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线程恋爱(np)》 chapter.1分手那天 Chapter.1 分手那天 (1) 最近,江雪一直在考虑分手的事情。 她的男朋友郑懿然,和她已经恋爱五年了。在外人眼中,郑懿然是一个硬件条件近乎完美的男朋友:他帅气多金,家世显赫,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并且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是男人中极为稀缺的优质资源。而江雪自己只是个半路出家的话剧小演员,事业不温不火,家境不好不坏,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并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长处。能谈到郑懿然这样一个顶配男友,算是撞了大运,应当烧香拜佛。 以前的江雪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郑懿然是她花了大力气才追到手的,所以格外珍惜。可五年过去,江雪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郑懿然千好万好,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没那么爱她。 如果“爱”是可以被衡量的,那么江雪想要的是纯粹的爱。什么才是纯粹的爱?说实话她也不太清楚。热烈的、忠贞的、一心一意的……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形容爱的词汇。江雪自己在陷入恋爱时是百分百全身心投入的,因此经常被人说恋爱脑。她总希望对方能够回馈给她同等分量的爱,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对于他人来说,爱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例如郑懿然,他会为了工作会议推迟与江雪的约会,也会以浪费时间为理由拒绝她过520、各种纪念日的要求。在他心中,永远有更重要的东西。为了这些事江雪不是没跟他吵过闹过,可依旧无济于事。而这些矛盾就算说给父母听,他们也只会责怪她过于小孩子气,不懂得体谅人。 上周,江雪担任女主角的话剧初次公演。她明明提前跟郑懿然说了很多次,可他却依旧没来,理由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江雪很生气,演出结束后和同事们一起喝酒喝到半夜,旁人劝也劝不住。她剧团的团长知道她的酒量,怕她喝醉了发酒疯,给郑懿然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其实江雪也有点赌气的成分,想看看郑懿然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好在,没过多久,郑懿然便来了。 她那时其实有点高兴,但鉴于两人处于冷战的阶段,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就又吵了一架。 原因是郑懿然他没有开他平时常开的油车,而是开了一辆新的保时捷tycan,纯电车。江雪平时不晕油车,但是晕电车,又喝了不少酒,一个没忍住,就吐在了他的新车上。 郑懿然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加之原本就对江雪大半夜在外喝酒很不满,于是两人便爆发了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倒不如说是江雪单方面的情绪崩溃大吵大嚷。全程郑懿然都保持着他那一贯沉稳、冷静的态度,分条列点毫不留情地将江雪从头到尾数落了个遍。最后江雪直接被他训到破防,哇哇大哭——非常标准的结局。自从两人交往以来江雪就没有一次吵架吵赢郑懿然的。 破防了的江雪当即便说要下车,她说的原本是气话,而郑懿然居然就真的“吱嘎”一声把车停在了路边,并且“啪”地打开了车门锁。 这和赶她下车又有什么分别?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江雪一时间热血上头,直接开门下车,并且“咣”一声把车门甩得震天响。 寒风凛冽的夜晚,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裙,气鼓鼓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并且在心中默默想:郑懿然个王八蛋!就算是他来求我上车我也绝对不…… 还没走几步,耳边倏尔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风掠过江雪身边——那辆崭新的保时捷就这么潇洒地一个甩尾,消失在了江雪眼前。 江雪彻底傻了眼,在原地呆楞了几秒钟,额角暴起一根青筋,用尽浑身力气吼道:“郑懿然!你他妈混蛋——!!!” 骂完这句,江雪犹不解气,气急败坏地一脚踹上了旁边的灯柱,然后“哎呀”一声,摔倒在了绿化带里。 (2) 那天,是谢留把她接回了家。 谢留是江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很亲。同时和郑懿然又是大学室友,江雪就是通过他认识了郑懿然,算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共同好友之一。毕业以后,郑懿然进入家族企业工作,主要掌管战略投资业务。而谢留和别人合伙创业做游戏,郑懿然作为天使投资人,是谢留公司最大的金主。 他来的时候,江雪正躺在绿化带里呼呼大睡。谢留一脸无语地看了半晌,伸脚轻轻踢了踢她:“喂,雪雪,你这又是闹哪出儿呢?” 江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楚谢留的那一刻,人还没站起来,嘴角先撇了下去,眼泪奔涌而出:“谢留……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留把她拉起来,一边挑她发间夹杂的小叶子,一边问:“不是你打电话把我叫过来的么,你是不是又跟郑懿然吵架了?” 江雪一听更委屈了,抹着眼泪哭唧唧地说:“都怪你谢留,如果不是你当初把姓郑的介绍给我认识,我会被他欺负这么久嘛!” 谢留闻言笑起来:“雪雪,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俩吵架,这也能怪到我头上?”然后掏出纸巾递给她,“走吧,去我车上说,在这儿站着不冷吗?”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江雪把吵架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最后斩钉截铁地撂了狠话:“这次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和好的,他要是不来找我,那就分手!” “那他要是总也不来找你,你就这么一直跟他冷战下去?”谢留问。 “那就……明晚九点之前。”江雪下定决心,深吸口气,扭头对谢留说,“谢留,你务必帮我把话带给郑懿然,明晚九点之前,没接到他的电话,就代表他同意分手。” 谢留看着她的眼神微变,沉默了片刻轻声说:“行,保证帮你把话带到。不过雪雪,威胁说得多了也就不管用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3) 郑懿然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以往的每次吵架,他从未主动向江雪低过头。每一次,都是江雪去找他和好。 江雪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没脾气的人,恰恰相反,她的脾气大得很。可五年时间,她自己都记不清她和郑懿然吵了多少次,她又哄了他多少次。 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女孩愿意一次又一次地放下自尊呢?她会这么做,只因为喜欢罢了。 可就算再喜欢,也是有底线的。 第二天是休息日,宿醉一整晚的江雪睡了大半天,醒来以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想着要如何和郑懿然在电话里对峙。 她不认为在电话里她就能吵得过郑懿然,所以她提前打好各种草稿,预想郑懿然可能会说出的每一句话和与之应对的台词,拿出她作为一个话剧演员的专业素养对着镜子排演许久……结果就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十五分了。 看到墙壁上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时江雪大吃一惊,飞扑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生怕自己错过了郑懿然的电话。可是,当她打开手机,发现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微信上,只有剧团的同事发的一些消息,以及谢留发来的一条微信: “话我已经带到了。” 江雪木着一张脸,打了郑懿然的电话。铃响了许久,然后被挂断了。 他没接。 紧接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上终于显示了一条来自郑懿然的新消息: “我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打字说。” 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江雪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涛涛的怒火,江雪深吸了口气,按住语音键,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分手吧!王八蛋!” 吼完之后,她拉黑了郑懿然的所有联系方式,用被子把头蒙住,再一次哇哇大哭起来。 (4) 另一边,郑懿然点开了江雪发来的语音,还没来得及放到耳边,江雪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便冲了出来。即使没有开免提,也足以让整个会议室的人听到。 正站在屏幕前做演说的同事尴尬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年轻的上司。而郑懿然镇定自若地将手机锁屏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示意:“继续。” 坐在他身边的谢留靠过来,轻声问:“是雪雪?” “嗯。” “吵架了?” 郑懿然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么。” “她气成这样,你不用去哄哄?”谢留问。 郑懿然说:“不用,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谢留轻轻笑了笑:“真是冷静呢,懿然。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认识那家伙十多年了,以我对她的了解,那傻子有的时候倔起来,也很不好哄的。” “是嘛。”郑懿然淡淡地说,“毕竟和她交往的人是我,我心里有数。” 谢留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在唇角僵了一下,没再说话,把身子摆正了,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5) 江雪这一礼拜很忙。新剧刚上,她几乎每天都有一场演出。工作上的忙碌很大程度上冲淡了她对于失恋的悲伤。 江雪并不是科班出身的话剧演员,她本科读的是商科,研究生毕业以后在券商工作了一段时间。但她这个人生性散漫爱自由,受不了加班,一时冲动便裸辞了。后来去剧团应聘,团长也是看她长得漂亮才录用了。没想到她在这方面还颇有天赋,没两年便俨然成为了台柱,小小积累了一批粉丝。可惜她这个人事业心不强,吃不得苦,而且恋爱脑严重,只有在不恋爱的时候,才会专心搞事业。 那天周五,江雪结束了最后一场演出。谢幕以后,照例各位主演和观众们有个小小互动会,观众们会拿着票根啊小周边啊什么的找各位主演签名。江雪摆出营业微笑和排队找她签字的粉丝们一一互动,脸都要笑麻了。好不容易撑到互动会结束,她长舒了口气,悄悄活动手腕。 此时她身前的椅子上又有一个人落座了。 “不好意思先生,互动会已经结束……”江雪话未说完,眼睛一亮,“谢留?” 穿着深青色西装的谢留将手中的票根推到江雪面前,笑容很迷人:“江雪小姐,能给我签个名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上前来刚想说话,江雪连忙抬头:“这位是我认识的朋友,没关系的。” 她拿起水笔一边签名一边说:“你怎么来啦?你不是最近都很忙的吗?”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喜。 “你有新剧,我当然要来支持。”谢留说,“倒是你,做了女主角都不和我说一声,老朋友之间也太生分了吧。”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嘛,毕竟你也不比郑懿然闲,男朋友都没时间来看,你愿意来,我真的很高兴。”江雪把票根举到谢留眼前,“这是雪雪特签,只有你一个人有哦!” 谢留接过来一看,发现她在自己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忍不住笑起来。 “雪雪!晚上剧团聚餐你还去不去啊?”旁边有人问。 “去!”江雪刚答了一个字,又突然意识到了谢留的存在,转过头问:“谢留……你晚上有安排吗?” 谢留摇头:“没有。” 江雪没多想,脱口而出道:“那你不介意的话,晚上聚餐,要不要跟我一起呢?” 谢留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好。” chapter.2团建 Chapter. 2 团建 (1) 这是江雪第一次带陌生男性参加剧团聚餐。在此之前,剧团的同事们虽然知道江雪有男朋友,却一直未见其人。就算郑懿然偶尔来接她,也只是远远地看个人影罢了。席间,谢留与江雪明显关系熟稔,一举一动都十分照顾她,又是个颜值与江雪十分相配的大帅哥,令众人都对其身份十分好奇。趁着谢留出去打电话的功夫,果然有八卦者悄悄过来询问:“喂雪雪,这个帅哥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江雪矢口否认,“青梅竹马罢了,关系清白得很。他现在还是单身呢,如果有同事有意随时联系我啊,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席间几位女生听闻此言立刻神色一喜。此时谢留正好走进餐厅,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接着江雪的话继续轻松地笑着说:“介绍就不必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江雪大吃一惊,转过头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谢留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语气不知怎的听起来有些冷淡:“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那天晚饭后谢留开车送江雪回家,一路上江雪都在试图撬开他的嘴问出他的心动女生到底是谁,奈何谢留打太极是一把好手,以江雪的道行根本无法从他口中得知真相。 车开到江雪家楼下,她已经快要放弃了,沮丧地垂着脑袋说:“好吧,你不愿说就算了,那我上去了。”说着就要下车。 “雪雪。”她拉开车门的那一刻,谢留抓住了她的手。 “什么?”江雪回过头,懵懂地望过去。 谢留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轻声说,“今晚,你叫我一起吃饭,我很开心,谢谢。” “哦,是嘛……”江雪眨巴了一下眼,“不客气。” “你周末两天有空吗?我们公司也有个团建,你要不要一起来?”谢留问。 江雪笑了:“这算什么,投桃报李?可是你们公司的人我也不认识啊。” “我喜欢的那个女生,她也会去。”谢留慢慢地说,“你要不要亲自过来,看看她是谁?” (2) 翌日,江雪是被电话吵醒的。她闭着眼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接通了,那边传来谢留的声音:“雪雪,醒了没?” “……嗯?”江雪迷迷糊糊的,只能发出含混的音节。 那边叹了口气:“你昨天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参加我们公司的团建活动吗?快起来开门,我在你家楼下。”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谢留实在是太了解江雪了。知道她周末肯定起不来,一大早就到她家把赖床的江雪叫醒。江雪在半梦半醒之中完成了换衣洗漱,梦游一般地被谢留拽上车,又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清醒过来。 她迟钝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谢留车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醒了?”旁边正在开车的谢留问。 “嗯。”江雪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旁边放了巧克力和水,先吃点垫垫。”谢留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到。” 江雪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吃的,是她最喜欢吃的瑞士莲,瞬间开心起来:“真不愧是谢留,对人总是这么体贴周到。” 谢留瞥了她一眼,叹气:“我对别人可不这样。” 闻言,江雪拆巧克力的动作一顿,撅着嘴小声说,“鬼才会信你咧,臭狐狸谢留。” (2) S市是个临海城市,海边建了不少适宜旅居的度假村。谢留他们公司财大气粗,在一线海景的位置包了一栋三层楼的别墅作为活动地点,花园里还带了游泳池和大草坪。因为江雪起晚了的缘故,二人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午饭时间。谢留领着江雪走进别墅花园时,众人的烧烤派对才举行到一半,但立刻有眼尖之人发现了他俩,叫嚷起来:“谢总来了!” 原本围着一张长桌吃饭的一群人立刻齐刷刷地回头,目光一致地投到了谢留与江雪的身上。那些目光中有探究也有惊讶,但更多的或许是对“上司带来的女生”的好奇。 江雪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社交恐惧症发作,不由自主地缩到了谢留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桌边。 谢留公司的人不算多,来参加团建的大约只有十几个,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长桌一端还剩两个空位,很明显是留给他俩的。江雪刚刚落座,就听见左侧有人懒洋洋地开口说话: “谢总,难得看你带女伴出席活动,还不快介绍一下?” 江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说话的男人就坐在她身边,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染了一头极为嚣张显眼的银发,眉眼立体精致,加上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傲意,显然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哥儿。 “这是江雪,我朋友。”谢留简单地介绍道,“这是周停云,我的合伙人。” “合伙人?”江雪吃了一惊,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话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显得有些不妥,尴尬地补充,“呃……真是……年轻有为。” 周停云笑眯眯地说:“谢谢江小姐。”拿起身边的啤酒瓶往江雪的酒杯中倒,“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噢……谢谢。”江雪端起杯子与他轻碰一下,两人都喝了一口。 江雪口中的酒还没咽下,周停云却突然起身,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谢总今天迟到这么久,按理来说应该自罚三杯。不过,我们公司比较人性化,要不这样,难得看谢总今天带了女伴来,我问江小姐三个问题,如果江小姐能回答,那谢总就不用喝酒。如果江小姐答不出来,那谢总就喝,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有人带头起哄鼓掌,气氛一下子被炒热起来。 “停云,没必要吧。”谢留皱眉,“既然迟到了,我直接罚酒就是了。” “江小姐怎么说?”周停云笑眯眯地,直接转向江雪问。 “可以啊。”江雪傻乎乎地说,“我没问题。” 一旁的谢留看了江雪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那第一个问题,江小姐,你是谢留的哪种朋友呢?普通朋友,暧昧期朋友,还是……女朋友?” 他这问题一出,全场都安静了。原本说说笑笑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默默竖起了耳朵。 “……”江雪愣了。而谢留瞪了周停云一眼,拿起酒瓶开始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谢总,先别急着喝酒啊,江小姐还没说话呢。”周停云两手一摊,“从没见你身边出现过女人,大家都很好奇,我只不过代大家问一问咯。” 谢留没搭理他,倒满了一杯酒刚准备喝,一只手从他的旁边伸出来按住了他的杯子。 是江雪。 “我和谢留只是朋友。”她的语气十分坚定,“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很重要的,朋友。” 谢留脸上神色不变,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却微微用力,骨节泛白。 周停云眯起眼,饶有兴致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那么第二个问题,江小姐现在有男朋友,或者暧昧对象吗?” 江雪有些尴尬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周停云唇畔的笑容加深:“那么第三个问题。” 他突然向前倾身,凑到江雪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问: “我可以追你吗?雪、雪?” (3) 江雪是个恋爱脑。 具体表现就是:容易心动,容易上头,尤其是对着帅哥的时候。 就好比现在,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和身边这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他说的这句话有99%的可能是一句当不得真的玩笑话。可当对方微哑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气息拂过她的侧脸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周总,太不厚道了吧!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啊!” 身边的人似乎在起哄,而她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周停云往后一靠,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懒洋洋地说:“江小姐答不出了,谢总,罚酒吧。” 听到这话,江雪陡然一下回过神来,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看来周停云刚才那句话果然是个玩笑,只是个为了让她语塞,逼谢留喝酒的小花招,而她居然有一瞬真的上了他的当,真是离谱! 最后是谢留平息了局面,喝下了那杯酒,又说了几句打岔的话,大家这才转移到下一个话题。此时周停云又凑了过来,脸上挂着一副无辜表情,盯着江雪问: “雪雪,怎么了?脸绷得这么紧,不会是生气了吧?” 江雪勉强笑道:“没有。” 没有个大头鬼,叫谁雪雪呢,跟你很熟么!江雪默默在心里给周停云记了一笔,准备以后有机会找他讨回来。 “停云,”谢留这时转过了头,声音有些沉,“玩笑别开过头了。” “好咯好咯我知道啦!”周停云孩子气地撅了撅嘴,大声道,“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最后在周停云的组织下众人又玩了一会儿酒桌游戏。年纪轻轻的小周总一看就是爱玩又会玩的酒桌常客,短短几轮游戏下来,桌上的人倒了一半,其中也包括酒量一般的江雪。最后是谢留在局面快要彻底失控前叫了停,让大家回房休息。 江雪被谢留安排和一个叫易歆的女生住一个房间。那是个看起来非常高冷的漂亮女孩儿,但人却很好。江雪喝的站都有些站不稳,是易歆主动扶着她回了房间,又泡了解酒的蜂蜜水给她喝。江雪端着杯子乖乖地喝完了,看着站在她跟前的易歆,突然开口: “易……易歆,我发现……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好像啊。” “噢?”易歆从她手里接过空杯子随手往旁边一放,漫不经心地问,“谁?” “我的一个同学……徐璐璐。”江雪打了个酒嗝,“你……你认识她吗?” “徐璐璐?”易歆说,“不认识。” “啊!”江雪突然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易歆被吓了一跳,“你知道啥了?” 江雪抓住易歆的手,双目炯炯有神:“我知道谢留喜欢的人是谁了!” 易歆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 有些迟疑地问:“……是谁?” “是你啊!易歆!” “你醉傻了吧!”易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啊!我跟谢总话都没说过几句的!” “他说他喜欢的人就在这次聚会里,你跟徐璐璐长得那么像,肯定是你没错了。”江雪坚持道,“他那个人很闷骚的,我还不了解嘛,他肯定是偷偷暗恋你不敢跟你表白呢。” “所以那个徐璐璐到底是谁啊?”易歆笑了起来,“你这是看了多少替身文学,这么狗血的情节也能套用上来。” “是……谢留的前女友。”江雪说着,眼睛一红,泪水大颗大颗地滚出来:“谢留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喜欢她……” “喂……你别哭啊!”易歆慌了,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江雪,你怎么了?” 江雪没说话,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儿,身子慢慢倒下去,最后眼睛一合,睡着了。 剩下易歆傻愣在原地,有些无奈:“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chapter.3回忆 Chapter. 3 回忆 (1) 作为一个恋爱脑,江雪对很多人都动过心。 但让她第一个动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青梅竹马,她的发小,她最好的朋友—— 谢留。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谢留在她生命中占据的比重实在是太大了,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两人始终在一起。在此期间,江雪没有再遇到过任何一个比得上谢留的人。 家境优越,外貌过人,成绩突出,运动全能,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在江雪的青春期中,谢留几乎就是完美的代言词,全校大约有一半的女生都暗恋他。而这样的谢留,唯一的女性好友,就是江雪。 他和她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辅导她的功课,帮她做值日,给她带早餐……对她无微不至的好。 这让江雪如何不动心? 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夸漂亮,是公认的校花,和谢留走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被误认为情侣。或许是这些流言让她产生了错觉,又或许十几岁的女孩儿原本就是盲目的。多年以来,她为了追上谢留的步伐,用尽了浑身解数,并且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如果能和谢留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向他表白。 或许是她的努力感动了上天,高考时她超常发挥,如愿以偿地和他被同一所大学录取。 但她的运气似乎也在此用尽了。在那个盛夏,毕业晚会上,她鼓足了勇气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但谢留的回复却是: “对不起,雪雪。我已经和徐璐璐在一起了。” 徐璐璐,她当然知道徐璐璐是谁,成绩排行榜上那个永远和谢留的名字挨在一起的第二名,她和他们之间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为什么?”江雪的声音发抖,眼睛酸涩,“是因为她比我聪明,比我成绩好吗?” 谢留看着她,眉尖微蹙:“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江雪快要憋不住哭腔,语气几乎是哀求的,“求你了谢留,别选她,选我吧。我对你的喜欢一定比她更多……我……”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地掉落,视线模糊。 谢留看着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抬起手,轻轻地帮她拭去了眼泪:“对不起,雪雪,别哭了。” 这就是谢留,连拒绝她时,脸上都带着担心的表情。明明动作是这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利刃般字字钻心。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噢,对了。那个时候,她带着满脸的眼泪,恶狠狠地打掉了谢留的手,像是在和他赌气,又像是在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她说:“放心谢留,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掉眼泪。我以后一定会找个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你就等着后悔吧!” (2) 再后来,江雪就遇到了郑懿然。 在此之前,刚上大学的江雪在一年之内换了六任男朋友,如此高频率的更换男友速度加上她得天独厚的美貌,使她很快就全校闻名了。 那个时候,谢留曾经委婉劝告她:“雪雪,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你做出每个决策之前,最好都能慎重地想一想。” 这个话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当时江雪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好”,其实在心里默默地想:当然是想找个不输给你的。 谢留本就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天之骄子,要找到和他相比毫不逊色的人,谈何容易。 好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过多久江雪就在谢留身边发现了她要找的人。 她是在学校的一场颁奖典礼上第一次见到郑懿然的。那场比赛具体是关于什么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应该也是编程一类的比赛,谢留他们的团队得了冠军,上台领奖的人是谢留和郑懿然两个人。 第一眼看到郑懿然的时候,江雪就做出了决定:她要拿下这个男人。 他和谢留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领奖台上,一样的修长高挑,英俊帅气,好似一对熠熠闪光的双子星,几乎令人挪不开眼。 她当即给谢留发消息:五分钟,我要你身边那个男生的所有消息。 下了领奖台以后的谢留很快回了消息:雪雪,你认真的吗?如果你看上了郑懿然,我劝你最好放弃。 江雪回:没关系,高难度更有挑战性。只要不是基佬,我都有信心追到手。 谢留:你追到他的难度可能比扳直基佬还高。 (3) 事实证明谢留并没有在危言耸听,郑懿然此人果真十分难追,而江雪并没有很多追人的经验,她之前的六任男朋友都是主动追求她的。毕竟在大学校园里,出众的美貌便足以让她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了,并不需要过多技巧。 由于郑懿然平时十分低调,除了上课以外基本不在学校抛头露面,江雪大费周章地打探了多方消息,才终于拼拼凑凑地收集到了一些有关郑懿然的个人消息:本地龙头富商独子、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和谢留同一个社团、同一个寝室。 郑懿然的身边并不缺追求他的女生,但他从未答应过任何一个。对此江雪一点儿都不吃惊——毕竟天之骄子们总是很有自己的个性的嘛,这点她当然可以理解。就好像当年谢留宁可选徐璐璐也不选她,她也只能尊重理解祝福。 好在那时候的江雪还很年轻,有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儿,为了追郑懿然,做了很多傻事儿。作为一个商学院的学生,自己专业主课不上,天天跑去旁听计算机课程,还央求着谢留破格让她参加他们计算机组的社团活动,就为了离郑懿然更近一些。 经过她大半年孜孜不倦的折腾,终于成功让自己在郑懿然面前混了个脸熟——可这并没有让她的追求计划有所进展,相反似乎还起到了反作用。郑懿然开始躲着她走,就算避无可避两人非得一块参加活动,也只把她当空气。 江雪沮丧极了,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她越想要得到的人反而会被她越推越远,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爱情诅咒。 两人的关系发生转折的契机出现在大二快要结束的那个学期,计算机社团组织了一次野外露营活动,江雪作为编外人员,也厚着脸皮跟着一块儿去了。社团里的众人知道她参加这次活动多半又是冲着郑懿然,全都对她颇有微词,又碍于她和社长谢留的关系非比寻常,只能容忍她的存在。 江雪也不是傻子,虽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也只能假装不知道,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凑在大家身边,努力试图融入集体。可不论她走到哪儿,原本正在谈话的人便会停下,彼此之间交换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紧接着大家便默默散去。她想去找谢留,可谢留身边无时不刻都有个徐璐璐陪着,她也不好过多打扰,而郑懿然此时也不知所踪,于是只能自己一个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坐在火堆边自闭。 她坐的地方在帐篷的一侧,只有几把躺椅和大家的行李堆在一起。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帐篷的另外一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那个江雪是怎么想的,都被嫌弃成那样子了,还死乞白赖地硬要跟来,真就一点自尊也没有的吗?” “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呗,以为男的都会围着她转。也不想想自己在外头什么名声,大一一年换了六个男朋友,郑懿然能看得上她才怪呢。” “你没看社长明明都有女朋友了,她还有事没事地就来找社长,搞不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你们听没听说过她和社长好像是发小,以前还对社长表白过,被拒绝了。爱而不得,这才转而盯上郑懿然的,哈哈哈哈哈。” “真的假的,还有这一出呢?你仔细讲讲……”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而江雪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即使身边就是火堆,但还是有刺骨的寒意,从心底逐渐蔓延。 身边突然传来衣物的摩擦声,江雪机械地转过头,发现她身后的那张躺椅上,有个人掀开身上盖着的大衣,缓缓坐了起来。 晕,没想到这儿居然还坐了个人,他是在睡觉吗?刚才的话他听了多少……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江雪的大脑,但接下来当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时,她的大脑再次宕机了。 好死不死,坐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正巧就是刚才被议论的主人公之一——郑懿然。 他的头发睡得有些乱,淡漠而疏离的眼神扫过来,令江雪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江雪打破了僵局。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两颗今天随手放在口袋里的巧克力糖,递到郑懿然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郑、郑懿然,中午没看到你,你饿了吗?要……要不要吃巧克力?” 笨拙又直白的示好,江雪的手心控制不住地直冒汗,看着郑懿然面无表情的俊脸,在心中默默祈求他最好没有听到刚才的闲言碎语。 然而,着名的墨菲定律是这样说的: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情最终都会出错。郑懿然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两颗皱巴巴的巧克力,唇角划出讥诮的弧度,一字一顿,缓缓地说: “江雪,你难道没有自尊心的吗?” chapter.4上钩(微h) Chapter.4 上钩 (1) “江雪,你没有自尊心的么?” 黑暗中,江雪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会因为这句话梦魇惊醒。 放在床头的钟表显示此刻的时间时凌晨2点。房间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江雪坐起身,迟钝的大脑才逐渐开始启动——对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大二学生了,也不在那个社团野营的火堆边了。现在的她26岁,和郑懿然刚刚分手。 刚才的梦绝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打算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应该都已经睡下了。江雪摸索着来到了顶楼,发现这别墅居然还有一个超大的露台。 夜风冰凉,吹散了江雪心中的郁结之气。她向外走了两步,隐约听到水声。走近才发现,露台上有个超大的游泳池,此时有人正在里面游泳。 ……有没有搞错?凌晨两点还游泳?要不要这么励志,有必要为了身材管理卷到这个地步么。 江雪一边这样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泳池里的人吸引了过去。毫无意外,这个人有着一副修长、矫健、一看便是好好锻炼过的身体。皮肤很白,身形舒展,肌肉的线条流畅,游泳的姿势也很漂亮,如同一条在海浪中穿梭的海豚,几个呼吸之间便游到了池边。 他从水中站直了身子,脱下泳镜泳帽放在一旁,露出了那头显眼的银发,一转头,目光准确无误地定在了江雪的身上。 “劳驾,”周停云冲江雪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能不能拉我一把,我脚抽筋了。” ……谁信你啊,你刚才游得还跟奥运会选手似的。江雪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一边走过去蹲下身,握住了周停云的手。 一用力,只听扑通一声,江雪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大头朝下栽进了泳池里。 泳池很深,江雪的脚够不着底。她不会游泳,只能拼了命地缠住她此时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好不容易把头浮出水面,就听见周停云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这笑让江雪脑袋里象征着理智的那根弦“啪”地一下绷断了。 “周停云!你是不是有病啊!”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 她此时手脚并用地缠在周停云身上,腿盘着他的腰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距离极近,因此这一声大吼成功地震慑到了周停云的耳膜。他面露痛苦地捂住耳朵,说:“别这么大声雪雪,耳朵都要被你喊破了。” 活该!这就是一个舞台剧演员的嗓门!江雪深吸口气,正打算继续震慑他几句,却被他捂住了嘴,背抵在池壁上,警告道:“别喊了,你想把人都吵醒吗?咱俩现在的样子可不好看。” 他这话成功让江雪找回了理智,被他捂着嘴,她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松手,让我上去。” 周停云松开手,双手握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一举,就把人托上了岸。但他的手依旧握着江雪的腰,把脸搁在她的膝头,像撒娇似的,轻轻地说:“别生气啊雪雪,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江雪坐在池边,双腿浸在水中,被他看似轻松实则强硬地禁锢着,只能低下头看着对方,无奈地说:“好,我没生气。你先松开我。” “我才不松开呢。”周停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松手,你肯定会一脚把我蹬到池子里去。” 他猜对了,江雪心头有些浮躁。这个距离太近了,她的脑海中有个声音发出警告,让她尽快远离眼前这个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于是江雪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稳地问:“周停云,你这么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想追你啊。”周停云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如孩子般天真而无辜,声音却低沉魅惑,“既然你是单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你在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江雪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她注意到他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墨蓝色的,配上他那混血儿特有的精致五官,的确十分具有杀伤力。 “我想要唯一纯粹的爱。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有很多不纯粹的爱也可以。” 周停云缓缓地念白,声音悦耳动听,富有磁性,配上他凝视着江雪的眼神,专注深情,应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你怎么……”江雪的心跳加速了,喃喃地吐出了三个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是怎么知道这句台词的?这是江雪新剧中饰演的人物的台词。这场剧明明才刚演了两三场,看过的人应该很少才对…… 周停云看着她的眼睛说:“雪雪,虽然你不认识我,但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认识你了。你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 “……”江雪说不出话来,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所诱惑的夏娃,明知道放在眼前的那颗艳红苹果是有毒的,却还是无法将目光挪开。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如同浓重得化不开的墨,将她深深地、深深地沉溺其中。 周停云抬起一只手,轻轻握住她垂在腰间的一绺长发,叹息着说:“都湿透了呢,雪雪。去我房间吧,别把你的室友吵醒了。” (2) 江雪,你一定是失了智!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江雪双手抱头,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他回了房间!都是成年人了!这家伙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可是…… 内心某个角落有个小恶魔跑出来用周停云的声音轻声说:可是江雪你现在已经恢复单身了呀,你才不必受到什么良心的谴责呢。 说得对!江雪一攥拳头,心想,小混血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就算真发生了点啥,也不算她吃亏!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那么多干啥! 思及至此,她把心一横,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灯光昏暗,冷气开得太足了,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听见周停云困倦的声音:“雪雪,你洗澡也太久了吧,我等的都快睡着了。” 江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周停云窝在沙发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瓶伏特加和两个酒杯。其中一个酒杯中已经倒上了半杯酒。 “抱,抱歉。”她下意识地说,“吹头发花了些时间。” “过来吧。”周停云伸出一只手拿起酒瓶,往另一只杯子中倒了些酒,“陪我喝点儿酒吧。” 江雪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拿起酒杯。周停云同样拿起了被子轻轻地与她的杯子一碰,说:“为了庆祝雪雪今天认识我,干杯。” 说完,他一口咽下了杯中的酒。江雪看他喝得如此豪迈,也只好一饮而尽,结果被辛辣的酒液呛得咳嗽起来,狼狈不堪地捂着嘴说:“好辣!” “哈哈,雪雪你看起来很能喝的样子,实际酒量却不怎么样呢。”周停云以手支颐,笑微微地看着江雪脸颊绯红,眼眶潮湿的模样。 “……哼。”知道自己是被嘲讽了,江雪悻悻地给两个人的杯中又续上了酒,开始嘴炮:“臭小子你可别小瞧我,谁把谁喝倒还不一定呢,再来!” 两人又碰了杯,周停云问:“好好好,那这次我们为什么干杯呢?” “嗯……”江雪呆了一瞬间,大声道,“为庆祝我恢复单身,干杯!” 说完一仰脖子就自顾自地喝完了手中的酒,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豪气干云地喊:“再来!” 周停云笑而不语,默默地又帮她把酒又续上了。而江雪再一次地喝完了杯中的烈酒,已经开始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离开了他,就这么值得开心么?”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这么问她。 “开心,我当然开心。”她说着,又有些想哭了,“我最讨厌郑懿然了!” 听到这个名字,周停云的动作停了下来。 面前的江雪,瞪大了眼,蓄着满眼的泪水,突然坐直了身子,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郑懿然,我最讨厌你了!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周停云仰起头看着她,静静地说。 她一眨眼,泪水就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颤巍巍挂在下巴尖儿上,要掉不掉。 “别哭。”周停云张开手,轻轻把她搂进了怀里。他的胸膛是炽热的,如同一个温暖的巢穴容纳了她。他叹息着,嘴唇落在她的眼睫,浅浅吻她的泪痕,“唉,雪雪,别哭啊。” 他捏着她尖尖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看清楚些,我是谁?” 江雪努力睁大了眼,辨认着眼前的人,抽噎着说:“周……周停云。” “对了。”周停云笑起来,“乖孩子,我会让你忘记他的。” 说完,他吻住了她,同时手向下伸去,穿过松松垮垮的浴袍,从腰,到臀,一点一点,抚摸下去。 江雪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脑袋晕晕乎乎地,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想要避开,却已经晚了。随着手指的刺入,她反弓起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幼兽般微弱的呜咽。但这非但没有令猎食者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反倒令他更加兴奋起来,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唇舌侵入得也更加深入。安静的房内,只剩下交缠的水声,和喘息呻吟。 “等,等一下……”江雪被他压到了沙发上,浴袍被彻底扯开,裸露出光洁如玉的躯体。而埋首于她颈间的人也抬起了头,眼神早已不复清明,问:“怎么了?” 那一刻,江雪脑袋里闪过很多念头,最终理智的弦绷断,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戴套。” 周停云愣了一瞬,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丢到床上,拉开床头,里头果然有他想要的东西。 “雪雪啊。”他撕开包装,微笑着说,“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 “少废话!”江雪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用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凶狠道:“要搞就快点!” chapter.5真的做了(h) Chapter.5 真的做了 (1) 对于江雪的主动,周停云也感到有些意外。 看外表,江雪绝对是符合大多数男人审美的清纯小白花类型,性格看起来也是羞羞怯怯的。可一旦醉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强势又热情,这种反差感让他觉得有些惊喜。 “唔……嗯……”唇舌相接,极尽缠绵,江雪翻身把周停云压在身下,闭着眼睛像只求欢的猫儿一般亲亲舔舔,发出又娇又媚的哼唧,听得周停云下身硬得发疼。 显然江雪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手立刻便伸下去握住了他的,上下撸动。周停云握住了她的腰,摸到她足够湿了,便一手扶着自己,一手按着她一点一点往下压。 “啊……” 江雪仰起头轻轻呻吟,真的好大,但还是坐到底了,全部吃进去了。纤薄的腹部被顶出一个凸起的形状,她脸上的表情淫靡到了极致。 “太大了……”声音像是拉着丝,黏黏糊糊,要哭不哭的。周停云再也忍不住,手上用力,狠狠挺腰,进得更深了。这一下直接把江雪顶得趴下了,腰软得扶都扶不住,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撒娇般地说,“唔……轻点儿呀……” “怎么这么会撒娇啊,雪雪……”周停云实在是喜欢她此时此刻这副又甜又媚的情态,一颗心像是被小猫爪子挠着,简直恨不得把她吃下去,捏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同时真的放缓了动作,又轻又柔地顶她。时间一长,江雪又自己主动扭腰,催他:“快一点,重一点!没吃晚饭吗周停云!” “小看我?”周停云抱着她翻了个身,“我可不会饶你了。” 说罢,摁住她开始尽兴挺腰。说实话他从一开始忌惮弄痛她,一直控制着力道,现下既然是她主动挑衅,那他也不用再忍了。可是江雪实在是个纸老虎,没过多长时间就又开始撒娇求饶。但周停云食髓知味,再要刹车实在是太难,只能一边哄着她一边加速,大开大合,直接把她送上了巅峰。 高潮以后的江雪还沉浸在余韵中未回过神来,周停云已经抽了出来,把她翻了个身摆成了跪姿,俯身下来贴在她背上,一下子从身后冲进来,笑眯眯地说: “再来一次。” 艹,真不愧是年轻人。 “放过我吧……”江雪崩溃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好累。” “我还没射。” 于是又做了一次。完事以后周停云把她抱到浴室里去洗澡,洗着洗着就又把她放到浴缸里,扳开腿插了进去。 江雪真的受不了了,喊了起来:“还要搞几次啊!你小子是种马脑袋吗?” “嗯。”周停云一边狠插她,一边亲她的嘴角,“我说了,不会饶你了。当然要做到我尽兴。” “救命啊……”听了这混蛋的话,江雪两眼一翻,简直快晕了。 (2) 居然……真的……做了……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江雪呆呆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内心无声哀嚎。 她身边的周停云还在无知无觉地沉睡着,睡颜乖得像什么外国画报上的小天使,根本不像是昨天抓着她做了大半夜的人。趁此机会,江雪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时间太早,与她同一个房间的易歆还没醒。她像做贼似的爬回了自己的床,后知后觉地有些懊恼了起来。 毫无意外,昨天的一夜情是酒后乱X的结果。她明知道周停云有99%的可能不是个好人,却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 可是……有没有1%的可能……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呢?毕竟他说,她演的每一部剧,他都看过。 不……怎么可能呢……那样一个花花公子会有几分真心?他一定是拿她当个消遣罢了,而她几乎一点反抗也没有,就这么轻易地中了他的美人计。 色令智昏啊……想到这里,江雪真是恨不得穿越回昨天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她摸出了手机,给谢留发微信:“你醒了吗?” 遇到事情,她习惯性的,第一个要找的人,还是谢留。发完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五点。 可谢留很快地便回了消息:“醒了,怎么了?” 江雪犹豫了一下:“剧团有点事情,我想早点回去,你可以送我吗?”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逃避,因为实在是不知道等天亮了要如何面对周停云。 她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谢留回消息的时间似乎比以前更长了些,良久以后才有新消息: “好,那你收拾一下东西。半个小时以后院子里见。” (2) 于是四十五分钟后,谢留和江雪两人,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不知为何,江雪觉得谢留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这一路两人都意外地沉默,直到车子抵达江雪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谢留才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雪雪,昨天晚上,你和周停云在一起?” 江雪傻了,结结巴巴道:“啊?你……你怎么……” 见鬼了,谢留怎么连这都知道? 谢留的视线在她的领口处停留了片刻,神情有些阴郁:“还没醒酒么,回去看看你的朋友圈。雪雪,我要提醒你,周停云不是什么好男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别这么……”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随随便便。” 江雪的脸“腾”地就红了,紧接着又变得惨白。谢留目光中的厌恶与嫌弃实在太过明显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赤裸裸地看穿了一样。 是啊,谢留从来都不太看得上她,这点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想到这里,她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谢谢提醒,我知道了。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不劳费心。” “你知道什么了?”谢留依旧看着她,声音十分冷峻,“周停云和郑懿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你知道吗?” “……”什么鬼,这她还真不知道! 谢留看到江雪一脸懵逼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还是稀里糊涂的,顿时产生了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最终叹了口气,低声说:“周停云是郑家的私生子,一直以来都没有公开过。雪雪,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周停云他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好,谢谢你谢留。”江雪勉强笑了一下,自嘲道,“不过像我这么随便的女人,不会被伤害的,你放心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直接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没有再看谢留一眼。 谢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没忍住,泄愤似的一拳用力地砸了下去。 而另一边,朝着电梯走去的江雪同样也在想,谢留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刚刚说的“回去看看你的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朋友圈。只见最新的一条赫然写着“分手快乐”,配图是两只手握着酒杯碰杯,发布时间是昨天的凌晨三点。 好吧……果然,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孽。 江雪已经对这自己发的这条朋友圈完全没有印象了,昨天晚上她实在是喝的太多了,记忆都已经变成了一段段不连贯的碎片。 可,就算别人看不出,谢留也一定看得出,那两只握着杯子的手,一只是江雪的,另一只就是周停云的。 孤男寡女,大半夜在一起喝酒,能发生什么,傻子都能猜到,更何况是谢留。 江雪恨恨地删除了那条朋友圈,此时她身侧的一辆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声喇叭,同时雪亮的远光灯“刷”地亮起,直接照在了江雪的身上。江雪吓了一跳,用手遮着脸没好气地转过头骂了一句:“谁啊?神经病!” 车灯熄灭,随着一声关门闷响,驾驶座上的男人下了车,走到了江雪的面前。 江雪仰起头,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后,忍不住捂住了脸:“老天……饶了我吧……” 一大早在她家地下停车场像怨灵般堵住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那消失了一个多礼拜的前男友,郑懿然。 她条件反射般地扭头朝后方看去,谢留的车还没走,依旧停在视线可及的位置。江雪潜意识里不想被谢留看见她和郑懿然发生矛盾——虽然这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事,于是扔下郑懿然拔腿就走。 “江雪!”郑懿然腿长,几步便追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你跑什么!” 江雪站在电梯前按了按钮,言简意赅地说:“有事情上去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江雪拽着郑懿然的手,两人一起走了进去。两扇门缓缓关闭的时候,江雪看见谢留的车缓缓驶离,与此同时,站在她身边的郑懿然也看着那辆车冷笑了一声,问道:“江雪,昨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庆祝分手快乐?” (3)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敌意,江雪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管得着么,郑懿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只是你单方面宣布的。”郑懿然说,“我并没有同意。” “噢,”江雪干巴巴地问:“那你是来道歉的?” 郑懿然没有回答,此时电梯抵达四十二层,江雪径直走出去,在自己家门前停下来,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你家的密码换了。”郑懿然跟在她的身后,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你删了我的微信,拉黑了我的手机。我联系不到你,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一夜。” 他非常冷静、平稳地说出这些话,既不像是在指责,也不像是在撒娇。而江雪听了,却有些惊讶。她知道郑懿然是个多么骄傲的人,以上这些话,对他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示弱了,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迅速地瞟了一眼郑懿然——他身上穿着一套铁灰色的西装,一向熨烫得挺括平整的料子此时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倒确实像是在车里窝了一宿的样子。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江雪,此时必然已经心软,顺着台阶就坡下驴……可是……不行。 和郑懿然在一起的五年她已经心软了太多次,就算再喜欢,耐心也早已被耗尽。她原本以为时间长了他总能做出改变,或许也能稍微为了她而低下一次他高贵的头颅,而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长痛不如短痛。江雪闭了闭眼睛,狠下心肠,重复了一遍:“郑懿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承认我们之间存在矛盾。”郑懿然上前一步,向后关上了门,用谈判一般理智的声音说:“但不过是一次吵架,我认为并没有严重到分手的地步。江雪,你以前并不会随便把分手挂在嘴上,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又来了,这毫无感情的说教,居高临下的态度。江雪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忍着气说:“我给过你沟通的机会,郑懿然。一个星期前,我让谢留传话给你,要你主动来找我,那时候你在干嘛?哦对了,你是大忙人,没时间理我。既然你认为上次我在电话里说的分手是我单方面的决定,那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郑懿然,我受够你了,我们分手吧!” 郑懿然沉默了很久,问:“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江雪的语调猛地拔高,“郑懿然,我怎么跟你就说不明白呢?这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一次都会发生的事情!你是觉得我没有自尊的吗?凭什么每次吵了架,巴巴地等着你、找你和好的人都是我?” 她近乎发泄般地朝他吼完了这些话,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当年郑懿然的那句话对她的影响竟是如此深远,直到现在,她还是很介意他说她没有自尊的那件事。 “因为吵架也是你单方面的。”郑懿然面无表情地说,“大多数时候,我只不过是指出你做的不对的地方,或是提出我的不同看法,而你就会开始发脾气。例如现在。让你自行冷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无谓的争执只会火上浇油。” 江雪猛地吸了口气,像只即将爆炸的河豚一样瞪圆了眼睛,刷地抬起手指着郑懿然,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能把手往外一划,指着门口,言简意赅地说:“滚。不想跟你说了。” “问题不解决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郑懿然向江雪逼近了一步,“如果你执意要分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江雪不由自主地就想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站住了脚。思索了几秒钟,她自嘲一般地轻笑出声:“行,那我给你一个理由。” “我跟别人睡了,这个理由行不行?” chapter.6朋友 Chapter. 6 朋友 (1) 江雪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郑懿然像是呆住了,一动不动地在原地怔了许久,才开口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别人做了。”江雪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你不是问我昨天晚上夜不归宿去哪了吗?好了,这下你知道了……这个理由你还满意吗?” 她刚说完,人就被一股大力推得向后倒去。脊背重重撞上坚硬的墙面的同时,郑懿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脖颈,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她在维持呼吸的同时,每一个细微的起伏,都掌控在他的掌中。 江雪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口水,感受到轻微的窒息感,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了起来。郑懿然是有点儿疯病的,这点她很早就知道,但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他发作过了,陡然一下看到这样阴沉着脸的郑懿然,她意识到这是他这是真的生气到无法压抑了。 “雪雪,昨天晚上,你和谁睡了?”郑懿然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今天早上,你又是从谁的车上下来?” 他嗅着她身上温热的气息,视线落在她雪白肩膀上的红痕,眼眸微黯,张口用力咬了上去。 “嘶!”江雪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始挣扎起来:“混蛋!郑懿然!你是狗吗?放开我!好痛!” 郑懿然对她的痛呼充耳不闻,冰凉的大手直接撩开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握住了她的胸乳,用力揉捏,继续啃咬她锁骨上的红痕。 “不要!不要!”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江雪根本无法反抗,慌乱之下,狠狠提膝撞向他的腹部,只听一声闷哼,郑懿然痛的弯下了腰。 江雪趁机挣脱了他,几步逃到了郑懿然无法触及的安全距离,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花瓶防身,像只浑身炸毛的猫一样冲着郑懿然吼:“别过来!” 她防备的姿态和警惕的眼神彻底刺痛了他。郑懿然站直了身体,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具终于裂开一条缝,眸中流露出些许无措,又很快地消失不见。 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之前江雪无论怎么跳脚发疯,消气了以后也还是会乖乖回来找他。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提分手,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他是被捧惯了的人,在感情方面也是。一直以来,江雪给予她的爱,他伸手接着,已经习惯成自然,没有考虑过如果她要收回的情况。 要挽回吗?要把姿态放得更低一些吗?郑懿然的大脑思考着这些问题,最终,他的自尊心战胜了一切。 随随便便就能收回的爱,不值得珍惜。他在心中有些冷漠地想。 “好,江雪。分手,这是你说的,我接受。”郑懿然像是在对她下最后通牒,“你别后悔。” 他决绝地转身离去,江雪气得把手中的花瓶扔了出去,在碎裂声中大喊道:“郑懿然!该后悔的人是你!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后悔的!” 郑懿然没有回头。 江雪呆愣愣地望着一地碎玻璃渣,有些茫然地想,这就是结束吗?五年的感情,换来这样一个干脆利落的分手。对方似乎一点眷恋也没有,甚至连服软的话都不屑说一句,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分手。 她的内心其实还残存着一些期待,在想或许以分手作为要挟,能让郑懿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结果,依旧是她的自作多情。 可恶的郑懿然!之前的难受也好伤心也好,此时此刻统统转化为了不甘与愤怒,江雪默默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她绝对要比郑懿然过得更好! (2) 和郑懿然分手了,又和谢留闹别扭了,江雪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她平时基本都和剧团的同事们一块儿玩。但真的想找个人倾诉心事时,才发现她的至交除了谢留以外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天郑懿然离开以后,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向剧团请了假,如同行尸走肉般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过来时,发现微信上只有易歆给她发了几条新消息。 ……易歆?这名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江雪迟钝的大脑缓缓转动着,终于想起来她与谢留去参加团建的那天,易歆是和她同一个房间的那个女生,那天两人顺便加了微信。 “江雪,一大早就不见你人了,你没事吧?” “听谢总说你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是不是喝了太多酒?如果真的很不舒服的话,要记得去看医生哦。” 没想到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姑娘能对自己关心至此,江雪心中一暖,打字回复:谢谢,身体没有大碍,不用担心。 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哇!你终于回信息了!我还以为你出了啥事儿呢! 江雪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回复,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对了,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应该是你走得太匆忙落下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我给你送过来吧。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发了过来,照片上的东西是江雪那天戴着的一条西太后土星项链。 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但有段时间江雪特别喜欢西太后这个品牌,这条项链是郑懿然送给她的一个礼物,现在已经绝版了,她很喜欢。 江雪:是我的项链,你寄给我就好了,不用麻烦亲自跑一趟。 易歆:不麻烦,你是不是明天在城南剧院有话剧要出演?我正好买了票,等你结束了咱俩见个面?我顺便把项链给你。哈哈,原来你是默言话剧团的成员,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着眼熟,我平时也很喜欢看话剧咧。 对方热心到这个地步,江雪无法再推脱,便回道:好的。那明天结束后我给你发微信,咱俩一起喝个咖啡吧,谢谢你特意帮我送项链过来,这条项链我还挺喜欢的呢。 (3) 第二天,江雪如约和易歆见了面,两人在剧院旁边随便找了家小咖啡店喝咖啡。易歆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个剧迷,江雪所在的剧团有很多剧她都看过,两人聊得很是投机。 聊到中途,易歆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对啦,那天你话说到一半就睡了。就是关于谢总那个前女友徐璐璐……难道真的和我长得很像吗?” 江雪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认真地点头:“真的很像。” 突然之间,她灵光一闪:“啊……难道你对谢留……有点好感?” 易歆笑起来:“是啊,所以我很好奇。你上次不是说,谢留喜欢的人就在这次聚会里么?” “是的,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江雪说。 不过到最后也没搞明白到底是谁就是了,而且最后还和谢留闹得不欢而散。 “能不能多跟我讲讲呢?”易歆双手托腮,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关于你,关于谢留,还有徐璐璐。” 被人这么恳切地拜托了,江雪实在无法拒绝,便又絮絮叨叨地和易歆唠了好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直到最后咖啡都喝完了才停下来。 “雪雪,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跟我说了这么多。”易歆最后对她说,“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希望下次还能约你出来。” “当然。”江雪也很久没和人聊过这么多了,易歆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和她相处让人十分舒服。 这么一想,这两人还真的是很像呢。江雪心想,和谢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那下次有空再约哈~”易歆站起身,看了看手机,“今天时间有点儿晚了,我还得去公司加会儿班,先走一步咯。” 两人告别以后,易歆走出咖啡厅,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以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依旧是通话状态,持续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 “喂老板。”她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变得冷淡,“怎么样,我跟她聊了一个多小时,听到你想要的信息了吗?” “嗯,干得不错,加班费我已经打给你了。”电话那头,传来周停云的声音,“继续跟她套近乎,后续可能还需要你的助攻。” “真是人渣啊老板,被你看上的人可真倒霉。”易歆嘲讽道,“不过,为了追一个女人花这么大心思,你这花花公子当的也算挺敬业的。” “呵,当初不是你主动拿着她的项链来找我的?”周停云说,“你知道她那晚和我在一起吧?如果我没猜错,她的项链也并非她‘不小心’落下的吧?” 易歆轻笑道:“不愧是老板,真是聪明。这份周末兼职的时薪比我平时的可高多了。” 周停云说:“如果我不找你干这活儿你怎么办?白忙活一趟?” “怎么会,不是还有谢总么。”易歆说,“想必他应该也很乐意给我一个兼职机会。” 周停云问:“噢?你不是说你对谢留有好感么。” “那是骗她的啦,我和谢总话都没说过几句。”易歆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呢,女人需要有共同话题才能打开话匣子,特别是恋爱话题,能迅速拉近距离。” 她叹了口气:“不过这丫头有点傻乎乎的,光听她跟我说的那些就能猜到谢总说的那个喜欢的人肯定是她了吧,亏她还一点儿没发觉。我一说我对谢总有好感,她肯定就更不会往那方面想了,搞得我都有点儿罪恶感了。” 周停云感慨道:“女人真是可怕。” “哪儿比得上您。”易歆说,“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给您做铺垫么。倒是您,抢了谢总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就不怕谢总跟您翻脸么?” “公平竞争而已。”周停云不以为意地说,“要说抢女人,我还没输过。谢留那个人,说的好听是理智;说得不好听,就是胆小。做朋友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越界,还能指望他现在醒悟?我的竞争对手可不是他。” 易歆淡淡地说:“行,那提前预祝你成功了老板。不过啊你可得小心咯,千万别小瞧了女人,不然,谁让谁陷进去还说不定呢。” chapter.7对峙 Chapter.7 对峙 (1) 江雪和易歆迅速地熟络起来,两人成为了经常一起约饭的好朋友关系。某种程度上,易歆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谢留的位置。自从上次两人在停车场不欢而散以后,江雪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 那天易歆约她吃饭,说新种草了一家法餐厅很好吃。江雪按时赴约,抵达餐厅时却发现除了易歆以外,餐桌边还坐着另一个不速之客。 周停云。 江雪脸色都变了,说实话她没想过会和周停云再次见面,但易歆已经看到她了,现在再离开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她只能僵着脸走过去,在易歆那桌坐下了。 “雪雪你来啦,这位是周总,上次团建你应该见过的。”易歆非常热情地介绍,“这次刚好在这家餐厅碰到呢,周总原本约了人,结果那人临时有事,你不介意周总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江雪不好拒绝,只能笑了笑说:“不介意。” “抱歉,是我打扰你们朋友聚餐了。”周停云笑得风度翩翩的,“这顿我请。” 此时服务生开始上菜,易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起来放到耳边,听了一会儿之后,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挂断了。 “不好意思雪雪,家里出了点急事,我要回去一趟。”她对江雪说。 “啊?”江雪有点发懵,“出什么事情了?” “妈妈突然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易歆简短地说。 “好,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江雪也紧张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需要帮忙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易歆就这么匆匆离开了,餐桌边只剩下江雪和周停云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江雪突然开始觉得有些尴尬起来,掩饰性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好久不见,雪雪。”最后还是周停云先开了口,“上次你走的太急了,都来不及留个电话。我一直想再见你一次。” “没有必要,周总。”江雪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牛排,轻声说,“我们都明白,上次的事只不过是个意外。” “你是这么想的吗?”周停云的语速变缓,音色如提琴般悦耳,“可是对我来说,那并不只是一场意外呢。” 又来了。江雪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又要开始勾引人了。 她努力保持着一张冷脸,淡淡地说:“周停云,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 周停云:“你知道什么了?” “你和郑懿然……是兄弟这件事。”江雪顿了一顿,“恕我直言,我现在已经不是郑懿然的女朋友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跟他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周停云低低笑了一声:“这些是谢留跟你说的吗?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郑懿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正经兄弟?他从小就是大少爷,而我,直到高中才第一次见到父亲。” 江雪:“我对你们那些豪门秘辛并不感兴趣。如果你是因为跟你哥哥关系不好,想要利用我来达到一些什么目的,那我要告诉你:没用的,我和郑懿然已经分手了。” 周停云:“雪雪,你为什么老觉得我是因为郑懿然才接近你?你别被谢留洗脑了,难道我就不能单纯地只是被你吸引吗? 江雪冷笑一声,意思很明确:信你个大头鬼。 周停云叹了口气:“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是别有用心,那你难道就不讨厌郑懿然吗?和我在一起,应该是刺激郑懿然的最好手段吧。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江雪说:“你太高估我了,我对郑懿然来说没那么重要。” 周停云说:“应该是你低估自己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倾身靠近江雪,随手拿起桌上大大的酒水单挡住了两人的侧脸,在她耳边轻声说:“不信的话,你就自己看看吧。” 两人的距离极近,在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一对用酒水单遮挡亲吻的小情侣。江雪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就在附近响了起来。 周停云弯起眉眼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狡黠微笑,重新坐了回去,闲闲地看向一侧。江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距离两人五米不到的距离,另一张餐桌上,坐着西装革履的郑懿然和另外一个漂亮的陌生女子。他的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红酒杯,看来正是刚才的噪音来源。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雪的心脏狂跳,赶紧收回了视线,朝着周停云怒目而视,压低了声音吼:“搞什么?郑懿然为什么在这里?” “嗯,应该是家里的老头子一收到他分手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安排了相亲之类的吧。”周停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耸了耸肩。 原来是相亲……这才过去了几天?看来他果然是一点都不在意。江雪胃口全无,站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她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猝然起身,直接离席了。 (2) 另一边,郑懿然举起手招来了站在一边的服务员,示意他过来清扫。 坐在他对面的女生对他十分关切:“哎呀,懿然没事吧?是手滑了吗?酒没弄到身上吧?” “没事。”郑懿然淡淡地说,“没拿稳。” 女生放下心来,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她在外旅游时的趣事儿。这位女士据说是本地某局长的女儿,长得漂亮,学历漂亮,家世背景也漂亮,是郑懿然父亲为他挑选的“门当户对”的对象。 反观江雪,当初郑懿然带她回家吃过一次饭,当时他父亲明面上没说什么,等江雪回去了以后才说:“这姑娘除了长得漂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门不当户不对,你们谈不久的。”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带江雪回家过了。大约江雪自己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些什么,从来不提这事儿。这次分手,最先得到消息的居然是他父亲,立马就为他安排了相亲,还拍着胸脯保证说“肯定比你那个前女友强一百倍”。 郑懿然自己原本是不太爱参加这种与陌生人吃饭的局,可那天分手时江雪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后悔”的态度实在是刺激到他了,这段时间心里总像是堵着一口气不太舒畅,于是便答应下来。 等真的到了见面的那天,望着对面妆容精致举止得体的女孩儿,郑懿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总是不自觉地会拿眼前的人和江雪比较。 比如这女孩儿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眼睛没有江雪明亮,嘴唇不如江雪红润,声音也没有江雪好听。明明在他父亲眼中是比江雪要好一百倍的女孩儿,可在他眼中却哪儿都比不上江雪。 他从前并没有意识到江雪竟然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郑懿然开始有些烦躁起来,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他对于情绪控制一直有些问题,最严重的一段时间甚至需要吃药来减轻症状,因此平时他都会有意把情绪波动调整到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但近年来他的病症已经好多了,也已经很久未曾体验到这种焦灼的心绪了。 而此时,他听到了江雪的声音。 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症状已经严重到产生幻听了,但是当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他满脑子想着的那个人居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和那个他最讨厌的私生子弟弟一起。 (2) 洗手间中,江雪站在水池前,望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女人,眼神空洞。 说实话,再见到郑懿然时,她的心脏还是会产生一种又酸又涩的钝痛。虽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有些情感缺失的问题,不容易动心,可毕竟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五年的时间,就算是个宠物也该养出感情了吧。可他却像是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冷静了一小会儿,江雪掬了把水用力泼在脸上,擦干净后深呼了一口气。刚走出门,就被人堵住了。 看着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江雪深吸了口气,说:“劳驾,借过。” 她一低头就想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被对方攥住了手臂。 “江雪。”郑懿然的脸色阴翳到了极致,声音里像是含着冰,“你是怎么跟周停云搞到一块儿去的?” 他很少有生气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散发出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他这样反而令江雪感到有些新鲜起来,抱着胳膊一语不发,细细观赏他脸上的表情。 “那家伙从来都不会对女人认真,你跟他在一起,吃亏的只会是你。”郑懿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多急切,“更何况,他还是郑家的私生子。” “噢……”江雪慢悠悠地开了口,“可是,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郑懿然?” “……”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郑懿然一时怔住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焦躁感是怎么回事,明明分手当天已经做出决定了,也答应出来见相亲对象了……可人终究不是电脑,不能像删除一段数据一样简简单单地把情感删除。今天,当着餐厅那么多人的面,当周停云用酒水单挡着脸亲吻她的时候,郑懿然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杀了他。 无法容忍,她的吻和她的人,明明曾经都是属于他的。 “你一定要去撞南墙,我也拦不住。”郑懿然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说出的话却依旧不怎么好听,“才这么短短几天功夫,就勾搭上了新的男人,真不愧是你啊江雪。是不是把当年追我的手段又重新施展了一遍?” 最亲近的人扎的刀子永远精准,江雪的脸色瞬间变了,怒极反笑,嘲讽道:“你不也开始见新的女人了吗?咱们不过半斤八两吧!不过当年郑大少那么爱拿乔,现在怎么也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是因为没有人追了吗?” 她说完这话,郑懿然明显被噎住了。看到他一脸吃瘪的表情,江雪心中又痛又爽:终于有一次她在吵架中能战胜郑懿然了!之前的每一次争吵,她都是唯一一个有情绪波动的人,而郑懿然就像个旁观者一样,不为所动。这令她非常有挫败感,觉得自己像在演独角戏一样。 而这次,郑懿然终于被她拉下了观众席,不得不因为她而产生人类的那些负面感情了! 生气吧,烦躁吧,继续发疯吧!好好尝尝我之前尝过的滋味!江雪的内心这样阴暗地想着,最好再添一把火,把他刺激得更狠一点。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此刻,周停云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雪雪。”他亲昵地叫她,走过来颇为关心地说,“怎么去个厕所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碰到熟人了吗?” “嗯,前男友而已。”周停云做戏的样子太过明显,但江雪决定配合。 “噢,前男友。”周停云重复了一遍,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懿然,“听见了吗?这位前男友先生,松手吧,在女厕所门前堵前女友这样的戏码,不太像是郑家大少爷会做的事啊。” “周停云。”郑懿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周停云微眯起眼,下颌抬起,以挑衅的姿态懒懒说道,“难道雪雪没有过告诉过你,那天晚上,她和谁在一起吗?” 周停云话说的不清不楚,郑懿然却瞬间便明白了他说的“那天”指的是哪天,脸色遽变,手不自觉地缓缓收紧,似乎要将掌中纤细的手臂生生捏碎。江雪痛得受不了,厉声道:“郑懿然,你放开我!” 他这才回过神,一下松开了手。但雪白肌肤上已经留下了五道指痕,分外显眼。 周停云适时上前,如同一个胜利者般牵起江雪的手,两人一同往外走去。在经过郑懿然身边时,他突然开了口。 “江雪。”他说,“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你眼光真差。” “是啊,我眼光是差”江雪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轻声说,“不然,也不会看上了你,还在你身上浪费了五年。” chapter.8去我家吧(微h) Chapter.8 去我家吧 (1) 再度回到餐桌边,江雪已经半点胃口都没有了,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刀叉。 “怎么了?”周停云问。 “吃不下了。”江雪答。 周停云顿了一下,站起身说:“那我们走吧。”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2) 三十分钟后,两人站到了本市最大的恐怖医院主题鬼屋门口,周停云抬头凝视了一下阴云笼罩的招牌,转身就想走。 “喂!不是说好了去哪儿都陪我的嘛!怎么还带耍赖啊!”江雪死死扯着周停云的袖子,喊得很大声。 “怎么会有人失恋了想要来鬼屋啊!”周停云喊得更大声,“江雪!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女孩子一样干点正常的事儿啊!” “我就想玩鬼屋嘛!周停云你说话不算话!你还算不算男人啊!” “那个……”站在一边旁观两人吵架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你们还玩不玩了?后面还有人排队……” “玩!”“不玩!”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吼,然后转头面面相觑。 最后江雪松开了手,忿忿道:“算了,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去玩。” “好的,那请您跟我来吧。”工作人员大松了一口气,领着江雪朝门内走去。江雪刚迈开步子,手就被人抓住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陪你了?真拿你没办法。”周停云嘟嘟囔囔地跟上来,手握的很紧,“江雪,你千万别放开我的手噢,敢松开你就死定了!” “不会吧?你真的这么怕啊?”江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你要是真害怕的话,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切,我才不怕呢。”周停云撇撇嘴,“我是怕你会害怕,笨蛋!”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进了那扇门——说实话这鬼屋不愧是大众点评上本市排名第一的鬼屋,面积又大,NPC又多,布景和氛围全都渲染得十分到位,刺激指数绝对十颗星。一路上,周停云都一言不发拖着江雪走得飞快,而江雪则彻底放飞了自我,放开嗓子拼命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救命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托周停云的福,原本网上攻略至少需要三十分钟的鬼屋迷宫,他俩十五分钟就出来了。站在出口重见光明的两人同时长舒了口气,然后江雪说: “再玩一遍。” “你说什么?”周停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雪,“你还要再玩?” “你刚才走的太快了我压根都没有过瘾!”江雪理直气壮地拖着周停云往回走,“有好几个NPC的脸我都还没有看清楚!我们再玩一遍!” “……江雪!”周停云严肃地问,“你是在报复我那天对你说了太多遍再来一次吗?” “什么啊?”江雪一霎那脸红欲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行吧。”周停云闭了闭眼,“走吧。” 于是两人又连玩了三遍鬼屋,江雪才终于心满意足。最后一遍鬼屋出来时,周停云脸色苍白,沉默地坐在店内的沙发上,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样。江雪终于良心发现,主动去买了水过来,拧开盖子递给周停云,关心道: “周停云,你没事吧,喝点水吧。” “谢谢。”周停云刚接过水喝了一口,就听见身边的江雪说: “对了……下一个地方我们去哪呢?要不去看恐怖电影吧!” 闻言,他缓缓放下了水瓶,扭头看向江雪:“……你说什么?” “最近刚好有个新的恐怖电影上映!我想去看!”江雪双眼放光地把手机往周停云眼前一递,“电锯杀人惊魂夜!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我们去看吧!” “江雪……”周停云抬起手痛苦地捂住眼睛,“你都不累吗?你到底是不是刚刚失恋啊?” 话虽这么说,可最后周停云依旧乖乖跟着江雪去看了那部电锯杀人惊魂夜。坐在电影院的时候他又是全程一语不发,紧紧地抓着江雪的手,好像生怕她扔下他似的。借着电影院微弱的光线,江雪瞥了一眼,发现周停云居然是闭着眼睛的,嘴唇紧紧抿着,眉尖微蹙,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拍了拍他的肩:“喂,周停云,你没事吧?” 周停云挤出来一句话:“你觉得呢?” 江雪想了想,站起身来,扯了扯他的手让他站起来:“你要实在不舒服,那我们就出去吧。” “看完再走吧。”周停云也扯了扯她的手让她坐下,“你不是想看这部电影嘛。” “少废话!”江雪再次扯了扯周停云,这次用了点力,“跟我出去。” 两人走出电影院,进了旁边一家奶茶店。此时已是深夜,店内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江雪在柜台点好两杯奶茶,端到小桌边放下,看着趴在桌子上一脸疲倦的周停云说:“周停云,既然这么讨厌鬼屋,讨厌恐怖片,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陪我?” “我不是说了嘛”,周停云神情恹恹的,“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的。” 他这话说的很随意,但是江雪听了却愣住了。 心中某个角落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拂过。 良久后,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郑懿然就没有陪我去过鬼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没有陪我看过恐怖电影。” 周停云问:“真的吗?” “真的。”江雪说,“因为郑懿然讨厌很黑很暗的地方。” “嗯。”周停云说,“其实我也不喜欢。” 他看着江雪,眼神很温柔:“但是好像牵着你的手,就没那么怕了。” 江雪再次愣住了,看着周停云那张与郑懿然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她咳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低声道:“周停云,能不能别说这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没有误解,我说的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周停云向前倾身,托着下巴,像一朵艳丽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罂粟花,徐徐说道,“雪雪,郑懿然那个人又古板又严肃,而且还是个自大狂,永远都以自我为中心,和他谈恋爱一定很辛苦吧,难道你不想来点简单轻松的爱吗?” “简单……轻松的爱?”江雪不自觉地被他的声音诱惑了,慢慢重复了一遍。 “是的。”周停云弯起唇角,墨蓝色的眼眸中光泽流转,“移情别恋,也是忘记失恋痛苦的一种方法哦。” 这陷阱设得实在太过明显,可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让人无法抗拒。江雪艰难地别开视线,嗫嚅道:“不……我……”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让你那么难过的。”周停云继续说了下去,抬手用食指勾起江雪的下颌,不紧不慢地将她的头转向自己,“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的呼吸逐渐靠近,最终,唇瓣轻轻地落到了她的嘴唇上。江雪如同被麻痹了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最终只能闭上了眼。 行吧,就这样吧。她在心中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如果她注定不能拥有纯粹的爱,那么,来点简单轻松的爱,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儿,她伸出双手捧住周停云的脸,主动探出舌尖轻轻舔舐他的嘴唇。周停云怔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呆愣着任由她灵活的舌如游鱼般滑入,纠缠挑逗。 她的唇舌带着淡淡的甜味,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品尝更多,周停云逐渐地便有些沉迷其中。这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氧气用尽,江雪才有些狼狈地推开了周停云,一手捂着唇,一手搭在对方肩上,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息着。 周停云觉得根本不够,伸手拿掉了她遮着嘴唇的手,凑上前还想继续,被她一侧头躲了过去,断断续续地说:“可、可以了。” “还不够。”周停云意犹未尽地盯着眼前艳红湿润如花瓣般的唇,不易察觉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微哑,“去我家吧,雪雪。” (3) 凌晨两点。 江雪脸朝下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只觉得疲累。 身体累,心也累。 “雪雪,舒服吗?” 后背贴上来一个暖烘烘的胸膛,周停云从她身后缓缓进出着,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 “嗯……”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跪着的双腿有些发颤,“好累……” “累什么,今晚我已经够温柔了。”周停云并不着急,依旧不紧不慢地挺动,“你说,是跟他做舒服还是跟我做舒服?” “什么?”江雪愣了,“你在说谁?” 他突然地停了下来,坏心眼地抵在穴口慢慢磨,“你明明知道不是吗?” “呜……”江雪难耐地呜咽了一声,“周停云,你是变态吗?” “回答我。”原本的深入变成浅浅戳刺之后,空虚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江雪咬紧了枕头,耳朵发烫,说不出一个字。 确实是有区别的,郑懿然在性事上并不沉迷,平时总是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他越是这样江雪越喜欢撩拨他,郑懿然被她撩的受不了了就会直接把她推倒。他在床上话不多,前戏也很少,只会埋头苦干,但时间很长,往往让江雪又痛又爽。而周停云在床上花样很多前戏很足,甜腻腻的情话也说一大堆,但年轻,精力太旺盛,让江雪有些招架不住。 又想到了郑懿然,江雪的心口发痛。 “这问题需要考虑这么久么?”周停云看着江雪通红的耳廓,心痒难耐,突然很想看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着她的下颌,把她的脸转了过来。 江雪猝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周停云愣了。 “怎么哭了?”他低下头,轻柔地吻她湿润的眼角,“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问了。” 他抽了出来,把她翻过来搂在怀里,顺着她柔软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抚摸:“雪雪,别伤心了。” “周停云。”江雪的脸贴在他的肩窝里,闻到他身上传来好闻的沐浴露味道,感觉到他还硬着,“你不继续吗?” “你都哭成这样了,我还怎么继续。”周停云叹了口气,“就这么喜欢他么?” 就这么喜欢他么? 五年时间,全心全意的付出,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要想割舍这份喜欢,谈何容易。 可转念一想,郑懿然与她的五年间付出的温柔,似乎还不及眼前这个认识了短短几周的周停云。五年时间,付出感情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感动的人也是她自己。 江雪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索性选择了沉默。 好在,周停云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同床异梦。 chapter.9紫藤花(h) Chapter.9 紫藤花 (1) 周停云是个私生子。 他在上高中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从出生以来,就和母亲住在肮脏破败的老城区。他的母亲是酒吧歌女,生得美艳却没什么头脑,傍着一个又一个男人过活,最终因为酗酒过量死在了他十五岁那年的冬天。 他的父亲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他进入了郑家,转学到了贵族学校,从来路不明的野种摇身一变,成为了尊贵的郑家二少爷。一之时间,人人羡艳。 但,郑家继承人只能有一个。在他的头顶,永远笼罩着“郑家大少爷”的阴影。只要那个人还存在一天,他就永远都只是别人在背后偷偷议论的私生子。 他讨厌郑懿然简直是一件太理所应当的事了。 和他的穷困潦倒的前十五年人生截然相反,郑懿然从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郑家大少爷,过着最优渥的生活,受着最精英的教育,拥有他触不可及的一切。 一开始,他还抱着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搞好关系的心思,处处示好。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人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当某天他回到家中,看见一个女孩挽着郑懿然的臂弯从门口走出来时,着实是吃了一惊。 那女孩原本正仰着头对郑懿然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看到他时便停了下来,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郑懿然依旧无视了他,直接拉着她往前走去。 那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走到家门口,有佣人来帮他开门。周停云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了一句:“那个和郑懿然在一起的女孩子是谁啊?” “哦,那个是大少爷的女朋友,今天大少爷第一次带她回家吃饭……我记得名字好像是叫……江雪。” 江雪。他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弯腰脱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两人并未走远,此时正站在盛放的紫藤萝花架下。女孩子抬手揉着眼睛,似乎是眼里进了沙,而郑懿然握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凑近,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易碎的珍宝。 有微风吹过,淡紫色的花瓣如雨水般点点洒下。沐浴在这花雨之中,女孩脸上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轻轻吻在了少年的侧脸。 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稍纵即逝。趁郑懿然呆住的时候,她笑得弯下了腰,然后轻巧地往前跑去,却被他拽住了手腕,拉回怀里,用力地吻了下去。 “哎呀……”站在他身边的佣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笑着摇头,“感情真好呢。” 和刚才的轻吻不同,这是个霸道又深入的吻。那女孩柔韧的腰肢像是春天的柳枝,一寸寸向后弯倒,修长的脖颈和扬起的下颌连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脆弱又迷人。 不知为何,连周停云的心脏也开始砰砰作响起来。 不,别看了。他强迫自己挪开了眼,回身关上了门,但脑中却始终想着那一片紫藤花雨。 晚饭时,难得的父子三人同桌吃饭。席间,他父亲发了话:“那姑娘……叫江雪是吧?除了长得漂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门不当户不对,你们谈不久的。” “这样吗?”一向很少忤逆父亲的郑家大少爷此时语气虽是轻描淡写的,但说的话却显得有几分挑衅,“那您等着看吧。” (2) 那天晚上,十七岁的周停云梦到江雪了。 内容不便多说。第二天醒来时摸到潮湿的床单时,周停云心想,或许他也应该谈个恋爱试试。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答应了那之后某一个学校里向他表白的漂亮女孩,两人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恋爱关系,做了一切恋人该做的事情,这之中他确实感受到了快乐,但没过多久便腻烦了。于是他很快便结束了这段关系,紧接着开始第二段、第三段。 恋爱结束得越来越快了,周停云发现大约能让他感到心动的只有暧昧期的那段时期。对他来说,要想得到女孩儿的喜欢实在太容易了,可是随着她们越来越喜欢他,对他的期待和要求也越来越多,开始疑神疑鬼,患得患失,这让他觉得很有负担。 他只想要简单轻松的爱,能让他享受其中。 他时常会想起江雪。 一年后,他考入了江雪和郑懿然所在的那一所大学,开始更加频繁地见到她。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动了坏心思,想着如果能把她从郑懿然手中抢过来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大受打击? 可惜,那个时候的江雪,眼睛里除了郑懿然,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她的爱是那么纯粹,那么炙热。看到这样的她,周停云便会想,会不会也有人这样爱我呢? 可他已经拥有过很多人的爱了,并没有谁的爱意如同江雪对郑懿然那般浓烈。是因为他不是郑懿然,还是因为她们不是江雪? 他想不明白。 (3) 周停云睁开了眼睛。 房中光线昏暗,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怀中窝了个人。 他稍微一动,她便醒了,仰起脸,看到他的时候,依旧迷迷糊糊地,却极为自然地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早上好。” 周停云心中一动,这蜻蜓点水、稍纵即逝的一吻,似乎与记忆中那场紫藤花雨中的吻重合了起来。 而当时被郑懿然搂在怀中的女孩儿,此时躺在他的怀里。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了一些更为绮丽的,关于他青春年少时第一个春梦的记忆。于是手顺着对方光洁柔软的背一路向下,捞起一条纤长大腿盘在自己腰间,他猛地一挺腰,勃发毫无征兆地就冲了进去。 她的腿间还残留着昨晚的痕迹,非常轻易又顺畅地就让他这么填满了,又惊又羞地喘了一声,小声道:“周停云!你怎么一大早就……” “嗯,这不是补上昨天没做完的那一次么。”周停云进得又深又快,俯下身把她冲口而出的呻吟全部吻住,唇舌色情地交缠,上下两张嘴同时被填满,所有感官被放大到极致,江雪爽到只能从喉间发出无意义的断续嗯啊,不自觉地挺腰配合。 “早上时间不多……好可惜。”周停云似乎觉得光用这种姿势不够过瘾,起身把江雪也拉了起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他掐着对方的腰把她慢慢放下。 “啊……啊……太深了……嗯!”江雪搂着他的脖子,几乎有些恐惧,“不要!” “可以的。”周停云松手,在重力作用下她重重下落,把他尽根吃进。 好深……实在太深了。他一下进入了之前从未进过的深度,她朝后仰起头,张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服吗?”她都要死了,他居然还这么问,紧接着又将她不断提起,落下。一次次没入,一次次抽出,交合出水液四溅,顺着她的大腿流下,他几乎握不住她滑腻的臀肉。房内充斥着肉体相撞、喘息吟哦的声音。终于最后在一次重重落下时,他咬着她的脖颈喷发了出来。 (4) 那天以后,江雪似乎和周停云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暧昧关系。他们频繁地约会,一起吃饭、爬山、攀岩、滑雪、看爱情电影,做一切暧昧期男女会做的事情。说实话,周停云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恋爱对象,他爱玩,会玩,而且永远能为伴侣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和他在一起,很难不产生那种仿佛被他深爱着一般的错觉。 可是,她也知道像周停云这种浪荡子,口中说出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绝对不能全信。可周停云为她所编织出的温柔乡实在是太令人沉醉了,作为一个恋爱脑,江雪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不陷进去。 自然,易歆就成为了她的第一倾诉对象。 “你说啥,你们又做了?” “你别喊得那么大声啊!”江雪做贼心虚,捂着嘴小声说,“你旁边没人吧。” “没事儿,他们不知道我在说啥。”上班时间,易歆正在工作,戴着耳机,回答略显敷衍。 “你肯定觉得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吧。”想到那天谢留的反应,江雪不禁有些沮丧,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和易歆说这些。 “这有啥,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儿,你有爽到就行。”易歆答得十分爽快,紧接着又问,“话说,你有爽到吧,周老板技术咋样?” “……不错。”江雪红着脸,赶紧转移话题,“话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感觉我现在有点上头……所以你觉得他对我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啊?你要说他认真吧,我们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哪能这么快就认真咧;你要说他不认真吧,可我演的每一部剧他都看过诶!就算是铁粉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那你觉得呢?”被问到这个问题,易歆开始打太极。 “我不知道呀,所以才问你呀!” 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闷闷不乐的,尾音拉得长长的,虽说是抱怨,但也显得像是在撒娇。易歆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撅着嘴,一脸埋怨的表情。也难怪江雪那么讨男人喜欢,说话那么多语气助词,就算骂人也嗲。 “我觉得啊……”易歆站起身,拿着马克杯往茶水间走。刚推开门,就看见周停云和新来的实习生小妹妹两人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 易歆动作一顿,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而那边的江雪还在问: “怎么啦,你快说啊?” 停了一会儿,又问,“你刚才莫不是看到周停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吧?” 这个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真是准得可怕!易歆嘴巴上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心里想的则是,这间谍的工作可真不好做,还得昧着良心撒谎,下次得管周停云那个渣男多要点钱。 电话挂断以后,易歆背靠在茶水间边的门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五分钟后,门打开,头发散乱的实习生满脸绯红地奔了出去。 易歆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之后,才转身进入茶水间。 周停云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喝咖啡,易歆走过去将马克杯塞到咖啡机下,略带讥讽道:“这就移情别恋了老板?那我的间谍工作是不是不用继续了?” “偶尔换换口味罢了。”周停云不以为意,“我又没拖欠你工钱,有这么一份来钱轻松的工作不好吗?” “有一部分得算作我的精神补偿费吧。”易歆冷冷地说,“毕竟,帮渣男做事,有违身心健康。”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去,留下周停云原地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嘿!你这家伙!骂人是吧!” chapter.10端午节 Chapter.10 端午节 (1) 和周停云的纠葛暂且不提,转眼,端午节快到了。放假前两天,江雪接到母亲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过节。江雪这才反应过来,打开买票软件一查,回家的高铁票都已经售罄了。她的家乡就在邻城,开车不过两个多小时,以往逢年过节,她都是蹭谢留的车回家,自然不用考虑抢票的事情。可今年两人吵了架,江雪不好再像以往那样厚着脸皮蹭车。 想起易歆似乎和她也是同乡,江雪仍抱有一丝希望,给她发了个微信:易歆,你端午回家过节么?怎么回去? 易歆很快便回了消息:“回。坐高铁。” 啊……果然……江雪沮丧极了,正在发愁要不要打个滴滴顺风车回家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着消息来自于谢留。 谢留…… 江雪的手指静止了一瞬,没有立刻点开那条消息。 有多久……没和他联系了? 记忆还停留在上回,他坐在车里,神情冷淡地对她说“别这么随随便便。” 事实上,谢留极少有对人这么刻薄的时候。印象中,他不论面对什么事情都总是一副游刃有余、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来她那次,着实是把他气着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恰好是他的发小,像她这样的人,大约是一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了。 那这条微信,会不会是他发来说要和她断绝关系的? 江雪的心一下资提到了嗓子眼,颤颤巍巍点开手机,屏幕上跳出与谢留对话的微信界面。 “今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一起走?” 啊? 江雪有点发懵。 他这是,消气了? 想到这儿,江雪松了一口气,回道:“要!” 于是,就这样,端午节当天,她又坐上了谢留的车。 距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么久没有见到谢留,气氛难免还是有些尴尬。路上两人没有说话,江雪坐在副驾驶上,在微信上和周停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周停云是个会聊的,聊了一会儿江雪脸上便不自觉地带上了笑。谢留瞥了一眼,淡淡问道: “你和郑懿然和好了?” “啊?”他突然开腔,把江雪吓了一跳,手中的手机都差点摔了出去。 “反应这么大?看来和你聊天的不是郑懿然。”谢留简直像是有读心术一般,“那是周停云?” “……”江雪抿了抿唇,低着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像个做了错事情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说,“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不会生气?” 谢留的眼眸冷了一瞬,声音却依旧如常:“不会。”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缓缓收紧了,神色沉郁。可是说到底,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那我就跟你说咯。”江雪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粗线条,听到他这么说,很快便高兴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地和谢留倾吐她这段时间以来和周停云的暧昧日常……以前她也会时常找谢留聊她和郑懿然的感情问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这一次,谢留只听了两句,便打断了她。 “聊点别的吧,雪雪。”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浮躁,连江雪都能听出来,“别总跟我说他们。” “……”江雪卡了壳,眨眨眼睛,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真是反常,谢留今天是怎么了? 车内一时又陷入了寂静,江雪绞尽脑汁开始想话题,突然眼睛一亮,问:“对了,谢留,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最近进展如何啊?” 她依稀记得谢留上次提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心情似乎不错。可没想到这次的情况却大不相同,谢留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进展。她好像快喜欢上别的人了。” “啊?”江雪大吃一惊,继而忿忿不平道,“哪个女人这么瞎啊,竟然连我们谢留都看不上,真是有眼无珠!” “……”谢留听了这话,终于轻笑了一声。江雪松了口气,继续说,“不过谢留你也不用太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会有更好的在后头等你呢。” “可能会有人比她更好吧。”谢留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但我应该不会像喜欢她那样再去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江雪愣住了,侧过脸去看谢留——他依旧看着前方,眼神无波无澜,说的话却如此笃定。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谢留以前从未对她说过这些事……真没想到,像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般爱而不得的落寞表情。 她决定要帮他。 掏出手机,江雪劈里啪啦地开始给易歆发消息:“你小子!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谢留的事情吧!” 易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对谢总的真心天地可鉴!” 江雪:“好,为了证明你的决心,今晚七点半,七中门口的甜品店,不见不散!” (2) 到家了,晚饭过后,母亲拿出一大盒车厘子,给江雪下了任务:“去,把这个送给对门去。老这么麻烦谢留多不好,得好好谢谢人家。” “收到。”江雪看了一眼时间,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推门出去,直接敲了对面的门。 来开门的是谢留,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袖子半撸到手肘,戴着黑框眼镜,刘海放下来,显得又乖又纯。江雪有那么一瞬以为看到了十八岁的谢留。 而谢留看到江雪时也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伸手揪了揪她扎的小辫儿,低低地说,“怎么穿成这样?” “没带衣服回来,穿的还是之前的。”江雪无端地有些脸红,紧张地问,“不好看吗?” 他说:“像个高中生。” 江雪说:“你不也是。” 两人同时笑起来,江雪把手中的车厘子递给他:“喏,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给你的,感谢你捎我回来。对了,你吃完晚饭没?” “吃了,怎么了?”谢留把车厘子接了过来,对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问方式感到有些迷惑。 “要不一起去学校散散步吧。”江雪发出了邀请,“都好久没回来了。” “……”谢留微微一滞,看到面前女孩清澈坦荡的眼眸,垂下眼说,“好啊。” (3) 夕阳西下,夜色渐沉。温柔的晚风轻轻吹拂着并肩行走的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知名的草木香气。江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这条路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到这个时候都特别好闻!” 高中三年,这条通往学校的路他们曾一起走过上百遍,每一处街景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明明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可这个地方的时间却像是凝固了一样,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是栀子花,前面那家人院子里种的。”谢留下意识地接了话,两人转过一个拐角,从街边的栅栏中密密匝匝地伸出了墨绿色的枝桠,片片绿叶间零星点缀着结拜的细小花朵,散发出阵阵幽香。 “哇,这花儿都长这么大了!”江雪惊讶道,“原来是栀子花,以前我都没注意过呢!” 她又看到了前方的一家面店,笑了起来,指着那家店扭头对谢留说:“喏,还记得不?以前我可爱吃这家的牛肉面了,后来那家的老板都认识我了,我应该也带你来过吧。” 谢留说:“记得,你早上为了吃牛肉面总是迟到,硬逼着我给你打掩护。” 江雪不好意思道:“哎呀,谁让你那时候是班长呢,这点小事就不用记得这么清楚了吧!”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尘封已久的记忆重新浮现。原来有很多事情,都不曾被忘记。 到了校门前,江雪站在铁栅栏前张望了一会儿,校园里空无一人,大约学生们也都放假了。 “没开门,回去吧。”谢留说着,正想转身,却被江雪一把拉住了。 “来都来了,我们去吃点甜品再走吧!”她拽着他往校门旁边的甜品店走,“都好久没去啦!” (4) 墙壁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动着,江雪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距离她和易歆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不远处,谢留端着托盘正朝她走来。托盘里是一份红豆双皮奶,一杯柠檬茶。 “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看到双皮奶,江雪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 谢留说:“以前每次你来不都点的是这个么。” 江雪“嘿嘿”一笑,由衷感慨道:“唉,谢留,你这么好,以后跟你谈恋爱女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可怎么办呢……”谢留以手支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被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江雪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起来,无法继续与他对视下去,撇开头道:“呃……可能她不是不喜欢你……可能她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是吗?”谢留微微眯起眼,声音不知为何带上笑意,“……那我要怎么样,她才能意识到呢?” “要……更主动一些。”江雪说完这话,突然看见易歆推门进来,立刻精神一振,握住谢留放在桌上的手,坚定道,“你放心,我会为你加油的!” 她说完这话,朝着易歆挥手道:“易歆!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雪!”易歆也看到了她,直接朝她走了过来,直接无视了江雪对她使的眼色,大声说道,“什么好巧,不是你约我来这儿的嘛!” 顿了顿,又颇为奇怪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了,脸抽筋儿了吗?” “哈哈,是有点儿。”江雪干巴巴地说,用手搓了搓脸,“既然如此,那你坐吧。” 易歆坐下来,突然反应过来身边还坐着个人,扭头一看,大吃一惊:“谢……谢谢谢谢谢谢总???你怎么在这儿???” “又不是工作时间,就别叫谢总了吧,多生分啊。”江雪抢在谢留开口前发了声,然后装模作样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十分做作地说,“哎呀!我妈给我发微信叫我回去呢!那我先走一步……” “是有什么急事吗?”谢留问,“要不我跟你一起……” “哎呀,不用不用,你就在这儿!易歆才来,这么难得的缘分,不该好好聊会儿嘛!”江雪心说你要是走了那我今晚辛辛苦苦把你俩凑这儿是为了啥!谢留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谢留看着她一脸慌乱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脸色一瞬间便沉了下来,冷冷地说:“江雪,你是故意的吗?” “故……故意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他生起气来身上那种凛冽的气势实在太可怕了,江雪不由自主地便结巴起来,声音越来越小。 “好,很好。”谢留怒极反笑,一边点头,一边转头看向易歆。易歆被他那刀子般凌厉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立刻怂了。 “她不说,那你来说吧。”谢留的声音像是含着冰,“易歆,这段时间你和周停云做了什么交易,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来说?” chapter.11争吵 Chapter. 11 争吵 (1) 谢留的话说完,易歆和江雪的脸色同时一变。 “易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江雪声音颤抖着,转头去看易歆。而对方低下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你和周停云做了什么交易?”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江雪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是和我有关的对不对?” “对不起。”易歆说,“我收了钱的,不能说。” 此话一出,江雪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收钱?收了钱干什么? “他出了多少?”此时,谢留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出双倍。” “成交!”似乎终于达成目的,易歆长舒口气,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周总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和江雪作朋友,顺便帮他当僚机。” “那你说……你喜欢谢留……”江雪嗫嚅着,被易歆一口打断。 “当然也是假的。”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嘻嘻一笑,“都是为了想快点和你拉近距离啦。真是对不起,江雪,你也体谅体谅我吧,我可不像你有本事被那么多大佬看上。打工人不容易,都是为了钱。”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离开时还不忘对谢留补了一句:“对了谢总,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可要说话算话啊,我待会儿把具体金额微信发你。现在……”她看了一眼江雪,说,“好好安慰安慰她吧。” (2) 易歆离开了,甜品店里又只剩下了江雪与谢留。 江雪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碗,脸色苍白到极致。而谢留轻轻搅动了一下冰块已经彻底融化的柠檬茶,金属茶匙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江雪终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寂:“易歆的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谢留:“不,我是猜的。以我对易歆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喜欢交朋友的人。” “……” “我提醒过你。”见江雪沉默,谢留再次淡淡地开了口,“离周停云远点。” “是啊,你提醒过我。”江雪的脸色由白转红,“只是我太笨而已。” 说完,她霍然起身,冲向门外。谢留一惊,紧追了上去。 屋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江雪在前方走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心头思绪杂乱。她原以为自己总算交到了一个新朋友,没想到却是一场骗局……最令她难堪的是,这场骗局,偏偏是被谢留所戳破的。 为什么她每次一干蠢事,总是会被谢留看到? “雪雪!”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江雪听见了,却埋头跑了起来。 不想看见他。不想被他看见此时此刻她的伤心难过。 “江雪!” 就在她冲出马路的那一刻,雪亮的车灯伴随着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幕,她的手腕被身后的人用力拉住,整个人向后跌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与 眼前飞驰而过的汽车,仅有一步之遥。 “你不要命了吗?!”谢留猛地握紧她的肩膀,大吼起来。 能让他这样慌乱到近乎失态的时刻并不多见。 这一吼,把江雪吼得彻底爆发了:“你凶什么凶啊!我才不用你管!” 不应该再继续惹她了。谢留明明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话能够让她消气,可,看到此时的江雪——脸颊绯红,嘴唇湿润,明亮的眼眸中像是燃烧着两团小小的火苗,整个人都因怒意而显得更加生动——她的这副样子,让他脑袋中象征着理智的那条弦“啪”地一下绷断了。 “我倒是想管你,可你听过我的吗?”谢留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告诉过你周停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听。现在你被骗了,又要迁怒于我?江雪,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这两人极少如此针尖对麦芒地吵过,眼神对视,互不相让。江雪的胸口不停起伏着,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我不讲理?是啊谢留,你以为谁都能像你那样,总是那么聪明理 智,那么会权衡利弊?我就是永远都爱做些蠢事!明明知道是错的人,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说到这里,她勾起一边的唇角,自嘲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当年,我做过最蠢的事,大概就是明知道你看不上我,还硬要向你告白吧。” 谢留的瞳孔瞬间放大了,这件事一直是两人之间的禁忌,多年以来他们都刻意地不去触碰,同时默契地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江雪就这么直接地撕去了名为“朋友”的和平表象,把那个她从不肯提起的伤疤,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他猛地上前了一步,捏着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两人的距离极近,江雪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和锋利的目光。 “所以,你后悔了是吗?”谢留缓缓地开口,“当年,根本就不该喜欢上我。” 他直直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沉暗得一丝光也没有,在那如深潭般幽深的眼底,似乎涌动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暗流。 江雪莫名地有了一种感觉,尽管此刻他禁锢着她的身体,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可这些表象都只不过是布满裂痕的冰面,只要她轻轻投下一颗石子,他就会完全碎裂。 “对。”她轻轻地开了口,带着某种恶意的残忍,像是在报复多年以前他曾经对她的拒绝,“我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谢留,我绝对不要,喜欢上你。” (3)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因果循环这一说。 十年前,她喜欢他,他却拒绝了她的告白;十年后,他喜欢她,她却说后悔当年喜欢上了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这点或许连谢留自己也说不清。可明明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刚好住对门的话,谢留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和江雪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江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漂亮却任性,直率却急躁,坦诚却迟钝……最要命的一点,是她不仅不聪明,还固执得要死。简单来说,就是个喜欢一意孤行的美丽笨蛋。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谢留已经记不清自己帮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比如每次迟到都要求他为她打掩护、比如忘记做作业了总是抄他的作业、再比如不好好学习考试挂科的时候就来求他帮忙补课……每次她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再也不犯,一转眼就又把承诺抛到脑后。 说不烦躁是不可能的,但谢留是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就算再讨厌,再嫌弃,表面上也始终能维持温良恭俭让的优等生形象。并非特意如此,只是他生来就知道,如何扮演别人眼中所期待的“谢留”。 所以江雪会喜欢上他,他也并不觉得惊讶。她的喜欢太过浅显易懂,示好的方式笨拙又直接。对他抱有这种心思的女生实在太多了,当时的谢留并不在意江雪对他的那点好感,甚至还觉得有一些麻烦,因此只装做不知道。 可惜江雪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一意孤行地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她认真地对谢留说出这个决定时,谢留心中并不认为她真的能做到,可面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说:“好,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的。” 江雪听了他的话,脸颊红通通的,特别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嗯。谢留,我们要一起读大学,一起工作,以后,永远都要在一起。” 看着这样坚定的她,谢留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好。” 从那以后,江雪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学习无比上心起来。每天独自刷题到深夜,第二天清晨起来又开始背单词。原本喜欢的小说、漫画统统不看了,漂亮衣服发饰也全都收了起来,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扎个马尾素面朝天地疯狂学习,看起来和他班上的那些尖子生女学霸没什么两样。 她的成绩进步得很快,每次月考总能上升个十几二十名。考出好成绩的时候,她会拿着成绩单来找谢留,炫耀似的把成绩单往他桌子上一拍,得意洋洋地说“看我厉害吧!”,眼睛亮晶晶得像只殷切期盼主人夸赞的小狗,就差根小尾巴在身后摇得起飞了。 看到她的这副样子,他总会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说:“厉害。”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的确是个厉害的人,就算临时抱佛脚,好歹也勉强成功了。这点在她后来想转行做话剧演员的时候也得到了证实,她的确是个恣意妄为的人,可也是个大胆努力的人。这点和谢留完全不一样,他做事情喜欢凭借理性,考虑全局。诚然这种思考方式总是能让他做出最优选择,可是……有时候他其实很羡慕江雪这种一时兴起不管不顾的性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全身心投入……放弃的时候也果决干脆。 就像放弃喜欢他一样。 在拒绝江雪的时候,谢留并不觉得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清楚地知道,江雪和他不是同一类人,也并不是适合他的伴侣。她太粘人,太任性,是个有很多需求的女生。而他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一个和他一样,头脑聪明,性格独立……总而言之,不那么麻烦的女生。 而他和江雪,大约就适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这样他既不用负担太多,也能继续和她在一起,不算违背了当初两人的约定。 究竟是何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呢? 大概是郑懿然出现的时候吧。 虽然江雪在刚上大学的时候也交了很多男朋友,但那些人都无足轻重,谢留几乎感觉不到他和江雪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任何变化。直到郑懿然出现,江雪的目光,才真正地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了。 和当初喜欢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江雪开始围着郑懿然打转——她的喜欢总是这样坦坦荡荡,一点儿遮掩也没有,也不管别人是怎么议论她的,就这么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居然真的把郑懿然拿下了。 过程并不是顺利的,她曾无数次地来找他抱怨郑懿然的冷漠,他也曾无数次地劝她放弃,可她不听,拿出了当年高考时的努力劲儿,一意孤行。每次她为了郑懿然又干出些傻事的时候,总有人在看她笑话。而他……或许在内心深处,也并不希望她成功。可看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他又会感到莫名焦躁。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种焦躁究竟是因何而起,或许他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一些,却不愿承认。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甚至会主动帮江雪接近郑懿然,包括那次的野外露营活动。当江雪来找他提出要加入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她的动机不纯,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而让江雪和郑懿然的关系发生转折的契机,就发生在那次露营活动中。 那时江雪被他们计算机社团的人排挤孤立,他也知道,却刻意地不去管她。他在等着她落单后来找他,却没想到她能犟到这个地步,宁可一个人去打水拾柴,也不来求助于他。 结果就是直到活动结束的时候,才有人发现,江雪不见了。 chapter.12摇篮曲 Chapter.12 摇篮曲 (1) 听到江雪不见了的消息的时候,谢留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六神无主”。 一直以来,他都牢牢地掌控着自己的生活,不允许有任何脱轨、意外事件发生。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而江雪,从来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后,江雪是被郑懿然背回来的。 在看到他们两人的那一刻,谢留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而来的,却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酸涩的痛楚。 他们的举止过于亲密了,江雪紧紧地贴着郑懿然,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迷路的小狗,依偎着自己唯一的热量来源,眼神中的柔情,简直快要满溢出来。 曾几何时,她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最先找到她的人,不是他? 明明他才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明明他们曾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明明,她先喜欢的人是他。 是他谢留,而不是郑懿然。 他原本应该遵循理智继续与她维持朋友关系,却发现其实自己早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感受过她那般炙热浓烈的喜欢,如何能不动心? 他不能,郑懿然显然也不能。 接下来,她和郑懿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情侣。而他,被迫旁观他们的幸福。 郑懿然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唾手可得的。可他却把她拱手让人了,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这算不算自食苦果?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谢留也曾想过,会不会其实江雪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只是选择了像他当年一样,视而不见?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等她和郑懿然分手,等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这个机会出现了,却被人半路截胡了。他早该知道的,凡是与她相关的事情,都是不由他掌控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江雪之间,他变成了那个被掌控的人。他的生活以她为中心展开,就像她曾经围绕着他一样。 或许,是时候放手了。 (2) 那天晚上,或许是因为淋了雨,回家以后江雪有点低烧。洗完澡吃了药以后她早早地躺上了床,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却犹豫着不知道要和谁发信息。 和恋人分手了,又和朋友吵架了,所剩的选择,似乎就只有一个不算恋人也不算朋友的周停云了。江雪想了半天,给周停云发了一条消息:“在干嘛?” 消息发出三秒之后她便后悔了,于是撤回了消息。她原本以为他应该没看到,可下一秒周停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江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接通了。 “雪雪。”电话那头传来的的背景声略嘈杂,而他的声音却愈发显得低沉温柔,“怎么了,不高兴吗?” 这个男人有的时候简直敏感得可怕!江雪鼻头又有些发酸,低声道:“嗯,生病了,难受。” “怎么突然生病了?是着凉了吗?吃了药没?” 他倒是关切得很……可这些或许都只是用来迷惑她的假象。江雪想到他居然花钱雇易歆来接近她,心头便堵得慌。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今晚的她实在太累了,没有力气再进行又一场争吵了。 像只把脑袋埋进沙里的鸵鸟,拒绝面对她不想接受的现实。 如果谢留知道她的这种心态,一定又会生气的。江雪不合时宜地想着。 可现在……花言巧语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她实在是太需要一点温情了。 “周停云。”她问,“你能给我唱摇篮曲吗?” 周停云那边停顿了数秒,缓缓重复道:“摇篮曲?” “嗯,我睡不着。”因为生病,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听起来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拂得人心头发痒。 “你等我一下。” 周停云拉开一扇玻璃门,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厅走到了静谧隐蔽的小露台上。察觉到他的周遭变得安静下来,江雪问:“你现在方便电话吗?是在饭局上吗?” “没有,我在郑家。今天是我爸生日宴,来的都是些无聊的老头子,正好溜出来透口气。”周停云说,“你想听什么摇篮曲?太难的我可不会哦。” 江雪说:“就唱你会的就好了。” “那我就唱小时候妈妈唱给我听的摇篮曲好了,你可不许笑我哦。”周停云清了清嗓子,居然真的哼唱了起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 简单的旋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的声音清澈悦耳,像是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真的让江雪的睡意渐浓了起来。而他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直唱了很久很久,好像她真的还只是一个需要人哄着睡觉的小宝宝一样。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周停云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停了下来。 “江雪?”他试探性地叫她的名字,“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雪雪,晚安。”他轻声说完这句话后,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时,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静静地看着他。 “郑懿然,偷听别人电话不觉得不道德吗?”周停云慵懒地往后一靠,双肘撑在露台栏杆上,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周停云,抢别人女朋友不觉得不道德吗?”郑懿然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一张俊脸面若寒冰。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空气中火药味渐浓。 “这样么?”周停云一歪头,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你若是稍微重视她一点儿,她大概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地就被我抢过来,你说是吧,大、哥?” 郑懿然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尔握紧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刺痛的感觉一路传导至心脏。 虽然很不甘心,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混蛋说的都是事实。毕竟,扪心自问,像周停云刚才那样,一遍又一遍唱摇篮曲哄她睡觉的事,是他这个正牌男友从来没做过的。 一直以来,他都太习惯于她的付出,忽视了她的需求。 “阿云。”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两人的身后传来,身着黑色礼服裙一头栗色大波浪的女人拉开门走了进来,亲昵地走到周停云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一个人躲在这儿干嘛呢?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在哄哪个女人开心吧?” “哪儿呢,莉莉,今天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客人。”周停云露出迷人的笑容,伸手揽住漂亮女人的肩膀,两人朝宴会厅走去。在快要经过郑懿然身边的时候,被他伸手拦住了。 “周停云,”他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告诉我,这个女人又是谁?” “你说莉莉?”周停云不以为意地说,“她是我今天晚上的女伴。” “女伴。”郑懿然点了点头,“很好。” 他看向那位名叫莉莉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问:“这位女士,能让我和我弟弟单独待会儿吗?不会花很长时间。” 原本只是很正常的一句询问,语气也并没有任何起伏。不知为何,莉莉被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目光一盯,瞬间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谓的不寒而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莉莉怯怯地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露台。再次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她松了口气,好奇心后知后觉地升起——不知这对兄弟之间究竟是有什么矛盾?彼此之间倒像是仇人。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回过头,余光偷偷瞟向那个隐蔽的小露台。 兄弟俩挺拔修长的侧面剪影融入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太真切,似乎是正在交谈。突然,不知是否是言语间产生了什么冲突,其中一个上前揪住了另一个的衣领,提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3) 郑懿然的拳头挟着风声袭来的时候,饶是周停云反应迅速,偏了一下头,颧骨却还是被坚硬的指骨擦了一下,白皙的肌肤霎时间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真疼,可周停云却笑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略带挑衅地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男人,戏谑道:“怎么还动起手了,你这是淡定终于装不下去了吗?郑懿然。” “周停云,我警告你。”郑懿然的下颌绷紧,暗暗磨牙,“你给我离江雪远一点。” “真要这么舍不得,就把她抢回去啊。”周停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语气却越来越刻薄,“我还真当你这几年变成正常人了呢,原来发起狂来还是老样子啊……郑懿然,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叫什么吗?狗、急、跳、墙。” “你如果是真心喜欢她,不至于挨我这一拳。”郑懿然逼近了他,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暗潮汹涌,“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一边吊着她,一边和别的女人暧昧。你他妈把她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周停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见面第一天就和我上床了的女人,你觉得呢?” 他的语气轻佻,像是在谈论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郑懿然的瞳孔瞬间缩小,怒意勃发,再次握紧拳头挥了出去。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周停云的侧脸,青紫浮现。 周停云也不甘示弱,一脚踹在郑懿然腹部,两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出声,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腿,招招狠厉,拳拳到肉,不像是兄弟,倒像是仇人。一开始还算打得有点章法,毕竟两个都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跆拳道柔道什么呆都学了点儿。可后来真打急眼儿了,新仇旧恨一齐涌上,两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如同两只缠斗的野兽般,獠牙对獠牙,爪子对爪子,都恨不得把对方撕碎了痛快。 这场兄弟战争最终以外人的介入而收了尾,被分开的时候两人脸上均挂了彩,场面很不好看。郑家老爷子赶来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凄惨的伤况,气得脸都黑了,谁也没想到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郑家家大业大,平日里两位少爷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关注着,虽然这兄弟俩关系不和是一直都有的传言,可没有一次是闹到明面上来的。这回打得这么凶,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为了什么。钱?权?还是……女人?两个都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究竟又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像小孩子般争抢成这样? (4) 与此同时,那个远在他乡的罪魁祸首并不知道这天晚上因为自己惹出了多少事端,一夜安然无梦地睡到了第二天,起床时烧也退了,神清气爽。 江雪穿着睡衣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时候,父母正坐在桌边吃早饭,看到她出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雪雪,你朋友来找你了。”最终母亲开了口,看着坐在餐桌边的第三个人,脸色十分古怪,“刚才本来想去叫醒你的,可人家看你还在睡觉,特意让我们不要吵醒你呢。” “啊?谁啊?”江雪刚起床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坐在餐桌边的背影,隐隐约约地觉得眼熟,“谁一大早的就来找我啊?” “雪雪,是我。”那个人终于转了过来——银白色的夸张发色,一张俊美脸蛋上青青紫紫,嘴角带伤,一只眼睛上还蒙着白色的眼罩。 江雪在原地足足愣了几秒,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喊:“周……周停云?”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chapter.13摊牌(微h) Chapter. 13 摊牌 (1) 看着一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家和爸妈坐在一起共进早餐的周停云,江雪的大脑宕机了。 而她爸妈两个分坐在餐桌的两边,遮遮掩掩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就差把八卦之心摆在脸上了。 “周停云。”最后江雪平静下来,非常镇定地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周停云从善如流,在江雪爸妈的灼灼目光之下,跟在她的身后进入了房间。 门一关上,江雪深吸口气,转身就抓狂了,“周停云!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还有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前两天不是跟我说,没买到回去的高铁票吗?昨天晚上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生病了。”周停云眨了眨眼,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撅着嘴撒娇,“我担心你,连夜开车过来的,想着来接你回去。又在你家楼下等了半宿,直到早上才敢来敲门呢。” 明明已经是成年男人了,可脸却长得还像个青涩的高中生一样,做这种表情也一点不让人讨厌,反而极具杀伤力。江雪心一软,差点就要缴械投降,最终勉强维持住冷淡的态度,假咳了一声,继续问:“那你又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惨样子的?被人揍了?” “你心疼了?”周停云微弯下腰凑近了江雪,歪着头自下而上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心疼的话,就亲亲我吧。” 他这话原本只是玩笑,可江雪却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红着脸,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他的脸。这么近的距离,她身上桃子味沐浴露甜美的香味充斥了他的感官,让周停云不由自主地也有些心跳加速,开始期待起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如花瓣般形状优美、嫣红柔软的唇上……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的嘴唇长得很漂亮,唇形精致,唇瓣丰盈,M字唇峰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看起来就很适合接吻的样子。 可她的唇最终却只是轻轻落在了他的眉心,极浅的一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却满是心疼和珍重。 周停云呆住了,心脏一时狂跳起来,耳朵尖都有点发红。江雪也有点羞赧,低下头不去看他。两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周停云再次凑过去,环抱着她的腰,嘴唇近乎贴上她的,在这么近的距离,他任性又强势地要求道:“还想要。” 江雪退后一步,他便逼近一步,却并不主动吻上来,只是和她保持着那一线的距离,直到她的后背抵上了墙,他还在不依不饶,半是撒娇半是哄欺地纠缠她:“再来一次嘛,雪雪……我还想要……” 江雪退无可退,整个人都被他圈禁在怀中,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唇,她呼吸微滞,然后抬起头吻了上去。 双唇相接的片刻,周停云立刻反守为攻,舌尖闯入她口中扫过每一寸角落,唇舌交缠间泄露出轻微的水声和难耐的喘息。江雪感觉到他立刻就硬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块抵着她的大腿,让她的大脑如同被烧化了一般也变得黏黏糊糊了起来。 “不要……停下来……”喘息的空隙间,她努力地试图找回一些理智,忌惮于父母还在门外,不敢太过大声,“周停云!” “不要停下?”他坏笑了一声,“雪雪真是饥渴呢!” 明明饥渴的人是你好吧!一大早就跑来发情的小种马!江雪想骂他,却被他用手捂住了嘴,唇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流连向下,在娇嫩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殷红的印记…… “唔唔……嗯……”因为嘴巴被捂着,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江雪的眼眸湿润,眼尾泛红,眸中盛满了紧张和愤怒,看得周停云更加坚硬了起来。 “怎么办……”他把下巴搁在了江雪的肩窝里,沉迷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一只腿顶开她紧并的膝盖,滚烫勃发的性器隔着衣物抵在她的小腹,“我快忍不住了……” “你……”江雪仰起头,艰难喘息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帮帮我,雪雪……”他握着她的手,从衣物尖滑入,触碰到那事物时,她的指尖瑟缩了一下,却被他用力地握着无法抽离。 “你他妈的……”江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终于自暴自弃地握了上去,“我就知道不该惯着你……” 虽然是在抱怨,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听。周停云搂着她,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一直细密地吻着她,间或夹杂着轻轻的噬咬。直到江雪手都酸了,他的东西才终于释放了出来。 (2) 片刻过后,江雪拖着行李箱,和周停云两人一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爸、妈,我这就准备走了。”她向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父母打了一声招呼,“朋友刚好开了车来,我跟他一起回去。明天剧团还有排练。” “哦,好。”当着外人的面,两位老人就算心里有再多好奇,也不好向女儿问太多,只能嘱咐道:“开车小心,一路平安。” 出了门,周停云主动接过了江雪手中的行李箱,提着下了楼。单元楼门口停着一辆宝石蓝的兰博基尼,十分惹眼。趁着周停云把她的小箱子放进后备箱的空当,江雪突然心有所感,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就在距离她不算远的五楼窗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倚靠在那里,双肘搭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升起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让她无法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那是谢留。 江雪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便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谢留抽烟的姿势十分熟练,看起来不像新手,而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谢留抽烟……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个习惯的?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可江雪觉得,眼前的谢留,似乎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刚才……他肯定看见周停云了。 江雪知道谢留一直都看不惯她与周停云来往,昨天两人因为这事儿刚吵完,闹得不欢而散,结果今天周停云就出现在这里,谢留肯定会以为是她是因为跟他赌气,故意把周停云叫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沮丧。眼神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偷偷飘往楼上……可谢留刚刚所在的那个窗口,此时早已空无一人。 江雪感到胸口发闷……他现在一定很不想看到她吧…… “雪雪。”周停云放好了行李,走过来为她拉开了车门,“看什么呢?上车吧。” (3) 车子终于启动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雪却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拿出了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有两条微信未读消息。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她点开一看,发现那是五分钟前,谢留发来的消息。 “雪雪,起床没?今天我们几点出回S城?你要在家吃午饭吗?” “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激动的。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就知道! 难得谢留主动发来求和消息,可她却直接当着他的面和周停云跑了,这不相当于直接打他的脸嘛! 江雪“砰”地一下把脑袋磕到了车窗上,难受极了。 “雪雪?”周停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雪颓丧地说,“就是很想去死一死。” 这时,手机又响了一声。江雪打开一看,是她妈妈发来的微信消息。 “江雪!今天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跟你什么关系?是你男朋友吗?你什么时候换男朋友了?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你跟郑懿然啥时候分手了?” 看到这一连串问号,江雪脑袋更痛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怎么啦雪雪,唉声叹气的。”周停云对她很是关注。 “我妈……”江雪说到一半,犹豫了。 该不该问他呢? 每一个人都在对她说,周停云不是好人,周停云不可信,可是,她却总是不死心。 像是扑火的飞蛾,即使是死,也要死个痛快。 江雪深吸口气,还是问出了口:“我妈在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我该怎么回答?” (4) 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周停云目视着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曲起食指,轻轻地敲击着。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并不是第一次被女孩儿追问这个问题。多数时候,他都能毫无负罪感,轻松地回答“朋友关系”。可是这一次,面对着江雪,他发现自己无法将这个答案轻易地说出口了。 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现在他对江雪抱有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一开始,他接近她时确实抱着想从郑懿然手中横刀夺爱的恶趣味。可是后来,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他的心绪也越来越容易被她影响……她的眼泪,她的笑容,她的一举一动,总是能牵动他的心。 昨天,在和郑懿然彻底撕破脸皮互殴了一场之后,他忽然很想要见到她。于是连夜驱车从一个城市赶到另一个城市,只为了能见她一面。他很少为了女孩儿做到这个地步,大多数时候,他并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花费这么多精力,因为他总是很容易感到厌倦。 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因为她是他懵懂时期第一个心动的人?又或是因为他已经无意识地在暗处窥视了她太久太久?不可否认,他对郑懿然是抱有醋意的。他嫉妒郑懿然能完整地拥有了她五年的时间,而他却拥有得太少。 周停云一直都没有说话,车内似乎只剩下了江雪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 她忍不住偷偷侧过脸瞥了他一眼,周停云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开车,看起来像是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似的。 江雪有些后悔,不该这么轻率的。这话问的,像是她急着要他证明什么似的。而他这么长时间的沉默,不是正说明了他的态度吗? “算了。”她尴尬地自嘲,“你不用回答,都怪我妈乱问……” “雪雪。”周停云却突然打断了她,“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chapter.14拒绝 Chapter.14 拒绝 (1) 周停云把问题抛回来的时候,江雪懵了一下。 她希望……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实话,她此前真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想……”她慢慢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像大多数人那样,暧昧过后,进入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原本这个提议似乎不该由江雪来提出,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周停云也不是“大多数人”。 “雪雪。”周停云停顿了片刻,“你觉得什么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 “你应该听过很多人对我的评价。”没等她回答,周停云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花心、滥情、不负责任之类的……” 说到这儿,他嘲讽似地勾起一边的唇角,笑了一声。 “他们说的都对。在我眼里,一段简单轻松的恋爱,是不该有太多束缚的。雪雪,我承认我现在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他微侧过脸,用饱含着眷恋的温柔眼神看着她,薄唇中所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可是,我不能保证我会一直这样,只喜欢你。” 江雪的心脏像是灌了铅一样坠落下去,她看着周停云,努力想笑,可做出来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不会只喜欢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喜欢一个人的同时,还能对其他人也心动吗?” “是啊。” 周停云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雪雪,难道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唯一纯粹的爱吗?” 这是一个反问句,反问句的意思,表示否定。 “是啊。”江雪垂下了眼眸,低声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唯一纯粹的爱。” (2) 假期结束,人们再次回到正常上班生活。这天下班后,易歆站在周停云办公室门前,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请进。”门内传来周停云的声音。易歆推开门走进去,看见他们年轻的老板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胶眼睛,以难得的不那么光鲜亮丽的形象窝在椅子里猛敲代码。 “什么事?”看到易歆走进来,周停云摘下了眼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中心。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其实有种莫名的冷淡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易歆斟酌着问:“老板,最近怎么不见你给我任务?” 周停云皱了皱眉:“什么任务?你手上的图画完了?” “不是不是!”易歆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特殊任务!” “……哦。”周停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恹恹地说,“最近应该不用了。” “啊?”易歆大惊失色道,“你们吵架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因为你?”周停云微微眯起了眼,“你干什么了?” “……”易歆卡壳了一秒钟,“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没什么。”易歆转身想走,“啊我突然想起来手上还有些紧急的活儿还没干完……” “站住。”周停云幽幽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不把事儿说清楚,你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什么恶魔老板啊!!! 易歆深吸口气,重新转过身,“简单来说……” 周停云蹙眉重复:“简单来说?” “对不起老板,我有罪!”易歆双手合十,大喊起来,“简单来说,就是我为了钱把你卖了!” (3) “我想要唯一纯粹的爱。抛却艳丽的皮囊,抛却金钱与权力的诱惑,抛却所有浮于表面的荣光。我希望有一个人深爱我的灵魂,即便我不再是光鲜亮丽的女王,而是一无所有的平民,也依旧爱我如初。” “陛下,请恕我直言:人类的情感本就是短暂易变的。您想要的爱情,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我想要唯一纯粹的爱。”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想要徒劳地抓住什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有很多不纯粹的爱也可以。” “卡!”舞台下的导演大喊了一声,然后走到台前夸赞道,“江雪!你最近的状态真是越来越好了!要保持住呀!” “谢谢导演。”江雪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入戏太深了,渐渐地连戏里戏外都有些分不清了。 进入休息时间,江雪来到化妆室拿出手机,看见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未读短信。 “你今天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有些东西还在你家,要去取一下。” 不需要看署名,光凭这语气,江雪就能猜到是郑懿然发来的消息。大概是因为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所以他才会用这个号码发信息给她。 “是什么东西?我帮你寄过来。”江雪回。 这次,短信很快便回了过来:“不用。你今晚几点回家?我过去拿。” 一想到又要和郑懿然见面,江雪心生抵触。怀着一点恶意报复的小心思,她回复道:“今晚不确定,可能会很晚。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的话,那你就在我家门口等着吧。” 消息发出,她熄灭了屏幕,心想以郑懿然的性子,看到这条信息十有八九是不会再来了,顶多派个人来拿东西。她太了解他了,以他对自己时间的宝贵程度,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等待上的。 她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晚上她们剧团团长过生日,一伙人玩到深夜。等她回到家的时候,都快零点了。 她喝了点儿酒,半醉不醒,回家时电梯都差点按错楼层。好不容易到了四十八层,随着“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江雪一步跨出来,呆愣愣地看着站在走廊中的男人,揉了揉眼,又转身走回电梯里,嘟哝道,“怎么回事?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吗?都看见幻觉了……再来一次……” 电梯门缓缓合上,在最后一秒即将关闭的时候,被一只手“咣”地一声拦住。银色的电梯门再次打开。江雪眨巴着眼,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高挑英俊的男人,晕晕乎乎地说:“……郑懿然?是你吗?” “江雪,你又喝酒了。”郑懿然皱着眉,伸手拎着她的后衣领子,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把她从电梯里拎了出来,半扶半抱着把她带到家门口,“输密码。” “密码……”江雪看眼前的数字都是重影,按了几次都不对,把郑懿然拽过来说,“你……帮我输一下……密码是……纪念日。” “什么纪念日?”郑懿然问。 “笨蛋!”江雪气得踹了他一脚,“我就知道你连我们的纪念日都不记得!” 他们的……纪念日? 郑懿然没想到直到现在她还愿意用与他有关的纪念日当作密码,思考了片刻,然后输入180520,只听滴一声轻响,门开了。 2018年5月20日,他们开始恋爱的日期。看到门开的时候,郑懿然愣了一瞬。他以前从来不会费心去记什么所谓的纪念日,每年到了5月20日都需要江雪提醒才想得起来。他原以为自己不记得,但她说到纪念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便输入了那串数字。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和她在一起的点滴,他都记得。 江雪醉得厉害,郑懿然把她横抱起来,走进房内,放到沙发上。又去厨房倒了温水,从冰箱里拿出蜂蜜,泡了一杯蜂蜜水。 江雪的屋子他来过很多次,每件东西在哪他都知道。在杯子里放上一根吸管,他端着水杯走出去,半蹲半跪在沙发前,把玻璃杯举到她嘴边,说:“喝点水。” 江雪坐直身体,没有伸手接水,直接就着他的手含住了吸管,闭着眼睛喝水。她喝醉的时候脸总爱红,皮肤嫩得像是能掐出水,神情娇憨可爱。郑懿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有点忍不住想咬她一口。 可惜,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她便睁开了眼。看清眼前的人是他的时候,她的眉尖微蹙,身体朝后拉开了距离,似乎十分诧异:“郑懿然?” 这样生疏而防备的样子让刚才残存的温情氛围瞬间崩塌。郑懿然低头将手中的水杯放到茶几上,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对了,你是来拿东西的,是吧。”江雪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淡淡地说,“时间也不早了,东西取了的话就请回吧。我困了,想早点休息。” 非常明显的逐客令,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郑懿然露出了有些局促的表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道:“那么你能还给我吗?” “还给你什么?”江雪一怔。 “我的……江雪。”他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她,“把我的江雪,还给我。” (4) 房间里很安静,连墙上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无比。江雪看着半跪在她身前的男人,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着他上位者惯有的坚定强势,可姿态却带着不明显的请求。 他第一次把自己放到了比她低的位置。 “哈哈。”她干巴巴地冷笑了一声,“郑懿然,你这是在,求我和好吗?” 她特意地咬重了“求”这个字,果不其然地看到他咬住了下唇。 他此时肯定很煎熬。不知为何,她此时居然有心情分析他的心情。郑懿然那么骄傲的人,让他承认低头“求”人,肯定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如果你说是的话……”她的声音像是带着钩子,缓缓倾身,伸出一根软玉似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唇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间,令人沉醉。 “是。” 没有过多犹豫,郑懿然开了口。 反倒是江雪愣住了。 原本以为他不会说的,毕竟当时他摔门而去时撂下的狠话还言犹在耳。那时,他说的是“分手,这是你说的,我接受”以及“你别后悔”。 “我是在求你和好。”郑懿然看着她,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同时抬起右手握住了她挑他下巴的那只手,侧过脸轻轻地亲吻她的手心。柔软温热的唇接触到掌中那一小块肌肤的时候,江雪像是被火灼了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为什么?”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神迷茫,“反正你想要的,肯定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一心一意喜欢着你的笨蛋江雪吧……郑懿然,被人爱着、被人捧着、被人追逐着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特别过瘾?是不是还想再体验一次?你可是郑家大少爷啊,应该不缺人倒贴吧!干嘛非来惹我?” “不是的……”郑懿然心中一痛,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一时哑然。 江雪到底有什么好?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这样问自己。她没有顶级家世,也并不十分聪明,和他父亲介绍的那些和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比起来,一点也不出众。 可她曾经那么爱他,坦诚大方,毫无保留。他并没意识到她的爱是多么宝贵珍稀的东西,也没意识到是她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在温暖他冰冷的心脏。 她给他的烙印太过深刻,以至于太多事情他都已经习惯成自然。直到她离开,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分手那时你说,该后悔的人是我。”郑懿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我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什么事,但这次,我确实是,后悔了。” “我不该那么轻易地放开你的,雪雪。”此时此刻,什么虚无缥缈的自尊,面子,都被他抛之脑后了。他只想要她。 是他输了。江雪心想,彻头彻尾地输了。 可她的心中却并无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平静得有些不太寻常。 “可是怎么办呢,郑懿然。”她扭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已经爱过你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 存稿没有了,接下来就是缘更了。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支持~读者的留言就是作者最大的动力啦~ chapter.15替代品(高h) Chapter. 15 替代品 江雪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郑懿然。 他这人性格极傲,自尊心高得吓人,绝不轻易服软。假如他不是郑家大少爷而是什么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就凭他那副时时刻刻眼高于顶的模样,肯定会被人套麻袋揍上八百遍。即使作为他的女朋友,江雪也经常会有看不惯他那副拽样有想要暴打他的冲动。 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许已经无奈接受了郑懿然的这种大少爷性子,默认他就是这么一个把自尊心放在第一位的人。所以才会在五年间,一次又一次地循环生气吵架又主动求和的相处模式;所以当郑懿然毫不犹豫地接受她提出的分手要求时,她虽然生气,却并不算惊讶。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和好,可她并不想接受。 她清楚地知道她说什么话能点燃他的怒火——郑大少爷屈尊降贵来挽回前女友,而她居然不知好歹地拒绝?大约不出三秒,他就要摔门而去了。 然而,郑懿然没有动。 他的呼吸有些颤抖,眸色深沉。原本是半跪在江雪身前,此时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起来,压迫感陡生。随着他的动作,江雪不自觉地后仰,后背靠上了柔软的沙发靠背。而他半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的靠背上,将她禁锢在他身体和沙发所形成的小小牢笼中。 两人的距离极近,江雪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身体绷紧,抬头看向他——郑懿然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眼神活像要把她生吃了一样。 他的确生气了。 酸涩怨毒的情绪在胸口翻涌,他恨她此时还能如此平静。 倏尔,他冷笑了一声。 “江雪,你说你爱过我。你真的,爱过我吗?” 他的右手轻柔地捻起一绺她的长发,随意地在指间缠绕,目光游移,继续说道:“你喜欢的人,难道不一直都是谢留吗?” 这句话说完,他看见她脸色变了。 “你胡说些什么!”江雪涨红了脸,声音提高,“我和谢留……只是朋友!” “朋友?”他嗤笑了一声,嘲讽意味拉满,“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 “是谢留不要你,你才找上我的,对不对?”他低吼了出来,双目不知何时染上血丝,像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从始至终……我都不过是个替代品。” 这是他压在心底最深处,一直不敢面对的事。 她口口声声地对他说着喜欢,而他真的也就相信了她的话,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可是……他其实是知道的,她最初喜欢的人,不是郑懿然,而是谢留。 谢留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即使后来她成为了他的女朋友,谢留也依旧在她心中保有一席之位。每当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个要找的人,不是郑懿然,而是谢留。 他也曾劝过自己,江雪喜欢谢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毕竟他才是她的男朋友,不需要计较太多。他也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这段阴暗的心思掩盖得很好。可是现如今,他们已经分手了,他连她的正牌男朋友都已经不算了,他还拿什么去争?一时冲动上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 江雪彻底懵了。 她从没想过郑懿然居然有这种想法。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接受她的告白,还和她交往了五年?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最后深吸口气,怒极反笑。 “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好熟悉的台词,这不是网上流传的渣男金句吗?江雪前几天刷微博看到,借来用一用。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郑懿然看到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恨得几乎要呕出血。他的手指张开插入她的发间,猛地用力,拽得她仰起头,“你找到比我更好的替代品了?所以要把我丢了?呵,那个周停云,他比我还好吗??” “嘶……”江雪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对!他就是比你好!比你年轻比你温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怎么对我好!” “他就那点讨好人的手段……”郑懿然咬了咬牙,“你以为我不会?” 他松开手,改为托住江雪的后脑勺,唇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时隔太久,双唇相接的瞬间,江雪再次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久违了的,幽冷的香气。 像是雪山上吹过的风,或是湖泊中落下的雨,清冽淡雅。 从以前开始,她就很难抗拒这股气息。 他的手熟练地伸进了她的t恤,解开文胸扣子,滚烫的肌肤相接,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曲线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熟悉。 他当然知道怎么样能让她舒服。 譬如,她喜欢被人揉捏乳球,每次轻掐乳尖,总会难耐地发出嘤咛。 耳垂也是敏感点之一,被咬了那里的话,她整只耳朵都会开始泛红。 “郑懿然……”她还想抵抗,衣物却随着他的动作被一件件扒掉扔开。他们的力量悬殊过于强大,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化解她的一切挣扎。 “啊……郑懿然!”腿被分开的时候,她的眼神清明了片刻,近乎央求,“别这样!” “放心。”他垂下眼睛看着她的腿间,握着她纤细雪白的小腿搭到了自己肩上“会让你舒服的。” 然后,俯身下去,含住了那颗已经充血涨大的小珠。 “啊!!” 这感觉实在太刺激了!,江雪的腰反弓起来,手徒劳地向上抓住了抱枕想要缓解一下快感,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还是第一次被舔那里。 不敢想象……趴在她腿间为她服务的人,居然是郑懿然。 永远骄傲的郑懿然。 他并不十分熟练,但依旧很轻易地就把她弄得很爽。吸吮舔舐,她听见自己腿间水声连连,羞耻和舒服双重迭加,很快便被送上了高潮。 郑懿然这才直起了身,从上往下看着身下眼神失焦、近乎赤裸的她,喉结不易察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江雪大口地喘着气,呆呆地看着跪在她腿间的俊美男人慢条斯理地脱掉了那件价值不菲、做工精细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到一边……然后扯开了领带,再一颗颗解开了扣子……露出精壮漂亮的腹肌…… 她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想要拒绝,又有点舍不得。 该说不说,郑懿然这狗,平时一直说工作忙,居然还有空把身材练得这么好看…… 清脆的皮带解扣声响起,他重新俯身抱住了她,亲吻她天鹅般修长的侧颈。滚烫坚硬的物事就着她双腿间的粘腻,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入口浅浅戳刺。 这人什么时候改性儿了?江雪有些难耐,又倔强地不想被他看出来,于是挑衅道,“哈,郑懿然,别像个木头似的好不好,学学周停云,他在床上可比你表现得要好得多。” 她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似乎作践他刺伤他就能获得别样的快感。果不其然在听到周停云三个字的瞬间,郑懿然的脊背僵硬了几秒,然后怒龙猛冲了进去。 “唔!”江雪紧咬着唇忍住快要冲口而出的呻吟……实在太爽了,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他们一起度过了太多抵死缠绵的夜晚,身体早已习惯对方,只是被深插进来,甬道内便是一阵止不住的收缩,潮水大股涌出。 郑懿然显然也是被吸得很爽,一口咬在了她颈间——咬得不重,但这点疼痛反倒让她更加兴奋起来。 他说:“我会学的。” “学什么?”江雪喘息着,努力保持讽刺的语气,“学他怎么伺候人?” “学怎么对你好。” 江雪愣了一瞬,察觉到眼眶酸涩,第一时间抬起手来用手背挡住了眼角,咬牙切齿地说,“郑懿然,你他妈的太狡猾了!” 郑懿然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个温柔又缠绵的吻,以前非常少发生在这种时候。郑懿然的吻总是霸道又急切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柔情蜜意。 同时下面也开始小幅快速的抽插,每一下都顶到甬道深处的敏感点。实在是太爽了,江雪的双腿无意识地紧紧盘上了他精瘦的腰,随着动作迎合,交合处粘腻的液体被插成白色的泡沫,沾湿了两人身下的沙发。 “雪雪。”在她快要到的时候,他退了出来,热气腾腾地抵在她穴口,“给我可以吗?” “什么?”江雪此时此刻脑袋已经被快感冲击成一片浆糊,体内空虚一片,本能地就想往上撞,他却坏心眼地退后,不让她得逞。 “郑懿然!”江雪生气了,先是发怒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又撒娇般地拉长了声音,“郑懿然——” “答应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回我身边好不好?” “不……” “不?”肉茎冲进一半,卡在不深不浅的位置,不再进入,又轻又浅地磨。 “嗯……郑懿然你混蛋……”江雪被他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几乎快哭出来,“王八蛋!大笨蛋!臭鸡蛋!唔唔唔……” 他不想听她满嘴骂人话,又低头吻了她。直吻到她脸颊涨红才放开,又问了一次:“好不好?” “……”她被逼无奈,声如蚊蚋,“好。” 话音落下,她就被掐住腿提了起来,腰悬在空中,他整根抽了出去,再重重地尽根没入。 这一下由上至下,插得极深极重,硕大的卵蛋“啪”地一下响亮地拍打在臀部。江雪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小小的“嗯……”,销魂蚀骨。 紧接着就是疾风骤雨的抽插,每一下都是尽根拔出再插入。穴肉疯狂绞紧肉茎殷殷地留客,却被毫不留情地扯出再塞入……扯出再塞入……汁水四溅,胸乳摇晃,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啪啪啪”的肉体拍打声,以及女人爽到近乎崩溃的哭吟。 “舒服吗?” “啊……啊……舒服,好舒服。要死了……呜呜……”什么尊严什么自由此时此刻全被抛之脑后,她只想要他更深更重地操进来。 听到她这样的叫床声,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抵在她身体最深处喷发了出来。灼热的液体大股大股灌进甬道,足足喷发了十几秒,江雪被烫得一哆嗦,身体随之痉挛起来…… 失去意识前,她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 妈的,又是内射,郑懿然果然还是郑懿然,狗改不了吃屎。 chapter.16往事·一 Chapter. 16 往事·一 (1) 天还未亮,朦胧晨光透过厚重窗帘间的罅隙落入房内。凌乱不堪的床铺上,郑懿然低头看着枕在他臂弯中熟睡的人。她有着一张丰润甜美的娃娃脸,即使已经过了十几岁的年纪,两颊却依旧保留着一点儿婴儿肥,看起来柔软好捏。她睡得很沉,大约是昨晚累坏了,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随着呼吸颤抖,皮肤粉白,嘴唇殷红,睡相乖巧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般毫无防备的样子了。 她就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有意无意地不知勾去了多少男人的魂。郑懿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江雪时的情形——那是大一那年,在学校的咖啡厅,他亲眼看到她和某任男友分手。 她的那一任男友他也认识,是他们那届篮球队的队长,平时挺受欢迎,在校内也有点知名度。那时,那男生当着所有人的面,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在她跟前跪下来,求她与他复合。而她则保持着一脸漠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然后她冷着一张冰雪般的小脸,径直从前男友身边走过,从咖啡厅门口出去时,与郑懿然擦肩而过,目不斜视,连一点余光都没有给他。 “这女生谁啊?”他听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么拽?” “她你都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接了话,语气十分惊讶,“江雪啊!她可是我们校的校花!” 江雪。这名字落入他耳中,当时并没在意,却不知怎的留在了他心里。 后来,他又听说了更多有关她的传闻——江雪交新男友了、江雪分手了、江雪又交新男友了、江雪又分手了……漂亮的人总是容易成为舆论中心,尤其是她看起来并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 而在注意到她以后,他发现他在日常生活中碰到她的频率也似乎变高了。人不就是这样的吗?一旦开始被什么吸引,目光便会不由自主地寻找。他发现她似乎和他的室友谢留的关系很不错,每天中午下课后,她总会出现在他们教室门外,等着谢留一起去食堂。 谢留是有稳定女友的,而江雪也有薛定谔的男友——时有时无。郑懿然无意间看见过两人在一起吃饭时的样子,江雪笑得很开心,一点也没有那天甩男友时的冷酷无情。 这是个善变的人。他在心里下了个结论。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善变的人,一年以后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大声宣称喜欢他,并对他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求。 这让郑懿然觉得很是头疼。他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从生理到心理上都是,尤其讨厌和别人产生肢体接触。这个小毛病大约是遗传自他母亲,她是个和他父亲出身相匹配的大家小姐,非常年轻便嫁作人妇。后来他父亲出轨,在外头有了私生子,母亲无法接受,从此得了心病,从医院的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生命。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周停云的原因。在他看来,是这个私生子的存在逼死了他的母亲。 母亲死后,他的性格也变得阴晴不定。他父亲讳疾忌医,拒绝承认郑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个有心理疾病的残次品,直到他数次情绪爆发失去控制伤了人,才开始为他请心理医生,进行药物治疗,同时把私生子接回了家,大约是想作为一个备选项。 他知道以自己的这种心理状态,是很难与谁保持长期亲密关系的,因此对于江雪的百般示好,他统统无视,希望等她和以前那些对他一时上头的女孩儿一样,知难而退。 况且,郑懿然并不认为像江雪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人,会真心喜欢上谁。从她之前频繁更换男友的举动不难看出,她是个对待感情并不那么认真的人。而受到父母失败婚姻的影响,郑懿然对这种轻浮之人本能地抱有抵触。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江雪这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事,意志力就特别坚定。她的这种意志力,说好听点儿,叫百折不挠;说难听点儿,叫没脸没皮。 大三那年的野外露营活动,是他们关系转折的开始。那次江雪意外走失,谢留肉眼可见地着了急,不仅发动全员寻找,甚至以最快的速度托关系找来了专业搜救队。他在旁边冷眼看着,觉得谢留方寸大乱的样子十分少见,看来江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一般。 但事情居然真的就有这么巧,第一个发现江雪的人,不是谢留也不是搜救队,而是他。 他是在一个小土坡下的灌木丛里头发现她的——那时她还昏迷着,浑身都脏兮兮的。郑懿然猜测她可能是一个人来这儿散心的时候脚滑不小心摔下去的。 没有过多犹豫,他跳下去走到她身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头部并没有严重外伤,于是便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她的脸蛋:“江雪!醒一醒!” 江雪悠悠醒转,看清眼前的人时,明显吃了一惊:“郑、郑懿然?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郑懿然说:“你消失了大半天,大家都在找你。” “啊……”江雪的脸红了,小声说,“我记得我应该是出来散步……走到这儿然后不小心脚滑了一下,然后就摔晕了……”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郑懿然站起身掏出手机给谢留发了个消息,然后对江雪说:“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江雪手撑在地上,努力了半天都没站起来,脸更红了,嗫嚅着说:“我……我脚好像崴了……” “……”郑懿然深吸口气,没说话。 “你能不能扶我一把……”她仰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像小狗一样看着他。 郑懿然看着她满身的泥土,心想要不干脆把她丢这儿等搜救队员来救她算了…… 可身体还是走了过去,握住那只细白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抓着她的胳膊,往回走。还没走出两步路,她就又开始呼痛,可怜巴巴地说:“郑懿然!走慢一点好不好!我脚疼得厉害……” 她好像总是这样会不自觉地对人撒娇。郑懿然这样想着,松开手,上前了一步,在她跟前蹲下身:“上来。” 她似乎是迟疑了,老半天都没动作。郑懿然有些不耐烦:“你不上来的话,我就走了。” 这话说完,背上便是一沉,她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嘟哝道:“我是怕你嫌我重……” 郑懿然没接话,说实话她一点都不重,轻飘飘的一点分量,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负担。而她见他不说话,胆子便逐渐大起来,开始在他背上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语起来,一会儿说“真没想到第一个发现我的人居然是你,这是不是老天给的缘分呀”,一会儿说“其实郑懿然你人真的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凶巴巴的”,郑懿然不堪其扰,终于开了口:“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江雪很乖地闭了嘴,下巴搭在他肩上,突然开始像只小狗一样嗅起来,然后悄悄说:“我就说最后一句,郑懿然你身上真好闻,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呀?” 她的吐息拂过耳廓,使他的脸上有些发烫,忍无可忍道:“不许闻了!”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江雪委委屈屈地碎碎念,“真是小气鬼。” 她居然还有脸说他小气,郑懿然很想干脆就这么把她扔了算了,可出于责任心还是没有这么做,安全地把她送回了营地。 (2) 那天回到了寝室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白色的外套,发现背上已经被蹭上了不少灰尘和泥土,变得脏兮兮的了。 应该觉得嫌弃才对。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反感与她的身体接触。 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她那时看向他的眼神太过殷切,简直像个走失的小狗在期盼着人类的救援。他一不小心就心软了。 难得地做了好事,可却并没有好报。或许是因为那天受了凉,郑懿然没两天便病倒了。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感冒,但渐渐地便越来越严重,最后不得不住进了医院。反倒是江雪,虽然脚崴了,但伤得并不严重,休整两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得知郑懿然住院的消息,她不知从哪儿打探到了他的病房号,开始频繁探病。郑懿然住的是私人高级病房,按理来说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可江雪本领高超,略施小计就哄得护士们对她服服帖帖。经过上次露营,她越发地粘人,简直像块甩不开的牛皮糖,自顾自地就拉近了与郑懿然的距离。 那日郑懿然午睡醒来,发现她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其实和醒着的时候很不一样,粉嘟嘟的脸颊看起来幼嫩柔软,红润丰盈的嘴唇微微撅起,娇憨可爱。 郑懿然一时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这一下没轻没重的把她捏醒了,木呆呆地看向他。四目相对的刹那,郑懿然转过眼,镇定自若地收回了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开遮住脸,咳了一声。 “郑懿然,”她凑过来,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从他书本上方看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刚才捏我了?” “没有。”他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你做梦呢。” “哦……”她坐回去,揉了揉脸,然后又“蹭”一下扑过来,“骗人!你刚才就是捏我了!不然我脸怎么这么疼!” 郑懿然一侧身,江雪就猛地一头撞到了床头板,疼得“哎呀”一声,捂着脑袋滚到了他床上。 这一下着实不轻,江雪眼角都冒出泪花了,顿时炸了毛,张牙舞爪地爬起来嚷嚷着要让郑懿然给她捏回来。郑懿然自然是不可能让她捏自己的脸,两人像幼稚园小朋友一样打打闹闹,最后郑懿然不得不一手握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她头顶,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才总算制住活鱼一般乱蹿乱扭的她。 这个距离实在太过暧昧,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愣。更令人尴尬的是,郑懿然的那处,居然有了反应…… 两个人紧紧贴着,他的反应她自然也察觉得到。郑懿然像是被火燎了般松开了手,翻了个身从她身上下来。 “郑懿然……” 她贴了上来,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身上,声音轻轻的,手顺着他的腹部摸下去:“我帮你好不好……”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帮”是什么意思,知道她微凉的手深入他的裤子,才意识到她要怎么“帮”。 她的大胆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身体僵在了原地,只能任由她灵活柔软的小手握着他上上下下地套弄。 “你好大啊……”她的声音微哑,像是小猫的爪子轻轻抓挠在他的心脏上,勾的人痒痒的。 她的动作是熟稔的,应该是有过很多经验。郑懿然在令人近乎疯狂的快感中勉强找到了一丝理智,握住了她的手腕,坚定但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抽了出来。 她看向他,目光中有不解。而郑懿然蹙紧了眉,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声音带着刺:“江雪,你对多少男人玩过这一套?”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脸上的血色在一刹那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别拿这一套对付我。”郑懿然毫不掩饰自己嫌恶的表情,清晰缓慢地说,“我嫌脏。” chapter.17往事·二 Chapter. 17 往事·二 (1) 直到现在,郑懿然依旧能清楚地记得,江雪那时的表情。 她的脸色由白转红,特别是眼圈,红得简直像是要滴血。泪水一瞬间便涌了出来,盈盈欲坠,可她却努力地睁大了眼,倔强着不让它们滑落眼眶。 看到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郑懿然不知为何,心脏也闷闷地抽痛了一下。 然后她一言不发地从他身上下去了,低头的那一瞬,两颗泪珠砸落下来,在雪白的被单上洇开两个圆圆的印记。 “郑懿然,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没有自尊心的啊。”她一直低着头,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从她带着哭腔的语气中,听出了伤心难过。 “……”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缠着你了。” 说完这话后,她狠狠地用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 “砰”一声巨响,门重重甩上。郑懿然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胸口郁结发闷的感觉愈发地明显,就像堵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令人烦躁。 最终他长长地呼出了口气,疲惫地捏住了眉心。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但在那一瞬间,看到她大胆又诱惑的姿态,想到她之前的历任男友,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涌出的……酸楚阴暗的情绪。 在此之前,他从未对谁产生过这样的陌生情绪。可是,他真的讨厌她的触碰吗?在她的手覆上来的时候,他确实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刺激和快感。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对她做出更多过分的事。 想压倒她,想进入她,想看到她脸上更多情潮翻涌的表情…… 但,不想看到她哭。 他的目光落在被单上的泪痕上,手缓缓握紧。 (2) 从那之后,他果然再没见过江雪。 她再没出现在他的眼前,即使是在学校里远远地遇见了,她也会像见了猫的耗子似的,掉头就走。 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转眼间谢留的生日要到了,那天他是约了心理治疗师的,于是便拒绝了谢留的邀约。但到了当日,他在去诊所的路上无意间看了一眼寝室微信群,看见其他人发在里头的照片,江雪也赫然在内,他不知怎的便心中一动。 身体比大脑更先行动,他在群里发了条语音:“你们现在在哪?” 有人回了地点,他没多想,一打方向盘,车子直接掉头,风驰电掣地朝着那家饭店驶去。 他推开包厢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正举着瓶子喝酒的江雪。她显然没料到他会中途闯入,一不小心便呛住了,狼狈地放下酒瓶,咳嗽起来。 “懿然?”坐在主位上的谢留转头看见他,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露出客气的笑,“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活动提前结束了。”郑懿然走过去,把在路上顺便买的一只手表递过去,“给你的礼物。” “谢谢,费心了。”谢留礼貌地接过表,对站在门口的服务生说,“麻烦给我们加个座。” 包厢里的人其实不算多,除了他和谢留的另外两个室友以外,就是谢留的女朋友徐璐璐,还有江雪了。江雪坐在他另两个室友的中间,神情有些局促。他走了过去站到她身边,另外一位室友便非常自觉地端着凳子挪出了一个位儿。 服务生过来,自然地把椅子摆到了江雪身边的空位上,并放好了餐具。郑懿然在她身边坐下,眼角余光明显地看见她的脊背都瞬间挺直了起来,一点儿不复刚才轻松的姿态。 就这么不待见他么……郑懿然又开始有点不爽了。 好在谢留是个懂得读气氛的人,三两句便化解了稍稍有些尴尬的氛围,大家便又开始吃吃喝喝起来。因为郑懿然坐到了江雪的左手边,所以她全程便再没有往左边看过一眼,一直扭头和她右手边的男生说笑,多少显得有些刻意。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又如此热情主动,很少有人能招架得住。他的那位室友全程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看起来像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喂喂,懿然。”坐在郑懿然旁边的那位室友偷偷与他咬耳朵,“江雪怎么回事啊,这是又转移目标了吗?” 这下算是彻底踩中了他的雷点,郑懿然的脸色阴沉下来,生硬道:“不知道。” (3) 饭后,意犹未尽的众人提出要去玩密室,谢留见大家兴致挺高便也同意了。既然寿星都发了话,一行六人选了个附近评分高的密室便杀了过去。郑懿然其实并不太喜欢这类活动,因为密室往往与黑暗和密闭空间是分不开的。 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看到江雪没走,他便也一起去了。 那个密室是一个废弃医院主题的,里头果然又黑又暗,还凉飕飕的,怪恐怖的。几个人戴着眼罩走进去,灯还没亮,就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怪叫。两个女生被吓得不轻,同时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郑懿然只觉得胸口一痛,有人一头撞了过来,抱着他抖个不停。 作为一个轻微洁癖,他本能地想推开。手握着对方的肩膀推到一半时,灯亮了,他低下头看清了他怀里的人竟然是江雪,动作一下凝滞了。 江雪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头扎进郑懿然怀里,面色一变,又看到郑懿然推拒的手,神情更加尴尬起来,退后一步,小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说完,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湿巾递给他:“要不你擦擦手吧。” 郑懿然一口气堵在胸口没顺上来,也没接那张湿巾,只是冷着脸说:“不用。”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江雪更加低落了起来。接下来全程都保持着和他远远的距离,只是粘着他另外一位室友。郑懿然看到她那么自然地就能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气得脑仁都疼,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病,要取消原本的行程来这儿活受罪。 但答案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想见她。 她在跟前转的时候,嫌弃的人是他;她不出现了,想见她的人也是他。郑懿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什么大病。 密室玩儿到大约一半,出现了非常俗套的双人任务——也就是两个人与大部队分开单独做任务。江雪非常不幸地被NPC抽中成为了第一个倒霉蛋,被戴上了眼罩瑟瑟发抖地领到了一边。 NPC在抽第二个人时,郑懿然看了看周遭,沉默地上前了一步,指了指自己。 其余人的目光刷刷地投过来,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NPC从善如流地给他戴上了眼罩,领着两人进入了小房间。江雪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伸手抓着他的衣角,一迭声地小声说:“小吴哥,是不是你啊,你说了如果我被抽中的话就陪我一起的……” 估计她说的就是郑懿然寝室另外那个姓吴的室友,今天从吃饭开始一直和江雪坐得很近。郑懿然皱紧了眉,开了口:“不是。” 江雪似乎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抓着他衣角的手默默松开了。 此时在前头领路的NPC停下了,机械声响起,从对讲机里传来提示:“二位可以摘下眼罩了。” 两人同时摘下了眼罩,沉默地四目相对,又移开视线,然后开始按照先前的任务指示,寻找线索物品。 气氛十分诡异,好在不多时郑懿然便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这时房内突然警铃大作,正中央一个棺材模样的木匣盖子弹开,从里头缓缓升起一个僵尸。 “请二位迅速进入衣柜,不要被僵尸追上。”对讲机里再次传来提示。来不及多想,二人转身便钻进了墙角放着的一个小衣柜里,用力关上了门。 这衣柜也是个机关设置,警铃声依旧没有停下,门外传来僵尸挠门的声音,同时两边的墙壁竟然开始缓缓向内收缩。一个小小的显示屏出现在门上,上面显示了六位密码,下头贴了一张摩斯密码的图样。郑懿然瞟了一眼便知道了密码是什么,伸手输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输了一个错误数字进去。 刺耳的提示音响起:“密码错误,请再次输入。” “啊?”江雪的背紧紧贴着墙壁,又着急又胆怯,不可避免地被推着朝郑懿然一点一点靠近,小脸涨得通红:“密码不对吗?我不懂摩斯密码啊!!” “我也不懂。”郑懿然开始睁眼说瞎话,“你试试吧。” 江雪咬着唇,脑袋慌成一片浆糊,抬手输了几次,都是错的。两人的距离已经被压缩到了无法避免触碰的地步,郑懿然一低头便能看见她疯狂颤抖的睫毛,闻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气。 这味道不知为何令他有些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一天,极尽主动的她跨坐在他的身上,伸手触摸他。 可现在和那时的情况不一样,她是被迫靠近他的,整个人都透着不情愿,像一张烙饼一样死死贴着自己身后的墙壁,努力地保持着与他之间最后的一丝距离,同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把头侧向一边,屏住了呼吸。 即便如此,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还是无可避免地钻入鼻腔。 “江雪,”黑暗中,她听到他的语气很不好听,“你至于这样么?” “我不是故意要碰到你的……”江雪委屈得都快哭了,“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她听到密码器再次传来“嘀嘀嘀”的输入密码声,这次没有错。随着绿灯亮起,衣柜另一侧的门被打开,他率先走了出去,低声说,“走吧。” “哦……”她的腿脚发麻,刚走了一步,身后的门也打开了,面目可怖的僵尸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 江雪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慌不择路地向前跑了一步,但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鞋带,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朝下摔了下去。 “江雪!”眼看着她快要摔倒,郑懿然回过身想扶她。他的手都伸出去了,原本是能稳稳握住她的胳膊的,但她却侧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他的手,重重地摔倒在地。 郑懿然愣在了原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怒气一下冲了上来,再也无法克制。 “你在干什么!”他冲着她吼起来,“要真的这么听话,从一开始就别接近我啊!” 江雪艰难地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的灰,狼狈极了,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的。” 她穿着七分裤,小腿处不知什么时候被锐物刮伤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还在流着粘稠的血。 短短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对他说了三次对不起。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受气包性格?郑懿然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样子,有气无处撒,只能掏出对讲机说:“我们有人受伤了,需要中途退出。” 她还想说什么,被他刀子般凌厉的目光一剜,顿时没了声音。 Chapter.18往事·三(高h) p o 18 d z.co Chapter. 18 往事·三(高h) (1) 两人出了密室,工作人员看到有人受了伤,紧张得不得了,一直诚惶诚恐地道歉,还捧来了医药箱,要为江雪做应急处理。 江雪一直微笑着安慰那个年轻的小哥,坐在沙发上任由对方捧着她的一条小腿,把裤腿卷起来,露出玉石一般素白的肌肤——此时那原本完美无瑕的皮肤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形成巨大的反差。 她的态度很温和,长得也漂亮,为她上药的小哥看了她几眼,便控制不住地脸红。郑懿然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走过去淡淡地说:“我来吧。” 小哥看了他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医药箱放下便离开了。江雪愣了一下,唇畔的微笑褪去,又重新换上了有些不情愿的表情,把腿收了回来,轻声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郑懿然没给她拒绝的余地,直接在她跟前半跪下来,握着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膝头,同时冷哼了一声:“不是胆子很大吗?陌生男人碰得,就我碰不得?”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957 c .c o m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多嘲讽,江雪听了以后便停下了挣扎,只静静地不说话。 郑懿然把她的伤口贴好了纱布,突然意识到她安静得有些不像话了,抬头一看,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哭什么?”他有些慌了神,“有这么疼吗?” “郑懿然,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欺负我……你真的太坏了……”她哭得停不下来,浑身都在颤抖,像是憋了很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所有的伤心难过像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双手捂着眼睛,一颗颗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儿汇聚成摇摇欲坠的大颗珍珠,又落到膝头摔得粉碎。 “好了,别哭了。”郑懿然看到周围人的目光已经聚集了过来,“你冷静点儿。” “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我讨厌你!郑懿然!我讨厌你!”但江雪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不下来了,声音越来越大。 郑懿然听了这话,觉得现在这情况已经无法再用语言和她沟通了,于是倾身向前,握着她的腕子把她捂着眼睛的手掰开了,轻声问:“你讨厌我?” 江雪的视线模糊,泪眼婆娑,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点头,再次强调:“我最讨厌你了!” “好,很好。”郑懿然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秒,吻住了她。 他们的第一个吻是苦涩微咸的,混杂着泪水的味道。江雪懵住了,甚至忘记了反抗。 非常短暂的一个吻,一触即分。郑懿然松开她的时候,看见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问:“不哭了?” 江雪的脸瞬间红了,一眨眼,刚才蓄在眼中的泪水又掉了下来。她有些尴尬地别过了脸,自己用手擦着泪痕,后知后觉地为刚才的崩溃爆发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别用手擦。”一张纸巾递到了她跟前,“脏不脏啊。” “……”江雪啪地一下把纸接过来,恶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然后团成一团往郑懿然身上一砸,“你怎么回事啊郑懿然!什么意思!我再脏你刚才还不是亲我了!” 她的眼眶还红着,色厉内荏的样子非常可爱。郑懿然又有点想亲她了。 她的嘴唇实在是太软了,他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多日以来的烦闷在此刻一扫而空,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喜欢,想要,想更多地触碰她。 “我要回去了。”江雪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晕,站起身就想走。但他显然不可能在此时放过她,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出去,“我送你。” 江雪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2) 车子开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处小区,江雪并没有住寝室,而是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郑懿然的车开到了她住的居民楼下,停了下来。 车子熄火后,密闭空间一时陷入沉默。江雪拉开了车门,动作又停住了,偷偷回头看了郑懿然一眼,又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非常谨慎地小声说:“郑懿然……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没多大把握,像是蚌壳悄悄张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了一点儿试探的触角,又赶紧补充道:“你如果赶时间的话,不去也没关系的,我就是想感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好。”郑懿然打断了她。 “……”这下轮到江雪愣住了。 坐在江雪家不算整洁的客厅里,郑懿然不用侧头也能感受到从厨房的门缝间偷偷投射过来的目光。 是谁在偷看他,不言而喻。 他转过了脸,视线还没看过去,便听见关门的声音。 江雪趴在门后,心脏怦怦直跳。 搞什么,今天的郑懿然,怎么这么反常。 虽然人已经坐在她家的客厅里了,可江雪此时还是有着很强烈的不真实感。于是借口要泡茶,直接溜到厨房来了。 她需要时间冷静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 郑懿然主动亲她了,郑懿然为什么要亲她?难道是看她哭得太厉害?不应该啊,郑懿然那样的人,就算是有人哭死在他面前,应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啊。 除非……他根本就不讨厌与她接触。 略一思索,江雪下定决心,端了一杯咖啡出去,走近郑懿然:“先喝点水吧。” 郑懿然伸手想接,还没摸到杯子,那杯咖啡便不知怎的从江雪手中一滑,尽数泼洒到了他的身上。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江雪露出惊讶的表情,抽了几张纸在他身前跪下来,为他擦拭衣物,“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就有鬼了,这句话和她刚才在密室里真的不是故意碰到他的时候语气一点也不一样,笨拙又做作。郑懿然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挑眉道:“你什么意思?真的不是故意报复我?” “怎么会是故意报复你?”她真实地惊讶了一下,然后仰头凑近他,“我是在故意勾引你,你看不出来吗?” 怎么会有人勾引人还要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郑懿然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的气息倏尔靠近,那股甜腻的香味再次袭来。嘴唇相接的前一秒,她停住了,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眸殷殷地看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你讨厌别人碰你对不对?” “我现在要碰你了,你如果讨厌的话,就尽管推开我好了。”她非常严肃地强调,“我保证,郑懿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你了。” 郑懿然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没有使力,那就是默许。江雪心里有了底,非常缓慢地贴住了他的唇。 他这方面的经验显然很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张嘴或是伸舌,甚至连眼睛都不知道要闭上。江雪心跳得厉害,干脆伸手把他一推,让他靠在沙发靠背上,然后趴到他身上,非常耐心地教他:“郑懿然,我亲你,你要把眼睛闭上,嘴巴张开,知道吗?” 然后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再次亲了下去。他乖乖地遵循了她的话,任由她主导了这个吻的进行,只是大手不由自主地滑落到了她的腰间,难以忍受似的握紧了她的纤腰。 虽然生涩,可他学得很快,并且举一反三,很快便由被动变主动。江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刚撤开一小段距离,就被他不依不饶地追过来再次堵住了唇。 “等……”她的手软弱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别过脸艰难地发出了一个音,但很快又被他强制性地捏着下巴转了回去,一手揽着腰,直接压倒在沙发里,唇舌深深地入侵,炽热又缠绵,不论是吮吸还是噬咬,都带着浓重的情欲气息。 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这么冷情冷性的一个人,发起情来也这么令人招架不住。她头脑发晕,从喉咙深处发出幼兽般无力的呻吟,声音一出口,就感到他的某处硬了起来。 他的身体僵硬了,非常缓慢地从她身上撑了起来。 “等等。”在他直起腰的前一刻,她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一脸纯真的模样,“你想继续吗?我们去床上吧。” 她清晰地看见他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你果然就是故意的。”他咬着牙,有些懊恼又有些压抑,“故意勾引我。” (3) 那是他的第一次,却不是她的第一次。他的动作是生疏的,没有前戏和爱抚。她干涩得无法进入,只能搂着他说:“慢一点……先扩张一下……” 他根本就不懂怎么扩张,她只能红着脸咬着唇自己深入了一根手指。他看得很认真,从她的表情到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收入眼底。 被喜欢的人这样看着,江雪羞耻到浑身发烫。还没等她说什么,他便压了上来:“我帮你。” “啊……”她惊喘了一声,感到一根陌生的手指侵入了体内,脸上烫得更厉害了,连耳朵尖都有些发红。 “疼吗?”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每个表情,同时手指缓缓深入,感到那狭小滚烫又嫩滑的甬道像是疯了般吮吸着他,一时间自己都有些硬得发痛了。 “不、不疼……”她抬起一只手,用手背遮着自己的眼睛,“继续。” 似乎有液体在一点点沁出,一根手指的进出变得容易了些。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她会发出有些难耐的喘息或是尖叫,让他觉得非常新奇,不自觉地便开始探索起了她的敏感点。 “应该要三根手指吧。”他看着吞吃着他手指的小穴,严谨地说,“不然感觉放不进去。”’ “唔……等等……”随着第二根手指的进入,她的腰反弓起来,像是被弄痛了,又像是想要的更多。水流得更多了,第二根比第一根进得更容易些。 “好紧……”他不自觉地感慨,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同时加了第三根手指。 “嗯!嗯……唔唔唔……”她冲口而出的声音全都被他吞吃入腹,这次的吻又重又狠,不容一丝拒绝。下面三根手指加快了速度,她的腿难耐地夹紧了他的腰,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啊……啊啊啊——”随着一声尖叫,花穴抽搐,她被他指奸到了高潮,汹涌的爱液大股涌出,沾湿了他的裤子。 “应该可以了吧。”他看着她还在不断收缩的花穴,还有失神的表情,眼底微黯,声音低哑,“都这么湿了。” 事实上他也快要忍不住了,握着她湿滑的臀肉抬高了她的腰,他一手扶着自己,缓缓挤入了一个头部。他的物事比手指还是要大太多了,还没从刚才高潮余韵中缓过神来的女人发出一声哭叫般的长吟:“不要……慢一点……” “没事。”他被那紧窄潮热的甬道吸得腰眼发麻,不顾她的求饶,缓慢地,坚定地推入了进去。 “看,都进去了。”看到他的怒龙被她的花穴完全吞吃到底,只剩下阴囊露在外头,原本狭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花缝被撑开,穴口粉色的媚肉紧紧吸裹着青筋虬结的壮硕肉柱,甬道被填满成他的形状,纤薄的小腹被顶得微微凸起,郑懿然的呼吸有些不稳,眼底发红,但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开始大开大合地抽动。直到她稍微缓了过来,才开始握着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前前后后地挺动起来。 “啊……”她根本不知道这力度还是他留有余地的程度,只觉得他实在是大到离谱,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她贯穿到底似的,深入到她身体以前从未有人进入过的地方,忍不住呜咽起来,不停摇头:“不行、不行……停一停……啊……啊、太大了呜呜……我要死了。” “喜欢吗?”他在这种时候却突然起了坏心眼,一边以她难以承受的速度猛插她,一边问,“说喜欢我,就放过你。” “呜呜……喜欢。”她在意乱情迷中根本无法保持情形思考的能力,只能顺着他的话一遍遍地说着,“喜欢、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啊啊啊……郑懿然……” 然而这话落到他耳中,简直像是催情剂似的,让他更加不想放过她了,只想把她逼到崩溃,对他说出更多的喜欢。 于是直接提起她的一条腿,架到了自己的臂弯,同时整个人压到了她的身上,这个体位变化让他进入得更深了。江雪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只能任由对方短促快速地像打桩一样将那肉茎一下下钉入自己的身体,快感从交合的部位聚积在小腹,她的哭泣断断续续,随着他的顶入变了调子,成了诱惑至极的淫叫。 “郑懿然、郑懿然……呜呜……我喜欢你!呃啊……喜欢你……”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在床上时更加是带上了难以言说的绵软和娇媚。郑懿然听得快要发疯,直接跪起身,握着她两条腿提起来,尽根拔出再尽根没入,从上往下斜插她。江雪胸口两团雪兔大幅跳动,被这没顶的快感刺激到眼睛都开始往上翻,在毫不停歇的“噗呲噗呲”声中再次抵达了高潮,花穴内喷出大股潮水,穴肉绞紧了体内进出的怒龙疯狂抽搐。 郑懿然仰头喘了口气,最后一下把自己深深埋入她的体内爆发出来,大股大股的精液汹涌地灌入甬道,他的量实在太多了,乳白色的液体甚至从两人的交合处满溢出来,一滴滴落到了身下的被褥,色情至极。 “郑懿然……”她虚弱极了,但还是睁着一双哭红的眼,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是真的喜欢你。” “嗯。”郑懿然的心脏微微发疼,俯下身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她非常天真地仰起头,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我会一直一直,都喜欢你的。” “……” “好不好嘛。” “好。”郑懿然闭上眼,嘴唇落在她眼睛上,“江雪,你如果敢骗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chapter.19障碍之一 Chapter. 19 障碍之一 (1) 突兀的手机铃声从床头柜方向响起,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矮柜上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周停云”。 郑懿然微眯起眼,接通了电话。 “雪雪,早上好呀。”青年清澈的声音传来,似乎心情不错。 “周停云,一大早的,找她有什么事么?” “……”听到郑懿然的声音,那边有半天都没有回话。好一会儿过后,周停云才开了口,声音明显地低沉了下去,“江雪的电话怎么在你这儿,她人呢?” “她在洗澡。”郑懿然说,“昨晚,我在她这里过的夜。”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任谁都能听出那餮足过后的懒散感。周停云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了。 “有什么话对她说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呵,不必。”周停云冷笑了一声,“有话,我会自己对她说。” “周停云,”郑懿然敛了语气中的慵懒,充满警告意味地说,“不要以为你能从我这里抢走什么,到头来你只会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 “是吗?”周停云一侧的唇角缓缓勾起,漫不经心地说,“那咱们走着瞧吧,大哥。” 浴室中传来的水声停了。郑懿然挂断电话,把通话记录删除,然后把手机锁屏放回了原位。做完这些事后,浴室门被打开,江雪披散着一头还带着水汽的长发走了出来。 “郑懿然!”清醒以后,她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了昨夜的热情主动,皱着眉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下次你要再敢射进来,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我了!” 说完,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一板药片,剥了两颗放在手心,就着放在矮柜上的半杯隔夜水吞了下去。 郑懿然看着她凝着一层冰霜的脸,心脏慢慢沉了下去。 “吃药对身体不好。”他说。 “你以为我愿意,谁让你这个混蛋昨晚上只顾着自己爽!”江雪没好气地呛他。 “我是想让你怀上我的孩子。”郑懿然说,“这样你跟别人跑了的几率会不会低一些?” 江雪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着他:“郑懿然,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他的神色如常,非常冷静地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也有考虑过别的方法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但基本都是违背你个人意愿的强制手段,我并不愿意那样伤害你。所以……” 看着郑懿然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江雪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赶紧开口打断了他:“等一下、等一下!昨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只是酒后乱性哈!我完全没有要跟你和好的意思!” “……”郑懿然没有说话,沉默地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段音频。一瞬间,肉体碰撞的水声和女人崩溃的呻吟声在房内响了起来。 “答应我,回我身边好不好?” “嗯……啊……不……” “不?”啪啪声停了一下,然后瞬间加速。 “啊啊啊啊!呃啊……郑懿然你混蛋……王八蛋!大笨蛋!臭鸡蛋!唔唔唔……” “好不好?” “呃啊、呃啊……啊啊……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雪捂住耳朵尖叫起来,脸涨得通红,然后朝郑懿然扑了过去,“郑懿然你是变态吗!!!!!!快给我关掉啊啊啊啊啊!!!!!” 郑懿然轻松地一扬手躲了过去,顺便把她抱在怀里,翻了个身压住,依旧保持着一张波澜无惊的面瘫脸,淡淡地说:“回我身边,你答应了的。” “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江雪扭动起来,“你这是耍赖啊!!!” “爱耍赖的人明明是你!”郑懿然收紧了手臂,把脸埋进了她温暖的颈窝,像泄愤似的,一口咬住了她细嫩的肌肤,“你骗了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雪根本挣脱不开,只能试图以理服人,“郑懿然!你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 “你说过,会一直喜欢我的。”平时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的男人,此时竟然像个小孩一样委屈控诉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了一直……” “我们第一次做完的时候。” “你又来了……床上的话怎么能当真……”被他炙热的体温熨帖着,江雪额角微微沁出汗水,“况且……人是会变的……” “既然你总是这样说话不算话,那我就干脆把你锁起来好了。”他抬起了头,额贴着她的额,极为亲昵地用鼻尖蹭着她,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眼底似乎流淌着某种近乎疯狂的光,“让你这辈子都只能躺在我的床上,乖乖张开腿被我操……” 不寒而栗的感觉……江雪一下就怂了,像被蛇盯住的青蛙,裸露在外的手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郑懿然什么时候疯到这地步了? 不行,这种时候,不能退让……否则,他说不定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如果那样的话……”她吞了口唾液,“我宁愿去死。” 她说完这话,郑懿然的眼角轻微抽动了一下,身上那股骇人的气息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江雪……”他抬手轻轻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你宁愿死,都不愿呆在我身边么。” 他极少展露出这种脆弱、低落的时刻。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半遮着浅灰眼眸,眼尾和鼻尖都是红的,薄薄的嘴唇微抿,嘴角下撇,像个被欺负狠了的倔孩子,在拼命忍着不哭出来。 江雪绷着一张脸,努力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从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受到了父亲的背叛,母亲宁愿死,都不离开他。”黑暗中,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响起,“她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因为太爱了,无法离开。” “我父亲一直说我像她,我以前总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看来他说的很对。” “……”因为闭着眼,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冽香味,浓烈到无法忽视。 “所以,雪雪,如果你不要我了的话,搞不好我也会那样死掉了……” “郑懿然!”江雪忍无可忍,猛地睁开了眼,“有病就去治病!别总在这里说些疯话!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别人!你幼稚不幼稚!” “雪雪,我不像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郑懿然看着她,缓慢而坚定地说,“我确实有病,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惹上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你到底想怎样!”江雪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说了,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 “我只要你给我个挽回的机会。”他捂住了她的嘴,“不要排斥,不要拒绝,好吗?” “……”江雪看着他,又开始动摇。 “好吗?”他又问了一遍。 “……”她叹了口气,从他的掌中闷闷地发声,“好。” 虽然她此前有着各种出尔反尔的累累前科,可当听到那个“好”字从她口中说出时,他还是松了口气,再次确认了一遍:“这次可不是在做的时候答应的,你会守信的对吧?” 江雪气恼道:“当然会!只是!我可不保证你能挽回成功!” “嗯,理论上来说,只要清除其余障碍,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他点点头,又恢复了一贯严谨的语气,“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一下。” 说完,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摆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江雪皱起眉,屏幕上似乎是监控摄像头视角,因为光线昏暗,她并没有立刻认出来画面中的人是谁。 “障碍之一。”郑懿然说。 “这是……周停云和你?”江雪认出来了。 “对。”他把声音放大了,让她能清楚地听清视频中的对话。 她听到郑懿然在说“你如果是真心喜欢她,不至于挨我这一拳……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一边吊着她,一边和别的女人暧昧。你他妈把她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屏幕中的周停云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戏谑的表情,声音极为凉薄,“见面第一天就和我上床了的女人,你觉得呢?” (2) “……阿嚏!” 周停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抱枕里。 “叩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有人推开了门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周总,周总在吗?” “没死呢。”周停云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脚步声走了进来,在他身边站住了:“老板,怎么一个人躲办公室补觉呢?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你人,手机也打不通。好不容易咱们游戏上线了,口碑热度都不错,同事们都说要去庆祝下呢。” “让谢总带你们去吧。”周停云恹恹地说,“我不舒服。” “哦,好吧。”来人从善如流,“那我走了。” “慢着。”周停云突然叫住了来人,慢吞吞地起身,“你有取卡针吗?” “要取卡针干嘛?”对方低头从他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上取了一枚回形针扳直递给他,“用这个就行。” 周停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屏幕裂得粉碎的iphone,用回形针取出卡槽。又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随手拿了个备用手机,重新把sim卡放了进去。 “呀,周总,手机咋碎成这样了?最新的15pro max?修屏幕可不便宜哦。” “易歆。”周停云深吸了口气,“少八卦。” “碎这么厉害可不像是不小心摔的。”易歆这次没理他,饶有兴致地问,“那就是被人砸了?鉴于我司应该没有人有这熊心豹子胆来砸我们周总的手机,应该是你自己砸的对吧,老板?” 这家伙可真是快成精了。周停云面无表情地看了易歆三秒钟:“对。” “是谁惹你发这么大火?”易歆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我猜又和她有关系吧?” “……” 周停云没有说话,可易歆一看他那阴沉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决定见好就收:“拿什么,老板,我先撤了……” “站住。”周停云再次叫住了易歆,“最近,她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呢。”开溜失败的易歆无奈地转过身,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我不是都跟您说了吗?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可能还愿意主动找我呢?” 没联系易歆,也没联系他。周停云打开微信,和江雪的对话框中是一片空白,没有新消息。 她倒是真沉得住气。 不过短短几周,上次见面还在问他要不要“进入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昨晚上就又和前男友混到一起去了。 听郑懿然那语气,傻子都能猜到他们他们发生了什么。 “真是超出我的想象啊……”周停云垂眼看着手机,咬着牙笑,下颌用力绷出清晰的线条。 不论是江雪干脆决绝的断联、还是郑懿然火药味十足的宣战,都是他没有料到的。 包括……他自己对她的在意程度。 听到郑懿然接了她的电话,非常生气,非常不爽,以至于在挂断以后,情绪失控直接把手机砸了出去。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不过是个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见面第一次就得手了,也没有多难。到底为什么,会如此不甘心。 是因为那些白白付出付出的心血,还是因为失去了一次打击郑懿然的机会? ……总不至于是因为,他真的陷进去了吧。 chapter.20老虎发威 Chapter. 20 老虎发威 (1) 究竟喜欢是什么?被一个人的容貌、才华、金钱或是权势吸引,在苯乙胺醇、多巴胺的作用下,很容易便会产生“爱情”。可说到底激素不可能一直强烈分泌,人类的生理结构便决定了爱情是注定不会长久的东西。 周停云对很多人说过喜欢,可他喜欢的其实是在恋爱中“上头”的感觉,像是喝酒喝到微醺,令人心情愉悦。为了保持这种感觉,他一直在不断地更换女友。在旁人看来,他选人的标准未免有些过于随意,可对他来说,只要能让他“上头”,他并不在乎对方是谁。 然而恋爱谈得越多,他似乎越难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就像是产生了抗体,大脑已经开始疲倦。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时常怀念起第一次产生类似于“恋爱”情感的那一刻,大脑空白,心脏狂跳,血液轰鸣,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女朋友。 他曾经在暗处长久地窥视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了她的爱情——浓烈又纯粹,令人向往。 可这样的爱情并不是属于他,而是属于他最讨厌的郑懿然的。郑懿然生来就拥有他没有的一切,不论是在父亲、郑家人抑或是在其他人眼里,郑懿然永远排第一,而他,只不过是个备选项。 所以,当她以单身的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认为这是老天给的馈赠,毫不犹豫地便抓住了她。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事,但实际比他想得要容易。他无法避免地觉得失望,觉得她的爱情也不过如此,把自己对她的感情草草归为初恋滤镜。 可是,此时此刻,当所有人都散去,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心口空茫寂寞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周停云拿起手机再次打开了和江雪的微信对话框,输了几个字,删掉,再次输入,再删……这样无意义的动作重复了几遍之后,他烦闷憋屈的心绪达到顶峰,再也无法抑制,再次“咚”地一下把手机往地上一甩,仰面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就是发个微信么,至于这样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在纠结个什么劲儿,想见她,又不想主动。可上次见面时,明明对她说出“不能保证永远只喜欢你”的人是他,那时她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可眼睛里的失望却那么地明显。 与她失去联系的这几周,他像往常一样工作、玩乐,一天都没闲着,忙得昏天黑地。可是,每到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看一眼微信,像是在期待着谁的消息。可她却再也没再出现过,消失得斩钉截铁,干干净净。 都是成年人了,断联不过是一种体面的告别方式,他也明白。只是,当游戏终于成功发行,繁重的工作告一段落,从通宵加班后的疲惫中缓过来的第一时刻,他拨打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她的。 实在是太想听到她的声音了,想听她笑着他的名字,想和她分享成功的喜悦……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内心的期待已经随着电话铃音一点点拔高……然后,再被郑懿然无情地戳破。 如果那天他他说了“好”的话,那么现在,他便可以以正牌男友的身份,理直气壮地打电话过去向她撒娇,或者直接去她家见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如果那天他说了“好”的话,什么郑懿然,什么谢留,统统都没有机会再接近她,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只有他周停云一人。 原本……他也是拥有过这个机会的,可那时,当她对他捧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时,他并没有伸手接过来。 和那么多女孩儿谈恋爱谈了快十年,这是周停云第一次后悔没有答应谁的告白。 颓丧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他又灰溜溜地起身去把手机捡了回来。打开前置摄像头,他精心整理了一会儿发型以后,拍下数张躺在沙发上的照片,从中挑选出一张他自认为最帅最随意的照片,给江雪发了过去。 然后开始打字:“项目结束了,昨天在公司加班到好晚,好像有点发烧,好难受,想见你。”最后配上了一个哭泣表情包,他忐忑地将这条消息发了出去。 消息发送成功以后,他猛地站了起来,在办公室中焦虑地来回踱步了三分钟,最后自暴自弃地往地上一蹲,双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地自言自语道:“我他妈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特别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震了一下,原本坐在桌边打游戏的周停云一下从转椅上蹦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江雪回信息了! 他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才打开,只见对方回了一句极为简短的消息,只有短短八个字:注意身体,多喝热水。 周停云把手机一丢,游戏也不管了,走到沙发边直挺挺地一倒,脸埋在抱枕里,恨恨道:“真是拔吊无情的女人啊……” (2) 这么在沙发中趴了一会儿,周停云渐渐生出了些困意。还没等他真的睡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这声音一下让他精神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到办公桌边关掉了还在游戏界面的显示屏,然后坐在转椅上调整了一下表情,摆出一副憔悴疲惫的样子,这才开口:“请进。” 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是公司保安。对方把一个纸袋子放到了桌上:“周总,有您的外卖。” “……”周停云维持着娇弱无力的样子,黑线了片刻,说,“哦,知道了。” 保安离开了,他把纸袋子抓过来一看,发现是美团买药的袋子,里面有几盒999感冒灵冲剂。 期待落空,周停云简直气得有点发晕,把那几盒药用力一掷,忿忿道:“敷衍!” 要知道,她说她生病的时候,他可是连夜驱车几百里就为了去看她一眼呢! 可惜这怒意没能持续多久,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 生气有什么用,如果是以前的江雪,一定会来找他的。她现在会这么冷漠,不都是他自己作的。 周停云心灰意冷地重新打开电脑,决定用游戏来麻痹自己。一旦开始沉迷游戏,时间便过得很快。当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他头都没回,手不离键盘,没好气地说:“又谁啊?没空!” “不是说生病了吗?” 清亮如泉水般的女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周停云动作僵住了,然后猛地一回头——这一下动作之大,差点连他的脖子都扭了。 “怎么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江雪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不是说想见我吗?” “哦……嗯。”周停云把头转了回去,摘下了宅男黑框眼镜,直接摁灭了显示器,顺便偷偷对着黑漆漆的屏幕确认了一下此时自己的外表——头发乱得像鸟窝,眼里布满红血丝,一点也没有他平时光彩照人的模样! “我以为你和郑懿然在一起,没时间理我呢。”这话一说出口,他简直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那个狗男人的名字啊? “你都知道了?”江雪微微蹙起了眉尖。 看到她的表情,他的心中一沉,问:“知道什么了?你不会……真的和郑懿然和好了吧?” “……”她语塞了一瞬,把脸别过去,低声说:“没有。” 没有那就好,周停云悄悄松了口气。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人,他决定抓住机会,于是上前了一步,开口道:“雪雪,最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果然还是放不下你。那天……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回答得太草率了,对不起。现在,我想再问你一遍,我们在一起吧,好吗?” 然而江雪后退了一步,依旧保持着与他不远不近的距离,问:“周停云,你所说的在一起,指的是那种,可以同时与很多人维持关系的open relationship吗?” “不,”周停云认真地说,“我说的,就是那种正常情侣之间,一对一的,exclusive relationship。” “如果没记错的话,”江雪轻笑了一声,“前不久你才对我说过,你不会只喜欢我。” 她特意加重了“只”的音,周停云胸口一痛,声音不自觉地便弱了下去,“那时我还不明白……” “得了吧,周停云。”江雪的声音极为冰冷,“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见面第一天就和你上床了的女人,再轻易不过就能得手,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又是雇人接近,又是亲自来哄呢?” 周停云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去,眼神中先是震惊,继而是了然,最后苦笑了一声:“你是怎么……是郑懿然?雪雪,那时我说这话只是为了气他,我是真的喜欢你……” “别说了。”江雪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眼神中满是厌恶,“狼来了的故事,玩一次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手握住门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刚拉开一道门缝,一条手臂从她的身后突然伸处,“哐”地一声又重重地将门拍了回去。这一下声音巨大,震得江雪耳鼓都有些发麻,同时高大的男人从背后一下抱住了她,腰肢被手臂环绕,耳垂被对方滚烫的呼吸撩拨,男人颤抖到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不准走。” 紧接着她如同一个米袋一样被高大的男人之间扛到了肩上,柔软的腹部被坚硬的肩胛骨狠狠一硌,她甚至来不及反抗,一阵天旋地转后,就被重重摔倒了柔软的沙发上——痛倒是不算痛,只是脑袋磕到软绵绵的抱枕中,一时有些发懵。 沉重而滚烫的身躯压了上来,周停云像抱着一个大型玩偶似的,双手双脚都如藤蔓般紧紧缠着她,脸埋在她的脖颈间,幼稚又霸道地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要干坏事了!” “你要干什么……”江雪一惊,感到他的大掌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衬衫从牛仔裤中扯了出来,如游蛇般顺着背部滑入了衣物内……然后胸口一松,他仅用单手就熟练地解开了她的文胸,手握住了她柔软的乳肉搓扁揉圆,以泄愤一样的力度,让她痛呼出声。 “周停云!你他妈的!停下!快停下!” 她奋力的挣扎和呼喊都没能制止他的行动……这和以前那个对女孩温柔绅士的周停云相比,十分反常。衬衫和文胸都被粗暴地推了上去,娇嫩光裸的肌肤暴露在了微凉的空气中,江雪微微瑟缩了一下,但这个含胸的动作却让她丰满的胸部挤出了更深的沟壑…… 周停云注视着她那双雪白柔软的桃儿,气血翻涌,眼底幽暗,低下头,张嘴含住了一颗幼嫩粉红的蓓蕾,牙齿轻噬、拉扯,舌头舔舐、玩弄,很快便让那颗可怜的小珠开始红肿充血,挺立了起来。 “嗯……”江雪用力地咬住唇,不得不说周停云的爱抚技术确实很好,她只能用疼痛来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舒服吗?”此时他抬起了头,看着她因情动而泛起潮红的脸,笑得有些得意,“还想要吗?” 江雪看着那张脸,攒足了全身力气,屈膝一脚顶在了他的腹部。男人闷哼一声,狼狈不堪地从沙发上滚了下去。江雪终于得以逃出生天,刚从沙发上站起身,便一弯腰,拽着周停云的领子把他半拉起来。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便抡圆了胳膊,“啪”地一脆声,一个无比狠辣的耳光烙在了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 “操你大爷的周停云!”她恶狠狠地骂道,“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真以为我江雪是好欺负的吗?” chapter.21局外人 Chapter. 21 局外人 (1) 这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又快又狠,直接把周停云扇蒙了,白皙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手印。 他半跪在地上,仰着头傻盯着眼前的女人。看得出来那一耳光她确实是用足了力气,此时正轻轻活动着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角眉梢中饱含着怒意,更显得有几分轻蔑和不屑。 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立刻感觉胯下那物事半硬了起来。 他还从来没有被女人这样毫不留情地打过。 江雪根本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此时脑子里装着什么黄色废料,看他一脸蒙圈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想走,手腕却再次被人抓住了。 “干什么!”她挑起眉没好气地甩了一下手,没甩开。 周停云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执拗地握着她的手腕:“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肯接受我?” 江雪被他这副粘人的样子缠得有些烦了:“周停云!你何必做出这副一往情深的样子!只要你勾勾小手指,多的是人上赶着爱你,不差我这一个!” 周停云扁了扁嘴,表情有几分委屈:“你是嫌我不干净吗?”他单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举到她面前,“你可以现在就把我手机里所有女人的联系方式都删掉!” “你是不是有病!”江雪觉得他这副样子简直和郑懿然一脉相承的疯,真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俩,“你跟别的女人爱怎样怎样!跟我没关系!你快放开我!” “我不放!”周停云向她靠近了一步,一迭声地问“那是因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不够体贴,还是……”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觉得我不如郑懿然?” ……似乎郑懿然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看来他们真的很在意对方在她心中的分量有没有超过自己。江雪心想,如果今天周停云没有从她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答复的话,估计是不会放她走了,于是长叹了口气,问:“你是真的想知道?” 周停云点了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江雪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好,周停云,那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可不久之前我明明才问过你要不要确认恋爱关系的,那时候,你没有同意。这几周内,我们并没有联系,你究竟为什么又突然转变了态度?你嘴巴上说,是当时没考虑清楚,可如果你今天没有发现郑懿然在我那儿,你还会给我发消息,让我来见你吗?” “……”周停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江雪清明的目光如同一把凌厉的刺刀一般划开了他用于伪装的表皮,把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那些阴暗龌龊的小心思,一股脑地摊了开来。 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江雪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想必是不会了吧,说到底,你就是虚荣心作祟,事事都要和郑懿然比个高低!你享受的就是这种在别人心里占有特殊地位的优越感!怎么样,被独宠、被偏爱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你喜欢的就是选择别人而不是被人选择,对吧?” “……” “其实啊,你不过是个胆小鬼,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赌上自己的真心。”江雪用另一只手,一根根手指地扒开了周停云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然后将手按在他的胸膛,只是轻轻地一推,他便踉跄后退了几步。 “真心也是要真心来换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能对我付出多少,我就给你回报多少。” 撂下这段话,江雪没再管周停云什么反应,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太累了,一天之内周旋于两个疯批兄弟之间,她感觉自己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有些吃不消。 不过……怎么说呢,可能人类的本质就是爱犯贱的吧。曾经对于这两个人,她都有过想要跟他们好好走下去的想法,可那时他们没一个人真正在乎过她。现在她不再有那种幼稚的想法了,一个两个的却又反过来求她,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走到了电梯前,按下了向下的按钮,看着电梯门上方的电子数字一个个跳动,不知为何,右眼皮突然狂跳起来。她抬手按住了眼睛,随着“叮”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从门里传来一大群人嬉笑的声音。 周停云公司里的人聚餐回来,一个个地从电梯里鱼贯而出,看到站在门口的江雪,有人认了出来:“哎,你不是上次那个……和我们一起聚餐的……江雪?是江雪对吧。你是来找谢总的吗?” 听到“谢总”二字,江雪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脸色遽变,刚想开口,那人就已经回头大着嗓门喊了起来:“谢总!谢总!你上次带来的美女找你来啦!” 人群自动自觉地分开,从电梯的最后,穿着一身西装的清俊男人缓缓走了出来。江雪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已经许久未见的脸孔,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似乎是清减了,原本便线条明晰的下颌,此时显得更加瘦削。头发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配上俊朗的五官,更显矜贵。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穿在身上,如同衣架子模特般肩宽腰细,双腿修长笔直。 “谢留……”她的嘴唇颤抖,用极小的声音嗫嚅道,“上次的事……我……” 话没说完,谢留已经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就像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一样。江雪的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 他果然……还在生气。 这样冷漠疏离的谢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浑身像是带着刺,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众目睽睽之下,曾经关系那么要好的两人形同陌路,一向以温和面孔示人的谢留更是一反常态,摆出了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一看就是闹了矛盾。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了江雪,好奇、同情、惊讶或是怜悯,无数复杂视线交融在一起,几乎要把江雪的脊背烫穿。她一刻也无法在原地停留,急匆匆地便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也像被人抽走了骨头似的,弯下腰手撑住膝盖,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唇角浮现出一个苦涩的笑。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爱犯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转身冲过去拦住谢留,对他说她错了,求他不要像这样不理她。 从小到大,谢留永远是对她最温柔的,即使她犯了再大的错,两人吵得再凶,他也不会用这种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对待她。 他是真的,不想再管她了吗? (2) “谢总,你这样,真的不要紧吗?”易歆亦步亦趋地走在谢留的身边,转头望着电梯的方向,“她看起来都快哭了欸。” 原本快步走着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倏尔紧握成拳,谢留垂下眼睛,冷冷淡淡地说:“易歆,少八卦。” 切,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在意的不得了了,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易歆在心里默默腹诽着,故意拉长了声调懒洋洋地说:“诶——可是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搞不好一出门就要被车撞了诶……” 这话说完,谢留停住了脚,突然转向快步朝窗边走去,“刷拉”一下拉开百叶窗,一番搜寻之后,身形突然一僵,然后转身看向易歆,咬牙切齿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诶,没有啦,我是真的在担心啦。”易歆说,“毕竟谢总您在她心目中,可是最最最重要的一个朋友呢。” 谢留一愣,目光柔软了片刻,然后轻叹口气:“你去找找她吧,确认她没事就行。” “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自己不去呢?”易歆问,“她此刻更想见到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如果注定不能得到,那么,最好还是不要给自己留下无谓的希望。”谢留垂下眼眸,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江雪那绯红的脸颊和凌乱的衣衫,心口一阵刺痛。 除了周停云以外,全公司的人都出去聚餐了。她会在这个时间来,是为了见谁,不言而喻。从那次团建聚餐开始,到端午节时的争吵,她宁愿选择一个认识了没有多久的花心男人,也不愿选择与她有着多年情谊的自己,一想到这,谢留便几乎压抑不住那股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燃烧殆尽的火。 “真是理智呢谢总。”易歆笑了笑,“真心希望您能永远这么理智下去。” 说完,她没再看谢留的脸色,转身离去。 (3) 易歆在公司楼下的街心花园里找到了正在自闭的江雪。 她独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易歆靠近了她,还没开口,就听见她闷闷地说:“别过来,走开。” “唉,雪雪。”易歆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别这样嘛,我是因为担心你才来找你的。之前为了钱接近你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江雪没说话,站起身想走,却被身后扑过来的易歆抓住了手:“等等等等!别走嘛!我是真心实意想道歉的!” “这次又是收了谁的钱?”江雪没有回头,“周停云,还是谢留?” “没有!这次我谁的钱都没有收!我保证!”看到江雪用狐疑的眼神看过来,易歆伸处一只手发誓道,“说谎的话我下半辈子赚不到一分钱!” 这个誓言对于爱财如命的易歆来说着实算是很重了,江雪抿着唇露出了迟疑的表情。察觉到对方态度的软化,易歆赶紧把她拉回来,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然后双手合十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雪雪,我都说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求求你啦!” “干嘛这样……”看到易歆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江雪不自然地把头撇向一边,叹了口气,“算了,你又不欠我什么。” “看吧,你就是这样,实在太容易心软了!”易歆双手“啪”地一下捧着江雪的脸强行把她的头转回来,严肃地直视着她的眼睛摇头道,“雪雪,你这样,阿爸很担心你又被男人骗啊!” “胡说!”江雪涨红了脸,“我才不会心软!” “好好好,你不心软。对于我这个骗了你N次的坏女人,才刚说了两句好话,你就‘算了,你又不欠我什么’,你这还叫不心软?” “……”江雪无言以对。 “对人心软是你的命运你要了解。”易歆觉得手底下柔软的脸颊简直手感不要太好,忍不住揪着对方的脸颊肉开始揉,“既然无法反抗就接受吧!” “你是来劝我原谅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江雪皱起了眉,“他们现在会回过头来找我,只是出于虚荣、愧疚、不甘心而已,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 “错,大错特错!我不是来劝你原谅的。”易歆放下手摇了摇头,“而且,那些夹杂着虚荣、愧疚、不甘心的喜欢怎么就不算喜欢了?纯白无暇的爱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不论出于什么动机和原因,喜欢就是喜欢。一旦喜欢上了,就会开始紧张、在意、患得患失。你想想,你从一开始对他们的喜欢,难道有那么纯粹吗?” 江雪再次沉默了……回想起来,她对郑懿然的喜欢是来自于被谢留拒绝的不甘心,与周停云的纠缠则是来自于和郑懿然分手后的空虚,除了最开始对谢留的感情以外,她对其他二人,实在说不上纯粹的喜欢。 江雪语气低落:“所以是我活该是吗?因为一开始喜欢上别人的动机不纯,所以活该被别人轻视践踏一颗真心?” “不是的。我说了,不论出于什么动机和原因,喜欢就是喜欢。”易歆谆谆教导,“雪雪,你没有错。你对喜欢的人全心全意,心无旁骛。错的是那些不懂得珍惜你的人,所以,活该的人也是他们。”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听了这话,江雪嘴角下撇,有点想哭,“为什么我喜欢的都是这种狗男人啊……” “很简单,三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他们对你的好你统统接受,只管享受就好,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都是他们欠你的,他们活该。”易歆握着拳慷慨激昂,“让周停云和谢留两个狗男人也尝尝伤心的滋味!” “……等等,谢留?”江雪一愣,“你在说什么,我说的狗男人是周停云和我前男友郑懿然啊!” “什么?”易歆惊愕道,“不是谢留?那天在学校门口的甜品点我走以后你俩没发生点啥?他没向你表白?你没拒绝?那你俩这是在闹什么别扭呢?” “哎呀错了错了!你都在脑补些啥呢!”江雪满头的黑线,斩钉截铁道,“我和谢留!绝对是再清白不过的朋友关系!他生气,是气我被周停云骗呢!” 谢总,您可真是个忍人,搞了半天,原来连场子都还没进去,和我一样还只是个局外人!易歆在内心默默吐槽,看到江雪一脸的认真表情,又想,原来这家伙惹上的不是两个,而是三个男人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真是很牛逼的一个人物了…… 思来想去,最后易歆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就这样吧,是谁不重要,两个还是三个也不重要,你记住我刚才说的三不原则就行了,别再让自己伤心了。” chapter.22生日·上 Chapter. 22 生日·上 (1) 江雪开启了她的多线程恋爱。 有了易歆的那番话,对她来说同时和郑懿然与周停云保持暧昧的心里负罪感降低了很多。反正那两人对此估计也是心知肚明的,她也懒得再去纠结,只安心享受他们对她的好。 周停云倒也罢了,连郑懿然都学会了时不时送些小礼物来讨她的欢心。看来只要上了心,就算再木讷笨拙的人,也是会开窍的。 转眼间,她的生日要到了。果不其然地,她收到了两个人共度生日的邀约。江雪觉得有些难办,跑去问易歆该怎么回。易歆不以为意地说:“你生日就只有一天,你让他们自己商量咯,大不了就一人半天呗。” (2) 郑家老宅里,兄弟俩正面对面地坐在餐桌边,和他们的父亲共进午餐——这是他们郑家的规矩,每周至少父子三人要一起吃一顿饭。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可气氛却很沉默。食不言寝不语是大家规矩,除了父亲发话以外,两个儿子都不能主动开口。 饭毕,佣人上了茶水。郑父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懿然,停云,我有事情要宣布。” 正在喝茶的兄弟俩停下了动作,洗耳恭听。郑父继续说:“我年纪也大了,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懿然在集团里工作的时间也够长了,各方面业务也都做得很不错,最近我在考虑休假一段时间,让懿然先暂时接手总裁位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郑懿然没有说话。周停云轻笑一声,淡淡地说:“没有。” “那么就先这样定了,交接仪式在下周五举行,懿然你让人安排一下。” “下周五不行。”郑懿然放下了茶杯,“我有别的安排。” 下周五是江雪的生日。 “不是吧大哥,”周停云嗤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你的继位大典更重要的呀?” 两人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一前一后震动了一下。郑懿然与周停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抬起头皱眉对视了几秒,最后同时别过了头,轻哼了一声。 他们俩都收到了江雪的微信:“生日那天你哥哥/弟弟也邀请我一起过了,要不你跟他商量下吧。” “停云说的对。”郑父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郑懿然,“我不管你周五有什么事,都不如这个事情重要。懿然,你也大了,做事情要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扔下这句话,他起身离席,留下兄弟二人依旧坐在桌边对峙。郑父的脚步声消失以后,周停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问:“怎么说,郑懿然?既然你下周五有那么重要的事情,看来她的生日只能由我陪她过了。” “仪式会在晚餐之前结束。”郑懿然说,“午餐你陪她,晚餐我陪她,就这么说。” “你倒是想得美,”周停云挑起眉,“凭什么你陪她晚餐?想趁月黑风高干坏事儿?” 兄弟两个互瞪着,眼神一个冰冷一个挑衅,针尖对麦芒,空气中劈里啪啦火花四溅。此时一位佣人走进餐厅,到周停云身边说道:“二少爷,郑老先生说他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郑懿然率先收回视线,懒懒地站起了身,走出餐厅。 他穿过郑家宽敞的厅堂,顺着红木的旋转楼梯上到二楼,在父亲的书房外抬手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请进。” 周停云走了进去,郑父正站在书桌前铺开一张大大的宣纸准备练字。见他进来,侧过脸示意:“停云,来帮我研研墨。” 周停云走过去,熟练地拿起桌上的水滴往砚台中倒了些清水,再拿起父亲递过来的半块墨条,缓缓打圈研磨起来。 “停云,爸爸让你哥接手公司,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有。我能有什么想法?”周停云低头专心研墨,“您的公司,您想给谁都行。” 郑父说:“你也在外面混了这么久了,不考虑回来帮家里的公司做点事?你那公司,折腾了这么久,也就这点体量,不成气候。不如回来,集团这么大,总有适合你的位置。” 周停云笑了一声:“我公司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不过,您也知道我的脾气,如果真要我回来,那我可不愿屈居人下的。” 一山难容二虎,郑父叹了口气:“行,不说这个。聊点别的,最近你和你哥是怎么回事?为了个女人,闹那么难看,兄弟情份不要了?上次在宴会上打架也是为了那个叫江雪的女人吧?” 听到江雪的名字,周停云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您老还是那么爱操心,这都是我们的私事儿,您不必管太多。” 郑父说:“你的私事,我可以不管。可你哥的私事,我不能不管。他马上就要接手整个集团,他的事可不止与他一个人有关系。” 周停云抬头看了他父亲一眼:“您想让我怎么做?” “周五,我会在交接仪式上宣布与砺严集团的合作。”郑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董事长的独生女,是我看中的大儿媳,你明白爸爸的意思了吗?” 砚台中的墨已足够多,周停云把墨条放下,甩了甩手淡淡地说:“行,我明白了。” (3) 生日那天,江雪受周停云之邀,再次踏入了郑家老宅。 她是没想到周停云会把约会的地点顶在这里。按照他们兄弟两人的协商:她的午餐和下午与周停云一起度过;晚餐和晚上则和郑懿然一起度过。 亏他俩还真能协商出这么个一人半天的结果。不过周停云不守武德,一大早的就开车到她家楼下来接她了。 上午,两个人挑了个最新出的热门鬼屋去玩了个尽兴。中午,回到郑家老宅吃了一顿隆重而美味的午餐。饭后,周停云邀请江雪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踏入他的房门前,江雪再三强调:“没有我的准许,绝对不准碰我哦!否则就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周停云满口答应,最后撅起嘴略带委屈地说:“雪雪,你把我想成哪种人了,我有那么饥渴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随便碰你的。” 话说得好听,谁知道呢。江雪心里这样想着,可还是跟他走进了房间。周停云的房间很大,除了墙角放着的超大尺寸电视、游戏机以及外接着三四个显示器的电脑桌以外,最显眼的就是占据一面整墙的超大书柜了。 江雪有些好奇,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他书柜里的书,发现他这人看书很杂,除了各种英文原着的编程书以外,还有很多日文原文的漫画书,以及各式各样的游戏光碟,都被杂乱地堆在一起。引起她注意的是整整一层的没有封面或标签的光盘,像是自己刻录的,数量多达数十上百张。 “这些是什么?”她随手抽除了一张,问周停云,“怎么什么标签也没有?” “你想知道?”周停云把光碟接过来,放进电视下方的播放器里,“可以给你看看。” 电视屏幕亮起,出现在画面里的第一张大脸,居然是——江雪他们剧团的团长! “这?”江雪用狐疑的视线投向周停云,只见他非常淡定地在沙发上坐着,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她也就耐着性子,继续砍了下去。 “应该可以了吧……”团长咕哝着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角度,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江雪看着那摄像头对准的是一个空空荡荡的舞台,莫名地觉得有点儿熟悉。紧接着,画外音传来一声“action!”,然后有演员登上了舞台。 看到那位演员熟悉的脸,江雪的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周停云:“这是……我们排练时的录影带?怎么会在你这里?” “不是你们的录影带,是你的录影带。”周停云眼睛盯着屏幕,淡淡地说,“从一开始我就说过的吧,你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但其实这话不对,应该是你的每次彩排、练习、表演,试镜,我都看过。” “……所以那些光盘都是……”江雪瞠目结舌地看了一眼书架上堆成一排的光盘,又转过头看他,“你怎么会有这些……” 她依稀记得初见时的那一天,在泳池边,周停云确实对她说过这话。可他后来的所作所为败光了江雪对他的好感,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曾对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用来哄骗她跟她上床的花言巧语而已。 “当然是拜托你们团长偷偷帮我录的啦。”周停云轻声说,“从很早以前我就认识你了,这话我也没有骗你。” 江雪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脑子里乱糟糟的。周停云看着她的目光专注认真,那一刻似乎满心满眼全是她。她弄不明白他这是原本就长了一双深情眼,还是真的眼中有深情,只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招架,于是选择转移视线。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我的?”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问了这个问题。 “你第一次来郑家的那一天。那时我只有十七岁。”周停云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些什么,声音越来越轻,“所以,雪雪,我对你的喜欢,真的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是虚荣心作祟。十七岁那年,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对你动了心,连我自己也无法抑制……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在偷偷地关注你……”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抬手用手背遮住眼睛,耳尖发红,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羞赧:“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怕你觉得我像个变态偷窥狂。可是,除了这样明明白白地把所有展示在你面前,我不知道还能怎样,才能让你再相信我一次……” “是挺变态的。”江雪面无表情地说,心想,这样一来,他花钱雇易歆接近她这种事,好像一下就合理了起来。 “随你怎么说!”周停云咬着牙,一副豁出去的语气,“我就变态了怎么地吧!但是除了对你我也没有对其他人这样子过啊!” “你还挺自豪的是不?”江雪看到他那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想多逗弄他一点,声音戏谑:“那你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录的这些?” “就是三年前,你刚加入剧团的时候吧……”周停云的语气蔫蔫儿的,还在试图挽回一些尊严,“不过事先声明啊,我找人录的都是你工作时候的视频,我可没有丧心病狂到装摄像头的地步啊。” “到那一步就真违法了啊!”江雪忍不住了,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那你老实承认!你看我的这些录像带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周停云的脸更红了,眼神左右游移:“没想什么啊……” 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也就是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会看着你的录像……舒服一下嘛……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第一个春梦对象呢……” “……”这是一个连江雪都没有预料到的回答,一时傻住了,脸颊跟着他一起开始发烫。周停云扭头看到她脸红的样子,心脏狂跳起来。他曾经无数次地在这个房间里,看着眼前这个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她的一颦一笑都已经深深烙印在心里。而此时此刻,她本人正活生生地坐在他的房间、他的沙发,他的身边。 他忍不住慢慢凑过去,闻到她身上桃子味沐浴露的甜甜香味,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又不敢动手,只能克制地、可怜巴巴地问: “雪雪……你身上好香啊……我可以亲亲你吗?” chapter.23生日·中 Chapter. 23 生日·中 (1) 江雪脑海中警铃大作!眼睁睁看着周停云越来越近,身体却无法动弹。易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对人心软是你的命运你要了解”。 最后一秒钟,她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嘴唇前,硬邦邦地说:“不可以。” 像是听到了训犬师摇铃的狗,周停云的动作停住了。他的目光流连在她遮住嘴唇的手上,心痒难耐,却迫于她此前的威胁,不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坐回去。”江雪继续指挥他,“不听话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周停云的嘴角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却还是顺从地坐了回去。看到他那副样子,江雪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太可怜了,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嘴里说:“好乖,奖励你摸摸。” “那可以摸摸这里吗?”周停云视线下移,落到自己鼓起一个小帐篷的地方。江雪额角爆出一根青筋,手上用力抓乱了他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不可以哦你这条爱乱发情的臭小狗,不要得寸进尺!” 这时,门被敲响了。佣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二少爷,江小姐,老郑先生回来了,他在书房等你们过去呢。” “知道了。”周停云瞬间收了玩闹的状态,整个人紧绷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转头对江雪说:“走吧雪雪,我带你去见见我父亲。” (2) 江雪曾经是见过郑老先生的,在她第一次来郑家的时候。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她依旧记得,饭桌上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似乎对自己并不算特别热络,因此,后来她也再也没有踏入过郑家的大门。 而且……那时她是作为郑懿然的女伴踏入郑家的,现下又和周停云一起去见他,这未免有些…… “你父亲要见我们?”江雪问周停云,“为什么?” “应该是有事要说吧。”周停云模糊地说,“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由周停云领路,江雪第一次踏入了郑宅书房。郑父正坐在沙发上泡茶,看到两人来了,冲江雪微微一笑,“江小姐来了,快请坐。” “郑伯伯您好。”江雪礼貌地叫了人,在沙发上坐下。 郑父用茶镊夹了一只薄瓷茶杯在她面前放下,给她斟了一杯茶。江雪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小声说了声谢谢。郑父又吩咐周停云:“停云,你去把电视打开接上现场会议,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周停云依言去打开了电视,又用遥控器操作了两下,似乎接入了一个什么会议现场。江雪看到处于屏幕正中央,站在发言台后正在流利致辞的人正是郑懿然,虽然他平时也经常穿西装,可今天似乎打扮得尤为正式,所有前额的刘海都被向后梳去,戴上了一副金丝细边眼镜,整个人的五官线条更加锋利起来,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台下起码有乌乌泱泱上千号人,以及各式各样长枪短炮的媒体摄像头对着他一个劲儿地拍。江雪听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似乎是郑懿然继任集团新一任执行总裁的发言。 此时发言已接近尾声,郑懿然的致辞结束后,台下响起潮水般雷动的掌声。主持人上前说:“感谢郑先生作为新一任的代理执行总裁的精彩发言,接下来,有请我司新一任合作伙伴,砺严集团代表上台发言。” 主持人话音落下后,走上台的是一位穿着礼服裙的女人。看到她出场的一刻,江雪的瞳孔微微缩小——她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那日在餐厅,和郑懿然相亲的那一位小姐。 “江小姐,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郑父在此时开了口,“虽然现代社会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毕竟和普通人家还是不太一样的。你也看得出来,从一开始,我就并不赞成你和我们家老大在一起。在我心目中,砺严集团的这位大小姐,才是合格的大儿媳。” “……”江雪的目光注视着电视,并未回话。 郑父认为她这是受到了打击的表现,继续说:“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希望江小姐不要再继续纠缠懿然了。当然,相对的,作为补偿,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你都可以提出来。” “呵。”江雪突兀地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并不算大,却足以让房间里的人都听清楚。 “以前我还一直在想,郑懿然那种自大狂妄,眼高于顶的臭屁性格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她站起了身,冷冷地看着郑父,丝毫不顾对方骤然变色的脸,嘲讽地说,“郑伯伯,你好像弄错了。现在不是我再纠缠着你儿子,而是你儿子在纠缠我。我对做你家儿媳妇没有半点兴趣。你信不信,就算我不要他,他也会上赶着来找我的。” 爽快说完这话后,她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随手把杯子一丢,直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 “雪雪!等等!” 庭院中,周停云终于赶上了正往外走的江雪,抓着她的手,急切道:“等等!我还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周停云,你是故意的对吧!这才是你今天把我叫到你家来的真实目的?看我被你父亲羞辱,说我不配做你们郑家的儿媳妇,这就是你的目的?”江雪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怒不可遏。 “雪雪,我不姓郑。”周停云停了下来,笑得有些凄惨,“我和郑懿然不一样,我父亲从没选择过我。他在意的,永远只有他的大儿子郑懿然。” “……” “郑懿然身上的枷锁太多了,他是绝对没办法抛下那些金钱和权势的!” 江雪皱眉:“所以呢?” “所以你选我吧雪雪。”他再次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停云,你这是没被父亲选上,就想转而在我这里扳回一城吗?”江雪再次甩开了他的手,语气十分冷漠,“我为什么非要在你和郑懿然之中选?这世上除了你们没别的男人了吗?你今天把我骗到这里来让我遭受了一场无谓的羞辱,我现在非常火大,你最好别再惹我!” 看到周停云瞬间苍白的脸色,江雪决绝地转过了身。看吧,其实要说伤人的话,根本没那么难。只要开了个头,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再简单不过了。 (3) 另一边,砺严集团代表的发言也接近了尾声。郑懿然坐在台下,不断抬手看着腕表确认时间。刚才在台上还表现得沉稳大气的年轻总裁,此时却显出了几分焦急和浮躁来。 坐在他身边的助手递他一迭厚厚的文件,小声说:“郑总,上面那份是一会儿交接仪式结束后的会后晚宴流程安排和座位表;下面那份是您今晚约会的安排,所有环节均已确认完毕,请您过目。” 郑懿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中的材料,看完上面一份文件之后把文件夹往助理手中一放,说:“可以,就按这个来。仪式结束后的afterparty我不在,你要让各部门总经理做好招待工作,切勿怠慢了外界的客人们。” ……交接仪式最大的主角自己缺席的afterparty,别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取而代之啊……助理在内心默默吐槽着,看着身边的新任总裁翻开了第二份文件仔细审阅。这份文件他显然比上份文件重视得多,连看的时间都长了不少。 下面的那份文件是给郑总的女朋友江雪准备的生日约会行程。说实话,他给郑懿然当助理也有许多年了,以往郑总并不算十分重视女友的生日,每次都是把为女朋友准备生日礼物的任务交给他来办。可今年却一反常态地提前规划了一个礼拜,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简直比自己继任CEO一事还要更加上心。 这么郑重其事,是要求婚了吧,一定是要求婚了吧。助理开始在心里瞎猜起来。 这时,郑懿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他父亲打来的电话,于是起身走了出去,同时接起了电话。 “懿然,交接仪式还顺利吗?”郑父的声音听起来不知为何与他往常松弛的语气不太一样,像是隐藏着几分怒意。 郑懿然说:“顺利。很快就要结束了。” “好,我听说你不打算参加之后的afterparty?” “对。”不知父亲是如何得知的,郑懿然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但还是保持着冷静的语调,“我有别的安排。” “你所谓的‘别的安排’,就是要给你那前女友过生日去?”郑父哼笑一声,“懿然,前女友和前途事业,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楚。” “……”郑懿然皱眉,“爸,您到底想说什么。” “不用去给你那前女友过生日了。我刚才见了那个江雪一面,她此时正在气头上,大概率是不会去见你了。你就安安心心地给我呆在你该呆的位置上。今天的交接仪式对你来说是大事,你必须给我好好完成。”郑父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字里行间都透着长辈的威压。 听了郑父的话,郑懿然久久都没有说话,呼吸渐沉,良久才开口:“爸,您从来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您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任你摆布的听话人偶。但其实对您来说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以前是我没明白这个道理,但您也该满足了,我已经听话听了这么久。现在,孰轻孰重,我分的很清楚。”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拨通了助理的手机:“去停车场开车,现在出发。” “啊?什么??”助理惶惑的声音传来,“可是郑总,这边的仪式还没完全结束,按照流程,最后您还要上台发言总结一下……” “打电话给你们老郑总,让他自己过来解决。”郑懿然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难道就许他毁了我的安排,不许我毁了他的计划?” 说完边挂了电话,留下崩溃的助理风中凌乱,喃喃自语道:“完了……郑总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4) 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在码头边缓缓停了下来。司机下车绕到后排将车门打开,长腿的高个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对手机说:“没接到人,怎么回事?” “郑总,周先生只是说江小姐不在他那里,下午就一个人走了,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郑懿然沉吟片刻:“知道了,你开车去她家看看她在不在,我把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他将江雪家的地址发了出去,然后又拨通了周停云的电话。 “周停云,下午发生什么事了,江雪为什么不在你那里?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他一边说,一边迈开腿,顺着码头向前走去。在长长的码头尽头,停泊着一艘巨大的游艇,船长85米的SOLANDGE,顶级奢华游艇之一,在暖橘色的落日余晖映照下,轮廓被镀上了一层耀眼金边。 舱口站着的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将今晚包下整条船的尊贵客人迎接进去,但很显然此时这位年轻英俊的客人心情并不算美丽,眉头紧缩,小声对着手机说着些什么,最后挂断了电话,长长叹了口气。 结束了与周停云的通话,郑懿然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游移不定,最后还是按下了江雪的号码。第一次,电话没人接。他并未放弃,再次重复拨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在第四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雪雪。”那一瞬间,郑懿然的喉咙有些发紧,“你现在在哪儿?” “与你无关。”江雪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生硬,“郑懿然,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下午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代我父亲向你道歉。”听到她这样的态度,郑懿然急了起来,语速加快,“可我父亲他的话并不代表我的想法,雪雪……我们说好了今晚要约会的,你会来的对吧?” 长久的沉默。在漫长的等待中,郑懿然的心脏一点点被悬吊起来,像是被一根极细的丝线拴在了嗓子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得微微发疼。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了呢?”透过手机的传声筒,江雪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沙哑,“就这样吧,郑懿然,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牵扯了……” “你说过,要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的!”无法再继续听下去,郑懿然闭上眼,打断了她的话,语调近乎哀求,“你说过,这次你会守信的!” 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郑懿然……” “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我会一直等你的。”郑懿然说完这话,没有再给江雪回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郑先生……”看他挂断电话以后,站在一边的船员才敢上前,小心询问道“时间快到了,乐团人员也都到齐了,您看我们是出发还是……” “再等等。”在外人面前,郑懿然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像是在给自己信心,“她会来的……她一定会来的。” —————————————————————————————————————————— 兄弟俩一个比一个惨啊哈哈哈哈哈我得承认写到这我真的好爽。下章谢总终于要进场咯~ chapter.24生日·下(高h) Chapter.24 生日·下(高h) (1) 夜幕降临,窗外的天空已完全黑透,淅淅沥沥的雨丝不知何时飘了起来,滴滴答答地敲打着透明的玻璃。 谢留站起了身,仰头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肩颈,顺带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今天是江雪的生日。以往,就算他在外地出差不能赶回来,也至少会发一条祝贺消息并把生日礼物邮寄给她。 而今年,他什么也没有准备。 他关闭电脑,走出了办公室。门外的大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今天是周五,只有他加班到这么晚。 时间太晚,回家的路还算通畅。谢留开着车时,又想到了江雪。 她现在会和谁在一起?周停云,还是郑懿然?又会在干什么事?吃饭,看电影,还是……别的? 想到这,尖锐的刺痛从身体的深处传来,谢留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再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在停车场停好车,他走进了电梯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上,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尼古丁或多或少缓解了一些他此时的疲惫和烦闷。走出电梯时,楼道里漆黑一片。他没有发出声响弄亮感应灯,走到家门口时,却突然发现似乎有个人影蜷缩在他家门口。 虽然还没认出那是谁,可心脏却不知为何开始狂跳起来。他试探性地上前了一步,还没发声,那个人动弹了一下,紧接着,他听见了那个熟悉得令人心颤的声音。 “是谢留吗?” 果然是她。谢留的呼吸一窒:“雪雪,你怎么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了几步,连烟都从口中掉了下来。她像颗炮弹一样冲进了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谢留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精味。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谢留根本没法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又怕她吵到邻居,只能抱着她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来在密码锁上输入了密码,带着她一起走进了家门。 照顾喝醉酒的江雪,这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基本上,江雪喝醉以后会失去所有理智,变成只会凭本能行事的小孩。 就像现在这样,他被她紧紧地搂着脖子,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醉意,发了疯般宣泄:“我再也不想谈恋爱了……呜呜呜……谢留……我再也不恋爱脑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谁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谢留求求你别不理我……呜呜呜……” 她的哭声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看着眼前这个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的小挂件,谢留根本没办法再冷静行事……情感和理智不断撕扯,化作近乎暴虐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恨她在他好不容易已经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又这样突然出现,轻易地便扰乱了他一湖死水的心。 谢留抬手握着江雪的下颌把她的脸抬起来,压低了声音吼:“江雪!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儿吗?是不是又在别的男人那儿受了伤,这才想到要来找我?我到底算你的什么?我已经厌烦透了,不想再做你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了!” 江雪呆呆地看着他,眼中迅速地盈满了泪,一眨眼,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滚烫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像是被灼伤了一般松开了手。 “对不起。”她双手捂住眼睛,拼命地擦着脸上的泪痕,“是我错了,那天,我不该和你吵,不该和周停云一起走掉。谢留,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 看到她手足无措道歉的样子,谢留感觉胸口堵得像是快要裂开。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不想再跟她作朋友。她什么错都没有,却为了挽回自己最重视的友谊而这样卑微地讨好他。说到底,卑劣的人其实是他,他气的是自己没被她选择,因为得不到她,所以宁可连十多年的友情也舍弃了。 如果她知道了他对她抱有着怎样的心思,又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挽回他呢? 冥冥中,易歆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耳边回响起来:“真是理智呢谢总,真心希望您能永远这么理智下去。” 是谁规定他必须理智的?谢留脑中似乎有根绷紧的弦“啪”地一声断掉了。 “别哭了,雪雪。”他上前了一步,捧住了她的脸,“不是你的错,错的人是我。” “……”他的声音突然恢复了往昔的温柔,江雪怔住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 “不想再做你的朋友了,是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唇角浮现出苦涩又绝望的微笑,墨黑的瞳孔中,像是盛满了一触即碎的月光,声音低哑,“从很多很多年开始,就喜欢上你了。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 (2) 死寂,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的,绝对的沉寂。 江雪看着眼前的谢留,勉强笑了一下:“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谢留?绝对是在骗我的对吧,哈哈,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喜欢我?怎么可能?哈哈哈……” 听到他的笑,谢留皱起了眉:“我没有在骗你,我是认真的,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谢留不可能喜欢江雪的……因为……因为,你曾经拒绝过我的表白不是吗?” “对。”谢留嘴角牵起一个落寞有自嘲的笑,“错过你,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了。” “为什么……”江雪近乎崩溃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能在我喜欢你们的时候好好对我啊!!!” “对不起,雪雪。”看到这样的江雪,谢留有些心疼,“或许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让我就这样压抑着对你的喜欢,在你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你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纠缠,却永远只能做个局外人。可是我太自私了,毁了我们最后做朋友的机会。但如果不让你知道,可能我这辈子也不会甘心吧。” “我们,真的不能再继续做朋友了吗?”江雪问。 “如果不能以恋人而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呆在你的身边,那对我来说太残忍了。”谢留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语气却坚决,“你也知道那是怎样的煎熬吧,不如一刀了断来得痛快。”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放下?”江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又有点想哭了。 “再不舍得也得舍得。”谢留别开了视线,“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是唯一的路。” 江雪没再说话,默默擦干了眼泪,退后了一步。 “我知道了。” 她低着头,一步一步,从谢留身边走过,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谢留强迫自己不许回头,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针扎一般的疼痛。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再是一声关门。 此后,唯余寂静。 她离开了。 谢留突然卸去了全身强撑的力气,高大的男人如同一座山一般,慢慢地倒塌了下去,蹲在地上,脸深深地埋入了掌心。 怎么能不疼?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地剜走了一块肉,血淋淋的疼痛袭来,他几乎快无法呼吸。 名为“江雪”的种子早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身体里,要连根拔除,势必连血带肉,伤筋动骨。 去把她追回来,有个极小的声音在脑海中说,去追她,趁着她还没走远,求她和你在一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不,不行。理智这样告诉他,可是身体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自顾自地便站了起来,转了个身—— 然后,谢留彻底傻住了。 距离他不过几米,站在玄关处,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回头的,不是江雪又是谁? “雪雪……你怎么会……你没走吗?”生怕惊醒了眼前美好的幻觉,谢留像做梦一般,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去。 “怎么办,谢留……”她的眼泪如同珍珠般一颗颗滑落,无奈地笑着说,“我说过,我永远都没法像你那样,冷静理智。你可以做到的事,我总也做不好。” “……” “如果我说,我还是没办法放弃你,怎么办?”江雪站在原地,看着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的谢留,仰起头,慢慢地说,“如果我说,我宁愿煎熬,也不愿和你一刀两断,怎么办?”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谢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大拇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要么给我爱,要么离开我,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选择。你留下的话,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我不走。”她闭上了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如同翩跹的蝶翅般轻轻在他的手中扇动,倔强又逞强。 男人的气息缓缓接近,江雪紧张得浑身发麻。接吻,她并不是第一次,可没有哪一次,有像现在这样,硬着头皮也要上的感觉。 嘴唇相接的那一刻,如同有细微的电流流过身体,酥酥麻麻的感觉。谢留的动作小心翼翼,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好像这并不是一个吻,而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这个吻过后,他微微撤开一段距离,低声道:“好了,雪雪,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了。” (3) “嗯……唔……” 卧室里,传来男女暧昧的喘息呻吟,以及接吻时唇舌相接产生的水声。江雪躺在浅灰色的大床上,衣衫半褪,被身上修高大健壮的男人压着,只能无助地抬起下颌任由对方掠夺自己的嘴唇和呼吸,脖颈扬起的弧度,如脆弱的天鹅般美到令人心惊。 和刚才那个紧紧是嘴唇相贴的吻不一样,这个吻深入而湿热,充满了色情的意味。嘴唇分开时,甚至牵出了一线淫靡的银丝,又被谢留鲜红的舌尖舔断了。 看着这个压在自己身上,和平时清冷禁欲的样子截然相反的谢留,江雪的脸一瞬间便热了。怎么说呢,被情欲所吞噬的谢留,和那天她看到的抽烟的谢留,都和她印象中的谢留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反差感。因为是第一次喜欢的人,那时她对谢留的感情只是非常单纯的好感,她其实不太能够想象谢留情动起来会是什么一种样子。 但现在她看到了。 不可置信,现在正与她肌肤相亲的男人,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谢留。 吻从嘴唇一路蔓延,细细密密地沿着脸颊、耳垂、脖颈、锁骨一路往下蔓延。到胸乳时,谢留清澈的眼眸染上浓重的欲色,张口咬了下去。 “啊……”江雪轻呼了一声——其实不痛,只是被吓了一下。男人有力的唇舌卷着乳尖含吻吸吮,将乳肉大口舔舐,这让她很有感觉,下面立刻便微微湿了。 她喘息着,手摸到了男人胯间鼓鼓囊囊的那一大团,手指捏住拉链,缓缓拉了下去。 链齿分开传出清晰的声音,谢留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有点不敢相信她会如此主动……毕竟,从接受他的吻开始,她便一直不正视着他,像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江雪的脸更烫了,刚想抽回手,却被对方一把握住了,然后半是胁迫半是诱哄地,按到了他的那一根上面。 很大,很粗,一只手勉强握上去,满满当当的。江雪闭上了眼睛拒绝去看这场面,但手心指腹无法避免地被他的大掌包着,上下撸动起那可怕的物事。坚硬而虬结的触感清晰地传来,她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描摹出那东西的样子。 那东西激动地吐出了粘稠的清液,很快便打湿了江雪的掌心,并且还在不断膨大,微微跳动。男人发出了难耐的喘息,在快要忍受不住了的前一秒,拿开了江雪的手。 “好厉害……”他轻轻地喘着气,“用你的手我就差点……”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江雪当然知道那会是什么内容,脸红得更加厉害了。谢留看到她羞赧的样子,心中怜爱更多,于是俯下身抱住她,轻轻地说:“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说完,他就直接冲了进进来。 “啊——!”江雪尖叫了一声,柔软的腰肢痛苦地弓了起来。润滑不够,甬道内依旧干涩,被如此尺寸惊人的东西毫不留情地贯穿到底,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知道她疼,谢留也并不好过,抱着她压抑着自己挺腰的欲望,轻声道:“雪雪……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在梦中幻想过这样的情景。” “像这样,插穿你,让你在我的身下,又哭又叫……” 数个小时前还只是单纯朋友关系的青梅竹马,此时正插在自己体内说些露骨又下流的话,江雪羞耻得简直浑身发烫,可含着男人肉茎的小穴却不受控制地随着男人的声音涌出湿湿热热的液体,小口小口地吮吸着坚硬的柱身。 “真是好会含啊……”谢留舒爽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笑意,开始缓缓挺动腰身,“乖孩子。” 听到他的夸赞,江雪无法抑制地想起了有无数次自己也是这样拿着试卷或是奖状在他面前讨好卖乖求夸奖,而他也总会像现在这样微笑着夸她“乖”或者“进步好大”。 “别说了。”她想到这,觉得没法再细想了。她和谢留的关系实在过于亲近,和他做爱,会有一种近乎背德的错乱感。于是主动抬手抱住了谢留的脖子,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每次她的小小主动,都能轻易地让他激动起来。男人双手掐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开始不要命地抽插起来,同时嘴唇封着她的唇,贪婪而疯狂地汲取着她口中的津液。 不够,还是不够。他忍了太久太久,如今梦境成真,他只想让这漫漫长夜永远不要结束。 “啪!啪!啪!啪!啪!”激烈的肉体碰撞声响彻整个房间,她在这疾风骤雨的攻势下软成了一滩春水,花穴中像发了大水一样大股大股地涌出淫液,肉棒的进出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快速,从大开大合的尽根出入变成深而快速的打桩,碰撞间水花四溅粘液乱流,黝黑的肉筋在娇嫩的小穴中进进出出,不断的摩擦将那原本粉嫩的穴肉和蜜豆都变得红肿充血,呈现出一种近乎糜烂的嫣红色,交合处粘稠得一塌糊涂。 “嗯嗯……啊啊啊——”江雪被快感逼迫得失去理智,开始一声比一声娇柔的吟叫,听得谢留额角青筋乱蹦,最后捂住她的嘴,深深地埋入甬道,在她达到高潮穴肉抽搐的时候,乳白的浓精一滴不漏全部灌入了她的身体。 “哈啊,哈啊……”江雪脱力地大喘着,感到身上的男人拔出来,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然后扳开腿,硬邦邦的阳物再次冲了进来。 “怎么……呃啊!”她被冲撞得往上移了一小段,惊惧地说,“不是才刚……怎么这么快……” “没办法,肖想你太久了。”谢留轻笑着,趴在她背上咬着她的耳朵说,“不能怪我,你留下来的时候,应该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吧。” 真的没预料到啊!那时候想的是大不了就给谢留操一次算了,没想到会被操这么久啊!江雪把脸埋在被子里,崩溃地承受着谢留从身后的插入。后入的姿势又深又重,有种直接操到子宫里去了的感觉,没多久她就又颤抖着绞紧了他的肉棒高潮了一次。 可谢留还没射,于是又给她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床上,一条腿架在他的肩膀上,双腿张开到最大限度地承受着他猛烈的抽插。射过一次之后,第二次的时间他似乎有意控制,延长了许多。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他亲吻过、噬咬过、吮吸过,特别是胸乳,几乎布满了青紫的吻痕。腰肢和腿根则布满了宽大的指痕和齿痕。 从卧室,到客厅,窗台,再到浴室,到最后江雪已经根本记不清楚自己高潮了几次,只是每次清醒过来,穴里都依旧还插着谢留勃发的肉棒。都说一直理智的人失去理智的时候最可怕,谢留简直像一头疯了的野兽一般,抓着她要把压抑了多年无穷无尽的爱意灌注进她的身体里。 “谢留……”到最后天光微亮,她气息微弱地求饶,“饶了我吧……真的受不了了……不想死在床上……” “最后一次。”谢留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挺着腰,肉棒在穴内快速抽插,“雪雪,说你爱我。” “嗯,爱你……”她被折磨得都不清醒了,只想让他快点结束。 “最爱我?”他听得眼眶湿热,俯下身咬住她肩头的肉,加快了腰胯的挺动。 “嗯,最爱你……” “只爱我?”欲望快要到达顶峰,被磨成白沫的粘液从交合处流下。 “嗯,只爱你。”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他再一次射进了她的体内。无休止的喷射,烫得她哆嗦了一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雪雪,我也爱你。”他拨开她汗湿的额发,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最爱你,只爱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chapter.25烟花 Chapter. 25 烟花 (1)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郑懿然独自一人坐在餐桌边,以手支颐,呆呆地望着窗外——他面前的餐桌上,丰盛菜肴的热气早已散尽,烛台上的蜡烛也已燃至底部,可他等的那个人,却始终不曾出现。 他仰头喝掉了酒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抬手示意侍者过来给他加酒。在此之前,他已经独自一人在这里坐了五个多小时,喝完了一整瓶红酒。餐厅经理亲自拿着红酒瓶走过去为他加上了酒,同时小心翼翼地问:“郑先生,您定的蛋糕,还有乐团,还上吗?” “上吧。”郑懿然眼底已有醉意,“毕竟是为今天准备的,过了零点就没意义了。” 餐厅经理点了点头,传了话下去。不多时,就有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服务生推着一个小车过来,恭恭敬敬地将一个巨大的雪白蛋糕放在了郑懿然面前的餐桌上。 同时,大厅一侧等待了一晚上的乐团也终于开始了演奏。钢琴的乐声如淙淙流水般响起,这首曲子,是江雪最喜欢的《young and beautiful》。 郑懿然拿起银色的餐刀,切了一刀蛋糕,落寞地对对面那个并不存在的人笑着说:“生日快乐,雪雪。” 然后,他端着杯子起身,穿过了餐厅的门,来到了露天的甲板上。这艘世界顶级奢华游艇自带一个超大泳池,清澈的池水在夜风的吹拂下泛着粼粼的光。随着身后的旋律逐渐步入高潮,漆黑的夜幕尽头,升起了一颗璀璨的星。它拖着长长的尾巴越飞越高,终于在上升到顶点时,伴随着“砰”一声巨响,炸开成了一朵明亮绚烂的花儿。 星火四散,那无数颗散落在空中的星点再次炸开,形成无数细小的坠星摇摇晃晃地消失。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星星随之升上天空,红的、黄的、绿的、粉的,一朵接一朵烟花盛放在夜空中,令人目不暇接。与此同时,乐曲也最终进入了恢宏的高潮部分,低沉的大提琴反复地吟奏着缠绵中带着一丝哀伤的旋律,伴随着长笛、小提琴、钢琴的合奏,和烟花一起,形成了一场最完美的演出。郑懿然默默地仰头看着那漫天的繁花,既没有惊叹也没有讶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事实上,这里并不算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按照原计划,这艘游艇会行驶至海上的时候,看见对面小岛上专为江雪准备的盛大烟花秀。 某年夏天,他们一起在日本的郊外看完了一场花火大会,江雪穿着淡蓝色的浴衣走在他的前方,一脸陶醉又沉迷地说:“烟花实在是太美了,什么时候能有人也这样给我放一场烟花呢?伴奏乐要我最喜欢的《young and beautiful》交响乐版本,最好是在像SOLANDGE那样豪华的游艇上,当时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魔法开始。如果有人愿意这样为我准备惊喜的话,我一定非他不嫁!”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那时,在朦胧的月色下,她闪闪发亮的眼眸和幸福的笑容,甚至连微风下摇晃的柔软发丝,以及簪在发髻中洁白的栀子花,都在不经意之间,深深地镌刻在了他的心底。 郑懿然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闪耀的钻石戒指。他曾经送过江雪很多戒指,但都是助理帮他挑选的款式。而这只戒指,是他亲自找人定做的,求婚戒指。 他把戒指拿出来,抬高手,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欣赏着它完美无瑕的切割面,然后攥紧掌心,猛地朝海里一挥手—— 在最后关头,还是没有松开手。郑懿然颤抖着收回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栏杆,恨恨道:“骗子!” 早该知道的,从她的口中说出的话当不得真。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丢掉那枚戒指,就是不愿意松开手呢? 郑懿然从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那个他从来没有使用过的APP。那是一个定位软件,那个红点此时正静静地停在地图上的某个地点。郑懿然看着那个地址,瞳孔微缩,然后笑了起来。 “还是去找他了……哈哈,你果然还是去找他了……在这种时候,你惟一能去的地方,还是只有他那里!”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的。昂贵的水晶杯被奋力掷出,在木制的甲板上被摔了个粉碎。郑懿然抬起头,闭上眼睛,像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玩偶一般直直地向后倒去,“哗啦”一声,在巨大的水花中,砸进了冰凉的泳池中。 冷到刺骨的池水从四面八方吞噬了他,而他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地沉了下去。 在她生日的这一天,一直以来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恐惧,终于成了现实。 她去找了谢留。 她所有最赤诚最纯净不掺杂任何一点杂质的喜欢,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给了那个男人。是他们的错过,才让他这个后来者,有了插手的机会。 那是她永远的红玫瑰与白月光。他无法想象一旦谢留加入了战场,他是否还有一丝胜算。 “郑先生!”“郑总!”“快来人!救生员!” 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他被人七手八脚地从水底捞了上来,所有人都在关切地询问着他的情况,而郑懿然突然找回了魂魄,低声说:“我没事,就是需要休息一下。”然后便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返回了客舱。 (2) “真是难看呀,郑懿然,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做给谁看?” 他回到餐厅中时,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凉凉的嘲讽。 “周停云,你来干什么。”郑懿然厌恶地皱起了眉。 “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本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惨,看到你比我更惨,那我就放心了。”周停云说,“我至少还见到了她,而你,连人影儿都没看到。” “如果不是你带她去家里,让她见了爸爸,又怎么会这样。”郑懿然失控地冲过去攥住了他的领子,低吼道,“是你搞砸了一切!” “呵呵,彼此彼此,你不也给她看了当时我俩打架的监控视频,让她从此再不肯信我半分!我对她捧出真心,却被弃如敝履!”周停云的眼中浮现出怨毒的情绪,“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是你活该!”郑懿然恶狠狠地说,“像你这样朝秦暮楚随随便便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喜欢!” “哦,那你就配得上了?”周停云也火了起来,刻薄道,“跟她在一起了五年,让她伤心难过了无数次,从来都没把她放在心上过,你真是活该被她甩被她放鸽子!” 郑懿然原本如吹胀的气球般一触即发的怒火突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泄了下去,他松开手,颓然地退后了两步:“你说得对,咱俩都不配,所以她根本就不屑于在咱俩中间选。” “你什么意思?”周停云冷着声音问,“你知道她现在在哪?” “在她最好的朋友谢留那。”郑懿然弯了弯唇角,“都这么晚了,他们还在一起。你说会发生什么?” 周停云脸色遽变,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郑懿然看他如此果决,快步追了上去:“你打算去哪?” “当然是谢留那。”周停云斜睨了他一眼,讽刺道,“我可不像你这么没出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我如果想要她,现在就要去见她。” (2) 空荡荡的马路上,一前一后两辆豪车以惊人的速度奔驰着。引擎的轰鸣响彻寂静的夜,从海边码头到市中心谢留的家,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兄弟俩一起从地下停车场进入了电梯,第一次默契地没有吵架,不知在思索什么。 站在谢留的家门口,两个人都没有按铃。对视一眼之后,是周停云抬手敲响了门。此时是凌晨四点,万籁俱寂,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出乎意料,没等多久,门就开了。是谢留来开的门,见到两人,并不算十分惊讶,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进来吧,拖鞋在鞋架上。” 三个男人在客厅里坐定,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淡淡的甜香味,郑懿然和周停云都看着谢留,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绸裤,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微湿的水汽,在两个男人灼灼的目光下,淡定自若地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了。 “她在你这吗?”最后,是郑懿然先开了口。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对。”谢留吸了口烟,吐出一线青烟,“在房间里,刚睡着,你们小点声。” “她在哪个房间睡的?”周停云眯起眼,意有所指地问,“你房间?” “对。”谢留说。 “你们……”郑懿然咬了咬牙,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做了?” “对。”谢留垂下眼睛,语气清晰稳定,“做了。” 声音虽不大,威力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两个人男人都不自觉地咬紧了下颌,压抑着内心杀人的冲动。 “真是有本事啊谢留。”周停云从牙缝间挤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没忍住对自己的发小下了手。” “早就该下手了。”谢留依旧回得十分淡定,“这样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还真敢说……当初在团建上你就想下手了吧,被我半路截胡是不是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周停云嗤笑了一声。“我看她未必是喜欢你,只是搞混了依赖和喜欢罢了。” “……她的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谢留在桌上的黑色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我让你们进来,不是要跟你们吵架或者炫耀的。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对她,我是不会再放手了。你们如果态度不那么坚定的……”说到这,他瞟了周停云一眼,继续道,“还是趁早退出的好。” “谢留,我得提醒你一句。”郑懿然这个时候冷冷地开了口,“要论先来后到的话,你才是那个最后入场的人,有什么资格劝别人退出?” 这俩兄弟似乎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就结成同盟了。谢留轻笑了一声,说:“好,那我们就定一个君子协议,不要对她使用强迫或者威胁的手段,不论她做出什么选择,都要尊重她。” 兄弟俩同时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轻咳了一声,说道: “可以。”/“好。” “那么。”谢留说:“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chapter.26抉择·一 Chapter. 26 抉择·一 (1) 郑懿然和周停云离开了谢留家,两个人进入了电梯,心情都不算太好,气氛很是压抑沉闷。 在下降的过程中,周停云开了口:“你怎么想?她会怎么选?” 郑懿然把脸侧向一边,极不情愿地说:“她最偏心谢留,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估计真要她选的话,我们谁都比不过谢留。” “一个人比不过,那两个人呢?”周停云笑起来,唇角带着狠意,“我想要她,即便是不择手段,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什么意思?”郑懿然蹙起了好看的眉尖。 “联手吧,郑懿然。”周停云朝着郑懿然伸出了一只手,“就算赢得不光彩,也比输了之后什么都得不到要好。” (2) 江雪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房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从缝隙间漏出些亮光。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男士衬衫,清清爽爽,应该是被清洗过了。 回想起昨夜的荒唐,脸上依旧有些发热。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和谢留做了。 不是别人,而是谢留。 她本以为会一辈子都和他做好朋友的。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那么清朗的一个人,做爱的时候却这么凶。昨天一整晚,她真的差点以为要死在床上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强迫自己撑着身体慢慢地爬了起来。腰肢还是很酸,浑身上下像被火车碾过了似的疼,不可言说的某处更是依旧还残存着那种被撑开到无法合拢的感觉。 她的脸立刻便红了起来。 光着脚走到房间门口,她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探头探脑地观察客厅的情况。 正巧看见谢留端着一只白色的小盅从厨房里走出来。只扫了她一眼,他便默默垂下了眼睛。她除了他的一件白衬衫以外什么都没有穿,大开的领口间露出遍布着暧昧吻痕的肌肤,两条光裸的长腿纤瘦笔直,隐约能看见大腿内侧的咬痕和指印,眼角还留着昨夜哭过的红痕。明显是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一想到留下那些痕迹的人都是自己,谢留便觉得小腹莫名有些发热。他定了定心神,说:“怎么不穿鞋?去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哦。”江雪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己这身“男友衬衫”的打扮未免有些过火,赶紧掩上门,回到房间,把自己的衣服一一穿好,再踩上拖鞋,这才走了出去。 “先去洗漱下,午饭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次出来,谢留正在往一个小碗中盛粥。浓浓的米香散发出来,引动了江雪肚里的馋虫。她从善如流地走进盥洗室,看见洗漱台上已摆好了牙刷和杯子,甚至连牙膏都已经挤好了。 虽然谢留平时对她就已经够体贴了,但是体贴到这个程度,还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迷迷糊糊地刷着牙,脑中一闪而过了一些关于“之后要以什么身份和谢留相处”的念头,但很快又被抛之脑后了。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想。 洗漱完毕,江雪坐到了餐桌边。桌上都是她喜欢的菜:豆腐虾仁、清蒸鲈鱼,还有一道青菜。卖相极佳,看得人食指大动。 “你昨晚上喝太多酒了,今天吃点清淡的养养胃。”谢留给她递了一只瓷勺和一双筷子。 江雪接过来,先夹了块虾仁放进嘴里,脸上立刻浮现出幸福的笑:“好吃!谢留你的手艺还是这么棒!” 她并不是第一次吃谢留做的饭,以前读书的时候,家里大人工作忙,暑假寒假她经常去谢留家蹭饭。那时候谢留家大人也经常不在,一般都是他做饭给她吃。 长大以后,他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两个人在家里的餐桌边坐着,好好地吃一顿饭了。 这种感觉,莫名觉得有点像婚后的一对小夫妻似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雪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时谢留开了口:“雪雪,我们在一起吧。” 他话音刚落,江雪就被口中的粥给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谢留抽了张纸递给她,轻轻给她拍背:“慢点儿吃。”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江雪刚说了个“我……”就被谢留打断了。 “你可以不用这么快回答我的。”他的语速很快,像是在逃避着些什么,“好好考虑之后,再给我答案。” 连江雪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害怕。怕从她的口中,得到拒绝。 她的心脏极微小地疼痛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住了一样。 过往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有迹可循的证据,他为什么会因为周停云的事情发那么大的火,又为什么会一直毫无怨言地陪在她的身边。如果真如他所说这么些年以来他一直都喜欢着她的话,那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不断纠缠的呢? 她是体会过爱而不得是什么样的感觉的,而给与她这种体验的人正是谢留。但至少他那个时候身边并没有其他女生,她是唯一一个与他距离最近的人,因此并不能和他真正地感同身受。不得不说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她所承受过的一切痛苦,似乎都加倍地奉还到了他的身上。 “谢留……”江雪叹了口气,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劝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是真的很不擅长谈恋爱。谈了这么多场恋爱,没有一场是能够善始善终的,几乎每一任前男友,最后都会弄到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这样来看,在我身边呆的最久的人就是你了,因为对我来说友情比爱情稳固得多。” 她顿了顿,轻声问:“即使这样,你也还是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我的态度,昨天就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谢留的表情有些倔强的意味,“我只想要你。” “唉,谢留啊……”江雪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如果真的要在一起的话,至少,也要等我先……跟那两人断了再说。” 谢留的眼眸瞬间被点亮了,满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她,喃喃道:“你真的愿意为了我……”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他要说什么。 “我会等的。”他说,“等你……主动来找我。” (3) 江雪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以前,每当她给自己设立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时,不论那个目标看起来有多么地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她总是能竭尽全力、毫不犹豫地冲着那个方向奔去。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目标,而是三个。 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她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江雪没想过徐璐璐会在这种时候约她见面。 徐璐璐何许人也?她和谢留的高中同班兼大学同学,学生时代谢留和徐璐璐霸占了三年的成绩榜第一第二名,同时,也是谢留的初恋女友。谢留当初之所以拒绝她的告白,理由就是“徐璐璐已经向我表白了”。 可以说,从高中开始,徐璐璐就是她的克星。算起来,从大学毕业开始,两个人也已经有三年没有见面了。谢留似乎在大学时就已经跟她分了手——不过后来她有了郑懿然以后,就把注意力转移了,所以这两人具体是什么时候分手又是为什么分手的,她并不清楚。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深的恩怨情仇也已经随时间淡去。江雪实在是很好奇徐璐璐与她断联这么久以后,突然联系她是为了什么事,于是便答应了见面。 她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店,老同学重逢,照例叙了一会儿旧。徐璐璐变化很大,比大学时候漂亮了不少,整个人都散发着“成功事业女性”的强大气场,显得沉稳内敛。 - 与此同时,远在郑家老宅的周停云走进了郑懿然的房间,把一个平板扔到了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郑懿然身上。 “这是什么?”郑懿然拿起平板一看,眼神变了,“你监视她?” “没那么严重,只不过买通了咖啡店里的一个服务生,让她帮我装点小设备而已。和你这个偷偷在别人手机上装定位装置的变态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周停云不以为然地说,“再说了,谢留前女友不是你找来见她的吗?你就不想听听她们聊什么?” - “对了,”聊到一半,徐璐璐话锋一转,“听说谢留最近在追你?” “噗……咳咳咳……”江雪差点儿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你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我们共同好友就那么几个,你前男友呗。” “……你说郑懿然?”江雪一愣,“是他让你来见我的吗?” 徐璐璐说:“算是吧。真是没想到,大学时候那么清高孤傲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你来找我。江雪,你真的是改变了他很多。” “他找你来说什么呢……”江雪垂下眼睛,“劝我不要和谢留在一起?” “对。”徐璐璐点了点头,“就我个人而言,和谢留在一起,完全、一点,都不开心。” “怎么会呢?”江雪震惊地抬起头,“谢留不是很细心很体贴的吗?” 徐璐璐笑了一下:“的确,他这个人细心又体贴,可是,他不爱我。他找我做女朋友,只不过是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已。谢留这个人啊,聪明、理智、冷静,永远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可是,当你真正地接近了他,才会发现,这个人的血是冷的。因为永远在做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事情,所以像是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情感似的。” “可是……”江雪想要反驳,话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在她的印象中,谢留永远温柔又可靠,不论她遇到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都能在他那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躲避风雨的港湾。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那天谢留一大早开车到她家接她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团建。那时她在他车上找到了她最喜欢的瑞士莲巧克力,非常惊喜,对谢留说:“真不愧是谢留,对人总是这么体贴周到。” 那时谢留说“我对别人可不这样。” 那时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对她,和别人不一样。 “后来我才发现,只有你,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徐璐璐伸出一根水葱似的手指,指了指江雪。 “江雪,只有你,能让他拥有那些人类的情感。” “……” “真是搞笑,这件事情,他没发觉,你没发觉,居然是我最先发觉的。江雪,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嫉妒你,明明已经有了郑懿然,却还牢牢占据着谢留的心。跟他在一起两年,他甚至没有碰过我,你说,我这个女朋友,当得有多失败?”徐璐璐惨然一笑。 “……对不起。”江雪低下头,小声说。 “算了,你道什么歉,这也不是你的错。”徐璐璐挥了挥手,“我早就无所谓了,男人多的是,没了谢留还有别人。倒是他,守着你这么多年爱而不得的,真是可怜,连我这个前女友都看不下去了。事先声明,我可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不过把你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而已,这样,游戏才公平不是吗?” “谢谢你,徐璐璐。”江雪轻声道,“我好像……知道该怎么选了。” (4)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你找来的这个徐璐璐,到底是来帮你还是帮谢留的啊!” 郑家老宅里,周停云的脸色十分难看,把耳机拿了下来,对郑懿然说:“一般来说,女生不是应该很讨厌自己的前男友吗?怎么这个徐璐璐尽在帮谢留说好话啊!好了,咱们本来就胜率渺茫,这下更没戏了。” 郑懿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吗?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周停云幽怨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就该在十七岁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直接插足做小三的,至少那个时候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你能不能有点道德感!”郑懿然简直受不了他了,“想做小三就自己心里想想好了,还这么大声说出来,你很光荣吗?” “那个时候插足,竞争对手只有你一个,我赢面可不小。”周停云闷闷不乐地说,“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挖空了心思……还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果……” “她还没做出最后的选择呢。”郑懿然咬了咬牙,脸上少见地显出几分狠意,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么你,要么我。实在不行,两个人加起来,分量还抵不过谢留?” “你……”周停云的神色变了,“你的意思是……” “不是说了要联手么。”郑懿然扭头看他,“不是说了,即使不择手段,也不会放弃她吗?找谢留前女友、装窃听器这些都只是小手段。如果真的要赌,就干脆all in。” “哈……哈哈哈……郑懿然,你可真他妈的疯啊……”周停云笑了起来,“真到了那一步,你确定她会接受,我们两个人?” 郑懿然没有回答,只是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她发消息了。” 周停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和郑懿然的那条消息一模一样,江雪发过来的,只有几个字。 “今晚八点,到我家见面。” chapter.27抉择·二(高h,3p) Chapter. 27 抉择·二(高h,3p) (1) 月上中天,房间内空气粘稠。浓郁的麝香味弥漫,女人哭泣呻吟的声音听的人脸红耳热。 “呜……呜呜……好涨……不要了……” 她跪趴在床上,浑身赤裸,仅有眼部被一根深色的领带蒙住,视线里一片漆黑,仅有感官无比清晰。 小穴被塞得满满的,可她并不知道那是谁的肉茎正插在她的体内。 “乖,张嘴。” 有人把腥膻的物事喂到了她的嘴边。她想躲,却被半诱哄半强迫式地扳住了下巴,手指伸进嫩红的嘴唇中,夹着小舌恣意把玩。涎液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滑落,她无法闭上嘴,很轻易地就被人换了一样更粗壮的东西捅了进来。 “唔……”太大了,她的嘴角被撑得发疼,不由自主地便带上了哭腔。 “轻点,别让她不舒服了。”男人警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哼,你占着那儿那么久不射,也不让别人上点前菜?”对方哼笑了一声,“放心好了,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分寸。” 堵住她上下两张嘴的两根同时动了起来,深深浅浅,进进出出。同时男人们的大手也不停撩拨着她身上的每一寸敏感点。快感一层累积一层,几乎快要把她逼疯。 究竟是怎么到这一步的……在沸腾的情欲中,江雪艰难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她把他们叫到自己这儿来,是为了同时拒绝他们的,不是为了让他们俩同时干她的啊! 一开始他们好像还在好好谈话来着,他们问她想选谁,她说她谁也不想选。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说既然选一个选不出来,那两个一起呢? 她当时就愣住了,呆呆地说啊还有两个一起选的选项吗? 后来的事态发展就开始超出她的掌控了。说到底,都怪她自己实在是太没自制力了,稍微被他俩的美色一诱惑就把握不住了……说多了都是泪,简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2) “在想什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分神,身后的男人惩罚性地加大了力度,握着她的腰,一下比一下更深更重地插入,每一下都是恨不得将囊袋都塞进去的冲撞,将她撞得一下一下地往前冲去——正好方便了肉茎正插在她嘴里的男人,基本不用怎么动腰,便能享受到她深喉服务。穴肉在肉棒的来回摩擦开辟中变得艳红软烂,分泌出更多汁液方便进出,使煽情的水声越来越大。 可恶,没看见她嘴被堵得说不出话嘛! “嗯……嗯……”因为嘴被堵着,所有的呻吟都变得含混不清。她紧绞着身后的男人达到了高潮,小穴的疯狂收缩如同紧窄湿热的小嘴含吮着男人的肉棒,对方也发出了一声低吼,沉重地压在她的背上,射了出来。 同时,塞在她口中的怒龙也抽了出来。江雪下半身依旧被男人握在掌中,上半身精疲力竭地趴了下去,侧脸贴在床上大口地喘气。 “射完了吧?轮到我了。”还没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来,她便被另一个男人抱了起来,以观音坐莲的姿态,对准粗长的肉棒一口气便坐了下去。甬道中还残留着刚才留下的粘液,新一根勃发的肉棒进入得十分顺利,轻易地就尽根没入了。江雪猛地向后仰,被插得张大了嘴,崩溃地喘息。 “哈啊、哈啊、啊啊啊……刚刚才……慢一点、慢一点好不好,求你了,让我缓一缓……” “求谁呢?”男人坏心眼地握着她的腰,慢条斯理地挺动,“现在是谁在插你?叫出名字来就饶了你……” “呜……呜呜……郑、郑懿然?” “不对。”抱着她的男人声音冷下来,明显是生气了。停顿了一秒钟,紧接着开始疯狂挺腰,大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提起再放下,在重力的作用下硕大的龟头陷入到甬道的最深处,不断地摩擦着让她崩溃的那一点,她被插到又哭又叫,爽得脚趾都蜷了起来。 看到她因为叫错自己的名字被周停云玩命地抽插,原本射过一次已经半软下来的郑懿然下面又颤颤巍巍地半抬起了头。他将江雪的头转过来吻住了她那张因强烈快感而微微张开的小嘴。双唇刚一接触,就被她的舌尖缠住了。她被插得近乎失去理智,只剩下动物般追求快感的本能,含着郑懿然的唇舌又吸又舔,还不断发出带着鼻音的、撒娇般的“嗯嗯”。只是被她这么吻了一会儿,郑懿然便又坚硬如铁了。 感觉到这么下去他可能快要忍不住了,郑懿然后撤了一点儿,打算稍微冷静一下,可江雪却像是舍不得他离开似的,头朝着他的方向不停寻找着:“嗯……还要……别走……” “靠……”正插着小穴的周停云醋意勃发,直接扳着她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去。刚才让郑懿然做了第一次他已经很不爽了,好不容易轮到他,结果江雪又是叫错名字,又是和郑懿然接吻接的意乱情迷,他再也忍不住心中又酸又涩的情绪,一边吻着她一边直接把她压倒在床上,双腿扛到自己肩膀上,以最重的力道最快的速度猛操她。 江雪的呻吟一下变了调子,似痛苦似欢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双腿被扳开到最大的程度,毫无保留地任由身上的男人发泄着兽欲,数十下极限的抽插过后,她直接被干到了潮喷,大股大股的水液浇在体内的肉棒上。周停云爽的头皮发麻,再也忍不住,一下抵到最深处射了出来。 “好累……”周停云的肉棒退出去以后,察觉到自己再次被抱了起来,江雪是真的要哭了,不停地摇着头说,“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不行……啊……不行……嗯……啊……” 不理会她微弱的反抗,郑懿然挺着硕大的肉茎再次操了进去,同时咬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最后一次。” “骗人……呜呜……已经,好几次了……呃啊!!!” 除了肉茎以外,另一根手指的侵入让她尖叫了起来。周停云贴到了她的后背,一只手指在已经吃下了欲龙撑得满满的小穴中,又加入了一根手指。 “既然是最后一次,就玩得尽兴点咯。”他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侧脸,手指随着郑懿然的插入抽出一起进出着。 隐约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江雪疯狂地摇着头,哭求道:“不行,不行,求求你,周停云!别这样,会坏掉的,真的……啊!!!” 第二根手指进入了,连郑懿然也皱起了眉。周停云安慰道,“别怕,可以的,你看,不痛对不对,我们会让你舒服的。雪雪……选择我们两个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入了第三根手指。小穴被撑到了极限,在动作中,原本缚在眼睛上的领带滑落,面对着穿衣镜,眼中含泪的江雪被迫看见了自己此时是怎样的一副情态——浑身赤裸,双腿大开,脸上满是潮红和汗水,被两个劲瘦健壮的男人夹在中间,嫣红小穴已经含入了一根硕大的肉棒,此时正艰难地吞入第二根。随着身体慢慢落下,撑到快要撕裂的痛楚传来。 她哭叫了一声,把头抵在郑懿然肩膀上,呜咽着说:“好痛!好痛好痛!呜呜!太过分了……你们实在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 “雪雪不哭……已经到这一步了,再忍一忍……”郑懿然轻声地安慰着她,同时尝试性地动了动腰。 “全吃进去了。”周停云长舒了口气,伸手在交合处摸了一下,笑起来,“没有出血……都是水。雪雪,你的身体,是真的很淫荡呢。” “混蛋……不许再说了!”江雪的耳朵红了起来,而且真的感觉到似乎没那么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秘的、空虚的痒意。小穴一缩一缩地吞吃着两根肉棒,似乎在期待着被更激烈的进犯。 “可以动了吗,雪雪?”看到她红透的耳朵,郑懿然促狭地笑了一声,咬着她的耳廓,“放心,你不说的话,我们是不会动的……” “嗯……”江雪听出了他话里戏弄的意思,可她委实开始想要了,但主动让他们动这种话,又不太能说出口,只能尝试着自己扭一扭腰…… “嘶。”周停云倒抽了口凉气,握住江雪的腰说,“想要还是不想要,雪雪?只要你开口……” “要……”被欲望逼到快要崩溃的江雪终于哭着喊了出来,“快点……操我啊……” 话说完,两个男人就如同被放出笼了的野兽,同时疯狂开始挺动。两条肉棒紧贴着一进一出,江雪终于可以仰起头肆无忌惮地呻吟:“啊……啊……啊……好……好爽……” “就有那么爽?”看到她被操到迷离的眼神,周停云咬紧牙,额角青筋暴起,“真想操死你算了……” 郑懿然没有说话,可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也显示了他此时汹涌的欲望。 三个人的交合处淫靡得一塌糊涂,两条同样粗壮硬挺。遍布青筋的肉棒以极快的速度一前一后贯穿着小穴。两片肥厚的阴唇沾满了晶亮的液体,被干得充血肿大。甬道内殷红的媚肉攀附在两条怒龙上随着抽出的动作被带出,又随着插入的动作被重新塞回体内。 “不……不行……”江雪一声娇喘,第三次到了高潮。兄弟二人被高频抽搐的穴肉死死吸着肉棒,腰眼发麻,同时在小穴中爆发了出来。甬道内装满了前两次留下的白浆,已经再装不下,满溢的精液从交合出涌出,顺着臀部、大腿滑落。 “哈啊……哈啊……”江雪喘着气,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chapter.28抉择·三 Chapter.28 抉择·三 (1) ……居然……真的……做了 江雪生无可恋地躺在她家那张king size大床上,当初她买这张床,就是看中它尺寸大到能让她在上头滚来滚去。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张好床,除了她以外还能容纳另外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一起在上头滚来滚去。 即使是这么大一张床,此时此刻她依旧感觉挤得要死,因为她被俩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像夹心饼干似的夹在中间——头搁在郑懿然的胳膊上,腰被周停云紧紧抱着,整个人以一种非常别扭的、极不舒服的姿态侧躺着——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的不舒服是因为昨晚纵欲过度还是真的因为睡姿不良。 她现在的心情就是非常复杂,有点像和周停云第一次酒后乱性的那种感觉,首先是懊恼,其次是认命,最后还有点不可思议。这次怎么看都比和周停云的那次要荒唐的多,而那次她还可以说自己是喝多了酒,这次她确实是一点狡辩的借口都没有,全程都是清醒状态下跟他们做的。 难道说,在她的心底,其实真的有期待过这种“两个都要”的结局的? 早知道她就不该约他们大晚上在自己家见面,应该在外面餐厅见面。可能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们要谈的事情是非常私密的,不适合被外人听到的……再说了就算是在外面她也有可能被他们拐到酒店里去…… 真是完犊子,早知道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疯,周停云没节操也就算了,怎么连郑懿然也跟着放下了身段,搞得她也跟着不正常了起来…… 可是……可是…… 谢留要怎么办? 想到谢留,心口就是一阵抽痛。他等了她那么多年,却一直不肯开口。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时他提出一刀两断,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可全被她毁了。 明明她一直想要的,纯粹的爱,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现在她却再也拿不出同等的真心回馈他了。 江雪动了一下,想要从两个男人的禁锢中挣脱,这一下把他们全都惊醒了。 他们显然睡得也不深,但被吵醒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江雪差点要断气,赶紧用力地扳开了他们的胳膊,坐起来非常严肃地说:“起床,我们谈谈。” 姿势一变,就感到依旧不能完全合拢的某处似乎有液体缓缓流出来。她的脸瞬间爆红,感觉自己这样带着他们留下的一身的吻痕和 精液似乎很难占据谈判上风,于是咬牙改口道:“算了,洗完澡再说。” (2) 片刻后,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三人坐到了餐桌边。 江雪坐在一侧,郑懿然和周停云坐在她的对面,局势确实有点像谈判。 江雪深吸了口气:“那我就先说了。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我觉得这不大对劲,这不正常。我们、我们不能这样。” 周停云歪了歪头:“怎么不正常了?昨天你也很享受其中不是吗?” 江雪咬牙:“这不是重点!” “这确实不是重点。”郑懿然在此时开了口,“重点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在我们……和谢留之间。” “你们……”江雪升起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不会是为了打败谢留才这样的吧?有必要做到这地步吗???” 如果是的话,那男人的胜负欲也太可怕了吧?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兄弟俩同时反驳。 最后周停云叹了口气:“雪雪,我们为了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江雪摇头:“我不清楚。” 郑懿然淡淡地说:“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你吗?” “……”听了这话,江雪垂下了眼。 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不论是谁,单拎出去都是无数女人追逐的目标。而此时他们同时把自己摆在她的掌心,任她挑选。 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了起来。 易歆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来: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你们……真的愿意这样吗?这对你们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在感情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江雪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我要好好想想。” (2) 和徐璐璐聊过以后,原本逐渐清晰的感情,因为这次变故,又变得不明朗了起来。 自己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要善于求助。 于是江雪就又把易歆约出来了。 “你说什么???”易歆噗的一声吧嘴里的可乐喷了出来,“3P???你牛啊江雪??” “你小点声行不行????”江雪背上寒毛直立,把她嘴捂住,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她们这桌才松了口气。 “所以。”易歆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问,“爽吗?” “这个不是重点好吗??”江雪几乎要崩溃了,“算了我不问你了。” “别啊。”难得有这么劲爆的八卦,易歆当然不愿放过,“说说你的想法。今天你请我吃火锅不就是为了让我开导开导你吗?” 江雪:“我什么想法?” 易歆:“这三个里面你最喜欢哪个嘛?” 江雪:“我要是说得出来,我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易歆:“那也好办,三个都要!” 江雪:“……” 她崩溃地抱着脑袋趴到了桌上:“你在说什么屁话啊!这怎么可能嘛!你认真一点行不行!” “我是很认真的啊。”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了,易歆开始把肥牛卷倒进去。 “那两个也就算了,谢留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江雪的声音小了下去,“他如果知道我和他俩……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那你就拒绝他呗。”易歆轻松地说,“没了他还有另外两个,你总归不亏。”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3) “你在哪儿?” 午饭过后,江雪走出了饭店,打了谢留的电话。 “在公司加班。” “好,我来找你。” 仿佛要切断自己后悔的余地,她挂断电话以后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今天是休息日,办公楼里面空无一人。在前台登记过以后,江雪便走了进去。她很少来公司找谢留,上一次来还是为了见周停云。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谢留的办公室在哪。好在谢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就站在入口处等她。 “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吃了饭吗?” “嗯,吃过了。”她选择性忽视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 不然她要怎么说?因为怕失去勇气所以想趁着做出决定的时候一鼓作气地来拒绝你? 两人一起走进了谢留的办公室——很大很宽敞的一个房间,就在周停云的隔壁,布置和摆设和周停云那间差不多,只不过谢留的办公室更加整洁一些。 “那么,你是来告诉我答案的?” 在沙发上坐下后,谢留给她倒了一杯咖啡,漫不经心地问。 “嗯。”她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紧张起来。 听到她的回答,谢留没有说话,慢慢地坐直了身体,脊背绷得如同一张弓弦。 “答案是……不行。” “对不起,谢留,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说出来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不知为何,谢留反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雪雪。”他叫她的名字,“那么我能知道,我到底是输给谁了吗?” “……”江雪哽住了。 “郑懿然?” “……” “周停云?” “……” “不会是……”他垂下眼,银色的小勺在白色的咖啡杯里搅了搅,“叮”一声轻响,让江雪吓得一弹,死死地克制住自己起身逃跑的想法。 “同时选了他们俩吧?” “……怎,怎么会,哈哈。”江雪吞咽了一口唾沫,感觉面前的谢留,看似平静,却仿佛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别骗我,雪雪。”他的声音近乎哀求,“你知道的,他们能为你做到的事,我也可以。我对你的心,绝不比任何人差。” “我知道的,”看着这样的谢留,江雪的心如同被泡在水中,酸涩的一塌糊涂,“昨天,我见了徐璐璐。” “你怎么会去见她?”谢留一愣,“是她说了什么有关我的不好的事吗?” “不,她只是让我知道了我该知道的那些事而已。”江雪低下了头,“谢留,我回馈不了你的感情,我没办法切断跟他们的关系……对不起。” “我不要你跟我说对不起!”谢留端着杯子的手都在抖,“我都说了我可以等,一周不行一个月,一个月不行一年,一年不行,要多久,你说,多久我都能等下去。反正都已经等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再多几年。” “不,我不能这样耽误你。”江雪咬了咬唇,目露痛色,“所以,谢留,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放弃吧。” “你在说什么,江雪。”谢留笑了起来,眼神中却全是悲凉,“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再放弃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江雪,给了我希望,又一脚把我踹开,你实在是……实在是……太残忍了……” 如果说对待其他两个,江雪多少还抱有些“这都是他们欠她的”的报复感,对谢留,她确实是,彻彻底底的理亏。 是她亲手把他拖下水的,是她切断了他离开的路。 为了她的一己之私。 所以现在,她才更应该纠正错误。 咽下所有苦涩,她站起身就想往外走,却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不准走!” 他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饱含痛楚:“既然你可以接受他们,那为什么不能多一个我?” “不,谢留!”她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衬衣的纽扣崩落,遍布痕迹的身体暴露无遗。 江雪身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可还是在他的办公室! 谢留也看到了那些青紫的痕迹,眸色立刻便深了几分。 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层层迭迭的吻痕,每碰到一处,她便像是被火燎到一样瑟缩一下。 眼底不自觉地染上血红,谢留觉得自己简直嫉妒到快要发疯。 可是脸上依然结着一层薄冰似的壳,语气轻柔:“这些……都是谁给你留下的呢?” “是他们两个!!!”江雪紧闭着眼睛,自暴自弃地喊了出来,“是他们两个!!可以了吧!!” 谢留良久都没有回应。 她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但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打横抱了起来,丢到了沙发上。 “啊!!” 谢留压了上来,江雪拼命地用手推他:“谢留你疯了!这可是在办公室里!” 他不说话,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按了一下,巨大的落地窗上装的电动窗帘徐徐落下,整个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呜……嗯!”下巴被人强行抬起来,他的吻不由分说地落到了唇上。她的一切软弱的防御都被他直接打开,只能任由他占据了口腔,强势又霸道地缠着她的舌不停吸吮舔舐。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江雪好不容易找回一丝神智,牙齿用力一合—— 剧痛传来,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两人的唇总算分开了,湿润的唇瓣都带着血。江雪喘着气,声音颤抖着问:“谢留,你在干什么……” 谢留僵住了。 是啊,他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是他说的,不要对她使用强迫或者威胁的手段,不论她做出什么选择,都要尊重她。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因为没被选择而迁怒于她吗? 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都跑到哪里去了? 一时间,自厌和痛苦的情绪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对不起。”他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颈处,炽热的吐息几乎要将她灼伤。 “不要讨厌我,不要抛弃我……求你。” 江雪察觉到那块被他贴着的肌肤似乎传来潮潮的湿意,眼睛慢慢睁大了。 “谢留……”她想看他,却被他执拗地抱着,不肯抬起头来。 “别看我。” 她抱着他,像抱着一只巨大的猛兽。 可这只猛兽,却为她而落泪了。 “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没有讨厌你。” 她扭头亲吻在他的侧脸,“我不看你,所以,如果你想继续的话,可以继续。” chapter.29抉择·四(h) Chapter.29 抉择·四(h) (1) 她总是能以最轻易的方式勾起他的欲望,什么理智,什么自制力,在她的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突然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事。那时,他们都还是几岁的小孩,被妈妈带着,互相介绍认识。第一次见面,她便热情地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她最宝贝的巧克力糖递给他,“喏,这个给你吃。” 他刚想接过来,却被身边的母亲不动声色地一扯,浅笑着拒绝:“我家孩子不爱吃巧克力。” 而事实是,他的每日食谱都被母亲牢牢把控着。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时候吃,吃多少……他就像是无菌舱里的小白鼠,被母亲以科学、严谨的喂养态度,牢牢把控着。 他看到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转身被妈妈牵了回去,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确实不爱吃巧克力,太甜、太腻,于健康无益。 但是,第二天在学校里看到他,她还是跑了过来,从口袋里掏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圆溜溜的巧克力糖塞到他手里,瞪着大眼睛说:“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吃巧克力?这些都给你!你一定要吃哦!”没等他回话,又风风火火地一溜烟跑走了。 那天晚上放学后,他听到隔壁传来教训孩子的声音。“那么多巧克力,你全偷吃完了?又不是不给你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回到家里,他掏出了那一把巧克力。在书包里放了一天,已经被压得有些微微变形了。 他拆了一颗放进嘴里,香醇的甜味在味蕾绽放。明明他以前也吃过很多种类的高档巧克力,不知为什么,却都没有她给的这一颗好吃。 于是,那一天,他一颗接着一颗,把她给的所有巧克力都吃完了。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彻底放开以后,他能一口气吃这么多巧克力。 为了不被母亲发现,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被他偷偷藏进了书包,带回学校丢掉了。过了几天,她又笑眯眯地跑过来问他:“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巧克力好吃吧?” “不好吃。”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太甜了,我不喜欢。” “诶——”她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紧接着整个人都垂头丧气了起来。谢留甚至觉得,如果她长了一条尾巴的话,那么此时那条尾巴一定已经耷拉下来了。 “怎么这样,我还以为没有人会不喜欢巧克力的!” 是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明明喜欢,却要说不喜欢。 明明想要,却要说不想要。 他总是这样,不能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欲望。 一直忍着,一直忍着。直到——终于忍不下去了。 只能爆发。 (2) 得到继续准许的谢留,反而不再急迫了,只是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用自己的痕迹覆盖那些尚未褪去的痕迹。 像是标记领地的雄兽,想抹去竞争对手存在过的证据。 可是,光是看到这些明晃晃的红痕,他就能想象出他们昨晚到底是有多激烈。比如——她腰上的指痕,一看就是被人狠命地掐着进出过;又或者,大腿根部的咬痕,应该是被人用舌头舔了那里;更别说胸乳上、脖颈间、甚至连小腿脚腕上,都留着指痕,一副雪白的身躯,竟然没有留下多少没被侵占过的地方。 还有,这里。 虽然紧紧闭合着,却依旧又红又肿,应该是被使用过多了。 一想到这,他心脏便传来酸涩的痛楚,难以掩盖。 他的手指刺入了进去,她不舒服地发出了“呜”的一声,但没有挣扎,只是皱着眉,强迫自己接纳他。 好乖啊,真的太乖了。她摆出这样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不知道只会令他更加失去克制吗? 他的手覆在了她的脖颈上——纤细又幼滑的脖颈,他一只手便握住了。指腹贴着血管,能感受到奔腾的血液,和跳动的脉搏。只要微微使力…… 他真的这么做了。手掐下去,她感到了窒息,却依旧没有反抗,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继续用力的话,她就会死在他的手上。 这样,就永远独属于他了。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病毒一样,迅速占领了他的大脑。谢留看着他身下的江雪,手指继续收紧…… 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被她咬破的唇还在隐隐作痛,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亲她的欲望在咆哮,于是他便遵从了自己的欲望。 令人窒息的吻。 最后一秒松开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好不容易重获空气,大口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太过漫长的前戏,她已经足够湿润。而他突然开始感兴趣,究竟他做到哪一步,她才会开始挣扎反抗? 于是抬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窗帘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谢留!”她终于出声了,惊恐万分,“你干什么?” 百叶窗缓缓升起,烈日阳光如利剑般刺入。江雪吓坏了,她想逃,却被他摁在沙发上猛地进入了。 “呃……啊!” 这一下太猛了,她一下没能缓过神来。而接下来,他居然就着这个两人结合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 “谢留!不要!”她无可奈何地抱着他,全身都缩在他怀里,“会……会被看到……” 他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而她浑身上下唯一的受力点就是穴里的那根肉棒,此时因为紧张,甬道收紧到了极致,他几乎不能抽出。 而随着他的走动,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有了上下的幅度,光是走到书桌前的这么几小步,就已经被插得满脸通红,咬着牙拼命忍着声音不发出来。 他把她放到了书桌上,随手把堆迭的文件扫开,然后握着两条小腿扳开到最大,毫无顾忌地大幅度挺动腰胯。她被他激烈的撞击弄得几乎坐不住,身体向后仰,双肘半撑着桌子,胸前上上下下地漾出一波接一波晃得人眼晕的雪白乳波。两只跳动的硕乳看得谢留眼睛都红了,一边插穴,一边捏住了一只,用力捏到几乎变形,然后一口含住了那颗挺立的蓓蕾。 “啊……啊啊啊……”被人这样上下夹攻,江雪快要被快感给逼疯,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仰着脖子便叫了起来。 交合处疯狂涌出水液,很快便在她身下的办公桌上积成了一滩。江雪被这猛烈的撞击逼得没多久便泄了身,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可谢留还是硬的。他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朝着落地窗走了过去。 “不、不要!!!”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江雪终于害怕起来,“不要去那里!求你了谢留,会被人看到。” 她挣扎的太厉害,谢留却不管不顾,直接把她按在窗上,从身后就操了进去。 “啊——”她的眼泪一下便出来了。 “不会看到。”看她哭得实在可怜,谢留终于开了口,“别怕,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有了这话,江雪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彻底松懈,新一轮的抽插又开始了。 这一次显然比刚才在办公桌上的那次还要更刺激,因为她直接就能将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三十多楼的层高让楼底的一切都小如蚂蚁,谁会想到在外表这么光鲜亮丽的写字楼里,居然会有人被压在落地窗上操呢? 江雪的脸烫得都快要烧起来,她隐约知道谢留今天应该是生气了,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她,于是只能忍着羞耻,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受着。殊不知她这样逆来顺受的态度只会让谢留更加地无法自控,一下一下的皮肉撞击声大到刺耳,肉棒的进出带出大片的水泽,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去。 他确实是生气,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在感情中,他才是处于下风的那个人。 最后一下,他握紧了她的腰,低吼着深深地射了进去。然后趴在江雪背上,大口喘息着。 “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他亲吻了一下她汗湿的耳朵,轻声说,“如果要输,我只会输给你。” (3) 他妈的这下好了,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是甩得掉的——江雪你这个废物啊啊啊啊啊啊! 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江雪欲哭无泪。 下午在办公室里和谢留疯完以后,她借口要静一静,再次没出息地溜了。 江雪其实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在感情里,她目标明确喜恶鲜明——可那是建立在,大家都是正常人的情况下。 郑懿然原本就不正常,周停云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现在,连最正常的谢留都要不正常了起来。 她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招架三个疯子啊! 逃避可耻但有用!她站起来,当即便打电话给了剧团团长。 “喂团长,我要请假!几天?待定待定!我现在还说不好呢!” 于是,当几个男人发现她跑路了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你说什么?她请假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请的?前天。到什么时候呢?不知道??”谢留对着手机微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您可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团长啊。” “定位app里也找不到。”郑懿然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翻动手机,“她应该不在国内了已经。” “那只能黑进各家航空公司后台查了。”周停云戴着眼镜坐在电脑桌前劈里啪啦操作着电脑。 “我说——各位老板。”易歆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拉长了声音说,“你们几个人的play,能不能别把无辜路人牵扯进来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我能走了吗?” “好,既然你说你不知道她去了哪。”挂断电话后,谢留走到了易歆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吗?” “这还用说吗老板们……”易歆显得非常无奈,一脸“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来问我?”的表情,懒洋洋地说,“你们几个人逼她做选择,她选不出来,压力太大就逃了呗。”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易歆叹了口气,继续说:“江雪那个人,心又软,又爱纠结。她选谁都势必会伤害另外两人,这绝对是她不想看到的,所以,其实她看似有很多选择,但其实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都要,要么都不要。” “老板们,我言尽于此了,剩下的你们好好想啊。” 几个男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谢留走到了周停云身边说:“就这么几天,她没办签证,去的肯定要么是落地签要么是免签的国家。香港的那几家航空公司,可以查一查。” Chapter.30追(终章) Chapter.30 追(终章) (1) 谢留的思路非常正确,江雪确实是从香港出发,然后去了—— 普吉岛。 阳光、沙滩、海浪!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疗伤修养的吗? 她定了一家高档的度假酒店,每天不是在泳池里泡着,就是在海里泡着,要么就是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完全爽飞!烦恼全都抛之脑后了! 这天晚上,她在酒店顶楼的露天酒吧喝酒。因为不是度假高峰期,酒店人并不多,她一个人要了一杯薄荷酒,在角落的沙发里坐着。没过多久,就有穿着度假风衬衫的男人挨过来坐到了她身边,用英语找她攀谈。 江雪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一边在思考用什么方法可以不着痕迹地脱身——开玩笑,她溜出来不就是为了躲男人的?眼前这个男人,光看外表,比她甩在国内的男人们差了也不是一星半点儿。 聊了一会儿,远远地突然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噪音。酒店的天台很大,露天酒吧只占据很小的一块。另外一边,有许多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对讲机的男人出现在了那里。 随着直升飞机的声音越来越大,夜空中出现了空客ACH160巨大的影子。伴随着强大的气流,它在顶楼缓缓降落。舱门打开,从飞机里下来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吧……”看着那三个人,江雪喃喃自语道,“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追捕国际通缉犯的排场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她木呆呆地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个个若有所感地扭过头,准确无误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她和挨着她的陌生男人,神情俱是一变。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急事,先撤了。”察觉到形式不妙,江雪起身就想溜。却被没眼力见儿的前来搭讪的陌生男人拽住了手腕。 “什么要紧事儿呀?我能帮得上忙吗?”那男人一脸关切地问。 现在的要紧事就是赶紧让你放开我!江雪一面这样想着,一面不露声色地想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钳制中抽出来。没想到这男人力气大得很,她花老半天功夫都没能脱身。而此时,那三人已经走到离她很近的距离了! 算了。江雪自暴自弃地想,看来是不可能溜得掉了。 “这位先生,没看见她不想被你抓着吗?”首先上前来说话的是郑懿然。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身上似乎天然便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感。陌生男人一愣,不由自主地便松开了手。江雪甩了甩手腕,非常礼貌地对郑懿然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就想走。 当然没走成,抢先一步挡住她身前的路的人是周停云。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惯常的痞坏笑容:“这位小姐,我们有事情找你,能跟我们来一下吗?” “事到如今,我能说不吗?”江雪绷着一张脸看着他。 “雪雪。”这时谢留也走了过来,声音温和地劝道,“走吧。” 江雪被他们仨围在中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还能怎么办呢? (2) 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几个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沉默地对峙着。 “怎么不说话?不是特意这么大老远过来了吗?”最后,还是江雪打破了沉寂。 “是来找我做最终选择的,是吗?”她又问。 “对,雪雪。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接受。”谢留说。 “不论你想选谁,选几个,我们都接受。”周停云继续说。 江雪的瞳孔微微放大了,看向了唯一没有说话的郑懿然。而郑懿然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深吸了口气,低低地说:“就是这样。” 这次轮到江雪震惊了。 她自以为了解他们,但他们居然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一步,这真的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的目光一一地在他们身上掠过,郑懿然双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抵着下巴;谢留背挺得笔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刚才还轻松地翘着二郎腿的周停云,此时也放下了脚,殷殷地看着她,期待着那个从她口中说出的答案。 理智和情感不断来回撕扯着,这三个人,不论是谁,条件都优秀到超出平均水平一大截。按理来说,她实在不该贪心,奢求更多…… 可是……可是…… 管他的! “三个都要。”最终,她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三个,我都想要。” 周停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说:“果然,真不愧是你啊,雪雪。” 江雪的脸“唰”地红了,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笑什么,不是你说不论怎么选都可以的嘛?” “其实我们早就猜到了,你大概率会这样选。”谢留也微微地笑了,笑容十分复杂,既有落寞、释然,也有些不甘心。 “要么全都不要,要么三个都要。”郑懿然叹了口气,“有时候,真不知该说你是太贪心了还是太不贪心了。” “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江雪低着头,闷闷地说,“可是,我真的选不出来。你们之中任何一个,我都不想让你们伤心,所以……如果对这段关系感到厌烦了的,随时可以退出。” “追到这里好不容易要到了你的回答,怎么可能再这么简单地退出。”周停云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而随着他的动作,另外两人也一起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三人同时将盒子打开,露出了三枚款式各不相同的戒指。 郑懿然的是钻石,周停云的是蓝宝石,谢留的是红宝石。 “戴上戒指,我就是你了的,雪雪。”他们望着她,一起说出了这句话。 江雪捂着嘴,眼泪汹涌而出。 “好。” (3) 江雪拥有了三枚戒指。 与之相对的,是她的三位恋人。 每天手上戴不同的戒指还是太过招摇,况且他们每个人送的戒指都价值不菲,于是江雪只有每次在与他们单独约会的时候,才会在手上戴上戒指。 都说四边形是不稳定的结构,江雪偶尔也会思考:像他们这种,不太正常的四边形关系,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坍塌呢? 她与易歆探讨过这个问题,易歆直接赏了她一个暴栗:“你傻啊,不稳定的四边形关系那是四角恋,你跟他们仨又不是四角恋,是他们全都爱你一个好吗?所以啊,只要你给的爱足够多,那就足够支撑他们不坍塌。” “原来是这样!”江雪豁然开朗了。 诚然,平衡三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十分耗费心力的事情——这三个都是独占欲非常强的人,为了她捏着鼻子接受了与另外两人的共享关系,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争风吃醋。但便宜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都占了,既然已经享有了他们三个人的爱,那她便势必会付出更多去回应。 她相信,他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