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豆小姐》 第一章 第一回 谢绝客 我是谢绝客，妈妈说当初她在生下我后，因为太多朋友去探望她，害她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就在门上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谢绝客人拜访』，所以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而我的绰号就跟英文名字一样，叫做杰克。 谢小轮说我对待别人太过温柔、和气甚至是随便，前面两点我认同，但是『随便』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就有点太超过了。我对于陌生的路人，不会四目交接；对不熟的朋友，不会嘘寒问暖；而一天说不到两句话的同学，更是不会笑容以对。这样的我，怎么会是随便啊？ 她又辩说，虽然我不随便，但是对人还是太温柔了。比如说，经常坐在我身边的张秋，她是一个和我同班长达九年的同学，我们一天说话的次数，大概有5、6次，但是我和她还是仅止于较熟的同学。不过我对她也没有多温柔，顶多是她的橡皮擦掉到我桌边，我好心帮她捡起来，这是善良不是温柔！ 才刚读这间学校没多久，婉豆就出现了，她带着开朗的笑容站在我眼前，先是礼貌的和我握手，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大名和绰号，接着向我告白，虽然她的告白方式很常见又很蠢，可是我还是笑不出来，还觉得有些尷尬。 告白的地点，在人来人往的教学大楼前，她有着因害羞胀红的脸颊，白皙的小脸带有一点婴儿肥，她很可爱，但是可爱的女孩子四处都有，为什么后来我会答应她的追求，甚至进一步的让她佔据我的心灵，我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是属于三见鐘情那一类型的。 第二次见到婉豆的时候，她还是带着笑容，甚至还骑着她最喜欢的脚踏车，当她开口说要载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女生太夸张了，现在的大学生，几乎都是骑机车，而她这么充满骨感又瘦弱的女生，竟然牵着脚踏车说要载我！ 我笑着拒绝后就走掉了。虽然后来还有偷偷的躲在一旁偷看她，不过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偷偷的，但是看到她不放弃的精神，我便开始注意她了。 第三次见面，她还没看见我，我就先从人群中瞄到她的身影，她在女生中算是高的了，一头乌黑又柔顺的长发被风轻轻的吹拂着，她本来和同学说笑着，突然之间，她转头和我四目交接，那一瞬间，就像是有一阵电流流通在我们之间，时间彷彿被静止了，我的心脏加速的跳动，喉咙像是被掐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还有些乾涩。 在那之后，我答应了她的追求。 第一章 第二回 所谓女追男隔层纱 谢小轮说女追男果然是隔层纱。 我捨弃了原本独自骑机车上学的日子，开始了坐在脚踏车后座，抱着婉豆的纤细的腰，看着她美丽的长发，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的日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特地跑来这间学校读，就是要追我？」我盯着婉豆开始沁汗的上衣发呆，她现在正卖力的踏着车，而我坐在后座，很轻松。 旁人每次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我在欺负她，但其实是她自愿要载我的。 「对。」她有点喘的点头。 「真勇敢。」我诚心的夸奖她。 我很高兴她为了我，独自一人来到东部。 「谢谢。」婉豆改用比较轻松的方式踏，刚才她都踏得很大力，所以才会那么累。 「你说，你是我国中的同学？」在我们交往满週年后，她才跟我说，其实我们之前就见过面了。 「对啊，隔壁班的。」 我国中以前的确都是住在台北，升高中后，就住在东部的爷爷家，所以婉豆说我们是读同一个国中我相信，但是我对她真的没什么印象。 「所以你对我很有印象？」 「没有。」她摇头。 「啊？」那不然她怎么追我追到这里来了？ 不是国中就对我產生好印象，那是什么时候？她高中不是也在北部读？ 「不知道。」她转头对我笑，是很故意的笑。 「秘密？」我问，她遇到不想说的事，就会说『是秘密哦！』。 「不知道。」 我为这一句『不知道』作了个解释：爱情，就是在双方都还迷糊之际，便发生了。 此刻的我们，是在散步，用脚踏车乱逛着，反正刚才已经下课了，所以当夕阳的馀暉照在我们身上时，一切的美感尽在不言中。 婉豆额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我轻拍她的肩，要她停下换我载她。 她喜欢载人，但是也有疲惫的时候。 总而言之，就是我很心疼。 「听说你旁边常常坐一个女生啊？」婉豆乖顺的抱着我的腰。 这时候我就很庆幸，至少我肚子上没有一圈肥肉。 「位置都是随便坐的，就算旁边有个女生也不奇怪。」我解释，我们交往到现在，还没有吵架过。 「小轮说的呀，说你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尤其是女生。」 「她说的？」我妹妹老是喜欢扯我后腿！ 我停下脚踏车，转头看她。 「你听我说。」 「好啊。」她微笑着。 「从外表看起来我好像对每个人都温柔，其实不然，那只是我的做人处事的方法，而你是我心甘情愿甚至是用尽心力的呵护对待。」或许说这些话很肉麻，但我想让她瞭解我的心意，我不想让她担心、烦恼我会不会有外遇的情况发生。 「我知道。」她大笑。 「真的？」看着她大笑的脸庞，我很难相信她真的明白。 「放心啦，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举起右手，对着我发誓。 「所以说…我们认识几年了？」我问，就算我把脑袋清了一遍，还是想不起来我和她认识的情景、过程。 「5年。」她亮出右手的五根手指。 「虽然我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过…认识你真好。」我的上半身正不符合人体工学的转向后方将她拥住，我们交往了一年，一年内的点点滴滴正在我的脑海中重播着。 「我觉得呀，你的温柔是其次，肉麻才是本性吧！」婉豆空出右手往我的腋下搔痒。 「我不肉麻，那都是真心话。」而且我根本就不温柔吧，谢小轮太白目的时候，我就很想打她洩气！ 我载着婉豆狂飆，速度虽然没有机车快，但是有载人的感觉，很好。 回家后，谢小轮刚好晚我一步踏进门，她满脸倦容，我本来想找她兴师问罪的，但是看她一边叹气一边搥肩膀，我只好作罢。 「怎么了？」我递给她一杯最喜欢的绿茶。 「老师太机车啦！」她举杯狂饮，然后倒坐在沙发上。 要我说最看不惯谢小轮哪一点，肯定是她唇上的火红色口红，她很喜欢红色我不反对，但是她才高三而已，竟然就擦着口红上课，老师会打电话来家里抗议也不是没有道理。 「怎么说？」我坐在她旁边。 我这个当哥哥的，除了关心她、照顾她之外，还必须听她发牢骚。 「她早就不爽我上课还化妆，所以假藉我扫地不乾净来惩罚我！想到就有气！」 「这不是上礼拜的事了？」我皱着眉，我上礼拜才听她发飆过，怎么今天又有同样的故事？ 「这就是老师机车的地方啊！」谢小轮瞪着我，她现在心里一定在怀疑我是不是她的哥哥，怎么不跟她一起臭骂老师。 「谁叫你坚决要读这一间学校。」谢小轮明明可以读北部的学校，偏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一声不响的跑来东部读，她给我的烂藉口是想逃离父母的魔掌。 她目的绝对不单纯。 「因为我亲爱的哥哥在这里，我当然也要在这里啦！」她开始撒娇，拉着我的手臂，不断的前后摇晃。 「对了，你今天又跟嫂骑脚踏车上下课了？」她突然问。 「嗯。」自从我和婉豆交往后，她就直接叫婉豆『嫂』，她说这样比较省事。 「你们真的很甜蜜咧！」她用手肘顶我。 「我警告你，千万别和男生搞曖昧！」我难得严肃的说，每次她开始羡慕我和婉豆之间的感情时，我就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什么！ 「我又没有。」她心虚的低着头嘟嚷。 「没有最好，你在这里读书，我就有责任代替爸妈管教你，你要乖一点。」我的严肃表情装不了多久，整个脸又温和了下来，我不喜欢发脾气，尤其是面对家人的时候，所以我也只是假装生气，吓吓谢小轮。 「我要去洗澡了。」谢小轮拉起书包，大力的踩着地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妹。」我叫了她一声。 「干嘛？」她头也没回，只是停止了脚。 「早一点睡比较有精神读书。」我叮嚀，这是妈妈交代的，只不过，我也把我的关心放进去了。 「知道啦！」她回头做了一个鬼脸给我，哼的一声走进房间。 第一章 第三回 该珍惜的 我对这个妹妹真的是没办法，她个性太活泼、外向，又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吸引了很多男孩子的注意，但是她还太小，我担心她被拐跑，所以必须时常跑到学校和老师沟通，要老师多多注意。 她或许嫌我这个哥哥太鸡婆，但我是为了她好。 当哥哥的，就必须时时看顾妹妹，虽然很累，但我还是做得心甘情愿，因为妹妹虽然调皮，但还是有她文静的一面，不过我还没看见就是了。 我们住在爷爷家，爷爷奶奶常常因为工作所需，而必须在外过夜。身为哥哥的我，理当负起妹早餐和晚餐的重责大任，但是妹又老是吵着说不吃外食，所以我只能推翻君子远庖厨的老观念，上网查食谱，亲自动手料理食物，煮出来的食物，真的、真的只差美食的称号一步而已！ 「这能吃吗？」我亲爱的妹妹，将荷包蛋翻面，再翻面，最后只剩下伤痕累累的荷破蛋。 「能。」我点头，我对自己的厨艺还算有信心。 谢小轮听我的话，皱着眉头，乖乖的、轻轻的将蛋的一角送入口中，然后… 「这叫做荷包蛋？」她拉开嗓门，「你都下厨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难吃！」 「明明就很不错呀…」我自己再嚐一次，恩，还算美味。 真不明白妹的味蕾是什么构成的。 「屁。」 听见妹说粗话，我瞪了她一下，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不要动不动就说脏话、粗话。 「你这叫做荷包蛋里挑骨头。」 「就说你厨艺不佳嘛，还让我挑出了骨头！」妹顺着我的话，继续批评。 「那不煮了，我们去外面吃。」我脱下围裙，拿起钱包，打算硬拖也要把她拖去外面吃饭。 「不要啦！」妹硬是站住了脚，不知道又在龟毛什么。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嫌我煮得不好？」如果眼神可以让人动弹不得或是性情大变的话，谢小轮现在应该是乖乖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刺着绣，清秀的妆容和小家碧玉的姿态。 但是一切仅止于幻想。 「可是我不想去吃外面的。」她死命的摇头。 我无奈的看着她，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这小孩真的很难带！ 她八成是看到我的脸色渐渐难看，所以又轻声的说，「杰克，你再煮啦！」 「不要！」我偶尔也想使性子。 「不要这样啦~你最拿手的炒麵还没施展出来呢！」她又开始撒娇了。 我本来就不能让她饿肚子，所以在她撒娇完的三十秒内，我又穿起围裙走进厨房，她也跟着走在我后面进来监督。 「放心，这次我叫嫂买吃的来了。」 「这么晚了，你还叫她来？！」我看向墙壁上的时鐘，晚上七点半，要婉豆一个人从她家来这里，太危险了。 「哪会晚，才七点半啊。」 「你什么时候打的？」 「七点。」 我微微的抽动嘴角，七点…不就是她吵着要我炒荷包蛋的时候吗？既然她要婉豆买吃的来，那干嘛还要我炒蛋，甚至批评我的荷包蛋！ 「我去找她。」我丢下围裙，快速的衝出家门。 七点到七点半的时间，婉豆应该早就已经到了，不可能还没到啊，会不会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因此耽搁了？ 我的脚才刚跨上了机车，婉豆就提着大包小包出现。 「你怎么那么慢？」我从她手上接过全部的东西，是挺重的。 「谢小轮这个死小孩，说要吃滷味，又要吃炸鸡、饼乾、饮料，害我买了一大堆，重死了！」她走了进去，还跟小轮打了声招呼，而我呢？ 拎着手上的东西，正在想要不要把谢小轮抓起来，毒打她一顿。 「杰克，你怎么还不进来？」婉豆在里面呼喊着。 婉豆说话有时候都会加个『死小孩』，这真不是个太好听的名词，我非逼她改掉不可！ 「来了。」我快速的跑进去，赶紧把吃的都拿出来，然后才转头面对谢小轮。 「你还要吃炒麵吗？」我的眉毛频频挑高着，那代表我对妹刚才吵着要我煮饭的不悦。 「唉唷！杰克，来来来，别生气，我有买你的份。」谢小轮讨好的将最大的炸鸡推给我，然后还使了个眼色给婉豆。 婉豆配合着小轮，打算安慰我的时候，我的气马上就消了。 「没事了，你们吃吧。」我抓起我的食物，往我的房间去。 「嫂，杰克生气了啦，你去！」谢小轮推着婉豆，让她跟在我身后进去。 我坐在书桌旁的沙发椅上，一语不发的吃着炸鸡，喝着饮料，我不是在生气，而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老是被妹妹耍，这种感觉真不是滋味。或许我应该对她再兇一点，偏偏我又太疼她，生气的模样在她眼里都像个蠢蛋。 婉豆进来后，就坐在书桌上，一边看着我的书，一边吃。 吃东西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香味也不断的扑鼻而来。 「小轮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在那边生闷气？」 「我没有。」我有时候也喜欢死鸭子嘴硬。 「我本来以为是我比较幼稚，没想到你也差不多。」婉豆偷笑，她因为吃炸鸡而让自己的嘴唇油腻腻，变得很像肥香肠。 「我不是幼稚。」我抗议，但抗议无效，婉豆带笑的眼睛仍然在我脸上游移，想装得一付不在乎的样子都难。 别人都以为婉豆是个很迷糊的女生，其实她不是，当面临一些该仔细思考的事，她比谁都还坚强，遇到挫折，也很快就能站起，小而巧的眼睛喜欢在我脸上找寻温柔以外的特点。 但是她总是问，是我没有其他的特点了，还是…温柔就是最大的优点，所以掩盖了其他小特点？ 她问我，我问谁？我对自己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所以当她问的时候，我只能笑容以对。 「好好好，是小轮年纪还小，所以你就体谅她一下嘛！」 「我早就没生她的气了。」从小到大，我如果每次都这么难消气的话，那早发疯了，怎么可能还正常的待在这里。 「那你的脸怎么还那么臭？」 「是吗？」 「不是吗？」 「我还以为我本来就长这样了。」我笑，然后把吃不完的炸鸡放在她手上，我的食欲不是很好，所以吃不完的东西都交给婉豆处理，把太骨感的她养胖，是我的秘密计划，抱起来比较舒服！ 我还记得我接受她告白的那一天，她呆滞的脸，是有一点蠢，但是蠢得可爱，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谢小轮不识相的当了电灯泡，但是她不介意。 个性不算好的她，会捺着性子帮我管教谢小轮，她愈是想逞强，外表就愈是坚决，我不当她的出气筒，只想要求当她心里感到不舒服时，我能在背后守护她，顺便帮她打一剂强心针！ 我知道女生都缺乏安全感，所以养成了二十四小时都把手机开通，有时候睡前还要打一通电话给她，和她谈天说地，东西南北的无聊话题都可以被她提出。我知道她在这间大学，知心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她总是说班上的女生都打扮得太妖艳，连说话都会带三字经，她受不了的时候，就会跑来我这里洩气。 可是我家也有个爱化小浓妆的妹妹，幸好她不介意。 但我知道她有一个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在中部读书，遥远的距离仍然不削减她们的友谊，对我来说，人生如果只存在一个知己，那是一种珍惜。 婉豆，你一定要珍惜。 第一章 第四回 像孤挺花一样又如何 我很想只对重要的人温柔，但人性不能如此自我，但是我避免和张秋太接近时，她又像是命运特地捉弄我一样的坐在我旁边。这间教室的格局非常小、椅子也多，或许学校当初在建校的时候经费不够，所以才会造成我和张秋又同坐的局面。 「女媧真是太厉害了。」张秋落座后，转头对我微笑。 「啊？」怎么无缘无故的扯到女媧？ 「我是说，女媧太伟大了，要不是她全球哪会有几十亿的人口啊！」 「嗯。」我将视线调开，特地製造出不想和她再聊下去的景象。 就算和她再不熟，也知道她是那种话匝子一开，就霹靂啪啦讲不停的女生，想让她停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布条塞住她的嘴，所以我诚心祈祷那一个勇士的出现。 「她真是太厉害、太聪明了！」她兴奋得脸都红了。 「对啊。」我在心里倒数上课的时间。 就算我人再怎么好、温柔，我也会有想骂人的举动，尤其是现在，当张秋仍然自得其乐的坐在我旁边，一边哼歌，一边偷笑时，我就会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动作，就怕下一刻，我会因为打人而被抓到警察局作笔录。 作笔录事小，我要找人来保我，就只能找已经成年的婉豆，但是这样又免不了会让婉豆唸一下。 谁不喜欢柔顺一点的女生，虽然婉豆有一点刚强，但是女人味还是在的，我爱她的女人味。 过了午时三刻，我下午刚好没课，婉豆也是，这一点就要多亏我们的排课功力，把课表排得相近些，这样才有时间一起骑着脚踏车约会。 我站在脚踏车棚里，脚踏车的主人还没来，上面多了几片落叶，我随便拨掉，猛然发现…上面竟然有鸟大便！ 我无奈的拿卫生纸擦掉后，婉豆才姍姍来迟，其实如果我不想等她的话，我也可以偷偷的骑走脚踏车，但是车是她的，车锁的钥匙也在她身上，她拒绝把另一个备用钥匙给我，因为她非常爱惜她的车，怕我太胖，偷偷骑走会把轮胎爆掉！ 可是两个人共乘一台脚踏车，不是更容易爆胎？ 「杰克，刚才有个女生一直在教室外面看我咧！」婉豆一脸恐惧，她大概觉得那个女生在偷窥她。 「你确定她是在看你吗？说不定她是在找你们班的人。」我接过她掏出的钥匙，熟练的打开车锁，再把钥匙还给她。 「我肯定，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感觉好邪恶！」 「邪恶？」我坐在后座稳定脚踏车，等着她就定位，不过我没想到她用的词语这么的恐怖，就我所知，她在她班上说的话并不多，所以人缘也不是很好，应该也没有结交外系的朋友，更不可能是得罪别人，但是为什么会有女生用邪恶的眼瞪着她呢？ 「对啦！」她将包包丢给我，然后登上了前座，开始踏动车子。 「那你出来之后，她还有没有跟着你？」我连忙往后看，如果那个女生还跟着的话，那就糟糕了，事情会变得有点恐怖。 「我不知道，你往后面看看。」婉豆虽然口气普普通通，但她愈骑愈快，好像后面跟了头狮子。 我觉得有一点好笑，我和她像个白痴一样，骑着脚踏车狂飆回我家，她下车后，才问我有没有看后面的人。 「没有。」 「怎么可能！」 但是，后面根本就没有人嘛，回家的路上，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后面瞧，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辆辆的汽车。 「婉豆，你来看这个。」我向她解释后面并没有人，但是她好像还有点不相信，所以乾脆转移她的注意力，把她拉到庭院的盆栽前。 这个盆栽，是一株孤挺花，是爷爷的最爱。 奶奶很爱说话，有时候甚至被爷爷嫌是噪音，虽然他知道奶奶只喜欢对他说话，想引起他的注意力，但是耳根子不清静，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所以爷爷特地种了这株孤挺花，花语是『喋喋不休』。 爷爷的用意，除了是想警告奶奶别那么吵之外，还有另一层涵意，他一直都把奶奶放在心上，所以希望她不要再那么辛苦，浪费口水，扰得大家不得安寧。 我觉得爷爷的用心，让我有点感动，也有笑点。 「怎么没开花？」婉豆目不转睛的盯着没有花朵的孤挺花。 「花期早就过了呀。」 其实我比较喜欢的是它绿色的枝干，看着它，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澎湃感正在我心里滋生。 「那你叫我看什么？」 「看它啊。」 它的喋喋不休，是一种爱的表现，我想给婉豆看，我不想让她在班上的人缘依旧差劲，希望她在外人面前，也能吵闹不停。 「它的花瓣是什么顏色的？」 「红色吧。」虽然我不讨厌这株花，但是记性也不是很好，它的花期正好都是我比较忙的时候。 「孤挺花为什么叫孤挺花？」她问。 「传说孤挺花是因为牧羊女amaryllis而被植物学家命名为『孤挺?颠茄』，而孤挺花在每枝茎上面，开着如百合般大小的花朵，就像正在向谁说着什么似的…。」我照着网路上查的知识说。 刚种植这株花的时候，爷爷吵着要我上网查孤挺花的资讯。 「等等，你说了那么大堆…我还是听不出来孤挺花为什么叫孤挺花。」 「不然你觉得呢？」 「听孤挺花的名字就觉得是在讲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流浪到陌生的地方，不管风吹还是日晒，都能为了理想而努力的打拼。」 「那她是在为什么样的理想打拼？」 孤挺花，我以前刚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是悲惨的存在，一个女生失去了男生的爱，形单影隻的模样，就像一株花，在风中摇摇欲坠。 「我怎么知道！」婉豆走到她的脚踏车前，「我想先回家了，掰囉。」 她跳上车，向我挥手后，就骑走了。 她好像生气了，不过原因是什么？难道她不喜欢赏花吗？ 女人心果真像是海底的针，令人难以捉摸。算了，我也不是很在意孤挺花，她不喜欢也没关係。 第一章 第五回 张秋 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才打算走进屋里，就发现躲在我家门口的张秋，她躲的方式和一个卡通人物很像，头藏得好好的，可是身体偏偏全显露了出来。 感觉上她躲在那边好像有很长的时间，说不定我刚才和婉豆的对话都飘入了她的耳内。 「张秋？」我走向仍站在门口的她，她看起来好像有被吓到，可能没想到我会发现她吧。 但是她鬼鬼祟祟的躲在我家门口…该不会是想偷孤挺花吧！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允许，就算爷爷现在不在家，花的主人仍然是他，我不能作主。 「你找我吗？」我低头问，她很矮，大概才155，从以前到现在，她总是进不了我眼睛直视的范围内。 「呃…对。」她尷尬的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就算和她同班长达九年，我也没跟她说过我家的所在之处，该不会她就是婉豆说的那个邪恶的女生吧？ 可是张秋的脸…称不上是邪恶，顶多是妖艷吧，满脸的彩妆，比谢小轮还夸张。 「我…刚才跟在你后面来的。」她头低低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盯了她的头顶一会儿。没错，这样就可以证明，那个邪恶的女生百分之九十就是她，但是我刚才一直往后看都没有看到人啊！而且我的视力好得不像话，不可能没看见，所以，一定是她刻意躲起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跟，反正脚踏车的速度本来就不快。 「你为什么要跟在我后面？」如果真是邪恶的女生，还会现身？应该是躲在一旁，拿着不知名的稻草人诡笑着才对。 「没、没事。」她胆怯的后退了一步，平常那么爱在我旁边吵的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安静？ 肯定有问题！ 「真的没事？」我怀疑的盯着她，我的眼神可以杀死敌人，也可以杀死心怀不轨的同学，要是可以让我妹妹的性情大变，那就更好。 「我只是听说你家的孤挺花很漂亮，所以…就想来看看。」她乱编个谎言后，马上衝到我们那根本就没开花的『漂亮』孤挺花前面，还假以乱真的蹲下，鼻子凑过去，一脸心满意足的闻着。 我真没看过这么瞎的女生。 「那你看吧。」我跟谁说过我家有孤挺花了？连婉豆也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存在，我看她八成是在门外偷听到我和婉豆的对话，才紧急拿来当藉口的。 「杰克。」我转身打算进屋去时，张秋却又已经站了起来，她的右手…请记住，是她的右手，拉着我的衣角！ 「什么事！」我往她的左手瞄去，噢…我的天啊！ 爷爷，我对不起您，我一定会把兇手绳之以法，您放心！ 奶奶，没关係，我再叫爷爷重新栽种一株全新、美丽的孤挺花给您！ 「你、你、你！」 张秋那隻左手，抓着一株再眼熟不过的孤挺花，没有花苞，也没有花瓣，就只有叶子和抓了一些沙子在身边的根部，它的晚年非常的凄凉… 「你、你把它拔掉？！」我不禁拉高分贝，我真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 她已经不是瞎可以形容的了，应该说是白目！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刚才蹲太久，脚很痠，一时撑不住想抓点东西稳住身体，没想到、没想到…它就被我拔掉了！」张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还一直不断的说着对不起。但是，她应该去对爷爷说才对！ 「没关係。」我无奈的从她手中接过孤挺花的遗体，然后又把它种了回去，我不知道这样还会不会死而復生，但是她既然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能责骂她。 「对不起，杰克…真的很对不起！」她不断的用手抹掉眼泪。 我不想当绅士，也没有手帕可以借她，只能把她推离我家。 「没关係，真的，你先回去吧。」 「对不起。」她闻风不动的低着头。 我尷尬的站着，说好话劝不走她，难道要说难听一点才能赶走她？不…这种事我做不来，真的。 「你们站在门口聊天啊？」救星回来了，谢小轮刚好放学回家，她一脸不明白的看着我和张秋。 「不是。」我也不想站在这里啊。 「嫂回去了？」谢小轮将书包丢到我手中，鬼灵精怪的眼开始在张秋身上打转，她抬头向我摇摇头。 她大概也觉得自己脸上的妆算是小咖的了。 「嗯，刚回去。」我使了个眼色，要谢小轮『请』走这位一直低着头的女生。 妹瞭然的点头，然后用手轻轻的拍向张秋的肩膀。 张秋缓缓的抬头，「你好。」 「我知道我很好。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先走了。」谢小轮面带着微笑，「我跟我哥还有事要谈。」 妹的笑容里充满了杀气，要赶人走，就是要狠一点，这是她的作风…不过，是我教的。 我走好人路线，她走坏人路线。 「哦、哦，好！」张秋没有再瞧我一眼，只是拔腿就跑。 「她是谁啊？」回到屋里后，谢小轮就开始盘问。 「刚好路过的同学。」 「你可不要给我在外面招惹桃花，否则我不饶你！」谢小轮捲起了袖子，露出结实的小手臂对我呛声。 「是。」我乖乖的点头，对我来说，张秋就像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沙子，所以我也不打算再提起她，至于她可能是跟踪婉豆的邪恶女子，还有待察看。 「知道就好了！」妹抽掉我手中的书包，「我肚子饿了，去煮饭啦！」 第二章 第一回 说不定是想做朋友？ 连续十四天，婉豆说那个邪恶的女生一直在教室外看着她，这让我觉得，那个邪恶女生很有可能是喜欢婉豆，我的情敌！就因为这个原因，我每天都紧张兮兮的盯着张秋这个嫌疑犯，而且还特地到婉豆的教室接她下课，顺便瞧瞧所谓的邪恶的女生究竟是不是张秋。 「你来，她就没再来了。」婉豆牵着我的手，一起往车棚走去。 她说这话，该不会是在怪我吧。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她是谁，那你乾脆每间教室都去走一趟、问一问，就能找到啦。」 「不要。」她摇头。 「为什么不要？」我反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很热，是感冒了吗？ 「说不定，她是想和我做朋友。」婉豆说她就算不交朋友也没关係，但是她不能拒绝想跟她当朋友的人，不过这个被她形容成邪恶的女生，真有可能跟她成为朋友吗？ 「或许。」 我拉住她，把她的脸正面对着我，然后我拿我的额头去贴着她的额头，是有一点热，但没有发烧的跡象。 「你、你干嘛！」婉豆紧张的跳离我，脸红了一大片。 「看你有没有发烧啊。」我用手心去贴着她的脸，更热了。 「没有啦。」她不好意思的挥掉我的手，然后拋下我快速的跑向车棚。 我笑着看她的奔跑的背影，只不过是碰个脸，就害羞成这样。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追上她，和她并肩走着。 「才不是害羞。」她停在宝贝爱车前，开始开车锁。 「不然呢？」我蹲下看着她俯下的脸庞，白皙的脸庞隐约透着嫩红，她没有化妆就很漂亮了。 「你没看见吗？她就在那里！」 「谁在那里？」我不明所以的偏着头。 「就是她啊，那个邪恶的女生！」婉豆指着刚才我们站定的地方。 「她也在？！」我惊讶的回头看，我错过了可以查证邪恶女生是不是张秋的机会。 「对啊，在别人面前亲热也就算了，但是…在她面前，我就觉得怪怪的。」婉豆的手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去看看。」虽然我还不至于认为张秋是个变态，但是那个邪恶的女生真的是太…变态，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婉豆，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我也去。」 我跑，婉豆也跟着我跑，我是不想让她跟着去，但是我眼睛的馀光却已经看到张秋的身影，难道真的是她？ 「张秋。」我叫住了那位看到我们跑来后就急忙转身的女生，她的动作是代表心虚吗？ 「对，就是她。」婉豆停住了脚步，然后静静的盯着张秋，张秋也回瞪。 两个女人的对决…中间不时传送着诡譎的电流，我要阻断这怪异的氛围！ 我站到张秋面前，把婉豆带到背后，「张秋，你刚才为什么想跑？」 「我没有。」她回答得很快，这是被抓包后的通病！ 「你是不是一直跟踪她？」 「没有。」 「还说没有，我明明每天下课后都会看见你。」婉豆从我身后探出头来，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应该是蛮生气的吧。 「刚好经过而已。」张秋神态自然，刚才的气氛好像都随着时间飘散了。 「刚好？怎么可能。」婉豆不屑的笑着，她最看不起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有时候她在我家看个电视，政治变动她会愈看愈气；电视剧的芭乐剧情她会转头瞪我，比较刺激的恐怖片…她才会抱着我。 她不喜欢看爱情喜剧，尤其是和我一起看，她会觉得怪怪的，但她都没有问过我，我其实也超讨厌看那种喜剧，还是恐怖片比较好看！ 「我说的是真的。」张秋还是努力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我身后的婉豆更激动，直接把我甩到后头，两个人又对峙了，我真的不喜欢这种结果，好像我是个局外人，而她们俩个…產生爱的火花。 「谁会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看来婉豆真的被这个邪恶的张秋给惹火了，当眾和张秋演起了泼妇骂街的戏码，这种男人无法出手的情节，我只能尷尬的站在一旁。 或许我是该阻止，因为张秋没有再回应，来了个女女对看，我又想到，婉豆刚才好像已经帮脚踏车开锁了，所以它现在是处于free的状态，在脚踏车盛行的这年头，没上锁的车子是很危险的！ 「你不说就是默认囉？」婉豆再次呛声，我把她拉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说出了我现在担心的事。 「我有开锁吗？」婉豆疑惑的看着我，再看看手上的车锁…然后她大叫，拉着我一起跑向车棚，张秋那双邪恶的眼，再度在我们背后闪闪发亮着，不过我们一定没有看到。 第二章 第二回 小偷 「不见了！」当我和婉豆一起奔向车棚时，原本乖乖的停在原地的脚踏车不见了，婉豆激动的大喊，我抬头往四周看去，正好看见车棚的出口，那台熟悉的脚踏车，正被人凌辱般的骑着，我二话不说的衝了上去，婉豆还在我身后吶喊。 脚踏车还在受辱，我在后头追得很累，连停都不能停。如果这是我的车，我大概就放手了，不会再继续追下去，但是这是婉豆最宝贝的车子，我绝对不能让她难过。 追上车子后，我又加足了脚力，用力的挡在脚踏车面前，逼得小偷连车带人的猛煞车，小偷还一付不明白的表情，逕自下车的盯着我。 「你、你…」我喘着气，追上他就已经是极限了，讲不出话。 「你怎么喘成这样？」小偷还好心的拍拍我的背，帮我顺顺气。 「我追你啊！」瞧他一脸乾乾净净的，想不到竟然会偷牵别人的脚踏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追我？」他前后探望，然后还是不明白。 真有这么笨？还是他故意的？偷了别人的车子还装无辜。 「对。」我猜他大概没胆在我面前落跑，所以弯着腰继续休息。 「你是同性恋？」小偷试探性的问，我抬头看他，发现他一脸惊吓，这个小偷真的是有问题！ 「我有女朋友了。」我额上三条线来得快，走的也快。 我们离车棚其实不是很远，但是我真的觉得我跑了很久才追上这个小偷，婉豆正往车棚那边走来这里。 「你…是当男方？」小偷又再次惊讶的说。 「我喜欢的是女生！」我激动的跳了起来，我不是那种打架型的男人，但是遇到这种被误会的情况，哪还会有理智的动作產生。 我抓起他衣服的领口，瞪着他，我生气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他明明就是个小偷，却不承认也不心虚，还跟我开玩笑！ 「哦，抱歉，我误会了。」他笑着挥挥手，丝毫没有因为我的举动而生气，反而更仔细的盯着我的脸。 「你的皮肤真白，如果你再瘦一点、再矮一点，我大概就以为你是女生了。」 「我是男生。」男生最受不了的污辱就是这点，我只不过是皮肤白了一点，但我确确实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不悦放开他，转身牵住脚踏车。 「我知道你是男生。」他在我身后说，语气听起来很平和，但是他的左手却也抓住了车子。 「这是我的车子。」他非常肯定的说。 「这是我女朋友的车子。」我坐这台脚踏车已经n次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是婉豆的车，所以，一定是他说谎。 「这是我的车子。」他重覆。 「你怎么确定这是你的车子？」我看往婉豆的方向，她离我们已经不到50公尺，她的表情有些紧张。 「这的确是我的──」他欲言又止，大概是发现我正走向婉豆，所以自动停止话语。 我看婉豆很紧张的神情，担心的迎上她，脚踏车重要，但是婉豆更重要。 「你怎么也跑来了？」 「因为我觉得你一个人跑上去追，有点蠢。」婉豆看着她的脚踏车正被小偷牵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蠢？」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婉豆，我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就被她说蠢… 「他就是那个小偷？」婉豆指着那人，然后步步的逼近。 「嗨，同学，你比那个同学还白咧！」小偷白亮亮的牙齿在阳光下，更显得灿烂。 「你在骂我？」婉豆狠狠的打掉小偷的手，把脚踏车抢了过来，「你这个小偷，偷了别人的脚踏车，还可以面不改色的站在这里！」 这叫做情侣默契十足，婉豆现在讲的，正好是我刚才想的。 「那是我的脚踏车啊！」小偷总算是把笑容收了起来，面色凝重的看着我们，但是没有再抢回脚踏车的举动。 「你怎么确定这是你的脚踏车？」我说。 「这的确是我的脚踏车啊！」 「这是我的。」婉豆杀人的目光不断的扫射过去。是没错啦，每个人为了心爱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会变得怎么凶狠，所以婉豆也不例外。 「你的？」小偷又笑了，他再不克制一点，小心婉豆衝去送他一拳，依照我瞭解的婉豆来说，她应该是那种，平常很温和，一到了怒气爆破的边缘，人就会受不了控制，会像脱疆的野马，我怎么拉也拉不住。 不过，比喻成发疯的婆子可能更贴切一些。 「对！」 小偷开始认真的打量这台车，他的表情愈来愈怪异，似乎是突然顿悟了，他”啊”了一声，就叫我们待在原地等他，接着，他就跑回车棚去了。 「他怎么啊那么大声？」我问，婉豆像是终于寻获了自己的儿子，开心的抱着脚踏车，但是…好歹也是我帮她把脚踏车找回来的，小偷也是我抓到的，怎么她都没有感激我？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 我和婉豆待在路边，她忙着检查脚踏车有没有受重伤，而我则是等着小偷回来，不过世界大概就只有我们这么笨，哪有人让小偷跑掉，还乖乖听话的等他回来！ 但是，那个小偷可能也是个蠢蛋，过没多久就骑着脚踏车回来，他一下车，我就发现他的那台车的确和婉豆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脚踏车的车尾有绿色的喷漆，远远的看很显眼。 这样他也会搞错？ 「嗨，久等了。」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的向我们打招呼。 「所以是你认错车了？」婉豆将车子停好了，侧坐上了后座，开始盯着他的车。 「哈，真是抱歉，我急着要去打工，就没注意看。」 「打工？」我们在这里耗了将近半个小时，他既然急着去打工，怎么还会在这里跟我们装熟间聊啊？ 「对啊，就在前面一百公尺处，那家有红色的招牌，门外还有一隻熊宝宝的吉祥物，店员几乎都是美女哦！怎么样，想去看看吗？」 「不想。」我马上拒绝，接受一个小偷的建议，实在不是一件多么明智的决定，更何况，婉豆正在观察我的反应。 「同学，你偷了我的脚踏车，还装作没事的继续跟我们哈啦？而且，你不是要去打工，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迟到了吧？！」婉豆没好气的说，她不开口的时候，真的很有气质，但是一开口，气质就被狗啃了。 「对厚。」小偷同学惊讶的看了一下手錶，看来的确是迟到了，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刚才明明就说他赶着去打工！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在这里？」 「人生的缘份，是要懂得珍惜的，所以我决定在此陪伴你们俩位。」他笑着，自钱包里拿出二张名片，各递给我和婉豆一张，我不愿的接过手，哪有小偷敢告诉我们自己的真实身分？ 「汤筱透…当小偷？」婉豆不禁掩嘴偷笑，我定睛一看，名片上面的名字的确是这么写。 原来这个同学真的有当小偷的天份？ 「无言。」婉豆的第二个口头禪出现了，她又笑又气的瞪着小偷。 「是，这是我的名字。」他完全不知道婉豆在笑什么，还非常自豪自己的名字，很高兴被人提起。 我看向婉豆，她和小偷聊得很开心，但是我还是拉拉她的手，提醒她，我们回家的时间到了。以往都是我先到家，如果我还不回去的话，小轮回家看不到我会担心。 婉豆似乎已经忘记眼前的这个小偷就是误牵她脚踏车的人，所以聊得很开心的情况下，还想再继续聊，但是被我打断。 「你们要走了？」 「嗯。」婉豆点点头，她将脚踏车调头，坐上后座，而我则是坐上前座，就定位。 「那…掰囉，杰克。」他笑着先一步骑走了，留下一脸疑惑的我。 我不认识他，他肯定也是第一次跟我说话，但是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绰号？ 「你认识他？」婉豆坐在我后座，捏捏我的腰。 不认识，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叫做小偷。 我骑车的速度明显比平常快了一些，到家后，我发现小轮还没回家，是她晚归了，还是我记错了？ 婉豆注意到了那株有些枯黄的孤挺花，她一问，我才想起，我们本来是要和张秋理论，但是却因为车子的事情而把她丢在一旁。 枯黄的孤挺花，我是不知道这样子还能不能活，但是我总得想个办法，不然爷爷回家后突然心血来潮，说要来浇浇花之类的，那我的皮可就要绷紧一点了。 「那个邪恶的女生，你认识？」我正在努力的帮枯黄的孤挺花浇水，希望它赶快復活，婉豆则是接过我手中的浇水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她是我班上的同学，叫做张秋。」我顺便跟婉豆说，我很无奈的跟张秋同班九年，今年一过，就是第十年了。 「是哦。」婉豆瞭然的点点头，没有多做反应。 「怎么了？」 「知道她是谁就比较不那么害怕了…但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我望向门外，终于盼到了小轮回家，她看起来有点累，是又被老师操了吗？ 婉豆笑着向谢小轮打了个招呼后就骑车回家了，我帮小轮接过沉甸甸的书包，推着她的背走进家里。 不过，我有注意到，小轮脸上的妆，好像比平常淡了一点。 第二章 第三回 口红战争 最近一直都只注意到婉豆被恶意跟踪的事，反而把谢小轮的事给忘了，本来我是固定两个星期去拜访她的导师一次，但是这次忘了，所以当我发现她的彩妆淡了一些时，处理事情的最关键时刻已经过了。 因为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苦着一张脸，很明显的受了委屈，我只能匆匆的去学校和她的导师沟通，虽然明白了大概，但我还是有一点搞不懂。 听说，小轮的彩妆引起太多同学的侧目，许多女同学『可能』是因为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所以故意放出风声，毁谤她和男同学有…一腿，她太生气，找出了兴风作浪的女生想要理论，结果反而打了那女生一巴掌，后来女同学请了家长来骂学校、骂小轮，女同学坚持不承认是她先起头的，所以小轮又被老师训了一顿，而且这次连学务处也有参一脚。 我想不懂的是，既然对方有请家长出面，那为什么小轮不来告诉我呢？我虽然还在读大学，但是解决事情的能力还是有啊！ 「妹。」谢小轮还在上课，但是我还是特地再到学校一趟，请老师把小轮叫出来。 她坐在孔子雕像旁的石凳上，满脸的不开心，而我则是一边看着孔子，一边观察她。 「怎样啦？」 她满口的不耐烦。 「我知道你对孔子很有兴趣，但是叫我出来晒太阳就太超过了哦！」 她今天的口红还是大红色的。 「有耐心一点。」 愈是知道小轮的委屈，我就愈觉得她的口红很漂亮，也觉得她似乎又长大了一点，学会了自己承受一切，但是她不试着说出来，我该怎么办？ 我和她远离了父母，在外地求学，虽然也还有祖父母的照顾，但是面对外界的事物，我们若学不会面对、处理，就只能把一切的苦酸往肚里吞。 「喔。」她原本已经打算起身了，听了我的话之后，又不甘愿的将屁股黏回石凳上。 「我觉得我当哥哥很不称职。」我走到她旁边坐下，有些事，似乎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我所知道的一切，毕竟都只是听说，小轮的话比谣言还要真确，也让我更有理由相信。 「是有一点。」谢小轮不坐了，改蹲在石凳上头。 「我知道的谢小轮…是一个很爱化妆、逛街的妹妹，看到了红色更是眼睛发亮，每次只要送她红色的物品，她就high个不停，而且虽然喜欢顶撞哥哥，也却不至于太过份。」 对我来说，妹的就像是个初生的婴儿，那么的纯真、自然，我真的、真的相信她！ 「对。」谢小轮认同着。 「所以你能跟我说事情的经过吗？」我无法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或许她也有错，不该在纪律严明、一变不通的高中里扮演着反派，这样的话，安安稳稳的毕业，生活虽然单调，但也风平浪静。 「就是你听见的那样。」妹重新拿出口红涂上。 她涂口红的动作，已经是熟练到神乎奇技的境界，半秒就可以完成，我的动态视力还不够强悍，只捕捉到一点点。 「哥相信你是无辜的。」我皱着眉，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女孩子，怎么能把责任都往身上揽！ 「我是打了她，那个不要脸的女生！」语气是那么的愤怒，但她的表情仍然是无动于衷，同一句话彷彿已经说过了数万次，失去了它原有的震憾效果。 「你很讨厌那个女生吗？」我瞭解的谢小轮，不会随便的骂脏话。 「不重要了。」她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心，却异常的平静，害我不知所措，我很想一走了之，就这样把事情搁在一旁，想说或许有一天，淡了会比较好，但是我还是没办法那么没担当。 「辛苦你了。」我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此时此刻的我，想藉由拥抱来加强我的勇气，也弥补谢小轮所受到的委屈。 可能这一秒，真的需要一点风力来化解周遭凝重的气氛，我直挺挺的站着，感受怀中的妹妹，那一滴一滴不断落下的泪水，就像一支形体虽小却利锐的刀，阵阵的刺着我的心，削去我的肉。 如果我像爸爸一样坚强，像妈妈一样的包容，那我的前襟就不会溼成一片，谢小轮就不会红着眼眶回教室，站在原地的我，在做什么啊？ 第二章 第四回 口红战争2 傍晚，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我本来是四处晃呀晃的，希望能想出一点办法，让谢小轮能够告诉我确切的事实，但是婉豆的一通电话，我就回家了。 我不是圣人，不懂得最佳的解决方法是什么，但是婉豆就像是一杯圣水，在咕嚕下肚时，一切的烦恼似乎都能迎刃而解。我恳切的希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遂… 「你怎么了？」我踏入了家门，佇立在门前的婉豆走向前来，她牵起了我的手，不安的望着我。 「没事，有点累而已。」我不想把烦恼带给她，或许是我自私，希望她快乐的活着。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幸福。 「是哦…杰克，我跟你说，刚才我又发现那个张秋跟在我后面！」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有些心烦的提高音调，记得好像有印象，张秋一直是个很聊得开、也挺受欢迎的女生，以前也有一段时间听说她跟性格狂烈的女孩帮走得很近。但是她接近婉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还一边跟踪一边笑，超诡异的！」 「你小心一点。」我拉着婉豆进门内，今天爷爷在家，听说会煮很丰盛来餵饱我和谢小轮。可能是烦恼的事太多了，我竟然不担心爷爷会不会发现那已经枯萎的孤挺花。 「你先坐着。」我走进厨房，倒了杯水给自己，现在的我最需要的是冷静，冷静才能解决事情。 既然小轮没办法告诉我事情的经过，那我可以去找另一个当事人，传言中的那个和小轮有一腿的男生！ 晚上小轮回来的时候，婉豆也应爷爷的要求，留下来吃晚餐，餐桌上婉豆和爷爷的愉快气氛，似乎传达不到我和小轮的心里，我们都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筷子，连饭粒掉到桌边也不晓得。 「小轮，你怎么了？怎么吃得那么少？」当谢小轮放下筷子的时候，爷爷关心的发问了，他一向威严的容顏，在她的面前就会变得慈祥，但在面对我的时候，却更加的严厉。 「肚子不舒服。」她随便找了个藉口。 「那你赶快去休息。」婉豆起身扶她去房间休息。 感觉上是有点大惊小怪，谢小轮根本就不是肚子痛，大家却紧张得好像煞有其事。 事后婉豆有来问谢小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是摇着头，拒绝出借情报。 星期三的课是满堂的，但是我捺不住内心想要追查真相的渴望，马不停蹄的衝到小轮的学校，去寻找当事人之一的唯一男子，本来以为要一个接着一个的问每位同学始能得出他的下落，结果才问到了第二位，事情就有了眉目。 那个传言中的男生同是三年级的学生，品行从来没有高过60分，大过被记了二支，警告则有一支，同学说有时候谢小轮会和那个男生一起回家，他们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是关係非常的曖昧。 可能是我穿着便服，变成太明显的目标，再加上我的打听举动，那个当事人，很快的就出现在我面前，他一脸的狂傲、不羈，就像是一头刚成年的烈马，对一切都感到愤世、嫉俗，忿恨恨的猛踢着后腿，鼻头不时的呛着烟雾。 「听说你在打听我？」他不屑的眼神一直不断的往我全身游移，一般人应该早就受不了这种挑衅的举动，上前给他一拳了吧。 「你和谢小轮到底是什么关係？」我是很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但是这里都有学生在走动，对面还是行政大楼，这么做恐怕不妙。 「你又是谁？」他傲慢的反问我，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烟味，我大概可以猜出，他是那种以挑战校规为兴趣的学生，我真的不想相信小轮竟然为了他跟女同学闹翻！ 抽烟一直都是我们家的禁忌，如果是在台北的家，只要从外面带回来烟味，就不能进家门，必须在外头等身上的烟味全都消失了，才可以回家。我被锁在外头最久的经验是八小时，从下午三点整等到了晚上十一点，老实说，这叫做惨不忍睹。 「我是谢小轮的哥哥，谢绝客。」我不敢奢望他在听见我的默默小名后，会收敛一点气势，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名字有这么的威力跟魄力，他几乎是在听见我的名字的同时，高涨的嚣张气焰全都消失，和我差不多高的身躯也向前弯了九十度。 他恭恭敬敬的喊了我一声：「绝客大哥！」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黑道老大的感觉…我承受不起呀！ 「这个…你先抬起头。」看到他这样，我反而忘了该说的话。 「是！绝客大哥。」他响亮亮的喊着。 「你可以跟我说，谢小轮和你究竟是什么关係吗？」现在的他看起来应该是吃软不吃硬，所以非常时期，採用非常手段，我应该要更温柔一点的对待他。 比如说…我拉他到一旁的八角亭里，我和他坐相邻，手还搭上他的肩，跟他建立起短暂的友谊。 刚好四下无人，他如果要说谢小轮心中的秘密，也不会有人听见。 「我们只是同学。」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失落，看来他不像在骗我，但他自己本身也不满足于『同学』的这个身份。 「哦~是吗？」我拉长我的疑惑。 「老实说，我一直在追她，但是都失败。」 嗯，这才是真的答案嘛，什么同学？明明就是追求者！ 「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 都高三了，还玩这种把戏！ 不是我太呆板，而是一般来说，高三生如果真的想要考取好学校，不是应该要专心致志于课业吗？ 「她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我，但是那一天，我和她在聊天的时候，那一个女的看见了，还跑去四处宣扬！我搞不懂，明明就只是同学之间的谈话，她也可以说得那么难听！」他说着说着，情绪也跟着激动，「所以，绝客大哥，你绝对要相信我、相信小轮，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完全是因为那个女的嘴巴太贱，见不得人好！」 他紧紧牵住我的手，万般诚恳的凝视着我，这种形象真的跟刚才他给我的印象不同，差太多了！ 「我大概清楚了。」我站起身，顺便把被他紧抓住的手给抽了起来，「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先回去上课吧。」 我还无法确定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他对谢小轮的感情，我也无法下定论。 「绝客大哥，你不相信我没关係，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小轮，她没有错…她真的没有！」 我还不知道名字的他，只是静静的在我身后待了一会儿。 我们在八角亭静佇的身影，似乎形成了一幅自然的图画，经过的人或许会讚叹的停住，或许会匆匆而过，没有人知道我们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就这样被自然给融入也是不错的。 第二章 第五回 时间带不走的是心情 不知道是哪个人或是哪本书上写的，不过我肯定被骗了，我本来坚信着，时间会带走一切，但是过了几天，甚至是几个礼拜，谢小轮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虽然她还是和平常一样爱闹我，但是强顏欢笑的脸，不管我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爷爷后来还是知道了孤挺花的下场，不过我很庆幸他没让我变成跟它一样的结果，他再去花店买了株一模一样的回来栽种后，立刻和奶奶同行，去度他们的50年结婚纪念蜜月。 那么大的一间房子，又只剩下我和谢小轮，我无法解决我们之间的尷尬气氛，只能每天把婉豆叫过来吃晚饭，甚至还有股衝动想要叫她留下来，陪陪谢小轮，也陪陪我。 我不敢说我有压力，只是一件无法真正瞭解、解决的事一直梗在心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我无奈之际，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婉豆。 对小轮来说，婉豆并不仅止于『大嫂』这个身份，她还是她的朋友，年龄的距离这类根本不是问题，说不定我在她的心里，还比不上婉豆来得重要。 「为什么我今天晚上一定要睡这里？」婉豆从小轮的房间走出来，一开口就是不爽、不爽。 「拜託。」我希望她能和小轮彻底谈一谈，同样是女生的她们，应该比较会说心里话。 「你拜託我？」 「对。」 「既然你都那么低声下气了，我也不能拒绝。」她笑开怀，跟刚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女人，变脸跟翻纸一样快，说得好！ 我们才刚吃完饭，当然还是我下厨，不过既然她们没有说难吃，我也就不计较，只是我现在，很想跟婉豆坐在外头，好好的享受一下凉风带来的舒适感。 我们紧牵住的手，证明了我们的心之所向，她的心有我，我的心有她，人生的路上，一起结伴同行的感觉，就是世界上所谓的幸福。 「我一直觉得你很无奈。」婉豆用空间的另一隻手，轻轻的打着我的脸颊。 「对啊。」 我一直很无奈，很高兴她知道了。 「其实我很想帮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好好的陪小轮，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其实校方那边，根本就没有再提起小轮的事，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烦恼…不对，还有一个人，那个一直叫我绝客大哥的人。他三番两次的来学校找我，讲得还是那一句，要我相信小轮。 讲得好像小轮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我必须睁隻眼闭隻眼的相信。 「我也想陪陪你，你最近真糟。」婉豆仔细的检查我的脸，她说我的黑眼圈比以前还要严重，所以她一边打着我的屁股一边催促我赶快回去睡觉，不要一直熬夜，不要想太多。 其实我想得不多，至少我不像那些优质古人，尽是忧国忧民的想法。 「放轻松啦～放轻松！」婉豆调皮的捏着我的脸，「你这张脸，皮肤竟然和我一样白，真怀疑你平常出去运动是不是有带面具。」 第三章 第一回 一句相信我，洗头也愿意 以前我几乎每天都会去附近的篮球场打球，不过球技很烂就是了，三分球常常丢出肉包，让隔壁街的小白闻香而来；值得庆幸，罚球线的球可能比较好一点，投五颗至少会进一颗；灌篮就不用说了，亏妈妈把我养到了178公分…结果我的跳跃力太差，球连篮框边都没碰到。 我对篮球方面的天分，大概就只有运球，比一般人快了一点，快了…应该有0.5秒。 「我还穿了雪衣在打球咧！」我笑着和她开玩笑。 「难怪…你连男生胸前应该有的古铜色肌肤都没有，太令我失望了。」 我知道婉豆是在开玩笑。 「对不起。」不过我还是诚恳的跟她道歉。 如果我以后真的是和婉豆结婚的话，那我就真的对不起她了。 「绝客兄，我是在开玩笑的啦，不要当真。」 她撒娇的将脸紧靠在我胸膛，我感觉得到我的心正在加速。我一直都觉得，男女之间，就是要心依靠着心，听着对方的心跳因自己而渐渐加快速度，很美妙…又害羞！ 「你的心跳太快了。」 「谁叫你要把你热腾腾的脸贴上来。」 能够把喜欢的人紧紧的抱住，那是一种幸福、快乐。我听见婉豆如此说着。 「我喜欢，不行哦？」 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感觉对了，然后顺着风走。不知道小轮…对那个男同学是不是同样的心态。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熬通宵，一起坐着发呆。」我发出这个提议，虽然有点无聊，不过能跟喜欢的人依靠在一起，就很棒了。 「笨蛋才会这么做。」她跳了起来，出手就是一拳，假装要打我，实际是轻轻的放在我头上，揉一揉，大概是因为平常我站着比较高，等到现在我坐着、她站着的时候，她才可以在上面，看着我看不到的事物，比如说…突然跑出来的头皮屑。 婉豆其实也是很在乎外表，担心被别人说三道四，所以都会把自己整理的乾乾净净的，理所当然的，她也不能忍受我的头皮屑，虽然只有一小粒。 好吧，我承认，最近为了谢小轮的事，我已经一天没有洗头了，真是辛苦了婉豆，还愿意用纤巧小手碰触我的头。 「我帮你洗头，怎么样？」婉豆兴冲冲的提议。 我惊恐的看着她，不是我不相信她，只是…我长这么大，只有小时候被妈妈洗过头兼谢小轮拿水管喷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敢不敢。 「放心啦，不会害你。」她笑得像个傻瓜一样，如果她有酒窝，应该会更可爱一点。 「是吗？」我往后缩了一步，对于她笑得愈开心，我就愈不敢恭维。 「真的啦！」 她的一句『相信我』就让我乖乖的往浴室迈进，她突然又一脸无奈，我猜她应该是想在外头洗我的头，不过现在都那么晚了，在外面洗会吵到别人。 在浴室就定位后，我低着头，既担心又害怕的等着婉豆帮我洗头。 「开始。」婉豆轻柔的将我的头发泼溼，小心翼翼的像在呵护宝贝一样，挤了一点洗发精，缓缓的按摩着我的头皮，慢慢的，四周开始响起了音乐，那是行如流水般的柔美伴奏，是从她的手机传来的。 我知道她的用意了，她帮我紓压的方式，就是洗头，果然是婉豆，想法怪怪的，不过我真的很感谢，心情真的轻松多了，如果能够靠在她身上睡着，那感觉更好了。 她还在洗着我的头，而我的心思全沉浸在音乐中，比身处在无重力的空间更具有轻飘飘感，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而且是靠在婉豆的身上。 不是我在争辩，其实只是睡眠时间到了，绝对不是因为太累。 第三章 第二回 小偷学长 早晨的一刻，睡了一觉感觉真是不赖，但是我忘了一件事，我昨天是靠在婉豆身上睡着的，而她呢？ 当然是把我丢在浴室，然后窝在谢小轮的身旁，盖着软绵绵的被子。 该说她卑鄙，还是聪明啊。 「这不能怪我，全都是因为你太重了，我没办法对你使用公主抱。」在走去各自的教室之前，婉豆笑着举起她的手臂，要肌肉没肌肉，要赘肉也没有赘肉，证明她没有力气，是吧。 可是我记得，她上次好像一个人就可以抬起15公斤的箱子，这在女生的标准里，应该不算弱小吧！ 「你应该要用王子抱。」我是男生。 公主抱用在女生身上，王子抱当然就要用在男生身上囉！ 「再说啦！」她随便的敷衍我。 我笑着伸手将她早上花了很多时间才搞好的头发打乱。 「算了，你的力气很小。」我睁眼说着瞎话。 「本来就是。」 我们走到教室的分界点，本来应该互道待会儿见，没想到却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汤筱透的脸蛋像颗炸弹，咻地炸到我们面前。 「咦，你和她是情侣？」汤筱透有点后知后觉的盯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勉强』的原谅他的蠢。 「拜託，我可是你们的学长，说话客气一点。」他稍微的摆出一点学长的气势，不过我和婉豆完全看不出来，他当小偷的气质倒是有。 「哦。」我懒懒的回应他。 明明教室就在旁边，仅差一步之遥… 我应该要爽快一点，把学长丢在这里，然后跑进教室，杜绝这个小偷学长扰乱我的机会。 「杰克，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微笑着，然后二话不说的将我架走，还不忘了回头叫婉豆先去上课。 亲爱的婉豆，果真很听学长的话，笑着和我说再见。 「有话快说！」我不爽的将衣服整理好，二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我听说…你们班有个女生以前当过太妹？」 有这个消息？我怎么不知道…班上的女生看起来都很乖，而且，好像个个都长得一模一样…是我没在注意吗？ 「哦。」我对其他的女生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有个让人发火的妹妹，再加上眼睁睁看着我被学长抓走的婉豆，光是这两个女人，就让我身心俱疲了。 「你不想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看学长这么兴奋的表情，我瞭了，男人嘛，看见稍微美一点的女生，都嘛捺不住性子，恨不得把她追起来裱框，据为己有。 「因为对学妹有威胁嘛！」汤筱透指着刚进教室的婉豆，她的背影我百看不厌。 我以前不是很喜欢女生太高，如果站在一起，会觉得视野都被遮住了，但是太矮的话，又觉得怪里怪气，后来我很庆幸婉豆长得刚刚好，这都要感谢她妈妈养得好。 「你在讲哪一国的语言？」我们班的太妹对别班的婉豆有威胁？ 虽然她老是喜欢发呆、逞强，偏见也一大堆，但是应该不至于被人讨厌吧！ 「台湾话。」他笑着，「学弟，别说学长唬你，这是真的小道消息。」 「我没说你唬我啊。」可信度有待加强。 「是没有。」 第三章 第三回 内心也像太妹吗 「小偷学长，你知道那个太妹是谁吗？」如果真的对婉豆有威胁，那我当然不能置之事外…只不过，那个太妹究竟是谁？ 「知道啊，她以前就是我的邻居。」 上课鐘响，我还和小偷学长在一旁互咬耳朵。 嘘！那个太妹的名字叫做张秋。学长这么说…我也这么听，但是我很难接受，要说我对班上女生的接触程度，大概就只有简单的生活对话，而那个经常者，就是张秋。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觉得学长是在说笑，但是最近发现她就是那个跟踪婉豆的邪恶女生后，这才明瞭，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无法预测的。 「你跟她熟吗？」汤筱透学长还在我耳边问着，我随意的点点头。 「为什么你会说她对婉豆有威胁？」 这应该跟她跟踪婉豆的原因有关。 「不知道。」 「啊？」 「我猜的啦！」他随手挥挥，轻易的打断我对他建立起的短暂信任。 我就知道，天生当小偷的人，说的话也不会太有真实性。 匆匆的赶回教室，非常的不幸，这一堂课的修课人数爆多，位子又特别的少，我正皱着眉烦恼没位子时，张秋在角落对我挥着手，她笑容满面，我满脸黯黑。 我寧愿蹺了这一堂课，也不愿意到她旁边坐着，但是老师在我身后进门了，轻声的催促我入座，这造就了我不快乐的一个早上。 「你怎么这么晚才进来？」我的屁股才刚黏上椅子，她就兴冲冲的发问了。 「嗯。」我点点头，她之前不是才被我抓包，怎么现在还能笑着跟我聊天？难道她有双重人格？ 「这堂课的老师会提早下课呢，真好！」 对呀，这一点非常好。 「刚才我来的时候，你好像已经到了，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跟学长聊天。」聊你的事… 后来学长其实还有说张秋以前的事，尤其是她为什么成为太妹的事。 她以前被男友拋弃，所以会对每一对亲蜜的情侣感到嫉妒，有时候看不过还会使一些小手段，逼得那些情侣们一个接着一个分手。 所以这次也有可能是她看我和婉豆不顺眼，才会变身成为邪恶的女生，可是我们并不会太亲密啊，在走廊上遇见，点点头打声招呼，有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了下课，才骑着脚踏车回家。 「那…有聊到我吗？」她故作清纯的瞳孔中，正偷偷的迸射一种叫做诡异的光芒，教人的皮肤像鸡皮一样，一片一片的剥落坠地。 「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 哪有女生这么厚脸皮。 「奇怪？哪里奇怪？」她盯着自己很正常的穿着、浓妆。 「放学后就应该乖乖的回家，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害我们有时候想要更亲密一点都不行… 「我刚好顺路，才不是跟着你们，又不是吃饱太间。」她否认得很快，老师开始叫我们翻开课本。 我静静的翻着课本，从外表看起来，或许会被以为很认真在上课，但其实我一直在揣测张秋的想法。 「我一直觉得呀，骑脚踏车上课是很轻松又幸福的事。」她笑着转头看我，「慢慢的骑，每个景象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就算偶尔想停下来，也不用担心会像机车一样浪费电。」 「对。」 以前骑机车的时候，最喜欢的是跟风竞速，现在骑脚踏车，最愜意的是窝在婉豆身后。 并不是躲在女人背后就不叫男人，对！ 「我也想骑脚踏车。」她突然若有所思的向外望去，我从玻璃窗的反射里看见她落寞的眼神，她是想起了和前男友相处的时光吗？ 「那就去买一台啊。」这样才不会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不想。」 「拜託你认真上课好不好？」我这学期不想被当，拜託别拖我下水。 「我不想上。」 「那就请你出去。」不要每次都找我聊天，会被人误会。 「你跟我一起出去？」 「不要。」说什么火星文，我跟她一起出去，世界就毁灭了！ 「如果你不怕我对她不利的话…我可以出去，『一个人』出去。」她特地强调那三个字，太妹的性格顿时显现，我可不可以说不？ 答案是不行，如果是针对我，那还好办，问题是…我不可能让婉豆再被这个太妹盯上。 我铁青着脸从后门走出教室，张秋站起，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走到离教室有二百公尺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针对她？」我非问个清楚不可。 「什么？」她又在装疯卖傻了。 「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麻烦你说出来，我们会想办法改尽。」 「我没有。」她蹲了下来，开始数着地上的蚂蚁有几隻，并排的路线有几条。 「是吗？那我要回去上课了。」如果她嘴巴还是封得那么紧，心思还是那么的搞怪，那我也不想跟她在这边耗下去。 「好吧，你可以回去了，反正大家都看见我跟你一起出来了。」她曖昧的笑着，不好怀意的心态真的让我吓了一跳。 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张秋。」我不禁生气的大声喊她名字。 「干嘛，我有说错吗？」她瞪大眼睛瞧着我，她是没有错，是我错了，笨到受她威胁走出教室。 「你没必要对我大小声，我知道你很爱她，但是同学爱也兼顾一下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气得后退一步，绅士…我一直想保持绅士风格。 「我真的不想做什么。」她一脸坦白，可是如果她真的不想做什么，那为什么刚才要威胁我、逼我出来？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那么恩爱罢了。」 说了，她真的说了。 原来这就是她的想法。 她仰望着天，长长的叹了口气，哀伤的眼神就像六月下红雪般的令我感到恐怖，所以她真的是那个会拆散情侣的太妹。 「你应该要忘了过去。」我自以为的说。 「过去？」她倏地转头，一阵风突然拂过我的脸。 「你知道我的过去？」 「一点点。」我解释，怕她突然抓狂，然后狠狠的抓住我的头发，用尖利的指甲划伤我的脸。 她笑了，今天的妆似乎更阴险了点。 「没差，这样的话，事情更简单了。」 我怎么觉得她话中有话。 「你等着吧。」她一个眼神、一句话，然后轻盈愉快的哼着歌跳进教室。 第三章 第四回 行动开始 张秋叫我等着，我就乖乖等着，提心吊胆的等着。下课的时候，我就跑到婉豆的教室找她，然后她去厕所，我在外面等，她去买东西，我就跟着她去，她去找老师，我也陪她去。 这样跟前跟后的行动大概过了二天，婉豆就抗议了，而且是大大的抗议。 「喂，你有必要这么黏吗？」她婴儿肥的脸颊正涨得通红，因为刚才我又护着她去上厕所，其他的同学都在指指点点的。 「这样算黏吗？」我记得我们以前刚交往的时候，好像也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不算吗？」她翻白眼，「同学们都在看了啦！」她把我推远一点，拒绝我再靠近她十公尺。 我不能告诉她关于张秋向我宣战的事，所以只能被打不还手，被推还不走。 「看就看，干嘛在意他们。」路上情侣一大堆，他们也不害羞，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站在一起聊聊天、看看树？ 「我…」她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轻俯上半身，想听她在呢喃什么。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头突然一抬，差一点就撞到我的脸，幸好我闪得快…呼！ 「什么事？」 「小轮说她的事在学校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意思是说，她和那个女生、另一个男生的事已经过去了，老师也不追究了？ 如果事情有这么好解决的话，那就太好了。 「你确定？」 「她说的啊。」婉豆也一脸的不相信。 「她什么时候说的？」 「我帮你洗头发的那一晚，她只跟我说了这一句，就呼呼大睡了。」 「希望是真的。」 算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暂时先不要再提起了，慢一点…等我把张秋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等等…」我突然想上厕所，所以打算先离开一下时，婉豆拉住了我。 她那双小眼睛正在观察着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我在心里迟移了一下。 「既然没有，你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把小轮的事放下？」 她清楚我很疼爱谢小轮，事实上也是如此，凡事有不利于她的事，我一定在前面一一铲除，但是今天的我却因为张秋，因为那个太妹的呛声，害我变成了一个坏哥哥。 「我只是想说…先让她冷静一阵子。」 「你是这么想的？」她大概发现我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对！」我很急促的说，想方便的感觉愈来愈强烈，膀胱是不能忍的！ 「你很急？」她还很白目的拉着我… 「等一下再说！」我硬是转身百米衝刺，即时到达厕所。 刚才的水喝太多了，所以才会害我那么没礼貌的在走廊上跑。不过感觉真是不赖，轻松多了。 「婉豆，刚才真是抱歉。」我回到刚才的地方，没想到接收我话语的对象不见了！ 我拿出手机call她，没接；四处张望，没有她的人影。我又不是去上大号，时间只过去了一下下，她的人却突然消失…还是说，有人把她带走？ 第三章 第五回 行动结束 我凭着直觉找，经过市场实验室，甚至探头进系办偷瞄，在我找得愈来愈着急，愈来愈觉得可能是张秋把她带走时，终于看见了婉豆的身影。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短裙，所以早上是我载她来的，她很秀气的坐在后座…但这不是重点。 她正躡手躡脚的跟在张秋后面，张秋则是一直走着，不知道后面有人跟踪，而且是从一个变成二个。我轻触婉豆的肩，让她发现我的存在，她会意的点点头，然后用眼神指示我也跟着，不可以出声。 张秋先是站在设有全身镜的走廊上，也不管是不是会有人经过，很大方的拿出化妆盒，慢慢的补着妆。她很仔细的将蓝色的眼影涂得更明显，腮红则是轻轻的带过，至于口红的部分…是比谢小轮的大红色还要淡一些，搭配她今天穿的绿色小洋装，整体看起来，感觉就像是五顏六色的小丑！ 我看得认真，正想转头看婉豆的反应，没想到头还没转，就先听到她刻意压低的笑声，看来她和我的见解略同。 「你怎么跟着她来？」我用唇语和她沟通。 「你才进厕所，我就看见她啦，所以想说让她也尝尝被跟踪的滋味。」她不喜欢用唇语，所以直接附在我耳边说。 如果是要让张秋也尝尝被跟踪的滋味，那就应该要让她知道我们在跟踪她吧！不过这种行为有点难看，难不成我们也要变成邪恶的男(女)生？ 「不要再跟了啦！」我觉得张秋好像快发现了。 「等一等。」婉豆还在坚持，看来她当初真的是被跟到怕了。 张秋补妆完毕后，还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当她的视线飘来这里时，我吓得赶紧把婉豆抓到后面躲着，等到她又开始走的时候，我们才探出头。 「吓了我一跳。」婉豆轻声的说。 对啊，我也是。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出现的小偷学长提高音贝在我们身后询问着，我们吓得心脏忽地提高。 人如果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就不会轻易的被吓到…当然也不会被当场抓包。 「你们跟在我后面很久了？」在瞥见了我们的一举一动后，张秋又走了回来，脸色竟然没有我想像中的铁青，反而是高兴！ 「我们才没有跟踪你。」婉豆亮出胆子，大声的说着谎话。 「是喔~」张秋笑着看向我，从小和我同班九年，她非常清楚我说谎时会变成什么样，儘管我跟她根本就没有熟络过。 我说谎的时候，耳根不会红，眼睛不会乱飘，手脚不会颤抖，完完全全的镇静，我现在也知道她正在观察我，所以我眼睛一直胡乱的飘着，手也狂挥。不过这样真的有一点蠢。 「好吧，我相信你们。」张秋暂时将眼睛移往他处，落点是小偷学长。 「你也跟着我？」张秋似乎是认识他，也对，学长说他们是邻居。 「怎么可能。」小偷学长别过头。 「我想也是。」张秋嬉笑了一声，「所以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聚集在这里呢？教室又不是在这里。」 「我们情侣逛逛，不行吗？」婉豆赶紧牵起我的手，摇啊摇的。 「那…我在当电灯泡。」小偷学长在搞笑吗？ 他一边说，一边挤进我和婉豆之间，硬是把我们分开一公尺，哪有电灯泡那么大颗的！ 「绝客，你忘记我们之前说的事了吗？」张秋意有所指的说。 我没忘记…就是那三个字嘛，『你等着』。 「什么事？」婉豆敏感的挡在我面前，很有保护弱小、对抗强者的意味。 现在我没有心思去观察婉豆的乌黑长发有多美丽。 「拆开你们的事。」张秋无所谓的说出她的恐怖计划，我惊讶的盯着婉豆背影，我没办法看见她的正面，所以她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也无从得知。 「原来你这么幼稚，我还以为有本事跟踪的人，一定更有智慧。」婉豆不断的用鼻孔喷着气。 我不甘于女子身后，所以偷偷的挪动脚步来到了她的身侧，刚好看见了她不屑的表情。 从婉豆的外表看来，有时候会被误导，以为她是柔弱、有气质的女生，但其实她很兇，我听说她以前曾经用一句话就把女生骂哭了，真不知道是那个女生太没用，还是婉豆真的太恰了！ 「我是没有智慧。」张秋很冷静的看着在场的每个人，包括不小心经过被瞪的同学。 婉豆在听见她的宣言后，马上将头往后转我，想要博取我的讚扬，不过她却扑了个空，很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已经在她身旁有一会儿了。 「我们先走吧。」我实在很怕张秋抓狂起来会恢復以前太妹的猖狂，所以我在婉豆耳边小声的说，想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一下！」张秋还想说什么。 「张秋。」我投了个警告的眼神给她，她是女生，而我是男生，在她不自量力之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如果她敢威胁我们，我就当抓耙子把她想要做的坏事都告诉学务处。 张秋充满愤怒的眼神化为火焰，不断的喷射四周，她非常不乐意的妥协，但是却将小偷学长留了下来，然后叫我和婉豆快滚。 第四章 第一回 没被破坏的爱情最好了 「她认识小偷学长？」婉豆的手被我拉着，她不断的往后看，想知道他和她在说什么。 「应该是吧。」我无暇理会学长的生死，只能把婉豆拉到安全的范围。 「你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了吧？」我们来到了车棚，婉豆一把捧起我的脸，眼睛凑得很近，她毛细孔有长大的趋势。 「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的脚根本就没有颤抖；眼睛也没有乱飘，一直盯着我；耳根也没有红！」婉豆突然伸出魔掌，把我的眼皮撑得更开。 拜託，我的眼睛是比你大，但也不用这么嫉妒吧！ 「反正，你最近小心一点就是了啦！」我报復性的打掉她的手，结果在看到她转红的手，又心疼的帮她呼呼… 「没事啦，不用一直揉！」车棚一直有车进进出出，她害羞的抽回手，还三八的打了我一下。 轻轻的将她拥入怀，我喜欢她害羞的样子，感觉真好。 爱情被人从中破坏，如果没有成功，那么相爱的两人，只会更加亲密。 「走！今天我载你！」我提议，因为她穿裙子也不能骑，无法显露她的英雌本色。 「等一下啦，你不是还有课？而且我的包包也还没拿！」 好事总是不尽人意，我陪着婉豆回去拿包包，结果就遇见刚下楼的小偷，他一脸的忧愁，该不会是张秋刚才拿出太妹本色，狠k了他一顿吧？可是也没见他有哪里瘀青特别严重的呀！ 「你怎么了？」婉豆大概是以为我和小偷学长很要好，所以爱乌及乌的向他询问。 小偷学长摇着头，就像装了电动马达一样，一直摇。 「她那么恶毒，为了处罚你，叫你一直摇？」婉豆心惊的抓住我，她的反应有点夸张。 「不是。」 我想也是，怎么可能嘛！ 「不然呢？她留你下来做什么？」婉豆接下来说的很小声，大概只有我听得到。 她说：该不会是约会…之类的吧？！ 「你说啊。」我催促着，小偷学长的表情跟吃了狗大便一样的屎。 「她…」他的语尾还残留着『她…』，后续呢？ 「恩哼？」婉豆装得一付她很瞭解，不停的跺着脚，等待着下文。 俗话说得好，不要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现世报很快就来了。就像小偷学长一样，他得到了一个比死还可怜的报应。 「她约我明天中午去吃饭。」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比苦瓜还要苦…真是可怜呀！ 婉豆和我，一个负责大笑，一个负责表以同情，太显眼的举动惹得附近同学的注目，本来我们还不打算停下来，不过小偷学长的脸已经胀成酱紫色了。 「算了，我们要回去了，再见。」先开溜再说。 「等一下！」我的后衣襟被扯住，比我高一点点的学长用阴森森的表情瞪着我，「我也要去你家玩。」 「好、好…」我无法拒绝，真的。 被惹火的猫咪就像是被偷拔了鼻毛的狮子一样，凶狠无比，我不敢造次。 「let’sgo!」学长踫踫跳跳的先到车棚等我们。 我们一群人…也只有三个人，一起往我家迈进。 至少也带一点吃的来嘛！ 「你干嘛来我家啊？」我没好气的和学长并骑，但这是危险的，小朋友别乱学！ 「我总该跟学弟好好的培养感情吧！」他以为这个理由在这天下畅行无阻…是吧！ 「走吧！」只有婉豆很兴奋。 对了，我差点忘了，婉豆的朋友很少，如果勉强把小偷学长加进来，刚好是那很少里面的很少…嗯，就是这么回事！ 第四章 第二回 事情才不是那样 我们回家的时间，很刚好，遇上了小轮下课的时段，所以我们在门口遇见，她像往常一样，把书包丢给我，然后走进家门，完全没有询问多出来的那一个人是谁。 我不情愿的开门『请』小偷学长进客厅，本来还想瞪学长几眼，楼上传来的声音却让我定格，再定格。 大概过了十秒，我连忙衝上楼，飞奔至谢小轮的房间，不停的敲着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声音的是从她房间传出的。 那种重物摔下的声音，听得我胆颤心惊，希望只是她不小心把东西弄倒了。 「妹，开开门！」我敲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应门。 「发生了什么事？」婉豆跟在小偷学长身后走了过来。 「妹，你怎么了？」我一直敲着门，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碍眼的门撞开！ 她还是没有回应，我像个变态一样，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使了个眼色，要小偷学长跟我一起把门撞开，因为我一个人没办法…好啦！真希望我能再长壮一点！ 「哥，你进来。」小偷学长正打算前来与我会合，谢小轮的房门就打开了，我被一双怪手抓了进去，留下婉豆和小偷学长。 不是我不相信婉豆，只是小偷的人品有待查证，所以我打算赶快把小轮的问题解决掉。 我把全部的心神调回她房间，马上被倒在地上的衣柜吓到，她是怎样？间着没事在跟衣柜打架、玩摔跤？ 「你在跟它玩？」我记得上次来她房间，好像是在二个月前，没想到这里愈来愈乱！ 「才不是。」她转身将桌上的纸张拿给我，那是一张盖过学校戳章的a4纸。 我睁大眼睛看，上面写的是…谢小轮，因和同学打架，记了一支警告。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会被学校记警告？ 「我刚才在邮箱里拿到的。」 「我去找老师。」我很镇静，真的很镇静，只不过手里的那一张纸正可怜的扭曲着。 我亲爱的妹妹，明明就没有犯了什么太大的错误，却被记了一支警告以示警惕，那被打的女同学呢？嘴巴管不住就没错？ 「等一下。」妹衝到了门前，阻止我出去。 「被打的那一个呢？」不要跟我说，她完全没事，被当成受害者呵护着！ 「我不知道。」她拉住我的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在告诉我，不要激动。 「学校没有通知你吗？」既然要记警告，应该都要事先通知学生吧。 「可能有，但我不知道。」 这什么烂回答！ 「说不定有打电话来家里，我们没接到。」 我努力的想静下心来，而且她都没有激动了，我凭什么衝动？ 「是有这个可能。」我记得我的手机也有留给她的班导。 「算了啦，反正再忍几个月就毕业了。」 她那看破人心的脸让我愈看愈觉得诡异，她什么时候这么认命了？平时被老师误会，呛最大声的永远是她；被同学欺负，最先打回去的也是她。怎么这次会这么平淡的面对？ 难道我又错过了什么吗？ 一个人的成长歷程最可贵之处，就是有人帮你见证、为你鼓励，所以我想好好的守护着她，不过我也不能太意气用事，应该要用和平一点的方式处理。 「所以你刚才其实很不高兴，摔衣柜出气？」 「不是，是衣柜摔我。」她尷尬的拉起她的裤管，有一小块的瘀青。 第一次听到衣柜会摔人，八成是她想摔它，结果反而被它绊倒… 第四章 第三回 男人偶尔也要装作醋桶，女人才会更爱你 「对了，为什么家里多了一个人？」 她终于问到了小偷。 「我学长。」糟糕，其实我也不清楚学长是哪一系的！ 谢小轮走到床边，随便拿了个膏布贴着，然后就越过我，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本来应该还要站着两个忧心忡忡的人，怎么现在只剩下白色的地毯，那两人呢？ 「他们在客厅了。」已经走下楼梯的谢小轮对着还在房间里的我说。 我紧张兮兮的将三步当作一步在跑，快速的衝至客厅，正好看见聊得很开心的两人，他们俩个，愈聊愈快乐，愈聊愈投合，或许他真的会变成婉豆的朋友！ 我也希望他只是朋友，千万不能变成我的情敌…拜託~阿弥陀佛！ 「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小偷学长将话题移到我身上，我很乐意加入！ 「没有啊。」我摇摇头。偷偷的往婉豆的身边坐去。 「小轮发生什么事了？」她轻声问着，视线盯着正往厨房走去的谢小轮。 婉豆不是很聪明，但也不笨，该猜到的，她百分之百猜中。 「下次再跟你说。」毕竟眼前有小偷学长这个外人，不好意思将私事拿出来讨论，况且在我看来，谢小轮的状况还不算稳定。 我真的该再找时间去学校找老师了！要拿出哥哥的架势！ 「我不能听？」小偷学长灿烂的笑容刺痛了我的眼，拜託…都当了小偷，竟然还能这么光明正大！ 他洗的牙膏到底是哪一牌的？ 「不，没事，我们继续聊刚才的吧！」婉豆连忙跳出来解释，她当然知道我的顾虑，所以也没有多说。 「哦~你们有秘密没有告诉我！」小偷学长那双眼突然变得犀利，「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的脑袋瞬间被一道光射过，他说的这句话有事先打过草稿吗？不然我怎么觉得…他丝毫不矫揉造作？ 一般来说，认识不久，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他应该还是属于陌生人那一个行列，没想到他已经自认为和我们的交情深到变成好朋友？ 「不是啦！」婉豆没有想太多，只是努力的想把话题拉回。 「天黑了，你该回去了！」我懒得再应付他，只能把他从椅子上拉起，然后推他出门。 「杰克，你不喜欢我哦？」客厅的大门在我身后关上，我听见小偷学长失意的嗓音 。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又不是同性恋。 「所以你真的不喜欢我？」他头压低了，让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没有讨厌你啦。」我真的没看见男生哭过，要是他真的泪如雨下，那我该怎么办？ 马上躲进屋内？这不成，厝边头尾都有人在偷偷观察着我们。 间间没事做的邻居，最喜欢做的坏勾当，就是观察别人，只要有哪一家的小孩偷摘水果，过了一分鐘，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而且，其实爷爷本来不会发现孤挺花已经死了，都是右边的那位抓耙子大嘴婶，耳朵特别灵，眼睛特别利，嘴巴也特别大，真搞不懂她为什么没去参加选秀，打小报告的功夫堪称一流！ 「太好了！」他突然扑向前，把我抱起，大力的转圈圈！ 喔…天啊！，我有小小的惧高症，这样的高度，再加上这样的速度，别说挣开他了，我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 要说我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就是惧高症了，十楼的高度我不怕，但就是这么的衰，小偷学长把我抱起来旋转的高度，正是我最害怕的！ 好不容易，小偷学长终于把我放下，我惊魂未定的盯着地面。 「我好高兴，我们还是朋友！」他的手掌拍在我肩上，他没发现我的异状，瀟洒的笑着离去。 我听见了大嘴婶离去时踩到树叶的声音，糟糕…她大概会把男生抱着男生的八卦公告天下！ 「如果我不相信你的性向，我就会马上跟你分手哦！」婉豆从我身后冒出，她的笑完全遮不住。 「你说什么？」我把刚才小偷对我做的坏事，原原本本的复製到婉豆身上，把她撑向天空，像个鸟儿般不断回绕着。 婉豆笑得灿烂，她心情还算不错时，最喜欢在天空飞，她曾经说过，就算没有朋友，只要有我的陪伴，人生就活得有价值。 我不能说她比一般的女生还要坚强，但是脆弱在她身上也找不到落点，不过我真的觉得她的人生，如果只有我，未免太孤寂了一点！ 「我是说，小偷学长好像很喜欢你。」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让我不太习惯。「他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名字，可见他有观察过你，再说…他最近很常来找你。」 「对啊，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 「对、对、对！」婉豆的笑容里掺杂较多的嘲笑。 「不过我看你和他也聊得很开嘛！」不知道是哪一个伟人说过，男人偶尔也要装作醋桶，女人才会更爱你…这是什么歪理啊！ 「放心啦，他只是个路人甲。」婉豆轻轻的在我耳边亲了一下，这是在向我表示忠贞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眉舒展开了，眼睛也弯成月形。 但是…我的醋可不是亲一下就可以解决的。 第四章 第四回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接着，隔天一大早伸个懒腰后，我偷偷跟在谢小轮的身后前往战场，一到战场，我立刻逼近行政大楼，想先去把学务主任的办公桌给砸了，再闯进导师室把她的导师给臭骂一顿。 这些完全不符合我个性的行动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演练了不下百次，但是要正确的实施还是有其难度、阻碍，比如说…人肉战车。 我才刚踏进战场，那个叫我绝客大哥的老弟已经把我架到熟悉的八角亭下，他先向我道歉，然后才报上了名…对嘛，自己的名字本来就要先讲出来，才不会让人感到困扰！ 「那个…张望海？」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 「是！绝客大哥请吩咐。」他的态度还是恭恭敬敬的，但是他刚才把我架到这里的狠劲我有小小的吓了一跳…他果然有混黑道的天分，不容小覷！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要衝进学务处咧！ 「我不能让你做傻事！」他不敢直视我，只能低着头。 我长得又不多恐怖，怎么不敢看我？他该不会是作贼心虚吧！ 「我哪有做傻事！」我的人生正美好呢！ 「你绝对不能再惹事生非了！」 什么？我一听到这里，差点翻桌抗议，但是八角亭的石桌太重了，我就算多长了几块肌肉也翻不动。 「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我有没有听错啊，他明明就很尊敬的叫着我，为什么说的话全像是在指责我？ 「对啊。」 「我哪里做坏事了？」我现在正在处理谢小轮那件被当做坏事的事！ 「你如果去找学校老师抗议，只会让小轮更加为难的！」 重点来了，我好像听见我妹的名字。 「为什么？」我去替她抱不平，不行吗？ 「被记警告是事实，而小轮也已经接受了，那你又何必再去理论？」他突然抬起头，眼神异常的坚定，这就是男人情吗？「到时候事情愈弄愈糟，只会让她更难过！」 他说的激动，我听得镇静。 「你知不知道，她在学校总是被指指点点，很不好受。」 「可是…」我还想辩解，我还抱持着哥哥应该为妹妹伸张正义的愚蠢想法。 「我们剩下几个月就毕业了，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就算把误会一直绑在身上也没关係？ 我们又在八角亭呆滞了一会儿，他为了陪我而蹺课，我为了消化他的话而待着。 论年纪，明明是我比较大，为什么偏偏是他想得比较多？ 「真的很谢谢你。」我站起身，怀抱着感激的心态弯下腰，深深的给了他一个敬礼。他或许没有做什么伟大的事，但是我觉得我又长大了一些。 「这没什么啦，绝客大哥！」他看见我的动作，像屁股着火般，快速的跳了起来，不停的在我身边绕着，口中不断的说被我敬礼会折寿之类的话… 我是不是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他才会知道我不是那种逞兇斗狠的大哥？ 「那、那个…」他像个小弟般，温顺的站在我身旁，怯懦的发出蚊子音。 「什么事？」不能去行政大楼，也不能去找导师，那我就只能乖乖的回家了。 「要不要帮你找小轮出来？」 「不用了，高三是非常重要的时期，你也快回去上课吧！」我重重的往他肩上拍去，「你要努力读书，未来才会有前途。」 并不是认真读书就一定会有前途，我只是拿这句话来搪塞眼前这位还想跟我继续聊天的老弟。 在将他的屁股踢进教室后，我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的步出校门，才刚戴上安全帽，张秋那恐怖的身影就晃进了我的视线，我很没胆的转头背对她，希望她把我当作一般的安全帽男。 不过事情就像颱风天总会下雨般的不如你愿，我的头转向哪，她就走到哪，硬是将脸正对着我。 她不开口，我也不敢看她。 虽然不敢直视她，但还是看见她今天的妆扮是走清秀路线，完全跟平常不一样。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配合一下比较好。 该不会是又跟踪我了吧！ 「我今天心情很好。」她灿烂的笑着。 天呀，这种无心机的笑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这个城府极深的女生身上！这一定是错觉，可能是学校设有滋波干扰，让我的思想產生了极端的变化！ 「中午要去和筱透吃饭，你要去一起去吗？」 「不用了！」为了尽一点朋友的心意，我等一下一定要帮小偷学长祈祷几分鐘！ 「也是啦，如果你知道了那件事后，怎么可能还有心情跟我们去吃饭！」她在我前方来回踏步。 「哪件事？」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坏事？ 「这个世界上，你最在意的人，就只有她了吧！」我不知不觉中就对上了她的眼，她的隐形眼镜是深紫色的，让人愈看愈觉得邪恶。 「你对婉豆做了什么？」我的神经瞬间绷紧，她该不会趁我在这里跟望海老弟聊天的时候，对婉豆下毒手！ 「还能做什么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囉！」张秋甩甩头发，那动作有些怪异，像是提示，也像是自然流露出的三八，「你看，我的头发很美吧！」 我刻不容缓的跨上了机车，不断的狂飆，只为了能早一点赶到婉豆身边。 第五章 第一回 寻找婉豆 在骑车到学校的这一段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也够我胡思乱想数百次，遇到红灯差点看成绿灯，本来应该要往右转，大脑和手却是反向动作，车头硬是往左歪去，害我不得不停下车好好的冷静。 我实在不应该这么担心的，婉豆那么的坚强、勇敢，不太可能会被张秋这种爱耍小手段的女生给扳倒，更何况…根据前阵子小偷学长的叙述，张秋对于拆散情侣所使的招数，通常不会闹到警察局，顶多让双方相处的气氛弄得更僵。 但是我的心为什么那么的不安？ 重新骑上车道，我还是不减其速度，超乎常人的飆车到学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婉豆应该还在学校上课。 拜託、拜託，希望张秋只是在骗我！ 我将机车随便停在一旁，一边跑一边脱掉安全帽，马不停蹄的衝到了婉豆的教室，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婉豆也不在。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一下教室的课表，婉豆的这节课的确是在这间教室上课，但是为什么完全没有人？ 我在附近的教室也瞄了一下，没有婉豆的踪影，她的同学也没遇到。 按照道理说，除非是老师停课，否则不可能全班都不在！ 我没有时间思考，衝到婉豆他们系的系办询问，得到的结果是老师有来，也没有停课的通知，那为什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杰克学长？」我着急的在学校踱步，拚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突然旁边有个一年级的学弟叫住了我。 「我是。」我没有见过他，他好像也不是很确定我是谁。 「你是不是在找一个人？」 「对！」我惊讶的望着他，难道他就是我今天的贵人！ 「是不是一个长发的学姊？」 「对！」我太高兴了，他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有事回去了。」 「回去了？」回她家？ 「对啊，一个小时前就回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知道她回去了？」我直接把学弟抓起来拷问！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在来学校的时候，被一个叫张秋学姊塞了一张你的照片，然后要我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件事。」学弟整个人被我提高，全身不断的颤抖着。 「又是张秋！」我现在不敢再说她的手段有多么的渺小了！ 她知道我一定会衝回学校，所以事先安排了一个人在这里告诉我婉豆的去向，接下来呢？ 「她好像对一个长发的学姊做了一件事…」学弟的声音在抖。 「什么事？」我的心脏跳得快速，恨不得读取学弟的记忆，省得浪费时间听他慢慢讲。 「我也不知道。」 我顾不得友爱情谊，粗鲁的将他丢下，再度把安全帽戴上，飆往婉豆家。 婉豆的家离学校不远，但是离我家却有一点距离，所以她每次来我家的时候都会抱怨路途遥远，骑脚踏车很累。 她家是三楼的一间小套房，我气喘吁吁的跳上三楼，猛敲她的房门，但是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我想破门而入，但是房东却在此时登场，严厉且不悦的神情让我靠着墙壁立正站好，不敢乱动。 「她回来了吗？」我抱着期待的问。 「还没。」房东沉默了一会儿，才开金口。 听婉豆说过，房东是个维护住客安全的好人，一天会照三餐来巡逻，避免有坏人来偷窃，而且他非常的寡言，不是很重要的事，他绝对不会开口说话。 「谢谢。」我向他点头后，又衝上机车，往我家的方向骑去。 既然她不在她家，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我家了！ 「婉豆，你到底在哪里？」因为她没有钥匙，也不可能非法入侵，所以婉豆每次来我家时，最喜欢站的地方就是能够遮阳的门边。但是应该要有她的位置上却没有她，我着急的频频冒汗。 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能猜出她的去向，更不能瞭解她内心的想法。我像个蠢蛋，呆呆的站在门口，自己猜测婉豆是骑脚踏车比较慢，所以晚一点才会到我家。 站了一个小时，婉豆还没来，我不耐的走进屋里拿了一杯冰水往头顶上倒，试图让自己更冷静，虽然马上起了冷颤，但我自动忽略，一心只想着要如何找到婉豆。 第五章 第二回 寻找婉豆2 我傻傻的再等了一个小时，树上的鸟早就累到不想唱歌，我放弃当个苦守寒窑的王宝釧，跳上机车再度飞往婉豆家，敲门敲到手痛，她还是不在，最后连她对面的室友都跑来关切。 坐在机车上，我失神的望着前方，来去的车子不断的按着喇叭向我招呼，我起初还不瞭解为何，直到婉豆的房东像迅猛龙一样衝出来将我拖走，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机车停在路中央。 「你也太扯了吧！」房东又开口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像是40岁的中年人应该有的。 「不要跟我说你被我的房客甩了！」房东一脸『这种戏码我看多了』的表情。 我摇摇头，再看了他一眼，还是摇头。 「你甩她？」房东的脸要笑不笑的，「不可能啊，如果是你甩她的话，不可能还来这里找她。」 「她还没回来？」我问。 得到的答案还是否定。 「你有打她的手机吗？」这句话像雷一样倏地劈下，我完全忘记有手机这档事，如果此刻手机真能联络到婉豆的话，那我就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了！ 「我现在打！」我慌乱的找出手机，一拨出去就听见迷人的电子女音，若是平常我可能还会听久一点，但是此刻我比较想要叫她闭嘴！ 我又跨上了机车，开始漫无目的寻找着，再去学校看了一次，没有；我家，没有；附近的体育馆，没有、没有！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对婉豆的兴趣完全不清楚，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去哪里，伤心的时候又会去哪里？这些我压根不知道！ 骑着机车乱跑，总共加了三次的油，我还差点衝动到骑去婉豆在台北的家，但是我的肚子已经饿到走不动。 机车没油了，身上也没钱了，我牵着车慢慢走回家，刚好看见谢小轮进家门。 「妹，你有看见婉豆吗？」我衝进屋里，抓着她问。 「没有啊，怎么了？」 她用手擦掉眼角的泪痕，我看见了，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管这些，我只想知道婉豆的下落！ 「我今天一整天都找不到她，手机也打不通！」 「她会不会是在跟你玩捉迷藏？」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跟她玩过！ 「好、好，你先冷静下来，我帮你想想她会去哪里。」谢小轮从背后推着我坐到沙发上，拿了一杯温水给我，我不想喝。 她将书包拿到楼上放，再走下楼。 我皱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说她要帮我想，但是为什么还是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 「你有把我们家前后的庭院找过吗？」在我要开口责骂她时，她先开口了。 「没有。」我一直以为婉豆不会躲在庭院里。 「你去前面的庭院找，我去后面。」 我遵照她的指示，把前面的庭院仔细搜寻一番，孤挺花似乎长得非常好，绿色的身躯非常的健康迷人，但是这里没有婉豆的人。 我想到后面庭院参与搜寻。 「她在后面。」谢小轮从后院走了过来。 我满头的惊叹号，原来我找了那么久，她都不在外头，而是在这里！ 谢小轮要我赶快去，但是我却跑进了屋里，先倒了一杯水，再衝到后面庭院。婉豆蜷伏在角落，房屋遮去阳光，形成了一道黑幕，置身于内的婉豆不断的啜泣着，我一直悬在高处的心石终于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但是我的眉头却锁得紧。 我慢慢的靠近她，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拿好杯子。 我蹲在她面前，她把整颗头都埋进了圈起的手臂里，她还不知道我来了，但是我终于瞭解张秋为什么要甩她那一头的长发给我看。 我的手轻轻抚上婉豆的头发，我记得以前骑脚踏车的时候最喜欢坐在她身后，看着她的长发，柔顺又黑亮，有风的时候，还会不断的往后飘着，打中我的脸。 「杰克…」婉豆低着头拍掉我的手，那双手还乱挥，想遮住我的眼，我及时抓住，才保住我宝贝的皮肤不被抓伤。 「你没有听见我叫你吗？」轻轻的将婉豆带进怀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好像已经哭很久了！ 「有。」 「那你怎么不出声？」害我在外面奔波一个下午，也提心吊胆了很久。 「对不起！」她将脸挤在我胸膛上。 「我们先进屋去，好不好？」我柔声的拍着她的背，她好像快昏倒了。 婉豆没有回话，但是她的眼泪伴随着鼻水滴下，慢慢的浸溼我的胸膛，俗话真的说得很好，男人的胸膛是给女人依靠的。 她看来还需要宣洩，所以我乾脆坐在地上，让她完全的靠着我，静静的把眼泪流光…不，是哭到爽。 日落的馀暉落在我们前方的土地上，原本灿亮的物品瞬间被染上一层黯淡光芒，有一种不知所以的凄凉。 我紧紧的抱住她，我不介意衣服脏掉，只希望她的心里能好过一些。 「我早上本来是去找小轮的老师理论，但是后来被人阻止了，只好作罢，结果遇到了张秋，她跟我说你发生了一些事。」 「所以我跑到学校，又跑到你家，这样来来回回，我都没有见到你，更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真的很担心！」那种将心悬在半空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凭依，只能担心何时跌落的心情，真的很难受。 我一直阻止自己看向她的头发，但是视线还是一直飘去，本来应该是飘逸的长发在一天之间，像是被狗啃过般，变得很短，大概只有耳下五公分，而且还很不整齐。 不只是她难过，就连我看见了，也很心疼，那一头会随着风打向我的长发就像是追不回的二十年岁月，让我惋惜… 「是她、是她！」婉豆哽咽着，还不停的用手打着我。只有我知道，拳头打在我身上，心痛的却是她。 『是她』，婉豆只是一直重覆着这两个字，然后鼻水、泪水狂喷，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生出卫生纸借她。 如果把张秋的行为比喻成见不得人好，那她的心态真的有点不正常了，自己不如意，却要拖别人下水！ 而且她做出这种事，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和我说话，还能去跟小偷学长吃午饭？ 「大声哭出来会比较好。」我知道，我只有这句话可以说。 我心疼的搂着她，我的脸贴向她的脸颊，不断的想向她表达我的不捨。 夜幕正以婉豆不知道的速度在垂下着，谢小轮虽然待在屋内，但她也没有开灯，所以当街灯亮起时，我们这一个区块，甚至比刚才还要黑暗。 她的啜泣声依然持续着，我本来还将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着，但是时间过去太久，我整个人都被婉豆的重量压着，想移动丝毫又怕她哭不够会抱怨，所以正处于前后为难的状态。 在这一刻，我真的以为，黑暗会伴随我们左右，就如同创伤的存在不可被抹灭般，我不得不融入其中，就算我的脚开始麻痺。 后来我知道，谢小轮一直在我身后的窗户边，静静的、不发出声音的等待着我们，她等着婉豆哭完，等着我进去煮东西给她吃，为什么我会知道？ 因为她的肚子在咕嚕叫了。 这一天晚上，我在后面庭院又多待了半小时，婉豆才哭到睡着，她佈满泪痕的小脸让我捨不得移开视线，我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深深的将她揉进怀中。 我气自己没有保护她，也气张秋，让我发现自己很没用。 在将婉豆抱回我的房间后，我才下楼煮东西给小轮吃，我惊慌失措一整天，肚子早就闹空城了。 「发生了什么事？」小轮难得在我下厨的时候进来厨房。 她大概也看到婉豆的头发了吧。 「晚一点再告诉你。」等我将事情完全处理好之后。 「其实…嫂剪短发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呀！」谢小轮在走出厨房时，半是尷尬半是安慰的说着。 「嗯。」我在煮着晚餐，心却飘去婉豆身边，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把谢小轮的肚子餵饱后，我端了一碗粥回房间，婉豆已经醒了，她正盯着镜中的自己，我在她脸上找到了不甘心、不愿和气愤。 「要不要吃碗粥，我煮的哦！」我笑着将粥放到桌上，双手搭上她的肩，我想鼓励她，但是她却无动于衷。 「别看了，你赶快把粥吃完，好好的休息。」我把她整个人扳向我，不让她再照镜子。 「其实头发变短了也没关係，反正春天也快到了，短发会比较轻松。」 婉豆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别因为张秋而改变你的心态，好吗？」我抚着她的发尾，决定明天去买几本美发的书来看看！ 「你在袒护她？」婉豆红通通的眼睛正不悦的瞪着我。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揍她一顿！ 「那你为什么在看到我的头发变成这样后，还能这么镇静？」她生气了，尤其是在身心受创后，更加的暴怒。 「我很难过。」我之所以表现的如此镇静，是怕我会把伤心传染给你，让你愈来愈心痛！ 「原来是这样。」婉豆挣开我的手，随便的将粥扒了两三口后就步出房间。 「你要回去了？」我跟在她身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不用。」她头也不回，语气中还有着刻意表现的冷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就这么一句『我自己回去』，打住了我的脚步。 第五章 第三回 落发是情变的开关？ 一般来说，女孩子总是比较讲究外表，尤其是婉豆，我曾经看过她洗完头发后还抹了一大堆护发，起先会满头油亮亮，要过几分鐘后才会褪去。 这种景象让我想起爷爷在煮菜的时候，总是喜欢加大量的沙拉油，我三番两次劝他不要吃这么油，他还是把我的话当马耳东风。 今天出门时，婉豆没有骑着脚踏车来接我，我左等右等，她还是没出现，而我也不想骑机车，所以只能乖乖且认命的走路上学。 后来到了学校，想去教室找她，发现她没来上课。 班上和她熟的人不多，我不知道该找谁问，打她的手机，也是响了很久都没接。 进教室后，又好死不死的坐在张秋旁边，我忍住骂她的衝动，硬是扳着臭脸上课。 「杰克，你还好吧？脸色看起来好差哦！」我旁边的男同学关心的询问，他大概是第一次看见我的臭脸吧。 同学，真是对不起，我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糟，但是为了抵抗张秋那股恐怖又邪恶的势力，我只能这么做！ 「我还好，谢啦。」我对他绽放笑容，至于旁边那个女生，那就不必了。 「你知道昨天那件事吗？」他说。 「哪件事？」昨天还有发生什么比婉豆的事更糟的吗？ 昨天婉豆回家后，我完全睡不着，翻来又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婉豆泪流满面、伤心的面容。 「外系一个女生在下课的时候，头发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粗鲁的用剪刀随便剪下！你都不知道，那场景超惊人的，那个女生当场愣住，而那个兇手，听说好像是我们系的。」 我瞬间变脸。 「你可以说的更仔细一点吗？」我面目狰狞的抓起他逼问。 「哦…好！」同学缩了一下，显然被我的态度吓了一跳。 他开始小声的说，我愈听愈生气。 昨天婉豆下课后，趴在桌上养精蓄锐，结果头发突然被抓了起来，她还来不及反应，一把剪刀的光芒即在她眼前闪过，头发便被迫跟她分开了。 她只愣了一下，便把剪刀给抢了过来，她生气、她怒骂，甚至还想甩兇手一巴掌，但是没有成功，因为兇手闪得很快，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整间教室的人，虽然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她同学，但她也在那一刻才明白，一个人就只能是一个人，就算遭受欺负，也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忙。 顶着一头乱发，她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散落在地上的头发让她走不了，她拼命的将眼泪锁在眼眶中，难过的弯下身将头发一撮一撮的捡起，再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夺门而出。 其实我同学没有说那么清楚，只不过那些话在进了我耳内后，就自动被我解读成这几段内容。 我听着，内心不断的互相撞击、揪结，我又做了一件错事，我最重要的人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妹妹的事，还有婉豆的事！ 自责的声音一直在我内心回盪，我转头瞪了装无辜的张秋一眼后，抓着书掉头就走。我需要冷静！也需要时间来让自己的心情舒服一点！ 我先走进婉豆落发的案发现场，教室里有六、七个人正聚在一起讨论报告，我的出现好像带给他们一些影响，但我没空理会。我望着地板，想找到最多头发的那一处地板，不过找到了又如何？我又不能再把头发接回婉豆头上！ 我倒退走出教室，也倒退走出校园，更倒退走到了书局，倒退找到了有关美发的书。 我想帮婉豆剪头发，这是我研读美发的书籍之后得到的想法。 我又去买了美发师专用的工具和一头假发，关在房间里练习了数次，剪了再剪，还是不熟练，如果我从小就有学钢琴，或许手会更灵巧，挥动剪刀的手势也会更美吧！ 不过…我又不是要去考专业美发师，管他手势美不美！ 东西都齐全，经验也补充完毕后，我站在婉豆家门口，我还不敢敲门，怕她知道来人是我后，会把我锁在门外…老实说，我真的不喜欢被锁在门外的感觉。 就像被人拒于千里之外，特别的难受。 第五章 第四回 杰克理发师 就在此时，房东的巡逻时间又到了，他对我露出一丝微笑…我有点错愕，不是他吃错药，就是我的错觉。 「你又来找女朋友？」 「嗯。」我实在看不出他有哪一点可以被婉豆说成『寡言』！ 「这次她一整天都待在房里。」 「你监视她？」我惊讶，如果他真的架了台远距离监视摄影机，那婉豆的一举一动不就全被他纳入眼中！ 「怎么可能。」 「哦。」怎么不可能，人心是险恶的，就像张秋。 我不想再跟房东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既然他不寡言，那就只能我寡言了。我鼓起勇气敲着婉豆的门，大概过了十五秒，她才开门。 她并不意外我的出现，只是走回书桌旁坐着。 我赶紧将门关上，免得房东又多话跟着挤进来。 「你今天都待在房间吗？」其实我是想问她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但是看到她一脸灰暗，就让我停止播放愚蠢的语句。 「我不想出去。」她就这样呆坐在桌前，连看我一眼都不想。 做人失败，当男朋友更失败。 「那你吃饭了吗？」现在是接近傍晚的时间，她房间里的零食虽然不少，但是她应该没有胃口吃。 「不想吃。」 我就知道，不过…我有买鸡排来。 我将鸡排递到她面前，摇啊摇的，希望引起她的食慾。 我喜欢的是有朝气的婉豆，而不是整天关在房间里培养忧鬱因子的她。 「我不想吃。」她别过头，把鼻子关了起来，抵抗鸡排的香味。 「我知道你在怪我。」我将鸡排放在桌上，慢慢的走到她床上坐着，我不想再继续跟她玩冷战的游戏。 「我没有。」 「前阵子我有听小偷学长说过，张秋因为感情路不顺畅，特别厌恶亲密的情侣，所以她才会把魔掌伸向我们，而你，就成了她下手的目标。」我不想再隐瞒关于张秋的一切，她有权利知道，但我不希望她向张秋报復，而且如果张秋不改其本性，那么冤冤相报何时才能了？ 「她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而伤害人？」婉豆生气的拍着桌子，虽然没有飆脏话，但是她全身散发着令人发颤的怒气。 我盯着她，其实她很伤心，强撑住的背影让我不自觉的由后抱住她，我想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她，我只要她快乐。 「其实短发会让你看起来更自然。」我已经在脑海里想像她的头发在经过我的巧手后，会变得…比原来好看一点。 「这不是短发或长发的问题，而是我受伤了！我被人欺负、被伤害了，你到底懂不懂？」她激动的想挣开我，但我愈是抱紧她。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将脸埋向她肩颈，无力感不断的上升。我当然知道她的心受伤了，但我能做什么？我无法如法炮製的将张秋的头发剪掉，也无法让她的头发再恢復以前的长度，所以现在我只能尽我所能做的。 「你真的知道吗？」她成串的泪珠滴落在我手背上。「还是你根本就在偏袒张秋，偏袒她对我做的事！」 原来她始终误解我。误解就有如天边那团到来的乌云，缠绕住我的身、心，难以挣脱。 「我从来没有偏袒过她。」我一定要解释。 「算了，你让我冷静几天。」她推开我埋在她肩颈的脸。 「不行！」我来到她正前方，如果再让她冷静下去，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行？」她还是不正眼看我。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帮你修剪头发！」这就是我能做的。 「啊？」 「我去买了一些美发的书，连剪刀也买了。」我将袋子中的全部东西都拿了出来。 「你…」婉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所以我说，你不能再颓废了！」 「我哪有颓废？」婉豆拿起其中一本书，随意翻着。 她的心情似乎因为我的话，瞬间从地狱升到了人间。 「怎么没有？连你最喜欢吃的鸡排都不吃了！」我有些无奈的指着已经冷掉的鸡排，难得我买的时候是想吃到流口水，但是为了她，我还是忍住了，结果她根本就不屑吃！ 「我才不喜欢吃鸡排！」她说吃鸡排会变肥。 「所以，你愿意吗？」我拿起剪刀，在她面前晃着，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等她点头！ 婉豆视线定在我眼前，她似乎在思考，她在评估…好吧，我知道她不相信我的巧手。 她走进浴室，然后把自己关着，她转动了水龙头，而且我听见她擤鼻涕的声音。 我静静的等待她的下文，一边翻着书，一边活动双手。 第五章 第五回 杰克理发师2 她出来了，一头溼发不停的滴水，她把毛巾和吹风机交给我。 「我昨天没有洗头。」 她言下之意，是同意让我帮她剪头发囉！ 我不想辜负她对新发型的期待，也不想辜负她对我的信任。将她的头发吹乾后，剪刀在我手中活跃着，将她心里產生的黑暗面伴随着落下的发丝离去，也将我的心思全部灌注在她逐渐成形的发型。 我望向镜中，她全程都闭着眼，期待、害怕都显现在她脸上。 「你在发抖吗？」 没错，我在害怕，我怕辜负她的期待，怕她认为我是如此的愚蠢、无能。 「没有。」我否认，但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甚至比六级地震还要惊人，我拼命的克制，却仍然无技可施。 头发是剪好了，但是挫折感不断的压迫着我，只练习了一天果然不够，我的巧手和张秋是同等级，一样的惨不忍睹。 「对不起，剪坏了。」我皱着眉，迟了许久才叫婉豆睁开眼。 她的反应没有我想像中的大，镜中的她只是一直盯着我，她一下子眨眼、一下子微笑，后来直接吃起鸡排。 我明明就把她的头发剪得更奇怪了，她怎么不生气？ 「算了啦。」她耸着肩，把我手上的剪刀、书全都放回桌上，「头发还会再长，如果一直耿耿于怀，你一定会更难过吧！」 她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能想清一些事情，她不想再难过，也不想让我为难。每个人都会劝身旁的人要看开，但是自己却是那个最看不开的人，成为间接伤害人的兇手。 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后来婉豆一直笑，笑我根本就没有当美发师的天分，就连买来的鸡排也不好吃！拜託，那是她自己要把鸡排放凉的，怪谁？ 「你心情真的ok了？」我还是不放心的问，刚才明明还那么忧鬱，现在却变成了向日葵，朝气十足。 「我是谁？」她问。 「婉豆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是绝配，我叫做杰克，她叫做婉豆，跟童话故事的『杰克与魔豆』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我才不会砍断豆蔓，我会让它继续成长，结出更多豆子！ 「对啊，我叫婉豆，是天性乐观的婉豆。」她将骨头塞进我嘴巴里，我来不及反应，差一点吞进喉咙！ 我看不出她哪里乐观，调皮是有一点！ 「那走吧。」我把带来的家当都收拾好后，就拉着她往外走。 「走去哪？」 她家附近刚好有理发店，我硬是拉她去剪，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不想看见我的失败品在我面前晃呀晃的。 「我不要剪啦！」婉豆还在门口坚持着，她说无论再怎么丢脸，也要顶着我剪的头发去上课。 这么感人的话在我听来，应该是要泪流满面，然后欣慰的抱着她猛亲，不过我还是把她推进店里，交给一看到客人立刻就换上和蔼面容的美发师。 要是改天婉豆顶着我剪的头发让谢小轮看见，她又有话题可以笑我，我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能不能帮我把不齐的发尾修一下就好？」我本来还在旁边乱瞄着，突然间就听见婉豆这么对美发师说。 美发师对于这种修一下就能赚到钱的好事当然是频频点头。 我听到了。 我内心的激动不断的膨胀着，怎么压也压不下，只能衝出店门，外面经过的人不多，所以我松懈了，轻靠在电线桿边，不断的吸气、吐气。 是谁说男人不能流泪的？我的泪水都已经溃堤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或许是因为婉豆刚才说的那一句话，把我这二十年来累积的泪水在一瞬间爆发，我很感动，也很心疼。 她真的很懂事，明明就是受害者，却还会顾及我的想法！ 「哭什么啊。」婉豆的手搭上我的肩，她笑着说美发师的技术很好。 「这么快！」我低着头，泪水偏偏不听话，止也止不住。 「当然啊，我只是叫她修一下发尾，又不会花太多时间。」 「再等我一下，一下子就好了。」我将头转向另一边，一个堂堂的大男生竟然在路边流泪，要是被熟人看见，一定会成为笑柄的！ 「哭久一点也没差啊。」 「反正我又不会笑你。」她又说了一句。「这样子的你更帅了！」 我们互搭着肩回她家，路途中，她指着我红通通的眼眶大笑，她说大男生流泪不可耻，是可笑！可是她刚才明明说不会笑我，怎么前后供词不一致！ 算了，她心情好就由她去吧，反正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几十分鐘，也就是说，我还有几十分鐘才要回家煮饭给谢小轮吃，再哭一下好了。 第六章 第一回 婉豆 距离谢小轮大学学测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昨天一直在家里嚷嚷着还没准备好，爷爷和奶奶刚回来的时候，他们也被她吓到了。 如果要我来推断的话，大概是考试症候群发作了，妹说她的大脑快被书给塞爆了，我以前虽然也经歷过学测，不过没她这么夸张，顶多是每天都跑操场十圈，解解闷，所以腿部的肌肉比较发达。 婉豆的短发被不少人夸奖，尤其是谢小轮，她完全不知道最大功臣是我，还在旁边夸奖美发师很厉害，但是她还是有问到婉豆为什么要换发型。 婉豆似乎真的已经脱离了阴霾，就算和她聊到了头发，也能笑容以对，只差没把原因说出，随意的带过。 「所以你这头发是杰克剪的？」谢小轮一脸的不敢相信，要不是爷爷奶奶也在场，她大概笑翻了。 我忘了解释，爷爷奶奶心目中的孙女，应该是温柔、气质、闲雅、开朗的，但是她大概只符合了最后一项，所以爷爷奶奶在家的时候，也就是她最乖的时候，这就叫做恶马有恶人骑！ 「对啊，不相信哦！」我抢着发言，不能再让婉豆接招了，说不定她心里早就已经在淌血。 「是不相信。」谢小轮不屑的摇头，她翻起旧帐，说她小时候明明就有叫我帮她剪，可是不论怎么要求，我就是不答应。 这件事我很有印象，她每年只要头发变长，她就拿了把剪刀守在我房门口，等着我出来帮她剪，有一次我还在上课的时候发现书包里面平白无故多了一把剪刀，身旁的同学吓了一跳，连老师都大惊小怪，以为我要自残，硬是压着我去教务处…可是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为什么是去教务处，一般来说，应该是要去学务处吧！ 「要不要我帮你剪？」不要说我这个当哥哥的见色忘妹。 「不要。」她看见我手中的剪刀，左闪右闪，就是不愿接近我。 我怕她压力过大，便陪着她玩你抓我、我抓你的游戏，她玩的开心，我也玩的乐意，虽然最后累瘫的是我，但是小轮和婉豆的脸上都掛着笑容，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剪完头发的隔一天，婉豆就乖乖的去上课了，不过她有跟我说，她虽然不会对张秋做同样的事，但并不代表她原谅她，她现在对于四周的波动特别的敏感，只要有人接近她30公分，她马上跳开，就连我也不例外…这时候我就很讨厌张秋，害我连跟婉豆牵手都要先徵求她的同意！ 「嗨，学妹，你怎么剪头发了？」小偷学长突然出现，害我原本要和她十指交握的手赶紧狼狈的收回。 「新年新气象。」婉豆笑着回答。 「是没错啦，不过你剪这样变得更漂亮，我的眼睛会痛呀！」小偷学长那张嘴最擅长的事，大概就是拍马屁了吧。 「依照你的说法，那你的眼睛应该是愈痛愈好囉？」婉豆笑开怀，自己主动搭上学长的肩，我虽然有点吃醋，但是理智跳了出来，不断的向我劝说…他们是朋友、他们是朋友！ 「学长，你眼睛痛应该要去看眼科吧！」我也笑着介入，把婉豆的手放到我肩上，把学长的手弹回，然后换我拍着他的背。 男人就算再怎么胸襟宽阔，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所以我说杰克呀，叫你好好保护她，你偏偏不听！」小偷学长把话题带离了眼科，看来他的眼睛痛应该是假的。 我默默的点着头，我知道学长在说什么，也非常同意他说的话。 「你说错了哦，学长，应该是我保护杰克才对吧！」婉豆挤到我们面前，一把捏住我的脸颊，「你看他那白嫩嫩的脸颊，一看就知道弱不禁风，怎么可能保护得了我。」 哦…这真的伤了我的心，我哪有弱不禁风，我手臂上的肌肉比小偷学长的还结实，腹部就算没有六块肌，也至少还有四块，，而且…我最近变的比较黑了，白面书生这个词永远都不能落到我身上！ 「对嘛，靠女人吃饭也不丢脸啊。」 对，是比你这个专爱偷脚踏车的小偷来得光明又正大！ 「不对、不对，还是应该由我来保护你才对。」我在跟婉豆比力气，因为她迟迟不肯将手从我的脸颊上移开，而她的力气事实上又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上一倍，我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敢出太大力，怕伤到她，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你们亲密也得看场合吧！」小偷频频用手遮住眼睛，他大概嫌我们太闪了。 「才不是。」婉豆笑着反驳，而我则趁着她分神之际，送她一记痒痒拳，她的手便被我成功拉开，为了报復她，我直接把她扛在肩上，让她像个小鸟般，在天空旋转了数圈之后，又飞了好几公尺。 其实我是故意的，因为这么一来，等于是把小偷学长丢在原地，而我就可以和婉豆独处啦…这就是男人的私心呀！ 「放我下来啦！」婉豆一边尖叫，一边大笑，这可是我第一次这样扛着她飞。 很累。 「不要。」我用我的方式跟她培养感情。 第六章 第二回 进退维谷 我们飞得很开心，本来我也想叫她扛着我飞，反正她力气也不小，但是美好的时刻果然短暂，我们又遇上了张秋。但学校就这么一点大，想要不遇见她，比登天还难是可以肯定的。 张秋似乎没有因为做了坏事就心虚，反而更明目张胆在婉豆面前晃，她大概没见过母老虎发飆的样子。 「嗨，我忘了跟你们说，上次和汤筱透的午餐约会好无聊哦。」张秋没事般的向我们打招呼。 我和婉豆都很有默契的忽略她的存在。 「看来…我送你的礼物，你挺喜欢的。」张秋那双擦了红色眼影的眼睛不断的在打量婉豆的新发型。 「对啊，真是谢谢你。」婉豆说得云淡风清，但是她抓在我背上的手却加重了力道。 我想我的背大概出现了红色的伤痕，让我恨不得将张秋抓过来，一样在她背上也抓个伤痕！ 「你不生气？」张秋反问，她大概是想惹怒婉豆，我劝她不要…真的。 母老虎的外表形象，大概是集坚强、可爱于一身的女生，相信大家知道我指的是谁。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是凭了哪一点？」婉豆跳了下来，充满傲气的脸庞再加上身高，气势硬是压过了张秋。 「呵、呵…」张秋一开始不知道婉豆会这么回应，后来开始轻笑着。 她笑得愈来愈大声，眾人的目光也开始飘来这里，小偷学长也像火箭一样衝刺到我们面前。 「你别再搞怪了！」小偷学长不悦的瞪着她。 「我哪有搞怪？」张秋眨眨眼，一脸无辜。 「你都已经拆散那么多对情侣，为何不就此放手？」小偷学长打算动之以情，但是他的方法用错了，这样的说法，反而激得张秋大反弹。 「放手？」她表情陡变，「我要放什么手？」红色眼影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我的焦点。 「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小偷学长摇着头，那其中代表的意义我不瞭解，大概只能猜想他很无奈吧。 「办不到！」张秋甩着发尾，坚绝的神情随着她的离开带给了我一些震憾。她一句办不到，就解释了她不肯放手的原因，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她真的认为拆散一对情侣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不可能这么变态吧！ 「说不定她下次就偷剪你的头发。」婉豆转头调侃我。 「你捨得我被剪？」我泪眼汪汪的抓住她的头左右晃。 如果我真的落到被偷剪头发的下场，我并不期待她会帮我剪头发。 「不捨也得捨啊。」她指着我们现在的处境，进退维谷。 我们究竟该怎么应对张秋的攻势？ 「说得这么轻松。」我呛回去。 「不然呢？把她抓来毒打一顿？」 「那是你的作风吧，不要拿来跟我相提并论。」 「才不是。」 在一旁边看了许久的小偷学长，终于插上了一句话，「你们也太悠哉了吧！」 「不会呀。」我让婉豆先说。 如果面对困境，还是那么的畏畏缩缩，那人生怎么快乐得起来？当然是要勇于接受，彩色的人生就跟着来囉！ 「你们看得开的话，那是最好的了。」小偷学长又无奈的摇着头，我可以保证这绝对不是他的坏习惯，那大概是老人的象徵。 真是可惜了他那张脸，长得也挺不错的，偏偏就是老了一点。 回家的路上，婉豆坐在脚踏车后座，而我则是牵着车，慢慢的在夕阳下散步，她静静不语，所以我只能乖乖的看着前方，不打搅她。 我没有问过婉豆为什么那么喜欢脚踏车，本来以为喜欢就是喜欢，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到了后来才知道，她以前也是和朋友一起骑着脚踏车，相聚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她只能藉由骑脚踏车来思念她。 我的朋友也不多，所以我瞭解那份孤独感。 「你在想什么？」婉豆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传来，风有一点大，还带点咸咸的味道，我无法分辩靠声音判断她的心情是好或坏。 「没。」 「老实说，就算你的头发被偷剪了，我也不会为你留一滴眼泪。」 我转头瞪她，这年头唯一的无血无泪的女人，我见到了。 「怎么现在还在讲啊。」明明这个话题已经在下午就讲完了啊。 「因为我想了很久。」 「想什么？」 「如果我们真的被拆散了，那该怎么办。」就算是夕阳，光芒依旧刺眼，但她仍然直视着。 我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也不愿意去承认有这个可能。在我眼里，爱情坚不坚固要视双方而定，如果一方摇摇欲坠，那这一对肯定分手；如果双方的手牵得很紧，就如同心心相连着，那就算有外力来摧残，应该还是可以守住爱情的城堡。 婉豆在动摇了吗？ 我无声的看着她的侧脸，无法预知她的下一句话。 「我真的不懂，张秋为什么要选上我们，我们是祭品，任由她摆佈吗？」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忧鬱，从我这个方向看去，好像比深海还要蓝。 「我们干嘛要怕她？」 「她要嘛就光明正大的来，何必耍小人招数！」 我继续带着脚踏车往前走，至于她说的那些话，不断交错的在我脑中撞击，想要答案的话该找谁要呢？ 「你怎么都不说话？」婉豆轻轻的用手指点着我的背。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成了最好的语言，为我们这一趟回家之路划下了句点。 第六章 第三回 蹺家 谢小轮的学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她不断的被书本疲劳轰炸，我也不停的被她拉着问考题，好不容易撑到她考完，想要煮一顿丰盛的晚餐犒赏她，没想到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她进家门。 我索性到街上等她，寒风刺着骨，亲爱的妹妹还是不见踪影，爷爷奶奶开始着急的拿起电话簿寻找熟人的电话，到了这紧要关头，我才明白，我、婉豆、小轮都是孤独的，朋友少得可怜。 而且我从小时候就没听谢小轮说过朋友的事，原来是我忽略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考场离家不远，所以我向爷爷奶奶说明之后，就骑着机车前往，我骑得不快，顺便在路上寻找她的踪影。 到考场后，四周黑漆漆的，我忘了带手电筒，所以就像个蠢蛋一样叫着妹妹的名字，希望她有在这里，但是回应我的是恐怖又惊悚的回音。 我又找了一会儿，发现前方隐隐约约走来一个身影，重点是…没有脚步声！ 我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寒毛直慄。 「绝客大哥？」一直到张望海的脸和声音同时出现，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我最近好像一直在找人，这种循环有一点恐怖。 「我考得不是很好，所以不想那么早回去。」他垂头丧气的拖着书包来到我眼前，要不是今晚的月光很亮，我可能会被他眼下的黑眼圈吓一跳。 「你有看见谢小轮吗？」虽然我很想安慰他，叫他看开一点好好的准备七月的指考，但是妹妹的事最优先，一个女孩子在外头真的太危险了！ 「刚才我还在跟她聊天咧！」他指着后面。 「刚才？！」我衝去他指的地方，找不到她的踪影。 「她回去了啊，你没遇见她？」他不明白。 「你刚才和她两个人在这里聊天？」我把上上句抓了回来，这孤男寡女处在黑漆漆的校园里… 「对啊，她说她考得还算可以，但是压力很大，所以我就陪她在这里逛逛，后来天一黑我就叫她先回去了。」 原来如此。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我现在应该是要马上循着谢小轮可能走的路线去寻找，但是问题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衝出口。 张望海迟疑了，黑眼圈又重现江湖，不断的取代了那明亮的小眼看着我，大概只有武力可以使他就范。 「为什么不说？」愈不说，就愈有鬼。 「我正在考虑。」他不管有没有垃圾或是水渍，直接盘坐在地上，这样大喇喇的个性我本来是挺欣赏的，但是他吞吞吐吐的态度我就不喜欢了。 我蹲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回答。 「她说，最近不会回家了。」 「真的假的！」他的唇翻动着，我的耳朵也正常，但是这个答案也太夸张了，她如果不回家的话，要住在哪里？ 回台北？不可能。找朋友玩？她几乎没有半个交情好到可以借住的朋友。 那她究竟要去哪里？可以去哪里？ 「是真的，我刚才亲耳听她这么说的。」张望海的眼睛没有说谎。 「她又遇到什么事吗？」我皱着眉，事情一个比一个还糟糕，晚归也就算了，竟然还由同学告知家人，她要离家出走！ 「不清楚。」 这又是什么烂答案！ 大概是因为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所以他又马上补上一句。 「因为最近大家都在忙着读书，所以我也就没有多放一点心思在小轮身上，更何况要是有大事发生，我一定会第一个就知道的！」 他在向我炫耀黑道先生的情报网吗？ 「好，你赶快回家吧。」我拍拍他的背，然后赶快离开这一间黑得叫人发冷的学校。 我又骑着车四处找了一遍，结果当然和最初一样，我只能期许回家后，会见到她天真活泼的笑脸，但是或许该报警了。 爷爷奶奶瘦弱的身躯就靠在门口，他们就算累到昏昏欲睡，也还硬撑着身子，就等着宝贝孙女回家。 不过，她没有回家。 这一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爷爷奶奶早在我回家之前就报警处理了，但是我还是很不放心，所以才睡了半小时又醒来，这样反反覆覆的，真烦！ 这是第一天，找不到她；第二天，她也没回家；第三天，我找她找到心烦，连带惹婉豆生气。 「你能不能静下心来，仔细的想想她可能去的地方？」婉豆不悦的猛按煞车，我没有心理准备的撞上她的腰，幸好不是很大力，不然她的腰可能就惨了。 「我也想要静下心啊，但是办不到嘛。」我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生气。 连续三天，谢小轮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回来，害爷爷奶奶吃不饱睡不好，现在可好，害我差点要和婉豆吵架了！ 我真是搞不懂，她又是基于哪一点要离家出走？难道她以为她是个独立自主的女孩，我们就会对她的出走不闻不问？ 「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婉豆扁着嘴揉她被我撞伤的腰，我想要帮她，还被她的无敌摧辣手打了回来。 「你难道不担心她吗？」 「怎么可能不担心。」我知道她接下来会说，「她是你妹妹，当然也是我妹妹，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急，只能慢慢的找，说不定警察下午就找到了。」 她说得轻松，我可不想到时拿着失踪人口的搜寻单给爸妈看，自寻死路嘛。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想不出办法了。 「她真的只跟张望海说这些话而已？」 「应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事实证明，我妹比婉豆还难搞。我上次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婉豆，但是这次都已经三天了，她还处于失踪的状态，真的糟糕了！ 「要不要再问一下跟她比较要好的同学？」婉豆又继续踏着车。 「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张望海。」我也很不想点明这个事实。 婉豆乖乖的闭嘴，我们决定要去亲自去学校向小轮的老师请假，虽然说学测考完后大家都比较放松，但是没有去学校老师还是会记旷课。 到学校后，适逢上课期间，不时有老师的麦克风开太大声，顺着风势传来我耳边，有的老师上课都太死板了，一听声音就知道。 「你知道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吗？」原本走得有些落后的婉豆又加快了脚步来到我身旁。 「嗯，大概知道。」以前来找谢小轮的时候，有记了一下大概位置。 我们到达班导师的办公室后，才发现他有课，所以我们又等了一会儿。 等候的时间里，我和婉豆并肩坐在椅子上，一个低着头，一个扬着头，内心里想的可能都不一样。 本来只是单纯的来向老师请个假，没想到却从老师这里得知，谢小轮早就有向老师告知会有几天不来上课，而且是假借家里有事的写了请假单。 我不明白，老师不是看不爽谢小轮吗？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么轻松的就过关？ 「我没有答应她。」老师将谢小轮的事假单还给我们，就拿了几本书离开我们的视线内。 我不介意老师对我们冷淡，但我还是搞不懂谢小轮究竟在想什么，有困难的话应该要找我商量，有事最起码也要明说，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就不见了！ 「你在生气吗？」我们步出校园，婉豆将钥匙交给了我。 「何以见得。」我握紧手中的钥匙，一时想不起脚踏车到底停在哪里。 「因为你眼冒火光啊。」婉豆笑着摀上我的眼。 「那你的手应该烫伤了吧！」我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开玩笑。 「没有。」婉豆举起她的双手。 「不过，小轮应该也知道你们会生气，说不定更不敢回来了。」 「她如果早一点回来，让我省下一些找她的力气，我倒是可以考虑不教训她。」以前电视上总是在播，父亲狂打女儿的屁股，不过这一招我绝对不会用在谢小轮身上，一定要用更新鲜的！ 比如说，努力的把爷爷的孤挺花养得肥肥、开得美美，再砸在她身上。 对吧，孤挺花的花期快到了。 警察和我们一样，完全没有谢小轮的消息，谢小轮的照片正式贴在失踪人口的纸张上，婉豆提议要把谢小轮的照片印出来贴在路上的电线桿上，我一口回绝了，之前电视就曾宣导过，不能在路上乱贴告示。 爷爷奶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一直想通知爸妈，我知道我没有理由阻止，但我还是拉住了爷爷拿起电话筒的手。 奶奶流着眼泪指控我不关心妹妹，一天到晚只顾着和女朋友谈情说爱！ 如果奶奶是严厉的怒骂我，或许我会理直气壮的否认，但是看到泪如雨下又身心虚弱的她，我只有乖乖承受的份儿。 「她都失踪五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婉豆正在帮孤挺花浇水，她说水浇得愈多，以后就开得愈漂亮，我倒是觉得它会先淹死。 「会不会…！」婉豆开始做不好的臆测。 「不会。」我坚决的踢走她的什么鬼话。 要是会出事的话，不可能到现在都无消无息，这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这么镇定哦。」婉豆突然抓住我的耳朵，大力的扯着。 我其实很担心她，一个还未满18岁的少女竟然独自在外游荡，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 算了，口头上说担心有什么用，人找不到的话，一切都是白谈。 总不能叫我翻桌叫骂吧！ 「嗯，你渐渐成熟了。」婉豆似乎看透了我内心的想法，激赏的向我的胸膛击了一拳…拜託，她这一招又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很痛咧，小力一点！ 我应该考虑先来锻鍊胸部的肌肉，看起来应该会更man一点。 「我本来就很成熟了。」如果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那我寧愿笨一点，不如意的事就可以少一些。 「对啊，我心目中的杰克永远都是最懂事的！」 我惊讶的看着她，婉豆很少说这么肉麻的话，太阳打东边下山了！ 「在我心中，你是最迷人的。」我知道她最喜欢我说这句话，没办法，女人总是喜欢甜言蜜语，就连婉豆也不例外。 会讲甜言蜜语的男人不是专情男？错了，这百分之百的出了差错，不是听的人听错，就是我错了。 「我会讲甜言蜜语，但我也是专情男。」 「啊？」婉豆不明白我突然脱口而出的话，算了，反正我也不是讲给她听的，只不过将本来在心里辩解的话搬到现实中罢了。 「没事。」我们四周的场景刚好来到我家门口，碍于之前奶奶骂我见色忘妹的事件，婉豆决定暂时不来我家玩，免得被奶奶的泪水淹没。 「回家小心。」我望着她骑车的背影，挥挥手。 我以前有想过，如果在和朋友道别后，还依依不捨的望着他的背影，这是不是就代表对友情的执着？那如果把朋友换成了女友呢？ 我恋着婉豆的背影，只要一直看着，似乎就会忘记谢小轮失踪的事…糟糕，真的是见色忘妹！ 第六章 第四回 偷偷来着 「回家小心。」我望着她骑车的背影，挥挥手。 我以前有想过，如果在和朋友道别后，还依依不捨的望着他的背影，这是不是就代表对友情的执着？那如果把朋友换成了女友呢？ 我恋着婉豆的背影，只要一直看着，似乎就会忘记谢小轮失踪的事…糟糕，真的是见色忘妹！ 走进家门后，奶奶的人还没到，泪水倒是先喷过来，她老而虚弱的身子正以难以想像的超高速度向我移动着，我还来不及消化她的话，手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支无线电话。 我望着奶奶，她的表情似乎是希望我赶快接听。 「喂？」我顺着她的意，发了一个音。 「绝客大哥！」张望海激动且充满鼻音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难道谢小轮连这个也告诉他？该不会我的手机号码他也有吧！ 「先别管这个，我有小轮的消息了！」 「她在哪？」我先不管他知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张望海啦里啦杂的说了一大堆后，我先在脑海里架构出一个顺序后，马上骑着机车，出发，把谢小轮抓回来！ 他说，谢小轮早上在东边出没，中午窜到了西边，现在又晃到了北边…所以他指引我的方向应该是北边，但是只有一个方向，我要从何找起？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从我家出门，直直的往北边骑，但是峰回路转，渐渐的我被复杂的巷道搞混了，北边离我越来越远！ 「你一个人在这里搞什么鬼？」小偷学长适时的出现，他说他家就在这附近，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等等，我为什么对着自己说神奇？ 「我要往北边去。」我随便指了个方向，我在此申明，我绝对不是路痴，我的方向感极好，只不过时机不对。 「北边？」小偷学长的眼睛像是在看个白痴，我适时的闪开他视线所及之处。 「对啊。」如果不快一点，谢小轮肯定又溜走了！ 「北边应该在你身后吧。」他也不是很确定的说。 「是吗？」我真后悔没有随身携带指南针。 算了，我选择相信学长一次，他当小偷这么多年，方向感准没错的！ 我正准备趋车前往，学长却拉住了我的衣领！ 「你要去哪里？」 「北边啊。」问哪一国的废话，刚才不是说过了？ 「我是说，你去北边做什么？」 绝对不是偷东西，你放心。 「找我妹啦！」再拖拖拉拉的，谢小轮又飞到南边了。 将学长远远的甩在后头，我往北边前进。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在见到谢小轮之前先把我要说的话排演一下，但我又怕我会控制不住怒气，上前先往她的屁股k下去。不过照理说，我还是要先给她一个拥抱，然后二滴眼泪再争气的落下。 嘖，哥哥真难当！ 如果我有天文望远镜，或许就可以看见北极星，如此一来…我就不会再次迷路。 「你到底是不是路痴啊？」小偷学长一直偷偷跟在我后面，现在终于忍受不住的现身，他以为我不知道吗？照后镜才不是装假的咧！ 「不是。」需要我证明吗？ 应该不用。 「那你为什么不照着那颗北极星走呢？」小偷学长的表情是愈来愈不爽，奇怪了，迷路的是我，生气的人是他，这是什么逻辑？ 「你有带天文望远镜！」我惊讶的跳下车，真是不简单。我骑着机车，而他骑的是和婉豆同款的脚踏车，能跟上我骑车的速度已经很不赖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天文望远镜，可以看见我看不到的北极星！ 「我没有那种东西。」微风拂过他空空如也的两袖，完全看不出有望远镜的踪跡。 「那你怎么看得见北极星啊！」 「我没说我看得见啊。」小偷学长矢口否认，好吧，我也不勉强他说出事实，但是他为什么要跟着我？ 总不能让我以为他是关心我会迷路，所以跟在我身后吧！ 「你刚才说…」他欲言又止，真不像他的作风，他如果要问话的话，应该是先搭住我的肩，然后先窃笑了一声之后，才开始切入正题，至少他平常都是这样。 「我刚才说？」我刚才说了一大堆咧！ 「嗯。」他点点头。 我刚才说了哪些啊？记忆有些衰退了。 「你是要我重覆我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见面时的第一句话？」我承认我在跟他耍白痴。 小偷学长很认真的在思考我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啥。 「你想跟我去找谢小轮吧。」刚好可以叫他带路，反正他不是路痴，各取所需嘛！ 从各个方面看来，小偷学长和谢小轮的接触程度，大概就像是太阳和月亮，一个是早上的国王，一个是夜晚的皇后，王不见王。 不过看见他急着带我往北边去时，我开始猜测他是不是有另外找时间和谢小轮聊天。 张望海给的讯息真的是太贫乏了，北边那么阔，谁知道她的确切位置在哪，而且经过刚才和小偷学长的那番吵闹，时间已经匆匆往前跳了一个小时，如果我还能找到谢小轮的话，那真的是老天有眼了！ 「谢小轮！」其实我们一直在往北边走着，但是北边总会有个尽头，就那么刚好，谢小轮在那尽头等待着我们。 我不得不坦承，在远方看见她时，我觉得她又变瘦了，就是这颗心疼的心止住了我向前赏她一巴掌的衝动。 我拋下机车想向前拥住她，毕竟在我心中，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危，既然她四肢健全，妆也画得很好，我就放心了，而且也不用怕爸妈会知道妹妹被我搞丢过了。 只不过，当我的脚刚踏出一步，小偷学长就伴随着我的o型嘴衝去抱住了她。谢小轮跟他应该是『没有』任何交情才对，怎么会搞到他比较像是她哥哥，而我是路人？ 我慢慢的走近，谢小轮的神情我也看得愈仔细，她并没有抗拒小偷学长的拥抱，反而是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 我是她哥哥，这是事实吧！ 「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我板着脸，硬是将妹妹从小偷学长的怀抱中抢了过来。 我不甘于当配角。 「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小偷学长完全不顾我的问题，那张我看过n遍的脸竟然像蓝天那般的忧鬱，埋怨的眼神不断的化成波纹，回盪在她和他之间。 谢小轮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两眼专注的看着小偷学长。 「我为什么要通知你？」她挥开小偷学长扑向前的咸猪手。 我这个亲哥哥都没有被通知了，你算什么？ 「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连续五天都没有你的消息，大家为了你四处奔波，而你却这么悠哉？」小偷学长的眉头打了十八层的结。 很好，他抢走我的台词。 「你真的是担心我吗？」小轮无奈的笑着，泪珠还掛在眼角。 我将刚才被我摔倒在地的机车牵起，静静的站在十公尺后的路边看着，他们一个像是被狠心拋弃的怨男，一个像是想走却又走不开的悲女，似乎一点也没有我插嘴的馀地。 人生，总是有许多必须认清的事实，比如说妹妹离家出走，外人却表现的比我还忧心，这种明眼人一看便知晓的答案，就是爱情。 我不能当个俊杰，并不是因为我不识时务，而是如果不带谢小轮回家，我的下场绝对会很悽惨。 牵着机车往他们移动，小偷学长哀怨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这种场景会让我觉得，谢小轮根本不爱学长，只是他自作多情。 「你看不到我的心吗？」小偷学长左手紧紧贴住左胸，有够肉麻的。 「看不到。」谢小轮也很绝，不领情的撇过头，然后才很不礼貌的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现在的表情大概没有很和悦，她心虚的越过小偷学长，直接坐到我的机车后座，说她要回家。 小偷学长还想发表一些爱的宣言，我绝情的制止了，因为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得上我载她回家见爷爷奶奶来得重要。 第七章 第一回 少男情怀 太阳滚下山的时候，也是我觉得疲惫开始侵袭之时。 望着前方那团闹烘烘的人群，我庆幸不需要站在正中央，也不必克难的久站着，反正，离得愈远愈好。 不过他们就挡在我家门口，害我不得其门而入。 「你不去解救一下吗？」婉豆坐在机车后座，和我并着肩的看向前方，她似乎比我还担心被围在人群中的谢小轮，不过…我刚才有看到她打呵欠的糗样。 我摇头。 在完成北边寻妹之旅后，我们立刻被闻讯而来的邻居围成一个圆圈，大家开始抓着谢小轮问东问西，内容不外乎：上哪去？为什么？不怕家人担心？ 爷爷奶奶则是噙着泪水、挟着家法，等待谢小轮恢復自由之身，再好好的伺候！ 幸好我那时当机立断的走离谢小轮身旁，慢慢的脱出人群，先通知警察先生，再打电话给婉豆，然后我一回身，便发现了杵在我家门口那棵树下的张望海，他深沉又有黑道先生气味的脸庞透露着喜悦，我想帮他一把，但又无从帮起。 感情呀，就是如此奇妙！ 「天都快黑了，这些人还真多话咧！」婉豆又偷打了个呵欠，我迅速的用手机拍了下来，这以后可以做为威胁她的利器，嘿！ 「我们这条街上的阿婆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努力的发声、动舌头。」 「我看你也差不多。」听见婉豆说这句话，我真想离那些人更远一点。 张望海还站在原地，像个不懂得争取的呆瓜，跟小偷学长的行为比起来，他可是逊多了，说不定连积极怎么写都不知道。 「我累了。」当个路痴真的很累，看着一堆婆婆妈妈在那边嘰哩呱啦，更累！ 「小轮应该比你还累吧，才刚从外头流浪回来，肚子一定很饿。」 就是这一句话，激起了我做为哥哥的良心，我再度将宝贝机车丢在原地，上前解救了谢小轮。 我拉着她往屋里走，途中经过了爷爷奶奶，我用眼神祈求他们延期家法伺候，然后向张望海摇头，叫他先回去。 我跟他们的默契显然并不是很好，因为爷爷奶奶搞不懂我的眼神暗示，张望海也迟迟不走…。 「哥，我想吃炒麵。」谢小轮看见睽违五天的家，肚子的咕嚕声特别的响亮。 真多亏她这个时候还记得我最拿手的料理，虽然她从没有认真的讚美过，不过我还是很感动。 「你要喝绿茶还是奶茶？」她对这两种饮料是爱不释手，只不过之前家里一直都只有绿茶，奶茶是昨天才进货的。 「我只想吃东西。」她摸着肚子，看她的表情好像已经饿了好多天了。 我想了想，「你该不会离家出走的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吧？」她的脸色有些疲惫。 「人在外头流浪，就会觉得家…特别的温暖，尤其是哥的炒麵。」她垂下眼、皱着眉，将这句话说得楚楚可怜，而且我觉得她在『流浪』二字上有特别加些重音。 婉豆很吃力的替我将机车牵了回来，然后跟在爷爷奶奶的身后进门，她正在用我们之间的默契之眼跟我沟通。 她抬抬眉，我点点头，我大概知道她的意思。 我对着谢小轮说：「你先回房间。」免得离爷爷奶奶太近，家法就上身了。 这次换我对婉豆抬抬眉，她愣了一下，之后才点点头，跟着小轮上楼。 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一下我们之间的默契！ 「爷爷奶奶要吃吗？」我顺道问了一下。 炒麵其实很快，三两下就可以上菜桌，而且不需要太多的装饰，反正麵好吃就行了嘛。 当夜色渐渐笼罩整个世界时，我隐约还可以看见张望海站在路灯下，呆愣的站着，任由蚊子群为所欲为。 站在门口看了他好几分鐘，他一直没有移动，跟雕像没两样。 「你先回去吧。」他今天肯定是见不到谢小轮了。 除非谢小轮能逃掉家法伺候。 说到这里，我一直提起的家法还没介绍…其实一点也不难懂，大概就是爷爷会拿起鞭子在谢小轮身边乱打，被打到算衰；而奶奶的角色，就是待在一旁流泪，再不时的出声教训。不要以为奶奶是双面人，其实她只是想要认同爷爷的作法，却又不捨得谢小轮。 「小轮呢？」他那双眼竟然充满了期待，这就是…少男情怀总是诗呀！ 纯情男子无疾而终的恋情总是特别的令人惋惜。 「在等着吃麵。」而麵大概也凉了。 「她没事吧？」 「没事。」想不到…他竟然这么的关心我的妹妹，而她依旧如此不成材，总是让身边的人担心，还搞起了三角恋情！ 张望海喜欢她，小偷学长似乎也喜欢她，而她的情感可能比较偏向成熟男子。但是小偷学长怎么没有跟着她回家？难道下午那场泪流满面的情景是我的错觉？ 不可能啊，小偷学长一向都是走慢态随性风，如果不喜欢谢小轮的话，不可能动作比我还快，一下子就把她抱住！ 「我、我…」 「你？」老实说，折腾了一整天，我的肚子也在闹空城。 所以，请不要大舌，讲快一点。 「我可以见她吗？」 说了，他站在这里这么久的理由终于说出口了，但是碍难从命。 「明天吧。」我还是有身为哥哥的使命，这么晚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站在路边的昏黄灯光下，就算说的话再怎么稀松平常，也有白目加不识相的人硬是把白布染成黑布。 「真的不行？」 鍥而不捨绝对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尤其是我已经开口叫你走了！ 「好吧。」看我没反应，他只能无奈又可怜兮兮的掉头离开。 我又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确保他没有去而復返的可能性后，才回到客厅。爷爷奶奶吃完炒麵后就回房休息，家法伺候应该是下集待续了，而谢小轮和婉豆也没有下楼的意愿，那碗原本热腾腾的炒麵，就这样无辜的被搁置在餐桌上，慢慢的变凉。 我站在小轮的房门口旁，静静的聆听里面传来的谈话内容，女生跟女生之间总是比较融洽，这点我不否认。 记得小时候，小轮总是缠着妈妈找姊姊，找不到姊姊时就会找我，想把我装成女生，以前还不以为意，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一直找不到姊妹可以讲心事。 此刻，她正抱着婉豆流着泪，诉说着她为何离家出走，为何现在才回来。 在如此寧静的夜晚，妹刻意压低的哭声不断的敲击我的心房，我睡不着，而她…也还在哭。 第七章 第二回 玩弄 因为谢小轮，我连上课都不专心，频频被老师点名上台，老师说，要振奋同学们那颗远离的心，就必须来点不一样的笑话。我非常不同意这种作风，因为我刚好很讨厌笑话，尤其是人本身也是笑话的时候，更是讨厌。 「快呀。」当我呆在讲台上，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之时，老师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抱定了我非得讲笑话的决心。 台下的同学们躁动着，有的不理会现状，继续聊天；有的彷彿与这个教室格格不入，独自低着头看书；而最多数的人，则是向我叫喊着，要我讲笑话。 「上呀，杰克！」班上一个自以为跟我很熟的男生，正在向我吹哨子…我又不是女生，吹什么哨子！ 我选择对他视而不见。 「我来说吧。」张秋自座位上站起的瞬间，全部的人都拍掌叫好，我退后了一步，把正中间的位置让给了她。 她和我擦身而过时，还对我眨眨眼，意义不明。 张秋的笑话功力不得了，全班不分男女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趁轰动之际，慢慢的走出教室，那传来的声音，被我拒绝在身后。 「我的笑话好笑吗？」张秋追着我的脚步而来，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笑得很开心。 只是，她在为了什么事开心？讲笑话能为她带来喜悦？ 「怎么了啊？」她问。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果她明白的话，就会知道这是叫她滚的意思。 「你想不想知道一个大秘密？」 「不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会是太好的事。 「不要这样嘛，如果你不听的话，损失很大的。」 她接着说，「而且跟你现在的心情不好有绝对的关係。」 我不明白的看着她，她或许真的很聪明，完全知道我在烦恼什么、担心什么，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对于玩弄我和婉豆的爱情握有很大的胜算。 「什么秘密？」我败在求知慾之下。 「汤筱透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她洋洋得意的说着。 她的爱情太可怜了，对于前男友的拋弃耿耿于怀，才会想破坏他人。 「这是什么秘密？」我不屑的吐槽，没有人想知道小偷学长交了几个女朋友。 「这当然是秘密囉！」 「这跟我的心情有什么关连？」我担心的是谢小轮，而她说的是学长，两个人之间的连系，应该就只有我那天看到的场景。会有更深入的进展吗？ 「你不是在担心你妹？」 「嗯。」我迟疑了一下，才肯定她的问句。 现在的她看起来是没啥杀伤力，但是谁知道她在瞭解内幕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就对啦，汤筱透和你妹呀，关係可大了！」她比喻有山就有海，有谢小轮就有汤筱透…，烂透了的比喻。 「你到底知道什么？」最好不是我无法阻止的大事。 「汤筱透爱上你妹了。」她的话像一面墙，顿时让我煞住了脚。 『爱』这个字，不能太轻易的定义，一般来说，先是欣赏接着產生了喜欢，有人说爱是喜欢的更高阶。我对婉豆，绝对是喜欢没错，但是爱呢？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这就是爱吗？ 小偷学长如果真的爱上了谢小轮，那天他激动的抱住小轮的现象就说得通了，但是…就是有了个“但是”，让我疑惑。 「那又如何？」我反问，他爱上谁应该不关她的事吧！ 「你不会阻止？」她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如果小偷学长真的和谢小轮交往，她该不会也要拆散他们吧？ 「阻止的理由是什么？」 「你亲爱的妹妹和学长在交往，你不会觉得奇怪、尷尬？」 「那是你心理有问题。」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患有精神病。 「才不是，我再正常不过了。」 她的外表的确像个正常人，除了妆化得很浓之外，根本就看不出她精神有问题。 「真是这样就好了。」我小声嘟嚷着打算回教室，笑话时间应该是过了。 「我跟老师说你拉肚子，所以你不用回去了啦。」她喊着，「你陪我聊天。」 我不理会她走回教室。老师会相信她的话，那是老师的事，难道我拉完肚子就不能回去上课？而且，疯子才会跟她聊天！ 「谢绝客！」她在我身后狂喊我的名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整栋教学大楼都听见她的声音了。 第七章 第三回 被包养的谢绝客 回到教室后，老师果然关心的询问我的肚子，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没事，然后回到座位上后，又有同学在嚼舌根，说外面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大概是我在外面包养的女人。 还包养咧！我又不是富商，哪来的钱去包养啊？ 「杰克，你最近跟张秋真的走很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才对我吹口哨子的那个同学面带忧心，再加点好奇的眼神问我。 「我跟她没什么。」只不过她精神有问题，而我比较衰被她缠上了。 「可是她开始宣扬和你有一腿咧！」 「真的假的？」我皱紧眉头，不敢相信的看向说话者，张秋得意的笑脸不断的我眼前縈绕着，挥之不去。 「是真的，这个消息早上就在班上传开了，然后再一步一步…慢慢的传到各班去，所以你那个可爱的女朋友大概也知道了。」 「她在说谎！」我握紧拳头打向桌面，砰的一声，全班的人都惊讶的望着我，而我身后的同学则是拍拍我的肩，要我息怒，并表明他百分之百相信我的清白。 这项莫须有的指控，就是张秋的第二招。 离下课还有几分鐘，我顾不得老师的面子，立刻衝到婉豆的教室，想向她解释。 「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在我得到了婉豆信任的言语后，狂跳的心才趋于平缓，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的就相信这个烂死了的谣言。 「不过你真的离她太近了！」婉豆报復性的弄乱我的头发。 她说我刚才和张秋在走廊上谈话的场景都被她看见，说不吃醋是骗人的。 「她是在跟我说小偷学长的秘密。」 「什么秘密？」 「就是…」我才打算在婉豆的耳边说秘密时，一道深沉的咳嗽声传来，我发现婉豆的老师那道冰冷的目光正穿越重重阻碍，射向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尷尬的先退出教室，静静的渡过这离下课还有几分鐘的时刻。 张秋刚好走回教室，我刻意躲在一旁，避免又被她看见，得意的向我展示谣言的功效。 下课鐘打了，婉豆却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因为你刚才闯进教室，所以我下课被留下来训话。」 「抱歉。」我不知道她的老师那么严肃，连学生谈恋爱都阻止…虽然我的举止真的有些超过。 「没关係，我比较在意的是小偷学长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她兴奋的拉着我的手，晃呀晃的。 「他喜欢谢小轮。」到目前为止，真的就像是他爱她，她也爱他的情节，只不过女方喜欢搞拒绝这一套。 我记得，谢小轮抱着婉豆哭的那一晚，嘴里喊的全是『汤筱透』，她对他所產生的不确定情感一直在折磨着她。 原来，一向大方热情的谢小轮，也会为情所苦。 我该怎么帮她？ 第七章 第四回 张秋的秘密 小偷学长似乎在躲我，我到他教室逮人，却总是只看到他的背影；我候在他的脚踏车旁，他却早我一步骑着脚踏车离开，要是我知道他家在哪里，事情就更好办了，但是问题就在于…他班上跟他熟识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合群的好学生，甚至连校庆也不见他参加一次。 这么疏于人群的他，为什么独独找上我和婉豆？而且竟然还爱上了我妹。 世界上的一切，本来就不是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但是我现在找他没门，找妹又不能。 就像现在，我又站在谢小轮面前，她向我嗨一声后，就出门上学了，我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有问题」，她偏偏要装聋作哑。 「杰克呀。」爷爷的叫喊声自厨房传来，他喜欢做菜，如果奶奶也帮忙，他会更开心。 「啊？」爷爷正忙着帮我们做早餐，不过谢小轮这个不孝孙女已经先去上课了。 「你最近和妹妹吵架？」爷爷说他都有看在眼里，就算那一天有家法伺候，大概也救不回谢小轮飞出去的心。 「没有啊。」明明就是谢小轮在跟我冷战，昨天我好心煮饭给她吃，她一口也没动过，彻底的伤了我的心…！ 「是吗？」爷爷端了盘菜出来，「她现在是青春期，你当哥哥的，要多体谅、帮忙一点。」 翅膀长硬，就有起飞的一天，她是女孩子，当然有一般女孩应该嚮往的爱情，但是汤筱透学长不好吗？不然她怎么不接受？ 「我知道。」我就是太照顾她了，才会害自己这么累！ 和爷爷奶奶共度过早餐的时刻，在这个家是常见的，不过我很庆幸的是，隔壁那个抓耙子大嘴婶不会一直过来串门子。 去年爷爷重新栽种的孤挺花最近长得挺不错，花期也快到了，今年说不定可以开出很漂亮的花。 「今年会开花吧！」婉豆蹲在花盆前，我刚吃完早饭，她就来了。 「我希望他会。」花一绽放，我的心情跟着变好，爷爷才不会三不五时怪我把『前』孤挺花害死。 「如果人像花一样单纯就好了，时间一到自然就会开花。」她拿起水管喷花，有点粗鲁的对待花儿们。 她看起来也有点无奈，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几乎都是在考验着我们之间的信赖。 「要是人真的像花一样，那你就是会说话的婉豆妖花了！」我笑着抢过她手中的水管，将水管朝上天空，不断涌出的水既透明又美丽，外表看来也和花一样的单纯，只不过…美丽的水也可能藏有无穷的细菌。 张秋那张涂满美妆的面孔底下也是藏着令人猜不透的心思。 「你才是杰克妖怪咧！」她横眉竖目的样子挺逗趣的，哈！ 「妖花，请问我们下次要去哪里约会呢？」我俯下头和她四目相接，手中的水管没有控制好，哗啦哗啦的全往身上喷来，婉豆尖叫逃开，我则是觉得这样挺好玩的，所以，拉着水管追着她跑！ 「谢绝客！」全身都快溼的她一边尖叫一边骂我，不过我玩的很高兴，根本就停不下来。 后来我把水关掉了，并不是我突然顿悟省水的重要性，而是不速之客又来了。 「你也知道你在浪费水资源？」婉豆不悦的拧乾头发，她的全身都变成了关不紧的水龙头，一直滴水。 我没有回话，只是叫她看向另外一方，然后我拿了毛巾给婉豆，叫她先去找件谢小轮的衣服更换，免得吹风感冒了。 「小情侣也没有你们亲密。」张秋带有酸意的送我一杯连锁饮料店的绿茶。「我只买了一杯。」她的言下之意，是指她以为不会婉豆不会在这里？ 老实说，我不喜欢喝绿茶，偏偏又是她送的，我百分之百不敢喝。 「谢谢。」我不知道我还能回什么。她每次说的话都很奇怪，又特别的诡异，换作是别人，应该也跟我是一样的反应。 「你有什么事吗？」快刀斩乱麻就是要用来对付像张秋这类的角色。 她皱着眉又咬着唇，看起来十分的不寻常。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不是很厉害？哪需要我帮忙。」我这时候说出口的话，特别的贱。 听了我的嘲讽，她握住拳头的努力克制着，深呼吸着气，再吐气。 「拜託…只有你可以帮我！」她万般诚恳的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眼色，无从判断真假，但是从声音听来，特别的虚弱、无奈，甚至是走头无路。 「发生了什么事？」照我看来，大概是她不小心对一个黑道小姐耍狠，下场无法收拾，只好来求助于我！ 但是这种烂摊我怎么会收，又不是笨蛋。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她引荐张望海，那个黑道先生肯定有办法。 「拜託，你一定要帮我！」她双手合十，苦苦的恳求我。 「你先跟我说是什么事，我才考虑。」凡事要先知道个大概，才能知道该怎么帮，或是不帮。 「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她就是不肯说，还跟我约定好明天见，什么跟什么啊，我又还没答应，她的人就跑了！ 「她找你做什么？」乾净的婉豆出现在我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过了一会儿才像个vcr向她报告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猜她可能真的有什么秘密。」 「所以你也赞成我去？」无法避免的，我看见婉豆点头了。 我总觉得有一股诡异的气流环绕在我四周，我无法摆脱，只能任由它带着我去张秋要去的地方，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将绿茶送给婉豆，交给她去处理。 第八章 第一回 秘密让人忧愁 隔天一早，我便和婉豆一同前往学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却已经看见张秋等待的身影，她一脸忧鬱，和平常作坏的她完全不同。 「我在这里下车好了。」婉豆以我的肩作支撑，轻轻的跳下车，她说好久没有走路上课了，要我直接去找张秋。 「你小心一点。」我给了婉豆一个离别吻。 「你也是。」 我盯着婉豆的背影有一段时间后，才骑着脚踏车来到张秋面前，她一看见我，马上松了一口气，先是有些尷尬的向我说声谢谢，然后就带着我往学校旁的一条巷子里走。 她走在前方，脚步有些凌乱，气息似乎也不稳定，身子一下子往右歪，一下子往左倒，我牵着脚踏车在后方看得心惊胆跳，更烦恼如果她昏倒了，我要不要上前扶住她。 她带我走的这一段路，离学校愈来愈远，我想叫住她，却又想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后来经过了一家妇產科，她的脚步明显的缓慢下来，但是却没有停住，大约又走了十步之后，我们停在一家咖啡馆前。 「咖啡馆？」我疑惑的盯着这一带，经过的人不多，而且眼前的这家咖啡馆的生意似乎不怎么好，她该不会是要请我喝咖啡吧？ 「等我一下。」她转身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打算做什么，只能再观察一下四周，并揣测她来这里的目的。 咖啡馆旁边那间妇產科看起来有些阴暗，亮到反光的玻璃背后是暗色系的窗帘，从外面根本无法窥探里面；妇產科的左边，则是一间药房，窗帘竟然也跟妇產科是同一款的！ 我将视线调回，张秋已经转过身，她额上有颗豆大的汗滴，正沿着她的眉角缓缓流下。 「你究竟要去哪一间？」我真怀疑那粒汗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又不是夏天，不可能会热到流汗。 她瞪着我，似乎不喜欢我一直追问，她先是拿出手机，一直按着按键，我将脚踏车停在一旁，一边发呆，一边观测她的行为。 大概耗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向我拋来个诡异的眼神，我还来不及理解，她就率先踏进妇產科早已敞开的自动门内。 「走啊。」张秋催促的声音还在我耳边环绕。 我还待在外面，忍不住再仔细的看清妇產科的招牌，视线再扫过街上的人们，没有人对张秋进入妇產科有任何的反应。 她来妇產科做什么？为什么要来妇產科？ 我抱着怀疑走了进去，刚好看见张秋踩在诊疗室的门槛上，面色尷尬的等着我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小跑步来到她身边，她就马上箝住我的手臂，拉着我进去，我看着诊疗室的门关上，耳边正好也传来医生悦耳又清澈的声音。 「小baby还好吧？最近有没有按时睡觉？」 我回过头来，戴着眼镜面目和蔼的医生正在跟张秋聊天，而她…也带着笑容，右手温和的抚着肚子，似乎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我明明离他们很近，但是又好像被区离在一面镜子墙外，只有我看得见他们，没有人注意到我的错愕、不敢相信。 「嗯，我觉得他开始踢我了。」 「呵，小baby还真有活力！」 「学校最近是不是要准备期中考？你可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医生再度叮嚀着，他、她还有护士，三个人就像是电视里面的主角，正在上演一场未婚少女怀孕寻求医生协助的镜头，我就像是个观眾，被迫知道了真相。 「我会的。」张秋点着头。 我无法克制的闭上双眼甚至是双耳，无数个疑惑在脑海中衝撞着。 她未婚怀孕，小孩的父亲是谁？为什么又要找我陪她来妇產科？ 他们在诊疗室聊了一会儿，医生又做了一些例行的检查后，我退出了那一室的莫名其妙，脚步有些踉蹌的跌坐在一排长椅的末端。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张秋拆散我和婉豆的招数，或者…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怀了孕走头无路，所以求助于我？ 我有些茫然的盯着诊疗室的门，她在我视线之中穿梭，然后在我身旁坐下，她不矫揉造作的摸着微凸的肚子，我现在才发现，从这个学期开始，她好像就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原来…是早就怀孕了。 「你儘量生气吧，让你现在才知道，是有些过份。」她低头轻语。 我可能是真的生气，毕竟，平白无故的被人带到妇產科，意外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任谁也不能轻易接受，还笑容满面的对她说恭喜吧！ 「你生气时候的脸还真臭。」 「孩子是谁的？」为了她好，也为了釐清我的思绪，我还是只能冒昧发问，就算被人觉得没礼貌，也没差了。 她没有正在交往中的男友，那肚里的小孩又是从哪来的？ 张秋抬头望着我，或许是觉得我太直接，或许是觉得尷尬，她的眼眶开始泛着泪光，双手不断缠绕着衣襬。 挣扎了一下子，她的表情骤变。 「你觉得呢？」她激动的握住我的手，力气竟然大到我无法轻易挣脱，「我们同班那么多年，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我和男朋友分手了，你还是和她相处得那么快乐，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你是什么意思？」我和婉豆相处融洽又关她什么事？ 根本是两码子的事，她为何要牵扯在一起？ 「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她的黑眼圈在我眼中，突然有了生命，不断的在扩大着。 我很想说：我跟你又不熟，怎么知道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但是在还没弄清楚这是不是她的诡计之前，我的嘴巴要闭紧。 「我要的只是一份友谊，在我背负了失恋之痛时，能在我身旁安慰的友情！」她面色苍白的握紧我的手，滚烫的泪水在我眼前源源涌出。 极力压抑的声音从她口中迸出，怀孕之后承受的压力不断的在膨胀，她好像就快无法负荷，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漂流木一般的紧缠住我的手。 她声泪俱下的指控我没有安慰她，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哪时失恋的啊！ 「看到你和她那么快乐的相处，我就愈来愈觉得自己是被拋弃的存在，就算怀了孕，还是没有人看见我，没有人愿意和我相处！」她掐住喉咙低吼着，牙齿不断的互相磨擦，不少水分正在聚集中。 在班上，她的人气挺高的啊，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连现在，唯一知道我的存在的汤筱透，竟然也将我丢在身后，去追求你妹妹…」 小偷学长知道她怀孕吗？ 「就算我跟你说孩子的爸是谁又有什么用？」她哽咽着，「他不会回头，就像你们拋弃我一样！」 她狠狠的甩开我的手，完全忘记自己是怀了身孕的人，只顾着转身跑开，挟带着泪水的脸庞竟然映在我的眼瞳中。 我从开了又关的自动门，看见了在户外奔跑的她，她激动狂奔着，对于怀中的孩子，是既怜悯又憎恶。 我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罪，一个忘了给她友谊的罪。 妇產科医生走出了诊疗室，默默的坐在我身旁，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笑容。 「年轻人，你是她的朋友吧。」 他身后的镜子反射出我的脸，我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是铁青，无法承受真相的我，无法反驳他的话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在我面前，述说着刚来妇產科，浑身发抖的张秋。 「几个月前，她慌慌张张的拿一支验孕棒给我，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哭着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旁的护士当然是赶快安慰她，但是她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整整哭了三个小时，水份还来不及补充，人就昏倒了。」 我的眼睛看着光可鑑人的地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我自己。 「她在哭的同时，也透露出她想留住孩子的决心，虽然是无心之下才造就新生命的出现，但是她无法拋弃，无法当个不负责的母亲。」 医生语重心长的说。 「虽然我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虽然我知道她能够很坚强的撑下去，但是肚子一天接着一天的大了起来，旁人的眼光也就像把利刃不断的刺着她。」 医生甚至脱下眼镜，有些虚弱的叹了口气，他似乎非常惋惜张秋的遭遇，也十分讚赏她的勇气。 「真的是很不容易，她请你陪她来做產检，就代表她信任你。」 虽然医生说的话乱七八糟的，但是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而当我再度越过自动门时，阳光就如同刚才发生的事实一样的刺眼，令我难以忍受，儘管医生不断的对我说张秋的遭遇，我还是不能拋下以前的种种，进而和张秋成为友好的同学、朋友。 第八章 第二回 小轮情归何处 在我好不容易遇见小偷学长那一天，刚好是谢小轮放学的时段，她硬是叫我骑着机车去载她，所以我匆匆和婉豆吻别，便赶着到她学校接她，没想到却在学校的门口角落，发现了最近一直只让我看见背影的学长！ 谢小轮不知道跑去哪了，我只能将等她的时间拿来偷偷观察学长，此时此刻出现的他，不难猜出…应该是来找谢小轮的。 我还在思考该不该去找他，他却像橄欖球员一样，飞快的使出擒抱，困住甫踏出校门低着头在调整衣领的制服少女，制服少女着实吓了一大跳，不断的挣扎着，但他的双臂有如铜墙铁壁，怎么撞也撞不开。 少女的口中不断的迸出一些不雅的字眼，而学长仍是不动于山。 我再次扮演一个路人，冷眼旁观前面的一双男女。 放学时间刚过不久，所以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学生踏出校园，有的人投以目光，有的人怕惹麻烦所以脚步加快，有人更是大胆，直接站在他们面前，浑身散发出怒气，黑道先生的气势锐不可挡，凡是靠近他三尺的人，都会吓得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至少目前为止是如此。 第三人的加入，让那一个角落的混乱更甚之前，少女的音量频频上升，学长死都不肯放，黑道先生则是握紧拳头，而我这个路人看得也愈来愈起劲。 「我叫你放开小轮，你没听懂吗？」张望海抡起拳头，看起来好像很想给学长一拳。 他们的声音，终于扩大到连我站在原地都听得见。 「你凭什么命令我？」学长白皙的脸上绘上了一层名为冷淡的色彩，他看起来也很不爽张望海那股压迫的气势。 「全都给我滚开。」谢小轮不悦的瞪着他们，被两个男人拉拉扯扯让她觉得很尷尬，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着。 「小轮，我…我是在替你教训这个欠扁的傢伙呀！」张望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列入『滚』的名单内。 「我要回家了。」谢小轮不理会他的冤屈，大力的在小偷学长雪白的手臂上拧出一块瘀青，要想耍狠，没人比得过她。 「不行、不行！」小偷学长像隻章鱼缠住她，双眼紧闭的嚷嚷着。 「小轮叫你放开她！」张望海的拳头愈来愈靠近，差一步，就只那么一步，就可以把小偷学长的脸上画出一个彩妆。 「喂！」谢小轮一巴掌打向小偷学长的头，虽然不大力，但的确让学长吓一跳，手稍微放松了一些，谢小轮趁机逃出他的掌控。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还不肯跟我在一起？」小偷学长退后了一步，晶亮的瞳孔不断的放大，似乎不能接受谢小轮打他的事实。 谢小轮偏过头，刚好又是第一个看见我的存在，她这下子更慌乱了，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跑来我这里，还是继续待在原地。 「小轮，你不喜欢他，对不对？」张望海放下拳头，满心期待的等着谢小轮的回应。 谢小轮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朝我这边望了一眼。 我出场的时刻终于到来，我跃下机车朝他们走去，他们一一抬头，不期然发现了我的存在。 「杰克…」小偷学长也不知所措。 我是有多像坏人？每个人看到我都吓得屁滚尿流！ 「绝客大哥！」张望海对于我的出现似乎挺高兴的，很有礼貌的向我敬礼。 我被一个黑道先生敬礼，不敢当…！ 「我要载我妹回家，你们跟着来吧。」这句话等于是我撒下一个种子，给予了他们发芽的机会。 我拖着显然不同意我说法的谢小轮上车，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盖过了他们各自跑开的脚步声，我骑的不快，想多留一点时间让自己思考等一下该怎么和他们沟通，该怎么拿出女主角大哥的威严，该怎么让他们信服我说的话，该怎么解决两男抢一女的窘境。 「你干嘛叫他们来我们家？」谢小轮在身后咕噥。 我笑而不答，其实我知道她心系何人，但是事情总得解决，免得大家日子难过嘛！ 一到家后，我立刻赶谢小轮进房去，然后请尾随而来的二人在客厅稍待一会儿，接着…我就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我拿了二张白纸和二罐饮料送到他们面前，然后眼神非常凶狠的睁大。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不明白的大概是白纸的用途。 我又递了二支笔给他们。 「要写什么吗？」张望海很有礼貌的发问。 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把你们的身家资料全部写下来。」我的口水好像有毒似的，两个人全部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写？」小偷学长紧张的问，该不会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家庭吧。 我一把抓起谢小轮早上遗落在桌上的无度数眼镜戴上，这样看起来比较有威严，比较会让人惧怕。 「你们都那么瞭解我妹了，我不能瞭解一下你们？」我刻意放低的声音听起来有恐吓的成分存在。 「是、是！」张望海马上埋头苦写，a4的白纸上满满的都是他歪七扭八的字，我连看都不想看。 小偷学长则是偏头思考了一下，才开始动笔。 而我趁这一段时间，上楼找谢小轮好好的把话问清楚。 她要有所抉择，我才能有所判断。 「你不是在楼下和他们聊天？」谢小轮正坐在镜台前发呆，一看见我进门，立刻跳了起来。 「我想先跟你谈谈。」我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视线锁定她的眼睛。 眼睛不会说谎，所以我要特别的专注！ 「谈什么？」她拿出粉饼盒还有一盒我不知道的化妆品。 「请你放下手边的动作，仔细的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想跟我聊，还刻意补妆咧！ 女孩子的化妆品、保养品总是特别多，我记得婉豆的梳妆台前也有一堆瓶瓶罐罐的。 「干嘛这么严肃啊。」她乖乖收起东西。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这真的是非常严肃的话题，如果不好好处理，那两个少男脆弱的心就会更加破碎。 「都不喜欢。」她回答得太快，反而让人起疑。 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学测考完后她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 「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怎么都看不出来？」 说瞎话。 「张望海虽然看起来很像黑道先生，但是他很在乎你，你在学校受委屈，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心疼，你离家出走，也只有他一直努力不懈的寻找，还比我早一步找到你，说他不喜欢你，比登天还难。」 我怎么觉得我是在帮张望海向她告白啊。 果然，妹妹太受欢迎也不是件好事，吃力又不讨好。 谢小轮敷衍的点点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张望海爱谁。 「虽然我不知道汤筱透什么时候和你走得这么近，甚至进一步喜欢上你，但是他不曾向我提起，让我心里不太开心。」我在述说小偷学长的这部分刻意放重话，想测试她的反应。 「我的感觉重要吗？」她迟了一会儿才说。 「重要，非常重要。」 「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我想问…你介意我帮你处理这件事吗？」我是希望她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免得到时候被嫌鸡婆。 「可以。」她再度面对镜台补妆，但是她眉头深锁，看来真的有听进我的话，正在努力的釐清自己的感觉。 等我下楼回到客厅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白纸写满了黑字，但是两杯饮料却没有动过。 「好了，我来看看你们写的。」我接过他们递来的白纸。张望海的简直是惨不忍睹，看了伤眼；小偷学长的字还算端正，但是他只写了一行字。 「爱要不顾一切？」我唸了出来，张望海疑惑着，而小偷学长则是开始解释。 「身家资料并不是一切，就像我知道你是杰克，我也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但是我连你的真名也都不知道；婉豆也是，我同样只知道她的绰号，她从哪里来，为什么读这间学校，我也一概不知，但是我还是把她当朋友。所以，就算我的身家资料是不详，我也能够爱小轮。」他说了一长串，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又和我的本意不同。 「等等！」我伸出手制止他再开口，「我的意思是叫你把家庭背景都写出来，而不是叫你发表一篇『就算本质是坏人也可以爱谢小轮』的理论！」 「我没有说我是坏人啊。」小偷学长连忙辩解，他可不想得罪杰克，免得朋友当不成，而且说不定还会阻止他和小轮交往！ 「可是你文不对题！」我真怀疑学长是不是在耍我。 「真的要写？」小偷学长认输，乖乖的又把白纸拿回去写，不过又很快就交回我手上。 我无法克制的频频翻白眼，还要防止张望海偷看小偷学长的秘密，不过…这也不算是秘密。 说不定刚才我在楼上和谢小轮沟通的时候，他们俩个就已经在楼下讨论要怎么写比较妥当。 「就这样？」我摇着手中的白纸，有意无意的表达我的不满。 「没错，就这些了。」 本人姓名、户籍地址、联络电话、父母姓名、身高、血型。 他只写了这六项，非常简便。 我又看了一下张望海的白纸，上面起码写了三十项，白纸背面还写了他的自传，搞得好像履歷表一样！ 「好，接下来你们之中的谁可以告诉我，谢小轮情归何处？」 这可是个大问题了，没有人会那么嚣张的说我妹妹喜欢的是他自己！ 「她喜欢我。」小偷学长大言不惭…硬是要跟我作对！ 「那你呢？」我转头看张望海，男人没胆承认自己喜欢谁或是没自信且认为她不喜欢自己，就叫做懦弱！ 「嗯。」张望海跟着点头。 「什么叫做”嗯”？」我看他是那种别人说啥，他就跟着说啥的傢伙！ 「就是…」 「你不喜欢我妹，是不是？」 「其实，我也在迷惑。」他的双眼看起来有些灰暗，「我对她若是男女之情，我应该会每天都想要看见她；若是朋友情谊，我应该就不必跟来这里才对啊！」 这就叫做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是吧！ 「那如果叫你放弃她，你办得到吗？」 「或许…可以。」他一脸犹豫。 好，解决掉了一个，只不过剩下的这一个也没什么看头，因为早晚有一天，我妹妹会变成他的囊中物！ 「那…你可以先回去了。」我笑着将白纸塞回他手上，并对他挥手再见。 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相信对方也是深爱着自己，并且不会感到迷惑，爱情就会走得更坚固！ 所以我想，我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小偷学长了，他既然这么有自信，那最后就只剩下谢小轮的答案。 两情相悦，才是交往的根本。 「面谈结束了？」小偷学长看着张望海走出大门后问我。 「嗯。」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他。 「学长，我可以问一下关于张秋的事吗？」陪张秋去妇產科之后已经过了很多天，我一直没有机会找他问个明白。 「什么？」学长和她是邻居，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你知道张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学长还不知道张秋怀孕的事，而我又直接问出来，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知道了什么吗？」他反问。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寧愿什么都不知道。 替人保守秘密比被抓去关还难熬。 学长低头沉思的举动让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正在考虑要不要跟我透露详情。 「前几天我陪她去看医生。」我说得很详细了。 「她怎么了吗？」学长问得淡然，好像她是路人一般，随便问候一番。 「学长不知道为什么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难道他是在骗我？ 「我的确不知道。」他突然站了起来，说是肚子饿了要回家，留也留不住。 『唯一知道我的存在的是汤筱透』，张秋的确是这么说，难道这句话不能解读成学长也知道她怀孕？也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走到门外，小偷学长还没走，他站在机车旁讲着电话，似乎在跟人对骂，匆匆掛断电话后，才发动引擎离开。 算了，张秋这一道题目太难解了，我决定还是先把谢小轮的事搞定。 第八章 第三回 恋情像梅雨季节，是酸的(上) 梅雨季节的来临，似乎也为我和婉豆的感情加温了不少，我和她共撑着一把伞，手指交握的时间愈长，也证明我们的感情愈坚固，虽然我们都不会流手汗，但是牵手牵太久，手心发热也怪噁心的。 但是我不敢第一个放手，因为婉豆会不高兴。 她说女孩子最爱做的事就是乱想，什么事都会乱想，而谢小轮就是想太多，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没办法给我选择后的答案，但是我知道最后的答案一定是小偷学长。 「你先放手吧。」我不能第一个放手，就只能要求她放手。 「不要。」 「为什么？」教室到了，雨也停了，伞也该收了，我们还亲密的站在屋簷下。 「我觉得我们最近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她抱怨我对于谢小轮的事管太多，他们的事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处理。 「对不起。」我很老实的道歉。 上课的鐘声似乎坏了，同学们还在外面逗留，而婉豆也拉着我到一旁坐着。 「你看那边，有彩虹咧！」 「对啊，好漂亮。」我看到了，却也不经意的瞥见张秋的身影，她刻意遮掩的大肚在我看来，好像比之前还要大了。 「我怎么觉得张秋的衣服穿得好像比较大件？」婉豆也注意到了，但是她的神经不够细，观察力也不够敏锐，所以没有察觉到！ 「嗯…对啊。」我想告诉婉豆这件事，但不是现在。 张秋看见我们的视线紧黏着她也不在意，好像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未婚怀孕的消息爆出，她大概也撑得住。 「她那天找你去哪？」婉豆问了，她好像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才会到现在都不肯放开我的手。 我动了一下脑袋，眼珠子也转了一下，脚也乔好最佳的姿势，深呼吸。 「她带着我走上一条巷子，我们走了很久，后来在一家咖啡馆前面停了下来。」我停顿，原原本本的将一切说出，比较不会让婉豆怀疑我说谎。 「她找你去喝咖啡？」 「咖啡馆的旁边是一家…妇產科。」说出口的感觉，果然比较轻松，至少不是我和张秋之间的秘密。 「妇產科？」婉豆马上压低音量，她脸色突变，大概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怀孕五、六个月了。」 「那孩子的爸爸是谁？」她问的时候，我笑了出来，她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一定会先问这句话。 「你笑什么？」她瞪着我，「该不会是你的吧！」 「怎么可能！」我止住笑，很严肃的否认。 我无法认同不负责的男人，也无法理解张秋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偏偏怀了孕，男生也没有陪在身边，才落得孤零零的下场。 「那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件事？」婉豆看起来还在生气，她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小孩的爸爸吧！ 冤枉啊！ 「因为我和她是九年的同学，总是比较熟嘛。」 「小偷学长不是她的邻居？」 「我测试一下学长的反应，他好像不知道，但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确定了。」 张秋和小偷学长也都是台北人，而学长和她又是邻居，现在又一起读了这一间学校，看来真是缘份匪浅啊！ 还是说…学长其实是小孩的父亲？！ 不然张秋不会说知道她存在的人只有学长一个，符合的机率非常大！而且学长不敢承认，怕我阻止他和谢小轮交往！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更不能答应了！ 「学长应该不是这种人才对啊。」婉豆替学长辩解。 我理解婉豆的心情，学长算是她的朋友，帮他说话是应该的。 「问题是，我们才认识小偷学长多久？不到一年，能知道他多少事？说不定他有很多事都是在骗我们！」或许是心里已经认定学长就是那个不负责的男人，所以我说得激动，婉豆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你好像已经判了小偷学长死罪。」她眼神黯淡，不喜欢我这么批评她的朋友。 「我没有。」我再度抬头，彩虹已经不在了，刚才存在我们之间的小小甜蜜，似乎被张秋的事给冲淡了一些。 「小偷学长是我朋友，我相信他不会是这种做错事不承担的懦弱男人！」 学长并不只是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啊，我也不希望做出这么严重的指责！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不想再跟婉豆争了，免得又吵架。 「你就是不相信他？」婉豆说得气愤，「就因为你和张秋认识了九年，九年是那么长的时间，所以你不相信小偷学长，也不相信我！」 她甚至是站了起来，原本交握的手分开了，是她生气时甩开的，我愣愣的望着手中的汗珠，很难想像婉豆会为了学长和我吵架。 我一直以为朋友再怎么重要，也绝对比不过恋人之间的感情，但是婉豆却为了小偷学长而对我大吼大叫。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小偷学长他──」我拉住婉豆的手，不想放开她，但是她却退后了一步，拒绝我的接近。 「她怀孕了，所以你同情她？」婉豆歇斯底里的喊着，她退到了有草皮的广场，刚露脸的阳光将地上的雨水蒸发，却没办法消去她眼眶内渐渐涌出的泪珠。 婉豆是个很倔强的女生，从来就不想在大庭广眾下落泪，就算再委屈，她也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上次被张秋剪掉头发时她也是如此，但是现在却是那么的脆弱，她不断后退的身影让我產生了罪恶感。 「回来，婉豆。」我不再谈论张秋的事，我只叫她回来，我还想和她一起牵着手，陪着她进教室。 「她恶意的跟踪我，剪掉我的头发，还破坏我们的感情，你却依然同情她，就只因为她怀孕！」她又往后退了一步，还不小心跌倒，我衝到她身边扶她，依旧被她推开。 「我没有同情她！」我不曾同情张秋，我只是觉得她很笨而已… 「算了，我不想上课了，我先回去了。」婉豆抹掉眼泪，头也不回的跑开。 我仍然站在原地，阳光不知不觉又缩了回去，乌云再度密集，豆大的雨滴不留情的打了下来，我直觉的拿起雨伞飞跃，追逐婉豆的身影。 雨下得愈来愈大，整条大街上都因雨水而变得迷濛，车来车往之间，我无法寻找婉豆的身影，她说她要回去，但是我去她家的路上都没有看见她。 她没有雨伞，如果就这么回去，一定会淋湿的！ 我像个蠢蛋般，撑着雨伞在街上乱晃，能躲雨的商家里没有她的身影，我回头一看，也没有她刻意躲藏的踪跡。 这场雨下了多久，我就撑着雨伞找了她多久，我承认刚才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小偷学长，我不该在婉豆面前装出一付很同情张秋的样子，我不该…真的以为学长是孩子的爸爸！ 有一隻手轻拍我的肩，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同样撑着伞的张秋。 「你不上课，出来做什么！」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你在找女朋友吗？」张秋一次就猜对。 「不关你的事。」我现在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婉豆看见了，又要跟我吵个没完。 「她在那。」张秋指着斜前方的店家，婉豆正在吃着鲁肉饭，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吃，「等等。」张秋叫住打算衝去的我。 「有话快说！」如果我现在的态度很衝，那也是拜她所赐。 「你告诉她了吧，关于那件事。」张秋用空间的另一隻手摸着肚子。 「说了。」都这种时候了，骗她说没有，她也不会相信。 「你和她的感情真的好到连这种事也说了呀…是呀，本来就是这样…我还以为…算了…」她失望的表情大胆的掛在脸上，拿着雨伞的手开始不稳。 「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我再问了一次。 「你就这么想知道？」她苦笑的脸或许会让人同情，但是我一想到婉豆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就让我铁了心。 没错，就算她怀了孕，也不能做出伤害人的事，更不能以破坏情侣为乐！ 「对！」否则我也只会一直猜测下去，伤神又伤身体。 「是汤筱透。」 她一脸灰暗的走开，雨水和着她的妆，慢慢的掉落。 第八章 第四回 恋情像梅雨季节，是酸的(下) 我抬头看着阴鬱的天空，事实太难以承受，手中的雨伞像是把会烫人的火炬，我不得不拋开，却在淋到了第一滴雨时，心凉了。 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是学长…孩子的爸爸真的是小偷学长！ 小偷学长辜负了张秋，也骗了我、骗了婉豆，更骗了谢小轮的感情，我无法想像谢小轮被瞒在鼓里还傻傻的和他交往！ 我拖着被雨水淋溼而沉重的身躯，缓慢的在婉豆身旁坐下，我提不起劲向她道歉，也没有理由再跟她吵架，就算她不相信事实，它依旧存在。 「老闆，也给我一碗鲁肉饭。」我不是肚子饿，只是希望能做一点事来缓和我心中的震撼和难过。 「你没带伞？」婉豆本来打算坐离我远一点，结果反而发现我全身溼透，脸色苍白。 「伞飞了。」我真希望梅雨季节能配合我说的话，起一点风。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眼睛睁得很大，不知道是在瞪我，还是在关心我。 不过我希望她关心我的成份能够多一些。 「如果我们相信的人骗了我们，那该怎么办？」我看着老闆送上来的鲁肉饭，鲜美可口的碎肉汁不断有热烟飘起，我甚至还起了喝酒的念头。 如果喝酒真的可以浇愁，那该有多好！ 「谁、谁骗了我们？」婉豆似乎猜到那个人是谁，有些错愕，「我们刚才不是讨论过了？我绝对相信小偷学长！」 我也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我也以为我已经相信了学长，但是张秋的一句话，证实了一切！ 「现在已经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了！」我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鲁肉饭，味道有没有过咸已经不是重点。 「为什么？」婉豆推开我的鲁肉饭，硬是要我给她一个答案。 「张秋说了，她什么都说了！」我无法控制的摇着婉豆的肩，相信了不相信的人，悔恨的泪水就像梅雨一样，不断的落下。 婉豆震惊的看着我的泪水滴滴落在她的腿上，她只是喃喃几句，就轻轻的为我擦去泪水。 「原来真是这样…」 我相信她也很难过，红通通的鼻子和止不住的泪水同样可以在她脸上瞧见。 屋外在下雨，而屋内也在下雨，老闆不知所措的愣在一旁，老闆娘则是贴心的送上了一大堆的卫生纸，并在一旁安慰我们，对我们劝解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想像不到的美好。 她大概以为我和婉豆是发觉这个世界太过黑暗，所以才会落泪。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也像女生一样哭得那么惨，但是滂沱大雨与渐渐起风的和协曲调，的确为我们的泪水加快了些脚步，估且不论会不会被他人笑，光是放纵一个早上的泪水，就让我们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至少，我和婉豆…铁定不会再为了小偷学长的事伤心难过，因为更难过的不只有我们。 「你刚刚超蠢的。」婉豆擤乾鼻涕，没卫生的将用过的卫生纸丢向我。 「你还不是一样。」外头的雨势转小，我的心情也没那么糟了。 「你是来找我的时候，遇到了张秋？」 「嗯。」 所以小偷学长是孩子的父亲，那也是张秋的前男友囉？ 「该怎么告诉小轮呢？」婉豆开始伤脑筋。 我也十分担心，如果小轮选择和学长在一起，那势必会和张秋槓上，两败俱伤的局面可以想见。 「可是张秋好像不怎么喜欢小偷学长啊，至少我看到的他们并不亲密，而且连饭也冷了。」婉豆开始吃着她刚才没吃完的鲁肉饭，回想小偷学长和张秋的互动情景。 「上次他们不是一起去吃中饭？」我记得刚好是婉豆头发被剪的时候。 「他们有可能是由爱生恨！」 我们一下子哭一下子正常，倒是让老闆搞不清头绪。 在做了一大堆无谓的猜测后，我先衝出这一阵变小的雨势，捡回刚才丢掉的雨伞，再回来接婉豆。 我们又回復到没有吵架一般，亲密又快乐，但是我们各自的心中，都在为了小偷学长的事烦恼着。 第九章 第一回 张秋的过去 不过，坏事似乎都传得特别快，好事却需要酝酿一年半载。 我和婉豆才刚携手踏回校园，不利张秋的传闻已经开始漫延，几十份產检证明书已经传遍了整个教学区，几乎每个公佈栏都有，甚至有不少人来向我求证。 「五个月大？真的假的？」有人在惊呼。 下课时间，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份，这是谁洩露的机密？ 「明明是想要隐藏，却又在突然之间曝光。」我突然觉得头痛，对无法掌握的事情发展至今，第一次觉得疲惫。 「这样子小偷学长的事也会…」婉豆阻止自己再说出口，免得被旁人听见。 如果是有人跟踪我和张秋去妇產科，那也得通过医生那一关才能拿到產检证明，除非是张秋的好朋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潜入她的房间窃取…可是她没有啊！ 「我怎么了？」小偷学长出现在我们身后，婉豆没有预警的尖叫了一声，她一下子推着学长走，一下子又回头向我求救。 我猜她大概是怕学长知道產检的事，也怕学长露出蛛丝马跡，所以乾脆想拉着学长走。 「你怎么了？和杰克吵架了？」小偷学长乖乖的被拉着走，我连忙像个奴才帮他们撑起伞，我还没乾的衣服又溼得一踏糊涂。 或许我刚才应该先回去换件衣服，这么一来就不会听见这么糟糕的消息。 「走快一点啦。」婉豆没时间回答问题，只是拉着学长快走，还不忘了把我也拉进伞内，不过反而把学长给推出了伞外。 「可是你的眼睛很红啊。」 「她是兔子上身。」我解释。 虽然我还不确定该不该包庇说谎的学长，但是看着婉豆这么尽心尽力的护着他，我反倒不能说什么…结果现在成了帮兇！ 「好难得，杰克也会说笑话！」小偷学长回身望进我的眼，说笑的嘴角不断的往上扬，难道他以为我真的在说笑话？ 「我也不想。」我用小到不能再小的音量说着。 「所以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小偷学长配合婉豆的脚步，慢条斯理的，「如果你们要谈恋爱，为什么还要带上我这个电灯泡？」 「我们是有事要问你。」婉豆负责拉人，我负责问话。 结果，我们三个人『约会』的地点是在婉豆家。原因很简单，我家有谢小轮所以不能去，而小偷学长家我也不知道路，所以挑距离我们最近的婉豆家，还有房东帮我们巡逻，安全得很！ 「可以了。」婉豆将小偷学长丢进她家后，立刻确认门是否安全上锁，但因为气氛很闷，所以她顺便开了窗户，夹杂了些许热气的微风飘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小偷学长像个被抓进警察局里的嫌疑犯，硬是缩到了墙角，满脸惶恐。 「当然不是要把你拆吃入肚。」我叹了口气。 如果经过这一次的审问，学长还是不肯老实说，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而且张秋怀孕的事爆发后，班导师甚至是系上都会有所行动，任何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会被抓去面谈。 「不然呢？」他还天真的以为我们是要请他吃饭。 「我们问一句，你老实回答一句。」婉豆严肃的脸庞塞到他面前。 「好…」他突然变得镇静，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你知不知道张秋怀孕了？」先发是婉豆。 「不知道。」他说得不疾不徐，但是额际却沁出一滴汗，拳头也是收了又放，放了又收，非常诡异。 「她怀孕了。」换我，这一次换成了肯定句。 「真的假的？」小偷学长装得很震惊，还在一旁嚷嚷着说从没听她说过。 「如果你早就知道，请你告诉我们。」婉豆非常诚恳的想帮学长解决这件事。 「如果你是孩子的父亲，也请你坦白告诉我们。」 如果一个人存心隐瞒事情的真相，那就算冰山融化、天地崩塌，也不能改变心意。 我不希望学长当个无情的人，我也不希望我是无情之人的朋友。 「如果你可以坦白，一切都可以变得更简单。」学长依旧不动如山。 我将张秋拉着我去妇產科的事全盘托出，学长的表情渐渐和缓，他狂跳的内心似乎正在考虑着，我和婉豆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直到他肯告诉我们为止。 我真的希望他开口反驳，说明张秋跟他一点关係都没有，小孩子也不是他的种！ 「如果我说…小孩不是我的，你们会相信吗？」学长颤颤巍巍的看着我们。 「会！」婉豆马上回答，这个答案她等了很久。 不过，现在迟疑的人是我。 「杰克呢？」小偷学长冀盼的眼神透过婉豆因风飞扬的发丝来到我眼前。 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你真的早就知道她怀孕了？」就是因为相信，才更不能接受谎言，如果学长早在我第一次问他的时候就坦诚，或许我现在也能像婉豆一样毫不犹豫的相信。 「嗯，而且她前男友我也认识。」小偷学长把我们带到了五个月前，张秋和前男友分手的情景、张秋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天。 分手的理由非常的可笑，只因为张秋喜欢化浓妆，连睡觉也不肯卸妆，前男友在半夜看见她的妆，吓得有点神志不清，连家人都会认错，于是他的家人就要求她分手。 她当然也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样，苦苦哀求着前男友，但是前男友已经被家人送往医院治疗，然后她独自一人面对怀孕的恐惧，慢慢的过了五个月。 我应该是第一个跳离这个故事的人，婉豆和小偷学长的眉头深锁着，一样都在为张秋的过去感到悲哀，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孩子的父亲不是他。 「那为什么张秋说只有你知道她的存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文言！ 「因为我是她的邻居，也是她唯一的朋友，一起陪她守着这个秘密。」小偷学长忿忿地往墙壁挥了一拳，婉豆想安慰他却又收回了手。 「可是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传开的？」 「我们也不知道。」 屋外的雨早在之前就停了，溼透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因为烦闷的空气而逐渐乾躁，学长在那之后就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第九章 第二回 他们不是东西，不能拥有 在乌云散开而阳光露脸的那一瞬间，地面上那一团团水漥似乎特别的清明，连自己的倒影都清晰得令人嫌恶，我讨厌捲进张秋的事件中，我甚至对自己怀疑学长可能是孩子的父亲感到烦心。 回到家后，被雨水彻底洗礼的衣服开始发出异味，我随意的将衣服丢在一旁后，就到后院拔着草，虽然忘记爷爷是何时交待我要拔草，但是现在拔应该还不算太晚。 刚下过雨的土地上，过多的雨水导致无法吸附，每拔一根草就伴随一团泥土，我捺着性子慢慢的将泥土甩掉。 「我回来了。」谢小轮打开我身后的窗户，洪亮的嗓音跟我现在的心情恰恰成了反比。 「肚子饿吗？」 「不会，最近要减肥。」她在我背后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我转头一看，发现她从窗户内跳了过来，落在我身旁。 「怎么了？」我要她别踩在泥土上，免得白布鞋变脏。 「先减肥成功，上大学后的人缘才会比较好啊。」她踢着泥土。 「结果出来了？」我突然想起谢小轮大学推甄的结果应该出来了才对。 都怪我，老是在忽略她的事，总是无法一心二用，只要专注一件事，另一件就会被我丢在脑后，然后又在感叹自己无法即时参与。 「早就出来了。」谢小轮从书包里拿出通知书，是台北的大学，而且还是正取第二名，好像真的挺不赖的！ 「你要回台北读书？」如果我真的没记错的话，她的成绩应该也可以上我读的这一间大学才对。 是在逃避小偷学长，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她拿回通知书，那一间大学好像就在台北的家附近。 「你毕业后会回台北吧，如果我还读这里，那不是被你丢下了？」她将白布鞋脱掉，「所以我想要先回去，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我不会把你丢下啊，你永远都是我妹妹。」说得好像我毕业就六亲不认。更何况我现在才大二，离毕业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我什么人都不会选。」她低头发了疯似的将泥土涂在白布鞋上，「他们不是东西，所以我不打算拥有。」 「这样不觉得残忍吗？」逼她二选一，我还以为我是最冷酷的那一个。 「不会啊，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喜欢我。」谢小轮自以为很慷慨的送了一双沾满了土色的布鞋给我，还有她刻意喷在鞋内自以为很香的香香剂。 如果没有发生张秋那件事，或许我还会帮小偷学长多说几句好听话，劝谢小轮不要这么想不开，但是现在的我不想再把外人扯进来，我尊重她的决定，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跟她一起承担。 「爷爷昨天教我煮仙草汤，你要喝一碗吗？」其实仙草汤的製作方法很简单，去买现成的仙草冻切丁，再煮好甜水放凉，将两个倒在一起就成了好吃又清凉的圣品！ 爷爷真是一个新好男人，什么菜都会煮，什么植物都爱，奶奶真的很幸福。 我得向他看齐才是。 「冰的吗？」她又从窗户爬了进去，笨手笨脚的她还要我帮忙在后头推一把。 「热的也有。」再加热就好了。 我把土色布鞋拿到屋角放着，没必要勉强它变白，等太阳够大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比原来更漂亮、更自然。 「你看起来有心事。」谢小轮端了一碗冒烟的仙草，不知道是去加热冒的烟，还是因为太冰凉冒得烟。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什么啊？」谢小轮忙着吞仙草。 「如果梅雨季节不要那么早来，应该就会比较轻松。」我拔掉一株已经高到我腰部的杂草，附在上面的泥土一大团，甩都甩不掉。 「你跟嫂吵架吗？」 「对啊，好久没吵架了。」我把落下的泥土拿来当作布鞋的外衣。 「为了我吗？」谢小轮喜欢往脸上贴金，这种事千万不能变成习惯。 「小事而已。」 「那关梅雨季节啥事？」 「有一点关係。」如果能敷衍了事，我真想把草往谢小轮的脸砸去。 让她认为我这个当哥哥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好欺负，最好以后别那么多话，要识时务为俊杰，但是这种完全不符合我个性的话语我讲不出口。 「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好到爆，也听说情侣的感情是愈吵愈好，不过嫂的个性比较喜欢装作不在乎，但是一旦爆发，比火山还惊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因为我早上才跟她吵过，所以我瞭解谢小轮的明白。 爷爷奶奶回家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我和谢小轮闭上嘴，她继续吃着仙草汤，我继续拔着草。 拔草这活儿其实很单调，只要把不要的拔掉，这么简单却让我耗了这么久的时间。 谢小轮又去把碗装满仙草，在窗户空盪盪的期间，爷爷跑来跟我说今晚的菜单，我笑着问他要不要加点草？ 爷爷只叫我自己吃，并没有接纳我的意见。 「你是没事找事做吗？」谢小轮刚才明明放话说要减肥，现在手上还端着那一碗仙草，而且我好像加了好几匙的糖…。 「是没事。」也不想有事。 「跟嫂吵架让你的打击那么大哦？」 「仙草就别吃了，小心变得更肥。」 墙角那双布鞋上头的泥土开始剥落，我将拔起来的草全部集成一团，放在墙角和布鞋作伴。 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应该可以一起成长、衰弱。 我下定决心了，张秋的事和我无关，就算小偷学长真的是孩子的父亲，我也可以欣然接受，毕竟朋友年纪轻轻就当爸爸，那是福气，我也不能反对。 说不定我以后还有机会当个乾爸…！ 我不会再和婉豆吵架，也不会再为了别人而和婉豆大小声，绝对不会！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张望海好像也跟我考上同一间大学，又要跟他同校了…」谢小轮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这是孽缘吗？ 第九章 第三回 孩子的爸爸是？ 可是，我以为和婉豆吵完的那天以后，我们还是跟平常一样的亲密，结果她连续一个礼拜没有牵着脚踏车来我家接我，我还亲眼看见她和小偷学长有说有笑的，这让我不禁自问，友情果然比爱情还重要？ 张秋的怀孕风波不断，我和婉豆的冷战也没有止歇，小偷学长似乎也不想帮我说话，他大概认为只要婉豆相信他就够了。 当爷爷奶奶和谢小轮问起婉豆的近况时，我的话梗在喉咙，无法说出。 上次传得沸沸扬扬的產检证明书，今天换成了以讹传讹的『孩子父亲真面目』这套标语，我感兴趣的前往谣言最泛滥的灾区，却意外的发现最不可能的事。 「就是他，那个二年级的学长。」 「我看到了啦，不要讲得那么大声，小心被他听到！」 「真的是他吗？可是我记得他已经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了咧！」 「不信你自己看，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可是…又不是人赃俱获，怎么能说是他啊！」 「当事人也承认了，还会有假吗？」 「真的假的？」 「真的啦，你没看到，那个学姊早上就把五个月大的肚子挺高给大家看，连照片也是她提供的！」 「那学长不就是劈腿了？」 「算了，劈腿的男人最好不要太接近！」 「也是，走吧！」 就是这样的一言一语，在我耳边像核子弹不断的炸来炸去，内心似乎有一把火，愈燃愈烈！ 眼前的佈告栏，就放了一张蠢得要命的照片，是我对着镜头微笑的画面，明明照片上的人对于感情是那么的纯洁、忠贞，却被眾人给扭曲、误解！ 我甚至被套上了负心汉这个称号！ 「是谁放这张照片的？」我颤抖的手怎么样也打不开佈告栏的玻璃窗，索性一拳打破玻璃把照片抓了出来。 我问一旁的学弟妹，甚至还有一个是学姊，大家都被我的行为吓到了，脸色惨白的猛摇头。 「是谁放这张照片？」我死命的瞪着照片上的我，全身的力量几乎都拿来抓住这张照片，不出一分鐘，照片就像风中的落叶一般，悲凉的落下。 「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们怯懦懦的回应。 我的视线愤怒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应该庆幸婉豆不在这里，如果被她发现这个不实的谎言，她一定无法再坚强，对我的信任也会像攻破的城池一样的崩坏。 「所以，学长…你真的是小孩子的爸爸？」不知道从哪个方位冒出这个声音。 「不是。」我想把怒气压下，但是远方那抹大腹便便的身影却让火愈烧愈炽，她不打算解释的神情让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我弯腰拾起照片，毫不犹豫的撕成两半再两半。 我好像看见张秋在笑，笑得十分得意，笑我被她拖下水，笑我平白无故的担了这个错误，笑我终于有机会和婉豆分离！ 背后好像有一股推力，握紧的拳头似乎非得打人不可，我的眼眶充满了血丝，张秋离我愈来愈近，如果她倒在地上…我和婉豆就不会再吵架了！ 「学长别生气，这一定是别人乱说的！」 「学弟冷静一点，对方是个孕妇！」 「学长别衝动呀！」 我还没迈出脚步，就被一声声的劝阻拉住了，我转头看着他们，个个都是一脸恐惧，担心我会犯下滔天大罪。 我忍不住的骂了几句脏话，洩愤似的又将另一片玻璃打破。 玻璃破碎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被玻璃割伤的手好痛，一条条血痕不断的滴落地面，原本在惊愕中的同学们全都拿了卫生纸要帮我止血，我就这样独立在正中央，看着张秋转身离开，还有婉豆随着小偷学长匆匆赶来的狼狈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流血了？」小偷学长忙着向一旁同学询问，而婉豆则是激动的上前，轻轻的拉起我的手查看，不捨的泪水竟然开始泛滥。 我看着婉豆为我的伤难过，心里好像有一股暖流环绕着，对她来说一定是爱情比友情重要！ 小偷学长瞭解大概之后便向婉豆简述，婉豆不相信的眼神突然像把飞镖，精准的刺中了靶的红心。 「原来你才是孩子的爸爸！」婉豆难以置信的指着我，后退的脚步站不稳，小偷学长连忙扶住她。 「这一定是误会才对！」小偷学长帮我解释。 我的视线还在红心上，久久无法离开。 明明飞镖不是射向我，但是为什么心窝会那么痛？呼吸也变得不顺畅，眼眶中的水份似乎拥有自我意识的快速聚集，手上的伤好像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 我失去焦距的眼睛，似乎还能看见婉豆，她哭笑不得的脸一直在放大、放大！ 「这件事系上已经开始调查了，我相信杰克不是这种人。」小偷学长很讲义气的替我解释，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幸灾乐祸，心里正在暗自高兴有人顶替了他的罪名？ 「你之前难道没听到吗？他一直逼你承认孩子是你的！原来…这只是他脱罪的方法…！」婉豆睁大眼，泪水早在她脸上布满痕跡，她一再的婉拒小偷学长的白手帕，最后甚至赏了我一巴掌。 失去焦距的眼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周遭早就已经没有人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一个被当作罪犯而血流不止的我，一个自以为被伤透了心而泪流满面的女人和无法挽回这局面的另一个男人。 「你说她和你认识了九年，其实你都背着我和她来往吧！」 「她看不惯我和你交往，所以百般破坏，甚至还把我的头发剪掉，要我离开你！」 「你是孩子的爸爸，所以她才要你陪她去妇產科作產检，而你…早就知道了，却还要嫁祸给学长，更欺骗了我！」婉豆哭得没泪水可流，便向学长借了刚才拒绝的手帕，努力的擤着鼻水。 就这三点，把我打入了万丈深渊。 「你不反驳？」稍为恢復镇定的婉豆，一张脸仍然揪在一起。 我哀伤的看着婉豆，她依旧是这么的美丽，但是面对假相却是那么的脆弱不堪，或许现在没办法消除她对我的误会，但是以后一定可以！ 「相信我。」我只能作出这么没有力的解释，然后转身就走。 我知道没解释清楚，婉豆一定会更加确定我的罪，但是我一定要去找张秋，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我要她负责！ 不过我却是走跟张秋不一样的路，她往校门口的方向去，而我则是奔至保健中心。 第九章 第四回 男人流血不流泪 有首歌词唱着，男人流血不流泪。 流血是英勇的象徵，流泪却是懦弱的代名词，可是我不愿承认懦弱，不过护士小姐在帮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我的眼泪一刻也不愿停歇，因为伤口疼、心也疼。 经过护士小姐热心且体贴、温柔的包扎后，整个人变得轻松，刚才那股怒气似乎被户外的那一阵风吹走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我打算继续抓着去找张秋算帐！ 我不知道在我去保健中心的这一段时间，张秋是不是已经离开学校了，但是我仍到校门口寻找，张秋的确还在，她大概是顾虑到肚子里的小孩，所以正以不寻常的速度在行动着，我起步快跑，差一点就可以到达她身边，班导师却在左边的走道上叫住了张秋。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班导师领着张秋走回他的办公室。 是吗？张秋的事老师已经开始调查了吗？ 就算是未婚怀孕，学校应该也不能记她警告或是小过，但是班导师的面色异常的凝重，似乎在处理国家大事一样的谨慎。 我放弃在今天找张秋说清楚，疲惫在瞬间袭来，我靠在树下休息，晕眩感有意无意的触动我心头，就连梅雨季节的雨，也无情的飘下了。 忽大忽小的雨滴打在我脸上，把刚才的泪痕全都刷下，换上了一层新的雨跡，心情沉重的令我喘不过气，我多希望身后的草皮能够借我躺一下，可是雨愈下愈大，简直比瀑布还惊人，草皮地已经泛滥成灾，我如果躺下可能会沉下去… 「老哥，你究竟在演哪一齣悲情戏啊？」救星如谢小轮，天使般的撑着雨伞替我挡去大雨。 「你怎么在这里？」我笑了，幸好还有谢小轮，她一定会相信我。 「今天毕业考的最后一天呀，你早上出门也没有带伞，所以我来接你囉。」她又多加了两句，非常的小声，「反正你和嫂也还在吵架，应该不会跟她一起走。」 「是没错。」我站起身，鞋子里都是水，走起路来怪奇怪的。 「你怎么了啊，手怎么包成这样？」谢小轮毫不留情的抓起我的手，白纱布缠满整个手腕，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伤口只有一两处，是我要求护士缠多一点，用来警惕自己…别拿手出气！ 整件事说来有些丢脸，所以谢小轮一直问，我都随便带过。 回家的这一条路我走了很久，谢小轮明明就在我身旁遮雨，我却无法感受她的存在，总觉得她好像离我很远，好不容易到家了，谢小轮自告奋勇的说要帮我煮碗热薑汤，袪寒又顾身体。 眼睛所及之处好像都变暗了，踏着楼梯的脚几乎每二步就踩空，我得靠着墙壁才能勉强回到房间，看到床就好像看见甘泉，欣喜之情无法比喻，鞋子吸水性非常强，连我的脚板也吸得紧紧的，我无法褪去，只好连人带鞋扑上床。 我的脸深陷柔软又冰凉的床，知觉好像也被鞋子吸去了…难道鞋子有魔法？ 睡意在意料之中袭来，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规律中又带点停顿，就像完美的音乐加了些杂音，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暖炉中，热得有些过火。 我张开眼，四周都被黑暗笼罩着，是没有月亮的黑夜吗？还是我仍然在睡梦之中？总觉得自己比平常睡得还要久，全身都开始痠痛，头重得像是带了十公斤的王冠，脚轻得像是多了双翅膀，随时都可以飞起。 我为什么还没醒来？如果我睡得够久，肚子应该很饿了才对，可是为什么我还没醒来？ 哦，我知道了，大概是今天流太多血，又淋了不少雨，所以发烧了，是吧，小轮？我好像可以听见谢小轮在我身旁和爷爷奶奶说话，我可以想像他们的神情有多担忧，但是谁能摇醒我？ 我不想再睡了，我必须赶快找张秋把事情解决，婉豆就不会再误会我了！ 我努力的想翻动身体，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爷爷奶奶好像离开房间了，只剩下谢小轮帮忙更换我头上的冰袋，老实说冰袋真的没什么效果，只有冰袋所及之处才有冰凉感，该烧的地方仍然在烧。 「干嘛把自己搞到发烧，有病啊？」谢小轮似乎忍到爷爷奶奶都出去后，才开始骂我。 我总觉得眼睛上有东西罩着，勉强的伸出手移至鼻上，天花板的灯光超级刺眼，反而逼得我又闭上眼。 「你醒了哦？」谢小轮帮我拿开鼻上的东西。 「嗯。」我眨眨眼，渐渐适应一室的明亮，我看向她手上的东西，这才明白四周黑暗的原因并不是我还在睡，也不是没有月亮的黑夜，而是这个眼罩在作祟！ 「你拿这个眼罩作什么？」我把冰袋拿掉，靠着床头坐起。 「哦，我听说发烧的病人最喜欢拿眼罩盖住眼睛，感觉怎么样？」 听她在放屁！ 「我昏睡很久了吗？」我记得电视上常常听见这句话，没想到今天换我来讲。 「不久啊，大概三个小时。」 谢小轮说她刚煮完热薑汤，在楼下喊了我好多次，我都没有回应，所以她就亲自上楼抓人，没想到我竟然躺在地上，全身都在发热。 「地上？」我记得我明明躺在床上的呀！ 「没错，就是冰凉的地上，大概是你觉得太热，所以…就是这样！」谢小轮大笑着，她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我的糗样，非常高兴。 外头没在下雨了，梅雨季节比人心还要多变化，动不动就耍脾气。 「好了，你可以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谢小轮挡住我要下床的右脚。 刚生病的病人果然是全身无力，我对谢小轮完全无可奈何。 「你没跟婉豆说吧？」如果她知道了，会赶过来吗？ 「没有，我怕她不肯来的话，你会更丢脸。」 谢小轮，我到底有没有白疼你？ 「说！再不说…我就把你和嫂吵架的事情告诉爷爷！」 我实在不懂我和婉豆吵架为什么要牵扯到爷爷，不过爷爷老了是事实，不该让他再多操烦一件事。 「我累了，下次再说。」我拉高棉被盖住脸，不想理会她。 「谢绝客是大笨蛋！」谢小轮生气的大力甩上我的房门，不悦的离开。 我的伤口又被重新包扎了，包得有些生涩，但是却充满了温柔。 在我看来，谢小轮长大了、懂事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我要先把病养好，再出击！ 最终章 第一回 一个离开的理由 发烧过后正逢假日，所以我被迫关在家里，爷爷口头上说要在家照顾我，可是在看到我能自由下床后就拉着奶奶出门约会。谢小轮虽然讲义气，但午餐、晚餐却仍然是我准备。 自从那一天和婉豆吵架后，她就暂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我不禁猜测小偷学长可能一直在旁边煽动，不停的向她灌输我就是孩子的爸…可是我又不愿这么想，大脑总是拥有自我意识，任意的行动。 谢小轮这个假日特别的诡异，她平常都会花很长的时间化妆，然后就哼着歌出门，可是今天不同，她乖乖的在家，纸箱、胶布和一大堆书都从她的房间内排到房间外。 她一下子到楼下，一下子又回房间，连我都看得头昏眼花，还以为自己又发烧了。 「你在忙什么？」我问，下礼拜是她的毕业典礼，刚好也是我的期末考，不知道时间有没有衝突。 「以后就要回台北住了，放在这里的东西当然要整理啊。」 「要帮忙吗？」反正我也间得没事做，期末考该看的书，我一眼也看不下。 幸好我期中考的成绩还算可以，所以现在不用读得要死要活。 而且我的心情也还没恢復，不把张秋的事解决，我就『嗨』不起来。 「不用，去煮晚餐比较实在。」 会去煮晚餐的人是傻子，现在才下午三点。 梅雨季节的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我趁着谢小轮不注意，非常『光明正大』的走出家门，孤挺花的花早就凋谢了，没看到它盛开有点可惜。 人总是会不知不觉的往前走，也不管身上穿的是不是睡衣或是外出服，只要不管外人的眼光，也可以活得很自在，只不过隔壁的大嘴婶一直盯着我看。 「您好吗？」我笑着向她打招呼，如果她的嘴巴再小一点的话，或许我会很爱她。 「我很好。」大嘴婶正拿着水管在喷花，但是昨晚的那一场大雨应该为土壤添加了不少水气，应该不用再喷了才对。「你的手受伤了？」 我猜她八成又要从我这边套出八卦，再拿出去宣扬。 「昨天和你儿子打架受伤的。」我开玩笑。 「你打我儿子？」大嘴婶的表情非常认真，好像他儿子昨天真的带伤回家。 「没有的事，我开个玩笑！」我赶快走离她家，不想再跟她牵扯太多无关紧要的事。 走没几步，我近期最想见到的人就出现了，素顏的张秋看起来比较讨喜，但我的怒气却从丹田源源不绝的涌上。 「为什么要说是我？」我衝上前粗鲁的扯住她的手，我不管她是不是孕妇，是不是禁不起刺激，盛怒中的我，甚至忘了她只是个女生，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生。 「你上次不是说孩子的爸爸是汤筱透，为什么又骗大家说是我？」难道她之前都是在骗人的？「你到底有多少事是骗人的！」 咚的一声，一只大行李箱从她脚边倒下，她直视着，没有回避我的眼神。 「你说啊！」我扯开喉咙怒吼，被误解的痛楚终于通过了血管，直达心头。 就算我没有把她当作朋友，至少我们仍是九年的同学，这样子的欺骗又算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她软下了脚，只能靠我抓住她手支撑。 她说了再多的对不起，也不能挽回婉豆对我的信任！我最想要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把行李箱搁至一旁，一身孕妇装的她看起来特别的娇弱，没有刻意打扮的脸颊完全没有血色，乍看之下还以为她是被人虐待，拖着行李箱出逃！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把受害者的姿态扮演得如此唯妙唯肖？ 「我只是…想要一个离开这里的理由！」她垂下眼瞼，一而再、再而三的泪水迷濛着，令我怒气稍减。 并不是泪水使我心软，而是我终于意识到她是孕妇，是一个无法再支撑多馀重量的软弱女子。 我扶着她到围墙旁稍作休息。 「为什么想要离开？」听到这句话，孩子的爸爸是谁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 她开始嚎啕大哭，就在大路旁。 「孩子应该是两个人相爱的结晶，不是吗？」她一脸苍白的抓着我逼问，我哑口无言。「可是他为什么狠心拋弃我、拋弃孩子？」 「要是我没有学会化妆，我们就不会分开…」她继续说着，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可自拔的地狱中，再挣扎也无法逃出。 「六个月了，我一个人撑着这个肚子六个月了，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没有办法再待在这个地方！」哭到了最后，氧气似乎远离了她，她不断的吸着空气，一脸难受。 如果小偷学长说的那个故事是真实的，那么被化妆的她吓到，是有一点夸张，但这或许是对方想要分手的手段，而她只是那么刚好…怀孕了。 「所以你想要一个离开这里的理由？」 「对──破坏你和她之间的感情、四处散佈谁是孩子的父亲，都是让你们讨厌我的最好办法！如果这里再也没有可以让我留下的理由，那将会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她望着我，眼神之中充满了抱歉，我再也忍不住，一挥手，在她脸颊上留下了鲜红的掌印。 并不是我把婉豆打我的那一巴掌报復在张秋身上，而是我看不下去了，难道就因为自己想要离开，就可以随便玩弄人的情感，甚至是说谎、欺骗！ 「你为什么那么蠢？」我骂她，也骂我自己，误会了小偷学长，也让自己被误会，更是伤害了婉豆，害她伤心难过。 她试图挑拨我和婉豆的感情，就是想让我们更厌恶她，逼得她变得更坏，才会有理由离开这里！ 「没关係，我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她破涕而笑，无比凄凉，而且比东施还要丑。 「现在？」她拉着一只行李箱又背了一个大包包，难道说她不考期末考了？ 「我已经办好休学手续了，今天是来向你告别的，真的很对不起。」她擦乾泪水，深深的向我鞠躬道歉。 「所以班导师找你是因为──！」我惊讶的回想，她刻意造谣也是想让学校容不下她？「学校怎么可能…？」 「不重要了，只要你们能继续讨厌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转身离开。 既然要我们继续讨厌她，又何必来向我道歉？ 「你在妇產科说的话是真的吗？」我没有拉住她，只是诚心的希望得到的答案不会令我失望，至少…有那么一点的她是真实的。 她的背影在颤抖着，她的手甚至抓不稳行李箱，肩上的包包也摇摇欲坠，但是她始终没有回答我。 「你跟我说，你最想要的是友情，一个能陪伴着你把孩子安然生下的朋友。」 我走向她，轻轻的将她拥入怀，柔声的说：「如果我能给你友情，你还要走吗？」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许她留下来后会为我和婉豆造成更多的误会，但是无法拒绝一个真正想要友情的人，我做不到。 她又哭了，比刚才大声、凄厉，溼润的泪水不断的沁入我的衣服，我抚着她的背安慰着。 乌云飞得比谁都还要快，聚集力更是超群，不出一下子，我们都被淋溼了，张秋的泪水还在持续，她或许是感动，也或许是感叹这份友情来得太迟，我拉着她躲雨，她却拒绝了。 心意已决的她向我挥手再见，她在雨中的身影伴随着一阵冷风吹进我的心中，我知道有一天她会明白，这里是伤她最深的地方，也是最多牵绊的地方。 一直到她的身影远离我的视线，我才转身回家，不经意的发现隔壁的大嘴婶闪躲不及的身躯，我可以猜测她都听见了？ 不过算了，至少张秋的事已告一段落，旁人想说什么我都不想管了。 我该想办法向小偷学长道歉才是，朋友之间的友谊看似简单，但其实就像飞入云端的风箏，只要有一点风或是气流过强，特别容易断线。 最终章 第二回 你愿意等的话 再次发烧的人是笨蛋，所以我跑得飞快，想赶快回家躲雨，我亲爱的妹妹又像天使一般，拿着雨伞来接我，只不过这一次她是站在家门口等我，并不是走向我。 「怎么了？」我先奔至遮雨棚下才问她。 「有人找你。」她指着客厅，脸色有些不自然。 今天是什么日子，每个人都要来找我？ 「谁──」在客厅等着我的，是小偷学长。 谢小轮说她想出去走走。 也好，她可能还不太能面对学长，所以落跑是最佳选择。 「学长，对不起。」我满面愧疚的踏进客厅，我觉得先发制人比较不会尷尬。 「啊？」学长还一样的迷糊，没头没脑的接收我的道歉。 「是我误会你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懂得敬老尊贤，该好好检讨。 「哦～没关係，男人嘛，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感情！」他和以前的婉豆做了同样的事，抡起拳头打向我的胸膛，这是信任的友情象徵！ 老实说，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婉豆很难过，她说她考完试就要回家了。」他的表情骤然凝重。 「我知道。」她一定很生气，只要她不要提分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学长疑惑的重覆，「我一直向她解释，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背叛她，但是她就是不听，一个劲儿的哭，一点读书的心思都没有！」 「谢谢你相信我。」听到这里就让我更惭愧，我当初还在犹豫该不该相信学长，没想到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学长还肯相信我…太感动了！ 这肯定是友情伟大的地方。 「光是我相信没用啊，重点是她相不相信，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学长一脸无奈。 「我会向她解释。」接下来就是我和婉豆之间的问题了。 旁人再怎么说，也化解不了婉豆对我的误会。 「好吧，你加油。」他叹了口气，看着屋外发呆。 学长看起来颇有心事，视线一直往谢小轮刚才走的方向飘去，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谢小轮的决定。 「小轮有说什么吗？」学长惆悵的眼神像失了魂。 距离上次对他的身家调查到现在，应该也过了一个月，他的确很久没有跟谢小轮说到话。 「她考上台北的学校。」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她没有选择他。 但是我最瞭解谢小轮，她只是还在迷惘，再过一些时候，心境总会明朗，她就会瞭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台北？」学长很惊讶，完全没预警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选择了那个小子…她同学？」 学长指的是黑道先生-张望海，那个小子同样也在迷惘。 「没有。」 「她也没有接受我…刚才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瞧我！」学长难过的低着头，他大概觉得感情是个迷宫，根本难以捉摸。 结果我也只能送他一句话。 「如果你能再等一年，等到你毕业之后…再去找她吧，她一定在等你！」 最终章 最终回 爱了就要努力追 谢小轮的毕业典礼就在期末考的第二天，彷彿是上天安排好的，早上的考试特别的简单，三两下就可以解决，于是我特地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和一个万年青的小盆栽。 在这一天举办毕业典礼的高中多到数不清，我赶到的时候，天边还是有一团乌云正蓄势待发，微微的风吹动校门口装饰的气球拱门，不少家长正在跟毕业生聊天、献花，我无法在人群中找到谢小轮，就连张望海也不见身影。 毕业典礼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延迟，所以我很庆幸，也相信是老天眷顾我，让我有机会参加妹妹唯一的高中毕业典礼。不过在我几乎走遍了整个校园后，仍然找不到我要找的人。 司令台除了讲桌之外，还摆了数十张高级又华丽的椅子，司仪老师正和人讨论典礼程序，学校也开始广播各班毕业生到操场集合，典礼即将开始。 待全部的学生都聚集在司令台下时，我反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连忙退到司令台后，没想到却被一个看起来很像是体育老师的粗壮男子箝住右手！ 「先生，可以请你帮个忙吗？」他粗嘎的声音听起来真不舒服。 「什么忙？」不会是帮忙搬椅子吧？ 「因为家长委员会来太少人了，可以麻烦你充个数吗？」他指着台上那一张张的空椅子。 「可是…」我这么年轻，看起来不像是家长会的成员吧！ 我皱着眉看向四周，一大堆婆婆妈妈、叔叔伯伯也都被粗壮男子赶上台，我情非得已之下，捧着一束花和一个万年青踏上了司令台，台下一大群颇为青涩的脸孔不断的注视着我，我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手上的植物就先瞄到刚踏进校门口的谢小轮和张望海。 我还以为他们俩一定是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校外，而且还人手一杯饮料！ 他们完全没有那个意愿加入操场的队伍，逕自坐在榕树下的椅子有说有笑。 典礼正式开始，不过我却没有心思听着校长致词，趁着大家不注意，我弯着身悄悄的跑下台，我明明没有做坏事，心脏却跳得飞快，紧张又刺激。 离谢小轮和张望海的背后愈近，我就愈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但其实说话的都是张望海，谢小轮一语不发。 我可以厚着脸皮说她是因为我没来而感到低落吗？ 「毕业快乐！」我从他们身后冒出，将一束花送到谢小轮眼前。 她很惊讶，饮料甚至掉到地上。 「你不是在考试？」 「我妹妹的毕业典礼，我怎么可以缺席！」我笑着将花挤到她怀中，然后把万年青丢给张望海后，给了她一个恭喜的拥抱。 「我还以为今天的毕业典礼会很无聊…」谢小轮哽咽着，她辩说那是天气变化太大所以感冒了。 我揉着她的头发，视线飘到张望海，他竟然在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却盯着我送他的万年青猛掉泪。 「迷惘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但是遵从内心最深层的渴望，你会活得更自在。」我选择不看张望海皱成一团的哭脸，对着谢小轮说。 「哦，再说啦！」谢小轮推开我，并快速的抹掉偷偷落下的泪水。 我们不等毕业典礼结束就离开，谢小轮说她行李都已经准备好，马上就要回台北了。 「你不拿毕业证书吗？」我疑惑的问。通常毕业典礼后，学生们还会回到教室听老师的教诲，然后同学之间互相赠送礼物，拿着毕业册跑来跑去，不是吗？ 「早就拿了。」 她说，反正班上的人跟她的交情也没有多好，留下来反而尷尬，于是我们向还在落泪的张望海挥手道别后，便回家拿她的行李，再送她到车站。我不会感到不捨，因为再过几天，我也要回去了。 「回家小心。」我叮嚀着目送她上车，转身牵车就发现拖着大包行李的小偷学长正在买车票，他考试都考完了吗？ 「你要回去了？」三年级的课比较少是没错，今天就考完的机率也不是不高。 「什么毕业后再去找她？我又不是蠢蛋，爱了就要用力追！」小偷学长送了我一拳，算是打招呼，可是我觉得他是在报復我。 「随便你。」我揉着胸对着他的背影说再见，真是难得见到他这么有勇气。 接下来的考试都比我想像中的难，除了一个头两颗大之外，并没有太多的轻松时间可以让我拿来思念婉豆，爷爷买了一大袋的红豆要给奶奶煮红豆汤圆，我趁这个机会拿了几颗去餵土壤，浇水、施肥，样样都不缺，名为相思豆的红豆却未曾发芽。 最后一科考完后，暑假也即将开始，我在大楼中庭看见了婉豆，她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漫步着，肩上斜背着小巧行李包，奸诈得意的神情在她掛掉电话后，表露无遗。 我们吵架的次数不算多，冷战的时间也不长，但是这一次却让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很无趣。 婉豆又走了几步，才看见了我，她表情变得很快，一脸哀伤取代了刚才的得意，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走向她。 「难道张秋真的达成了她的目的，变成了我们之间的阻碍？」她说。 她的眼眶就像是已经乾扁的水果，再也搾不出汁液，悲伤似乎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成了麻吉，我想抱着她说对不起，也想吻着她要求原谅，但是我没有做错事…我真的没有背叛她，我为什么要道歉？ 「她没有。」我多么希望她能理解。 婉豆越过我飞快的走着，我跟在她身旁解释，但她右耳进、左耳出，让我很想一巴掌打醒她！ 她搭车的地方离学校旁的天桥下，走没几步就神奇的到达了！ 「好，你说你不是孩子的爸爸，我就要相信？」她的状态已经有点像是无理取闹，我口沬横飞之后得到的回答依旧是她的不相信。 「隔壁的大嘴婶可以证明。」我拿出大嘴婶四处八卦时录下的影音作证，我还以为她顶多跟她老公或是隔壁又隔壁的老太太八卦而已，没想到方圆四百里的人都已经和她有了交情，大家都很乐意的接收详情。 我对大嘴婶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无奈，因为这个真相传着传着竟然传回爷爷的耳朵内，幸好爷爷说他百分之百相信我的为人。 车子来了，婉豆只瞥了一眼便匆匆买票上车，我情急之下也跟着跳上车，硬是拉着婉豆明白真相。 「你赶快下车啦！」婉豆紧张的推着我，要我趁公车还没开走之前赶快下车。 「我不走！」我抓住她的手，眼神十分的诚恳，「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吗？」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她，如果她再不相信，那我就只好暑假再去她家找她，跪着求她相信我。 拗不过我的坚持，婉豆不情愿的看完大嘴婶主演的影音。 有一段时间，公车内只有司机播放的钢琴演奏曲和乘客窸窣的声音。 「对不起。」她的眼泪无预警的掉落，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我，小脸皱成一团跟张望海有得比。 「你相信我了？」我吁了一口气。 「我误会你了！」婉豆愧疚的扑向我，哭泣的声音响彻整台公车，每个人都偷偷的用馀光看我们，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别哭了。」我温柔的吻着她，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怎么压也压不下。 我们和好了，普天同庆！ 婉豆说，她期末考很惨，一个字也读不进脑子，连考试的时候都在想我，害我整颗心胀满了喜悦，在公车上一直傻笑。 她还说刚才在跟一个男生讲电话，我听到一半马上皱起眉头，以为她移情别恋，但后来她说是帮高中朋友解决事情，绝对没有对不起我。 「我知道女孩子很喜欢胡思乱想，但是你也差不多嘛！」婉豆笑着调侃我，我不经意的看见她的行李，再看向车外，台北到了…！ 我的行李还在爷爷家，一件也没有整理！ 看来只能在暑假的时候再回去收拾了。 「对了，张秋哭就哭，你干嘛抱她？」 下车的时候，婉豆质问我，我笑而不答，抓着她飞奔…不是私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