离开,猛然看到门口站着小君。 小君抿着唇,站在墙边犹豫地说:“大嫂...我也想读书。” 苏乘棠巴不得女孩子多丰富自己,拉着小君说:“我上次问你你咋说不读呢?” 小君说:“我马上就十七了。跟我一起玩的都要许人家了,没有跟我一样大的还在读小学,丢人现眼。” 张主任来到门口,听到这话不赞同地说:“学习怎么会是丢人现眼的事,只要肯学,多大年纪都可以。你们看到还有不少四五十岁的人去夜校参加学习么?他们也都在后悔在求知的年纪里,社会没有给他们这么好的条件。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够接受跟年纪小的同学们一起读书,我愿意给你考试的机会。” 小君心里很忐忑,她是自己跑过来突然跟苏乘棠说的。家里好些缝纫的工作都是苏乘棠跟她一起完成的,她要是学习,那缝纫的工作肯定会耽误。 苏乘棠却说:“那麻烦张主任给她考一考。她年纪上小学虽然大了些,但并不是永远都要上小学。她现在十六岁读小学,说不准十七岁就上初中,十八岁就上高中。如果以后有机会上了大学说不定遇到的还有比她年纪大的。我并不觉得年纪会限制她未来的发展。” 张主任拍拍小君的肩膀,她钦佩地说:“要是咱们村里家长都给你嫂子一样,那姑娘们以后的出路会比现在好很多啊。来来来,不说别的来考试。” 第52章 “真的?”刘燕春拉着小君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眼说:“我竟不知道你嫂子教的这么好,你居然毛豆一起上学了,真是太好了。” 小君年纪大,比毛豆更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她已经打算好了,小学的课程争取一年完成,等到明年她就去念初中,绝对不会辜负嫂子的一片好意。 “娘,邱月和小芳她们俩都要结婚了。”小君垂下头,抓着辫梢说:“她们还问我,是不是也要找人家了。” 刘燕春不是保守封建的家长,闻言啐了一声说:“她们想出嫁那是她们的事,以后就围着锅台转悠吧。你是我闺女,别人犯不着说你的闲话,你要读书娘就供你读下去,就跟供你大哥一样,咱们家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娘支持你读书。” 苏乘棠坐在边上啪啪啪地给刘燕春鼓掌,这年代有这样思想的家长真是太少了。特别是小君这个岁数,有的都往家里拿彩礼了。 苏乘棠给她们娘俩时间让她们说话,自己到屋子里把王知青定的夏天布拉吉缝好。 她不知道,在032部队,霍秋山正在进行审问,里头提到了她的名字。 要说也是凑巧,霍秋山发现霍云长牺牲前,跟一个人走的很近。霍云长死了以后,那人干脆消失了。原先都是文化局的员工,俩人感情算不上多好,却在霍云长重病期间陪着去医院上上下下的张罗,等到霍云长真死了,他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0章 霍秋山找这个人找了大半年,终于在临海市发现他的踪迹。 因为涉及到敌特线索,不光是霍秋山在找他,上面也在找他。 后来在一家吃刀削面的餐馆找到了这个人,这个人的相貌跟画出来的改变很大。斯斯文文的头发剪成劳改头,脸上还多了一道伤疤,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出狱的劳改犯。 那人说他叫吴烈,可整个北河市没有叫吴烈的符合他描述的人。最后在武家村找到一个同名叫吴烈的,那人因为到处斗,去年就被人打死了。 吴烈也就是用着这个人的信息,到处躲藏。 至少霍秋山是这样认为的。 “团长,这是从他身上收缴出来的信件。”小金把没开封的信送到霍秋山手里,压低声音说:“这个吴烈一直都说一家人别打一家人。这话是啥意思?他难道也是部队的?我觉得不像啊?” 霍秋山摆摆手,小金懂事地闭上嘴。 霍秋山拿着信进到审讯室,问吴烈:“这封信你怎么解释?” 吴烈一点不害怕,甚至笑呵呵地说:“你这么冷静,看来你还没有看信里面的内容。我劝你最好不要看,免得你接受不了。” 霍秋山想过最坏的可能,无非是大哥被人栽赃成了敌特,最后遭到毁尸灭迹。这封信就是大哥跟敌特联络的重要证据,要不然吴烈也不会这样说。 “既然是证据,毕竟经过我的手检查过了才行。”霍秋山当着吴烈的面打开信,还没等阅读,吴烈就开始疯狂的笑。 小金在吴烈后面揣了他椅子一脚,吴烈咳嗽了两声停了下来说:“怎么样,是不是笔迹很眼熟?” 小金看向霍秋山,霍秋山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拿着信已经被打开了。小金不知道霍秋山看到信里什么内容,让他反应这么大,他试探地叫一声:“团长?” 霍秋山缓过神儿,把信揣到兜里,走到吴烈面前说:“你的身份还存疑,这封信我要进行笔迹鉴定,如果是假的,你走不出这个门。” 吴烈吊儿郎当地说:“你连自己大哥的笔迹都认不出来吗?我早说咱们都是一路人,你何必耽误时间抓我呢?” 霍秋山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清扫敌特的路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陷阱与谎言,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从审问室里出来,霍秋山走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周凯在外面抽烟,听到霍秋山说:“给我来一根。” 周凯:“真是出奇了,你居然抽烟,不怕对肺不好,影响你的体能了?” 霍秋山深深呼出一口气,接过香烟并没有点着,只是叼在嘴巴上咬着。 他觉得兜里发烫,那封信似乎在灼烧他的皮肤。 其实在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上面是大哥的笔迹,只是他难以置信,一向沉稳的大哥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假结婚。并且还料到自己的“死期”特意写了这么一封信,证实苏乘棠的清白,还告诉所有人,结婚登记上面他并没有签字,实际上,他只是跟苏乘棠办了婚礼,并没有拿结婚证,他的结婚证是伪造的,婚姻关系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霍秋山心想,自己叫了那么多声“嫂嫂”,原来白让她占了便宜。大哥啊大哥,你真是闷声干大事。 里头小金走了出来,问:“吴烈怎么处理?” 霍秋山对吴烈的身份不再那么怀疑,他跟大哥是一伙的,并不是单纯的文化局职工,文化局的工作只不过是个障眼法。 “往上送。”霍秋山说:“涉及到我大哥,我要避嫌。” 周凯说:“难不成你大哥的死有出现新的变化?” 霍秋山几乎把烟蒂咬断,他狠狠地说:“死?真是天大的玩笑。” “死怎么拿来开玩笑?”周凯不解地说:“难不成没死?你怀疑你大哥还活着?” 霍秋山没说话,多年的搭档周凯对他的性格很了解,他没说话基本上是认定了这个结果。而他认定的结果往往都是正确的。 “真他娘的可怕。”周凯说:“你们全家都深藏不漏啊。” 第53章 春耕结束后,就到了五月节。 刘燕春给了儿媳妇们一人两张布票,叫她们做身夏天的新衣服。要说刘燕春当婆婆就是讲究,每年儿媳妇身上新衣服总是有的,让隔壁黄杏看的眼睛发红。她还得穿着嫁过来之前在娘家做的短褂子。 换完布料,苏乘棠就帮着妯娌们把衣服做好。她做的样式简单大方,特意让她们不要选暗沉的花色,多素雅一些。妯娌们穿在身上出门,就像是一幅画。 正赶上春夏交替的时节,村子里有实力的家庭也会给女儿们做新衣服。原本选择的颜色不过就是些蓝色、灰色,她们看了霍家媳妇们的衣服,顿时觉得这些都是出嫁的媳妇,还能穿的这么好看,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更不能被她们比下去了啊。全都花着心思开始做衣服。 村子里的女儿们犹如盛开的花朵,穿着漂亮的新衣服,点缀着村子里的各个角落。 新衣服做好了,这几天不忙,刘燕春就让媳妇们回娘家看看。这也是每年的规矩,不管平时怎么走动,她当婆婆的一年要给媳妇们放两次假。 一次就是过年时候,一次就是五月节后面。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1章 苏乘棠自然也回到下五旗去了。这次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她就跟小蕾顺路往大路上走,走到半道两人才分开。 苏乘棠回到苏家,依旧看到桂香在院子里干活。不过她的气色比去年好上许多,身上从头到尾穿着新衣服,脚上还有苏乘棠做的鞋。 见了苏乘棠,她不像之前那般拘束,腼腆地笑了一下,指了指屋里。 苏乘棠知道,大哥跟爹娘都在屋里。 苏乘棠也跟她客气的笑了下,正想提着东西进屋,桂香伸手帮着拎了进去。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年不节的就带了些野苹果回来。 两人手指擦过,苏乘棠感觉到桂香粗糙的皮肤触感,这样的感觉比一般务农的男人还要粗,真不知道她之前到底干的多重的活。 屋里小禾正在跟爷爷学认知,她一字一句地读着《乡村赤脚医生手册》,这是政府□□材,难得还珍贵,是老神医给他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袁梅挺着肚子,手里还拿着蒲扇。明明是五月的天,她却热得很。 苏乘棠说:“我爱吃酸的,我没二哥有本事弄不到酸梅子,看到有人买野苹果喂驴,我想着正好给我二嫂啊。” 袁梅心情很好的哈哈笑:“说你一句,你就挤兑上我了。去给我洗苹果去。” “好咧。”苏乘棠还没坐上炕,屁颠颠地就去洗苹果。 “大哥你也在啊。”苏乘棠打招呼说:“我还以为你干活去了。” 苏国政憨厚地笑了下,眼睛却看着桂香。桂香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拿过苹果去洗,留他们俩在这里说话。 苏乘棠觉得纳闷,为什么俩人气氛如此微妙。 回过头看到袁梅对她挤眉弄眼,她一直没开窍的脑子一下开窍了。再看苏国政和桂香,俩人都是话少勤劳的人,性格脾气相投,还真合适。 等到晚上吃饭,苏乘棠尝到桂香做的饭菜,心满意足地说:“桂香姐的手艺比二嫂好多了,要是舍得再多放些油就更好了。” 袁梅还在吃野苹果,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给驴吃的,反正酸的她肚子舒坦。 苏乘棠八卦地问:“大哥跟桂香姐到底有没有戏?” 袁梅啃着野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说不准,俩人都是锯嘴的葫芦,真说开还不知道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苏乘棠点点头,知道这事急不得。 “诶,院子外头那人怎么那么眼熟?”袁梅往窗户外面瞅,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手扶着肚子说:“是不是你家小叔子?” 苏乘棠想,哪里还是小叔子,人家才是霍家货真价实的大哥。 “他来干什么?”苏乘棠走了出去,看到不光是霍秋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这边是特办的同志,需要问你一些问题。”霍秋山怕苏乘棠不知道“特办”是什么部门,若是真是说跟敌特挂钩,担心她被吓到,就简单的说:“就是特殊办公室的。” 苏乘棠眯着眼睛,忽然问:“是关于我爸妈的事找我吗?” 霍秋山望着她的眼睛,不忍给她说谎:“不是。是大哥的死因,有些地方出现疑问,需要找你确认一下,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跟他们说就行。” 苏乘棠抿着唇,往霍秋山身后瞅了眼,小声地说:“我并不知道什么事。” 霍秋山声音不再那么生硬,甚至让苏乘棠感觉到他在顾虑她的情绪:“没事,知道多少说多少。这不是坏事,只是排查一点信息。” 既然没什么事苏乘棠就放心了,她转身跟院子当中紧张站着的袁梅和桂香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进去吧。小点声,别把爹跟大哥吵醒了。” 他俩半夜要去跟巡山队上山,本来不归他们去,正好能在野葡萄下来的时候采下来一点。现在还不到大量结果的季节,奈何家中葡萄酒在村子里卖的不错,还在供销社代卖,既然能补贴家用,吃点苦没什么的。 因为不能私人买卖,就挂在生产队的名下,做成一个家庭小作坊,卖出去的葡萄酒跟生产队三七分账。 苏乘棠径直走到对面路上跟两位特办的同志说话,问她的话都很简单,一个人问一个人记,空隙的时候也会有人观察她的表情。 苏乘棠回答完,对面两个人点点头,很客气地说:“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苏乘棠纳闷地说:“这话怎么讲?” 特办的同志说:“别的话我们不好说,但能跟你说的好消息,霍云长同志有很大的可能还活着。” 苏乘棠高兴的要跳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多亏腰上出现一只大手扶住她,要不然保准摔倒泥地里。 霍秋山飞快地抽回手,他从来没想过苏乘棠的腰居然能这么软,他觉得掌心发烫。 苏乘棠原本打算第二天再回家,不过霍秋山既然来了,还开了车,她白天走累了,干脆跟着一起回霍家去。 第二天。 霍秋山还没走,主动帮苏乘棠把菜园子的地松了松。苏乘棠舀了勺水给他喝,霍秋山出奇的别过头话也不说。 “你怎么这么别扭。”苏乘棠知道霍云长没死,腰杆更硬实了。 霍秋山拿着锄头,停下步伐,转过头擦了把汗说:“我大哥没死你就这么高兴?” 苏乘棠说:“你不高兴?”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2章 一句话把霍秋山怼了回去,过了好半天,霍秋山说:“这件事先别跟我爹娘说,还有其他人都不要告诉,要保密。” 苏乘棠拖着装有苞米的箩筐往屋里走,费劲巴列地说:“保密保密什么都保密。”忽然她手上一轻,霍秋山单手把箩筐抬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外屋地放在地上。 苏乘棠:“.......”人跟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霍秋山猛劲干了一天的活,回到部队以后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入睡。 谁知道,晚上居然再次梦到大哥,而他还保持着扶着苏乘棠腰身的亲昵模样。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控制不住梦里的场景。原本跟昨天王上一样的场面不一样了,开始还是他扶着苏乘棠的腰,而这次大哥开口质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梦里的霍秋山丝毫不知道廉耻,跟霍云长说:“你跟她是假的,那是不是我可以跟她来真的了?” 第54章 一连三个月,霍秋山就像是从霍家消失了。整个夏天都没有回到霍家,偶尔会来封信说他在执行任务,就这样糊弄过去。 眼瞅着要到了农忙季节,毛豆和小君两人已经开始小学课程,俩人成了同学。今天放学回家跟大家说了个消息。 县里面要招手,小型拖拉机要用在农忙时期,所以提前一个月招人培训,最好是有经验的人优先。 小蕾被毛豆和小君激发,每天去夜校比谁都积极。听到要招拖拉机手,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抱着书,跑过来问小君:“你是听谁说的?” “小花说的啊。”小君说:“就是徐书记家的孙女,你记得不?” 小蕾说:“这我有什么不记得的,那这个消息准没错。” 小君问她:“咋的,你想竞争拖拉机手?” 小蕾犹豫地说:“可我没有经验,还是个女的。” 苏乘棠正在炕上看毛豆写作业,她问:“是个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开拖拉机?既然是公开选拔大家都有机会,男女就应该是平等的。” 小蕾想要力争上游,拿苏乘棠当榜样。而且这些天,她一直在翻开上次那本汽配书籍,越来越对车辆和发动机有兴趣。拖拉机听名字也是发动机带起来的,那她就更有兴趣了。 苏乘棠看她抱着书不断的摩挲,知道她正在纠结。于是拉着她上炕,跟她说:“你别担心没有经验,你连上面发动机的图都跟着画了好几次,学的比认字还快,我想你是有做驾驶的天赋。开拖拉机跟开车差不多,学起来并不难。” “可我不但没见过拖拉机,我还没开过车...我要是你该多好,文化好,说什么都知道,就连开车也觉得简单。”小蕾沮丧地说:“我也想自己变的先进,虽然当不成老师,干点别的也行。我记得你说过,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苏乘棠拉着她的手欣慰地说:“你说的对,不要纠结。大不了我给你做个模拟器,你按照我做的进行驾驶,等到了地方应该大差不差。” 苏乘棠起来把炕柜上面的报纸拿起来,唰唰唰地在上面画图。有圆形的方向盘还有油门刹车等等,画完以后贴在盆和扫把上,让小蕾做在小板凳上握着方向盘。 “你看,原理就跟你在汽配书上看的一样,这边是档位,一般是一档起步,遇到滑坡的时候可以挂空档。你就当你自己在开车,试一下。” 苏乘棠兴致勃勃地说:“等到明天我再去帮你打听一下,看看哪里需要改进的。要我说,拖拉机比开车要简单,你又不傻很快就能学会。” 小蕾激动地不行,坐在小板凳上举着盆控制方向,练的非常认真。 苏乘棠在边上教她挂档,主要是控制油门和离合,这一点熟悉了,开车问题就不大。 又过了两天,毛豆和小君期末考试。 苏乘棠在主屋里帮刘燕春贴膏药。自从春耕以后,她腰疼的毛病老犯。她自己都说得了个娇气病,只要不弯腰干重活,她的腰就不痛。 苏乘棠怀疑她是腰肌劳损,再这样下去落下病根就不好了,干脆拦着她不让她去干活。 刘燕春絮絮叨叨地说:“要说下地干活是真的累人,我比不上年轻人,又怕别人说我白拿工分,只能比别人更努力。一天下来,汗如雨下,累的要命,还不如年轻时候做豆腐了。那东西需要磨,不过我跟你爹两个人一起,也不需要弯腰,还是舒服点。” 苏乘棠灵光一闪,想起原先谁提到过,说青凤的豆腐好吃,难不成说的就是霍家? “原先咱们家豆腐卖的怎么样?” 刘燕春说:“那当然好啊,娘的手艺十里八乡没人能比,主要是豆子娘都是一颗颗的挑,只用新豆子好豆子,坏一点的娘都不给人吃。只要舍得用好料,作出来的豆腐就是好豆腐。” “爹昨天也喊腰疼来着。”苏乘棠心生一计说:“要不然你跟爹别下地干活了,就弄个家庭作坊卖豆腐。” “那怎么成,现在哪允许个人做买卖了...对啊,你娘家葡萄酒不就卖起来了,当时是怎么跟生产队说的?”刘燕春这下也不趴着了,勉强坐起来问:“三七还是四六,另外找了关系没?”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3章 “三七分就成,我爹娘那边就是三七分,生产队啥也不干坐着拿钱,高兴的不行。”苏乘棠笑着说:“咱们村子里劳动力过剩,要是能自己解决劳动,我想徐书记不会不同意。另外咱们要是卖的好,还能带动其他乡亲就业,这对徐书记来说,是不会亏本的买卖,他一定会同意的。” 刘燕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年纪大不适合下地,那就把位置让给年轻人,把工分给他们争去。反正就算不干活,家里也不会让他们二老饿肚子,但是开小豆腐坊就不一样,干多少他们老两口说的算,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累了就不干呗,亏不到身子。 “你爹也老说我俩的手艺没有人传,做豆腐的技艺都要失传了。”刘燕春来了兴致,跟苏乘棠商量着说:“明天我让你爹去找徐书记,看他同意不同意,再也不找生产队,生产队队长跟你爹关系好,免得别人给他找茬,若是徐书记答应了,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好啊娘,我也希望咱们家能自己干点什么事。”苏乘棠美滋滋地说:“行了,我要去看看小蕾有没有被选中,这个点应该回来了。” 他们拖拉机手考试是在武家村,报名的人都到武家村去,苏乘棠没报名不能跟着一起去。 她就在院子里站着等小蕾,等了十来分钟,不光看到小蕾,还看到上午考完试回来的小君和毛豆。 他们三人每个人都里都拿着汽水,还买了桃酥和花生。 毛豆憋不住话,还没进到院子,就喊道:“姨姨,你可真厉害,四婶没选中啦,四婶是拖拉机手啦。” 苏乘棠知道小蕾有很大的机会会被选择,没想到真的就是她。拖拉机手一共十个名额,十里八乡的人都盯着,一个村也就一两个人。 苏乘棠乐呵呵地说:“你四婶考上了你怎么说我厉害呢?” 小蕾兴奋的脸蛋通红,推开院子门走到院子里,放下手里的汽水先给苏乘棠一个大大的拥抱:“就跟你做的模拟器一模一样,我看一眼就知道一定会被选上。你不知道,当时全是男的,看到我一个女的还在嘲笑我,要不是老四请假过去给我加油,我可能会落荒而逃了。” 霍老四去了?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还挺会疼媳妇。 看到苏乘棠在找丈夫,小蕾说:“他又回去干活去了,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等到晚上,他说他割肉回来,麻烦大嫂能不能帮忙做点好吃的,我想要庆祝一下。实际上我做也可以,毕竟是我的事,但我手艺你也知道...” 苏乘棠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膀说:“不麻烦不麻烦,你被选上可是天大的喜事,给咱们女同志的脸上都争光了。我当然要给你庆祝,咱家还有腊猪蹄,等我给你炖了,咱今天好好的大吃一顿。” 刘燕春走出来听到她们俩说话,她激动的不行。拖拉机手多光荣啊,别人都下地干活,只有拖拉机手坐在高高的驾驶座上,只需要动动方向盘就可以,一个月拿的钱可比下地干活的多一倍! 小蕾感受到婆婆的目光,正要说话,刘燕春大手一挥:“去,再打点酒回来,我给你爹今天也要喝上一杯。” 小蕾问:“咱们家今天是还有什么喜事么?” 刘燕春说:“我跟你爹很快不去下地干活了。” 小蕾心肠好,说:“也是,你们年纪大了,是不该下去干活。我现在有工资了,以后我的工资都上交给你们,你们拿着该怎么花还是怎么花。” “不要你工资。”刘燕春欣慰地拍拍小蕾的肩膀说:“你们小家庭把小家庭经营好就行。我跟你爹不下地干活是因为想要开一家豆腐坊,我算是跟你爹重操旧业。” 小蕾转过头,点了点苏乘棠的鼻子说:“一定又是你的主意。” 苏乘棠抿唇笑着说:“那是咱爹娘闲不住,我倒是想让他们好好歇着。” “干一辈子活的人歇着歇着人就废了。”刘燕春说:“你爹还不回来,我还想等他回来一起去找徐书记呢。” 第55章 刘燕春和霍忠汉给徐书记打完报告,徐书记当即就答应了。这事也不新鲜,挂靠在大队部自己干私活的人不少,何况人家是英模家庭,不需要大队部怎么照顾,就要个挂靠的名额。 徐书记答应完了以后,刘燕春借电话给霍秋山打了过去,通知他一声家里有了变化,再问问他农忙以后会不会家,去年脱谷机还是他找人借的,今年大队部也想借。 霍秋山在电话那头知晓爹娘要重操旧业,不能说答应也不反对,挣不挣钱是其次,首先是打发时间让老一辈不觉得自己废了,其次的确需要运动运动,干一辈子猛的停下来身体不适应,容易生病。 就像青凤前年有个马三姐,早年务农后来去了县城人民招待所给人洗床单被罩。到了五十来岁,儿子心疼她,非要她回家享福。动了一辈子的人,谁承想在家没呆上两年就郁郁寡欢,还跟儿媳妇吵架。后来得了甲状腺癌,也不积极治疗,没撑到三年人就没了。 “我跟你爹会注意的。”刘燕春觉得浑身上下一包劲儿,她不比别的老太太,重活干不了就会觉得自己不中用,她是个不服老不服输不认命的老太太。跟徐书记说完,就把原先村里豆腐坊的空屋租了下来,到家以后,已经把帮忙修缮豆腐坊的人找好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4章 不到十天,青凤豆腐坊开业。苏乘棠买了挂鞭炮,去到豆腐坊给二老庆贺。 到了豆腐坊,发现来的人真多。明面上是青凤的豆腐坊,实际上是青凤与霍家三七分的豆腐坊。而且刘燕春还跟徐书记承诺,要是需要人手,第一时间解决青凤的剩余劳动力。 “嚯,还整了头骡子。”苏乘棠捂着耳朵跑到院里,左边是仓库,正面是工作间。在村集体租的骡子,兢兢业业地转圈磨着黄豆。 霍忠汉心情很好,拿着鞭子不需要他赶骡子,骡子自己就会不停的拉磨。实在累了,霍忠汉也舍得让骡子吃糠,他就在边上安逸的等着。 “我跟你爹年轻时候哪有骡子拉磨,都是你爹推磨盘我来下料。”刘燕春拉着苏乘棠的手,她们身边是硕大的笸箩,上面全是挑拣好的黄豆。颗颗饱满金黄,看起来就很有营养。 苏乘棠在这里还遇到个熟人,就是武家村原先卖鱼的师傅。当初苏乘棠抓到王守丹这个人贩子的时候,其中有个小姑娘就是这位师傅的侄女,因此还给苏乘棠送了好些草鱼来着。 “武师傅,您怎么在这里啊?”苏乘棠知道现在正是忙时候,哪有人会特意开农用车到别的村子来帮忙。 武师傅笑呵呵地说:“知道青凤开了豆腐坊,我们武家村别的没有,黄豆大丰收,正好过来问问要不要黄豆。谁知道主事的就是你公公,那可好,一切好商量。”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黄豆的价格一定会很好。苏乘棠感激地说:“您快坐着,我去给您倒杯水来。” 武师傅刚写完一千斤黄豆,大汗淋漓,等着苏乘棠倒了水来,咕嘟咕嘟一口闷了。他拿袖子抹了把嘴,跟霍忠汉说:“咱们两家是有渊源的,以后黄豆我们武家村一定先紧着你们用。” 霍忠汉笑着说:“武家村的黄豆那个不是一般的黄豆。过去的时候还给皇帝上供过呢。那我们可是占你们家大便宜了。” 武师傅摆摆手:“这话说的太客气了,得了,我还得回去拉干豆秧,需要黄豆提前跟大队部打电话说一声,我也会跟我们村大队部打好招呼。” 等到武师傅走,刘燕春说:“还是好人有好报啊。” 说话间,外头秦老婶、张婶子、吴婆婆等人还有大花娘、黄杏婆婆一起过来了。 她们都为刘燕春高兴,见她着急点卤水,还帮着一起拣豆子。 村子里没有别的作坊,就这么一家。这个热闹就不用说,开业当天,青凤村家家户户都吃上热腾腾的豆腐。 一开始,豆腐坊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排着长队的人有的来晚了都买不到豆腐,还有隔壁村也闻讯过来买的。 后来生意就平稳下来,每天三三两两来豆腐的人。 刘燕春每天回到家里,心情逐渐郁闷。苏乘棠在思考,豆腐坊的豆腐的确比其他地方的豆腐好吃,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豆腐,可生意变差应该不是偶尔。 想一想,豆腐偶尔吃可以,谁家天天吃豆腐? 想明白这一点,苏乘棠就跑到主屋里给刘燕春出主意。 豆腐坊开业一个月,过来买豆腐的村民忽然发现磨坊前面多了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着许多种豆制品。有豆腐泡、豆干、豆皮、腐竹,还有盆装的豆浆与豆腐渣。 苏乘棠系着围裙站在长桌前面给来的人一一介绍这些做法,刘燕春在后面给人装豆腐的同时,还多给一铲豆腐渣送人。 豆腐渣对于刘燕春来说不值钱,可穷人家里豆腐渣也能当菜吃,混上青菜叶有荤油的用荤油炒,没荤油的用豆油炒,或者干脆做成豆腐渣丸子,都能当做一道新鲜菜吃。 有了新产品还有赠送措施,苏乘棠不怕生意不好。事实上跟她猜想的差不多,来的顾客越来越多,后面几天里甚至出现了供不应求需要提前预约的情况。 刘燕春坐在炕上锤着腿,虽然嘴里埋怨,心里很高兴:“怎么比我下地干活还要累呢。” 苏乘棠坐在炕上给毛豆剪手盖,轻轻剪成一个小月牙,然后抬头说:“要不我白天去给你们帮忙?” 刘燕春笑着说:“你可说完了,你秦老婶和张婶子说好要给我帮忙。我们亲姐妹明算账,我给她们算共工钱。” 苏乘棠好奇地说:“怎么算的?” 刘燕春说:“我就按照生产队干活的工钱算,但你秦老婶非要说,咱们家要是包饭,她就少要两个工分。你张婶子一听,也答应了。” 苏乘棠明白了,笑着说:“不就多两双筷子么,能吃多少东西,回头我多做两口就成。” 刘燕春哈哈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能答应,我也不让你白给我们做饭,我也给你工分。” “那我可干的更起劲了啊。”苏乘棠开玩笑的说。 苏乘棠说干就干,后面几天把豆腐干、豆皮、腐竹,不管是凉拌还是红烧通通做了一遍,不光送到豆腐坊去,还装了盘给人试吃。 吃完的人,念叨着宁愿不吃肉也要吃到这边的豆腐。广告效益算是达到了。 第二月,已经是十一月了。到了月底,苏乘棠坐在炕桌上帮刘燕春算账,地上站着不少人等着。徐书记和秦老叔也来了。 苏乘棠算完以后,把账本递给秦老叔说:“账都在上面,老叔你仔细看看,咱们豆腐坊一个月挣了一百五十元,除去工钱和成本,盈利一百三十元。这是交给大队部的分账。”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5章 秦老叔简单看了一下,账面笔笔清晰透明,再没有更明白的账本了。 徐书记也是明白人,点头说:“今天不是特意来跟你们讨钱的,瞧瞧,我这是来蹭饭的。这是下五旗出名的葡萄酒,是县里用来专门招待外宾的,我托关系弄了一瓶,怎么地你们也得给我双筷子,让我尝尝苏同志做的豆腐到底有多好吃。” 说到葡萄酒,苏乘棠知道肯定是娘家做的葡萄酒销路不错,没想到有这个机缘,可以送到县招待所招待外宾。高兴的同时,苏乘棠下地,摩拳擦掌地说:“既然徐书记这样说了,那我给大家多烧点豆腐吃,咱们豆腐坊旗开得胜,咱们都高兴高兴。” 说着她望向霍忠汉,霍忠汉点头说:“做一道花生米拌腐竹下酒,还有红烧豆腐。” 刘燕春喊来杨茹,让她给苏乘棠打下手,如今杨茹也不在生产队干活了,她跟老三一起帮着采购黄豆和送货,因为人要强不喜欢吃亏,嘴皮子叭叭叭地跟人讲价还价,只有她挣的没有她赔的,也算是天赋异禀。这个活交给她准没错。 老三本来不想去,被杨茹拉着一起,主要是老三会吃。 豆腐坊近期想着扩大经营,内销的同时也要发展外销。他会吃,也知道那些豆制品怎么做,一张嘴描述出来就能把对方馋的不行,再加上动不动他就让苏乘棠做点豆腐带着一起推销,在他的言语描述和杨茹寸步不让的精神之下,真正订购的数量往往比原先要订购的多出一倍不止。 过年的时候,苏乘棠没做新衣服,就给毛豆做了一身,从小帽子到鞋子从头新到尾,让村子里有爹有娘的孩子们都羡慕。 豆腐坊经营半年以后,已经成为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品牌。一提到青凤豆腐,都赞不绝口。 到了三月份,春季招兵开始。霍秋山带人去接新兵。 现在当兵不容易,一人当兵全家光荣,望着舍不得家乡新兵蛋子,霍秋山在火车上,恍然忆起当年自己当兵时候的场面。似乎头也不回的就离家了... 周凯拍拍他的肩膀说:“车厢里新兵们还等着首长训话呢。马上到新兵营,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 霍秋山板着脸说:“新兵营都熬不下去,那还当什么兵?我要的不光是身体上健康强壮的人,也要精神上健康强壮的人。任何头脑发热来当兵,我是不欢迎的。” 周凯望着他的背影,挠挠脑袋瓜。他不知道最近几个月这位好战友到底怎么了,火气那么大。 也许真应该找个媳妇了吧。 第56章 从陕南到岭北花了半个月。 新兵蛋子们要在新兵营训练三个月。到了夏天会分到各自的营队当中。 霍秋山做完本职工作,回到032,已经是夏季了。 这边天气干燥,雨水少。北河市的气温每年都在34度左右,算不上热,只要在树荫下面都还是凉快的。 “调查结果出来了,跟信里说的一样,确实是假结婚,而且你大哥那头已经跟部队联系上了,他要不久就能完成任务回来了。” 霍秋山挂掉上头来的电话,神情变幻莫测。在沙发上坐着抽烟的周凯掐掉香烟,差不多能猜到答案。 奔走了大半年,霍家大哥的身份总算弄明白,因为是涉外机密任务,不能多说。 周凯叹口气说:“可惜你那位假大嫂,为了自保跟你大哥结婚,等你大哥回去了,总不能假装一辈子。她总得真嫁个人才好。” “这是该你操心的事?”霍秋山皱着眉头,心情很差地说:“不该管的少管。” 周凯说:“嘿,我不就想着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胆子挺大嘛?还敢假结婚,就算咱们自己都知道是假结婚,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她以后再怎么找人家,她也是二婚。...诶,我说,老崔怎么样?虽然带个孩子,但是人品过硬,跟你假嫂子应该能过到一起去。” 霍秋山怒道:“凭什么她就得找个离异带孩子的?” 周凯说:“那她也是二婚了啊,谁能不介意啊,你说,这说的清楚吗?在人家男方家里待了两年多,能没点什么?要是我,我也介意。” “你介意我不介意。”霍秋山脱口而出,见到周凯宛如雷劈口抠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的神情,他忽然觉得这一段时间压在胸口的郁气似乎散了。 “什么?”周凯站起来,走到霍秋山面前扶着他的肩膀说:“老霍,你知道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霍秋山打掉他的手,捡起茶几上的烟叼在嘴里咬着烟蒂没有任何的改口。 周凯双手扶在头上,抱着头使劲搓了搓,僵硬地转头问霍秋山:“不是吧,你要玩这么大?” 霍秋山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相信大哥不会趁人之危也相信苏同志不会做出不规矩的事。只是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自己的想法。” 周凯深深地叹口气,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闭上眼睛。 许久,他说:“反正,你也得让人家自己同意了才行。咱们是军人,不准威逼利诱那一套。” 霍秋山拿掉烟扔到烟灰缸里不屑地说:“你当我是那样的人?”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6章 周凯忙摆手说:“得了得了当我没说。诶,我问你,你是在知道假结婚之前对苏同志有意思的,还是在知道假结婚之后有意思的?” 霍秋山瞪了他一眼:“不予回答,我是犯人吗,你他妈的这样审我。” “你急个什么,我这哪里是审你,我就是好奇八卦行不行?”周凯说:“你又上哪去啊,下午有电话会议。” 霍秋山说:“去操场跑圈。” *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要冷些。 苏乘棠身上还穿着双排扣的蓝外套,脑后的帽子里被小禾放了一把雏菊。 苏家和和袁梅的儿子办满岁宴,大胖小子躺在摇篮里看着来来往往逗弄他的人咯咯乐,谁来逗就跟谁玩,特别招人喜欢。 苏乘棠吃完饭,在小禾的屋里让她给自己把脉。如今她爹不再跟老神医学艺,年纪大许多东西记不住,倒是由小禾继承了他的愿望,成为老神医的关门弟子,深受老神医的期望。 “真好啊,有这样的师傅,读书写字还有医术都教给你。”苏乘棠拉着小禾的手,如今小禾的手也不再粗糙,每天只需要读书背书,帮师傅挑拣中药材,每天很自在快乐。 小禾说:“那也是你帮人家找回了孙子,要不然哪能便宜给我。”她今年十五岁了,许多事情比前两年看的开,说话也比前两年成熟。 她们俩说着话,外头吃酒的陆陆续续走了,袁梅忙了一圈扶着腰进来。 苏乘棠见她脸蛋上胖了一圈,笑道:“看来你家大碗真疼娘,夜里不闹觉,白天不折腾,让你带个孩子还胖了几斤肉出来。” 小禾瞅了袁梅一眼,俩人相互对视然后呵呵笑。 苏乘棠看着奇怪,问:“我说错什么了?” 小禾说:“孩子疼娘是对的,就是另外有孩子疼娘。” 苏乘棠怔了一下说:“不会吧,真的假的,这么快就有了?” 她拉着袁梅坐下,袁梅不大好意思地说:“本来没想要这么早,要怪就怪你二哥。”她埋怨地小眼神往外面瞟了瞟,红着脸说:“才一个多月,小禾就给我看出来了。” 苏乘棠替她高兴说:“武家村那边有酸梅子树,回头我让人从那边捎一些过来。” 袁梅忙说:“可不要吃酸梅子了,我的牙现在想起来都酸呢。” 小禾好笑地说:“二嫂如今想吃糟辣椒,既然你来了,就教教我怎么弄,回头咱家里的吃完了,我就给她提前预备上。” “酸儿辣女呀,二嫂,你要生个小棉袄。”苏乘棠真心喜欢闺女,伸手轻轻摸着袁梅的肚子说:“我现在就去给你做辣椒。” “慢点,那边酿葡萄酒的坛子有空的,你找两个用就是了。”袁梅跟着往屋外走,如今小院里已经跟当初的光景不一样,院子里全是装葡萄酒的木桶,房后还有成堆的红砖,苏家要盖新房子,打算把老房的宅基地做成酒坊,大队部已经批了,就等着新房子落成呢。 苏家接连喜事,苏乘棠回来一趟脸一直都是笑着的。 “我们也不知道,还是县招待所的人先来找的你二哥。”袁梅坐在小板凳上,陪苏乘棠干活,她拿着脆青椒嚼着吃,边吃边说:“说是招待所的所长听说县里姓王的一个领导说咱们家葡萄酒好,谁知道咱们家的葡萄酒怎么会跑到领导干部家里去了。” 姓王的领导? 苏乘棠想着说:“该不会是我们村王知青的父亲吧?我听说她家父亲在县里当领导,上次二哥给我的葡萄酒还被她要去,说是回去探亲给她爸尝尝呢。” 袁梅乐呵呵地说:“怪不得呢,我就说哪能忽然找到咱们家。县招待所人咱们怎么也接触不上,有了他们帮忙销售葡萄酒,咱们家的葡萄酒都要供不应求了。” 许多人在县招待所喝好了,特意询问产地。知道是离着不远的下五旗产的,用的还是上好的山葡萄,全都跑过来争先购买。 “我听说县招待所卖咱们家的葡萄酒不是按照瓶卖,是按照杯卖,小小的一杯就要五元钱,我的天老爷,真是太贵了。”袁梅嘴上这么说,唇角翘着,说不出有多骄傲。谁让她苦尽甘来,日子越过越好了呢。 苏乘棠在娘家住了两天,给袁梅做了两大坛子辣椒才回去。 她还没进院子,中午放学回家的毛豆咚咚咚跑过来,给她一个熊抱:“姨姨,二叔寄好吃的来啦!全是你爱吃的。” 苏乘棠纳闷,怎么可能。 那玩意好久没这么联系了,怎么会突然寄好多她爱吃的东西? 可她真到主屋里,发现炕桌上摆着满满的鱿鱼片、鱼片、大对虾、干黄花鱼等物,真的傻眼了。 被、被霍老大附身了? 上回霍秋山跟她说霍大哥可能没死,她就在期盼霍云长早点回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都要一年了,霍云长还没回来,苏乘棠以为霍秋山在欺骗她。 如今再看这般操作,苏乘棠一下不知道霍秋山脑子里到底想什么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7章 * “你们家老二又给媳妇寄东西啦?”霍老太太跟秦老婶坐在村口,见刘燕春从邮差手中抱着邮政包,咧着掉了门牙的嘴说:“也该疼疼啦,那么好的媳妇,不好好疼跑了咋整。” 刘燕春几乎每次领邮政包都要听到霍老太太说一次,一开始就只是当做岁数大,毕竟霍云长跟苏乘棠结婚那天,霍老太太还把霍秋山和霍云长弄混。 接连半年,每个月霍秋山能寄三四个包裹回来。从各式的海鲜干货,到服装面料还有上海女人护肤品、皮鞋、口红、胭脂之类的,换着花样往家里寄,刘燕春拿着拿着,琢磨出别的滋味来。 家里头,能让霍秋山这般关照的人,除了他娘还能有谁?虽然到现在都没明说给苏乘棠,可这跟明说有区别么? 霍老太太的话让刘燕春的脸一下垮下来,她是最孝顺老人的,却头次跟霍老太太拉了脸:“他是在外当兵知道惦记娘了,你老好好喝你的绿豆汤,别在这边乱说话了。” 霍老太太没生气,嘿嘿嘿乐着说:“我说啊,我都当了大半辈子的媒人,谁跟谁身上有红线我看不出来嘛?” 秦老婶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别人家的闲事她不想听,她劝道:“老祖宗啊,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别乱说话,太不中听了。” 刘燕春抱着邮政包,回过头说:“就是咧,小心说着无心听者有心。天知道我们家甜甜多招人疼,寡妇门前是非多,您老就心疼心疼孩子吧。” 霍老太太自己把自己的嘴捂着了,点头说:“对对,心疼小寡妇。” 刘燕春无奈地叹口气,秦老婶给她挤挤眼睛,让她别跟老糊涂计较。 刘燕春回到家,拆开邮政包,嘿,这回不是擦脸的护肤品了,是北京老裁缝的服装手绘图,不得不说这是花了心思的。 刘燕春把厚厚地一本手绘图掖在炕席下面,她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不光是心脏难受,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似乎气极了大脑缺氧。 她拄着太阳穴靠在墙边,等霍忠汉从豆腐坊回来。 谁知没等到霍忠汉,先等到霍秋山回来了。 霍秋山掀开门帘,看到刘燕春脸色不好,他快步走上前,坐在她边上帮她揉着太阳穴,嘴里关切地说:“娘,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刘燕春耷拉着眼皮,瞅着人模狗样的东西,闹心地说:“你最近老是往家里寄一些用不上的玩意做什么?凭白让人说闲话。” 她这话也是为了点霍秋山,霍秋山脑子转得快,知道话里的意思以后能改就好。结果霍秋山不但没说要改,反而说:“怎么用不上,你儿媳妇不是正好能用上。” 刘燕春伸手揪着他耳朵,这些年当娘的还是在他当兵以后头一次揪他耳朵。 她怒道:“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秋山歪着头,还有脸笑:“娘,我给你娶给儿媳妇好不好?” 刘燕春这下也不催婚了,直觉告诉她,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还是不要的好。 霍秋山正要张嘴,刘燕春中气十足地吼道:“给老娘闭上你的狗嘴。” 霍秋山抿着唇还在笑,刘燕春真想抽死他。 “我大哥——” “你但凡多尊重他,就不会有那种想法。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的军装都要脱下来。再说咱们家哪里是欺负小寡妇的人家,我把她当姑娘养着,你小子找谁都行,别动花花心思。” 霍秋山眼神暗了暗说:“你是怕名声不好?这些年我把霍云长当做自己亲哥来尊重,我做的还不对?” 刘燕春知道儿子又钻牛角尖了,就说:“够是够,可不能有那种想法,那是不对的。要是被人知道,咱们霍家全家都被你害的抬不起头。” 霍秋山一下笑了,说:“原来结症在这里。那我要是说,我大哥跟她根本就是假夫妻呢?你是不是就答应我去追求她了?” “啥?你俩八字都没一撇,别人还没说乐不乐意你就在这里挖空心思?”刘燕春往他身上锤了几下,生气地说:“怎么会是假夫妻,你别乱说话。” “我不乱说话。”霍秋山往炕上一躺,身下被东西硌着,他往炕席下面摸,不经意地说:“等我大哥回来让他亲自跟你说你就能信了。” 刘燕春原本耷拉的眼皮倏地睁大了:“你说的什么意思?你大哥没死?” “没死。”霍秋山说:“不但他没死,我怀疑我原先的大嫂也没死。” “阿弥陀佛。”刘燕春脱口而出,接着发觉不对,忙说:“你可别骗我。” 霍秋山从炕席下面摸出他从北京出差往这边寄回来的裁缝书,他把裁缝书放在腿上拍了拍说:“你说要是我大哥和大嫂回来了,他们跟毛豆一家三口的过日子,你让苏乘棠怎么办?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只做这个打算就行。” 刘燕春已经信了几分,霍秋山不是说话跑火车的人,既然这样说肯定是真的。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8章 “你真想好了?”刘燕春到底舍不得苏乘棠,让苏乘棠离开霍家的想法是从来没有过。 她转念想着,要是老大一家是真正的一家三口,等到老大和大儿媳妇回来,能堵着村里头人的嘴,这样一来,甜甜就算跟老二好上也没什么。反正都知道是假结婚... 刘燕春自己劝慰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兄弟一个两个都有自己的主意,都不把我当娘。” 霍秋山老神在在地说:“你看,你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刘燕春烦他,起身走到门口,霍秋山问:“你干什么去?” 刘燕春伸手把贴了两年的白对联撕下来说:“你去供销社买红纸去,我要剪点大红窗花贴上。” 霍秋山帮着把对联撕了下来,团吧团吧扔到潲水桶里:“得咧,我现在就去。” 刘燕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秋山一打开大门,发现苏乘棠站在大门边上。八月的太阳照的她小脸红彤彤的,也许是气的。 苏乘棠上来给霍秋山两个嘴巴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你对得起你大哥吗?” 霍秋山笑了一下,觉得小姑娘还挺能装,都这时候了,还拿着嫂子的威风来压他。 苏乘棠推了他一把,让他走。霍秋山问:“上哪里去?该不会还去枫叶山吧?” 苏乘棠刚才在窗户下面听得不是很清楚,刘燕春的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时不时还锤霍秋山几下,她听得断断续续。 等到明白霍秋山对她有意思,她吓得赶紧跑了出来,想等着里面的人说完话她再进去。就是没想到霍秋山居然出来了,撞个正着。 “你上次说你大哥要回来了,到现在他还没回来。”苏乘棠走到没人的地方拽着霍秋山的胳膊,拉着他往枫叶山去:“我怀疑你在骗我,我要你在你大哥的坟前发誓。” 霍秋山知道坟就是个空的,去了也没事,就是要帮着平复苏乘棠的心情,等她冒火的心下去就好了。 到了衣冠冢前面,霍秋山按照苏乘棠的话跪了下来。苏乘棠指着碑文说:“这上面是你大哥的名字,你好好跟他说,你刚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霍秋山跪在那里也像是一座矮山,他面对着碑,不卑不亢地说:“我说我想娶你,让你继续做我娘的儿媳妇。” 苏乘棠气不打一处来,又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大点声,让你大哥好好听听。” 霍秋山感觉小猫挠痒痒似得,他盯着碑面无表情地说:“大哥,你是不是同意了?” 苏乘棠被他气的跳脚说:“怎么可能!” 霍秋山倏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苏乘棠说:“我跟我大哥说了,我要你,我大哥他同意了。” “我不信。”苏乘棠往后退了一步,霍秋山站在原地还在笑。 苏乘棠气愤地说:“你嘴里一点真话没有。” “说到真话,你岂不是把我们全家骗的团团转?”霍秋山的话让苏乘棠心里咯噔一:“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一到关键时候你就听不懂了?”霍秋山嘴巴叭叭说,自己原地站着不动,就是避免让苏乘棠感觉到他的压迫感。 苏乘棠吓得小脸发白,霍秋山见了,赶紧说:“你放心,我不是龌龊的人,绝对不会用这件事来威胁你。” 他见苏乘棠脸色实在难看,知道想到什么坏处去了。他想转移苏乘棠的注意力就说:“团结中学上个月有人平反成功了,我想你爸妈和大哥那边应该也快了。他们被人陷害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现在就等着处理。大概率是会到团结中学继续任职。” 苏乘棠果然被这话吸引 了注意力,她抿着唇说:“要是真能平反成功,还去中学干什么,还不如回到老家养老。这两年不知道被人磋磨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苏乘棠总算给霍秋山一个正眼:“我听说平反的政策不会下来这么快,是不是你帮了忙?一码归一码,你要是真帮忙了,我该谢谢你的还是会谢谢你。” 霍秋山温和地笑着说:“那我就认了,的确帮了点微不足道的小忙。”实际上他可以不去北京出差,这次去主要就是为了帮苏家平反。不用说,效果非常之大,不枉费他跑一趟。 “还有些资料需要你去提交,我把单子列给你,回去你慢慢准备。”霍秋山慢慢地走到苏乘棠面前,见她没那么警惕了,放轻声音说:“你想怎么奖励我?” 苏乘棠垂下头,露出好看的脖颈说:“我给你做身衣服,再给你做好吃的。” 她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些:“也算是礼轻情意重。” “不轻,在我心里很珍贵。”霍秋山诚恳地说:“为了这个,我也要加油跑动,争取让你爸妈和大哥早日跟你相聚。” 后面几天,霍秋山说到做到,一有空就开车带着苏乘棠往革委会送材料。 一来二去,革委会办事的人认识他俩了,打趣儿地说:“你们两口子真有能耐,这种是一般还得花个三五年才好。”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39章 苏乘棠正要否认,霍秋山拉着她感谢了人家就往外面走。 苏乘棠一边瞪着他,一边看他开车到了县招待所。 “你这是要干什么?”苏乘棠看他下车,没等问完话,霍秋山转到副驾驶给她开车门。 苏乘棠下了车,被带到县招待所里。 “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看你爸妈。”霍秋山拉开椅子让苏乘棠坐,苏乘棠觉得他已经绅士的不像他了。 男人装起来也挺厉害的啊。 吃了饭,霍秋山加了钱让服务员另外打包了四菜一汤。 “后勤也不是好干的,不过咱爸妈的日子现在好过起来,领导们都知道他们眼瞅着平反,不敢欺负人。” 霍秋山拎着饭盒在前面走,苏乘棠要给钱,他已经把钱先给了。 苏乘棠小跑着跟在他后面,没发现他唇角勾着笑意。 苏逢意因为平反的关系见过霍秋山,可苏兴昌和方佩霞不没见过。他们不但没见过霍秋山,更不知道霍云长“没了”的事。 苏乘棠见到爸妈以后,扑在妈妈的怀里泣不成声。短暂的相处,她已然将他们当做亲父母,这两年的日子里,她都盼望着能见到他们的这天。 “好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他们在厂里旧宿舍见的面,旧宿舍是个十二人间,里面还有其他人。原先苏家父母不住在这里,住的是大通铺,这是他们的事有了改管,最近才被分派到这边的。 方佩霞跟苏乘棠好一顿的亲昵,而苏兴昌非常满意地看着这位女婿,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件事到底是你出力不少,我们全家都托你的福。我是真诚的感谢你。” 苏乘棠倏地转头,正要说话,霍秋山给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苏乘棠一下停住话,心里明白霍秋山的意思,这回不是开玩笑,是不想让爸妈担忧罢了。 “我们老两口在这里其实没遭多少罪,知道你们俩小的日子过的好,更放心了。”方佩霞含笑望着霍秋山,今天他没穿军装,但还是能看出他高大健硕的身材。 方佩霞说:“等我们回去就盼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苏乘棠纳闷:“什么好消息?” 霍秋山明白了,笑着说:“不会辜负您的盼望。” 方佩霞更满意,看着小傻子一样的闺女,把她的麻花辫解开说:“妈再给你梳梳头,你结婚的时候妈都没给你梳头。” 苏乘棠乖巧地坐在床边上,感受着方佩霞编织着她的头发。 相互间见了面,苏乘棠知道他们过的比想象的要好,于是走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不舍。 “等到我们回去,妈亲自做一桌菜,你到家里好好跟你爸喝顿酒。”方佩霞对霍秋山说。 霍秋山坐在车里,摇下窗户说:“那我必须跟爸喝一个,你说是不是啊,甜甜?” 苏乘棠很想说他没大没小,当着方佩霞的面,不得不点头说:“对,你说的全对。” 等到汽车开的远了,苏乘棠照着霍秋山的肚子给了一拳头。 霍秋山还是觉得小猫挠痒痒,一点不疼,勾的他更加心痒难耐。 第57章 霍秋山说追求人,那就正儿八经的追求。 刘燕春在家里悄么悄地透漏出消息,全家上下这些天都被微妙的诡异气氛包围。 小君和小蕾以及杨茹三人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就是三人大眼瞪小眼有些不敢相信事实。 大哥跟原来的大嫂居然没死,毛豆有亲爹娘是好事。 那现在的大嫂很快就要变成二嫂? 这、这... 杨茹咽了咽吐沫说:“这也难为二哥,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忍下来的啊。你们说我咋就没看出来点门道。” 小蕾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女拖拉机手,三八的时候还登了报纸,如今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蜷缩在门槛上坐着,不知如何是好地说:“那咱们现在是叫大嫂还是二嫂?” 小君无可奈何地说:“怎么叫感觉都是错。我觉得咱们还不如叫甜甜姐比较好听。” 杨茹白了她一眼说:“你比她小,叫甜甜姐行,我俩都比她大,哪能跟你一起叫?” 小君说:“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三个人的小会又进入死胡同里。 “要不、在毛豆爹娘回来前,咱们还跟一起那样叫?”小君说:“不知者无罪,咱们就当不知道。” 杨茹最近跑生意,没少给人翻白眼,得了苏乘棠的真传,白眼翻的大大地说:“二哥动不动给她寄东西,还车接车送的办事,我是瞎啊还是聋啊,装作不知道。” 小蕾说:“那我就叫甜甜。反正咱娘也是把她当闺女养,我叫她甜甜没错。” 杨茹寻思了一下说:“那我也叫甜甜,小君叫甜甜姐,这样一点错没有了。” 苏乘棠从革委会回来,她想争取今年过年前把爸妈和大哥弄出来,基本上一有时间就往那边跑。 霍秋山开车送她到家门口,递给她一个包就走了。 苏乘棠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她不想要,霍秋山就“威胁”她,不收他的礼物,就不开车拉着她到革委会办事去。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0章 苏乘棠只好接下礼物,回到东屋里,解开一看,是条漂亮的布拉吉。做这件衣服的裁缝手艺不错,领口做成云片领,肩膀还是泡泡袖。 苏乘棠看了一下觉得自己也能做出来,就是泡泡袖在她心里终归有些幼稚,哪里能想到成为城里时兴的款式。 再说秋收已经结束,眼瞅着到了深秋,都要加衣服了,哪里还有穿布拉吉的条件。 霍秋山就不讲究这些,觉得适合苏乘棠的就买下来,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统统往这边送。 从刘燕春面前过了明路,他追求起苏乘棠来更加明晃晃,压根不把其他人纠结的眼神放在心里。 “甜、甜甜姐,我的试卷修正好了,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错的地方好么?”小君站在门口,旁边站着长高了不止一点的毛豆。 毛豆手里也捧着一张数学试卷,他跟小君俩人刚进入六年级学习。原本青凤小学是五年制,可徐校长想要孩子们多打好基础,另外考虑到让他们晚一点进入中学学习,免得思想还没成熟,就被一些人洗脑,整天去打倒这个,打倒那个。 青凤风气好,没有到处打倒的红小兵,徐校长就让孩子们多读一个六年级,上半个学期综合复习前面的知识,后半个学期备考初中。若是没有读初中的想法,读到五年级依旧可以拿到小学毕业证书。 苏乘棠把他俩的试卷拿到炕桌上,看到毛豆得了一百分,小君八十七分。在平均分只有七十的成绩里,他俩真是名列前茅。 到底是跟主角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学习进步飞快。 毛豆举着满分试卷,得意地说:“姨姨呀,你瞅瞅我怎么又得了满分,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乘棠给他鼓掌说:“你真是很优秀,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孩子。” “姨姨放心,我会记住你说的话,再接再厉,不要骄傲。” 毛豆爬到炕上,掏出一朵小红花送到苏乘棠面前说:“我要做常胜的学习将军,不要昙花一现。嘿嘿,这是老师奖励我的小红花,我还有个本儿,不过要用来写作业,不能送给你了,只能把小红花送给你。” 苏乘棠侧过头,毛豆笨手笨脚地把小红花别在苏乘棠的耳朵上,拍手笑着说:“姨姨真漂亮,好像新娘子呀。下次你再当新娘子,我要给你戴花花。” 小君呼吸一滞,发现苏乘棠没别的反应,松了一口气。 苏乘棠看到了,觉得好笑。 这些日子她发现霍家人虽然对她还是好的,但有些地方似乎变了。她爸妈和大哥眼瞅着要出来了,她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假结婚的事,反而比其他人更自在些。 能递交的材料全都提交上去,现在就等着上面怎么判定了。 后面的日子就很规律,白天做衣服做饭,晚上去夜校授课。时不时去豆腐坊帮点忙,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 “去年我没给大家做新棉袄,今年打算做。”苏乘棠盘腿坐在热炕头上,毛豆和小君一左一右正在写寒假作文,苏乘棠则跟小蕾一起往棉衣上面蓄棉花。 “那你先给三嫂做吧。”小蕾很实在地说:“到过年前她还得跟三哥一起送豆腐,北风刮的厉害,寻常衣服一刮就透。我见她去年自己做的棉袄还是薄,她哪哪都好,就是舍不得往自己身上多花些,我看三哥身上的棉袄能抵她两件。” 苏乘棠一开始觉得杨茹是个骨子里封建传统的女人,这两年出门闯荡,倒不像是从前动不动就把男人挂在嘴上,只是行为上依旧偏爱霍老三多过她自己。 苏乘棠后来想明白了,其实跟封建传统不搭边,杨茹就是太爱霍老三了,想把好的都给霍老三而已。 不管霍老三跟她是男女关系也好,还是杨茹自己成了男人,霍老三是女人,换个性别角度,杨茹依旧会疼爱霍老三。这是一种奉献型的爱意表达方式,只要杨茹和霍老三觉得好,苏乘棠觉得外人真不应该再对杨茹指手画脚。 小君一边写作文一边说:“三嫂管着他俩的钱,三哥亏不着她。去年她不舒服去医院,三哥还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媳妇的病治好。俩人其实是半斤八两吧,就是一个在小事上表达的多,一个在大事上关键时候出力。” 苏乘棠笑着说:“对啊,还以为多大的事,结果就是急性肠胃炎。” 毛豆把作文写完,甩到一边,在炕上哒哒哒跑到炕尾拿了一包瓜子,哒哒哒送到苏乘棠面前说:“姨姨,咱们该休息啦。” 毛豆最近迷上嗑瓜子,苏乘棠不想他年纪小小就把大板牙上磕出豁,就让他自己用小手扒。 苏乘棠捏捏肩膀,吁出一口气,的确有些累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杨茹从豆腐坊回来,背上背着一箩筐的冻豆腐。 她还没进门,就哎哟哟地喊:“真沉啊。” 小君赶忙过去帮她把冻豆腐接下来,杨茹活动活动胳膊说:“娘听说过两天要下大雪,让咱们先回娘家。”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几卷用线绳缠绕好的大团结说:“这是给咱们回娘家用的,我可没贪没占,你们拿完剩下的就是我的。今年发了鸡瘟,就不拿鸡鸭回去了,娘给咱们全折成钞票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1章 小蕾拿了钱,用胳膊肘怼了怼苏乘棠说:“拿呀,还等什么?” 苏乘棠不好意思地说:“还是不拿了吧。” 杨茹抓着钱往苏乘棠手里一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早晚还是我们家的人。” 说完不管苏乘棠脸黑,自己先乐了起来。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着苏乘棠的面打趣儿,大家没绷住一下全笑了。 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事,大家都看的到,苏乘棠的确没跟大哥有过什么。加上霍秋山对苏乘棠的追求,杨茹满心满眼地还把苏乘棠当做嫂子看。 苏乘棠这两年分到的回娘家的钱都跟毛豆的小存折存在一起,霍家对她再好,她也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想贪占好心人家。 既然刘燕春让媳妇们都回去,还给了不少豆制品,大家在堂屋里呼啦啦地分好,分完,霍老三的驴车到了外头,媳妇们一个两个收拾东西上了驴车。 苏乘棠这次还是带着毛豆一起回去的。 回到娘家,毛豆比她还熟悉,一顿姥爷姥姥舅舅舅妈的输出,还没到过年就哄了满满一兜红包。 苏家的新房子盖的气派,红砖青瓦五间房,宽厚的围墙一人多高。 前院的酒坊也盖的气派,大队部专门在这里成立了葡萄酒生产队,苏家和是生产队长,实际上苏家是解决了下五旗二十多号人的就业问题,这些人都是他们家的工人。只是明面上不能那样说。 “小妹,你看到后山那块地了没有?”苏家和意气风发地跟苏乘棠说:“那边整座山都批了下来,专门给咱们家种葡萄的。” 苏国政还是那样沉默寡言,只是脸上多了不少笑容,不再沉闷。 桂香坐在他身边,俩人说话时候眼神交汇也不再避着人,苏乘棠看的出来,他们好事应该将近了。 “山葡萄虽然好,产量控制不住。到时候我跟桂香俩人带着负责种葡萄,销售的事还得给你二哥二嫂管。”苏国政低声说:“我还是农民本分,喜欢种东西,对着黄土地,我的心能静。” 苏乘棠觉得挺好的,大哥虽然话少,干活却是一把好手,把种植的任务交给他一定没错。 下半年,酒坊前面的路用水泥铺上了,方便农用车来回运送酒桶。 等到夜里下了暴雪,水泥路的好处更加体现出来。别人家前院都是泥泞的小路,只有苏家前院的路干干净净,扫完雪堆在路的两旁,一点不影响出行。 “你爹想着大队部对咱们家多有照顾,明年年头想要把大道下来的土路修成水泥路,你爹就说要不要咱们家多出点修路钱。” 苏乘棠不赞同地说:“娘,咱们家还是别露富了,闷声发财就好。本来盖了房子和酒坊已经让不少人羡慕,再拿钱出来修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有好多钱花不完呢。” 苏家和也是这个意思,他说:“这次盖房子我到处找人借了钱,有的人借了,不管多少我承人家的恩情,虽然用不上,我也打算明年下半年再还。有人找我借钱,我都说钱都花了,还欠了钱。” “对,二哥做的对。”苏乘棠很赞同苏家和的做法 说:“虽然大队部没跟其他人说咱们是挂靠分成的,但是别的村子这样做的人不少,我婆...霍家也是这样做的,有明眼的人就能看出来。特别是咱们家葡萄酒不愁销路,我听说隔壁娘家村还有人也做上葡萄酒,到处找人推销呢。挣钱的买卖谁都想掺一脚,咱们家还是本本分分的就好。” 苏乘棠的意思,两位老人家听进心里去。这个家实际上由苏家和和袁梅俩人管着。老大和桂香俩人只闷头做自己的事,不参与家务事,二房管家也是应该的。 既然这样说,苏家和的意思跟苏乘棠的也是一致的,苏家上下都明白了,以后多哭穷,少嘚瑟。 腊月二十八这天,风雪还没停下来。 马上就到腊月三十,苏家人不知道苏乘棠假结婚的事,还想着当儿媳妇的大年根还在娘家呆着多有不好,可天气实在差,苏乘棠离不开家。 苏家和想找大队部借农用车送苏乘棠回去,苏家和坐在热炕头上,望着窗户外面还没停歇的雪花,舍不得离开。 “诶,那是霍家老二吗?”袁梅扶着肚子,抱着一碗糟辣椒进到炕屋里,指着窗户外面一抹绿色说。 苏乘棠手里还抓着瓜子,她已经看到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矗立在院子里的霍秋山。 风雪没有阻止他的脚步,他站在门口,很快肩头上落下厚厚的雪花。 苏乘棠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趿拉着鞋下地跑到门口:“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就来了?” “来接你回家。”霍秋山笑了笑说:“不然你不回去了我上哪里再找个苏乘棠?” 苏乘棠被他眼中的深情烫的一哆嗦,袁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咽了咽吐沫。 她听到霍老二说“苏乘棠”直接叫了名字,没叫嫂子。 袁梅抚上胸口,来回看着俩人。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2章 毛豆睡醒了,他在苏家待够了,看到二叔来了,站在炕上嚷嚷道:“怎么才来。” 霍秋山等苏乘棠换衣服,亲手帮毛豆套上棉袄棉裤,心情很好地说:“出了任务刚回来就来接你们了。” 袁梅眼皮子一跳,后面苏家和揽着她的腰说:“老站着干什么,坐炕上去。” 袁梅揉着胸口,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说:“不行,我还是站着吧,坐着我有点上不来气。” “好好的怎么上不来气了?”苏家和吓坏了,看着袁梅的脸色说:“要不要去医院?” 霍秋山听到了说:“我可以送二嫂去。” 他是跟苏乘棠叫的二嫂,苏家和没听出不对,倒是袁梅感觉出来了。她往炕上看去,小禾还在背医术,抓耳挠腮地没往这边看。 袁梅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了,我又好了。” 苏家和乐着说:“还真是稀奇了。” 袁梅意有所指地说:“的确稀奇。” 霍秋山瞥了她一眼,袁梅吓了一跳,哪知道霍秋山跟她客气地点点头。 袁梅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又不好了。 等到苏乘棠换上衣服,霍秋山抱着毛豆和她一起离开苏家。 院子里,看到他们三人的背影,苏家和脱口而出:“咦,这样一看他们还真像一家三口咧。” 袁梅使劲揉着胸口说:“你闭上你的狗嘴巴。” 小禾抬头往院子里看了眼,喃喃地说:“哪里是一家三口,应该是一家五口才对啊。” 热闹的家一下安静了,大家都不知道想些什么。 小禾抓抓头发,继续背医书,仿佛刚才说话的并不是她。 第58章 腊月二十八这天,霍秋山在风雪中把苏乘棠重新接到了霍家。 霍家今年的对联迟迟没有准备,刘燕春不想贴白对联,红对联又太打眼,就光秃秃的这样放下来了。 大年三十,这天苏乘棠没有做饭。 霍秋山心疼她劳累,从外面带了一桌菜回来,使唤小君做了一锅白米饭就成了。 桌子上摆着两瓶葡萄酒,霍老三乐着说:“咱们的年夜饭规格够高的啊,招待外宾的葡萄酒都能喝上了。” 苏乘棠笑着说:“回头我让我二哥再送些来,现在也不光顾着招待所卖,供销社里一直都有,一般的人家也能喝到。” 霍曲贵说:“那就跟咱们家的豆腐一样了呗,挺好,这样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上升了,日子越过越好。” 别人家不知道怎么样,反正霍家有了豆腐坊以后,家庭收益爆发式增长,十里八乡都出名了,都知道青凤的豆腐好。 三十这天早上,过来买冻豆腐的人还排着长队,霍家本来不想三十还做生意,可是没办法啊,这么些人家等着吃这一口,说什么也要营业。 霍家人的日子在青凤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刘燕春还是那一套管家的方法,小家有小家的收入,大家有大家的收入,年底一分,公平公正。 “我也不留着等到老死那天让你们兄弟妯娌们因为点破钱闹不愉快,现在手里有就给你们尽量分,没有分的以后你们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刘燕春这些年管家媳妇们都是很服气的,对于她的话是很当真的。 霍秋山大咧咧地坐在苏乘棠的身边,霍家人齐齐视而不见,似乎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苏乘棠在桌子下面踹了霍秋山一脚,霍秋山不为所动,依旧跟霍忠汉敬酒。 毛豆在院子里放鞭炮,中午吃饭也得放鞭炮,等到晚上就该包饺子了。 他的鞭炮是全青凤最响的,他找霍曲贵拿了烟头过来点,引子刚冒出火星,他捂着耳朵就跑。 鞭炮霹雳吧啦的响起来,掩盖住大门的声响。 毛豆在烟雾中看到一个在梦中熟悉的身影,他顿时愣在原地,小手里的烟头眼看着要烧到手,一个女人跑过来一把抱住他,把烟头扔到地上。 “我的儿!”毛豆的亲娘留着一头利索的短发,身上穿着不同于原先给人影响的农村妇女的服装,而是一套笔挺的干部服。干部服外面套着军大衣,跟霍云长身上的一模一样。 毛豆傻了,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叫什么。他大小对亲娘就没有印象,家里连张照片都没给他留,他真不知道娘应该怎么叫出口。 霍云长大手拍拍毛豆的头顶,笑着说:“长大了,高了不少。” 苏乘棠站在最后,看到霍家人疯跑出去。 她默默地想,如果她爸妈和大哥也出来了,应该是同样的激动心情吧。 霍秋山上个礼拜因为特殊任务与霍云长接触到了,知道他要回来,并没有太大的触动。然而在霍云长看向这边的时候,他伸手揽住了苏乘棠的肩膀。 苏乘棠扭了一下,最后没有挪开他的手。 她没再拒绝! 霍秋山内心激动的不行,比当初知道大哥还活着的时候更甚。 但面子上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跟霍云长点点头,开口说:“吃饭吧。” 刘燕春抹了把眼泪,可惜眼泪还是停不下来。霍忠汉比她强点,不过倔强大半辈子的老头子,眼眶还是红了。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3章 当初霍云长死的时候,他都强忍着没掉眼泪。 此时此刻,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一家三口站在他们的面前,美好的像是一场梦。 “吃,过去吃团圆饭。”霍忠汉哽咽地说:“咱们家一个都不少,全回来了。” “想什么呢?”苏乘棠的耳边响起霍秋山的声音。 霍秋山看她愣神了半天,在后面轻声说:“你还记得你刚嫁进来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么?生死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这个家你也有份,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追求到你。” 苏乘棠转头看向他,发觉霍秋山嘴硬,但表情却略微露出紧张的样子。 苏乘棠乐了,说:“死鸭子嘴硬。” 说完苏乘棠就走了。 霍秋山快步跟在她身后,对上霍云长探究的眼神。 他像一只高傲的公狮子,在大哥的视线下明晃晃地表现出对苏乘棠的占有欲。 等到一场饭吃完,霍家二老都醉酒了。各自回到屋子里休息,霍秋山看到苏乘棠进到大哥和大嫂的房间里跟他们说话,赶紧跟了进去。 霍秋山正在跟苏乘棠解释他假死以后的行踪,原来是他发现亡妻的死有蹊跷。并非提前布局,而是上面找到他希望他能够配合工作,配合工作就是配合妻子。 他为了寻找妻子,毅然决然地在安排好苏乘棠以后,选择了假死。 后面的将近三年的时间都在跟妻子配合完成一些机密任务。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清楚,对于苏乘棠和霍家人而言,他们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是最大的喜讯。 苏乘棠理解霍云长的做法,不需要他道歉,反而很感谢他对自己的安排。 知道苏家爸妈也快要出来了,霍云长欣慰地说:“这样我就不必操心了。” 霍秋山却说:“她的事自然有我来操心,不需要你再费心。” 霍云长挑眉看他,霍秋山对上他的视线不偏不斜,坚定非常。 霍云长明白什么了,冲妻子笑了笑说:“看他的驴脾气倒是一点没改啊。” 整个正月里,青凤迎来了爆炸消息。 霍家老大没死,不但没死他的媳妇居然也活着,苏乘棠这个可怜的小寡妇竟然是为了配合霍云长的任务,做出了自我牺牲跟霍云长假结婚。 霍云长也没闲着,消息放出去以后,就跟妻子儿子一起,挨家挨户的提着礼品拜访,不光是这样,还把霍秋山和苏乘棠一起带上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乘棠虽然跟霍家老大没缘分,但似乎跟霍家老二有缘分啊。 霍云长和妻子俩人都是一身军装出现,他们都是特殊渠道入伍,在青凤来说,也成了响当当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他们是不敢说闲话的,一个劲儿的恭喜霍家恭喜他们回来,别的话就没了。 霍家给村子里的人家全都上了礼,嘴上说着是为了感谢这些年老大没了以后他们的照应,暗地里也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 霍秋山最近有些失眠,白天走亲访友,挥霍着年假。夜里翻来覆去想着苏乘棠。 “行,我就跟你试试吧,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回北河去,不跟你耍了。” 苏乘棠白天里是这样跟他说的,霍秋山心情激动的同时,内心无比的荡漾。 苏乘棠跟霍云长在乡亲们的见证下,正式解除了婚姻关系。霍秋山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们的结婚证都是伪造的,没有走民政程序。 “你还是头婚。”霍秋山拍拍苏乘棠的肩膀,掩不住笑意地说:“也不是小寡妇了。” 苏乘棠思前想后,是真的觉得可以跟霍秋山试一试,他这人的感情来的丰富澎湃,她能明确的感觉到霍秋山对她的吸引力,以及霍秋山看她的眼神。 徐书记在村子里也不忘带节奏,说苏乘棠是为了帮助机密任务才进行的假结婚。等到苏乘棠和霍秋山大咧咧地走在一块不避嫌时,竟真的没有白费他们的功夫,还真没有一点的闲话传出来,最多就是问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反正都是霍家人,对于其他人来说,苏乘棠就是霍家媳妇,左右都是一样的。 正月就这样忙碌碌的过去,苏乘棠从大儿媳一跃成了准二儿媳妇。 小蕾她们干脆就叫甜甜,总觉得这样更亲一些,像是亲姐妹。 豆腐坊经营的越来越好,苏乘棠跟刘燕春商量着,要不然就不叫青凤豆腐坊,干脆整大一点,叫做豆制品厂。 刘燕春是个敢干不服输的性子,一拍大腿:“对,咱们办厂。” 作坊始终发展有局限,还不如真办厂来的好。 经过徐书记的批准,还是按照三七分成,给霍家挂靠了青凤豆制品厂出来。 “这边四台全是电动的磨豆机。咱们也不用使骡子拉磨了,电动的磨豆机全天二十四小时可以磨豆子,也省下下料的人手。” 县人民日报的记者过来采访,霍曲贵精神抖擞地跟他们介绍厂内的情况。 青凤落成村企,与下五旗的葡萄酒厂一起,成为十里八乡争相学习的榜样模范。随着俩家工厂的落成,背后都少不了一个给他们引路的影子。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4章 苏乘棠坐在路边上吃着冰棍,头上的草帽被风吹歪了也不知道。她小脸了的通红,与毛豆一起等在路边。 毛豆放完暑假就要到县上念初中,跟爹娘一起带着小君暂时离开青凤。 似乎知道自己要离开青凤了,整个暑假都黏着姨姨不离开,就跟小跟屁虫似得。 毛豆娘还说,毛豆跟苏乘棠比跟她还要亲,她也知道,这些年亏欠儿子太多,弥补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 苏乘棠也有些舍不得毛豆,但他的人生轨迹得到了完全的改变,她不需要再担心这个小可怜被二叔嘣枪子了,只希望他能够在以后的人生里不枉费她的苦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来了来了。”毛豆顶着烈日,听到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武家村过来送黄豆的人到了。, 武师傅跟小蕾一起,开着两台拖拉机过来送黄豆,远远地他冲小蕾喊:“我看到你大嫂了,要接她一起去厂里不?” 小蕾抿唇笑道:“武师傅,你记错了,不是大嫂是二嫂。”说着,她把拖拉机麻利地停在路边上,苏乘棠上了拖拉机跟她排排坐在一起说:“从这边走,那边修路呢。” 武师傅挠挠头:“瞧我的记性,嗐,别见怪啊。” 苏乘棠笑了笑说:“哪里的话。” 小蕾整个夏天都在外面支援别的村子,这还是她两个多月来头次回来。青凤村大队部投资,把青凤村的路面全部修建成水泥路,全村人都集资出了钱。霍家出了多少没人知道,反正徐书记从霍家出来以后,大手一挥给全村都张罗修路了。 霍家原先有霍秋山一座绿大山镇着,如今又多了两座,谁也不敢打他们家的主意,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第59章 “这是怎么了?”苏乘棠从拖拉机上下来,武师傅套上手套打算卸黄豆。 霍曲贵牵着两头骡子,满头大汗地说:“电线又被耗子咬了,机器不能用,只能用骡子磨豆。真是急死我了,订单那么多,今天怕是做不完了。” 说着,还有三三两两推着人力车装着小磨盘过来的人,都是打算过来帮忙磨豆子的。 武师傅边卸黄豆边说:“下个月你们村就能通电了,到时候就不用从大队部牵电线。” 霍曲贵听后,高兴的不行,擦了把汗,塞给武师傅一包大前门问:“消息准不?我们家做梦都想要通电,我老早就想要台电风扇了。在这边干活太热,一不小心豆腐就坏了。” 武师傅哈哈笑着说:“我看你是给你媳妇要的电风扇。” 霍曲贵被戳破,也没不好意思,跟着一起笑着说:“多买两台,到处都用着。” 小蕾把她拖拉机上的黄豆卸完,走过来说:“我看有散在地上的豆秧,那些是不是还要打出来?” 苏乘棠已经看到院子里放着好几个连枷,就说:“那我跟你们一起打。” 武师傅看到他们开始收豆秧,纳闷地问:“咋还让别人给你们家供货了啊?”他们武家庄托豆腐坊的福,家家户户都开始种豆子,要是还有其他供货的,那岂不是武家庄往后往这边送不了多少豆子了。 不是他小心眼,是豆腐坊刚经营的时候,无论多少他们都给送来,价钱也公道。现在豆腐坊做起来了,他们难得有挣钱的门路,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了。 然而霍家都不是背信忘义的人,霍曲贵抽着烟说:“哪里是供货,是我们村里贫困户家零零散散送来换钱的,你娘心肠好,反正也没多少,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他们的豆子没有你们武家庄的饱满,舍不得用肥料,豆粒也小,跟你们家比不了的。” 这样说武师傅就放心了,知道自己小心眼了,包含歉意的笑了笑。 霍曲贵看破不说破,人家左右没有坏心肠,就是直爽的问问,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苏乘棠见他们在这边说话,自己往豆腐坊里走。 豆腐坊里头工棚下面,骡子被人牵好开始拉磨。另外院子里头还有几个人用力气推磨。 苏乘棠定睛一看,有个穿着绿背心,闷头推磨盘的那个人竟然是霍秋山。 他不知道干了多久,满头大汗,背后已经被浸湿,贴在身上。 苏乘棠走到井水边,把脖子上系着的毛巾取下来,用冰凉的井水泡了泡。 霍秋山还在闷头使劲,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恍惚了一下。 苏乘棠笑着说:“大热的天累成这样不知道歇一下。”一边说,她一边给霍秋山擦汗。 两人“试试”以来,还是苏乘棠难得主动的跟他接触,霍秋山心里头激动的要命,他歪着头说:“脖子后面擦擦。” 苏乘棠见他干活抽不出手,也就给他擦擦。擦完又听他说:“后背全是汗,帮我也擦擦。” 苏乘棠手上一顿,就听霍秋山说:“怎么不好意思了?那年你刚到霍家,还不是看我看直了眼。现在有机会——唔。” 苏乘棠迅速掀开他的背心,把冰凉的毛巾贴在他的后背上速速的擦了几下:“废话少说。” 霍秋山偏不,还撩拨她道:“怎么样,哥身材是不是绝了?馋不馋?” 苏乘棠在他身后咽了咽吐沫,手上的触感的确惊人,非常的紧致精悍,仿佛他不是骨架长成的,而是钢筋长成的,硬的不行。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5章 苏乘棠死鸭子嘴硬地说:“还凑合吧。” 知道她口是心非,霍秋山笑道:“恭喜你啊,总算摸到手了。” 小麦色的脊梁骨就在她眼前晃了晃,苏乘棠没捱住,“啪”地一下拍了上去,小手使劲搓了搓。 霍秋山没等打趣她,忽然觉得身后没了动静,再一看,小姑娘红着脸跑走了。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玩意。”霍秋山低声说:“等我把你娶回家,看怎么收拾你。” 苏乘棠跑到前面,见到霍曲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跟一位婶子说话,浑身上下透漏出不耐烦的气息。 苏乘棠纳闷,霍曲贵这人很少跟别人发生争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门口围着十好几个人,有的是过来帮忙的,有的是买豆腐的,都站在门口围着。 苏乘棠走过去,本来打算听一听,结果跟霍曲贵吵架的那位婶子一见她来,上手就要抓她的胳膊。 苏乘棠把手背在身后,莫名其妙地说:“你要干什么?” 霍曲贵见看热闹的人多,凑到苏乘棠旁边说:“提亲的。” 苏乘棠惊了:“给谁提亲?”小君至少还得等四五年呢,要不要这么急? 霍曲贵无奈地说:“给你。” 原来苏乘棠假结婚的事传了出去,本身她条件就好,当小寡妇的时候许多人就看上她了,后来是她表现出坚决不再嫁的决定,再加上娶个寡妇的确不好听,所以真正上门提亲的人并不多。有胆来的也被刘燕春骂跑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苏乘棠不光不是小寡妇,还是团结中学毕业的高中生,还在夜校当老师,自己更有手艺。加上背靠霍家这棵大树好乘凉,村子里对她有想法的人又冒头了。 这事在外头不好说,霍曲贵招呼着大家都不要看热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然而听他话散开的并不多。 无奈之下,霍曲贵把提亲的这位婶子带到豆腐坊的工人房里,转头就去找霍秋山去了。 苏乘棠跟婶子面对面坐着,她又生气又好笑,觉得婶子的消息太滞后了,怎么就不知道她已经有对象了呢。 没等霍秋山过来,这位赵婶子的儿子找了过来。他站在门口,见到苏乘棠眼睛发直,喃喃地说:“你别怕,我娘就想找你说点事。” 苏乘棠有什么好怕的,在霍家的地头上,她还能怕别人不成? 赵婶子快七十的人,她儿子是她晚来得子,宝贝的不行。她挑挑捡捡好多年,儿子都要三十了一直没有合眼缘的儿媳妇,结果一下子看中了苏乘棠。 她儿子还站在门口偷偷看苏乘棠,没发现背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赵婶子感觉一阵风刮过,她儿子被人一脚踹肚子上,在地上滚了几滚,捂着肚子还没等嚎,又被霍秋山提着衣服领子往豆腐坊门口拖。 赵婶子想要坐地上哭闹:“我是正儿八经来提亲的啊,你们对亲家就是这样的态度。” 苏乘棠真要给她的不要脸鼓掌。 在豆腐坊里头下料的小君和杨茹,本来就被闷热的天气闹得心情烦躁。听人说有人到这里闹事,找苏乘棠的事,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赵婶子屁股还没挨到地,就被她们一左一右的拖了出去。 说来也是好笑,有人开了提亲的头,后面又来了好几拨争前恐后的人,都想要跟苏乘棠提亲。有的人甚至还想着豆腐坊会不会有苏乘棠的一份,要是有私下里能分多少钱。 还有的根本就想着把全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弄到豆腐坊挣工分,这不比大热天下地务农轻松的多。 他们肚子里的盘算还没盘算完,就看着霍秋山一身火气地冲着他们阴恻恻地笑着。 “抱歉啊一肚子坏水的各位老少爷们,苏乘棠同志跟我早就好上了。你们也别再惦记,等这阵忙完,我就会跟她提亲。我俩今年一定会把事给办了,从今往后,谁要是想要肖想她,谁就有破坏军婚的意图,小心被抓走劳改!” 苏乘棠发现霍秋山的确像是一座山,他半个身子当在苏乘棠的前面,替她遮挡住所有探究好奇的视线。 苏乘棠清了清嗓子,站在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中央,说道:“霍秋山同志说的很对,我们已经有了革命友谊,准备再往前踏上一步。” 霍秋山猛地转头,没想到苏乘棠有这个胆子,堂而皇之地就答应了他的提亲请求。 苏乘棠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脸蛋又开始发红。她埋怨地往他后背上捶了一下,转头进了豆腐坊。 小君和小蕾俩人相视一笑,身后轰隆一声响,机器开始运作。她俩嘴里喊着:“电线接好了,来电了。” 霍曲贵站在一旁,哈哈笑着说:“来电了,今儿所有的见证人我都给送块豆腐啊,来来来,大家伙排队等着啊,不要抢不要抢,人人有份。” “你等等我。”霍秋山追在苏乘棠后面,伸手撑住门不让她关上。 苏乘棠红着脸颊瞪着他,霍秋山乐得不行:“来真的就开始羞臊啦?小丫头片子也不成啊。” 苏乘棠咬着牙说:“你让开,外头太热,我避避太阳,哪里是你说的羞臊了。” 霍秋山偏不让,非要从门缝里挤进去,俩人站在工人房里面对面,苏乘棠觉得脸颊烫的要命。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6章 感觉到苏乘棠的手足无措,霍秋山越来越喜欢,忍不住弯下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苏乘棠像是被炙热的火灼了一下,捂着脸脑袋瓜顶在霍秋山的胸前不让他看自己脸红心跳的囧样。 霍秋山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感觉小脑袋瓜在他胸口顶了两下,他那手指头戳着她的脑门说:“再这样闷下去小心缺氧。” 苏乘棠闷闷地说:“哪里能缺氧。” 霍秋山乐道:“哥的胸肌就是你的氧气?” 苏乘棠赶紧把头抬起来,瞪了霍秋山一眼。 霍秋山不让她跑,一把抱起她往炕上送。苏乘棠捶着他的肩膀说:“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霍秋山把人送到炕上,然后伸手指了指墙角放着的电风扇箱子说:“能干什么?给我媳妇吹电风扇,让我媳妇风凉风凉呗。省的我媳妇小脑袋瓜老是想歪,这还没成家,哪能那样呢,你说呢?” 苏乘棠无言以对,怎么觉得她反而还龌龊起来了。 霍秋山把电风扇箱子拆开,不知他什么时候在这边插了电,电风扇的开关一按开,清凉的风铺面而来,苏乘棠舒爽极了。 “知道你最近老过来帮忙,外头日头大,来来回回怕你热到。”霍秋山坐在苏乘棠的边上,跟她说了一遍电风扇的操作方法。 苏乘棠问:“那你知道往这边拿,家里头没有怎么办?” 霍秋山说:“家里头有,你屋里一台,咱爹娘屋里一台,别人我不管,自己长本事弄去。” 苏乘棠咯咯笑:“怎么就咱爹娘了。” 霍秋山说:“都叫了那么久,先别改口了,省的还要改回去。” 苏乘棠小弧度的点点头,霍秋山看在眼里美在心里。 “等这段时间忙完就是中秋节了。”苏乘棠简直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上个礼拜,上面来了消息,她爸妈和大哥会在中秋节那天出来。霍秋山担心他们回到北河市再被人盯上,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弄出来的,还不如让他们暂时住在青凤。 霍家还有个老房子,原先是霍秋山爷爷奶奶住的,房屋正在修缮,等他们出来直接入住,不管住多久,霍秋山都行。 苏乘棠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大哥苏逢意主意正,不必担心有什么事。加上还要继续工作,依旧要在北河市住。 她跟爸妈联系过,他们二老的想法跟她一样,都是伤了心。这次是由一名学生仿照他们笔迹写的反,革命的书信,本来就是想整一下苏老师夫妻,不服气他们对他的教育。后来被某派人士利用,事情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学生也进去了,爸妈也伤心了,干脆直接退休养老。 “这样咱们也方便照料他们二老。”霍秋山认真地思考过以后跟苏乘棠的生活,他部队离得近,但他级别高,苏乘棠愿意随军就随军,跟他在部队过日子。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他每个礼拜放假回来看望她。 实际上他是想要苏乘棠随军跟他到部队里面过日子,只是苏乘棠跟爸妈分开三年多,明白一时半会她舍不得再离开他们,霍秋山就没跟她提这件事。 对于霍秋山而言,苏乘棠愿意跟他结婚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 “等他们出来,我就跟咱爸妈提亲。”霍秋山说:“你跟我大哥的事他们是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假戏真做了吧?我来跟他们解释,你只要好好的准备好咱俩的婚事就行。对了,还有婚服,你当初给我大哥做了的,我也要一身,必须比我大哥那身更好看。” 苏乘棠笑着说:“哪里能比你穿军装更好看的?” 霍秋山也笑了:“那倒也是。那我就穿军装,大大方方的接你再进我老霍家的家门。” 第60章 中秋节这天,青凤迎来了两台小轿车。 霍秋山和苏乘棠接了苏家二老还有苏逢意一家回到了青凤。 毛豆喊上他的小伙伴们,到处放鞭炮,脸上喜气洋洋的仿佛过年。 方佩霞在车里看到毛豆倒腾来倒腾去的样子,都是秋季了,小孩还出了汗。她心疼地说:“快让他别跑来跑去,回家里换身衣服吧。” 苏乘棠在边上挽着方佩霞的胳膊,甜甜地说:“她娘说了,男孩子就要糙养着结实,等他以后愿意念高中就念高中,不想念就早些进部队,为国家做贡献。” 这是苏乘棠没想到的,作为本书的主角,毛豆走了一条跟原来路线截然相反的道路。原来的大反派,以后要成为祖国的栋梁,她觉得自己含辛茹苦的带他三年真没带错,辛苦也是值得。 毛豆也是知道感恩的好孩子,跟苏乘棠还是很亲,有时候半夜睡着嘴里含会喊着:“姨姨,姨姨。” 他娘刚回来的时候,毛豆偶尔尿炕都不她说,反而抱着小被子去找苏乘棠。 后来接触多了,知道是自己娘,毛豆也没忘记姨姨对他的好,动不动还撒娇想让姨姨给他做花生糖吃。 霍秋山在前面开车,副驾驶坐着未来的老丈人苏兴昌。 他们先一路开到霍家,霍家霍忠汉和刘燕春带着一家人已经等在家里。另外还有下五旗的苏家人,也都来了。 “这个中秋节可热闹了。”刘燕春拉着方佩霞的手,开口就是:“老姐妹啊,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咱们孩子都处的好,你啊别有思想包袱,住到天荒地老最好啊。”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7章 霍忠汉给苏兴昌递烟,苏兴昌不抽烟,客气地说:“谢谢老哥,我原先抽,后来在那边没条件就戒了。” 霍忠汉感慨地说:“老弟没少遭罪啊,快快,坐上座喝杯茶。” 方佩霞和苏兴昌来到堂屋,中间就摆着两个椅子,方佩霞和苏兴昌不是没礼数的人,觉得他俩哪能登堂入室坐在主位上啊。 然而他们俩还没反应过来,霍忠汉和刘燕春俩人往早有准备的霍秋山那边看。 霍秋山亲自给他们倒上茶水,见苏乘棠把他们拉着坐了下去,硬着头皮走上前说:“叔叔、阿姨,我、我...” 苏乘棠怒其不争地说:“你怎么关键时候还结巴了。” 霍秋山一咬牙说:“请二位允许我跟苏乘棠同志结成革命伴侣。” 老两口花了些时间才把目前的情况消化,知道这些年苏乘棠不容易,她既然有这个心,那他们俩人是绝对不会阻碍的。 苏逢意坐在边上瞅着苏乘棠乐,苏乘棠冲大哥眨巴眨巴眼,苏逢意说:“你真长大了,能成家了。” 苏乘棠跑过去捏着苏逢意的肩膀说:“嫁出去了,咱家就不是我的家了?” 苏逢意刮刮她的鼻子:“你们要是结婚我高兴都来不及,只要你记住,咱们家永远都是你的家就行。” 霍秋山满含爱意地望着苏乘棠,没想到自己真能够跟她结为夫妻。 吃过饭,苏逢意先回城里。他在改造期间,认识了一位女同志,两位相互都有了好感,那位女同志也要平反成功,苏逢意目前帮着跑动,好让女同志和她的家人在北河市暂时有地方居住。 苏乘棠和霍秋山把爸妈送到老屋里休息,回头他俩走在田埂上,时不时勾勾手指头。 爸妈成功平反,让苏乘棠心里的大石头稳稳的放下。 苏乘棠问霍秋山:“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 霍秋山说:“当然是越快越好,该准备的彩礼我都准备好,只要你答应,就算是明天都行。” 苏乘棠傻傻地张着小嘴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你咋不跟我说呢。” 霍秋山说:“我哪里知道你能顺利答应跟我结婚,我还以为你要多考察考察我。” 苏乘棠往他身上上上下下瞟了眼,红着小脸说:“摸倒是挺好摸的,总不能便宜了别的女人。” 霍秋山知道了,原来她还是只小色狼。 “那就下个月。”霍秋山跟苏乘棠说:“你先好好陪陪咱爸妈,酒席别考虑了,就在人民招待所办,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咱们不在家办大席啊?”苏乘棠还想着大席上做的焖子很好吃,她上次“结婚”光吃鱼肉了。 霍秋山一眼看透她,笑着说:“回头我把菜单给你,咱们高标准、严要求。” 他们俩回到霍家,看到刘燕春撵着一个媒婆出门。 看到霍秋山回来了,刘燕春无可奈何地说:“你们俩尽早办婚礼吧,瞅瞅,不是冲着甜甜来的,就是冲着老光棍来的,每天都要烦死我了。” 霍秋山垮着脸:“娘,我怎么就成了老光棍啊。” 刘燕春勾着唇角冷冷一笑:“你结不结婚我不管,我就要甜甜在我这儿给我当闺女。你也别指望我把她当儿媳妇,你最多算个女婿。” 苏乘棠捂着小嘴乐,这些年刘燕春对她怎么样,她心里在清楚不过了。 霍秋山装作气恼说:“那我下午就走了。” 刘燕春说:“未来老丈人还在这,你说走就走?” 霍秋山又笑了:“我得赶紧去把酒席定下来,这次咱们不在家里吃,全都拉到县城里去。” 刘燕春不吝啬在苏乘棠身上花钱,转头到屋里去把她的存折拿出来拍到霍秋山手里说:“这些年你的工资全在这里,用完了记得交给你媳妇。” 霍秋山直接把存折塞到苏乘棠手里说:“我还有奖金,够摆酒席的。存折你留着啊。” 说到这儿,苏乘棠才想起来帮毛豆存的他爹的抚恤金。她跑到屋子里把毛豆的小存折拿出来。 刘燕春看着上面从老大没了之后第一个月的抚恤金开始,一直到老大回来,笔笔都在上面没有动过,一时红了眼:“我的好闺女啊,娘都说了让你花,你还给你大哥攒了起来,你这孩子...” 苏乘棠见她又要把存折往自己手里塞,忙说:“这是大哥的抚恤金,看国家还要不要,要是不要也是大哥这几年辛辛苦苦挣回来的,由大哥处理再好不过。再说我在霍家吃喝拉撒也没怎么花钱,一点花钱的地方没有,逢年过节你还给我钱,哪里还另外要的呢。” 霍秋山在边上说:“对,我媳妇我自己养,让我大哥赶紧把钱拿回去,埋汰谁呢。” 刘燕春瞪了他一眼:“行,那我就收着,回头你俩结婚,让你大哥给你们包个大的。” * 金秋时节到了尾声,大地回归沉静,青凤村却迎来了欢快的锣鼓鞭炮声。 七八辆大巴车乡亲们从青凤一路到了县人民招待所。 曾经只能仰望的高级场所成了霍家老二婚礼现场,五十桌席面精致讲究,观礼的人源源不断,服务员端着酒水饮料穿梭在人群当中。 <a href="https:///zuozhe/oti.html" title="草莓馅饼" target="_blank">草莓馅饼 第148章 怕老乡们抹不开面子,更不知道怎么随礼,霍家人和苏家人一商量,两家人大手一挥,不要上礼,给于新娘新娘最美好的祝福就好。 婚礼现场从早热闹到晚上,来的人络绎不绝,等到许多年以后,都成为大家值得说起的话题。 到了晚上,苏乘棠坐在熟悉的霍家炕席上,霍云长把她住了三年的东屋让她和霍老二居住,自己跟妻子孩子到了县里居住。 苏乘棠透过窗户,看到霍秋山跟村里交好的晚来的兄弟们喝酒,她趴在窗棱边,似乎又回到那一年的那一天。 霍秋山正对窗户,看到苏乘棠跪坐在窗户那边,没等她先开口,自己先说:“是不是饿了?想吃鱼么?” 说完,霍秋山跟苏乘棠一起都笑了。 那一年他们双双相互戒备、试探,没想到三年后成为携手共度人生的伴侣。 霍秋山不忌有人在边上,亲自给苏乘棠剃好鱼刺,拿着筷子夹上一口喂到她嘴边:“张嘴。” 苏乘棠小口小口吃着炸鱼,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霍秋山。 这些年他的眉眼和轮廓并没有变化,但似乎又变了。 曾经只会阴恻恻笑的不怀好意的男人,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弥漫。 苏乘棠感受的到,霍秋山也感受的到。 等到送走吃完酒的兄弟们,霍秋山进到屋里,深深地将苏乘棠拥在怀里,一切如梦一般的美好。 时间如流水般度过,他们相信他们能够紧握住对方的手,携手共度余生。无论以后的道路会出现困难阻碍,都不会成为松手的理由。 月朗星稀的夜。 苏乘棠枕着霍秋山的手臂沉沉睡去,霍秋山轻抚着她额上的碎发,落下幸福的一吻。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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