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在月亮上(青梅竹马1v1)》 鸠占鹊巢 三月温暖的夏城已是春雨绵绵,空气中都是潮湿的青草与泥土混着花园里各种花叶的气味,这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天气总是让人舒服。 但陈亦程不舒服因为柳生生回来了。 他懒洋洋撑着阳台栏杆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那不安的手指总是去搅绕吊兰歪歪斜斜掉下来的枝条昭示了他心里的不安。 陈亦程确实应该不安,被他赶走的生生现在被他父母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她给她鞍前马后,把她的东西搬到隔壁那栋楼。对就是鞍前马后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他小时候不懂事犯下的错误,他父母对生生回来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像是迎接被贬谪的官员回京一样。 其实大家应该看不到他,巨大的三角梅瀑布倒吊在屋顶洋洋洒洒向下开放的放肆而热烈。陈亦程的身影几乎隐埋在花丛中,他知道他不敢去迎接她,也不敢直接看着她登堂入室,所以躲在花丛中当个像是怕生一样的花精灵。 生生也知道,这株三角梅是她亲手种的,这栋房子早已在她心中烂透于心,就算瞎了也能做到行动自如,所以陈亦程她一眼就看到了。 生生这次回来因为爸爸重组新的家庭她不想再跟着去寄人篱下再怎么样那也是别人的家了,所以回到外婆这儿。 陈亦程妈妈和生生妈妈从小就是闺蜜。但在陈妈妈十四岁时发生了一起不幸的车祸带走了她所有家人只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生生外婆不忍心见她受苦就收留了她,一来二去成了半个家人。陈妈妈也就成生生的小姨了,两家房子也买挨在一起的户型。生生妈妈过世之后,她爸爸带着生生离开,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变得冷清,只剩外婆守着这个家。本是邻居的陈妈妈却主动担起照顾外婆的责任。 “生生呀,你的转学手续都办好了,和陈亦程一起但不在一个班,以后上学你们刚好一起去”小姨边收拾边叮嘱她“回来了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和我说,都是一家人,哎哟怎么瘦成这样了”小姨一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又去捏她胳膊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 生生很久没有这种被人亲呢的拥抱,小姨怀中温馨的气息令她有点悲伤,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是流落在外的公主如今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国度,她鼻头发酸在温暖的怀抱中闷闷的回谢小姨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这个让她无比留恋的怀抱。 和外婆吃过晚饭后,生生在门口看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她和陈亦程小时候一起种下的桂花小树苗现如今已霸据一方。她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句子“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几年而已就长成参天大树,忽然她回想起阳台上陈亦程的身影好像也变高大了,他们都和这小树一样都长大了。 晚上生生躺在床上脑袋里一直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迷迷糊糊没睡多久就听见悉悉索索伴随着脚步的声音,她打开房门发现好像是陈亦程正抱着一大推东西蹑手蹑脚的下楼。 “陈亦程?”生生试着确认这真的是他 “你半夜三更来偷什么东西?” 陈亦程抱着东西手忙脚乱回头混乱又结结巴巴地说“我拿我我我的东西。” 生生站在楼梯上不置可否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不速之客“几年不见变成了结巴的梁上君子了?” 生生盯着陈亦程那张长开了的脸轻而易举就找小时候的影子,他从小就是温温柔柔的长相,下垂的狗狗眼就算长大了笑起来还是弯弯的,脸上唯二锋利一些的线条就是鼻子和下颌线,不过确实变帅了很多是那种很正的帅哥。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没见,她一点陌生尴尬的感觉都没有,有种和他在花园里种树才发生在昨日的感觉。 “咚咚”一声陈亦程手里没抱稳的东西跌出他怀中,唤醒了想出神的生生。 她走到旁边的房间拉开门,居然发现这个房间里面多了很多男生的东西,不言自明陈亦程在她家住了有一段时间。她转过身对他挑眉戏弄道“哦~原来不是梁上君子是鸠占鹊巢啊。”看着陈亦程随着她说的话而涨红的脸,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经逗。 “没有,前一段时间外婆身体不舒服,我爸妈又不在家,就暂时住了一小小段时间,方便照顾外婆。”生生听着他的解释。其实小时候他们总是去对方家玩久而久之对方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没想到陈亦程长大了还住她家。 生生没回他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院子里的花都是你打理的?”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显而易见,问了一句废话。陈亦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见生生根本没理他转身回房间睡觉去了。 陈亦程幽怨的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这么久不回来,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说他偷东西。他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东西还在她家,想着只好半夜趁她睡觉的时候自己再偷偷摸摸地拿回来,但其实他根本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生生。 第二天小姨给生生办了接风宴,聊到他们两夫妻的研究所要出一两年的野外考察没有办法经常在家,和生生商量着可不可以让陈亦程住去她家,互相有个照应。她满口答应下来又看着陈亦程意味深长说“好呀小姨,陈亦程昨天晚上就收拾东西来我家了呢。” 听到生生说的话他们两夫妻一脸惊诧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想不到他这么急。马上敲打陈亦程要他多多照顾生生,家里的饭菜和家务都归这混小子包了,权当房租了。陈亦程哑口无言他确实昨天晚上就跑她家收拾东西虽然是收拾东西走。还好家里还有照顾外婆的阿姨,否则他真的是给生生当保姆了。 仪容仪表 去学校的第一天,生生没想到她居然连校门都进不去。 因为学校该死的仪容仪表,而她的打扮在一群都穿着校服的稚嫩高中生中确实太招摇了。 虽然夏城一年都四季如春气温并没有特别低,但现在仍处在三月中。而生生却穿着包臀短裙,一双细直大白长腿太勾人眼球。身上的潮牌与奢侈品联名暗黑风外套和限量版发行的球鞋都在这双美腿下显得黯然失色。大波浪卷发配着脸上的烟熏妆还带着一对眉骨钉耳朵上还有一特夸张的别针耳桥,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该出现在校门口的学生。 这所国际学校不乏家庭有背景的学生,所以大部分老师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打扮都不会管。但好巧不巧今天在校门口值班的是恪守成规的灭绝师太邓主任,最看不惯没有学生样的学生。 看着眼前如此张扬的女生怒从心起,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没有报道的新同学,就是要她在校门口整理好仪容仪表才给进校门。 陈亦程此时正给生生举着镜子,把大波浪长发扎成丸子头,耀闪闪的眉骨钉取下来,仔细用卸妆巾擦拭着脸。 或许这个月份这么穿太突出太扎眼了又或是好久没看到被抓仪容仪表直接在校门口整理的热闹,路过的同学都给这位站在校门口打扮得特立独行的新同学行注目礼。 生生看着眼前的陈亦程一幅囧样地陪着自己,心里被老师教训的阴霾一扫而空反而悠然自得地慢慢整理。 还有不少有认识陈亦程的好事者来过来打探他们是什么关系,生生却愈发觉得好玩主动地解释陈亦程妈妈是她小姨。见打扮看起来高冷不好接近的美少女居然这么平易近人好说话,不一会儿他们身边就围了一圈好奇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 灭绝师太邓主任马上过来阻止越扩越大的人群,赶着好奇心旺盛的学生进校门。 “没想到我们程程这么受欢迎呀”生生突然出声调侃他。 陈亦程好久没有听见她这么叫自己了,这个称呼只在于小时候的他们之间,也只存在过她的口中,一时之间竟生出点今夕是何年的恍惚。刚想开口反驳就被主任呵斥“别说那么多废话,快点弄好,马上要上课了。” 生生回到新班级没一会座位旁就围满了同样对早上充满好奇的女生,来打听她和陈亦程的关系。 这种八卦的探究和早上那种好事的打听隐隐约约有些不一样。 她继续用那套说辞解释着,没多久就从女生们对陈亦程的讨论和评价中发现了。 陈亦程还真是受欢迎。 在一个荷尔蒙无处安放的青春期、人员流动又固定、还相对封闭的环境中,这种皮相不错性格也好的男生确实是很多怀春少女的暗恋对象。 毕竟他总是给人一种死缠烂打就能追上的感觉,就算拒绝人也是礼貌又柔和还会很体贴的顾及对方情绪小心斟酌着用词生怕伤害了青春期少女们那颗敏感柔软又脆弱的心。如此导致就算隔了一个班还是很受欢迎。 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和别人急过一次红眼的食草系男生,在一群精力过剩、大喊大叫、重手重脚、浑身驴劲乱拉磨的青春期男生中的确特殊。 “不过我感觉他虽然挺随和温柔的,但是有点凉薄和疏离,不然怎么会只有楚仕东一个朋友”一直乖巧坐在生生旁边的同桌这时却不置可否地开口道。 大家围绕着她各抒己见不过大致上对陈亦程还是好评如潮。 女生们含蓄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第一个那么亲昵的出现在陈亦程身边的女生。 打量审察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聊天。让生生觉得自己莫名就充当了她们释放出有关于陈亦程的情绪载体。 这种感觉她不舒服。 同学们聊着聊着发现眼前的女生冷下脸不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大家面面相觑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了,看着她这幅狂野外表又不敢贸然询问如此更不知所措。 “抱歉,我去一下厕所”生生随口编了个借口溜出来透气。 生生找了一个偏僻的墙脚,从口袋里面摸出了奶酪棒和烟。 自己还是无法轻易融入陌生的环境中,怎么又变成了以前那不合群孤僻的状态了呢。 她嚼着奶酪棒,盯着袋子上面的汪汪队。 陈亦程有点像毛毛。 好像陈亦程在身边的时候这情绪没有那么猛烈。 生生习惯在想抽烟的时候先冷静下来吃根奶酪棒,要是吃完了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再抽烟。刚好吃剩的奶酪棒棍棍可以完美的卡住烟当烟托,不会熏着她手有异味。 奶酪棒很快吃完,她还是心旌摇曳。 尼古丁穿过肺泡和血红蛋白结合徐徐麻痹神经。 向上弥漫的烟雾将她从纷乱的现实中剥离出来。 忽然她听见一阵异响,转过墙角才发现地上居然有个男生神志不清的靠坐在地上。 大早上的难道是低血糖晕倒了?可是她的糖刚刚才吃掉。 面前的男生好像察觉有人靠近,抬头打量着她。 生生看着眼前要死不活的男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身上也确实没糖了,转身就走。 “烟” 生生走出没两步,就听见身后的男生虚弱的开口,反应过来才发现是向自己讨烟。 嚯,原来是个死烟鬼,死成鬼了都要抽烟。 生生在内心鄙夷,但还是直接把口袋中的一盒烟都扔进他怀中。 就当日行一善给自己积德了。 她这回离开走了三四步,又听见背后男生说。 “火” 果然自己不是行善积德的料,看这不就没有送佛送到西的习惯。 她又掏掏口袋把打火机扔过去。 楚仕东抽着烟逐渐缓过来了,原来女生会抽的是这种细烟。极其微弱的淡淡清凉薄荷味到后面还有点微微回甜,烟气柔和又细腻。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淡绿色精致的烟盒,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无焦距地盯着它在阳光下精妙散射出的五光十色。 是南京十二钗,银钗。 烟盒画着宝钗扑蝶。 竞赛 “你们班那个转学生呢?”教室外面走廊外面有人嚷嚷着。 生生想不出有谁会找她。 “楚哥叫我把这个给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那男生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递了一个袋子过来。 生生接过来,一个小小的miumiu包装袋。 男生完成任务就走了,但班里好奇的同学全都撑着身子倚出窗户外看戏,猜测着她怎么刚来学校就又和楚仕东搭上关系了。 “楚哥不会是在倒追人吧,喜欢转学生这么张扬类型的?”“不会吧,楚哥上一任女朋友不是软妹吗?而且没听人说这是谢礼吗?”靠在窗边的男生毫不掩饰地大声八卦。 她边走进教室边拆开袋子,一个粉色的亮晶晶发卡。 周围的女生虽也在议论纷纷但是不敢上前问她,不过她们好像也不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 “楚仕东是个什么样的人?”生生有点好奇地问她那个可爱乖巧的同桌季蔓霖。 “校园男神吧,长得帅,喜欢玩,爱撩妹。运动神经发达,学习成绩糟糕。其他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季蔓霖勾着手慢慢数着。 “难怪送这种蠢礼物。” 下午放学生生和陈亦程刚出校门,陈亦程就被楚仕东勾着脖子喊他去打球。 “哎,这不我们转学生嘛。” 生生看着这家伙满血复活的样子“我有名字的,柳生生。” 楚仕东却没有一点尴尬自来熟的朝她说“陈亦程我好哥们,那我也叫你生生吧。” “随你”她转身准备回家。 楚仕东看着生生不搭理他,只好转头去找陈亦程。 “她从小就这么有个性?今天早上要不是我开口她本来打算见死不救来着。陈亦程你差点见不到你爸爸咯”说着又去掐陈亦程的脸。 “滚,你死远点”陈亦程打开伸向他的手,“警告你,别去招惹她。” “呦呦呦,还警告上了哈哈哈哈哈,怎么?!” 这段时间生生偶尔翘了晚自习,在学校待着有点烦闷,半路出家的转学生不是那么好融入的,各个方面都是。 她的西府海棠已经陆陆续续开花了,要施肥松土杀虫,在学校里面尴尬的待着不如照顾她的海棠。“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将付海棠。”生生看着像被胭脂浸透了的海棠喃喃。 养护完花她去洗手,路过车库发现她机车边多了一大包新的骑行服和全套顶级护具,这作风只有出自陈亦程。 前天几天她刚玩回来还没进家门就被他皱着眉毛投诉,大晚上炸街扰民心脏病都要犯了,还用眼神上下打量她撂下一句“肉包铁的东西”就转身回房间了。 当时没穿护具被他撞见,还咕哝她几句,现在居然给她订制这么多护具,生生哼着轻快的旋律暗笑陈亦程,既然有新的装备那没理由不去跑山。 她喜欢骑车时那种不顾一切只有眼前的风在燃烧。拧油门传来的震感是风跳动的脉搏,轰鸣的引擎点燃了风的呼吸。风被撕裂的声音在耳畔怒吼,全身被风包裹着炙烈燃烧,最后她变成了风的一部分。好像这样就可以变得和风一样自由,生活中过往的一切都无法拉住她了。 生生刚跑完一圈就看到前面有辆川崎在向她打招呼,想竞赛。 她勾手回应,直接加速冲出去,川崎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山里只剩声浪彼此起伏一浪高过一浪。 路过这段稍平整的路她压低身体紧贴在她的杜卡迪上降低风速一路火花带闪电,接连展示了几个八字再离合换挡提速持续给油就把川崎甩在身后,顺带把路线封死,跑得非常犀利。 川崎只好从内线超,然后加速直线大油门五档最高速全力冲击,过弯拼一个晚刹车吸一股尾流全油门开立马追上杜卡迪。杜卡迪重刹外线包川崎,故技重施重刹飘入内线卡住位置过掉,飘入内线。利用内线优势完成包抄,再用大直道拉大距离。 川崎没办法只能让出线路位置。跑下来川崎示意她再来一圈,刚好她也没过瘾。 她刚过两个小角度一个大角度在落差弯处川崎马上侧挂用机械增压引擎超过了她,川崎大马力车的优势在此刻凸显的淋漓尽致。 她只好出弯加速升档,过弯立马降档,出弯再旋油门卡住内线,依靠延迟刹车进入弯勉强追近距离。 在刹车点前向左侧抽头抢占内线,走个交叉线更早开油从左侧贴身超车。此时内线有空档生生抓住机会但惨遭关门,只能丢油放弃机会,跟在后面制造压力,落后一个车位晚刹车强行内线。 但川崎丝毫没有妥协再次关门,一个内线过掉她。卡主内线不给超越,外抛线路一把油门全油走,过弯动作行云流水。她只好死死咬住不被甩开太远,两人默契地再来一圈。 川崎地板油疯狂提速过个大角度绛档之后炉火纯青的送离合直给油门,大直线利用尾流贴近,选择外线包抄,马上外抛封堵线路,一气呵成不给一丝一毫机会。 但没想到杜卡迪居然机智的选择交叉线,内线早开油完成反超! 杜卡迪强插硬切干净利落暴力提速再压弯微调档位过高度差弯道然后倾速压弯过大角度后大力开油。 川崎抓住机会也迅速开油再次并行还想压制超车,一个强入内线极限拼晚刹。但线路被挤无功而返,硬切回来只能晚进,重振旗鼓一个重刹再次卡住内线,后轮一摆指着弯心出来给油。 想用尾流拉爆晚刹但是失误延迟圈走大了。 杜卡迪抓住川崎失误反切回来用内线超回来,连线交叉切入内线,最后关头选择外线强势关门,风险极高的晚刹车抢占内线过高度差弯抛向外侧迅速拉正车身身体内移改变重心低消惯性。 快速果断再一次性倾倒到弯中持续稳定给油,一过弯心势如破竹马上开油,磨膝倾角让护具和水泥地反反复复的重重摩擦出闪耀火星,一气呵成的过弯线像手术刀一样紧密尖锐挥洒自如。 没有再给川崎任何机会快到连尾灯都快看不到。 结束,生生潇洒离开。大脑对于陌生的体位和极限的速度感到异常兴奋,脑袋被多巴胺攻克占据所有高地,让她一直回味刚刚刺激的过程,一直无法平复下来剧烈的心跳都让她有点心脏过载地疼了。 很久没有遇见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回市区路上等红灯时她一直在深呼吸。这个红灯有够久的,久到那辆川崎也追上来停在她身边一起等这个无聊的红灯。 “帅哥,你这杜卡迪改过吗?我川崎改过速都赢不了你哎” 难得今天玩开心了,生生好性子地对他摇摇头。 “那可以耶,技术这么好,下次一起跑赛道呀”川崎边说边把头盔摘下,想跟她碰拳致敬。 生生看过去,没想到是他。 帅哥?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全身被带反光条的暗黑色骑行服包裹得严严实实,护具也穿戴得整整齐齐,陈亦程眼光还不错嘛选的款式确实帅。 生生在头盔下忍俊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红灯倒计时。抬手将头盔拿下来,一头秀发得到解脱洋洋洒洒地披下来,眼睛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伸出手轻轻去和他碰了一下拳。 楚仕东惊得拳头都忘记收回来了。 绿灯亮了还呆滞在原地。 他看着生生从他面前一骑绝尘呼啸而过,那辆红色杜卡迪尤如闪电一般疾风迅雷地消失在眼前。 或许是一点都想不到赢他两圈的帅哥变成了生生。又或许是生生散下来的头发刚好被暖洋洋的路灯照得光彩夺目,漂浮在空中的细发像是镶了一圈碎钻般全都在发光,神明少女一般美艳的动人心魄摄人心魂。 (他们竞赛有参考motogp的几场经典赛事:D) 人言可畏 周一早上生生去学校发现她课桌上有一份早餐。 “这是谁的啊” “楚仕东给你的”右边的男生告诉她。 她纳闷,难不成这家伙输给她,变性了? 她盯着眼前的这份早餐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每天早上陈亦程都会按她的口味做五花八门的早餐,多出来的这份她实在吃不下。 这时她同桌季蔓霖趴在她桌上。 “生生,你看这早餐看了都半天了还不吃?要不然给我吧,我快饿死了,早上差点迟到根本来不及吃什么。” 生生看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毫不犹豫给她。 课间生生回到教室又发现楚仕东来她教室坐她位置上,手支桌上撑着脸眼睛耷拉着一脸无聊翻她的课本,见她来了整个人才有精神拉着她问又扯东扯西。 每天都有送过来的早餐,有的时候还有零食和下午茶。可是她都在陈亦程那吃过了,陈亦程做的又好吃根本没有剩余的胃再吃其他的。她也找过楚仕东叫他别送了,但是这人根本不听,这些东西只好被她分给周围的人。 一开始生生还兴致勃勃地和他分享,后面发现这人迟钝又没有分寸感强硬地挤进她的生活,每次都坐她座位上和个大爷一样导致她只能站着,还乱动她的东西,霸道地侵入她的领地,把送的一股脑堆她课桌上,也不管她适不适应喜不喜欢要不要。 放学楚仕东又来了,生生实在受不了他这段时间的“骚扰”直接把东西扔他身上,用力地把他拖出教室警告他要是再来烦她就绝交,刚好被来接她回家的陈亦程撞见。 “说了别去招惹她”陈亦程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你懂什么啊,我有自己的节奏,你帮我看看送这个怎么样?”楚仕东又拉着他去看明天送的。 生生有点郁闷了,楚仕东真的是个麻烦,同学们以为他在追她。她和打趣她的同学解释事情原委,还被同学一脸戏谑地回应,我都懂我都懂地揶揄她。越解释反而越被弄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有一天她突然发现有一些同学会莫名其妙对她翻白眼,甚至有些人对她释放出一些莫名敌意,她搞不懂这些恶意来源于哪。 “装什么装啊,谁不知道她第一天就勾搭上了楚仕东,现在还解释什么比赛。一个陈亦程还不够啊好可笑哦” “对呀对呀,我们也不是说她什么嘛,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就是看不惯她又当又立的样子,是不是就喜欢男生围着她转呀哈哈哈哈。” “一副假清高的样子,不合群的样子以为自己很特殊吗,我们还不想和她玩呢” 生生在厕所隔间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在说她,很气愤又委屈,明明自己都解释了反而越描越黑呢?!她特别泄气又不敢出去怕自己又多一条偷听的罪证。 她在隔间里想着要不然先别管了,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大家对她还不熟悉才这么猜忌的。 但过段时间好像越传越严重,甚至发酵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出来,连走在路上不认识的人都会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去看她,本来不太熟的同学也无缘无故不理她,好像她犯了什么恶贯满盈的大罪一样。她尽量无视这些依旧上课,养护花园,去赛车,做自己喜欢的。 “你最近骑车怎么不在状态?”下了训练场正收拾东西楚仕东撑在她车上问她。 “不开心?”男生气息霸道的侵虐她面前的空间,桃花眼如一汪深潭把她直直的看进眼里。 “最近听见了一些挺糟心的话”她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还不自知的问她,把最近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哦就那些啊你别管他们说什么不就得了。”接着就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礼盒扔给她。“别不开心了”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意我收了,东西就算了”生生把礼盒拍他胸口上,使点力把他推开。 “不要就扔了,小爷送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楚仕东薄薄的嘴角勾起感觉她说了什么笑话一般。 “那我拿去捐了,帮你积点德。” 生生心里有点五味杂陈,说他敷衍吧他又知道女生不开心可以送礼物哄哄,说他有心吧可是自己说的话他没怎么听也不怎么在乎,可能男生粗线条一些无法身同感受吧。 生生控制着自己不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就好,不断在脑海中告诫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可是她发现自己对别人说得越来越在意了,会不自觉地特别关注别人的聊天内容。生怕别人讨论自己,每次听到说的不是自己全身紧绷的肌肉才会稍微轻松下来一点。 慢慢地有时会庆幸她们说的不是自己,又害怕她们说的是自己,对周遭的声音越来越敏感焦虑。精神都有点衰弱,一旦周围有人聊天她就没有心情做自己的事没有办法专注于自己。也慢慢消极地对待朋友,除了上下学和陈亦程一起走其他时候不再找他,楚仕东来找她玩她也不搭理了。 流言蜚语和冷淡漠视的氛围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令她窒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错,但是他们的反应显得她什么都做错了。她不敢随意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怕被人误解,不敢再和别人走太近怕自己的行为被歪曲。 直到有一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她受不了了。 这天放学生生看见潘舒様还在教室,当初是她说的最多最难听。她直接走向前去找潘舒様对峙把事情说开,甚至把她和别人的聊天记录拿出来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哦哦这样啊,哎呦没事的,你们比赛都是之前的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想那么多。”潘舒様边收拾东西边随口轻飘飘回答她,甚至生生给出的“证据”也就是敷衍地撇了一眼。 生生愣在原地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会是一句“安慰?”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无力感浓浓的裹挟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失神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都没有再等陈亦程。 原来别人根本不在意真相是什么,只在乎管中窥豹所看到的是他们想看的就够了,听见的那些话也不会在意这是否是片面的一面之词是他们想听见的就够了。并且在他们眼中自己做的说的并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来劝你释怀。 那我所受到的那些实实在在的伤害也一笔勾销?还掉进了自证陷阱,幻想用事实让他们闭嘴。是不是看着我被他们所掌控左右情绪变得萎靡不振很爽,是不是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去辩护很得意啊,生生觉得自己之前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着实可笑。 陈亦程早就发现生生最近的异样,这段时间一直在向她周围的人打听原因。回到家又发现花园里的玛格丽特被她从花盆里翻出来重新种了一遍。 他在家找了一圈在影音室才发现踪影,昏暗的影音室里已经是烟雾缭绕了。 生生听见他进来的声响看着他嘲弄地说 “哦?是哦!你不喜欢烟味”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头,抬头直直看着他“可惜这是我家不是你家哎”最后那个字尾音拉得长长的但是语调却是平的。 她深深吸入沉浸在尼古丁中再缓缓吐出烟雾,没有再看他一眼,享受着香烟带来轻飘飘的抽离感,轻蔑的抖了抖手中燃尽的烟灰。 陈亦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中的烟缓缓燃烧袅袅穿过脸庞,阴暗的房间里窗帘半拉着若隐若现不清她的表情,逆着光的脸在烟雾下变得更模糊,眼中只看得见她唇上的唇珠随着嘴巴一开一合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涣然回过神,离开房间。 针织毛衣外套 生生缓缓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盯着手中燃烧的香烟。 “啪”的一声陈亦程又打开门,还顺势坐在她身边。好一会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等着这根烟燃烧,忽然生生开口。 “小时候看地震演练视频,上面说地震来临时可以躲在沙发旁边,这里会形成一个安全死角。这个位置叫生命三角空间。”生生依旧发呆似的盯着手里忽明忽暗发着红光的烟。 “嗯,后面我还放了一个应急包在这。”陈亦程回答着她像自言自语一样的话。 把刚刚他出去拿的东西放进生生怀中。 “生生对不起,小时候我不应该说那种混账话,幼稚地划分楚河汉界。还说什么这是我家不是你家的狗屁话,你一起身离开我就后悔了。外婆说到处找不到你了,我真的慌了。一开始是怕被打,后面我也出去找你就更加害怕了,满脑子想的你要是回来了我就把我所有玩具全部供奉给你。再也不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全部是你的。没想到第二天你就和叔叔突然离开从此再无声响,我也没有机会去找你玩了。说真的那可以算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生生有点讶然没想到陈亦程这么真诚认真地道歉。望着那张她熟悉的面庞,长长的睫毛掩盖着愧疚的双眼,剑眉微蹙,和小时候做错事的神情一模一样。 “一开始还庆幸你不会去告状了,但是时间久了我越来越不安。还主动向外婆澄清那天是我欺负了你把你赶出去,你才离家出走的。是不是你还在生我的气怨恨我了,才这么久都不回来了。后面我总是去缠着外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亦程也随着她的目光去盯着她手中的那根烟,缓缓蔓延开的烟雾围绕包裹着他们。 生生听着他诚心诚意地剖白自己,温润清冽的少年嗓音徐徐展开,像是对着自己的神明忏悔诉说着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原谅重新怜爱自己。 他高大的身体和她一样蜷缩在这一方安全死角里显得有点局促,生生感觉到属于陈亦程的体温像藤蔓一样蔓延生长开包裹着她,他身上还有雨露带着湿润泥土清新自然的气息,极具安全感的空间氛围让她没有再那么躁郁了。 “估计外婆被我问烦了,后面叫我织件毛衣给你赔罪,毛线用的还是你小时候看电视心血来潮买回来的那卷。外婆亲手教我织,一针一线地把对你的道歉和懊悔给织进去。第一遍我漏了好多针,然后拆了重新再织,后面我又加了一卷羊绒毛线穿着感觉舒服暖和,织了三遍才差强人意。你试试好不好” 生生瞧着陈亦程用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询问自己,本来下垂的狗狗眼这会特别惹人怜惜,莫名其妙的她内心好像升起了一股母爱?再多么不近人情铁石心肠的人也得乖乖试这件衣服了,不然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陈亦程拿走她手上香烟燃尽后的烟蒂再帮她穿上这件他亲手织的毛衣外套。 颜色是嫩黄色和藕粉色混合组成出的奶杏色很淡雅温柔,让她想起了莫泊玫瑰。加了羊绒触感变得细腻柔软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软乎乎被丰盈蓬松的云朵裹藏住,生生觉得自己好像被治愈了。 陈亦程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种极其亲昵的姿势。这种氛围下他轻易就突破了她的安全距离。 这个动作小时候他们之间做了太多次,每次两人吵架或者打完架之后,总会被家长拎过来额头抵额头地罚站,有时心里气还没下去做着这个亲密动作别提有多憋屈了,甚至抵着额头都要暗暗较劲,像两头小牛一样斗角,谁也不服谁。直到两人真正气消才会拥抱一下握手言和,擂台争霸赛此时才算真正结束。 生生快速抱了一下他,还没等陈亦程回抱就马上离开,结束了这个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有些亲昵的和解动作。她好像还听见陈亦程憋笑的声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的想法和感受,也只在乎同样在乎我的人的心情和情绪。那么是不重要的人的想法又何必在意呢?既然是不重要的话那管它干嘛。” 陈亦程突然话锋一转对她说着“闻毁而闷,我们却没有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但别人对你的评价并不代表你就是这样的人,清楚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只集中在自己身上做你开心的事,这些才是重要的,不要在意其他无关紧要的。” 生生一脸惊诧的看着陈亦程,原来这段时间她的焦躁和不安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的找个合适的机会来宽慰她。是呀喜欢她的人自然会喜欢她,不会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改变,做自己就好了。 这段时间生生从容安定多了,不再那么容易被别人影响。正常上课正常吃饭平常和楚仕东去练金卡纳。 “明天和我去游乐园”楚仕东躺地上问她 “不去,陈亦程订的杜鹃到了”生生长腿撑地趴在车上刷着手机。 “我说你们两个花匠真的是够了,你一回来他都不和我去打球了,天天放学就是在你们那个园子里伺候着” “明明是他不喜欢晒太阳,不喜欢和别人配合跑来跑去。你去和他练击剑就行了” “你是不知道,之前他打的又凶又猛,整个场馆都没什么人敢和他对打,除了小爷我来了之后。每次都不要命一样打,不过确实酣畅淋漓,那段时间人可阴暗孤僻了呢都不咋理别人打法还变态,谁乐意和他玩。也就是我天天去找他玩,骚扰两三遍他才愿意出来玩。” “孤僻吗……” “不说那么多,生生你明天和我去玩我们去…” “不去,听不懂人话啊”生生有点不耐烦了 “不去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和你去,笑死了,小爷有人陪,其实你也很一般…” “神经,别破防”生生一边把手伸出去对他竖着中指,一边骑车围着躺地上的家伙绕一圈,让他三百六十五度的好好感受,然后飘逸离场。 体育课上老师安排大家组队打网球,生生面对大家的冷落已经从容自若多了但是碰见这种活动她不免还是会感觉有些不适和尴尬。 和老师请过假后,她逃离人群,溜到操场后面拨弄那片野丁香。 “生生!蹲那干什么?” 她闻声望去竟然是季蔓霖,女生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蹲着,看着她玩花。 许久生生才开口“你过来干嘛?” “不干嘛就不能过来吗?自由活动我想去哪去哪?”女生可爱的嘴巴微翘嘟喃着。 “和我待在一起就不怕她们也不和你玩了?” “你是你,我是我,她们是她们,她们怎么看你关我什么事,我和你坐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要听她们说的,而不相信自己感受到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喏,QQ星喝不喝”说着季蔓霖直接把东西递她脸上。 生生只好接过来,慢吞吞的撕开吸管。 “如果不是你做的事,不管管听见什么都不用在意,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季蔓霖同样喝着奶含糊不清的声音传过来。 生生听着她的话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捏皱的纸团被她温柔的捡起来慢慢的抚平,柔和的善意使纸上皱皱巴巴的痕迹变得舒展平和。在这段冷漠的时间里她是第一个主动真心实意接纳生生到来的女生,突如其来陌生的温柔让生生感觉心有点湿润了。 除了那群小团体,班里面大部分同学都对她挺平淡的,而且在这个班级里她已经有自己的同伴了,那些异样的眼光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有人陪她一起吃饭,散步,聊天,上厕所,她不再形单影只。中午她俩在食堂吃饭时,陈亦程和楚仕东看见她们也围过来坐在一起,大家欢欣鼓舞的讨论最近发生的事,她觉得这所学校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她。 【安慰的话有参考张元英说的,她的话给了我很大力量。也希望大家不要内耗,多多关注自身!天天开开心心!^o^】 占有欲 陈亦程照例等她放学一起回家,生生收拾完走下楼梯。看见他站在门口等着她,少年长身玉立挡住门口大半的光,另一半被阳光沐浴着,在身体边缘描绘了一圈金边。撸起来的衣袖整齐平整地贴在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紧实的肌肉蕴含着不凡的爆发力,但人的气质却是温和的。 她想起最后一节课语文老师说的克己复礼,温良恭俭让。 “陈亦程,走吧” 少年看见她,下意识地就扬起笑脸,然后自然接过她的书包。 生生看着他笑起来像只萨摩耶一样温暖又阳光。 “你笑起来有点像一个日本男演员” “谁呀” “坂口健...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 名字才说了一半就没了,陈亦程被勾起了好奇心“万一我知道呢” 生生看他露出期盼的样子眼睛都变得明亮都突然起了逗他的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他健壮有力的胸膛声音变得气若游丝“拍av女性向的你也知道?” 只见面前的男生突然腾的一下从脖子到脸到耳朵一下子全红得像血液沸腾一般烧了起来,他要是动漫的人物估计会从耳朵里爆鸣出两道巨大的蒸汽,生生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双手抱胸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把瘀积在学校里的难受压抑都散开了。 忽然这时有个班里的男生在后面叫住了她。 “柳生生同学,我…我有话对你说。” 眼前的男生看起来又紧张又郑重的样子,生生收起刚刚玩笑的姿态。 “请问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男生慢慢地涨红脸,眼睛却看向旁边的陈亦程。 生生有点不解,“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他等我回家而已。” 男生看着眼前的女生露出认真的表情倾听着自己接下来的话,班里人尽皆知陈亦程每天都风雨无阻来接她回家,又看着生生的眼睛似乎鼓起勇气在心里下定决心。 “柳生生同学,我喜欢你!” 听见这话,生生和陈亦程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但对视的这一眼,三个人都尴尬了。 陈亦程自觉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 他看着他们交谈,那个男生从后面递了一封情书给她,她看了看就接下了。她今天还是很漂亮,穿了他织的那件毛衣,洋溢着暖洋洋气息整个人都没有那么盛气凌人了。 他感觉心里有点心浮气躁像是最好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这种朋友间的占有欲早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此刻疯狂作祟发芽破土,细嫩的枝芽挠着他的心。 他突然意识到,即使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但她也会渐渐地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社交圈,会有很多人渐渐在她身边代替他的位置,会慢慢不再重视自己慢慢忽视自己。只是现在暂时他们还很要好罢了,他还能待着她身边,之后大家发现了她的优点意识到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那她周围会围着很多人,他不一定挤得进去。 想起上周做饭时,不小心打翻的醋把旁边的海绵都浸泡湿透了,他感觉此时自己就是那个海绵酸胀酸胀的。他还克制不住地多想甚至如果她真的交了男朋友,或许是这个男生或许是楚仕东又或许是别的哪个男生,不管是避嫌也好其他也罢,无论如何他都得往后稍稍。 彼此再也不会是对方的第一选择。 他凝神盯着那件他亲手织的羊绒毛衣外套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细腻的光丝绒毛,脑海里幻想出它变成丝网把她严丝合缝地束缚起来最后变成蝶蛹紧紧包裹着,任谁也无法窥见她的美丽。 陈亦程闻到了她沾到书包上的香味,是她惯用的tomford胭脂茉莉,淡淡的清香像是用温水泡的茉莉花茶装在木头杯子里散发的。 她的味道若隐若现地萦绕在周围,不让他闻个真切如雾里看花一样。不安感使得他骤然像患上分离焦虑症一般迫切地想让她回到身边。 按捺不住地开口打断他们,很没礼貌地扬声说“完了吗,完了回家吃饭” 生生听见他的声音,有点诧异地望向他。那个男生又问了什么,她匆匆回头看了一眼没回答就直接朝他跑过来,丸子头在头顶上一晃一晃地像个小兔子。陈亦程低头看着又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女生,生生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到他嘴巴附近了,应该有一米七了。 她扒拉着手上精致的信封,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随着步伐轻微晃动的头发,后脑勺细碎柔软的碎发被微风吹起在阳光下变得金灿灿,修长洁白的脖子上有细细白白的汗毛靠左边有一颗小小的棕痣,微微凸起的一节颈椎骨剩下的骨头都藏进了奶杏色的毛衣里。 “你饿啦?中午没吃饱?哦哦好像青春期的男生一天得吃八顿。”生生歪着头眉毛轻微上挑问他。 “阿姨今天做了清蒸东星斑” “难怪你这么急,我们走快点吧。”她眼中神采飞扬,嘴角抑制不住的高高扬起,笑他和青春期其他男生没两样,拉着他快步走。 生生边走边翻看男生写的东西“哈哈哈哈这男生笑死我了,他写什么看见我认真写作业的样子很漂亮,难道我不是在冥思苦想抓耳挠腮吗”看着看着又去扯他袖子“还有这段哈哈哈哈我们根本就不熟哎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她眉飞色舞的指着纸上的内容。 陈亦程垂眸看着身边的女生笑得不可自抑,他微微攥紧拳头,心跳克制不住的狂跳,缓缓调整呼吸轻声试探地问她“不喜欢他?那你怎么接了他的” “不然人家会很难堪的呀,我挺温和的拒绝的哎,我和他说我们都没有认识多久也不了解对方,谢谢他喜欢我。”生生边说边低头瞅着自己的鞋。 “不过我有点礼貌但没素质”她俏皮的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不然不会背后笑人家写的。”说罢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陈亦程看着她这幅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想起其实她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表面是软软糯糯可爱的奶团子内心却很有主意又鬼精鬼精的。 有次生生拉着他玩火,要他拿着柳枝条,她来点火。她要看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柳枝燃的快一下没注意就把他手给烧到了。看他被火烫了她反而大哭起来引的家长围过来,生生在家长面前哭的可怜又无辜,然后他就被狠狠教训了一顿。晚上他回房间却发现生生拿着牙膏躲在他被子里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说她知道一个偏方牙膏可以治烫伤,轻轻柔柔给他烫伤的地方涂上。 优待双刃剑 关于她的谣言发酵得越来越严重,甚至升级出了一些关于她和楚仕东描述有鼻子有眼的流言,但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了。生生本身长得就高还是那种健康有力的体魄,个性打扮又是锋利张扬的朋克亚文化风格。所以没人敢舞到她面前来,只敢孤立她和背后窃窃讨论。 这个世界无论在哪都是弱肉强食,一些肆无忌惮的霸凌有时并不是你本身做错了什么而是你无意识散发的弱引来了豺狼虎豹。 当生生长大一点以后发现这个世界对她挺友好的,具体在于各种各样的优待。夹娃娃夹不到会被老板重新摆好方便夹的位置,提重东西总有好心路人来帮忙,出去吃东西会被打折或者自己的那份总是会大一些,平时会收获各种夸奖和善意大部分人对她的态度总是很柔和。 但这些只会是锦上添花的小恩小惠从来不会成为雪中送炭。 优待是把双刃剑。 收到的关注太多,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是好奇的还是欲望的。她都要去承担他人莫名的高期待和吹毛求疵的挑剔还有他人凝视的盏盏鬼火。 一举一动都会被别人的关注而放大然后把捕风系影的东西强加在她身上。学习不好时老师会先入为主的觉得你是爱打扮兼顾不好学习,和哪位异性同学关系稍微亲近些就会有很多流言蜚语甚至于猜忌是你浪荡勾引人。可是试卷不会因为她好看就降低难度,生活不会因为她好看就开启简单模式。 这段时间她明白,他们不会管她是主动还是被动走向这个舆论漩涡中心,他们就是要挑一个人站在中心供他们去审判,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他们的恶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去释放,他们妒嫉衔恨总有一个人要来正当承受。 班级的集体文化无意识让他们可以随波逐流地去审判他人,这是群体赋予他们行使“正义”裁决的权利。 通过不同程度的献祭他人是进入这个集体的投名状不然怎么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群体给予正反馈确定他们为主体的地位,是通过客体化他人完成的。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生生过生日这天依旧打算给自己打个耳洞纪念一下。刚硬冰冷的死物穿过蠕动鲜活的软组织,原始粗暴的强烈疼痛会提醒她专注于自己肉体,她恋痛嗜此不疲。 材料都准备好了但是却发现家里消毒的酒精用完了,她给陈亦程发信息叫他回来的时候带点。 生生整理着房间空出操作地方,她房间厚重的绿窗帘永远拉着严严实实暗无天日的。她喜欢她房间昏暗凌乱是充满她的生活气息领地是独属她的安全屏障空间。 她还没收拾好陈亦程就回来了,拿着东西敲响了她的门。 生生瞧着眼前带着一身外面清冷气息的男生,“你帮我收拾房间,我要打耳洞。” 陈亦程眼神穿过她披着的长发盯着她被遮挡不明的耳朵“都是自己打的?” “除了最开始这两个都是我自己打的”生生指着最下面两个一脸夸耀自得。 他帮她整理好房间,清理完材料就在一旁安静地看她操作。 她给自己耳朵消毒然后对着镜子一气呵成穿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然后就收拾她的工具。 释放出的痛变成了有迹可循的实体告诉生生,她还真实地活着,用心养护着创伤就没空关注自身以外的了。 “就结束啦?痛吗?”他俯身轻柔拨开鬓间的长发探看着这个出现在她身体上崭新的洞。 生生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陈亦程,他靠坐在她桌子上,轻轻拿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查看自己的耳朵,专注的眼神还带着新奇。视线移到他的耳朵上,生生才发现他的耳朵白白净净耳廓软骨有个小尖。 真的是精灵仙子变的? “我给你打一个吧,材料还多着呢” 他望着生生黑亮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对着自己的耳朵直勾勾打量。 “虽然很少有男生打耳洞”生生抬手去摸他的耳朵从肉肉的耳垂向上,缓慢沿着耳廓画到耳尖,手指描绘出他整个耳朵的形状。然后娇俏的曲指轻轻弹了他耳朵一下“但你耳朵很漂亮,打了肯定也好看,到时候我给你买耳钉好不好”生生柔声细语诱哄着他答应,少女的嗓音清脆动听。 生生摸着他耳朵却觉得心脏酥酥痒痒,又看着生生望向自己那期许的眼神心被牢牢勾住。是生生亲手给他打,而且还会给他挑选耳钉,他怎么会拒绝。 “会不会痛?” “看个人啦” 生生拿着消毒棉签擦拭着他的耳朵,她鬓间的头发垂到自己的锁骨上细细柔柔搔挠着全身如过电一般。端详她专注的脸庞认真仔细地对待着自己耳朵。 茸茸的发丝反复来回扫着他心里陡然升起强烈的慌促,太近了!这个姿势也太近太亲密了,近到连生生脸上细小的绒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耳朵怎么红了?” 耳畔传来生生绵软细语的声音好像是贴在他耳朵边细细呢喃一样。 “是不是太紧张啦?没关系的第一次难免嘛,放轻松好啦” 他转头看着生生把消毒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一边着手准备穿孔针材料一边抚摸上他的背有节奏地轻拍安抚着他像对小婴儿那样。 “我开始了哦”生生把定位夹夹在他耳朵上面。 陈亦程把眼睛闭上,要是被发现是靠太近而红的耳朵就太尴尬了,努力避免眼前这刺激的一幕。 但是眼睛闭着周身的感觉却像指数爆炸一样地放大了,鼻尖盘桓的全是生生身上的味道。她今天没有喷香水身上只有干净清新的栀子花沐浴露味道。好像还参夹了茉莉花味,她去花园沾上的吗?一切在平时容易忽略的旁枝末节细微感官都在猛力冲击他。 满脑子都沉浸于非非之想时听见她说 “好了” 他才回过神“啊,就好啦?怎么没有什么感觉一点都不痛” 陈亦程拿过她桌面的小镜子参详着自己新的耳洞,钢针戳穿了他的身体。 和她一样拥有崭新温热红胀发烫的洞。 穿孔 “这边再打一个?” 生生透过镜子盯着他提议道,两人视线在镜子里盘互交错。 生生转到另一边给他仔细消毒耳朵,程亦目光随着她转。 他发现生生左边耳垂上有一颗痣。 此时起心动念“你耳垂上有颗痣,都说耳垂上有痣的人有福气,给我在那个位置打吧” 陈亦程目光如炬的注视燃烧着她。 “给我沾沾你的福气” 热切的目光配上这种说辞,她脑袋里只有顺从这一个选项。 “那你摸一下确定位置告诉我,我自己看不到具体点位” 说罢程亦轻轻z摸上她耳垂大拇指摩挲那颗痣,生生的耳朵在他手里显得珠圆玉润精致小巧。 两个人互相摸着对方的耳朵,像两只互相舔舐对方相依为命的小兽。 “这里” 生生准备好一下子就给他穿好孔。 哪知程亦愈发觉得好玩用腿把她圈在桌子和怀里之间不让她离开,双手撑着桌子仰头看着被他环围住的女生,缠着她再给他两边各穿一个。 生生只好依他。 他拿着镜子看着自己四个新生的耳洞窃窃自喜,他有一个和生生耳朵痣位置一模一样的耳洞。 “这里还有一个钢针,再给我打一个吧” 生生一脸离谱地看着他无语道“对呀因为我自己打了一个所以还剩一个啊,陈亦程你是不是有病啊。不痛正常人也不会一次打这么多个,而且一边多一个好像非主流哦” “那你自己不是一边多了一个,买都买了不给我打不就浪费了,再给我打一个吧”他用央求的眼神直溜溜地看她。 生生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耳朵,真的像只萨摩耶。 “那给你打耳廓皮怎么样。这里可能会有点痛哦,有毛细血管。另一边等你过生日再给你补上。” “那我要打左边” 靠近心脏。 生生提起十二分精神仔细避开他的血管,抬腿跪在椅子上靠在陈亦程的大腿边,手肘压在他肩膀上平衡借力,紧紧贴近着他耳朵一丝不苟地操作。 但还是出血了,生生看见血沿着耳朵流出来急急忙忙去拿棉签擦拭。 一着急裤子被椅子把手勾住。 不小心没跪稳就要栽下去,陈亦程赶忙去拉她,结果两个人一起重重地倒在地上。 陈亦程的牙磕到生生的锁骨上。 “嘶!陈亦程你干什么!磕到我了” “你都掉下去了我能不捞你吗,还护着你头呢,又不是故意的”他嘴上这么说着,手却马上拉开她的衣领紧张地检查她的伤口。 “伤口不深有点破皮了” 说着一滴鲜红温热的液体滴在生生的胸膛上。 他才反应过来是把嘴巴给磕破了,马上起身捂住嘴免得又滴血下去。难怪自己那么痛她身上的伤口却不深。 他站起来随手扯了两张纸捂着,不放心地又去看生生的伤口。 “先处理你的,真的是头破血流了” 生生拍开他又伸过来扒衣服的手,先检查他受伤的嘴,然后又查看他的耳朵,谨小慎微地给他清理着伤口。 陈亦程老实温顺坐着任由生生处理。 这个位置刚好看着生生的锁骨,伤口没流血有点轻微红肿现在像一片娇嫩的桃花瓣一样粉粉嫩嫩。 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对不起把你弄伤了” 生生看着陈亦程一脸羞愧难当的样子故作轻快说“对呀可疼了呢,你怎么那么重像十头肥猪压在我身上,你吃什么长大的啊”说罢抬手去捶了他一下。 陈亦程好像更愧疚了,眼睛都有点水光氲氲的。 “别想那么多啦我们等下就去给你选耳钉怎么样” 生生赶快转移话题,她也意识到现在他们有点太过亲密了,好像和陈亦程待在一起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变得特别亲近,或许真的是认识太久了太熟悉了下意识就这样。 在给陈亦程穿耳洞的时候,她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他适合哪款耳钉了Chrome Hearts的鸢尾花和十字架,男生戴这种耳钉就酷酷帅帅的。 生生在专柜给他挑了几幅她喜欢的,帮他带上。哥特式的风格居然配他也不违和,虽然可能有点非主流吧。 反正他都打单数耳洞,她不管,送给陈亦程的她送什么都好,她就要送她喜欢的,就要送她认为合适的。 看着他带上出奇的般配果然不错,陈亦程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长相配这种稍微浮夸一点的反而相得益彰。而且银饰也不伤耳朵,生生为自己的品味和周到的考虑十分扬扬自得,突然来了兴致对打扮陈亦程感到乐此不疲又带他去逛巴黎世家。 她挺喜欢巴黎世家有一款红宝剑耳钉,通身银色剑格镶满碎钻,剑锋处挂一个娇艳欲滴的红宝石,就像剑上正滑落一滴摇摇欲坠的血。戴的方式也很有意思,从剑本处旋开戴这样看起来就真的像耳朵被它捅穿到底了一样,剑锋处滴挂的红宝石坠子会一直反复蹭着脖颈,一把剑穿过身体红宝石坠子反复摩擦着人体最重要最薄弱的部位。《A KITE》里砂羽的血红耳坠子是用她父母血做的。 这真的踩到她的爽点上了,她明白自己穿孔算自伤行为。 她小时候看《NANA》时只觉得nana酷酷的但还不太能理解,直到温室破裂她不得不独自面对风雨。她才终于明白“就是因为痛才有意义,好像有活着的真实感。” 少年时无心看的变成子弹在多年后正中她的眉心。 渐渐地只有通过bodily cut才能让她找到重建对自我认同的感觉,从她负气离家出走开始到妈妈离世爸爸重组新家庭,她世界的符号学秩序瓦解崩塌。混乱的自己无法再融入社会公共符号秩序中,失去了身份如依水浮萍般无根,她逃进符号化的物件里躲着。 不稳定的秩序和虚无的意义只勉勉强强在身体穿孔时,她抚摸着自己红肿又微微发烫散发着原始血腥味的伤口,才能逃避到自虐创伤性的悲伤情绪中建构临时的独特自我。用有限的痛苦抵御无限扩张的悲伤,用身体上的创伤来掩埋心里无法愈合的伤口,这种可视化的疼痛令她上瘾令她沉沦令她永远追逐。 风死在我的伤口,夜乞讨我的血。—皮尼扎克《夜的命名术》晚上她把这句话写在今天的日记上。 紫藤花 生生刚换了睡裙准备睡觉陈亦程就打电话来了。 “下楼去我家给你准备了礼物。” “你去隔壁拿过来不就好了”她懒洋洋躺在床上回答。 “在老宅,司机在楼下等着呢,快下来吧。” 她拿着手机就下楼了,陈亦程他们家老宅在西山湖旁,就寒暑假回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因为学校就在旁边。 老宅是传统中式庭院,他爷爷奶奶都是江南人修建布局也就参考了园林。粉墙黛瓦栗柱灰砖外部整体素淡简朴,大门两侧抱鼓石各雕着“三狮戏珠”和“凤凰来仪”,将军门上两个牡丹门簪简约但不失气派,上枋刻着精良工致的吉祥画砖雕。 入门先进到一个小院落,这个起欲扬先抑的小院落和墙上的扇形漏窗起障景作用使里面的景物产生出忽隐忽现的效果。小院宝瓶门狭小然而穿过却豁然开朗,顿时有山高水阔柳暗花明的感觉。 入户风雨连廊的如意门到前庭花园,门口两棵姿态优雅盘槐,槐树干内空树枝苍遒有力。 庭院中紫藤花万朵一时开,紫藤挂满枝头,紫穗满垂缀。 紫藤花架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躺在紫檀摇椅上,长腿被西装裤包裹着修长又性感,脸上却盖着报纸,散发出阴郁颓废的气质。 穿过绕庭院的连廊时生生扯着陈亦程袖子偷偷问。 “你小叔咋了?大晚上的怪瘆人的” “为情所伤,被情所困” “像教父一样的魅力男人也会爱而不得?”她好奇打量着这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全套剪裁得体的冷灰色平驳领西装男人。 “好像是个只比我们大一点的女生” “什么!?居然老牛吃嫩草!”她惊得瞪大眼睛望着树下那个忧郁男人。 “小声点”陈亦程把还在向外伸头探脑的生生扯到连廊里边。 “哦哦说长辈八卦是有点不太好哦” “这些我小姨和我说的。现在小叔管下游产业,总公司如今是我小姨当家作主连家里正厅也划分为我小姨的地盘,还把她一直不顺眼的鸳鸯厅直接给改了。” “你小姨帅毙了耶,糟粕就该改!那你小叔这么惨会不会在报纸里面偷偷哭啊”生生推搡着他撺掇道“你去把报纸拿下来。” 陈亦程停下脚步眼眸微微眯起瞅着她。 “啊..…那个我只是好奇你们还长得像吗?不是说侄儿像舅嘛哈哈叔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上次还来问我觉得和他讲话有代沟吗?他是不是有老人味了?还有老逼登是什么意思”陈亦程俯下身体附在她耳边悄悄说。 “哈哈哈哈原来被狠狠嫌弃了这就是老房子着火嘛” 陈亦程捂着她放肆大笑的嘴半搂着她肩膀带她快速离开。 “他现在可听不得别人说他老,快走吧。”男生刻意压低清洌的声音沿着她耳朵滑入,被像羽毛般的气音扫过搞得她更咯咯笑个不停。 她笑得不行觉得和陈亦程聊八卦真的好有意思。 她明着犯贱嘴小叔,这小子句句有回应暗着把小叔的八卦给全交代了。 和他聊才好玩既不会到处乱说出去歧视别人,又只说绝对保真关于自己家的瓜。 她和陈亦程讲这些从来不会觉得扫兴,他不仅会捧场还会暗戳戳把知道的都告诉她情绪价值拉满,所以他们总讲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陈亦程家一点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都知道全是他说的,小时候连他小叔的狗狗换了几个女朋友也拉着她说美其名曰好朋友之间就是要分享。 “我想吃紫藤花蛋饼了”她挣脱陈亦程的桎梏指着小叔头顶那片花说。 “明天叫阿姨给你摘一箩筐带回去,快走吧我的小祖宗”陈亦程直接扯住她手腕拉着她往前走。 她任他扯着但脚步纹丝不动,嘴角微微上翘带着止不住的任性得意说“我不要!我就要现在摘几朵回去,等下就要吃。” 陈亦程咬着嘴唇羽睫低垂纠结了几秒“那我们小声点速战速决,别吵着小叔了。” 生生开心的不自觉睁大瞳孔倒映出他的身影,眉眼都透露着兴奋,反手牵住他就往花架处走。 “过来过来!你蹲下来背我”她激动地抓住他手臂,抬头望着梦幻紫色花瓣天空。 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陈亦程都会言听计从。生生双手一勾上他的肩,他就乖乖地半蹲下来,女生熟练地跳上来被他稳稳接住。这种肢体动作完美的配合早已刻进彼此的dna中,不知道小时候做过多少遍了才会培养出这样的默契。 不同的是如今少年的背变得宽阔结实,有力的小臂稳稳地把她固定在劲腰上,结实遒劲的身体背着她安如磐石。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老虎头上拔牙”生生把手上刚摘下的一串紫藤花递给陈亦程,趴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小叔只是看起来冷淡严厉,其实人很好的,你小时候还觉得他帅要他抱呢。”他扭头帮着小叔说话辩白,一只手在后面轻轻整理着生生随着摘花而扬起的睡裙裙摆。 “那他都这么老了和人家谈恋爱怎么样都是占别人便宜嘛”她把脸伸到陈亦程面前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盯着他,把难道她说得不对这几个大字刻在脸上。 “也没有很老吧”陈亦程还没说完,就被迫直视生生坚定毅然的眼神,没来得及转过的头此时被生生审查打量着探究他内心的答案。 他没法帮小叔再多说点什么,毕竟在他们这个青春盎然的年纪,不管小叔再好再年轻也是叔叔也是长辈。他望着七八步远躺在复古摇椅中的男人,内心想:小叔这次确实是你不对谈恋爱还伤女孩子的心。 陈亦程把背上的女生稳稳当当地放下,一手拿着花,一手抚平她的睡裙。 直起身注视着面前把头颅高高昂起仗义执言的生生点头“小叔确实不该”帮着她讨伐自己的亲叔叔。 陈亦程见她露出了欢心雀跃的笑容一幅胜利的样子,不免低下头跟着笑起来,拉着她的衣服离开紫藤花架下。 月亮花园 离开风雨连廊穿过海棠门进入后花园,园内以锦鲤池为中心用花阶铺地,太湖石独峰和六角凉亭遮掩了水映山色,更显得山重水复曲径幽深。 九曲桥廊蔓回从中穿插过,漏瘦透皱的太湖石挺拔灵秀,纹理富于变化。将自然山水移到咫尺见方的庭院,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 亭台楼阁飞檐戗角下山水相依花木玲珑满园,精美的铜香炉中还点着奇楠沉香。 出葫芦门离开曲径通幽的花园进到餐厅,陈亦程把紫藤花交代给厨师。 “哇!这个雪柳是谁插的呀,好美耶!”生生一眼就被餐桌上优雅的插花吸引,玉洁冰清的干枝雪柳错落有致地插在希腊风格陶罐里散发着馥郁芬芳,这个季节盛放的雪柳如最后一场雪。 “陈亦程他小叔插的” 如春水般温润和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柔情绰态的女人和陈亦程有几分相似,长相清丽温柔,气质淡静如竹,一看就是一家人。 陈亦程嬢嬢头上绾着翡翠簪子,身着淡雅松绿色新中式马褂,袖口刺着精美苏绣丝线散发出细腻的光泽,透出低调矜奢,纤纤玉指拨弄着梨花枝。 “喔哟,俚谈恋爱热昏颠倒,空早头就摘下来了。” 温婉的声线说着方言本是吴侬软语但里面对小叔的冷嘲热讽却藏掩不住。 “倷喜欢葛?倷骨头碰着天花板哉,嬢嬢做主送你了” 对着她说话却是方言夹加普通话,柔媚娇俏的不得了。 生生一直觉得他们一家人说话都温柔,直到遇见了他嬢嬢,嘲讽骂人如钝刀子磨肉,阴阳怪气听得她汗毛都激起。 陈亦程爸爸十几岁时才有了一个妹妹不过两年再添一个小弟弟,但父母工作忙,小孩都黏他。两小孩性格不合天天打架争强好胜谁也不服谁,他既当爹又当妈还要当裁判。 同学放学去打游戏,他去看小孩。因为两小孩呆一起不过十五分钟就要干起来,即使现在大了还是争什么都争,甚至大哥的宝宝也争着去宠。 他带小孩养出温柔沉稳的性子,再带生生他们就得心应手多了不那么鸡飞狗跳,毕竟用养大号出的经验反哺小号。 “哦呦,倷这个耳钉弹眼落睛,小娘鱼给倷搞的?”嬢嬢看着陈亦程新打的耳洞问到。 “小辰光一淘住勒老房子里向葛,伲两人亲煞,弗少人侪当仔养仔两个得勒。现在还弄得一样叫别人更加分不清了” 嬢嬢拿小时候的事调笑着他们,把一件下摆勾着金丝祥云纹领口刺着精致花样苏绣的丝绸旗袍送给生生。“倷人生得漂亮煞,皮肤雪雪白,穿这个好看”生生连连道谢。 “陈亦程的礼物精心准备了一两个月呢你们快去吧”嬢嬢揶揄地笑着催促他们去玩。 陈亦程抱着雪柳带着她越过餐厅竹林。 “到底是什么样呀”她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 “在我的院子里”生生听着他说手上去拨弄他怀里的雪柳。 穿过透关幽静形如满月的月洞门,便看见白花碧桃树和白梨花树并排而立守护着小院。整个树冠都是雪白雪白的,像是披挂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样。 桃花开的热烈而盛大灿烂繁华,梨花洁白如玉清新淡雅,一团团桃花一簇簇梨花迎风摇曳花索荡漾,远远望去迎着月光似一朵朵白云典雅而清丽。被风吹落的花瓣在空中翻飞飘舞如雪花一样,她伸手去接望见花瓣洒落在他们头上也算一种同淋雪。 踏着拼花石砖两侧种着大株贝拉安娜绣球花低处铺满白晶菊和纸鳞托菊,随着生生步伐向前种满了杰奎琳和樱花镜月季间隔穿插同色系柳穿鱼。 尽头映入眼前的居然是一整墙的昙花。 整个花境在月光照耀下美轮美奂宛如仙境,月光的加持下花园中各类舒展平和的花如洁白无瑕的羊脂美玉,其中缓缓绽放的昙花覆盖着月光散着细碎光芒。 “是月亮花园!”生生不自觉地拽住陈亦程的手臂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撼了心灵。 陈亦程盯着身边的女孩睁大眼睛望着花园,被她震惊的嘴唇微张翘着舌头落不下来的样子逗笑。 “昙花还没全部开放坐过来看吧”他牵着女孩的手腕坐在屋檐下。 生生暗叹自己刚刚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闹着要什么紫藤花什么雪柳差点错过昙花盛开。 “冷不冷,我去给你拿毯子,晚上还是有点风”陈亦程轻手抚弄着她睡裙单薄的料子。 “我和你一起”生生起身跟着他去房间。 “再给你找件外套怎么样?我的介意吗?”陈亦程手撑在衣帽间问她。 “那我自己选”生生侧身绕过他进去翻找。 “哇!这不是我的小斗篷吗!”生生兴奋地举着给他看,衣帽间的射灯照在她头顶落下一片柔软的阴影。 “你小时候来玩落下的,书房还有你的漫画书。” 生生欢心雀跃地把斗篷往身上套“还是有点小了,你帮我把头发拿出来。” 他轻柔地握住女孩的秀发缓缓从领子里扯出。 “别急,都是小时候的衣服还要挤着试”语气带着沉溺,笑身前女孩的心急。 “好不好看!”生生仰头喜盈盈望着他。 “小时候我可喜欢这件了呢,后面不见了我还伤心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在你家。” 陈亦程垂眸看向她抚摸的蕾丝边被灯照射得变得透明。 “快去看昙花开花”生生拉着他离开“不能辜负你这番心意” “计算着让这么多花在今天同时开花不容易吧,还是你把别人的昙花也买来了?”生生望着那一整墙的昙花正慢慢绽开,吃着刚刚送来的紫藤花蛋饼含糊不清问他。 陈亦程盯着衣服女孩穿着他的外套显得格外娇小,即使生生长得挺高的但穿着男生宽大的外套衣袖还是松垮垮地堆积在腕口。 他侧身垂首把挡在她手上的袖口一节一节挽起到小臂,方便她拿着东西吃。 她猜得确实不错,培育了一部分又买了一些,估计全市会在今夜开花的昙花都在这了。 “等会把昙花也摘了给你做蛋饼吃” 陈亦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一整片昙花,它们把一生中最美的刹那都留在今夜。绽放出的洁白花朵散发出阵阵清冽幽香,月光给它们冰清玉洁的花瓣撒上一层细腻的光辉。素洁温润的昙花万朵齐开好不壮观一片片花瓣舒展美妙的身姿。 “月亮下的一切都在闪闪发光好美呀,真的太震撼了!谢谢你!”女孩笑意浓浓地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都是星星在闪闪烁。 生生赏着花听着他说如何准备的故事,是从她留下的漫画书里得到关于月亮花园的灵感。 她又缠着他用方言告诉她是怎么布置花园的,陈亦程的嗓音很好听他说着方言不软但糯糯的,她很喜欢听他徐徐诉说,为她精心挑选什么样的品种去搭配布置月亮花园会更加符合她的喜好,他院子里不让熏香但设计了防蚊虫草木即可以清晰闻到昙花的味道又不会被蚊虫叮咬。 留客不说话只看那细雨悄悄下。 天空中飘着细细的毛毛雨,生生听着他说话撑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盯着女孩娴美的睡颜不知看了多久,捏起她身上的毯子把漏出的皮肤严严实实盖住,望向披上月光的昙花花瓣逐渐合上。 只有它们知道,他是如何精心策划把她带进一个全属于他的领域。 在月光照射下他的身体从手腕动脉显出将军门延伸出阶梯,他绅士的鞠躬邀请她进入。带领她穿过曲径幽深骨骼门,复杂交错的筋脉路,红细胞金鱼跃出池塘簇拥着她进到他的心脏。 今天晚上他在心脏打开窗让月光洒进来,在月光下他化身指挥家,以心脏为音乐台,指挥着白花碧桃、杰奎琳、纸鳞托菊和昙花等百花交响乐团为她演奏一曲浪漫绰约的月光奏鸣曲。 用昙花一现给她带来一场难以遗忘特殊的一夜,希冀着有朝一日她不会忘记今夜不会忘记他。 【陈亦程内心也许有一株阴郁暗腐潮湿的玉簪在疯狂滋生,只有在角落默默盯着生生才不会被喜阴蕨类植物长满心脏】 结界 中午生生和季蔓霖在学校食堂吃饭时,陈亦程他们也围过来坐在一桌。 吃着一半楚仕东好奇的眼神来回打量着他们。 “陈亦程耳钉你买的”今天早上陈亦程一来学校他就看见那一耳朵耀闪闪又骚包的耳钉,这些东西和陈亦程哪哪都不对劲。 “对呀连耳洞也是我给他打的”生生咬着筷子挑眉看着他。 楚仕东伸手去揪着陈亦程的耳洞仔细翻看,一副新奇没见过的样子。学校里也不是没有男生打耳洞,但打这么多还这么夸张得现在只有他一骑绝尘。 生生看着陈亦程乖乖配合的微微偏着脑袋任他随意打量,长长的羽睫盖住眼睛看不见情绪。 “轻点嗷,要是弄发炎了我揍你的”生生拍了拍楚仕东愈发放肆的手。 “陈亦程耳朵上这任谁一看都知道是生生的风格嘛”季蔓霖笑着打趣他们。 “一次性打这么多也真有你俩的,他也任你随意宰割,一个脑袋有泡,一个超级奇葩”楚仕东放下手撑着下巴吐槽他们。 生生听见这话心中火气噌的就起来了,她直接越过桌子上手去揪楚仕东的耳朵“怎么你也想打?!收你友情价二百五一个洞!”她盛气凌人提起他耳朵“还不快给本小姐磕头谢恩!” 耳朵在她手里楚仕东只好连连求饶,这边搞出的巨大动静引得大家纷纷侧目看戏。 楚仕东心里有蚂蚁在爬但不仅是因为耳朵被用力揪住。 他不喜欢他们这种独属于青梅竹马之间的氛围,仿佛有结界一样隔离一切旁若无人只剩他们。 他讨厌陈亦程张扬的耳钉。 还有那件生生经常穿的毛衣与她格格不入的毛衣,他也讨厌。 明明是风格迥异的物品却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对方身上,只有双方察觉不到违和。 身上处处沾染着对方的生活气息带着对方的生活习惯。现在连风格也渐渐互相交融了对方的审美,渗透着彼此的一切。 偏偏双方早已习以为常从不觉得这种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对。 他簿唇紧抿,蹙着眉头不再说话拉着陈亦程离开餐桌。 “你快看潘舒漾眼珠子都快瞪你身上了”季蔓霖趴在生生肩上喜笑盈腮的悄悄说。 她顺着视线望过去直视着她们那些充满敌意的打量,毫不客气地横眉竖目瞪回去。 身边的女孩一双眸子古灵精怪地瞧她嘴角弧度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你这样老奶奶看到得绕着你走,不做鬼脸小朋友能被你吓哭”说着轻轻拨了一下她的眉环。 “凶一点免得她过来骂我。” “可是看起来你不去打别人就挺好了,古惑仔、流氓还是哈莉奎因你选一个哈哈哈哈。”惹得季蔓霖抱着她捧腹大笑。 季蔓霖觉得她还是比较像《我是大哥大》里的不良少女看着不好惹其实内心很柔软。 “她说你喜欢楚仕东还可言之凿凿呢”季蔓霖眨巴着眼睛看她“是她从上次和你表白那男生问来的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好奇的眼神盯着她想从那双眼睛里得到答案。 生生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思考着她刚刚那番话。 “不会吧”季蔓霖吃惊的微微张大嘴吧惊诧的望着她。 “好像最后他是问了我是不是喜欢楚仕东”她用筷子拨了拨餐盘里的蔬菜“但是那个时候陈亦程着急回家吃饭我就没再理那男生直接回家了”生生说完就低头去吃饭。 生生突然发现她不排斥自己和楚仕东扯上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了。 她和楚仕东玩的来有一样的兴趣爱好,而且他确实对她还不错,长得还帅那双漂亮的很显眼的桃花眼总是令人不会拒绝和他亲近,她也不例外。 天气渐渐炎热,下午她在小卖部买了冰汽水就上楼去风口吹吹晕钝的脑袋,踩上栏杆搭着腿望向远处。 她看见潘舒様向刚打完球的楚仕东走去,女生神情娇羞不知道说了点什么。空气里已经带了温热的味道,潘舒脸颊上有薄薄红晕,微卷的栗发温顺的披在肩上。 好像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女生朱唇轻轻扬起绽放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饱满的唇上涂的玻璃唇釉变得格外亮晶晶。 冰汽水在手里冒着寒气,二氧化碳气体在口腔爆炸刺着喉咙。 即使潘舒様不喜欢她,她也承认潘舒様确实是个漂亮女孩,是那种容易让人觉得舒服的漂亮。 第二天放学陈亦程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去操场等他回家。 她坐在陈亦程书包旁边的椅子上看男生打球,她不了解篮球也看不懂,只能看他们动作帅不帅潇不潇洒。 一堆人围着一个球在球框下抢来抢去,忽然边线的许云抢到球抛给陈亦程,他用肩防着对方队员来抢带着球小跑两步拉开距离。 陈亦程把手里球用力一扔,恐怖的爆发力居然让那颗篮球跨越了一整个球场落到了站在另一边球场三分线外的楚仕东手里。 楚仕东对着那群还在球框下的男生,居然还悠闲的拍了两下球,嘴角高高扬起了一个肆意不羁的笑容,放纵的嘲笑别人防守失误,得意他和陈亦程行云流水的配合。 转身干净利落的起跳将手里的篮球向篮筐投去,一个漂亮的线外三分随着他胜券在握的姿势稳稳落入框里传来清亮脆响的入网声音。 生生还没来得及从陈亦程那惊人的爆发力中收过神,就被楚仕东那张扬又凌厉的笑容晃了眼,认真冷酷的模样和平时与她逗笑打闹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强壮的手臂肌肉飞扬跋扈运着球,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球粘在了他手上,不得不说看帅哥打球就算看不懂也是赏心悦目的。 在这种充满男生荷尔蒙的主场里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青春期的女生总会被这样的男生所吸引对他们有别样的滤镜。 男生们略无忌惮的争抢掠夺,毫不收敛的暴力争斗,斗志昂扬的竞争姿态看得她都热血沸腾了。 现在她也有点上头。 或许被热血的氛围所感染又或许是他那气焰嚣张的笑容让她再度失了神。 结束下场男生们各自收拾着东西,潘舒様过来给大家递着冰饮还有水。这种时候能喝上一瓶冰饮确实舒服,男生围着她纷纷感谢笑作一团。 她把水递给陈亦程时甚至也给坐在旁边的生生也递了一瓶水,生生有些诧异的接过。潘舒様没和她多说什么,转身去找楚仕东。 生生盯着她特别周到又温声细语嘱咐楚仕东先喝常温的水再喝冰饮,免得身体不舒服。笑意盈盈的夸他刚刚打球超级帅气,讨论着刚刚打球的战术。 一伙人围在一起走向校门口,还在热烈的讨论着下周比赛该怎么打。 生生手里的水如一块炙热燃烧的炭火。 明明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会给她水?潘舒様自己不觉得恶心?她这假惺惺的作态是在表演给谁看吗? “表演?” 她落后半拍走在后面打量着这群人。 许云喜欢潘舒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女生的直觉让她发现潘舒様应该是喜欢楚仕东,虎视鹰瞵盯着前面正在聊天的两人。少女抬头望向那正在说话男生,扑闪闪的眼睛和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一切都不言自明。 “真有意思”她冷笑出声。 竟然如此让她不爽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干脆主动走向舞台,主动走向他人凝视的聚光灯中心。 将这可笑的表演按照她喜欢的朝向发展,推向她想要的戏剧高潮,现在演出由她来控制操纵。 同样她清楚知道男性瞩目的中心是女性诋毁中心。 不过现在她无所谓了。 反正本来就在漩涡之中,那她就要把水搅的更浑。 “是不是等久了不开心?”陈亦程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问。 “他们要比赛就叫我陪着练一下,过段时间晒了也不打球了,最终幻想出重制版了,到时候我们早点回家吹空调玩游戏,或者我们一起玩你喜欢的路易吉鬼屋”?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接过她的书包。 “楚仕东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她依旧目光如炬考量注视着她的猎物,没有理会陈亦程刚刚说了什么。 【世界静音 聆听陈亦程心碎的声音 书包突然变的有千斤重了(?Д?)】 艾灸 陈亦程在房间玩着最终幻想,只有投影闪烁不断变化着光芒。他手指摩挲着手柄上可爱贴纸,这是生生最喜欢的人物贴纸。 小学他们放学一起玩游戏时她贴的,区分标志着这个是专属于她的手柄。现在就算她回来了也早已物是人非,他如刻舟求剑般坐在这儿玩着同一款游戏。 一个漂亮女孩主动示好和男生拉近关系简直是易如反掌更别说还是处在青春期的男生,生生展示出大咧随性的性格很快就和他们班的男生打成一片。 最近生生都在和她新交的朋友们一起玩,周末大家一起约着玩剧本杀和桌游时她都故意和许云配合着。要么让他玩得顺畅痛快要么一起赢掉所有人,再加上崇拜的眼神夸奖的话语不一会就融化了他对生生的偏见。 她再拿捏出巧笑倩兮的笑容和男生们调笑打趣着,没多久大家就以兄弟相称再继续约着去吃烧烤。生生和他们互拼着冰啤酒吹着牛,一顿下来有再多的嫌隙和隔阂都化解在酒里了。 喝高的许云揽着她的肩膀叫她生生姐,说以前误会她了,说了很多不好的话望她不要介怀。男生喝红的眼流露出的真诚愧疚让生生豪爽地开怀大笑,反手也揽住他,毫无芥蒂大度地告诉他早就不在意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大家一起开心地玩就好啦。 男生们见她如此豪放洒脱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讲着班里的事,结束了还不尽兴地邀请她下次再一起玩。她环视着男生们的热情追捧,享受着男生们围着她身边。 陈亦程从击剑馆回家时看见花园的草地里除草机胡乱地扔在一边,手套和雨靴也凌乱地扔在地上,生生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从来不会把东西随手一扔就去做其他事情,不好的预感占据心头。 他把包匆匆扔下跑进屋去寻找她,一边给她打电话一边在家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她房间里也没有她的身影,外婆听见他的声音寻出来,把焦急的他喊住,告诉他生生应该还在楼下。 在昏暗的影音室里,他看见那条草莓肉粉色的毛绒毯鼓鼓囊囊地挤成一团。 他知道那条毯子是生生的阿贝贝,她把自己紧紧缩在里面。 “不开心嘛?”他轻轻低语询问隔着毯子摸她,没有得到回答。 他试着把她从草莓肉粉色的毛绒毯里剥出来。 温柔的双手拨开毯子,把虚弱无力的她露出,温暖的毯子包裹着她但她全身都是冷汗,鬓间的碎发都被汗打湿散乱地粘在脸上,眼睛绵软温顺地耷拉着无神地注视着毯子上的草莓图案。 这感觉像从子宫里接生出湿漉漉新生婴儿。 他手抚上她的额头轻柔地拭掉她额头的汗,把濡湿的头发拨放在耳后,动作柔和地像是对待一个用瓷片刚拼好的瓷娃娃。 生生任他摆弄自己,抬眼发虚地望着他。 “好像没有发烧,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有力的臂膀把孱弱的她撑起。 “好像是喝了冰啤酒,生理期痛经,腰也好疼。”润湿的眼睛像受伤的小鹿无辜又可怜地搅弄着毯子。 “那你趴着我给你按一下腰好不好”宠溺的语气半哄着她。 扶着她趴好仔细盖好毯子“等一下下我出去拿东西” 不过一会他捧着一大推东西进来,“先喝一点红糖姜茶,暖暖身子” 他拿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喂,生生便温吞的慢慢喝。 趴下时又拿了一个热水袋塞在她小腹处,隔着衣服揉捏着腰后紧绷的肌肉。 他的双手一合就可以握满生生的腰,折角弯曲的弧度,伶仃圆润的骨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她的身体,柔软脆弱单薄。 和男生完全不一样即使隔着衣服温润如玉的手感也在强烈地提醒他这是一具女性的身体。 他大拇指按压棘突缓缓移动,食指提捏放松着竖脊肌群,小心斟酌着力道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这柔软折断。 他能清楚地感知薄薄衣服下盖住的每一寸皮肤的细腻肌肉的紧致,还有她的腰窝有多深,再往下被裤子阻隔了浑圆挺翘的臀。 双手只限于这窄窄小小的一方之中游动,但视线却克制不住地被整个腰身所勾勒出的曲线所牢牢吸引,腰身曲线不再是平常那样若隐若现而是在他手下变得每一丝一毫都清晰可见。 要说点什么来打破他脑海中渐渐旖旎的失控想法。 “力道怎么样?会不会有点重?等下我给你熏一下艾灸好不好,我妈不舒服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叫我爸给她按一下然后熏艾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陈亦程轻言细语诉说他从父母那看到的,学以致用来照顾她。 陈亦程的手掌很大也很温暖,她同样清晰地感受着这双大手在她腰上有劲地游动,按捏到她腰上的哪一个部位哪一块肌肉,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正徐徐渗透到她身体上,整个腰部开始微微发热。 小腹下的热水袋温暖着身体脑袋都开始混沌,身体在他的手里彻底放松下来,像是泡在了一汪温泉中,托起她轻轻拍打松弛着肌肉,舒适扩散到全身令她这个人都晕晕钝钝。 他点燃了艾灸,艾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是哪个穴位我好像不记得了” 生生抬起头回望着他,看见他拿着艾灸条迷茫地蹲在她旁边。 “我打电话问问我妈” “这个时间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啊”生生看他划着手机。 “有时差,那边现在应该在吃饭,不要紧的” 陈亦程蹲靠在沙发一手撑在她身边认真地听着电话里的叮咛嘱托,一手拿着那根匆匆点燃无处安放的艾灸。 他挂断电话眼神有点尴尬地望着她“肾俞穴,熏二十分钟” 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躲开她的视线小小声声地问“要把衣服掀起来熏可以吗?”说完脸开始慢慢变红。 生生看着他手里那根已经点燃的艾灸,烟雾聚成一注缓缓向外流淌。 “没事” 点都点了,就试试呗。 转回头继续趴着把脸埋在毯子里“肾俞穴在哪呀?”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第二腰椎棘突下旁开1.5寸”他还是隔着衣服取穴,克制又不逾矩。 陈亦程轻轻掀开她的衣服,刚刚摸到的切实触感都突显在眼前。被眼前的一切冲击到茫然无措不知要做什么了。 素净白皙的光洁皮肤,温香软玉的视觉冲击。 他脑袋嗡嗡作响。 拿着艾灸条熏穴位,眼睛快速撇开非礼勿视。 嫉妒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不再流动,只剩彼此的呼吸。 他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曾经她安慰他那样。 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邪恶的感觉涌上生生心头,心头被一颗发霉的橙子塞满了。 这颗橙子的名字叫嫉妒。 她嫉妒陈亦程很会爱人,她嫉妒陈亦程在爱里成长。 他知道怎么样对人好,知道怎么样去爱人,在爱里长大的小孩自然也很会爱人。 他在健康有爱的环境成长,拥有殷实富足的物质生活。 他父母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精力时间金钱还有太多太多的爱,处在这么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中他自然也不会吝啬他的爱。 她羡慕在别人还在黑暗摸索中怎么去爱时,他家庭已经给了一份参考答案给他。 他的幸福耀眼的如太阳射线,把她从里里外外都照透灼烧。 而她呢,没有爱的养料没有爱的灌溉,她只是一棵营养不良的杂草。 作为青梅竹马他们在从小各个方面都会被比较,身高体重还有学习成绩。什么事都要竞争,游泳打拳画画样样都不落。此刻她怎么能不嫉妒。 笼罩在心头的嫉妒,早已在每一次她父母歇斯底里吵架时,她在他家其乐融融吃饭时,就种下种子,此刻迅速抽条一眨眼长成参天大树。 在他幸福的光环之下,她卑劣的阴暗,扭曲的想法被暴露无遗,像放在骄阳下暴晒得一览无余。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给予的关心,无法理所当然享受他周到的照顾。 斗米仇。为什么要对她怎么好? 你对我越好越能清晰看见你拥有的美好,越能痛苦感知到父母亲手扎在我胸口的尖刺。 她此刻想捅穿那双在她背上轻轻安抚的手,让它出现一个大洞漏出森森白骨潺潺流血。 现在的一切都是煎熬,如站在火焰山下,身边所有所有都在狂热地炙烤她。 封闭的屋子,空气中布满艾灸味浓浓烤炙她让人喘不过气。 艾灸转化成菌丝,发霉的橙子身上布满绿茸茸霉菌。 空气中密布看不见的霉菌菌丝,密不透风的菌丝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了她的表面。 霉菌攻城略地占领了这个橙子的表面现在开始向内部发起腐蚀冲锋陷阵的号角。 逃离,或许此时用流水冲刷洗净橙子的表面还能有救,前提是她得逃离这充满霉菌的空气中。 逃离他事无巨细的妥帖照顾,逃离他温柔体贴的认真对待。 她要躲起来。 “我要窒息在艾灸味里了”郁郁的声音从她胸腔传出。 生生趴着他听不清,陈亦程俯身注视她困倦的脸“怎么啦?” 生生睁开眼眉心蹙了蹙撇嘴道“我上楼睡一觉就好了” 她抓住毯子神情淡漠地越过陈亦程走向门口。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自己如漫天黄沙般的恶意吓到落荒而逃。 陈亦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或许是不常年熏艾灸的人受不了这个味道。 生生站在楼梯上回望影音室,半开的门看不清全貌,昏暗的房间里只能看见陈亦程在整理东西的身影轮廓。 她自己都鄙夷厌恶自己令人作呕的内心。 无法收回自己散发出的恶意,让她觉得羞愧挫败屈辱。 她站在二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门阻隔的那道身影。 一种怨恨的情绪席卷她,突然生出偏执极端的毁灭欲。 践踏凌辱毁了他!将他踩在脚下! 静谧的房子中,她心中的破坏欲狂风骤雨拍打着心脏震耳欲聋。 想着如何让他坠入深渊居然让她心里升腾起了强烈的兴奋。 她真的很卑鄙,毁灭欲施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血缘关系对她最好的人身上,她居然会如此兴奋。 近在咫尺的人最容易被嫉妒,她是善良农夫救的那条恩将仇报的毒蛇。 转头眼睛被一束光线刺痛。是墙上挂的一家三口照片,玻璃相框反光照射进她的眼睛。 反光的玻璃刺得她头晕目眩,她强迫自己去直视那道刺眼的光注视着照片。 照片上的小女孩被爸爸妈妈亲昵地抱在怀里,肉嘟嘟的莲藕臂紧紧揽住爸爸妈妈的脖颈。 耀目扎眼的光讽刺着曾经幸福的一家,照射出她内心的差劲卑劣。 她把照片取下来,抚摸着妈妈年轻漂亮的眼睛,还有她们一模一样的嘴巴。 “妈妈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怎么忍心那么残忍地抛下我呢” 就像本该可以忍受黑暗的寂寞如果她不拥有过光明的幸福。 对他们怨恨重新涌上心头。 生生扬起手把照片重重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玻璃再也无法反出耀眼的光,那张躺在地上的照片中小女孩笑得还是那么快乐。 她觉得自己好可笑,她想起父母吵架的时候妈妈也摔了他们的结婚照。 生生狼狈地跑进房间,再次用毯子把自己重重围裹起来。 闭上眼睛回忆袭来,脑海中各类画面不断浮现。 她翻来覆去久久睡不着,落寞情绪在漆黑黑的房间里卷蚀她,像海面上的石油在吞噬飞鸟。 好像寂寞孤独到地球上只剩她。 她想起一个科幻故事,如果地球上只剩一个人了这时屋门突然被敲响。 她一直盯着那扇沉重的房门,鼓起勇气起身冲下楼去了外婆房间。 “怎么了乖乖”外婆躺在床上看书看她猛地扎进来却站在门口不动。 “睡不着”她低头揪着毯子上的草莓。 “乖乖过来吧” 泪水浸满眼眶,还好她还有外婆。 她躺在外婆身边,外婆粗糙的手磨砺着她的脸,她忍不住去蹭。 外婆房间有股陈皮夹杂棉絮的味道,还有她身上老人的味道,一切都让她很安心。 生命在外婆身上是静默的。她身体不好活动轨迹只限于她房间和花园,大多数都是坐着发呆一整天,细细回忆她这一生。 她缠着外婆和她再讲一遍她小时候睡前讲过无数遍的小红帽。 外婆苍老的声音拉住差点踏入虚妄河流的她。 在外婆说故事的声音中她沉沉地睡去,至少现在她还留的住听小红帽入睡的幸福。 【生生s属性初发芽⊙▽⊙】 红灯 楚仕东身体懒洋洋地靠着走廊栏杆撑着脑袋望着楼下,女孩像只花蝴蝶一样到处转转,只不过现在不只是围着他了。 他被吸引不知看了多久,久到陈亦程站他身边站多久了他也不知道,两人共同看着楼下的生生。 “柳生生很漂亮”楚仕东身体站直起来无缘无故地开口对他说。 陈亦程听见这话没回头看他,生生从小就漂亮,继续望着楼下。 “我喜欢她,想追她” 生生最近对楚仕东的态度若即若离,就像一只蝴蝶,短暂地因为好玩而停留在他身边了一下。这只蝴蝶翅膀上的眼睛拥有狭长的小内双但是掩盖不住那双比星辰还要亮的眸子。楚仕东一想到这双眸子不是为他而闪烁心脏犹如被万只蚂蚁啃噬。 陈亦程听见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手指搭着栏杆敲着。楚仕东这家伙浪荡又高傲,从来都是吸引女孩围着他转。高自尊的他不会让自己处于被选择的困境,所以从来没有自降身价放低姿态去主动追过谁。 蓦地想起生生之前问他楚仕东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突然回过神明白了楚仕东为什么如此正经和他说要追生生。他转过头盯着楚仕东,平日里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生生也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着陈亦程,他无力改变什么就像树叶凋落,花朵枯萎。 刚放学楚仕东就她们班门口堵生生“陈亦程报名了竞赛在老师办公室练习,我送你回家”男生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对她笑道,又主动拿过她的书包。 生生下意识就朝潘舒様的位置看去,看见她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想过来,生生立马扯住楚仕东的胳膊拉着他出教室,对着潘舒様骄傲的趾高气昂挑眉嘴角高高扬起,很幼稚也很解气。 这段时间楚仕东对她热情的过头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心意,周围的人都调侃叫她嫂子,看见潘舒様吃瘪的表情她心里都通畅了,虽然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总觉得怪怪的。 半推半就地接受着楚仕东的好,不上不下地吊着他。 一下课楚仕东又来她们班围着她转“放学去看我打球 ”说完摸了摸生生的头发。 “不去,我又看不懂,去看你装逼耍帅嘛”她坐在椅子上用笔敲着试卷仰头回他。 “那结束给我送水”双手撑在她桌上强势地俯身把她望进眼里,炙热的眼神看得生生脸有点热。 想起之前潘舒様给他送水,瞋目瞪他道“那行,我没到你就算渴死也不能喝别人送的。” 双手抱胸又思索一句“不然我就给球场上所有男生都送水除了你。”前两天楚仕东霸道地不让她别的男生出去玩,气得生生和他呛了几句。 楚仕东听了这话爽朗地笑出声揉了揉她头顶,捏起她的手腕给她带了一个手链,细小的龙虾扣在男生的大手下像只泥鳅一样一直扣不上“给小爷送水的报酬”牵着她的手倒扣在他大腿上平常粗糙惯了的男生难得好耐心地给她带好。 生生晃了晃手上链子上刻的logo,什么直男审美啊。 生生初三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他也送了这个品牌的,两人天天上晚自习的时候偷溜出来看星星聊天再互相喂喂面包,和拍偶像剧一样。但谈了两个星期就结束了,主要原因是男生剪了头发变丑了她不喜欢了。 本来就是看脸答应的,没想到谈恋爱没有多好玩,还要牺牲自己的时间去照顾对方的情绪。现在不够帅了她也就更没多少耐心了,冷淡对待这段感情没多久人家就受不了大吵一架分手了。 “周末别和他们去玩了,来我家陪我过生日”楚仕东定定看着她,手链扣好了却还捏着她的手腕。他心如鼓擂砰砰响,用稍过分的肢体接触试探着她。 生生才从思绪中回过神,回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桃花眼生得含情脉脉。 嗯,这个还要帅一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型影响。 楚仕东看着眼前的女生并没有很敏感地排斥他,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放开她的手又露出任性恣情地笑,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脸“到时候再送你一个更漂亮的” 生生拍开那双不老实的手“你过生日送我干嘛,你喜欢什么我送你好啦” 他看着那双眸子闪着光认真思考着要送自己什么,心跳又在他的摒气中漏了一拍。 “送什么都好,你人来就是最好的” 陈亦程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慢慢晃回家,身边再没有人和他吵吵闹闹分享有趣的事只有他形单影只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 借着竞赛的借口他名正言顺地成全他们,也用这正当理由来宽慰自己,那是她喜欢的人他理应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条件。 转过街口看见生生和楚仕东在前面有说有笑地走着,穿着同样配色的校服,青春洋溢的模样,登对的如一对璧人,自动把周围所有人都隔开。 陈亦程快步向前想追上他们,不料刚好到他是红灯,这个路口过不去了。站在路灯下望着前面的男生体贴的让生生走道路里面,太阳伞向她倾斜给她遮阳,代替着他的位置照顾她。 一个街道的距离,明明他开口叫一声就可以留下她,但嗓子像挂了秤砣一样如何也开不了口。 或许这个红灯阻拦他是正确的,就算他追上了又如何,三个人应该如何一起走呢。雨伞下只能容下两个,路口也只能容下两个。他走哪比较好呢?走哪都显得拥挤,走哪都显得多余,红灯反而解救了尴尬的他。三个人的关系是最不具有稳定性的三角形。 看着前面女生飞扬的头发,只要你喜欢就好。 在成长的路上友谊就是不断地分离又相聚再分离,能共同携手走过一段人生旅途已是一大幸事。他不该多贪心些什么。 表白 周末生生和陈亦程一起去他家时,才发现楚仕东请了好多人来大张旗鼓地操办他的生日,连她班里的同学都来了大半。 夜幕低垂大家在院子里一起吃烤肉也差不多时,楚仕东过来牵着她把她带到中间。星星灯在他们周围亮起,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吉他对着心爱的女孩弹唱着浪漫的表白歌。 可她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儿。 对生生来说比看弹唱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气氛被推向高潮好戏太多她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 左边因为许云无心帮她说的话惹得潘舒様终于绷不住不断地抹眼泪,连她最忠实的追随者都向生生倒戈,无心到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忽视她的感受去认同生生。 这是生生要的果实,是她亲手栽培的。 正是清楚许云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让潘舒様陷入无人之境也不枉她之前对许云用尽手段。虽然她没有想到楚仕东会当着这么多人在他的生日会上如此郑重地表白,不过越隆重她想要的效果不是越强烈吗。 她要的就是此刻,生生使劲表现出那种你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我勾勾手指就有了的云淡风轻,矮化别人所产生出的优越感刺激着大脑不断分泌多巴胺。 右边是之前围在她身边的男生在切切私语议论着他前几任女朋友和生生比较怎么怎么样。 什么身材比他初恋好,什么性格没有第二任好,又有人反驳他说就喜欢生生这种性格。还有什么生生眼睛没有第三任的漂亮,又被另一个呛到你懂个屁。生生眼睛灵动搭配整张脸显得比例好他最喜欢的是她的嘴巴很性感,天生的嘟嘟微笑唇,他姐姐还专门去用玻尿酸打这种样子的。 作为男生的话题中心又被抢着恭维生生内心的虚荣感像气球一样一直膨胀。 她一面作为胜利者去欣赏潘舒様失败的样子,又一面去聚精会神地听男生对她的评价。整个人东张西望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听楚仕东弹了什么东西。 围在她后面的女生在对着楚仕东犯花痴,说他今天格外帅,用发胶打理过的头发每一丝都恰到好处地待在该在的位置。又说他对每一任女朋友都出手阔绰很大方,但这是第一次倒追女生还如此用心的表白。 生生傲慢地观察他们的表情听着周围一切关于她的讨论,她是最勇敢的骑士摘下了高耸危险的悬崖绝壁上最美丽的花朵。 她抬头顺着大家的目光向中间望去,哦呦!这小子也没有管她有没有听。 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演奏的歌声里,一副被自己深情的表演感动的模样。还要抽空拨一下自己的刘海时刻保持帅气的样子,精心维持那刻意打造的装逼姿势。 看她还没有他背后的陈亦程认真。 今天出门陈亦程还问她怎么没带楚仕东送的手链,现在在后面帮着他好兄弟准备场地,躲在星星灯打的浪漫氛围后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 生生对着他挑眉扯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合着今天是收拾收拾把她卖了。 想着他在背后努力帮忙的样子心里莫名不爽呢。 楚仕东唱完朝着她走来,星星灯都反射进眼睛里面,牵起她的双手握在前面“生生,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开玩笑这种时候能说不吗? 一种怪异的情绪扑噬了她,赶鸭子上架被迫当了女主角,胁迫她背上道德枷锁去配合他的演出,总不能让楚仕东尴尬地下不来台吧。 太拧巴了,太别扭了。 她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她是对楚仕东心动过。 今天的一切是她一手促成的也是她默认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生生回握着他的手仰头直视他,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重重点头。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起哄声闹着要他们亲一个。 楚仕东的脸一下变得潮红,双手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唇上传来温热的柔软。 不过这家伙好像有点兴奋过头,不知道该结束。 生生手上使劲推开他。 楚仕东看着女孩粉面含春地瞪他才反应过来。 他笑吟吟地对着生生傻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手镯给她戴上,是cartier的love手镯。 生生举起小臂盯着腕上的镯子,金属在暖光下光彩溢目。 嗯,和手铐一样。 她轻轻晃动镯子,流光溢彩的条丝光泽如射线穿透了脑子接连了电波。 优越感虚荣感的潮水退去,无限的空虚却被搁浅在沙滩上。 学校在大礼堂组织学习心肺复苏,老师正找人当志愿者上台演示刚刚所学的知识。 “老师!柳生生同学刚刚学得最认真”潘舒様说着就把生生推出去,生生踉跄了一下站稳。人还在状况之外,她进来时迟到了还错过开头的演讲。 想看她出丑是吧。 她回头对着潘舒様挑衅的讥笑。 跨出去两步把隔壁班的楚仕东扯出来,路过季蔓霖时她在生生耳边悄声提醒“按三十下,吹两口气” 生生拉着因感冒混混沌沌的楚仕东走上台,让他躺下跪在他身边解开校服扣子,双手撑在胸膛就开始按压。 她的发丝随着身体一下一下地晃动在眼前,身体被大力压住,心脏在她手下被迫起伏地激烈,外力压迫身体一切都变得不由自主。 绵软的嘴唇覆上没一会,教导主任就过来叫停了“演示得很好,就这样可以了。” 生生还跪在台上高高扬起头睨视潘舒様,欣赏着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可笑模样。 一出大礼堂楚仕东拽着生生的手到后面隐秘处,俯身亲吻她。 生生侧头躲着他“别亲,你感冒了别传染给我” “不会的,就亲一下”楚仕东语气不容置喙,强势地撑在她耳朵边,禁锢着她无法躲去哪,炙热眼睛地注视她。 再次压下身体霸道地叼着她的下嘴唇细细亲碾,一寸一寸描绘饱满的下唇,温热湿濡的舌尖反复勾弄着贝齿,他的嘴唇随着印下来重重亲吻。女孩揪着他衬衫的手慢慢无力地搭着,眼神逐渐迷离瞳孔只剩他。 “啊嚏”生生揉着鼻子,“都怪你,传染给我”她捶了一下斜靠在走廊的楚仕东。 拳头被男生抓在手里,他痞痞地笑着去揉开她的手。 生生从小运动打拳锻炼的体质好被他传染了也不严重就是喉咙一直都不舒服。 “凉茶你喝点吧,清热去火会舒服一点”陈亦程过来拿着粉色的保温杯递给她。 生生边喝边对着楚仕东瞋目“叫你别亲我了,搞得我现在要喝这种东西” 陈亦程把杯子递给她之后就撑着栏杆望向教学楼外面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我的俊俏男仆好”生生捧着保温杯挑眉说道眼梢尽显喜意,转身也靠在栏杆上手搭着陈亦程肩。 “给我喝一口”楚仕东伸手去拿她怀里的杯子。 “不行,你多喝一口我就少一口了”她打开那只来掠夺的手。 看着她护食的举动不由失笑,转而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逗弄地揶揄道“那他别当男仆了等你嫁过来当你的陪嫁丫鬟怎么样。” 医院 陈亦程没再理他们打情骂俏侧身离开走廊,生生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陪嫁丫鬟”这几个字莫名刺耳让她觉得不舒服,低头看见杯子里无端泛起一圈一圈涟漪的液体。 磨砂的保温杯手感很好,这个保温杯陈亦程有个同款不同色的。说起他们两就像双胞胎一样,小时候什么东西都要闹着一模一样,他有的她也一定要有。 她指尖抚摸着保温杯上的贴纸,她总喜欢把她的东西贴上可爱的贴纸来用来区别和陈亦程的不同。在还没亲疏概念的时候她总以为陈亦程就是她的家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生生最近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不再送她回家,也不和她一起住外婆家里,一放学他家司机就过来接他回老宅。在学校他好像很忙,忙着竞赛和各种各样的事,偶尔遇见也就是擦肩而过。 再一次和陈亦程见面是在医院,外婆不小心摔了一跤,股骨骨折站不起来了,保姆把她送到医院,才通知生生过来。她接到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匆匆忙忙从学校赶过来,脑袋麻木地处理外婆的住院缴费所有事情。 机械的听完医生对病情的分析,出了科室才能短暂地喘一口气,她形单影只坐在旁边的椅子,看着手里的诊断单才慢慢意识到发生什么。飘浮在空中的她慢慢坠落在这张实体纸上,她趴在纸上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字,却连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爸爸要明天才能到,小姨在国外,在他们的远程指导下她一个人处理签字了外婆的手术。偌大的医院走廊只剩她独自一个人,椅子冰冷刺骨的椅子反着冷酷的光,静寥的蓝色墙纸一点一点吞食着孤孤零零的她,鼻腔充斥消毒水一呼吸全是肃杀的味道,一切都在提醒她,她为何出现在这。 陈亦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一直默默坐在她身边,也没有过问什么。 “医生说手术风险高,术后成功可能大部分时间也要躺在床上,不手术也就只有几个月了。”生生依旧盯着诊断单上,语气冷静地阐述医生的话。“我打电话给小姨,还有我爸爸,他们都说还是做手术吧,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我就签字了,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来陪护,等外婆好了再去学校。” 他抽掉她手里的纸慢慢阅读外婆的病情。 “我签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人的生命就只是化作了轻飘飘的三个字而已。”生生双手掩面阻挡着天花板强烈刺眼的光,声音克制不住带着颤抖。 陈亦程大手抚上她的头发,带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生生此刻才终于敢放松一霎,埋在他肩膀上,才发现少年的肩膀已经成长到可以稳稳的托起她了。不敢多贪恋这片刻的温暖,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能借他的肩膀短暂逃离一会就够了。 半响她恢复冷静开口道“走吧,去病房看看外婆吧” 陈亦程起身,生生却还坐在椅子上,那双细白的手捏着他的衣角,她仰头望他眼角湿润像一只可怜的小猫“陈亦程我腿麻了”又低下眼帘不好意思的说“再等我…” “我背你”说着就蹲在她面前,男生还穿着校服,估计还在学校练习时仓促赶来的,宽阔的背支起衣服,好像也可以轻易支起她。 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一下子就可以过去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察觉到女生没有动,回头看见她兀自掉着眼泪,自己却全然不知。轻柔的用大拇指拭去那滴泪,握着她的腿紧紧夹在腰上,带着她离开。 趴在陈亦程的背上,感受他一步一步的稳稳当当向前走。眼泪顺着生生脸颊流下,滴落到陈亦程的脖子上滑进他的衣服领口,生生窘迫的把泪水擦去。胳膊用力收紧揽住他的脖子,紧密的把脸贴近他的背,听着稳健有力的心脏穿过身体有节奏的砰砰跳动,眼泪又克制不住的溢出濡湿他背上的衣服。 其实坐着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他却说要背她。现在腿已经不麻可以自己走了,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开这个口。她还是安稳的待在他的背上。 她迷恋这温暖,就像染上毒瘾的人一样。 两个人互相扶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手术挺成功的,爸爸过来陪了生生两天,劝她要不要还是回爸爸那边上学。拗不过生生固执的要待在外婆身边,那边公司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走之前给外婆请了两个护工,家里也多请了两个阿姨照顾她生活起居。 但没过爸爸走后没两天外婆术后引发了肺炎进了icu,生生焦头烂额的处理着所有事情。小姨实在抽不开身回国拜托了陈亦程小叔和姑姑来帮她,这段时间她伪装大人逞强的扛着一切,即使有人帮衬她也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太忙了,忙到她都快要忘记她还有个男朋友。晚上回到家楚仕东打电话给她“怎么样了,要不要去陪你,我打球你都没时间过来看好可惜,你也没有打个电话问问我” “大哥我根本忙不过来啊”她随口敷衍道。 “忙到一个电话都不打,忙到一个微信都不回,你根本就是不关心我,对我根本就是爱答不理” 她脑袋里都是医院的事空闲下来看见他的信息确实懒得应付。 “那么久没见了你是一点都不想我!也没有把我们这段感情放在心里,给我回个微信打个电话这点时间都没有吗!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永远不会给我打是吗”生生没回答他楚仕东继续在电话那头输出。 生生听见这话太阳穴突突跳,他凭什么敢来质问的“为什么你不能主动打给我呢!为什么不能迁就我呢!难道我没事的吗!你为什么不能为我们的感情多付出一些呢!说到底你还是不够重视我” “我这不是打电话…” 生生直接挂了电话没有理他,心力憔悴还要空出精力和他吵架有够累的。 楚仕东第二天早上直接跑来医院来找她,生生没搭理他,把他晾一边。 “给你买了早餐” “我吃过了”她看都没有看一眼,然后拨开他“让开我要过去” 楚仕东看生生这幅态度更加气不打一次来,扯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我大老远专门过来陪你,还要受你的窝囊气,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激动的大声问她。 “我叫你来的?你来有没有过问过我的意见,你来会不会给我造成多的困扰,你来是不是我想要的陪伴?用你的猪脑想想,我忙的要死,走开点别挡道”生生直接甩掉他的手,和等在门外的陪诊师离开。 外婆在icu住了一个星期情况才有所好转,后面转到康复医院继续治疗。生生才终于放下担子回到学校回归正常的生活。 半个多月高度紧张的连轴转都快忘了她还是个学生,回到学校翻开积累成堆的试卷和作业才感觉终于从异世界回来,也还只有一个月学校就放暑假了。 放学楚仕东装模作样的站在门口等她,生生瞟了他一眼,把书包扔给他一起回家了。 醉酒 偌大的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陈亦程回他家了,外婆住在医院,阿姨今天请假回家,整个家里没有一点人气,全是死气沉沉的味道。熟悉的屋子变成面目狰狞的怪物把她吞进肚子里,任她如何呼叫也没有谁来救她。 写完作业生生窝在影音室,循环播放暴力电影,震耳欲聋的声效在整个房间里游荡好像吵闹的声音可以抵御夜晚漫涨的孤独寂寥。 她把房子里全部房间的灯都打开,又把所有的门窗都锁起来,再把所有的被子和玩偶堆在影音室围成一个堡垒蜷缩在里面。 生生觉得她在变漆黑变透明总有一天会渐渐融化成一滩黑色液体在黑暗里消失不见。 烦得不得了,想从此现实中抽离出来逃到天涯海角。 她打电话给楚仕东叫他出来陪她玩,骑车飙了几圈还不过瘾。 “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楚仕东摘下头盔问她。 “不想回,在家没意思” 楚仕东下车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这几天天天陪你飙车,换个有意思的地方玩,我表哥新开了间酒吧,去喝两杯”话毕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去。 纸醉金迷的酒吧昏昏暗暗的舞池,五光十色的射灯不断照耀绚丽多彩的彩灯变换闪烁,灯红酒绿的卡座上男男女女玩着暧昧擦边的游戏。 生生拉着他问了句要做什么,楚仕东看着在粉紫色霓虹灯下生生显得更加明眸皓齿,涂了口红的唇瓣晶莹剔透惹人怜爱,他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口贴近她耳朵交代他要干嘛,锣鼓喧天的音乐要他们挨得很近才能勉强才能听清楚对方说什么。 楚仕东去订台开卡,又开了六支黑桃a和二十几瓶洋酒,还给生生点了十个男模陪她玩各种游戏,觥筹交错好不乐乎。 杯子中的冰块在五颜六色的酒里面浮浮沉沉,空气中掺杂的尽是男模身上的香水味和桌上各类酒水的酒精味,骄奢淫逸的夜生活现在才开始。 她天天玩得乐不思蜀沉浸在声色犬马的酒吧中。 生生醉醺醺的凌晨才回到家,在黑灯瞎火的玄关处踹倒了一个大东西还发出闷哼的声音。 她俯下身子正看见陈亦程一屁股坐地上,黑暗的空间看不见他的表情,估计是刚好他蹲着系鞋带又被生生踹到一个没蹲稳就坐地上了。 生生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陈亦程,心中怒火冲天,嚯!她家还真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她直接一脚踩在他肩上,脚上狠狠施力,他不得不双手反撑在地抵抗着她脚上的力度,维持身体平衡免得又被她踹倒在地。 “哟稀客呀!来我家干嘛!”生生冷嘲热讽地说道,双手抱胸审视着他。 她的高跟鞋踩上他肩膀,尖尖的鞋跟用力地戳进他锁骨下面,她再次俯身充满醉意的双眸湿意浓浓盯着他“滚出去,把我妈给你的我家钥匙交出来!” 她把手怼在他面前,鞋跟狠狠戳进他的皮肤,“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盛气凌人地说着鞋尖用力地左右碾动把他钉在原地。 但陈亦程却偏过头,握住踩在他肩膀上的脚腕,想把腿拿下去“你穿裙子,注意点” “哦,我穿了打底裤”说着生生就直接豪放的把裙子掀起来给他看。 一抹亮黄色映入眼前上面一个巨大的龙图表情包还赫然写着“既见朕,为何不跪” 陈亦程猝不及防脑袋里面全是龙图金光。 “快点,钥匙!”她的脸直直地凑近他离得更近,嘴巴离他的嘴不过一两厘米,满脸盛不住的酒意全溢撒到他脸上。 “你怎么喝这么多”他皱眉看着生生。 猛地又被她抓住头发“呕”的一声她立马用手捂嘴,呕吐物还是从手指漏出滴在他身上。 他崩溃大叫“柳生生!你恶不恶心啊!” 陈亦程立马起身,一手死死捂她嘴巴,把她扛在肩上冲去厕所。 突然天旋地转脑袋更加晕晕沉沉,她又吐了。 陈亦程怕地太凉把她放到他脚上,让她抱着马桶吐个干净,一手轻轻拍打背方便她换气,一手握住她飘散的长发免得被弄脏。 吐够了她还抱着马桶,一副迷盹发懵的样子。 “别抱了,脏”他伸手把生生提起,但她顺着力度又去抱住了他大腿,一嘴的污秽全蹭他裤子上了。 陈亦程扶额太阳穴突突猛跳,但也顾不了嫌弃那么多。 握住三千青丝熟练的给她编了个麻花辫,小时候玩过家家游戏他不知道自己给她扎了多少遍。 生生坐在他鞋上迷迷糊糊的蹭着他大腿打起瞌睡,“醒醒”他拍了拍着她的脸想将她唤醒。 “还想吐吗?不吐了就起来漱口”女孩哼哼唧唧的把脸躲进他腿里,他没有办法,把她抱到盥洗台给她接水漱口,握住她的脏手认认真真的在流水下洗干净,葱白细长的十指被他再仔仔细细的给消毒了一遍。 醉鬼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整个人都无意识的靠在他身上。他又只好扶着她的腰支撑着她的身体,长长的麻花辫被两人夹在中间,女孩因醉酒变得嫣红火热的脸蛋不安分的到处蹭他渴望找个凉快的地方绛绛温。 帮她洗完手,伺候她漱完口,又给她一丝不苟的卸妆。 亮晶晶的闪片和黑色眼影被擦掉,露出素白无瑕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半耷拉着无力的盖住眼帘。卸妆巾反复摩擦嘴巴拭掉艳丽的口红,因反复摩擦过后微微肿胀的嘴唇手感变得异常柔软,他克制不住的用大拇指按压了一下她饱满丰盈的嘴唇,对着这张素净漂亮的脸蛋发呆。 蓦然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逾矩,才醒悟过来今晚究竟有多荒唐。 他在内心暗骂了一句,又无奈的看着面前意识不清的生生。 “老子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专来伺候你”说完去掐酒鬼的脸蛋。 他看着生生被他撒气掐脸蛋都没一丝反应,任命的低下头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你在外面恋酒迷花骄奢淫逸四处鬼混,回家就一副死样子得我照顾你。” 陈亦程拎过晕晕乎乎的生生,开始解她脖子上奢华的项链,手指上设计夸张的戒指,还有手腕上她男朋友送的各类手环手链,有条不紊的一一解开,整齐摆放在台面上。 耳朵上花里胡哨的耳桥,亮闪闪的耳骨钉,和各种华丽的耳饰都被他拆下来,换成茶叶梗。 生生整个人任他随意摆弄,没了那些浮夸的饰品,也卸去了平日里的乖张气焰,麻花辫柔顺的挂在胸前整个人都显得特别乖。 腰带 “醒一醒,去洗澡,自己把脏衣服换了”陈亦程晃了晃靠在他手里失去意识的女孩。 他低头打量着生生,实在是不解她的行为,搞不懂有什么值得要喝成这样。 她浓浓的睫毛盖住眼睑,均匀绵长的呼吸,脸上细白的绒毛在暖黄色射灯下发着光,散出的几缕发丝挠着他的脖子。 伸手戳了戳她醉生梦死的脑袋,她怎么能醉得这么死,她怎么敢醉得这么烂。 女孩被他弄得蹙了蹙眉头居然自己趴在他颈窝蹭出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生梦死。 垂头望着她无意识依赖的亲密举动,陈亦程深吸一口气看向天花板暖黄的灯,灯光刺眼眩目惹得他脑袋短暂被一阵白光占领,半晌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喃喃道“听天由命吧”低头继续照顾早已不省人事的生生。 他虎口抵住她的下巴手指掐起生生的脸,用力地捏了捏,嘴唇随着他用力嘟着,上唇可爱的小唇珠也随之“啵”地一声撅起来。 脸蛋在他手里任他揉搓,一会捏成扁的一会搓成圆的。生生的脸手感出奇地好,从小他就喜欢摸,只要见到她,他的手就自动地黏在她脸上拈揉。 生生也顺从的乖乖给他摸,有的时候他手上脏脏的也去摸她,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被他一顿乱摸也变得和他一样埋汰,她也不哭不闹还和他一起笑。 最后陈亦程被他妈妈狠狠教训了一顿,耳提面命地告诉她女孩子的脸蛋是很重要的不可以乱来,同样也要好好爱护她身体的所有部位。 他痴痴地盯着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揉捏过她的脸了。 陈亦程侧身用热水打湿毛巾,再把毛巾拧干。手缓缓向下捏住她体恤的衣摆,眼睛也紧紧闭上,黑暗中捏住衣角把她整件衣服提起脱掉。 事态都发展成都这样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坚持什么狗屁非礼勿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假装什么狗屁虚伪君子。 好像是衣服上的装饰扎到她了,弄得她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他立马大手掌握住她的后脑勺把生生靠着他的脑袋顺势重重按在肩上,按的力道有点大刚好她鼻尖抵住的地方有点隐隐作痛,是那个时候她用高跟鞋踩他的位置,她脚上一点没控制力度应该都被踩红了。 他睁开眼睛,用热气腾腾的毛巾给她擦拭着背,一寸一寸擦过她洁白细腻的皮肤,一尺一尺的丈量她婀娜窈窕的身姿,暖烘烘的毛巾从漂亮单薄的肩胛骨拭到轻盈苗条的柳枝细腰。他谨慎绕过内衣包裹的区域,粉色蕾丝勾勒出一片片花瓣图案贴在她的背上。 手上的动作如此出格失礼,他却直直望着前方连一丝余光都不敢扫到她身体。 柔软丰韵的酥胸只隔着内衣挤压着他,他清楚的感知有多富有弹性还有是多大的尺寸。他快速用毛巾挪到前面草草地擦了她的腰,两人亲密无间地紧紧相贴,太过暧昧的姿势让他呼吸停滞,心跳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声音大的都在他胸腔有回音了一样。 把毛巾随手一扔立即扯过她的睡衣匆匆给她套上,生怕慢一秒他就要窒息,心脏也因为跳得过快要爆体而亡。 脑袋嗡嗡作响不敢懈怠一刻,把冷却的毛巾泡进热水里再拧干,给她擦脖子和胸膛,擦拭过胸膛他才意识到,女生好像是不穿内衣着睡觉的。 他沉默地望着露出睡裙领口的粉色蕾丝内衣肩带,内心天人交战。 纠结许久才缓缓动了动手指,换只手臂继续撑着眯眯瞪瞪地生生,他严重怀疑生生不是喝醉了而是死了只不过还没死透。 做好心理建设,他掀起裙子抚上她的背脊,手摸到细腻的蕾丝边内衣扣。摸索了一下始终找不到要领,他立马把手拿出来。 做人就是要懂得放弃,反正难受的不是他。陈亦程这么一想心里的阴郁散了大半,叫她天天和那些蠢货喝酒厮混,就该让她不舒服一晚长长记性。 他又去揉捏生生的脸爱不释手,把她的脸当成包子一样捏来捏去,奖励自己辛苦了一晚,摸摸她的脸怎么样,这是他今晚的“工资”,现在把她扔进被窝里就大功告成。 刚蹲下来抱她,就发现了她还穿着高跟鞋,裙子也还在身上。 他愣在原地眉头再次紧紧皱起无奈叹道“行吧,任重道远”,一颗喜悦的心被强行迫降。 握住她的脚踝,抬起她的小腿把鞋子脱下,再给她洗脚。她的脚在他手上如霜雪白,足尖圆润饱满像一颗玉石,脚趾涂着艳红色的指甲油更显的肤白娇嫩。 他悄悄用手比了一下比他的手掌还要小一点,一个手就可以握完。气氛再次变得微妙,他在心里督促自己快点弄完结束。 抬头看见她裙子上沾了酒渍还有一点呕吐物的脏污,这裙子根本没法上床。 撩起她的裙摆解她裙子上的腰带,但他怎么弄都解不开,她的腰带不仅设计时髦还布满尖锐的金属铆钉。 心里那股气又涌上来了,和她的腰带较上劲。他直接单膝跪着方便研究也方便使力,找到一个暗扣一用力没打开扣子反而被尖锐的铆钉划伤了手。 陈亦程看着自己手背上渗出的小血珠,心中怒火中烧眼珠都涨得疼,这辈子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跪在她裙子面前又气恼又羞臊,凭什么?凭什么啊!凭什么她出去乱玩,回来一副死人样撒手不管,把烂摊子全扔给他处理。 要是摆烂把她扔在那不管不问,被她知道自己见死不救肯定要生气。伺候完全部给她换衣服,又怕她明天起来会不会因为害羞而生气。怎么样都是完蛋,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 心里情绪百感交集想着他眼眶都有点湿润,他就不该回来拿那什么破试卷,照顾她不仅落不着好还被她搞得一身伤。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抹掉手上的血抬手继续解着生生的腰带,却又克制不住的心疼起她来。 要是今天晚上他不在,她该怎么办,她这个样子肯定照顾不好自己,宿醉肯定会难受一整天。又是什么伤心事让她喝成这个样子,想起妈妈临走前嘱咐他说要好好关心她,外婆在医院也没人看管她,可能连吃饭也不好好吃,睡觉也不好好睡,一想到她悲惨的处境,他内心极度自责,煎熬的像一块荷包蛋被热油反复翻面煎。 忽然手上的腰带解开了,但他心里却觉得更加沉重压抑,都怪他没有好好照顾生生。 他褪下她的裙子脑袋里却没有了一丝旖旎暧昧的想法,全是对她的心疼怜惜和对自己失责的懊悔痛疚。 抱起生生走上楼,把她抱进被窝里盖好被子,但她却不肯撒手还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迷离恍惚的闹着“我好难受,我不舒服!”眉毛皱起,腿乱蹬着被子。 这可把他心疼坏了,立马紧张的回抱着她“哪里难受?告诉我好不好”手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揉开皱起的眉头。 “肚子不舒服,喉咙也疼”她哑着嗓子回答,也终于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他,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双眼通红满是泪水在打转。 烈酒穿过嗓子留在胃里,她回来又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现在嗓子和胃都感觉被烈火烧着了一样。 陈亦程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痛惜不已,感觉一颗心脏都被她抓在手里,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痛苦。 “生生等我一下,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先乖乖躺着。”说完帮她掖好被子。 他飞快的下楼到厨房煮汤,趁这空闲功夫又去厕所把她吐的清理干净,刚脱下被她吐脏的衣服就听见楼上传来响声,他火急火燎的端起醒酒汤,叁步作两步的冲上楼去。 生生房间里传出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朋克音乐,他敲了一下门,没有回应,端着汤推门而进。 映入眼帘的生生岔开的大腿,他刚刚给她穿戴整齐的睡裙全部飞起堆积在小腹上,那件内衣成套的粉色蕾丝内裤挂在脚踝上摇摇欲坠。 白嫩的脚趾蜷缩在一起,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小东西在腿根之间揉弄,在他这个视角女孩私处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桃花一样的肉瓣像贝壳打开容纳住粉色物件,她拿着它摇摇晃晃的往穴口更深处抵戳,贝壳颤颤巍巍的吐着淫水,食指配合着摁揉着阴蒂自己取悦着自己。 扩张(微h) 晴天霹雳脑子宕机转不过来,他楞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床上,直到手上盛汤的炖盅把他烫的发出“嘶”的一声才从眼前醒过来。 他这一出声却把生生给吓了一跳,腾的坐起来又马上尖叫,“啊啊!进去了!”迷惘无措地支起半边身子不想让体内的东西更加深入。 陈亦程听见她痛苦的声音立刻把汤随手一搁就冲到她面前。 跪在她床边惊慌失措地问“怎么啦,哪里痛”也不随意敢碰她,只能撑在她床沿。 她看过来哭得千娇百媚呜呜道“一屁股把小玩具坐进去了” 他试探性地伸手拍上她的背轻轻安抚,斟酌地开口道“深呼吸放轻松,试试把它拿出来” 她却还是直直的盯着他“程程为什么不穿衣服,你做男模这么开放的吗,早知道昨天也点你了”伸手抓上他的小臂来回的摸“你出不出台,宝宝跟我回家好不好”偏棕色的瞳孔流动着星光,里面承载着全是对他的欲望。 得,还醉着呢,还把他当男模了,还要带外面的野男人回家。 他太阳穴不自觉抽了抽,低头拿手按着,逃避她热烈的视线。 你说我为什么没穿衣服呢,是谁吐了他一身。 煮完汤,洗了厕所,刚把脏衣服倒上洗衣液,听见楼上有声响就立马上来。 他把手放下来,握住她的身体查看她的精神状态。行,不是死人样了改还魂样。 “我们玩抓手指游戏好不好”她说着,纤纤玉指沿着他的小臂一路向下滑着,滑过手腕,滑过手掌,握住他手指紧紧相扣。她滑过的皮肤激起一阵酥酥痒痒,十指连心,心也酥酥痒痒起来。 现在是真的切身体会了她在外面玩得有多大。 贝斯音乐在耳边响亮得撼天动地,音律震动带着他血液加速,她总听这种节奏吵闹又疯躁的phonk摇滚,听的他心烦意乱脑子突突疼,但现在顾不上。 “先把下面的东西拿出来,听话,自己慢慢来”他定定的盯着她,不容置喙的眼神逼得她只好低头摸索着小玩具。 给她扎的好好的辫子也尽数散开,挡在他们之间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拿不到呜呜,我自己拿不出来,你拿好不好” “不行,自己拿”他语气也变得强硬不容置疑。 听见他强硬的态度,手只能继续在下面摸索着,不由得委屈起来“就是你吓到我才坐进去的,这个不能进去的呜呜,我好难受,自己又看不见而且手哪里够长,根本拿不出来啊!”她带着哭腔嘤咛的埋怨。 他心里上火又焦急,怕拿不出来真的伤到她,礼义廉耻彻底败给对她的心疼。 “乖一点,缓缓躺下来,我帮你拿吧。”他换一条腿继续跪在她床边。 女孩听话的对着他躺好,漏出完整的小穴。 小穴周围汁水横流吃着玩具的半个小鸟头,粉色可爱的小鸟玩具啄着穴口。 他试着把它拔出来,但生生太紧张了,把它含的紧紧的,他不敢用力,怕她疼,怕她受伤。 拎过她的一条大腿搭在自己身上,让腿张开的更大,方便他操作。 放柔声音道“放松别夹太紧,我慢慢拿出来” 他不是还一点都不懂的小屁孩,青春期的男生对于性有着过度的热情,但凡出现一点情欲暧昧的联想都会意味深长的笑个不停。课间聚在一起聊着擦边的话题,一般话没说几句,笑了个大半天,从彼此揶揄的眼神中都心知肚明知道在笑什么。 他看的第一部片是在楚仕东手机里的,一个可爱的日本女优痛苦的叫,痛苦的承受身上的男人,咿咿呀呀叫得他烦,他是有欲望但是心里不爽。 在自体性欲望倾向当中,快感是主体的;而在他体性欲望倾向当中,快感同客体,通常同女人密切相关。而这那晚女人在他脑袋里不断幻化出了生生的模样,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生生模样。白花花的躯体,纤薄细软的四肢,挺翘的乳房,不堪一握的腰肢,浑圆的臀和修长有力的双腿。一霎那又全部变成白鸽围着他转啊转,第二天清晨他就起来洗内裤了。 冰冷刺骨的水让他冷静下来狠狠地洗,恼楚仕东给他看的乱七八糟的视频,怪自己有一刹那鬼迷心窍地想起生生的那个该死念头,不然自己不会如此失心疯。 楚仕东看他兴致缺缺给他推荐了其他类型的,综合下来,他比较喜欢的洋妞,至少叫得不痛苦。 至此也从倾向于生生的欲望满足中逃离出来,宽慰自己只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是她而已。没有别的什么原因,正常的生理活动罢了。 劝自己他审美是比较老套的,还是喜欢金发碧眼的美女,择偶欣赏的也是这类型的。 想着这些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盯着完整在他面前张开的小穴,克制住汹涌的血冲入下体,多次深呼吸平稳心跳。 拿过她床头柜的消毒免洗洗手液,摁了两泵仔细消毒手,双膝跪地,把她拖到床边朝向自己,稳稳固定好搭在他身上的腿。 托起她柔软丰满的屁股在穴口的四周轻轻按压试探,小心的给她做着扩张。另一只手拨开阴唇抚摸刺激阴蒂,左右揉搓渐渐肿胀变圆润饱满的阴蒂。 女孩发出细细的声吟,上下滑动肥嫩靡红的内壁,穴口再次分泌体液润滑着,大拇指在中间潋滟的嫩肉重重摁压。 “再放松一点”生生迷迷糊糊的听见他说,快感太强烈,本来就混沌的脑子被快感撞击,敏感的阴蒂连接到大脑颅内都是一片密密痒痒,她克制不住的嗯啊叫出声。 怼着小豆子有节奏的开始摁揉,一下下的向里按,阴蒂开始突起来充血变硬。小穴被淫水打的晶莹剔透,他抽着玩具缓缓旋转,慢慢的把它转出来,“啵”的一声离开体内。 生生被直冲脑门的快感吊着空中不上不下,坐起来紧紧攒住要离去的手,扒住陈亦程的脖子,她体温升腾包裹着他们。 没有满足的空虚感萦绕心头,她皱着眉不满地撒泼打滚。 陈亦程把她的小玩具擦干净扔在床上,起身拿过醒酒汤灌她。 端着汤一口一口喂进去,生生坐在床上,手还抓住他的手臂,依赖着他。 她又不老实的去扯他的裤带,一把抓住晃动的裤带上的logo珠子“你小腹上怎么有青筋?”说完直接甩了一巴掌在他肚子上,猝不及防又挨了一巴掌弄得他闷哼一声。“肚子使点劲,腹肌看不清!”长长的指甲在他肚子上划过几道红痕。 生生摸着他一块一块的肌肉“怎么数不清,我眼睛好晕哇”眼睛直愣愣的凑近他“不是说男生腹肌有八块啊”她玉指从上摸到下“我数来数去只有六块啊” “你数学不好,数不清”陈亦程忍着性子随口敷衍道,怕她又应激发酒疯只能顺着她任由她摸。 “扯鬼!数几个数我还数得出的!这么看不起我!”她对着他腹肌吼道“我有幼儿园文凭好不好!就是六块,还骗我,我没醉!”她不高兴地撇嘴瞪着他。 “好好好~对不起,是我没练。”他摸着女孩的脸安抚着她的情绪“练这东西干嘛,能用不就得了,又没人看” “我想看”生生仰头盯着他,眼睛里都是星星在闪烁。 被如此直白热烈的对待,他心跳又漏了一拍。嘴硬道“你想看我就练?不累的啊,给钱。” 对哦,男模是要钱养的,生生歪头思考着他说的话。把手指伸到他裤头里面勾他过来,勾过来后头晕眼花把额头重重磕到他肚子上。 有东西抵在她下巴压着脖子“裤子里面藏了枪?好硬啊,陈亦程!干嘛裤裆里面藏手榴弹!”她上手就要揉。 这动作吓得陈亦程一把打开她的手,退后半步,拽过她捏起她的下巴,摁开嘴巴往里倒汤,喉头发紧生气的哑声道“喝点马尿自己是谁都认不清,小疯子!占我便宜,还敢轻薄我,老子清白要被你玩完了!明天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醒酒汤被他当成什么可以立即让她清醒过来的灵丹妙药。 手上喂得急,生生不小心呛了一口,把汤全咳了出来。 他不敢训她了,拍着背帮她缓气。 生生仰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睛里面写满了委屈和难受。 他真的受不了她这副模样,重重叹息一口气。拿过纸巾仔细帮她擦着嘴,动作温柔地就像对待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用他手自慰 今晚太混乱了,前面的都可以说事出有因,他还可以闭着眼睛圆过去。 但生理反应骗不了人,从进房间的那刻起,他就起反应了,裤子早就高高支起。耐着性子帮她扩张小穴拿玩具出来,对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来说都太刺激太有挑战了,这么长时间,他鸡巴都硬的痛。 他自认自制力挺好的,即使能勉强坐怀不乱但也禁不住她上手摸,真的不能再受一丁点儿的刺激了。要是射在这里,射在她房间,他不用等明天了,现在立刻就去死。 太着急失手打开了她,忍不住说了重话。 她是不清醒才乱来,但是他不可以。 脱口而出下意识的话都是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真的不知道明天怎么面对她,是真的有点想跳下去了。 不知道怎么给失控的一切有个交代,他把无能为力的火气撒到一个失去清醒的人无意识的举动上。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又生出无限的愧疚,是他没有控制住脾气,应该更加包容她的,应该对她更好一点的。 “程程坐着,我乖乖喝。”她拍了拍自己的身边,陈亦程盯着她卖乖的样子,心里疼惜不已,充满了对她的愧悔。拿过椅子上的体恤铺好才上床坐着,这个时候了还记得她的规矩外裤不能上床。 他一坐在床上,生生就爬过来,老实地坐在他腿上,手环上他的脖子,自己就着他手上拿的炖盅捧着慢慢喝。 “你好香”她抬眼悄悄打量着他“是什么味道呀” 陈亦程耳朵红起来低头闻着自己“应该是松木洗衣液的味道吧,刚倒洗衣液时沾上的” 女孩闻言揽住他脖子的手抱得更紧,仰头用鼻子细细嗅着他,像只小猫一样。 “你喜欢?我等下洗你衣服也用这个味道…” 唇上传来软绵濡湿的触觉,柔软湿润的舌头在舔他嘴唇。 瞳孔放大脑袋里的弦全部一齐崩断,耳边被她房间震耳的重金属音乐塞满,他能轻易的分辨出强劲的贝斯音,激昂的架子鼓,其中还参杂了电子琴的声音。 歌词也清晰的敲进耳膜,living in the night,neath devils torn asunder。 温热的舌头在细细的舔舐他,她起身跪上了他的大腿不停的舔吻。像水妖一样手还缠绕在他脖子上,把他拖进水下窒息溺忘,将他献祭给魔鬼。 全身僵硬木讷的接受她勾引一般的亲吻。 严格来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在小时候的某次午休时,她问他为什么电视剧里面的人总要嘴对嘴,那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他实诚的说不知道。好像嘴对嘴之后就会发生魔法,关系随魔法而改变。她凑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柔柔软软,比亲脸还要软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也没有发生魔法,什么都没有随之改变,所有一切都如常,她躺下窝在他身边午休。 软糯的舌尖抵开牙关搅弄嬉戏他的舌尖,情愫在他们舌间疯狂滋生。 该死,她吻技有够好。 操,热流涌下身小腹收紧,鸡巴叫嚣着要冲破裤子。 她屁股在蹭他裤子自慰,前后的晃动大腿来回的磨逼,温温热热的暖气搁着裤子灼烧他。吻吮的更加投入,色情的呿吸舌尖,生生带着他一起深陷情欲的泥潭。 几年前迷幻虚假的春梦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重金属音乐还在耳边叫嚣着Hail Satan - Archangelo, Hail Satan - Wee Year Zero. 那一根马鬃此时被撒旦斩断,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从天灵盖直直地刺穿他的身体。他能感觉无比锋利的剑穿过薄薄的头皮,豆腐一样的大脑,稍坚硬的颈椎,充满气孔的肺,砰砰跳动的心脏,接下来是肝胃肠。他在流血吗?不,他在起火!火神赫菲斯托斯在他体内种下的欲望火种湮灭了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青涩的试着去回应,唇瓣紧紧贴压,勾住她的舌头,软的要死,像条小金鱼一样湿湿滑滑的略过他。她唇齿间逃出破碎的娇喘,水声靡靡的缠吻搅弄,深入对方的口腔中。 生生往后缩躲开他“不亲亲了~嗝”生生捂住嘴巴打了个酒嗝,笑眯眯的望他“嘴里酒味醺人”她不好意思软软的声音从手指缝里溜出来,笑意从眼里漫出来,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 亲吻过后她热烘烘的脸来贴他,故技重施去抓他的手,握住他的手摆弄成她想要的形状,握紧他的手指抬着屁股坐了下去,小穴紧致潮湿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指,甬道层层迭迭的含住他。 砰砰砰!心脏要从太阳穴里跳出来了,欲望的火种使他挣脱不了生生的手。 陈亦程你为什么不拒绝她的亲吻?陈亦程你为什么不拒绝拿你手自慰?你怎么不推开她呢?内心有声音问的他振聋发聩。 偏偏到现在还要骗自己,到现在还不敢面对情欲。还要继续拿喜欢的是金发洋妞来骗自己吗?继续做着当朋友守护她可笑的春秋大梦? 他卑劣的谎言被彻底戳破灰飞烟灭。 在日常生活中平淡无奇里所一点点积累的情。 在一日叁餐中朝夕相处里所一滴滴积累的爱。 在此刻爆发,像火山喷发一样。 积聚酝酿了十几年的爱欲爆裂出地表,天崩地裂的能量释放溢出的爱欲将一切都狠狠撕碎。 在长久相依的状态中,在习以为常的生活里,不知不觉深深地爱上她,发现时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无所谓了,明天等她醒来后审判他吧,下地狱也认。 他确实该下阿鼻地狱,亵渎生生,背叛朋友。 礼义廉耻统统被抛入脑后,任欲望的魔鬼在心里肆意生长藤蔓一样包裹心脏。 受尽十八层地狱刑罚也不能抵消他的罪孽。 掐过她的脸,继续被她逃掉的吻,撬开唇舌,拥抱欲望。 他吻得又急切又毫无章法,生生唔咽喘出声,声音被尽数吞进唇舌间,舌头互相吸吮搅弄,热烈的舌吻亲得滋滋出声。 被她握住的手指屈起捣弄花心,抵开穴口指尖继续伸入摸着,生生在他怀里怵地变调叫着,嗓音又尖又软。娇媚的抬着屁股蹭的激烈,粗粝的手指感受一片不一样的嫩肉,勾了勾,她反应剧烈的扑在他胸口呼吸大口喘息。 他继续揉搓着那片,少女的身姿在他身上起伏。稍稍对着那片敏感地带用力,又加入了一根手指,空气随着进去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两根手指撑开让小穴变的肿胀,生生抑制不住的哼唧,在他怀里小声的喘叫。 “唔…里面一点”变调的嗓音,轻声指挥着他,贪心着想要更多的快感。陈亦程扶住她的腰用力的往下按,“啊啊啊”女孩在怀里不安分乱蹭,陈亦程两只手指一齐屈指疯狂搅弄上下画圈,沿着湿润的小穴不停用指尖扣挠。 手指探上湿滑鼓立的阴蒂夹住揉搓,生生身体战栗发抖,眼睛迷离无焦距的看着他,嘴角微张开,可爱的小舌头在口腔里无意识蠕动。 他低头吻上饱满的嘴唇含在嘴里亲吻安抚,她滑嫩的舌尖就着急的来寻他,主动描绘他的唇,衔住舌头包裹在嘴唇中细细吸吻,柔软又含着一点点力道的舌头富有技巧的反复推拉勾引着,诱惑牵引他往敏感部位亲。 要命,她真的好会亲,和她接吻爽的他头皮发麻,恨不得把命都交付到她的舌尖。但心里也浮起很酸很胀的咕咚泡泡,她这吻技哪学来的! 【命给你命给你命给你命给你命给你 嘿嘿嘿 会亲难道不是赚到了( ̄? ̄)】 在他怀里高潮 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小腹发紧,一切都要失控。女孩的皮肤因染上情欲发热烫着他,发软的身体只会斜斜靠着他。 陈亦程一把掐住生生的腰,将她提溜到胸膛,把她死死箍在怀里,强势的握住她的整张脸汲取口腔里的空气。 深埋小穴的手再接再厉,指尖夹住使坏的拽了拽那片敏感区域,捻动揉搓使着巧劲取悦她。巨大的刺激激得她全身发颤,弓起了身子如一抹弯月,呼吸不畅在他耳边猛地喘气。 指尖继续拨动粗糙的那片甬道,力道深深浅浅,让她抓不真切。急得她用力去夹深埋在身体的手指,屁股使劲夹住晃动,温软潮热的细肉紧紧包裹他蠕动着,嘴唇又乖乖主动讨好的贴在他的唇边去吻他。 丰腴细软的软肉开始疯狂颤抖包住手指,生生发出小兽般的呻吟,他另一只手移到阴蒂,去摇动那颗鼓起的小红豆,让她深深沉溺在情欲中无法自拔。 惊涛骇浪的快感如漩涡一样,极致的爽从小穴蔓延到四肢百骸,紧致湿溚的小穴一直持续痉挛按摩往里吞着他的手指。她承受不住的发抖,牙齿用力咬破了他的嘴唇,揽在他脖子和肩膀上的手大力抓出了几道红痕。 之前扩张拿玩具时没到的高潮在他手里迭加强烈的绽放,激烈的痉挛让她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陈亦程嘴唇轻柔的吻去她眼角的那枚泪水。 高潮过后的小穴水淋淋的温吞着他,不敢想如果鸡巴插进去得有多舒服。 生生坐在他腿上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瘦瘦的手臂还死死的揽住他的脖颈,像是掉进在宽阔无边海水里的人抓住的唯一一块浮木。 现在只用把裤子拉下来,将阴茎释放出,插进潮乎乎的小穴,他就可以爽上天堂。 她早就失去意识都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又如此依赖自己更不会反抗一丝一毫,只会咿咿呀呀的承受他释放的情欲。 欲念贪婪的眼神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一寸一寸心醉神迷,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尖,嘴唇和下巴,珍视却又贪得无厌亲遍她的每一个角落,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信徒都要虔诚。 想把她吞到肚子里,连心脏血肉也一齐生长吧。 真的想操她,想狠狠操她。 操到她多情的眼睛里只剩自己的身影。 操到她婉转的嗓音中只叫自己的名字。 生生鼻尖还在喘出高潮后未平复下来的气息。 一股一股的气流在抨击他的皮肤,穿透皮肤,烈日灼心。 气息化成声音在叩问心脏。 爱她就可以趁她不清醒时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爱她就可以任由自己的情欲发泄在她身上吗? 如梦初醒。 爱不是理由。 对生生强烈的性欲让他自己觉得害怕觉得恐怖。 害怕自己做出伤害她的事,害怕自己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 大梦方醒。 从始至终他沉溺于爱欲里没有过问过她的任何想法。 这是一场只属于他单方面的意淫。 如果她不爱自己呢?如果她不愿意呢?这对她来说和强奸有什么区别。 他在套着冠冕堂皇爱的借口任性伤害最重要的人。 他在打着道貌岸然爱的旗号肆意伤害最珍贵的人。 把生生关进他以爱之名的鸟笼,用爱来美化自己的行为,合理自己的行为,把可能会对她造成的伤害统统视而不见。 被阴茎操控的大脑,产生出的爱是多么伪善啊! 浇灌在她身上的应该是阳光、微风和细雨,而不是他恶心下流卑劣低贱的精液。 今夜骤然明白醒悟过来的爱太过浓烈,围剿着他脑子里只剩对她走火入魔的欲念。让他再无法思考任何别的,再无法装下任何东西,只有她,只有生生。 “陈亦程”她埋在胸口喉头哽咽哑声叫他全名,“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泪水从她的眼睛中滴落在他身上一滴一滴越来越多。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待在家好孤独好恐怖,外婆不在,你也不在。”眼泪止不住地一直打在他身上。 “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把我一个人扔掉,除了阿姨在这个家我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活人”生生仰头看他,眼睛里都被泪水填满什么都是模糊不清,陈亦程的身影仿佛像梦一样虚幻。身体高潮后心里的空虚情绪反扑的更为强烈,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但阿姨也有家,阿姨说她女儿生日请假回家了,可我没有家!这空荡荡的房子不是家!为什么你们都有家可以回,就我没有!我好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所有人!” 听见她吼出来的委屈,陈亦程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就像心脏被活生生撕扯开两半。 她把头垂下低低地说“我好想外婆,听见外婆摔倒去医院的时候,我全身都克制不住的发抖,我好怕!我好怕外婆就走了,就这么离开我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就不在了…”她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听不清她在喃喃什么。 接到电话她没有哭,一个人处理外婆住院她没有哭,甚至外婆进手术室又进icu她都没有哭,坚强的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但她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啊。 这段高压时间下所有的委屈都在他怀里撒泼似的发泄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掉落的眼泪如滂沱大雨一般淋湿他的灵魂。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他同样也在怕。但他有靠山,而她却什么都没有。陈亦程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手颤抖地拍着她的背。 “陈亦程你好过分!明明小姨出国之前叫你陪我,你根本没有做到,小姨打电话问我,我还好心帮你圆过去,你只顾自己,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需要你!需要你陪在我身边!”生生对他的哭诉控告字字诛心,句句刻骨,犹如万箭穿心般令他痛切心骨。 听见她的控诉才意识到为什么上她的手臂始终挂他脖子上在不肯拿下来,她太没安全感了。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这个家又只剩她一个人。 这种如婴儿天然依赖母亲的姿势带给陈亦程强烈的被需要感,他享受着婴儿对母亲天然的爱却没有尽到该尽的义务,他是个不称职又失败的母亲。 他只想到她谈了男朋友,需要避嫌,不住一起比较好,却没有考虑过她承受着什么样的心里压力。 她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回到夏城,为什么放弃在她爸爸身边生活,为什么会一定要待在外婆身边。其实妈妈都有暗示过他,也提醒他要多陪着她,要好好照顾她。但是他呢?还是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真的对她亏欠太多太多了。 “你为什么把我独自一个人扔在这啊!讨厌死你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你真的有够铁石心肠的把我扔进孤独里,自己回家潇洒,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这么长时间心里淤积的难过终于找到一个抒发口,不断埋怨着他生生的情绪抑制不住的愈发高涨,哭的身体都一抽一抽,眼泪落的更急,打在他身上如滚烫的铁水,腐蚀穿透他的皮肤。 生生有点哭累了趴在他颈窝继续小声啜泣,他心疼愧疚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心脏被她攒在手里,只能任由女孩在她怀里痛快的哭,能做的也就是一直帮她拍背舒气,怀里的女孩哭声渐渐变小。 “别睡过去,缓一下情绪再睡好不好,哭睡着容易得精神病”陈亦程担心的轻声嘱咐她。 “得就得吧,得了精神病正好去精神病院也算有家可回了”生生不耐烦的怼他。 她最后还是坐在他腿上揽着他脖子安稳的睡着了。 【想写一条西幻if线 修女vs神父 修女:神父您把我养这么大,供我吃供我喝,再供我操操怎么了。(///▽///) 生生将口中的烟尽数吐在他脸上“不是上帝救了我,是您呀daddy,是您把我捡回来的,您能不能再讲一遍在春天发芽的柳树下把我捡回家的故事,您才是赋予我新生命的上帝。daddy is my only God.” 她扒开包裹严肃的黑袍露出阴茎,“我有罪daddy,我不该引诱您,oh no!说错了,应该是,我忏悔我的罪孽,求您赦免我。”她抬着屁股对着他坐下去破开湿润润的穴口用温暖的阴道裹住它。(≧ω≦)】 失联的海马体 低头看着盥洗盆里她的衣服,离开她房间时把她房间再次整理了一遍,将四处散乱的衣服拿下楼,想起她说好香,把他们的衣服一起放进洗衣机里,而一些娇贵面料的衣服和染上酒渍的裙子只能他手洗。 染上酒渍的那块格外顽固,搓着搓着又气起来,为什么今天什么东西都在和他较劲啊,气着气着手里没个力度“刺啦”一声把裙子扯破了,他真的破防了。 无奈的松懈下身体手肘撑在池边呆愣楞的望着手里的裙子,在泡泡水里的裙子手感出奇的好,在水里丝滑细腻的料子贴在他皮肤上,原来女生的裙子是这样的。 所以他为什么不重新买一件呢? 反反复复的气了一晚上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此时深刻理解了家务琐事缠身的怨妇,这么多逼事搁谁谁都要疯,罪魁祸首还毫不知情的呼呼大睡。 处理完她的再清理自己,裤子上湿漉漉的一片全是她蹭着他流的淫水,干涸的水渍弄得裤子那一片都是皱巴巴的,心也变得皱巴巴。 抬头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被她咬破的嘴唇,脖子肩膀上的抓痕,手背上的腰带刮痕,腹肌上的巴掌印,锁骨下鞋跟踩发紫的皮肤,双膝在床边跪出的淤青印。大大小小的伤痕凌乱无章的布满皮肤。 他皮肤又白又薄,一切伤痕都更加清晰显得非常惨烈,小时候和生生打完架,他总是看起来更严重更可怜的那个,恍惚中的一刹那像是回到了以前。 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看着这副惨不忍睹模样,眉头皱起不爽地啧了一声,行,照顾她一晚喜提战损皮肤。 气够了,麻木了,也气不动了。 陈亦程换好衣服去楚家拎起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楚仕东,一拳打在他脸上,厉声警告他不要再带生生去酒吧。 半夜生生被渴醒,床头的水被她一口喝完了,拿着杯子下楼找水喝。却发现水壶里有一直温着蜂蜜水,温热的蜂蜜水下肚,暖着五脏六腑人才勉强醒过来一点。 以洗衣机为圆心散发出和陈亦程身上同样的味道,她看见洗衣机里她和他的衣服在一起滚动纠缠不清紧紧缠绕在一起难以分离,同样气味拉住她陷入回忆,让她记起了一些今晚和陈亦程在床上,也是像洗衣机里的衣服一样这么纠缠不清的片段,越回忆却越模糊,宿醉后脑子还处在混沌状态,脑袋抗拒回忆在隐隐作痛。 她扶着额头按压着太阳穴缓解着头疼,被这没有形状没有体积只自由自在散布在空气里的气味浓浓包裹着,呼吸着这气味让她莫名觉得很安心,家里被他简单的收拾了一遍。她东西总是随手乱放家里总是乱糟糟的,乱糟糟的家也才让她觉得是有生活气息的家,家里的空间四处被她的东西填满也才觉得有安全感。 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如何也触摸不到的记忆,家里还是空荡荡只留她一个人。 再次醒来是在影音室里,头发被编起披在肩上,身上盖着她的草莓毯子。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这的,无法串联的时间线,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与记忆失联的海马体。 生生踉踉跄跄地走出去,看见陈亦程端坐在餐厅中间,神情淹没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光影在他身上对半切割一半处在黑暗中一半处在光晕下,他只静静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定定的看着她,一直看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沉寂无声的空间的压着人喘不过气。 生生只记得她回家看见陈亦程气不打一处来的问他要钥匙想把他赶出去,然后抱着马桶吐个不停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缓慢踱步到餐厅靠近他,他还是没动没说话。只掀起眼皮淡淡的瞧她,依旧缄默不语,身上散发出压抑冰冷的气氛,寒意扩散到她身上生生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 气压不对,陈亦程从来没有这么压迫性的瞅她,导致她都快忘了他本身是个矜傲大少爷。作为家里唯一的小辈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活得顺风顺水的大少爷给她收拾烂摊子,不开心了坐在这当雕像耍脾气。 生生有点心虚但不多,脚步挪到后面找吃的。 “过来,先把这半碗小吊梨汤喝了,温温喉咙” 生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闻言还是坐下来,乖乖喝汤。他不喜欢她吵闹的音乐,不喜欢她喧噪的机车,更不会喜欢她在外面日日笙歌。 喝个烂醉如泥让他照顾确实是她理亏,他现在这副死样搞得她吃个饭都忐忑不安。 陈亦程看她喝的差不多了,让厨师端来了海鲜粥。 “这不是你家的厨师嘛?”生生舀着粥问他。他家厨师做的海鲜粥做的特别鲜美,舍得用料又用心熬煮丝毫不输外面的百年老店。 “他以后每天都在这,想吃什么就和他直接说。”陈亦程双手抱胸盯着生生一口一口的慢慢吃,“还那两个阿姨以后轮流住家,你有什么需要和她们说。” “不用啊,我爸给我找了阿姨的。” “她们是从老宅过来照顾我的。” 生生诧异的抬头望他,思考他话里的含义,这意味着陈亦程又重新回来和她住了。想起他这少爷作风又忍不住笑,低头将脸埋进碗里,明明他都是可以反过来照顾她的人。 餐厅的顶光打在少女的发丝上散发暖洋洋的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倒影出一片阴影,编好的辫子睡的散开几缕捆绕着脖颈。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如何说出真正想说的。 生生发现他不说话又绷紧脸看她,被他看得心里毛毛躁躁的仿佛有小刺一直在戳心脏,密密麻麻的异样升起裹挟着她。 “昨天晚上”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生生看他低气压的在这坐这么久还一直盯着她吃东西,决定抢先认错解释,毕竟是她做的不对,先把他少爷脾气顺下来比较好。 “我每天在酒吧喝酒都是玩的差不多就回来了,昨天那样醉昏过去完全是状况外,上次醒来我发现我居然套着垃圾桶睡在地上哈哈哈哈牛逼吧!在酒吧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和帅气姐姐漂亮哥哥玩玩游戏小酌几杯,谢谢你照顾我哈,虽然我不记得什么了,我应该没做什么吧,我肯定没做什么!我酒品很好的从来不乱来,不信你去问问他们。以前我都会头疼,但是今天我起来居然一点都不难受,你肯定是功劳大大滴。” 一开始还想着缓解气氛混插打科但她越说越莫名的开始心虚紧张,而随着她没逻辑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胡乱解释陈亦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在他铁青的脸色下她紧张的越说越多也越来越语无伦次。 “不记得了?”陈亦程睨着眼睛瞧她,捕捉到最关键的反问她。 “哈哈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断片,有一次我记得我上一秒还在卡座玩冰块完了下一秒就在厕所被她们围观捡出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失忆了,后面才知道记忆错乱了,完全忘记了我怎么过去的,一点都想不起脑子就像被格式化了。”女孩放下勺子手舞足蹈的给他科普什么叫断片。“酒精不是脂溶性物质嘛,可以通过血脑屏障进入脑组织,颞叶被酒精麻痹,海马体也就处于宕机状态,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得啦。这老好玩了,每次醒来就像穿越了一样,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感觉进入了平行时空,我是我又不是我。”她神采奕奕的描述着令她着迷的那种虚幻感觉。 陈亦程五味杂陈的张了张嘴,但还是看着她继续说着,他要说什么呢,他什么也说不清,甚至他都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情。 他像个失去磁极的失灵磁铁,在周期性来去涨落的墨蓝色潮水中拍打晃荡反复摇摆。苦涩的想了一整晚,煎熬无比坐了一晚,等待着她的死亡审判。结果她说不记得了,还兴致勃勃的和他述说着怎么忘记的。 看见 jil ehai.co m 所以呢,昨天晚上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陈亦程缓缓靠在椅背“你这么清楚酒精”撂起眼皮冷眼看她“柳生生你现在才多大啊,多有能耐啊,那你总知道自己脑子还没发育完全吧,频繁断片会对大脑颞叶造成损伤,你是想提前进入老年痴呆是吧。” “你要是还想要你的脑子,最好戒掉你这酗酒行为”他漆黑的瞳孔直直的看她,眼底的压抑着情绪,声音也是冷淡严肃,丝毫没有被她故作轻松的话语糊弄过去。更多免费好文尽在:z ui jile. c om “那不是楚仕东也在嘛,而且是他表哥开的酒吧,都是熟人就玩得大一些喝得多了点,哪里到酗酒的地步” “他鬼混你也鬼混?他去死你去不去!你没点自己的判断能力?呵呵,你能长这么大也是挺难为你的”听见她的辩解更觉得无语,心里愤愤不满不知道她那张嘴巴怎么说的出这种话,还搬出她男朋友来,楚仕东要是靠谱就不会发生昨天那种事,一想到昨天的事更是气血翻涌上心头,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 “自己几斤几两没点逼数?就你那任人宰割的浑样,酒精中毒在外面死透了尸体都僵硬了你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是长本事了!平常的玩法没意思了不够刺激了是吧!喜欢喝酒也喝点好的,跑去什么酒吧买醉,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好货。我家地窖从世界各地拍卖得来的好酒也没见你惦记,也是有够没品的。下次想喝去那喝个够,包你泡在里面喝个十年也喝不完,干脆就和西游记里一样,等鸡啄完米,狗舔完面粉现在再加一条等你喝完酒。” 生生木呆呆的听大少爷对着她输出,只傻眉楞眼的望着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柳生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牛逼胆子这么大,喝酒玩就算了,还喝成那个死猪样,你是怎么敢的,真当自己是赵子龙浑身是胆?但凡脑子有瓜子仁那么大都做不出这种事。还有你昨天做的那事,我真的怀疑你脑沟平滑到都可以溜冰,你知不知道昨天你……” 差点脱口而出不该说的话,他愣了愣回过神,低头用手掩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生生直接被他说懵了,终于意识到她是真的惹到他了,都把他大少爷人格完全激发出来了。 陈亦程生她的气时特别幼稚,就是一直逼逼叨叨她。 小学有次她爬桂花树,上去了下不来,尝试了半天把自己搞得一身伤狼狈不堪,更不敢叫大人来,等到陈亦程来找她玩时,才敢出声让他帮自己下来。 他帮忙处理手臂小腿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时一直说她嘴巴就没停过,比老阿婆都要唠叨一百遍。热暴力她过后又冷落她一个星期,不开口就别扭地等着她来哄,等生生发现他不理她时才明白要去哄他,又哄了好久才收起大少爷脾气。 她轻轻放下勺子尽量不磕到盘子弄出声,手肘撑在桌上歪头打量陈亦程,处于自闭状态的他看起来并不想理她,生生低头看自己的手,小心翼翼试探的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昨天……”再次抬头查看他的态度,他还是掩面逃避着。 深吸一口气说道“昨天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给你道歉。” 她身体倾向他继续道“你说的我自己也知道,日子过得颠叁倒四一去学校就想睡觉,一到晚上就亢奋,玩完回家反而觉得疲惫。但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知道不好还是继续沉迷于这种消耗自己的生活。我总是给自己的放纵找很多借口,不想待在无人的家,不想没有一个说话的人……” 陈亦程听到她的反省,更加内疚了,她只不过是找个地方抒发一下情绪而已,是他太上纲上线。 负罪感像一条大蟒蛇一样在绞杀他,迫不及待地打断她问出最在意的“你喜欢楚仕东?” “喜欢啊,不喜欢干嘛在一起” 生生懵懵的下意识答道,感觉今天他怪怪的,为什么又突然扯到这个。 陈亦程视线不再逃避,聚焦到她脸庞上。也好,忘掉好,都忘掉。 目光下移到她的唇瓣,他回忆起昨天的那个近乎啃咬的吻,自嘲的想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亲魔法,他们的关系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在照常运转。 他也是有够天真的,幻想在小时候失灵的魔法在长大后就会魔力会突然生效给他带来奇迹。 起身推开椅子离开餐厅,到客厅时顺手捡起她扔沙发的毯子“我拿出去晒晒太阳”只匆匆撂下这句话长腿迈去花园了。 陈亦程又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尤其是放学准时准点出现在门口,比她男朋友都要积极。 甚至有时候她翘课或者请假他也跟着她,发展到后面她和楚仕东约会陈亦程都会默默守着结束送她回家,叁个人一起走他丝毫没有当了电灯泡,破坏小情侣气氛的羞愧觉悟。 跟着她也不和她说什么话,就算生生主动找话茬聊天他也就是淡淡地回应。 明明每天都会在一起他们却没有什么交流,除了一起走,偶尔一起写作业,周末一起去看外婆,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可说的事。 其实本来就是在学校交集不多的人,天天待在一起能破冰的话题早就聊完了,冷淡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总是挥散不去。 生生一开始还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有次在学校楼梯间碰见他还故作姿态地说,她周末想吃清蒸东星斑,暗戳戳的给他台阶下。没想到他居然没什么反应,她立马就尴尬的想消失在原地,后悔拉着他说这种狗屎话,被自己做作的小女儿姿态恶心到不行。 歉也道了,台阶也给了,她懒得再理陈亦程,就当是他吃错了药发癫抽风。 期末考试一转眼就到了,考完试她要去爸爸那里过暑假。陈亦程站在门边看她收拾东西,还问她是哪一趟航班要送她,一起去他再回来,吓得生生连忙摆手强烈抗议才争取到自己去。鬼知道为什么陈亦程会这么担心她,好像自己在他眼里是个无法自理的巨婴一样。 在机场望着她的飞机划破天际,逐渐隐没成为万千星辰之中的一颗星星。 现在看不见她了。 自从那天以后,陈亦程就克制不住的观察她。 细细看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她呢。 从身体到行为再到无法用肉眼看的思想。 出浴室赤脚激起的点点水珠,跑步时小腿涌起结实的比目鱼肌,短裙遮不住膝盖增生的小红疤,逃出衣领的肩膀露出的棕色肩癍,垂头画画散落下的发丝在阳光下会泛着红棕色,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参杂着只属于她的味道。 想知道她摘下的项链是什么温度的?还有选择的那些迭戴在手腕上的饰品,脖子上的珠宝耳钉的品牌,衣服偏好的剪裁和面料款式。 观察她画画要先撇掉一截笔芯,现在还喜欢戴着有线耳机听音乐,习惯吃面包时含一口牛奶在嘴巴里,每天早上出门总是要逗一下保安室的狗狗,要埋进重重的棉花被里才安心。 好奇她看了十几遍的电影,尝试去听那些吵闹的音乐,理解产生害怕的恐惧来源,去读她最近看的书,去了解她最近临摹作品的画家,她常捐赠的项目是关于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着迷,他近乎于变态似的观察这个人类生物像占星师观察浩瀚星河像摄影师拍摄野生动物那样。 仔细地研究她的生活轨迹这使得平常生活细枝末节的一切都迸发出了新光彩浮在表面熠熠生辉,他平平无奇的每一天都开始抽枝发芽长出鲜活的新生命。 忽然他明白海灵格的《看见》。 也读懂了菲利帕·佩里的the essence of love is to be seen. 照片 生生过了十六岁后就开始学习规划妈妈留给她的资产了,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在总公司的股权。 股权每年产生的被动分红收入和信托基金还有若干证劵资产足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她继承了股东资格但股东权利由法定代理人代为行使,每到年中述职代理人需要向她总结汇报。 从公司配送的车下来,踏进cbd钢筋丛林中玻璃幕墙在太阳的照射下仿佛成了第二个太阳,映照着这片森林。 代理人早早就在大厅等着她,她穿着紫色的职业套裙勾勒出女性曼妙的身材线条,配上打理得恰到好处的波浪卷发显得风韵十足。生生走过去经过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拿着咖啡讨论着她的代理人,揶揄的笑她是蛇蝎美人。 将动物用来形容女性时总有种侮辱性的含意,特别是这个词出于男人之口时。 可是,他们并不为自己的动物性感到羞耻,虎狼形容男人是代表着强壮、能力、野性。 但是如果强调一个女人身上的动物性呢,母老虎、蛇蝎女人在世俗中总不算得上什么好词。 生生走过去他们就不敢谈论了,她公司最特别的股东没有人不知道她,他们不敢肆意谈论她的穿着打扮长相身材。 即使她身上的一切都不够正式不应该出现在办公写字楼里,他们也不具备任何立场和资格来评判她。 刘海挑染了蜥蜴绿,眉钉和酒窝钉都是璀璨的钻,千禧风条纹背心和臂袖,夸张的低腰破洞工装裤。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又怎样,权利站在她这边,她穿什么都是正确的。 社会上总说女孩子不用太拼太努力,只需要漂漂亮亮地做个小公主就好了,小时候她衣柜里最多的就是各类公主裙。可轻轻松松的公主裙是个陷阱,中庸之道的职业装也是一个谎言。 长大后她无法用一个正常的心态面对那一衣柜漂亮华丽高档奢侈的公主裙,她喜欢穿削弱女性可爱气质的服装,让自己退进中性搭配风格里,蜷缩进充满攻击力的酷朋克摇滚铠甲中。 踏入电梯穿过茶水间和办公格子间一路上的视线如有实质一样粘在她们身上。生生巡视着这些目光,身为一个局外人她看见在坑底的代理人和半只脚进去的自己。 在一些正式场合中尤其是男性人数占上风时,穿有韵味凸显女性特质的服装,彰显出美貌的脸蛋、性感的曲线,总会被凝视,也让人觉得不够专业。 这种审视打量的目光会逐渐让你自己怀疑自己,可如果你不够好看又会被评判被嘲笑,职场穿衣总是一个很难让人拿捏好度的存在。 可这让人难以掌握的度是由谁来评定的呢? 在这个男权社会体制下是谁会来给你评分? 推开办公室的门她不经失笑出来,办公室的装饰是猜测她的品味打造出来的,看着这些带有浓浓讨好意味的布置,她由衷的觉得权利是个好东西。 从88楼俯瞰下去整个城市繁华的尽收眼底,她仅仅是个不常来公司的股东,但这一路上开的种种便利和绿灯都让她浮在云层之中。 权利这种东西的魅力太恐怖了,只要你拥有权利,聚拢到身边来的依附者会自动被他们自己对高位者的想象所折服,然后自己对自己洗脑暗示,而你做的一切行为都会有人替你找好合理的理由、正当借口。 生生在代理人的指导下疯狂研读法律师和战略部呈报上的资料,关于公司的年度财务汇报和现在主要运营的几大项目还有接下来会考察投资的项目,再学习审议董事监事的报表和熟悉议程议题为两个星期后召开的股东会议做准备。 每天到晚上十一点才离开公司整个人围着这些资料连轴转,下午代理人要去开个大会,她终于有了空闲时间。 突然闲下来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踏出公司大楼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堆在她身上的事只由得她浅浅缓一下。 生生踏进旁边的便利店随手拿了一瓶酸奶坐着休息,无聊刷着朋友圈打发时间放空脑袋。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啦!” 生生抬头看去,是一个打扮时髦背着相机的女人,拉开她旁边的凳子亲切地坐在她旁边。 “好巧呀,居然在这边遇见你,上次和你说的考虑好了嘛?” 她缓过神认出是从夏城飞来时商务舱遇见的,女人从休息室就开始打量她了,上了飞机又恰巧发现座位靠在一起。 她先是礼貌的问了问生生脸上的钉子,生生反应过来她那些好奇的目光,确实她这一脸的钉子走在路上总会收获多多少少异样的目光,她敷衍地随口回答。 但女人却认真的递过自己的名片向生生介绍自己,名片上印的是国内知名杂志的总监。女人目光炯炯看生生说她的形象很好,很符合她最近很纠结的一个选题的模特,希望她可以当模特来拍摄。她握住名片心里没把这当回事,毕竟这世道骗子可真不少。 “你在这边做什么啊,这可没地方逛街”她张望着四周,又端量着她的穿着。 “办点事”她低头搅着手里的酸奶。 女人看她兴致缺缺便转过身,拿过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调试一番“你看看这张照片” 她问言望去,显示屏中一个女孩低头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随着步伐带动头发飘荡在身后带出漂亮的弧度,在下午的阳光下头发浮着淡淡的金丝,没染过的头发泛着自然的棕色,而挑染的蜥蜴绿刘海张扬的舞在半空。 便利店的玻璃散射出彩虹斑斓光线打在她身上,但照片上最亮的光斑来自她酒窝钉的钻,钻石把阳光切割成细碎的鎏金。 身体平衡切割构图,下午的光线使整张照片颜色浓郁,便利店的门头隐没在阴影中,少女的身姿毅然决然的踏入黑暗,巧妙透露出的力量感让人相信画面中的人有足够的勇气将阳光滞于身后。 这张照片上的人太抓眼了,太震撼了。只需一眼就可以捕捉住眼球,让人根本无法从女孩身上挪开眼。 生生惊喜的撇头望向她,女人立刻将脖子上的相机取下来递到她手上方便她看。 穿搭 女人把手支到桌子上撑着头,笑意盈盈的望向正在看照片的生生说道“你身上这件外套THOM BROWNE是当季最新款,内搭是CDG girl系列,BURBERRY的靴子是今年早春秀款,包是Hermes的constance19大象灰” “裙子应该是Yohji Yamamoto 1997FW?‘向 Dior致敬’,这件vintage年纪都比你大了。Chanle的腰链或许是私人高定?抱歉我只在另一个明星身上见过类似的。”不好意思笑道为自己稍显唐突的猜测,可神色定然自信。 “耳桥是Alchemy的宝剑,你应该是把它改过了不然无法穿过两个耳洞,项链恶魔之心也是这个品牌的,很酷炫哦。手上是Vivienne Westwood的盔甲戒指,左耳低位耳洞上是chaumet的torsade,耳骨钉是Chromehearts的别针款。不过其他的饰品我看不出来了,品味很好搭配得也很厉害,”她忍不住赞扬了几句,眼里尽是对生生的欣赏。 学院风的外套掩盖了她的张扬,经典款的鞋包压住了她的势头。但内里的潮牌虽低调却不失个人特色,饰品也还是那么酷拽的独树一帜。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掩藏起自己的个性,明明在机场帅的锋芒毕露,那套也更适合她。 对着一个陌生人的全套服饰评头论足是件很冒昧的事,可生生却对她的话语丝毫不觉得厌烦。 能对这些品牌如数家珍的能力她不得不佩服,更何况她手里的这张照片就已经不言自明眼前的女人有多大的本事。 “不好意思,那张名片我没有看,现在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您,请问您贵姓”生生实诚的解释道,友好的向她伸出手。 “叫我万姐就好了”她微笑回握住生生的手。 再次遇见她,看见她穿搭的品牌,到拍下这张照片,万姐只觉得胜券在握。 既然上帝站在她这边,无论如何今天都必拿下这个小姑娘。 “等下有时间嘛?拍摄棚就在旁边的那栋楼,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当模特不仅可以拍漂亮照片还可以赚很多钱的,那个选题拍摄如果模特不是你,我都会睡不着觉或者考虑要不要把它撤下来。” “抱歉啊万姐,我等下还有事抽不出时间来,而且我没有当过模特哎” 万姐听到她拒绝的话心跳漏了半拍,后面那句话又让她重燃希望。也是,这种家境这种打扮的小姑娘不会那么轻易来做模特的,对她应该算不上一件好差事。 “没事,不会都有人教的,只要你感兴趣就行,加姐一个微信可以吧。” 万姐拿出手机扫她继续说道“那你这张照片可以卖给我吗?” “卖?这个照片不是你拍的吗?” “哈哈哈哈是这样的,你身上这件牌子刚好是我们这期的广告,我想把这张照片当做广告图可以吗?” “当然可以”生生有点受宠若惊,没有人会不喜欢拍出漂亮照片,也没有人会排斥自己的照片登上知名杂志的机会。 “你身上的这几个品牌logo会p掉哦,是竞品所以没有办法露出来,介意吗?”她指着照片问生生,生生摇摇头顺着指尖看去,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好在logo都不明显。 “那具体事宜合同和后续商谈广告费我微信联系你吧,我还有事先走啦,做模特的事你好好考虑哦~” 回到办公室人还有点飘飘然不过她不会跟自己的钱过不去,放掉杂念投身工作中。除了年中年末的会议,每个月也会在爸爸给她配的经理人和专业顾问指导下学习相关内容。 毕竟她不仅有妈妈留给她的全额遗产将来还会继承爸爸遗产的百分之七十份额,虽然她妈妈总为爱发疯但脑子始终清楚,从发现她爸出轨后,抖着手收集所有证据材料再找律师划分财产证明,将个人财产全部移在生生名下,带着生生去律所签完所有个人财产协议证明。 再把她爸出轨的证据一一摆在她面前,征求她的意见。生生看着妈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还未逝去的光芒骗不了她,她只说妈妈幸福就好了。 妈妈也清楚她话里的含义,抱着生生痛哭了一顿,妈妈的幸福从十八岁开始一直都是爸爸。 妈妈孟芷蕾是个幸运的女人,从小家境优渥长大嫁给爱情。他们有个偶像剧一样的开头也有个偶像剧一样的结局,可就像偶像剧不会续写婚后的生活的一地鸡毛,生活的滚轮不会就此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她的幸运也到此为止。 成绩又好长得还漂亮刚到大学就有很多人追她,可她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公主自然是要配王子,她喜欢的人自然也是要最优秀的,她要追逐最闪耀的那颗星星。 这颗星星的篮球却主动撞到了她,她坐到地上木呆呆地望着男生扶她起来,脑袋突然就屏蔽了周围的一切连他说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见男生那双瞳孔里映照出自己的身影。一见钟情就是如此猝不及防,她立马抓住机会说脚崴了她好疼好疼,高大帅气的男生望向球场犹豫了一下便背起她送去医务室。 得知男生叫林琛是她学长又是校队篮球队长还兼任学生会会长,少女漫画的情节发生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已经提前开始冒出粉色泡泡了。林琛抛弃了自己女友来追她,对孟芷蕾来说什么都很顺利,这段恋爱符合了她对校园恋爱的所有期待,他们天天黏在一起浓情似蜜羡煞旁人直到毕业。 出了象牙塔生活的压力压在林琛身上,在一起的时间骤然缩短他们开始频繁吵架,林琛也打算回京城发展,更让孟芷蕾害怕的是她发现他手机里和别人的一些暧昧不清的话。 离心,异地意味这段感情也快走到头了。可是她舍不得,日日焦心学校都不想去了,外婆看不下去招林琛进公司,他争气半年就做出成绩在公司站稳脚步,他们感情也自然变好。 孟芷蕾毕业两人顺理成章的结婚,生下生生她也进入公司,这段时间算得上两夫妻最幸福的时光,她过上了偶像剧般的生活,可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早年外婆在京城总公司打拼,做出的成绩斐然一步步走到高层,新的分公司建在她的家乡夏城,总公司外派她去分公司做总经理。 孟芷蕾作为她的接班人不仅扛起来担子甚至越做越好,外婆拿着股权退居二线。孟芷蕾手腕强硬借着一次小的金融危机不仅垄断了市场一家独大还收购了总公司的股权。 她的事业蒸蒸日上可家庭的矛盾却越发严重,林琛在夏城举目无亲口音、生活习惯等等都将他排斥在外。在公司孟芷蕾处处都压他一头,空有一腔抱负也无处施展。 激情退潮落下浪漫迷雾漫散,婚姻露出恐怖的庐山真面目。他们发现婚姻是一座巨大又崎岖嶙峋的怪山,高高矗立显现出沟壑陡峭危险重重的山脉,婚姻的本来面目在处于半山腰的他们面前才会原形毕露。 林琛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但他也不甘心居于她之后,看着她曾经还需要自己带领现在早已赶超他心里总不是滋味,以前他们最喜欢聊的商业话题都变成炸弹梗在彼此之间。 他们总是无休无止的争吵甚至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闹的不可开交,每当这个时候外婆把生生带到隔壁,不想孩子整天活着父母的争吵下。 外婆早就劝过她林琛是个优秀的人可于她不是良配,是她慕强偏要选这么一个人,那自然要承受代价。社会对男人的高期待加上林琛本人的大男子主义他一直不好过,无法接受地位的反转,也无法平衡自己的心理。 林琛将自己过的不容易事业的平平淡淡归咎于他没有一个好平台没有一个好父母,独在异乡再加上事业的不如意他只能将时间花在女儿身上,将情感转移到别人身上。 陷阱 最终的激烈爆发发生在生生离家出走的那次,孟芷蕾责怪他为什么天天在家都带不好生生,林琛指责她一个亲妈有多少时间花在生生身上多少花在家庭里。 争吵围绕到他外面出轨的那个女人,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那就离婚,事态再次升级。两人撕心裂肺的争吵到生生被外婆带回家都没有停止。 生生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报复惩罚父母,蹲在路灯下幻想着爸爸妈妈发现她的委屈把她拥入怀中,他们就会懊悔愧疚地意识到对她的亏欠不再吵架,一家人会重新回到幸福之中。 可当她回到家爸爸妈妈还在吵架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离家出走了,不在乎她去哪了不在乎她受到的委屈,只是一味的指责对方。 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如此幼稚可笑,好像她对他们来说还没有吵架重要。她站在家门口一步也无法踏进去,她太天真了才醒悟刀子对准自己只对爱自己的人来说有用。 晚上孟芷蕾拿着爸爸出轨的证据一一摆在她面前,爸爸带她这么久她隐隐约约的有感觉到,可当她看见照片中那些直白赤裸的照片还是很懵。她看着那些爸爸出轨的证据觉得疑惑不解可好像这个就是人性的本质真相。 她比谁都清楚爸爸有多爱她,爸爸有多爱妈妈,爸爸有多爱这个家庭。可是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她困惑地盯着照片上那两具赤裸纠缠在一起的肉体,原来爱可以和性分离,原来再爱也不耽误出轨,原来这些并不冲突的,这就是男人本来的面目,这就是人性的劣根性。 孟芷蕾抱住她哭着问她妈妈该怎么办,她望着妈妈那双眼睛还蕴含着对爸爸的爱,这么多年的感情妈妈放不下,生生也清楚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她不想让爸爸妈妈离开她,她不想再像今天一样被他们忽视!她也很清楚该怎么做让他们还能在一起,她自私的牺牲了妈妈来成全她。她是爸爸的帮凶,到后面是她间接杀了妈妈。 她回抱住妈妈说只希望她幸福,妈妈匍匐在她胸口嚎啕大哭。生生这一两年以来的变化孟芷蕾不是感觉不到,生生渐渐的好像无法进行正常的人际社交活动,宁愿不合群的缩在角落玩小草,也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做游戏,平常只和陈亦程玩一下,如果不是陈亦程就住隔壁,估计生生一个朋友也没有,她害怕和人交流。 对女儿孤僻的变化她心疼不已但孟芷蕾太忙了,忙到她想管也力不从心。望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她突然发现女儿变得有点陌生和记忆中的样子不一样了,明明每天都朝夕相处,但孩子长得太快了,现在她甚至不知道生生现在的身高体重是多少,她已经错过了她太多人生重要的时刻。 她勾着手指计算着生生还有几年就会脱离家庭开启自己的人生,时间短暂令她害怕,她躺到生生身边汲取孩子的温暖,她听见生生梦中还呢喃着爸爸妈妈,孟芷蕾关上生生的房门终于下定决心。 孟芷蕾找到林琛把生生的姓改成和外婆姓,再签婚内财产协议做好公证还有林琛以后个人遗产固定百分之七十都留给生生。她做出退让从分公司辞职和生生跟着林琛去京城,去到她陌生而林琛熟悉的地方。 博弈角逐所有的纷争来自权利,处于权利关系失衡的婚姻很难幸福。孟芷蕾清楚林琛为她为生生为家庭做出的顺从妥协和牺牲,一直以来都把她和生生的需求凌驾于自己之上而压抑自己的需求,这都是源自于对她和生生的爱,所以即使他痛苦也还是一直留在夏城。 每个人的幸福不一样,并不是赚很多钱,有很高的地位就一定会幸福,对于孟芷蕾来说生生和林琛就是她的幸福,大于一切的幸福,她要找回曾经的幸福。 权衡利弊再加上爱情的砝码过后,孟芷蕾把自己的命运赌押在对方身上,为迎合对方的选择,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可她好像又进到了另一个坑里了,来到京城她失去自己的名字她变成了林太太,生生妈妈。 林琛主外她主内,她当上了家庭主妇照顾好丈夫和孩子,他们的家庭又变得和谐美满,她好像又过上了偶像剧中的生活。 这是一朵绽放热烈的花可根系早已腐败流脓发臭了。 婚姻里的权利再度失衡,平权是劳动而女性在家庭里的劳动所产生的价值和应得到的报酬被消失被隐秘,地位的颠倒打得她猝不及防。 孟芷蕾越来越在意林琛在外面做了什么和谁说了什么话,对他的一切都草木皆兵,她好像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或者应该说她的个人生活被切割成无数的碎片嵌入进林琛和生生的生活中了。她像一颗藤蔓植物把自己的枝条布满林琛和生生的身上再填满家庭的所有空隙,她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身长。 资本主义和父权社会对于女性的双重驯化渐渐的让孟芷蕾将自我价值依附在林琛身上,只有老公是成功的她的人生才是有意义,她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父权制家庭对个人的绑架,她无处可去的精力和爱对于林琛来说太过窒息,母性的天职又把她和生生死死捆扎在一起。 她骤然发现是母亲一种很恐怖的身份。母亲拥有一份天然且无形的责任,这份责任从受精卵着床那一刻起就伴随在母亲身上直至死亡。好妈妈这一词是对母亲的诅咒,这个词蛊惑妈妈们心甘情愿套上枷锁用母职来惩罚自己。 而孩子与母亲天然的高度绑定,让母亲不得不热爱,不得不撑下去,哪怕你不想。母亲失去了处置自己的自由,她要忠于家庭优先于自己,忽视自己内心的声音,漠视自己的苦难。 孟芷蕾和林琛他们又开始吵架,现在进入青春期的生生也会频繁和她吵架。 她骤然发现孩子是一种很恐怖的生物。妈妈忙于自己的事业会埋怨痛恨妈妈没有时间陪自己成长,妈妈把自己的时间奉献给家庭又会厌恶嫌弃妈妈一事无成拿不出手。 不被丈夫认可不被孩子尊重,绝望的生活在家庭的牢笼中,她把自己变成了丈夫和孩子的俘虏。等到孟芷蕾意识到问题时,毒药已经遍布全身,投入的沉没成本太多利益的捆绑太深切,她已经没有勇气放弃这段伤害彼此的感情。 在去找林琛的路上孟芷蕾不幸发生车祸身亡,或者说,是在她捉奸的路上上帝把她带走了。 在开车的路上她想起林琛对她保证过的那些话,孟芷蕾明白过来,打败第叁者让他回到家庭不是她能力有多强不是她的大获全胜而是他的选择,让她拾起信心和他继续生活不是他保证的话有多么信誓旦旦而是她选择相信。 她要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在丈夫面前怎么做怎么都是错的,在孩子面前怎么做怎么都是错的。 她都把生命当做筹码押上了爱情的赌桌,可爱神还是没有眷顾她。 感情不是靠努力就能让脆弱的两性关系变成钻石一样坚不可摧,或许就是太过脆弱结婚时才需要钻石来套牢。亲密关系中所有甜蜜幸福的关系到头来都以争吵猜忌甚至死亡收场,究竟是谁会那么幸运一生都得到了爱神天赐之福的垂怜。 把面目全非的妈妈接回来,生生其实觉得解脱了,妈妈解脱了,爸爸解脱了,她也解脱了。 我的破防声明呜呜T^T 好破防 呜呜呜搞得我脑袋都有点晕晕的了 读到了一本书 和我写的很多设定都很像 像到我自己看完都懵了 好多设定都撞了 甚至已经构思好埋下伏笔未写的部分(吓呆在原地) 这么多情节 人设 内核都大致一样我都不知道我还该不该继续写下去 写这本小说的初衷是一直都没有看到我喜欢的那种女生 很多热门小说对于男生的着墨太多,高光时刻也太多,站在女主的视角我读不下去觉得憋屈,站在男主的视角很爽读完觉得作者简直就是天才 看完这种反而更难受更惆怅 可我永远喜欢勇敢主导自己人生的女生 永远为坚韧自强的女生心动 她是热烈鲜活的可以自由自在的追求一切想要的 但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 于是自己幻想故事 幻想出现什么情节可以让她变得勇敢 幻想遭遇了什么可以看清世界的糟糕依旧热爱的生活 幻想她的人生轨迹该有怎么样的成长线 幻想究竟她应该是什么性格才会强硬的自我主导自己的感情主导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被社会扯着半推半就的走被男主引领亦步亦趋的向前 幻想幻想着这个女孩像英雄一样出现了 一些她会做的事情浮现在我眼前 渐渐的在我的生活中我一想到她我就会很开心多巴胺止不住的分泌 于是越快乐就越想越多 基于那些她在我脑海中做的事推测描绘出她的性格 她的处世原则 她的行事逻辑 她的人格底色 她的原生家庭 还有困住她的是什么 慢慢的她越来越鲜活 她的世界在我脑海中也越来越清晰 而也是有了这个女孩才衍生出男主角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面对自己的感情她又会怎么样 在踏入亲密关系中她又会有什么反应 这个男主角更像是作为给她的一个奖励 在她认清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坚守什么过后 造世主(我)赐给她的一个小礼物 一个曾经摆在她面前她不敢打开的礼物 一个她曾经没有能力打开的礼物 于是我动笔写下她的故事 写这个故事我真的很幸福很开心 与文字较劲的过程让我又爱又恨 恨我可能无法精炼用词把情绪、思想传递到位 爱我每次写出让自己满意的句子总让我会直接大叫一声我是天才 写小说对我来说就像玩游戏 有赢也有输 开心伴随着痛苦的过程(创作过程像城市天际线难度对我来说就像王者荣耀)令人上瘾着迷 我把平常用来打游戏的时间用来写小说 创作的多巴胺刺激着我一直写一直快乐 生生不是很自洽一个自身很稳定能量很高的人 她把柔弱的本体藏进壳子里(穿孔朋克风格装饰自己,但是也是她自己觉得这种风格帅)她有点聪明但是不够通透(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能有多通透呢)陷于社会价值评价体系 听见别人说她会难受会去对峙要去据理力争后面在公司随大流穿上得体的衣服 有卑劣的小心思(嫉妒朋友)也随意的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而且这个目标是报复伤害别人 她聪明的知道利用一切 聪明的看见社会对于女人的种种苛待与陷阱。 但她也很敏感脆弱 会为几年前朋友无心的一句话而耿耿于怀 会在亲人生病时坚韧的抗下一切 事后又逃避现实。 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 她拥有很多但还是空虚 所以她最终需要向内求 内求诸己 找到自我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 万般皆苦 唯有自渡 或许平常想的很多,输入的思想和想法很多,导致当需要我输出内容时并没有很困难 反而当我把我的思想和一些感悟融入进去是很开心 就像自己与自己在探讨聊天一样 没有人能够什么话题都可以陪着聊 有些话题只和特别的人聊 可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所以我把它写出来 自己说给自己听 自己说给大家听 而我所输出的内容也是基于我的思想我的观点 构成我这些想法的来源于一个场景一场电影一个视频一幅画作一首歌一本书一句话一个人一只小动物一片树叶一朵花一阵暴雨山间的风天山的云 我想说我由这个世界构成 所以创作出的也是这个世界已经有的 写来写去都是旧东西 我用笔把它们串联成一个故事 给自己带来开心 也希望给大家带来开心 生生的世界是用我的血肉织成的 她的世界一定会笼罩我的影子 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现在我写的忐忑不安 我没有那么开心了 我想自己偷偷写只告诉我一个人 看完那本书 我又惊又喜 喜是这个作者写的真的好好 女主角也真的特别好 她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一类女生 原来我想的那些都有人写出来了 同时我越看越心惊 这么会和我写的东西这么像 像到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在抄袭她的设定 是在看了她的基础上才开始写我的东西 (不过也是 相像的性格会做出一样的事,这个太正常了 或许她们在同一个时空会成为朋友)自从看完她的书 我退缩了 不想让让自己处在焦虑和不开心当中 以后就不会再更新了(鞠躬道歉) 可我的生生是我第一个创造出来的孩子 我好像没有办法就此舍弃掉她(写到这情绪有点崩溃小哭了一下呜呜啊啊啊)我不愿给她一个夭折的人生 她在我的笔下长出血肉 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走向 有时候她会告诉我她想要什么 不愿做什么 抛弃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打胎一样痛苦 我走不出来 所以她的人生会在我的笔下继续生长 她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到这个世界上有了和她差不多的孩子就把她扼杀掉 她人生的大纲已经写完 正文写到这个字数就像婴儿胚胎长出小手小脚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难过(发疯发疯)为什么啊啊啊凭什么啊啊啊啊太该死了我说 为什么我现在才看到这本书 md真的写的好好好牛逼 既生瑜何生亮 老天爷 你为什么要在我脑子里面塞这么多 我想死 (四处撞大墙)我想死我想死 我要浮在下黑色雨的海里流眼泪 我就是喜欢这类型的女人 被这类型的女人迷的走不动道 如果早看见这本书这个世界只会有一个幸福的读者少一个悲伤的写手(晕倒在地)为什么偏偏我我我我我我都写完大纲写了六万多字才出现这种情况啊 (昏厥)这个b世界太搞了 写这本书同时也在治愈我自己 生生的故事也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有的时候写的她难过的地方 我也会克制不住的伤心难过 心疼她的遭遇 但同时我知道大纲上已经写好了她有个好结局 一切的苦难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暴风雨过后人生总会迎来彩虹 突然我也幡然醒悟过来 有的时候遭受的痛苦总是让人觉得绝望过不去了一样 或者有干脆死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但是当多年以后回头看看发现也不过如此 那并不是天大的事 人生天大的事不过就是吃好睡好身体好 (大家遇见挫折时也可以这么鼓励自己 我一定是有个好结局哒 这样至少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 希望大家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不管如何开心最重要) 这也就激励了我遇到困难时没有那么自暴自弃 我的人生剧本也一定有个好的结局 感觉有点像司命哈哈书写他人的人生剧本 然后占卜算命就像偷偷看一眼以后人生的发展 我既作为生生的司命 我应该给她一个完整的结局 所以以后生生的人生会在我的文档里继续生长下去 就不发出来了 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把大概的大纲发出来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或许有那么一天我可能改变想法我想清楚了我调整好心态了把生生完整的故事发出来吧 说的可能有点多有点杂 我只想把我满腔的热情和真诚说出来 这件事就像 我一直吃不到让自己很满意的菜 于是自己挑食材去烹饪 菜做到一半 尝到了一道别人做的很美味的菜 发现她的食材和烹饪方式都与我很像 但是我的菜已经起锅了 我做不到半途而废 但是也做不到端出来给大家品尝 因为像所以我陷入困境 一种来自他人凝视和自己臆测共同升起的牢笼 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多的勇气来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事 就先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