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未竭(年龄差1v1)》 001、叔叔说得对 端午节这晚,如轶本该早早回宿舍休息。 昨晚改了一夜的文案,天亮了才睡的觉。今天白天在民宿清理卫生时就已经哈欠连连,没想到做完了该做的5小时工作后,老板又让她临时到楼下的酒吧帮帮忙。 她是义工,不拿工资的。每天做5个小时就是本职,本不用答应老板的请求。 奈何自从她来到这里后,老板一家子对她都太好。去郊区露营、去海边烧烤,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她。上一周她期末成绩出来了,绩点全班排第一,老板还给她送了个惊喜红包。 受人恩惠,也该用劳动力偿还。 端午节,酒吧里来过节的人多,这很正常。人手就那么几个,忙不过来,这更正常。 她换下保洁的衣服,换了身自己的常服,挽起一头长发,洗了手就到了酒吧后厨。 才晚上六点半,主打深夜场的酒吧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后厨的老猴和小高拼了命地制作甜点和小吃,流水的单子涌进来。如轶忍住困意,端上托盘,一趟趟地往外端。 正要再一次端出去时,老猴叫住了她:“13号桌坐人了吗?” 如轶不熟悉酒吧的桌号,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大台灯边上的那个双人桌吗?” “对。” “没有。” 刚才她找12号桌,路过那里特地看了一眼。昏暗灯光将那张桌子上的玫瑰照得艳丽娇嫩,特制的香薰蜡烛是那一桌独有的。她刚才还在疑惑,明明没坐人,为什么要装点得这么好。 老猴手上的功夫没闲下来,嘴里也不停,接着告诉她:“那一桌要是坐人了,你随时跟我说。” “好。” 如轶又端着托盘出去,调酒师Lucy又往她满当当的托盘上放了两杯酒,叮嘱了她桌号。 酒吧灯光暗,她又实在困得不行。一托盘的东西,找了好大一圈才统统送到位。端着空托盘回后厨,下一个循环再次开始。 一趟接着一趟,似乎没有尽头。 好在墙上的后现代风钟表还在转动,最短的指针走得再慢,也过去了小半圈。 时间来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老猴看她上下眼皮子都在打架,推过来一个杯子给她:“这才几点啊,就坚持不住了?客人退了的咖啡,加浓的,正好你喝吧。” 如轶不跟他客气,三口解决了马克杯里的浓稠液体。咖啡起效没那么快,她该困还是困,打着哈欠端起盘子,出去送餐。 小票条子上写的是十二号桌。那一桌已经翻了两轮了,她也总算弄熟悉了这桌号的位置。 端着盘子往外走时,正好遇见了老板和另一个人,从进酒吧的台阶上下来。 如轶在十二号桌旁放下餐,抬起眼,看着老板身边的男人。 在老板身边,他不算高,也不算瘦,正常的身材,却因一身干净的穿搭而平添了几分干净的气质。一副半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镶嵌着蓝宝石的项链简单也低调,半藏在丝绸衬衫之下。 他看起来不年轻了,大概与三十出头的老板一个岁数。下巴上钻出一点几乎微不可察的细密胡茬,但五官眉眼依然和他的衣着一般干净清爽。 或许是咖啡起效了,如轶不再犯困,挺直了腰杆端起托盘,正好与他们打上照面。 “哥。”她称呼老板。 老板笑笑:“小如,辛苦你了。过了今晚就好了。明天给你放假。” “嗯,谢谢哥。”如轶笑着,又看向他身旁的那个男人。 男人也含笑地与她对视一眼,转头问:“老吴,你们这儿还招童工啊?” 老板啧一声:“我是这种以身试法的人嘛。你别看她娃娃脸,我可查了她身份证和学生证,人家正儿八经的K大尖子生,早成年了。” “嗯,看不出来。” 男人笑得很温柔,目光又在如轶面上停了停,似在观察她的真实年纪。 如轶绽出一个灿烂的笑,不对着他,而对老板道:“哥,那我先去送餐了。” “嗯,去吧。” 如轶端着盘子往吧台拿酒,与Lucy说话时,特地用余光瞥了一眼。 布上玫瑰与香薰的那张13号桌,总算迎来了它唯一的客人。 送完酒她就到了后厨,告诉老猴这个消息。 老猴神情里流露出几分紧张,立马催着小高:“快,去酒窖拿那瓶红酒去。” 如轶笑着问:“什么红酒,还要这么藏起来。” “咱们一辈子喝不起的酒。” 如轶笑而不语,耐心等待老猴手上的薯条出炉。 小高跑着去跑着回来,很快带回了那瓶神秘兮兮的酒。 如轶随意一瞥,笑容愈盛。 这样的酒,至于一辈子喝不起么。 当年在她家地下室的酒窖里,这样的酒拿来招待朋友都不够格,大概率便是一年年放在那里积灰。等哪一天她小弟调皮进去玩耍,不小心砸碎了,都没人会心疼一声。 她从前听哥哥和父亲讨论起陈寻时,就听说过他低调。 唯一高调的时刻,便是在拍卖会上用超出估价三倍的价格,拿下了那一条名叫江之泪的蓝宝石项链。那场拍卖会她也在场,若不是陈寻下手太狠,这条项链,此时应该在她的妆奁之中。 不过除却那次拍卖会,别的时候,陈寻倒的确算是低调。 就如出来喝酒,喝的红酒也不过就是这个档次。 普通人对于奢靡的生活是没有想象力的,这么次的“高档红酒”,在老猴的眼中,也是值得紧张的奇珍异宝。 “叮”的一声,薯条响了。 老猴把薯条盛出来,放在如轶的托盘上。小高正在把酒倒进醒酒器里,可手边的烤箱偏偏也响了铃。 “高哥,酒给我吧,我一块儿带出去。” 老猴对如轶的细胳膊细腿深表怀疑:“你拿得了吗?” 她自信一笑:“侯叔,你放心。” 两个托盘,一个在一出后厨的第一桌便放下来。剩下那盘子里,便是“一辈子都喝不起”的红酒和酒杯。 红色台灯下,相对而坐的便是老板和那个男人。两人一人一根烟,老板拿着的是雪茄,他则是云龙。 老板的雪茄,一根的价格就能抵上云龙好几包。 “哥,你们的红酒。” 如轶将东西整齐放在桌上,又提醒一句:“这酒存放的时间很长,直立的时间或许不够。不过这款酒醒酒的时间也不宜太长,否则它特有的清香也容易消散。这会儿应该正好能喝了。” 男人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倒酒的动作上,而老板更是起了兴趣:“哗,小如,你还懂这些呢。” “我是班门弄斧。”如轶不用抬眼,也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我们学校开设了葡萄酒鉴赏课。为了好成绩,我可是恶补过品酒的知识。” “寻儿,你看看,现在的大学真是五花八门地全面。哪天咱两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也去找个大学上上。” 陈寻一笑:“有家蕴、有社会经历,或许比在大学里能学到的更多。小姑娘,你说是吧。” 如轶倒酒的动作一愣,将酒杯放在陈寻面前,目光难免交接。 她压下心中的惊异,扯出一个笑:“叔叔说得对。” 002、你有点紧张 叔叔这称呼一出来,老板就笑了。 陈寻也笑,只是他的笑远没有老板的张扬。温和的笑容很有亲和力,尤其眼镜下的双眸看向如轶,柔声:“我比你吴哥还小两个月。” 如轶知道。她装不知道。 “不好意思,哥哥。” 老板又笑她:“我是哥,他是哥哥,你够偏心的。” 这话,如轶没有接。她把盘子攥在手上,捏得指关节有些紧绷,局促地说了声:“我先回后厨去了。” “去吧。你辛苦了。” 老板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笑容还是不减。回过神一看对面的陈寻,只见人家正捣鼓着早就过时了的老款手机。 他出声叫道:“寻儿,下班时间还这么忙?刚才就在看手机,是在忙个什么?” “查了个人。” “这话说得像黑社会。” 陈寻又笑了:“怎么是‘像’。难道不算?” “你这素质,混黑的太高,混白的太低。长得也太人畜无害了,人小姑娘都管你叫叔叔。” 陈寻浅笑,喝了口红酒,没详谈这个话题的兴趣。 酒这东西,他其实也不爱品。喝酒无非过个嘴瘾,有时候多了,再过过大脑对迷幻世界的瘾。 “诶,越湖山庄那边,我听说停了一周的业?怎么回事?” “没事。”陈寻说得轻松,“有几个不懂事的,已经处理了。” “经你调教的人,还能有不懂事的?” 老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知道陈寻做事的分寸,但也想嘴贱揶揄几句。 陈寻叹口气:“那群小子也跟了我十几年,现在想自己弄点产业,养几个自己的人也正常。人一多,事情就多。我年纪大了,想管教他们也有心无力。” 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很快又点起一根。 老吴又打笑:“你不是‘比我还小两个月’么,人家叫你叔叔你都不乐意,现在倒是肯承认自己老了?” “我也就是逗逗她。” “你还会逗小姑娘?看人家漂亮,起色心了?” 陈寻抬眸看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又倾吐在了烟雾之中。 “我擦。行,成全你。” 老吴一脸“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张望着后厨的方向。 正好,小姑娘又从里面端着盘子出来了。任劳任怨的孩子,加班了这么久也没抱怨一声,将小吃稳稳当当地送到客人的餐桌上。 视线对上,她对他一笑:“哥。” 老吴看她一眼,又看陈寻一眼,对着如轶招了招手:“来。我去端菜,你陪这哥哥坐会儿。” “?” 如轶懵了一瞬,但下一秒老板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座让给了她。 见她不肯坐下,老吴再次发话:“你过度劳动,算我犯法呢。今晚不准再干活了,来,坐这儿。” 他拍着她肩膀把她按在了陈寻对面。 檀木香薰盖住了玫瑰花的气味,但红酒与雪茄又撞散了檀香的清冷。交杂在一起的气味暧昧又诡异。 如轶抬起头看向老板,他却已经钻到了后厨。 陈寻没有说话,抽着他的烟。 很多的思绪在如轶心里盘算着。在这里遇见陈寻是意外,但既然老天爷把这么一号人送到了她的面前,她自然也将他视作了自己的一次机会。 只是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懂。刚才在红酒上,她已经卖弄了一次。此时又巴巴地坐在他面前,总觉得有些刻意。 她又站了起来:“哥,不好意思。我还是去后边帮忙吧。” “坐着。”陈寻总算开口,含笑。 语气是他一贯的温和,可如轶莫名地体会到了一种压迫感。简单的两个字,便让她似乎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她疑惑地看向他,他轻轻一颔首,示意她坐下。 得到了他的明示,又有老板的话在前。她在想走,倒显得有些不知好歹。短暂思考之后,她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陈寻将桌子中间的酒杯向她推去,落在她面前:“老吴没用过这杯子。你尝尝,它的香味散了么。” 如轶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常年累月的习惯是骗不了人的,陈寻看着她,也看着她品酒的动作。等她放下了酒杯,他又问:“怎么样?” 如轶笑道:“我学艺不精。只有理论知识,尝不出真正的好坏。” “你谦虚了。” 陈寻的细烟抽得很快,一根又已经结束。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条,看了眼如轶,便递了过去。 她不接:“谢谢哥,我不抽烟。” 他单边眉毛微微上扬,手夹着烟却还送在她面前。 小狐狸碰着老狐狸,说个谎容易,却不明白谎言是怎么被对方看破的。烟就在面前,拿下烟,便是自己证明了自己刚才说的是假话。不拿下烟,气氛便又陷入尴尬,似乎是下了对方的面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还是拿过了烟。 裤子口袋里就有打火机,她摸出火,笑容局促:“我戒烟六个小时了。眼看着就要成功,这下功亏一篑了。” 俏皮话,用来糊弄人。 陈寻一笑:“你有点紧张。” “是有一点。”如轶坦然相告,“我不该坐在这里。”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 一个偌大的身影从后厨窜出来,手里拿着个白色餐盘,风风火火地跑到了桌边。 “来来来,热乎的薯条,刚从老猴手里抢过来的。” 老板一出来,微妙的气氛有所缓解。他自己拿了几根塞进嘴里,又给陈寻拆番茄酱。 “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走了。”陈寻一口喝完了手里的红酒,又把半根烟摁灭。 “啊?” 老吴拆番茄酱的手一紧,酱汁吱地飙出来,溅在桌子上。如轶顺手拿一旁的纸巾擦了,又拿两根薯条垫垫肚子。 她没吃晚饭,几个小时以来唯一入口的便是那杯加浓的咖啡。此时闻到薯条的香味,确实又饿又馋。 陈寻拿好了自己的东西,正要走,被老吴拉住:“你等等。” 老吴又转而对如轶道:“小如啊,你今天忙了一天了,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吧。寻儿,我们员工宿舍你知道吧,你正好把小姑娘捎回去。” “不用了,哥。我坐公交回去就行。” “哎,这都几点了,哪儿还有公交。再说,外面下着雨,你没伞吧?放心,寻儿是我生死之交,妥妥一好人,不会把你卖了的。” 003、情侣套餐 如轶跟在陈寻身后,与他一同到了楼上民宿的茶水间。 茶水间的沙发和茶几她每天都在擦,所以看见一只脏兮兮的鞋子搁在茶几上,她的眼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顺着那条不安分的腿脚往前看,便见一个黄毛瘫坐在茶几上,手机里是正在厮杀的游戏。 “小唐。” 陈寻在后出声叫他,那黄毛一个激灵放下了脚站起来:“寻哥。这就走了?” “嗯。” 小唐的游戏也不玩了,看陈寻视线在茶几上留了留,立刻拿了纸巾擦了擦踩过的地方。 如轶在一旁看着,这样简单的擦拭哪够。她记住了那一脚的位置,明天来到民宿,第一件事便是把这里消毒一遍。 哦,明天休息,不用过来。那后天也是一样的。 小唐从伞桶里拿了伞,推开民宿的玻璃门。 外面的雨很大,从屋檐上哗啦啦地流淌,地上的积水是城市排水系统崩溃的象征。 “哥,我去开车过来。” 小唐撑开伞往外跑,但只挡一面的伞对上四面八方而来的雨水,效果微乎其微。他才跑出去几步,那头特地烫过的黄毛便软软湿湿地耷拉下来,再不精神。 玻璃门开着,雨点和风一起飘进来。 如轶上身是一件半袖。傍晚换上时还是晴天,那时没想过会忽然降温下雨。此时站在雨外,倒是有几分寒意。 她把两边袖子往下扯了点,不过也只是聊胜于无的一点御寒能力罢了。可她这一点点小动作却难逃陈寻的目光,他很自然地往前了一步,拉上了那扇玻璃门。 等车罢了,开着门等和关了门等有什么不一样的。 小姑娘是聪明人,自己冷了自己清楚。之所以不自己上去关门,是因她在他身边紧张。 他自认长得不凶,也不曾对她说过什么重话。这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就一直这样紧张局促着,完全不似常态,只能有一个原因。 她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做过什么。 既然知道,却也跟了他出来。 陈寻眉眼稍簇,转而又换上笑容:“你是这里的员工,还是?” 如轶意外他会跟自己说话。 刚才在酒吧,她没坐上桌的时候,他明明与老板聊得很投入。而她一来,他立刻提出要走,对她的态度可见一斑。 “义工。” “义工?”陈寻挑眉,“不拿工资吗?” “不拿。” “那?” “拿的是人生经历,和这段经历中结交的朋友。” 他又笑了:“年轻人的潮流,我跟不上。” “您也不老,很年轻呢。” “都叫叔叔了,我还不老么。” 如轶一愣。是啊,自己为了装傻,管他叫过‘叔叔’。刚又想说他不老来讨好他,两边好处全想要,结果吃了自相矛盾的亏。 一句解释的话挂在嘴边出不来,而陈寻就没有让她说下去的意思。 玻璃门外闪过车灯的光芒,陈寻为她推开玻璃门:“上车吧。” 刚才的一眼,如轶看到了车标和车牌。两者都普通至极,放到大街上,绝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类型。 这样过日子,图个什么。如轶心里纳闷着。有那么多钱,却不开豪车、不戴名表、不喝好酒,图个什么呢? 她随着陈寻坐上了车。 后座不宽敞,即使两人分占一边,中间的间隔也并不大。 如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不知是他车里的香薰,还是她在13号桌坐了一会儿,身上沾染来的。 小唐开车,目光从后视镜里看陈寻:“寻哥?” 陈寻:“老吴住的地方。” 小唐点了点头,知道了目的地。 他知道寻哥不喜欢他开快车,尤其是雨天,快车更加危险。路上的速度压得很低,一切安全为主。 如轶看着车窗外。雨噼里啪啦地打下来,模糊了路边美食一条街的灯光。 饥饿感和灵感一起抵达。 她忽然开口:“哥,能不能把我放在这里。我晚上还没吃饭,在这里吃一口。” “小唐。” 陈寻一声喊,小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岔路开进了辅道。 如轶指了路:“那家粥铺就可以了。” “好。” 车从辅道稳稳当当地开上了人行道。大半夜的,人行道上压根没有一个人影。粥铺里倒是热闹地坐了几桌,每张桌子上都有飘着香的粥。 咔哒一声,车门开锁的声音很响。 如轶笑着看向陈寻:“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请你吃顿夜宵吧。” “好。” 她没期待着他会同意,或者说,她没想到他会同意得这么爽快。 他又对小唐说:“车你先开回去,不用等我。” 小唐将伞从副驾递过来,陈寻拿在手里,与如轶一同下了车。 车慢速开走,没溅起地上的积水。如轶进粥铺前又看了眼开远的小车,只觉小唐尽管一头黄毛,坐相又是那个德行,却实在是个好的下属和司机。 对于上司的指令,一个眼神就能心领意会。上司做的事,他也不会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做事。 要么是陈寻教得好,要么是陈寻挑得好。 陈寻温柔的声音响起,唤回如轶的思绪:“进来。” 他为她撑着门,她往里走进。擦肩的时候她闻到了刚才在车上的那股清淡的檀香味,像是山寺里的气息,寡淡也幽深。 原来是他身上的, 她抬眼,笑得很明艳:“谢谢。” “客气了。” 服务员迎来上来,将两人引到靠窗的座位。菜单只是一张正反面的A4纸,被服务员放在两人中间。 如轶问服务员:“有什么推荐的吗?” 服务员翻到菜单的反面:“您两位的话,推荐点这个情侣套餐。套餐里有一份海鲜粥、两杯菊花茶和一份叉烧包,性价比比较高。” 话一出口,服务员瞧见女孩的脸色有些僵硬。他再看了看座位上的两人,他们的年龄差似乎也跟“情侣”毫不相干。 他弥补一句:“当然,不是情侣也能点。” 陈寻笑了:“那就来一份这个套餐。可以吗?” “好。”如轶点头。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很快又端上来了菊花茶。 如轶本以为只有菊花,但茶底却沉着一把茶叶。她端茶杯的动作一愣,又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不爱喝茶?” 她摇摇头:“会失眠。” “喝咖啡不会?” 咖啡? 如轶怔了怔。他不仅知道自己抽烟,也知道自己刚才在酒吧喝了咖啡? 没道理。 陈寻也不故弄玄虚,直接告诉她原因:“你身上有咖啡味,手上有烟味。” “您这都闻得出来?” 他浅笑:“你知道04年的浣江湾爆炸吗?” 如轶点头。 04年,那时候她还很小。但那场大爆炸是整个浣江市的疼痛,没有一个浣江人会不知道。 陈寻含笑着说下去:“那次爆炸让我失明了三年。失去视力,嗅觉和听觉都会变得很灵敏。” 如轶看向他眼镜后的双眸,疑惑:“那您的眼睛?” “这对眼角膜不是我的。”陈寻说得很轻松,“我很幸运,获得了一位癌症患者的捐赠。” 004、吃饱了,好幸福 陈寻的秘闻,如轶从前没有听说过。 或者说,她从前对于这个人本就知之甚少。偶尔听大人们提起时,她也不怎么往心上放。 在过去,他给她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在拍卖会上抢走了她喜欢的项链。不过也好在那时候他拍走了项链,不然这枚江之泪,或许就沦落到她家的债主手里了。 话题沉重,但陈寻说得很淡然,如轶不知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也没有轻易搭话,却也难免再看了看他的眼睛。 澄澈,温和,干净。 仔细观察,也能看见他眸中小小的自己。 “您的叉烧包和粥。” 服务员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用砂锅装的海鲜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个大铁勺放在锅里。陈寻拿起铁勺,先舀了一碗。 如轶实在是饿了,想着等他盛完,就赶紧自己也盛一碗,填填肚子再说。 可对面的那人放下了铁勺,却将一满碗粥递给了她。 再一次对视,陈寻用目光示意她拿下。她也不客气,伸手接过。 汤碗不大,如轶捧上碗沿时,手指轻轻地蹭上他的指尖。 触感相接,短暂却温热。 如轶放下汤碗,又将手里的空碗从桌子上推给他。 “那我先吃了。” “嗯。” 她拿着小汤勺舀着粥往嘴里送,粥的温度偏烫,也抵挡不了她的饿意。 甜甜的娃娃脸吃东西时微微鼓起来,看着更幼态可爱。她一边吃着,一边看他盛粥的动作。目光专注又单纯,显得很稚嫩。 陈寻余光看见了那双闪闪的眼睛。 确实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海鲜粥的味道很不错,食材也新鲜。难怪这大半夜,店里还有好几桌客人。 如轶吃了半碗便开始吃叉烧包,港式点心在浣江市难尝到正宗的,一口下去,这叉烧包的味道也不正宗,却也还算好吃。 甜咸口味同时满足了味蕾的几种需要,只是酱汁沾在了脸上。 她没有擦掉,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粥。 陈寻提醒她:“脸上沾了酱。” “啊?” 她装傻充愣,懵懂地眨眨眼:“哪里?” 陈寻点了点自己左唇角往上半厘米的位置。 如轶拿纸巾擦,擦的却是右边的唇角。那里本就一无所有,自然擦不掉什么。 但纸巾从左往右拂过,无意间蹭到了左脸上的酱,留下一点印记。她却装作没看见,仍然坚持在右脸上擦拂,还对他眨眨眼:“擦掉了吗?” 陈寻无奈一笑,修长手指向她一勾。 如轶将纸巾递给他,又探出上身,双手撑在桌上,将脸凑到了他手边。 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因距离的靠近而更加真切,而她不着粉黛的面庞也展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柔软,娇嫩。似乎轻轻一捻,就能将她揉捏得粉碎。 脆弱的东西需要小心。他动作轻柔,用纸巾在她的脸上轻拂,污点被除去。 “谢谢。” 她又一次道谢,自然地坐了回去。 “你在K大上学?” “啊?”如轶一愣,“对。K大。” “学的什么专业?” “中文。” “嗯,尖子生。毕业了吗?” 如轶摇摇头:“还没有。我刚结束大二的期末考,开学就是大三。” “大三…”陈寻没有上过大学。公司里的那些高材生们,他也只关心能力不关心年纪。故而对于大学生的年纪,需要用初中、高中、大学的递进来推算,“20岁?” “21了。我停学过一年。” 陈寻挑眉看向她,没有轻蔑或不屑的意思,只是疑问。 如轶的语气便低落了下去:“高中的时候,我家里出了一点变故。我爸爸进监狱了,妈妈生了病,弟弟上学需要学费,哥哥又……那会儿家庭压力太大,我就停学了一年,外出去打工了。” 刚才吃粥吃得一脸幸福的小姑娘,提起家庭,便是满脸的委屈和心酸。似乎在她小小的年纪里,她承受了许多常人不能承受的苦痛。 痛苦的过去和她依然乐观的笑容相比,她又多了些独特的故事和魅力。 卖惨也能信手拈来。 “不像。” 陈寻笑着出口的两个字,让如轶愣了神。 什么不像?经历不像?还是年纪不像? “义工,不是缺钱的人会做的事。” “我,我现在有别的收入来源。” 如轶为证明自己,急切地打开了手机上的自媒体软件,从收藏夹里找出一篇软广的帖子,给他看:“我为这些广告公司写文案,一篇爆款,就能赚到不少。” 结巴和急切,三分无意,七分故意。三分为了打消陈寻的怀疑的念头,七分为了巩固自己傻乎乎的形象。 过犹不及,太聪明或是太笨都不好。 好在陈寻取信了她的说法:“那你挺厉害的。学业事业两不误。” 如轶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 “又谦虚了。” 如轶低头,笑而不语,接着喝粥。 陈寻从口袋里摸出烟,从邻桌拿来了烟灰缸。自己点上一根,又拿出一根架在她这侧的烟灰缸边。 “您吃饱了?” “嗯。” 如轶想了想:“您要是急着回去,可以不用等我。我宿舍就在后面。雨看着一会儿就停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没事。你吃。” 陈寻没有离开的意思,默默坐着抽烟,又专心地看着她吃饭。 不冷不热的目光从点上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她偶尔抬头,视线与他对上,他也全然无所避讳,坦然地看着她。 似乎在用他人的眼睛,欣赏某件艺术品。 这样的注视,让她心生得意。 正如她所料,男人都一个德行。 本以为陈寻会是个难以攻克的家伙,没想到略施小计,也就手到擒来。 陈寻问道:“笑什么?” 如轶擦擦嘴巴:“吃饱了,好幸福。” 大雨下不长。 夜还没过半,雨就停了。只有屋檐还在淌水,而远处的天边已依稀可见月亮。 如轶想,自己该记住这一天。 她没活多少年,已经经历了不少次人生的转折。只不过从前的转折都是急转直下,而今天或许又遇到了一个拐点。 起伏的线条出现了向上的趋势。 她抬起头,看月亮,只觉得月光似水温柔,润开了她枯燥的日子。 005、想男人了? 走出粥铺,温度寒冷。 如轶身上的衣服不够,冷风让她在月色下微微瑟缩。 午夜的浣江市,车流带来一阵阵忽明忽暗的灯光。 她打了个哈欠,加浓咖啡的效果不过如此,对睡眠的渴望甚嚣尘上,但也强撑着精神,因陈寻尚且站在她的身边。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而她忽然停住脚步。 “哥,那我先回去了。” 陈寻却道:“不急。还有话没有说完。” “嗯?”如轶眨眨眼,“哥,您说。” “是你还有话没有说完。” 陈寻云淡风轻,而如轶的手心微微掐紧,装傻地看着他:“对,我是还欠您一句,谢谢您陪我吃夜宵啦。” “不是这句。” 陈寻摸出烟盒给自己叼上一根,又拿出一根递给她。 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倒是让如轶更为紧张。她伸出手接过了烟,而他的目光还锁定在她身上。 她没有说话,抽着烟,似乎逃避着他的问题。 他笑了。 “不早了。回去吧。” “…好。” 如轶拿着他给的烟,从他身边离开。走出了没几步,才想起回过头说一声:“哥,晚安。” “嗯。去吧。” 陈寻站在路边,等待着出租车经过。 如轶走在熟悉的路上,随手拔下路边花坛里的一根草。 草叶在手指上一圈一圈地缠着,又被她拨散,打上一个死结。这还不够,她最后把它团成一团,跟烟头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小如?” 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如轶转头看去,老板拎着那瓶陈寻喝剩的红酒,从路灯下走来。 “你怎么才回来?寻儿呢?他没送你?” “刚才我们去吃了个夜宵。”如轶据实相告。 “吃了个夜宵也该送你啊。他家跟公司都在滨江路上,送你就是顺路的事。这大晚上的他让你一个人走夜路,还真不是个东西。” 如轶笑笑:“我们刚才就在后面那条美食街上吃的。就这么几步路而已。” “那也该送你。”老板掏出手机,一边掏出手机拨着电话,一边对她道,“你等等啊,哥帮你骂他。” “诶,哥!” 如轶想拦,没拦成功。 老吴的电话拨出去了一秒,那边就接上了。 “寻儿,我让你帮忙送小如,你做个半路好人就跑了?这么几步路,也不把她送进小区?” 如轶在旁,抬起头看着他打电话。她听不清电话里的陈寻说了什么,只听老吴又说:“哪有你这样的。约你喝酒约了小半年,好不容易来了,坐了五分钟就跑。要你帮忙,你也不帮到底……行,这话我可记着了。一个月内等不到你请我俩吃饭,我上你家门抢劫去。” 挂断电话,他笑得很开心:“你寻哥让我跟你说声抱歉,没把你送回宿舍楼下。他说过两天请咱们吃饭。” 如轶的笑容则有些无奈。 她和陈寻刚刚分别,转头老板就和他打了电话。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和老板告了状。 如果是那样,自己在他那边的形象又要打个折扣了。 不过因此而得来了下一次与他见面的机会,也算因祸得福。 老吴自住的屋子和给员工提供的宿舍在同一栋楼里。两人一同上楼,员工宿舍在低一层,她先出了电梯,跟老板告别。 回到宿舍,三居室是她、Lucy和小高一人一间的。那两人都是夜班,远不会这么早回来。她安心地洗了个澡,回房间躺着。 义工做一休一,明天不用上班,她也就没定闹钟。 闭上眼,比睡眠先到来的是回忆。 她想起了陈寻,和自己在他面前的一系列表演。 装模作样,装惨卖乖,装腔拿势。 自己逼着自己成为表演型人格,不怀好意地接近一个不怀好意的人。事情没有那么难,心里却生出了一道坎。 从前那些时候,她想要得到什么,哪里用得着讨好任何人。说句话的功夫,要见的人,要买的东西,就会在她面前。 现如今时移势易。 人不能停留在过去。当下和未来还有一堆烂摊子要解决,她想,这是自己享受了前十几年人生中那些富贵奢侈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一觉过去,醒来就是中午。 两个室友都还睡着,开火做饭不方便,如轶点了外卖,用等餐时间洗漱化妆。 前天熬的夜在今天收获了后果,一颗青春痘从她的鼻翼边冒出,破坏了她原本光洁无瑕的皮肤。正要往脸上敷的面膜顿了顿,她仔细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 上一次长痘痘还是几年前。 这么多年没长过痘,见到了陈寻,痘痘就长出来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陈寻调动了她体内的某种激素。 内分泌失调,是因为想男人了? 原本想化妆的,长痘了,也就算了。怕闷住痘痘,她连面膜都只敷了十分钟就摘下,洗干净脸就当完事,正好门口的外卖也到了。 点外卖时嘴馋想吃辣的,选辣度时特地选了重辣。此时后悔已经晚了,她只好接了杯清水,所有菜都涮一遍才入口,以免长出更多痘痘来。 完美无瑕,才是最好的。 吃完饭出门,是下午一点半,天气最热的时候。 薄薄的吊带连衣裙最合适这样的温度,不过即使穿得清凉,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出租车,她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出租车司机看她热,调大了空调又问她:“小姑娘,去哪里?” “市民广场。” “滨江路上那个?” “对。” “好嘞。” 出租车赚点时间钱,问清了目的地,司机油门踩得飞快,朝着滨江路的方向开去。 这个点路上车流量不大,行人也不多。路程一路绿灯,路牌上也出现了“滨江路”的牌子。 如轶看着窗外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不禁浣江市的市政规划颇有魄力。在这样楼宇密集的城市CBD之中,开辟出了一处绿化率很高的广场。 市民广场的周边一圈都是写字楼和商场,司机问她具体在哪边下车。 如轶看了眼手机地图,给司机指明了方向。 “停在前面那个长椅那边就行。” 006、身上很甜 周末和假期,市民广场总会有很多跟父母来玩的孩子,故而广场里出售饮料和小零食的店铺也不少。 如轶在里头走了没几步,便遇见了一家小卖部。 老板盖着报纸在躺椅上睡着午觉,敞开式的店面让空调风浪费得很奢侈,不过也带走了她身上的汗。 她在小小店面里看了一圈,从柜台上扯下了一条棒棒糖,老板还没醒来。 她也就不打扰人家的好梦,照着包装纸上的标签付了钱。 一块五一根棒棒糖。十根就是十五,压根不用算。 收款到账的声音都响了,老板还是没醒。这睡眠质量挺让人羡慕。 如轶一边拆糖纸,一边往路边长椅的方向走。坐回了椅子上,因天热而粘在糖上的包装纸才总算撕了个干净。 一口把糖含进嘴巴里,然后抬头感谢头顶生长茂盛的树给自己提供了阴凉。 她小小的包被剩下的九根棒棒糖塞满,从中掏出一本书来不容易。 这是司汤达的《红与黑》。 渴望往上爬的青年于连,和被他视作跳板的两位贵族女人的故事。 上册不见了,她只有这一本下册。好在看过足够多的次数,从任何一页开始看,都能顺利地读下去。 一开始她规规矩矩地坐着,读了十几页,翘起了二郎腿。又读了几十页,棒棒糖已经解决了四五根,她索性也放弃了坐相,把腿盘在了长椅上。 互联网时代,一个在路边长椅上看纸质书的姑娘是惹眼的。 何况这姑娘漂亮,含着一根棒棒糖,可爱和知性同时出现在她身上,无论是路过的人还是车,无一不为她投来了视线。 旁人看她,觉得她像脱离了尘世,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一天中最热的时间,如轶在于连和玛蒂尔德的桥段中度过。事实证明带《红与黑》出来是明智的,至少她很爱这个故事,而在高温中的时光也不再煎熬。 嘴里的棒棒糖又快没了。 如轶把嘴里的糖块咬碎,重新拆了一根,依然含在嘴里。 余光里,一辆黑车从对面的写字楼停车场里开出。 她没有抬头去看,直到黑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驾驶座上的男人按了声短促的喇叭,她才终于给予他对视的目光。 “寻哥!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就是他公司的大楼。她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吃着棒棒糖,眨着眼睛装傻。 车里的陈寻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比起昨夜休闲的穿搭,今天的这一身更像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领袖。一根红色的领带系在领口,让他的眼镜片也泛上微弱的红光。 “上车。”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他一贯的温柔声音,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等来了他,事情却没有以她理想的情况发展。 他没有问她在这里做什么,她也没有向他抱怨自己等不到网约车。虽然殊途同归,他还是要她上了他的车,却是以这种生硬得多的方式。 她守株待兔,兔子来了,结果把株砍了,把她掳走。 如轶没有扭捏,开门坐上了车。今天的车里没有黄毛,是陈寻亲自开的车。她识相地坐到了车的前排,扣上了安全带。 她一上车,陈寻就笑了。 “你吃了多少糖。身上很甜。” “您这都闻出来了?” 如轶看向他,这回眼睛的睁大不是因为卖萌,而是实打实地震惊。 陈寻看她一眼:“橘子味。草莓味。可乐味。还有什么?” “菠萝味。” “吃这么多糖做什么?” “等网约车。”如轶说得斩钉截铁。 陈寻又笑了。 小狐狸就是小狐狸,撒谎也没有一丝心虚。只可惜狐狸尾巴没藏好,漏出来的还不止一条。 下午两点时,小唐就给陈寻看过监控。公司楼下那对着公路的监控拍到了对面长椅上坐着的女孩。她坐了很久,久到训练有素的保安觉察出异常,将情况汇报给了小唐。 小唐眼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昨晚跟着陈寻出来的小姑娘。他把监控给陈寻看了,也问了陈寻,要不要把人带进公司来。 就连小唐都一眼看得出,她是在刻意等陈寻,陈寻又岂会不知。 他当时没有立即处理,一场重要的会议,与会双方都已经几乎到齐,他脱不开身。会一开就是两个小时,等他再出来时,小唐告诉他,那姑娘还在公园门口。 再晒下去,晒坏了可不好。 他问小唐要了车钥匙,便去到停车场开了车。 他不会揭穿她,对于她信口开河地胡扯,他颇为纵容,也没有再穷追不舍地问下去。 车在红绿灯路口拐过弯,如轶终于想起来问一句:“哥,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我…”如轶抓着安全带的边缘,嘴里的棒棒糖含到嘴酸。刚才在长椅上设想过无数次的回答像冰淇淋一般被大太阳晒化了,在他身边,一句话拆成了拧巴的两半,“我想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 陈寻转头看向她,从她的表情里试探她话语的诚意。 她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了,却依然低着头用舌头轻舔着糖球。 她没有看他,只是用鼻音回答:“嗯。” 轻朗的轻笑从驾驶座响起。 “那就去酒店了。” “啊?” 一瞬间,如轶没控制住自己的惊讶。 有些话挑破了说是好事,但他用一本正经的脸把这话说得太露骨。 “怎么了?这么诧异,是因为你以为我是个正人君子?”陈寻挑眉看着他,“还是说,你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 如轶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我们之间不用互相扮演猎人和猎物。狩猎是最低级的获取资源的方式。成年人获取资源,用的是交易。” 陈寻开着车,弯进了一旁的小区地下停车场。轮胎在缓慢下坡上滚动,发出沉闷声响。 “这是我家。跟我回家,你能猜到会发生什么。或者你也可以离开,选择权在你。” 车停进了停车位,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嗡嗡地扰乱如轶的心神。 昨夜她没说完的话,今天他问出来了。 牙齿无意间咬碎了棒棒糖,她抬眸,看着他:“既然是交易,你的条件呢?” “你够漂亮了。其他的,听话就行。” “我也有条件。可以说吗?” 陈寻浅笑:“当然。” “我要四十万。每个月。” 四十万。 陈寻还以为,她会多要一点。毕竟在从前她的优渥日子里,四十万只是个信手拈来的小数字。 由奢入俭难,她倒是不贪心。 007、我的规矩 陈寻的家,有着能匹配他的财富的阔气。 电梯直通顶层,声纹开了锁,开门便见落地窗外的江景。灰色调的装修风格与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檀香味不谋而合,唯一的色彩是扑到他脚边的一只猫。 “请进。” 陈寻抱起脚边的猫,让如轶进了门。 他一手抱猫,一手从玄关旁的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他的是家居鞋,而她的则是一次性的。 猫被他放在了玄关上,咪咪叫了两声,得不到回应,跳着跑走了。 “你养的?”她问。 “嗯。” “它叫什么?” 陈寻看了那橘色玩意儿一眼:“没名字。” “啊?”如轶意外,“是刚养的吗?还没来得及取名?” 陈寻道:“从小养起的小畜生才忠诚。想叫它的时候,拍拍手就会过来,名字不重要。” 如轶沉默了。 从她跟着他走进了这道门开始,她的处境与这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猫没什么差别。猫享受主人的照顾,而她拿他的钱。 但有一点不同。 猫可以没有名字,而她必须要有。 从父亲身上传承而来的姓,哥哥为她所取的名,这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道凭证。 换好了拖鞋,陈寻让她坐到沙发上。 皮质的沙发宽敞又柔软。如轶想,如果要做些什么,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她坐到了沙发中间,抬起头看着他,无声地询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应,她便明白了。 手指挑起一边肩带,轻轻往下一拉。半边胳膊从肩带里褪出,白嫩的酥胸没有了布料的遮挡,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娃娃脸,但该有的成熟身材一点不缺。挺翘胸脯迷人又妩媚,只可惜最动人处被乳贴所遮蔽。 如轶吸了一口气,摘下了最后一层防备。 粉嫩的乳晕在她雪白的肤色衬托下格外显眼,亮白色的灯光更是将她的皮肤照得如丝缎一般,光滑又珍贵。 她又伸手,要脱下另一边的吊带。 陈寻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他的手比她的大得多,含在掌心中间,带着她的手拉上了吊带,将酥胸藏回衣服的包裹之下。 “哥…?” 她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含笑的脸。 他就站在面前,手指弯曲,用指关节轻抚她的面庞:“什么时候脱,什么时候穿,由我来做主,不要自作主张。你不用猜我的心思,我会告诉你,你也可以问。这是我的规矩,能做到吗?” 如轶点点头。 这些规矩,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用她费心思揣度,是件好事。她答应得很愉快。 “穿好衣服,坐一会儿。” 陈寻打开了电视,把遥控器交到她手上。自己则离开了客厅。如轶望过去,瞧他进了一个房间。没一会儿,拿出来一个罐子。 “这是?”她不解地问。 “晒后修复。先去洗个脸,敷上这个,看会儿电视。” “嗯。” 她答应了他的条件,听话。当然,为他的赏玩保养好这张脸,也是听话的一部分。 下午晒在长椅上的时候,她其实就想过回去之后要做一点晒后修复,但没想到这件事会由陈寻提起。 她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开了软膜的罐子。 罐子里的膏体不是满盒,有使用过的痕迹。 是陈寻自己用的,还是他也曾带回来过别的女人,她不感兴趣。 而另一边,陈寻进了厨房。 冰箱门打开,他看了眼里头剩下的食材,问道:“爱吃中餐还是西餐?” 如轶正把粉色的软膜敷上脸,含含糊糊地说一句:“我不挑食。” “炒菜可以吗?” “嗯。” 直到厨房传来流水的声音,她才知道刚刚陈寻的问句,意味着他要亲自动手洗菜做饭。 刚才进门没看见阿姨,她本以为是陈寻喜欢清净,打扫做饭的阿姨只有在饭点才会过来。 原来是她想错了。 他亲力亲为,为她做饭。 她不了解他的出身和过往经历,只知道他身家强盛。身家强盛到这个程度,却也还自己开车、自己做饭。 他对得起父亲对他“低调”的评价。 她走到他身后,看他给土豆削皮。动作熟练又轻松,手上的刀像画笔,给艺术品着上颜色。 “看会儿电视去吧。”他说。 “可以在这里吗?”她问。 “当然。” 开放式的厨房,宽敞得能站下一支足球队。如轶站在哪里都不会碍事,她就站在陈寻的身后,不说话,也不做什么。 像昨晚他看着她吃饭,现在她看着他做饭,也算把所受的凝视补回来了。 小狐狸安安分分,脸上软乎乎粉嫩嫩的面膜也可可爱爱。只是就这样光站着,总觉得少了点生趣。 陈寻切完土豆丝,把食材泡进水里,洗了洗手,又打开了冰箱门。 一小盒冰淇淋从他手里递给她。 “谢谢哥。” 冰淇淋是草莓味的,又甜又香。她笑着接过,拆开就吃。 嗯,摇起了尾巴,吃着小零食,生趣就有了。 狐狸有猫的狡猾,狗的勇敢,更有其自己的漂亮。皮毛也好,神态也好,都赏心悦目。 他忽然开口问道:“你平常住在哪里?” “员工宿舍。” “你不是浣江人?” “我是…但我在浣江,没有家。上学的时候就住在学校的寝室,放假就找包住宿的工作。” “嗯。” 陈寻洗好了番茄,切块时拿了一小片,回头给她。 她很有眼力见地凑了上去,正要伸手拿过,他却摇了摇头,将手往回撤了一点。 “不用手。” 他说。 他将淌着红色汁水的番茄再次送到她面前,这一次,接下它的不再是她的手。 她张嘴,将番茄含进嘴里,也含进了他的一小截指节。 刚吃过冰淇淋的嘴巴冰冰凉凉,刺激着他指尖的神经。她又使坏,轻轻一舔,眼睛圆圆地仰望着他。 在她嘴里的手指撤了出来,他看着她像小猫般咀嚼的动作,轻笑了一声,两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将头仰得更高。 如轶知道他要做什么,提前闭上了眼睛。 他这样的人,亲吻大概也会很温柔。 她不害怕他,只觉得事情比她想象中更为顺利。 可几秒钟过去,她预期的吻并没有落下。 疑惑地睁开眼睛,下一刻,她忽然觉得脖子一沉。一只大手紧锢住她最脆弱的脖颈,重重一推,她被推到了冰箱边。 撞上冰冷的箱门,疼痛无比确切。 陈寻倾轧在她的身上,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唇也捻上她的小嘴。 她猝不及防的样子可爱极了,脸蛋也因他的控制而染上红意。 长驱直入,他攻克了她的牙关,品尝到她嘴里冰淇淋和番茄的味道。 酸甜交织在一起,大概也是她的味道。 冰淇淋掉了,倒在地上。 如轶还是闭上了眼睛。 这个亲吻虽没有以她想象的方式到来,却也终究算是来了。 008、我愿意跟着你 陈寻的温度笼罩在她的身上,良久才放开。 细长的银丝在两人唇边勾起,如轶因窒息而酿了一眼框的泪,睁开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用手指捻去了泪珠子,问:“疼了?” “嗯。” “以后会有更疼的。能接受吗?” 如轶咬咬牙:“能。” “乖。” 陈寻嘴角带上了点弧度,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冰淇淋,丢进垃圾桶里,从冰箱里又拿了一个抹茶味的给她。 “不吃了。”她说。 他于是又放了回去,回到砧板边,把案上的番茄切完。 他没有回头,却说着对如轶的安排:“我给你一套房子,在你学校附近。你可以住我这里,也可以自己住。你自己选。” 刚那样激烈地夺走了她的吻,现在又要给房子。 一个巴掌一颗糖。 如轶想了想,没有寄人篱下的打算:“我…自己住吧。” “当然,我给你第三个选择。”他又拿起一块番茄,只是这次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在性的方面,我不是个有轻重的人。我会弄疼你,甚至可能弄伤你。你想清楚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那套房子还是你的,这是奖励。” “奖励?奖励什么?” 她大着胆子,明知故问。 陈寻看了她一眼,含着笑咀嚼嘴里的番茄,没有回答。 如轶靠在餐台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熟练地切菜、打蛋,又拿出肉切成小片。 外面的天远远不到暗的时候,加之下午逼着自己吃了那么多棒棒糖,她其实一点都不饿。但不得不承认,陈寻做的饭菜香且好看。 他没有让她参手,自己做完了一顿饭。 如轶去卫生间把软膜撕了,回来时餐已经出锅。 四菜一汤,在偌大的岩板餐桌上只摆了一个角落。陈寻先坐下,看她一眼,又向自己身边的椅子撇了撇头。 如轶乖乖在他身边坐下。 “吃吧。吃饭不用讲规矩。” “谢谢哥。” 陈寻笑一声,拿过她的碗,给她盛了碗番茄鸡蛋汤。 酸口的,开胃。 如轶捧着小碗,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用澄澈的模样遮盖那双深黑色眸子里藏的东西,等一碗都喝完了,她用手背洇了洇嘴边的汤汁。 “哥,我愿意跟着你。” 她说。 “想清楚了?” “嗯。” 陈寻摸了摸她耳后垂着的发丝:“好。先吃饭吧。” 如轶看出来了,他喜欢看她吃东西。 昨夜吃粥,刚才吃冰淇淋,现在吃饭。他就这么看着她吃,似乎心情就会变得不错。 那她就吃给他看,吃得纯真无邪,吃的天真可爱。 陈寻给她盛汤,又给她夹菜。看她一碗饭解决得差不多,又问:“饭还吃吗?” 如轶腮帮子鼓鼓地摇摇头:“不吃了,吃不下了,哥。” “吃不下就剩着,没事。” “哦。” 她的饭吃完了,但还剩了半碗汤在汤碗里。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一旁的陈寻也吃完了饭。 “走吧。”陈寻忽然开口道。 刚吃完饭,连坐都不坐一会儿。 如轶眨眨眼:“去酒店?” 陈寻难得地愣了一瞬,笑出了声。这丫头,把他的话还回来得倒是快。 “送你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吧?” “要的。” 义工做一休一,她今天休息,明天就要回去工作。虽然只是五个小时,但也要早起,的确不能回去得太晚。 他凡事考虑周全,就算把她拐回家,也替她想着回去的时间。 他站起来往外走,如轶拿上自己的小包,跟在他身后。 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她跟着他到了他的车边。他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正要关上门,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安全带的扣太紧了,我插不进去。” 说罢,她还拉下安全带,在插扣里比划了一下。大概是长期没人坐副驾驶的缘故,这插扣确实阻涩,却远不到插不进去的程度。 信口开河当然有目的,谁都不是傻子,一眼看得穿。 陈寻从她手里接过了安全带,一手把着门沿,一手抓着卡扣环,身体倾在她面前,替她插上带子。 如轶没有因他的靠近而缩了身子,反而直直地坐着。她温热的气息就蹭在他的肩颈上,酥酥痒痒。 喀啦。卡扣在他手上轻轻松松进去了。 “哥,谢谢你。”她小声说。 离得太近,每个字都像是一片小羽毛,擦过他的皮肤。 陈寻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她那双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认真地盯着看,八成的男人都会心痒痒。陈寻是个另类,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抽身出去,关上了门,从另一边上了车。 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依然充斥在车里。 他明明说自己在性的方面没有分寸,怎么在她面前屡屡做出一副克己复礼的样子。 如轶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 今天她吃瘪两次。 沙发上一次,现在是第二次。沙发上,可以说是陈寻尚未确定她跟着他的决心,而吃饭时她明明确确地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此刻却依然换来了他的冷淡。 车渐渐驶出地下室,回到车水马龙的都市之中。 她看着窗外路过的那张公园长椅,忽然想到,陈寻,会不会是个性无能。 她不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三番五次蓄意地靠近,他回应的,无非是个简单粗暴的吻。 事情没有往性的方向发展,会不会,不是因为他对此不感兴趣,而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又正因为他没这能力,故而生出了“没什么轻重”的癖好,以让人疼痛为乐? 陈寻不知道,车在正道上开着,小狐狸的思绪却已经飘歪了十万八千里。 从滨江路去老吴住的地方,这条路陈寻熟悉得很。只是今天路上连路遇红灯,行驶时间也就长了些。 又是个红灯。 正值晚高峰的尾巴,红灯时间显示为九十九秒,车子可有得停。 陈寻把两侧的车窗都摇下一半,拿出一根烟。火机燎动,他深吸一口,烟着了,他便吐出烟雾。 手指夹着烟,他将烟又拿到了如轶的嘴边。 如轶没用手接,直接张嘴含上。 第二口烟是整根里最顺嘴的,他将它给她。 009、罗曼尼康帝 陈寻送如轶到小区门外,天还是亮着,没有暗沉的迹象。 如轶下了车,与他摆摆手。 陈寻正要打开窗户说声再见,她却已经转身走了。 笑了笑自己自作多情,他也没多想,开车离开这里。 如轶回到宿舍的时候,Lucy和小高正要出门去上班,看见她回来,Lucy很兴奋:“小如,你从哪儿回来?吃过饭了没?跟我们一起去酒吧吧。” “我吃过了。”如轶对他们的兴奋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是有什么好事吗?” “老板说他有个朋友,送了两瓶特别好的酒过来。老板叫我们一起过去尝尝。” “酒?什么酒?” 小高说道:“红酒。罗曼尼康帝,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总之贵的要命。” “哗。” 罗曼尼康帝,如轶知道这个酒庄。 不仅是价格高昂,康帝酒庄里年份好一点的酒,总是有价无市。为了控制销量,酒庄采取捆绑销售策略,顾客需要买十二瓶康帝其他系列的酒,才有购买一瓶罗曼尼康帝的资格。 比起之前老候咋咋唬唬夸耀的那瓶破酒,罗曼尼康帝显然更拿得出手。 如轶一直知道老板大方,却没想到连这种东西他都能拿出来分享。 Lucy拿过如轶的包,往沙发上一扔。也没等她同意,就拉着她的手拽出门了:“不管怎样,这么好的酒,必须得去尝一口。” 如轶笑了:“好。好。尝一口去。” 假期过去了,酒吧恢复了悠闲清净,没那么多顾客和生意。 老吴和老侯已经摩挲两瓶酒很久了,看到三人一起进来,拉着他们就坐下。 “已经醒好了,这就能喝了。” 老侯高兴地拿着醒酒器,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这酒名贵,小高不会品酒,一口闷了小半杯,被Lucy狠狠捏了捏耳朵。 整个大陆都只有几瓶的酒,他倒好,当白开水喝了。 小高一边逃一边笑,一边又问老板,他那个朋友是发了什么大财,慷慨得不得了。 老吴笑了笑:“咱们是沾小如的光。” 如轶正享受着久违了的好酒,闻言,诧异地抬头。 一个刚刚才分别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老吴却没有道破,只含糊其辞:“我那个朋友也认识小如,知道她在我这里工作,叫人送了瓶酒来给她尝尝。估计是怕我吃醋,说给我也带了一瓶,这才有两瓶。我这是慷他人之慨。” “哇,小如你深藏不露啊!” 小高和Lucy都惊叹连连,如轶倒是笑着低下了眼眸,看着桌上红艳艳的光影,想起那个男人。 酒已经醒好了,证明这酒已经送来了好几个小时。 好几个小时前,她正在公园外的长椅上坐着,为了“偶遇”他,晒了一下午的太阳。 而那时候,他却叫了人,给她送来酒。 嘴里的红酒有着淡淡玫瑰花的幽香,似乎有点甜味,又或许只是错觉。 一杯酒喝得心不在焉,老吴也察觉她不在状态,问她:“小如,你是不是昨天太累了,还没恢复过来?” 借口别人都已为她找好,她顺着话说:“嗯,昨晚也没怎么睡好。” “那你喝完就回去吧。剩下这瓶,是他给你的。你也带回去。” 老吴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如轶却道:“老板,这酒给我也是浪费。咱酒窖也差一瓶镇窖之宝,要不就先放在酒窖里吧。” 老吴的酒窖就在仓库背后,如轶之前去过一回。里头酒虽然不少,好酒却没几样。 来一瓶罗曼尼康帝,正正好。 老吴知道,这酒一瓶给如轶,是陈寻对她有意思。 另一瓶给他,是陈寻谢谢他,把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送到他面前。 小如这孩子知道借花献佛,他却不想破坏了陈寻的心意,坚持要把酒给她。 “你拿着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一块回去。” 老吴坚持,如轶也不再推脱。 喝完了酒,如轶拎着酒箱,和老吴一起往回走。 路上,老吴忽然问她:“昨天晚上坐13号桌的那个男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如轶装傻,摇摇头:“我只听你说,他叫陈寻。” “瑞德听说过吗?” 如轶的眸光暗了暗,稳住自己的心,接着装傻:“做房地产的那个公司吗?” “嗯哼。”老吴点点头,“以前在李明辉手里,现在也是陈寻的了。” 她笑了:“也?这么说,除了瑞德之外,他还有别的产业?这么厉害?” “那是。瑞德在他的一众产业里都不算排的上号的,无非是他最新收购的一支,又是浣江市的本地企业,我想你应该知道,才跟你提一提名字。陈寻是做建筑起家的,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别看他没读过多少书,他的商业头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真厉害。” 如轶赞叹一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酒:“那他为什么要送酒给我?” “他说,美酒配美人。” “那真是我的荣幸。” 如轶笑着,白嫩脸蛋上凹下去一块小酒窝。老吴看了,难怪陈寻会喜欢她。 相识几十年,老吴是最了解自己兄弟的人。 他喜欢好掌控的东西,精致,可爱,但要在他自己的掌心里。他为人低调,可为了喜欢的东西,一掷千金也算不了什么。 老吴笑道:“这算什么荣幸。你的福气在后头。” 如轶笑得眼睛眯起来,像是月牙儿:“老板,你甄嬛传看多了吧。” 插科打诨,关于陈寻的话题匆匆结束。 两人坐上电梯时,老吴才旧事重提,又讲起一句陈寻的事:“对了,寻儿昨天不是没送你回来么。他说请咱俩吃饭。周六晚上,他家。” “他家…”如轶装出诧异,“我去他家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当作是我亲妹子,去哥哥的发小家里吃个饭,有什么的。” 电梯到了楼层,门缓缓打开。 如轶道:“好。那周六晚上,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说定了啊。” 010、我要结果 周六不用上班,如轶醒来又是下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几天没有化妆,皮肤果然变得更好了些,痘痘也已经消了下去。 去卫生间看了一眼,虽然还有点红印,但用一点粉底液完全可以遮住。 她敷了个面膜就开始化妆。 上一次见到陈寻还是在周初,此时已经到了周末。她本以为,自己和他既然产生了某种关系,他便会像招呼猫猫狗狗一样随时招呼她过去。 可是他没有。 他既没有到民宿来找过她,也没有问老吴要过她的联系方式。两人连个手机号都没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了几天。 如轶不了解他的为人,不确定他的漠视是不是出于对她情感的冷淡,还是说当初的猜想成了真,他其实是个性无能。 若不是还有周六的邀约在,她几乎怀疑他后悔了当初与她的约定。 如轶的化妆水平一般般,因当年喜欢化妆的时候,她还有的是钱在家里养一个专门的化妆师,但凡要出门,就让化妆师给打扮个造型出来。 没有养成过自己化妆的习惯,故而如今一到了要化妆的时候,她也只能在自己漂亮的脸蛋上乱涂乱抹一番。皮肤变得更加白皙,再来一条添了点妩媚感的眼线,照着网上的教程画个不伦不类的嘟嘟唇,老吴的电话也打来了。 “小如,你收拾好了么?咱吃饭去?” “好了,我这就下来。” 她匆匆喷了点香水就出了门,坐着电梯下楼,正好遇上上电梯的老吴。 这边两人出了门,而滨江路上的写字楼顶层,办公室里的陈寻也正要出门。 这几天事情太多,他已经在办公室里睡了两个晚上。终于看完瑞德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松了松筋骨想要出去,小唐和阿金前后脚进了办公室的门。 “寻哥。”“老板。” 两个小伙子同时开口,陈寻重新坐回椅子上,先看向阿金:“你先说。” “林总回来了,已经到山庄了。他怕您忙,没有给您打电话,让我转告您,上次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山庄产生的损失,您从他的分成里扣除就行。” 陈寻不置可否,只是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看向小唐:“你说。” 小唐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上:“您交代的事查清楚了。” 文件夹里的资料厚厚一迭,但最重要的被放置在了最上面。陈寻翻动着浏览,而小唐在一旁解释:“如小姐的确把那瓶酒卖了。如小姐很谨慎,用了四个人的卡接收了那笔钱。收到钱款之后,如小姐又去…” “我要结果。”陈寻淡淡开口。 “这笔钱,如小姐最后转给了新加坡一个中餐厅老板的手里。”小唐将文件翻到照片页,给陈寻展示了那家餐厅的照片,“昨天上午,李之回在这家餐厅呆了半个小时。” 陈寻看着照片里熟悉的身影。 李之回,新加坡。 他原来在新加坡。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的人,如今用了一瓶红酒,就得到了他的行踪。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小狐狸。 豪门家族,像他们这样兄妹情深的,还真是少见。但也正是他们的兄妹情深,帮了他一个大忙。 小唐又问:“寻哥,这事儿要告诉梁警官吗?” 小狐狸道行不够,沉不住气,还需要修炼和栽培。太早地掠夺了她的进步空间,也没什么意思。 就让狡黠和自作的聪明在她身上再并存一段时日。 他期待看见,她在他手里成长的过程。 陈寻把文件夹一盖。 “不用。找人盯住李之回。这回再丢了,你就不用在我身边了。” “明白。” 小唐拿上文件,和阿金又前后脚出去,但被陈寻叫住。 “阿金,告诉林锐,晚上我在山庄见他。小唐,你给老吴打电话。让他带着人到山庄去,不用去我家了。” “明白。” 两个小伙各打各的电话,出门去了。 小区地下室的信号不好,电话响了一会儿老吴才接上。看到来电人是小唐,他还以为是陈寻要放他们鸽子,没想到是改了吃饭地点。 老吴破口大骂:“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啊。山庄他妈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来去三小时,他真是吃得空。油费怎么,他给我报销啊。” 小唐有些无奈:“吴哥,您跟如小姐在哪里?或者我叫人去接你们?” “不用了!”老吴愤愤地调转车头,“叫你寻哥洗干净脖子等我去杀。我都到他家楼下了。” “如小姐跟您在一起吗?” “不跟我在一起,还跟你在一起啊?” 老吴啪地挂断了电话,不再听小唐说话。 “哥,怎么了?”如轶问道。 “寻儿叫咱们去看他显摆。” 越湖山庄,在浣江市的城郊,算是整个浣江档次和消费最高的私人会所,以中式园林的建筑风格独具韵味。一座座独立的小院既有亭台假山,也有清净的客房,雅致得很。 若非会员制的门槛将一众附庸风雅的人拒之门外,不然在这互联网时代,山庄的门槛恐怕都要被探店的网红踏破。 如轶去过那里。很多年前,忘了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的生日。 那时候越湖山庄还不是陈寻的产业,她只记得来参加她生日会的那个所谓的“老板叔叔”姓林,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物是人非,浣江市的企业大换血,倒下的不止她一家,被日渐崛起的陈寻一家家吞并的破落户多得是,那个林叔叔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路程太远,老吴驾车抵达山庄时,西边的太阳已摇摇欲坠。 门童拉开车门,代客泊车。小唐早就等候良久,带着两人往山庄里的一处小院走。 路过另一处院落,老吴和如轶都朝那里多看了一眼。那院门外站着两个保镖,背手而立,看着排场很大。 小唐解释道:“那间院子里是白明雪。女明星嘛,注重隐私一点。” 老吴撇嘴吐槽:“什么女明星,听都没听说过。你寻哥现在连这种人的会员都收?” 小唐看了眼老吴身后沉默的如轶,又看了看院子门外站着的保镖,忽然三缄其口,没再说下去。 突然的沉默总是惹人猜疑,如轶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白明雪,她知道这个女星。 她原本只是个不入流的小网红,去年在一部大制作的古装剧里演了个人设很讨喜的女四号而走红,今年以来影视资源不断。 网上有狗仔八卦,说她是搭上了某个大佬。 如轶一贯对这种娱乐新闻不感兴趣,没想到这八卦的主角有朝一日会与自己同室而处。 011、我以为您会喜欢的 陈寻比老吴和如轶没早到多久。 潋滟阁是整个山庄私密性最好的院子,一直以来,都是山庄主人的私人地盘。以前这里属于林锐,山庄易主之后,自然成了陈寻的地界。 小唐推开门带两人一进院子,一股香味从庭院中传来。 一张小方桌,三张矮凳。方桌上有个正在烹饪的砂锅,陈寻站在锅边,用汤勺缓慢地转动着锅里的汤汁。 “这啥啊?” 老吴一进门,聒噪也就进了门。他大咧咧地拉开桌边的小矮凳坐下,从陈寻手里抢过汤勺就来了一口。 热乎乎的汤尚未添加佐料,却也鲜美动人。 陈寻抬头看了眼还站在院门处的如轶,弯手招呼她:“来,坐。新鲜从云南运来的菌子,刚煮下去。” 如轶往里头走,而小唐已关上门退了出去。 陈寻替她拉开凳子让她坐下。她身上喷了香水,刚才他就闻见了。玫瑰味浓烈又厚重,异香甚至要盖过锅里的菌子。 再看她精致的小脸,也为要见他而有所装扮。 他摸了摸她的头。 “晚饭就是锅子了。饮料想喝什么?” 如轶倏地睁大眼睛,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又转去看了看一旁的老吴。 还有旁人在呢,他怎么能这么亲昵。 她因诧异而瞪圆的双眼不像个狐狸,倒有了点兔子的神韵。 陈寻更觉得她可爱。到底年纪还小,脸皮薄,对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信心。他和老吴对视一眼,后者笑着当作没看见:“饮料我去拿就行,别麻烦小唐了。等我一会儿再开饭啊。” 如轶的惊诧还没有压下去,老吴已一溜烟走了。 沉重的院门开开合合,三个人变成两个人。 锅里的水一直都咕噜咕噜地响着,在静默之中打破尴尬。 陈寻在如轶身边坐下,拿起一旁的佐料,熟练地在汤勺里调配,又均匀撒下去。 他没有看她,只淡淡开口:“这两天忙么?” 如轶的心紧了一刹。 要说忙不忙,这两天,倒确实为某件事折腾了许久。但不可告人的事又怎能宣之于口,她很自然地否认:“不忙。做一休一,挺清闲的。” “给你的酒,你喝了吗?” “喝了。”像是怕他不相信,如轶回答得很干脆,“谢谢哥,给我开了眼界了。” “喜欢就好。” 佐料下锅,味道更香了。水也到了将开未开的边缘,陈寻将火调小,舀了半勺到面前,嗅了嗅味道。 “爱吃重口的,还是清淡的?” “清淡的吧。” “嗯。” 他放下汤勺,又朝她勾了勾手指。 如轶乖乖凑到他身边。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掉她嘴上那层亮晶晶的口红:“我也喜欢清淡的。下回见我,别用这么重的香水,也不用化妆。” “啊…”如轶面露失望,“我还以为,您会喜欢的。” “我说过,你够漂亮了。” 他用纸巾将她的嘴唇捻了一遍,直到再看不见附加在那小嘴上的颜色,才满意地放下纸巾。 小狐狸很乖,没有乱动。 手抬起她的下巴,他用指腹再一次捻上她的嘴唇。轻柔摩挲带来的酥痒触感像是给浑身过了电,如轶微微颤了颤,睫毛也忽闪忽闪的。 下一刻,属于男人的温度不再只停留在唇上片叶的接触。他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吻落了下来。 与上次一样,简单,直接,粗暴。 她以扭曲的姿态匍在他的身前,手勉强地撑在他的腿上,上半身被他半托半拎地控制住,而唇关早已被攻破。 她疼。小舌头下意识地躲避,却被他纠缠得酸涩。 前襟的凉意让她有了异样的感受,却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寻的另一手从她的衣领处进入,顺着锁骨往下,触碰到了她的内衣。 粗糙的手,与光洁的皮肤相触,两者都得到了刺激。他忽然加重了手里的力度,一手包裹住她的酥胸,在手里揉捏。 “唔!” 如轶一声痛呼,因疼痛收紧了牙关,没想到却咬了他一口。 她下嘴没有轻重,一口就将他咬出了血。 上一次,他明明确确地告诉了她,跟着他会承受一些肉体的疼痛。她大言不惭地答应下来,可此时只是捏了一下,她就这样受不了,甚至反而伤到了他。 津液交融,一时分离,仍藕断丝连。 像是知道了错,她趴在他的膝上仰头看他。水汪汪的眼睛既是在道这一口的歉,也暗含了点嗔怪他下手之重的意思。 “哥…”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姿势。活像个娇养的小宠,可怜巴巴地讨好。 本想教育她几句的陈寻也没有开口责怪,只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准有下一次。知道了吗?” 如轶点点头。 陈寻却不满意:“用嘴说。” “我知道了,哥。” “知道什么了?” 她默了片刻,做好了思想准备才开口:“不能在接吻的时候,因为哥揉我的…就咬到哥的舌头。” 陈寻一下就笑了出来,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详细。刚因她一点儿都不耐痛而生出的不快顿时散了,扶着她的手肘把她放回凳子上。 都坐回去了,她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陈寻没办法,反过来安慰:“好了。安分坐一会儿,再煮会儿就能吃了。” 嘎吱—— 院门又被推开,怀里抱着个箱子的老吴走了进来。 看清他怀里的东西,陈寻眯了眯眼睛。 “呀,这么热闹。寻儿,你叫了好多人。” 老吴笑得像喝醉了一般,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如轶后背凉飕飕的。整个院子里只有她和陈寻两个人,哪里来的好多人。 陈寻看出他状态不对,赶紧站起来。刚想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箱子,老吴就一跤摔在地上。 手里精致的牛皮箱被撞开了锁扣,里头的东西杂乱地洒出来。 各种各样的鞭子、手铐、蜡烛…… 如轶一口气吸进肺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而趴在地上的老吴又像哭又像笑:“寻儿,我从你房间拿了饮料噢。你看,这是咖啡,这是乌龙茶,这是可乐……” 陈寻从地上把神智不清的老吴抬起来,回过头看了眼如轶:“帮个忙,收拾一下。” 如轶这才回过神来,把地上那堆奇怪的东西收拾进牛皮箱。 扶稳了老吴,陈寻抽手给小唐打电话:“过来一下,把老吴送到医院去。应该是菌菇中毒了。” 012、刚接过吻的情人 老吴神智不清,走不稳路。小唐把人直接扛在了肩上,哼哧哼哧地出去了。 如轶听着那锅里刚毒了老吴的汤水声,手里紧抱着“从陈寻房间里找到的”牛皮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还是陈寻发了话:“放地上就行。锅子不吃了,我让人再送饭菜过来。” 如轶如释重负地把那个箱子放在了一边,又看了眼桌上的菌菇锅。 刚才陈寻那么用心地烹饪,此时废用,如轶想了想,问道:“吴哥刚才中毒,是因为菌子那时候还没熟吧?” “应该是。” “那现在应该熟了吧?” 陈寻挑眉:“你还想吃?” 如轶点点头。 他依然挑眉看着她,让她想起了刚才他说的话:用嘴说。 她很快改正了错误,说道:“我想吃寻哥亲手做的饭菜。” 陈寻笑了笑:“刚才怎么没尝出来,你小嘴这么甜。” “……” 他总是能用极其正经的语气说出不正经的话,如轶几乎已经要习惯了。 锅子的火灭了。 尽管如轶为讨好他,不惧中毒也想尝尝。但陈寻不想让自己和她成为下一个老吴,还是叫了人把它撤下去,上了厨房做的菜。 三菜一汤,都是家常菜风格。即使是自家的山庄,陈寻也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 如轶今天一整天还没有吃过东西,出门的时候本以为很快就能吃上饭,没想到一通折腾到了现在。 等终于吃上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 本是三个人的晚餐,变成了两个人。陈寻还是一样,上来先给她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嗯。吃吧。” 三道菜,其中有一道是水煮大虾。桌上摆着的手套明显是为了虾而准备的,如轶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弄脏手,便想着吃完了饭菜再解决大虾。 一旁的陈寻倒是没有顾忌,连手套都没带,去一旁的水池洗了个手,回来就剥起了虾。 虾头和虾线被他清理得十分清爽,干干净净的虾仁剥出来,被他放在了如轶的骨碟里。 如轶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看他,得到了他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神。 几顿与他一起吃的饭,都是这样。 他考虑她的口味,照顾她的饮食,观察她细细咀嚼的动作。 如轶想起第一次在酒吧与他见面。自己坐在他对面,喝他递过来的红酒时也如此,他就这么看着她,享受对她的凝视。 不过虽然看着她,陈寻自己也吃。 他给她剥一个,又给自己剥一个。等盘子里的大虾只剩了一半,他摘下手套去洗了个手,坐回来吃饭。 “味道怎么样?” 如轶吃着嘴里的汤饭看着他,先点点头,而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张口补了一句:“好吃的。” “之前来过这里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有。” “这里离市区有点远,不过也清净。你要是有想招待的朋友,或者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散散心,随时过来就行。” “好……谢谢哥。” 如轶细嚼慢咽地吃着,脑海里想着他的话。 做他的情人,就能来他的地盘招待朋友。 那么隔壁的小明星白明雪,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进了越湖山庄的门槛么。 从小到大,有钱男人养女人的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从前爸爸的朋友们包养小明星的更是应有尽有。她就没想过陈寻只养了她一个,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才无所谓他的心分成了多少份。 陈寻又问:“晚上有事吗?” “没有。”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在这里见个朋友,见完面,我送你回去。” 她是老吴载来的,而他的司机又是小唐。只不过,这会儿老吴和小唐早就回了市区,正在急诊室里与菌菇中毒作斗争。 送她回去的任务,尽管可以由山庄的人来做,陈寻还是主动接下了这个活儿。 如轶没有任何拒绝的想法,当即答应:“好,谢谢哥。” 陈寻笑了。 这小姑娘,三句话不离一个“谢谢”,生分得毫不像刚接过吻的情人。 “你我之间,不用道谢。”他道。 如轶低头:“好。” 吃完饭后,陈寻亲力亲为地收拾了碗筷,放到水池,天也早就不见一点亮光。 今夜无月,郊区的星星比城里繁华百倍,抬起头就能看见一片星空。如轶跟在陈寻身后,在进门之前深深望了眼星星。 古朴的房门被推开,入目的是一间中式风格的会客厅。雕花精美的茶桌分开了主客两边,淡淡的檀香和陈寻身上的略有差异,却更添清冷。 一旁的红木沙发成为了如轶临时的坐处,怕她无聊,陈寻又从背后的书架子上找了一本书,抽出来给她。 如轶接过书,瞧见封面上的《浮生六记》四字,有些奇怪。 不是说初中辍学么,他还看得懂这些。 不过只是摆在书架,不一定真的读过书。如轶懂得很,也不扫他的兴,放下了手机,翻开书页看书。 陈寻则坐在了茶桌那一头的主位上,静静煮起了茶水。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推开了会客厅的门。如轶眯着眼睛看了看,第一眼瞧见的就是他密密麻麻的胡茬子和呼之欲出的肌肉。 有点面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陈寻一个眼神指使得又坐下。 进门的中年男人似乎没想到会客厅里还会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娃娃,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他没听说过陈寻身边有过这么小的女人,乖乖坐在那里看着书,完全就是个小辈学生。 看来刚才下面人所汇报的,陈寻带来的女人,就是她了。 一瞬间,他的惊讶没收住,都被陈寻看在眼里。 陈寻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林锐,山庄的股东之一,算是大管家。这是如轶。” 林锐友好又有些同情地看向如轶:“小姑娘,你好。我们这儿的饭菜还合胃口吧。” “嗯,很合胃口,谢谢哥。” 如轶装乖孩子,眼睛眨眨,嘴巴咧开笑了笑。 “来,坐。” 陈寻叫回林锐乱飘的思绪,让他坐在了茶桌对面。 茶正巧煮好,一人一杯。 林锐开始汇报上一次山庄被查封的事。 013、那我可以吗? 如轶毫无窃听他们商业机密的企图。 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坐在这里不太合适。但陈寻没有让她走,她也不好就这么自己出去。 只能抱着书假装读得认真。 中学时期,她就把文言文学得很好了。加之大学的学习,《浮生六记》这类的清朝笔记阅读起来毫无难度,一目十行也不在话下。她翻书的声音便时时响起在两个男人的商业交谈之中。 不过,看得再投入,他们的话语也难免有几句钻进如轶的耳朵。 她听到他们说,山庄先前被勒令停业整顿了一周,原因是有人在山庄里做毒品交易。 有不长眼的小子冒着风险把东西带了进来,偷偷给会员提供毒品和吸毒的场所。 越湖山庄营业多年,从来都和黄赌毒不沾边。这次算是触犯到了陈寻的底线,他没让警察抓到那坏了规矩的小子,却用自己的手段,杀鸡儆猴。 如轶听了就当没听见。 这种事太过复杂,黑白两道都掺和了一脚,知道了太多并不是好事,她只看她的书。 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从林锐口中说出,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陈寻望过来一眼,她又赶紧低了回去。 林锐没看见他俩的目光交接,只说着自己的:“寻弟,瑞德那边的资产交接得赶紧处理干净。李家,现在连强弩之末都算不上,无非有个跑在外面的。照我的意思,完全不用管外面那一个,他身上那点财产都没有总资产的零头多,舍弃了也就舍弃了。咱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陈寻又向如轶瞥了一眼。小狐狸还安分地坐着看书,可惜她的耳朵不会像真的狐狸一般软乎乎地动弹,不然一定已经竖了起来。 他啜一口茶,淡悠悠地说:“不着急。该是我们的总是我们的。先把李明辉留下的烂摊子处理好了,再说外面那个。” “李之回那小滑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哪来的钱过日子。”林锐忿忿,“说来也是,你看他这名字起的,之回之回,倒是真给我回来啊。上边有个妈,下边还有两个弟妹,说丢在国内就丢了,真不是个东西。” 两人喝茶聊天,而另一边的如轶,已捏紧了书页。她原本翻书很快,为了不让陈寻起疑,这一页没有看完也就翻了过去。 等陈寻和林锐聊完,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出头。 从山庄回城里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郊区夜路难行,再聊下去,就要在庄子里过夜了,准备衣物又得麻烦下面人,陈寻便让林锐先回去。 如轶看林锐出门,弱弱问了声:“我们也回去吗?” “嗯。”陈寻看她蔫蔫的,“困了?” “有点…” 他浅笑,推开门与她一道出去。如轶手里的书倒扣在了桌子边,因为困,忘了放回架子上。 从潋滟阁到山庄的大门有一段路,她打起精神跟着陈寻往外走。路过白天见到了两个保镖的院子,忽然发现那院子的大门开了。 里头明晃晃的灯光照着,一个醉醺醺的漂亮女人在身旁人的搀扶之下往外走。 如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白明雪。 与电视上相比,白明雪本人肉眼看着更白皙高挑,即使喝醉了,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也有着寻常女人无法比拟的媚态和气质。 也难怪在一众新晋小花之中,她独独被评为了“宅男女神”。 她和陈寻看见了白明雪,而白明雪自然也瞧见了陈寻。 她醉意盎然的目光从陈寻身上游移到了一旁的如轶。小姑娘很漂亮,但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孩子,跟在陈寻身边完全没有攻击性。她的目光又移了回去,甩开身旁的经纪人,朝着陈寻走来。 “寻哥。” 水蛇般的身体毫无顾忌地缠了上来,陈寻没有阻止,任由她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寻哥,好巧,你今天也在这里啊。好久没见到你,我好想你。” 眼看着两人干柴烈火就要亲起来,如轶只想自戳双眼,或者找个缝先钻进去一会儿。她想念起刚才那本书,至少有了它,她还有个注意力能够转移的地方。 白明雪很热情,尤其是喝多了,更是奔放得很。抱着陈寻的脖子就往他唇上亲。 她身上的酒味太浓了,弄得温和的陈寻都皱了眉,将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小雪,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咱不是正好做事么。” 白明雪笑着又要缠上来,而如轶实在忍不住,出声:“哥,那我先走了。” “……” 陈寻被白明雪缠着,一剂眼神递向她的经纪人。经纪人很有眼力见,赶紧上来搀扶住她,把她带远了些。 他看着喝得像个蛇的女人,又看见了旁边一路往外小跑的女孩。 “陈总,小雪是因为拿下了那个代言,所以太高兴了。您可千万别跟她介意啊。” 经纪人看见陈寻脸色不好,赶紧事后补救。 陈寻推了推被白明雪撞歪的眼镜:“带她回去休息吧。下次不用来见我了。” “啊,陈总,小雪真不是故意的!”经纪人觉察不对,语气也着急起来,“您知道的,小雪就是这样莽莽撞撞的性格。” “走吧。” 陈寻没有跟她们多说的兴趣,眼瞧着那一边的女孩都要消失在视野尽头,他也往山庄外快步走去。 等他来到自己车边时,如轶低着头,没看他。 这是害羞,还是吃醋? 勾他都勾得正大光明的小狐狸,看见别的女人缠着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刚还因为她离开得太匆匆而生出的些许不满已经没了。 他来到车边,拉开了车门,护着她的脑袋让她坐了进去,又给她系好了安全带。 等他上了车之后,小狐狸才看了他,盯着他的唇角。 他用手背一抹,手臂上沾上了口红,显然是白明雪的。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动车,想听听她想要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如轶开口问了:“那我可以吗?” 陈寻皱眉不解:“什么?” “就是…”她自己说得都有点中气不足,“别的女人可以亲你,那我…” 陈寻正想笑着说“当然”,却听她说道:“那我可以亲别的男人吗?” 有人的脸黑了。 ———— 小狐狸作死ing 014、自己的身份(h) 陈寻没有说话,如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又试探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车子启动,开出了山庄。 午夜的郊区因远处的几声狗叫而更显寂静,四下没有一点光亮。过了山庄前的路段,更是连路灯都没有了。 昏暗的环境让如轶更昏昏欲睡,陈寻的车开得很稳,她打了个哈欠,歪着头眯起了眼睛。 “如轶。” 陈寻将她叫醒。 她一个激灵:“哥。我没睡着,真的。” 此地无银叁百两,可爱是可爱,却有点装傻的假。 不过她的话从来都是这样,真真假假,满当当的隐瞒和试探。他刚刚还因她为白明雪的事吃醋,而觉得她尚且有几分真心,但她转头就问,能不能去亲别的男人。 他自认是个宽容的人,给了她很多选择的自由,也细心地教她在他身边要听话,没急着睡了她。 倒是让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也是,从前的她,自然有着做任何事的勇气和自由。一朝落魄,手学会了劳作和吃苦,心还没学会妥协服软。 硬得很的骨头,配上会装模作样的皮肉。 陈寻将车弯下了乡间小道。车灯照亮了前方歪歪扭扭的路,显然,这并不是回程的途径。如轶揉揉眼睛,正要问他这是去哪里,便发现车停了下来。 “哥?” 她疑惑不解,而陈寻熄了车,又关了头顶自动亮起的车内灯。 本就稀缺的光源此刻丁点不剩,而后一簇小火苗从陈寻手中燃起,他点燃了一根香烟。 如轶下意识想凑过去接,但这一根并不是他贴心为她点燃的。他深吸一口,将烟雾吐在车内逼仄的空间里。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见烟尖上的微弱火光在烟雾中迷幻而朦胧。 陈寻叼着烟,慵懒地解开了自己的领带。突然响起的布料摩擦声让如轶心里一紧,想看清他在做什么,却也只能看到一点晃动的人影。 他轻轻开口:“到后面去。” 如轶解开安全带,想开门从外面绕过去,就被他制止:“爬过去。” 她默了默,用时间消化了他的意思。 幸而车里足够昏暗,她的羞耻心和光亮一起藏匿。蹬了脚上的鞋子,她扭过身,将身体钻过正副驾驶座之间的空隙。 曼妙的腰肢和紧致的臀部都在她的一举一动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双从来都平和的眼睛染上了阴沉的欲色。 偏偏小狐狸在此时转过了脑袋,那张娃娃脸上唯一的光亮都是他手中烟火所投射,眼睛含着火光,像是泪汪汪的。 “哥…” 她忽然开口,像在问他是否满意。 陈寻摘下眼镜,从驾驶座下去,一把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如轶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摁在了车门上。她的脸被他一手贴向了车窗玻璃,而双手被他的另一只手反扣。 疼痛让她扭了扭胳膊,却听见他沉声告诫:“别动。” 如轶再不动唤,脸就这样贴在玻璃上。前胸紧贴着门把,硌得隐隐作痛。而被他反剪在身后的双手也已经被触感丝滑的领带捆上。 又一次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她的困意早就消失殆尽。 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轻轻问他:“哥,能不能轻点。”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说呢。” 他早就告诉过她,跟着他,是会有疼痛的。 没有前戏,也没有措施。 平日里的他有多温柔,扒下她衣裤的动作便有多暴力。裤子被他一下拽到了脚跟,而上身的她被捆着手,衣服脱不下来,却也凌乱得被撩到了胸上。 她如同小宠一般跪趴在他的身前,衣不蔽体,没有任何的遮挡。 她看不见身后,只感受到下身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一个炙热的东西忽然顶了上来,她还来不及流出润滑的蜜液,身后的男人已以侵略者的姿态撞了进来。 “啊—” 虽然只是一个头,但尺寸的不匹配也让如轶吃痛地低呼了一声。身体想躲,往前挪了挪,然而被捆住的双手被他用力往后一拉,上半身被他提了起来。 又回到他的掌控之中,他一手拉着她,一手握着她的腰,将滚烫炙热的性器挤进她的身体。 她的内里温热却滞涩,狭小的窄缝被他的东西撑开,为欲望带来精彩的刺激。而她也终于在生理需求的控制下软了身体,泌出阵阵水来。 他掐着她的腰又往里进,如同千万双小嘴同时亲吻的过电感让他忍不住挺身。这一下直接撞到了最里面,她又被撞到了车门上。 他的粗暴唤醒了雌性对于荷尔蒙最原始的饥渴,她的心越跳越快,身体也越来越放松。 她的手还被拽着,身后潮水般一阵阵涌动的撞击让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而从身下涌来的快感,连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一起,让她的全身都带上了粉色。 那庞然大物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依然控制着她,提着她的身体,又一次次将她撞在冰冷车窗。 嘴里的烟没了,他丢在一旁。 粗茎尚且埋在她的身体深处,他拉起她,掐着她的脖子到自己身边。距离的拉近,让她光滑的后背贴在他衣着整齐的衬衫上,而她尚且在滴着晶液的下身更是蹭上了他干净的西裤。 檀香染上了淫靡的气息,像是清冷的隐士碰上了成精的狐狸。 可这隐士的手却捏紧了小狐狸的脖子,在她耳边说道:“出声。” 如轶已经被他撞得懵了,呼吸一直被抑制着,即使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在提醒她要配合,喉头也只能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微弱声音。 陈寻换了姿势,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依然从后面进去。她很快没了力气,只能倒在他的身上,由他掌握自己的一切。 他拢着她的腰把握她的起伏,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与她越来越难耐的喘息交融在一起。 感受到她即将到达巅峰,陈寻再次开口,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如轶声音破碎哀婉,颤颤巍巍:“寻…寻哥。” 身后的男人对这个回答玩味地笑了。 就算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会没大没小地直呼他的名字。刚才她的那句让他生气的话,或者也只是耍个滑头。 无论她接近自己是什么目的,此时水乳交融的快感是真实的,她对自己的敬畏也是真实的。 015、哥,到家了? 后座一片狼籍。 如轶懒懒的,就想躺在后座,先回到城里了再说。陈寻却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让她换上。 他随手按开了车顶灯,车座上湿漉漉的痕迹和车窗上的手印都是这场性事激烈的证明。 如轶的腰上还有着他的指痕,刚才掐得太重,这才过了多久,已经有了紫红色的印记,而她手腕上的勒痕更是红得显眼。 如轶脱下身上那件汗湿了的衣服,就看见了自己腕上的红痕。 这是个很尴尬的位置,即使她穿上了长袖,只要稍微活动一下手臂,红痕就会露出来。何况这大夏天的,她若是穿个长袖,只会更加显眼。 她盯着自己的手腕一会儿,叹口气,没再多想。接过陈寻递给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往身上一套。 这是他的衣服,在她身上太大,倒是也凉爽。 “坐到前面去。”陈寻说道。 如轶舔舔唇,看了一眼站在车门边上的男人,又转头看了眼前座。她想着,刚才怎么爬过来的,现在就怎样爬回去吧。 无论这样的举动有多么屈辱,这都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软绵绵的腿往那边一动,陈寻就看出了她想做什么。 即使他爱看她匍匐的模样,可性事已经过去,她累得很,他的气也消了。她既然不愿意,没这个必要再这么做。 他捞着她的腰将她抱出车里。小狐狸吃东西的样子好看,但分量其实不重。他像揣了个小孩一样提着她摆进了前排,又帮她系好安全带。 “困了就睡会儿,晚上住在我那里。”他柔声说。 刚才的粗暴和此时的温柔,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人会做出的事。他的两面转换得太快又太自然,如轶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寻用指节蹭了蹭她的小脸:“嗯?说话。” 她点点头:“好,都听哥的。” “乖。” 他抬起她的下巴,浅尝辄止地亲吻她一下,稍作安抚。 关上了后座的车门,回到驾驶座,他再看她,确实累得不行了。眼睛眯眯地靠在车门边,头随着车的启动而向下一点一点。 车从郊区往城里行驶,刚上高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他压低了说话声音,以免吵醒旁边那只睡觉的狐狸。 电话那头是在医院的小唐:“寻哥,吴哥这会儿没事了,你放心。” “是菌菇中毒吗?” “嗯。”说起这个,小唐有些哭笑不得,“刚才在急诊室,他说了一大通胡话。” “天亮了再说吧,你先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休息。” “好的,寻哥。” 挂断电话,陈寻专心开车,而一旁已经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他转头看她一眼,她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脖子上也还挂着一点细汗,乖乖巧巧地靠坐着睡得香甜,可见困意和餍足。 到底年纪还小,不论心里装了什么事,想睡就能睡着。 回到滨江路已经快叁点,街上除了环卫工人,没有任何身影。陈寻把车弯进地下停车场,刚想把小狐狸叫起来,或许是车轮滚在减速带上的动静太大,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她问:“哥,到家了?” 家? 陈寻眉头一挑,看过去。如轶眼神与他对上,莫名地无措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寻哥。” 她一直都是“寻哥”和“哥”混着叫。两者其实没什么本质的不同,陈寻也以为她只是按着什么顺口叫什么。 但刚才睡眼惺忪时无意识的一声“哥”,和现在清醒过来的“寻哥”,一点点语气上的细微差别,被他敏锐地觉察到。 不着急停车,他慢慢地开车,漫不经心地问她:“你之前说起过你的家庭。你有一个哥哥?” 如轶眼睛一眯,抿了抿唇,开口:“对。” “亲哥哥?” “嗯。”她看向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你以前只住在学校和工作的地方,不和哥哥住在一起吗?” “我哥哥他……他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我们也很少见面,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上。” “平常也不联系?” “不怎么联系。” 陈寻又问:“你哥哥结婚了吗?” 这个话题,让如轶又沉默了片刻。 哥哥结婚了吗? 照哥哥的年纪来说,他早就该结婚了。从前也有过一个“准嫂子”,但他们的婚姻被她当初的任性搅黄了。 陈寻或许无意的一个问题,对她而言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情瞬间乱糟糟的。 她扯出一个笑:“没呢。他脾气差,谈过的女朋友都跑了。” 他了然点点头,终于没再问下去。 车停进车位里,他先一步下车,替如轶拉开车门,护着她的脑袋下车。 腿一落地就站不稳,他搀扶住她,浅浅笑了笑。 关门之前,如轶从车门缝里看了眼后座。后座上湿漉漉的痕迹全无消退的意思,有他的东西留存其上,当然更多的是她的。 陈寻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告诉她:“明天小唐会来收拾,你放心。” 让外人来收拾,她本就生出的羞耻心更增一层,但也不去反驳他,被他揽着上了楼。 玄关处的小猫早已等待多时,看见陈寻进门就蹭他的腿。他蹲下把它拨开,替如轶脱了鞋。 如轶脸红红的:“哥,我自己来就行。” 他手却带着力度,握着她的脚踝不让她离开。从她的脚上摘下了鞋,又将拖鞋放到她面前。 “洗个澡就睡吧,很晚了。” 他说。 猫还是粘人,两人进了家门,它蹭不了陈寻,就蹭着如轶。 她抱着猫跟着他到了主卧的房间,不确定陈寻干净的屋子让不让宠物踏足,便丢在了门外。他领着她进了卫生间的门,到浴缸边试了试水温,为她放起了水。 “你在这儿洗吧,我去次卧洗。” 她眼睛微睁:“哥,你不在自己的房间睡吗?” 陈寻笑了:“难道一起洗澡吗?” “也…”小狐狸的劲头上来,看着他,“也不是不行。” 016、窒息(微h) 陈寻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嘴角的弧度微不可查,温柔的眼睛在她身上流连。 落在她手腕上红色的痕迹,他问:“明天不打算上班了?” 如轶抿抿唇:“您是我老板的朋友,我这…也算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陈寻轻笑出声,反手关上了浴室门。 光滑潮湿的浴室里,呼吸声都似交响乐大厅里的音乐回荡。起起伏伏交织在一起,眼波流转,黏在了彼此身上。 浴缸里的水只浅浅蓄了个底,陈寻坐到了浴缸边缘,挑起单边眉毛看着她。 “哥?”如轶有些不明白。 “不是要一起洗么。” 陈寻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在壁灯的照射下,他的轮廓被光描了一层边,似是什么神秘教派的领袖。 他的小狐狸是个一点就通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不必多说,她也会明白该怎么做。 小家伙身上还穿着他的丝绸衬衫,白色的料子与她的皮肤一样光滑。松垮地露出锁骨和脖颈,其上也有他给她留下的痕迹。 他只是坐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 她本以为,他的意思是让她脱衣服。但手刚放在衬衫上,想起他当初说的那句“什么时候脱,他会告诉她”,忽然醒悟过来。 或许他要她脱的,不是她自己的衣裳。 她挪到他面前,试着伸出了手,替他解开纽扣。 他为她的聪明感到欣慰,可见她直直地站着,又觉得或许自己与她相处的次数实在太少。 她对他的习惯与癖好全然不知,总是摸着石头过河式地摸索试探。 对聪明又乖巧的小姑娘,点拨式的教导,也是种很好的奖励。他伸手摸了摸她耳边的头发,说道:“还记得刚才进门的时候,那只猫吗?” 如轶点头道:“记得的。” “我养过不止一只猫。”他一边摘下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放在一旁,一边淡淡说着,“只留下了它,就是因为它每次见到我,都会匍在地上,蹭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眼前直立着的姑娘便换了个姿势。娇柔的膝盖轻触在冰凉的地砖,柔软的前胸紧贴着他的腿,抬着头仰望着他。 像极了讨宠的小兽,献媚于自己的主人。 确实是一点就通,很聪明。 陈寻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作为鼓励,而她又一次伸出了手,向上探着,去够他的纽扣。 他问道:“有没有,对你而言特别的东西,或者名字?” 第一颗纽扣被她的手指绕开,她思索了片刻,余光瞥见了一旁置物架上的项链。像江之泪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她也在想,自己有没有特别的物件。 或许曾经有,现在早已不属于她了,也没有往事再提的必要。 思索无果,她摇了摇头:“一时想不起来。” “那就以后再说。”又是一颗扣子解开,他说:“一会儿要做的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危险。受不了的话,就喊我的名字,知道吗?” 如轶乖巧地应是。 手指灵动,很快就要将他的衣服脱下。手腕却被他抓住,他勒着她伤痕的部位,将她的手放到她自己身上。 “脱你自己的,然后坐进去。” 他给出他的命令。 这一次,语气不再像刚才温柔。强硬的态度让她的手都不自觉地抖了抖,随即将自己的上衣从头上脱了下来。 她里头本就一丝不挂,脱下衬衫后,腰上和手腕上的红痕都变得愈加明显。她又弯腰,解开自己的裤子,浑身上下彻底没有了遮挡。 像一块精雕细琢过的白玉,闪着昂贵又精明的光。 他欣赏片刻,又见她迈腿,坐进了浴缸之中。浴缸里的水正好没过她的腰,水龙头被陈寻扭上,又按下了恒温。 偌大的浴缸,如轶坐在里面只占了一个小角,抬起的眼眸子里反着水面的微光,更显得楚楚可怜。 陈寻勾了勾手,她的身体划开水波,到了他面前。双手撑在浴缸边缘,撑开修长的脖颈,仰望于他。 他没有辜负生理的欲望,大手瞬间掐住了她的脖子,低着头吻了下去。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呼吸就被他狠狠掠夺。 刚经历过性事的身体敏感又柔软,恰到好处的水温撑了暴力之中唯一的抚慰。 他也迈了进来,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放到在边台上,另一手向下探去,在她双乳之中并未多做停留,一路在她缎面般的肌肤上往下。 如轶一声惊呼,眼睛猛地一睁。 毫无预兆地,他在她的身体里放进了一根手指,刺进了很深的地方。她的下身尚且因车里过于粗暴的性爱而红肿着,此时全无前戏的滋润,骤然闯入,即使是一根手指,也让她感受到了疼痛。 她的精神瞬间紧绷,原本乖乖配合的小舌也不再柔软,僵硬地躲避着他的吻。 他感受到她游离的状态,又往里加了一根。 指关节粗糙,蹭着肉壁进去,疼痛和快感引得她战栗。模仿着性器,他用两根手指在她的身体里进出抽插。蜜水和浴缸里的清水混在一起,他终于放过她的唇,轻嗅着水中她的味道。 腥甜,轻缈。 如轶喘着气,娇娇地开口:“哥,脏。” 性器进去,她不喊脏。手进去,倒是娇气起来。 他轻笑:“脏才要帮你洗洗。” 他拔出自己的手指,让如轶产生了“结束了”的错觉,但下一刻,进入她身体的手指又多了一根。 他的叁根指头并在一起,已把她的洞口撑成了薄薄的一层。挤着进入体内,划过的每一寸都让她喘得更急促。 噗噗的抽插声被淹没在了水面之下,过密的快感很快征服了她。被掐着的脖子仰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小腰也不自觉地拱了起来,即将抵达颠峰。 她的细微变化,都控制在他的手下。欢喜与疼痛都由他赐予。 本就薄弱的呼吸,在快感即将雪崩之际彻底被劫掠一空。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进了水中,让水淹没了她的浑身。 发丝散乱,她的身体在水中痉挛。欲挣扎,但更欲享受的表情,让他无比地满意。 就该这样,一点一点的,先让她的身体折服于自己的手上。 再狡猾的狐狸,也无非宠物罢了。 017、自己数着(微h) ρō18čκ.čōℳ 如轶的精神都恍惚了起来,瞬时间许多过往的光影在脑海中闪过,却模糊得不堪分辨。 她在极大的快感和极强的濒死感之中挣扎,肉体和精神一同痉挛,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全然控制在他的手下。 呼吸终于回归,是他对她的照顾,而手下留情。 毕竟初来乍到的小狐狸,承受能力还有待他的开发。 被捞出水面的她浑身湿漉漉的,手脚倒是还有力气,环抱住他的脖颈支撑起自己的重心喘着气。哼哧哼哧的,上面和下面一起吐着水,又同时呛进去几口。 趁她喘着气,陈寻将刚才还放在她身体里的手指塞进了她的嘴里。手指顶着她的舌头,将她颓靡的味道物归原主。 “还有力气吗?”他问。泍呅唯❶璉載䒽址:ρò⒅𝖇𝓉.©òм 嘴巴里的难受劲让她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僭越,松了抱住他的手,乖巧地点头:“有的。” 舌头被他摁着,语言破碎不成章法,胡乱动了动舌尖。十指连心,软腻的小舌舔在他的指腹上,给他也带来奇异的感受。 他享受地拔出手指,往后了些许,不再压着她,在两人之中留出了空间。 他靠在了浴缸的另一边边缘,还沾着她口水的手指朝她一弯:“过来,接着舔。” 如轶自认,对他的偏好有了片面的了解。也算是无师自通,她撑着从边台上离开,双膝朝后一曲,跪趴在了他的面前。两腿又向前微微爬了两步,张嘴将他的手指含进嘴里。 就像上一次,他喂给她的番茄。 他总是喜欢看她吃东西,食物也好,手指也好,不知哪天会不会把下面的东西也塞进她的嘴巴里。 她三心二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如他吩咐,轻柔地舔起他的指头。 手指放进底下那张嘴巴里的时候没觉得他粗糙,此时用触觉和味觉共同感受,才发现他本该是修长精贵的手,竟然有着许多粗糙的茧纹。 这不是有钱人会长的东西。她没有,从前她的家人也从来没有过。 她想起亲自开车,亲自做饭时的他。或许是养成了亲力亲为的习惯,才让他有了被岁月磨损的痕迹。可他那张干净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沧桑,也没有展露在面上的欲望。 他察觉到她的不专心,惩罚式地用手指搅动起她的口腔,可她依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情绪。 他不是没有欲望,而是太会伪装。 在被他搅得口腔发酸的时候,如轶想,或许她应该学学他。喜怒不形于色真是个很好的习惯,但她还有太长的路要修炼。 陈寻已经用手指无声地警告过她不要分心,她却得寸进尺,连眼睛都飘忽不定。 刚才他还想着,她刚来自己身边,要循序渐进地一点点教她。现在看来,下马威这种东西似乎也是有必要给的。 他拔出手指,箍住她的下巴,问:“这么不专心,在想什么?” 如轶摇摇头:“没有,哥。我没有。” “撒谎。” 她正要解释,陈寻已将她拨到了一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跨出了浴缸。 他的浴袍就挂在一边,将衣裤一脱,换上浴袍的他回到了房间里。 如轶被他忽然转变的情绪闹得不知所措,弱弱地趴在浴缸边,透过门的缝隙看他在做什么。 房间里的陈寻打开了展示柜的玻璃,从中取出了他要的东西,回过头一看,湿漉漉的小狐狸竟然还没有从浴室里出来。 只有一双情欲未褪的眼睛从那道窄窄的缝隙里望出来,可怜巴巴又有些惶恐地看着他。发现他转过来看见自己之后,她还有些瑟缩地抖了抖。 是刚才把她淹在水里,吓到她了,所以才又分心、又害怕吗? 他开口问道:“还不出来?” 小狐狸总算又有了聪明劲,听出他语气里有些不耐,也顾不上穿衣服,赤条条地爬了起来,钻出了浴缸又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从瓷砖上蹭出来。 用脑袋轻轻顶开浴室门,她就这样爬到了他的脚边。 陈寻把玩了一圈手中的小球,眉毛一挑,示意她张嘴。 如轶看着那小玩意,对于它是个什么东西心知肚明。从前只是在色情影片里看到过这种玩意,而当他将它真正放进嘴巴里,那一刻的冰凉似乎铭刻在了她的嘴巴里。 皮质的绑带在脑后扣上,他摸摸她的头。 “还有一个。坐到床上去。” 陈寻的床,清一色的深灰。没有一丝杂色的床单被她光溜溜的小屁股一坐,留下一圈水渍。 他将手里的跳蛋交给她:“自己来。” 含着口球的如轶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看他的神情,对他的认真确认无误,又看了眼自己的下面。 她没有色情影片或是黄色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无毛又光洁的下身。她不知道自己的下面长什么样,也从来没有对着镜子淫靡地打量过自己。耻毛遮住了视线,她不能想象尚且淌着水的小穴道在他的面前大张,又亲手塞进什么东西,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那该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也正是他正经的面色,让这件事变得更难以行动。 几次求饶般地眼神交汇,他都没有给出妥协的意思,依然看着她,鼓励她动起来。 她怕他真的不耐烦,会厌弃了自己。没办法,整件事是她自己挑起的,羞耻也只属于她一人。她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手指,将那东西靠近自己的下身。 遥控器在陈寻手里。 当它贴到了她的花唇,他就打开了开关。震动的小小球在她花唇上起舞,尚未入体,就带给她细碎的快感。 她紧张,穴口也翕动着,可他却像已经把自己从这场性事中摘出去了一般,只是站在不远处,拿着遥控器冷眼旁观。 果然,他还是喜欢看她吃东西,无论是用哪张嘴巴,他都喜欢看着。 微微生出的叛逆心,让她决定缩短他凝视的时间。手指一顶,小玩意在湿润的甬道里滑了进去。 档位也在进入的那一刻被陈寻开大。 它在她的花穴里,跳得直击肺腑,震得她的灵魂在一瞬间都出了窍,喘息来得甚至比他用手指指奸她时更快。 她还保持着一个淫荡的姿势:一丝不挂地,坐在床的边缘。双腿朝着他张得很开,跳蛋和指尖都塞在自己身体里,而娇喘被嘴里的口球揉碎,支支吾吾地发不利索。 陈寻张了口:“自己数着。” 如轶迷茫地看着他。 娃娃脸本应天真稚嫩,染上媚色,他到底于心不忍,好心地教导她:“乖乖,你数清楚,今天晚上会高潮多少次。” —————— 小狐狸:妈呀嘴里这什么玩意,我呸呸呸(往地上吐) 老狐狸:不喜欢吗?(揣着手在一旁默默盯着) 小狐狸:(马上捡起来塞回嘴巴里)(用水汪汪地眼睛盯着)哥,我错了,我喜欢,真的喜欢 老狐狸:喜欢就好(露出老父亲般慈爱的微笑) 018、小尾巴(微h) 第十八章 快与慢,都在陈寻一个按钮之间。 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本以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乖乖地坐在这张床上,如他所说,数下自己的每一次高潮。 哪想第一次高潮即将到来之际,默默观赏着她的陈寻使了坏,一下子就将跳动的玩意关了。一层层垒迭的高塔摇摇欲坠,她想出声求他给个痛快,却被嘴里塞着的东西阻塞了声音。 陈寻看她有话想说,挑眉:“要我继续吗?” 他又按开了开关,只是这次,跳蛋只是以低速的频率震动。没有了刚才的激烈,又经过了一段间歇,如轶身上那股过电感不如刚才强烈,下面那张贪吃的小嘴任性地流着水珠子,想要更猛烈的撞击。 既是讨好他,也是讨好自己的欲望,如轶可怜巴巴地朝他点点头。 明明是不长尾巴的人,陈寻却总觉得,她向他乞求的时候,身后有根毛茸茸的尾巴摇摇摆摆的。 如轶沉迷于情欲之中,手紧紧扣着床单,脖子一点点仰高,没注意到他正眯着眼睛,从她岔开的双腿,看向她的尾骨。 他从来都不喜欢后面。那是人身上最污秽的地方,故而从前也从来没有开发过女人的后面。别说自己进去了,就算是用道具,也从来没有过。 但看着面前,用着最慢频率也达到了第一次高潮,花穴和大腿一同颤抖着的小狐狸,他忽然又想起了后面那个洞的好处来。 如果那里插了个尾巴,该有多合适,多好看。 可怜的小狐狸,对他坏心眼的想法一无所知,被细密的快感折磨到小穴止不住地抽搐,努力找回的理智和一重接着一重地快感作着拉扯斗争,几十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 从她塞进跳蛋到现在,总共也才没多久时间。刚才在浴缸里她就高潮过一次,现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她又高潮了一次,身体的敏感不必多说。在车后座上做的那一次其实也是这样,他抽插不到一会儿,就能感受到她不自觉地一阵阵夹着自己。 若不是还有着临近边缘的一点自控力,他差点被她紧致的穴道夹射在了里面。 从古至今,跟狐狸绑定在一起的词,从来不只是狡黠。但凡是只母狐狸,就会被绑上一个“精”字,以形容这种动物勾人心魄,媚骨天成。 她生了这么张娃娃脸,可在床上,全然就是个狐狸精了。 他再一次调动跳蛋的频率,用上了智能模式。一阵快一阵慢的节奏变化,伺候得她全身都舒舒服服的,很快又高潮了几次。 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在她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就觉得底下又空了。陈寻摁灭了开关到她面前,那股幽幽的檀香味在她抬头间嗅到,而他伸出手,从后摘下了她的口球。 小球被她的口水淋得湿漉漉的,而张久了的嘴巴一时也合不上,晶莹剔透的唾液从她嘴角流出来,滴进床上那滩淫靡的水里。 陈寻低头,手撑起她的下巴帮她合上嘴巴,亲了亲她的小嘴。 这是对她的奖励,也是安慰。 安慰完了,他问:“数清楚了吗?刚才一共高潮了几次?” 如轶迷迷糊糊地回想。 可这种东西,在刚才达到顶峰的时候没数清楚,现在也就更想不清楚了。她含含糊糊地猜了个数字:“一共,五次…?” 陈寻笑着摇了摇头:“不对。” “那就是六次。对,六次。”小狐狸很会给自己找补。 可惜机会只有一次,第一次答错了,那就是错了。陈寻笑得温柔又自然,又亲了亲她的发角:“小朋友,答案是七次。回答错误,要接受一点小惩罚。” “啊!” 他的话音刚落,如轶就小小尖叫了一声。他明明还在温柔地笑着,可下手却一点都不温柔。 她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假性器,直接从她敞开的穴口里塞了进去。跳蛋还在里面,窄小的穴道里又塞进了这样一根庞然巨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怜地看着陈寻。 手里塞的东西受到了里头跳蛋的阻碍,进去得艰难。 陈寻依然笑着:“不好意思,忘了里面还有一个。” 如轶咬着牙,根本不信他的话。他怎么可能忘了她里面的东西,既然知道还这样下手,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掌控权从始至终都在他手里,她又能说什么,只求他赶紧把那跳蛋拿出去。 见她没有反驳,陈寻笑得更温柔,声音也更轻,几乎是俯在了她的耳边,字字分明地告诉她:“不过,乖乖,你比我预料的更厉害,好像都能吃进去呢。” 他刚停下来的手又动了起来,将那粗长的东西,顶着跳蛋往里头塞。她只觉底下被塞进了太大的东西,痛苦和快感相生相伴,填满了她的所有感受。 她嘤咛了一声,指甲几乎要陷进床单里,终究也没有反抗。 到东西实在难以再往里塞了的程度,陈寻才放过她,没接着动下去。她现在身上敏感得不得了,动一下就软,陈寻便将她拦腰抱起来。她底下还塞着露出半截的假阴茎,被他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好了,天快亮了,睡觉吧?” 如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这样睡?” 她不仅身上什么都没穿,底下还…… 做爱调情的时候,玩得再开放,也只是情趣。但此时,看陈寻的意思,这场性爱应该已经结束了,可他还把东西塞在自己的身体里。 看着他的眼睛,如轶知道,这不仅仅是他对她的惩罚。 他是想将性爱渗入她的正常生活,在她有序的生活节奏中,添上混乱的节拍。 他给了她很多钱。所以,他想做的事,他想让她做的事,她都会配合。 现在,他想让她睡觉,那她就闭上眼睛,不管睡不睡得着。 “晚安。” 他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在她发顶揉了揉。随后进了浴室好端端地冲了个澡,将散乱的衣服收拾了。再从卫生间里出来,小狐狸乖乖地侧躺在被子里。 她的睡相很好,没有乱动。身体因呼吸而微微起伏,小小的一团。 陈寻撩开被子一角,从后面拥住她,与她一同入眠。 ———— 019、面面俱到 如轶醒来的时候,迷蒙中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她有点警惕,但环抱着她的那股檀香味,安宁了她的心神。 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从和老吴一起去山庄吃饭,到回程的车里,再到浴室和卧室,一夜之间的故事太长。 随便动了动手脚,腿酸得很,身上倒是干干净净。 底下塞着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在睡梦中,有人给自己穿上了内裤都不知道。 边上的床有人躺过的痕迹,但被褥早就凉了,与她同床共枕的人比她勤奋,昨夜没怎么睡觉,今天还是一早就去了公司上班,留给她的,只有残存的气味。 她一掀开被子就看到了床尾放着的干净衣服。 一整套的奢侈品牌女装,还有与内裤配套的内衣,都散发着一股新衣服特有的商场味,想必是刚买来不久。 她穿上衣服去卫生间,里头已丝毫看不出昨夜欢爱的痕迹,水池子边上有一套一次性牙刷。 这都是陈寻的贴心,如轶感受得到。但在这份贴心下面,她也隐隐品出一丝可怖。 世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在性爱过后的清晨,为自己的情人考虑得这么面面俱到。她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所有要做的事,他都替她想到了。 与这样的人相处须得格外小心,否则某个细节漏了馅,旁人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他早就看穿了她在耍什么花样。 刷牙的时候如轶就在想,前几天不应该那么着急卖了那瓶酒。 虽说她不相信陈寻能这么快知道她卖了酒的事,但照着他的观察力来判断,有朝一日知道了她根本没留下那瓶酒,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作用。 她收拾好自己的脸,又收拾好心情,踩上拖鞋准备出门,结果一出卧室,就看见了在客厅的角落蹲着逗猫的黄毛小唐。 他拿了根狗尾巴草胡乱地摇摆着,猫也傻,乱七八糟地扑。 看见如轶出来,小唐笑嘻嘻地说:“寻哥让我等您醒来,送您回去。他说吴哥已经出院了,让您放心。民宿那边也帮您请过假,您这两天都可以休息,后天再去上班就行。” 如轶再一次感慨陈寻想得周到,对着小唐,她也道了声谢。 小唐笑起来有个虎牙。牙齿让他的一头黄毛看上去没那么非主流,添了点可爱:“咱们都是寻哥的人,客气啥。” 第一次见他,是他把脚搁在了她擦拭的茶几上,所以她对他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后来见他为陈寻开车,话很少,却很能明白陈寻的意思,才领悟到他大智若愚的本事。 他说的对,都是陈寻的人,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如轶对他也很友好:“那你也别叫我您了,就叫我小如吧。” “害呀!那可不行,我叫你小如,寻哥知道了非揍我不可。我看,我就叫你如姐好了,怎么样?” 如轶眨眨眼:“你应该比我大吧?” “这不是年龄的事,这是辈分的事。” 话虽这么讲,但如轶还是觉得怪怪的,还不如从前的叫法:“那还是叫如小姐好了。” 加个“小”字,没那么亲切,但至少不会出错。 小唐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今天难得,寻哥给他的活儿轻松,无非就是在家里等如小姐醒来,再把她送到吴哥那里去。 他一早从医院给吴哥办理了出院,就到了寻哥的家里。如小姐完全没有醒来的动静,他就在沙发上靠着补了会儿觉。一直舒舒服服地睡觉逗猫,休闲到现在,如小姐才终于出来了。 “哦,对了,寻哥给你留了早饭。” 小唐忽然想起来,去冰箱里拿了陈寻做好的三明治给她。如轶啃着三明治,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转了一圈,问:“没别的了吗?” “什么?” “别的,寻哥交代的,让我吃的?” 小唐又笑出了酒窝:“啥嘛?” “……”如轶吞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那种药呀。昨天晚上,他没用那个。” “害呀!吃啥药啊,对身体伤害多大呀。你放心啊,我们寻哥身体健康着呢,定期体检的,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见小唐似乎误解了自己的语意,如轶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万一…那什么了,对吧。” 小唐眯着眼睛很认真地想了想“那什么”会是什么。想明白了,他乐了:“那不是正好。寻哥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如小姐你这么漂亮,寻哥又这么聪明,我都不敢想,你俩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如轶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做陈寻的情人是为了钱,不是为了给他生个孩子。但陈寻从昨晚到现在,一点都没提起避孕的事,让她却有点意外。 他不怕自己弄出个私生子,影响自己的婚姻,或者日后的财产分割吗? 还是说,他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应对这些麻烦。 如轶越想这个人,越觉得他真是个捉摸不透的老狐狸。 吃完了早饭,拿上陈寻早上帮忙充上电的手机,小唐送如轶回了宿舍。 宿舍里有放电视的声音,小高已经出门了,Lucy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瞧见回来的如轶,莫名觉得她红光满面,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意。明明是素颜,看着却更漂亮了。 “小如,你这是去哪儿了呀?你昨晚回来了吗?老板中毒了,你知道吗?” 如轶装模作样地睁大了眼睛:“中毒了?怎么回事?” Lucy说起来就想笑:“老板说,昨天他被朋友暗算,喝了口没煮熟的菌子汤,然后就神智不清被送到医院去了。” “听着怪吓人的。老板还有这种朋友呢。” “估计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么说起来,确实还挺奇怪。他们吃菌子肯定不止一个人,偏偏就老板一个中毒了。” 如轶听着,故意翘起了嘴,说道:“那老板的这个朋友,可真不是个东西!” “对,不是个东西!” Lucy不了解情况,却也帮腔。 如轶昨晚在陈寻那吃的憋没有当场讨回来,现在在他听不见看不着的地方过过嘴瘾,心里也暗爽。 020、大事róuщ𝓮𝓃8.𝓬óм 第二十章 陈寻帮忙请的假很管用,如轶心安理得地在宿舍休息了一天,吃喝都靠外卖解决。倒是Lucy问了她一句怎么没去上班,她借口身体不舒服糊弄过去。 陈寻没让她吃的避孕药,她自己还是买了外卖吃了。 第二天还是不用上班,她本想继续窝在宿舍里琢磨一下手上的文案,但下午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看着电话是浣江市的,她本以为是陈寻,接起来才发现是小唐。 她听出对方的声音,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只等着他开口说下去。 “如小姐,我到你小区楼下了。寻哥让我带你去看一看房子。” 这事第一次去陈寻家里的时候陈寻跟她提过,当时她以为,买房子之类的事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没有这么快能提得上日程,没想到这才几天过去,小唐就能上门来接她看房子去了。 她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告诉小唐可以到小区后门等着。 小区后门没有看见陈寻常开的那辆车,只有一辆流星灰的卡宴停着。如轶有些不确定,直到小唐摇下了车窗向她打招呼:“如小姐,这里!” 如轶笑着上了车。如她所想,车里没有陈寻。 她没有问,但小唐很热络地跟她解释:“寻哥去宁波开会了,那边有个什么浙商企业家联盟,请了寻哥去当嘉宾呢。” 怪不得。楍妏后續鱂茬м𝔦м𝔦se8.c𝖔m哽薪 綪箌м𝔦м𝔦se8.c𝖔m繼χμ閲dú 那辆破车估计是跟着陈寻走的,而她现在坐的这一辆,要么是陈寻拨给小唐用的,要么就是小唐自己的车。 毕竟不像是陈寻那么低调的人会开的车。 如轶就笑笑:“你不跟着去?” 小唐摆摆手:“害呀!他们都说我流里流气的,所以这种场合一直都是阿金陪着的。” “阿金?”如轶眨眨眼,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就是寻哥的秘书。啊啊,你没见过呢!”小唐提起阿金,有些流于面上的艳羡,“这小子运气好,跟寻哥渊源好深。” 如轶笑而不语。小唐看她对陈寻的私生活和工作并没有多少关心,也就没再讲下去了。 车往大学城的方向行驶,路过了K大,她往校门口望了几眼,没看见多少进出的人,想必这暑假期间,留校的同学本来就寥寥无几。 过了K大一个红绿灯的功夫就到了一处小区。 这个小区建得很早,算是浣江市最早的一批高档商品房。当年开盘的时候,K大甚至还没来这里建这个校区。多年过去,这附近慢慢发展成了大学生,这个小区的房价没那么高了,但以前的那些派头还在。 小区保安看见陌生车靠近,鉴于这是辆卡宴,完全没有拦下的意思,只在小唐摇下窗户的时候问了声:“您去哪一栋?” 小唐摸出口袋的钥匙,看了眼标签读出来:“11栋2单元1802。” “您是业主还是?”保安又问一句。 小唐:“对,业主。你放心,我们买了车位的,不会在底下乱停。” 这话把保安的脸都说红了,不再问下去,赶紧开了栏杆放他们进去。 如轶听小唐这样讲,等到他领着自己真的进了1802的门,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小唐所说的看房,不是像中介那样来带她挑选房子。而是他已经给自己买好了一套小房型的公寓,连装修都已经弄好了,才送到她手上。 小公寓的装修很温馨,不像陈寻的落地窗户型,从里到外都是冷色系,看着也冷冰冰的。这里像是个暖暖的窝,虽然不大,但到处都流露着宜居又温暖的气息。 进门的小玄关铺了张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松松软软。 如轶顿时就喜欢上这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心情好了,也就多问一句:“这是寻哥挑的吗?” “当然啊。”小唐挺嘚瑟,“害呀!如小姐你不知道,这小区老了,要买一套新房就是做梦,寻哥就让我找了找有没有新交易的二手房,最好是新主人刚做完装修的,我就在这个小区,还有隔壁那边找了几个,都拍了照给寻哥看。寻哥一看到这里,就定下来了。” 如轶笑起来眼睛都弯了,心里不由得感慨。 是咯,这才有点富豪的样子。看上谁的房子,才不管人家是不是刚买来,不管人家为了把房子装修得这么温馨花了多少心思,只要想要,又有钱,什么都可以得到。 小唐带如轶在里头参观了一下,如轶挑不出毛病来,小唐就说,要带她去办不动产登记。 如轶的笑愣了一下:“现在?” “嗯呢。” 他应得很自然,就像这件事根本不值得惊讶一样。 陈寻早就料到了,她也会像他这样,喜欢这套房子,并认定就是这里吗?还是说,就算她不喜欢这套房子,只要这是陈寻看好的,她就要接受。 总之,这都是人家“恩赏”下来的,无论如何如轶都是赚的,心里也没这些纠结,跟着小唐去见了上一任房主,顺利地去办下了登记。 前期的手续流程,小唐前几天就叫自己手底下的人来操过心,办得早就七七八八了。今天只要如轶和原房主都到场,过一下最终的流程就行,一切进行得很稳健。 只是出示证件的时候,小唐帮忙递了一把,看见了如轶身份证上的信息,动作顿了顿。 如轶疑惑地看向他,他很快恢复如常,笑着说:“如小姐就连证件照都这么好看!怪不得寻哥喜欢你。” 原房主是一对中年夫妻,这套房子本来是买给他们的独生女的。没想到被个土豪半路截胡,他们原本说什么都不肯卖,但那土豪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们来之前还纳闷,那么有钱的土豪,干嘛要买一套单身公寓。见到了如轶,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心里也有了点旖旎的猜想。 如轶看见他们打量的眼光。 这种带着点鄙夷的目光,从前只有她施加给别人,如今别人也投放到了她的身上,也算是造化弄人。她往小唐身后躲了躲,避开与他们视线的交换。 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两边也就分开了。 小唐将如轶送回宿舍,看见她平平安安进了小区的后门,他便赶紧从兜里摸出手机来。 车都顾不上开走,就停在宿舍小区的楼下,他飞快地给阿金打了个电话。 “阿金!害呀呀!我发现了件大事!寻哥是今晚回来吧!你告诉寻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 猜猜小黄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021、眼睛肿了 第二十一章 陈寻参加完活动就回了浣江,在办公室还没坐下,便看见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小唐。 小唐看看阿金又看看他,显然是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陈寻挥挥手让阿金先出去,小唐才神秘兮兮地开口:“寻哥。” “嗯。如小姐那边的事处理好了?”陈寻问。 “处理好了。但是……” 在陈寻面前,小唐一改与如轶说话时的健谈,扭捏劲让陈寻皱了眉。 他调教出来的下属,不该是这个样子。他不满意。 “有事说事。” 小唐这才爽利地开口:“寻哥,我今天看到了如小姐的身份证。如小姐她,她其实不姓如,她姓李,全名叫作李如轶。我送如小姐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寻瞥了他一眼:“李明辉的女儿,李之回的妹妹。瑞德倒台的时候护着董事长办公室不准人进去的那个小姑娘。现在长大了,你没认出来也正常。” 简单一段话,把小唐都说懵了。 他本以为,寻哥不知道如小姐其实是李明辉的女儿,他怕寻哥被如小姐别有用心地骗了,这才急匆匆过来汇报。 没想到,寻哥其实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但他还是着急:“寻哥,那你还让她在您身边?您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陈寻慢悠悠打开了桌上的文件。今天出去了一天,该办的公都还没结束,他一边看文件,一边言简意赅地告诉小唐,“炸了浣江湾去坐牢的不是我,抛下弟妹出国躲债的也不是我。她是个聪明人。她是她,瑞德是瑞德,弄垮了我对她没好处,只有讨了我的好,她跟她妈妈弟弟才有安生日子过。” 小唐顿时语塞。原来寻哥早就有了主意,他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赧赧地带上门出去了。 阿金就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他出来,还问了句有什么事。 小唐撇着嘴没理他。 深夜的陈寻还在办公,而深夜的如轶正给新加坡的一家中餐馆发着消息。 中餐馆老板是她父亲的故交。下午给她发的越洋短信,她晚上看了眼自己的备用机,才注意到。 点开一看,短信里写着:“最近餐馆生意不错。有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客人很满意菜品的口味,最近常常过来吃饭。” 如轶的心顿时像被一只大手攥紧。 哥哥在新加坡的餐馆藏身,这件事除了她、哥哥和餐馆老板之外,就连她妈妈都不知道。为防万一,她和餐馆老板商量过几句暗号。当时老板还笑她,说她像在玩无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暗号发挥作用的时候。 中国大陆,过来吃饭。 意思是,有一个中国人出现在了餐馆附近,在监视哥哥。 她想不明白,哥哥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家里的长辈们没有经营好企业,公司破产,一些陈年旧事被扒出来。爸爸进了监狱,家产被查封。哥哥怕被债主纠缠,早早地出了国,想躲几年再回来。 她也一改以前的公主病,写写文案打打工,除了自己零用,能挣多少钱都补偿给家里。由奢入俭难,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过得宽松一点,她甚至找了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 该赔的都赔了,该坐牢的也都坐牢了,就这样低调的过日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可恶,非得把她家最后一点安宁搅乱。 她气得牙痒痒,却也没办法,照着以前约定好的暗号告诉餐馆老板:“叔叔的手艺好,食客才络绎不绝。既然生意那么好,叔叔考虑一下去海外开分店吧。澳大利亚或是加拿大,都有很多华人,也有很多我认识的朋友,分店一定能开得比在新加坡还要好。” 她想让哥哥赶紧走,既然被盯上了,那就离开新加坡。 无间道,碟中谍,玩得生活和家庭都乱七八糟,如轶烦得不行。等了消息半个多小时,还没收到回信,她索性没等下去,去冰箱找了壶牛奶打算上床睡觉。 鲜牛奶味道太好,本来只想喝一杯,结果一喝就是大半壶,倒也助眠。 翌日清晨闹钟把她喊醒。 她洗脸的时候就开始后悔,昨晚睡前不该喝那么多牛奶的。水分摄入过多,她的眼睛都肿了起来,像是哭了一晚上。 想着涂点眼影盖住,但无奈手艺实在太差。 眼睛被眼影抹得看起来更肿,没办法之下,只能全都擦了。卸妆的油糊进眼睛里,揉了半天,把眼睛又揉地红红的。 老板老吴前天就出院了,她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民宿前台。一看见她进门,下巴都吓得快掉:“我靠!小如你这眼睛怎么了!被人打了啊?” 如轶耸肩:“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啊?你昨晚哭了啊?” “没,就是水喝多了。” 如轶没过多解释,前两天没来上班,还不知道茶水间脏成什么样,她匆匆换上保洁的衣服就去茶水间打扫卫生了。看在老吴眼里,却像是小姑娘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哭过了。 小如一直都乐观坚强得很,怎么会突然哭起来呢。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陈寻。 一定是那个没脸没皮的,把他家小如给欺负了。陈寻和小如的事,怎么说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本想着小如是个好孩子,比陈寻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好一百倍。而陈寻长得不赖,对女人又阔绰大方,跟小如坐在一起郎才女貌的。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把人欺负得哭成这样。 他踱步半天还是气不过,想给陈寻打电话,又怕他在忙,于是打给了小唐。 小唐正因为如轶其实姓李这件事犯怵,听老吴这么讲,不可置信了一番,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寻哥听了他昨晚汇报的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对如小姐有了怨念。 毕竟…… 如果不是如小姐的父亲,当初寻哥的眼睛也不会就那样瞎了三年。 他嗯嗯啊啊了几句应付老吴。 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带了饭进陈寻的办公室,难免多看了几眼他的眼睛。这点小动作都在陈寻的眼里,他冷冰冰问道:“怎么了?” 小唐把老吴打电话过来的事说了一通。 老吴描述的如轶是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经过小唐添油加醋,变成了“如小姐昨晚哭得昏天黑地,今天两个眼睛肿得都睁不开”。 陈寻低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随即抬头:“如小姐下午下班,你去把她接过来。” ———— 大小狐狸又要见面咯 022、该做的都得做 如轶一下班,换好了衣服打算坐公交车回去,结果一出民宿就看见了陈寻的那辆老破小车。 小唐半躺不躺地在驾驶座上打游戏,看见如轶来了,摇下窗户招呼她一声。 她坐上了车,又没在车里看到陈寻。那就是陈寻叫他来接她,去他那里了。 距离上一次见陈寻不过几天功夫。上回在他家里,玩得过了火,这会儿她的下边还隐隐胀着。又因为吃了避孕药的缘故,肚子总是疼疼的,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到他那边去。 小唐的游戏正打到关键时刻,不肯放下,跟如轶解释道:“如小姐,稍等一会儿。我带你去公司,寻哥在那边等你。” 如轶又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等了小唐五六分钟,车才启动往外倒车。 小唐放下手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去了的缘故,就这么看着,他倒是看不出如小姐有什么哭过的痕迹。眼睛好像是有一点点肿,可也没吴哥说的那么夸张。 知道了如小姐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对她也没了前几天那股热闹劲,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怪感觉,只觉得这样的人留在寻哥身边不太安全。可她确实长得太过漂亮,站在寻哥边上多么登对。说实话,她比白明雪看上去都漂亮几分,脸上的胶原蛋白和甜美动人的五官不会骗人。 如轶看到他在打量自己,也看回去。小唐很快就转开了目光,不跟她对视。 陈寻的公司大楼就在滨江路上,跟民宿和宿舍都在同一个区,虽然路上堵,车开过去也就二三十分钟路,很快就到了。 门禁外的保安一看见小唐,就把闸门打开。明明小唐一看就比他年纪小,他还是很客气地叫了声:“唐哥。” 小唐点点头,护着如轶进了闸门才想起来,对保安说一句:“这是…如小姐。” “如小姐好。”保安果然很有礼貌。 打过招呼,是为了日后她再来时,不会被当作生人拦下来。 如轶笑笑作为回应,跟小唐一起坐上了电梯到了顶层。 褐色地毯和深灰色的踢脚线压暗了顶层的色调,但商务风满满的白色暗花墙面又给这里带来了一点朝气。女员工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从高层会议室里抱着文件出来,见到小唐,又是一句客气的“唐哥”。 小唐一路带她到了顶层最深处的办公室,敲门后,里头传来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 陈寻坐在办公桌后,一身黑衬衫隐约勒出布料下的肌肉线条,深灰色领带配上银色的领带夹,而他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金框眼镜。 他太过沉稳,明明年纪也不算太大,却实打实像个成熟的企业家,也有股大学教授的气质。如轶说不上来他那种气质叫什么,总觉得他放下袖子能看文件,似乎撸起袖子也能去跟人干架。无非是他早过了混混般打架的年纪,才把袖子规整地放在腕线上。 见到如轶,他从文件之中抬眼,招了招手:“进来吧。” 小唐将门一关,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如轶往里头走。 他办公室里的檀香味很浓郁,仔细看了,便瞧见办公桌上点燃的檀香香薰,和一束插在浅盆里的玫瑰花苞。跟民宿酒吧里13号桌为迎接他所做的装点如出一辙,想来是他的偏爱。 她走到办公桌前几步就停下,迷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叫自己过来的意思。 要谈情说爱,办公室显然不是个好地方。 陈寻观察了一番她的眼睛。 眼睛的毛病,他算是久病成医,简单的小问题基本都能一眼看出来。早上小唐跟他说的时候,他脑海里还过了过,小狐狸的那双狐狸眼要是肿起来了,该会是怎么个模样。 现在看了,看不出什么异常,还是那么闪晶晶地,眼巴巴看着他。 他就又招招手:“来,到我身边来。” 如轶于是绕过办公桌,绕到了陈寻身边。他摘下眼镜搁在桌上,转过转移,与她面对着面。只是他坐着,她站着,第一次由他仰望着她,角度对两人来说都不适应。 他便站了起来,将桌上的文件往边上一揽,抱着如轶的腰,将她放到了面前的桌上。这下又成了他高她低,陈寻心里满意了,揉了揉她的脑袋。 之前看她吃东西,总觉得她年纪小贪嘴,吃什么都又快又香,就算是根棒棒糖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乐趣来。但上手一抱,又觉得她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台风天都得拴上,以免被吹跑了。 如轶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今天凡事都有点莫名其妙。 难道陈寻要在办公室跟她?就像色情片里的色心大发的老板和娇俏可人的秘书? 她不了解陈寻的癖好,但她本人可没有玩这种角色扮演的兴趣。不过这是陈寻的地盘,她没有话语权,听他的话就好了。 陈寻就这么温和地看着她,看得她耳朵都有些发红,眼睛一眯笑起来,抬着头问他:“哥,怎么了?” 他便用手指捻了捻她的眼角:“昨晚哭过了?” “?” 如轶一愣,今天怎么谁都跟她说这话。早上去民宿的时候,老板老吴也问她是不是哭过了… 想到老吴,这件事也就有了解释。老吴跟陈寻关系这么好,肯定是他告诉的了。 那陈寻今天叫小唐去接她,原来不是为了那些事,而是知道她哭过,所以特地把她接过来,问问她怎么了,想着要安慰她吗? 她心里乱了一刻,看着眼前的男人,很快又想明白。 怎么可能。 她算他什么人,拿钱养着的小玩意罢了,他费什么劲要关心她无关痛痒的哭没哭。叫她过来,也只是这一时关心几句,该做的一会儿还是会做的。 她虽然还笑着,神色却已经冷下来了。 “没哭。是水喝多了,眼睛就肿了。” “水喝多了?” 陈寻笑了,不知这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还是真喝多了水。他刚才看过,她那双狐狸眼睛没什么事,现在也就一点肿了,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想来确实没大事的。 但她就这样坐在自己面前,这双眼睛里头,满满地都是他。亮晶晶,扑闪闪,好看得心里都痒。 他撩开她的碎发亲了上去,扣着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呼吸渡给她。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回应他极具侵略性的吻。有了往常的经验,她已能用舌头配合着他的节奏,与他纠缠在一起。 可她的心里却止不住地笑话自己刚才天真的想法。 你看,就说了,该做的都得做吧。 ———— 小狐狸:你就直说吧,突然这么关心我是要干嘛? 老狐狸:怎么,关心你还有错了? 小狐狸:(哼唧)(抱臂)(不搭理他) 023、毛绒垫子 一吻结束,如轶的脸冒出点点红意。 陈寻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蛋,问:“热吗?” 她摇摇头。 不是热,那就是被亲得羞了。 他们不是没接过吻,但之前的亲吻,总是他暴力地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掐得喘不上气才肯罢休。每次结束之后,她都要大喘几口,可看不到现在这样可爱的神情。 脸蛋红扑扑,眼睛迷迷糊糊的。 陈寻想,或许这样的亲法也不错,乐趣并不逊色于狠戾的掠吻。 如轶的胳膊还软绵绵搭在他肩上,他又亲了亲她的鼻尖,笑起来:“肚子疼吗?” 她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陈寻看她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忽然意识到,或许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怪他的嗅觉太灵敏,把她抱到桌上的时候,就闻到了她身上腥腥的血味。小姑娘身上有这种味道,只有一种可能。 明明办公桌也不高,但他还是伸手把她抱下了桌子。 他用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吩咐自己的秘书:“拿一包卫生巾过来。” 如轶这才明白过来。 他这鼻子。狗也不见得有这么灵的,像是装了个传感器似的,竟然这都闻得出来。 踩着高跟鞋的秘书敲门进来了,对于陈寻办公室里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诧异地多看了两眼,但也什么都没说,将卫生巾交到了如轶手上。 陈寻的办公室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她快步去里头一看,内裤上果然有红红的一片。 她的月经周期一直都很规律,照着日子算,她还有一个多星期才该来月经。这次突然提前来了,她便猜到是那片避孕药的缘故。 避孕药会导致激素紊乱,难怪早上起来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她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想着,来了月经,应该就不用被陈寻像上次那样对待。和他做爱确实如他所说,会有很大的痛处,不仅是身体上,也在于那种被他凝视的羞耻感。自己就那样坐在他面前,行为无异于自慰给他看。 但同时,她也在想。接她过来,他无非就是为了那点赤裸的事。倘若这件事她都做不到,他会不会因此对她不高兴。 她掐掐自己的手心,逼自己不要想太多,垫上卫生巾,在镜子前磨蹭了一会儿才出去。 再次回到陈寻的办公室,陈寻重新戴上了眼睛,已经在办公了,她却发现在他的办公椅边上多了块垫子。 像冬天给小狗睡觉用的毛茸茸垫子,米白色的一块,不算太厚,但一看就软乎乎的。 垫子上放了本书,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 戴着眼镜的陈寻向她招招手:“来坐。” 她知道,他让她坐的不是宽敞的沙发,更不是刚才坐过的办公桌。他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给她的坐席,像宠物一样,坐在他的腿边。 她想起他曾经说过。 他养过不止一只猫,但唯一留下了那只没有名字的小家伙,就只是因为它会蹭着他的腿,讨他的宠。 他对她,和对家里的那只猫,有一样的要求。 的确,她和猫一样,仰人鼻息。 她笑起来,欢快地走了过去:“哥,这是为我准备的吗?看起来好舒服!” 她捡起垫子上的书,一屁股坐了下去。垫子软绵绵塌下去一块,她就坐在那处塌陷里,抬起头笑着看他。 “谢谢哥!” 陈寻揉揉她的脑袋:“本来还有冰淇淋,这下用不上了。” “没关系,我能吃!”提起冰淇淋,如轶眼睛就睁大了,看上去很兴奋,就像家里那只猫闻到了猫薄荷。 “别馋这几天的嘴。小姑娘就要把身体养好,要是吃冰的吃出毛病来,以后要拍大腿的。” 如轶于是卖乖:“好吧,我听寻哥的。” 陈寻欣慰看她一眼:“嗯,乖。自己打发会儿时间,等我下班,带你去吃饭。” “嗯嗯。” 她和身下的垫子一样变得软绵绵的。 陈寻知道,她的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但只要她展露给他这柔软的笑意,他就有耐心一步步让她的柔软渗进她此刻还硬着的骨头里。 养猫养狗,或是养一盆花,都是这个道理。 你慢慢地喂,慢慢地修剪枝叶,它就会长成你想要的样子。 如轶坐下了一会儿才发现,手头上拿着的书,竟然是那本她在越湖山庄没有看完的《浮生六记》。书里夹了片叶子书签,她翻到那一页,竟然正是她上次看到的地方。 她诧异地回想在越湖山庄的那天,临出门时,她好像确实把书翻着,倒扣在了桌上。 如轶抬头看他一眼。 他正在用电脑看着一篇电子文档。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见他的整张脸,却能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对所看到的东西不太满意。 他是一个商业国度的领袖,也会在乎一本她倒扣在桌上的书吗? 如轶告诉自己,这片书签大概是小唐,或者山庄的工作人员夹着的,他们在陈寻的书房里收拾到这么本书,理所当然地交给了陈寻。而陈寻无非就是顺手,像给狗丢了个球一样丢了本她上次看过的书给她。 她没有辜负这颗量身定制的玩具球,盘腿坐在垫子上,认真地读了起来。 时间清闲。 尤其沉浸在书里,如轶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一页页地读下去。在书里读作者的人生,也与百年前的古人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手头的书几乎都翻了大半,一声盖上投标书封的脆响突然把她又拉回了现实世界。 她再抬头,就看见陈寻摘了眼睛,闭着眼睛揉着鼻梁,似乎是眼睛有什么不舒服。 他上次告诉过她,他的眼睛一度失明过,估计落下了什么病根。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陈寻的衣摆。 抓人衣服尾巴,这是什么习惯。 陈寻感受到身边这点小动静,有点好笑地看地上那个小孩,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怎么了?” “哥,你眼睛不舒服,就休息一会儿吧。” 陈寻摸摸她的脑袋:“没事,你看你的。” “哦。” 如轶也就是嘴上说说,至于他看文件到底费不费眼睛,她心里没什么波澜。 不过提醒完他,她自己倒是感觉眼睛也累了。哈欠无声地打了出来,半下午的困意同时泛上来。 看古文费神,即使是很简单通俗的文章,也比白话文更费眼睛和脑子。 既然已经从书中世界里拔了出来,她也不想再进去,放下了书,比划了一下这垫子的大小,蜷缩着躺了下去。 陈寻听到了动静,先又检查了一遍手边刚关上的文件,才转头去看她在做什么。 目光在触及到垫子上躺着的小姑娘时,他的眉眼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小孩就是小孩,这么快就睡着了。 睡觉都像小狐狸,在毛毛里头缩成一团,嘴角还时不时一努一努的。 他给她弄了床宠物用的垫子,她还真把自己睡成了小宠的模样。哪哪看着都可爱,都完美得像是件工艺品,只独独缺了条尾巴。 024、君子远庖厨 一开始,如轶也就是闭着眼睛眯一会儿,也算是在他面前装睡,扮扮乖巧。 但睡着睡着,周公就来造访。一场记不清了的白日梦过去,她再醒来时,陈寻还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 她也不明白,同样是企业的最高层,当初爸爸和哥哥好像就没有陈寻这么忙。这种繁琐的文件、报表、合同,哪用他们一个个这么逐字看下去,不然养的这一公司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当然,这种疑惑不会在陈寻面前展现丝毫。 她重新扎了扎自己散掉了的头发,跪坐起来,双臂交迭,匍在了陈寻的膝头。 他的腿成为了她的枕头,像个午睡的孩子一般枕着他,趴得安心又理所应当。 这是陈寻没教过她的动作。 她只是猜,或许他会喜欢。 当然,陈寻一直都知道,也很满意她的无师自通。 腿上的分量不用看也知道来源。他一扭头,就瞧见了她趴在他膝上懒洋洋的样子。 还没睡醒的小娃娃,要找最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东西抱住。她于是抱住了他的腿,将朦胧的困倦交给了他。 他含笑开口:“别睡了。我这儿就快好了,带你吃饭去。” 如轶耍性子撒娇:“哥,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好困。” 他伸一只手摸摸她散乱的头发,安抚她大梦初醒的情绪。她一声声均匀的呼吸声似乎也在宣告她此时此刻的宁静安心,仿佛在他身边,她就能展现出自己最童真童趣的一面。 他纵容她贪睡,等到手头的最后一本文件浏览完,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他才拍拍她的脑袋叫醒她。 如轶揉着眼睛起来,腿都跪坐得发麻了。 她手握成拳头给自己敲了敲,被陈寻瞧见了。 “这个垫子不舒服?下次给你换一个?” 她摇摇头。 反正都是垫子,猫垫子和狗垫子有什么差别。 但脸上的笑容不会减:“没有,很舒服的。就是我跪久了,腿麻。” 陈寻一挑眉。 就刚才那样懒洋洋地趴着也能叫做“跪”么。且这才跪了多久,她的腿就麻了。 倘若把她放在自己的床边,让她一边跪着一边…那这小狐狸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坏念头在脑海里一过,却不是此时此刻的正事。他揽着她的腰给她点力气,并肩走了几步,她也就不麻了,转头问他:“寻哥,咱们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买了菜回家去做吧。” “好哦!”如轶眼里冒光,“想吃煎豆腐,马兰头,还有干煸四季豆!” 几个典型的浣江家常菜。 “都是素的,肉呢?” 她想了想,没想好:“肉,就想吃寻哥想吃的。” 这话,她在刚认识他的时候说过类似的。那时她说想去陈寻想去的地方,现在又想吃他想吃的东西。讨人喜欢的话这小丫头很会说,陈寻早就发现了。 他轻笑一声,决定一会儿去菜场看看。 公司早就过了下班时间,顶层也只有两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光。下楼的路上会路过阿金和小唐的办公室,陈寻顺道推门,叫他们也早点回去。 小唐,如轶当然熟悉,一头黄毛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看见陈寻就忽然放下手机,乐呵呵地说了声“谢谢寻哥”。 跟他相比,在办公桌前坐得端端正正的阿金显然更有秘书的样貌,一身板正的正装斯斯文文,长了张很浣江后生的脸,是那种新来公司的实习生比较喜欢打交道的有亲和力的小上司。 他们两个在这里,就是等着陈寻下班呢。看寻哥搂着如轶出门了,他们也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跟陈寻前后脚坐电梯下去。 电梯里,阿金问小唐:“那个就是李如轶?” 小唐瘪着嘴点点头。 “寻哥留她在身边是什么意思?寻哥不是说,只找李之回,不动他们的家人吗?” 小唐就一摊手:“寻哥想养个小姑娘不行么。先不管她是不是李明辉的女儿,你就说,她漂不漂亮吧?” 阿金中肯点头。 “那不就得了。漂亮可爱就够了,管她接近寻哥是什么心思,你还怕寻哥搞不定这么个小姑娘?” 电梯很快到了地下停车场,阿金和小唐都有代步车停在这里,一辆比一辆奢侈。而此时从停车场里开出去的陈寻的车,自然是相形见绌。 这车在地下室闷了许久,里头的空气都热乎乎的。如轶想开开窗透透气,但窗外的热流显然更让人难受。 好在空调还算管用,她用冷风对着自己吹,没一会儿就凉了下来。从脸吹到肚子,上半身的汗都缩了回去,没了刚上车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陈寻余光里看见不停拨弄空调出风口的她,提醒道:“别对着小腹,一会儿该疼了。” 如轶阳奉阴违,嘴里说着“好好”,但还是贪凉,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空调档位调低。 车开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菜场。 从小到大,即使是家族企业没落之后,李家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亲自进菜市场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相比起来,陈寻到像是这里的熟人,甚至许多摊位的老板都会亲切地同他打招呼,想必他常来这里。 她想吃的三个菜都家常,除了做小菜用的马兰头费劲找了一会儿,别的豆腐、木耳之类,基本上每个摊位都有。但剩下的一道荤菜,她转了两圈也没想好吃什么,最终陈寻买了几条黄鳝,带回家去红烧。 厨房里,如轶看着熟练剖黄鳝的陈寻,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的手沾满了腥气的血,手里的刀子却没有半分犹豫。手起刀落划开肚子掏出内脏,在水里一捻,再在砧板上当当两斩,活生生的黄鳝就成了待烹饪的食材。 他扫到如轶沉重的表情。刚才拿给她的橘子,都给她剥好了,她也没吃。 他有些好笑地问:“在想什么?” 如轶抿抿唇,如实相告:“都说君子远庖厨,寻哥怎么会喜欢自己动手做饭。” “君子?”他笑着咂摸了一番她的用词。 手在流水下冲洗,随意地用纸巾擦了擦,回过头问她:“你觉得我是君子?” “……” 如轶忽然沉默了。 如果说是日常相处,陈寻体贴又温柔,确实当得起君子二字。 但他这个语气,摆明了意有所指。 倘若他说的是别的方面,例如性爱,那他那样不把她当人用的德性,跟君子可沾不着边。 他简单一句反问就把她噎着,她只恨自己干嘛说起这个话题,嘴唇皮都咬白了。刚想违心地开口,脑袋就被他揉了一下。 “我小时候日子过的苦,从小家里就是我做饭。后来条件好了,也习惯了自己做饭。自己做自己想吃的,咸淡都由自己控制,吃得也顺心。” 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转走,如轶赶紧顺着台阶下:“对,对。哥你的厨艺很好!” 陈寻再一次笑了,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他养的狐狸,确实可爱。 ———— 小狐狸:我想吃寻哥想吃的东西。 陈寻:我想吃你。 小狐狸:你不要过来啊!!! 下章有老狐狸一直期待的小道具哦(星星眼) 025、尾巴 卿卿我我的,一顿饭也就这么做完了。 如轶还想当小服务员,上手就来端菜,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他声音温柔,但落在她耳中变成了命令:“去洗洗手坐下,一会儿吃饭就行。” 陈寻的手艺如轶早就品尝过,无论是哪一顿饭,都是色香味俱全。这样的手艺就算拿到饭馆里去也是有卖相的,只不过她总是无法把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男人和他口中过过苦日子的穷小子联系起来。 她没有深究他的过去的兴趣,洗了手回到餐桌边坐下,陈寻已拿起了她的饭碗,给她盛了一碗煎豆腐。 浓浓香味,在空调下吹了这么一会儿,温度也刚刚好。 他舀起一勺凑近如轶。 她还是会下意识地上手去接,但手伸到一半也会立刻想起自己该做什么。会说好话的软绵绵的小舌头先舔了舔嘴唇,再含上他的勺子。小手从外捧起他的大手,指腹调皮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陈寻嘴角噙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使小心眼。 “好吃吗?”他沉声问道。 如轶满眼都是小星星:“好吃!” 陈寻放下了碗,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纤细笔直的两条腿折出轻松的弧度,微微在他腿上分开,肌肤隔着布料紧紧相连,肉体的温度也莫名产生纠葛。 他从后环抱着她,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她痒痒的,笑着半回过头:“哥,不吃饭了饭?” “吃。” 他再一次拿起饭碗,像喂孩子一般,兜起一勺汤饭。 她完全配合地一口口咀嚼下咽。 轻柔的咀嚼声和他的呼吸声碰撞在一起,偶然回过头的对视,她嘴巴嘟嘟囔囔的,也不忘对他展颜一笑。 就这样喂一口吃一口,如轶坐得也不安稳。知道自己身下压着的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她便时不时动一动,蹭一蹭。蹭了几下,发现陈寻没什么反应,她也索然无味,才安分下来吃饭。 陈寻夹了一块黄鳝送到她嘴里。 没一会儿,她吐出一截光溜溜的干净骨头,在陈寻的骨碟里。 会理黄鳝骨头的人不少,但能像她这样,把骨头和肉分得一干二净,吐出来的骨头上连一点白色都看不见的,实在也不常见。陈寻看着就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 理骨头是熟能生巧的技能。 他问:“喜欢吃黄鳝?” 如轶点点头。 到底是小孩,吃开心了就忘了他的规矩,又开始不说话了。 陈寻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计较这些。对他来说,吃一顿安安稳稳的饭是一件奢侈的享受,因而也没讲究,接着笑道:“还有几条没杀的。明天给你做鳝丝面。” 如轶眨眨眼:“您自己做鳝丝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把活黄鳝杀了就已经够麻烦的,还要把黄鳝的骨头剃出来,再将肉切成均匀细长的肉丝。 面馆里做鳝丝面都有专门剔骨的工具,但在家里要手工做,没有一两个小时处理不好。 陈寻倒是宠溺地揉揉她脑袋:“只要你爱吃。” 他很乐意看她吃东西,也很乐意为她做东西吃。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进食和交媾,这是人作为动物最最原始的本能,即使一切物质和精神的享受都已经消失,吃饭和做爱着两件事也无法从人类的活动中剥离出去。 一盘黄鳝,如轶吃了一大半。肚子填得满当当,煎豆腐反而没吃完。 饮食一项得到了满足,男女一项,随着如漆夜色的到来,也正慢慢地升温加热。若是平常时候,如轶或许已开始紧张局促。但今天她的亲戚造访得很及时,那份被揪起来的紧张也因小腹隐隐的阵痛而有所缓解。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找出白天在办公室拿到的卫生巾,想去厕所换上,没想到却被陈寻拦住。 他递给她一个写满英文的纸盒,摸了摸她的脸颊:“乖,用这个。” “哥…”如轶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卫生棉条,她早几年听说这玩意比卫生巾舒服,就买来试着用过。可用了几次,每次不是塞不进去,就是太干涩了弄疼了自己。 她一想到那种紧涩的痛,就有点求饶的可怜劲:“我用这个不舒服。能不能就让我用卫生巾?”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陈寻根本没想过她会拒绝。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是在考虑她的恳求。但入了在他面前总是草木皆兵的如轶的眼,他不愉快的意思已经写在了脸上。 上一次他露出这个表情之后,在车里就绑住了她的手,把她摁在车窗上着操。 这一次…… “没事哥,我不怕疼,我用吧。” 她有点悚然地抢过他手里棉条的盒子,一溜烟钻进了卫生间。 陈寻哭笑不得,开了卫生间门,也跟着她进来。 刚坐下的如轶压根没想到他会跟着自己进来,瞬间夹紧了自己的腿,抿着唇颤巍巍地问:“哥,我来月经了,也要那个吗?” 这孩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他虽说在性爱上没有分寸,但小姑娘的经期哪能胡来,万一弄出毛病,身体受罪就不好了。之前在车里,他不就提醒过她不要把风对着肚子吹么。 陈寻轻叹一声,又从一旁洗手台的柜子里取出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他撩开她跑乱了的头发,让她清楚地看到。 如轶的眼睛都睁圆了。 这是个什么! 一条长长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连接着一个类似于美妆蛋的硬物。她来不及欣赏那尾巴有多可爱,两只圆圆的眼睛只瞪着那硬物的可怖。 她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这东西是要塞进哪里的! 怪不得他不让她用卫生巾,原来,他想让她穿在身上的,压根就不是裤子。 她以为经过了上次跳蛋的事,她在他面前的羞耻感已经能降低了。可看见他手里这条尾巴,热腾腾的红意还是爬上了她的耳朵。 陈寻却似拿着个寻常物件一般,顺着毛发捋下去。修长手指深深嵌入绒毛之中,轻轻一握,仿佛就能捏断了这条调皮的尾巴。 “原本早就该送你了。但狐狸毛处理起来有点费时,昨天工匠才把它送到我手里。” 如轶怔怔:“这是,真狐狸的毛?” 陈寻挑眉,以默认作为回答。 他将尾巴放在了她手里,没多说什么,又带上门出去了。 小狐狸不仅要有尾巴,也有她的小聪明。 该怎么做,她心里心知肚明。 026、硬骨头(微调教) 如轶从没有觉得自己行事这么磨磨蹭蹭过。 原本只是想换个卫生巾,结果这卫生间一进就是一个多小时。毛茸茸的尾巴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她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感觉脸也被烫红了。 其实仔细看看,尾巴末端的那个东西并不大,也就两个卫生棉条的粗细,但让她把这个东西塞进自己的后面,还是需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听着外面陈寻的动静。 他洗完了碗,进出了几趟房间,现在似乎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他的每一声脚步都像在催促,听见他又一次走过了卫生间的门口,如轶怕他实在不耐烦,心一狠眼一闭牙一咬,手推着狐狸的尾巴根塞进了自己的尾巴根。 疼。 疼得她在空调充足的屋子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甚至觉得,底下这种撕裂的疼痛甚于了那天车里那场性爱。 阴道至少本就是为性交而存在的,它温暖、湿润,且富有弹性。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做足前戏,在湿滑和放松的状态下,她甚至能慢慢接纳陈寻的尺寸。 但后面不是。 那小小的菊穴是人类用以新陈代谢之处,性并不是它的结构目的。 它不会像花穴那般因为情动分泌润滑的液体,只会因她的紧张而更加紧涩。 现在她的两个洞都被填满了。 他什么都没做,就让她的器官一点点被人所用。当初决定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接受,没想到只是往自己后面塞根尾巴,就能生出这样伤怀的感慨。 悲悯自己从来不是如轶的习惯。 她咬着牙,眼睛都被疼得红红的,在洗手台前洗了手,终于打算出去。 随意的一瞥她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上身的衣着还是完整的,但下半身却是不着片缕。光洁的两条腿之间,稀疏间杂的毛发成了最后的遮挡。 她的腿本就够白了的,但在她身后露出了一截的狐狸尾巴,在吊顶的白灯之下更是泛着雪白的光芒。一片白花花,色彩出奇的干净。 长而绒的尾巴似乎与她交融一体,像她精致又脆弱的生命在向外延伸,生出了柔韧的第五肢。 咔哒一声,她打开了门。 陈寻的目光从手里的手机抬起来,眼镜后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沙发因他的入坐而凹下了一小块,皮革露出狰狞的褶皱。 如轶想走到他身边去,却被他一个轻微的抬手止住脚步。 他眼角露出点温柔的笑意。 “不着急。转个圈,我看看。” 她很听话,赤着脚的小碎步在地砖上点了点,慢慢将自己似旋转展台上的商品一般给他观赏全貌。 小尾巴的制作工艺很特别,随着她的转动,它似乎也有了生命,左右摆动起来。 可惜它连在她的身体里。它一摆动,她便觉得自己的后面被蹭着捅了捅,酸涩的感觉从尾椎传上来,被她咬着牙没表现出来。 一圈转弯,惯性带着尾巴又摆动了几次,向面前的男人献媚。 “哥,好看吗?” 她放开被牙咬到发白的嘴唇,扯出笑容问道。 陈寻点点头:“你一直都是好看的,这是锦上添花。” 好听的话,即使不是如轶需要的,但听在耳朵里也舒服。 她笑容更真心了些,光溜溜的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向陈寻走去。出乎她的意料,他看了眼她粉白的脚面,又一次叫停了她。 “哥?” 如轶不解。 陈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在沙发边窝着蓄势待发的小猫,聪明地爬了过去,乖乖趴在他的腿上。 他抓着猫后脖子拎起来,温和的声音,竟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爬得不错,但不是你。” 猫被他重新丢到了沙发下面,呜咽了两声,也不敢多抱怨,钻到小角落里睡觉去了。 陈寻又看向她。 爬得好的不是猫,那会是谁呢? 小狐狸的身体和尾巴一同呆呆的,两只脚都站在地上,太像个人,丢了动物的低微和可爱。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尾巴,微张着小嘴向他爬来,这难道不是更可人? 他信任于这小狐狸的理解能力,她也没有让他失望。 被空调吹拂一天了的瓷砖冰冷冷的,刺激得她膝盖也变成了粉红色。娇嫩嫩的皮肤擦着地,仰着头看向他,小手一步步向前探,身子就跟着一步步向前爬。 只可惜她的腰太硬了,塌不下去,后面的那条尾巴便只能竖起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不是她的错。 陈寻想,是他还没有教过她。 他站了起来,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调教鞭。 这是马术教学中的鞭子,长长的一根软棍连着灵活的鞭绳,甩起来能甩出两三米,抽动时会发出尖锐的破风声,因而能吓着马连续不停地跑动,以达到教学的目的。 如轶的心在看见这长长鞭子时,心都停跳了一瞬。 光是看着这鞭子的粗细和长度,她就能想象它抽在身上的感受。 辛辣,刺骨。 陈寻曾经反复强调的“疼痛”,原来是这种程度的吗。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好像都湿了。她低下了仰起的头,让视线同自己的手脚四肢一样紧紧贴在地上。仿佛到了最低处,便不必在乎上头发生的事。 她停下了前进的步子,静静等待着刺痛的到来。 陈寻瞧她那个样子,哪还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这委屈劲配上直挺挺的腰杆,就跟他是个什么强抢民女的恶霸似的。她用她的姿态在向他宣告,虽然身体在他掌控之下,但她骨头还硬着呢! 他笑笑,动手将长长的鞭绳缠在软棍上,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期待的痛感迟迟没有到来,如轶正要抬头看他,却感受到腰上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轻轻点了点。过于紧张的情绪让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过于敏感,仅仅是这样一碰,她便不自觉地颤了颤。 陈寻忍俊不禁。 还真是个小动物,碰一碰就抖。 他将鞭子的尖从她腰上挪开,转而勾起了她的下巴。 亮晶晶的眼睛里好像有点眼泪,又好像是头顶射灯照出的光芒,明晃晃地看向他。 他用鞭子蹭蹭她的脸,鞭子质感粗糙,但他的声音却是柔和的。 “乖,刚才那里,软一点会更漂亮。” 小狐狸的腰在一瞬间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腰塌了下去,屁股便抬了起来。尾巴和曲线配合着,终于有了她该有的优美弧度。 “嗯,好多了。继续吧。” 陈寻拿着鞭子,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他没有打她,这是如轶的意外之喜。她塌着腰爬到了他的脚下,抱着他的小腿撑坐起来,像下午在办公室里一样,趴在了他的膝头。 猫喵呜地又叫了一声,抗议陈寻的偏心。 它才不懂什么基因种类的亲疏远近,它只觉得,能趴在主人的腿上就是件上上好的事。 原本这上上好是它的,现在被一个全身上下只有尾巴才长毛的家伙抢走了。 ———— 027、吓唬(微h) 看着这小狐狸到了自己的膝边,陈寻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奖励。 她多聪明,在他身边才多少日子,就从当初那个大着胆子问他“能不能亲别人”的莽撞丫头变成了他脚边乖乖匍匐的小宠。她那张漂亮皮肉底下的硬骨头也为他折出了动人的角度,纤细和脆弱的脖颈全然暴露在他面前,似乎一捏即碎。 他早早就觉得,她是个美丽易碎的艺术品。 所以才要好好地珍惜,好好地调教,才不算辜负他们之间事在人为的缘分。 如轶感受到头顶的温度,试着去摇尾巴回应。但尾巴这种东西对于人类来说到底是陌生的,它才刚融入她的身体,她没法控制它的角度,轻轻一甩,它便晃荡过了头。 像开心时候的狗。 见到了自己的主人,于是尾巴当成风车。 陈寻笑了笑,问道:“喜欢吗?” 如轶嘴角凝了凝。 谁会喜欢往自己排泄的地方插东西,但在他面前,她又岂会展露出真实的心思。 很快也抿一个笑容给他:“哥喜欢的,我都喜欢。” “是吗?” 陈寻的笑容,在听到她说的话时忽然变了意味。 如轶敏锐觉察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放荡神色,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日常生活时,陈寻总是处处照顾她,所以即使她有顺着他来的意思,他也事事都考虑她的感受。 但她是知道,在性爱方面,他是个怎样的人的。 上次在山庄看到的那些东西,足以说明他的癖好。而他的家里为什么会放一根鞭子,更是值得她细想。 她现在跪在他的脚边,倘若要做他喜欢的事,那会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大概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陈寻也打算没放过这个总爱说口不应心的俏皮话的小家伙。 他俯视着她,声音轻而温柔,目光从她身上凝滞片刻,慢慢往远滑去,最终落在厨房水槽的方向:“我喜欢黄鳝。你喜欢吗?” 恶寒从脚下升起,不良的预感已经到了成真的边缘。 她嘴唇张了又闭,忐忑说道:“哥做的红烧黄鳝,很好吃的。” “嗯。不过我倒是听说,黄鳝不止那一种吃法。你想要尝试尝试吗?” 如轶愣愣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中,陈寻突然站了起来,就要往厨房走。如轶慌乱之中拉住了他的裤脚。 他眉毛挑起,有些奇怪:“嗯?不想试试吗?这是我喜欢的,你不喜欢吗?” 被未知恐惧的如轶终于有了思考话术的能力,直觉指引下,她脱口而出:“哥,我现在还不饿!不是说明天还要做鳝丝面吗?我喜欢哥做的黄鳝,想明天早上再吃!” 陈寻重新坐了回来。 如轶狠狠松了一口气,肩膀松了下去,身子往下一塌,尾巴都晃了晃。 偶尔逗逗她,原来也这么有意思。 她在他面前的喜悦和幸福或许能伪装,但局促和紧张后的松懈,却是最最发自内心的,也是少数的能窥见她内心的时刻。 当然,他还有别的发现。 例如这小丫头确实很聪明,能听懂他没说明白的话,可胆子却没他想象的那么大。他无非拿黄鳝一吓唬,她就怕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刚才她还跪得不太真心,也是他装木作样要拿黄鳝过来后,她跪着扯他裤脚的动作都无比地真诚起来。 要让一个人做一件不想做的事,果然需要拿更不想做的事来刺激。 逗了她几句,不曾想摸到了她的窍门。 他活学活用,趁着话题还没有过去,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手指从她的苹果肌轻蹭,慢慢揉上她柔软的嘴唇。 如轶以为他要吻她,直起了腰板迎上去,却没等来他的嘴唇。 只有一双温和的眼睛看着她:“你不饿,可是我饿了,该怎么办?不吃黄鳝也行,可总得让我填饱肚子,对不对?” 她眨眨眼:“哥,那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她的嘴巴随着话语而张张合合,毫无防备之中,被陈寻用刚刚揉过她嘴唇的手指捅了进去。 舌头被他狠狠压住,而他毫不顾忌她的口腔从未有异物深入的生涩,手指越捅越深,插进了她的喉咙口。 猝不及防的恶心感被他压制,干呕的欲望被两根手指挑起又斩断。一瞬间,她盈满泪水的眼眶又变得湿哒哒,悬而未滴的模样楚楚可怜。 她明白,这是对她装傻的惩罚。 这是她的老毛病,陈寻有心治一治。 既然她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那他也就不跟她打哑谜。 “乖乖,我给你半个小时。用你这张小嘴,让我射出来。半个小时之后,如果你没能让我满意,我就把黄鳝喂进你下面的小嘴。只是不知道,黄鳝会不会像蝙蝠那样,喜欢喝人的血。” 说完,他将手指慢慢从她的嘴里抽出来。晶莹透明的液体挂在他的指尖,跟她的眼泪一样可人。 她不住地干呕了一下,可嘴一张大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陈寻看了眼挂钟,提醒道:“记着时间。黄鳝也要睡觉的。” 如轶深深呼吸。 他的话,让许多联想诞生在她的脑海之中。 吃人血的黄鳝,倘若从她的下面转进去,湿滑恶心的感觉从阴道一路传到大脑皮层,她的子宫壁甚至会被它们咬破,她想将它们抓出来,手指却无力伸进去,只能任由它们在自己身体里肆意地游荡。 才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害怕来源于,她觉得他或许真的做的出来。 掰开她的腿,塞那些东西进来。 她终于低下的眉眼:“哥,我知道了。” 她的膝盖往前挪了两步,让自己跪到了他的腿间。灵活的手解开了他的裤子,将里头的一团拿了出来。 虽然仍然狰狞,但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没硬。 她疑惑地抬眼看了看他,而他倒是坦然地笑了笑,意思是,这让她自己解决。 好在他的生理欲望没让她太为难,小手一裹上去,它渐渐变得更大,也更滚烫。 她看着它,再一次深呼吸。 明知道迟早都要迈出这一步,但好像拖延个片刻,就能不用面对眼前处境一般。 哗拉一声,动静来自厨房的水槽。 不安分的黄鳝在里头打架,跳起来,溅了许多水到槽边。 陈寻抬眸瞥过去一眼,可也就是这一眼,让他错失了今夜第一丝快感的来源。疼痛和酥麻的快慰同时从身下涌起,他低下头,才看见他的小狐狸终于因黄鳝而下定了决心。 小小的嘴巴含住了一个头,艰难又青涩地往里深入。 生疏,或是故意,她的牙齿时不时磕他一下,让被湿润口腔包裹而生出的极致快感变得更复杂磨人。 她的喉咙没有打开,努力到了头,也就含下了不到半根。 却也有模有样,手扶在底下,脑袋一上一下地吞吐起来。 数次,他几乎能感受到她因干呕而开了喉咙。那些时刻,最适合抓着她的脑袋将她狠狠摁下,让整根热乎乎的东西都被她的温暖包裹。 深喉能带来的快感不亚于捅开宫腔。 可他却也终究怜惜这可怜巴巴的小狐狸。 手伸到一半,终究没有落下,只耐起心,循循善诱:“小朋友,收收你的牙。我疼了,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 一直登不上,所以来晚了(跪下磕头) 028、超时(微h)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槽里的黄鳝时不时跳一下,拍动水花的声音为这些囿于一隅的可怜动物提供了些许存在感,也让艰难吞咽着陈寻性器的如轶越来越紧张。 她从前毫无口交的经验。 将滚烫粗陋的长茎放进嘴里已经耗尽了她的能力,反反复复的吞吐更是让她张大的嘴唇和口腔酸涩不已。 她尝到了些许腺液的味道,可他究竟还要多久才能真正射出来,她心里没底。 他太冷静,全然不像这场性事的参与者。 他像是拿了一盏灯,照着在阴暗深渠里爬行的她。他参观着她的狼狈与卑微,让她几乎能看见头顶的光亮,却又陷在更深的黑暗里。抬头看他,他的身影却被藏在了逆光之中。 她无法从他的呼吸声中判断他与高潮的距离,她能做的,只有让自己的嘴巴更勤奋些。 嘴酸了,口水从嘴唇与性器的交界处流下来,变得愈加湿润而色情。 她用自己的手裹住嘴巴没能含进去的部分,手口并用,将他越含越深。被他的鞭子摁下去的腰也挺了起来,脑袋向下,想努力地吃下去。 硬挺的头几次蹭过她的喉口,她终于生出了勇气,让它再进一步。头一沉,嘴巴张到了极致,喉管瞬间被填满。 她几乎埋进了他的两腿之间。 陈寻低头,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有白花花的尾巴因喉咙的疼痛而微微颤抖。 真是个勇敢的小姑娘。 可惜,欲速则不达。她并没有给陈寻带来应有的灭顶快感,第一次做这件事的她动作太僵硬,手和嘴巴没能好好配合,反倒让他多了点被挤压的疼。 不过,陈寻不吝啬于赏赐给勇敢姑娘一点有效的点拨。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棒棒糖?” 如轶在混乱中抬起了头,嘴里还含着他的大家伙,像要把它整个像人参果一般咽下去。 失败的干呕带来的泪花让她看起来像刚刚大哭了一场,不过,她的心情可不会比真的大哭过一场舒服。 她不明白,棒棒糖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为什么还有旧事重提的必要。 陈寻拨开了她沾在睫毛上的头发,声音再温柔不过:“吃棒棒糖的时候,如果第一口就咬碎了,味道虽然浓厚,但能品味的时间太过于短暂。倒不如一点点来,用你的口水,把它舔化了。” 小狐狸眼睛一眨,他就知道她听懂了。 她将滚烫的东西从自己嘴巴里一点点退出来。 陈寻的性器与他整个人的形象毫无关联。他清淡的装束和不动如山的气质把他的长茎衬托得更加恐怖而丑陋,紫黑色的柱身上爬满了充血的青筋。 看着它,如轶简直在怀疑刚才的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将它含进去的。 她照着陈寻教的,手拿着棒棒糖的柄,伸出小舌头,在糖面上舔了一口。 青筋的触感从舌尖传来,她又想吐,可只能忍着。舌头从中间越舔越上,在冠状沟稍作停留。 她记得生理的老师讲过,这里,是男性器官中很敏感的部位。 湿漉漉的津液沾在他最敏感的部位,终于,她听见了他的一声粗沉喘息。 他喜欢这里。 棒棒糖不只能舔,当然也能含进去。 她再一次含住了他的头,却不像刚才那样心急地想要整根吞下,而是让调皮成为了她狐狸舌头的新特长。她紧致地包裹着了他的前端,舌头从未有过如此灵活的时刻,绕着那条沟壑舔了一圈。 陈寻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看她。 快感在他的身体里累积。明明她那么青涩,动作那么生疏,可她又是那么聪明。 一阵阵强烈的酥麻感将他重重包裹,在欲望的裹挟下,他仍不愿挪开落在她身上的眼睛。 他还是那么喜欢看她吃东西。 尤其这东西,是自己身上的部位,那份纯真和诱惑交融的美丽,就有了他的参与。 她将她的美好用最赤裸的方式传递给他,让他进入造物主独独赏赐给人类的极乐。 她舔舐,吮吸,偶尔也将自己的嘴巴当作飞机杯,套在他的性器上起伏。每每她那双眼睛与他对视上,都会迅速挪走目光。可这样匆匆的一瞥,却也能让他的兴奋翻个倍。 时钟的指针没有停止旋转,而陈寻总算到了边缘。 他将手伸进她的头发之中,抬起了她的脑袋。刚刚还紧紧包裹着他的小嘴巴发出了挽留的“啵”声,而她也一脸迷茫地看了过来。 他的另一手在性器上飞快地撸动了几下,尚未回神的小狐狸,脸上就溅上了白花花的玩意儿。 腥味冲鼻而来,小狐狸的鼻子来不及经过理性的判断就皴了皴,可爱得很。 他用手指将她眼下的乳白色抹开,像护肤的水乳一般涂抹在她的苹果肌上。手指又沾了沾她唇角的精液,伸进了她尚未合拢的嘴巴里。 “乖乖,我喂你吃干净,好不好?”陈寻笑着问道。 如轶心里喊了一百句不好,却只能含着他的手指点头。 他一次又一次在突破她的防线。如果想要她吞精,刚才就可以直接射进她的嘴巴里。他偏偏选择了更折磨人的方式,要将她的脸射得一片狼藉,又一点点把他的东西强加进她的口腔。 当初她到底是怎么会觉得他温柔的!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心里不高兴,尾巴似乎也在抗议,在地上蹭着扫了扫。 陈寻含笑,用指尖将她脸上那点白星子一滴一滴送进她嘴巴里。她会乖巧地吮一吮,把他的指尖吮得微微充血,而身下的东西又叫嚣着要苏醒。 他只是想喂她再吃点东西,没想到,最该喂饱的其实是自己的欲求。 到底也是这小姑娘太勾人,连插在后面的尾巴都在勾他。 她的这张脸算是全花了。口水,眼泪,精液,不知道在她白嫩皮肤上混合出了怎样的化学反应。他把手指从她的嘴里拿出,又摸了摸她的头。 将她身上的每一寸毛发都沾上自己的味道,这事听起来就很不错。 余光之中,是早已超时了的挂钟。 事实上,她今晚能成功把他弄出来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本想借着必然会发生的超时吓唬吓唬小孩,再拿点东西惩罚她,教教她一些规矩,让她好学得更快一些。 可看着手下这乌黑的秀发和水亮的眼睛,时间的事,他终究也没再提起。 “去洗个澡。今晚早点休息,明天陪我去山庄,有个小晚会。” 能洗澡,就意味着能把后面塞着的破尾巴摘下来,如轶高兴还来不及。得了他的话,就撑着地站了起来。 跪久了,腿太酸,有些颤颤巍巍,还是陈寻出手扶了她一把。 她说了声“谢谢”就要走,走出没几步,眼睛却也瞥到了墙上的时间。 她知道,陈寻那么细心的人,一定也看到了。 可他为什么不借机再变态一把呢。 她没有转头看向他,而他却始终盯着她的背影和那条他精心设计的尾巴。 如轶没问出口的问题,在他心里有答案。 或许,偏爱和怜悯都是比情欲更难控制的东西。但他相信,一切的秩序只要在他的掌中,就不会失控。 ———— 小狐狸:老变态 老狐狸:什么? 小狐狸:(夹子音)我说哥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寻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