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之心》 浩瀚之心.1 浩瀚之心.1 沙巴,位于天朝上国玄武的北方沙漠之国,自古并非富庶丰饶之地,却是生养驍勇男儿之所,只是如今,再强壮豪迈的男子也一个一个接连凄惨死去。 国家,生了内乱。 先王心疾復发,不数日即病死塌前,不知谁先质疑遗詔有假,兄弟随即反目,诸子争相称王,朝臣各拥其主,彼此心怀鬼胎、相互攻訐,朝政瘫痪,天降苦难亦随之而来。 大旱、饥荒,哀鸿遍野的百姓,被割据撕裂的斑斑国土,流苏城的繁华大街如今躺满了骨瘦如柴的饿孚、奄奄一息的城民,城内城外贼匪横行,偷抢拐骗、杀人越货,目无法纪,但王子们的眼中看不见百姓了无生气的苍白脸孔,听不见百姓虚弱祈求的呼救,一具一具横尸在金瓦屋簷下的尸体也触动不了他们的良心,他们只想着争王争霸,想着大殿上的蟠龙金座,想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 这一切,都让他心痛。 他无意为王,虽然贵为王族之身,他却只想做大漠里无忧无虑的放羊、放马人。骑着剽悍骏马,手执绳鞭,逐着水草,也逐着满天星斗、浩瀚银河,若行至绿洲,恣意几碗烈酒下肚,叼着青草,呼呼就地而眠。这是他的梦想。 但却,不能实现。 流苏城中四处蔓延的恶火染红了夜空,诸王私兵相互杀戮,被弃置一旁的百姓仰望着烧毁家园的火光,空洞的眼睛里只有绝望,如同卑微螻蚁一般,死也是静静的,没有哭喊呼救的权利,抑或是说,即便是再悽厉的哀号也进不了利欲熏心的耳、再凄惨的死状也入不了贪婪无情的眼。 王兄们错了,错了… 当八位尊贵的沙巴王子被狼狈地绑缚在刑场之时,当世人震惊于先王最小的儿子竟然有这等雷霆霹靂的手段之时,当饱受折磨的百姓欢呼于八颗人头血腥落下之时,当街头巷尾纷纷议论小王子的果断英明及弒兄弒侄的阴狠无情之时… 少年悄悄地将一只长盒与马鞭埋葬于胡杨树下,他取出腰间配刃,在树干上深深划了一刀,那流出的胡杨硷就像他的眼泪一样,一滴滴垂落… 年方十七的王登基了,是为沙巴王昊悍。 新王登基,总有几分威严,各地的混乱一一缓慢的被收拾了,流离失所的百姓拖着破败身躯一个个回到千疮百孔的故土,弯下腰开始重建遮风避雨的家园,王十分勤政,国力却未见起色。 「王上,这已经是全部了!」侍从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颤抖说道。他真的不知道王为何发怒!? 昊悍盯着桌案上那一小叠的奏折,心头被重重叠叠的无助感所笼罩,他挥挥手,意示侍从退下,沉默的开始批阅奏章。 他是年轻的新王,但不代表他青涩愚蠢、少不更事,他知道朝臣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又是如何的坐壁上观,等着王上的笑话,他也知道国家正处于怎么样的危险之中。 但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 沙巴自开国就是个饱受试炼的国家,自命天朝上国的玄武只要一强大就不时来犯,沙巴全靠佔据国土一半以上的沙漠砾漠来抵御外侮,但也因自然环境恶劣,七成以上的人口都是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 国民普遍不讲究教育,难出能臣名将。官吏目光短浅,没有远大抱负,甚至连治理一县一城的方式都十分原始,不循法制。 昊悍都知道,却也莫可奈何。 教导他的王师只告诉他君权神授的天命之说及些许权谋之术,却从来没有提及黎民百姓、经世济民。 昊悍只能隐约见到在天空尽头之处露面的峰顶,前进的道路却掩盖在重重浓雾飘渺之中。 他没有膀臂,没有能够振翅的羽翼,他是…迷途之人… 随着时光冉逝,少年慢慢长成,迎娶了王妃,置纳了后宫,生育了王子王女,蓄起了沙巴男人惯习的浓鬚,他的国家却还在挣扎。 直到那一日─── 听说刑部抓着了白国的首席谋士,那名叫御昂非的男子,昊悍一接到报告,迫不及待的立刻拋下手边的工作,匆匆赶赴刑部大牢,当他踏进骯脏污秽、不见天日的牢房时,却发现了世上罕见难得的俊才。 司澄远,未来的沙相。 在视线相交的瞬间,他的心中彷彿颳起了一阵旋风,将长年缠绕在心头的云雾一口气吹散!他终于看见了道路,看见了前进的方向! 昊悍笑了。 破天荒的条件,绝无仅有的礼遇。展现了最大的诚意,幸而对方也没有辜负他的求才若渴之心,他如愿的留下了这二名流苏城的过客。 他开心啊──── 那夜,沙巴王昊悍的在月色下痛醉了一场,开开心心的喝上好几罈的烈酒,甚至拍着空罈高歌了起来。这个国家将要不一样了,这个国家将会不一样,因为自己的无知无能而过不上好日子的百姓们,你们再等等吧,这个国家即将焕然一新了! 没多久,为解北方的白国之忧,澄远领军北征。 昊悍则在王宫里近乎贪婪的一遍又一遍瀏览着澄远给他留下的治国纲要,那本治国纲要简直就像沙漠之神赐给长途跋涉、疲惫飢渴旅人的一瓢甘泉,昊悍等待得太久了! 他清空了书房,堆上一叠又一叠的白纸,终日埋首琢磨着纲要内容,试着拟出细节,试着推敲着每一个环节可能会有的障碍,试着描绘出国家的未来,废寝忘食,同时也火速着手进行了一些计画。 看见整齐划一的新流苏城,人民展现出的旺盛活力,昊悍无比欣慰。 新城的第一件大喜事,就是庆贺凯旋归来的澄远大元帅,昊悍下令大开城门,洒扫净地,百官城外三十里恭迎。这场沙巴开国以来最大的境外胜利,纳入的新领土几乎与原国土相当,且北方从此再无外患,水源也永远无虞了。 不过比起领土的扩张,拥有值得衷心信赖的臣子更令他高兴。 昊悍坐在大殿金座上,俯视一手按着心口,向他微微躬身行礼的澄远。 「辛苦你了。」他温和说道。 「臣这次归来,另外给陛下带了份手信,只是这份礼能不能成为陛下的,那要看陛下的诚意了。」司澄远咧嘴笑着。 手信?是什么?澄远送的礼物,肯定非同一般! 昊悍很期待─── 当那名身穿白袍,脚踏白靴,头系白冠的男人,缓步踏入大殿时,他的心思瞬间被狠狠触动了! 白相尹长空,白国最为尽忠职守的谋国之士!他在无数夜晚曾经暗暗感叹、祈祷着沙巴国也能拥有的能臣干吏! 向来只有在传闻中想像他的模样,如今一见,跟自己的揣测倒是相去无几,目秀清奇、温文俊朗,明明是亡国之奴,态度却不卑不亢,目光如炬的凝视着自己。 他想要他! 要他对自己一辈子忠诚! 昊悍毫不犹豫的走下台阶,走至尹长空面前,将配在腰际的锐利弯刀拔出,朝两人之间的地上一插! 「杀了朕,或是,效忠于朕!」 绝对要留下这名男子,不能让他以死殉国,不能让这等稀世之才眼睁睁从手边略走,那将是一生的遗珠之恨! 昊悍并非狂傲的以为尹长空一定不会一刀杀死自己这个让他国破家亡的祸首,有这个可能,堂堂沙巴王会在眾臣面前惨死大殿之上,死于敌国战俘之手。 但他不在乎,他已有觉悟,即使尹长空杀死他,他也不会怪罪对方,他会欣然接受自己的死,一个连令如此良能之人效忠都做不到的王,哪有资格再统治九州万民呢!可是…他还是希望,衷心的希望尹长空能来到他身边,跟澄远一起协助他治理这个国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尹长空缓缓拔出弯刀,举起───眾人心眼都吊到嗓边了,却看他手腕一旋,刀尖顿时转向自己,随即单膝跪下,低头,将镶有红鑽的刀柄朝王高举递出。 这个赌注,他赢了! 「你的忠诚,朕收到了。」 *☆.★∵**☆.*☆.★∵*☆.*☆.★∵**☆.*☆.★∵* hello~自从上週公告之后,就完全没人期待某心的火星游歷记,哈哈,真是难过,囧rz。 不过某心还是照常推出新松饼啦。 昊悍和长空这对。有看过暮日的人应该都有几分了解,没看过的人大体上也没关係,只是某些地方可能会有点不知前因后果罢了。 老实说,这一对本来已经被某心打包装箱了(意思就是不想写出来==),但这个月的某一天,偶突然心血来潮,又把他俩给解冻了,还是希望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结局阿。 个人是蛮喜欢他俩的故事,希望大家也会喜欢^^ 浩瀚之心.2 浩瀚之心.2 玄武恒轩九年,沙巴併白国,更国名为白沙,昊悍于夜鸣山祭祀天地,遵循中原法制自行册封称帝,年号『太始』。又仿玄武官吏编制,设白、沙二相,尹长空拜为白相,司澄远拜为沙相,天下大势堂堂进入新局。 而昊悍也真真正正体会到做一名皇帝的繁杂操劳。 统御北方大半江山,国土之辽已不下于天朝上国玄武,然粮食不足、土地贫瘠、吏治不振的沉疴却不是一时片刻可以扭转过来的,得幸他已有深深信赖的左膀右臂,能辅佐他治理这片锦绣山河。 「陛下,夜深了,您是否移驾就寝?」贴身侍从低声询问。 「晚点吧,朕要再看一些。」昊悍专注朱批,想也不想的回道,御书房的案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奏折,然却不紊乱,一叠一叠的依照六部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白相掌内政外交,直辖户部、吏部、礼部;沙相掌军事战略,直统兵部、刑部、工部,六部的大小事务从基层汇报上来,由澄远和长空二人磋商之后,再呈由昊悍定夺。这是目前初步规划好的机制。 他实在惭愧。因为自己的无能,才累两位爱卿如此劳心。 昊悍不是没试着直接去看基层父母官呈阅的奏章,但在没有二相之前,常常三言两语就敷衍带过的折子,现在突然变得长篇大论,而且夹七夹八、杂叙杂议、言词闪烁、语气模糊,昊悍治事经验毕竟不足,往往阅看了二三遍,还是不知道该从何批起,只好反覆再看,没几日,奏章立即堆积如山。 偏偏昊悍又是不懂苟且偷懒的性子,只得牺牲睡眠,几乎没日没夜的埋首桌前,长空和澄远一看不对,赶忙联手立了规矩,让陛下要过目的奏折,必须先经他们眼皮子底下。 因此现在能躺在昊悍桌上的奏章,都已经过滤,且两相还帮他整理节略,初步拟出了条陈建议,昊悍批阅已十分简单,只要勾选属意的方案即可。 即便如此,昊悍仍时常彻夜不眠。 一本又一本的奏折,他总是认真过目,然后细细揣想政策的内容、各种利害关係、利弊得失,遇到不知之事,他会半夜悄悄至府库翻看书籍,若仍不得解,便会在隔日不耻下问,求教于长空或澄远。 「陛下,您这些日几乎都没怎么睡,白日又如此操忙,奴才担心您的龙体……」侍从忍不住劝諫了二句,实在不忍陛下的宵衣旰食,在白相、沙相还没来以前,陛下哪有这样的,那时陛下每日清晨鸡鸣练剑,慢食完早膳后朝议,退朝之后只需批阅奏折几时,午后便能在御花园里闲适散步,或同妃子赏花,同群臣狩猎。 如今,他只见昊悍陛下日日执笔批阅好像永远看不完的奏章,处理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繁琐政事,甚至连后宫也久未造访,只是依循祖制,于每月月初同皇后共度一晚罢了。 「朕说了没事,你先退下吧,朕看完这些,就到偏殿歇息。」昊悍轻啜了口冷掉的凉茶,视线仍不离案上的奏折。 他不是不累,只是一想到事关云云百姓温饱幸福的万千重担都压在自己肩头,就有些睡不安枕,以前的他没有能力为臣民多谋得什么,光维持一个国家的勉强安定,就已经让他疲于奔命了,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做点什么,也有人可以帮助他的时候,他要尽最大的努力! 侍从微微叹息,御书房的偏殿,还不是堆满了奏章吗? 然,上天对待勤政的君王似乎总非一帆风顺的给予丰盛奖励,而是施下层层关卡、无情试炼。 玄武隐宕许久的飢荒终于惹出民怨,也激出了纷纷而起的叛乱暴动,白沙国边境亦受波及,邗爷镇涌进大量难民,劫掠事件层出不穷,邗城以北的关口紧急封锁,飢民徘徊在城外乞食睡卧,久久不散,对治安已经造成严重影响。 昊悍看着最新呈上的报告,不由自主的浮现那贼匪横行、尸横遍野的悲惨画面,耳边彷彿还能清晰听见垂死之人咽喉深处的嘶吼,以及他们乾裂眼眶中流不出的泪水……那是他永远不愿再见的景象! 纵使这些难民并非他的百姓,他亦不忍… 「陛下您脸色很差,要不要到榻上歇息一会儿。」长空见君王脸色苍白,颇为担忧。 昊悍没有反对,脑门一阵一阵的抽痛,让他十分不舒服,偏偏记忆如潮水涌来,激起一幕幕不愿回想的过去,他有点衝动想逃离这里,却仅止于想想而已,他迈不开自已的步伐,也放不下他的责任。 「对不起…长空,让你做这等下事…」轻柔有力的指尖在太阳穴上缓缓压揉,才觉得那刺痛稍褪了去,张开眼,见他的白相在床榻边替他按摩,昊悍忍着晕眩哑声说道。 「陛下这样说真是折煞长空了,长空无能,没为陛下分忧解劳,才让陛下如此烦劳…」白相的脸上有着内疚的表情。 胡说!胡说!无能的是朕,不是你长空!是朕的昏庸无能治理不好这个国家…甚至管束不了那群老臣,如果…如果是更好更好的君王当朝主政,百姓也许可以生活的更好,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委屈劳累… 强弱适中的力道一路从额侧延伸到僵硬的双膀,沉重的肩头好像轻松多了,他好像真的有些累了…对不起,长空,就让朕稍微休息一下吧,朕知道还有很多奏折没有批阅,等醒来之来,朕会看的…… …………… 当他从昏睡中清醒的时候,外头已经夜深露重,不知是几更天,坐起身,发现龙袍不知何时被脱下了,他只着里衣,盖着条薄毯,头髻也已松开,长发散在脑后。 糟糕!还未批阅的奏章! 昊悍急急的衝出偏殿,却撞见了白相竟然还留在御书房,搬来了一组临时桌凳,就着昏暗的烛光正在阅览卷宗。 「陛下,天寒地沁,赤脚有伤龙体。」 长空微怔于皇帝的失态,却立刻恢復过来,恭敬的起立行礼,且到隔壁把鞋拿出来,屈膝蹲跪在他面前,要给他穿靴。 这怎么可以!朕的白相不是要给朕做这种事情的人! 想拉他起来,偏偏他有莫名的坚持,什么君王岂有在臣下面前弯腰之理?这是哪里来的规矩!难道让臣子在这像冰块的地上跪着冻坏了膝盖就是恪守君臣分际吗!? 朕不懂,真的不懂。却拗不过长空。 突然,脚底传来一阵温暖,惊愕低头看去,却见那人用宽大的朝服袖子裹着自己的脚隻摩挲,就算隔着一层布料,他都能鲜明的感受到从长空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体贴入微的心思… 从来没有人这样为朕做过,连服侍朕起居二十几年的宫女都没有,没有人怕朕冰冷的脚掌遽然踩在地上会刺痛,这只是小事而已不是吗?谁会在乎?就连朕自己也不在乎… 「陛下,请换右脚。」 有一股奇异的情绪在胸口骚动着,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感,让昊悍很不习惯,却不会感觉不舒服,他盯着长空后脑,灿澈的眼中不经意流洩出点点暖光。 「快起来,告诉朕,为什么入夜了还没回去。」脚底的温度似乎是会传染的,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明明是天寒地冻之夜。 长空笑着推说家里无人等门,晚点回去也无妨。 他却在看见那一大叠原本是自己要过目的公文,已经有人预先标註了重点时,顿时有些眼框泛红,这是朕的工作才对啊,是朕分内该做的事。 若无其事的别开脸,佯装翻阅,不想透漏太多情绪… 「你如此为朕着想,朕很感动,但以后别这么做了,你自己份内的公务也不轻,不必为朕这么操劳。好了,有事明天再议,已经太晚了,你就在宫里留宿一宿,去休息吧。」他微笑说道,不着痕跡地送走了白相。 当御书房只剩一人时,昊悍站在桌侧,轻轻抚摸着那一大叠的奏折,他的表情宛如是在抚摸上好的织物,是那样的柔软,那样的满足,嘴角还含着浅笑… *☆.★∵**☆.*☆.★∵*☆.*☆.★∵**☆.*☆.★∵* 松饼出炉囉~~端出热腾腾的松饼!(ps:明明就是隔夜货orz) 今天的剧情有看过暮日的想必都不陌生,不过当时因为主角并非昊悍及长空,所以只是随性的写过而己,如今二人好不容易跃升为主角了,当然要好好细细重温一番囉xd 有没有觉得昊悍很.........>////<....... 浩瀚之心.3 浩瀚之心.3 「陛下,臣妾敬您一杯。」朴素宫殿里,一名婉约美人,微笑的端起银杯,敬她的夫君。 今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过只要逢月初一,不管政务如何繁忙,昊悍都一定会拨冗前往皇后姜氏的处所,与她共渡一晚。 「皇后,朕等回儿还要办事,不能多喝,就一杯足矣。」昊悍歉疚说道,并有礼的接过皇后手中的银杯,一仰而尽。 「陛下辛苦了。」对于夫君的忙碌,姜氏没有任何的不满,她知道在这喏大的后宫里,自己已是得天独厚,而身为皇后,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争宠夺爱。 「对不起,皇后,朕总是让你很寂寞。」轻轻执起她的手,昊悍是真的感觉非常歉疚,他不是一位好丈夫。 「有陛下这句话,臣妾就什么都值了。」姜氏摇摇头,露出幸福的表情。 昊悍又暄寒关切几句,过了午夜,看姜氏躺下睡着了,才又步出皇后寝宫,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宫内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连一些往来必经的廊道宫门也是如此,全因财政拮据,昊悍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的蹲节支出,才连那一点点灯油钱都节省了下来。 「陛下,不如去琼妃那里转转吧?」小太监见昊悍的脚步停下,机伶的趋前提案。 朕去那里做什么? 昊悍瞥了一眼小太监,是个生面孔,心里已有几分底,却也不说破,这个后宫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不管如何禁绝争斗,人人心底依旧各有盘算,每个人都戴着虚偽的面具,称职地扮演各自的角色。 朕也是。 「朕要再去看看昨日的批折。」说罢,绕回御书房,推开门扉,里头也是暗暗的,侍从赶忙把灯给点亮了,那满架子、还有堆散在地上的文册,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不知为何竟给他一种冰冷寂寥的感觉… 「刘顺,如果有澄远送来的折子,要第一时间呈给朕。」不知澄远在邗城作业的如何?饥民灾民难民都安顿好了吗?最近玄武国的动静十分不寻常,他接获不少未署名的黑函密报,指控澄远在玄武曾如何如何,也跟玄武的左相有所过节。 玄武朝的左相霍承恩以奸滑闻名,他担心澄远会有危险,日前已暗遣月梟前去保护,但仍时常觉得心神不寧。 「遵旨。」侍从刘顺垮着脸,见陛下又坐在案前,开始埋首政事。他就不懂,除了政务,陛下难道就没有一点风花雪月、闲情意致之心吗?连每月与皇后的一夜,最近也都待不全了。 朕不能休息,有好多事情需要朕处理,沙巴与白国之前争斗了这么久,两国境内都有不少地方仍满目疮痍、百废待举,尤其春耕马上要到了,朝廷到现在还筹不及足够的稻种,加上战后男丁不足,若是农地不能顺利復耕,明年恐怕又是一场饥荒… 「陛下!」天亮之际,朝议之前,刘顺急匆匆的将一纸奏折呈给了昊悍。 御昂非! 啪一声,直挺的奏折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团废纸,昊悍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要紧紧咬着牙根,双拳握的死紧,才能让自己不拔刀将眼前的事物都斩毁殆尽! 「张出皇榜!詔告天下人!谁再敢动帝国沙相一根汗毛,就是与帝国作对!朕要他后悔莫及!」 狠狠将奏折砸在諫官脸上!昊悍简直不敢置信,就在这样危难的时候,在堂堂帝国沙相遭外人袭击的当口,御史台的諫官提出的”諍言”,竟然就是把帝国沙相拔官夺职,五花大绑的交给玄武朝廷的左相!? 那是与他们一朝为臣的同僚,是对建立如今帝国有赫赫之功的澄远阿! 朕先前是瞎了什么眼,才拔擢出这样的諫官!竟还有脸面跟朕说要以死諫君!! 「此举形同跟玄武开战吶,老臣恳请圣上三思。」老相国壮着胆子出来一言。 「战就战!朕堂堂一国帝尊,连座下爱臣都保不了周全,还凭什么为天下主!」 这胸膛深处的悔恨,朕嚐得实在酸涩! 早知如此,朕绝对不会一意的要去搭救玄武的难民。 就算内心时时刻刻被恶梦给煎熬着,就算朕可能一辈子唾弃自己的见死不救,朕也不要用御昂非的一双腿来成全朕那颗愚蠢的仁心! 他对澄远很重要,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的,那名有着蔚蓝青眸的男人,是澄远的心灵支柱,无论有何理由,朕都没有权力让对朕有大恩的澄远伤心…… 怒气冲冲的退朝,昊悍难得没直接回御书房,而是到了御花园东南隅的天泉楼上,命人拿了好几罈烈酒,一杯接一杯,酒劲入喉,一路烧灼下肚。 他好久没有这样大喝了,上次喝好像是得澄远的时候,那时他的高兴阿,而今天,他只想再好好醉一回,最好醉得分不清地北天南,醉得忘记自己是谁… 眼角瞄见一袭白影,是长空,他登楼上来,默默在身旁跪下。 跪什么呢,跪朕这个无能的王吗? 连保护一名臣子和他的家人都做不到的王,还说是这个帝国的九五之尊呢,呵呵。 「跪什么,起来!」 不要跪了,不要再跪朕了,朕承受不起! 「未经通报,擅自见驾,其罪一,办事不力,害及同僚,其罪二,昏庸无能,失信主上,其罪三,臣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白相稟道。 昊悍一听,还真有点想放声大笑,但却一丁点儿都笑不出来。 长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这么能干,千言万语,总是能把朕的过错归咎给自己! 「臣有罪,臣不能拟旨发佈詔令,此时实在不宜征战。」充满理智的声音,温和有力的劝諫。 昊悍暗暗地收紧五指,手劲几乎快把酒杯捏碎!朕怎么会不知道此刻不宜征战,朕前晚还在想着春耕播种的事情,还想着之前的烟硝战事让农地荒废不少,朕怎么会不知道如今一旦轻啟战端,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会有多少人因战争伴随而来的饥荒死去! 朕…… 「君无戏言。」沉重吐出四字。 但忠臣不给君王任何藉口。 「陛下金口一开,一言九鼎,自不能反悔,圣旨无法下达,全因长空冒瀆天威,请陛下重惩。」尹长空跪在地上,重重一磕头。 ………………………………………… 终究还是要抉择的,是吗? 在朕的百姓和朕的臣子之间,要朕选择是吗? 澄远难道会要朕开战吗?他不会。 御昂非会怪朕吗?他也不会。 所以呢?朕就这样坦荡光明、大义凛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以大局为重,苍生为念的那一边吗? 朕该这么做,是吗!? 「……白相尹长空,抗命不遵,杖责一百,罚俸三年。」缓缓闭眼,不再去看。 为王,真是一件痛苦的工作…… 长空,朕的白相,你会了解朕是用什么心情下宣战的旨意吗?你会了解朕又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收回成命吗!? 你会了解朕惩处你抗旨不遵的话,是多么艰难才说出口的吗? 你会了解朕此刻内心的煎熬,万般的挣扎,还有这些心情都无处可诉的痛苦吗? 呵…你不了解… 直到现在,朕才终于明白… 为王… 最大的试炼是…… 对谁也无法说出口的… 孤独。 *☆.★∵**☆.*☆.★∵*☆.*☆.★∵**☆.*☆.★∵* 趴在地上的趴趴心。(─..─) 浩瀚之心.35(END) 浩瀚之心.35(end) 那一瞬间,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落长空左边的脸,他的嘴角却如弦月般向上弯起。 「陛下…臣之人生至此,从未有人说过要珍惜臣…陛下是第一人。」长空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此时内心的感受,只觉得整个人满溢着幸福的感觉,好像插上了翅膀在无际青空中飞翔。 「长空,朕没这么好…」见他如此快乐,昊悍却反而有些不好受,他微敛下眼帘,心一横,将深藏在肉里的刺一口气给拔了出来:「那是因为朕什么都给不了你!」 「以君臣之份,你是朕的得力臣子,值得任何赏赐及最高的荣誉,无庸置疑,但作为朕心仪的对象,朕却什么也给不了你!」昊悍闭上眼,说的又快又急,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 「朕是皇帝,不能为你解散后宫,也不能召告天下,给你适宜的名分,这样的朕……」咬牙握拳… 「这样的陛下,臣还是喜欢。」长空微笑着捧起昊悍的脸,接的极其顺口。 「臣也不能为陛下弃社稷百姓于不顾,臣也绝计不许陛下的清明治世留有任何污点,臣不会成为陛下的男妃、男宠、男妾,臣只会一直是陛下的白相。」 这段感情不能见容于世,注定永远埋没在青史之外, 但,又如何? 「长空…这样对你很委屈。」歉疚与叹息,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私心,真的很自私,即使什么也给不了,却仍旧想要在一起。 「陛下,恕臣直言,依臣之见,将来委屈的恐怕不会只有臣。」长空抹去自己眼角的泪花,语气里倒是一派轻松。 「什么?」怎么听不懂? 「好了,陛下,接下来总该做些什么吧,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您的伤需要治疗,而且明天还要上朝呢。」长空自顾自的转身,开始打量室内的装置摆设,有什么出路吗? 这话题转换之迅速,让昊悍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刚刚出现在两人之间的綺霓气氛消失无踪,内心只有用扼腕扼腕扼腕扼腕来形容。 「长空……就这样?」昊悍不死心的再度开口问。 「什么就这样?」长空审视着上方的窗间,如果把木条给拆了,应该可以出去。 「朕…朕和你…和你的关係…」结巴是什么意思,朕为何要结巴阿。 「陛下喜欢臣,臣也喜欢陛下,不就是互相喜欢的关係?」长空还是盯着窗格,很顺的理所当然回答道。 「就这样!?」昊悍无法克制的怪叫了一声,过去追求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其间还心痛了好几次,昨晚更是当足了柳下惠的苦,如今苦尽了,甘甜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尝到?就只来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不然陛下有什么好提议吗?」长空随口一问,人跳上椅子,动手去扳窗间的木条。 「…………」昊悍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什么错,他忘记了他的白相────这个尹长空,基本上是个理智实际到不行的男人,期待他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简直就是注定要叫自己失望加绝望…… 不过……… 昊悍的视线落在正前方那包裹在红纱里若隐若现的翘臀……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陛下,你的建议………」后边迟迟没有回音,长空才想复诵一遍,没想到甫转头,整个人便被措手不及地抓了下来,打横抱起,下一秒已置身一片粉色朦胧的大床上了。 「朕的建议是……」昊悍一字一字的轻声说道,同时许多细柔碎吻缓缓地落在长空脸上。「…你让朕胡作非为一番如何…」语毕,他已强势又不失温柔的覆上对方的唇,辗转吮吻。 「…胡作非为,可是会成为昏君的…」长空强持镇定的说道,但微微的细喘以及发红的耳根洩漏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有爱卿在,朕怎么样都不可能成为昏君的。」轻笑,大掌抚上那副韧性与美感兼具的身躯,有着武人的精实与文人的白皙,让昊悍爱不释手。 「陛下……」对于男女之事,长空并非毫无经验,在旧白国时期,王不重用,有志难伸之际,他也一度荒唐恣意、流连声色之所,但年少时的轻狂早已远颺,这些年来他一直洁身自爱,以理智自期自许,如今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朕一直想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一直很想…」昊悍悠悠喟叹道。「想有一人能理解朕,与朕心意相通……让朕活的像一个人…而不止是一名皇帝……」额轻抵着长空的额,眼望着他的眼,昊悍以全心感受当下,感觉自己生生的活着。 「长空,如果害羞的话,就咬朕的肩,抓朕的背。」有些戏謔的啄了他唇一下,下一秒,却又无比认真的接着说道:「但是…无论如何,要记得紧紧抱着朕。」 「…臣…明白…」长空望进君王的双眸里,感觉自己正被深深的珍惜着、怜爱着,虽然陛下声称什么也给不了,但此言差矣,陛下身为皇帝的那部分,陛下不能给,他也不会要,但是除此之外,陛下真正的自我,真实的情感,一切的喜怒哀乐,这一面,则是全给了他… 陛下想要珍惜自己… 自己又何尝不想珍惜陛下… 希望陛下能敞开心扉,让他抚平陛下内心的寂寞忧伤… 「臣会紧紧抱着您…一直…至死也不放开。」长空微笑着轻声誓言。 「…朕心…甚慰。」终于,终于说出这句话时,不再感觉苦涩,而是几乎想要掉泪的幸福。 朕的白相… 朕的长空阿… ─────接下来,就是不容外人打扰窥视,专属于情人的火热时间了。 在白沙帝国史上,有一天非常的特别,但也特别的微不足道,皇帝不见踪影,无故不朝,而一向以尽忠职守闻名的白相尹长空竟也亦同,传言二人是一同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因事耽搁,所以延误了返宫时间,这对一向勤于朝政的君王与白相来说,相当罕见,但这样的事情,在往后昊悍帝临朝执政的二三十年间,再也没有发生过。 不朝之事只是意外,微不足道,也无记载入册。 但只有他二人才明白,那日的事,改变了他们一生。 今后,人生路上,相偕同行,谁都────再也不寂寞了。 御书房里,清风一阵,顽皮翻乱案上书,一片柊叶飘飘落地,只见上头赫然刻着一行字: 『只要好好去爱一人,为他着想,就能感觉幸福。』 <全文完> *☆.★∵**☆.*☆.★∵*☆.*☆.★∵**☆.*☆.★∵* 完结啦~~~(撒花+放鞭炮+满地打滚) 终于搞定这一对!这样的结局应该毫无疑问是happyending了吧!(泪) 不长不短的,对某心来说刚刚好,不管怎样,总算又了却一桩心事囉。 照例,某心又要消失几个星期,放空身心,好再度让新灵感降临偶的脑袋。xd 各位亲亲有什么新鲜的提议或是对浩瀚之心有什么看法或感想,欢迎在会客室提出,某心会在火星上用望远镜观看的。(喔~~~~) 紧紧相依 -----中秋暨汝夜的生日贺文 朝堂上,六部尚书正滔滔不绝地陈报各自的业务主持情形,帝国的第二任沙相,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司律,却罕见的有些心不在焉。 今个儿是中秋… 中秋是庆团圆的大节日,往年朝廷总少不了举办一些热热闹闹的庆祝宴会,邀请君臣军民同乐,但今年因为…发生了许多事情,加上帝国各地都有些大大小小的天灾,并不适宜大肆铺张享乐,因此陛下已取消了宫里的中秋晚宴,并教令眾臣亦不得过度奢华张扬,以免民怨。 可这些都是不是司律縈绕在心头烦躁的。 他只是…… 「本日朝议就到此为止,白相会后御书房见驾,其馀都早早回家过节去吧,朕先在此给诸位爱卿贺声佳节愉快。」昊悍笑着说道,眾臣也同声贺喜。 司律有些魂不守舍的退朝出宫,一人漫无目的的走在流苏城的大街上。街上人声鼎沸,小贩奋力吆喝揽客,许多人都在做中秋的最后採买,准备煮上丰盛的一餐,全家人团圆赏月,茶行、饼铺更是生意兴隆。 梟哥在等他回家… 司律知道,但却不知为何,人就是在外流连,迟迟不想回去。 时近傍晚,彷彿就像是说好的一样,人群如潮水般退去,转眼大街上就成了空荡荡的一片,就算是生意再好的商家也都歇息过节去了,远远望去,住宅区那边的灯火一个接一个亮起,这儿却一个接一个的暗去,司律挑了一户铺子的廊沿下,靠着墙,席坐在地,完全忘记他还一身朝服,此举未顾及身分,其实不妥。 不想回家…… 司律微垂的头,把半张脸埋在双膝之间。 御爹总是笑他,这个习惯一直都改不了,每当沮丧时,总是像小狗一样的找个角落蜷缩起来。 「汪…汪……」 小狗!? 司律抬起头,发现对街上有一隻毛色杂黄的幼犬,牠原本正在捡食摊贩遗留在地上的破烂菜尾,却被另外几隻体型较壮硕的野狗赶开,牠呲牙咧嘴的还作势想要奋力一搏,不过凭牠那营养不良宛如乾柴般的瘦落体魄,马上就落败了,身上多掛了好几道伤痕,牠却不哀鸣求饶,只是默默的舔着伤口,一跛一跛的走开。 此景似成相识。 记得…记得在被远爹捡回来之前,他也曾经遇过这样的事情,被那些成年乞丐欺负,乞讨来的剩菜饭都被抢走,根本要不回来,还被狠狠痛打,叫痛没用,哭求没用,呼救也没用,因为没有人会帮忙,你只是一个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 那样的记忆离自己似乎已经好远。 因为后来他被远爹带回家了,他也开始有”家”了,不是一个人了,有远爹保护他,有御爹照顾他,饿了有东西吃,天冷了有衣穿,有暖炉煨,如果这样他还手脚冰冷,御爹就会温柔的揽他入怀,用暖呼呼的大掌包裹着他的小手,轻轻摩擦… 司律没有注意到自己何时已经一个箭步踏出,将那隻幼犬抱进怀里,完全不管警戒心很强的流浪幼犬根本不亲近人,张口就狠狠咬住司律的手臂,司律也不在意,他只是紧紧抱着牠,紧紧抱着,同时,几滴眼泪偷偷地落在牠脏臭杂乱的黄毛里。 他其实真正想要抱住的是自己。 他其实真正想要能抱住自己的,是当年曾经温柔揽他入怀的人。 他想他的御爹,他想他的远爹。 但他们都不在了,一位已经离世,一位则在去年远走他乡。 今年开始的中秋,他司律已经没有两位爹爹了。 泪流不止。 「…呜……」彷彿能察觉到他的悲伤,小黄狗松开口,突然缓慢的开始舔着司律的侧脸,一面呜呜低叫着,圆滚滚的眼睛盛满了单纯的安慰。 「你…要跟我回家吗?」司律问牠,他想问,他需要有人跟他回家,今天他想要有家人陪在身边,他想他的爹爹。 「汪…」似乎聪颖通人性的幼犬,就这样应了一声,让司律的哭脸露出了一个笑,他抱着小狗,甫转身要往回家的路,却发现有一个人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梟哥……」司律吶吶的呢喃出声。 梟一身黑衣,彷彿整个人融入夜色之中,一张脸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无声无息的走近,用袖子以一种有些粗率但又感觉的出来他已经尽力温柔的方式给司律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把司律的脸压在自己胸膛上。 经过好一回儿…才说:「回家。」 我们回家。 简单二个字,让司律才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溢流出来,自从远爹离家的那场大哭之后,这一年他几乎未再流泪过,是不是时至佳节,思念总会让人变得特别脆弱? 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牵着司律的手,默默的领他回家。 未料才推开自家府上的大门。 里头的景象却让司律大吃一惊。 「小律,我们等你好久了!」声若洪鐘喊出声的竟是尤天梵、尤地藏二兄弟。「不介意舅舅来跟你蹭个中秋月饼吃吃吧。」在生意上以精明狡猾着称的商人,此刻也不过是想与外甥过中秋,开开玩笑的普通亲人而已。 「哦,终于回来啦,我还在想明明没给你多派公务,怎么你还有办法在外游荡到这么晚呢!」一身白衣的男人手上拎着两壶酒,从内室走出来。 「尹叔!」瞪大了眼。 「怎么?今天是中秋佳节呢,你御爹藏的好酒,还捨不得让尹叔喝阿。」他故意板着脸抱怨道。 除此之外,庭院里早已摆上一张大方桌,上头铺满了一些好酒好菜,当然好茶和好饼也一应具全,香味四溢,司律怀里的小黄鼻头一嗅,兴奋的立刻跳下地,屁颠屁颠的摇着小短尾凑了上去。 牠的热情洋溢立刻被回报以一隻油滋滋的大肥鸡腿,开心的尾椎都要摇散了。 「来赏月吧,今儿月圆正美呢!」尤家二兄弟对自己人一向是直率不做作的,当下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吃得没一点上流富商的形象。 「律儿,虽然你两位爹爹不在了,但还有我们,况且尹叔相信,虽然他们不在你身边,但他们的心也一定无时无刻与你紧紧相依,因为这样才叫做家人嘛!」长空摸摸司律的头,公事上他是不讲情面的,但私下,他可疼爱司律的紧。 昂非和澄远的这个孩子,自己怎么样也能算上一个乾爹是不。 「尹叔…」司律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啦,中秋不要哭,吃块饼吧,这可是城里最出名的四方饼舖近晚最新出炉的一批饼,新鲜的很。」接过饼的人不是司律,而是梟。 他拉着司律坐在方桌旁,又帮他擦了一次泪痕,整张脸还是没一点表情,却是小心翼翼的将饼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司律。 「中秋,家人,一起,吃饼。」 让我们的心紧紧相依。 因为这才是───家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