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对劲[gb]》 第1章 [现代情感] 《她不对劲[gb]》 作者:三水铝【完结+番外】 文案 男主视角文,感情流,为爱在下,更多奇奇怪怪预收专栏求收藏! * [冷面酷飒女警察]x[傻白甜漂亮男学生] 闷骚四爱女x纯情男妈妈 * 沈长秋觉得,这个令他一见钟情的女警察,越来越不对劲了。 起初,严宁救了他,冷言冷语后,又收留了无家可归惨出天际的他。 一进门,这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女警察是个生活废物,还喜欢玩消消乐和斗地主? 沈长秋心甘情愿做起了家庭保姆。 接着,一身暗色的严宁,突然买些可爱的饰品,最后都戴在了沈长秋一米八五的头上。 “我是男的。”沈长秋摸着白色猫耳朵发箍认真强调。 “我又没瞎。”严宁随口说,“你刘海太长了,洗脸用的。” 后来,沈长秋告白被拒,扫地出门前最后一顿饭里有见手青,不出所料,他中毒了。 他以为自己是个要过期的蛋糕,央求严宁吃了自己……可她真的吻了上来…… 明明昨晚,她才讽刺过沈长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看你可怜罢了。” 再后来,沈长秋终于看到了一张6岁时的集体照,两个小人靠得很近,一见钟情果然是久别重逢。 可一开始她就说:“我们没见过。” 更重要的是现在,沈长秋和她的关系只差最后一步,自称“性冷淡”的严宁喝了酒,将沈长秋的手腕箍在背后。 “沈长秋,你被逮捕了……” 她的声音潮湿低沉,眸子里闪着异常兴奋的光彩。 沈长秋回想不小心看见的快递,这才明白那些东西,是给他用的…… ……她是真的……不对劲。 【说明】: 1、感情流治愈向,比较偏现实,破案基本无,专业地理信息借用网络,勿与真实对照。 2、gb四爱文,真女攻,无反攻。 3、he,只有小误会,甜中有点酸。 4、双c,1v1。 5、隔日更,本文原身是隔壁仙侠文的现代独立番外,想大纲的时候扩充成了本文,所以名字一样,那篇文丑啊姐妹们! 内容标签: 都市天作之合 制服情缘 甜文 治愈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宁,沈长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闷骚四爱女x纯情男妈妈 立意: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 第1章 劫持 ==================== 大巴车清晨从县里出发,开了一上午,沈长秋靠在窗户边迷糊了一路。 车一顿,他醒了。 “噗”一声,车放了气,车门也开了,还没睁眼的沈长秋听到司机洪亮的喊声。 这里的方言他听不太懂,但依稀听出了“休息”,“厕所”,“二十分钟”的字眼。 这是他第一次来云南的第五天。 “哎哎,小伙子,醒醒。”邻座的大姐起身小心拍了拍沈长秋的肩,“挤你一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两点了,下去透透气吧。” 大姐身形有些胖,占了他小半个座位。 沈长秋连忙睁开惺忪的眼,客气道:“哪里哪里……谢谢您,这是哪啊?” 窗外,大巴停在山里几间老旧民屋前,还用蓝色铁皮搭了个棚子,卖些茶叶蛋和零食。 刚下过雨,地还是湿的,云雾间的山绿得青翠。 大姐边拿东西边说:“哦,你不知道,司机说走省道,顺路送点东西,也刚好在这方便一下。哎你们看,这风景挺好的嘛。” 大姐最后是对她两个同伴说的。 大部分人都下去透气了,沈长秋抬起坐麻了的腿,穿上姜黄色的冲锋衣往车门走,l的衣服穿在他一米八五的身上刚好,显得腿长。 下了车,潮湿新鲜的空气冲进鼻腔,车厢堆积的汗臭终于闻不到了,沈长秋将黏在脖子上的发丝扯开,拨拉几下,用左手腕上的黑色头绳,在后脑袋扎了个三四厘米的小尾巴。 刚吸了几口气,烤肠的香味飘来,饥饿心慌骤然爬上心头。 两点,早过了午饭时间。 但最后,他放弃了6块一根的小烤肠,转而买了2块一包的干脆面,打算下午回到k市出租房煮个面就好。 沈长秋刚付好钱,邻座的大姐端着手机小跑走近, “哎,帅哥摄影师,能给我们拍张照吗?” 她和同伴正在棚子后生锈的栅栏前自拍,后边是山间的峡谷,浑黄的江水从此处奔涌而过。 “不好意思,我不是摄影师。”沈长秋连忙摆手解释。 “哎呀,别谦虚呀,你那相机多贵呢,你拍的那蝴蝶我也看到了!多好看呀!可多摄影师去山里采风了!” 大姐边说边笑,直接将她的手机塞给他,和同伴扬起纱巾摆好了造型,“来来来,咱们也是最美的蝴蝶!” 沈长秋只好给她们拍了几张,似乎拍得不错,她们接过手机笑得和花一样,连声道谢赞叹。 沈长秋确实不是摄影师,五天前他从k市到县里,又马不停蹄从乡间徒步到深山,只是为了在山区寻找一些濒临灭绝的植物群落,以做课题研究,争取在考研中增加竞争力。 很幸运,他有了些收获,更幸运的是,相机里那只蝴蝶,是他凑巧发现的金斑喙凤蝶。 第2章 雄性体,翠绿带着金斑。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做成标本价格不菲,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但捕杀交易就是违法,除了那些眼红的投机份子敢干,沈长秋这个穷鬼,也只能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兴奋了一晚未眠。 毕竟以往,还从未在这里发现过这种蝴蝶的踪影。 他真是太幸运了! 撕拉一声,干脆面包装袋扯开了口子,他也站在栅栏边望向下方的滚滚江水。 八月,快到旱季,水位线下降了不少,岸边露出一层层红色的土壤,西北方向的水流在左侧江岸拐了个弯,边上是个三四米的悬崖,长着一片郁葱的树。 珙桐。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立马停下,沈长秋突然收起干脆面往口袋一揣,兴奋地冲回大巴车。 司机正准备关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拿东西,拿东西!”他冲司机大喊。 非常迅速,姜黄色的身影背着什么从大巴冲下,沿着砖房旁的小路,一头扎进了青翠的绿色里,沈长秋卡其色的裤子扫了一片湿痕。 这一跑动,让饥饿的他更加头晕目眩,但他高兴极了。 因为面前,是光叶珙桐的幼苗,看起来才长了四五年,它本就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自然条件下单独出现一株太难得了。 沈长秋抬起手里的相机拍照,咔咔几声,他将相机挂在单臂,从背后取下一个a3大小的木头架子。 是标本夹,他小心翼翼揪了叶片,蹲在地上打开纸板,将叶片放了进去,重新将绑带固定好。 一切完成,他站在江水崖边,灿烂又满意的抻起胳膊。 从东南到西南,梦想中的自然天堂,果然来对了。 他看回山坡上方,几间房子已经被树林挡住,正要抬脚回去,笑容却突然凝固。 背离山路的坡下,有两三排植物异常不对,快干枯的杆上还有零星朝上的褐色果实。 沈长秋皱起眉,掏出手机确定现在的位置,拍照留作证据。 是罂粟。 作为n大植物学才毕业的人,他非常可以确定,而地上的垄沟说明,这是人为种植的。 沈长秋左看右看,这里除了坡上的老旧砖房之外,再没任何人居住的痕迹。 他刚准备报警,珙桐树山坡那边传来重物滚落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个人影从树林间滚了下来,瘫在杂草里,一动不动了。 沈长秋心一惊,快速走近,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三十多岁,肤色黝黑,侧脸和花衬衫上满是泥,网面鞋里也裹着红土。 “你没事吧?!” 沈长秋扶住右肩的相机蹲下身,立刻查看这个男人有没有哪里受伤。 男人咬牙闷哼了几声,“……追老子追到现在!甩都甩不掉!日他妈的!” 听口音,他像是云贵川的人,可有东西追他? 沈长秋紧张抬头看向山林间,上方是郁郁葱葱的山坡树林,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什么在追你啊?!”沈长秋没在意脏话,继续焦急问:“是坏人吗,要不我报警吧?” 沈长秋低头,伸手掏兜。 “报警?!” 这个男人大吼一声,瞬间从地上翻转爬起来,手向背后一掏,对沈长秋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敢报警老子弄死你!” 这一吼,沈长秋吓了一大跳,刚抬起头,冷汗从脊背股股上冒。 因为他眼前,是明晃晃的一柄刀。 他整个人冰封住了,只有右肩的相机肩带慢慢向小臂滑落。 惨白的刀尖,正对着他惨白的脸。 而这个男人喘着粗气的脸,狰狞至极,可很奇怪,他的眼睛通红,眼皮还在抖动。 “大哥……”沈长秋吞了吞口水,开始示弱,“我就是问问,我只是路过,什么也没干……” “路过?”男人眯起眼低头打量沈长秋旅行者的穿着,又看了看上方的砖房。 “车!你的车呢!带我去!”他喷着口水又吼。 “车?车……” 沈长秋侧眼看向上方的马路,可那是大巴啊。 “给老子起来!” 悬崖边,冰冷的刀尖挑着沈长秋的下巴与他一同起立,相机肩带从僵硬的小臂滑落摔在杂草里。 “等一下!”沈长秋下意识想去捡。 “别给老子耍花招,快走!”可这个男人一脚踢飞了他斥巨资买的二手相机,将他猛地拧过肩,刀刃抵在了脖颈上。 “扑通”,令人心碎的水声,仿佛那只蝴蝶也落进了水里。 沈长秋不知道先该心疼自己,还是那个相机,还有标本夹,也孤零零躺在一片潮湿的野草中。 他被迫重新走在下来的小路上,背后是这个男人毫无节奏的喘息与紧张咒骂,每走一步,心跳快要蹦出嗓子眼。 很快,他们到了平房前的空地。 距离重新启程还有五分钟,人群还在不远处的蓝色铁皮棚休息,面前没有别的车,只停了一辆车门紧关的大巴。 很明显,这不是身后的男人想要的。 “你个狗日的,大巴?老子要的是这个车吗!敢骗老子!是不是要死!” 剧烈的咒骂吸引了休息的乘客,他们闻声转头,纷纷惊呼大叫,距离近的几人抬头一看,也吓得连连后躲。 第3章 沈长秋这个与他们同行的年轻小伙子,此刻脖子上竟然横着一把刀! “妈的!”男人咬牙切齿,架着沈长秋怼在大巴车门上擤了一把鼻涕,“跑了一路了,给老子开门!开车!” 男人握刀的手开始颤抖,牙齿的打战声,甚至比沈长秋自己的还响。 “我……我不是司机……”沈长秋额头撞在车门上,努力解释,“也不会开大巴……我真就是个过路的……” “你个杂种……” 沈长秋被转过身,看到了不远处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 来不及同情,全是恐惧。 “司机?!滚出来给老子开车!!不然我杀了他!” 这是一句纯方言,沈长秋没听太懂,但事实不容置疑。 他是个人质了。 “伙计!有事好好说!” 有两个中年男人走向前用方言交涉,但得来的依旧是听不懂的咒骂和叫嚣,不仅如此,身后男人的声音开始结巴,重复,语无伦次。 “开车!给老子开车!” 沈长秋感觉右耳快要聋了。 冷静,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和颈前的刀刃一样颤抖。 余光里,有人悄悄打电话,应当是报警。沈长秋刚才看过地图,最近的县过来人起码要半个小时,他必须活到那时候,也免不了还要在大巴车上再次斡旋。 明明五分钟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很幸运。 “司机!司机在这!” 是那个邻座大姐,她抓着一个矮小的男人穿过慌乱的人群。 是四十多的大巴司机。 “小伙子,别怕啊!”大姐拉扯想躲的司机,“你个怂货!开门啊,钥匙给他不就得了!” 男司机反应过来,解开裤腰上的钥匙一把扔了过来,金属刺刺拉拉蹭过地面,希望也似乎滑了过来。 可身后的男人再一次爆发更加痛苦的怒嚎。 “操你妈的!操!”男人朝扔钥匙的司机破口大骂,打了个喷嚏之后,又在沈长秋衣服帽子上蹭脸上的泪。 他晃晃悠悠,痛苦难忍,指着司机又喊:“你!滚过来开车……带老子去金平!” “我不去……我不去啊!这人可犯了毒瘾啊!”男司机死死抓着棚子的柱子,“我还有老婆儿子,我死了他们可怎么办!” 毒瘾? 司机这一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沈长秋也终于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开始就这么狂躁了。 “大哥……你让我走吧。” “闭嘴,你个狗日的东西不开车我杀了他!” 沈长秋的脖子像是被寒冰挨上,努力仰头拉开距离。 “不去!我不去!”司机哭喊。 双方僵持,时间的秒针在沈长秋脑海里转动循环,嘀嗒嘀嗒。 嘀嗒。 突然间,尖啸的刹车声响彻山间,人群的眼神立刻转向大巴后方,跑动声接近。 “警察!警察来了!”对面的人群激动喊道。 这么快? 唰唰脚步声后,面向沈长秋的除了众多双眼,还有两个便衣警察的枪眼。 一个年长,一个年轻。 他们例行与歹徒周旋交涉,一步步靠近。 “操!你们这帮贱人……” 这个犯了毒瘾的男人穷途末路,更加癫狂,不敢动的沈长秋就像个布娃娃跟着他的脚步左右乱甩。 他在沈长秋侧耳咬牙切齿,“都别动!再动老子弄死他!” 他每一个音节,就像雷神之锤敲在沈长秋的鼓膜上,轰轰作响。 沈长秋脖子上一凉,那个邻座大姐惊愕大叫:“血……血啊!”几个小孩立刻被家长捂住眼睛护在身后。 沈长秋感受不到自己流血了,他浑身像冻在冰块里,毫无知觉,只觉得冷。 他知道,如果割破动脉,自己最多能活十几秒,会变成一个放了血的牲畜,睁眼抽抽几下后,了无生息。 沈长秋找不到希望,这场来云南的旅程应该要终结在此刻,他想了想,这一生好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唯独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孩。 十八年,如果她在这儿,应该过的很好吧。 面对现实,沈长秋一向接受很快,他刚打算闭眼等死,这一瞬,糟乱的人群后出现了一张冷漠清瘦的脸庞。 他没见过。 那张脸属于一个高挑年轻的女性,她一身灰黑,在人群后缓慢移动,警觉沉稳的眼神看来,她左手按在耳间,清淡的薄唇在对谁说话。 沈长秋能确定,她跟面前两个男警察是一起的,她也是来救他的。 而且她的模样…… “把枪放下,放下……我受不了了……快,给我吸点,就吸一点!”身后男人再一次痛苦叫嚣,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丧失最后的理智。 毒瘾发作,就像是蚂蚁噬骨,野猫抓心。 “你冷静点,一切都好说,我们找你就是问点事,真的。”年长的警察试图抚慰,将枪收回,“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跟我们走,我们一定替你想办法。” “难受……难受死了!”男人涕泗皆下,却伸出刀指向两个警察,“现在就给我,给我!” “好好,现在给你!” 刀子一放开,对面的警察表示同意,而人群里那个女警察目不转睛看着沈长秋,又说了两个字。 沈长秋似乎看懂了唇语,她说的是,开枪。 第4章 与此同时,世界仿佛静止了,可挟持沈长秋的男人又瞬间收回手,刀刃再次抵在沈长秋下颌上! 他恐慌看向青翠的山野四周,警惕大喊:“又他妈想骗老子!” -------------------- 第2章 解救 ==================== 预想中的开枪声并没有袭来。 “想骗我!啊!?你们都想骗我!” 身后的瘾君子带着沈长秋抖得和筛糠一般,刀刃在脆弱的皮肤上下滑动。 沈长秋口水都不敢再咽,姜黄色的衣服被他抓起了褶皱。 命悬一线。 他现在不能死,对面那个女警察,她真的太像了,而且现在,她不见了。 “你放心!不会骗你,只要你带我们找翔子和金总,答应你的,一分都不会少!”那个年长些的男警官继续劝慰。 “信你们老子就是傻子!翔子说金总给我五十万也是骗我,他们在k市好吃好喝,老子千辛万苦运货送货,你们全都在骗我,骗我啊……我现在只想爽!让我爽!” 上瘾的男人话已经说不利索了,说到最后哭了出来。 对面两个警官迟疑相视,现在这种场合,哪里去找他想要的东西,当然也不可能真的给,但再不行动,对面这个年轻的人质才二十多岁,可能下一刻就命陨当场。 县里通知过了,支援和救护车一并赶来,可省道难开,一路绿灯也要15分钟,若那刀真的划了,一切都来不及。 嫌疑人没追到,还白白死了一个群众。 “相信我,马上就送来了,我们也需要流程的,你想想你妈,多久没见了?她也盼着你回家啊。”男警官只得打算再劝说安抚一次,拖延时间,争取下一次开枪的机会。 “别想敷衍我!老子可是吃枪眼长大的!又不是她养大的!东西,我现在就要东西!” “我这有!” 沈长秋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 是她,是那个一身深色的女警察,她从棚子下迈步走出。 人群让出了一条路。 她纤长的手提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点白色的粉末,另一手手掌摊开,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上午刚刚查缴的,纯度很高,你想不想试试。”她说,声音很是平淡。 阴天水雾下,沈长秋看清了她,很高,估计有175,低马尾,没有刘海,额角有些碎发。 她的五官很是清冷,眉头微皱,锐利的双眼隐没在立体的眉弓下,高鼻薄唇,看起来淡漠疏离。 上身穿着敞开的深蓝色夹克,紧身长裤,靴子和裤子上和其他警官一样,沾了泥和水,留下一路浅浅的红土脚印。 “给我!给我!” 身后的男人双眼瞪大,毒瘾发作的他,对这种东西毫无抵抗,也根本无法区分真假,脸上,只有迫不及待的兴奋。 女警察走得很慢,沈长秋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脑海秒针的嘀嗒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给我啊!” 咆哮没有敲断沈长秋脑海中的嘀嗒声。 女警察和他们只距离两米。 “接着。”她轻轻道,抬起手,将透明袋子扔了过来。 抛物线划在空中,这一瞬,刀子离开了脖子,瘾君子下意识探出右手想去接。 沈长秋呼吸滞住,他看到女警察的眼眸闪了一瞬。 她和沈长秋对视,口型无声在说:“别动。” “嘭”一声! 什么东西从右侧破风而来,沈长秋浑身一震,下意识眨了下眼。 接着,像西瓜爆开一般在耳边炸响,他侧脸溅了一片温热的湿漉。 刺耳的尖叫声立刻响起。 瞬间,对面的几个警察冲了过来,沈长秋没了支撑,就像飘在风中下一刻就要倒了,女警察大跨两步扶住他。 她关切问道:“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冷静却关切的神情勾起了他一些回忆。 “我……”沈长秋喉咙发紧,但他下意识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一滴血从眼皮落进眼里,沈长秋察觉到异样,食指沾了沾脸上的湿漉,指尖上是血…… 他不解看回正前方,那张清冷的脸就在面前,但像是盖了层流动的红纱。 猝不及防的,得救的沈长秋突然面色煞白,呼吸急促,仿佛那红色一层层糊上脸,让他始终无法呼出胸口积淤的气。 心跳如擂,四周乱糟糟的声音充斥耳间,他双腿一软,天地开始旋转。 这是晕血引起的惊恐发作,再加上饥饿导致低血糖,让沈长秋第一次体会到濒死的感受。 仿佛那枪打中的是自己。 地平线倾斜,沈长秋侧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他头上也满是看不清的红色。 倒下去的瞬间,他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别看,你没事了。” 一只微凉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是她,她的声音依旧平稳。 沈长秋的求生欲让他越攀越上,越攀越紧,直到冰冷的额头贴到她的颈侧。 “别怕。”她重复说,“别怕……” 她清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沈长秋从溺水的深渊逃了出来,他握住了她的手腕移开捂脸的手,看向那张神似的脸怔怔道: “我们,我们是不是……见过?” 第5章 她的表情有一丝疑惑,但沈长秋没听到回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山间恢复表面的平静,心魂未定的大巴乘客挤在平房里,年长的警察正在里面进行简短的心理疏导。 水泥地上盖着一块常见的红白蓝塑料雨布,地面潮湿的缝隙慢慢流出了一丝红色。 危机解除,追逐两天的嫌疑人也算是抓到,严宁终于放下心,抱着晕厥的沈长秋等待救护车前来。 那柄挟持沈长秋的刀,被一个没出现过的俊朗男人带着手套捡起,放进了证物袋里,他问向地上坐着的两人,“师妹,这人没事吧?要不,我抱他去屋子里?” 他看两人的眉头有些微皱。 “不用了,只割破了表皮,救护车快来了,他应该是晕血。”严宁冷淡回答,甚至有些冰冷的怒意,“还有,程江,都毕业两年了,别再叫我师妹了。” “好好好……没事就好。”程江明显愣住,尴尬一笑,转而看向盖好的雨布,叹了口气说:“这人太可惜了,我们追了两天没留下口供,还不知道那批货和金总的下落!” 这时,方才谈判时年轻的男警察刘立宏走近,收起手机说:“没关系,人质最重要,别想太多,我已经和市里通报过了,继续查就是了,哎小严,你刚才拿的面粉吗?” 刘立宏是五年前入的队,程江和严宁两年前毕业时才来。 “所以第一次你犹豫了?你为什么不开枪?”严宁没有理会刘立宏的询问,抬头看向程江,目光很是尖锐。 方才的枪响,就是程江藏在右侧的灌木里开的,但在第一次刀脱离人质时,他明明有机会,却没有扣动扳机,这不是可以谈判的普通挟持,而是一个正在实施杀人行为的犯罪。 严宁知道,程江非常想破获这起贩毒案,他们前几天才因为此事失去一个同事。 但在同样的生命面前,不应该犹豫。 “我……”程江自知理亏闭上嘴,随口解释,“是我没把握好,还是应该你来,以前你射击成绩总是比我好,地上凉,我把他送进去吧。” 程江被严宁这么质问,心中很是郁闷,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奇怪严宁现在奇怪的举止,还有藏不住的愤怒。 从认识严宁开始,她从不喜欢与人近身,特别是男人,她怎么会如此靠近这个人,甚至有了这么明显的情绪? 这时,遥远的警笛和救护车声越来越近。 “哎!同志们到了!”刘立宏立刻岔开话题,“我去叫许队,疏导工作应该差不多了。” 严宁再度看了一眼沈长秋。 姜黄色的冲锋衣防水,没染上多少血,倒是他苍白的脸上落了一些。 严宁伸手擦去他脸颊明显的血,指腹似乎过多的停留在他脸上,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沈长秋的面相很立体也很精致,甚至称得上漂亮,只不过这五官出现在男人身上,多少看起来很好欺负。 而他左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见过吗? 严宁心中自嘲一笑,他不可能见过,可她竟然在想是不是真的在哪一天有和他见过。 很快,红白蓝雨布不见了,地面冲了水,心有余悸的乘客们快速上了车再次驶去k市,最后,只剩沈长秋放到了担架上,正在往救护车上运。 严宁跟着担架上了车,给医生讲述了症状。 “我先走了,麻烦你们。”严宁最后说,准备下车。 “别……别走。”沈长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睛微睁,苍白的嘴唇嗫喏。 严宁犹豫一秒,俯下身,侧耳在他唇边。 “罂粟……山下有罂粟……”他气声说。 严宁放松的眉眼立刻皱在一起,抬头看向房屋后的江水。 “等一下……” 她刚起身,却又被拽住了,沈长秋可怜兮兮地揪着她的手臂越抓越紧。 “手机,手机有证据,还有我的相机……在水里……” 他说到相机,委屈得像是要哭了。 “还有……还有我的标本……”沈长秋又抬头呜咽一声。 “好好,知道了。”严宁安慰拍了拍他的手,取下放在了担架上,头也不回地跳下车,沿着沈长秋走过的小路下了山。 沈长秋看着严宁远去的背影,再度陷入昏迷。 -------------------- 第3章 勇气 ==================== 傍晚天晴,夕阳从染灰的旧玻璃涌进病房。 斑驳的墙皮加上水磨石地面,还有掉漆的蓝色铁床,无一不显示这里的年代感。 夕阳光晕倒映在输液瓶里,咕嘟一个泡,快见底的葡萄糖顺着滴管,缓缓流进沈长秋白皙的手背。 他闭着眼,嘴唇苍白,颈上贴了医用敷料,应该留不下明显的疤。 脸上和头发上的血被简单擦去,但白色长袖的衣领处,还是沾了一滴痕迹。 三人间除了昏睡的他,还有立在床边的严宁。 另外一张床上,一页页黄色的吸水纸掀开,夹着一层又一层的叶片和花朵。 深的浅的,浓的淡的,五颜六色,摆得很满,严宁基本不认识这些植物,但能看出摆放的角度是有美感的。 她目光重新落在病床上的沈长秋,猜测他现在是什么人。 大巴有个大姐乘客说他又帅人又好,是来采风的摄影师,但严宁觉得不太像。 第6章 他手机里最后的照片确实是罂粟,可除了几张远眺的风景照之外,全是叶片,树根,树皮,奇怪的花。 他还有个随身的牛皮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鬼使神差,严宁翻了翻,画的都是植物,标注了什么观音坐莲,秋海棠,这树那树的,还标着一些经纬度和海拔。 字和很人像,干净整洁,偏瘦长。 “师妹,我们该回市里了,你看这些干什么?发现什么了吗?”程江开门走了进来,见那张床摆满了植物标本。 “没什么,随意看看。” 严宁将一层层回归原位,“怕是来偷盗,那些管林业的不是经常抓到么。” “我打听了,这人是前几天才来的,护林员见过他,学生,搞植物研究的吧。”程江随手翻了翻标本,抬头看向严宁,“这两天你跟着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累坏了,命差点都丢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是赵明的追悼会,刚好看看嫂子,她太不容易了。” 学生?那可能是研究生了,但赵明…… “好,她身体还好吗?”严宁垂下眼,脑海中是赵明妻子无声痛哭的模样。 “嗯,孩子保住了,但是赵明他爸不让她参加葬礼,怕情绪激动,万一……” 赵明是他们的队友,开朗和善,29岁的他两年前刚结婚,工作繁忙今年才考虑孩子问题,一切很美好,可就在一个星期前,出外勤追人时遭了车祸,送医院没坚持住,还是走了。 他的父母跪在医院的走廊上哭得声嘶力竭,怨恨地向他的领导控诉。 没回过家,没休息过,饭也吃不好,人都瘦了一圈又一圈,还浑身是伤。 而赵明那天追的,正是今天挟持沈长秋的人。 缉毒警察,就像在刀尖上游走。 “知道了……你先去。”严宁犹豫一瞬,解释道,“我收拾一下。” 程江再次打量了严宁一眼,觉得她不太正常,冷淡如冰的她,非常罕见的对别人产生了兴趣。 “他——” “不认识,如果没醒,到出发我就走。” 严宁脱口而出,打断了程江试探性的发问。 “好,楼下等你。”他拍了拍严宁的肩,看她专注收拾标本,不再多话,离开了病房。 “咔哒”一声,门带上了,严宁回忆起标本夹最初的模样,重新将绑带系好,和沈长秋的黄色背包放在一处。 病床前,沈长秋还在昏睡,皱起的眉头未解,眼睫毛也在微微抖动。 等了片刻,严宁低头看向紧握的手心,里面是一张身份证。 沈长秋,24岁,户口落在d大。 身份证是四年前办的,照片看起来很是青涩,眼神里有些期待和惶恐,那颗泪痣加上沈长秋这三个字,她不由得看了很久,唇角也勾起不易察觉的角度。 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将身份证放回了沈长秋外套口袋,又立在床前,定定的看了十分钟。 刚打算走,老旧的病床猛地嘎吱响了一声。 “啊!” 沈长秋直挺挺坐在病床上大喘气,像是刚从梦魇中醒来,惊慌乱看。 “醒了?”严宁的音色像淌过冰面的水。 “你……” 沈长秋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有个人,是那个女警察,她抱臂立在床前,但浑身隐没在夕阳外的昏暗阴影中,像是站了很久。 光线明暗分割,就像一条楚河汉界,沈长秋这边是温暖明亮,而她那边是阴冷灰暗。 沈长秋飘起的心落了地,平缓呼吸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华宁,医院。”她简短说,指了指吊瓶,“你没什么事,挂的是葡萄糖。” “好……咳……” 沈长秋闷声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发哑的嗓子。 严宁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迈入夕阳中,光线恰好打在她憔悴的脸颊上,沉静的眼眸照成了棕黄。 沈长秋凝望她,她也正好看来,对视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窗外阵风吹过,树叶沙沙。 “你……喝点水吧。”严宁眼眸随着身体侧开,去一旁饮水机按动热水。 沈长秋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你的相机……”严宁转过身将纸杯递给他,“没找到,水流太快了,但是标本拿回来了,还有你的包,如果大巴里还有你的行李,我们已经嘱咐客运站送警局了。” “真的找不到了么,那里面还有!算了……” 沈长秋激动的情绪落得很快,接过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背包,了然般接受现实,勉强笑起来说:“我没别的行李了……谢谢你们。” 他像是习惯性妥协了一切。 “相机里有什么?”严宁好奇起来。 “是蝴蝶!”沈长秋又变得兴奋,“金斑喙凤蝶!极其稀有的物种,还是国家保护动物!意义很大的!只可惜……没了。” 话未说完,沈长秋像蔫了的花。 “金斑喙凤蝶?那你抓了吗?”严宁抓住国家保护的字眼。 “没有,没有!”沈长秋急忙摆动双手,输液管左摇右摆,“我就是研究一下,单纯喜欢。” 严宁闭唇轻笑了一声,“那就好,看起来不用把你移交别的部门。” “这些我知道的,对了……那相机……”沈长秋试探又充满希冀地看着严宁,“……能赔吗?” 第7章 “很贵么?” “嗯……有一点……” 沈长秋低下头,相机是他大学打工攒了学费又省吃省喝节约出来的,这样就没了,他心中惆怅不已。 “一般来说,是可以的,但人死了,你得找他的家属赔。”严宁掏出口袋里的笔记本写了个电话,“这是律师电话,你可以试试,也可以要点精神损失费。” 她撕下纸条,沈长秋接过,上面写着一个叫“叶青文”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会不会很贵啊,沈长秋心里冒出第一个念头。 “援助律师,不怎么专业,但不要钱。”严宁开口,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太好了……真的谢谢你们,不然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沈长秋想起来什么,抬起头认真说,“也谢谢你。” 他呆呆看着严宁,抿唇微笑,单纯的神色中带着些傻气,不符合年龄的傻气。 严宁这瞬间感到诧异,沈长秋作为人质时,面容看起来平静无比,只当他那时吓傻了。 可人质被击毙,沈长秋竟然还对她扯出笑。 一般人面对这种死亡的威胁,几天才能缓过来,既不怕死,但又晕血,醒来还能笑得这么阳光灿烂。 严宁再次打量沈长秋,见他目光也盯着自己,不太舒服似的侧过头。 “本职工作罢了,也不只是我救的你。”她摆手道,扫了一眼空荡的病房,“你还是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吧,回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现在住哪?”沈长秋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昆明。” “昆明?”沈长秋眼睛亮起光。 严宁皱起眉,只回道:“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种罂粟的人?” “抓了。” “我……嗯……”沈长秋继续垂头思考,他指着病床问,“医药费呢?” “付过了,葡萄糖的钱而已。” “那……” 沈长秋手紧张揪起床单,低头不言,严宁目光也落在窗外,右手攥紧成拳。 夕阳越来越暗沉,飞鸟掠过一道阴影,房间里寂静无比。 好奇怪,为什么没有重逢的欣喜,反而像是隔绝一道无形的墙,像夕阳阴影下背后的冷调。 沈长秋看向她神似的面容,难道是自己认错了? “我先走了。” 一声极不可闻的叹气,严宁迈步像门口走去。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沈长秋急忙收腿跪在床上大喊,严宁低马尾扫出弧度,她转过头。 沈长秋吞了吞口水,再度扯开苍白的唇角:“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吗,我也在昆明住,你看!它快打完了!” 沈长秋指着吊在半空的输液瓶傻笑,嘴角两边露出明显的酒窝,夕阳在他侧脸勾勒出一道金边,长睫毛的影子横在挺拔的鼻梁上。 上方,那瓶见底的葡萄糖快速吐着泡泡。 就如他的心跳。 -------------------- 第4章 回途 ==================== 程江靠在一辆灰色老旧轿车前抽着烟,不时看向医院大门,又看向手表,是一块三万多的欧米伽海马,他左手提着一个购物袋,装了些面包零食。 和中午不太一样,他现在除了衣服有些脏之外,短发收拾得很整齐,两天没刮的胡子也干净了,面相硬朗成熟,身姿挺拔,处处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你俩怎么样?” 程江听到询问侧过头,一旁驾驶位伸出来一只夹着手,弹了弹手上香烟的灰。 “你这中华就是好抽,但就是劲不够大。”这人又道,是他们队长,许志远,快四十的单身男人,寸头微胖。 程江不解问向车内:“许队,什么怎么样?” “你和小严啊,你们不是警校同学吗,谁看不出你喜欢她,两年了,你在学校就喜欢了吧。” 程江没说话,大力吸了口烟。 许队许志远继续自说自话:“她那德行,我看没哪个男人要她,也就在咱们当个宝。” 确实,严宁应了队里那句老话,男人当牲口用,女人当男人用,刚来时,程江不是没劝严宁做做后勤工作就行了,但她总是执意跑到第一线。 怎么劝也不听,可事实是,程江从来没成功劝过严宁任何一件事,她总是一副淡然冷漠的模样。 但她每次各项成绩总是第一,也缕缕获得破案关键,又能干又不叫苦,作为女人还能弄个身份打听打听消息,这搁哪个队里,都是抢着要的。 “我俩……”程江抿了抿唇,“我俩没什么进展,老样子。” 严宁总不搭理他,一对她好点,她连话都不说离得远远的,还不如普通同事见面打个招呼。 “嗨,时间还长。”许志远摸了摸风霜的脸,“咱们这种人,就别祸害外头的小姑娘了,你看咱们局里那几个老人,谁敢成家,能内部消化就都内部消化啊,小子,也就你长的帅!” 许志远把烟头丢出窗外,又探手拍了拍程江的胳膊,像是让他加油。 程江没接话,他再度看向大门口,许知远说的没错,严宁人际关系极其简单,适龄青年关系好的就程江一个,他本以为他们可以一直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朋友关系,或许哪一天,她开了窍,能够接受他,这样等以后结婚生子,她也能退居二线照顾家庭。 第8章 同一个体系,也能互相理解。 可今天那个人质的出现,让程江嗅到一丝危机,他不明白,那人是哪点让她铁树开花,起了兴趣。 沈长秋看起来虽然高,但一副文弱的模样,头发还长,说得不好听,像个小白脸。再者,他貌似还是个学生,研究生而已,也没有什么出路。 程江觉得,武力值高强的严宁必然不会选择这种人。 事与愿违,这时,严宁的深色身影从医院门口走了出来,但她提着一个眼熟的黄色帆布双肩包,不是她的。 程江定睛看去,严宁正走下楼梯,而她身后紧紧跟着一个人,正是沈长秋! 沈长秋快步跟在严宁后面,探着头似乎在询问什么,他没穿那件沾血的姜黄色外套,这会穿了个宽松的绿毛衣开衫,手里只拿着他的标本夹。 “哟!?”许志远也看到了,探出头,又朝程江笑了笑,“哎呀,有意思!” 许志远旋起车钥匙打了火,灰色轿车微微轰鸣,他落回坐,系好安全带,又笑了一声:“有意思啊!铁树开花,万年难遇啊!” 程江愣了一瞬,严宁已经快到了,他赶紧将手中还剩一半的烟扔在地上,光线暗淡,红色火星刚落在地上立刻被他踩灭了。 “师妹,吃点东西吧。”脚步声走近,程江抬起头将购物袋递给严宁,勾起笑容,“就是县里没什么好吃的。” 严宁看了一眼,是面包饮料,她伸手接过,程江还没来得高兴,她一转身,将袋子塞给了沈长秋。 “我不饿,你吃吧。”她冷冷说,又甩了一句,“还有,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这是对发懵的沈长秋说的。 这一瞬,车外的三人没来由的,成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三角形”。 “哎,小严,你坐前边啊。”许知远伸出脑袋,也凑起热闹,“程江,你跟这个沈、沈……” “沈长秋。”沈长秋立马报上姓名。 “哦对,你俩坐后边吧,小刘家里有点事,先回家了。” 车开了,沈长秋坐在驾驶位后排,怀里抱着零食像抱着烫手的山芋,他敏锐的察觉到身边这个程警官的意图。 他喜欢她。 沈长秋侧过眼神,他先看到了程江手腕上那块反光的表,沈长秋不懂型号,但他知道那个欧米伽的logo,价格不菲。 眼神在向上一些,是程江成熟的穿着和硬朗帅气的下颌。 不能再打量了,他提醒自己,随后看向了怀里那堆零食。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看着起了毛球的袖口,心里充满了失落。 他抬头看向副驾驶的严宁,她懒散的靠在座椅上,路灯阵阵扫过她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不出严宁的想法。 她说她叫严宁,没见过沈长秋。 程警官喊她师妹,开车的这个人喊她小严。 “哎,小沈啊,你在k市住哪啊?住学校吗?” 后视镜许知远深邃的眼神瞥了眼沈长秋。 “青年路。”他说。 “这么远,这也不是大学城啊,你住外边吗?我听别人说研究生宿舍还行啊。” 沈长秋心跳快了一些,他开口解释:“我……我还不是研究生,我才大学毕业。” 这声音开头有些低沉,但随后又变得坦然。 严宁头微微一侧,程江也看了过来,沈长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看向窗外,躲避后视镜和其他两人的目光。 “不是吗,你都24了。”程江率先问道。 “我……上学晚了两年,研究生今年就要考的。”沈长秋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哦哦。”程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大学在哪啊,准备考哪个学校?” “d大,考中科院植物所。” “那地方我知道啊!”许志远从后视镜看向来,“还有个植物园来着,去的人不少。” 沈长秋也笑了笑。 “那你去山里做什么?”严宁侧过脑袋。 沈长秋看向她:“真的调研,我本科不太好,也没什么研究,我想着有了什么发现,到时候面试能拿得出手。” “哦,未雨绸缪!”许志远拍了下方向盘,“小伙子很不错啊!你住青年路的话,我们先回队里行不,到时候我再送你。” 沈长秋摆起手,“不用不用,真是麻烦了,等到了我坐公交就好。” 许志远还想说话,一辆车超了他们,他一脚加大油门。 程江接了空,又问:“那你家里是k市的?今天这事,父母担心坏了吧?” “嗯……”沈长秋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有点困了,放点歌吧,许队。”严宁突然掏出手机,在中控点了点,随后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 “蓝牙已连接。” 接着,熟悉的曲调从老旧的音响飘了出来。 buckethead的《the left panel》 是一首平静的金属乐,时长19分17秒。 前奏一过,车玻璃滴滴答答落起了雨,沈长秋悄声呼了一口气。 很巧,这首音乐,他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听,这能让他平静,然而现在听起来,再加上这适逢的小雨,有种劫后余生的重逢感。 为什么能这么巧,沈长秋只因为这首相同的曲子,心里生出了甜意。 他对程江再度礼貌性的微笑点头,也放松靠在了椅背上。 第9章 “饿了。” 严宁的一只手从前向后探过来,从沈长秋膝盖上的的袋子里取了一个五份装的面包。 沈长秋还想再给她拿瓶水,一只裸露的面包递在他面前,朝他扬了扬。 严宁嘴里刁着一块,又抬了抬眉,沈长秋接过,她把剩下的递给了程江。 最后,还剩两个的面包,又放回了沈长秋的袋子里。 “我不吃。”许志远抬起手,“你们休息吧。” 沈长秋发自内心对着窗外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口一口吃着严宁递给他的面包。 他不知道严宁刚才这么做是不是凑巧,帮他解了内心的围。但如果他们真的没有见过,或许这只是巧合。 沈长秋没有真正的父母,他是个孤儿,但他有个代养他的女人,叫郑姨,她还有个和沈长秋年纪差不多的亲生儿子。 小时候福利院不完善,经费空间有限,于是会找些有条件的家庭寄养,一个月除了伙食费,还有几百块的补贴。 钱不多,但在当时,也算一笔不小的钱。 郑姨家是没有条件的,她的老公酗酒贪赌,但不知什么门路,近6岁的沈长秋抱着几件破旧的衣服,进了她家的门。 潮湿的角落里一住,就是近十年,没有好脸色,没有好饭,福利院也不让他回去。 8岁他还没来得及上学,但还好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到这,不收学费,但从初中毕业起,郑姨让他辍学打工还债。 福利院倒闭了,郑姨老公进了牢。 债,她说是她养他的债,他是她的半个儿。 沈长秋在那个暑假,费劲所有办法凑了学费,他拿着入学通知书,小心翼翼的让郑姨带他上学,说上了学,以后能还她更多。 高中毕业,他考上了临市d大,距离太近他依旧没有逃开一次次催命的电话。 直到今年,混完暑假住校的应届毕业生沈长秋,换了手机号,马不停蹄从南方闷热的空气中逃了出来。 “到了!几位,我开车技术不错吧!” 沈长秋睁开眼,窗户外就是蓝白的警局,他这才发觉自己又睡了一路,他连忙坐直,收拾好不多的物品打开了车门。 k市还飘着淅沥沥的毛毛雨,看起来快停了。 许志远站在车外按住车门,“小沈,你等等我去交个东西,等会送你。” “不用的,真的不用,真是谢谢你们了,给你们添了麻烦。”沈长秋背起双肩包,拿着标本夹快速钻了出来。 严宁站在对面,一直盯着他,却被程江说了几句,犹豫进了警局大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像是确定沈长秋被许志远拦住不会走,还是进了门。 “小沈啊,现在十点了,公交车不多了,我送你吧,还远着呢。” “许队长,真的不用,我等会去看看,没有了我就打车就行,您放心吧,今天还是多谢你们。”沈长秋真挚地欠了欠身。 “好吧,好吧。”许志远觉得沈长秋看起来又乖又固执,嘱咐了几句,将那包零食塞给他,也进了警局。 沈长秋目送许志远,随后拿出手机查看路线,地图显示,最近的一趟车距离还差5分钟,在他拔起腿要跑时,他回过头看向门口。 两节台阶之上,只有几个人蹲在那抽烟,沈长秋内心数了十几秒,心底期待的身影没有出现,但他记住了这里的位置。 犹豫片刻,他抬起腿离开了这里。 很倒霉,沈长秋气喘吁吁在十字路口拐了个弯,还没看到车站,那辆要坐的502路公交车停在红绿灯前,沈长秋刚抬起手,呲溜一声起步。 车走了。 沈长秋很平静,他再度打开地图,决定坐地铁。 地铁22:30最后一班,现在22:05,走过去二十分钟,走快点时间很充裕,只是出了地铁还要走半小时,但沈长秋很满意,他跟着地图过了马路。 夜深人静,路灯昏昏暗暗,这条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影了,零星的电动车一闪而过,沈长秋一手提着零食,一手往嘴里塞着面包。 没什么,现在很好,今天也很好,有些事情只要能重新开始,就不算最坏。 而且,他认识了她,等一切安稳一下,会来这里找她的,沈长秋如此想,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辆长的像面包车的铃木北斗星从他身边鸣笛经过,在前面停了下来。 纯白色的。 沈长秋顿住脚,吞咽了一下口水,朝空无一人的马路周围看了看,方才还有零星的电动车,现在,偌大的马路,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天呐,沈长秋脑子一滞,不会这么倒霉吧!他才被劫持过又被盯上了!? 而且刚交了房租,值钱的相机也没了,真的是个穷鬼! “滴!滴!”北斗星又鸣了两下笛,摇下了车窗,见沈长秋谨慎愣在原地,这辆车亮起倒车灯缓缓靠近。 沈长秋攥紧了手机,现在,除了命,也只有这台两年前的手机了。 沈长秋站远了些,或许,说不定,是问路的,他想。 那扇副驾驶的窗户角度越来越大,见过一次却令他牢记的一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纤长清冷。 车停了,里面的人凑近副驾驶的窗户。 “上车。” 严宁看向惊愕的沈长秋。 -------------------- 结婚生子,照顾家庭,互相理解!?程江你是怎么敢冒出这种念头的。 第10章 --- 《the left panel》 这首曲子是真的很好听,强烈推荐。 第5章 好奇 ==================== 沈长秋又上了车,夜风吹过,很是温柔。 这辆铃木北斗星是零几年的车,手动挡,沈长秋以前兼职的时候见过,基本都是银色的,几千块就能买一个二手,拉货送人,再好不过。 而严宁开的这辆被改装过,整整齐齐不显脏乱。 沈长秋说了地址,手刹放下,严宁熟练地操控着这辆年代久远的车,行向前方。 沈长秋手机地图路线没关,他切换到驾车路线,路程显示不到半小时。 车开得很平稳,只是在这空寂无人的马路上,显得过分悠闲了,特别是几辆零星的轿车从身旁鸣笛呼啸而过。 严宁依旧不紧不慢。 沈长秋侧目看去,她深蓝色的袖子随意卷起,体脂很低,纤瘦小臂外侧的肌肉线条很明显,手背上有些细小的疤痕。 看不出来有过冬天冻疮的痕迹了。 再上升一些角度,沈长秋看到了她发丝飞扬的侧脸,清淡立体,线条很是好看。 “看什么?”她突然转过头。 “没没……”沈长秋赶紧收回眼神,看向面前的红绿灯,绿灯还剩一秒,车就停了。 “不好意思。”他小声说,这么盯着别人看,确实太唐突。 他隐约听见严宁一声气息极低的笑,随后她转过头:“为什么来k市?” 不知是不是路灯的作用,在这只有他和她小小的空间里,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光泽。 现在的她,和白天冷漠难以靠近的人,不太像。 “这里没有冬天,大家都说,这里四季如春。”沈长秋认真回答,一字一句,目不转睛地盯着严宁,像是期待她的回应。 “哦。”严宁只是了然点头,眼睛一眨看向正前方,绿灯亮起,风又缓缓吹了进来,她问道:“大学生不都应该去年考研吗?你怎么毕业了才考?” “中科院植物研究所比较难,去年没过,主要是……我英语不太好……”沈长秋惭愧说道。 “英语?英语我也不好,那你怎么想到学植物的?” “它们很美啊,你看这些树,无论在哪,春天都会苏醒。”沈长秋望向窗外,绿茵茵的行道树一一掠过,上方的路灯打透了叶片,影影绰绰。 严宁也跟着他的目光,“那……这些是什么树?” 车放缓了速度。 “嗯,怎么说呢,大家管它叫英国梧桐,但它只是悬铃木的一种,和真的梧桐没什么关系。”沈长秋解释,指着悬挂的果实,“它叫二球悬铃木,你看它挂着两个球球。” “球球?”严宁扬起嘴角。 “就是果实……”沈长秋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说的叠词,他抿住唇,觉得自己显得好蠢。 “有一个的吗?”她又问。 “有,一球悬铃木,那是美国梧桐。” “那三个的呢?” “那就是法国梧桐了。”沈长秋转过头,像是猜到什么,提前认真说,“没有四个的。” “那,哦……”严宁嘴唇刚打开,表情略显尴尬,她眼眸转了转,又问,“那下边矮的是什么?” 沈长秋看去,她说的是绿化带的灌木。 “冬青。”他说。 “还挺好听的,”严宁继续点头,这时,车没有跟着导航上高架,而是开到了高架桥下,以四十码的速度行驶。 严宁再问:“那左边这个呢?” 那是高架桥中间的花坛,堆满绿油油的宽大叶子,一片叶分出了八个小叶片,完全可以挡住脸。 “八角金盘,喜阴,所以都种高架下面,特别好养活。”沈长秋像k市的植物导游一般,再度讲解。 “好养活?那是不是可以挖回来种家里啊。”严宁又瞥了几眼。 “呃……”沈长秋挠了挠头,提醒道,“这算偷吧,而且……你可是警察啊……” “你说的也是。”严宁微微撅嘴点头,她探下脑袋左看右看,把每个路过的植物都问了一遍,不时发出上扬的“哦”声,像一个外出春游的小学生。 也像一个小女孩。 沈长秋非常耐心地讲解,手也随着比划了起来,语调越来越欢快,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那你说,这个又是什么?” 严宁下巴指向道路右侧垂着紫花的行道树,随后变道行驶在最右侧的车道,刚好在树荫下。 树与花的影子缓缓扫过挡风玻璃,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香,他们像行驶在紫色的海洋里。 “这个……你肯定知道。”沈长秋看着正前方,低低笑了一声。 “为什么?”她明知故问。 “咳……严警官。”沈长秋坐直身凑近了些,突然极其严肃的称呼严宁。 “嗯?”严宁手一抖,极慢的车身晃了一下,停了下来。 她疑惑转头,神情有些懵。 “问了这么多,你是在例行调查我吗?还是觉得我在对警察胡编呢?”沈长语带笑意,转而解释,“这是蓝花楹,住在k市的人谁不知道,你还考我,不过,它也算是濒危物种……” 沈长秋看着严宁,就像是多年认识的好友一般,而蓝花楹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沈长秋没有说出这种略显幼稚又非主流的话,花语不过是人们强加的执念和期许。但蓝花楹在八月末的最后一次盛开,他如期赶上了。 第11章 “是吗,原来是这样的,看起来挺多的啊,这条街种的都是。”严宁故作平静,踩上离合,车又缓缓发动。 “好了好了,回家吧。”她说。 手机导航显示,他们开了二十多分钟了,可接下来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沈长秋租住的小区门口。 然而最初,导航提示一共也只需要半小时而已。 “那严警官刚才看见我,是碰巧吗?” 这次轮到沈长秋问问题,经过方才的植物科普问答过后,他丝毫没有负担的直视严宁。 他的目光在闪动,他觉得此刻蓝花楹下的氛围好极了。 严宁用余光看去沈长秋,心弦一紧,她却不敢再侧过头。 余光里,他穿着白色t恤,外面是深绿宽松的薄毛衣外套,路灯暖黄的光,让他恬淡的表情和一身穿着更加温柔。 他唇角含着笑,那双桃花眼分明带着盼望。 说多了,做多了,严宁想。 “碰巧,”她说,“顺路而已。” 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沈长秋扬起的唇角也冷了下来,他下意识垂下眼,又抬起。 “那你跟我住的很近吗?” “……还可以。” 严宁模糊作答,音色比刚才更显低沉,踩下油门,窗外刮进来的风大了些。 这种敷衍式的回答,沈长秋听得太多了,他攥紧手,额前的头发被吹了起来,在风中侧头继续问严宁。 “那你们平时是不是很辛苦,有空休息吗?” “还好。” “那——” “咳……” 严宁用咳声打断了他,她将余光也收了回来,她看向左后视镜,北斗星接着加速到了四档。 车内冰冷地安静了一阵。 “那你以前是都在k市上学吗?”沈长秋还不死心。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严宁拨动档杆,速度表已经奔上了80码,指针还在右转。 “你真的……”沈长秋看着疾驰而过的窗外,直接侧过身面向严宁,“没有其他名字吗?” 严宁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可余光中,路灯下,沈长秋的眼眸一闪一闪。 她开口:“你真的很无聊好么,我从小就叫这个名。” 严宁目视前方,说完这句冷漠的话,关上了单边车窗,车上了高架桥快速路,速度提到了120码。 沈长秋不再说话,也没关他那边的窗户,喧嚣的风单方面涌进寂静的车厢,呼呼作响。 他稍长的头发飞得到处都是,但他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很快,北斗星从碰巧开始计算,30分钟加10分钟的路程,最终行驶到沈长秋住的小区门口停住。 时代佳苑,老小区,在k市很多年,建在河边,风景还不错。 沈长秋没有立即下车,他静静地看着窗外。 “下车吧。”严宁拉起手刹,停顿又补了一句,“好好休息。” 像例行公事。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沈长秋回过头,他的眼眶被风吹红了,薄唇也被他抿得发红。 “你真的很可笑。”严宁气笑一声,直视他,“我从来没见过你,搭讪也不是这种搭法,好吗?” 她紧起眉,眼神也变得锐利,仿佛真的在嘲笑他。 以往,心思敏感的沈长秋,总能快速察觉到别人的情绪与想法,但面对严宁,他看不懂。 他们方才还有说有笑,前半截路她明明是水,这会,又变成了冰。 她和当年那个女孩既视感太像,或许过了十几年,沈长秋真的记错了? “下车,我要回去休息了。”她向后一靠,下了逐客令,老旧的汽车座椅嘎吱一响。 “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 “不会了。” 沈长秋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对不起,也谢谢你送我回来。”他露出他标准的微笑,微红的眼睛没有任何弧度。 随后,他背起包,拿着他的标本夹打开车门下了车。 “严警官,回去慢点开,非常感谢你们。”他站在窗前道谢后,转身向小区门口走去,夜风下他身影稍显单薄。 “沈长秋。” 严宁紧握方向盘喊他,沈长秋停住脚却没有立刻转身。 严宁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闭眼呼了一口气,从没有光线的后座提出一个带着金黄色蝴蝶结的小盒子。 她正着身看向前方,手提着小盒子伸向副驾驶的窗户。 “生日快乐。”她扭开头飞快说。 “你说什么?”沈长秋听到的瞬间回过头,他本就发红的眼眶变得亮晶晶的。 严宁手里,是一块小三角的白色蛋糕,上面放着两颗樱桃。 现在是23:01分,沈长秋还可以过一个小时的生日。 他哽咽道:“你怎么知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严宁急忙解释:“身份证!我看过你身份证了,还有,这是单位给的,今天单位有人过生日,每个人都有,我不爱吃甜的,不要多想。” 她无语至极,她不过是说了一些略重的话,沈长秋好像要哭了?他被人劫持生死攸关不哭,只不过送了个蛋糕就真的哭了? 但这个蛋糕确实是局里有人过生日给她留的,一路上,她也没想好要不要给他。 “是么……”沈长秋跑来赶紧接下,却突然破涕为笑,连忙用手背擦去泪痕。 第12章 严宁不耐烦皱起眉毛,“笑什么?” “没什么。”他笑着答。 “那我走了。”严宁翻了个白眼。 “你喜欢他吗?”沈长秋抱着蛋糕盒子,看着压根没放手刹的严宁。 “谁?”严宁眉收得更狠,表情更加无语。 “程警官,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这一瞬,严宁有些哭笑不得,但她还是收住表情,她放下手刹,踩动离合,可沈长秋的目光依旧不依不饶。 甚至吸了下红通通的鼻。 “……无聊。”严宁没看他,像是自说自话,“我走了。” 沈长秋十分乖巧地后退几步,这回没直接进小区,而抱着小蛋糕站在一旁。 严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弯下腰挥手,酒窝和卧蚕一并笑了出来。 “严警官,再见。”他笑着说,“慢点开。” 油门轰鸣,北斗星小车飞速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第6章 偶遇 ==================== 第二天,市殡仪馆,天空阴沉,飘着与氛围相称的雨丝。 严宁穿着深蓝色的常服,与大队里的同事参加赵明的追悼会,区、市的领导都来参加悼念。 空旷的告别厅站满了人,却异常冰冷,赵明憨厚的笑脸就在挂在正前方,两侧的挽幛上写着“永垂不朽,精神长存”。 程江站在严宁左侧,和他们几个人的小队站在一排,许志远站在前头。 很快,慰问讲话结束了,严宁托着翻檐帽,与其他人一同三鞠躬后,依次向赵明的家属告别。 赵明的妻子还是来了,她披着麻布做的丧服,肚子微隆,听说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孕。 严宁握了手,道了句珍重,赵明妻子满眼红血丝,麻木一般点点头算做回应。 或许抚恤金与荣誉,并不会抚慰她受伤的内心。 临走之前,告别厅门□□发了一场争执,几人吵吵闹闹,哭喊声此起彼伏,严宁回头看去,一个没穿孝服的中年女人拉着赵明妻子在哭喊。 “娃啊,你还年轻,可别在这棵死树上吊死啊!” “妈……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做不掉了!我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赵明妻子满脸泪,还是松开了她母亲抓她的手。 严宁转头上了车,心中有一丝庆幸,她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人催她结婚要孩子,如果自己将来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留下这种结果。 在此之前,她似乎是没有任何挂念,可这一瞬,她莫名想起了一个人。 沈长秋。 “师妹,杨慧调走了。”程江上了车,坐在思绪不停的严宁旁边。 严宁往边上靠了靠,看向窗外,“挺好的,反正才来,早离开也不错,她去哪了?” “去s省做内勤,师妹,要不你也还是留队里吧,其实网侦这方面也不错,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干这个,我让我爸把咱们都调到内省,怎么样?” “为什么?”严宁转过头。 程江低下声:“咱们在一线,太危险了,要不哪天就……你看看,留下哪个都难受。” 程江眼神瞟向窗外的告别厅门口,那的人还没散去。 严宁目光变得不友善起来,但她并没觉得程江对逝者有任何不敬,只不过对他们而言,这些事见得很多,就像程江昨天才击毙一个嫌疑人,而严宁在刚入警时,也差点丢了性命,才抓住一个人送进了牢里。 “程江。”严宁看向他。 程江以为说动了严宁,他有些高兴,“嗯,你说。” “要是我们这是一线,那边境线算什么?那些搞特情的又算什么?”严宁坐回身,拿出手机随意乱刷,“我哪也不去,就在这。” 程江稀松平常吃了瘪,他还以为严宁今天看见赵明家人和妻子悲痛的模样,内心会动摇,他低估了严宁强大的心脏。 从警官学校开始,他们一见面,程江被严宁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他立刻被她淡漠的神情吸引住,她和其他姑娘看起来太不一样,不爱说话不爱笑,惹了总是皱起眉。 严宁拒绝,但程江就是喜欢上了,他知道严宁不喜欢别人走太近,他也保持好距离,就这么着一晃眼,他不顾家里反对,跟她真的留在k市做缉毒警察。 程江还想说些什么,严宁侧过身玩起了手机游戏,屏幕花花绿绿,炸来炸去。 “good!great!unbeliveable!exellent!!” 消消乐。 严宁手机音量不小,程江无奈摇头,这是严宁屈指可数有人味的爱好了,从上学玩到现在。 “哎,小程、小严啊。”许志远走近,一手撑在车上,表情带着些得意,“昨天梁志彪临死前说的翔子有点消息。” 梁志彪就是那个挟持沈长秋的瘾君子,他狂躁时说了翔子和金总两个名字,严宁一行人还没回k市,找人这件事就已经在行动。 “在哪?”严宁迅速按灭手机。 “隔壁市,有线人听过这个名字。”许志远对眼神亮光的严宁扬扬眉。 “那好,去看看。”严宁不等程江说话,率先应声。 一晃三天过去,沈长秋又乘坐502路公交车,晃晃悠悠返回他的出租屋,路程共计1个小时30分钟,但他只用花两块钱,走一小节路就可以。 第13章 工作日车上没什么人,下午的阳光灿烂,坐在后排的他,耳机里放着轻缓的轻音乐。 心情还算不错,但这几天有三件事,他不太顺利。 第一,是严宁给的援助律师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没有人接,昨天甚至是关机状态。 第二,他来公安局蹲点三天了,也没见到严宁的身影。 前两天他在门口乱晃,办事大厅的人狐疑问他有事吗,他赶紧心虚道歉跑开,直到刚才碰见刘立宏刘警官,他刚刚跨出大门,发现站在门口发呆的沈长秋。 一通寒暄,沈长秋不好意思地说他是来找严宁的。 刘立宏的眼珠子闪起光,“怎么,小伙子,对我们小严警官一见钟情了!?” 沈长秋霎时瞪圆了眼,脸红挥手:“啊啊啊!不是不是的!” “那你来找她干嘛,话说,你俩没给留个电话?没加个微信?你就在这硬等?”刘立宏一眼看穿。 “这个……没有。”沈长秋更不好意思了。 他也因此懊恼了很久,那天晚上他抱着小蛋糕回到房间时,他才想起来,竟然电话微信,一个都没有留。 他真的太蠢了…… “哎呀,是这样的,小严她出市了,去了好几天了,”刘立宏将沈长秋拉至一边,“来来,我这有电话,但你千万不要说是我给的。” “为什么?”沈长秋纳闷。 “这个……”刘立宏一言难尽,“别说是我说的就行了,她这个人吧……哎,可能今天就回来了,你加油。” 沈长秋嗯嗯点头,手机上记下了严宁的电话号码,刘立宏拍了拍他的肩,道别几句各自离开。 此刻,他手机屏幕是联系人界面,上面写着“严警官”三个字,没有通过手机号搜索到她的微信,沈长秋不敢随意给她打电话。 盯了一会,沈长秋把“警官”删去,打上“宁”字。 一见钟情吗? 不至于不至于,沈长秋觉得自己只是想见她,想跟她做朋友,可他想到房间里的蛋糕盒子,低头憨憨地傻笑了出来。 嗯!?他捂嘴慌乱抬头看向公交车,还好,没有人看他。 他悄悄地咳嗽了一声,正模正样地从白色帆布包里拿出考研英语书,背起单词。 一个多小时后,沈长秋提着云南米线回到出租屋,是一间三十平方的开间,装修还可以,但入住时一片狼藉,他整整花了一天打扫卫生。现在房间里到处是他的书、各类装裱的植物标本,舍不得扔的小玩意,甚至还有好看的纸袋。 满满当当,井井有条。 除此之外,他在宿舍只剩一小半的洗衣粉都带了过来。要节约啊,他如此想。 然而他第三件不太顺利的事,也这件事有些关系。 他没钱了,房租一个月1000,还是年付打过折的,本来1500,沈长秋一盘算,他确实要住一年,狠下心年付了。 房东沈长秋甚至没见过,微信上沟通的,看头像应该是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只说钥匙在地垫下,让他自己换锁。 加上押金一万三,他付出去了。 如此一来,他贫瘠的钱包再度空空,但他又要复习迎接12月份的考试。 因此,他前两天除了去公安局之外,也面试了几份兼职,但都很忙,不太适合他。不过还有个前台值班的工作,说是很轻松,他决定明天去看看,如果事情不多的话,他可以边复习边值班。 晚上9点,天色已经黑了,沈长秋从铺满书本的桌面抬起头,看了眼一旁空的蛋糕盒子,金色的蝴蝶结系的十分完美。他走至窗边抻起懒腰,小区后边的河,在路灯下波光粼粼。 他随手穿上那件绿色薄毛衣,下楼散步。 小区虽然老旧,但这个环境他很喜欢,河边微风袭袭,柳树垂下枝条。 今日没什么不同,工作日,多是是带着小孩玩耍的老人,一切很是平静。 沈长秋看着他们,又望向前方,刘警官说严宁今天回来,他打算明天看完工作后再去找她一次,如果能偶遇,那最好不过,但不行,他会给她打电话的。 只是他要想想……说些什么……怎么解释…… 这时,河边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高挑、冷静。 “你怎么……” 沈长秋念叨出声,心砰砰作响,一个小孩跑过撞到了他,他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嘴里随口说着“没关系”,笑意却随着心跳一下下爬上他惊讶的面颊。 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在楼下碰见严宁。 她怎么在这?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嘴唇没什么颜色,也有局促地愣在原地,仿佛也没想到碰到了沈长秋。 沈长秋抬起脚。 “救命!救命啊!!” 这一声,两个人对视的目光统一看向严宁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双手拍着大理石做的栏杆,恐慌叫喊,她蹒跚的脚步随着流水的方向踉跄走动。 水里,有个挣扎的孩子,大概五六岁。 沈长秋还想掏出手机,噗通一声,严宁的身影瞬间就不见了,他急忙趴到栏杆上,墨色的水面快速拉出一道水花,正在向胡乱扑腾的小孩赶去。 她的衣服太深了,只有脸是白的。 沈长秋的心跳这会变成了敲在脑袋上的鼓声,头轰轰作响,他有一瞬觉得自己不配,他太惭愧,但他真的负担不起一部手机的钱了,现实的压力在他面前过于沉重。 第14章 他本想一并跳下去,水流速度太快,小孩被冲得太远。 可问题关键是,这一段河的侧墙太高,水面又宽,他们起码要再游一百米才能获救。 那里有个下河的窄楼梯。 沈长秋得找个竹竿,他跟着水里的人同向奔跑,一边看着四周,过了十米,他在地上捡起一个环卫工人的扫把,边看边跑,想赶在严宁到达楼梯之前救她们。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叫嚷声不断,几个人跟着他一起跑。 这时,严宁从小孩身后抓住反向抱在胸前,可小孩因为过于惊慌,呛水的同时拼命乱踢,侧开身抓着严宁的脖子往下压。 几番挣扎,严宁也喝了几口水,面色痛苦,整个人快沉到水里,她拼命仰起头,可河水还是一遍遍浸过她的面颊。 他们飘得越来越快。 奔跑中的沈长秋慌了,溺水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抓到什么东西都想拼命往上爬,更何况是一个来救她的人。 一口气换不上来,可能人就…… 这时,水面只露眼睛的严宁左右转头,她似乎在找什么。 很快,她看到了奔跑中的沈长秋,这瞬间,两人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在时间和空间相对静止中相视。 她看向他。 世界似乎定格在这一瞬。 下一瞬,她闭上眼,在水中再度努力托起那个乱动的小孩,人几近飘在水下。 她这一眼,就这一眼,沈长秋觉得不对劲,跑动的汗瞬间让他浑身冰冷,头皮发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潜意识,她的眼神,仿佛在告别,仿佛在说再见。 沈长秋将扫把扔给一个人影,加快跑步的同时,脱掉身上的毛衣外衫,它太吸水,全然忘了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他跨过护栏跳了下去。 -------------------- 第7章 局促 ==================== 在l市蹲了三天,严宁确实太累了,而且,那人最后也还没有抓到。 现在水里呼不上气的她,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说好的无牵无挂,但还是下意识想看一眼那个身影。 等她透过水面努力睁眼,再次看去时,河岸上已经没有拿着扫把奔跑的沈长秋了。 或许是水流太快,他没有追上,他那模样,看起来好傻。 但也不错,她只是个路人,只是个好心的警察,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忘了她的存在。 就是这个小孩有些可惜,她呛了几口水后,不再那么挣扎,严宁努力将低声哭喊的她托起,只在沉浮的瞬间勉强换气。 但闷在水里的时间,似乎太长了,她感觉浑身冰冷。 咳…… 没憋住,水进了肺,严宁不由自主的咳嗽,整个头也没进水下,可手臂还下意识举着。 或许,就这样了。 但下一刻,她的腰被什么箍住,头被抬出了水面,嘶鸣咳水的同时,她努力扭过头。 墨色水面打起的水花中,是一个人的背影,略长的头发盖上他发力的后颈,半透明的白色t恤紧贴着皮肤,肩膀手臂不算粗壮,但也有明显的肌肉线条。 “你还行吗!”他转过头大喊,湿漉的头发湿答答落在眼前,他用手快速抹开。 脸上的水珠中有颗泪痣。 是沈长秋。 他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文弱和秀气,他一只手臂紧紧箍住严宁的腋下,另外一只手拼命向岸边划去。 还不时回头看严宁的状态。 不远处长满草的岸边,有人正拿着沈长秋刚才拿的长扫把,几个人一个接一个拽着他的左手,右手努力将扫把柄伸向河面。 岸上除了路灯,还有很多人开着手机闪光。 可现在离岸边距离还太远,过不了几秒因为水流的作用,他们就会错过,严宁看得出,沈长秋在努力带着她们向岸边游,可一个成年人再加上一个小孩,负担太重。 思索瞬间,严宁猛地吸了口气,水中的双脚也开始用力蹬。 他们与岸边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就在即将与扫把柄垂直时,沈长秋猛地向前,伸出右手抓住,随着水流,与河岸摆荡成了30度的夹角,岸上一行人连忙拉着他们靠岸。 临近成功,严宁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还是咬牙将小女孩推在前面。 很快,小孩先到了,但草地湿滑,就在小孩被接上的瞬间,扫把那头的人脚一滑,手也松开了,沈长秋和严宁突然与他们拉远了距离,马上又要被水冲走! 岸上的人焦急惊呼! 河岸接下来的一旁又是耸高的石壁,下一个能站人的地方还有几百米。 沈长秋眼疾手快,单手抓住岸边一截木头桩甩在水上的粗绳,努力绕在手腕上,另一手再次拉住严宁。 可这根木桩,岸上的人够不着,纷纷急得跳脚。 严宁试图划动水中的腿和手,也毫无帮助,她觉得好冷,觉得自己好重。 她想让他松手,“沈长秋……” “抱紧我!”他大喊道。 沈长秋正着身,勉力将严宁揽进胸前,与此同时,他双手抓上那根绳,迎着水流,带着严宁的重量,像攀岩一般一点点交替抓握前进。 严宁环着他的后颈和后背,在水中与他紧紧相拥,她勉强抬起头,唇擦上了他的下颌。 这时,一个竹竿伸了过来,还差一点点,沈长秋就能抓住。 第15章 “快到了……快到了……别怕……阿宁。”沈长秋咬牙说道。 他喊她什么? 这种南方常见的称呼,随着水没进严宁的耳朵,她听不真切外界的声音,这一声却又清清楚楚。 “你叫什么名字?” “宁……我……我不想说。” “我叫沈长秋,那我就叫你……阿宁吧!” 阿宁。 “抓住她!先让她上去!” 严宁听见沈长秋大喊,随即离开了与他相拥的身体,沈长秋单手推着她靠岸。 她的手臂被人从后抓住,正在捞起她。 她看到沈长秋水里喘息的面容,他还轻松的笑了笑,严宁讶异至极,他的哭和笑,总是这么令人意外。 沈长秋一手抓着竹竿,一手推她,就在要分开的一瞬间,严宁抓住他的手悬在空中,倔强地不松开。 岸上的人一下拉不动两个人。 “放心!”沈长秋看着她,轻轻挣开右手,“我不会有事的!” 严宁落了地,浑身带水趴在一旁,异常紧张看着沈长秋被人救上岸。 但这里空间太小,她被人小心扶上河岸边的散步小径,跨上最后一节台阶,严宁腿一软,靠在灰白的大理石护栏旁喘息。 岸上的人过来关心询问,给她盖上了外套,问她有没有事,严宁盯着下方摇头。 人影来回穿梭,关切道谢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沈长秋也上来了,和她同样坐在面前的地上。 他们身下都聚了一滩水。 路灯下,沈长秋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脑袋,他侧过头,发现严宁在看他,粗重放松的呼吸中,两人一对视,他的唇又勾起,两排整齐的白牙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 严宁摇摇头,也跟着他低低笑出声。 “你们还好吗?等会警察和消防就来了,让他们送你们回家。”有人问向沈长秋和严宁。 “不用了,我家就在旁边……”沈长秋抬起手指向时代佳苑,随后站起身,走向本就是警察的严宁。 “你……”他有些犹豫。 “我也不用……我先缓一会……”严宁摆手,问向路人,“电话……借我用一下。” 严宁喘着粗气,打了电话告知身份,让消防和110不用来了。 “那严警官,你去我那换个衣服好不好?” 沈长秋看着浑身湿漉的她斟酌,眼神很是单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是在邀请别的女性回家。 严宁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沈长秋和严宁同样靠在护栏上,路过的人再次关心,沈长秋说着和刚才同样的话婉拒。 他说:“我们没事。”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呼吸也已经平复,严宁被沈长秋扶着站起身,她还了其他人的外套。 “这是你的衣服吧?”一个人递还给沈长秋那件干燥绿毛衣开衫,他没有穿,转身将她的深蓝色夹克脱了下来。 夜晚的风一吹,鸡皮疙瘩迅速冒了出来。 “先穿这个,我们回去再换。”他喘气道,迅速将毛衫披在她黑色短袖上,自己拧了拧白色t恤,和卡其色裤子上的水。 这一路,他们都没有说话,却都冷得发抖,沈长秋一直搂着严宁的肩,他们忽视诧异的路人,以最快的速度过马路,进小区,进单元门,进电梯。 电梯里没人,沈长秋却突然放开揽住严宁肩膀的手臂。 “不、不好意思。”他低声说,侧过头不再说话,只剩两人身上嘀嗒嘀嗒的落水声。 严宁侧头看去,他的耳朵红了。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12层,但沈长秋没有走出去的意思。 “怎么,你忘了你住哪了吗?”严宁抬起头,嘴角有些疲惫的笑。 “没有!没有,这边。”沈长秋回过神慌忙应答,拦住即将合住的电梯门,带着严宁左转,走到一扇门前。 他从裤子口袋拿出湿漉漉的钥匙,上面沾了层泥,他用手擦去,插进了钥匙孔。 咔哒,门开了,他探出左手开灯,他又穷又乱的房间,暴露在严宁面前。 他看向严宁,有些局促,“房子有点小……” “没事。”严宁回答的很是自如,踏进门槛,踩在门口地垫上,沈长秋关上门,严宁打量起他的房间。 很简约,只刷了白色乳胶漆。 入户门对面,一个两人位的深色沙发,茶几好像是宜家49块钱的拉克边桌,白色,很小的正方形。 右手边靠门是厨房,靠沙发是卫生间。 再向左边看去,沙发旁是一个书桌,黑色台灯没关,桌面上摊开的书将暖黄的光反射上天花板。 桌子靠墙摆着很多花草画框,仔细一看,都是植物标本做的。 一个绿色盆栽旁,严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装蛋糕的小盒子,空的,但蝴蝶结还在。 桌子对面是一个小衣柜,最右边靠落地窗,是一张一米五的床,铺着是一个……满是五瓣大花朵的被子。 这个被套的风格,不像这个年纪的男人的,但却还挺适合沈长秋这个人。 除此之外,没了。这就是他的家,一个四四方方的、拥挤的小空间。 严宁却没来由得,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你先换鞋,我去找几件衣服……”沈长秋从门口的白色小鞋柜拿了双酒店拖鞋,慌张撕开包装,又撑开叠在一起的无纺布鞋面。 第16章 他的手这会发起了抖,将拖鞋整理好放在严宁脚前,随后甩开自己的鞋,穿着湿袜子走向床旁边的衣柜。 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下前行的步伐僵在原地,就像逃生标志上的那个绿色小人,他回头看向单手扶墙脱鞋的严宁。 “啊啊啊啊……”他懊恼般向后抹一把湿漉的头发,抬起一把折叠椅冲了回来。 “我站着可以。”严宁看着他说。 “没关系,坐着换,坐着换……”沈长秋紧张极了,抬了下头,眼眸立即躲开,擦了擦手上的水又去了衣柜。 严宁穿上那双酒店一次性拖鞋坐在椅上,这个角度,能看到沈长秋被柜门遮住一半的后背,透明带水的衣服下,皮肤若隐若现。 他很白,但确实不算瘦弱,竖脊肌饱满,背沟明显,腰也很细。 严宁看了一会,却发现他还埋在衣柜里没有出来。 “呃……长袖和短裤可以吗?”沈长秋扶着额头探出脑袋,很是纠结。 他很局促和不安,但总觉得反了,明明被带回家的人是严宁。 “可以的,能穿就行。”严宁淡笑。 沈长秋拿着两件衣服走近,“不好意思……没有新衣服,这些只穿过一两次,但都洗过了!很干净的。”他认真强调。 严宁伸手接过,是一件咖啡色宽条纹白上衣,和一条灰色短外裤,都很简洁。 但他的房间太小,似乎没地方换,严宁左右打量。 “我、我去卫生间,好了叫我就行……”沈长秋意识到像做贼心虚,眼睛躲躲闪闪。 “我去吧,我想洗个澡,方便吗?”严宁脱下身上打湿的绿毛衣,胳膊内侧沾上了淤泥和土,她能感觉,内衣里甚至有水草。 “啊?洗澡?”沈长秋抬起头。 他脸色突然红得和苹果一般,他磕磕巴巴,“方方方、便的!” -------------------- 第8章 疲惫 ==================== 严宁进了狭小的浴室,沈长秋紧张又认真,像个妈妈一般,嘱咐热水开关是左热右冷、花洒和顶喷怎么切换、热水得要等一阵、沐浴露和香皂的位置、挂衣服的地方,又找出了新毛巾。 当然,还有门怎么锁。 事无巨细。 卫生间里除了简约的洗手台和马桶,淋浴区只能站下一个人,两人靠得很近,沈长秋的湿头发被他捋上脑袋,干净的五官和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几缕发丝落在他躲躲闪闪的眼前。 他脸颊的侧面线条很是完美,皮肤白皙,长背头显得他成熟了一些,可说话结结巴巴,脸红的模样很是纯情。 最终,他低着头出去,带上了门。 浴室里,沈长秋的东西不多,护肤水和洗面膏都是屈臣氏开架的普通产品,挂着的蓝色毛巾看起来很旧,却很是干净。 不过,严宁手里的毛巾确实是新的,标签还没拆。 这里就像他的房间,小,但整洁。 严宁依着他的嘱咐反锁门,脱了衣服,等待片刻,热水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顺着脖颈,胸前,小腹,慢慢冲去身上的淤泥,左腹除了一道粉色的伤口外,还能看到马甲线和些许的腹肌。 氤氲热气凝固在一旁的镜子上,严宁闭上眼,享受今夜难得的放松与舒适。 但这个卫生间的门,中间镂空嵌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 外面看去,她的身姿影影绰绰,胸部虽然相较其他女性小,但前后的曲线依旧勾人,也能分辨出她双手清洗的动作。 正准备换衣服的沈长秋,不经意看见那道模糊的身影,脸轰得烧了起来。 明明还挺冷,他感觉脸像埋在冒热气的桑拿房,浴室的影子转到侧面,像是烧红的石头浇上水,呲啦一声,又一股热气拍在了他脸前。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带她回家了……她在他的浴室洗澡,她……会不会误会些什么? 沈长秋没有那种不该有的想法,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况且他的住所,简陋得另他无地自容。 还有他的衣服,根本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不是领子松了,就是起了毛球,刚才给她的,还是上个月网上做活动的时候打折买的。 他转过头看向空白的墙。 不该看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念叨,压根不存在的欲望被他羞愧地按了下去。 浴室的水声哗哗,沈长秋再次确认她没有结束淋浴的意思,飞快地换上一件领口散开的宽松棕色长袖和短裤。 现在,他终于拿出了他的手机,好消息,裤子口袋够大,还有个盖儿,所以手机和钥匙都没丢,但坏消息也是如此。 泡了水,估计要寿终正寝了。 但他还想试试如何挽救,这时,他发现门口的鞋柜上也有一部手机,是一部国产主流最新款,六七千左右。 啊,也进了水,屏幕不亮了。 他拿纸巾擦去水,又包好,打开老旧的笔记本电脑,这时他大三时买的一个学长的,战损版,但起码便宜能用,看些网络课程刚刚好。 他搜索,手机浸水怎么办? 手机掉河里捞起来还能用吗? 手机放米袋里真的有用吗? …… 沈长秋坐在桌前,拿着两部手机,越看越绝望,再次搜索:手机泡水维修需要多少钱? 第17章 但看到有人说贵的手机有防水。 他自己的是一千多买的,肯定是没有,他在搜索框输入下了严宁手机背面的型号。 “别看了,时间太久,肯定坏了。” “啊!你洗完了?” 沈长秋吓了一跳转过头,不知何时,严宁就抱臂站在他身后,穿着他的衣服,宽宽大大,小半个肩露在外面,正在俯身看他的电脑屏幕。 她的头发简单擦去了水披在肩上,刚从潮湿环境里出来,锐利的五官笼罩着一层慵懒的平和感,薄唇也恢复了颜色。 而沈长秋这么一侧头,她的侧脸近在咫尺,她身体上浴室带出来的温热,还有沐浴露淡淡的香气冲进鼻腔。 她怎么……这么好看,沈长秋内心湖面上的浮标,轻轻跃动。 “怎么了?”严宁见沈长秋不动弹,转头问,目光相接。 说话间,沈长秋的唇感受到她扑来的气息,他的心跳,停了,呼吸,也乱了。 笔记本年久的风扇嗡嗡转动,这四方的空间仿佛只有他声如擂鼓的心跳声,若再对视下去,也将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 这真的是一见钟情么? 沈长秋愣在那,或许今日差一些,他就无法再见到这双略带疑惑的眼眸。 他回想起来很后怕,但他似乎在她眼里也看到了波澜。 “你……” “你也去冲一下吧,水里确实很脏。” 一同开口,沈长秋起了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那你……”沈长秋侧过脸,“要回去了吗?” “头发还没干,有吹风机吗?”严宁直起身,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她方才在浴室没看见吹风机。 “有有有。”沈长秋从抽屉里拿出来,接在一旁的插线板上递给她,是能在宿舍用的小功率电器。 “谢谢。” 她接过,没有间歇的,呼呼的风吹了出来,她的头发零散拨在脸上,沈长秋看不见她的神情,她穿着那条宽大的灰色短裤,膝盖以下露在外面,纤薄的腿上依旧有些零星的疤。 她吹完,是不是就要回家了?三天前严宁送他回来,说是顺路,那应该真的住得很近,所以才会偶遇。 沈长秋赶紧捞了衣服进了浴室,一进门,抬头却看见左手墙面的挂衣钩上的衣服里,挂着一件女士黑色内衣…… 没有任何花纹与装饰,黑得平平无奇。 可沈长秋像见了本尊一般,电打似得背过身,又像一个僵硬的螃蟹,横向移至左手淋浴花洒下,麻溜脱了衣服和裤子,扔在洗漱台上,背着身去拧浴室的花洒。 水一冲下,好冰! 沈长秋打了个剧烈的激灵,差点喊出声。 拧反了,水是凉的。 但很好,这么一激,他冷静了下来。 很快,沈长秋又化身螃蟹,一身寒气从浴室横向移出,房间里很安静,吹风机早已经停止了工作,放在书桌上,除了电脑风扇的微微轰鸣,还有窗外楼下不时驶过的汽车发出声响。 那条路有个坑,“哐当”一声,又一辆车疾驰而过,在这接近十一点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严宁闭着眼,双腿蜷在沙发里,头侧靠在扶手边缘,半干的头发垂在空中,仔细听,还有她低低绵长的呼吸声。 沈长秋挪了几步,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也没有反应。 确实睡着了,她看起来很是疲惫。 沈长秋有些无措,他从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叫醒她,是不是就要回去了?他去关了明晃晃的主灯。 整个空间,只剩他书桌前那盏黑色的小台灯溢出暖色的光。 接着,他将台灯拧开一些角度,避免灯光直射严宁微微闭合的眼睛,又去找了个小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最后,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警察,就静静睡在那盏灯旁,看起来是温馨唯美的场景,但沙发太小,她的身子蜷成一团,垂在沙发柔软的边缘,仿佛下一刻就要摔下来。 更重要的是,这个角度,颈椎也是歪的。 沈长秋之前在这张小沙发上也不小心睡着过,那是傍晚,醒来等待他的除了暗沉的黄昏,剩下就是痛苦的落枕。 即便如此,沈长秋依旧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跪坐在沙发面前的地毯上,像个呆子一般看着严宁,她清瘦的脸靠在扶手上,挤出了一些肉,让这个淡漠的女警察看起来有些可爱。 他不想叫醒她。 时间分秒而过,沈长秋指望窗外疾驰的车辆能吵醒她,但又害怕如此,想要去护住她的耳朵。 这时,一辆装载货物叮叮哐哐的大卡车呼啸而过,沈长秋可以预计到它的大轮胎驶过那个深坑,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 那是巨大的,叫嚣的,曾经睡梦中的他似乎被车轮碾过。 他看向毫无预备的严宁,紧起眉头。 “哐当!!” 不仅是车身,那车厢里像是装了炮仗炸了一响。 这一瞬,严宁的身体卒然抽动了一下,人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马上就要从沙发上摔下来! 但这声音只让有所预料的沈长秋眨了下眼,再睁开,严宁就落在他怀里。 沈长秋双膝跪在沙发前,下意识接住了她温热的身体,头却扬得高高的,眼睛也看向天花板,他在想怎么解释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太过于流氓了。 第18章 出乎意料的平静,她没有挣扎爬起身甩给沈长秋一巴掌,只是在他胳膊上迷糊地哼了一声,蹭了蹭脸,又恢复了平缓的呼吸声。 没醒,可能真的太累了,沈长秋回想偶遇她时,整个人本就弥漫着疲惫的灰,再加上跳河救人,又怎么可能不累。 还好,沈长秋想,幸好自己遇见了,他真的害怕明天在头条上看到什么新闻。 沈长秋犹豫片刻,抿了抿唇,带着对严宁警察身份的尊敬,双手握成拳,一身正气地将严宁抬了起来,昂首挺胸,平稳朝一边的床走去。 她的脑袋靠在沈长秋宽阔的胸前,轻柔的呼吸像海浪一阵阵扑来,她身体的温热隔着布料,缓缓沁上他被凉水浇过的皮肤,像是烧在他的心里。 快了快了,沈长秋煎熬的内心马上就要解放了。 他的膝盖抵在了床边,望向漆黑的窗外,喉结再次滚动,准备将她放在铺满花朵的被子上。 “沈长秋。” 怀里的人突然开口,沈长秋低头一看,严宁明亮的眸子带着疑惑盯着他。 “你要做什么?”她警觉道。 -------------------- 第9章 借宿 ==================== “对对、对不起!!” 沈长秋慌不择路松开手,怀里的人直接摔在了床上。 “哎?”弹簧床垫和大花朵的被子接住了她,严宁又气又好笑地在床上弹了几下,扶着抽痛的脖子右侧勉强坐直身。 整个人陷在沈长秋床上的花瓣里。 “不好意思!我什么也没想,我就是看你睡得很难受!”沈长秋后退几步,端起手疯狂摇摆,指着沙发,“那个沙发,它、它不适合休息……会落枕的!” 沈长秋的脸像熟透的番茄,头发似乎都炸了起来。 “嗯……感受到了……”严宁皱起眉看了他一眼,僵硬地活动酸爽至极的脖子。 她右侧的斜方肌感觉快被拉断,方才头发吹得差不多,只是靠在沙发上等沈长秋出来,不想一闭眼就睡着了。 而她在梦中走着走着,突然一脚踩空,坠落的恐惧感还没来及得冒出头,人落在了柔软的棉花中。 但她脖子疼,还是醒来了,这才发现沈长秋抱着她往床上送,甚至还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那怎么不叫我?”严宁问。 “我看你很累,然后刚才你快掉下来了,我……你现在回家吗,我送你吧?”沈长秋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一米八的大个子格格不入立在几米外,就像这里不是他的房间、他的家。 “几点了?”严宁扭过头看向窗外,夜影深深。 “快12点了。”沈长秋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走至衣柜,打算给严宁找个外套,“上次你说顺路,你住哪个小区?” “算了,太晚了。”严宁叹了口气,“你喜欢这种被套?” “啊?”沈长秋从衣柜里钻出头,费解地看向严宁,“算了”是什么意思,是要留在这里么? 但她说被套,沈长秋这才注意到他的被套,是昨天才换的五颜六色的大花朵!他一个大男人盖这种小女生的东西,太羞耻了,他又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这里为什么没有能容纳他的地缝呢!? “那是……积分换的,只有几种,剩下的都是那种富贵牡丹……”他尴尬抠起脑袋,找了件白色卫衣,轻轻地放在一边的沙发上,“你说算了,是?” 严宁抬起头,看向懵懂的沈长秋,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唐突,悄声叹了一口气,打算回距离一小时路程的自己家。 “没事,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就行。”她准备下床,下意识将过于宽大的袖子撸上手臂,右手小臂外侧一道细长发红的伤痕露了出来。 七八厘米,不深,像是在河里被什么划到的,已经没有流血了,白细胞占据了主要地位,正在修复这道疤。 “你受伤了!?”沈长秋看见惊呼,他走近床边,觉得距离太近又后退一步。 严宁翻转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才感觉到疼,她又翻开袖子,果然,衣服还是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红痕。 “没事,小伤而已,衣服弄脏了,很抱歉,我赔给你。”她说,将袖子放了下来。 “不行,河里很脏的,感染了怎么办,我有酒精和创可贴。” 沈长秋蹲在地上,从书桌下抽出纸箱翻翻找找,拿出了酒精,棉签,纱布,创可贴。除了这些,里面貌似还有很多药,感冒药,胃药,消炎药。 严宁皱起眉:“你怎么什么都有?” “就是……有备无患……万一呢。”沈长秋收拾好,拿着那堆材料,提了把椅子走近。 严宁本想自己来,但还没说话,沈长秋坐在床前椅子上,先抬起了她的右臂:“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说着,袖子被沈长秋一截一截翻了上去,他的动作很轻柔,卷得很是平整,而且,他垂目时,睫毛过分的长。 “疼吗?”他抬起头,认真地问。 “不、不疼。”严宁突然打了结巴,侧过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棉签沾了酒精,顺着伤口轻轻滚动,析出的透明组织液被抹去,点点血丝又渗了出来,棉签头很快染上红色。 “忍一忍,消个毒就好了。”沈长秋扔了棉签,下意识低头轻轻向伤口吹气。 严宁愣了一下,他吹出的凉风带走酒精的蛰痛。 第19章 “不晕血了?”她问。 “这也没什么血……”沈长秋低声说,又取了一根棉签,“倒是你们,虽然辛苦,但这种小伤也不能忽视,万一感染严重了怎么办。” “那就可以休息休息,还挺好的。”严宁打趣道,显得很是随意轻松。 “不能胡说。”沈长秋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不忌口的严宁,无奈叹了口气,愧疚地说:“今天救人,真的很抱歉。” “抱歉什么?” “让你先跳下去了。” “我是警察,这是我该做的。” “这很危险,万一我不在呢?” “那你说,要是没碰见你,我应不应该救?”严宁直言。 沈长秋滚动棉签的手一滞,没有回答她,只是再度轻轻朝伤口吹气,不过这次,更加小心。 如果严宁不跳河,根据当时河边人群稀疏的数量推算,水又急,那个不会水的小孩很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那么明天,手机上又是另一则新闻。 “好了,再包上纱布就行了,创可贴太小了。”沈长秋用左手手背轻轻抬着严宁的手腕,右手取了卷纱布。 “嗯?!不用包了。”严宁瞪大眼转过手,让开些距离,这么点伤还要大动干戈包起来,怎么看,都觉得矫揉做作。 “听话,睡觉蹭到了怎么办。”沈长秋微微皱了眉,执拗抓过严宁纤细的手腕拽了回来,他的手指宽大又修长,轻轻松松就握住了。 而且他的语气,仿佛二人没有任何边界感,就像是熟悉的老朋友一样自然。 肌肤相触,严宁的气息声加重,却也没有拒绝,老老实实让那卷纱布一层一层绕上了她的手臂。 “以前,有带女孩回过家吗?”她问。 “嗯?怎么会有,连女朋友都没有。”沈长秋抬眼笑了一声,眼神扫向四周,“以前都是住学校,而且你看这里,这么破,还有这个被套……” 沈长秋真的后悔极了,他要是知道严宁会来,断然不会铺这种丢人的东西。不,如果不是这个意外,他也不会邀请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孩回家。 太不尊重,自己更不应该期望她今夜留下来。 “被套……挺可爱的。”严宁轻笑评价,又看向满床的花瓣支吾,“我今天……我能留你这吗?我没带钥匙,放单位了。” 沈长秋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 “不方便也没事。”她又说。 “当、当然可以!”沈长秋头上下点得像敲木鱼,“我睡沙发就好!你、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沈长秋的脸又浮出一层薄红,他似乎只要一害羞起来,说话就会结巴,他忐忑的看向严宁,等待她点头,可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捏。 她摸着肚子,眸光闪闪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饿了……” 咕…… 很不凑巧,严宁说完,轻轻的咕叽声从她身体里飘了出来,她侧过头,薄唇抿得发翘。 “我去买!你想吃什么!?”沈长秋迅猛站起身,说话间已经冲到了门口的鞋柜前。 “等等。”严宁叫住他,沈长秋疑惑回头,她好奇问:“你有现金?” 快速的一阵叮叮哐哐后,沈长秋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从狭小的厨房缓缓走出,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低质香气。 虽然廉价,但格外诱人。 沈长秋本不想煮泡面,但是他家里确实没有什么更加合适的了,不过他加了两个蛋,和一小把青菜叶子。 “真是不好意思。”他说,轻轻将泡面放在了四方的小茶几上,把筷子递给盘腿坐在地毯上的严宁,“让你在这里吃泡面。” “怎么会……看起来很不错啊。”严宁感激说道,举起筷子,刚低头,她发丝落了下来,她用手拨到耳后,还是有几缕挂不住。 “给。”沈长秋将一个黑色的发圈递给严宁。 严宁抬起头,看着沈长秋愣了一瞬,接过浅笑道:“没想到你们男生还有这种东西,怎么留长头发呢?” “开始是因为省钱,后来就看习惯了。”沈长秋坐在对面,用手撩开眼前的头发,解释的很是坦然。 男生剪发的次数比较多,自己动手又很丑,索性留长了再剪,慢慢的,他就习惯了落在肩上的长度。 “挺好看的。”严宁边扎头发边评价。 “啊?是么……”沈长秋脸红道,眼睛却一直盯着严宁。 她纤细的手臂放下,低马尾落在背后,锐利的五官不再被任何事物遮挡,她正准备开动这份“爱心夜宵”,可面送到嘴里,她突然抬头,沈长秋也在看她,两人目光对视,氛围有些尴尬。 “那个,我我去看书!你慢慢吃!”沈长秋眼眸转开,慌里慌张的到处乱看,最后他跑到桌前假装看书,可他的眼神总是挪到严宁吃面的背影上。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吃面的姿态很是随意自如,正在端起大碗喝汤,沈长秋也忘了给她拿一个汤匙,他就坐在身后一动不动看着她。 他给她的大短裤裤腿很宽,布料堆落在她劲瘦的大腿上沿,她皮肤没有很白,也不像其他女孩那么柔软丰腴,沈长秋在想她像什么,她像冰山上的雪莲,像雪原上的不倒的青松。 寒风啸啸,她生冷,此刻却充满生活气息,是富有生命的美。 第20章 凌晨了,那盏小台灯依旧开着,沈长秋的大长腿搭在沙发扶手外,沙发这头的扶手用枕头和抱枕垫平,他靠在上面,忐忑望着天花板,迟迟无法闭眼。 “你睡觉不关灯吗?” 他侧眼看到床上的严宁,正抱着另外一个花朵枕头询问,沈长秋本想给她换个床单被套,但是被她拒绝了。“不用这么麻烦,哪没有睡过。”她如此说。 “没事,开着好。”沈长秋收回眼神,又将台灯下压了些。他担心漆黑的环境会给严宁造成不安和压力,就算她是警察,打不打得过另说,她也是个同龄的女性。 才24而已。 他的床咯吱一动,弹簧床垫碎碎地响,大概是严宁躺下了,他没有看。 “你那个盆栽叫什么?”严宁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那个吗?”沈长秋仰头看向头顶伸出来的叶子,“叫春羽,是从学校带来的。” “哦,挺好看的,像羽毛,你……怎么不扔盒子?” “什么?”沈长秋错愕一愣,没明白问的什么。 “蛋糕盒子,都四天了还不扔吗?” “嗯……想留个纪念。” 他随口说,嘴角抿起一丝自我宽慰的笑。 “什么纪念?” “嗯……就是……现在还没到九月,以前上学时都是暑假,没人给我过生日。” “哦。”严宁淡然地应了声,没有接话。 沈长秋的生日在八月末,刚好在暑假里,代养他的郑姨不知道他的生日,也不会给他过生日,而他的同学又凑不到一起,他们,也生怕和郑姨一家染上关系。 高中,沈长秋上体育课时,不小心被同学撞到受了些外伤,校服也破了,郑姨和他,还有同学和他家长,在老师大办公室吵得不可开交。 沈长秋想逃,但郑姨拽着他唾沫乱飞,大声斥责让他们赔钱,还要赔精神损失费,沈长秋解释说体育课冲撞很正常,但郑姨不依不饶,一把扯过沈长秋,捞起他的衣服,给办公室的所有人看他背后的伤。 最后,郑姨坐在地上,边哭边骂她坐了牢的丈夫。 同学家长赔了钱,然而沈长秋也没有朋友了。等到了大学,八月这会他还没做完兼职,自己晚上回来,才想起这天是他的生日。 那天,严宁递给他的蛋糕,是真的算是第一次别人给他过生日。 “可惜那上面没有蜡烛,你许愿了吗?”严宁问。 “许了,用打火机许的。”沈长秋说。 接着一阵沉默。 “你说的,她是谁?”严宁轻轻的声音又飘来,“就是你以为我是的那个人。” 沈长秋缓缓坐起身,看向幽暗灯光下的严宁,她正躺侧过头,眼眸里的光直盯盯送来。 “她……”沈长秋嗫嚅,调整片刻后,再次开口,笑着说,“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只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 “你都记得吗?以前的事?” “太小了,但关于她,印象很深,你这么问?” 沈长秋像是察觉到什么,讶异看向这么问的严宁。 她这种问句,仿佛知道那是很小的时候。 “别多想,我想着你能认错人,大概是很小,要不然也不会记错。” 床垫“嘎吱”一声,她翻过身只剩背影,昏暗的房间,沈长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那天晚上,打火机的火焰被他轻轻吹灭,房间一片黑暗寂静,他的生日愿望是想再见到“她”,可他不知道想见的到底是谁。 他睡着了,梦里的阳光将绿叶照得发黄发亮,他穿过那片占据视野的树丛,严宁似乎从远方的山尖上而下,就站在满眼绿汪之中。 她转身看来,扬起的风似乎勾出她的笑容,仿佛这个世界就是因她而存在的。 但今晚,一夜无梦。 清晨,才不到7点,沈长秋的背影就出现在窄小的厨房,他正在做简易的三明治,清洗西红柿的水流开得格外小,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人。 严宁蜷缩在花朵被子中,墨色柔顺的发丝散在床铺上,枕头被她抱在怀里,柔和的光线落在她侧脸,眉间那道皱起的细纹淡了不少。 沈长秋看到时想起了她……福利院的床很小,她总是抱着枕头睡觉,她将脸闷在枕头里说想妈妈。 “咚咚咚。” 有人敲门,连续三声,又迫不及待的三声,敲得很是急躁。 应该是房东,他当时说过几天会来签合同,只是他如此敲也太不礼貌了,沈长秋轻轻打开厨房门,垫着脚急慌慌去开门。 咔哒一声,把手旋动,外面的人听到声响直接大力推开。 “沈长秋!?她人呢!?” 一声喝问,是程警官,程江。 -------------------- 第10章 泾渭 ===================== 门哐的一声被推开撞在了墙上,程江不顾眼神变暗的沈长秋,粗暴地抓起他的衣领,咬牙再次问道:“严宁人呢?!” 程江感觉要疯了,他皮肤上每个毛孔都冒着火气,后槽牙咬得格愣作响,仿佛快要碎了! 昨夜快十点,程江还在补晚饭,微信阵阵响,他拿起一看,大群里说他们队有个女警在河里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 「叫什么?」程江吃着饭轻松打字。 「严宁吧,接线员说的,当时还有一男的,一块救的,差一点就上不来了!」 第21章 「好像就是禁毒队那个冷美人,我见过,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太凶了!没想人这么厉害啊。」 「@程江,你们警花啊!」 「哎,同志们!我有视频!」 程江皱起眉,这时网速突然不好,视频一直在转圈,他的手机也在微微抖动。 严宁? 程江有些不敢相信,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好好睡觉了,怎么还去救落水儿童?又怎么差一点就上不来? 思绪没一会,视频转好了,人声嘈杂,叫喊声不断,可画面除了路灯的光,水里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小孩的红色衣服和一些水花。 程江凑近了屏幕,这时水里有个墨色的人影转过了头,依稀是张清瘦的脸,视频清晰度不高,可程江对这张模糊的脸分外熟悉。 就是严宁!深色的河水正不断没过她的脸颊! 视频里这时跳下了另外一个人,程江没有细看,他急忙退出给严宁打电话,结果自然是关机,接着他给所里打,大致询问了结果。 当时她打电话让出警的人回去了,事情都已经妥善安排,程江想,或许她再晚点就会回队里,因为她家里的钥匙落在车上,此刻正在程江手里。 可等到了十一点多也没有她的消息,程江又去她家敲门,依旧没有回应,队里也说严宁没回来,他问她唯一的律师朋友,也说没见就把电话挂了。 他犹豫片刻,决定回队里等。 来来回回,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这一晚,心急的程江还是劳累过度睡了过去,但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的头发有些长,他跳进了暗色的河。 睡梦中的程江身体一抽,突然睁开眼,慌张点开手机,亮起的屏幕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忍着泪,划拉出早就被信息淹没的视频和图片。 逐一点开,那个跳下去的人果然是沈长秋! 还有一个昨晚的新媒体视频,一个女记者大致讲解了全程,最后,她指着身后的小区,慷慨说道:“据悉,这两位见义勇为不留名的英雄,就住在这个小区,已经回到了家中,明天,我们将采访这他们,家人们敬请期待!有什么想问的,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小区门上面金色的雕刻字反光,叫时代佳苑。 程江恍然关掉视频,又看到一张照片,画面中,男人的手揽住女人的肩膀,头发湿漉的两人正在过马路,向对面的小区走去。 程江退回手机主页,这才注意到已经是早上5点了。 昨天严宁路过兰河桥,突然说有事下了车,程江没有在意,毕竟她总是我行我素。可他到这蒙昧的清晨才反应过来,兰河桥南边,就是青年路。 就是那个叫沈长秋的住的地方。 程江本来是不信他们一起过夜的,有想过严宁是不是住了酒店,但他登系统查过,今夜所有酒店,都没有她的入住记录。 天还微微亮,程江开车一路来到了时代佳苑,跟保安一番沟通,他敲开了12层1205的房门。 12层的电梯从昨夜这两个人离开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也就是他们一晚都没离开。 门打开,程江揪住了沈长秋的衣领。 “放手。” 然而此刻,被揪住衣领的沈长秋抓住程江的手腕互不松手,沈长秋倔强的双眼也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也充满了不爽! 他有什么好不爽的!? “程江?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剑拔弩张中,严宁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程江从沈长秋冷怒的眉眼向左侧看去,心和身体都抖了起来。 他没有料到沈长秋这间房如此的小,竟然是一个开间,只有一张床?? 更没有料到,严宁就在床上,在那五彩的花朵被子之下。 她双手撑起身,紧皱着眉头看向门口的两人,她的头发睡得有些乱,纤长的腿露在外面,身上穿着不符合尺码的男式衣服,那简约廉价的样式,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你们……昨晚……”程江难以置信,呼吸急促,可顿了会,他竟也问不出别的话。 不可能,她最讨厌的就是肌肤接触,她曾说温热的触感让她觉得恶心。 除非…… “你他妈的沈长秋!我弄死你!” 程江紧抓着沈长秋的衣领猛地拉近身,挥起左手就是一拳! 出乎他的意料,他结结实实的拳头,在挥出的瞬间,被沈长秋一把钳住了手腕,拳头滞在了半空。 一时间,这两个气质极其不同的男人,近距离、面对面,互相瞪视,毫不相让。 他们个头差不多,程江干练的夹克到修身的休闲裤,硬挺的布料没有一道褶皱,常年健身让他身材极好。他短发背在脑后,硬朗锋利的五官除了来不及刮的胡子稍显脏乱,看起来就是一副精英子弟的模样。 而沈长秋一身棉软宽大的长袖长裤,皮肤白皙,再加上他半长蓬松的头发,还有漂亮精致的五官,似乎怎么看都不是程江的对手。 但他接住了程江的拳头,程江僵持的手腕甚至感受到强大的握力。 两人双手在较量,双眼也在无声的较量,狭小的房间,充满了焦灼的气息。 “你吵醒她了,程警官。”沈长秋声音低沉,抛出来的话又让程江匪夷所思。 程江不曾想这个心目中的小白脸,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柔弱,也不似前几天救下他时,那么的低声下气。 第22章 “够了。”严宁下了床,音色冰冷,顺手拿起沈长秋放在一边的白色卫衣穿在身上。 她站在毫不退缩的两人面前,看也没看沈长秋,朝程江说:“程江,放手。” “师妹?你让我放手?”程江惊讶看向严宁,他不太理解,她要他放什么手,明明他的两只手腕,都被沈长秋握在手里! 该放手的明明是面前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严宁目光如炬,程江只好悻悻松开了沈长秋的衣领,揪出褶皱的领子垂落,沈长秋也松开了手,程江腕间留下抓握的红痕。 两人各退一步。 “出去说。”她穿过两人之间持续对战的目光出了房门,“把门关上。” 程江目光一直盯着沈长秋,直到转身出了门。 “哐”一声巨响,房门被程江大力合上,强风从门挤压而来,沈长秋额前的碎发被吹开,他倔强的双眼从平息的风中睁开,直盯盯看着深棕色的入户门,他的唇,抿成一条紧密的线,抿得发白。 她很累,她睡得那么安稳,为什么要让她惊吓般醒来。 门外响起了听不真切的说话声,是程江不断质问,沈长秋犹豫片刻还是做了小人,他的耳朵贴在这扇不怎么隔音的门上。 “你们到底……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程江心切发问。 “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只是借住,他睡沙发,我睡床,什么也没发生。”严宁的声音还是不急不缓,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 沈长秋似乎可以看到她那双漠然的眼睛。 “你爸让我照顾好你,你这样要我怎么交代啊,再说了,沈长秋他只是一个见过几次的人,你就这么相信她,严宁,你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程江语气急躁,甚至气出了笑声。 “……知道了。”严宁依旧淡然。 “那现在跟我回去吧。”程江说,“我带你家的钥匙了,回去换身衣服,你现在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你胳膊受伤了!?” “……别碰我。”严宁急声说,似乎后退了一步,“小伤,也没有什么血。” “我……”程江的声音顿住,他呼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来的路上,许队说发现了新的线索,就在市里,香江丽华。” “是吗?”严宁的声音突然扬起,脚步靠近了沈长秋。 “咚咚”两声敲门,敲在了偷听的沈长秋头上,他立马站直身。 “沈长秋?”又两声敲门,伴着严宁喊他的名字。 “来、来了!”沈长秋小声道,打开了门。 程江站在严宁身后,这次,向沈长秋礼节性地道歉致谢:“非常抱歉,误会你了,谢谢你救我师妹还照顾她,我们有事先走了。” 很快,严宁收拾东西走了,但她还穿着沈长秋的衣服,沉默不语带走了浴室自己的衣服和鞋,沈长秋将他们送进电梯。 冰冷的电梯门像一条楚河汉界,轿厢里的程江朝外面的沈长秋说:“你的衣服过两天我还给你。” “好。”沈长秋点点头,他看着低头的严宁,直到电梯门即将合上。 “再见。”她说。 红色的数字指针一闪一闪朝下逐次消失出现,沈长秋恍惚回到房间。 程江说严宁的父亲,她是有父亲的,看起来他们认识很久了。 我的师妹,程江像在表明地位。 沈长秋脑海里那两个抱枕头睡觉的重叠人影,唰地一下就散开了,他抬头打量他贫瘠的房间,这一晚,她好像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他看向书桌上的蛋糕盒子,那是第一次见面留下的。 不对,那有一个手机,是她的。 沈长秋抓起手机,又想起什么,跨步折回厨房,拿着刚包好的三明治打开门冲了出去,严宁乘坐的电梯已经下降到二楼了,另外一部在一楼。 他钻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周六的清晨,小区里人不多,沈长秋跑出了汗,一路追到了小区门口,还差一点,他看着严宁上了一辆车的副驾驶,程江非常绅士地正给她关门。 沈长秋气喘吁吁站在面前,程江抬头看见了他。 “还有事吗?”程江疑惑道,离开门把的手,又按在车门上。 车窗颜色太深,沈长秋看不见严宁的模样。 “她的手机落下了。”沈长秋递过严宁那部泡水的手机。 程江接上手,按了按电源开关,没有反应,又递回给沈长秋手机。 “用不成了,帮我扔了吧,我会给她买新的。”他随意道,似乎没有想要修手机的想法。 接着,程江向驾驶位走去。 “程警官!”沈长秋喊住他。 “又有什么事吗?”程江皱起眉头,上下打量沈长秋。 “严警官她……从小,从出生,就叫严宁吗?”沈长秋问出这句另他嘴唇发抖的话,他知道,严宁能听见。 副驾驶暗色玻璃下的人影,好像动了一瞬。 “这是什么问题?”程江笑了,“不然呢?” “没、没什么,不好意思。”沈长秋露出难看的笑容低下头。 程江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懒得理沈长秋了,径直上了车。 很快,汽车咆哮般的轰鸣声响彻天际,沈长秋抬头,这才注意,那辆飞速起步的车,是一辆保时捷卡宴。 沈长秋这一瞬古怪极了,他低头打量自己没换的拖鞋,洗得发白的裤子,微微变形的上衣下摆,觉得自己确实穿得乱七八糟的。 第23章 他左手是早上临时做的三明治,右手是严宁曾经七千的手机。 那辆卡宴,要一百万,和程警官精干成熟的形象,很配。 沈长秋的银行卡里只剩一千多,手机也报废了,左手的三明治已经被他无意识捏得变形。 沈长秋遏制不住联想,深深陷入一种无能为力的情绪中,他知道,有些现实情况就是不同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不必因此自卑或感怀伤时。 只要努力就好了,只要还活着就好了。以往,他都是如此劝诫自己。 可此时此刻,他坚忍无谓的想法,就这么仓皇的败下阵来,他抿唇笑起,他觉得自己这种情绪可笑至极,是内心太过于脆弱罢了。 他一步步走回狭小的居所,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看到自己没关的房门,还有忘记带的钥匙。 他很庆幸,穿堂风没有合上他最后的容身之所,他走了进去,环视四周。 依旧无比简陋与廉价,那张他坐公交车抱回来的49块钱的拉克边桌,静静的安放在岁月的地毯上。 它很白,很干净,可没办法忘记它内部用是报废的瓦楞纸做的,承不下多少重量。 昨夜她在此处休息,然而今早,仿佛她不曾来过,没有一处留有她的痕迹。 手机,她不要了。 不,还是有的。 沈长秋钻进他的大花朵被子,也学着她抱住那个枕头。 没有什么温度了,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他忘记另他烦忧的事,睡着了。 -------------------- 第11章 回忆 ===================== 六岁的记忆,沈长秋绝大部分都模糊了,但宁月初来的那一天他格外清楚。 那是南方的冬天。 她和福利院里大部分的孩子不同,不像走失也不像沈长秋是从小被遗弃的。她很干净,很漂亮,皮肤也好白,像沈长秋最喜欢吃的鸡蛋白一样。 她穿得也很好看,只记得是白色的小裙子,沈长秋觉得她好看的像天使。 可天使什么样,快六岁的沈长秋也没有见过。 园长冯妈妈将宁月初领进来,她倔强地站在门口动也不动,乌黑水汪的大眼睛下是强烈的不安,她整个人在六岁的沈长秋眼里,灰灰的。 院里的男老师夸奖她:“这小丫头,一看就是漂亮胚子。” 她的书包也很好看,上面小女警的图案,沈长秋在小小的电视上看过,不过他挤不到前面,他小时候太矮,每次都在孤零零地站在其他小朋友身后。 最后,僵在门口的宁月初还是被冯妈妈劝了进来。 后面的细节,沈长秋依旧模糊,他只记得,他的目光永远落在不会笑的她身上。 他们说,她不会梳头,不会洗衣服,连鞋带都系不好,还说她晚上不睡觉,不爱喝水,不爱吃饭,吵吵闹闹要回家。 “她都到这来了,哪有家啊!真当自己是小公主啊。”一个从小住到大的男孩大声嚷嚷,年龄参差不齐的孩童笑作一团,可他们手上,是她一并带来的洋娃娃和玩具。 最后,本就不爱说话的宁月初渐渐像沈长秋一样,身影总不合群的出现在角落。 沈长秋只知道,冬天的被子太薄了,烧开的水里漂浮着白色的颗粒,晚饭和早饭一样,是稀稀的粥和咸菜。 他们说,这已经很好了。 沈长秋会找她说话,找她一起玩,她基本不理会,只搬出小板凳,坐在门口,望着外面的天。 福利院大门平常是锁的,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想出去。 记忆中不知何时,沈长秋也搬出小板凳,穿着一身破旧衣服,坐在她旁边,他们对视一眼,沈长秋记得她浅浅地笑了,后来,他们说话了。 “我叫沈长秋,”沈长秋高兴伸出手:“以后,我就叫你阿宁吧!” 逐渐的,沈长秋知道她是父母出了车祸才到这里的。 冯妈妈说她父母死前把她护得很好,园里的老师看她可爱又可怜,都很关爱照顾她。 可她手背上长了冻疮迟迟没好,头发扎得歪歪扭扭,但这很正常,院里生病的小孩也很多,还有些刚出生的婴儿,冯妈妈和其他老师照顾不过来,沈长秋带着她打了热水,把她长了疮的小手放进热水里。 她又笑了,沈长秋没想太多,他觉得自己有了独一无二的洋娃娃,他找回那些被抢走的漂亮发卡,笨拙地帮她梳头,笨拙地教她洗衣服。 后来,很冷的一天,宁月初不见踪影,沈长秋到处找她。没一会,她从男老师的宿舍哭着回来,她用手擦着嘴,沈长秋不明白,追着她到了她大宿舍的小床。 “阿宁……你怎么了?”六岁的沈长秋奶声奶气发问。 宁月初躲在被子里,抱着枕头呜呜地哭。 “谁欺负你了?”沈长秋再次问,“是小胖吗!我……我去找他!” “他亲我……说……喜欢我……才亲……爸爸,爸爸都不这样……”宁月初断断续续。 “那……那可能真的是喜欢吧……别哭了,以后不跟他玩了,我们出去玩吧,我给你看蝴蝶好不好!”沈长秋太小,不知道她说的是她还是他,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只用小小的手推她下床。 或许是蝴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长秋带她去院里的水泥墙壁上,看他用白石头画的蝴蝶。 第24章 那时他不懂什么是后悔,有一天下午,冯妈妈出去了,宁月初又不见了。 沈长秋跟着直觉找到了某个角落的房间,他听到了熟悉的哭声,哭声带着挣扎。 他推开门,宁月初躺在黄色掉漆的桌面上手脚乱踢,那个夸宁月初漂亮的男老师趴在她身上,一手按住她亲她冻得发红的脸蛋,另一手正在扒她的衣服。 男老师的皮带已经解开了,沈长秋冲进去推开他,大喊大叫。 很多人来了,男老师说他什么也没做,他说快过年了,宁月初太想爸爸才哭的,他在哄她而已。 没有人相信两个小孩说的话,他们才六岁,能对他们做什么? 一切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似乎没发生任何事,沈长秋再度守在宁月初身边,她完全缩在潮湿的棉被里发抖,抱着枕头嘴里低低的喊着妈妈,直到她哭着睡着了。 很多女孩子都不明所以,觉得宁月初在撒谎,得到老师疼爱是多好的一件事。 女孩只是不理解,但男孩这边就不一样了,那些大点的喊宁月初“小婊子”“小骚货”,沈长秋依稀明白男老师究竟想干什么,他跟大男孩们打了一架,鼻青脸肿的他又想起宁月初一个人,在“娘娘腔”“小矮子”的嘲笑声中,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回去找她。 “沈长秋,我想回家。”宁月初低声说。 过了很多天,还是鼻青脸肿的沈长秋带着背小女警书包的宁月初偷偷跑了出去,他们一起找她的家,宁月初只记得小区名字,他们走了一整天才找到一栋带小院的小二层,在当年,是县里最好的房子。 他们钻进院子,宁月初疯狂敲门,可她不知道这栋房子已经赔给了别人。 “是妈妈的衣服……”宁月初从角落的杂物里捡起一件沾满灰的大衣,她抱着衣服不松手,继而翻看其他东西,往书包塞着过去的杂物,直到装不下。 沈长秋在找翻进去的办法,他把门口乱七八糟的箱子费劲心思堆了起来,托着宁月初翻进厨房的窗户。 没有电,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屋外下雨了,闪电一闪而过,每个房间都空荡荡的。 她哭了。 沈长秋借着闪电和宁月初模糊的记忆,找到了蜡烛,还好和火柴放在一起。 他们缩在宁月初父母的房间,曾经的床褥被掀在地上,床头上的白墙有一块长方形白的显眼。 那应该是挂相框的位置,那里或许是一副全家福,宁月初看着那发呆。 年幼的沈长秋不明白这种失去的感受,也不怎么明白爸爸妈妈这件事,他从记事起就在福利院,但在电视新闻中,他依稀对这两个身份萌生出期许,但宁月初的哭声,却让他害怕了起来。 屋外打雷,闪电一次次照亮空荡的房间,沈长秋将宁月初护在身后,坐在曾经睡过一家三口的床褥上。 不久,蜡烛熄了,闪电也停了,宁月初哭不动了。 她哽咽问:“太黑了,沈长秋,你还有蜡烛吗?” “有的!有的!”沈长秋哗啦起火柴,点了三根才重新点亮蜡烛。 “好冷,沈长秋。”她说。 沈长秋将她妈妈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端着蜡烛靠近她,沈长秋忍着嘴角的痛笑着说:“我拿着它,就不冷了。” 烛光照亮两人的面颊,宁月初突然笑了出来,因为沈长秋脸上布满了青紫,勉强笑出的唇角,因为疼痛一抽一抽的。 他依旧扯着笑,宁月初笑完,又哭了。 沈长秋再度哄她,他烛火下的眸子转了转,说道:“阿宁,你给我讲你爸爸妈妈吧!我都没有爸爸妈妈呢!” 宁月初撅起的嘴放平,她从小孩的视角逐一讲述了她的一天,就像幼儿园做汇报那次,她的父母就坐在台下。 起床,早饭,学习,玩洋娃娃,画画,午饭,午睡,踢皮球,看电视,晚饭,讲报纸,洗澡,睡觉。 每一件事都有爸爸妈妈的参与。 听起来好幸福,沈长秋举着蜡烛深深地陷入了幻想之中,甚至蜡烛滴落到他的手指上都不曾察觉。 他也似乎在宁月初这栋不曾企及的“豪宅”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母的爱。 阳光从东方的窗子升起,他和她从这间房子的大床上醒来,父母带着和蔼的笑叫他们起床。 他和她手牵手,穿过走廊,坐在电视上才有的大理石餐桌上,面前是热牛奶和方便面。沈长秋想不出什么其他的了,这两个作为早餐,是他幻想的顶端了。 接着他们一起在院子里踢皮球,玩她的洋娃娃。 可一道白光闪过,一切都化作了地上堆积的尘土,没有阳光,只有可怖惨白的雷电。 宁月初家里的一天复述完,沈长秋懵懵懂懂从拥有开始,猛地体会到了失去的感受,他内心空荡荡的,酸酸的。 雨伴随雷声再一次倾洒而下,宁月初捂住了耳朵,沈长秋也帮忙捂住她的耳朵。 “好冷……”她再度说。 沈长秋拿了好多蜡烛,依次点亮围在他们面前,又用破旧的床褥盖住他们两人的小小的身体,好像比福利院的还要暖和一些。 “阿宁,以后我们去昆明吧?”沈长秋望着不断闪亮的房间,回想起每天看的天气预报。 “为什么,去那里干嘛,我只想呆在家里……”宁月初抬起头。 第25章 沈长秋幻想着说:“电视上都说那里四季如春呢,去那,我们就不冷了。” “好。”她扬起小脑袋若有所思点了点,似乎是哭累了,头靠在沈长秋瘦弱的肩膀上,怀里抱着小女警的书包。 “那以后……我保护你……”她拍了拍书包。 “好。”沈长秋又笑了出来,扯着伤发出嘶嘶的呼气声。 这晚,他们在雨夜中睡着了,两个小小的人互相依偎,围着他们的一圈蜡烛很快熄灭,清晨的天气却和昨日的预报相反,蓝天白云,阳光真的从东边的窗户照了进来。 咔哒一声门开,宁月初猛地惊醒冲出卧室。 沈长秋跟着跑出去,脏兮兮的两人却被厉喝赶出了门,等他们辗转被送回福利院,才知道,是卖房子的人带人来看房,这个宁月初过去的家,沈长秋幻想的家,永远的和他们无关了。 回来后,沈长秋黏在她身边的同时,给了她一把文具刀,男老师手臂划伤了之后,没再靠近过她。 那个冬天,他们一起平稳地过了年,他们肩并肩拍了集体照,他们熬到了春天,他们渡过了闷热的夏天,但在即将入秋的季节,他们彻底分开了。 这次,沈长秋晚了两天从郑姨家跑回福利院,没见到她的身影,他们说, 她走了。 “去哪了?有人要她吗?”沈长秋问给婴儿换尿布的冯妈妈。 “去国外了吧,国外亲戚来接她了。”她随口说。 “哦。”沈长秋恍惚点头。 是电视上那种国外吗?那真好,但他好像流泪了。 -------------------- 啊啊啊,对不起各位,我是真的想写甜文的,没想到写到这里,自己先绷不住了。 ps.前面有些bug,可能需要修下细节。 第12章 转运 ===================== 从八点到十二点,沈长秋终于醒了,他在严宁躺过的床上,整整睡了四个小时。 那些模糊的记忆,是头一次如此连续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忘不掉,但她应该忘记。 跌落凡尘的公主不会和乡间的马夫永远住在泥泞的村庄,马夫为她垫脚,公主给他微笑,童话故事里,她会和她的王子在一起。 或许他们缺的,是一次郑重的告别。 沈长秋望着窗外正午明晃晃的阳光,心中的影子却俗不可耐地从六岁的宁月初,投射在他偶遇的严宁身上。 她们说不上来哪里像,宁月初像是在掌心捧大的公主,而严宁像是雪夜里野蛮生长的冰花。 沈长秋自嘲摇头,是他不对,不该将过去的情感转嫁到别人身上,这或许是一种对他人身份的侮辱? 尽管这只是一份纯真的友谊。 而她不是她这件事,真的挺好的,起码,她没有在童年时受到如此绝望的伤痛。 可沈长秋才目送严宁离开,此时此刻却又异常地想她。 昨夜的相伴,像清幽的昙花以“家”的名义,猝不及防地盛开,成年的沈长秋时隔十八年重新体会了家的感受。 浴室里有人在洗澡,房间里有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他在煮泡面,他知道有人在茶几前等他,一切恬静而平淡,自然又放松。 他想靠近她,必须做得更多,变得更好。 沈长秋目光从窗外收回,他深呼了一口气,开始面对现实。 简单的打扫房间后,沈长秋在小区楼下银行取出了卡里仅剩的1458元,他带着两部手机去了电子批发城。 经过四家维修店的垂询,又经过多次讨价还价,他以815元的价格将两部落水的手机托付维修,老板跟他约定在五天后取回。 但老板说沈长秋那部旧手机,修好的概率不大,不过老板也说了,不能修就不算钱,因为他那部才算200元。 接着,沈长秋怀揣仅剩的643元,边坐公交车边背单词晃回了住处,他没有进小区,而是去了附近一家连锁便利店。 很巧,店长就在店里,白班不需要兼职了,他以15元每小时的价格,从现在开始在这家便利店上夜班。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至早上七点半,一共10个小时,优势在于半个月结一次工资,沈长秋打算先挨过这个月,生活费稳定一些再去找合适的长期兼职。 一回出租屋他倒头就睡,晚上八点半他准时醒来,将头发在脑袋后面扎起小尾巴,拿着政治的《精讲精练》出了门。 这家便利店较为偏僻,过了12点就没什么顾客了,沈长秋穿着别人换下来的工装,按照以往大学兼职的经验整理完货架后,给自己打了杯浓缩咖啡,开始在前台复习做题,他看得很专心,但一旦有脚步声靠近,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 待到日出,他坚持忙完7点半的早高峰,换班的人一来,他拿着免费的包子和豆浆回到住所,简单洗漱后,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 重新开始熬夜,确实很不适应,沈长秋敲着发痛的脑袋想。 如此反复,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一早,他如往常般回屋睡觉,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敲门声钻进房内,他疲惫的身体一次次缩进被子里隔绝声音,焦灼的内心却在试图挣扎,心跳得快要蹦出胸口。 “沈长秋?”一个模糊的男声再度喊他。 沈长秋睁开发酸的眼,扶着昏涨的头挪下床,人像鬼一般跌跌撞撞飘到了门口。 第26章 他打开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眼前。 “程警官?”他迷糊道,揉了揉眼睛,确认是他,还是那副笔挺的成熟模样,沈长秋又看了看程江身后空荡的楼道。 程江像是知道什么,“别看了,只有我,我来还衣服,你怎么不拔钥匙?” 程江指了指门,把一枚单个钥匙和一个手提袋递给面色灰暗的沈长秋。沈长秋接过低头一看,竟然真是他的钥匙,他头一歪,靠在门框上回想,他今天太累了,估计是抱着书进来忘了取,早饭也没吃直接倒在床上。 “啊?我真的是糊涂了……”沈长秋看着钥匙,抬头对程江歉笑,“谢谢程警官……” 程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沈长秋会因为他上次的误解没有好脸色,没想到他还在门口对他傻笑。 但沈长秋如此疲惫不堪,他房里还拉着窗帘一片昏暗,程江犯了职业病,问道:“怎么大中午的还在睡觉,你昨晚不休息吗?” “刚上完夜班……在补觉……”沈长秋提着袋子左右挥手,看程江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问:“……程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沈长秋的声音都有些发哑。 “夜班?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程江上下打量,犹豫片刻,递过来一个白色的扁盒子,“这是……落水儿童家长给你补偿的手机。” 手机? 沈长秋立刻站直,摇了摇发晕胀痛的头,难以置信道:“真的吗?他们给我的?” 那是一部大众很畅销的机型,也要将近三千元,沈长秋没想到小孩家长这么大方。 程江哑口无言,侧头看了一眼走廊的窗户,烫手似得将手机推在沈长秋怀里,“是,你救了他们的孩子,家长表达心意而已,不过手机很普通,你自己看着用吧。” “怎么会,这比我之前的贵多了!”沈长秋高兴极了,连续几天日夜颠倒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真是麻烦程警官了!”沈长秋抱着手机再次道谢,扬起的笑容带出了酒窝,完全没有理会神情不对的程江。 “……不客气。”程江再次打量笑容灿烂的沈长秋,古怪地皱起眉摆手,“我们应该做的,还有,你带上身份证,跟我去趟派出所。” “去派出所做什么?”沈长秋的唇角骤然放下,“我,我这两天没做什么啊?” “……去领见义勇为证书和奖金。”程江无奈道。 沈长秋急忙将东西放好,来不及打开新手机换上他的sim卡,跟着门口等待的程江下楼,坐上了那辆保时捷卡宴去往兰河桥片区的派出所。 有一说一,真皮座椅确实很舒服,沈长秋第一次坐这种豪华的车,空间舒适,视野开阔。 “非常感谢。”沈长秋系好安全带,向准备侧边驾驶位的程江道谢,程江没理他,踩下油门轰得一声,沈长秋激动的内心随着猛烈的推背感紧紧贴在椅背上。 他有些头晕,高兴的同时,又因为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嘉奖而感到羞愧。 程江说奖金是5000元,因为和严宁一块救的,没办法申请更多了,但沈长秋高兴地想跳起来,内心在重复一万遍感谢国家。 “那严警官有吗?”沈长秋激动平息后天真发问。 程江开着车斜看一眼沈长秋,“没有,她没要,她说人都是你救的。” “我只是帮了忙而已……”沈长秋低下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她等会也去派出所吗,她家是不是住附近?” “附近?谁跟你说的?她家在好南边呢,离我们单位也不近,她这几天有事。”程江随口说,但他趁着红灯,又侧头打量了发愣的沈长秋,先是看了他半长的头发,又看了看他脑后的发尾,最后停在他清秀的五官上。 沈长秋没有注意到程江今天各种各样奇怪的凝视,他陷入了思绪中。 严宁的家在南边?而且离公安局很近,那…… 沈长秋心跳加速,内心慌乱又兴奋,那天晚上,她送他回家时,明明说是碰巧……明明说是顺路……那她是真的担心自己,所以特地开车出来找他的吗? 那天,他们不过是见的第一面而已。 “哎,你有女朋友吗?”程江单手开车,突然发问。 “什么?”沈长秋回过神,眼神亮晶晶的,唇角还扬着不自觉的弧度。 程江极其不自然地扭捏起来,目视窗外,嘴唇张了张,半响才说:“女朋友,以前你谈过女朋友吗?” 沈长秋不明所以,为什么问他这种问题,他摇头:“没有、没有啊。” “哦……从来没有?一个都没有?”程江自言自语。 “没有的。”沈长秋坦然承认。 大学里是有女生喜欢过他追过他,其中也有些很漂亮可爱的女孩,但是不知怎么,他平静的内心就是没有一丝波澜。再者就是他真的很穷,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要自己挣,下了课就去做作业辅导班假期搞各种兼职,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哦,这样啊。”程江听到回答,转过头瞥了一眼疑惑的沈长秋,抿了抿唇,似乎还想问什么,但还是扭了回去。 “那你和严宁以前认识?”程江又问。 沈长秋实话实说:“没,我们没见过。” 一时间,车内寂静无比。 直到再一个红灯,车停下,程江轻敲方向盘的手猛地拍了一把,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过脸,皱起眉头看向沈长秋,“问你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第27章 沈长秋一头雾水,他不明白有什么问题能让程江这种硬汉般的男人如此扭捏,如此提前强调,甚至给他打预防针。 “你问。”沈长秋说。 “就是……咳……”程江别着脖子清了清嗓子,脸色突然发红,“嗯……你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男人?等等等等! 沈长秋长大了嘴,神色震惊看向不自然搓着下巴的程江,内心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这种误会不是没有过,大学时,他拒绝过很多女生之后,某些传言不胫而走,后来,真的有男生加他的微信!! 是个学长,总是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还偶尔嘘寒问暖,终于有一天沈长秋不胜烦扰,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学长的聊天框上方,“正在输入中……”一直在动。 半响,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你难道是1?我做0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也比你小一岁。” 沈长秋拧起眉查了查意思,直接把手机扔了。他长的是白了点,清秀了点,可他也有一米八五啊!怎么就会觉得是喜欢男人了?怎么就是下边那个了?! 现在面对同样的困扰,沈长秋叹了口气尴尬扶额,无奈道:“程警官,我想你误会了,我——” “没关系!我都懂!我就是问问!真没别的意思!现在很开放,我虽然不是,但是尊重!我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程江突然疯狂解释,大喊大叫了起来。 -------------------- 第13章 澄清 ===================== “程警官……”沈长秋捂着发痛的脑袋,“我真的不是……” 当年在大学,沈长秋也是这么和室友解释的,可他们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大声嚷嚷,像极了此刻的程江——如果沈长秋座椅下有个一键弹射的按钮,他一定会按的。 新时代开放程度是高,沈长秋自己本身也没有讨厌这种人,最多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谁也禁不住次次骚扰啊! 因为,沈长秋用“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拒绝了那个学长后,并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在内部圈子只留下了“难追”的名声。 难追?他只把他当普通男性朋友才跟他聊天的! 他很后悔,当时不应该那么客气,应该直接甩出极致的脏话问候学长的家人。 但现在误会他的程江是个警察,沈长秋不怎么会骂人,试图张了张嘴,还是憋了下去。辱骂警察,似乎不太明智。 “啊不是吗哈哈哈哈?不是就好……哈哈哈……”程江勾起单边唇干笑,脸色变得涨红。 “程警官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沈长秋单手将头发捋至脑后,降了些车窗,微风吹上他燥热的面颊。 如果程江一开始就觉得他是同性恋,不可能现在才表现得这么恐同又莫名其妙,一定是有什么因素让他这么猜想,这或许和严宁有关。 程江听到沈长秋的询问,侧过头看了一眼,又被烫一般挪了回来,似乎还是怀疑他的性取向。 “你长得……唉,我实话说吧……”程江像泄了气的皮球,随后,打气筒又打进怨气,“……她……她对你不一样!” “不一样?”沈长秋眼睛亮了起来。 程江一股醋意,但也不藏着掖着,嘶了一声,直言道:“怎么说呢,从我认识她开始,除非必要,她绝对不会主动和男人肢体接触,连我认识这么久都不行,更别提到陌生男人家里洗澡睡觉了……沈长秋,你们以前真不认识?” “你觉得我们应该认识?”沈长秋脑子里的某根线突然绷紧,“你知道她小时候在哪出生的吗?” “出生?这我怎么知道,但她是从北京来的。”说实话,程江并没有问过严宁这种问题,甚至沈长秋上次问严宁是不是有别的名字,他其实也不知道,但他下意识觉得不会有错。 “沈长秋……”程江扭过头,表情有些纠结:“她说你认错人了,你要找的人不是她。” 沈长秋一路的心情跌宕起伏,现在又沉在谷底,这时,车停在兰河桥片区的派出所前,外面人来人往,可程江似乎不打算下车,一手将沈长秋打开的车窗升起,另一手还握在方向盘上。 程江望着前方自说自话:“所以我就想你是不是……咳,不喜欢女的……哎,你可别生气!不过我也不是没想过,她会不会也不喜欢男人……毕竟她从来没对哪个男人有兴趣……” 程江奇怪的脑回路让沈长秋突然懵了,难道严宁也把他当同性恋才如此没有防备的吗?深更半夜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他猛然低头看向自己穿的衣服,是浅蓝色发白的牛仔裤和灰色的宽松短袖,这不是很普通吗?他又慌忙抬手摸向自己的五官还有头发。 他这模样,像喜欢男人吗??? “你喜欢这种被套?” “你怎么留长头发?” “以前,有带女孩回过家吗?” 沈长秋摸到自己脑袋后的小尾巴,脑海出现他积分换的五颜六色的大花朵被子,回想那天严宁在他家借宿时的话。 她说被套挺可爱的,她说长头发挺好看的。 而沈长秋说什么来着,说自己连女朋友都没有过! 不会吧!!大中午的,沈长秋冷汗直冒,内心焦躁不安,拼命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太gay了。 第28章 沈长秋思考的同时,程江也很是不解,他使劲浑身解数,这才能靠近严宁一些。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人质,直接横插进他们两人之间。甚至昨天,严宁是自费买了那部三千元的手机,还要程江假装是家长给的。 不懂,不理解,程江愤愤不平,问了严宁,她倒是直说对沈长秋没有兴趣,不认识他,只是看他可怜。 今天看沈长秋是挺可怜的,还在便利店上夜班。 程江的脑回路卡了壳,他只能往极端的方向猜测了,要不然沈长秋喜欢男人,要不然严宁喜欢女人,他俩不是“姐妹”,就是“兄弟”。 不不,不可能,尽管沈长秋看起来清秀,他现在这种惶恐的应激反应,感觉头发都炸了,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你别想太多,我就是随便一猜。”程江竟然开口安慰沈长秋。 沈长秋吞了吞口水,“呃……没事,程警官,你说这么多,不打算追她了吗?” “你说什么?”程江惊恐转头,难以置信,“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沈长秋看着满脸写着醋意的程江,无奈点头。 “好吧好吧,其实也无所谓,沈长秋,”程江叹了口气,神情突然严肃,“我不管你对她什么想法,我只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程江看向沈长秋,目光深邃,车内的气氛顿时压了下来。 “你觉得,你能保护她吗?”程江低声说,“你应该清楚,我们这种情况,只有我能守在她身边保护她,我们曾经是同学,现在是队友,你现在也还是学生吧,就算考上研究生,你还要上三年学,沈长秋,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 程江的话说得很慢,说完后两手摊开,似乎在示意这辆保时捷卡宴的价值,沈长秋逐渐感觉天旋地转,头痛了起来,甚至血液都凝固了,他也明白了程江找他真正的目的。 程江无所顾忌的表达了严宁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沈长秋什么看法,什么态度。 因为,程江丝毫没有将沈长秋视作对手。 确实,沈长秋这才察觉他坐在一辆一百万的车上,他这辈子,可能都挣不到一百万,他现在只能赚15元一小时的便利店夜班,要不吃不喝连续工作20年才能凑到。 自卑像是煤气罐跑了气,不安和惶恐充满了他的内心,似乎下一瞬就要炸开了。 然而最重要的,是程江最开始问的。 “你能保护她吗?” 沈长秋微微长出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他察觉到痛,轻轻松开,不想让自己表现的过于局促。 程江和严宁是警察,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他们身处犯罪猖獗的边界大省,危急当头,沈长秋可能还在他的房间呼呼大睡,可能还在看书,还在吃他的垃圾食品。 只有程江能挡在严宁身前。 他确实做不到…… 沈长秋此刻低下头,呼吸绵长而粗重,他眼里的光芒淡了,甚至在慢慢变暗。 “我不是故意打击你,沈长秋,我说的是实话,毕竟你们也没见过几面,以后学校里女孩多了去,我们这行,太危险,说不定咱们今天见的就是最后一面……”程江没再说下去。 “知道了。”沈长秋下颌微抖,轻轻吐出三个字,“去派出所吧,晚上我还要上班。” 他打开车门,马路嘈杂的声音灌进耳朵,正午垂直的阳光将他长长睫毛的影子,洒落在暗沉的黑眼圈上。 “沈长秋。”程江叫住迈下一条腿的沈长秋,“如果她还来找你的话,我想你劝劝她。” “劝她什么?”沈长秋不解回头。 “让她别做缉毒了,太危险,哪怕是社区民警都比这好。” 阳光照得刺眼,沈长秋眯着眼睛点点头,“好。” 可程江就怎么觉得,严宁一定会再来找他,一定会听他的话呢? 沈长秋下了车,一走路,昼夜颠倒的他再次感觉飘了起来,周围喧嚣,他耳朵像进了水声音发闷,他已经很久没在白天出门了,人也越发的白。 程江带他进派出所,给了他一堆材料让他签名,很多人向他投来善意的微笑。 很快办妥,沈长秋拿着写着奖金5000元的板子和所里的领导照了相,闪光灯一亮,沈长秋太疲惫忘了笑,又重新拍了一次。 他抿起唇,勉强笑了出来。 咔嚓一声拍照,周边的人陆续散了,沈长秋端着牌子立在那无所事事。 “奖金发下来估计还要四五个工作日,等会我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可以吗?”程江接过,对不知所措的沈长秋说道。 “好的,我可以的,很感谢程警官,你们辛苦了。”沈长秋一一道谢,飘出了派出所。 一出门太阳一照,他感觉头昏脑胀,闭上眼仿佛要晕过去,身体告诉他,不能再抠门下去了,他强撑招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满头的金星回了住处。 窗帘还没拉开,房间一片暗沉,沈长秋感觉浑身是灰,他进门确定钥匙在手里,直接歪在沙发上闭目,他也好饿,甚至连吃东西的动力都没有。 就这么缓了半小时,他爬起来给自己煮了一碗挂面,里面卧了一个鸡蛋,这次他没有来的及给自己撒做作的葱花,他就坐在严宁曾经坐过的地毯上,用的也是那只大碗。 沈长秋一股脑连汤都喝了,终于眼前不再发黑,他本想在沙发上再补个觉,可怎么都睡不着。 第29章 他丧气低喊一声,猛地坐起身,端了把剪刀冲进浴室,刚对起镜子抬起一缕蓬松的头发。 “挺好看的。” 严宁随意的评价响在耳边,她说好看,沈长秋下不去剪刀了,而且,他面对镜子里自己清秀的五官,突然觉得好难看,现在还有好明显的黑眼圈。 难看极了,甚至不明白大学里那些女生男生,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他们一定是在捉弄他。 你怎么就长这样了呢?沈长秋揉着自己哭丧的脸。 小时候本就没别人高,还总被喊娘娘腔,长相没办法,那就长高吧,沈长秋没事就摸高,没事就乱蹦,终于在初二那年开始发力,身高一举窜到了185cm。 夏天晒黑了,可冬天又白了回来,他撩起衣服的袖子,对着镜子做了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除了白一点,但也是有肌肉的。沈长秋皱起眉,他回想程江成熟的神情,一板一眼学了起来。 可突然他泄气般垂下头,他明白,关键的不是外在,也不是别人会不会误会自己是同性恋。 “你能保护她吗?”程江这句话,魔性一般缭绕在耳边,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 他应该去喜欢一个普通女孩。 “啊!不许说了!”沈长秋捂住耳朵,大喊了一声,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竟然双眼发红撅起了嘴? 他立马打了一下自己的唇,做贼心虚一般逃开浴室镜子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自己。 书桌上放着那部家长慰问的手机,沈长秋还没有用过这么好的,起码对他来说,算是很贵了。他小心翼翼拆开它,将sim卡塞了进去。 撕膜的瞬间让他神清气爽。 开机,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套餐里强制的来电管家也没有任何短信提示。 甚至连房东的电话和微信都没有,合同还签不签了? 他登上微信,除了几个关注的公众号外加群有个红点,他就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也是,他根本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去了哪,他转给郑姨最后的一万块钱后,换了手机号,孤身一人来到k市。他就像一个蒲公英种子,飘了24年,始终没有一处容他落脚。 但还好今天有了手机,也可以领到5000元,沈长秋是一个非常容易自我满足的人,他给房东发了微信,又沙发上睡了。 傍晚,他吃过饭后,还是去了便利店履行自己的承诺——他答应过店长,起码要干一个星期。 白班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不太高,梳着俏皮的双马尾古灵精怪,听她自我介绍也是附近的学生。她见沈长秋进门,高兴地跳起来跟他挥手打招呼,却又迟迟不走,在柜台里转来转去,非要和跟沈长秋挤在一块。 “你怎么不回去休息?”沈长秋将扫码枪放下,转头看她。 “呃……我……那个……”她吞吞吐吐。 “嗯?怎么了?”沈长秋以为她有什么难事,低下头略微凑近了她,或许是他的语调过于温柔,又或许是距离太近,这女孩脸红了。 她左右手的手指捏在一起,仰头羞涩却很直接说:“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考虑我吗?我挺喜欢你的。” -------------------- 第14章 朋友 ===================== 白班没走的女孩让沈长秋叫她沫沫,沈长秋不知道她的真名,也不习惯叫这种亲切的昵称,一直尽可能避免称呼她。 现在,沈长秋拒绝了她。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如是说。 “不可能!你骗我。”沫沫仰起头撅起嘴,神色立刻委屈起来,“你不是才到这里么?怎么会那么快就喜欢别人??” “真的。”沈长秋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这个女孩一开始就是热情似火没有边界的模样,性情很是热烈。 沈长秋倒是挺羡慕这种放的开的人,不扭捏,不做作,想什么就做什么。 “那她喜欢你吗?”沫沫问出致命的一击。 沈长秋心头一梗,“我……长的不好看,也配不上她……啊?欢迎光临!请——” 门口的电子感应铃响起,沈长秋抬头招呼,却愣在那。 一个戴着黑白机车头盔的人走了进来,一身黑色,上身是很酷的皮衣,身材纤瘦。 这人身后的夜色中,能模糊看见一辆外观拉风的摩托车。 然而沈长秋的手,下意识放在了柜台下的一键报警器上。 因为这个机车手都走进门了,也没有掀开深茶色的护目镜,他的脸完全看不清,放在过去几年,就是一副想要抢劫的模样。 “怎么会?谁说你不好看了!” 这时,沫沫似乎没注意到异常大声叫喊,直接将沈长秋掰到她正面,她踮起脚,彩色指甲伸向沈长秋的脸,捏住说: “你很帅啊!而且也很可爱哎,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你,要不咱俩先试试?” “你、你先放开。”沈长秋立刻拨开沫沫的手,再度看回走进来的人,心中霎时松了一口气。 是个女人,她已经侧过身去琳琅满目的货架了,沈长秋这才注意到她全头头盔后面露出的长发丝,还有侧面起伏的前胸弧度。 她穿的较为紧身,但这人的气质很奇怪,不是性感或妖娆那一类的,沈长秋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说很帅很酷,却不失女性特质。 第30章 但天都黑了,她为什么不摘头盔? “说真的……你要是做我男朋友,我前男友们还有我室友肯定要气死了。” 沫沫在一旁打扰沈长秋的思绪,那个女机车手逛到了货架侧面,沈长秋丢失视野,只能听见她轻微的脚步声。 沈长秋看向一旁的监控,女机车手正在弯腰挑选货品,从模糊的监控视角看,画面很是诡异,她的头盔反光,有种异形跨了次元壁,来现实世界买东西的既视感。 他随口问沫沫:“为什么?” “我都说了啊,你又高又帅,他们怎么可能不嫉妒!”沫沫涂着绿色闪粉的眼睛眨了眨,抓住沈长秋的手臂可怜道:“陪我去学校溜一圈吧,让他们还有我室友看看你,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又漂亮的男孩子了。” 便利店本来就小,沫沫的声音很响亮,监控下,那个女机车手明显脚步一顿。 “别闹了——”沈长秋突然心慌,再度甩开她。 “是我不好看吗!?”沫沫震惊质问,小嘴撅得更高了,其实沫沫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就是太直接了。 “不是,这和好不好看无关。”沈长秋说。监控画面里的女机车手已经站在柜台前了。 “咳……” 神秘的女机车手轻咳示意,一瓶乌龙茶放在了柜台上,接着她将怀里的一堆零食放了上来。她暗色的手套又伸向一边的棒棒糖球台,伸手拿了个粉色草莓味的。 柜台上也放着沈长秋今天新换的手机,和他带来准备半夜看的备考书。 “就这些是吗,需要袋子吗?袋子五毛钱。”沈长秋不再理会沫沫的骚扰,对女机车手说。 深茶色护目镜下,依稀能看到这个女生一点点眉眼的形状,可从鼻子往下都被遮住了。 她很年轻,很是高挑,沈长秋有些异样的感受,他紧紧盯着头盔,想从灯光的反射中再看清一些。 “嗯……”她点了点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应答。 “啊?是要袋子吗?好的好的,乌龙茶第二瓶半价,您需要吗?”沈长秋指着柜台上的促销品,例行推销。 “哎,你皮肤这么白这么嫩,比女生还好,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保养的啊。” 这时,沫沫又开始不分场合说话。 “你……你别说话了!”沈长秋眼神慌忙从对面的头盔上移开,脸竟然莫名红了起来,而且他脚趾抠地,尴尬的羞耻感油然而生,他是男生,怎么能用白嫩这种奇怪的词…… “哦……”沫沫哀怨地低头玩着手机。 这时,一瓶常温的乌龙茶和之前冷藏的放在面前,沈长秋燥热的脸向上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女机车手,取出扫码枪扫描商品。 “滴,滴,滴……” 便利店安静极了,红光扫过商品条形码,沈长秋熟练操作,他抬头问:“微信支付吗?” “啊!?姐姐!你好帅啊!啊啊啊啊!”沫沫突然抬起头,仿佛她这才发现到柜台前站了人,立马钻出柜台,“我能和你拍张照吗!我能骑你的摩托车吗!” 沈长秋的手掌吧唧一声拍在了自己脑门上,他经受不住这种社牛的夸张热烈行为,他总会替别人感到尴尬。 沈长秋没看到女机车手点头,而沫沫已经钻出去,两人在柜台前自拍起来了。 “哎!沈长秋!看这里!” 沈长秋还在给零食装袋,刚抬起头,“咔嚓”一声,就看到沫沫举起的手机定格了。 画面里沫沫在最右侧,女机车手在中间,沈长秋就在她头盔的左后方,因为他的脸在边缘,有些拉伸变形了,可依旧掩盖不住青涩帅气的模样。 除了表情有些懵。 女机车手的护目镜开了一点点缝隙,露出白皙干净的皮肤,沈长秋的角度看不见她的眼睛。 当她回头时,护目镜又放下了,一个微信二维码亮在沈长秋面前。 “哦哦哦,好的。”他慌忙扫描,收款箱一动,付款成功。 “沈长秋你要照片吗,我等会发给你啊,我还有你偷懒的照片,特别可爱,你要不要看。”沫沫缩在角落,两手搓着屏幕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怎么,或许是面前女机车手的压迫感太足,沈长秋再次感觉浑身燥热,羞愧难当,真的很想封住沫沫的嘴。 沈长秋无奈的同时,女机车手将棒棒糖收进口袋,提着塑料袋朝着漆黑的门外大步走去。 沈长秋看着她的背影发愣,因为门口有个电线杆,她护目镜颜色那么深,出了门会不会看不见…… “哐”一声!女机车手的背影向后趔趄了一下捂住了头盔脑门,她面前就是那个年久的电线杆。 沈长秋汗颜,觉得自己太乌鸦嘴,他想去问问有没有事,却瞧见她站稳后将护目镜翻起来,拳头挥在空中,似乎对电线杆很是不爽,但比划了两下又放下了,最后轻轻踹了一脚。 好可爱,沈长秋甚至神经质地脑补她“哼”了一声。 “哎,沈长秋,你喜欢的女孩到底什么样啊,你不会为了拒绝我才骗我的吧!”沫沫拉住准备钻出柜台的沈长秋。 沈长秋无奈极了,再一转眼,女机车手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为了堵住沫沫的希望,索性将严宁讲给她听。 他也不知道能将这些事讲给谁听。 第31章 夜已经深了,居民楼和其他店铺的灯陆陆续续暗了下来。 连锁便利店光线打得异常亮眼,玻璃也很透明,马路对面,方才的女机车手抱着头盔坐在摩托车上,远远地看着黑夜里唯一的亮光。 她散开的头发被风吹在脸上,方才买东西闷出的汗也早已被风带走。 草莓味的棒棒糖在她口中越来越小,现在只剩一点点了。 她看着沈长秋在柜台前和那个女孩一言一语,异常平静,平静到在这看了半小时没有动弹,程江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接。 很快,最后一点糖没有了,口中只剩粗糙尖锐的塑料棍,她扔到垃圾桶,再度看了一眼亮光,跨上摩托车带上头盔,轰鸣声中,她开向远方。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生!?她还是个缉毒警察?然后你以为她是你小时候的同伴?”沫沫听完沈长秋讲述,大声总结道。 “嗯……”沈长秋坐在柜台前双手托腮,模样很是颓废。 说出来是好一些了,但是他自己说完,觉得严宁确实不可能喜欢他这样一个弱小没用的穷学生,也觉得自己这份喜欢,非常不纯粹。 自己是以为她是她才喜欢的。 “太酷了!!太酷了!”沫沫跳了起来,站在沈长秋对面,用力拍大理石的柜台,神情激动不已。 “什么?”沈长秋回过神,“什么酷?” “就是她很酷啊,警察哎!缉毒哎!我感觉她应该和刚才那个女机车手一样酷,还有这件事本身就很酷啊,你再追她嘛,多制造制造机会,比如,‘警察姐姐’救救我之类的……”沫沫仰起头越说越兴奋。 沈长秋皱起眉,觉得这个女孩似乎是看电视剧看多了,现在是现实,可不是幻想。 他放下手,“我配不上她,而且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相信啊!”沫沫揪起两条双马尾,“我就对你一见钟情啊。” “你……”沈长秋别过脑袋。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要不是你说喜欢她,我都怀疑你喜欢我了,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沫沫调侃道。 “那不一样,我是因为认错人了。”沈长秋接着反省。 “那你现在不喜欢她了?”沫沫眼神一亮。 “呃……”沈长秋说不上来。 “好吧好吧。”沫沫突然拍了拍沈长秋的肩,“哎呀,你管有没有认错人,人生短暂,喜欢就去做嘛,我只知道,不做会后悔的,你看我,换了那么多男朋友,还不是接触过后才觉得不合适。” “可我很穷,还要上学。”沈长秋吐了口气,双肩更沉。 “嗯……”沫沫思考,“你以后肯定不穷啊,我听说你要去的研究所,研究生补助还挺高的,而且要是有什么成果,肯定有不少钱。” “这些不能用钱衡量。”沈长秋正色道。 “对呀,”沫沫笑了出来,意有所指,“爱情也不能用金钱衡量。” 太晚了,沫沫趁着宿舍关门前回了学校,沈长秋终于将她送上出租车,他看向漆黑的夜色,回到了身后的亮光中。 手机震动一声。 沫沫:「真的不能陪我去一次学校吗?[可怜][可怜]我只想让大家看看帅哥,又不对你做什么~[色咪咪][流口水]」 沫沫趁沈长秋没注意加了微信,还眼疾手快拿他没来得及设密码的新手机点了通过,她的头像是她自己的大头吐舌自拍照。 沈长秋按了俩字,他的微信头像是高山上看风景的背影,人超级小。 autumn:「不要。」 沈长秋脑补了一下,如果跟着沫沫身边去学校,她的行为和操作,想想沈长秋就要崩溃了。 沫沫:「哎,我可是人生导师啊!不能这么绝情吧。这样吧,她要是亲口对你说不喜欢你,你就陪我去学校!就这样!我到啦!我要睡觉啦」 她话真的好多。 autumn:「晚安。」 autumn:「谢谢。」 沫沫:「这还差不多[得意][得意][得意]」 -------------------- 第15章 留念 ===================== 下午两点,沈长秋准时醒来。 昨晚因为沫沫的一通“骚扰”,他此刻的心境不再那么纠结,简单洗漱后,出门去了电子城。 等拿回自己的旧手机,他打算给严宁打电话道谢,顺便还给她修好的手机,万一里面有些重要的资料照片怎么办,如果方便,应该请她吃个饭。 沫沫说的对,起码要听到严宁亲口对他说“我不喜欢你”。 再就是严宁真的太难捉摸,她明明住那么远,又是送他回家,又是在家门口偶遇,甚至借宿一晚。 她好奇怪。 公交车带着沈长秋调整好的希望靠站,下了车,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这里靠近一家花卉市场,沈长秋似乎是心情不错,他破天荒地花了15块钱买了三把花,一把□□色雪山玫瑰,一把洋甘菊,一把浅紫色风铃。 在k市的好处就是鲜花非常便宜,要是等到晚上八九点,就和不要钱一样随便捡。 可他抱着三把花到维修店时,他的心又落入了谷底——他的手机救不回来了,里面的照片、资料、电话,统统成为了没用的电子垃圾。 此刻,他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非常想一头撞死在面前的蓝色座椅后背上! 第32章 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把严宁的电话存在微信上啊? 沈长秋甚至无心顾及那个叫做叶青文的援助律师的电话也没了,他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咒骂。 沈长秋,你真是笨的无药可救! 他抱着花,额头抵在座椅后背上,嘴里念叨不断,但他突然神经质掏出严宁修好的手机。 密码输入界面亮起,主屏背景依稀是阳光下草丛中飞舞的蝴蝶,沈长秋仔细看着屏幕右上角,信号那明显画了个叉! 沈长秋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多天,她肯定补卡了! 嗡嗡一声,他自己的手机震动。 沫沫:[图片] 沫沫:「快看!快看!你看我帅不帅!?」 点开照片,画面上沫沫跨坐在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上,双脚悬地,手努力够着车把手。她的双马尾扎成了麻花辫,那辆摩托机车衬得五颜六色的她像个小孩。 沈长秋觉得有些眼熟,可摩托车他没什么机会见识,不知道品牌和型号,不过它凌厉的线条和外露的车身元件极其蒸汽朋克,车身哑黑再加一点银白装饰又很是低调。 闷骚,沈长秋的第一直觉。 autumn:「很帅,哪来的?」 沫沫:「哎呀,你失忆了?就是昨天那个机车姐姐呀!」 哦,是她? 沈长秋回想起来昨夜那个不摘头盔的奇怪女生,还有夜色中模糊的摩托车。他再度点开照片,画面最下方有一道拉长的影子,腿很长,没带头盔,风把她的长头发吹了起来,是她拿着沫沫的手机帮忙拍照。 还没回复,沫沫又发来了消息。 沫沫:「她刚才来店里了,你太可惜了[敲头]」 autumn:「可惜什么?她来店里买东西吗?」 沫沫:「本来想叫你看美女的啊,可惜人已经走了,你不知道她摘了头盔好好看!昨天我还以为她脸上有什么不好意思见人呢!」 沫沫:「而且她是特地来找我的[害羞],让我把昨天和她拍的照片发给她,一定是我拍的太好了!」 autumn:「所以你就缠着人家要骑她的摩托车?」 沫沫:「人美心善,你不懂~她都没化妆就那么好看了,说话凉凉的,我好喜欢她啊,想追,呜呜呜。」 说话凉凉的?沫沫这种比喻非常偏门,却又觉得很合理。 沈长秋想起严宁轻轻说话的语调,也是凉凉的。 autumn:「她是女生,你也是女生。」 沫沫:「漂亮美人我都喜欢啊[色][色],你不给机会,我就去找别人啦,哈哈哈」 沫沫:「啊啊啊啊啊」 沫沫:「她跟我说谢谢!!」 沫沫:[图片] 是一张截图,沫沫发出“姐姐好漂亮啊啊啊啊啊”的消息,下面是一个非常短的白框——“谢谢。” 截图上方,发送的最后一张照片就是昨夜三人的合影,沈长秋在女机车手头盔旁睁大眼睛一脸茫然。 啊,好蠢,沈长秋感慨。可是那个女机车手的头像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发色金黄的卡通小女警。 小女警……二十几年前的动画片了,现在还有人喜欢吗?沈长秋莫名想起宁月初书包上的图案,或许她们是同龄人。 沫沫:“怎么办,她不理我了。” 一定是沫沫太热情把她吓坏了。 autumn:「下次别打这么多啊再试试[偷笑]」 autumn:「可以把合照也发给我吗?我也想要。」 沫沫:[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沫沫:「哼!啊啊啊啊啊,我喜欢啊啊啊!」 autumn:“好的,啊啊少女,非常感谢。” 沫沫开启照片轰炸,连她自己的都发了过来,果然其中有偷拍沈长秋打瞌睡的,还被加上了可爱的表情贴纸。沈长秋没有细看,他鬼使神差点开那张合照,两指将女机车手的照片放大。 什么也看不见,可他一直盯着。 公交车响起报站声,沈长秋按灭手机,抱起花起身向后车门走去,这瞬间他没有注意,身后的马路上有一辆银黑色的摩托车反方向快速驶过,那人今天穿着一件眼熟的深蓝色夹克。 也没有人知道,摩托车手的头盔下,她的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八点半,沈长秋提前来了店里,他和店长解释两天后不再接着干,沫沫跳了起来。 “不是吧,你在干两天就不做啦?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上白班吧!不也是要赚钱!”她一米五八的矮个子在沈长秋身边窜来窜去。 “白班人够了,而且白班太忙,没有时间看书。”沈长秋套上红色的工服。不仅如此,他还要在明年这时候凑齐研究生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 “啊……那也是,毕竟学习最重要了。”沫沫很快善解人意,“等我明年大四,我也要考,到时候我去找你啊!” 店里没人,沈长秋开始整理货架,他语重心长道:“那你现在就得准备了,还是很难的。” “哎呀,等明年再说吧,我过段时间课多了,也不在这兼职了。”沫沫掰起手指算时间,“等过完年,过完年我再复习。” 沈长秋看着欢脱的沫沫摇了摇头,她看起来不是热爱学习的样子,很可能坚持不了多久,还不如快快乐乐度过大四生活。 下班的沫沫又没走,举着手机嘟嘴说:“沈长秋,跟我拍几张照吧,等你不干了,我要发个朋友圈留念一下。” 第33章 “啊?行、行吧。”沈长秋僵硬地站在立式冷藏柜前,他刚刚整理好放乱的可乐饮料。 他很少拍照,也不会摆动作,沫沫高兴地冲了过来。 “哎呀,你太高了,蹲下来点,蹲下来点。”沫沫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歪着头靠近沈长秋,“别脸红啊,就是拍照而已,离我那么远,来,smile!” 沫沫贴得太近,沈长秋半蹲的同时保持礼貌的距离,头拼命往后缩,甚至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他像个不动的雕塑,沫沫像是自拍上瘾的游客。 “我感觉像在逼良为娼……是你不好好拍的啊,发出去太丑可不要怪我,嗯?”沫沫突然转身,嗅着鼻子说,“你怎么香香的?玫瑰?是香水吗,你竟然喷香水?你去见你女神啦?” 一连串的问话让沈长秋猝不及防,他放开挤出的双下巴,突然转身打开冷藏柜,冷气飘在他身上。 “没见……”他说,“自己买的鲜花,放家里的。” “啊?她不见你,那有没有拒绝你啊,我是不是又有机会了?”沫沫问。 “电话号码没了……联系不到。”沈长秋言简意赅,把本来放好的各种饮料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哎呀,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沫沫点着手机屏幕。 “没关系,我过几天去找她。”沈长秋扶着柜门转过头,抿唇微笑。 咔嚓。 沫沫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她对着刚回头的沈长秋快速抓拍了一张,一脸坏笑,“哎呀呀,沈长秋,提到她你就笑了,你看这样多好看!我要拿回去给舍友欣赏!” 照片里,沈长秋站在亮红色的冷藏柜前,五颜六色的饮料和易拉罐组成了色彩炫目的背景。 店里灯泡瓦数很足,是摄影出片的绝佳场景。 而他面对冷藏柜,一手扶住柜门,一手正拿着一瓶易拉罐可乐回头微笑,表情自然放松,略微凌乱的碎发下,侧脸和眼眸被冷藏柜的白冷光照得通透。 沫沫看着手机,满意地回了学校。 两天后,沈长秋最后一晚在便利店兼职,沫沫撅着嘴道别后果然发了朋友圈,八张是她和沈长秋的合影,最后一张是沈长秋单人在冷藏柜前的照片。 沈长秋点了赞,还留言“好好学习”,顺便保存了自己那张照片,外加一张和她的合照。 沫沫似乎是不爽沈长秋老土的四个字,她回复:男妈妈![抠鼻] 兼职的夜班结束,沈长秋像倒时差一般混了三天,终于,今天的他在早晨七点从大花朵被子里准时醒来,没有黑眼圈。 他挖了一勺冻干咖啡,又倒了一袋纯牛奶,自制的拿铁就做好了,等今天复习结束,准备去面试兼职。 就是他前段时间没去看的值班工作,具体要求很简单,前台值班,工资4000,不用接待,通过电话后,面试洽谈时间约在了下午六点。 他收拾得利利索索,穿了一件看起来还凑合的短袖衬衫,尽可能的让自己成熟得体一些。 可没想到,他站在一栋豪华的七八层独栋商业建筑前傻了眼。 外露的窗户有些东南亚的气质,门口种了两排椰子树,中间喷泉里是个及近裸身的女人雕像。 六点天还没完全暗下去,金色嵌红边的霓虹大字已经亮起,一条条黄色灯带和射灯将建筑轮廓圈得十分显眼。 陆续有些车停在门前,身着制服的迎宾立马迎上前。 这是个娱乐会所,大字写着:香江丽华。 有点熟悉,沈长秋一时没想起来,他给联系人打去电话。 -------------------- 第16章 面试 ===================== 接电话的不是昨天沟通过的男人,是个声音高扬的女人,她让沈长秋在门口等。 天色暗了,沈长秋立在车来车往之中,高个子很是突兀。 不一会,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从玻璃旋转门走了出来,一米七左右,胖但曲线清晰,沈长秋先是看到她紧身金色吊带连衣裙,走起路来波光粼粼,像条金色的美人鱼。 接着看到她棕色头发旁浓郁的大红唇,还有“黑眼圈”眼睛。 哦不,沈长秋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女生常画的烟熏妆,但她明显不年轻了。 沈长秋猜测这个女人年龄的同时,她左右张望,眼神停留在沈长秋身上一眼,然后举起手机点了一下放在耳边。 沈长秋的手机震动了。 “您好!”沈长秋举手打招呼,“您好!我在这!” “哟!真是你啊!条件不错啊!小郭眼光是真好啊。”她穿着恨天高小跑走来,胸前的水波都要荡出来了。 小郭应该就是沈长秋昨天联系的男人,这个女人自称王经理,见了沈长秋高兴极了,举手投足尽显媚态,妆太浓,她大概……或许……应该有三十五岁左右。 沈长秋被领进大厅,他第一次来这种高级娱乐场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反射亮闪闪的灯光,快要让他瞎了眼。 大厅的装潢豪华奢靡,和电视剧的场景差不多,一进门,沈长秋被里面侍者高声喊的“王经理好”吓了一跳。 王经理抬抬手算作回应,谦卑鞠躬的员工们各自忙去了。 果然,电视剧没有骗人。 这里一楼大厅看起来很正常,供餐饮和前台接待,王经理带沈长秋去了电梯口,按钮旁标注着楼层作用。 第34章 二层餐厅包间,三至四层ktv,五层浴足养生,六层写着温泉桑拿,再往上是客房。 沈长秋在猜测这种地方的健康程度,但又想着这间会所开在市中心,想来也不能做些违法乱纪的事。 “小沈是吧。”王经理侧过脑袋抬头看他,一脸慈爱。 “是是是。”沈长秋欠身连忙应声。 “你多高啊?”她抱臂笑着问,胸前的水波挤得更满了,她又长又密的眼睫毛高高抬起,眼眸从沈长秋头顶一直扫到脚,又看了看他的脸,最后停在身体中间。 “啊?一米八五……”沈长秋很是不适这种似乎要穿透他的眼神,身体都侧向一边。 “这么高啊,条件确实不错。”王经理终于把目光收了回去,但语调让沈长秋心里发怵。 值班到底需要什么条件?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浴袍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美艳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秃了顶,目中无人,而那个女人倒是注意到了沈长秋和王经理。 “哎呀,王姐好啊。”她穿的更是暴露,黑纱下边似乎就只有三点式内衣,她也上下打量青涩的沈长秋。 “来新人啦?看起来很纯呢,要不让我带带,我可喜欢这种风格的了,嗯?小哥哥。”她抛了个媚眼。 “小哥哥”喊得沈长秋心里发毛,下意识觉得不太对,他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快走吧你,好好陪你的客人,一天到晚精力那么多,还不够干的是吧。”王妈妈拍了拍她的屁股,将她推走了,进电梯后还很礼貌的抬手挡住电梯门。 “走呀走呀,以后你就习惯了,我们上去聊聊。”王经理见沈长秋犹豫,上前抱着他的胳膊,连拉带蹭将他扯进电梯。 沈长秋感受到她胸前那团暖意,烫手般甩开胳膊,靠在电梯墙壁上耳根泛红。 天呐……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这也太开放了。 可王经理竟然捂嘴笑了起来?? 四层,沈长秋一路穿过震耳欲聋的歌声和音乐声,跟着进了走路扭腰的王经理进了一间包厢。 她很客气也很有礼貌,推开门做了请的动作,对两米外的沈长秋邀请道:“来,小沈,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吧。” 她的烟熏眼笑得弯弯的。 沈长秋点头道谢,刚进来门立刻就关上了,他的后腰被一双手推着往前走,甚至快搂上他了! “来来,这边坐。”王经理在身后说。 “好好好!好的!”沈长秋心中警铃大作,向前大跨一步,坐在包间里的黑皮沙发上。 这里光线很暗,氛围灯冷暖不断交替,还有几只五颜六色的彩色射灯围绕旋转,面前的白色大理石茶几上摆满了零零碎碎的洋酒。 王经理见沈长秋乖巧坐下,勾着笑坐在他旁边,一坐下,沈长秋快速向另一侧挪了些距离,王经理再靠近一寸,沈长秋挪了两寸。 “王、王经理,您有什么要问的吗?”沈长秋吞了吞口水。 “呵……生瓜蛋子……”她侧眼笑道,在桌上找出一个玻璃杯,随手拿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黄色液体,边倒边说:“我呀,叫王凤霞,名字土,以后你就叫我霞姐就行啦,别这么生分。” 她抬头,看着愣神的沈长秋,扬了扬眉,“叫啊。” “呃……”沈长秋嘴角抽搐,喉咙像被卡住了,“霞……霞姐……” 他冷汗直出,声音细若蚊蚋。 “哎哟!叫得姐姐心里甜得不行!来,把这酒喝了吧。”她将半杯酒推至沈长秋面前,似笑非笑。 “不、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沈长秋连连摆手,向后倾身。 “酒都不会喝,真是新人啊,可不喝酒过不了我这关哦。”王经理王凤霞侧坐在沙发上单手支头,看向酒杯,又看回沈长秋,另一手拨弄头发一脸媚惑的笑。 沈长秋脑子发懵,怎么面试个值班还要喝酒了?他是真的喝不了酒,一碰就醉,但他还是犹犹豫豫举起酒杯,这种澄黄色和浓烈的酒精味应该是威士忌。 还是纯威士忌,这玩意不是应该加冰块稀释的吗? 王凤霞依旧支头看着他,表情还看到一丝长辈的温暖慈爱。 沈长秋无可奈何,他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冰凉的杯口颤颤巍巍挨近唇边,这时王凤霞还看着他,不得已,他面色痛苦抿了一小口。 “咳!!咳!咳……” 这威士忌比白酒还辣,沈长秋没咽下去呛了出来,嘴到喉管又辣又烧,像是吞了硫酸,他甚至感觉想吐,脸也憋得通红。 沈长秋内心叫苦不迭,以前在大学兼职,领导老板最多打压打压,pua一下就了不起了。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用这种难喝的东西做服从性测试,这也太痛苦了。 “我说弟弟,你还真是不能喝啊,以前没接触过我们这行吧,怎么想着来做这个呢?”王凤霞帮忙拍着沈长秋后背,却被沈长秋拨开手。她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白色烟盒,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不断穿梭的激光射灯留下一道道明显的光线。 “以前……ktv里做过服务生……”沈长秋拍着胸口声音嘶哑,“……大学刚毕业比较缺钱……您这边工资高,上班也比较自由……” 网上的招聘写着只用值班,也不用接待。 第35章 “哟?还真是大学生小弟弟啊?那可是姐姐的错了呀,我还以为你穿的这么青涩是你个人风格呢。”王经理突然咧开嘴角,懊恼拍着自己的大腿,“你说的那是当然了,赚钱嘛,晚上你想去哪都行,我们不管你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王凤霞说的很温柔,沈长秋似懂非懂艰难点头。 “那……你家里还有女朋友,他们知道你要做这行吗?这行啊,太辛苦啦。” 沈长秋终于喘匀了气,喉间也不再那么辣了,他如实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女朋友。” 话落,沈长秋抿起唇笑了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是可怜。 “这样啊,我懂我懂,来这的人都不容易。”王凤霞眼眸转了一圈很是心疼,但又转口问:“那你以前经验多吗?交过几个女朋友呀?” “经验?可我没交过女朋友……”沈长秋晕晕乎乎搞不懂经验和谈恋爱之间的逻辑。 但这句话一说出口,王凤霞眼珠子的眼白都露出来了,更加热烈地品味着沈长秋: “哎哟我的天,还是个雏儿啊!我这是什么好运气的呀!” 她嘴角洋溢着夸张至极的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放在沈长秋的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拍,然后滑到他上臂捏了捏…… “身材嘛,也是不错的,不瘦不壮,男孩子就是要这种肌肉才刚刚好,来,脱了衣服让姐姐好好瞧瞧。”她扯了扯沈长秋白色衬衫的衣袖,手移向了胸口。 “什么!?”沈长秋惊恐万分,寒毛直立,“脱衣服??你你你别碰我!” “好弟弟啊,都来这了,怎么还这么保守呢,姐姐得试试你的实力啊,功夫不行怎么好上班的呀!”王凤霞面颊笑出了花,伸出双手要解他的扣子。 “不是,不是!”沈长秋大叫,双手护在胸前连连后退,退到了沙发拐角,“实力?功夫?你在说什么啊?!” “哟哟哟,她们刚来也都跟贞洁烈女似的,姐姐就把话说开了,你这种罕见的可人儿,哪个客人不喜欢,没经验没关系,姐姐亲自教你啊!哈哈哈哈!” 她再度俯身压向沈长秋,分膝跪在了他大腿上,这个角度,胸前的波涛汹涌暴露无遗,甚至快要贴在脸上了。 “滚开……滚开!” 沈长秋感觉自己快要吐了!侧过头将王凤霞猛地一推,她踉跄落在地上,一旁带酒的酒杯摔翻在她脸上。 “我就是来找工作的,不做别的!”他紧抓着衣领,对王凤霞大声解释。 “你你你……谁来这不是工作的,亏我想把你当弟弟……”她瘫坐在地上突然噙满了泪,“你愿意给那些老女人服务都不愿意给我,你就是嫌我老呗!我给你钱还不成吗!你就跟我,一次一万够不够!” 她烟熏妆花了,白脸上一道一道的,沈长秋的眉头皱在一起快要熨不开了,浑身遍生恶寒,他似乎明白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了。 男公关,也就是……鸭子。 “我是来面试前台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麻烦你自重一些好吗!”他克制内心的厌恶大声喊道。 王凤霞似乎陷入了悲伤的情绪,觉得沈长秋的话是嫌弃她而编造的谎言,她爬起身,愤懑不平说:“好你个臭弟弟,你就是嫌弃老娘!等你看了那些有钱的臭女人就知道我就是天仙!你竟然还不喜欢我……你等着,我找人弄死你!” 她刚站直还想说些什么,包厢响起了套马杆的音乐声,是她的手机。 王凤霞咳了咳嗓,指着要走的沈长秋让他坐下,电话那边咕叽咕叽说了几句话。 “什么?条子混进来了?这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找啊!”王凤霞无语道。 对面又说话了,恨天高踩了一脚地,哒哒跨着步出去了。 门刚关上,哐当一下又被推开,还是王凤霞。 “好弟弟,”她抹了一把乱了的头发,笑道,“你可别想着走哟,我们等会再好好谈谈啊,乖,听话。” 门再次合上,包间顿时安静,沈长秋愣了一瞬,刚才说要找人弄死他,难道王凤霞是要找人打他吗? 他打开门溜了出去,是一条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包厢,外溢的音乐声轰隆轰隆,他还没走到电梯口,面前的走廊拐角那头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似乎其中正是王凤霞的恨天高。 “姑娘们!今天把他人给我办了!弄死他!” “没问题的呀,王妈妈!” 我我我我*amp;%$#,让姑娘来要怎么弄死?沈长秋发了疯的朝反方向落荒而逃。 刚绕过一个拐角,一个穿正装的男服务员正从一间包厢出来,十分警觉的向对讲机说了一句话,又推门去了另外一间。 这个服务员很奇怪,皮肤黝黑,身材健猛,像保镖或者打手…… 他像在找人,刚才说条子……在找警察吗? 这么一停顿,身后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了,沈长秋回头的瞬间似乎看到了飞起来的金色裙摆,他慌不择路,连忙推开最近的包间钻了进去。 里面好像有人,还在放着歌曲,可他还没尴尬道歉,先被一个过肩摔腾空飞起,沈长秋内心惊呼,随后趴在地上,双手反剪身后,那人膝盖按在了后背上。 不是……走错了也没必要这么凶吧…… 沈长秋摔在地上快要散架了,痛得睁不开眼,他脸贴在地上道歉:“啊……真对不起……我就是走错了……” 第36章 “沈长秋?你在这干嘛!?你跟踪我?” 这声音好熟悉……凉凉的? “是你!?” 沈长秋睁大眼抬起头,全身后背都不疼了,面前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只不过她现在很不一样。 化了妆,头发也烫了波浪,黑色短皮衣下好像只穿了件黑色薄背心。 她也涂了口红,是那种深棕色的红,饱和度非常低。 沈长秋趴在地上傻傻笑了出来,没有顾及严宁的膝盖还死死按在他后背让他喘不过气。 他眼睛亮闪闪的:“好巧啊,严警官。” -------------------- 最近出差,非常不好意思呀! 第17章 初吻 ===================== 沈长秋刚称呼严宁严警官,包厢外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一扫而过,捎带着骂骂咧咧的咒骂声。 “严——” “闭嘴!别乱叫!” 沈长秋还想张口说话,被严宁低斥喝住。她迅速将膝盖从沈长秋后背移开,又到门口的小圆窗左右警觉观望。 这间包厢依旧昏暗,她下半身穿的是黑色超短裤和马丁靴,地面仰视的角度看上去,她的腿又直又长,腰勾勒的很细,微卷的大波浪蓬松散在肩上。 她好高,趴在地上的沈长秋看愣了。 “你来这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她侧过头,语气凌厉,门外走廊的光线将她侧脸勾勒得无比清晰。 快散架的沈长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笑着说:“我……我来找工作的……你……呃啊……好疼……” 他捂着左肩嘴角抽搐,没想到严宁力气这么大,沈长秋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轻轻松松就被撂飞放倒了。 “找工作?”严宁不可置信,“你来这里找工作?” 她走近捞起沈长秋,上下打量他浅色牛仔裤白衬衫,他这学生模样在这种地方能干什么工作? “啊,这个……我可能是找错了……有些误会……”沈长秋捋开落下来的头发,回想刚才的事面露尴尬,“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来玩吗?” “不是。”严宁叹了口气,浅浅地翻了个白眼。 沈长秋突然开窍,“不对!他们、他们说的条子,不会是你吧!?”他捂住嘴指着严宁。 莫非王凤霞和刚才那边的男服务生就是在找她!? 那她来这是执行什么任务吗? 香江丽华……沈长秋脑袋里的线终于连上了,当时程江来沈长秋家里找严宁时,好像在门外说了这个地方…… “别胡说八道。”严宁不可置否,大跨一步拽过沈长秋的手腕将他推至包厢门口,“快走。” “不行不行!我现在不能出去!他们要弄死我……”沈长秋低声叫喊,门刚开了一条缝,他赶紧合上,将严宁拉至一边,“你也不能出去,他们好像在找你!” “你看……”沈长秋压着声音,小步靠近包厢门的小圆窗,斜看去,走廊对面第二间包厢已经被沈长秋拐角处看到的男服务生推开了门。 两人肩并肩挤在小圆窗边,沈长秋担忧地看向严宁,包厢没散尽的烟味中似乎闻到了一点薄荷味。 凉凉的。 “看到了……”严宁低声在他身边冷冷说道,气息扫过,清凉的味道更明显了一些,好像是薄荷糖。 这时,侧对面的服务生欠身合上了门,扶了扶耳边的耳机,似乎在跟谁说话,转身去了隔壁。 “他要来了!”沈长秋着急起来,“快……你快藏起来!” 可他回头看这间包厢,比刚才王凤霞带他进的那间小多了,沙发靠墙,对面就是播放mv的电视屏,音乐伴奏声开得很小。 除了茶几摆着些酒瓶空无一物,根本无处可躲。 沈长秋头皮发紧,思索一瞬,他紧抓严宁的肩膀,极认真嘱咐:“这样!我从右边跑出去吸引他的注意,你从左边走!那边有电梯!” 沈长秋飞快地计划可行的办法,那个魁梧的男人,他完全没有自信能打的过。但如果提前跑出去引开,那她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严宁看着他行动没有应声,眼眸里好像有什么在闪烁。 “没有时间了!”沈长秋笃定说道,瞥了一眼门窗外,“听我——” “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严宁一把揪住沈长秋的衣领拽到沙发旁,刚退到边缘,严宁搂着他的腰,带着踉跄的他后倒下去。 沈长秋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她的头发向下坠去,光洁白净的额头露了出来,包厢里的氛围灯此刻是深邃的冰蓝色,她的眼睛反射着蓝光,眼眸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坚定,可也有些犹豫。 她落在柔软的黑皮沙发上,轻轻一声闷哼,她紧闭的唇微微张开一道缝隙,更加清晰的薄荷味扑向沈长秋。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快要压在她身上了! 仓皇迷茫之际,失去重心的沈长秋找不到支撑,他迅速将手撑在沙发上,可严宁依旧抓着他的衣领想要拉近他。 两人对视而望,两双唇近在咫尺,严宁呼出的微凉气息让他一动都不敢动。 “做……做什么?”沈长秋单膝跪在她腿中间,木讷地手撑在半空。 而他一说话,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门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严宁皱起眉猛地大力拉下沈长秋的衣领,沈长秋这瞬间手一软没撑住跌了下去,她的脸庞越来越近,唇也越来越近,同时,沈长秋感受到陌生的体温,还有湿热却清凉的薄荷味。 第37章 甜甜的,凉凉的,却是有温度的。 是他的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酥麻的电流迅速爬上他的身体。 柔软的……是她的唇。 沈长秋电打一般收起下颌,僵硬抬头,直愣愣注视严宁放大的眼睛。 刚才不过是轻轻的一点,他似乎无法呼吸了,脑海里只剩疯狂乱蹦的心跳声。 刚才是……是真的碰到了? 唇碰唇……这好像是接吻……沈长秋难以置信,大脑一片空白。 “别躲!快亲我!” 严宁焦急喝道,一手绕在沈长秋后颈上,另一手搂住他的腰,双手同时收紧。 沈长秋努力保持的“绅士”距离瞬间消失,两人紧张的身体密切贴在一起。 包厢门开的瞬间,沈长秋崩了的大脑终于找回一丝理智,他搞懂了严宁要干什么。 可他还没探下头吻她的唇,后脑的头发里先出现一只纤细的手。 她闭上了眼,贴着沈长秋紧闭的唇轻声开口:“抱着我。” 425的包厢门完全打开,走廊的光线刚好照亮两个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音乐声很小,茶几上摔满了酒瓶,那两个人男上女下抱在一起,亲得热火朝天,似乎兴头正起。 突如其来的打搅并没有打断他们,反而两人贴得更紧,吻得更深,亲吻声逐渐加大。 快要看不清他们发红的脸了。 门口高大的男服务生眉头紧皱,这间房确实是一个女人在一小时之前开的,而这个男人好像是王凤霞带进来的。 啧,服务生摇头,这么快就上手了,果然专业。 “抱歉,打扰。”他冷漠又客气,退出带上了门。 他扶住右耳的耳机,低声说:“没有。”随后走到了下一间。 包厢重回黑暗,不知何时,环绕包厢的氛围灯替换成了橘红色,将房内烘托得热烈不已。 沈长秋快要喘不过气了,感觉浑身发烫,他听话地将严宁抱在怀里,勉强用肘撑着自己,他的腰似乎被什么绕住,白衬衫也被撩了上去。两人腰间的一小片肌肤相贴,沈长秋感觉哪里烧起了火。 他裸露的后背出了汗,空调出风产生的凉意中,有滚烫的什么东西在触摸他,不,是抚摸……并且沿着后背越来越上,快要从衣服下触到他的后颈。 可这些只在他无法思考的心中占据一小片地位,浓烈的薄荷香气正在强硬地冲进他的大脑。 她的唇,薄而挺翘,说出的话也带着坚硬的语调,可和他贴在一起,柔软又富有弹性。 沈长秋不会吻,也没有在吻,全靠他脑袋后面的手调整他头部的位置,本应冰冷的薄荷气息融在两人唇间,却品出一片炙热。 他们只是迫于形式才这样做的,可服务员已经走了,门也已经关上了,她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 刚才,她紧抱他的同时,低沉的气息也在颤抖,可她似乎真的在吻,她仰头,沈长秋的下唇被她轻吮,连带着一起微微抖动。 沈长秋闭着眼不敢呼吸,仿佛快速跳动的心脏都在被她柔软的唇轻吻着。 就这样到了现在,可不同于唇,另一种湿滑的触感开始不经意扫过他唇上,好像是……她的舌尖,她也越抱越紧。 沈长秋头顶似乎炸开了烟花,他控制不住了,他早在第一次吻时就有了反应,可僵住的他仅仅只挪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压在她身上,那里也……贴得好近…… 汇集的血液瞬间散开,全都冲到了沈长秋脸上,他红着脸猛地支起身,缠住他的双手被他挣开,严宁也徒然睁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浓烈的喘息此起彼伏。 这一刻安静极了,飞舞的射灯闪过,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浮着一层泪,沈长秋莫名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情绪,可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没有透过眼神看出严宁的思绪,而她眼中的是压抑的渴求……不,更多的是一种懊悔。 她不该这么做,不该这么无法控制。 这些,都不应该发生第三次见面的男女之间,更不会出现在大家口中生性冷淡的严宁身上。 沈长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严宁喉间滚动,眼睫毛覆上下眼睑,再睁开,浮起的水光褪了。 “很抱歉用这种办法。”她湿漉通红的唇在说话,“起来吧。” “不好意思……”沈长秋抿住唇,连忙从她身上移开,坐直的同时弓着身,“我们……你……他们已经走了……” 他语无伦次,飞快地将撩起的衬衫顺了下来,双手放在并紧的膝上蜷起,耳根到脖颈都是一片红,因为紧张,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吞咽。 “嗯……”严宁坐起身,随意说:“这么久,应该不会再来了,谢谢你的配合。” 此刻,她的声音就像吃过薄荷糖后吸入的空气,没有体温的依靠,又是凉凉的。 “呃……好……”沈长秋喉结滚动。 配合…… 亲了这么久,衣服都乱了,应该都是“配合”吧?沈长秋忐忑想,右手下意识放在了自己唇上摩挲。 那她也会跟别人…… “你……第一次吗?” 严宁的声音传来,沈长秋转过头,她的衣服和头发已经整理好站起来了。 他感觉脸颊无比燥热,连忙将唇上的手指放下,浅浅地点了点头,无措看着自己的膝盖。 第38章 他24岁了都没有吻过别人,听起来是有些丢人……但他心中竟然有一丝欣喜和难以置信。 初吻……是和她…… 沈长秋似乎听到一声极低的气息声,是笑吗?他再度看去严宁,她正在用纸巾擦嘴。 “擦擦吧,等会你就可以走了。”她将纸巾盒放在沈长秋面前,重新站在包厢门口观望一眼,随后低头点着手机。 “好……”沈长秋迷茫一瞬,低头发现指腹上粘了口红,他抽出纸巾擦嘴,苦涩说道:“可我……真的不能出去……” “为什么?你说有人要弄死你?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了?” “呃……” 沈长秋非常简短复述了事情经过,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个普通的值班工作,最后发展成娱乐会所的男公关,甚至还要被这里的经理搞强制…… “你说王凤霞?”严宁笑了一声,再度低头看着手机,“她快五十了,保养的好。” “什么!?五十!?”沈长秋站了起来,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快五十了!?他还以为三十五呢,要是他亲生母亲还在世,很有可能比她还大!他差点就被这种女人……给办了!? “还有,你喝了这的酒,等会跟我去派出所做尿检。” “尿检?为什么?” 沈长秋从痛苦的假设中抽回思绪。 严宁放下手机走近他,“你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她那么胸有成竹,或许给你下了药。” 她有些犹豫,小心翼翼说:“毒品……也有可能,但也不一定,你别害怕。” “而且,沈长秋,”她坐在一旁,语重心长,“你看的值班工作,确实是在这里……” 沈长秋在惊愕中浑身发冷,无形的巨掌通过那杯没有咽下的酒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说不出话。 突然包厢外奇怪的铃声响起,就像一声惊雷打破了这里的平静,瞬间,激烈的跑动和叫喊声由远及近。 “快走!快走!有人来了!走楼梯!走楼梯!” 廊间脚步凌乱,包厢门开合声音巨大,接着几声正气的怒喝响彻耳膜: “别动!都别动!全部人抱头蹲下!等待调查!” 严宁看着单纯的沈长秋,在纷乱嘈杂中开口:“沈长秋,这就是所谓的‘值班’,通风报信,也是要被拘留的。” -------------------- 第18章 扫荡 =====================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这会晚上九点已经刮起了风。 沈长秋跟着严宁从隐秘的后门离开,他们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旁远远看着香江丽华热闹非凡的门口。 他从没亲眼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场面,说是在拍电影也不为过。从他所在的巷子开始,一路到圆形喷泉围满了车,无数盏警车灯不停闪烁。 警方足足出动了一百多人,经过四十分钟的扫荡搜查,共计十二辆大巴才将这栋楼里的人装了进去。 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陆续被送上车,他们有的无辜,有的惊恐,有的也十分漠然。 严宁站在沈长秋前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收网。冷风吹过,她的头发飘在空中,单薄的背影有些瑟缩。 沈长秋的右手从嘴唇移向咽喉处,忐忑问她:“……我会有事吗?我就喝了一口酒……” 严宁转过头,将吹开的头发捋至耳后,考量了一番说:“应该不会,但是以防万一吧,等会去派出所就知道了,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就、就是好热……”沈长秋低声嗫喏,用手在发红的脸颊上扇了扇风。 “热?”严宁狐疑反问。 明明风还挺大。 沈长秋躲开眼神局促点头,出来的路上,他一想到那酒里可能会有什么,后怕另他浑身发冷。 但他一看到严宁的背影,想到刚才抱在一起亲吻,就感觉脸颊火烤一般胀热。特别是他们目光交汇的时候,她无谓的眼神看来,像是热浪拍在眼前,沈长秋额头冒了汗,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你再吹吹风,清醒一下。”严宁看着不自然咬唇的沈长秋低笑了一声,抬起腿踢飞了一块脚下的一块石头。 这人怎么还是那么傻,变天的寒风都没能让他冷静,看来风力还是不够大。 严宁转回头,继续看前方,“今天谢谢,但那件事,别想太多。” 一阵狂风吹过,她抱着双臂微微打了个寒战。 沈长秋见状向前移了两步站在她身旁侧,企图通过自己的身体挡住右侧吹来的风。 “是我应该谢谢你,还有上次见义勇为奖金的事。”他抿起唇,露出感激的微笑。 “上次?”严宁摆摆手用余光看他,话停顿了下来。她不确定沈长秋指的到底是哪件事,还是他知道了那部新手机是她买的? “那天领奖金拍照你没来,不是我一个人救的小孩,我不应该一个人领那个钱。”沈长秋认真说。 “沈长秋,你是救了我们两个人,不只是那个小孩,你应得的。”她眼神移回纷乱却有秩序的门口,“而且我们也不方便露脸,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我们的人,不然……” 她突然岔开话题,“对了,奖金收到了吗?” “还没有,说要五到十个工作日。”沈长秋说,“那今天如果我们没见到,他发现你了会怎么办?” 第39章 “不知道,可能会提前行动吧,我们要抓的人也在里面,行动很成功,这么多人够大家消停一阵了。”她轻松道,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做缉毒警察?”沈长秋问。 “嗯?”严宁转过头,有些讶异,因为沈长秋定定地看着她,她转而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不为什么,总要有人做的。” 她仰着头继续说:“所以,你是要劝我吗?程江那天跟你说了什么吧。” 沈长秋没再开口。话说到这份上,他没有依照程江的话劝严宁不要在做这行了。 她的理由太简单,但也很通透,沈长秋知道他说的话起不了作用,缉毒警察不方便露脸也是真的,他们经常执行侦查任务,如果脸被别人记住了,一出现就会暴露。 他也了解到,做缉毒,工资确实不菲,但也无法弥补随之而来的可怕风险。 当年,郑姨的老公郭盛昌就是因为涉毒判了九年牢,郑姨逢人一直说他是无辜的,是有人要害他。 明年郭盛昌要出狱,一年前沈长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恐慌极了,甚至那天晚上他都没有睡着。 除了年少弱小遭到的殴打外,当年让郭盛昌栽跟头的报警电话,正是十六岁的沈长秋在公用电话亭打的。 沈长秋“大义凛然”举报了他。 香江丽华门口的人车逐渐散了,最后一辆载人的大巴驶离,几个带着手铐的人也被塞进警车。 “啊,好了,终于结束了……”严宁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一个放松的哈欠从她嘴里冒了出来,眼眸里泪汪汪的。 她短外套里面的小背心随着抬手的动作上移,露出了腹部的皮肤,甚至能看见两侧的马甲线。 这一瞬间,沈长秋回想起肌肤相贴的触感和温度,他的脸又红了,他侧过身去,不自然地整理衣服。 “嗯?你怎么了?”严宁放下手,带泪的目光审视他。 “没怎么,没怎么,嗓子不舒服而已。”沈长秋侧开目光胡编乱造。 “哦?是吗?”严宁突然歪过头凑近,她扬起眉,唇角弯起了一点点弧度。 她接上沈长秋躲躲闪闪的眼睛,再次靠近刻意问:“怎么不舒服呢?” 沈长秋很是慌张,或许是今天严宁的案子有了成果,她和前几次见面更加不一样了。此刻眼睛亮闪闪的,散下的微卷发丝让她立体精致的五官变得柔和。 她略微俏皮地歪着头越靠越近,方才吻过的唇就在沈长秋面前。 沈长秋仿佛又闻到了早已散去的薄荷味。 “嗯……也没有,我、你、我们……呃……”他口吃,后退一步缩起下颌紧抿着唇,撞到了身后的电线杆无路可退。 严宁带着好奇的神情正看着他。 沈长秋或许是脑子短路了,他突然颤颤巍巍伸出手,捏着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拽过严宁敞开外套的一角,盖住她裸露的小腹。 “女孩子这里不能着凉……”他认真喃喃,额头又出了细密密的汗,黏着几缕稍长的发丝。 严宁跟着他收回的手看回他:“怎么跟妈妈一样,要不是来这种地方,我也不这么穿,好看吗?” “好、好看的!”沈长秋连忙应声,抿唇尬笑。 “真傻……“严宁似乎是憋不住笑了一声,正回头不再“调戏”沈长秋,“太冷了,我去开车,你就在这等我。” “嗯嗯!好的!好的!”沈长秋靠着电线杆大声点头。 严宁的脚步声走远了一些,沈长秋仿佛从水里钻出来大口喘气,回头看她时只剩破旧巷子里昏暗的背影了。 她走得很快,还有些少女般的蹦蹦跳跳,甚至又踢了脚边的石头块,骨碌碌滚远后,又追了上去踢了一脚。 可沈长秋丧气地蹲在地上直敲脑袋,对自己很是无语,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内心检讨。 沈长秋你好像真的有病啊!你的手在干嘛呢?!动别人衣服有礼貌吗?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还有,难道不应该跟着她一块去开车才对吗,怎么还要她开车来接? 太不要脸了吧! 巷子另外一头,严宁走的轻快,今天这项任务完美收网,她连续两个月的工作压力终于消散大半,内心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还有那个吻…… 严宁回头看,沈长秋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看起来很困扰的模样。 好像……在薅头发,他有这么在意这个初吻吗? 那我不也是吗? 严宁摸了摸自己的唇,轻轻地打了一下,摇摇头挺直背,看起来又一身正气,十分正经,她拐了弯抄小路朝那辆北极星的方向走去。 昏暗的巷子里,年久的水泥地面起酥掉了渣,严宁靴子经过,脚步声沙沙响,空气很是陈旧潮湿,一旁堆的旧纸壳和烂木头都发了霉,电线杆下还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尿骚味。 市政也应该管管这种地方,不能因为见不到多少人就无所谓吧,明天应该给他们留个言,严宁盘算。可突然耳边响起了不属于她的脚步声。 咯吱咯吱……那是碎石子碾在鞋底的声音。 落脚声比她更重更缓,应该是个男人,现在停了。 就在身后。 “臭娘们,老子果然没看错,那帮憨批,条子都他妈住进了家了都不知道……” 是带着川渝地区的普通话,语气里充斥着阴狠与愤怒。 第40章 严宁回头,是个近一米八的男人,约莫三十多,还算壮实,胡子拉碴的,眼睛很精明。而他手上握着一把刀,比一般的水果刀长的多,超过十五厘米,已经属于管制刀具了。 “你认错人了吧。”她轻飘飘说,转身要走,身后这条巷子的出口还有一百米。 她今天没有配枪。 这个男人是有些眼熟,是上次去l市要抓的人之一,他左眼皮上有个颗痦子,叫王彪,外号好像叫什么虎子……那次,他们蹲守了三天,关键时刻,这帮人像是接到消息溜了。 王彪右手抬起刀,拍在左手心:“乖乖,你这张小脸蛋我见一次就记住咯,要不是上次跑的快,这会应该在局子里头见咯!” “还有你这模样干撒子不好,非给条子当鸡?这样,今天你给老子爽爽,搞爽了老子留你一命。” 严宁立在原地,余光向两边看去,一条废弃带锈的螺纹铁杆就插在左边的烂木头里。 “可以啊,”她说,向左边移了一步,“你找个宾馆,好好洗个澡在干正事怎么样?” “可以啊。”王彪学严宁说话,咧嘴笑了起来,一嘴的烂黄牙看起来臭气熏天,但下一瞬,他的笑容变得极其猖狂, “嘿嘿……老子是喜欢美女,但脑壳不傻,你把老子的事搅黄了,几十万的货打了水漂,你还想活!?” 他话末声音发狠,提着手中的刀冲了过来。 -------------------- 第19章 制敌 ===================== 严宁站定。 这个漏网之鱼必须抓住,否则情况好些,他过几天逃到东南亚消声灭迹,再坏一些,说不定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突然又伸出一把不死不休的利刃来。 王彪从三米之外快速蹬腿冲来,严宁立刻侧移左手去握那杆插在杂物堆里的螺旋钢筋。 不妙。 与预想不太一致,严宁左臂一沉,那带锈的钢筋条卡得太紧没能取出。 王彪挥动右手,亮白的刀刃横向划至严宁头部,她松开左手猛地低头,破风声从头顶一扫而过,飞起来的发丝断了几缕。 趁着王彪反手的刀刃还没收回,严宁迅速坐下身单腿屈膝向王彪的膝盖大力蹬了一脚。 王彪反应得很快,膝盖绷住受了严宁这一踹,仅后退了几步便站稳了。 他咬牙笑笑:“你个哈宝儿,力气到挺大,老子以前给人当打手,老子就陪你玩玩!” 严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眉眼中间皱在一起,猛地抄起右手边的烂油漆桶甩了过去,年久堆积的尘土扬了起来。 王彪下意识闪躲,严宁一个提膝跟上,刚顶到他腹部的同时,左侧那把刀又冲她的左颈而来,速度太快,严宁只好放开王彪,将他推了出去。 王彪想灭口的信心很足,刀刃很是锋利,严宁退开,上衣前身还是划上一大道口子。 王彪紧握刀冷笑走近,“还不跑?” “等着看你死刑呢。”严宁笑道,取了一旁的半截铁锹棍子。 王彪再次挥刀近身,严宁跟他保持距离缠斗,他那把刀太过危险,次次差点正中要害。而王彪似乎真是不怕疼,无论棍子击打到哪,他最多皱皱眉,就和没事人一样。 严宁有些轻敌了,没想到真是专业的。 现下,她终于逮着机会,手中的棍子“嗖”的一声打中了王彪的头侧。 王彪身体一僵,握刀的手顿在半空,严宁侧身收髋,再迅速送髋转身抬起脚,猛力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啊”一声,王彪接连两下没收住身体的痛,刀子从手心飞了出去,摔在碎渣的水泥地上锵锵一响。 严宁准备回正身,没收回的脚被他立刻反应过来紧紧抱在胸前。 “我说……妹妹,你看看你这腿儿,穿的还这么骚,”他摇了摇脑袋,笑了出来,“细皮嫩肉的,哥哥不摸摸就让你死了,真是可惜了啊。” 他左手从严宁小腿滑至大腿,朝严宁大腿根眯起眼,“跟我去缅甸咋样,吃香喝辣,哥哥可劲疼你。” “那你再试试!”话未落,严宁左脚蹬地,将自己凌空抬了起来,人在半空旋了小半圈左脚借力踢向他的头! 王彪反应也很快,旋开的瞬间抬肘挡在脑侧,卸下一半的力,向侧后摔倒的同时,顺势将严宁扔了出去。 “咔嚓”一声,严宁落在来时靠墙的烂木头堆里,有几块腐朽的周转箱被她压断了,接着,墙边靠着的几摞掉漆的红门板哐哐哐倒在了她身上。 严宁平静的脸色终于痛苦了几分,她忍住摔下来的痛,还有腿上剐蹭到木头的伤,努力从厚重的门板下爬出来。 他妈的,就不应该穿这么少。 “臭娘们……给你脸了啊?” 严宁还在喘息,只有上半身爬了出来,王彪赫然站在面前,而他手里明晃晃的,正是那把飞出去的刀…… 然而情况愈下,严宁脚被交错的杂物卡住了,她咬住牙,双手使劲抬着压在身上的厚门板,王彪却越靠越近。 “可惜哦,不好好当女人,非他妈送上门找死,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当狗腿子的。” 王彪摇头看着刀咋舌,一脸于心不忍蹲了下来。 “妹妹,”他大黄牙咧开,刀子举了起来,“咱下辈子好好疼你!哈哈哈哈!” 突然,来时巷子深处的阴影里传来急速的跑动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从王彪身侧扑了过来! 第41章 “操!” 两人旋即滚在地上,严宁定睛一看,她内心徒然紧张。 是沈长秋。 两人滚了一圈撞到一旁的杂物停了下来,乱七八糟的铁桶木箱倒在两人身上。 沈长秋跪在王彪身上,右手抓着王彪紧紧握刀的手腕,左手给了王彪侧脸一拳头。 但下一击,拳头被王彪接住,僵持在空中。 “操你妈的……多管闲事。” 王彪低骂,露出了狡黠的目光,他一抬膝盖,直接顶在沈长秋没有防备的身下,沈长秋没有实战打斗经验,压根没有预料还有这种下流打法,皱眉呜咽一声,人被推了下去。 瞬间两人颠倒了位置,王彪结结实实坐在沈长秋身上,不留一点挣扎的空间。 这回,王彪一只手掐住了沈长秋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刀死命向沈长秋胸口下压。 沈长秋面色涨红,方才顶得那下还没缓过来劲,双手把着王彪握刀柄的手奋力对抗,刀尖快要戳向他的左胸。 刀尖颤抖地悬在在沈长秋白衬衫上方。 “都他妈给老子死啊!”王彪怒吼。 沈长秋从胸腔挤出一口气,低沉闷哼一声,那刀刃缓缓移向肩头的位置。 严宁被埋在木板下,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心慌如麻,她被卡住的右脚,越着急越挣脱不开。 她面前的景象,就像小时候那个弱小的身影,正是因为自己的意外出现,才像现在这样被别人按在身下殴打。 那边,王彪没料到沈长秋这么有力气,他单手按不下刀子,松开沈长秋的喉咙,双手握在了刀柄上。 “去死!” 王彪用力,刀尖压了下去,但被沈长秋奋力移在了锁骨下,几乎不可闻的,半厘米的刀尖戳进了白衬衫,沈长秋下颌紧咬,五官紧在一起。 天太黑,路灯太暗,严宁只看见刀捅了进去。 她凝固的血液瞬间倒流,顾不上被别住的脚卡得剧痛,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扭了出来,之前抽不出来的钢筋就落在一旁碎了的周转箱下,有一米多长。 严宁一把抓起,闪电般站起身,也不顾这东西能打死人,对着面目狰狞的王彪脸上就是一挥。 破风接着一声夯击□□的沉闷声响,正中王彪的头,王彪翻着白眼叫喊了一声倒下,刀子也摔落在沈长秋头侧。 “沈长秋!沈长秋!”严宁扑了过去,激动大喊。 “我……咳咳……”沈长秋哑着嗓子咳嗽,“没事!我没事!”他脸上憋出的红缓缓褪了下去,左肩上晕了一大团血。 严宁还没来得及确认伤口,大口呼吸的沈长秋刚看到严宁手上的血,晕血的他头皮一片发麻,却突然睁大了眼。 “小心!” “操你妈的!贱人!” 严宁还没回头,被沈长秋把住肩头拽了下来,下一秒,挥动破风声响起时,严宁已经转在沈长秋的身下了。 被彻底护在他怀里之前,严宁在他头侧看清了王彪,他眼睛被血迷住,手里挥的正是刚才那条带锈的钢筋! 速度之快,完全来不及躲闪,严宁感觉浑身冰冷,随即后脑也被按在沈长秋怀里。 “哐”一声脆响,钢筋率先击中了沈长秋头左侧的铁桶,再挥到了他的左肩上。 “呃……!”沈长秋还是一个趔趄,像是咳血一般抱着严宁趴了下去。 还好击中了肩膀,这种工地上用的钢筋,如果打在头部,再加上角速度施加的力,轻则脑震荡,重则…… 方才之前,无论怎么看,今天都是一个极其舒畅的日子,或许她能坦然的说出点什么。 可现在,面对情感一向逃避的她又后悔了。 “贱人!”王彪持续怒吼,他的左眼已经迅速充血,左边脑袋也肿了起来。 在下一阵破风声袭来时,严宁反抱住没有动作的沈长秋向左侧滚去,推开了一旁散落的化工铁桶,钢筋“镪”一声敲碎了方才她躺过的水泥地,起壳的表面在铁桶骨碌碌声中变成了渣。 她来不及看昏倒在地上的沈长秋,站起身冲进王彪近身,抬手就是一记最为凶狠的勾拳。 王彪处于愤怒的头晕目眩中,钢筋敲地反震带来的麻,从手卷上了右臂,还没来得及格挡,他门牙先飞了出去。 严宁这记重拳加速了他脑袋的震荡程度,也让他嗅到了生命的危险。他踉跄后靠在墙上,半支眼依稀看到了严宁的模样。 她双目冷得像泡在南极的陈年浮冰。 他从没在哪个女人眼中看到如此狠历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王彪一阵胆寒,趁着头脑还清晰,抬腿就跑,可刚出一米,严宁抓住他的右臂按住他的肩膀,抬脚向外扫踢他的小腿。 王彪失去平衡摔了下去,严宁再一记直拳顺势跪坐在他身上,继而更多的拳头落在了王彪脸上。 一下一下,王彪开始哀嚎。 严宁右手捏得快要抽筋了,指甲早已嵌在了手心,她没有发觉对面又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妹!师妹!不能再打了!” 是程江,本市的力量这次不能出动,以免走漏风声,他也一直在这附近等待抓捕收网的消息,正当他双肩放松时,手机短信响了。 0。 严宁在遇到王彪转身前,快速给程江发了一个数字,这意味着她遇到了特殊情况,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第42章 程江看着定位火速赶来,钻进这条深不见头的交错小巷,却发现严宁失了心一般疯狂捶打地上的男人。 再打下去,真要死人了! 程江见严宁没有反应,直接抓住她的胳膊拉了起来,“严宁! 停手,再打人就没了!还有其他人吗!?” 严宁挣扎的动作僵住,胸口剧烈的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恍惚甩开程江,摇摇晃晃转身向身后走去,沈长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还是刚才的姿势。 严宁腿一软,跌跌撞撞移到了沈长秋身旁,将肩膀带血的他小心翻了过来。 他闭着眼,面色苍白极了…… 严宁无法克制的抖动与哽咽:“沈长秋,醒醒……醒醒……” 沈长秋没有反应,严宁竟然流眼泪了,但哭的没有声音,只有两行滴答的泪水。 “沈长秋……”她捧着沈长秋的脸,不敢面对他,额头抵在他胸前,小声啜泣。 她头一次这么慌张。 -------------------- 第20章 住院 ===================== 沈长秋耳鸣声中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后背疼得快要裂开了,脖子也像是要断了,耳朵里只有心跳的轰隆轰隆声,似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他努力睁开使不上劲的眼,从严宁捧住他脸的手看过去,她正趴在他身上小声啜泣。 她的双肩在发抖,一点都不像那个冷静自若的女警察。 沈长秋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抬起无力的手放在她头上顺了顺她的头发。 严宁突然感到了触碰,细细的低啜停了,她木讷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 沈长秋无可避免的,又看到了福利院那个爱哭的女孩。 “别哭啊,我没事的……”沈长秋哑着嗓子,拇指拂去挂在她脸上未下的泪,吧嗒,她一眨眼,珠子大的泪珠又落下来好几滴。 “别怕。”他干裂的唇咧开,整齐的大白牙露了出来。 他在笑,但下一刻因为左肩的伤口,弯起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但……好痛啊……”他嘶嘶抽气如实说。 “沈长秋你……”严宁再一次愣住,没料到沈长秋这样还能笑出来,还深情款款看着她。 严宁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猛地将沈长秋翻过身,撩开他脏了的白衬衫。 “呃……轻点……疼……”沈长秋趴在地上,整个后背一阵凉,像是要被扒了衣服。 他背后,一道肿起来的红痕从右肩胛骨蔓延到左肩脖颈处,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印子,差一点就打到头。 严宁转头那个骨碌碌滚远的铁桶,它接了大部分力,严重变了形。 “好痛……我……会骨折吗?”沈长秋浑身散架般疼。 “去医院,看看骨头有没有事。”严宁还没回话,一个熟悉的男人开口。 沈长秋拨上去的衣服瞬间扯了下来,力道有些大,他欲哭无泪地哎哟了一声。 可说话的人,他抬起头,果然是程江。 程江站在一边,不远处是趴在地上,双手被拷在身后的王彪。 沈长秋看回居高临下的程江,他的眉头也紧皱,一脸困扰,眼神在沈长秋和严宁身上来回转动,似乎想问什么。 “你们……”最后他无声张张嘴,说道:“我通知队里了,120马上就到,师妹,这种情况太危险,以后不要单独行动,能跑就跑,万一伤了群众……” “好,知道了。”严宁低落抢答,不再多话。 凉凉的。 沈长秋回过头看向严宁,她已经平复下来了,除了眼角的泪花和湿了的睫毛,和之前没有二致。 表情平静,眼神冰冷,又像是被冰封住了。 “沈长秋……”程江看着严宁表情纠结,却在叫他,像是和什么东西斗争。 “谢谢。”他吐了一口气,又像是自我和解了,递了一包纸巾给沈长秋,“你脸上都是血,擦擦吧。” “程江!”严宁突然惊慌呵斥。 已经晚了,严宁看向沈长秋时,他惶恐摸向脸,手上一片红,那是严宁揍王彪揍出来的血。 他又低头,看见了左肩白衬衫那一大团深红色。 咔哒一声,秒针仅仅拨动了一下,沈长秋呼吸开始紊乱,身体也抖了起来,他双眼发昏看向面色紧张的严宁。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昏过去,可似乎做不到……面前的视野随着心跳唰唰放大缩小。 好丢人……沈长秋感觉自己无药可救了…… “沈长秋,没事的,没事的……”严宁搂住沈长秋急声安慰,但他呜咽几声,还是晕过去了,头垂在严宁的右肩上。 “……不好意思,我忘了他晕血。”程江看着再一次晕厥的沈长秋尴尬说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救护车鸣叫而来,再一次托着沈长秋鸣叫而去。 浑浑噩噩中,沈长秋躺在病床上,紧闭的眼前红通通的,这里灯开的太亮。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脱去衣服,胸前凉飕飕的,周围除了身影匆匆的护士还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好像是程江和严宁。 他裤腰上的纽扣也在被人解开,他下意识想拽,但还是晚了一步,已经被扒拉到膝盖下了。 半抗拒下,沈长秋全身只剩一条白色的内裤,在血氧检测的滴滴声中,他下意识捂住身下抬起膝。 第43章 可那个护士似乎要把他全部扒光,内裤的边边扯了起来,凉风钻进了里面。 “不……不要……不要……”他抢回捂住呢喃,人缩成一团。 “哎!你别动啊!我们要检查呀!大男人有什么害羞的啊!”身前的女护士很是无奈,毫不留情拽他的手,却怎么也拽不动。 “唔……疼……”沈长秋肩膀因为对抗,扯着伤口呜咽,紧闭的眼角挤出了一些泪花。 红通通的视野前,一个黑色人影靠近,微热的气息俯身到他耳边,“沈长秋……听话,你那被踢了,得检查一下,很快就好了。” 薄荷……是薄荷…… 是她在柔声说话,沈长秋拼命揪住内裤的手被她的手覆上拍了拍。 严宁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意识不清的沈长秋放松了下来。随后,气息淡去,两个脚步离开了这张病床。 别,别走,沈长秋模糊不清中想。身下一凉,乳胶手套在翻来翻去、捏来捏去。 “珊珊,你看,他没毛。”正在检查的女护士似乎在小声叫谁。 “哎,没毛?”另一个女护士走近惊叹,“是刮的吧,现在有些人流行,你看他长得还挺漂亮的,这颜色也好看,说不定是那个呢……” “哪个啊?” “就是0啊。” “……不是的。”沈长秋下意识反驳,身体扭来扭去。 “哟,昏了还能说话呢?好了好了,你没事。珊珊,这好像是天生的,就这没有,备皮多方便。”两个女护士笑了笑。 半昏迷的沈长秋感觉好羞耻,他那里从小开始就没有毛……进澡堂他总是找最偏僻的角落,尽可能的背对别人…… 但在大大咧咧的男生宿舍里,他不能太扭捏了,还好室友了解过后没人再调侃这件事,他也渐渐习惯,可这是第一次被女性看…… 沈长秋混乱不堪,她……她应该走远了吧? 这时,门嘎吱开合,微弱的脚步声才从这间单人病房消失不见,理所当然听见了对话。 夜慢慢深去,已经是凌晨三点,沈长秋做了噩梦。 还是今天的场景,他又看见了那把刀,它深深地捅进了一个人的腹部,大股大股的血涌出来,流了一地。 沈长秋战栗不已,无可奈何地跪在地上,因为那刀捅的不是自己,是她。 而且,握刀的人也不是王彪,而是郑姨的老公,郭盛昌…… 他握着那把刀,带着满脸血淋淋的笑。严宁表情从惊讶换到迷茫,最后转头看向沈长秋。 她微笑了一下。 “不要!” 沈长秋像是梦中坠楼卒然抽动,猛地睁开眼,面前漆黑一片,除了拉好的窗帘露出四周的一圈微光。 那像一扇露出希望之光的门。 “没事,没事,是梦,沈长秋,我们已经在医院了。” 四边微光勾勒的窗前出现了一个人影,轻轻抚摸着沈长秋的脸。 一阵窸窸窣窣,头顶的壁灯亮了,沈长秋这才发现自己坐了起来,这是间病房,身上是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严宁就站在床边担忧看着他。 “对不起,应该给你留灯的……”她抱歉道。 沈长秋突突的心跳随着他大口的呼吸平静了下来。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是长裤和白色的短t,微卷的大波浪束成一个低马尾落在后背,脸上可以看到一些细小的擦伤。 她伸手拿了张面巾纸,撩开沈长秋乱了的中分刘海,轻轻擦起了汗。 沈长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余光中看到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床尾只有个单人沙发。 夜这么深,她从哪来的?沈长秋疑惑不解,借着床头灯的微光,他发现严宁身后还有一把椅子。 “快睡吧,现在还早,而且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你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严宁说着,将发懵的沈长秋放倒,坐回椅子上。 沈长秋心间暖得发烫,他上下打量严宁,“几点了,你一直都在这吗?你没睡觉吗?对了!你有受伤吗?” “我没事,托你的福,很好,” 一连串的发问让严宁语塞,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斟酌说:“我在隔壁休息,刚好上厕所路过,听到你乱喊。” “啊?这么巧吗,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沈长秋推着她催促。 可她悄声呼了一口气,表情却突然严肃,“沈长秋……我想……我们……” 她很是犹豫,这不像她的风格。 “怎么了?”沈长秋心突然收紧。 “没怎么,快睡吧,你睡着了我也去睡觉了,我醒了得缓一会。”她若无其事般打了个哈欠,可这回她的眼角很是干燥。 沈长秋突然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握在双手手心。 他抬头问:“我们,明天还会再见吗?” 严宁的眼底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沈长秋毫不躲闪的看着她。 “会的。”她说,“你好好睡觉就会的。” “那我现在就睡。”沈长秋抿起唇笑了一下,连连点头握紧了她的手,闭上了眼。 在严宁眼中,他笑得很甜。 明天,沈长秋有话想对她说,程江说的有些事,他算做到了对吗,尽管这次是个意外,尽管可能只是百分之一,尽管他差一点就散架了。 他不应该逃避,起码要知道她的态度。 第44章 房间很安静,沈长秋的呼吸声逐渐变缓,变得绵长,他快要睡着了。 “沈长秋,可我不想在医院见你了……”严宁轻轻抽开了手。 “那我们……就在别的地方见……”他似梦中呓语。 哪里见都好。 他思索着,疲倦与劳累再一次蔓延,似乎是为了躲避身上不可忽视的痛,他沉沉地睡着了。 直到窗帘唰地一声被护士掀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沈长秋被眼皮下发亮的红色晃醒。 “早上的药。”护士放下药盒走了。 “好的,谢谢,谢谢。”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清晨的窗外,他的手机就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6:15。 窗外下着雨。 昨晚严宁坐过的椅子上,放着他洗干净的衣服。 沈长秋想起身去卫生间,但刚撑起身,除了背和肩,全身都在发酸发痛,应该是昨天运动量突然过□□酸堆积,他双手连握手机的劲儿都没有了。 勉强坐在床边,沈长秋一勾起脚,小腿正面都酸痛至极,他穿上鞋,带着不听使唤的身体一步步朝门外移去。 很快,沈长秋扶着墙上的扶手,从卫生间缓缓走过病房,他出来时,瞄了一眼右边隔壁,里面住着个小孩。 于是他走到左手边的隔壁,停在房门口,再想怎么打招呼时,病房门突然打开,出来了一个穿病号服的中年男人。 沈长秋狐疑看着他离开,那人也一脸看神经病看着沈长秋。 他朝门外的小窗户看向内,也是一个单人间,房间里还有个中年女人,应该是一对夫妻。 不可能,沈长秋顿在原地喃喃,突然着了魔,也不顾身体的疼痛,快速向下一间病房走去。 没有,没有,这间也没有,那间也没有,她不可能这么早就离开,然后病房住进别人? 沈长秋在住院部15层走廊,神经病般的巡视了一圈,最后颓然的回到自己病房门口。 “沈长秋?你去哪了?大早上的乱跑?” 是程江,他提着饭盒站在病房门口一头雾水,沈长秋傻傻地笑了出来。 “你要她电话?”程江重复沈长秋十分卑微的要求。 沈长秋吃着小米粥呵呵一笑点头,努力正视程江不可思议的眼神。也是,哪有情敌问情敌要当事人电话的? “这个……沈长秋,不是我不想给你,我们……是有纪律的……”程江话落点了点头,像在肯定自己的表达。 但沈长秋那次在警局门口,明明她的同事都给了。他果然不应该问程江,好蠢。 “那好吧,等过几天我去找她吧。”沈长秋抬着饭盒仰头喝粥。 “咳,她出任务了,不在市里。” “是吗?这么早,她不是昨晚还在隔壁休息?” 沈长秋放下饭盒,程江看着窗外毫无观赏度可言的灰色天空,回头道: “对呀,一早就被叫走了。” “那严警官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她身体比我还好。” “那程警官方便用你的手机联系一下她吗,我有重要的事项要和她说。” “呃……真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办啊,确实不方便。”程江支吾,指着房外,“哎,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等会上午还要开会呢,开一天,真难熬。” “那程警官先忙吧,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给你添麻烦了。”沈长秋举了举饭盒,客气笑道。 “好好好,那你再休息两天,住院费都付过了,不用担心。” 沈长秋率先送客,程江像是得到解脱一般拿起包往外冲,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帮打鸳鸯的棒子,横插别人的小三,阻止姻缘的恶婆婆。 他对这种感受匪夷所思,可明明这些都是严宁一早打电话嘱咐的。 不要给他电话,不要告诉行踪,不要告诉他脚崴了,腿上都是擦伤。 为什么?程江无言,他太看不懂严宁了,他昨天看见严宁那副失魂哭泣的模样,自己内心也酸透了,酸到嘴里塞了五百个柠檬。 她还留在医院亲自照顾他?彻夜不眠啊! 但话说回来,沈长秋不顾危险,程江内心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要是非要在一起,他也只能尊重祝福,最多劝劝沈长秋让他再劝劝严宁。 可这是个什么事,怎么又拿自己出来挡枪?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到底有没有机会了? 程江走出病房门,关门前挥了挥手,这间小小的病房,只剩沈长秋一个人。 突然的,寂静的房间传来一声吸鼻声,沈长秋仰头看着天花板。 她果然在骗人。 他刚才问了护士台,他左右两边甚至对面的病人,早就在三四天前就住进来了,昨晚她一直在这间病房里,或者一直蜷在那个小沙发上。 沈长秋鼻头酸到不行。 程江也在骗人,她昨天那样摔在地上,怎么可能不受伤,又怎么可能临时派任务。 况且她和程江不是一起的吗,怎么会有不一起参会的道理。 她是不想见他。 沈长秋明白了,但也搞不明白,他甚至没有说任何露骨的话,怎么就断地这么彻底。 她哭泣、无助、彻夜陪伴,又是为什么? 她真的,好奇怪…… 没一会,医生来查房,给左肩的伤口换了药,叮嘱了几句后,他无所事事睡到了中午,护士又给他提进来了一个外卖。 第45章 沈长秋再三确认,护士指着钉着的小票懒得理他,那上面就写着沈长秋的大名。 沈长秋接下了,不知道是在医院的原因,还是身体的酸痛,吃完饭后,他又睡着了。 午后的一觉总是昏沉的,但他手机不间断的震动,从头边的床头柜一路嗡嗡到了他枕头旁。 不认识,是个本地的电话号码,沈长秋按灭,闭眼重回昏沉的梦。 但……本地号码? 沈长秋兴奋睁开眼,在十几个未接后接了这通电话。 “操!你他妈的还知道接电话?赶快把欠的房租给我!不然你屋里东西我全给你扔了!傻逼!” “哎!你谁啊?你打错了吧!”沈长秋被这一通乱骂吼懵了。 “我他妈管你是谁,你是叫沈长秋吧?你住这就得付房租!再不给钱,我连你电脑都扔了!” 嘟,电话挂了。 沈长秋觉得莫名其妙,他明明给房东转了一年的钱。 他颤颤巍巍给微信上的房东发去消息,一个红色感叹号蹦了出来。 -------------------- 第21章 逃难 ===================== 下午四点,沈长秋心绪不定换上自己的衣服,冒着雨冲出住院楼,打车回了出租屋。 生理和心理都让他坐立难安。 为什么,他明明给房东付过钱了,又凭白冒出来一个“房东”?是新型诈骗吗?可他只威胁说要扔东西而已……他银行卡里只有两百多钱罢了。 但收了钱的房东这么久都没有露面,消息也不发,一直没有签合同,甚至现在…… 已经被删除了。 没理由的,沈长秋想,这个房东没理由删他的,或许是看错了?可他想问,却发现仅存的聊天记录里,连电话号码都没有谈论涉及到。 房子是在闲鱼上看见的,只给了微信号,好友申请按了无数遍,全部石沉大海。 出租车越靠近时代佳苑,沈长秋越发慌张,甚至头晕得想吐。 窗外雨瓢泼的下,砸下来的雨滴快要看不清外面了。 沈长秋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无边的灰色空间,他和狂风暴雨只剩车玻璃一层薄薄的距离。 车停了,扫码的手在抖。 “小伙子,回去好好休息,多补补啊,早日康复。”司机回头关切说道。 “好……好……谢谢。”沈长秋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 支付成功的提示响起,沈长秋右手放在了车门内把手上,车窗上炸开一朵朵四溅的水花,立马又被新一轮雨滴轰炸。 他迟迟没有推门。 仿佛外面是战场,天空中下的是子弹,他和这玻璃相比,更加脆弱不堪。 “哎小伙子,这——” “不好意思!” 沈长秋急忙勾住门把手,一推开,狂风骤雨瞬间扑面而来,吹得他脸颊生疼,他没有回头带上了车门,也没有看到司机举着一把老旧的格纹天堂伞准备送给他。 沈长秋错过了风雨中的温暖,洗干净的白衬衣瞬间变了透明,贴在了他酸痛的皮肤上,半长的头发也都堆在他脖颈上。 迎着雨,他坐上了电梯。 1、2、3、4……楼层指数跳得好快,心也跳得好快。 没理由的,他付过钱了的,那是一年的钱,一个月一千,连带押金一万三。 一万三,那是一万三。 “叮。” 贴满广告的轿厢门开了,沈长秋扶着墙不敢睁眼,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骗局,抑或是误会。 但睁开眼,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书本。 绿色的,上面写着《植物学》,突然又一本书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是他写满字的笔记本。 从沈长秋的脚下开始,他的书、衣服、植物标本,攒起来的纸袋,全部都散落在地上,一路到敞开的房门里,一个中年发福秃顶的男人,正背身立在他住过的房间内。 沙发前的地上,他零零碎碎的杂物又铺了一地,其中还有在门口倒挂的淡粉色玫瑰。 其他花谢了,但玫瑰倒挂起来可以做成干花。 “这又是什么东西?”那人蹲下身拎起来那个装蛋糕的空盒子,“到处是垃圾!倒霉死了!” “别!”沈长秋大喊,喘了几口气,“别扔了……” 房东不让他进门,甚至不让他收拾物品,他要他赔上任房客欠下九千的租金,不然不给他电脑。 半年,那一个月应该是1500。 沈长秋报了警,等待的过程很是焦躁,真“房东”在耳边不断的咆哮咒骂。 当然,经过沈长秋断断续续的解释,咒骂已经从无辜的沈长秋身上渐渐换成了微信上那个人。 传说中万恶的二房东。 沈长秋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个中年房东掏出他们签的合同,沈长秋这才知道租给他房子的人叫周云建,二十多岁。 前房客。 他早在两年前就签了合同,但大半年前,他向房东哭诉家中突变,工作失业,想晚交房租,那时还不在本市的房东善良地应允了。 但直到合同到期,直到沈长秋住进来,周云建拖欠的半年房租一个子都没吐出来,房东也死活联系不上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房东回了本市,在门口等了一天也没见人,找物业要了电话,打过去十几个也没人接,他理所当然的找开锁公司闯了进来。 第46章 “我说你啊,这么大的人了,租房子你连身份证电话合同房产证都不要吗?还大学生?还不如回家找你妈喝奶!” 房东是个五六十的大哥了,称他大爷也不为过,他手里的老旧蒲扇一直在扇风。 “对不起,我从小没妈,也没有家。” 沈长秋坐在门外的折叠板凳上低头冷冷直言,表情看起来异常地平静。 他脚底蔓延出一滩水。 “啊?啊?这样啊……?哎呀……”房东挥舞的蒲扇停在空中,上下打量还在滴水的沈长秋,这回也像是心软了,“那……你,要不先换个衣服吧?” 他收起蒲扇,犹犹豫豫让开了一条通往房内的路。 沈长秋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几件干净的衣服抖了抖,刚要进门,被房东拽住了胳膊。 “哎哎哎!你得替他还钱的啊!万一你们认识,还是是一伙的怎么办!合起来不认账啊!” “松手,等警察来。” 沈长秋挣开,说话的唇开合度极小,扭头走近了房内。 一片狼藉。 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暴躁的房东扔在地上,那盆春羽摔破了土,白色的根须也暴露在空气中。 衣柜空了,床上他大花朵的被子就在脚边。而他随手捡起来的上衣,正是严宁那晚在他家穿过的那件咖啡色条纹长袖。 沈长秋脱去湿淋淋的衣服,左肩贴上的纱布浸满了水,医用胶带也翘了起来。 他一狠心,直接将纱布撕了,这道三四厘米长的伤口,深红色覆盖着发黑的结痂,像是正在燃烧的深渊峡谷,沾水渗出的血像是要烧灭他的火焰。 沈长秋看了一眼双目发黑,连忙移开视线。 “小伙子,伤口不要沾水,就不要洗澡了啊。”查房医生叮嘱他。 换下来的湿衣服装在塑料袋里,接着,在房东不怎么善意的眼神中,他开始收拾地上的物品,他先打开倒在一边的巨大行李箱,随后一件一件捡起衣服。 他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他住不了这里了,前几年租房暴雷的事,发生的也不少。 但他真的太傻,怎么就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呢?他看着脚边自己费力整理好的书本,英语,政治,遗传学,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或许是异想天开了,他这种饭都吃不饱的人,就不该有什么梦想,不如找份工作老老实实赚钱打工,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刚才坐在门外,他看了好几遍手机银行,那笔见义勇为的五千元奖金还没有出现在屏幕上。 他存款数额停留在231.25元。 便利店的工资也还没有结下来,要在三天后了,或许三天后他能有四位数入账,但现在呢? 两百元……他能做什么? “打扰,你们谁报的警?” 不卑不亢的声音和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沈长秋回头,两个年轻的男警察站在门口。 “我报的。”沈长秋站起身。 “是你?这么巧?”其中一个较矮的认出了沈长秋,他们正是兰河桥片区派出所的民警朱志成。 事情很快结束了,房东那里有上任租客的身份证号码,经过查证,是真实的。 再三解释,房东终于认可了周云建欠的房租与沈长秋无关,也勉强同意沈长秋也是受害者的说法,不再问他要这个月的租金了。 但他必须搬走,明天房东亲戚就要入住。 警察收集完资料先走了,电梯门隔了一会重新打开,沈长秋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卷被褥和枕头,外加手上提着的三四个大袋子,磕磕绊绊进了电梯。 那行李箱里一边全是书,太沉了,沈长秋提着它,下单元门楼梯时,肌肉酸痛的手一抽筋,提不住差点摔倒。 屋檐外还是瓢泼的雨,小区年久失修的路面聚出了几个小水潭,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层层叠叠。 沈长秋思绪飞向了宇宙,他觉得这个几个小水潭很像被无数陨石轰击过的星球表面。 为了能打伞,他将手中的几个大袋子挂在肩上,疼痛提醒他挂错了位置,换到了右肩。 暴雨中,一个瘦高瘦高的人缓缓前行,打伞的手挂着三个袋子,另一手拖着行李箱,行李箱的拉杆上还固定着花朵的被子。 他像在逃难。 穿越水潭,对面走来了几个路人,沈长秋表情依旧平静,毫不在意对面惊疑打量的目光。 因为任何情绪在这种情况下都毫无作用,他要冷静才能挣脱开现在的困境。 他拖着一堆行李去了打工的便利店,想问问店长能不能提前结工资。 但那道拉下来的卷帘门再一次隔绝了他的希望。 沈长秋将行李勉强放在便利店伸出的屋檐下,抱着一个手提袋,去隔壁烟酒店问了一下情况。 “便利店啊?”老板娘看着电视剧目不转睛,“昨天消防来检查,不合格,停业整顿。” “好,谢谢。” 沈长秋站回便利店门口,给店长打了电话,店长表示很为难,沈长秋也没有再为难他。 他静静地看着雨,手机叮了一声。 是店长,他转来了500元。 “小沈啊,我个人先借你点,就是我手头也紧,等后天发了工资你再还我吧,实在不方便,以后再还也行。” 第47章 沈长秋握紧了手机,敲下了“非常感谢”和一个笑脸。 在这一小片半干燥的屋檐下,沈长秋卡其色裤子湿到了膝盖,他紧紧护着身前那个手提袋,里面装着折叠成平面的蛋糕盒子,还有没干透的玫瑰花。 点开同城app,他开始查看这附近的合租房。 好贵,有的房子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竟然也要八百块。 在远一些,有些价格还可以的,400~600元之间,但他打去电话不是中介,就是拒绝了沈长秋只能做到的月付。 天空阴暗极了,明明空气中的水分如此充足,沈长秋却感觉口干舌燥。 他开始问那种连照片都没有的房源,甚至发布日期是好几个月前的。 最后,一个“面议”的房源出现在页面上,同样没有照片,说明也很简单,似乎也是好几个月之前了。发布人是一串默认的数字,后面的标签写着“个人”。 沈长秋看了几秒,决定碰碰运气,拨号界面亮起,他放在耳侧。 嘟……嘟……嘟,沉闷的等待音快被雨盖住了,依旧没有人接。 沈长秋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这通电话快要到自动挂断的时间了,沈长秋刚准备放下手机,耳边的手机滴了一声,有人接了。 沈长秋提起气。 “您好!我在网上看到您的房子,想问一下价格怎么样,可以按月付吗?” 沈长秋的声音依旧清澈,完全听不出来他此刻的处境,但他言语停顿间暴露出的抖动,还有室外哗啦啦的雨声,被安静的电话那头清晰捕捉。 风雨太大,盖住了对方的呼吸声。 “喂?您好,能听到——”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长秋很是莫名,移下一看,他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突如其来的疲惫瞬间席卷上了他。 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他看向没有被风雨侵扰的世界,静静地,发呆。 -------------------- 写完发现这么多字感觉有点水,但看了一遍又不觉得水(笑哭)。因为,“水”都被作者泼在惨兮兮的男主上了 第22章 回家 ===================== 十分钟前,南郊。 下雨的日子总是很难熬,特别是这种从早到晚的暴雨。 房间里阴沉沉的,大面积的黑白灰用色本应显得很有品质,但在阴天没有开灯的情况下异常冰冷,更加不近人情。 卧室的灰色木地板上没什么多余的家具,一眼看去,似乎只有一张双人床,但它和标志床头位置的黑色壁灯生硬地偏移了一半,此刻孤零零靠着一面墙。 这张床让开的距离,显得这间近三十平的房间更大,更空旷。 窗外雨中有隐约的雷声。 严宁缩在床上后背挨着墙,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她在家只穿了黑色吊带背心和内裤。 她纤长的腿搭在揉作一团的羽绒被上,浅棕色被套闪着缎面般柔软的光泽。可它托起的皮肤上满是细密的伤痕,左脚的脚踝还有明显的肿胀。 手机屏幕点亮,空间似乎有了些温度,16:57。 天越来越暗,她需要阳光。 相册点开,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在她面前。 那个人站在一排排冷藏柜前,拿着一听可乐回头微笑,很白,很好看,也有着青涩的帅气。 严宁摸着自己的唇不自觉跟他一起笑了,拇指左滑,一张张照片依次出现。 刚开始都是沫沫拍的,还有那张头盔合照,再次左滑,时间线猛地划到了好几个月前,照片里还是他,头发比现在短,穿着学士服,正在阳光灿烂的笑。 但这张照片像素很低,他的脸模糊不清,肩旁还有别人,仿佛这张照片是从哪截出来的。 接着,依旧是那张青涩漂亮的脸,头发时长时短,很不连续,很多张他没在看镜头,甚至处于镜头畸变的照片边缘,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是谁。 细看背后的场景,大抵能分辨出来是运动会、社会实践、义工这种场合。 总而言之,似乎这些照片原本的主人公并不是他,但手机的主人却从中窥得一丝病态的慰籍。 “沈长秋……” 她低声呢喃,呵出的气比外面的空气还要潮湿,腿间的枕头被紧紧夹住。 照片慢慢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张。 清晰的,明媚的,不染尘埃的。 她定定的看着屏幕,右手缓缓探入內裤薄薄的布料下。 雨下得很急,她的声音喃喃。 “嗯……沈长秋……” 她闭上眼,仿佛那张脸就在面前,仿佛柔软的触感就在唇边。 他们真实的亲吻过。 “沈长秋……” 嘀嗒……脑海像一滴墨落下,画面晕开,是他细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紧实的腰,幻想中,她收紧了双腿开始发抖,眼角不自觉溢出了泪。 “对不起……” 一个声音在忏悔,脑海中是他眼角染红的模样,作为警察,男那女女她见得太多,梦里是沈长秋违背普众模式躺在床上的模样,以前她没办法对别的男人产生一点兴趣,更不可能是那种传统的方式。 直到他在大学的踪迹出现……严宁突然明白自己的癖好。 惶恐,但看着他的模样做了梦。 但不可以,除了这件事之外也不可以,危险,太危险。她像游走在深渊边缘的清道夫,一不留神,不是她,就是他。 第48章 应该保持距离,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这句话适用的无论是她或是他。 她太明白那种感受了。 “对不起……沈……长秋……” 她面颊闷红,声音带着释放的呜咽和抖动,她收回了手,枕头上沁了一片深色的泪痕,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她略重的呼吸声。 她睁开眼,雾气的眸子看着那张照片,恍惚中,手机屏幕里的沈长秋变成了“沈长秋”。 沈长秋!? 三个字突然出现,严宁吓了一抖,脸颊比刚才还燥热,她总觉得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在哪看着她,内心满是事情败露的心虚和羞耻感。 嗡……嗡…… 手机立刻开始震动,那三个白色的字在深色底的呼叫界面格外刺眼。 严宁猛地坐起身,双手捧着打来的电话,她的呼吸还没平复,心再一次加速跳动。 谁给的电话…… 他会说什么,她应该说什么?该接吗?不该接吗? 这十几秒太过漫长,她的食指滑向了绿色。 “您好!我在网上看到您的房子,想问一下价格怎么样,可以按月付吗?” 雨声,行车声,鸣笛声,呼吸声。 “喂,您好,能听——” 他客气礼貌的声音断了,严宁心颤拨回。 “对不起,您拨打——” 她几乎是跳下床的。 便利店前,路面堆积的雨水已经漫过了路沿石,驶过的汽车轮胎半个都在水里,几米外的人行横道也被淹没,过马路的行人要么淌水要么绕远路。 只因为,沈长秋面前的下水道被垃圾和枯叶堵住了。 他的手机正放在烟酒店的老板娘那里充电,线太短,他没办法继续用,只能坐在老板娘的小板凳上发呆。 但他越来越焦虑,无法忍受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滞空感,他必须找点事做,才不会被情绪吞没。 风雨很大,他蹲在路沿石上一手打着伞,一手用捡来的木棍挑动下水口的缝隙,灰色的运动鞋早就湿透了,他并不在乎。 路过的车流经过身边也放缓了速度。 但几番操作后,脏污的水面并没有向下的趋势,只有木棍搅出的波纹,沈长秋徒然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挫败,他索性扔了木棍,撸起袖子用手开始掏。 很快,扯出来的垃圾和塑料堆在隔离带上,水面隐隐涌动向下的纹路,沈长秋一股作气拽着另外垃圾扯了起来。 但突然一辆货车从他身前疾驰而过,飞溅起的污水连成厚重的一片,合着翻起的水花从左至右向他砸来。 他还没来得及用雨伞挡,这辆车带起来的狂风掀翻了他的雨伞,他抬起胳膊,但还是无可避免的再次淋了一身。 才换的衣服又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土。 哗啦啦,水落了回去,沈长秋低着头,没在污水里的手滞住片刻,也不管那柄飞在身后的雨伞,双手都探在看不清的水里,着魔似的边掏边拽。 打湿的刘海再次垂了下来,滴下来的水里有泥土的味道,也有咸咸的气息。 他眼睛红了,分不清是什么。 不能哭,他告诫自己,必须得完成这件事,否则,情绪的天平将永远歪斜,身无任何砝码加持的他,根本抵不过那不可说的重量。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他疯了般在路沿边清除淤堵的垃圾,丝毫不觉得累。 这世界仿佛没有别人,只有他。 “沈长秋?” 风雨里飘来他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听错了,没有抬头,但视线糊得彻底。 太可笑了,沈长秋,你在盼望什么? “沈长秋!” 那声音越来越近,雨也似乎小了,面前水面反射的天空,被八边形的一部分盖成了黑色。 “沈长秋!可以了,水下去了!”他的胳膊被人提起,似乎要将他拽走。 “不行,还差——”沈长秋半蹲侧过头,刚想挣脱开继续完成他的救命稻草任务,却发现面前的人…… 真的是她,八角形是她撑的伞,雨似乎停了。 伞下的她干干净净,一身暗色,还拿着他被吹走的伞,眼中是看不透的心疼与担忧。 为什么……又是碰巧吗?沈长秋已经知道她不住在这附近了。 “你……”沈长秋张着嘴吐出颤抖的问话,随即眼睛进了水般酸涩不堪,但他余光看到自己糟糕的处境——头发上的脏污,衣服上的灰土,湿透了的裤子和鞋。 他猛地转过身蹲在地上。 “还……差……”他低头,拼命忍住自己的哭腔,他哽咽,咽了咽嗓子:“一个……就好。” 她没有说话,只撑伞立在身旁,她的伞很大,喧嚣的世界片刻间静极了。 半分钟后,下水口的铁板上最后一个缝隙重见天日,沈长秋甩了甩水,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用胳膊蹭去脸上的湿漉。 他站起身,回头努力勾出笑容:“严警官,你好啊,好巧。” 严宁的神色再一次愣住,唇角动了动,“你……” 她的音色有些抖动,握住伞柄的手泛起白,刚走近一步,沈长秋拿过自己的雨伞也侧开一步:“去那边吧,这里不安全……” 他钻了出去,没撑自己的伞跑回了便利店的屋檐下,但身后的伞一直稳稳地追着他。 沈长秋在他大包小包的手提袋行李中,找出了纸巾,他想快速擦去脸上与头发上的污水。 第49章 “沈长秋……” 她站在身后,延长了这遮不了多少风雨的屋檐。 沈长秋深呼吸了一口气,捋开脸颊上的头发,他转头,轻松问道:“严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带笑的神情无法掩盖他的窘迫,现在,他是一个无家可归刚从污水里出来的人。 他方才掏垃圾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一团擦过脸的纸巾,袖子还堆在上臂没有放下来,裤子膝盖以下湿透了。 “你……伤口,不能碰水……”她看着沈长秋想要躲闪却拼命正视的眼睛。 “没关系的,”沈长秋又笑了,他一直没有去看左肩,那里已经渗出了红色,“我身体很——” “跟我走吧。” 她向前跨了一步,微微仰起头。 “……去哪?”沈长秋心一颤,木讷发问,“是要调查什么吗?” “回家。” 她如释重负说出这两个字,随后也笑了出来,再次强调:“跟我回家。” 破旧屋檐下一把伞,两个人,轻飘飘的话,沈长秋没来的及反应,他强忍的泪水先决堤了。 -------------------- 女主24了,女主24了,成年女性很需要释放的。 第23章 进门 ===================== 沈长秋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甚至有些耳鸣,他以为自己有生之年中,不会有人对他说出这两个字。 这一瞬间,伞外的雨滴似乎都静止了,它们不再是一条穿在一起的线。 这两个字让他浑身战栗,被情绪与现实困成死局的他,像得到了除颤仪和人工呼吸,心间轰得一声烧起了火焰,像重活一般凶猛跳动。 他看着严宁真挚的浅笑,泪流地一塌糊涂,伞里也像下起了雨,他努力立起的自我保护,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好了好了,别哭了。”严宁有些无可奈何,侧开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四周,叹了一口气。 朦胧间,她越靠越近,撑伞的手移开两人之间,移到了沈长秋的身后,她环住了僵在原地泪眼婆娑的他。 “这么大人了……” 她在耳侧轻轻嗔怪,后背被她轻轻拍动,她好暖和,还有着淡淡的香气。 “我……我很脏,都湿了……”沈长秋的手还放在背后,哽咽的同时想要后退。 “没关系,回家洗干净就好了。”她环在背后的手搂得更紧,将他的脑袋按在肩上。 沈长秋似乎再没有任何坚守的理由了,在她肩膀上,从小声啜泣,逐渐转变为抽噎与嚎啕大哭,他背后的手放了回来,没有回抱,只紧紧攥住了严宁的衣摆。 回家,沈长秋脑海里一遍遍浮现这个字,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哭过,似乎十几年的委屈和心酸今天才真正释放出来。 哭声渐渐停下,沈长秋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放纵,他从严宁的肩膀抬起头,只剩浅浅的抽噎,嘴唇犹豫抿了抿,问道: “严警官……不是……说……今天要出任务?” “啊?哦……临时取消了。” 沈长秋说话断断续续,几个字就抽噎一下,严宁也没料到他会问程江随意编造的谎言,只好顺着敷衍回答。 “那你不是应……呃……该要开一天的会。” “这个,下午表彰,跟我没什么关系。” 严宁继续敷衍,但看着沈长秋大声抽噎,唇角带着忍不住的笑。 “那你……又抓到了人,为什么没有……你。” “因为他差点就被我揍死了,开不了口,有些人也想要揍死我了……” 严宁回想许志远的咆哮无语回答,面前的沈长秋却乐呵呵笑了出来,哭红的脸颊上是灿烂的酒窝。 严宁见状,避嫌似得拉下脸,“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那严警官怎么知道我没地方、呃!” 沈长秋笑着说,由于吸气太放纵,话末被一个超级巨大的抽噎声打断,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却想起来这可是掏过垃圾的手!! “啊……呸呸呸……”他苦着脸把自己的手甩了出去。 严宁侧开头浅浅咳嗽了一下,向他解释:“你不是要租我的房子吗?” “啊?”沈长秋不解。 他压根就没有她的电话,难道手机没电前的最后那个电话……可是,沈长秋甚至没有自报家门,她怎么知道是他的? “不要废话了,车就在前面,你折腾了一下午不累吗?”严宁仿佛知道沈长秋还想问什么,“还有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又掉水里了?” “是没电了!我放在隔壁充电了,我去拿!”沈长秋从伞下钻了出去。 北斗星果然停得很近,就在便利店前面一点点,这辆车确实能装,他的几个大行李统统被严宁塞进了后备箱和后座。 不过,短短的路,她帮忙提着行李走的有些慢,沈长秋以为她是在迁就他的身体,连忙加快了步伐。 和来时相同,雨点噼里啪啦袭上车前窗,沈长秋抱着一个袋子坐在副驾驶,像是卸下武装躲进了战壕,这才再次感到浑身酸痛无力。 严宁收伞坐上了主驾。 “那个,严警官你的房子多少钱,我……我能给的很少,也只能先付一个月的,可以吗?”沈长秋忐忑发问。 “……都行,你可以先住,等有钱了再给我。”严宁侧头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这个袋子里都是什么?怎么还有玫瑰,都干了啊?” 第50章 沈长秋的膝上抱着一个无纺布的大袋子,他本来是要背双肩包的,但左肩伤口太痛了,他解释:“就是一些自己的东西,电脑什么的,玫瑰吊起来可以做干花,保存的久也很好看的,对了!” 话落,他手探在无纺布袋子里翻翻找找,突然拿出来一个东西。 “你的手机,”沈长秋递给严宁,“我修好了,就是进了点水,我怕里面会有什么重要的照片和资料,所以……” 严宁愣住,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伸手接过,屏幕点亮,是指纹和密码,她松了口气,“其实……里面没什么,那你原来手机的照片呢?在金平拍的那些。” “你说濒危植物的吗,那些我要做资料,回来的时候已经导进电脑了,但除了那些都没有了。”沈长秋拍了拍怀里的电脑,庆幸自己行动力还是比较快的。 “那还挺好,这是什么?”严宁向沈长秋怀里的袋子伸手揪了个纸壳出来,“都被赶出来了,怎么还不扔?” 她竟然揪出了那个拆成平面的蛋糕盒子…… “啊……嗯……这个……纪念……呵呵呵……”沈长秋抿唇傻笑,但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坐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赶出来的?” 她移开眼神一时没说话,车轰鸣发动驶向了主路。 那是来的路上,兰河桥片区年轻的民警朱志成告诉严宁的,他们之前约定好,如果沈长秋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她。 车一前进,雨声噼啪更加明显,严宁看着远方说,“沈长秋,这个城市没你想的那么好,除了没有冬天,它充满了欺骗、狡诈和危险,一不留神可能就陷进去了,去别的地方不好吗?” “不好。” 沈长秋斩钉截铁,他望向严宁的脸,企图再看出点什么,但是没有丝毫波澜。 这个城市没有你想的这么好。 他怎么想的,她怎么会知道,她像一团裹住的迷雾,无数的疑点萦绕在她身上,沈长秋看不清,但他不会再问她究竟是谁,他知道这个问题,她一定会坦然给出否定的答案。 她们不像,但又很像,沈长秋说不出来原因,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十八年前的人是她。或许只有糊涂一些,她才不会向今早一样悄声离开。 他打开手机,拨号界面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沈长秋回想起来,确实有些眼熟。 鬼使神差,他按了拨号,嘟一声,严宁随手甩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亮了。 “沈长秋”三个字和他的电话号码在震动。 “嗯?你打电话干什么?”严宁瞥了一眼,莫名开始解释,“咳……之前存的,案件当事人需要回访,工作而已。” “这样啊……严警官好敬业啊。”沈长秋装模作样点点头,挂断了电话,严宁手机显示未接,桌面背景还是那张阳光下飞舞的蝴蝶。 她应该说,是刚才接到电话才存的,这样才更有信服力。 况且,沈长秋什么都还没问呢。 绿灯亮起,接着驶向了去往南边的高速路。 一路无话,沈长秋似乎只要坐车就会睡着,他抱着袋子昏昏欲睡,头一颠一颠,一会歪在右车窗,一会又快从座椅左侧探到严宁身上,安全带似乎都管不住他了。 严宁目不转睛,次次单手将他按了回去,等到下收费站的空隙,严宁侧身将他的座椅缓缓放了一半,他这才瘫好,不再乱晃。 沈长秋这样都没醒,严宁刚准备起身,却被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扰乱,僵在原地。 她低头看他。 鼻梁很翘,睫毛很长,皮肤就像便利店那个女孩说的那样,很白很嫩。 严宁大概能猜到他以前都有什么经历了,却不想他会落魄成这样。毕竟那些照片里,他的嘴角从来都是在笑的。 现在,他挺翘的唇微微开合,缓慢吐息。 陷入倦怠的沈长秋丝毫没注意到另一个呼吸试图缓缓靠近。 “滴!!滴!!” 后车鸣笛,严宁打了个哆嗦,连忙坐好,看也不看沈长秋,踩起油门赶上前车。 他没说话,很安静。 一直到车停在地下车库,沈长秋才被严宁叫醒,他甚至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放下座椅的。 沈长秋手忙脚乱把自己支起来,发现严宁手支在方向盘上撑着头无语看他,右手的手指在中间扶手来回敲击。 呃…… “我……我打鼾了??”他心惊问。 “没有。”严宁摇头。 “说梦话了?” “不是。” “那我流口水了?不会吧!”沈长秋摸着自己的嘴角及下巴,又看回座椅靠背。 “没有,快下车。”严宁转过头下了车,沈长秋刚开门,她已经走到副驾驶伸手拿下沈长秋膝上的袋子。 “那其他的我来就好。”沈长秋回头,却发现后座上他大大的行李箱不见了!他探头去看后备箱,也什么都没有,他再看回,只剩严宁提袋子的背影。 他似乎是睡糊涂了,向她大喊:“啊?!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东西不见了!?” 严宁回过头叹了一口气,甩了甩车钥匙,“已经让物业送上去了,快点,我要锁车了。” 沈长秋瞪大眼急忙下车,刚一关门,车滴了一声,他连忙追上严宁。 行李什么时候拿下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物业还可以有这么好的服务吗? 第51章 “我怎么不知道……没有印象啊……”沈长秋走近自言自语。 严宁侧过头再次白了他一眼,“你睡的太死了,开门搬东西,叫都叫不醒。” “啊?”沈长秋又感觉丢人,拿过了严宁手里的袋子,“那还是我来拿吧,开车很累的。” 不止是吵不醒,严宁伸手摇他,胳膊却被他抓在手里不放…… 严宁刷卡按了21层,电梯缓缓而上。 这个电梯竟然没有被贴广告,轿厢金属墙壁也非常干净,甚至能反射出他们两人的身影。 叮一声,沈长秋先看到了他的行李,非常整齐的摆在了入户门旁边,这里一梯似乎只有一户。 严宁打开门,和沈长秋一起将大包小包搬了进去。 他还来不及打量,严宁随便脱下鞋甩在一旁,光着脚走了进去,她没穿袜子。 “嗯……”她小步快走,有些着急,“有点乱啊……这几天没来得及收拾。” 沈长秋低下腰,顺手将严宁乱踢的鞋子摆正在鞋柜下方,这才看向严宁的家,他先是由衷的“哇”了一声。 他感觉就像是来到了样板间,以前在房地产发传单时有幸体验过。 不,比那个样板间更高档。 他站在玄关门口,一切是黑白灰的低饱和色,客厅好大,拉着窗帘,是沈长秋之前房间的两倍,浅灰色地板通铺,黑色的皮质沙发与简约的茶几做配,暗花墙面之上是无主灯的悬浮吊顶,偏暖的灯光设计充盈整个空间,让房间不显冰冷。 一张巨大的投影幕布正挂在沙发对面,下边是满墙的纯白电视柜,各类家具用色也极其谨慎,餐桌能看到的一角也是黑白花纹自然的大理石。 设计是很有品位,但严宁刚才说的乱……到也是真的…… 她的鞋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不是靴子就是运动鞋,全都乱七八糟堆在鞋柜下,还有乱扔的袜子搭在上面。客厅还好,严宁正在收拾地上的几只抱枕和外套,还有一团看不清形状的毯子,黑色茶几上摆着几瓶喝了一半的红酒,三四个普通的杯子还有红色液体的残存,像是风干了。 一边的一个玻璃碗里装着黄色的糊糊物体,沈长秋知道是什么了,旁边有一袋撕开的速食玉米麦片。 他有段时间为了节约,吃过这玩意,拿牛奶一泡就好,但吃多了总觉得非常寡淡,在他眼中,不如包子。 但红酒和麦片,沈长秋不明白这是什么新鲜吃法。 严宁没给他拖鞋,只好光着脚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踩到什么东西,脚底一疼。 是耳钉……上面的小钻石还闪着光。 好像是昨天她戴的那副…… 严宁还在收拾她的客厅,抱枕毯子衣服被粗暴地扔回沙发上,她此刻看着茶几上那堆东西手忙脚乱,叮叮匡匡,沈长秋想要去帮忙。 “没关系的,严警官,你先——” “别!不许过来!”严宁指着他皱起眉头大喊,“你先去那坐会!别管我!” 呃……沈长秋捏着那枚耳钉立在原地,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餐厅,但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桌上堆着外卖盒子,看时间,甚至有三四天前的了,餐椅上摆着一些快递外卖盒子,沈长秋刚想帮她收拾一下,她的人影冲了过来,将几个杯子推在餐桌上,又捞起外卖盒子通通塞进一个大袋子里,另外一只手抓着三四个快递纸盒又匆匆闪开。 “别在这了,去沙发上!不许动!”她命令,提着一堆垃圾火急火燎地冲向玄关。 沈长秋又被赶走,他继续捏着那枚耳钉,转身看向暂时被收拾好的沙发,那些衣服和毯子它们只不过被扔在了一起,揉成了更加分不清的一团。 沈长秋歪起脑袋,浅浅地笑了一声,严宁局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长秋……” 他回头看去。 “过来帮我开门……我没有手了……”严宁提着外卖垃圾,抱着快递纸盒,站在门口无奈极了。 -------------------- 第24章 浴缸 ===================== 垃圾暂时堆在门外,沈长秋将耳钉给她。 “在哪捡到的?”严宁盯着疑惑不已。 “地……地上,下次用,记得消毒……”沈长秋没敢说出耳钉被他的脚踩过的真话。 “没事,反正用的很少,另一只我都不知道在哪。”严宁撩了撩耳边的头发,耳朵上确实空无一物,之前也没见她戴过,但她又随手将耳钉扔在了玄关柜上。 “……那个严警官,我想先换个衣服……我住哪比较方便?” 沈长秋移回视线拉过他的行李箱,觉得这堆看起来也像垃圾的大包小包太碍眼了,甚至有一个袋子里还插着只有根的春羽。 “住……住……”严宁来回打量自己的房子,手撑在下颌似乎在思索,突然抬头说:“要不,你先睡我房间吧?我房里有浴缸。” “啊?” 睡她房间?这个户型客厅这么大,还是一梯一户,看起来不是三室就是四室……为什么要睡她房间? 她还说……浴缸?这有什么关联吗? 沈长秋这辈子还没在浴缸里泡过澡,她的房间和浴缸,这两个物品组合起来的邀请,在加上严宁站在他面前,沈长秋脑海里飘起了该死的粉色泡泡。 他浑身舒坦地躺在浴缸里,水面随着动作缓缓波动,空气潮湿极了,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是她温柔笑着走近,她的手轻轻抬起他的下颌,错乱的呼吸越靠越近…… 第52章 他想起来,她的唇好软…… 瞬间,沈长秋从耳根开始红透了脸,两只手紧张地捏在一起,眼睛眨向地面,“睡睡睡你房间吗?我……不太方便吧……” “沈长秋,你想什么呢?”严宁皱眉看着别别扭扭的他,“其他两个卧室没有床,今天睡不了,而且你肩上有伤不能沾水,浴缸洗澡方便,淋一天雨不难受吗?” 噗一声,泡泡被戳破了。 “我、我什么也没想!”沈长秋的脸更红了,慌忙抬起手大喊,而他有限的人生经历,也只能想到接吻这个层面了。 他忙不迭吞了吞口水,“……那你呢?” “我睡沙发,过两天去买床。” “不行不行,我睡,我睡可以的!” 沈长秋没等严宁拒绝,边说边燥着脸将行李拖进了客厅,靠在沙发旁边,但怎么看都觉得他这坨行李放在这,更像一坨垃圾,他努力将它们摆放的更美观一些。 “我去放水,你有衣服换吗?”严宁在身后问道,她走得很慢。 “有有有!”沈长秋头点地像敲木鱼,而后跪在地毯上摊开行李箱。 方才不经意的幻想,让他将通红的脸埋在衣服堆里不敢抬头,但严宁路过时,沈长秋余光注意到她走路的步伐不太对。 仔细看去,她瘦长的左脚走得很轻,前脚掌快速点一下地就抬了起来,黑色长裤恰好遮住了踝骨,看不出什么。 她侧过头发现沈长秋在看她,走路又恢复正常,但微微紧着的眉间还是暴露了不适,她走快了些,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中。 沈长秋立刻冷静了下来,回想起昨天的惊心动魄,还有今天她开了那么久的车,他紧紧揪住行李箱里的衣服,迟迟没有起身。 一声关门,严宁回了房间,门一合上,她的身影更加不稳了,左脚似乎不敢触地,她扶着墙去主卫开了水,慌忙收拾起乱扔的衣服,还有一片糟糕的洗漱台。 明明她东西不多,怎么就……这么乱? 沈长秋整理好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又拿了一本英语练习册,但等了十分钟,严宁也不见出来,他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再度环顾起她家里高大上的装修。 沙发对面有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个超大的黑色圆盘,直径有半米,用三根木腿支了起来。 乍一看上去,像展示的画,毕竟那三条腿太像画架了,但明显后面有根电源线。 客厅的无主灯没有明显的光源,那黑色圆盘也不反光,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沈长秋越看越诡异,像面前立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这让他联想到一种新型研发的黑色涂料,那是世界上最黑的黑色,不反射任何光线,涂在某个物体上,黑得深不见底。 沈长秋越看心中越闷,起身想去拉开客厅合上的窗帘,他像往常一样大力向两边掀开,但谁知像是固定死了拉不动,还听到“咔咔”奇怪的声响。 完了?坏了? 正当沈长秋以为窗帘被自己拽坏的时候,“嗡嗡”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接着,窗帘内外两层向两边收了起来 啊……好像是电动窗帘…… 沈长秋自惭形秽地盖住了脸,但指缝中徐徐展开的景色让他惊住。 天空透出一片柔美的粉色,如同一层薄纱。 是晚霞。 下了一天的雨,在傍晚竟然晴了,雨后的空气异常透彻,太阳刚刚落入远方山后,绵延的深色山廓像是将天空一分为二。 沈长秋呆呆向前走了两步,心中再次一颤,视线越过阳台地面,那被一分为二的,不是天,是下方无尽丝滑的粉色水面,近处,也被天空这头渐变的蓝色保留它原来的面貌。 这是滇池……夕阳下的滇池……夕阳下粉色晚霞的滇池。 高原明珠。 沈长秋沉浸在这景色中忘记呼吸,他再次走近阳台,向两边推开移门,雨后微风吹过,窗帘内层轻柔的白纱扬起,他心头更加明澈。 “好看吗?” 严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长秋连忙回头看去,她站在客厅那头,脱去了外套,穿着白色的修身短袖,阳台外漫射进来的粉色光线,温柔地笼罩着她,似乎……似乎她在对他笑。 “……好看。” 沈长秋不知道自己评价的主体是这景还是这人,他喃喃重复:“好看极了……” “好看就好,去洗澡吧。”她轻声道。 沈长秋回过神眨了眨眼,从梦幻中回到现实,这里是滇池,她家如果在这里,视野还这么好,那…… “严警官,”沈长秋恢复呼吸,“这个小区多少钱啊?” 严宁缓步走近沙发,拿起刚才揉成一团的衣服,“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我可能……”沈长秋想起他仅剩的两百多和便利店店长借的五百块。 “你那间房子多少钱租的。”严宁直起身立在茶几前。 “一千。” “那就五百。” 严宁随口说完扭头要走,沈长秋懵了,哪有这么算价格的……买菜都不对半砍,这也太随意了吧。 他拦住严宁:“等等……那间房其实是一千五,我是被骗了,而且你这装修这么好,还是海景房,怎么也不会只值五百的。” 沈长秋大概看过k市的价格,像这种装修,这种户型,再加上地理位置,这一套怎么说也要四五千了。 第53章 “那……六百?”严宁反问回他,“这里很偏僻,又不是市里,就当我们是合租,三间房算三份,一千八,差不多吧。” “啊?合租?”沈长秋疑惑极了,忽略了就当二字,“这房子是你租的吗?一千八?” 他也回想起其他房间没有床,如果是自己家,肯定都配置好了。只不过,她为什么要租这么远……还在滇池附近。 严宁张了张唇,眼睛翻向上,最终无奈地看着他,“嗯,租的,你可以去洗澡了吧。” 沈长秋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她的卧室,出于潜意识的君子礼貌,他没有多看,但她的房间没开灯,一片空旷的昏暗里,不过也只有一张靠墙摆放凌乱的床。 左拐,他先路过了衣帽间,地上堆着很多衣服,大多是黑白灰的,还能看到一件蓝色的夏季警服。 从客厅到这,沈长秋刻意走得很慢,但这时候严宁快步侧身挡住了衣帽间,打开了主卫的门。 好大,里面仿佛能站下十几个他,布置也很像高级酒店,三分式隔离做的非常好,浴室用清透的玻璃门分隔开,组合式淋浴花洒后,靠窗放置了一个浴缸。 窗外的天空是蓝紫色的,太阳已经彻底沉下去了。 而浴缸里有个小球正在滋滋冒泡,好像真是粉色的……泡泡…… 沈长秋来不及幻想,因为这里和他破旧的出租屋比起来,差距太大,一切精致的像电视剧里的布置,也看得出来,严宁方才迅速地打扫了一遍—— 地面全是湿的,右手边的洗漱台上还再往下滴水,一些沈长秋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堆在一处,但看起来没有化妆品。 不过这里相比外面,沈长秋终于感受到了严宁的生活气息,就是脚底下的水太多了……沈长秋动了动光溜溜的脚趾,他们都不爱穿鞋的吗? “嗯……你洗吧,我出去了……”严宁低着头退了出去,沈长秋还没说话,门已经被她关上了。 门里门外的两人,同时喘了一口气,沈长秋揪了揪自己的大腿,他刚经历无家可归,现在就出现在她家里。 他看向浴缸里不断扩大的粉色泡泡,内心和方才见着那粉色的夕阳一般心颤。 太梦幻了。 三下五除二,沈长秋赤条条站在玻璃浴室里,后背还是一条扎眼的红痕,淤青要两三天后才会出现。 他看了看满水的浴缸,开心地在粉色泡沫上划了划,手放在唇边思索了一瞬,决定先把被雨淋过的头发洗了。 隔断玻璃门敞开着,他将一旁的独立花洒取下,刚拧开水就是温热的,沈长秋内心赞美,果然很高级。 可他还没弯腰,外面似乎传来了严宁轻微的走路声。 “那个,我这没有适合你的——” 突然,主卫的门被打开,话也停在半截。 “……拖……鞋。”严宁直愣愣地站在门口,手还握在门把手上保持开门的姿势,沈长秋肩宽细腰臀圆的模样就在她眼眸里,她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脱了衣服,也没有想到他脱了衣服不进浴缸躺着。 两人震惊地眼眸就这么对视了片刻。 凉风吹进来,光着身子的沈长秋举着花洒打了个哆嗦,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 “严严严严警官!你你你!!!” 沈长秋急忙用手捂住身下大喊大叫,可他手里的花洒刚好反过来,朝着门口的严宁喷了出去! 细密的水像喷泉一般浇了严宁一头,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呃!沈长秋你……”她抬手挡在面前,脸上头发上像是瀑布垂落。 “啊啊啊!”沈长秋手忙脚乱将花洒转回来,又想去关水,但手一滑,花洒摔在地上,喷出的水花抛物线又洒到了严宁身上。 “哐”一声。 莫名奇妙湿透的严宁退了出去,摔上了门。 “沈长秋!”她在门外气声大喊,牙齿格愣作响,“你怎么脱得这么快!怎么不去浴缸洗!不是说不能沾水吗!” “对不起!”沈长秋蹲在地上,紧闭眼大喊,“我、我想洗头发而已……” “那那你怎么不锁门!” 她又骂道,接着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走远,一声大力的关门,她的房间暂时恢复了安静。 沈长秋脸烫得和烧红的锅底一样滋滋冒气,他道完歉蹲在地上,唇被自己快咬出血了,眼泪也挤出眼角,他是不该喷她一身水,可房子就两个人……明明她知道他在里面…… 他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下,转而捂住发烫的脸,心乱如麻地呜咽了一声。 是不是真的被看光了? -------------------- 第25章 香气 ===================== 没一会,沈长秋就从粉泡泡里钻了出来。 不得不说,泡澡的感觉惬意极了,淋了一天冰冷的雨,现在浸在热水里,像被胎儿时期的安全感紧紧包围。 但他不清醒的脑子无心享受,越泡越热,越泡越局促。 现在,他正在对着一旁的大镜子做自我调节,头发已经用旁边挂着的戴森吹风机吹干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头发吹得又快又蓬松,毕竟这个小小的吹风机……要两千多。 她似乎真的很有钱……但为什么开那辆北斗星的小破车?这套房真的是她租的吗? 她好奇怪……但自己…… 第54章 沈长秋抬起垂下的眼眸又看回镜中的自己,在他心中,无论自己怎么直起后背,总觉得有种穷酸样。 但实际上,他半长的黑发慵懒蓬松地乱在头顶,镜子四周围绕了一圈镜灯,精致立体的脸暖白暖白的,鼻梁骨纤长高挺,泡澡的热气让他的唇上了颜色,水润中泛着淡红。 沐浴球化开的泡泡里自带精油,沈长秋成熟的骨架上附着的皮肤,细腻又富有光泽。 他抬起手腕嗅了嗅,淡淡的玫瑰香气,似乎还有一股茶的清香,好闻极了。 他换好睡觉穿的短裤和短袖,而他的睡衣,就是窜了色的旧衣服临时充数的。 主卫门轻轻打开,新鲜的空气涌进,门口地上摊了条白色的厚重毛巾,他奇怪捡了起来。 他不知道那是地巾,脚开门前已经在脏衣服上蹭干了。 她的房间黑极了,衣帽间也关了灯,窗外是滇池,夜幕下没什么光线。 沈长秋光着脚怯生生靠近房门,拿着脏衣服准备从她房间出来。门外过道,他的脑袋先冒了出来,做贼心虚地打量四周。 这个角度看去,客厅像是没有人,很安静,对面几扇门也关得严严实实。 但他放宽心刚跨出一步,脚底前掌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差点大喊出来。 “啊!唔……”他捂住嘴,面部扭曲嘶嘶抽气,脚趾头也在狰狞。 不是,她家地上,怎么这么多暗器?? 沈长秋借着走廊的光线抬脚一看,无奈哀叹,竟然又是那个耳钉!? 不过这次,长长的耳针那头扎进了肉里,像是给脚底板镶嵌了个发光的小钻石。 这种装饰,大可不必…… 他含泪拔了出来,再度捏着那枚被自己踩过的耳钉,准备将它和它玄关的同伴放在一起,顺便找酒精棉消个毒。 要不然,按照对严宁今天的印象,她下次很可能就忘了。 但是她人呢? 在路过客厅去玄关的路上,沈长秋看见了她,她蹲在餐厅旁的开放式厨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但是餐桌上那堆玻璃杯和碗倒是不见了。 这间开放式厨房是西厨和水吧,没看见油烟机和灶,但右边还有一个门,或许里面是中式厨房。 沈长秋轻轻放好衣服走近,她穿着灰色丝绸般的长睡衣睡裤,好像也洗了个澡,头发柔软的披在身后。 她的左手不经意揉在脚踝上,右手戳着一个橱柜下的面板,嘴里嘟嘟囔囔,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严宁含着薄荷糖,蹲在洗碗机前无语极了,这破玩意不是吹嘘很好用吗,为什么按按钮没有反应?? “你……在做什么?” 沈长秋清澈的声音落在耳侧,严宁一顿,侧过头看了一眼立马转了回来,似乎哪有热气扑在眼前。 可谁知沈长秋也蹲在她身后,“洗碗机吗?怎么了?”他伸出指节分明的手,在不亮的触摸屏上点了点,又按了按开机键。 “坏了吗?”他凑近些问,两人的脸颊的距离,不到五厘米。 “……” 沈长秋说话的气息就在耳侧,严宁从来不知道自己随手买的泡泡球有这么香,一共六个,每个味道都不一样,这次好像是白茶玫瑰。 还挺适合他,青涩中带着些香甜。 他手和胳膊就在眼前,皮肤白皙却有力,严宁脑子被香气冲昏了头,也不对劲了起来,像某位大家的讽刺的俗人,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再从白胳膊联想到方才宽肩细腰不着一缕的他,不壮不瘦,有着不够成熟的少年气息,似乎每一处都…… 恰到好处。 浴室里的他比自己想象的,比昨天在医院时的……更加…… 他怎么这么白。 “你怎么这么白?” 严宁莫名启唇,一说话,含着薄荷的嘴里凉凉的。 等等?!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震惊怎么会把脑海里的话说了出来。 “……” 这次轮到沈长秋说不出话了,他的呼吸明显一滞,身形一跌,刚准备收回的手,没蹲稳似得扶住了橱柜门,严宁没看到,他从胸口红到了头顶。 “……天、天生的……” 沈长秋的声音像是强迫自己从嗓子里挤出来,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没想到严宁又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将他拉回方才尴尬至极的场景。 而她方才话里带来的气息,竟然……又是薄荷…… 氛围有些诡异的安静,沈长秋定了定心神,喉结滚了好几遍命令自己冷静,而后先开了口:“刚才……不好意思,弄得你一身水,嗯……你这个洗碗机怎么了?” “没事……”严宁捂着嘴随口接话,清了清嗓子也正经道:“嗯,洗碗机好像坏了,没有反应。” “你插电了吗?”沈长秋下意识问。 严宁回过头看向他,见了鬼似的一脸难以置信,她怎么可能会犯这种愚蠢的低级错误。 “插了啊。”她还是打开旁边的橱柜门,下面的电器使用的几联插座都装在了这里。 沈长秋头钻了进去,又打开隔壁水池下面的柜门看了看,他拿出一个插头举在严宁面前,“严警官,你插错了,那是净水器的,这才是洗碗机的。” “不可能……”严宁眯起眼睛无语状,但口气不容置疑,沈长秋眨了眨眼再次探身,突然,面前的洗碗机触摸屏亮了。 第55章 “严警官,当当,”沈长秋向洗碗机摊开双手,勾起笑容,“可以用啦。” 严宁难以置信后缩下巴,斜睨一眼挥手说:“……别叫我严警官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随后打开洗碗机的门,扔了一块浅蓝色的洗碗粉,刚想合住,又被沈长秋拨开了。 “等等等等,这个洗碗粉是专门有地方放的。”他按下柜门,将严宁随手丢的洗碗块放在了柜门内侧的小盒子里,“等运行了,这个小盖子自己会打开的。” 滴滴滴,沈长秋按了按触摸屏,洗碗机发出了细微的进水声。 “哦,是么,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严宁心虚回头,准备起身。 “我大学干过一阵电器促销。”沈长秋扶着严宁的肩头轻轻带她起来,“你平时不用吗?这个牌子的洗碗机很好用的,还挺贵的,千万不能放洗洁精。” “会怎么样?” “它会流泡泡……这里满地都是泡泡。” “那可以在这洗澡了?” “呃……” 严宁再次冷不丁的话,沈长秋再一次无语,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提泡泡…… 严宁也侧过头,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想到洗澡…… “咳,反正我不怎么用,平时不在家吃饭……我又不会做。”严宁转过身撑着台面站直。洗碗机就是装修时一并买的,她就用过一两回。 “那平时家里清洁呢?”沈长秋问道,她家虽然乱,但其实挺干净的,包括她压根不用的厨房台面,也没多少灰尘。 “请家政。”严宁抬起头看了沈长秋一眼,“我太忙了。” “那你家冰箱里有冰块吗?”沈长秋低下头看着严宁的脚踝问道。 “还有吧?”严宁回答的很不确定,扶着台面移至银色的金属拉丝冰箱,拉开中间的一个小抽屉,“你要做什么?” 那是专用的制冰抽屉,高档冰箱才有这种功能,不过里面只剩见底的冰块了,但看起来够用。 “你等等。”沈长秋话毕跑开,去自己的大包小包中找出一卷保鲜袋撕了一个,又拿出一个毛巾。 严宁有些忐忑,不确定他想做什么,但下意识将肿胀的左脚后撤,躲在了右脚后面。 那个毛巾,好像是严宁在他家用过的。 沈长秋将冰块装进保鲜袋打了个结,又用毛巾裹了起来,微微皱起眉,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沙发那边送,“严警官,脚踝扭伤,不能揉的。” “扭伤?”严宁表情古怪了起来,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双肩扭开沈长秋的手,抬起脚就向前迈去。 “才没有,你看我,很正常,啊!” 似乎她是大意了,左脚落地的瞬间,从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的身形突然扭曲了一下,想扶什么东西但左右无依,马上就要摔到了! 沈长秋没料到严宁嘴硬否认就罢了,甚至还要这么倔强地“自证清白”? 下一刻,沈长秋大跨一步,严宁失去重心歪在了他怀里,手下意识紧抓住他的肩膀。 胸膛相贴,炙热的体温像是热水一般涌进心间,严宁睡衣下什么也没穿,她猛地抬头,唇像是扫过沈长秋的脖颈,继而脸蹭到了他的下颚。 真是要了命的白茶玫瑰…… 时间仿佛凝结,两人目光交汇,心跳似乎都停滞了,薄荷与白茶玫瑰的气息交织,微吐的声色都带些许抖动。 沈长秋眼眸垂下,除去紧张,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你为什么……”他搂紧严宁低头喃喃,刚看见她脸上有些薄红,却突然被她猛地推开。 他被推开的瞬间,知道自己似乎越界了,在后退中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 可严宁也因为反作用同样向后倒去,她反应太激烈,左脚后撤点到地的同时,身体的重心下意识移到左边,面容再次难掩痛苦,脸似乎都白了几度,她也再次站不稳向后跌去。 沈长秋的心揪起来,身后撞到桌沿的同时立马探手揽住严宁的腰,将即将摔倒的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长秋!你……你放开我……”她哑声说。 真是要了命了…… -------------------- 完了,我左右不分了,才发现上次打斗写的右脚,这几次写的是左脚。就按左脚来吧哈哈哈 第26章 冰敷 ===================== 沈长秋大跨几步,把脸色怪异的严宁放在沙发上,她抱膝一直瞪着沈长秋离开,直到他拿着做好的冰袋重新靠近。 但他又在行李里翻找什么,拿出来的东西让严宁目瞪口呆。 一瓶……红花油。 这什么年代的产物了? “伸脚。”沈长秋坐在一旁,见严宁摇头紧抱双膝,又劝她,“听话,让我看看,不然以后走不了路了。” “胡说。”严宁露出的脚面又向后缩了缩,“医生都说没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你休息了吗?” “那我不是……去……” 接你了么…… 严宁后面的话咽在了嘴里侧过脸,沈长秋直接抓过她的小腿扯了过来放在大腿上。 “哎哎哎!”严宁手撑在沙发上想收回腿。 “别动!”沈长秋拍了她膝盖一下,语气难得责怪,“这么大人了……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第56章 他边说边将严宁的裤腿挽上去,睡衣丝绸面料很是光滑,沈长秋手却顿住,他鼻头一酸,眼睛瞬间发涩。 她纤细的脚腕快和小腿一样粗了,除了红肿,还有一道带血的刮擦,伤口是新的,就像是没好的疤被强行抠掉了。 除了这些,她皮肤上还有些别的伤口。 “沈长秋你给我放手!我刚才就是没站稳!我踹你了啊!”严宁伤情暴露,又扭捏又羞恼,提着膝后撤要收回来。 可沈长秋低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还紧抓着她的裤子,他再不松手,严宁睡裤都快从腰上扯掉了! “哎呀,我真没——” “对不起!” 沈长秋哽咽抬头,严宁话说了一半身形一滞,脚也僵在半空。 “都是我的错……”沈长秋双眼泛红,眼睫毛上凝出了一颗泪珠,越来越大,“我还走那么快……还让你来接我,还让你开那么久的车……” 吧嗒,那颗泪承受不住重力滚了下来,接着,更多的珠子穿线似的挂在他脸上。 沈长秋心里酸涩极了,明明她今天走得很慢,自己却还要加快速度,而且按照回她家的路程推算,她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况且脚都这样,她昨夜还要留在医院陪他。 他越想,泪越憋不住。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沈长秋……你……我……”严宁看着哭成泪人的沈长秋心慌,语气也松软下来,“别哭了,我真没事,你先把我裤子松开好不好?” “有事……不松……”他边落泪边说,甚至抓着严宁的裤子又拽近身。 严宁把着裤腰仰天叹了口气,感叹应该在腰上栓个绳,她看回沈长秋无奈问:“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啊?” “上药,冰敷。”他又补充,“明天再热敷。” 他表情倔强得紧,情绪还容易上脸,严宁觉得不妥协,他似乎是不会放过她的。 “好好好……”严宁轻轻将脚搭在他腿上,又突然抬起,手指着他警告道:“但是不能再哭了!你哭起来太丑了!” “丑……丑吗?”他突然僵住,“那、那……不哭就是了。” 果然,沈长秋条件反射似的用手背擦脸,泪立马就止住了。 严宁正感慨他是不是故意装哭,他吸着鼻侧过身,从沙发边的袋子里拿出几叠浅蓝色的医用敷料,是那种四周带粘性的成品方形敷贴,类似于大号创可贴。 沈长秋从中拿出一个手心大的,对着严宁脚腕上的擦伤比了比,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对着贴了上去。 “你怎么会有这个,还买这么多?”严宁奇怪问他,上次在他家,还没有这些东西。 “去药店看到就买了……想着备用。” 沈长秋低声解释,他有些心虚,这个总不能说是专门为她买的,这仿佛在等着她受伤一样,但比纱布,这种东西好用又方便。 接着,他又拿出一些小的,贴在她小腿侧面的一道划伤处,又将她的裤子拽到膝盖,之前打斗的各类伤痕也暴露出来。 “这么多伤……”沈长秋惊呼,转头去拿创可贴。 “可以了可以了,这些伤很小,死不了的!”严宁咬牙将睡裤放下去,可沈长秋又一脸卑微看着她。 “严警官,不许胡说。” “好……好……”严宁放弃抵抗,沈长秋从左腿处理完伤口,又转战到右腿,直到她两条腿都贴满了创可贴,像个妈妈一样,给孩子的衣服打满补丁。 “那这个呢?”严宁指着右膝下蚊子咬的包,被她抠破了点皮,她装模作样问,“不贴一个吗?” 沈长秋抬起头嗔视一眼严宁,轻哼一声:“这个是你该,让你乱抠。” 他食指放在嘴前哈了个气,用指甲在红包上浅浅按了个十字,也没管严宁愣住的表情,再度托起她的脚放在膝上,又拿起裹着冰袋的毛巾。 这个十字,在福利院时,宁月初被蚊子咬了好多包,花露水用完了,沈长秋就给她按个十字。 “有点冰。”沈长秋提醒道,一手扶住她的脚,一手托着冰袋没有完全放上去。 “我自己来就行。”严宁坐直身,想要接过冰袋。 “不行,”沈长秋推开她的手,“要抬高脚的,这样有利于血液循环。” “唉呀……”严宁叹气,还没说什么,沈长秋的大眼睛又覆上了水似的,严宁再次妥协,“好好好……你来你来……” 她像是被拿捏住软肋,斗不过这样的沈长秋,她从身后取了个白色抱枕抱在怀里,懒散地侧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脚。 这是个什么事啊? “要敷多久啊,我真感觉问题不大,你看还能动呢,嘶……”严宁轻轻勾了勾脚背,却还是小小地咧嘴抽了口气。 “二十分钟,别乱动……严警官。”沈长秋将她任性的脚收在怀里,见她适应了冰袋,面积也扩大了些。 严宁脚踝被冰镇,脚底板却感受他腹部的温热,冰火两重天下,吃了憋似的老老实实瘫在那不动弹了。 “那你以前也扭过脚?”她眼神左右乱看。 “以前周末布置场地的时候崴过,不过没有你严重。”沈长秋随口说。 “布置场地?”严宁好奇问。 沈长秋抬起头,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别人结婚的场地,一些婚礼很豪华,要布置一天呢,婚庆公司没那么多人,就找我们这些大学生了。” 第57章 “那一天多少钱?” “还挺多的,一场一百五到两百,要是晚了还管饭。” 沈长秋说的很是轻松,但那些金属桁架非常重,好几个人合力一起抬,所谓的管饭也不过是两素一荤的盒饭。 “那你……上学时还做过什么?”严宁语气突然变得轻柔。 “你说兼职工作吗?”沈长秋仰起头回想,“在学校的话比较固定,就是去作业辅导班,给小学生讲作业那种。” 沈长秋说到这笑了出来,“你不知道,现在小孩作业太多了,而且有的题我都要想半天,还是我们那会轻松,对了,现在小学生好有钱啊,让我帮他打游戏还给我付钱!” “是吗?还挺有意思的。”严宁笑了起来,继续问,“还有吗?周末呢?” “周末啊……周末就比较零碎了,发传单搞促销什么的都有,钱都比较少,等放假再找。” “……放假不回家?” “嗯。”沈长秋神情一怔,笑容也僵住了,他低下头,“我,我都住学校……” 不知怎么,沈长秋可以坦然面对自己一个人的经历,但说到“家”这件事,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说不回家,就会提到原因,就会提到郑姨,就会提到那间破旧平房里,断了的弹簧折叠床,也会提到它被扔了出去,而最后,除了给郑姨还钱,那个地方似乎就没有他存在的位置。 “那你放假都做什么?”严宁很快问他。 “做……做……”沈长秋飞速眨了眨眼,从仓皇中抽离,转瞬又勾起笑,“那就多了。” 他举起一只手,一个个指头逐一伸出,“卖奶茶啊,ktv服务生啊,还有导购什么的,大一寒假还当过餐厅服务员,但是过年都不怎么休息,就没做过了,我没事还去扮过人偶娃娃,那个还挺好玩的!有个小朋友想踢我,最后他自己摔倒了!我去扶他问他有没有事,结果他哭着喊‘妈妈他是人’!” 沈长秋说着一些日常的笑料,夹杂着右手夸张的手势,严宁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心无端的抽紧,他的生活,似乎并没有那些照片上那么轻松快乐,可他此刻纯真的笑容却是毋庸置疑的。 严宁可以想象做这些兼职会有多累,如果不是真的生活所迫,他也不会刚上大学,就连过年也不回家。 那再以前呢? 她有些后悔,两年前她应该去找他的…… “还是很疼吗?”沈长秋突然问她。 “啊?什么?”严宁恍然回过神。 “脚,我看你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太冰了?”沈长秋关切问道,方才严宁的表情越来越紧绷,似乎看着他愣住了。 “没有,不冰。”严宁转瞬而笑,“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去试试模特之类的?” “我我好看吗……”沈长秋指着自己扭捏道,“主要是我一看镜头我就头晕,紧张的想吐,实在做不来……” 难怪他照片那么少。 “没关系,都过去了,你的相机那些事怎么样了,叶青文有什么进展吗?” “你说那个律师吗?”沈长秋方才到处比划的右手抠了抠脑袋,尴尬说道:“之前电话没打通,后来手机就坏了……” 他又讪笑,捋了捋抠乱的头发:“其他律师我也问了,开口就要咨询费。” “妈的果然不靠谱啊……”严宁坐直身低声咒骂,甚至说出了脏话,见沈长秋疑惑,连忙解释:“我说他不是说你,过两天我带你去找他,你们十二月二十几号考试来着?” “嗯?”沈长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考研,“二十四号。” “那还有三个多月,这段时间你就在这好好复习吧,不要去兼职了,过两天顺便去买些家具。”严宁内心盘算,买个舒服的床,再给他买个桌子,桌子有了,那书柜也是得要的,应该再有把人体工程学坐椅。 房间应该是浅色的,床单被套应该是彩色的,就像他的大花朵被子,除了这些,应该还摆满了很多植物和盆栽,他的标本挂画也得挂在墙上。 “不用破费的,我睡沙发就很好,”沈长秋急忙挥手,表情为难,“我可能还是得去兼职……等奖金发下来我先给你半年的房租可以吗?” “沈长秋,房租不着急。”严宁说着不急,语气却着急的很。 “可是我确实没钱了,后面时间还很长,你让我住进来还要花钱买家具……我在房间打地铺就好!”沈长秋觉得自己想法不错,首肯似的点头,标志性的傻笑。 严宁看他如此小心翼翼,不再多劝,转而说:“知道了,但家具是房东给的钱,又不是我掏。” “房东为什么给你钱啊?” “因为……因为她懒啊,不想操心,就交给我了。” 严宁也两手一摊,也很满意自己的说辞。 沈长秋还在怀疑,严宁起身将脚腕上的冰袋移开扔到茶几上,向前挪了挪坐在他面前,露出不可言说的浅浅笑容, “好了好了,沈长秋,就这样决定了,二十分钟到了。”说着,她伸手提溜起他浅蓝色的衣摆, “你脱衣服吧。” “等等等等!脱衣服干什么!” 沈长秋以为自己耳朵坏了,腹部一凉,急忙按下快被她撩到胸口衣服,后缩在沙发上抱住自己。 脸理所当然的,又红了。 第58章 -------------------- 第27章 上药 ===================== “沈长秋,你又想什么呢?”严宁抓着他的左臂往袖口里送,“我看看你伤口,你不好抬胳膊,我帮你,快点。” “我自己来就行……真的……啊?”沈长秋左胳膊刚退进袖子里,衣服已经被着急的严宁撩到了胸口,他慌忙按住。 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羞,男人的上半身而已,但他眼睁睁看着严宁的眼神向腰间闪去。 他肩宽,松松大大的短袖堆在胸前,这让他露出的腰显得格外的细,又因为身姿微扭,凹成一小节流畅勾人的白净曲线。 他并没有专门锻炼过,因此腹肌并不明显,但得益低体脂,皮下隐约可见几道线条,左右两条马甲线倒是很清晰。 肚脐眼是浅浅的一个小窝,陷在腹肌中间的沟壑里。 “你……”严宁喘了口气,眼神迅速闪回来,见沈长秋木讷盯着她,神情突然变得凶狠。 她干张了张嘴,厉声说:“快脱!” 说时,她非常暴力地向上扯他的衣服,也不顾忌他肩上的伤口了。 “呃呃呃……”沈长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衣服已经盖住了眼睛,转瞬领口刮过脸飞了出去,被她挥在了地上。 沈长秋瑟缩着肩,颈下锁骨向两边拉扯出几缕清晰的肌肉线条,胸肌不厚,但上边两点…… 他太白了,是淡淡的粉色。 “严……严警官……我真的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沈长秋顶着飞起来的乱头发,无辜地看向莫名发火的严宁,她耳朵似乎都气红了。 “闭嘴。”她低骂道。 她的表情,是凝住的冰,可眼神在闪烁不停,飘忽不定。就像湖面的浮标,被水里的鱼儿咬住了钩,起起沉沉,钓鱼人却始终不敢收杆。 严宁冷着脸越过他,从沙发脚下他装药品的袋子里找出了碘伏棉签,一拆一折,二话不说,抓过他的肩膀就按在了锁骨下的伤口上。 碘伏液渗了进去,血丝也挤了出来。 “等……嘶……严警官……唔……”沈长秋拧起眉抖了起来,她手法简单的有些粗暴,钻心的疼从伤口连翻往外冒,这比早上换药的医生猛太多了。 “闭嘴……别叫。”严宁又骂,仔细盯着伤口用棉签滚擦,眼眸上向扫了一眼,却发现沈长秋白了脸。 她连忙抬起头,紧张问:“……怎、怎么了?” “疼……”他看着严宁小声说,以为她生气了,甚至不敢大喘气,忍着痛乞求道: “可不可以……轻点……” 可她人僵在那,看着沈长秋一动不动,手劲也没见小。 “真的……疼……严警官……”沈长秋嗫嚅,唇抿得发翘,看起来委屈又楚楚可怜。 严宁心中警铃大作,仿佛来的是他们公安局隔壁的消防车,鸣笛声就在她脑海里带着尾气转悠。 可那水管喷不出水,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沈长秋的声音和这副神态,再加上他光着身子,头发又乱成鸡窝。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她哪样了…… “严警官……”沈长秋唇又张开,小口喘气。 她吞了吞口水,撤回眼神,手劲终于松了,压着声音说:“别叫我严警官了……” 这正经的三个字,已经莫名其妙的,单方面不正经了起来。 按压的痛淡去,沈长秋呼吸恢复正常,眼眸转了一圈,小声问她:“那……那我能叫你阿宁吗?” “——不行!” “啊疼疼疼疼疼!!!” 严宁听见这个称呼心一颤,手抖了一下,棉签竟然戳进了伤口里,装碘伏液体的塑料棍像长在他身上! 与此同时,沈长秋的手先是扭成鸡爪,然后成拳猛锤两下大腿,继而捏着自己的肉浑身发颤,他潜意识想看看严宁到底对他的伤口做了什么,可带泪的眼睛立刻被她捂住。 “别看别看别看!”严宁手忙脚乱,急慌慌抬手要取棉签。 可取的太着急,竟然不是水平的,这下又挑开了他的伤口缝隙…… “呃!严警官……呜呜呜呜……” 沈长秋大腿的肉快要拧掉了,真的又要哭了。 疼的。 还好,接下来的操作终于不带着火气了,沈长秋惨白的脸被严宁拧到另一边,流出来的血被快速擦去,带红的纸也揣进了她睡衣口袋,以防沈长秋又瞥到晕血昏过去。 这会,沈长秋举着几个大小不同的敷贴,抖着手给另外一边的严宁看。 “这个呢……”他侧着头举起来一个,声音听起来就没劲。 “有点小了,还有吗?”严宁对着他的肩膀比划。 “这个吧……”沈长秋又抖着手递了一个大一点的,他没想到,自己买的医用敷贴最后竟然也用到了他身上…… “嗯,应该可以。”严宁撕开,顺势要贴,看沈长秋又想转头,急声安慰:“我保证!很轻很轻!” 接着是严宁屏住呼吸后的安静,沈长秋的皮肤先接触到一点凉,像是手机贴膜一般,从上到下缓缓贴住,四周还被她小心翼翼地按了按。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不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呢…… “好、好了吗?”沈长秋胆战心惊问。 “好了,好了,你相信我,刚才真的是意外,下次不会这样了。”她声音确实有些愧疚。 第59章 沈长秋转回头,看着尬笑的严宁,害怕道:“下次不用了吧……” 下次换药他宁愿自己动手……保不齐她又把棉签插在哪里。 他刚准备站起身,去捡地毯上自己的上衣,严宁伸手拦住他,“等等,还没完呢!” 沈长秋惊恐看回,“还要做什么?” 她这会没有愧疚的神色了,下巴朝茶几上的红花油指了指,“你背后的伤。” 沈长秋接道:“你的脚还没抹呢。” “我先我先!”她摩拳擦掌。 沈长秋被按回原位背对她,那瓶红花油也被她取走。 他这回除了自己裸露的上半身,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低头看见了严宁伸在他大腿外侧的左脚。 她右脚大概是收在身前的,这样,就像是坐在她半个怀里。 “还疼吗?”严宁指尖轻轻划过他背后那道伤,又撩开落在脖子上的头发。 “动起来疼,不动还好。”沈长秋如实回答,她划得太轻太快,没有留下她的温度。 但突然,颈后堆着的头发被她揪了起来,沈长秋想回头,被她固定住脑袋。 她的声音传来:“别乱动,先给你扎头发。” 她好像浅浅地笑了一声,重新抓起左边的头发扎住,又扎了右边的。 “好可爱。”她好像是说了这三个字。 “什么?”沈长秋没听清,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严宁竟然给他耳朵后面,一左一右各扎了一个小尾巴。 “没什么,好了,这个要怎么用。” “就……抹一抹就好……不能太用力。” 沈长秋听见瓶盖拧开,背后有些凉,立马被她抹开。她把瓶子从后递给沈长秋,“你先拿着。” 随后,她手指似乎在后背轻轻打圈,可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红花油接触空气有些凉,她的手逐渐变热。 沈长秋觉得触感有些奇妙,她不像在涂抹,更像是在抚摸。 一寸寸抚摸。 他拿着瓶子低下头,又看到了她放在左侧的脚。 鬼使神差的,沈长秋到了一点红花油在手里,轻轻涂在她脚踝上。 “嗯?”背后的手停了,皮肤离开指腹的温热,瞬间凉意飕飕。 他听到两声格外清晰的呼吸,随后她又像刚才那般接着涂,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他的动作。 沈长秋也稀里糊涂的继续涂抹她的脚踝,为了方便,他把她的膝微微收起,将脚轻轻放在大腿上。 这么一来,从侧面看去,身后的严宁像是环住了他的腰。 氛围有些微妙,心跳砰砰中,沈长秋认真的给她上药。 漫长的三分钟后,他们两人都停下了手,可姿势却没有挪动,沈长秋甚至还能感受到背后她轻轻地呼吸。 “疼吗?” “疼吗?” 两人异口同声,沈长秋心快速跳了一下,眼神瞥向后方,“不疼的。” “我也不疼……”她呼吸靠近,似乎是将额头抵在后背,“沈长秋……” 她轻声叫他。 “嗯?怎么了……” “我……”严宁抬起头,呼吸打在了他的后颈,沈长秋回头看到了她。 她眨着眼睛说:“我饿了。” 沈长秋不知道,刚才严宁额头靠在他后背时,她的手离他只有半厘米。 想抱。 沈长秋穿好衣服,去看她家冰箱里还有什么,打开一看,里面只有蔫巴的西红柿和黄瓜,不过还有几个鸡蛋。 除此之外,她家似乎连米面油都没有。 严宁趴在沙发矮扶手上,打量着沈长秋的大包小包,不以为意说:“它们生吃很方便啊,我真不会做饭。” “那鸡蛋呢。” “鸡蛋扔水里煮就好了啊。” 她翘起来的腿摆在空中,继续趴在边沿看沈长秋带过来的行李,这拨一拨,那翻一翻。 “行吧……”沈长秋想了想,看着漆黑的窗外说:“那我去楼下买点什么吧,小区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不要。”严宁没抬头,手探进一个大袋子里,“饿的等不了了,我想吃……” “……这个。” 她从袋子深处里揪出一袋方便面。 上次她吃过的。 -------------------- 这几章节奏有些慢,这一晚还没写完,纯感情流是这样的吗?(笑哭) 想到一个剧情,沈长秋吃了没煮熟的蘑菇,陷入了幻觉…… 第28章 头像 ===================== 幸好,沈长秋带来的泡面有两包,在严宁期待的目光与指示下,他去了西厨旁那扇门。 果然有燃气灶和油烟机,厨房洗切炒动线非常宽裕合理,但灶上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奶锅,沈长秋拿起来一看,底还糊了。 大概是她煮鸡蛋干的。 “你这里没有别的锅吗?”他朝门外探出头,那两个四五厘米的小啾啾还在他耳朵下边挂着。 “啊?你说什么?”严宁头枕在沙发挨扶手上,脚高高翘在沙发软泡泡的靠背处。 她正在专心玩手机,扭头回了一句,也没在意沈长秋走近,她屏幕是横向的,蓝绿色,左右和下边一条白色。 这时,一句非常嘲讽的语音响起。 “快点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第60章 沈长秋没忍住笑意,没想到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严警官,竟然玩的是斗地主,这种反差,真的又诡异又……合理。 “快点……快点……快点……”严宁举着手机小声嘟囔,她刚出完一副三带一,手里是一个对j,要是上家不出,她这个不耐烦的地主就要胜利了。 沈长秋靠近,刚想说话,却看到她屏幕下方头像处,是一个异常眼熟的卡通人物。 黄色头发,大眼睛。 是小女警。 “……你的头像?”沈长秋脑袋陷入了宕机,一时没想起来他在哪见过。 “头像?”严宁听见他说话,猛地仰起头看他,“什么头像?” 她眨了眨眼看回手机,一秒后,屏幕灭了。 “啊,手机没电了。”她将手机按在胸口,又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锅怎么了?” 她神情很是自如。 “锅?”沈长秋回过神,“哦哦哦,锅,你只有那个奶锅吗?它太小煮不下泡面。” “有别的,在水池下边的柜子里。”严宁指了指内厨,“你去看看吧。” “好的好的。”沈长秋走了两步,又回头,犹豫道:“严警官……” “嗯?怎么了?”严宁坐直身,一脸坦然。 “就是……你刚才斗地主的头像……我……” “什么头像?我都没注意过,应该是游戏自动分配的吧,每局都不一样,我真的好饿,快饿死了。” 她摸着肚子,又眨了眨眼。 听她这样说,沈长秋马不停蹄的滚去厨房了。 很快,黑色茶几上摆着两个精致的大碗,热气正在扑扑上冒,沈长秋一如既往的给泡面里加了鸡蛋。 严宁挪在地毯上就坐,沈长秋也顺势坐在她旁边。一起呼呼地吃着泡面。 可沈长秋的视线,总是逃不开对面那个黑色的大圆盘。 “严警官,那是什么啊?”沈长秋带着寒意问她。 严宁将喝汤的碗放下,看向沈长秋目光所指的方向。 “音响啊?怎么了吗?” “音响?怎么那么黑……像个大锅盖。” 严宁听到沈长秋的评价笑出声,“你说对了,大家都管他叫大锅盖。” 严宁见沈长秋一脸不信,拿出手机点了点,一首轻缓的电子音乐缓缓从黑色大锅盖溢了出来。 先是几节低沉快节奏的钢琴音,接着小提琴低音缓缓渐进,随后音调转高,沈长秋的心立刻被震慑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家过于空旷的原因,声波接触墙面来回共振,沈长秋感觉自己就坐在音响内部,战栗不已,他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表情震撼地看着严宁,大拇指指了指“大锅盖”。 “好听,效果好好啊。”他说,眼神来回看向音响和严宁,两个小辫晃来晃去。 严宁看着他似乎也很高兴,“好听就好,不过这个没想象中好,不值那个价钱。” 她说完又拿起筷子挑起汤底剩余的面。 “那是多少钱啊?”沈长秋后靠在沙发边缘,手指放在膝盖上,跟着律动缓缓打着节奏,很是享受。 “不到两万吧。”严宁翻了翻眼回想,继续吃她的汤底。 “什么?!两万??”沈长秋敲膝盖的手握紧,难以置信看着严宁,“这个锅盖要两万啊?你买的吗?” “啊?”严宁嘴里刁着面还没吸溜进去,诧异抬头看向炸起来的沈长秋,瞬间将面嗦进嘴里。 “房东!”她飞快说,“房东买的!” 沈长秋还是用大拇指指着音响,方才赞扬的话立刻转了调,嘴角微微扭曲:“就这个,要两万还不值,房东是人傻钱多吗?” “嗯……”严宁表情难以言喻放下筷,勉强点了点头配合道:“就是,她就是人傻钱多。” “不过我听不出来,还是很好听的。”沈长秋以为不是严宁买的,放松了心情,“这首歌叫什么?” “叫……where……嗯……”她张嘴重复音节一直没说下去,可沈长秋还盯着她,索性阖住嘴递过手机,“我英语说不好,你自己看吧。” “where is my love。” 沈长秋看着屏幕念出声,又看回严宁,她似乎因为说不出英文有些脸红,正在挑碗底所剩无几的碎面。 “严警官,”沈长秋举着她还有30%电量的手机,突然转了话题,“我能加你微信吗,以后住一起,方便沟通。” 他的眼神仿佛在求证什么,他在厨房想起来沫沫那张聊天截图,那个半夜来的女机车手就是黄色小女警的头像。 不可能,沈长秋压根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可提到头像时,她迅速说手机没电,现在明明还有30%。 如果她现在拒绝,或者有些犹豫迟疑,那说明那个飞天小女警的头像让她心虚了。 严宁看了他一眼放下筷,接过手机,沈长秋心还没跳一下,严宁直接点开微信二维码展示给他。 “喏,扫吧。”她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名字是一个“宁”字,头像是一个黑色小猫,沈长秋十分惭愧,嘲笑自己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飞天小女警是不多见了,但也不是什么小众东西。 “快加,我还要充电。”她催促道。 沈长秋加了她的好友,通过后,严宁将手机放在了沙发旁的边几上。 第61章 一接触桌面,手机亮了,代表充电的绿色泡泡咕嘟咕嘟。 是无线充电。 客厅的音乐没停,沈长秋在厨房收拾碗筷,他有些恍然,是不是自己脑袋真的有问题,看什么人都觉得像她。 而看她,又觉得像她。 外面音乐再播放下一首,还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这首歌像是在旷野风中,钢琴在抚慰哭泣的小提琴。 沈长秋从耳边这些音调中莫名觉得,她是个悲观主义者。 但她凝望来的的眼神中,又觉得,她眼中还有希望,一个有希望的悲观主义者。 音乐快结束,沈长秋从厨房出来,严宁已经换了一边躺在沙发上,受伤的腿搭在扶手处,她很安静。 沈长秋走近她的手机,冲击人心的音乐被他按停,房内寂静极了,严宁低沉绵长的呼吸声霎时放大。 刚才那首歌叫《wildfire》。 野火。 她睡着了。 沈长秋看着她勾起笑容,她睡着的姿势有些不美观,一手翻在头顶,一手搭在沙发边缘坠在半空,而翻在头顶的手正捏着他的英语习题书,她的嘴唇微嘟,沈长秋觉得她应该是在吐槽英语中睡去的。 这东西,确实适合催眠。 睡衣很光滑,因为抬手的动作向上,露出她的细腰,沈长秋轻轻捏着衣角再度拽下来,眼神略过她仰起的胸前,火燎般的立刻闪开。 很快,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了严宁身上,她双手也收放回到身前。 她家的沙发又宽又大,又软又松,沈长秋没想着叫醒她。如果天没亮她就离开了医院,开了一天的车,那现在应该很累了。 沈长秋关了所有的灯,盖着自己大花朵被子的一角,与严宁头对头一起睡在沙发上。 他抬手,触到了她柔软微凉的发丝,近距离聆听她沉静的呼吸。 他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带着严宁给他扎的两个小辫子,睡着了。 这似乎是他最惬意安稳的一觉,东方的朝阳从餐厅的窗户缓缓漫入。 这代表今天,是暴雨后的晴天。 沈长秋醒了,学习的作息让他早早就睁开了眼,正坐在地毯上看他那本英语习题册,茶几上放着他带来的切片面包。 严宁还睡在他身后。 一直到十点半,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沈长秋环顾四周一时手足无措。 他回头看着严宁察觉到声响蜷缩起身子,连忙去玄关开门,可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门铃声也没停,沈长秋觉得见了鬼,寒毛竖立,刚侧过头想问严宁,这才注意到门边的可视化门铃面板。 画面上的面孔让沈长秋更加手足无措,头皮发麻,他像是回到了严宁借宿的那天清晨,也通过这个画面,提前预知了接下来的尴尬场面。 是程江。 -------------------- 第29章 接待 ===================== “谁来了?怎么不开门?” 严宁慵懒含混的声音传来,沈长秋从屏幕上程江的脸转向身后,她正在揉眼睛。 沈长秋吞了吞口水,“是程、程程警官……” “哦,你怕什么?按那个带钥匙的按钮就可以了。” 严宁漫不经心坐起身,将身上的毯子裹在身后蜷在沙发上,似乎并没觉得这间百八十年只有她自己的屋子,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会有什么不妥。 叮咚的呼叫铃还在响,屏幕上程江的脸上充满疑惑,手机在耳边,似乎准备给严宁打电话。 沈长秋犹豫片刻,戳了开门键,屏幕上的程江消失了,可他更显焦灼,双手端在胸前晃来晃去,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怎么办……怎么办……严警官……我要不要躲起来啊?我在这……” 沈长秋指着自己,不知怎么,他有种马上要被抓奸的错觉,仿佛开了门,程江怒火中烧的拳头就会直冲冲朝他砸来。 他还不知道他脑袋两边,还是昨晚的小辫子。 严宁依旧不以为意,她唇角勾了一下抿住笑意,伸出左脚说:“怎么,你还想让我跳过去开门吗?” 说罢,她托腮歪头。 沈长秋扶着墙一声哀叹,他很确定,她想看乐子。 “好了,他今天不知道,迟早会知道的,给他开门吧。”严宁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了。 沈长秋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像个家庭主妇一般扯出和善的笑。 他的手放在了门把上,这扇门开合起来,连锁舌的声响都没有。 非常丝滑的,沈长秋看到了程江俊朗坚毅的面孔,和他背过去的短发,也和预料中一致,他炯炯有神的双眼,浮现出迷惑和难以置信。 “你……”程江提着一箱牛奶和一袋鲜橙愣在门口,他干张的嘴开合,好像默声说了两个字的脏话。 “啊!程警官!严警官、严警官她在里面的。”沈长秋伸手让开一条路,也让开了视线。 程江看到了沙发上的严宁,也看到了沙发旁边沈长秋的破烂行李。 程江向后一跌,石化般不动弹,脸黑了好几度。 可严宁只看了程江一眼,转而拿起了手机点点点,并没有抬头招呼他。 不是吧……这是你家啊…… 沈长秋倒吸一口凉气,对他这种社恐患者,仿佛此刻在渡雷劫,他憋住气疯狂眨动双眼,努力构思这种场面应该说什么。 第62章 于是他开口了: “哎呀,程警官好久不见啊,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呢,快快进来坐,别客气呀!” 他提起气招呼,顺势抢过了程江手里的牛奶和水果,将他邀进门,这番女主人式的客气招待,让程江猛然瞪大了眼,严宁也抬起打量沈长秋,仿佛在看什么动物园的珍稀物种。 沈长秋身体和灵魂好像分了家,他一边和蔼招待,一边将手里的物品放在了餐厅水吧里。 “程警官随意坐啊。” 又连忙收拾客厅沙发和茶几,接着,他端了一杯水送到沙发上的程江面前。 “不好意思程警官,工作很辛苦吧,家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纯……” 他还扯着家庭主妇似的笑,对视到程江迷惑难解的眼神时突然僵住,脸变得涨红无比。 “净水……呃……” 余光里,严宁也在看着他。 好久不见?不是昨天才见过? 带东西?这东西也不是给他带的呀? 家里?这到底谁的家啊!? 尴尬与羞耻油然而生,沈长秋的白脸仿佛烧开了,内心的小人跪在地上以头撞地,哭天喊地。 “那个,你们聊,你们聊。”他放下水,在灼灼目光中急忙退开,坐在餐厅尴尬转圈,实在没事做,他竟然找了块抹布,开始擦餐桌。 他的书、手机都在茶几上,他压根不想再过去了。 这会儿,他刚更像招待完客人,给丈夫留空间的女主人。 “他最近没地方住,现在跟我合租。”严宁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说话。 “合租?!跟他合租?你家?”程江单边勾唇,仿佛受了惊吓,“你昨天不是还让我——” “对,合租。”严宁打断强调,拿着手机说:“刚才群里有消息,你看了吗?” “有吗?”程江更加迷惑,不曾想女人善变在严宁这种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他低头掏出手机点了点,好像看到了什么,颓然地叹了口气,精气神瞬间也没了。 “好,知道了……那个……”他指着方才带来的牛奶和水果,“许队非让我给你带的,意思意思,记得吃了,别又放过期了,脚……还好吗?” 程江看向严宁的脚踝,看见了沈长秋给她贴的医用敷料和创可贴,目光又转向茶几上那瓶红花油。 她以前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嗯,问题不大,上过药了。”严宁点了点头,看向餐桌边埋头擦了一遍又一遍桌子的人,“沈长秋。” “啊?”沈长秋抬头,脑袋下的两个小辫又翘了起来。 “看书吧。”她把茶几上的英语习题册扔了过去。 沈长秋找到了救星,眼睛盯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耳朵却伸得老长。 “王彪怎么样了?” “醒是醒了,你揍得太狠了,脑震荡说不出话。” “没死就行,当时走漏风声的人有线索吗?很有可能……是我们的人。” “没有,师妹,这件事说不准,或许就是凑巧,我们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事。” “哪有这么巧?我们自己出动,扑了个空,玉溪来人就抓到了?” “唉,你别说了,市里其他人也不高兴,多好的指标,他们人都盯了大半个月,一晚上全落别人头上了。” “程江,这重要吗?” “好好好,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严宁气恼喝他,瞥了眼愣住的沈长秋,接下来他们说的话压低了很多,沈长秋听不真切,大抵还是在分析上次去l市抓人的行动。 不过,方才的简短交谈,沈长秋听到了重点。 他们内部有鬼。 很快,程江起身,“知道了师妹,我会转告许队的,这几天你好好养伤,我们会盯着,有情况我联系你。” 沈长秋也从英语书里抬起头,客人似乎要走了。 程江看了看表,又看向沈长秋:“快十二点了,你们中午怎么吃?要不,我带你们去市里吃点?” “不用了,他做饭。”严宁靠在沙发上,随手指向沈长秋。 “啊?嗯嗯嗯,我做饭,我做饭。”沈长秋突然被cue,慌张站起身。 程江再次无语,咬了咬牙说:“行,我走了。” 可沈长秋想起来什么似的也跟着程江身后要出门。 程江回头:“不用送了,你去做饭吧。” “不是……我……我得去买菜。”沈长秋尴尬解释,他问严宁:“严警官,你们附近菜店在哪啊?” 严宁倒是没想着真让沈长秋做饭,但还没开口,程江先接下了话。 “我带你去吧,”程江站在门口,看着弯腰穿鞋的沈长秋,“还有,你确定……就这样出门吗?” “什么?哪样?”沈长秋弯腰提着脚后跟,看着一脸难堪的程江。 “你……你头发,这是什么流行的造型吗?”程江双手在耳边比了比,似乎不忍直视。 沈长秋低头看向左右,什么也看不见,又摸了摸耳朵后。 天呐!他竟然扎着这两个小辫子就开门放程江进来了? 沈长秋内心的小人,头已经撞在碎裂的地里,眼睛瞪得眼白都出来了,连忙揪下来严宁扎住的两个黑色发圈。 在严宁面前不觉得有什么,可被别的男人看到这种又傻又蠢的模样,他觉得比刚才女主人的做作姿态更加丢人。 第63章 特别是…… 程江还以为沈长秋喜欢男人!? “没有。”他板起眼一脸正经解释,“天太热了,这样脖子凉快,还好你提醒我。” “是吗?”程江一脸不信。 “是的。” 沈长秋勾起没有酒窝的假笑,越过程江出了门。 这是沈长秋第一次看到严宁小区环境,果然气派,光是一楼大堂的水晶吊灯就晃住了他的眼睛,一出门,小区绿化跟在豪华园林一样。 随处可见几米高的黑松,这东西普通的十几万一颗,光是养大做造型都要几代人出力。 一路上,程江走在前面默不作声,但他几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长秋似乎有话要说。 “就前面了,不过东西不多。”出了小区,程江指着一个小超市。 “谢谢程警官,你还要去车库开车吧,真是太麻烦你了。”沈长秋真挚道谢,因为这个小区太大,走路出来花了二十分钟。 “沈长秋。”程江话憋了一路,还是带着沈长秋走完全程,“我给她请了五天假,你这几天辛苦,麻烦照顾她,生活方面,她不太擅长,也别太惯着她了。” 沈长秋突然发现,程江好落寞。 “嗯,我会的,她以前都是一个人住吗?” “算是吧,她大学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有保姆,她爸也偶尔回来看她。” 程江表情不太对,沈长秋问道:“那现在呢?她父亲不来看她吗?” 这个问题让程江突然停住脚,他说:“嗯……她爸……两年前她刚毕业,得病去世了,不过年纪也大了,走前让我好好照顾她,可她太倔了从不听我的。” 程江像是打开话匣子:“你知道吗,那时她说自己就是个扫把星,还说自己是把家里人都克死了……而且她更加不理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 他抬头,“沈长秋,你可能真的不一样。” 沈长秋没顾得上这句不一样,他脑子里的弦突然绷紧。 “那……她妈妈呢?” “小时候就去世了……可能这就是她性格的原因吧……” 程江很是理解和惋惜。 沈长秋呼吸不稳,又问:“程警官,很冒昧,想问一下她父亲享年多少岁?” “六十七。”程江似乎知道哪里不对,接着解释,“她应该算是私生女,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很多事情,她不会跟我说的。” “那他父亲其他的孩子呢?” “在美国,回来参加葬礼就走了,她父亲也常年在那,两年前生病,还是想回来落叶归根。” “美国?”沈长秋心弦被猛得拨动,“那她小时候去过美国吗?” “她?”程江皱起眉,摇了摇头,“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英语烂得不行还被局里骂过,怎么可能去过美国。” 程江看向发懵的沈长秋,“你是知道什么吗?” “不、不知道……”沈长秋眼神从脑海里的她闪回来,神情复杂。 但他宽慰似的笑了笑:“程警官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程江走远,沈长秋打开音乐软件,搜索昨晚那首让她说不出口的英文歌。 where's my love。 这么简单,是因为英语很烂吗? 沈长秋随意点开一首,发现是有歌词的版本,而小提琴则变成了男人缓缓的吟唱。 迷幻朦胧。 这首歌,原来是痛失所爱。 -------------------- 《where's my love》-syml cold bones yeah that's my love 冰冷彻骨那便是我的爱 she hides away like a ghost 她如幽灵般隐匿于世间 does she know that we bleed the same 她知道我们流着同样的鲜血吗 …… lf you\'re bled i bleed the same 如果你血流不止我也早已鲜血淋漓 lf you\'re scared i\'m on my way 如果你惶惶不安我马上就到你身边 i\'m on my way 我马上就到你身边 第30章 泰迪 ===================== 沈长秋从小超市出来,提着两大袋菜,一桶油,一袋米,付钱时,他看见严宁给他发了很简短的一条消息。 9栋2102。 他回到楼下,很心虚地按了门铃。 出来的太着急,没带钥匙,得让严宁蹦过来给他开门了。 电梯缓缓而上,沈长秋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片恍惚,直到金属门向两边展开。 入户门正打开,严宁懒散地抱臂靠在门框上,表情有些淡淡的无语,像是在吐槽沈长秋溜得太快。 但她慵懒的样子很好看,眼下的暗沉也终于不见踪影。她听到声响抬头,还没说话,沈长秋先扬起灿烂的笑容打起招呼。 “严警官!” 严宁对他突如起来的热情有些发懵,沈长秋带着酒窝,一只手提着买回来的米油菜,另外一只手将不情愿的严宁扶了进去。 沈长秋把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可里面还有一大半是空的。严宁从客厅扶着桌子蹦了过来,好奇打量塞了东西的冰箱,就像没见过似的。 “你真的……会做饭?”她问。 沈长秋将最后的空心菜放进抽屉,“会呀,大学之前经常做,你今天想吃什么?但我就只买了些普通的菜。” 第64章 “什么都会吗?”严宁转过头。 沈长秋笑着说:“你要是想吃些红烧狮子头,熊掌鹿茸的,那我可能真的不会。” “嗯……”她眼睛转了一圈,食指点在唇边,“那我……想吃……” 沈长秋紧张起来,他感觉自己有些托大,也不是什么家常菜都会的。 严宁思索完毕,探过头,凑近说出三个字: “蛋炒饭。” “严警官,你……”沈长秋笑着呼了口气,没想到她每次想吃的都这么简单。 蛋炒饭,那都是家里剩下米饭才做的。 沈长秋想了想,应声道:“那还是晚上吃吧,等会我多蒸点米饭,好吗?” 严宁点头,拿出两个西红柿:“中午随便吃吧,它们炒鸡蛋。” 沈长秋在厨房洗洗唰唰,严宁在外面蹦来蹦去的,过一会就表情平淡的进来看看,沈长秋不想她乱蹦,把她按回餐椅上。 这会正在百无聊赖的剥大蒜。 小公主长大真的会变成女骑士吗? 沈长秋不能确定,他依稀记得年幼那场回“家”的雷雨夜,她长着冻疮的手,轻拍怀里飞天小女警的书包。 她蹭干泪说:“以后,我保护你。” 她是真的喜欢小女警,就连铅笔盒上的图案都是,尽管沈长秋帮她从那群男孩中抢回来时,已经变形的惨不忍睹了。 她还是将它收进书包,里面还有她父母留给她的玩具。 那件从她家门口捡到的妈妈的大衣,夜夜披在挂满泪痕的她身上。 她如此爱哭,但她终于睡的安稳。 公主与骑士的差别,沈长秋没办法证明时间存在的痕迹,他与她那张唯一的集体照,早已成为了火焰中的灰烬。 人,应该糊涂一些才好。 中午这顿饭,沈长秋又简单做了个荤菜,严宁家的刀具是一套齐全双立人,他用得无比顺手,赞叹不已。 饭菜出炉,两人坐在白色大理石的餐桌上,吃着家常便饭,沈长秋眉飞色舞讲一些大学的事,话格外的多,严宁听得也很认真。 吃完饭,沈长秋在餐桌上复习,严宁依旧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很安静,没有看电视,没有发出声响。 一直到晚上,他们吃完蛋炒饭,严宁见沈长秋又要看书,似乎按耐不住了。 “沈长秋……”她撩起裤腿,看着自己的脚踝,随意问他,“这种伤多久能好?你看它,还是很肿。” “起码要一周吧,怎么了?”沈长秋刚拿出他的政治真题。 “哦,没怎么,不能动真麻烦。”她放下裤腿别过头去,重新看起手机。 沈长秋愣了一下察觉到什么,放下书,拿了小盆子接了热水,又走回沙发,取走严宁的手机。 “好了,看一天手机了,眼睛玩坏了。”他对着装模作样的严宁说,随后坐在她身边。 “伸脚。”他拽过严宁的小腿。 “我自己可以。”她作势要收回来。 “听话。”沈长秋眼睛都没抬,她并没有像昨天一样反抗,话说完,脚已经老老实实搭在他大腿上了。 沈长秋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她说:“我本来想着快睡了再给你热敷的,严警官,很着急吗?” “胡说八道,你才着急。”严宁急了眼。 沈长秋连忙握住她的脚箍在怀里,“好,我胡说,我胡说,别动了。” 严宁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假惺惺地抬头看阳台外的夕阳。 暖黄中带着粉紫。 “其实我在哪都能看书,严警官想看电视什么的都可以,我不会觉得吵的。”沈长秋拧起毛巾。 “我不喜欢看电视。”她仰起头说。 “那斗地主声音也不用放那么小。”沈长秋将热毛巾敷在她脚踝上。 “你话真多……”严宁眯起眼睛,瘫在了沙发上,“我只是很久没有这么闲了。” “严警官,以前……很累吧。” “以前?”严宁回想,“以前都不知道星期几,家里又没人,我都住单位,现在闲下来还不能动,我都不知道能干什么。” 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书,一看又是英语,换了本植物学。 “啊,看不懂。”她把书盖在脸上,脚心又往沈长秋怀里蹭了蹭。 热敷完毕,沈长秋回到了餐桌低头看书,严宁无聊片刻,朝沈长秋冷冷说:“好渴。” 沈长秋给她端来了水。 “好饿。” 沈长秋切好了橙子。 “好热。” 沈长秋开空调。 “好冷。” 沈长秋关空调。 可她无聊片刻又说:“沈长秋,你那灯太亮了。” 沈长秋关了餐厅的灯,最后索性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书,就在她旁边。 “起来一下。”她打开落地灯又说,沈长秋不明所以还没站起身,又被她按下。 “坐。”她说。 沈长秋屁股下放了个靠垫。 严宁在身后满意闭上嘴,不再指使他,拿起那本植物学继续翻开,但没一会坐起身,又给沈长秋扎了两个小辫。 “这样好傻的……程警官都笑话我了。”沈长秋回想今天程江的眼神,打了个寒战。 “这样凉快。”严宁满意拍手,再度躺回沙发上。 又过了会,沈长秋身后传来“unbelievable!”“perfect!”一炸一炸的声音。 第65章 是消消乐,沈长秋回头打量她。 “太吵了?”她连忙捂住手机。 “不吵,你玩就好。” 是可爱,玩斗地主和消消乐的女警察很可爱,沈长秋扭回头继续看书,唇角藏不住笑,但随即又按下去。 说实在的,今天他学习的效率破天荒的低,不是因为严宁让他做这做那,以前在郑姨家,上学要做饭,打扫卫生,周末也要帮她卖东西,她家小,又吵,沈长秋没有自己的房间,在这种环境下,他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 可现在,光是知道严宁在身边,知道他们以后会住在一起,沈长秋压根看不进去任何字,那些字似乎都变成了“宁宁宁宁宁宁”。 他想看她。 那些书本上的“宁”在“诱惑”他,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夜再度深了,沈长秋终于专心学了两个小时,等他回头,严宁已经在他背后睡着了。 如果沈长秋还在原位,那她的额头快要贴在他后背上,但这样,她的人快要掉下沙发,沈长秋思索片刻,一手穿过她的后颈,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里挪去。 这个动作很像抱熟睡的小孩。 “……嗯?” 她一出声,沈长秋做贼心虚准备起身,可衣领被一拽,胸口贴在了她脸上。 “呃……严警官……我……”沈长秋心慌。 “别……别走……”她低声呢喃往他怀里钻,抓着衣服不松手,“我……好想你……妈妈……” 沈长秋感觉胸口有些潮湿,他顺势跪在地毯上,就这样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 “真的……好想你……别离开我……”她哽咽发抖。 “乖……快睡吧。”他轻声说。 无论她是谁,她对母亲的回忆,也只停留在孩童时期,沈长秋温暖宽阔的胸膛与体型差,让她找回了童年的片段。 严宁在梦中再次睡着了。 时间过的很快,今天已经是他们同住的第四天。 那天早上醒来,严宁看着困倦的沈长秋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他傻笑只说多看了会书,严宁当夜就回了自己房间睡觉。 这两天,沈长秋见义勇为五千元的奖金终于到账,再严宁的回绝下,只先付了三个月房租。 而且,严宁可以勉强走路了,但沈长秋见不得她一瘸一拐还要坚持,一大早跟在她身后连连喊停,急得汗都出来了。 她推开沈长秋:“哎呀,真的没问题了,而且今天要出门。” “去哪?要上班吗?还没到时间呢!”沈长秋急忙问。 严宁深深浅浅移到了玄关,对着镜子扎了低马尾,回头说:“找叶青文,你不想要钱了?” 上午十点,沈长秋跟着严宁出了门,在他锲而不舍的要求下,搀着严宁一步步离开小区。 他本以为严宁会叫个车之类的,可他们仅仅向滇池慢慢走去。 阳光明媚,没到十月的天气依旧温暖,不远处的滇池水面波光粼粼。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像散步旅游一般,在别墅区的一间院子前停下,院墙上爬满了五彩的藤本月季,清甜的花香随微风吹拂而来。 圆形拱门和木质半腰院门,很显度假与文艺氛围,院子里满是景观植物,花草芬芳,靠北是一栋淡黄色两层的小别墅,从二楼的窗户应该可以看见湖面。 那个叫叶青文的律师,难道住这种地方? 沈长秋还没问,院子里一阵吵吵闹闹,似乎是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男人吵架。 女声嗓门极高,男的也不甘下风。 沈长秋迷惑看向严宁,她却叹了一口气。 接着,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往院外移动,还夹杂着细细狗叫。 “哎呀!快走快走!我说了,离婚这种事情不要找我!给钱我也不接啊!你赶快把狗带走啊!吵死了!” 这是那个男人,似乎快要气得不行,他应该就是叶青文了,这时那个女人也吼了上来。 “哟哟哟,你这个人就是见钱眼开是吧!还说什么援助律师,咱们好歹邻居一场,这点忙你都不帮!我看你就是骗人的玩意!还有,我家孩子多可爱啊!” “哎!大姐!你这说对了,谁跟你说我援助律师了?我跟你说,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我可是要咨询费的,你刚才说了……我算算啊,十一分钟,算你十分钟好吧,两百!给钱!” “你你你你!臭不要脸!什么黑心玩意!还说什么正义的化身,都是见钱眼开!晦气!” 这声音离沈长秋越来越近,同时一个微胖的女人,背着身,抬起左手边骂边后退。 退到了半腰院门。 她穿的一身暗红色带珠光的连衣裙,右手臂上正是狗叫的来源。 一只做了造型的泰迪。 突然,那只狗侧过头见到沈长秋不叫了,眸光一闪,从那女人怀里跳了下来。 刚落到地面,一路朝沈长秋奔来,沈长秋刚觉得这只泰迪很是可爱,这狗站起身扑在了他腿上一前一后。 呃……它好像在……顶胯!? 一二三四……第五下沈长秋才反应过来! “呃啊啊啊啊!” 沈长秋放开严宁后退,可那只狗还是追上来扒着他的腿前后动作!甚至他卡其色的裤子都有几道深色的水痕! 不是,这狗怎么见人就上……也太污了吧! 第66章 “你、你、走开啊!” 沈长秋想要甩开泰迪,可它似乎正在兴头上,抱着他的腿不松。 沈长秋求救的目光看向严宁,可她竟然捂嘴笑了起来?! “哎呀,叫什么叫啦!多可爱啊,它这是喜欢你!”那中年女人转过身,像是看见自家可爱的孩子一脸慈祥,“哎呀,丁丁,跟妈妈走啦!” 丁丁!? 沈长秋低头看这只日天日地的狗,它竟然叫丁丁! 这么形象的吗?! -------------------- 第31章 工作 ===================== 干坏事的泰迪被中年女人喊了两声,不情愿地跳上了她的手臂。 沈长秋僵在原地,裤腿上几道湿痕,头发像是被闪电劈中炸了起来。 他脑袋宕机,怎么还被狗给……了…… 这时,那中年女人摸着泰迪的头,打量脸色铁青的沈长秋还有立在一边的严宁,回头指着小别墅刻意大声说:“哟!你们来找律师的吧!我跟你们说啊,这人不靠谱!就是骗人的!迟早被警察抓走!” 警察?警察不就站在你面前吗?沈长秋无语极了,这只狗能不能也被抓起来啊! “哎呀嘿!你再不走我报警了啊!私闯民宅啊!”应该是叶青文的男人冲出来叫嚣,对着女人指指点点。 “哼!不要脸,老娘懒得和你计较!”那女人脸色一变,抱着泰迪走远了。 沈长秋抬头看去,叶青文目测有三十好几,不壮,穿着中式立领的蓝衫,深色长裤,脖子上挂着一串细珠。 理应是有文化有气质的模样,可他胡子拉碴,四五厘米的头发也像是睡乱了没来得及收拾。 总之,看起来很不靠谱。 “叶青文。”严宁抱臂冷喝了一声。 “哎?我去!你咋来了!?”叶青文见了严宁像见了鬼一般扭头就跑,瞬间就跑没影。 “他跑什么啊?”沈长秋提溜着裤腿,一头雾水。 “不管他,先进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严宁刚抬脚,回头发现沈长秋还是一脸憋屈,安慰道:“好了,好了,泰迪就这样,不是说了么,它是喜欢你。” 她最后一句还加重了音调,嘴角也勾着难以言喻的弧度。 “严警官你……你不许笑!”沈长秋大声嗔道,他刚做好的自我心理防线,瞬间后退了好几米,重新拉回了方才的尴尬场面。 “咳……我没有笑啊。”严宁清清嗓,重新回到正经的模样,自己迈步向院子走去,身形歪了一下。 “哎呀你慢点!”沈长秋像个老妈妈,连忙跟上再度搀着她。 推开半腰院门,内部空间比想象的大,这里果真搭了个园林小景,散碎的鹅卵石铺了小径,两边就是各式各样的景观植物,院墙外白白黄黄的藤本月季,一朵朵蔓延到院内,和各色的木本月季混在一起,就是花朵不够茂盛。 小别墅一楼屋檐下,正门旁,用麻绳挂着一个不起眼的木质牌子,有年轮,是树木的横切面。 上面写着“山月民宿”,门旁是一扇透明的玻璃落地窗。 竟然是民宿,沈长秋糊涂了,这叶青文的业务范围这么广泛,即是律师,又是民宿老板。 严宁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锁了,直接在地上的波西米亚风格地毯下,摸出一把钥匙。 沈长秋糊里糊涂的跟着严宁进了门,方才落地窗户后,是一个小小的休闲区,原木风,暖色调,小沙发,小圆桌,几张椅子,一个吧台。 接着,严宁带他靠近另一个房间门口,可它还是锁住的,严宁单手撑在门框上不耐烦说:“叶青文,开门。” “我不开!你找到钥匙你厉害呗!我才不开!”屋里的人在耍赖。 严宁像是预料道这个结果,平淡道:“你不开,我让房东给你涨房租了。” 突然,屋里传来椅子碰撞的声响,咔哒,门开了。 “你说什么!涨房租?你不就——” “谨言,慎行,不然,涨房租。” 严宁背对沈长秋,指着叶青文打断了他的不可置信,沈长秋只能看到叶青文向他这边瞟了好几回眼神。 叶青文砸吧了下嘴,最后妥协道:“好好好,大忙人找我干嘛呀?” “之前怎么关机不接电话。”严宁问道。 “喔唷,你还好意思说。”叶青文拨开严宁撑住门框的手,走到吧台的饮水机接了杯水,自顾自喝了一大口。 他不修边幅地打了个嗝,才接着说:“我平时够忙的了,你还老给我塞案子,我是不要钱,但也经不起你这么白送吧!那些小姑娘哭着求我,我真的受不了啊!” “这个,”他下巴指着沈长秋,“又给我送人来了?” “叶律师,您好您好!真是麻烦您了。”沈长秋应声点头,标准傻笑。 叶青文斜睨一眼,不经意道:“像个呆瓜,你犯什么事了?还要她亲自送过来?” 呆吗?沈长秋刚想说话,叶青文突然凑了过来。 “话说……”叶青文比沈长秋矮一点,他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对,细细打量他的脸,“我怎么觉得……我在哪见过你啊!” 叶青文突然抬手指着他大喊:“啊!在……在……在谁的手机上来着?就是你这头发……”他敲着自己的脑袋,沈长秋和严宁都紧张盯着叶青文张开的嘴。 第67章 “那个沈长秋,我渴了,你去买点水吧。”严宁再次打断叶青文即将惊醒的恍然大悟。 “啊好!”沈长秋像是收到长官的命令,想也没想就准备出门。 “我这有水啊?”叶青文迷惑不已。 “我要喝乌龙茶。”严宁催促沈长秋。 沈长秋出了门,去屋外来时路过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瓶乌龙茶,付完钱,他这才回想起刚才,叶青文说在手机上见过他,还指着他的长头发。 见过,头发?在哪见过?沈长秋抓起自己的头发,想不明白的他还是加快脚步回了民宿。 落地窗后,叶青文窝在软包靠背椅上,严宁双手撑在他面前的桌面。 叶青文仰着头,似乎在消化什么内容,他恍然点头眨眼,看到了刚推门进来的沈长秋。 “回来了回来了,沈……长秋是吧?你的事我都听她说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等会我跟你说要准备什么东西,交给我就行!” “真的吗?会不会很麻烦?”沈长秋眼睛亮起。 “当然不麻烦!我可是专业的!”叶青文拍了拍胸口,亮出自信的笑容,很像牙膏广告。 “嗯?”严宁前倾身子再度提醒,压迫感十足。 “哦对对对,我这缺个人,以后你来我这上班吧,工资……三千?”叶青文眼睛瞟向严宁,见她不说话又重复:“就三千!” “啊?”沈长秋方才的高兴才上升了一半,揠苗助长似的又拔高了五米。 他看向严宁,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又转向叶青文。 “真、真的吗?”沈长秋打了磕巴,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那都要做什么呀?会很忙吗?” 叶青文笑了一声,指着沈长秋对严宁说:“长的不错,可真像呆瓜!这人是傻的吧?” “他学植物的,要考研,你看有什么让他做。”严宁拿过乌龙茶,坐在座椅上,“还有,别欺负他。” 她最后一句说得轻飘飘的,叶青文似乎感受到寒意,打了个寒战,连忙跑来沈长秋身边。 他又勾起带胡渣的笑:“你学植物啊,学植物好啊!你看我外面这花,稀稀拉拉的,你快帮我看看!” 说着,沈长秋“啊呀”一声,被叶青文猛地拽到院子里。 即将正午的阳光照得院子金灿灿的,严宁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叶青文拉着沈长秋到处乱看,沈长秋不时回复几句,弯腰翻了翻土和叶子,叶青文得道一般竖起大拇指。 这时,起了风,沈长秋白色的衬衫衣角被吹起,他抬手挡扬起来的土,这一刻,他像是一只扇动翅膀的白蝴蝶。 就像小时候那面粗糙的水泥墙上,用白石头画出来的蝴蝶。 有个声音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 很快,他们沿着小径转了一圈,重新进门。 “我说,他确实是学植物的,验过了,货真价实哎!你刚才说要上什么肥?”叶青文朝严宁夸赞,又转头问身后的沈长秋。 “磷钾肥,这些花光长叶不开花,上点肥就好了。”沈长秋回道,也问他:“除了这些,还需要干什么吗?” “你是觉得活太多了?” “不不不,我感觉干这些就三千……是不是太多了?” 沈长秋慌忙摆手,就院子里这些花,一天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处理完毕,他怎么可能嫌活多。 “还算有自知之明,”叶青文眼神嘲讽,拿起桌面上沈长秋买的矿泉水,“大学生廉价劳动力,我当然要好好压榨了!” 他刚才还喝了饮水机的水,又蹭他的矿泉水,说要压榨的言行倒是很一致。 叶青文接着说:“还有就是,你在这值班,我这房间呢,上下四间,都是密码锁,来的人在网上都登记过了,等他们退房,你叫保洁来就行,事不多,至于晚上……” “晚上他要回家。”严宁适时打断,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好好好……”叶青文翻了白眼妥协,举起矿泉水送嘴里之前,问沈长秋:“那你家住哪啊?” 沈长秋抬手指了指严宁,小声说:“她家。” “噗!” 叶青文瞪大眼,刚送进嘴里的水,对着严宁猛地喷了出来!这块小休闲区像是被喷泉惠顾了! “叶青文!” 水雾缭绕间,椅子噌地“呲啦”一声响,严宁淋了满脸水站起身咬牙呵斥,沈长秋慌不择路拿起桌上的抽纸帮她擦脸。 “咳咳……咳!你们!什么情况啊!”叶青文咳红了脸大声质询。 -------------------- 第32章 消遣 ===================== 被喷了水的严宁面色发青,冷得像个雕塑,胸前的衣服上还有些水渍。 沈长秋支支吾吾解释,叶青文胆战心惊接受了他们合租的事实,但依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搓着胡茬,一会看看严宁,一会又看看沈长秋。 三人围着小圆桌面面相觑。 这时,叶青文手放嘴边隔开严宁,小声问沈长秋:“合租啊……那,傻大个,你什么时候来给我弄花啊?” 傻大个!? 沈长秋身形一跌,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忽略这个称呼,低声道:“叶律师……后天吧。” 后天严宁假期到点,她也要回去上班了。 第68章 “行吧……”叶青文收回手,顿了片刻,手又放在嘴边,眼神八卦极了,他极小声问:“那你们……同居了吗?就是……” 同居?!沈长秋看着叶青文的口型,还有期待的眼神,上下唇瓣烫嘴似的打起架。 他说的同居指的是字面意思,还是字面意思呢? “叶青文,”严宁猝不及防站起身,“你是觉得我聋了吗?” “哎呀,我好饿呀,哎呀哎呀,这里要是开不下去,我倒是没关系,可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了呀。”叶青文揉着肚子看向天花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还向一边的沈长秋递眼神。 他似乎是非常精准的,拿捏住了严宁的弱点。 严宁只翻了个白眼,“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去!走走走!富婆请吃饭!那感情好!”叶青文画风一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用手抓起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想让它们顺眼一点。 “呵……不是说你。”严宁调笑一声,揪起沈长秋的后衣领慢悠悠说:“走吧,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去吃腊排骨火锅。” “没有我!?哎!腊排骨这种好事不能不带我啊!” “对,没有你。”严宁左手赶蚊子似的在空中一挥。 叶青文随即委屈的像个孩子,“你个富婆就这么绝情吗?” “是啊。”她头也不回拉开了门。 沈长秋被揪着后衣领凌乱后退,向看着他的叶青文道别:“叶律师,叶律师再见啊!后天见!” 门用力一关,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叮叮作响。 他们真的去吃腊排骨火锅了,就在滇池旁边,他们就坐的二楼,还可以看见滇池蔚蓝色的水面。 面前的铜锅里,是翻滚咕嘟的白汤,香气四溢,腊肉的熏香味就像是过年了。 “第一次吃吗?”严宁吃了几口,放下了筷,手撑在下颌上。 沈长秋赶紧将咬了一半的排骨肉塞进嘴,他囫囵道:“嗯!我们那边腊肉倒是不少,但没这样煮过火锅,这样很好吃啊!” “好吃就好,”严宁看着他,表情很是温和,食指敲击清瘦的脸庞,“不过我感觉,这个和小时候的腊肉腌鱼差不多,就是煮成火锅而已。” 小时候…… 沈长秋从热气缭绕中的严宁垂下眼,挑动碗中的一块排骨看了看,他抬起头说:“严警官……小时候在北京也经常吃腊肉吗?” 严宁轻敲脸庞的食指滞住,眼眸转回,重新拿起筷,“小时候南方亲戚送的,现在哪没有这个东西。” 沈长秋随即一笑,给严宁夹了一块排骨,“这样啊,对了,叶律师说他在手机上见过我,他在哪见过我啊?” “新闻。”严宁脱口而出,眉间蹙起了细纹,立刻松散开,“就是你领证书时拍的照片。” “哦哦哦,我自己都没看过,严警官你有吗?”沈长秋又问,一直保持着浅浅的笑容。 “我……没有。”严宁愣了一瞬,将一碟青菜一股脑扔进锅里,“快吃吧你。” “好好,快快,菜烫一烫就好了,不然煮太烂了不好吃。”沈长秋连忙给严宁夹了几根正好的,青菜刚过水,绿得鲜艳。 吃饭期间,严宁一直在敲手机,沈长秋趁空档还是问了很多问题,知道了她家和那间民宿小别墅竟然是一个房东,也知道了叶青文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那是严宁第一次出任务,追嫌疑人和队友跑散了,嫌疑人见她一个女人,于是转角后躲在隐蔽处,等她出现,拿出水果刀就向她捅去,她倒在无人的巷子里,手摸去口袋,这才发现手机也跑丢了。 是喝醉的叶青文背着她,送到了医院。 但严宁并没有说这么详细,她只说被他救了,其余的,是沈长秋和叶青文在小院里看花草时,叶青文大大咧咧回答的。 沈长秋随意问他照片的事,他也说,应该是领奖时的那张。 他说的很认真,看起来不像假的。 桌上的锅快空了,二人餐吃得很饱,严宁按灭了电磁炉,最后一点汤底咕嘟的泡泡平息了。 “我们回家吧?”沈长秋给严宁递去纸巾。 “再等一会,”严宁抬手看了看表,望向滇池,“我们去岸边走走,等以后你一个人无聊,也可以来散散步。” 岸边树下,微风吹拂,海浪从山的那头一路随风吹到岸上,哗哗声中,沈长秋觉得来到了海边。 他拿着手机,走走拍拍,拍了水面,拍了青山,也拍了身后缓步走的严宁,还趁机扬起手机和她自拍了一张。 尽管严宁的表情,如她人一般平静如水,但沈长秋能看出来,她很放松,也很享受当下。 “沈长秋,你来试试这个。” 沈长秋回头看去,严宁站在一个小吃摊前,表情有些古怪,她指着的…… 像虫子,还是那种奇奇怪怪的虫子,白白的,两三厘米,四五只穿在一根木签上。 “这是什么?”沈长秋丰富的联想能力让他头皮发麻,“是……是虫子吗?” “小伙子,这个营养高的好咧,好吃!” 这时,中年女摊主拿起一串直接伸到沈长秋面前,那些白色的虫子霎时放大,还能看到它们身上的黑点和眼睛! “啊啊啊啊!”沈长秋立刻怂了,连忙躲开,钻到了严宁背后,“不要,我不要吃虫子!!” 第69章 他就看了一眼,仿佛浑身都被虫子爬遍了,大下午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可没想到,严宁接过那根竹签,徒手取下一只说:“这不是虫子,就是做的像,真的,你试试,看看好不好吃。” 严宁微微侧过头,将虫子向身后的沈长秋送了送。 沈长秋从她背后抬起眼,看到虫子的一瞬间后仰身躯,表情狰狞起来。 “真的。”严宁又说,她的眼神有些忍俊不禁,沈长秋觉得不妥,求证似得看了对面摊主一眼。 摊主黝黑的面孔下,两排大白牙露了出来,还扬了扬下颌,像是同意严宁说的话,让沈长秋吃进肚。 “真的不是吗?”沈长秋目光移向严宁两指间。 “嗯……真不是,你吃就知道了。”严宁侧过身,将手中的竹虫往沈长秋嘴里送,又哄骗道:“真没骗你,可好吃了。” 沈长秋见她亲手喂,勉勉强强张开嘴,小心翼翼靠近,可她的手接触到唇瓣,沈长秋吃到了那个东西时,她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了! “快吃、快吃。”严宁托着他的下巴让他阖住嘴,表情仿佛在期待什么,嘴角次次下压忍住笑意。 沈长秋紧闭眼,在被动中咀嚼了几下,脆脆的,像是油炸过,又感觉是吃了一小块肥肉。 没什么怪味,但也说不上好吃。 “不难吃吧。”她问。 “还……还可以……”他睁开眼,勉强吞进肚,“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时,老板娘先笑了起来:“哈哈哈,竹虫啊!小伙子,好吃吧!蛋白质高的很!可贵了!” “啊?”沈长秋张着嘴,不可置信,“竹虫?” 那不还是虫子吗?! “是,沈长秋,我骗你的。”严宁扫码付钱,“它是虫子,长在竹子里的虫子,这的特色。” 她说完,再也憋不住般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路,沈长秋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路走一路呸呸呸,看着严宁委屈极了,连照片也不拍了。 可严宁倒是很高兴,似乎还哼起了小曲。 “严警官,你是警察,警察怎么能骗人呢?呃……”沈长秋愤愤不平,义正言辞,又皱着眉想吐。 严宁似乎心情大好,“谁规定警察不能骗人的,再说了,沈长秋,是你太好骗了,傻大个哈哈。” “你、你别学叶律师这样叫我啊。”沈长秋看起来更委屈了。 “好了好了,你在这别动,等我一下。”严宁慢慢走向人行道的小亭子,那里卖些饮料和玩具。 很快,严宁背着手回来了。 “严警官又要骗我吃什么?”沈长秋提高警惕,侧身想要看她背后。 “喏,别生气了。”她手伸了出来,“吹泡泡吧。” 那是一只小黄鸭造型的泡泡棒,盗版的,看起来有些蠢,沈长秋“咦”了一声歪头接过,似乎瞬间就忘了刚才的虫子。 他拧出把手,一个泡泡被风吹远,随即,他小跑去上风口,举起泡泡棒笑着大喊:“严警官!快看我!” 严宁本就注视他的眼神更加深邃。 沈长秋吹了口气,无数个泡泡倒映着蔚蓝色,还有他浅色的身影,随风向严宁席卷而来。 梦幻极了。 这场泡泡很快消散,沈长秋又从前方举着小黄鸭,一路带着泡泡,开飞机似的张开双臂,绕在严宁面前转了一圈。 可无数的泡泡因为距离太近,噗噗噗,破在严宁脸上,又炸出了一片水花。 “唔……沈……呸……”她刚想开口说话,泡泡炸进了嘴里,严宁觉得他是蓄意报复。 “怎么啦?你看。”这时沈长秋停在她面前,又抬手,放慢气,缓缓吹了一个超级巨大的泡泡,似乎他们两个人都在里面。 “这比小时候用洗洁精肥皂吹的大多了!”沈长秋高兴极了,目光闪闪又看向严宁。 “你不生气了?”严宁怔怔问,怎么一个泡泡就把他哄好了。 沈长秋再次笑了出来:“严警官,我本来就没生气。” 他说完,小黄鸭在泡泡水里搅了搅,眼睛一眨,对着严宁又吹起泡泡,炸在她脸上的同时,人带着笑声飞快地跑远了。 “沈长秋!”严宁看着他欢脱的背影无语大喊,“等我脚好,你就完了!” 下午四点,他们终于回了家,沈长秋把那瓶小黄鸭泡泡吹完了,但他说瓶子要带回家留作纪念,严宁不予置否。 她继被叶青文洗脸后,又被泡泡洗了脸,记仇似得不说话。 一进门,沈长秋似乎闻到什么味道。 新新的,木头的味道。 “把你行李提过来。”严宁终于开口说话,一句命令后走向卧室的走廊。 “啊?”沈长秋不知道为什么,只好提起他巨重的行李箱跟上。 严宁将一间房的门打开,那是一间靠西南的房间,沈长秋记得它和严宁的房间一样,有个小阳台。 “以后你就住这间。”她轻声说完低下头,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紧张。 “啊好,那我先打地铺就好。”沈长秋急忙说,他以为严宁是不好意思让他住没有家具的房间。 “没关系,严……”沈长秋刚推着行李箱进门,却愣在原地,他不可思议回头看向严宁。 她勾起唇浅浅笑了下,眼神躲闪,“快进去收拾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第70章 沈长秋重新看回房间,他的眼眶,随着心跳一下下湿润酸涩,因为,这间房和早上出发前完全不同了。 弥漫着清新与自然。 床,书桌都是原木色的,床品很像他的大花朵被子,但更素一些,铺满了绿色的叶子。 桌上,是他带来的春羽,椅子,是带靠背可以旋转的工程学座椅,窗帘和地毯也是浅色,样式低调却细节满满,一旁,甚至还有一张柔软的小沙发。 阳台上放置了几盆错落有致的绿叶盆栽,高的天堂鸟和琴叶榕,矮的是龟背竹和海芋。 更重要的是,沈长秋刚才都没发现自己装标本的画框不见了,它们就在书桌的上方,布局与排列,充满了艺术气息。 沈长秋从没住过这种幻想中的房间,它也和严宁家里的风格相差太大。 “你……” 沈长秋回头看她,心间的澎湃又从眼眶奔涌而出。 -------------------- 感谢阅读和收藏的小天使们!本文隔日更,21点没更就是0点,比如这章就是现写的哈哈。 再次感谢米娜桑~! 第33章 又哭 ===================== “嗵”一声,巨大的行李箱倒在地上,风吹过阳台的绿叶,撩动轻盈的白纱,阳光像是飞了起来。 “严警官……” 沈长秋的内心被柔软击中,他上前一步,揽过严宁清凉的头发与纤瘦的后背抱在怀里,又开始小声呜咽。 严宁的唇贴在他颈侧,呼吸不由地呵出些抖动,片刻后,她无奈道:“你怎么这么爱哭。” 她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宠溺,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回应这个拥抱。 “不是,不是哭,对不起……”沈长秋断断续续道歉。 “对不起什么?” “泡泡,对着你的脸吹泡泡了……呜呜……” 沈长秋似乎对他一路上吹泡泡的行为很是懊悔,严宁浅笑出声:“沈长秋,你爱哭就罢了,人也是真的傻啊。” 她眼睛瞄向房间又问:“那你……喜欢吗?” 沈长秋突然松开手直起身,红眼睛凝视严宁的眼睛,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何回答。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泪也停下了。 “喜欢。”他唇开合,“都喜欢。” 沈长秋淡去的泪,因为这句话又堆在了眼眶,水珠像泉眼般不停地涌出滚落。 真的都喜欢。 “好了,别哭了,都说你哭起来丑了。”严宁抬手随意帮他擦泪,他倒是笑了,但泪珠子一颗颗砸在她手背上。 “为什么是这样的,”沈长秋指着房间,“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严宁纳闷,不都是床桌子椅子么。 “就是……就是风格什么的,和外面不一样,房东他同意吗?” 沈长秋用笑止住泪的模样很是滑稽,严宁哭笑不得:“房东又没说要什么风格的,嗯……大不了我们搬家时都带走。” 她想起什么似的又威胁道:“沈长秋,你要是再哭,我把虫子塞你嘴里了。” 沈长秋僵住。 她说什么?虫子?! “啊?!”沈长秋瞬间阖住嘴,泪立马被吓了回去,人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似乎又要灵魂出窍了! 他声色颤抖:“你你你……带回来了!?”说完他猛地捂住嘴,眼里有种清澈的愚蠢,他们回来时,除了小黄鸭泡泡,两人手里什么都没有。 严宁“噗嗤”一声开怀大笑,摇头说:“沈长秋,你……你真的太傻了……哈哈哈哈。” 沈长秋见严宁笑得如此肆意,惊恐的表情逐渐变得难以言喻。 他又被她骗了,哼,应该再多给她吹点泡泡的。 快到六点,夕阳金光从阳台西侧落进房间,沈长秋的行李从堆在地上,一件件逐一归置。 带来的书整齐码在书桌旁的书架上,最后一件衣服叠进了衣柜。 沈长秋回头,严宁盘坐在小沙发前,正在看他地毯上留作纪念的历史存货。 那是一个不大的月饼铁盒子,电影票,门票,钢笔,旧手机,带广告的钥匙扣,老旧的数据线,还有梦龙的雪糕棍等等等等,总而言之,看起来像一堆没用的垃圾。 过了今天,应该还有沈长秋带回来的小黄鸭泡泡瓶子。 “这是什么?” 东西很多,严宁却指着一个小兔子头绳问,粉色发绳坠着一个可妮兔。 “啊,这是便利店同事给的,当时没带扎头发的。”沈长秋解释,莫名有些紧张,脸热了起来。 当时他一箱箱往店里搬饮料,浑身是汗,头发全黏在脖子上了,沫沫刚准备走,见他撩起头发擦汗,就把手腕上那根给沈长秋了,后来他也没有用过,最近收拾东西才发现它的。 “同事?女生吧,应该挺可爱的。”严宁低着头扯了扯头绳,随即抬手将自己低马尾的发圈取了下来,“给我用吧,你不合适。” 沈长秋还没说话,严宁将可妮兔头绳扎到后脑勺上,她那根平平无奇的棕色发圈扔在了他杂物盒子里。 可妮兔在她黑发上,配上一身深色和清淡的面孔,显得很是违和,但给她增添了一丝少女心,不过她表情有些奇怪,唇也比方才抿得翘了些。 “嗯……严警官也很可爱的。” 第71章 沈长秋说完自己就愣住了,仿佛他在强行解释什么东西,这个“也”字,似乎在承认严宁对头绳主人的评价。 沫沫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严宁和她的可爱不是一种。 “我可爱?”严宁抬起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将月饼盒子的盖子用力盖上,把她自己的发圈关在了里面。 她站起身说:“晚上我们叫个披萨吧,炸鸡吃吗?” “不做饭吗?我们……今天是不是吃的太好了?”沈长秋走近扶起她。 中午才吃过火锅,过去下意识的节约,让沈长秋觉得连续吃两顿大餐,太奢侈了。 “明天,”严宁站定,“明天我得去单位了。” “不是后天吗?而且你的脚——” “放心,我明天应该就在办公室,而且我今天都走路了,披萨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榴莲的怎么样?” 严宁知道沈长秋担心什么,打断之后转了话题,自顾自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沈长秋说:“我……我都好,可严警官,那明天……程警官来接你吗?” “嗯?”严宁抬起头,诧异看他:“你想他来接我?” “我……也不是……”沈长秋嗫嚅侧过头,严宁的脚虽然可以走路,但如果要开车总避免不了要动左脚,况且她那辆北斗星还是手动档的。 如果程江能来接她,也不是不行……要不然,沈长秋可以开车去送她,再自己坐公交回来,但问题的关键是,沈长秋的驾照那都是两年前考的了,手动挡的流程,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他心里冲上一股自怨的酸涩。 “我明天打车去,下班我应该会回来,明天我想吃……油焖虾吧。”严宁打消了沈长秋的忧虑,还给了他期待和任务。 “好!”沈长秋又开心地笑了。 收拾完房间,外卖到了,沈长秋接过一看,严宁怕不够吃似的,还买了很多炸鸡。 榴莲沈长秋没吃过,再加上坊间都说臭,沈长秋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这种水果和智利的车厘子一样,他买不起。 现在,生的还没试过,披萨上榴莲混合着芝士,烤得一片金灿,香甜和一种说不出的气味扑上鼻。 没有别人说的臭味。 在严宁期待的眼神中,他将披萨的一角送入口,不好意思地扯断长长的拉丝,没嚼两下,他拍起了桌子。 “太太太好吃了!!” 沈长秋激动的眼白都瞪出来了,但他连忙放下自己那块,扯下新的小三角递给严宁。 夜深了,沈长秋今天还是在餐桌学习的,因为严宁赖在沙发上没走,吃饱的他,眼神像是雷达,余光里的严宁一动,他立马看她。 “要喝水吗?”沈长秋这次问。 严宁看着茶几上满满的一杯水,切好的苹果,洗好的葡萄,插好吸管的酸奶,放好的零食,无语说:“我躺累了,换个姿势。” 说罢,她换了一面躺下。 这次,严宁坐起身,沈长秋又问:“喝牛奶吗?” “水喝多了!我上厕所!”严宁揉着眉心大喊,似乎对他热烈的关怀束手无策。 等她挥手道完晚安回房,沈长秋才回到自己房间,门一关,他内心激荡起粉色的泡泡。 他去阳台看了看植物,去书架上翻了翻书,在椅子上旋转自己,去墙边欣赏标本画,在双人小沙发瘫倒,在长毛地毯上打滚。 最后,他终于冷静下来,躺在床上抱着柔软蓬松的叶片被子,连枕头都觉得像天空中的云朵。 为什么,她为什么能对自己这么好。 沈长秋将脸埋在被子里傻笑,脸颊都笑得发酸,他感觉自己陷在幸福里快要死掉了。 严警官,严宁,他轻轻喊出她的名字,手不自觉摸向自己的唇。 他和她,吻过的。 凉凉的,很软。 沈长秋心一颤,立马掀开被子,做贼心虚将脸红的自己躲了起来,双腿像游泳一样摆动,而双手咚咚锤起了床。 但没一会,他猛地掀开被子,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神经质一般捂脸笑出了声。 -------------------- 啊,是恋爱的酸臭味呢~ 第34章 上班 ===================== 早上七点,沈长秋做完早餐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搜索了刚才困扰他的政治题。 那是一道最新的时政分析,涉及唯物史观和辩证法,不明白为什么答案选b。 网课老师讲解得很细节,沈长秋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身后门外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开门声,沈长秋条件反射抓住扶手抬起屁股准备起身,耳朵还沉浸在解析上。 南方口音正说在关键点,这种解题思路他确实没想到。 沈长秋犹豫了十秒,悬空滞在椅子上,大致理解了老师的意思后,连忙冲出门去。 可没想到,他刚看到玄关,入户门正巧关上,严宁的身影消失在门缝中,只瞥见了一片深色衣角。 而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依旧放在原位。 “严警官!”沈长秋边跑边大喊,“等等,等一下!” 他连忙冲到餐桌拿起早餐,奔到门口,脚往鞋子里一塞,脚跟还露在外面,急忙开门而出,可再次很巧,电梯门哐一声合上了。 “早上怎么能不吃东西呢。”沈长秋小声嗔怪,连忙按了下键,另外一部电梯恰好停在楼上几层。 第72章 她脚踝还没好透,应该走不快。 可一直到小区门口,沈长秋也没见到她人,又等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这个小区人车分流,而且入住率不高,这会除了笔直的保安跟他客气打招呼,连第三个活物都没有。 沈长秋望向天,她难道会飞……难道她是超人?那倒是很像啊。 沈长秋笑出声连忙摇头,摇散自己不合时宜的脑洞,这时,门前空荡的马路上响起一声轰鸣。 他回头,一道黑色,像闪电一般拖着虚影,从左至右疾驰而过。 是摩托车,视线跟随的三秒钟,只看见车身流畅的线条,外露的金属构造,和一个深色的人影。 腿很长,护膝手套齐全,带着头盔。 这开得也太快了,沈长秋内心吐槽,他正准备问保安有没有见过严宁时,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人腿很是纤长,后背的长头发飞扬在空中,衣服也有些眼熟,但太快了,没看清。等沈长秋再度看去,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保安说,半小时里没见过任何年轻女士的身影,若是叫车,也有可能是开到地库接人的。 沈长秋悻悻返程,路过她房间时,鬼使神差地拧了拧门把手,锁住的。 沈长秋回房,继续开启一天的学习生活。 下午六点。 窗外刮起了风。 浓郁的饭菜香味从厨房飘出,一种快要忘记的温馨感,让刚进门的严宁心跳鲜活起来。 厨房里叮叮哐哐声停了。 “严警官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长秋从厨房钻出脑袋,他系着灰色方格的围裙,右手还端着带油的锅铲。 “今天没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严宁背着手走至餐厅。 “不用啦。”沈长秋甜甜一笑,“客官点的菜马上就好,严警官先坐。” 沈长秋移回灶台前,耐心翻炒锅里油光红亮的虾,浓郁的酱汁再收干一些就好了,这时,严宁脚步声缓缓走近。 “真不用帮忙,都弄好了,嗯?”沈长秋脑袋感觉被什么一夹,“是什么?” 他伸手摸去,好像是个发箍,怎么还毛茸茸的,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耳朵?” 沈长秋惊讶问,凑近金属反光的油烟机边缘看了看,箍在他蓬松头发上的,确实是个白色的猫耳朵。 毛茸茸,耳朵里面还是粉色的,配上他白皙清秀的脸和大眼睛,沈长秋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觉得自己有些做作,还感觉很蠢。 “嗯……”他摸着耳朵,看向立在一边双手抱胸的严宁,“这不好吧……好傻的。” “不傻。”严宁正经说,“挺可爱的。” “可我,”沈长秋眼睛看天晃了晃脑袋,别别扭扭,“我是男的。” 他一动,耳朵像是长在头上左右摇摆。 “我又没瞎,你刘海太长了,给你洗脸用的。”严宁坦然自若,“再说,有规定这种东西不能给男生用吗?” “给我吗?那、那谢谢严警官。”沈长秋一听是她送的,立马不觉得蠢了,刚想取下来,锅里还在咕嘟的酱汁要收干了。 糊味开始冒头。 “呀!”沈长秋提起锅救火一般大喊,“快快!盘子盘子!” 严宁吓了一跳,注意力从他的猫耳朵放开,一时四顾茫然。她哪里知道自己厨房的盘子在哪,面前的视线里什么也没有。 “身后,你身后!”沈长秋再次大喊。 严宁猛地转身,从水池旁的碗架上眼疾手快取下盘子,旋即往台面上一扔。 咔嚓!!!! 碎了。 “呃……碎碎平安。”沈长秋安慰她。 略微发黑的油焖虾被严宁端出去,等沈长秋收拾完厨房,端出一盘青菜时,严宁在餐桌上低头拨弄些什么。 “吃饭了,别玩了。”沈长秋温声喊她,就像刚从厨房出来温柔的妈妈。 “好。”严宁抬头,看向还带着猫耳朵的沈长秋愣住,指着桌面说:“嗯……你你你挑几个吧。” 她的耳根生出淡淡的红。 沈长秋放好菜,定睛一看,桌面上是十几个头绳,而且……五颜六色,还带着装饰物,兔子,小熊,小猫,还有搭配爱心五角星之类的。 和沫沫给的差不多,可严宁怎么会买这种可爱又少女心的东西,还这么多。 难道…… 沈长秋还没问,严宁侧头冷冷解释:“家里没有了,路过随便买的。” 说着,她不自然地躲开视线,拿起手机,可余光飘忽不定,就像害怕老师提问的学生。 沈长秋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本正经耷拉下来的脸,抑住唇角说:“是吗?昨天那个呢?” 严宁马尾上不是沫沫的小兔子,是个纯黑的简约发圈。 “嗯?那个丢了,找不到了。”她眼眸一转,随意答道。 “哦,是吗?”沈长秋若有所思扬扬眉,将米饭和筷子放到她面前,“丢了啊,那怎么办,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严宁猛地放下手机“啪嗒”一响,看着沈长秋,表情难以言喻,下颌骨的线条清晰了几分。 滞了片刻,她将桌上的头绳一股脑推到沈长秋面前,“给给给,都拿去还了!” 沈长秋噗嗤一声没憋住笑。 “笑什么!?”严宁凝眉冷喝他,耳朵红得更加明显。 第73章 “没,没什么,我要这个。”沈长秋忍笑抿住唇,从发绳堆里,挑了一只小黑猫造型的,还穿了一个粉色的小桃心,他戴在手腕上,扬起胳膊给严宁看。 严宁冷哼一声没理他。 随后,他夹起虾,徒手剥好虾肉,沾了汁递在倔强的严宁嘴边。 他轻声哄道:“好啦好啦,严警官,我不还,该吃饭啦。” “你还不还跟我有什么关系?”严宁后仰身躯,躲开距离,更加不满。 “嗯嗯,没关系,没关系。”沈长秋弯着眉眼,含笑敷衍,可语气明明是有关系。 “你!”严宁成拳抬手,作势要打他,却终于明白自己越激动似乎越不对劲,她收回手,瞥瞥嘴,凑近将沈长秋手里的虾肉叼进嘴。 沈长秋还带着耳朵发箍,却觉得严宁比任何人都可爱。 像炸了毛的小黑猫。 “对了,严警官,我今天看到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感觉很像你。”沈长秋看着大快朵颐的严宁说道,视线落在她黑色外套上。 “是吗?”严宁面不改色,“那真巧呢,不过带着头盔也看不清脸,和我很像吗。” 沈长秋摇摇头没说话,只静静地给她剥虾。 …… 第二天,严宁带着沈长秋准备好的早餐,正式回到工作岗位,沈长秋也去了叶青文的民宿上班。 临走前,沈长秋又试了她房间的门锁,依旧锁住的。 山月民宿里,院内鸟语花香,屋里鼾声震天。 今天没有顾客,他将买好的肥料一一上好,又接好水管浇水,到了快中午,叶青文才醒。 “喔哟呵,可以啊。”叶青文伸着懒腰站在门口,发现院子的花焕然一新,该拔的拔了,该去顶的也去了,甚至边边角角的垃圾都不见踪影。 他恬不知耻问:“要帮忙吗?傻大个。” “叶律师早……呃,上午好啊,不用的!”沈长秋回道。 果然,叶青文头也不回的进门喝茶了。 中午,忙完的沈长秋拿出昨晚的剩菜简单热了热,刚开盖,叶青文闻到味爬了过来。 他趴在沈长秋对面:“嘶,好香。” 可他只夸赞,没说下一步的想法,就死死盯着沈长秋。 沈长秋和他对视了十秒,很是尴尬,于是试探问:“那叶律师,要不……一起吃?” “好啊!” 沈长秋话音刚落,他一拍桌子,人顷刻没影,再回来端着个空玻璃碗,带着得意的笑将沈长秋的剩米饭抠了一大半。 沈长秋带着客气的笑点头。这叶律师……还真是,不拘小节呢。 “哎,我说,以后带饭,能不能给我带一份。”叶青文吐着虾壳说道。剩下的几只虾,绝大部分都被他吃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做的都比较普通,都是家常菜。”沈长秋谦虚道。 “胡说!”叶青文抬起头,“你这虾绝了啊,就是这汁么,有点糊了,你做啥我吃啥,然后没事我就让你早下班怎么样?不过真是便宜那小富婆了,捡你这免费保姆,啧啧啧。” “富婆?你说严警官吗?她真的很有钱吗?”沈长秋也停下手。 叶青文皱起眉,想了想说:“一般有钱吧,比我以前混的好的客户差远了。” 沈长秋了然点点头,可事实上,他印象中的一般有钱,和叶青文作为律师认识的一般有钱,天壤之别。 沈长秋看到了手腕上的黑猫头绳,点开严宁的小黑猫头像,给她发了消息。 autumn:「严警官今天忙吗?晚上想吃什么?」 她没回,一直到沈长秋五点半到家,她也没回消息,沈长秋看了看冰箱的菜,还是去了厨房,特地多蒸了一些米饭。 可等到八点,菜已经凉了。 沈长秋肚子很饿,中午叶青文还抢了他半碗饭,他还是想等严宁回来一起吃。 等到快九点,门开了。 沈长秋立马迎上:“快来吃饭吧,我去热一下就好。” 严宁蹬开鞋,揉着脑袋看到桌上完好的菜,“你怎么不先吃?啊,不好意思沈长秋,我忘给你回消息了。” “没关系的,我不是很饿。”沈长秋在微波炉前回头说,“今天上班怎么样?” 严宁有些懊悔地坐在餐桌前,无力趴在桌面上:“我感觉休息几天,脑子都生锈了,查监控,看着看着总是想些别的。” “严警官都想些什么呢?”沈长秋端过一盘热好的菜耐心询问。 “我……”严宁看着沈长秋愣住,别过头,“没什么,不专心而已。” 沈长秋端过另一盘,放进微波炉:“假期综合征,大家都差不多的。” “嗯。”严宁点头,看着沈长秋宽大的背影,以后或许没有之前五天那种惬意了。 “你呢?”严宁问他。 “我挺好的,就早上处理了院子,下午就没事了,不过叶律师让我给他带午饭。”沈长秋说。 “你真给他带?”严宁看着份量大一些的饭菜,“他可真的是厚脸皮。” “严警官要是不同意,我——”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说说,带吧,他就是欺负你单纯。” “不会的,叶律师人很好,让我早点下班了。”沈长秋甜甜笑道。 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沈长秋知道警察是非常忙的,但他没想到严宁会忙到这种程度。 第74章 一开始还偶尔回来,甚至有一次下雨天去民宿捎沈长秋回家,可接着,她执行任务三四天都没有出现。 那次她半夜回来,在沙发上睡了一整天,沈长秋还没跟她说上话,她却被电话吵醒,急匆匆又去了外省。 沈长秋也从空荡的失落,渐渐接受了现状,这是她的工作,是作为缉毒警察,守护社会的职责。 但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别这么拼命。 临近国庆,院里的花开得鲜艳,民宿的客人渐渐增多,沈长秋一如既往在吧台前看书。 这时,正门的风铃响了。 “你好,请问一下……” 沈长秋抬头一看,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女孩,荧光绿的短袖,白色短裤,卡通造型的单肩包。 沈长秋神情激动,还没开口,那人先大叫了一声,跳起来向他跑来。 “啊啊啊!沈长秋?怎么是你啊!?” 是沫沫。 -------------------- 第35章 沫沫 ===================== 沈长秋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沫沫,他连忙走出吧台,看着颜色鲜艳的她问:“你来这玩吗?是来住宿吗?你定的哪间房呀?” “不是,不是!”沫沫摆手连忙,看到周遭的环境突然讶异,“咦,这里是民宿啊,你在这里上班啦!?忙不忙啊?” “嗯,朋友介绍的,不忙。”沈长秋微笑点头,提到严宁,他表情有些羞涩。 “朋友……啧啧……小一个月没见,都有朋友了,我猜猜……”沫沫仰头打量沈长秋,将他拧过身转了个360度的圈。 沈长秋头转过去,慌忙拧回来,刚因为沫沫这种打量不好意思时,沫沫突然拽起他的右手腕。 “找到了!是这个对不对!”沫沫指着他手腕上的发绳兴奋大叫,“小黑猫啊,还有个小桃心呢,再让我猜猜……” 她仰起头所有所思,彩虹色的指甲指着沈长秋,越走越近,快把沈长秋逼在柜台上了。 “猜……猜什么?”沈长秋缩着下巴嗫喏。 沫沫抓着沈长秋的胳膊跳起来,“警察姐姐!是警察姐姐!你们在一起了对不对!” 沫沫像是在为他欢呼庆祝。 沈长秋却不好意思地侧过头,藏在发丝下的耳朵也红了。 他小声解释:“没有的……我们还没在一起……quot; 可他说完,脸颊升起薄薄的热度,羞涩地抿了抿唇,眉眼也弯了几分。 “我们?沈长秋,真的是警察姐姐啊!还有你这纯情的表情,让我很难不相信你们没在一起啊!”沫沫抓着沈长秋的胳膊,左右乱甩。 她又大喊:“快说快说快说!你们到哪一步了!给我说说嘛!”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啊!” 一声不耐烦的抱怨突然惊起。 沈长秋的胳膊顿在空中,他和沫沫侧头一看,是叶青文从房间跑了出来,扶着门框一脸愤懑不悦。 他中式棉麻衣料皱皱巴巴,头发乱得极其糟糕,眼下是浓郁的黑眼圈,胡子上还长了几个痘。 “傻大个!你们干嘛呢!拉拉扯扯,小心我告诉别人啊!”叶青文看沈长秋和沫沫那么近,骂骂咧咧,“还有你这个小姑娘,嗓门能不能别那么大!不知道别人在睡觉吗!没素质!” “哎呀你谁啊!?会不会好好说话!”沫沫放开沈长秋,冲到叶青文面前,“你住你的房间,你管的着别人吗?哼,臭男人!你打扫卫生的吧!” 话落,沫沫嗤笑了一声。 叶青文瞬间急了眼,刚抬手指着沫沫:“哎哎哎!我警告你啊,人身攻击就不提了,我刚哪说的不对了?!这是公共场所,你——” “他是老板,老板!”沈长秋拉回剑拨弩张的沫沫急慌慌解释。 “老板怎么了!?老板就能随便judge别人了?谁跟谁拉拉扯扯了,沈长秋你松开我!”沫沫像一枚蓄势待发的火箭,火焰已经聚集在她身后,要不是沈长秋拽着她,她就要发射了! 她指着叶青文又骂:“你不知道吗?舌长吊短,太监才啥都管!” 沈长秋瞳孔骤然放大,在这二十多天,他已经见识过叶青文舌战群儒的本领,即不露脏话,还能句句扎肺,逼得对面大喘气连连败退。 可不曾想沫沫一上来就开大招,战斗力彪出天际,可她这么说话,在叶青文这个律师面前,是要吃亏的! “那个!那个!她就是个学生!大家都是误会!”沈长秋连忙劝架。 “嚯哟!”叶青文不理会沈长秋,撸起袖子,指着天花板的一角,“啊!人身攻击是吧,你继续说,这没人管教的小丫头我算第一次见!还judge!judge还有法官的意思你知不知道啊!我先问问,你家里人呢?” 这浅浅的家庭问候,沫沫一听,像超级赛亚人似的爆发了能量,刚准备挣开沈长秋拧起拳头要上,沈长秋再度拉住她。 “沫沫!他是律师!你吵不过他的!” 不然两人爆发起来,叶青文还能让她给他赔钱! “律师又怎么了!啊!?律师就可以——”沫沫突然僵住,一脸发懵回头问沈长秋:“律师?这里……这里有几个律师啊?” 沈长秋还没说话,叶青文先插上嘴:“当然就我一个啊,你放心,我一个人也能斗得过你!” 说时,叶青文大拇指指向自己,仰首挺胸,自信满满。 第75章 可沫沫听到后,却突然站好,悻悻小步回到沈长秋身旁,用胳膊肘捣他,低着头极小声问:“他叫……叶青文?” “你怎么知道?”沈长秋问,又安慰她:“没关系的,叶律师人很好,他不会为难你的。” 叶青文这时也嗤笑一声,走到吧台的饮水机用纸杯接了水,“哎呀,欺软怕硬啊,一听我是律师就怕了!” 沫沫这回不斗嘴了,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攥在一起,缓缓走近正在喝水的叶青文,她猛地躬下腰,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 沈长秋的瞳孔已经放大到极限了! 沫沫大喊:“对不起!叶老师!我、我是来找你调研的学生,之前我们电话联系过的!我我向你道歉!!” 叶青文一顿,眼神越过纸杯,瞄了一眼毕恭毕敬的沫沫。 “这会连老师都叫出口啦?”他讽刺道,继续仰头大口喝水,仿佛刚才吵架几句把他说渴了。 “叶老师,是我的不对,主要是……”沫沫呵呵傻笑,梗着脖子低声解释:“主要是您,真的,太邋遢了,还都是汗臭味,要不然——” “噗”一声,叶青文再度从嘴里喷出了水。 午后的阳光下,喷泉乍现,沫沫还弯着腰,沈长秋刚瞥见彩虹的一瞬间,被迎面而来的水花呲得睁不开眼。 “唔……叶律师……你……” 沈长秋欲哭无泪,终于体会到严宁被迫洗脸的心境。 过了十分钟,沈长秋大致明白了沫沫来的目的。 她是y大社会学的学生,这次的调研作业选题,刚好是关注弱势群体,但这个方向无数人做过类似的调研,她决定从援助律师这方反向切入,如果有机会,还想跟着打打杂,帮帮忙,见见当事人。 沈长秋也知道了她的全名:陈以沫。 这会,沫沫和叶青文在面前的木圆桌上商量事,沈长秋坐在吧台前翻书。 叶青文最后对沫沫说:“那我要说了,跟着我啊,可没钱给你的。” “没关系的,叶老师,我本来就是来麻烦你的,作业嘛,有什么事你尽管安排给我就好。”沫沫客气摆手。 “哟,这会这么客气了?”叶青文不信任道。 “哎呀,叶老师,我都道歉了,嘿嘿嘿,您说什么都对!”沫沫两手托腮,撒娇装傻。 “得得得,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这性格倒是不错,能屈能伸,虎了吧唧的!你等会,我去看看手头上除了他的,还有啥案子啊!”叶青文懒散起身,瞅了沈长秋一眼,立刻溜进他即是办公室又是卧室的房间。 沈长秋假笑目送,知道叶青文是去收拾他乱成猪窝的房间,才不是查什么案件。 “沈长秋,”沫沫起身凑近,弯腰趴在吧台上,“他说你的案子,你也是弱势群体吗?” “我?我不算的,还是严警官在他才帮我的,就是之前被劫持的事。”沈长秋回想自己的孤儿身份,但还是觉得算不上什么弱势群体,毕竟身强力壮,干什么也都能养活自己,哪里弱势了呢。 沫沫又姨母笑起来:“哇,严警官呢,听起来好带感。那你还住时代佳苑吗?这离那好远啊,应该要两个多小时吧,你们平常见面吗?” “我……我住对面……”沈长秋忐忑解释,沫沫要是知道他住严宁家,那估计激动地要冲出房顶了。 “他?他就住那个严警官家里啊!”叶青文不合时宜的又蹦了出来,拿着一沓资料走近休息区。 沈长秋回过头,看着沫沫的表情越来越夸张,越来越张扬,嘴角要咧到耳根了! 随后,她像是到达什么临界值,开始原地踏碎步,疯狂摇晃沈长秋的手臂。 抖了片刻,她终于喘上了一口气:“沈长秋!呜呜呜,我嗑到真的了!!男学生和女警察啊啊啊啊!好带感!恭喜你啊!她有没有照片啊,我好想看看她!!” 沈长秋这时愣住,严宁身上神秘的雾仿佛凝出一道线索。 沫沫是见过那个深夜造访的女机车手。 他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找出那次他和严宁在滇池边,偷偷拍下的合照。 “哎,好了好了,别八卦了,来八卦这个,我这有几个案子,你来挑几个感兴趣的。”叶青文将案卷放在桌面。 沫沫犹豫了一瞬,连忙对沈长秋说:“我等会再看啊!” “嗯好,快去吧。”沈长秋点头,尽管他心潮澎湃,但这毕竟是沫沫的正事。 接下来的一小时,沈长秋感觉度秒如年,甚至觉得叶青文话太多,他只想要沫沫看照片一眼,看一眼就好。 可他还是沉住气等了一小时,书上的字变成了神秘天书,摊开的笔记本那页全是严宁的名字。 就连他的手背,也被自己掐红了。 终于,沫沫拿着几卷复印件开始熟悉案情,表情严肃,而叶青文不知去了哪里。 “那个……沫沫,”沈长秋再也按耐不住,不好意思打断沫沫,“你还看她照片吗?” “嗯?看看看!”沫沫从正经严肃的模样又变得欢脱,她跑了过来。 那张照片里,沈长秋的脸占据在左侧,右侧是身后缓步走的严宁,她正看向海,风吹乱她的几缕头发,飞舞在脸前。 “沈……沈长秋……真的真的好像啊……我感觉,是一个人啊……”沫沫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她竟然哭了,红着眼呜呜说:“这……也太好哭了,明明很关心你,第二天还特意白天来跟我要照片……沈长秋,你们怎么回事啊,她为什么不让你知道?” 第76章 “没,没什么,可能她不好意思吧……”沈长秋恍惚说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解释,接着想起什么问沫沫:“那你还有她微信吗?是只黑猫吗?” “对啊,微信,我看看……啊不是黑猫,你看。”沫沫将手机亮给他看。 那个截图里是黄色小女警的头像,已经变成了一张普通的风景照。 沈长秋点开右上角,微信号和严宁的不一样,朋友圈也是空的。 小号。 他的第一反应,但他又想,会不会是沫沫看错了,毕竟那张照片只有严宁的侧脸。 “沈长秋,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她的摩托车嘛,那个不是有照片,或者……带她来看我啊!警察姐姐,好美好酷,我要跟她贴贴!” 沫沫又对同性犯起了花痴,这时叶青文又回来了,拿着几瓶饮料。 沈长秋赶紧对沫沫说:“好了,你快去看案子吧。” 沈长秋强壮镇定摆出微笑,可手里的手机就像捏住了一个筋膜枪。 连带着他的心一同乱震。 他回想起女机车手带着头盔,回想起她高挑的身影,回想起她的一声不语。 还有她撞到电线杆炸毛的样子。 沈长秋心仿佛被温柔地捏在她手里,又酸又软,浑身都没了力气。 但味道却是凉凉的,甜甜的。 他打开微信的小黑猫头像,一堆绿色对话框中只有廖廖无几的几个白框。 autumn:「严警官」 autumn:「你今天」 打出来的字仿佛像蚂蚁在爬,他缓了片刻,抬头看了看这栋民宿,沫沫已经在听叶青文讲些什么了。 沈长秋觉得那些中文音节他一个也听不懂,澎湃的情绪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内心激涌而出。 嗡嗡,手机振动。 小黑猫头像弹出一个白色气泡。 宁:「快到了,今天暂时没事了。」 沈长秋像一道风,在叶青文和沫沫的错愕下飞奔而出,刮起了门口摇摆的风铃。 -------------------- 第36章 质问 ===================== 风从耳边呼啸,沈长秋从民宿一路奔回小区,他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像一只迫不及待归巢的小鸟。 等他停下脚步,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时,已经来到了空旷的地下车库,那辆北斗星就停在他面前。 和预想一致,今天是晴天,地库阴凉,车身和发动机处没有一丝温度。 沈长秋脚软走了几步瘫在车门上,抿了抿干燥的唇,随意捋开被汗黏在额头的发丝。 右手腕下的小黑猫垂在眼前,它仿佛是活的,沈长秋用左手指尖逗弄它的下巴。 随后,他带着笑,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时,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沈长秋可以确定,这和严宁第一天早晨上班时,小区门外的声音一致。 可这声左转右转,仿佛就在身边,沈长秋左看右看,怎么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摩托车的声音消失了。 沈长秋连忙向最后发出的声音的方向奔去,终于,在某个墙后,他一转头,看见了那个女机车手。 他的脚步迟滞,又缓缓前进。 女机车手站在低调又酷炫的摩托车前,正在弯腰卸下护膝,那顶便利店见过的黑色头盔,就挂在右手边的把手上。 他已经无数次翻看了沫沫坐在摩托车上的那张照片,能看到的细节,都几乎一致,还有机油盖上的一道划痕都一模一样。 这次她穿着一件敞开的黑色衬衫,腿长,纤瘦,袖子撸上小臂,突出的腕骨更显清冷。 她起身,将护膝护肘放进后箱,沈长秋看见了她柔软的长头发。随后,她从侧箱拿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束花,一束白中带粉的雪山玫瑰,没有多余的包装,仅仅用过期报纸裹着。 这是暗调之中一抹鲜亮,它在冰冷机械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浪漫柔情。 她低头嗅了嗅,沈长秋又像飘起来了,心跳,几乎要随着呼吸冲出胸口,他似乎是可以确定,这花,是送给他的。 “严……”他喊她,声音颤抖。 低头嗅花的背影一僵,清冷纤细的手猛地攥紧,一秒后,她像是呼了口气般妥协下来。 沈长秋还等着她转身,可没想到,她重新打开侧箱,将玫瑰扔了进去,盖上了盖子。 她回头:“你来这做什么?” 她问得也清淡,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瞥了沈长秋一眼,随即侧过身查看起仪表盘。 “我来接你。”沈长秋笑着说,“你这辆车好——” “这辆车在这个城市随处可见,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她漠然回道,也和以前相同,提前猜测沈长秋想问什么。 沈长秋心一紧,跑动的热汗冷却下来,后背凉飕飕的,此刻的氛围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可这件事,正如沫沫说的,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性吗? 不,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对待情感有些回避而已。 沈长秋自我安慰,又笑起来向前走一步,“我今天见到——” “回去了。”严宁再次打断他,向侧面迈出一步,头也不回走去。 她没有拿那束带回来的玫瑰花,也没有任何解释,仿佛沈长秋突然的出现并不能改变任何事物,她甚至比五六天前的短暂相见,更加冷漠。 第77章 沈长秋愣在原地,没有跟上。 这时,余光里,严宁突然脚步一顿,回头小跑几步挽住他的胳膊,连抱带拉将沈长秋往某个方向推,十分主动。 “快走。”她声音却像沉冰。 “怎、怎么了?”沈长秋更加糊涂了,此刻和她的距离又近得过分,她一直往怀里躲,像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他低头看她,看到她来回转动的警觉眼神,左手看似拨动头发的随意动作像是在遮住面孔,而他们前行的方向,也不是回家的路。 沈长秋跟着她的眼神左右转头,四周空无一人。 “别乱看,有人跟踪。”她小声警告。 跟踪? 这瞬间,沈长秋感觉他们游离在时间之外。 空旷的地下车库幽深一片,无比寂静,除了上方一盏接触不良的灯管呲呲闪动。 前后方,一个个精准建造的立柱沿着三点透视复制粘贴、复制粘贴,没有尽头般无限延伸,时间像是成了切片。 他们像在凝视时间,可沈长秋诡异地觉得,时间在凝视他们。 沈长秋连忙收回脑袋,寒意从衣服背后的下摆猛地攀上,缠上了脖颈,让他接下来的几步,四肢也不协调了起来。 他小声吞吐几口气,将自己从冰窖捞出,抽出严宁抱着他的手臂,单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在哪?”沈长秋沉住气低声问,余光一直停留在两边的阴影中。 “身后,还有些距离,先别回家,我们绕路。”严宁说。 接着,沈长秋加快了步伐,两人背影装作轻松随意的恋人,左拐右拐,在一个通往地上的出口飞奔而出,回到了他们的家。 门一关,两人靠在玄关喘气,严宁挣脱开沈长秋牵着她的手。 “好了,没事了,他应该上不来。”她低沉说,看向门外的猫眼,随后将猫眼盖合上。 “他想做什么?你认识他吗?”沈长秋冷汗一股股往上冒,连带头皮一并发麻。 严宁是缉毒警察,有人跟踪她,甚至还跟踪到家里,就算沈长秋不了解她最近的工作,但也明白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境地。 跟踪警察,这种人除了犯罪分子,还会是谁? “不认识。”严宁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甩开鞋子,去客厅拉上了纱帘,她在窗边向楼下观望。 沈长秋整理好鞋柜,跟到了客厅,房间过于寂静,只有两个人微微的喘气声。 “我被跟踪了,”她对电话说,“你怎么样?” 那边的男声沈长秋听不清,但肯定是程江无疑,严宁继续对话。 “男的,三十左右,没见过,但一直跟着。” “没有,不确定。” “……不可能,我会认错?” “我敏感?!程江,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早就被渗透了,你觉得许队被撤职真是意外吗?还有,刘立宏他是个缉毒警察,他老婆怎么就吸上毒了!?” 严宁像是被某句话激怒,一连串的发问,对面沉闷的回答声也停了片刻。 程江还说了什么,严宁把电话挂了,手机往身后的沙发上一摔,这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沈长秋。 她看了一眼,懊恼地落在沙发上,双手捋过额前的碎发,撑在膝上一言不发。 沈长秋呆立片刻,接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先喝点水吧,你的花还在摩托车上,我去拿……” “你别去!”她抬头吼了一声,随即放下手,声音软下来,“你之前说什么?今天怎么了?” 严宁眉间拧出了浅浅的川字痕迹,眼神也焦虑无比。 “啊?”沈长秋恍惚眨了眨眼,才回想起他之前被打断的话。 他想说今天沫沫来民宿了。 本来,沈长秋只觉得他见到了摩托车和她,那些隐藏的情节,根本不需要说开,或许她只会尴尬的笑一笑,就和她开开心心的回家。 可现在的氛围太古怪,事情完全超乎他的预料,他和她之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重要的是她被跟踪了,沈长秋的那些破事,无足轻重。 “没什么,我今天见到同事了,”沈长秋低声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沈长秋只说到这,严宁看着玻璃杯的水面没有回应,房间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的嘀嗒。 片刻后,她说:“很高兴你有朋友了,她是个可爱的女孩。” 沈长秋愣住,因为他并没有说是女孩,也没有提到便利店,可她却直指沫沫,而且,语气里,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 “你说的是……沫沫?那……那天晚上,”沈长秋攥紧手,问出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便利店的人,就是你对吗?” 严宁仰天呼了口气,无奈笑道:“你都知道了不是吗?不然你跑到地下车库只是为了接我?你也一定会问她的,毕竟她见过我。” “我……”沈长秋哑口无言。 严宁拿起玻璃水杯,继续说:“那个女孩她喜欢你,你们很合适。” 她这句话莫名其妙,毫无由头,也不是什么重话,沈长秋的眼睛却开始发酸。 “可我不喜欢她。”沈长秋上前一步, “可以先试一试,万一呢。”她随意说。 “没有万一,”沈长秋说,“我喜欢你。” 严宁侧目,两人的目光相接,她眼眸里的光亮在震颤。 第78章 这一刻,沈长秋心跳得乱极了,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可这句短短的,不合时宜的告白,不仅没有收获到该有的回应,更像是点燃了隐秘深处的火炮。 “沈长秋。” 严宁将水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哐当”一声,她站起身大喊:“我们不合适!你以为的喜欢只不过是因为我救了你,感激罢了,难道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 她表情似乎是在嘲笑他,可眼眸在不经意闪躲,说完,她看向了窗外。 刮风了,远处滇池的水面不再平静。 “我信。”沈长秋笃定说,咬了咬牙,止住内心的颤抖,又问: “你不喜欢我吗?” 她没有回答。 沈长秋追问:“那你那天为什么不摘头盔?” 严宁摇头哼笑一声,“那是碰巧,我怕你像现在一样,自作多情。” 沈长秋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不甘继续问:“那你为什么第二天还要去要照片,为什么托派出所的人关照我!又为什么要收留我?” 沈长秋越来越高的质问戛然而止,房内一片寂静,甚至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沈长秋,我只是,”严宁从窗外的滇池转回头,“看你可怜罢了。” -------------------- 不要慌,小小虐一下!!!真的!! 第37章 赌徒 ===================== 看你可怜。 沈长秋紧闭眼呼吸发颤。 过往十几年中,他从不认为自己可怜,也努力不让别人认为自己可怜。 但他却没办法做到去消除这种观感,也没能力拥有一个超然物外的思想,随着各种各样的差距尽显,卑微的自尊强迫他多见世面,多记住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但这样的评价依旧不少见,这次却是她如此冰冷蔑视的口吻。 沈长秋内心生出刺痛,他深吸一口气,摇散心中低迷的想法,重新唤回察觉不到的心跳。 继而他开口,声音低哑颤抖,还是强迫自己扯出微笑:“严警官要看我可怜,又何必做到这个份上,未免太好了不是吗?” 沈长秋走近凝视严宁冷漠的双眼,像是想从她眼神中逼出某种情愫,看穿她迷雾般的内心。 一秒,两秒,三秒。 她看向地面。 躲闪,她在逃避。 她在说谎。 她保持垂目,“沈长秋,我想你可能真的是自作多情,也或许我没掌握好做警察的分寸,让你误会了。” 她的声音低弱而疲惫,仿佛时间在她脑海中流逝了一万年。 接着,她颓然坐下,深深陷在了沙发里,平常挺直的后背,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弯得死气沉沉。 她略微抬头,“过段时间,你搬走吧。” 沈长秋伫立宽阔空荡的客厅,像一栋地震后,地基不稳、摇摇欲坠的危楼。 他想起地库摩托车里那束她不要的玫瑰花。 好看,却没什么用。 他回过神,语气发颤:“我觉得……我没有误会,也没有自作多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说你不喜欢我,说你讨厌我!” 他更加哽咽,“你现在说,我明天就走。” 严宁抬头却不说话,窗外即将傍晚的水面,波澜阴沉。 沈长秋继续说:“你让我住进来,帮我找律师,还让他给我工作,还有那间房,我知道,这套房子和那个别墅,都是你名下的……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沈长秋忍不住说出知晓的实情,他是看起来很傻,但也没有愚蠢到那种地步,那次刮风,物业刚好来慰问,他顺理成章询问。 “严警官,”沈长秋固执逼问,“我知道我自己哪里都不配,可你现在说,我保证我明天就走,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沈长秋此刻是个赌徒,他没有筹码,甚至连入场的本钱都没有,像个白痴一样把自己抬上桌孤注一掷。 “你……”严宁仰起头,房内没开灯,震颤的眼眸显出一点水光,“沈长秋……我真的……受够你了……” 在那颗亮光即将下沉的一瞬间,她快去起身冲向玄关,一把拿起摩托车钥匙。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恍惚的沈长秋从背后抱住了她。 “不!不行……不能走,你不能走……”他头抵在严宁的右肩上一转态度,向她卑微重复乞求,方才一直憋住的泪这会雨一般的下。 all-in的赌徒激怒了对手,在开牌之前,对方掀了桌准备离场,他才明白,这赌场是她的,而他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格。 “对不起……对不起,”他闭眼带着哭声道歉,“我、我不问了!我什么也不问了!是我不对,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问了……” “放开……我有事。”严宁握住腰间沈长秋的手腕想要扯开,短短的几个字,带着抖动后的余波。 “不……你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沈长秋后悔极了,他已经没有胆量再去揣测严宁的真实想法,也完全意识不到她今天转变如此之大的真实原因。 但她现在,不能离开这间房,或许外面正有双眼,在虎视眈眈盯着猫眼。 他们僵持原地,沈长秋将她锁在怀里。 “我……我去做饭好不好,严警官今天有想吃的吗?冰箱里还有很多菜,还有还有牛肉和虾,我还学了新的菜,叶律师、叶律师他说很好吃的……” 第79章 沈长秋扯着笑卑微乞求,努力将眼泪回收,努力将关系拉回今天之前。 是不是今天他不见沫沫,不去地库,不逼问她,现在他们就会一如既往坐在餐桌前。 他本是如此的想现在怀里的人。 可他真的搞砸了。 “沈长秋……你能不能别这么卑微了!”严宁大喊,奋力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还是被他抓住了右手腕留在原地。 她回头,却发现沈长秋紧闭眼一动不动,颤抖的唇抿得发白。 严宁愣住,因为此刻的沈长秋,像极了遭受无尽打骂过的小孩,早熟地知道咒骂与殴打将在下一刻来临。 他做好了自尊心被践踏的准备。 但他从不妥协,不服输,不松手。 也从不放弃。 他说:“我走,好吗?你留在家里。” “你……”严宁眉眼拧得像一块苦涩的烂抹布,可她一开口,沈长秋浑身肌肉紧绷侧过头去。 他害怕接下来她会说什么,但只要她不走,说什么都可以。 严宁抬头看向天花板,吞吐几口气后,轻轻将左手覆在沈长秋抓住她的手上,低声说:“我不走了,你去看书吧。” 她低沉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沈长秋从恐慌和黑暗中睁开眼,蒙昧般眨了两下看向严宁。 她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她将沈长秋的手取下,“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呆会。” “……好。” 沈长秋垂下手缓缓倒退,看到严宁放下了车钥匙,随后拧过头,脚步飞快却又虚浮地冲回房间。 “咔哒”一声,他的身影背靠着门缓缓落在地上,面前是她为他打造的房间,他傻傻看着,直到滚烫的液体从下颌滴在手臂,他伸出手掌接了两滴。 像是雨。 “沈长秋,”他对自己说,“你哭起来,太丑了。” 天彻底阴了下来,房内一片昏暗,他将膝盖收起抱在胸前,湿漉的脸埋在双膝里,仿佛他也是那束黑暗中被丢弃的玫瑰花。 世界好像,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你搞砸了,沈长秋。 …… 门外没有动静,严宁坐在未开灯的客厅,潮湿的空气从未关的阳台冲入,外面下雨了。 这时,她的手机振动。 “嗯。”她等待片刻,接听电话。 “师妹,人找到了,”程江安慰道,“那个人是来找亲戚走错小区,不小心在地库迷路,想跟着你们出来,查过了,南方人,才来昆明,没任何犯罪记录,好了严宁,你也别太紧张了,等明天开会,咱们看看许队怎么办,刚好中秋你也好好休息。” “中秋?”严宁问。 “是啊,过完中秋就国庆了。” “……好,知道了。” 严宁敷衍几句,挂了电话,起身关上阳台的移门,喧嚣的风隔绝在外,这里重归安静。 转过头,她打量自己的家。这一个月,她没有请过任何保洁,却依旧干净得一尘不染。 偶尔回来几天,沈长秋都在餐桌上复习,再有一次,她凌晨两点才进门,灯一开,沈长秋从沙发上醒来,顶着睡乱的头发跟她打招呼,还问她饿不饿。 他说,他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 严宁回过神,已经站在了一扇门前。 食指关节悬在白色的门上,迟迟没有叩响,顿了会,她放下手,额头轻轻抵在门板上。 而沈长秋就站在门内。 之前,靠着门的他听到了严宁轻缓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他愚蠢的做出了期待。 此刻,两个人就隔着一扇门,近在咫尺。 “对不起……”严宁极小声,并不指望谁能听见,随后,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那扇门。 沈长秋放在门把的右手滑了下去。 一早,沈长秋如常去了民宿,查看今天的订房情况,处理完两间房和休息区的卫生,再度坐回吧台上。 今天他特地找了考研老师的视频,似乎将眼睛和耳朵填满,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门口风铃一响,他抬头一看,没想到沫沫这么早就来了。 “沈长秋!中秋快乐呀!”沫沫兴奋地冲了过来,她问:“昨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长秋低声回问,将视频暂停。 “哇!你昨天跟被雷劈了一样冲出去,肯定是见你的警察姐姐啊,咦,你黑眼圈这么重,昨天……是不是干柴烈火啊!我看她可是超级喜欢你的。”沫沫靠近,小声调戏他。 “没有。”沈长秋勉强笑道,“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沫沫纳闷,掰起指头,“你看我信不信,又是收留你,又是给你介绍工作,这了那了,我也想要这样的警察姐姐啊。” 沈长秋呼了口气,看向正在幻想的沫沫说:“我可能过几天,不在这上班了。” “啊!?为什么啊?是要专心复习吗,我最近这段时间都跟着叶老师,你就在这复习嘛,我不会打扰你的。” “过几天,我可能……”沈长秋低头犹豫,又抬起,“也不在她家住了。” “为什么?”沫沫一脸讶异。 “嗯,感觉不太方便。”沈长秋再次笑起。 沫沫还想问什么,这时叶青文提着东西进来了,他今天倒是收拾了一下,有点人样。 第80章 他打招呼:“哟,都在呢,来沫沫,我这有几个政策资料你看看,等会要不要跟我见见当事人?” “好呀好呀!可以录音吗?”沫沫兴奋拍手,又有些忧虑看向沈长秋。 “我没事的,只不过有其他安排而已,有时间来看你。”沈长秋率先安慰她,指了指叶青文,“快去吧,还等着你呢。” “哦……那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沈长秋朝沫沫点头,她去了叶青文的办公室。 沈长秋重重地呼了口气,抓起笔,重新点开讲解视频的播放键。 没一会,叶青文突然跑出来,将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在沈长秋面前,“这个,差点忘了,给你吧。” 是买水果那种的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手心大小的……像是蘑菇? “这是什么?”沈长秋捏了捏,确实是蘑菇。 “见手青,村里人给的,刚挖出来的,可值钱了,就这些大几百呢!” “那那我不要了。”沈长秋连忙推开。 叶青文斜睨一眼,“嘿!好东西你还不要,再说了,那小富婆爱吃这玩意,今天不是中秋么,下午我早点回来,你们玩去吧。” 叶青文头也不回,可他刚离开,又从办公室门口扔出来一个东西,“月饼!说什么小龙虾馅的,你尝尝啊。” 沈长秋看了看那袋野生蘑菇,又看了看奇怪的龙虾月饼,犹豫片刻,点开严宁的小猫头像。 输入框的绿色小竖线不停的闪动,沈长秋看了十分钟,终于打出了字。 autumn:「今天回来吃饭吗?」 沈长秋按下发送,并不期待她能多快看到这条消息,可目光刚移开,手机震了一下。 宁:「回的」 她几乎是秒回。 -------------------- 第38章 幻觉 ===================== 今天说有雨,严宁开的是北斗星。 下午五点,在地库倒车入库后,她在驾驶位上不动弹了十分钟。 可惜她讨厌香烟,不明白程江和许队这群男人为什么总爱抽烟,不然点一根,也很符合此情此景。 ——不想回家,逃避现实的男人。 但许队的事终于解决,尽管挨了处分,但好歹他还是他们队长。而之前抓捕行动,到底是不是刘立宏泄露的,还有他的妻子……又是如何染上毒瘾的…… 严宁摇摇头,今天是中秋,她不应该再想这种令人烦恼的事,毕竟已经有人在盯梢了,只等过段时间的收网。 她转向副驾驶,座位上除了一盒单位发的月饼,还有一束和昨天一样的粉色玫瑰花。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带上,不带的话,又得和昨天那束一样,最终闷坏在封闭黑暗的空间。 可能,昨晚他也闷坏了。 严宁无奈叹了口气,额头撞上方向盘上的手背,整个车颠了起来。 突然,她抬头,心一横,抓起月饼和玫瑰花下了车。这花不过是买来装点家里的,才不是要打算送给谁。 电梯一层层向上,严宁头一次觉得这个电梯太快,叮,她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开了。 楼道窗户传来了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她还是在门口又犹豫踱步了五分钟。 这是她家,她又懊恼又忐忑,又抗拒。 最终,她觉得这样完全不像自己,在紧张的头晕中,她打开门,这一瞬间,还是将手中的玫瑰花背到身后。 房里的一切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玄关看不到沈长秋的身影,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在炸什么东西,她将鞋脱下,这次破天荒的和沈长秋整整齐齐的鞋摆在一起。 然后,她下意识垫着脚,像个小偷一样悄悄前进。 路过餐厅,严宁没有侧头看,以往沈长秋听到动静应该马上就会出来,可并没有,等她快到走廊自己的房间,也没听到沈长秋叫她。 严宁定在原地,装模作样回头从餐桌上拿了玻璃杯,又去直饮机接了水。 余光里,厨房门是虚掩的,煤气灶的火焰听起来还在燃烧,严宁仰头一口气喝完水,将杯子咔哒一声放在台面上。 没人出现。 严宁扶住额头感觉焦躁,自己昨天确实是太过分太伤人,但是他那样也……算了,也没有什么但是了。 严宁将刚才放在玄关的玫瑰花拿回来,打算去厨房找个花瓶。 可厨房怎么会有花瓶呢? 她可以问他。 严宁扯了扯脖颈清清嗓,装作若无其事推开厨房门,“那个,你知道……” 她开门的动作顿在原地。 厨房没有人,沸腾的油锅里是已经炸糊了的什么东西,严宁连忙关火,侧头一看。 见手青!? 一个沥水碗里是炸好的,案板上还剩切好的一半,早就变成了深色,再一旁是洗好的龙虾尾,备好的青菜和辣椒。 不过奇怪的是,一听啤酒开了口,严宁拿起摇了摇,好像只剩底了。 他怎么不关火就离开厨房了呢,这完全不符合单位宣讲的消防安全。 客厅和卫生间都没有人,鞋柜里他的鞋子也都在,严宁站在他紧闭的房间门口。 她敲了敲门:“沈长秋。” 没动静,她又接连敲了几下,还是没人理,严宁扶住门框悔不当初,大概沈长秋是知道她要回来,还在生气,故意躲起来的。 第81章 算了算了,严宁想起他昨晚崩溃的模样,直接拧开把手试探,推开这瞬间,她愣住了。 沈长秋是在里面,可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手中拿着看不清的衣服,正扭过头看她,一脸茫然。 “啊?”他发出呆滞的疑问,像是不认识门口的人。 可该疑问的应该是严宁,因为沈长秋除了表情,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太正常。 他正前方是本来应该放在墙角的落地镜,地上是梳子和严宁一时脑热买回来的一堆卡通头绳,另一边是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行李箱。 他的头上扎了很多小辫子,侧头左右两个,耳朵下边还有两个,那些小熊小兔子歪歪扭扭挂在头上。 而那个白色猫耳的发箍,竟然也在他头顶。 他此刻穿着一件白色宽松的短袖,身上系着灰色格子的围裙。 可他……好像没穿外裤,围裙下的长腿露出来,堆积的衣摆下,还能看见他白色的内裤边。 “沈长秋……你……你在干嘛?”严宁见了鬼似得。 “严?严警官!”沈长秋仿佛认出了人,迷茫的眼神聚起焦,他转过身,连滚带爬向严宁膝行了过来! “你回来了!”他声音突然带着哭腔,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溢出泪来。 而严宁也看到他另一手拿着的,是剪刀!? 他是疯了吗? 严宁眼疾手快,抢先接过他手里的剪刀扔了出去,沈长秋跪在地上,看着剪刀滑远,再回头,他脸上已经挂满泪珠子了,嘴唇也撅了起来! “剪刀!” 他仰头委屈大喊,两边小双马尾上下摇摆,无辜的大眼睛泪汪汪的。 “你要剪刀干什么!?”严宁皱眉。 “我我……我要给她做裙子!你看你看!” 沈长秋突然爬起身拽过严宁,他下半身只有一个围裙,看起来就像是个只遮了前边的裙子,身后露出的半个臀部,浑圆至极。 严宁心惊胆战,就像见了梦中的什么东西,赶紧侧过眼睛。 “你来。”沈长秋拽着她到地毯上坐下,顺势坐在她旁边。 “你看!” 对面的镜子里,沈长秋拿起一件剪开的休闲短裤,几片布料已经被他歪歪扭扭剪开了。 “你……你要给谁做裙子?”严宁一头雾水。 “她呀!”沈长秋歪着头,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看,我还给她扎了好看的辫子,她说她不会扎头发!” 严宁语塞,小时候她不会扎头发,都是那个小男孩歪歪扭扭亲手扎的。 沈长秋又揪着脑袋左右的两个小马尾,一会看严宁,一会看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疑惑:“可是你们,好像啊!” 他突然冲过来揉严宁的脸颊,“你是她,她也是她,那你们到底是谁……” 严宁清瘦的脸被他捏得奇形怪状,呼吸都换不上来。 “沈长秋!那是你自己!”严宁后仰挣开他的手,无语大喊,“你怎么了!?” “我自己?不可能!” 沈长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把将遮住身体的围裙扯了下来,又看向镜子,然后从一旁揪出一条粉色缎带系在脖子上。 他回头看向严宁,“你看,我明明是个蛋糕啊!包装还在么!” 他的表情认真极了,还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单纯和愚蠢。 严宁嘴角抽搐表情难以言喻,可那个缎带似乎还有些眼熟,回想起来了,好像是最开始送他回家那个蛋糕盒子上的。 现在,被他系了个规规整整的粉色蝴蝶结。 他一身白,甚至连袜子也是白的,再加上大长腿上体毛很少,皮肤白皙,说是奶油蛋糕也不足为过。 等等等等!怎么被他带跑偏了!? “沈长秋,你是不是有病?”严宁看着他光溜溜的大腿,连忙大吼。 可她刚准备站起身,沈长秋方才断了的泪珠吧嗒落下,突然扑了过来。 “我没有病……我只是——” “你别哭了!!” 严宁侧身躲开,沈长秋瘫坐在地,双手勉强撑住自己,像是要碎成一片一片。 “沈长秋,我错了行不行……你别闹了……” 她喘着气道歉,没想到沈长秋疯起来能到这种程度? 似乎连形象都不要了? “我没闹……”沈长秋突然疯狂用手擦脸,“我知道,我哭起来丑……你不喜欢……” 他胡乱擦干净后抬起头,眉毛微蹙,神情可怜极了,“可严警官……我……我好像真的有问题……” “哪……哪有问题?”严宁低头看了一眼他侧摆弯膝的长腿,在马上瞥到腿.根时,火燎一般侧过头。 真是太要命了。 沈长秋抽噎一声,嗅着自己的胳膊,慌张说道:“我好像要过期了!这里蛋糕这么多,只有我要过期了……” “过期?”严宁难以置信。 “是的!要过期了……”他眼神充满了恐惧,就像过期代表要死去一样,“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被丢掉……不想过期……” 严宁听出来他的胡言乱语,他还是处于昨天惶恐中,可他说,他是个蛋糕,还是个要过期的蛋糕?他们身边都是蛋糕? 他这是受的刺激太大,人真的疯了?可他中午还好端端地问严宁回不回来吃饭? 第82章 不,不可能,严宁回想一瞬,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她将沈长秋扶起来,问道:“你刚才吃蘑菇了吗?” “蘑菇?”沈长秋猛然停住胡言乱语,抽噎道:“什么蘑菇?我只知道见手青,叶律师说她爱吃这个……” “对,就是它,你吃了生的吗?”严宁忽略其他的继续问。 “嗯?”沈长秋却莫名笑起来,“我又不傻怎么会吃生的,我知道,它有毒,还会出现幻觉呢……严警官,你怎么这么傻?我只是尝了一个看看有没有熟。” 严宁扶额,“那熟了吗?” “熟了啊。”沈长秋眨眼。 严宁再度无语,看他这模样,要不就是切过的菜刀又切了什么他生吃了,要不就是他没洗手,手又碰了嘴。 见手青只要没煮熟,就一定有毒,哪怕只是菜板没洗干净都会中毒。 不过严宁不知道,自从那次包厢接吻,沈长秋的手没事就放唇上,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但光中毒不至于这么清醒又疯癫,严宁想起厨房那罐空了的啤酒。 “那你又喝酒了?你买酒干什么?” “啊?”沈长秋回想一瞬,又不好意思起来,“我准备做小龙虾,可是我买不起活的,只能买虾尾了,我真的好没用……他们说酒喝了就会开心,可我感觉还是不开心……而且我……要过期了……呜呜呜呜……” 他的情绪又崩溃了,但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呜咽再度停止,他急慌慌挪动屁股凑近严宁。 “严警官,你能尝尝吗?我是不是,是不是要过期了……”沈长秋睁大眼睛朝她嘴边送出胳膊,腿也贴在严宁腿上。 严宁余光一撇,脑子瞬间不清醒,沈长秋现在猫耳朵,小辫子,脖子上系着蝴蝶结,衣服下摆凌乱堆在腰间,还有什么鼓鼓囊囊若隐若现。 白的…… 严宁后仰头,抑住乱了的呼吸木讷问:“尝……尝什么?” “我,尝尝我,好不好……”沈长秋再度乞求,真的以为自己是个马上要过期的蛋糕,越来越着急了。 严宁咳了一声,头皮发麻红着脸侧开头说道:“……你不会过期的,你不是蛋糕。” “我是,我是,我真的是……” “那过期了会怎么样?” “过期了……”沈长秋突然惶恐,他蜷起膝盖抱在怀里,颤声说:“过期了,我就会被丢进垃圾桶,就没人要我……我只能去垃圾场了……我不想一个人……” 严宁看着瑟缩的他呼吸滞住,心徒然一酸,想说点什么,可他现在不清醒,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必须先送他去医院。 严宁想起身去客厅拿手机,可谁知沈长秋以为她要走,忙不迭爬了过来。 这回,沈长秋分膝跪在她腿侧,手撑在两边,将她越压越下。 “不!不能走……”他可怜道,“我错了,我不说话就是了……” 这些话,几乎是面对面说的。 严宁呼吸加快,手向后快要撑不住地,心也快要跳出嗓子眼。 “严警官,我真的要过期了,要不……要不你把我先吃了吧?” 严宁心尖一颤,他这是在瞎说什么? 可他蹙着眉,红着鼻头和眼,漂亮的五官楚楚可怜,见严宁不吭声,又凑近乞求: “吃掉我吧……求你了……” -------------------- 第39章 品尝 ===================== 吃……怎么吃? 目光相接,唇边是他慌乱的炽热呼吸,一息一息钻进心里,严宁仿佛烧糊涂了,无法控制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慢慢的,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扬起下颌,在他微嘟的唇上, 吻了一下。 “嗯?”沈长秋后退,发出一声极小的疑惑,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问:“好吃吗?过期了吗?” 他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严宁看着他没有回话,眼眸里充满了水雾,手肘撑在两侧已经有些酸痛了,可她看着陷入幻觉的沈长秋一动不动。 沈长秋焦急起来,“是……是不好吃了吗?” 他又将唇凑近,“那严警官……要不要再尝尝,还从这里吃也可以……” 他这样,像是装疯卖傻。 “沈长秋……”严宁吞了吞口水,侧过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别不吃我,求你了,再不吃,真的要坏了……”他带着哭腔着急乞求,又将严宁往地面压去。 太热,严宁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沈长秋水漉单纯的眼睛再看下去,真的要无法控制逃出胸口的心跳了。 严宁一眨眼,躲开眼神下移了几寸,头顶却一轰烧了起来。 沈长秋趴得太低了,大领口从前颈坠了下来,这一撇,视线从明显的锁骨开始,一路经过他身前粉红的小点,再接着是清晰的腹肌轮廓,最后落到他纯白的内.裤上…… 松紧边缘与腰间皮肤贴合的恰到好处,甚至没有勒出一丝多余的赘肉。 里面堆着的东西,此刻因为重力更加明显。 她耳鸣,眼神又瞥向左侧的落地镜,这一看,连心跳都停了。 镜子里的沈长秋跪在严宁身上,他的衣摆落在腰间垂在半空,刚好露出一道皮肤,从接着是那件简单的白色內裤,因为他跪俯的动作再加上细腰,此刻圆润的像一个半球。 第83章 怎么看,那才像一个白色的蛋糕。 严宁大汗淋漓,像在钢丝上行走,即将失控,沈长秋却还在求她。 “求你了……” 余光里,这间清新的小房间仿佛弥漫着氤氲水汽,周身那些纯洁的绿叶与花朵,落满了欲望的水珠。 似乎在某片细长的叶上,一颗透明的水滴缓缓滑落,在越过中点的那一刻,几乎是瞬间,水滴滑下叶尖,叶片哗一下弹了起来。 “啊?” 与此同时,沈长秋一声讶异低喊,人被下方的严宁原地向后推去,背撞在了身后的米色小沙发边沿。 疑惑的尾音还没消失,严宁已经坐在他双膝中间,堵住了他的唇。 “——唔!” 随着一声呜咽,落地镜里,沈长秋的唇,被她轻咬舔舐,就像在认真品尝某种食物。不仅如此,清瘦的手也从他衣摆探了进去,一手顺着腰胯摸上了胸骨,另一手沿着脊沟攀上了他的后颈。 沈长秋慌乱哼叫,双肩也抬高缩向耳垂,身上唯一的衣服挂在严宁的手臂上,上半身又热又凉。 他无措揪住了严宁的衣角。 在他以为自己还是蛋糕的状态下,觉得这种食用的方式像是被电流穿过,仿佛下一秒就要不省人事死在这里,但这种感受,和以为自己要过期扔到垃圾桶的恐惧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她的手好烫,沈长秋混乱的内心觉得此刻有点似曾相识,唇上软软的,上次,上次也是吃蛋糕吗? 他在慌乱的猜想中一动都不敢动,心惊胆战沉浸在“被吃”的这件事中。 而且,刚才还觉得自己要烂在土里,这会像在热气蒸腾的云上看见了上帝。 吃蛋糕的执行人也是如此,这蛋糕像是玫瑰味的。 严宁越来越上瘾,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这让她想起夜晚那些人癫狂沉迷的模样,甚至觉得这种抽离与失控感背叛了自己的身份,但那份柔软的触感,还是让她将所有的烦恼与顾忌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抱着他,掌心像是在重新描绘他的骨骼,捏得他后背和胸骨处片片发红。 可他只发出小声又慌乱的呼吸,乖乖地缩起肩,浑身轻轻发抖,就像欢好时的公螳螂,心甘情愿接受自己即将被吃掉的命运。 严宁的右手重新沿着他发汗的背脊沟缓缓向下,滑至圆润的纯棉布料上,沈长秋猛地激灵了一下,揪住衣角的手慌不择路又多攥紧好几寸。 这一揪,她和他贴得更近了。 严宁被点燃般探出舌,撬开他发颤的齿关,强行侵入他炙热的唇腔,寻找他无处可躲的舌。 沈长秋闭着眼仰头低喘一声,本就混乱的大脑里也像是窜上一股电流,分开的双膝条件反射收紧,将跪坐在中间的严宁牢牢收住。 两人就这么抱作一团。 严宁的舌每一次深入相触,都激起他喉间无法掩盖的呻.吟,右掌心在半球状的“白蛋糕”上每划一个圈,都让他下意识摆动腰肢。 像是求救,又像是享受。 沈长秋在深吻下不会呼吸,心像被捏在她手里又酸又软,终于,他感觉自己是真的要被吃掉,要死在他梦寐以求的家里。 可这时,一阵格格不入的欢快响铃声,天外来客般闯入严宁的耳间。 她猛然睁开眼,理智回笼,这才意识到,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啧一声,两人密不可分的唇分开。 沈长秋脸颊一片红晕,紧紧闭着眼,张着湿漉的唇,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 催命的铃声还在响,严宁低下脑袋猛地摇了摇,手从他肌肤上收了回来,自知罪孽深重似的不敢再去看沈长秋,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 是地上沈长秋的手机,叶青文来电。 严宁从沈长秋僵硬的双膝之间爬了出去,刚准备接电话,沈长秋拽住了她的脚。 他湿漉漉睫毛下是惶恐迷离的眼神,上衣衣摆还被他自己用胳膊夹在腋下,柔过的红不忍直视。 “过……过期了吗?” 他通红的唇瓣上下开合,气都喘不匀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严宁仰天叹气,咬了咬牙,“……没过期,听话,松开!” 沈长秋连忙松开手。 电话接通。 “哎呀!傻呆瓜!那见手青可得先炸啊,炸熟炸透,切完要洗手洗刀,什么都要洗的啊!不然中毒了!” “晚了。”严宁背对沈长秋无力坐在地毯上。 “啊!怎么是你?!傻呆瓜他怎么了?已经中毒了?严重吗?还清醒吗?” 叶青文仿佛炸开的鞭炮,一连串发问中还有个女孩的声音询问靠近。 “不严重,主要是喝醉了。”严宁抚着胸口的心跳,“你现在来我这一趟,带他去医院。” “我?”叶青文嚷嚷,下一刻立马答应,“好好,我马上来。” 电话挂了,严宁将散在脸前的发丝向后捋去,而后重重地敲了敲糊涂的脑袋。 这他妈的是什么事? 但,他喝醉又轻微中毒,应该……应该不会记得现在的事了,就算记得,那也是蛋糕的幻觉。 自我欺骗很有效果,严宁终于松了口气,回过头刚想让沈长秋穿上外裤,她却像受了惊吓一般蹬地后退! 沈长秋低着头,一脸疑惑,食指一下下戳着自己,像是不认识內裤下有了变化的东西。 第84章 他左戳戳,右点点,还不时激灵地抖一下。 “你……!”严宁一时失语。 沈长秋闻言抬头,无辜问道:“严警官……它好奇怪啊,我是蛋糕,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说着,他捏着食指和拇指,没见过似的想要掀开边缘。 严宁像被闪电击中,上前一把拨开他的手,将他堆在锁骨的衣服扯了下来,还特地往下拽了拽。 眼不见心不烦,随即将他拉起身,自己弯腰从衣服堆里找他的裤子。 “快穿上。”严宁随意揪出一条,头也不回塞给他。 “不,不要。”沈长秋光着长腿后退一步,将裤子扔在地上。 “我要穿裙子。”他认真说。 严宁五雷轰顶。 “穿什么裙子!”她再度将裤子捡起来,又把他头上的猫耳朵发箍取了下来,“快点!我们要去医院了。” “医院?去医院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疗垃圾,严警官是不是骗我,我是不是已经坏了!?”沈长秋摸着被亲红的唇慌张大喊。 “……” 严宁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她长呼了一口气,尝试哄他:“去医院,我们就可以检查出你的保质期,就不用被扔掉了,好吗?” “真的吗!?” “真的,快穿裤子。” “不,我要穿裙子。”沈长秋小步执拗后退,指着严宁和镜子里的双马尾的自己,“你和她一样,你没有漂亮裙子给她穿吗?” “……” 严宁牙根都咬酸了,瞪了沈长秋一秒钟,直接将他按在沙发上,抓起裤腿就往他脚上套。 “啊啊啊,裙子!我要穿裙子!”沈长秋手脚乱踢,“你不可以对她这么凶,她——” “不许动了!”严宁气急大喊,手伸向后腰。 咔嚓一声,一道银白色的冰冷金属闪过,精准的套在了沈长秋的左手腕上,可他还在挣扎,抓着手铐想取掉。 混乱之间,又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沈长秋右手从严宁右手腕上松开。 同样的一道银白,明晃晃套在了严宁手腕上。 “嗯……?”沈长蜷在沙发上,抬起左手,带着严宁的右手也抬了起来。 这也行? 严宁忍住即将爆发的火气,下意识去口袋摸钥匙。 钥匙呢?! 她内心恨恨怒骂了一声。 -------------------- 第40章 哄骗 ===================== 口袋空空如也,严宁才想起来,今天把手铐钥匙给同事用了。 面前的沈长秋迷惑不解,抬手拽了拽手铐,带着严宁的手提在半空。 这一下,他意识到什么,扬起眉毛笑得和白痴一样。 “快穿裤子。”严宁悔不当初。 “不要,”沈长秋尾音甩了个波浪,“你和她一样,你没有漂亮小裙子吗?” “我真没有裙子。” “我不信。” “……” 叶青文还没来,严宁拽着沈长秋进了她的衣帽间,“你自己看,我有裙子吗?” 沈长秋光着腿低着头,突然伸手从一旁揪出了一条黑色的裙子。 那是女士警裙,只有出席重大场合才穿,当然也可以不穿,所以严宁拿到手连试都没有试过。 但这玩意…… “这个你不能穿!”严宁伸手抢过,在沈长秋发作之前先哄道:“裙子我以后给你买行了吧,先穿裤子好不好?你不是还害怕过期吗,等我们去鉴定完保质期就买好吗?” 严宁哄起人来,就像询问一个涉世未深又犯了罪的小孩。 “快,站进去。”严宁将他的裤子扔在地上,指着露出的裤腿。 沈长秋犹犹豫豫再次打量她的衣帽间,妥协般的站了进去,“严警官好可怜哦。” 严宁给他提裤子的手顿在半空,疑惑抬头。 “你都没有裙子。”他说。 严宁满脸黑线,拽着终于穿上裤子的沈长秋走出第一步,来到了客厅。 “你真的会给我买小裙子吗?”沈长秋低头左看又看,噘着嘴,对他的卡其色长裤一副别扭难忍的模样,又抬头说:“你不能骗人。” “买买买,不骗你,快走啊。”严宁拉着手铐带他去玄关穿鞋,可还没走几步,右手一股力将她拉回倒退。 “花!” 沈长秋兴奋大喊,直冲冲朝餐桌上那束粉色玫瑰花而去,全然没有顾及手铐那头踉跄转身的严宁。 “好香啊。”他拿起花放在胸前,低头将脸埋了进去,“送我的吗?” 严宁的手无奈举在半空,眼皮耷拉下来半截,她觉得沈长秋这种时候,确实有点自恋了。 “不是。”她歪着头冷冷说。 “就是的,你想骗我。“他傻笑,又突然大喊,“你看,蝴蝶?这里还有蝴蝶!阿宁!” 突如其来的称呼充斥客厅,他的手扬在空中,跟着虚无的空气四处乱转,刚从左移至右,眼神立马向上看去,仿佛又被另一只蝴蝶吸引,目光应接不暇。 各色的蝴蝶在他眼中飞了起来,他在原地转圈手舞足蹈。 “沈长秋!你以为你是香妃吗!?” 严宁像一个被牵住的藏獒,被迫围着他转,没过几圈,沈长秋又抓住她的手转起圈哼起调来,又像一个被临时送上舞台,倒霉的伴舞。 第85章 “你几岁了!?”严宁气不过斥他。 “我六岁啊!”沈长秋回头露出甜甜的笑,丝毫没觉得她不开心。 这时,门铃响了。 严宁忍着手腕的疼,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拉到玄关,可他还要回头去找那不存在的蝴蝶,两人一前一后,僵在那玩起了拔河比赛。 严宁努力向通话面板伸长胳膊,勉勉强强按到了楼下单元门的开门键,刚松一口气,人又被沈长秋拽飞了! “你手不疼吗?”严宁问客厅中间的他,气喘吁吁,但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手?啊?”沈长秋从兴奋中回过神,这才注意到两人手腕间拉扯出的红痕。 他急忙忙将花收在怀里,右手牵起严宁的右手,搓了搓手腕,抬至嘴前轻轻吹气。 “对不起,我错了。”他小声说。 咚咚,敲门声响了。 “好了,我们该走了。”严宁放下手,没走几步,沈长秋扣住了他们戴手铐的掌心,他手腕上还有那只挂着小黑猫的头绳。 “这样不疼。”他愧疚又羞涩地说,见严宁盯着花,又急忙解释:“花我也要带着,这样蝴蝶也不会走。” 严宁没有拒绝,牵着抱着花的沈长秋去了玄关。 开门前,严宁清了清嗓,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表情,门才开一条缝,叶青文的声音立马响起来。 “这大好日子的,小富婆你得请我吃饭啊!他人呢?”叶青文率先谈起条件。 “这儿。”严宁将身后的沈长秋牵了出来,表情依旧是一副漠然的样子。 “叶律师!好巧啊!你也来看蝴蝶吗!?”沈长秋扬眉高兴极了,眼神还聚在虚无的空气中。 叶青文嫌弃道:“我去!傻呆瓜,你还真出现幻觉了,别人看的都是小人啊,你怎么看到蝴蝶了!哎?你这是什么造型!?还蠢萌蠢萌的。” 说着,他扯了扯沈长秋脑袋左边的辫子。 “不许动!好不容易扎好的!”沈长秋撇起嘴角,像个小孩子拨开叶青文的手,往严宁身后躲了躲。 “什么,什么头发啊!?叶老师你太大只了!让我看看!” 一个阳光灿烂的女声从叶青文背后冒出头,随后,古灵精怪的沫沫从侧身探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过膝的白色裙子,像个小公主。 “警察姐姐?果然是你!你好啊!”沫沫兴奋挥手大喊,一侧目又看见了沈长秋,“啊哈哈哈!沈长秋!你怎么梳双马尾!我要给你拍照!” 沫沫笑得前仰后合。 叶青文见严宁表情有些不对,赶紧说:“……那个小富婆,她刚好在店里,没啥事就带着她过来了,想着等会顺路送她回学校。” 沫沫立刻站直,歉意地朝严宁笑了笑:“不好意思,警察姐姐,本来我要自己——。” “裙子!”沈长秋突然指着沫沫大叫,“阿宁,她都有裙子,你为什么没有,我要穿裙子!” 所有人的目光移向了严宁头侧的沈长秋。 “你要穿她的裙子?你喜欢这种东西?”叶青文来回指着沈长秋和沫沫的裙子。 “不……不是!我不喜欢她!”沈长秋突然着急解释,再次缩在严宁背后,只露出眼睛:“真的……严警官……我不喜欢她,你不要误会……” “啊?”叶青文和沫沫疑惑极了。 “别介意,他中毒了,先去医院吧。”严宁岔开话题,牵着沈长秋就要出门。 “哎,你要去为什么叫我啊!”叶青文皱起眉。 “因为……我没带钥匙。” 严宁身形颓然,懒得解释那么多了,只亮出她和沈长秋握住的左手,噌一道亮光闪到了对面二人的眼。 “嚯哟,有道具果然还是方便啊?玩得真花呢。”叶青文啧啧摇摇头,见严宁像是要打他,一溜烟,屁股一扭,赶紧跑去电梯口。 “负一是吧?!”他装模作样问,接着朝沫沫摆手,“快来快来,别打扰人家。” “哦哦哦!”沫沫赶紧跟了过去,眼神四处乱瞟。 严宁回头,小声将沈长秋哄出来:“走吧,去医院检查保质期。” “什么保质期?”叶青文回头。 “叶律师,我要过期了,严警官要带我去检查。”沈长秋认真解释。 “过期?那你是什么东西啊?”叶青文饶有兴趣继续问。 “蛋糕,我是蛋糕,我快要过期坏掉了……对了!”沈长秋突然伸着头、指着嘴、吐着舌尖去找叶青文,“严警官刚尝过的……叶律师你能帮我尝尝吗?” 尝尝…… 沈长秋指着嘴,声音在电梯间回响,四周安静极了。 “沈长秋!”严宁一把将他拽回,声音冷得是想杀人,但凝固的表情下,她脸颊和耳根泛起了红。 “啊呀!男男授受不亲啊!我可不要跟你亲嘴,恶心死了!”叶青文慌张弹射一边捂住嘴。 沫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吗……是亲嘴吗……”沈长秋不解低下头,看了严宁一眼,慌忙躲开眼神。 在叶青文熟练的操作下,车开了,沫沫坐在副驾驶,严宁和沈长秋坐在后座。到了晚上,天气不太好,窗外飘起了雨,外面阴沉沉的,丝毫没有中秋团圆温馨的氛围。 “这车你开得怎么样啊!再过俩月,我就把它赎回来!”叶青文打量着严宁这辆好久不见的北斗星。 第86章 车其实是叶青文抵给严宁的,他不给房租,腆着脸把车放她家楼下就完事了。 “等前面派出所停一下,我去借个钥匙。”严宁看着窗外吩咐,后座中间,她和沈长秋的手还扣在一起。 他不松。 “借钥匙干什么?”沈长秋一脸不解。 严宁余光看了一眼他,继续对叶青文说:“等会手铐拆了,你带他去医院吧。” “你不陪我去吗?”沈长秋侧过身。 “你把他送回来就行。”严宁继续说。 “不要!我要回家,我不要去派出所,我也不要去医院了!”沈长秋突然大喊,将严宁的手收进怀里,哭着说:“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说我没过期的……” 这一喊,前面人吓坏了,车也顿了一下,沫沫回头说:“沈长秋,警察姐姐可能有事,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要……” 面对沫沫的好意,沈长秋惶恐极了,两只手紧紧握住严宁的右手,仿佛此刻连接二人的手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连系物。 如果拆了,他依旧会被扔进垃圾桶。 “严警官,阿宁……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别……别赶我走好不好……求你了。” 沈长秋求她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喊一些不经同意的称呼。 车外一闪而过的路灯,次次照亮他哭红的泪眼。 车里没人说话了,沫沫转过身去,只剩沈长秋低低的呜咽和求情。 “直接去医院吧。”严宁轻轻说。 “哎好!”叶青文一脚油门。 严宁凑近沈长秋,左手再擦去他的眼泪,“以前,你也这么爱哭吗?” “见到你才哭的,我知道……很丑。”他说。 “不丑。”严宁轻轻笑了一下,“好了好了,陪你去,再带你回家。” “那……”沈长秋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那严警官,还能再亲亲我吗?” -------------------- 第41章 清醒 ===================== 车厢里寂静,路灯交错闪过,前排的两个人甚至收起气息,试图隐匿自己的存在。 后排的沈长秋和严宁对望了许久,直到沈长秋混沌的目光落在严宁身后的车玻璃上。 雨滴一朵朵砸下,变成一股股水流不断冲刷下滑。 吧嗒,吧嗒。 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也被冲刷开了。 这是哪? 头好痛,沈长秋恍惚眨了眨眼,四周还有精灵一般的蝴蝶到处飞舞。 不太对。 酒精与轻微中毒的双重迷幻先消失了一半,他依稀知道这不可能有蝴蝶,应该是幻觉。 可他没吃见手青啊,只是摸了自己的嘴,然后炸着炸着,莫名其妙喝了一罐啤酒而已。 那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他越想,头越痛,眼前晕晕乎乎。 因为时间较近,沈长秋率先想起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亲亲我…… 啊?!我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他看回面前的严宁,一切都在晃,只有她清澈的眼眸定定看着他,里面有些犹豫的波澜。 “对、对不起……” 沈长秋惶恐躲开她的注视,可一秒,他的下颌被微凉的手抬起。 路灯一闪而过的昏黄夜色里,她清瘦立体的面颊缓缓凑近,毫无声响地,她的唇贴了上来,轻轻咬了一下沈长秋的唇。 柔软一接触,沈长秋幻觉里的蝴蝶像是被惊扰到,变成了一个个炸开的炫目烟花。 等等…… 这好像更不对了。 沈长秋回想起某些触觉,他身上某些地方像被火烧过,前胸,后背,甚至腰和臀。 是在他的房间里,在那张长毛地毯上,在小沙发前,他们抱在一起。 她的掌心不断游走,舌也探了进来。 粘腻,清甜。 却感觉快要死了。 沈长秋不敢相信自己回忆的画面,它们像是加了一层柔光滤镜,处处透露着不真实的梦幻感。 真的还是假的?起码现在是真的……因为现在与过去感受重叠,他自觉难堪的反应真真切切又扬了起来。 他僵在后座上,睫毛原地乱颤,难以置信她现在的吻,可她闭上的眼睛,睫毛也好长。 三秒后,他和她重新拉开距离。 “还没过期,也没坏,听话。”她水润的唇上下启合,抽回沈长秋抱在怀里的右手。 过期…… 金属声一响,沈长秋低头,看到了手腕上的银白色反光,另一头连在了她手上。 手铐…… “不解,我先陪你去医院再解开,好吗?”严宁继续说,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可是医院…… 沈长秋眨了眨眼,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从震惊中环顾四周。 车!?北斗星?! 开车的叶律师,还有……沫沫?! 他扭头的瞬间,感觉脑袋左右有什么随着挥动,随即抬手摸去。 辫子?! “还在,还在,不拆辫子,很可爱的。”严宁见他惶恐摸头,再次小声哄道,手轻轻拍着他的膝盖。 沈长秋面色变得青青白白,头晕目眩中,他看向膝上她的手,手下自己那条卡其色休闲裤。 他是不是还想要穿什么来着? 第87章 裙子? 沈长秋感觉头皮发麻,眼神再一转,他看见了中间支起来的帐篷。 !?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他好像还当着她的面,只穿着内裤,自己用手戳了…… “啊?!” 沈长秋惊呼用双手去捂,可带着手铐那头严宁的手一并放在大腿上。 他被烫一般扔出自己的左手,连忙屈膝,脸烧得又热又红。 “怎么了?”叶青文看向后视镜,一脸疑惑,“还没哄好吗?快到了,快到了。” “开你的车。”严宁冷声喝叶青文,然后又凑近沈长秋,只用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嘘……别动,不管它,一会就好了。” 严宁以为他还在酒醉中毒的幻觉中,轻轻将他捂住的右手移开,按平了他的膝盖,牵住他的左手。 “你真的没过期,等去医院就知道了。” 严宁这毫不避讳的一系列安慰和动作,让沈长秋懵地更加彻底。 中毒了,喝醉了,脱了裤子要穿裙子,还求她干什么? 吃了自己??如果吻是真的…… 这么说来,好像……好像……之前那些零散的记忆都是真的?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行为啊!! %amp;%#@~amp;!!!! 尴尬与羞耻唰的笼罩着他,沈长秋感觉浑身奇奇怪怪,血液倒流,僵住的四肢像被外力拧成了麻花。 他光线不佳的脸颊上,紧抿的嘴角都在抖动。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不,还不如现在打开车门被车撞死。 毕竟他感觉心里的小人已经自戳双目、破腹自尽、上吊跳楼……尝试一百种死法了…… “沈长秋,”严宁终于察觉出来不对,低头问像冻住的他,“你……醒了?” “啊……”沈长秋抬起头,终于明白最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到底……对他…… “我去!坐稳啊!”这时,叶青文一声咒骂,车猛地颠了一下又弹起,像是滚进了一个深坑随后弹射起步。 车上的人全都飞了起来。 沈长秋个子太高,再加上他头晕反应迟钝,头顶猛地撞在了车顶上。 “呃……唔……” 摔回座位的沈长秋本就头晕,现在更是眼冒金星。 肚子里的东西也被震了出来想吐,他条件反射地俯身,趴在严宁膝盖上捂嘴干呕,下意识克制喉咙即将反上来的胃酸。 “没事吧!”沫沫回头询问。 “袋子袋子!”严宁朝前排急忙喊,“就在你旁边的车门上!” 一阵手忙脚乱,袋子接在了沈长秋嘴前。 “吐吧,没关系的。” “是啊,吐出来就好了。” 晕乎乎的视野中,耳鸣的他只听到严宁和沫沫关切的询问。但他极力克制,不想在车上做出呕吐这种自觉丢人的事。 可接下来的路段,竟然一个接着一个的坑,在叶青文哎哟和咒骂中, 他还是吐了。 吐的狼狈至极,但她们说的没错,再也吐不出来东西的沈长秋喉咙火辣辣的,趴在严宁腿上浑身无力直不起腰,也回答不了她们的询问。 但意识更加清晰,四周的蝴蝶也不见了踪影。 他感受到严宁抱着他,感受到她扣紧的双手,感受到她由内而外的担心和不可多得的温柔。 他可以确定,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 “我说,这傻呆瓜脸皮可薄,醒来要是知道今天的事,那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哎,沫沫你拍照了没,等会发我啊,明天好好让他看看,最好有视频,他还觉得自己是蛋糕哈哈哈。” “叶老师得了吧,你就幸灾乐祸吧,这可是菌子中毒,谁让你把蘑菇给外地人的,这可得怪你。” “哎呀,我这好心当了驴肝肺了,他们俩一看昨天就吵架了,我还不是想着助人为乐吗,是不是啊,小富婆?” 叶青文从后视镜瞄了一眼严宁,还眨了眨眼。 “闭嘴,今天的事就过去吧,就跟他说是幻觉。”严宁侧过头看着窗外。 “呵,你可真绝,我这有心理医生的电话,你要不要约一个啊。”叶青文抬起手比了个赞扬的大拇指。无所顾忌说道。 “不需要。”严宁说,“管好你自己。” 叶青文吃了憋,回头看向沈长秋:“哟?他昏过去了?” 严宁一愣,轻轻拍了拍沈长秋的脸,“沈长秋?” 很明显,刚才的话沈长秋不应该听见。 他没吭声,他也不敢再赌,尽管她在地毯上吻得毫不克制,对他肆意撒泼的行为一忍再忍,她也总不可能对别的男人也是如此。 沈长秋觉得,她在逃避什么。 于是他决定,先装死。 严宁又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动静,松了口气说:“晕了,等会你背进去。” “好嘛好嘛,晚上请我吃饭哦。”叶青文嘟囔,车拐进了医院急诊。 天旋地转间,晕晕乎乎的沈长秋上了叶青文的背,但他的左手一直挂着严宁的右手。 他听见严宁掏出警官证,也似乎听到了护士犯罪嫌疑人之类的称呼。 无所谓了,他想,外面再丢人,也只会见他们一次,可叶律师,沫沫,甚至严警官……低头不见抬头见…… 第88章 他想着,不由自主箍紧叶青文的脖子,叶青文一哼唧,他赶紧放松下来。 终于,他感觉自己被放倒,医生例行翻了翻他的眼皮,随后右手手背上传来冰凉的刺痛,冷飕飕的液体缓缓注入血管。 装作不省人事的沈长秋演着演着,似乎真的睡着了一阵,直到有人拍他的脸。 “哎,怎么样?醒醒。” 沈长秋迷糊中一惊,连忙睁开眼坐起身,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下意识说:“我没事了,谢谢医生!” “嗯,那不严重,估计是酒喝多了,你们可以带回去了。” 最后那句话,男医生眼神看向沈长秋左手,又看向左侧,随后摇着头出去了。 他似乎真的以为沈长秋是个嫌疑人。 沈长秋一扭头,这才发现严宁就坐在床侧的板凳上,一脸平静,沫沫站在她一旁。 “沈长秋!你没事啦!”沫沫最先跟他打招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记得我吗?” 沈长秋尴尬说:“记得记得……你怎么没回学校啊?” “叶老师说今天中秋,”沫沫抬手挡住嘴,又小声说:“警察姐姐请吃饭……” 沈长秋问:“几点了?” “九点啦。”沫沫眨了眨眼。 “傻呆瓜,你醒啦!”叶青文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指着嘴一脸坏笑,“那你这个蛋糕,还要不要我尝啊?” 沈长秋刚想道谢,瞬间崩溃。 “叶青文,”严宁开口,“赶紧滚,吃不吃饭了。” “哎哟,说得好,饿死我了,这人看起来不壮,重的要死,还使劲勒我的脖子,走走沫沫,我们先去开车,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叶青文不要脸地暗示什么,从床头柜拿起车钥匙,顺带将沫沫抓走了。 沫沫一副我懂我懂的眼神,也推着叶青文溜了出去。 “大门见啊!”叶青文关门前,朝沈长秋比了个手势。 哐,门前后扇了几次风才合上,病房诡异地安静了一阵,无人说话。 “你……” “我……” 沈长秋和严宁同时开口,气氛又一次尴尬。 “我们,我们去门口等吧,我先去交钱!”沈长秋放开紧攥的手,坐起身刚想下床,手铐一响,想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他被拽在原地。 “钱付过了,沈长秋。”严宁幽幽抬头,对上沈长秋无比羞涩的眼神,“你……还记得什么?” -------------------- 第42章 厕所 ===================== 还记得什么? 沈长秋立马捂住脑袋把自己的头摸了个遍,试图在羞耻的记忆中编造谎言,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痛苦失忆的可怜人。 就像电视剧里被车撞过的女主一样惊慌失措。 “我只记得……”他恍然抬头,失焦的眼神散落在空中,“我喝了酒……然后……就吐了?再好像就是叶律师背着我,我就到这里来了!” 他看着病房欲泣微泣,随后抬起左手,严宁的右手被他无力带到空中,金属的冷光钻进沈长秋忐忑的心中。 “咦?严警官,这个手铐……是怎么回事呀?” 他眼睛睁得很大,看起来无辜又天真。 严宁没吭声,只坐在那微微仰头,半睁着清透的眸子看着他,半晌,琢磨不透地轻哼一声,“你太闹腾,等会钥匙就送来了,喝点水吧。” 她递给沈长秋一瓶水,站起身扯了扯手铐,“走吧。” 沈长秋内心松了口气,这才品味出口腔里的酸臭味,右手慌张接过水瓶,又递给靠近严宁的左手,拧开抬头才喝了一口,他浑身像是被电打了一抖,表情不对劲起来。 他放下水瓶,一脸苦涩。 病床上方挂着两个空的输液瓶,还挺大。 “那个……严警官……” “怎么了?” 严宁语气冷淡又嫌弃,但头转回得飞快。 “我……我想……呃……”沈长秋并住膝盖低下头,犹犹豫豫颤颤巍巍又张开嘴,“我想……上厕所……” 最后三个字他咬着下唇说的,声音囫囵到几乎听不清,脸从脖颈到胸口,烧得通红。 “……”严宁先沉默了一阵,才问:“小的……还是大的?” “小……” 沈长秋看着地面白瓷砖的缝隙,又想原地去世了。 人来人往的注视下,沈长秋接连拒绝了一二楼急诊的厕所,拉着严宁的手腕,夹着腿一连爬了三个楼层,终于找到一个僻静的卫生间。 这里是日常的检验科,已经下班没什么人了。 他松了口气,如果能忍,他也很想忍到钥匙送来,但两瓶液体的威力过于强大,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尽管严宁也表示,她作为警察,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并不介意男厕所有人的情况。 可沈长秋一想到手铐、女警察、男卫生间、一排排在外的小便池,目光灼灼的男性群众,立刻像是被雷劈了,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特别是他和严宁站在男厕门口,来往的人无一不用看热闹的眼神看他们,甚至有人停在门口,对着严宁吹流氓口哨,看笑话似得不走了?! 沈长秋立马拉着严宁奔着小碎步极速撤退。 真是要当着众人这样解决,他宁愿原地尿在□□里,起码只会被她看见。 第89章 不不不,这当然也不行了!不过沈长秋还是有些庆幸的。 庆幸自己想上的不是大号。 不然,这怎么蹲? 嗯?! 沈长秋被自己的不着边际的联想能力无语到,连忙摇了摇头打了个激灵,抖着手推开了三楼男厕的门。 三个小便池,三个隔间。 臭烘烘的,洗手池的水龙头还在漏水,滴答滴答。 没有人。 “快上吧。”严宁跟在身后,似乎也松了口气。 “你真的……不介意吗?”沈长秋喉结滚动,大腿并在一起发抖。 “你放心,我不会看你。”她侧过头,将打摆子的沈长秋推至小便池前,背对站在沈长秋左后侧,若无其事地抬头打量天花板。 灯泡被灰尘遮了大半,光线昏暗,这间男厕更显诡异。 他们腕间的手铐两个环扣,中间相连只有不到五厘米的短铁链,这等于两人是肩靠着肩的。 其实可以再隔远一些,她在那头,沈长秋在这头,手举在中间,就像悬崖上拽住手臂,生离死别的两个人。 但这种大幅度的动作,想来出现在这种场合更加奇怪才对…… 沈长秋一掌呼在自己脸上,现实的朝向太出乎他的意料。似乎在严宁眼中,他连一条底裤都不剩了。 “快点,早解决,早完事。”她在身后轻轻嗅了嗅鼻,立马止住,“这里太臭了。” 沈长秋闭眼哀叹,膀胱的炸意让他不得不动手,他轻轻拉开了前门拉链,这种细微的声音在无人的卫生间,太明显了。 他拿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脚下是滚烫的火炭。 他扶住对准前面。 他感觉自己是一个没有隐私的犯人。 他呼了口气。 又呼了口气。 出不来…… “严警官……”沈长秋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你……能堵住耳朵吗?” “嗯?”严宁狐疑回头。 “不不不不不不不能看!”沈长秋立马抓着自己侧过身,嗫喏道:“这样我……上不出来……” 严宁没说话,但沈长秋的左手被手铐拽了起来,别在他肩后侧,刚好在严宁耳边的位置。 沈长秋余光看了一眼,她老老实实的用手捂住了耳朵。 “快点……”她闭着眼低低喊道。 沈长秋再度尝试,再不解放,他可能真的要暴毙死在这里。 而且这种死法太丢人了,还拴在一个女警察身边? 这是要上奇葩新闻年年要拿出来鞭尸的程度吧! 快快…… 沈长秋放弃自尊与强烈的羞耻心,在他无声的口型咒语下。 首战告捷。 但时间过得像升格的影片,慢得没完没了,终于再一激灵,他喘着气拉上了拉链,仿佛参加了一场百米冲刺。 他侧过头刚想说话,严宁立马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 “走了。”她似乎忍不了这里的味道,拉着他的手腕急冲冲要出门。 不对,沈长秋心中一惊,刚才他还没说话呢,她立刻知道自己完事了? 那她就是什么都能听见啊? 沈长秋心中的小人裂开变成了黑白色,头盖骨都快要被自己敲碎了。 “等等……我洗个手……”沈长秋想起来,回头弓步朝感应的水龙头伸手,那水才出了一秒,严宁又拽着他要出去。 两人又像在拔河比赛。 突然,哐一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推开了门,这个医生刚看到严宁的瞬间,立刻后退两步,抬头向门口上方看去,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当然,大字写着:男。 医生不可思议的眼神重新看回他们时,对上了沈长秋愚蠢又崩溃的目光。 “我我我是犯人!你看呵呵呵……打扰,打扰了……”沈长秋炸了毛,指着左手的手铐傻笑。 他解释着,已经被严宁拽远了,只留那个医生的身影孤零零地僵在卫生间的门口,似乎在消化什么。 “这种情况只能叫嫌疑人,被判了才能叫犯人。” 他们坐上电梯,严宁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哦。”沈长秋低下头,“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再没有说一句,直到走到医院门口,那辆北斗星打着双闪停在医院门口,但场面有些热闹,沫沫、叶青文、还有一名男交警。 叶青文按住交警写罚单的手,大老远就听见他在解释。 “真没骗你啊!我是帮警察送犯人来看病的!我是助人为乐不能罚我钱啊!” “这位同志,请您松手!” 交警面对叶青文的耍赖面不改色开始警告。 “交警叔叔!我们真的跟一个警察姐姐来看病的!马上就走了!”沫沫也抱着男交警手臂在解释,她侧头看见了严宁和沈长秋,“出来了出来了!” 叶青文听到立马向二人冲了过来,推着严宁往前走,又指着他们的手铐,“你看你看,真是送犯人的。” “我算是嫌疑人……不是犯人。”沈长秋嘀咕。 “这位同志,您的证件方便看一下吗?”交警看了他们的手铐,对严宁说道。 严宁冷冷看了一眼叶青文,无奈拿出警官证和交警交涉,解释的内容很简单,她说沈长秋确实是个嫌疑人。 “沈长秋,你还好吗?”沫沫问沈长秋。 第90章 沈长秋摇头:“我好多了,还麻烦你跟来。” “哎呀,呆瓜,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从停车场出来老半天了……”叶青文吊儿郎当趴在沈长秋肩侧,对着沈长秋的耳朵悄悄说话,“你们说啥了?” “没说什么……”沈长秋也极小声。 “没说什么?你还真装什么都不知道?哎呀,你真是笨死了。” 叶青文看沈长秋一副不争气的模样咬牙切齿,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严宁,想说什么还是换了话题:“回头我教你,那你们这么久,干嘛了?” “就……就上了个厕所……” “什么!?” 叶青文重重地拍了一下沈长秋的肩,沈长秋没站稳,带着严宁歪了一下,严宁止住话头,阴寒的目光转头看来。 “啊,你们说,你们说。”叶青文连忙抬手致歉,又凑到沈长秋耳边:“……你上还是她上啊?” 沈长秋目光呆滞,看着车来车往重重呼了口气。 他说:“……我。” 他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实话实说,因为叶青文笑得变态至极,趴在他肩头乱抖,沫沫也八卦地跑来。 “那……”叶青文抹了把脸,收起笑,恬不知耻又凑近,“大的还是小的啊?” 沈长秋捏紧拳头转过身,半耷拉着眼睛将发癫的叶青文拨开,“叶律师,麻烦你正经一点好吗?” “滴滴!” 这时,北斗星后面跟着停了一辆深色的卡宴,见众人没理他,又滴了两下。 交警侧眼一看,跟严宁礼节性的握了手,刚准备去沟通,主驾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是程江。 -------------------- 第43章 计划 ===================== 程江皱眉冷脸,一言不发解开了沈长秋和严宁的手铐。 他是从家里临时赶来的,离这不算太远。 短头发没打理,穿着短袖家居服,随便趿拉着一双麂皮的平底鞋,显得倒是一副潇洒的公子哥模样。 手铐一取,沈长秋和严宁呼了口气,同步搓着发红的手腕沉默无言。 程江凝视手铐又看向两人,还是忍不住,他问:“怎么弄的?” “意外。”严宁说。 “呵,意什么外啊,都说没事别玩那么花,”叶青文突然出声,摊手似是无奈,“这不,还要同事来帮你们,年轻人啊,要节制……” 程江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沈长秋想解释,被叶青文捂住了嘴呜呜乱叫。 “叶青文。”严宁冷喝,“别胡说。” 沫沫倒是一如既往,不分场合地和定住的程江打起招呼:“咦?你也是警察吗?警察叔叔你好啊!” 程江听到叔叔的称谓再次皱眉,看着少女色彩的沫沫,无言道:“……我是。” “帅!”沫沫托腮摆起了星星眼,随即收回花痴表情,“但你好凶哦。” “嗯?”程江表情难以形容。 “好了。”严宁从程江手里一把拿回手铐,“你也回去休息吧,确实麻烦了,走吧,该吃饭了。” 她从叶青文手里抢过沈长秋,推着他往北斗星走。 “哎呀,终于可以吃饭了,饿死我了!”叶青文揉着肚子,可没想到他不知怎么想的,好死不死转头又问向程江:“我们去吃火锅,程小公子去不去啊!” …… 火锅店,这是一间老馆子,猪肝色木制装潢有些老旧了,但近十点依旧人声鼎沸。 他们在大厅边缘,选了个靠窗的小圆桌。 沈长秋没想到程江真的跟来了,除了厚脸皮的叶青文带着沫沫欢快点菜,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来时,沈长秋被叶青文按在了严宁左侧,接着沫沫,再接着是叶青文,然后就是程江了,挨着沈长秋左侧。 沈长秋低头抠手,总感觉左侧有一股寒芒死死打量,甚至感觉要被穿透了。 一旁的严宁,双手抱臂后靠座椅,恶狠狠盯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始作俑者。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牛肉上三盘,阿不,四盘啊!” 菜单在荤菜页停留了很久,翻到下一页,叶青文眼睛一亮,仿佛又找到了乐子,指着菜单抬头说:“哎,爆炒见手青,你们还吃不吃啊!?” “不要!” “叶青文!” 才被见手青折磨过的沈长秋和严宁同时抬头大喊,眼神不小心对视上,立刻像同极的吸铁石瞬间错开。 他们俩的皮肤,一个深红,一个浅红。 沫沫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得一震,左看右看,一时竟然也不敢插嘴。 程江眼眸一转,大概明白对面两个人去医院的原因了,他又继续打量着烧红了的沈长秋,试图再看出点什么。 这时,服务员讪讪而笑,“不好意思啊,你是看错了吧,我们重庆火锅店里头没得见手青,不过有菌汤锅,您要吗?” 没有?! 严宁僵硬侧头,目光落在叶青文身上,眼里的冰火快要溢出来了。 他就是故意的! 可叶青文仿佛像个不怕开水的死猪,很满意桌面上的尴尬气氛,身形得瑟摇晃,装模作样道:“啊?没有啊,那好吧,瞧瞧这两个人激动什么呢?来,小沫沫,再点几个,富婆请客,不要客气!” 沫沫赶紧凑近,将头埋在菜单里抿嘴偷笑。 第91章 火锅端上桌,叶青文真的点了菌汤鸳鸯锅,还在吐槽是为了沈长秋才勉为其难选的。 正经人谁吃鸳鸯啊,他说。 可这是沈长秋吃得最难受的一次火锅,他整个人就像菌汤面上飘起来的奶白色小蘑菇,心态起起伏伏,滚来滚去。 严宁不爱说话默默吃饭,可程江也不言语,夹了几片肉就放下了筷。 叶青文一开始举茶,提了句中秋快乐后,就剩他和沫沫在旁叽叽喳喳,仿佛他们俩与其他三人有个结界隔开了。 “你不知道,我以前那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啊!手头上的案子数不胜数,各个求着我。”叶青文满嘴红油对沫沫说,又塞了一块肉,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 “真的吗?”沫沫仰起头,“我不信。” 虽然她辣得涕泗横流,但表情像极了某位微笑的记者。 “嗨哟,我跟你讲,要不是当年我心软,才不会跑来做什么援助律师,搞商业多有意思啊。” “那还不是你接错案子自讨苦吃。”严宁终于开口,突然转头,“去哪?” 她最后这句话问向刚站起身的沈长秋,也打断了叶青文呼之欲出的反驳,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了沈长秋身上。 “那个……去……”沈长秋指着大厅人头攒动的另外一边,“卫、卫生间……” “我也要去!”叶青文立马站起身,“走走走!” 老字号火锅店近十年了,卫生间条件一般,只有男女各一个并在一起。 刚好一个男人出来,沈长秋进去还没关门,叶青文突然钻了进来! 小小一平米,一下挤了两个男人。 “叶律师!你干嘛呀!”沈长秋诧异问,叶青文已经转身反锁上了门。 “嘘嘘嘘……一起嘛,一起嘛,”叶青文急忙回头,哑着嗓子小声问:“你跟我说说,你们昨天今天到底怎么了?都这样了还这么僵?” 叶青文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八卦,他撅起嘴模拟亲嘴,但上面满是油,看起来油腻又变态。 沈长秋苦起脸,“我……我真不记得了……” 叶青文探头凑近,“不记得?你就是装死,搞得谁看不出来一样!我脖子被你勒得快断气了!” “那……她也能看出来吗?!”沈长秋心中一惊。 “你是真傻?”叶青文一脸鄙夷,“小富婆可是警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在撒谎,她这种人,脑子有问题就是轴,不想相信现实而已,你快说说你们什么情况,我好给你们出主意嘛!” 沈长秋侧头犹豫。 叶青文追问:“连嘴都求人家亲,你不想跟她在一块啊?” 想,怎么不想,可沈长秋想起昨晚自己失败又惨烈的豪赌,再也不敢跨“雷池”一步。 就像以往,他不表露出其他想法,还能够得到她下意识的亲近和孩子气的反馈。 如此,昨天那束玫瑰花,就会好好的立在透明半水的花瓶里。 如果告诉她今天自己什么都记得,记得自己的撒娇耍赖,也记得她沉醉的亲吻和肆意的抚摸,那很可能,沈长秋和行李都会被一并扔出去。 他认为自己没有任何赌注了,也不敢再赌了。 “你喜欢她吗?”叶青文突然问。 沈长秋回神看向叶青文,愣愣说:“喜欢。” “那你觉得……”叶青文笑起来神秘莫测,“她喜欢你吗?” “应该……”沈长秋犹豫转而坚定,“喜欢,喜欢的。” “那不就得了?”叶青文潇洒抹开自己的头发,“说说吧。” 沈长秋抬起头,向叶青文一五一十讲述昨天和今天的事情,直到地毯上他被推在沙发前。 “她突然亲我……”沈长秋回想起来,浑身像又被电流穿了,抬头惊恐问:“叶律师,我会不会真的记错了?那些会不会真的是幻觉啊?” 叶青文正听在兴头上,一脸不耐烦,“得了吧,你还吐着舌头要我尝你这个蛋糕呢,好了好了,详细的我也不八卦了,你听我说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这真的有问题,这两年接触下来,就像那种ptsd你知道吧!” 那叫做精神创伤后应激障碍,沈长秋点了点头。 “呸,也不是,”叶青文突然反驳自己,“倒也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打个比方。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顾虑,她看起来很是孤僻古怪,不过人倒是蛮好的,怎么说呢,我感觉有轻微的边缘型人格障碍特质。” 叶青文掰着手指头:“情绪不稳定,偏执,独立的有些病态吧,害怕亲密,看起来还空虚,她自己在家还经常喝醉呢。” 像,真的很像,沈长秋突然觉得叶青文分析事物起来,像个社区的知心大姐。于是,他被想要倾吐的情绪激扰,向叶青文说出自己如果靠近她,可能一切就会毁灭的顾虑。 叶青文砸吧了嘴,想了片刻,“那也倒是,这种人不能逼她太狠,不过今天你说开可能也是个机会,太可惜了。” “那怎么办啊?”沈长秋着急起来。 “别慌!我感觉啊,你可能就是她的药了,明明渴望的不行,却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所以……我有一招。”叶青文眯起眼睛上下看沈长秋,高深莫测。 沈长秋凑近倾听。 “那就是……嘿嘿嘿……”叶青文笑得阴森森,抬起手指着沈长秋漂亮的脸,“勾引她!” 第92章 “说得对!” 突然,隔壁传来一个兴奋的女声,沈长秋和叶青文吓了一跳,触电一般手忙脚乱打开门要逃。 等回过神来,发现是沫沫的声音。 他们回头,沫沫刚从另外一个卫生间跟了出来,眼神里兴奋至极。 现在,他们三个躲在卫生间外的拐角处,叶青文和沫沫小声凑在一起眉飞色舞,乍一看上去,就像三个喝多的人谈天阔地。 “小沫沫,你不地道啊,怎么还干偷听这种事呢?”叶青文看似责备,语气却很是赞扬,“从哪开始听的?” “嘿嘿……”沫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刚进去,我就进去了,巧合啦……说回正题!” 沫沫指着沈长秋,“我就说警察姐姐肯定喜欢你吧,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呢!” 叶青文两手一摊,“看吧,进度太慢!” 沈长秋低下头,像一个犯了错被家长教育的小学生。 沫沫继续分析,“叶老师说的对啊,如果她是主动吻你,看来她早就喜欢你了!还有,你说昨天有人跟踪……我猜啊,她一定是害怕你受到危险!” “啧,有道理!”叶青文竖起大拇指。 沈长秋思绪被打通,想起她每次最为强烈的抵触反应,都是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然而在最需要帮助时,她总是会出现。 就像那次受伤在医院,沈长秋噩梦中惊醒,才知道她守了一夜,却还是在天亮前离开。 那天夜里,她好像说:“沈长秋,我不想在医院见到你了。” 原来……是这样吗? “那……那应该怎么办?”沈长秋哽咽。 “我觉得,是不能逼她太紧,但可以考虑从她自己入手!”沫沫指着他,“关键就是你啊,沈长秋,你要是药,那就让她情不自禁,就像今天!你这么好看,要是你在我面前撒娇卖萌,我也把持不住啊……” “确实,我们小呆瓜确实好看,小富婆这种冰冷美人,跟你这种又傻又蠢的人很搭嘛。”叶青文摸着胡茬点评。 “我真的……傻吗?”沈长秋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叶老师,别损他啦!”沫沫说。 “好好好,咱们小呆瓜人美心善热爱学习,是个十分优秀的漂亮男人呢!”叶青文随口胡诌。 呃……沈长秋脚趾抠地,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靠近,不然别人听到这种评价,难免又要原地社死了! “所以……叶老师说的没错……”沫沫看着沈长秋也不可捉摸地笑了起来。 沈长秋后脊背突然冒出了一股冷汗。 “你应该用你的美貌……”沫沫又和叶青文对视一眼,随即两人心有灵犀般点了点头, 异口同声说:“勾引她!” “哎呀!这人走路眼瞎了吧!投胎去啊!” 墙后边突然又传来一句叫嚷,做贼心虚的三个人立马闭上嘴,叶青文率先探出头看了一眼。 远处他们就坐的隔间,依稀可以见到严宁的背影。 “还在,还在。”叶青文拍了拍胸口,扭头问回沈长秋,“懂了吗?” “啊……”沈长秋惊魂未定,也还是一头雾水,“那要怎么……勾引?” …… 程江从卫生间门口撞了人,连忙回到只剩严宁的隔间,失了魂似的坐回椅子上,看着严宁发愣。 亲了…… 严宁还在慢悠悠地涮着菜,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跟来,随口问道:“他们人呢?你怎么了?” “他们……你……” 程江看着严宁一脸清冷的模样支支吾吾,根本想象不到她亲别人的样子,而且,还是她主动亲的? 他本以为,是沈长秋吃了蘑菇对她做了什么……可撒娇卖萌,这也只有沈长秋这种模样的人,能做出这种事了…… “叶青文又损你了?”严宁不放心再次回头。 “那倒不是……”程江恍然。 “那他们三个在做什么,偷东西么?”严宁冷言冷语,放下筷子要起身。 “别去!”程江突然拦住她,却不知如何解释,“他们……他们……他们人多,排队而已……我嫌慢就回来了……” 他最终还是将严宁留在了原位。 -------------------- 来了来了,现码的,白天再修一下!(修完了有点多)隔日更隔日更 第44章 放松 ===================== 这顿饭,感觉除了叶青文和沫沫,谁也没有吃好。 饭后,程江开着他拉风的卡宴就走了,沫沫跟着叶青文在民宿下了车住客房。 一路,后排的两人无话,现在沈长秋换到了副驾驶,严宁上了主驾,火锅味的北斗星车里,只剩他们俩。 沉默,更为尴尬的沉默。 方才,叶青文临走竟然转过头,做作地对沈长秋喊了一句:“要加油哦!” 沫沫不甘示弱,也做着成拳的手势,“加油!沈长秋!你一定可以的!” 他们好像上头的微商或者传销分子,沈长秋捂脸叹气,严宁一脸狐疑。 这会车还没开,他的手机嗡嗡嗡一直在响,他点开,是沫沫,叶青文和他新拉的三人群聊。 ——沫沫修改群名为“撩妹小分队” ——z叶青文修改群名为“小呆瓜的宏图大业” 沫沫:「烦死了,叶老师非要叫这个名字」 第93章 沫沫:「我想想啊,车上有没有什么发挥空间,怎么发散魅力……」 沫沫:「这样,给她系安全带!动作一定要帅气,最好像电视剧那样擦过她的唇!」 z叶青文:「别闹,这不是主驾干的事?」 叶青文说的没错,严宁一上主驾,下意识就拉上安全带了。 沈长秋余光刚看向左侧,一阵薄荷的清凉飘来,火锅味中出现这种味道,就像沙漠中突发现一汪碧绿的泉眼那般沁人心脾。 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连忙按灭手机,拨了静音。 光线一暗,寂静中的心就那么噗通跳了一下,她侧脸的线条就出现在面前。 似乎沈长秋再前探一点,嘴唇就能触碰到她清瘦的脸颊。 “嗯……”他呼吸不均,后背紧贴在座椅上,根本不敢主动做些什么。 严宁侧过头,薄荷味随着呼吸直冲而来,路灯仿佛在她眼里点了一个高光,人在此刻异常的鲜活。 她的眼神在沈长秋眼睛和唇之间上下飘动。 片刻,她冷漠说:“看什么……系安全带。” 说完,手伸向左侧,唰一声,将安全带拉下,随着身体坐回,咔哒一声按在固定器上。 行云流水……沈长秋默默恢复了呼吸,压下心跳。叶青文说的确实没错,这种系安全带的方式,确实应该是主驾干的。 “不好意思……忘了。”他说。 “吃吗?”严宁重新发动车,递给沈长秋薄荷糖,见他接下,冷不丁又问:“刚才,他们加什么油?” 沈长秋刚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立刻像是上了发条手舞足蹈,抠起脑袋,“啊他们……他们让我……嗯……好好学习!” “对!”他自我肯定,将薄荷糖罐放回置物箱,“快考试了……要抓紧时间。” 车缓缓发动,遥远的天边乌云散去,东边的月亮露出了小半个圆。车窗没关,凉风徐徐吹散车里的火锅味。 “会过的,”严宁咳一下轻声说,“你明年是不是还要复试?” “嗯,如果过了的话,复试要三月底了,但是今年听说考植物所的人很多。”沈长秋说。 严宁看了他一眼,“你肯定没问题,想报什么方向和老师,陈志的植物保护是么?那个老师听说人还不错。” 沈长秋诧异转头,不理解严宁说这种话的含义,在他们相识之前,她肯定对这些考研和中科院植物所没有什么接触和见解。 可如今不仅好奇,猜出沈长秋想选的方向,甚至还打听了导师? 如果按之前,沈长秋不知道她暗地里的隐藏和付出,并不会多想,可现在,她还想做什么?还会帮他做什么? 沈长秋开始胡说:“我……不报这个方向。” “你放心,我就是随便问问,”严宁转过头,“也不会插手这种事情,人靠自己才是对的,我相信你可以。” 是的,她不会是这种人的。 “对不起……”沈长秋十分愧疚自己刚才的猜想,“我会努力的。” 夜风寂静了一阵。 “沈长秋。” 她低低叫他,沈长秋闻言侧过头。 “明年之前……你都住这吧,昨天我……”她的手紧抓住方向盘,抖动的声音沉了下去。 车快到小区,路边的树木变得茂盛,遮住了暗黄的路灯。 她的侧脸也影影绰绰。 沈长秋吸了一下鼻,笑着说:“好,那房租我会按市场价给你的。” “房租……”严宁突然躁动,刹停了北斗星,方向盘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沈长秋,我真的不需——” “那我可以先欠着,以后时间还长,我慢慢还。”沈长秋扶着中控,目光真挚又坚定,丝毫没有退缩。 他像雕像一样看着她。 “……好,那慢慢还吧。”严宁眼眸闪了闪,皱住的眉头松开,北斗星向前打了左转向。 沈长秋心里像卸下一块巨石,让出的空间又酸又暖,但他终于放松下来,后颈仰在头枕上,呼吸都变得绵长而悠远。 一吸气,嘴里清凉的薄荷,也感觉舒坦极了。 时间,真的还很长,她给他的,都会还清的,无论是哪种方式。 剩下的路,他的眼神,一直落在严宁的侧脸上,直到她被注视得有些毛躁。 “看什么呢?”严宁闷闷发问。 现在的她虽然看起来不耐烦,但他们的关系仿佛回到了之前,不再那么谨慎和压抑。 “没什么。”沈长秋笑着转了话题,“你说叶律师为什么做援助律师?接错案子?” 严宁想了想,“六年前,开发商烧了别人家的田,还间接害死了那户人家的父亲,他替开发商打官司。” “然后呢?他输了?” “没有,他赢了,拿了很多钱。” “那为什么?” “因为,出了法庭,他才知道一直给那个父亲守孝的小女儿,是他的初恋。” “那他们……” “她自杀了。” 沈长秋沉默,没想到叶青文做援助律师竟然是这样的原因,难怪他说见不得女孩跟他哭。 车开进地库,车窗升起,严宁说:“过去很久了,他也帮了很多人,你就当不知道,回家吧。” “那严警官,你当时害怕吗?”沈长秋突然抬头,思绪转的飞快。 第94章 “你说什么?”严宁刚准备推门,手收了回来。 “你中刀了,叶律师喝醉了还背着你去医院,那时候,你害怕吗?”沈长秋眼眶发红。 严宁望了沈长秋片刻,重新打开车门,“不怕。” 接着她迈下车,又像是自语:“但现在怕。” 那时不怕,但现在怕? 沈长秋愣在副驾驶,严宁关上车门又敲了敲车玻璃,他才连忙钻了出来。 电梯里,沈长秋匆匆看了一眼群聊,一路没看,沫沫和叶青文已经聊了近百条了。 无非是他们在教沈长秋如何“勾引”严宁,但实际上,沫沫和叶青文有着明显的分歧。 沫沫是传统派,主要核心还是认为男人应该主动。 严宁虽然是个冷酷的警察,但她还是个女性,沈长秋这么帅,带她出去约约会,散发一下个人魅力和帅气的小动作,更能勾住女人的心。 因此她发了好多gif动态图,甚至搬出了电视剧视频。确实潇洒帅气,可这些动作和行为,贫穷的沈长秋一个都做不来。 但叶青文就不一样了,他认为沈长秋应该拿捏住欲拒还迎这四个字,他表示,严宁和平常女人完全不同,如果是普通男性,程江比沈长秋更具男人味,更有荷尔蒙。 这么多年,要是真喜欢那款的,早在以前就喜欢了。 他建议,沈长秋应该保持愚蠢的自我,好好想想严宁的性格,最好像中毒又喝醉那样可怜兮兮,激发她的保护欲。 他甚至提议让沈长秋再吃一次蘑菇。 但最好不要穿衣服。 而且今天在火锅店结束对沈长秋的教导,叶青文最后还高深莫测嘱咐了一句:“我建议啊,你有机会,看看她的手机。” 沈长秋到现在也没理解,哪里面会有什么吗?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他连忙收起内容乱糟糟的手机。 入户门放了几件快递,严宁刚要弯腰,被沈长秋先拿了起来。 “严警官,国庆休息吗?”沈长秋跟着严宁进门。 “正常情况有三天,这次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可能排在假期末,今天几号了?”她刚随意甩开鞋,又回头用脚将鞋摆在鞋柜下方。 “今天二十八,周六。”沈长秋说:“危险吗?” “什么危险?”严宁纳闷看他,没有料到沈长秋今晚的思维跳这么快,她接过快递盒走进客厅。 “事情,你们的事情。”沈长秋关切又着急,“就是你们出任务,几号去呢?” “后天……已经摸清楚了,问题不大,你在家好好学习,别想那么多。”严宁低着头,在餐桌上暴力拆着快递。 唰啦一声,纸盒撕开,她拿出一叠东西,像是衣服。 “给。” 沈长秋看走近一看,白色面料泛着珍珠般的柔顺光泽,翻领还有几粒同色的贝壳扣子,款式很像严宁灰色的睡衣。 “睡衣吗?给我的?” “前几天买错了而已,懒得退。”严宁应声,有些不自然地继续拆别的快递。 沈长秋接过正反都看了看,是长袖长裤,面料看起来就很柔软,很高级,而且尺寸刚好是男2xl。 “我很喜欢,谢谢严警官。”沈长秋用力抱在怀里,想着自己临时拼凑的睡衣睡裤,非常热烈地道谢。 他走近,指着严宁刚拆出来的几个方形包装盒,那“这些是什么呀?” 一共有六个,每个都一样,沈长秋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清甜清甜的。 “沐浴球。”她随口说,拿出一个掌心大的放在沈长秋手上,“今天去医院了,你要不洗个澡?” 白色包装上是一个粉色的圆球,上面写着——白茶玫瑰。 时隔近一个月,沈长秋有些愣,“用这个……那……那在浴缸洗吗?” -------------------- 评论区改版按章节排序好不习惯啊,还要去看后台,但是我都看到啦! 第45章 出浴 ===================== 浴缸里滋滋冒着细密的粉色泡泡,沈长秋立在一边看手机。 边缘型人格产生的原因,除了遗传之外,在儿童幼年时期遇到身体或性虐待,照看者或父母离开、逝去等因素,都有可能造成该人格障碍的产生。 渴望爱却害怕失去,内心充满了自我贬低。 不过,她并没有像极端的人那样喜怒无常,除了冷漠孤僻一些,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 沈长秋揣测琢磨,浴室的门咚咚敲了两声。 严宁刚走,又回来了。 “篮子里的衣服。”细长的手从门缝伸了进来,指了指角落的脏衣篮,“还有你的,我拿去洗了。” “哦哦哦,好。”沈长秋连忙将篮子递过,又站在门后脱得只剩内裤,把自己衣服从门缝塞了出去。 门关上,他坐进浴缸闭上了眼,慵懒地斜躺。热水浸过锁骨,轻柔缓慢拍打肩膀。 不知怎么,或许是被热水包裹得太过舒适,他想起某种触感,水中的手沿着下午被灼烧过的腰,寸寸向上。 浴室墙壁挂满了水珠,唇也覆上潮湿的热气,独自一人的沈长秋,再度陷入了那场梦幻又惊心动魄的亲吻中。 前胸和后臀,她停留的太久,唇,吻得也太深,那迸发的炽热不像经年的冰山,更像地下翻腾不止燃烧的火海。 第95章 就像沉寂的火山在某一时刻汹涌喷发。 沈长秋循着记忆中的轨迹,从腰摸到胸骨,经过喉结摸上了自己的唇。 迷乱的心在回想某种柔软的触感,在不经意发出一声哼叫后,指腹,触到了舌尖上的湿漉。 “哗”地一声,浴缸的水溅了出来。 他惊醒般睁眼坐直。 沈长秋拍了拍自己涨热的脸,然后盯着浮满泡泡的水面小口喘气,哗一下,他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水里。 没过一会,他憋不住了,一把将头发捋上头顶。 哗啦啦的水嘀嗒,沈长秋拿起一旁的手机,沫沫和叶青文又聊了好多,见沈长秋一直没回复,沫沫@他。 沫沫:「什么情况呀,怎么一直不说话@autumn。」 z叶青文:「哎呀,说不定他俩恩恩爱爱呢,十一点多了,小孩子该睡了不要管大人啊,不然长不高[偷笑]」 沫沫:「这才几点啊,你个老年人」 沈长秋回信息。 autumn:「没有的,之前不太方便看手机,我在洗澡呢。」 z叶青文:「鸳鸯浴!大伙瞧瞧!」 沫沫:「真的吗????啊啊啊啊」 沈长秋满头黑线。 autumn:「我一个人,你们也早点休息,今天真的麻烦大家了。」 z叶青文:「别客气,国庆有你忙的,现在大半夜还有人要订房,吵死我了。」 沈长秋立马想起来什么。 autumn:“那个叶律师,以后几天我白天晚上都可以在店里,所以国庆后面几天,我能不能请个假呀?” 沫沫:「啊,你不休息啦?」 z叶青文:「不能。」 z叶青文:「吓你的,可以。」 沈长秋手抖,一连按了三个感激的表情图。 沫沫:「沈长秋,等会你出去别穿上衣」 z叶青文:「我觉得他不穿裤子比较好」 沫沫:「?」 沫沫:「这有点太刻意太直接了吧??」 z叶青文:「你也知道啊」 沈长秋汗颜,觉得时间差不多,不想让严宁独自在外面太久,他从水里起身,刚用浴巾擦了两下,发现他确实…… 没衣服穿了。 他进来时只拿了浴巾,唯一的衣服已经通过门缝递了出去…… 叶律师他的嘴,是开过光吗!? 浴室门锁一响,微黄的光落在严宁卧室黑黢黢的木地板上。 没开灯,但房间门是开的,她那张靠墙的床,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沈长秋的脚背还沾着头发落下来的水滴,蹑手蹑脚迈着小步跨出门。 他裹着浴巾,准备快速到对面自己的卧室……穿衣服。 但他裹浴巾的方式有些奇葩,不像平常的男人只围在下半身。 而是像女人一样,浴巾是从胸上开始,特意包住那两点,围了一圈落在他大腿根。 他是真的觉得袒胸露乳非常奇怪,就像男人的胸也是什么隐私部位一样。 可果然,没胸浴巾有点挂不住,沈长秋捂着胸口,刚准备关浴室的灯,一侧头,看见了右边黑暗中的衣帽间。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那是光脚站在她衣帽间时,在视野边缘的一个角落里,玻璃柜门后放着一个四五十厘米的、白色略微透明的塑料置物箱。 样式很常见,蓝色盖子,但微微发黄,有些年岁。 沈长秋闭眼回想。 而她这间主卧,只有第一天和今天吵着要穿裙子时来过,其他时间都是锁着门的。 她房间如此空荡,甚至看不出有什么不让参观的地方,除非……真的有什么。 可说实在的,他就算是清醒的,也根本分不清那个置物箱里是什么东西,可紧贴在箱侧的一个黑点,出现在他的脑海。 甚至闭上眼,那个黑点在漆黑的视野中变成了一下下,闪烁流动的白点。 它莫名像一个眼睛。 沈长秋感觉自己的目光透过白色箱壁,黑点旁棕黄色的轮廓看起来像一只小熊,更重要的是,那颗意指为眼睛的黑色圆点,只有一个。 一个独眼小熊。 而在更深的记忆中,他对此有着更为熟悉的触感,甚至,他摸过那只不见的眼睛。 它就在小小的手心。 那年,几个大男孩抢了她唯一的小熊,沈长秋去要,最终是抢到了,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被踹在地上。 最后,他踉跄爬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土和呛了一鼻子的灰,把小熊细心拍干净就往回赶。 可等递给她时,那只眼睛,被他护在怀里挨打时,揪断了。 沈长秋放在浴室开关的手换了位置,慢慢向衣帽间墙上的开关摸去。 他忐忑极了,甚至不敢呼吸,头发上的水一滴滴从肩膀滑了下去。 冰冷但格外提神。 他也兴奋极了,似乎能确定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证据。 卧室外,客厅一片寂静,没有她的呼吸声,没有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她消消乐或斗地主的游戏声。 或许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沈长秋摸到了开关,他的手在发抖。 他即将按下去,他做好在灯亮的一瞬间,打开那扇玻璃柜门的准备。 也决定不会问她这件事,无论她承认与否,这件事本身也不再重要。 第96章 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剩下的距离应该靠他自己。 “啊。” “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在外面碎了,还伴随着严宁一声低喊。 沈长秋心一惊,头也不回地放下手,从马上踏入的衣帽间冲了出去。 “怎么了?”他捂着胸口,湿着脚边喊边跑,路过右手的客厅什么也没有,一侧头,餐厅后面的厨房灯是开着的。 “你没事吧!”沈长秋立刻冲了过去,他刚抬脚进门,被严宁喝住了脚步。 “别!别踩!” 她换好了睡衣,蹲在地上指着突然出现的沈长秋,门口地上好几块白瓷碎片,炸了一地,好像就是沈长秋今天忘在厨房用过的盘子。 她正在用手一点点捡起碎渣,可左手第二指节上明显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溢了出来。 沈长秋一拍大腿,他怎么就忘了收拾厨房呢! “我没事,碎碎平安,你洗……呃……”严宁自顾自说.,抬头看到裹着浴巾的沈长秋愣住了,讷讷道:“你这是什么造型……” “什么什么造型,你的手!”沈长秋在门口对自己气得有些着急,刚抬脚准备跨过这片玻璃碎渣,严宁先把他推出门外。 “进来干什么,你都没穿鞋。”她似乎也很是责怪。 “你别动,你都流血了。”沈长秋顾不得其他的,很是愧疚。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去够餐桌上的纸巾盒,他挂在胸口的浴巾散开了一些。 刚用纸巾粘干净血,可丝丝缕缕还是涌了出来,沈长秋脑子一急,按照自己的行为习惯,索性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 伤口在第二指节,沈长秋吞得很深。 严宁打了个激灵。 “你……你松开……”她的声音带着慌乱的气息。 “嗯……”沈长秋微微摇头,含着她的手指嗡嗡说,“这样好的快。” “什么?你说什么?”严宁根本听不清,她的面色微微发红,神情像是被火车的汽笛声碾过。 沈长秋握住她想收回的手腕,用胳膊肘夹住快要下滑的浴巾,暂时刚开嘴快速说:“我说这样好的快。” 刚说完,他又立马阖住嘴,这次用舌头贴在了她手指的伤口上。 严宁再次抖了一下,低头闭眼吐了一口绵长的气息。 “松手。”她说。 “嗯……”沈长秋摇头,喉间发出拒绝的嗯声。 “我手上有洗洁精。”严宁又说。 沈长秋心里盘算着时间,继续摇头。 严宁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扬起眉悠悠说:“我刚才,摸了见手青,还没洗手。” 沈长秋的脑袋下意识摇了一下,眼睛见了鬼似的瞪出了眼白! 啵一声,严宁的手指拿了出来,水灵灵的。 “不会吧!”沈长秋捂住嘴大喊,随即侧过头呸呸呸吐着口水。 “不会吧不会吧!”他看回严宁,感觉自己已经要晕了!他在医院已经知道见手青摸完都必须要洗手。 新闻上有个人,也是切完就嗦了一口手指头,就是重度中毒! “怎么办!”沈长秋慌极了,“我我现在去医院,我现在应该还没复发,我自己去就行……严警官你先休息!” 真是自己做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做见手青! 沈长秋放开她的手,死命拍着自己的脸颊,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不清醒了。 可他的脑子被吓得确实不清醒,还挂着松散的浴巾就要往玄关跑。 “等等!”严宁在身后焦急追上,想要将他拽回来,“你穿什么就要出门!” “我真的,我自己可以的!”沈长秋拍着脸,踏着小步,压根没听严宁说什么。 “沈长秋……不是……我,我骗你的!”严宁懊恼大喊一声,没拽上他的手臂,反而将他后背快掉的浴巾,猛地扯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沈长秋终于听清楚了最后这句,红着眼睛回头,却发现严宁盯着自己。 盯着的……是身子下边。 他低头一看,浴巾不知道怎么落在脚边…… !!!!!????? 沈长秋本想着去对面自己卧室换衣服,所以他连内裤也没穿! 不是吧!? “啊!?啊啊啊?!” 他大喊一声,慌忙捡起地上的浴巾,可不小心脚踩住了一半,接着,他手猛地一拽。 整个人,在严宁面前,自己把自己掀翻了。 掀得四仰八叉…… -------------------- 第46章 月光 ===================== 嗵一声,仿佛楼震了一下,沈长秋仰面摔开的长胳膊长腿,在落地的瞬间蜷起身缩成一团。 顾不得屁股摔裂的痛,他紧抱双腿靠玄关鞋柜前,脚指头都朝内缩了起来。 而他的脑袋像鸵鸟一样,埋在双膝间灵魂出窍般的毫无动作。 赤.裸的他,像一尊希腊神庙苦苦冥思的石像。 时间仿佛暂停了,只剩他湿头发上的水珠,一滴滴顺着白皙的皮肤渐次滑下。 “你……还好吗?”严宁蹲在一旁,忐忑问他。 他不说话。 这个世界没有他存在的意义了,沈长秋呆滞想。 他感觉自己被一分为二,灵魂已经从头顶飘了出来,正悬在空中对着光溜溜的身体指指点点。 第97章 “……沈长秋?” 飘在空中的灵魂体看得一清二楚——严宁再度喊他,还推了推他的手臂。 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哪怕一个词。 他大脑似乎和灵魂断开了连接,这个飘在空中的透明小人挤着嗓子连连嫌弃:“哎呀,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我呢,他这么丢人现眼,我才不要回答。” “你没事吧……quot;严宁靠近想要抬起他的脸,“你抬头,我看看好吗?” “不……”沈长秋终于挤出一声呜咽,反方向拧过头,浑身收得更紧。 这回,轮到严宁手足无措了,她犹豫片刻,小声在沈长秋耳边哄道:“地上凉,我们先起来好吗?” 起来? 现在这模样,怎么可能起来? 他猛力摇头,委屈地吸鼻。 “沈长秋……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严宁心慌,哄着他道歉,“起来吧?好不好……” “不……严警官,你没错……”沈长秋嗫嚅,然后仰天长叹,“是我,是我太蠢了!” 他的神情怆然欲泣,说完又把头砸了下去,发出低低的哭嚎,但伸出一只手摸向地上的浴巾,左摸右摸,一直也没有找到。 “这呢……这呢……”严宁赶紧将浴巾递进他手心,违心说道:“我刚才,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她的语气太刻意,沈长秋的手顿了一下,立马把浴巾塞向腰间。 他悠悠侧过头,露出一只通红的眼睛,委屈说:“你骗人,上次骗我吃虫子,这次还骗我有见手青……” 接着,他抿紧嘴,除了身高体型,完全像个没糖吃可怜兮兮的小男孩。 严宁轻笑了一声,蹲着身踮脚凑近,歪头看他:“那要怎么办呢?要我负责吗?” “……什么?” 沈长秋心尖被点了一下,抬头目光怔住。 她淡红的唇微微勾起,声音轻轻浅浅,露出很是轻松的笑意,头发因为歪头,自然而然散落成柔顺的瀑布。 可这一盯,严宁愣住了,似乎意识到知道自己说了一句玩笑话,让沈长秋生出期待,心虚侧过头。 “开玩笑的。”她说。 “我知道……”沈长秋不敢肖想一分,他低下头,额前的头发挡住失落的眼眸。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他重复喃喃说:“……我二十四了,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还要上学,可我连上学的钱都还没攒齐,被人骗了还要你收留我,而且……我还这么蠢,总给你惹麻烦,今天……也对不起……” 沈长秋丧气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说了出来。 他怎么敢奢求什么。 “不,不蠢,这些都不重要,沈长秋。”严宁凑近,语调轻柔,手心抚上他的下颌与侧颈,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其实,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我很羡慕你。” “羡慕?”沈长秋不解。 她笑了一声,笑得像是自我否定的嘲笑。 沈长秋恍然抬头看她,严宁的手心自然滑向他的侧脸,掩住他一半的唇。 “你……”严宁微微启唇,指腹轻拭他的唇角,却无法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他像一朵绝处逢生的花,长着坚韧不屈的茎,黢黑的山岩上噼啪下着石雨,看不见一丝温暖的光。 他美丽,瘦弱,渺小,却能在一次次折弯后重新挺起腰,重新绽放破烂的花瓣,还不舍得抛下身边那朵自怨自艾的草。 他当她是同伴,可严宁觉得不配,过去和现在,他并不欠她任何,却将她努力护得周全。 该自卑的人,明明是她。 严宁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生活还缺什么,家,钱,除了过去什么都有了。可为什么闭上眼,总是无法忘记雨中沥青路上冲出来的血,无法忘记停滞的笑,无法忘记临走前的宽慰与嘱托。 她惶恐极了,直到再度看见那朵风雨中摇摆的花,开得灿烂,开得热烈。 才明白,想要他。 “你……你很可爱,沈长秋,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严宁只浅笑着这样说,也像是在宽慰他自卑的内心,“其实,我也很喜……” 沈长秋跳动的心在舞蹈,他的灵魂再一次飞出天际。 可断了,她的话断了,她的表情变得僵硬,她的指尖顿在唇上,喉咙像被恶毒的巫婆用苹果毒哑再无法言语。 她说……我很喜…… 喜欢。 沈长秋内心的湖泊像是照到了一缕月光,眼眸似水面一样颤动,激起层层外扩的眼波。 “不是……” 下一刻,严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不堪地要收回手,沈长秋立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捉住她即将要逃走的肩膀。 这时,整个世界突然关了闸,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不见,就连她眼底脆弱的渴望,也即将消失在无边的黑色中,这迫使沈长秋必须要留住她。 不能,不能让她一个人融进寂寥的夜。 沈长秋轻轻一拽,她一声低促的呼吸,纤瘦的身躯落进了他滚烫的胸怀。 她在发抖。 他拥住她,她的呼吸埋在颈侧。 不知为何,沈长秋眼睛酸涩,仿佛生命的意义就是在此刻的黑暗中与她相拥。 抱了片刻,她在他怀里撑起身,沉沉昏黑中谁也看不见谁,只有气息彼此相对交错。 第98章 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沈长秋灼热的呼吸不断靠近。 “等等我……好吗?”他在她面前恳求道,像是对着黑夜发誓,“我会努力的。” “沈长秋……” 他看不见她,只能听到她极低的唤声。 她说:“天太黑了,你有蜡烛吗?” 这一声像是惊雷,沈长秋仿佛穿越回六岁冬天的雨夜,他和她被世界抛弃的那个“家”里。 她说:“天太黑了,沈长秋,你还有蜡烛吗?” 她说:“好,那以后去昆明。” 她说:“那以后我保护你。” 沈长秋从她小书包的飞天小女警重回此刻,他大声说:“有!我有很多!我有很多很多蜡烛!” 视野逐渐适应,沈长秋看见了她反着月光的眼睛。 那是中秋窗外的满月,星点也散落在她的眼眶。 “够了,有就够了。”她破涕而笑。 沈长秋借着微弱月光触向她的脸颊,摸索她立体精致的轮廓,时间仿佛在这瞬间压缩重叠。 接着,他低下头,缓缓扬起下颌,慢慢贴近她微弱的气息。 唇与唇之间,只隔了一厘米。 严宁呼吸发颤愣在原位,却如前两次主动的吻毫不相同,身心都变得紧张和羞怯。 这样……真的对吗? 鼻尖如蜻蜓点水般碰上,沈长秋闭住眼微笑,再度抬起发抖的下颌,继续做人生中第一次的大胆行为。 清醒地,主动地,吻上她的唇。 漆黑的夜里没有人说话,只有两颗尝试敞开的心扉□□相对。 呼吸,乱极了,心也跳得快极了。 就在沈长秋即将触碰到心底的柔软,“啪”一声,整个房间重新亮了起来,智能化家电重新接通电源,自启动声的叮咚声此起彼伏。 视野刺眼炫目,严宁被惊醒一般后撤,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 是物业致歉。 严宁低着头只嗯了一声就挂了,她转头打量沈长秋一眼说:“起来吧,该穿衣服了。” 很冷静,仿佛刚才的暧昧都是幻觉。 她刚站起身,沈长秋下意识拽住她的衣服,从严宁的角度看去,只盖着浴巾的沈长秋,就像被负心汉纵情一夜后抛弃的对象。 她看着他犹豫片刻,蹲下身,掌心重新覆上沈长秋的侧脸,温声妥协道:“等我过几天办完事,回来再说,好吗?” 现在的她,似乎和以往不一样,虽然她没有正视方才的事,但沈长秋得到了允诺和希望,他将严宁覆在脸上的手取下,对着食指的伤口轻轻吹气。 “好,但是以后你不要洗碗了,家里的事我来做就好。” “你又不是保姆。”严宁说。 “但我不想看你受伤,还是在家里,你在外面,已经很辛苦了……”沈长秋自责懊恼不已。 严宁低下头,“沈长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怎么办?” “那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好。” 严宁轻笑一声,又犹豫问:“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你会怎么办?” 她看着沈长秋,眼睛里流露出迷茫,就像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该怎么回答。 “不在?你要去哪?”沈长秋懵懂问,下一刻他明白了她说的不在是什么含义。 “不会的!”他斩钉截铁高声喊,浑身战栗不已,眼眶瞬间发红。 “我逗你的,沈长秋,你别哭啊……怎么还这么傻容易当真,我随便说说,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严宁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眼睛,仿佛说的确实是玩笑话。 沈长秋却死死盯着她。 “你不许想这种事。” “好好好,不想。” “以后也不许骗我。” “好好好,不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五六号吧,你好好复习,在家等我。” 严宁说完,看着食指的伤口,故作疼痛说:“沈长秋,还是好疼,是不是应该包一下?” “包包包……要包的。” 沈长秋松了口气,捂着小腹的浴巾,唰一下站起身,不顾供血不足的昏黑,单手打开了玄关的抽屉。 创可贴和一些医疗用品被他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他刚想双手并用拆开创可贴,严宁先接过了。 “这个我真的自己可以。”她低头打量沈长秋的身体,调笑道,“倒是你,你确定……不去穿衣服吗?” 沈长秋唯一空闲的手立马捂住胸口。 严宁仿佛来了什么兴趣,勾着唇凑近了些,故意扯了扯他的手臂,“不对啊,沈长秋,你是男人,上半身不能看吗?” “不是……”沈长秋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侧开身,脸红说:“我……我不习惯不穿上衣……感觉,很奇怪……” 严宁没憋出笑,“好了,睡衣我快洗了,现在应该烘好了,你去换吧。” “好好。” 沈长秋立马抱着自己向客卫走去,刚路过客厅,阳台的风吹来,他突然感觉屁股一阵凉,才发现自己的浴巾捂了前面没捂后面! 他面部扭曲一瞬,探手向后,捂着自己的屁股闪电一般冲向客卫。 严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本想放下创可贴,还是将它老老实实贴在了伤口上。 第99章 等沈长秋换好新睡衣出来,严宁在客厅啵一声,开了一瓶红酒。 白色睡衣柔软垂顺,随着沈长秋的动作,褶皱产生的光泽就像月亮的光晕。 严宁一手关了客厅的灯,早已升空的月光撒在地面,她看向墙上的时钟,指着阳台两张藤椅。 “我们去阳台,看月亮吧。” -------------------- 先别急,我也好急哈哈哈感谢在2023-08-07 21:53:53~2023-08-09 18:1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等待 ===================== 月光似水。 沈长秋抱着抱枕靠在藤椅上,远处静谧的滇池水面看不见波澜。 “你的那辆车,是叶律师的?”他想起什么,侧头问。 幽蓝色中,严宁懒散地侧坐在另一张藤椅上,她披着一条薄毯,右手两指托着小半杯正在晃动的红酒,瘦长的脚蜷在身前。 她看了一眼沈长秋,仰头,发丝乱在白皙的脖颈上,深红的液体从唇边一饮而尽,是一种慵懒又深沉的美。 她将酒杯放在两人面前的小玻璃圆桌上,清脆一响,人浅笑了一声,抬头托腮看向沈长秋。 “这你都记得?”她微醺的眼睛也弯弯的,“不是都忘了?” “我……”沈长秋才想起自己否认过记忆,慌忙说:“我就是……有点印象,你还喝吗?” 他故作镇静拿起写着法文的酒瓶。 严宁玩味似地打量他,好像并不在意沈长秋笨拙的谎话。 “不喝了。”严宁张开双臂抻了个懒腰,“车啊,刚才不是说叶青文给没了儿子的阿婆垫钱吗,他没钱付下一年的房租,就给我扔了辆车,其实他不给也可以。” 之前,她没让沈长秋再喝酒,自己却一杯杯洒脱不已,随着红酒瓶下了大半,她罕见的打开了话匣子。 一开始,说的是叶青文和他那间民宿。 民宿那间别墅小院,是上学时父亲送她的,但警校的几年,她也没怎么住过。 她说那种地方,不适合她,还是适合一家人。后来父亲去世,国内的资产就留给她了,被叶青文救了后,小别墅租给她,又买了一套远眺滇池的房子,就是现在这间。 沈长秋明白,严宁是怕伤到他自尊心,才故意说房子是她租的。 “那你这几年,工作怎么样?”沈长秋侧头问。 “你想听?”严宁反问,沈长秋又点了点头。 严宁转头看回月亮,回想中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这两年,她亲手抓过两百多人,查获上千公斤毒品,最危险的除了那次被捅,还有一次是跟着许志远去了边境,和边防的同事一起在雨林边界蹲守,等待一场跨境交易。 浑身被蚊虫咬满了包,左腿还被毒虫咬了,又肿又痛,人也有些发烧,严宁为了不被别人称为拖后腿的女人,硬是没说一句。 三十多个小时后,人出现了,可线人没说,对面有枪。 毒贩掏枪那瞬间,程江在她身前,严宁看见枪口对准了程江,她迅速飞身将那人扑倒在地,枪声响彻天空时,所有人都拔枪冲了出来。 那次,抓获八个人,查缴两百多公斤的赃物。 沈长秋聆听中大气都不敢出,从没想过这些情节都发生在身边的她身上。 严宁继续仰望月亮,“其实我也没干什么,那次行动有十多个人,还是有两个受了重伤,最后都退了。” “为什么你要做缉毒?”沈长秋缓缓问。 “我之前说了,没有为什么。”她脸上的酒色渐显,两颊起了些薄红,“起初是想当警察……后来知道这里最严重就是毒,不过等我来,这里已经被前辈们整治的很好了,别担心了,沈长秋……” 她抿起唇朝沈长秋笑了笑,喝过酒后,她的身形更像一直舒展开的小黑猫。 她呼了口气,从藤椅放下脚准备起身,“好啦……该睡了。” 沈长秋跟着站起身,伸手去收拾桌上的酒瓶和高脚杯,严宁像是没站稳晃了晃。 她一手扶椅背,一手拎起快见底的红酒瓶,像是不满意自己的表现,撅起嘴嘟囔,“不可能……才这么点……” 沈长秋放下杯子,“喝的太快了就容易上头,我扶你。” 严宁只噘着嘴没再反驳,靠住了沈长秋的肩膀,头歪在他颈侧。 沈长秋感受到她的呼吸,心漏了一拍,他扶着严宁才走了几步,刚到阳台边的沙发长榻,严宁像是脱了力软在他身上。 “晕……好晕。”严宁抬起手挽上沈长秋的后颈,她抬头,眼里水茫茫的。 “阿宁……嗯?” 不知是是她故意扑来,还是沈长秋自己没站稳,两人一并侧倒在了沙发上。 月亮渐渐西落,银白的月光蔓延。 沈长秋僵硬抬着在严宁后背的手,不敢实抱上她纤瘦的身体,可她却直往沈长秋怀里钻,像一只滚烫的小猫在耍赖。 她喝了酒,太烫了,比今天下午还烫。 “你没事吧?你……能起来吗?”沈长秋对着她的发顶试探问。 严宁没说话,仿佛呼吸也停了。 沈长秋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刚想抱起她送回房间,严宁却立刻揽住他的腰。 第100章 他们贴得更近了。 “好香……”她呢喃,灼热的呼吸扑在锁骨处。 沈长秋心接连漏了好几拍,人都要飘起来了,但她说好香,沈长秋嗅了嗅,闻到自己身上的白茶玫瑰味。 她买了好多这个味道的泡泡球…… “那……” “好困……别说话了……” 她呓语呢喃,沈长秋喉结滚了滚,抬起来的手腕慢慢地放下,覆在她清瘦的后背上,但像是不够似的,她又往怀里挤。 “中秋快乐。”他贴着她的头发说,将毯子多扯了一些盖在她身上。 “嗯……快乐。” 严宁抬起头,她有些昏沉的视野里,阳台外的月光被沈长秋挡住了,但在他身上勾出了一道银边。 白睡衣真好看,像在发光。 就这样吧,真的醉了吗?是他真的太好闻了吧,严宁放弃自我检讨,再度贴上他白皙的皮肤。 这次,她入睡地很快。 新一轮的光线从偏东的窗户照进,但等到太阳攀升到十点多,怀里的人才醒。 沈长秋没说话,她也不出声,只剩她的眼睫毛在怀里乱扫。 “嗯……饿吗?”沈长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一僵,快速从沈长秋怀里爬了起来,背对沈长秋坐在沙发边沿上。 “饿。”她对着空荡的客厅说,“好饿。” 沈长秋看见她的右手揪起了沙发,耳根还有些微红。 他内心刚笑出声,觉得她才能称为可爱时,严宁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铃声和昨晚的不太一样。 “现在?”她对着手机问道,那边说了些什么,她又回:“好,我马上下来。” 电话挂了,严宁背影愣了一会,回头发现沈长秋看着她。 “嗯……行动可能要提前。”她表情很愧疚。 “没关系,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沈长秋露出了甜甜的笑和酒窝,手心覆上她紧张的手背。 严宁去换衣服了,沈长秋在冰箱里找出牛奶、酸奶还有面包,关门前又拿了个苹果。突然他想起什么,飞快冲回了自己卧室。 等他满头大汗找到想要的东西时,严宁已经站在玄关穿好了鞋,在等他。 沈长秋将“早餐”递给她。 严宁接过,看了一眼:“沈长秋,我又不是去郊游。” “那在车上也可以吃点东西,伸手。”沈长秋拿着一条红色的编绳。 严宁还在疑惑,沈长秋抓起她的手腕系紧说:“如意绳,之前爬山在庙里求的,开过光的。” “沈长秋,你知道我不信这个。”严宁抬手打量,细细的红绳栓在细细的手腕上。 她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夹克外套和白体恤,深灰色长裤,黑靴,只有手腕上出现了一抹跳脱的红。 “你不信它,可以信我。”沈长秋自信地笑了出来。 严宁走了,她说这次的任务保密,就连沈长秋都不能说。 门关上了,沈长秋迅速跑到阳台边,直到严宁小跑的身影消失在楼后,他才挪回眼神。 接下来,他收拾好要用的书和简单的换洗衣服,去了叶青文的民宿。 黄金国庆的询问确实比想象的多,叶青文这间民宿本来条件不差,但早些时他懒得打理,没什么好口碑。 沈长秋来的这一个月,院子重新开了花,还更新了照片,订过的人在他的极力邀请下留了好评和照片,人气渐渐好转。 起初两天,沈长秋都忙于回复顾客,抽空看书,直到三十号下午,国庆期间所有的房间,所有的日期都被预订完,他才从滴滴的声音中彻底解脱。 这时,叶青文牵着行李箱,咕噜咕噜从他房间出来,还提着双肩包。 “哎,小呆瓜,我走了啊,你一个人能行吧!”叶青文说。 “可以的,可以的。”沈长秋立马站起身,接过他的行李箱,“叶律师回家好好休息,叫好车了吗?” “啧,车就在外面了。”叶青文边背双肩包边说,“放心,五号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富婆回来了,你也给我说一声,还有,要是有人为难你,可别软塌塌的等着被捏,知道吗?” “啊?” 叶青文敲了一下沈长秋的头,递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笑盈盈说:“给,上个月的工资先给你发了,三千,第一笔工资用信封这样有仪式感吧?” 工资?竟然今天就发了? 沈长秋受宠若惊,放下捂脑袋的手抱住叶青文,感动大喊:“叶律师!谢谢叶律师!” 他恨不得要把叶青文抱起来转一圈。 叶青文连忙推开他,“哎呀,粘不唧唧的,这种招数拿去对付富婆,不要对付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叶律师也放心。”沈长秋腼腆一笑,拉起叶青文的行李箱推开门,将叶青文送上了车。 刚回去,两个顾客下楼,沈长秋打了招呼回到吧台,点开手机里的黑猫头像。 autumn:「叶律师回家啦,他还提前给我发了工资呢!」 沈长秋又拍了信封的照片,还发送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一如既往,界面里是一堆绿色的消息条,沈长秋往上划了划,绿色气泡之中夹杂着白色,她也是有回的,只不过她可能真的太忙了。 他将装钱的信封锁进抽屉,翻开书,彻底开启一个人的国庆假期。 第101章 到了二号,一切都很顺利,人满房满,来的旅客都很友善,甚至还有些临时来滇池的游客询问有没有房。 中午,沈长秋帮两个阿姨顾客搬行李送上网约车,她们在民宿外对沈长秋夸赞不已,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直到网约车司机不耐烦催促时间,沈长秋才被解救,趁着民宿没人,他准备把之前的工资存进转角的atm,有了这笔钱,起码他可以请严宁吃顿饭、看场电影、送她一件小礼物,甚至出去游玩一天。 他刚从抽屉里拿出黄色信封,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青年男人进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房已经满了。”沈长秋站起身例行说道。 可那个男人抬头一抬手摘了帽子,皮肤有些黑,人也瘦,他下巴上是的青色的胡渣,接着左脸颊下一道疤也露出来。 沈长秋表情瞬间冷下来,浑身凉透了,仿佛又回到了无法呼吸的沼泽。 那个男人左右打量民宿,嚼着口香糖慢悠悠说:“好久不见啊,我就说上次我没看错嘛,果然是你,老子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他走近吧台,看回僵硬的沈长秋,油腻地笑着说:“过的好吗?好弟弟?” 说完,他对着沈长秋近在咫尺的脸,用口香糖吹了一个巨大的泡泡。 -------------------- 第48章 意外 ===================== 噗一声,沈长秋面前的泡泡破了。 郭宏伟伸出舌头将炸在嘴边的白色口香糖舔回口腔,一副不学无术的街溜子模样,但他看起来像没睡好,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二十六,是郭盛昌和郑姨的儿子,是沈长秋所谓的“哥哥”。 “怎么?”郭宏伟微仰头看沈长秋,“也不请我坐坐?就让我干站着?上次你和你女朋友也跑太快了吧,赶着上床吗?不是我说啊,那姑娘……啧……身材确实好,就是瘦了点。” 他手心捏了捏,眼里泛起一丝油光。 “你嘴巴放干净点!”沈长秋厉声警告,郭宏伟一脸都是男人谁还不懂了的模样,不屑闭上嘴。 但沈长秋更加不寒而栗,没想到上次在地库里,严宁说跟踪的人竟然是他……他不仅跟着到了小区,还找到了这里…… 沈长秋沉住气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郭宏伟晃着脑袋笑了,“你还是那么傻,当时你换手机号走就走呗,上什么新闻啊!还不是看到你救什么小孩,我这人啊,运气就是好,上次刚好来这办点事,就碰到你狂奔,这不,我在附近转转而已,就撞见你在外边送人呢。” “你想做什么?”沈长秋冷声问。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郭宏伟嗤笑低下头,直接拿起沈长秋的水杯晃了晃,“叙旧啊!你毕了业就不告而别,真当不是一家人是吧!还觉得自己大学生金贵了,瞧不起我们?” 他作势要用沈长秋的水杯喝水。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沈长秋一把夺回水杯,“该给的钱我已经给够了!” 郭宏伟勾起单边唇摇头,仿佛听到了极其好笑的事,他指着沈长秋的肩:“你还真是了不起了啊?我妈卖菜把你养这么大,供你上学,给家里赚点钱不天经地义吗?什么叫该给的?你给她养老送终都不为过!” “学费都是我自己赚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沈长秋胸膛激烈起伏,“她领我回去,不就是为了那几百代养费,不就是让我给你们干活吗,你呢?你有帮过她吗!?” “没关系?吃喝不要钱是吧,住不要钱是吧!你生病了还不是我妈带你看的病!干点活怎么了!”郭宏伟也不甘示弱,“一天天的,搞得就你可怜兮兮的一样,老子不是连学都没得上!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那还不是你自己连大专都考不上!”沈长秋一把拍上吧台大理石的台面,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 两个女孩胆战心惊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来,怯生生问:“请问……是山月民宿?” 看她们的模样像是来游玩的大学生。 沈长秋收起情绪,从吧台出来绕过郭宏伟,勉强扬起笑脸,“是的是的,不好意思,你们定的哪间房?” “好像是……观海……”小女生瞅了瞅吧台前痞气的郭宏伟,郭宏伟很不要脸地扬眉吹了个口哨,她们俩后退了一步。 “放心,他一会就走了,不是我们这的人。”沈长秋小声接过她们的行李,他放在拉杆箱上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深呼一口气稳住说:“……房间密码之前有发到你们手机上,等会你们自己开就好,这里很安全的。” 沈长秋带着她们上了二楼,又告诉她们这里还是律师事务所,两个女孩终于放下了心。 沈长秋再回到一楼,郭宏伟没走,他在饮水机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水,坐在吧台前的休息区,他听见沈长秋从楼上下来,也不再刚才的话题,看着落地窗前的院子,吊儿郎当问:“哎,一个月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沈长秋冷言。 “不可能,”郭宏伟转过身,“起码一个月有个几千块吧?这旅游城市,总比我们那一个月才两千好吧。” “我只是在这帮忙,麻烦你没事就走,不要耽误我工作。”沈长秋坐回座位上,内心焦躁地看着面前的英语题。 第102章 郭宏伟走近俯在吧台上,腆着脸笑:“哎呀,你怕什么,我可是你哥,能害你不成?” 沈长秋不抬头,不说话。 郭宏伟眼睛转了转,伸手翻了翻沈长秋左边的考试书,书旁正放着那个牛皮纸信封。 “还考研啊,怎么还想着植物,这玩意不挣钱啊!”郭宏伟说。 “跟你有关系吗?” 沈长秋立刻站起身警告,手按在了装钱的信封上。 郭宏伟瞥了一眼来了劲:“怎么没关系,人家都学金融计算机,高薪工作,你这学的什么破玩意,唉老娘,你养了个白眼狼啊!啧啧。” “郭宏伟!”沈长秋哑声低喊:“你到底想做什么!?” “钱,”郭宏伟,恬不知耻,“借点钱。” “我没钱,要钱你自己赚。” “多少借一点,你总得有上学的学费吧,我还不懂你?” “没有!”沈长秋面色发红,拧紧了拳。 “姓沈的!”郭宏伟也急了,“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找你借钱那是看得起你!我这可是头一回找你借吧!” “是吗?”沈长秋冷笑一声抬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你妈的钱,她最后不都给你了?还有,人家女孩那么小,你是人吗?手术的钱都是我给的!“ “你他妈非找不痛快是吧!?“郭宏伟突然躁起来,”那女孩是自愿的,关我屌事!她自己倒打一耙!还有,别你妈你妈的,那他妈是咱妈!“ 沈长秋摇头笑了,完全无法跟郭宏伟这种人好好说话,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刚坐下身,楼梯传来脚步声,刚才住进来的两个女孩小心翼翼下楼,似乎是听见一楼吵架,定在了半路不敢下来。 “看什么看!?”郭宏伟皱着眉仰头,痞痞赖赖吼了一句。 两个女孩吓了一抖,沈长秋急忙安慰:“没事没事,这是我朋友,马上就走了!你们吃午饭了吗,对面有家云南米线不贵味道也还好,我也都在那吃。” “好好……谢谢……”她们抱作一团,路过郭宏伟身边急忙小跑要出门。 “嘿!”郭宏伟突然转头,恶趣味吼了一声,“妹妹们有没有男朋友啊!” “啊!”两个女孩被这么一吓,瞬间面色发白落荒而逃。 郭宏伟大拇指朝后指着女孩出院子的背影,一脸无赖地笑,“看看,现在女孩胆真小,就是得吓吓壮壮胆!” “你他妈的……”沈长秋紧咬牙拧紧拳,无法忍受地骂了句脏话。 这几年,云南经常曝出旅游宰客,殴打女性之类令人作呕的新闻,那两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刚上大学,她们反应属实正常,更何况郭宏伟还是个寸头,长得就和刚出狱差不多。 可郭宏伟并不觉得自己的举措有什么问题,听到沈长秋说脏字,仿佛拿住什么把柄,厚颜无耻地体贴道,“看起来你还挺尽职尽责的,这样吧,你给我点钱,我呢,就不在你这耍无赖了。” “你还知道你在耍无赖?“沈长秋咬着牙关,“我没有钱!赶紧滚!” “没钱?那这是什么?”郭宏伟突然从桌上捡起那个牛皮信封,捏开抬到眼前,“这里面也有两三千吧?” “你!郭宏伟!你还给我!”沈长秋大吼。 “真是好弟弟!”郭宏伟举着信封,“沈长秋,我先谢谢你啊!有钱了我一定还!我真急用!” 他边说边退至门口。 “你站住!”沈长秋立马翻过吧台,“把钱还给我!你这是抢劫!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哎别动!你看,”郭宏伟也喊,侧头看了看门口,“你又有客人来了啊!也是个小美女啊!我要是不要脸闹一闹,你还有工作吗?” 沈长秋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去,是沫沫。 他瞬间僵在原地,一种难以启齿的感受席卷了他。 沫沫知道,所有都会知道,叶青文肯定不会赶他走,但他不想被可怜。 明明他已经想办法爬出了泥沼,却再一次不小心落入陷阱。 而且就算他真的报警,那严宁也一定会知道……他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透彻和敞亮。 “沈长秋,你对美女就是心软啊!”郭宏伟见沈长秋不动了,嘚瑟地收起信封,开门而出,对着擦肩而过的沫沫又欢快地吹了声口哨。 “他谁啊?”沫沫走近门,指着郭宏伟消失的背影。 -------------------- 0305修改: 将原文中男主给钱打发,改成被动抢钱。 第49章 对峙 ===================== 沫沫一头雾水走近僵住的沈长秋,又问了一遍:“他谁啊,你还好吗?” “……要饭的,打发走了。”沈长秋颓丧说,呼了一口气看向沫沫,“你怎么来了?没出去玩吗?” 沈长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但听起来还是像生病了一样有气无力。 “要饭的?这年头还要要饭的?”沫沫又回头看了看无人的院子,“我在玩呀,我陪同学来滇池,很可惜叶老师这房间太少没订到,我刚好没事就过来看看,你一个人多无聊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沫沫古灵精怪打量着四周,又想起什么指着沈长秋弯莫测笑起来:“对了,她们还想来看帅哥,我说你要工作还要复习,拦住了她们,嘿嘿,我好吧!” 第103章 沫沫又乐呵呵指回自己。 “……很好。”沈长秋笑了一声,“你们真的很好。” 话还没说完,沈长秋转头去饮水机接水,等待的片刻,他用手背快速擦了擦眼睛。 “喝点水吧。”沈长秋轻抿唇笑。 “谢谢!”沫沫大方开心接过,“警察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五六号吧。”沈长秋脑海里出现了严宁的身影,心中又是一阵不明的酸涩。 沫沫问到这,看到沈长秋魂不守舍的模样,拍了拍沈长秋的肩膀,“警察姐姐那么厉害,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寒暄一阵,沫沫来了电话就走了,半下午,这里又只剩沈长秋一个人。 十月了,屋外刮风,庭院里的植物跟着风里金黄的叶片哗啦啦响,将落未落的花瓣被风打散,一并飘扬在空中。 沈长秋的心完全静不下来。 郭宏伟很可能还会再来,他高中毕业就到处游荡,不学无术,天天和那些流里流气的朋友混在一起抽烟喝酒,鬼知道他都学会了什么…… 纠缠,耍赖,毫无责任心。 他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 沈长秋觉得自己应该悄无声息的从这里消失,不要再给别人带来无意义的麻烦。 这时,离开半小时的沫沫突然又跑了回来,她喘着气,往吧台上放了一杯奶茶,边退出门边说:“国庆快乐啊!别想太多!” 沈长秋笑着说:“快乐。” 十月五日,严宁没有消息,倒是下午叶青文真的回来了。 沈长秋害怕民宿被骚扰,待在十点多才第一次回家,门口堆了几个快递,沈长秋拿进屋。 第二天一早,他去厨房揣了什么东西放进书包里,又回了民宿。 如此直到国庆结束的七号下午,叶青文再次出去办事,严宁没有如约回来,本就内心焦灼的沈长秋等到了郭宏伟的造访。 还好,今天唯一的客人也出门了,不过这些因素也不怎么重要。 几句毫无营养的招呼后,郭宏伟再次进入正题。 “好弟弟啊,再给点钱吧?哥哥我真是难……”他吊儿郎当撑在吧台上,伸着手到处打量,似乎还想翻出来什么东西。 沈长秋将手中的笔一扔,后仰靠在椅背上,下颌高高抬起:“我说了,我没钱,刚发工资就被你拿走了,刚给你的呢?花完了?”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眼睛直直盯着有些惊讶的郭宏伟。 “给我妈了,真的!真给我妈了!”郭宏伟抬手急忙道,“不是,一点也行,我是真缺钱啊。” 沈长秋笑了一声,两手一摊,“我也是真没钱啊,要不你自己来搜搜,或者手机给你,但凡你能找出一分钱,我跟你姓。” “跟我姓?”这句话似乎侮辱到了郭宏伟,“你他妈……我就不知道你那个破姓有什么好稀罕的,你是多瞧不上我们郭家,这么多年连个姓都不愿意改,还他妈在这说风凉话!?” 沈长秋不言语,冰冷冷看着焦躁的郭宏伟。 “姓沈的,我现在好好的跟你说,你要是不愿意借钱……”郭宏伟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回应,阴森笑着俯下身,“信不信我把你这掀了!?让你连工作都没有!” “你来试试啊!” 唰一声,沈长秋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哐地倒了,他的手探进了书包里。 黄昏里的民宿里,两人目光对峙,剑拔弩张。 “几年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郭宏伟咬牙切齿,随后他指着自己左脸上的疤,“沈长秋,要不是老子当年舍命救你,才留下这道疤,你他妈都成灰了!” 他表情狰狞,脸颊的肌肉因为疤痕断开,横亘成不平整的两截。 那是因为十岁的沈长秋半夜跑出去,掉进了河里,郭宏伟跟着他救了一命,拉他起来时被河边护栏的铁丝网划伤了脸。 可沈长秋紧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声音还是发抖:“……是,你是救了我,但还不是因为你……烧了我的照片……该还的,该做的我都做过了!“ 他回忆起来,揪住郭宏伟的衣领一把推了出去! 那是幼儿园和她唯一的一张合影,郭宏伟知道这是沈长秋最重视的东西,恶作剧的要威胁他,但一不小心还是掉进了火炉,悲愤中,他没打得过郭宏伟,独自跑了出去。 至此之后,有关她样貌的细节只能深深存在脑海中了…… 郭宏伟踉跄倒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狼心狗肺……一张照片有命重要吗?不给钱是吧,我看你女朋友挺有钱的,住的小区那叫一个豪华,你以为你算什么,清高什么?妈的不就凭那张脸做个小白脸吗!?“ “你想干什么!”沈长秋大吼一声,握住了书包里的刀柄。 “当然是找她要钱了!”郭宏伟仰起头大喊,“看看她能给你花多少钱啊!” 沈长秋终于无法忍受,抽出书包那把双立人的水果刀,绕开吧台,刀尖直直朝郭宏伟而去。 寒光一闪,郭宏伟眼神惊慌爬起来,但想起什么扭曲大笑,大着胆子说:“你想杀我?你晕血你他妈还想杀人,连只鸡都不敢杀,还想杀我?”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我没亲人,没朋友,可能就连她……”沈长秋哽咽没说下去,“你真的要跟我比吗?”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用最极端的想法来揣测现状,但他害怕极了。 第104章 那天晚上,严宁问:“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当时沈长秋只是逃避否认,他根本不敢想这种结果会真正出现,可现在,她还是没有消息…… 他也没想过要杀人,但对付郭宏伟这种人,只能用更为极端的方式对付。 “所以我没什么顾忌的!”沈长秋带着泪笑起来,“你要是没了,你妈一个人可就没人送终了,你还要借钱吗?” 郭宏伟听到这种威胁,一下脸变了色,甚至戳到痛处似的哭了出来,继而更加悲愤。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爸当时到底是谁举报的!大义灭亲你干的倒是好!他最多只不过是吸毒而已,怎么就挨上贩毒的罪了,都他妈怪你,都他妈怪那些犯贱的缉毒警察!他们都该死!” 郭宏伟此时完全失去了戾气,变成一个不讲理的懦夫。 “你说什么!?” 沈长秋听见最后的话,瞬间怒火中烧,一把扔了刀,挥起胳膊对着郭宏伟的脸就是一拳! 郭宏伟再次倒地,沈长秋跟着冲上去,腿被他一绊,两人扭打在地。 沈长秋抓住郭宏伟的衣领将他大力按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狰狞大吼:“那是他自己错了!他要是对你们负责,就不该染上这种东西!该死的,是他们这种人!” 郭宏伟被喝住了,似乎没见过如此发怒红眼的沈长秋,郭宏伟自己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过是跟那些二溜子学的,真正干过的,没有几件事能说的出来。 或许是郭宏伟真的相信沈长秋这次会做出什么行为,本装模作样的他,僵硬在地,但随即不服输,立刻揪住了沈长秋的衣领,愤懑哭喊: “放你娘的屁!你……要是你不举报,我们也不会过成这样!我和妈可以劝他的!都怪你啊!姓沈的!我打死你!” 两人扭打间,丝毫没注意叶青文冲了进来,他扯着沈长秋,“唉唉唉!打什么架啊!” “跟你没关系!”沈长秋推开叶青文,又朝郭宏伟喊道: “劝他?你自已信吗?我亲眼看到他跟别人交易!十八年,我除了给你们干活,我已经给了你妈快十万了!不够吗!不够吗!”沈长秋快要失去理智了,抓着郭宏伟的喉咙上下摇晃。 郭宏伟听见突然愣住,诧异看着沈长秋:“你说什么?交易?十万?” 郭宏伟虽然是个没正形也不顾家的人,但他也知道这个领回来的弟弟性格究竟如何,他妈让他干嘛就干嘛,从来没有怨言,想要赚钱,沈长秋也不偷不抢,他才大学毕业,除了学费……竟然凑出了十万…… 沈长秋还在愤怒中,松开郭宏伟,一伸手抓住摔在身边的水果刀,叶青文扑过去没抢到。 和想象的不同,水果刀被沈长秋递到郭宏伟手里,他抓着郭宏伟的手腕直往胸口送:“不够还是吗,你来杀了我啊!杀了我吧!” 郭宏伟的眼睛,瞬间布满了惊恐。 叶青文连忙扑过去,也握住郭宏伟的手腕,警告两个人:“别来真的啊!这伤了坐牢!死了枪毙啊!” “放手!让他来!看看我们谁狠!”沈长秋看着郭宏伟朝叶青文咆哮,放纵的哭泣他已经体会过了,现在,他头一次释放出极致的愤怒。 他从严宁家里带来的双立人水果刀刀尖晃动,反射出秋日夕阳的金辉。 仿佛是在杀死这个秋天。 哐当,郭宏伟啜泣一声,那柄水果刀,从他颤抖的手中摔在地上。随后他自己哭没了劲,软塌塌躺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啊……她病了……我也没告诉她你在这……” 叶青文另一只手快速捡起水果刀扔了出去,拉开了跨在郭宏伟身上的沈长秋。 郭宏伟终于能动弹了,踹着地后撤,靠在墙面上崩溃大哭。 沈长秋也没了力气,颓然坐在地面上低着头大喘气。 叶青文见两人都缓了过来,走到沈长秋面前轻踹了他一下,“那个,程江在门口等你,你先跟他去。” “他回来了!?那严宁呢?”沈长秋震惊抬头。 叶青文张着嘴,刚犹豫一瞬,沈长秋已经站在他面前紧捏着他的肩膀:“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你别急啊!她没事,就是……”叶青文不知道怎么说,吞吞吐吐说:“真没事……就是被人咬了一口。” “咬了一口?那为什么不回来?” 沈长秋刚松了口气,叶青文脸更皱。 “那个吸毒的人,可能有艾滋……” 沈长秋面色瞬间煞白,叶青文急忙喊道:“但给她吃阻断药了!只是精神不太好!” -------------------- 啊啊啊,作者向大家道歉!写的我自己都心梗了,但这段剧情不是现在爆发就是将来爆发,给大家带来不好的体验,现在这里给大家orz了! 第50章 别怕 ===================== 风刮得紧,沈长秋一出门,浑身的汗仿佛变成了一层霜。 冷,好冷。 可他恍惚的又像刚横穿过撒哈拉沙漠,极度缺水一样半张着唇,浑浑噩噩直接撞开小院的半扇腰门。 程江靠在一辆警车副驾驶的车门上,穿着很是普通,浑身是土,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双眼通红刚吸上一口烟,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沈长秋,将手里仅剩的一点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 第105章 “走吧,先去她家。”程江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去了主驾。 等沈长秋上车他才接着说:“等会给她拿几件衣服。” “好……”沈长秋或许是前一刻吼得太大声,听觉有些游离,自己的声音也闷闷的,“她……怎么样了?” “妈的,贱人!”程江突然暴怒,一掌拍上方向盘,车身猛地摇晃,“严宁救了她,护着她,带她出来最后还被咬了一口!她嘴上有血啊!操!” 沈长秋心脏像是被捏了一把。 程江反应过来沈长秋还在,控制住自己然后发动了车,汽车轰鸣他却静了片刻,随后苦涩笑出声。 “说起来,药吃了也没什么大事,可她谁也不见,把自己关在卫生间……”程江转过头,“她甚至不让我告诉你。” “那你……”沈长秋的手指都快被自己掐断了,但丝毫感受不到疼。 “可能……你真是她的药吧。”程江踩起油门,车向小区驶去。 路太近,沈长秋还来不及问什么先冲上楼,严宁的房间还是锁住的,沈长秋没有犹豫,在自己衣服里找了长袖长裤再加一件外套,边装袋边往楼下赶。 路上,他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 中秋前,警方根据刘立宏交代的线索,抓住了一个毒贩文远兵,从他身上缴获一公斤多的□□,他为了避免死罪,透露出另一个重要线索。他本打算趁国庆期间人多,与赫赫有名的“金三角”老板杨克其进行160万元的毒资交易。 杨克其“缅泰”双重国籍,中缅两国多次缉捕,均被逃脱。 这次任务需要一个女性假扮文远兵的情人,跟随文远兵深入边陲窝点,拿到交易地点同步给警方人赃俱获。 而严宁是卧底的最佳人选。 这几天,杨克其很谨慎,将交易一直后拖,昨天在交易现场几轮变化下,在一个破工厂里,几人首次会见,对方不仅带了四五个打手,身边还有一个不满二十、浑身是伤、嘴角还在流血的女人。 很不巧,这个女人叫赵梦茹,曾经因为吸毒被严宁亲手送进派出所拘留过,赵梦茹认出了她。 虽没有揭发的意思,但一见面,赵梦茹疯疯癫癫扑了过来,求严宁救救她。 还好,这时该抓的人都已在现场,严宁也已经发出位置信息,她与发抖的文远兵配合周旋一阵,但还是遭到怀疑。 打手掏出了枪对准二人,杨克其给严宁扔了一把刀,让她杀了赵梦茹。 严宁装作柔弱女人害怕至极,演了一出戏洗脱嫌疑,但杨克其等交易完就回境外,还是下令让打手杀了赵梦茹。 千钧一发之际,文远兵只听见严宁喊了一声“等等”,杨克其笑了,面向赵梦茹的枪口再次转回。 与此同时,警方二十几号人冲了进来,杨克其立马逃跑,枪林弹雨中,脱身的严宁还是去将吓得尖叫的赵梦茹拽进掩体。 赵梦茹胡言乱语,神情抽搐更疯了。 ——她毒瘾犯了。 严宁将赵梦茹的双手用手铐扣住,这时无路的杨克其又跑了回来! 杨克其想拿严宁做人质,但他一招都没打过严宁,随即被赶过来的程江按到在地。 一切结束,严宁拽起赵梦茹,刚出工厂被警车的警灯照到,赵梦茹知道自己要去警局,加上毒瘾的痛苦又崩溃了。 就在挣扎时,赵梦茹一口狠咬上严宁的手臂,被众人扯开后看着严宁流血的伤口,疯癫大笑: “我完了,你也要完了!那群狗男人有艾滋啊哈哈哈!” 程江一拳将赵梦茹打晕,拿水将严宁伤口的血挤出后,开车往最近的疾控中心赶。 一小时后已经是半夜一点,很不巧,这个县太偏僻,被叫醒的工作人员一看,阻断药就发过一次早已用完,申请还在市里没送过来。 程江回头看了一眼严宁,她盯着右手腕上不知哪来的红绳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布满没见过的恐慌。 “别急啊,”程江再度安慰,“24小时内都算是效的!我已经联系市里了!” 他保持镇定,开着警车超速向市里赶去,严宁在一边一声不吭,但紧紧握着那根红绳。 等到了医院,天还没亮,严宁一句话没说吃了药,程江本想送她回家,但被拒绝了。 “我先在这吧……”严宁低着头,只有声音轻飘飘的,“你先别告诉他。” 程江要了间单人病房,严宁一进去锁上了门,之后,她再也没出来过。 沈长秋下了车,方才金灿的夕阳被浓厚的乌云深深遮掩。 消毒水味冲进鼻腔,匆匆的行人不断撞过肩侧,沈长秋站在一扇门前,他从小玻璃窗看去,左侧的卫生间门是开的,里面没人了。 朝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床上也没有人,沈长秋拼命眨着酸涩的双眼,这才看见病床下靠窗户的那边,有双赤.裸的脚缩在地面,抱着小腿的右手腕上,有一条红绳。 沈长秋拧了拧门把手,锁的,他转头看向一边靠墙的程江。 “有钥匙。”程江说,“可以找护士。” 沈长秋松开门把手,“我……想先问问医生。” “你害怕?”程江气急抬头,站直了身。 “不,我只是……”沈长秋摇头,“不想让她害怕。” 沈长秋知道艾滋病的传染方式,也知道可以阻断,但一般人不会没事去了解这些细节。 第106章 严宁一定比他更了解这些事,但如果她不愿意回家,不愿意见他。 她是在害怕,害怕自己。 程江带沈长秋去了医生办公室后出去了,经过简短的沟通,沈长秋知道了艾滋病最长有三个月的窗口期,如果用最快最贵的核酸检测方法,也要等十二天之后了。 在这段时间,只能干等…… 阻断药要连吃28天,期间可能会出现呕吐头晕恶心等副作用,但更为严重的,还是来自于心理方面的压力,并没有人能保证100%阻断成功。 “那如果咬人的人没有检测到病毒呢?”沈长秋问。 “可假设咬人的人是最近才高危行为,就算检测是阴,也不排除窗口期的可能,一样要等。” 男医生解释完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来的算及时了,虽然错过两小时,但24小时之内我还没怎么听说过有人失败,这事啊,还是我刚说的,心理上要过得去才行,但你要是照顾她的话,还是得避免□□接触,其他都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医生。”沈长秋起身道谢,这个男医生又叫住了他。 “哎等一下,你是她什么人啊?男朋友吗?” “嗯……”沈长秋犹豫,不想说太多浪费时间,默认点了点头。 “挺好,我还以为她不会有男朋友呢。”医生后仰在椅子上,自顾惋惜道:“就是没想到真当警察了,还缉毒……” “你认识她?”沈长秋警觉转过身。 “哦,小学同学,你别多想啊。”医生笑着说。 “那她小时候……过得好吗?”沈长秋走上前,想要在时间的长河中捞起遗失的碎片。 “她……”男医生像是不知该怎么说,尴尬地努力回想,“挺好的吧,我记得还有保姆接送呢,我也就跟她是五年级的同学,主要是被她打了才记得的。” “……她为什么打你?” “我是英语课代表,我哪知道她从国外跑回来还死活不学英语不写作业,就、就、就骂了几句……” “国外跑回来?”沈长秋又问。 “好像是她不愿意在美国待,哎呀,我还真记不得了!”男医生紧着眉回想,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当年她挺厉害,离家出走过,自己坐火车来昆明,还没到就被警察给送回来了,我妈总拿这件事教育我……” 从北京坐火车……去昆明? 四季如春? 沈长秋笑着哭出来了。 男医生见状急忙安慰:“哎呀,小伙子别哭啊,她肯定不会有事,我都没见她哭,来的时候都一脸平静,警察都见的世面多,我见过其他人都要死要活的。” 沈长秋笑和泪更多了。他们都不懂,那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缩在一层硬硬的壳里。 他抹去泪再次道谢,去护士台找人开门。 门锁拧动的一瞬间,沈长秋看见那双清瘦的脚又向后缩了几厘米。 他走了进去,程江识趣地没有进来,反而关上了门,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的蓝色座椅上。 病房里静悄悄,昏沉沉,沈长秋刚走了一步,角落里传来了她的声音。 “你走吧。”她说,声音夹杂着抖动弱了下去,“我真的没事……” 沈长秋又走了一步。 “出去!”她大喊。 “是我……” 沈长秋无法忍耐了,他快步走近,刚越过病床,看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严宁,瞬间,他的心被猛地撕扯开。 她穿着病号服,可以看见领口的扣子扣错了,下摆一边在外面,一边塞在裤子里面。 听见声音,严宁才知道来人是谁,她惶恐抬头,大波浪头发已经变得扭曲不成型,脸上的妆也还没来得及卸,眼下滑过的几缕痕迹和发红的眼睛能看出她哭过。 她望向沈长秋的瞳孔震了震,两滴泪坠了下去,她随即惶恐躲闪开,用手背擦去,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我、我没事,沈长秋,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好吗?”她低着头,仓皇失措。 沈长秋没有说话,将衣服轻轻放在床上,再次走近严宁跪在她身前与她平视。 她的气息却更加慌乱,紧抱着双膝向后躲,但身后就是墙角,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长秋的手刚落在她膝盖上,立马被她让开。 “别……”她无助说,“别碰我……” “不会有事的。”沈长秋低着头柔声说,又试图去拉她的手,这一接触,严宁大叫了一声将手缩进蓝白色的袖子里。 “……沈长秋,你回家……你回家好不好……我真的没事……”她向他乞求。 “不。” 沈长秋拒绝,这次,他直接强硬揽过严宁的肩,想要将她锁进怀里。 “沈长秋!”严宁疯狂挣扎,用袖子包住手捶打他的肩,“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不会走的!”沈长秋跪在地上越抱越紧,严宁完全无法挣扎,只剩无助的抽噎,但她还是用袖子遮住自己流泪的眼睛。 眼泪,是不会传染的,严宁对这样事情万分清楚,但她还是觉得,她浑身上下,甚至每一处毛孔,都流淌可怕的病毒。 “嘘……听话……”沈长秋呼吸落在她耳侧,像母亲一样轻拍她的后背:“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肯定比我清楚,这样我不会有事,而且,你也不会有事。” 第107章 “沈长秋……我……我不喜欢你,你别这样了。”她在怀里哭着说:“你回家好不好,求你了……” 沈长秋哽咽笑了一声,放开严宁,撩开黏在她脸颊上的头发,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她脸上除了花了的妆和刚哭的泪,完好无损。 “别怕,我都问过了,我会注意的,回去我给你梳头发吧,然后再擦干净脸,好不好?”沈长秋笑着凑近哄她。 他看着她委屈又倔强的眼睛,又说:“我们一起回家吧,阿宁。” 严宁听到这个称呼,突然停止了哭泣,只剩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 沈长秋疼惜般抚摸着她的脸,全然忘了来之前在民宿的歇斯底里。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还有,你说你不喜欢我,可是阿宁,我真的,很爱你。” 说着,他轻轻凑近严宁,在她苍白紧闭的唇上。 延续中秋时未能完成的吻。 -------------------- 第51章 心扉 ===================== 唇尖轻轻一碰,严宁立马后退,掌心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看向沈长秋。 他细碎的前发遮掩住眉毛,眼神还是那么清澈与明朗,浅浅的酒窝自始至终挂在两颊。 他刚才说什么? 爱。 似乎从那年起,再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个字。 严宁一想到他说的这个字,脑海中的一笔一划开始构建出字形,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流,它们重开屏障,争先恐后再次浮出眼眶。 自刚才见到沈长秋起,他的动作,是轻柔的,语调,是温和的。 但如此像水的一言一行,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趋势漫进她的心间,甚至于刚才轻触的吻,仿佛瞬间溶去身上所有的刺与防备。 她像一个疲惫无比、满身伤痕的战士,终于卸下了厚重的盔甲与锋利的剑刃。 她此刻的眼泪像是回应一样滴答滴答。 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什么,另一只手急慌慌用衣袖去擦沈长秋的唇。 “唔……”沈长秋制住她的手腕,笑着说,“唾液不会传染,我只碰了一下。” 严宁捂着嘴,憋住泪小声说:“……口腔溃疡有可能。” “那你有吗?”沈长秋问。 严宁怔住摇头。 “我也没有。”沈长秋不急不忙帮她擦脸,“所以别怕,眼泪也不会。” “沈长秋……”严宁声音更闷了,“可我已经过了两小时了……” “你都没到24小时,72小时之内都有用的。” “可也说只有95%的概率……” 严宁僵着脖颈试图憋住泪,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恐慌,可她真的好怕,仿佛她扫把星的命运终于惩罚到自己,又将扫射到沈长秋身上。 她不敢赌。 “那只是理论上的,而且目前为止,从没有过24小时内失败的案例。”沈长秋回想了解到的信息,抚摸着她的脸,继续柔声哄她:“好啦,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看,你都成小花猫了,小花猫该回家洗脸睡觉啦。” “沈长秋……”严宁心一颤,两只手隔着袖子各捂住眼睛大声哭了出来,“你别说了……我又不是小孩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阿宁最乖了。”沈长秋再次抱住她,在她耳边真哄小孩一般哼起了歌谣。 那是小时候在福利院,冯妈妈给他们唱过的,沈长秋只记得几句重复的调调。 没过一会,严宁安静了下来。 “我好饿……”她取下捂眼睛的手,红着脸委屈委屈。 沈长秋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取了两颗,轻轻放进严宁的嘴边,“那你想吃什么?” 严宁将薄荷糖含进嘴里,想了想,不争气说:“煮泡面。” “好。”沈长秋宠溺又无可奈何的笑了。 他把一旁带来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你房间我进不去,先穿我的,好吗?” 走廊里冷冰冰的,程江没走,依旧坐在门口发呆。 房门比较隔音,他听见严宁吼了两声,接下来也没什么动静。 大概是劝好了。 程江自嘲笑了一下,下午他进去过,起初她只是冰冷的拒绝,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驱逐。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母亲的电话,犹豫片刻,他接了。 “儿子啊,你爸他真生气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给他说,尽让他操心,你就听我的,你们这事办得也顺利,回头咱们和领导吃吃饭,你就别老往外跑了,多危险呐。” 程母很温和,但声音很小,像是在躲着谁。 “妈,我说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用他管。”程江的心情却显焦躁,这次的任务是顺利,可唯独出事的只有严宁一个人。 “哎呀,你这天天不要命的,”程母埋怨了一声,提醒他,“你可别忘了你怎么答应你爸的,你说干到今年年底就退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程江下意识敷衍。 “知道就好,对了。”程母突然话锋一转,声音更小却严肃,“你们队里说是被艾滋病人咬的就是那个姑娘吧?” 程江叹了口气,整个人更加颓丧,父母来单位碰见过几次严宁,知道程江的心思还大吵了一架。 说她没礼貌,见人都不知道打招呼,一看就不像好好过日子的人。 第108章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程江是因为她才来缉毒队的。 程母听懂了程江的默认,她着急说:“你看看,多危险啊!本来还想着你要是喜欢,我再去劝劝你爸,给她也安排一下,现在你可得想清楚了,艾滋啊!” “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现在能阻断,就算得了现也能治好!” 程母还想说什么,病房门突然开了,程江收拾好情绪,压低声音快速说:“现在还有事,回家再说吧。” 挂电话的同时,程江站起身,一侧头,看见了沈长秋用背挤开门。 程江赶紧将门打开扶住,等沈长秋转回来,才看见严宁被他双臂横抱在怀里。 她病号服换下来了,换上的好像还是沈长秋的衣服,白绿黄相间的宽条纹长袖,又给她套了一件白色连帽外套,下身灰色棉质的运动长裤,长度刚刚好包住她裸露的脚。 程江这才想起来,严宁这几天做卧底,一直穿的高跟鞋。 而在程江的印象中,除了伪装,完全没有见过严宁现在身上这样的颜色与风格。 以前的她,总是一身灰黑,现在黄色和绿色莫名给她增添了一抹生命力。 像及时雨。 “沈长秋,放我下来,我穿那双鞋也可以……”严宁似乎没料到程江还在,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没关系,你很累了。”沈长秋垂眸朝严宁笑了一下,又对程江歉意说:“程警官,实在不好意思,能麻烦再送我们回去吗,或者帮我叫辆车可以吗?她有些头晕了。” “走吧,”程江没有犹豫,“我送你们。” 才不到八点,萧萧夜色降临的过早,似乎每年国庆一过,风一吹,秋天带着叶片就来了。 一路上,严宁不知是一天没吃饭,还是副作用,浑身仿佛丢了力气一般越来越累。 沈长秋怀里的温度、他衣服洗净后的淡淡香气、宽松棉质衣物的包裹舒适感,都让她内心安定了下来。 特别是沈长秋每走一步,重力下坠带来的落空感还没冒头,就被他稳稳抵消,她轻飘飘的心也有了落点。 等上车,沈长秋脱下自己的衬衫外衣裹住她冰冷的脚,可车一开,严宁脑子里像晃动的水,瞬间砸得眼冒金星。 沈长秋再度将她搂在怀里。 很快,严宁还没来及的推开车门,又被沈长秋抱出车外,坐上回家的电梯。 程江跟着给他们开了门,将阻断药和换下来的衣物放下玄关,准备要走。 沈长秋将严宁放下沙发,见她安稳,快速走到门口的程江面前,“程警官,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程江摆摆手打断了他:“没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们……都是同事,这个月她就先休息吧,要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侧开头看到严宁离得比较远,将沈长秋拉到身前,贴耳说起悄悄话。 “我还是希望,你能劝劝她换个岗位,我可能……”程江的眼神黯淡下去,阖眼一瞬又改了口,“算了,没什么,你也不想看她一直这么危险,是不是。” “好……我知道了。”沈长秋说完陷入了思虑中。 直到程江自己关上门,沈长秋才回过神,他回头看去,严宁不像以前那样懒散躺在沙发上,她低着头,双臂抱住自己,规规矩矩坐在沙发边沿,很拘谨,仿佛这里不是她家一样。 沈长秋走近,她抬起头看过来,眼神也不似以前那般凌厉淡然,她小心翼翼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她眨巴眼,去了外壳的她,看起来脆弱又令人心疼。 “他说,你很厉害,要不是你一个人,这次根本不会成功。”沈长秋探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蹲在她身前:“我先去煮面,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严宁点点头。 吃完饭,她紧锁的房间终于开了门,浴缸里,滋滋的泡泡随着水位线缓缓升高。 白茶玫瑰的香味越来越浓。 严宁端坐在浴缸旁的椅子上,还穿着沈长秋的白绿色长袖和灰色长裤,手依旧缩在袖子里紧紧捏住袖口。 不合身材的衣服让她显得很小巧,听话的模样又像个被打扮的小公主。就像小时候一样,她的头发被沈长秋梳顺,仅剩微微波浪的形状散在肩下。 沈长秋蹲在她身前,拿着湿纸巾将她花了妆的脸细细擦净。 “闭眼。”沈长秋轻声说,“擦眼睛了。” 严宁这才将一直盯着沈长秋的双眼不舍闭上,随着一张张带色的纸巾替换下来,她纯净素颜的模样露了出来。 尽管化妆更能显出她立体五官的优势,但沈长秋还是觉得她这种最自然的状态更好看。 清冽如冰,现在又像冰山上融化的雪水,让人心疼得想捧在手心。 “好了,小花猫又干净啦,我看看你的手。”沈长秋轻轻抬起严宁的右手臂。 “不……”她却急忙挣开。 “放心,我不会碰到的,明天还要给你换药呢。”沈长秋宽慰她,又刻意问:“不然,要叶律师送我们去医院换吗?” “不要,他话太多了。”严宁回想说,“我头疼。” 沈长秋笑出声,轻轻将严宁的袖口卷了上去,她无措蜷起手往回缩了缩,手腕上先露出了一截红绳,正是沈长秋送她的如意结。 而咬伤刚好在小臂外侧的肌肉上,医院处理得很好,纱布包得也很严实,完全透不出血。 第109章 沈长秋看回红绳鼻头一酸,自己取笑自己:“对不起,它可能确实没什么用。” “其实,有用的,沈长秋。”严宁左手握住红绳,“看到它,我就……” 她抬头,终于笑了,“我就想到了你。” -------------------- 之前一直忘了感谢营养液,非常抱歉~!谢谢默默投喂的小天使们! 感谢在2023-08-12 22:07:35~2023-08-17 16:4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灯灯盏君 6瓶;微草、nangfa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相拥 ===================== 夜色笼罩的窗外,淅沥沥飘起了秋雨。 沈长秋快速去客卫冲过澡,头发简单用毛巾擦了两下,换上浅白色睡衣,重新回到严宁卧室的浴室前。 等她。 他面前是那个没有开灯的衣帽间,但他不想去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了,或许收纳盒里藏着的,是那个女孩童年的噩梦。 轻轻一声门响,沈长秋放下正在回复叶青文消息的手机。 一转头,严宁带着水汽刚打开浴室门,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水润的脸颊恢复了颜色,五官更显得深邃。 而且,她穿着的还是沈长秋的衣服。 “我、我没拿睡衣吗?你等等。” 沈长秋立刻自我反省,他记得是拿了的,一定是脑子不太够用了。 “不……不是……”严宁隔着袖子拽住沈长秋,低着头,“睡衣……睡衣被我打湿了,穿不了。” 说完,严宁竟有些忸怩,又小声说:“我……能再穿你的衣服吗?” 沈长秋看到她微红的耳朵,仿佛看穿什么淡然一笑,“当然可以了,你喜欢就好。” “谁说我喜欢了……真的湿了。”严宁突然甩开沈长秋的手腕。 可她不知道,越过她的侧脸,能看到浴室里她睡衣的一角,还保持沈长秋放在那的形状,动都没动。 “不喜欢,不喜欢。”沈长秋笑着将她的头发拨至发红的耳后,选择了更重要的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严宁眼神眨了两下,似乎在体会自己的感受。 “嗯……有些累,其他的没什么。” 沈长秋放下心,看来医生说的没错,使用拉替拉韦的艾生特果然是阻断药中副作用最小的方案,结合另一种药舒发泰一天吃两次,就能极大抑制并消除病毒。 “我去给你拿药,以后我们早晚吃就好了,吃完早点休息。”沈长秋将严宁推至靠墙的床边就坐,边倒退边出门。 他的笑脸消失在门后,严宁房间,剩下她一个人,她侧头看了看周身的环境。 很空旷,只有身下一张靠墙的双人床和一个床头柜。 比酒店还要简洁。 到处都是灰色、黑色、就连床单也是深棕色。 房间里唯一的色彩就是她身上的衣服。 严宁用颜色裹紧自己,内心开始厌恶这里的布置,而且似乎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毫无营养的装修。 很快,沈长秋回来了,他一手端着玻璃杯,另一手手心托着白色小药片。 温水,不烫也不冷。 严宁喝了一小口,右手取下他掌心的药,随即仰头吞了下去,沈长秋将水杯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困了就快睡吧,睡着了就不担心了。”沈长秋将她缓缓扶下身,让她躺倒在柔软的床上。 他才刚直起身,一只手拽住了他衣角。 沈长秋看去,严宁半抬起身心慌问:“那你呢,要去看书吗?” 沈长秋愣了一下,轻轻回握她藏在衣袖的手,而后从袖口伸进去,把她纤长裸露的手带出,放在宽大的两掌之间。 温热皮肤一接触,严宁悄声呼了口气想要躲。 “怎么这么凉。”沈长秋浅笑顺势坐在床边,“我看你睡,等你睡着我再走,好吗?” 他说着,另一只手将她按回床。 严宁落回枕头,看着沈长秋温暖恬淡的脸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她声音温吞:“那……” 这时,下雨的窗外闪出一道亮光,一秒后,轰隆隆的滚雷声传入耳朵。 严宁像是感受到寒意蜷起双腿。 “别怕。”沈长秋微微倾身,看向雨势渐大的窗外,“只不过是,秋天真的到了,我给你讲故事吧。” “故事……什么故事?”严宁好奇问。 沈长秋没回话,放开被捂热的手,摸上她裸露在外的脚背。 “脚也这么冰……” 沈长秋掌心搓了搓,让自己两手更热,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将严宁脚底贴在自己肚子上,双手捂住她的脚背。 严宁没拒绝没乱动,呆呆仰头望着温柔垂眸的沈长秋,暖流从双脚一阵阵传递心间,听他讲起了睡前故事。 是童话。 一位流落乡间的小公主遇到了一位瘦弱的马夫。 公主失去了一切,就连一身洁白的公主裙都保不住,村里没有人相信她的真实身份,只觉得她是一个娇纵任性,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们将她的皇冠扔进泥里,不听她解释,不给她饭吃,嫌弃她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第110章 只有角落里不起眼的瘦弱马夫站了出来,慢慢的,他教她习惯这里的一切,勇敢的与欺负她的人做斗争。 只因为,公主见到他时,给他留下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更重要的是,公主也给马夫讲过一个关于家的故事,在那里,马夫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母温暖和快乐时光。 可惜,不久后,公主被接走了,两人纯真的友谊被迫戛然而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她的踪迹。 “那然后呢?”严宁眼睛微红。 “然后……可能是缘分,长大后,他们终于相遇了,可谁也不知道,曾经娇气的公主,变成了一个超级勇敢的骑士。” 沈长秋掌心覆上严宁和小公主一样的脸庞,“她特别厉害,和你一样勇敢,什么都不怕。” “沈长秋,”严宁闭上眼嘟囔,“我困了……” “那就快睡吧?”沈长秋宠溺道。 “不……不要。” 瞬间,严宁睁开眼,一把握住沈长秋的手腕,起身双手抱上他的腰,带着他躺了下去。 柔软的床垫弹了两下,严宁手臂紧搂,脸埋在他胸前。 “她不是公主,也不是骑士,沈长秋……”严宁闷声说,吸了吸鼻,“他也不是什么马夫,他才是勇敢的骑士……” 此刻,窗外的秋雨倾盆,沈长秋却感觉心头一热,也将严宁紧紧拥住。 “……我真的困了,要睡了……”她说,却像中秋那夜一样不松手。 身上凉风一刮,严宁身后乱堆的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淡淡的白茶玫瑰味聚集起来。 “睡吧,阿宁。” “沈长秋……你不害怕我吗?” “没有可能性的事,怎么会怕呢?”沈长秋顺着她的头发。 严宁像是放下心,往沈长秋怀里钻了钻,贴得更近,呼吸的热气刚好打在他衬衫睡衣低领的开口处。 接着,是湿热和柔软。 她像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原地亲吻他的胸口,沈长秋轻轻颤起来。 “沈长秋……”她将额头贴近,小声莫名其妙说:“我……我不想生孩子。” 沈长秋有些糊涂,但还是宠溺的语气:“那就不生,阿宁想做什么都好。” “真的吗?”她啄了一下又问。 “当然是真的了。”沈长秋拍了拍她的背,像是让她放心,“生孩子那么痛,我们以后,可以去领养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小女孩。” 严宁没再说什么,渐渐地,她在难得的温柔乡里睡着了。 但与预想的不太一致,沈长秋本以为阻断药的副作用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可到了半夜,严宁像发烧一样浑身发抖,呼吸紊乱。 最终,她惊醒过来。 “头晕……想……想吐……” 沈长秋抱着她去了卫生间,一落地,她跪在马桶前吐了出来,最后只剩干呕,人也变得更加绵软无力。 这一晚,她吐了三次,体温计显示的低烧。 严宁心头的恐惧又升起,尽管她知道,就算是艾滋的急性期也不可能这么快出现症状,但她还是用沈长秋的衣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露出一点皮肤。 头晕目眩的她想让沈长秋走,可沈长秋守着他一直没合眼,直到窗外的雨停了,天空泛起白。 或许是强烈的药效已过,严宁出了一身汗昏昏沉沉睡去,沈长秋也抱着她终于闭上了眼。 直到早上十点闹钟响起,沈长秋去给她拿早晨的药,顺便问医生副作用的事。 医生说这套方案已经是副作用最小的,具体反应也是因人而异。 “你去看书吧,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她毫不犹豫吃下了药,苍白的脸笑着对沈长秋说。 沈长秋拦腰将她抱起,抱进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严警官盯着我,我更能看进去。”他坐在一边的书桌前。 严宁还是吐了,根据两小时还没消化完的原则,她补服了半粒,陷入了更加无力的眩晕与噩梦惊醒。 再一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在他怀里。 “别了,你去看书吧……还有很久呢……我真的没事。”严宁想要推开他,声音更闷更小。 “别动,我在背单词呢。”沈长秋拍了拍她汗湿的背,将放在她背后的单词书翻过来给她看。 “……那第一个单词什么?” “perform,演出、表演。” 沈长秋念英语的声音很标准,低柔清澈。 严宁楞了一下,嘟囔道:“你骗人……第一个单词不应该都是abandon吗?” 沈长秋笑着说:“这是考研单词,不是按字母排的。” “沈长秋你笑话我……”严宁气鼓鼓锤了一下他胸口,“不过……你说英语真好听……下一个呢?” “performance,和刚才的perform一个是动词一个是名词。” “那不都是p打头的……那后面是不是q打头的。” “不是的,这个单元,p最后一个是pessimstic。” “什么意思?” “悲观的。”沈长秋轻轻说,“下一个是optimistic。“ “那……又是什么意思?” 沈长秋放下书,抱紧她说:“乐观的,阿宁。” 严宁也搂上他的腰,“变得……真快,它们挨得好近啊。” “是的,悲观只要继续看下去,下一个,就会是乐观的。” 第111章 “那你背,我听……就当学英语……” “好。”沈长秋在她背后看着单词书,逐一背起单词,他也希望,以前陷入悲观主义的她,能在以后重新乐观起来。 当晚,他们在这间充满生机的房间里继续相拥入眠,继续战胜可怕的噩梦。 -------------------- 过渡过渡,晚点还有一章 第53章 检测 ===================== 第四天,叶青文来了,来送护肝药的同时,顺便帮沈长秋买了菜,沫沫则托叶青文带了几束百合和玫瑰。 知道严宁在外人面前要强,叶青文没怎么停留就走了,但他说十四天后,会来带严宁去做医院四代抗原检测。 第一周后,严宁的身体逐渐适应药物的作用,副作用减退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很多。但她还是不愿意穿自己的衣服,已经把沈长秋仅有的几件穿了个遍。 最后她挑出了那件救人时,沈长秋穿的绿毛衣开衫。 沈长秋怕她无聊,除了做饭时摘摘菜剥大蒜外,又给她找了点事做,是他的标本夹,上次去山里采摘的标本早已经超过一个月没处理了。 于是,在与外界风格迥异的卧室里,小阳台的白纱被风吹起,鲜花的香气洋溢整个房间。 沈长秋穿着白衬衫在书桌前做题,严宁穿着他宽宽松松的薄绿毛衣坐在地毯上,在白纸上用那些植物标本摆放作画。 沈长秋侧头看去,她是有天赋的,那些失去水分的花花草草仿佛重新拥有了生命,在她手下,重新组成了一幅生机盎然的画。 十四天后,叶青文和沫沫来了,他们一起去往医院。 抽过血,沈长秋紧紧握住严宁发抖的手等待结果。 医生喊他们过去。 “挺好的,现在看是阴性。”医生看了报告,趁众人还没高兴,他又说:“但是……” 严宁的手猛地攥紧。 叶青文先急了:“但是什么呀!?你们医生总一天天不把话说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继续说。”沫沫拉住躁动的叶青文道歉。 “窗口期一个月,现在没有也不能说肯定没有,而且阻断药也会概率性影响结果,虽然这种情况很少,但也建议你们一个月之后再来复查一次比较稳妥。”医生递过报告。 出了医院,气冲冲的叶青文转过头对严宁和沈长秋说:“小富婆你放心,我都了解过了,单咬伤中枪的概率就很小,而且我问程江,那女孩今天也才拉去做检测,等她结果出来,咱们就可以放心了。” 这时,叶青文电话响了,扬起眉:“你看,来消息了吧!” 他背过身接通电话。 “姐姐,你一定没事的!”沫沫也在一旁安慰严宁。 “是嘛?哎!好好好!”叶青文挂了电话异常兴奋,上了年纪还像年轻人一样原地蹦了一下! 他大喊:“好消息好消息啊!\quot; 沈长秋和严宁眼睛都亮了起来,沫沫急得推了叶青文一把:“快说啊!” “那女孩现在是阴啊!她可能记错了对方有没有措施,但、但是……”叶青文说出转折的两个字,率先抬手做出抱歉的手势。 “叶律师你说吧,没事的。”沈长秋看向严宁,她紧皱的眉间终于舒展开了。 叶青文忙收起动作:“但是……他也说了窗口期的事,如果一个月之后她还是阴的,那完完全全就可以放心了!但我觉得这事差不多了,就半个月,小富婆,去吃饭吗?请我吃饭吧?” “嗯……”严宁抿唇故作犹豫。 叶青文委屈的目光送向沈长秋。 沈长秋领会意思,小心劝道:“要不随便吃点?叶律师也送我们过来的。“ “是呀是呀,我今天好累的啊,还要给你开车。”叶青文像条柔软的虫子,摊着双臂扭动身躯。 “……那点外卖吧。”严宁转过身抱上沈长秋的腰,贴在他胸口,侧头对惊呆了叶青文说:“去你民宿吃,想吃什么随便你点。” 叶青文听到“随便”高兴得意极了,但看着主动抱人的严宁难以置信到嘴角抽搐,表情一时难以言喻。 他将沫沫从严宁身边拽走,擦了擦眼珠子:“呀呀呀呀,我看到了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啧啧,沫沫小朋友有什么想吃的嘛。” “叶老师,你别说啦……我都行。”沫沫捂嘴偷笑。 “那我先来一箱哈根达斯当做甜点吧!”叶青文陷入了幻想,“咱们四个人再点两只澳龙怎么样!” “叶青文。”严宁在他身后音色低冷。 “啊?有人叫我?”叶青文挠着头转身,指着严宁身上的白色外套和里面的长袖,装疯卖傻道:“哎?你叫我啊,哎呀,你穿小呆瓜的衣服真好看啊!漂亮极了!” 沈长秋傻傻接话道:“我也觉得好看。” 叶青文一拍手:“你俩都好看!” “是么?”严宁眯起眼睛,古怪看了身上的外套,又看了一眼沈长秋,眼眸向上思考。 “那澳龙一人一只吧,其他的,你还可以点。” “老天爷!”叶青文眼睛像在发光,对着路边的北斗星做了请的姿势,毕恭毕敬:“快请快请!我愿意永远当你的司机!永远夸奖你!” “叶老师,你你你你……变得也太快了吧……”沫沫瞠目结舌。 第112章 “不累了?”严宁扬起眉问。 “为警察服务,怎么会累!”叶青文义正言辞,手再次一挥,“沫沫女士也请!” 严宁笑出声,牵着沈长秋向北斗星走去。 “阿宁,澳龙多少钱一只啊?他为什么这么高兴。”沈长秋侧头问。 严宁似乎默认了这个称呼,回想道:“现在一只应该……不到两千吧,好久没吃过了。” “什么!?两千?一只?” 这次,轮到沈长秋瞠目结舌了。 晚餐是五星级酒店派豪车送来的,还带了桌布,配送员逐一交代完毕,恭敬地走了,沈长秋开始第一次享用比得上工资的龙虾。 比手掌还要大!他和沫沫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不停惊呼! 晚餐结束,叶青文主动收拾起垃圾,严宁和沈长秋刚要走,叶青文拿着两个眼熟的牛皮纸袋走近。 “这个,是你被劫持的精神损失费和相机赔款21092元。”一沓厚重的纸袋先放在了沈长秋手上,接着又是一个略薄的,“这个,是你租房被骗的房租13000元。” “齐活了!”叶青文看向严宁不断挑眉,像是在邀功。 “怎么这么多!”沈长秋低头看着这些钱有些惶恐,突然想起来什么朝漆黑的小院看了一眼。 “你相机折得不太多,但精神损失费有一万五。”叶青文拍了拍沈长秋的肩膀,“别看啦,放心放心,事情我都了解了,也都处理好了,你是代养,和领养不一样,和他们没有法律上的亲属关系,自然也没有义务,放心吧,那小伙子人就是爱装逼,实际上怂得很,不会再来找你了!” 那日,沈长秋跟程江去往医院后,叶青文拽起崩溃的郭宏伟细细询问了原因,动用法律条例警告他后,叶青文翻出了休息区的监控。 这个傻子,还说别被人骗了钱,刚发的工资竟是心软被人抢了去。 “我……这个……”沈长秋不好意思看向叶青文,又忐忑看向严宁,有一种浑身秘密被扒光的错觉。 严宁朝他轻松一笑,仿佛早就对这些事掌握的一清二楚了。 回家的路上,沈长秋像害怕别人抢劫似的,两手抱着纸袋,非要现在找个atm机,严宁陪着他绕了一截路,才回到家。 “叶律师真的,太专业了!”沈长秋看着手机账户突然增长的数额夸赞道,现在,他身上的钱都可以付两年的研究生学费了! 电梯门一开,门口放了几个快递,看起来像是衣服,大多是浅色的。 进门后,严宁在拆今天的快递,沈长秋换好睡衣出来一看,五六件竟然都是男装,而且很符合沈长秋半长头发,文艺自然的气质和喜好。 “都是给我的吗?”沈长秋抱住一件红棕暖色的拼接针织外套,高兴又羞涩。 “那我可以穿吗?”严宁歪着头说。 “可以!当然可以了!”沈长秋将衣服收好,心里发甜。 这半个月来,严宁在家穿的都是他的破衣服,但是她竟然都穿得很合适,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六,再加上常年拼命锻炼,身材保持的极好。 沈长秋那些领口变形的上衣,在她模特身材的影响下,毛球和变形的波浪,似乎都成了打磨的细节。 “对了,你之前有见到其他的快递吗?”严宁回想到。 沈长秋拍上脑门,“我想起来了……我收到柜子里了!” 那是与郭宏伟对峙的前一天,严宁也没有消息,内心不安的他将快递收起来,再接着就去了医院,他忘得一干二净。 沈长秋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拆那些不大的小盒子。 他不像严宁暴力直接撕扯快递,而是沿着开口不急不慢,轻轻划开胶带。 严宁翘着腿趴在床边看,看的是沈长秋专心致志的侧脸,但目光总落在沈长秋白色睡衣的低领处。 “啊,好可爱。”沈长秋拿出一个黑猫造型的钥匙扣。他拎到严宁面前,展开笑颜:“和你一样可爱!” 但箱子里面还有一个。 “啊?”沈长秋有些懵懂,“兔子?为什么是兔子啊?” 他手心里另一个钥匙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兔子。 “嗯……”严宁看着一身白色的沈长秋,有些哑口无言,“不可爱吗?” “可爱,都好可爱啊。”沈长秋把黑猫和兔子并在一起傻傻回答,突然又问:“那它们俩是一对吗?” 他问完,眼神一瞥,看到自己身上的白睡衣僵住,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探出头木讷问:“这个兔子,不会是我吧……” 他好傻。 “可爱就行了,兔子你留着用吧。”严宁顾左右而言他,轻咳一声拿走了小猫,指着另外一个快递盒,“你再拆下那个,我都忘了买的什么了。” 那里面是些更加可爱的发卡头饰,蝴蝶结,小动还有些花花草草,严宁接过,将沈长秋当做模特,在他脑袋上开始装点。 没一会,沈长秋的头仿佛变成了一个挂着礼物的圣诞树。 “严警官……你这是报复性消费吗?买这么多?”沈长秋头转过来,叮铃铃的响。 “要你管。”严宁趴在床上又摸出一个,她低头一看,“这是什么?” 是一个单独包装的饰品,细细的金色链条堆在一起,上面还挂着一些亮晶晶的钻石。 但一大堆卷在一起,如果是项链,那太庞大了。 第113章 沈长秋接过打开包装,两只手摸索拽起带锁扣的两头。 果然好长,快和沈长秋半个身子一样了。 类似套在脖颈的部分一层层坠了好几圈,金光闪闪,每隔几厘米镶嵌几个水钻,有两缕链子它们莫名在某处交汇再次分开,链子下端,似乎还有两个锁扣。 “好奇怪,这是项链吗?”沈长秋提溜着两头,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懂这个构造。 但严宁终于看懂了。 这是胸链。 她可以确定,她没买过这个,兴许是商家……发错了…… 可她吞了吞口水,对懵懂的沈长秋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买错了,要不,你帮我试试?” -------------------- 第54章 胸链 ===================== 沈长秋背对严宁坐在床边,胸链先绕上了他白净的脖颈。 闪着金光的链条从颈下锁骨处铺开,隔着睡衣贴在胸前,金属独有的冰冷感零零碎碎扫过皮肤,他不禁打起寒战。 “这个……是项链吗?”沈长秋总觉得不太对。 上端的锁扣扣住,严宁松开手,胸链挂在了后颈上。 “转过来。” 她没回答沈长秋的疑惑,而是将他拧过身。 这一转,严宁有些发愣。 沈长秋锁骨的正中心,一条闪闪发光的吊坠刚好落在他两胸之间,剩下的末端,隐没在纯白衣领开口下,最后一颗较大的水钻若隐若现。 从严宁的角度看,胸链的形状已经大体成型了,但还差合在腰后的锁扣,才能看出勾勒胸型的效果。 ……那得贴着皮肤绕在衣服里才行。 她伸手解他的扣子。 “啊?”沈长秋急忙握住她的手腕。 “这样看不出来,不穿衣服才行……”严宁自言自语拨开沈长秋的手,又坐近了些。 场面有些古怪,沈长秋单手撑在身后,严宁扑在他身前解扣子,眼看一粒珠光的白扣子转出了扣眼,吊坠末端那颗水钻显露,正贴在胸骨上闪烁出曜眼的光泽。 可真的……好怪…… “我、我自己来!”沈长秋慌不迭接过下一粒扣子自己动手,严宁脸红咳了一声,空着手坐回身。 他和她之间,也就是面对面的距离。 在严宁的注视下,沈长秋觉得这样解扣子奇怪极了,睡衣的开口越来越深,细链条一寸寸从两边衣襟滑进衣下。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那堆沈长秋看不懂的细链条,全部贴在他的皮肤上,带来星星点点的冰凉。 “要……不穿吗?”他战栗问。 严宁带着重重地呼吸“嗯”了一声,眼神在沈长秋的脸和上半身来回流转。 此刻,沈长秋手放在衣领边,觉得自己是舞台上的脱衣女郎,台下唯一的观众不说话,但再用眼神命令他。 不,不能这么羞耻,自己是男人,男人的上半身太正常不过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沈长秋警告自己,侧过头抓住衣领向肩两边迅速拨开。 这一撩,轻薄的睡衣像月华般落在了后腰下,只剩袖口堆在小臂上。 太安静了,分不清谁的呼吸变得浓重。 沈长秋不好意思看她,他努力挺直背,让目前的场合看起来坦荡一些、正经一些。 可他不知道,这番本羞怯紧张,但舍身就义的神情,在严宁眼里,就像是被骗来第一次出场的应召女郎,同时,他也在深刻执行叶青文和沫沫的教诲。 勾引。 正面看去,白皙精瘦的匈膛,金光闪闪的链条,凉风一吹,那两点迅速膨胀,莫名像最近流行的鲜切花枝。 ——云南本地粉色的相思豆。 一颗颗,粉嫩又可爱。 严宁仿佛药物的副作用重新降临,神志不清,头晕耳鸣了。 她木讷眨了眨眼,突然一掌盖在脸上。 “怎么了?”沈长秋见她捂住脸一动不动,侧着头紧张问:“然后呢?” “啊?就……就……”严宁回过神红着脸前倾身,手忙脚乱在金链中找出挂在腰后的锁扣,又伸手沿着他的腹肌滑向他背后。 这个动作,像是抱住了沈长秋的细腰,而脸刚好面向他裸露的上身。 他没有女人的曲线,因此链条让出的空间不在正确的位置上,那细细的链条一拽,刚好扫过那一点红。 “……嗯。”沈长秋突然抖了一下,冰冷像火一般灼上他敏感的点。 而这声一出,严宁恍然抬头刚刚好对着它,不知怎么,她顿住了,断线的机器人似的,卡壳僵在沈长秋身前。 呼吸却次次扑上来。 气息一次比一次重,速度一次比一次慢,温度一次比一次高。 不经意间,氛围似乎变了,空气里似乎充满了瑰丽氤氲的水汽。 沈长秋低头看向她墨色如瀑的头发,喉结滚了几下。 “……怎么了吗?”他细声问。 “没!没怎么!我不看扣不住!” 严宁突然慌张大喊,瞬间从他身前弹射开。 接着,她粗暴地将沈长秋上半身推搡开,膝盖跪在他身侧的睡衣上,大力拽起两条带锁扣的金链,趴在他背后尝试扣住。 她太用力,沈长秋吓得不敢乱动,链子被她扯住像是捆住了他上半身,袖子里的手端在身侧,也不知道该放在哪。 第114章 不过,他想起第一天住进她家换药时,也是像现在半光着身子,而她,也是无缘无故开始暴躁。 沈长秋现在看不见,做贼心虚之人在他背后面色和烧红的铁似的。 可扣了半天,末尾的龙虾扣次次错开!错开!再次错开! 严宁满头大汗,她灵活的手能打开没有钥匙生锈的锁,敏锐的眼睛能对准五十米外的靶,可却死活也对不准面前这链条上小小的锁扣! 她的眼睛总飘在他身后清晰的背沟上。 ——为什么皮肤这么好,为什么这么白? 锁扣再一次没对准,她闪回思绪心急如焚,喉间急出气恼声,索性直接抓起两头打了个死结。 “你别急……” “好了!好——” 急躁的严宁刚准备起身,沈长秋也有些按耐不住,侧头想安慰她,两人的脸在这一刻对上了。 忐忑羞涩,面红躁动。 沈长秋不明所以转过身,正面对她,还在关切安慰:“这种东西,就是难扣,你别着急。” 说着,他低头看向这堆链子的最终模样,似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端倪。 他的脸,也烧了起来。 闪光的金链在背后扣住后彻底摊开了,从锁骨开始层层交叠递进,可不对劲的是中间两边,这堆链条好像专门为左右两片让出空间。 就像是在凸现什么。 可他身前平平,只有淡红两点。 这应该是……女人……用的…… 沈长秋抬头,严宁的眼神也延上来,他从她水润闪动的眼眸里似乎嗅出某一种信号。 这种信号通过眼神传递而来,让他浑身燥热,两颊分泌唾液,喉结不住滚动。 对视几秒,他的眼神闪烁,下一瞬落在她微张的薄唇上,呼吸也陷入了混乱。 这半个月,尽管他们是相拥入眠,但严宁从副作用中彻底脱身也不过才几天,也一直将自己裹得严实。 在此之间,两人似乎秉承某种默契,都没有让自己落入不可控的境地。 甚至,连吻都没有。 是纯粹、干燥与清醒。 现在,眼眸之间流转的气体,似乎是都潮湿沸腾的。 他克制住慌乱的呼吸,勉强拉回正题:“这个链子……是不是……不太对……” “很对……你戴……很好看……” “那它,我们……” “沈长秋……”很罕见的,她眼里有一些浪花在翻腾,她又凑近一些:“别说话了……” “嗯?” 沈长秋刚回应,肩被她猛地一推,视线飞扬起来的同时,她令人失魂的双眸再次靠近。 她扑了上来,单膝卡进他双膝间,一只手撑在身侧轻抚他的脸颊,另一只手拥住了他的腰。烫,好烫,灼热顺着金链的轨迹一点点攀爬而上。 她掌心覆上了那颗鲜切枝遗落的粉色相思豆。 “嗯。” 沈长秋再次哼了一声,严宁目光怔怔看去源头,细长的金链摊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严宁让开掌心,一旁闪着光的水钻也像是在勾.引她、诱惑她——她将掌心换成了指腹。 拨弄。 粉红的相思豆滚来滚去,像是变成了红色的品种。 “等……呃呃……”沈长秋发颤,张着唇连连低喘,他低头看去,觉得自己这样在身下的处境似乎是哪里不太对,但他立刻像是被酥麻的电流穿过,这让他回想起那次见手青中毒不真切的幻觉,也勾起作为男人该有的反应。 潜意识让他想动,想抱上她纤瘦的身躯,但他的手还穿在压在身下的袖子里,像是被锁住只能勉强抬在身侧无法触碰。 他从身前的状况看回严宁,目光一接,她唇探了下来。 沈长秋下意识闭眼,紧接着,唇上的柔软让他颤起激灵,头皮发麻,接着是下唇亲昵不已的吮吸舔舐。 他的心也被轰得引燃,他抬起头,扬起下颌试图回应,可她突然停住。 “别动……” 她抬起头呢喃,沈长秋还没反应过来,她更加暴躁地将他亲回枕头里,掌心也开始在月色的绸缎上肆意游走。 粘腻的亲吻声中溢出一声低吟,唇一张,舌尖随即触到一起。 “唔……” 沈长秋快要被这主动进攻的态势撩得发昏发软,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但他被袖子箍住的双手,终于挣脱开了。 二十四岁的他第一次如此心潮澎湃,如此不能自已,平时单纯的大脑此时被喷薄的荷尔蒙占满掌控,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闭目的黑暗里,触感是她清瘦的侧脸,纤长的脖颈,蝴蝶一般的后背,往下,她的腰轻轻一揽就能拥住。 沈长秋在迷乱中更加疼惜,她似乎比看起来更加脆弱。 这一相拥,严宁也沉浸在旖旎的梦幻中。 上处,是唇舌交缠的放纵与炙热,下处,沈长秋遵循雄性生物的本能,手不自觉沿着她的腰再往下。 这一瞬,像是碰到了警钟。 严宁惊呼一声立马撑起身,握住了沈长秋不能自抑的手腕。 两人四目相对,怔怔眼神中,粗重喘息此起彼伏。 她有些难以置信和突如其来的仓皇。 警钟敲到了沈长秋心里。 他羞愧极了。 “对……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他放开手,向她道歉,甚至对自己不满到眼底沁出了泪水。 第115章 他觉得自己是个龌龊的小人。 她是她,这种事或许是她的噩梦,况且现在的她,心底的压力也还没完全解除,两相叠加,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无法克制。 “真的……对不起……”沈长秋侧过头再次道歉。 “是我。”严宁突然开口,“是我的问题……” 沈长秋转回头,有些不太理解。 “其实我……我和别人……不太一样……quot;她声音小极了,脸色甚至比方才还要红,眼底也充满了更加浓重的无措。 “不一样?”沈长秋重复。 “就是……就是……沈长秋,其实我……”她撑在身前,低下头,手又拽了拽乱在他身前的胸链,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无法启齿。 沈长秋从没见过她如此扭捏,他浅笑抚上她的脸颊,宽慰道:“你不喜欢,我不会做什么的。” 可她还在摇头。 “性冷淡!”半晌,她突然抬头蹦出这匪夷所思的词,又强调,“对,其实我……我性冷淡!” “啊?” 沈长秋茫然极了,性冷淡? 可……可方才的架势,怎么看,热烈的她像喷发的岩浆,怎么看也不像冷淡的模样。 甚至是…… 那或许是她还在害怕艾滋的影响,毕竟医生还没说最后的结果。 沈长秋还想安慰她,严宁突然又俯下身。 “但是我……想……“她探下手,潮热的语气里带着期待与乞求。 沈长秋浑身一震,酥麻在头顶炸开。 “帮你。”她小声说。 -------------------- 下一章,在线背英语单词。 第55章 控制 ===================== 能包住火的,只有更猛烈的火。她的手隔着轻薄的布料,之前没来得及退场的血液再次沸腾聚合,将沈长秋的理智冲得七零八落。 帮你? 怎么帮? 帮什么? 沈长秋看着面前认真的严宁,思想也像是断线了。这一愣,紧贴他的火焰突然上移,贴着皮肤窜进月白色的绸缎里。 “等、等——” 火焰毫无阻隔,再次捕捉了他。 一声惊羞,沈长秋仰头屈膝,面色烧得通红,眼眸里的水也像是沸腾了,甚至没听到严宁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反应过来,无措的手刚抬起还没碰到哪,两只手腕突然被严宁左手制住,双臂被猛地翻转至头顶。 “啊?” 这一下,上半身被迫向上挺出,金色胸链的线条再次强调出上面的红。 “别动……沈长秋……”严宁怔怔警告,压住他半个身子,如此霸道的行为后,却接着低软的恳求:“让我帮你……好不好?” 沈长秋恍惚看她,像是没听真切的样子。 她从没如此下沉的语气要求过什么,现下,她的唇抿紧微翘,水雾的眼睛像是被这件事困扰至极,也真的渴望至极。 她这样开口,沈长秋内心像是被一击,甚至觉得就算是命,也都能给她。 可他还没回应,下方一凉,眼眸顺着胸链看向下,白净的自己落在外面,正落在那只纤瘦的手心里。 沈长秋嗡一声耳旁轰鸣,时间霎时停摆,仿佛连心跳都停了。他愣愣看回手的主人,有些难以置信现在的情景,但确实是她。 她就在面前,她薄薄的唇也在微微开合呼吸。 沈长秋头晕目眩,就连眼神都聚不上焦了,这是他头一次体会这样的感受,果真像被攥住性命一般,浑身酸软无力。 接着,她轻吻了一下沈长秋的脸,掌心开始滑动。 “我呃……” 唰一下,周身像被泼上开水,瞬间蒸腾起扑面的热气。胸链一晃,璀璨的光泽闪动,沈长秋张开的唇,随着她轻柔的手势启合,发出令自己都羞耻不已的呼吸与声音。 “不……” 他慌忙紧抿唇侧过头,将半张红透的脸埋在抬起的上臂里,甚至将眼睛紧闭逃避现状。 他不敢看,可他的耳朵还是能听见微微的声响,还有严宁近在咫尺、低沉柔和的问话:“你以前……没自己做过这种事吗?” “很……很少……”沈长秋声音又小又细,脸像被泼了一盆热水滋滋发烫。 以前……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也没有闲心去滋生情绪,更别说像其他男人,会因为他人而夜半生出放松的欲.望。 唯独有的,也不过清晨稍纵即逝的梦境,以及留下的浅浅湿痕。 沈长秋应答后咬住下唇不再言语,额头浮起细密密的汗。 而他面前,严宁的呼吸声也逐渐加重。 她除了微皱的眉,起雾的眼,面容看起来和平静时的她毫无二致。 但实际上,她如擂的心跳仿佛随时要蹦出心口,她也觉得自己太过唐突,认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完全超出了应有的掌控。 可他太不一样了,无论是慌张的神情,还是羞怯的声音,就算是他在书桌前安静阅读,仅是目光掠过他的侧脸,都能让心海波澜不息。 更别说现在,严宁从他极力隐忍的面孔顺着金链向下看去,全身绷紧,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再往下,太白净了,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外表和内心一样纯净似雪的人,仿佛是凭空长出一物,触感也像婴儿柔软的肌肤。 第116章 “阿宁……”沈长秋含混小声喊她。 严宁呼吸一抖,内心翻起的骇浪似乎能掀翻太平洋上的巨轮。她不由得攥紧手,沈长秋喉间慌乱不堪,将通红的侧脸藏得更深,甚至眼角都溢出了泪花。与此同时,她掌心里热气喷薄,上端泌出了水莹莹的光泽。 但沈长秋还是如此听话,严宁早已放开他的手腕,他却依旧抬在头顶,手心紧紧攥住枕头的边缘,指节也被他捏得发白。 像是完全被人掌控。 可严宁其实毫无经验,只能通过沈长秋藏住一半的神情来判断节点,她左手贴上他发颤的侧脸,右手拇指抬起,上滑的同时抚过最前。 “沈长秋……”她轻声喊他。 “嗯!”身下的人憋不住似的大喊了一声。 这声像裹着巨大的海浪袭来,内心的船要翻了,可下一刻,该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紧咬下唇,一声不吭了。 “沈长秋……”严宁将他别过去的脸颊轻轻拧回,掌心抚上他的脸,凑下身吻上他发抖的唇。 沈长秋似乎得到一些安慰,不再那么紧绷僵持,唇才开了一条缝,严宁的拇指从下颌滑上,探进了他的唇腔里。 她按住他的下齿继续探入,迫使他张开紧咬的牙关。 沈长秋不解,睁开湿漉的眼,可新一轮的震颤又爬上头顶,“唔……”他呜咽,双齿下意识想要咬合。 “沈长秋……别咬。”严宁贴在沈长秋面前呢喃,“我的结果还没出来,咬破了,你也得吃药了……” 是不能,沈长秋恍惚想,如果破皮流出血,她可能会陷入之前的惶恐…… 可她这样说,手指却更往打颤的双齿间探入。 沈长秋整个人像是泡在了醋里,连骨头都是酸软的,大脑不仅混乱,还一样泥泞不堪。他努力止住牙关的咬合,可喉间总溢出另他难堪的低吟,“……唔!” 指腹又一次抚过,头顶像是蹿出一个白色的光点不断膨胀,他紧握她的手腕,仰头晗着她的手指呜咽连连。 膨胀,再膨胀。 砰,呜咽声顿住。 白点像是宇宙爆发诞生,炸出一朵绚烂夺目的火花,他身上的细链也跟着颤动——他终于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跌落了。 沈长秋如窒息过后剧烈喘气,口中的手指也移了出去,重新轻抚他的脸。 “你哭什么……”严宁怔怔发问,呼吸也跟着他喘息加重。 “没、没哭……不是……”沈长秋抬起小臂捂住脸,断断续续说,这才发现脸上一片湿漉。 他真的没意识到自己流泪了,只觉得方才面前扑满了蒸腾的热气,眼睛又涨又涩,泪水混合着其他情绪一并迸发。 “……那为什么捂脸?”严宁又问。 沈长秋闭口不答,双臂都盖住了脸。除了头一次的慌张无措外,墙上的挂钟显示,初次的梦幻旖旎不过才进行了几分钟。事实上,他好像在她手里,没怎么样就简单投降了…… “沈长秋……”严宁温柔笑起来,凑近他唇边,“我好爱你……” “嗯?你说什么?” 沈长秋心弦一动,移开捂脸的手臂,看到了她水光震颤的眼眸。 “爱你。”她怔然重复,又低下头,像小猫一般轻轻舔吻他的唇。 沈长秋睁大眼甚至忘了呼吸,严宁轻轻一句无法自抑的表达,仿佛比方才释放带来的梦幻感更加强烈。 甜美,是甜美,沈长秋终于深刻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了,身心像是飘在云端,萎靡又振奋了起来。 他闭上眼,带着心中的甜美,手臂绕住她的后颈,仰头回应她温柔的安慰,可突然,他触电一般再次睁开。“不、不行……唔!”沈长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慌张蜷起身,连发丝都在抖。 只因她的舌探进唇腔再次缠上来,也因她没等缓和裹着泥泞又动起手。这种状态下,刺激仿佛直达灵魂,挑动最他脆弱的神经。 沈长秋挣脱开大口喘气,连忙捂住一塌糊涂的自己,强迫自己说出求饶的话:“不行、真的不行……这样……受不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脸像烧红的铁。 严宁湿漉的眼睛眨了眨,像是陷入了他的言语和神情中,半晌,她抿了抿唇,“那你……擦擦……” 她双手齐用,从床头柜一股脑抽出一大堆纸巾按在他手中,又低下头补了句:“……我去洗手。” 话音还没落,她跳下了床,一溜烟跑没了影。 “砰”一声,对面,她房间的门猛地关上了。 沈长秋解脱般仰头呼了一口气,勉强坐直,拿起纸一点点擦净。肚子上都是,还有……她手上…… 嗯…… 沈长秋强迫自己冷静,将手中糟糕的纸巾扔进垃圾筐,抬手解开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 胸链。 可这链子,怎么解不开…… 这时,对面门重新打开,小跑声靠近,沈长秋摸着腰后胸链的死结刚回头,严宁又扑了上来。 沈长秋伸出手忐忑一接,她像小猫一样钻进怀,搂紧了他的腰,头埋在他颈窝不肯露脸。 “怎么了?”沈长秋小声问。 “没,没怎么,我……”她瓮声说,但莫名的喘息打断了她,她接着说:“困,好困,我想睡觉……沈长秋……” 她像在撒娇。 第117章 沈长秋低头看去,她的侧脸和耳朵,竟然比刚才还要红,额角甚至浮出了些汗。 这么红……她是去洗手了吗? 第二天,严宁不再像之前一样赖在他身边跟他复习了。她一睁眼,拿起沈长秋给她准备的面包就跑回自己房间。 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可说起来,脸红害羞、不敢看人、没心思学习的人分明是书桌前发呆的沈长秋啊。 他已经第五次发现自己跑神了。 苍天啊,他拍了拍发烫的脸,翻开破旧的笔记本电脑,找出视频课程播放起来。 这个老师声名远扬,但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嗓音又尖又细,似乎能将他跑毛的心思拉回正轨。 沈长秋终于在半上午,重新投入学习的怀抱。 三个小时过去,午饭已经做好,可到现在,也没见严宁从她房间出来过。 他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嗯……吃饭了。” 没声。 他提高音量:“吃饭啦。” 还是没声。 睡觉了吗?可她今天也是九十点才醒的。 沈长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不想轻而易举就推开了门。 “嗯?” 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沈长秋第一眼没看到严宁在哪,但床上像是坐着一个深棕色的粽子。 沈长秋定睛一看,是她,最上边圆圆的,是她的脑袋。她从头开始裹着被子,面朝墙,背朝门,不知在干什么。 “你……在干嘛?”沈长秋走近轻轻发问。 她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再度走近,沈长秋一头雾水,因为严宁两手端在身前,一上一下握着空气,仿佛在学什么诡异的法术,又像在玩正在旋转的陶泥。 他拍了拍她藏起来的肩,刚看到床上她的手机在播放什么画面,还没看清,面前这个棕色的人,身形一抖原地起跳! “啊!?” 严宁大喊一声,取下耳边的蓝牙耳机转过身,站在床上居高临下指着沈长秋:“你你你你!你怎么不敲门!” 沈长秋仰头看她,再次心里发懵,她怎么突然结巴?而且脸又红了,是热的? 可她现在披着被子的模样,很像小时候拿床单扮演的鬼魂。 他回过神指了指门,“我敲了。” “你骗人……”严宁目光从房门收回来,气恼大喊,“我怎么没听到!” “你……不是……”沈长秋两手抬起,指着双耳提醒,“带着耳机吗?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沈长秋眼神一转,看到了床上露出边缘的手机,还是亮的,几毫米的画面好像是……一双活动的手臂。 “看……什么?”严宁歪头僵硬重复问句,沿着沈长秋的目光看向脚边,刚看到发光的东西,立刻踹了一脚手机,见屏幕翻在床上,又做贼心虚似的大力踩在后盖上。 “没看什么!就是……就是……”她不自然说,突然又有了底气,“学习!我在学习,跟你差不多。” 沈长秋笑起来,走近将严宁抱下床,等她站稳,将她气鼓鼓的脑袋从被子里捧出来。 严宁的头发起了静电炸在空中,沈长秋伸手顺了顺,像是顺炸了毛的猫。 “好啦,爱学习的严警官,该去吃午饭了。” 随后他将薄被子扔在床上,彻底盖住了那部正面朝下的手机,牵着严宁离开了房间。 可那上面的画面,沈长秋没看错,但除了一双手臂外,还有一个手被固定在椅子上的男人。这个男人没光着身子,而那双手就在他身前。 床上耳机里的声音还在播放,但严宁觉得,这声比沈长秋差远了。 她无法启齿某些想法,也不想让他为自己改变,但现在,能帮他,看起来也很是不错。 她是真的在学习。 夜深了,严宁走近还在看书的沈长秋。 “你今天……洗澡吗?”她若无其事靠在一边的书桌上,随手翻起他的笔记本。 “怎么了?” “我放好水,但是不想泡了,要不然太浪费,你去吧。”她低着头继续翻着。 沈长秋去了。 他带着满浴室的白茶玫瑰味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严宁依旧靠在桌前看书。 “你在看哪本,植物学吗?要我给你讲吗? “不用……我也不是来看书的。” 她小声说,放下手中的书走近。 沈长秋酒窝还没笑到位,她直接拽过他的衣领,一手揽腰,一手揽住后颈粗暴地吻了上来,顺势将他换了个方向往床上推去。 “唔?”沈长秋慌了。 他被她推至床头靠坐,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只有一件敞开的睡衣,他分着腿,严宁也分着腿坐在他身前,腿搭在他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挨得很近,呼吸你来我往。 她双手放在身前,一上一下真的像在施法或是制作陶器,眼神里是某种痴迷和跃跃欲试。 还不知从哪拿出一瓶透心凉的液体,涂在了手心。 沈长秋吞吐呼吸问:“要、要做什么?” “沈长秋,是你那天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她看向他小声乞求,”我只想帮帮你……你看,它都这样了。” 沈长秋压根不敢低头,他眼神落在桌面那只白兔子的钥匙扣,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确实是一只任她宰割的小白兔。 第118章 而他面对这样故作可怜的她,内心哀叹,只闭眼侧过头去。 “我还想……听你背单词……”她放下手,唇角微微勾起,又对他放低姿态。 什么? 沈长秋一个激灵睁眼看她,她的眼神亮晶晶的。 是,他是连命都可以给她,可是……哪有这样的。 但沈长秋仰头倒吸气再次闭上眼,回想第一个单元的第一个词。 “per……perform……” -------------------- -感谢在2023-08-21 16:26:42~2023-08-23 16:5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贰. 25瓶;陆海星河 6瓶;微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单词 ===================== 沈长秋靠在严宁肩头一个劲的落泪,简短的初次后,接着是被迫憋下去的两轮,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命都被带了出来。 缓了十分钟,乱成一团的理智逐渐回归,抽丝剥茧后,他似乎明白严宁一个人偷偷摸摸躲在房间干什么了。 学习,确实是学习,沈长秋看了一天的视频,她也看了一天的视频,晚上就开始上手实操,检验结果。 而且单词也背了——没完没了的、反复的英语是perpetual,敏感的英语是sensitive,诸如此类等等。 这些都是考研书第一单元的必考词汇,沈长秋带她念过,只是她专门挑出这些用在这种场合,他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几个单词了。 他呼吸终于平顺,从严宁肩头直起身,下意识小声抽噎一下,眼睫毛遗留的泪花滚了下来。 “哎呀……怎么还哭呢。”严宁呼声凑近,像是知道自己过份了似的,急慌慌抬手去擦他的脸,可她手上还沾染着一团浆糊…… 越擦,沈长秋觉得脸越湿越凉…… “呃……你手上?”他木讷让开脸,看到了她手上的水光呆住了,竟然被自己的……涂了脸…… “啊?”严宁也明白过来了,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手,立马侧身够了几张抽纸,又揪出一大堆按在沈长秋脸上乱擦。 “下次不会了……不会了……”她心虚道歉,一低头,发现衣服上也是,拿纸擦去,又顺着痕迹擦到沈长秋身上。 一塌糊涂,各种透明的、不透明的水光。 严宁自顾自帮他擦起来。 “我、我自己可以。”沈长秋急忙捂住,好像她没见过哪似的,又变得羞怯紧张起来。 “傻子……”严宁笑他,拨开他的手,“别动。” 这句话似乎和她的委屈乞求一样有效,沈长秋颤颤巍巍收回手,紧着嗓子看她握住小半截,另一只手从底部开始细细擦拭。 她很温柔,但这样很不对劲,就好像做完什么事,处理后事的人是她……可一般应该是男性来承担这种角色才对。 “沈长秋……”她笑着呼了一口气突然停住手,抬头目光温柔极了。 沈长秋正陷入她如水的眼眸里,她凑近,唇一接触,又像小猫一般,一下下舔吻沈长秋的唇瓣。 这次的吻,丝毫没有开始时的暴动和强势,就像是事后温存的安慰。 沈长秋也微微探出舌尖,和唇瓣上的柔软轻轻触碰,也像在互相舔舐抚慰内心。 片刻,严宁轻轻笑了一声,对着沈长秋湿漉的唇说:“我好爱你。” “嗯?” 沈长秋心头像是注入了甜美的空气。 爱你。 强烈的梦幻感再次涌上心头,瞬间,他又感觉哪开始躁动。 严宁也察觉到了异样,手心似乎被什么撑开,她低头一看,沈长秋这朵深粉色的花,在她手心绽开了,上面仿佛还挂着清晨的露水,春天一般生机勃勃。 她脑子里的浪花再次奔腾起来,一句爱你,他竟然…… “不不……没有……不是!你看错了!” 沈长秋脑袋轰一声响,连忙抢回自己否认三连,眼神羞耻又害怕。他确实觉得不难受,甚至是……但那种抖成筛糠的感觉,他回想觉得自己经受不住了。 “我、我就看看,什么也不干,真的。”严宁抿了抿唇,眼神上下来回,说着一些浪子骗人常用的话。 见沈长秋不松手,严宁眨了眨可怜兮兮的眼睛,“沈长秋……” 沈长秋遭受不住移开手腕,无措放在了唇边,她确实没碰他,又抬头细细欣赏他的五官:“你怎么这么好看,哪里都好看。” “爱你。”她说,像个单纯的小女孩看一幅心爱的画。 “嗯……嗯?“沈长秋一听这两个字,心间一动,却没料到腰间像是被什么驱使,向上扬了扬。 严宁的眉毛也跟着扬了起来,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 “爱你。”她再次试探。 果然,沈长秋吸了一口气,严宁见状,又往前坐了坐,直接用腿环住他的腰,“沈长秋,它好像,很喜欢这两个字?” “不、不是……”沈长秋心虚解释,意欲遮掩的双手被她单手拧在身侧。 “沈长秋,”她看着他忐忑的眼睛,使坏一般开口,“我,很,爱,你。” “啊?”沈长秋心中又甜腻腻的一颤,严宁眼神快速看向下,果然,他又跳了起来。 “它真的喜欢。”她笑起来。 第119章 沈长秋不敢看了,内心哀叹,不是它喜欢,是他喜欢。 可真如严宁所说,“爱你”像一句命令语,沈长秋那儿像智能助理似的,而回应的抬头,像极了程序设定的“我在”。 沈长秋觉得自己太不争气,那儿似乎这两天从不听他的控制,可同时,他还是好想再听这句动人的情话。 “爱你,沈长秋。” “我也……呃!” 他还没将积攒的甜美抒发胸怀,又在别处先感受到了她灼热的掌心。 “悬铃木,沈长秋,两颗球球,是你说的。”她想起来什么,手心兜起异常兴奋,“二球悬铃木,法国梧桐是吗?它们跟你的名字放在一起好搭。” 沈长秋呆滞住了,没想到她的脑回路如此神奇,会联想到第一次见她时介绍的行道树。 二球悬铃木,是……没错,和她手上的确实很像,但……沈长秋看着她摇了摇头。 “其实……是英国梧桐。”他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哦,是吗,两颗球球是……英国梧桐啊。”她的眼神向上,像是在思考记忆,又像是在体会手中的触感,突然,灼热上移,沈长秋抖了一下。 完了,他知道自己又要放弃身体的主导权了,可这次她很不着急,只轻轻重复爱你与缓缓温柔的触碰。 “沈长秋……我真的,好爱你。” 沈长秋内心的情绪越攒越多,直到他发着颤脑子被这她句话融化了,没等做什么,忍不住先落下泪哽咽回应: “阿宁……我也,爱你……”说着,他自己没控制住,手忙脚乱地,投降了。 一早,沈长秋重复眨眼后,发觉光线不对,立刻从床上爬上来坐直。他挠了挠头,时间显示九点多,七点半的闹钟竟然没叫醒他…… 而且,满是褶皱的浅黄色床单上只有他自己。 沈长秋打开门,对面也没人,他刚走到客厅,左侧深处的厨房一股糊味飘了出来。 餐桌上的两个玻璃杯是乳白色的牛奶。 沈长秋还没走进厨房,严宁端着盘子恰好出来,“你起来了?好了好了。” 她快速把盘子放下,转身将沈长秋按到椅子上,屁股还没落座,一双筷子直接塞到他手里。 沈长秋懵了,抬头看她。 “啊,那个,我今天醒的早。”严宁不以为意说,快速跑至对面就坐,指着刚放下的盘子说:“尝尝。” 她表情看起来平静,却有些做作地抬起头,假装毫不在意的模样。 沈长秋对她这种神态了然于心,暗自发笑,可低头一看,盘子竟然是两个三明治,里面还夹了煎好的鸡蛋? 那刚才的糊味是…… 沈长秋扭头看厨房,被严宁板着脸喝回来:“快尝。” 沈长秋又不可思议转回头看她,她今天竟然破天荒早起,破天荒做早饭,还破天荒煎了鸡蛋?那可是要放油的。 她可是连煮米饭加多少水都不知道的人…… 她这样……是因为昨晚吗?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沈长秋脸红扭捏起来,像个新过门的小媳妇,被疼爱之后内心又惊又羞。 幸福的表情毫无遗留的展现在脸上。 可不对啊,三明治为什么要用筷子?沈长秋瞅了一眼,严宁像是想起什么,又跑去厨房端了个盘子出来。 “黄瓜炒鸡蛋。”她放下。 沈长秋一看笑了出来,这简直就是黄瓜段炒碎鸡蛋,还黑不溜秋的。 他先放下筷,拿起三明治在严宁仰头平静的眼神里,送进了嘴。 她是按照以往沈长秋随手的习惯做的,一片番茄,一片火腿,一个鸡蛋和几片生菜叶子。 沈长秋心里暖滋滋的,可刚咬了一口,咔嚓的碎裂声响在牙上。不仅如此,一股糊味直冲鼻腔。 “好吃吗?”严宁探头问,她终于掩饰不住期待的表情了。 “嗯……嗯!”沈长秋连忙应声,也没管牙齿上的鸡蛋壳开始咀嚼,没想到还有一片鸡蛋壳又被他咬碎了。 他咔嚓咔嚓吞进肚,急忙张嘴:“好吃!好好吃!阿宁好厉害!” 顺带给她竖了一个夸赞的大拇指。 严宁眼睛一亮,唇角勾了勾又清嗓放下,将另外一个推至沈长秋面前,“那都给你吃吧,我喝牛奶就行。” 沈长秋呆住僵硬点头,吃到第二个三明治更多的鸡蛋壳后,他觉得自己多补点钙也挺好。 “好吃!”他又夸道。 “那再喝点牛奶,补补蛋白质吧。”她又将牛奶推了过来。 补补…… 沈长秋感觉她在暗示什么……两人目光对上,却同时躲闪开。 饭后,他去厨房收拾时惊住了,里面像是打过仗,灶台上全是溅出来的油,满水池看不见底的鸡蛋壳,垃圾桶里还扔着好几个煎黑的碎鸡蛋。 油直接用了一大半,他打开冰箱,新买的一整板鸡蛋也剩两个了,看来那黄瓜炒碎鸡蛋,是这么来的…… 十一月六日,医院。 刚好距离严宁职业暴露一个月整。 沈长秋拿着检验单和严宁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高兴极了。 “太好了,我们不用再担心了。”他收好检验单跟在严宁身侧,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两颊的酒窝瞬间消失。 他追上严宁问:“你明天,要去单位吗?” 第120章 严宁没有回头,“假期到了,明天该去单位报道了,许队还问我了。” “那晚上回家吗?” “明天吗?明天回的,不会一上来就那么多事的。”严宁轻松道。 “那以后也要去外地出任务吗?”沈长秋跟在身后追问,“还要……卧底吗?” 严宁停住脚愣了一瞬,回头看出了沈长秋的担忧,走近一步宽慰笑道:“管理办法要求我们职业暴露随访三个月,所以应该不会着急派我做什么,放心,除了值班,工作完我就会回家的。” 严宁牵住他的手走向前,可沈长秋又拽住她,问出那个积攒心中的问题, “那你……那你有想过以后不做缉毒警察吗?” -------------------- 欢迎大家评论区留言~看一眼置顶吧! 感谢在2023-08-23 16:52:26~2023-08-26 23:2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洲大呲花 100瓶;一贰. 5瓶;朝俞无隅丞知凡 3瓶;微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缘由 ===================== 严宁脚步顿住,讶异回头看他,走廊尽头黄昏的光线照亮了她清冷的深色瞳孔。 被打亮的灰尘飘进了眼睛,她却像静谧的雕像一动不动。 “对、对不起……”沈长秋见她发愣,先低眉道歉,“我只是觉得太危险,我……都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严宁眼神飘向下,像是思考了一秒,从地面重新看回沈长秋,瞳孔里是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我……”她还是犹豫,“怎么说呢……有些事情一旦做出选择,很难再回头了,我可能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太多,但它现在,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无法拒绝的东西。” 这是严宁不太想承认的“责任”。 她起初唯独有的,只是私心。 年幼的她坐在后座,欢快的儿歌还没唱完,眼睁睁看着方向盘极速旋转,雨中车外发疯的身影从车头一闪而过,瞬间世界颠倒,电闪雷鸣。 她应该怪后座唱歌分心的自己,还是怪回头看她的父亲母亲,还是……怪那个雨中犯了毒瘾想要寻死的人,可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也是她长大才明白的,不仅如此,还因为雨夜里那场稚嫩的约定。 两场雨,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但却是从低谷的下行到上行。 在有限的认知与教导里,幼小的她认为要保护别人,那一定穿制服的警察。 当她来到昆明的警察学院,见过太多身世悲惨误入歧途的人,如果沈长秋真的就在这座城市,那万一呢?她也是想为这个找不到的人,做出点什么。 在她心中,自己的目的和那些真正值得歌颂的人大相径庭。 而且在思想上也没有什么赞颂的奉献精神,每每到思想汇报,她总是得过且过,甚至想尽办法逃避。 缉毒警察,这只是这个社会必要运转的一份工作罢了,只不过危险系数比常人高出一点罢了,自己所能改变的,或许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 可慢慢的,她能在这份职业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像一些女孩喜欢在自己身上挂满饰品,她在六岁后,却喜欢用力量来妆点自己。 现在,她喜欢开枪瞬间的心跳,喜欢奋力打斗后的喘息,喜欢思绪纷乱后突然的开悟,也喜欢看那些人送进监狱被判死刑的痛哭。 她如此想。 可现在,她看到了面前的沈长秋,她是找到了,可…… 严宁面色纠结,随后神色比沈长秋想象的还要愧疚,她双手各握住沈长秋的手, “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相信我好吗?我手上还有一些案子要处理,等我忙完,我会考虑这件事的。” 她神情不断细微变化,沈长秋一丝丝看在眼里,他内心瞬间觉得是自视甚高,自己不够尊重她的选择,刚想说些什么,远处几个人走来,向严宁打起招呼。 “哎,小严啊!你怎么在这?” “严师姐好!” 沈长秋看去,是身着警服的几位警察,有男有女,为首的那位男警官,看警衔,职级还是比较高的。 严宁神情突然慌张,瞬间放开了沈长秋的手转身,还小步拉开了些距离,沈长秋瞥向空空的两手,默默放回身侧,静等对面走近。 “王队好,我来做检测。”严宁举了举曾经被咬的右臂示意。 王队,沈长秋看去,他和见过的许志远不太相同,许志远是那种电视剧里警察的典型模样,邋遢、微胖、粗糙,眼神却如鹰一般尖锐,而王队看起来四十多,体型保持的不错,彬彬有礼,很像领导的模样。 “怎么样?今天刚好一个月了吧?” “嗯,阴性。” 严宁简短回应王队的关怀,“多谢您关心。” “那就好,”王队松了一口气,转头向身后的人说:“她就是我跟你们说孤身卧底的女勇士啊。” “正常工作而已。”严宁面色平静谦虚道。 “这很了不起啦!”王队看回她表情很是赞赏,又指着她姜黄色的外套笑起来,“哎小严?还没见你身上有这种颜色呢,看起来最近调养的不错啊,很好很好。” 王队意有所指看向沈长秋,一副长辈看到晚辈的欣慰模样。 第121章 姜黄色外套是沈长秋的。 “是呀,严师姐,”王队身后年轻的女警官也看向沈长秋,调皮刻意问:“他是谁啊?” “他?他……他……他是……”严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转头看向沈长秋愣住一时语塞,嘴巴像是卡住了。 “朋友,”沈长秋接过严宁的犹豫,展开笑容,“刚好陪她来检查,警官们好。” “那你们呢?来医院做什么?”严宁不自然抢过话题。 “你好你好,小同志也辛苦啊,”王队说,“昨晚几个吸毒人员斗殴,伤的太重,全送医院来了,这几个小孩才报道,我带他们来问点事,打个样。”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明天我就回队里。”严宁歉意回应。 “都是应该的,说起来你才是辛苦了,对了,队里有份报告要上交,还差你的签字,方便去一趟吗?刚好还有事要安排一下。” 严宁回头看向沈长秋,现在是下午五点,他们说好今天晚上做饭庆祝,还说要沈长秋教她做菜。 “你们……一块去?”王队看出什么笑着说,“坐的下。” “不用了,我还有事,谢谢王警官。”沈长秋率先婉拒,又看向严宁,“我先回去等你。” “沈长秋……我……”严宁似乎想解释什么。 “快去吧,没关系的。”沈长秋勾出酒窝,后退一步。 天色暗了下去。 沈长秋买好菜,带着一条还在挣扎的鲫鱼回了家,照例带好围裙在厨房洗洗切切,只不过,今天旁边没有人在百无聊赖的剥蒜,也没看见地上一堆乱飘的大蒜皮。 也不会将洗过两遍的手凑到沈长秋鼻子前抱怨:“还是有味……” 沈长秋就会把她的手抓到水龙头下,帮她再洗一遍。 仅这样,他就有些不习惯了。 手中的豆角一点点被他去丝掐断,整理好放在一旁的沥水篮里,他也不知道严宁几点回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沈长秋也没有给她发消息。 等明天,或许又只有他一个人,他应该要习惯才对。而且明天,应该要去叶青文的民宿整理那些花草了。 与此同时,家里难得一见的小女孩,又要穿上盔甲,拿起武器,走入无尽的黑暗中去。 沈长秋胡思乱想,没有听到家里门开了,直到他侧过头看见厨房门口靠着一个人。 “啊!”沈长秋吓了一大跳,转瞬笑起来走近,“你怎么这么快!你回来多久了,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严宁没有说话,只直起有些僵硬的身子,浅浅笑了一声走近,将他推回拨豆角的案板前。 沈长秋想要转身,却被她从身后抱住了腰。 “怎么了?” “快干活,饿了。”她小声指使,但沈长秋听出她有些不太对劲。 “我买了一条鱼,你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他没有问什么,再度掰起手前的豆角。 严宁脸颊贴上他的后背,“嗯……红烧吧。” “好。”沈长秋愉快说,指着一旁的西红柿,“今天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好不好?” “沈长秋,”她小声开口,却没有回答:“今天我……” 她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对不起……我只是,没做好准备……” “我知道的,”沈长秋笑着说,“那就做这个吧,特别简单,我小时候第一道菜做的就是它。” 严宁抬起头,看着他后脑勺上的小尾巴,“你……不会不开心吗?” “怎么会不开心呢,”沈长秋放下豆角,手心覆上腰上严宁的手,认真说:“你平常那么独来独往,同事突然知道你身边多了个人,肯定会很好奇,还会很八卦的过来问你这问你那,要是我,我都烦了,严警官肯定很头痛呀。” 沈长秋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烦恼。 “沈长秋……搞的你很懂我一样,他们才不会理我呢。” 严宁小声嘟囔,却搂紧他的腰,脸颊重新蹭动他的背,过了一会说:“那个,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什么?” “后天,我们表彰大会,我可能要上台,”她声音从背后闷闷传来,“你……想去吗?” 沈长秋立刻原地转了个圈,转到她面前,激动道:“表彰大会!?那是要表彰你啊?我们严警官太厉害了!” 他捧住严宁的脸,就好想表彰的是他一样兴奋开心。 “也、也不算是吧,还有很多人呢……”严宁难得羞涩,“那你来吗?会不会……耽误你复习?” “我真的可以去吗!?”沈长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又问:“那叶律师也可以去吗?” 严宁侧过头,不自然说:“只能去一个家属,他又不是我的家属……去的都是警嫂啊之类的……” 警嫂……家属……沈长秋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又像是起了蜜一般甜滋滋。 作为家属,那就是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了。 “去!我去!我当然去!”沈长秋一把抱起严宁,兴奋地开始原地转圈。 四周的视野快速旋成了一条条五颜六色、宽宽窄窄的线条,仿佛他们与外界的时间流速截然不同。 沈长秋仰头看她,她略带薄红的脸就在面前,头发飞扬,唇角勾出浅笑。 这瞬间,唯心论和地心说仿佛在这一刻压倒性击败了唯物主义。 第122章 她和他,就是这个世界,甚至整个宇宙的中心。 可再一圈,脑海里唯美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严宁抿住唇,连续拍打沈长秋的肩。 “好了好了,快做饭,沈长秋……你别转了,别转了!我头晕!” “啊啊啊!不好意思!” 沈长秋突然停下来,但严宁的低马尾因为惯性,啪叽甩到她脸上。 严宁落下地扶着橱柜,半耷拉眼扯开脖子上的头发,瞪着同样扶脑袋但抬手道歉的沈长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两人对视,都笑了出来。 “你……你蒜剥好了吗?”严宁摇着脑袋走近案板,看到几个光溜溜的白蒜,失落道:“剥好了啊……” 沈长秋侧头笑着说:“严警官先去休息,等会我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开始我叫你。” 他不忘袋子里剩余的豆角,低头继续去丝。 “嗯……”严宁打量了穿围裙的沈长秋一眼,又走到他背后抱住他的腰,但这回,手伸到了围裙下边。 “今天几号了?” “六号啊,怎么啦?” 沈长秋正被她这种甜甜腻腻的举止幸福到时,她的手往下移去。 “呃!” 沈长秋的手抓着豆角猛地拍在了台面上,低着头浑身发颤。 “阿宁……这是厨房……”他环顾四周,开始求饶。 “谁叫你剥我大蒜的,也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严宁在他背后摸摸索索,“六号了,上次是……一号……今天饭前甜点,我先剥了你吧。” 哗啦一下,拖鞋被浅灰色的运动长裤堆叠盖住了,沈长秋感觉双腿凉飕飕的,膝盖靠在一起,但背后被她紧贴一片火热。 围裙两个字,好像只剩下了“裙。” “沈长秋……好几次了,你怎么还这么……sensitive……” 他手里的豆角,也被掐断了。 -------------------- 感谢在2023-08-26 23:24:55~2023-08-28 13: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俞无隅丞知凡 10瓶;圆圆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警嫂 ===================== 堵车了。 北斗星停在车辆的汪洋大海里,距离路口的红绿灯遥遥无期。 这是沈长秋头一次卡早高峰出门,但他并没有在意,只规规矩矩抱着膝上的翻檐女士警帽,像捧着什么神圣的物品。 而他脑袋一直侧头看向主驾,眼睛都不带眨。 主驾的严宁穿着警察的深蓝色春秋常服,右手敲在方向盘上,左手撑在车窗边,微微侧头斜睨沈长秋一眼,翻回眼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她还是受不了沈长秋直愣愣的目光了。 她转过头,眉眼略微皱起:“沈长秋,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从出门开始一路了,我这样穿很丑吗?” “……好看啊。”沈长秋呆呆说,眨了眨亮亮的眼神,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弧度。 花痴傻样…… “你……”严宁扭回头,无语扯了扯领带,埋怨道:“哪里好看,这个月胖了好多,都是你喂的,早知道去单位再穿了,你……你还看?!” 话末,严宁斥了他一声 “啊?”沈长秋打了个哆嗦,低下头小声嘀咕,“也没胖啊……” 但她脸上的肉确实比之前要多一些,他回想捧她脸颊手感的同时,又偷瞄了一眼。 她敲方向盘的右手袖口上,是三颗银白色袖扣,往上是一道白色police刺绣。 肩上银杠两朵四角星花的肩章,代表着二级警司,领花和右胸前的警察胸徽闪闪发光。 威严又冷冽。 她侧脸立体的轮廓更显凌厉,英姿飒爽。 “好看,还很帅呢……” 沈长秋低下头看着没见过的翻檐帽补充,他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警察的衣服,也第一次见严宁穿的那么正式。 “穿常服帅么?”严宁低头看了一眼自顾自反问,“那战训服可能更帅。” “战训服是什么样?” “就……一身黑,防弹背心,靴子那种,还要挂个执法记录仪。” 沈长秋没见过,脑海里联想到别的:“特警那样吗?” “差不多吧,深色泥里打滚都不怕。”严宁侧头上下瞅了他一眼,“不像你,一身白。” “我?”沈长秋低头看向自己,深卡其的长裤,白衬衫。 他已经在旧衣服堆里努力挑出正式些的衣服了,但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大概是他半长的头发,显得没有男子气概。 沈长秋两手抓进头发,脑袋顶上的碎发炸了起来:“我、我今天会不会太丢你人了……我应该去剪个头发的……” 严宁再度无奈。 “沈长秋,你出门时已经问了无数遍了……你也好看,好看!” 她伸出右手揉捏沈长秋的脸,“还很软呢。” 说着,严宁一身藏蓝色凑近他,刚贴到面前,沈长秋突然抿唇后缩下颌。 “……你躲什么?”严宁眯起眼。 沈长秋上下唇打架,“你、你穿这样,好奇怪……” “滴滴滴!” “滴!!” 绿灯了,后方车辆等不及开始鸣笛。 第123章 “催什么催……”严宁讪讪收回身,放手刹踩离合,一气呵成跟上前车,最后一秒,抢过了路口的红绿灯。 “别看了!再看……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严宁直视前方,恶狠狠威胁又盯着她的沈长秋,将捏紧的拳头挥到他面前。 沈长秋低下头,悄悄用余光继续欣赏。 没一会,公安局到了,九点的阳光清澈通透。 沈长秋之前只在公安局大门口游荡过,他们没进面前的二十多层的大楼,而是穿过广场,向右侧的一栋低矮宽大建筑走去。 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礼堂。 严宁端起翻檐帽走在身前,一改往常随意洒脱的步伐。整洁的警服衬托出她修长挺拔的身姿,银白色的装饰,彰显出坚毅和自信的气质。 沈长秋不敢在这种场合牵她的手。 一路上,向严宁打招呼的人不太多,大多都点头示意,表情却奇怪张扬,但那些同样穿警服的警察,最后纷纷将目光停留在沈长秋身上,还惊讶扯住同伴指着他说什么。 社恐的沈长秋很是局促,眼神对视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笑,只好低着头走路。 这时严宁放慢速度和他并行,她抬起手,“右边大楼是我们办公的,在单位我一般在十一层。后边那栋破一点的是食堂,伙食还不错,在后边还有篮球场操场宿舍什么的……” 严宁逐一介绍,还问沈长秋单位院子里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是什么,沈长秋亮起眼睛,手势比划之间,也变得能说会道自信起来。 “今天表彰大会在大礼堂开,等会进去你先跟其他家属在一起,我得先去集合,会有人安排你的。”严宁最后嘱咐。 沈长秋的目光落回她身上,他们也到了大礼堂门口,一层层台阶上人更多,甚至有些记者和摄像,端正威严的警徽就挂在门楣上。 “嗯,那阿宁等会见,不对,”沈长秋整个人放松了,他将严宁右胸口六位数的警号扭正,笑着认真说:“是严警官才对。” “师妹?你来了啊。” 严宁身后传来程江的声音,他正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来,深蓝色常服让他更加俊朗挺拔,若不是缉毒警察的身份,他应该出现在宣传片里,极具正面形象。 他见到沈长秋像是预料之中,没什么讶异的神色。 “好久不见。”程江缓步走近伸出右手,客气道:“这段时间多亏有你,以后也都拜托你了。” “程警官好见不见,你们辛苦了。”沈长秋也勾起笑容跟他握手。 又过了道安检,严宁将沈长秋交给一个年轻男同事后,和程江一同离开。 那个年轻的男同事一见到沈长秋,嘴角都咧开了花,板着身子做手势引路,但话里很八卦。 他撞了一下沈长秋的肩,扬起眉毛:“快快快!快说说你怎么把我们高冷女警花拿下的,怎么追的?” “怎么追的?”沈长秋讶异重复。 “对啊,连我们程哥都没能拿下,看来你很厉害啊。”年轻男警官上下打量,“不过你跟程哥确实不是一个款,她竟然喜欢你这种,啊当然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我们以为她只有能打又muscle的人才能征服她呢。” 他左手弯起肱二头肌,右手踮起脚挽住沈长秋的肩,接着亲近道:“你不知道,昨天听说你要来,单位跟炸了一样,快好好交代!” 确实,严宁说要带家属,整个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没一会,高冷警花名花有主的消息像是炮弹一样,上上下下炸穿了整个公安局…… “就、就……没干什么……”沈长秋歪起头回想,一时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怎么追过,反而每次都是她做出些什么…… “哎呀……”男警官一脸我懂的表情:“这么谨慎,我跟你说,刚才路上我就看到你们了,她竟然跟你说那么多话,平常她可是人狠话不多,压根就懒的理我们,算了……反正你们也快了……真是不给机会。” 快什么? 沈长秋还没问出口,年轻男警官推开了一扇门,“你先在这等吧,这里面都是今天受表彰的家属,都是警嫂,你们也有共同话题,客气点就行,入座我叫你们。” 沈长秋连忙微笑道谢。 “见外啊,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唉不对?女的叫警嫂,男的叫啥啊……”男警官摆摆手,自言自语退出去了。 是啊,好像真没有叫女警察配偶的用词。 沈长秋礼貌目送他关门,刚一回头,房间里聊天的声音停了,好几双眼睛盯着他。 都是些三四五十的女性,模样操劳,衣着朴素,但神色里写满了兴奋与欣慰。 可是……沈长秋目视一圈,还真都是警嫂,一个男的都没有…… 沈长秋微微躬身羞涩笑了笑,警嫂们很是自如的挥挥手,对面有个年纪较大、神态优雅的女性率先招呼他。 “你是家属呀?这么年轻。”她礼貌打量沈长秋,让开了一张椅子,“来来,快来这坐。” “是的是的,谢谢您。” 沈长秋微笑点头依着她就坐,这位年长女性目光更加和蔼可亲。 “小伙子长得真俊啊,人也干干净净的。”旁边一位三十多女性夸奖道,其他人也和身边人客气赞扬沈长秋的相貌与气质。 第124章 “搞艺术的吧,还好你没跟着做警察,这行太辛苦,盼星星盼月亮才有今天。”年长女性看向他脑袋后的小辫子。 “不是学艺术的,今年正准备要考研,学植物,他们确实太辛苦了,平常都很难回家,想见都见不到。” 沈长秋礼貌应答,大家纷纷点头附和,没想到说这些,果然有共同话题。 “考研啊,爱学习的孩子真是不错,你在学校谈对象了吗?”那位年长女性又问,拿起桌上茶壶给他倒了杯水。 “麻烦您麻烦您,太感谢了。”沈长秋立马站起身接过纸杯,他想到他作为严宁的家属来的,心中甜滋滋的。 “对象……有的。”他笑着说。 “有对象啊?”年长女性一听,向其他人一脸懊恼,惋惜道:“真可惜,我还想我女儿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呢,刚上大学,就是学艺术的,长的也漂亮。” “就是就是,你家姑娘聪明又听话,不像我家五年级跟个假小子一样。” 看起来她们平常都很熟悉。 年长女性客气笑笑,又关爱沈长秋:“那你爸爸是谁呀,哪个系统的?我都不知道我们老王手下还有人有这么好的基因,不早点给我说。” “我爸?我不是的……”沈长秋有点懵。 “那是你妈妈?老王没说有孩子的女警得先进个人呀,其他队里也没有啊。”她疑惑看向其他人,又问沈长秋:“你是谁的家属呀?” “我……咳……”沈长秋明白了,清了清嗓,“我是禁毒大队严宁严警官的家属……” 沈长秋一脸羞涩又带着些许骄傲,可对面警嫂听到了纷纷面露震惊,低头附耳说起严宁的名字。 “她呀?你们结婚了?!”年长女性眼睛瞬时张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笑容,“这么快?” “结婚?”沈长秋又迷惑了,“没、还没有呢……” 哐一声,门被推开,刚才送沈长秋进来的年轻男警官站在门口。 “没有结婚?没有那你不能算家属的呀……”年长女性盯着沈长秋说道。 年轻男警官听到对话,熟络解释:“哎呀,张姐你不知道,他是严警官未婚夫,俩人快要结婚了,以后也是你们警嫂啦,王队没给你说吗?” “这老王!” “哎哟!喜事啊!”身边的警嫂恍然大悟开始祝贺:“恭喜恭喜啊!” 沈长秋一时语塞,面前的脸轮番切换,各个笑容洋溢关爱有加。 结婚? 他怎么不知道他要结婚了……? “啊?啊……谢…谢……”他反应过来羞涩道谢。 她竟然说自己是未婚夫…… 沈长秋感觉心里要开花了。 “哎,男警嫂,男警嫂?”年轻男警官把着门,又伸手示意不在状态的沈长秋,见他没反应,“小沈同志?王队找你,说有事,跟我来一趟?” 男、男警嫂? 有这种叫法吗? -------------------- 第59章 谈话 =====================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沈长秋抬起湿润的眼眸。 面前的办公桌后,是那天在医院碰见的王队,他就是禁毒大队的大队长,王新明。 方才,沈长秋知道了严宁小时候父母车祸的经过。 “干我们这行啊,背景必须调查清楚干净,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呢,看来,是你不太了解啊。”王新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说话依旧慢条斯理。 “那您告诉我……是?”沈长秋试探问。 “是这样,小沈啊,”王新明前倾身凑近了些,话题一转:“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结完婚,有什么打算呢?” 王新明在微笑,眼神却琢磨不透。 沈长秋像在见家长,他吞了吞口水,坐在椅上比划道:“我可能就是先考上研究生,目前还没什么打算,以后……等我毕业,嗯,至于什么时候结婚……这个……” 沈长秋侧着眼支支吾吾没说完。 王新明依旧保持神秘的微笑,他看起来和善,但微微低眉的神情很像刑讯逼供, “怎么,没定好日子?” 沈长秋张了张嘴,双肩耷拉泄了气,他内心向严宁道歉,坦白从宽道:“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结婚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是我说想来的,我真不知道只有直系亲属能来,她就是帮我说了说,您别为难她可以吗?” “嗨。”王新明笑出来,摆摆手,“我怎么会为难今天的大英雄呢,我就是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是八月那次在休息区被人劫持。” “哦,我记起来了,你还举办商户种罂粟来着。” “嗯嗯,是的……”沈长秋没想到这件小事,王新明作为大队长都记得。 “好青年啊。”王新明随口赞扬,又突然转了话题:“那你刚才的意思,不想跟她结婚?” “结婚……结婚……”沈长秋抿了抿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之前还没想到这一层,但我当然是想的!只不过……只不过我还没考上研,等我考上研,啊不,等我毕业!我就……” “可……要三年了……”他想到以后做研究可能也没什么钱和前途,更加颓丧,转瞬又提起斗志,“但我会努力,努力配得上她,对不起……跟您说这些有的没的。” 第125章 “年轻人想努力,有自己的事业是对的,不管是什么方向。”王新明安慰沈长秋萌生起来的局促,“这也是我今天想跟你说的。” 沈长秋的目光从水磨石的地面移向王新明的眼睛,等待他说下去。 “你对她这个职业怎么看?” “缉毒吗?还是做警察?” “这有什么区别吗,在这里,哪种警别都是要接触毒品的,你是觉得她不太适合?还是不想让她在缉毒队?还是结完婚想让她辞职?” “不,不是的,我从没这样想过。” 一连串的问话让沈长秋激动起来,“如果她是真的想做一些事,我不应该干涉她,她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可就是……太危险了……” 沈长秋低头看向空空的两手:“我甚至没办法保护她。” 王新明看到沈长秋别扭自责的模样,真心实意笑了,“是谁规定,男人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护在女人身边,才叫爱?” 沈长秋愣住。 王新明又说:“她这个人,从入队以来,执拗、倔强、不爱说话、不爱交际,就是你们现在说的高冷吧,之前工作是认真不辞劳累,可总有一种孤注一掷宁愿牺牲自己的想法,仿佛还在内疚自责,是,无谓牺牲是值得歌颂,但在我这里。” 王新明食指点了点桌面,发出轻轻响声,目光像是洞察一切,他缓缓说:“这种想法很危险,根本不值得提倡。” “所以……”王新明凝视沈长秋:“我更希望,她会害怕。” “害怕?”沈长秋哑然重复,回想中秋节从医院回来问严宁的那个问题。 “那时你害怕吗? “以前不怕,但现在怕。” 她轻飘飘的声音响在脑海。 王新明拽回沈长秋的思绪,“对,害怕并不是一件坏事,我认为拥有接纳害怕,人才会谨慎,才会更加理智,也会更加珍惜,每一步路才会走的更加踏实。” 他接着说:“多亏有你,这一个月她休息回来我很高兴,她身上终于有些人味了,但我真正想说的是,她是喜欢这份工作的,她有信仰,并不是单纯的发泄与报复,我希望你能理解她,支持她,让她放下心中的顾虑,你们还很年轻。” 王新明向后仰身靠在椅背上,缓了口气,“……女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事业,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别让过去成为她的枷锁。” 沈长秋明白,自己也不应该成为她的枷锁。 沈长秋感激告别王新明退出门,带他来的年轻男警官刘志就在门口等候。 他连忙凑近:“警嫂哥,警嫂哥,王队跟你说啥啦,我跟你说,别害怕,他就是了解了解你,毕竟人生大事。” “谢谢刘警官,可是……警嫂哥?”沈长秋苦涩撇起嘴,称呼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一定要嫂吗?”他问。 “警嫂军嫂,那都是敬称啊,自带光环,我想了想男警嫂也不太对,警嫂哥你不喜欢,那那……”刘志抚着脑门,“警姐夫?” 沈长秋抬眸想了想,满意说:“这个我觉得挺好。” 会议即将开始,沈长秋和警嫂们一同走进礼堂会议厅。 一眼望去,庄严,肃穆。 未落座的主席台后,金色帷幔上左右各立五面红旗,中间悬挂着一枚巨大的警徽。 led屏幕红字显示主题:市公安局10.6专案工作总结暨表彰大会。 一排排阶梯分布的座位依次向下,人民警察端坐挺拔的背影更加显得这里不容亵渎。 浓浓正气熏陶下,沈长秋觉得自己又要丢人了,眼睛酸涨酸胀的,只好拼命眨动眼睛,消去浮起的水光。 上次这样还是去抗日纪念馆,讲解员还没说话,过于感性的沈长秋就眼泪哗哗。 他和警嫂们被安排在进门靠后的位置上,就在极力寻觅到第二排严宁的身影时,她像是有感应一般,低马尾一动,回头了。 眼神隔着一排排人头对视一瞬,她仰头绽出浅笑,目光清澈,眉眼平顺。 好美,沈长秋第一时间湿了眼眶。 与此同时,其他民警看见万年冰山融化,都讶异回头看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开始蔓延。 沈长秋并未胆怯成为焦点,也扬起灿烂的笑容。 “各位警嫂,你们先在这就坐,表彰仪式要在后半段了,手机要关机,这里不能拍照。” 男警官刘志站在一旁嘱咐,看到沈长秋一声惊叹,“哎呀!警姐夫怎么哭了啊?” “啊?不好意思,我没事,我就是泪点低……泪点低……”沈长秋立马抹开睫毛上的泪花,等其他警嫂率先落座后,他坐在最外侧的第二个位置,刘志坐最外侧。 沈长秋再度看去,严宁已经转回去面向主席台了,纤瘦的肩膀很有力量,沈长秋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疼惜。 那年,她坐的那辆车,车身失控后撞上对向一辆黑色轿车,又撞上了隔离带。 车头损毁严重变形,主驾副驾当场死亡,黑色轿车三人重伤,而严宁在后排系了安全带,她被救出来时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她看见了一切。 交警表述,她承认当时在给爸爸妈妈唱新学的儿歌,他们回头了。 避险不当,全责。 沈长秋回想福利院的夜晚,她躲在被子里啜泣,她哪里娇气了,父母不在了,家也没了。 第126章 她越长大,越懂事,只会越自责。 会议开始,副市长和公安局局长依次讲话,接着是王新明汇报专案情况,沈长秋比上课听得还认真。 汇报结束,一旁的电子屏开始播放公安局近几年禁毒成果宣传片。 开始是介绍边境禁毒的背景与难点,随后从远眺的云贵高原,变成播放禁毒抓捕实况,下方显示每一场案件时间及缴获成果。 激情的音乐和惊心动魄的画面,让沈长秋一阵阵战栗不已。 时间缓缓拉近,两年前的某一天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画面剧烈抖动,有人在奔跑喘息,应该是执法记录仪。 她的侧脸从右侧入框,沈长秋一眼就认出来了,瞬间只剩背影追逐跑远。这次行动,一人轻伤,病床上躺着一个面部打了马赛克的人,腹部包着纱布。 照顾她的,竟然是叶青文…… 他鼻腔一酸,泪没憋住涌了出来,一旁的警嫂张姐递给他一张面巾纸。 “谢谢……谢谢张姐……”沈长秋转头,泪眼婆娑。 “这傻孩子,我都能当你妈了。”张姐长辈般拍拍沈长秋的肩。 面巾纸很快用完了,刘志给他拿了盒商务抽纸。 一次次宣告胜利的时间开始变化,沈长秋总能在惊心动魄中辨认出模糊的侧脸,亦或是打了马赛克的人影。 屏幕一变,快速切换的训练画面一一闪过,沈长秋再次捕获到严宁稍纵即逝的身影,一身黑色,穿着防弹背心,正在持枪瞄准五十米之外的靶子。 应该是她说的战训服。 帅,好帅。 最后,激昂音乐戛然而止,屏幕暗下去,女声悲凉婉转的哼唱布满厅内。 屏幕上开始逐一显示黑白照片,一旁是姓名、职位、警衔、生卒年月。有些人应该是没来及的拍照,用了生活照代替。 缉毒警察只有遗照,才能看见他们的真实模样。 沈长秋被女声哼唱感染情绪,胸腔感觉越来越拥堵酸涩,浑身一遍遍发冷。 脸颊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他抽出纸巾,一声巨大的擤鼻声响彻会议厅。 四邻被这声吸引,纷纷回头看,沈长秋感觉尴尬极了,但泪止不住,只好低头捂嘴呜呜大哭,旁边几个警嫂也被他带的落下泪来。 张姐从沈长秋膝上的纸巾盒抽纸:“小沈你别哭了,看你哭,我也想哭啊……” 一时间,家属席上的哽咽吸鼻声越来越大,沈长秋面前的纸巾盒快被分享完了,从桌子这边看去,每个人面前都堆了好几坨。 不仅是他们,那些眼睁睁看着战友离开的人,再度看到熟悉的面孔,也都落下泪来。 音乐声终于结束。 画面白字写着:向英雄致敬。 瞬间,所有警察全部站起身敬礼,沈长秋连忙抱着纸巾盒也站起身。 中场休息五分钟后才是表彰仪式,沈长秋坐回座位低着头,两张纸巾各用手捂在眼睛上,没一会,又湿了两张。 “我说警姐夫,没事没事啊。”刘志在旁安慰,“警嫂们也别哭啦,等会咱们就上台,盼得不就是这一天吗?高兴起来啊!” 沈长秋依旧捂脸,甚至没注意到一节节台阶走上来人。 “让一下。”凉凉的声音响在头顶,刘志起身,身旁换了一个人坐下。 “沈长秋……”严宁从桌上那堆纸巾看回他的后脑袋,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别哭了,很多人看你呢。” 他小心翼翼侧头,果然看到身边围满了看他的人,弯曲的脊柱像是通了电,他立刻规规矩矩坐直。 “没哭了,我很好,我没事的。”他倔强说,内心懊恼不已。 严宁无奈叹了口气,将他颧骨上粘上的一绺纸揭了下来,放在了桌上的纸巾堆中。 “去卫生间吗?”她问,眨了一下眼。 “去、去吧……” 沈长秋跟着她没进卫生间,反而来到了角落的楼道里。 严宁关上防火门,走近正在给眼睛扇风的沈长秋,手指轻轻点上他左脸颊上的泪痣:“他们说你刚才从头哭到尾,沈长秋,你是水做的吧,这颗痣,点得也真对。” “等会要上台,不许哭,”她用食指和无名指推起沈长秋的嘴角,“要笑知道吗?” “我是不是……太丢人了……”沈长秋顶着被迫咧开的嘴角说话,上半边牙露出来,像个龅牙的兔子,滑稽极了。 严宁噗嗤笑出声,松开手踮起脚凑近他的脸,“没关系,我觉得可爱就行。” 潮湿灰暗的楼梯间,气氛暧昧,严宁想吻,沈长秋低头看到了她一身正式的警服,浑身又不自在起来,刚想侧头躲,她的手捏住了下颌掰了回来。 “躲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恼怒,“哐”一声,身后厚重的防火门被猛地推开, “警姐夫!?你在吗?” 刘志冒出了头,下一刻瞪大眼惊住。 急刹车下,两人贴得如此近,他又看到严宁垫起的脚后跟,和箍在沈长秋下巴上的手。 刘志猛地晃了晃脑袋,捂住眼睛急声大喊:“姐!姐!我我我错了!我啥也没看见!快要开始了!警姐夫,咱、咱回去吧?” 严宁皱着眉松开手后退一步,侧头冷冷问:“警姐夫?谁让你这么叫的。” 楼道气温仿佛下降了十八度。 第127章 “昂啊……你姐,他姐夫啊。”刘志放下手,被严宁冰冷的语气吓得一哆嗦,“我、我还想叫警嫂哥的,要不……” 严宁回头剜了一眼沈长秋,又瞪回刘志。 “就警嫂,”她咬牙闷声说,“不许加字!” 说着,她接过刘志扶住的防火门,一把掀开,大长腿迈着快步出去了。 完了。 刘志和沈长秋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今天得罪了她。 “那……那警嫂哥,呸!”刘志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警嫂,咱也走吧?” 一定要嫂,还得只能要嫂。 -------------------- 过渡过渡。 感谢在2023-08-30 17:18:02~2023-09-02 18: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栖吾故、朝俞无隅丞知凡 6瓶;喜欢莫大的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表彰 ===================== 表彰仪式比想象中的简洁。 副市长给集体代表颁发荣誉证书后,受先进个人表彰的人员依次列队,从后台走入台前。 掌声雷鸣不息。 不似在电视前的事不关己,任何普通人置于真实的场合,都会发自内心的庆贺鼓掌。 先进个人一共九人,与沈长秋谈话的王新明也在其中,他们坚毅的面容充满自信和冷静,宛如一面坚实的盾牌,锐利的眼神从警帽下的阴影中迸射开来。 严宁作为唯一的女性站在中心,面貌温和,体型纤长,但她的眼眸深邃明亮,同样不失自信与警觉。 王新明说的没错,沈长秋在严宁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缕信仰为傲的光。 沈长秋用力拍掌,拍到手心发烫发红。 这时,主持人再度串词:“她们,是家里的贤内助,也是顶梁柱,她们持家孝亲默默坚守,她们就是最美的警嫂!有请她们一同见证这荣耀时刻!” “警嫂们,到咱们了!”刘志早已起身,吆喝身边等待其他称呼的沈长秋,“快去吧啊,警嫂,你也是啊。” 主持人继续表述警嫂的奉献精神,沈长秋尽力忽视这个称呼,率先迈下阶梯,像是带领警嫂一般被邀上台。 台下,新奇议论声飘上台,诸如该叫“男警嫂”“警哥”还是“警姐夫”的问题。 在这种讨论下,人们将更多的目光汇聚在严宁身上。 沈长秋带着微笑一步步走来,严宁往身旁让了一步,作为家属,他站在她左侧。 “紧张吗?”严宁直视前方,嘴唇开合极小,神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不紧张。”沈长秋低头凝望着她被聚光灯打亮的侧脸,“我很开心……能和你……” 站在一起,沈长秋又哽咽了,他拧住大腿。 “不能哭。”严宁依旧看着台下紧闭唇说,“刚才都说要笑了,你可是警嫂。” “现在,欢迎市公安局局长为先进个人颁发荣誉!” 两个礼仪,一个双手端着证书和绶带,另一个手持一束新鲜的红色玫瑰花,跟着局长从最右侧开始授予荣誉证书。 “不哭……”沈长秋说话还是抖,“可是……好帅啊。” “什么?”严宁讶异侧头。 “战训服,你穿战训服真的好帅,现在也好看,戴上帽子更好看了……”沈长秋继续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严宁低下头,舌尖抵在后槽牙上,止住非要扬起的唇角。 “不许哭。”半晌,她清了清嗓,咬牙警告,腮帮子都憋酸了。 局长以及两个礼仪已经走至身前,客气寒暄后,严宁带上金光闪闪的绶带,双手接下红彤彤的荣誉证书。 “家属也辛苦了,虽然你是男性,但也是警嫂的一份子啊,以后都是一家人。”局长亲切慰问。 沈长秋接下玫瑰花捧在身前,双手握手表达感谢,局长欣慰看向两人,拍了拍严宁的肩膀,去颁发下一位了。 “好香啊,真好看。”沈长秋低头嗅了嗅,将花送进严宁脸前,示意她也闻闻。 严宁低眉睨了半天,毕竟在台上,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太好,还是侧头闻了闻。 “嗯,确实香。”她答,沈长秋终于收回了花。 开始合照,众人靠近了些,闪光灯一闪,沈长秋左手被她牵在身后,两人手心交握,沈长秋噗噗心跳,完成了这张不能宣发的先进个人合照。 散场了,沈长秋和警嫂被宣传部留在厅外合影,他一扭头,严宁在立在门口等他。 沈长秋赶紧向真警嫂们告别,捧着玫瑰花脚步轻快跑出去了。 “你们今天还要上班吗?”沈长秋热情洋溢,“晚上想吃什么?” “我请假了,单位吃午饭吧,晚饭回家再说。” 严宁盯着沈长秋碰了两次都没碰到的唇,似乎是热的慌,又松了松领带。 “真的吗!太好了!”沈长秋高兴的转了转玫瑰花,接过她的翻檐帽,“帽子给我拿吧。” 两个人出了大礼堂,才刚下一级台阶,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见义勇为和租房暴雷那天沈长秋报警,兰河桥片区派出所来的民警朱志成。 “恭喜严师姐,果然和在学校一样优秀,当之无愧!” 第128章 他走近敬礼,然后向捧花的沈长秋伸出右手,“没想到你果然是我警姐夫啊,早知道应该再对你上点心,不至于上次被骗,真是抱歉,你那个案子——” “咳,是警嫂。”严宁打断纠正,补了一句:“这是官方称呼。” “是是是,警嫂好啊。”朱志成笑着改口,他并没觉得这样称呼有什么不妥,似乎警嫂这两个字真的成为了家属中最高荣誉的代名词。 “朱警官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见到你。”沈长秋连忙握手,但他也没想到这个派出所的民警竟然是严宁的下一届学弟…… 难怪她什么都知道…… “单位派我来学习精神。”朱志成高兴极了,“没打扰你们吧,我长话短说,国家最近做了一个寻亲的平台,让我们把有需求的人都登记上,我想着警嫂姐夫从小怪难的,你看,要不试一下?这个平台会在各大网站和电视频道推广,试试吧,万一呢?” 严宁转身看向沈长秋,目光落在刚才指尖点过的泪痣上。 “寻亲?”沈长秋喃喃。 找到了,是不是他就有亲人,有父母,又有家了? 会客室里。 沈长秋努力回忆小时候的事,严宁坐在他身侧,朱志成摊开笔记本坐在对面。 “等我记事起,我就在福利院了,但冯妈妈也跟我说过我的事,她让我好好记住,也是想以后能够找到亲人……” 沈长秋顿了一下,低下头:“但是我……是被扔在福利院门口的……” 那是8月22日,秋风扬起的深夜,县城里晚上十一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大门口昏黄的白炽灯灯罩生锈破损,被风吹的嘎吱响。 冯妈妈刚送发烧的孩子回来,远远就看见门口台阶上放着一个盖着布的竹篮。 她以为是临街四坊送的鸡蛋,还没高兴,碎花布里头有什么动了一下,她小步走近,掀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还是个男孩,冷的哭不出来了。 冯妈妈赶紧将他抱在怀里,门口看门的老头早就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嘎吱嘎吱的秋风,来回摆荡的影子,昏暗的灯光下四周黑漆漆的,哪里能看见什么人影。 冯妈妈看向婴儿白皙的脸,缓缓叹了一口气。 “那你的名字,是后来取的吗?”朱志成问。 “对,但是篮子里有个纸条,写了沈这个姓,后面就没写完,刚好过了立秋,冯妈妈她就给我取了这个名。”沈长秋答。 “那时候难,养不起孩子的也挺多,别太在意,可能他们等条件好了也在找你呢,你那个福利院现在还在吗?”刘志成接着问。 沈长秋说:“上学那会福利院入不敷出,倒闭了,其他孩子都被接去市里,冯妈妈她……前几年也生病去世了。” “那就是了,可能是真没找到你。”朱志成安慰他,“你除了脸上这个泪痣,身上还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吗?” 沈长秋摇摇头。 “有,”严宁突然插话,“他后腰上还有三颗连在一起的痣。” “啊?在哪?”沈长秋向后左扭右扭。 严宁掌心覆在他右臀部上方。 “这。”她说。 朱志成当场给沈长秋拍了肖像照片,等他回派出所一并上传到网站上。 在公安局食堂吃完午饭,回家的路很通畅,沈长秋抱着发给家属的玫瑰花,又翻来覆去欣赏严宁的荣誉证书。 “哇,我可以拍照吗?”沈长秋扬着酒窝问。 “当然可以,别外传就行。”严宁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将荣誉证书靠近捧花,拍了一张照片,又在副驾和严宁自拍了一张。 严宁破天荒觉得,和玫瑰花作配的证书,应该是结婚证。 但如果是沈长秋的话,还是粉色的雪山玫瑰更好。 沈长秋拍完照又全部看了一遍才放下手机,将证书收好。 顿了片刻,他却显得落寞:“你说……我亲生父母,真的会找我吗?” “你不希望见到他们吗?”严宁反问。 “也没有不希望,就是觉得这么久了,他们要是找我,应该早就再找了吧。”沈长秋既激动,又害怕,他小声嘟囔:“而且……我还是喜欢跟你住在一起。” 如果认回父母,那是不是就要回家了? 太陌生了,沈长秋甚至有些惶恐。 严宁听到沈长秋的话却像是释怀,板着的脸终于有些神情,她安慰道:“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直住在一起。” 她接着说:“而且,他们要是主动找你,应该也是想弥补过错的,别想太多,也别……期望太高,这种事也比较难看到结果。” 严宁还是说出实话。 “嗯,你说的对,而且他们还在不在人世我都不知道呢。”沈长秋赞同点头,他像是想起什么,犹豫片刻说不出口,脸红慢慢憋红了。 “对了,那个,就是……”他挠头支吾,“你同事说,我们要……结婚了……” “……” 严宁抿了抿唇没有回应,半晌,她刚张开嘴,沈长秋急忙开口:“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能去才这样说的,我也很想,但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等我考上研究生,我会努力的,我真的会努力的。” 他很认真,也很是愧疚,并不是不能借着这份说辞,做出点男人该承担的行为。 第129章 他很想,可依旧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配,他的钱甚至都买不起一颗像样的钻石,事到如今,只能说出一些毫无保障的承诺,她不要,但他也必须给。 “我相信你,这次考试一定能过的。”她转头,“这个月我没什么事,基本都回来吃饭,在家好好复习。” 沈长秋低下头,“之前……是我不对,你应该做你想做的,我会在家做好饭等你回家,” 他转头笑对她:“我也应该相信你。” “像警嫂一样吗?”严宁突然问。 沈长秋想了想警嫂应该干的,说:“嗯……差不多……吧?” 红灯了,时间有还有八十多秒。 车一顿,严宁的一些情绪来得太突然,她像来时一样凑近副驾。 “沈长秋……”她喊他,靠近他的唇。 “嗯!不要……”沈长秋掌心捂住嘴,面色通红,“你你……警察,这样……我心里发毛。” 他确实心里发毛,似乎严宁穿着警服,就像神殿里的雕像一般不容亵渎。 亲她,总觉得不尊重她的身份。 可严宁看到沈长秋再次拒绝,动情的内心恼羞成怒,猛地转回头看向还剩五十多秒的红绿灯。 “慢死了……”她呼了口粗气,又骂:“慢死了!明天我就投诉交管!” “别生——”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 严宁狠狠剜了沈长秋一眼。一天了,一天了,再一再二怎么还再三了!亲一下怎么了? 沈长秋被骂,上下唇都包住吞进肚,高大的人缩在副驾,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你看路边的月季好好看啊!”他试探道。 严宁没理他。 沉默一直持续到进家门,严宁气冲冲走在前,一进门,沈长秋刚放下手上的一系列东西,脱下鞋,严宁转头就将他推在玄关柜上。 她气势汹汹地吻上来,沈长秋瞬间感觉自己要被生吞活剥了,但她那身醒目的警服还没脱。 一闭眼,那六位警号跟教徒的信条一样刻在脑子里。 他腿软侧开身。 “沈长秋!”严宁面色发红,“你到底要干嘛!” “……别穿警服行吗?”沈长秋大口喘气,捂住眼睛,“我真的……” 严宁气到无语,上下手飞快解扣子,一脫一扔,穿着内搭的浅蓝色衬衫又扑了上去。 沈长秋似乎还是对警察的蓝衬衫接受不良,拉扯间,他无处可躲,直到他被握住,再次慌不择路挣开她。 严宁脑羞成怒到快要七窍冒烟了! “我们……先……换衣服……”沈长秋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傻笑,“好吗?” “……换衣服?想换衣服是吗?嗯?可以啊。”严宁似乎是气到极致仰头冷笑,右手摸向裤子口袋。 瞬间,沈长秋双手被她一拧反剪身后,还没明白过来,咔嚓一声,他两只手腕冰冰凉凉。 “等一下!不是!”沈长秋慌了,活动手腕,果然被扣住了,“不是说……换衣服吗?” “是啊,换衣服,”严宁将他大力一推,咬牙切齿,“那不得先脫吗?!” 沈长秋哐当一声,后背撞到了柜门上。 严宁快速跟近,仰头盯着沈长秋,手动作飞快,唰一下,他卡其色的裤子堆在脚踝,内裤边一掀,沈长秋顿时躬身瞪大了眼。 严宁揪住他,单边唇角勾起,像个行凶的歹徒,仰起头说:“走啊,去换衣服啊。” “什么什么?” 沈长秋还没反应过来,严宁大力拽着他的命往他卧室走去,另一只手解着蓝衬衫的领带。 “等等……呃!不能这样……要断了……断了!” 她抓得太紧,走得又太快……沈长秋差点被脚踝堆起的裤子绊倒,不得已他抬脚逃离了桎梏。 玄关留下了一条拖拖拉拉的裤子。 严宁回头又猛地拽了一把。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长秋光着腿,手被扣在身后,倒抽冷气踉跄跟上,不时低头看被捏紫的前头,嘴里连连道歉。 他真的感觉要被她拽掉了!心中大喊救命! “晚了!”严宁怒气冲冲。 卧室里,太阳的影子拉长了,沈长秋感觉饥饿又精疲力尽,可他们一点多回来,现在才不到三点…… 而且公安局的伙食非常好,有肉有虾,水果不限量,饭后还有酸奶。 饿了,只因为,严宁不放过他。 “你自己数,这是第几次了?”严宁坐在身前,手心水答答的。 沈长秋成大字躺在床上,反弓起背仰面抖动,闭口不答。他手依旧被扣在身后,手腕已经被手铐磨红了,肚.脐眼里也聚满了亮晶晶的水光。 “快说。”严宁握紧手。 这个状况,像是接受刑讯逼供。 “第!第七次了……我真的错了……阿宁……”沈长秋张开嘴呜咽落泪,抬头求饶。 “那你说,你是谁。”严宁掌心又压在最前。 “警嫂!警嫂!我是警嫂……我是警嫂……”沈长秋忍受不堪,浑身又绷出了清晰的线条,“阿宁,我真的没有了……这次不骗你……真没有了……” 没有了。 严宁被他这句话扰动地头脑轰鸣,但决定放过他。毕竟这不到两小时里,沈长秋躺在这里已经第七次了。 第130章 最近的次数也是慢慢才加上来的,特别是深度学习过某些手法,用绳子拴住他的悬铃木之后。 隔了八天,达到了七次的效果。 沈长秋被擦干净,酸到没知觉的手终于放回身前。 “疼……”他有气无力。 “那下次换个不疼的。”严宁接话,揉搓他发红的手腕,还用嘴吹了吹。 “什么!?”沈长秋惊恐万分。 “骗你的,骗你的,我错了,错了。” 严宁撒了两小时的气,终于开始道歉,沈长秋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困倦地不行,头一歪,倒在床上立刻就快要睁不开眼,感觉像是去健身房遭了一圈魔鬼训练。 严宁穿着小黑吊带和内裤钻进沈长秋怀里,他下意识抱住,还拍了拍严宁的后背。 “晚上,叫外卖吧……”严宁在他怀里弥补道。 沈长秋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就睡着了,等他有了些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刚才的问题他回答了没有。 他先是听见了怀里的人低低喘息,夹杂他模糊不清的名字。 “沈长秋……”她声音细小又委屈,又有些急不可耐。 她抱得也越来越用力,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有什么动作在来回反复。 沈长秋睁开眼,觉得哪不太对,他眼睛顺着严宁的脑袋向下一撇,看见她隐没的左手放在耻骨处。 沈长秋脑袋一嗡,人完全清醒了,但他不敢动,他知道她在干什么了……这种时候突然醒来,代入自己……就算脸皮再厚,也无可避免陷入尴尬。 他装死。 但心里更加糊涂。 沈长秋已经接受了她性冷淡的说辞,但这样看来,以往每次她兴奋玩完他,都偷偷摸摸跑开,又红着脸出着汗突然回来。 这说明,她是有欲.望的,可……沈长秋只是挣扎时不小心碰到了那儿,也被她强势拨开。 太奇怪了,她太不对了。 这时,严宁喊他的声音开始频繁停顿重复,随后在高处停止,哭了一般小声啜泣,手也收回来搂住沈长秋的腰。 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在他怀里蹭了蹭。 沈长秋内心呼了一口气,在她冷静之前压下自己过快的心跳,随后,他懒散地舒展身体。 “很爱你……” 他像是梦中呓语,重新抱紧她,安慰她。 考试的日期将临,十二月份的昆明,在一场大雨后终于迈入了短暂的冬天。 今天是十二月三日,自严宁恢复上班后,沈长秋也回到叶青文的民宿。 严宁和她承诺的一样,除了值班和偶尔看监控,蹲点走访加班,基本都在本市。 可沈长秋却盯着面前的日历,看着红圈圈起的25号愈发焦虑,痘痘也冒出了几颗。 最近,他肚子疼,左腹隐隐作痛,甚至不能说痛。 与人沟通和看视频的时候感受不到,但一安静下来,这种勉强算得上疼痛的感受,非常扰乱他的内心。 闷痛,咕叽咕叽的又像气体乱窜,涨得慌,只有去卫生间坐一会才能缓解片刻,吃了拉肚子的药也没什么用。 现在,他放下笔,无奈又去了。 二十分钟后,他扶着墙出来,叶青文在吧台接水。 “小呆瓜呀,这段时间你咋了,怎么没事就跑厕所?”他关切问,盯着他仰头喝水。 “我……我……”沈长秋不知道怎么形容,别扭道:“就是肚子不舒服。” 叶青文立刻放下水杯,眯着眼诡异笑起来:“不会是……有痔疮吧!嘿嘿嘿!” “不是不是!我真没有!”沈长秋汗毛炸起来,捂着屁股解释,“我就是肚子疼,也说不上疼……就是……” 叶青文听完沈长秋的症状,按在他左边小腹上,“你说这疼?” 沈长秋点头。 “这……这乙状结肠啊,啧,不好说,有点危险。”叶青文摇摇头。 “啊?”沈长秋害怕了,拉住叶青文的胳膊,“什么叫不好说啊?” “你又不是女人,这种地方疼,难不成还是妇科病啊。有一说一啊,万一……万一……万一是结肠癌怎么办,我有个客户,就是年纪轻轻结肠癌去世的,哎哟,可年轻了,才刚三十。” 叶青文装模作样,摆出ok的三根手指。 “叶律师……你别吓我啊!”沈长秋面色惨白,“我饮食习惯还有嗯嗯什么的之前都很正常的!” “真的吗,我不信。”叶青文勾起迷惑的笑容。 “叶律师!”沈长秋左右求他,“真的啊!” 叶青文噗嗤一声笑出来,“哎呀,小呆瓜,你胆子也太小了,要是你自己百度,看起来也能吓出一身绝症!哈哈哈哈!” 趁着沈长秋表情无语,叶青文还是给出解决办法,“我也不是医生,不过刚才我说的年纪轻轻结肠癌也是真的,当然,你去看病嘛,实在不行,做个肠镜就一切清楚了!” “肠镜?” “对啊,过了三十岁,最好每五年做一次,如果有什么苗头,干涉预后效果非常好。” -------------------- 这可是六千字啊,后面迈入正题。 感谢在2023-09-02 18:23:55~2023-09-03 23:1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俞无隅丞知凡 6瓶; 第131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肠镜 ===================== 叶青文恐吓完,拿着卷宗跑没了影。 沈长秋颤颤巍巍打开百度,搜了搜结肠癌左腹疼的症状。 很好,他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腹部痉挛般更痛了,仿佛下一秒手里就是癌症晚期的检验报告。 不要在百度上看病果然是真的,很容易搜出一堆绝症…… 沈长秋含泪赶紧在手机上挂了明天的专家号。 那肠镜……嗯…… 他坐在吧台里啃着光秃秃的指甲,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页面上翻下翻,他苦涩撇起嘴。 要被捅,唯一不同的是普通和无痛,也就是清醒被捅,还是麻醉后失去意识被捅的区别。 可是……要被捅啊?! 沈长秋摸了摸还没被其他人见过的屁股,一阵瑟缩打了个寒战,连忙把自己裹紧白色帽衫卫衣里,还把帽子带上了。 他很想不省人事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无痛肠镜竟然要一千多,对他来说,一千是一笔巨款啊! 而普通的,只要三百,而且不需要家属陪护。 沈长秋向金钱低头了。 呆滞片刻,坐立难安屁股扭了扭,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刚打算晚上回去问问严宁有没有时间,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她发来的消息。 宁:「今天临时有任务,要去自贡一趟。」 宁:「放心,不是大事,那边有线人找到嫌疑人踪迹了,我们只是去联合办案,主要还是看自贡警方,我已经在高铁站啦。」 宁:[图片] 宁:[帅气] 她发了张漏半边脸的照片,背景就是高铁站,接着是一张小黑猫仰头耍酷的表情包。 沈长秋笑出来,自从他们默认在一起后,严宁也会经常给他发消息发照片了,有时还会加些语气词。 这套小黑猫的表情包是沈长秋发现的,找到新大陆一般发给她。严宁看到斜眼说幼稚,表情不屑一顾,但刚上班出门,就给沈长秋发了个黑猫亲亲。 接着,她把所有的表情包都发了一遍,小猫满屏轰炸,最后却是一句另沈长秋大跌眼镜的话。 「这种表情包,没有色一点的吗?或者是大灰狼的,可以吃小白兔那种。」 沈长秋汗颜,回了一个小白兔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都猫猫了,还是跟他的小白兔一样,单纯一点吧! 回到现在。 autumn:「知道啦,阿宁注意安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autumn:[摸头] 宁:「四五天可能,说不准,回来给你发消息。」 接着聊了几句,沈长秋不太想影响她工作的专心度,没告诉她明天要去医院的事。 并且,现在没有家属陪护的选择了。 他才不要叶青文陪他去,叶青文一定会在旁边滋哇乱叫。 沈长秋深吸一口气,开始做明天要被管子捅的心理建设。 第二天,他中午跟叶青文说了一声,心惊胆战去医院问诊。 医生表示他还年轻,问题不大,可还是挥手补充:“当然,还是看你自己做不做,这个不好说,万事没有绝对啊,做的话你也可以放心嘛。” 是,现在医生是不能把话说全说满了,但是……有句老话……来都来了,沈长秋为了稳妥,一不做二不休。 可他从药房出来,拿着四大盒聚乙二醇电解质散懵圈了。 手里的药物,是当天要喝进去的灌肠液。 时间约在了大后天下午,沈长秋没看太多攻略,还以为今日事今日毕,看来,心理建设还要做三天。 沈长秋提着药回了家,刚将门口的几个快递拿进门,才放下,“咚咚”敲门声响了。 门一开,是物业服务台的年轻女孩。 “您好,打扰啦!” 她举着一个快递箱,大概有三四十厘米,她将面单那面给沈长秋看,“您看这个手机号是你们家的吗?没写地址和名字,我看着很眼熟,就是少了几位看不清号码了,放了有几天了。” 沈长秋疑惑凑近一看,确实是他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严宁的。 上面写着生活用品,别无它字。 “是的是的,”沈长秋赶紧接过,“真是麻烦了,可能是别人寄的,不知道详细地址吧。” 门关上了,沈长秋惯例拆开了有名字的快递,他买的一些卷纸牙膏,严宁买的一些衣服。 但他看着面前那个匿名的快递盒犹豫了。 要是严宁自己买的,应该和其他的一样有名字和地址才对,那真是别人寄的? 沈长秋拿起箱子晃了晃,里面东西还挺多。 会是什么呢? 思考中的他思绪一惊,连忙把箱子扔回桌子上。 天呐!不会是炸弹吧! 他脑回路偏得惊人。 凳子刺啦一响,沈长秋踉跄起身后退几步,盯着奇怪来源的纸盒子,自动带入了匪徒匿名快递炸弹的电影剧情。 还有女警察拼命奔跑,终于将怀里的炸弹扔进河里的画面。 不,不可能!沈长秋自我告诫,现在是和谐社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快递也都是实名过安检的! 他拍拍胸口,暗自松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小刀,俯身凑近贴好的透明胶布。 第132章 箱盖向两边打开,里面的东西徐徐入眼,最外面是一个背面朝上的白色盒子。 沈长秋第一时间没看懂背面的日文,他转到正面一看,眼睛瞪得像铜铃! 粉、粉色的……长得……长得好像%@#amp;……□□啊! 虽然不是写实的,但还是能一眼看出用途,特别是一旁画着用法的示意图! 沈长秋的脸颊立刻红成了番茄,他越过半透明的盒子看向纸箱。 “啪”一声,他将手中的东西烫手般塞进箱子,双手用力合上盖,仰头看天花板,连脖子都烧红了。 好安静,外面的鸟扑扇翅膀飞过。 沈长秋又做贼心虚般,左右扭头查看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又掀开看了一眼。 是,没错,情.趣用品。 “啪!” 他又猛地盖上了。 好几个……不,是几根……大小不一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面单上电话号码没错,是她的,沈长秋连忙翻箱倒柜找出胶带,按着原来的痕迹重新贴好,将这个快递放进了严宁的房里。 他看着放在床头柜的纸箱,觉得不太妥,又放在入户门外,等她回来,自己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率先进门。 不对,她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家,这种东西被外人看见了怎么好意思呢。 他又拿回来了,满头是汗,像举了一块烧红的铁一般束手无策。 最终他塞进了玄关柜里。 这比炸弹还可怕。 她确实……很奇怪…… 这三天里,沈长秋命令自己忘掉快递这件事,谨遵医嘱,拒绝了菜、肉、水果,吃的都是一些好消化的碳水化合物。 就这样,时间终于来到了做肠镜的当天。 早上八点,沈长秋保持空腹状态,强迫自己灌进去了一杯750ml的液体。 刚开始,聚乙二醇电解质的味道还有些甜,等第二杯750ml时,变成了塑料味的咸菠萝味,再下一口,他感觉就要吐了。 还好,肚子开始咕咕叫,沈长秋捂着屁股奔去了卫生间。 三个半小时,他一共喝了4份750ml的液体,最后,水面仿佛就悬在嗓子眼起起伏伏,像斟满的酒杯,下一刻就要荡出来了。 排干净的滋味也不太好受,从卫生间出来坐了一会,确认不会再去了,沈长秋换上宽松的衣服,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准备出门。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是历史上最干净的一次了。 里里外外都干净。 中午到了医院,沈长秋饥饿感非常明显,等排到他,已经因为低血糖而脸色苍白。 但他收到了好消息,严宁已经回了市里,说是中午要聚餐。 他只回了个好,等她回家。按她的性格,知道沈长秋在医院,可能还没解释什么就跑过来了。 叫号的屏幕叮咚一响,沈长秋收起手机从等候室挪向肠镜室。 根据护士指引,他屈膝侧躺在浅蓝色的一次性床布上,饿得发晕的他无力计较护士的性别。 在这种专业的地方,沈长秋只当自己是个病人,随后,裤子褪到了膝盖上。 他闭着眼,光着屁股,被推了进去。 冰冰凉凉的,沈长秋抓住栏杆,男医生说放松,沈长秋呜咽了一声。 除了拐弯的时候有明显的痛外,体验还行,那根管子比想象中的细多了。 还有就是最后,医生指着屏幕夸奖他,“备得挺干净的,肠子很漂亮啊,生活习惯不错!” 沈长秋抬头,“啊?就是没什么问题是吗?” “对,我这里是没什么问题,具体的你再问问门诊大夫吧,”医生说,又看了一眼屏幕,“颜色也怪粉嫩的,很健康。” 沈长秋瞟了一眼屏幕,医生怎么夸人怪怪的。 随后,不到指头粗的管子退了出去,他拿着报告去了门诊。 大夫放下报告单:“你最近压力很大吗?你说症状是最近才有的?” “我……二十多号要考研。”沈长秋如实说,憨憨笑道:“而且是第二次,上次没过……我比较担心。” “是吧。”医生恍然大悟,再度看了看其他报告,“那你没什么事,就是太焦虑了,这种病挺常见的,给你开点药回去吃吃,饮食也吃点好消化的,平时多放松,年轻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考不上也没关系的。” 消化科医生这会竟然像个心理医生。 “那这是什么病啊?”沈长秋不明所以。 “肠易激综合征,也不算病,算是心理上的问题,可大可小,好了,去拿药吧,解痉药吃上应该就好了。”医生叫了下一个病人。 下午三点,饿得头晕目眩的沈长秋拿着药回了家,无力瘫在沙发上,护士说最好两个小时后才吃东西。 得到没什么事的诊断结果,沈长秋左腹确实不怎么疼了,但他快要饿死了,刚给自己塞了一块糖,手机铃声响起,他闭着眼够去手机。 一睁眼,来电人竟然是程江? 冷汗从后脊背爬上头顶,沈长秋猛地坐直身,双眼发黑就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他焦急问。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没人说话,沈长秋感觉天旋地转,他们不是在吃饭吗,为什么程江会给他打电话。 “喂?喂?” 第133章 “在在在……” 沈长秋急忙应答。 “那个,你下来小区门口一趟,中午她喝多了。” 沈长秋松了口气,顾不得饥饿,连忙穿好鞋奔下楼去。 一辆网约车停在小区门口,沈长秋一到就看见程江靠在车门上,车窗是开的,后座有个熟悉的身影。 程江站起身,车里的人听到动静扒在车窗边沿,脑袋探了出来。 “沈长秋!” 是严宁,她见到沈长秋眼神一亮,笑出来挥手打招呼,脸只是有些发红,但神态和动作确实不太像平常冷静的她。 “她怎么喝酒了?”沈长秋问程江,放下了心拉开车门接严宁出来。 “破了大案,许队升职要走了,队里人一块吃饭,一高兴就喝多了。”程江一说话,飘出来白酒酱香味。 “哦哦,那是要一起吃个饭。” “沈长秋……你这件衣服真好看……”严宁一落地,扑在沈长秋的白色帽衫里,僵了片刻察觉到什么,突然站直。 她转过身看向程江一板一眼道:“我没有喝多,我都说了我自己能回来,我不需要你照顾,我怎么可能会喝多。” 如果是平常,她绝对不会解释。 “好好好。”程江尴尬敷衍,又看向沈长秋,“我们一来就跟了许队,她还是有些不舍的,所以也没拦着她。” “嗯嗯,我知道,真是麻烦程警官了。”沈长秋搂紧倔强直立的严宁。 “她喝的红酒,后劲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程江看起来也有些脸红,“那你自己带她回去可以吧?” “可以的,可以的,程警官也好好休息。” 车带着程江走了,方才还一身正气的严宁一转身,直接向沈长秋扑了过来,作势要亲他,也不顾小区门口恰好进来好几个人。 天呐,果然是喝多了。 “先回家,先回家!”沈长秋急忙搂住她的腰,将她连拖带拽拉回了家里。 沈长秋浑身越来越没劲了,要不然可以直接抱她回来,等进了门,好不容易帮严宁脱完鞋,脱下外套,两人歪着身子倒在沙发上都在大喘气。 严宁看见了茶几上沈长秋带回来的药。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吃药?你病了吗?”她拿起来问,揉了揉眼睛,“双歧杆菌……匹维溴铵……干嘛的?” “哦这个,我没什么事,就是肚子疼去医院看了看。”沈长秋打起精神,“我去给你倒点水吧?” 他刚要起身,被严宁拽住了手腕。 他没劲,又跌回了沙发上。 “你怎么不告诉我……”她趴在沙发上仰头看他,神情很是愧疚,还可怜兮兮的。 “我怕影响你,其实真的没事,一切都很好,你看。”沈长秋笑出来,伸手摸向她的脸安慰,准备拿报告单给她看。 “那你看起来怎么这么虚弱……”她拨开报告单,这才发现沈长秋嘴唇都是白的。 “我真的……没事,就是中午做了肠镜,一天都没吃饭。”沈长秋无奈解释,“真的好饿啊……早知道应该约明天早晨……” “沈长秋,这种事情你肯定得告诉我的,如果——”严宁激动起来,自责的语气刚冒出头,她却突然愣住。 “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 严宁眯起眼睛歪起头凑近,一脸怀疑自己听力的模样。 “肠镜啊……真的没事,我刚做完回来。”沈长秋靠在沙发上顺着她的头发,“医生还夸我了,说我的肠子很漂亮,生活作息很好。” 严宁目光怔怔,重新拿起散落的肠镜报告单。 漂亮? 沈长秋有气无力又笑着解释:“他还说颜色很粉很嫩,我还想哪有这么夸人的。” 粉嫩? “放心。”他看向面色渐渐发红的严宁,以为她陷入了自责,再次解释:“医生说我就是心理问题,太焦虑,让我——唔!” 沈长秋还没说完,她扑了上来,没合上的唇被红酒味堵住了。 -------------------- 感谢在2023-09-03 23:15:13~2023-09-05 17:3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洲大呲花 38瓶;这块地我承包了 10瓶;云依灵、朝俞无隅丞知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要你 ===================== 羽绒沙发深深地陷了进去。 严宁纤瘦的身躯恰好落在沈长秋屈起的双膝间,他接住她。 与此同时,也落下狂风暴雨般的吻。 沈长秋喉间挣扎不已,他太虚弱,鼻腔来不及换气,起了一身的汗。 他根本不知道是哪句话点燃了醉酒的她。 终于,湿漉的唇得到一丝空隙,沈长秋拧过头大口呼吸,冷气刚接触到他汗岑岑的额头,严宁又扑上来吻他的耳垂。 粘腻的亲吻声响在耳膜,酥痒直冲头顶。 “嗯……不要……” 沈长秋双肩瑟缩不禁喊出声,沾泪的眼睫毛也在颤抖。 这声无异于火上浇油,严宁吻得更加狂热了,此刻,她像一只嗅到血腥的野狼,啃咬最美味的食物,撕扯最外层的遮挡。 纯白卫衣被掀她到肋骨,长裤也被拨下半截。 亲他的同时,严宁左手在他卫衣前的图案下柔动,右手,在身后半圆上来回,手指次次滑向中心。 第134章 沈长秋脊背生寒,头皮更加发麻。 这种动作,似乎把他当女人了? 直到她的手再次下滑,隔着外裤按在今天被检查的地方,诡异的寒战打上头顶,沈长秋立刻拽出严宁的手,勉强架住她腋下抬离自己。 “阿宁!你、你喝多了,该睡觉了。”他睁大眼睛喘气道。 “我没喝多……” 严宁笑着拨开他的手,撑在他身前打量他,脸颊比刚才带她回来还红,眼里布满了浓郁的酒气。 还有比以往更明目张胆的执拗和兴奋。 红酒的后劲开始到达顶峰。 她眨了眨眼,神情仿佛在梦游,掌心放在沈长秋侧脸上轻抚。 “沈长秋……”她目光落在他亲红的唇上,又移至他的眼眸。 她喃喃:“我想要你……” 馥郁的红酒芳香随呼吸扑来,她的手从腰侧的白色松紧边又滑了下去,沈长秋抖了一下收紧臀,握住她意图不轨的手腕。 “要我?” “嗯。”她认真点头,像是渴望某种心爱的东西,“要你。” 沈长秋糊涂了,要他?说的是男女关系上那种要吗? 他撇了一眼玄关柜,那里塞着前几天她的快递。 以往连碰都不让碰,明明她都是自己解决,还买些道具,怎么今天喝醉了这么突然…… 或许是她想要克服心理阴影,决定和他试试? 他有限的阅历只能想到这个层面。 可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沈长秋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都快制不住她执意下滑的手腕了。 迄今为止,最后一顿饭还是昨天晚上八点吃的白粥。 就算他再血气方刚,再年轻有为,等会真做起什么事来,估计他会先低血糖晕过去,哪有男方第一次不省人事的,这太丢人了…… 更别说,她现在是喝醉了。 万一真做了什么,她不记得,等她清醒又怎么和她交代? 沈长秋喘匀气,柔声哄她:“阿宁,现在还是下午,晚上再说好不好?” “不好,就要现在。”她皱起眉头,目光执拗,“你今天……不一样。” “不一样?可我、可我真的好饿,一点力气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你让我先吃点东西好吗……” 沈长秋苦着脸解释,宛如饿死鬼投胎。 严宁愣神一瞬,抬眼盯着沈长秋, “你说……你很饿?” “嗯……一天没吃饭了。” 沈长秋仰头楚楚可怜,就像对话界面里委屈落泪的小白兔。 “那你……想吃东西?” “嗯嗯,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沈长秋应声点头,他的胃已经开始绞痛。 “真的随便什么吗?”严宁自言自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突然伸出食指点在他下唇上。 她怔怔说:“那你……先吃它,好不好。” “啊?唔……” 沈长秋还在讶异,她手指越过唇瓣,轻轻揉动他的舌。 接着,她的食指摩擦上下齿间,又不满意似地上下撬了撬。 “沈长秋……牙齿,疼,要像上次一样。” 上次?上次是她指腹流血了,含了片刻而已。 可她的目光执拗认真。 沈长秋试探性用唇腔和舌头裹住她的手指,严宁手一抖,眯起眼睛吸了口气。 她……喜欢这样? 沈长秋再次撇见一抹她奇怪的欲.望,扬起头将两个指节深吞进嘴里,轻舔指腹,观察她的反应。 果然,她呼吸声变浓重了。 是喜欢。 可沈长秋不知道他自己这副模样,像极了正在勾引服侍他人的戏子。 他直盯盯的眼神像是在询问三个字。 舒服吗? 舒服。 严宁内心回应,食指后退重新滑入,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他身体里…… 逐渐萌发的醉意里,理智开始停摆,严宁突然将中指也伸进沈长秋的嘴里。 想要,真的想要。 今天,他……可以。 这时,严宁过于露骨的行为让沈长秋察觉出不对劲,也发现他自己这样,很像在用嘴服务别人。 可她是女人…… 沈长秋脸红燥热起来,将严宁手指拿开,撑起身想要逃离现在诡异的氛围。 而且,再不吃点能吞进肚的东西,他真的要昏厥在沙发上了。 他撑着屁股后挪下地,在地毯上踉跄了几步,身后的人又扑上来。 “不能走。” 沈长秋没站稳,面朝下摔倒在沙发一边的长榻上。 背后一沉,耳朵一麻,浑身一软,严宁又贴上来吻他的耳侧和脖颈。 “阿宁……呃……”沈长秋瑟缩发抖,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她还能强迫自己吗?这种事情是女性能强迫的?可她的手……现在在扒他的裤子啊? “阿宁!你先等等……等等……” 沈长秋冷汗直冒,努力想要翻过身,制止严宁做出什么清醒后另她难受的事。 可她不愧是常年训练,力气太大。 虚弱的沈长秋刚撑起十厘米,严宁直接跨坐在他身上,背被她猛地一掌按下,手肘没撑住,上半身落回沙发里,呛出了废力的咳嗽。 同时,他肩膀一扭,双手立刻被反剪身后,似乎还听见了肩关节“咔嚓”一声! 第135章 完了,这一系列动作让沈长秋眼冒金星,一个冰冷的物品出现在他脑海。 手铐。 可一秒后,背上的严宁疑惑地“嗯”了声,预想中冰凉的金属感没有出现。 太好了,她今天没带手铐。 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背在身后的双手随即被什么东西紧紧绕住,还用力缠了好几圈! 这哪来的绳子? 他从乱在脸前发间看去,应该是茶几上他手机的白色充电线,她缠得很紧,手松开,只能微微扭动手腕。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沈长秋放弃武力抵抗,决定尝试用卖惨唤醒她的理智,他勉强抬起下颌,扭过脸。 “阿宁……你听我说,我真的好饿,从昨晚开始我就没吃饭,今天喝了好多水,还全都排出去了,一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肚子都是扁的……我真的饿得不行了……等我吃点东西,你想怎样都行……好吗?” 他努力扭头,看向坐在身后的她,用最可怜的语气,最无辜的神情。 乞求她。 像那只微信里,俯地卖惨眼泪汪汪的小白兔。 可这哪一句,在严宁耳朵里,是在求她放过他呢? “可你刚才吃过了,该我了。”她高兴笑起来,“沈长秋,你是我的。” 沈长秋感觉自己说话都费劲,气也喘不匀,“刚才……不是,阿宁,你想做什么、要什么都行……等我……” “沈长秋。”严宁抢过话,仰起头按住他的背,深吸了一口气醉意更深,“那现在,你被逮捕了……” 余光里,她的神情更加兴奋,目光更加狂热。 她似乎沉浸在美好的梦中。 下一瞬,裤腰被她抓住,严宁从他身上抬腿下来,内外两条裤子立刻从脚踝飞了出去,腰以下,和他此刻的大脑一样,空空如也! 回来还没开空调,十二月的空气凉飕飕的。 沈长秋拧回酸软的脖子,脸贴着沙发闭眼呜咽哀叹。 要了命了,他哪句话是说错了吗? 可在严宁迷乱的视角里,深色沙发上趴着一个双手缚在身后、光着下半身的男人,柔软的黑发乱糟糟散开,白皙的侧脸浮现出红晕,唇微微张开,正在小口急促地呼吸。 他松软的白卫衣上堆在肋骨处,往下,是他清晰的背沟与紧实的腰,再往下,两片圆润的弧线划在半空,线条落入谷底,接连光滑的长腿。 下午四点太阳西下,光线从阳台穿过落在沙发,沈长秋白得像在发光。 严宁的脑袋已经被酒精冲昏头了,这种场面,她根本没觉得是在现实。 她的手沿着两边竖脊肌滑下腰窝。 沈长秋条件反射微微挣扎,他一动,立刻就被严宁大力按住后背,像个被制压的犯人,脸也无力贴在沙发上。 卫衣的帽子盖在后脑勺,呼出的热气重新扑回面部,脸上凝满水汽,沙发上也被呵出一小团湿痕。 沈长秋看不见她了,只能听到严宁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同时,低血糖让他头晕目眩、双眼发黑,现在的场面,有些覆水难收了。 算了算了,他无力想,严宁上下衣穿得老老实实,她可能只是想做些之前的事,自己这会都起不来,也真的给不了几次。 可场面越来越古怪。 沈长秋一直趴着,手已经快失去知觉了,她也并没有被翻到正面的意思。她像个老练的按摩师,按按这,又捏捏那,但又很涩情地次次滑到缝隙,次次打起沈长秋羞耻不堪的激灵。 “别……唔……”他又抖起来。 直到她打转。 沈长秋浑身过了电,睁开眼仰起头小声惊叫:“别!别……阿宁?阿宁你要做什么?” 他慌了,猜不到她究竟想做什么,可不好的预感席卷了他迟钝的大脑。 “要你。”她隔着帽子在耳边说,像是马上就要得到心仪的礼物。 “呃!” 下一刻,钻心的疼痛袭来,沈长秋浑身颤抖,束在背后的双手攥紧成拳,指节捏得发白。 他甚至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去过医院,他觉得现在这种异常的疼痛,才是预想中做肠镜真正的感受。 那是、是她的手吗? 这件事太诡异了,他下意识扭动身躯,但严宁似乎铁了心不松手,后背和双腿都被她制压犯人似的按在沙发上。 到底在干什么? 要他……要他……要他? 要什么?是这样吗? 沈长秋脑子完全宕机无法处理任何信息,只剩发抖的呜咽。 好疼……这比在医院疼多了。 “疼……阿宁……”沈长秋眼泪挤出眼眶。 “放松,听话。”她说着医生说过的话,不曾想这三天的心理建设,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他试图放松,可下一瞬,他再次叫喊起来。 “疼!疼!嗯!疼……阿宁……不行!真的不行!” 沈长秋呜咽低喊,连续倒抽冷气,低血糖似乎都被这种疼痛吓得退避三舍,大脑清醒地像雷电劈过,感觉自己生生被撕开了…… 他记得医生之前还会涂点东西,可现在…… 还有,那根长长的管子比手指头还细,她、她……不仅如此,她像是在里面找什么,到处乱按。 痛感越来越强烈。 第136章 突然,她似乎是触摸到什么区域,沈长秋声音变调扬了起来,一种极难描述的感受在肚.脐下徒然升起,瞬间又酸又胀,有什么要炸开似的。 “找到了……”她笑起来,像个理疗师一样,开始专攻某个关键的粘结点柔动。 沈长秋缩起肩膀实在难以忍受,痛和这种莫名其妙的酸胀感让他大哭求饶,小腿上下乱踢。 “阿宁……阿宁,求你了……别这样……” 他越哭声越小,越哭越没劲,严宁也并不理他,沈长秋只好尝试用不同的称呼再次喊。 “严宁……严警官!你……你放过我吧……” 可没什么用,直到感觉真的要炸开了,沈长秋终于想到了一个遥远的名字。 “宁……宁月初,唔……”沈长秋脸贴着沙发哑声啜泣,“我真的……要死了!” 这称呼竟然管用,严宁急促吸了口气,猛然移出手僵在原地,沈长秋又叫唤着抖了一下。 压在身上的力道松开,沈长秋立刻抓住希望扭开她,像即将被轰炸一样滚下战壕,倒在地毯上蜷起身。 眼睛一直惊恐盯着跪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严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儿还在火辣辣的疼。 沈长秋红着脸抽噎几声,确定她不会再动手了,用脸在沙发边上蹭去糊住眼睛的泪。 顿了片刻,她还是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沈长秋嗓音低哑委屈,用脚轻轻踹了她一下,立马收回。 严宁恍惚抬起头,看了看沈长秋,又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我在哪儿啊?”她问,似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你在家啊……”沈长秋抽噎。 “你又在哪儿?” “我?我也在家啊……” “那你哭什么?” “你!”沈长秋抿住唇下颌抖动,瞥了一眼她端着的右手,猛地侧过脑袋,气得胸口激烈起伏。 你说我哭什么? 严宁顺着他刚才的目光低头看手心,又翻过手背,动了动食指和中指。 她抬起头,恍若隔世一般,上下打量被羞辱过的沈长秋,眼睛迷糊地眨巴了两下,又晃了晃脑袋。 “妈的……” 她眼一闭,灵魂像是被抽走,侧身栽倒在沙发上。 “你!你!”沈长秋无奈极了,奋力挣开捆住手腕的充电线,“你倒是把手给我松开再晕啊……” -------------------- 感谢在2023-09-05 17:34:16~2023-09-07 17:3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时四分海棠花未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清醒 ===================== 严宁倒下去不动弹了,沈长秋顾不得手腕快要勒断,咬牙死命挣开充电线,一声沉闷的低喊后,双手终于回到前身。 几条红痕很是狰狞。 他甩甩手膝行几步,还没拍上严宁的肩膀,低沉的鼾声从她微张的嘴里飘了出来…… 她睡着了。 “呼……” 沈长秋一松气,双眼一黑瘫坐在地上,心乱如麻。 不不不……现在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他撑起无力的身体,光着屁股抬脚走了一步,人像魂一样飘在空中,仿佛随时都要栽倒。 吃的……吃的…… 沈长秋双眼发黑到处寻觅,扑到餐桌上将早上没来得及扔的过期面包塞进嘴里。 “呃……” 吃的太急他哽住了,死命锤胸口还是下不去,又连忙仰头灌了一杯水。 成团的面包硬挤下食道,沈长秋翻着白眼终于吞进胃里。 可营养还没消化利用,家里也没什么随时能吃的零食,他又扑到一旁的餐边柜抽屉,找出一包冷泡麦片。 手帕金森似的不听使唤,撕拉一声,好不容易撕开口,人又出了一层冷汗,黄色麦片也零零碎碎撒在木地板上。 他抓起一把死命往嘴里塞,两腮像仓鼠一样,又在小推车上捞了一袋牛奶挤进嘴,边嚼边靠着柜门向冰冷的地面滑去。 客厅里,严宁微微鼾声,餐厅里,沈长秋坐在地上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微妙又诡异。 过了十几分钟,西边山头金灿灿的夕阳,已经和21楼的落地窗平行了,沈长秋光溜溜的大腿上又落上一道光。 他意识回笼,这才察觉到自己还没穿裤子,身下的木地板已经被他坐热了。 饥饿感逐渐消退,身体机能开始恢复,空的麦片袋子跟随右手摔在地上,又滚出几粒麦片。 他仰头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梳理乱如麻的思绪。 啊……他一回想,先是捂头低嚎了一嗓子。 匪夷所思!令人困惑? 他的屁股经过时间短暂的流逝,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可动起来还是隐隐作痛。 他一想到严宁对他做了什么,鸡皮疙瘩又爬满全身。 手……她的手啊!? 那种地方,沈长秋不敢细想,五官都紧在一起皱巴巴的。 她竟然……竟然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到底是她喝醉了一时兴起,还是一直都有这种想法? 可男人被这样,那不是同性恋里下边的0吗?沈长秋大学那会因为气质还被人误会过,才了解0究竟要怎么操作,立马把手机吓得扔了。 第137章 但严宁,她是女人啊? “我想要你。”她说。 “啊啊啊啊!” 沈长秋理解不能,两手在头发上乱揉一通,五指用力抹过脸颊,爬起来打算先去穿上裤子再说。 沙发上,严宁还保持歪倒的姿势,膝盖蜷在身前,右手那两根代表作案工具的食指和手指瘫在沙发上,看得沈长秋面红耳赤。 而他裤子的一条腿,刚好压在她身下。 沈长秋将卫衣拉下腰,挡住身前和臀部,踮步紧张走近,小心翼翼拽起裤腰,一点点往外揪。 很好,很好,她的呼吸依旧平稳。 可就在马上提溜出来时,严宁身体一僵,呼吸停了,沈长秋眼眸一瞪,手上连忙用劲,抓着裤子看也不看躲进走廊墙后屏住呼吸。 他落荒而逃的模样,仿佛沙发上沉睡着一头可怕的怪物,一旦吵醒,两人就是一场不可开交的恶战! 可没动静。 等了会还是没动静,鼾声倒是大了不少,沈长秋从墙后探出头,她腿保持原样,上半身向身后摊开,换了个更别扭的姿势,快要掉下沙发了。 沈长秋穿好裤子远远盯着她思考了好一阵。 过了片刻,他找出许久没用的酒精湿巾,万分小心将严宁歪七扭八的身形摆正,又给她盖上毯子。 可她迷糊间握住沈长秋的手腕,沈长秋吓了一大跳!汗毛直立,生怕她醒来四目相对。 那该说什么,说嗨,你好吗? 好个鬼啊! “嗯……沈长秋……爱你……” 这是带着他名字和爱意的嘟囔,沈长秋一愣,严宁拉近他,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箍出红痕的手腕,再度呼呼大睡。 仿佛之前没有清醒过。 沈长秋又燥又无奈,等了会坐在沙发边缘,轻轻抬起严宁的右手,用酒精湿巾细细擦拭起她的两根手指,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他一直皱着眉,用了四五张连带把严宁的手腕都擦了才善罢甘休。 倒不是嫌弃她,沈长秋是嫌弃自己……虽然今天因为做肠镜,干净得刚出生时一样。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很脏。 太阳很快落下去了,整个房间里只有餐厅的吊灯亮着微弱的光。 沈长秋坐在餐桌前,一手吃简易的面,一手翻看手机屏幕。 他刚搜索:女朋友喜欢摸自己怎么回事? 没结果,无非是些感情好和玩梗秀恩爱的内容。 他又搜索:女朋友喜欢……摸屁股? 沈长秋实在打不出那个字,可搜索的结果只是略带颜色,说什么前戏之类的云云。 可前戏,没必要用! 用手这样吧?? 沈长秋想到这里,绝望地咬牙切齿,再度揉了一次头发后,气冲冲又去拿酒精湿巾,把她的手重新细细擦了一遍! 坐回座,实在没办法,他开始说服自己打出别的关键词,在一系列极为露骨的字,选择了“捅”这个字。 很好,非常好,垃圾的搜索引擎依旧没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更黄更暴力了。 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流中,他捕捉了从没见过的两个字。 四爱。 是一个男网友发帖,表示女朋友总是把他打扮的像个女孩,然后想要他,他自己还解释,是货真价实的要……就是做受那样。 下面网友回复:你女朋友不会是个四爱吧? 受……四爱。 沈长秋起了鸡皮疙瘩,撇起嘴放下筷子,将手机拿远了些。 开始了解四爱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他越看,肩膀越向耳朵靠拢,感觉周遭飘起了阵阵寒气。 是异性恋,但男女地位相反,也就是……女攻男受,果然是在下面,而且还真的要被…… 捅…… 有些人可以从伴侣的反应中感受到对方的快感,从而获得自己的快感。 或许她确实有些相似,沈长秋回想起一开始她的各种扭捏和拒绝。 职业暴露那天,她在怀里忐忑说不想生小孩,得到答复她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 后来,她起了兴致,可也不愿意做正常的男女情.事,她甚至愧疚地说自己性冷淡。 性冷淡。 沈长秋摇摇头,可她哪里冷淡呢,恨不得把自己吃干抹净。 不过确实吃干抹净了,每次都要徒手榨.干他才行。 还高兴极了。 沈长秋突然发出无奈却宠溺的笑声,意识到之后立马捂住嘴,朝昏暗的沙发看了一眼。 她还在睡,毯子盖得严严实实,夜晚天气凉,沈长秋打开空调,又给她披了件衣服。 如果她重逢时的拒绝相认里,也有这个因素呢?可她怎么能在一见面就会对自己产生这些想法? 沈长秋想起叶青文不经意说的话,他让沈长秋看看严宁的手机。 他从来没怎么看过,也不知道她的密码,尽管她在家到处乱甩。 沈长秋眼睛瞄到了茶几那部倒扣的手机,或许可以用她的右手指纹试试…… 他屏住呼吸起身靠近,走了两步。 突然,沙发上的人影像是苏醒一样发出迷迷糊糊的哼唧声! 沈长秋惊慌失措,连忙后退!刚获得新知识的他想要原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他还没做好准备直面自己新的身份! 第138章 好巧不巧,嘎吱一声,沈长秋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嗯?” 沙发上的披着毯子的严宁像个黑色怪兽发出疑惑声,徐徐展开看不清的身体。 她俯身起来,揉了揉粘结的眼睛,看到了一脸惊慌的沈长秋。 随即,黑色人影像是也受到惊吓似的,闪电般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定,还挂着毯子的她,在沈长秋眼里,就像即将一团要发动攻击的小怪兽! “沈长秋!” 果然,她疑惑大喊,恍惚打量四周,却突然问相同的问题:“我在哪?!” “你……”沈长秋结巴,“你……你在家啊……” “在家?”她小声复述,看了看刚才睡过的沙发,眼神激动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几点了?” 她又看向漆黑窗外,还敲着额头,完全一副喝大了头痛失去记忆的模样。 沈长秋不知道严宁也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喝断片了,不记得下午发生了什么狗血事件。 他看着沙发和地毯瑟瑟发抖,只感觉屁股又痛了。 “几点了?怎么不理我,还不开灯……”她转过头追问,又揉了揉太阳穴,“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江送我回来的?” “九、九点了……”沈长秋看了一眼她身后墙上的挂钟,犹豫一瞬,“你……你四点回来的。” “四点吗?” 严宁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毯子,将它拨开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像是纳闷看到了什么新长出来的玩意。 她神情迷惑,浅浅勾了勾指节。 这下,沈长秋慌到出汗,慌到倒吸冷气,慌到蜷起脚趾。 可明明被欺负的人是他啊,对方不负责拔手无情也就罢了,怎么还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呢! 不不不,现在还是别承认的好,沈长秋连忙制止自己的想法,不然,可能今晚两个人都睡不好了! “……那这是什么?”严宁立刻收回手,俯身看向桌面,拿起她回来时问过的药。 “双歧杆菌,匹维溴铵?你怎么了,生病了?” 似乎是见沈长秋没理她,又自顾自翻起来,她从地上捡起一张报告单。 肠镜报告单。 客厅太昏暗,严宁看不清细节,瞥了一眼靠在餐桌冻成冰块的沈长秋,歪七扭八走到他身前。 “你真的做肠镜了?还是今天?”严宁将报告单翻过来翻过去,一脸难以置信,神情恍恍惚惚。 确实,她话语里那两个字,仿佛暴露了什么。 沈长秋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喉咙紧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哎呀,”她仰起头凑近沈长秋,很是自责,“你为什么要做,怎么了吗?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沈长秋手后撑在餐桌,嘴张了半天,像是个瞬间自闭的哑巴。 他呼了口气,蹦出了一长串话:“我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叶律师建议我去的,但都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说是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肠易激综合征,真的没事,吃了药就好了,嗯,就是这样。” 她了然点头,狐疑看了一眼沈长秋,若有所思问:“那……给你做肠镜的医生没说别的?” “别的?”沈长秋讶异问。 严宁立刻点头,暴露出忐忑的神色。 莫非,她问的是做肠镜医生夸他的“漂亮”? 还有“又粉又嫩”? 沈长秋知道立刻站得板正,目光正直无比,后背直得跟个嘴硬的直男似的。 “没有。”他义正辞严,“医生什么也没说,我就出来了,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过。” 沈长秋说时,眼睛望向远方,就像诗朗诵那样装模作样。 “哦哦,那就好。”严宁悄然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 她又抬头,眼神撇到一脸严肃的沈长秋身后,那是他的屁股。 她小心翼翼问:“那你……疼吗?” -------------------- 感谢在2023-09-07 17:33:38~2023-09-09 22:5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灯灯盏君 16瓶;凤栖吾故 5瓶;望三霜 3瓶;云依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梦境 ===================== 她到底在问什么啊? 沈长秋窘迫无比,脸涨得通红,严宁刚才明明像酒后断片,怎么又问这个? 她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沈长秋脑子里的小人快要把地球撞烂了! 难道,这件事真的要现在当面说吗?这也太……可她还仰头盯着自己,余光还瞥着后腰。 “不、不是很疼……” 沈长秋模棱两可回答,侧过头,勾出了一个苦涩至极的呵呵笑,神经质地不停眨眼睛。 “……那就好……那就好……”严宁双肩放松,深吸一口气,鼓起两腮吐了出去,低下头重新开始揉酒醒后头痛的脑袋。 揉了两下,她放下手,做错事似的,走近一步抱住了沈长秋的腰。 “我头好痛……”她的脸贴在他颈下,又委屈又后怕,“刚才,吓死我了……” “怎么了?” 沈长秋细声挤出嗓子,这种是或不是同时存在的的薛定谔状态,让他头皮发紧…… 更何况,她就在怀里,还在头疼。 第139章 沈长秋两侧的手犹豫攥紧,过了一秒,抬起缓缓按摩她胀痛的脑袋。 “我……我做梦了……”严宁声音低软,将腰上的手收回,又像个树懒一样挂在沈长秋后颈上。 顿了片刻,她小声继续说:“梦到你……喊疼……” 音色愧疚,神情后怕。 脑袋上,发丝的摩擦声降低了她的听觉,没有注意到身前人慌乱的呼吸声和顿了一下的指腹。 沈长秋清楚了,严宁以为下午的事,是梦,她那副醉酒后迷幻兴奋的神情,还有那些张狂的行为,也难免会当成梦了。 “那我……”沈长秋犹豫改口,“那你很害怕梦里的事吗?” 她呼吸一滞,没回答。 沈长秋低头又问:“那你……喜欢这个梦吗?” 严宁立刻起身,站定后,眨了眨惶恐的眼睛又躲闪开,手足无措,支吾片刻。 她破天荒跑去收拾起落在地上的毯子,背过身的耳根,好像红了。 她边对折边说,“也不是怕,就是不太好,你别问了……就是个梦而已。” 她这一系列逃避的动作,很不像平时随意洒脱的她,仿佛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和失望。 沈长秋不再追问什么了,他也不敢现在把事实说出口。 他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若明牌相对,他怕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哪怕表情出现一丝不适和拒绝,会让现在逃避自责的她,更加感到难堪和无地自容。 “沈长秋,你今天去医院是……”她直起身,随手扔下叠好的毯子,目光顺势落回深色玻璃面的茶几上。 她顿了一秒,猛然回头,又看了看餐桌上沈长秋的手机。 茶几上确实少了点东西。 “我记得这有个充电线的?它、它去哪了?” 严宁紧起眉走近沈长秋,抬起他的手比比划划自言自语回想,“梦里我好像拿充电线,把你的手——” 沈长秋的袖子突然被她撸上手臂,手腕左右各几道没还褪尽的红痕让她面孔瞬间惊慌。 “这……” “不是,不是的。” 沈长秋连忙傻笑收回手,将衣袖快速拉下,稳住心跳。 “这是……叶律师今天跟我闹着玩弄的,他,他有一个客户被人……绑架了!” 沈长秋开始瞎编,严宁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陷入回想的恐慌。 “不可能,沈长秋……我是不是对你,干什么了?” 她声音颤抖,边说,却边后退,发冷似的抱住双臂,眼神四处乱看。 她缓缓退至客厅的黑暗中,就好像她自己亲手把地球毁灭了,把宇宙也毁灭了。 整个世界,都要没了。 沈长秋急忙走近,将她从黑暗里拉出来。 “没有,真的什么没有,你回来就睡着了,可能是看到我手上的痕迹有什么联想,做了梦而已,我什么事都没有,好啦,你还一身酒味呢,该去洗澡睡觉了。” 他假装嫌弃,推着严宁的背去往她房间。 两人的心跳,在这时变成了一场角逐赛,此起彼伏,仿佛在比拼谁比谁跳得更厉害。 “那、那你的充电线呢?”严宁不放心左右乱瞟,回头又说。 “在我房间啊,严警官今天真的很奇怪。” 沈长秋拼命将自己的声色显得轻松,按住她两边的肩膀,不让她看见身后的垃圾桶里断了的充电线。 他又刻意问:“那你梦见把我的手怎么了,之后呢?” 他自如得仿佛也失忆了。 严宁脚步一停回头看向沈长秋,眼神上下扫了一下,立刻脸红大喊: “我……我……我什么也没做!” 她肩膀左右甩开沈长秋的制约,瞬间跑进了自己房间。 快接近午夜。 严宁洗完澡站在沈长秋门口,说她先睡了。 沈长秋回头说了句好。 不对,太不对了,严宁想,他们已经四五天没见面了,今天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看不透他平常单纯的表情。 他甚至都没有主动亲自己,抱自己。 严宁应了声,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门一关,她低头看着右手懊恼无言。 那种逼仄与压迫感太真实了,还有耳边他有气无力的哭声。 最后那三个字的名字响在耳边,就像梦中一脚踏空的惊醒,她明明是清醒过一次,沈长秋哭泣委屈的面孔也证明,她真的伤害他了…… 可如果真的做了什么,沈长秋不应该这么平静,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这种被侮辱的行径,应该会恼羞成怒,就算不生气,也应该……总会有些什么反应。 或者就是方才远距离的回应吗? 没忍住偷吃禁果,是不是真的要被逐出伊甸园? 她太害怕失去了…… “咚咚。” 背后靠着的门响了一声,严宁急忙调整好情绪。 门一开,她落进沈长秋怀里,他宽大的掌心顺着头发。 “我跟叶律师说好了,明天帮他处理好院子,我就在家复习,还有二十天,等考完试,我再去。”他在头顶说。 严宁心一颤,她过于沉浸于自己那些破事了,都没怎么关心沈长秋为什么去看病,考试复习又如何。 “对不起……沈长秋……以后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第140章 她抬头道歉,眼角因为羞愧湿漉漉的,“考试你一定没问题的,这段时间你别做饭了,等我回来给你带饭,不然我……我请个家政吧……我也不一定能回来……” 沈长秋捧住她的脸,表情很平和,但不像原来那般自如:“不用的,光看书也不行啊,要劳逸结合,我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 “那好吧,对了,对了!” 她眼眸一亮,想起来什么急忙跑到玄关拿她的外套,又咚咚咚光脚跑回。 “这个,这个。” 她手上一条红绳,和手腕上沈长秋给她的很像,不过编得更加精致一些,最中心的绳结像一朵小花。 她快速套在沈长秋手腕上,“我在山下蹲点的时候见到阿婆卖的,说是哪座山什么庙来着,哎呀,我没记……” 两头拉紧,她不好意思突然转为笃定,“但是,它开过光了,一定能保佑你!” “严警官不是不信这些东西吗?”沈长秋终于扬起酒窝,转转手腕轻松笑道:“那我要是还没考上怎么办呢?” “你信这个我就信这个,”她也将右手抬上,两人两个红绳遥相辉印。 “不过……你要是没考上……你就在家里做我的田螺姑娘吧。”她扬起眉毛说。 “田螺姑娘?”沈长秋轻轻重复。 严宁勾起的嘴角一僵,发现自己压根不会安慰人,也在说什么胡言乱语的话,大力用额头丧气沈长秋的肩膀。 “我胡说的,你别信,你一定会考上的!”严宁大声鼓励他,像是他们教导员一样斩钉截铁。 “阿宁说会,那就肯定会的。” 沈长秋双捧住她的脸颊,唇上一凉,他吻了一下收回下颌。 “很晚啦,我们严警官大忙人,忙了好几天了该休息了,明天你回来还得给我讲你们这次的收获呢,快睡吧,我还得再看会书。” 身后房间里的床头灯,亮在他的眼眸,沈长秋此刻温柔得像水。 严宁内心焦躁的飓风骇浪终于平复。 “嗯,我之前买的衣服到了吗?” “已经洗好收拾好了,还有你的快递,我放——” 柔和温馨的氛围突然迎来急刹车。 沈长秋话一断,眨了眨眼,像是突然领悟到什么灵魂出了窍。 严宁也慌张,扣着脑袋回想,“快递?我的快递?” 她晃着沈长秋,“什么快递?!在哪呢,你拆了吗?” “就……”沈长秋回过神,手跳大神一般绕了个圈指向入户门,“物业……送来的,没名字和地址,我没拆……放玄关了。” 他眼神四散,说话像是没电的机器人,一顿一顿的。 “哦,好。”严宁低头随口一答。 两人原地罚站。 风吹过,沈长秋打了一哆嗦,大拇指指着身后自己的房间,“那我,那我先去看书了。” 没等严宁回话,沈长秋慌不择路逃回房间,将自己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本已经调剂好自己的内心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前几天那个奇怪的快递又让他陷入焦虑。 他知道用途了。 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工具,这么一看,似乎……似乎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沈长秋躲在被子里,苦着脸搜索了一下关于在下面的事,他看得面红耳赤,冷汗直冒。 仿佛自己是个未成年儿童,小学还没毕业,一下就上了博士专项课题研究,一脚接连越过无数大门,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可新世界的大门实在是太难以消化了! 他们说这样会很舒服? 不!不可能! 他掀开脸上的被子,对着天花板仰天长叹,又一把盖回脸上……内心挣扎片刻,这样真的不行! 也不可能! 可他鬼使神差,手机又翻到晚上发现的男网友帖子。 网友飞翔的猪:三个月过去了,楼主屁股还好吗?生活性.福吗? 楼主果然回了:很好,很幸福,谢谢大家关心,我们非常好。 还附加一张照片。 遮了脸,但看出男性身材穿着黑白女仆装,楼下一片火热和谐的评论。 黑暗中屏幕熄灭的速度,如同蜡烛瞬时被狂风吹灭。 沈长秋的魂儿,又像那蜡烛芯飘起的那缕轻烟,兜兜转转去了梦里。 空气湿透了,润透了,仿佛到处飘着粉色的泡泡,沈长秋似乎听到了严宁低沉的浅笑,还有自己无意识的哼叫。 梦像是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同时并存,那喉间扬起的声音虽然在极力隐忍,但太……浪.荡。 他在被子里紧捂耳朵,浑身沁满了汗。 可更让他崩溃的,是这回,没了痛,只有肚.脐眼下要命的酸胀感。 它在下午戛然而止,但在梦里续上了,沈长秋感觉自己像一个临界的气球马上就要炸开。 眼前一亮,像是被子被人掀开,沈长秋看到自己分着腿,严宁就在俯在身上。 身旁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不知道现在用的,到底是什么。 他低头看去,自己竟然穿的就是那件网友的黑白女仆装,而且她的右手不见了,中间的自己跟随什么到处乱摆…… 而心,像被她的手拽在空中,马上就要面临强烈的失重与爆炸感。 “不要……不要……”他落泪摇头,伸手推阻,手软得什么也握不住。 第141章 “沈长秋……我好……爱你。” 严宁吻了上来,湿软的唇一接触。 “阿宁!” 沈长秋猛地坐起身,房间里亮堂堂的,枕头边7点的闹钟显示7点25,还在嗡嗡震动。 是梦。 可梦里那个气球也炸开了,炸开的水像他浑身的汗,湿淋淋的,仿佛落入一片湿漉蒸腾的海洋。 他喘了几口气,掀开被子一看。 完了,没救了。 -------------------- 感谢在2023-09-09 22:57:12~2023-09-11 22:2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溪山 20瓶;灯灯灯盏君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打听 ===================== 银杏黄了,一路金灿。 沈长秋在风中后悔不已,昨天晚上就不该看一些没头没脑的东西。 做了奇奇怪怪的梦不说,都快到民宿了,路过的植物,他是一片叶子一朵花都没看,完全忘了自己要巩固它们的科属。 腰门一推,院子门口的云南早樱开的热烈,浓郁的粉色,配合上金灿的银杏与枫叶,明媚又浪漫。 仿佛一年四时,都融在昆明的秋天里。 沈长秋站在早樱树下,身上是软软乎乎的棕色毛衣开衫,上面拼接的图案,也像是一副秋天的画。 “哎!小呆瓜!昨天检查怎么样呢?” 叶青文拿着扫把,正在清木头台阶上的落叶。 “啊啊啊,沈长秋!” 沈长秋还没回应叶青文,风铃一响,沫沫欢脱的声音越过叶青文飞奔而出,打翻了一旁装叶片的簸箕。 黄叶又飞了一地。 “叶律师,我昨天检查都很好。”沈长秋回他。 “那还挺好,哎哎!我刚扫好的地哎!”叶青文看着地面皱起眉。 “早就说撒下来多浪漫啊,你个老古董。” 沫沫嫌弃叶青文,已经走到沈长秋面前了。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带着一堆资料回学校闷头写研究报告,说是要在汇报上名声大燥,一展宏图。 看她这开心模样,结果应该还不错。 她俏皮说:“我才知道你明天就在家复习不来了,我今天来的真巧,这个送你!” 沫沫递过来一个浅绿色的小锦囊,上面写着“逢考必过”,图案还绣着杏花和一只飞燕。 “这是……杏林春燕?” 沈长秋说出名字,沫沫刚打算说出的介绍语一下子吞进了肚。 “啊,你知道啊!我还想秀一下文化呢,加油沈长秋!你一定可以的!” “杏林春燕”源于科举制度,比喻科举高中,仕途畅达。 “这个很少人知道的,你好厉害,我很喜欢,我会努力的!”沈长秋笑着说,又抬起手腕秀恩爱,“你看,阿宁也给我送开光红绳了。” 沈长秋不经意提到严宁,猛地想起了今早的梦,立马将手腕躲躲闪闪藏进袖口里。 “杏林春燕,啊?咋不来个蟾宫折桂呢,加完油快过来给我扫地啊!”叶青文在身后杵着扫把指指点点。 这时,风铃又一响,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匆匆开门出来。 “叶律师,叶律师!我来我来!” 寸头高个子,长相很阳光,笑得纯朴,皮肤有些太阳晒过的黑。 他急忙从叶青文手里抢过扫把,朝沫沫殷勤笑了笑,又向沈长秋打招呼。 “你好,我叫赵远见,我是沫沫的同学,学法律的,今天来叶律师这里学习,听她提起过你,也祝你考研顺利。” “你好你好。”沈长秋笑着回应,“非常感谢。” “嚯,远见还没看着,眼力见倒是很不错嘛!来来,咱们进屋进屋!” 叶青文将簸箕一股脑也塞给赵远见,走到沫沫和沈长秋身后,将他们推进了民宿。 只剩赵远见一个人在外面勤勤恳恳清扫落叶。 “这样不太好吧。”沈长秋放下书包想去帮忙。 “别去,让他自己干。”沫沫拉沈长秋坐下,饶有趣味地看着赵远见的背影。 “就是,你别管,是他求着我来的,大学生廉价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叶青文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一副鸣鸣得意模样。 他侧过头对沈长秋八卦:“这人啊,我看就是追沫沫追到这来的,才不是要跟我做什么援助律师呢!先用几天,打打杂再说呗。” “哎呀你个万恶资本家,逮了一个不够薅,又看见新的了是吧!”沫沫不爽吐槽,说得叶青文就像一个渣男。 “哟,你不是拒绝人家了吗,又求我收他,又替他说话的,啧啧啧女人呐!” “你!哼!”沫沫气呼呼扭头。 叶青文拿捏住别人高兴极了,又对沈长秋说:“小呆瓜你也别吃醋啊,他要是能吃苦留下来,以后要跟我去跑案子的,等你考完试,我这花花草草,还有客人,还得是人美心善的你才行!” 沈长秋算是弄懂了一半,赵远见学法律,要跟叶青文做援助律师,可这行收入不仅少得可怜,来实习也没什么工资可言,很多人一开始有热忱和梦想,最后还是被现实打败。 但沫沫…… 沈长秋也头一回八卦,笑着问沫沫:“那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追到这来了?” 第142章 沫沫小脸兀得就红了,支支吾吾说:“他……过来听课题汇报,我不是得了第一名嘛,他觉得叶律师做援助特别善良,就找到我,让我介绍认识,顺便嘛……给我告了个白……” 沫沫见沈长秋和叶青文都盯着她,红着脸大喊:“哎哎哎!你们可别多想啊,我可是喜欢又高又帅的啊,他还没沈长秋高呢!” 叶青文眉眼一转,捏着嗓子说:“哎哟,比身高啊,那你比小富婆矮太多了呢!啧啧,再说,这小伙子长得也挺正的啊。” 他戳完一米五几的沫沫痛处,又看向沈长秋,“就是跟小呆瓜一样,清澈的眼神里透露着愚蠢,一样呆不唧唧的!哈哈哈!” “叶律师!” “叶律师!” 沫沫和沈长秋同时大喊起来。 院子里的赵远见听到喊声,急忙放下扫把。 “怎么了?怎么了?”他神情焦急打开门。 果然,眼神里透露着愚蠢。 上午,沈长秋给院子花草重新施肥,赵远见不带手套直接抓着肥料帮忙。 到了中午,叶青文请客,三人趁着唯一的住客还没到,一起去对面吃了饭。 但请的是八块钱的米线。 饭后,赵远见被叶青文揪到办公室抽查法律知识。 沈长秋在复习植物学的知识点。 “沈长秋,你们考试是不是25号啊?”沫沫无聊翻手机问,“那天是圣诞节哎,你要送警察姐姐礼物吗?” “圣诞节?”沈长秋抬起头。 “对呀,24号平安夜,不过你24、25都在考试吧?” “是,但是我们今年25、26号考试,礼物……礼物……” 沈长秋抠起脑袋,那两天肯定很忙,估计没什么时间过节了。 沫沫见状帮沈长秋想主意:“要不然你可以考完试跨年再送嘛,礼物的话,她最喜欢什么?最想要什么啊?” 沈长秋更加无措了,严宁和普通女孩太不一样,而且她在物质上,好像本来就不缺什么…… 她最想要? 沈长秋抖了个激灵。 好像是……自己啊!? 沫沫放下手机凑近,“话说,你们男生喜欢什么呀?我还没送过男生东西呢。” 一看她就是给赵远见准备的。 沈长秋想了想,大学生没多少钱,男生无非就是送送水杯,蓝牙耳机,小摆件,再就是看兴趣爱好,送个篮球、乒乓球拍什么的。 沈长秋费劲脑子说了几个,沫沫转身就去看购物网站了,他又陷入严宁想要什么的思绪中。 不能吧,难道真的要…… 沈长秋清了清嗓子,看叶青文的办公室大门紧闭,也起身凑到沫沫身边。 “那个……” “啊?怎么啦?”沫沫看着手机等沈长秋继续说话。 “你是怎么看……同性恋的?”沈长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没说什么就红了脸。 “同性恋?”沫沫立马缩起下颌,上下打量沈长秋,“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是同性恋。” “我、我当然不是了!”沈长秋急忙压低声音,“我就是好奇……大家的取向……” 沈长秋不敢问四爱,就算沫沫不知道这回事,她这么聪明,一搜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哦,这样啊,”沫沫放下手机,顽皮的神情一本正经起来,“不瞒你说,我们大学第一学期做的调研就是同性恋……我感觉每年都有人选这个。” 沫沫嘀嘀咕咕讲,沈长秋到最后才提出疑问。 “那他们走在路上能看出来吗?” 沫沫歪了一下脑袋:“想什么呢,咱们是现实社会,又不是小说里,同性恋其实挺多的。我感觉吧,除了一些比较明显的0,一般都看不太出来。” “啊?0会很明显吗?” “有些就很女性化啊,长头发,皮肤白,长的又很漂亮,腰细腿长的,就比如——” 沫沫掰指头数着数着,指头点到了沈长秋越来越惨白的脸。 “啊啊啊!我不是说你啊!你除了脸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一米八五呢!”沫沫急忙收回手,拍了拍沈长秋垮下去的肩,“再说了,你还有警察姐姐,怎么可能是呢!嘿嘿!” 沈长秋松了一口气,可沫沫冷不丁又想起什么。 她自顾自幽幽开口:“不过男女么……现在还有一种你肯定不知道,叫第四爱,男生也是受,更加看不出来,但是听起来很带感啊!话说……你和警察姐姐这个组合……还蛮……” 沫沫上下打量沈长秋笑得神秘莫测。 沈长秋看着她的姨母笑冷汗滋滋外冒,白色的脸逐渐烧出了红。 不是吧,这也能看出来? “哈哈哈,沈长秋,叶律师说的太对了,你真的好呆啊!我随便说说而已,看把你吓的!”沫沫捧腹大笑。 沈长秋的心情像在做过山车,跌宕起伏后无语吐了口气,又小心翼翼问:“那、那……你怎么看这种人的?” “嗯?你说谁啊,他们自己喜欢就好了啊,毕竟是私密的事,有些真的是天生的,不乱搞我觉得都挺好的,你问这个干什么呀?”沫沫似乎嗅出不对,眯着眼睛说:“沈长秋,是有男生追你吧?还把你……当下面那个?” “没有!那倒没有,怎么可能呢!” 沈长秋生怕沫沫再说什么,刺激他弱小的心灵,连忙回吧台后面俯身假装看书,将人躲了起来。 第143章 这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警察姐姐!严姐姐!你怎么来啦!” 沫沫的喊声像一道惊雷,沈长秋被劈出直立的寒毛,眼睛瞬间瞪大! 她怎么现在来了?今天不是应该上班吗?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了,好久不见啊。”严宁带着浅笑跟沫沫打招呼,“沈长秋不在吗?” “在啊,哎?他人呢,他刚才还问我关于——“ “我在!我在!在在在!” 沈长秋浑身一震,脚底仿佛通了十万伏特的高压电,冲天炮一样从吧台猛地窜出来,傻笑的脸上精彩极了。 “怎么了你?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严宁穿着一件深绿色的飞行员夹克,修身的黑色长裤,和一年四季看不出不同的短靴。 “没!没什么,就是瞎聊而已,是吧沫沫。”沈长秋立马接过话,朝沫沫使了个眼色。 -------------------- 知道大家很急,但先别急!考试最重要啦! - 感谢在2023-09-11 22:24:58~2023-09-13 17:0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头 5瓶;哈哈 4瓶;机缘少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环湖 ===================== “是么?” 严宁很是敏锐,一眼就发现慌张的沈长秋不太对,她侧头问沫沫:“你们说什么了?” 沈长秋见她转头,对沫沫挤眉弄眼。 可沫沫耸耸肩膀,一脸问号:“没什么啊,就是问我怎么看同性恋,可能他觉得恶心吧,哎呀,直男都这样。” “同性恋?” 严宁立马歪过头打量沈长秋,神情怔住几分。 眼神一接触,沈长秋跟被火焰灼了似的,低头看书上密密麻麻的字。 啊这个,水生植物特点是叶片大而薄…… 一秒,两秒……余光里,她站在吧台前不动弹。 这时间怎么这么难熬啊,沈长秋想钻到地里,她不会意会到什么了吧? “恶心么……”她低下头自言自语。 这句话听来有些低迷。 沈长秋还没想好解释什么,严宁又抬头环顾四周:“叶青文呢?今天没来吗?” 话音刚落,左侧那扇门嘎吱一响。 “哎呀,小富婆年底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叶青文像是换了个人,十分谄媚地躬身迎了上来,“今天来这做点什么呀?茶您是喝点竹叶青还是碧螺春啊?” 沈长秋和沫沫伸长脖子看呆了,不知道叶青文又闹什么幺蛾子,民宿里压根没有这两样茶。 这时,叶青文又一把抓过身后迷糊的赵远见,“介绍一下,这是我徒弟,也挺不容易的,家里条件不好,还要跟我做这个援助啊,手头紧啊,我想想办法给他挤出点工资,年轻人有梦想要支持啊,是不是。” “啊?叶律师您同意了!?” 赵远见一惊,又稀里糊涂地跟着叶青文的低声下气,向严宁鞠躬九十度打招呼,“您好您好!我叫赵远见!” “你好……”严宁抱臂无语,“叶青文……你别卖惨了。” 她从兜里扔出来一个东西,“把你车开走,别放我那占位置碍事。” 叶青文伸手一接,是北斗星的车钥匙,“哎哎,车你不开,那我真没钱给房租了啊!” “管你有钱没钱,房租明年再说吧。” “真的假的!老天爷!你是财神爷转世吧!” “当我投资行了吧!”严宁白了叶青文一眼,伸手将发呆的沈长秋拉出吧台,“跟我走。” “去哪啊?等等……等等阿宁,我收拾一下!” “沈长秋加油!等你的好消息哦!”沫沫看他要走了,再度打气。 沈长秋应声道谢,连忙把堆在这里的书和笔记本往包里塞,笔“吧嗒嗒”滚了一桌面。 “这人,啧,妻管严……看他吓的。” 叶青文摇头,小声跟赵远见嘟囔,又扫了一眼沫沫。 再度看回赵远见乐呵道:“我看啊,你以后也是妻管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叶律师你说谁呢!” “谁急说谁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沫沫脸更红,捏起拳头冲上去要揍人,赵远见手忙脚乱拦住她。 沈长秋拉着书包的拉链,被严宁拽离纷乱的民宿,门一开,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 “你下午没事了吗?” “写一天报告,累都累死了,你包上这是什么?” 严宁舒展肩膀,低头看到了沈长秋书包拉链上的“逢考必过”锦囊。 “沫沫送的,燕子和杏花的寓意是杏林春燕,科举高中的意思。” 沈长秋笑含谢意,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他急忙解释:“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挂上面了。” 严宁扫了他一眼,伸手前后翻看锦囊。 “还挺好看的,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事吃醋?我也想要一个,有别的字吗?” “应该有,应该有,等我回去看看……”沈长秋不好意思笑了笑。 “走吧。”严宁牵住沈长秋的手,穿过粉色的早樱树,推开院子腰门。 沈长秋一看,门口停着她那辆帅气又酷炫的摩托车,一个白黄色的头盔递到他眼前。 第144章 严宁戴好黑白头盔,率先跨上车。 她这一身行头和摩托车搭配起来,好帅,竟然也很美。 “别看了,快上车。” 她掀开深茶色的护目镜,眼睛弯起些弧度。 沈长秋回过神,戴好头盔,跨上略高的后座。 他人太高大,手没地方放,严宁将他的手拽到腰上,看起来就像沈长秋在骑车,怀里抱个人,很是古怪。 “我们,要去哪啊?”沈长秋问。 她微微侧头,头盔撞到了一起,眼眸侧到眼角。 “你们以前上学,中考高考前,学校都不组织出去玩吗?” “啊?组织的,初中去海洋馆,高中是去野生动物园,我帽子还被风刮跑了呢,有只骆驼还吐我口水!” 沈长秋回想,而且去野生动物园前,他差点就凑不齐要交的八十块了。 学校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在大考前放松身心,缓解压力。 严宁笑出声:“那不就得了,今天,环湖半日游。” 油门轰一声燃了起来,沈长秋的心也跟着轰隆作响,午后的阳光暖得他眼睛发涩。 他小声吸了吸鼻。 “哎呀,”严宁听到无奈放开把手,回头看他,“你怎么一点小事就这么容易哭,沈长秋。” 她点了点沈长秋湿润的眼角,又吹去泪花。 “不许哭了,今天放松一下,肚子就不会疼了。” “嗯!阿宁。” 沈长秋重重点头,完全忘了昨天和她发生的奇怪事,全心全意沉浸她的温柔中。 “腿夹紧,抱住我,别松手。”严宁简短叮嘱,将他的手箍住自己的腰。 “好了,出发了!” 瞬间,车轮旋起金黄的叶片,驶向远处摇曳金波的滇池。 风刮得呼呼响。 他们沿着滇池东侧,自南向北,顺时针开始绕湖。 沈长秋生怕自己被甩飞,紧贴严宁的后背,在适应后,这种飞起来的感觉,让他直呼过瘾。 左侧,是五彩缤纷的山脉与村庄,右侧,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十二月从西伯利亚飞来过冬的红嘴海鸥,与他们一同翱翔在蔚蓝色的水面上。 “阿宁!”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风,“太爽啦!我感觉我像在飞!” 扫过耳朵的风声中,是她清浅明媚的笑意。 “喜欢就好!”她也大喊,“别松手!” “海鸥!海鸥!” 一片海鸥由从头顶飞过,沈长秋没听到激动大喊。 这里恰好是一片风景如画的路段,秋色深深浅浅,严宁放慢了机车的速度。 他们一路观赏,一路前行,沈长秋给严宁讲解路过的植物科属种类纲目,严宁频频发问点头。 等到了湿地岸边,更多的海鸥在这里栖息盘旋,沈长秋买了两袋鸟食,刚往严宁手心倒了一些,立刻被海鸥啄走了。 严宁眼眸一转,将他两手塞满鸟食,蓬松的头顶还撒了一些。她跑开的瞬间,沈长秋立刻被海鸥包围袭击。 “哎哎哎哎!” 唰啦啦鸟群散去,他捂着乱糟糟的头发,委委屈屈回到摩托车前。 “它们啄我头!好疼!”沈长秋撅着嘴。 “哎呀哎呀,不疼不疼。” 严宁幸灾乐祸,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一粒鸟食从头发里蹦出来,拍翅声飞速由远及近。 “啊!呜呜呜……” 沈长秋脑袋又被叨了一下。 一直到太阳西下,他们从猫猫箐的小路驱车上了西山一处平坦的观景台,这里没什么人,可以远眺整片滇池和昆明市区。 夕阳将水面覆上金波,沈长秋站在路边的石头上展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傍晚这副水彩画。 他回头蹬蹬小跑而来,抱起严宁的腰,将她放在了方才的石头上。 严宁比他高了半个头。 “你看,这里很美。”他仰起头,看着严宁的眼睛说,“我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风景。” “其实别的地方更好看,不过太远了,以后可以去泸沽湖,我也没去过。”严宁低头浅笑,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身后的快要落下的金辉,映在她眼眸里。 “不,其实是因为……” 沈长秋拨开乱在她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踮起脚,凑近她的脸,浅浅吻了一下她的唇。 “你最好看。”他笑着说。 严宁的心蜻蜓点水似的起了波澜,她低头双手捧住沈长秋的脸颊。 “你也是……”她俯身吻了上去,不留空隙。 夜色深了,背后是火红的晚霞,面前是灯火阑珊的夜景。 严宁变戏法一样,从摩托车箱子里拿出好多零食,甚至还有一个草莓味的小蛋糕。 “怎么还有这么多吃的?”沈长秋很是惊奇。 “出来放松,当然要带吃的。”严宁将小蛋糕递给沈长秋,沈长秋将第一口喂给她。 他们坐在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把去自贡的事也讲完了。 这时,严宁上衣兜里的手机响了,她连忙将剩下的鸡腿塞进嘴,手上满是油。 沈长秋把手机从她口袋拿出来,又递了纸给她。 是程江来电。 严宁随手擦了擦,接过手机,可手滑,一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刚想解锁,一连按了拇指和食指,沾了油都无法识别。 第145章 数字密码界面亮起,严宁着急,用小拇指点了几位数。 屏幕太暗,沈长秋也没在意,等他注意到,才反应过来,后三位是822…… 这,这不是他的生日吗? “怎么了?有急事吗?”严宁拨通电话,神情严肃。 对面说了什么,她身形一松,“哦,我放左边抽屉里了,你帮我交了吧。” 很快,电话挂了,听起来没什么要急的事,沈长秋也松了口气。 严宁将手机放在石头上,又拿纸擦起手,站起身说:“擦不干净,我去厕所,你帮我擦一下手机。” 卫生间还有点远,要走七八百米。 沈长秋喊:“我陪你去吧?” “看着车,别被人偷了。”严宁没回头,只挥了挥手。 她的背影走远,只留下了一部手机。 屏幕一亮,沈长秋在锁屏界面输入他很熟悉的数字。 出生日期。 哗一下,桌面变成是沈长秋的一张背影,那是第一次来滇池拍的。 沈长秋停顿片刻,点开了她的相册,最新的照片都是今天一些合照,后面是一些工作上的照片,夹杂一些零零碎碎的日常生活。 还有很多沈长秋做的晚饭。 拇指继续滑动,时间越过了今年八月。 沈长秋发笑的表情停住。 各种证物,各种痕迹,各种看不懂的照片里,其中有一张极为眼熟。 那是他大学时期的自己。 可他自己都没有见过这张照片。 他的脸都变形了,甚至是别人的背景板,可她怎么会有? 呼吸声加快,沈长秋陆续翻动,竟然看到了大学时期不同阶段的自己。 运动会,志愿者,社会实践。 长头发,短头发,穿的还很土气。 大学之前,他没多少机会接触互联网,并没有什么电子照片,大学时,他不过也只是芸芸众生中一粒渺小的灰尘。 可沈长秋的过往,剔除最难挨的日子,仿佛在严宁手机里串成了一条时间的线,末端是他们现在的生活,中间是他卑微的过去。 而尾端…… 拇指再次滑动。 是那张消失在火焰中,化作灰烬的合照。 背景挂着红色的灯笼,三四排瘦瘦小小的人挤在一起,在第三排,两个小小的人肩并肩站在最右侧,她冻红的脸蛋充满了倔强的表情。 她旁边,是六岁比她还矮一截的沈长秋。 笑容傻得冒泡。 时间的线到此为止。 这是他们相遇的开始,原来她早就找到他了。 她一开始却说,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他。 这句话,现在不管从那个层面理解,都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话。 “我不想在医院见到你了。”她在病床前说。 扫把星吗? 她越长大,越害怕。 害怕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啊。 严宁很快回来了,沈长秋将擦干净的手机递还。 再坐了片刻,夜幕变成了深蓝色,远处勾勒城市的灯火愈发曜眼。 “走吧,回家吧?” 严宁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矿泉水,扔进一旁的垃圾袋里。 “阿宁……”沈长秋看着远方。 “怎么了?” “你……有什么,是最喜欢的吗?”沈长秋侧头看她。 “最喜欢的?”严宁思虑片刻,扬眉一笑,“最喜欢你啊。” “啊?我、我……”沈长秋被她如此直接的表白弄到脸颊发烫,急忙侧过脸。 他小声解释:“我是说,你有什么是最想要……一直都想要的吗?” 沈长秋没敢看她,问出这句话,他浑身燥热,心砰砰乱跳。 他也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但现在,她好像说什么都行。 可她一时并没言语。 寂静的风遥遥吹过,树叶交错刷啦啦响,时停时歇的虫鸣格外清晰。 身边的她悠长呼了一口气,凉凉的手将沈长秋发烫的手背捂住。 “沈长秋,如果我不小心……做了什么,或者是对你说了什么,别在意,还有二十天,你好好复习,别想太多,好吗?” 她的声音很是忐忑。 “阿宁说什么呢?” 沈长秋转过头笑得灿烂,点了一下严宁僵住的鼻尖。 他凑近说:“我是说圣诞节,等我考完试那天再一起过圣诞吧,然后……就要迎接新年啦!” 沈长秋站起身,高兴地转了一个圈,甜甜唱起歌: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 小心翼翼水一章,下章就是礼物啦。但我觉得日常好甜的hhh 第67章 礼物 ===================== 下午五点的铃声一响,沈长秋立刻放下笔,轻车熟路,他将生态学的试卷,和写满字的答题纸装回信封。 在密封条上签下大名后,他深吸一口气离开考场。 五点,依旧是落日,万里无云。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沈长秋刚开机,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宁:「我们在门口。」 “不好意思,让一下,让一下,麻烦了!” 他暖黄色的身影,在人群缓慢的湍流中快速向前游去。 第146章 一出考场学校的门,沈长秋勾起笑容,严宁就在马路对面一辆车旁,穿着一件黑色轻薄的长大衣,发丝落在肩头,高挑又随意。 手里是一捧粉色玫瑰。 她第一时间也看见沈长秋了,唇边的弧度还是那么清浅,她站直身,眼神默默等他到来。 沫沫、叶青文也在,他们正向奔涌而出的人群眺望寻找。 “哎哎,在那呢!”沫沫挥手跳起来,“沈长秋!我们在这!” 沈长秋快步跑近,高兴说:“你们怎么都来了?今天没课吗?叶律师也不忙吗?” 说完,他看向严宁,羞涩地笑了笑:“阿宁,我考完了,你们几点到的?” “才到一会儿,给你。”她递过手中的花束。 路过的人挺多,纷纷侧目,沈长秋在大马路上低头嗅了嗅。 他甜甜笑起来:“好香。” 沫沫看着他们一脸慈爱的姨母笑:“我今天就一节课,我们学校就在旁边,姐姐说要一起吃饭庆祝你考试结束,当然要来啦!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感觉比去年好多了。”沈长秋说,好久没见沫沫又问:“你最近怎么样,和他有什么进展吗?” “他?和他能有什么进展……榆木脑袋……”沫沫别开头。 “哎哟,看她羞的,姓赵的在排队呢!”叶青文嫌弃催促,“那饭馆太火爆了,快上车吧,我要饿死啦!” 说着,叶青文走向一旁那辆深灰色的suv,左右后视镜上绑着新车红布,看车标,是一辆沃尔沃。 沈长秋打量suv:“叶律师买新车了吗?恭喜你啊!” 叶青文拉动后车门的手停住,回头纳闷:“你家的新车你不知道?我有钱买这车?” “我家?” “对啊,你家啊,小富婆买的啊。” 叶青文看看沈长秋,又看向严宁,奇怪这一家人还藏着掖着。 “阿宁你买车了?”沈长秋侧头。 “嗯……前几天买的,”严宁缓缓点头,扔给叶青文钥匙,“你开吧,我跟他坐后面。” 上了车,后座的宽敞程度和那辆北斗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躺个人都没什么问题,整车的造型和内饰也很是低调高级。 “哇,真是太好了!” 沈长秋抱着花这摸摸那看看,升降车窗,又打量中控。 “好什么?”严宁怀着笑意问他。 “当然好啦,”沈长秋握住她冰凉的手,“天冷了就是不应该骑摩托了,这辆车很适合阿宁,很帅的。” “适合我吗?”她笑得有些奇怪,“过两天没事你练练车吧,我记得你是有驾照的,以后你开。” “我?我开?” 沈长秋指着自己惊疑不已。 他那是三年前考的驾照了……况且这车…… “不是你开谁开啊,”叶青文回头,“她家离单位才几公里,等你以后上学,那是从北到南,从南到北,难不成你还挤公交再倒地铁?” “是呀,我每次去民宿,都要花快两个小时。”沫沫也说。 轰一声,车发动了。 叶青文像个飞行驾驶员,这里调一调,那里拨一拨,“哎,你别说,这沃尔沃开起来也是很带感的,等我赚钱……算了,有这钱我不如买奥迪。” “这车多少钱啊?很贵吗?而且这车闻起来都没什么味道。”沫沫好奇问。 “四十多万吧,不算最贵的,但这可是顶配!不过你倒说对了,沃尔沃嘛,主打一个顶级的安全和环保!” 叶青文夸赞,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严宁:“警察截车最讨厌沃尔沃了,是不是?” “真的吗?”沫沫也回头。 只剩沈长秋呆滞的在想她为什么买这辆车,沃尔沃确实是号称安全系数最高的品牌,市面汽车所用的三点式安全带,至今还是沃尔沃的发明专利。 还有网络上丢轮保命的热梗,沃尔沃在遭遇撞击时,会自动卸下前轮,防止侵入驾驶室空间,造成伤害。 “差不多吧,沃尔沃比较扛撞。”严宁轻笑一声,“我们破警车太脆,拦截的话,撞一下根本扛不住。” “那……有空借我装个逼行吗?客户总嫌我穷哎。”叶青文问严宁。 “这样啊……”严宁目光落在发愣的沈长秋身上,“那你得问他。” “小呆瓜,”叶青文回头挑了挑眉,“给我面子不?” “什么!?”沈长秋回想他们刚才说的,瞳孔再次地震,看着车里的三个人语无伦次, “不,不是,这车,这车……真要给我开吗?” 他惶恐,他受宠若惊,怎么也没想到刚从考场出来,一辆四十万的车吧唧一下落在他面前?! 不过没错,如果他上岸成功,坐地铁起码要两个小时,开车也要四五十分钟。 可这辆车……虽说不是什么bba的豪车。 他配吗? 那辆四千的北斗星才配他吧! “其实我……我也可以住校的……”沈长秋瓮声说。 “喔哟哟,你这样,小富婆要伤心啦!嘤嘤嘤……”叶青文故意装哭。 “住校是么,唉……”严宁顺势唉声叹气,松开沈长秋的手,挪到后座另一侧。 “你不开的话……”她做作点开手机,“不行,那我再买个房吧。” 买房!? 第147章 “别别别!我开!我开!” 沈长秋扑过去,连忙按下她的手机,他没见过世面的心脏,快要被她突然展现的“钞”能力吓死了。 沈长秋嚎的这嗓子,严宁笑出声,沫沫也在前排笑出声。 “好了,出发!庆祝我们人美心善的小呆瓜解脱啦!” 叶青文兴奋大喊,车驶向主路。 等到了餐厅,座位刚好排到赵远见,一见来人,他立马站起身礼貌打招呼。 五个人订了一间小包间,昨天圣诞的气氛还在,到处是圣诞树和金色的铃铛,沈长秋脑袋两侧一紧,什么夹住了头。 他摸了摸。 鹿角发箍。 “过圣诞,不许动。”严宁在身后拿下他的手。 大家就坐,沈长秋考完试,似乎每个人都很开心,可明明只是初试,成绩也没出,就像沈长秋已经拿上录取通知书一样,开始计划畅想学校生活。 “二月份才出成绩,还要复试的。”沈长秋连连解释。 “哎呀,有区别吗!”叶青文大手一挥,“你不是估分都比去年高四十多?那复试都三月份了,先吃饱再说啊!” 说完,叶青文又招呼服务员加了两道招牌菜。 服务员一走,他照例调侃起坐在左侧的赵远见和沫沫,说得两个人脸通红,拉开凳子,中间像隔着楚河汉界。 但他右手边,沈长秋将严宁冰凉的手暖在手心,两人一副恩恩爱爱老夫老妻的模样。 叶青文咋舌,似乎是找不到这两人的乐子。 但眼眸转了一圈问:“哎,你们俩要不结个婚玩玩吧?” “什么?” 沈长秋刚抬头,桌面上严宁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她特地设置的紧急来电。 急促的铃声就像冷锋过境,热闹的氛围瞬间压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严宁,又看向沈长秋。 铃声依旧在响。 严宁盯着手机犹豫两秒,离开包间。她再度推门,肉眼可见有些焦灼,似乎对于接下来的缺场很是愧疚。 叶青文探头:“要不,等菜上来,你吃点再走?” “没时间了,我得先……”她低下头。 沈长秋将严宁送出餐厅,楼下人来人往,正要分别,他想起什么,急忙从兜里拿出一个深蓝的锦囊。 “这是什么?” “你上次说想要这个。” 严宁接过一看,锦囊一面写着“平安喜乐”,一面写着“海清河晏”。 像是代表对未来的两种设想。 “知道了。”严宁展开笑容,扑到沈长秋怀里,起身又用力吻了他一下。 沈长秋向后趔趄,差点没站稳,接着手心一冰,一看,是车钥匙。 “好好练车,”严宁笑着说,眼神上下扫视,“等我回来,我可是要……检查的。” 她最后这句话,语调低沉,很是色.情…… 沈长秋双手拍着发烫的脸回了包间,菜已经上了一大半。 “没事吧?”沫沫关切问,“姐姐今天也是临时叫我们来的。” “没事的。”沈长秋解释,“她就在市里,他们好像是要提前行动了。” 赵远见听沫沫说起过严宁,很是触动,“严警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太了不起了,她平时也很忙吧?” “嗯,但她是喜欢的。”沈长秋说。 每当严宁给他讲复述研判抓捕的过程,除了听起来心惊肉跳冷汗直冒,那些线索,证据,还有临危不惧的决策。 每一句话,沈长秋都感受到她的敏锐、聪慧,还有果敢。 “你们放心,她不会有什么事的。”沈长秋笑着坚定强调,“我们先吃饭,下次有空再一起聚,就是麻烦叶律师今天帮我们把车开回去了。” 叶青文早就夹上了菜,“哎呀,小呆瓜,这样不行啊,她这样就走了,你放心我不放心啊!” 他说着不放心的话,却夹起一大块肉往嘴里塞。 “不会的,叶律师,”沈长秋继续安抚叶青文,“你们要相信她。” “不是……不是……”叶青文嘴塞得太满,摆起手说话呜呜,压根听不清。 他急忙吞进肚,声音这才清楚:“不是相不相信啊,我是说,她这样走了,这顿饭钱怎么办啊!?” 饭钱?! “叶律师!” “叶律师!” 沫沫和沈长秋惊呆了,无语盯着叶青文,赵远见愣了一瞬,也难以置信叶青文的厚颜无耻。 他竟然一直担心的是这顿饭钱!? 时间过得很快。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号。 在严宁出任务的四天里,沈长秋一直睡在客厅留灯,期间,严宁只在半夜顶着黑眼圈回来一次,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后,又马不停蹄回公安局连夜审讯。 不过她说,跨年那天,她会回来的。 昆明的冬天干冷,三十号晚上的沈长秋燥热极了。 前几天,他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用品,秉承严谨的科学研究精神,下决心根据网上的教程,提前学习如何清理自己。 任何事情,都要有备无患。 他这样想,可他看着面前黑色的冲洗器,嘴唇抿成一条无语的波浪。 ……这件事为什么这么麻烦,而且,怎么看它都像个棒槌,那东西要插进去? 沈长秋光着屁股用头撞墙。 第148章 再次核对教程,他接满温水,犹犹豫豫给头部抹了润滑液,接着给自己挤了一些。 好冰,沈长秋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一层层冒出头。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克服第一道难关。 光是下蹲伸手的动作就让他羞耻至极。 更别说塞进去了! 好,很好,沈长秋红成了煮熟的虾,但怕没处理好,他一连来了好几遍,却怎么也觉得不够干净。 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憋了太久,又冲了太多次。 他又羞又恼,坐在马桶上薅了无数根头发,最后,他准备买之前做肠镜喝过的聚乙二醇电解质散。 难喝是难喝,但是喝下去,好像就不用经历这些操作了? 三十号晚上的沈长秋,边给自己打气边从卫生间出来,绝望又变得有希望了! “咔哒”一声入户门打开,冷风从玄关吹到走廊。 沈长秋打了个激灵,立马关上还没收拾的卫生间门。 “你回来啦?” 沈长秋呼了口气迎上,替严宁脱下混杂寒风与烟味的外套。 看起来,他倒是正经无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也没人知道他在卫生间率先体验了什么。 “沈长秋……我好累,还好饿……”严宁伸长手挂在他脖子上,仰头嘟囔。 “你不知道,那人嘴太硬不说实话,我们跑了两趟,蹲了一天一夜。” 她头发打结成绺,马尾乱糟糟垂在后背,脸色灰白,嘴唇也干裂了几道缝。 不过,回到家的她,像是卸下了所有的武装和防备,变回了可爱撒娇的小女孩。 “阿宁辛苦啦。”沈长秋抱住她,啄了一下她的唇,“我给你热点饭吧,很快的。” 五分钟后,沈长秋从厨房出来,她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长秋抱她去床上。 她闭着眼睛伸手推拒,耍赖哼唧:“不要,我太脏了,先让我睡吧,沈长秋……明天见……” 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三十一号一早,严宁在沙发上被闹钟惊醒,她又爬起来去写案卷最后的材料。 她走后没一会,沈长秋收了美团送药。 他拍拍胸口,幸好没她被撞到,但他又想起什么,在家里到处翻箱倒柜,终于,他在严宁的床下面,找到了她兴起时买的快递。 没拆,还是他重新贴的胶带。 沈长秋再度拆开,果然里面每一根都很奇怪,大小不一,五颜六色,□□弹弹像果冻一样。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条……白色的尾巴。 尾巴?! 那这头又是什么?塞哪的? 啊啊啊啊啊啊?! 沈长秋手忙脚乱将乌七八糟的东西重新按回纸箱!脸仿佛快被开水烫出泡。 这怎么……玩太大了吧?! 他扶额,又有些后悔了。 但呼了几口气后,他用手给滚烫的脸颊扇了扇风,接着,他把每一件,都闭着眼洗了一遍。 他也不确定,她要用什么。 -------------------- 感谢在2023-09-14 22:51:14~2023-09-16 17:4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灯灯盏君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初尝 ===================== 新年的热闹氛围并没有影响到公安局。 严宁从审讯室出来口干舌燥。 她呼了口气,将碎发捋上头顶,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她连跑带走冲下楼。 “小严?严宁!等一下!” 刚跃下台阶,身后有人叫她。 “怎么了?”严宁回头,是不太熟的男同事董建国。 他从台阶小跑而下,手里拿着几沓文件,“不好意思啊,你方便帮我送个材料吗,分局着急要,我这临时抽不开身。” “我……”严宁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手机。 董建国三十好几胡子拉碴,也很久没休息了。 这两天抓的人确实太多,审问室都排不上队,可现在这个点,去分局单趟就要一个小时,这来回就…… 聊天界面,沈长秋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6点23分。 他说,他做好饭了,还有一个小兔子乖巧卖萌的表情。 “不用她去了,我去送。” 严宁循声看去,视线越过董建国,程江从亮眼的大厅走来,他从董建国手里接过材料。 “程哥这……你都要走了这还麻烦你……”董建国笑得有些不自然。 “不行吗?我还没走呢,今天就还是这儿的人。”程江摆摆手不以为意,再和他说了几句,大门口就只剩严宁和他了。 严宁问:“不跟你爸吃饭了?领导们不都等着你么?” “那种饭局我懒得去,刚好我还能找点借口,我都答应他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就是……”程江回头看了看公安局这栋楼,又看回严宁,叹了口气却不说话。 “没事……我先走了?”严宁头歪向车棚。 程江将不舍的眼神收回,低下声说:“以后……我去司法厅,你要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等你再干几年,我看能不能找机会把你也借调过来。” 借调,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手续,等程江在司法厅干上三个月,就可以再走其他的手续将他留下了。 第149章 “不用,你在司法厅好好干,还得等你以后给我们指点工作呢。”严宁笑着说后退了一步,“我真得先走了。” “师妹……我……”程江低头,喊严宁好几年的称呼,“我是真的没办法,他们早就给我找好关系了,许队去分队了,我也……现在你……” “我在这挺好的,新领导对我也不错,这不,还让我今天休息。”严宁轻松道,“你说的我都懂,等这案子往上查干净,揪出保护伞,我会考虑的。” “好吧,对了,明天你……”程江抿紧了唇,似乎没话说了,“算了,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快回家吧,路上慢点。” 严宁皱眉点点头,不理解他说的明天,转身要走。 “师妹,”程江又喊她,“你……自己多注意点,老人都没几个了。” “知道了,放心吧。”严宁转过头,对他笑起来,“我先走了。” 很快,轰鸣声响起,程江目送这几年身边的人出了大门。 严宁挥挥手,一个左拐后,倔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 没一会,摩托车急停在suv旁,严宁在电梯门口急到来回踱步,电梯停在楼顶,要不是21层,她真想爬上去。 终于,严宁风一般的身影钻进电梯,门才开了一条缝,她又急不可耐冲了出去。 “咔哒”门一开。 快要散去的饭菜香味从门缝溢出来,好像是红焖大虾,还夹杂着玫瑰花的香甜。 客厅昏沉,只开了餐厅的吊灯,一切静谧极了,可沈长秋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严宁内心充满歉意,她说好要回,怎么也没想到拖到了大晚上,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饭。 她刚准备跨进门,客厅拐角的墙后突然钻出来一个白色的……毛绒脑袋? 好像是个兔子? “嗨!你好呀!” 这声是沈长秋的,又蠢,又可爱,听起来像是在给动画片配音。 那个白色的东西摇了摇头,严宁探手开灯,定睛看去,确实是一个毛绒的兔子脑袋,比人头还大,粉色的长耳朵耷拉在圆脸上。 “沈长秋?你在干嘛?” 严宁瞬间笑起来,还没走近,一个黑色的脑袋又从侧边钻出来,是个黑色的小猫,和兔子一样,都是软软乎乎的模样。 在黑色衬托下,可以看见沈长秋的白胳膊。 “嗨!我是小白兔,” 沈长秋继续说,那兔子朝黑猫摇摇头,像在打招呼,“你是谁呀?” 黑猫也摇起头,沈长秋捏着嗓子小声开口:“我?我是英勇的黑猫女警长,小白兔,现在,你被逮捕啦!” 沈长秋学女声说话,声音又软又绵。 他说到逮捕,那只黑猫贴上了白兔子的圆脸,两个毛绒动物怼在一起,仿佛在耳鬓厮磨,你亲亲我,我亲亲你。 严宁带笑走近,转过墙角。 “嗯?”沈长秋胳膊被她握住,肩被轻轻一推,严宁带着没消的凉气将沈长秋怼在墙上。 沈长秋左手兔,右手猫,人在傻笑,他穿着松软的白色家居短袖和灰色长裤,身上暖暖的,还带着潮湿的白茶玫瑰香味,仿佛刚从浴室出来没多久。 “沈长秋,”严宁仰头明知故问:“这俩动物在干嘛呢?” “它们……它们在亲亲啊。”沈长秋眨着眼睛,将兔子和黑猫举起来,露出甜甜的笑。 “可爱吗?”他问。 严宁盯着沈长秋清秀水润的脸庞,“可爱是可爱,但我也想……亲兔子。” “阿宁想亲兔子……”沈长秋勾出酒窝,微微低头在她凉凉的唇上吻了一下,她浑身的寒气仿佛被冲散开了。 “呐,可以亲的。”他说,弯弯的眼睛闪闪发光。 严宁胳膊绕上他的后颈,“这样不够,要像它们一样……” 她贴上他方才点水的唇瓣,怀念似地浅吻片刻,又搂住他的腰,贴在怀里小声道歉:“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白茶玫瑰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没关系啦,先吃饭吧,阿宁快去洗手。”沈长秋拍拍她的背。 严宁快速换好家居服,洗好手,等她出来一看,餐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菜,全都是她爱吃的。 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小蛋糕,字写着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严宁愣住,她指着蛋糕歪头回想,“今天?” “不是今天,是明天。” 沈长秋走近将她带至餐椅上就坐:“明天才是你的生日,但是再等一会就到明天了,我们先吃饭,过了零点再吃蛋糕,明天我跟叶律师说好啦,晚上有空再一起给你过一次。” 1月1日确实是她的生日,但是自从考入警察学院,她忙起来什么都忘了,其他人不知道,也没有家人会给她过。 身份证沈长秋也没看过,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十几年前,距离二号凌晨还差半小时,沈长秋用搪瓷盘子,端来一个插着一根红色蜡烛的白馒头。 严宁的眼睛在这种时候竟然发涩不止。 “还说我呢,”沈长秋笑着点去她眼角的泪花,“阿宁也不是爱哭。” 话落,他倒了两杯橙汁。 “阿宁,”他举起杯子,“新年快乐!” 饭菜入口,就算是耽误了几小时,沈长秋做的菜一如既往的美味,可他今天很奇怪,饭没怎么吃,菜也只夹了几筷子,一直在和严宁聊天,也没停下给她剥虾的手。 第150章 “你怎么不吃啊?”严宁问。 “我饿的时候吃过了。”他又递过一只沾着酱汁的虾。 他不饿,可一直在拼命喝水。 还没到凌晨,他们收拾好餐桌,蛋糕已经拆好准备就绪。 沈长秋踮着欢快的小碎步,把四五十厘米的白兔和黑猫拿过来放在另外两张餐椅上。 “一家人,一家人就整整齐齐。”他掌心合十道。 严宁接过两个小动物打量,“那它们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她想起小时候给毛绒玩具过家家,将小黑猫和小白兔面对面摆弄。 “啊……也、也算是吧。”沈长秋脸红低下头,“我只是看它们很可爱,我不太会挑礼物,你喜欢这种东西吗?其实……也有别——” “小白兔,我是黑猫警长,我命令你快让我亲亲!” 严宁也可爱发音,将两只动物怼在一起,只不过她太用力,软软的脸都快要揉成一团了。 “我当然喜欢啊,这么可爱。”严宁将它们分开,“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沈长秋,你看……” 沈长秋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那只小黑猫,慢慢俯身在小白兔身上…… 严宁放下它们,一步步走近不知道在忐忑什么的沈长秋。 “现在时间还没到,”她摸上他的腰,坏笑道:“小黑猫,要先将小白兔,吃掉啦……” 他们一路吻,粘腻的喘息跟着他们零碎的脚步移动,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沈长秋春意盎然的房间。 沈长秋像是邀请似的,抱着她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床单也像是新换的,还有崭新的洗衣液香味。 他也依旧像往常一样,扶住严宁的肩膀不敢乱碰,承受快要不能呼吸的吻。 不过今天,他真的很奇怪。 越亲,越感觉到他浑身没劲似的发软,喉间溢出的音调也又小又高。 他像在害怕,又像在期待什么。睡裤是被他自己蹬掉的,但他似乎是不太想要,严宁往下握的手,次次被他慢慢移开,带着放在他胯骨上向后滑去。 严宁有些心颤,只轻轻捏几下移开手,不敢对他肆无忌惮。 她问心有愧。 现在,亲吻也停了,沈长秋将她抱在身上,两人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小白兔在想什么呢?”严宁抬头看他。 “我今天……”他支支吾吾,嘴唇开了又合,眼睛湿漉漉地乱眨,看起来羞得不行,人也烫得厉害。 他可能今天真的不太想。 严宁撑起身,点上他的鼻尖,“我们出去吧?等会外面要放烟花了。” 可沈长秋却还是紧箍住她。 “阿宁,我不想出去……” 他侧过酡红的脸小声呢喃,目光落在一遍的床头柜上,湿漉的长睫毛像蝴蝶翅膀,缓慢地一上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等我太累了?” 严宁问他,右手摸上他水润的脸颊上轻抚,她言语温柔,眼神怔怔,表情是理解和疼爱,就好像,她已经习惯压抑某种情绪了。 沈长秋回过头,还是垂着眸,长长的眼睫毛分外清楚,他轻握住严宁抚摸他脸颊的手腕上移,将她的掌心覆在唇上。 “不累。”他对着掌心说:“阿宁……还想要别的礼物吗?” 他的呼吸明显变快,呵出来的气也好烫,像是从手心烫到了严宁的心里。 “礼物?” 严宁左右看,房间里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你这里,还有别的礼物吗?” “嗯……”他点头,长睫毛一眨一抬,湿漉的眼神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这瞬间,严宁心跳停了一拍。 可她还没看懂沈长秋捉摸不透的眼神,沈长秋微微仰头开始吻她的掌心,又探出柔软的舌尖轻舔。 慢慢的,沈长秋望着她,唇吻到了她的指根,指内侧的皮肤敏感,严宁呼吸抖了一下,这才发现,沈长秋半睁的眼神里,泛着春水桃花般的粉色。 不太对,严宁心乱了,脸颊开始发烫。 她不太明白沈长秋的意图,也无法将他现在的行为,和他说的礼物联系到一起。 他还在吻,他用双手轻握住严宁的手腕,一路吻到食指上。 指腹,落在他柔软的唇内侧,指.尖,感受他舌尖一下一下的触碰。 沈长秋凌乱的黑发下,半阖的眼神散发勾人的意味,像在迎客邀约。 严宁几乎失去了呼吸的本能。 “沈长秋,你……要做什么?”她微微气声问。 “我今天……也很干净。” 沈长秋抿起唇勾羞涩的笑,下一刻,他仰头微张嘴,再一前探,紧.致的温热感裹住手指,缭绕内心。 严宁倒吸一口冷气。 沈长秋水润淡红的唇唅住了她的食指,还避开牙关,缩起两颊。 温软压力下,严宁极力控制自己的右手,劝说内心别做出什么肆意的行为。 可为什么,水漉漉的指腹在他嘴里进退。好滑,好热。 不,这样不对,严宁想移出手指,可沈长秋紧紧握住手腕留在原地,她这才发现,是他自己仰头,一前一后。 是他在动。 他的眼睛和梦里一样,青涩询问。 舒服吗? 喜欢吗? “沈长秋……”严宁喃喃,空气仿佛都沸腾了。 第151章 她不自禁的一声后,唇微微张开,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沈长秋像是看到她享受似的神情,得到了回馈与鼓舞,舔得更加卖力,将指节完全没进嘴里,呜咽伴随阵阵水啧。 似乎她的指节,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沈长秋缩着肩膀,微眯眼睛的模样很是纯情与生涩,可眼里的水波愈显魅惑。 一圈圈,像是蔓延的漩涡。 他在勾引。 是赤.裸.裸的勾引。 礼物,礼物到底是什么? 严宁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却也将仅存的理智呼了出去。 她心绪被漩涡捕获,她将手指取出,沈长秋那双唇,还想要吃似的跟了上来,却随即被她的唇深深拦住按在身下。 她水光的食指抚过他明锐的下颌,钻进衣摆轻捻,激起他波浪的低吟,接着,再度移到清晰的腹股沟。 沈长秋没来得及阻拦,她的手斜向胯骨,滑向圆润的线条上了。 那是正确的位置。 她仿佛陷入上瘾的疯狂中——足以窒息的吻,在他唇腔交缠的舌,还有他颤抖乱哼的回馈。 严宁沉溺温柔乡,可沈长秋却在拼命伸长左手,往一旁床头柜努力摸去,那里面似乎放着什么的物品。 终于,他的手够到了抽屉的球形拉手上。 “阿、阿宁……”沈长秋发颤中推她的肩,“等……嗯!” 哐当! 严宁按住他,沈长秋一个激灵的同时,抽屉直接被他拉开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摔了一地。 这一响,严宁像是梦醒般浑身一抖,庆幸自己还没做什么,她侧头看去床下声音的来源,那里,零零碎碎滚落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她头皮瞬间发麻。 “你……这些……”严宁僵在原地,看向原来的存放地,是他的床头柜,是他的房间。 这些下流的玩意出现在他这间清新自然的房间,完全不忍直视。 那是她喝多了不清醒之下买的一个大礼包组合装,之后忙忘了,甚至当时以为快递丢了。 可除那些之外,竟然还有专用的冲洗器…… “我、我拿过来的。”沈长秋小口喘气,细声说:“我也都……洗过了……” “你、你为什么……”严宁发问,下一刻她明白了。 那天沈长秋做了肠镜,自己又醉酒,那不是梦,她可能真的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了。 她惊跳一般坐直身。 “对不起,沈长秋,我……我……”她眼睛弥漫着无尽的愧色,也知道他今天说自己洗干净,是什么意思了。 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她呼了口气往床下挪,冷静说:“你没必要这样,我那天只是喝多了,没别的意思。” 她双脚仓皇落在地上,刚站起身,沈长秋急忙爬起来抱住她。 “阿宁……我愿意的。” 他滚烫的温度和低软的声音落在背后,严宁心再度颤起来。 她没有回头,“沈长秋,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你是要……你应该做一个正常的人,是我不太正常。” “不是的。” 沈长秋将严宁僵住的身体缓缓转回,他跪坐在床上,搂住她的腰,抬头看她。 “我真的想好了,阿宁,我也都了解过了,每个人喜欢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这些都很正常,你不奇怪,你很可爱。” 沈长秋虽然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仰视她,但他的语气充满了包容与宠溺 他说:“等我们老了,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她也会和你一样可爱,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也永远爱你。” 他的眼眸水润真诚。 “可是……”她犹豫。 沈长秋笑起来,眉眼弯出温柔的弧度,“阿宁,我想做你的人,我也想……属于你。” 严宁呼吸彻底乱了,眼眶湿润发红,一滴泪落下来。 沈长秋伸手拭去她的泪痕,“阿宁不是很想让我做警嫂吗?” “警嫂……”严宁突然破涕而笑,笑出了更多的泪花,她倔强道:“那如果,我不在了,警嫂怎么办?” “你不在……阿宁怎么会不在呢?”沈长秋眼眸垂下,理解她的意思后连忙抬起头,握紧她的双手。 “不会的。”他并没有激动反驳,只笑得更甜,“如果你不在,那我——唔。” 沈长秋没说完,严宁掌心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所以你要送我的礼物,是你自己吗?” “嗯……” 沈长秋认真点头,严宁推着他的肩,慢慢向后倒去,柔软的床接住了他。 亲吻声再一次弥漫房间,不知为何,沈长秋觉得她掌心与指腹的触感和以往截然不同。 现在的她,仿佛被困在沙漠太久,是个快要渴死的旅人,毫不顾忌展露自己的欲.望,要将沈长秋白皙的皮肤捏出水。 很快,吻声渐低,两人面对面低喘呼吸,沈长秋不着一缕,出的汗被风一吹,又冷又热。 “你说你清理过了,那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严宁俯在他身上,沈长秋太白太粉,那条浅浅的會隂线竟然也是粉色的。 “嗯……”沈长秋抿唇点头,脸像熟透的深红桃子,表皮轻轻一戳,似乎就要破了。 他小声嘟囔:“我、我喝的药……应该很干净,还又冲了一遍……” 第152章 “为什么?可以冲,为什么还要喝药?” 严宁不解问他,指腹沿着那根粉色的线来来回回。沈长秋在颤,用小臂挡住眼睛不敢露出脸。 他低哑说:“冲了好久,可肚子里还是不干净……” “所以你下午一直没吃东西吗?” 严宁将他遮脸的手臂拉开,凑近问他,又在线条的最下端按了按。 “没!没吃……” 沈长秋仰头倒吸气,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她和天花板亮晃晃的灯,又看回严宁,模样可怜极了。 “阿宁……能、能关灯吗?” “当然不能,沈长秋,你这么好看,怎么能不看呢。” 严宁在这种场合夸奖,沈长秋难堪侧过头去,他传统地觉得这种事应该黑灯瞎火做才对。 “我不好看……” “好看的。” 严宁再次夸他,笑得理所当然,推推手,似乎下一刻就要闯进去。 “别,等一下……”沈长秋小声喊起来,连忙坐直握住她的手腕,看她的手,又看向地上那堆乱糟糟的东西。 “你……不用它们吗?”他臊得脸通红,“我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我也都洗过了……” 严宁听他这样说,心快要化了,脑海里是他拿着这些东西一一洗净,又一一擦干的模样,那时候,他也一定红透了脸。 “沈长秋,明明是你最可爱。” 严宁吻了吻他抿红的唇,调皮一笑:“但我们现在先不用它们,我自己来不好吗?等会……还要去吃蛋糕呢。” “那、那还是……”沈长秋瞥了一眼她干净的指节,撑身到床下,闭眼在那堆东西乱摸,找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包装递给她。 “戴这个吧。” “这是什么?” “指……套……” 他声音几乎听不见,发红的脸都快要贴在肩膀上了。 严宁低头贴近,正脸对上他躲避的脸,“我不介意的,而且,你不是都洗过了。” “但那里,它也是……”沈长秋梗着脖子说不出口。 严宁轻笑一声,将食指和中指伸在他面前,“那你帮我戴,好不好?” 帮她戴? 沈长秋闭上眼不说话,脸上火辣辣的烧。 “求你了,沈长秋。”严宁故作委屈,“你不帮我……那我不用这个了。” 她太像耍赖欺负人的流氓了。 沈长秋抬起头,嗔视她一眼,喉结滚了滚,也确实拿委屈的她没办法。 沈长秋撕开包装,取出薄薄的白色橡胶指套,对准她的手指。指套边缘一点点套住,一点点推向指根,就好像这细长的手指,是她的武器,而沈长秋是在帮她戴……套。 沈长秋真的感觉自己快要被无名的热浪烧死了。 终于,戴好了。 “那再帮我涂上吧,好不好?” 她递过一个瓶子又在撒娇,两根戴好指套的手指头在空中勾了勾,很是涩.情地划过他两点粉红。 这件事超乎了沈长秋的预料,他感觉在火炉里快要烧成碳了。 他就像第一次闺中出阁,被掳来被迫服侍他人的新娘,而服侍的对象,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大坏蛋大流氓,下.流粗俗又放荡。 但沈长秋还是照做了,因为严宁的神情看起来,真的像拆礼物一般激动高兴。 一凉,沈长秋颤颤巍巍闭上眼,要献出自己一般神情决绝。 严宁说着放松宽慰的话,涂了些东西后,确实不像之前那么痛苦,只是太过于别扭和羞耻,慢慢地,冰凉变化作滚烫,他嗓子好像不听使唤,一直在哼哼唧唧。 他不想发出这种声音,可严宁灼热的浅笑就在面前,她说:“我好爱你。” 她还是像那个熟练的按摩师,梳理开紧绷的身体,按压最关键的粘结点。 或许,这里才是启动礼物的开关。 她按了几下,沈长秋细细叫喊起来,泪花泌出眼眶,他睁开眼,这才发现视线都花了,是梦里那种酸胀感,没了疼,他浑身都没劲了。 “沈长秋,你说你都了解过了,那你知道这是哪吗?”她轻轻问着手在还动。 是哪? 沈长秋僵在原地,他听到了水声,他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可这能是哪呢,早在没准备送礼物之前,他就看过。 是只有他才有的另外一件东西。 “告诉我,是什么?”她又追问。 “前……”沈长秋嗓子像被卡住,呼吸越来越抖,喉间的哼声疑惑又高昂。 那梦,仿佛变成了现实,那颗虚无的气球在她手下,充水般越来越大,可还没炸开,他就哭出来了。是舒服吗,他不明白。 “阿宁……”沈长秋啜泣。 两只手紧抓住严宁的左手向她左右摇头乞求,他内心惶恐不安,似乎那个气球炸开后, 他就不再是他了。 可严宁就在面前注视他,她脸颊微红,眼神充满了对他的爱意,沈长秋内心又甜美起来。 他是他,但就是她的了。 “沈长秋……我真的,好爱你……” 严宁低下头吻住沈长秋半张的唇,沈长秋身体像是被铁丝穿牢,禁锢在原地,电流从她的指纹递进四肢,激起的内心的水花,只剩空白的大脑停在半空。 似乎唇还有意识,沈长秋费劲力气回吻她,喉间的呜咽甜腻又浪.荡。 第153章 但是一切太快。“唔!”他抖动的双手想要推开严宁。 可按摩师似乎已经成功启动了礼物的开关,梦里头那颗水淋淋的气球在这瞬间炸开。沈长秋的魂儿从头顶飘出窜没了影,积累的紧张在这瞬间释放,强烈的从尾椎一路蔓延至脚心。 他灵魂像是去了某个世界,身体失去机能一般,抖个没完没了。 严宁拥抱他。 安慰他。 沈长秋在迷茫中找到了救星,手足无措埋在她怀里,紧抱着她啜泣乱抖。 仿佛世界只剩她了,哭得伤心又脆弱。 严宁又亲吻他。 过了好几分钟,他的魂儿才回到了脑袋里,本就没劲的身体,像是打过仗一般酸软无力。 现在他真的饿了。 这时,扔在客厅的手机闹钟响起,轻柔的音乐声远远传来。 这意味着还有十分钟,他们应该要去吃生日蛋糕,唱生日快乐,还要看新年绽放的烟花。 是年初,也是月初。 严宁也听到了,她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思考片刻,眼睛一亮,俯身在床下找什么东西。 “我好饿……我们……” 沈长秋睁开沾泪的眼,小声说了几个字又呼不上来气,这时,有什么东西扫过他的皮肤,他瞪大眼清醒过来。 尾巴!? 严宁不知什么时候把那条白色尾巴拿在手里,还在翻来覆去地看,还拿着那头朝他比划!? “等一下!” 沈长秋连忙蜷起身,双腿双手护住自己,紧张又惶恐:“阿宁你要做什么?你你你你……你看,我们要去过生日了……不,不能用这个。” 他未战先怯,别的不说,要是戴上这条尾巴,垂在身后,那裤子怎么穿?不穿,那也太羞耻了! 一想到那副模样,沈长秋下意识一动,又害怕似地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严宁看了看手上的尾巴,又看了看沈长秋,笑得神秘又纯真,“没错啊,小白兔要给我过生日。” 她勾着唇角,抓住沈长秋的脚踝,将他拉开,期待的语气又飘进沈长秋的耳朵。 “别人家的小白兔都有尾巴,我家的怎么能没有呢,剩下的这些,吃饱了再做正事,不对吗?” 不是…… 她……她真的是流氓吧? -------------------- 救命啊…………………… 感谢在2023-09-16 17:49:12~2023-09-19 23:0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浪里个浪 6瓶;米会中心的重点 4瓶;35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蛋糕 ===================== 她真的是流氓。 沈长秋晃晃悠悠侧撑起上半身,右腿无意识搭在左腿前,但这个姿勢,他侧面的曲线更加圆润,雪白的两瓣缝隙中间,果真长出一个四五十厘米的白尾巴。 沈长秋扭过头,湿漉漉的眼睛瞥向身后,本就满面通红的他,难堪地泪快要挤出来了。 细细软软的毛,挠得他腿.根直痒痒。身子动一下,那儿滑滑腻腻,金属塞子塞在里面,扩充感久久不退。 他一脸哀怨叹了口气,那尾巴还随他起伏的胸膛微微卷了起来。 严宁穿着黑色小背心跪立起身,直勾勾看了他片刻,亲了亲他委屈的侧脸。 “爱你,沈长秋,特别好看。” 她又哄他似的亲了两口,低下头在凌乱的被子里翻找她乱扔的衣服。 沈长秋看她眼神不在他这,右手偷摸摸背到身后去,刚握到那根尾巴的毛上,严宁余光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不许动。” 一声警察的常用命令,严宁膝行两步,将他右手从身后拽回来。 “但、但是……”沈长秋嘀咕。 “刚才不是说好了,要这样过生日的么。”她箍住沈长秋的双手,温声威胁:“你要是取出来,那我就把你的手……铐起来!” 她虎口作势在沈长秋手腕上套了套,还瞪了瞪眼睛。 沈长秋抖了一下,无奈又绝望,如果拷住,她指不定还要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她确实是爱欺负人的流氓无疑了。 沈长秋心里的小人在指指点点,可一见严宁看过来,立马老老实实不敢乱动。 严宁比划完爬下床,随手套上沈长秋的睡衣,迫不及待拽起发愣不动的他,“起来,时间要到了。” “啊……慢点、慢点……嗯……” 沈长秋别别扭扭挪下床,脚尖挨上地,腿上的肌肉一使劲,又沙又软的声音立马化作一道颤抖的波浪。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就这么光溜溜立在房间。 沈长秋捂住身前,紧并双腿微微屈膝,冷风吹过,他感觉自己是屠宰场里,被金属铁钩吊起来的一条鲜猪肉,勾的,竟然是那种位置。 那条白尾巴从身后紧实的缝里垂到了膝窝,末尾还弯起一小截弧度,沈长秋看不见,尾巴和他白皙的皮肤配合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沈长秋你……” 严宁单手抱臂,一手敲着下颌,扬眉点头,360度巡视了沈长秋一圈。 不,是欣赏。 沈长秋脑袋随着她的脚步左转右转,红脸抿唇瞪视,却不敢违背她的意愿揪出尾巴。 第154章 “冷……”他只细声说。 严宁看到他这样,唇角笑得更加坏,但她大发慈悲,给他找了件平时穿的白衬衣。 “裤、裤子……”沈长秋往下扯着衣摆小声哀求,右脚的前脚掌踩在左脚上。 “好啦,沈长秋,小白兔都是光屁股的,你买的兔子也没穿裤子啊,有尾巴怎么穿裤子呢。” 严宁边说边点头,像是很有道理,说着,她抬手整理沈长秋蓬起来的头发。 她从得到沈长秋这个礼物开始,一直保持微妙的笑容,同样不变的,还有她眼里两团燃烧的小火苗。 沈长秋哪知道会这样境地,他真的低估了严宁的害臊程度,也像是上了贼船,下了海,完全无法反抗了。 下海? 他的脑回路又飞了起来,之前大学舍友总说哪个哪个日本女明星下海拍片。 现在身后这个尾巴,他好像真的下海,要被千万观众看光光了? 沈长秋内心还在嘀嘀咕咕,右手被严宁牵着向前走去,可越走,他脸颊越烫。 他步伐本就虚浮,现在每走一步,一抬腿,那尾巴的毛就在两瓣中间来回骚扰。 他膝盖发软。 马上要出房门,沈长秋心惊胆战,外面像是人头攒动,亮着无数盏闪光灯和噼里啪啦对准他的相机。 看他下海。 脚步一顿,沈长秋拽住严宁牵他的手。 “阿宁……” 他抬眼唤她,眸子里满是羞耻不已的嗔意和卑微乞求,另一手还扯着衣摆挡住自己。 严宁回头搂住他的腰,含笑问:“怎么啦?” “过完生日再玩……不行吗?”沈长秋低头, “不行,沈长秋,今天是我过生日,就应该听我的。”她手绕在腰后,捞起那条尾巴,轻轻拽了拽,仰头在他耳边再次威胁:“尾巴呢,你别让它掉了,不然我……” 严宁后退,那条尾巴突然变直,沈长秋面色一变。 “别……别……”他加紧身子小碎步跟上。 临近午夜,客厅只留了一盏落地灯,两人坐在餐桌前,脸颊被窗外不时闪过的花火照亮。 两只小玩偶各放在他们身边的椅子上,沈长秋右手边放着的是那只小黑猫,斜对面是那只白兔子。 严宁就在对面。 餐厅四周萦绕着暖色的氛围灯,桌面上,一根蜡烛插在草莓蛋糕中央。 还差一分钟。 此刻的氛围温馨极了,除了沈长秋要尽力侧坐,避免将尾巴坐得更深。 不知是被此刻的氛围影响,还是习惯那条尾巴的存在,沈长秋穿着宽松的白衬衫,专心致志划亮火柴,呲啦一声,点燃了蛋糕上那根蜡烛。 火苗燃起,严宁凝望他的眼眸更亮。 寂静夜色里,两人面前一个蛋糕,一道微小的烛火。一呼吸,那燃起的火星轻轻晃动,脸颊上暖色的阴影来回飘荡。 他们相视而笑。 褪去方才浓烈的欲色,这一刻很是纯真和神圣。 沈长秋扣紧她放在桌面的手,掌心相对,他的声音水润温柔,“还有半分钟了,阿宁,闭上眼吧,等外面放烟花,你就可以许愿啦。” 严宁看着他微微摇头,“不……我不要这样许愿。” 时间还剩十秒。 世界静极了,窗外是绚丽登场前的静谧深蓝。 严宁起身越过蛋糕,手撑在桌面,俯身靠近沈长秋同样恬静的脸。 “沈长秋,我……”她近距离凝视他棕黑色瞳孔的沟壑。 “我要对你许愿。”她如信徒一样虔诚。 严宁闭眼低头,不带任何情.色的,唇,贴上了沈长秋的唇。 这一刻,两颗心仿佛突破了真实世界的限制,在触碰的唇齿间柔软相抵。 噗通,一并跳动。 一秒。 沈长秋呼吸停滞,严宁闭眼向他许愿,爱意浓缩在最后一秒。 噗通。 砰砰砰! 连续的烟花声声炸响,新的一年,一天,如约而至。 沈长秋睁开眼,在她眼里,也看到了明媚璀璨的光彩。 “阿宁,生日快乐。” 沈长秋凑近,他们又吻了一下。 严宁此刻漾开的笑容,让她平常淡漠的五官,浮现出一种富有生命力的美。 沈长秋摸着自己的唇问她:“你刚才,许好愿望了吗?” “许好了。” 她落回座,将蛋糕上的蜡烛一吹,轻烟缓缓向上,只剩一点不可闻的烟熏。 她见沈长秋不追问,撑起下颌问:“你就不好奇,我许的是什么?” “那……阿宁许的什么愿望?”沈长秋拆开刀叉。 “当然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快点,快点。” 严宁卖起关子,像个没有耐心小女孩左右打量蛋糕,“快切蛋糕。” 不知是哪方面她没按耐住,还是提前放出期待:“但是,等你复试完拿到结果我就告诉你,你最近还要准备什么吗?” 沈长秋一愣,复试? 那她的愿望,是和自己有关吗? 他看着严宁说:“我已经开始准备面试材料了,到时候还要考专业英语和口语。” “口语?”严宁好奇追问,迫不及待捡起蛋糕上一块草莓放进嘴里,含混问道:“英语口语要怎么考啊?” 第155章 “先用英语自我介绍,然后再问一些问题。”沈长秋举着塑料小刀解释。 严宁点点头,若有所思。 沈长秋甜甜一笑,刀尖即将落在蛋糕上时,垂落在腿边的尾巴被什么扯住。 “唔……”沈长秋浑身一僵,笑容凝在半道上,“阿、阿宁,你先松开……我们得先吃蛋糕了。” “嗯?怎么了?” 严宁依旧两手托腮,探头关心:“我什么都没做啊,你怎么了?” 她不愧是游走一线的警察,表情丝毫看不出一丝破绽。 可这个家,只有她和沈长秋啊。 她在桌子底下的脚,勾住了沈长秋的尾巴,还轻轻向她那边扯动。 好不容易适应它在里面,现在…… “嗯!” 啪一声,沈长秋握刀的手慌张按在桌面,抿紧了唇。 她又在桌下动手脚,这次力气还不小,就像是要……破土而出…… “阿宁……嗯!”沈长秋低下头,又红着脸委屈求饶,“先不玩了……我们,我们吃蛋糕吧。” “那我要……”她托腮的手指依次敲了敲面颊,“听你的英语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现在? 她见沈长秋不动弹,低下姿态,仰起头摆起可怜模样,动脚又动嘴:“求你了……沈长秋……” 沈长秋握紧塑料小刀,吞了吞口水,四下乱看犹豫了会。 他低头开口:“my……my name is shen,shenchangqiu,i come formmm……form……zhejiang……” 她不停地扯着尾巴,沈长秋说一个词顿一下,这比背英语单词还羞耻,他说不下去了。 “阿宁,”他抬起头,“我真的好饿了……吃完你想干什么都行,好吗……” 在严宁眼里,他双手握着小刀模样楚楚可怜,而且说的话…… 干什么都行? “这样啊,那好吧。”严宁扬起眉大发善心,放开了他的尾巴,沈长秋呼了口气。 她想起什么随意问:“那你这几天练车了吗?” “车?” 沈长秋刚放下的心再次一颤,那辆沃尔沃从考完试停在地库,还没挪过窝呢。 那辆车那么贵,十分钟的路,要是碰了刮了……他查了,沃尔沃修起来很贵的! “没、没开,主要是……去叶律师那就十分钟……”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下半身微微挪向右后侧,用脚悄悄将桌下的尾巴收在□□。 “沈长秋……我不是要检查的吗,”严宁微微撅起嘴,假装生气,“唉,怎么办呢,我还想过年前休假带一起出去玩的。” 她说着,眼睛向下,眼神仿佛要穿过桌面,沈长秋小腿前似乎有风拂过,她像是用脚找他的尾巴。 风停了,她没捞着,眯着眼睛看回沈长秋。 氛围一下不对劲起来。 “啊啊啊!明天!明天我就练!到时候叫叶律师一起!”沈长秋连忙傻笑,“好啦,好啦!我要切蛋糕啦!阿宁要过生日啦!生日快乐!啦啦啦啦!” 他故作声张,大声庆祝,根本不敢对视严宁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哦,那你先切,”严宁放下托腮的手随口说,“我马上回来。” 她起身跑向卧室的走廊。 沈长秋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但身体和内心的紧张感顿时一松,他连忙将桌下的尾巴捞起来收在自己膝上。 那尾巴从身后绕出来,放在身前,真像他自己长出来似的。 不过……或许吃完蛋糕,他就不用当小白兔了? 他天真地想,两三下,蛋糕切好放在桌面,他又去一旁的餐边柜取了一瓶红酒。 她爱喝的。 厚重的红酒瓶刚握在手心,身后严宁脚步声靠近,哗啦啦,她将什么东西一股脑放在了餐桌上。 沈长秋循声回头,眼白都瞪出来了! 他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脸色发白发惨,一个趔趄靠在了橱柜上。 里面的酒瓶酒杯哐啷一响,接着他颤颤巍巍,又不可置信的发问。 “阿宁!你……你、你、你拿它们来做什么?” 沈长秋头皮发麻,头发也像是被闪电扫过,四处乱炸。 桌面上是那些成人玩具,粗细不一的圆柱体还在一一散开,一根透明粉色的,还在朝沈长秋方向滚来! “呐!你看!”严宁指着那些东西,学沈长秋的语气,歪起脑袋,单纯道:“我刚才……也都擦过啦。” 不妙! 她眉飞色舞的眼神明显心怀不轨! 沈长秋瞪大眼连忙转身要跑,严宁一个箭步,抓住了他飞起来的尾巴。 “阿宁!阿宁……别、别拽了!啊?” 啵。 像是红酒开瓶,软木塞从狭窄的瓶口抜出,沈长秋双手捂着伸手大喘气瘫靠在墙上。 面前,严宁手里抓着那条毛茸茸的白尾巴,金属塞子垂落在她身前,还在忽悠忽悠地向两边摆动。 她低头。 沈长秋面色通红抢过尾巴背在身后,“别!别看了……我们,我们吃蛋糕……吃蛋糕!” 严宁却不理会他的仓皇失措,放下空空的手,装腔作势走近,“啊?尾巴掉了,怎么办,沈长秋,生日还没过完呢。” 她一步一步,纤瘦的身形将一米八五的沈长秋逼在墙壁和橱柜组成的角落。 第156章 “你说,怎么办?”她仰头佯装生气,搂住沈长秋的腰。 “我……我……”沈长秋喉结不停滚动,左看右看,局促又窘迫,尾巴被他捏在手心,都出了汗。 难不成,再塞回去? 慌乱间,严宁下撇的唇角突然扬起。 沈长秋还没反应过来,严宁将他腰一转,怼着他前进,沈长秋后退两步,屁股撞在餐桌的边缘,倒在上面的道具晃了晃。 她贴上来问:“你还记得你蘑菇中毒,以为你是什么吗?” 她怎么翻到这么以前的事了。 “蛋、蛋糕……”沈长秋喉结滚了滚,嗫嚅作答。 “对,要过期的蛋糕。”她听到回答,笑得荡漾至极,“你不是让我吃你吗,那现在,我真的要吃你这个蛋糕了。” 严宁侧头,左手食指划过一旁的道具,指腹在切好的蛋糕上抹了一撇奶油。 她看回单纯的沈长秋,眼眸里充满是兴奋与沉迷。 奶油,涂在了沈长秋紧张的唇上。 她吻了上来。 好,很好,是吃蛋糕了,但沈长秋被吻到发软的身子再次被她大力一转。 沈长秋趴俯在餐桌上,面前是那堆奇奇怪怪的道具,他闭上眼,她的掌心好烫。 “沈长秋,现在我要给蛋糕,揷蜡烛了。” 插蜡烛?! 蛋糕? 沈长秋侧头看去,那草莓蛋糕上的蜡烛还没拔下来呢,那她要插哪儿啊? 等等! 她的手移向了面前那根最细的蓝色棍状物…… 这是餐厅啊! “阿宁……阿宁!”沈长秋连忙撑起身,快要哭了,“不能在这……” 严宁一把按住他的背,低头俯视他,眼睛里雾气深深。 “不许动,沈长秋……我今天没带手铐,但你也被逮捕了,蛋糕,就要在餐桌上吃。” 她俯下身,亲吻沈长秋的耳垂。 “爱你。”她说。 湿热的声音落在耳膜,像在粘稠的沼泽里点出圈圈波纹,沈长秋不可遏制地陷了进去,越陷越深。 不像在柔软的床上,沈长秋没办法揪住什么东西缓解紧张,他掌根按在餐桌灰黑色的大理石桌面,只能随着她的进退,一遍遍蜷起发抖的手。 一旁那堆五颜六色的果冻色道具,已经不见了好几个,他正在被她,彻底打开。 好冷,又好热。 他额头和后颈上全是汗,白衬衣敞开,掀在背后的肋骨处,背沟下方,细细的腰连接两片令人失神的弧度。 从严宁的角度看去,像一个又白又粉的爱心。 她爱不释手。 现在,粉白色的爱心蛋糕上揷着三根果冻色的“蜡烛”,黄的绿的,还有蓝的。 沈长秋站不住,小腿分开,膝盖靠拢,从后看,他的大长腿,变成了一个x的造型。 严宁又拿了一个粉色的“蜡烛”,和同伴挤在一起。 沈长秋细软呜咽,呼吸发颤,揷在桃心“蛋糕”上“蜡烛”,长长的尾端跟着他垫起的脚晃晃悠悠,从洞里挤出来的透明液体,顺着粉色的會陰线,流至顶端的□□。 与他兴奋的证明一起,坠出一道长长的丝。 沈长秋右手里的小叉子快被他捏弯了,可面前,切好的小三角蛋糕只动了一个角。 “你不是饿了吗,吃完我就放过你。”严宁在身后说。 沈长秋嘴边还沾染奶油,他放弃了思考,当真听话,发抖的手重新捏住那个小叉子,向蛋糕移去。 一小块送进嘴边,他的唇张了又合,并紧的双膝一直在抖。 仿佛丧失了进食能力。 “沈长秋……”严宁又低声叫他,握住那一把“蜡烛”退了又进,“你为什么不开车呢?” 她声音低沉却暗藏兴奋,呼吸声像一道道海浪。 “嗯!不是……” 沈长秋喉间含混应了一声,抿唇又说不出话,他缩起肩膀,勉强用小臂撑住桌面,手跟着她的节奏攥紧又松,喉间零碎的音节还是克制不住。 他用手背捂住嘴。 严宁笑了一声,又说:“你看,兔子也在看你,它也觉得你好看。” 沈长秋抬头,这才注意到对面椅子上的白兔子,那两个圆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少儿不宜。 他勉强伸出手,把白兔子的耳朵拎起来,将它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朝向椅背。 它不能看,这种事情,怎么能有观众呢。 沈长秋做完这件事,缓缓呼了一口潮热的气,在桌面留下一团湿漉的印记。 “我、我不好看,阿宁……”他额头贴在桌面上,“车……那车太、太贵了……” 他嗓子紧得快要哭出声,桌面上水汽形成的痕迹也越来越大。 “不贵,”她俯至耳边,认真说:“沈长秋,我的就是你的,但你也是我的……好不好?” “好……”沈长秋受不了,下意识呜咽作答。 “那这样,你以后还开那辆车吗?”严宁一把握住蜡烛,猛地一下取出,透明的“奶油”在空中拉出几道晶莹的丝线。 “开!开!!” 沈长秋高昂喊出声,细腰上下起伏,突如其来的空洞感,让他像芭蕾舞演员一样踮起发酸的脚尖。 而双手小幅急促拍打桌面,又像是拳击赛场上认输求饶的下位者。 第157章 “开……阿宁……我开的,我开……” 他认输的声音又细又软,音调还高,像浸在海里被打捞出来,带着甘愿沉溺的甜腻。 严宁在背后抱住他,贴在他汗岑岑的后背,呼吸也越来越乱。 她向他索取亲吻:“亲我吧,好不好……” 沈长秋发花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勉强撑起身子侧过头主动吻她。 粗重的喘息声此消彼长,两人渐渐快要窒息。 “沈长秋,我真的……好爱你……” 她额头抵在他汗淋淋的颈侧,大幅的呼吸中喃喃说了好几遍。 接着,沈长秋发花的视线里,唯一一个半仿真的粉色“蜡烛”,被她纤细清冷的右手拿走了。 那是现场最大的一根“蜡烛”。 沈长秋呼了口气闭上眼,额头抵在带着凉意的桌面上,再一次试图放松自己。 他们说的没错,似乎他只要享受此刻,沉浸在她的掌控中,她就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 他软若无骨的手背向身后摸索什么,严宁递过左手。 沈长秋与她的掌心紧紧相扣。 “我……我也爱你……”他扬起头说。 夜色,沉了下去。 -------------------- 感谢在2023-09-19 23:04:12~2023-09-26 23:2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雪人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出发 ===================== 民宿门口,银灰色的沃尔沃在路边来来回回,磨蹭了好几次,终于一气呵成,侧方停在那辆破旧的北斗星后面。 “哎呀,小呆瓜,我就说你可以的嘛!” 叶青文打开副驾驶的门,怀里抱着一只肉乎乎的白兔,继续念叨:“一天到晚瞎紧张,这不,才练半个月侧方都会了!” 叶青文说“才”和“都”,听起来就像是嘲讽,主驾的沈长秋面对“师父”的教诲也不敢多话,呼了口气松开方向盘,将车熄火。 自从跨年那天后,沈长秋从床上爬起来还两股战战,就连忙给叶青文打电话,求他陪自己练车。 “这么着急?”叶青文打量那天站不稳的沈长秋。 沈长秋苦涩一笑。 再不练,指不准严宁下次回家又会把他怎么样。 后续的这半个月,每天趁没客人的时候,他们都开出去实地教学。 叶青文这个老司机经验是很丰富,教得也不错。不过,沈长秋既然是“求”,“求”那就是有代价的。 叶青文暴露吃货属性,每天下了车,点一堆硬菜让沈长秋给他和赵远见带第二天的午饭。 今天,沈长秋在叶青文指点下,载他去司法厅送资料,回来路过农贸市场买了菜,又买了叶青文现在怀里那只兔。 沈长秋下车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高高兴兴接过那只兔,顺起它柔软的毛。 叶青文兴奋搓手,他这才问:“你还没说你会做这个呢!这个兔子咱红烧吗?” “什么!?” 沈长秋瞬间后退两小步,才明白那个摊贩卖的是肉兔,而叶青文一直在副驾盯着兔子两眼放光,竟然是在打量如何下口!? “叶律师!我是要养的!”沈长秋侧过身,避开叶青文低头小声哄兔子:“别怕别怕啊,不吃你的……” “这么好的兔子,你不吃?我还以为你买来给我吃的呢!”叶青文摊开手一脸无语,见沈长秋小心翼翼哄兔子,眯起眼睛打量他,“啧……不是我说,你最近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沈长秋依旧摸着兔子,嘴角笑得温温柔柔,他特地挑了毛又白又软的一只。 而且,他今天穿着柔软的大毛衣和衬衫,后脑袋翘着比以前短些的小尾巴。他前几天理过发,按照半扎的造型重新修剪了一下,头发更加蓬松,脸也更显小。 “说不上来……”叶青文手搓下巴,围着沈长秋绕了一圈,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兔上,“反正你现在……浑身充满着母性的光辉,真不知道小富婆最近把你咋了……” 沈长秋摸兔子的手霎时僵住,笑容也凝固了。 母性光辉?还有最后那句…… 她把你咋了? 不会吧,做警嫂……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可跨完年这半个月,只有五六天前被她按在床上而已啊!? “好了好了,回去了,姓赵的还等着我呢。”叶青文从后座提下来一堆从农贸市场买的新鲜菜。 见沈长秋不动,叶青文踢了一脚他的屁股,又朝他喊:“犯什么傻呢?快锁车。” “啊?哦哦哦……” 这一踢,沈长秋夹紧屁股回过神,锁上车,昂首挺胸,自以为中气十足的进了民宿。 “你买胡萝卜,今晚做什么菜啊?”叶青文看着塑料袋问,“怎么还有茄子呢,我不爱吃啊。” “咳咳,土豆炖牛腩,红烧茄子,可乐鸡翅和空心菜。”沈长秋特地将声音加粗,生怕叶青文觉得他又充满了母性光辉。 “我也不爱吃牛肉啊,明天不会给我带这个吧?”叶青文不情愿站在院子树下。 “但……阿宁爱吃。”沈长秋认真说。 “你就宠她吧!难怪非要去市场上买新鲜的。”叶青文凑近,眼珠子一转,“小富婆今天要回来?” 第158章 “是,叶律师。”沈长秋点头,憨憨一笑:“所以……我今天想早点回去,行吗?” “那……你们啥时候开车出去玩啊?去哪啊?”叶青文挥挥手懒懒问。 “应该要过几天,可能就是周边的景点吧。” “我也要去!”叶青文用肩膀撞向沈长秋,“带不带我?” 带他?这也不是沈长秋说了算的。 沈长秋小声说:“那叶律师你……还是自己问她比较好……” “呵!”叶青文将手里的菜递给沈长秋,“你个大男人还做不了主了,我看你就被她拿捏一辈子吧!” 说完,他推开了民宿的门,风铃一响,叶青文办公室传出来椅子的刺啦声。 “哐!” 虚掩的办公室门立马被人打开。 “叶、叶律师!你们、你们回来了!” 是赵远见,他站在门口结巴,头一侧,沫沫也探头出来。 沈长秋内心偷笑,他和叶青文离开的时候,沫沫还没来呢。现在两人像个电线杆杵在门口,鬼鬼祟祟,赵远见竟然脸都红了。 沫沫倒还好,只是在傻笑。 叶青文眯起眼睛双手抱臂,仰头大声问:“你俩在我办公室干嘛呢!?” “啊!沈长秋!”沫沫突然越过赵远见,“你怀里兔子好可爱!让我看看!” 她又走回两步,胳膊肘使劲捣了赵远见,“你怎么没眼色啊!还不帮人提东西?” “是是是!我来拿!”赵远见立马冲过来,沈长秋手里的菜袋子转瞬提在他手上。 “呃……”沈长秋抱着兔子,莫名有些尴尬。 叶青文还站在原地,扭头看凑成一堆呵呵哈哈的三个人。 “哼,晾你们也没什么胆子在我办公室做什么。”叶青文翻了个白眼,“小沫沫什么时候来的呀?” “一小时之前吧……”沫沫摸着兔子说。 “两点十分来的。”赵远见将菜放在吧台上。 确实,赵远见和沫沫衣服整齐,赵远见的嘴唇在冬天还干到起皮,想来应该是情到浓时,直接被进门的两人打断了。 真不好意思,沈长秋内心道歉。 但叶青文嘴又想犯贱了,他冷不丁说:“呐呐呐,你们要是以后想干啥,我楼上房间私密性很好,你们算半价,声音小点就行!” “叶律师!” “叶律师!” 沫沫和赵远见同时大喊起来。 “叶律师,你别开他们玩笑了。”沈长秋急忙打岔,又看向沫沫:“别理他,这个兔子我在农贸市场买的,很可爱吧,他还想吃我的兔子呢。” “哟呵,你的兔子?”叶青文听到来了劲,“又不是你生的,看你那抱兔子那样,你们看,像不像个兔子妈妈生了个兔子?” “叶律师!?” 这回,轮到沈长秋心虚大喊大叫了。 “你们别听他乱说啊!”他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挥手,“我才不是兔子妈妈!” 矛盾突然转移,沫沫率先扬起眉,打量抱兔子的沈长秋。 “是……吗?”沫沫扯出微妙的笑容,“我看,真的很像,我早说了,沈长秋你是男妈妈!” 世风日下,沈长秋一掌拍在脸上,叶青文笑得前仰后合。 五点,沈长秋早早离开民宿,独自开着沃尔沃轻车熟路回了家,将兔子安置好,牛腩也已经在锅里炖上,他又去了趟卫生间。 等他出来,已经临近七点,闻着炖牛腩的香味,赶紧去厨房准备鸡翅和剩下的菜。 玄关一响,果然,他还没来得及洗手,四五天没见的严宁已经站在厨房门口。 还是一脸疲惫的模样,风尘仆仆,但见到沈长秋,眼神又亮了起来。 “我回来了。” “快去休息,马上就吃饭了,很香吧?”沈长秋端着不干净的手,走到严宁面前,低头吻了一下她干裂的唇。 “黑猫警长辛苦啦。”他侧头又吻了一下她的右脸,“我先做饭。” 沈长秋回到灶台前,掀开了牛腩的锅盖准备收汁,香气顿时随着水汽四溢,他移到水池前清洗小葱。 背后一暖,严宁抱上他的腰,踮起脚前探凑近左脸,“这边没亲呢。” 沈长秋回头啄了一口她的左脸,洗好葱,又拖着背后的严宁移在案板前。 “我今天看见程警官了。” “在哪看见的?” “司法厅,我陪叶律师去送材料,刚好练车,他从大门出来,看起来比以前更帅气了。” “哦,他在那儿也挺好的,但以后不能叫他程警官了知道吗。” 严宁纠正沈长秋的称呼,箍紧他的腰说:“而且我觉得,我的小白兔更帅更好看,而且怎么还养了兔子呢?” 严宁进厨房前已经揉过纸箱里那只兔子了。 “可爱吧,买菜的时候也觉得可爱就买了,竟然是用来吃的,叶律师想吃它,还让我红烧。”沈长秋数落叶青文,唯独没说兔子妈妈的事。 “可爱,那我们出去,你开车吧?” “嗯,阿宁,反正车上有经验的司机就可以上高速,我们去哪呢?” 沈长秋很快应答,毕竟她平时已经足够劳累了,出去玩,还是应该好好放松休息。 “嗯……”严宁想了一会说:“我看过两天看能抽出多少时间吧,不够我们就去抚仙湖转转,住一天。” 第159章 “好。”沈长秋拍了拍腰上严宁的手,“那我到时候提前准备好行李,对了,叶律师今天跟我说他也想去。” “他?他就知道蹭吃蹭喝,别告诉他。” 严宁说完,又像小猫似地蹭了蹭他的背,过了一会,她踮起脚,凑近沈长秋耳边,小声说: “你……今天……去洗一洗好不好?” “嗯?”沈长秋一抖,双腿下意识并紧,“我……” 案板上,银白的刀刃落在碧绿的小葱上,迟迟没有下刀。 “我……洗过了。” 沈长秋嗓子细若蚊音,也不可避免地臊红了脸。 “哦。” 背后一空,严宁脚步声直接出门而去,沈长秋头探出厨房,左看右看她也不在客厅。 沈长秋只好回案板心惊胆战切菜。 这里是厨房,应该……现在……或许……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切好的小葱放进小碗,沈长秋尝了一口牛腩的味道,又洗了一点香菜。 这时,严宁身影又跑了回来,胳膊重新箍住沈长秋的腰。 他正要说话,低头一看,瞬间心慌! 她手里竟然拿着那瓶润滑液? “阿宁!”沈长秋刚想转身,却立马被她扺在橱柜上,“不……不行!” “沈长秋,我好累,需要充电……你有电……”严宁耍赖嘟囔,不管不顾解开了他裤腰上的扣子,又笑了一声:“而且这样,吃完饭就不用提前准备了。” 充电? 沈长秋脑海里是那两根乱搅的手指头,这种形容……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在她冠冕堂皇的说辞下,还想挣扎的沈长秋被握住前头,声音跟着身子一软,立马变了调。 严宁将他手里的菜刀取走。 “太危险了……”她如此说。 很快,沈长秋双手扶着橱柜边缘,屁股向后撅起,两个膝盖蹭来蹭去,脚踮到小腿发酸,嘴里也根本说不出成形的话。 “不……嗯啊……” 可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提示他,炖牛腩……快要来不及了…… “阿,阿宁,锅……唔……要、要糊了!” 他仰头喘息又低头,身前的围裙跟着她的手起起伏伏,身后钻来的酸胀感也让他根本直不起腰。 “沈长秋……”她在身后说,“那你别忍了,出来我就放过你。” 他确实在忍,这里是厨房,怎么也不能在这…… 可是…… “唔啊……”电流一激,沈长秋大脑空白,腿根抽搐发着颤,一下跪在了地上。 剧烈的大喘气中,围裙也被他弄脏了。 四天后一早,沈长秋和严宁坐在那辆新买的沃尔沃上,只休息两天,还是决定去抚仙湖住一晚。 但等沈长秋放好行李,拿着给她准备的零食和水果一看,严宁坐上了主驾驶。 “我累了换你开。”她递给他一个运动跨包,一般情况,她也很少背包。 沈长秋接过拍了拍,里面有些东西,他好奇问,“这里面装了什么?” “别看。”严宁侧过头,意味不明笑了一下,“看了你可能会跳车。” 不会吧,沈长秋屏住呼吸,家里的小玩具他犹豫再三,已经装进他书包的最内侧的拉链里了。 那还能有什么? “但是有个好玩的先给你看看,你把胳膊露出来。”严宁又拿回包,手探进拉链的缝隙掏着什么。 沈长秋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将袖子撸了上去,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 “哒哒,看!”严宁从包里举起来一个什么东西,还学沈长秋说话。 沈长秋探头定睛一看,像是深色紫檀木做的……拍子? 长度大小和痒痒挠差不多,但最前面不是个弯钩,而是……雕刻成了一个稍大的猫爪? 而猫爪凸起的肉垫,是用浅色木头做的,整个形状可爱极了。 “好可爱啊。”沈长秋笑着说,“这是做什么的?” “别动。” 严宁轻笑一声,抓过他裸露的小臂内侧,举起木拍猛地快速拍了一下。 “唔?!”沈长秋捂住胳膊,委屈不解问:“阿宁怎么打人……” “疼吗?” “倒也……没那么疼……” 是因为没有预警,惊吓的成分更多了一些。 “你先拿着,包放后面吧。”她拉上背包拉链,将毛爪拍子扔给沈长秋,“你看看胳膊。” 沈长秋松开手一看,手臂内侧被拍过的皮肤上,竟然缓缓浮现了一个粉色的猫爪印? 四个圆圆的小爪子,中下方是一个较大的椭圆。 “嗯?好神奇?” 他揉了揉胳膊,又不可置信看着严宁,低头说:“就好像真的有小猫踩了我一脚!好可爱,这个到底做什么的?” “嗯……就……”严宁发动汽车欲言又止,“按摩的。” 她自我首肯点头,“对,按摩的,活血,刮痧知道吧。” 沈长秋觉得有点像,他天真点点头,又撸起右手的袖子,“那阿宁,我这个胳膊也要!” 严宁饶有兴趣看了他一眼,拿过拍子,“啪”一下,这回有准备,沈长秋只是抖了抖。 慢慢的,微微红肿的猫爪又浮现在白皙的皮肤上。 沈长秋扬起笑容,并起胳膊,欣赏起这两个微微发红的猫爪痕,就像是严宁这只小黑猫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迹。 第160章 此刻的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手机嗡嗡一震,他回完消息又摸起胳膊,继续赞叹。 这其实是一只sp手拍,拍的,自然是他又圆又白的肉肉两瓣。 沃尔沃启动,在严宁老司机的操作下驶出车位。 出了地库,早晨的阳光刚透过树叶撒下光斑,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等在地库门口的人影拦住这辆沃尔沃。 沈长秋抬头一看,是叶青文。 他慌了。 因为不仅是他,一边的马路牙子上,还站着旅行装的沫沫和赵远见,赵远见身上还挂着三个包,他们一见到车里的两人,立马起来挥手。 “他们怎么知道?你跟叶青文说了?”严宁边降下车窗边问沈长秋。 “我……就是发微信说出发了而已……阿宁……” 沈长秋抿住无语的唇,叶青文一直联系,原来是在车库门口守株待兔? 车窗降下,叶青文腆着脸撑在主驾的车窗上,露出大白牙,“哎呀,小富婆好巧啊!你们也是去抚仙湖吗?” “不是,这位同志麻烦你让让。” 严宁冷言冷语,直盯前方马路目不转睛。 “啊?什么?!”叶青文仿佛耳背,侧头说:“哦,去啊?那真是巧呢,你们是不是也住云漫酒店啊?” 严宁猛地转过头,看向副驾缩成一团的沈长秋,皱着眉说:“这你都告诉他了?” “我……就是……订的时候被他看见了。”沈长秋卑微作答。 “看吧!我就说很巧!富婆,捎我们一路吧,我那车坐长途贼难受了,家里这俩小孩没遭过多少罪,年轻人,祖国的栋梁啊!” 他继续胡诌,指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沫沫和赵远见,仿佛带了两个地主家的傻孩子。 可他还是留了一手,那辆北斗星明明就停在路边。 “小富婆,快让我上车吧,求求了!”叶青文扒着车窗不松手,见严宁不为所动,又瞄准不敢说话的沈长秋, “小呆瓜,阿不,又帅又美的兔子妈妈,你行行好,帮老年人我求个请呗?你们家车宽敞又舒服的。” 等等,兔子妈妈? 沈长秋瞳孔骤然放大,这个称呼被严宁听见……他真想钻到车底…… 严宁果真注意到了,“你叫他什么?” “兔子妈妈啊,你没见到他买的兔子吗?白得就跟他亲自生出来似的,哎呀?!难道它已经被吃了!?多可爱的兔子啊!啧啧啧……” 叶青文又开始胡言乱语,那兔子明明好好在家吃着干草呢! 还亲自生的? “嗯……你说,兔子妈妈生兔子是吗……” 严宁小声带着笑意重复,瞥了一眼双手捂脸的沈长秋,“吧嗒”一声,车门锁开了。 “上车。”她嘴角扬起说。 “我去……好嘞!” 叶青文似乎也没想到一句话搞定严宁,立刻收起谄媚的神情,向马路边两人挥手大喊,“快快!小富婆让你们上车!” -------------------- 回来了回来了,后面恢复隔日更,今天比承诺的晚了,真的不好意思(男主委屈) sp拍,大家可以懂懂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3-09-26 23:25:28~2023-10-05 00:4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咪 10瓶;阿衡的粉衬衫 6瓶;摩尔曼斯克、小雪人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线人 ===================== 叶青文恬不知耻让赵远见和沫沫上了车。 严宁心情似乎不错,还笑着和几人打了招呼,沈长秋抛却“生兔子”这个令他羞耻的玩笑,把后座的包抱在怀里,又将副驾座椅往前挪了挪。 赵远见理所当然夹在后排中间,和叶青文不同,一副得了好处不好意思的模样,他掏出乌龙茶、红酒味和抹茶味的百醇、丹麦黄油曲奇,还有一些零食水果,一一递给沈长秋。 “严警官,沈学长,没想到你们也邀请我,真的太开心了,买了些零食,不够我包里还有!” 他还没毕业,现在比沈长秋还穷,只能问了点他们爱吃的零嘴。 “等等……” 严宁突然意识到什么,同时,也在纳闷的沈长秋扭过头。 “邀请?” “你说邀请?” 他和她异口同声,赵远见懵懂点了点头,“是、是啊……” 严宁和沈长秋又看向正在佯装摸天窗的叶青文。 “啧啧啧!”叶青文仿佛置身事外,“富婆你这车就是好嘿,还有天窗呢!” “姐姐,叶律师说是你们邀请我们来的,本来也不太好意思跟着你们的,太打扰了,但叶律师说你们都安排好了。”沫沫在旁解释。 沈长秋一听,再度佩服叶青文的厚颜无耻,难怪他们一早来车库门口守株待兔。 这时沫沫终于明白事实,“叶律师!你不会是骗我们来的吧!” “哎呀!”叶青文一副孩子不争气的神情猛拍大腿,“我的好沫沫,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呢!” 叶青文抬手挡住右侧两人的注视,对严宁和沈长秋挤眉弄眼,“人民警察爱人民,小富婆当然会捎我们一程的嘛,一起开车多开心啊,你看这么多零食,还能聊天,还有我们如此好看的小呆瓜坐在前面,哎?” 第161章 叶青文突然放下手,指着沈长秋腿上的猫爪拍,皱起眉问:“你那玩意是什么?” “什么什么?”沫沫起身越过副驾驶靠背,也看到了,“猫爪?好可爱啊!” 严宁神情一变,还没想好说什么,沈长秋举着猫爪拍兴奋跟沫沫分享起来。 “这个啊,阿宁给我的,你看你看!” 他抻着手臂,展示上面的爪印,“可爱吧?你把胳膊露出来,我给也给你弄一个,就是有点点疼。” “沈长秋……”严宁沉声提醒。 “好好好!”沫沫陷入兴奋,也回应的飞快,袖子一捋,胳膊一伸。 沈长秋直接抬起木拍。 “啪!” 严宁手伸在半空,沫沫手臂上的红痕还没出现,沈长秋手中的木拍和膝上的包却突然被严宁抢走。 “先别玩了……”她略微咬牙,黑着脸打开主驾车门下了车,边走边将木拍塞进不可言说的包里,打开后备箱扔了进去。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哐”一声,后备箱大力合上,叶青文盯着他们胳膊上的猫爪,又打量单纯懵逼的沈长秋。 他透露出洞察万物的谜之微笑。 严宁坐回主驾,这时沫沫手臂内侧刚好浮出浅浅的猫爪痕迹。 “赵远见你看!”沫沫端着胳膊激动不已,又对沈长秋说:“等到了,你给他也拍一个吧!” “拍什么拍!一天到晚瞎玩!知不知道这是干嘛的!” 这话,是叶青文说的,车内一下寂静无比,所有人好奇看向他。 除了心虚的严宁。 “是呀,干嘛的?”沫沫问沈长秋。 沈长秋看着木拍,又看向无语的严宁,“这个……活血的呀,跟刮痧差不多,是吧阿宁?” 严宁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她心里暗骂,也不管叶青文今天的欺诈行为了,随口敷衍道:“是是是,坐好出发了。” 快翻篇吧。 终于,树下这辆浅灰色的suv缓缓上路。 “出发咯,真舒服呀,不过不是我说,”叶青文躺靠在座椅上,手搭上赵远见的肩膀,“赵小徒弟,就咱俩是个穷鬼啊,还是有钱人玩的花!” 唰一声,车踩了急刹,全车人没做好准备往前撞,沈长秋靠回座位,看向前方空荡荡的马路,侧头焦急问:“怎么了吗?” 严宁没理沈长秋,看向中间的后视镜,冷冷说:“叶青文,你什么意思?” 这两人的目光交汇,一个阴冷,一个玩味,剑拨弩张的情绪让他人不敢发言。 “啧,谁刚才想赶我走的来着。”叶青文抱臂看着窗外,“小富婆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癖好也——” “有话快说。”严宁警告他。 “房间,我要一个好房间。”叶青文摊开双手。 “你!?”严宁瞪他。 沫沫很快反应过来:“啊?叶律师,你骗我们来打扰他们就罢了,你连酒店还要蹭啊!” “那怎么会,房间……我定了两个没窗户的。”叶青文倒是一脸坦然,对着中央后视镜摇头晃脑眨了眨眼,又说:“但现在,我想住有窗户的,还想吃海鲜,你们想吃什么尽管提啊!别客气!” “我、我不用吃别的。”赵远见急忙说。 “你怎么到处蹭吃蹭喝啊,叶老师。”沫沫皱眉吐槽。 叶青文砸吧嘴,“我不管,我就要吃海鲜住大房子,不然……哎!小呆瓜,我跟你说,那——” “闭嘴……”严宁咬牙切齿,一脚踩上油门,“我给你订!” “撑不死你……”她小声嘟囔,叶青文一个律师,那么见多识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哈哈哈哈!富婆大气!”叶青文搂着赵远见得意大笑。 沈长秋刚才还稀里糊涂等叶青文的话,严宁竟然率先妥协了,也没搞明白叶青文又抓住了什么把柄。 但他还是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还有严宁今天带的包……难道……刚才那个猫爪,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可是……真的很可爱啊。 目的地将至,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平安无事,叶青文占了便宜也不再多舌。 车窗外,抚仙湖的水色比滇池还要蓝,它是仅次于长白山天池与喀纳斯湖第三深的高原湖泊,平均深度达到了90米,最深处155米。 车拐向上山路,越攀越高,抚仙湖的视野也越发美的惊人。 最后,车停在山间一处中式庄园前,一下车,面前是一座近十米的人造瀑布,一旁白石上,小小的字写着“云漫”。 logo越小,越贵,这就是逼格。 沈长秋车门还没来的及推,伫立一旁的门童立刻迎上打开门,领着他们去往大堂。 茶香与淡淡烟香流转,这座山庄不仅提供高级住宿,茶道和饮食也极为出名,来来往往不少名门贵客与绅士靓女。 跟着门童前进,这一路,中式禅意的山水与曲径通幽配合的淋漓尽致,跟着小径一弯,一转,一座小型庭院与留白山水映入眼帘,远处窗景中,蔚蓝色的湖面与远山黛色,就像一副天然的装饰画。 下车的几人除了严宁和叶青文,越看嘴巴越合不拢,走走停停,这三个穷人,哪里见过这种世面。 而叶青文的民宿与这里相比较,就像是村里养鸡养鸭的野院子。 按照正规流程,他们在庭院般的大堂里办入住手续。 第162章 一旁开阔的休息区,用的是黄花梨木的四方桌和官帽椅。 严宁和沈长秋率先办好,在叶青文眼神要挟下,严宁无语给他升级了一千五的房型,顺道也给沫沫的房间升级了。 好在一月份是淡季,价格跌了不少。 “哎呀,到时候连房租还你,就当我来这学习,等民宿赚了钱,也好给你分红。”叶青文拿着身份证满意走回他们身边,四处眺望。 “不过这地方,复刻太难,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叶青文去品鉴那把官帽椅了。 严宁没理他,对沈长秋说:“等会我们吃完饭,再开车找地方看看。” 沈长秋指着面向西面抚仙湖的廊庭,笑着说:“没关系的,我感觉在那边看都可以坐一天,等会我开吧。” “好。” 严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廊边也布置了茶水位,但从严宁的角度看去,沈长秋指尖落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上。 嘻哈卫衣,肥大的牛仔裤,黄头发,看身形,不过二十岁左右。 有些熟悉,这种人像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人也恰好回头,神情二赖子似的瞟向路过的美女,但看见严宁眼睛突然一亮,刚准备抬起手打招呼,又立刻放下,左右机灵看了一眼。 严宁放松的内心下意识紧张起来。 这是张盛,她的线人,他来这干嘛?他不可能一个人一个人来这种高级场所,他奶奶还在家吃着几千块的特效药。 要么他就是跟着别人来的,而他桌对面,还放着一盏茶杯。 “你认识他吗?”沈长秋注意到他们眼神的交流。 严宁打量四周,在沈长秋耳侧小声说:“线人,你们先去点菜,我等会就来。” 严宁头向卫生间偏了偏,张盛心领神会。 洗手区前没什么人,他们在角落接上头。 严宁揪着擦手纸一张张假装擤鼻涕,张盛在一旁洗手,假装整理头发。 “你来这做什么?跟谁来的?” 纸巾下,严宁语气严厉,“还想被关几个月是吗?” 张盛初中辍学开始混迹社会,一年多前染上毒瘾,第二次交易时被严宁抓个正着,量不大,被判三个月,社区戒毒三年,一进去,他一副很懂的模样说要举报。 不想,他倒是真抖出了几个用花名的真实身份,还提供了几个吸毒人员。 一出来,他似乎打听到什么,说给严宁当线人,那时,一个吸毒人头给五百。 无利不早起。 严宁调查过张盛,他除了狐朋狗友,只有个病重的奶奶。 张盛对一个人头五百很满意,还提供过几次贩毒信息,后来他的几次尿检也都没问题,再严重的无非是打架被拘过几天。 “姐,我心里头有数。”他用水揪他的黄头发,像是在做造型,他侧头,扬了扬下巴,笑得神秘莫测又流里流气:“我来这,是有大事!特大事!” “什么大事?”严宁沉住气问。 张盛停住手,凑近严宁,眼眸转了一圈:“我想先问问……要是你们局子里有鬼,还是只大鬼,吓死人的那种,我揪出来你们能给多少钱?” “你说谁?”严宁死死盯着他,下意识辨别他的真假。 张盛面对这种凝视,也不发虚,半晌说:“嗨,我还不知道呢,我有个朋友做了小马仔,说这几天有大人物要来这,叫我来凑热闹,姐,我搞出证据,给个万儿八千的没问题吧?” -------------------- 感谢在2023-10-05 00:44:08~2023-10-07 23:4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从来不熬夜 10瓶;一贰. 4瓶;浮云游鱼、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巧合 ===================== “金总你知道吧,他们说金总要来。”张盛小声说。 严宁假装擤鼻的手一顿,抬眼目光凌厉,“你那朋友干什么的?” “就是他说的,他给下边的人做打手,知道了点事,还不愿意给我讲,说不定他也是给你们打杂的呢。” “你跟他说我了?” 张盛吊儿郎当一笑,“姐,我又不傻,我当然没说了,这两天你等我信儿,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自己悠着点,别暴露我。”严宁将揉作一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洗手台前简短的“临时会谈”结束,两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各自解散。 严宁沉思着去往二楼餐厅。 至今为止,所有贩毒的最终源头,都指向一个叫做“金总”的人,但他藏得太深,或许他也根本不姓金。 但张盛他那个马仔朋友怎么就知道这个金总要来,而在跟他会面的,就是市公安局里的人? 张盛这种混迹社会不学无术的人,经常信口开河,也听风就是雨。 严宁迈步,一次性跨两级台阶,视野慢慢与餐厅地板齐平,十米外是用餐区。 远远地,她率先看见了沈长秋谦卑的笑脸,他坐在第一排桌前,正在认真听对面的什么人说话。 四十多岁的男人。 严宁下意识警觉,这个人的背影也及其眼熟,眼熟到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思考的同时,她的余光打量四周,右手邻桌卡座,是叶青文、沫沫和赵远见三人,叶青文举着菜单神神叨叨,对面两人听得无比认真,仿佛他们再说什么江湖传闻与绝密诡事。 第163章 其他人不太多,看起来都是游客。 眨眼之间,严宁跨上最后一节台阶,沈长秋也注意到她了。 他笑起来挥动手臂:“阿宁!” 沈长秋一喊,严宁眉间放松,刚准备加快步伐,对面那个男人循声回头。 严宁脚步与呼吸僵住,浑身徒然一冷。 鬓间泛白的头发,慈爱和善的微笑,还有……捉摸不透的眼神。 王新明? 他怎么在这? 严宁思绪立刻倒退,瞬间萌生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这两天要和“金总”见面的,是局里的大人物…… 可王新明,他可是禁毒大队的大队长啊…… “小严啊,真的太巧了。”王新明侧过身,很随意地抬手打招呼,“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大理吗?” “大……”严宁只愣了不到一秒,转瞬微笑,“时间不够,就来这了。” 严宁心比平常跳的略快一些,她不知道与领导偶然遇见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但这种节骨眼,不得不令人遐想…… “爸爸!” 一个欢快的女声从严宁身后响起,淡淡香味的白色身影擦肩而过。 王新明站起身,笑着摊开双手。 那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裙子扑进了王新明怀里,就是他学艺术的女儿王曼曼没错。 “你怎么来这么慢,我和妈妈都等一天了,下午还要回去上课呢,快来看我的写生作业。”王曼曼撒娇道。 “看,看,这不是忙完了才专门来接你们。”王新明神情溺爱拍拍王曼曼的后背。 “一天到晚忙的呀。”身后又传来中年女人的抱怨声,“哟,是小严啊,这么巧,你一个人吗?” “张姐,我在这呢!” 警嫂碰面,沈长秋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张姐也高兴极了。 “小严,你们也快吃饭吧,我得先走了,对了,手机你找到了吗?”王新明搂着王曼曼走近。 手机? 严宁眼神一闪,拍了拍口袋,“嗯,找到了,那您先忙,我们也不打扰了。” 王新明淡淡说笑间带着一家离开了餐厅。 严宁暂时放下疑神疑鬼的心,他一家人都出现在这里,如果与“金总”会面的是他,也不会这种时候拖家带口,这等于是将弱点暴露在大庭广众。 而且王新明从任职一来,大大小小案件都经由他处理,也破获过不少奇案大案,在严宁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值得指摘和诟病的行为。 不过,严宁方才还没来得及说“金总”的消息。 可不太对,她没来之前,王新明和沈长秋起码聊了十分钟,也或许会聊到遇见线人这件事。 他不提线人却提手机? “阿宁,你还好吗?”沈长秋走近问道。 “你跟他说我去拿手机了?”严宁回神问沈长秋。 “嗯……”沈长秋挠挠头,“他一开始问我你干嘛去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觉得这们种事应该要保密吧,阿宁不是说你们警局里……” 沈长秋左右打量,在严宁耳边说:“有保护伞……” 严宁看沈长秋极认真的模样笑着问:““那你觉得他是吗?” “他?”沈长秋眼神一变,像是回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立刻捂住嘴:“他不会吧?看起来不像啊……那也说不准……可是你们王队人真的……” 沈长秋想起参加表彰大会时,王新明同意他作为家属参加,还跟他嘱咐的那些话,依旧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物。 “别想了。”严宁安慰道,“我也没说他是。” 她自己也悄悄松了口气。 “那你现在要……走吗?”沈长秋小声问。 他抿唇微笑,表情很坚定,像是让严宁放心的样子,可他的眼睛还是能看到浅浅的一抹失落。 这种情况太多了,以往休息时,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或者消息,严宁就会瞬间消失。 “我……”严宁也愣住了,就算张盛的信息不准确,但这种时不我待的机会…… 嗡一声,她手机振动。 张盛的短信:「姐,我朋友说他们不见了,下午我就回了,有消息我再跟你说,上次的钱记得打给我啊。」 严宁放下手机,对沈长秋说:“没事,我不走。” “真的吗?阿宁不用特意陪我的。” “真的。”严宁抻了个懒腰,凑近沈长秋耳边,幽幽说:“晚上……还有事要做呢,我看东西你都带了。” 话音还没落,沈长秋瞬间面红耳赤。 “哎哎!俩人聊完了快来吃饭,我可是点了牛腩和茄子煲的!你要走我就退了啊!” 那边卡座,叶青文点完菜抬头喊他们。 “叶律师,别呀,阿宁不走的!”沈长秋连忙推着严宁坐下。 “就是嘛,放假出来玩竟然遇见领导,太可怕了。”叶青文指指点点,“哎,你们说什么了,小呆瓜你脸这么红?” “啊!没有啊,我很好啊!我看看菜……”沈长秋吱哇乱叫,拿菜单挡脸。 ”叶律师,你刚才说下面有千年不朽浮尸,是真的吗?”沫沫继续刚才三人的话题。 沈长秋放下菜单,“浮尸?” 严宁眉头一皱。 赵远见解释向他俩解释:“刚才我们说抚仙湖,叶律师说湖里有浮尸,还有古代遗迹。” 第164章 “嘿嘿嘿,没错!”叶青文眉飞色舞,装腔作势说:“抚仙湖可是被称作‘千年尸库’的,里面有不腐的古尸,诡异的人脸雕像,传说中的古滇国就失落在这一片极深的水下啊!以前有人发现一个怀孕女尸,七年不腐,恐是婴灵作祟!” 气氛瞬间暗了下来。 “婴灵?那就是鬼了?”沫沫瞪大眼问。 叶青文一板一眼,沫沫、赵远见、沈长秋听得瑟瑟发抖,只有严宁白眼一翻,一手撑着下颌,看叶青文还能讲出什么惊天秘闻。 “对呀,可怕吧!”叶青文继续说:“百慕大知道吧,八十年代,咱们也有个飞机经过抚仙湖上空,仪表盘直接滴滴滴操作失灵,失控坠湖!非常玄学!很是诡异!” 叶青文越说越起劲,越说越离谱。 “真的吗?”沫沫缩起肩膀问。 “真的啊,所以说,咱们下午要小心点知道吗!”叶青文一一点过三人的脑袋。 “阿宁……”沈长秋侧过身子,向严宁求证:“水里面,真的有浮尸啊?” 还没等严宁回话,叶青文手势飞舞:“哎,不止啊,你们去看视频,有人俑,有金字塔,还有圆形的斗兽场呢!还有——” “咳……假的。” 严宁敲了敲桌子打断他,无情揭露:“别听他瞎说,这世间有鬼就好了,这些都是民间传闻,骗骗小孩子就得了。” “啧,哎呀,我真是……”叶青文被拆穿,无语咋舌,“你个有信仰的无神论者就不要凑合了嘛!” 众人这才意识到叶青文说的太过于离谱,在严宁警察身份正道的光照射下,头顶上方的神秘阴云倏地无影无踪。 抚仙湖下没有不腐古尸,没有古滇国遗址,也根本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深处唯一几块人为处理过的石头,经过调查,是清代康熙年间,附近的水坝倒塌形成的。 严宁解释完,叶青文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继续调动氛围,他高深莫测说:“哎,我跟你们说,这些都是政府怕造成恐慌所以才这样说的,所以说抚仙湖禁止游泳,禁止潜水!” “叶律师,”沈长秋打断他,“抚仙湖是战略水库,水深又很危险,所以才不让游泳的。” 他在来之前还是做过一些攻略的。 沫沫听闻一脸鄙视,只有赵远见给叶青文找补:“叶律师不愧是叶律师!知道的好多啊!” 但这个夸奖,听起来更像嘲讽。 叶青文干张了张嘴,指着对面的严宁和沈长秋愤懑不平:“你们俩啊,果然是一对!!没意思死了!” 饭后,阳光和煦,沈长秋开车环湖走走停停,找了一片宁静的湖湾驻足。 一月淡季无人,风不时吹过,清冷又宁静,面前蔚蓝色的水与沙滩,再加上哗哗拍浪声,仿佛来到了海边。 叶青文拿着相机上山拍照,沫沫和赵远见沿着海浪散步。 沈长秋和严宁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能听见沫沫不时抱怨,说赵远见拍的照片太烂了。 “那他说的话能信吗?真是你们局里的人?” 沈长秋额前的发丝被吹开,他听说张盛提供的线索有些担忧,“保护伞”这种级别的人物,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人。 “一半一半吧,有时候他们会为了钱胡编乱造,真舒服啊,还是人少好。” 严宁说完,躺在了沈长秋怀里,脑袋枕在他大腿上。 午后的阳光让她懒洋洋的,她眯着眼睛说:“你也别跟任何人说,哪怕是他们,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嗯,我知道的。”沈长秋抬起严宁的头,将胳膊垫在她后脑勺下。 严宁这下更舒坦了,左右扭了扭,闭上眼打了个哈欠,“……沈长秋,好困哦。” “吃饱了就是容易困,眯一会吧,等会叫你。”沈长秋用手轻轻盖在严宁眼皮上。 “嗯……”她呼吸平静了几秒,想起什么突然说:“你英语自我介绍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阿宁要听吗?” 严宁点点头,沈长秋背了起来,这次背完了一长串,英语果然容易催眠,前头还能听懂,严宁在后面过于专业的叽里咕噜中睡着了。 直到叶青文从山上拍完照悠闲下来,他们才继续这趟旅程。 晚上回房,沈长秋红着脸从卫生间湿漉漉出来,随即就被扒了裤子,他趴在严宁膝上被拡张了一会,她又兴致盎然让他背起自我介绍。 严宁美名其曰:“沈长秋,下午我睡着了,没听全呢。” 英语自我介绍是小事,但头脑发昏的沈长秋不知道,她是举着那个猫爪拍说的。 他才说了“my name”,受刑似的,猫爪拍噼里啪啦盖上了他圆润的臋尖,甚至有的痕迹叠在了一起,像是开了花。 “啊?啊!唔!” “别动,很好看。”她按住他说。 可沈长秋啊啊乱叫,全身更红了,现在这状况令他匪夷所思,猫爪拍,是这样用的吗,不是说什么活血刮痧吗?! “啪!” “阿!阿宁! 呜……”这一下过重,沈长秋经受不住疼哭了。 他连忙翻身爬下床,也回想起叶青文在车上是如何拿捏严宁的了。 他的阿宁,尺度也太……太大了! 沈长秋逃至墙角蹲伏,严宁将木拍背在身后,光脚走近,方才她脑子里也像是开了花,一低头,沈长秋雪白的两瓣肉,在拍打下像果冻似的悠悠颤动,还伴随一个个深红浅粉的猫爪依次浮现。 第165章 我来,我见,我征服。 严宁耳边是凯撒大帝的胜利宣言,不过,真正的进攻并没有开始。 “阿宁你……你怎么打人呢……” 沈长秋蹙着眉挤出这句话,因为疼,他下睫毛上还挂着泪。 “嗯……”严宁蹲在他面前,小心哄道:“别哭了,我错了,不欺负你了,回去吧?” 严宁哄他的语气像是真的错了,凑到唇边吻了吻,要将他拉回床上。 “那、那不许拍我了……”沈长秋委屈哽咽说,也妥协地很快。 “不拍不拍。”严宁笑着说,背后的手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黑色眼罩,“带这个。” “这是什么?”沈长秋眼前一黑,手摸在眼罩上。 “真的不拍了。”她拨开沈长秋的手箍在手心,“听话。” 黑暗中,沈长秋被牵回了床上,床很软,她的唇很软。亲吻中,喉间的声音也软。 失去视觉,浑身的触觉似乎被放大,她的唇吻在哪儿,手摸在哪儿,哪儿就燃起了火。 特别在浮出她印记的猫爪痕上,她掌心一捏,火烧到了心里。 刚才她左右旋转,进进出出,沈长秋快被搅糊涂了,但她总是不顾重点。经过之前几次被她占有,沈长秋似乎已经习惯了做受的方式。 现在,他的内心和身体好像在告诉自己。 想要…… 想被她要…… 想要那种无能为力,却总能被她拯救的失控感。 视线的隔绝仿佛也隔绝了他的羞耻,他手臂绕上她的后颈贴近她,喉咙像被情.欲掌控,可他说不出什么,只动情又委屈地小声唤她。 “阿宁……” 最后,严宁却松开他的手,下了床。 “不许摘。”她嘱咐。 沈长秋屈膝并紧,感觉自己像一团黑暗中的小火苗,突然失去了助燃的氧气,马上就要熄灭了。 与此同时,听觉也被放大了。 她离开床后,沈长秋听到了拉链拉开的声音,那是他们放在床尾沙发上的背包。 她似乎拿出什么,一脚抬起一脚落地,像在穿或脫裤子。 听不懂的悉悉索索声后,她的气息再度靠近。 床垫一下下起伏,沈长秋猜测她是膝行而来,可她越靠越近,呼吸像是停在了头顶。 在俯视他。 “阿宁……” 沈长秋恍惚抬手,摸到了严宁的腰,她腰间似乎绑着什么带子。 “嗯。”她轻轻答。 沈长秋的脑袋被她轻轻托起,同时,一个微凉的东西挨在了唇边。 “先亲亲它,好吗?” 听起来,她呼吸不稳。 -------------------- 第73章 转折 ===================== 客房灯光暖黄,与屋外干冷的黑夜相比,温暖又舒适。 严宁跪立沈长秋身前,双腿纤长紧实,简约的纯黑色短裤外,是她加持的外挂武器。 她不太喜欢过于拟真的,那不太像是自己的东西。 现在身下,固定着一根白色带闪粉的假物,通体由硅胶制成,流动着梦幻般的蓝粉色,除了头部膨大之外,没什么明显的经脉纹路。 大小没有沈长秋的那么傲人,但同样柔软又富有韧性。 她看看它,又看看不明所以的他。 失去视觉的沈长秋很是紧张,他屈膝紧紧并拢,手臂收在身前,他面向严宁的方向懵懂张望,黑眼罩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而那双被吻过的唇红得鲜艳,就像伊甸园里的那颗苹果。 禁忌却诱人。 “阿宁……”沈长秋仰头迷茫喊了她一声,单肘撑起上半身,伸手触到她的腰,刚好摸到腰间的绑带上。 “嗯。” 严宁应声,看向黑色绑带上沈长秋干净分明的手,又顺着洁白的胳膊重新扫视他白皙的脸,重新注视悬在他脸前的器具。 看起来,很适合他。 严宁抿了抿突然发干的唇,身体前倾,白色的假物像话筒一样,刚好底在他唇边。 “亲亲它,好吗?”她恍惚说。 “嗯?” 蒙着眼罩的沈长秋抖了一下,呼吸加重了几分,似乎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就在严宁以为他不愿意时,他张开唇,将前部吻住一小部分,沿着圆弧的线条,浅浅亲吻起来。 轻微的啧声,就像在品尝一根美味的糖果。 眼里,是他纯情又勾人的神态,耳边,轰轰的嗡鸣声里是他发出的声响,而严宁的心,就像徘徊在弥留之际,停跳了。 噗通,下一拍心跳复苏,严宁的手指穿过沈长秋柔软的黑发,扶住他的后脑,轻轻一頂骻,那根白中带蓝粉的器物直接塞进了他嘴里,撑开了他水润的唇。 这一瞬,严宁头皮爬上电流,大脑发晕的同时,假物的前部直接頂在了沈长秋的嗓子眼。 “唔!唔……咳!咳!” 沈长秋呛出咳嗽,慌张无措扶住严宁的腰,也再次摸到了她横在胯骨上的绑带。 喉间的嘶鸣戛然而止。 沈长秋终于察觉出两人位置的不对劲,手沿着绑带往中间摸索,果然,在她往常不怎么触碰的耻骨中央,竟然真的“长”了一个东西…… 上面还有他刚才留下的唾液。 他亲的……原来是她这个位置,刚才还塞进了嘴里…… 第166章 沈长秋不可思议,可事实确是如此,她的“新道具”隔着薄薄的一层眼罩悬在面前。 耀武扬威。 一时间,房内安静极了,只有两人暗流涌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沈长秋……我想……”严宁低头喃喃,声色带着渴求,她一手掌心轻轻揉着沈长秋的头发,一手轻抚他的脸颊。 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面对严宁这种低软的要求,沈长秋想不了太多,经过几轮发抖的呼吸后,他抬起头,右手虚握底部探头凑近,在刚挨到时边缘时,微凉感让他躲闪了一下,但仅犹豫片刻,他张开唇,将它唅进嘴里。 那薄薄的唇,慢慢撑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标准的圆,也似乎是无师自通,又或许是在宿舍瞥见过舍友的视频画面,沈长秋开始生涩地模仿下位者的服务前前后后,嗓音也在幅度极小的进退中翻起细微的波浪。 “嗯……嗯。” 眼罩,或许就是他的遮羞布。 沈长秋吻得越来越投入,也越来越深入,他两颊向内凹陷,鼻腔也渐渐换不上气。 他这番放下身段的青涩服务,似乎让这根没有生命力的玩具,变成真长出来似的。 严宁脑海感受到他唇腔紧热的裹挟,心脏像是被扎了一针强效的肾上腺素,狂烈的心跳像振奋的鼓点,灵魂伴随节奏,在发麻的头顶上飘然起舞。 “……沈长秋。”严宁扶着沈长秋的头顶,呼吸粘腻,声音都迷乱起来。 “嗯……”沈长秋喉间下意识回应,仰头向上,仿佛隔着眼罩在仰视她。 眼睛,严宁突然想看他的眼睛了,她摸到眼罩的松紧带上。 唰一下,沈长秋额前的长发飞了起来,他半阖向上的眼还来不及闭上,严宁先在水漉之中瞟见一抹浓烈的情.欲。 “唔……嗯?!” 眼神一对视,沈长秋僵住,在黑暗中迷路的羞耻心自动寻路,眼眸里的放纵立刻被风吹散了。 他连忙将那根假物吐出来,双手捂住眼睛和发烫的脸。 但刚才看到的画面果然和想象一致。 不,真实的画面里,他的阿宁比想象中还要还要色.情,她身前绑着他吞进嘴里的东西,竟然还是□□色的。 刚才……我在做什么…… 沈长秋混乱思索,思维也随之割裂开,脑海中,他像是看电影似的,以第三人称看到了作为男人的自己,赤身躶体趴俯在她身下,用嘴不断□□她新“长”出来的部分。 后退前进,唇边还有不断滑下的口水。 摄影机向上,严宁仰头垂目,神情迷乱,她放在脑后手轻轻推动,她好像真的,很喜欢…… “沈长秋。” “嗯?” 严宁喊他,沈长秋思绪回归,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让出一条缝,他从缝隙偷偷摸摸看去。 她的唇弯起,她在笑。 “好看吗?”她眼神闪闪,摆了摆腰,那东西跟着她的动作在晃。 !? 太、太流氓了! 沈长秋猛地合拢手,再度将脸捂住。 “怎么了?”严宁这次笑得更加满意,她俯身将他的脸捧起,“不管我好不好看,你刚才……特别好看。” 她俯下身,在他两掌之中吻上他的唇。 另外的“她”很有弹性,但也很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沈长秋这根玩具的最后用途与方法。 慢慢的,沈长秋的长腿被叠在身前,后侧细滑的皮肤重新在她掌心下呜咽。 终于,严宁跪坐起身,沈长秋抱着膝窝双腿大开分在半空,小腿肌肉垂成漂亮优美的弧线,而被“剥夺”功能的自己,也乖巧躺在肚.脐眼上,最前早已挂着晶莹水透的丝线。 但沈长秋依旧紧闭眼,似乎只要在黑暗里,他就能拋却羞耻,去迎接接下来最传统的方式。 传教式。 他要用他男人的心,男人的身体,以女人的方式接受她的爱意,聆听上帝的旨意。 “抬起来。”她说,轻轻拍了拍沈长秋的臋侧。 沈长秋放下脚,像做臋桥那样将腰部撑起,很迅速,软软的枕头垫在他身下,让两人的位置与高度完美契合。 瓶盖一响,严宁扶住他的腰,缓缓对准向前,冰凉滑漉的顶部一接触翕动的小口,沈长秋浑身绷紧。 “阿宁……”他终于睁开眼,露出像小鹿一样怯生生的黑棕色瞳仁。 “放松,沈长秋……”严宁笑着安慰他,“我知道,你很爱我。” 她说着,身体再度前倾,新的“她”突破阻碍,挤进糜红的艳色里持续推进。沈长秋张嘴倒吸凉气,手半张在空中,垂在小复上的自己也扬了起来。 “阿……” 沈长秋仰头,本想言语的唇停在半空越张越大,失神的眉眼也越蹙越重,直到严宁一贯到底,两人炽热的肌肤贴在一起,像是接力棒传给了沈长秋,沈长秋仰起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上翻,后腰反弓,身体连同指.尖都抖了起来。 “阿……宁……”他无声的口型像在喊她,下颌至锁骨紧绷出丝丝细长的脖颈线条。 他要哭了。 严宁没有料到沈长秋的反应会如此敏.感,她反抓回他的手腕,此刻的沈长秋,就像一座灵魂定格在迸发时刻的纯白石膏像,这种美色太过于震人心魄,严宁飘飘然想,就应该将他藏起来锁在家里,没日没夜地看他才对,不,那是以前的想法,现在应该是另外一个字了。 第167章 “唔……”漫长的三秒后,沈长秋喉间重新发出零碎的声响,“阿、宁……” 他终于喊出名字,僵直的身体也随之解脱,后腰回落,急促的大喘气带着细细的哭腔,又接着余波的震颤。 严宁俯身抱住发抖的他,但也因为姿态改变,沈长秋举在空中的脚趾又拧起来,“嗯!太……太深了……”他哭着说。 “疼吗?” 他下意识摇头,严宁笑开怀。 “所以……”她拨开挡住沈长秋眼睛的长发,柔声怔怔:“我也很爱你。” 严宁重新坐起身,这次,她握住他的同时前进后退。沈长秋无力抵抗任何她的行为,只得仰面化作一滩水,他已经放弃思考,沉溺于表面失控,却是被牢牢掌控的境地之中。 “喜欢这样吗?”严宁又问。 沈长秋说不出话,可今晚的这种另他羞怯至极的方式,却恰好和正常的男女爱人一样,他和她,可以在拥抱和亲吻中被她彻底打开拥有。 啪啪的拍浪声一下一下,他仿佛是悬在水面的孤舟,经过寒冷的颠沛流离后,水间涌动的暖流托起他,淹没他,冲撞他,拍打他。 这水越是汹涌,船越沉越深,沈长秋越感受到浓烈的窒息与爱意。 因为他知道,船头那根缆绳牢牢拴在岸边的码头上,他永远不会被抛弃,也永远不会被驱逐。 但现在,痉.挛还没散去,拍浪声再次加重,他的灵魂又被推了起来,他试图推开她紧贴的大腿,“阿!阿宁……不行,我!呃等等!不——” 沈长秋停滞的目光看着她,在这场正面的冲撞中,他的身体一次比一次敏.感,心也完全臣服在她的掌控之下,无法自拔了。 他的灵魂又一次飘了起来。 严宁抱着沈长秋的双膝愣愣看他震颤,似乎今晚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很快,沈长秋缓和过来,浑身是汗。 “转过去,跪着好不好。” 她轻啄了一下沈长秋潮红的脸颊,握住了扔在一旁猫爪手拍。 沈长秋睁开眼,似乎是在想严宁说的姿勢,目光里有些哀怨又有些难堪,但他匀了口气小声说:“你……你先出来……” 他好像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严宁内心一阵激荡,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突如其来的嗡嗡振动声,犹如冷锋过境,旖旎潮热的氛围被瞬间撕开。 那是她甩在床头柜的手机,现在已经是快凌晨12点,叶青文和其他人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 夜晚来的电话比白天更具有紧迫的意味。 严宁僵在原地,忘了自己想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电话终于停了,但只停了一秒,再度震起来。 “电、电话……阿宁。”沈长秋勉力伸手去够手机。 “别!别管它……” 严宁猛地握住他的手腕,这是她第一次想要违背自己身份的职责,可却在侧头时,瞥见了屏幕上的来电信息。 来电人:s。 这是张盛。 一般情况,他不会用这种方式联系她,除非…… 这一停顿,沈长秋伸长手够到手机递给她,“万一、很重要呢……我没事的……” 严宁僵硬接过,小心退开身,沈长秋捂住嘴蜷起身子,空洞感让他再次痉.挛发抖。严宁一手轻抚沈长秋还在颤的大腿安慰,另一手按下了绿色接听键。 她迅速将自己从方才的缱绻中抽离。 瞬间,干冷的狂风呼啸声像是从电话那头生生吹进鼓膜,大脑立刻清醒透彻。 有人在跑动,风声中还有慌乱的喘息,严宁举着手机,仿佛已经身处乌云夜色下的荒野。 严宁没有说话,在不确定对方到底是谁,最好不要开口。 “姐?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快来救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不然、不然我就要被他们杀了!” 张盛恐慌急躁的声音飘忽不定,就像是远离手机一次次回头。 “你说什么?他们是谁?” 严宁直接从床上跃下,单手解她现在碍事的穿戴式玩具,沈长秋见她一时解不开,爬到床尾伸手帮她。 “金总!金总啊!真他妈操蛋了,金总昨天就和你们的人见过,强子那个傻逼,拍了视频竟然还想问他们要钱!” 张盛气急大喊,或许是严宁的声音让他从恐慌中放松下来,他继续啐骂强子:“他真是人才,还他妈发邮件?那玩意现在一查就知道是谁!搞个屁的勒索,还他妈拖我下水?我怎么知道他备份在哪儿!” “视频?备份?” 严宁沉住气继续追问:“你说谁见过谁?” “姐,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现在需要保护!需要你们警察的保护!我看过那个视频了!那里面的人我都记得!你来接我,来了我就都告诉你!” 电话挂了,严宁火速穿好衣服,张盛给的定位在三十公里以外,那里是一片荒芜的山区,除了几个废旧的工厂,再无其他。 严宁抓起车钥匙奔出门。 “等、等一下!”沈长秋在身后大喊。 严宁回头,这才发现自从接了张盛的电话,她都没有将注意力分给沈长秋一分,刚才他帮她脱、帮她穿,现在他已经快速套上了裤子和衣服,乱糟糟的一身正在光脚穿鞋。 “我跟你一起去。”他顶着一头湿汗说。 第168章 夜风很急,山路崎岖。 车身持续颠簸,沈长秋在副驾驶看着导航,严宁听他指挥直奔目的地。夜空的星点被乌云遮挡,长长的远光灯在人迹罕至的荒野里开路,他们,就像身处死寂的宇宙之中。 已经行驶了快半小时,这期间张盛失去联系,严宁想了很多,想过张盛是不是反水骗她,想要合伙瓮中捉鳖。也想过带上沈长秋是不是不太妥当,但她已经向当地警方报告过,但他们不会比她还快了。 可这些零碎的想法,一直被另外一个念头打断。 金总和那个人在昨天见过。 “爸爸,我和妈妈都等你一天了,都要走了你怎么才来啊。” 王曼曼的娇嗔响在耳边,也就是说,王新明和家人应该昨天就出现在抚仙湖。 确实,严宁昨天找王新明签字,他不在单位。 不,不可能…… “阿宁!前面好像有人!” 车在荒野山路一拐弯,沈长秋指着亮堂堂的前方大喊。 距离张盛给的定位还差五公里,车急停。 黄土被风扫过车前,远光灯像是照到了雾。半透的烟尘里,一个人影踉跄走在土路上,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遮住眼前刺眼的车灯。 土很快被风吹散,这人也不动了,像是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嘻哈卫衣穿着和黄头发,是张盛,但那件卫衣上,五彩的泼漆图案看不太清,像是被什么颜色加深了。 严宁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去,沈长秋紧随其后。 夜风又干又冷。 两次逃脱死神的张盛本以为会命绝于此,但看到来人是严宁,他立刻站起身踉跄向她冲去,可刚跨一步,一块石头绊住他的脚,直接侧身摔在了严宁两米外。 借着远光灯的亮,张盛右腹好像插着一把刀,看刀柄,大概是十几厘米的管制刀具。 并且除了腹部的刀,他左脸上和手上还有几道刀伤与擦伤,应该是刚才和人互斗所致。 “张盛?张盛!”严宁蹲下身查看他的伤情。 严宁心一紧,这才腹部不止是一处刀伤,还有多处正在泪泪流血的刀眼。 这时,沈长秋的脚步和影子靠近。 “别过来!你就在那!” 严宁向后伸手,示意晕血的沈长秋不要靠近,她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张盛的腹部伤口按紧。 张盛在昏厥中苏醒,看到救星一般抓住严宁的手,可他根本没有力气了,声音细若游丝:“姐……带我走……我奶奶……还等我呢……” “你……”严宁欲言又止。 张盛这种程度的捅伤和出血量,再加上荒山野岭,根本坚持不了几分钟。 张盛惨白的脸流着泪,无辜的眼神顺着严宁,低头看向还捅在腹部的刀柄。 “操。”他看着手上的血,回想起刚才捅死的人,笑骂了一声,“呵……那个傻逼他没打过我,可姐……我好冷……我不想死啊……” “我、我去开车!”沈长秋立刻折回。 车灯慢慢靠近。 严宁看了一眼荒芜的四周,低下头问:“张盛,金总是谁,跟金总见面的人又是谁,你先告诉我,我一定救你。” “金总他……”张盛苦笑了一下,还没开口,这条野路的对向突然接连闪过亮光,严宁抬头看去,像是来了几辆车,她下意识摸向后腰。 可本就是出来休假的她,并不会配枪。 张盛也看到了正在拐弯的车灯,他突然有了力气,大力抓住严宁的手。 “快!快走!”张盛瞪大眼,惊恐伸手推她,“别管我了,我知道我不行了!你们快走啊!” “张盛!他们是谁!” 沈长秋将沃尔沃停在严宁身后,对面的车灯再次转了个弯,直直而来,冷色的远光灯,就像死神镰刀上的反光,刀刃刮起一阵土做的雾。 身后他们的沃尔沃停了,沈长秋刚打开车门,严宁朝身后再次大喊。 “别下来!别熄火!” 对面三辆车越来越近,什么也看不清,光线亮得似乎要将严宁的眼睛刺瞎了。 “姐……对不起……” 张盛在两片车灯的夹击下涕泗横流的笑,“我只看过视频……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 严宁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车上的沈长秋,他也在焦灼看她,副驾门是开的。 她再度问张盛:“视频,视频在哪,备份还有吗?” “备份……我不知道啊……金总……金总……对了……对了!”张盛喃喃,呆滞的目光像是回光返照有了些神采,同时,对面车停了,有人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慢。 “嘀!嘀!” “阿宁!阿宁!”沈长秋看到了什么,鸣笛大喊,随后他也急忙下车。 严宁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张盛的口型。 脚步声,沈长秋的呼唤声,一切都在倒计时,整个世界似乎是靠张盛这唯一的一口气吊着的。 他没了气,或许,她和沈长秋的人生也到此结束。 不能再赌了,严宁开始后悔,她脚步刚一动,张盛突然抓下她的衣领,贴在她耳边,用尽最后力气说:“金总……姓……姓陈……没、没头发……手上……有针……” 张盛说不出话了,面色白到发灰,捂在他腹部的外套已经被血浸透了。 第169章 一切就像无法弥补,对面五六个人越来越近,沈长秋不知何时已经挡在身前。 严宁抬头看去,看到枪眼的同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沈长秋!?怎么是你!?小严?” “是你?”沈长秋也喃喃发出疑问,像是认识这个人。 对面放下枪,刚才说话的男人,竟然是让她思考了一路的人。 王新明。 他身旁的几人,似乎也很是面熟。 严宁愣住,干冷的风吹透了她的身体。 他们,是从张盛逃跑的方向来的,怎么……这么巧? -------------------- 感谢在2023-10-11 17:38:37~2023-10-15 02:4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嘟嘟可故事集 22瓶;雪清 20瓶;浮云游鱼、叶寒笙、小雪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解释 ===================== 医院负一层,狭长的走廊昏暗阴冷,严宁穿着沈长秋的外套和王新明跟随工作人员,送张盛进太平间。 张盛住进了裹尸袋,再也不能开口了。 咕噜咕噜,推车的万向轮滚过不平的水泥地哐一声响,平板上盖着的白布没有生机地动了一下。 蹋……蹋。 严宁跟着王新明的脚步越来越慢,落了推车一大截。 “小严啊。” 王新明停住步伐,略高半头的身影遮住了斜上方的灯,刚好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寒意的亮边。 “真是抱歉,这次行动没告诉你,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他侧过身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远处的工作人员和推车上的张盛,“要是我们早来一会,说不定他也不会有事……你还好吗?” 他转过头看着严宁。 “我没事,你们这次怎么样?” 严宁看着地面,保持一如既往的冷淡,这几年生死看的太多似乎没什么波澜了,但看到沈长秋毛衣外套的袖子上沾了血迹,她还是皱了眉。 他在一楼,还在等她。 “抓了几个,还在审,但估计只是些打杂的手下。”王新明又看回她,斟酌问:“你的这个线人,有跟你说什么线索吗?” “没有,他只是让我来救他。”严宁淡声回。 她看着毛衣若有所思,伸手一点点揪下毛上被风吹干的血痂。 像深褐色的颜料被指腹搓开。 “你们今天见过?” “在酒店碰巧。” 说不了假话。 “这么巧,那太可惜了。”王新明率先迈步,“要是他知道些什么,还能给他再申请一些奖金,听你说,他奶奶还在住院吧?” “嗯。”严宁应声,袖子上明显的血迹弄掉了,她终于抬起头,看着面前正直挺拔的背影。 现在不能确定王新明的身份,也不确定王新明又是怎么看自己的,跟金总见面的人又是谁。 他们今天,真的只是出任务吗? 但从去年开始,内部高层被渗透的猜想也并非空穴来风,抓捕几次蹲空,还总有漏网之鱼,有的人甚至都放了。不仅这些,就连许志远都莫名其妙挨了处分,要不是刑警队看上了他,还不知道他在哪。 但这些种种,除了妻子涉毒的刘立宏,并没有抓到任何人实质性的把柄。 “快过年了,过两天我去医院看看吧,对了。” 王新明依旧是他善解人意的作风,但他又一次停住脚,回头对上严宁看似毫无波澜的目光,“他走前跟你说什么了吗?” 王新明一定看到张盛临死前拉住严宁耳语。 “没说什么,只是托我照顾家人。”严宁冷静说。 “哐”一声,远处解剖室的门被平板推车撞开,吱呀回声响彻空荡的走廊。 张盛腹部一共中了七刀,前六道有明显的搏击痕迹,最后一道是致命伤,扎穿了他的脾脏。 他的手机等随身物品装进了证物袋,被封闭的数据信息中,他和严宁的消息来往只有一个电话,和一条定位信息。 接着,张盛又住进冰冷的单人隔间了。 离开太平间的电梯停在二楼,电梯表面的金属拉丝饰板,将身后灯光拽成一条条长长的丝线,严宁手刚触到向上的按键,王新明再一次叫住她。 “小严。” 这一声很正式,严宁将手收进软糯的毛衣袖口。 王新明侧过头,直面两人间的隔阂:“我知道,你在怀疑我。” 严宁猛地看向他,眉头微皱,唇却淡笑起来,“王队什么意思,我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你啊。” 他们目光对上,王新明真挚却无可奈何,严宁眼神冷淡却势如斧凿。 没人说话,却都想看穿对方,互相盯了片刻,王新明低笑一声,“梁泽坤,外号强子,是我新找的线人,昨天,他问我要五十万。” “五十万?做什么?”严宁愣住。 “他说,他有证据,可以向我证明金总和内鬼的身份。”王新明毫不避讳。 证据。 可五十万,单位和个人都不可能给出这么多报酬。张盛说,强子昨天想要用视频要挟金总。 五十万对这些亡命徒不多,但确实如张盛骂的,他太傻了,有命拿,没命花。 但他真的是王新明的线人? 第170章 现在这种情况,严宁不敢赌,万一这只是王新明随口的测试而已呢? “这是他的照片,”王新明似乎看穿严宁的犹豫,递过手机,“还有跟他沟通的一些记录,我们没想到,他变得如此快,昨天我们没来得及见面,他就不见了。” 话语间,严宁翻了翻,该有的档案手续一个不落,王新明不至于对她临时作假到这种地步。 “那他人呢?”她沉住气问。 “我想,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吧。”王新明说,“工厂里没找到,但今天死的除了张盛,就只是他反杀的人,小严,今天的事,我带来的人你都可以放心,他们都很干净。” “什么意思?”严宁明知故问。 王新明打量四周,低声说:“假如……有些眼睛跟着我们,又知道张盛最后见的人是你,那你想想,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严宁又怎么不知道呢,张盛临死前说了三件事,金总姓陈,金总是个偏瘦的秃子,还有他手上的针…… 直觉猜,或许是滞留针。 至于有多瘦,有多秃,量化的标准只在强子和张盛两个人死亡的脑细胞里了。 虽不是强有力的线索,但极大缩小了嫌疑人范围。可在那些人眼里,不管她究竟知道多少,她都是要第一个被消灭的人。 相信他吗?跟着王新明来的人,确实都是市里的同事。 严宁抬头说:“那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是我为了封口杀了强子和张盛?” 王新明愣了一下,拍了拍严宁的肩膀,“你啊,要是做这种事,不可能带上家里人吧。” 他抬手指了指天花板,指的是上一层的沈长秋。 每个人都有软肋,王新明也是。 他正色道:“小严,只有这件事彻底结束,你、我、大家才能有真正的安全,他也是。” 安全,沈长秋,他一个人…… 冷汗瞬间冒头,严宁急忙按下电梯按钮,却发现此刻停在五楼,她左右扭头找楼梯间入口。 “别急,放心,”王新明急忙安抚,“有人看着他,我们真的可以互相信任,我知道,你对一直许志远处分调走的事耿耿于怀,但人我是故意送过去的。” 故意?刑警队? “你的意思是……”严宁顿住步伐,回头喃喃。 “对,”王新明缓缓说,“你想的没错,出问题的,不是我们。” 简要报告完,或许是两人隔阂说开,王新明听到严宁不管不顾就直接赴约,温和的眉眼终于严厉起来,他语重心长教导:“严宁,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别一个人往上莽,万一今天来的不是我们,你怎么办?” “我打过电话,他们太慢了,人命关天。”严宁解释。 “你……”王新明像一个急切的家长,他重复:“人命关天,人命关天,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小严,你们还年轻,我不告诉你就是想你们平平安安的,你也不想看他出事吧!” 严宁低下头。 王新明再一次戳中了她的软肋,刚才的她已经知道错了,错的太多了。 她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面临什么,沈长秋一定会毫不犹豫挡在她面前,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 严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与他同生共死的勇气,她一直都知道失去的滋味,不想失去他,也不想他有一天失去自己。 我不在,他会做什么?严宁不敢想。 从一开始相遇,她就是如此害怕,现在却将他硬生生拉下水。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睛,指尖从沈长秋的毛衣袖口探出,按下了电梯按键。 “哎,两位同志,这是你们的衣服吗?还要吗?” 走廊尽头,停尸间的工作人员举着一件深色的衣服探出头大声喊他们。 那是严宁沾血的外套,她不想带回去。 “不要了。”她下意识答,但又想起什么,“等一下!” 她小跑走近,从一边口袋掏出沈长秋的头绳,还很干净。内袋里又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礼盒,严宁看着它有些犹豫,因为盒子的一角,粘上了一点血迹。 但还好,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被染上。 严宁将它装进毛衣的大口袋,金印的logo一闪而过,似乎是什么有名气的珠宝品牌。 沈长秋一直坐在电梯前的休息区,他面前一个便衣男警察懒散靠在墙上,两人没什么话说,沈长秋觉得这人像在监视他,也并没有露出什么好脸色。 他问什么,沈长秋都说不知道。 电梯门一响,沈长秋站起身,那个男警察也随即站直。 “阿宁。” 严宁低着头刚出电梯两步,沈长秋立刻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往身后带,挡在王新明身前。 王新明和蔼靠近一步,沈长秋直接将严宁挡在背后,王新明笑着摇了摇头,对严宁说:“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写个报告交上来。” 他又看向瞪着他的沈长秋说:“小沈啊,你也辛苦了,放心,都是自己人。” 凌晨三点,严宁和沈长秋回到酒店。 一路上,严宁沉默不语,但一进门,立刻抱住了沈长秋的腰,脸埋在他怀里。 沈长秋眨了两下眼,顺着她后脑的头发,抱着她温声哄道:“没事,没事了,阿宁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回去上班呢。” 第171章 “嗯?你在说什么……”严宁突然抬头,对上沈长秋关怀的双眼。 她竟然有些气恼。 沈长秋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严宁直接将他推倒在床,床垫弹起的瞬间,沈长秋慌了。 不是……都这样了,还要接着来吗?那用过的新玩具还随手扔在沙发上呢。 但下一刻,他肩被一拧,额头贴在她清瘦的锁骨处。 “别动。”她说,胳膊顺势搂住沈长秋宽阔的肩,使劲往怀里拢。 往常都是沈长秋抱着她入睡,现在只得缩在她怀里,就像被牢牢护住一样,沈长秋大概意识到什么了。 “我没事的,阿宁。”沈长秋腰间有些硌,僵硬回抱她的腰,想要将她拽上来,却被她搂得更紧。 “对不起……”她有些哽咽,但突然对他警告:“你不许安慰我!” 沈长秋刚抬起的手轻轻落回她的后背,笑了一声后,顺着她的意思将自己收成一团,还往她怀里钻了钻。 他问:“你们王队他……是好人吗?” “他可以相信,别担心。”严宁说拍着他后背说。 沈长秋悄悄放下心,“那就更没事啦,我真的很好,你说,散打、拳击、跆拳道,哪一个更好啊?” 严宁一愣,一把将沈长秋的脸抬起来,狐疑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长秋侧过眼小声说:“嗯,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严宁拧起眉毛,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又重新将沈长秋大力按在怀里。 “呃!好硌……”沈长秋叫了一声,手摸向腰下,压着的好像是一个小方块,正在严宁没脱的毛衣外套里。 ”这是什么?”他摸索低头问。 他穿的时候口袋里并没有这种东西。 “什么?”严宁跟着沈长秋低头一看,立马抓住他的手腕扔开,坐起身将外套一脱,一扔,伸手关灯,行云流水般再一躺,重新抱住沈长秋,还将被子拉了上来。 “证物而已,闭嘴,睡觉。” “哦。” 沈长秋贴着她,也紧紧反抱她的腰,心中只在盘算到底学什么好。 “练长跑吧。”她突然说。 “为什么?” “跑得快才最重要。” -------------------- 感觉强调一个人是好人,就越觉得他是坏人,但他真的是好人啊,坏人就模糊处理吧感谢在2023-10-15 02:48:41~2023-10-27 12:4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依灵 10瓶;浮云游鱼 4瓶;中二游戏 3瓶;小雪人、米会中心的重点、犯花痴^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查分 ===================== 2月10日,距离抚仙湖休假已经过去二十天。 下午两点,破旧层叠的民用自建房区域,严宁余光左右打量,沿着摆满垃圾回收品的二楼走廊,越过最后一扇被塑料瓶堵住的门,绕到这栋房子的尽头。 快拆迁了,这里没什么人,仅有几个流浪汉留在这捡垃圾。 严宁翻过锈蚀的栏杆,在另一户楼顶上,她捅开面前沾满油污的破纱窗,翻入这间找了五天的住址。 潮湿霉味冲进鼻腔,这里窄小脏乱,不锈钢水池独独插在下水管道上,里面的盘子已经发了白绿毛。 这是强子之前的住所,找到废了些功夫,他给的资料,有些是假的。 严宁揉了揉看监控看到发昏的眼睛,抬头望去,这间房总共只有十几平,右手边就是简陋肮脏的卫生间,墙壁水箱上的陶瓷盖子碎在黄色污垢的坑里。 不仅如此,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床褥掀开,床头柜抽屉大敞,一旁的简易无纺布衣柜塌在地上,为数不多的衣服裤子,能翻的口袋都翻出来了。 严宁走了一步低头一看,不禁咋舌,这帮人就连地板革都掀了。 看来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如果是这样,那视频还有备份的可能性增加不少,只是不确定他们是否已经找到销毁了。 金总的线索,王新明那边已经派人再查。 可这边,就连强子的一根毛也没找到,昆明和玉溪,两方都没有发现任何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之前抓的那些人,连续审了好几天,都只说那天下午,强子被打的不省人事,最后被一个叫老麻头的人带走了。 但这个老麻头,追杀逃跑的张盛时被反杀,死在了荒郊野外。 严宁敲着脑袋,审视四周,看看是否有值得钻下去的线索。 这时,门旁走廊贴满玻璃贴纸的窗户透出人影,脚步声很快走近门口。 “捡破烂的傻逼。” 是个不耐烦的男人,听声音比较年轻,几脚踢开堆在门口装满塑料瓶的尿素袋子,楼道间叮叮哐哐。 “吱呀”一声,门打开的瞬间,严宁从刚才翻进来的厨房破窗户翻了出去,靠墙蹲在距离窗户不到一米高的邻户房顶上。 “操啊,都他妈这样了,还让老子找。” 这人也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盛况,他无奈咒骂:“你妈逼的梁泽坤,死了几个了还不够,我求求您老给我托个梦吧,我都不知道我要找什么!” 他边骂,像是边翻找东西,已经找在严宁头顶的厨房区域了。 哗啦,水池里堆的盘子响了一声。 第172章 “我日,真恶心。” 咔嚓,盘子砸在地上,接着好几声响,都砸在身后的墙上。 最后,这个男人焦躁的声音定在窗前,停在头顶。 还好那个不锈钢水池挡在窗户跟前,不然,他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严宁发丝飘起的头顶。 打火机一响,严宁瞧见白烟从窗口散了出去,细细碎碎的烟灰,从头顶伸长的手,落在她略微仰起的脸上。 严宁呼吸几近停滞,全身警觉,右手紧紧握住上好膛的□□。 拿下他,或许可以知道更多线索。 这时一阵粤语的音乐响起。不耐烦的呼吸过后,音乐一断,接着一声气恼的“喂”。 电话那头听不见什么声音。 这个男人回:“还找个屁!啥有用的也没有,老子这真是活不成了,赶紧溜吧,我可不想去喂鱼。” 喂鱼? 半截玉溪香烟从窗户划了一道抛物线,落在严宁面前一米外的沥青房顶上。 “回回回,马上下来。”这个男人说。 他走了,严宁稳步跟上从墙壁转角探出头,楼下不远处停了一辆别克。 咚咚咚,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跑出来,上了那辆车。 轰一声,车跑没了影。 刚记下车牌号,微信弹出消息,是民宿几人的群,发了个视频,还有很多沫沫哈哈哈的气泡。 严宁笑了一声,沈长秋肯定又在跟叶青文打架了。 不,应该是挨揍。 视频发在两分钟之前。 今天中午,沈长秋吃完午饭困顿了一会,带上拳套去院子里的立式沙袋练习拳击,左右跳步热身后,右直拳刚出去一半,腰门一响,是叶青文和赵远见回来了,手里拿着不少材料。 沈长秋立刻收回手,背过身落荒而逃。 “哟!好几天不见,跑什么呀?”叶青文不是疑惑,反而一脸邪魅笑容,将手里的资料往赵远见怀里一推,搓了搓手掌心。 赵远见小心翼翼拦住他:“主要是叶律师你太狠了,沈学长都害怕了。” “我狠?”叶青文指着自己,连忙跟上沈长秋刚进门的背影,“哎?小呆瓜我狠吗?再跟我练练啊!不是说好锻炼身体吗?” 叶青文摩拳擦掌。 “不要,不跟你打。” 沈长秋抿紧嘴,将白色拳套收在一旁。 是锻炼身体,他听严宁的话每天都在晨跑,但是拳击这件事,他不过是问了问叶青文练什么的意见,叶青文的眼睛像失明了重见光芒一样,蹭一下跳起来。 “我去!你可算问对人了!” 叶青文从杂物间拖出一个立式沙袋,又在办公室翻箱倒柜,找出两对烂了皮的拳击手套。 “来来来!” 叶青文带上右手,用嘴将左手的魔术贴扯开圈紧,两只肥大的手互相怼在胸前,拳套上的皮刷啦啦往下掉。 “我教你啊!”他扬眉,“我是专业的!” 沈长秋这才知道,叶青文年轻时还拿过市里拳击业余组第一名!? 真了不起,真是丰富的人生经历啊。 沈长秋兴奋跟着叶青文学习了站姿身位,又尝试了勾拳、直拳、摆拳,外加闪避的侧闪和摇闪。 沈长秋试了试,有点不太像样。 “出拳时,后脚蹬地,要用腰骻的力量。转骻,送肩,转骻,送肩。” 叶青文原地打样,右脚脚尖一拧,整个人顺带转了九十度,拳立刻破风送了出去。 “懂了吧!看来十年没打,我依旧不减当年风采啊!” “来来来!”他又嚷嚷,“先实战试试!” 沈长秋脑子里的小人还在比划记录,叶青文直接将他摆好姿势。 沈长秋手忙脚乱架好格斗式,还想问怎么实战,叶青文先一记直拳扑面而来! “啊!”沈长秋后退一步,捂住左眼。 “啧,你倒是闪啊,刚才不是教你了吗!?”叶青文毫无愧疚的指点,“来,这次你出拳,看我怎么闪的。” “好好好。”沈长秋眼冒金星,甩了甩脑袋,僵硬垫着脚步前后来回。 右直拳一出,叶青文预判到,左手抬至太阳穴格挡,人立刻往右侧闪,同时他的右手鱼贯而出,空中甩出一个弧线。 右摆拳,速度太快了。 直直朝沈长秋左侧脑袋而来! “啊呃!” 沈长秋来不及格挡,没站稳,噗通一声侧摔在地上。 “呀!你们干什么呢!” 沫沫和赵远见刚买东西回来惊呆了,一开门,就看见叶青文毫无人性的殴打沈长秋。 沈长秋内心痛哭。 会拳击的野生援助律师,压根不是个好教练。 于是,沈长秋极力推阻叶青文的殴打教学,他把立式沙袋搬到院子外,每天跑完步,就来对着沙袋打打拳。 在看了很多真正教练的教学视频后,自学天赋发挥作用,唰唰唰!他出拳速度和发力越来越好,身体肌肉更显清晰,体脂都下降了不少。 可叶青文美名其曰练躲闪,沈长秋还是在叶青文拳下鼻青脸肿。 不过很巧,前几天来了个客人,看沈长秋一个人在院子打拳,过来指点一二,不想这个客人竟然是拳馆的专业教练,他甚至很有耐心给沈长秋喂靶一下午,还实打实教了沈长秋躲闪。 第173章 那几天,恰好叶青文不在。 现在,沈长秋拒绝外出而归的叶青文,叶青文又死皮赖脸地缠上,很不害臊的嗲声撒娇:“哎呀呀,人美心善的好秋秋啊,就跟我打一次呗,我保证!我保证不下重手!” 沈长秋起了鸡皮疙瘩,沫沫和赵远见吃了苍蝇似的撇起嘴。 院子里,两人架好姿势,沫沫按下录制键,说要录下沈长秋被殴打的证据,已证公道。 可谁也没想到,沈长秋竟然躲闪格挡了好几个来回! “沈长秋!打他!打他!”沫沫兴奋极了。 赵远见也大喊:“反击!沈学长!” 叶青文后撤,诧异打量沈长秋,又指了指两个多话的观众。 沫沫和赵远见合嘴噤声。 叶青文再次上前,似乎寻到一处漏洞,躲闪同时对沈长秋出拳。 沈长秋早已看穿他的行动轨迹,叶青文的拳还没到位,沈长秋一记直拳直击叶青文的下颌! “啊呀!!!” 叶青文一个踉跄后跌坐在地上。 “啊啊啊啊!”沫沫举着手机跳起来,“沈长秋你太厉害了!” 沈长秋自己也惊呆了,连忙要去扶叶青文,“叶律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哼!”叶青文拨开沈长秋的手,“我自己能站起来,我这是手下留情了!根本没有发挥实力!” 沫沫把刚才叶青文ko的视频发到群里。 沫沫:「叶律师被打了哈哈哈哈哈哈」 沫沫:「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一连嘲笑好几条,叶青文掏手机一看气得半死。 zz叶青文:「我是手下留情懂不懂!?」 严宁恰好在五十公里以外的居民楼回复。 宁:「哦,这样啊,那打的太好了,再接再励哦![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autumn:「知道了阿宁,我会努力的。[可爱]」 宁:「[黑猫亲亲]」 “啧,这小富婆阴阳怪气什么呢,你们还在这秀恩爱……”叶青文嘴角抽搐,抬头指着沈长秋,“哎哎哎,你!是不是背叛师门,去找别人偷师了?再来打啊!” “不行,叶律师,真的打不了了。” 沈长秋将另外一只手套也取了下来,笑着说:“我要去查分了。” 2月10日下午三点,是考研分数查询时间。 沈长秋打开吧台的电脑,输入网址,还差十秒,沫沫和赵远见挤在沈长秋身后翘首以待。 已经输好了身份信息,就差按下查询键。 “要我说,你就不用查,一定能过。”叶青文靠在吧台边,随手翻沈长秋放在桌面的书本,突然看到一个牛皮本,眼睛一亮。 沈长秋食指放在鼠标上,全心数着倒计时,没察觉叶青文在看什么。 15:00。 咔哒鼠标一按,屏幕唰一下跳转。 沈长秋捂住眼。 “出来了出来了!”沫沫推搡赵远见。 “政治69。”赵远见念屏幕,“英语73,专业课一125,专业课二119。” “总分389……沈学长,这分很高啊?” 沈长秋没有回答,他放下手,额头抵在桌面上大口呼吸。 “哎呀,哎呀,没关系的,也不一定非要上学嘛。”沫沫连忙安慰。 “不是。”沈长秋抬起头,黑棕的眼眸亮晶晶的,“我只是……太开心了!” “沈学长这分在我们学校真的很高。” “真的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沈长秋呼匀气站起身,三人高兴抱在一起。 只剩叶青文端着沈长秋的牛皮笔记本,津津有味打量,他小声清了清嗓,翻到第一页。 “阿宁,这是我们后来相遇的第一天,看到你的那瞬间,我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 他端腔念出头一句,又说:“啧啧啧,竟然还有照片,为什么是在山里啊。” 三个人立马分开,沈长秋头一转,叶青文竟然拿着那个笔记本!? “叶律师你!”沈长秋一把抢过,脸瞬间烧红。 “喔哟,好纯情啊,小呆瓜,这年头还有人这么纯。”叶青文笑得唇快咧到后耳根了,一扫刚才被ko的不爽。 “你……你怎么随便看别人东西……”沈长秋臊着脸将本子护在怀里。 “这是干嘛的?”赵远见不明所以问。 “没、没什么……”沈长秋侧过身。 “那还能干嘛的,礼物呗!”叶青文直接说出口,“14号情人节啊哈哈哈哈哈,你这整的跟小学生谈恋爱一样,还搞什么恋爱记录本。” 沈长秋脸更红了。 沫沫见状骂到:“叶律师你懂个屁,我很多女生同学都写这种的,记录下来很有意义的!” “对呀,那不都是你们小女生写的,小呆瓜写这个嘛,嘿嘿,是不是说明……” “叶律师!” 沈长秋气恼喊了一句,红着脸瞪视,一整个娇羞模样就差用脚踩地了。叶青文见他这样,心里爽翻了天,抻着胳膊摇头晃脑。 “你别笑话别人了,你这辈子都没收到过吧。”沫沫跑出去替沈长秋讨回公道。 沈长秋悻悻坐下,手机嗡得震了一声。 宁:「出来了吗?」 宁:「晚上我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还有亲亲贴贴的表情包,似乎沈长秋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发消息,严宁还以为和估分不太一致。 第174章 沈长秋急忙回她。 他放下手机,将“恋爱记录本”放在桌面,觉得不妥又抱在怀里,他幸好还没有写到跨年那天,不然一切都暴露了。 太可怕了,沈长秋自己并不觉得他和严宁的四爱关系有什么丢人,但公之于众,叶青文一定会大力笑话他的…… 他决定只记录过生日许愿的段落和照片。 “好了好了,走吧,再跟我打一次嘛,我要拿出实力了。”叶青文爽够了,又求沈长秋。 “真不行,我还有事,那个……我想问你借个东西。” “啊?你说。” “叶律师你的相机能借我一下吗,上次出去玩,我想要你拍的原片。” “怎么,要打印放这个本子里啊?” 沈长秋点头,叶青文说笑归说笑,他从办公室拿出大单反,取出sd卡递给沈长秋。 叶青文似乎搞哪行都有些天赋,照片构图取意都不错。 电脑屏幕上,画面一张张切换,在挑了些路上的风景后,照片里正好是下午叶青文爬山拍的抚仙湖远景,一片湛蓝的水域清新自然。 但那天安静和谐下的暗流涌动,让沈长秋表情紧住。 “对了,你们那天晚上,到底去干嘛了?”叶青文想起什么。 “没什么,就是她临时有点事,最后又取消了。”沈长秋看着照片回道。 严宁嘱咐过,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太危险。 沈长秋将这件事吞进肚,他知道张盛求救的原因还有可以作为证据的视频,可他根本不知道张盛临死前还跟严宁披露过一些线索。 接下来的几张都是长焦连拍的抚仙湖,方向键按了很多下,照片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嗨呀,这是在调相机,拍鸟来着,搞成连拍了。” 叶青文快速按下方向键,画面唰唰唰闪过,但又有什么东西像定格动画一样连续运动。 “等等!”沈长秋大喊一声。 “怎么了?”叶青文疑惑。 “这是什么?” 沈长秋指着照片,水域中间似乎有一艘船,看模样像是快艇,快艇上有几个人,右侧水面翻着雪白的水花。 这艘船太远了,不放大就像一个小点,细节看得并不清楚。 “捞鱼的吧。”叶青文随口胡诌。 “不,不对啊,现在是禁渔期,要到7月才解封呢。” 沈长秋按下反方向键,画面开始倒退,从水花中涌出一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与船身对比,直径快有一米,但上面绑着绳子,绳子另一头还在水里。 沈长秋觉得更加不对了。 时间继续在他指下倒流。 几张过后,石头回退到甲板上,绳子另外一头的水花里,渐渐出现一个坠落的人影! “这是人吗?”沈长秋指着水中一条灰色的物体回头。 沈长秋这才发现,叶青文此刻的表情严肃极了,他死死盯着屏幕,手接过键盘上的方向键。 叶青文照片证物见得太多了,他很确定,这是一个人。 咔哒几下,那条灰色的人影果然是从甲板上扔出去的! 两人看着屏幕,呼吸都停滞了,叶青文加快按键速度,时间在他手下来来回回。 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那艘船离开了这片湖泊,再也没有回来。 巨大的石头带着这个人,永远沉在了抚仙湖神秘的水下。 “报警,报警!”叶青文大声喊,扭头到处找他的手机。 “怎么了!?”赵远见和沫沫从办公室跑出来,“发生什么了?” “杀人了!天呐,你干什么?” 叶青文刚握住手机,沈长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按了下来。 “别报,不能报!”沈长秋沉声说,浑身发冷。 -------------------- 感谢在2023-10-27 12:43:24~2023-10-29 16:4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衡的粉衬衫 2瓶;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浴室 ===================== 沈长秋按住叶青文,抖着手把连拍照片打包。 或许严宁正在找的线人梁泽坤,已经沉在一百多米深处的黑暗里了。 110? 蓄意谋杀抛尸,若是直接报警,这件事将会飞速在系统内传播,既然有内应,如果知道他们是谁发现这件事,又知道是用相机记录下来的。 那按照那些亡命之徒的作风,一定会登堂“拜访”。 沈长秋给严宁发去照片,在院子里给她打了电话,他回头,落地窗里三个人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低下头,飞速想怎么解释这件事。 依托叶青文拍的照片,玉溪警方很快定位抛尸地点,恰好是北部湖中心一片极深的水域,最大深处达到一百五十五米。 抚仙湖位处高原,周围的潜水俱乐部都只在近岸设立潜水点,普通人的下潜极限只有六十米。 位置、深度,再加上给尸体绑上石头,这无疑是一个绝妙的抛尸方式。 经过监控调查,当天,整个抚仙湖三十多个水文摄像头并没有拍摄到这辆船舶的进出画面。 那艘船神奇的消失了。 警方开展捕捞行动,三天后,水下机器人在一百二十米深处发现了一具尸体。 第175章 消息来源被隐藏,官方通告是群众游船时有人溺水失踪,搜救时意外发现的。 十三号正午十二点,一艘蓝漆锈蚀的渔船,孤立黑蓝色的水面之上,发电机轰鸣,水下机器人正在全力打捞,提前割断了缠绕石头的绳索。 严宁身边除了玉溪警方和水下机器人技术员,还有另外两名专业潜水员,他们将会下潜给尸体“放气”。 一百米水深,又处高原,压强超过十个大气压,不提前穿刺放气,直接捞上来尸体就炸了。 水面波动,方才下去的潜水员顺着绳索冒出头,对着渔船上的人比了ok的手势。 太阳高照下,一滩难以形状的灰色衣服捞至甲板上,早已面目全非,除了骨架,多被鱼虾啃食,根本无法辨别,但那身衣服,确实是梁泽坤那日监控里的穿着。 严宁忍住强烈的生理不适,第一时间检查他身上是否有留存证据。 北岸,沈长秋远远站在湖边眺望,严宁勒令他留在昆明,但沈长秋自己放心不下,一个人开车跑来了。 正午热气缥缈的水面之上,只有一个隐约浮动的小白点。 慢慢的,船越来越大,直至靠岸,沈长秋躲在车后,看见严宁的身影从船上下来,其他人正抬着盖雨布的担架。 手机嗡了一下。 宁:「一切都好,放心。」 沈长秋偷偷跟着他们去了玉溪公安局。 不知为什么,沈长秋一路右眼皮狂跳,等他们拐进院子,沈长秋捂住右眼守在远处,下午五点,严宁发消息说回昆明,沈长秋又一路跟随,看她进了自家公安局的门,说忙完就回家,这才安下心来。 他也是很高兴的,毕竟明天是二月十四,今年过年晚,再过两天,十六号就是春节。 回了家,他的右眼皮终于不跳了。 晚上九点,家里的门锁刚嘀一声,沈长秋立刻从玄关鞋柜旁站直,伸手打开家门。 严宁一愣,手还端在空中,眉眼间满是毛躁和疲惫,她的大脑就像是高速运转的电脑,不停发出轰鸣的声响。 但目光和沈长秋一相视,她神情瞬间平静下来。 “阿宁。”沈长秋牵她进来,门一关,将她揽进怀里。 “别抱我了,太脏了。”严宁笑着叹了口气,想要推开他,“我可是跟尸体接触过的。” “他是不是很可怕……”沈长秋顺着严宁的后背,脑海里是那些搜索过的画面。 从搜救到捕捞,一路百度到水下尸样,泡水里的尸体,巨人观、尸蜡化,又或者是被鱼虾分解,面目全非说的都轻了,视觉上太过冲击。 “还好,真没事,我又不是法医,”严宁轻松说,“亲眼见过这可是老来谈资,别人见不着还羡慕我呢。” “你们警察还比这个……”沈长秋淡淡吐槽,“那你们今天顺利吗,有新发现吗?” “顺利,你看。” 严宁起身从衣服内袋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把十字花老式钥匙,环上还挂着一个又灰又黑的熊猫,大概五厘米左右。 强子身上除了这把带熊猫的钥匙再无其他,拿出来的时候一团黑,清理消毒,白色只能恢复到灰色。 沈长秋端视这把钥匙,就是那种外挂门锁,钥匙片上几个字母看起来很是普通。 “这种熊猫到处都是,别碰。”严宁放在一边,思索说:“这把钥匙不是他之前住的那间房,这两天我再查查他的路径,或许我们之前遗漏了什么,但是……” 一声转折,严宁的神情突然严肃,像是审视嫌疑人一样打量沈长秋。 “怎么了,遇到什么了吗?”沈长秋紧张问。 “今天呢……”她仰头贴到沈长秋耳边极小声说:“……一路上啊,屁股后面都跟了个跟踪狂,走哪跟哪,甩都甩不掉,要不是他太傻,我们差点把这个尾巴抓起来审问,关个三天三夜的。” 严宁边说边正回身,刚才严肃的神情已经带上笑了,她点了点沈长秋的鼻尖,低下头开始换鞋。 “跟踪狂!?” 沈长秋大喊,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连忙捂住嘴,抓着她胳膊焦急说:“那你们怎么不抓他呀?太危险了!” 严宁说这么清楚了,沈长秋压根没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是在跟踪,还以为能骗得过警方的眼睛。 “抓他?” 严宁抬头,看着极认真的沈长秋噗嗤一笑,“沈长秋,你就这么想被按在地上吗,今天你应该换一辆车的。” 沈长秋眉头一皱,“……换车,换车?你们发现我了?” “上午我就看见了,但幸好你开的是我们的车,”严宁笑着捧住他的脸,“不然你要是换一辆,我们今天就得在审讯室见了,我亲自捞你,太丢人了。” “我、我只是……担心,对不起。”沈长秋低软道歉,生怕给严宁带来什么困扰。 “好啦,没关系的,我跟他们解释过了,但是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沈长秋连连点头,严宁又问:“你导师回复你了吗?他怎么说?” “他说我初试成绩很不错,虽然是第二次考研,但能自己去做调研很有钻研精神,还约我复试之前联系他。” 12号,沈长秋将简历和ppt都发给了导师,那封回复邮件,每个字他都看了好久。 “是吗?”严宁由衷欣慰,“我家的小兔子这么厉害,快让我亲亲!” 第176章 “唔!” 话音未落,严宁扑上来,她吻得太用力,压得沈长秋腰向后弯。 一分开,两人傻傻笑起来。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严宁瞟向墙上的挂钟,“我想泡澡,沈长秋,快给我放水吧。” 她拧过沈长秋的肩膀,推着他的后背向房间走去。 浴室里,雾气氤氲,白茶玫瑰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沈长秋飞快擦干净浴缸放好水,又去给严宁拿睡衣,等他回来,严宁站在长满粉色泡泡的浴缸前,全身只剩纯黑色的内衣内裤。 她衣服扔在一旁,银白色的手铐从衣下显露出一个亮闪闪的半圆。 沈长秋不知道自己该看哪,平时,她都是穿着一件黑色细带背心。 现在她肌肤躶露,腿纤长笔直,马甲线上能看出几道腹肌的轮廓。 在往上,那里…… 沈长秋脸微微发红,怕她不喜欢这种凝视,垂眸小心将她衣服放在一旁,小声说:“……我先出去。” “沈长秋。” 严宁轻轻喊他,双手伸向背后,摸到了内衣的钩扣上。 “别走。”她说。 沈长秋眼眸应声抬起,严宁肩上的黑色细带恰好滑过手臂,唯一遮挡的那片黑色从身前散落。 小巧,却圆润挺翹。 “阿宁……” 沈长秋呼吸骤停,慌忙让开眼神,又发现严宁的手垂下,放在了黑色内裤边沿,往下一抹,外突的胯骨露了出来。 “你……”沈长秋连忙侧过头,结结巴巴,“你、你你先洗……” 他双眼疯狂乱眨,喉结不住翻滚。 严宁笑了一声,似乎起了什么兴致,她光着上半身迈步走近,语意挑逗说:“怎么了?你不穿衣服我都看了,怎么还不敢看我呢,是我不好看,还是我……太小了?” 她说着,将沈长秋的双手放在上腰处。 沈长秋掌心鱼际挨到了那一小片圆润的弧度,只虚虚停在边缘不敢乱动。 “好看,好看的!”他只敢注视严宁的眼睛,口中下意识回答她的问题,“她很、很可爱……” 可爱?沈长秋懊恼拧过头闭上眼。 他在说什么呢,好像是在说她真的很小一样,但是确实好看,那儿和她纤瘦紧实的身材,还有她清冷的气质,都很匹配。 “真的吗?沈长秋,”严宁追着他躲避的目光故意贴上来,“你不会骗我吧?” 她身前的体温直接穿过沈长秋丝薄的白睡衣,气息扫过鼻腔,吸入肺部深处,丝丝缕缕在流淌发烫。 沈长秋吞了下口水,正回脸。 严宁眨动双眼,还是一副调皮从不知羞的模样,沈长秋知道,她就是在故意挑逗他,但她依旧能蛊惑到他的内心。 可爱,是真的可爱,人也可爱。 但是他忘记了回答,只怔怔低头,向她勾笑的唇凑近。 唇与唇即将接触,沈长秋快要沉溺闭眼,严宁右手突然捂在了他嘴上。 “帮我剪指甲吧,太长了不方便。” 严宁手半握拳,指甲怼到他面前。 也不过才长了两毫米……哪里就不方便了? 沈长秋再次回来,严宁坐在浴缸里,像个小女孩一样,吹起捧在手心的泡泡。 她见沈长秋进来,立刻将双手做美甲似的搭在浴缸边缘,十根手指头还在上下摇摆。 沈长秋搬了个小凳坐在浴缸边,从她右手的小拇指开始,剪得及其认真,剪完还吹吹手指尖,按了按她圆圆的指肚。 沈长秋换到左手。 严宁剪好的右手像小爪子一样张开收起,挠了一下沈长秋的手背。 沈长秋轻笑出声。 “笑什么呢?”严宁凑近问。 “我感觉在给小猫剪指甲。”沈长秋说,“还是只坏坏的小猫。” “我坏吗?那我应该……挠这里。”严宁手伸到他胸前,拨拉到他左边衣下粉红的小点。 “哎呀,阿宁,别乱动,小心剪歪了。”沈长秋抖了一下,严宁悻悻收回手。 沈长秋想起什么说:“前两天沫沫做了指甲,好长的,上面还带钻呢,估计那个挠起来才疼。” “那我也去做一个,就做这两根手指怎么样?”严宁漫不经心用右手比了个耶。 食指和中指。 “嗯?为什么只做这——” 沈长秋剪指甲的动作顿住,低头小声说:“会疼的……阿宁。” “啊?”严宁扭回头,装模作样问:“疼,哪里疼呀?做指甲不好看吗?” “但是那里会疼……” “那里,是哪里呢?” 严宁故意追问,仿佛逗弄沈长秋是一件让她快乐至极的事。 “阿宁……”沈长秋眼神埋怨。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嗯?” 严宁头支在浴缸边缘,表情是无辜不懂,但那双眼里的光,明明是使坏的狡黠。 那里能是哪里,可名称怎么说都让他难以启齿。 沈长秋欲言又止,眼神向后瞥,唇微微开了一道小口。 “屁屁……屁屁会疼的……” 四周仿佛寂静了一瞬,严宁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啊……别笑我了,嗯?!” 他正在羞意和懊恼中,严宁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拽向浴缸,另一只手又抬在他肩下。 第177章 噗通!浴缸水花四溅,泡沫随着水面浮起,不断从浴缸边缘溢出,淡粉色的水变得清亮无比。 沈长秋翻进浴缸,深深埋进严宁的怀抱,他朦胧睁开眼,浴室的顶灯透过水面,波纹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沈长秋隐约看到她被波光所包裹的身体。 是那么的纯真无暇。 咕嘟,他嘴里吐出泡泡。 哗啦一声,沈长秋从水里扑腾而起,跪坐在她的腿上咳嗽,白色睡衣在水的浸润下变得透明,贴在肌肉上勾勒出他肩膀和手臂的线条。 “咳……”沈长秋刚抹去脸上的水滴,她的手强势地揽住他的后颈,沈长秋身体被迫微躬,下一刻,他们的唇紧紧相贴。 她的舌探了进来,是令人窒息的、密不可分的湿吻。 不知是水烫,还是赤躶的她太烫,很快,沈长秋在炽热中喘不过气。 “哈……哈……”一放开,他扭过头疯狂地大口呼吸。 严宁只是微微喘气,打量湿身的他片刻,伸手捞他黏在皮肤上的睡衣。 “别穿了。” 她不讲道理,忽视本来就有的白色纽扣,径直将水中的衣摆大力掀起来。 沈长秋跟着抬手,啪一声,衣服被扔在浴室地面,他白皙的上身和二十几天前似乎有所不同。 晶莹的水珠不断从他发尾、皮肤滑落,肩膀、背部,手臂,经过这段时间的拳击锻炼,肌肉增涨不少,在他与众不同的青涩里,夹杂着符合年龄的成熟味道。 就像青苹果落上一小片薄红,更加清甜诱人。 “沈长秋,你最近锻炼很有效果。”她微微点头赞赏,手在水中扯动他的裤腰。 “阿宁,我们、我……”沈长秋捂住水里她的手,向四周看了看。 “怎么了?一起洗澡,不好吗?” 严宁勾了勾唇,起身抱上他,身前的曲线借着微凉的水贴合,这一瞬,沈长秋的心像是被烫出了一个洞,完全不知所措。 她仰头笑起来,似乎很满意沈长秋的反应,将静止的他向后一推,缓缓靠近说:“小白兔……不是每天都弄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等我回家吗?” 沈长秋手后撑在浴缸那头,她的手在水中摸索,流波将他们的身体不断浸没。 是的,严宁每次回来,沈长秋都会提前清理好自己,只是前段时间,她回来就困倦地睡着了,哪里还能做的了别的事。 沈长秋怔怔看她,身子一抬,里外两条裤子浮上水面,严宁从他分开的腿间,拥了上来。 褪去一切遮挡,没有亲吻,只有两具赤躶的躯体犹如胚胎般,在温热的水中极致拥抱。 严宁仿佛回到了母亲孕育她的子.宫。 这种后知后觉的安全感,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在他脖颈前呼吸,他的心跳与脉搏像是在她皮肤上奏响,她和他就像是融在一起的共同体。 他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在任何名义上都应该是,世界上最闪耀的东西应该送给他,而自己,不应该再纠结什么了。 “明天,我们去拍照吧?我约好了。”严宁从他颈前抬起头说。 “拍照?好啊,拍什么样的?”沈长秋轻轻按揉她思考过度的脑袋。 “就那种……”严宁斟酌了一下,“情侣照片吧,明天不是情人节吗?小猫小兔子也要过节的。” “那……它是礼物吗?”沈长秋激动问。 严宁想了想,“算是吧,但得早上去,中午我们回民宿和他们吃个饭,下午我得去单位了。” “那沫沫和赵远见也要来吗?” “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吗?” “怎么会,”沈长秋甜甜笑起来,“我是怕他们快过年了没有时间,一起也好,就当是跟他们提前过年,他们像一家人一样。” “我都跟他们说好了,明天他们肯定会来的。”严宁重新将头靠回,手开始在他身后的缝里摸摸索索。 “说、唔!说好了?”沈长秋缩起身子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但是他没想明白,既然是礼物的话,那他也应该…… “阿宁,你等我一下。”他想去拿他想送的恋爱记录本,抱着严宁坐直,“我马上回来。” 他从浴缸翻出来,色心早已大起的严宁一把握住他,直接来回捋动。 “你要去哪?” “我!我……” 刺激让沈长秋腹肌绷得清晰,两团红晕猛地拍上两颊,他话也说不出来了。 严宁拽着他,像是拎小鸡一样拎回来,“我们要干正事了,你看,都帮我剪好指甲了。” 她从水里站起来,将他的双手扶住一旁的花洒,加重右手力道。 “嗯!”沈长秋并紧膝,腰向后落,看着地面自己拧起来的脚趾,“我很快就、就回来,我真的会回来的……” “不可以。”她侧过身,右手不停的同时,左手拿了什么东西。 轻轻地咔嚓一响,沈长秋腕间冰凉,就在这眨眼的功夫,他右手挂上了手铐。 “啊?阿宁,阿宁,我不骗你,我只是去拿个东西。”沈长秋慌到小步乱踏,可说话间,手铐绕过淋浴的竖管,又拷在了左手的腕间。 咔嚓。 他像个自行车,锁在了淋浴花洒上,还赤身躶体。 “有什么事,等我开心再说吧,上次的事还没办完呢,爱你,沈长秋。” 第178章 严宁吻了吻他的侧脸,身上的水也不擦转身就走。 “阿宁,阿宁,”沈长秋向她的背影委屈求饶,“别拷着我好不好……阿宁……” 金属相撞刺啦啦响,浴室布满了温热的白茶玫瑰香,严宁脚步轻快头也不回,湿漉的脚印径直出了浴室。 沈长秋知道她是去拿什么了。 他紧咬下唇,望着上下都固定死的花洒,又左右看了看这间浴室,淋浴区隔断外侧就是洗漱池的大镜子,沈长秋也看到了白花花的自己拴在花洒上。 他想到等会要发生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怎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花招来…… 爱他。 -------------------- 最后的节奏有点慢了,但……但……就这样吧(躺平) 另外:谢谢【慕溪山】小天使投喂的豪华月石! 第77章 合照 ===================== 清晨,车一出小区,沈长秋和昨天在玉溪一样,右眼皮不受控制地乱跳。 迫于墨菲定律的想法,他将“右眼跳灾”这种封建迷信的说法按在心里。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怎么会有什么灾呢。 沈长秋怀里抱着昨晚一起看的恋爱记录本,看着主驾哼着小调的严宁。 她看起来轻松又快乐。 后座还乖巧坐着沈长秋特地带出来的小兔子、小黑猫,就像是一家人出来过节。 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这个牛皮本的最新一页,还会贴上新的照片。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一切都很美好啊,沈长秋想,除了……屁股有点痛,坐下来有点不舒服。 昨晚,她真的有点太狠了,但一想到浴室里发生的事,沈长秋像是初嫁的新妇,整个人都脸红扭捏起来,在副驾并紧膝,坐得规规矩矩。 而且……他低下头眼珠子乱转,昨晚那时候在镜子前胡说八道,瞎叫唤什么啊? “你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 严宁瞟了一眼坐姿端正的沈长秋,觉得是昨晚太过分了,低下声不好意思说:“下次……我轻点。” 下、下次? “啊?啊……没没、没有。”沈长秋摆了摆手,指着自己里面的白衬衣岔开话题,“我们、我们今天穿这个拍照吗?” 早上醒的太迟,照相馆打电话来问,两人才火急火燎收拾,严宁跳下床,埋头在沈长秋衣柜里翻来翻去,衣服扔了一地。 最后,严宁套上沈长秋的白色卫衣,外面是深灰色的中长风衣,沈长秋里面是件白衬衫,搭了件墨绿色翻毛皮外套,绣着些金桂和细小的绿叶。 “没有?不疼?”严宁并没在意沈长秋关于服装的问题。 沈长秋傻兮兮的点头又摇头。 严宁一看他眨动双眼,抿唇憨笑,就知道他是在逃避话题。 他还是太传统,不过,将矜持与羞耻打碎这件事,真的太美妙了。 严宁回想昨天镜子前嘀嗒口水的他,扬了扬眉问他:“不疼啊?那今晚再试试吧?” “啊??”沈长秋吓得膝盖抬起,双臂抱住身体,惊声大叫:“不行、这样、这样连续,真的会坏的!” 他满脸通红又义正言辞的模样逗笑了严宁。 “啊?沈长秋,原来你还记得你昨天说了什么啊。”严宁将车停在路边,凑近沈长秋,慢悠悠说:“要坏了?” “阿宁……你……你别乱说!我、我不理你了!”沈长秋推开她,左右张望,捂住滚烫的脸生气看着窗外。 “好啦好啦,错了错了,不开玩笑了。”严宁将他的膝盖按下来,“你穿这件衬衫最好看,别紧张,等会拍照自然点就好。” 沈长秋低头看去,自己穿的明明就是一件非常普通的白衬衫,她一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不就是找话题乱哄的。 不行,不能这么快就理她。 沈长秋哼了一声,脑袋更往车窗撇去,严宁又道歉:“真的错了,别不理我啊……” “阿宁骗人,我一点都不好看。” 他看着窗外,语气满是怨念,要是今晚被她按住,指不定真的要坏了。 昨天就是,怎么求饶都没有用,她只会越来越……过分! “沈长秋……你好看……”严宁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揪住他的衣摆,“下午我还要去单位,他们在查金总的事了,估计这件事有些眉目,今晚回不来的,理理我吧。” 沈长秋斜眼看去,她这低声下气的撒娇模样,要是谁看了都觉得见了鬼,他们高冷的严警花一定被人夺舍了。 只有沈长秋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模样,她她她……她就是一个变态的小女孩! “嗯?沈长秋……”她摇头晃脑,眨巴双眼。 沈长秋眼珠子又转了一圈,正回身,端腔说:“好吧好吧,那阿宁快开车吧,人家不是还催我们了。” “爱你。”严宁猛地亲了他一口,悠哉坐好,车重新发动,她又哼起快乐的小调。 沈长秋压了压上扬的嘴角,看向后座问:“那你那个袋子里是什么,警服吗?你们下午有什么活动吗?” 那是后座上一个大纸袋,严宁出门前提下来的,里面装的,看起来像她深藏蓝色的常服。 “差、差不多吧。”严宁一愣,随口回答,也岔开话题,“你们复试三月十一号吗?” 第179章 “嗯嗯,九号报道,十号要先去体检。” “什么时候出结果?” “一般两三天后,但是如果导师看中了,可能当场就知道了,有些学长学姐,甚至还没复试呢,就被拉进课题组的群里了。” 沈长秋说着网友分享的经历,由衷地羡慕。 “那你肯定没问题,导师不是还约你见面,到时候复试完我去接你,我们去……” 严宁语速逐渐变慢,左转向灯嗒嗒亮起,红绿灯这里他们要左拐,对面车太多,他们的沃尔沃停在十字路中间,车一辆接一辆从身边呼啸而过。 不知怎么,沈长秋右眼皮莫名跳得更加快速了,甚至没来由的心慌,恰好对面直行车道一辆车起步慢,严宁见缝插针,拐了过去。 方才左转车道上,一辆绿色渣土车从他们身后飞速擦过。 这种不要命的司机太常见,以为有保险就为所欲为,严宁没在意,她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突然捡起来:“去民政局。” “民政局?去民政局干什么?”沈长秋懵懵懂懂坐直问。 这半截话和复试完接他有什么关联吗?但她的生日愿望好像是和复试有关系来着…… 她要做什么? 刹的一声,前车堵在人行横道上,严宁愣了一秒差点追尾,车内滴滴响了两下,suv的主动防御让他们安全停住。 严宁捂嘴转过头,第一次露出如此恍惚的表情,就像是诧异自己说了什么难以置信。 “我说什么了?” “民政局,我们去民政局做什么啊?” 沈长秋睁大眼睛好奇问她。 “就……就……”她竟然卡壳了,方向盘上的手乱摆起来,“那个,那个,哦对,市里对研究生有人才补贴!我带你去写材料!” “是吗,阿宁你开车别着急,该走了。” 过马路的人群散尽,沈长秋指挥奇怪的严宁。 车又正常行驶,沈长秋还想问什么,他的手机震了几下,是民宿的群里,叶青文一连发了几张照片。 zz叶青文:「@宁,这样可以吧![得意][得意]」 略缩图看起来像就是民宿的院子,但哪里有什么不同,地上像是铺了什么东西,旁边开的也不像他们院子里的花。 沈长秋还没点开,这堆消息突然被一个个撤回消失了。 “叶律师好奇怪。”沈长秋自言自语,“发了一堆照片,还@你。” “什么!?”严宁声音猛地变大,“他发什么照片了!?” 车猛地晃了一下,严宁连忙摆直。 沈长秋也奇怪严宁过于惊讶的反应,盯着她说:“还没看清呢,就问你可以吧,然后撤回了,你怎么了?” “哦,咳……咳……”严宁躁动的势头降了下来,像是嗓子痒,干咳了几声,又补充道:“他可能确实发错了。” 严宁说完暗地里避开沈长秋,朝左侧骂了句“不靠谱”。 紧接着,严宁手机在口袋震了起来,车中控屏上出现了一串电话号码。 有点眼熟,严宁摸去口袋,沈长秋将她的手放回方向盘上。 “严警官,开车不能手持电话的,小心扣三分,你可是警察哎。” 沈长秋无奈称呼,希望她能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说着,手已经按动中控屏的接听键,振动铃声停止了。 “哎,小富婆,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啊!你看看啊,你满意不,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准备。” 是吊儿郎当的叶青文,背景里还有沫沫叽叽喳喳的声音。 严宁小声嘶了一口气,“叶青文你别说话了!挂了挂了!” 沈长秋将她想要挂断电话的手拨开,朝中控喊去:“叶律师,阿宁在开车呢,她不方便接电话。” “哟,你也在?”叶青文像是在电话那头后退了一步。 “对呀,现在是免提,叶律师有什么事给我说吧。”沈长秋回道。 “叶青文。”严宁咬牙低低喊了一声。 “哎呀,哎呀,我这会儿有点忙啊,也没啥事,中午见啊小呆瓜!” 滴一声,没等沈长秋答话,电话就挂了,他看去严宁,她皱着眉,仿佛七窍都在冒烟。 能不冒烟吗,就挤出这么点时间,严宁这么安排也是迫不得已,还差点被叶青文搞砸。 “阿宁你没事吧?” “没事!” 严宁咬牙切齿,沈长秋一头雾水,照相馆也刚好到了。 照相馆在一处繁华商业体的六楼,这辆沃尔沃去了地下车库,沈长秋的右眼皮神奇地不跳了。 严宁提着装衣服的纸袋,和沈长秋左拐右拐上了a栋的电梯,一出门,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很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开口就夸两个人俊男美女。 严宁定的套餐比较简单,偏生活化的双人沙发情侣照,出五张片。 两人换上了大地色系的衣服,显得清新又自然。 化妆师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性,皮肤不错,举手投足有一些微妙的气质,他先给严宁涂了淡淡的口红,修了眉毛,遮了点脸上熬夜起的痘痘,松软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就结束了。 严宁本身清淡的气质不需要多余的雕琢,化妆师频频点头,转身看到了沈长秋。 “我的天!帅哥,你也太好看了吧!天呐!比我们模特都帅啊!我怎么遇不见这样的。” 第180章 他拿着刷子,一顿夸赞,问个不停,小拇指快扬到天上去了。 左手还拨着沈长秋下颌来回欣赏。 社恐属性的沈长秋在这种夸赞和触碰中很是难受,只连连点头,抿唇尬笑。 “咳!话说太多,嗓子就是干,我去接点水,不该碰的别乱碰。” 严宁从一旁冷冷站起身,听起来像是嘱咐沈长秋,但她看了男化妆师一眼,眼皮耷拉,眼神冰冷至极。 “哦,好,阿宁。”沈长秋应声。 这个化妆师果然心领神会闭上嘴,不说话了。 拍摄算顺利,但拍出了一种摄影师都觉得奇怪的风格,女生笑得很高冷,动作幅度小,但眼神很是深情,男生笑得格外的甜,幸福的表情溢于言表。 摄影师说想让他们当样片。 敏感的沈长秋没等严宁说话,直接拒绝了。 缉毒警察怎么好公开照片的。 拍完照,两人各自去换衣服,沈长秋换上原来的白衬衫,可严宁迟迟不出现。 沈长秋又被男化妆师带去化妆间。 化妆师抓着他的头发说:“等会要换个造型吗?你五官比较小,头发背上去的话也会硬气一些,跟你女朋友也比较搭呢。” “我们还没拍完吗?”沈长秋扭头问。 “不用,他就这样好看。” 男化妆师还没说话,严宁的声音传来,沈长秋转头看去,她正从化妆间门口走进来。 沈长秋感觉自己忘了呼吸。 “天呐。”男化妆师惊叹了一声,所有人目光汇聚到严宁身上。 她换了身衣服,头发束成低马尾在身后,一改方才慵懒随性的模样,沈长秋这时才知道她提来的纸袋里,装的是什么了。 是警服,但不是常服,而是端庄严肃的警礼服。 双排扣、金色绶带、肩章、胸章,似乎每一处都在熠熠生辉。 在警礼服加持下,严宁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庄严、肃穆的神圣光辉,这是常服所不可比拟的。 沈长秋愣在原地,直到严宁走至面前,他仰头看她。 “你怎么穿这个……”沈长秋怔怔道。 “好看吗?”严宁摊开手臂,“我也是第一次穿。” “好看……好看极了。”沈长秋说着眼眶发红,“我们要拍什么吗?” “嗯……我拍一寸照,单位要用。”严宁有些不自然,“我们,拍张合照吧?今天刚好方便,你……带这个拍吧。” 说时,严宁扫视四周,伸手从身后的梳妆台上拿过一个东西,插在了沈长秋脑袋后的小尾巴上。 “哎,女士,这个头纱是给……” 男化妆师急忙说,但他自己突然捂住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跑开了。 头纱? 沈长秋转过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轻盈纯净的白纱从脑袋后垂落,沈长秋眨了眨眼,感觉不认识镜子里的人了。 是结婚用的头纱,代表新娘的头纱。 新娘…… 沈长秋看向四周,其他人都带着笑在看他,沈长秋又慌张脸红低下头。 合照,拍什么合照啊? “走吧,拍完要吃饭了。”严宁直接将他牵起身。 沈长秋右手将头纱拽到眼前,边打量边被严宁拽着往前走,一进那个拍人像专用的摄影棚,红背景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 红背景,白衬衫,白头纱,警礼服。 还是合照。 沈长秋心里开始滋滋冒泡,又想起叶青文今天奇怪的举动,还有严宁特地叫他们一起吃饭。 不不不,说不定她单位可能真的要红色背景的一寸照,而带头纱合照,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罢了。 不会这么巧的,不会这么巧的。 但可能真的要做什么吧?那她要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 可有些事情,不该她做呀? 沈长秋看着扯在面前的头纱,内心小鹿乱撞,仿佛再往下细想,大脑就要甜美过头,直接缺氧了,这时,他不知不觉已经和严宁肩碰肩就坐了。 “哟,还挺适合你们的,现在拍这种反串也挺多的。”摄影师在对面夸赞,“来,男生靠女生近一点,男生脸怎么这么红,别激动啊,把头纱放到脑袋后面,不然到时候用不了啊,哎?哎?男生?” “沈长秋。”严宁喊他。 “什么?”沈长秋转过头,一松手,头纱遮住他半张脸,“怎么了?” 他双颊发红,眼睛里也亮晶晶的,刚才压根没听到摄影师说了什么。 “没怎么。”严宁看着他笑起来,伸手拨开他挡脸的头纱,“笨死了,先拍照,中午再说,你这样也特别好看,下次带着它吧。” 下次?沈长秋看了眼摄影师瞬间坐直,“咳咳。”他清了清嗓,露出端庄又羞涩的笑。 “拍照、拍照。”他催促道。 严宁也转过身,挺直脊背,唇勾出自然的弧度。 闪光灯扫过他们的笑脸,一张白衬衫和深蓝色警礼服的红色背景合照,完成了。 照相馆说七天后发给他们,沈长秋和严宁回到了地下车库,他心里堆积了很多问题。 但她刚才说:中午再说,沈长秋耐住性子,将好奇压做期待,化成看严宁的点点秋水,静等中午。 “我来开吧,阿宁休息一会。”沈长秋率先坐上主驾驶,转头甜甜地看着严宁。 第181章 “好啊。”严宁将警礼服扔回后座,刚打开副驾的门,看着沈长秋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那个,你先开上去,路边等我吧,我有东西忘拿了。”严宁关上车门。 “什么忘拿了?我跟你一起去。” 沈长秋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不仅是想陪伴,也是因为他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不用,不是重要的东西。”严宁绕过来按住主驾车门,透过车窗揉着沈长秋的脸,“我很快的,我们差不多在路边汇合,你看,快12点了,叶青文都催我了。” 沈长秋有些犹豫,但走到楼下坐电梯,等好久再走回来,确实耽误不少时间。 “那好,我在路边等你。” 沈长秋开车走了,严宁两步迈做一步,飞速往电梯间赶去。 那个头纱,他戴上太好看,严宁有些心痒,后悔刚才怎么没拿,等会的场合再给他带上,那才能称作完美。 电梯没到,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白盒子,粘血的那个已经被她换了,现在这个依旧白净。 拇指轻轻将盒子打开,仅凭上方昏暗的灯,也照射出璀璨闪耀的光辉。 那是一枚一克拉的钻戒。 严宁幻想片刻,盒上盖,冲到六楼,直接买下那顶头纱,又乘电梯而下,刚到一楼,外面等了许多慌慌张张的人。 “对不起,先让一下。”严宁从人群里鱼贯而出,擦肩而过时,听到了身边人在和谁打电话。 “吓死我了,刚才那个车在我面前滚了好几圈。” “就前一分钟,看不出死没死,渣土车直接冲过来,那小车碎了一地,我是不敢看,上来了,上来给你说。” 严宁脚步一顿,刚才打电话的人跟随人流挤进了电梯,只有她一个人停在电梯门口。 车祸? 她向一楼两层高的玻璃帷幕朝外望去,马路边依稀聚满了人,翻的车看不见,但能看见一辆高大的绿色渣土车撞在路边绿化带上。 有点眼熟。 不知怎么,童年的车祸梦魇再一次缭绕上她的内心。 这让她浑身发冷,呼吸急促。 不可能。 她笑了一声,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了,怎么可能呢,她安慰是自己太悲观,是不健康的心态作祟,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难以动弹。 严宁为了战胜这种恐慌,边走边拿出手机准备给沈长秋打电话,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她举着手机微微发抖,出了一楼大堂,眼神不断扫视路边停放的车辆。 不是,不是。 没有一辆,是她家车牌尾数0822的沃尔沃。 电话里,冰冷悠长的嘟嘟声一次次响起,严宁感觉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喉咙。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 严宁已经走在了围观人群的后方,她按下拨号失败的手机,又打了一遍,挤开那些人的背影,朝事发中心走去。 电话依旧没接,严宁越发焦躁,她撞开一个个议论点评的人,身前突然一空,咔嚓一声,她踩到了一块碎玻璃。 她让开脚抬头看去,空旷的马路上一片狼藉,保险杠、车灯、后视镜果然碎了一地。 而保险杠上的那个车牌,只剩下22两个数字了,严宁心猛地抽痛,下一刻又像是失去知觉冰冷麻木。 不……不可能,她感觉头晕目眩,周遭的一切静极了,只听到了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她唇角又扯了一下,想笑,无助地想喊沈长秋的名字,却还是在逐渐抬起的视线里,看到一个软塌塌摔在地上的白兔子。 沾满了脏兮兮的灰尘,像是在地上被碾过一样。 严宁歪歪扭扭走了两步,急忙将兔子捡起来,可一旁一张照片让她眼前朦胧,她感觉世界都毁了。 那是他们的跨年的照片,它应该在那个记录本上,严宁顺着照片抬头看去。 视线扫过那个被风翻页的笔记本,不远处,是一辆正面朝下,倒翻在地的suv,是那辆灰色的沃尔沃……前后打起的双闪证明这个场景不是一幅静止的画。 车窗都碎了,正面和侧面的帘式安全气囊全部爆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可严宁还是敏锐地在堆积的白色气囊里,看见一只倾倒倒吊的手,无力搭在窗外。 一条红蛇,正顺着白皙的小臂慢慢流淌而下,流到了指尖。 “不能这样……不可以……” 她摇头,向沈长秋踉跄而去,头纱没有抓紧散在空中,忽地一阵风来,白纱撑开,就像是戴在了谁的发上。 -------------------- 啊,就是这样(作者已经偷偷躲起来了) -感谢在2023-11-01 19:47:13~2023-11-09 21:1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 11瓶;浮云游鱼 7瓶;我的葫芦小金刚啊 4瓶;举杯敬山川.gb版 2瓶;jibujingw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医院 ===================== 救护车鸣笛,一路嗡鸣。 沈长秋还在昏迷。 万幸,他没有严重的开放性创伤,除了脸颊上玻璃造成的划痕外,左额角处撞击破损流血,左上臂还刺入一块四五厘米的尖锐碎片,正是这处伤,让鲜血一路蜿蜒到他的指尖。 第182章 可健全的外表,并不能排除内脏出血或脑出血的可能,特别是他现在意识不清,昏迷不醒。 车速飞快,医护人员做完基础检查都很平静,只有严宁在旁不断呼唤他,紧紧攥住他带血的手。 “沈长秋……求你了,醒醒……” 严宁哽咽乞求,沈长秋双眉在呼唤下开始有规律的紧皱,眼球四处转动,仿佛在极力挣扎,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方向,口中还念叨不清。 严宁急忙凑到他面前。 “阿宁……阿宁……阿宁!” 沈长秋连续呓语接着大喊一声,突然睁开双眼,伸手紧抓严宁的肩膀,喑哑的喘息间,他上下惊恐打量严宁,像是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你、你没事吧……没事吧?”他哑着嗓子,晃着严宁的肩膀急出了泪,警告道:“他们、他们是故意的,是故意的!阿宁!你要小心……” 严宁当然知道这场车祸是蓄意的,她的泪不自觉涌了出来,沈长秋这个人,怎么这种时候还想着别人呢…… “我没事,我没事的。”严宁努力笑起来,将他按回担架。 “你现在怎么样,哪不舒服?”医护人员问他。 “我?”沈长秋眼眸眨了一下,恍惚转到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救护车上,他又看回泪眼朦胧的严宁,连忙安慰:“阿宁你哭什么呀……我当然没……” 沈长秋嘶哑的话还没说完,面色瞬变,双眼混沌,下一秒,他俯身猛烈干呕咳嗽。 手让开,他咳出了血,面色煞白。 “我……”沈长秋惶恐看向严宁,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医护人员立刻接过手将沈长秋侧躺,他方才惊起那一下,仿佛耗尽了浑身力气,再度瘫在担架床上不省人事。 他紧闭双眼,可嘴巴不停开合。 “别怕……”他似乎在说。 到了医院,沈长秋紧急安排检查,严宁命令自己打起精神,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自动化机器。 交钱、排队,听医生讲话,她纤瘦的身影立在那,看起来沉静淡漠、毫无表情,仿佛送进医院的,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的恐慌,随着一张张报告单,逐渐变成紧攥的拳头里膨胀的悔意。 等沈长秋做完检查重新推到病房,严宁给他盖好被子,才恍惚回过神。 医生进来了。 “他三根肋骨骨折,肺部轻度挫伤,颅骨骨折,皮下血肿,但目前还没看到脑出血,先住院保守治疗吧,过了水肿期,没什么事就是脑震荡,眩晕呕吐,记忆混乱都是正常的,给病人准备点生活用品吧,要是醒了,叫护士就行。” 医生递回给严宁一堆报告单和ct照,简单嘱咐几句,开门走了,现在空荡荡的病房只有沈长秋和她了。 不,还有证明他良好状态的心电监护仪,正跟着他的心跳,滴滴声中划出一道道频率相同的波纹。 屋外,天阴了下来。 严宁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打开显示无数未接的手机,给叶青文发去消息。 屏幕熄灭,手机轻轻放在一边,严宁看着躺在床上的沈长秋,叹息一般的笑了一声,仿佛这声是从身体深处飘出来的。 沈长秋就躺在面前,可他现在的模样很蠢,就像电视剧里头部受伤的演员,脑袋被白色网状绷带裹得又紧又圆,额角缝了4针后,又贴了一大块纱布。 他头侧骨折地方已经出现了血肿,凸起了一个山丘,像个不规则的土豆。 除了刚才医生说的重要伤势和两处外伤,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但这些相比起来,都是小事。 没处理的,还剩那些蜿蜒在脸颊脖颈的血痕。 “沈长秋……你又在医院了……” 严宁眉越蹙越深,顿了片刻,哽咽说道:“对不起……” 从出事到现在,她再也忍不住,弯下腰,抵在他肩膀上大声哭了出来。 是她不对,尽管她去玉溪的消息限制在可信任的范围里,可她明知道暗处一定有眼睛盯着。 她也不应该回家,不应该把危险带在他身边,还带着他毫无顾忌的游荡,明明今天,她已经看到了那辆意图不轨的碴土车。 却天真的以为,是偶然罢了。 要过年了…… 严宁控制着哭声,可越想,泪越多。 “别哭……别怕……” 沈长秋喃喃的气声差点被哽咽声淹没,严宁抬起头,这才发现沈长秋的眼睛睁出一条细小的缝。 “我……没事。”他又用口型在说。 可他眼里,根本没有视线的焦点,拨开他的眼皮,可他确实是没有意识的。 仿佛回答她,是他刻骨铭心的生理反应…… “沈长秋……” “嗯……” “沈长秋。” “嗯。” 傻子。 严宁哭着笑了出来,几下抹去脸上的泪,拿出刚才买的湿巾,用手心捂热,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别担心,”严宁轻声哄道,“你还是很好看的,怎么都好看。” “阿宁……”他的唇角,好像勾了起来,“喜欢……” “你……”严宁愣住,眼泪在眼眶打转,“你别说话了,把眼睛闭上。” 沈长秋果然很听话,眼睛那道细缝慢慢阖上,随着温热的湿巾细心擦过,他脸上的血迹也在一点点消失。 第183章 叶青文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将沫沫和赵远见送上回家的车,把民宿的客人躬身赔钱送走,接着往医院赶。 路上,他又通知了程江。 程江吓了一跳,急忙联系交警,这才知道当时发生车祸的情况。 医院汇合后,程江去和交警交涉,叶青文赶紧去护士台询问沈长秋的病情。 他为这两个年轻人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踏实放下了。 叶青文一直觉得,只要人没死,一切就好说。 等他小心推开门,锁舌一响,严宁的趴在床边的肩头一抖,她回头看来,屋外的阴天,在她惨淡的面容上铺了一层深深的灰。 吊瓶在滴滴冒泡,心电监护仪还在滴滴作响。 太平静了。 叶青文轻轻关上门,打量四周挠了挠头:“那个,你还好吧,我刚问了,他没啥大事,别太担心了,这小子命大着呢,我敢说明天就能醒,又是那个傻样!” 他轻松说着,越过严宁的身影,看到沈长秋头裹绷带帽,昏睡的模样。 严宁只看了叶青文一眼不说话,低下头。 叶青文没能打破沉闷,尴尬抿了抿唇,又竖起大拇指冲着病房外打趣:“哎哟,我跟你说,还好买的是沃尔沃,那他妈滚了好几圈,框架愣是一点都没变形,那ab柱,那环绕气囊,安全鼻祖就是能扛,就是牛逼!” “叶青文……” “哎哎哎,咋了咋了。” 严宁低头无助喊了叶青文一声,叶青文小心翼翼靠近,可她还是没说什么。 叶青文有些出乎意料的不习惯,他都这样说了,严宁竟然没骂他,没让他闭嘴,也没让他滚,可沈长秋这个病情,通常来说,就算严重,一两个月也好的差不多了,最多留点斜眼歪嘴的后遗症。 丑是丑了点,但人活着,就还有机会。 “我是不是错了。” 严宁突然抬起头,莫名其妙发问,仿佛有些问题困扰她很久了。 “嘶……你在说什么呀?”叶青文心慌,不敢确定她说的什么,顺着浅显的意思先回答:“今天不挺好的嘛,等下次咱们再给他好好准备,这次时间充沛,我一定给你搞得美美的好不好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今天车祸其实……是针对我的。” 严宁低头又说,声音轻飘飘的。 叶青文体会到什么,走到严宁身边,将手放在她肩上。 “哎呀,人呢,活着总是有个盼头的,你把盼头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就连死都不舒坦。” 他看着沈长秋,说了些听起来毫无来由的话。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两人回头看去,是程江。 “师妹,叶律师。”程江还穿着干部样式的黑夹克,他瞟了眼沈长秋,“那个,肇事司机家属来了,撞得挺严重的,你们……” 叶青文还没来的及使眼色摇头,严宁已经站起来了。 “他也在这个医院?” 严宁目光满是愤懑与冰冷。 “哎哎!你别激动!”叶青文低声焦急按住严宁的肩。 “松开……”严宁一拧肩膀,转过头调整情绪后说:“你帮我看着他,我先回去收拾点东西。 她大步向门口走去,直接越过了程江。 “师妹,你别急啊,都查过了!昨天他账户有一笔五十万的汇款!”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程江在严宁面前节节倒退,根本挡不住气势汹汹的严宁,他想起在巷子里伤了沈长秋的王虎,人都快被她打残了! “汇款?那就继续查啊!”严宁站住脚,仰起头说:“他在哪个病房?我亲自问他!” “是境外汇款,”程江双手放在她肩上,颓然叹了口气,“查不到,他在四楼。” ”哼,查不到?“严宁冷笑一声,一把拨开他的手臂,大声吼道:“那他人呢?这都问不出来吗!?你们当警察干什么吃的!” 她怒吼的声音太大,但走廊只寂静了片刻重新忙碌起来。 “师妹,我……” 程江无言,想辩解却哑口无言,他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管不了审问的事,而事实更加难以接受。 严宁怔怔仰起头,目色通红:“他不说,那我就打到他说。” 她迈步越过程江,侧身的瞬间,手臂却被他死死钳在虎口。 “四楼是抢救室,他濒危,说不了话。”程江看向愣住的严宁,“走吧,我送你回家拿东西,兄弟们都在查了,你放心,会给你交代的。” 一路无话。 严宁看着手机里传来的道路监控,沈长秋排队交钱出车库,往西走了一百米,准备在十字路口右拐到北面的摄影店门口,车一出停止线露头,那辆渣土车从南边闯红灯加速撞了上来。 沈长秋躲闪不及,主驾面直接被撞,连着滚了三个圈,在轰一声翻到在地。 确实,若是一般的车,a柱和b柱根本承载不了这样的冲击力,沈长秋现在的伤,真的算轻了。 车到小区,地库的道闸似乎坏了,高高抬起不下来,程江径直开了进去。 “对不起,师妹。”程江将车停好,突然开口道歉。 严宁解安全带的手顿住,低声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不,其实我应该坚持留下的,不然,我们还能有个照应。” 第184章 程江看着严宁,两人沉默了片刻,又说:“其实,我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目光对视一眼,严宁解开安全带,并没有动作,隔了两秒她才开口:“你之前说得挺对的,我们这工作,太危险,还是不做的好。”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师妹!我陪你一块上去吧。”程江侧身探向副驾窗户又喊。 “不用,我马上下来。”严宁摆摆手没有回头,身影一拐弯消失在墙壁后。 程江刚想追,电话响了,他无奈看了一眼,接通解释:“哎,哎王局,你说那事我正在办,这不是刚好家里出了点事,是是是……不违法乱纪的事都能办,都好说……是是是,您说的是……” 电梯里,严宁心乱不已,似乎是眨眼就到了21层,除了给沈长秋拿生活用品,她准备把强子梁泽坤那把钥匙给王新明。 等沈长秋苏醒好转,究竟是谁出卖了她,她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门锁一响,刚开了一条缝,严宁飘散的思绪猛地警觉起来。 现在是阴天,快五点,这道缝里只能看出一道阴沉,严宁却闻到一股灰尘飘扬的气味,就像是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 不好! 严宁猛地打开门,果然,所有的柜子被打开,里里外外的东西扔在地上,一片狼藉。 她快步冲去卧室,和她预想的没错,她昨天放在床头证物袋里的十字花钥匙不见了! 而家里其他地方,包括沈长秋的卧室,都被掩盖性的当做入室盗窃处理过! 太蠢了! 严宁暗骂自己,太明显了,杀了她又能怎么样,真正重要的,就是那份视频的备份!! 这种线索,他们不可能放弃! 究竟是谁?! 她不寒而栗走出卧室给程江打电话,刚到餐厅与客厅之间,她的脚步突然顿住。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 严宁将手机垂下。 左侧余光里,双开门冰箱金属镜面的反光中,除了她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抬手动了。 身后身影动作的一瞬间,严宁侧身猛地跳开,阴沉的空中,赫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 -------------------- 后几章都不太好受。感谢在2023-11-09 21:16:31~2023-11-14 01:3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莫大的文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苏醒 ===================== 痛,又晕又痛。 黑暗里,沈长秋的脑袋似乎变成了正在摇晃的水球,在漆黑中不断旋转下坠。 昏迷间,他的意识被致密的黑布死死裹住,时间在他这里似乎凝固了。 仿佛是上一刻,又或者是下一刻,耳边飘来什么消息,他宕机的大脑一直没来得及处理,意识的手掌一次次将密不透风的黑布勉力外推。 直到不确定时刻的现在,听觉好像恢复了一些,说话、唱歌、音乐、中气十足的介绍,还有时不时的咯咯笑声。 时远时近,时起时灭。 沈长秋不知道,那是病床对面的电视,一遍遍重播无聊的新年联欢晚会。 病床边,叶青文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又笑了一声。 画面里,几个人红红火火的鞠躬,唯一略微好笑的小品结束了,又是一个大合唱,叶青文赶紧拿起遥控器。 接连几个频道过后,叶青文不满啧了一声:“这能不能有点正常节目了,就知道重播,破电视还不能投屏。” “阿宁……” 叶青文侧头看去,病床上的沈长秋和往常一样,叫唤了一声,就哑了火。 这几天,民宿先关了,叶青文一直在病房里照看,沈长秋头上的网布已经摘下,为了方便给他擦脸,叶青文在沈长秋脑袋顶一左一右各扎了两个冲天的小辫子。 叶青文弹了一下小辫,“天天叫唤,叫魂儿呢?她人也没啥事,伤得不重,你呀,倒是快点给我醒来啊,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护士也不好看。” 叶青文叨叨完,电视画面换到了亮剑。 “哟呵?”他放下遥控器,从赵远见和沫沫今天送来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打开抽屉拿出水果刀。 小刀一晃。 “啊!?” 沈长秋突然大叫,直挺挺从床上弹起身。 “妈啊!”叶青文身子吓得一抖,苹果一飞,人从躺椅上摔了下来,他撑在地上嘴角抽搐:“你你你……你诈尸啊?” 沈长秋坐在病床上大口喘息,听见叶青文惊恐的声音,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受伤?她在哪?” 他的声音绵软干哑,唇也苍白得紧。 “啥?”叶青文眼眸转了一圈,回忆道:“我说什么了吗?我啥也没说啊?” “不……你刚才明明说……说……”沈长秋痛苦皱起眉,恍惚查看四周,突然愣住,讶异问道:“我……我怎么在这?” 叶青文心里嘀咕,车祸出现在医院不是正常吗?难不成应该是太平间? 除非……啧……失忆了! 沈长秋这恍惚模样,眼睛眨地像扑棱蛾子,抬起手打量针管,又捂住自己的头。 “这么狗血吗?电视里演的还是真的?”叶青文爬起来,凑近沈长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嘿,你记得我是谁不?” 第185章 沈长秋看了他一眼,痛苦地低下头不说话,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 “哎,哎!不能敲!更傻了!”叶青文赶忙将他的手拿下,又伸出两根手指,“来来,你瞧瞧,这是几啊?” 沈长秋在碎成渣的回忆中放下手,忧心忡忡看向叶青文,即痛苦又无语:“叶律师,你不要开玩笑了,她人现在到底在哪儿?” “好嘛。”叶青文直起身,按了下床边的护士铃,从地上捡起苹果,“……她忙着呢,警察么,一天到晚,你又不是不知道,来,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叶青文岔开话题。 “不对……不对!”沈长秋大喊,手乱挥在空中,呼吸越来越急促:“我记得、记得我们开车出门,然后……然后又开车,然后……” 沈长秋瞪大双眼说着连不起来的话,突然倒吸了口凉气,起身紧紧抓住叶青文,焦急大喊:“那辆车是故意的,是谋杀,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到底在哪啊?” 沈长秋激动得双眼发红。 “呃……”叶青文迟疑了半秒没开口,沈长秋立刻像是丢了魂,颓然往病床上一塌,人看起来要垮了。 他哽咽自语:“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是我……呃……咳、咳……” 沈长秋吸不上来气,脸霎时惨白无比,捂着胸口直直往床下栽。 叶青文连忙将他捞在怀里:“你怎么了?这护士怎么还不来啊!” “咳!咳……”沈长秋越咳越嘶鸣,气管像是堵住了,脸瞬间涨红,叶青文将他扶起一看,他嘴角咳出了血。 “我去!医生!?”叶青文支着沈长秋,扭头朝门外大喊,“护士!快来人啊!救命啊!” 医生护士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一阵叮哐操作又输上液,沈长秋躺回病床,呼吸有些轻微的湿啰音。 头痛,胸闷,一呼吸胸口要裂开。 医生听完沈长秋的症状,转头嘱咐叶青文:“他没什么事,刚才情绪太激动,肋骨和肺还没好,你刚才说的记忆混乱也很正常,脑震荡会出现逆行性失忆,出事前后几小时都记不清,可能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好好治疗休息,别太激动。” “啊好好,麻烦麻烦。”叶青文道谢,看向床上的沈长秋。 他现在倒是不激动了,可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死死看着天花板,眼神决绝又悲伤。 医生一关门,叶青文坐在床边,摇动摇杆,床头托着沈长秋半躺,他还是眼睛眨都不眨。 “她真没事,我没骗你。”叶青文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你为什么说都是因为你啊?” 沈长秋恍然接过,自责低落说:“是我要开车的,要是她开的话,反应或许比我快……” 他吸了一下鼻,侧头哽咽问:“她、她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叶青文明白了,笑了一声问:“你是不是以为,她也在车上?” “不然呢?”沈长秋反问。 “你果然是傻了。”叶青文像个老父亲一样擦着他的眼泪,“那天你们出来就你一个人开车,她不在车上,她真没事,大男人哭什么哭。” “那天?”沈长秋迷茫问:“不是今天吗?” “今天可是初一啊……”叶青文无奈叹气,掏出手机给他看聊天记录,飞速上下拨动,“你看,这两天还问我你醒了没呢,没骗你吧,你已经昏迷三天啦,刚才检查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你醒来了,别急,有时间她会来看你的。” 沈长秋看不清聊天记录说的什么,刚要伸头凑近,叶青文将手机收了回去。 “真的吗?”沈长秋还是一脸不信,“可是那辆车就是故意来撞我的,要不是她没上车,可能我们——” 沈长秋急刹车,面色惨白凝重,“不行,我得去找她,现在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等等等等……!”叶青文将他按回床面,“那个渣土车,不是什么蓄意谋杀,就是刹车失灵了,小富婆在单位好着呢,能有什么事啊。” “不对啊……叶律师,”沈长秋试图回想,“我记得他都没有鸣笛……也没有打方向。” “都说了,你脑子撞傻了,记忆混乱,而且那个司机估计也吓傻了,一头撞碎玻璃,还在icu躺着呢。” 沈长秋嘴唇动了动,皱眉侧过头,“我是脑震荡,不是傻了。” 话落,他伸手在病床的床头柜上摸索,肋骨疼痛让他嘶嘶抽气。 叶青文皱起眉,“你干嘛?” “我手机呢?” “那早碎成渣了。” “……” 沈长秋沉默收回手,太阳穴一跳一跳,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借我。” “哎?你不相信我是吧?”叶青文抱起手臂,“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你就希望她有事?她上午还来看过你呢。” “没有,没有不相信叶律师……“沈长秋急忙说,抿住唇缩回被子,“我只是……好想她。” 他说着,好像要哭了。 叶青文一个头两个大,那天严宁回家收拾东西,就没回来过,他在病房看着沈长秋也不敢走,大晚上才知道她又出了事。 现在沈长秋是醒了,但要是天天哭着喊着问他要人,这谁能遭的住? 叶青文实在拿他没办法,回头看了看病房门,咬牙一拍大腿。 “哎呀……那个那个!我帮你打啊!” 第186章 他边掏手机边站起身,面对病房门,嗓门大得像在敲沈长秋骨折的脑壳。 “打给我们英姿飒爽的小富婆!” 房门玻璃视窗后面的走廊,有人影一闪而过。 嘟嘟嘟…… 沈长秋没看见,忐忑听着电话振铃,再嘟一下,电磁波通过消毒水味的空气,传到门外走廊上。 一个人扶着另一个走路不稳的人坐下。 一只裹着纱布的手,用露出的纤细食指拨动了绿色接听键,指甲缝里还沁着血迹。 “阿宁?阿宁你还好吗?” 沈长秋像是要从电话里扑出来。 “沈长秋,你醒了。” 严宁笑着说,语调很轻,就像松枝上扑簌的雪,“我很好,只是这两天太忙了,我还在外面蹲点。” 她只勾了半边唇,另一边嘴角的淤青很是明显。 “嗯,我醒了。”沈长秋哽咽笑出来,“我也很好,医生说我现在没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咳……” “怎么出院啊,你看你肺还没好呢,先好好在医院治病,我忙完了去看你。” “那你什么时候来?”沈长秋下意识问,又解释,“不是,你先忙,我知道你没事就好。” “后天吧,后天我来看你,我现在确实有点事,你好好听叶律师的话,我让他把你要用的书和资料拿过去,你在医院好好准备复试。” “复试……复试……”沈长秋似乎有点迷茫,但立即答应,“好阿宁,我会听他的话,那你先忙,要多穿一点,要小心。” “嗯,那我先挂了。” “等一下……” “怎么了?” 沈长秋顿了一会,才问:“那辆渣土车,真的是刹车失灵吗?” 走廊人来人往,严宁抬头看了一眼四处观望的程江,又低下头,摸着喉咙上一圈明显的勒痕和淤青,笑了一声。 她故作轻松说:“不然呢,这光天化日,总不能是故意杀人吧。” -------------------- 这文越写越长了,借用朋友的话,果然是文字面线。 - 第80章 花束 ===================== 挂完电话,程江扶着严宁,又去病房门口的矩形小窗偷偷观望。 听到沈长秋醒来的消息,严宁第一时间就来了,医生护士在门口匆忙进出,严宁在不远处急得嘴唇发白。 现在,一切平静下来了。 小窗里,叶青文正在削苹果,沈长秋斜躺着,病床对面的电视红通通金灿灿一片,隐约传来春节联欢晚会几十年如一的开头。 大概是,补过除夕吧,程江靠在墙边想。 “师妹,你也别太难受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他宽慰道。 严宁眼帘低垂,薄唇动了动:“其实……” 她嘴角的淤青让她说话声很是含混,丝毫没有刚才通话时的清爽。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说:“如果不是沈长秋在玉溪那天偷偷跟着我们,干扰了他们的判断,我那辆车可能早就出事了。” 她查过那辆渣土车,在前后时间过了收费站,对方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还有一辆suv在偷偷尾随。 “你的意思是……他们那天就要下手?” 程江一愣,眼神顺着严宁的视线穿过房门,他没想到沈长秋也算是间接保护了她。 “嗯。” 严宁轻轻点头,她侧脸冷锐的线条,细挺的鼻梁,还是那样的不近人情,但眼神,是程江六年多都没见过的柔软。 渴望却小心翼翼,仿佛这扇门后,藏着举世无双、被无数人觊觎的珍宝。 “那要不……你还是进去坐会?毕竟还在年里。”程江说,“我就在门口等你。” “算了,我这样,不太合适。”她看了一眼右手上包裹的纱布。 她掌心被划伤了,那柄匕首也划破了她的大腿,万幸没有伤到动脉。 程江又瞥向严宁喉咙上的红痕,心里又一抽痛,无法想象她纤细的脖颈,是怎么承受那般蛮力的紧勒。 操……程江恨不得再扇自己一巴掌,他就不该接那个阿谀奉承的电话。 但凡他早些察觉,早点上去,也不至于…… 这种事发生在严宁身上,程江难以回想,但严宁的确是对他狠心的。和对沈长秋的隐瞒不同,严宁好像根本不在意程江的心会有多痛。 一开门,混浊的空气飘来血腥,客餐厅里,能碎的似乎都碎了,墙面、桌椅、茶几、花瓶、水杯,在打斗中都成为了武器和牺牲品。 两个人摔打在地上,互相头破血流。 严宁仰面倒在碎裂的玻璃茶几上,面色狰狞,她的喉咙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扼在掌心,脖颈上还缠着一圈充电线。 她沾满鲜血的右手死死钳住死神的推进,眼珠睁睁瞪出,决绝又发狠——两人的另一只手,都死死抵在那个男人的腹部。 这一瞬,甚至能听见牙齿紧咬的格愣声。 他们争夺的,是严宁被勒装死时,费劲最后力气捅进去的匕首…… 程江闪电一般制住了那个男人,严宁终于喘上气,从死神手上逃脱。 连夜审问,这人名叫周伟,无业,有盗窃抢劫案底,年轻时练过散打。 可除此之外,他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拒不交代是谁指使的,只承认自己是入室盗窃,是被发现后才意图杀人。 第187章 他的口袋里也翻出了严宁家中为数不多的现金和首饰,其中却有那把梁泽坤的钥匙。 他说着急拿错了,还假惺惺的问这个钥匙值钱吗? 不得不说,审讯中他太老练,口中直呼倒霉,说自己辛苦开张,还和警察碰上了。 “许志远怎么说?”严宁突然问,“周伟被刑侦的人带走了吗?” “还在王队办公室吵架,许队说这是正规流程,确实归刑侦管,审不出来别的,他也没办法,妈的。” 程江小声啐了一口,“刑侦这帮人猴急什么,平时那么多案子还不够他们喝的吗?别的不说,王队这事也太巧了!” 当天晚上审问的同时,纪委收到匿名举报,称王新明有涉黑受贿嫌疑,随即将他从办公室带走调查。 群龙无首,刑侦大队暂时接管禁毒工作,说他们这么久都审不出来,就是个普通刑事案件,应该归他们处理,人犯连同赃物,都要带走。 严宁眉心紧皱,沉默了一会说:“那让他们带走,让许队盯着点动静,梁泽坤可能还有其他住所,要不然就是和别人有关,这事没有钥匙也能查。” 程江紧了紧牙,心里很清楚,队里现在没个人能说话算数,那个叫周伟的,这几天咬死不松口,入室盗抢伤人,和缉毒没什么关系,确实没法拦。 不过,那把钥匙不在严宁那也好,免得再生波折。 程江刚打开手机,却愣了一下,看向严宁受伤的脸,不自然说:“那把钥匙……说还让你查。” “让我查?”严宁直起身,“谁?” “吴海军,他说这是王队转告的意思,目前人手都不够,你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顺着继续查下去。”程江生硬转述。 严宁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定定看着病房门没有说话。 程江此刻也一身冷汗,他已经知道许志远的下放是王新明暗中的安排,但他并不能确定刑侦大队的队长吴海军是否值得信任,也无法证实这件事是否是王新明转告。 但吴海军知道这件事了…… 如果吴海军有问题,如果严宁又真的查出什么…… 程江看向严宁,她后退的身形就像站在夜色的悬崖边,人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 “师妹,”程江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诚恳道:“我是真的想回来,今天我已经说了我要调回来,就算有什么事,他们肯定不敢动我。” 程江,外人都叫程公子,是省厅的公子哥。 “真的不用。”严宁正视程江的目光,故作轻松拨开他的手,“司法厅这么好的前途,不要让你父母失望,而且,你不需要为我这样做。” “我不是为了你。” 程江脱口而出,“我们是搭档,我是为了跟我出生入死的搭档,师妹,我后悔了……队里的日子虽然危险,但这真的是我想做的事,你和沈长秋,我早就看开了。” 程江诚恳说着,近乎乞求,严宁缓缓眨动双眼,看向程江的眼神中,以往的刻意疏离感,渐渐消失了。 她笑了一声,拍了拍程江的肩膀,“欢迎回来。” 再度看了一眼病房后,她和程江离开了医院。 两天后,沈长秋没等到严宁前来,她发消息将时间又推了两天。 直到沈长秋醒来的第五天中午,他终于得到了她明天要来的消息。 二月二十二号一早,沈长秋吃完药像是打了鸡血,开始在病房打扫卫生,收拾这个收拾那个,叶青文倒像个病人,在躺椅上看亮剑瘫了一上午。 简单收拾完,沈长秋很郑重的洗澡洗头,但说什么,也不让叶青文给他头顶扎那两个直冲天际的辫子。 “好看,多可爱啊。” 叶青文扭头夸赞,话头却一转,“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快来快来。” “不要!才不要让你扎,太傻了!”沈长秋一手誓死护卫头发,另一手隔着床,远远将铁皮床头柜的果篮提了起来。 叶青文纳闷问:“又干嘛呀?” “洗水果。”沈长秋认真说。 叶青文瞟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挂钟,快两点了,他眼珠子一转,电视按了暂停,起身一把抢过果篮, “静养,什么是静养你不懂吗?快给我躺下!就你一天天净给我找事,她又不一定来吃,要是看到你干活,不得扒我一层皮。” 叶青文絮絮叨叨提着果篮出门。 可方才沈长秋收拾扫地,叶青文不说也不做,还把瓜子壳扔到垃圾桶外面,现在,他只是怕严宁突然到访,看大自己跟大爷一样心虚罢了。 “说!我好不好!?”叶青文指着沈长秋。 “叶律师你人真好,对我特别好。”沈长秋顺着他乖巧呵呵笑。 “啧,就知道嘴甜,好了给我做饭啊!”叶青文得寸进尺。 “叶律师想吃什么都行。”沈长秋两颊旋着酒窝,笑得甜极了。 其实沈长秋并不介意,虽然叶青文总是嘴上占便宜,可对他真的就如同亲人一般照料。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二十四节气雨水刚过,住院部楼外的二乔玉兰开花了。 名字叫二乔,是因为它是白玉兰和紫玉兰杂交的后代,花背是浅紫色的,里面是白色的。 它的花芽,早在去年夏天就已经发育,在芽鳞片的保护下,安然越过冬季,这才得以在早春开花。 第188章 开花,沈长秋笑了一下,打开窗,一道鲜枝恰好落进窗框内,清丽雅致的花香随微风扑了进来。 他刚要伸手去触花瓣,“吱”一声,身后的房门被推开。 沈长秋兴奋回头,刚要叫出声,却是一个捧着花束的男人。 没见过,很陌生,大概三十多,寸头,不到一米八,戴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 “你好?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沈长秋问。 “沈长秋是吧?”他走了进来,三角眼弯起弧度,递过花说:“我是严警官的同事,代表公安局来看看你,这段时间你也真是受罪了。” 他口罩下的声音发闷,还有点沙哑。 “啊?您好您好!”沈长秋受宠若惊,客气接过花,“您坐您坐,怎么还特地来看我,太麻烦了。” 那是一束纯白的花,看上去都是百合和康乃馨。 沈长秋没多打量,将花放在床头,飞快从抽屉里拿出纸杯,提起暖壶。 “不用客气,你是我们光荣警察的家属,还因此受伤,不能太操劳,你得好好休息才是。” 自称严宁同事的男人按下沈长秋的手,接过暖壶放在地上,左右看了看病房,“就你一个人吗?也没个人照顾你?” “有的,一个朋友,出去有事可能等会就回来了。”沈长秋朝门口张望,扭头看向那个男人,扫了一眼他的口罩,“呃……不好意思,您怎么称呼?” “哦,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这个男人指着口罩谦逊解释,“我姓曾,你叫我曾警官就行,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你们的关照,”沈长秋礼貌回答,小心翼翼问:“那个……严警官最近怎么样?” 曾警官明显愣了一下,反问道:“严警官……她不常来吗?这几天不是过年吗?” “其实我醒来还没见过她……”沈长秋低下头又抬起,笑着说:“但没关系的,她毕竟是警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在医院也没什么事,都挺好的。” “这样啊,你们没见过……”曾警官凝眉打量沈长秋努力勾起的笑容,转瞬笑着说,“那我回头好好跟她说说,让她多来看看你,工作是重要,但家里人也很重要,不能顾此失彼。” “不用的不用的,”沈长秋有些后悔,私事怎么还能麻烦别人,更何况他也不想让严宁分心。“曾警官,真不用麻烦,本来我就应该多理解她。” “果然是体贴,难怪她喜欢你这种人。”曾警官笑着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没说……可能快了吧。”沈长秋不知该说什么,这种时候只好抿唇笑,不断看向门口,迫切地希望叶青文能快点回来,他比较拿手这种场合。 曾警官或许是察觉到沈长秋的局促,适时站起身,“我也不打扰你了,这样,你帮我个忙吧。” 他从床头拿起那束花递给沈长秋,“我拍张照,我们回去也好宣传宣传。” 沈长秋觉得这种要求理所当然,他穿着病号服坐在床边,怀中抱着那束花。 曾警官举着手机,刚要拍,他走近摆弄了一下中心的花朵。 “有点乱。”他说。 沈长秋还没低头看,曾警官招呼道:“来看镜头,笑起来,再开心一点。” 他后退几步,露在口罩外的眼睛也跟着沈长秋笑眯起来。 沈长秋努力咧开唇角,咔嚓声一响,他和怀里这束花留在了曾警官手机里。 “那就先这样,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曾警官收起手机,沈长秋抱着花起身相送。 病房门刚没关几秒,又突然被推开。 “哎?小呆瓜,这人谁呀?”叶青文身子进着门,眼睛还留在走廊。 “叶律师,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又去抽烟了。”沈长秋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我不是才走了五分钟,你这就舍不得我呀。”叶青文探头打量房间,“小富婆还没来吗?刚那人到底谁啊?” “叶律师你这么肉麻了……”沈长秋撇起嘴,将花束放回床头,“刚才阿宁的同事代表公安局来慰问我,她还没来。” “哟,慰问你?我都不知道他们还能这么闲?”叶青文提溜着洗好的水果跟到病床前,“竟然还给你送花,就是这花……这花……” 叶青文打趣的声音突然顿住。 “这花怎么了?”沈长秋回头。 叶青文像是按了暂停键不动弹,死死盯着花束的最中心。 沈长秋跟着他看去,纯白的百合和康乃馨中间,竟然夹杂着不应该出现在医院的花。 一只吊唁用的白菊。 -------------------- 第81章 转院 ===================== 一直等到凌晨,严宁也没出现。 叶青文关了灯,让沈长秋早点睡,他自己却出了病房,大概又依他说的,去外面“抽烟”了。 一下午,叶青文除了最开始问那个曾警官到访的经过后,就变成了一个犯烟瘾的哑巴。 他要么在躺椅上发呆,要么说自己出去抽烟。 此刻,沈长秋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或许是脑震荡还没好,他越思考,头越胀痛,脑海中杂乱的线条缠成了那朵诡异的白菊。 这朵祭奠用的花,在第一时间就被叶青文扔进了垃圾桶,他说,这肯定是花店包错了。 第189章 沈长秋低头一看,黑色垃圾袋里的白花更加扎眼,他还没说什么,叶青文狠狠地把垃圾袋一系,连同那束花,一并扔到了外面。 叶青文失态的模样稍纵即逝,他再度回来,又是那副乐呵模样:“你别想太多啊,我这人封建迷信而已,哎,你给我说说,他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沈长秋一五一十答。 可封建迷信吗?这是人情世故吧。 看望病人送花,本就是期盼和祝福,百合和白色康乃馨如此素净的搭配已经非常罕见了,医院附近的花店,又怎么会出现夹带白菊这种人人喊打的纰漏。 那如果不是包错了呢? 沈长秋很想知道,市公安局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曾警官。 他想联系严宁,可叶青文一直说他的sim卡跟手机一起转世了,营业厅要本人亲自去补办才行,可又说,外面风大,对肺不好。 他明明好了很多,却还一直住院。 这段时间,要不就是联系不到严宁,要么就是她联系叶青文转告。 沈长秋莫名觉得有种被软禁在这里的错觉。 但现在,假如花真的有问题,那个叫曾警官的是不是也有问题,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长秋回想中午曾警官的一言一行,他的气质和行头都不算十分正派,说话甚至有些装模作样的端腔作势,还有他临走时拍的那张照片。 还特地将白菊拨出来。 往最坏处想,如果是针对沈长秋自己,送花或许是一种警告,但那张手捧白菊的照片又会给谁看? 是要……威胁她什么吗? 用自己的命威胁吗? 吱呀一声,门突然打开。 走廊里的光线从门缝破进黑暗,这道狭长的光,像是把漆黑的地面渐渐掀起一层皮。 沈长秋头皮发麻,脊背滋生寒意,心跳仿佛在捶打未愈合的肋骨。 门口脚步声一响,他猛地撑起身坐直,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床头的水果刀。 “快,快起来,收拾东西跟我走。” 是叶青文。 他看也没看沈长秋,借着微弱的光线,率先收拾起折叠床上的衣物。 “愣着干什么,快点啊。”叶青文背身说。 沈长秋吞了吞口水,右手缓缓放开从床头柜拿的水果刀,顶着满头的汗下床。 “收拾东西做什么?”他哑着嗓子问,“回家吗?” “回家?不回家,跟我走就是了。”叶青文两三下将自己几件衣服装进手提袋。 “那我们去哪啊?”沈长秋又问,恍惚看向四周,视线扫视到南边的窗户。 收拾东西,他却连灯都不开。 沈长秋刚抬脚要去按开关,叶青文侧头一声低呵:“别开灯。” 叶青文快步走去窗边瞟了两眼,拉上窗帘,转身又去帮沈长秋收拾起复习的书本,一股脑地往沈长秋书包里塞。 “为什么?”沈长秋见叶青文这番举动,不好的预感占据心头。 他快步抓住叶青文的肩膀,不安问:“为什么不能开灯?不回家我们去哪啊?” 叶青文依旧没有回答,将沈长秋的电脑也装进包,去床尾收拾起的衣服。 沈长秋跟在他身后踱步,像个慌张的无头苍蝇,“叶律师,你说话啊!” 叶青文嘴闭得紧,挑出一件衣服,贴在眼前看了看,随手扔给沈长秋:“快穿上。” 是件厚外套。 “叶律师!” 沈长秋受不了了,一把将外套挥在床上,又将叶青文手里的裤子抢回来,“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黑夜里,沈长秋的眼睛看不出来发红,但眼眸上反光的亮点,快要从眼睑上滴下来了。 “她……”沈长秋颤颤巍巍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叶青文转头看他,对视间病房寂静了一秒。 “嗨呀。”叶青文噗嗤笑了一声,挥挥手说:“她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看来以后你要多锻炼锻炼,这么大人了,心理素质不太行啊。” “那我们到底要去哪?!”沈长秋处在气恼的边缘,丝毫没觉得叶青文是在开玩笑。 “真是呆。”叶青文笑着叹了口气,将沈长秋手里的裤子拽回来塞进包里,又捡起床上的外套。 借着光线,他不急不徐翻到正面,两手一抖一挥,外套盖在沈长秋的肩上。 “转院。”叶青文单边眨了下眼,抬起沈长秋的右胳膊穿进袖子,扬着眉说:“刚好,你也可以见她了,自己穿吧啊。” 叶青文放开沈长秋又去收拾零碎,外套一滑,从沈长秋左肩落了下去。 “转院?那她真的没事吗?”沈长秋穿着半个袖子激动问,跟着叶青文来回折返,“那我们为什么要转院啊?现在都凌晨了呀?”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来来。”叶青文摇头啧一声,抬手指示沈长秋耳朵靠近。 沈长秋小心俯身。 叶青文护住嘴,用极低的声音说:“这啊,医生不行,治了这么久你也不见好,小富婆给你联系了更好的医院。” “我没好吗?”沈长秋后倾身,讶异无比。 不会呀,他脑袋明明已经没有原来疼,咳嗽也不常见了,怎么就没好呢? “没啊!”叶青文说。 “那……那为什么现在走,还不让我开灯?”沈长秋立刻抓住疑点。 第190章 “嘘嘘嘘……”叶青文立马捂住沈长秋的嘴,指了指病房外,“这医生说什么也不放你,把你当疑难杂症的攻克对象,指不定想发表什么论文呢?难道你要留这当什么小白鼠啊?” “疑难杂症,小白鼠?” 这都是什么天方夜谭的胡说八道,沈长秋梗着脖子问:“叶律师你的意思是……我的病很严重?” “那是当然啦!”叶青文指了指沈长秋的脑袋,“你看,你是不是还想不起来车祸前后发生了什么吧?” 他又戳了戳沈长秋的胸口:“你看你这肺啊,有结节,有阴影,挺严重的,不好好治会恶化,啧啧啧。” 叶青文这么絮叨地一说,沈长秋脑袋里像是灌了浆糊,内心慌张不已,之前重点关注的事,成功被带跑了偏。 不过,他确实想不起来14号那天的细节,只记得去了照相馆,一路上说了什么,拍了什么,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 他唯二能确定的,一是那种令人雀跃、甜美不已的心境,还有就是,复试很重要,他必须成功上岸。 可现在说他病了,还说病得很严重,阴影,结节,还会恶化? 那不是癌吗? 沈长秋抚着胸口怔怔问,“那我……我会死吗?” “你说什么,死?”叶青文愣了一下,歪头扭了一百八十度,抽着嘴角说:“那、那到不至于,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沈长秋双耳轰鸣还在消化,叶青文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傻站着干嘛呢,你不想见她了?不想见我们就别去了。” “见!见!”沈长秋回过神大喊,刚穿好外套,一顶渔夫帽戴在他头上,还没问出口,口罩捂住了他的嘴。 午夜,沈长秋像个绝症病号一样穿得严严实实,和背着大包小包的叶青文,鬼鬼祟祟从住院部溜下车库。 他们上了一辆停在角落的无人商务车,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叶青文将沈长秋推进后排,开车飞速驶离医院。 寂静夜色里,他们一路南行,四十分钟后,车辆左拐右拐,钻进了一座私立医院。 “进去吧,”叶青文指着面前一扇门,“在里面呢。” 这是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灯是亮着的,沈长秋内心七上八下,怀揣盼望伸出手,门轻轻推开,他确实看到了站在床前的严宁。 她今天打扮的很神秘,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灰色风衣,颈上围了一条深棕色的羊毛围巾,手上还带着黑色的皮手套。 门推开的瞬间,她紧皱的眉眼,在转过头时倏地散开了。 “呐,没骗你吧!”叶青文提着大包小包侧身进来,看到是个双人间,“啊!终于是两张床了!” “沈长秋。” 严宁抬手将鸭舌帽摘了下来,面容展露在光线之下,嘴角悬着轻轻的笑,和刚才严肃凌冽的侧脸毫不相干。 沈长秋心一颤,立刻冲进去,将她纤瘦的身体抱在怀里,紧闭双眼久久没有说话。 “沈长秋……要被你勒死了。”严宁在他耳边轻轻嗔道。 “嗯咳……” 另外一个声音轻轻咳了一下,沈长秋猛然松开严宁,这才发现程江也在病房,他两手插兜坐在一旁的床上,表情有些尴尬。 “呃……”程江摸了摸眉毛,“你们聊,我出去等。“ 程江很识趣地和叶青文离开了病房,这里只剩沈长秋和严宁。 “你还好吗?” “你怎么样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沈长秋刚低头看严宁有没有哪里不妥,他的刘海被掀了起来,严宁正在看他额角缝了几针的伤口。 “已经拆线了。” “我没事。” 他们又异口同声,顿了一下,两人笑了出来。 “会不会很难看啊?”沈长秋摸着淡粉色的疤痕问她。 “怎么会呢,过段时间就看不出来了,我也好着呢,你看,”严宁摊开双臂,转了一圈,“什么问题也没有。” 她说话还是那样凉凉淡淡的,带着轻松的笑意。 沈长秋上下打量她,虽然她穿的严实,但体态都很正常,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沈长秋重新抱住她,脸埋在她发丝里,闻到了安定内心的薄荷香。 “阿宁,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别站着了。” 严宁抬起头吻了吻沈长秋的脸,将他推至病床坐下,站在面前帮他解厚重外套的扣子,“我只是最近太忙,等你考完试应该差不多了,这儿离你学校很近,到时候你直接去报道就好。” “可是……”沈长秋仰头,眼睛一眨不眨,“阿宁,我想回家,我真的已经好多了,我现在只是不能剧烈运动而已。” 沈长秋要站起来演示,严宁笑了下,按住他的肩膀,“你也真的还要治疗,就在医院好好复习,这里的环境也比之前好。” “不好。”沈长秋握住她的双手,认真严肃说:“是不是因为那个曾警官,他给我送的花里有白菊,他一定是想威胁我们,不,他是想威胁你!” “不是因为这个,沈长秋你该睡觉了。”她抽回手,依次解着沈长秋的衣扣。 “那是因为什么?”沈长秋情绪激动,“你让我来这儿是躲他对不对,他说他是你们同事,你们单位有他那样的人吗?” 第191章 “有的。”她立马说。 “你骗人。”沈长秋泪光闪闪,“现在警察都不让苹果手机了,而且你什么都知道,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整个下午,沈长秋都在回忆这个叫曾警官的破绽,不得不说,沈长秋没有慧眼如炬的目光,无法通过细枝末节判断他人的身份,但曾警官最后拍照时的手机,分明是最新款的iphone。 公职人员现在不能用苹果手机,就连程江都不用,他又怎么能用呢? “沈长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严宁无奈一笑,取下左手手套,微凉的掌心轻轻抚摸他的脸,“他真是我同事,只不过这一年一直在追求我,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趁你住院来欺负你而已,单位已经处罚过他了。” 她又说:“至于苹果手机,我们只能管的了上班的时候,至于他回家想用什么,我们又怎么知道呢,你要是不信……我明天给你看他的照片?” 严宁一番冷静的回答,沈长秋撅着嘴低下头,像是努力寻找什么漏洞,无果后,他仰头问:“那我为什么要转院?我真的想回家,我的花还没浇水,兔子还没喂呢。” “我……”严宁目光沉了下去,耐心哄道:“沈长秋,这里的医生刚从国外回来,比较擅长治你的病,你好好听话治疗,可能很快就好了,花和兔子,我都弄好了。” “那我到底是什么病啊?” 沈长秋眼眶含泪,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在努力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的病,你的病是……”严宁似乎没准备好,干张着嘴欲言又止,眼神里也有些躲闪和后悔。 她眨了两下眼,低头摸着沈长秋的脸含糊其词:“名字比较难记,我忘了,但也不是很严重,就是要住院,等你考完,我就接你回家,好吗?” 沈长秋侧开眼神,“你们都让我住院,又说不严重……叶律师说我的肺有阴影,有结节……” 沈长秋喃喃自语,身形一僵,眼神却变得透彻,他吸了吸鼻看着地面小声说:“那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治病的。” 说完,他仰头甜甜而笑,眼泪却莫名其妙从眼角流了出来。 “你……你怎么了?”严宁手忙脚乱帮他擦泪,急忙解释:“沈长秋,你别想太多,就是很普通的病。” “我知道的……” 沈长秋声音哽咽,用力抿唇笑。 他内心的揣测,经过今晚叶青文胡编乱造和严宁的这番神秘的操作拉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变成了自己可能是检查出什么癌症之类的世界难题,还要国外回来的医生专门治疗。 不然,不严重的话,叶青文怎么会关了民宿和事务所来照顾他这么久,严宁帮他联系医院,大半夜得还要偷偷转院,他们死活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他回家,问他们自己到底什么病,全都支支吾吾的…… 那肯定就是肺上的毛病了。 那会死吗? 沈长秋看向严宁,努力扯着变形扭曲的笑,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很艰难,但现在找到了爱的人,想做的事就差最后一步,怎么也不能是这样的下场。 沈长秋努力按下情绪,眨了眨眼收回泪,像个正常人说:“我会在这里好好治疗,早点出院的,你们别担心我。” “你……”严宁哭笑不得,猜到沈长秋这副拼命坚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说了,你不会有事,就是比较麻烦,能治好,知道吗?” “知道。”沈长秋立刻答,“我也会好好复习的。” 现在,严宁越是说着没事,沈长秋越觉得自己病入膏肓。 严宁一脸懊悔,却也没办法再解释什么:“那,那你该睡觉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沈长秋十分听话,躺在今晚新的病床上,严宁给他盖好被子。 沈长秋牵住她的左手圈在手心,“你要走了吗?” “再陪你一会儿就得走了。”严宁顺势坐在床边,“程江还在等我,他被调回来了,现在我们还是搭档。” “那真好。”沈长秋点点头,摸了一下柔软的围巾,“阿宁带围巾真好看。” “好看啊?今天外面风大。”严宁低头将围巾裹紧,看不见她纤细的脖颈。 “阿宁当然好看了。”沈长秋甜甜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去拍照那天,你能给我讲讲吗?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沈长秋摸着自己被撞过的脑袋,“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后遗症,说不准哪天能想起来,可是我……” “那你还记得什么?”严宁轻声问他。 沈长秋眨着眼睛回忆道:“我记得我们刚出门,我们在车上,你……” 沈长秋脸一红,轻轻甩了甩严宁的手,像是在跟她翻旧账,“你调戏我,还对我动手动脚。” “嗯?”严宁绽开笑容:“那我怎么调戏的?我都说什么了?你说给我听听啊。” “我才不上你的当。”沈长秋当然知道这是调戏中的调戏,微微白了她一眼继续回想,“然后你说等我复试完要去哪儿,那时候,我好像看到了那辆碴土车,然后……然后……” 沈长秋脑袋像是堵塞了,那辆渣土车仿佛从那时就碾过他的头,脸像是被通红的烙铁烫皱了。 “别想了,我告诉你。”严宁制止他的回想,“后面我们就去照相馆拍照了,你看,这是我们那天的样子。” 第192章 严宁拿出手机,翻到了一张自拍,沈长秋看去,那是在镜子前,两人穿着大地色系的衣服,严宁掌心托着沈长秋的下巴,他自己笑得傻里傻气的。 “我好傻啊,阿宁真好看。”沈长秋看着照片说,“那我们就拍了这个吗,有没有红色背景的?” “红色背景?” 严宁愣了一瞬,低声否认:“没有……我们只拍了这个,其他照片还没处理好,再之后我们就出来了,后面的事就别想了,可能过两天你就想起来了,一点半了,你得睡了,我还有事。” 沈长秋懵懂应声,或许明天就想起来了,他也知道,严宁现在真的要走了。 “阿宁……”沈长秋攀上她的手臂,将她往下拽了拽。 “怎么了?” “亲亲我再走吧。” 沈长秋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严宁俯下身靠近他的唇。 还没贴到,她似乎有一瞬间犹豫,可沈长秋手臂主动绕住她的后颈,将她拉下身,不舍一般仰头亲吻着她。 湿滑柔软的触感和他渴求的气息,让严宁压抑已久的内心根本无法控制,舌尖下意识一触,沉寂许久的火花在氧气中刺啦一闪。 沈长秋想,他还没有吻够她,不可能会死的。 过了片刻,房间充斥着两人的微微喘息。 “沈长秋,你学坏了,”严宁闭着眼,鼻尖轻蹭他的鼻尖,“你勾引我。” “我没有,”沈长秋仰头又吻了一下,“是你喜欢亲我。” “那还不是你好看,所以,还是你勾引我。”严宁理直气壮甩开责任,睁开眼看着他说:“沈长秋,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好吗?” 沈长秋还在体会她的意思,严宁重新低头吻住他。 “说好……”她在亲吻中命令。 严宁离开了病房,刚关上门,擦去唇上的湿漉,叶青文不合时宜嘴碎道:“哟,哄好了?看起来你废了不少口舌啊。” 叶青文重音落的很有深意,程江听到看向严宁,也愣住了。 严宁唇上还通红一片,她一皱眉,叶青文猛然捂住自己的嘴拍了一下。 “啊!我嘴贱,我认错。”叶青文自首。 “过来。”严宁抿了抿唇,扯着叶青文走了两步,三个人远离房门凑成一堆。 “怎么了?”叶青文小心翼翼。 严宁问:“你说他肺有阴影,有结节?” “对呀,不然我真没办法带他出来,我还骗他说医院要拿他当小白鼠呢,那吓得不轻。” “现在他怎么了吗?”程江不解问。 严宁无语说:“他可能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我们都在瞒着他,这样也好,叶青文你这段时间还是帮我好好看着他,我和程江应该用不了多久,尽快解决吧。” “不是,他这什么脑回路啊,那不得又跟我哭?”叶青文扣着脑袋,“照顾肯定没问题,只是……” “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严宁立刻说。 叶青文冷哼一声,“就你?自身难保还跟我谈条件?以后让你家小呆瓜好好孝敬我吧,我也要去睡了,困死了。” 叶青文大大咧咧手一挥,钻回病房。 严宁和程江缓缓下楼。 “别担心,这家医院很安全,基本没什么人来。”程江说。 严宁微微点头:“送花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他戴了口罩,人脸信息也只捕捉到一半,监控网络没有发现匹配的,你还是把那张照片删了吧,免得看着难受。” 程江提到照片,严宁方才柔和的神情瞬间冷成冰,步伐也像是要飞起来。 中午,她在赶来的途中收到了一封虚拟号码发来的彩信,正是沈长秋抱着花束的照片。 中间那朵白菊和他灿烂谦卑的笑容,仿佛屋檐上的悬冰深深扎进心里。 严宁浑身发抖。 弱点,人不应该有弱点才对。 “师妹,”程江一把将奔走的严宁拽住,“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查什么了吗?如果只是找杀梁泽坤的凶手和金总,他们没必要这样威胁你,那把钥匙,到底有什么关联?” 严宁转头看向程江,看了几秒后说:“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我究竟知道些什么,也不敢让我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 程江绕糊涂了,“什么意思?” 梁泽坤死前声称视频有备份,但他们根本没想到警方会知道,一直在暗中搜索,可从打捞起梁泽坤的尸体开始,天平似乎倾斜了,严宁也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中。 线索,新的线索。 暗杀对象,拿到线索,这套流程在十四号完美进行。可严宁只带回了一把钥匙,它仅仅是一个指引型线索。 至于严宁查到哪了,知道什么了,只有她心里清楚。 双方变成了一个死局。 但他们很聪明,自己没本事,那就让有本事的人去查。 既然如此,只要让她查下去,再抓住她的弱点,就和刘立宏妻子一样,让严宁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甚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所以他们才找上沈长秋?那……”程江听完始末,回想起某件事,声音兀自低了下去,“那吴海军让你继续查……那个人……是他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严宁冷笑一声,“我们得先找到证据,所以,现在你还愿意帮我吗?” 第193章 程江抬起头,释然一笑:“那我懂了,反正是假的,没有什么愿不愿意,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我只是怕他知道了会心里难受。” “那就不让他知道,等他考完试,我会跟他解释的。” 叶青文回到病房,摸摸索索躺到另一张床,在他以为沈长秋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抽噎。 叶青文在黑夜中翻了个白眼,从床上下来,对着微微发抖的被子说:“我说,你没事吧,刚才我问你,你装什么睡啊?” 那团被子僵了一下,接着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 “没哭。”沈长秋说。 “来来,我看看。”叶青文坐到他床边打开了夜灯,将他强行掰到正面,果然,脸上水哒哒的。 叶青文撇撇嘴,抽了几张纸,很粗暴的按在沈长秋眼睛上,“你真没什么事,好好听我的,保准你半个月就好了,到时候还得跟我打拳呢,就是不知道你这肋骨,能不能扛住哎!” “唔……叶律师……”沈长秋将糊住的纸巾拿开,眼泪汪汪的看着叶青文。 半响,沈长秋问:“我的病,会死吗?” 叶青文身形一歪,没有耐心地安慰沈长秋:“当然不会,我就是说的严重了一点,你真没事啊,乖!” 叶青文像摸小狗一样顺着沈长秋的头发。 “那我……到底是什么病啊?不不不……还是算了,”他小心翼翼问,却自己打断自己,“叶律师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一定是我以前垃圾食品吃的太多了……还不按时睡觉,经常熬夜……” 沈长秋掰着手指数落自己以前的罪状,叶青文被他逗笑了,安慰他说:“有些事,和以前真没什么关联,就是命而已,放心,我拿性命担保你一定没事,知道吗?” “知道。”沈长秋立马应答,还是定定看着叶青文。 “那、那你还看我干什么呀?赶紧睡觉,真的很困哎。”叶青文打着哈欠,抬手去关夜灯。 “叶律师,我要是有爸爸的话,”沈长秋突然说,“他是不是会跟你一样?” “你说什么?!”叶青文感觉一道雷劈了下来,差点从床上跌下去,“你怎么还到处认爹呢,咱俩才差了十几岁而已吧,我都没结婚,我才不要当你爸!” “不是不是,我没说你是……”沈长秋抓住叶青文的手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叶律师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沈长秋越来越哽咽。 完了,叶青文惊愕摇头,唰唰唰!他闪电抽出无数张纸巾,疯狂按在沈长秋脸上,叠了一层又一层,立马去关了灯躺回自己床。 真是作孽,叶青文看着天花板想。 “叶律师……” “又干嘛啊!” “谢谢你。” “客气什么玩意。” 叶青文收到沈长秋如此正式的道谢,浑身别别扭扭的,但他想到沈长秋过去的经历,清了清嗓侧身对着沈长秋说:“你父母要是在,肯定比我对你好多了。” “真的吗?那他们会长什么样啊?”沈长秋的声音随着幻想渐渐平静下来。 “嗯……”叶青文想了想,“你这基因挺不错的,肯定父母都好看,才能生出你这样的。” “那他们不要我……”沈长秋低下声。 叶青文在黑夜里挥挥手,“嗨呀,人都有自己难处嘛,说不定现在也在找你啊,好了好了,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不知道睡眠很重要是不是?” “啊?我睡我睡!”沈长秋立刻反省,人躺得板板正正。 叶青文高兴极了,感觉自己又拿捏了他,那明天……是不是可以让他锤锤腿什么的。 他恬不知耻想着,渡过了奇奇怪怪的一晚。 -------------------- 感谢在2023-11-19 01:56:23~2023-11-23 15:1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父母 ===================== 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周过去,私立医院的人渐渐多起来。 中午,沈长秋一个人在病房,使劲往嘴里塞护士送来的诸多午饭,感叹今天二月二十九号像是白送的。 今年是闰年,大后天才是元宵节。到时候,严宁应该会来看他吧? 自从那天搬来,除了凌晨匆匆一面,严宁再也没来过。 “我回来啦!给!”叶青文开门进来,将一个小纸袋递了过来,“新手机,卡也补好了。” “谢谢叶律师!”沈长秋连忙放下筷,接过白色纸袋,十分谦卑地问:“本人没去,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开玩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律师,还有人能吵得过我?”叶青文拍拍胸脯,接着说:“手机和你原来一个牌子,你登录一下账号,联系人应该都回来了。” “好的,啊?!”沈长秋打开纸袋大喊。 “怎么了!?”叶青文一哆嗦。 “叶律师,你怎么买这么贵的手机!” 买的是个最新款,沈长秋本来就没什么存款,光是医药费、治疗费他想都不敢想,叶青文怎么一买……就买六千多的手机啊! “我以为什么呢……”叶青文松了口气,挥手像是赶苍蝇,“小富婆打钱让我随便买哎,这个多好,三个摄像头,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跟你说,你这次估计还会有很多赔偿,还有你家的车也要赔,放心吧啊。” 第194章 “是……吗?”沈长秋拧起眉欲哭无泪,重重地叹了口气。 似乎他的资金来源,都是拿命换的啊??? “当然,我说了,我可是律师,这种问题怎么会难倒我!”叶青文又夸赞自己,眼神瞥到桌子上,“等等,你怎么又吃这么多……这伙食好也不能硬塞吧!” 桌子上,是沈长秋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碗,他今天中午吃了一份土豆牛肉盖饭、一碗豌杂面,还吃了一小盒水果、一个鸡腿、一杯酸奶。 私立医院伙食比较高大上,俗话说就是盘子大,份量小,但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也比他平时的饭量大了一倍。 沈长秋摸着肚子不好意思说:“我得多吃一点,身体好才有条件治病,不然……后面可能缓不过来。” 尽管沈长秋还不知道自己的病,也没觉得目前有什么症状,但他越来越不敢看镜子。 那些晚期的病人,最初查出来跟正常人一样,可最后,一个个都瘦成了皮包骨头。 还有头发……他对着镜子扯起头发,是不是应该先理个蹭亮的光头,以免之后见发伤心呢? 叶青文见沈长秋自怨自艾,又调侃他说:“你说的是有那么点道理,不过吧,我打赌你瘦不了,到时候胖成猪,可别怪小富婆不要你啊。” “她才不会呢。”沈长秋立马说。 叶青文翻着白眼摇头:“啧啧啧,你们俩,我真是受够了,一个傻子,一个哑巴。” 哑巴? 沈长秋愣了一下,他知道傻子肯定是说他,但叶青文为什么说严宁是哑巴?是因为不告诉自己的病吗? 沈长秋小步凑近叶青文,探出头小心问:“叶律师,你能不能就告诉我,我后面是做手术,还是要化疗放疗之类的啊?” 他们不告诉自己的病,但总要有个心理准备,沈长秋之前问护士,可护士一脸纳闷,说他好着呢,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长秋悻悻而返,严宁和叶青文真是厉害,就连护士都买通了,帮着说谎骗他。 现在,叶青文还欲言又止。 “啊?那个,这个,”叶青文左看右看,最后缩着下巴憨笑道:“应该都不做吧,我说你现在——” “都不做?” 沈长秋再跨一步,贴上叶青文胡子拉碴的脸,眯着眼睛审视他,想从他躲闪的眼里看出些什么。 “你干嘛?”叶青文下巴缩紧,心虚后退一步,后背撞在了墙上。 沈长秋跟着前进,面对面幽幽问:“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 他一副洞悉万物的神情。 “骗、骗你什么了?骗你有什么好处啊!男男授受不亲啊!”叶青文仰起头,音色不自然的升高。 “哼……”沈长秋气声一哼,托着下巴开始分析,“我呢,来一星期了,吃得还是以前的药,什么检查也没做……护士还天天给我送饭,沫沫和赵远见也不来,你也不让我出门。” “所所所以呢?”叶青文一头冷汗,“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沈长秋脸色一变,蹙着眉:“叶律师,我是不是……治不好了?” 唰得一下,他委屈的不得了。 “哎呀!你把眼睛闭上!”叶青文赶紧将沈长秋颓丧的双肩撑起来,晃着他说:“能治!不是什么大毛病!治疗方案还没定呢,而且你想想,无论做手术还是别的,你总得先复试对吧,九月才开学,中间还长着呢。” “是这样吗?”沈长秋眼眸一转,泪光慢慢褪了下去,委委屈屈说:“那叶律师说得也有道理,你们想的,确实周到,那我要复习了。” “是吧是吧。”叶青文赶紧顺着他,“心理压力别那么大,一天天就知道看书,这样,现在我是导师,你把你那花花绿绿的ppt打开,让我指导指导!” “真的吗?叶律师你真好!” 沈长秋激动万分,这种模拟面试确实有助于提高表现,还能发现自己忽视的问题,他立马打开电脑点开ppt准备。 但回头一看,叶青文靠在沙发上用下巴颌看他,还翘着二郎腿,脚尖抖个不停。 “看我这范儿够不够?”叶青文一抹头发,拽得二五八万。 不愧是他。 沈长秋尴尬走近,“叶律师,导师不是你这样的,你应该严肃点,我们这是学术研究。” 沈长秋将叶青文翘着的右腿搬下来。 “啧,学校里总有那么些放浪不羁的老师吧!” “有是有,但你这也太不羁了。” 叶青文翻了个白眼,人倒是坐直了。 “那叶律师,我开始了?”沈长秋问。 “你看,这里就错了。”叶青文眼睛一亮,笑得端庄却虚假,“现在,请叫我叶老师。” 一直到三点,这场模拟面试才结束,沈长秋讲了好几遍,从语气到手势,都被叶青文一一调整。 沈长秋头顶上的经验值蹭蹭上涨,非常乐意地给叶青文捶背按肩,俨然像个孝敬长辈的小辈。 “再用力一点,年轻人中午吃的饭哪去了?”叶青文闭眼享受,沉浸在指点江山的模式中。 “好的叶老师!” 沈长秋立马加重手劲,按得浑身发热,额头冒汗,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要是病入膏肓,根本没这么多劲。 叮咚叮咚,一阵叮当的音乐响起,沈长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他新手机的默认铃声。 第195章 愣了一秒,他立马松开叶青文,扑去一看,不是严宁,是兰河桥派出所的民警朱志成。 “谁呀?”叶青文睁开眼懒洋洋问。 沈长秋说:“朱警官,阿宁在警校的学弟。” “那开免提。”叶青文抬手指示,沈长秋毫不怀疑照做,电话一接。 “哎?嫂子你还好吗?好久没联系啊?” 嫂子!? 沈长秋盯着屏幕,叶青文八卦的眼神猛地袭来。 沈长秋瞪大眼将手机抬起确认,这号码确实是朱志成啊! “朱警官,那个,你是不是打错了?我是沈长秋。” “没错没错。”朱志成笑着说,“不是师姐之前让我这样叫你,警嫂太官方,嫂子多亲切啊。” “嫂子,你们,哈哈哈哈……”叶青文在旁边捂嘴笑得扭曲。 沈长秋捂脸叹气,自己这尴尬的身份,可能越来越偏得救不回来了,但严宁要是听到,肯定心里乐开了花。 “还在吗?我就是开玩笑,你别在意啊。”朱志成说。 “怎么会,怎么会。”沈长秋连忙应答,“朱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是有事,我有好消息,特别好的消息,”朱志成也不啰嗦,“你亲生父母找到了,明天来跟你见面,他们很久以前就住在安宁,离k市很近。” “亲生父母?” 这消息太突然,沈长秋不可思议看向叶青文,他收敛笑容,扬扬下巴,示意沈长秋继续听下去。 “是啊,真的太巧了,他们年前在平台上登记了信息,和你的很匹配,虽然正常流程还要做dna鉴定,但我跟你说,我看到他们照片,就知道你一定是他们儿子,你母亲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有多漂亮,你和她太像了!等会我把照片发给你啊。” 沈长秋眨了眨眼,双耳轰鸣,像在做梦。 朱志成接着说:“之前听师姐说你在住院,明天他们从上海过来,我带他们去医院看你吧?” 叶青文捣了捣胳膊肘,沈长秋恍惚过来:“啊好,好,麻烦朱警官了,那严警官知道吗?” “我是想先跟她说的,但她一直没接电话,今天她应该在局里开会。” “那我自己告诉她吧。”沈长秋说。 “那也好,这事你告诉她更好,她肯定为你高兴,那我们明天见!” 电话挂了,沈长秋不自觉耸起肩膀,没有兴奋,没有激动,只觉得整个世界异常的不真实,仿佛他面前升起一个巨大的梦幻泡泡,将他整个人裹在其中。 同时,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转头,叶青文是一副老父亲般的欣慰目光,沈长秋自己也不理解的,突然冲上去抱住叶青文。 到下午五点,严宁依旧没有接电话,朱志成说她在单位,沈长秋并没有特别担心。 他只是看着手机里朱志成发来的照片,愣了一下午,那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和蔼。 他们的年纪比想象的过于年轻,但按他们说的,沈长秋的母亲是不到十六岁生下的他,二十多年风霜过去,依旧掩盖不住她美丽动人的面容。 叶青文说,真的很像。 母亲,妈妈。 沈长秋看着照片里漂亮的女人,摸着自己的脸,想哭又想笑。 父母这两个字真的太遥远,他生无来处,早已接纳自己的身世,从未想命运会在他身上出现奇迹,可现在,沈长秋一半惊喜,一半惶恐。 “多好啊,以后你就有家了。”叶青文在旁边说。 “家?” 沈长秋愣住,他本来就有家啊,脑海里的家,一直都是严宁那间远眺滇池的落地窗,她本来空荡的房间,因为他的到来,逐渐变成了两人想象中的模样。 但是…… “你现在不习惯很正常。”叶青文上前拍着他的肩,“前几天你还哭着问我你父母,这不就来了,都说血浓于水,等明天见面,多相处相处,聊聊天,你就习惯了。” 见面,沈长秋心砰砰乱跳,聊天又应该跟他们聊什么呢,他们又会问什么呢? 为什么不要他?沈长秋不可免俗的想起这句质问。 他摇了摇头,过去了,都过去了。 但他低头看到自己的病号服,他想起当时冯妈妈给他的那块碎花布,她说的这布是包着他的。 他想回家拿这块布,顺便再收拾几件干净衣服。 “叶律师,我想——” “我去!” 沈长秋刚开口,叶青文拿着手机原地蹦了起来。 “怎么了?”沈长秋问。 叶青文一脸抓狂,“我不是让赵远见帮我给院子浇花嘛,他刚才去,说二楼房间漏水!漏到我办公室了!” “那、那叶律师你快去看看吧,你桌上好多东西呢!”沈长秋急忙说。 叶青文那些文件卷宗从来不收拾,一股脑的往桌子上堆。 “我要找装修的算账!他们怎么给我弄的水电!”叶青文骂骂咧咧,外套刚捅进一只袖子,突然看着沈长秋不动弹了。 他犹豫一秒,指着沈长秋说:“你给我乖一点,别乱跑知道吗?” “嗯嗯,我不乱跑。”沈长秋点头,“叶律师你快去吧!” 叶青文离开十分钟后,沈长秋一层层穿好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也离开了医院。 他和叶青文路程差不多,但他就拿点东西,怎么也会比叶青文回来的快。 第196章 而且,回家,怎么算是乱跑呢?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沈长秋一下车,眼熟的门卫跟他打招呼。 这才是回家吧,沈长秋走在小区里想,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 要不是说他生病,他真的很想回家,他想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也想他那只软乎乎的白兔子了。 他更想每天做好饭等她回家,要不就送到她们单位。 等等,大后天元宵节,应该吃暖呼呼圆滚滚的汤圆,可父母来的话,那严宁呢? 沈长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父母这两个字的份量,在他心中,竟然比不过严宁和叶青文,甚至是沫沫和赵远见。 那就中午见见面,晚上回来过自己的好了。 沈长秋想好了,他盘算着一共要拿哪些东西。 “我回来啦!” 门一推开,沈长秋开心大喊,他知道家里没有人,可异常空荡的回声让他心生迷惑。 同时,他低头脱了鞋子,按照习惯弯腰打开鞋柜,伸进去的手却落了空。 定睛一看,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沈长秋打开旁边的柜门,照样空荡荡的,拖鞋呢?其他鞋呢? 这时,他才抬头看向客厅。 蹲在玄关的沈长秋慢慢站起身,眨了眨眼,摘下了脸上的口罩,淡淡的灰尘味,随着他不稳的气息,缓缓涌入鼻腔。 不见了……本来一眼能看到的沙发和茶几不见了,右边的餐厅里那张大理石的餐桌,也不见了。 沈长秋快步走出玄关,脚步猛地刹住。 客餐厅空空如也,灰黑色寂寥无边,能搬动的家具全都没了,之前放电视电视那堵墙边,垒了近十个纸箱子,看起来是搬家用的。 这是怎么了?没人跟他说要搬家啊。 沈长秋快步走进严宁房间,她的房间空荡无比,沈长秋转头推开自己那扇门。 一阵干涩的风吹动脸上的发丝,心似乎停止了跳动,沈长秋朝自己脸拍了一巴掌。 不可能,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自己这回真的做梦了。 刚才还心心念念的家,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了呢? 沈长秋呼吸急促起来,又拍了拍另外半张脸前进几步,孤身立在空寂的房间里,就像游离在世界之外。 他的床,他的书桌,他的小沙发,还有阳台上那些绿植,一个个,全都不见了! 这间房,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墙上还有挂标本画用的钉眼,地面的灰尘痕迹,也证明之前的存在。 没什么,肯定是严宁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没告诉他罢了。 他从房间出来,又看到了墙角那堆纸箱子,还没走一步,脚底传来钻心不已的痛。 “啊!呃……” 沈长秋抬脚,一片尖锐的玻璃渣刺破了右脚底,血很快染红了袜子。 而他脚下的位置,之前放的,正是沙发前的玻璃茶几。 他不知道,那个茶几,是严宁用身体摔碎的,她曾经躺在这里,几乎失去了生命。 家里似乎连能止血处理的东西都没有了,沈长秋忍着痛踮着脚尖走近那堆纸箱,这里面竟然是他的书。 另外几个纸箱轮番打开,也都是他房间的衣服物品。 沈长秋从箱子里面找出一件旧短袖,缓缓坐在凌乱的地上,拔出那块尖锐的玻璃后,将衣服按在伤口处。 家里怎么会有碎成这样的玻璃,莫非是玻璃杯摔碎了,但弧度也不太像。 沈长秋趴下身看向地面,深棕色的地板上果然还有细碎的玻璃渣,就像大块玻璃捡起后扫不起来的残渣。 他还在疑惑,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团揉坏的白纸上,上面似乎漏出了两个字,“结婚?” 他伸手够去。 沈长秋的眉头,随着这团揉皱的纸,一同慢慢展开。 ——公安民警结婚登记备案表。 沈长秋愣愣看着这几个大字,思绪抽动了一下,记忆深处,像是从其他平行世界飘来一些不存在的片段。 那是红色的,甜美的,羞涩的,盼望已久的,可一切还是雾蒙蒙的,他看不清,头也痛了起来。 沈长秋往下看,填写的本人信息是严宁的,字也是她的笔迹。 脑海里的迷雾像是出现一个破口。 可再往下看,他即将上扬的嘴角,凉了下来。 结婚对象信息,姓名那一栏,写着的,是别人的名字。 程江。 -------------------- 斯密马赛,这里有准备速效救心丸——〇,大家排队领一下(不要急,一个个来!) 第83章 喜糖 ===================== 失重感让沈长秋心一慌,他才意识到自己进了电梯,全然忘了自己回来最初的目的。 他手里紧捏着的,是那张揉皱的结婚备案表。 沈长秋低头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严宁的,程江的,该有的信息都写满了。 最下方的日期,2月28的8,还剩最后半个圈就断了,笔墨点在两个圈的交汇区,洇出一个深邃的黑点。 沈长秋闭上眼再睁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从21楼一路下行,就像无法控制的下落情绪。 他心心念念的家,好不容易回了,怎么就空了呢? 没什么的,沈长秋再次告诉自己。 第197章 可能,只是,她想做些什么。 但这张表……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出现在胸口,手机拨号界面里的两个字,又勾起他无尽的想念。这么多天了,每晚他都是命令自己好几遍才能入睡,不然,一闭眼,大脑里全是她。 哐,电梯下落到终点,沈长秋的心跟着触底反弹,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深吸了一口气。 她有她做事的理由,自己不应该因为这一张废纸,就心生奇怪的想法和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应该乖乖等在医院才对,她说了,她会来看自己的。 “一层,到了。” 冰冷机械的电子女声播报,外面的天暗了下来,入户大厅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刺得眼痛。 沈长秋眯起眼睛迈出电梯门,右手边,一个男人的身影恰好钻进另一部电梯。 不对,沈长秋停在原地。 这人身形有些熟悉,但侧脸线条有些不记得,不过他下耷拉的三角眼……很像一个星期前来看他的“曾警官”。 曾警官?他来干什么?严宁说这个人一直在骚扰她? 沈长秋猛地回头,电梯两扇金属门合住,只留下夹缝中的一个背影。 1、2、3………沈长秋死死盯着楼层指数……20、21。 停下了。 沈长秋再度上楼,二十一层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一样寂静空荡,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显得这件事诡异,方才那人不见了,而且门前那张灰色的地毯,似乎偏了一点方向。 并且这个“曾警官”乘坐的电梯,按照程序停在32层的顶楼待命,并没有回到一楼。 沈长秋盯着漆黑的家门,后背爬升丝丝凉意,他垫起脚小心翼翼靠近,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上。 秒针嘀嗒转了半圈,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沈长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才那个人并不是曾警官,而且,那个人或许按错了电梯,不是去二十一楼,而是去了楼上。 沈长秋手伸进兜里,刚摸到冰冷的钥匙,门内霎时响起苹果手机电话铃声,犹如黑夜中的闪电破开寂静。 这说明,里面的人,现在只和他隔了一道阴沉的房门,沈长秋在这边,那人在另外一边,两人的眼睛仿佛可以穿过对接在一起。 “喂?” 门里的人接起电话,沈长秋立马后退,拉开防火门,钻进左手边的楼梯间里。楼道里的窗户大开,太阳已经沉在西山后,滇池吹来的风,吹得后背层层发冷。 沈长秋轻轻撑开厚重的防火门,从一道狭小的缝张望,他的手心出满了汗。 咔哒,门锁声响起,沈长秋头皮都被身后的风吹得发麻。 脚步声零碎走动,门缝里,只能看见半个人影伸手按了电梯下键。 “没人,这房子早他妈空了,哪还有什么人来,我看不如直接把她绑了,女人还不好对付,动动手段什么都说了。” 声音的主人,就是那天来看望的“曾警官”,但他说的话,完全不像一个警察,充满了肆意和轻蔑。 但他说房子要卖,还要绑架女人,沈长秋不寒而栗。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见,“曾警官”停顿了片刻,思考说:“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干了?那一定是有鬼,怕是不好办。行行,我不废话,你问出来了没,强子死前到底见谁了?” “张盛?张盛谁啊?” 电梯门开了,沈长秋将防火门支开的缝轻轻合上。 “死了?操。”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声音越来越小:“这样,董哥,她是不是在你们局里,你想办法把她和姓程的分开,我看她到底开不开口……” 沈长秋蹲在楼梯间足足五分钟才敢下楼,戴好口罩帽子,边走边张望,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市公安局。 他明白了,那个人根本不是警察,严宁说的一切都是在哄他罢了,这个无故造访的男人一开始就是想用沈长秋威胁她!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想要绑架她,而电话里称作董哥的,好像真的是严宁的同事! “师傅,你能快点吗?”沈长秋捏着电话按耐不住,他打了好几遍,严宁还是不接。 一下车,沈长秋冲进公安局大厅,看到蓝白相间的严肃环境,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沈长秋立马带上滑在下颌的口罩,左右打量有没有眼熟的人,终于他在几个围作一群的人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刘志,就是表彰大会那天,一直照顾他们家属的年轻男警官,沈长秋向他走去。 “不可能!”刘志突然说,手中像是举着什么红色的请帖,“他们怎么可能要结婚,不是之前还和——” “小白脸而已,你还当真了!”一个男人抢过话,“那小子自己穷的都揭不开锅,穷学生你还以为是真爱啊,世道变了,靠脸就能混饭吃了!” “少说点吧你,你们懂什么呀,我听说她和程江早在警校就在一块了,数数也有五六年,一直避嫌没说而已。”一个女性笃定说,“他们去年就是俩人闹了点矛盾,那姓沈的,被咱们严警花救了以后,见缝插针死缠烂打。” “才没有!不可能!”刘志急忙否定,但没人在意。 另一个人问,“那你说,怎么上次她还带来表彰大会,不是还同居了?” “同居又怎么了?”那个女警察不屑说:“这不就是做给程公子看的么,故意气他的!我跟你说,王队这事也办的不好!” 第198章 “那这算小三吧?还是男的,不过我以为她有多清高呢,一天天吊着个脸,没想到生活挺丰富多彩啊,这不算作风问题吗?” “那个……”沈长秋已经走到刘志背后,抿了抿发干的唇,“刘警官……” 刘志循声回头,第一眼他没认出来沈长秋是谁,刘志低头越过渔夫帽的帽檐,看到沈长秋忐忑的双眼,刘志眼神一下变得诧异与惊慌。 “刘志,你不是和小严关系还不错,你去打探打探啊,那小白脸——” “董哥你别说了!”刘志突然涨红脸回头冲了一句,眼神却一直盯着沈长秋,慌乱不已。 “你怎么在这?” 开口的不是刘志,而是方才那个称作董哥的人,沈长秋看去,是一个三十多岁较矮的男人,胡茬很重。 董哥…… 寒芒扫过沈长秋的后背,给“曾警官”打电话的人,会是他吗? “你来找严警官吗?”刘志六神不定,面露尴尬,“刚才我们……你别在意。” 刘志身后几人同样挪开目光。 “我没事……”沈长秋喉咙发紧,他瞥了眼董建国,对刘志说:“刘警官,你能带我去见她吗?我有重要的事跟她说。” 刘志一时没开口,他身后几人面面相觑,估计以为沈长秋是跑来闹事的。 “你放心。”沈长秋解释,“我不干什么,我给她送钥匙。” “那……要不你给我?” “我想亲自给她,给完我就走。” 刘志犹豫了一阵,还是带着沈长秋上楼了,身后的几人一见两人走远,立刻交头接耳起来,只有董建国,他一直盯着两人的背影,像是在目送他们。 “你们……真的分手了吗?”刘志在耳侧低声问。 沈长秋身形顿了一下,左右回头,又看了看刘志年轻单纯的模样,他看起来是值得信赖,但沈长秋也怕别人套他的话。 “嗯……”沈长秋点头,“分了……” “不可能啊……虽然我们以前都觉得严姐和程哥会是一对,但是你太不一样了,”刘志自言自语,转头看到沈长秋惨白的脸,下意识闭住嘴。 刘志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他们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什么,突然就送来喜糖,说是要一起调去司法厅了。” 沈长秋站定,看向一头雾水的刘志,“刘警官,没事的,确实是这样,刚才那位警官,是叫董建国吗?” “是啊,怎么了?”刘志说,“他们就是嘴碎,你别理他们。” 沈长秋点点头,跟着刘志来到了十一层。 穿过走廊一拐弯,是一片较大的开放办公区域,能容纳十几个人一起办公。这里与电视演的高科技现代场面不太一样,充斥着国企办公室的气质。 水磨石地面,蓝色的直角拐弯办公桌,桌子还有高高的围挡,甚至角落里还有上世纪的大屁股老式电脑。 不过还是有共同点的,桌面地上都是无数的文件资料,大大小小的移动白板,画满了龙飞凤舞的字和乱飞的线条。 偌大的办公室没什么人,大概都出外勤了,沈长秋还是不自觉压低声音:“严警官她在哪?” “你先坐,我去问问。”刘志同样声音极小,带着沈长秋往里走去。 冷光灯,灰地板,惨白的文档资料,可在这一片严肃繁忙的低饱和场景里,每个桌面上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大红色。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下面还压了一张印着金色字体的红色卡片,和刚才刘志看的一样。 双喜。 是喜糖和请帖。 “别看了。”刘志立马将桌上的请帖收起来,小声说,“这是我的位置,你先坐一下,沈长秋,你真的不会做什么吧?” “不会的,你放心。”沈长秋向刘志点头。 刘志走远,沈长秋左右看了看,对面的一张桌面,笔筒里一支笔的笔帽是个白兔子。 那应该是她的位置了,沈长秋唇轻轻勾了一下,这支笔是他路过小学门口买的,还有一只小猫的,放在在沈长秋的笔袋里。 “幼稚死了,”那天严宁嘟着嘴嫌弃,“我才不用呢,沈长秋你是小学生吗?” 可她还是揣进兜,带到办公室了。 沈长秋松开微笑的唇,站起身带动了椅子,脚边却哗啦一声,一沓四五十厘米的资料被碰倒散开,沈长秋立马弯腰收拾起来,同时,身后零碎的脚步与谈论声由远及近,好像还是刚才那几个人。 “哎,你说他来干什么?” “那能干什么,来吵架呗,我要是能傍富婆我也不想撒手啊,不过事情闹大了,我看这几个人都要受处分。” “咱们看戏呗,不都是正主打小三,我第一次见小三上门的。” “小王,你知道他们报告完干嘛去吗?”这个声音是董建国,“我有个线人提供了点消息,还想着程公子赏脸陪我去一趟呢。” 沈长秋捏住资料的手顿住一秒,又继续整理。 那边又说:“估计明天两人就去司法厅了,还陪你去干活?” “哎?”刘志的声音伴着小跑而来,张望问:“人呢?刚才这有个人的?” “小刘你找谁啊?这没人啊?” “我、我在这……”沈长秋从桌前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扶住了桌子。 第199章 眩晕间,刚才说话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来回摆动,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你没事吧?”刘志走近。 “没事。”沈长秋摇了摇脑袋,眼前的黑渐渐褪去,“严警官她在吗?” “在,她在领导办公室说事,”刘志指着不远处一扇办公室的门,“你再坐会,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等?” 话音刚落,那扇门开了,先看到的,是程江笑得灿烂的侧脸,他边开门边往后退。 “谢谢吴队长了。”程江微微躬身,向房里的人道谢。 程江俊朗的侧脸线条后,严宁清瘦的脸也出现了,她脸上是沈长秋没见过的淡淡笑容。 门逐渐大开,称作吴队长的人身形显露出来,他看起来和王新明的年纪差不多,四十多,不过身上有一种锋利感,就像是一把随时抽出的刀。 “那替我向你父亲问好,他也很辛苦啊。”吴队长拍了拍程江的肩,又看向严宁,欣慰笑起来,“你这个警花也有主了,真叫人羡慕,喜讯我会给王队带到的。” “多谢吴队。”严宁对吴队长点头淡笑,她和程江一并退出办公室,刚抬头看向沈长秋这边,她洋溢幸福的脸庞,在慌乱一瞬后,立刻化作冬日里凝结的湖面。 “阿宁……”沈长秋下意识叫她,她眉眼下落,冰面又扫上了一层薄雪。 刚才议论纷纷的几个男警察,眼神从严宁、沈长秋、程江三人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在等待一场三人好戏。 还有程江,他的面容也没有刚才镇定。 沈长秋僵在原地,他意识到自己出现得确实不太合时宜,是不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而且这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办公区,吸进肺里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一片片冰花。 吴队长也顺着严宁僵住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上下扫了沈长秋两眼,低声问严宁:“这人是?找你的?” 严宁沉默一秒没有回答,可眼神瞬起的波澜像是海面的风暴。 程江尴尬咳了一声,“那个吴队,他是——” “你来干什么?”严宁打断程江,冰冷的声音甚至蒙上了一层愠色,“谁让他进来的?!” “是我!是我,真不好意思,”刘志站焦急解释,就像是他造成了现在难堪的场面,刘志指着沈长秋耸起肩膀:“他、他说有很着急的事找你,所以我……毕竟他……” 万千目光再次汇聚在沈长秋身上,沈长秋看向严宁,轻轻开口:“我是想跟你说点事,很快。” 他的声音很小,很低,像在乞求,但余光总是落在一旁人群里的董建国。 “你能有什么事,”严宁侧头冷笑一声,“沈长秋,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要结婚了,麻烦你尽快把你的东西搬走。” 她的表情冷如霜雪,唇边的笑十足轻蔑,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令人厌恶的陌生人。 -------------------- 0313:这几章略微修改,强化人物的动机,让男主不那么ooc。 第84章 别说 ===================== “搬走?”沈长秋下意识问,下一瞬他又应道:“好……我搬走。” 她要结婚,沈长秋已经确定这件事了,但他想起那套空荡的房子。 “那……你住哪?” 沈长秋问的问题似乎令人啼笑皆非,一旁那几个看笑话的男人,都笑出了声。 “你问我住哪?”严宁果然也笑了,侧过头将程江的手紧紧握住,他们温柔对视一眼,严宁又看向沈长秋,敛住笑容说:“你觉得呢?我应该住哪?” 程江很适时地勾起唇,将严宁的手反握在手心,仿佛在炫耀他的胜利。 没必要的,沈长秋想,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忽略他们紧扣的双手,稳住声线说:“我知道了,但我来是想——” 他话突然断了,他怔怔看着严宁,她颈上,有一圈比肤色更深的细痕,就像被什么勒过。 “你……你怎么了?”沈长秋慌张走近,“发生什么了?” “你别过来!” 严宁表情失措一瞬,条件反射将衣领往上扯,下意识后退一步。 还站在办公室里的吴海军,锐利如鹰的眼神立刻划向严宁的后背,微微拧起的眉毛就像即将出鞘的刀。 “姓沈的,你够了吧!” 程江突然迈步挡在严宁身前,厉声警告沈长秋:“我希望你有些自知之明,可能你不太了解,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只不过去年发生了一些误会。” 程江再次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很大方、很洒脱地说:“我也不会为难你之前那些事,很感谢你这几个月照顾她,如果你想要钱,多少都可以,你这种人,不就是想要钱吗?” “钱?”沈长秋看向程江,眼眸中充满被误解的恍惚,“我不要钱,程警官,我能跟你聊聊吗?” 程江不屑一笑。 “沈长秋,”严宁拨开程江,径直走到沈长秋面前,“是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还是你依旧在痴心妄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我们是一路人吗,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她的话开始故意拖长语调,“沈长秋,我们,早就分手了。” 她说的这番话,很像在程江面前挽回自己犯的错,又像是在提醒沈长秋。 “分、分手……我知道,我知道的。”沈长秋的心被这两个字眼猛地一冰,抓住严宁的手腕乞求:“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说完我就走,好吗?” 第200章 严宁眼神犹豫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今天……”沈长秋抿了抿唇,看向四周,除了程江和刘志,还有董建国和不确定身份的吴海军,董建国刚才是真的想支开程江。 他看向严宁,卑微说:“就我们两个人说行吗?” 严宁无奈极了,拧开被沈长秋握住的手腕转身就走:“刘志,你把他带出去。” “哥,我求你了,走吧。”刘志似乎也是忍受不了了,飞快拉住沈长秋往门外送。 “不行!等一下!”沈长秋拨开刘志,“我现在说。“ 沈长秋喘着粗气,“严警官,你和程警官一定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好吗?” 严宁面露疑惑,沈长秋又看向程江,“程警官,是你自己说,只有你能保护好她,我相信你,你也会无时无刻都陪在她身边,不让她一个人,对吗?” 程江也愣住,完全没有料到沈长秋的反应,他侧头看了同样不解的严宁,只好点头:“那是当然,我当然会做到。” “那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我走了。”沈长秋转身。 现在,他只能做到这些了,等会他得让叶青文警告他们。 “等等,留一下。”站在办公室观望一切的吴海军突然喊住沈长秋。 他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浑厚的底气,还有无法拒绝的态势,“小严,不是我想插手你们的事,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但是作风问题向来很重视,你们有什么误会,还是好好说清楚,也避免影响自己。” “不需要。”严宁走到她的座位上,自顾整理起桌案上的文件。 “还是说说吧,就在我办公室怎么样,小沈?”吴海军敞开办公室的门,微笑招呼,“刘志,把他带进来吧。” 沈长秋被请进了队长办公室,坐在会客的黑色沙发上,吴海军坐在那张红棕色的木质办公桌后,严宁很不情愿地站在两者中间,背对着两人。 门关上了。 “就在这里说说吧,感情这种事情,我们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但流言蜚语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吴海军靠在座椅上评价。 沈长秋和严宁一坐一站,都没开口。 “那小沈,你先说吧,你来找严宁是做什么?刚才想说什么?”吴海军引导沈长秋。 “我……”沈长秋语塞。 不知怎么,他一开口,就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看着他,这种没来由的潜意识让他喉咙紧绷,不敢往下说。 他余光看向吴海军。 万一呢? 沈长秋看向严宁轻薄的背,从口袋拿出钥匙:“……钥匙还给你吧。” 严宁转过身,从沈长秋掌心取走了挂着小兔子的钥匙,她看也没看,扔进了办公室里的黑色垃圾用。 沈长秋知道这应该都是演的,他看着严宁的背影,心还是无名地刺了一下。 他们还是没有说别的。 这时,吴海军站起身,善解人意道:“是不是我在不太好说,那我出去,你们好好谈谈。” 门再次一关,这里只剩严宁和沈长秋,沈长秋终于松了口气,他起身走近严宁,颤抖的手轻轻转过她的肩膀。 “脖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喉咙那道痕迹,又细又长,沈长秋指尖刚靠近,却被严宁迅速打掉。 “别碰我。”她冷冷说。 “你的手?”沈长秋震惊不已,她掌心里也有一道缝过线的伤口,很明显是利器划过。 沈长秋头晕目眩,难以想象她喉咙的勒痕和这道刀伤,如果这里都这么明显,那她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伤。 他想到了家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碎玻璃。 如果是茶几,那要怎么才能碎成那样?家里的其他东西,又是什么原因才被清空的? “阿宁……你告诉我好不好?”沈长秋声色发颤,“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放开。”严宁依旧冷淡,将沈长秋的手一根根掰下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好聚好散,分手,你不懂吗?请你尊重我。” 她的眼神冷漠又坚定。 一周之前的夜晚,她还在肆意亲吻他,温柔说着情话,刚才在外面,她是在顾忌什么怕穿帮,可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沈长秋无措至极,像被抛到世界的角落,感觉到真正的惶恐。 “我……我错了,是我不该乱跑……不该来找你,我以后不会了好不好……”他自我反省。 “沈长秋。” 严宁那双许久未吻的唇,落上一层疲惫的灰白。 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声音也愈发刺骨:“我想,你一直都搞错了。” “搞错了什么?” “我不是阿宁。” “沈长秋愣住,“你说什么?” “最开始我就说过了。”严宁扶住沈长秋的肩膀,将他按回黑色的沙发。 她居高临下俯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朋友,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长秋放在膝上手攥紧,眼眸在震颤中转了一圈,似乎难以消化这种说辞。 他愣了半晌,故作轻松勾起笑容:“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就是你呀,阿宁……我真的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第201章 他轻轻拽着严宁的衣摆,仰头认错。 “我说了,你别这样叫我。”严宁后退一步,异常无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直喜欢的,想找的,都不是我,她只是你记忆的那个人罢了。” 严宁明明站在一米之外,却像是站在地球的另外一头。 她的话冲进耳朵,沈长秋的笑容僵硬,抿紧唇也止不住下颌的抖动。 那些路人的低级羞辱,他毫无所动,程江出言讽刺,他也能够理解,可严宁这样说,沈长秋红了眼眶。 她这样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像是真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可是你明明就是。”沈长秋忍住酸涩倔强道。 “真是可笑。”严宁嗤笑一声,双臂抱在胸前,“你有证据吗,我问你,我承认过我是她吗?怎么你就一厢情愿的确定了?你真的太幼稚了。” 沈长秋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低下头又抬起:“我没有证据,但你的手机里有。” 他轻轻说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严宁。 直到严宁冰冷的双眼阖上,僵硬的双肩妥协一般松散下来,似乎是拿沈长秋没有办法。 她沉默了一会说:“沈长秋,我真的讨厌这样的你,自以为很聪明,又自以为很懂事。” 她的声音不再急躁和讽刺,她将手机扔到沈长秋一旁,“这些不重要了,我们分手了,就算你不同意,我们也分手了。” 沈长秋恍惚拿起手机,“密码是我生日。”她说。 沈长秋知道结果了,里面一定什么也没有。 严宁后退两步,背靠在办公桌上,看着地面缓缓说:“我是想明白了,其实你什么也没有,现在的真心根本不值钱,以后,你又有什么本事和出路呢?我想要的生活,你给的了吗?” 现在,严宁的声音像是娓娓道来,像是由衷倾吐真心话。 她继续说:“对,我是受伤了,很严重,差点就死了,这次的事让我很害怕,也很后悔,你以前也不是希望我不做这种工作吗?现在程江可以把我调到司法厅,他才是可以依靠的人,比你帅,也比你有钱多了,我也不想再碰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也不想看到毒.品一眼了。” 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让沈长秋以前、以后的付出,相较起来根本一无是处。 “沈长秋。”她缓缓叫他的名字,就仿佛是最后一次。 沈长秋抬起头,泪糊了一脸。 “你看,我也不喜欢你这么爱哭的人,我们真的不合适,”她看着他,神情不再漠然,而是决绝:“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跟你的父母好好相处。” “父母……”沈长秋回过神,“你已经知道他们来了?” “是。”她点头,“我们之间的事,你都忘了吧,你应该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娶一个普通的女孩。” “都忘了?”沈长秋紧握她空白的手机,双眼朦胧到快要看不清她的脸。 “对,忘了就好。”严宁好像是像往常那样微笑,“以后,你也会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就当是我之前,对不起你。” “我说的是认真的,就这样吧。”她说着,从办公桌上撑起身体,转身想要离去。 她的语气沈长秋很明白,轻轻嘀嗒一响,一滴泪砸在了屏幕上。 她是想把自己撇开,撇得远远的,就好像他们生命中不曾交汇过。 那场车祸,是蓄意的。迟迟不见面,是她出了事。“曾警官”就是假冒的,半夜转院是为了躲避。她身上没见过的围巾手套,是为了挡住那些伤口痕迹。 刚才在外面说的话,也是一幕供人观赏的表演。 她很会演戏,可最后说的“分手”,让沈长秋处在溃散的边缘,她说的一字一句,太像是真的了。 “等等……”沈长秋松开紧抿的唇,他吸了一下鼻,将来这里的目的拨回正题,抬头说:“你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了,你们那个同事——” “沈长秋。”严宁突然抬头,此刻她煞白的脸就像是踩在深渊边缘,她的眼眸向右侧的办公桌扫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唇无声地开合两次。 像是两个字。 别说。 -------------------- 感谢在2023-11-28 23:45:51~2023-12-05 01:3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呱呱呱呱 13瓶;小雪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狠心 ===================== 别说。 沈长秋的余光看向严宁刚才目视的方位,是之前有人坐过的办公桌。 她点了点头。 瞬间,战栗随着竖起的寒毛层层迸现,似乎身处这间办公室,就像是在一条蟒蛇的腹中,沈长秋脸上的湿漉加深了寒意,压迫感将他束缚住无法动弹。 那面桌子,会有录音设备还是摄像头? 刚才他说什么了,沈长秋回想,同事……同事怎么了? 他急忙张开干燥的唇,干涩说:“刚才你同事刘警官说你最近特别忙,最近花开了,你有些过敏,平时就不要出门了……” 沈长秋仰头傻傻笑起来,像是问严宁他编的谎话好不好。 “沈长秋。”她的声音还是像雪一般冰冷,但笑了出来,她的手伸向沈长秋的脸,“跟你父母回家吧,他们一定很想见你,以后找个好女孩,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了,我和程江会很好的。” 第202章 严宁的手近在咫尺,却留在空中不再往前,瞬间,沈长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步。 沈长秋看着她,指尖在严宁掌心的伤痕上轻轻比划。 董、建、国。 沈长秋边写边用口型示意,写完后,他将严宁掌心牢牢贴在自己的脸上,她传来的温度一接触,沈长秋被烫出了泪。 别走,好吗? 沈长秋用口型继续说,将她掌心的伤痕移到唇上,他从未用这样卑微脆弱的眼神求她。 严宁没说话,只是拇指一遍遍擦拭沈长秋那颗泪痣。 她最后说:“我知道,你都明白了,但沈长秋,我真的不是你找的人,我们不合适,也真的,到此为止吧。” 她后退,手腕强硬一转,沈长秋脸上的温度很快退却。 她转身,她开门。 她走了。 沈长秋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呆坐了一阵,直到刘志将他喊出来。 八卦总是比光速还快,出去的路,就像是上刑场,玩味的目光轮番打量。 终于下了楼,夜色紧紧裹了上来,沈长秋脸上凉飕飕的,刚抹了两下眼睛,叶青文打来电话。 叶青文没有生气,也没有批评沈长秋不听话到处乱跑,只随意地说:“小傻子,你在门口等我,我一会就来。” 叶青文这么的平静,就好像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她总会做好最万全的打算。 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像一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连家都撞没了。 “哥,你在这先坐会。” 刘志带着沈长秋坐在办事大厅外的铁板凳上,坐下后,刘志站在原地没走,他尴尬地挠着头。 这个点户政和其他办事处已经下班了,办事大厅漆黑一片。 “刘警官。”沈长秋抬头,声音像是飘在空中,“你先去忙吧,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说什么呢,我陪你等一会。”刘志顺着沈长秋坐下来,欲言又止,“严警官她……她这个人就是这样。” 沈长秋听到她的名字心一抽,慌忙低下头:“我没事的……” 有事,沈长秋言不由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志轻拍自己的大腿,似乎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生硬憋出几句:“你也别想太多,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长这么帅,以后喜欢你的女孩多了去了。” 沈长秋虚虚看着地面晃动的树影,什么话也没说,可心里在说,她们不一样,而且有些事已经做过了,怎么能忘掉呢? 刘志也没不吭声,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 安静了一会,从楼后面走出几个人影,一声金属清脆响,是打火机砂轮摩擦。 “刘志,怎么还不下班啊?” 沈长秋略微抬头看去,一个男人叼着烟,烟头刚燃起火光,他是刚才在现场的一个男警察,年纪看起来也就比沈长秋大个一两岁,这几个人都没穿警服了。 听他声音,是那个说话最讨厌的。 “旭哥我在这坐一会,”刘志似乎对谁都低姿态,“过会就走,旭哥下班了?” “是啊,终于下班了,一天到晚好活赖活全塞给我。”孙旭不爽吐槽,低头看见了呆滞的沈长秋。 孙旭扭头和几个人会心一笑,又见沈长秋落寞,朝他扬了扬下颌说:“我说你,别伤心了,知道女人的真面目你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娶回家这么一个嫌贫爱富,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说谁?”沈长秋突然抬头,眼底冷光四溢。 孙旭一愣,拿开嘴里的香烟说:“我说谁你不清楚?” 砰一声,沈长秋仿佛是被香烟点炸的炮仗,噌得蹿起身。 “你再说一遍!?”沈长秋死死盯着孙旭,氛围剑拔弩张。 刘志连忙拽着沈长秋的袖子,“哥……哥……别听他胡说!” “谁胡说了!你是个缺心眼儿吧!?” 孙旭他被沈长秋和刘志臊了面子,又向周围人耸肩嘲笑了一声,“我替你说话,你还跟我急眼,你不知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的表情不屑极了,指着办公楼:“就她,一天天装的跟贞洁烈女似的,还不知道她到底有几个对象呢,不被处分还不是仗着别人,能是什么好——” “你他妈的!” 沈长秋咬牙切齿奋起一拳,闪电般挥到孙旭左脸上。 “唉唉唉唉!”刘志吓精神了,但沈长秋的出拳速度太快,在场的四个人来不及反应,也压根不会想到沈长秋朝警察挥手,直到孙旭哎哟摔坐在地上,刘志才手忙脚乱去扶。 “咳……咳……” 刘志再回头,却发现沈长秋竟然也趴在了地上,他像是吸不上气,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脸色涨红。 沈长秋还没长好的肋骨因为这一拳,像是崩开似的,一吸气就是极致的疼。 “你怎么了?”刘志又转去拍着沈长秋的后背,“你没事吧!?” 那边,孙旭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摸了一下鼻子,看着流出来的鼻血一脸恍惚,他指着沈长秋:“你打我?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这是袭警你知道不知道!?” 刘志一听“袭警”俩字,弹起身拦住孙旭赔笑道:“旭哥,旭哥,不至于,不至于,你这不是下班了吗!我代他向你道歉,他好像真的不太舒服!” 第203章 “不舒服个毛线,装是吧?碰瓷是吧?你他妈就是个窝囊废,程江不敢打,跑来打我?你个不识好赖的,真是搞笑了!” “我打的不是警察!我打的就是你!”沈长秋抬头怒喊:“你就是欠打!让你嘴贱!” “我操?!我今天不当警察了!”孙旭用不顾众人阻拦,撸起袖子就要上,却被旁边两个人死死拦住。 “旭哥旭哥!小事小事!” 这里没人不知道孙旭的臭脾气,还有他暴躁难缠的性格。 “你来啊!”沈长秋气急攻心,强行从地上站起来,晃晃悠悠说:“我还怕你不成!” “哥,哥!你别犯傻啊!”刘志急忙架住沈长秋边往大门口外拽,边向众人凌乱解释:“体谅一下,体谅一下!没什么事啊!” “放开我!”沈长秋顾不得胸口的疼,抻手大喊,“你给我道歉!” 大门口跑来一个人影,正是叶青文,他见到这种阵仗,也急得跳脚,“我天,沈长秋你干嘛呢?!要谁道歉啊!” 刘志一看,像是来接沈长秋的人,急忙将沈长秋往叶青文怀里塞:“你带他走啊,这里我来办!我来办!” “刘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算老几?”孙旭追上来几步,被另外两人又拉了回去,“都给我放手!” 沈长秋一听更加来气,想要冲上去,却被叶青文用身子拦住,“叶律师你放开我!他今天必须道歉!不然我打到他道歉!” “姓沈的!”叶青文把沈长秋猛地拽回来,“袭警坐三年牢!你现在真跟他打,我也保不住你啊!” 叶青文对着沈长秋振声大吼:“你想进去蹲三年你就去!” 沈长秋一僵,像是被吼懵了,浑身的劲跟着软了下来,他看着流着鼻血的孙旭,眼神惶恐一瞬,一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沈长秋!”叶青文追在身后,“你给我站住!” 沈长秋像是疯癫了,冲出大门在马路上疯跑,可每一步,肋骨像是要刺穿身体,没跑几步他只能走了,最后疼没了力气,扶着路边人行道的路灯柱子,弯腰嘶哑喘气。 叶青文终于追了上来,推了一把沈长秋,“你瞎跑什么!?” 沈长秋抱着路灯不动弹,叶青文将他垂下的头抬起来,这才看见他断线珠子似的眼泪。 “叶律师……我会坐牢吗?”沈长秋上气不接下气问。 叶青文本还想骂点什么,左右吞了几口气:“他又没在执行公务,不算是,顶多是个治安事件,再说他不是还骂人了吗,再再说,不是还有他们俩吗?” 沈长秋不说话,眼睛里的魂儿像是不见了。 叶青文手一挥:“没事,哎呀,这都算什么大事,回头她就来找你了。” “她不会来找我了……”沈长秋怔怔说,“叶律师,她不会再来找我了……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 沈长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懂了她的意思,最后那些不是她故意撂出的狠话,她从否认自己的身份开始,就是想要跟他撇清关系,赶他离开。 无论现场是否暗藏危险,是否有隐藏的录音笔或者摄像头,她说的,都是真的。 还说忘了和她的事,让他做个正常的男人,他也会有一个妻子,一个孩子。 她这样说,最后还笑了。 她说的……是真的。 孩子。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是她……哎,算了,我错了好不好。”叶青文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就像照顾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回去吧,你看我车还在路边,等会要贴条了。” 沈长秋回头看去,是那辆铃木北斗星,他内心再次涌上无比的酸涩。 就是这辆车,将他从无依无靠的风雨中带回家,她说,我们回家了。 现在,这辆车好像是来接他走的,接他远离这场命中注定的交汇。 “叶律师,”沈长秋勾出苦涩的笑,“我……我没有家了……” 下一秒,他双眼如同那天一般决堤。 “她不要我了……” 沈长秋哽咽自语,像是一片挤出水分的叶子,枯萎的他抱着路灯跌了下去,但他感觉自己又像蒲公英的那朵种子,重新飘了起来。 沈长秋越滑越下,叶青文跟着跪在地上扶住他。 “叶律师,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沈长秋靠在叶青文身不断呜咽重复。 夜色里,微弱的路灯下,他越哭声音越大,一切都和雨天那么的相似,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回忆哭出来。 远方万千灯火逐一亮起,高楼里一扇未开灯的窗前,程江远远俯视路边的两个人影,他看向面无表情的严宁,“我说的是不是太狠了,你们最后说什么了?” “你说的对他没用。”严宁平静回答,“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而已,我们不合适,他应该跟他父母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家。” “你不怕他……” “他不会有事的。” 严宁如此笃定,趁程江失语,她说道:“董建国是那边的人,估计是想对我下手,许队那边还有人吗,派几个人盯住。” “这是沈长秋要跟你说的?”程江哑然,想起了沈长秋临走前的嘱咐,他们竟然腐蚀到了身边。 严宁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第204章 程江后怕似的呼了口气,“难怪他要我去接应线人,那金总那边什么消息?” “有个人很相似。”严宁目视楼下,“陈昌平,五十六岁,肝癌,一个月前做了第三期手术,但人不见了,正在调查,走吧,去找许队。” 严宁言语简练,转身走进黑暗中。 程江看着她的背影,感叹于她的绝情与狠心,但现在,不只是他们两个人在努力。 如今的严宁,完全是一个抛出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黑暗里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她,完美掩盖了其他人正在做的事。 “走啊,愣着做什么?“严宁回头。 “嗯?好。“程江再度看了一眼路灯下,也跟着她离开了。 -------------------- 感谢在2023-12-05 01:32:57~2023-12-06 16:5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 20瓶;呱呱呱呱 5瓶;小雪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夜晚 ===================== 还是那间病房,叶青文坐在床边,给沈长秋被玻璃刺伤的脚底上药。 好不容易把哭不动的他拽上车,一回来,头往床上一钻,叶青文给他脱鞋,这才看到他袜子脚底红了一片。 棉签粘上双氧水擦了一下破口,刺啦啦翻起泡泡,沈长秋眼眸一颤回过神来,他吸吸鼻说:“叶律师……还是我自己来吧,我知道,我其实没有什么病,都是我瞎想的。” 他嗓音细细的、沙沙的,末了,还带着细微的自嘲。 “哟,不哭了?”叶青文抬起头。 把他运回来这一路,叶青文压根就不敢开口一个字,沈长秋哭累了,只静静看着窗外小声抽噎,可叶青文普普通通的一句“饿了吗”,他又泪如泉涌。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傻东西才是水做的吧,跟开闸泄洪了一样停不下来。 “对不起……”沈长秋轻轻道歉,“我老麻烦你。” 叶青文脑袋后撤,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说:“你这个人,都这样还跟别人道歉,是我对不起你!老逗你玩儿,还让你当真了。” “没、没关系……叶律师都照顾我那么多天了。”沈长秋连忙摆手,眼睛又红了。 “哎?”叶青文惊恐瞪大眼,食指连续指着沈长秋,厉声呵他:“够了啊!不许再给我哭!听到没有!” 再哭,要是下次哪缺水,就应该把他拉过去,让他坐地上使劲哭! “不、不哭!”沈长秋抿紧唇仰头,鼻头跟小丑一样通红通红,这回,他终于把泪憋了下去。 “这还差不多,”叶青文翻了个白眼,将沈长秋的脚背打了一下,“一天到晚,真让人不省心,我是认识了两个祖宗吧……你以前也这么能哭吗?撒哈拉沙漠都不够用吧。” 他低头嘟囔,拿起一边的绷带准备给他包扎。 “没有……”沈长秋拉着裤腿,小声说:“以前,都不怎么哭的……” 叶青文一愣,砸吧了声,觉得这些事也难怪了。 他手脚麻利但非常粗鲁,给沈长秋的脚缠了一圈又一圈绷带。 剩下两头太长,叶青文懒得拿剪刀,像系鞋带一样,在他脚背绕了个白色蝴蝶结。 “嗯!不错。”他拍拍手,赞扬自己,“多适合你啊,小富婆肯定夸——” 他心虚抬头看了一眼,“嗯……我什么也没说。” “我没事了……你可以提她的,谢谢叶律师……”沈长秋将腿收在身前,拨拉脚上的蝴蝶结,突然想起什么问:“你办公室怎么样了?” “还行,湿得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先把水关了,等明天我找装修公司算账。”叶青文说着,一边收拾用过的医疗垃圾。 “那就好,那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沈长秋抬起头,小心翼翼看着叶青文,就好像很害怕严宁跟他断绝关系,连带着民宿也不让去了。 叶青文将垃圾投进垃圾筐,伸手揉了两把沈长秋的脑袋顶,“当然可以啊!咱俩又没啥事,你不是还得给我锄地施肥,春天都过了,地都要荒了。” “我过两天就去。”沈长秋赶紧应下。 “这还差不多。”叶青文点头,“不过也不着急,你父母不是要来的。” “他们……”沈长秋勉强笑笑不再说话,低头注视被玻璃刺伤的右脚,突然问:“那个叶律师……她是哪天出事的?” 叶青文愣了一下没回答,脱了外套往陪护床一躺,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看着天花板才说:“就你车祸那天,她回家给你拿点衣服,没想到里面蹲了个人,还好程江最后上去了。” “这样啊……”沈长秋双手紧攥,一想到家里都发生了什么,那碎的玻璃片是怎么回事,眼前一热,慌忙用手背擦眼睛。 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沈长秋将膝盖蜷在身前,抱着双腿想。 叶青文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没事那就快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想了。” 他起身去关了灯,说实在的,他不敢再看沈长秋,一看他那张脸,那股酸涩劲简直往自己心里冲。 灯一灭,窗帘没拉,临近十五,近似满月的光,从窗外树影里穿了进来,沈长秋身上落满了细细碎碎的灰影。 第205章 风一吹,那些树影在一动不动的沈长秋身上晃了晃。 “快躺下吧。”叶青文以身作则,刚躺平,他手机恰好震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屏幕照亮了他的脸,还没点开,又来了一条。 “他怎么样?” “我是程江,别给他说了。” 叶青文侧过身,小心点了几个字。 “是她吗?”沈长秋抱膝侧头问。 “不是,不是。”叶青文赶紧将手机按灭。 “那是程江吧……”沈长秋头又低回去,“你跟他说,我没事,让他们别管我了。” “哎?”叶青文坐起身,“你不讨厌他吗?他们俩要结婚啊?” 沈长秋呼了口气笑了笑,无奈说:“叶律师,我是傻,但是我也没有那么蠢吧,他们真的假的我还不知道,而且……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要结婚,也是做做样子的。” “为什么啊?” 叶青文不理解沈长秋为什么这么笃定。 沈长秋抬起头,苦涩的笑带上一点不好意思,“我和她……我们……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不喜欢做那些事,所以就算他们真的要结婚,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但她是真的,想和我分手……” 沈长秋想起她那些说辞,心中满是酸涩。 “不一样?哪些事啊?”叶青文捕捉到不寻常的东西,黑夜中的眼神一下子发亮。 “啊?就、就是……”沈长秋回过神发现自己说多了,抿了抿唇,含含糊糊说:“没什么……没什么,叶律师我要睡觉了!” 唰得一下,他心虚蒙上被子,背对叶青文侧身躺下,他和严宁的关系,直接说出来还是觉得很奇怪,叶青文肯定不能理解。 而且,不仅是心虚,他眼睛又好酸,他现在的脑海里全是严宁说的那两个词。 妻子、孩子。 自己怎么可能忘记这些事,忘记和她的这种方式,再去和别的人在一起呢? “怎么不一样啊?哪些事啊?” 叶青文心急八卦起来,下床走近,拉扯沈长秋的被子,胡说哄道:“你给我讲讲嘛,心里有问题要说出来才行,不然容易憋坏的!” “我、我好着呢!”沈长秋使劲扯回被子盖住脸,后悔自己怎么勾起了他的兴趣,“我要睡觉了,真的!真的好困!叶律师你也快睡吧!” “不行不行!给我讲讲啊!” 叶青文明显不想放过这次吃八卦的机会,两人扯着被子你来我往。 上次他就瞅见那个手拍,只觉得他们花样有点多,但看沈长秋这么不对劲,更加往另一个方向偏了,他们绝对不是平常的女强男弱! “叶律师!”沈长秋实在没辙,他一松手,被子被叶青文掀开,他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可怜道:“你再这样,我要哭了,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羞嗔的眼里水波粼粼。 这是哭吗?这分明是一种威胁! “我天!”叶青文眼睛一瞪,忿忿收手,烫手似地将沈长秋推到背面,“得!你还拿捏起我了?我看你怎么睡得着。” 叶青文赌气哼了一声,把自己轰得砸在床上。 夜色越来越深,叶青文平静了一会是想睡来着,可过了快两个小时,他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哀声叹气。 八卦知道一半没了下文,他是真的睡不着啊! 可对面,沈长秋的背影一动不动,就像真的睡着了,可一点呼吸也没有。 “哎?想什么呢?”叶青文冷冷问。 沈长秋没有回答,仿佛房间里没这个人似的。 叶青文眯着眼说:“睡着的人又不是死了,怎么会没有呼吸啊?” 沈长秋月影下的肩一抖,没过一秒,开始发出低沉缓慢的呼吸声。 叶青文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唔!”沈长秋拨开枕头,“叶律师,你干嘛呀?” “让你装睡!” “我没有……” 沈长秋声音闷闷的,一听就知道他心虚。 “好了好了,我不问你那事,你跟我聊聊呗,你想什么呢?叶大律师我免费倾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叶青文侧过身,将左臂枕在脑袋下。 沈长秋犹豫了一阵,从侧躺变成平躺,眼眸亮起一圈凉凉的月光。 半响,他开口了:“叶律师,我觉得……我好没用啊。” “嗯?谁说你没用,我第一个揍他。”叶青文猝不及防,压根没料到沈长秋第一句话指责自己。 他还是一根一根掰起手指头安慰道,“你看你,人美,心善,还听话,又好欺负,爱学习,还有梦想,多完美啊!” “叶律师你别胡说了。” 沈长秋自嘲笑了一声,“我哪有那么好,再说了,那些有什么用,我都不能保护她,真的还不如程江呢。” 叶青文微微皱起眉,“你为什么一定想要保护她?” “我是男人啊,本来就应该保护她,可最后还要她来保护我。” 沈长秋觉得这件事,在他的认知里理所当然。 “那你想怎么办呢?”叶青文边想边说,“难道……还想从现在开始去当缉毒警察,天天蹲在她身边?你这个年纪,最多只能考辅警,然后去派出所解决大妈撒泼啊,老大爷丢纸壳的事,那些不适合你。” 第206章 “我知道……”沈长秋低低说,更显落寞,“所以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根本不像一个男人。” “你怎么这么傻。”叶青文笑了,“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分了性别,谁没有说男人女人一定要做什么才是对的,相反,那些好的坏的属性,可以出现在女性身上,也可以出现在男性身上,就像你,你很温柔,而且,你也是我见过最有男子气概的人了,你那拳头,多硬啊。” “是吗?” 沈长秋懵懂思考,脑海里却出现了严宁的样子,她的性格确实有很多面,像一个英姿飒爽的骑士,又像一个顽皮乖张的女孩,在某些时候,又无比脆弱固执。 就像,她想要以那种方式拥有他。 又像今天,在危险的重重压迫下,她将他,推得远远的。 但每一个面,都组成了独一无二的她。 叶青文这时又问:“我问你,你想保护的,究竟哪个她?是作为女朋友的她,还是缉毒警察的她?” “这两个……”沈长秋转过头,“有区别吗?” 叶青文叹了口气,“作为女朋友,我觉得你已经做到非常好了,但对她缉毒警察的身份来说,她不仅是在保护你,也在保护所有人,你又怎么可能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回报这件事呢?” “可是……”沈长秋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青文接着说:“而且,每个人的成功,并不局限在某件事上,其实你也在保护世界啊。” “我?”沈长秋不解问。 叶青文在月光下咧开嘴:“你的理想不是保护那些即将灭绝的植物吗?这就是在保护世界,听我的,做你该做的事,等一段时间,她可能就回来了。” “可是,叶律师,我很害怕。”沈长秋目光闪烁:“我怕我做到了,她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不就对了。” “什么对了?” 沈长秋一头雾水,叶青文绕开话题问:“她今天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沈长秋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回想:“其实……也没有很生气吧,我知道她是想为我好,怕别人伤害我,而且她也只是……太害怕了。” “她害怕什么?”叶青文引导着问。 沈长秋回想她的一生,轻轻说:“失去,她害怕失去我,也害怕我失去她。” “所以啊,你们一样,你不害怕的话,她就不会害怕。” “叶律师,我不明白。”沈长秋眼里,懵懂的眼困惑不解。 “这样,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一定知道她怎么想,但是你不一样。”叶青文再次岔开话题,懒懒散散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不在了,你能好好活下去吗?” 这个问题,让沈长秋心猛地抽搐。 他根本不敢设想这个问题,但在梦里,无数次见过失去她的下场,也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不知道……”沈长秋恐慌喃喃,“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办……” “那你就再想想,想不出来就睡吧,明天还有正事呢。”叶青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沈长秋依他说的,睁着眼睛在脑海里想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在黑夜里问:“叶律师,14号那天,你们准备做什么?我记得你在群里发了好多照片,还没看,就撤回了。” 在记忆中的碴土车呼啸而过之前,他听到严宁复试后要接他去哪。 到底去哪? 沈长秋厌恶自己,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不记得了。 “叶律师?” 沈长秋侧过头,这才发现叶青文打着鼾,身上的被子只盖了一个角。 沈长秋起身将他的被子拉平,再度躺回床,大眼睛在黑夜里缓慢的眨动。 第二天中午,朱志成先是打了电话,说半个小时之后就到。 沈长秋将脸上敷热的湿纸巾拿了下来。 他的眼睛,理所当然的又肿又黑。 -------------------- 先这样吧,难写。感谢在2023-12-06 16:50:26~2023-12-09 00:4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逢时鹤 24瓶;无风也无月 5瓶;小雪人 2瓶;faye、左氧氟沙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见面 ===================== 父亲叫沈富荣。 母亲叫曲江婷。 很符合那个年代南方人的名字。 差不多还有十分钟他们就到了,知道沈长秋今天要出院,他们邀请沈长秋去安宁市的老房子住几天。 安宁离k市很近,也一直由k市代管。 沈长秋抱着书包呆滞坐在床边,昨晚几乎一宿没睡,他本就恍惚不已,现在,内心充斥着说不上来的滋味。 本来只是忐忑,但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深的委屈和抗拒渐渐滋生。 既然不要了,为什么要来找他,又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他,这二十多年的岁月,就没有一天想起过他这个人吗? 还有现在,他本来就没得什么绝症,也不能一直耗在医院,可是他和严宁的家…… 难道……真的要跟亲生父母,回他们的家吗? “哎,你别发呆了,赶紧收拾。”叶青文办理好出院手续走进病房,“你要带什么,其他的东西我给你带我那去,等你忙完来拿。” 第207章 “啊?”沈长秋沉思中抬头,眨了眨发肿的眼,回忆了几秒:“哦哦,好的叶律师,真的太麻烦你了。” “瞧你那蔫样儿,喝点水吧。”叶青文扔过保温杯,指着沈长秋严肃说:“还有,等你忙完就过来给我上班,我照顾你那么多天,我要休息!我要放假!你最好给我连上一个月,上完早班上晚班,你一天都不许休息!” 叶青文不耐烦叫嚷,沈长秋抿住干裂的唇不知该哭还是笑,叶青文这样说,其实就是让自己以后直接住在民宿罢了,又怕自己不愿意。 但他应该独立一些,不能一直麻烦别人。 “……叶律师,”沈长秋绷住感动不已的脸,“我明天就找地方住,然后就去给你整理院子,你到时候好好休息。” “这才乖嘛,不过……”叶青文有些疑惑,“你以后读研了,是不是放假就可以住父母那啊?” “我、我不知道,安宁……也挺远的。”沈长秋躲闪开叶青文的直视,“还是算了吧,我跟他们还……不熟。” 不熟,沈长秋只能这样形容他们的关系,父母似乎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代号罢了。 他们好相处吗?他们热情吗?他们善良吗? 沈长秋统统不知。 叶青文摇头笑了笑,拍了拍沈长秋的肩膀:“别想太多,你先见见呗,安宁也不远,万一人家真的是想来补偿你呢,如果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叶律师……呜……”沈长秋眼里含着泪花,起身想要去抱他。 “哎!等等!”叶青文侧身敏捷一躲,沈长秋扑了个空。 “我是说,你回来给我看门!”他站直,非常做作地掸了掸上衣,顺了顺头发,神情嘲讽道:“瞎矫情什么呢一天天的。” 沈长秋悻悻放下手,叶青文虽然又是这副讨人嫌的模样,但沈长秋内心的焦虑确实放下不少。 “不矫情,不矫情,那如果程江给你发消息,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就算是……”沈长秋眼神刚黯淡下去,猛地摇了摇头,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没有就算!”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 “放心。”叶青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就好好做自己的事,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别墨迹了,你要有事,也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我都听叶律师的。”沈长秋乖巧笑起来,转头整理自己要带的东西。 叶青文看着沈长秋的后背,似乎想起什么眉毛一抬,凑近沈长秋说:“那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好。”沈长秋叠着衣服重重点头。 “那你是不是有事都应该告诉我?” “那当然了。” 沈长秋再次肯定,叶青文对他像朋友又像长辈,有事当然要讲。 “既然这样的话……”叶青文眼珠子咕噜一转,“你和小富婆,和别人哪不一样啊?” “什么?”沈长秋浑身一震,猛地扭头,刘海都飞了起来。 不到一秒,他就开始后悔。 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瞎说的! 沈长秋内心撞墙,咳了一声,睁着大眼睛轻轻说:“我们没什么啊,都很正常,叶律师你听错了吧。” 沈长秋嘴上这样否认,可他说起谎来,身上那股装模作样的拧巴劲儿,根本藏不住。 “我还能听错?你别演了,你刚才还说都要和我讲的。”叶青文在他身边左绕右绕,最后直接掰过他的肩膀:“年轻人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呢?亏我还把你当好同志!” “这……这是隐私!”沈长秋忿忿强调。 “嘶……隐私啊……”叶青文仿佛接收到暗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沈长秋。 视线刚落到腰下,沈长秋条件反射夹紧腿,手往屁股后面挡了一下。 “呀!捂哪呢?”叶青文眼神一亮。 “啊?啊?我没捂哪!”沈长秋耳朵唰一下变红,立马收回手,人却被叶青文拦在原地。 “别走啊。”叶青文勾着唇思量,“昨天……你说她不要你了,你还说你们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喜欢做那些事,还说她和程江就算结婚也不会做什么……” 沈长秋冷汗涔涔,脸却开始发烫。 “所以……”叶青文突然把沈长秋刚才挡屁股的右手拽到面前,笑的神秘莫测,“你们……” “我们、我们什么也没有!叶律师你别瞎想,我们就和别人一样!”沈长秋面色像熟透的番茄,连忙挣开手,将叶青文气恼推开。 叶青文踉跄后退一步,似乎得到了求证的结果,笑得更加肆意和兴奋,指着沈长秋,像一个喝醉的诗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就说那天她为什么让我那样准备,你们一定是网上说的那种——” “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沈长秋像狗血的电视剧女主角,捂着耳朵摇头大喊,掩耳盗铃的以为只要自己听不见,叶青文就没有说话。 沈长秋一口气快用完了,耳边只剩轰鸣,叶青文好像没有再说话,沈长秋试探性止住声带震动。 还没睁开眼,叶青文幽幽戏谑的一句话,从手背的指缝了飘进耳朵。 “你在下边。” “啊啊啊啊啊!” 叶青文哈哈大笑,沈长秋啊啊乱叫,门外的两声敲门都被他们忽视了。 第208章 吱呀一声,有人紧张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没事吧!” 像是播放噪音的磁带被按了暂停,沈长秋声带一卡,睁开眼看去,门口,朱志成穿着警服,一头雾水,紧张万分,他身侧,似乎还有两个人等在外面。 沈长秋立刻放下手,背猛地停直,仿佛要把脑袋蹿到天花板上去。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一板一眼端庄笑道:“没什么,朱警官好啊。” 他余光里,叶青文上下嘴唇包着牙,还是憋不住那番欠揍的表情! 沈长秋在脑海里拼命跺脚,律师?律师知道这么多事干嘛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让他们进来了?”朱志成扬着笑容,回头说:“就是这里,在里面呢。” 一下子,沈长秋脸上的烧红,连同调侃的氛围瞬间消散,他的心停在嗓子眼砰砰乱跳。 朱志成笑着走进来让开身,一个女人歪着头走了进来,深棕色的卷发散在黑色羊绒大衣上。 目光一对接,两个血缘上存在关系的人都愣在原地。 叶青文也不笑了,“像……”他来回扫视喃喃。 是的,太像了。 沈长秋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脸,陷入恍惚。 曲江婷四十一岁,她站在门口,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身材苗条,脸庞柔美,那双眼睛,就和沈长秋一样,看起来水光十足,含情脉脉。 不,不,沈长秋自己这张脸相比起来,似乎仅仅遗传了她的一半而已。 “沈……长秋?”曲江婷轻轻喊,她见沈长秋眨了眨眼回应,回头激动地将一个男人拉了进来,“老沈,你看,他比照片还像我吧?我感觉比轩轩都像我哎!” 曲江婷的声音有一点淡淡的吴侬软语,沈长秋不知道她说的轩轩是谁,或许是……他们现在的孩子。 这时,沈富荣进来了,手上提着一些营养品和水果,他个头不到一米八,长相老实,眼神精明,穿着中年人最普遍的黑色夹克,他额前的头发有些白,眼白上还有红血丝,一看,就是那种勤勤恳恳,历练风霜的男人。 他们风尘仆仆而来。 “儿子?”沈富荣哑声喊了一句,他和曲江婷,眼眶同时红了。 沈长秋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微微勾了勾了唇角,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心中的酸涩,还是化作激动,蔓延至他的眼眶。 “我的儿子……太好了!”曲江婷落下泪,“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 瞬间,这个血缘上是他母亲的人冲了过来,似乎没有任何隔阂的,亲昵抱上了沈长秋。 沈长秋手放在身体两侧,下意识抬了抬又放了下去,曲江婷在他怀里呜呜哭泣。 就像是阔别已久,盼望已久。 沈长秋觉得很怪,这种怪,又让他觉得自己很糟糕。 “你好你好。”沈富荣注意到房间里的叶青文,将营养品放下,伸去右手客气道:“听说是你一直在照顾他,真的是辛苦了,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你,那个,你是他?” “我?我是他老板,他在我这打工!”叶青文回握,笑着说,“当然,我们也是朋友。” 沈复荣又跟叶青文寒暄了几句,见曲江婷抱着沈长秋不撒手,走过去轻轻说:“小婷,你别抱了,他不是才出了车祸,要好好休息。” “啊!是是是!”曲江婷连忙直起身,将沈长秋推到一边的沙发上,心疼地捧着沈长秋的脸,“你真是我儿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啊?身体最近好吗?”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心中的关切也呼之欲出,就像是看到等待许久的宝贝。 可沈长秋看着她,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太年轻了,沈长秋不敢想自己的母亲是十六岁生的他。 “他没什么事,一切都挺好的,就是之前脑震荡,肋骨也没长好,不能提重物,干重活。”叶青文再旁解释,“那你们聊,我先出去。” 曲江婷含着泪向叶青文点头道谢,挨着沈长秋左侧坐了下来,牵起他的左手握在掌心。 沈富荣也坐在沈长秋右边,顺势拉过了他的右手。 “那你们先聊聊,等会我们去公安局采个血,还是要按流程做一下dna对比检测,到时候好办手续。”朱志成说着,和叶青文退了出去。 “儿子,这么多年,你还好吗?”沈富荣拍着他的手,“你看起来太憔悴了,我们回家,我给你做饭吃。” “我……挺好的。”沈长秋细细地说了一声,将左右手收了回来,再接下来,他看着地面缄默无言。 “没关系,没关系。”沈富荣向曲江婷笑笑,“是我们对不起你,知道你心里难受,都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当时太小了,婷婷她一时害怕。” “是……”曲江婷接过话,“是妈妈错了,妈妈知道错了,我那时候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 曲江婷说着那些年的事,几度哽咽。 那一年,曲江婷十六岁,父母外出打工,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上学之余,她认识了十八岁的沈富荣,两人早恋,初尝禁果后,因为性教育的匮乏,曲江婷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九个月过去,沈富荣高中毕业外出打工,瘦弱的曲江婷只当自己是长胖了,却在某一天因为肚子疼,在厕所生下了一个婴儿。 第209章 十六岁的她还没满十七,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她这一辈子连同父母,可能都抬不起头,于是,惊恐害怕的她,用床单和一个篮子,趁着半夜,偷偷送到了福利院门口。 就是这样,沈长秋的一生,开始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怀了,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就原谅我们吧……”沈富荣侧坐在沙发上,诚恳地快要跪在地上。 沈长秋抿紧唇,两边手心手背都是曲江婷和沈富荣的温度,他忍住酸涩,问:“那为什么……现在才……” 他问不下去,唇上下抖动。 “我和你妈妈那时候都不在一起了,我们也是十年后才在k市结婚的,她后来不说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沈富荣拍着大腿,无比自责。 “真的,儿子。”曲江婷深深点头,“后来我们找过你,可你那间福利院说是早几年就倒闭了,年前我们看到宣传,没想到,真就把你找到了!” 听起来,是合情合理,也符合那个年代的所见所闻,但沈长秋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沈富荣再次诚恳道:“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去老房子看看,刚好一起过个元宵节,你别说,这真的是注定啊,我们四年前离开这里,没想到你竟然就在老家,一定是你想来找我们才来这的!这就是心有灵犀啊!” “走吧?是妈妈错了。”曲江婷像母亲一样低声劝他,“妈妈以前真的不对,但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沈长秋看着曲江婷和蔼美丽的面孔,内心越来越恍惚,他来k市的命中注定,是因为父母吗? 奢求的,面临失去,不奢求的,反而不由分说砸了下来。 最后,沈长秋还是决定跟父母回家看看,毕竟他真的没有地方可去,元宵节,也应该让叶青文好好回家休息。 叶青文先走一步,沈富荣将沈长秋书包背在背上,手上提着行李。 曲江婷挽着沈长秋,一同跟着朱志成去了市公安局。 采好指尖血,他们说五个工作日出结果,曲江婷很亲昵地搂住沈长秋的胳膊和朱志成道谢再见。 走时,沈长秋扔掉指尖上的棉花,又回头看了看公安局,纷忙来往的人群里,没有一个人,是她。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她很好,放心。” 接他回家的网约车抵达,春天的风分外干燥,沈长秋的肿眼泡慢慢被风吹了下去。 路上,曲江婷和沈富荣不断给沈长秋塞着吃的,关心热不热,关心闷不闷,也讲述他们过去的事情。 十四年前,也就是沈长秋九岁时,沈富荣在安宁开了个矿场,他和曲江婷在这重聚组建家庭,生了一个叫做沈子轩的男孩,四年前,沈富荣的生意告一段落,一家人都去了上海。 至于沈子轩,或许是曲江婷怕沈长秋不舒服,没有过多谈及,只说人在上海念书,过段时间,他们会见面的。 弟弟也很想见这个未曾谋面的哥哥。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来到了安宁一处老旧的工业家属区,一排排筒子楼层层排列,淡黄色斑驳的墙皮,在密密森森的槐树中隐隐可见。 沈长秋的心,经过这段路,慢慢地放松下来,下车他背上自己的包,也帮他们提了些东西。 上了二楼,走过一排排人家,沈富荣从包里翻出一把钥匙,拧了半天才打开门。 “好久没开了,估计生锈了。”他不好意思说着。 那是一把很有年代感的十字花钥匙,有点眼熟,开的,是一个老式的外装门锁。 沈长秋看着沈富荣将那把钥匙装进口袋,跟着进去了。 房子四年没住,是个两室一厅,基本的东西都还在,放下行李后,沈富荣和曲江婷开始打扫房间,沈长秋本想帮忙,却被他们俩客客气气扶到擦干净的座椅上休息,还专门下楼,给他买了一双崭新的拖鞋。 沈长秋依旧不自在,但看着他们忙碌打扫,还一直和回头说笑,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确实符合梦想中的家,梦想中的爸爸和妈妈。 “老沈!老沈!”曲江婷急急忙忙从卫生间出来,“马桶堵了!你快去问隔壁李嫂借个马桶搋子!” “嘘,小点声,小点声……”沈富荣放下拖把,朝隔壁使了个眼色,“你忘了,他们家只剩一个小丫头了?” “哦对对对……”曲江婷立马捂住嘴,“唉……太可怜了,比我们可怜多了。” “他们家怎么了?”沈长秋问道。 沈富荣撑着拖把说:“那家人也是作孽,四川来打工的,还没赚钱,先染上瘾蹲牢里了,他们家小姑娘那时候还没成年,”他问向曲江婷:”哎?多大来着?” 曲江婷想了想:“现在十八吧,那时也没个人敢照顾,也不知道这几年在干嘛,哎,老沈,快去买个搋子去。” “我去吧。” 沈长秋突然站起身,对面两人一愣,对视一眼,立马笑逐颜开,沈富荣说,“好好好,儿子真体贴,小区门口有家小卖部,应该有卖的。” 沈长秋出了门,立马松了一口气,路过隔壁走廊的贴花窗户,不经意瞥了一眼。 唰一下,窗帘拉上了。 里面是有人的。 沈长秋困惑摇摇头,下了楼。 第210章 到了晚上,沈富荣做了一大桌菜,曲江婷说这些都是轩轩爱吃的,沈长秋也一定爱吃。 沈长秋看了看,确实是偏南方的口味,可他本来也不挑食,曲江婷和沈富荣慈爱地看着沈长秋吞进肚。 “好吃。”沈长秋说完,他们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动了筷。 夜晚,沈长秋躺在了沈子轩小时候睡的单人床上。 环顾四周,八九十年年代的装修,面朝窗户的书桌,柜子上的火影忍者贴画,周杰伦的海报。 这一切,让沈长秋有种错觉。 仿佛他现在是过去那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正躺在自己的家里,享受着父母的关爱。 除了书桌上的一张三人合照,里面那个男孩,不是他。 “儿子?”曲江婷开门进来,沈长秋立马坐起身。 曲江婷已经换好了浅粉色的睡衣,端着一杯牛奶,笑着走近,“没睡吧,喝了再睡。” “谢谢……”沈长秋伸手接过,牛奶还是热的。 “我真的,太高兴了。”曲江婷见沈长秋接下,坐在了床边,侧着身轻轻抚摸他的胳膊,“也真的没有想到,这么一找,就真的找到了你,太幸运了,这是老天爷给我的一次机会。” 曲江婷说着,眼里浮出了泪花。 她卸了妆,又笑又哭,眼角显露出她年纪的皱纹,沈长秋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看起来年轻,她身上的母性,在这一刻散发的淋漓尽致。 她或许是真的,想弥补过去。 “我……”沈长秋张张嘴,那个称呼,他还是说不出口。 曲江婷欣慰笑着说:“没关系,不想叫也没关系,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妈妈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朱警官都跟我说过,你还见义勇为救了别人家的小孩,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沈长秋点点头,眼睛也热了起来。 “好了,喝了快睡吧,明天你爸爸说带你出去转转,周边好多旅游景点呢。”曲江婷笑着说。 “好。”沈长秋仰头,看着曲江婷,将温热的牛奶一饮而下。 曲江婷主动接过玻璃杯,伸手擦去沈长秋嘴上的奶渍,“我以前每天晚上,也会给轩轩送牛奶,你们在我这里,以后,都是一样的。” 沈长秋看着她手上的痕迹,内心的柔软仿佛被击中。 “睡吧啊。”曲江婷站起身,温柔地说:“要我给你关灯吗?” “好……”沈长秋点头,曲江婷手放在了开关上,沈长秋突然又坐起身,“等一下。” “嗯?怎么了?” “那个……”沈长秋露出今天第一次自然而然的微笑。 “晚安。”他说。 曲江婷欣慰地笑了。 夜里,沈长秋做了一个梦。 他回到了和严宁回家的那个雨夜,冰冷漆黑,电闪雷鸣。 他们躲在严宁父母的卧室,靠在一起瑟瑟发抖,面前的蜡烛一根根熄灭。 冰冷从地底钻了上来,两个人拼命缩在角落,裹紧那条跑了棉花的破被子。 这时,对面那扇门下的缝隙似乎亮了一道光,发散出温柔暖黄的颜色。 沈长秋牵起严宁的小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近了那扇门。 沈长秋轻轻推开,侧头看去,严宁那张哭红的小脸逐渐被光照亮。 沈长秋说:“别哭了,我们到家了。” 门里面,爸爸妈妈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幸福热情的笑。 沈长秋继续牵着严宁的手,走了进去。 温暖的光线拥抱了他们。 第二天,沈长秋一早就起床,陪沈富荣去小区外的早餐店买了包子和油条。 吃完早饭,他们按照计划,先是游览了市里的宁湖公园和遥岑楼。 沈富荣对当地很是了解,一直给沈长秋介绍着安宁市的历史,见到什么都要给沈长秋买,还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 安宁这座小城很干净,沈长秋心中的压抑满满释放,他记着这些内容,迫不及待想和严宁分享。 下午,他们去了九乡风景区,看到植物,曲江婷想起来沈长秋的专业,他们就着野外山景,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晚上他们住在山里,还泡了温泉,直到第二天元宵节下午,他们才回家。 沈富荣外出买了菜,去厨房准备晚饭,曲江婷挑着各个卫视的元宵晚会看。 沈长秋寒暄了一会,又收到了程江发来的平安短信,他起身去厨房帮厨。 “儿子啊,”沈富荣笑着推开他,“我做梦也没想到能把你找回来,你现在,就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快去休息吧,别来这吸油烟,对肺不好。” 沈富荣太客气,沈长秋只好回到客厅等待。 菜一盘盘端上圆桌,没有禁燃烟花的强制要求,新年元宵的氛围在这座小城里越来越浓。 沈长秋趁他们两人忙,把最后的一碗汤端上桌,曲江婷让将他按在桌前坐下。 “好了好了,这次元宵专门给你过的,你就别动了。” “来来,先吃汤圆,圆圆满满。”沈富荣将一碗煮好的汤圆放在沈长秋面前。 曲江婷拿了汤匙塞在沈长秋手上,“快吃吧。” 沈富荣坐在曲江婷身边,两人都慈爱不已地看着他。 “你们也吃啊。”沈长秋不好意思说。 “没事,看着你吃我们高兴。”沈富荣双手合十放在膝上。 第211章 屋外鞭炮的轰鸣,电视里祝福的音乐,还有父亲母亲慈爱的目光。 沈长秋觉得二十四岁的自己,是一个最幸福的孩子。 他低下头,在碗里舀起了一个白白软软的汤圆,轻轻吹了吹热气送进嘴里。 黑芝麻陷的,好甜。 他咀嚼着,抬头露出甜甜的笑。 父亲母亲欣慰地互相看了一眼。 沈富荣对沈长秋说:“儿子,我知道你之前太难了,都是自己打工凑学费,以前都没能照顾到你,后面你不是还要上学,这里有十万,你先拿着交学费,剩下的,你就当生活费吧。” 沈富荣从桌面推过来一张银行卡。 沈长秋表情停滞了,他不想觉得亲情要用金钱来衡量补偿,可刚想说话,曲江婷又劝他。 “你就收着吧,后面我们在上海还有事,你也要上学,我们也不能经常来看你,你也理解我们,这些就当是我们补偿给你的,再怎么样,也不能看自己亲儿子在外面受苦。” 曲江婷坦诚说着,直接将银行卡塞进了沈长秋的口袋。 “不够,再问我们要,后面你可以跟我们去上海。”她扬扬眉又说,“等你开学,有时间我们就来看你。” 沈长秋哽咽了,似乎从情感和物质上,他们都做出了行动和补偿。 “谢谢……爸爸……妈妈。”沈长秋哽咽,说出了这个二十四年没喊过的称呼。 沈富荣和曲江婷又相视一眼,好像也感动不已,曲江婷向沈富荣点了点头,将凳子往沈长秋边上挪了挪。 她问:“儿子啊,一直没问你,你那个警察女朋友,怎么样了?” 沈长秋动容的笑落了下来,他眼神也快速下落,目光躲进冒着烟的汤圆里。 汤匙在碗中搅动两圈后,他将汤匙放开。 “我们挺好的。”沈长秋抬头微笑。 “是吗?”曲江婷拍了拍沈富荣的腿,“那怎么没带来让我们看看。” “她是警察,平时比较忙,等……等过段时间吧。”沈长秋说。 曲江婷又凑近了些,握住沈长秋的手:“我和你爸爸也想了想,女孩子嘛,做警察太辛苦,她现在多大了?” “跟我一样,也二十四。” 曲江婷所有所思点点头,“那你们什么结婚呀?年纪都也不小了,趁年轻生个小孩,恢复的很快的,你后面上学,孩子就给我带就好。” 沈长秋有些无措,他光知道父母的关怀,忘记了天下父母的共通性。 不是催婚就是催生。 “我……我们不太喜欢小孩。”沈长秋忐忑说。 “不喜欢?那以后也不生吗?你听我的,总是要生的,过两天约来见见,把你们的事办了,我们也好放心呀。”曲江婷像所有父母一样劝解。 沈长秋内心难解,就算现在不生,等他们见了严宁,肯定明了暗了也要催她,就算现在说通,那以后免不了又在耳边叨叨。 真的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富荣也说:“把她父母也叫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商量商量,以后啊,她也别那么辛苦,女孩子还是要在家里享福,带带孩子就好了。” “那个……不是……”沈长秋面对父母的热情催婚催生,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急忙说:“其实……其实是我生不了!” “生不了?”沈富荣一愣,打量他:“怎么生不了?是肾有问题还是别的啊。” 沈长秋疑惑说:“肾?肾没问题,就是我,我……” 沈富荣和曲江婷紧张盯着他,就好像担心他有什么病。 沈长秋豁出去了,心一狠,低头说:“我那方面不行,生不了,医生说以后也生不了。” “这……”沈富荣和曲江婷瞠目结舌。 这种反应也很正常,沈长秋很体贴地想,谁也没想到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儿子,是一个不能生育的人。 沈长秋低头没看到,曲江婷难以置信和沈富荣相望,可眼神中,好像多了轻松的意味,仿佛卸下了什么很重的担子。 曲江婷捣了捣沈富荣,沈富荣想开口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用眼神示意曲江婷来。 曲江婷埋怨地看了沈富荣一眼,转过头对沈长秋说: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就不要,现在那么多年轻人都想丁克,孩子,现在确实是个负担。” 沈长秋讶异抬头,沈富荣和曲江婷脸上挂着理解性的微笑。 沈长秋再次陷入动容。 他的父母竟然没有一丝质疑或者是惋惜,他们就这样直接接受了沈长秋选择的未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人。 晚上八点,屋外再一次鞭炮礼花齐鸣,屋内热浪滚滚,元宵节团圆的氛围似乎达到了顶峰。 曲江婷更进一步,紧握住沈长秋的双手,与他的膝盖相对。 她含着泪光,像是含着盼望:“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轩轩,你弟弟,他生病了。” 沈长秋认真听着,此刻,他真的在为这个远在上海的弟弟担忧,甚至想不要那十万块。 他对接下来的所发生的事,没有任何预知。 曲江婷泪落了下来,哽咽倾诉:“轩轩他……是尿毒症,我们等了大半年,一直匹配不上□□。但我们查了,一个肾不影响生活,而且你以后都是搞研究,不做重活也不考虑生小孩,儿子,你能不能,救他一命?” 第212章 -------------------- 作者检讨,作者该死,作者有毒,作者不是人。 但不得不说,写到那个梦里,对女主说:“别哭了,我们回家了。” 我真的哭了。 _感谢在2023-12-09 00:42:31~2023-12-12 01: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呱呱呱呱 5瓶;小雪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逃离 ===================== 太好笑了。 他们期待渴求的目光就在面前,沈长秋轻轻嗤笑了一声,方才因感动掉下的泪水,正变成寒冷北方窗户上的一朵朵冰花,它们将他遗传自曲江婷的秀气五官,冻得发僵。 沈长秋低下头,站了起来,走回沈子轩童年那间小卧室。 “儿子?”曲江婷快步跟上,“你干嘛去啊?” “回家。” 沈长秋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几步跨进门,将为数不多的衣服塞进他的书包里。 “回家?”沈富荣也跟了过来,不解问:“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沈长秋飞快装衣服的动作愣住,他转过头,用那张冰霜凝结的脸,笑出了不屑又同情的表情:“很抱歉,这里不是我的家,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两天的招待。” 客气礼貌是他性格里的涵养,但此刻,沈长秋的眼神,就如同最上层,睥睨最下层那样,怜悯却伪善。 曲江婷和沈富荣还没反应过来,沈长秋将拉链拉上,一手将书包甩在右肩,一手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不行不行!别走啊!”曲江婷拽着沈长秋的胳膊,将他往回拉,心急如焚说:“轩轩他才十五岁,马上就要中考了,□□再匹配不上,他就要死了!他是你弟弟啊!” “儿子,你听我说,”沈富荣那张老实的脸出现在面前,他脸上的皱纹更深,“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医生说了,一个肾也可以正常生活的,以后我们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轩轩也会当把你亲兄弟一样!” 沈长秋再一次低头笑了,哑声片刻,他抬起头,冰冷说:“你们想太多了,我们不是一家人,也不可能是一家人。” 他低头看去曲江婷,睫毛半垂在眼眸上,“放手。” “儿子,妈妈真的求求你了,”曲江婷急得哭了,眼泪一道道不停下落,“好儿子,亲儿子,你就当做点善事好不好,妈妈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沈长秋怒不可遏,“你不是我妈,我叫你放手!” 不顾曲江婷吃痛的表情,沈长秋将她紧抓胳膊的手用力掰了下来。 刚去除阻碍向前走了一步,“这样!这样!”沈富荣推住他的肩膀,将他堵在卧室门口里。 沈富荣急声说:“我们再给你钱!十万不够,二十万!五十万也行!只要你同意,多少钱我们都给!你真的使我们的希望,我们不能没有轩轩啊!” 沈长秋仰头无奈笑了。 真的是,太好笑了。 十万,这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 那张银行卡里的十万,再加上只见面三天的虚情假意,这些,竟然是用来买他的肾,和他残废的、苟延残喘的下半辈子? 原来自己只值十万啊? 说实在的,沈长秋这辈子没有恨过谁,就连郑姨,他都心存感激。 现在亲生父母找到自己,就是为了救他们真正的儿子。 如果那个儿子没病呢? 显而易见。 沈长秋看着沈富荣混浊的眼睛,将银行卡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举在沈富荣面前。 “你们有钱,那就去买别人的肾吧!” 沈长秋吼出这句话,银行卡从他手上砸在了地上。 “儿子,我求你了!”曲江婷见沈长秋如此决绝,立马揪住沈长秋的衣服,乞求道:“以前,以前是我们错了,以后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们倾家荡产都给你!” 她快要跪在地上,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滚开!” 沈长秋推开曲江婷,曲江婷只跌坐在地上,沈富荣连忙靠近,心疼不已指着沈长秋质问:“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是你妈妈!” 沈长秋觉得好笑极了,“我不是你们儿子,也不可能把你们当父母!你们抛弃我,这是遗弃罪,我会起诉你们!” “遗弃罪?” 曲江婷和沈富荣愣住的一秒,沈长秋冲出房间,身影掠过那桌一筷未动的饭菜,和那碗失去温度的汤圆。 “老沈!老沈……”曲江婷在身后大哭,“你追啊……轩轩他还小啊!” 沈长秋打开老旧的红漆木门,飞奔而出。 鞭炮弥散的火药味直冲鼻腔,沈长秋喘不过气,拿着外套小跑加速逃离。 尽头的楼梯处,沈长秋一拐弯,一个低矮瘦弱的身影恰好垂头走来。 沈长秋没来得及躲闪,跟这人撞了个满怀,怀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啊!” 听声音,是个女孩。 落在地上的,是一些白蜡烛和纸钱。 “不好意思!”沈长秋急忙帮她收拾,“是我没注——” 沈长秋刚抓起一沓纸钱,昏暗白炽灯下的地面亮了一下,他脑海像是闪了一道刺眼的光。 那是一把钥匙,孤独躺在漆黑的地面,和沈富荣那把生锈的十字钥匙基本一样。 第213章 关键是,钥匙扣上挂了一个四五厘米的熊猫。 还没看清,钥匙被一只苍白的手抓走抱进怀里。 沈长秋抬起头,一个清瘦苍白的女孩,紧闭双唇,正防备警觉地看着他。 十八岁,四川人,父母都在牢里。 沈长秋喃喃问:“你住隔壁?” 这个女孩神情立马不对,抢过沈长秋手里的纸钱,也不捡剩下的蜡烛,从沈长秋身侧掠过。 沈长秋还想问什么,曲江婷嚎啕大哭中,沈富荣哽咽的喊声再度传来: “沈长秋,你别走!有什么我们坐下来好好说,现在还是元宵节你能去哪?我们不要你捐肾,你先回来吃饭好不好,是我们错了!” 沈富荣边走边喊,那女孩的背影没有停顿,低着头快速避开沈富荣。 “你别过来!”沈长秋起身指着沈富荣,“不然我回去就会告你们遗弃罪!最后你们会坐牢,你的儿子也没有人照顾了!” 说完,他像一只伏地飞行的游隼,几步跃下楼,狂奔逃离一层层包围他的老楼。 此刻这座小城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炮声,马路上行驶的车也没有几辆。 沈长秋不敢停下来,暴走式的沿着马路左转右转,终于,一条大路上,他拦到一辆出租车。 “去哪啊?”出租车司机懒散转头问。 “回家。”沈长秋坐稳恍惚说。 司机回头打量满头大汗的他,表情不爽地问:“我怎么知道你家哪啊?” 沈长秋看着司机师傅,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如此的真实,甚至是和蔼可亲。 “昆明。”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 “哟,这么远,我回来还要空跑,”师傅扭回头,靠在烂了皮的座椅上,随口说:“不打表五百。” “好。”沈长秋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啊?你说的啊。”司机转头看他,或许觉得点头的沈长秋像个傻子,再度打量几眼,车门一锁,发动车辆。 街边依旧热闹,一盘新的鞭炮骨碌碌滚出长长的线,火光一闪,沈长秋鼓膜像是被锣鼓震响。 噼啪声中烟雾四起,白蓝色的出租车冲开迷障,在背后天空中一个个升腾的烟花祝贺下,离开了这座小城。 安宁市和他想回的家恰好隔着滇池,走了一阵高速,车驶下滇池水底的草海隧道。 顶灯刷刷闪过,让这个隧道像是时空虫洞,沈长秋想起什么探头说:“师傅,我们走环湖东路吧。” 过了罗衙收费站,沈长秋如愿到了环湖东路。 这是他去年十二月考试前,严宁骑摩托车带他考前旅游,从南向北,也是那天他们回家的路。 他把车窗降下,手探了出去,室外只有十度的风,冷飕飕从他的衣领灌了进去。 回家的风,似乎是相同的。 付好钱下车,司机立马把车窗关上,沈长秋冷得和傻子一样,瑟瑟发抖在九号楼的单元门前罚站。 他的钥匙,那天在公安局,还给她了。 他等了二十分钟,这座高档又偏远的小区,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并没有能为他打开单元门的归路人。 而且,就算有,每个门禁钥匙只能开自己楼层。 沈长秋想了想,他从楼侧的地下车库入口下去,绕到电梯对面的步行楼道,开始进行高达21层的“攀爬”。 这对以往的他完全不是什么难题,但现在旧伤未愈,一开始,他一口气先上了十层,再接下来,每上一步,都觉得喉间发痒,胸廓发痛。 他扶着墙咳嗽,休息了五分钟,又连续爬了四层。 再接着,爬了两层,他不得不停下来坐在地上喘口气,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后,他带着猛烈的喘息,用力推开了21层那扇厚重的灰白色防火门。 胜利就在面前,沈长秋喉间充满了铁锈味,他踉跄走到门口蹲下,掀开了那张深色地毯。 那把钥匙果然还在。 这是他之前怕自己在民宿有事,担心严宁回家没带钥匙备用的。 沈长秋开了门,他知道这里一定没有人,这里和前两天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沈长秋没有开灯,万一有什么人盯着,很可能又会发生一些令人无法接受的后果,他穿着鞋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地面上的细微玻璃渣,让他的脚步声沙沙。 自己那间房所有的痕迹都没有了,他走近严宁的房间,打开了没有窗户的衣帽间。 灯移开,一阵久违的放松充盈在心头。 同时,他不由地笑出了声。 那两个送给严宁的玩偶,小白兔和黑猫,它们很乖巧地坐在角落,互相依偎,并不像是随意摆放的。 沈长秋靠近了一步,脸色却突然变了,地上有一些换下来的衣服,是她十四号那天穿过的。 沈长秋弯腰一看,衣服上布满了凝固成痂的褐色血迹,他顺势坐在地板上,抖落起一条浅灰色的裤子,裤腿上还有几道锐利的破口。 沈长秋指尖怔怔摸过边缘,心头生出了气,他气她,也气自己,沈长秋想起那天苏醒时,她在电话里的淡然笑声。 沈长秋拿过那只黑猫,将它软软的脸蛋捏变形。 “你怎么这样啊。”他戳着小猫的额头埋怨道,又拿起那个白兔,对小猫说:“你这样,它会生气的,小心它不理你了。” 第214章 沈长秋将白兔放到小猫面前,晃了晃脑袋:“你看,小白兔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不跟他说实话呢?” “哎呀,我错了错了。”沈长秋下意识捏着嗓子轻柔说话,将小猫的脸贴到兔子面前乱蹭,“我真的错了,嗯?” 他睁大眼,意识到自己在学严宁道歉的样子,连忙止住嘴,抱着白兔将黑猫的脑袋打了一下。 “哼,撒娇没用,才不理你。” 他气鼓鼓盯了半天,又揉了两下打过的位置,仰头呼了一口气,抱着两只玩偶,侧倒在衣帽间的地板上,打量上方她灰灰黑黑的衣服。 每一件他都记得她什么时候穿过,可好像他们真的在一起后,有些不怎么穿了。 每次她穿着小背心,光溜着细长的腿,埋头在沈长秋的衣柜里乱翻,找出几件心仪的,然后把扔出来的一股脑塞回去。 还得他收拾。 那能不能,以后也继续麻烦他呢? 沈长秋心里明白,如果严宁真的不愿见他,自己是永远没有办法找到她的,最多,在白天呼一口同样的空气,在夜晚,看一抹同样皎洁的月光。 他一直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长秋看了一圈,眼神落到了最后一层,一个白色的手提袋里,有一条很特别的金色吊穗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坐起身,将两只玩偶在一旁摆好,盘腿挪了过去,打开袋子一看,他愣住了。 这是……警礼服? 沈长秋觉得自己糊涂了,严宁穿这套衣服好像很美,这种美的感受,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可自己并没有见过她穿上的模样。 沈长秋将警礼服从袋子里取出来,一同带出的,还有一条洁白的纱。 白纱被他举在空中端详,顶灯的光从纱间穿透而来,他知道了,这是一顶用作结婚时,新娘头上的白纱。 头纱。 沈长秋眨了眨眼睛,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挣扎着想要浮现,但似乎还差一点,那个白色手提袋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沈长秋将它倒过来。 轻轻的,几张纸、一个信封、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滚落在他盘腿的膝前。 它像是一件礼物。 沈长秋拿起它,右手放在了盖子上,呼吸不由地屏住,仿佛里面藏着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拇指微微用力,那条细细的缝开了口,随着掀开的角度越来越大,光线慢慢涌了进去,沈长秋也看到了记忆中的颜色。 红色。 咔一声,上盖掀到最大,沈长秋笑了出来。 一张红色背景的照片静静躺在盒子里,尺寸很小,她穿着警礼服,自己穿着白衬衫,头上,就是刚才那顶纯洁的头纱。 严宁眼睛很亮,笑得很可爱,而他脸的红红的,笑得很傻。 为什么要给他戴头纱呢,沈长秋全想起来了。 那些猜测,那些激动,那些甜美。 他颤抖的指尖,轻轻拿起这张两寸照片凑到眼前,可红色照片一让开,无数闪耀璀璨的光,瞬间照亮了他湿漉的眼眸。 那是,一枚钻戒。 -------------------- 啊不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感谢在2023-12-12 01:34:39~2023-12-14 17: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呱呱呱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钻戒 ===================== 钻戒,是用来求婚的。 沈长秋知道,但他有些懵,一时不知道这枚戒指到底是给谁戴的,因为它看起来是一枚女士钻戒,造型却简约朴素,纯净的白金戒圈上只有一个大概…… 一克拉的钻石。 好大啊,夺目的光芒让沈长秋下意识眯起眼,他还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大的钻石,去年参加表彰大会回来时,他还想过要是求婚的话,自己根本买不起一个像样大小的。 可这枚…… 沈长秋拇指和食指颤颤巍巍拿起,看圈径,怎么也不适合严宁细长的手指。 难道真的是…… 他目光穿过戒圈,视线落在白盒子里的红色两寸合照。 毫无疑问了,它是出现在结婚证上的登记照。 14号那天,他们拍了这张照片,叶青文在民宿院子布置了神秘的场地,严宁还说漏嘴,要他复试完一起去民政局。 他凝视钻石回想,周身的空间慢慢暗淡下来,仿佛他坐在宇宙之中,包围他的,是一颗颗漆黑幕布上闪烁的星星。 身前,钻石闪耀的光华,就像是一颗从遥远深处飞来的流星。 它为他驻足。 沈长秋两手都在微微颤抖,他试探着,将钻石的星光,一点点向他左手的无名指移去。 戒圈完美穿过指尖,接着,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第一指节。 第二指节。 最后,这道意外之中的“流星”,落在他无名指的指根,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沈长秋恍惚将五指分在空中,略微仰头看去,这枚一克拉的钻戒,真的戴在了他骨节分明的男性手指上。 光辉闪耀璀璨,火彩热情奔放,与他白皙的皮肤像是天作之合。 “好看。”似乎她的声音在耳边说。 沈长秋浑身战栗,泪眼朦胧间笑了出来。 第215章 如果十四号那天没发生意外,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人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这应该也是她的生日愿望,她也想和自己有一个真正的家。 沈长秋闭上眼,无法阻拦的情绪要奔涌而出,他右手捂住左手,将无名指的钻戒放在心口,身子逐渐向地板俯了下去,额头抵在那几张纸和信封上,脑海中出现了十四号那天的假想场景。 那天的天气也很好,满城的樱花还没调谢。 一进院子,她可能会转身,把那顶纯白的头纱戴在自己头上,而自己,一定蠢蠢发着愣,还不明白要发生什么。 她不会解释,也不会说话,只温柔地看着他,然后牵起他的手,在叶青文、沫沫和赵远见的注视下,带着脸红头晕的自己,走过粉色花瓣的海洋,站在院子的花海中央。 她会拿出这枚白色的盒子,会抬头看他。 璀璨光芒熠熠生辉,她会重新牵起他的左手。 “沈长秋,你愿意吗?” 她会在那时问出这句话,她的眼睛里一定是最温柔的色彩。 此刻,埋头在衣帽间的沈长秋,仿佛闻到了满地白.粉色雪山玫瑰的甜美。 “愿意……” 此刻,他哽咽回答,“愿意的,我愿意的……” 他哭了,又笑了,慢慢地,哭笑声中夹杂着点点委屈抽噎。 她都做到这种地步,还要这么狠心地说再也不见。 明明他们马上就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明明就他们可以真的有家。 你真的舍得吗?我知道,你不舍得的。 沈长秋坐起身,他的眼泪打湿了地上两张纸和信封。 他伸手拿去,其中一张,是他见过的结婚备案登记表,配偶栏的名字写着的,是沈长秋三个字。 另一张是他自己的履历表,这些都是她要交的材料。 落款的日期,是2月13号。 沈长秋连忙擦去纸张上的泪渍,将它规规整整放在一边,像是某种神圣纯洁的物品。 还剩最后一个信封,上面无名无姓,牛皮纸的表面,被他刚才的泪,洇出一朵朵深色的湿痕。 信封很厚,开口没有粘紧。 里面是一沓照片,是情人节那天和她拍的。 沈长秋没来得及看,因为还有几张折了四折的信笺。 或许,是信。 严宁的字迹已经透过纸张反到纸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沈长秋浑身发冷,他猛地放下手,似乎知道这会是什么东西。 犹豫片刻,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打开了那张信笺,最顶部并没有出现那两个令人生寒的字。 「沈长秋」 开头是沈长秋的名字,严宁本随意潦草的字,在这封信上罕见的规整起来,就像是一笔一划缓缓写下,仿佛她现在坐在面前,跟沈长秋说着最真挚的话。 「沈长秋,如果你真的看到这封信了,我知道,你一定在哭。」 没哭。 沈长秋抿紧唇,他用手背擦去要落下的泪,不想让这封信的目的,和内心揣测的一致。 可这封信在抖,她的字在晃。 「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写这种东西再让你更加难过。」 「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我怕我来不及和你道别,有些话也来不及和你说,我怕你醒来,就会知道一些让关于我的事。」 这封信,看来是严宁在他昏迷时写的。 而说的事,就是脑海里最坏的结果,他要失去他的女孩了。 沈长秋擦完右眼,刚擦过的左眼又淌出泪。 不哭,他告诉自己,毕竟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好了,我真的错了,别哭了好不好?再哭脱水不好看了,我说过的吧,你哭起来丑。」 唰得一下,沈长秋两眼又像开了闸,他脑海里,浮现出严宁低眉凑过来哄他的模样。 「听话,别难过,我昨天去看你了,你睡得还很好,还有叶青文给你扎的两个辫子,很适合你,可爱。」 沈长秋摸了摸脑袋,她之前果然是来过的。 「沈长秋,你的名字很好听,就像是冬天永远不会来,永远不会变冷,永远那么暖和和的,只是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但是你的一辈子还很长,你的爸爸妈妈还找到了你,你也有自己的家了,真的很替你开心。」 沈长秋心口猛地痛了一下。她猜错了,这个世界最亲的人,只有她了。 「对了,那只兔子,我放在宠物医院了,你房里的花花草草,我也托叶青文安排好了。」 「要乖乖的,要听他的话,叶青文人挺好的,只是嘴巴碎了一些而已。」 「还有,不许不吃饭,也别东想西想晚上不睡觉,你复试一定会过的,我相信你,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 「就这样吧,沈长秋,你别看我了,我的样子难看死了,你就把我当小孩子的样子吧,因为我要去见我的爸爸妈妈了,他们一定也很想我,你也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沈长秋一遍遍擦着眼睛,才能看清越来越少的字。 「我也只能留给你那些庸俗的东西,别有负担,还有,其实我……」 “我”字的最后一个比划,笔尖像是停顿,留下一个深深的墨点。 这行字的笔触边缘像是被水晕开,又被擦去,拖出了几道平行的黑色墨痕。 第216章 她像是在这里哭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阿宁,我只是冒用了她的身份跟你拉近关系,一切只是巧合罢了,她肯定还活着,还在某处开心的活着,你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找到她,我相信,你能找到她的。」 「忘了我,忘了我们的事,去找她。」 这是最后一行,再也没有了。 沈长秋将这张纸翻来覆去,她的信结束了,她的字结束了,她的话结束了,沈长秋的心,仿佛要在分崩离析的躯壳中停止摆动了。 那天在警局,她原来是这个意思,她确实没有正面承认过她的身份,却也在这封信里说她不是她。 或许,她是给自己留一个盼头,让自己好好的活着。 可是…… 沈长秋打开剩下的几张纸,白纸黑字是他不愿看到的两个字。 遗嘱。 各项房产和财产列清后,是遗产的安置去向,下一行写着:「在本人去世后,上述房屋产权与财产,自愿赠予沈长秋。」 后面几张是遗赠协议,甚至怕沈长秋未来不愿意似的,贴心地附上“接受遗赠声明”。 所有的内容都写好,只差他的一笔签名,写上,就可以获得她的所有财产。 沈长秋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一手拿着她写的信,一手拿着遗嘱,就像一个冰封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起身,疯了似的开始在她的衣帽间里不停翻找,从上到下,从外到里,将所有的衣服,所有的收纳箱都拉了出来。 终于,他在衣柜在下面的转角深处,找到了那个见过的白色收纳箱。 如果不是伸手去掏,根本不会发现这里面还藏着东西。 盖子掀开,众多零碎的东西中,沈长秋认出了一只独眼小熊,一个变形生锈掉漆的铅笔盒,一个手机,一件很旧的呢子大衣。 还有一张过塑的照片。 画面的饱和度早已没有当初鲜艳,但最边上那两个小人紧紧挨在一起。 沈长秋笑出声,指着画面里那张倔强的小脸说:“你看,明明你就是你,不会有别人了。” 夜色越来越深了,沈长秋把衣帽间收拾干净,将发现的一系列物品,全都移到严宁卧室的床上。 他没开灯,床尾的落地窗外,一片静谧深蓝,银盘似的月亮照亮了他的视野。 沈长秋将头纱戴在了小兔子头上,它和黑猫齐肩靠在床头,戒指盒摆放在它们中间,俨然是一副新婚嫁娶的场景。 沈长秋坐在床尾,身上裹着严宁的被子,将他和严宁拍的情侣照,一张张摆放在面前。 欣赏完毕后,他打开了严宁箱子里那部旧手机。 这是她在兰河桥下水救人时淹坏的,沈长秋花了几百块修好了它。 密码界面,沈长秋没有思索,直接输入自己的生日,画面一闪,桌面背景是阳光下飞舞的蝴蝶。 他点开相册,还是时间线上那些青涩的自己。 沈长秋凝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露出宁静与满足的笑,他放下了对于过去或未来无法控制的担忧和焦虑,拥抱了此刻的平和和喜悦。 他看向窗外,轻轻说:“阿宁,你有家,我也有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会等你平平安安回来,你不是应该来娶我吗?” 这个要娶他的小女孩,穿上了冰冷厚重的盔甲,握着锋利的剑,化身勇猛的女骑士,陷身在黑夜云波诡谲的斗争里。 沈长秋闭上眼,抛却了唯物主义,两手放在胸前合十,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信徒,向不存在的上天用力祈祷。 无论耶稣或是佛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他不断地无声喃喃,时间的指针,不经意划到了夜晚十点。 他的电话响了,是叶青文。 “喂?元宵快乐啊,小傻子。”叶青文声音放得很低,温声道:“你怎么样?和他们相处的还好吗?” 沈长秋愣了一下,看着床头的玩偶,笑得很灿烂:“叶律师,我很好,我现在特别开心,你知道吗,我是有家的!” “哟?”叶青文似乎有点惊讶,像是往哪放松一躺,声音也懒散下来:“那很好啊,那我就不担心你了。” “嗯,我真的很好,我打算明天就去民宿收拾院子。”沈长秋计划着说。 “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回啊,不过你那怎么那么安静呢?” 叶青文那边还能听见隐约的鞭炮劈劈啪啦声,沈长秋这边,只有远处升起的零星烟花。 沈长秋说:“很晚了,都该休息了,叶律师,也祝你元宵节快乐,阖家团圆!” “还有吗?”叶青文收到祝福很是开心。 “嗯……”沈长秋想了想,“那……祝叶律师越来越有钱!人越来越帅!” “啧啧,嘴甜得不行,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也就回去了。” 叶青文挂了电话,沈长秋平和的心更加温暖,外面的的烟花点点绽放,无名指上,钻石的火彩愈发亮眼。 沈长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飘忽许久的心,像是彻底安定了下来,他侧身缓缓倒在床尾,耐心欣赏钻石里反射的色彩变化。 “元宵节快乐,阿宁,我很想你。” 一早,天还没亮,沈长秋偷偷溜出来,昏沉的光线里,他背着他的书包,回了民宿。 他今天穿着的,是去年在深山里,他穿过的那件姜黄色的冲锋衣。 第217章 上午,叶青文的北斗星咔嚓一停,扭头一看,院子的大门敞开,还没来得着急,半扇腰门后,沈长秋哼哧挥着铁锹,一大半的地都被他松过了。 “叶律师,你回来了!”沈长秋停下铲地的动作,向叶青文转头微笑,“房间我都收拾好了,重新开张了。” “啊?不是……”叶青文看向腕间的表,又挠头指着地:“这么早,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机器人吧?” “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沈长秋依旧微笑,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说完,他继续低头干活。 “他们?等一下,”叶青文急忙走近,“你昨天就回来了?那你昨晚在哪呢?” “昨晚……我回自己的家了。”沈长秋笑笑说,右脚踩上铁锹,又铲了一锹土。 “不是,不是……你别干了,别干了!你给我说清楚!”叶青文一把将沈长秋手里的铁锹扔在地上,拽着他进了民宿。 圆桌前,沈长秋把曲江婷和沈富荣找他,只为了给他们另一个儿子捐肾的事,都告诉了叶青文。 “这他妈的算什么父母!” 叶青文表情愠怒,右手锤向桌面,木头圆桌晃了几下,沈长秋很是乖巧的坐在对面,刚才,他就像讲述了一件别人的烂俗故事。 沉默良久,叶青文抬眼说:“不过,不愧是你,还知道遗弃罪呢,但你一个人了也不跟我说,就这么跑回来,万一遇到点事怎么办?” “对不起,叶律师。”沈长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放心,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那还是多亏了你的民法典,但是……叶律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叶青文俯身倾听。 沈长秋置身事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从书包里拿出严宁的遗嘱和遗赠协议。 “这件事,你知道吗?”他将协议推至叶青文面前。 “这个?”叶青文抓起来一看,眼神飘忽不定,“你怎么发现了?” 叶青文一会看白纸黑字,一会看向镇定自若的沈长秋,似乎不知该说什么,砸吧了几次嘴,将遗嘱整理好放回桌上。 “唉呀……她找我写这个就是玩玩,有备无患嘛,你别想太多,我也是想着你还要考试……所以……” “没事的,叶律师,我又不会怪你,我知道她现在很危险。”沈长秋舒展开皱起的眉,“但是,我要是不接受,会怎么样?” “财产充公呗,她就她一个人,还能怎么样。” “那你这里呢?” 叶青文左右侧头看了看民宿,不以为意说:“合同到期,自然就跟我没关系了。” 沈长秋也跟着叶青文看向这间民宿,似乎是有感情了,沈长秋觉得这里也像是另外一个家。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心,回视叶青文,“那我知道了,我会等到她回来。” 沈长秋站起身,“我会好好准备复试的,还有,上次叶律师你问我的问题,我也想好了。” “啊?什么?我问你什么了?”叶青文一头雾水,完全想不起来那夜的“促膝长谈”了。 “没什么,叶律师你先休息,我先去干活,中午一起吃饭吧。” 沈长秋站起身,还没走一步,门口的风铃一响,沈长秋和叶青文侧头看去,还以为来了新的客人,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江。 沈长秋第一秒的反应激动和高兴,如果程江来找自己,那是不是说明严宁他们的任务彻底结束了,她要回来了? 可程江扶着门框,看起来很是憔悴,神情焦急不已,眼里满是血丝。 他看向没有多余一人的大厅,哽咽问:“她……她有回来过吗?” -------------------- 感谢在2023-12-14 17:28:10~2023-12-18 01:2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呱呱呱呱 5瓶;小雪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失踪 ===================== 严宁失踪了。 三月四日一早,六点刚过,天还没亮。 程江和严宁调查完k市老汽运站的内部监控,刚走出售票厅,隔壁几辆大巴到站,人群从停车场涌了出来。 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咕噜,拉客的司机挤在出站口大声吆喝揽客,一旁早餐店,摞得高高的蒸笼,飘出的白烟里带着香腻的包子味。 汽运站老旧,就建在马路边,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 二人飞速穿过人群,掠过一路的热情招揽,终于回到路边被重重包围的卡宴上。 等严宁上了副驾,程江才坐上车。 车门隔绝了外面的烟火,里面的空气清凉干燥,一进来,脸上有些电子信息流扰动的静电感。 程江单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发动车辆说:“之前查了那么久,没人说梁泽坤还有女朋友啊,太奇怪了,我本来真觉得是不是就没那个备份……” “或许她真的知道什么,”严宁系上安全带,看向手机屏幕,”毕竟这种东西,放在最信任的人手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手机里,是一张女孩的监控画面,恰好喝水时扒下口罩,漏出了侧脸。 严宁放大了旁边男人的身影,“你看,梁泽坤还特地换了衣服,带了口罩帽子,像是在躲着谁,回去收拾一下,去安宁。” 第218章 程江瞥了严宁一眼,她只在最初听到这个地名时愣了一下,到现在为止,她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表情还是那么死气沉沉。 安宁,就是这么巧,程江再次感叹,可沈长秋已经不在那了。 他们昨晚就知道沈长秋已经回了k市。 昨晚快九点,朱志成突然来电,沈富荣说沈长秋走了,低声下气让警官们帮忙劝他回家。 朱志成觉得不太对,哪有元宵节饭都不吃就跑了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多问了几遍才知道,沈富荣和曲江婷还有一个儿子,患了尿毒症急需肾移植,想要沈长秋帮忙。 帮忙,那能帮什么忙? 朱志成问严宁,沈长秋有没有和她联系过。 没有。 严宁边接电话的同时,下意识穿好了衣服和鞋,但她突然停在门口,拿下手机,看了眼布置在家门口的远程摄像头,果然,沈长秋就在刚才,踉跄进了门。 严宁背影顿在门口,三秒后,她脱下外套,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查看面前的监控和地图。 这几天,她一直在梳理梁泽坤从去年到死亡前的行为轨迹,没想到在1月14号,也就是他参加过“金总”会面的第二天,他有些不同寻常,一路倒了好几趟公交车,丢失了视野。 最后,严宁一点点排查,终于找到乔装过的梁泽坤和一个女孩,他们出现在汽车客运站,在熙攘的大厅看了一会时刻表,问了下售票窗口,没买票就走了。 据售票员回忆,他们说是要去安宁,但最近的车次都卖完了,可能是去坐私家车了。 程江回想一整晚的事,卡宴已经挤出了车辆的包围圈,慢慢远离喧嚣的汽运站,一切静悄悄的,只有低沉的行驶声。 “师妹,你……”程江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去吗?” 严宁转过头,神情坦然自若,她额前的碎发油成了绺,眼睛上的红血丝,比程江自己的还满。 “去,但是……一切要结束了。” 程江呼了一口气,缓了会才继续说:“他们已经找到陈昌平的儿子,也找到给陈昌平看病的私人医生,等他们去嵩明抓到陈昌平,再供出内鬼,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今天……” 程江略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分外清楚,他抿了抿唇,犹豫说道:“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吧,这女孩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严宁没应声,程江用余光看去,严宁看着右窗外,大拇指一直在用力抠着手机边缘来回。 她似乎在纠结。 “不用,一起去吧。”她突然说。 她看起来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自从过完年,就像一个只知道查案的机器人,仿佛把人性和欲望压到极致。 何必呢? 程江不由得为沈长秋生出一点莫名的不爽,他紧了紧后槽牙,“你就不怕你和他就这样算了?” “那样不是更好吗?” 严宁立刻答,语气漫不经心,她闭上眼靠在座椅上,挥挥手,“快开车吧,回去休息一会我们出发,刚好把那些人的眼睛也带过去。” 眼睛,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至少在明面上,严宁并没有放弃对梁泽坤线索的追查,这样也可以掩盖其他人对陈昌平的搜捕。 毕竟警方知道金总是陈昌平这件事,几乎滴水不漏。 程江懒得理她了,一脚踩下油门。 不到七点,车停在香榭水岸五百米之外,那是程江独居的家,闹中取静,隔壁就是老城区的商业街。 他们暂时将这里变成了二人的办公点,充足的人流,也恰好遮掩与许志远时不时的接头。 “怎么停这?”严宁看向远处的小区问。 “吃早饭吗?”程江下巴朝副驾驶窗户扬了扬,“这家生煎不错,也有汤圆卖。” 严宁转过头,右手边是一家店面极小的生煎店,大部分桌子都摆在了人行道上,白色招牌上粘满了黑色油烟。 看起来确实不错,还不到7点桌椅快要坐满了,门口还围了一圈打包带走的顾客。 “走吧。”程江看也没看严宁,直接下了车,走到副驾驶打开门。 “下车吃饭。”他冷冰冰道。 他头一次对严宁不客气。 小桌子前,程江和严宁相顾无言,可严宁还是不对劲的,整个人分外焦躁,正面对视下,目光一直往地面或是手机上躲。 仿佛知道程江想跟她说什么。 程江索性不管了,直接开口:“你就真的不见他?这辈子你都不见了?” 严宁侧过头呼了口气,撩了一把头发点开手机,“那女孩的照片我已经发给安宁靠的住——” “宁月初!你能不能不要逃避了!” 程江突然提高了声音,一把抢过严宁的手机拍在桌面上,惊得左右两桌不解看来。 严宁也怔住瞪大眼睛,她干裂的唇不可思议问:“你叫我什么?你调查我?” “是,我是调查你了。”程江毫不心虚地点头,“也知道你以前的事了,你和他,你们明明小时候就认识,隔了这么多年,你们还能这样相遇,这很不可思议了!” “那又怎么样!”严宁微躬的背猛地坐直,增高的音调更显慌乱和心虚。 “怎么样?”程江淡淡冷笑一声,“你好好想想,如果你们一开始没遇见,如果不是我们追上去,他就死在那个人手里了!你还能见到他吗?!” 第219章 严宁紧皱的眉头倏地松开,眼神颤抖着飘忽了一瞬,刚恼羞成怒的火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的背塌了下去,似乎是因为惶恐,还小口呼着气。 程江低下声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耽误他,影响他,害怕他出事,害怕他死,但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吗?你以为他有家了,但他的父母想要的是他的肾啊!” “你想,他父母要是追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沈长秋这个人,他心软同意了怎么办?他才二十四啊,少一个肾意味着什么?过不了十年,他下半辈子就是一个废人!” 程江代入沈长秋被抛弃的一生,再到这可笑的“寻亲”,心头窜上了一股无名的火。 那时候说扔就扔,现在找回来竟然是想要他为名义上的关系奉献自己? “妈的!”他又拍了一下桌子:“人怎么可以这样,这种人还是父母吗?!” 程江咬牙切齿,可严宁还是没说话,只是盯着桌面的眼睛比刚才更加泛红。 程江凑近她,语气焦灼无比,“师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自私。” 严宁仓皇笑了一下,低着头犹豫了片刻,抬头说:“知道……” 程江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严宁现在无措的模样,就像考试时,一个第一题就不知道怎么解的学生。 她无助张了张唇,仿佛是对考场的考官怯懦解释:“我……我只是不想他以后跟我一样,只守着我的帽子过下半辈子,我放不下,不想他也放不下。” 放不下…… 程江心突然抽了一下,方才他确实只考虑到了沈长秋的事,但严宁她…… 她幼年失去双亲,巨额债务下什么都不剩。 没有亲人愿意照料,最后送进了贫苦的孤儿院,更难以接受的是,等她长大了,才明白那场车祸是她的错,好不容易感受到父亲般的关怀,却又再一次失去亲人,这种遭遇,是程江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所不能承受的。 他仅仅想象失去自己的父母,就感觉耳边轰鸣。 程江终于明白过去的严宁,为什么如此冷淡,如此不近人情,这些只是伪装罢了。 如果感性让自己痛苦,又无法抛弃,那就深埋它。 “对不起……” 程江低下头为自己刚才强硬的言语道歉,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想了想低头凑近。 “师妹,可你不是也想跟他有个自己的家吗?我们的工作是危险,这是我们的责任,可就算你们分手,你真的牺牲了,那他难道就能放的下吗?这样的话,他无名无分,即不能作为家属为你吊唁,也不能在你的墓碑上写自己的名字,甚至,你的警帽,都不可能给他……” 严宁突然捂住唇,尽管她极力克制,却还能看到她的身躯在发抖。 程江低声宽慰道:“师妹,我们不是应该珍惜当下吗?” “来,帅哥美女,你们的。” 老板娘操着南方口音,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又放上一个塑料手提袋,“齐了啊,俩份生煎汤圆,一份打包。” “谢谢,谢谢。”程江应答,扭回头看严宁,她一直盯着那个白色塑料袋,表情像是有所动容。 “就听我的吧,嗯?”程江将严宁的手机递还到她手上,小声又沉稳地说:“今天过后,一切就都结束了,金总抓到,让他供出内鬼,安宁我也会去的,不差这一天,你跟我吃完,我换辆车送你回去,这一份你带给他,再好好道个歉。” 程江将托盘上的生煎和汤圆拿了下来,一一摆在低头不语的严宁面前。 他将汤匙塞到严宁手里,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吸鼻声。 严宁下垂的眼睫毛处,突然落下来什么,仿佛冰块融化了,一滴水落在了冒着热气的汤圆水面上,溅开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严宁立刻用手背擦脸,麻利地舀起汤圆往嘴里塞。 程江无声笑了,将抽纸盒推到她面前,叮叮哐哐倒了醋,装作不耐烦说:“快吃点吧,我是真饿了,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程江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严宁只吃了几个汤圆。 生煎摊才过了十分钟,来吃早饭的人指数性上升,等位的排在路边,打包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老板娘吆喝着让大家排队。 严宁刚要说什么,程江从一旁揪了个塑料袋塞给她,“这些也装起来,我再买点你带回去和他慢慢吃。” “等等,真不用……程江?”严宁仰头喊,程江已经钻进人群堆里排队了,他回头,抬起手示意严宁等一下。 严宁呼了口气,僵硬的双肩似乎也放松了,她把将剩下的生煎装进袋,对面便坐下来两个顾客,她收拾好东西站在路边。 这时,天完全亮了,路边人来人往,一旁的公交车站聚满了人。 这座城市就像是从睡梦中复苏了。 很快,程江排到了:“老板,虾仁的给我打包一份,再给我打包一份生汤圆吧。” “好好。”老板应和着,给别人装完盘,才给程江装,去身后的冰柜舀了一碗生汤圆。 应该够了,程江想,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抢劫!抢劫啊!” 女声的尖叫求救声突然响起,程江像是条件反射收到了指令,一个激灵连头发都炸了起来,可他要转身离开时,老板刚将生煎塞给他,程江没接住,袋子里的生煎直接滚了一地。 第220章 他一退,踩住了别人的脚,身后的人群挤在一起不满叫嚷。 “哎呀干嘛呢!?急什么呀!”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让一下!” “警察又怎么了!?” “让开!”程江大喊着挣开拉扯他的人,向刚才喊叫的方向看去,那是公交车站,等车的一堆人全都朝那条路的西边张望,好像在说着什么。 他再回头找路边严宁的身影,发现她不见了。 程江跟着人群的目光,追到自建房里一条狭窄的小巷,这里充斥着各种低端的服务行业和小场所,很多店面,连门都没有开。 在十字小道的墙角处,程江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女士挎包,可四下望去,没有任何一个人。 “谢谢您!哎呀!还好钱都没丢,我还要去存钱的,吓死我了!”被抢劫的女士追过来,穿着粗气庆幸地说。 程江觉得不对,下意识挑了一个方向往前找,直到他钻出这片自建房,视野一亮。 他站在匆匆忙忙的闹市大街,一时恍惚极了。 -------------------- 来了来了!!感谢在2023-12-18 01:27:18~2024-01-19 16:1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笔墨丹青 48瓶;百舟 4瓶;55543507、小雪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安宁 ===================== “不见了……” 沈长秋低头喃喃,双眼快速眨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程江坐在沈长秋对面,无比自责地垂着头:“她手机关机,我能找的,能查的,我都找遍了,她就像在那条巷子里凭空消失了……如果她不在你这,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 “那……那……” 沈长秋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剩干涸的吸气声。 真的就不见了吗? 沈长秋惶惶看向窗外,现在临近正午,距离她失踪,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了。 早上的抢劫事件,目的性太明确,似乎是知道现场有警察,引诱她往偏僻复杂的小巷里跑,那个抢劫犯不见了,包里的现金却一分没丢。 “没事,别想太多。” 沈长秋膝上被拍了拍,他抬头看去,是叶青文,他安慰的眼神看来,转头问程江:“那医院呢?也查过了吗?还有……” 叶青文似乎还想问什么,看了一眼沈长秋,压低声音问:“……殡仪馆呢? 殡、殡仪馆? 沈长秋浑身的冷汗让他一阵阵发凉,寒霜仿佛爬上了他的四肢,他怔怔看去程江。 还好,程江轻轻摇了摇头。 那或许只有一种可能了,她被某些人带走了,那是想要她的命,还是想要其他什么? 沈长秋喉结费劲似的滚了又滚,他试探问道:“你们……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是那个金总……还是内鬼?” 这轻轻的一问,程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本就自责的五官瞬间扭曲,埋头在白色的桌子上,拳头一下下砸着桌面,咬着牙像是哭了。 “我们是找到金总了……可是……”他哽咽的声音更加懊悔,“我车里……我车里装了窃听器啊……是我,是我没有想到!” “你说什么?窃听器?” 程江的声音太含混,叶青文不确定似的重复问道。 “是那个金总的人干的吗?”沈长秋急忙问,“他是要钱,还是要怎么样?他想要什么?” 如果是因为窃听器泄漏了什么关键内容,那严宁现在一定很危险,他们可能会拿她做什么要挟! “不……不是……”程江抽动的后背突然僵住,缓缓抬起头,表情木讷,像是自己都不相信某些事。 程江摇着脑袋苦笑,“他死了,我们还没进门,他直接就死了。” 陈昌平死了,死在嵩明的一家疗养院里,警方小心翼翼包围,全副武装靠近,却终究晚来了一步。 房间里监护仪发出报警声,心跳拉成了一条直线,病床上的陈昌平嘴唇黑灰,早就断了气。 他因肝癌而产生的腹水,将肚子撑得比足月的孕妇还夸张。 但经过法医检测,他心血钾离子浓度达到了43,死因为严重的高钾血症造成的心脏骤停,而左手留置针另外一头里剩余的药物,是□□。 这种死亡方式很快,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留下一丝抢救的余地。 如此突然的变故,很可能就是因为程江和严宁在车里的交谈。陈昌平身死,即将浮出水面的内鬼身份,又沉在了水面之下。 当他接到这个消息,在他的车里发疯乱砸,轻轻一声,车座下面掉出来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是窃听器。 沈长秋听完低下头,悄然吸了几口气,攥紧发抖的双手。 “好了,都先别急了,那可能不是这回事。”叶青文开口安慰,可表情凝重无比,他拍着沈长秋的肩膀,“没事啊,他们已经努力再查了,小富婆她福大命大,这才多久,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这次不一样,叶青文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全部过程,沈长秋努力想,如果警方抓到金总,那威胁最大的会是谁? 那必然是一月和金总见面的人,也是梁泽坤要挟补偿的对象! 第221章 沈长秋想起前几天,办公室里那双盯着他的眼神,还有严宁无声的警告。 是他,肯定是他! “备份、备份……” 沈长秋喃喃,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程江的胳膊,“那把钥匙呢?那个强子说的视频备份呢?你们不是说有内鬼吗,是不是他干的!?” 程江突然一愣,某些来不及考虑的事突然涌上脑海,他急忙抹了两把脸站起身,“对……你说的对,她说不定去安宁了,还有机会,那个女孩……他们也一定再找那个女孩!” 程江走近两步,两手扶住沈长秋的肩膀:“我现在就去安宁,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说着转身要走。 “等一下!”沈长秋叫住他,“你说安宁?女孩?” 程江给沈长秋看了女孩那张模糊的侧脸照,沈长秋很笃定,她就是曲江婷和沈富荣邻居家的女儿。 时间争分夺秒,对方也一定再找这个女孩,想办法封锁这条线索。 民宿里的三个人等不及听上方安排,直接去了安宁。 一上楼,曲江婷和沈富荣恰好下楼,一瞧见沈长秋,曲江婷忐忑的眼睛像灯泡一样亮了,“儿子?儿子!你真的回来了,妈妈还想去找你呢,是妈妈错了,我们有什么好好说好不好啊?” 曲江婷小跑走近,仰头兴奋拉住沈长秋的胳膊,看来他们本来就是要去昆明找沈长秋。 楼道不宽,站了两个人足以挡住道。 “你放手!” 沈长秋被拦住,焦灼的心气到不行,刚甩开曲江婷,沈富荣跑上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儿子,我们真的求你了,我们真的没办法了!以后我们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忍心看着弟弟去死吗?就算他是一个陌生人,可只有你能救他啊!” 沈长秋还没说话,叶青文突然拨开他走上前。 “你们知道我是律师吧。” 叶青文又指着程江,“他,警察,你这种情况,遗弃罪一告一个准,我们不追究你们,你们也别再来烦我们!” 律师和警察,这个组合让沈富荣慌了。 沈富荣立马挥手:“不是不是,叶大律师你误会了!我们当年不是故意的,他妈妈都还未成年呢!我们真不是主观上不要他的!这位警官,你别抓我们啊!” 沈富荣又向沈长秋扑过来:“儿子,这样,爸爸不为难你了,你就跟我们去上海看看你弟弟吧?就看看他,你不知道,他知道有哥哥了,特别开心,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吃个饭。” 沈富荣说的很真挚,就像真的不要沈长秋捐肾了。 “不好意思,”程江突然站定到两人面前,他打开手机,将屏幕推至沈富荣面前,“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你们自己看吧。” 沈长秋不明白程江给他们看的什么,但曲江婷和沈富荣凑近了程江的屏幕。 “这还需要看吗?”曲江婷不解问,“他肯定是我儿子的呀。” 程江冷笑一声:“过程比较专业,直接看最后的鉴定结论吧!” 沈长秋明白了,那应该是他和“亲生父母”的亲子鉴定报告,但为什么不直接发给他,是结果有什么问题吗?可他和曲江婷,一看就是母子关系啊。 “说什么?”曲江婷推了一下沈富荣。 沈富荣瞟了一眼不怒自威的程江,看向屏幕念出声:“嗯……根据现有资料与dna分析结果,支持曲江婷为沈长秋的生物学母亲,不支持沈……” 沈富荣面色一变,诧异回头看向曲江婷。 “不支持?”曲江婷伸手抢过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小婷……”沈富荣转过身怔怔说,“当年是你说怀了我的孩子,是你说他是我儿子的!” “不是,我……”曲江婷不知该说什么,唇抿了抿,笑起来说:“这可能、可能鉴定错了!” “哎哎哎,”叶青文适时说,“司法鉴定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请律师啊。” “曲江婷?”沈富荣举起手,一下下点着曲江婷花容失色的脸,“当年你看不上我,等我去外面打工赚钱了你来了,要不是我觉得亏欠你,我怎么可能娶你!平时你爱玩就算了,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啊!” 沈富荣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往回走。 “老沈!不是这样的!”曲江婷急得跳脚。 “你们儿子现在在不算晚期,老老实实等排期吧。”程江冷冰冰从曲江婷手里拿回手机,递给了沈长秋。 “可是轩轩他……他要中考了呀!老沈!”曲江婷慌不择路跟上沈富荣的背影,“我当时真的以为是你的,我算过了……老沈!沈富荣!” 闹剧戛然而止,沈长秋不想管曲江婷十六岁的荒唐事,但他还是看了一眼这份鉴定报告,它让整个事情看起来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路上才发给我的,沈长秋,还好是这个结果。” 程江一直害怕沈长秋被道德绑架,他接着说:“不过,就算你想捐,我首先是不会同意的,那女孩住这吗?” 程江指向一扇门。 “对,对,是这间……”沈长秋回过神疾步靠近,旁边,曲江婷和沈富荣的争吵声愈演愈烈。 程江敲响这间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向里面喊话自己是警察,可无论怎么喊都没人开门,老小区仅剩的五邻六舍倒是都出来看热闹了。 第222章 “她是不是不在家?”程江说。 “我去问问。”叶青文看向围观的群众。 沈长秋凑近玻璃窗向里看去,悬挂的窗帘似乎动了一下。 “里面有人!” 沈长秋大喊,他和程江根本等不及了,两人齐齐朝门撞去,没两下,外挂的门锁被震开,轰得激起一阵灰尘。 幽暗的房间里,一道身影急促闪过,两人追去,在厕所找到了举刀的瘦小女性。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伸出刀,刺在空气里大声哭喊,“你们别过来!” 程江眼疾手快,立马夺下刀,沈长秋和叶青文按住她。 一开始,这个女孩什么也不肯说,程江边问边搜出了两个u盘和一个电脑,看了其他的东西,知道了女孩叫魏佳敏,父母十几年的牢狱还剩一大半。 叶青文在旁和魏佳敏严肃说着不配合的结果,魏佳敏表现的越来越闭塞。 “你别紧张,我们真的是好人。”沈长秋打住叶青文,“你不想知道梁泽坤是怎么死的吗?他是不是一直在照顾你?他还在殡仪馆没有下葬呢,你不想找出杀人凶手吗?” 魏佳敏不信任的眼睛扫视了这三个气质浑然不同的人,伸出手,指了一下那台笔记本电脑。 沈长秋站在程江身后,桌上的电脑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一开始 ,一片漆黑,略微有人说话,刺啦啦再一动,画面有些亮光,可以模糊看到一扇落地窗里,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一箱箱的现金正在逐次打开。 这个视频像是在别墅院内的朝里拍的,估计是手机放在了衣外的口袋里。 挑高的水晶灯下,露正脸的,正是挂着鼻饲管的陈昌平,叶青文也走近,三人紧皱眉头,耐心等待那个沙发上背对的人。 程江的心脏像在胸腔上敲鼓,这个人的短发、后颈、耳朵,像,太像了。 难道真的就是他? 这时,有几个人从右侧走了进来,这个背对的男人起身握手,露出侧脸锋利的五官,如鹰般的眼睛。 “是他!”沈长秋率先大喊,这个人果然就是那天办公室里的吴海军! 而程江却呆呆看着画面停滞不动,呼吸也上不来气,因为除了吴海军,刚才出现的两人,他多多少少都在家里见过…… 他们是来拜访自己的父亲…… 视频就这么长,程江胆战心惊看完全程,确定没有他父亲的身影,他将视频传给许志远的调查组。 将魏佳敏交给警方后,离开安宁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到现在还是没有严宁的消息,沈长秋默不作声,程江陷入怀疑父亲的双重恐慌,回程是叶青文开的车。 还没到市局,省厅下来的人在第一时间拦截了赶往机场的吴海军,同时抓捕了相关的所有人,第一时间开展审讯工作。 车一到公安局大门,叶青文车还没停稳,沈长秋和程江冲下车,直直闯进办案区,叶青文连忙追上。 沈长秋在审讯室门口看见了王新明,似乎他知道严宁下落不明,看来的眼神关怀至极,走近拍了拍沈长秋的后背。 “别担心,问了,”王新明低声说,“我们在找。” 程江眼神一动,直接推开审讯室的门往里闯。 “她在哪?!你把她怎么了!?”程江大喊。 “程哥!程哥你别急啊!” 程江被正在询问的警察起身架住。 “你说话!”程江挥着手。 吴海军固定在审讯椅上,他看到程江和门口的沈长秋,摇摇头笑了一声。 “你们是真快,程江,早知道你爸油盐不进,我还不如把你也做了。” 吴海军似乎早就料到这么一天,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不再伪装自己。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程江隔着人大喊,“她到底怎么了!?” 吴海军侧开头看向别处,无所谓说:“还能怎么样,我只是让别人办事而已,估计是死了吧,你们可以找找,还能找个全尸。” 他微笑起来。 嗡一声,沈长秋立在门口,双耳突然听不清了,连同眼前一起发黑,他感觉自己正在倾倒,为了保持平衡,他伸手在空中乱挥,叶青文第一时间接住了他。 “吴海军!你他妈的!”程江疯狂咒骂声被耳鸣逐渐掩盖。 “别急、别急,还没结果呢,大家都在找,我们回去等。” 叶青文在沈长秋耳边低声劝慰,扶着沈长秋,向王新明点点头,带着他往外走。 沈长秋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骨折了,像踏进了黑色沼泽里,怎么也拔不动腿。 很快,黑色沼泽像是没过了胸口,堵住了鼻腔,沈长秋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无力又发麻。 同时,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着叶青文。 刚到走出办案区,赵远见冲了过来,“叶律师!沈学长,你们没事吧!” 叶青文挥挥手,压低声音说:“没事没事,我们先回去,车开来了吧,你扶着他,我去开车。” 叶青文刚松开手,沈长秋身子化作打碎的石膏像,垮了下去,赵远见没接稳,沈长秋跪在地上急促呼吸。 他想站起来,可他找不到自己的手在哪儿,也找不到腿在哪儿,他仿佛失去了身体的包围,变成了一个飘在虚空中即将熄灭的绿色鬼火。 第223章 “沈学长?!你怎么了?” 赵远见看他的手在地上到处乱摸,眼神看起来呆滞又空洞,呼吸一次比一次嘶哑。 “没、没事……”沈长秋一顿一顿说,“就是……看不见了……我……真的,没事……” 沈长秋跪趴在地上,声儿越来越小,不断重复着我没事,到最后,他开始拼命吸气,发出干涸嘶鸣的嗓音。 “叶律师!沈学长他不对啊!”赵远见顺着沈长秋的胸口大喊,“他喘不上气了!” “什么?我看看?”叶青文重新跑了回来,抬起沈长秋憋红的脸,下一刻,他转头朝围观的人喊:“袋子!袋子!塑料袋、纸袋、什么袋儿都行!” 沈长秋过于激动,呼吸性碱中毒了。 他脸前套了一个纸袋,叶青文在耳边命令他吸气呼气,过了快十分钟,沈长秋冷静了,视线也从黑暗中抽离开,他摘下了纸袋。 “我自己可以。” 他一遍遍拒绝叶青文和赵远见的搀扶,晃晃悠悠站起身朝大门外走去,赵远见想扶,沈长秋再一次推开了他。 “我真的没事。”沈长秋恍惚说,睁了睁发花的双眼,看向大门外。 三四点了吧,外面光线好刺眼,大门、岗亭、绿树、花草,这里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这个世界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忙自己的事。 可沈长秋脱轨了,面前的世界异常不真实,主观上,他失去了整个世界。 现在的他,仿佛仅剩最外层的皮囊,内心飘荡的魂,真的要熄灭了。 昨晚才看到遗嘱,今天就要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沈长秋想起那枚钻戒,他的手往姜黄色的冲锋衣口袋里伸,却怎么也拨不开口袋盖子上的按扣。 他急得快要哭了。 “你找什么啊?”叶青文追上来问。 这时,门口一辆警车下来两个警察,推着一个扣住双手的男人往大厅里进,这个男人嘴上还在骂骂咧咧,黄头发和枯草一样,好显眼。 “两位大哥,我说的是真的啊!”男人无辜大喊,“我是让你们去救人,你怎么还把我抓起来了!” “闭嘴,你现在把你们偷渡的事情好好交代清楚!”一个男警察厉声命令,“人我们会去查的!你这是涉嫌人口买卖!” 沈长秋觉得这个被抓住的黄头发男人很眼熟,特别是他脸上一道起伏的疤,但沈长秋宕机的大脑处理不了任何信息了。 “怎么是他?”叶青文率先认了出来。 是郭宏伟。 “我说大哥,那是你们的人,十万火急啊!再不去就晚了!”郭宏伟左右转头向两位警官乞求,急得大汗淋漓,再次转头时,看到了立在对面的沈长秋。 他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沈长秋?你他妈怎么不在那宾馆干了!?到处乱跑什么?” “别理他。”叶青文强硬抓过沈长秋,拽着他急匆匆掠过郭宏伟。 “不是!你别走啊!”郭宏伟急忙扭过头,“我真的是来找你的,你快去救她啊!” -------------------- 第92章 卧底 ===================== 傍晚六点,天色暗了下来。 和叶青文道别后,沈长秋和程江,还有想要戴罪立功的郭宏伟,紧急赶往开远市,他们这辆警用面包车前后,还有三四辆一同前行。 红□□交替,拖拽出一条条流动的线。 等和开远警方汇合,抓捕河口县偷渡团伙、解救缉毒警察严宁的工作即将开展。 据郭宏伟交代,他混在昆明这几个月,经道上哥们介绍,进了一个偷渡组织,用高薪工作作为诱饵,从国内带人去缅甸等地。 这段时间,中缅交界管控严格,不好跨越,他们准备横跨红河先去越南,再去缅甸。 那个哥们叫李凯杰,说等郭宏伟去了,给他安排一个主管的位子,一个月赚好几十万都是少的,他要是拉来一个人,等到了,每个人再分他五万。 郭宏伟天真的信了,甚至兴致勃勃盘算当起“蛇头”的待遇,他自己知道,这些人按照他们的话叫“猪仔”,最后是要卖给缅甸的园区搞诈骗生不如死,但他想要赌一把,他母亲,也就是郑姨,真的病了亟需用钱。 他是今天中午在开远见到严宁的,送进来时嘴里塞紧了布条,双腿双脚都被绳子死死捆住,但看起来没受什么严重的伤,衣服也很完整。 郭宏伟见她眼熟,找机会偷瞄了一眼,他吓了一大跳! 这分明是他养不熟弟弟的警察女朋友!这要是跟着淌过了红河,她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郭宏伟打听了下,送严宁来的人,手里落着好几条人命,专门拿钱替人灭口消灾,只不过这次他东家栽了,他在国内呆不下去,就将严宁留了活口,准备带去缅甸。 程江说这个人应该叫韦钢,拿出照片后,郭宏伟说有点像。 可沈长秋不太理解,去缅甸诈骗的人不要男的吗?要女的做什么? 郭宏伟冷冷笑了一声,在缅北,女人可比那些猪仔烂货值钱多了,更何况这么漂亮的,转手一卖,起价就是五十万,再加上她是警察,那些跑出去的通缉犯,还有人点了名要她。 今夜,他们已经离开开远市,在隐秘的安全屋集合,准备夜渡红河。 第224章 郭宏伟本来想找机会把严宁放了,但他们看得太紧无法靠近,郭宏伟只好假装说有几个人联系他找工作,连忙跑回昆明找沈长秋。 了解全部过程后,警方联系边境支队,原来他们对这个团伙也已经调查数月,就等一网打尽,但一直苦于找不到聚集窝点。 “这位警官哥,”郭宏伟双手拷在车最后一排,顶着一头黄草一样的枯发,探头问坐在前面的程江,“我这算是自首和戴罪立功吧?我也是被骗的,而且除了你们俩,我是真的没拉来一个人!” “闭嘴。”程江低头整理什么。 “你帮我说说话啊!”郭宏伟肩膀撞了一下坐在身边的沈长秋,“你不得感谢我吗?而且我都没跟我妈说你在哪儿。” 沈长秋愣了一下,伸手将郭宏伟从程江的靠背上掰回座位,沈长秋望了他半晌,直到郭宏伟浑身不自在。 “谢谢。”沈长秋垂下眼眸看向窗外。 他没想到,这个讨厌了十几年的人,竟然突然带来了希望,将他从虚无的沼泽中救了出来。 这时,程江转头给沈长秋一个写着gps的一厘米圆盒,“放他袜子里,沈长秋,以防万一,我们俩什么也不能带,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件事非常危险,你真的要去?” 程江的表情很严肃。 “他得去!”郭宏伟急忙接上话,连连摇头,“他不去我就不去,身边没个认识的要我办这事……我真不行啊!” 沈长秋转过头,直接上手拽下郭宏伟的鞋,将定位器塞进袜子,又粗暴给他穿好。 “你咋放的,这太硌了……”郭宏伟扭起脚小声嘟囔。 “闭嘴。”沈长秋低斥他,抬起头,眼神坚决地说:“我必须去。” 按照安排,郭宏伟将带着假冒猪仔的沈长秋和程江,携带定位器混进安全屋,时机合适,立刻发射信号枪。 团伙的头目叫钱小龙,人称龙哥,他作为最大的中间人蛇头,这两年一直在几个市的边境打游击战,手下大大小小团伙一共有三十多人,负责各省拉人、运送、掩护等各个环节,同时,境外也有专门的接应人打配合。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带着二十多个意图偷渡的人,已经转移到河口附近的安全屋了,他们反侦察意识很强,具体地址,就连郭宏伟都不能透露。 更严峻的是,赵小龙有一把枪。 两个多小时后,车到开远,程江一再嘱咐沈长秋诸多细节后,二人跟着郭宏伟去宾馆开了一间房,坐下没一会,郭宏伟收到消息,带着两个人从后门溜出,七拐八拐,去了另外一栋院子砖房。 房里阴森森的,一张破床,几个板凳。 就在沈长秋以为这就是中转的安全屋时,门口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郭宏伟那个哥们李凯杰,人还挺高,油光背头,鹰钩鼻很引人注目,另一个瘦小岣嵝,有点尖嘴腮猴,李凯杰管他叫猴子。 郭宏伟连忙站起身迎上,眼神后撇示意李凯杰,装作得意说:“哥,俩新人,可以吧?” 李凯杰仰起头慢悠悠走了几步,目光落在了沈长秋和程江身上,他眼神一动,突然揪起面前郭宏伟的衣领,凶狠道:“你他妈逗老子呢是吧!” “啊?怎么了?”郭宏伟吞了吞口水,谄媚笑起来,“哥,这还挑人呢?咱不是说是人就行吗?” “猴子,把门关上!”李凯杰向后朝挥手,拽着郭宏伟走到沈长秋和程江面前,“你他妈自己看看……” 他将郭宏伟推开,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沈、程两人:“这俩一个文艺青年,一个打扮的跟个公子一样,这皮带,爱马仕哟,来玩呢?” 李凯杰探手掀开程江敞开的夹克衣角,他皮带是个简约的h型。 沈长秋心一惊,程江这皮带上的logo他根本没在意过,而且说实话,沈长秋对自己所谓的文艺气质并没有特别强烈的认知,但他现在这样,确实也不像是走投无路、还相信国外高薪诱惑的人。 而且程江,他看起来不仅有点公子哥的贵气,身上还自带一种难以言说的正直感。 不会还没怎么样,就要暴露了吧…… “李哥、李哥!这俩真的是来找工作的!”郭宏伟赶紧配合,“你放心,他们——” “让你说话了?”李凯杰反问。 “假的,”沈长秋看着程江的皮带突然开口,“一看就是假货。” “你眼还尖的很……”程江笑着接过话,油里油气抬头说,“哥,我在会所实在混不下去了,我把市长老婆睡了,他们要弄死我呢……你也知道,我们这行,皮肉生意就图个光鲜亮丽,这皮带,就是抬抬样子。” 会所?睡别人老婆? 沈长秋佩服程江的临场反应,还有他完美的演技。 “你他妈做鸭子的?牛逼啊兄弟,”李凯杰嘲讽的目光打量完程江,移向沈长秋,“你,你是干嘛的?” 程江和郭宏伟同时看向沈长秋。 “我?我……”沈长秋眼睛转了一半圈,沮丧着脸说:“大哥,我就是打工的,我赌博网贷滚了一百多万,就是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对了,我来这的火车票是不是能报,我看网上说路费是能报销的?” 沈长秋一脸天真。 李凯杰勾起单边唇,“报,当然能报,去了就报。”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沈长秋高兴地说。 第225章 “别急啊。”李凯杰后退一步,讥笑的表情突然一变,厉声说:“你们俩,现在把身份证给我,衣服全都脱了!猴子,你检查郭宏伟。” 程江装作不明白问:“脱衣服干嘛?” “让你脱你就脱,内裤袜子也全给我脱了!”李凯杰往旁边的破床上一坐。 程江嘟囔了几句,低头解着爱马仕的皮带,沈长秋也只好跟着做,但他很庆幸,还好程江提前预料到,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 但是郭宏伟……沈长秋边脱边观察,那个瘦猴只隔着郭宏伟的衣服从上检查到下。 “杰哥,你看这个。” 猴子突然从郭宏伟后腰上摸出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橙红色,很小。 是救援用信号枪。 沈长秋一只脚刚抽出裤腿,金鸡独立中,人石化了,郭宏伟下意识看沈长秋,沈长秋吞了口口水,侧头看程江。 几个人眼神来回转了几轮,最后,都落回李凯杰身上。 “这东西我认识……”李凯杰嗤笑一声,接过信号枪翻转把玩,突然,他将枪举在脸前,枪口朝向天花板。 沈长秋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要是打了,整个房间就要火光冲天了! 房内死寂,李凯杰看着房间内僵住的三人,食指扣动扳机,唇一张。 “叭!” 沈长秋浑身一颤,但什么也没发生,寂静延续。 李凯杰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信号枪也需要上膛,他将枪扔回给呆滞的郭宏伟,“你他妈吃鸡玩多了是吧!还等着天上掉装备呢?” “就……就图个乐子,这不前两天还在玩么……”郭宏伟讪讪挠着后颈,突然指着还在发呆的沈长秋转移话题,“快脱啊!你们干嘛呢!” 很快,沈长秋和程江一.丝不挂站在房间。 猴子蹲在地上,一件件翻看两人的衣服,甚至连袜子都检查了。 无可避免地,沈长秋没有毛发的隐私部位吸引了李凯杰的注意,他略微侧过身,佯装淡定,手却无意识的遮遮掩掩。 见李凯杰一直打量,郭宏伟随意说:“他天生的,从小就这样。” “从小?你们认识?” 李宏伟眉头一皱,沈长秋额头又出了汗。 郭宏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凌乱解释:“当然不认识了,我、我猜的……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 “操,这你也信,这帮人天生个屁!”李凯杰嫌恶似地翻了个白眼:“一群娘炮!” 啊? 沈长秋无端被骂,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他瞪了李凯杰一眼,又看向别处,懒得跟这种人计较。 “这里面什么?!” 猴子突然举着沈长秋的黄色外套,还没等沈长秋明白过来,装钻戒的盒子被拿了出来,猴子直接打开:“钻戒?真的假的?” “这能是真的?”李凯杰嗤笑一声,“骗人的玩意。” 沈长秋捏紧拳头,激动道:“你给我放回去!” “假的啊……这么大还这么闪?”猴子并没搭理沈长秋,歪头端详戒指,“这不错,借我哄个娘们用啊。” 钻戒装进了猴子的口袋。 沈长秋气到胸膛起伏,“不行!你——” “哥们,一个假的你急什么?”程江打断他,眼眸闪了闪,“你穷怕了是吧,这种骗女人的玩意我多了去了,回头我给你。” 沈长秋隐忍下来不再说话。 随后,两人重新把衣服穿上,但手机、身份证,通通交给了李凯杰。 “你俩,”李凯杰站起身,命令猴子和郭宏伟,“把他们头套上跟我走!” 猴子拿着麻袋靠近,套上了沈长秋的头,下一刻,他手腕直接被翻到身后,还拿绳子捆上了。 “你干什么!?”沈长秋挣扎。 “你们这是做什么?”程江也不解大声质问。 “废你妈的话,不想死快走!”李凯杰怒骂道。 沈长秋走在黑暗中,双手动弹不得,如果不是他来救严宁,突然让他置身于这种环境,心里上的压力可谓是大到离谱。 他也难以想象,严宁是怎么一个人做卧底,还深入敌方内部? 这次任务,他一定会完成的,还有戒指,也一定要拿回来! 混乱间,猴子和郭宏伟连推带搡,将失去视线的两人推到室外。 “快上去!”沈长秋被人一推,膝盖被什么抵住,人前倾向前摔在铁板上。 这应该是一辆小型面包,沈长秋和程江被关在了后车厢,肩并着肩。 “别乱动!”郭宏伟按住两人小声假意警告,“我也不知道去哪,但应该没问题了。” 李凯杰和猴子坐上了主副驾,郭宏伟靠在后备箱对面,车晃晃悠悠开了,窗户开着,噪音很大。 “沈长秋。”程江突然贴近沈长秋,隔着套住头的麻袋极小声说:“买大了。” “什么买大了?”沈长秋侧头哑声问。 “钻戒啊……”程江嘀咕,“她手指有那么粗么?” 那是因为…… 沈长秋还不知道怎么解释,程江又说:“别担心,我一定帮你拿回来,而且钻戒都能换的,你什么时候求婚?我到时候给你们送份大礼。” “那个……”沈长秋麻袋下的脸有些发烫,声音也扭捏起来:“这是……她送我的……” 第226章 “啊?”程江懵了,“你的,啊?” 沈长秋紧闭住嘴,剩下的,他不能再多说了,就让程江自己去理解吧…… 一路上车辆停停走走,多次拐弯,沈长秋已经辨别不出方向了,但多亏郭宏伟脚上还有定位器,在犯罪分子看来,这一路,屁股后面干净到理所当然,李凯杰甚至都吹起了口哨。 但车不知到了哪,沈长秋又被拽下来换了另一辆车,这时,郭宏伟的似乎也被蒙住眼,略微反抗大叫了几声后,三个人歪歪扭扭挤在后备箱。 “完了完了……”郭宏伟似乎是知道自己恢复了猪仔的身份,害怕了。 车再次前行,轮胎飞速转过地面,沈长秋听出来这是上了高速,又过了快一个多小时,车突然停下,几个人像是赶猪一样,将三个人赶下车。 门一开,狂风灌了进来,沈长秋闻到了树木的味道。 他们好像进山了。 云南低纬度高海拔,春天的风异常狂躁,而山里的风比城市更加猛烈,沈长秋的外套呼呼作响,粗糙的麻袋几乎贴在了脸上。 还没站稳,刚才那辆车立马踩了油门呼啸而出。 之前的李凯杰换成了别人,那个瘦猴和另外两个人不断的驱赶命令, 程江在最前面,沈长秋在中间,郭宏伟跟在最后,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摸摸索索上了山,树叶不算扫过他的身体,这种感受,沈长秋深刻理解了“猪仔”的含义。 踉跄走了半个多小时,沈长秋远远听见了交谈声,眼前也似乎有了点光亮。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快午夜了。 这时有人说话:“猴,那间塞不下了,关那间吧!” 沈长秋踩上了水泥地,跟着上了咚咚发响的铁质楼梯,吱呀一声,像是生锈的铁门被推开。 “快进去!”猴子大声命令。 沈长秋又被一推搡,跌了一间机油味极重的房子,唰的一下,他头上的麻袋被取了下来。 “都到这了,好好听话,等过去,咱们吃香喝辣,重新做人!”瘦猴说着退了出去,猛地将铁门关上,还拉上了栓。 这间房只有五六平米,两扇窗,一扇门,头顶挂着一个瓦数很低的白炽灯,昏昏黄黄,地面油乎乎的,不过,角落几张纸壳上躺着一个男人,光头,穿着一件蓝色细花衬衫,身材肥壮。 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手脚都没拷,听到来人,只抬了抬眼,调整了睡姿,又闭上了。 “来,这个结很简单。”程江转到沈长秋身后,背对着去找他的手。 那个男人依旧没什么动静,但关在这里,说明他也是想要偷渡的人员之一。 没一会,三个人活动着发酸的手腕,程江回头去查看刚进来的铁门,沈长秋去窗户边打量。 这里是二层,外面树林密密葱葱,月亮升在头顶,方向应该是南方,要离开的话,这扇窗户行不通,外墙光溜溜的,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而且楼下应该就是他们来的方向,门口的破保安亭里还亮着光,地上的角落里还堆着看不懂的器械,这像是一个什么工厂。 “沈长秋……”郭宏伟小声凑近,指着程江说:“人到了吗?咱们什么时候那啥啊?” 他伸手比划,又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号枪。 “别急。”沈长秋说。 他必须先找到严宁,确定她的安全。 “我说你们……quot;那个地上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有点东北味,他打了个哈欠坐起身说:quot;别想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还不如去那好好努力。” 沈长秋三人面面相觑,这个男人好像根本没有睡着,可他似乎不在意他们刚才的举动。 他又说话了,“别学那个女警察,想跑,还不是被抓回来打了一顿。” “你说什么?” “你说谁?” 程江大声质问,沈长秋急忙凑近这个男人问:“女警察,她在哪?!” “不是……你俩干嘛的?”东北男人皱起眉上下打量,满是不信任的目光。 沈长秋脑筋飞快一转,努力变成记忆中最流里流气的模样,蹲下身侧搂过这男人的肩膀,示好道:“大哥,我这不是躲灾么,混不下去了,咱们今晚真能过去吗?我就是问问,那女警察什么来头啊?不能坏事吧?” 沈长秋讨好的样子很乖巧,东北男人眼睛眯成了缝,“你这细皮嫩肉的,你躲什么灾啊?以前干嘛的?” “他会所的,卖身的。”郭宏伟随口说。 “不是不是!你记错了,我赌博,大哥。”沈长秋憨憨一笑,“欠一百多万了……你说那个女警察她……” “赌博?会所?你?quot; 东北大哥一愣一愣的,看着沈长秋白净的样子笑了起来,他反抱回沈长秋的肩,十分亲昵地看着他,“那有啥不好意思的,等咱们到那,你就做我的人,他们说我金虎杀伐果断,去了就是领头羊,你以后,就叫我虎哥!” 金虎又说:“怎么样,你老老实实跟我处,保准你到那不被别人欺负。” 他说的话好奇怪,什么做他的人,什么跟他处? 沈长秋浑身不舒坦,拧开肩膀,“大哥,真、真不用,那个女警察在哪呢?” “不用?”金虎皱起眉,“你咋就想着那个漂亮女警察呢?你不喜欢男人啊?” “男人?” 第227章 沈长秋意识到什么连忙推开金虎,却突然对上程江具有暗示的目光,他的眼神一次次往金虎上瞥。 沈长秋领悟到了,内心哀叹,不得已,他清了清嗓细声开口,“大哥,你也、也不是不行……我就是,没什么经验……” 沈长秋这幅尴尬模样,金虎以为他是害羞,高兴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啧,你真是个小可怜啊。” 说着,他直接摸上沈长秋的大腿。 “!?” 沈长秋浑身鸡皮疙瘩,立刻握住金虎的手腕挪开,趁金虎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又软软地问:“那虎哥,你说的那女警察什么来头啊,打的重吗?她不耽误咱们出去吧?” 沈长秋感觉自己要吐了,那边,程江在想办法打开西边的窗户。 但金虎像是一脸被迷住的模样,捏着沈长秋下巴左转右转,“不重,踢了几脚浇了几盆水而已,还要卖的,不过那女警察长的还怪漂亮的,可惜不让人摸,去了不是一样□□。” “你说什么!?”沈长秋猛地挣开下巴,眼神充满了愤怒。 “怎么了?”金虎狐疑看他。 另外一边,程江打开了窗户,正探出头观望,郭宏伟立马跟了过去。 金虎刚要回头,沈长秋突然凑近金虎,压低声音说:“没什么呀,虎哥,那她关在哪你知道吗?” 因为担心严宁,沈长秋说话染上了鼻音,还死死盯着金虎,双眼竟然还有淡淡的泪水。 金虎又觉得沈长秋是在跟他欲拒还迎,这种近似羞愤的模样让金虎一下子蒙了,他怔怔说:“她呀,她就在楼上呢……啧……要我说……你比女的漂亮多了……” 说着,金虎的手又摸到沈长秋大腿上。 “滚!”沈长秋厉声将他大力推开。 这时,程江从右边窗户收回脑袋:“这应该是个老矿场的办公楼,整楼七层,我们在二层,是最东边一间,外面是铁楼梯,可以上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金虎一愣,站起身看着程江纳闷道:“哥们,你他妈咋跟个条子一样?你们到底来干——啊!” “闭嘴!” 沈长秋抬手给金虎的下颌来了一拳,金虎嗷了一声,人直接硬挺挺的晕了,程江立刻从地上捡起绳子,和沈长秋将金虎死死捆住,郭宏伟脱了他的袜子,塞在他嘴里。 “沈长秋,你他妈好演技啊,我要不是知道,还以为你真喜欢男人!”郭宏伟站起身说。 “你也闭嘴!” 沈长秋气到头晕,用力擦着金虎摸过的下巴。 这人真的太恶心了! “不是我说,你以前也没这么凶啊……”郭宏伟嘀咕。 “快走!”程江已经翻上窗户,“从这上去。” 他落地声音很轻,外立面生锈的铁楼梯只轻轻颤了一下。 沈长秋立刻跟着爬上窗户,也翻了下去,这里像是一座荒废的小型工厂。 房间里只剩郭宏伟瞪大眼睛,原地手足无措。 “快走啊!”沈长秋隔着窗户哑声喊。 郭宏伟左右看了看,摸了一下口袋里的信号枪,也跟着爬了过去。 -------------------- 第93章 实战 ===================== 严宁缓了过来,腹部也挨了一脚,现在还是想吐。 不仅手腕脚腕被捆住,甚至连膝盖都被绕了好几道,之前受伤的左脚腕又扭了,轻轻一动就痛。 之前的几盆冷水浇下来,浑身湿透,入夜后,山里太冷,她好像已经发烧了,寒意一阵阵往身体中心蔓延。 她抬头看去,这间房很小,灯关了,门被上了锁,窗户被几块木板横向钉住,但没钉严,月光从几条宽大的缝隙洒了进来,提供了暗淡的视野。 今天是十六,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她必须回去。 根据第一次逃跑时看见的,这里应该是一座老矿场的废弃办公楼,她在四楼,这里一共七楼,除了中间,东西两头各有上下通行的楼梯。 要是能出去,她必须将这件事想办法上报,不然等这群人到了境外再想抓捕,就是难上加难。 而且这个偷渡组织的头目钱小龙,曾在通缉令上看到过。 严宁撑起身,晃开散在脸前的碎发,靠在掉皮的墙上观望四周,房间太空了,什么也没有。 但满是灰尘的窗台上,有一个东西隐约反光。 一块碎玻璃。 回家。 严宁想着,用头抵着墙踉跄站了起来,顾不得脚腕上的疼,慢慢往窗台挪。 两分钟后,她转身踮起脚尖,右手顺着灰尘,摸到了那块玻璃片。 她看不见,只能翻起右手腕将玻璃片竖立,一点点磨着手腕间的绳子。 玻璃边缘太锋利,紧握玻璃的右手划了好几道伤口。 可疼已经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了。 没一会,躬身别扭用劲的姿势让她全身发出冷汗,破窗涌进来的风一吹,就像身上凝结了冰花阵阵发寒。 “……阿宁?阿宁!” 严宁一愣,只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这声低低的呼喊就像是船沉在海里,刚冒了个头又被浪花淹没。 幻听吧,严宁暗自想,手上加快了来回摩擦的速度。 “是我!是我啊!阿宁,我在这!” 门哐哐响,沈长秋低哑的声音激动又焦急。 第228章 严宁转头看去,两指宽的门缝外果然有一个人,月光从蒙尘的地面反射,照亮了他的眼睛。 “沈长秋……”严宁一说话,嗓音又抖又哑,“你怎么在这?” “你别着急,我马上来救你!”沈长秋低头看向那把外挂的简易挂锁,他后退几步刚准备冲刺,严宁歪歪扭扭跳了过来。 “别!别撞,外面还有人,你快去报警!” “警察已经包围这里了,我们就是来救你的,程江也来了,我们在分头找你!” 沈长秋左看右看,从地上找了一节空心钢管,他用它卡在锁之间,小幅度地一下下撬松固定在门框上的螺丝钉。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严宁问。 “郭宏伟,就是郑姨的儿子,他在这看见你了!” 沈长秋再一用力,锁掉了下来,他立刻冲了进去,失而复得一般一把抱住严宁,可湿漉的衣服下,她的皮肤好烫,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沈长秋摸着她的脸,“你发烧了?” “我没什么事,都挺好的。”她的笑很虚弱,人也没有什么力气。 沈长秋不再多言,立马绕到严宁身后,解开死死捆住她双手的绳子。 夜色太黑,她手上一团团和几道蜿蜒的深色血痕。 沈长秋知道刚才找到她时,她在做什么了,她想用玻璃片切断绳子,可那道划口很浅,她要割断,起码要半小时以上。 沈长秋内心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这压过了生理性的晕血反应。 “沈长秋,沈长秋……我手上有血,你别看。”严宁意识到小声提醒。 “没事的。” 他哽咽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似乎她的血,对他产生不了晕血的影响。 啪一下,房间的灯亮了,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人手按在开关上,他身材魁梧,满脸阴鸷,双眼死死瞪着沈长秋和严宁。 情况突变,这个人……正是吴海军雇佣的杀手罗钢! 眨眼间,罗钢像一把刀刺了进来,沈长秋立刻将严宁护在身后。 就算他是杀手,打不过也要打! 可还没等罗钢靠近,程江的身影突然从门外扑了进来,拦腰将罗钢撞到在地。 “快带她走!”程江扭头大喊,“不要管我!” 沈长秋大脑飞速转了一圈,眨眼间,罗钢将程江推开,两人扭打在一起,沈长秋立刻冲了过去,抄起刚才翘门的空心铁棍,抬手直挥罗钢的后脑勺。 咣!头骨和金属清脆一响! 罗钢身躯一震,僵住了,程江立刻将他背摔在地按在身下,罗钢还想挣扎,沈长秋又是一棍子敲了上去。 咣! 罗钢昏了,程江一愣,抬头竖了一个大拇指。 沈长秋立马转头去解严宁的绳子,如法炮制,昏迷的罗钢被拆下来的绳子拴在了墙角管道上。 严宁像是没见过沈长秋似的,一直盯着他。 “操,你们在这!”郭宏伟慌慌张张从门口跑了进来,眼神充满了害怕,不断回头,“快走!又有人上来了!” “郭宏伟,快去打信号!”程江不再绑罗钢,转而去和沈长秋解严宁腿上缠了一圈圈的绳子。 “啊?好!”郭宏伟连忙掏出信号枪上了膛,慌乱间,似乎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了! 程江破口大骂:“你他妈去外面打!朝天上打!” “是!是!”郭宏伟手足无措,端着信号枪跑了出去。 “我们快走!”程江捡起刚才的撬棍,率先出门。 沈长秋扶着严宁走了几步,这才注意她左脚走路不稳,也根本没什么力气,他一把横抱起严宁,跟着程江走出门,这时,走廊对面直冲冲来了三四个拿棍子的人。 “妈的……”程江盯着前方,头也不回对沈长秋说:“这次听我的,你先带她走!不就是几个喽啰罢了!老子好久没有打过架了!手正痒着呢!” 程江说完扭了扭脖子,仰起头向对面挑衅喊:“来啊!” 沈长秋犹豫了一秒,立马抱住严宁从反方向跑,刚到楼梯,一阵急匆匆上楼的脚步声传了上来。 “楼上,去楼上。”严宁说。 沈长秋大跨步爬上五层,找了几间房,在一个办公室发现一个空的文件立柜,他把严宁抱了进去,大小正好。 沈长秋脱下姜黄色的外套,盖到严宁肩膀上。 “我去帮他。” 沈长秋不舍地看了她好几秒,指腹拭去她沾满泥土的侧脸,拨开乱糟糟的头发,柔声说:“你在这别动,别出来,等我回来。” 严宁低头看了一眼,这件姜黄色的外套,是他们在山里重逢那天,沈长秋穿的。 现在披在她身上,就好像一张温暖的毛毯。 严宁抬起头,握住沈长秋要离开的手,她的泪在眼眶打转。 “沈长秋……对不起……” “没事的,相信我,”沈长秋温柔笑了一声,凑近吻了一下她发烫的唇,“我会回来带你回家。” 沈长秋关上柜门,头也不回地朝四楼狂奔。 一下去,幽深的走廊里,程江又一脚踹飞了一个,只过了几分钟,这会加上前后来的,地上歪歪扭扭躺着四五个,要么不省人事,要么哀声连连。 “就是他们!还想跑!” 另外一头又涌上来一群人,着急大喊的那个人正是猴子,他旁边还有一个胖子,看样子是个小头目。 第229章 “来了还想走?”那个胖子果然是带头的,眼神满是嘲讽和傲慢,“不要命了?” 沈长秋上前站在程江旁边,“你还行吗?” “当然行。”程江朝地上啐了一口血丝,扭了扭肩膀,“她怎么样?” “我藏起来了,你放心。”沈长秋朝地上看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 “不要这个?”程江将打歪了的钢管送到沈长秋面前。 “算了,我用不惯。” 沈长秋捏紧拳头,摆好了格斗的架势,他和叶青文这个曾经的市冠军实战时,不知道挨过多少揍。 程江斜眼看来,笑了一声:“沈长秋,别让我小瞧你。” “你们废什么话!快上!” 猴子突然发话,对面两个小弟先冲了过来,程江向前接住了头一个人的攻击,另外一个铁棍唰得朝沈长秋挥来。 沈长秋迅速侧闪躲了过去,紧接着,他猛地跃起,一记重拳将这个人打了回去,倒在对面几人脚下。 “可以啊!”程江抽空赞扬。 “当然可以!” 沈长秋紧了紧发红的拳头,内心萌生出莫名的痛快,他第一次这么打人,竟然感到异常兴奋。 “全都给我上!” 胖子一声令下,对面七八个人同时冲了过来,沈长秋紧盯着对面,和程江迎了上去。 楼下,郭宏伟接连躲过了好几拨人,终于跑出来,还好院子里的人都在上头打架。 郭宏伟犹豫要不要先帮忙,一方面,沈长秋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抗不抗揍,另一方面,他还计划再干点什么有价值的事好再立点功。 比如抓点逃犯之类的…… 算了算了,快摇人吧! 郭宏伟朝天空望了一眼,月亮晃眼,他打了个哆嗦举起信号枪,捂住另外一边的耳朵。 食指刚准备扣动扳机,肩膀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郭宏伟?你干嘛呢!?” 郭宏伟一激灵,抬眼一看,是李凯杰。 一想到是他忽悠自己上了贼船,差点就要去缅甸被电了,郭宏伟气不打一处来。 “是你呀。”郭宏伟勾起唇。 “你玩游戏上头了是吧,猴子怎么没把你关起来?” 李凯杰狐疑嚷嚷,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惨叫,李凯杰立刻警觉起来,抬头问:“上面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郭宏伟挡住他,低姿态笑起来说:“上面闹着玩呢,杰哥,我也给你看个好玩的。” 他晃了晃信号枪, “你有病吧?!”李凯杰骂道。 “你别着急。”郭宏伟颠颠地将信号枪重新举了起来,脸上的笑,变得兴奋得意,“我跟你说,这玩意,摇不来装备,但能摇人!” 李凯杰不耐烦的眼神突然冷下来,似乎意识到什么。 可晚了。 “嘭!” 李凯杰眼睁睁看着一道耀眼的橙色光芒划破夜空,格外醒目,就像有人放了烟火! 可这道火红的光点,并不似烟火短暂,它持续照亮了这座破办公楼,还有郭宏伟那张欠揍的笑脸。 紧接着,工厂外围亮起了一道道红蓝交错的光,警笛警告声此起彼伏! “操……”李凯杰撒腿就跑。 “你他妈别想跑!” 郭宏伟猛地扑了上来,两人摔在地上,李凯杰转过身对郭宏伟又打又踹,但郭宏伟不还手,只死死抱住李凯杰的双腿。 不仅如此,郭宏伟还咬牙大喊:“我是卧底!我是好人!这人想跑啊!” 一分钟前。 四楼地面躺了一群痛苦哀嚎的人,对面只剩外强中干的胖子和瘦猴。 沈长秋牢记叶青文教导的攻击要点,次次下巴和两腮送拳,敏捷躲闪。 但实战打架和1v1还是不一样,他和程江在人数众多的攻势下,也免不了挨了几下揍,后背被砸了两下,腹部也被拳头击中过。 还好都没什么事,只不过沈长秋的动作太大,肋骨撕扯发痛,正扶着墙喘气。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猴子,只因为他的钻戒还在猴子身上。 “你他妈也上啊!弄死一个老子给你五十万!”胖子急了,怂恿猴子。 “五十万?”猴子立刻被金钱吸引,看着沈长秋和程江弯腰喘气,举起铁棍就冲了过来。 程江无奈摇了摇头,身一侧,伸手抢下铁棍,沈长秋接着空,趁猴子没反应过来,抬腿朝他胸口猛踹,猴子闷哼一声,仰面飞了出去。 嘭!猴子刚落地,窗外一道亮眼的光芒窜上天,与此同时,警笛也响了起来! 带头的胖子一愣,转过身抬腿就跑! 猴子也明白过来了,屁滚尿流地爬了起来,人还没站直,手脚并用落荒而逃。 “别跑!把东西还给我!”沈长秋追了上去。 “你的事你自己办吧!”程江跟上说:“我去追那个胖的,等会你带她下来!” 程江直接跑过瘦猴扬长而去,飞身跃下楼梯,那胖子好像推到了什么东西,挡住了程江的路。 沈长秋赶上发懵的猴子,对他的后背猛踹一脚! “啊!”猴子哀嚎一声噗通倒地,沈长秋提起他的肩翻了过来,挥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 “啊!!” 还没打第二下,猴子鼻血流了下来,他立刻认怂,抬起手求饶:“哥!哥!错了错了!东西还你!还你啊!别打了……别打了……口袋!在口袋!” 第230章 沈长秋收起拳头,从猴子外衣口袋翻出了白盒子,左手单手打开盖,钻石依旧闪着璀璨的光。 “哥,它不是假的吗……”猴子哭丧着脸,“你要你早说啊……” “哥?”沈长秋嗤笑一声,右手又是一拳,“谁是你哥!” “呜!” 猴子晕了过去。 沈长秋再次看了一眼失而复得的戒指,将它郑重收好,满脑子都是可以回家了,唇角扬起的他,没有注意身后有一个男人缓缓靠近。 “起来!” 一声低沉暴躁的命令,同时,有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抵在了沈长秋的后脑勺上。 咔咔,清脆的上膛声响起。 是枪。 -------------------- 第94章 解救 ===================== 信号枪发射了五分钟,沈长秋还是没有回来。 严宁蜷在漆黑的铁柜里,将脸埋进沈长秋黄色冲锋衣的衣领。 这个狭小的黑暗空间,自他走后,满是他温暖恬淡的味道。 窗外,橙色明灭的光芒已经被红蓝代替,叫嚷、警告、喊叫、挣扎,充斥了这座破旧的楼房。 严宁不想离开这,万一沈长秋回来,又没找到她怎么办? 这一次,她是听他的话了。 可这五分钟,像过去了一个世纪,时间的秒针每转动一个格,仿佛在心尖上狠狠刮过。 严宁等不及了,她从柜子里钻出,朝窗外看去。 警方像是包围了这里,南边大门口人头攒动,一个个嫌犯陆续送了出来,抱头蹲在空地的角落。 严宁目光扫回,看到了程江。 他刚从楼后绕出来,缚着一个胖子的手,推搡着穿过人群,将这个人推到蹲着的嫌犯中,又去跟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交谈,给他戴上了手铐。 黄头发,是郭宏伟。 没有沈长秋。 “不许动!站住!” 房外,一阵仓皇的跑动后,传来熟悉的警告声,好像是刘志。 严宁跌跌撞撞冲出门。 不远处,刘志跪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利索地把他的手拷上,看见严宁的身影,下意识抬起手电和枪口。 “谁!?不许动!” 刺眼的强光照来,严宁抬起手,“刘志……我是严宁。” 她的声音虚弱又发干。 “严姐!?真是你,你没事太好了!”刘志急忙收起手电和枪,小跑凑近,“我带你下去休息,李哥,这里交给你了!” 刘志身后还有几个人依次搜索每个房间。 “不,不用,我没事。”严宁挣开刘志搀扶的手,焦急问:“你有见到沈长秋吗?” 她满怀期待看着刘志,希望他能说出沈长秋平安无事的下落。 “他不在这?你这件衣服是他的吧?”刘志看到严宁身上眼熟的外套,“我们一路搜上来还没见到……他……” “应该没事。”严宁低下头,“他可能……” “那他是不是和程哥在一块呢,我刚看他追人回来,也可以在车里。”刘志安抚道,“你别担心,我看到他,第一时间让他去找你。” “好,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可以,对了。” 严宁边说边走,她停住脚转头问:“钱小龙抓到了吗?” “还没有。”刘志摇了摇头,“我们这几人没见到,但是我们已经把这里包围了这,他要是在的话,想来插翅难飞。” 严宁点点头,跛着脚往最近的东边楼梯边走边想。 程江刚才在四楼,就算沈长秋是下去帮他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那警方早已包围了这里,也在逐层排查。 程江不会让沈长秋一个人的,楼里没有,楼下没有,他能去哪呢?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严宁抬头看向楼梯,上下行交错的缝隙直通七楼楼顶。 她踏着层层楼梯而上,大声喊着沈长秋的名字,直到她站在那扇通往楼顶的门前,依旧没人回应。 门大开着,狂风从四四方方的门洞中奔涌而出,厚重的铁门撞到墙面哐哐作响,生锈的合页嘶鸣不断,这两种声音,组合起来,就像是鬼魂奸诈的嘲笑声。 严宁低头看去,冷峻月色下,落满灰尘的地面,踩出几个凌乱的脚印。 视线上移,外面这一方星空唯美诱人,可在严宁眼里,面前仿佛暗藏着一个看不到,却能撕毁一切的黑洞。 严宁跨过门槛,像跨过了视界。 哐一声,身后的门被风带上,她顾及不了背后那扇唯一的通道了,冷风从宽大的衣摆灌了进来,正在发烫的身体冷,心也在颤。 沈长秋是在这,他在十米外的天台边缘,白色的卫衣在月色下很是显眼。 可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左手手臂箍住他的脖子,右手举着一把手.枪。 枪口抵着的,是他的太阳穴。 劫持沈长秋的,正是穿着深色衣服的钱小龙。 “不……” 严宁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她仿佛真的进入了黑洞致密的内部,身体被撕扯碾碎,即将变成一团没有意识的分子。 沈长秋和第一次见到时很像,很平静,但他的目光一直看向下方,似乎是期待楼下的警方能看到他。 而钱小龙焦躁又谨慎,拖着沈长秋围着天台边缘探头查看,又快速收回,仿佛在四处寻找逃生之路。 第231章 钱小龙选错了,既然躲到了楼顶,就意味着这是一条死路。 他的希望,全寄托在他手里这个人质上了。 严宁抹去眼角的湿漉,沈长秋与她的故事,不应该以某种方式开始,就以某种方式结束。 严宁走近几步,面色变得沉稳又决绝,她深吸一口气,仰头大声喊: “钱小龙!” 钱小龙猛地转过身,面目更加狰狞,似乎知道了这场瓮中捉鳖,都是罗钢带来的这个女警察造成的。 钱小龙的双眼如眼镜毒蛇一般盯着她,被挟持的沈长秋也看着她。 看到的这一瞬间,沈长秋就像最初时看到了生还的希望,可不同的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脚崴了,还发着高烧。 如果发生了什么,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 沈长秋心中酸痛,原来不舍是这样的感受,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遥远的她,但手刚抬起,他放了下去。 “别管我!”沈长秋扯着嗓子大喊,“快去找人!” 风太大,包围这里的树林哗啦作响,声音没传多远,就被吹散了。 “闭嘴!” 钱小龙用枪口怼着沈长秋暴戾警告,侧头探视楼下纷忙的警察,对着严宁咬牙切齿,“你敢动我现在就打死他!是你把他们带过来的!老子也要杀了你!” “可以。” 严宁出乎意料的冷静,她抬起空荡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慑,她向前走了一步。 沈长秋还在错愕,她又继续说:“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手杀了我。” 沈长秋完全不明白严宁在说什么。 钱小龙似乎也不明白,他拖着沈长秋向后走了一步,大吼道:“站住!你再过来我就打死他!” 沈长秋的脑袋被枪口抵歪,震响他耳膜的怒吼也没有传到楼下。 “钱小龙,你想要什么?”严宁站在五米外,“是想走对吗?” “别跟我废话,放我走!”钱小龙说,“不然我就杀了他!” “好,你不要慌,相信我。” 严宁双手端在空中示意钱小龙镇定,她却看着一直盯着沈长秋,仿佛刚才的话是和他说的。 她眼神现在才看向钱小龙:“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条件都好说,但是——” “你他妈当我好骗!?你们警察的话也能信?”钱小龙又喊。 严宁笑了一声:“你先听我说完,钱小龙,你劫持的这人也只是个嫌犯罢了,这样,你拿我当人质怎么样!” 沈长秋连连摇头。 “你做人质?”钱小龙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是惊讶。 “对,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我是在帮你想办法。”严宁又瞥了眼沈长秋,沉稳说道:“钱小龙,你也知道,他们这次是来救我的,我对他们很重要,我可以跟他们说放你走,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派直升机来接你,毕竟我的命在你手上,等你自由,你大可以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钱小龙大声质问。 沈长秋虽然不明白严宁究竟要做什么,但他明白,那些安抚的话,是说给他听的。 “你有的选吗?” 严宁走近,她走的很是吃力,左脚可以看出明显的不适,“你现在没路了,他们迟早会上来,到时候击毙的,可能就是你们两个人,你好好想想,用我还是用他?” 钱小龙犹豫,一时没有说话。 沈长秋能感觉箍住自己的左手时紧时松,他也明白,在这种穷途末路的场合,一个嫌犯和一个警察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可她真的是想替换自己吗? 沈长秋强迫自己冷静,死死盯着严宁接下来的动作。 “我不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钱小龙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判断能力。 严宁摇头,缓缓笑起来,“这重要吗?” 她脱下沈长秋的黄色外套扔在地上,单薄的身体在月色与狂风,下拉成了一条细长又破碎的影子。 “钱小龙,我是警察,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我们不能让一个不该死的人去死,你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行动不便,还在发烧,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难道你怕自己打不过一个女人吗?” 她笑得讽刺,笑得意味深长,似乎将自己推上了一场豪赌的桌场。 但钱小龙才是那个孤注一掷的人。 钱小龙明白自己很大概率都是死,但他也清楚,如果手里这个人确实是罪犯,那选择警察作为人质,脱身的几率怎么看都会比现在高一些。 他没得选了。 严宁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钱小龙嗓音低了下去。 严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关上的天台门,再次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应该想想你自己,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你没有路了。” “你……你……” 钱小龙呼吸颤抖,低头看沈长秋,又看严宁,权衡两个来回后,他咬牙喊:“你过来!” 严宁举着手走上前,沈长秋紧紧盯着她。 “就站那!!”钱小龙继续命令,“转过去!” 严宁停在两米外,真的听了钱小龙的话背过身去,她垂下的长发,被风吹了又起。 钱小龙带着沈长秋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严宁身后,他依旧用左手扼住沈长秋的脖子,右手的枪口慢慢离开了沈长秋的太阳穴。 第232章 沈长秋不敢眨眼,不敢呼吸,他注视聆听严宁所有的一举一息,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高悬的月光正亮,天台地面上,枪口清晰的影子正在向严宁的后脑偏移。 这一瞬间,她的左脚轻微转动,右肩也向身后旋转了一厘米! “趴下!” 严宁一声怒喊,迅急转身的同时,右腿从身前抬起带出,似乎是一道旋风,挥来的右脚朝钱小龙握枪的右手袭来! 与此同时,钱小龙察觉到严宁的意图,双眼狰圆,第一时间扣动了扳机! 沈长秋没来得及完全蹲下身,嘭!枪在他耳边炸响,钱小龙也闷哼一声。 这短短的半秒,严宁回身踢击中了钱小龙右手背,子弹,擦过沈长秋的头发飞了出去,高举手.枪也飞了一个抛物线,落在了天台南边十厘米的边缘上。 枪!? 沈长秋刚扑倒在地,严宁和钱小龙同时去抢! 严宁朝墙边一个飞跃,滚了一圈伸出手立刻站起身,枪口已经对准了急刹车的钱小龙。 此刻的钱小龙,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欺骗,双眼喷火,牙齿格愣作响。 “你他妈的臭娘们!骗老子……” 钱小龙愤怒中左看右看,没想到竟然失去了所有的筹码,他的目光落在刚站起来的沈长秋身上。 “不许动!”严宁举着枪咬牙喊,“你没有退路了!他们马上就会上来!” 天台门那边,有人正在用力撞击。 刚才那声枪响,楼下连同楼内搜查的人同时都注意到了。 可钱小龙却仰天大笑,片刻后看着严宁,笑得猖狂至极:“没退路又怎么样?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钱小龙大喊着,突然向天台边缘的严宁冲了过去! “不!不!”沈长秋犹如发射的弹弓,也冲了过去。 “嘭”一声! 严宁朝扑来中的钱小龙开了一枪,他速度太快,只打中了他的腹部。 可钱小龙充满了穷途末路的愤恨,疼痛没有阻碍他的脚步,靠着惯性,依旧将严宁从天台边扑了下去! 眨眼间,两个人已经落在了空中! “阿宁!” 沈长秋伸手一把抓住了严宁的左手腕,就在他庆幸的同时,他半个身子猛地被拽下屋顶,胸口抵在天台边缘凸起的三十厘米墙边。 她不可能这么重,沈长秋紧紧握住她低头看去,严宁飘荡的身下,钱小龙竟然抓住了她的右脚! 严宁用左脚踢他,可钱小龙死活不松开。 “要死一起死!有两个人陪葬,老子不亏!”钱小龙咆哮,怒睁的眼睛里仿佛逼出了血丝! 楼下一片哗然。 程江早在第一声枪响时就注意到天台的异常,可刘志说天台门卡死了上不去,正在想办法。 没想到接着第二声枪响,就看到西南方向的楼顶边缘挂着两个人! 不,是三个! 所有的强光设备照亮了坠在顶楼的人,程江认出来了,是沈长秋,他正趴在边缘,抓着严宁的手岌岌可危! 但程江没有分辨出严宁脚下第三个人是钱小龙,现场的人紧急进行救援处理。 西南侧楼下没有空地,反而堆满了杂乱的钢筋铁管,如果掉下来,根本无法保障生命安全。 在场的一部分人正在快速拆解搬走,程江和另一部分人急忙往七楼冲。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别挣扎了,跟老子一起死吧!” 钱小龙头被严宁猛踹,口中吐出了鲜血,却依旧不撒手,甚至抱住了严宁的双腿。 她和钱小龙加起来的重量,绝对超过了一百三十多公斤,完全超过了男性未经训练的硬拉水平,更别说将两个人拉起近两米的高度。 在这种情况下,严宁再用力踹钱小龙,只会加重沈长秋的负担。 她也痛苦万分,这种上下被撕扯的感受如同五马分尸。 沈长秋想不了太多,他只能拼命拽着严宁的手,可她带着钱小龙实在太重,不到半分钟,沈长秋的手从她的手腕渐渐滑到掌骨,两人的皮肤,都泛白到失去血色。 “都给老子死!” 钱小龙哈哈大笑,晃动身体。 这下,沈长秋的手快要滑脱了,他一咬牙,松开扣住墙边的左手,双手重新握住了严宁手臂下沿,可人却朝下坠了十厘米! 若重心再偏一点,沈长秋就要跟着他们掉下去了!他尽力用膝盖卡住墙壁,努力维持平衡,也看到了楼下的情况。 那堆废料的数量太过庞大,如果仅仅是七楼的高度坠落,运气好可能重伤,但现在,废料里朝上的钢筋钢管,足以刺穿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体。 沈长秋脸憋得通红,牙齿咬到发酸,努力将严宁握在掌心,可他的手越来越滑,沈长秋半截身体越来越低。 最差的结果,他们三个人可能都要掉下去。 严宁看向下方,闭上眼又抬起,再度望向沈长秋,她刚才急迫的眼神变得柔软、宁静,仿佛时间在她的眼眸里快速流淌。 她松开紧皱的眉,还有回握沈长秋的手,“沈长秋……放——” “不!” 沈长秋嘶喊拒绝,他当然知道她什么想法,知道她这种眼神隐藏的含义! 他都已经到这了,怎么可能! 第233章 他闭眼大喊:“不!我不同意,你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不原谅了!” 他的这些话,从紧咬的牙关挤出,模糊不清却坚决有力,沈长秋不知从哪又窜上了一股劲,将严宁试图放开的手牢牢箍住。 他睁开眼,双目发红,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活是要活,但救也要救!” 沈长秋哭喊着,泪滴从颤抖的眼睫毛下点点坠落,瞬间被狂风卷成了水汽。 但好像有一滴风没带走,它落在了严宁仰面的眼里,眼底那片下沉的水雾像是被涟漪推开。 严宁重新紧抓沈长秋的双手,两人像是牢牢绑在了一起。 “师妹!师妹!” 程江从七楼最近窗户焦急探头探手,可距离还差一米多。 “程江!”严宁用尽全身的力气沙哑大喊,“开枪啊!他是钱小龙!” 程江没有犹豫,闪电掏枪。 嗵,一颗子弹打中了钱小龙的后背,接连第二枪避过严宁双腿,打中了他的手臂。 钱小龙哀嚎,手一松,喉间沙哑不甘,人仰面摔了下去,噗,一根钢管从他胸口刺穿,瞬间摔成了一朵盛开的血花。 猛然失去身下的重量,严宁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她低头看去,强光下,钱小龙的血流了一地,内脏也…… 血。 她抬头看向沈长秋。 双目有些发怔的他,突然对着自己的上臂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咬,似乎又咬出了能量,他双臂随着身体的屈曲逐渐拉高,喉间挤出奋力的嘶喊。 严宁又像飘起来了,但眨眼间,她落在沈长秋身上,听到他无比急促的喘息声。 “沈长秋……”严宁急忙抬头,但沈长秋又将她猛地搂在怀里,明明已经没事了,但他越搂越紧,严宁后背箍地疼,可他怎么也不撒手。 似乎他想把两个人融在一起,再也不要松开了。 “师妹!师……” 天台那扇门终于被撞开,程江大汗淋漓冲了出来,看见严宁和沈长秋倒在地上,他也像是没劲了,腿一软,向后跌坐在地上。 一旁,沈长秋姜黄色的衣服吹了过来,程江将衣服捡了起来。 -------------------- 不好意思大家,94章之前忘拆了~评论可能有点对不上。 第95章 花语(正文完) ============================= 半小时后,他们被搀扶着到了楼下,随行的医护人员简单处理伤口。 他们都没什么事,只不过……沈长秋好像真的生气了。 在天台上,沈长秋替严宁重新穿好外套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甚至瞧都不瞧严宁一眼。 可他会和其他人正常说话。 又过了半小时,所有的嫌疑人陆续被送走,也要收队了,严宁站在敞开的救护车面前,不肯迈出一步。 她穿着沈长秋防风的冲锋衣,吃了退烧药,被玻璃划破的右手裹了一圈绷带,沈长秋站在她身边,披着毯子,抱住双臂一言不发。 救护车里的护士看着这两个人,像是纳闷怎么还不上车。 严宁侧过头,“沈长秋……我不想坐救护车……” 沈长秋垂在地面的眼睛眨了一下,终于,他大发慈悲地斜睨严宁一眼,可唇刚松了一条缝,不知道哪里来的刘志抢先开口:“那你们坐我的车吧!我让他们腾一下!毕竟你们也没什么事!” 刘志像风一样来了又走,立马冲去一辆警车前打开车门赶人。 严宁双眼无奈向上翻起,暗自拧起拳头,刘志怎么就没有一点眼色,刚才沈长秋明明要说话了! 这下好了,扔出的问题解决,沈长秋又看向别处,只给严宁留了个后脑勺。 风呼呼的吹,他扎的半个小辫子都快松了,他用的竟然还是那只小黑猫的头绳。 “沈长秋,你头发要散了。”严宁说。 沈长秋愣了一下,立马伸手摸去,像是确认头绳还在,直接将它揪了下来套在了手腕上。 很可惜,沈长秋依旧没有说话。 严宁凑近他,试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他冷冰冰说。 没有?他明明就是一脸生气的模样,脸气鼓鼓的,甚至紧闭的唇都快撅起来了。 是,严宁是错了,她承认自己大错特错,但也不能不给道歉的机会吧? 严宁身子一摆,钻到沈长秋面前,左脚刚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头。 “嗯!”严宁闷哼一声,也没觉得有多疼,沈长秋却急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一抬头,目光相接在半空,两人尽在咫尺,沈长秋还是以前那样一脸担心。 果然,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可严宁还没来得及开心,沈长秋微蹙的眉头突然连同手一起松开。 “啊?”严宁晃晃悠悠站稳。 沈长秋侧眼看来,像是确认严宁站好了,眼眸又转开,幽幽说:“严警官刚才不是还能踢人吗?怎么现在脚又不行了。” 什么?严警官!? 他他……他怎么连称呼都变了?!说话还这么意有所指? 这要怎么哄啊? 周围人太多了,严宁有些无从下手,她歪着身子靠近,微微俯身仰头,拉着沈长秋的胳膊小幅摇晃。 “沈长秋……”她做出一副可怜认错的模样,声音却小的像蚊子似的,“我错——” 第234章 “师妹!”程江小跑了过来,“你怎么不坐救护车?你不是还在发烧吗?” 霎时,严宁合住嘴,站直身,沈长秋扫了她一眼,将她揪住胳膊的手扯了下去。 严宁的道歉被程江搞熄了火。 “就是不想坐。”她气恼说。 程江有些懵,转头看沈长秋。 “严姐!你们快来!”刘志在不远处挥手喊,其他的车也一辆辆出发了。 沈长秋解释:“程江,严警官她没什么事,她好着呢,不用坐救护车,麻烦你扶她过来吧,我先过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刘志走去。 程江更加一头雾水,看向落寞的严宁:“他怎么了?怎么还叫你严警官呢?你又惹他生气了?” “什么叫又?”严宁嘴硬,可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只好承认,“我在上面的时候想让他放手来着。” 程江瞪大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觉得严宁没救了,无奈摇头说:“好好好,严警官,你真的,我也是服了你了,你自己哄去吧。” 程江也大步向刘志那辆警车走去,只剩严宁一个人站在即将散去的大门口。 严警官?怎么又是严警官! 而且沈长秋他竟然直接叫程江的名字?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和睦了!? 正在郁闷间,沈长秋和程江上了车,只留了一扇后座的车门。 滴滴鸣笛。 严宁只好自己一瘸一拐慢慢走去,但说实在的,之前在天台回身那一脚,让本来就扭伤的左脚更疼了。 疼就疼吧,但沈长秋这么生气,她得想想办法制造一些机会才行,卖惨?卖萌?夸夸他?亲亲他? 她低着头,故意走得慢吞吞的,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不适,果不其然,她走了一小半,沈长秋下了车,冷着脸几步走来,将严宁拦腰抱起,放进了后座。 刘志开车,程江副驾,严宁和沈长秋坐在后排,去往最近的开远市。 一开始,沈长秋一直靠在最左边,他和严宁中间就像楚河汉界似的,互不打扰。 严宁几次用左手拨他的右手,都被他甩开了,小声说了些话,他也不搭理,只冷冷抱着双臂,一直看着窗外。 没一会,他闭上了眼。 前排,刘志专心开车,程江更懒得跟她说什么。 现在是凌晨三点了,本就走的晚的他们,在这条通往开远的高速路上,独自行驶着。 严宁暗自苦恼,她家的小兔子真生起气来,竟然也这么冷淡,但他要是生气,一定是睡不着的。 “沈长秋?”严宁挪了过去,“嗯……你睡着了吗?” “没有。”沈长秋闭着眼。 “那……你饿吗?” “不饿。” “那……你手还疼吗?” “不疼。” 严宁垂下头,又抬起来:“你头发都乱了,我帮你扎吧?” 沈长秋睁眼了,他撇向严宁包着绷带的右手,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不扎。” 严宁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她只有左手能用,扎什么头发啊。 “师妹,你们喝点水吧,再吃点东西,你们分分啊。”程江似乎看不下去了,回头递过一个保温杯,一袋零食,用眼神示意严宁。 “我来吧,谢谢。” 严宁还没接上,沈长秋伸手接下,对程江微笑致谢。 严宁左手自然而然落了下去,程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了两眼。 瞪什么瞪啊,自天台下来,沈长秋都没对她笑一下! 她侧头看去,沈长秋将保温杯拧开,抬头抿了一口,却将水杯放在她左手掌心里。 “不烫。”他快速说。 严宁落寞的眼睛霎时发光,看着沈长秋一动不动。 “你……你看我做什么,快喝!”沈长秋好像意识到自己松了气,推了一下严宁握杯子的手。 “喝喝……”严宁连忙应声,将水杯抬至嘴前,却一直偷瞄沈长秋。 几口热水喝进肚,车小幅度颠了一下。 “咳!咳!咳!”严宁俯下身剧烈咳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志急忙道歉。 程江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转了回去。 演的。 可沈长秋立马挪到中间,伸手帮严宁拍着后背止咳,无奈道:“你怎么这都能呛到。” 严宁趁机扑到他大腿上用力咳嗽。 “咳……咳……”严宁装模作样又咳了几声,带着眼睛里的泪花,仰起头可怜兮兮说:“沈长秋……我好难受,脚也很疼,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后视镜里,刘志的眼睛瞬时瞪大了一圈,他哪里听过严宁这样低声下气说话,这还是他们公安局高冷无情的女警花吗!? 刘志见鬼似的侧头向程江求证,却见程江伸出食指放在嘴前,似笑非笑。 好吧,他闭嘴专心开车。 可不得不说,严宁这招有点效果。 沈长秋眼神立刻慌了,捞起严宁的左腿,脱去鞋子和袜子。 翻开裤腿一看,严宁自己也没料到,脚腕真的又肿了起来,甚至比上次还夸张。 “你!”沈长秋皱起眉左右看去,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可这辆车里哪有什么急救工具。 沈长秋看向严宁,大声骂道:“让你不坐救护车!” 第235章 完了,他好像更生气了…… “沈长秋,沈长秋……”严宁急忙抓住他的手,害怕他又拉开距离。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她低声说,“你别生气了。” 车好像跟着刘志哆嗦了一下。 “知道错了你还不听医生的话!”沈长秋更凶了,气到胸膛起伏。 “不是……我只是……其实没什么事……” “我又不是不陪你坐救护车!你别动了!” 沈长秋大声斥责,将严宁双手拨开,把她的左脚抬在大腿上,又拿出刚才的保温杯,从前排中间抽出一沓纸巾。 他用热水将纸巾打湿,在空中挥了挥,直到水分变得冰凉,贴在了严宁肿胀的脚腕上。 好冰,严宁条件反射动了一下脚。 “别动!”沈长秋又训她。 “不动……不动……”严宁小声说,看着沈长秋,将脚往他腹部贴了贴。 “有点冷……”她实话实说。 沈长秋唇动了动,又呼了几口无奈的气,直接掀起衣服将脚贴在了他温热的肚子上。 “不是……”严宁想抽出来,她的脚真的太冰了,也是他的皮肤好烫。 沈长秋却更气急,隔着衣服按住她的脚大吼:“你别动了,能不能听话?骨头要是有问题怎么办!我才不会照顾你呢!” 严宁愣住,她只是找些借口和话题拉近距离,没想到沈长秋直接将她的脚塞进衣服。 她突然鼻头发酸,眼睛发涩。 她好像无论对沈长秋怎么样,无论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真的怪她,也永远不会离开她,甚至一次次都朝她奔来。 可她自己怎么能自私成这样。 “好了,”沈长秋突然伸手,用大拇指擦去严宁眼角即将下坠的眼泪,他咳了一声说:“严警官,别人都看着你呢。” 严宁扭头,车恰好出了收费站,刘志和程江像没见过似的,转头看着快要哭了的严宁。 “你们看什么看?”严宁用手背急忙擦去眼泪,“还不快开车,几点了!” “啊啊啊好!”刘志又抖了一下,和程江转过去了。 车又开了,窗外的月亮依旧很圆很亮,进了城,外面的风小了,车里的气氛似乎也好了。 严宁扒在车窗前看了很久,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指着天空,“沈长秋,你看,月亮好圆,和中秋那天一样。” 沈长秋好像是轻轻笑了一声,他的气息逐渐靠近。 “月亮本来就是一样的。”他在身后说。 “那你说……月亮是什么味的?”严宁回头,心突然跳漏了一拍。 沈长秋恰好在她头侧,她一转头,和他的唇和唇只差了几厘米。 交错的呼吸变得灼热,严宁抬眸,沈长秋也相视看来。 眼睛里好像霎时起了雾气,心嗵嗵地跳,两人对视一秒,眼神又同时落在对方的唇上。 “薄荷吧。”沈长秋看着她怔怔说。 这句话,只有严宁能听见。 “薄荷吗?” 严宁目光上移,沈长秋的眼神还落在她的唇上,眸光颤动,眼睛里雾蒙蒙的。 严宁口干舌燥,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缓缓贴近他慌乱的呼吸。 他没有躲。 “同志们!醒醒!咱们到开远了!”刘志高兴道。 嘭!这一瞬,严宁和沈长秋中间像是出现一个压扁的弹簧,将轰两人在了后座左右两侧。 楚河汉界,宽的像长江黄河。 “怎么了?”程江迷迷糊糊问。 “没怎么,估计还没好呢,咱们严警花手段不行啊。” 刘志打趣道。 程江回头看,严宁和沈长秋看着各自的窗外一言不发。 刚才不是好了吗?怎么又这样了,严宁这个人……程江摇了摇头,赶明还是得教她一些哄人的办法。 “哎?对了,今年春天来的早,开远的蓝花楹说是要提前开了!”刘志左右探头说。 “是吗?昆明都要到四五月了。”程江问。 “你看,这花骨朵都挂上树了。”刘志指着头顶,“开远本来就比咱们那还南,早开很正常的,明天气温回升,过不了几天就开了。” 窗外,春天的樱花花瓣凋谢落了一地,一阵风扬起,粉色的花雨后,蓝花楹浅紫色的花苞,满满当当坠在新枝下。 蓝花楹,她又一次等到花开了。 “沈长秋……”严宁挪到沈长秋身侧,“你知道……蓝花楹的花语是什么吗?” “花语?” 沈长秋转过头,看着认真的严宁几秒钟后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严宁牵住他的手。 “没什么。”沈长秋回握,和她的手十指相扣。 笑起来的沈长秋还是那么的好看,温柔,严宁觉得有些事情该由她去做了。 她不会再离开他了,不会再自私地将他抛在一边。 她应该郑重的向他道歉,向他许诺。 和他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沈长秋……我……” “嘘……” 沈长秋轻声打断了严宁,他低下头,从卫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眼熟小白盒子。 他从哪儿看到的?那其他的东西他都看到了? 严宁突然坐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长秋将盒子打开。 尽管外面有些脏了,灰尘却没有污染纯净璀璨的钻石一分。 第236章 “你怎么……” 严宁怔住,声音哽咽,眼神在戒指和沈长秋温柔带笑的脸上来回流转。 “我都看到了,还有你给我写的信,我们的照片,你就是你。” 沈长秋轻轻柔柔的声音飘进了严宁心里,他握住严宁受伤的右手,带着她小心捏起那枚戒指。 光辉闪耀在静谧的车内,它像是一颗来自天外的流星。 严宁静静看着它,没意识到车停了,璀璨的光,也吸引了前排两个人好奇看来。 沈长秋并没在意他人的目光,他放下戒指盒,抬起自己的左手,将指节分明的无名指伸了过来。 钻石的光华好像在震动,不,是严宁的手在抖,她全身连同心跳都在发抖颤动。 慢慢地,沈长秋的无名指主动套进了戒圈,这颗梦幻的流星滑过他的指节,停留在手背上,星光此刻为他们永久驻足。 “沈长秋……你……”严宁像是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只傻傻地看着他。 “阿宁,”沈长秋甜甜地笑起来, “我愿意。” 霎那间,严宁像是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诉说内心的激动。 她甚至觉得现在是在做梦。 像是求证似的,她带着泪光扑了上去,沈长秋接住了她。 “沈长秋,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 沈长秋温柔点头。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也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我知道的。” 沈长秋又点头。 “那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没有,没有生气。” 沈长秋用带着钻戒的手,轻轻抚摸严宁的侧脸。 他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了,她的心跳,从一开始,一直是因为他而蓬勃的跳动。 他就在面前。 严宁无法忍受,捧住他的脸,径直吻了上去,沈长秋后撞在车窗上,呜呜叫了出来。 “别看了!别看了!” 程江霎时手足无措,推搡着脸红的刘志,“快开车!” “啊!?好!开车!开车!” (正文完) --------------------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很抱歉拖延了那么久,后续的一些内容将会在番外献上! 另外,蓝花楹的花语……就不说啦,花语这种事,真的太非主流了(笑) 至于为什么这是95章和评论对不上,因为我把一章拆成两章啦,不好意思哦 ==================== # 番外一:尾声 ==================== 第96章 搬家 ===================== 四天后,昆明,三月八日。 沈长秋研究生复试的前一天。 医院的病房里,一旁买回来的午饭还没有开盖。 沈长秋和坐在病床上的严宁凑在一起看着手机,她还包着纱布的右手,在屏幕上左滑右滑。 “excellent!” “unbelievable!” 欢快可爱的音乐声里,消消乐噼里啪啦的爆炸从没消停。 沈长秋手揣在胸前激动问:“过了这关就能买沙发了吗?” “嘘……”严宁突然停下来,计算最后剩余的一步。 沈长秋前几天才知道,严宁以前一直玩的消消乐是可以盖房子的,家装家具,各种风格自由选择,给你一个梦想中的家。 住到开远那天,或许是严宁怕他无聊,把攒了几千个星星全都让他挑选家装。 玩到今天,他们的“小家”只差最后一个绿色沙发,沈长秋和严宁都喜欢这个。 但通关的星星用完了,越玩到最后,这个游戏像是故意的,竟然只给七步! 这时,严宁手划了一下,噼噼啪啪,所有的方块都炸开了。 “快快,你来。”严宁把手机送到沈长秋面前,那只绿沙发在界面上蠢蠢欲动。 沈长秋伸手一点,沙发从选择栏跳到了房间的地板上 “当当当当!”沈长秋一手拿起手机,一手做介绍状,“我们的新家,在严警官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完成啦!” 他这番姿态,特别像电视里夸大宣传的热情导购。 严宁浅笑着将沈长秋拽回来,看着“新家”说:“你说的我好像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但是……” 她摸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脸色佯装暗沉:“沈长秋,你为什么不带戒指啊?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只是……”沈长秋急忙放下手机解释,“它太贵重了,我在外面,戴在手上怕弄丢了……” “弄丢了再买就好了啊。”严宁不以为意说。 沈长秋叹了一口气,“严警官,你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吧。” 这声严警官,和刚才夸赞的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无可奈何。 “你又这样叫我……”严宁一把将他拉近,凑到面前,对着他耳侧极小声说:“你要是非要叫的话……那以后你不行了求饶的时候……就这样叫……” 求饶? 沈长秋的脸倏地一下红了,他眼睛左右乱眨,“阿宁你别瞎说……还有这个称呼怎么能乱叫,唔?!” 没等他说完,严宁揽住他的后颈,吻上了他的唇,左手径直从衣摆探进白卫衣,沿着细滑触感,往那颗粉色的相思豆而去。 第237章 她找得太准,一下就捏住了。 在开远还好,严宁还没有这么过分,但从昨天回到昆明开始,她简直就像一头饿扁的狼,只要和沈长秋单独相处,她就两眼放光,动手动脚。 好不容易安全渡过一晚,现在她又开始了。 “不、不行……”沈长秋躬身哆嗦,急忙握住她的手腕,“他们要来了!” “还没来呢,我都多久——” “哎,这边这边,我来啦!大家都来啦!” 说来就来,门一开,叶青文勉强正经的声音飘了进来,身后跟着众多脚步声。 沈长秋一个哆嗦推开严宁,歪歪扭扭站在病床边,将翻起来的衣摆慌忙按下,心虚的顺了顺。 严宁只稍微坐直了些,一副坦然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小呆瓜你怎么了?很热吗?”叶青文上下打量。 “叶、叶律师好,有点紧张。”沈长秋结结巴巴,转头打起招呼,“王队、许队、程警官、刘警官还有……各位警官都好。” 确实有紧张的元素,这间双人病房,霎时站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察,王新明、许志远、程江、刘志都来了,还有几个沈长秋没见过的。 “不紧张,你不是都认识。”叶青文拍拍沈长秋的肩,很知趣的退在一边。 “这花送给我们严警花,还有我们最美的家属!”刘志将一捧鲜花送到沈长秋手中,“你们最近还好吧?” “谢谢刘警官,都挺好的。”沈长秋抱着花说。 “小严啊,真是不好意思,”王新明和蔼走近,“事情太多,今天才有时间来看你们,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严宁轻松说,“就是不太方便下床了。” “她才不会介意,”程江接过话,瞧了一眼脸有些红的沈长秋,“她巴不得我们别打扰她休息。” “这倒是。”许志远笑了一声,“以前我来看她,说不了几句话就赶我走,给,牛奶!回去多喝喝。” 严宁看到牛奶皱起眉:“喝不动了,这段时间他天天逼我喝……我都胖了……” 她摆手看了一眼沈长秋,“给他补吧。” 沈长秋勾出淡淡的苦涩微笑,给他补,这种话从严宁嘴巴里,怎么听起来都怪怪的。 “小沈!沈长秋!”许志远立马走上前,眉开眼笑伸出手,“没想到还真就是你让我们铁树开花,多亏有你,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也很辛苦你这段时间照顾她!” 许志远很久没见,精神头看起来比去年好很多,穿上警服,比之前看起来更加严肃。 “哪里,我也没做什么的,都是应该的。”沈长秋礼貌微笑,觉得许志远还有些亲切。 “说到这个!”叶青文突然接上话,指着病床上的严宁,“你们是不知道,这个人平时看起来能的不行,现在一天到晚擎等着吃,脸要他擦,吃饭还要他喂,甚至去卫生间都是他抱过去的!” “叶律师!叶律师你别说了……”沈长秋眼珠子左右弹来弹去,脸更红了。 叶青文是还想说,但被侧目而来的严宁狠狠剜了一眼,悻悻后退。 “哟?是不是啊?”刘志和程江互相看了一眼,“这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quot; “刘志?”严宁举起拳头,瞪大眼睛作势威胁。 “不一样,不一样,果然不一样!”刘志躲到程江后面,“你看她生气了。” quot;好了好了,大家别说笑了,我们说点正事,“王新明收起笑容,”这帮偷渡团伙,我们都查清楚了……“ 沈长秋抱着香喷喷的鲜花,听着严宁和他们说正事,虽然很多不太懂,但是可以感受到前几天抓获的偷渡团伙,算是一个影响力很大的案件。 不仅如此,听他们的意思,沈长秋还能获得五万的金钱奖励,他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很是感慨,他这半年,可真就是拿命换钱了。 至于郭宏伟,他也有奖金,但是一码归一码,他意欲偷越边境,被拘留了十天。 说到后半程吴海军及内部的调查,严宁似乎累了,身子一歪,左肩靠在了沈长秋身上。 沈长秋向她站近了一些,可谁知一股温热突然落到了他屁股上! 沈长秋打了个激灵收紧身体,回头一看,是严宁的左手在使坏,她还朝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但转瞬,她正回头,一脸严肃的跟他们分析搭话。 可是……她放上来也就罢了,现在她的手还像揉面团似的,托着臋尖捏来捏去! 沈长秋一手抱着花,探到身后拨开严宁的手,可她直接抓过手腕甩开,掌心又继续落到肉上,这次,她还肆无忌惮的往两瓣中间滑! 沈长秋趁对面在聊别的事情,侧头瞪她,“阿宁……别乱动!” “戒指,戴不戴?”她仰头用口型说。 沈长秋无语。 “你们什么时候出院?”许志远突然问沈长秋,“办事了请我们喝喝喜酒啊?” “啊?可能、可能再——” “今天出院。”严宁回过头说,“今天我们就回家了,喜酒……喜酒我再想想吧。” “今天?”沈长秋很惊讶,他还不知道要出院这件事。 而且严宁远眺滇池那间房,客厅还是空空如也,一直没时间收拾,他们现在回家,那能去哪啊? “给你。”叶青文走近沈长秋,“我刚去问了,你等会拿着这些材料,去办出院手续,还有她社保卡,警察跟咱们不太一样,你问清楚。” 第238章 叶青文一张张跟他交代,沈长秋虽然眼睛看着那些字,但完全心不在焉,叶青文说完了,王新明又跟他嘘寒问暖聊了几句。 背后,严宁不下重手了,改成了轻柔扫过,隔着裤子一会在左边,一会又摸到右边,还沿着浑圆缝隙中间上下来回。 他想躲开,严宁直接搂住他的腰拽了回来。 这种触摸,沈长秋感觉一股股酥痒不停上窜,整个人像是在冬天似的次次打起寒战。 他一手抱花一手拿着材料,僵着身子支吾应答,脑门汗如雨下。 余光偷瞄看去,严宁的手是藏在身后乐此不疲,可面对众人的脸上却波澜不惊,甚至还说着案件的事…… 她还真是人前正经,人后流氓啊! 王新明寒暄结束,沈长秋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劲点头,又用眼睛示意严宁。 “戴不戴?”严宁仰头又用唇语问他,手指往里挠了一下。 “唔?咳!咳……”沈长秋整个人猛地上窜,借着咳嗽掩盖,躲开严宁去找水喝。 该说的都说完了,王新明适时离开,“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你放心吧,这边程江都盯着呢,你之前说的,我同意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好,那真的谢谢王队。”严宁终于收回手,从床上准备下来。 沈长秋低下头松了一口气,急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下意识扶严宁下床。 “不用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王新明欣慰笑着已经往门口走去,其他人也打着招呼走了。 沈长秋和叶青文送客回来,一进门,他气鼓鼓看着严宁。 “怎么了?”严宁像是什么坏事也没干,牵住沈长秋的双手仰头说,“是不是讨厌的严警官又惹你生气了?” 沈长秋别过头去。 “别一天到晚秀恩爱啊,”叶青文翻了个白眼,对沈长秋说:“我看你就应该硬气一点,别人不都是妻管严吗,你看看你,哪有一点拿捏住她的?你就宠她吧!” 严宁听到妻管严两个字,噗嗤一笑,看沈长秋一脸羞恼,连忙忍住笑意,“不欺负了,但我们真该出院了。” 他们确实出院了,叶青文开着最早那辆北斗星小面包,载着两个人往南去,这个方向,不是回严宁家,就是去民宿。 果然,车往别墅区一拐。 沈长秋想,他们应该是先住民宿里过一下渡,可这辆白色的北斗星,徐徐驶过民宿门口,再往滇池靠近。 “我们去哪啊?”沈长秋探着头问。 叶青文和严宁都不说话。 没两分钟,车停了,停在了一间小院子门口,和叶青文的民宿有点像,但这个二层楼整体看起来更小,院子里也是一片荒芜。 “这是哪啊?”沈长秋不明所以,“阿宁,我们到底去哪?” ”回家啊。“严宁转过头,温柔又自信。 沈长秋糊里糊涂扶着严宁进了院子,叶青文推开了这间小二层的房门。 “就是这样了,跟你想要的基本一样,时间紧任务重,都收拾好了,快给我转钱!” 钥匙在叶青文手指上转来转去。 “沈长秋,给他转一万。“严宁说,“我手机在你那。” “啊?”沈长秋感觉自己像个痴呆,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严宁笑而不语,沈长秋只好照做。 叶青文收了款,将钥匙放在沈长秋手上,“好咧!富婆你的快递也给你拿过来了,你们自己看吧!” 他兴奋地溜了出去,还哼着小曲。 沈长秋满头雾水,从钥匙看向这栋房子内部。 眼熟。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里面的布置、整体风格似乎都在哪里见过,温暖的实木地板,浅白的壁纸,实木的家具,到处可见的绿植花卉。 还有……一个绿色沙发。 “这、这、这……沙……”沈长秋卡壳了。 这个沙发和他刚才在手机上选的,简直是一模一样!还有这里的整体风格,和消消乐里面他选的家装异常神似,可以说是现实翻版了! 他像个机器人,指着严宁的手机,“阿宁……这里怎么……” “喜欢吗?”严宁笑起来,搂上他的后颈,“那套房我真要卖了,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吧。” 沈长秋怔住,看她又看房内,之前那套房里的东西似乎都搬过来了。 沙发背景墙上,挂着他的植物标本画,其中一副,还是严宁亲手做的。 茶几上是他的花瓶,花瓶里插着带了一路的春羽,对面的电视那边,音质超好的黑色“大锅盖”音响也在一旁。 电视柜上,有一个小相框,那里面放着一张发黄发旧的照片…… 他视线乱扫,又转回看到了一旁的落地窗,一个笼子里,躺着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白兔子。 沈长秋又难以置信的转头看院子。 “院子是真来不及收拾,这个就只能交给你了,但是我想种玫瑰,粉色的、白色的,可以吗?”严宁眨着眼睛说。 沈长秋看回严宁久久说不出话,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她期待的眼眸。 这一瞬,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了玫瑰盛开的场景。 “阿宁……”沈长秋开口就哽咽了。 严宁凑近他,捧着他的脸:“沈长秋,之前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别担心,这套房子是二手的,可以直接住,我之前就看上了,离民宿也只有几百米。” 第239章 “不是……”沈长秋激动到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会选绿沙发?我要是不喜欢这个呢?” 严宁在阳光照射下笑得开怀,“沈长秋,你喜欢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快,楼上还有阳台,我都没来及看。” 沈长秋一把抱起严宁,从一楼开始,欣赏他们的新家。 一楼是客厅和开放式厨房,外加一间朝院子的书房,西边的阳光,自午后就从入户门一边的落地窗蔓延进来。 光线、绿植,配合木制特有的温润感,整个空间惬意又自然。 二楼两间卧室,同样都是自然的原木色系,简单却不失细节。 宽敞的主卧同样朝西南,移门轻纱后是一个露天的阳台,站在边缘,可以直接看到滇池的蔚蓝星光。 当然,二楼少不了浴缸。 半个小时后,他们坐在一楼沙发上,越到下午,光线越是充足温和。 大锅盖的音乐声缓缓响起,沈长秋惬意倾听,严宁盘着腿,在一旁拆快递。 她拆出一个画着粉色花瓣的瓶子,看起来像是什么护肤品,她打开盖嗅了嗅。 淡雅的花香飘了过来,沈长秋好奇问:“这是什么?” “嗯……”严宁看着他愣了会说:“身体乳,很好闻,沈长秋你去洗个澡吧,帮我试试这个?说是对皮肤很好。” “洗澡?现在?” 沈长秋又感觉怪怪的,现在还不到三点,洗完澡,她还想用这个身体乳…… 严宁将他推离沙发:“从医院回来当然要洗澡了,不是你以前说脏的吗,你看我还给你买了新衣服,明天你要复试,等会洗完澡,一起试试吧?” 她拍着另外其他的快递,沈长秋在某件黑色布料里,看到了白色的蕾丝花边。 她怎么会买这种女性化的衣服? “沈长秋,快去吧。”严宁眨着眼睛,摆出可怜模样。 沈长秋拗不过她,只好去了浴室。 洗澡,那……那里也要洗吗? -------------------- 番外写成啥样就啥样了,也不修了,明天应该有更。 第97章 按摩 ===================== 只是洗了个澡,沈长秋脸上已经覆上了层淡淡的红晕。 他换上柔软舒适的灰色家居服,挂着水汽从浴室出来。 一开门,阳台微风吹来,纱帘飘动。 严宁懒散坐在主卧米黄色的床上,穿着黑色细带背心,长腿盘起,慵懒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认真整理物品的小猫。 她面前放着几件衣服,还有那瓶新买的身体霜。 听到开门声,她转头说:“沈长秋,你明天穿这个怎么样?” 沈长秋走近两步,床上的衣服裤子被她平铺摊开,就像一个人呈大字瘫在床上。 深棕色灯芯绒休闲裤,纯白衬衣,宽松的杏色翻领毛衣。 一看就是沈长秋的风格,但这次更为精简利落,衣服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质感体现在细节的分毫与布料上。 严宁买这几件衣服的时候,已经想象沈长秋穿上的模样了,他人又高又瘦,光站在那,温暖随和的气质就从他扬笑的脸上散发出来。 毛衣手感很柔软,沈长秋将衣服比在身前,“喜欢,阿宁你看,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严宁打量他说。 “那明天你穿什么?”沈长秋放下衣服。 明天除了复试,虽然她没提那件事,但应该或许…… “我啊?”严宁仰头思考,“我穿你的衣服,等会你帮我挑。” 她从床上跪起身,从被子下拿出来了一个东西,表情有些古怪,“沈长秋,你看这个。” 那看起来是一个橘黄色的卡通胡萝卜,有手掌那么长,胡萝卜顶端还做了绿色的大叶子。 沈长秋在严宁奇怪的注视下接过,这个胡萝卜手感很舒服,就像摸在皮肤上,捏一下还□□弹弹。 “这个胡萝卜好可爱啊。”沈长秋握住它问,“是给兔子的玩具吗?磨牙用的吗?” 他率先想到的是楼下那只晒太阳的兔子。 “当然不是了。”严宁憋着笑说,“是给你这只兔子的。” “送我的?真的吗?” 沈长秋有些惊讶,但他很开心,这个胡萝卜真的很可爱,他很喜欢,他猜这个可能就是什么背包挂件之类的。 严宁点点头,沈长秋将胡萝卜送到嘴边,“那我这个兔子要吃胡萝卜了!” 沈长秋咬了上去。 “不行不行,”严宁噗嗤笑出声,急忙伸手把胡萝卜从他嘴边拿下,“这个不能这样吃。” “那我可以挂在书包上吗?”沈长秋天真的问。 严宁这下愣住,头歪着拧了一圈,像是在忍耐什么,抬头说:“你要是想挂,我也不拦你,只是这个……咳咳。” 她无比正经的将胡萝卜还给沈长秋,“没什么,别穿衣服了,我们该干正事了。” 话还没说完,她直接掀起沈长秋的上衣拽过脑袋,衣服落地,沈长秋光着上半身也落到床上,严宁膝行两步,摸向他的裤腰。 “啊?等一下。”沈长秋蹬腿后退,看着被子上亮晃晃的阳光,吞咽了一下抬起头,“阿宁你、你要做什么?” “用这个,”严宁扬起眉,拿起那瓶身体霜晃了晃,“你要帮我试试的,别穿衣服了。” 第240章 严宁伸手又拽,沈长秋扯着裤子不松手。 ”我不做别的。“严宁解释,“这个牌子说对皮肤很好,沈长秋,你都照顾我那么多天了,我又不会做饭,又不能下地,你就让我……” 她顿了一下,“服务一下吧,真的,等会抹完了,你还要穿新衣服给我看呢。” 严宁说的信誓旦旦,沈长秋手一松,他家居裤立马被扒了下去。 不过,严宁确实没做什么,还将老老实实地将沈长秋摆得板正。 沈长秋只穿了一条白内裤仰面躺在床上,两只手握着那只胡萝卜放在胸前,看起来听话乖巧极了。 这两天气温回升,阳光照在身上还有些微微发热,他的皮肤在照耀下白得通透,细小的汗毛像在发光。 他也似乎是放下心了,但又有种若隐若现的落空感。 不不不,现在才三点多,哪能大白天的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呢,沈长秋心里的小人将自己扇了一巴掌,跪地忏悔。 但这样也挺好,就让她动动手,叶律师说不能光宠着她,得让她也做点事情。 “我们先从……手开始吧!” 严宁摩拳擦掌,从粉色花瓣的身体霜瓶子里挤了一些纯白的液体。 沈长秋将胡萝卜换到左手,抬起了右胳膊。 严宁轻轻覆上手背,冰凉的液体很快变得温热。 她很少见的认真,动作也很轻柔,手背涂抹过后,指腹滑过沈长秋手的每一处,就连手指内侧都细心经过。 她的目光也不停看来,似乎在观察沈长秋的反应,慢慢地,严宁的手从沈长秋的手腕往小臂滑动。 “嗯……” 触及到小臂内侧时,沈长秋突然缩起肩膀笑了一下。 “怎么了?” “痒……” 沈长秋笑着说,“不过真的好好闻。” 严宁也笑了一下,又挤了一些身体霜抹上他的胳膊。 这个身体霜的香气是清淡的樱花香,但又有些甜美。 沈长秋更加恍惚了,他和她将会在这套院子里度过余生,自己应该是这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但是……他也不能一直这样坐享其成。 “阿宁……”沈长秋看着她,试探问:“这套房要多少钱啊?” 严宁顿了一下,“不贵,这里偏僻,没什么人的,卖不上好价钱。” 沈长秋点了点头,严宁也没有说话,继续涂着他的手臂,但没两下,严宁突然放下手,看着思考的沈长秋。 她像是斟酌了一会说:“可能这样说不太对,但是沈长秋,我的就是你的,好不好?那些钱都不重要,其实你给我的,比我给你的更多。” “阿宁,你好傻。”沈长秋握住她的手,“我不会介意这个,我只想知道而已,而且……” 他侧过头扭捏了一下,脸颊有些红,“我本来就是你的。” “你说什么?” 他说的太小声,严宁倾身求证。 “我说……我是你的。”沈长秋侧头轻轻说,空气安静了一瞬,他微红的唇立马被吻住了。 这像是一个樱花味的吻,严宁的唇落上来流连交缠,沈长秋喉间溢着难耐的声响,双唇大张。 但没亲十几秒,严宁匆匆起身,沈长秋下意识仰头在空中前伸,唇上发凉他才意识到这个吻结束了,立马收回下颌看向别处。 他的动作太明显,还是很想继续亲的。 可严宁像是没看见,继续给他肩膀涂着身体霜,沈长秋只好按下涌动的心跳,庆幸自己还没冒出什么羞人的反应。 但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严宁的动作突然变得缓慢兜转,她掌心指腹接连扫过脖颈、锁骨又来回,但每次缕缕往下方的胸上转移。 沈长秋怀疑自己的感觉有问题,她这样辗转的动作和柔捏的力道不像在抹身体霜,反而很……很涩情。 而且她也不太对劲,眼神发怔,甚至还能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让他无端口干舌燥起来。 沈长秋心乱了,他闭上眼,想隔绝一些空气扰动的情绪,可严宁掌心突然扫过粉色的尖尖。 “嗯?” 沈长秋颤了一下睁开眼。 “怎么了?”严宁轻松问。 沈长秋真的觉得是自己不对劲了,因为严宁看起来太正经,她低头瞥了一眼,避开敏.感的部位,身体霜抹上他的肚子,涂抹的动作也很快速正常。 她边涂边说:“这里不比南方,虽然不会长冻疮,但春天很干燥,我来这两年,皮肤都不好了。” “那……我等给也帮你。”沈长秋细声说。 “好啊。”严宁笑着说,“闭上眼休息吧,先让我来。” 沈长秋听话闭眼,可没一会,她又不经意扫过身前,沈长秋嗯了一声,抿住唇侧过头去。 她扫过的频率增加了。 在严宁眼中,每经过一次,他都小幅震颤一下,然后极力克制过于敏.感的反应,但他不知道,喉间一下下溢出的呻.吟,脸颊逐渐爬上的红,粉色相思豆逐渐充盈的血色,都让他显得可爱又诱人。 身体霜缓缓化开,严宁掌心在他身前的挺立上轻柔打转。 沈长秋忍不住了。 “阿宁……”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急促说:“好了……好了……” 他小口喘着气,慌乱无比。 第241章 “嗯嗯,”严宁装模作样点头,“腿上也抹点吧,哦对了。” 她从被子里拿出一个眼罩,边拆边说:“这个蒸汽眼罩,带着很放松,你试试?” “啊?”沈长秋像是疑惑被子下面怎么藏了这么多东西,眼罩已经带在他眼睛上了。 但他很听话的,只摸了摸,没有取下来。 严宁从他的脚开始涂抹,很快就到了腿.根,她将沈长秋两腿屈膝,身体霜从大腿外侧行进到了内侧。 严宁看着失去视野的沈长秋,脑子已经被他的模样冲的七零八落了,特别是他屈膝时,會陰线两旁,压出来的臋线圆润又柔软。 严宁手指次次刻意划过他最为敏.感的地带,他呼吸一次次发颤,身体一次次抖动。 失去视野,沈长秋本就懵懂,在她接二连三的刻意撩拨下更加糊涂。 他还真的以为,现在她做的这些都是正常的,真的是在帮他打理身体,直到他下方一凉。 “不不不。”沈长秋伸手去捂,“那里不用,啊?”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有了反应,连忙屈膝并拢腿。 怎么会这样,沈长秋内心崩溃,甚至无法回忆是什么时候这样的。 “沈长秋,没事,又不是没见过,轻轻抹一点就好,这里的皮肤也是皮肤啊。” 严宁俯身轻松说着,动作却不容置疑,沈长秋还在犹豫,严宁手往下扯,他身上什么也没了。 “真的,一下就好。”严宁将他的手挪了下去,“你拿着这个。” 那是送他的胡萝卜。 沈长秋双手握着胡萝卜,十分忐忑的放下了膝盖,起初,她只是将手放在了月复股沟,慢慢的,她总不经意蹭到他。 “啊?!” 她的手像是握住了他,沈长秋头顶似乎要炸开了,仰头大喘了一口气,人僵在空中。 快一个月没有碰过,她涂了身体霜的手,好滑……一下,两下…… 沈长秋数不过来了,她不是说,只要一下就好的吗? 沈长秋也像耳鸣了,为什么自己这么敏.感,嗓子竟然也不受克制的乱哼。 太羞耻了。 他真的,真的不想这么快,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就…… “好了,转过去吧,涂后背了。” 严宁突然松开手,语调轻松,推动着他的肩转过身。 沈长秋看不见,脱离触感后他反应过来什么,就像一个作弊以为没被发现的学生,为了隐藏证据,立马转过身趴着,头也和鸵鸟似的,慌慌张张埋在了枕头里。 可这一趴,随着时间下落的阳光,恰恰好好落在他充满不自觉诱惑力的身体上。 他呼吸还没稳下来,身体微微后扬。 他太可爱了。 严宁将两手轻轻放了上去。 -------------------- 感谢在2024-01-25 22:26:01~2024-01-26 23: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nami 13瓶;小雪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女仆 ===================== 严宁的手试探性的从沈长秋两瓣浑圆推上后背。两片肉带过后颤了颤,沈长秋跟着低吟。 他侧面半张脸红彤彤的,耳朵红得像在滴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粘腻的嗓音,他握着胡萝卜的右手手背捂住呜咽的嘴。 宽阔肩膀下的肌肉线条,绷得愈发明显。 “不习惯吗?按摩都是这样的,按完就放松了。” 严宁扬眉说着,手放在沈长秋脊背两侧,拇指恰好落在深深的背沟里。 她缓慢施加力道来回,手法就和按摩推拿似的,干干净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撩拨稍纵即逝,沈长秋小声说:“还可以,阿宁……阿宁怎么样都好……” 严宁轻轻笑了一下,无声吞了吞口水,两掌缓缓下移,一寸寸推动他纤薄紧实的肌肉。 阳光更加暖黄,沈长秋一直在微微发颤,皮肤上的薄汗,像是蒙了一层浮动的细闪。 最后,又推回两瓣浑圆上。 好软,极致的细滑手感让她无法停止柔动的手。 “沈长秋。” 严宁听着他小声细哼,眼里盯着掌心里不断变形的肉,又轻轻地从侧面推了推,两瓣臋肉摇摇晃晃,像是碗里晃荡的水或者刚刚倒扣出来的果冻。 中间开开合合,看不到,却令人遐想万分。 “你胖了。”她才说。 “嗯?”沈长秋呜咽声疑惑,那道引人心慌的缝隙被他下意识收紧。 “胖了吗?”他喃喃问,难堪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懊悔。 在私立医院那周,他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拼命胡吃海塞,叶青文还说小心吃胖了,严宁不要他了。 她会不会不喜欢了?沈长秋奇怪的想。 严宁看穿他眼罩下扭捏的心思,俯身贴上后背,对着他耳侧带着笑意说:“不算胖的,只是更喜欢了。” 尾音和唇一并落上他的耳垂,亲吻声霎时穿透了沈长秋的大脑。 粘腻,酸涨,心尖好像被她持续挑拨。 他缩起肩膀,克制不住地叫了出来,死死地紧握那个可爱的胡萝卜。 不仅如此,她的手又从肩膀滑到身后,浑圆又落在了她手里变形,沈长秋呻.吟加重,却猛地高吟了一声——她指腹按住了那里。 第242章 “不……不……”沈长秋收紧躲避,“不行……” 粘腻水啧声即刻消失,她的手却没移开。 严宁低低说:“听话,只是帮你放松。” 沈长秋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宁坐在身前,沈长秋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胯被她双手抬起,一想到这个撅起来的姿勢什么都暴露在外,沈长秋捏着胡萝卜,将通红头晕的脸藏在没有视野的枕头里。 “就是按摩而已,别担心。”她又补充,像是安抚。 沈长秋努力往她说的方向想,可接下来严宁的指腹冰冰凉,滑腻腻,好像和刚才的身体霜不太一样。 “是……是什么?”沈长秋忐忑问。 “按摩的啊。”严宁坦然说,指腹在他粉色的會陰线上来来回回,水亮的液体一次次上堆在翕动的粉色小口上。 他急促的呼吸比收紧的频率快多了,阵阵发抖的身体浮满了艳丽的粉红。 他依旧没有阻拦。 仅仅过了片刻,严宁深吸一口气,将食指轻轻推进了一个指节,沈长秋却像是被巨浪拍了一下,浑身再度猛颤,蜷起脚趾的小腿扬在空中。 “阿宁!阿宁……”他扭动身体,带着眼罩侧过头羞怯乱叫,“我……那……不行……不行的!” “别动。”严宁按住他,笑着说:“不行什么,不行为什么洗这么干净?” “我……”沈长秋突然愣住,说不出话了。 严宁看不见他的眼睛,可他全身还是充满了被拆穿的惊慌,他的耳廓在阳光穿透下,红得像一颗散发光芒的红宝石。 鲜艳欲滴。 白天和夜晚,果然不一样。 严宁戳穿他薄脸皮的羞涩,勾了勾被紧裹的手指,他逃避般趴回,仅剩咿咿呀呀的“不”,还有身后下意识一次次上扬的幅度。 在严宁看来,他简直是欲迎还拒。 他心里怎么想的,严宁比他自己还清楚,一个人的眼神,动作,举止,这些在刑侦上无数次强调过。 下意识的行为是骗不了人的。 他只是不想承认。 严宁看着沈长秋发汗而亮晶晶的后背,挤入了中指。 沈长秋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趴着,这样简直是不要脸的邀请。 不,他刚才不应该失去內裤的保护,也不对,他就不应该听她的话,脫了衣服躺在这里任凭她处置。 不不不,他往更远处想,更加不对的是他不应该在洗澡的时候清理自己,那样的话,起码现在还有余地。 余地?他突然恍惚了,留有余地做什么呢? 沈长秋感觉自己被一点点打开,可他越来不懂自己了,以往他想做什么,只要去想就一定想办法做到。 见她是,等她是,救她也是。 可现在……心中被某种只跟她关的情愫疯狂霸占,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不是不愿意,只是…… “沈长秋,胡萝卜给我。”严宁收回手,俯身过来说。 沈长秋不明白,喘了口气,将手里捂热了的胡萝卜发着抖递给严宁。 她好像笑了一声。 “都被你捂热了,那更好了,沈长秋,胡萝卜,是这样吃的,放松。” 严宁还没说完,沈长秋身后撑开的幅度骤然变大,他眼罩下的眼睛瞪大又眯起,眼睫毛像是被雨打了瑟瑟发抖。 直到橘黄色的胡萝卜越过最粗的部分整体没入,最顶端的绿色叶子留在外面,他才喘过来气,他也明白了,胡萝卜现在到底在哪。 在他身体里。 “胡萝卜,被小兔子吃掉了。”严宁说着不符合场面的话,就像讲着绘本里的童话。 她的手却不单纯,左右拨了拨叶子,又往里推了推。 “唔!”沈长秋埋头揪住枕头,猛烈的刺激下降后,他伸出右手颤颤巍巍往身后摸去,圆润的叶子根部刚刚好卡在边缘,周围一片湿淋。 那么可爱的胡萝卜……竟然是这种东西吗? “阿宁你……” 沈长秋说不下去了,胡萝卜卡得他声音软绵,时间太久,他的身体还没有适应回这种令他膨胀的东西。 “沈长秋,特别可爱,跟你一样可爱。”严宁抱了上来,在他后颈蹭动额头,音色仿佛浸在心满意足的糖水里。 “阿宁……我……取出来吧……”他试探性求她,“我们,晚上再……” “好啊。”严宁声音一变,立刻应答,刚才还黏在他身上,瞬间离开了。 沈长秋更懵,她竟然同意了,正常情况下,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才对,他伸手想摘下眼罩,看看她是不是生气了。 “不许摘,那起来试衣服吧,”严宁将他的手放下来,又拉他起来,“那我们就……晚上再说。” 她在笑,笑得有些悠哉。 而且看起来,她没有要把胡萝卜取出来的意思。 沈长秋有些心虚,他不敢动那个胡萝卜,只坐在床上,听她的安排,他听见严宁抖开了一件衣服,随即套在了他头上。 “伸手。”严宁抬起他的胳膊穿进袖子,就像是给一个棉花娃娃套着衣服。 沈长秋任凭她摆布,面料接触皮肤,丝丝滑滑的,有点不太像刚才那件白衬衣。 两只手都穿到袖子里后,腿前落满了一堆布料,严宁好像在给他穿袜子。 第243章 沈长秋伸手摸了摸身前,在布料中摸到了奇怪的褶皱,像是轧出来的花边,他沿着褶皱走了一圈,越来越不对劲了。 身下的布料空空绕在腰间,似乎……好像……是个裙子? 刚才她快递里似乎有这种东西……黑白色。 莫名的,他联想到第一次打开新世界大门时,那个和他发出同样疑问的男网友。 男网友在时隔数月后,像是报告似的,回复了一张穿着穿着黑白女仆装的照片! 这时,严宁将袜子穿到了膝盖,沈长秋掀开眼罩露出一只眼睛,身上黑裙子上果然绕了一条白色的围裙。 而他左腿膝盖以下白白的,比他皮肤还白。 沈长秋眨了眨眼,似乎明白这是一条白色的丝袜,而严宁正在专心穿给他右腿另外一条…… 她今天好像一直都很认真,嘴角挂着兴致盎然的笑,就像……就像是拆礼物的那种满足感。 她要转头了,沈长秋连忙将眼罩松开。 “好了,起来吧。” 严宁单腿下在床边站立,带着沈长秋也站了起来,他身上的裙子落在大腿上,身体里还夾着那个胡萝卜。 严宁将他转了个方向,沈长秋双脚转动,他记得,这面放着衣柜旁的落地镜。 唰一下,眼前亮了,沈长秋在镜中看到了自己,那身黑白女仆装大小刚刚好,外面那层白围裙,装点着一层层花边,黑裙下,还有一层蕾丝花边的内衬,双腿上穿着过膝的白丝袜,裙子和丝袜之间,恰好露出一截皮肤。 可裙子下,什么也没穿……甚至还…… 他抬头,这个穿着女仆装的男性身体,真的是他自己,脸颊上红扑扑的一片。 “好看,好看死了。”严宁低声说。 沈长秋看去,严宁正在打量镜中的自己,眼神怔怔,她的脸竟然也泛着粉红。 这种神情,一般是她很“快乐”的时候。 沈长秋又看着镜子,扪心自问,如果这人不是自己的话…… 细腰,长腿,清秀的五官。 女仆装还有丝袜,虽然捂得严实没露什么,可这些在现代社会概念的晕染下,显得格外涩情。 沈长秋臊得快熟了。 “真的好看吗?”他自言自语问出了声。 “好看……”严宁扑过来搂住他的腰,这回是对他说的了,“沈长秋,特别好看,你记不记得你吃完见手青,说要穿裙子的?” 严宁以前不太理解这种装扮,但那次,沈长秋嚷嚷要穿裙子,半夜她逛商城,真没看见适合他的。 可跳出来的女仆装一下抓住了眼球,一想到如果是沈长秋穿着这身衣服,她那天晚上都没睡着觉,紧紧抱住被子,脑海里全是他羞涩的模样。 现在他就在眼前,这比想象中的还要命。 “我那是……中毒了……”沈长秋侧过头,“阿宁喜欢……都好……” 严宁呼吸乱了,她像是迫不及待似的,单着一只脚,深深吻住发愣的沈长秋,不管不顾的将重心全落在他身上,舌尖也探进唇腔里,肆意搅弄。 “唔……”沈长秋接住她,可身体一用劲,那根胡萝卜格外明显,他腰向后弯到极限,严宁再吻,他快要倒了。 “等会儿……”沈长秋轻轻推开严宁的唇,严宁皱起眉,一下委屈起来。 “还不让亲吗?”她瞪着他问。 “不……我,我是站不住了。”沈长秋急忙解释,找补似得又去亲她。 “不亲了,”严宁赌气别过头,“沈长秋,我想喝咖啡。” “咖啡?”沈长秋左右回头,想去拿手机,“那我给你点外卖。” “不要。”严宁掰过他的双手放在身前说,“厨房有咖啡机,有豆子,我知道你会用那个,你以前还兼职过。” 她看起来很不高兴。 沈长秋只好问:“那你想喝什么,美式还是拿铁,冷的还是热的,加糖吗?” 沈长秋一番熟练的话术,严宁突然笑了,她看着妥协的沈长秋这么快进入状态,飞快啄了一口他的脸,弯腰从床上拿出一个头箍。 白色花边的。 沈长秋眼看它箍在头顶上,视线抬上又抬下,严宁在面前托腮欣赏。 “女仆咖啡,肯定很好喝,拿铁吧,少冰不加糖。”她声音欢快起来,像猫一样舒展双臂。 上当了,沈长秋想。 她太坏了,还女仆咖啡,还当真点起单来。 “那你等我吧……”沈长秋说,抬脚刚走一步,顿在原地。 胡萝卜还在…… 他回头看去,严宁一脸坏笑坐在床上。 “不可以哦。”她懒悠悠说。 算了。 沈长秋像是被流氓调戏的少女,红着脸踏着小碎步,急忙冲出门。 咖啡……咖啡……还少冰不加糖……哼,给她两份咖啡,让她也吃点苦! 沈长秋带着怨气钉钉哐哐操作起来,放进豆子,又去冰箱取冰块。 日系厨房里出现19世纪末的英国女仆在打咖啡,怎么看都违和至极。 而且这个女仆还是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 严宁趴在二楼栏杆看到厨房的这一幕,大脑里倒腾起的浪花,都快把她推到九霄云外了。 但还没完。 她手里有一个橘黄色的小东西,和胡萝卜颜色一致,上下有两个按键。 第244章 看起来像遥控器。 -------------------- 感谢在2024-01-26 23:04:50~2024-01-28 23:4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呱呱呱呱 8瓶;小雪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涨潮 ===================== 沈长秋在杯子里装好了冰块和牛奶,放在咖啡液出口。 大概需要一两分钟,一杯拿铁就能做好。 等待的间隙,他扶着台面小口微微喘气,方才那个讨厌的胡萝卜在下楼和走动的过程中有点明显,这会不动,终于好多了。 他低头看自己穿着白色丝袜的脚,脚趾抠了抠地,沈长秋确定,这是他的脚没错。 他无奈撇了撇嘴,他好歹是一米八五的男人,前几天还揍过好多人,现在竟然穿着裙子,还穿上了这种丝袜。 他内心如此吐槽,可下一秒,他却抬起手左右扭了扭腰,裙子像动画片里一样旋了起来,后臀下沿圆润的曲线在裙底若隐若现。 布料扫过身前身后的感觉好奇怪,空荡荡、凉飕飕,不,有点奇妙……甚至还有些没来由的…… 舒服。 可里面什么也没穿,要知道裙子一撩,他就都被看光了! 啊……那天吃完见手青,他为什么说要穿裙子啊?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轻笑,转头一看,严宁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他。 看他左右扭动裙摆。 好蠢…… 沈长秋立马捂住还在摆荡的女仆裙站好,身后一扯动,他脚步乱了,稍稍跌了一下才站稳,又做作地理了理衣服,戴正头顶的喀秋莎发箍。 真的像是一个被监工的女仆。 严宁又笑了。 沈长秋本来还想说严宁怎么不老实,自己蹦了出来,但瞅见她看乐子的神情,转过头不理她。 又是胡萝卜,又是女仆,还想喝咖啡?她究竟还有什么花招没使出来? 沈长秋真的很想跑过去戳她的额头! 这时,浓郁的咖啡香气冲进鼻腔,咖啡液滴入水面,在牛奶中扩散下沉,透明杯壁像是一幅褪了色的中式山水画。 最后一滴落进杯里,沈长秋去握杯把,还差一厘米,他空中的手指猛地蜷曲。 “唔!呃……” 强烈的酥麻就像是一道闪电贯穿了他,他还在赌气的五官突然紧皱,整个人剧烈颤了起来。 沉闷快速的嗡嗡声在他身体里响起。 一开始,沈长秋来不及思考,这股酥麻的电流沿着脊椎直窜进他的大脑,他难以言说这种感觉,双腿控制不住的发软。 眼前的咖啡机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下一秒他明白过来了,一手撑住台面,一手按住裙子,那里像是持续翻腾起浪花,抖动的波浪还在往四周不断激荡。 沈长秋咬紧牙,看了二楼的严宁一眼,她右手上似乎拿着一个橘黄色的小物件。 胡萝卜……胡萝卜怎么又会震了? 她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都能拿出来啊!? 不行,不能在这种地方被她调戏,沈长秋的手刚刚伸到裙底,二楼,严宁拇指按在上键。 “不可以。”她扬起头远远说。 嗡嗡声瞬间变大,比刚才幅度更激烈的震感袭来,沈长秋牙关颤抖呜咽,一手揪住裙子侧边,另一手撑在咖啡机前的台面上,在持续的震动下,他的双腿愈发酸软无力,快要撑不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了。 他不想这样,但严宁说“不可以”。 “阿宁……别……”他向严宁哀求摇头,可太刺激了,唇边低吟像是一道道波浪不断外溢。 “沈长秋,是你太慢了。”严宁又按了一下。 “我……嗯!” 沈长秋没来得及解释,这回,他连头发丝都在抖,仿佛身体边缘画满了一层层颤抖的波浪线。 他完全没想到那种造型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威力,它恰好卡在某处,持续刺激那块不可言说的位置。 “阿宁……”沈长秋喉咙发出哭音,他的腰塌了下去,一只小腿蜷起脚趾,贴着膝盖抬了起来。 这间清新的开放式厨房里,一个男人穿着代表软涩情的女仆装,他低头咬着下唇夾紧身体,双手支在台面躬身发抖,空气里充满了他越来越难以压抑的嗓音。 还有一个女人,正在二楼远远欣赏他无措的模样。 沈长秋受不了了,浪花不断堆叠的同时,他难堪于自己竟然被那么小的东西弄成这样,而且还是一个胡萝卜……可他感觉真的快要不行了…… 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仿佛已经预料到接下来溃败的局面,提前吸入更多的氧气。 卡哒一声,和准备好的不一致,沈长秋呼吸停滞的瞬间,身体里的嗡嗡声顿时消失,就像是一个膨胀的气球突然被针尖戳破,一楼安静极了,只剩他仓皇的呼气声。 方才迅猛的涨潮,霎时退了。 “沈长秋,我要喝咖啡。”严宁歪着脑袋,“快上来。” 她轻轻笑了一下扭头转身,单脚跳回了卧室。 沈长秋浑身没了力气,额头贴在台面上,直到呼吸平缓下来,他才慢慢站起身。 可他似乎出现了幻觉,还觉得那里在颤,像是感受不到别的东西存在,只剩下麻意,甚至还,有些难耐的痒。 第245章 眼前,咖啡已经完美融进了牛奶里。 他吸了一声鼻,含泪的眼睛眨了眨,伸手握住咖啡杯,摇摇晃晃拿了起来,视线看向二楼。 严宁躺回床上缩进被子,等沈长秋上来的过程,她又在使坏,故意关关停停按了好几次,外面错乱的步伐和拼命忍住的呜咽听得一清二楚。 可以想象他一路走得有多艰难。 敞开的卧室门外,能看到一截楼梯扶手,没多久,沈长秋的左手,刚好落在那。 咔哒打开,太近了,严宁都听到嗡嗡声了,沈长秋嗯了一声,左手像是要用力嵌在扶手里,手背上是清晰的筋骨线条。 又关。 沈长秋的手没动,听起来是站在那小口喘气。 一分多钟后,他迈步了,不稳的脚步声走近,女仆裙的一角从门口晃了进来。 沈长秋端着咖啡出现,表情像是要哭了,他每一步都小心谨慎,发红的双眼不时瞥向严宁,像是生怕她又做出什么恼人的举动。 他的裙子很乱,围裙歪斜,上面布满了揪出来的褶皱。 “……你的咖啡。” 他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咖啡倒是一点都没洒,声音却委屈的要死,其他的话也不说,只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的脚,双手放在身侧揪住裙摆。 “沈长秋。” “嗯。” 他委屈答了一声。 “怎么了呢?”严宁下半身还在藏在被子里,双手将他拉近,环在裙子勾勒的细腰上。 他好热,浑身是汗。 “……你欺负我,明天我还要复试呢。”他垂头说,嘴巴撅了起来,方才脸上浮现的红色,还有残存在他脸颊上。 “那……” 严宁整理他乱了的裙摆,又将扯歪了的白色围裙摆正,下颌抵在他胸膛上,抬头说:“那我不欺负了好不好?”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立马移开,嘴唇嗫嚅,想说什么,但胸膛却只剩下急促的气声,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开始抽噎了。 严宁唇角扬起:“沈长秋,你什么时候才会主动亲我,主动说你想要呢?” “我……我才没有想……”沈长秋急忙后退一步。 严宁按动开关。 “阿、阿宁!”沈长秋叫了一声,膝盖靠拢微微下蹲,捂住身後原地颤抖。 嗡嗡声非常明显,严宁觉得自己被骗了,广告语说这个胡萝卜声音隐蔽,没人能听见,但这也不重要,沈长秋隐忍的嗓音更加悦耳。 “过来。”严宁将他拉近床边,伸手从裙子下探去,直接抓住了灼热的他握在手心,果然,最前面都……水淋淋的。 “啊不……不要……”他握住她的手腕拼命摇头。 “沈长秋,你最好了。”她温声说,像是哄他似的。 沈长秋唇动了动,虽然握住她的手腕,但没有用力。严宁来回了几下,沈长秋唇跟着一开一合,表情分不出来是要哭或者是什么,他浑身都红透了,站也站不稳。 “好了。”严宁收回手,“不这样欺负你,还是喜欢这样。”她举起遥控器按了几下,嗡嗡声似乎增大了好几倍。 “啊?!”他哀叫一声,腿一软,快要跪在地上。 严宁搂住他的腰勉强将他拉到床上,他趴在她肩头里,像是抱着浮木一般死死囚住她。 严宁被他紧拥在怀里,像是被宽阔的胸膛保护,但她确是以一个掌控者的姿态,牢牢把握着沈长秋每根寒毛抖动的频率。 他每一次杂乱的吸气,忍耐的停顿,毫无保留的全部涌入严宁耳间。 又一次按动。 “阿宁!停……停一下……”他抬头,嗓音染上了急促的哭腔,“求你了……” “别忍了。”严宁轻轻说,声音也带着享受的痴迷,“沈长秋,我爱你的……” 他愣愣看了她片刻,喉间的呜咽霎时停了,呼吸也停滞了,严宁听到了他激烈如鼓的心跳,与之而来的是他浑身紧绷带来的极致拥抱。 严宁也快要不能呼吸了。 没有几秒,沈长秋恢复了呼吸,人像是发冷一样抖动。 严宁将他的脸轻轻抬起来。 啪嗒,泪滴从他垂头的眼睛上下落,滴在了他白色的裙摆上。 他好委屈,却那么迷人。 脸色闷红,眼睛充斥着失神的水雾,嘴唇微张,潮湿的气息一次次喷涌而出,鲜红的唇珠还在微微发颤。 嗡嗡声依旧在响。 咔哒,好像是最高一档了。 他仰头吸了一口气,混沌的目光即刻翻涌起来,求生似的抓住严宁拿着遥控器的手腕,可他盯了片刻,另外一只手像是不敢碰似放下又抬起,“呜……”他哭了一声,松开手埋头在她膝上。 “阿宁……我……”他说不出来话。 严宁重新扶起他的脸。 他紧张似的哈哈喘气,脸颊红扑扑一片,眉间以某种频率一蹙一蹙,双目间满是熟透的欲念,却在严宁直视下,不敢看她。 嗡嗡嗡…… 潮水涨得飞快。 “别看我……”沈长秋咬牙哭着说,侧过头紧闭上眼,全身由内而外透出极致的红,他这种静止的表现,就是暴雨前的寂静。 严宁拇指按在开关上,咔,嗡嗡的浪全部停了,一切又突然静止。 沈长秋一顿,浑身抖了一下,怔住片刻滚了滚喉结,睁开眼看着严宁,又无措看向四周,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越找,眼睛里的泪花越像是真的哭了。 第246章 “怎么了?”严宁明知故问。 沈长秋抽噎了一声,哭着说:“你欺负我……” “有吗?”严宁抬着他的下颌,缓缓将唇靠近,“你不想亲我吗?” 唇尖一相贴,薄荷味萦绕在两人喷薄的呼吸中,唇上一热,沈长秋突然吻住她的下唇吮吸起来,仿佛在索求她唇齿间的薄荷香气,又像是不够,主动将舌尖送了进来。 可他吻得急躁,吻得没有章法,但这件事是沈长秋做的,那就是他按捺不住的索求与勾引。 严宁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尖,他吃痛回缩,接着毫不留情的深深吻入。 这个亲吻,吻得肆意至极,就像是蹂躏他的唇舌一般,越钻越深。 沈长秋又开始发颤了,喉间止不住的细软呜咽,严宁将他拉上床,隔着被子坐在身前,与她相拥亲吻,慢慢地,他好像不能呼吸了,但声色却无比放浪。 相吻间,严宁取出了那个欺负他的胡萝卜。 沈长秋溢出一声高吟,却回吻的更加着急,他抓着严宁的手牵向身後,严宁推开他,他却不管不顾地又扑上来亲吻,像是连命都不要了。 “好了。”严宁捧住沈长秋的脸颊推离,“再亲你要死了。” “没、没好。”他用红透了的唇说,眼泪汪汪,还是那么的委屈可怜。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严宁笑起来问。 “想要。”沈长秋不再扭捏,但怨气冲冲,他撅着唇说:“现在就想要。” 严宁笑得更加沉醉,她将他推起身,女仆装的裙摆恰好散了一圈,那一层层缝好的花边,还有几个零散的蝴蝶结,在他身上更加显得娇俏可人。 严宁的手从他脸颊下移,隔着裙子和散开的花边,从脖颈游走到他穿着白色丝袜的长腿,轻轻搓了搓他的脚。 他的身形描绘透彻,严宁伸到女仆裙边的内衬蕾丝下,沈长秋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更进一步。 “我好看吗?”沈长秋红着脸倔强问。 “好看,特别好看,还很可爱。”严宁发自内心评价。 “那有多好看,多可爱?”他追问。 “好看可爱到……早就忍不了了,但是,我脚还没好呢。”严宁说着,将身前的被子掀开,“沈长秋,坐上去,自己来。” 她藏了许久的穿戴道具终于重见天日,耀武扬威似的立在空中。 沈长秋低头,看着□□色的物件愣住眨了眨眼。 “不想要吗?” “哼……”他突然哼了一声,直接将严宁仰面推倒,爬了几步跨坐在她身上,两个极为相似的东西相碰在一起。 “那你说爱我。”他双臂撑在严宁面前神色傲娇。 “沈长秋,”严宁摸着他的脸,笑着说,“我爱你,特别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沈长秋像是得到夸赞,久违的甜甜笑起来,他目光落在严宁唇上,神色又变得迷惘,下一秒,他抓住严宁的手十指相扣,跪坐了起来。 -------------------- 感谢在2024-01-28 23:45:25~2024-01-30 00:5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彼此 ====================== 黄昏了,素净的墙壁上一片金黄。 整个卧室都热潮潮的,矜持舍弃后,两个人身上这湿一片,那湿一团,沈长秋满身是汗眼睛睁不开了,严宁拖着他去了浴室,美名其曰洗干净再睡,但帮他从里到外,又洗了一遍。 沈长秋瘫回床上,光着身子,像是一滩沸腾后融化的牛奶糖,无助地缩在严宁怀里。 “严警官,你又欺负我,”他闭着眼细声说,“我好困……” “啊?是吗?”严宁装作单纯,“之前不是你自己说想要么?”她右手在他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沈长秋抬头,虚虚戳了一下严宁的额头,有气无力说:“哼,那是开始,我都那么求你了你还……咳……” 他嗓子末尾有些哑,严宁起身,似乎是想去给他喂点水。 “别走……”沈长秋搂住她的腰,贴在她颈前,“再抱一会吧……等会我去做饭。” “别做饭了,都没有买菜,等会我叫点吃的。”严宁拍拍他。 沈长秋安静了一秒。 “可是搬进新家,都要开火的。”他抬头认真说。 嗯……严宁回想,确实有这种说法。 “沈长秋,你怎么这么迷信,那等会烧开水可以吗?”严宁妥协道,“明天你还要复试呢。” “严警官。”沈长秋瞪了她一眼,“你还知道我要复试呢……” “错了错了。”严宁立马哄他,心虚似地将他的脸按回颈前,又不要脸地说:“所以才不能听你的拖到晚上啊,而且你都准备的那么好了,快睡快睡。” 沈长秋无奈叹气,严宁是不是学到叶青文不要脸的精髓了?但是明天…… 他小声嘟囔:“阿宁,戒指是不是在你那?我是要戴的,不许没收。” 严宁没说话,抽出左手,往枕头下摸去。 “拿什么?”沈长秋好奇问。 “你看。”严宁掌心成拳放在沈长秋面前,手掌一松,一道璀璨的光芒坠在两人目光之间摇晃。 第247章 沈长秋伸手轻轻托起,那正是她送他的钻戒,挂在一条简约的银项链上。 “这样就不会弄丢了。”严宁左手肘斜撑起身,两手各拿着一头绕在沈长秋脖子上,越过脑袋耐心扣住锁扣。 “好看。”严宁左手支头,眉梢都带着笑意,“我想了想也是,等你上课或者做实验,总不能一直戴着,别人也肯定会问。” 沈长秋低头看去,钻戒刚好落在胸口。 “阿宁,”他将钻戒攥在手心,抬头泪光闪闪,“你是哆啦a梦吗?床上怎么藏了这么多东西……” “我可是飞天小女警啊。”严宁笑得调皮,将沈长秋一搂,轻轻拍着他的背,过了会想起什么突然问:“沈长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 “嗯?”他疑惑一声,像是快睡着了,黏糊糊说:“昆明啊,阿宁在哪,我就去哪。” “那你……有没有什么没见过的,想见的?”严宁换了个问法。 沈长秋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嗯……雪,想看雪。”他迷糊说,往严宁窄小的怀里钻了钻,“我还没见过雪呢,阿宁……北京的雪好看吗?” 他充满鼻音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和憧憬,似乎下一秒就要去梦里看雪了。 严宁一时语塞,以往她真的没有在意过雪好不好看,只觉得北方的冬天太冷。 “好看,但是北京现在不下雪了。”严宁低头说,“我们去东北吧,那的雪月底才化。” “真的吗?”沈长秋突然清醒,抬起头睁大眼睛。 严宁笑着说:“真的,我请了长假,王新明已经同意了,我今年都不上班。” 尽管沈长秋不在意,但她该好好陪陪他了,不能让他总是一个人在家等她。 “开学之前,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严宁又说。 沈长秋泪光盈盈,心里暖得一塌糊涂,他用力回抱住严宁,“阿宁,我们要去看雪了!” “嗯,看雪了。”严宁跟着他重复,“快睡吧。” “雪,白白的……好好看。”他絮絮念叨,慢慢地,在严宁轻拍下,终于睡着了。 太阳沉了半截,沈长秋似乎真的很累,他睡着的模样很呆滞,唇微微张着,一缕发丝不断的被吹起下落。 严宁轻轻拨开那缕头发,手却落在了自己的耻骨处。 方才太热烈,情.欲的火在她身上烧得澎湃,被他紧紧抱住也没能全部散去。 “沈长秋……”她轻声喊他,音色湿漉起来,指腹往隐秘处探去。 “嗯……”她眯起眼睛,头钻进沈长秋怀里,轻轻啄吻他的胸口,唇边的呼吸灼热又执拗。 “爱你……”她向熟睡的他怔怔呢喃。 轻车熟路,潮热在她身上快要烧到极致,可下一瞬,手腕却被突然握住。 严宁抖了一下,抬起头,沈长秋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醒了……”严宁发热的脸颊罕见地冒出紧张,“我……” “阿宁……我……”沈长秋将她的手移开,小心翼翼说:“我能帮你吗?” 他是在乞求吗? 严宁愣住,沈长秋又想起什么急忙补充:“你放心,我不会做别的,今天我,我是女仆……也可以服务你的……” 他脸红了,越说声音越小。 “沈长秋,你学坏了。”严宁突然笑起来,并没在意她抒发自我的方式暴露。 “嗯……”沈长秋将严宁推至平躺,又跨坐在她身上,伸手从乱糟糟的女仆装里翻出白色花边的“喀秋莎”发箍。 现在他什么也没穿,却戴上发箍,这番想放开却有些局促的扭捏,让他更显纯情。 他抿了抿唇,羞涩说:“那也是你带坏我的。” “那你想怎么服务?” “不告诉你。” 沈长秋小声说,俯身吻上她干燥的唇,见她不躲闪,慢慢吻过下颌,沿着脖颈和锁骨,小心往她身下吻去,最后,唇边停在褪下半截的內裤前。 他紧张的气息传来,严宁有些恍惚,又有些期待,他这样,是打算用嘴吗? 沈长秋似乎听到她的疑问,抬头看了她一眼,严宁没有说话。 在得到默许后,他牵起严宁的右手放在头上穿进发间,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放在身侧。 他似乎是放弃了手的使用权,只剩下那两瓣羞红的唇能做出些什么了,他果然是学坏了。 “沈长秋……”严宁音色迷乱,带着隐隐的期待。 “嗯……”他应了声,唇又抿了一下,低下头,用牙轻轻叼住黑色边缘,慢慢往下扯。 严宁没有抬身,沈长秋用嘴笨拙扯动,时不时抬头看她,眼神乖巧又谨慎。 严宁烧得头昏,抬起身体将最后一片遮挡剥了下去。 灼热的呼吸喷洒,沈长秋正对着趴在那,脸熟透了,他还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这种地方。 “怎么了?”严宁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想服务了?” “服务的,我可能……还不太会……”他像是第一次下海的服务生,纯情又紧张,提前对点他的顾客打上预防针。 但他是自愿的。 “所以……阿宁能……教教我吗?” 他轻轻吻上来,陷入潮濕的丛林里,柔软的舌尖相触,严宁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托住他的脑袋抬高了一寸。 第248章 “在这。”她说,双颊顿时燥热。 没多久,西边的太阳只剩余晖,房内的两人重新紧拥,带着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昆明的樱花还在盛开,满城粉红。 沈长秋复试顺序很靠前,没多久就顺利结束了,他背着书包,捂着衣服下的钻戒从行政楼跑跳而下,一出门就看见了一个女机车手。 她靠在摩托车上,身形高挑,穿着一件眼熟的白色卫衣,怀里捧着一束又白又粉的玫瑰花。 沈长秋小跑走近,”不是说叶律师送你来吗?你怎么自己骑摩托呢?” “我右脚又没事,慢点就好了。”严宁随意将玫瑰花塞到他怀里,催促道,”走吧,沫沫已经到民政局了,她要给我们拍照,然后一起吃饭,程江也要来。” “嗯……阿宁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沈长秋抱着花站在原地不动。 “考不好你也是我的。”严宁跨上摩托,“快上来。” 沈长秋会心一笑,从书包里拿出一顶洁白的头纱,戴在头上。 风吹了起来。 (番外一完) -------------------- 番外一结束啦,算是正文的补全吧。 2024年2月3日修作话,昨天刷抖音,看到南方人第一次看雪的兴奋,本来在脑子里的东北之旅,突然有了想表达的欲望,可能会写一段蜜月番外,当然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只是过年这几天比较忙。 ==================== # 番外二:我变o了? ==================== 第101章 番外二-我变o了?(一) ======================================== 2936年,联邦星际荒芜地带,一艘小型私人改装飞艇,正以超光速往联邦主星赛洛塔赶去。 舱里捆着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年轻男人,碎发及肩,面容清秀白皙,左眼下有一颗泪痣,或许是他那艘尘埃开垦机爆炸伤到了,人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但身上那股香甜的玫瑰味信息素,直叫人头疼。 这是雇佣兵罗斯在蓝星星系边缘新找到的极品omega,应公会发布的悬赏令,打算将他送给联邦少将,获取五十万索币的高额赏金。 “罗斯,赛洛塔马上就到了,到了你能分我多少?” 一旁正在点击操作面板的男人满脸涨红,他是罗斯找的驾驶员弗兰克,是个瘦弱的alpha。他时不时朝仓后那个散发信息素的男人看去。 弗兰克口水吞咽,像是受不了了。 “你可别打他的主意,要是少将发现他不是处子之身,那我们都没钱拿!”罗斯向弗兰克捂住鼻子大喊,“把你的臭鳜鱼味收一收!也不嫌恶心!” “他在发情!上帝!他太漂亮了!”弗兰克指着身后大喊,“不然你给我一个抑制剂,我买不起!” 罗斯还是难掩气味冲击,后仰身说:“你知道我是beta,我怎么可能有这玩意,你再忍忍吧,到了买两只,给他也打一只,到了赛洛塔,我可不想太过招摇。” 罗斯看向身后,那个亚裔面孔的男人长的确实漂亮,和联邦少将这几个月全星际悬赏的床伴,出奇的相似。 甚至和谣传的那副肖像都一模一样。 不过可惜了,那些送给少将的omega,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罗斯摇摇头,操控面板上显示,还有三个赛洛塔时,这个男人就要洗干净,送上变态少将的床了。 三个赛洛塔时等于这个亚裔男人的家乡,也就是蓝色星球那个小乡村,半个小时。 飞船停靠黑鸦港。 弗兰克买好抑制剂从舱外回来,举到面前,“说好的1000索币,你可不要骗我。” 罗斯抬起右手,在手腕的一条白色腕带上点了点,空中的全息屏亮起,他输入1000,按了发送键。 “快滚,你个臭鳜鱼。”他一把拿过抑制剂,把正在看账户的弗兰克赶下船。 趁着玫瑰味没飘出去,罗斯立刻把舱门关上了。 他向后舱这个正在发烧的男人走近,往他白里透红的脸上拍了拍。 “嘿?醒醒,你怎么样?” 他没动静,罗斯又加重了力道。 沈长秋觉得自己被鬼压床了,这鬼是水鬼,水却是滚烫的热水,烧的他从梦里到恢复意识,都一阵难于言语的不适,仿佛快化了。 现在有人一直拍他的脸,沈长秋晃了晃脑袋,睁眼一看,这谁啊?怎么是个金发蓝眼睛欧洲人? 他看起来三十多,身形壮硕,也有一米八几。 周遭环境沈长秋也没看懂,像是某种飞行器的机舱,不对,他昨晚不是好好的和严宁睡在家吗?怎么一醒来就…… 难道被他绑架了?!那她在哪!? 沈长秋挣扎,却像是一条鱼挺了个没用的身,这才意识到手和脚被捆住了。 “别怕,年轻人,抑制剂打上就好了。”男人举着像针管一般的物品说。 是中文。 “抑制剂?!那是什么东西,你别碰我!”沈长秋看着针头靠近,废劲滚了一圈站起身,可双腿一跳,他人发软扑在了地上。 这一摔,似乎把六感摔清楚了,好热,好闷,还……痒。 特别是后边,像是有水一样滑腻湿漉。 不可能啊,他都是五天前才跟严宁做过乱七八糟的事,怎么现在会有润滑剂那种东西? 第249章 难道说这个欧洲男人? 极度的恐惧从沈长秋脑海里冒了出来,他刚想爬起来,欧洲男人直接用膝盖跪压在他后背上。 沈长秋瞬间没了劲,骨头似乎都酥了,这种感受让他脊背生寒,他大声叫喊:“不,你别碰我!滚开!滚——啊!” 右臂一阵刺痛,什么冰凉的液体打进身体,沈长秋觉得自己要被打什么麻醉,即将被这样那样了,立刻屈辱哭出声。 “放心,等会就好了。”罗斯将抑制剂注射完毕,放开了这个omega,蹲在身前说,“起来吧。” 沈长秋泪眼朦胧抬起头,羞愤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哥们,”罗斯有些讶异,“发情期注射抑制剂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等会出去,想散发你那香死人的信息素被别人猛干?” “发情期?抑制剂?”沈长秋收起眼泪,琢磨这两个古怪的词。 罗斯站起身,恍然大悟说:“哦,你们那小地方不这样叫是吗?不好意思,我中文有限,不了解你们乡土人情,走吧,赛洛塔,迷人的权利中心!” 罗斯将沈长秋拽了起来,凑到他颈前嗅了嗅,赞扬道:“很好,赛洛塔的东西果然不错,没味了,现在你舒服多了吧?” 刚才那一针,沈长秋没有那种发烧的感觉,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躲开罗斯没有边界的气息,罗斯笑了一声没再靠近,到他身后给他解开捆住的绳子。 沈长秋想,只要绳子松了,他立马就跑。 “别想着跑。”罗斯提前预判,拧住他的手腕转到身前,带他摸到喉间,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沈长秋双手都摸了上去,像是一个两厘米宽的颈圈。 罗斯勾着唇角说:“这个束缚带,你要是离我2米远直接爆炸,刚才捆你,是怕你发起情来受不住,我可不喜欢你这种omega,快走吧!” 罗斯大力一推沈长秋,舱门同时打开。 沈长秋还觉得脖子上这个东西是骗人的,可反驳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舱外的场景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做那种蠢不可及的科幻梦。 天际线延伸的令人难以置信,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黑色背景上闪烁着炫目的光芒,这些建筑构造完全摆脱沈长秋的理解范围,大部分都是灰白色,大幅度的锐角又连接流畅的曲线,城市一层层相叠,其中还有黑色的东西在流动。 东西?一辆东西向他飘进。 那些是飞船。 沈长秋视线下移,这才发现机舱外也都停满了造型古怪,充满科技感的飞船。 “这、这是哪啊?”他发出木讷的疑问。 “赛洛塔啊,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中午还不算好看,看到没,那。” 罗斯指着远处最高的一座建筑,像一座直插入云的塔,“钟声之门,你接下来,就在那过吧。” 钟声之门,沈长秋还没回过味来,罗斯推着他下了舷梯。 不可能,沈长秋咬了咬舌头,钻心的痛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做梦,难道他是进入了什么科幻片场? 但这个阵仗,是否太大了? 等等,中午? 沈长秋看着城市后的天幕,“你说现在是中午?可明明是晚上啊?” 罗斯叹了口气,还是保持耐心解释:“乡下人,这里是阿塔斯星球,星际联邦中心,没有太阳那种东西,你们那边的omaga,难道只□□,不学习吗?你要是这么无知,我真怕少将直接将你喂拉贝特。” “拉贝特是什么?”沈长秋先紧着最近的问。 “钟声之门里藏了一头白色野兽,是少将的宠物,叫拉贝特,传说可怖至极,边走边说,我还赶着去接世界之心的任务。” 罗斯推着沈长秋离开飞船停载场,在入境登记处排队登记信息,前后左右的人穿着怪异,也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未来服装。 这些繁忙的面孔,各个国家种族的都有,沈长秋在其中并不突兀,只不过路人看到他颈上的项圈和灰色的工作服,神情厌恶又同情。 他们脖子上确实没有这种玩意,但隔壁队伍,一个十分邋遢的男人带着一个,邋遢男人身后,有个带着徽章的男人推着他。 “请出示您的信息。”冰冷机械声响起。 入境处没有工作人员,只有一台像是安检门的机器。 罗斯将右手银白色的腕带往上面的仪器上一放,门上他的信息出来了,像是全息屏幕。 罗斯,三十三岁,beta,奥肯星系加兰星人,雇佣兵,c级公民。 “罗斯,赛洛塔欢迎您的到来。”冰冷的机械女声送来欢迎。 beta?奥什么?奥特曼吗? 沈长秋盯着空中那一串不懂的信息努力消化,罗斯收回腕表催促道:“该你了,快点,时间就是金钱!” 沈长秋怀疑人生。 “你不是不会用身份证吧,这是联邦通用的,十几年前就普及了!”罗斯终于不耐烦了,他拽起沈长秋的手腕,往仪器放去。 沈长秋这才发现,他也竟然带着相同的腕带。 这时屏幕上他的面孔出现了。 沈长秋,二十四岁,omega,太阳系蓝星人,农民,e级公民。 “农民!?”沈长秋大叫,排队的人不屑看来。 罗斯将丢人现眼的他拽过安检门,嘲讽道:“乡下佬,你连你自己干嘛的都不知道吗?还是不想承认你e级低等身份?” 第250章 “我干嘛的?”沈长秋问,“我不种地啊!” 罗斯摇摇头,像是看傻子:“你那艘炸了的飞船,不是最低级的开垦船吗?你在尘埃带开荒啊宝贝!你估计是真炸傻了。” 沈长秋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什么,但他如果是在飞船上被发现的…… 他急忙问:“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吗?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她很高,头发——” “没有。”罗斯打断他,斩钉截铁,“那除了你,连个活得都没有,开垦机炸碎了,还好你在休眠仓里。” 罗斯抛出答案,见沈长秋脸色不佳,眯着眼睛问:“哥们,你不会失忆了吧?” 沈长秋唇抿成一条耷拉的缝,点了点头。 这应该是梦了,很有可能严宁跟他一起出现在那什么尘埃带,他也得找到她才行。 至于脖子上这个项圈……肯定是忽悠傻子的!还能真炸了不成? “不许跑!站住!” 沈长秋循身看去,那个衣料挺括带徽章的男人正在追那个邋遢的男人。 “你再跑就——” “滋滋滋!” 没有爆炸,那人头也没掉,沈长秋吞了吞口水,项圈只是在放电……噼里啪啦的……邋遢男人倒在地上,像被电了的鱼,抽搐着口吐白沫。 “看到了吧。”罗斯指着那边,挠挠头说,“离开两米就电,这是真的。” 沈长秋很是卑微的向他靠近了一步。 罗斯见他乖巧:“你不记得以前事也挺好,去边缘开荒的,身世多少都不好,少将和你都是曾经的亚洲人,等你去了钟声之门,就好好服侍她吧。” “服侍?”沈长秋想到了端茶倒水,“他人怎么样啊?可以请假吗?有工资吗?” 罗斯说的中文,“她”和“他”,听起来没有区别。 罗斯白了沈长秋一眼,“你能服侍她,那是你的荣誉!她勇猛无敌,就没有她打不赢的仗,三个月前一醒来,不到十五天,她就成功讨伐了洛尔兹抵抗军,称得上是拯救联邦的英雄,只不过……” 罗斯音量低了下去。 “只不过什么?”沈长秋觉得不妙,但他内心里,这个少将身高应该有两米,是个魁梧犀利的男人。 “走着说吧。”罗斯往小型飞船接驳站走去,小声说:“战争过后,她发出悬赏令,你这样长相的omega,一个人五十索币,那都买一套军用飞船了!不过听说之前那些omega,个个有去无回。” “他们……被辞退了?”沈长秋紧跟着罗斯问。 “辞退?嗯……算是吧。”罗斯回头看向沈长秋,仿佛预见了他这个蠢货在床上被少将干死的下场,但为了五十万,他拍了拍沈长秋的肩, “我看你身体还不错,去了乖巧一点,好好听话,你最好想办法多和将军睡几次,争取早点怀孕,怀了她的孩子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快走吧!” 传说少将父亲,一直在催促少将娶妻生子,不愧是传统的亚裔人。 一辆飞船到港,罗斯迈步。 “等!一!下!” 接驳站人流涌动,沈长秋站在原地惊恐万分,“你说谁怀孕!?我吗!?” 这个蠢货又在这里叫唤,罗斯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这个从村里来的omega,还没分化就去尘埃带开荒了。 我的上帝,原谅他吧。 罗斯想着,手伸向一旁的旅游导览机,滴一声,像是购买了什么,腕带往沈长秋手边一触。 有什么隔空传了过来。 罗斯笑道:“儿童性教育,就当我送你的。” -------------------- 啊这个,一写星际abo就写成这味了哈哈哈哈,不长的,两人后面就见面了。还有那个,99.5章我先鸽了各位!(快速逃跑!!) 第102章 番外二-我变o了?(二) ======================================== alpha,beta,omega。 男,女。 组合起来一共六种性别。 儿童性教育在这里并不讳莫如深,图文并茂的介绍男omega怀孕的经过。 按这个叫罗斯的说法,沈长秋马上要送去少将的床上,怀上少将的孩子。 在他脑海里,少将是个魁梧的男人。 沈长秋放下手腕,全息屏消失,他脸绿得发青,像个死人面无表情问:“你说的少将……是?” 罗斯眉梢一挑,“当然是alpha,不过——” “你们搞错了!我才不是什么omega!我要回家!”沈长秋手臂在空中乱挥,转过身拔腿就跑,刚跨过两米的安全范围,罗斯还没来得及警告,沈长秋脖子上的项圈发电了。 滋滋,电花一亮。 “啊!!!!!!” 沈长秋像是还在飞的蚊子撞到了电蚊拍,他吧唧摔在地上,翻着白眼痛苦哀嚎,不过这个项圈,看起来没有方才那个人戴的厉害,沈长秋没有口吐白沫被电昏,但他恨不得选择昏过去。 太疼了!太疼了!!! 不管疼不疼,他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沈长秋用胳膊肘撑起身,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就往前爬,接驳站的人群从他面前绕行,没一个人理他。 沈长秋抓住一个路过的人脚腕。 “放手!你个e级低等公民,脏死了,一定是个不听话的omega!quot; 那人踢开了他的手。 “一级电感觉怎么样?”罗斯摇摇头走近,按了按腕带,电停了,他蹲下说,“听话了吗?快走吧。” 第251章 沈长秋趴在地上不动,突然他爬起来推了罗斯一把,又跑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 没有心情在意公交飞船浮空,沈长秋坐在最后一排像是被电傻了,捆在身前的手还像刚才被电时颤个不停。 最后一排只有他一个人,罗斯侧坐在前一排的双人位靠走廊一侧,翘着二郎腿,用蓝眼睛无奈看他。 这个亚裔omega,怎么这么轴? “你脖子上是什么?”罗斯转移话题,沈长秋脖子上有一条银色项链。 沈长秋低头拿出来一看,他眼睛骤然瞪大。 那是他的戒指项链,是严宁送他的钻戒! 沈长秋眼泪就这么哗地一下四处滴落。他满脑子都是好想回家,好想严宁,这个世界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梦。 可是刚才那种疼,就算他睡着家里漏电了,怎么也会被电醒吧! 沈长秋看向舷窗玻璃,飞船带他们越飞越高,要不要再撞一次试试?都说梦里跳楼,一定会醒。 “这种东西,你还是藏好。”罗斯将戒指塞进沈长秋灰色的工作服。 那戒指太亮眼,或许他真的有个爱他的alpha,但罗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我说宝贝,这不是梦,这就是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罗斯看着窗外随口说,“你们脆弱的omega,生育就是你们的职责,更何况你还是从小乡村来的e级公民,能爬上少将的床,这是多少omega梦寐以求的事?” “凭什么说我是omega?quot;沈长秋抬起泪眼说,泪珠子扑哒又落了一颗。 罗斯耸肩摊手,“这就像你第二性别是男性一样,肉眼可见,不信,等抑制剂退了,我把你扔大街上,等着□□烂吧。” “你放屁!”沈长秋气的直发抖,“我才不要给你们生孩子!就算他是少将也不行!要生我也只能给——!” 给她生。 沈长秋想到严宁抽噎起来,像一颗落雪的树被猛踹了一脚,眼泪变成雪花,簌簌地落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哭了半响,他抬头:“罗斯先生,求你了,放过我吧。” 罗斯承认,这个漂亮的omega落泪的时候更加诱人了,就算他喜欢第二性别是女性的omega,都忍不住为眼前这个男人动心,只不过罗斯更想找到他走丢的女儿。 “你有五十万吗?”罗斯问。 “五十万?”沈长秋愣住,“没有。” “那对不起,我只能把你送给少将。”罗斯转身,靠在前面的椅背上。 沈长秋见他有些松口,连忙凑到他背后,“罗斯先生,其实……其实我不是这里人,你能送我回地球吗?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到时候我给你凑五十万行吗?” “地球?”罗斯转头,“你是说那个水汪汪的,在太阳系那个地球?你住地球里?” “对对!”沈长秋点头。 “宝贝儿。”罗斯盯着他,“五百年前,你们那个星系的恒星就炸了,全都搬到空间站了。” 太阳炸了? 沈长秋迷惑起来,五百年前中国还是明朝,哥伦布才发现了新大陆,怎么可能飞跃太空,建立空间站!? 滴一声,沈长秋腕带亮起。 “好好看看历史吧,别像个文盲一样。”罗斯头也不回,沈长秋低头一看。 《世界通史》,还是打折的普惠版。 过了五分钟,沈长秋心凉得透透的,他可能不是在做梦,而是…… 穿越了! 现在是2936年,2936年!而人类abo的区分,从历史记载以来,就明确存在了! “罗斯先生,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必须回你发现我的地方,我是穿越了!你懂吗?就是跨越时间和空间——” “你闭嘴!”罗斯转过头用力捂住他的嘴,沈长秋这才发现,飞船里的人都在看他,就像看瘟神一般。 罗斯抵在他面前,厉声质问,“你是不是去过圣地,它在哪?” 圣地?沈长秋呜呜摇头。 “不知道?” 沈长秋再次摇头,又点头,意思是他真的不知道。 “算了,下车!”罗斯拽着沈长秋下车,脚下停在空中的接驳站。 现在距离黑鸦港,大概有六七百米的垂直高度。 沈长秋踉跄站稳,还没问罗斯圣地是什么,却看到三个熟悉的人影恰好上了他刚下来的飞船。 是叶青文,沫沫,还有赵远见!?他们的神情充满了新奇。 车门关上了。 “叶律师!叶律师!?我在这!”沈长秋向即将启动的飞船奔去,轰一声,飞船发动,开出停泊位。 “别!别!”他奔跑大喊,忘了脖子上的束缚项圈。 这次,罗斯没有留情,直接开了最大电流,沈长秋像飞在空中被枪击中的鸟,摔在地上抽搐几下,彻底昏过去了。 罗斯摇摇头,“如果我有五十万,我肯定会放你走,真是个可怜人,在这里,还不如在去开荒挖矿。” 罗斯呼叫了一辆小型无人载客机,这要花公共飞船的二十倍。 但比起五十万,不值一提。 罗斯扛着电晕了的沈长秋,坐进载客机,直接前往最高的钟声之门。 出示雇佣兵信息和来由后,罗斯一路放了绿灯,进入钟声之门的内部。 第252章 这里豪华,干净,稳中有序,是联邦最高议事厅和各方公务员指挥官执政之处。 他和昏迷的沈长秋,就在联邦少将的会客厅内。 墙上的壁纸采用了古典欧式的花纹,深沉的暗红色调与金色的花纹相互交织,沉静又高贵。 罗斯讨厌这种高贵,讨厌那些不可一世的alpha,也讨厌那个蔑视人权的赫尔宁少将,尽管她打赢了无数胜仗。 因为五年前omega强制降级的法案,是她通过的。 但当她走进会客厅,罗斯还是尽可能的保持最极致的谦卑。 他站起身,弯腰行礼,“尊敬的赫尔宁少将,这是我为您送来的omega,比您之前的,更加漂亮。” 沈长秋瘫在一旁的皮质沙发上,碎发盖住了他哭湿的脸。 “是么?” 罗斯没听过少将说话,她清淡的声音让罗斯想起家乡星球上披雪的蓝松。 也和少将的穿着,如出一辙。 她是个标准的女性alpha,高挑强壮,面容立体冷峻,头发干练地束着一个低马尾。 现在她穿着联邦少将的深蓝色军服,扣子和肩章似乎是纯金做的,足以彰显她的地位。 此刻,她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拨开了那个漂亮omega的头发。 “他怎么了!?” 赫而宁少将看到omega的脸,突然蹲下身脱下手套,对这个omega的脸颊又是抚摸又是拍打,眼中似乎还有泪花? 罗斯愣了,这和他见过的少将不太一样,她像是对这个omega产生了焦急和心疼? “你对他做什么了!?”赫而宁少将站起身逼问罗斯。 罗斯后退一步抬起手,“天呐,我真的只是把他带来而已,他想逃跑,这只是最基础的束缚圈,抹上愈合剂,半个小时就没有一点痕迹!” “你在哪发现他的?” 赫尔宁走近,眉眼中藏着怒火,仿佛家乡的蓝松像战时一样燃烧。 罗斯停止回想,答到:“太阳系边缘,他在尘埃带开荒清理空间,开垦船早就炸了,我去的时候,休眠仓氧气只剩1%。” 罗斯如实道来,这位联邦战神紧皱的眉头松了,转身去看沙发上的omega,神态又变得轻柔,她也发现了omega脖子上的戒指项链。 罗斯试探道:“少将,他只是一个omega,还是e级公民,您……关心他?” 赫尔宁的动作明显一愣,她站起身,嘲讽道:“关心?omega不过是一只宠物罢了,当然要保持纯洁,但是……你看起来对他有兴趣?” 罗斯暗叫不好,少将来者不善。 “我只是个beta,不过按您之前说的,omega,还是蛮荒地带的e级公民,他充其量只算个奴隶,”罗斯顺应道,“我敢保证没人碰过他,但这两天他在发情期,抑制剂药效将过,您晚上就可以享用他。” 咚咚。 会客厅外有人敲门。 侍卫问道:“少将,您那几个朋友又来了,佩兹将军让我问您,您要见吗?” 罗伯特·佩兹将军是少将的父亲,他才是联邦权利的象征。 “见。”少将重新带上皮手套,指着沙发上的omega,“这个人,洗干净送进我房间。” “是。”侍卫答,赫而宁将军要走。 “少将?”罗斯提醒。 “放心,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赫尔宁将军回头笑道。 -------------------- 进度有点慢,但不急,争取日更。顺道说一下,还有别的番外在排队哦(掰手指) 第103章 番外二-我变o了?(三) ======================================== 严宁来这个世界三个月了,她昏迷在赛洛塔的僻静处,被人发现后,当即被送进了钟声之门。 他们说失踪五年的赫尔宁少将找到了。 这里的人就是这么称呼她的,照片里,五年前的少将和她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少将身上没有那些代表自己过去的伤疤。 佩兹将军,也就是所谓的父亲,触摸着伤疤询问过去的事,严宁摇头,说忘了。 罗伯特·佩兹不再追问。 严宁花了一天吸收了这个新世界所有的知识,冷静接受当下现状,但佩兹将军,在十五天后,强行命令严宁带队上战场,讨伐洛尔兹反抗军。 十艘快捷飞艇面对五十艘全火力战舰,无异于自寻死路,严宁凭借脑子里多年的历史经验,以正面骚扰,背后偷袭的方式拉长战线,打游击战胜了对方。 一战成名。 佩兹将军本讨厌赫尔宁,但这次讨伐过后,佩兹将军的态度改变了。 现在,罗伯特·佩兹在联邦会客厅,率先接待了赫尔宁少将的朋友,上好的云桂蜂蜜和点心也摆上了桌。 当然,她的房间里也为那个omega准备了更好的甜点。 见赫尔宁进门,正在吃点心的三人急忙起身,嘴边还挂着残渣,佩兹将军一脸不悦,挑明态度:“女儿,我不明白,你为何和总和这些人见面,你要知道你代表着赛洛塔的形象。” 严宁转头看去,叶青文和沫沫、赵远见,站在那憨憨傻笑。 佩兹将军向来对alpha以外的人没有好脸色,唯一的一个alpha,还是d级公民,也不知道从哪个偏远星球上来的。 叶青文,beta,b级公民。 沫沫,omega,c级公民。 赵远见,alpha,d级公民。 第253章 他们是三天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赛洛塔市内的各种屏幕,一直循环播放着赫尔宁少将的英勇战绩。 但再远,也没有沈长秋的运气差了,太阳系本就身处蛮荒,更别提500年前炸了,他只能沦落成一个e级的omega。 叶青文做作开口:“尊贵的将军和少将,真的很抱歉,我们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这简直是上帝的恩赐!哦不,您二位就是星际联邦的上帝!” 叶青文一口流利的翻译腔,忽略他的亚洲面孔,还以为是某个欧洲血统的贵族的……拥趸。 不过这番低姿态的夸奖,对佩兹将军倒是很受用。 严宁面向罗伯特·佩兹,“父亲,这些人都是我的卧底,一直在协助我调查圣地沦陷之事,我听说反抗军余孽已经在赛洛塔聚集,地下那种肮脏之处,我是不可能去的。” “这样么?”佩兹将军松散下来,赞扬道:“很好,女儿,人生来就分等级,那些妄图僭越的人都是异想天开,不可饶恕。” “圣地如何?”他又问。 “已全方位戒严,我想一粒灰尘都不可能飘进去。”严宁答,“但经过质量测算,裂缝内部蕴含巨大的能量,可能是这些人思想偏激的来源,希望父亲能让我前往圣地亲自调查,关闭缝隙。” “很好,”罗伯特·佩兹站起身,背后的披风顺滑垂落,“我失而复得的女儿,赫尔宁,你和五年前不一样了,你也不必追忆过去,赛洛塔的未来,最后都要交到你手上,这种小事,让科学家们自己去办吧。” “好的,父亲。”严宁谦卑应答,见佩兹还盯着她,又补了一句:“权利永远属于赛洛塔。” “嗯,我先走了。”佩兹将军满意点头,但挥了挥手,似乎是想挥去下等人的气味,“对了,听说你又找了个低等omega?这种方面我并不在意,但你还是要考虑合适的妻子人选。” “是。”严宁恭顺目送。 佩兹将军走了,厚重的门合上。 “哦!上帝!”叶青文颓然倒在沙发上,嘴上又起了调子,“哦,光明属于赛洛塔,哦,你可是个a级的alpha,要保证你们纯粹的血统!不是,小富婆你都是怎么演的啊!” “嘘,叶律师你声音小点,万一没走呢!”赵远见压低声音说,“还有,是权利,不是光明,你别背错了。” “就是,你太做作了!”沫沫嫌弃叶青文,跑近严宁,“我们在周围的星球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他,但你看这个。” 沫沫从腕带点出了一截视频,是黑鸦港外的接驳站,一个男性omega倒在地上,脖子上滋滋冒电。 沫沫担忧道:“看起来很像,但我们追上那辆车,他就不见了,姐姐,你说会不会是他?” “是他。”严宁轻声说,“就在我房间。” “什么?”三人大喊,惊讶又激动。 这代表着,他们可以一起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赛洛塔没有恒星,身处天际的钟声之门,脱离了下方城市的光污染,窗外一片漆黑。 沈长秋从一张豪华的欧式大床上苏醒。 眼一睁,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像是被窝里有蛇一样,他连滚带爬跳下来,惊恐万分地上上下下摸边全身,在确认身上没什么异常后,他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可怕的上将还没有进来,但他身上这身白色的衣服…… 沈长秋想起了古希腊服装“希顿”,是种一片式不经多余剪裁的宽大罩袍。 他双臂裸露在外,低领坠到心口,腰间用珍珠连成的带子简单束住,上堆出极富层次感的褶皱。 从侧面看去,侧腰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抬起胳膊就能看见胸前,还有腿,他的长腿从衣摆侧边缝隙露了出来。 沈长秋穿着这身,就像是雅典卫城中帕特农神庙里的雕像,堆叠的褶皱并未遮挡,反而贴合肌肉线条的走向,让这具男性宽肩窄腰的身形,更具古典美感。 可罩袍像是个及脚踝的长裙,他里面什么也没穿,不管前后两片,只要掀开,什么都会一览无余! 变态!这个少将一定是个变态! 还有这张床,这上面不知道干过多少龌龊事!他不能呆在这里了,一定得想办法逃出去! 环顾四周,好奢华的古典欧式风格,茶几上放着一些点心和茶壶,沈长秋没去喝,鬼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放了什么害人的东西。 在确定门打不开,窗户跳下去会摔成烂泥的情况下,他在这间卧室翻箱倒柜,试图找些能够防身的道具。 一个抽屉拉开,沈长秋刚准备合上,他又拉开了。 黑色女士内衣? 沈长秋十分厌恶地提溜起来,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不知怎么,沈长秋突然感觉燥热,更觉得气愤,怎么,这个少将还男女通吃吗?这个abo的世界还可以这样玩? 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儿童性教育解释,alpha可以喜欢任何性别的omega,还能释放强烈的信息素,让对方被迫臣服。 如果被永久标记,那么这个omega,一辈子都将是标记他的alpha的! 他绝不可能被一个男人这样! 但是,事实令他难以接受,或许他真的变成了一个omega,放下内衣的他口干舌燥,浑身发软,像是找不到出口一样憋闷难受。 第254章 他自己闻不到,这间卧室早已充斥着浓郁的玫瑰花香,随便一个alpha进来,就能勾起她强烈的欲望。 这是本能。 沈长秋关了灯,躺回床上瑟瑟发抖,他没找到像针管一样的抑制剂,但在杂物箱里找到了一把剪刀,如果等会他杀不了这个少将,那么他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 咔哒,门开了一条缝。 门口的少将刚准备伸手开灯,浓烈的玫瑰信息素让她瞬间脑涨,她甚至不需要开灯了。 床上的人就是气味的散发点,她缓慢走过去,脱下冰冷的深蓝色军装。 沈长秋紧闭双眼,被子下的手紧紧握住那把剪刀,可越捏,他手越软,身后也产生了难以言说的酥痒,甚至它好像分泌出某种液体。 薄荷,薄荷,星际联邦勇猛的alpha勇猛少将,他的信息素怎么会是薄荷?! 不…… 他想到了严宁,甚至产生了想让薄荷味填满自己的欲望。 过分了,沈长秋觉得自己这种条件反射的想法过分了,可这是生理上无法逃避的本能,他已经彻底被面前这个可怕少将的信息素压制。 他不知道,完美匹配的alpha和omega极其稀少,如果他现在和这个少将去做婚姻登记,他们的匹配度达到了惊人的100%,将会成为星际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漆黑中,这个少将坐在了床边,沈长秋听到了她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 同时,有什么摸到了脸上。 是她的手。 指尖触碰脸颊的第一瞬间,黑夜里的两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沈长秋浑身像是热的快化了,大脑烧得发昏,又吸入了更多的薄荷空气。 再近点,再近点,沈长秋努力压抑想要抱上这个“野兽”的冲动,只等“他”再近一点,手中的剪刀就会在第一时间刺出去! 赫尔宁少将也快受不住了,三个月,通过悬赏令送来了十几个人,无论是omega、beta、还是alpha,没有一个是他。 她绝望的以为再也无法与他相见,直到叶青文找上她,看来还有希望。 但面前这个人,是的,就是他,这种玫瑰香甜的信息素,只会由他散发出来,就像是猎物的自觉,他邀请她撕碎他,占有他,标记他。 少将的手掌覆在这个omega脸颊上,拇指触到了他发抖的唇。 严宁俯身。 “沈——呃!?” “滚开!你个变态!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沈长秋撕扯着嗓子惊恐大喊,他克服生理的极致欲望,将手中尖锐的东西刺进赫尔宁少将的腹部,瞬间,血液激活了包裹赫尔宁少将的身体预警防护。 灯亮了,警报声刺耳响起。 “你你……阿宁?”沈长秋两手握着带血的剪刀,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赫尔宁少将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他一直想着的爱人!他手中的剪刀竟然对她刺了出去,她白色制服上已经透出了血…… “不不……”沈长秋急忙去捂她流血的腹部,“我、我不知道是你,来人……快来人!” 沈长秋向门外大喊,“少将她——唔!” 严宁将他扑倒了,血腥引燃了她隐忍的欲望,alpha的生物本能支配了她。 “沈长秋……” 严宁边啃咬他的唇边喊思念已久的名字,征服感涌上脑海,强烈的信息素从她身上爆发,尽数冲向正在发情的omega。 沈长秋要疯了,他无法承受这种信息素含量。 自我意识像是被牢牢按在谷底,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血液在身体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涌,心率已经跳在二百上下。 他想要自己彻底属于这个正在暴动的alpha,仿佛不和她做些什么他就会腐烂死去,他想要,alpha也已经开始在罩袍下寻找入口。 alpha的手掌烫得惊人,力道也大,沈长秋被捏得痛极了,但痛似乎能降缓那种极致的憋闷和酥痒。 也因一丝疏解,他发出甜腻孟浪的叫声。 “阿宁……嗯……” 严宁却突然顿住,看到仰头沉溺中的沈长秋,仿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了,她alpha体像化的证明早已预示一切,但这三个月,她并没有接受这种身体上的变化,甚至是厌恶这条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 她也不懂如何收起正在爆发的信息素。 “嗯……嗯?”沈长秋失去亲昵的相触,他睁开眼勾上手臂,“阿宁……难受,我好难受……” 他一声声喊她,泪珠流下眼角,双颊潮红到一点就破,发情期的omega如果不进行标记,他的体温会越升越高,直至最后死去。 他胳膊和双腿都勾着面前这个alpha,双目渴求极致。 “少将!?”侍卫们踹门闯入,“少将您没事吧!” 卧室里,赫尔宁少将和新来的omega勾缠在一起,少将腹部沁了一团鲜红的血,那柄作案的剪刀,躺在床边。 空气里,清淡的薄荷和香甜的玫瑰正在交织。 似乎和谣传的一致,赫尔宁少将果然是顶级的alpha,就算同样是alpha的低等侍卫,也因为她爆散的信息素,无法靠近一步。 可不愧是战神赫尔宁少将,就算她被腹部被刺,似乎也要和这个omega来上一发。 但这么玩,这个omega根本承受不住,若是烧坏了脑子,只能当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床伴机器。 或许之前的床伴,就是这么玩坏消失的,但这次,这个omega很可能是反抗军送来的刺客! 第255章 “少将……请您控制一下!您身体要紧!”就连卫兵后面的beta医生都忍不住压制力咬牙提醒。 严宁在乎不了其他人,沈长秋快要陷入无意识状态了,其实她这次来,是专门拿了抑制剂的。 但是,还有另一个办法,她犹豫半秒,俯身避开他半张着的诱人的唇,向他的颈后试探咬去。 “嗯!嗯?”沈长秋颤了起来,“疼……疼……” “别怕……”严宁狠下心,咬破了沈长秋颈后的腺体,抱着发抖的他,“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好了。” “阿宁……阿……我……嗯……” 信息素交融,沈长秋仰起头拉长了音。 临时标记后,女性alpha的严宁喟叹了一口气,也瘫在他身上。 强大的信息素瞬间消散。 侍卫冲了进来,将受伤的赫尔宁少将从床上抬下,医生接手后,侍卫又去抓住那个刺伤少将的omega,尽管他还迷乱在临时标记带来的感受中,衣摆凌乱,像一副糜艳的画。 画被破坏了,床上的omega被人拽了起来。 “放手!”赫尔宁少将看见了,挣开医生大喊,“谁都不许动他!” -------------------- 第104章 番外二-我变o了?(四) ====================================== 赛洛塔最下层,风筝酒吧。 除了光线有点暗之外,这就像是纯粹喝酒的,没有妖娆的omega光着屁股在台上扭来扭去。 罗斯与卖飞船的人在此接头,人还没来,罗斯百无聊赖,点了一杯酒。 “您的香舒蓝草。” 一个服务生将一杯冒着气泡的蓝色液体放在他面前,转身就走。 说来奇怪,这里的客人和应侍基本都是omega和beta,亚裔居多,这个服务生也是。 “等等。”罗斯抓住omega垂下餐盘的手腕。 服务生转过头,肤色白皙,他谨慎但客气地抽回手,“先生,这里不提供特殊服务。” “你叫应黎?”罗斯问。 他和昨天送给少将的omega蠢货有点像,如果没记错,这个服务生早在一个星期前,也被公会里的雇佣兵送去了。 可他为什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出现在风筝酒吧? “你……”服务生一愣,“你认错了,我叫亚修!”他扔下这句话跑了。 他这么大嗓门一喊,酒吧里都转过头打量罗斯。 罗斯只好端起酒杯装作不在意,香舒蓝草和名字不同,味冲又烈,酌了两口后,椅子嘎吱一响。 一个女孩坐在对面,手里左右举着两个冰激凌,omega,亚裔,双马尾俏皮可爱,只是这个身高,有些容易被人欺负。 “不好意思,这有人了。”罗斯温声提醒。 “飞船,”女孩舔了一口右手边的冰激凌,边吃边说:“罗斯先生,是您联系我要买飞船的。” 语出惊人,罗斯没想到走私军用飞船的,竟然是个女孩,还是个omega? 在对方出示沟通记录后,罗斯将信将疑将十万索币的订金转给她。 “我说,你看新闻了吗?”女孩没走,反而边吃边跟罗斯闲聊起来,冰激凌化成水快要滴落在她手上。 “那个刺杀少将的omega?”罗斯递了一张纸。 他不能说不知道,昨天半夜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新送给赫尔宁少将的omega是反抗军的刺客,但后半夜,少将亲自解释,只是玩得太狠,误伤而已。 “那罗斯先生,你什么态度?”女孩倾身,压低声音问得莫名其妙。 罗斯觉得有些突兀,把问题丟了回去,“态度?你说什么态度?” “你觉得……赫尔宁少将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神秘莫测问。 这个问题无法回答,罗斯刚才喝香舒蓝草时也没想透,更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表明立场。他也没时间管这些身外之事,“我不清楚,希望你能尽快安排我的飞船。” 他站起身要走,女孩背靠座椅,扬起头喊了一个人名:“赵远见!”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突然站在身后,是个alpha,同时,整个酒吧的人都走来围成了一个圈,包括刚才那个说自己叫亚修的亚裔omega。 罗斯想起古老的谚语——他现在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了。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伙的,罗斯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正是昨天出现在钟声之门的少将朋友。 陈以沫,沫沫。 “赵远见。”沫沫将两手的冰激淋递给身后,赵远见很听话接上端在身前,像拿着两柄权杖。 罗斯讶异这个alpha男性的顺从程度。 “咳咳!”沫沫拍了拍手,端起腔调说:“罗斯·沃克,三个月前赏金公会登记的c级beta雇佣兵。” 她抬起腕带点开了一大串信息,扬起眉毛,“看看,你接的都是什么任务,送货?维修?唯一一个暴力些的,还是打断一个alpha的机械腿?然后你就去太阳系逛了一圈?” 他们调查自己,罗斯想,他们一定是少将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罗斯再度站起身,“那个omega跟我无关。” “可以,但罗斯先生,圣地附近你是进不去的。” 沫沫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罗斯眉目一沉,死死盯着她。 “我知道,罗斯先生,你曾经是加兰星系的一名军人,三个月前你拒绝服从alpha领导的安排而调离岗位,随后你的星球爆发战争,而装载你五岁女儿的逃生仓,消失在圣地附近。” 第256章 “你可以走,”沫沫两手一摊,风筝酒吧人群让出一条路,“要么你自己和钟声之门解释,要么,加入我们。” 加入他们?他们指的是谁? 罗斯沉声说:“我想,我没什么兴趣踏入alpha和omega的斗争,毕竟我是个beta。” “是吗?”沫沫站起身,两手拍在桌上,仰头说:“天平本就是歪的,你站在中间,又怎么保持中立?罗斯先生,你女儿也是一个omega吧?” 罗斯不再说话,他透过窗户的一角看去,看到了远在天际钟声之门。 赫尔宁少将……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又会对那个omega做什么? 钟声之门,少将办公室。 赫尔宁少将背手站立,凝视着办公桌后的全息星际图,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在空中滑动,星系旋转起来,最后落在一个耀眼的光点上。 圣地。 一切应该都是因为它。 “少将,人带来了。”两个侍卫停在门口。 “带进来。”严宁背身注视星图,深蓝色军服融作一体。 侍卫面露难色:“少将,您知道议事处omega不得入内,况且佩兹将军因为婚事已经很生气了。” 严宁冷笑一声转过身,头颅微扬,“你是少将,还是我是少将?” 她声音冰冷,仿佛凝成寒霜。 “是是!”侍卫趁她没发飙之前,转身将门外的人带进来。 白皙的脚从罩袍下踏入深红色的短毛地毯,沈长秋还穿着昨晚那身白色罩袍,他双手被两指宽的手铐拷住,跟随侍卫,行至这间偌大办公室的中心。 面前,赫尔宁少将宽大的半弧形办公桌气派极了,上面堆满文件,她所处的地方高出二十厘米,就像一个指挥台。 她仰头睥睨,背后巨大落地窗前星图闪耀,她就像立在星辰之上。 “把他松开。”她轻轻说,像是宇宙的指示。 侍卫面面相觑,还是把沈长秋的手铐取下了。 “出去。”赫尔宁少将又吩咐,侍卫不敢怠慢,门一关,方才淡如冷星的少将像是变了一个人,急忙从台上奔下。 沈长秋也向前跑去。 “阿……”他刚想说话,突然改了口,别扭说:“少、少将,您的伤没什么事吧?佩兹将军有为难你吗?” 他掌心捂在严宁剪刀刺出的伤口上,从昨夜开始,他一直陷入强烈的自责中,开灯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联邦少将这三个月重金悬赏床伴,就是为了找他。 严宁摇摇头,笑着说:“这里的愈合剂很管用,只要不是致命伤,连疤都没有,不过……你怎么叫我少将呢?嗯?” 她嘴角扬起来,像小猫一样贴上来,全然和刚才那个冷言冷语的赫尔宁少将截然不同。 “这么厉害吗?要是我们那有就好了。”沈长秋不放心似的又摸了两下点点头,顺了顺她墨色的头发。 至于为什么叫少将,他抬头左右看向天花板,“这里不会有什么监控吗?” 毕竟这个世界科技发展的有些难以想象,更别提这是联邦少将的办公室。 “放心,我可以控制的。”严宁牵着他走向星图指挥台,“他们没为难你吧?” 沈长秋刚从所谓的“牢”里出来,但其实,关他的地方,比他当初租的小单间还豪华。 “当然没有了。”沈长秋抬起胳膊嗅了嗅,又摸了摸后颈,“我身上都是你的气味,他们不敢动我,临时标记,这么有用吗?” “临时标记?沈长秋,看来你都知道了?”严宁侧目看他,唇角扬着笑。 “啊?那个……”沈长秋眼神躲闪,“儿童性教育,我看过了。” 腺体,昨晚她在颈后咬的是腺体,信息素灌进血液,简直是梦生梦死,现在想起来,浑身的血液又在狂奔。 薄荷,薄荷好香啊。 那如果永久标记会怎么样? !? 沈长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是alpha,不会……真的有那种东西吧? “沈长秋,”严宁在耳边笑话他,“你的信息素又跑出来了,在想什么?” “没没,没什么。”沈长秋上上下下摸来摸去,也不知道信息素到底从哪里飘出来的。 严宁没再调侃,带着沈长秋走到办公桌后说:“你看这个。” 面前,是绚烂的全息星图,每一颗星都像是空气中的一个小点,仿佛在呼吸一般闪烁光芒。 “这就是这个世界?”沈长秋看着难以置信的场景。 “嗯,你拿着这个。” 严宁递过一条黑色细长的物品,它看起来像是指挥家的指挥棒,但长度,又像是马术运动中的马鞭。 沈长秋握在手里。 “作战指挥鞭。”她解释,“你挥一下试试。” 沈长秋试着挥动,星图立刻开始旋转,放大缩小,每一个星球都流动着梦幻的色彩,整个宇宙尽收眼底。 “它们这样看好渺小,好像我是上帝一样,随时就能毁灭一个星球。”沈长秋说。 “当上帝不好吗?” “不怎么好,这太可怕了。” 人类应该有自己的意志,沈长秋想。 严宁讽刺一笑,沉声说:“可赛洛塔并不觉得,你再看看这个。” 她握住沈长秋的手一并挥动,全息台上放大了一群黯淡散乱的行星。 第257章 很眼熟,沈长秋转头看着严宁问:“太阳系?” “对,但是五百年前炸了,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家。”她说。 “我知道。”沈长秋将颈上的钻戒握在手心,下定决心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回家,阿宁你之前有调查到什么吗?” 严宁重新绽开笑容,“有办法的。”她一挥手,星图出现了一开始那个光点,就像是沈长秋手中的钻戒般闪亮。 “你看,这里叫圣地,传说是这个世界宗教的发源地,它之前都是一个很正常的黑洞,但三个月前,有一个质量点穿越内部消失在中心,撕开了一条裂缝,同时……” 她顿了一下,“我就在这里了。” 沈长秋猜测说:“那它或许是一个连接时空的虫洞?它让我们几个人穿越到这个世界,如果我们进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你和我想的一样。” 严宁将这几个月的经历讲述给他。 从征战讨伐,到悬赏床伴,再到叶青文三人突然出现,最后到罗伯特·佩兹,这个星际世界的一把手alpha,极权专治,疑心非常重,他将权利收束在赛洛塔,定制了一系列规则,将底层视作蝼蚁。 沈长秋明白了,难怪这个世界古怪至极,明明科技发达到能征服宇宙,却在社会问题上落后的比裹脚布还夸张,科学家早已研制出抑制剂让omega变成正常人,但因为顶层alpha的兽□□望,企图成为假冒的上帝。 “他虽然信任我,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如果没有意外,后天他将出席联邦会议,我们就可以和叶青文他们一起回家了。” “阿宁……” 严宁计划说着,却突然被沈长秋抱在怀里。 “怎么了?”她问。 “我……”沈长秋想到她在这个世界从没放弃寻找他,从心酸到眼酸,泪在眼眶打转。 她来这个世界三个月做了这么多事,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自己明明前天才见过她,一天不见,就已经难以接受她不在的现状了。 “没事,这不是找到了吗?”严宁抬起头吻了吻他的脖颈。 这一吻,沈长秋浑身又散出了玫瑰香,香气冲进严宁鼻间,将她本就按耐不住的欲望引诱了出来。 她仰头,吻上沈长秋的喉结。 “嗯……”他发出零碎的喘息,严宁头更加昏沉,伸手抬起他的臀部,将他放在满是文件的办公桌上落坐。 omega的屁股坐到了赛洛塔钟声之门的办公桌,这是没有人敢想象的事。 严宁站在他身间,从他脆弱的喉结吻上耳侧。 “啊……嗯……”沈长秋缩起肩膀,严宁薄荷的信息素在他低吟中爆发。 瞬间包裹了玫瑰的香甜。 omega背后,严宁正在褪下那副黑色皮手套,纤长的手指露出,从后背绕到身前往下。 古典罩袍下依旧什么也没穿,大量的褶皱掩盖了omega直立的返应,可他的衣摆,逐渐堆在严宁手腕深蓝色的军服袖口,很快,掌心从细滑的大腿延至濕漉的中心。 “不……”沈长秋叫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 “我……我还不干净……”他喘着气说,但能感觉身后又变得滑腻了,“这里是办公室……” 这好像是omega正常的生裡反应…… “管他是不是办公室呢。”严宁贴上沈长秋的唇坏笑,边吻他边说:“omega……是不需要清理的,他们永远都很干净,而且……也不用拡张……” 沈长秋感受到她蠢蠢欲动的指腹,仰头倒吸了一口满是薄荷的空气。 “将军!将军!您等我进去通报一声,您也知道少将这个人很……很……万一他们在里面——” “哐!”门被推开,严宁眼疾手快,将沈长秋翻了个身趴在办公桌上,掀起了他罩袍背后那片布料。 桌面的文件书籍顿时四散飞起,雪白纸张飘落地上,佩兹将军的怒吼随之响了起来。 “赫尔宁!”罗伯特·佩兹站在门口一脸愤怒,“你怎么能让如此低贱的omega进办公室!?这是对赛洛塔的侮辱!也是对我的侮辱!” “是吗?”赫尔宁少将站在办公桌后,她双目凌厉兴奋,正高举作战指挥鞭,放眼望去,指挥席上,一时没见到方才那个omega。 指挥鞭挥了下去。 “啪!” “啊?!” 侍卫刚松了一口气,一声清脆的挥鞭响,桌面的文件堆里,有什么抽搐了一下。 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头零碎的黑发,无措紧攥的手,还有他身后露出臀部一小半的圆润弧线! 他就是那个omega!少将手中的作战指挥鞭,打的是omega雪白的臋尖!? 侍卫怎么敢看少将的人,在信息素压迫下,连忙侧过头。 “赫尔宁!你在做什么!?” 但佩兹将军更加无法接受,他脸黑得像赛洛塔最下层潮湿的烂泥,还像暴雨正在滴落,扑簌簌抖个不停。 “父亲!” 赫尔宁少将高扬起头,又举起作战指挥鞭扬眉笑起来,笑得兴奋狠厉。 她提高声音说:“我正在替赛洛塔教育他,就算他的匹配度与我是100%,他想做我的妻子,必须接受我的洗礼,将这种耻辱的伤疤永远保留!永远铭记自己的责任与地位!” “啪!” “啊!!” 赫尔宁少将又狠狠挥了一鞭,桌上的omega两片臀一颤,痛苦惨叫起来,这种力道,若不用愈合剂,足以在他身后留下明显的疤。 第258章 可鞭打他的,是代表权利的指挥鞭,佩兹将军更加生气,他咬牙切齿,“你……你……赫尔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用的什么东西?还不快滚到你房间去!” 佩兹将军烂泥般的面色像是气出了咕嘟咕嘟的泡泡! 赫尔宁少将高声大喊,“那又怎么了,我们就是赛洛塔,赛洛塔就是我们!我们做什么都是对的!父亲,您要来看看吗?” 少将语出惊人,甚至邀请罗伯特佩兹,“还是您也想来挥上一鞭,让他好好看赛洛塔掌权人的风采!?让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能够随意捏死的蚂蚁!?” 说着她又挥下一鞭。 “啪!” “啊!不!!不要!” omega趴在桌上痛哭了出来。“不许哭!”少将吼道。 “赫尔宁!?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么……” 罗伯特·佩兹一脸震惊,却说不出话了,尽管他年轻时到处风流,伤了坏了也有不计其数,可没想到他的女儿成年后竟然如此癫狂? 也好……也好……罗伯特佩兹看着疯狂的赫尔宁,还有她爆炸般的信息素,竟然生出一些欣慰和赞赏。 赛洛塔就是需要这种人掌权! 罗伯特佩兹一挥手,走了,侍卫大汗淋漓,急忙将门关上。 办公室安静了。 “走……走了吗?”沈长秋回头,雪白信笺里带着泪花的眼哪有惊恐,只有担心。 “走了。”严宁说,但指挥鞭又朝沈长秋右臋挥去,即将挨到时收了一半力,方才都是这么打的。 “唔?!走了怎么还打啊……”沈长秋捂住火辣辣的屁股。 四五十厘米的指挥鞭细长,纵使她收了力,打起来也像一阵火燎过,虽没有痛到难以忍受,但这种趴在办公桌上蹶起的姿勢,怎么看都很变态,刚才竟然还被人看到了? 沈长秋急忙撩下衣服,想站起来。 “别动。”严宁按住他的后背,看着门外,谨慎说:“他们可能还在外面,你得叫一叫。” “叫?叫什么?” “你说呢?”严宁低下头看他。 不是吧?!沈长秋一下看门,一下看严宁,脖子拧的像拨浪鼓,他瞪大双眼说:“那我叫就可以,没必要真的打吧?” “你不懂,假戏真做才能安全。”严宁认真极了,顿了一下又说,“打十下,就十下,沈长秋,你可以自己数的。” 后边那句,她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无辜瞪大双眼,话末还带上一抹撒娇似的乞求。 “是吗?那……那轻一点可以吗?”沈长秋趴在桌子上扭着脖子回头,看起来比她可怜多了。 “好,那你叫大点声,得让他们听到。”严宁双眼发光,沈长秋还没准备好,屁股上立马被指挥鞭燎了一道。 “啊!”沈长秋埋头叫出声,他很听话,声音大了些,还带着不知是刻意还是下意识的波浪。 “就这样。”她开心地说,“还有,你得自己数。” 她又挥下指挥鞭。 “唔!!”沈长秋喘了一口气才数,“二……嗯!?” 他还没数完,严宁直接在话尾接上一鞭,沈长秋两瓣屁股颤悠,薄荷信息素像是泄露一般扑涌而来。 薄荷……薄荷真的太好闻了,沈长秋被信息素冲得七荤八素,浑身又开始发软发烫。 他光顾着闻,没数数,严宁提醒他:“沈长秋,第几下了?” “三……四!”沈长秋为了确保安全,闷声大喊,沉浸在火燎般的痛、她心满意足的笑声,还有疯狂席卷的薄荷信息素里。 赫尔宁少将可能不是真的变态,但扮演她的严宁有可能是。 “……唔!九、九……啊!十!十!” 沈长秋数完了,浑身也出了一身汗,还好,严宁真的没有再挥动指挥鞭了。 “……真的走了吧?”沈长秋回头问。 “走了。”严宁笑着说,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哄骗他的,外面早就没人了。 沈长秋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是另一个世界,不然也太羞耻了,但平静下来后,他感觉自己又在发热,微微夾紧身,大腿内侧相贴的皮肤滑溜溜的。 沈长秋伸手摸了一下举到眼前,指腹沾了一片晶莹粘稠的液体…… omega……怎么能这么夸张啊?那他不是一边流……一边被她打? 天呐!! 沈长秋想逃,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好酸,好痒…… “沈长秋,”严宁俯身坏笑,指挥鞭在他水光淋漓的小口处上下摩擦,“你好像……很想要?” 她这样,像在演奏小提琴,拉出他的吟唱。 “不、不是……唔……”沈长秋咬住食指指节呜咽摇头。 可是omega最大的缺点,对alpha来说也是优点,他无法掩盖自己的欲.望,只会成千上百地放大,放大给他的alpha欣赏。 “我——呜!阿宁……”沈长秋话还没说完,黑色的指挥鞭刺进雪白的两瓣间,沈长秋层层发抖,踮着脚尖左右扭动。 严宁仰头舒了一口气,她并没有像昨晚一样爆发信息素使他臣服。事实上,他没有拒绝,反而抬着身送了上来。 作战指挥鞭不见了四五厘米。 变成omega的沈长秋趴在办公桌上,右臂无力放在头顶,左臂落在身侧,双颊潮红,呜咽不止。 第259章 细长的指挥鞭并没能疏解他的淤堵,反而加剧了他的急迫。 这件睡衣太完美了,他真的很像古典神庙里的纯白雕像,又像一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体油画。 这次,严宁也不打算用那个多出来的讨厌东西,等会她准备给自己打一针抑制剂就行了。 -------------------- 谁点的办公室,出来? 大家看看预收吧,有喜欢的点点哦,谢谢大家。 另外,新年快乐!!!除夕肯定不会更的,嘿嘿 - 感谢在2024-02-06 22:58:06~2024-02-09 02:2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581075 21瓶;49865038 11瓶;魔法维c 4瓶;知鱼 2瓶;变大点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番外二-我变o了?(五) ====================================== 惩罚完毕,腿软的omega被少将抱回她的卧房。 即使是女性,alpha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抱他起来轻轻松松。 但路过的侍卫受到的惊吓不小,纷纷垂头问好,不敢看少将怀里香汗淋漓的omega一眼。 香甜的玫瑰信息素像海妖诱人的歌声,清冷的薄荷却似怒吼奔腾的海浪,叫嚣着不可觊觎,不可靠近。 况且,虽常听赫尔宁少将浪荡放纵,身边的床伴换了又换,侍卫们也从没见她在办公室挥鞭惩罚,事后还亲自抱着omega离开? 难道,赫尔宁少将找到了真爱,真的要娶这个小乡村来的omega为妻? 沈长秋被严宁抱进昨夜熟悉的卧室,这一路,他心中忐忑无比,身体的生裡反应告诉他,他动情了,在被她用指挥鞭“玩弄”后,欲望并没减退,反而觉得身体缺失了一块,更加渴望和她极度亲热。 他一落到床褥上,严宁还没起身,沈长秋拽住她的手腕拉回来,勾住她的后颈仰头索吻。 “亲我。”他撅着被自己咬红的唇。 委屈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在膨胀的落泪气球,能让他解放一肚子气的针,只在严宁手里。 严宁肘撑在他面前,犹豫着说:“沈长秋,我……” “亲我!”他打断严宁,似乎更生气了,红着眼说,“你不能每次欺负完我,就不管了。” 可是,她怕她自己控制不住…… “哼……” “嗯!?” 犹豫之际,沈长秋吻了上来,唇瓣只被他含吮了一秒,严宁便遭受不住玫瑰冲进大脑的诱惑,深深回吻进他的唇,两人随即缠在一起。 疯了,大概是都疯了,谁都忘了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亲吻间,严宁的掌心开始侵占他皮肤的每一寸,沈长秋在颤抖中解着她的军服上的金色纽扣,喉间急不可耐的呜咽。 这些着火的举动,将两人的理智加速殆尽,严宁用膝盖分开他的腿,卡进他双膝,再一前頂,将他的大腿从罩袍里抬起折在身前。 欲.望更进一步,可她頂得好痛,像是那里藏了石头似的。 “阿宁,阿宁……等一下……”沈长秋蹙着眉叫唤,应该是她腰上的皮带,他下意识摸去。 “啊?” 沈长秋还没反应过来,严宁喉间溢了一声低喘,瞬间,就像电影画面被按了暂停键,两人身形同时顿住。 半秒后,严宁像个弹簧从沈长秋身上弹开,跪着后退几步,以往平坦的耻骨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頂出了明显的痕迹。 严宁忘了,忘了自己是个alpha,有着和沈长秋一样的东西,不伦不类。 沈长秋也忘了,这个世界,女性alpha也会有用来繁衍的性.器…… 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 沈长秋下意识合拢腿,抬头恰好碰上严宁紧张的目光,火花在空中刺啦一闪。 空气有一刹那安静,两人立刻脸红着躲开对视,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 “我……” “滴。”严宁腕带响了一声,是条消息,她看了一眼,像是被解救似的,立刻滚下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个针管。 沈长秋见过,是抑制剂。 毫不犹豫地,针尖扎进了她的左臂。 “那个……咳……”她背身站着,声音发虚说,“叶青文他们来了,你先换身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蓝色液体注进她的身体,没几秒,薄荷味的信息素彻底消失了,她回头对沈长秋安慰似的笑了一下,离开了。 门一关,沈长秋眨了眨眼,闪电般钻进被子,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冒烟。 他碰到的……是她的……嗯嗯啊?!她是alpha,alpha都有那个…… 尽管他看过性教育,对严宁alpha的身份也没有疑问,他的手在虚空握了握,回想了一下手感…… 怎么会这么烫,还这么大? 那那那那那……沈长秋掀开罩袍看了一眼自己的。 ??????? 啊啊啊啊啊啊!! 沈长秋又钻进被子里捂住脸,唇抿成一条发颤的波浪,因为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 会死吧?! 可alpha,omega,上床,永久标记,怀孕,这些在里是天性,是本能,是自然而然。 不不,他们不是本地人的,不一定非要这样办事,回家,回家就好了……沈长秋瞪大眼劝说自己。 第260章 等等,方才她的神情那么慌张扭捏,好像看到了她难以启齿的秘密似的。 明明刚才他们谁都没有把持住……还是说刚才他惊讶的反应,让她感到难受了? 十五分钟后,沈长秋换上了一件中世纪白色宫廷衬衫,泡泡袖,袖口还有花边,衣领开口处用抽绳系住,同样缝制着简单的花边。 很像正常世界的十八世纪的贵族,不女性化,更加凸现古典古典,加上黑色长裤,也像一个跳芭蕾的舞者。 他打开门,严宁正抱着双臂靠在红底金纹的墙上,领口的扣子重新扣好了。 就好像刚才他没着急解开过。 见沈长秋过来,严宁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扬起眉欣赏似地看着他,咳了一声后,神情装扮上冷漠和严肃。 “走吧。”她扬起头,走在了前面。 空气很微妙,谁也没提刚才的事,仿佛中间隔了层窗户纸。 少将的私人会客厅。 严宁一推门,沈长秋就看到了沫沫,她穿着一件超级闪耀的五彩上衣,还是俏皮的彩色双马尾。 “啊啊啊啊啊啊!沈长秋!姐姐!” 门一关,沫沫跑了过来,一旁的赵远见笑着站起身,只有叶青文,还是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你们真的都来了,太不可思议了。”沈长秋激动道,颇有种乡友相见的欣喜。 “是啊是啊!”沫沫却看起来很兴奋,“你不知道,昨天我特别帅,太爽了,角色扮演能这么玩太有意思了!” 她扯着沈长秋的手腕,给沈长秋讲了一遍昨天和罗斯在风筝酒吧的事,严宁挨着沈长秋,坐在沙发最边缘的扶手上。 “真的吗,你做了一回大佬了。”沈长秋由衷赞叹。 “都说了。”叶青文突然插话,愤愤不平,“这种事应该我出面才对,你个小姑娘震慑不住他怎么办,还不是咱们小富婆宠你。” 叶青文似乎也想扮一回幕后大佬,他做作的提起茶壶,到了一杯云桂蜂蜜,推至沈长秋面前。 “姐姐就是好啊,最疼我们这些omega了,风筝酒吧里的人都是她救下来的,找到你,我们就可以回家啦!”沫沫扬起头说。 简单寒暄后,他们决定在后天佩兹将军出席联邦会议那天,乘坐飞船悄悄前往圣地,戒严的士兵看到是赫尔宁少将,一定会放行。 正事说完,赵远见被叶青文推搡,几番催促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沈学长,你在这里的身份是什么?” “我?”沈长秋扣扣脑袋,“我好像就是个开荒的清洁工……说是在尘埃带清理空间,你们呢?” “哎呀,他问的不是这个。”沫沫笑起来,越笑越诡异,“abo,你是里面的哪一个啊?” 沫沫毫无顾忌地问,叶青文和赵远见都盯着沈长秋,盯到他心里毛毛的…… “o……om……” 沈长秋才吐了一个音节,叶青文大力拍了一掌赵远见的背,激动说:“姓赵的,你输了!给钱!” “还有我的!”沫沫也喊起来。 赵远见转完帐,这才解释,他们打了赌,赌沈长秋是什么身份,叶青文和沫沫一致认定是omega。 只有赵远见意见不同,“我想沈学长人又高,还那么勇敢去救严警官回来,就算不是alpha,也应该是个beta吧,没想到……” 赵远见越说脸越红,瞟了一眼嘴角抽搐的沈长秋低下头。 叶青文和沫沫凑到一起笑而不语,眼睛里都是赵远见刚才转的五千索币。 沈长秋僵硬回头问严宁:“那他们是什么?” “beta,omega,alpha。”严宁指着他们说,她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他们的属性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正常啊!? “你们多搭啊,女a男o哎,原来是这样!”沫沫捂嘴,脸上的姨母笑根本藏不住。 “就是,要不我们晚一年再回去吧。”叶青文又说。 “为什么啊?”赵远见问。 “看小呆瓜生孩子啊!”叶青文一拍掌,和沫沫一起笑了起来。 沈长秋石化了。 完了,彻底完了……他心中的小人正在上吊自杀,吐出舌头翻起白眼,一来这个世界,他好像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 沈长秋恨不得上吊一百遍。 “咚咚。” “赫尔宁少将。”门外有人谦卑扣门,是个女性,“佩兹将军让我来送礼服。” 严宁整理了着装,坐在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位上,会客厅几个人正襟危坐,严宁又朝沈长秋使了使眼色,他立刻领会,站在她身侧。 “进来吧。”赫尔宁少将翘起腿,轻声说道。 一名alpha女性走进来,她是佩兹将军的助理,她手中举着一个托盘,上面盛放着一件纯白色的衣物。 “少将,佩兹将军让我转告您,联邦会议提前至明日,他将在会议上公布您成婚的喜讯,到时需要您和您的omega一同出席,会议结束后,将直接举行您的婚礼。” 赫尔宁少将沉思一瞬,“知道了。” 助理没走,赫尔宁挥了挥手,她身侧的沈长秋心领神会,走近接过托盘,看起来乖顺了很多。 助理看了他一眼又说:“佩兹将军还嘱咐,这个低级的omega若您不喜欢,也请手下留情,我们需要让全星际知道,赛洛塔并非没有人性,娶他,是他的荣幸,也是星际联邦所有omega的荣幸,仪式之后,您再想找其他床伴都可以。” 第261章 助理并没斟酌用词,在这里,omega没有人权,可以当众随意羞辱,更何况他是一个e级的农民工。 “好,下去吧。”赫尔宁边揉眉心边说。 确认助理走远后,会客厅几人才放松下来,叶青文问:“罗伯特佩兹一向讨厌omega,怎么这次这么看中他了?” 严宁放下揉眉心的手,“他看中的不是他,而是权利,罗伯特佩兹认为他已经极度善待这些omega了,但依旧有人不满意,我想,这场婚事仪式越大,面子越足,妄想嫁入赛洛塔的omega会越来越多,越能蛊惑人心。” 她转头看沈长秋,“沈长秋,你就是一只飞不出去的和平鸽。” “我们会飞出去的。”沈长秋看着手中的礼服,是半透明的轻纱与蕾丝,就像一张漂亮却危险的网。 “姐姐,那我们计划提前吗?”沫沫问。 严宁看向窗外的赛洛塔,厌恶说:“提前,明早会议前我和沈长秋找机会离开,到时候港口见。” -------------------- 感谢在2024-02-09 02:22:31~2024-02-17 00:0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遇不可球 44瓶;岁岁常安宁 21瓶;翎 10瓶;子时 5瓶;花开富贵 3瓶;麦当当 2瓶;黑脸关公、fay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番外二-我变o了?(六) ====================================== 钟声之门,赫尔宁少将居所。 沈长秋在更换礼服。 在这里,男性omega的礼服竟然也是裙子,上身是半透明轻纱手工缝制的收腰低领衬衫,双肩精美的刺绣上缝着的长尾轻纱,腰间纯白闪耀的缎料倾泻而下盖住脚面。 纱上花朵绣纹,精致又高贵,光线扫过,像一层层流动的白雪。 但出于男性上半身没有顾忌,衬衫的领口直接切到了肚脐,从锁骨开始,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再加布料半透,粉色的两点半遮半掩,很难不吸人注意。 “这衣服真好看,您穿着很合适。”帮他整理衣服的仆人女孩由衷夸赞。 她是个omega,叫莉亚,看起来只有十六岁,蓝眼睛很是动人,头发像海底的海藻。 “谢谢。”沈长秋礼貌回道。 莉亚整理裙摆的手一顿,抬头看沈长秋,好一会才理解他说什么——少将夫人竟然向她这个低贱的omega道谢。 “您真是一个好人……这是我们应该的,”莉亚的表情尊敬又羡慕,“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嫁到这里就好了,母亲起码能换一个机械肺。” “但没什么好的。”沈长秋说,“这些不过是虚假的幌子,就算你能嫁到这里,只能做一只飞不出去的和平鸽。” “和平鸽?那是什么?”莉亚天真问。 “一种象征和平的鸟,白色的,是和平、友谊、团结和圣洁的象征。”沈长秋解释。 莉亚所有所思点点头:“那和您真的很像呢,可为什么要飞出去呢,在这里什么都有,能做少将夫人还受人尊敬,不好吗?” “当然不好,”沈长秋正色道,“你不想要真正的自由和平等吗?” “自由……平等……真的有吗?”莉亚歪起脑袋,仿佛在思考,但她表情突然一变,“夫人,这些话您可别跟少将说,不然……” 莉亚突然站直身低头,对着门口惶恐道:“赫尔宁少将,夫人装扮好了,您随时可以出发。” “别紧张,一切会好的。”沈长秋温声说,看向门口,严宁换好克莱因蓝色的礼服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只兔子。 “好,这个帮我扔了吧。”严宁低声应道,将一枚纯金纽扣放在莉亚抬起的掌心。 莉亚一看,“扔了?这可是纯金——” “就当送你了,下去吧。”严宁摆摆手。 “啊?!”莉亚蓝眼睛瞪得圆圆的,半响才说:“感谢赫尔宁少将!感谢少将夫人!您二位真是赛洛塔的希望!” 莉亚受宠若惊,将纯金扣子攥在手里,后退离开,她要是在沈长秋和严宁的世界,一定是个招人疼的可爱女孩。 门被莉亚小心关上,严宁抱着白兔走近。 “怎么样?”她转了一圈,展示新换的礼服。 依旧是正统的军服,但变成了纯净的克莱因蓝,因为在钟声之门,紫色象征着最高权利,罗伯特佩兹就是一身紫色。 或许是成婚代表着人生的一大转折,克莱因蓝已经偏向紫色了,现在的她高挑,贵气,身形线条流畅而修长,纽扣与装饰的金色光泽与蓝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虽不似男人高大魁梧,但她冷静的气质,足以彰显出少将的高贵与冷静。 “好看。”沈长秋除了眼里闪烁的星星和弯起的眉眼,理所当然说不出别的夸赞词。但他目光落在她身体中间时,又烫又硬的手感在脑海里盘旋。 昨天晚上,他们理应一起睡觉,但两个人就像是第一次见面就结婚的陌生人,换好睡衣,各自坐在床两侧,支吾犹豫。 窗户纸在两人中间,你吹一口,我吹一口,就是没破。 沈长秋率先钻进被子,严宁随即跳上床,像滚雪球似的,将沈长秋用被子滚了好几圈,活脱脱像一个被翻牌子,送货上门的妃子。 “阿宁……干嘛呀……”沈长秋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动弹不得,自己吹开了乱在脸上的头发。 第262章 “睡觉啊,不许乱动,乖乖的知道吗!”严宁用食指点着他警告,沈长秋老实点头,她这才抱着被子里的他睡了。 可警告沈长秋有什么用,乱动的人一直都不是他。 半夜,沈长秋醒了,被热醒的。 严宁睡着不到一小时,她就像梦游似的从被子里钻了进来,钻进沈长秋怀里,餍足的咕哝了几句。 可alpha也太烫了。 而且她睡着了也不老实,一会摸摸这,一会摸摸那,下一瞬,她的手探下,直接捞起他,抓在手里盘玩。 沈长秋霎时在黑夜中瞪大眼,身体下意识一扭,严宁贴近,他眼眸又大了一圈…… 小腹被她死死頂住,被子裹得太紧,他根本无处可躲,严宁手没动几下,他呼吸带上喘。 她下午打了抑制剂,薄荷信息素不算太重,和玫瑰像是在被窝里打架。 “阿宁……”沈长秋小口吐长气,嗓音一个劲往鼻腔上靠,声音又软又细,“别……别玩了。” 沈长秋费力将她的手拽出来,可下一刻手被她反抓,贴在一个发烫的圆柱体上,严宁抖了一下。 呃……沈长秋感觉自己短路起火了,真的和石头似的。 “阿……阿宁……”他僵硬叫唤。 可她像是没听见,闭着眼在他脖颈前轻嗅,嘴里含含糊糊的:“沈长秋……我……好奇怪……你看,我有这种东西……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她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沈长秋心竟然慌了。 她怎么能这么委屈,三个月,她一个人在这里三个月,会不会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奇怪。”沈长秋立刻说,“阿宁怎么样我都喜欢,在这里,你就是这样的,很正常的。” “好怪,我是变态……变态……”她前言不搭后语,突然挣扎起来,“不,我要割了……割了!” 割了!? “不行不行!割了会死的,阿宁,我们回去就好了,别害怕。”沈长秋连忙紧护住她的“命根”温声哄她,生怕她做出什么血腥的行为,这种东西,不管男女,痛起来应该是一样惨绝人寰吧…… 可她只闭着眼,又嘟嘟囔囔。 “……长秋……要……” “嗯?要什么?” 沈长秋没听清,刚将耳朵贴近,严宁身体朝他手心蹭了蹭,被窝里立刻一片潮热,这下,沈长秋脑门出了汗,也懂了她要什么。 沈长秋掌心里乱动的滚烫,跟他此刻的心一样上上下下,这件事,他没有觉得不可以。 只要是她。 “我好奇怪……不想要了,要……想要……”严宁胡言乱语了四五遍后,沈长秋喉结轻滚,小声说了一个字。 “好。”他凑近哄做梦的她,“阿宁想要,我也想要,那先亲亲我吧。” 他放松紧绷的身体,闭上眼,忐忑等待她呓语中的索求。他是omega,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但严宁没反应,听到他答应,反而安静了下来,慢慢地,她火气消褪,重重的呼吸声响起。 沈长秋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梦话,她也完全不知道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被她这么折腾了一下,就破了。 沈长秋收回手,抱住她,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仿佛她这三个月,从来没睡这么踏实,就是早上醒来,又像一个气鼓鼓的弹簧,立刻从沈长秋弹开,滚下了床。 清晨的反应,总是过于明显的。 到了现在。 “看什么呢?”严宁抱着兔子后退一步,皱起眉头。 “啊?没没没……”沈长秋结结巴巴,意识到自己竟然看她那,连忙岔开话题:“阿宁!阿宁你看,我穿这个好看吗?” 很成功,严宁被沈长秋这身礼服转移了注意力,她将兔子放在环形沙发上,双手抱肘悠悠朝沈长秋走近巡视。 他纯洁地像个圣女,可这身衣服,却让人欲念四起。 严宁围着他转了一圈后,食指直直往沈长秋半遮不遮的小点上戳去。 “嗯?”沈长秋还没来得躲闪,严宁提溜着深v的金丝缝边向里拉了拉,挨都没挨着他。 “好看的过分啊,不过,只有我能看,不对。”她扬着眉,嘴角一抹得意的坏笑,“夫人,你明白吗?” 沈长秋低头看,那仅仅被虚虚盖上了而已,还剩下淡粉色的红晕露在外面,可要么露,要么不露,这个犹抱琵琶的模样,穿出去还要被全星际人民观赏,确实像个没有人权的花瓶玩物。 “知道了……尊贵的赫尔宁少将,您说什么都对,我永远是您一个人的。”沈长秋顺着严宁扮演道,自己把两边的衣领往中间拽了拽。 他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9点,按照计划,他们该行动了。 “拉贝特也要带着吗?它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吗?”沈长秋抱起白兔问。 拉贝特,rabbit。就是这只兔子,这是严宁托人从蛮荒星球上找的远古动物,不知怎么,就传成赫尔宁少将有一只可怖怪物拉贝特了。 沈长秋昨晚知道的时候扶额摇头,看来英文在未来世界真的不入流。 “还不确定,”严宁提溜起他提过来的包,“但你也不是带了一堆东西?” “这可是特产,万一能带回去呢。”沈长秋急忙说,“我们那都没有研究出这种愈合剂,太神奇了,必须得带一点回去。” 第263章 那是一大包愈合剂,贴在伤口处什么痕迹都不会留,对付严宁这种动不动就受伤的警察来说,简直是绝配。 严宁点头赞同,看了一眼腕带上的信息,“走吧,我已经处理好了,接我们飞船会直接带我们去黑鸦港,我已经受不了这里了,再也不想演什么赫尔宁少将了,回家了,沈长秋。” “咣”一声,严宁话音刚落,莉亚方才离开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果然!你不是我的女儿!” 是罗伯特佩兹,他穿着一身高贵的深紫色,斗篷及地,但他此刻面容抽搐抖动。 “父亲,您在说什么?”严宁冷静淡笑。 罗伯特佩兹摇头,无声怒笑了两秒,抬手指着严宁,“她是被我亲手杀了的,而你,这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你究竟是谁!?” -------------------- 感谢在2024-02-17 00:06:56~2024-02-20 01:4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太太?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番外二-我变o了?(七) ====================================== 五年前,赫尔宁少将才分化成alpha一年,签署omega降级法案后就失踪了。 可现在,她的父亲竟然说,是他杀了她。 严宁仿佛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她回想过去的三个月,除了最开始佩兹将军将她送去讨伐反抗军,回来后就一直留在身边,虽对别人苛责,但对严宁算是有求必应。 他现在来发难,或许是知道她暗中帮助omega反抗军的行径?还是说,他有更重要的一步棋? “如果你真杀了她,那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严宁冷声问道,向前一步,站在了沈长秋身前。 来的人只有罗伯特佩兹一人,他身上也有防护预警措施,无论是受伤或是毙命,外面成群的侍卫将在第一时间冲进来。 佩兹将军见假扮她女儿的人挡在那个omega身前,高傲笑了一声。 “你不必担心,五年前她不听我的话,是我亲手杀了她,至于为什么不杀你……” 他气红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双眼死死盯着严宁,眼底情绪复杂的异常。 严宁几乎准备动手了。 “留下来吧。”佩兹将军话锋一转,“我不在乎你是谁,留在赛洛塔吧。” 留下?严宁和沈长秋同时陷入迷惑。 佩兹将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尽管你不是她,但你比她更优秀,你想要的,权利,金钱,地位,我都能给你!甚至这个世界我都能给你!我们alpha的追求不该止于此,何必回你们偏僻的星球?” 严宁大脑飞速运转,罗伯特佩兹这样说,那就是不知道严宁暗地里做的事,还以为她真是来当他女儿,追逐权利的? 方才,罗伯特佩兹确实在门口,他听到伪装成赫尔宁的女人和omega的对话了,他们竟然想要离开赛洛塔,他一心培养的“女儿”,竟然想离开!? 可他冲进来愤怒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想杀她,他失去女儿五年,如今这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沉着、冷静、决断,处理军务井井有条,甚至发起狠来,比他自己还要巨浪滔天。 这或许是圣地重新补偿给他的,一个完美的、听话的女儿,一个能够掌控联邦的alpha继承人。 他不在乎这个人的血统是否纯正,赛洛塔的未来理应交在这种人手里才能安稳,但现在她说她要走? “如果你留下来,我将在会议上宣布你将执掌赛洛塔!从此之后,你就是赫尔宁将军,是这个世界最年轻的掌权人!” 佩兹将军抛出巨大的诱惑,成为世界之主,这足以勾起alpha天生的掌控欲。 “那真是可惜了。”严宁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墙上的时钟,距9点还差15秒,如果没有意外,她和沈长秋应该已经坐上接驳飞船去往黑鸦港了。 严宁看回罗伯特佩兹,“我对你的世界没有兴趣,之前的我只不过是伪装罢了,人类不应该掌控在某一个人种或族群手里,罗伯特佩兹,你失败了。” “你说什么!?”佩兹将军一脸惊愕,他手一挥,“我不可能失败!” “轰!” 一声巨大的炸响从脚底蹿上,钟声之门像是地震般晃动,落地窗外,近近远远都亮起了爆炸的火光。 罗伯特佩兹脸色煞白,他抬起手腕,速报第一时间纷纷弹出。 信息窗显示,赛洛塔各片区执政处发生剧烈冲突,同时,钟声之门塔外,几搜无人机正在对着洁白的塔身射击,入口处,正在被一群高级武装力量的omega和beta爆破! 要知道,今日即将举行联邦会议,赛洛塔各个高级执政官都在钟声之门最顶部的会议大厅集结。 “你!你竟然跟他们是一伙的!”罗伯特佩兹气急大喊,“亏我还——” “罗伯特佩兹!”严宁从后腰拿出一把银色的枪,枪口正对着他,“你的时代,结束了。” 没有任何迟疑,食指接连扣动两次扳机,淡蓝色的火光从枪口接连冒出,一枪打中罗伯特佩兹腕带上的芯片,一枪直射入他的额心! 但子弹击中脑门的瞬间,像是射在铁板上“咣”一声清脆的响。 子弹弹飞了!向后摔去的罗伯特佩兹,脑门上像是轰出了一个深坑! 第264章 严宁突然反应过来,罗伯特佩兹几年前做过脑部手术,很有可能像莉亚的母亲一样,换了金属的脑壳! 还好,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击飞在地。 严宁抓起沈长秋,“快走!” 罗伯特佩兹传输生命指征的腕带击碎,指挥部应该已经接到警报了! 两个还穿着礼服的人影从门口窜了出去,严宁抬起手腕,信息窗弹开,钟声之门的防护系统已经对无人机发动攻击,塔身没有收到严重损伤,但反抗军力量从底层爆破口鱼贯而入,最高级警报已经拉响,内部正在交战一片混乱。 这已经是严宁能做的了,她现在必须到达楼下的飞船停靠区,那辆载他们去黑鸦港的无人小型飞船还在等他们,可刚走下楼梯,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过来。 “少将!少——!” 士兵眼神看到严宁身后突然愣住,涨红脸侧过身,像是在避讳什么,“o……omega正在各片区发动暴.乱!他们装备齐全,我们需要您的指挥!” 士兵紧张的汗都出来了。 严宁回头,沈长秋站在身后,因为焦急跑动,深v领向两边大敞,礼服的裙摆又太厚太长,跑起来容易被踩,只好被他提起来抱在身前,他还没来得及穿鞋,从大腿以下什么都没穿。 简直像个被凌.辱的逃跑新娘。 除了最隐秘的部位,身体光溜溜地展示给这个alpha士兵,omega这样出现在面前,就像是男人看到了三点式的女人。 关键是,这敞胸露.乳的omega,还是不可僭越的少将夫人。 “说话呀。”沈长秋表情焦急,用口型提醒她。 严宁眉毛抽动了一下,沈长秋似乎没意识到他过于暴露的身姿,吸引了这个alpha士兵。 严宁正回头,冷静说:“一至十队留下,其余队伍分散去各地镇压暴.乱。” “十个队?”士兵转头惊讶问,但又看到少将的omega,急忙侧过脸,“少将,人太少了!” “这还不够?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严宁厉声反问,“反抗军根本不成气候,钟声之门的自动防护系统也完全可以抵抗住这种骚扰。” “是!是!”士兵立马应答,“少将,您看到将军了吗?他的体征信息突然消失了!” “他在会议大厅,还不是你们的设备太烂!”严宁破口大骂,“你还不快滚去支援?!” “是!”士兵转身,对着头盔左侧的通讯器传达命令,“海默,一至十队留下,所有人前往片区,镇——你说什么?!” 士兵僵硬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严宁和沈长秋,“你说她不是赫尔宁少将?不可能!啊!” 严宁在他停顿时已经察觉,大跨一步,对着他转头的下颌猛地肘击,士兵嚎了一声直接倒地,通讯器摔在地上误触了外放:“佩兹将军命令,佩兹将军命令,看到少将,立刻击杀!” “立刻击杀!” 沈长秋听到这句话,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明明看到子弹射中了罗伯特佩兹的脑袋,他怎么可能没死? “快下去!”严宁牵着沈长秋的手跑下楼梯,沈长秋单手抱住凌乱的裙子,跟着严宁,像是逃婚的新娘似的,跑向十一层的内部接驳区。 情况不错,这里仅供执政官及以上接驳停靠,没有闲杂人等,严宁看到了她准备好的双人小型飞船,钻了进去,点击内舱按钮后,这艘城市级飞船腾空飞起,驶向黑鸦港。 一上来,严宁点开信息窗,关闭了自己的定位及体征监控服务,又将沈长秋手上的腕带取下。 沈长秋回头看去,钟声之门这座高耸入云的白塔越来越小,但周身爆炸的火光越来越多。 “太危险了。”他自言自语,“但好可惜。” “可惜什么?”严宁扯开军服和衬衫的扣子,看向禁锢她三个月的地方,长舒了口气。 “特产,还有拉贝特。”沈长秋依旧看着白塔,“愈合剂多么好的东西啊。” 他卷起来的裙摆还没放下,长腿在狭小的空间里十分扎眼。 严宁笑了一声,将他裙摆扯下来,“但是我带特产了。” “阿宁带了什么?”沈长秋回头问,打量她装不了什么东西的军服。 “我带的特产特别棒,但是呢,差点被人看光了……”严宁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提溜起沈长秋的衣领往中间合拢,食指从他正中心的胸骨上滑,轻轻拨动他颈上的钻戒项链后,指尖挑起了他的下颌。 目光一转,转到沈长秋微扬懵懂的脸上,严宁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去钟声之门抢婚的,抢来了这个令人垂涎的omega。 严宁神情狡黠,笑得恣意,“所以特产当然是,赛洛塔的……少将夫人。” 话落,她吻了上去。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黑鸦港,与叶青文三人汇合,黑鸦港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赛洛塔各片区发生暴.乱后,拥有飞船的人纷纷出逃,起落区一辆辆飞船就像射去外太空的箭。 只有零星的一两艘正在降落。 沈长秋知道了罗伯特佩兹的铁脑袋,正在担心他会不会追来时,情况再次直转而下,严宁的恒星级飞船是通过赫尔宁少将的名义预定的,现在,赫尔宁少将的所有权利都失效了。 没有权限,这艘飞船就算炸开一个洞进去,也飞不起来。 不仅如此,空中一大批飞船正黑压压往黑鸦港袭来,就像一群飞舞的蝗虫。 第265章 “姐姐!那个将军不要他的赛洛塔了吗?怎么非要来抓你啊!”沫沫指着天际的白塔焦急大喊,那里火光更盛,赛洛塔各处政所,也纷纷挂起了反抗军胜利的旗帜。 “他当然恨我。”严宁沉声思考,黑鸦港能飞的飞船都走了,剩下能支撑到圣地的恒星级飞船一辆也没有,她只能想办法抢一辆其他飞船先离开赛洛塔。 “那怎么办啊,叶律师。”沫沫背着双肩包问。 “不急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跟你们说,我们既然能来这个世界,说明我们都是主角。”叶青文还是一副在体验“环球影城”的懒散感。 “主角光环,你们懂吗?”叶青文一脸胸有成竹,指着黑鸦港下方,“就算我现在跳下去,作者和编剧都不会让我死的,还会派一辆飞船来接我。” “那!飞船!”沈长秋突然抬头,他指着天空,“我们抢一辆飞船,就抢它!” 严宁回头,一艘涂装着赛洛塔标志的飞船从头顶落在不远处,是一辆恒星级作战舰,呲一声,舱门打开,一个欧洲男人探出头。 是罗斯,他绽开绅士般的笑容,“各位,这么巧,需要什么帮助吗?” “嗨!我说什么来着!”叶青文激动万分,望向天空双手合十,“感谢感谢啊!” 这艘飞船刚刚降落黑鸦港,一分钟后又重新起飞。 它属于中型恒星级作战飞船,除了能超光速航行,挂载了近、远程武器、自动防护装置、反导弹系统、重力系统,还配备了生活区、休息区,训练区,能同时容纳五十人生活。 一行人站在简约科技的环形指挥厅,最中间的台上,是和少将办公室一样的立体星图,一排排操作台接次围绕,上面的信息除了严宁和罗斯,没人能看懂。 视频画面里,逐渐远去的黑鸦港落满了钟声之门赶来的飞船。 “赫尔宁少将,您这个阵仗是否太大了?还有你……”罗斯打量沈长秋,扫视他这身仪式礼服,“我算是歪打正着吗?少将夫人?” 沈长秋点点头,下意识将深衣领又往里扯了扯,“嗯……是的,罗斯先生,十分感谢您。” 罗斯见他一脸羞涩,笑了一声问向严宁,“那赫尔宁少将,您这是要去哪?” “圣地。”严宁从视频画面转回头,“很抱歉,我不是赫尔宁少将。” “三个月前我就知道你不是。”罗斯耸肩说,“圣地,咱们同路。” “你知道?”所有人都看向他。 “尽管你伪装的很好,但你不是,”罗斯摇头笑了笑,惋惜说,”五年前,我在学院见过她,未分化的她善良、坚毅,可她分化后竟然签署了法案,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是罗伯特佩兹杀了她。”严宁说。 “那你杀了他吗?”罗斯皱起眉说。 “没成功。”严宁说,“这可能得你亲自来,顺便你妻子的仇,也应该算在他身上。” 罗斯看着严宁没有接话,三秒后,他在星图上确定了此次航行的终点,圣地。 启航键按下,诡异的声音瞬间响起,就像是一滴水滴入水面,飞船正前方似乎出现了一圈圈涟漪,扩散的速度正在逐渐加快。 “八小时后再说吧。”罗斯挥挥手,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大家坐好,千万别乱碰,自动驾驶真的不错,不会操作也能开。” 除了严宁站在原地,剩下的人急忙找座位,沈长秋一直站在严宁身边。 咕隆一声,预想中强烈的推背或失重感并没来袭,飞船反而停止了前行,沈长秋看向侧方,作为参照系的星星一动不动。 “前面!你们快看呀!”沫沫激动大喊。 沈长秋看向正前方,飞船头部诡异的波纹不断加大,一层层像是笼罩了他们。 嗖一声!舷窗外的星星突然拉成了一条条直线。 是空间在动! 沫沫跑向舷窗,叶青文和赵远见跟了过去。 “通过曲率实现光速,嗯,可惜了,我应该学一下物理,不然回去还能拿个诺贝尔。”严宁摇头。 “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严警官被人夺舍了呢。”沈长秋笑道。 “你不去看看吗?”严宁问。 沈长秋看向舷窗边,沫沫他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翻着沫沫的书包,可能也是带了什么特产和食物。 “不着急。”沈长秋对严宁笑起来,毕竟还有八小时的路程,他们刚从危机中摆脱,对剩下的路程并不能完全放下心。 “嗵嗵!嗵!” “啊啊啊啊啊!新婚快乐!新婚快乐!” 几声炸响,沈长秋和严宁被吓了一跳,一转头,无数五彩的雨从头顶洋洋洒洒而下。 沫沫他们手上一人一个礼花筒。 严宁和沈长秋一脸震惊,他们在叶青文的带领下,仿佛真的是来旅游的! “沈学长,严警官,祝你们百年好合,新婚快乐!” “我说小富婆啊,咱们能不能真晚一年啊,我真的想看小呆瓜生孩子奶孩子啊!” “叶律师,这里太危险了!”赵远见大喊,还拿着礼花筒向上打,“我们现在还没安全呢!” “姐姐!”沫沫从五彩雨走近,对严宁甜甜笑起来,“你们不打算办婚礼,可这里的仪式也举行不了,我们就简单烘托一下,嘿嘿嘿,你们穿这身,也算结婚仪式啦!叶律师,该你了!” 第266章 “咳咳。”叶青文清了清嗓。 他还没说话,指挥厅先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像是小提琴,灯光也由冷静的淡蓝,变成了粉红。 大家转头看罗斯,他的手刚从面板上移开。 见大家盯着他,他愣住说:“怎么了?这个音乐不喜欢吗?这是我们家乡结婚仪式上专用的,放松些,尽情享受此刻吧,他们追不上来的。” “好!很好!”叶青文说,“那接下来我们长话短说,这位女士,嗯……” 叶青文卡了一下,提起腔调重新说:“这位alpha女士,严宁,请问你愿意娶你身边的男士为妻吗?” 转折太快,严宁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她抬头看沈长秋,他也是一脸发懵的表情。 “这位女士?”叶青文提醒。 严宁大脑仿佛生锈了,她没料到事情突然会到这一步,但他们在自己的世界确实不打算举办传统意义上的婚礼。 可现在这种时候…… “我愿意?”她转身看着沈长秋,竟然下意识说了句问话。 “嘭!嘭!” '“啊啊啊啊啊!”沫沫兴奋的乱喊乱叫。 叶青文微微侧身,“咳咳,那这位omega男士,沈长秋,你愿意嫁你身边的女士为夫吗?” “愿意,我愿意。”沈长秋还是一脸发懵。 “天呐!天呐!”沫沫兴奋大喊,抱着赵远见原地蹦了起来。 “嗵嗵嗵!” “嗵!” 最后一声晚了一拍,大家看去,竟然是罗斯,他也拿了一个礼花筒。 “新婚快乐。”他笑着说。 “那快戴戒指!戒指!”叶青文指着沈长秋颈上的钻戒项链催促。 众人欢呼中,严宁将项链取下,沈长秋摊开手背,两人脸颊红扑扑的,内心一片恍惚。 钻戒刚戴在沈长秋无名指上,新一轮的礼花再次炸响,严宁和沈长秋才反应过来激动泪目,叶青文连忙推着两人往后舱走。 “快快!送入洞房!洞房!”叶青文边推边喊,“那个罗斯,快给他俩开间房!” 洞房!? 洞房!? 一切都乱糟糟的,严宁和沈长秋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但叶青文和沫沫一直推着他们,赵远见还在向上打礼花。 “我们是主角!放心吧啊!” 叶青文猛地一推,五彩的雨中,两人被推进了一间房。 咔嚓,门关上了。 “不好意思,你们说的洞房,是什么?”罗斯才问。 “洞房就是,洞房就是……这怎么跟你解释呢。”叶青文扣脑袋,“就是做些羞羞的事,隐秘的事呗!” “那……”罗斯有些尴尬,他选的房间,确实不够隐秘…… 房间内,严宁和沈长秋也很尴尬,这间房很特殊,像是在战舰上镶嵌了个透明的外凸鱼缸。 一张大床,就摆放在最中央,像是悬浮在宇宙之上。 -------------------- 争取明天继续更! 感谢在2024-02-20 01:40:38~2024-02-20 21:5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吱哇吱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番外二-我变o了?(八) ====================================== 门一关,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在发懵,满脸写着手足无措。 刚才他们说什么?洞房?真的要在这里……洞房吗? 沈长秋低着头,瞥了严宁一眼,立马侧了过去,她看起来也怪怪的。可两个人肩碰肩杵在门口,互相低着头无所事事,看起来更怪了! 空气中好像隐隐约约有些薄荷香气,她昨天打的抑制剂算下来快到时间了,并且,抑制剂只是阻止alpha陷入发狂的情绪,并不能降低她的欲望。 她的。 信息素入鼻,沈长秋闭了一下眼,“嗯……这是什么地方?”他随口问。 “咳,舰长休息室。”严宁向前走了一步,像是热了似的,解着军服的扣子,边走边说,“休息会吧,现在我们很安全,曲率航行中是没办法拦截的。” 沈长秋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这间休息室很简约,三分之二都是一块块透明玻璃拼接的,它们像是一个罩子盖在了舰身上,上下左右,外界一丝丝像流星似的光亮线条匆匆划过。 他们在超光速行驶,那划过的,就是时间。 另外三分之一在脚下,纯白色的地板,纯白色的墙,墙壁是富有高科技感的材料,不似金属生冷,也不像皮革柔软,上面还有微微流动的光线,显得冷静、严肃。 除此之外,只有中间的一张床,床尾正对着玻璃墙,一边是一把椅子,一个桌子,桌子上简单放着些办公和其他用品。 嗯?沈长秋看到了愈合剂,还有一管抑制剂,他回头看了一眼,伸出手。 “阿宁,战舰上还有愈合剂吗?”沈长秋放下抑制剂,看着一边的愈合剂说,它像是一个现实世界用的敷贴。 “应该有吧,等会去可以去医疗舱拿。”严宁还是背着身。 沈长秋点点头放下心,转身走向严宁,她正脫着外套,沈长秋前方脚下的漆黑一片,顿住脚,探出一只踩了踩。 “很安全的,”严宁适时说,“这些其实不算是玻璃,每一块都能变成显示屏,紧急情况一旦发生,信息量非常大,舰长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决策。” 第267章 “那感觉还是很有用的,”沈长秋光脚踩了上去,轻轻跳了一下,很结实,“但是,我们会被他们看见吗?”他抬头问。 严宁已经脱掉了克莱因蓝色的军服,正在解白衬衫的袖口,她笑了一声,”不会,这个方向是战舰左舷,他们看不见,舱壁里有船员服,你可以换一下。” 她转过身,指着沈长秋身后的墙壁。 “阿宁?”沈长秋惊声喊,急忙走近,“你怎么受伤了?” 沈长秋这才看见她左胯大腿外侧,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裤子上有一条从前至后明显的血痕,方才军服下摆盖住没能看见。 严宁顺着沈长秋的眼神侧弯腰,低头检查伤口,就是像手被书本划破,不知道的时候没感觉,发现了才感觉到疼。 但还好,并没有穿透,她低着头说:“没事,应该是流弹,只是擦过,估计是罗伯特佩兹脑袋弹回来的,哎?哎?” 还没抬头,沈长秋将她推倒了,她和他倒在身后舰长休息室的床上,沈长秋跪在一边,二话不说伸手解她裤腰上的黑色皮带。 这个举动,着实有些…… “沈长秋,沈长秋!”严宁内心警铃大作,一把抓住他的手,仰头喘气问:“你做什么?” 沈长秋眨了眨眼,认真说:“伤了得用愈合剂的。”他说着挣开严宁,趁她发愣,解开了她腰带的锁扣,还试图拉下拉链,他的手若有若无的碰到那里。 ??!! “不用!”严宁扯着裤腰在床上后蹬几步,捂着身下大声喊,慌乱喘了几口气后,声音低下来,“真不用,这都是小伤,我们回去,回去就好了。” “不行。”沈长秋膝行过来,抿唇看她。 “真没事,”严宁呼出一口气,反过来哄他,“你看,就是一点点血丝,现在已经好了。” “不,我们都好好地,只有你受伤了,离回去起码还有八小时呢,”沈长秋举着愈合剂,红着眼说:“不想让你带着伤回去。” 严宁内心吞吐一口气,这一幕的无可奈何似乎有些熟悉,他这样生气委屈又强硬的模样,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哦,严宁想起来了,是第一天搬到她家时,沈长秋看到她脚腕受伤时,死命扯着她的裤腿非要给她冰敷,不让就哭。 那时候,严宁招架不住,现在,也是一样。 -------------------- 番外字数完全超出预估,我要死了要死了。感谢在2024-02-20 21:52:18~2024-02-22 23: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1 4瓶;万人荣光 3瓶;冰淇淋红茶 2瓶;实验报告等等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番外二-我变o了?(九) ====================================== 她不可爱了。 沈长秋双颊发酸。 沈长秋本来还庆幸见到真的“她”,没有那夜掌心里那么大,可变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刚唅进嘴里,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立刻涨大了一圈。 但严宁也不想这样,光沈长秋吞吐的景象已经足够让她头昏脑热,他这样趴在下方,嘴里的,确实有点像变大了的自己……感受也是足够火热。 “沈……沈……”严宁说出不话,五指揷到他发间仰头眯眼,他柔软的发丝里浮出了汗。 “唔……嗯?”沈长秋应了声,张着唇抬头看严宁。 他眼睫毛上的泪珠滚了下来,他这样,看起来还是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但完了,严宁下意识一頂。 “咳!咳咳……”沈长秋吐出来,移到一边咳得满面通红,口水从他红润的唇边拉出一条长长的丝线。 嗒,断了。 严宁理智的弦也断了,猛地反扑上去。 沈长秋开始后悔,因为她太霸道,那只挠人的小黑猫变成了一只发狂的小野狼,连啃带咬的同时,沈长秋的衣服阻挡了她肆无忌惮的双手,她气恼一声,直接跪起身,将沈长秋深衣领向两边撕开。 撕拉,沈长秋像一个被暴力拆开的礼物,无助地躺在碎裂的蓬松白纱里,上身点点红痕,缎面裙摆堆在腰间,被捏红的他水光淋漓,红得发紫,內裤早已经挂在一只脚踝上。 严宁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和上次一样,膝盖卡进他腿间,将他一抬,一頂,沈长秋两条长长的腿折在空中,再一次扑下去,啃上他身前的红点。 “呃……”沈长秋微痛拧起腰,他一叫唤,薄荷似乎是雪崩一样扑面而来,尽管他打了抑制剂,但浓度如此夸张的信息素还是让他头晕目眩,他用手背捂住嘴,想保持清醒。 他不出声,严宁似乎是不乐意了,向上一爬,又去亲他的喉结,吞吐时,十分性感的喉结。 “不……阿宁……唔……” 这里太脆弱,沈长秋慌乱呻.吟,张大口呼吸,薄荷信息素侵入了他整个肺部,严宁的“她”也停在熟透的入口处蠢蠢欲动。 沈长秋成功将严宁引燃了,只差最后一步,但还是避免不了对未知的慌张,他前事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处理,omega直接来,真的可以吗?况且她还……还……那么大。 没关系,肯定可以的,沈长秋内心给自己鼓励,他想要的,是最后的那种感受。 “沈长秋……我……”严宁手撑在他两侧,发红的脸全是汗,别扭道:“还是……算了吧?” 第268章 她竟然还在犹豫。 “阿宁,”沈长秋立刻环住她的后颈,长睫毛扑扇,像是在求她,“你真的不想试试我吗?我很热的……” “我……你……”严宁怔住,像是被这句话蛊惑,身体缓缓向前,頂了进去。 “……” “……” 一瞬间,两人同时闭上变得迷离的眼,都抖了起来。她真的又大了一圈,沈长秋右手扶在她肩上,攥不紧的手指也在颤。 “沈、沈长秋……你……”严宁吐出来的气断断续续,“你放松,别、别动了!” “我没动……”沈长秋瑟瑟发抖,挤出几个又细又弱的字。他哪里敢动,再往里,感觉就要死了。 “我是说你那……”严宁垂下头,无奈说,“你太……紧了……别夾了……” 她说什么? 沈长秋瞪大眼欲哭无泪,喘了几口气才说:“是你、是你太大了。” 严宁一听,倒吸了口冷气。 “嗯?!”沈长秋绝望地呜咽了一声,觉得自己像是被充满气的气球,他想放松,但是放松不下来。 严宁愣了好一会,像是投降般,直接趴在沈长秋身上小口呼着长气。 ”阿宁……“沈长秋一动,她也一抖。 “别说话了……”她埋在他颈侧,“我缓一缓。” 两小时后,沈长秋懊悔不已,他跪在凌乱的床上哭着想爬走,但严宁又拽着他的脚踝拖回来,双手掐住腰,将他重新抬起跪在床上。 沈长秋早就要不省人事了,乌黑的头发像是被水淋过,他大声哭喊:“阿宁,真的……求你了,你能……嗯!” 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撑床的手一软,脑袋贴着床,严宁又抓住他左右的手腕,将他拽在半空,他腰塌下去向后反折,头后仰顿在半空,濕漉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下上下翻飞,喉间的呻.吟无力,一次比一次破碎。 在漆黑星空的衬托下,沈长秋白得发光。 “是你之前勾引我的……沈长秋。”严宁喘着气,盯着他浪打似的臋肉,还有深深脊沟下一节节明显的脊骨,“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沈长秋无言以对,他内心想反驳些什么,但根本说不出话,他哪里知道她第一次有了这种真的道具,竟然会这么的持.久,仿佛要把他弄死在这里。 真的要死了,这才过了多久,他又要不行了。“不,不要……阿宁……”沈长秋挣扎扭动,开始剧烈发抖,下一刻他嗓子像是被锁住,呜呜后一点声都没了,只剩啪啪的撞击。 这是沈长秋临近峰值的表现,严宁看着他僵住的身体,涨红的皮肤,加快了頂撞的速度。 一次一次,沈长秋后背反弓到极致,甚至快要看到他沾泪的睫毛,严宁再次頂向前,“啊!”他冲破桎梏,叫了一声后,浑身过电似的上下起伏。 “阿宁……”他背在身后的五指在空中捞着什么。 严宁松开他的手腕,他跌了下去,身后两瓣一撅一撅的上下抖动,中间蹂.躏得一塌糊涂。 他又哭了,哭中“哈哈”喘气。 好了,可以了,严宁想。 她扑上沈长秋的后背,吻住他的后颈,打算对他进行临时标记,结束这一场闹剧,可沈长秋震颤中浑身一僵,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自己急忙翻了回来,双腿重新抱住了她。 “你……”严宁很惊讶,“你不是不行了吗?” “我是不行了……两个小时了,”沈长秋哭着说,甚至还委屈的抽噎,他仰头质问:“你为什么不永久标记我?” “啊?”严宁木讷,她一直忍着没有释放,因为她的快乐本就不在于此。 沈长秋哭得稀里哗啦:“你知道的,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人永久标记,他就永远都是她的了,我想要这样,我想被标记,我想记住这种感受……阿宁,就当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了,永久标记我吧,好不好?” 沈长秋泪眼朦胧,严宁没想到,他能把这种事说的这么纯洁动听,而且……他想要的,不是单方面的过程,是想要最后的归属。 标记他。 不是临时,而是永久。 这是他飘荡一生,一直追求的归属感和安全感,自己怎么能不懂呢? “对不起,沈长秋。”严宁抹开他脸上的眼泪,跟着他又哭又笑,轻轻地,她在外蹭动,“最后一次,好吗?” “嗯。”沈长秋连连点头。 这一次,沈长秋一直看着他,尽管脑海已经被疯狂的快.感占据,尽管眼神迷离到失去焦点,舌尖跟着口水落在唇外,他也一直一直仰头望着她。 直到严宁的呼吸开始发乱,频率开始下意识加快,沈长秋意识到某些事快要来了。 新一轮頂撞,严宁毫不留情。 “嗯?!”沈长秋哭腔大喊了一声,身体里有一处被她頂开了,沈长秋酸软中想起来,那是omega的生.殖腔。 只有在这里,alpha才能对omega进行永久标记,也意味着,如果他们真的走不了,他就要留在这,给她生孩子了。 他一开始,竟然想过这个问题的。 他是愿意的。 “沈长秋……我很爱你。”严宁也意识到她頂开的是什么,一次一次,在浑身过电的状态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完全頂了进去。 “阿宁……”沈长秋只能叫出她的名字了,意识瘫软,耳边轰隆作响,全身似乎只能感受到鼓动的心跳。 第269章 不,还有身体里的她。 成.结标记的时间很久,严宁抱着他一次次打冷颤,沈长秋却感到一阵阵发烫,但烫过之后,身体里像是流淌着清冷的薄荷,她的信息素透过身体,通过血液,从生.殖腔蔓延到了沈长秋全身上下,似乎每一处都透着她的气息。 仿佛身体里有她的一部分,沈长秋如愿被她彻底拥有,如愿得到了难以形容的满足感。 终于,只剩喘息,两个人互相拥抱,陷入了甜腻的昏沉中。 再醒来,窗外星星划过的线条变慢,飞船已经脱离光速航行,正在减速。 沈长秋醒来了,严宁正看着他,掌心放在他脸颊上,沈长秋露出甜甜的笑容。 “警告!警告!” 整个空间充斥了危险的红色,冰冷的机械女声重复播报。 “战舰已被锁定!战舰已被锁定!quot; 沈长秋抬头,方才静谧的星空被玻璃视窗上各种看不懂的图形代替,但有一张图近似于雷达,航线远处出现几个红色的小点,他们的战舰正在朝红点移去。 不!不是几个!新一轮雷达探测,是密密麻麻的一群! 沈长秋发愣之际,严宁已经跳下了床,按开舱壁给沈长秋扔了一套白色的船员服。 “快穿上。”她冷静说,又在墙上按了一个按钮,边穿裤子边问:“罗斯,什么情况?” “赛洛塔被摧毁了一半,目前僵持,“罗斯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罗伯特佩兹誓死要杀你,他动用神翼号,比你卖给我的边际号更快,已经在半小时之前到达了。” 神翼号? “先开启自动防护,飞船全力减速。”严宁利落穿好衣服。 “少将,对方起码三十艘,你确定要打吗?”罗斯随意说,军人出生的他,听起来并没有任何慌张。 沈长秋和严宁急匆匆奔去指挥室,飞船内部的红光还在闪烁,神翼号是赛洛塔正在研发的顶级飞船,与正在投入实战的边际号相比,火力与航行速度更优越,但目前只有一艘,还是半成品状态。 如果没有这艘神翼号,剩下的二十九艘只是圣地附近的普通巡航机,根本不是他们这艘中级战舰边际号的对手。 沈长秋和严宁一进指挥室,罗斯正盯着显示器,他向后瞥了换衣服的沈长秋一眼,好像是笑了一下,正色道:“他们等我们很久了,就像那句亚洲人的古语,守株待兔。” “姐姐!现在怎么办?”沫沫回头跑过来。 她身边的赵远见也很紧张,除了叶青文,只有他端着一杯云菲舒塔正小口喝着,这个口味,很像咖啡。 “哎呀,”叶青文放下杯子,“你们听我的,主角光环。”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沫沫回头说,“你不知道坐以待毙吗?” “别管他,”严宁瞥了一眼叶青文,握住沫沫的手,“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先——” “没机会了。”罗斯这才回头,指着前方不稳点闪烁的光点,“圣地现在很不稳定,似乎随时都要消失,更重要的是……后方追赶的战舰将在半小时后到达,到时候……” 不用罗斯多说,到时候就是前后夹击,瓮中捉鳖。 那现在没得选了。 沈长秋和严宁一并看去,远处的圣地像一个巨型光盘,空间折射环绕着一圈神圣的光芒,若不是探测数据显示没有温度,它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在燃烧的太阳。 但光线时暗时亮,数据显示,圣地的质量在极具减少,而圣地化作的白色背景板上,肉眼可见一排密密麻麻的飞船。 如果圣地真的消失,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时了,可战舰只有一艘,这里还有一个不相干的本地人。 “罗斯,你坐战斗机离开吧。”严宁犹豫。 每艘中级战舰都配备十艘小型战斗机,手动操作,机动性高,用做灵活作战、骚扰、侦查等任务。 罗斯却摇摇头,“不,刚才我探测过,圣地附近没有艾玛的踪迹,我想,她可能正如这位可爱的女士所说,你们来我们的世界,而她,去你们的世界了。” 方才八小时中,沫沫向罗斯讲述了他们只有男女性别的世界,虽并没有达到完全的平等,但经过不断斗争,大部分人都在为自由和平等努力。 虽有阴暗,但这已经比这个恶臭的星际联邦好太多,那就像古老传说中的田园时代。 科技到底带来了什么? 罗斯反省自己,更加敬佩严宁,她一出现,就不顾性命,为omega争取自由和平等。 罗斯想好了,“你们的世界,听起来很美好,但她也应该回家。” “嘀嘀嘀。” 半透明信息窗上出现了一行字,沈长秋和严宁走近一看,是“请求通话”的字样。 严宁走近一步,冷目点开。 “你!”罗伯特佩兹的全息影像霎时出现在空中,他好像是指着严宁,“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你来圣地,究竟要做什么?你是想毁了它吗!?你对它做了什么!!” 罗伯特佩兹神情愤怒,眼神充满了杀戮的欲望。 “我不想毁了它,我们只是想回家。”严宁平静说。 “回家?”罗伯特脸颊松垮的皮在抽搐,“你以为我会信这种托词?你这个堕落的alpha,竟然跟那些低级的omega混在一起,妄图毁了圣地,毁了赛洛塔!?你太丢我们alpha的脸面了!我对你太失望了!今天,你必须死在这!” 第270章 严宁抬了抬眉毛,罗伯特竟然现在才失望,或许他真的将严宁视作赛洛塔的接班人,不过也是,严宁暗中了解,杀了自己女儿的将军,似乎受到了诅咒,五年过去,欢好的omega听多,但一个子嗣都没有,这很不符合一个优秀alpha的身体素质。 严宁仰头冷笑:“很抱歉,有些话我说过了,这个世界不应该只属于alpha,他们,同样是人。” “那你就不要怪——” “你失望个屁啊!你个垃圾!”沫沫仰头骂道,“老不死的丑八怪!还alpha,活该你生不出别的孩子!去做omega都没人要你!” 沫沫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你你你!”罗伯特佩兹瞳孔放大,咬牙切齿,气的双目通红,似乎被omega辱骂生育能力,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我知道你,好你个下贱的omega!我一定要把你用火烧死!你们,你们这群渣滓,通通——” 嘀,严宁按了通话结束键,罗伯特佩兹的声音断在了寂寥的宇宙。 “警告!警告!战舰已被锁定,一分钟后将受到攻击!” 这一声警告,沈长秋头皮发麻,罗伯特佩兹的愤怒程度可以想象,但他们之前说的,圣地快要消失,罗伯特佩兹不会放过他们,而身后,还有无数敌人。 他看向前方密密麻麻排列的战舰阵型,大声猜测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要闯过去吗?” 严宁坐下指挥席,查看这艘战舰的火力情况,飞快做出了决策,“闯,对面除了罗伯特那艘战舰,其他只不过是执勤机罢了,战斗力有限,这艘飞船应该能撑过去。” “撑不过去,“罗斯皱起眉说,“如果对方集合所有火力,这艘战舰根本抵挡不了十五分钟。” 严宁转头看他,视线瞥向后舱,“十五分钟够了。” 罗斯皱起的眉突然松开,指着后舱,“你是想飞船损坏前,我们最后改坐作战机进入圣地?但你应该清楚,这就是赌博!” “但罗斯中校,以你的实力,应该不在话下,”严宁盯着罗斯,没等他回答,回头问:“你们同意吗?十五分钟再加五分钟。quot; 罗斯举手解释:“我先说明白,后面五分钟,战斗机会遭受无数火力,万一——” “没有万一。”沈长秋率先点头,叶青文、沫沫和赵远见,也毫不犹豫地点头。 没有选择,这就是目前的计划了。 “警告!警告!飞船十秒后将受到攻击!下一次攻击将在三十秒后到达!” “启动自动防御系统,开启反弹道装置。”严宁大喊,“全力加速!” 飞船嗡一声,满舱的红光突然消失,变成了幽远的蓝色,所有人在狂烈的心跳中都在倒数。 五、四、三、二、一。 舱内闪烁起红光,战舰像是吐了一口气,同时,一缕耀眼的强光在战舰指挥舱外亮起,那是拦截系统在宇宙中拦截了一枚高荷量能量炮。 沈长秋刚想捂住耳朵,他想起真空中无法传递任何声音,但两秒后,飞船像是要解体一般,还是发出了尖锐的震动摩擦声。 “啊啊啊啊!”沫沫大喊了出来,赵远见急忙护住了她。 叶青文终于放下水杯,但黄褐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他捂住脑袋,“不是吧,这次玩真的吗?” 沈长秋本能心慌,他看向严宁,她还是那么冷静,她心有灵犀般转头说:“放心,相信我。” 沈长秋点头,他身体里浓郁的薄荷信息素仿佛超越空间连接了他们两人的生命,他下意识摸向小腹,瞬间什么也不害怕了。 “警告!警告!攻击将在十五秒后到达。” “各位!这还只是开始!”中校罗斯站在在副指挥台,滑动信息屏幕,像是久违般兴奋笑起来,“少将!前方十艘执勤机已在攻击范围!请下达命令!” “锁定他们。”严宁直视前方,“开火!” 十道激光束从战舰舱内发射,直直指向前方。无暇观看战况,下一轮攻击很快到达,剩下的执勤机也迅速靠近,火力轮番袭来。 “沈长秋,你随时报告机舱情况,沫沫,你查看环境系统,赵远见,武力系统,叶青文,动力系统!” 严宁双手不断翻转面前的立体作战沙盘,无数红点与线条来回拉扯,沈长秋和其他三人按照安排,不间断报告机舱各系统情况,防御的同时,也对敌方进行攻击,甚至数量稀少的十枚超导炮,也尽数攻向了神翼号。 战舰按照计划前行,舱体受损12%,可神翼号似乎只收到了皮外伤。 宇宙星际战并不能和机动性强的空战相类比,在宇宙的尺度上,更像是海战,他们不仅要承受攻击,还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防线。 躲避只会拉长时间,唯有全速前进。 十分钟后,一枚弹炮在近距离被拦截,冲击波将一枚碎片击入船舱内部,沫沫大喊氧气系统受损,众人立刻穿上轻便的宇航服。 此时,距离神翼号还差九十公里,距离神翼号身后的圣地还差一百二十公里。 “快走!”罗斯在警报的红光中摇晃起身,“我们现在必须撤离,这艘战舰快要炸了!” “现在战舰还没到极致!”严宁在噪声中大喊。 “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罗斯拽起严宁。 沈长秋看向信息窗,舱体目前损毁达45%,未拦截成功的炮弹都击中了尾部等不重要区域,看情况,这艘战舰,起码还可以前行五分钟,为什么现在就要撤离了! 第271章 罗斯拽着严宁,一行人跌跌撞撞跑到后舱,战斗机对接口,沫沫最先进去,再接着赵远见和叶青文。 作战机没有重力系统,他们三人飘了起来。 沈长秋回头看,严宁在船舱对面正在启动别的小型作战机。 “将它们放出去干扰对方!”严宁点着信息屏幕,回头对沈长秋大喊,“快进去,你不会做这个!” 沈长秋看向战斗机里焦急伸手的三人,又回头看严宁,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但下一秒,另外一边启动其他作战机的罗斯拽过严宁,“我会,一个人就够了!快进去!” 罗斯大力将严宁和沈长秋推进作战机,沈长秋还以为罗斯要进来时,咔嚓一声,罗斯把外舱门关上了。 “罗斯!罗斯!” 飞船里的人在空中挥动双手,想要打开舱门,但罗斯关的,是母舰和作战机的连接口,他一旦关上,作战机没有权限主动开启。 “罗斯,你要做什么!”严宁蹬了一脚舱壁,飘至门窗前,通过通讯器与他对话。 罗斯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捋了一把他的金色头发,“少将,我知道你比我清楚这艘战舰的能力,边际号是很厉害,但神翼号的火力我也很清楚,攻击几艘作战机,简直是捏死蚂蚁,你们先去,我打掩护随后就到,如果……” 他停顿,眼眸一转笑了一声,“放心,我留了一艘作战机。” “罗斯!你也知道,这艘作战机只能手动操纵,”严宁严肃说,“我们没有人会开。“ “他会,“罗斯指向沈长秋,“我找到他时,信息显示他在那已经两天了,开垦机也是他自己操作时,被陨石雨意外击中才爆炸的。” 罗斯看向沈长秋,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沈,你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撞傻了?” 沈长秋表情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斯后退两步,在墙面点出信息窗,准备按下其他飞船的发射键,“做好准备,要出发了!” “不不不!” 沈长秋摇头大喊,但一切好像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从众人慌乱的目光扫视一圈,视线越过作战机内部几个攻击操作台,船舱最前方,就是作战机的驾驶位。 是有点眼熟。 是吗?他会开吗? “沈长秋?沈长秋?”严宁在面前问,“你开过吗?” 她的面容突然像是丢失了像素点,她好像是显示屏上的肖像,沈长秋想起来了,记忆开始迅速倒退。 他确实不是被罗斯绑架时醒来的,他醒来时,是从开垦船驾驶室的操作台上惊醒,望着窗外静谧的星星夜空,还有突然飘进视野的巨大石块,陷入无尽的恐慌。 在确认不是梦后,他误打误撞,点开了信息窗的宣传新闻,赛洛塔赫尔宁少将的样貌和严宁竟然一模一样。 于是,他找出了飞船上的驾驶手册,像个新手一样开始学习。 他当时,是要去找她的。 半天他就掌握了驾驶方式,但开了四小时后,刚驶出尘埃带,一阵粒子风带着陨石块和宇宙垃圾吹来,无数次躲避后,一颗接近一米的石块还是击破了开垦船。 氧气泄露,根本堵不住,沈长秋爬进了休眠仓,但失去控制后,一颗石块将飞船撞到尘埃带边缘,再次受到撞击,爆炸了。 他晕在了休眠仓里,氧气正在耗尽。 “嗖”一声,此刻,他们这辆作战机被罗斯弹射出发,小舷窗外,灰白色的中级战舰遍布伤痕,尾部还着起了火。 “会!我会!” 沈长秋浑身激起了冷汗,他急忙飘去舱前,越过炮手位置,坐下驾驶台,颤抖的双手放在身前的物理操纵杆上,在近距离作战中,最机械直接的操作才最保险。 “阿宁,我会。” 他系好座椅固定带,看向严宁,眼神闪烁着坚定的目光,一开始他就是想开着飞船来找她,现在,他一定会带着她和他们离开这里。 爱人,还有朋友。 “姐姐,我们能做什么?” “是啊,这些东西有我们能用的吗?” “就是啊,小富婆,这是能开的吧?” 叶青文打量一边的作战位。 严宁将自己固定在副驾驶:“所有人都找位置坐下固定好自己,你们的面前是激光炮的操作台,如果看到攻击来的子弹或飞船,立刻对准攻击!” “好!”沫沫和赵远见立刻找位置,叶青文也跟着他们缚在座位上。 “我天!”叶青文双手摆动操作杆左拧又拧,突然激动,“这个看起来就是加纳战机嘛!” “那是什么?叶律师?”赵远见紧张问,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小霸王你没玩过吗?小蜜蜂你总听说过吧,就是那个打飞船的!”叶青文仔细看面前的雷达屏幕,“小富婆,你说什么时候开火我们就开火啊!” “好。”严宁坐在沈长秋身侧的副驾驶,看向他,“沈长秋,现在,一切听我的。” 沈长秋看着窗外还在攻击主舰的火力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一但露出头,必定会遭到猛烈攻击。 耳边呲呲一声,罗斯的声音也从通讯器传来,“沈,相信自己!” 他必须对得起罗斯的信任。 “现在,拉升30度,左舷转向15度,全速前进。”严宁看向雷达和舷窗外。 第272章 沈长秋向后侧方提升操纵杆,唰一声,作战机尾翼亮起蓝光,三秒后,他们如发射的炮弹般飞了出去。 作战机机动性能十分优越,加速度甚至比之前那艘正在受攻击的战舰还迅速!很快,在飞舞的战舰残骸中,掠过了罗斯,他正在操纵战舰抵御攻击,甚至更加不要命的主动攻向神翼号,吸引罗伯特佩兹的注意。 “他不会有事吧?!”沈长秋分心问。 严宁犹豫一秒,“不会,我想他会赶上来的。” 她话音刚落,一道激光束在前方袭来,是敌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同时,对方几艘执勤机也加速冲来! “向下俯冲,随后垂直拉升!”严宁指示,“叶青文,随时开火!” “好!”他们三人一口同声。 在沈长秋拉动操作杆,躲避激光束,执勤机进入攻击范围。 叶青文看到信息窗上的锁定信息,大声喊:“去死吧!我要回家!” 沈长秋机舱底部出现一个亮光,正向一艘执勤机冲去,在击中那一刻火光四起,他脑补了巨大爆炸声,一如既往,真空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沫沫和赵远见陆续操作,也击中了对方两辆飞船,沈长秋斜倾方向,机身擦过爆炸碎屑,再次朝着圣地飞行。 “刺激!太他妈刺激了!”叶青文大喊,“我们来比赛吧!看谁打的多啊!” “叶律师,你别胡闹了!”赵远见无奈说,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还被他当做游戏? 但自信是好事,沈长秋紧张的心态有所放松,更加胸有成竹,但是罗斯……他又扭头看向侧后方。 “别担心。”严宁隔着轻薄的宇航服手套,将掌心放在沈长秋大腿上,她用通讯器说,“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沈长秋不再分心,从严宁目光转向前方,对向旋转而来一块燃烧的船舱扣板。 “大家坐稳了。”沈长秋冷静说,极速扭转方向躲开。 “开火!”叶青文同时大喊。 寂寥宇宙中,圣地这片空域本应僻静,但除了正面战场两艘战舰火力交锋,一艘极小的作战机正在向圣地中心飞速驶去。 在经过八分钟的与执勤机交手击退,他们与圣地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五十公里。 终于,罗伯特佩兹还是发现了这艘意欲突围的“蚂蚁”,它和边际号之前发射出的作战机不太一样,其他四散的像是逃跑,而它竟然是朝着圣地去的。 “那里面是谁!?”罗伯特佩兹的视线,从画面里快要击穿的战舰转移到角落那艘左窜右窜的作战机。 护卫立刻调动影像,随着画面逐渐放大,那扇小小的舷窗露出两个面孔。 神锋号对这种挂载的作战机来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但面对这种机动性超强的蚂蚁,无异于背后挠痒痒,只可惜,神锋号还在调试,罗伯特佩兹命令强制起飞时,舰上并没有装载作战机,随舰人员除了他,也只有身边四五个随身护卫。 “蠢货!!”罗伯特佩兹气恼大喊,将手里的水杯砸向信息屏,同时向剩余的九艘圣地空间站执勤机发送命令。 “转向!锁定他们,杀了她!不管是谁杀了她!我都封他做少将!” “是!” 沈长秋和严宁同时注意到神翼号的转向,那些执勤机也不再骚扰罗斯的战舰,转而加速飞来。 罗伯特佩兹发现了他们。 作战机一但被神翼号锁定,就很难摆脱自动导向的炮弹攻击。 此刻,罗斯也注意到了,他思索瞬间,关闭了防御系统,将飞船调转方向,提前冲向神翼号与沈长秋作战机的航线前方,所有火力不再保留,如隔靴搔痒般攻向神翼号。 “阿宁,”沈长秋看向右舷窗外,巨大的神翼号正在靠近转向,“他发现我们了!” “向左!”严宁说,“拉开距离,避免被他锁定!” 作战机向逃跑似的往左前方驶去,无数执勤机一窝蜂跟了过来。 “去死吧去死吧!”叶青文兴奋大喊,“我这已经是第五艘了,我是不是第一啊!” 没人理叶青文,整个作战机里只有他,沉浸在游戏的快乐中。 躲避神翼号,增加了他们的航程,二十公里外,圣地的光芒已经开始黯淡,它像是真的要衰退了!在不抓紧,他们可能真的回不了家! “罗斯!罗斯你在吗!?”沈长秋呼叫边际号,“圣地还有多久消失!?” “滋滋滋。”耳机里,边际号一直没有声音,过了担心的五秒,罗斯说话了,声音很嘈杂,“或许只有几分钟,也可能一分钟,沈,祝你们新婚快乐。” “罗斯?罗斯?”沈长秋觉得罗斯太奇怪了。 边际号也很奇怪,它已经快要炸了,但发动机瞬间亮起刺眼的光芒,看方向,是朝着神翼号直直冲去,这种加速度,这种距离,他们很可能在十秒后相撞! “罗斯?你要做什么?!”严宁抢过话,“你不想见你女儿了吗?” “严,相信我。”罗斯笑了声,“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alp……不,最优秀的女人,我代表加兰人向你致敬,你很像那的蓝松,是你说的,杀罗伯特是我的事了,请相信我,但如果我发生什么,请帮我照顾艾玛,你们的世界真的很美好。” 罗斯声音中流露出向往,沫沫连忙大喊:“罗斯先生!我骗你的!我们那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 第273章 “罗斯!”沈长秋握住操纵杆的双手跟随心跳持续发颤。 寂静的作战机内部,响起了沫沫的抽噎声,随后她关闭了通讯器。 “沈,不要回头,回家吧!”罗斯说。 滋滋声消失了。 罗伯特佩兹也注意到边际号自杀式的举动,他疯狂叫嚣,仿佛失去了理智,也不管作战机没有进入锁定范围:“开火!直接开火!朝那个方向开火!杀了那个人!” 通红的炮弹发射口再次燃烧,迸发的火光照亮远处作战机的舷窗。 严宁双手覆在沈长秋抖动的手上,通讯器传来她略微抖动声音,“加速,甩开攻击,沈长秋,我们只能这样做。” “回家,我们回家!”沈长秋咬牙推动操作杆,向着直径越来越小的圣地冲去! 轰一声,神翼号一发亮蓝色的炮弹擦着他们身后的空气,击中了左侧围攻的执勤机,炸开的波浪和残骸推着作战机向圣地飞去。 “废物!一群废物!”罗伯特佩兹暴躁跳脚。 “不好,边际号要撞上来了!快跑啊!快跑!”一名侍卫指着左舷大喊,逃出了指挥室。 罗伯特转头看去,正在燃烧的边际号近在咫尺,他面色煞白,“转向,不,前行!超光速前行!!” 一切已经来不及,超光速行驶需要十秒的预热。 罗伯特拼命点着光速航行的按键,“废物!真是废——” 宇宙中,几近爆炸的边际号舰头,按照计划撞上了神翼号的左舷。 远远看去,就像两艘脆弱的、氧化的塑料玩具飞船彼此相撞,边际号四分五裂,下一秒,火焰先从边际号迸发,带着毁灭性的热浪,将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吞噬,金属碎片四处飞溅,就像是一场恐怖的烟花表演。 依旧寂静。 沈长秋和严宁离开了驾驶台,所有人都贴在极小的舷窗上向后张望,作战机已经加速到最大,他们会保持这个速度,安稳冲过圣地。 远方,边际号似乎什么也不存在了,淹没在神翼号持续翻滚的火光中。 作战机里和舱外一样寂静,沫沫关了通讯器,靠在赵远见身上,头盔里的她满脸是泪。 叶青文面色凝重,思绪万千,如果主角光环是以配角的牺牲为代价,那他们又算什么主角呢? 这样看起来,罗斯,这个abo世界的npc,才他妈的算是主角吧。 叶青文盯着逐渐散开的火焰,刚垂下眼,灰暗的眼眸中突然迸发出亮光,一个漆黑的小点从翻滚的火焰里钻了出来,正向他们冲来。 “快看!快看!”沈长秋同样指着它,激动大喊,“是作战机!是罗斯!太好了!” 他朝严宁笑起来,两个人同样笑中带泪。 赵远见拍着沫沫的头盔,示意她看向窗外,沫沫抬头,笑起来张开嘴,但她忘了开通讯器,没人知道她说了什么。 大家激动抱作一团,咕咚一声,他们像是一个水滴,滴入了一片水面,眼前的视野从左至右被漆黑迅速吞没。 是圣地,他们进入回家的虫洞了。 “这是哪?”面向窗外的赵远见先问出声。 沈长秋转头看去,飞船外并不是他们的现实世界,这里黝黑一片,像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前后两个发亮的白点将两头连接起来,丝丝缕缕的引线,将这里照出了深邃的幽蓝色,仔细看去,背景上闪耀着星光。 脚下的飞船神奇地停了下来,落在看不见的地面上。 严宁摘下头盔,准备打开舱门。 “等等!”沈长秋拦住她,“如果外面没有氧气呢?” “你看那。”严宁指着前方,那里是一个较小的人影,像是抱膝,将脸埋了起来,似乎还在抽泣。 尽头的白光照亮了她金色的头发。 “艾玛?!”沫沫摘了头盔,“她一定是艾玛!!” 众人立刻跑下船,这时,又一声闷响的咕隆在耳边响起,沈长秋回头看,正是那辆和他们一样的战斗机从身后钻了进来,只不过机身烧成了焦黑色。 飞船停稳,舱门打开,金头发从舱门跳了下来。 “伙计们!怎么样?我干掉他了!”罗斯勾着唇,金头发一边被烧焦了,但看起来魅力十足。 “罗斯!罗斯啊!”叶青文不知道发什么病,竟然冲了上去,抱住罗斯嗷嗷大哭,“你才是主角啊!你才是啊!” 罗斯无措举起手,“我们都是beta,能不能别——” “爸爸?”不远处,那个女孩站了起来,肩上挂着两条金色的麻花辫,她的表情由疑问转到震惊,“爸爸你终于来了!” 她拿着一个小熊跑了过来,叶青文赶紧让开,罗斯向艾玛奔了过去。 “艾玛!” “爸爸!” 罗斯将艾玛抱了起来,两人紧紧相拥。 “你怎么一直在这?”罗斯哽咽问,“你没过去吗?” “爸爸说过,如果走丢了,就在原地等他。”艾玛天真笑起来,举起手,“你看,还有小熊陪我。” “罗斯中校,我们……真的要走了。”严宁打断他们的重逢。 沈长秋前后看去,这里的光芒比刚才暗淡了许多,他们可能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你们……”罗斯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你拿着,”严宁从口袋里递过一个金色的天平徽章,“这是抵抗军的标志,如果你愿意,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第274章 罗斯低头看了一眼接过,艾玛抢过来,将它扣在了罗斯外套上。 “爸爸真帅。”她说。 “罗斯先生。”沈长秋也走向前,“真的很谢谢你救我一命,我会记住你的,也会记住这里的一切。” 沈长秋转头看向严宁,抿唇微笑,牵住了严宁的右手。 “罗斯先生,我们真的要走了!”沫沫挥手说,“你们的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的!quot; “罗斯……呜呜呜呜。”叶青文说不出话,赵远见去拍他的后背:“叶律师,别哭了,没事的,这些都是缘分。” “对,缘分。”罗斯蓝色的瞳孔也闪着光泽,“也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艾玛,祝你们都幸福,你们的世界也会越来越好。” 两个世界的人互相道别,各自走向回家的路,沈长秋穿过面前的白光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罗斯抱着艾玛往作战机走去,他没有回头,但他怀里的艾玛朝沈长秋招手。 沈长秋勾出酒窝挥手,放下后摸了摸小腹,正回头看向严宁,她后颈的线条真好看,信息素就是从那散发出来的吗? 沈长低头凑近她深吸了一口气。 “闻什么呢?”严宁侧头,露出轻松的笑意,“这么喜欢吗?要不留在这?” “是啊!”叶青文靠在赵远见怀里,突然从分别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勾住沈长秋的脖子,“小呆瓜是不是怀上了!?快让我摸摸!” “真的吗?啊啊啊啊啊!”沫沫也伸出手作势要摸他的肚子。 “不可能!?我们才——”沈长秋立刻捂住嘴,头皮发麻,改口喊道:“没有!才没有!我才没有怀上,快回家了!” 沈长秋挺直脊背,顶着一脑门的汗,把停在光幕前的一行人推进白色的光芒。 罗斯坐到驾驶位,看到热闹的对面消失,刮了一下一旁艾玛的鼻尖,“回家了,宝贝。” 作战机从反方向驶出,圣地彻底消失了。 白光晃过的瞬间,沈长秋身体像是抽动了一下,猛地挣开眼,却是一片黑暗。 “阿宁?”他下意识问。 “我在。”严宁仰头凑近他,慢悠悠问:“沈长秋,你是不是……也做梦了?” “做梦?”沈长秋眨了眨眼,向后一伸手,按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他们在家里,正躺在床上,床头的时钟还是三月十八号,凌晨五点。 两个红色证件,就放在时钟旁。 如果之前的经历是梦的话,那感受也太真实了,被电、发情、临时标记、逃跑,还有他和她……终生标记。 他这辈子,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沈长秋回忆起那种快要死在她怀里的感受,急促地吸了口气缩紧身体。 等一下,她说“也”? “我做梦了,”严宁笑的可爱又调皮,“但我找到你了,沈长秋,你好热。” 她呼吸扑了上来,吻住沈长秋的唇。 没错,他们做了一样的梦,连唇瓣的柔软都是那么的真实,只不过,现在的空气中没有飘散的薄荷与玫瑰,这就是他们的现实世界。 “沈长秋……”严宁放开他呜咽的唇,睁着水雾的眼。 “怎么了?”沈长秋关切问,吻得红润的唇瓣闪着光泽。 “……下去。”严宁说,按住他的脑袋往身下送。 -------------------- 后续:叶青文天还没亮,还穿着睡衣就从民宿跑来拍他们的门,嚷嚷大喊,说要看沈长秋是不是怀孕了…… ------- 1、番外二就结束啦,感谢各位读者的陪伴,这个番外结尾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剧情,可能就是个人习惯吧哈哈,给一个完美的交代,其他的番外我缓一缓,只写二人转了。 2、有些令人不能接受的82、83、84章我还是决定修改一下,回到最初的版本开始(之前修改过),回头看确实有点太降智,尽量让他们的行为合理化一些,如果有看其他网站的读者们,还是尽量来晋江看吧,毕竟也是免费的,就是不知道作话会不会一起盗过去。 …… 感谢在2024-02-22 23:38:41~2024-02-27 16:1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奈一 10瓶;吾不言 5瓶;呱呱呱呱 3瓶;魔法维c、知鱼 2瓶;持恩极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 番外三:那年 ==================== 第110章 番外三-那年 ============================= 福利院里的棉被,棉花只剩薄薄的一层,大通铺挤在一起睡,也还是发冷。 院子里有了做饭的动静,沈长秋从大通铺跑下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换了一身他前几天尽力搓得最干净的衣服,但衣服是捐赠的,有些大,在他一米出头的矮小身体上,晃晃荡荡。,他细心将长袖子卷在手腕上,跑去对面。 “阿宁,阿宁。”沈长秋走到最角落,长着冻疮的右手戳了戳埋在黑色呢子大衣里的脑袋。 “起床了。”他小声说,还没变声,嗓音细细软软的。 呢子大衣是宁月初妈妈的,是上次偷偷回家捡回来的,他们被送回福利院,已经快一个月了。 “人家小公主多睡会,你吵什么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拍着烂皮球嘲讽他。 第275章 福利院里只有几间房,小孩子不分性别,只男孩睡这边,女孩睡这边。 “去去去,去外面玩去。” 沈长秋抬头,冯妈妈走进来,将那个嘴碎的男孩赶了出去,她咚咚拍着门:“起床,起床!” 冯妈妈按照惯例喊了几身,转身出去了,门外还是万年不变的稀饭味,但是能撒上一点白糖的话,那就是求之不得的美味了。 沈长秋摸了摸口袋里用作业本纸包好的白糖,一抬头,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看着他。 沈长秋笑起来,“吃饭了,阿宁。” 宁月初还是不会扎头发,沈长秋在她的衣服堆里找出她最好看的红色外套,一转头,破塑料镜子里,她的两个小辫子歪歪扭扭,一高一低。 她自己扎的。 “我帮你吧。”沈长秋将她按在塑料椅子上,拆开了她的辫子,用梳子重新梳顺。 “我可以的……”她低声说。 “没关系,”沈长秋右手握住她一半头发,用牙咬开皮筋,“以后我都可以帮你扎头发。” 扎好后,他从她的小布袋里,找出仅剩的几个卡通发卡。 沈长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帮她梳头打扮,或许是福利院里太无聊,自己太瘦弱,男孩子的活动他总是被欺负,女孩子也不爱跟他玩。 帮她梳头,就像在打扮一个可爱的娃娃一样简单快乐。 辫子扎好了,两边一样高,但后脑勺分开的缝还是不匀,宁月初看不见,开心地扭了扭头。 “我们去吃饭。”沈长秋牵起她的手,去外面的饭堂。 排队打好白粥和咸菜后,沈长秋端着碗带着宁月初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宁月初学着沈长秋用铁勺边搅边吹。 那天,从家里被送回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嫌弃睡得不好,吃得不好,只跟着沈长秋,他刷牙,她也刷牙,他洗衣服,她也洗衣服。 每天重复的白粥咸菜,也照样跟着他吃,这样似乎很不错,那个恶心的男老师,不再骚扰她了。 只是有一天她跟到了厕所,沈长秋想起什么转身,“你不能再跟我着我了。” “为什么?”宁月初固执问。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们不一样!”沈长秋说。 宁月初似乎愣住了,眨了眨眼后退了一步,跑远了,到了晚上,宁月初才开口跟他说话。 “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你怎么这么矮。”她嘟嘟囔囔。 “啊?”沈长秋那时候没懂她说的什么,转个身就将这件事忘了。 面前的稀饭冒着热气,宁月初舀了一勺。 “等一下。”沈长秋从兜里拿出那个纸包,确认周围没人看他们,他小心翼翼摊开,将里面的白色细砂倒在宁月初的搪瓷小碗里,融进水汤汤的稀饭。 “这是什么?盐吗?”宁月初抬头,沈长秋在用小勺认真搅拌。 “是糖。”他举着汤匙左右瞥了瞥,自己伸出舌头,将作业纸上沾住的一点点白糖舔进肚,小声说:“我偷偷拿的。” 白糖都放在厨房,做饭的海叔叔为了不让小孩偷吃,专门锁进柜子,沈长秋趁着去给他帮忙,偷偷拿了一点。 宁月初垂下眼,动手搅了搅,似乎是看到白糖已经看不见了,立马将两个碗碰在一起,将自己碗里的稀饭,一点点舀进沈长秋的碗。 “不用,不用!quot;沈长秋抢过碗。 宁月初的小勺举在空中,她想了一下,突然说:“你不吃,我就去告你偷东西!” 分好了,一人一半,宁月初吃得很开心,她放下碗,对沈长秋笑起来,“好甜,好吃。” 甜味一匀开淡了好多,但也没有多甜吧,可能是她那份的糖比较多?沈长秋暗中想。 上午阳光明媚,沈长秋带着宁月初和往常一样在水泥墙上画画,昨天刚下过雨,之前的痕迹洗没了。 这次,她画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最简单的线条小人。 “这是……你。”沈长秋指着墙上两个小辫子的人,又指着头发一长一短两个人,“这是……妈妈,这是爸爸,对不对?” 沈长秋露出天真的笑容,视线从墙壁看向宁月初,她盯着墙面勾起淡淡的笑容,但下一刻,眼睛红了。 她好久没哭过了,沈长秋急忙跑去,哄着她说:“不能哭,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 “可别人说,是我害死他们的。”宁月初说。 “他们骗人,你只是小孩啊,怎么害人,真的不能哭,他们肯定想看你笑,你看,给你糖吃。” 沈长秋伸开手,提前给她两颗亮晶晶的糖。 小孩子总是好哄的,她吃了糖,不哭了,沈长秋也看着墙上的小人,托着两腮,很苦恼说:“我要是有家就好了,我就给自己做好多好吃的,给你也做。” 宁月初站起身,捡起白石头,在双辫子小人旁又画了一个比她矮一点的,短头发。 “这是你。”她含着糖说。 沈长秋高兴蹦起来,在四个人旁边画了好多丑丑的蝴蝶。 到了晚上,他们没去看电视,宁月初被沈长秋带到用来上课的教室。 “不能睁眼。”沈长秋再次提醒,牵着宁月初坐在一张桌子前,两人对着桌面坐下。 呲啦,沈长秋点燃了手中的火柴,淡淡的烟和蜡烛味飘进鼻子里。 第276章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沈长秋拍着掌,唱着生日快乐歌,没变声的他,声音很甜。 宁月初睁开眼,一根大红色的蜡烛就在眼前,插在一个“蛋糕”上,上面还有花朵和绿叶。 “蛋糕!?”宁月初圆圆的眼睛亮起光,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种需要花钱的东西了,她一激动,桌子一晃,盘子上的蛋糕上的几片绿叶掉了下来。 她这才看清,这个蛋糕好像是用馒头做的,而这个绿叶…… 宁月初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真的叶子。 “阿宁……”沈长秋很是惭愧,“我只能……但里面我夹了橘子的,很甜!还有!”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粉色小白兔的发卡,双手递到宁月初面前,“这个送给你!生日快乐!” 六岁的他莫名红了脸。 宁月初低头接过,手心里,那只发卡上的小兔子,在摇晃的烛火中像是活过来了,她戴在头上。 “好看,等我长大了,我会给你买真的蛋糕的。”沈长秋将盘子里的馒头蛋糕推近她,“你先许愿吧!” 宁月初闭上眼,闭了好久她才睁开,呼一声,蛋糕上的蜡烛被她吹灭了。 呲啦,火光快速亮起。 是沈长秋急忙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桌面上的三根蜡烛。 她怕黑。 “冯妈妈来了!”宁月初指着沈长秋身后,一道手电筒的光芒从窗外照进来。 “两个不听话的……”冯妈妈的声音越走越近,手电筒的光四处乱照,“你们又跑哪去了!” 冯妈妈一推门,教室里黑乎乎的一片,手电筒照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转头走了。 没发现两个人影抱着盘子缩在墙角捂着嘴咯咯笑。 “阿宁刚才许的什么愿望?”沈长秋转头问,只能看见宁月初大眼睛上的反光。 “我……我想见到爸爸妈妈,我好想他们……”她小声说,“还有……想你长高一点,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我还想快点长大,我要当警察。” 她又说:“等长大了,我们一起去昆明。” 她好像是看着沈长秋说的,也好像说了这段时间最多的话。 沈长秋将怀里的馒头蛋糕揪下来一两块,夹着一瓣橘子递给她,“会的。” 宁月初吃进嘴里,嚼了两下。 “好甜。”她笑着说。 (全文完) -------------------- 说好的甜,怎么也不甜啊。 但全文完结啦,感谢大家锲而不舍的陪伴,真的是写累了。 (鞠躬!!!) 本来想放其他文的预收,但还是算了,大家可以看看专栏,有喜欢可以点点收藏哦。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 # 番外四:出差 ==================== 第111章 番外四-出差-1 =============================== 春日傍晚,七点。 沈长秋拿着一个快递小箱子进了家门,一边给严宁发消息。 autumn:「快递拿到啦,阿宁回酒店了吗?」 前天,市公安局受到邀请,严宁和程江几人去攀枝花出差学习交流,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不过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休假,算不上忙,有时间就会给沈长秋发消息,晚上回酒店了,也会视频聊聊天。 果然,视频通话打过来了。 沈长秋笑起来,一接通,严宁的脸占据了画面,她像是靠在床头的枕头里,懒懒散散。 “今天这么早?”沈长秋将手机举在面前,晃了晃快递箱,“这里面是什么呀?” 单据上写的“日用品”,沈长秋也掂量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拆开看看,反正都是给你买的。”严宁勾起唇,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他们去吃饭了,我不想去,我想……见你。” 严宁手指头靠近屏幕,像是在戳沈长秋的脸。 沈长秋抿唇一笑,“我也想你的。”他小声说着,坐在沙发上。 说来奇怪,以前严宁出任务一出就是好几天,有时候连条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她能什么时候回来,独守空房的沈长秋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严宁不在身边黏着他,心一直空落落的。 或许是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回来,和她分别的第一刻就在想她了。 “快看看我买的合不合适。”严宁指挥他。 沈长秋将手机靠在茶几的水杯上,画面里他刚好将快递盒放在膝上。 “是什么,礼物吗?”沈长秋低着头,不时抬头看屏幕里的严宁,“明天你回来,我开车去接你。” 哗啦一下,盒子打开,沈长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 “呃……quot; 沈长秋脸立马红了,他闪电般将盒子砸进快递箱,瞪大眼看向一旁的严宁。 她笑得好坏,眼睛还亮闪闪的。 “你怎么……怎么买这种东西。”沈长秋低头又看了一眼,包装上画了一个黑色的器具,看形状,即使是再单纯的人都能明白,它它…… 它功能应该和胡萝卜差不多,但像个t字,明显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怎么了,换个新的不好吗?”严宁换了个姿勢,趴在床上,一手支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还有别的,你再看看。”严宁又说。 第277章 沈长秋嗔视她一眼,将她新买的玩具放在一旁,最下面放了一个透明包装袋,里面是白色的蕾丝。 沈长秋不安拆开包装,捏住一条带子拿了出来,唰啦,他抖出来一件内衣。 呃……确实是女士内衣没错,两个半透明的三角形,肩带上细细一圈蕾丝边,前面还缝着可爱小巧的蝴蝶结,沈长秋很清楚,这东西不是她穿的…… 上次是女仆装,这次怎么还买了情趣内衣呢? “哇,不错。”严宁在手机里点评,“还有的,你看看。” 沈长秋抬起睫毛怨恨似的剜了一眼屏幕,继续从包装里拿出了另外一件…… 沈长秋白脸仿佛烧开了,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看仔细就将内裤按在怀里,扭头向落地窗前的院子张望,就像是怕外面有人看到他拿着这种涩情的物品。 这是一条白色的蕾丝内裤,还是三角的!同样缝着着可爱的小蝴蝶结,可是,它就是透明的,穿了什么也挡不住啊。 严宁清淡笑了一声,“是你的号,快去试试我看看。” “阿宁……不要。”沈长秋双手紧捏不情愿哼唧,“明天你回来再试吧。” 这样穿,还要跟她视频,这也太太太……万一她身边有什么人呢? “快去啦,这只有我一个人,沈长秋,你最好了,嗯?”严宁在手机里亲了他一口。 沈长秋拉上窗帘上楼去了卧室。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番外四-出差-2 =============================== “沈长秋……你好了没啊?换衣服有什么不能看的?沈长秋……沈长秋……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在不在啊。” 沈长秋的手机躺在床上,严宁也躺在酒店床上百无聊赖地叫唤,她看着家里的天花板已经十分钟了,沈长秋死活不让她看自己换衣服。 “阿宁我在脫衣服了……”沈长秋把自己脫得光光的,里里外外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可他一看这套三点式的情.趣內衣,内心就发毛,迟迟穿不上身。 “你不让我看,我明天不回来了。”严宁突然说。 “别别,马上,马上就好了!” 沈长秋一听她这样说,急忙将半透的內衣套在身上,又拿起刚才没仔细看的內裤抬腿穿上,可一提起来,薄薄的蕾纱并没有托住他鼓鼓囊囊的一堆……甚至还是凉飕飕的。 他低头一看,伸手一摸,铛中间,从前到后,都是开的!! “还没好吗?”严宁又在催促,故作声张大声喊:“我说的是真的,明天真的不回来了哦。” “阿宁,阿宁!”沈长秋捂住自己俯身,画面里露出他无措的脸。 他口齿不清说:“它、那条内裤……它好像是坏的,中间没缝上,都露出来了……” “沈长秋……”严宁噗嗤一笑,从仰躺转了一圈趴在床上,还是一手支下颌,看着屏幕一角的沈长秋说:“它本来就是这样的,方便办事,多好。” “办事?办什么——呃!”沈长秋掌心猛地拍上自己的嘴。 严宁笑得更欢快了,沈长秋叫苦不迭,是吧,办事,腿一张,就能办事了是吗? 坏人! “好啦,快让我看看,提前欣赏一下,真的好想你的,我就看看,又做不了什么。” 严宁说得倒是真挚,可这番发言完全就像一个哄骗单纯少女的渣男。 沈长秋抿了抿唇,将手机慢吞吞立在枕头旁,起初他还是只在画面里冒了个头,在严宁不断的邀请下,他晃晃悠悠将自己挪进画面。 虽然他还是捂着下面,但严宁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五十瓦的灯泡,人也从床上迅猛坐直了,她愣了几秒,吸了吸两颊后,似乎是压不住嘴角了,用右手捏住弯起的唇。 沈长秋很白,也没那么壮,可身材算是肩宽腰细的完美男性骨架,他穿着女士情趣內衣,几缕黑色的发丝落在锁骨上,两条细长肩从下蔓延,挂着两片纤薄的衣料,边缘蕾丝花边绕着坠了一圈,可贴合处却是一片平坦,嫣红点点若隐若现。 他胯骨处,只有两条细长的白色缎带绕在腰上。 违和感,不,没有违和感,只有浓浓的涩情意味,再配上沈长秋羞涩的表情,像是第一次下海的素人演员,落在诱骗他的摄影师手里。 “好看……好看死了……”严宁细声说,眼睛都眨不动了。 “是、是么……”沈长秋看见她这幅藏不住反应的模样,脸更没处放,可心里竟然有些没来由的满足和开心,也才在右上角的小窗里看到自己。 确实有够涩情的…… “沈长秋……把手放开吧。”严宁又说,“乖,让我看看。” 沈长秋喉结滚了一下,眼睛落在地面,磨磨蹭蹭放开捂住自己的双手,但像是刻意向视频里的人展示身体一样,将手背到了身后。 手机里的严宁感觉要沸腾了,脸前像是燃烧着一团火。 她买的那条內裤确实什么也挡不住,但穿在他身上,当部最前的开口刚好卡在根处,那上面还有一朵粉色的蝴蝶结,将乖顺白净的沈长秋衬托得像美丽的展示品了。 “看好了吧,明天回来再看吧。”沈长秋侧着脸扭捏问,他似乎有些紧张,柔软的自己跟着紊乱的呼吸不时翹起。 第278章 火苗簌簌燃烧,严宁口干舌燥,她恨不得不参加明天的典礼了,立刻飞回家里,好好把他大干一场,让他跟自己求饶。 但不能着急,事情要一件件来。 她清了清嗓,说:“沈长秋,快递里还有一件东西没试呢,去床上,试给我看吧。” 她说的,是那件新买的黑色玩具。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