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吕记之仙域灵宫》 第1节 栖乌寨 栖乌寨位在荒凉贫瘠东北草原,有着高高低低的起伏山丘,当中有一条小溪水流过,流水不丰,但长年不竭,这儿居民不多,听说前个朝代这里原本是一小队官兵驻扎之地,歷经百年岁月,官兵早已不再,但其军属家眷就这么留了下来,他乡变故乡,也不知歷经几个世代,反正这些居民早已落脚生根,成了当地人。因为这里地处入关的便道附近,常有经商的旅人路过,不过因为半天路程就可入关,所以在栖乌寨打尖住店的人很少,顶多有两三间茶店,供旅人歇歇脚。 原本小村落寧静过着日子,不过这阵子,却不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村里老头儿忍不住好奇,带着两年轻小伙子去张望了一下,回村后直往家门口走去,边走还边摇头,嘟嚷着说:「怎么这儿平白无故来了这些个兵爷,以后可还有安静的日子可过吗?」 老大娘和一群街坊跟着老头屁股后头直问: 「老头子你到底看到了甚么,倒是跟我们说说呀。」 老头儿说: 「还不就是外坡头,刘老弟常去放羊吃草的那片毛草地,不知啥时,来了一大堆的兵爷,搭了好些个军帐就这么住了下来,老没事放砲仗,这阵子轰轰的响声,就是这么样子来的。」 老大娘说: 「唉呦,你可是看清楚了吗?那些兵爷啥时来的呀,怎么都没注意到,你看他们会不会到我们村里来要这个,要那个,可万一要的不足,会不会搞得我们都没得吃啦。」 老头儿说: 「俺怎么知道,反正俺看呀,大伙儿得准备准备,如果真不行了,咱们最好先回关里头避避。」 老大娘叹息的说: 「这怎么行,离开了这里的庄稼,这可怎么活呀。」 老头儿有点气呼呼的说: 「不然怎么办,都说兵爷就是穿了官服的土匪,没两样,别搞拧了,连命都给赔上。」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出主意,乱哄哄的可吵杂了,谁也没注意到,在这街坊人群中有位陌生的大爷,看来五十好几,像是经商跑单的商人,跟大伙儿瞎凑和了一会儿之后,便独自离开,老头儿眼尖,就问了路口开茶店的孙二娘说: 「二娘呀,刚刚你身边的那位大爷,是打哪儿来的呀。」 孙二娘有点烦躁的回说: 「我怎么知道,还不就是跑单的商人,买口茶喝,看见咱们这儿热闹,过来打探个新鲜,这有甚么奇怪的,大概看了看,没他的事,这不就走啦。」 说的也是,大伙儿都见惯了这样的外地人,老头儿问了问,也就没再想这事儿了。 大伙儿讨论了半天,当然是甚么结果也没有,久了无趣,人也就渐渐散了。 村里刚提到那个跑单帮的商人,离开小村后,竟然独自往刚刚老大爷口中的毛草地走去,没走多久,翻了个小山头,还真的看到了这些所谓的军营,搭有几座军帐,旁边有运货用的板车,马匹,大约有三、四十人,都是端着长枪,穿着军服的士兵,这些看来没甚么特别,不过,在这些军帐的中间,却有一块地方,以大块布幔为墙,围了起来,这就有点奇怪,这跑单的商人压低了身形,似乎心里有所盘算的看着。 这军营的士兵,仔细瞧来,似乎跟咱们大清朝的兵不太一样,长的是同样的面孔,服装却是西洋人的模样。 「是东洋人。」 跑单帮的大爷心里想着。 这些兵,真如老大爷所想,是日本的士兵。五天前穿越长白山后,便一路直奔此地而来,似乎早已探勘过路线,一丁点不浪费时间,因为此地距离关内太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越快完成交办的任务越好。 布幔中,急急忙忙跑出一个士兵,浑身都是泥土,向正在旁守候的军官气喘吁吁的报告说: 「报告少佐,挖到了,正如圣女所言,下面有一个小山洞,山洞深处真有一扇紧闭的石门。」 少佐听完报告后,正想进入帐中时,忽然这时帐帘掀开,走出两位头戴面纱斗笠,身着素白日式和服的少女,少佐见二人甚是恭敬的退让开来,正要开口说话时,其中一位少女倒是先开了口说: 「少佐先生,我们都听到了,立即请士兵们都上来,四周警戒,在我们没上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如果有不明外人接近,立刻驱离,切记不可随意杀人。」 少佐应诺,立即依少女所指示,命令坑道里所有士兵上来,并撤离围帐内所有士兵,荷枪实弹,四周警戒。 这时就看到两位少女快跑两步,竟如野兔般一跃而起,足足腾空二、三丈之高,就只见两条白色的身影,逕自飞过围帐,进入深掘的地道之中。 这两位少女看的出地位不同一般,这批军人对她们非常恭敬,为命是从,甚至称呼她们为『圣女』。 时间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带队的少佐有点焦急,不时想上前掀开帐幔去查看状况,但是圣女有指示,不得接近,所以只得耐心等待。 终于有了动静,帐幔掀开了,两位少女狼呛的互相扶着走出来,两人面纱斗笠已经掉落,原本梳缚整齐的头发披肩散落,看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走没两步,就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看的出来非常难受,少佐急忙走近,但又不敢碰触圣女,只能在旁一直急着说: 「圣女,你们怎么了,要不要紧,河田、次木,你们两个快去拿毛毯过来。」 少女勉强挥挥手,非常虚弱的说: 「我们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请少佐先生立刻命令士兵们把这个地坑给埋起来,不要让外人发现了。」 少女说完,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瘫软了下来。 就在少女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悠的笛声,四周士兵惊觉的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人影,彷彿这笛声是从四方飘散而来,忽前忽后,两位圣女一听到笛声,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睁的好大,两人相望了一下,彷彿知道这笛声的来由,惨白的面容勉强微笑点头了一下,便闭目端坐,少佐见状,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见圣女的反应,便命令所有士兵安静,不得出声。 这笛声清心悦耳,却又幽静凝心,即便不懂音韵之人,也能听得入神,不一会儿,两位圣女身上竟散发出缕缕黑烟似的物体,一散出便被轻风吹散,圣女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正当所有人陶醉在这笛声之时,谁也没注意在圣女的旁边,竟然出现一名中原商贾装扮老汉,而这个人,就是才从栖乌寨离开的跑单商人,这优雅的笛声,正是出于此人之口。 大伙儿如梦乍醒,急忙端枪瞄准,少佐更是急的拔枪大喊: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只见这名老大爷徐徐不急的收曲结尾,说出的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因为他居然说的是东洋话。 老大爷对着两位圣女说: 「你们好一点了吗?」 两位圣女此时已恢復红润肤色,精神也恢復的差不多,圣女先是开口斥责说: 「少佐先生,不得对这位先生无礼,请士兵们立刻退下。」 少佐对圣女言听计从,本能反应似的立即挥手要士兵们收枪后退。 稍微整理服饰,两位圣女恭敬的向老大爷行大礼说: 「感谢长者救命之恩,冒犯之处,请长者见谅。」 老大爷说: 「节子、杏子,几个月前我们才见过面,没想到这么快在这里又碰了头,看来,圣主大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是吧。」 两位圣女互相对看了一眼,便低头不语,似乎已经默认了。 老大爷看着四周的东洋士兵,沉静了一下,接着说话,却说的是中国话: 「封闭『圣灵树』是件极其危险的事,虽然你们带有护身灵玉,但是圣灵树附近的护树灵兽可不同于一般邪灵,你们还可以爬的上来,已属万幸,虽然我已经帮你们去除了大部份护树灵兽的邪气,但是回到东照圣殿,还是要请圣主帮你们再调养一阵子,方可恢復正常,知道吗。」 两位圣女又是一拜,并且感激的说: 「谢谢长者的关心,也请长者原谅我们的作为。」 老大爷说: 「唉!不怪你们,东照圣主雄心已潜藏千年,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她又如何会放过,倒是苦了你们两位,既然已经完成交办的事情,就快快回去覆命吧。」 两位圣女恭敬的回答说: 「谨遵长者旨意,我等立即离去。」 老大爷转身便离去,士兵们不敢阻拦,让出一条路。两位圣女起身恭送,直到老大爷走远了。 少佐及士兵们看的奇怪,这个老汉到底是谁,见圣女对他如此恭敬,想必大有来头,但又不敢多问。 『东照圣殿』直属日本天皇,行事神祕又地位崇高,主事者称之为『东照圣主』,不过除天皇及近侍,谁也没见过其人,圣主麾下全是女性,称之为『圣女』,外出办事,便是代表天皇的旨意。这群士兵立即依圣女所示,埋地道,拔营撤退。 过了一晚,隔天一清早,村里刘大爷照常带着小孙子出村口赶羊吃草,早些时候,见着村里大伙儿议论纷纷,这刘大爷就是不信邪,照常干活,今天还偏偏就选这毛草地,但见毛草地上除了杂草遍野,全无人影,便嘟嚷的说: 「甚么兵爷,什么军帐,俺就知道老甘瞎扯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还打包入关,俺才不会上他这个当呢,晚点回去,可得好好数落这老头儿。」 说着说着,便挥动手中的竹竿,赶着羊群去吃草了。 第2节 吕家庄 离县城大约一天半天的路程,吕家在这村里,可是大户人家,虽然这儿原本是有地名的,但大伙儿都知道这吕家生意作的大,外地人来到这村里都是问着吕家,久而久之,村里的人乾脆就说这里是吕家庄。 这天吕家老管家福伯由县城学堂接回了小少爷,才刚刚安顿好小少爷,福伯就急着要回报吕老爷,说小少爷已经回来了,才步入厅堂,便见一老者立于大厅之中。 老管家福伯见着眼熟就说: 「啊!是韩老爷呀,好久不见啦,看着老爷子身体硬朗依旧,真是好呀。」 韩老爷回说: 「呵呵,是呀,福伯,好久不见,有五、六年了吧。」 福伯走进厅堂,习惯性一眼望在桌上空荡荡,顺口就说: 「哎呀,这些小丫头是怎么伺候人的,真是的,怎么没倒茶出来给韩老爷呀。」 福伯走着走着又说: 「韩老爷,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去帮您倒杯茶,您稍后一下。」 韩老爷笑着说: 「呵呵,福伯您还是一样,急性子一个,我比你早到没多久,小丫头们很勤快,都下去做了,也去通报老爷了,您就别急了。」 福伯说: 「喔,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这就去看看老爷出来没,正好我也有事要回稟老爷。」边说边撩着袍子往内堂走去。 没走两步,吕老爷已经走入厅中。 福伯见着吕老爷便说: 「喔,老爷,我已经把小少爷带回来了,现在小少爷正在房里整理行李哪。」 吕老爷说: 「好…好…待会儿叫他到书房来找我,我有话要跟他说。」 福伯应偌后,便离开了大厅。 厅堂内就剩下两位老爷子,厅堂虽不大,却也精緻,三边临着花园,搭着落地窗台,可随意进出花园,微风吹入,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韩老爷说: 「看您住这儿环境清幽,舒适宜人,有夫人伴着、子孙陪着,不愁吃穿,衣食无虑,这就是人世间所谓的幸福,您这辈子就打算这么了啦。」 吕老爷笑着说: 「呵呵,对呀!真是糟糕,你来的正好,本来我想处理好了家里的事,就要去找师尊,你来了就得等我一下,咱们一起去。」 福伯端了茶壶杯子才晃了近来,听到了尾巴几个字便说: 「啊~老爷要出门啦,要我去准备一下吗?」 吕老爷说: 「福伯,没这么快,还要等过好些天,哎呀,茶水让小丫头端着就好,好,好,茶摆着就好,去招呼小少爷吧。」 福伯说: 「我是看小丫头七手八脚的,还是我端着来放心,好,这就去了,韩老爷您慢用呀。」 韩老爷说:「嗯,你忙去吧。」 两位老爷间聊了一会儿,韩老爷刚出远门回来,言谈间,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安的气氛。 吕老爷说:「你应该也是收到了令帖才来的吧。」 韩老爷说:「是呀,而且我所知道的修仙人都收到了。」 吕老爷说:「应该是有甚么事要发生了,你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韩老爷说:「呵呵,我孤身一人,来去自得,没甚么要安排的。」 吕老爷叹口气说:「唉!是喔,这一离开,恐怕这辈子是回不来了,好在我这家业已有子嗣继承,老大、老二还算不错,守着这个家,应该不是问题,现在只要再把小的安排妥当即可。」 韩老爷说:「那夫人香香呢,这个託付可不同于一般,你要如何处理。」 吕老爷说:「这当然是最大的牵掛,但也只能尽力了,有着这个家业,这辈子应该是不愁吃穿,而且,我已请託蓝兄,将他的俗间弟子安排落脚于此,好有个照应。」 韩老爷语气突然转的有点谨慎的说: 「最近的气氛真的不同以往,早先几年,与『圣心策』执事曾论及几个令人担忧的异象,来源皆指向东瀛,受其所託,东渡日本国,在那里游歷了一阵子。」 吕老爷说:「那你有看出了甚么事,是『圣心策』所谓的异象。」 韩老爷说:「没有,唉,我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哪能看出甚么,几个特殊的地点,依照『圣心策』所示去查看,也并没有像他们所说的状况发生。」 吕老爷说:「如此看来,『东照圣殿』的实力,已在『圣心策』之上。」 韩老爷说:「我也有相同的感受,这次去东瀛,依例必须去『东照圣殿』拜会,可以感受整个圣殿的氛围气势,已大大不同于以往,彼盛我消,这个态势已经非常明显。」 吕老爷不禁叹了一口气说:「『东照圣殿』,潜沉千百年,逐鹿中原之心志,似乎从未稍减,等的,就只是时机了,而这彼盛我消,亦属意料中之事,『东照圣殿』与『圣心策』主事者御灵之能天差地别,要不是『圣心策』依靠着『圣城』的地势之力,早就一败涂地了。」 韩老爷接着说: 「时机?呵呵,有一件事说出来,您所谓的时机,恐怕已经到来,三天前,我在栖乌寨见到了『东照圣殿』的圣女。」 吕老爷说:「东北关外的栖乌寨?」 韩老爷说:「正是。」 吕老爷听到韩老爷这么说,似乎已明瞭了事情已经相当严重,不禁喃喃说道: 「栖乌寨附近的『圣灵树』乃是交流东北方的地灵要点,一旦被封闭,『圣心策』将再也无法获得东北地方的地灵先机,这么作,无异遮蔽了『圣心策』的耳目,『东照圣殿』的等待,看来已经化为正式的行动了。」 韩老爷摇着头说: 「恐怕还不止于此,这地灵先机能否探知尚属小事,真正令人担忧的,恐怕是灵脉的流向也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大清的国运恐怕不会那么顺遂了。」 吕老爷不禁感叹着说: 「东照圣主,已不再是当年我们所认识的那个清纯小姑娘,长久以来,她一直背负着维护日本国皇室的使命,而她也真的做到了,使得日本天皇一族延续至今,从无间断,听说现在日本天皇已经完全重新掌握权势,如此看来,下一步,势必出兵大清。」 韩老爷说: 「是呀,自从大宋朝覆灭以后,日本国皇族便不再奉中原王朝为正统,反而认为自己的天皇才是一脉相承的中原正统,更以『轩辕令馆』令其设置『东照圣殿』为凭証,确立日本国皇室才是血脉最纯正的中原皇室,入主中原,当为必然,时至今日,依然如此认为,真是不懂,『轩辕令馆』当初怎么会安了『东照圣殿』这步棋。」 吕老爷听了,赶紧接着说:「轩辕之令,不可妄加评断。」 韩老爷叹了口气说:「唉!也许,这正是要我们离开的原因。」 厅堂沉静了下来,两位老爷各自凝望,不再搭腔。 不一会儿,福伯进来,正要开口稟告吕老爷事情,可是吕老爷抢先一步开口说: 「福伯,劳烦你领韩老爷到客房歇着,再看看韩老爷有甚么交代,你帮忙好好招呼着。」 福伯回说:「晓得了,韩老爷,请这边走。」 福伯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说: 「对了,老爷,小少爷已在书房等您了。」 吕老爷说:「好,知道了。」 吕老爷边走边沉思,其实要跟进贤说的话,一直在心里琢磨着,本来想想应该还有两、三年后才会需要告诉他,怎知现在得提前说起,毕竟小子现在才十来岁,他能理解我即将要告诉他的事情吗?虽然这小子平时就是古灵精怪,颇有自己小时后的模样,可是现在要说的话,毕竟与一般凡人认知颇大,想到这里,不禁感叹一声,唉!真是俗事缠身,修行七零八落也就算了,连这种小事都烦心许久,顾虑这么多,果然凡间事,烦心事。 推门进房,小子生的机灵,父亲未进门前听到脚步声即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恭敬立于桌前,等待父亲入座。 吕老爷见着小儿子,呵呵笑着说:「呵呵...进贤又长高了不少。」 进贤回说:「父亲身体安好,进贤一切安顺。」 吕老爷说:「进贤,坐着吧,别太拘束,向你母亲请安了吗?」 进贤回说:「嗯,刚刚母亲跟我一起整理衣物的。」 话才出口,急忙呜住嘴,心想惨了,说错话了,父亲一定会责备怎么还要母亲帮忙整理,父亲一直都是要求要独立自主,自己的事不可假手他人,要亲力亲为等等念个没完,于是便急忙改口说道: 「喔,没有没有,母亲只是在旁陪我说话,衣物是自己整理的。」 吕老爷嘴角扬了一下,也就没嘮叨这事。 吕老爷说:「进贤,你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该是懂事的年龄了,虽然还不能像你两个哥哥已经开始打理家里头的生意,不过,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交代你去做,你可要专心的听我说呀。」 进贤眼睛一亮,心想父亲第一次要交代我做事,真是既期待又兴奋。 吕老爷接着说:「下个月十五以前,我会让福伯带你到京里去找一位柳先生,自此以后,你就跟着柳先生学习,他是一位学问非常渊博的老师,对你将来非常有帮助。」 吕进贤自从懂事以来,就被送到县城念学堂,这三、四年没有父母天天呵护,其实也习惯了。近年来随着大哥、二哥陆续到了县城学习做生意,有两个哥哥罩着陪着,也就不会觉得寂寞,而且都是好玩的年纪,三兄弟间暇之时,游遍县城,好玩的事还真不少。但这下子被父亲使到京城,离家不但更远,又没家人陪伴,恐怕也不是像现在想回来就回来这么简单。父亲第一次要交代给自己的事竟是要离家更远,想了想眼泪都快流下来,但又赶紧收了回去,怕父亲责骂。只是嘴里还是不小心溜出了一句: 「要到京城呀。」 进贤整个脸揪的跟包子一样,吕老爷当然看在眼里,但一切已安排妥当,时间又紧迫,只得接着说: 「你年纪还小,父亲知道难为你了,但有一件事我得要告诉你,你要谨记心中,而且千万不要随意对人说起。你跟一般人是不同的,你拥有一种很特殊的天赋,所以你必须要接受比一般人还要严格的教导,因为你将来的命运,都将会和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息息相关,所以不管你以后会遇到任何的事情,都一定要保持一颗善良但是坚强的心,这也是父亲我对你最重要的期望,你懂吗?」 「特殊的天赋?是甚么特殊的天赋。」 听父亲说这些话,进贤心情可复杂了,能被父亲这样交代事情,是有一种骄傲的心情,但讲的似乎是很大的事,大到脑筋一片空白,完全不能理解,所以只能这样问了。 吕老爷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拥有的特殊天赋目前就像一张白纸,将来会是甚么,我也不知道,但只你要乖乖听从柳先生的教导,你就会慢慢发觉你与一般人是多么的不同,这些话要是过个三、五年再说,你一定就会理解,但是呀,即便是神仙,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呀,呵呵呵…。」 吕老爷的感叹在年幼进贤的眼里,还真的是无法理解,彷彿无忧无虑的生活无端都将全变了样,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进贤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将会开始一段非常不平凡的人生经歷。 香香在房里捡着一些女红在做,都是与丈夫、儿子有关的衣服或配饰、答应进贤的小香包,里头塞些药材,还得有些驱蚊的作用。 丫环小翠推门入房,与其说是丫环,不如说小翠与夫人相处像是姊妹一般。香香从小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娘亲生了香香没多久便过世,父亲虽然很疼她,但也无法日夜陪伴,便买了奶娘的女儿为婢,专门负责照顾陪伴香香,两人年纪相彷,人前小姐丫环,人后相处彷彿姊妹,两人也就这样相互陪伴的过了大半岁月。 小翠进门见到夫人便说: 「夫人,老爷今天亲自下厨,炒得满满一桌好菜正等着夫人及小少爷用膳呢。」 香香说:「老爷亲自下厨呀,那今天他的心情准是不错。」 小翠说:「是呀,老爷与韩老爷现已经上桌喝起酒来,说要等夫人与小少爷上桌了再一起用餐。」 香香说:「呵呵……还喝起酒来了,这倒少见,大概是两人太久没见面了吧。」 小翠说:「是耶,平常见老爷没喝酒,一定是太高兴了。」 香香对小翠说:「我们先去找进贤,再一起过去吧。」 小翠说:「是的,夫人。」 香香放下了针线活,便与小翠一起步出房门,小翠想起事情,便跟香香说: 「夫人,老爷最近又买了几个小丫头回来,听说都是家境贫穷,要被卖到窑子的,老爷心一软,都带了回来,说是要夫人去看看,有贴心的,可以留在身边服侍,也让小翠可以多个帮手。」 香香说: 「喔,是呀,这倒让我想起来,咱们府里的小丫头有几个也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得帮她们找到个好人家嫁出去,虽然有点捨不得,但总不能耽误她们的青春,像你呀,就耽误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补偿你。」 小翠说: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过得真的很好,很开心,你待我像妹妹,能一直陪伴夫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香香说: 「好啦,好啦,每次都这么说,不跟你斗嘴了,待会儿有空,咱们就去看看那些孩子们吧。」 小翠亲切的挽着香香的手臂,开心的说: 「是的,夫人,这下子咱们又有喜事可以热闹一下了。」 转眼过了半个多月,小少爷进贤就要啟程去京城了,两个哥哥进德、进善也都早些时候就自县城回来,兄弟家人团聚,表面上,这些都是因为小弟要出远门才聚在一起,大伙儿只想着小弟这一去京城,恐怕得好几年才能见一次面,但对于吕老爷而言,这可是他自己与这一家子亲人最后相聚的日子。 一大清早,家里佣人们忙里忙外,厨房里忙着准备早餐,福伯指挥着三个年轻小伙子准备马车和行李,到京城的路程顺利的话,大约半个月左右就可到达,但前十天路程人烟稀少较为荒凉,福伯身负重任,不敢轻忽,一路上用的花的,老早盘算好,随行还带着这三小伙子,打杂兼保鑣,福伯盯着他们干活,还在推敲是不是忘了甚么。 「福伯,都准备妥当了吧。」福伯专注眼前事,吕老爷已到跟前,发了话才回过神。 福伯说:「喔,老爷放心,都准备好了。」 吕老爷说:「嗯,这一路上小心,这次上京,除了将小少爷带给柳先生之外,我还要你去办一件事,帮老爷我去跟个老朋友请个安,问候一下。」 福伯回说:「喔,是的,老爷请吩咐。」 吕老爷说:「这个人你得叫他作蓝师傅,住在京城城西『阁老胡同』,胡同口是间顺川堂药庄,你就进这药庄的门,说要找蓝师傅,自然有人帮你引见,记住,你一定要亲自见到蓝师傅,然后告诉他,你来京城的事办完了,就要回去了,顺道代我吕迎先来请安,这样就可以了,你懂了吗。」 福伯说:「是的,老爷我听明白了。」 吕老爷说:「好,你接着忙,但别忘了赶快把肚子填饱,准备要出发了。」 离别总是令人感伤,香香抱着进贤,老捨不得松手,两个哥哥摸着进贤的头,滑来滑去边说道: 「下次见面个子长高了,可就摸不着了。」 倒是吕老爷看不出有甚么心情起伏,眾人想着吕老爷是一家之主嘛,总是会给人沉稳,不露喜怒的感觉,殊不知吕老爷早已经歷了常人无数的悲欢离合,如此小小波滔,怎惊的起吕老爷沉静的心灵。 吕老爷叮嚀着说:「进贤,你要记住我所说的话,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做个有用的人。」 进贤说:「是的,父亲。」 吕老爷说:「去吧,早些啟程,别耽搁时辰了。」 福伯说:「老爷,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全把小少爷送到京城柳先生那里去的。」 吕老爷说:「嗯,路上小心,对了,福伯,提点你一句,这位柳先生跟寻常人不太一样,进贤託付于他,自有我的道理,人带到就好,心中不必有疑虑。」 福伯说:「喔,是的老爷。」 只不过是带小少爷进京拜师,这简单的事,给老爷这么一说,心里反而有点毛毛的,但福伯也不敢多问甚么。 告别了送行的家人,进贤一行人就这么朝京城的路上前进了。 望着人走远了,吕老爷就招呼着大伙儿散了吧,见到了香香身边又多了个贴身的小丫头,就笑着说:「这小丫头叫甚么名子呀。」 香香低下身,轻搭小丫头的肩头,轻声的说:「来,告诉老爷你叫甚么名子呀。」 小丫头紧张的低低头,怯怯的说:「稟告老爷,我叫小莲。」 吕老爷听了,便微笑的说:「小莲,好可爱的孩子,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夫人喔。」 小莲听完话便抬起头来,大声的说:「会的,老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大伙儿听到了,都不禁哈哈的笑了起来。 进德与进善又多待了两天,三天后也跟着出门,回县城继续去看生意了。 这宅子热闹了半个多月,在孩子们离开之后,又恢復了原本的空荡寧静,不过,再没多久,这屋子恐怕会更显清凉孤单,因为吕老爷也将离家远行。 吕老爷的生意,主要在粮作,所以在县城,吕家是最大的粮商,这县境内百分之八九十的大宗粮作都属吕家,不过,这吕家还真是奇怪,别人都想着要越作越大,有了县就想着省,独独吕家就守着这个县,远了点的產地就敬谢不敏,所以这个地方上,有不少人靠吕家吃饭,可是出了地方远一点,不是干这行的,通常就不太知道吕家的来歷了。 吕老爷通常每隔三、五年,就得出门拜访有生意往来的粮商米店,如果一路拜访到京城,那路途较短,半年就可回来,若是到南方,那就非得一、两年才成。这次老爷说了要去南方,所以大伙儿也就心里有底,这次出门,得花些时间在外。 不过,在这次出门之前,吕老爷倒是打点了不少事,像是新盖了一些房舍,新闢了一些果园、菜园,修筑竹篱围墙,甚至还挖了一间大地窖。又招了一些新进的小ㄚ头,长工使唤,这吕家大院,一时间还人丁兴旺,在这小小又偏僻的乡间小村,吕家大门三不五时便成了人声鼎沸集市闹区。 第3节 羽凤楼 这天,香香在房里收拾着一些简单的衣物,老爷不常出门,但一出门就是半年以上,她知道老爷不管出门多久,都不会带太多东西,所以挑来捡去,仅打点了一些常用的必须衣物,包了个小包袱,三不五时又打开来再瞧瞧,想想是否有更适合的衣物替代。 两位老爷厅中喝茶,没啥交谈,似乎只是在等待时间的流逝。 吕老爷想着与香香结縭二十多年,本想就此白头,谁知来了个『绝尘帖』,没人知道原由,只知这是轩辕令馆所发出,所有修仙人都必须遵守,接帖之人都必须进入仙界,五十年之后才可重返人界。 吕老爷说:「韩老弟,我打算对香香做些交代,再离开。」 韩老爷说:「嗯,可以理解,毕竟兹事体大,说清楚点好。」 吕老爷说:「没错,所以,得你帮帮忙说。」 韩老爷说:「嗯,自己造孽,只得自己解。」 吕老爷说:「这是你对师尊说话的语气吗!!」 韩老爷说:「嗯,对不起,师尊,不过师尊造的孽,还是得师尊自己解。」 吕老爷说:「算你狠,不过,只是要你帮个腔,又没要你来说。」 韩老爷沉默了一下,轻叹一声回道:「谨遵师命,那么我选用『九曲天上』吧。」 吕老爷闻言不禁沉思一会儿说: 「『九曲天上』,是呀,这是我决定开始照顾香香的那天,香香弹奏的曲子,都过了几百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吭~」 韩老爷急着接着说:「师尊,我知道你接着要说甚么,你岔题了。」 吕老爷斜眼瞄着韩老爷说:「那天在凉亭里,你真的没有在附近偷窥?」 韩老爷说:「真的没有在附近,这是后来不经意听到香香姑娘弹奏此曲,觉得意境非常优美,聊起来才知道此曲之名。」 吕老爷说:「好吧,信你了,晚点时辰到了,可别误事呀。」说着便起身回房找香香了。 是深夜,有属于它的寧静,清空悬月,微风轻拂… 香香缓缓睁开了眼,吕老爷在身旁卧躺面向自己,支手轻拨发梢,柔柔触感如毛绒轻拂肌肤,暖暖且深情流过,香香似睡未醒轻轻说着:「老爷,你怎么还没入睡。」 吕老爷说:「没事,只是想看你睡着的样子,吵醒你真是不好意思。」 香香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你还像个小孩。」 吕老爷说:「明天一早,我就要出远门,这一大家子的,就要你多费心了。」 香香说:「放心吧,我会打理好的。」 吕老爷说:「嗯,还有,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 香香说:「好啦,你放心吧,我在家还有人侍候着,倒是你出门在外,凡事要当心。」 这时窗外传来阵阵轻柔的笛声,婉转动听,与寧静的深夜丝毫不觉衝突,反而让人更添享受寧静的情趣。 香香说:「看来你那好兄弟韩老爷也睡不着,这曲子真是好听,以前没听他吹奏过。」 吕老爷说:「好听就好,你放轻松,闭上眼,今晚就让我服侍你入睡吧。」 香香微笑着说:「这么好。」 香香轻轻閤上眼说:「你说我们有七世夫妻的命,你可要永远对我这么好。」 吕老爷说:「会的,我一定会的。」 香香开始有点睡意,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就这么说定了喔。」 朦胧间,香香忽然听到了口气急促的回话说: 「当然就这么说定,这油水可是会捞的咱们心花怒放的。」 「咦?这是怎么回事?」香香心里想:「这声音不是老爷的声音,怎么是个女的!」 香香睁开了眼,眼前正被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拉着手,三步併两步急忙穿越过繁忙的走廊,擦身而过的,尽是穿着华丽风骚的年轻姑娘,小露香肩,朱唇粉噗。 穿越过小厅,到了门口,香香还没回过神,中年妇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屋里的姑娘们拉开了嗓门喊着说: 「女儿们赶紧打扮好准备出去迎接贵客,要小心伺候,可别砸了我梅兰阁的招牌!」 说完又拉着香香往外衝。 在这匆匆忙忙的情绪交替间,香香似乎已是完全另外一个人,细看自己,竟是十八、二十的年纪。 香香走到实在喘不过气来,甩开了手便说: 「宝妈妈呀,您别走那么急啦,我都上气不接下气,刚刚花时间打扮半天的妆都给跑花了啦。」 宝妈妈回过头,拉起手来牵着香香继续往前走,不过走得慢了些,边走边安抚说: 「哎呦,我的乖女儿,不走快一点,就怕烟水阁的又先咱们一步,把到手的肥羊给拱走,那可就亏大了,你知道的,像朱老闆这样出手大方,不乱闹脾气的老好人,可不好找,我可是费了番唇舌,才定下这席,咱们梅兰阁吃好穿好,都靠你啦。」 香香没好气的被拉着往前走,但宝妈妈说的没错,这朱老闆虽不常来,却是姊妹口耳相传的老好人,不挑姑娘,赏钱多,最多搂搂抱抱,不过比较怪的是每次他和一伙儿人来找乐子,朱老闆总是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独自走人,从不过夜。不过,在这儿甚么样的人都有,姊妹们只觉得可惜,也没甚么好说的。 走了一会儿,宝妈妈和香香穿过长廊,眼前浮现一幢华丽雅緻的建筑物。 这里是羽凤楼,是城里最豪华的酒馆,里面有大小独立包厢百馀间,间间都是贵气奢华。进了迎宾门,才走两步,眼前便呈现奢华开阔的大厅,大厅中间是座半圆形华丽的舞台,每晚都安排有歌舞表演,节目由羽凤楼所属各阁楼姑娘顺序演出,有才艺、受欢迎的歌舞姬,往往就会被各阁楼当作招牌来招揽客人,自然而然就会被捧为各阁楼的首牌姑娘,身价也就水涨船高。 舞台四周,自然就是宾客欣赏歌舞的观赏台,这观赏台就是面高三层楼的包厢,这些包厢面向舞台之处,都是大片落地窗台,方便包厢里的客人看表演。观赏台共分有五个区域,其中一个面向舞台正面的包厢区看上去便明显不同,装潢较为文雅朴实,隐蔽性较高,是由天仙阁负责招呼,原来这天仙阁是这城里唯一掛官妓牌的楼阁,自然招呼的客人都是较为低调的官爷,喜欢热闹却又不太想张扬,挨在一起享受欢乐气氛。另四个区域的包厢可就不一样,都是掛民妓牌的青楼,由梅兰阁、烟水阁、雨露阁和飘云阁的姑娘各自负责招呼,各有各的地盘,争奇斗艳,宾客三教九流,各拥所好,相互吹捧,好不热闹。 不过,热闹归热闹,这羽凤楼毕竟是用膳饮酒,宾客交际的公眾场所,行为分寸还是受一般风俗约束。巡桌敬酒,宾主交际,还是行礼如仪,喝酒喝开了,最多和负责招呼陪酒的姑娘们喜闹骂悄,拉手搭肩,已是最大尺度,筵席过后,才是真正的『娱乐时间』。打点好姑娘,引领到各自所属的阁楼,关起门来,继续饮酒作乐,这时场面便是百无禁忌,香辣火艷外加春宵欲魂。 宝妈妈领着香香进到羽凤楼,现在天色还早,伙计们忙进忙出的把酒罈先摆放在各处备用,用餐吃饭的人也还不多,走进事先约好的包厢见着了朱老闆,一番热络交谈,朱老闆甚是满意的说: 「宝姨呀,这待会儿晚点来的客人,可是跟我有笔重要买卖的贵客,你可千万要帮我个大忙,好好帮我招呼招呼,呵呵,今日得见梅兰阁首牌香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晚上就拜託你了。」 话说完,手已搭在香香肩上,老脸贴近,呼出来的气都呼在香香脸上了,香香顺手牵下朱老闆的手站了起来,笑脸盈盈轻轻推开的说: 「朱老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让您和您的贵客吃喝尽兴,玩得开心。」 朱老闆说:「嘿嘿…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去招呼带人啦。」 走到厢房门口,又拿了一小袋沉沉的放在宝妈妈手上,一看就知道又打赏了好东西,接着就笑嘻嘻的走了。 香香跟着宝姨在厢房门口看着朱老闆离开,口里还念着: 「宝妈妈呀,是哪种贵客竟还要朱老闆先跑一趟打点,这么隆重。」 宝姨秤着手里的小宝贝说: 「管他老的瘸的,你负责把他服侍的舒舒服服就行啦。好啦好啦,天快黑了,咱们回去打扮打扮,老娘还有件压箱的镇阁之宝,晚上让你穿出来,包准让这些甚么贵客的眼珠子都掉出来。」 羽凤楼四周都是作工精緻的庭园,园内以回廊相连,接通羽凤楼週边数座大小阁楼,园中有花、有池、有凉亭,天明时,优游其中固然怡情忘忧,但入夜后这庭园点点火光,又是另番风情,亭内佳餚满桌,搭配美人醇酒,和着清风明月,越夜越是热闹,着实令人流连往返。 宝姨与香香才回自己的阁楼没多久,便已是紫霞初现,灯火稍明,羽凤楼里渐渐人声鼎沸,歌舞乐曲更添热闹景象。 第4节 朱老闆的贵客 原本应该是热闹欢喜的场面,却只见包厢内朱老闆面色铁青和两三陪客对饮闷酒,旁边陪酒的姑娘们使劲取悦,似乎也难以挽回朱老闆极度失望的心情。 香香姑娘此时翩然而至,真是有如天女下凡,高雅清新,轻纱飘逸,美丽身形若隐若现。原本要等贵客酒过三巡,压轴登场,但现在似乎情形有变,香香姑娘便主动先来到包厢,坐到了朱老闆身边。 香香说:「朱老闆,别这样苦着脸,其实,您才是我们真正的贵客呀,其他的人,还都得看您的面子。」 朱老闆苦笑着说:「哎呀,本来都说好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人家是官呀,谁敢跟官争。」 香香接着说:「好啦,别理那些不开心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让咱们梅兰阁的姑娘们好好陪您解闷玩乐,包你甚么烦恼都拋到九霄云外。」话说完,眾姊妹一傢伙全围了上来搭腔说道: 「是呀,朱老闆,来嘛,我们陪您喝酒,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朱老闆果然性情温和,虽然心情不好,可也不会乱发脾气,眾姊妹围在身边七手八脚,朱老闆还是硬挤出笑容应对,香香在旁看了也感动,要是寻常客人,心情鬱闷时,说不定还拿这些身份低下的姑娘们出气。过没多久,朱老闆还是起了身,对桌边客人说: 「王掌柜、李掌柜、易老闆,真是不好意思,有负所託,事情没给办成,这餐就算给各位的赔罪,晚点梅兰阁的帐也算我的,在下还有点事,就先行告退了。」 王掌柜应答着说:「朱大哥,您别这么说,做生意原本就有来有往,还有的是机会,况且今儿託您的福,能一睹梅兰阁首牌香香姑娘的风采,真是太值得了。」 眾老闆纷纷点头称是。 朱老闆总算有点释怀的笑容,走到门口招来宝姨说:「来,宝姨呀,这是说好的数,你收下,另外这玉珮是给香香姑娘,初次在生意场面上相见的见面礼。」 宝姨见着玉体晶透的玉佩,两眼都发直了,东西当然收下,体面话也不能少,便说:「哎呀,那朱老闆你今晚可得留下让香香服侍,这见面礼才收的有理呀。」 朱老闆说:「唉,香香姑娘我一见如故,留不留夜不是很重要,况且今天我真没心情,还得回去盘算一下,就此告辞了。」 朱老闆跨出门外前,不经意往天仙阁招呼的包厢望了一眼,凝神看了一下,叹口气便走了。 香香跟宝姨好奇跟着同方向看,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王掌柜在香香背后悄悄探个头轻声地说: 「看到没,第二层中间,包厢口有两看门的,里面宾客八、九人,红衣金黑边的是赵知府,那白衣滚黄边的就是原本朱老闆要约的贵客,赵知府不知是帮谁牵线,但他一出面,咱们铁定没戏唱了。」 宝姨原本被王掌柜探出的头吓了一跳,回个神,吆喝一声,大伙儿吃吃喝喝又热络了起来。 能在天仙阁掛上官牌的姑娘,姿色谈吐都有一定水准,琴棋书画也需粗通几样,而且,这些官妓是绝对禁止接待一般宾客,好让这些官场上的老爷用的安心,生活起居,甚至健康状况上都有专人招呼伺候,久而久之,这些官妓老觉得比民妓高人一等,即便平时身处同一庭院,也少有来往。 一天日过三竿,梅兰阁的小丫头小翠溜进了香香的闺房,喘吁吁的跟香香报告最新的小道消息,小翠说: 「香香姐,天仙阁的牌示又有变动了,凝霜姑娘的牌被取下哩,很奇怪耶,才过三天就取下了两块牌,天仙阁是不是出了甚么事情呀。」 香香说:「小翠,你别瞎猜了,我们这儿取牌换牌的事也很平常呀,身体有不舒服,就取牌休息,调养好了就再掛上,没甚么大不了的。」 小翠说:「嘿嘿…这次可是不一样喔,我听大厨房的范师傅说,早上天还没亮,他早起备货,亲眼见着有人从天仙阁被抬着由后门溜出去,当天一早,天仙阁就取下姑娘的掛牌,连续两次都这样,范师傅说呀,他怀疑被抬出去的是……」 香香接话说:「别胡说了,这阁楼里要有闹人命的事发生,早就鸡毛鸭血,哪轮得到你在这儿说嘴,范师傅就爱逗你们这些小丫头,看你们七嘴八舌,他就乐了。」 小翠嘟着嘴说:「是吗?可我觉得范师傅说的跟真的一样呀,而且,他经常叫我们别羡慕那些官妓,像我们受了委屈,他找叶叔叔一伙人还可以私底下为我们出个气,但那些官妓如果受了委屈,谁敢替他们出头,万一碰到个变态的大官,真是生不如死,有苦难言,咱们这儿还可以叫声『老娘不干了!』然后甩头走人,后面交给宝妈妈擦屁股,她们那儿可就不行了。」 香香说:「你别再听范师傅作怪了,给宝妈妈听到了,铁定说他教坏你们,不找范师傅吵嘴才怪。」 小翠说:「喔,是喔,好啦,不多说了,我要去忙了,香香姐再见。」 小翠才踏出两步,门都还没闔上,就大叫一声:「啊!对了,有件要紧的事差点忘了说,香香姐,吕郎中现正在烟水阁,待会就要来这儿,宝妈妈要我问大家有病有痛的,待会到楼下大厅给吕郎中看看,我要去通知大家囉。」说完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香香稍微妆扮了一下,难得换上一身端庄的衣饰见人,下楼到了大厅,已有好些姑娘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的间聊,就见到小翠跟小莲两人一搭一唱的跟一些新来的姑娘谈到吕郎中的来歷说: 「这位吕郎中,原本四处游歷,遍访名医学习,来到此处,正好碰上了我们这儿有几位姐姐身染恶疾,偌大的城里竟没有任何一位郎中愿意医治,正当只能绝望等死时,吕郎中听到消息就来帮我们看病,虽然还是有一位姐姐不幸病死,但是其她的姐姐都康復了,最重要的是,大伙儿见识吕郎中雪中送炭的侠义心肠,纷纷请求吕郎中能留下来帮我们看病治痛,吕郎中熬不过大家的请求,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吕郎中也有条件,他说来到这里,主要的目的是要向城外落阳谷里的一位老神医学习医术,所以一个月只能进城一次来看我们,而且,最多三、五年,学习告一个段落就会离开。」 香香打从旁边经过,小翠正好接着说: 「香香姐,你要吕郎中别走啦,小翠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他。」 小莲也抢着说:「我也愿意呀!」 香香撇个嘴说:「你看看那一堆,想伺候吕郎中的人可多了,你们两个可得早点去排队喔。」 吕郎中才进大厅,马上就在大厅边一间开放式的包厢为姑娘们看病,即便无病无痛,也有很多姑娘跑来,请吕郎中把把脉,只是希望能跟吕郎中说说话,对于这些姑娘们而言,很难得会碰到知道自己身份,却还把她们当成普通女人一样尊重看待的郎中。 香香没进到包厢,只是远远的找了个座位,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这群苦命的姑娘堆里,不但没有看轻她们,反而关心她们,嘘寒问暖,像是一个大哥哥般的呵护她们,看着看着竟然不经意地悄悄流下泪来。香香虽被奉为梅兰阁首牌,但对这些同在一起的姊妹极为爱护,像其他楼阁大牌欺压小牌,姊妹们争风吃醋的情形,在梅兰阁很少出现。 时间很快就到了该要迎客做生意的时刻,宝姨进来吆喝了几声,眾姑娘们便一哄而散,与吕郎中边聊边走到门口,香香已先一步站在门口准备送客。 宝姨说:「真是谢谢吕郎中帮我们这群姑娘看病,您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呀。」 吕郎中说:「哪里,不客气,嗯,香香姑娘气色看起来不错,皮肤色泽有点乾燥,要多吃些水果。」 香香回礼说:「谢谢吕郎中关心,我代姊妹们感谢您为我们看病解惑。」 吕郎中回说:「不客气,不客气,宝姨请留步,香香姑娘保重身体,下个月我会再来,天色不早,先告辞了。」 宝姨和香香看着吕郎中离开,宝姨有一点点感觉,就对香香说: 「香香呀,我有注意你看吕郎中的眼神,你是中意吕郎中吗?」 香香说:「宝妈妈,你是想我免费伺候吕郎中呀。」 宝姨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喜欢上吕郎中啦。」 香香说:「我就知道宝妈妈你会这样问,我早就听到姊妹们嘰嘰喳喳的背后乱说,我跟吕郎中是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想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况且,宝妈妈你能放我走吗?万霸子是甚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咱们姑娘只能被抬着出这羽凤楼的大门,一是垫着黄金万两,另一是垫着棺材一付,从没姑娘能无条件自由走着出去,直到风韵不在,一身病痛,我早就认命,这是不可能的。」 宝姨说:「好好…我只是问问,没见你牢骚一堆,宝妈妈关心你嘛。」 香香说:「好啦好啦,说说而已,不过,我是真的对吕郎中有份感谢的心,看他这么细心呵护我们姊妹,我真的很感谢他。」 宝姨说:「就是呀,我也是一样,要不是现在我已是徐娘半老,天天免费伺候他我也愿意。」 香香才听着,就有点脸红着撒娇地说:「宝妈妈你取笑我,我要上楼了。」 夜幕渐渐低垂,羽凤楼迎来了第一批宾客,属于梅兰阁的夜晚正热闹开始。 羽凤楼大厅舞台上舞孃们的羽扇轻拂飞舞,配上轻快的音乐,时而会聚如花团锦簇,时而连接如水波盪漾,四周包厢是间间酒杯晃动,夹杂着豪气吆喝乾杯声及姑娘们鶯鶯燕燕的酥麻娇声。 其中一间包厢,五、六天不见的朱老闆正忙着劝酒夹菜,招呼满桌宾客,崭露愉悦的表情,与前次离开时低落的情绪真是有着天壤之别,身旁的主客位坐着一位年有三十,相貌端正的青年。看上去,虽然穿的是青衣素装,滚着暗绿边花,但用料讲究,裁工精緻,此人正是上次失约未到的「贵客」,名叫白秦。 朱老闆对着满桌宾客说:「总算是把白公子给盼来了,今天咱们不谈生意,只管风月,大家要玩得尽兴呀。」 白秦这时举起斟满的酒杯说:「各位老闆,白秦失礼,先跟各位赔罪了。」 说完白秦便一饮而尽,接着说:「朱老闆真是诚意十足,礼数周到,白秦才到这城里,朱老闆已为在下打点好一切食宿,原本当天晚上就约好要见诸位老闆,谁知道,知府赵大人亲临,坚持晚间为我洗尘,一时来不及通知朱老闆,白秦深感歉意,朱老闆,再饮此酒给您赔礼,还望您海涵别介意。」说完又乾了一杯。 场面作给了朱老闆,朱老闆当然乐不可支,笑得嘴都合不起来,回敬一杯后,就急着招来宝姨说:「宝姨,宝姨,我的好宝姨,香香小姐不知准备好了吗?我们都在等着香香小姐呢。」 宝姨一脸专业的着急表情说着:「我这就去催香香,哎呀,怎么装扮这么久。」说着说着就走出了包厢,不一会儿,香香便走进了包厢。 香香不愧为一楼一阁之首牌,一进门,包厢气氛顿时改变,香香最为人所称道是与生俱来得独特气质,服饰一贯素雅简约,稍饰薄纱轻丝,诱人体态,性感撩人,妆扮淡雅,轻脂朱唇,加上说话声如鶯燕,琴、歌、舞样样精通,笑容柔和自然,没有一个男人不拜倒在她风情万种的石榴裙下。还有一些自认颇精于此道的同好口耳相传,凡得以亲近的男子,都会感受到香香自然散发出的体香,其味撩人浓郁,无任一香粉可比拟,常令人回味无穷,推敲这也是香香名子的由来。不过,在这行业,姑娘成千上万,噱头人人会耍,体香这档子的事,当作茶馀饭后,互捧吹嘘的话题也就罢了。 香香坐在白秦旁,时而斟酒对饮,时而服侍夹菜,更会找得机会,搭话给朱老闆及白秦,让两人聊天有话题,使得这餐宴吃的是宾主尽欢。 席间姑娘们突然出了个小骚动,原来白秦拿了个随身玉珮给姑娘们传着把玩,还听着白秦道来这玉珮的小典故:「我们白家虽是靠大宗货物流通兴盛起家,但对这小玩意儿也是很有心得,长辈们走货游遍天下,甚么稀奇古怪的宝贝没见过,但就属这玉器最为迷人,就像你们现在看的这『水灵流玉』,可是会自然凝结天地之灵气,带在身上,随时把玩抚摸,天地灵气就会自然传入体内,游走于全身筋脉血路,可以顺心调气,排秽去毒,你们摸摸,是不是突然有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 可以听得出白公子有点醉意,原本一开始还有些文人的风雅仪态,可三杯黄汤下肚,感觉就有些打折了。 姑娘们玉珮传来传去,传的热闹,白公子也看得开心,还不时找作陪的老闆们对饮,可是诡异的是,在白公子似醉非醉的表情中,竟然偶有如野狼般敏锐的眼神,紧盯正拿到玉珮的姑娘,有时,还会露出一丝阴森的微笑,但这些都是一闪而过,旁人无从发觉。 玉珮绕了一圈,就要传到香香手里,白秦正饮酒一半,酒杯都已靠在嘴边,手还摇晃着说:「对…对…香香姑娘拿来看看,拿着拿着……」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转身,人便匡啷跌坐在地,旁人都当是白公子酒醉,一时昏头眼花,重心不稳而跌下,所以眾人喜闹吆喝的将白秦扶起,坐在椅上,但只见白秦睁大双眼看着香香,刚刚没饮尽留在嘴里的酒竟也忘了吞下而流出了嘴来,呆了半响,口里竟不由得冒出了一句话:「太美了……实在太美了。」 不只白秦呆了半响,满屋子的人看到白秦的反应,也都傻住了,半天出不了声,还是朱老闆最先回过神,对宝姨猛噘着嘴,宝姨会过了意,拍手呵呵笑着说:「唉呦,白公子满意就好,小翠小莲,快过来服伺白公子,哎呀,看来白公子有点喝醉了,还是先到咱们梅兰阁休息一下好了,待会儿让咱们香香过来服侍,包您看得美,心会更美。」 小翠小莲听到了,马上娇声应和着,左右各一,夹着白公子搀扶回梅兰阁, 香香心想:「唉,今晚是逃不过了。」但还是得矲个笑脸跟白秦说:「白公子,小女子马上就来,您要等我喔。」并顺手将玉珮还给了白秦。 白秦不但是看得两眼发直,心思更是混乱得一蹋糊涂,待白秦思绪渐清,目光回到眼前,人已在雅緻的香林苑,这里是梅兰阁顶楼,香香的闺房,小翠小莲正伺候更衣,白秦瞄了一眼,见自己素衣披身,衣内空无一物,又看见小翠小莲痴痴笑着,感情自己已被料理过了,心里不禁有点不好意思,但刚才实在太震撼了,想到刚刚的情景,心思又呆滞了起来。小翠小莲见到白秦如此表情,感觉真是有点爆笑,见白公子身世背景应该是个身经百战之徒,怎么今天这个小场面就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想想还是别多话,交给香香姐来处理吧,今晚香香姐应可轻松过关,真替香香姐高兴,便对白秦说:「白公子,我们就先退下囉,香香小姐马上就会来了,有劳公子稍候。」说着便退出房门外。 白秦独留房中,才感觉到该紧张了,不时喃喃道曰:「糟糕,怎么中了个状元,碰到了这个玩意儿,是福是祸,得赶紧想想周全。」 白秦这时不由得想起引道师尊说过的话:「人灵光彩由绿到黄,越见金黄则越为精炼,金黄光彩之人灵要格外珍惜,若有机缘,应引入仙道。然而,有一种人灵须注意,其光彩为紫,据传光彩夺目,非常耀眼,修仙界称之为紫光仙灵,此灵体前身即为真仙,因故重入轮回,极为罕见,为师三百年来亦未曾见一,仅得耳传概略,特性不详,谨记,遇此灵避之为吉,不可打扰。」 原来白秦的真实身分,除了是个富商家族小开,竟还是个求道修仙之人。 修仙之人存于世上已久,因为一般修仙者得道后,多为各自修习,低调隐蔽,相互间也少有连系,故虽世人常有流传其事,但也往往无法证实。 修仙之道因人而有所不同,特殊者即有『门道』之称,像白秦修仙之门派,是较为特别的『辟尘道』;修此道,辟邪于尘,可游走人、地两界,化邪灵内修而羽化。也就是说,平时如同一般修仙之人内修精气,纯化灵性。但遇有邪灵为害,亦有独特武功心法,斩妖除魔。修此道门的好处是,可用心法吸取邪灵转化融入自身灵体,可缩短修仙时程,坏处是,因凡体无法承受这种转化,往往会呈现阴阳失调,枯荣同体,所以除非此邪灵为害甚鉅,遗祸不止,即使修练时程可缩短,一般辟尘道修仙者也不愿轻易吸取邪灵。 不过,白秦入道不足百年,野心却很大,一直思索希望早日羽化成仙,想想最快的方法就是不断吸取邪灵,而邪灵出现于人间少,多存于地界,以白秦的修为,经常入地界打邪灵实在辛苦,所以竟动了歪脑筋,意图便宜行事,歪曲教义,以本门心法鍊得「水灵流玉」,使一般凡人碰触此玉即可窥得人灵原形,只要遇有呈现稍黄之人灵,便以镇摄邪灵之法,吸其灵体加以修炼,几次得手,竟发觉修练效果不错,甚至可以避开自身肉体阴阳失调,枯荣同体的窘况,白秦自以为找到修仙的捷径,又聪明的避开肉体的危害,不禁洋洋得意,自认聪明。但其作为,不但伤害人命,损天地之灵气,实不容于修仙同道,更犯了辟尘道的大忌,其实白秦已经入魔而不自知。 原来在刚才的宴席中,当这「水灵流玉」传到香香的手里,香香全身渐成半透明状,进而散发出光彩耀眼的紫色光芒,灵气逼人,当然这种景象只有白秦一人得以观之,连香香都不自知,光芒一出,惊的白秦跌坐在地,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扶起白秦端坐竟又看到失了魂,面对这不世的紫光仙灵,好像挖到了个大宝藏,白秦相信吸取后必定大有助益,搞不好成仙之路会走的比师尊还快。 「不,不,搞不好能立即羽化成仙也不一定,好,别多想,就这么干了。」白秦心思已定,不再紧张,赶紧擦乾满身的汗水,端坐静待香香的出现。 第5节 入魔 香香一袭薄丝轻纱,才入厅堂便满室清香,月光自窗外映入,照得诱人形体,不若烛火微光,显得醉人容顏。厅中置有小桌,桌上备有茶点与素酒,香香与白秦相对而坐,间聊家常,几杯素酒下肚,春意情诉,似也水到渠成。 白秦握着香香的手,起身走到香香身后,一时情不自禁,亲吻了香香的肩膀,一阵麻酥的感觉传遍全身,香香想着,这白秦还属风流惜玉之辈,心情也就渐渐放松,也都依白秦所求,只可惜白秦正在做的事,完全不是香香所想的。白秦双手渐渐移至香香头部,十指张开,按于不同穴位,轻巧戳柔,甚是舒服,此时白秦口中唸唸有词,忽然深呼吸一口,突发巧劲于十指同时射出,香香连哼一声都没有,就瘫软在白秦怀中,白秦赶紧将香香抱到床上,然后退后几步,两眼紧盯香香身体,上下打量,彷彿是在欣赏刚刚猎得的猎物,口中喃喃说:「该用甚么方法来摄取呢?前几次以採阴补阳之法,与女子交媾,虽然证明是取得人灵最好的办法,但这紫光仙灵,灵性如此强大,依此法我一定会承受不住,恐怕会损及自身灵体,还是保险一点,由天灵台位引出吸收较为妥善,虽然时间会拉的比较长,了不起分个两三天来吸取。」 主意打定,白秦便上床盘坐于香香身边,自手环取下一片如钱币般的玉片,置于香香额头上,不一会儿,玉片本身渐渐发出了纯白的萤光。白秦静思念文,此时自身灵体感知能力会开始取代肉体的感知能力,从白秦的眼里看出去,已不再只是凡人肉眼所见景象,香香依旧静躺身边,但通体微微发出紫色萤光,而额头上的玉片,彷彿有聚集作用,四周紫光闪耀,甚至有溢过玉片喷发出来的情形,白秦小心翼翼伸出手掌置于玉片上,自身灵体立即吸引紫光导入,一阵阵灵光如暖流经手臂流入白秦体内,这过程有点辛苦,白秦得全神贯注,待吸收至感觉已有点压迫感,即收手调息。见香香灵光未减,似乎刚刚吸了半天,却毫无影响,不由得大叹这紫光仙灵果然不同凡响。 但此时白秦感觉有点不对,转化所吸之人灵,好像跟以往有点不一样,以前转化一个人灵融入自身灵体,毫无困难,而且仅花一个时辰即可,可是现在转化了半天,似乎没甚么效果,紫光灵气仍积存于体内,半点没有融入,见时候不早,天光渐亮,就先退去了灵体感知,下床整理一番,见香香依旧沉睡未醒,也顾不得其他,便匆匆离开,急着要找个清修之地,想法子转化所吸入的紫光灵气。 香香睁开双眼,已是日上三竿,想起床却感觉身体虚弱的很,招唤小翠小莲,先是听见小翠小莲在门口激动大叫,接着一进门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哭又笑的奔到床前说着:「香香姐,您终于醒了,你把大家都吓的不知所措,我好害怕你就醒不过来,不再陪我们了,我真的好害怕……」 说完便扑过来,两人紧紧抱着香香就痛哭了起来,宝姨一进门看见香香醒来无恙,双腿一跪,就朝窗外磕头谢神,拜了又拜,眾多姐妹跟着进了房,都来看看香香,一方面显出香香的好人缘,另一方面,这闺房一下子人满为患,嘰嘰喳喳好不热闹,宝姨被吵闹搞得心烦,忍不住赶人出去图个清静。 香香头有点昏沉,其实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开口问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睡晚了点,怎么大家都大惊小怪的。」 宝姨忍不住说:「女儿呀,你足足睡了七天未醒,叫人不紧张才怪。」 香香有点吃惊的说:「怎么会,我已经睡了七天?」 宝姨突然想到,赶紧叫小翠小莲去张罗吃的,还不忘提醒说:「小翠、小莲,快,香香现在一定饿的紧,你们俩快去准备饭菜,注意呀,吕郎中特别交代,要准备清淡些,这样吧,先弄个粥来、加些滑蛋碎肉的,快去吧。」 小翠和小莲听了直点头后,便匆匆离开香香的闺房。 香香脑子思绪有点清晰了,但还是全身无力,只能摊在床上听宝姨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宝姨说: 「哎呦,那一夜你不是去伺候白秦吗,结果一大早,天还没亮,白公子人就匆匆的离开了,还跟看门的黄伯打了个照面,黄伯见这情况其实也很正常,猜想八成又是个偷吃怕老婆的,急着赶回去,也就没多想,一早见着小翠还开玩笑说这客人精力充沛,晚上八成没尽力,小翠进房见你还在休息,便没吵你,谁知连睡二天,无论旁人如何吵,如何叫,你都醒不过来,把大家吓坏了,这事情还传到了万霸子那里,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呢。」 小翠这时进房,跟宝姨说,小莲在厨房招呼师傅煮粥,自己先端了一杯温水进来,扶起香香喝水。 宝姨接着说:「唉,我这会儿所说的事,小翠你可别到处乱说。」 小翠说:「甚么事那么紧张。」 宝姨说:「就是有关白秦白公子的事呀。」 小翠哆嗦了一下说:「唉呦,这种鬼事情你叫我说,我还不说呢,不过,这白秦的事,姐妹们早传开了,宝妈你以后千万别再叫我和小莲服伺白公子啦,香香姐,我去帮小莲,看看粥好了没。」说完帮香香垫好枕头,见香香躺稳了,就一溜烟跑出门外。 宝姨说:「嘿,这丫头古灵精怪的。」 香香说:「这白秦有甚么问题吗?我那天晚上只记得陪他喝了几杯酒,正准备就寝,谁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接着醒来就是现在了,那晚的情形,一切都还算正常呀。」 宝姨说:「你觉得正常,我们这七天可就紧张了,听万霸子说,原来你这种事才刚刚发生过,而且呀,还是发生在天仙阁喔,一连两位姑娘,情况跟你类似,都是昏睡不醒,但是情况比你更糟,年纪轻轻的姑娘,整个身子却像被风乾了的鱼乾,两眼凹陷,骨瘦如材,好像气血都被吸乾了一样,你呢,不同的是肤色虽然惨白,但身子骨还算正常。」 宝姨接着说:「但是天仙阁你是知道的,姑娘若出了事都是秘密解决,绝不可洩漏风声出去,所以一发现这种情形,都是立即先送出天仙阁,在外头找地方医治,否则事情闹开了,明年官牌万一拿不到,那损失可就大了。这官牌是没什么油水,有时还得赔本,但咱们万霸子建立官场人脉都靠它,作官的老爷可以堂而皇之的到咱们羽凤楼饮酒作乐,不怕间话,而万霸子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招呼这些官老爷,所谓见面三分情,同饮兄弟谊。所以这天仙阁的事,私底下查访,本来就有查到这个白公子,但因为他是知府大人带来的,也只敢怀疑着,不敢明着查下去。」 香香说:「那两位姑娘现在如何,醒了吗?」 宝姨说:「唉,没醒过来,没几天就死了,好可惜,多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好在你没事,你知道当万霸子知道你也遭遇同样状况,真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动员羽凤楼所有护院到外头偷偷查访,就是要把这白公子找出来。」 香香听了宝姨这么说,似乎自己在这万霸子的『事业』里有点份量,真不知该是喜,还是悲。 香香说:「那这白公子找着了吗?」 宝姨说:「这还真是奇怪耶,这城里上上下下被咱们的人翻了几番,就是不见人影,甚至万霸子还亲自请知府管家喝了几次酒,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彷彿这白秦就这么消失了,真是奇怪。」 香香说:「说不定这白公子已经离城,自然是找不着了。」 宝姨说:「是呀,我们都是这么认为,可是吕郎中却不这样认为,他私下跟我说,要我要顾着你,要派小丫头从早到晚陪伴你,因为他说,白秦一定会再来找你,唉呦,说的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香香听到宝姨又提到吕郎中,终于提起勇气不避讳的问起:「听宝妈说起吕郎中,难道吕郎中有来看我的病吗?」 宝姨说:「唉呦,当然有啦,见你昏睡了两天,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吕郎中,在得到万霸子的首肯下,老娘我亲自带了俩壮丁去落阳谷找到吕郎中,求他来救救我的宝贝香香姑娘,听我说完情况,吕郎中要我先回来,第二天他就赶来了,细心察顏观色,把脉调药的忙了三天,然后告诉我们你已经没有大碍,他便离开,果然没两天你就醒了,真是神医再世,老天保佑。」 香香轻叹一口气说:「那…吕郎中有说,他还会来吗?」 宝姨有点不怀好意笑咪咪着说:「嘿嘿…你想见吕郎中呀。」 香香原本有些惨白的脸色,马上红的跟苹果一样。 宝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呵呵…放心吧,吕郎中说,只是要出去办些事,两三天就会回来,放心吧,你还没完全康復,我是说甚么也不会让吕郎中走的。」 小翠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进门,小莲还在前面开道,嘴里还嚷嚷着说:「粥烫,请让让,粥烫,请让让。」 把粥稳稳在桌上后,小翠和小莲开心的跑到香香床边,要扶香香过来用膳,还说: 「香香姐脸色好多了,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快来吃点东西。」 宝姨看着香香起床用膳,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便说:「好啦,乖女儿,你慢慢吃,我下去看看你的仙丹妙药来了没。」 香香没搭话,头低低的,脸似乎看起来更红了。 在羽凤楼的偌大的庭园外,东边有片地势较高的小树林,像是小土丘一样,上面有一座外表朴实的楼房,外砌砖墙,看起来倒像是一座碉堡,俯视坡下,羽凤楼整个园楼尽收眼底,碉堡四周建筑了一些小广场、小楼,都隐身在树林之间,由羽凤楼方向看来,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这片树林一般,没甚么特别的,但这里正是羽凤楼大老闆万霸子的住所兼商议会堂,万霸子为人低调,正如同他这座朴质的宅子,实实在在,外表的一切都是多馀。 不过,想要见到万霸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是昨天深夜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拼斗,谅万霸子也想不到事态会演变到如此怪异的地步。在这幢碉堡里的厅议事大堂上,围坐十来个人,都是羽凤楼主要管事的人,堂上正位上坐的自然是万霸子,坐在旁边的是总管王谦,其他还有武教头郭横、大帐房思远财、总掌牌衣綺娘,羽凤楼大掌柜陆铭峰、各楼阁护院头儿,大伙儿交头接耳,似乎还都还在为昨晚的事感到心有馀悸, 万霸子沉思许久,深呼吸一口气后,缓缓抬起头来,初见容顏,原来已是五、六十岁的老爷子,苍白鬍鬚,却是乌黑头发,精气神十足,万霸子看着武教头郭横说: 「我们练团武士们经过昨晚的拼斗,损伤的情形如何。」 郭横回说:「稟告万霸子,大伤五人,小伤二十一人,不过,这护院损伤就比较严重了,伤者不计,重伤不治者就有一十六人。」 万霸子沉思了一会儿,想着沉浮这地头四十多年,甚么大小场面没见过,但想起昨晚的经过,还是有一点点心惊胆跳,思索恐惧的由来,全在于不了解面对的敌人是甚么东西,嗯,当务之急,必先搞清楚状况。 万霸子说:「嗯,命有留着的,要好好照料,无法再使刀枪的,就给他们一笔安养费,回家好好过日子。亡者抚卹,就由王谦去办吧。」 郭横与王谦说:「知道了!」 万霸子说:「各位,在我要见那两个年轻人之前,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们有没有甚么意见要说的。」 总管王谦说:「我们所知都很少,倘若只是依昨晚所见,大伙儿拼拼凑凑,也还是没有肯定的答案,还是先听听那两个年轻人说些甚么,再来讨论后续应对。」 万霸子说:「嗯,也只好如此,陆掌柜,有劳你去请那两个年轻人进来。」 羽凤楼陆大掌柜应诺离席至厅外迎接这两位年轻人,原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逐渐静了下来,大伙儿都想见见这两个年轻人,毕竟夜里看人总是不太清楚,而这两人究竟甚么来歷,可以击退这妖怪似的敌手,大伙儿充满了好奇,也想仔细听听他们怎么说。 陆大掌柜领着两位年轻人进厅,万霸子特意起身迎接,拱手抱拳着说: 「幸好两位侠士昨晚出手相助解危,在下万霸子感谢你们了。」 这两位年轻人作揖回礼,其中之一原来是吕郎中,另一位则初次见面。 吕郎中说:「晚辈吕宾,见过万霸子,这位是在下相识的道家术士,名叫韩子。」 韩子面有难色,有点不太甘愿的说:「嗯,在下韩子,乃一粗通玄黄之术士,见过万霸子。」 万霸子说:「两位请坐,间话不多说,请两位将昨晚咱们大伙儿所碰到的事,就两位侠士所知,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让我们能知所应对。」 武教头郭横有点耐不住性子,万霸子话才落下,急着直接劈头就问: 「那到底是不是妖怪,怎么五、六个壮汉都压不住,还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您倒是先跟我们说清楚呀!」 眾人不由得与之起舞,左一声『对呀!』,又一声『讲呀!』,吵杂之声又起。 万霸子拍桌一声,全场立即鸦雀无声。 吕郎中与韩子相望一眼,吕郎中便先开口说明: 「请各位稍安勿躁,此事来龙去脉,待我等解说,必解诸位心中疑惑。在下粗通医术,得羽凤楼的姑娘们不嫌弃,每月为姑娘们把脉问诊一次,上个月底,梅兰阁的宝姨突然到在下习医的落阳谷来找在下,并告知在下香香姑娘昏睡不醒的情形,依所述状况,在下紧急的调配了一些应急的药材,第二天一早便来到梅兰阁为香香姑娘把脉,不过香香姑娘的情形非常奇怪,连续把脉三次,都把得体内调息正常,脉象稳定,全然只是沉睡的正常状态,不过几天未进食,身子骨虚弱,便先给予以能补精养气的养生丸,将此丸含于口中,自然融于体内,如此可暂时维持身体所需的给养,但是心想,这种身体无恙却沉睡不醒情形可能已是超出医术的理解,应该是与香香姑娘的魂魄有关。」 眾人不约而同冒出『魂魄!』二字。 吕郎中说:「没错,这是在下的判断,但是因为对于道家玄术不是很了解,于是便急忙去找这位韩子道长,希望他能观出些端倪。」 眾人不由得眼光聚集到韩子身上,吕郎中便顺着眾人注视的焦点说:「没错,接下来就请韩子道长说明他所观察出的情形。」 韩子斜眼瞄了吕郎中一眼,有点无奈的起身接着说:「各位前辈,我与师…哦,不,与吕郎中一同回到梅兰阁后,香香姑娘已醒来两天,虽然精神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三餐正常用膳,体力也已大致恢復,就一般情形,应该已经无大碍,但是贫道发觉,香香姑娘额头印堂总有一抹无法散去的黑影,这团黑影时有时无,忽大忽小,证明这抹黑影,应该是活的,且与香香姑娘有某种程度的相连,而身体的状况,也会受到影响,会日渐衰弱。」 大伙儿越听越玄,神怪之说,不是没听过,甚么魂魄、甚么印堂发黑,但是现在叫大家亲身面对,一时还真难适应,王谦不由得提问说:「道长年纪轻轻,却是法力高强,实在敬佩,但这香香姑娘沉睡,印堂黑影,与昨晚夜闯咱们羽凤楼的壮硕大汉有何关联,还请明示。」 这话说的有些酸,有点意思是指韩子东牵西扯,拉来个怪力乱神便好交代。 韩子作揖回曰:「事有牵连,王总管必然已知其前因后果,至于神怪的部分,贫道师承所学,据实以告,大家信或不信,就不是贫道所能指点的了。」 万霸子见大家话有些说拧了,便打个圆场说:「大伙儿先听着便好,道长不必有忌讳,儘管直言。」 韩子作揖接着说:「既然香香姑娘已醒,贫道便请香香姑娘协助,施法咒语在香香姑娘身上,以便探出这一抹黑影就竟是甚么来歷。」 大厅眾人都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韩子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这的确是一股残存的邪魔之气,积存于香香姑娘体内。」 眾人不由得发出低沉叹息声,这与他们先前所知道的事情有了连接,所以才会发出这种『原来如此』的叹息声,因为这邪魔之气的事,这两位年轻人之前曾经提出警告,但消息还没到万霸子那儿便被王总管、郭教头斥为无稽之谈而挡了下来,所以大傢伙儿都有耳闻这件事,但都是见头去尾,不知所以然,即便后来万霸子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没怪罪下来,因为这种事,没碰到谁也不会相信。 万霸子叹了口气说:「你当初说,这黑影是邪魔附身,要我们把香香姑娘移到安全的处所,那昨晚夜闯梅兰阁,把梅兰阁屋顶都掀了的怪物,难道就是为着这股所谓的邪魔之气而来的吗。」 韩子说:「当初只是推测,但经过昨晚遭遇到那妖怪后,我已经确定这种推测是正确的。」 万霸子说:「你是说,那妖怪确实是来找香香的,为什么呢?」 韩子说:「因为那妖怪在香香身上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所以他一定会再来完成。」 万霸子有点难以理解的口吻说:「甚么事。」 韩子说:「经过我们前阵子的打探问话,了解之前的一些事情,归纳的结果,请容我说一个人,说出来之后,万霸子当可全然明白。」 万霸子说:「谁?」 韩子说:「这个人叫作白秦。」 万霸子苦皱着眉头,彷彿很用力的在思考并绞着牙说:「白~秦~!」 忽然万霸子重拍桌子一声,连桌上杯子都被砰到半天高,不可置信的咆哮说:「你是说,昨天晚上那隻妖怪是白秦扮的。」 韩子说:「不是扮的,那就是白秦的真实面貌。」 眾人无不发出惊叹的怪叫声,之前因为万霸子有发过白秦的搜索令,虽不知原由,但眾人皆清楚记着白秦的身型特徵,面容概述,甚至有人还拿到画像图,这些都与昨天晚上所遇见妖怪有着天壤之别,这妖怪足足有一个半人高,体格壮硕,火光照射下,全身散发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暗紫光泽。 韩子眼光注视着王谦说:「最近羽凤楼这些难以解释的怪事,都是有所关联,而关键就是这个白秦。」 昨晚这妖怪动作敏捷的自庄园翻墙而入,直奔梅兰阁,虽然被护院发觉鸣急锣招集眾人围于阁楼前,但这妖怪似乎一点也不怕,或者应该说,这妖怪似乎一心一意只想奔向这梅兰阁楼顶的香林苑,其他的人事物都不放在心上,一开始围在这妖怪周围的二、三十人,加上后续前来帮忙的护院,甚至后来惊动了练团武士,加起来上百人都无法阻止这妖怪的行进。 韩子说:「各位前辈,贫道年轻识浅,但这次的事情却是很有把握,请恕贫道直接了当的说了,这白秦就是一隻专门吸人魂魄的妖怪,被吸取魂魄的人,会全身乾瘪,精血尽失,并会因此长眠不醒,直到活活被饿死,两位天仙阁的姑娘就是如此,至于香香姑娘,一定是白秦在吸取魂魄时,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必须先暂止离开,但却在香香姑娘体内残存了一些邪魔之气,所以白秦一定还要再回来,吸取香香姑娘的魂魄并取回自己残留在香香体内的邪魔之气。」 韩子一口气简短的说出这令人毛骨耸然的怪异结论,怪异是怪异,但每个情节都是大伙儿亲眼所见,厅上眾人莫不哑口无言,不信都不行,这妖魔鬼怪的,平时是听得很多,但都是传说,是书上写的,是茶楼说书先生绘声绘影说的,谁也没真的亲眼见过,现在可好了,大伙儿不但看到了活生生的一隻,而且还是衝着咱们羽凤楼来的。当时这妖怪一路衝上香林苑,见阻碍便横拳一扫,挡在路上的人无不被扫个东倒西歪,怎么砍,怎么劈,这妖怪完全不当一回事,若不是这两个年轻人及时出现,与妖怪在香林苑激战数回合,最后将妖怪击伤迫其破窗逃出,否则大伙儿死伤恐怕不止这个数儿。 韩子说完话,眾人沉默许久,总管王谦终于先开了口低声说道:「万霸子,生意要紧,先将香香姑娘安置于清安阁吧。」 万霸子思索许久,其实也是这个主意,但还有一些问题要考虑,这白秦就算是个妖怪,又吸我两个姑娘的魂魄,但这话能从我羽凤楼这儿传出去吗?羽凤楼闹妖怪,这生意以后还怎么作,香香这块镶金的牌子送了出去,还能回的来吗?这事又牵扯到白秦,处理起来更棘手,因为谁也知道知府大人与白秦是有点关係的,不顾着这点关係,万一处理不好让知府大人面子上掛不住,到时候赵知府迁怒于我羽凤楼,那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看来,妥当一点的作法应该是封锁所有消息,并找外人除去妖怪,我羽凤楼一概不知情,置身事外,至于香香,必要时也只得忍痛割去,毕竟留得羽凤楼这片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主意打定,万霸子终于开口说:「这香香姑娘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但羽凤楼的生意是我们的根,马虎不得,就依总管的提议这么办,不过,郭教头,你精选一批武士,也跟着去护守香香姑娘,见机行事,懂吗。」 郭横回说:「知道了。」 万霸子此时起身,走到了吕郎中和韩子身旁说:「两位对此妖怪最为知晓,还有劳两位此事鼎力相助,事后必重重酬谢。」 吕郎中说:「在下理当义不容辞,只不过在下只是个文弱郎中,能帮的有限,此事还是得看韩子道长能否见义勇为,答应帮忙。」 韩子瞄了吕郎中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斩妖除魔乃我道份内之事,贫道必定尽力而为。」 万霸子听到想要的答案,开怀拍着两位年轻人的肩膀,便回头进入内堂,行进间还交代总管王谦: 「这两位年轻人现在为我办事,甚么事你都得配合着办理,不得有误。」 王谦作揖回答:「属下知道了。」 吕郎中和韩子与王谦稍作商议,都觉得将香香迁移至清安阁的这件事越快越好,便决定立即准备,用完午膳即动身去清安阁,吕郎中和韩子问清楚了地方,便告辞了王谦,先行前往清安阁四周查看环境地形。 清安阁也是万霸子的產业,离城约五里的偏僻林里,外人多不知晓,这其实也是万霸子要刻意隐瞒,以便有时不方便出面或是不要牵扯到羽凤楼的事要处理,都可以拉到这里来办,像是之前天仙阁的两位姑娘,便是被送到这里医治,即便死在这里,也比较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处理也方便的多。 吕郎中和韩子才刚出城,没多久过了一个小山坡,一见没人烟,便见吕郎中轻弹一个小碎步便如幻影般消失无影,韩子见状,也跟随一个起跳,到了半空脚步还没着地也一样如轻风拂过消失无踪,可是才一眨眼功夫,两人已在五里外的清安阁现身,这地方环境清幽,阁楼四周有围墙,围墙外东边有一小潭,四周树林茂密,倒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两人才停下脚步,一派轻松,吕郎中便说:「怎么觉得你的『镇灵诀』跟『退灵诀』用在昨晚那个妖怪上,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平时到底有没有在练呀。」 韩子有点不好意思的回说:「怎么会没效果,你没看白秦表情痛苦扭曲,浑身抽蓄,不能自主,这些多少有点功效吧。」 吕郎中说:「那是你的关係吗?那是他自作自受,吸了紫光灵气,又嚥不下口,现在被反噬的结果。」 韩子有点委屈的说:「我修行又不是为了搞这个的,能打成平手就很不错了,你以后别再叫我扮甚么斩妖除魔道士的活儿了。」 吕郎中被韩子这么一说,语气马上转换成安慰的说:「好啦好啦,你也有很厉害的地方呀,像是吹牛编故事的能力,直逼茶楼说书先生的九成功力,看看羽凤楼的一大傢伙都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这活儿还非你不行。」 韩子心情低落的说:「我不想玩了,我想回家修行去了。」 吕郎中回说:「不行。」 韩子说:「我真的不太行了,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孤身静修一百多年,糊里糊涂就被你拉出来淌这趟浑水,名字还莫名其妙改了,也不先找人商量一下。」 吕郎中说:「改名字这档事,有让你吃亏吗?我吕洞宾改成吕宾,你韩湘子自然叫韩子,你吃亏了吗,况且我是谁呀,你不会才闭关一百年,就不认人了吧。」 韩子说:「您是我引道师尊,弟子有点小衰,承蒙吕大仙引入仙道。」 吕郎中热血拍了韩子肩膀说:「就是呀,既然我们有缘为师为徒,我怎么会害你,修仙不是一天到晚躲在高山深谷里默经练身体就行,要出来与人群交往,要感受喜怒哀乐,要歷经七情六慾,修仙即是修人性,是修人灵,多经歷这样的过程,才叫修行。好比现在这件事,多难得呀,一百年也碰不到一件,现在开了个头,我找你一起参与,也是在帮你修行。」 韩子说:「真是说不过师尊,可是这已经摆明了我们两个加起也制伏不了走火入魔的白秦,死缠烂打也解决不了呀。」 吕郎中说:「嗯,没错,我们这种老实派的修仙人,一般都只作自身的修练,为求精纯,不会花费心力去修练甚么降妖御魔的功夫。但是修炼『辟尘道』的修仙人就不一样啦,他们专门干这种事,找他们来帮忙就对啦,而且,我强烈怀疑这白秦也是『辟尘道』的修仙人,只不过入了魔,可怜的傢伙,这么快就被淘汰了。」 韩子说:「那师尊您有认识『辟尘道』的修仙人吗?」 吕郎中有点得意的说:「开玩笑,师尊我在修仙道上熟头熟脸的人可多了,经我引导成修仙人的就像粽子有一大串,不过这次我想找的人是跟我同一位引道师尊,他的人灵异常精炼特别,经师尊授与『擎天经』而引入『辟尘道』修炼,上古至今,入『辟尘道』的修仙人何止成百上千,但歷经五百年还在的不足二十人,上千年者,更只剩五人,我跟一堆人打赌他会是第六个。」 韩子有点无力的说:「那我知道是谁了,要我去找他吗?」 吕郎中说:「很好,这时候就变机伶了。」 韩子说:「那师尊这几天你搞得定吗?你不是一直装作不懂仙法,装文弱郎中,万一在眾人面前破功,那你不是亏大了。」 吕郎中说:「放心吧,我就说你在四周已佈置好了甚么天罡五行大法、无极霹靂阵、风火雷击阵,还有其它一堆不知名的利害阵法来保护我们,到时候我暗中使出我那三把宝剑,足以砍它个七荤八素。」 韩子打揖的说:「那师尊保重,弟子告退了。」 吕郎中挥挥手说:「去吧,遇到长辈记得要有礼貌喔。」 话才落下,韩子便如棉絮被风吹散,消失在吕郎中眼前。 独自站在楼阁前,思虑往后佈局,想到与香香姑娘的数面之缘,其实,吕郎中自始对香香姑娘的感觉就非常特别,只不过因为修仙的关係,常常会捨弃不去理会这种感觉。云游人间三百多年,说是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而麻痺了也好,说是因为修练而自我要求的也罢,对于超过一般人际情谊的男女情愫,也已学会让她如流水般自眼前轻轻飘过,即便相望远离,心中都不会再起涟漪。如此自信不会再因为外界的因素而改变自己,不论时间的流逝,始终如一。 吕郎中静心念文,不一会儿,肩头上出现红青绿三道光芒,光形渐渐各自凝聚成剑身,此时见吕郎中起式运起御剑心法,三个光影剑身竟各自飞舞起来,分毫不差的穿梭飞舞在吕郎中身边,与吕郎中舞出的剑式身形相互配合,风起扬尘,招式美不胜收,这时见吕郎中开始下达指令说:「天池剑主东面水潭、娇柔剑主南面小径、寧心剑主后院树林,散!」 口令一下,三道光芒剑身分散飞去,各自隐没在指定方位。 吕郎中吐气收式后轻拍衣袖,瀟洒的说:「哼!佈甚么阵法,还不如我三把宝剑来的乾净俐落。」 说完便走进楼阁中静待香香一行人到来,看看时辰,太阳日正当中,不过午时刚过。 第6节 仙吕奇缘 清安阁人烟稀少,平时都只有两位老人家打理一切,大婶负责厨房开伙、洗衣女红,其他日常粗活则是一位大爷负责,吕郎中初次来到,稍为同两位老人家解释来由,但不知道两位老人家有懂没有懂,从头到尾都只是微笑点头,末了只回一句:「请一切自便。」然后就各自忙各自的事,似乎有没有我们到来都一样,吕郎中一开始还觉得不解,但想想也对,原来这两位老人家可不糊涂,会来这儿的,都不是发生甚么好事,最聪明的就是一切装糊涂,甚么都看不见,甚么都不要问,打理好自个儿份内的事,明哲保身,最好当个隐形人,才不会惹祸上身。 香香一行人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刻到达清安阁,吕郎中出门迎接,看着这一行队伍,心里不禁嘀咕的说:「这万霸子说一套,做一套,还说要精选武士来护卫,看这阵仗,分明是放弃了香香。」 原来除了香香与小翠,其他所谓的精选武士不是老的就是病懨懨的,弱不禁风还贪生怕死,才用完晚餐,就纷纷不动声色,自动消失不见,丢盔弃甲全都落跑了,即便香香和小翠后来查觉到,也只觉无奈,怪不得别人。 初到清安阁的第一个夜晚,香香和小翠忙了一阵,安顿好家当,才坐下来忽然觉得特别的不一样,真的是好安静呀,以往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灯红酒绿,杯斛交晃,现在的寧静,显得是那么的不自然、不真实。 香香轻咳了一声,小翠赶紧拿了件披风搭在香香肩上说:「香香姐,听说这里入夜后,会变的很冷,看来不假,你要多穿件衣服,不要着凉了。」 香香说:「嗯,我还好,我会注意的,小翠,谢谢你,这么危险还要陪我来,我真的不希望你有甚么危险。」 小翠说:「香香姐你不要这么说,本来小莲也吵着要来,但宝妈不肯,说是万霸子只答应来一个,我就一定要来,不管任何危险,我都一定要陪你。」 香香说:「小翠,你对我真好。」 小翠回说:「香香姐你平时对我们才好呢,你不知道,在羽凤楼里,其他阁楼里的,不管是姑娘还是ㄚ头,都超级羡慕我们梅兰阁的,说宝妈对我们好是应该,但是首牌香香姑娘对大家也好那才是福气,不争风吃醋,不争大牌小牌,当所有姐妹都是亲人般的爱护,虽然天天要应付外面客人的欺负,但起码梅兰阁有姊妹嘘寒问暖,有家的感觉,是我们姊妹的避风港,这一切都是香香姐您给我们的。」 香香说:「大家都是苦命的女子,又何必在争甚么呢。」 小翠接着说:「所以这次我是身负重任,大家都要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把香香姐带回去。」 香香很是感动,是家人关怀的感觉,对于我们这样的女子来说,这是一种奢侈的感觉。 日子平淡过到第六天,虽然身体有日渐衰弱的跡象,但是对于香香而言,吕郎中的晨午问诊,相伴左右,终日悠间乡野,无需交际,平淡的六天却是香香这辈子度过的最平静安乐的日子。 早晨刚用过早膳,香香想到楼下庭院走走,在小翠陪伴下,漫步在小径花丛间,见一凉亭,吕郎中安坐亭中,四周轻飘茶香,吕郎中见香香走来,起身相迎说:「香香姑娘今天气色很好,精神也不错,若不嫌弃,待在下煮水泡茶,给姑娘暖身清气。」 香香见到吕郎中,自然欣喜,入座凉亭后,小翠心有灵犀,便藉故离开。 这些天,清安阁内香香只有小翠与吕郎中相伴,大婶大爷打点日常,可是太阳一下山头,大婶大爷也会各自回家,所以日夜可依靠者,也仅剩吕郎中,朝夕相处下,香香曾经奢求的幸福感觉,彷彿如梦成真。 香香说:「这些天全赖吕郎中照料,香香不胜感激。」 吕郎中说:「香香姑娘您客气了,虽然原本应该多些人手帮忙,不过您也别怪万霸子派来的那些人,毕尽此次非同一般,他们有此反应,也属平常。」 香香说:「我不会怪他们的,那吕郎中,您呢?您怕不怕。」 吕郎中呵呵笑说:「怕呀,那隻大妖怪,力大无穷又刀枪不入,我这几天老想着如果韩子道长还没搬救兵来,那妖怪就来了,我得带你往哪边逃命呀。」 香香也跟着笑说:「真的吗,您放心,不管你往哪儿逃,我一定会紧紧跟着你……一起逃。」当香香说到「紧紧跟着你」时,苍白的脸色又红润了起来,吕郎中看在眼里,便浅浅微笑的回说:「香香姑娘请宽心,我吕宾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郎中,但是还是会尽全力保护香香姑娘週全,相信香香姑娘必能平安度过这次的难关。」 香香微笑点点头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这次是否能安然度过此关,因为我在这六天,已度过我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我很满足,也很平静,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了。」 香香说完,啜饮清茶,举止轻柔自在,实在不像是即将大祸临头,面临生死未卜的祸事,更何况,这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寻常人恐怕很难想像到底年纪轻轻的香香曾经歷经多少苦难才会锻鍊出如此成熟的心境,注视着香香柔和沉静的眼神,只怕连号称纵横人间四百年的吕郎中也不禁为之动容。 香香唤得小翠,交头接耳一番,只见小翠自阁楼里抱得月琴归来,香香说:「承蒙吕郎中清茶一杯,小女子谨以雅乐一曲还赠。」 清风拂过,轻柔乐曲随之扬起,飘散于林间,曲符连串如流水自在,像是清澈溪流蜿蜒千哩,清爽怡然,玉指飞舞轻点琴弦之上,声声触动心灵,是青葱草原,妆点着千红万紫,是想像的自由,想像的多采多姿。 吕郎中不禁闔上双眼,徜徉于音符旋律之中,点点滴滴的体会了香香动人的心境,也悄悄分享了隐藏在香香内心里的柔柔情感,不知不觉当中,心里却浮现了引道师尊的话语:『你生性热情正直,不拘小节,有侠义心肠,更有怜悯之心,引你入道修仙,有时深怕反而是害了你。』 吕郎中问曰:「师尊为何有此忧虑。」 师尊说:『修仙于尘世,难免需面对人世间的苦难流离,你收得、救得,但是你收,能收多少,能收多久;救,又能救多少,能救多久。一但牵连太深,你又不忍一走了之,无法脱身,陷情义关,如此修道之路终会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吕郎中轻轻睁开双眼,音韵中提壶引水润茶,又是茶香四溢。 香香一曲弹毕,只见桌上清茶一杯,依旧清香扑鼻,但吕郎中已悄然离去,独留香香一人在凉亭之中。 香香执杯徐徐品茗,表情安详平和,似乎是享受这片刻寧静,也是珍惜这清茶最后的馀温。 留下餐桌上的饭菜,大婶大爷已趁天色未暗,收工回家,吕郎中桌前静待,迟迟不见香香及小翠下楼用餐,正想呼喊请人时,只见小翠气呼呼的下楼,劈头就责问吕郎中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香香姐,香香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翠话才说两句,就嚎嚎大哭了起来,但还是边哭边骂:「你可以嫌弃我们,谁叫我们命苦,但是你又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让香香姐喜欢你,然后又这样伤害她,你真的好坏,香香姐她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呀。」 看着小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吕郎中轻拍小翠肩膀,安慰的说:「好了,你别哭了,我上去看看香香姐。」 登楼推门入房,见窗外一轮明月初上树梢,香香倚床相望,听推门声便回头见到吕郎中轻步缓缓进房,香香微笑相迎,静静享受吕郎中走近身旁的喜悦,香香心意已定,非份的情感,已奢求太多,心早该得到满足,不能再这样麻烦人家,现在只能全心回报,把握时光,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分离。 吕郎中走至床边,伴坐香香身旁,陪着香香看了好一会儿的明月才开口说:「那首曲子很好听,你能告诉我曲子的名子吗?」 香香回说:「嗯,这首曲子名叫『九曲天上』。」 吕郎中说:「好美丽的天上人间,处处生机无限,处处希望无穷。」 香香说:「嗯,有时听着这曲子的音韵,心情都会好很多。」 吕郎中说:「香香姑娘,我想带你离开这里,一起去寻找你梦想中的天上人间。」 香香才听到吕郎中所言,不禁转头望着吕郎中,半天说不出话来,是听错了吗?但又字字清晰,句句确实,想告诉自己这不是吕郎中所说的话,但是吕郎中就在身边陪伴,很想伸手抚摸吕郎中的脸庞,但是双手激动得发抖无力,只知道眼泪不争气的拼命流下来。 吕郎中说:「不过我习医心愿依旧,恐怕仍有一些时日要颠沛流离,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香香轻轻依偎在吕郎中肩膀的说: 「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愿意跟在你身边,好好服伺你。」 吕郎中扶起香香,两人四眼相望,香香温柔善良的心,终于换得吕郎中深情的一吻,虽然身处青楼,与男人肢体接触已属习惯之事,但这一吻却是香香从未拥有的悸动,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甚么是男女之情。 忽然,吕郎中觉得香香呼吸开始急促,全身抖动,离开香香柔软的香唇,发觉香香似乎有点难受的感觉,急忙问香香说:「香香,你怎么了。」 只见香香很吃力的回说:「对不起,吕郎中,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害怕。」 吕郎中一把将香香拥入怀中说:「一切有我,香香,你别害怕。」 可是香香不一会儿便昏厥过去,不时全身还有抽蓄现象,这一切都出乎吕郎中的意料之外,简单的说,就是吕郎中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才一下子,答案似乎就慢慢显示出来,香香全身竟渐渐呈现紫色光彩,其灵力越来越强,吕郎中吃了一惊,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紫光仙灵吗,香香人灵真的是紫光仙灵,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修仙者人灵异于一般寻常人,倒不是本质不同,而是因为经过修炼。修仙者在相互接近时,是可以彼此感应,更可藉以判别出另一为修仙者的身份,所以吕郎中与韩子在与白秦拼斗时,就已感应出白秦特殊的人灵,应该是位修仙者,但是因为白秦吸取他人人灵,但合灵心法不正,使得自身人灵混杂不纯,又加上紫光灵气的影响,在在证据使得吕郎中推断出前因后果,也与事实也相差不远。 香香的人灵先前被白秦所伤,原本平静的灵气开始躁动,隐隐影响香香身体,使得香香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吕郎中在初次把脉诊断时,便觉得怪异,所以才会把去韩子挖出来,想藉由韩子所学的『引灵诀』一探香香灵气。当吕郎中和韩子看到自香香头顶浮现的紫色光点,还真是吓了一大跳,紫光仙灵在仙界流传很久,但是从没有人看过,对其特性,也大多只是传说推测而来,所以紫光现身,吕郎中决定把祂当成真的是紫光仙灵来应对,只可惜警戒心是有了,但是方法还是模模糊糊,所以当香香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强大,大到超乎一般想像,吕郎中有点慌了手脚,当然他更没料想到,刺激香香紫光仙灵活耀起来的,竟是吕郎中那深情的一吻。 『紫光仙灵』为真仙之仙灵,重新进入轮回修练,其过程完全如同一般人灵,但是很不同的是,『紫光仙灵』蕴含很强大的灵力,因被白秦所伤而开始躁动的灵体,却适时被吕郎中的纯正仙气所引导而激发,如何善了,吕郎中一时也没主意,更糟糕的是,把白秦也给吸引来了。 白秦自吸取紫光灵气后,不但转化不了灵气,反而日渐受到灵气侵蚀,痛苦不堪,到后来甚至连意识都不时被灵气控制,作出身不由己的行为,这时的紫光灵气因为已有缺陷,无法控制,已成为紫光邪灵,白秦虽然后悔万分也为时已晚,紫光邪灵过没多久就已经完全佔据白秦的肉体,形体被彻底改变,而只剩下野兽般本能的反应,就是要与原本的紫光仙灵重新融合,不过,不是要还回香香体内,而是想要将香香的紫光灵气完全吸过来。 那晚白秦被吕郎中与韩子共同击退后,便一直在郊区深山躲藏,所以距离清安阁其实不远,变成妖怪的白秦待创伤復原后,曾经潜伏回羽凤楼四周寻找香香,但都没有感应到而退回。这回香香强大的紫光灵气被激发起来,白秦很快便被吸引来,迫不急待的衝向清安阁。 吕郎中手掌轻抚香香额头,试图探索紫光仙灵的脉络,并找寻办法去安抚她,只是毫无效果,忽然听到后院树丛有激烈摇晃的树叶沙沙声,伴随低吼的野兽叫声,吕郎中赶紧放下香香趋前察看,但见窗外树丛间,绿光飞舞闪耀,寧心剑的防卫机制已被触动,剑光现身,几番阻挡,仍叫白秦妖怪推进到阁楼墙边,吕郎中见危机已至,顾不得其它,只得飞身出窗外,急唤娇柔剑光傍身,剑光一靠近,便化作实体宝剑,吕郎中持剑立于阁楼前,再召回天池、寧心两剑佈阵于左右。 吕郎中以这三把宝剑的特性,创三合连剑式,原本只是消遣创作,使来与人对战,都只是逗弄敌手,不是要置人于死。娇柔剑剑身稍短,韧性极强,专以近身缠斗;寧心剑宽身巨剑,用于防守,滴水不漏;天池剑轻盈身长,强攻急袭,常令人措手不及;这三合连剑式的剑招虽然使起来都是精巧华丽,但其实杀伤力不强,现在要拿出来应付危机,着实令人捏把冷汗。 白秦妖怪跃过墙头,见阁楼楼上,紫光灵气散发,立即留露出极度渴望的表情,吕郎中立于眼前,却视而不见,完全不予理会,吕郎中看了有气,便说:「唉!同道老兄,人家修仙是越修越俊美,你怎么修成这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喂!我在跟你讲话,你在看哪里!」 白秦妖怪不屑,渐渐逼近,吕郎中提剑相迎着说:「这可是你自找的,让你尝尝本大仙的无敌三合连剑式。」 只见娇柔剑发出红色剑光,急攻白秦正面,白秦不躲不闪,举臂阻挡,另一隻手同时一个大巴掌挥来,剑身行至眼前忽然刁鑽回转躲过巴掌,顺势刺入手臂,谁知剑身入臂三分,竟被坚皮韧肉紧夹不放,拔不出来,白秦不痛不痒,挥臂移位,吕郎中被牵扯近身,白秦妖怪顺势急拳往吕郎中门面上挥来,只见绿光罩面,吕郎中已弃娇柔剑而持寧心剑护身,一拳挥在剑身上,破击力十足,吕郎中以剑代脸挨了这一击,虽未伤但整个人足足弹飞了七、八步,脱手的娇柔剑则已化为剑光,挣脱白秦的手臂,回到吕郎中身边续劲待发。如此缠斗不休,三把宝剑交替挥舞,招式变化极快,但都伤不了白秦。白秦妖怪虽进不了清安阁,但吕郎中也赶不走这个妖怪,不过,时间似乎对吕郎中越来越不利,香香散发的灵力越来越强,白秦妖怪受其刺激,兽性愈发,吕郎中越打越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说:「拜託师尊,拜託诸位,别只看不帮忙,快点搞定,后面还有一个更麻烦的紫光仙灵要处理嘞。」 原来在清安阁墙边一角,有三道人影,观战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浓眉膨发,年虽苍老却两眼炯炯有神,一身布衣长袍,持重沉稳,开口便说道:「小道友,汝之『灵动八诀』学习如何。」, 另一人回说:「安、引、静、虚四诀已能熟练驱使,镇、退、散、破四诀较少使用,还须再加勤练。」 其人又说:「喔,不坏,不坏,那有劳小道友使『安灵诀』。」 原来韩子已经回来,只见他闭眼静心,笛声裊裊而起,周遭因打斗而起的浮躁之气,逐渐归于平静,不过似乎对白秦妖怪没有影响,照打照进,吕郎中压力一点没减少,只好又说:「师尊,『安灵诀』是无法阻止这妖怪的,用别的办法吧。」 吕郎中口中得师尊,即是这位浓眉老者。 老者回说:「此妖尔等招呼,『安灵诀』作用汝背后之紫光仙灵。」 吕郎中这才发觉,香香因灵气渐盛,强大到竟已飘浮半空,好在原本不时抽动,痛苦扭曲的表情,在笛声催动『安灵诀』下,已有渐渐平抚的跡象,此时但见师尊开始和韵吟唱起诗词,辞曰: 「扬尘,御风,高山深谷,行过千里。露沾,细雨,草原轻泽,飘飘欲定。」 韩子吹奏的『安灵诀』,加上浓眉老者的吟唱,果然威力加倍,香香虽然仍就飘浮于半空,但仪态自在,面容安详,彷彿沉睡在漂浮于水面的一叶扁舟上,影响所及,白秦妖怪似乎兽性减低不少,攻击的力道也没那么紧迫钉人,正当两人招式稍歇,蓄势再发之际,忽闻半空有人说道:「白秦,你甘愿堕入魔道,残灵杀生,如今作孽自受,还有何话可说。」 白秦妖怪闻声突然打个冷颤,抬头望去,见一白衣长袍道人,一头白发披肩,看上去却是年轻气盛,面容俊俏,赤足立于半空,严厉的眼神,俯视白秦妖怪。只见白秦妖怪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朝白衣道士又跪又拜,原来这白衣道士正是白秦的引道师尊,惊吓中暂时挣脱了紫光邪灵的控制,白秦痛苦的哀求说: 「师尊,我错了,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白衣道士叹一口气,淡淡说道:「引你入『辟尘道』,即已多方告诫,事已至此,你没有机会了。」 短短几句话,直震白秦心中一阵莫名恐惧,白衣道士话语一毕,只见口念经文,挥袖一震,四方扬起无数的七彩光耀星点,直射白秦体内,白秦脸色剧变,身形急速膨胀,直到白秦肉体承受不住,爆裂开来,飞散血肉竟成灰烬随风散尽。 吕郎中收起剑气,拍拍衣袖,忍不住发个牢骚:「蓝兄,你一招就可解决,还看我玩半天,你折腾人也不能这样。」 白衣道人飘然回到地面,笑着说:「是师尊的意思,好久没看见你,想见你修行的成果如何。」 吕郎中说:「你还笑我,看见兄弟我累的跟狗一样,还这么晚才出手,太不够意思了,嘿,你又收了一隻邪灵,甚么时候也教教我,我也想收几隻玩玩。」 白衣道人说:「甚么邪灵,是灵兽,当心他不高兴咬你。」 原来白衣道人漂浮半空,是踩在一隻巨大灵兽的肩上,听到吕郎中这么说,灵兽瞪了吕郎中一眼,便哼的一声,不屑的转身便离去。 吕郎中说:「哇,你这灵兽还挺有个性的。」 白衣道人说:「好啦,别只顾着灵兽,这里还没完呢。」 吕郎中说:「对喔,还有香香姑娘。」 白衣道人说:「不是嫂子的问题,是白秦还没解决完。」 吕郎中回首见白秦归天处,还残留几个闪耀的光点,其馀光点都渐渐黯淡消失,唯独一颗紫色光点闪亮依旧,飘浮于地面,左晃右晃,似乎在寻找甚么东西。 吕郎中说:「这是怎么回事,这灵光不是应该被吸引回香香那儿吗,怎么还在这里飘盪,不太对吧。还有,偷看别人亲吻的行为叫偷窥,是修仙十大恶行之首位,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白衣道人说:「阁下性情奔放不羈,一点没改,我们都已习惯,看不看也没差,倒是这紫色光点似乎是衝着你来喔。」 话还没说完,就见紫色光点直衝吕郎中而来,闪躲不及,直接融于吕郎中体内,吕郎中惊了一下,直说:「惨了,惨了,我也要变成紫色妖怪了。」 这时忽然有一年轻女子轻柔声音传来说道:「不会的,吕郎中,这紫仙灵气是我让祂暂存于吕郎中处,其中妙处,以后你便会明白,他日时机成熟,这紫仙灵气便会自动归还。」 这声音似乎由香香处传来,大伙儿不约而同望向香香飘浮的地方,但见一具体身影逐渐形成,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立于地面,看起来很像香香,但似乎比香香还要更成熟一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应是紫光仙灵的本尊,其散发出强大而高雅尊贵的灵气,令眾修仙人不自主的作揖参拜,浓眉老者说:「吾等后辈,参见上古真仙。」 「您太客气了,能在这里见到各位,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们的期待没有落空,真的要谢谢诸位。」 上古真仙的话语,真是让人舒服至极,语调温柔,如沐春风,但不见女子说话,这些话语,竟是直接传入脑海。 浓眉老者说:「吾等无功受讚,实有愧于心,还请真仙明示,吾等必严守所示,竭尽心力。」 上古真仙接着说:「您言重了,我与另三位仙人,在很多年以前即遍游宇宙,至此地见生灵蓬勃,非常难得一见,只可惜皆困于地界,无法成长进化到更高一层的生命形态,非常可惜,进化宇宙生命形态,本就是我们的使命,所以便决定助其一臂之力,集我们四位仙人之力,开天闢地,孕育万物,造就人间,使所有生灵得以形成轮回,并藉由轮回,生灵可以自行提升到成熟阶段,并留下『浑圆图』,望有缘人解图修仙,今日见到诸位,可知我们的期待成真,自然喜不自胜。」 眾修仙人闻言,皆感到不可思议,眼前所立者,竟是传说中的万物开祖,上古四大真仙之一的女媧。而一切修仙法源,皆来自于后来的先圣先贤解义『浑圆图』,因各有体会,发展出各种因人而异的修仙门道,能得上古真仙开示,眾人无不觉得荣幸之至,浓眉老者说:「真仙何以至如今处境,吾等该有如何作为,请真仙指示,吾等必尽力为之,以护真仙之周全。」 真仙回说:「天地成形,人界蓬勃,我们四人有三已元神耗尽,唯有暂归地界,各自重入轮回,经过长时间累积,如今我的仙灵已趋恢復,虽然如此,在未固魂之前,我还是只能以人灵的形态轮回。现在还需七世轮回,待仙灵成熟后,即可固魂修仙,但如今发生这些事情,虽然暂时得到各位的帮忙,平稳了我被扰乱的灵气,但是我的仙灵行踪已现,蛛丝马跡残留人间,恐无法再作隐藏,只怕像白秦一样心存企图的人一直叨扰,还是会影响我的修习,所以,只好请求吕郎中帮忙了。」 大伙儿不约而同看着吕郎中,真仙缓缓走向吕郎中,微笑看着吕郎中,四眼相望,其中更可感受到浓浓的情意,凝视了一会儿,真仙微笑的说:「待固魂修仙之日,再与诸位一一道谢。」 说完便化做点点繁星消失身影,吕郎中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被真仙的笑容电到,不知所措的说:「真仙你还没说要帮甚么忙呀,怎么就这么走了,师尊你听懂了吗?」 此时香香紫光渐散,平稳的慢慢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吕郎中怀里。 浓眉老者看了,摇摇头直说:「此情义关,汝谨慎解之,七世轮回,汝须保真仙之周全。」 吕郎中喃喃道曰:「七世轮回。」 白衣道人低声说:「恭喜吕兄,姻缘一订七世,你可要好好照顾女媧真仙。」 吕郎中说:「真仙是这个意思吗?你们会错意了吧,是这样解释的吗?」 浓眉老者说:「嗯,汝好自为之吧。」 白衣道人说:「吕兄,此事已了,告辞了。」 韩子也向吕郎中一个作揖,打算告辞说:「师尊,弟子也要告辞了。」 吕郎中说:「不准!」 韩子说:「师尊别这样,你的修行方式我做不来,还是让我回到高山深谷中修练吧。」 吕郎中说:「你这么狠心把师尊丢在这里,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不帮忙一下。」 白衣道人说:「放心,你行的,我们还是别再打扰了。」 说完话,只见三人回首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吕郎中无奈,见怀中香香沉睡未醒,只得轻轻抱回闺房,才进门便见小翠静止不动,打量了一会儿,原来是被「定身诀」所制,这种手法乃修仙人常用的手法,八成是师尊他们所为,安置好两人就寝,便至屋外凉亭,赏微风清月。 凉亭有一女子身影出现,缓缓走近吕郎中,牵手依偎在吕郎中身旁说着:「我现在倒底是这个首牌香香姑娘,还是吕迎先的老伴香香,为何这一切明明是亲身经歷,却又像是旁观别人的故事,是真是假,我都给你搞糊涂了,还有,你还是我的老伴迎先吗?」 吕郎中看着女子,微笑着说:「是呀,我当然是你的老伴吕迎先,我使了点小法术,让你重新亲身体验前几世,我们两个相识的过程,顺便各诉你,为夫的小祕密。」 女子笑笑的说:「说你是吕洞宾,是长生不老的神仙吗?」 吕郎中说:「是修仙人,但还没成真仙前,都不算神仙,不过,长生有可能,但不老就不对了,年岁的增长,歷经幼青壮老,可是修炼的重要条件,只不过,会不断重复,像我现在,不就是跟着你一起老吗!」 吕老爷挽起老伴香香的手,步出凉亭,两位看起来老夫老妻的翁婆漫步于山林小径,今晚月亮似乎特别的圆,特别的亮,相伴而行,特别轻松愉快,香香好奇的问说:「故事说一半,你倒是跟我说说后来我们怎么了。」 吕老爷说:「那自然是我带着你离开了羽凤楼,从此浪跡天崖,直到走不动为止,就在一个小村子里住下,行医教书,度过馀生。」 香香说:「这么简单,那个万霸子就这么放过我了吗?」 吕老爷说:「其实,当他答应要让你去清安阁时,就已经放弃你了,对他而言,羽凤楼的生意比任何事都重要,只要有一点点影响,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排除,所以,当他收到回报说我们失去踪影,又发觉庭院有打斗痕跡,连查都懒的查,就掩盖了一切证据,堵住所有人的嘴,彷彿从来没有你这个人,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提起,羽凤楼还是如往常一样,川流不息,高朋满座。」 香香说:「嗯,我可以体会到那个香香虽然得到自由却是心有所系,只希望那群苦命的姊妹,能平安的活下去。」 吕老爷说:「嗯,不管几辈子,你一直都是那么善良。」 走出林间,前面出现一幢大宅院,灯火通明,吕老爷牵着香香的手,推开大门入内,香香有点胆却的说:「哎!怎么随便进别人家的屋子,这样不好吧。」 吕老爷说:「放心,这是你家,只不过是你轮回再世的家。」 香香说:「嗯,难怪我有点熟习的感觉,是回到家的感觉。」 吕老爷说:「这次你可是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为了要迎娶你,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香香说:「真的吗?嗯,我好像有一点记得了,咦,你居然是个小王爷,看我爹娘乐得嘴巴都和不起来,你是怎么弄的。」 吕老爷笑呵呵的说:「当然是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洩漏。」 香香顺着心思想下去,记起的事越来越多,活脱脱的一世记忆就这么慢慢浮现,不过越想头越沉重,越感昏沉,吕老爷见状便说: 「你别再想了,这对你负担太重,思绪会承受不了的。」 吕老爷扶着香香步入闺房,吕老爷边走边说: 「夫人,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对于修仙人而言,常常有一些无法理解的事必须要去作,有时就连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像现在我收到一帖『绝尘帖』,是修仙界极高权威的长者所发,虽然我相信这件事情必定有他的道理,但我却没办法向你解释,为什么我必须要离开家里,离开你,而又为什么要到五十年后才能回来,对你我而言,这就意味着这一世,我们可能已无法再见面。」 香香只是静静的听老爷说完,看着眼前这个不平凡的老公,似乎我们的一切也都是不平凡,老爷花了这一番精神,告诉我这么多的秘密,想必是因为要离开我,又不忍我忍受望眼欲穿,抱憾终老,既然如此,这种俗世凡间的生离死别,也当它是一种歷练吧,香香说:「老爷不要担心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而我也一定会等着你,即便已是下一世的我,对不对。」 吕老爷说:「嗯,这是一定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因为你在我的灵魂里,留下了你的一部分,会让我一直的思念你,想要永远的陪伴你。」 香香微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了,你的嘴还是一样甜。」 坐在床头,香香不由得打了个呵欠,吕老爷扶着香香躺下说:「累了吧,先歇息一会,躺一会儿吧。」 香香说:「嗯,真的,感觉好累,好想睡一下。」 但香香仍使劲的睁着眼睛说:「老爷,你要好好保重,要快点来找我喔。」 吕老爷说:「会的,我虽然离开,但是找了些人来陪你、保护你,你放心吧。」 香香嗯了一声,眼皮终于撑不住闭了起来,吕老爷轻轻吻了香香,见香香已沉沉入睡,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说:「这情义关真不好过,别人看我幸福美满,但这聚散依依,真是难受。」 此时韩老爷推门而入,整个房间顿时变回香香原本闺房,见吕老爷伴坐于床沿,只得轻轻说着:「吕老爷,天快亮了,咱们得走了。」 吕老爷缓缓步出房间,闔上了门,经过韩老爷时,还敲了他一下头说:「甚么吕老爷,要叫师尊,现在想起你那晚弃师尊我落跑,到现在还有气,哼!」 韩老爷跟着亦步亦趋无奈的说:「师尊别这样嘛,不就说了吗,你的修行方式我做不来,不能硬要人家作的不甘愿嘛。」 吕老爷气呼呼的说:「要你帮忙照料一下,推三阻四,你不知道后头我苦了两、三年,才找到藉口有钱起来,不然日子多难过。」 韩老爷说:「好嘛,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对不起啦,今晚吹了一夜的笛子,也算是将功赎罪。」 吕老爷撇个嘴说:「不算。」 韩老爷说:「拜託啦。」 吕老爷说:「不算就是不算。」 韩老爷说:「拜託,拜託啦。」 ……… 两位老爷背个小包袱,趁天光稍亮,离开了吕家大宅,依着『绝尘帖』的指示,出发赶赴仙界。 第7节 紫灵降世 十三年前,寧静的头溪村来了三位穿着官服的不速之客,乡下地方百姓,哪认得这是甚么官,多大多小,只要是穿官服的,碰着了无不战战兢兢,因为不知是福还是祸,如果正巧老远就见着的,能悄悄闪避,马上一溜烟不见人影。 开馒头包子铺的汪老闆,在铺子里往窗外见这三人走过,头低低不敢直视,心里一直盼望这三位官爷只是路过,可惜天不从人愿,这三位官爷竟然停下脚步,拐个弯入座门口棚下的餐桌,还没坐稳,就看见一位官爷自个儿动手把放在桌上茶水盘里的杯子翻了出来,分别每人面前搁好了,便自个儿招呼先各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其中一位较年轻的官爷吆喝着:「伙计,快出来招呼,先来三个肉包子。」 汪老闆一听见呼喊,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心里一直嘀咕,怎么真给碰上了,马上小跑步到铺子门口,见伙计小福气是出门招呼也不对,往房里跑也不敢,杵在门边直打哆嗦,汪老闆便挥挥手要小福气进去,还是自己出去招呼保险,快步出了铺子门口便说:「来了,来了,三个热腾腾包子,请三位官爷先稍后一下,包子马上就来。」 蒸好的包子馒头,就在餐桌旁的大锅里保温着,掀起了厚厚的棉布,汪老闆快手快脚的先上了三个包子,端盘入桌还吆喝着:「三个肉包子来啦,三位官爷请慢用。」 上了包子,汪老闆转身正要离去,忽然被一位年轻的官爷喊住:「嘿嘿嘿,伙计伙计,先别急着走,有话问你哪。」汪老闆惊了一下,赶忙儿回头,弯腰拱手的说:「是,是,官爷有甚么吩咐请儘管说。」 这时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官爷,对着发话的年轻官爷说:「你不要对老百姓这么大嗓门的问话,吓着人家,还怎么问话。」说完,便拱手对汪老闆说:「这位店家,咱们有些事要请问一下,还劳烦你能告诉咱们。」 汪老闆赶紧恭敬的回说:「不敢不敢,官爷请问,我知道的,一定详实稟告。」年长的官爷说:「呵呵,你别那么紧张,不是甚么严重的事,咱只是想问问,最近这村子里,是不是有娃儿刚出生。」 汪老闆听了想也没想就说:「啊,就这事呀,有呀,染布房高家媳妇上个月十六,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壮丁,过两天可就要摆满月酒,这村里大伙儿都会去热闹热闹。这娃儿,可是高家连生三个女娃后,好不容易盼到的呀……」,话还没说完,便被年长的官爷打断说:「呵呵,行了,行了,还有哪家生了娃?」 汪老闆想了一想又说:「有呀,还有一位,这可是咱们村的大户人家,吕家夫人生的,好像是上月底还是这个月初吧,算来也有十五、六天了,大家本来都要给吕老爷祝贺去,但吕老爷坚持不麻烦大家,反而挨家挨户都送了大米,还让大家…」,话又还没说完,又被年长的官爷打断说:「好好,行了,行了,还有没有哇。」汪老闆歪个脑袋想了想说:「没有了,这两个月来,就这两户人家有娃儿出生。」 年长的官爷不动声色的说:「好啦,就这两户人家唄,咱们去看看吧。」 三位官爷问清楚了这两户人家的住所,草草吞了包子,结了帐便出了包子铺,年长的官爷对着其他两位年轻的官爷说:「你们两个到染布房高姓人家去探望那个娃儿,要大张旗鼓,高调的去,就说是京城庆王爷派你们来的,说是近来庆王府里的三福晋生了位小阿哥,算命的说,要找五位同一天出生的娃儿,致赠厚礼,可让小阿哥五福临门,增添福气,跟他们热闹一阵子,再到吕家府宅来找我。」 两位年轻的官爷应若离去,剩这年长的官爷自己一人前往吕家府宅,就听到他嘴里喃喃说着:「希望这次找对了才好。」 十五天前,这三位官爷匆匆忙忙离开京城往西南边轻装前行,目的很清楚,但要怎么作,结果会是怎样,却没个准儿,这三位准确的说,其实不算甚么大官,而是皇宫里的太监,而他们出京城的目的,就是要找寻一位大约十五天前出生的小婴儿。一路打探,却都没有找到符合的初生婴儿,最后终于一路来到了这头溪村。 领头的太监,名叫柳江新,是宫里一个神祕组织的主事者,已上任八年,这个神祕组织直属皇帝,平时以一般太监模样活动,而且组织内成员奉命不得对任何人公开这个身分,所以即使连皇宫里一般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而这个组织,竟是大清开国之初,便已经存在了。 走了没多久,柳江新已见到了吕家府宅,包子铺伙计没说错,这个地方非常好认,这府宅佔地不小,远远看上去,府宅典雅大气,想必这屋子主人必定是位文雅之士,不像是见钱眼开的营利商贾。到了吕府大门,这门居然是大开着,走到门口却不见人影,心想这乡下地方竟如此纯朴,虽然太平天国之乱已平叛了十七、八年,但是不少地方仍见盗匪肆虐,这个乡下地方能有如此平静无忧的生活环境,真是难能可贵。 柳江新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正巧有一位大叔自外边回府,柳江新便趋前拱手请问说:「请问这位大叔可是这吕府的人。」 大叔这才抬头看了一下问话的人,才一瞄这身行头打扮,不由得惊了一下,任谁看了也会知道这位爷非寻常百姓,赶忙说:「刚刚走过来,没注意见到大爷,请大爷原谅,小的是这吕府的长工,不知大爷有何事要交代。」 柳江新说:「喔,那就好,咱是从京城里来这儿找人的,不知这位大叔可否帮忙通传一声,咱想见一见这吕家主人。」大叔听了就连忙往门里走,边走边说:「没问题,没问题,您稍后一下,我马上去通报。」 柳江新点点头,看着大叔跑了进去,没想到见他跑远了,又转个弯跑了回来说:「这位大爷,您说您是打京城里来的是吧。」柳江新回说:「嗯,是的,没错。」 大叔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老爷一早有交代我们大家伙儿,有三位从京城里来的贵客会来我们吕府,刚刚只见您一位,一时没想在一起,请问您一行人是三位吗。」 柳江新听他这么一说,心是惊了一下,怎么连咱们自己都不知道今天会来这里,这位吕老爷居然一早便会知道,便不自主的结结巴巴说:「是…是呀,咱们…是有…三人。」 大叔说:「喔,那就对了,劳烦您,请随我来,先到大厅歇息一会儿,疑,另外两位大爷怎么没有看到。」柳江新说:「他们有事先去办了,待会儿就会过来。」大叔说:「喔,那不打紧,您先随我来吧。」 到了大厅,大叔就进去通报了,这大厅环境如同先前的印象,厅堂虽不大,却是清雅精緻,轻风传来阵阵花香,令人身心舒畅,可是这柳江新此刻心情却是疑惑不安,深怕已遭人算计。 这吕老爷是哪号人物,怎会知道咱们会过来造访,难道是刚刚已先探得咱们入村,立刻就佈下了这个局,倘若真是如此,不就摆明了是衝着咱们来的,会不会对咱们有甚么不利,还是会有甚么目地吗?这个情形实在有点诡异,想着想着,不由得提高了警觉,以应付随时有变。 不过,这个忧虑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现在正走进厅堂的老爷,竟是一位相识之人,柳江新见此人入厅,先是吃了一惊,但所有疑惑立即烟消云散,起身趋前拱手参拜说:「圣心策执春秋柳江新,拜见韩长者。」 这位韩长者见柳江新便笑着说:「柳先生您客气了,没想到十年前见过一次面,您还记得我。」柳江新说:「会在此地见到韩长者,必有原由,还请韩长者指点。」柳江新对此人说话直白,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心中疑惑。 韩长者笑着说:「还是您先说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知道你会过来,那是因为你身上佩戴的执春秋执掌令牌,带着它到处走动,别说我,碰到任何一位修仙人都会知道你在哪里,只不过,现在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您已经接任圣心策执春秋一职了。」 柳江新抚摸着佩于腰间的执掌令牌,心想,这说的是呀,这执掌令牌乃是圣心策歷代执春秋的掌门信物,据传是第一代执春秋得自于一位修仙人所赠灵玉,加以精工雕琢而成,除了有避邪的灵力,更可感应修仙人的仙气,既然可以分辨得出修仙人,自然也会被修仙人所识,这就不奇怪了,只是圣心策执春秋一代传一代,到如今已过两百馀年,后继的执春秋早已失去通天修为,只知执掌令牌有此功能,却无从驾驭。柳江新想到这里,不由得惭愧的说:「柳江新资质愚昧,无法继承圣心策先辈们的御灵之术,更辜负了赠玉仙人的期望,实在非常惭愧。」 韩长者说:「柳先生您言重了,能否习得御灵之术,各有天命,半点勉强不得,你还是说说你为何会来到此地的目的吧。」 柳江新立刻回说:「是的,这事要从十七天前说起,韩长者您也知道,圣心策所在的育灵池,有一颗紫色的人灵,咱们已经追踪观察了七十年,根据咱们查遍所有前辈所留手札,以及『仙域灵宫』内所留古图文,推断这个紫色人灵非常不同于一般人灵,应该是天生就具有仙格的奇人,十七天前,这个紫色人灵便开始躁动,咱们就估算祂已经成熟要飞升,所以里里外外佈满眼线,希望可以确认紫色人灵投胎方向,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紫色人灵在咱们仔细观察中化为一颗闪耀着紫色光彩的灵光顺利飞升,虽然一闪即逝,但咱们仍确定了祂飞升的方向,咱便立即带着随从一路追踪至此,希望可以获得紫色人灵投胎的娃儿,带回去好好教导,能够继承圣心策,好保我大清江山。」 韩长者说:「嗯,原来如此,怪不得了,我还正想要找你问问,没想到竟然真是这紫色人灵投胎,真是天意,半点不由人。」柳江新惊讶的说:「韩长者也知道这紫色人灵投胎的事?能否请韩长者告知一二,这紫色人灵是否投胎到这吕家,韩长者是否也是追寻这紫色人灵而来。」 韩长者有点尷尬笑着说:「我既然与你圣心策有缘,自然会据实以告,待我引见一人与你相识,还是由他来告诉你比较妥当,你请稍待一会儿吧。」韩长者说完起身,与柳江新拱手一拜,便进入内堂去了。 柳江新独自一人留在大厅,想着韩长者在此时此地出现,心里有种莫名兴奋的感觉,是想因为韩长者能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面,而且刚刚言谈之中,摆明了没白走这一趟,想要寻找的紫色人灵,投胎转世的新生婴儿,必定在这吕府中,应该是没有问题。 没过多久,吕府的管家福伯领着两位官爷入厅,与柳江新会合,福伯就退下了,但走的老远就听见福伯嚷嚷说:「你们这些丫头是怎么招呼客人的,怎么连个茶水都还没奉上,还不快去倒茶,别失礼了。」 两位太监向柳江新汇报了刚刚到高姓染布房人家的情况,这高家凭空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份大礼,自然是喜不自胜,立即招来街坊邻居好好热闹了一阵子,两位官爷便称有要事得先行离开,到了村口绕了个弯,便隐蔽来到这吕府与柳江新会合,高家及街坊邻居都信了这说法,没有人起疑。 柳江新见两人已办好了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们遇到韩长者的事情,便要他二人到大门口守着,此二人在圣心策位阶尚属低下,少知道一些事情,比较好。 『长者』是圣心策对所有修仙人的尊称,因为圣心策两百年来虽然知晓有修仙人的存在,但几乎没人见识过庐山真面目,除了第一任的执春秋外,有百来年都无接触,直到柳江新上一任的执春秋开始,才开始有过零星的见面,因为尊其地位崇高,所以凡是修仙人,圣心策皆敬重有加,甚至会依其吩咐行事,不过,举凡所有相关修仙界的知识或讯息,修仙人是从不主动教授,只有圣心策研究后提问,修仙人也只会给予「对」或「不予置评」的答案。不过,接触修仙人的事,在圣心策内,是一个不可说的禁忌,所以只有少数几个掌权的执事知晓。 柳江新对着这两位年轻的圣心策太监说:「你们到门口守着,但不可阻碍吕家人的作息活动,还有,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你们切不可透露出去,在圣心策,有些话乱说,可是会掉脑袋的,你们懂吗?」两位太监应若称是,便快步退出了大厅。 柳江新看他们走远了,便入座静心等待。这会儿,等的有点儿久了,原本ㄚ头奉上的茶水,都有点凉了,但还不见有人出来,不过,这柳江新倒是沉的住气,正闭目养神。终于等到有人进到这大厅了,走在韩长者前面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员外,面泽红润,精神极好,虽然此人初次见面,但能与韩长者同行入厅,必定不同一般,如果说这位员外也是一位修仙人,当然不令人意外。 柳江新见着人入厅,便立即起身相迎,只是当下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迟疑了好一会儿,倒是这位员外先开了口说:「执春秋请坐,请不必客气。」 柳江新听到这番说词,便小心翼翼的回话:「圣心策执春秋柳江新,未通报即冒昧前来拜访,还望恕罪。」 员外走到柳江新跟前,先请柳江新坐下,便说:「在下吕迎先,在这小地方作一些小买卖,韩爷刚刚已经告诉我有关执春秋来此的目的,但在下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能否请执春秋再详加说明,好让在下能更加明瞭。」 这位员外说话的同时,几个小丫头手忙脚乱的给主人及韩爷奉茶,顺便把柳江新凉了的茶水重新换过,员外挥了挥手,便全部退出厅外。 韩爷,韩长者倒是瀟洒,一进厅堂就找了位子坐了下来,在ㄚ头们退出厅外后便对柳江新说:「这位吕员外乃我道中人,有话儘可直说无妨。」 柳江新点头明瞭,果然如先前所料,便兴奋的拱手说着:「见过吕长者,请恕在下直言,我大清国现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太平天国虽已平定十数年,但各地仍多有不平,西方外番,凭藉着船坚砲利,对我大清予取予求,幸得圣上信任,圣心策能提供正确的『地灵先机』,助圣上作出裁示,总算都能化险为夷,保我大清江山。」 柳江新说完这些话后,忽然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最近这些年,咱们圣心策得到很多提示,在在都显示咱们最大的威胁不在遥远的西方,反而就在不远的东边小国,日本,西方外番来此不过就是要做生意、要银子,但这日本国却是想要取代咱们大清,入主中原。只是咱这么说,不但圣上不以为然,皇上身边大臣更是斥为瞎说,直说区区弹丸小国,如何能与我大清朝相提并论,这番说词,使得圣上对我圣心策颇多责难。」吕员外笑着说:「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区区日本小国如何图谋我大清江山,的确会让人觉得是否太过夸大呀。」 柳江新觉得这吕员外既然是修仙人,理应比咱还要更能洞察先机,如此答话,真是让人摸不着这吕员外心里在想些甚么,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如何接下去说,难道圣心策所得到的『地灵先机』有误,还是咱们理解这些『地灵先机』时,出了差错,理解错了。 吕员外看着柳江新支支呜呜,一时语塞,便说:「好了,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关係,还是请您说明,今天来此的目的吧。」柳江新回过神,就接着说:「喔,是的,是的,多年以来,惊觉圣心策掌天地之像,执御灵之术,一代不如一代,执春秋之位传至咱的手里,其掌御能力早已不能与第一代执春秋相提并论,实在是因为咱们圣心策传承的对象限制太多,不能够广纳天下贤奇异人,这样的演变,实属意料中之事,但若圣心策就此没落,不但有负圣恩,更难保江山社稷,咱亦愧对圣心策先贤前人,故唯有寻得资质优异的传人,才能再度振兴圣心策,而今紫色人灵降生于此,寻找这仙格奇人,继承圣心策,正是咱们前来吕府的最主要目的,还望吕长者成全。」 吕员外听了便说:「呵呵……仙格奇人!看来你们理解了不少。」说完这话,吕员外还看了韩爷一眼,韩爷赶紧作了一个『不是我说』的表情。 吕员外摇摇头接着说:「我吕迎先游戏人间,看尽歷朝歷代,或多或少都有类似圣心策这样的人物为当朝所使,只是我们修仙人自古即有三大禁令,一是禁止结党成派,二是禁止与当朝为伍,三则是禁止擅入灵树圣城,因此自然与你圣心策不可有过多的交往,但是在下对于执春秋忧国忧民的心情感到非常敬佩,你所谓的仙格奇人的确是我刚出世的小儿子,你所请求的,我会慎重考虑,明年春天我会有趟经商之旅,会顺道路经京城,到时再行拜会执春秋,给你一个答覆。」 柳江新听到这些话,兴奋的起身一拜说:「柳江新诚心一拜,今日能得见吕长者一面,实在非常荣幸,明年春天必定在京城恭候吕长者仙驾到来。」吕员外亦起身回礼说:「执春秋,您太客气了。」吕员外招来福伯送客,大门外柳江新三人再行拜别,便匆匆离开吕府。 才出吕府,年轻的太监看着柳江新满脸喜悦,亦受感染开心的问:「执春秋大人,见您喜上眉梢,是否咱们已经找到了要找的娃儿?」柳江新笑着但没有回应。另一人见柳江新心情应该不错,就胆大了一些追着问:「那执春秋大人是否有见到了那娃儿?」 只见柳江新撇过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变脸凝重的说:「不是才告诫你们,在圣心策,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比较好,该你们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们,不该知道的,知道了,是会掉脑袋的。」这二人急忙低头称是,不敢再多言。 柳江新接着说:「咱再次提点你们,回去了,在这里所见所闻的一切,你们切不可透露出去,只要稍有风声传出来,咱可是保不了你们两个的小命。」这二人又急忙应诺,但心情早已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冷汗直流,后悔跟着出来这么一趟。 柳江新虽然板个脸说了这两个年轻的太监一顿,但心情其实是开心的飞了天,心里想着:「唉!多年的心愿终于有了结果,心里这颗悬了已久的大石终于放下,怎么不令人感到开心呢,快,快回京里打点一切。」 柳江新一行人离开后,大厅只剩吕员外及韩爷,韩爷笑笑便开口说道:「没想到你我虽入道修行,竟也同样受天命所摆弄。」 吕员外坐了下来,喝了口茶说:「你这话说的可真酸,怎么啦,忌妒我呀。」韩爷说:「还真的是呀,这千古难见的紫光仙灵,你便与其中两个结缘,一位是夫人,另一位竟成了你的儿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您的父亲是否也是…」话还没说完,吕员外便打断说:「哎,找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消遣,这事可完全不同于香香,找你验证我儿是否真为紫光仙灵,才能思考下一步作为,所以你也别置身事外。」韩爷收起了笑容,轻咳两声说道:「这倒也是,有幸能得见两位紫光仙灵,还真託了师尊的福。」 吕员外接着说:「这位紫光仙灵那儿不好净化,竟搁在圣心策所在的圣灵树育灵池里净化,这么长的时间不被发现哪还有天理,转世投胎又投到了本大仙家里,如同昭告仙灵降世,留下投胎方位,驱使圣心策如此轻易寻得,这绝不是老古板灵树精灵平常的作为,其中必有乾坤。」 韩爷说:「莫非世道将有巨变,连轮回界的灵树精灵都不忍袖手旁观,所以才会显露紫光仙灵降世,并要我们从旁加以帮助?」吕员外摇摇头说:「灵树精灵这招真是狠,紫光仙灵都成了我儿子,能不如灵树精灵所愿吗,这事你得帮我稟告轩辕令馆,若世道真有巨变,还得依轩辕令馆所示行事。」 韩爷说:「那圣心策想你小公子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理。」吕员外叹口气说:「灵树精灵都作的这么明白了,哪还由得我如何,只待小儿子弱冠之年,再谈作为,这些年,也得为香香着想呀。」 韩爷说:「这说的也是,若这么早就让小儿子离开家里,香香不怨你才怪。」吕员外说:「说的就是呀,你去了轩辕令馆之后,也别回甚么深山隐居了,留意圣心策还有外头的风吹草动,若世道真有巨变,我们才不会乱了方寸。」韩爷说:「嗯,我晓得了,不过,一切等我喝完这杯茶再说吧。」这下子仙灵转世对于吕员外而言,可不再只是喜获麟儿的喜悦,当中似乎有着隐隐的忧虑,但是天命已定,即便是修仙人,也已无置啄的馀地。 第8节 宝仪轩 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奔波,吕进贤一行人总算顺利到达京城,早两三天进入京城周边城镇就已经让这几个没见过甚么世面的乡巴佬开了眼界,即便是拿县城来比较,还是与这里差了一大截,但是福伯脑子想的就是快一点把小少爷带到柳先生那儿去,其他的事,还是越少碰越好,万一徒生事端,交不了差,事情就大条了,所以虽然眼前热闹繁华,还是赶着小伙计们少逗留,连歇会儿打尖都不肯,只是一路赶着路进京城,到达老爷交待的地方,办好老爷交待的事。 其实吕老爷交代的地方还蛮好找的,地点就在京城内城城门边,一个名叫『宝仪轩』的地方,这问谁谁都知道,所以找来也没费甚么功夫,这『宝仪轩』地方还挺大的,老爷说这是个做买卖的地方,难怪四周茶馆、酒店林立,马车才在『宝仪轩』宽广门口停下,福伯还没下车呢,马上就有三大汉衝了过来,边走还边挥大手,彷彿在赶人。 伙计小狗子有点紧张的说:「福伯,怎么这些大汉看来凶巴巴的,好像是来赶人的。」 福伯说:「不打紧,我来跟他们说说就好。」 福伯弓个腰,双手一撑,屁股双脚腾空还没落地呢,就被大汉一把又推回了车上,大汉嘴上还扯个嗓门大骂着说:「走走走,你们几个哪来的,停了这么一个破烂玩意儿在大门当间,你们自以为是哪家大老闆。」 另一大汉接着说:「不懂规矩来瞎搞胡搞,当心要你们连滚带爬,快滚出这儿。」 没两三下,话没说一句就被大汉轰个老远,福伯心里真是纳闷,地方找到了,我们人也到了,怎么还没开口,就被轰了出来,看这『宝仪轩』四周气氛的确也怪怪的,还是附近先找个酒馆问问看,也许可以搞清楚状况。 三个小伙计听到终于要到酒馆吃饭了,都乐得拍手叫好,进京城终于可以吃顿像样的了,进贤听着也跟着起鬨,叫着饿扁了,四个人一路走来早像哥儿们一样相处,这下子又嘻闹成了一团,福伯也拿他们没办法。 但是这附近不管是酒馆、茶楼、餐馆的,门前尽是气派非凡,厅内一眼望去也是富丽堂皇,连门口招呼的小二,打量咱们的眼神都跟刚刚『宝仪轩』那些大汉不相上下,瞧人不起的很,这还怎么进的去呀,福伯看了都觉得懊恼,好不容易走远了一点,过了三条街,总算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合乎咱们身份的小茶楼,马车停好,妥当好,一行五人,就挑了个最靠近门边,可以顾得马车的位置坐下,茶楼伙计热情招呼,完全不像刚刚碰到的那一堆势利眼。 点好了饭菜,有空与茶楼伙计间聊了几句家常,逐渐热络了起来,福伯感觉其实京城里一般老百姓还是很好相处的,尤其是这里的人习惯见识大场面,反而更是对人有礼貌,茶楼伙计笑着说:「是呀,那自然是如此,京城的官一个大过一个,没准碰到,谁也得罪不起,想要分也分不清楚,久而久之,反正对人客客气气总不会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呵呵呵……。」 看着茶楼里人来人往,店伙计七、八个忙进忙出,生意真是不错。吃得酒足饭饱,还不见有机会找跑堂的伙计问清楚『宝仪轩』的状况,又不好意思佔着位,挡了店家的财路,只好叫来店小二结帐,伙计正在清点盘算着,福伯终于按耐不住,问了店小二说:「小哥呀,我们一行人进京找人,地方很好找,就是前面一点的『宝仪轩』,可怎么马车还没停好,话还没讲半句的,就被几个大汉轰的老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店小二正清点算帐,听到『宝仪轩』三个字,就明白怎么回事,嘴里盘算没停,只是一直点头傻笑。 「一共五百一十六文钱。」店小二点算好帐,开口接着说:「老大爷,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人家『宝仪轩』可是宫里的买办,咱们甚么东西想往宫里卖,都得经过宝仪轩,你们大概外地来的不太熟,这卖到宫里的东西,油水都特别肥,公公们抽的兇,大老闆们赚的更多,做生意都讲人面排场,不是圈圈里的人,还不太容易进的去呀。」 福伯总是懂得一点『人情世故』的人,虽然店伙计讲的不是很直接,但也懂得这地方不是很单纯,但是老爷交代的事总得办成,只得接着问:「可我们不是来做买卖的,只是要找个人,我家老爷交代要到『宝仪轩』找位柳先生,小老弟可有听过。」 店小二说:「柳先生?没听过『宝仪轩』有这号人物,不过你既然不是做买卖的,就别从大门进出,『宝仪轩』旁有个小胡同,走进去两步就可以看见一个小偏门,那是我们这些伙计、跑腿的进出的侧门,看门的是一个叫小李的,跟他打个招呼,问问他吧。」 谢过店小二,付了帐,福伯拖着一行人又赶忙回到『宝仪轩』,仔细看了看环境,旁边还真有条小胡同,马车不敢再向前了,福伯一人下了车,要大伙儿候着,独自一人走进了小胡同。 走进去不到百尺,还真有一扇小木门,见门半开,就在门外轻声叫着:「有人吗?」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男子,隔着半开的木门探出个头说:「谁呀!你找谁。」 福伯见到有人,马上作揖趋前说:「您好您好,请问是李大哥吗?」 来人回答说:「我是!你哪位,没见过你,有甚么事。」 福伯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是吕家老爷交待,要来这里找一位柳先生的,不知可否请李大哥帮忙找找,通传一声。」 来人回答说:「甚么吕家老爷?甚么柳先生?我们这没甚么柳先生,你找错地方了。」说完就只见来人头正往后缩。福伯见着,急了,赶忙又说:「这是『宝仪轩』吗?怎么会没有柳先生呀?」 那人听了,半缩头又伸了出来说:「这里是『宝仪轩』没错,但真没甚么柳先生……啊,对了!」只听闻小李惊呼了一声说:「你等会儿,可别走开,我去找个人。」说完人就不见了。 福伯松了一口气,听这回话,似乎搞对了,有点眉目,虽然还是有点不安,不过事情总算有点进展。 过了一下,出来了一位穿着较为体面中年壮汉,后头跟着小李,听他们交谈可知,来的是一位管事。 小李说:「管事老爷,我一听到是找柳先生的,就想到您交代的,所以赶紧请您出来瞧瞧,来…就是门外面那老头要找柳先生。」 这管事的走的健步如飞,上半身却是不动如山,面无表情但看起来是精明干练,见到福伯却忽然脸上线条柔和起来,异常客气的说:「这位大爷,您辛苦了,请问是您要找柳先生的吗?」 福伯作揖回话:「是的,我们家吕老爷交代我们到这『宝仪轩』来找柳先生。」管事说:「哦,吕家老爷,这就对了,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一位小公子随行。」 福伯听到这话可乐在心里,心想没错,总算是对上了,连忙指着胡同口外说:「是的,是的,我们家小少爷就在胡同口的车子里。」管事点点头说:「劳烦大爷引见。」福伯说:「当然可以,请管事老爷跟我来。」 三人一下子就到了车子旁,福伯比画了一下,让随车的小伙子们让了地方,管事便站到了车旁说:「烦劳大爷通传一声。」 福伯:「当然当然,小少爷,这是『宝仪轩』的管事老爷,要见小少爷一面。」 进贤步下车,向管事老爷作揖说:「管事老爷,您好,我是吕进贤。」 管事笑着回说:「呵呵…不敢当,不敢当,我叫齐风,是『宝仪轩』里的一个小管事,初次见面,小少爷果然相貌堂堂,完全有吕老爷当年风采。」进贤说:「齐爷有见过我父亲。」 齐风说:「是呀,有十二年了,那时我才刚到『宝仪轩』没多久,初次见到吕老爷,印象可是特别深刻。」进贤说:「喔。」 进贤因为年纪尚小,尚且没甚么感觉,不过这件事听在福伯耳里,就有点纳闷,咱家老爷的交游,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的广阔。 齐风说:「呵呵……都忘了先招呼吕少爷休息,李元,快带吕少爷一行人到凤仙楼歇息,就说是我们『宝仪轩』的贵客,要他们好好招待,要吃好玩好,不可怠慢,『宝仪轩』晚一点儿会跟他们结帐。」 三个跟班小伙子虽不知道凤仙楼长的是啥样,但依『宝仪轩』的这块招牌介绍的酒店是绝不会差的,想到这儿心都乐的飞上天,但挨了福伯一个白眼,只能强忍欢乐,不能表现失了规矩。 福伯听齐管事说着半天,怎么完全没提到正事,又莫名急了一下,不由得脱口问说:「对不起呀,齐管事,恕我多言,您好像忘了我们要找的柳先生的事,可否先告知我们何时可以见到柳先生呀。」齐风笑着说:「柳先生目前不在『宝仪轩』,你们先安心歇息,一有消息,我会儘快差人来通知你们的。」 齐风说完便匆匆告辞,福伯只觉得这齐风还真是个急性子,话都没多说一句,就走了,只见小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热情的招呼进贤一行人去到了凤仙楼。 这一夜,大伙儿心情可是各不相同,三个小伙子不用说,从一个朴实小地方忽然到了这么一个花花世界,还是京城顶级的凤仙楼,别说吃的喝的从没尝过,姑娘们每个都是风雅别緻,又极尽风骚温柔,一声小哥来公子去的,逗得小伙计们魂都飞了。福伯在旁虽然再三提点节制,眼色使来飞去,嘴巴都噘歪了,也没啥管用,但是后来叹口气想想,三个小伙子也辛苦了大半个月,加上年轻气盛,这时大概也听不进我这老头的话,玩就玩吧,反正有『宝仪轩』的人付帐,就算了。吃饱了之后,福伯抓过三个小伙子年纪最大的陈三,掰过头来四眼相对,板起脸来正经的说:「小三子,玩归玩,千万别玩疯过了头,给我惹麻烦,知道吗?」 顿时整桌静了下来,就看到陈三猛点头,大伙儿也跟着点头,说完福伯就带着小少爷回客房休息,才出去閤上了门,就听到里面欢乐大爆发。 看着小少爷打从进了凤仙楼后,就一直有一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吃吃喝喝也提不起劲,当然跟小少爷年龄还小,这些个所谓的『娱乐活动』,应该还无法体会,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小少爷呀,怎么看你一直没说甚么话,是不是在担心以后要自己一个人生活,没有家人陪你呀。」进贤点点头说:「有一点。」 福伯说:「你不要担心,福伯会经常过来看你的。」进贤点点头,但也就没再说甚么。 进了房,也许是感染了进贤的忧鬱,也没甚么心情享受这华丽的房间,安顿好进贤,看着小少爷入睡,福伯也就在旁打起盹来。 第二天早上,都日上三竿,还不见三个小伙子,果然玩过了头,耽搁了正事,但也无暇去找他们正在哪个姑娘的房里,因为齐管事派来接小少爷的马车已在偏门候着,本来还想着可能要住个几天,谁知才过一晚,就着么急着要招呼我们去见人了。 来到『宝仪轩』,马车直驶至正门前停下,由几名大汉招呼进贤下车,进贤刚下车,便四处张望,齐管事门口迎接,进贤停下脚步对齐管事说:「福伯还没来,我可不可以等一下他。」 齐风说:「吕少爷,您放心,福伯一来,我就带他进来,还请吕少爷移驾,柳公公已到,我们得先进去候着。」 进贤听了心想:『公公?感觉好像是皇宫里的人。』 进贤人虽小,但也懂得轻重,就只好跟着齐风先进厅房。 福伯毕竟是僕人,人家接主人的车,自己怎么好意思跟着挤,加上三个小伙子找不着人,没人招呼驾车,只好用走的跟在后面,马车速度不快,但福伯老骨头一路加快脚步跟的气喘吁吁,不一会就隔了段距离,好在路不远,不然老命可得去个半条。 快到『宝仪轩』门口,见人挤人看热闹,福伯左掰右推的前进,心只想到要快点跟上,不过听得路人说着八卦,倒是挺有意思。 「『宝仪轩』清场,你看,连那些平常吃的开的大老闆都被挡在门外。」 「哎,听说是宫里有个大公公来了。」 「喔,难怪四周都是兵,还以为皇帝老子出来呢。」 「疑,你看,那是哪家的大官人的车,居然可以直接到『宝仪轩』大门,非富即贵呦。」 「嘿,出来了,是个小孩嘛。」 福伯听到这儿,心就急了,心想:『小少爷到了,我得加紧些,这三个兔崽子,要是现在有他们三个替我开路,这不就快多了吗,可是,这怎么有人会提到了个公公?』 搞得满头大汗,终于挤了过去,一抽离人群马上眼前一黑,撞上了维持秩序的大汉。大汉凶巴巴吼着:「干甚么,退回去,当心我手中的棒子不留情。」福伯赶紧解释,好在此时齐风见着了,远远一声交代:「让他进来。」福伯才顺利进门。 福伯一进大厅,只见厅中前堂立着五个人,最前头的大概是『宝仪轩』的大掌柜,后面四位应该是各司掌柜,再后头有十一、二位管事,齐风带福伯进厅后,便是站在这群人间,见其位置,排名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福伯见着小少爷,赶紧站到身后,过了一会儿,齐管事走了过来,轻声交代说:「待会儿进来的柳公公是宫里的人,一些规矩是得遵守,你们待会儿得跟着我们做,跪拜完后,公公没说话,你们可别动、更别起身呀。」 福伯这时想起吕老爷交待的话:『柳先生跟寻常人不同。』现在才知道原来竟是这种的不寻常,有种不安的情绪浮现,心里想着:「难道老爷竟是要把小少爷送进宫当太监?」 这样的念头一出,福伯突然有种心如刀割的不捨,『这怎么可以,虽然老爷要我不必疑虑,但待会儿小少爷只要有一点不愿意,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带小少爷出去。』福伯下定决心要这样作。 一股凝结整个厅堂空气的气氛下,柳公公正座大厅之上,旁边立着一位太监,名叫小安子,这小安子是柳公公的贴身使唤,而其他所有人还保持着跪下请安的姿态,脑袋嗑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柳公公缓缓端起茶水,小啜一口,再轻轻放下茶杯,身边的小安子一见主子喝完茶端坐,便回过身对着大家说:「柳公公请大家都起来吧,这里不是宫里,『宝仪轩』的各位掌柜管事都是自己人,以后大家就别再行大礼啦。」 大家听完,谢过公公便都起身,但还得保持个稍微曲身作揖的姿态,这腰桿可不能挺得太直。公公说的客套话谁敢当真,来几回就得跪几回,怎敢不讲这礼数,再说这些公公在宫里见谁都得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不跪他,他心里怎么会平衡,『宝仪轩』这一大家子还得靠公公们的喜乐混饭,还是跪了保险。不过,听到柳公公的客套话,大伙儿心理吊在半空中的石头就给放了下来,『宝仪轩』虽是为宫里的公公办事,但所见不过是宫里跑腿的小太监,真正能决定事情,能交代办事的大公公是很少出来,即便要出来也都是十多天前就先通知,让『宝仪轩』先把排场弄好,各大掌柜,管事都得回来宝仪轩,好随时听后差遣,如有先前交代的事情也要一併办好,等着验收,回报一切事情都妥当了,这些大公公才肯出来。给这些大公公留下个好印象,得到信任,尔后办事方便,反之,如果留下了办事不力的坏印象,管你职位多高,还是早早辞职离开,否则轻则大小责难不断,重则莫名其妙被痛打一顿轰出『宝仪轩』,反正大公公不轻易出来,但一出来就是要排场、要圆满,容不得一丝不悦。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临时紧急通知,大掌柜还是半夜从城外赶了回来,还说是柳公公的意思,也不顾『宝仪轩』是否安排妥当,是否失了体面,硬是安排了今天早上就要到『宝仪轩』来,说是来见个吕家小少爷,但谁也不相信,怎么可能为了见一个小娃儿就劳师动眾,亲劳大公公出门,一定有其它没有明说的目的,所以大家都提心吊胆,以为有甚么大事情要发生。 接着小安子说:「封大掌柜,吕家公子何在,请他上前,柳公公有话要问他。」 大掌柜边作揖回话又边急着手招齐风说:「是的,公公,吕公子来了。」 齐风当然机灵,看到大掌柜示意,马上就知道意思,快步走到吕进贤跟前,招呼着说:「吕公子,请。」 进贤低着头跟着齐风走到大堂正位前,齐风低声提醒:「吕公子,快向柳公公请安问好。」 进贤便马上趴在地上说:「公公大人万福。」 柳公公看了一下跪趴在地上的进贤,向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小安子便说:「吕公子不必多礼,起来吧。」 待进贤谢过起身,小安子接着说:「封大掌柜,柳公公有事要单独跟吕公子说,请各位掌柜及管事们先下去吧,今天没别的事了。」 大掌柜及眾人听到此语,心中顿时如释重负,跪安后纷纷退出大厅,把门关上,福伯虽然实在不放心,还是被齐风三推四拉的请出厅外。 现在厅内只剩下柳公公、小安子、吕进贤及四位太监。 柳公公缓缓起身步下太师椅,走到进贤跟前,突然之前的威仪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一位有点苍老但慈祥的老者。 柳公公说:「进贤呀,你可来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进贤缓缓抬头,眼睛眨呀眨看着柳公公,小声的说:「柳公公见过我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柳公公听了呵呵的笑了出来说:「我去找你时,你才刚出世,还没长记性呢,呵呵。」 「不过,」柳公公接着说:「有样东西先给你瞧瞧,来,你的手伸出来拿着。」 这时,柳公公自袖套中拿出了一块用锦绣绸缎包裹的东西,打开来看,里面竟然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但定眼细看,这石头中间夹杂着未经琢磨但是竟然晶莹剔透的玉块,而玉块之中,又有乳白半透明状的物体,物体中又还有一丝一丝青绿色流水线头,好像青青嫩草被冰封在这玉块之中,柳公公将石头拿到进贤跟前,柳公公笑着说:「这玉石就你可大了些,你得用双手捧着喔。」 进贤回说:「是的,公公。」说着便伸出双手准备捧着这块石头,柳公公隔着绸缎握着玉石轻轻且缓慢的放在进贤手中,看着放稳了玉石,松手收回,并开口说道:「你感觉怎么……」 话还没说完,怎知进贤竟然双手一摊,彷彿被雷电击中一般,向后弹飞了两、三步,并跌坐地上。原本捧在进贤手中的玉石便悬空下坠,柳公公的手还没收回一半,立刻一个海底捞月,将玉石捡回了绸缎袋之中。 小安子见状,立即上前扶起进贤,东拍拍西吹吹,还一直念着:「唉呦,小公子有没有摔疼呀,来来,咱扶您起来吧,是不是这宝玉没有接好,都差点儿摔在地上,好在柳公公手快眼明接着了,不然回去可不好交代呀。」 进贤起身拍拍屁股说:「谢谢公公,可是我有接好这颗玉石呀,还仔细端详了好久,只是头重手重,全身动不了。」 柳公公闻言大喜,立刻到进贤面前半蹲双手紧握进贤肩膀,极力压抑兴奋轻声的说:「这感觉有多久呀。」小安子一旁心想:「不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吗,公公这么问,真是奇怪。」 进贤的回答可是出乎小安子所想,进贤说:「回公公的话,准确时间我也不知道,只感觉好久喔,像是有一柱香的时间这么久。」 柳公公听着进贤说完,睁大眼睛痴呆了好一会儿,忽然又露出灿烂的微笑,起身扶着进贤一旁入座,自己便坐在旁边,柳公公再问:「那你把看到了甚么,快跟柳公公说说。」小安子见柳公公入座,马上招呼跟班的太监奉茶奉点心。 进贤其实也不太知道该如何说,只能想一句说一句的说:「回公公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怎么说,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当公公您将那玉石放在我手心时,忽然大家都不动了,我见着很奇怪,想要动一下身体,竟然也是动不了,可是时间久了,我才发觉不是动不了,而是动得很慢,即使用尽力气,也是只能一点点一点点的移动。」 柳公公点点头说:「嗯,然后呢,你又看到了甚么。」小安子原本听着就糊涂了,可是怎么看着柳公公好像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 进贤便接着说:「一会儿之后,我看见了一阵一阵的风从我眼前吹过,但很奇怪,那些风都是有顏色的,是看的见的,有些青,有些蓝,地上有闪闪发亮的河水流过,穿过这房子墙壁,连接到好远,还有其它各种形状的漂浮物飘盪在空中,也有如丝线般东西缠绕在柱子上,有些东西没有具体形状,东飘西盪,有些又像蝴蝶飞鸟,任意飞翔,甚至摆在那桌上的几个盆栽,上面的小树木都发出了七彩的光采,非常漂亮,这样的景像我从没有看过,到处都是五顏六色,真的很漂亮。这景象看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想到我的身体动不了这档子的事,但怎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大家都静止下来,自己的身体也动不了,想到是接触到这玉石才开始这样,这才仔细观看这石头,感觉暖暖的,中间乳白半透明的部分发出像萤火虫般微弱的黄光,而接触我手掌的部分,却又是绿色的萤光,我想应该是这玉石的缘故,才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形。」 柳公公听得入神,小安子却像在听鬼故事一样,浑身不自在,不时左看看,右瞧瞧,自从跟了柳公公,这样不正常的事听到、碰到已不止一两次,有一次亲身碰见了一件怪事还昏迷了好几天,难怪才听进贤说了个开始,小安子就直打哆嗦。 进贤接着继续说:「那时我正仔细看着这块石头,虽然感觉不会难过,但也觉得这样身体动不了还是怪彆扭的,便直想着甚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恢復正常,忽然,我感觉有种怪异的气息从我的身后靠进。」小安子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说:「唉呦,是甚么怪东西呦,小少爷您别吓呼咱们呀。」 进贤说:「我感觉是有个动的东西来到附近。」柳公公说:「动的东西?你不是说有很多风呀,水呀飘的东西,不都是动的东西吗?」 进贤说:「这个感觉不一样,我觉得那个动的东西是朝着我来的,好像有双眼睛盯着我看,而且越来越靠近。」柳公公皱了一下眉头,想起难道真的碰到那东西,便说:「接下来呢。」 进贤接着说:「刚开始我只是感觉牠在看我,走近我之后,就开始绕着我身旁四周,但我没办法转头,连斜着眼都点困难,但我真的可以感觉牠始终在盯着我看,直到牠走到了我的眼前,大概就是那两张椅子中间。」 进贤顺手指了指眼前十步远的两张客椅,大伙儿也都把眼光往那看,想像那儿刚刚有个甚么玩意儿,进贤说:「我看见了牠的模样,就开始有点紧张,牠像一团黑色浓雾,但却有四条腿,所以是用走的,全身雾气不断翻滚,像是煮滚了的开水在滚动着,但有两个眼睛亮亮的,虽然没有眼珠,但你真的可以感觉牠在盯着你看,似乎不停的在打量我,看了好一会儿,祂便开始走近我,走到差不多三步的距离,便开始喷出了黑色的浓雾,慢慢飘过来,像是要把我包裹起来,我真的开始紧张了,但是叫不出声音,更动不了,忽然自我后方射出一道金色的劲风,直衝那黑色的雾团,还听到有人喊一声『御!』还是『去!』,反正就是这声音,金色劲风与黑色雾团一接触就爆出了好大的风暴,把我向后吹倒好几步,捧在手上的玉石就这样松脱掉下去,这时四周的五光十色忽然都不见了,就看到柳公公半空拦到了这块玉石,就是这样,一切又恢復了平常。」柳公公听完舒了一口长气说:「还好,还好。」 这时忽然有人出声道:「好甚么好呀!」 不知道甚么时候,柳公公一边坐着进贤,可另一边座位竟冒出了一个人坐在那,才出声,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柳公公脸色转白跌坐地上,小安子惊吓倒退两步赶忙喊:「快保护公公!」 站在四个角落太监如梦惊醒,心想这么来个人进门居然没发现,还坐在柳公公身边,惊讶不已,这四人长年接受护卫的训练,对于周遭的变化都非常的敏感,一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的眼下,没想到现在竟有人可以完全不动声色近身到主子身边,这失责之罪,可不得了,一听令,立即想也不想的飞身扑向这陌生男子,不过这时柳公公跌坐中定神细看,立即大叫:「大家住手,退回去。」小安子赶紧扶起柳公公,柳公公才站稳,便作揖弯腰说:「圣心策执春秋柳江新拜见长者。」 这位柳公公口中的『长者』,端坐在椅上,白发素衣,但有一点邋塌,不修边幅,双脚赤足,随手搧着已有些破旧的白摺扇。 进贤此时方才座位上跳下来,站在柳公公身后,这才瞧见这人长相,长长白发及腰但面容竟像十五、六岁,岁数彷彿只比自己大一点,右手执扇,皮皱黝黑,像是老人家的手,左手摊扶在椅子的扶手上,竟然是细皮嫩肉,好像千金小姐的手,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进贤心里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白发长者看了一眼进贤,就对着柳公公说:「圣心策做事一向规矩,但这事胡涂,这么小的娃儿,你居然让他进入地灵结界。」进贤疑惑的喃喃自语:「地灵结界?刚刚那个景象是地灵结界?甚么又是地灵结界呀?」 柳公公回说:「长者见谅,实非得已,唯经此法确认妥当,万无一失,而且……」 白发长者接着说:「而且,而且甚么,吕老爷把我也计算进去,晓得碰到了状况,我就一定会现身来救他的小娃儿,是吧。」柳公公说:「请长者见谅,此事不容半点瑕疵,与吕长者思量许久,认为即便冒险,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白发长者说:「已经过去的事便不提,在这小娃儿未经修练之前,绝不可再随意进入地灵结界。」柳公公说:「谨遵长者教训,并谢长者出手解危之恩。」 看来柳公公对于会发生的事情,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实际发展也不是柳公公可以掌握,所以白发长者突然出现,还是让柳公公吓了一跳。 让进贤藉着『灵金草玉』进入地灵界,而且是让进贤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发生,实在是非常冒险的事,但也正因如此,才可以测出进贤原始本质,如今看来,进贤进出地灵结界,未经任何训练就轻松自在,并且毫无后遗症,神态自若,足见本质异常精炼,连白发长者都感到非常难得。 白发长者说:「这小娃儿就是吕迎先的小儿子吗?」柳公公连忙轻托进贤上前说:「正是吕老爷三公子,名叫吕进贤。」进贤便顺势作揖参拜说:「长者大人万福,我叫吕进贤。」 白发长者微笑对着进贤说:「吕兄弟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要委以重任,你们圣心策可要好好尽责,别辜负吕…老爷的一番苦心。」柳公公应曰:「圣心策必定会尽心尽力,好好教导吕少爷。」 这腰弯下去,话出口半响,没人搭腔,厅堂静悄悄了一会儿,柳公公头一抬,前面座位已空无一人,白发长者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柳公公重新入座,思考了一会儿,小安子只感觉事情一桩接一桩一股脑扑来,前面什么事、什么人都还没搞清楚,就都结束了。柳公公思绪方才稳定,便微笑着对进贤说:「进贤呀,刚刚这个事情,有没有吓着你呀。」进贤先是点点头,但想了一想,又猛力的摇了摇头。 柳公公不禁笑了出来说:「呵呵呵,你可真是勇敢,初次进入地灵界而不会感到害怕,连咱们大人,都没这个胆量,有些人还会脚软的半天都站不起来。」进贤便问说:「柳公公,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柳公公想了一想,想想该怎么跟进贤说,才会让进贤明白,便说:「这块玉石可不是一般的玉石,它有个名子,叫做『灵金草玉』,一般平常的人拿着它,是不会有甚么感觉,但是如果是资质优异的人拿着它,便可以藉着这块玉石的法力,进入到地灵的结界里,就像你刚刚这样,这样足以证明你的资质的确非常优异,而这也正是你的父亲,要让你来到京城的原因了。」进贤听了疑问更多,忍不住又多问一句:「甚么是地灵结界呀,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地方?」 柳公公回说:「这地灵结界是个甚么样的地方呀,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咱有时间会慢慢说给你听,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带你进宫,赶紧把你安顿好才是呀。」 柳公公似乎已打定主意,决定立即带进贤入宫安置,招了『宝仪轩』当家的掌柜们交代一声,连准备好丰盛的午宴也不吃,便要出发回宫,在与进贤离别时,福伯硬是挤出很大的勇气,冒着不敬挨打的风险,声音发抖的问柳公公说:「咱们家小少爷是不是要进宫当太监呀。」柳公公听完大笑不语,挥挥手便起轿回宫了。 看着小少爷一行人消失在入宫街道上,福伯有些捨不得,但刚才听齐风解说一番,宫里的太监可不是这样招来的,也才放下心思,总算完成老爷交办的差事,心中大石总算落底。 齐飞一直陪着福伯目送队伍,心里彷彿办成事的轻松说:「哎呀,从没见过这些公公办事这样急着,整晚连想打个盹都腾不出时间,这下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不过,之前没敢多问福爷,现在可看得出府上老爷与宫里关係深厚,柳公公对你家少爷的态度,可是相当难见,不知福爷可否透露一二,也好将来知道该如何应对。」 其实福伯也知道的不多,老爷虽然经商有成,但生活简约,往来客人也很单纯,天天一起生活的管家、僕人压根不会想到吕家跟甚么皇戚权贵有关係,连地方官吏都很少接触,福伯只得轻叹一口气说:「让齐爷见笑了,我这小小下人,只知依老爷交代办事,其它枝节缘由,还真不知该如说起,尚请齐爷见谅。」 「哈哈…,不打紧,福爷您可千万别见怪。」这种事,齐风很能体会,问人底细可千万不可勉强,尤其是问在人底下办事的,顾虑特别多,问得来幸运,问不来正常。 这时从厅堂跑来一个小伙计,人未到但气喘兴奋声音先到的说:「齐爷,您赶紧来呀,大伙儿都到齐了,大掌柜招呼大家快入座用膳,您也快来呀。」说完不等回话转头就一溜烟不见了。 「哈哈…小伍这傢伙,嘿,福爷,请吧,这顿本该招呼公公们的宴席可便宜咱们了。」福伯轻叹一口气说:「谢谢齐爷,但还是别了,我回酒馆招呼三个跟班小伙计,就得起程回府了,想早点回报小少爷平安进宫,好安老爷夫人的心。」 「也好,也好,那我就不勉强了,凤仙楼我已经交代好了,路上该带的乾粮饮水,你们只管拿,别客气。」齐风见得福伯刚送走小主人,心里一定不捨,跟『宝仪轩』这班伙计也不熟,吃起来想必不痛快。齐风接着又说:「不过,福爷不嫌弃,当我齐风是朋友,将来若是再来到京里,可一定要来找我,或者行走打尖,报上『宝仪轩』齐风我的名号,多少有些朋友会给个面子,行个方便。」 福伯有些小感激,连忙作揖回说:「我这小小僕人,承蒙齐爷看的起当朋友,实在荣幸,尔后多有仰仗。」 一番话别后各自离去,福伯转身走出『宝仪轩』的门前广场,心里还想着齐风,这号人物还真不简单,交浅情意重,家里老爷是富是贵,自己都还要琢磨个半天,更别说跟哪个达官贵人有『深厚交情』,这么个不明就里就对一个下人掏心掏肺搭关係,不是功于算计,就是不拘小节,人太豪迈了,京里的人,果然五花八门甚么样子的都有,还是别想太多,快快起程回家方为上上策。 福伯一回酒馆门前,就见三个小伙计都已收拾好细软,打包上车,然后乖乖站立车旁,就跟闯了祸的小孩,见福伯老远就头低低不敢抬起。 话说三人醒来见小少爷和福伯不见踪影,问了一下酒馆伙计,知道人早已去了『宝仪轩』,三人匆匆忙忙也找到了『宝仪轩』大门广场,但门口早已戒备森严,连看热闹的人群也早已散去,万般无奈,只好回凤仙楼,但里面不敢再住了,赶紧收拾了一下,整理好马车,乖乖待在门口等福伯回来准备领罚,福伯也没让他们失望,扣!扣!扣!三声清脆的脑袋声,又念了几句,不过大概是福伯没力了,加上事情也算圆满达成,也就不再多嘮叨,进凤仙楼打个招呼,就啟程准备回家了。 车子绕了一下,到了顺川堂药庄,就是老爷交代要打声招呼,请安问好的地方,福伯本想这应该很简单,不过拜访一下,花不了太多时间,便自己下车问问,进得大堂跟药庄伙计说明来歷及要找的人,伙计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就说:「那你等会儿,我去跟掌柜说一下,这就带你去。」 原来蓝师傅不在这里,怎么都这样,福伯心里暗暗嘀咕,找柳先生,柳先生不在宝仪轩,找蓝师傅,蓝师傅也不在这顺川堂,该不会又要折腾个一天。 结果一天是要不了,但这胡同可真是绕,九转十八拐,绕得晕头转向,要不是有药庄伙计带路,恐怕进的来出不去,更别说找人了。走了也不知多久,只知脚痠眼花,快要撑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听到药庄伙计说:「大爷到了,就是这儿。」终于可以停下脚步喘口气,福伯搀着墙角,大口呼吸了几口气,药庄伙计推开了大门说:「大爷,蓝师傅就在里面,我进去通报一声,您就跟着进来吧。」福伯稍缓了口气,便说:「好,好,我就来,麻烦老哥带路了。」 福伯才进门,就身处在一座雅緻的小花园内,果真别有洞天,鲜花青草,流水小池,顿时消除了疲惫感而觉神清气爽。 不一会儿,药庄伙计自屋内出来,后头跟着一男一女,药庄伙计打福伯作揖说:「这两位会招呼大爷,我先告退了。」福伯回说:「有劳老哥了。」 随着两位带路的年轻人招呼入内,进得屋内感觉不大,但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顶上几道天窗,使得屋内明亮如身在庭园之中,屋内摆设简单,很引人注意的是正对房门桌案上立着一片如脸蛋大小光滑如镜的雪白玉壁,周围配以篓空雕花,枯木为座,反映天光,如同自身发光般,柔和不刺眼。 领着入屋的男女对偏房门口作揖恭敬说道:「师父,吕老爷差管家给您问好来了。」 这门是没门板的,仅一片下垂至腰的竹帘掛着,掀过帘子,走出一位步履有点老迈,白发披肩的老人,但这老人并未面向福伯,而是走到窗前,面向窗外看着庭院,便说道:「您是福伯,是吧。」福伯赶忙上前作揖回话:「在下正是吕家管家,我们家老爷特别交代来向蓝师傅请安。」 老人回说:「吕老爷有心了。」 福伯想到老爷交代说:「只要告知,事情办好了就行」,但心系小少爷还是经不住想多说说,想说这个蓝师傅说不定也是个有办法的人,多少告知小少爷的处境,将来没准有个照应,所以一开口就知道福伯要细说从头:「蓝师傅,这次老爷交代小的送小少爷进京来,到了京城先找到了宝仪轩的一位齐管事,经齐管事联系就见着了宫里的柳公公……」 只不过话才开头没几句,便被白发老人打断,白发老人转过身来对着福伯说:「吕家小少爷的事,我已知晓,你无须担心,这里有两个人你认识认识,男的叫易行,女的叫吴若娘,他们年纪虽轻,但是拳脚有些材料,过阵子会投靠你们吕家,到时就有劳福伯多加照顾了。」 福伯转个头看着这俩人,两人已是面向自己作揖问好,福伯自然回礼说:「哪里哪里,没有问题,应该的……。」 福伯这才仔细端详这一男一女,果然年纪都很轻,大约也才十五、六岁,但是男俊俏、女清秀,体态结实,一举一动神形气足。 白发老人接着说:「时候不早,不耽搁你的行程,易行会送你回胡同口,你们就早点啟程回去吧。」福伯见白发老人说话不囉嗦,行事乾净简单,才觉老爷有先见之明,真的『只要告知事办好了就行』,大概就是叫我别囉哩囉嗦的,扰人清修,福伯作揖告辞,就随着易行又鑽进了九转十八拐的胡同里。 待福伯离开了,白发老人缓缓坐下,啪一声,右手摺扇已徐徐扑送清风,看清了面容,原来竟是方才出现在宝仪轩的白发长者。 月光已自天窗投入,说也奇怪,不偏不已正好照射在桌案上立着的雪白玉壁,玉壁吸取月光,晕散开柔和的光线,室内竟如日间般光亮,白发长者端坐堂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若有所思,易行、若娘早已在旁坐了好一会儿,知道师父要交代事情,所以也都静静的候着。好不容易,白发长者终于开口说:「易行、若娘,师父知道这不容易,但你们可得步步为营,好好作到师父交待你们的事。」易行与若娘回曰:「是的,师父。」 白发长者接着说:「这次师父必须离开你们,实在是迫不得已,但理由我无法向你们言明,但你们要知道,这绝不是师父本意,更非师父所愿,尔后一切,你们要好自为之,吕家老爷与师父相识许久,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今天特意请来吕家的老管家来与你们打个照面,将来再见面就有个底,以后,你们就是吕家的人,师父也就放心了。」 易行与若娘有点捨不得,打从有记忆起,就是师父在照顾、教导他们,转眼十多年已过,现在师父要离开,又将他们安插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两人毕竟年纪尚轻,感情歷练不多,若娘还悄悄流下泪来。 白发长者接着说:「接着师父要说的,就非常重要,你们一定要好好记着。」易行与若娘才一转眼就得转换心境,不由得提起精神仔细听着。 白发长者说:「你们知道,为师教导你们多年,让你们学了一些武艺功夫,到现在,在拳脚上要比一般的人厉害很多,但为什么坚持你们不准涉猎江湖,不可以随意显露武功,更别说甚么行侠仗义。」 易行与若娘这问题搁在心里已经许久,老不懂这原因,易行还有点心有不平的说:「大概是师父怕我们出手不知轻重,随意伤人性命,就像去年跟方员外的郎儿嬉闹,出手一不小心就害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白发长者说:「这事真是胡闹,你还敢再提,以强凌弱,是最糟糕的事,以后绝不可再犯。」 易行说:「是的,我以后不会再犯了,而且,我现在也一直遵守不在他人面前显露武功了。」 白发长者说:「我所传授给你们的武学,绝不是用在与人搏杀之用,而是用在修练自己的精、气、神,易行学的『风行落』与若娘学的『散云聚』都是师父编译自『擎天经』中,适合你们修炼的部分,都有分内外两层,记住,三十岁以后,你们才可接触内层武学,到时候,以心领悟,而能悟多少,你们就学多少吧。」 若娘有点担忧的说:「可是那时师父不在身边指导,这密笈虽有文有图,但还真不知能看懂几分,怕到时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 易行便接着说:「没关係,到时我们一起研究,一定可以悟出来的。」 白发长者说:「一起研究倒是可以,但是切记,修练时要各练各的,切不可将二者混着修炼,否则师父现在的样子,就会发生在你们的身上。」 易行与若娘马上低着头说:「是的,徒儿知道了。」 这阴阳失调、枯荣同体的模样,的确有点吓人,但是这当然不是因为『风行落』与『散云聚』混着练的结果,只不过是白发长者希望易行与若娘各自专心于所学,不要学混了,反而事倍功半,毕竟这『擎天经』可是修仙人所习,未经指点,一般凡人哪能承受得起。 白发长者挑出一些初级心法与武术结合,为易行与若娘这两人专门段落出『风行落』与『散云聚』这两帖专修武学来习练,讲求气神合一,招式精妙流畅,挥洒起来,大度正派,随便一帖流落江湖,就是一门开山立派的武功绝学。 其实,白发长者并没有将自己是修仙人及有关的事情告诉易行与若娘,而易行与若娘虽然人灵也属上品,但还不到金黄淬鍊,足以引入修仙之道,所以白发长者还是决定不要让他们知道较好,会指导这两个孩子武艺,也就只是个『缘』字。 白发长者说:「尔后你们就要好好听从吕老爷的交代,安安稳稳的在吕家过生活,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唯一师父要你们牢记的一点,就是只要吕夫人尚在人世,你们便得好好守护吕夫人,保吕夫人周全,知道吗。」易行与若娘虽然觉这点有点奇怪,但也下定决心绝不打折的回说:「是,师父。」 白发长者缓缓起身,缓缓步入偏房,边走边说:「若有缘份,我们还会见面的。」易行与若娘虽然有点徬徨,但是从小两人生活便是自行打理,所以眼前尚可应付,见着白发长者的身影消失在竹帘后,他们一定没想到,下次再见,已是五十年之后。 小记:齐风办事干练得体,交友广阔,在宝仪轩这块招牌下,更是如鱼得水,着实风光多年,而且进退有节,即便上位颇有忌讳,但也知交他办事可靠,由此不过又过五、六年的光景,齐风就爬上了大掌柜的位置,而他对福伯的承诺,也不是说说而已,福伯后来一共三次入京,每次都受到齐风热情的照应。 慈禧太后因八国联军之乱,仓惶逃出京城,齐风临危受命,凭藉着充沛人脉,加上宝仪轩旗下镖局、行货人手倾巢而出,带着这一大群皇戚贵族,太监宫女上路,一路吃喝住睡,半点不受委屈,像是游山玩水,路途全都由宝仪轩打点一切,自此,宝仪轩不但打响了名号,齐风更得到了丰厚的赏赐,尔后宝仪轩不但完全掌握宫里大小採办,更拓展与外国商号的交易,慈禧太后死后不到半年,齐风不知为何,便突然辞了宝仪轩,带着家族及无数家產,远离京城,不知去向。 第9节 万丈深渊 上古四大真仙开天闢地,于地灵界上,创造了一个新的『人界』,并引领万物滋生,使得原本只能生存在地灵界的生灵得以藉由人界中各种生物的躯体来轮回,不过,歷经数万年的循回,人界中,属于高等灵性的人类族群始终无法繁衍壮大,那是因为在蛮荒而肉弱强食的时期里,人类族群的生存能力相较于其他族群低的可怜,不管是对于环境的适应,或是狩猎本能,都远远不及兽类族群,反而被兽类族群当成猎物的机会还比较大,所以在这样的时期,兽类族群是非常强大兴盛,在广大的人界土地上,人类族群往往无法抵御兽类族群的侵扰与猎食,只能躲在漆黑的地底下洞穴里生活,勉强延续着族群的生存。 于是有后继之真仙,看到这样的情形,思考着若是这样的情形一直发展下去,兽类族群原始的本性是无法孕育出高度的文明,而可以发展文明的人族又受到兽类族群的压制,无法兴盛繁衍,所以这个地方就算已有成熟可成仙的成灵,修仙的过程还是无法完成,那就枉费了上古真仙们的一片苦心与牺牲,便决定插手帮忙。 于是真仙一开始是大量收养已有成熟生灵的孩童,给予教化,并选择其中一百个资质优秀者,引入仙道,使之成为开天闢地以来,最早一批的修仙人,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一个以修仙人为主干的组织,名叫『仙域』,这个『仙域』经过千百年的征讨,终于为人类族群开闢了广大的安全疆土,使得人类族群得以平安繁衍、养成、壮大。如此又过千年,人类族群终于因为生存稳定,文明得以发展,并不知不觉中大大超越了兽族,而成为主宰人界大地的优势物种,人类族群的生存已经再无敌手,真仙所期待生灵可以昇华成仙的环境终于成熟。 不过此时『仙域』也因为长时间的演变,渐成两派集团,一派以轩辕为首,他们主要工作是教化人类族群,发展文明,另一派则以炎帝为主,组织虽较为松散,但是因为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对外拓展疆土,驯化兽类族群,无法驯化者,则予以讨伐,故战力极强。两派在商讨区域事物常各有立场,久而久之渐成对立,而真仙在人类族群生存已获稳定后,便很少出现,『仙域』两派渐成水火,炎帝虽然是名义上的共主,但是两派势力谁也不服谁,难以协调,衝突不断终于导致爆发了百年的『仙域战争』。 战争初期,炎帝一派势如破竹,其中又以蚩尤所属的混和军团最为驃悍,一路搏杀,轩辕所属军队屡战屡败,溃不成军,但是,轩辕最后竟能反败为胜,斩杀蚩尤,逼退炎帝,其关键就在于轩辕掌握了『仙域』中最大的控制中枢,『混鯤圣城』的主导权。 真仙重返『仙域』之时,虽然对此结果并无异议,但见两派修仙人竟然相互征伐,死伤无数,仍有遗憾之意,便解散『仙域』,封闭『混鯤圣城』,留下『浑圆图』,对修仙人一番告诫之后,随后翩然远离。 轩辕面对真仙,亦深感有负仙恩,在称帝统一仙域后,便对修仙人订下了极为严格的律条,并设有令帖,可号令所有修仙人。直至今日,此律条都还有个祕密的组织在确实督导执行着。 进贤进宫已经数日,但是都在一处偏僻小屋待着,每日早上柳江新会来探望一会儿便离开,其他时间都是待在屋里,由小太监侍候吃喝,虽然生活舒适又有专人照顾,但久了还真是间着发慌。 一天早上,气氛有点不太一样,照顾进贤的小太监一进门就看起来紧张兮兮的,虽然伺候更衣、准备饭菜依旧,但感觉魂不守舍,进贤虽小,也能感受,终于忍不住的问说:「小哥哥,是不是发生了甚么事,怎么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小太监小声的说:「咱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咱是看着大人们紧张,跟着紧张的。」进贤一脸疑惑的回了声:「喔。」 原本屋外杂沓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一片寂静,正在收拾碗筷的小太监感觉不对劲,加快手脚,胡乱收拾乾净,给进贤扮个鬼脸,便赶紧退出门外。 这样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忽见柳江新推门而入,但一进门的柳江新眼神不是见着进贤,而是望着门槛,招呼后者进门,并轻声说着:「总管大人,请留意脚下。」进贤已有心理准备,没有等柳江新的提点,也知道后面进来的人不同一般,立即起身,先跪趴在地上总不会错,等着柳江新跟柳江新所说的总管大人进门。 呼呼的脚步划过进贤耳边,直往正堂座位而去,进贤很自然的转向正堂,稍待一会儿,就听到堂上总管大人说:「这小子还算懂点事,嗯~」接着听到柳江新回答说:「谢总管大人的讚美,进贤,快向大总管李大人请安。」进贤不加思索,便大声说:「总管大人万福,吕进贤给您请安。」 总管大人听完,皮笑肉不笑的说:「呵呵,小小年纪还真不简单,别人想向我请安,可还得踮踮份量,你小子连名带姓够胆量囉,起来吧。」进贤偏了个头,看了一下柳江新,柳江新点头示意,进贤才谢过起身。 总管大人这时眼睛直盯着进贤,打量了好一会儿,看得进贤鸡皮疙瘩都起来,便对柳江新说:「最近皇上跟太后老佛爷被洋鬼子的事,搞得是心神不寧,现在连小小的东洋人都快爬到咱们大清的头上来,看来这些想学洋鬼子的大臣搞了这么些年的甚么洋务差事也只是个半吊子,这东洋人的事,可是你最先提起的,老佛爷对你圣心策可是一向信任有加,今天既然都顺了你的意,咱们做奴才的,可得多费点心,替老佛爷分忧解劳呀。」柳江新作揖回说:「总管大人说的是,奴才必定尽力而为。」 总管大人轻拍了一下把手,顺势起了身,轻叹了一口气说:「唉!好了,这事就这么办吧,你去忙你的,别送了。」说完,总管大人头也没回,自顾大摇大摆走出门外,留下柳江新与吕进贤两人腰弯满弓,杵在门后,远远听到一声『起轿~』方敢起身缓口气。 进贤被这位总管大人,来去如风的震撼教育了一下,心里有点哆嗦,久久开不了口,柳江新倒是一派轻松自在,回过身顺势坐了下来,挥了挥手,马上就有小太监进来奉茶,缓缓喝了口茶,舒缓了一下心情,便对进贤说:「怎么啦,看你半天不出声。」 进贤有点怯怯的说:「柳公公,总管大人好威严,进贤不敢说话。」 柳江新笑着说:「呵呵呵,总管大人总理这宫内大小事情,规矩当然讲究,而且越细致越好,否则乱了套,会出乱子,这里可不比其它地方,一不小心是要杀头的,小的杀了头便罢,可别连累老的一起杀。」柳江新这时放低了声量,小声接着说道:「这宫里到处都是耳目,大的看,小的也会看,总管大人心里即便不想这样,演,也得演出来呀。」虽然如此,进贤还是有点怕怕的,自言自语说:「希望以后不要碰到总管大人了。」柳江新裂个嘴呵呵的笑说:「哈哈,这可由不得你,好了,你去加件厚一点的衣服,咱们要去另一个地方,今天开始,可就有正经事要忙了。」 轿子颠来颠去的摇进一路深不见底的长巷,两边是高不可测的墙壁,刚刚还是艷阳高照,进贤被招呼披上了一件厚重的棉袄,心里头还念着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六月天的阳光照射下,进贤原本在轿内闷的热汗直流,不过才一会儿,现在却是凉风吹拂而过,虽然还是觉得衣服厚了一点,但已经舒服多了。 经过一扇厚重的门墙,柳公公与进贤的轿子进入了一座精巧的花园,四周墙高不过两三丈,园内整个环绕墙边是翠绿的草皮,正中央是一幢朴实但感觉很厚重的屋子,门上高掛着『天命阁』三个字。屋子四週种了些花花草草,阁楼前是一个偌大的石板广场,三、两宫女在庭园中清理打扫,见到柳江新一行人阁楼前下轿,不约而同蹲下请安,这本是极为平常之事,但是进贤怎么看怎么怪,进到屋里,柳江新见进贤心有所思,越走越慢,便说:「怎么回事,进贤,你在想些什么呀?」 原来进贤自进宫后,便做足了心理准备,仔细观察身边每一个细节,宫中的礼仪,看看别人是怎么作,都深深记在脑子里,可是刚刚看到那些宫女,却有着不同的作法,就心里想着,怎么又不一样呢,是不是那些宫女跟别人不一样? 柳江新听了进贤的疑虑,露出了诡异的浅笑,便问:「是如何不一样,你倒是说说。」进贤说:「回柳公公的话,刚刚那些宫女虽然向柳公公请安,可是却没有低着头,眼睛也不是看着地上,竟是两眼直盯着看着公公,虽然有着笑容,但感觉眼神总觉得怪怪的。」 进贤说完,柳江新停下了脚步,进贤也跟着停下脚步,柳江新迟疑沉思了一下下,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进贤的疑问,这时进贤才突然发觉不知何时,他们竟然身处在一条长长蜿蜒而下的阶梯,四周漆黑,只有油灯高掛墙上,微微光线中见着楼梯走下去,进贤刚刚想着入神,就知道跟着柳江新屁股后面走,怎么走进来的都不知道。 柳江新转过身来轻轻拍着进贤的肩膀说:「进贤,从现在开始,你将会遇到很多你以前没遇过的事,而这里的人,也都跟外面的人是不一样的,进到这个长廊走道后,你就不要再叫咱柳公公了,你可以称呼咱为执春秋,知道吗?」 「执春秋?」其实进贤并不是很懂,但也莫名奇妙的点点头。 阶梯尽头,连着一间大厅,这厅堂感觉不小,不过在这地下,竟有阵阵不知从那儿吹来凉颼颼的冷风,不过空气新鲜,丝毫没有窒息昏闷的感觉。厅内灯光暗淡,惟独这入口处灯火稍亮,十步之外,便昏暗一片,感觉这厅内有不少人,但看不出究竟有几人,这些人看见柳江新进来,一不请安下跪,二不出声问好,反而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只有一位带头的太监快步靠近,轻声说:「见过执春秋,请偏厅稍坐,约半个时辰后,灵风退散,方可入地宫。」柳江新点头说道:「那时间算的正好,先备好木篮子,灵风一散,便立即送我们下去。」 带头太监应允便转身离去,柳江新领着进贤进到了大厅旁一间不大的房间,不过四张对望的椅子,加张小茶几,但是布置的乾乾净净,此处灯火稍亮,还有个煮水泡茶的的火炉子。 两人坐下,稍坐歇息,柳江新顺手给炉子添加了几块煤炭,旺了火,给炉上的水壶加热,便张口说道:「先喝杯热茶,待会儿要下一段很长通道,那儿可是比这里冷多了,先喝几杯热茶暖暖身,垫个底,才不会冻着了。」进贤心里暗暗说着:「啊,还有路要往下走啊。」 不一会儿,柳江新便提了炉上的水壶,倒了杯热茶递给进贤,自个儿也倒了一杯,一个气儿没喘,柳江新就连喝了两杯热茶,进贤不了解状况,只知道赶紧跟着也喝了眼前的这杯热茶。柳江新再为进贤到满茶杯,跟着说:「吕少爷察言观色的心思果然不同一般,你看的没错,从咱们进了长巷,入了庭院,你所见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宫女太监,这些男男女女他们都是圣心策的黄旗铁卫,这些护卫的唯一工作,就是守护『仙域灵宫』入口处。这个地方,除了圣心策的执春秋和几位特定的执事亲自带领,其他任何人不论任何情形,都不得进入,这些黄旗铁卫奉旨面对任何人可不低头、不请安,随时保持警戒,一刻不得松懈,来者稍有硬闯之意者,不论身份,立即先斩后奏,当然皇上跟太后老佛爷是例外,但是他们是不会过来的。」 进贤才听了便入神,嘴开了一半都不自知,怎么突然感觉柳公公说起话来,完全变了一种气氛,这里不是宫里吗?怎么倒像是到了什么神秘的组织帮会,皇宫里怎么还有这样一个地方,甚么是『圣心策』?什么又是『仙域灵宫』? 柳江新接着说:「咱们待会儿要去的地方,叫作『仙域灵宫』,它的地点在非常深的地下,而且正好在皇城之下,所以有时咱们也随口叫它作『地宫』,那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待会儿你进去了就知道。」进贤还是没答腔,只是睁着大眼看着柳江新。 柳江新看了看进贤的反应,笑着说:「进贤,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很新奇怪异。」进贤点了点头,柳江新也微笑点了一下头,接着便说:「在咱们所处的人世间,你已经习惯你所看见、听到、耳闻的每一件事,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也是很自然的事,但其实这世间还是有着很多不为人所知的一面,就好像大海一样,你有听过大海,知道海里有鱼,有虾,可是却永远不会知道大海的底下到底长的什么样,鱼呀虾的,是怎么在海底里生活,咱说鱼在海里可以吸气,你一定会想,怎么可能,在水里别说呼吸,呛都呛死了,连抽口气都不行,可是鱼儿就是会生出特殊脏器,可以让牠不必浮出水面就可以在水里呼吸,你第一次听着觉得新鲜,可是鱼儿老早就是这么过活的,你看不到它,不代表它不存在,只是你没有办法看到而已。」 进贤眼神有点回来了,这道理是简单,但是似乎就此想要联想到甚么『圣心策』呀『仙域灵宫』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柳江新说:「现在,就当作咱要施展一些法术,带你去看看原本你根本不可能会到的了的地方,就像是去到了很深的海底,看到了鱼儿是怎么样在水底生活,这样你就会相信咱所告诉你的一切,都不是骗你的。」 进贤开始慢慢去想像这样怪异的事情,甚至开始对这些事有了一点好奇心,就问柳江新说:「柳公公,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么深的地底盖一座『仙域灵宫』,我们盖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柳江新听了不禁大笑的说道:「呵呵呵,这『仙域灵宫』可不是咱们盖的,甚至不是咱们一般人盖的,而且你父亲也有提及,这灵宫的歷史,恐怕已有上万年之久。」进贤有点吃惊的说:「我父亲?」 柳江新知道自己嘴快,说溜了嘴,不禁哑然失笑,直说:「哎呀哎呀,说溜了嘴,本来答应你父亲,等你长大一点,再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结果自己先提,真是糟糕。」进贤好奇的说:「我父亲怎么了,柳公公和我父亲是好朋友吗?」 柳江新急忙回说:「呵呵,不敢当,不敢当,您的父亲吕公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知识渊博,见识广阔,能认识吕公已属荣幸之至,怎敢平辈论交,吕少爷您言重了。」 进贤从进京以来,不管是先碰到宝仪轩的齐管事,到现在眼前的柳公公,觉得这些人对他的客气、礼遇,实在有点超出想像,也吃惊自己的父亲在外人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地位崇高,父亲的形象在自己的心目中,有时是严格了一点,但是很慈祥,很爱护子女,真的无法想像父亲在外面的经商交友如此广阔,竟然连皇宫里的大公公都会觉得认识便已荣幸之至,还不敢平辈论交。一下子父亲在进贤的心里,多了份神秘、敬畏,但有更多骄傲的感觉。 「不过……」才开怀笑出声的柳江新,突然脸色一沉,正经了起来,缓缓的跟进贤说:「进贤呀,今天带你来到这里,最主要的,不单单是因为你父亲的原由,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本身的关係。」 进贤也跟着有点紧张,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正专注着听着柳江新说明时,门外有人轻声说道:「稟告执春秋,灵风已散去,可以入地宫了。」柳江新赶紧又喝了杯热茶,便对进贤说:「咱们得赶快搭木篮子下去,否则灵风再起,可得等明天才能再下去了。」 牵着进贤的手,柳江新快步走向大厅的另一边,过了一个转角,就见到一具精巧的机具,说它是木篮子还真是说小了,看起来到像是一个小房间或是大轿子,上面有两排带把手的椅子,四周栏杆环抱,角落各掛了盏油灯,上面勾吊了四根胳臂粗的铁环鍊,进贤跟着柳江新上了篮子坐稳了,就看见操作的太监掰开一根铁桿,这木篮子就轻轻的晃开来了,带头太监提点的说:「稟告执春秋,今儿月圆日,灵风到傍晚才会再吹起,还有时间可以上来。」 柳江新说:「嗯,知道了,送咱们下去吧。」 带头太监说:「是,开锁,放吊鍊。」 操作的太监眼前一大排七、八根的拉桿就见他又是拉,又是推的,伴随喀啦喀啦的铁鍊声,这木篮子便慢慢的沉了下去,下过了地面,往外头一瞧,完全是漆黑一片,进贤往上一看,才发觉这房间的一角,竟是悬空而建,木篮子缓慢下降,渐渐的,头顶上屋子透出的灯光只剩下微弱的一小星点,四週仍是一片漆黑,不时吹来刺骨的寒风,披着的棉袄大衣,这时可起了作用,寂静的空间,只有油灯照亮眼前的木篮子栏杆及铁链喀喀的响声。 柳江新说:「进贤,你怕黑吗?」进贤有点不假思索的说:「怕呀。」 柳江新呵呵的笑说:「依你这年纪,这是很正常的,可是,你可以想像在这黑暗的地方,看起来黑黑幽幽的,其实景色是很丰富的,只不过,被咱们眼前的光亮所遮盖了,很奇怪吧,火光本来是用来照亮东西的,可是这时候,却反而遮蔽了咱们的双眼。」进贤有点不太明白。 柳江新说:「现在咱会把油灯熄灭,但你别害怕,静静的看着眼前,然后告诉咱,你看到了什么。」进贤有点紧张,但也只得回答:「是的,柳公公。」 柳江新微微起身,依序熄灭了四边的油灯,顿时週遭立即暗黑了下来,彷彿眼瞎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变成不是形容词,而是现在实实在在的情况,进贤一开始真的很不适应,若是之前在家里,肯定立刻放声大哭,叫爹找娘喊哥哥,但是现在,却不能这样,有点委屈却无处发洩,眼睛都可以感觉有泪水在打转,可是进贤马上用袖口轻拭眼角,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不行这样,我得想着这是件好玩的事,是呀,这是件多好玩的事,有什么好哭的,大哥都说我是吕大胆,就当作这是在探险挖宝,以后一定要说给大哥、二哥听,让他们羡慕羡慕。』进贤听柳江新的话,张大眼睛注视着前方,极力想发现什么,但眼前除了暗黑一片,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柳江新这时开口说道:「呵呵,你可别着急先看东西,灯火刚灭,眼珠子得先适应适应,大约得再过一会儿,才会见的着东西。」 进贤心想着,说说话,就比较不会紧张,所以赶紧想了柳公公曾说的话,便说:「柳公公,您刚刚在上面的时候,说了『仙域灵宫』,也说这『仙域灵宫』盖好已经有上万年的岁月,您能告诉我它到底是做甚么的吗?」柳江新说:「啊,是了是了,这个可得先跟你说说,这样你才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你即将所看到的一切。」 进贤把心思都注意着柳江新说话的方向,柳江新接着说:「这『仙域灵宫』据传是上古仙人所建,隐藏在这地底深处歷经万年,直到前个朝代,元朝末年才又被人发觉,这个人就是前朝开国大军师刘伯温,刘伯温利用『仙域灵宫』的力量帮助朱元璋取得了天下,不过,却没有把『仙域灵宫』的事告诉朱元璋,那是因为刘伯温知道朱元璋虽能应天命而得天下,但却是个为保江山而不择手段之人,一旦获取『仙域灵宫』的秘密,则杀戮更广,非天下之福,但是后来这个秘密却为燕王朱棣所知晓,取得皇位之后,便在灵宫之上建都盖城,意图永保大明江山。不过这灵宫因为位在人地两界相交之处,生灵交杂,一般凡人不可久留,若是待久了,人就会变的痴痴呆呆,精神错乱,永远无法復原。」柳江新说到这儿,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进贤听见了便说:「柳公公,怎么了,您感觉不舒服吗?」 柳江新说:「没有不舒服,只是感觉老天爷捉弄人,不得不认命,一般凡人若是想在这『仙域灵宫』久留,是必须付出沉痛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要成为一个残缺不全的人,才能下得这地宫。」进贤说:「残缺不全的人?」 柳江新说:「傻孩子,就是像柳公公这个样子,是个太监才可以呀。」进贤听了便紧张的长呼一声:「啊,要变成太监!」 柳江新听到进贤的叫声,回盪在空盪寧静的黑暗,不由得笑着说:「你别紧张,你跟咱们不一样,而且已通过『灵金草玉』的试验,应该可以自由进出『仙域灵宫』,如此这『仙域灵宫』对你自然不会造成危害,你不用做太监也可以下这地宫的。」 进贤想着是呀,人都到这里了,自然柳公公都想周全了才会带我过来,进贤舒了一口气说:「喔,可是,柳公公,为什么一定要太监才能下地宫,太监不也是一般人吗?」 柳江新回说:「唉!进贤,详细的状况,咱也不是很了解,可能是凡人就是进不得『仙域灵宫』,必定得要有所残缺,不但是身体上的残缺,更是心灵上的残缺,才可安然在地宫活动。为了掌握地宫,连本朝入主中原后,也延续了前朝太监的制度,只是鑑于前朝太监屡屡以地宫之职,实际操控朝廷,所以圣上特别花心思来加强防范,像是设立了『圣心策』,由圣上直接掌理,更规定『圣心策』绝不可插手政事。」 进贤之前第一次听闻『太监』这事的时候,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后来才知道原来很久以前的朝代就已经存在这样的事情,心里还一直有疑问,难道只因为一般男生入宫服侍,怕乱了后宫关係,就要做阉人,这也太可怜了,现在听柳公公这么一说,便联想到,不知道这二者是否有所关连。但是,对于柳公公说自己不同于一般人,究竟是哪里不同,真的很想知道,正想开口问柳江新的时候,眼前突然发生了奇妙的事情。 眼前不远处,细沙般的光点自四方会聚在一起,成了一条条像是轻纱的布幔,像流水般的往地下窜去,竹篮子越往下走,便看到更多种不同的顏色匯流,光彩夺目,照亮了整个幽静的暗谷,眼前美景立即震住了进贤,彷彿吸引了他全部的精神,一时之间,竟也只是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柳江新说:「进贤,你怎么啦,半天没听你出声,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进贤急忙着回说:「柳公公,我看到有东西了,真的好漂亮呀,好多光点集结成的布帘,四处的流动,还有许多彷彿随风飘来飘去的光采花絮散佈在空中,比我在『宝仪轩』看到的更多,更美,你看…」 进贤转过头看着柳江新,却发觉柳江新眼睛虽望着前面,但两眼似乎没在看东西。可是柳江新听到进贤说的话了,心里忍不住雀跃,想着:「这么快就看到东西啦,啊,跟咱们先前所推想的一样,实在太好了,果然不是一般人灵转世,咱大清国有救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看着柳公公似乎自言自语般的说话,进贤觉得奇怪,便说:「怎么了,柳公公你没看见现在眼前这番景象吗?」 柳江新回过气来说:「呵呵,看不见呀,咱若没有刻意进入『灵体感知』,现在看着还是一片漆黑,不过,咱还是可以跟你解说一下,根据歷代执春秋所记录的『圣心随谈』里说,地灵界的生灵种类非常多,但是咱们所能观察到的,却是极为少数,如何分类,也是眾说纷紜,所以咱们就以牠们对咱们的危害,大致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为『生灵』,第二种是『邪灵』,第三种就是『灵妖』,你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第一种的生灵,他们数量庞大,灵体最小,但对咱们即便是一般凡人也不会有任何危害,牠们飘盪在地灵界,偶而也会飘到咱们人间,这些生灵并不参与轮回,但是据说他们一旦漂荡到人间,便会依附在花草、树木,甚至山川河流之中,所以时常有人能感受花草有情,山川有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咱这种凡人,不管在甚么地方都是无法看得到生灵,不过你既然可以看的到,这就证明了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凡人呀。」 此时进贤真的只能这样想,我真的是跟一般人不一样,但是除了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可以不用当太监就下地宫,其他还有什么不同,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柳江新停顿了一下,似乎思考了一下,接着说:「进贤,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还是跟咱们大家都一样,只是因为你的资质非常的好,非常能适应『仙域灵宫』的环境,甚至可以看得见『生灵』,这些,都对咱们『圣心策』非常有帮助,所以才会带你来这里的。」进贤看着眼前流动的七彩光点,嘴里喃喃道:「『生灵』…『仙域灵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 柳江新轻叹一口气,接着说:「唉!这还真的是难为你这孩子了,本来预定还得再过几年,才要带你下来,但是谁知道,一方面是现在咱们大清朝内忧外患加剧,已不是咱们可以承担的了,二方面是因为你父亲……嘿,进贤,你看,你是不是有看到一些光点,好像鸟儿形状,成群飞翔于空中。」柳江新话题突然转个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兴奋看到东西了。 进贤说:「啊,柳公公,你也看到了呀。」柳江新说:「是呀,呵呵,这些有形的灵体,就是咱们所说的『邪灵』,这表示咱们已经进入了『圣灵树』的地界,在这个地界里,就算是凡人也可以看到一些灵物,等到了底儿,可以看见更多的东西,到时你可别吃了一惊。」 进贤说:「『圣灵树』的地界?甚么是『圣灵树』的地界呀。」柳江新笑着说:「咱告诉你,咱们虽然常说人界、地灵界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一个在全然在地上,一个全然在地下,事实上,这两界是有很多地方是重叠在一起,但是因为属性完全不同,彼此是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所以你现在所看到的景象,照理来说,咱们原本应该是看不到的,不过却有一个地方是例外,就是『圣灵树』地界。」 进贤第一次听到『圣灵树』,有点好奇的又重復念了一遍:「圣灵树?」 柳江新说:「是的,圣灵树,根据记载,在地灵界中,有成千上万数不清的灵树,但是其中有极少数特殊的灵树是具有人地两界的共生体,咱们便称祂叫做『圣灵树』,『圣灵树』同时存在于人、地两界,也就是说,在人界看得到祂,在地灵界也看的到祂,而在祂的四周,就会形成一个特殊独有的环境,所以照现在的情形来说,咱们现在就已经在『圣灵树』的地界内,所以才可以看到这么多属于地灵界的东西,但这『圣灵树』还有一个事情对咱们是最为重要的,就是可以让咱们在人界的凡人,一窥地灵界的消息,咱们称之为『地灵先机』。」 进贤想了一会儿,就问说:「『地灵先机』?我们为什么要一窥地灵先机呀。」 柳江新听到进贤一问,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说:「这是因为地灵界跟人界是息息相关,人界将要发生或是正在发生的事,无论多远,在地灵界都可以观察到,所以,皇上就可以对许多事,预先做准备,你说,这重不重要呀。」 进贤才听到这档子的事,还无法想像得出有多重要,只能当成听故事般的心情去理解这些事,但看着眼前这些美丽的光影,似乎又是这样的身歷其境,木篮子依旧缓缓下降,所见景象越来越丰富,突然想到这些都是柳公公口中所说的『邪灵』,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便问说:「柳公公,您刚说这些飞舞飘动的灵物是『邪灵』,那牠们会危害我们吗?」 柳江新点点头说:「你问的很好,这些『邪灵』的确会危害咱们,但是又不是那样危险,像咱们太监,牠们便无法危害咱们,但也是很难说,毕竟『邪灵』的种类繁多,习性也不尽相同,一时难以分辨,咱们儘量不要去招惹牠们便好,但是另一种『灵妖』,那可就完全不同了,每一个『灵妖』都是非常危险,咱们太监常常受到牠的危害,好在『仙域灵宫』四周结有一个彷彿专门为咱们凡人所结的保护结界,保护咱们不受地灵界里的灵物的为害,所以咱们才能在此地待了四、五百年呀。」进贤惊叫着说:「哗!四、五百年,那么久!」柳江新苦笑着说:「是呀!真的好久呀!」 进贤听着柳江新这句感叹之后许久不出声,似乎感受到柳江新有种淡淡忧伤的感觉,不禁也想到,我们现在要去的『仙域灵宫』,那里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进贤还沉浸在这样感伤的情绪中,这时听到低沉的木头撞击声,木篮子轻微摇晃一下,便停止了下降,木篮子稳稳的停在一个平台之上,进贤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柳公公所说的可是一点都不夸张,这样的景象与地上好像是非常相似但又是那样的不同,可以看得出来,远方是一片茂盛的树林,这些树都发出了鲜亮的光采,接着便是一片连接到眼前的平坦草原,一株一株的小草都是透发着萤光绿色的光亮,彷彿一整片萤光地毯,期间散佈着翡翠般七彩不同的石块,草原上有着花絮光采飘盪,不同大小、顏色的光点飞舞其中,穿越草原的,是一条长长的宽广河流,由上而下的光采布幕都匯流进了这河流之中,这是个理应黑暗的世界,却有着亮丽光采的大地景色,这就是地灵界吗? 「执春秋,吕公子,辛苦了,请两位随我来。」伴随说话的,是打开旁边栅栏的声响,两位穿着轻甲的年轻人,恭敬的迎着柳江新下木篮子,被柳江新提点了一声,进贤也赶紧了下了木篮子,可是,进贤却很怪异的一直回头望着竹篮子里头。 柳江新看着奇怪,便说:「进贤,你在看什么呀。」 进贤似乎想说什么,便回头又仔细看了一下,摇摇头便说:「没什么,我刚刚一直以为有个人坐在柳公公后面,但现在仔细看看,又没有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柳江新说:「喔,刚刚来到这个地方,是有可能眼花撩乱的,看错多有可能,况且刚刚上木篮子就咱们两个,可没别人了。」 进贤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多想,跟着两个带头的轻甲武士和柳公公走着木板铺成的绵延走道,四周景色彷彿到了另一个世界,难怪柳公公会用海底的世界来形容『仙域灵宫』,因为这里真的很不一样。 柳江新边走边跟进贤聊起说:「刚刚跟你说起的『圣灵树』,待会儿你就可以亲眼见着,而『仙域灵宫』便是依着这一棵巨大的『圣灵树』而建,如果『仙域灵宫』已有上万年的歷史,那这棵『圣灵树』的存在何只上万年。咱们圣心策掌理『仙域灵宫』已有两百多年的歷史,虽然咱们大清朝歷经风风浪浪的,但是依据『仙域灵宫』所得到的地灵先机,咱们都可以顺利的解决这些为难,更得到皇上的信任。但是近十多年来咱们却遇到了一些圣心策难以解决的问题,不得已必需要向外求取解决的方法,事关咱大清朝的国运延续,原本坚持不得让外人得知『圣心策』存在的皇上,也只好答应让咱们出来寻求帮助,非常幸运的,咱们很快就找到你,而你当时才刚出生没多久呢。」柳江新说到这儿,彷彿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底一般的轻松神情。 走道穿过一片银光小树林与河流边,拐个弯,走在前头的柳江新说:「呵,终于到了。」进贤走了过来,见到了眼前的景色,简直不敢相信,倒不是因为眼前景色有何怪异,而正好相反,难道这也是地灵界吗? 穿过林间小道,眼前豁然开朗,天光大现,翠绿的草原,万紫千红的花朵,湛蓝的天空,飘浮着白色的云朵,小桥、流水、农舍,不时清风吹拂,甚至火红太阳高掛天空,完全一幅世外桃源的美景,这哪里是地灵界,根本像是身处风景宜人的小村野。 进贤看这这样的景色呆滞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年轻的武士走到跟前说道:「吕公子,请脱下棉袄交给咱吧,执春秋在前面等你,您得赶上去,所有司灵堂的执事已经在灵宫议事大殿中等你们了。」 进贤脱下棉袄,快步追上了柳江新,嘴里直问着说:「柳公公,怎么会这样,我们刚刚不是下了好深的地谷,怎么现在却跑到地面上来了。」 柳江新站在那儿,微笑不答,像是早已知道进贤会这样问,招了招手,瞬间身旁出现了四名身强体壮的年轻武士,柳公公招呼了一声,只见其中一人,立即手持长弓拉满弦,朝天空「咻」的一声,长箭脱弓向上直射,说也奇怪,飞箭到了半空中,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卡住不动,静止了一会儿,就自己掉了下来。 「这些景色都是幻觉。」柳江新笑着说:「不过,都是非常真实的幻觉,看的见,也摸的着。」进贤张大了嘴说:「幻觉?」 柳江新接着说:「嗯,包括你刚刚在外面所看到地灵界的景象,应该也是幻觉,当初施法造出这样幻觉的仙人,应该是想让咱们凡人也可以好好体会一下地灵界的景象,而这里是要让咱们生活的地方,所以便造出这个风景宜人,身心舒畅的环境,不过前面那棵参天巨树可就不是幻觉囉,那就是咱刚刚跟你说的『圣灵树』。」 柳公公指着不远的山坡后面,真的有一棵高耸直达云端的巨大树木,这是进贤第一次看见『圣灵树』,很奇怪的是,进贤竟然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说不上来,反正一点也不害怕。 柳江新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提点提点进贤着说:「对了,进贤呀,这地宫的规矩跟上面是完全不一样,不是那样的拘谨,咱们圣心策就跟一个大家庭一样,彼此之间没什么利害关係,所以人跟人之间,没那么多繁文縟节,只要该有的尊敬礼节守得就可以了。」进贤听着似懂非懂,反正似乎感觉比较好就是了。 跟着柳江新登上了小马车,快步走在丰草水美的乡间小路,翻过一个青青山坡,就看见了一座华丽的牌楼,上面写着:「仙灵佑清」,过了牌楼后面没多久便是一个水面清澈见底的小湖泊,四周有大大小小的河水及瀑布流入湖中。湖水的中心有一座城堡建筑,而城堡是依着巨大的『圣灵树』而建,这城堡正是这『仙域灵宫』,堡垒式的佈局,外有城墙,内有宫殿般的建筑,一幢接着一幢的完全将『圣灵树』围绕在中间,而唯一可进城堡的大桥,就位于城门正前方。 小马车直接驶过通往灵宫城门前宽广的大桥,直到大门前的广场前停止,进贤一下车,便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刚刚随车护驾的四名武士马骑,到了这儿变成了二、三十骑,城门口另有将近百人列队相迎,为首的白旗铁卫掌旗,身材魁武,身高足足高出其他武士三、四个头身,肩负双斧,所散发的英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慄。后来听柳公公说起,这白旗铁卫的掌旗官,原本只是一般小太监,被选入地宫做些打杂的工作,这样的小太监其实是很可怜的,因为年纪十岁出头就下了地宫,几乎没有再回到地上的可能,因为年纪都还小,常常很容易便水土不服,十有五六,熬不过前十年,但这位原本病懨懨的小太监不但熬过了十年,还奇蹟似的身体越来越魁武,越来越高壮,后来索性叫他练武习艺,才过几年,便练得一身精湛的武艺,后来更成了这白旗铁卫掌旗官。 白旗铁卫统领薛英在城门拱手相迎,柳江新特别为进贤引见,一阵寒暄后便穿越过了城门,进贤终于正式进入到『仙域灵宫』城里,走了进来的就只剩柳江新与进贤,柳江新见进贤狐疑的样子,笑了笑就说:「白旗铁卫是不可以进来的。」进贤见柳江新看出了自己的疑问,不好意思的回了声:「喔,难怪这里面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柳江新说:「这偌大的『仙域灵宫』里,只有『司灵堂』的执事、通玉及释图可以自由进出,其他的太监或是打杂的小太监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进出,但是不得在此处过夜。」 进贤听到『过夜』两个字,好奇的顺口问了一句:「这里也有晚上呀。」柳江新说:「当然有呀,呵呵,虽然刚刚跟你说了这景色环境都是幻觉,但是同样是有晨午晚宵,而且时辰与地上分毫未差,唯一不同的,这里是真正的四季如春,天气永远舒适宜人。」柳江新有点苦笑的说:「这里的环境真有如世外桃源,下来了,都捨不得上去呢,唉,算是苦中有乐。」 进贤才刚下来,除了感到新鲜,倒是暂时没法体会『苦中有乐』的感叹,不过刚刚听了个新鲜的名词,便问柳江新说:「柳公公…」 「嗯!还叫柳公公…」 「喔!是!执春秋公公…」 「唉!执春秋就行了,你还有甚么问题呀?」 「喔!是!执春秋…大人,甚么是『司灵堂』呀!」 「呵呵!咱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说圣心策,圣心策的组织庞大,这『司灵堂』便是圣心策下的一个组织,是专门管理仙域灵宫的。」 「喔!」 「有机会再跟你好好介绍圣心策,咱们到了。」才进得议事大厅的门廊,眼前就出现了两位小太监开道引路。 进贤进到这灵宫里走着走着,感觉这里不管什么地方,都是光线明亮,彷彿毫无阴暗的死角,而建筑内没有一扇窗门,不用开门关窗的,似乎房间与房间之间,也都没那么明显。 两位引路的小太监在一处玄关停下脚步,恭敬的说:「稟告执春秋,司灵堂执事已在议事大殿内等候,小的告退。」说完后便退下离开。 柳江新转过身来,对进贤说:「进贤,咱再次叮嚀好你,进去之后,你必须接受咱为你所做的安排,因为咱们大清国运,全系于你一人之手,你可要尽力为之呀。」 进贤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就被柳江新牵着手进了议事大厅殿内。大厅里,已有许多人排列整齐等候,眾人见柳江新牵着一个小男孩进来,立即恭敬拱手迎接,直到柳江新到达议事大厅堂上。 柳江新请进贤先坐在堂上边的一张座椅上,便对眾人说道:「各位执事,前些时候,咱跟各位所提之事,太后老佛爷与皇上都已经同意,圣心策将开始充实壮大,不再以咱们这种特定身份的人才能加入,圣心策将接纳更多的能人异士,希望能够应付越来越复杂的情势。」 眾人均允诺称:「是。」 柳江新看着进贤说:「各位执事,这一位就是吕进贤,乃吕迎先之子。」进贤与眾人便相互行礼问候。 柳江新接着说:「吕公子的事,相信大家都已略知1二,皇上与太后老佛爷也都非常关心此事,并将命吕公子任『执司灵使』,将原本咱执春秋所直属的『司灵堂』归其掌管,一个月后,就办理执掌典礼。这个新的职务,其位阶仅在执春秋之下,将是尔后圣心策负责掌理『司灵堂』的官职。」 柳江新说到这里,望了其中一位执事说:「何光远,何执事,你是我们司灵堂中最老资格的释图,距离『执印大典』的这一个月中,你要将『仙域灵宫』来龙去脉,释图的工作内容,让『执司灵使』完全了解。」何光远拱手应诺。 接着,柳江新又对着另一位执事说:「辛可亭,首席通玉执事,在司灵堂担任通玉也已经二十年了,同样的在这一个月中,将『仙域灵宫』最重要的地灵先机及内环宫殿的圣灵树玉阵,也要教导『执司灵使』完全了解。」辛可亭同样谨慎应诺。 柳江新接着说:「至于讲解的顺序或是时间,就由何执事与辛首执你们二位商讨决定,事不宜迟,清需,你带吕公子到安排的住所,安排照顾的人手,顺便说明在这『仙域灵宫』里生活的大小事情,千万要周到。」就见一位年纪很轻,约才十七、八左右的青年人应诺上前,见着进贤便说:「吕公子,请随我来。」 进贤看了一下柳江新,柳江新点头示意,进贤便跳下了座椅随着清需走出了议事殿,边走还边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大家好像都是心事重重般的,都不是很开心,气氛有些低落的样子,还有,什么是『执司灵使』,怎么听都没听过。 进贤与清需离开了议事大厅,而柳江新与眾执事们还是留在原地讨论事情,一路跟着清需走了一阵子,发觉清需似乎找到机会就会偷瞄他,一副想看又不敢看太久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大哥哥,你干嘛一直偷看我,有什么好看的啦。」清需先是小小吃了一惊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像是洩了气的气球轻松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对进贤拱手赔礼说:「对不起,吕公子,小的失礼,只是没想到您跟一般小…娃…儿一样,没什么不同,放心了。」进贤笑笑的说:「都是一样的,请大哥哥放心吧。」其实进贤心里已经有底,已经知道自己有些跟一般人不同,只是现在还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不同,能有什么作用。 清需说:「是呀,害咱担心了一上午,现在可放心了,咱们走吧,咱现在就带你去住的地方。」进贤应诺了一声,就跟着清需走着,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说:「小哥哥,怎么刚刚看大家好像都满面愁容,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清需回答说:「嗯,不单单是刚刚,应该说这阵子都是这样,不过今天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是这两天听说你要来了,大家似乎才宽心了一点。不过,咱只是个资浅的释图,很多事还搭不到边,所以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进贤听了,也觉得大人的事,应该还轮不到我这个小孩子来担心,还是别想了。清需接着说:「不过呀,变化最明显的还是执春秋,先前天天都忧心的不得了,你来了又高兴的了不得,可见你真的很重要,很重要。」进贤摸摸头说:「大哥哥说的是柳公公吗?」 清需说:「是呀,不过,听你一直说公公,公公的,好不习惯喔。」进贤说:「嗯,刚刚柳公公也要我叫他执春秋,我也好不习惯,你们不叫公公?那你们怎么叫呀。」清需说:「嘿,就这么叫呀,像咱,大家就叫咱清需,或者他是干嘛的就叫他什么,就这么简单呀。」进贤说:「是喔,那你们回到上面,不是就叫混了,万一说错了是会杀头的耶。」清需微笑的说:「上面?别管上面了,咱自从六年前下来后,就没再上去过,也根本不想再回到京城里,这里有吃有喝,又没那么多的规矩,不用每天战战兢兢的,更重要的是,可以读书和学习很多知识,对咱来说,这里简直像是在天堂。」 进贤听到清需这么说,才想到刚刚要下来这地宫时,柳公公有让他别再叫『柳公公』了,但一时改不过来,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地宫里,大家都没这么叫,心里也就轻松了一点,不过又想到清需脱口而出的六年,心里突然想起父母亲、哥哥、家人,如果要过六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可能见不到面,思念的心情突然涌上心头。清需看进贤突然不说话,也就只好耸耸肩,转移个话题说:「吕公子马上要接任『执司灵使』,会不会紧张呀。」 进贤听了转头看着清需,愣了一下说:「大哥哥,『执司灵使』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清需笑着说:「你呀,你都要当上圣心策第二把交椅的『执司灵使』,将掌管圣心策最为重要的『仙域灵宫』,你都还不知道这是要干麻的呀?」进贤睁大了眼睛,摇摇头说:「没人跟我说呀。」 清需听进贤一说,不禁哈哈大笑出来说:「没什么,没什么,还是让执事们跟你说明吧,咱们可要託你的福,你当了这么大的官,以后一定要对咱们好一点喔。」进贤点点头说:「嗯,好呀。」 清需原本被交代,有个非常重要的娃儿要来司灵堂,自己得负责照顾他的生活,伴读学习,心里还想着,这铁定是个难搞骄奢的贵公子,或是阴阳怪气的怪胎,那就有罪受了,如今见进贤如此善良好相处,真是开心许多。 「好啦,吕公子,咱们快到了。」见到眼前有一片青草小花铺成的小庭院,这是座楼中砌出的精緻庭园,园中有幢正方形独立的房屋,门口有五个小太监,原本正嬉戏打闹,见到了清需跟进贤进来,立即安静拘谨了起来,排着整齐迎接他们的到来。清需步下小阶梯,领着进贤到了他们的跟前,便轻咳了两下清清喉咙说:「你们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那么没有规矩,乱七八糟的。」 小太监们低低的头,都不敢说话,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进贤在旁边看了也紧张,停顿了好一会儿,清需突然说:「你们说,咱说话像不像秦执事呀。」小太监这时头低低望着进贤,发觉进贤也正不安的看着清需,小太监们又转过去望着清需,这时清需不好意思的对着进贤说:「跟他们开个玩笑,没事的。」 进贤说:「那你不会惩罚他们。」清需说:「当然不会,他们不要跟我捣蛋就好了。」进贤松了口气说:「喔,那就好了。」 小太监们看进贤不像是会耍少爷脾气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跑来追打着清需说:「齁!清需你太坏了,每次都这样玩我们,你不要跑,你一定要给我们打两拳才可以。」进贤看着大伙儿玩闹成一团,这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果然完全不同于皇宫里一般,进贤顿时也跟着欢乐了起来,嬉闹了一会儿,清需赶紧收手的说:「好了好了,咱们别玩了,还是赶紧先把正事办了,免得待会儿秦执事真的来了,咱们又要挨骂了。」清需便把这五个小太监介绍给进贤,并把这五人的工作分配妥当,安排打点好住所,便带着进贤在附近间逛,熟习环境。 其实,柳江新安排照顾进贤起居的人选,都是尽量挑选年纪相仿,小朋友们比较容易玩在一起,这样,进贤就比较不会想家,而且,这清需资质甚佳,短短三年,便考入释图,更重要的,清需资质优良,早已被选定是通玉的储备人选,将来必定会成为司灵堂新一代重要的人物,所以柳江新安排他们一起学习,也是为圣心策预备好人才。 『仙域灵宫』因为年代久远,其实很多地方都已经猜不透原本的用途是什么,所以在规划时,也就依照习惯及实际状况规划配置,正城门一进来是一个内广场,广场边的建筑物便是议事大殿,议事大殿左右延伸了一幢幢的建筑物,这些建筑都是连在一起,所以统称为『外环宫殿』,『外环宫殿』靠近正城门议事大殿的两边,便分配给各执事做为行政处所,而另外靠近后面的建筑物,左边是释图,右边是通玉的研读或居住生活场所,做为行政办公这一半的工作厅室,环境处处明亮清爽,一进这些建筑物里,文案书籍到处堆的像山一般高,里面许多人不是在专心研读,就是发呆沉思,好像身处书院,学子准备科举般。穿过外环宫殿向内走去,隔着绕了一圈宽广的石砖走道,内一层还有一个较为封闭的建筑物,将圣灵树围个紧密结实,这个建筑物称之为『内环宫殿』,这『内环宫殿』是仙域灵宫最重要的地方,可说的事就精彩的多了。 「不过我们现在可不能过去,因为那里便是探询地灵先机的地方,所以除了通玉或者额外得到首席通玉允许,其他的人是不得随意进入,因为里面有太多的秘密至今无法参透。」清需补充说明说:「不过咱带你去个地方也可以看到里面。」 清需带着进贤到一幢建筑物的二楼阳台,可以看到完整的内环宫殿。 「原来内环宫殿就是一幢好大建筑物,不像外环宫殿是好多建筑物连在一起。」进贤边看嘴巴边念着。 进贤看着里面好像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片空旷的场所,但是却看见围绕着圣灵树,有一些玉石的陈列,原本进贤以为只是摆的好看,但经过清需略作解释,才知道每一颗玉石的种类,相对于圣灵树所摆放的位置,都有一定的作用,至于是什么作用,听清需说圣心堂两百多年来,绞尽脑汁也只解读了整个殿内三分之一不到的玉石功用,但是就已发挥的成果,已让人惊叹不已。 清需趴在阳台栏杆上说:「这些玉石大部分都是几个一起,咱们称之为『阵』,但也有单独的,咱们称之为『尊』,而在每一个『玉阵』的旁边,通常会有好几颗不同的玉石整齐排放,地上绘有各种图形,似乎是用来替换原本『玉阵』中的玉石,但是这玉石都是紧紧坎进石座里,用力拔都拔不出来,但又怕用蛮力搞坏了玉石,所以也就没人敢乱动,不过,咱们便是依此才开始分辨出不同的『玉阵』,总计有六十四处『玉阵』,而咱们初略了解了其中二十七个『玉阵』的用法,而且你知道吗,二十七个『玉阵』中,有十个是现在的执春秋破解的,很厉害吧。咱曾经看过通玉们驱动过好几次的『玉阵』,那真是,哇!!」清需还真是厉害,手脚并用,进贤好像在听故事一样兴奋咯咯的笑着。清需夸张的大大比划了一下说:「整颗圣灵树就会大放光彩,好像放烟火般,而且每次都不一样,可是漂亮的很呀。」 进贤开心的问着:「真的呀,然后呢。」清需耸耸肩说:「没啦,就这样,接下去咱也不知道怎么了,只看到很漂亮而已。」进贤有点失望的说:「啊~就这样喔,不是说什么有惊人的效果,怎么就没了。」 清需说:「详细结果是怎么样,咱怎么会知道,咱只是看热闹,看那光彩夺目的爆发,就感觉是很厉害了,至于发生了什么改变,请恕小哥我资歷尚浅,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进贤看了看眼前的环境,忽然觉得内环宫殿的中央,也就是圣灵树的底部,有不寻常的光芒射出,就问清需说:「大哥哥,那圣灵树底部为何会有光芒射出,那里是有什么特别呀。」清需看了看,便回过头看这进贤说:「那儿有什么光芒,你眼花了吧。」进贤皱着眉头说:「喔,可能是吧。」 望着明明透着光芒的地方,可是清需却说没看到,进贤知道,又是一处怪地方,我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怪东西了,进贤这样想着。 「很可惜这里也只能看个大概,如果能上三楼,看内环宫殿可以看的更清楚。」 「真的吗?那清需哥哥你带我上三楼看看。」 「不…不…你别开玩笑了。」清需一听到进贤这么说,头摇的跟搧扇子一般。 「为什么不要?」进贤好奇的问着。 「唉呀!反正…唉!对了,因为三楼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要上去不但得要有执事的同意,还得执事亲自带着才能上去,所以咱们现在不能上去。」 「喔!这么麻烦呀,那就算了吧。」进贤有点小失望的说。 逛了一大圈,进贤发觉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虽说都是石块砌成建成的城堡里,可是处处生意盎然,走到那儿都可见花草庭园,进贤与清需又逛回的进贤的住所,这住所现在有了新的名子,叫做『司灵使行馆』,见到柳江新在自己住所门口等着,进贤便向柳江新问好,一阵间聊,进贤知道柳江新要回地面上去了。 柳江新说:「进贤呀,这里的事,咱都已经交代好,有任何生活上的事,交代清需就可以,一个月后,咱会再下来主持你的执掌大典,这一个月,何执事与辛首执会共同教导你关于这『仙域灵宫』及『圣灵树』的相关知识,你可要好好学习,而清需,你要好好照顾『执司灵使』,可别没大没小,知道吗。」进贤与清需应诺答是。 柳江新对着进贤说:「看来,你已经喜欢这里的环境,那咱就放心了,上面咱还得回去办些事,你要尽快学得这些知识,咱们圣心策未来可要靠你来兴盛了。」进贤点点头说:「执…春秋请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柳江新开心的笑了起来,再叮嚀清需几句,便离开『仙域灵宫』,趁着灵风未起,赶紧回到上面的京城去了。 第10节 育灵池 黄昏时分,太阳渐渐西沉,用完晚膳,小太监们收拾完碗盘,便离开了进贤的住所,他们必须在天暗之前,离开『仙域灵宫』,外面另有给他们住的房子,而这司灵使行馆,只剩清需与进贤。 清需看着进贤,从吃完饭后,便有点闷闷不乐的感觉,知道进贤刚刚才下来这地宫,一旦忙完了事情静了下来,便一定开始想家了,得找些新鲜事来分散这个思念的心情,想了想便说:「进贤大人,这『仙域灵宫』,可是有个天大的秘密,而且是只有咱才知道的祕密,你想不想知道。」进贤听清需这么一说,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回答说:「真的呀,是什么秘密,告诉我呀。」 清需说:「告诉你当然可以,可是你不可以对其他人说喔。」进贤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满口答应说:「好的,好的,快告诉我嘛。」清需看着进贤心情开朗了起来,便笑着说:「好啦,好啦,别急,咱收拾一下,这就带你去,不过咱可先说好,这个秘密可不是每次都灵喔。」 进贤想着有好玩的事,果然想家的念头立刻冲淡了许多,等着清需一收拾完,便拉着清需往外面走,边走边说:「好啦,快带我去啦。」 「好啦,不过咱们得小心点走,因为会经过通玉他们住的地方,被守门的太监发现就糟了。」 「疑?为什么被发现就糟了?」 「哎呀!这是这儿的习惯,一般入夜后,灵宫里是不可以走来走去瞎晃的,大伙儿都是早早入睡,要是夜值的人这个时候碰到咱们两个还在外头溜达,明儿又要被执事嘮叨了。」 「喔,好吧,那我们要去哪儿呀?」 「大人您就跟着来吧,包准新鲜刺激好玩。」 两个小人影就这么离开司灵使行馆,晃呀晃的往『仙域灵宫』后边绕过去,经过通玉们的住所时,还一楼二楼间的绕来绕去,躲过通玉住所的门口。 进贤路走着走着,不由得问了清需说:「清需,为什么这里入夜,都没有看见有灯火照着路呀。」清需回着说:「嘿嘿,很不习惯,对不对,一开始咱也是这样,可是,你会不会觉得这里黑黑幽幽,看不到路。」进贤东瞧瞧西看看,又想了一下说:「不会耶,奇怪,虽然没像白天那样光亮,可是在这夜里,也不会觉得黑暗,四周景物还是看的很清楚。」 清需接着说:「这就对了,『仙域灵宫』就是这么奇怪的地方,其实咱听人说,就算你点着烛光、火炬的,但只要你一没注意,明明灯油充足,但莫名奇妙火就灭了,重新点上还是一样,时间久了,也就懒得再点了,咱是还没试过,你有机会可以试试。」进贤问说:「你在这里这么久,怎么会没试过,骗人。」清需笑着说:「嘿嘿,咱是真的想试,但找不着烛灯呀,呵呵。」 原来这『仙域灵宫』内,因为这个奇怪的现象,长久下来,烛火台、灯笼之类的照明用具便渐渐弃之不用,百年下来,自然『仙域灵宫』里就没这些东西了,大伙儿的平日的作息,完全随着天明日落,晨读夜寝,规律生活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两个小傢伙沿着外环宫殿绕尾巴,到了『仙域灵宫』的后面,这里外环宫殿开了一个大缺口,清需带着进贤由这里穿过一处玄关,便顺着楼梯往下走,这里原本是圣心策列为不得随意进出的区域,清需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反而更想进来看看,所以常常一逮着机会,便一个人偷偷溜过来探险。 清需来了好几次,熟门熟路的带着进贤走到了一处很大的池水边,放眼望去,一片宽阔而清澈见底的池水,看上去水不会很深,远处与城外的湖水相连,池面磷光闪闪,池底有着粗细不一,交互盘错的网状线条,仔细看了一下,很像是树根,探其源头,这些都是从池畔延伸出来,越往上就越粗壮,穿过内环宫殿,『圣灵树』赫然出现眼前,原来这些还真的是『圣灵树』的树根。 清需告诉进贤,这儿咱们称之为『育灵池』,原来在池水中,虽然没有鱼儿游来游去,可是却有无数圆球状的物体,附着在树根上,这些球状物体,都隐隐散发着光彩,可是有些较为光亮,有些则是较为黯淡,有时会看到有球体自连接外面湖水的引道游了进来,先是徘徊了一阵子,然后彷彿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就静静轻轻的停留在树根旁,不一会儿,就吸附在树根上。 清需与进贤站在池边小堤防上,就这么呆呆着看着池中光光闪闪的小圆球,进贤一开始看得新鲜,问着清需这是甚么,但清需示意先安静一下,进贤也就只好先安静下来,忽然听到清需说:「有了,快过来看。」 清需一说完,便拉着进贤往旁边跑了几步,见着池中有一颗较为光亮的球体,似乎有点晃动着。清需说:「这颗快要成熟了,你要仔细看喔。」进贤心里有种预感,这一定又是一件美妙的事物,便用力睁大眼睛仔细看着。 果然不一会儿,这颗球体开始晃动的比较显着,似乎想要自吸附的树根上挣脱开来,摆动两三下,就脱离了树根,这时,球体忽然越来越光亮,原本只是有着萤光的球体,最后终于成为一个耀眼的绿色光球,延着『圣灵树』的树根,跃出水面,顺着树干往上飞去,才一眨眼的工夫,就穿过云端,消失在天空中。 进贤不由得讚叹,直说好漂亮,清需便跟进贤说:「很漂亮吧,每天都会有好颗飞上去,不过我只有在白天看过,没想到在晚上看来更漂亮,好像放烟火一样。」 进贤开心的问说:「清需哥哥,那你知道这些球样的东西是什么呀。」清需回说:「嘿嘿,这些东西可是非常重要的,咱的老师告诉咱,这些球样的东西,可就是人灵呀。」进贤吃惊的说:「人灵,这些就是人灵。」 清需说:「没错,这一颗球,就是一个人灵,司灵堂的前辈们,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在观察这些人灵与『圣灵树』的关係,老师只跟咱说了大概,指点咱该注意的地方,然后就把咱丢在书堆中,要咱从两百多年前,前辈所见闻纪录的手札开始看起,看得我眼花繚乱的,足足有半年的时间,脑袋里只有人灵,人灵,人灵。」 进贤听了,笑呵呵说:「那清需哥哥你现在一定已经对这人灵、『圣灵树』非常了解囉,哪你有没有下水池去捉这些人灵,一定很好玩。」 清需听了,立刻摇摇头说:「喔,这可千万使不得,这水看起来像是清澈的池水,一开始摸起来也像,但其实这只是幻觉,这根本不是水,而且咱们是万万不可碰触到人灵,纪录手札中有说,有一次,一个老释图,心里有个结,怎样都无法想通,索性以身试法,就这么跳下育灵池里,想用手去触碰人灵,结果正好有个人灵游了进来,老释图便伸手企图碰触,结果那个人灵停顿了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下,后来就慢慢靠近老释图,便附着上了老释图的手上,然后就听到老释图嘴里唸唸有词,一开始,老释图似乎非常开心,直说:『咱懂了,咱懂了,啊,这个女人的命运真是坎坷呀,你们快帮咱记着,这人灵中,存有这个人,生前一辈子所有的记忆,咱都看到了,都看到了。』留在池畔的大伙儿一听老释图所言,都忙着纸笔纪录下来,可没多久,忽然听到老释图所说的话,都吓了一跳,因为语气声音完全变了个调,是一个年轻的女性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着:『还我的宝贝来,我的宝贝呀,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下的了这个手。』喊完没多久,忽然老释图就一动不动,僵硬的好像个石像,所有的人都被吓的呆住了,接着就看见老释图七孔喷出红红的鲜血,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一整片的池水,就在这个时候,老释图身边的池水突然像是有了生命,像薄膜般的把老释图全身都包了起来,所有岸边的释图们这时看到极为恐怖的一幕,被包覆起来的老释图好像冰块溶解一般,整个身体的皮、肉、骨迅速融化个精光,书上说,有好多释图整整一个月吃不下饭。」 进贤说:「啊,好可怕呀,我刚刚还想找拿渔网,捞几个球儿上来玩玩呢。」 清需说:「唉!大人,您别闹了,真会出人命的,不过,託这位老释图的福,咱们便确定了几件事。」 进贤说:「是喔,那是哪几件事?」 清需说:「第一人灵绝不可触摸。第二人灵中存有这个人生前所有的记忆。第三人灵附着于『圣灵树』的时间,恰好等于他前世活着的岁数。」 进贤听了第三条,不禁疑惑的问清需说:「你们怎么会知道人灵附着的时间,恰好等于他前世活着的岁数,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清需说:「嘿,这手札上都有说的,老释图被溶化后,原地就留了两颗人灵,其中一颗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溜烟的就游到了另一头,另一颗像是呆滞了,就在原地停了下来,一直没有离开,隔了好几天,才就近依附了树根。好在岸边的执事、释图脑筋还算清楚,立即将人分成两边,各盯着一个,尔后更是排定人员,不分昼夜的紧盯着这两颗人灵,每天都要记载所见到的情形,其中被惊吓跑走的那颗人灵,二十六年后脱离灵树根飞走,呆在原地的灵球,五十九年后也飞走了,而那个被溶化的老释图,事发时正好五十九岁。」 进贤听了,就喔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来的,但会不会只是刚好碰巧的。」清需说:「不管是不是碰巧,最起码这是第一次经过确定人灵身分与附着在圣灵树根时间长短的证据,更何况是牺牲了一位老释图的生命换来的。」 进贤说:「是呀,那个老释图真的好可怜喔。」清需说:「呵呵,你不用可怜他啦,他早已投胎转世,搞不好现在吃香喝辣,快活的不得了呢。」进贤说:「真的呀,那我就不替他可怜了,清需哥,这个秘密真的好有趣,原来这就是人灵呀,我又长了见识。」 清需听到进贤这么说,不由得笑了出来:「呵呵,大人,这才不是咱所说的秘密呢,真正的这个大秘密,可是只有咱知道,其他的释图都不知道,这才叫做秘密呀。」进贤睁大了眼睛,有点小惊喜的说:「真的呀,还有大秘密,快跟我说,但是可不可以是不要这么恐怖的秘密。」 清需说:「放心,这个秘密没有恐怖,而且是很好玩的,可是,咱要先声明,可不是每次都灵验,如果这次没弄出来,你可不能说咱在骗你喔。」进贤说:「好的,那快带我去看看吧。」清需说:「好呀,跟我来吧。」 清需说着,便带着进贤进到旁边紧连育灵池的一个宫殿的大殿之中,这个大殿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地上满佈『圣灵树』的树根,在树根上,搭了几个腾空的石台,以石桥相连着,所以进入到这间大殿,是不会走在树根上,而是在石台、石桥上走来走去。这些石台与石桥上,除了石块砌成平坦的台面,上面没有任何的物品,也没有栏杆,大殿週遭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整理,水气潮湿,佈满青苔,但是石桥与石台路面倒是乾净清洁,明显是有经常打扫洗刷。 清需带着进贤到了最靠近树根而且也是最大的的一座石台,才登上石台,进贤就看到眼前横着一条粗壮的树根,这条树根离石台非常的近,几乎伸手就可以抚摸碰触的到,这是进贤第一次这么接近『圣灵树』,其他人这么接近,通常都会心生畏惧之感,但是进贤突然又感受到早上第一次看到『圣灵树』时的亲切感,而且更为强烈,自己也不说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清需看见进贤看的入神,一脸呆滞的样子,就摇了一下进贤的肩膀说:「怎么了,大人,你不舒服吗,还是看的入神了。」进贤不知怎么了,突然莫名奇妙说了一句:「清需哥哥,这『圣灵树』很欢迎我的到来,还跟我说,『能再见到你,我很荣幸』。」 清需走到进贤前面,仔细打量进贤,这下更多摇了两下说:「进贤大人,你还好吧。」这时进贤好像被摇醒了过来,抬头看了清需说:「清需哥哥,你怎么了,那么用力摇我干嘛。」清需说:「进贤大人,你刚刚的样子好奇怪,咱还想你是不是中邪了呢。」进贤说:「怎么会,我一直站在这儿,又没怎样。」 清需可急了,明明就怪怪的,还说没什么,就说:「你刚刚明明就说了一些怪怪的话,什么谁欢迎你来,又说见到你,很荣幸之类的话呀,咱都听到了呀。」 进贤不好意思傻笑了一下说:「真的吗,我都没有注意耶,好啦,你不是说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告诉我,你快点说嘛。」清需有点怕怕的说:「疑,看你这个样子怪怪的,咱都不太敢说了,怕你待会儿突然咬咱怎么办。」进贤说:「不会啦,快点跟我说啦。」清需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啦,好啦,可先说囉,不一定每次都成功,咱只能试试看喔。」进贤回应了一声,就急着催促着清需。 只见清需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接着双手抖动了一下,慢慢伸出左手掌,轻轻而缓慢的贴上了『圣灵树』的大树根,只见清需双眼闭着,彷彿沉思、专注,过了一会儿,清需说:「进贤大人,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进贤摇摇头说:「没有呀,没看到有东西呀。」 清需悄悄张开双眼,还真没瞧见有东西,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把右手也伸了出来,轻轻贴上了『圣灵树』的大树根,口里还默默念着:「快出来,快出来呀。」 就在这个时候,平台石砌的地面,突然慢慢凭空冒出了一位年轻了少妇,紧接着四週刷的一声,变成了庄稼田地,绿油油的一望无际,少妇低身清理杂草,背上还揹着一个小娃儿,虽然辛苦,汗流浹背,可是却是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 进贤看到这个不可思议的景色,而且近在眼前,彷彿自己就置身在这绿色波浪的稻田之中,甚或可以感到清风拂过脸颊,这不单单只是平面的画影,少妇迎面而来,好像自身旁擦肩而过,活灵活现的根本就身在其中。 进贤忍不住欢呼了起来,惊喜的说着:「清需,这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办到的,实在太神奇了。」 回过头看着清需,却发觉清需双眼凝望着这年轻的少妇,泪水不断的自眼角留下,段段续续啜泣的说:「小玲,我真的好想你,也想念我们的孩子,请原谅我不能回来照顾你们了。」说完便泣不成声,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到激动处,忍不住双手掩面,衣袖拭泪,双手便离开了『圣灵树』的大树根,石台上一望无际的稻田,少妇孤单的身影,慢慢消失,又恢復了原本石砌地板。画面没了,但清需又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没那么激动。 进贤不明原由,只能够等清需哭完了,心情稍微平静,才开口问说:「清需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会哭的这么伤心,那位姑娘你认识她吗?」 清需双眼湿润,不时还会滴下几滴泪水,平静了一下心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又大大喘了口气说:「呼!太激动了,这次是个战死沙场的年轻士兵,唉!好可怜,心里掛记着家乡的妻子和孩子,可是再也回不去了。」进贤看着清需,彷彿心里有个大问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清需看着进贤就说:「怎么样,很厉害吧!咱们现在来到的这个石台,只要你伸手触碰到这『圣灵树』的大树根,就可以感觉到一些人,他死去前最掛心的一件事情,最神奇的是,它居然幻化成实际的景象,非常逼真的展现在咱们的眼前,是不是很厉害。」进贤咧了个嘴,傻笑的点点头。 清需接着说:「本来咱也只是有一次跟着跟着巡班的前辈到这后殿的育灵池,在这里不小心碰到了这树根一下,顿时就出现了狂风巨浪的景象,一种孤独绝望的感觉在咱的脑海里一闪即逝,吓的咱脚软瘫坐在地,咱有告诉同行的释图们,可是他们先是一顿责罚,告诫咱不可乱动乱碰,更不相信咱所说的事情,但接下来他们问来问去,越问越好奇,就叫咱再尝试触摸,但是咱后来怎么摸,怎么碰,都没这效果,其他的人也都纷纷来尝试,但都没有任何动静,所以只得以咱眼花了作为最后结论,而且回去了也没人敢提,怕被执事责骂。」 进贤问说:「那你后来怎么会知道了那么多。」 清需说:「那是咱不甘心呀,反正这些年育灵池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人灵出现,所以大多只有巡班释图会过来短暂停留观察,大部分的时间都没人会过来了,所以咱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到这里试试,结果,真让咱又试出了好几回,十次里头会有三、四次成功,加上以往手札记录着对『圣灵树』的观察,咱想咱是侥倖可以吸出『圣灵树』中,这些死去人灵的记忆,或者这个石台,有个什么特殊的法术,可以将咱所看到的景象,幻化成大家都可以看到的景象,大概就是这样吧。」 进贤点点头说:「喔,原来是这样子喔,清需哥,你真的很厉害耶。」 清需笑了笑说:「还真的是耶,咱还特地翻遍所有过往手札,发觉都没有类似记载,所以咱应该是这两百年来,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所以,应该算是蛮厉害的,呵呵…」清需呵呵的笑着,进贤也跟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清需说:「嘿,进贤大人,你也来试试看,搞不好你也可以耶,试试看触摸灵树树根,看看有没有东西会跑出来。」进贤摇摇头说:「不行啦,我不太敢。」清需推着进贤靠近『圣灵树』的树根旁说:「没关係啦,碰一下就好,咱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进贤有点胆怯的说:「真的喔,我只碰一下下就好。」清需着急的说:「是呀,是呀,我在旁边看着,你只要碰一下就好了。」 进贤坳不过只好提起勇气,慢慢伸出了手掌,靠向了『圣灵树』的树根,进贤越靠近树根,手掌竟传来了阵阵暖暖的感觉,令进贤非常舒服,便不再害怕,手掌轻轻的贴在树根上面,如此过了一下,不见任何反应,清需看着石台的石板地面没有任何动静,想说算了,便回过头要告诉进贤把手拿开吧,可是看着进贤,手掌仍贴着树根,轻闭双眼,表情极其安详、愉悦的样子,清需不禁好奇的望着进贤。 忽然,石台的石板地面蹦出一幅大大立体的山川美景,吸引清需立即转头叫好,景物缓缓转动,彷彿是隻老鹰由高高的天空俯视大地,美丽之极,不过一眨眼,画面立即变化为船隻破浪前进,画面还没看仔细,立刻又幻化成长城边关,千百军骑列队奔跑,但没多久,立刻又变换了另一个场景。极短的时间内,石台上已变化数十种不同的景物,有时甚至同时在其他不同的石台上,还会出现了相对应的场景,整个大殿的所有石台上,不断变换着各种景物,看的清需眼花撩乱,不禁讚叹,比较起来,自己真的差太多,进贤实在太厉害了,兴奋的转回头正想跟进贤说话时,却被进贤的样子吓了一大大跳,进贤全身透着暗紫色的光晕,面无表情,可是鼻孔竟然滴出鲜血,不一会儿,七孔都有丝丝血跡流出,吓的清需想也不想,立即飞身扑倒进贤,迫其手掌离开树根,两人一起扑倒在地,石台上的幻影立即消失无踪,清需赶紧起身,但见进贤已昏迷不醒,心里真是懊恼不已,深怕进贤有什么不测,此时,清需整个心思都已混乱,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轻轻的一直摇着进贤,哭的西哩哗啦的叫着进贤。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责骂声:「真是胡闹,太胡闹了。」 清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不知从那儿跑来了个老人家,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边跑边骂:「你们两个小鬼头,才一点道行就想催动『观灵台』,实在太胡来了。」 清需见到老人家,也不管来者是谁,也没心思想这老人家是从哪儿蹦出来的,赶紧趋前跪下求救,这老者原本就是要来救命的,所以没理会清需,直奔进贤身边,仔细端详了一下,左瞧瞧,右看看,不禁摇头讚叹一声说:「难怪,难怪。」 说着说着,老者衣袖轻挥两下,彷彿是要拍散进贤身上的灰尘,只见点点紫色光点随风散去,不一会儿,进贤脸色恢復光采,七孔也不再流出血丝。 清需过来跪在进贤身边,轻抚着进贤的额头,哭着问着老者说:「进贤大人怎么了,他要不要紧呀,请老人家一定要救救他呀。」 老人家对着清需说:「唉!好在我来的快,这里已经不打紧了,倒是你,今晚的事,你可不能记着了。」 清需抬起头来看着老人家,两行泪水还滴滴达达流着,疑惑问着:「不能记着?」 老人家说:「是呀,今天晚上,你伺候你的进贤大人吃完晚餐后,收拾了碗盘,打扫了房间,就让进贤大人早早就寝,见着进贤大人安稳的睡着之后,你也就回房歇息,没有再出房间了。」 清需听了老人家的话,彷彿被催眠一般,两眼无神的一直重復的唸着老人家所说的话,老者手指轻轻在清需额头点了一下说:「对啦,乖孩子,回房间去睡觉吧。」 清需应了一声,便自个儿起身,晃晃悠悠的独自一人走了回去。 老者抱起了昏睡的进贤,嘴里还说着:「呵呵…这真是奇遇,真是奇遇呀。」 说着说着,老者身影居然自脚底爆出熊熊烈火,一瞬间,由下快速引火至上,但当火光正旺,轰的一声,烈火彷彿燃尽即灭,连同进贤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灵使行馆外,有三个人影急急忙忙往行馆门口走过来,其中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夜值释图叫陈光,一直嘮叨的说:「真的都没见着,咱跟吴晴可是屋里屋外寻了三遍,才敢惊动您老人家,咱家老爷知道咱今晚夜值,晚膳前还找咱过去特别交代,说司灵使第一天在灵宫里过夜,一定要咱俩兄弟不时绕过来看看,谁知刚刚来瞧一眼,人就不见了,一定是清需这傢伙带着司灵使那儿又去溜达了。」 「老陈说的没错,一定是这样。」吴晴搭腔着说。 「唉!又是清需这小子,平常就爱到处瞎晃,没想到晚上也是这样,这次可真得好好说说他。」另一位较为年长的人说。 这三位当班夜值的释图,一到行馆门口,不加思索便开门入内,也不管粗手粗脚搞的鏗鏘匡啷,直接就掀了门帘进到主卧房,三人一进卧房就愣住了,接着又赶紧躡手躡脚轻声细语的退出了行馆。 「你眼花了呀!这司灵使不是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哪里有不见!」 「刚刚真的没见着呀!林执事,咱可真的结结实实看了三遍!」 「那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谁?」 「这……是执司灵使没错,但……」 挨骂的夜值释图还在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自旁边走过。 「疑!这不是清需吗?」 「清需!清需!你这小子跑那儿去了?」另一位夜值释图跟着问。 清需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三位夜值,像失了魂的说:「今天晚上,咱伺候进贤大人吃完晚餐后,收拾了碗盘,打扫了房间,就让司灵使大人早早就寝,见着大人安稳的睡着之后,咱也就回房歇息,没有再出房间了。」说完,便转过头又继续前进,推开行馆大门就进去了,留下三位看着发呆的夜值释图。 「怎么?清需这是被嗜了魂,还会梦游呀!怎么两眼无神,没有表情。」林执事轻声的问其他两人。 「林…林执事呀!在地宫这么多年,咱只学会一件事,就是遇到怪事千万不要追根究底,反正现在两人都在这屋子里,有啥事,明儿一早稟告咱家老爷,让他来问清楚吧!」陈光有点发抖的说。 「有理!有理!咱先回夜值台,一个时辰后,你俩再过来看看。」 「啊!还要来呀!」 「怕甚么!夜游又不会吃人,好了,你俩先去巡巡,没事就别来找咱。」 说完,林执事就一溜烟回去了,留下陈光、吴晴一脸无奈。 第11节 玄炎烈 早晨天才刚亮,司灵使行馆前便人进人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一个老太监背着个大箱子被三、四个释图拱着疾行前进,老太监急的都来不及喘口气,一路不敢停歇,赶紧赶到了司灵使行馆。 「明太医呀,你来了,赶紧给司灵使把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释图执事何光远,而进门的大夫叫明理文,是常驻仙域灵宫的太医,何光远一早便过来看看进贤第一晚睡的可安稳,但叫门半天没人应,连清需也来没应门,便逕自开门入内,掀开主卧房门帘一见到躺在床上进贤的样子,可真的吓坏了,不但口、鼻、眼有流乾的血痕,连上半身的衣物都一片红通通,便赶紧趋前查看,见进贤虽然被摇醒了,但似乎身体很不舒服,一脸痛苦的表情,还不时发出呻吟,一付昏沉沉的模样,何光远心想坏了,怎么睡了一晚成了这个样,便赶紧叫人急召大夫过来。 明理文摸了半天,轻叹一口气摇摇头,似有疑惑的表情,何光远一脸紧张兮兮的追着问说:「怎么样?」明理文回说:「奇怪,真的很奇怪。」 「倒底是怎么回事呀?」 明理文收手回头看着何光远说:「司灵使昨天一下来,可有到过内环宫殿?」 「没有。」 「咱想也是,你们应该不致于如此急躁,可是司灵使大人现在的情况却似乎如同通玉一般,受了『过灵之伤』。」 「『过灵之伤』!」何光远惊叫了一声。 明理文摇摇手接着说:「但奇怪的是,这外表看来似乎一样,但脉象却是不同,通玉受到『过灵之伤』,经脉混乱且虚浮,很明显是受外在灵气所伤,但这司灵使大人的脉象却是平稳,只是不时会有异常强劲的脉动释出,由内而外,衝击百会穴、风池穴,司灵使会感到痛苦,应是这个原因。」 何光远皱着眉头说:「嗯,可是司灵使并没有到过内环宫殿,理应尚无接触灵气感应,怎么会跟通玉犯上一样的毛病?」 「呵呵,这就得问问你们了,咱听说这司灵使不是仙格奇人吗?你们自当得格外小心,这仙域灵宫原本灵气就丰沛,你们感受不到的灵气,说不定对司灵使大人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是!是!说的有理,咱待会再找辛首席讨论讨论。」 明理文打开箱子,把吃饭的傢伙全摊了开来,拿出细针在进贤头部几处穴位用针,这细针的尾端都镶有一颗小小的玉片,接着拿出一颗手指般大小的青绿玉石放在进贤眉宇之间。 「明太医呀,这施针穴位,好像与医治通玉时不太一样呀。」 「当然不一样,咱刚刚不是说了吗,外表症状相同,但脉象可不一样,咱想想,得用别的法子才能紓解司灵使的病痛,这几处穴道为百会、风池必经之穴道,分散脉劲,应可达舒缓之效。」 明理文正跟何光远解说如何医治进贤之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根细针所镶上的小玉片竟然开始微微的散发出萤光,何光远首先发现,眼睛睁得大大指着说:「太…太医,你看。」明理文话还没说完便跟着回头,还没说出的话都吞了回去,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吃惊的看着。 「以前会这样吗?」何光远问明理文。 「没有,从来没有,虽然这针镶玉片的确是为了顺引灵气,但从来没有灵气会强到让玉片都冒火了。」 两人看的入了神,明理文一会儿绕着进贤左右打量,一会儿又陷入沉思,这时忽然有人在卧房门帘外通报说,辛首席来了,何光远赶紧掀起门帘探头张望要辛可亭赶紧进来。 辛可亭一进来,与明理文、何光远拱手打个招呼,便立刻被眼前的针镶玉片给吸引住了,不禁吃惊的问说:「这是……?」 明理文便将刚刚诊脉所知详尽的与辛可亭交换意见,只见辛可亭频频点头,明理文说完,换辛可亭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忽然见辛可亭解下系于腰间的配玉,紧握在手中说:「看来,这不单单是过灵之伤的问题。」 说毕,辛可亭便闭目静心,一会儿之后,辛可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这时明理文与何光远就看见辛可亭睁大了双眼,一付神情激动的模样,但两人这时都不敢跟辛可亭说话,问他怎么了,因为他俩知道,辛可亭正进入灵体感知的境界。 辛可亭激动的神情慢慢的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专注观察的眼神,这时就看见辛可亭伸手将原本放在进贤眉宇之间玉石轻轻的向上推了一点,推到了神庭穴的位置,忽然这块玉石发出刺眼的光亮,但是光亮一闪即逝,当光亮散尽,针镶玉片的萤光也同时熄灭,就看见进贤似乎不再痛苦,表情安详的沉沉睡着了。 进贤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辛可亭与何光远先退出了主卧房,留明理文善后,两人坐到了前厅的茶几桌前,相互小声的讨论了一会儿,接着何光远便问着旁边的小太监,去看看清需倒底起来了没有,小太监便赶紧到后堂找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脸迷迷糊糊的清需进来。 「何执事,咱刚刚就说过了,昨天晚上,咱伺候进贤大人吃完晚餐后,收拾了碗盘,打扫了房间,就让司灵使大人早早就寝,见着大人安稳的睡着之后,咱也就回房歇息,没有再出房间了。」 「那小福、小禄、小喜他们几个是啥时回去的?」何光远问着说: 「小福?小禄?…小喜?他们…啥时回去的?…他们有来吗?…」就见清需双手按着脑门枯肠思竭似的回想,一边想,还一边嘴巴碎碎念着。 辛可亭看到清需这个样子,便对何光远说:「唉呀!咱看清需也想不出甚么,还是让他今儿也好好休息,但是不许乱跑,好好照顾司灵使就好了。」 何光远说:「唉!也只能如此了,好啦,清需,你今儿啥事也别干,就在这里好好照顾执司灵使大人,知道吗?」 「喔!何执事,咱晓得了。」 「快下去吧!」 听到何执事这么说,清需便晃晃呼呼的摇了回去。 辛可亭与何光远两人互看一眼,心里都有了底,何光远说:「有这种迷惑法术本事的人,似乎只有通玉,难道通玉中,有人要对执司灵使不利。」 「不可能,这些通玉的本事,每一个咱都瞭若指掌,除了咱,没人有这种法力。」 听了辛可亭如此肯定的回覆,何光远摇摇头说:「清需很明显是着了道,除了通玉,难道还有别的御灵之人混在仙域灵宫内?」 「咱也暂时想不出有甚么其它的可能性,邪灵、灵妖可能性都不大,只能暂时多加派人手,老何,夜值释图得多加一倍的人手,司灵使行馆得一直有人顾着。」 「咱晓得了,今晚就加派。」 话说到这里,明理文掀了门帘走出进贤的卧房,也跟着坐了过来。何光远赶紧问说:「明太医,司灵使情况是否安定了下来。」 「好多了,看来已经没有大碍,好好休息一下便好。辛首席不愧通玉首席,一指便定乾坤呀!」 「明太医您说笑了,碰巧而已,真的是碰巧而已。」 「那还得辛首席再多指点一二,让老朽长长见识。」 「这是当然的,只是……」辛可亭有点迟疑。 「哎!老朽长来的知识,这可都还是用在你们自家人呀。」明理文说。 「明太医您言重了,咱说,咱说,但你们俩位可得多担待,别再说给其他人知晓了。」 明理文与何光远自然知道这通玉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其实若不是自己身份、工作的需求,他们二人还情愿不要知道。 「你们两位都知道,咱曾见过修仙人吧。」辛可亭特意压低了声调说。 「这有甚么奇怪的,五、六年前,咱们不是一起去见过韩长者吗?」何光远说。 「更先前还有一次,而且不是韩长者。」 「喔!这咱可就不知道了。」何光远说。 「那一次只有咱跟执春秋一道前往,执春秋没说,咱也就不敢乱说,但今天遇到司灵使这个情况,不说也不行了。」 辛可亭说话的声音是越说越小声,明理文跟何光远不由得更靠近了些,好听的仔细些。 「那一次,咱可是得到这位修仙人的首肯,在他的面前进入灵体感知的境界,结果,其他的人都渐渐变成有点透明的灵体状态,唯独这位修仙人看上去,竟是没有任何改变…」 辛可亭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停顿了好半天,明理文听到一半没了,便急着问说:「然后呢?」 何光远看着辛可亭的样子,便笑着对明理文说:「明太医,辛首席是说,刚刚辛首席进入灵体感知,看到司灵使的情形,就跟他以前看到修仙人的情形,是一模一样。」 「哎!咱可没说甚么,所以就算何执事你都说对了,咱也不能说对。」 明理文听的有点莫名其妙,有点生气的说:「你们这高来高去,谁搞得懂,一次说明白又不会少块肉。」 「呵呵,不好意思,习惯了,虽然司灵使身体看不透,可是入针之处,却是灵光聚集,异常光亮的紫色光彩顺着针镶玉片缓缓流出,而额头神庭穴的位置光亮聚集最为明显,所以顺手将玉石稍微上推,便立即引得该处紫光喷发出来。」 明理文听后,稍为沉思一会儿便问说:「那依辛首席之见,这紫光应该原本不属于司灵使,不知何故积存体内经脉,才会使得司灵使不舒服,排出之后,便恢復正常。」 辛可亭摇摇头回说:「咱的看法与明太医略有不同,这紫色灵光应该原本就属司灵使所有,但是因为司灵使肉身与灵力无法完全配合,所以才会残留在经脉之中,而司灵使肉身还只是个孩子,尚未成长完全,所以才会承受不了,痛苦难捱。」 明理文与何光远听后,纷纷点点头,不过,何光远突然提出一个疑问说:「照辛首席这么说,那司灵使会使法术?不然怎么会有自身的灵力残留于经脉之中?」辛可亭回说:「这正也是咱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进贤会使用法术?这个说法让在座的三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情形。 「这一点咱们暂时都别再多想,会也好,不会也罢,反正一旦执司灵使正式接任,都是咱们司灵堂之福,现在咱们就只要好好顾着周全便是了。」辛可亭说罢,明理文与何光远都点头赞成,打点好伺候的小太监,大家心里便各怀着一点心思回去自己的处所。 进贤来到仙域灵宫的第二天,竟是整日在昏睡中度过。清需休息了一天,脑袋总算清醒了过来,但对于前一晚的事,半点记不起来,别说他人觉得有异,自己都觉得怪怪的,这时才有种照顾司灵使大人恐怕并非想像这么简单的感觉。 仙域灵宫的深夜,总是星空闪烁,凉风拂面,而且安静的不得了,司灵使行馆门前有两人不时踱步走来走去,往屋内瞧了两眼,便又绕往别处,这两人前脚刚离开,后脚便不知从那儿飘来了一丝一丝的光丝,随着清风飘呀飘的,飘进了进贤的卧房之中。 一丝一丝的光丝飘到的进贤上方,就停留不动,不一会儿,竟然有更多的光丝纷纷飘了进来,逐渐匯集在一起,这光丝越聚越多,一下子就变成一颗毛绒绒的光球,每条光丝的顏色都不太相同,但最主要有红、绿、黄这三种顏色,这光球稍为停留一会儿之后,便慢慢下沉,下沉至进贤身体时,竟然便慢慢融入到进贤的体内,直到整个光球全部融入消失。 不知昏睡了多久,进贤轻轻的睁开了双眼,发觉自己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外头明月透过窗户照射在屋内,即使没有灯火照明,仍然可以很清楚看见屋内陈设,窗檯边见到一位老者背影,进贤眨眨眼,又仔细看了清楚,便坐起了身,小声的问说:「请问您是谁呀,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应该是在育灵池的石台那儿呀。」 老者听见进贤说话,便转身走向进贤,进贤这才瞧清楚了老者的模样,长发披肩,留着长长的鬍鬚,一身宽松粗布长袍,较奇怪的是,不管头发、鬍鬚,甚至长眉,都是暗红色的,在月光的投射下,隐隐散发红色光晕,如此看起来,反而看不出老者实际的年龄,走到进贤身边,老者便说:「没想到你这么一睡,竟整整睡了一天,你现在感觉还好吧。」 进贤说:「头还有点昏昏的,其他都还好,我睡了一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老者回说:「现在子时刚过没多久。」 进贤昏头昏脑的说:「是过了几天后的子时呀?」 老者笑着说:「没有什么几天,就一天,你再想想,你昨天早上才刚从上面下来这里,我还跟着你们一起下来呢。」 进贤脑昏昏的想了想,忽然张大嘴说:「是呀,我就一直觉得柳公公后面的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坐了一个人,但仔细看,又看不见,原来真的是老人家您坐在那儿。」老者笑着说:「呵呵…什么老人家,我可是永远的四十五岁,你就叫我『玄炎烈』好了。」 进贤没想到这么多,只觉得这位玄炎烈很和善,感觉很亲切,就对玄炎烈说:「玄炎烈叔叔,昨晚清需带我去到一个很有趣的地方,还跟我说,触碰到『圣灵树』的树根,就可以看到这个人灵死之前,最掛念的一件事,可是为什么我看到的不是这样,而且感觉时间过了好久,久到好像都过了好几天。」 玄炎烈笑着说:「你这个小鬼,这么危险的事,还说是有趣,小命都差点没了,这个地方叫做『观灵台』,可不只是看看人灵记忆的地方,很久以前,这可是个商议军情的地方,这事若要提个来龙去脉,我可都得说个三天三夜不止,反正将来你会长住于此,我们再慢慢的聊吧。」 进贤说:「商议军情?玄炎烈叔叔是圣心策的长辈,住在这里吗?」玄炎烈叹了一口气说:「嗯,我可不是圣心策的人,但是我住在这里已经有很长的时间,长到自己都忘了到底有多久。」 看着进贤一脸的疑惑,玄炎烈就接着说:「你的名字叫做进贤是吧。」进贤点点头称是。 玄炎烈说:「想必已经有很多人跟你说,你跟一般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你又不知道,是哪些地方不同,对不对。」进贤又点点头称是。 玄炎烈说:「嗯,这大概也就是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原由,那我跟你说个小故事,你就会慢慢明瞭了。」进贤坐在床边,静静的听玄炎烈说故事。 玄炎烈沉思一会儿,开口便说:「我们这个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前,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青山,没有绿水,没有飞禽走兽,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是一片虚无的世界,但是,这里却有非常多非常多的生灵。这些生灵是如何形成的,没有人知道,而这些生灵就这么悠悠盪盪,没有意识的过了几百万年漫长的岁月,这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因为这些生灵,只要能歷经生老病死的生命轮回,就可以从完全没有思想,不会思考的生灵,昇华成更高一等的灵体,会慢慢有思想,渐渐会有感情,但是,在这地灵界里,是没有办法进行生命的轮回。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天外天来了四位仙人,我们称他们为『上古四大真仙』,这些云游四方的仙人,他们拥有广博的学问还有无边的法力,而他们最重要的使命,就是要促使这广阔的宇宙中,所有的生灵都能够成长、进化成像现在的我们,有感情,能学习知识,这样,再引导修行仙术,就能成为仙人。所以,当他们看到这里有这么多生灵,但是都无法成长,觉得很可惜,所以就决定合四人之力,为这些生灵创造一个可以轮回的世界。」 玄炎烈看了一眼进贤,只见他眼睛张的大大的,就笑着问进贤:「怎么,你没听过神仙的故事吗?」 进贤说:「我有听过很多神仙的故事呀,而且也很喜欢听,在县城时,每次附近茶楼有说书先生要讲神仙的故事,我都吵着管家带我去听说书。」 玄炎烈说:「那你有没有听过上古神仙的故事呀。」进贤回说:「有啊,不过,我最常听的是八仙的故事,上古的神仙,好像只有听过『盘古开天闢地』和『女媧滋生万物』。」 玄炎烈笑着说:「呵呵…,差不多,差不多了,你口中的盘古与女媧可不是信口开河传来的神仙,可是真的存在,而且就是上古四大真仙中的两位喔,不过,要开天闢地,滋生万物之前,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先完成,否则即使开了天,闢了地,也是没有什么用的。」进贤问说:「什么事呀。」 玄炎烈说:「就是要让所有生灵,必须经过『灵合』与『净化』这两种过程,才能顺利完成轮回。」进贤喃喃又念了一遍:「『灵合』?『净化』?」 玄炎烈接着说:「『灵合』是让生灵得以顺利与人界生命躯体合而为一,而『净化』则是生灵在完成一个轮回后,必须先清除掉前一世所有的魂魄,只保留纯粹的生灵。」 玄炎烈轻叹一口气后接着说:「这件事看似简单,但是牺牲也最大,做这件事的真仙必须独立完成,并且是在法力最为强盛之时,忍受极大痛苦,牺牲自己的仙体而化为万千的灵体,与这个地灵界中,部分的生灵相结合,生成遍佈每个地方的灵树,经由灵树的帮忙,才使得每一个生灵都能顺利完成『灵合』与『净化』的工作,轮回的程序才可以顺利的啟动。这才有了后面的『盘古真仙开天闢地』以及『女媧真仙滋生万物』,而这一位伟大的真仙,名叫『陆压真仙』,女媧真仙为了感念陆压真仙,就依照这位真仙的模样,创造了我们人族的模样。」 「不过。」玄炎烈接着说:「宇宙间的生灵灵体是永远不会消失,陆压真仙的仙灵也是一样,仙体虽然散化成千万灵体,但是陆压真仙的仙灵却是不会散灭,只不过,祂必须如同一般生灵一样,进入轮回,一样投胎转世,一样重新焠鍊仙灵,直到有一天,仙灵能够固魂修鍊,才能再重入仙道。」 进贤点头说着:「这位陆压真仙真的很伟大,玄炎烈叔叔您是说这些地灵界中所有的灵树都是陆压真仙化身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所有的生灵才能够轮回修练,是吗?」 玄炎烈笑着回答:「正是如此,你很聪明,一听就了解,在灵树的引导下,生灵可以与人界的躯体相结合,在歷经生老病死后,生灵便会成长,这时候的生灵,我们便称之为『灵魂』,当躯体死亡后,灵魂会自行脱离并且再度回到灵树这里,灵树便会将其净化,使其魂魄清除出来,灵魂再度恢復成生灵,如此,便可再度投胎转世,开始新一轮的轮回修练,而生灵也就在不断的轮回中,逐渐成熟,最后终于可以固魂修练成仙,成为更高层次的生命形态。」进贤听到所谓的『更高层次的生命形态』,其实不太能体会,但是生灵轮回的观念倒是比较清楚了。进贤便说:「所以,所有的生灵,最后都是可以达到修练成仙的地步,是不是这样?」 玄炎烈回答说:「理想的情况,的确如此,但是这修炼的过程中会有太多的阻碍,会影响到生灵的修练时间,所以有些生灵修炼时间较短,有些生灵修炼的时间就会比较长,不过,所谓比较短,也是需要上万年的修炼呀。」进贤听到『上万年』,不禁说:「哇!要上万年这么长的时间。」 玄炎烈不禁笑着回答:「上万年若是依照凡人的眼光来看,可能会觉得很漫长,但若是从宇宙万物的角度来看,这可是一闪即逝的短暂时间喔。」 进贤点点头,回了声「喔」,便又问说:「那其他的真仙呢,他们现在还在吗?」 玄炎烈说:「盘古真仙与女媧真仙也是同样为了『开天闢地』以及『滋生万物』而耗尽法灵,牺牲仙体,终于使得人界欣欣向荣,轮回顺利展开,而祂们的仙灵也同样进入轮回,重新焠炼固魂。」 进贤听了点点头说:「玄炎烈叔叔,他们三位真仙真的都好伟大,那还有一位真仙呢,他后来怎么了?他也进到轮回了吗?」 玄炎烈说:「这四大真仙,有三位牺牲了仙体,造就现在生灵轮回及山川万物,而这第四位真仙,他的使命就是要确保生灵轮回得以实行,真仙们的期望能确实完成,所以这位真仙后来曾经帮助过我们,让我们人族能够壮大繁衍,我们称祂为『混鯤祖师』。」进贤听着便惊叹一口说:「混鯤祖师,哇,祂一定是很厉害的神仙。」 玄炎烈说:「混鯤祖师当然很厉害,而且,是厉害到会让人害怕,如果你知道,在我们修仙界给混鯤祖师的另一个称号是『文明最后的仲裁者』,你就会知道祂有主宰一切万物的法力,甚至在修仙界流传不只一两件关于混鯤祖师在遥远的过去,曾经亲手摧毁过整个残败腐烂的族群文明。不过,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故事,不是关于混鯤祖师的故事,以后有时间,我会再告诉你关于祂的故事。」进贤回应说:「喔,好。」 玄炎烈微笑着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接着说:「三位上古真仙陆续进入轮回焠炼,同样的进入生老病死的人生过程,但是在未固魂前,因为净化的原因,所以他们都会遗忘自己真仙的身份,当生活在世上时,祂们完全如同一般人,不过,仙灵入轮回,有个很明显的标示,就是灵体会呈现紫色,照理来说,所有人灵轮回的痕跡,都会记录在这灵树当中,不过,因为灵树对于真仙轮回的轨跡非常保护,任何人都不可能探查得知,所以刚刚灵树精灵竟然主动要我来救你这小娃儿,我还半信半疑,虽然初次见你,就感觉你灵体不凡,猜想这一世应该有机会入道修仙,可没想到灵树精灵竟说你是仙灵转世,匆忙赶到见你昏厥的时候,全身呈现紫色灵光,真是让我惊讶不已。」惊讶的可不止玄炎烈,由玄炎烈亲口说出这段原由,进贤更是惊讶的痴呆了一会儿。 其实自从一个月前,父亲交代进贤要离家赴京,进贤就开始慢慢转变了另一种心境,想的更多,也思索着从小到大,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渐渐为所谓『与其他一般人不同』的说法寻找解答,所以当他进京后,遇到所有奇异古怪的事情,也都因心里已有准备而不见惊慌,正如从家里要出发的早上,韩伯父私下告诉进贤的话说: 「进贤,你相信神仙的故事吗?」 「如果我告诉你,有很多神仙的故事,都是真的呢。」 「知道吗,从现在开始,你将要走进神仙的故事里。」 进贤沉思了好一会儿,玄炎烈也静静不作声,等待进贤的反应。 进贤想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说:「玄炎烈叔叔,您是说,我是仙灵转世投胎而来,是不是因为如此,你们才会说我跟一般的人不一样?可是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呀。」 玄炎烈笑着说:「呵呵…就说了,仙灵在轮回的时候,是跟一般人完全一样,所以你当然是感觉不出来,如果不是你今日入到了这个甚么仙域灵宫,只怕你这辈子也会如同一般人一样的过日子,并不会有甚么不同,只不过,你到底是哪位真仙转世,灵树精灵就没有说了,这个答案,也只有靠你自己去寻得了。」进贤听了点了点头。 玄炎烈接着说:「进贤,我再提点你一些,通常来说,我们都说『神仙、神仙』的,其实严格来说,『神』和『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对大部分的人来说,『神』是一种信仰,他们会上香参拜,祈求保佑心灵上的平安,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仙』却是一种生命进化的过程,所有的生灵到了一定的时间都会经歷『成仙』的过程,所以,一但进入这种修习仙道过程的人,我们都说自己是「修仙人」,一般人『神仙、神仙』的混着叫,其实习惯了也就无所谓,只要我们自己要晓得其中涵义就可以。」进贤听到这儿,不由得激动的说:「玄炎烈叔叔,你真的是神仙呀,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存在。」 玄炎烈笑了笑的说:「你别说的这么快,让我把话说完,一般的生灵经过不断轮回而焠鍊成熟,必须正好有缘份遇到修仙人先辈,经其点化并授予修仙之法,便会停止轮回而入仙道修练,这是一条极为漫长的道路,常常会花费上千年的时间和岁月,人灵要修炼成仙灵,会经过三个阶段,照现在世俗的说法,便是『返老还童』、『投胎转世』和『羽化成仙』。这『返老还童』就是经由仙法的修炼,人的肉体会由苍老直接回到初生,体型不变,但是五脏六腑、五官皮肤,都会如脱胎换骨般变回新生,这个过程会重复好几次,但是因为肉身躯体的限制,不能无限制重覆,一般不能超过十次左右,修仙人若不能在此时进入到下一个阶段,肉身便会风化,只好重回轮魂,等待有缘再重入修仙道。而第二个阶段的『投胎转世』则是人灵已经成熟到可以自由控制魂魄,这便称之为『固魂』,此时人灵一旦脱离旧有肉体,便可自行寻找还没有人灵的新生婴儿,灵合附身。虽然换了新的肉身,但是灵魂在没有净化之下,魂魄里的学识记忆会不间断的学习增长,如此便会產生完全不同于一般凡人的法灵来滋养人灵,所以这个阶段的人灵成长最为快速,最后,当人灵修炼完全成熟,不再需要肉体时,自然便会『羽化成仙』,成为真正的仙人。」 进贤听玄炎烈一口气说完,脑袋听得胀胀的,随口便问玄炎烈说:「原来想要成为神仙,还要经歷这么多的变化,那玄炎烈叔叔您现在在哪个阶段呀。」 玄炎烈回答说:「我现在在哪个阶段呀,嗯,我自己都有点搞混了,不过,你只要知道,凡是还没有『羽化成仙』之前,都还不是『仙』。而我尚未歷经羽化,所以还只能算是个修仙人,可还没成仙,但是…」玄炎烈说到这儿,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进贤见着了,就问玄炎烈叔叔为何叹息,玄炎烈回说:「呵呵…因为我现在过的日子,跟成仙也差不多呀,呵呵…」进贤不太明白玄炎烈说这话的意思,想是这玄炎烈叔叔也有些事情,不太愿意提及。 玄炎烈接着说:「修仙之路,既漫长又孤单,能坚持下去,真的很不容易,常常有修仙人无法坚持正道,利用所习仙术,满足私慾,自然也就断了修仙之路,更有误入魔道,实在不可不谨慎小心呀。」 进贤听了,心中渐渐燃起了一种想法,便问玄炎烈说:「玄炎烈叔叔,您是修仙人前辈,我是仙灵转世,是否代表我也要开始修仙,您是不是可以敎我。」 玄炎烈微笑说着:「你这个小鬼真是猴急,修仙虽然是每个人灵都会达到的目标,但是焠鍊时间都很长久,你虽然是仙灵转世,但是要经过萃鍊的过程却是完全相同,仍须经过不断的『灵合』与『净化』,唯一不同的是,你不需要引道师尊点化固魂,一但仙灵焠鍊完成,便自然会固魂进入修仙,所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可没办法告诉你甚么时候可以跳脱轮回,开始修仙,不过,既然你今世有缘进到这个甚么仙域灵宫,相信这一天应该是不远了,这一切,冥冥之中,可都是安排好了的呀。」说完玄炎烈不禁开怀大笑了起来。 进贤看着玄炎烈笑的开心,也跟着玄炎烈一起呵呵笑了几声,不过顺口说了句:「玄炎烈叔叔,那万一我这辈子没固魂,又轮回了,您不是要找到下一世的我再说一遍了。」玄炎烈迟疑了一下,支支呜呜了一下,这俩人就一起尷尬了起来。还是玄炎烈开朗的笑声打破了这尷尬说:「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你轮回几次,我就负责告诉你几次,直到你固魂修仙为止,呵呵…。」 闲聊彷彿没个尽头,玄炎烈细数这仙域灵宫的点点滴滴给进贤听,时间的流逝飞快,天光竟已悄悄亮起,玄炎烈与进贤约定过几天入夜后再见面,也同时叮嚀进贤,暂时不可对其他的人说起今晚的事,怕横生不必要的枝节,徒增困扰,不过在离去之前,玄炎烈感叹的说了一句让进贤听不太懂的话:「想不到你我今日居然有缘再见,一个见证,竟相隔万年。」 说完玄炎烈便翩然消失离去,进贤不一会儿,也跟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12节 释图 遍佈地灵界的灵树,是生灵得以轮回的关键,藉由灵树的引导,生灵可以和人界中新生的躯体相融合,在歷经生命成长,承受各种情绪的刺激,生灵将会日趋成熟,直到生命结束。在此同时,生灵已蜕变成『灵魂』脱离躯体,同样受到灵树的引导,再次回到灵树,并依附在灵树上,靠着灵树发挥净化洗涤的功效,使得灵魂脱去魂魄,再次成为纯净的生灵,如此,便能再次在灵树的引导下,投胎转世,生灵如此循环不止的轮回,终可达到生灵的进化,开始固魂修仙。 因为灵树具有『灵合』与『净化』的作用,所以衍生了其它强大的功能,能够知晓并善加利用的人,往往就可以掌控人、地两界的山川万物,称帝为王,轻而易举,所以当明朝开国大军师刘伯温发现『仙域灵宫』所在,自是善加利用,因而成就了朱元璋的大明王朝,也因为『仙域灵宫』的加持作用,即便明朝歷代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明朝国祚竟也延续了二百七十六年。 『仙域灵宫』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因为原本前朝惯用的『地灵圣城』不被当朝所喜爱,于是在圣心策成立后,第一代执春秋依留存于『仙域灵宫』内的古图文推演,上奏皇帝而命名,如果依照古图文记载推论无误,修仙人所建的『圣城』,应有六座,而其中有一座『圣城』,歷史最为久远,最为神祕,影响力最大,较为可惜的是,这座圣城是建于地灵界中,而且依附的灵树并不是『圣灵树』,而是一棵古老的地灵树,所以凡人无法得见,虽然如此,圣心策曾费尽心力,并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搜寻散落各地凡人可到达的『圣城』所在,惊讶的发现,所发掘出的圣城远远高于古图文所推得的六座圣城,单单凡人可达,而且是依附『圣灵树』所建的圣城,就达十多座,但很多圣城早已残破不堪,甚至根本看不出曾有建筑宫殿的样子,圣灵树四周多围绕兇狠的护树灵兽,整个环境如同阴暗的地灵界一般,不但极其危险,也不适宜凡人多留片刻,在牺牲了眾多圣心策探索人员,所得来的宝贵资料,如今也只能深锁在仙域灵宫的典藏室之中,也因为如此,更显得这座『仙域灵宫』的特殊,似乎是修仙人专门为凡人所修建的圣城一样。 这天是司灵堂资深释图执事何光远向即将接任执司灵使的吕进贤开始稟告有关于『仙域灵宫』及圣心策的各种现况。 今天清需可是起了个大早,天都还没有亮就起床了,梳洗一番后还偷瞄了一眼进贤的卧房,见进贤还呼呼大睡,也就安心多了。 小福、小禄这五个小太监送来了早膳,清需摆满了餐桌便唤醒进贤起床吃早饭,还没坐上桌,何光远便进门了,看见进贤脸色、精神极好,一点都不像昨儿满脸苦痛的样子,不禁笑呵呵的说:「司灵使大人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还是年轻的好,身体復元的好快。」进贤笑嘻嘻的回说:「让执事大人担心了,进贤现在感觉很有精神,头也不会昏昏沉沉的。」 「那就好,那就好。」 清需刚盛好饭摆在进贤跟前,见何光远便说:「执事大人这么早就来了呀,咱还正想吃完早饭后就带司灵使大人过去找您呢。」 「没关係,没关係,咱等不及,想赶紧过来看看司灵使身体恢復的怎么样,所以一起床就过来看看。」 「那执事大人一定还没吃早饭,正好一起吃吧。」清需赶紧又添了一付碗筷上桌,三个人便一边吃早饭,一边聊了起来,也算是正式开始了进贤的学习课程。 何光远三句话不离本行,话题就从圣心策开始聊起:「这圣心策主要是一个『总堂』,六个『分堂』所组成,这一个『总堂』指的自然就是圣心策,主事者称为执春秋,并有圣心长老若干人,通常都是由各分堂指派一名资深的管事执事担任。其下的六个『分堂』,分别是『司灵堂』、『明异堂』、『行务堂』、『律理堂』、『经典堂』、『铁卫堂』,而咱所带领的释图,是属于『司灵堂』,其主要工作就在于研究探讨远古仙人所遗留下来的各种古图文。」 何光远笑着说:「这仙人的古图文呀,可不是用文字所写成的喔,而是由一些图样或是符号组合而成的,所以看这些古图文,也不是像现在咱们习惯读书的方式,有规则的由右至左,由上而下这样来看的。」 何光远用衣角沾了些水,便在餐桌上随便画了几个符号,边说边画,只可惜进贤实在很难想像这些符号在说些甚么,只能看着何光远说的口沫横飞,饭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用过早膳,何光远便迫不急待领着进贤往释图所在的工作区域走去,这个时候,是仙域灵宫里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杂役太监在清扫环境,看来很是热闹,才刚过议事大殿,转个弯再走一小段路,便进到了一间很大的厅室,这里叫作『点图厅』,厅中摆放着数十张好大的桌子,桌上到处都是成堆文卷,挑高的墙壁上掛着好几幅几丈高的大幅石拓图案。进贤看着四周很多人埋首于书卷当中,虽然也有不少人三三两两聚集着讨论着事情,但在偌大的『点图厅』中,却是异常安静。 进贤看着眼前摊开来的各种大大小小图册,一些其实并不复杂的图样,旁边都写着密密麻麻註解文字,进贤便好奇的问说:「这些图案,就是远古仙人所画的吗?」 何光远说:「应当是远古仙人所画,只不过,这些图案并不是直接画在这纸上,而是刻画在『仙域灵宫』各处的石壁,或是石碑上,有些甚至是刻在石板地面,流传到今天,有多少年已经无从考据,咱们把它拓印下来,再仔细描绘、校对原始刻图而来,远古仙人留存的知识,都是以图像表示,有时三、两个图像摆在一起,有时一长串图样连在一起表达一种意境,这些图像比对山川万物,有些很容易了解,但有更多就不知道是依据甚么东西画出来的,经过将近两百年来,圣心策的前人先贤考证推演,其所代表的意义,每个人来解读推演,常常会有不同的结论,但都有各自的道理,其结果也都合理,真是非常巧妙,而在旁边的註解,就是歷代释图不断假设求证的过程,以及最后推论出来的结果。」 进贤看着墙壁上高掛的大幅掛图,眼睛看着其中一幅出了神,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何光远对看到发呆的进贤说:「怎么了,是不是看到甚么有趣的东西啦。」 进贤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回答说:「没有啦,执事大人,只是看到中央那一幅掛图符号很简单,想猜猜那是甚么意思。」 「喔!有意思,那司灵使倒是说说看,那个掛图给您甚么感觉呀。」 进贤接下来所说的话,给了何光远耳目一新的感觉,原本一般初来的释图,如果要他们对所见的图文说说自己的意见,常常不是吞吞吐吐,词不达意,便是吱吱呜呜,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进贤不但落落大方的表达出自己的见解,而且言之有物,何光远不禁眼睛为之一亮。 「这幅掛图上的两个图案,第一个图案上面的一个发亮的光圈,下面是一个山的形状,似有朝阳初现之感,第二个图案弯弯曲曲很像是水的意思,两个图案连在一起,似乎是在说明万物初始,水象为先。」何光远听完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澎拜不已,转过头便问问清需:「清需,你对司灵使这个看法,有何意见呀。」 清需微笑点点头说:「司灵使大人所说的推演,的确为释图『水派』一门的主要说法,这幅古图文是拓印自内环宫殿四周墙面,归类于初九阵的首篇,而另一派『灵派』则认为水象仅为假藉,推演为御之无形,灵初始成。其它还有一些不同的推演,『理派』、『形派』,也都有一些释图支持。」 「不错,不错,在这里没有对与不对的问题,各种说法都可以同时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释图得要有为数眾多的人材加入,这『点图厅』是初学释图研习的地方,凡是资质优异的太监,都会在加入圣心策后秘密送来这里,最多时,这里曾经有五百多人,即便是现在也有三百多人。大约经过五年的基础学习,就可以进到『释文厅』针对某些特别的方面,再加以鑽研。像刚刚司灵使大人所提出的见解,还必须能连结推演出其他八阵的图文,如此便可于每月初与通玉的会议中提出,给通玉作参考。」 长长一串解说进贤只听了个『五年』,便心里一沉的说:「哇!要学习五年呀。」 何光远笑着说:「五年还只能算粗略通晓,要想真正了解远古仙人的古籍图样,没有个二、三十年的鑽研,是不会有成果的,而这『点图厅』与『释文厅』就是司灵堂培养基层释图人材的地方。」 何光远带着进贤与清需,步行出了『点图厅』的大厅,向另一侧的厅室走去,在外围的宫殿建筑,议事大殿左侧建筑物大部分都是释图在使用的地方,所以人员眾多,比较热闹,第一层与第二层分布着『点图厅』与『释文厅』,还有许许多多研究的独立厅室,其中工具书、参考书籍甚是丰富,其他还包括一些资深释图个人工作书室、食堂,生活环境非常宜人,而三楼则是特定的灵修之地,一般未得允许的释图,是不可以随意进出。。 进贤走着走着便问着说:「执事大人,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的心力去看懂远古仙人的古籍图样,看懂了有甚么好处吗?」 何光远说:「呵呵,不敢当,再过三十天,咱们都是您的属下,您就直接叫咱何执事就好了,至于这古图文当然很重要呀,咱们大清朝若能掌握这仙域灵宫的无上法力,就可确保万世的太平,而所有使用这些法力的方法,就在这些古图文之中,但是这古图文是需要花费精神与时间,长时间的推演与研究,如果单靠一人之力,是无法周全,所以才有了释图与通玉之分,通玉专心在玉阵的感应,而咱们释图便专心研究古图文,若是咱们能够加以推演出这些古图文的意思,不但可以知晓很多远古仙人的智慧,更可以协助通玉驱动圣灵树玉阵,知道到咱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进贤听了有点入神,喃喃的说着:「这远古仙人到底是些甚么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清需在旁边听了好久,终于也忍不住说:「执事大人,真的有仙人的存在吗?如果有,找他们来帮忙解释不就好了吗?」 何光远说:「呵呵,清需,你可不能老掛记着这个问题了,之前咱们司灵堂一直不愿提起这个问题,主要是怕咱们司灵堂会走偏锋,忘却了咱们最主要的任务及圣上赋予的使命,倘若大家只会关心有没有仙人的存在,或是一遇困难大家就只想依靠仙人来做解释,不肯再费心研究,那么咱们就真的要辜负了圣上的期望,更怕大家的心思就只想着要成仙,不再会想着如何保护咱们的大清江山,所以对于仙人一事,咱们不希望大家经常提起,一切靠咱们自己,才是比较实在呀。」 清需听何光远这么说,心想:『执事大人说是这样说,其实谁不想认识几个仙人。』清需不死心,就向进贤说:「司灵使大人,您一定有认识的神仙,您告诉我好不好。」进贤咯咯的笑着说:「清需大哥,我哪认识甚么神仙,两、三天前,我可是甚么都不知道呀。」进贤想起答应过玄炎烈叔叔不说见过他的事,所以只好跟清需撒个小谎了。 清需有点失望,只好又求何光远说:「执事大人,咱真的很好奇,这些仙人至今是否还存在这世上,如果祂们可以长生不老,那现在一定还在,对不对。」 何光远见清需那么想要知道答案,就笑着说:「清需呀,在司灵堂,认真的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答案,是一件好事,但是,千万不要太过执着,你一直很想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仙人,咱相信一定有,但咱没这个心思想着非要见到不可,更不会以有没有仙人来作为做事的考量,所以,有也好,没有也罢,咱只想好好研究这些古图文,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古图文的知识。」 何光远当然知道这些年轻的释图,或者是刚刚进到仙域灵宫的新进太监,对于有没有神仙这档子的事,都非常想知道,毕竟这种仙异灵说,原本都只是民间流传的故事,进到这仙域灵宫,才发觉竟然是这么样的接近这些传说,似乎一切都是真的,所以说,希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两百年来,无数下到这仙域灵宫的太监,哪见到过甚么神仙,可能连个『正常人』都没有再见过,每天就是看图看图看图、研究研究研究,如此抱憾终老一生。聪明如清需之辈,当然也明瞭这样的情形,但还是有点惋惜的说:「唉!如果这里有位仙人教咱们看这些古图文,不是就简单多了吗。」 何光远摇摇头说:「清需,你真的认为这样会好吗?唉!好吧,看在须如实向执司灵使稟告一切的份上,咱就告诉你们一个小祕密,可是你们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喔。」一说起有秘密的事可听,进贤跟清需都竖起耳朵,一脸好奇的样子说:「真的,好,执事大人你快说,咱们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何光远小声谨慎的说:「其实仙人是真没见过,但是咱们圣心策早与修仙人有过往来,很多难解的迷惑,一定都有经过他们的指点,否则你想,单凭执春秋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十年内,解破十阵,除了执春秋,还有辛可亭执事、宋德进、余玉文他们都见过,甚至连小安子都见过呢。」 清需兴奋的拍了下手说:「哈!咱就知道,何执事一定见过神仙。」何光远说:「哎!你这个鬼灵精,这事不可说,不可说呀!」 进贤听了这个熟习的名字,突然想到便说:「对了,何执事,您刚刚有提到一位小安子公公,在京城『宝仪轩』时,我有见过他,可是怎么进来这皇宫里,一直到现在都没再见到,他是不是很忙呀?」 何光远听到进贤这么问,突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迟疑了一会便说:「唉!不急,不急,司灵使大人过个几天应该就可以看见小安子了,咱们还是继续往前面看看,前面还有很多地方还没介绍,将来这些日子,司灵使大人都会在里面跟大家一起研究学习,先熟习一下比较好。」进贤应答了一声,也就没再多问,跟着何光远继续熟习这周遭的环境。 外环宫殿单单属于释图所使用的区域便是很广大,而且房室极多,想要一时半刻便能到处看尽,是不太可能的,走马看花一上午,才晃了一小部分,中午用餐的时间就到了,见着不少的释图三三两两的一出房外,便往城外走去,进贤便问何光远说:「何执事,怎么大家都往城外走,食堂不是在议事大厅边上吗?」何光远回答说:「呵呵,这些年轻人,大概吃腻了食堂的供膳,而往『桃花源』那儿跑了吧。」 进贤喃喃重覆念道:「『桃花源?』」 清需听到了『桃花源』三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接着说:「是呀,『桃花源』,那里是杂役太监居住的地方,咱们一些资浅的释图也住在那儿,那儿可是仙域灵宫里,有唯一可以喝到乾净水的水井,供应咱们灵宫里所有食堂用膳的饭菜也都是从哪里煮完再送过来,不过,送到这儿饭菜都凉了,有好多人想吃现炒的热菜热饭,就乾脆到那儿去吃,时间久了,索性有人学地上的百姓,开起了酒馆,现在可是聚集了七、八家大大小小的酒馆茶店,所以桃花源在这个时候,经常都是热热闹闹的。」进贤说:「真的呀,那我们是不是也要过去吃饭呀。」 清需听到,马上兴奋接着说:「好呀,好呀,执事大人,你看,是司灵使大人想要去…」才转过头,清需就见着何光远两眼白吊着黑眼珠子瞪着他,清需说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 何光远拱手向进贤说:「执司灵使大人,原本这午膳不过就一个时辰,老规矩说了是不可以出城门,怕耽误了释图们的学习,是现在的执春秋柳大人上任后才废了这规矩,不过这老规矩本意是好的,短短一个时辰,走过去,吃个饭,又走回来,这还如何好好休息,下午又怎么还会有精神好好研读,况且司灵使大人才刚刚要熟习这里的环境,所以咱们若是没有甚么事,还是应该在灵宫里的食堂用膳,静心休息一下,好好待在灵宫里养精蓄锐才是正确的。」 进贤听了何光远这番大道理,也不好意思再说甚么,只好点点头说:「何执事说的是,那我们还是依照何执事的安排,在灵宫里的食堂吃饭就好了,以后有机会再去『桃花源』玩,清需,你说好不好。」 清需笑着说:「当然好呀,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咱再带司灵使去。」两个小鬼还算懂事,何光远总算松了口气,三个人便进了灵宫议事大殿旁边的食堂用午膳了。 用完午膳,清需和进贤回到行馆稍微休息,见到小禄跟小喜两人在清洁房间,更换一些换洗的衣物,进贤看着看着便顺手跟着帮忙整里自己的房间,两个小太监看到赶忙跑来阻止,说这些打扫清洁的活儿都是他们该做的,请进贤千万不要自己动手,但进贤哪管这些,自幼在自个儿家里,进贤便被父亲教导一切要自己动手做,绝不可假手他人,家里的管家、丫鬟各有各的职责,就是不包括伺候少爷,所以进贤很习惯自己照顾自己。 进贤见小禄、小喜阻止自己整理东西,便清清喉咙说:「这里我最大是不是?」包括清需大家都点点头。 「那就对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清需是哥哥,你们就是小弟,大家一家人不要分甚么大小,我做不来的,你们再帮帮我就好了。」小禄跟小喜听了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清需只好笑着说:「司灵使大人您有这份心就好了,但是规矩还是得要守,您的身份及往后所要担负的责任可是不轻,得要花很多的心力,所以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是有人打点比较好,这样您才可以专心在您的事情上呀。」 进贤知道清需说的有理,但还是不依,憋个嘴说:「我不管,反正就是这样了,小喜、小禄你们吃饭了没,要不要带你们去食堂吃饭?虽然饭菜有点凉凉的,但还蛮好吃的。」小喜、小禄一开始还有一点彆扭,但感觉进贤真把他们当家人般关心,加上年纪也没差多少,慢慢就比较放得开。 小喜怯怯的回说:「有,咱跟小禄都吃过了。」 「那其他三个人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们?」 「喔!他们三个人先回去了,下午要上学堂,等晚膳煮好了,他们就会送过来。」 「上学堂?」进贤张大眼睛的问。 清需便解释说:「是呀!他们五个人轮流当班,下午都要上学堂,而且不止他们五个,而是所有的小太监都要上学堂,因为早上都很忙,所以只能在下午上课。」原来这里还有学堂给小太监们学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小太监很多都没读过书,所以一下来,要从头开始,先学认字,然后四书五经可都得学着。」清需解释着说。 「哇!这真的太厉害了。」进贤惊讶的说。 「这还不算甚么,若只是会这些,还是只能做杂役太监,他们还必须通过释图的考试,考上了,便可以成为释图。」 「甚么!作释图还要考试,考上了才能当!」 「这是当然,不过,要通过这个考试可不容易,有些人当了一辈子杂役太监,就是没能考上。」清需补充着说。 进贤这才明白,为什么仙域灵宫里有这么多小太监,只不过,进贤所明瞭的这个理由,只不过是小太监在这灵宫出现的次要理由,真正最重要的理由,却是令人心痛难受,稍为待的比较久的人都会慢慢知晓,但大都隐忍不说而已。 下午的参观,可让进贤又见识了不少,何光远带着进贤到了二楼一处三个厅堂连在一起的大厅房,中间厅室放满了高大的书柜书架,上面摆放整整齐齐的图书,左右两间厅室则是摆满着桌椅,里面都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在低头写字,像是在抄写甚么。 进贤好奇的问说:「何执事,他们都在做甚么?」 何光远回答说:「呵呵,正如司灵使您所看见的,他们都在抄书呀。」 「抄书?」进贤也知道他们在抄书,只是好奇为甚么要抄书。 「这是咱们司灵堂延续前朝地灵圣城的老规矩,所有自己要用的书,都得自行抄录,这里的书籍,绝不可作版印刷,所以不会大量印製,有些重要的参考书籍,想要随时阅览,便只好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自己抄写。」 「原来是这样。」 何光远这时便对着清需说:「未来三天,清需你便带着司灵使在此抄录『严清九阵演译』,让司灵使能稍微知晓初九阵的推演。」接着何光远对进贤说:「因为这里的原始书籍是不可以携带出来,所以只好屈就司灵使在此抄写。」 「『严清九阵演译』是甚么呀?」进贤问着说。 何光远笑着看着清需,意思是要清需回答,清需不加思索便回答说:「『严清九阵演译』是前朝地灵圣城『秉玉使』严清针对玉阵一至九阵的推演,文词浅显易懂,是咱们释图入门的绝佳范例,整本书不过一百二十四页,七千三百三十六个字,说是简单易懂,但咱也看了将近一年,才稍为知道整本书在说些甚么。」 「呵呵,没错,初入释图,都是先手抄此书,明儿个就先请司灵使先试试,书里说甚么不懂没关係,但求所抄无误,尔后多读几遍,再慢慢体会就行了。」 进贤感觉像是又回到学堂一般,一种枯燥乏味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但晓得该来的躲不过,只好苦笑点头。 今儿个仙域灵宫的深夜,一如往常寧静,巡视司灵使行馆的夜值三不五时便自窗外探头看看行馆内有无异常,不同的是,行馆门口放了一个小架子,架子顶端放了一颗发着萤光的夜明珠,但这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而是『经典堂』特别炼製的避邪灵玉,只不过这避邪灵玉是没有甚么御灵的法力,纯粹只有示警的功效,当有特殊的邪灵靠近时,原本淡绿色的萤光会转变成红色的萤光。 只不过,这夜明珠侦测不到东西可多了,像是昨天晚上漂入进贤房间的彩色光丝又悄然出现在行馆窗边,趁着夜值没注意的空档,又是一群一群的飘进行馆内。 这三天对进贤而言,实在过得有点乏味,头一天还精神奕奕的在抄写,第二天就有点恍神发呆,到了第三天,原本在学堂的老毛病就犯了,屁股就跟椅子有仇一样,坐不住就是坐不住,三不五时书柜架间溜达,看看有没有甚么间书。 何光远前两天没有跟在身边,直到第三天快中午时才过来,见进贤没在座位上,便问清需:「人呢?」清需无奈笑着说:「呵呵,司灵使大人觉得无聊,去找别的书来看。」 何光远皱了个眉头说:「哦!觉得无聊?唉!这也难怪,这抄抄写写对这十来岁的娃儿是嫌枯燥乏味了点,那这个『严清九阵演译』以后有空你再带着他研读,咱来另找一本写好的抄本给他吧。」 清需回说:「执事大人,您误会了,司灵使大人他已经抄完了,而且咱仔细校对过,一字不差。」 「两天就抄完了?这是真的吗?」何光远吃惊的接过清需递过来手抄本,一页一页的翻阅。 「正确的说,几乎算是两天不到就默写完。」 「默写完?」 「是呀,司灵使大人花了一个时辰仔细阅读,接下来便把书丢在一边,昨天还不到晚膳时间,便默写完了。」 何光远听了还真不敢置信,看着这手抄本一笔一画字跡流畅清晰,绝不像是随意涂写,乎衍了事,但怎么可能一、两天便写完,况且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儿所写,不禁大为讚叹的说:「没想到司灵使竟然两天便能读通『严清九阵演译』,真不愧是仙格奇人,实在太令人吃惊了。」 清需这时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执事大人,您可能又有点误会了,司灵使大人的默读的确很厉害,但是其中字句的含意是完全不了解,咱跟执事大人一样,一开始也很吃惊,但问了一些问题,才知道司灵使大人只是强记文词,但未深刻去了解这书里的含意。」 何光远獃了半响,不禁摇头笑着说:「这司灵使还真是调皮,把咱们当成学堂的夫子了,呵呵,也罢,能强记默读已经是难能可贵,只要记着,将来自然能慢慢体会,看来咱得多想想怎样教导些有趣的事情,才能引起司灵使学习的兴趣呀。」 「司灵使大人还真的只是个娃儿呀。」清需也是苦笑着接话说。 何光远和清需都不禁笑了出来。 「清需,这司灵使也去晃了好一阵子,这时间是不是久了一点,你去找找,可别溜达过了头。」 「嗯,的确是久了一点,咱这就去找找。」清需说完便离开座位,往中间的书架去找进贤,但是找了好一会儿,便又急急忙忙走回来说:「没瞧见司灵使大人,怕是溜出去了,咱先到附近再看看。」清需有点紧张的说。 「好,好,咱也去。」何光远也赶紧起身,跟着清需到厅外找寻进贤。 两人在附近转了两圈,心里虽然知道这人走不远,但就怕前两天进贤受到『过灵之伤』的事情莫名其妙又发生,人不在眼皮下看着,总是不太放心,走着找着,越来越心急,好在找了一会儿,便在一个窗台边找着了人,两人看着进贤正靠着窗台眺望窗外的景色,似乎看到出了神,眼睛都不眨一下,何光远与清需都站在身后了,进贤似乎也没有察觉。 「司灵使大人,你在看甚么?看得这么出神?」何光远说。 进贤听到何光远说话,像是被惊吓到的急忙回神说:「啊!执事大人,没甚么,我…我正在看风景。」 何光远看着进贤眼眶有点湿润,心想这孩子八成是想家了,这也难怪,这么小就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又怎么会不想家呢?何光远便笑着说:「都说了别再叫咱『执事大人』,叫咱何执事就好了,刚刚清需已经把司灵使大人所写的手抄本给咱看了,写得非常好呀,字跡工整,真是非常不简单,想必您的父亲对您的要求甚高,才能写出这样好的字呀。」 进贤点点头,但是没说甚么。 「这样好了,就当是司灵使大人完成了这次学习的奖励,今天中午的午膳就不在这里吃了,咱们到桃花源去吃午饭吧。」 进贤听了抬起头,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何光远,倒是清需立刻兴奋了起来,开心的说:「真的呀!太棒了,司灵使大人,桃花源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咱带您去瞧瞧,包准您一定会喜欢的。」 进贤这时才露出了笑容,立刻感染了清需兴奋的情绪,跟着清需开心了起来。 何光远摇摇头对着清需说:「这是奖励司灵使的,怎么你比司灵使还兴奋,况且只是去吃饭,可没多时间让你们到处瞎晃。」 「咱好久没回去看看了,想嘛。」 「甚么好久,才五、六天吧。」 「好啦!执事大人,咱们别耽搁时间了,你看,已经有好多人往桃花源走去了,咱们快去吧。」 清需迫不急待的拉着进贤,何光远只得苦笑着后面跟着,一行三人便一起往桃花源走去。 第13节 桃花源 清需就像是要带着进贤回家似的,边走边说着那儿的生活环境,一行三人不知不觉便走出了灵宫,何光远提点着说:「这儿吃饭,可不像在家里或是上面那么方便,还要请执司灵使多加担待,多加习惯。」 进贤这时其实也已经有点饿了,便说:「何执事您放心,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不可挑嘴,我甚么都会吃的。」 何执事与清需听了都会心一笑,与进贤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可以感觉的出这进贤与一般的小娃儿真有点不同,虽然有时感觉他的反应态度高深莫测,但有时却也像孩童一样坦率天真。 过了灵宫前大桥,眼前景色一片开阔青色翠绿的大草原,出了桥头的道路一分为二,左边大道进贤认得,是五天前乘坐马车进到这仙域灵宫的道路,而右边较小的碎石子路,则是沿着湖边蜿蜒进入一个小树林,沿着湖边花间小径走了一会儿,便穿过小树林,就见路边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颗着『桃花源』三个大字,好熟习的三个字,但会用在这里,想必这三字的典故,让住在这里的人心有所感,走近一点,见三个大字下,另有打油诗一首,上面写着: 『都羡皇恩富贵处,万丈深渊窥天机,梦笑含飴弄孙乐,桃花源里轻舟渡。』 大石头背面还刻了一首: 「躯残了亲缘,圣心保大清,身处万丈渊,却是桃花源。」 何光远说:「呵呵…这石头摆这儿好久了,这些字想必是圣心策前人所留,至于是谁刻的,也没人记得了。」 过了刻着桃花源的大石头后,来到了一处岔路,左边路的尽头远远望去,是两排独门独院的整齐房舍,往右边看去,则是在不远处有数十幢高高低低的小楼房,座落聚集在一起,里面有街有巷,房舍后面四周遍佈着果园、菜园、稻田,像极了一个平凡的小市镇,就听见清需开心的说着:「呵呵,咱们到了。」 走进了这着个『小市镇』,期间人来人往,各忙各的,有人赶羊餵鸡,有人围聚下棋,也有人敲敲打打干活儿,还有好多不同店铺似的门面,越往这小市镇里走,人声越是鼎沸,进贤初来此地,大家见了进贤都觉得新鲜,迎面见着了都是拱手问好,站得远的,也伸个头看看进贤长的是甚么样,何光远说:「大伙儿都知道灵宫要来个仙格奇人,可都好奇的呢。」 进贤说:「何执事,这里这的人,都是圣心策的人吗?」 何光远说:「是呀,这些都是。」 进贤说:「喔,真的好奇怪,这里好像我们村子里的小市集,彷彿大家都是生活在这里的一般老百姓,都有自己的活儿在干,这里一点都不像是在地底下这么深的地灵界,我都有一点搞混了,快要分不清地上地下了。」 何光远回答说:「呵呵呵!别说您了,连咱有时也都快要分不清楚了,不过您说生活呀生活,司灵使大人,您说的好,说的好。」 进贤听了何执事说的这些话,还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像话中有话,但是毕竟进贤才下到这仙域灵宫四、五天,一切都还新鲜,自然还无法像这些已经长时间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有甚么样深刻的体会。 来到一个小广场前,广场四周的房舍炊烟四起,似乎这些地方都是跟吃的有关,来到了一间大屋子前,掀了门帘进到屋里,原来这里是一间酒馆,才进门『店小二』就来招呼说:「何执事您来啦,这可好几天没见您,在忙着吧。」 这时清需上前开心的说:「张师傅你好,清需要来吃你煮的『金黄玉露绿头鸭』了。」 张师傅说:「嘿嘿,是『绿头芽』,尾音要提起来,哎呀,清需呀,才说你这阵子都跑哪儿去了,老不见人影,到现在才出现,疑,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是…」 进贤作揖行礼,便跟着清需称呼说着:「张师傅你好,我叫吕进贤。」 张师傅早有听闻,见这仙格奇人就在眼前,立即作揖行礼大声着说:「哎呀,不知是执司灵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多加恕罪。」 这话一出口,酒馆内所有正在吃饭的人全都看了过来,进贤被这突然的问候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回答,愣在原地,何光远与清需也站在原地瞧了半天,整间酒馆突然静了下来。 当进贤支支呜呜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时,何光远突然说话了:「怎么张师傅,您今儿是吃错药啦,连执春秋来都没见你这么客气,你是想呼咙谁呀。」 清需也接着说:「张师傅,执司灵使大人人很好,您别这样吓他啦。」 张师傅抬起头来,恭敬的请进贤入座说:「执司灵使大人,请坐请坐,您别听他们两人胡说,咱可是对您可是真心的景仰,是打从心里的尊敬您,您的到来,不光是咱们圣心策可以扬眉吐气,更是咱大清朝振奋图强的希望。」 何光远与清需不等招呼,也入了座,但就是一直盯着这张师傅瞧,是怎么瞧,怎么不对劲。这张师傅虽然不是那种一板一眼讲规矩条理的人,但也不至于像是个迎逢拍马的虚偽之徒,怎么现在竟然会说出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的话。 张师傅回头看了何光远与清需,看他们两个一脸奇怪的表情,就解释着说:「瞧你们两个,怎么一脸不知事态严重的表情,咱们司灵堂现在的处境可是非常的危险,如果改变不了,不能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重用,一旦被打进冷宫,那咱们可就真的是永不见天日,就近入十八层地狱啦。」 何光远说:「呵呵,张师傅,你从哪里听来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圣心策近年来可是深得太后老佛爷及圣上的信任,一切行事都顺利的很,哪来甚么冷宫不冷宫的。」 张师傅挨到何执事的身边坐下说:「哎呀,那些只是表象,不准的,咱可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说咱们圣心策早就没被圣上看重了,现在皇上身边的大臣,都是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洋务派大臣,受到这些大臣的影响,皇上对咱们可以说是慢慢的敬而远之,听说现在连执春秋要面见圣上,都已是越来越难,只有太后老佛爷还算顾着咱们,有时帮咱们说说话,但是老佛爷自己都说了不管事,所以咱们圣心策想要重获重用,还得咱们自己想办法呀。」 何光远说:「洋务派大臣的作为,咱也有所耳闻,但是咱们圣心策从不插手政事,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存在,没有甚么利害关係,应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张师傅挥了挥手说:「所以就说你们只会死鑽研,一进灵宫就不知道出来坐坐,偶而也是要多来这里串串门子,吃吃饭,喝喝酒,就会多了解天下大势,现在行务堂陆大执事可是咱家酒馆首席酒客,整个地宫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地上的事情,现在这些洋务派大臣可是走路有风,皇上对他们是言听计从,害得皇上有时还认为咱们圣心策是灵异鬼怪,不可尽信。早先年咱们执春秋不是特意提醒圣上,『地灵先机』一直显示着,咱大清朝最大外患在日本,要多加防范,听说这种说法还被皇上斥之为无稽之谈,从那个时候开始,皇上就对咱们所稟告之事,始终半信半疑。」 何光远回说:「呵呵,张师傅,你们这些人也太多虑了,陆游丰的话你们听听就好,况且『地灵先机』绝对不会有错,若真有甚么误差,那也是咱们司灵堂的失误,但是别的不敢说,这解读『地灵先机』咱们可是累积了两百年的经验,皇上引为施政依据,向来是精准无误,这可不是那些外来学说可以指指点点的,你们就别再担忧啦。」 张师傅肩头一抖,便靠近何光远耳边低声的说:「何执事,大家伙儿现在都在传说,说咱们这棵圣灵树的法力大减,似乎已有油尽灯枯之势,再没多久,将会完全失去法力,再也无法显示『地灵先机』,所以执春秋才会如此费尽心力寻得这仙格奇人来咱们司灵堂,看看是否能有转机,咱说的没错吧。」 何光远无奈拱手一拜说:「好啦,好啦,受教了,张师傅,这番杞人忧天的八卦,咱还是第一次听到,将来有空,咱们再来好好听你说说这天下大势,现在执司灵使大人可已是飢肠轆轆,劳烦张师傅您的拿手绝活都使出来,先填饱咱们的肚子吧。」 张师傅看了进贤一眼,马上便跳了起来,边起身边说:「喔,这个是一定要的,咱家马上亲自掌勺炒几道拿手好菜,保证让执司灵使大人吃的是乐不思蜀,天天都想来,别的不说,在地宫这儿,想吃热呼呼的饭菜,还是得到『老张记』这儿才行呀。」 离桌前,张师傅特别向进贤说:「司灵使大人刚下来这地宫,这儿虽然不像上面,可以吃到大鱼大肉的,但是青菜萝卜一样让您回味无穷,稍候一会儿,饭菜马上上桌。」 张师傅话一说完,便转身溜进了厨房。 何光远看着张师傅离开,便笑着说:「这个张威,都一把年纪了,还宝里宝气的,执司灵使大人您可千万别见怪呀。」 进贤说:「才不会呢,张师傅看起来是很好的人呀。」 何光远说:「这张威原本是管菜园的,没事喜欢炒两个小菜,还真的炒的不错,后来行务堂管伙食的执事就让他菜园也别管了,在这儿专门炒菜,结果没多久,吃腻了『食源馆』伙食的大伙儿三不五时便会跑来这里换换口味,吃个现炒热食,连执春秋都来了两、三回,人越来越多,乾脆又使了七、八个人给张师傅管,这间酒馆就这样搞起来,时间久了,有不少手艺也不错的太监也想试试,索性在旁边又开了几间酒馆,这里就这样热闹起来。」 进贤说:「原来下来地宫的太监,不全然都是研究地宫里的学问的。」 何光远说:「圣心策现在所属有好几千人,下到这地宫的,也有上千人,总得要有人管吃、管住、管清扫、管护卫,甚么样的人都有,专心在灵宫里研究学问的,大约也只有一半,如果只是在上面还好,一旦下来这地宫后,就很难有机会再上去,这样才能守得住仙域灵宫的祕密,即便像咱当上了执事,十八岁下地宫至今,已快六十岁了,也只有上去两、三次,公干的机会屈指可数,在地上停留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三个月,所以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这仙域灵宫便是终老的地方,自然圣心策在生活上方方面面的事,就都要有所照顾到才行。」 进贤开始体会的出何光远所叹息的事,不,应该说,这是感染整个住在仙域灵宫大伙儿一致的心情,既然回到地面生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那就好好过好在这里的生活。 张师傅的手艺还真不含糊,进贤也算是从小伙食就有专人伺候,虽然还称不上讲究,但也不随便,这张师傅一盘一盘端上来的菜,热呼呼的菜香四散,色香味俱全,的确是这几天所见最美味可口的一餐,没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大家等不及,早就开始动筷夹菜,吃得不亦乐乎。 原本以为这青菜萝卜是张师傅谦虚之词,但进贤在用餐时,特别还关注了一下,这酒馆所有上的饭菜,包括其他餐桌上,没有一盘菜是带肉的,还真的是一盘盘的青菜萝卜,便好奇的问了一下何光远说:「何执事,这间酒馆是素菜的食堂吗?」 何光远笑了一下说:「司灵使大人您还吃得惯吗?」 进贤说:「这些饭菜都好好吃,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何光远说:「喔,那就好,其实不单单这酒楼是素菜食堂,整个地宫也都是只能吃到素食的饭菜,在地宫之中,是没办法吃到荤食的。」 进贤又听着一件新鲜事,再细想一下,这几天还真的都没有吃到饭菜是有肉类的,这下好奇心又大了起来,连忙问何光远说:「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饭菜都没有肉肉呢。」 清需这时开口说:「司灵使大人,这又是一个地宫不可思议的地方,没有肉食的存在,哎呀,还在吃饭,别说这些影响食慾的话题,不过,倒是可以说说这蔬果青菜的。」 何光远笑着说:「对,对,还是说菜园果园的事,免得提到肉食,影响了执司灵使大人的胃口。」 进贤是听得摸不着头绪,为什么提到肉就会影响食慾? 清需说:「这仙域灵宫,还真的是神仙住的地方,任何果树一栽种入土,不用施肥,不用浇水,自自然然就会长得开花结果,而且果实肥美,多汁甘甜,好吃的不得了,而那些青菜、稻米,只要不要把根给刨了,只剪取上面的叶菜或稻米,没过多久,这菜叶、稻米的又会长了出来,这四周的菜园、果园的,只管採,只管用,彷彿永远也採不完,吃不尽。」 进贤听了还真的觉得不可思议的说:「真的有这么奇怪的事,永远都吃不完吗?」 清需回答说:「真的是这个样子呀,不过,这些树呀,菜呀,都有个毛病,就是跟咱们一样。」 进贤说:「跟我们一样?」 清需说:「跟咱们太监一样,跟你可不一样。」 进贤说:「跟太监一样?」 清需说:「嗯,跟太监一样,就是都没有办法传宗接代,另长新株。」 进贤张大眼睛说:「怎么会这样呢?」 清需说:「咱们也不知道,司灵堂前辈有些人推敲出各种说法,但都没法儿证实,久了大家也就不太在乎,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花朵有蕊无粉,果实有子无核,想要新生树株或叶菜,还是得由上面带种子幼苗下来栽种,但是现在这些庄稼生產的已经足够我们所有人的需要,所以已经好久没有再栽种新株了。」 进贤讚叹的说:「真的是好神奇呀。」 何光远说:「的确是的,不用天天从地面上运吃的下来,这可是轻松很多呀。」 进贤说:「嗯,对呀,对了,说起这个我突然想到,清需你说过这里无法燃火,那这些菜是如何炒得热呼呼的呀?」 清需说:「咱有跟你说过地宫无法燃火的话吗?」 「有呀,就是第一天晚上。」 清需摸着脑门,皱着眉头说:「是喔,咱那晚迷迷糊糊的,可能真有说,可是咱忘了,不过也不是无法燃火,而是点着火后,一下子就会熄灭。」 进贤说:「是呀,那这样的火,如何能够炒菜呀。」 这时听到张威师傅爽朗的笑声说:「这种问题,当然还是咱来说最适当。」 才说完话,张威就搬了张椅子,自个儿凑进了桌子边。 张师傅对着进贤说:「司灵使大人,吃得还习惯吗?这饭菜可还满意,有什地方不满意,您可要告诉咱喔。」 进贤说:「谢谢张师傅,我吃的好饱,这些饭菜都好好吃。」 张师傅说:「那就好,那就好,这炒菜呀,当然得用火,虽然这地宫是生不了火,但是呀,偏偏在就在咱们现在这个地方有『地火』,从地下自个儿喷发出的烈焰火炬,是源源不断,在这上面弄个石灶,就可以起锅造饭,隔壁的『食源馆』和咱们附近所有的酒馆都是这样,比上面炒菜还省事,连砍柴生火都免了。」 进贤说:「喔,原来如此。」 张师傅接着说:「这里可还不只有『地火』,还有地下涌出的井水,这水可不是圣灵树边的湖水,这井水可是清凉甘甜,道道地地的天然井水,刚刚司灵使大人过来的那个广场边,有个搭了顶的小池塘,就是井水自然涌出的清水,司灵堂的大伙儿喝水可都得靠它,而且也只敢喝这水。」 进贤说:「嗯,这个我知道,圣灵树边的湖水,根本不是水,只是看起来像水,我们若去碰触,会被侵蚀死掉,对不对。」 张师傅说:「司灵使大人,没想到才来到这地宫两、三天,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 进贤笑笑看着清需的说:「呵呵,这些都是清需跟我说的啦。」 清需却是一脸尷尬的想着:『嘿,咱甚么时候跟司灵使说了这事,用点力想……真没有,糊涂了。』 何光远接着说:「这仙域灵宫还真的是神奇的地方,也因为这样,才能让咱们司灵堂在这里两百年不愁吃喝,安心守护和研究这灵宫里的学问。」 张师傅说:「呵呵,咱家可没你们这么伟大,咱家只想生活过得自在,把各位老爷伺候的舒服才是重要,说到这儿,咱家又有新酒酿成,这可是新鲜口味,何执事是否想先尝为快。」 何光远听了这『酒』的事,马上显露雀跃的样子,但是又怕耽误正事,就说:「哗!张师傅的私家酒,这可是地宫三宝之首,嚐是一定要嚐,但是现在咱正有公务在身呀,怕误事,怕误事。」 张师傅说:「呵呵,放心,只一小杯,多了咱还不给呢。」 何光远看了看清需,又看了看进贤,就不好意思的说:「好,好,就一小杯。」 张师傅说了一声:「好!你等会儿,马上来。」说完便兴匆匆的离开座位。 清需看着何光远扭捏的表情,便笑着对进贤小声的说:「在地宫,喝酒可是所有人共同的兴趣,而张师傅所酿的酒,可是大伙儿公认最棒的,只可惜我还不会品嚐,所以也说不上来。」 何光远面露喜悦接着说:「呵呵,这酒可是大有学问,它不单单是刺激你的舌头,暖你的胃,更会触动你的灵体,使你潜在的灵性激发出来,尤其在这地宫,酿出的酒是特别好喝,喝习惯了,到了地上,那些酒简直跟尿一样难喝,呵呵,为了这酒呀,待在这儿,心甘情愿了。」 在等待的这段空档时间,有三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拱手一拜说:「属下释图姚知龙,拜见执司灵使大人,何执事大人。」 何光远说:「喔,是知龙呀,你也来此用膳呀。」 姚知龙说:「是的,老师,咱们三人现在正负责研究第二十九阵的图像,但有个疑问始终无法想透彻,正好见到老师,想请教老师的看法,心急之下冒昧打扰,请老师及执司灵使大人见谅。」 何光远回说:「哦!那么心急呀,呵呵,难得难得,咱听说你们三个最近与理派执笔洪正一有不少精彩的对论,真可谓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呀。」 姚知龙面露一点得意的微笑拱手回说:「难得洪执笔肯不厌其烦给予指导,咱们三人可谓获益匪浅。」 何光远转过头对着进贤说:「呵呵,这个姚知龙呀,是咱教过最认真、最优秀的学生,释起图来,没完没了,非得寻得个说法,执司灵使大人,您可别见怪呀。」 进贤说:「怎么会,何执事您别这么说。」 清需看了一看情况,就机灵的说:「执事大人,反正司灵使大人跟咱也吃饱了,不如让咱带司灵使大人到附近去逛逛,过一会儿,咱们再回来找执事大人。」 进贤听了立刻附和的说:「好哇,那我们去逛一逛。」 何光远说:「啊,这样子……也好,清需,你带司灵使大人可别走远了,过一会儿就得赶快回来,咱们可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要是执春秋大人知道了,咱可是会被责罚的。」 「知道了,放心吧,执事大人,咱们晃一下就会回来。」没想到何光远没囉说便答应,清需兴奋的好像计谋得逞般的开心,边说边带着进贤离开座位,话都还没说完,两人已经溜出了酒馆大门。 第14节 果园里的老爷爷 进贤与清需溜出了酒馆后,先是在广场附近间晃,见到一处最大的房舍,门口掛着『食源馆』的牌子,进贤便好奇的问说:「清需,刚刚听你们提到的『食源馆』,是不是就是这里呀?」 「没错,就是这个『食源馆』,咱们灵宫里所有的伙食都是这里煮出来的,现在看来空空荡荡的,没甚么事,但要是你在午时、酉时来这里看,那这里可是车水马龙,门口排着一辆辆的推车,除了固定给灵宫食堂送饭菜,还有一大傢伙的人都急着给自个儿的老爷送饭菜,那可是热闹得很。」 「老爷?谁是老爷呀?」进贤好奇的问说。 「呵呵,管你的执事就叫老爷,咱们说着亲切嘛。」 「喔!老爷?还真有意思,那何执事我们也可以叫他何老爷囉。」 「哎呦!哎呦!咱的司灵使大人您可别乱说,您可是司灵堂里最大的那个老爷,而且这老爷老爷的,是咱们下面的人叫着好玩的,您可别当真呀。」 「喔,知道了。」 「好啦好啦,这食源堂附近除了酒馆,还有一些像是做豆腐、酿酱油的,没甚么好玩,咱带你去吃些新鲜的。」 「还要吃呀,我刚刚都吃得好饱了。」 「放心,这个不一样,包准你一定吃的下。」 话才说完,清需便拉着进贤离开的广场。 晃到『小市镇』的后面不远处,看到一座一座竹编成墙,环绕围成的小果园,每座果园似乎都栽种着不同的果子,清需带着进贤来到的这座果园看起来不大,竹编的网架上面爬满的绿色青嫩的蔓枝,蜿蜒顺架攀爬,枝叶相互交错,看来甚是茂密,所攀附网架,像是绿化的围墙。但是这围墙上,却有分布着各种鲜艷色彩的小球果,走近仔细看了一下,才看出在蔓枝上,生长吊掛着进贤第一次看到的新奇果子,不是很大一颗,一手大概可以握个三、四颗,看起来正好一口吃一颗,每个果子顏色不一,有红、橘、黄等各种不同的顏色。便急着问清需这种果子叫甚么,清需看了便说:「呵呵,这种果子,我们叫它『五彩圣心茄』,你直接摘来吃吃看,包准好吃。」 进贤就看了看,挑了几颗饱满肥大的果子摘了下来,一口咬下去,真的好吃极了,不由得发出惊叹的呼声。 清需看了,也得意的笑了出来说:「对不对,真的很好吃齁。」 进贤说:「嗯,有点酸,又有点甜,水分好多,果肉也脆脆的,真的很吃。」 清需说:「还有另一种果子更好吃,在这果园的另一头,咱带你过去。」 进贤手掌里还捧着五、六颗果子没吃,嘴巴也还塞得满满的,清需便迫不急待要进贤跟上,往竹架下弯弯延延的小路鑽了进去,进贤便赶紧跟着也鑽了进去。进贤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清需的屁股后面走,不过这果园也就着么大,过了几个棚架,就看见眼前生长了几棵枝叶茂盛的果树,但这些果树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感觉特别奇怪,总觉得似乎不太对称的地方,才仔细想了一会,就看出了特别的地方,原来奇怪的感觉是来自于这些果树特别低矮,但长出的果实却特别大,垂下的高度一般人根本不用梯子就可以很轻松的摘取果实,以往看惯了地面上高大的果树,这样的比例感觉真是新奇。 清需领着进贤往里头走了几步,就见一位白发及肩的老者,一身轻便,正在专心清理果树枝叶,清需于本想要直接去摘果子,但是发觉这里有位老人家在,想想说不定是负责照顾果园的园丁,就暂缓了立刻摘果子得衝劲,礼貌上得要先跟老园丁打个招呼才对,于是便便兴冲冲的走到老园丁的跟前,作揖弯腰说:「老爷爷,您好,这里的果子看起来好好吃,咱们能不能摘几个果子来吃。」 老园丁停下了手边的工作,缓缓转过头来,看见两个小傢伙正看着自己,一开始有点吃惊的样子,但是立刻就和蔼的说:「喔,想吃果子呀,当然可以呀,你就自己动手去摘吧,不过,吃完一个摘一个,可别浪费了。」 清需开心的回答:「好的,谢谢老爷爷。」 清需向进贤眨了个眼,意思是说:『好了,咱们去摘果子吃吧。』 于是两人便开心的选了一棵果树,各自上下晃着盯着果子,不一会儿,就一人一颗大大的果子捧在手上。 这果子表面像翠玉一般的光滑,透着桃子般的香气,薄薄的果皮彷彿纸片般弹指即破,两人迫不急待大口咬下,满嘴的果肉散发浓浓郁甜果香,彷彿入口即化但又扎实饱足,真的是好吃极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不可置信的满足笑声,清需说:「对不对,很好吃齁,咱没骗你吧。」 进贤说:「嗯,真的好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清需,这果子叫甚么名子呀。」 清需回说:「这果子大伙儿都说,这么香甜多汁的桃子,跟上面乾瘪硬梆梆的桃子差太多了,索性就叫它作『仙域蜜桃』,嫌囉说的就直接叫『仙桃』啦。」 进贤呵呵的笑说:「『仙桃』,你们还真是有趣。」 清需说:「执司灵使大人您别笑,搞不好天上蟠桃园的仙桃就是这味。」 两个人相视而笑,继续开心的吃『仙桃』,可是没咬几口,忽然听到噗的一声,转头望过去,就看见老园丁好像没站稳,没抓住要整理的树枝,整个人扑倒在树边,进贤与清需便马上跑了过去,看看老园丁怎么了,两人七手八脚把老园丁扶了起来,还直问:「老爷爷您还好吧,有没有摔伤了。」 老园丁拍拍身上的尘土,直说谢谢,并接着说:「呵呵,年纪大了,手使不上力了,稍为绊了一下,就摔个脚朝天,真没想到,这么快就不重用了,唉!」 进贤与清需想着这应该就是老人家常有的感叹,清需安慰着说:「不会的,咱瞧老爷爷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呢,刚刚只是不小心,没事的。」 老园丁呵呵笑着说:「你这小鬼倒是满会安慰人的,好,没事没事,不过,老朽刚刚听到你说『执司灵使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呀。」 清需便说:「『执司灵使大人』的事您还不知道吗,执司灵使就是掌管『司灵堂』,就是掌仙域灵宫的官职,而咱身边这位就是即将接掌司灵堂『执司灵使』的吕进贤大人。」 老园丁听清需说完,便偏过头看着进贤一眼,脸上无意间显露一丝惊讶的表情说:「喔!这可有点意思了,这位吕大人可是柳江新请回来的。」 清需回答说:「正是执春秋大人亲自带来地宫的。」 老园丁看着进贤,似乎陷入长长的思考中,半天没再说话,进贤被看的毛毛的,就慢慢颠着脚尖移动到了清需背后,想要避开老园丁的视线。 老园丁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呵呵,难怪,难怪你们可以看见老朽,唉!本来以为可以平安终老于此,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唉!该来的终归要来,半点不由人呀。」 说完话,老园丁转身正要离去,但清需听了老园丁所说的话,觉得很奇怪,首先直呼执春秋的名讳,不太尊重执春秋了,这时就有点不太舒服,后面这句话说得好像进贤接掌『执司灵使』后,会让老园丁不得平安终老,就有点气不过,即便是面对老人家,仍提起胆子,有点激动大声的问说:「老爷爷为什么这么说,吕大人接掌『执司灵使』不好吗?」 老园丁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出乎清需意料之外,老爷爷并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很和蔼的说:「吕大人接掌『执司灵使』,乃天数已定,怎么会不好呢,老朽无力回天,只求独善终老于此而已。」 老园丁走到了进贤跟前,接着说:「吕大人,您与圣心策的机缘早在您出生之时便已订下,如今不过顺势而为,但是…但是…唉!您要留意柳江新这个人,他可是有私心呀,只是您年纪尚小,不知您能否了解呀,呵呵,罢了,罢了。」 说完后,长叹一口,便转头缓缓离去,进贤觉得老园丁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打住没说了,所以顺口就问了一句说:「老爷爷,甚么是私心呀。」 老园丁停下了脚步,又转回了身,笑着说:「私心呀,就是他自个儿有自个儿的算盘,但都不对你们说,把你们都蒙在鼓里啦。」 这时清需有点儿忍不住了,好像这位老园丁是在说执春秋的坏话,便说:「执春秋他才没有私心呢,老爷爷你怎么这么说呢??」 老园丁听到清需这么说,便看着清需回答说:「这位小兄弟可在司灵堂里任职呀。」 清需回说:「正是,咱现在担任释图一职。」 老园丁说:「嗯,这么年轻就担任释图,真是不错,那你可知咱们圣心策受皇上重用,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其原因为何?」 清需说:「那自然是因为咱们可以解读这地灵先机,可以助大清安稳江山,助皇上治理天下。」 老园丁闻言感觉赞同的笑了几声说:「你说的没错,就大家所知道的,的确是这个说法,但是你知道吗,司灵堂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其实是更吸引皇上的呀。」 清需第一次听到所谓司灵堂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的说法,便说:「老爷爷您可不能瞎说呀,哪有甚么司灵堂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呀。」 老园丁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司灵堂解读地灵先机,的确可以助皇上治理天下,但是,仙域灵宫如果只是单作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觉得似乎太单纯了吗?这里可是曾有仙人生活过的地方呀,难道这么多古图文、宝玉当中,没有可以成仙或是长生不老的秘密吗?这可是皇上更有兴趣的地方呀。」 清需听到成仙这档子事,知道这是司灵堂不可说的禁忌,便急忙说:「老爷爷,司灵堂不是禁止大家去研究成仙的事吗?而且认为这样会使得大家不务正业,所以老爷爷您一定是想错了,没这样的事情。」 老园丁沉寂了一下,便说:「唉!你这样认为,咱们都是这样认为,可是上面的人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呀。」 这下子把清需给听傻了,进贤也是不明究里,不太能体会。 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伙子眼睛看着老园丁,原本嘴里有一口没一口吃着『仙桃』,只是小脑袋里若有所思,吃起来味都不对了,进贤小声的对清需说:「清需,这位老爷爷你认识吗?说话怎么怪怪的。」 清需回说:「没见过,也没人谈起有这位老园丁,咱想说,待会儿回去问问张师傅,他应该会知道的。」 老园丁找了块较大的石头坐了下来,顺手脱下斗笠搧着说:「呵呵,就当咱们有缘吧,这十几年没被甚么人见过,今儿一碰到,想说的话还特别多,最主要的,如果能让咱们这位吕大人明瞭一些司灵堂的事,老朽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又有故事可以听,进贤是挺有兴趣听的,露出了一点小兴奋,清需也想听听这老园丁是如何自圆刚刚的说法。 老园丁说:「看吕大人年纪相符,如果老朽猜的没错,吕大人应该就是那个紫色灵球投胎转世的仙格奇人,这样应该是没错了。」 老园丁这样说,清需、进贤听来,感觉这老园丁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仙格奇人的事,这可就引起了清需与进贤的兴趣,老园丁接着说:「咱们圣心策也有两百多年的歷史了,说起来,来到这仙域灵宫的人,也实在可怜,因为这些人呀,从此几乎就得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司灵堂因仙域灵宫而起,而这仙域灵宫原本所要作的事都是神仙之术,歷代皇主没有人敢轻视,但又怕大家都知道,所以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存在了下来,所有司灵堂的人长久以来,也都将解读古图文,解地灵先机视为司灵堂唯一的职责,但对圣上而言,这却只是次要的目的,真正最关心要司灵堂作的,其实是寻找成仙的长生不老之术,但是又怕这仙法找了出来,太多人知道,所以一直以来,只有圣心策执春秋及通玉首执、长老几个人负责这个工作,其他人是不得碰触的。」 这个话是越说越玄,进贤没多少感觉,但清需就有点不敢置信。 老园丁接着说:「其实这成仙不老之术长久以来,在这仙域灵宫都是遍寻不着,一代传一代的通玉首执刚接任时,也都会有点兴奋想要寻得,但从来没有人研究出来,或许应该说,这仙域灵宫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发觉到有记载成仙不老的古图文可以研究,但是每个皇上都是越老越心急,三不五时便逼迫咱们司灵堂要给个说法,不得已之下,常常只能用一些强身延寿加一些御灵玄学之法蒙混过去,这么下来,咱们司灵堂都成了皇上御用的江湖术士,岂不可笑。」 清需有点听懂了便说:「那咱们可以据实稟告圣上,让圣上了解仙域灵宫里,并没有记载成仙不老之法不就好了呀。」 老园丁说:「傻孩子,咱们又何尝不想老老实实稟告皇上,但是皇上哪里会相信,有时话说的不小心,还会引起皇上的猜忌,以为咱们隐瞒了成仙之法,想要藏私,便降罪责罚,自此再没有执春秋敢不顺着皇上的心意,只能努力寻求成仙之法,只是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清需想着这话说的也有理,虽然还不知道这话可否尽信,但也想着原来执春秋竟还有这份难处。 老园丁接着说:「不过,这样的事情,在十多年前,有了转折,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咱们司灵堂竟然遇到了真正的修仙人,这在圣心策里只有执春秋与几个通玉知道,并且在这位修仙长者的帮助下,咱们印证了许多研究的结果,更扩大了研究的范围,但也同时确定了欲入仙道,实在是关乎于每个人的人灵是否成熟,所以时候未到,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成仙,虽然修仙成道是每个人灵必然会经歷的结果,但总不能跟皇上讲,『您这辈子没望成仙,等下辈子吧,呵呵。』」 说到这里,老园丁也不经意笑了两声。 看的出来,老园丁说到这里,似乎有点苦中带笑,清需也再次印证,原来老早听说流传于大伙儿之间有关于修仙人的耳语,是真有其事。 清需便问说:「老爷爷您是说,这位修仙人有来这仙域灵宫吗?」 老园丁说:「喔,不是的,这位修仙长者并没有来到仙域灵宫,而是咱们在触发皇寧……嗯…触发地灵先机时,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在一个人烟罕至深山中,见到一位很特殊的人,咱们立即就联想到,这一定就是百年来未曾再遇到过的修仙长者,所以无论如何,咱们一定都得见上一面,便按照相对位置,歷尽千辛万苦才寻得覲见。」 清需说:「地灵先机?咱以为地灵先机只能解读人口增减,物產气候,最多还能在打仗时,了解敌军动态而已。」 老园丁说:「呵呵,你太小看地灵先机这件事了,地灵先机可以解读的东西太多了,只是你要懂得如何解读地灵先机所呈现的玄机。」 清需也知道自己懂得其实还不多,但因为自己年资尚浅,还没见识司灵堂的前辈是如何解读地灵先机的。 清需想到这,不由得脱口而出说:「是喔,咱都还觉得奇怪,费了这么大劲解读这地灵先机,只为了知道人多人少,气候变化,还觉得这有甚么了不起,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对了,老爷爷您说有人看见了修仙长者,这个人是谁呀?」 老园丁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你想会是谁呀?」 清需不由得脱口而出说:「难道是执春秋大人?」 老园丁笑笑没正面回答,但应该是清需猜对了,老园丁接着说:「刚开始时,这位修仙长者怎么都不肯露脸相见,咱们只好走三顾茅庐的老把戏,让修仙长者了解咱们的诚意,所以当时执春秋与柳江新两人可是来来回回好几趟,经过几次请求,终于得到修仙长者的首肯,见到了这位修仙长者,但是谁知道,这趟覲见修仙人之旅回来后,柳江新却显露了极大的企图心,使得前一任执春秋不得不退位让贤,好让这柳江新能大展拳脚,来兴盛咱们圣心策呀。」 清需不由得问说:「老爷爷,是甚么企图心,会让前一任执春秋退位让贤?」 老园丁说:「那是因为咱们发觉了灵宫之内,真有可令人长生不老的秘密。」 清需听了不敢置信的说:「怎么可能,咱来到仙域灵宫也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老园丁停顿了好一会,似乎在回想甚么事,才又开口说道:「那次去覲见修仙长者之旅,现在想来,实在不知是福是祸,咱们向他匯报了圣心策的一切,能驾驭的灵宫玉阵,更向他道出了咱们在育灵池中有一颗已经观察了五十多年的紫色灵球,咱们原本以为他会对紫色灵球一事感兴趣,但他却对此事没有说过一句话,反而是对灵宫的玉阵提出了一些讨论,让咱们知道玉阵除了解析古图文所推演出心诀文词的『形』,更有需要深入理解的『意』,这『形』易得,『意』最难解,原本我们以为古图文推演出来的心诀文词是固定的词句,后来才知道,心诀并不是固定的文词,而是心中所想的意境,文词不过是帮助咱们达到这样的意境而已,可是言谈间,似乎这位修仙长者对于仙域灵宫环境的熟习,还不如咱们知道的多,这时咱们才知道,原来这些修仙长者是不可以进到这仙域灵宫。」老园丁说到这又呵呵笑了两声说:「咱们后来推论,原来这还真有个『天庭』的存在,即便是修仙人,还是有个朝廷在管的呀。见过修仙长者回来之后,真是受益良多,咱们重新审视了灵宫中的玉阵,发觉这六十四阵玉阵无误,但原本认为的十一尊玉石其实只能算八尊,多出来的三尊玉石其实另有用途,如此原本无法解释这些玉尊的图示很快就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除了原本已可驾御的灵阵效用增强,更重要的,那三尊多出来的玉石,其实就是长生不老的祕密所在。」 故事说到这里,老园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前任执春秋与柳江新发生了南辕北辙的分歧意见,而当时共有三位圣心长老居然都被柳江新说服,并且同意了柳江新的意见,前任执春秋无奈,只能让出执春秋之位,但又不能再回到上面,所以只能在这里过着自我放逐的生活。」 老园丁看着进贤说:「这三尊可使人长生不老的玉石,柳江新应该已经知道使用的脉络,但他知道,这三尊玉石凡人是无法开封的,非得由修仙人才可以驱动,这一点很重要,也就是为什么柳江新一定要找到这仙格奇人,吕大人,老朽这么说,你可听明白了吗?老朽想呀,这就是吕大人您下来这仙域灵宫最主要的作用,至于要以后要如何作,就由您自己决定了。」 老园丁话说完,便缓缓站了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便步履蹣跚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竹围篱架的小径中,进贤与清需听得入神,还沉浸在这故事当中,老爷爷离开了都还没回神注意,只听到老园丁离去时的叹息说:「这三尊长生不老的玉石一但起了作用,这仙域灵宫将永无寧日,圣心策甚可一统天下,还要大清朝作甚么呀。」 老爷爷不见了好一会儿,清需才突然想起来,有点懊恼的说:「唉呀,该直接问这老爷爷的姓名,怎么都傻住了。」 看着进贤『仙桃』也吃完了,清需便问:「小大人,还想再吃吗,要吃咱再摘给你,不然的话,咱们得回去找执事大人囉。」 进贤回说:「嗯嗯,我吃不下了,我们回去找何执事吧,可是刚刚老爷爷所说的,你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回去要不要跟何执事说呀。」 清需说:「咱也不知道,回去之后,再看看情形吧。」 两人便寻得原路回去,走到一半,进贤忽然闻得有人高声朗读的读书声,便好奇的问清需。清需笑着回答说:「是小太监们正在读书的声音,再过去几步,便是学堂。」 拗不过进贤的要求,清需带着进贤偷偷的在学堂外观望了好一阵子,看到学堂里许多的小太监正在夫子的教导下,研读着四书五经,进贤不知怎么的,突然怀念起在县城学堂学习的时光,想着自己调皮捣蛋常惹夫子恼火的模样,虽然常常被人管来管去,逼着熟背经文,但是现在看着这些小太监认真读书的态度,才觉得自己以前其实真的过的很幸福。 七转八拐的回到了『老张记』酒馆,一进酒馆便闻得浓郁芬香的酒气,就看见何光远独自一人呆坐桌旁,脸色红润,心满意足的表情和两眼发呆的傻笑,进贤清需两人可就看得呆住了,张师傅靠了过来说:「一开始,真的就一小杯,但是这酒罈一破封,香郁酒气四散,整个酒馆立刻轰动,咱都还来不及说话,酒就被疯狂的酒客倒光了,何执事的一小杯,又被拱了一大杯,再加两小壶,等大伙儿都喝得尽兴,何执事就成了这个样,不过,何执事酒品好,喝醉了,就自个儿呆坐傻笑,酒品真的好。」 清需这下子可急了,忙着上前摇摇何光远说:「何执事,你还好吧,还能不能走回去呀。」 何执事缓缓转过头,两眼迷迷糊糊的张开,满嘴的酒气说:「喔,是清需呀,你们可回来了呀,咱可等了你们好久喔,走,咱们回~去~。」 看着何光远有点歪歪斜斜的起身,清需便赶紧扶了上去,原本想问问老园丁的事,这会儿都忘的一乾二净,进贤一行人离开了『老张记』酒馆,走没两步路,还得坐下歇息一会儿,帮何光远清清酒气,看着街上的景象,清需还顺便向进贤说说这里的点滴:「这儿刚开始时,是杂役太监的房舍,但是您知道,人一下来这里,怕会洩漏仙域灵宫的祕密,所以都是没打算再让大伙儿再上去,久而久之,大伙儿也知道,便把这儿当成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只要有尽心尽力做好交办的事情,并且不要逾越了规矩,司灵堂或是行务堂的执事们也就不会管太多,大伙儿在此自成方圆,在没当班的时间里,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鑽研一些小工艺,做久了,自然就成了精,甚至连很多释图、通玉都来这里向他们学习些怡情养性的小手艺,长久时间下来,这里就变成了所有人休息时,都喜欢来消磨时间的地方。」 也许是与世无争的日子过久了,这些人都是温和有礼,固然圣心策还是有尊长高低之分,但也都能互相尊重,这对进贤而言,还真是一个新鲜的感受。 就这么走走停停,何执事总算恢復了一点精神,但也花了大半的时间,就在要出这『小市镇』时,进贤见到了几头羊在路边草地悠间的低头吃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何光远说:「何执事,这儿有羊耶,我刚刚也有看到到处都有养着鸡,既然有羊有鸡,因该是有人要吃,才会养着吧,那为什么会说,这里没有荤食呢?」 清需听了便抢着回答说:「执司灵使大人,这些牲畜养来可不是拿来吃的。」 何光远也笑笑回答说:「没错没错,这些牲畜可是另有用处,但是就没办法吃。」 看着进贤满脸疑惑,何光远接着说:「在这地宫呀,凡是这些牲畜一死,牠的躯体立刻就会腐烂化作腐土,怪噁心可怕的,所以刚刚吃饭的时候不敢提,怕坏了胃口,其实包括咱们人也是一样,而且腐化的时间简直就是一眨眼,立即尸骨无存,有人想说,由上面带下来肉食总可以了吧,结果一样,才下木篮子,管你熟的生的,只要是肉,立即变成腐土,变成了腐土,这还怎么吃呀,所以久了,咱们都成了吃斋唸佛的和尚了。」 清需接着说:「对呀,你看咱的名子,简直就是和尚的名子。」 进贤笑呵呵的说:「怎么会,清需这两个字很好呀。」 何光远边说边从衣领里掏出一块掛在脖子上的小木牌说:「咱们每一个人,一下来这地宫,都得配掛这块木牌,司灵使你看,这上面刻着咱的姓名、老家、出生年月时辰,每人都有一块,就是怕你死了没人知道,被人看到时,都成了一堆腐土,认都认不出来,呵呵…其实这样才乾脆,有了这块牌子,大家伙儿才知道又有谁走了,好给你立个牌位。」 清需也跟着从衣领拉出了小木牌,对着进贤说:「对呀,你看,咱也有一块喔。」 就看着何光远与清需两人相视而笑了起来,但这笑声中,进贤却感到有一点点凄凉孤独的感觉。 对身处在地宫司灵堂的太监们,生活的目标,活着的意义,似乎都是淡淡的抓不着边,死亡却反倒像是一种洒脱的解放,虽然圣心策不断以大清朝的盛衰来显示地宫的重要性,但是当进贤听到的越多,看到的越多,便会感觉这里的人们似乎有着另一番与朝廷赋予司灵堂使命有点不同的想法。 第15节 勤字班 说实在的,释图的工作对于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还真的是很无聊,看着何光远说的口沫横飞,一下子说这个重要,一下子说那个精彩,可是进贤却完全体会不出来,其实何光远又何尝看不出来,小娃儿的性情,老头子哪里懂,便决定稍微改变一下方法,由年纪相差不多的年轻释图来教导,说不定会有较好的效果,所以这天午膳过后,何光远便带着进贤与清需来到了释图的研习楼房,这儿有许多独立的小书房,进贤看清需一路上笑容满面的样子,便问说:「清需,你甚么事看起来这么高兴呀。」 「呵呵,没甚么,只不过老朋友都在这里,你等等。」清需说完便追上了两步,跑到何光远身边说:「执事大人,咱们来这儿,是来做甚么?」 何光远边走边回答说:「呵呵,你这个鬼灵精,明知故问,当然是让司灵使大人跟你们这群小伙子一同研读,你可要用点心,帮助司灵使大人快点进入状况。」 「那是当然,那咱们要到哪一班?」清需笑嘻嘻的问着心里应该已有答案的问题。 「就你的『勤字班』呀,你们彼此熟识,比较不会生疏,应该会比较谈得来。」 「呵呵,没问题,咱们一定用心好好教导司灵使大人的。」清需一猜就中,心里得意开心的说。 何光远摇摇头说:「咱谁都不担心,可就担心你,你可别把司灵使大人带着跑东跑西,到处溜达,这两天给咱乖乖的待在书房里好好研读。」 清需搔头不好意思苦笑的说:「执事大人您放心,不会的啦。」 每一年释图考试所录取的释图,人数与年岁都不尽相同,但是同一届录取的人,便会依辈份入编成班,清需这届便是『勤』字班,连同清需共有五人,不巧都是年岁相仿的年轻人,自然很容易便打成一片。这会儿『勤字班』的释图们正在自个儿的小书房里各自看着自个儿的书,清需迫不急待先衝到门口,连敲门都省了,就这么一股脑儿的直接拉门衝进书房,就听见书房里顿时爆出笑声、打闹声,吵杂了起来,紧接着何光远开门进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进贤一个人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何光远嘰嘰喳喳念了一堆话,过了一会儿,何光远便开门探出头来看着进贤说:「司灵使大人,快进来,咱给您介绍介绍。」 进贤一进门,就见到五位大哥哥,包括清需在内都站得直挺挺的,像是刚刚才挨过责罚,不敢造次的模样,样子怪可笑的。 「这位就是执司灵使大人,这两天就跟着你们熟习释图的生活,你们千万要细心教导,不可有所闪失,都懂了吗?」 五位大哥哥异口同声,恭恭敬敬的回说:「是的,执事大人。」 何光远轻咳了两声,便对进贤说:「司灵使大人,这两天您就跟清需他们好好熟悉这释图的工作,咱都已经交代好清需了,就请司灵使大人用心在这里学习,咱会不时过来看看的。」 「好的,何执事,我会好好学习的。」 「嗯,那就好。」 何光远起身又瞄了这五个大男孩一遍,又轻咳两声说:「那咱走了,清需,这儿就交给你了。」 「是的,执事大人。」 何光远说完,便缓慢的转过身去,慢慢的推开门离去,闔上门前,还是不放心的又瞄了大家一眼,看了看,才关上了门。 「哗!真是疾风暴雨来无影去…」其中一个话还没说完,便被清需呜住嘴巴阻止,接着清需便躡手躡脚的走到门边,先贴着耳朵听听门外的动静,然后开个小门缝往外头瞄了半天,再轻轻闔上门,畅快的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说:「呼!走了!」 其他四个人顿时像洩了气的皮囊瘫软坐在椅子上。 进贤看了这个景象,真是感觉很亲切,完全就是自己以往在学堂里的翻版,不由得打从心里开朗了许多,清需连忙过来帮进贤介绍这几个具有革命情感的学友:「嘿!你们这群兔崽子,司灵使大人在此站着,你们居然敢坐着,还不快点过来自己介绍一下。」 这四人被清需这么一点,似乎有点傻住了,相互看了几眼,便赶紧都起身站了起来,但是大家伙儿都不知如何开口,就看着清需直盯着最靠近进贤的人,似乎是要这个人先开口:「嗯…,司灵使大人…您…好,属…下司…灵堂…释图王…王霖茂,换你了,换你了啦。」 「啊,喔,司灵使大…人,咱…咱叫许…许文财。」 清需听到这儿就听不下去,便打岔的说:「怎么口吃也会传染的呀,小财,你平常讲话不是挺溜的吗?」 许文财有点想解释的小声反驳说:「这不一样呀,有大人在呀!」 「喔!这倒也是,司灵使大人可是非常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你们谨慎是应当的,不过看你们这样介绍真是彆扭,乾脆咱来吧。」说完清需便指着人说:「这是吴双,那是徐福全,加上咱林清需,咱们这勤字班正好是『财茂需双全』。」 清需得意的抖了个包袱,但大家伙儿都看着清需,笑是笑不出来,也不知该做何反应,都愣住了,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清需笑嘻嘻的样子,这时大伙儿似乎会过意来了,许文财便冷冷的说:「清需,你玩咱们齁!」 说完四个人超级有默契,也不管进贤在旁边,便衝过来抱住清需,捏脸颊、拉耳朵,有仇报仇,没仇练身体。 「哎哎哎!别闹,别闹,有大人在呀!」清需急忙求饶,这时大家才想到进贤就在旁边,便赶紧收手,吴双拱手作揖说:「对不起,司灵使大人请别见怪,咱们兄弟一时性起,失了分寸,还请司灵使大人见谅。」 「还请大人切莫见怪!」其他三人也异口同声,同时拱手拜曰。 进贤赶紧作揖回说:「各位大哥哥请不要客气,真的不要客气。」 清需揉着被掐的红红的脸颊,一脸痛苦的表情说:「你们真的太狠了,捏的这么用力。」看到大家这么作揖拜来拜去,不禁笑出声音的说:「司灵使大人,这几个就是跟咱同一届考入释图的好兄弟,平时大家打打闹闹惯了,希望您不要见怪。」 进贤笑着说:「才不会呢,看到你有这么多好朋友,我也真的很开心。」 进贤虽然要比清需他们小上几岁,但是你一句,我一语,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本来一开始『财茂双全』还会对进贤的身份有所顾忌,但没过多久,彼此交心似的天南地北,很快就让大家忘了身份差异、年岁大小,就像是相识以久的老朋友,开心的畅所欲言,一开始大家还聊着地宫里的研习课程,释图里门派、各个老爷,不过,聊着聊着,话题反而都到了进贤这儿。大家最关心想听的,倒不是进贤『仙格奇人』身份,也不是进贤如何来到这仙域灵宫,反而是想听听进贤以前的平常生活,像是在家里有些甚么人,平时相处生活的点滴,乡村生活跟在县城里生活有甚么差别,平常老百姓都吃些甚么、用些甚么,空间时又到哪里去玩,玩甚么,进贤随便说些甚么,大家伙儿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会听到大家惊呼叹息的声音,这么一聊,时间过得飞快,甚至到了天色将暗都不自知。 就只等到忽然许文财跳起来说:「糟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出灵宫了!」 其他三人听到,也赶紧收拾东西,急急忙忙与清需跟进贤拜别。 「时辰怎么过那么快,司灵使大人,明儿一早再来听您说说外面的事。」一阵手忙脚乱,清需的这群学友们便匆匆离开书房。 进贤觉得意犹未尽,便问清需说:「他们怎么要离开灵宫?不是释图可以住在这里吗?」 「只有资深的释图才可以,一方面是灵宫里的房舍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再方面是他们住在桃花源那儿,盥洗甚么的,都比较方便,咱前先时候也是跟他们一样,是司灵使大人您来了之后,咱才住在这里的。」 「喔!原来是这样。」 「还有呀,这灵宫里的食堂晚膳是不供餐的,都是各家老爷自行用膳,所以他们也是得回去才有得吃。」 进贤听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说起了吃饭,进贤这才感到肚子已经咕嚕咕嚕在叫了,便说:「嗯,对了,那现在小喜他们应该都送来晚膳了吧,我肚子饿了。」 「呵呵,他们应该已经来了,咱也饿了,咱们就快点回去吃饭吧!」 步出书房,天空一片紫霞云彩,预告着即将入夜,进贤现在的心情格外轻松。今天下午是进贤下来这地宫,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不但认识了好些朋友,聊了好多有趣的事,也对于释图这个圈圈里人、事、物,有了不少的了解,不过,在开心的间聊之下,进贤却感到这些大哥哥对于上面的生活似乎有颇多的羡慕,随便说些日常在不过的平常事,他们都可以听的津津有味,流露出渴望的眼神,却是让进贤有一点点心痛的感觉,这时进贤心里所期望的,不是甚么释图的学问,而是想着要多说一些上面的生活,想让这些大哥哥多些快乐。 古图文里所蕴含的世界,是非常的庞大,有很多时候,不是单一学问就可以阐释的清楚,虽然有很多是跟啟发玉阵有关连,但有更多的符文,似乎是在说明一些现象,甚至是在架构一个一般人不曾了解的新奇世界。所以在释图里,自然而然的分成很多不同的学派,大家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去释义古图文,而圣心策也会从各地网罗各种书籍送到地宫,供这些释图参考,甚至有许多是当时一般人根本不看的西洋书籍。 今天是进贤下来这地宫的第八天,生活上已经渐渐习惯,一大早进贤与清需便到『勤字班』报到,但半天没见到其他的人来到,左右东张西望了一下,发觉其他小书房也是不见一个人影,清需这才想到说:「啊!对了,今儿有早堂课,所有释图得集中讲课,看来得耽误一些时候了。」 「早堂课?」进贤问说。 「是呀,早堂课,就是释图每隔三天都会有一次清早的讲课,依程度分为三级,初级上『易经』、中级上『灵玉意象』、上级上『阵意』。」 「『易经』?怎么会挑这一本上,难道八卦甚么的会跟这玉阵有关?」 「呵呵,当然有关,这『易经』可是最早一本解释玉阵的经书。」 「真的吗?」进贤听了颇为吃惊。 「是这样的呀,只不过,不是身在地宫接触过玉阵的人,是无法想像的,怎么,司灵使大人已经研读过易经了吗?」 「读是读过,背也背了,但是还是搞不太懂,几个简单的符号,竟能衍生长篇解说,看得我头都晕了。」 「呵呵,就是这样,咱们释图的工作就是这样,只不过,易经已经简化归纳了玉阵的意象,如果只是易经就可以把你搞到头晕,那玉阵的推演准定会把你搞到发疯。」 「真的呀,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学这个。」 「这个咱可不知道,不过咱可以确定,这几天您只要了解释图的工作内容就可以了,等您正式接任执司灵使,有的是时间再慢慢研究。」 「唉!你这么说,那还是要研读呀。」进贤有点无奈的说。 虽然感到无奈,但是经过这么几天的体验,进贤倒是对这些释图的作为感到很佩服,这些古图文虽然看起来图符简单,但是能知道在说些甚么,还真的是不简单,不单单学问得要广博,还得要触类旁通,这些对进贤来说,都太深奥了一点,跟清需他们说说笑笑还比较有趣,想到『财茂需双全』这几位大哥哥,进贤的心情又轻松愉快了不少,巴望着他们能早些下堂课回来。 「他们要回来,恐怕还要些时候,咱们也别间着,咱带你去藏书室好了,那里书籍甚多,而且包罗万象,您一定不会感到无聊的。」清需说。 「真的吗?我还以为这地宫里,只有有关于古图文的书,可把我闷死了。」进贤开心的说。 「呵呵,不过藏书室的书籍还是有经过挑选的,大部分是以与玉阵有关的参考书籍,但是因为书籍实在太多了,恐怕您想找到有兴趣的书就够头大的了。」 「才不会呢,清需你可小看我了喔,快带我去看看吧。」 进贤迫不急待的拉着清需出门,藏书室位于外环宫殿靠近后面的大楼,拐了个弯上到二楼便到了,门口有位管理书室的老太监看着,清需打个照面便带进贤进到藏书室,过了一扇屏风往内一看,进贤张着大眼睛吃了一惊,原来这藏书室大得不得了,四周有许多直达顶端的落地窗户,所以光线异常明亮,而且楼中有楼,到处都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册。 「据行务堂送书下来的人说,这里的藏书量,天下第一,连皇宫里文渊阁里的书籍都没这里多,咱是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这里的书,真的多到只看封面都让你一辈子看不完。」清需夸张的画了个大大的圆说。 「哗!真的吗?」清需笑着说。 「对呀,正好现在人不多,咱今天先带司灵使大人看一看,熟习一下环境,将来有时间,再找书来看,咱们先从右手边开始看起,这里是有关于歷代名家文集,后面是正史记录,在过去一点是裨官野史,这个司灵使您应该会喜欢看。」 「裨官野史?」进贤好奇的问。 「是呀,裨官野史有很多很有趣的故事,虽然有些记载,一般人看起来会觉得有些荒谬,怪力乱神,但咱们看起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反而常常帮咱们解释了一些咱们不了解的现象,还挺有帮助的。」 「是喔。」 「嗯,在过去一点,是勘舆、地理类的…」清需领着进贤继续往前介绍,进贤除了听着清需的介绍之外,还不时看着这里的环境,每层每个区块,都有着老太监在整理书籍,擦拭环境,所以整个地方感觉起来乾净清爽,走着走着,进贤看到了一扇门,门口坐了个老太监守着,正觉得奇怪时,清需正好拿了一本书翻开来着说:「嘿!司灵使大人你来看,这本书可是西洋文的书,您以前有没有看过西洋文的书?」 「西洋文?」进贤好奇的瞄了上去。 「这是西洋文的书?你不说,我还以为这也是古图文呢,这每个字都长的差不多,密密麻麻的,谁看得懂呀。」 「就是呀,这西洋文真怪,不过你摸摸,这纸张的感觉好平滑,真不知道是用甚么作的。」 进贤摸着摸着,还真感觉新鲜,不过,对于那道门的好奇心还是大于对这纸张的新鲜感,便问着说:「清需,那道门口坐着一个人,那个房间是干嘛的呀?」 「那道门?」清需闔上书本,看着进贤指着的方向,嘴巴「哦~」了一声说:「那个房间是『典藏室』,听说里面存放的是明异堂由其它地宫蒐罗来的书册,里面听说也是蛮大的,但是只有资深释图才可以进去,所以咱还没进去过。」 「其它地宫!你是说,除了这里的仙域灵宫,其它地方还有地宫!它们都跟仙域灵宫一样吗?」进贤惊讶之馀,说话的声音大声了一点,附近的老太监还停下手脚,看着这里一眼。 「唉呦,司灵使大人您小声一点。」清需提醒着说,进贤也发觉大家都在看他,不好意思的双手呜着嘴巴。 清需接着说:「是呀!听说外头还有好几座地宫,但是,只有这里的可以住人,其它地宫有的叫甚么『渭南圣城』、『东齐圣城』,还有好多。」 「哗!」进贤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原来地宫还不止一座。 其实清需知道其它地宫的事,也是听明异堂的人,偶而来仙域灵宫时说的,所以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其它的地宫可不像仙域灵宫这样,不但不能住人,而且还非常危险。 进贤跟清需花了快一个时辰,走马看花逛完了藏书室,便赶紧离开往『勤字班』的书房走回去,看见研习楼房外,到处有人走动,心想早堂课应该已经结束了,进到书房里,果然四位大哥哥都已经回来了,不过,书房里却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进贤很眼熟,想了一下,便想起这是前两天在桃花源老张记见过的姚知龙。 姚知龙一见进贤进屋,便马上起身,拱手一拜说:「属下姚知龙,见过执司灵使大人。」 「啊,姚…姚大哥您好。」进贤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了「大哥」两个字。 「呵呵,属下不敢当,司灵使大人直接唤咱姚释图即可。」 「喔,姚释图。」 姚知龙微笑点点头接着说:「属下前来,是受了老师的交代,过来司灵使大人这里看看有没有甚么需要帮忙,或是有甚么疑问,需要咱来说明。」 进贤愣了一下,看看其他大哥哥,每人都是一脸不自在,便吞吞吐吐的说:「暂时还没有。」 姚知龙说:「喔,那就好,可以请问一下,不知刚刚清需带司灵使大人前往何处?」 进贤被这么一问,有点紧张的回答说:「是…藏书室。」 「藏书室?喔,那很好呀,到藏书室的话,老师应该不会担心,不过,老师还是希望司灵使大人能够安心的书房里与『勤字班』的释图们多多了解释图的工作,不要到别的地方,怕会发生咱们想不到的事情,还请司灵使大人能够见谅。」 「喔!我晓得了,我不会乱跑的。」进贤小声的回答。 姚知龙微笑的点点头,不过,才点完头,姚知龙的脸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提高了声调的说:「你们『勤字班』要好好帮助司灵使大人学习,切不可懈怠,若是没能让司灵使大人熟习释图的工作,这个责任,你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勤字班』的释图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听清楚了吗?怎么都不回咱的话呀。」 「喔,咱们知道了。」 听到释图们的回应,姚知龙又恢復了微笑的表情,向进贤拱手一拜说:「属下这就不打扰了,还得回去稟报老师司灵使大人学习的情形,属下告退。」 进贤赶紧点点头说:「有劳姚…释图了。」 姚知龙拜别,便转身推开房门离开了书房,眾人见门一闔上,每个人都立即扮着鬼脸欢送姚知龙离开,但还不敢发出声音,这滑稽的模样逗的进贤差点笑出了声音,在确定姚知龙走远了之后,大伙儿才安心坐了下来。 「老师长,老师短的,这个姚知龙真讨厌,好像全部的释图,就他一人是执事大人的学生。」徐福全一脸不屑的说。 「就是呀,自从他当了水派执笔,呵!可神气了,一付不可一世的模样,甚么事都要管,真是看了就倒胃口。」吴双接着说。 「好啦,你们别理他就好了,司灵使大人在这里呀,别口没遮拦的。」许文财说。 进贤笑着说:「没关係啦,你们不要这么见外,不过,这个姚释图我前两天有见过,何执事对他是讚誉有加,但怎么看起来,你们好像都不太喜欢他。」 吴双立即噘着嘴接着说:「谁会喜欢他呀,老是自以为是。」 清需听了摇摇头说:「他又没得罪你,你怎么老像是跟他有仇似的,好歹人家可是青年才俊,不过三十出头,便当上了号称史上最年轻的水派执笔,没真材实料,是不会这么快就获得老爷们的赏识。」 「水派执笔?这是干甚么的呀?」进贤问着说。 「喔!水派执笔呀,就是可以代表水派说话的释图呀。」清需说。 徐福全听了立即接着说:「你还说呢,代表说话又如何,像上次『早堂会』,轮到理派总执笔洪正一讲课,咱们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水派执笔便单挑理派总执笔洪正一,唉!人家是快二十年老执笔啦,好歹也得尊重一下,况且当天洪执笔可是讲师,但这个姚知龙一出口便是一付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给你赢了嘴皮子又如何,这种态度,连咱们自己水派的人都不已为然。」 「那照您刚刚所说,是姚知龙赢了吗?」进贤接着问说。 清需这时笑着回答说:「释图辩论,没有输赢这回事,他们几个只是看不惯姚执笔对待前辈的态度。」 徐福全听了又立即接着说:「没错,咱们就是看不惯他不懂得尊重前辈的态度!」 「好啦,你少说两句吧。」 「嗯,好啦,不说就不说,清需,你们刚刚去那儿呀,一进门没看见你们,还以为你们今天不过来了呢。」徐福全说。 清需坐回了原来熟习的书桌,案头上的摆设一如往常,不由得东摸摸,西翻翻,便随口回答说:「藏书房呀!你没听司灵使大人说的吗?」 「藏书房,那有甚么好玩的呀,又不是像小茂是个书痴,甚么书都爱看。」吴双说。 王霖茂听了不服气的说:「甚么书痴,不看书,难道像你这样,一天到晚瞎摸打混,只会作一些无用的小玩意儿,玩物丧志,你没听过呀。」 「你…,甚么玩物丧志,这些可都是研究玉阵的工具,比你只会看书,不懂实作要强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抬槓没完没了,清需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好啦,别吵了,两个都很重要,对了,小双,你这阵子还是有去洪执笔那儿吗?有没有甚么新鲜的玩意儿?」 吴双一听清需提起了洪执事,眼睛突然一亮,清需一句话正中心坎,似乎有一堆新鲜事不吐不快,也忘了与王霖茂继续抬槓,急忙改变话题便说:「哗!太多了,你知道最近洪执笔最近在研究甚么吗?」 「研究甚么?」 「研究蒸汽!」 「真气?洪执事甚么时候开始练内功?他连使拳耍剑都不会,还会练真气?」 「咳!不是那个内功真气,是蒸馒头时,喷出来热呼呼的那个蒸汽!」 「那个蒸汽!那个有甚么好研究的,还不就是热呼呼的。」王霖茂刚刚抬槓意犹未尽,不忘损个两句说。 进贤听了还真觉得新鲜,居然有人会研究蒸馒头的蒸汽,便问清需说:「这位洪执事是谁呀?怎么会去研究这么好玩的事。」 清需回答说:「这位洪执笔,便是『理派』大老爷,洪正一总执笔,这个人可有趣了,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平时说话颠三倒四的,时常不知道他在说甚么,不过,他可是咱们司灵堂唯一看得懂西洋文的人。」 「看的懂西洋文,这么厉害。」进贤睁大眼睛的说。 「那可不是,像圣心策送下来西洋文的书册,原先都会在上面就找一些西洋人翻译才送下来,但是这些西洋人哪里懂得咱们的需求,常常翻译的辞不达意,看得更加混乱,最后才发现还是由洪执笔来翻译才更加明瞭,所以现在都是由洪执笔先口译出来,由他人抄写,洪执笔再校对修改,大伙儿才能知道这些西洋文的书在说些甚么。」 「哗!太厉害了!」进贤讚叹的说。 「唉!只可惜看得懂西洋文也没甚么帮助,理派这十几年来,还是无法与水、灵两派相提并论。」吴双有点叹息的说。 「理派?清需你说过理派,但理派到底是在讲些甚么?」进贤好奇的问说。 「这…这该怎么说呢?」清需搔着头,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进贤这个疑问。 其实不单单是清需无法以简单的语言回答进贤这个问题,恐怕当时在地宫里的所有释图也很难回答,因为理派的看待玉阵的方式,与司灵堂释图长久以来主流的思考方式是截然不同,理派能成形,成为一个释图门派,完全是因为洪正一这号人物特殊的成长背景,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洪正一,以及柳江新开放立派的政策,今天就不会有理派的出现。 「唉呀!反正理派就是只会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都没甚么用。」王霖茂说。 「甚么没甚么用!」吴双又不服气反驳。 看着大伙儿又要吵起来,清需赶紧制止的说:「理派的独特看法,正是咱们释图所需要的,你们看,他提出的『经纬度』,不就大大的让咱们司灵堂露脸,还得到皇上褒奖,得到许多赏赐。」 大伙儿一听,便静了下来,因为这个『经纬度』的看法,的确使得地灵先机的预测更加精准无比,而且节省了很多通玉探索的时间与精力,这个贡献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也是理派得以成派最关键的理由。 「『经纬度』?甚么是经纬度呀?」进贤又听到一个新鲜的名词,好奇的问说。 清需想了一想,还在想要怎么回答时,吴双立即不加思索的便拿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拿起笔便在纸上画了横直交岔的几条线说:「这个咱懂,咱来说。」 大伙儿虽然都知道理派经纬度的事儿,但也只见其名,未闻其详,所以都围了过来想听听吴双怎么说。 「这一条一条交错的线呀,就叫经纬度,横的叫纬度,这直的叫经度,搭配画在地图上,便清楚的标示出地图上的位址。」吴双得意的说着。 大家伙儿都注意的看着桌上的图纸,等着听吴双精闢的说明,但吴双说完了这两句,便没再说了,大家还痴痴的看着图纸,就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王霖茂沉不住气便说:「然后呢?」 「然后甚么?就是这样呀,这就是『经纬度』呀!不是吗?」吴双解释着说。 此话一出,大伙儿纷纷衝过来又捏又掐,有仇报仇,没仇练身体。 「甚么跟甚么呀,咱还以为你有甚么新鲜的讲法,这个咱们早知道了。」 「这就是『经纬度』呀,唉呦!别捏了。」吴双边求饶边东躲西闪的说。 『勤字班』的一伙人又是一阵嬉闹,进贤也乐的在旁边跟着起鬨,不过打闹归打闹,有一种新奇的想法却已经开始在进贤的心中酝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理派』这个派别特别吸引进贤,其实,西洋这个名词对进贤来说,可是非常陌生,以往从未有过接触,但在这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里,洪正一却即将为进贤打开了这扇名为『西洋』的大门。 司灵堂长久以来,接续前朝地灵圣城,对于解析古图文,向来以『水派』的思想为其主要的脉络发展,而后发展出『灵派』,其实这两派释意古图文相差不多,只是出发的观点上,有着不同的看法。『水派』以万物意象为立基,而『灵派』则以『人』为立基,也就是通玉本身的修为。 这两派相互激盪四百多年,释图们早已习以为常,虽然这其间,事实存在有各种不同的想法,但也都归类于这两派,没有特别分出,直到柳江新担任首席通玉执事开始,便鼓励释图们大胆提出新的见解,只要能提出确实可行的见解,并且经通玉实际执行『地灵先机』证实有效,便允许立门开派,所以那时各种释图门派纷纷出笼,而被破解可行的玉阵,由原本保持了两百多年的十五处玉阵,加上本朝一百多年新增的两处,不过共十七处。而柳江新担任首席通玉开始不到六年即爆增解译了十处新的玉阵,达到二十七处阵玉阵,这种破天荒的成就,使得大家对于柳江新的开通政策是感佩至极,尔后便以担任首席通玉六年的『资浅』资歷,接掌圣心策执春秋之位。 中午各自在行馆与灵宫食堂用完午膳后,大伙儿又聚集在一起,何光远特别来了一趟,看看进贤学习的情形,进贤很开心的告诉何光远关于藏书室及『理派』的事。 「理派呀。」何光远微笑的说着。 「聊聊理派是无可厚非,毕竟他那些小玩意儿是挺吸引年轻人的,不过,清需呀。」 何光远说到这儿,便转向清需接着说:「你有空,也得带着司灵使大人说说『水派』,毕竟水派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你们其他人也是一样,还有两年便要到『释文厅』,分发派别,主要的这些门派立基理论要专心研读,到时候才不会脑袋空空,不知如何选择。水、灵两派能存在这么久,必定有它的道理。」 「是!咱们知道了。」大伙儿异口同声说。 「好,好,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待会儿咱再让姚知龙来一趟……」 何光远话还没讲完,『姚知龙』三个字一出口,大伙儿便反射式的张大眼睛猛摇头。 「去!你们这群小鬼…」何光远看了大家的反应,马上便明瞭代表甚么意思,但看到连进贤也跟着一起作怪,倒是让何光远有点哭笑不得。 「好啦,咱知道了,过两天司灵使大人便要去通玉那儿,你们可得用点心。」 说完便离开了书房,其实十来天能学到些甚么,何光远心里自然有底,只要进贤能在这里过得开心,认识些朋友,适应的过来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看见这群小伙子相处融洽,想到这里,何光远也就放心了不少。 第16节 留言 接下来这两天,清需跟勤字班的学友,倒是老老实实的跟进贤研习了水、灵两派的立基论点,不过其中有许多相对于玉阵中的古图符,还是把进贤弄得头昏脑胀,清需便想了个法子,由易经中乾坤符号及简易、变易、不易的观念去阐释,才勉强让进贤记得了一些。 释图研习的最后一天,何光远还特别一早便到了勤字班,参与大家的研讨,提点了一些水、灵两派的相似及不同之处,这时进贤才知道,原来何光远是水派总执笔出身,但对于灵派的观点也知之甚详。 不过,何光远能当释图的执事,除了曾任水派总执笔之外,还是他的心胸宽大,对于各种不同的观点,总能加以接纳,这个个性也挺符合当初柳江新担任首执时的作为,便将何光远拱上了释图执事。 「真是不错,看来司灵使大人跟着你们,还真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真是辛苦大家了,咱们释图的部份可也算是有个底了,下午再带司灵使大人到外环宫殿三楼去看一下,这外环宫殿可就全溜达一遍了,然后就可以把司灵使大人带给辛首执,好接下去让您开始了解通玉的工作。」 何光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完话就嘱咐清需把司灵使带回住所,招呼饭菜,不可以乱跑等等的话,最后还提点说了一句话说: 「要好好休息,下午到三楼,可是要带执司灵使去看一座咱认为最为重要的古图石碑,那时就要烦请司灵使大人用心听咱解说才行呀。」 看着何光远如此慎重的态度,进贤也紧张的回说:「喔,好的,我知道了。」 道别了勤字班后,进贤与清需便回到了司灵使行馆,五小福已经把中午要用膳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这五小福是清需随口取的,进贤也就跟着叫,因为年龄相仿,早早就玩在一起,大家熟识了之后,进贤都要清需和五小福跟自己同桌用膳,起先清需还说不可以,怕坏了规矩,给秦执事他们看到可不得了,但是进贤使了性子耍赖不吃饭,清需也就只好照办。 五小福原本都是孤儿,净身入宫,学习礼仪规矩,没多久就被选入地宫,进贤与他们相处,才知道自己以往的生活是多么幸福,自己在家是老么,习惯了父母及哥哥们的宠爱,也许是补偿心理的关係,所以对于五小福很快就有种兄长情谊,说起话来不像主僕,倒像是哥哥对弟弟。 清需用膳完后,好像有心事,有点担忧的样子,进贤关心的问说:「清需,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清需回答说:「也没有不开心啦,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进贤觉得奇怪,就接着说:「有甚么事情让你担心了,可以说说吗?」 清需叹了口气说:「就是待会儿要去三楼的事。」 进贤说:「去三楼?上面有甚么怪东西吗?居然会让清需哥哥感到害怕的样子。」 清需急忙摇头说:「也不是啦,咱哪有害怕,去三楼其实也没有甚么,那个地方一片空旷,整整一圈,除了『灵脉清台』上有个怪怪的大石碑之外,甚么东西都没有,咱倒说,那里只不过是登高赏风景的好地方。」 进贤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好像不太喜欢去那里的感觉。」 清需又轻叹一口气说:「唉!咱老觉得自己是不是八字太轻,又偏偏来到这地灵气那么重的仙域灵宫,老是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其实偷偷告诉你,那三楼咱早就偷偷上去过好多次,原本只是好奇去晃晃,除了登高赏景之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但有一次,晃着晃着居然给咱看到一隻巨大的飞鸟盘旋而过,咱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傢伙,真把我吓了一跳,原本我还有一点闪着这隻巨鸟,不想让牠发现,谁知道咱看着看着,居然跟牠对上了眼,瞬间就见这巨鸟向咱俯衝而下,似乎要捉咱,吓的咱连滚带爬的跑下来,呼天喊地叫救命,结果那隻巨鸟竟忽然没了踪影,东问西问也没人有见到甚么巨大的飞鸟,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独自上楼,连现在即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你们上去,还是心有馀悸。」 进贤这就糊涂了,这里是地底下耶,怎么会有巨大的飞鸟,这清需眼花的也太厉害了吧,还是说那个『灵脉清台』有古怪。 清需接着说:「这外环宫殿的第三层楼,从外面看过去,与其他楼层没有甚么特别,但整个三楼是整圈连接在一起,无墙无室,有些地方,连个屋顶都没有,向外都只有低矮石栏杆护着,走在上面,好像走在天空之上,感觉海阔天空,神清气爽,大伙儿都说,那是因为那里灵气特别充沛,司灵使大人您仙格异常,到那里,说不一定又会有甚么变化,到时候你要咬人,可别挑咱喔。」 进贤听的新鲜,只能傻笑回应,便说:「才不会呢,而且就是一隻大鸟,也能把你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下来,清需大哥你也太胆小了吧。」 清需憋着嘴说:「呵呵,这可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那隻大鸟可不是一般大,而是非常大,展起翅来比这间屋子还大好几倍,若是被牠叼到,两三嘴就可以把人给撕的乱七八糟,血肉不分,这才把咱吓的滚下楼,唉!算了,说了好几次都没人信,那就算咱眼花撞鬼了吧。」 进贤说:「我信呀,总觉得在这仙域灵宫,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一定有你刚刚所说的大鸟。」 「感谢司灵使大人相信属下所说的,不过,咱可不希望待会儿会碰到那隻大鸟,司灵使大人你可千万别想着这件事,万一您心有所想,神灵显威,把大鸟招唤来,那咱们可就小命难保了。」 进贤笑着说:「才不会呢,我哪有这么厉害。」 进贤与清需就这么间聊了一会儿,回了神才觉得时间已经过了蛮久的,照时辰来看,何光远应该早就该来了,只怕再晚一点,太阳都要下山了,正想着念着,何光远才匆匆赶来,不但是何光远来了,旁边还跟了一位以前没看过的公公跟随在旁,之所以称呼他为公公,是因为他身穿正式的朝廷官服,跟在这里圣心堂的人所穿的服饰格格不入,很容易辨认。 何光远来到进贤面前便拱手一拜说:「让司灵使大人久候了,刚刚因为有些事情给耽搁了,还请司灵使大人见谅,咱身边的这位大人乃是李大总管特别指派下来的王副总管,主要是来视察司灵使大人接掌大典是不是都有准备妥当。」 话一说完,就见这位王公公轻拱双手一拜的说:「见过司灵使大人,咱家王合寿,六品顶戴老爷,现敬事房杂办,请原谅咱家不太习惯这仙域灵宫的规矩,礼数不週,还请见谅呀。」 这王合寿的声音气若游丝,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进贤见着清需忽然变了个样,恭敬执礼在旁,连小喜、小禄、小善他们三人都躲得远远的弯腰整齐排排站着,这一时间,气氛突然拘谨的起来,进贤反而不知道该说甚么,何光远连忙接话说:「稟告司灵使大人,王副总管此番前来,除了视察接掌大典事宜之外,尚有一些军机要务要交办属下与辛首执,所以不能陪同大人前往外环宫殿三楼参观,待会儿就由清需陪同前往即可,下次有时间,属下再为司灵使大人详细说明『灵脉清台』的来由,属下与王副总管这就下去差办了。」 何光远又是大大的拱手一拜,便请着王合寿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见僵在那儿的清需与三小福像是洩了气的皮囊,轻松下来。 进贤说:「怎么见到了这王公公,你们都紧张成这个样子,王公公你们以前见过吗?」 清需说:「何只见过,这王公公现在是咱们律理堂兼办总监,这兼办每年换个人,由几位敬事房的副总管轮流担任,平时都只在上面听取律理堂执事的工作情形,偶而才会下来这地宫巡查,每次他们一下来,总是看甚么都不顺眼,老把咱们整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寧,所以每次只要有兼办总监下来,大家都会立即乖乖谨守礼仪,免得又被叮得满头包。」 进贤心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如果这样,这两天可就不好过了,唉!真希望这王公公赶紧回去上面,不然老是这样绷得紧紧的,就太不好玩了。 清需接着说:「执事大人居然不带我们上三楼,还要咱们自己去,可见这兼办总监下来,一定有重要的事,那咱们就快去快回,上楼瞄一眼便下来,好交差了事。」 进贤说:「嗯,好,咱们走吧。」 清需便挑了最近的楼梯与进贤拾阶而上,这上楼的楼梯原本就不止一处,原本也没明文规定禁止擅入三楼,但是正如清需所遭遇的,三不五时总会有几件奇怪的事情给人在三楼遇到,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传了开来,大家伙儿是寧可信其有,执事们也吩咐大家,平时无事,还是少上去为妙。 上来这三楼,果然如清需所说,前后望去,好像身处一条宽广的石砌长廊走道,间隔时有时无的屋顶,两边石栏杆围着,往外望去,山川草原森林一望无际,眼界甚是广阔,往内看去,感觉高大的圣灵树彷彿就在眼前,走在其间,真是心旷神怡,感觉非常舒服。 清需走来倒是战战兢兢,眼睛还不时望着天上,进贤看了都好笑,就说:「清需哥哥,你还在顾虑那隻大飞鸟吗?我看着天上甚么都没有,你就别担心了啦。」 清需听到进贤所说,便急着回说:「唉呀,大人呀,咱不是说,请大人别想大飞鸟的事,万一真来了,就怕跑都来不及呀了。」 进贤看着清需紧张的模样,便好笑的说:「好啦,我不想,那我们快去『灵脉清台』看一眼就下楼吧。」 清需边走边说:「没错没错,看一眼就交差,然后赶紧下楼。」 也才绕了不到半圈,就看见一处好像是祭坛模样的方正宽广石台,石台只稍微高出地面两、三台阶,上面没有屋顶,特别的是,祭坛上有一个很大的石碑,两个小傢伙想也不想,赶紧跳上石台,就往石碑前快步前进,站定后,清需立即就说:「好了,咱们快点看好,快下楼吧。」 进贤也很有默契的说:「好,就这个石碑,上面刻了一些圈圈线条的,好,看完了,我们走吧。」 两人草草看完一起回过头就吓了一跳,眼前不知甚么时候竟站了一个人,全身穿着雪白发亮的长袍,腰间系着滚金黄纹线的大红腰带,梳理端庄的红色长发披肩,连嘴上的小鬍子都是赤红色的,头戴金镶玉冠,手持金黄权杖,散发出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皇者气势,清需吓到腿软后退好几步,进贤一开始是吓了一跳,不过定神看了一眼,竟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声:「啊!是玄炎烈叔叔。」 清需吞了口口水,瑟瑟缩缩挨到进贤身边说:「司灵使大人,您认识这个人呀。」 进贤说:「是呀,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跟我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不过你放心,玄炎烈叔叔是个好人。」 清需心里纳闷,想着这十来天都一直跟着进贤,也没见他有跟甚么人接触,怎么可能会有他没见过的人跟进贤相识,难道是在上面就认识了。不过,突然在这里冒出个人来,还是忍不住又问进贤说:「您这位玄炎烈叔叔是甚么时候来的,您问问,他是来做甚么的呀。」 进贤也觉得奇怪,怎么玄炎烈叔叔半天都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这大块石碑,便说:「玄炎烈叔叔,您甚么时候来的,有事情要找我吗?」 玄炎烈没有回答,也没看着进贤他们,彷彿这石坛上只有玄炎烈一人,就见他走向石碑,伸手抚摸了一下石碑,自言自语的说:「相信前面所说的,恐怕你一时还很难以理解,但是不要紧,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参详,此时此刻,仙域战争已过了五千馀年,孤在此『冥北圣城』也同样过了五千馀年,虽有三清灵玉为孤延寿,但也已经到了这身躯的极限,无法再行重生,为此,孤只好进入三清灵玉的结界,继续永无止尽的自囚岁月,在此之前,留此身影于御灵结界之前,希望有缘的修仙人能看见孤的所留下的提示,善用这『冥北圣城』。」 进贤与清需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因为这似乎不是真的有人在那里,而像是一个幻影,但这个幻影也太真实了。当然在这仙域灵宫出现幻影不是甚么新鲜事,但是这个人的幻影似乎是要述说一些不为人知的祕密,两人都不由得张大眼睛,竖起耳朵,要听个明白。 玄炎烈身影自顾转身走向圣灵树,便接着说:「孤自师尊授与浑圆图,虽仅能体会不及千分之一,但已足够入仙道修行,现在将孤所学,精炼于七百七十七颗灵玉里,并融会在这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在加上此处圣灵树灵脉之匯集,当可轻易领天悟地,御气虚实,若能静心潜养,对于修仙时程将有莫大之助益。」 清需听了这段话便理解这『红发神仙』所说的『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应当就是咱们现在所说的八尊六十四玉阵,原来这玉阵共有七百七十七颗玉石,有这么多?不过,好像并没有这么多呀,难道还有咱们没算到的? 玄炎烈这时轻轻转过身,又面对着大石碑的说:「眼前这『生灵脉碑』与圣灵树相通,上面刻画着生灵气脉的流动,这些脉络会随着时间做变化,此乃显示着开天大地阴阳畅旺,更可了解灵气循环是否顺畅,使其互补协调至为重要,只可惜,现今生灵万物独尊人族,阴阳早已失去平衡,人世间衝突祸患必定无止无尽,只希望后继来者,能小心审视,避免无谓之劫难,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 这番话说完后没多久,玄炎烈身影便如花落片片散去,消失不见,但进贤与清需呆了半餉,各有所思,清需考上释图已三年有馀,一直以为所学习的释图,都是在解这八尊六十四玉阵的作用,其目的仅为解意地灵仙机,但怎么现在听了这红发神仙所说的话之后,感觉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像这玉阵是辅助修仙人修行的工具,还有眼前的这个『生灵脉碑』又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进贤虽然也在想事情,可是所想的,确是关于玄炎烈叔叔,想着前几天不是才碰过面,怎么现在碰到这身影感觉是那样的不同,言谈之间似乎有许多无奈的心情,难道是因为发生了甚么事才会这样,是那个甚么『仙域战争』吗?嗯,『下次见到面,一定要问问玄炎烈叔叔。』进贤心里这么想。 忽然,一阵嘎嘎开啟沉重大门的响声吸引了进贤与清需的注意,这是内环宫殿大门开啟的声音,两人立即往向内一侧的石栏杆靠过去,就这么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就见两列十几人,身着庄严的白色长袍,鱼贯走进内环宫殿,清需有点激动的说:「司灵使大人,你看,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就是通玉,看这个阵式,应该是要开啟玉阵了,想必是皇上有甚么大事要决断,想参考一下地灵先机。」 进贤只有回了声「喔」,便没再说话,原来才走到了石栏杆边,进贤便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袭来,让他不太想说话,更看不出有兴奋的感觉。 清需看了奇怪,便说:「司灵使大人,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进贤有点气虚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压迫在我的胸前,都快喘不过气来,清需,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我现在听到有人说,一直说,一直说,好像说这次若想要探得地灵先机,将会失败,因为地灵气脉已被搅乱,所以将无法再获取任何地灵先机了,你有没有听到?」 进贤说话越来越显极促,脸色开始有点发白,清需看着进贤这个模样,吓的不敢再待下去,难道是刚刚那个红发神仙搞的鬼,想也不敢多想,便急忙扶着进贤匆匆离开『灵脉清台』,绕回上来的那个楼梯口,看进贤有点腿软,便一把抱起来,背也把进贤背了下去。 才刚到二楼空旷的走道找了地方坐下,便看到内环宫殿方向,圣灵树出现点点七彩的光点延树干向上散开,清需扶坐好进贤,抬起头来想要看个仔细,不过,才一会儿的时间,清需连眼睛都还没眨一下,圣灵树的光点便已散尽,消失无踪,清需惋惜便说:「这次怎么这么短,都还没看仔细呢。」 这时想起进贤,赶紧回过头看看,看到进贤气色恢復不少,心头放心不少,坐在进贤身边就问说:「大人,您身体好一点了吗,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不像刚刚那么惨白。」 进贤说:「好多了,刚刚胸口压迫的感觉,现在已经没有了。」 清需说:「喔,那就好了,你怎么会突然变那么恐怖,该不会是真的被咱说中,这三楼的灵气特别旺盛,影响到您呀。」 进贤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觉得不舒服,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清需说:「可是你刚刚说,这次通玉们要探地灵先机不会成功,你怎么会知道的?可是咱看这个情形,圣灵树有光彩散出,应该是玉阵有了作用,既然有了作用,那便应该探得地灵先机了。」 进贤回说:「这个就真的很奇怪了,那是因为感觉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小声的这样说,虽然小小声,可是却是非常清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清需说:「真的吗?咱没听到有人说话呀,唉呦,该不会刚刚那个甚么红发神仙跟你说话才会这样,这下可糟了,大人您该不会被鬼缠上身了?」 进贤说:「哪有,你别胡说了,那个声音很温柔,好像我娘的声音一样,听起来应该是女的在说话。」 清需听了呆想了一会儿才说:「是喔,温柔的大娘,唉!好吧,进贤大人不知有没有好一点,如果感觉好一些了,咱想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进贤回应没问题了,两个人便起身回去,拐了几个弯便回到了司灵使行馆。 坐定才喝了一口茶水,就听到门外有人通传说:「奉司灵堂释图执事何光远之命,特来请执司灵使大人至议事大厅,准备恭送王副总管返宫。」 清需出门回覆来者,便兴冲冲进门说:「真是太好了,王副总管居然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司灵使大人,执事大人要咱们一起去送他回去,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还是咱去跟执事大人说一声,您休息一下。」 进贤说:『我没事啦,没有感觉不舒服了,可是为什么那个王副总管就要回去了?不是说要视察执掌大典,我还以为王副总管最少要待个两、三天呢,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清需说:「对齁,这样说来的确怪怪的,咱只想着王副总管早早离开,倒忘了他下来的差事,也许是他看一切都没问题,也想快快交差,所以才赶着上去吧,那咱们快点去,恐怕晚了时辰,地谷的灵风一起,还真得多待一天了。」说完进贤与清需便匆匆出门,前往议事大厅。 才刚进到议事大厅,就看见王合寿站在堂上大呼小叫,似乎在责难甚么事,进贤与清需见着这种情景不太对,就有点躡手躡脚的站在边上待着,堂上的王合寿见到这两个小鬼进来,话是停顿了一下,瞄了他们一眼,见进贤与清需没再走动,也就不再理他们,当作没看见一般继续对着堂下一眾释图与通玉哇啦哇啦开骂,进贤与清需定下心来,才听清楚了王合寿在说甚么。 「……姑且不论这小安子是咱家王合寿的乾儿子,你们不掂着这层关係,也得看在这是李大总管亲自的安排,想说大家都知道小安子的来歷,待在执春秋身边侍候着,增加执春秋说话的份量,这也是好心想多顾着圣心策,结果你们不把来人好好照应,现在人竟然僵在里面,这下可好了,你们最好在大总管亲自下来之前,赶紧把小安子带回来,否则这大总管心疼,咱家这个乾爹也一样饶不了你们。」 王合寿竟然提到小安子,进贤一下子给搞糊涂了,这个小安子似乎在仙域灵宫,又好像不在这里,进贤直想着,这个小安子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王合寿又接着说:「辛可亭,这事就交给你,赶紧给咱家想想办法。」 就见辛首执赶紧回应说:「喳!属下必定尽力完成。」 王合寿交代完这件事,似乎还没讲完,转个身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招呼一口茶水,舒了一口气,杯子才放下便说:「这小安子的事你们搞不定,现在地灵先机居然又是甚么都没有!」话语还没结束,就听见一声狠狠的拍桌声,王合寿这一拍,拍的连茶杯都飞了起来,掉下桌子摔个粉碎,王合寿猛然站了起来,指着堂下的通玉们恨恨的说:「你们到底还行不行呀,咱们大清朝出兵在即,皇上就指望等着你们给个心安,结果连个屁都说不出来,咱家上去怎么交代,还是说,你们司灵堂这些个释图通玉,在仙域灵宫悠间日子过惯了,早就忘了该怎么参透地灵先机,一个个都成了废物。」 王合寿骂的口沫横飞,堂下释图、通玉一个个头都低低不敢搭腔,清需也是吓的直打哆嗦,倒是进贤沉的住气,两眼直盯着王合寿看着,说也奇怪,这眼神就是个小孩儿幼稚无计算的样子,其他人看着都没有甚么感觉,但就在这王合寿骂得正起劲,一个眼神扫过进贤,不小心与进贤双眼相对,虽然只有一剎那的片刻时间,但是王合寿似乎突然感到有股凉风倒抽入骨,王合寿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将眼光立即扫回堂下大眾,但心里还是惊了一下,暗想这是怎么回事,只瞄到个眼神,就会让咱家心惊胆跳,哼,老子偏偏就不信邪,便接着说:「呵呵呵!说你们是废物,似乎有人不太满意,不知道还没上任的执司灵使大人是不是有意见呀。」 说完便缓缓回过头,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小太监急忙清扫一地碎杯子,又另外奉上新茶。 大家的眼光突然都集中到进贤身上,只觉得这个小孩儿就一般样,但是从容的举止又有种实在不太搭调的稳重,就见进贤稍微上前两步便拱手一拜说:「请王副总管大人不要生气,我虽然下来这个仙域灵宫不过十数日,但也清楚这里处处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司灵堂的诸位长辈更是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的研究古图文及地灵先机,而他们每一位都是拋开亲情,与世隔绝,只想着为皇上分忧解劳,再说这地灵先机乃窥天的仙术,相信所有结果,都必有天机在里面,说不定,您所说的一片空白也是种先机的展现,望王副总管大人能多加体谅,千万不要再骂他们是废物了。」 进贤说完,缓缓起身,别说在场释图、通玉惊讶的鸦雀无声,连王合寿也愣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本只是想添个材火,一併把这个敢正眼瞧咱的无礼小鬼都骂个痛快,没想到进贤年纪虽小,遇到这场面不但不怕,居然还『敢』从容应对,想不出来这胆子是从那儿借来的?以王合寿伺候人成精的心思,马上感到情况似乎不太对,想想还是别抬槓比较好。 「好,好,好,真不愧是太后老佛爷、执春秋都说好的人。」王合寿稍微稳定情绪,评量眼前局势,先打破沉默的说:「看来你这所谓的仙格奇人,不但资质优异,胆子也挺大的,新官都还没上任,就敢回我的话,不过,也没关係啦,英雄出少年嘛,往后这司灵堂,就请执司灵使多多费心了,唉!看来留着也无趣,还是走唄,回去交差囉。」 王合寿说完,便走下前堂,堂下眾人自动左右靠去,让出了一条路,拱手相送,不过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甚么事,回过头来向辛可亭咬耳朵说:「这次出兵朝鲜,若是回皇上说,地灵先机什么都没说,恐怕会有损圣上威严,也会令皇上担忧,所以咱们就这么说,就说这地灵先机显示,行水路,屯兵西南,必得胜凯旋,记得呀,咱回去这么说,你『先机密录』也得这么写,知道了吗?」 辛可亭虽显无奈,也只得点头应诺小声的说:「喳!属下知道怎么作,请王副总管放心。」 王合寿哼笑了一声,大步走了几步,像是又想起了甚么事,又忽然停了下来,拍拍衣袖,梳理一下,便慢慢转过身,面向进贤大大拱手参拜说:「执司灵使大人,咱家这就告退了,将来司灵堂在吕大人的执掌下,必定神威显赫,咱家就拭目以待。」 语毕,转身,扬长而去。 留在堂上的眾人,一时间鸦雀无声,看着王合寿在圣心铁卫护送下离开灵宫,眾人虽松了一口气,但也晓得这个王合寿上去之后,是不会说甚么好话的。 何光远走了过来,先拱手参拜说:「司灵使大人您辛苦了,感谢您挺身为大家伙儿美言,但只怕得罪了这个小人,会不利于您呀。」 进贤说:「我刚刚只是说心里的话,才不管得不得罪,大家真的都很努力在工作,怎么可以被人骂废物,我一时气不过,才会这样,不过,我这样做,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何光远说:「不会,不会,就请司灵使大人放宽心,执春秋大人在上面自然会看情况而有所应对。」 这时何光远身边又走上前一人,拱手参拜说:「属下辛可亭拜见执司灵使大人。」 进贤赶忙回礼说:「辛首执您好,我是吕进贤。」 辛可亭起身呵呵大笑,禁不住讚叹的说:「司灵使大人果然风度非凡,灵气逼人,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家风范,看来这执春秋所言不假,毫无吹嘘呀。」 进贤说:「辛首执,我没您说的那么好,我年纪还太小,真的有太多东西不懂,还要请辛首执多加教导。」 辛可亭说:「好,难得大人如此谦虚好学,假以时日,御灵先知必在我等之上。」 何光远这时插了嘴说:「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再一个捧讚,一个谦虚,咱看,先让大伙儿散了去忙自己的事,辛首执得好好开始向司灵使大人解说这通玉的事情才要紧呀。」 辛可亭说:「没错没错,这时间紧迫,得早点开始。」 这时何光远便向大伙儿招呼说:「诸位通玉请留下,其他的人就散了吧。」 这时就见大伙儿齐声拜曰:「谢执司灵使大人,属下们告退。」 辛可亭看到大家的回应,便对着何光远笑着说:「呵呵,现在大伙儿就已经认了司灵使大人了,看来司灵堂能得仙格奇人来带领,是大家衷心期盼的呀。」 何光远也开心的说:「说的就是,说的就是呀,那还得烦请辛首执费心教导,好让司灵使大人早日熟习仙域灵宫的情形。」 辛可亭作揖应偌,何光远便对进贤说:「辛首执乃是咱们司灵堂首席通玉,是最为通晓御灵之术的人,司灵使大人您可要好好注意听辛首执的解说,一定会有丰富的收穫,属下这就告辞了。」转过身面对辛可亭,「辛首执有劳了。」何光远又是拱手一拜。 「自当尽力。」 进贤看着两位相互拜别,想着从现在起,似乎又有新的事物要开始接触。『通玉』,这个司灵堂里最重要的一群人,到底有着甚么新鲜,进贤的心情是既期待又有一点担忧。 第17节 内环宫殿 何光远离开大厅后,辛可亭一一介绍通玉给进贤认识,这通玉的人数不多,皆是通晓御灵之术的『奇人』,连同辛可亭,再加上执春秋,整个司灵堂通晓御灵之术的人也不过十三人。 进贤看着这些通玉,只觉得这议事大厅虽然光线明亮,但这些通玉大多感觉面容阴沉,肤色惨白,而且或多或少有点眼神空洞的样子,只有辛可亭首执还算正常,进贤看了心里还有点儿害怕,突然想起该不会是刚刚才啟动过玉阵,所以大家都累了,所以才会这样,也不待辛可亭说明,便说:「辛首执,通玉叔叔们都辛苦了,要不要先让大家休息,晚一点再教我也没关係的。」 辛可亭回说:「谢谢司灵使大人的体谅,看来您是不习惯看到通玉气色是这个样子,那属下就先让其他人下去休息,就由咱亲自带司灵使大人到内环宫殿吧,清需,你也可以跟来。」 清需听了,连忙应诺,看得出来,清需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的样子。 在到内环宫殿的路上,清需兴奋的告诉进贤,他第一次进内环宫殿的情形,那是刚下到这仙域灵宫没多久的时间,虽然只是在大门边晃了一下,但已是很难得的经验。清需不明瞭的是,其实他刚下到这灵宫之时,便已经通过一项神秘的初步评选,被选中未来将要成为通玉,但是这种未来通玉人选名册通常都是极机密,全圣心策只有执春秋与通玉首席两人知晓,连何光远、清需本人也不知道,所以这次辛可亭才会让清需跟着来,一般人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辛可亭带着进贤跟清需到了内环宫殿的大门前,辛可亭便招人来准备开啟大门。 辛可亭说:「这大门原本是没有的,是咱们圣心策开始掌管地宫之后,才修建的,通常需要合五、六个人之力,一起使力推动才开得起来,主要是怕有人好奇心驱使,又给偷偷溜了进去,闯祸了还不知道。」 辛可亭说这话时,不安好心眼的看着清需,看得清需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看来,清需爱到处溜达探险,整个司灵堂大家伙儿可是都知道的。 这时进贤看见身边走近一人,拱手参拜说:「见过执司灵使大人,辛首执,属下恭候多时。」 辛可亭拱手回礼,便跟进贤说:「这位是律理堂的宋敬言执事,后面两位也是律理堂的执事,分别是黄立民执事与李询执事,依规定,每次咱们通玉只要进入内环宫殿,都必须有一位律理堂的执事陪同,好让上面的人,知道咱们都在里面干了些甚么事,今儿倒好,一次来了三位。」 宋敬言听了这番说词,连忙挥手说道:「唉呀,辛首执您这么说,可把咱们给折腾了,好像咱们专打小报告一样,其实咱们作这样的工作,实在是为了安上面那些人的心,知道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还望执司灵使大人能够体察。」 进贤听了,其实还不太能体会其中奥妙,原来这律理堂除了掌管圣心策的规矩法条,还必须时时回报仙域灵宫的大小事情给上面的人知道,这内环宫殿发生的事,当然是重点中的重点,所以有这样的安排,其实也是正常的。 辛可亭说:「放心吧,宋执事,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这次咱们进去,只是给司灵使大人介绍一下里面的环境,不会有其它事情的。」 宋敬言说:「辛首执,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执司灵使第一次进入内环宫殿,属下们应该陪同前往,这也是咱们的职责呀。」说完了这话,宋敬言特别贴进了辛可亭耳边小声说:「这执司灵使第一次进去,上面还特别交代,要咱们三个一起进去,任何细节都不可以看漏,还得要详尽的回报给上面。」 辛可亭摇摇头便说:「唉,只是进去看看,不会碰触任何东西的,要是没甚么特别,可要叫你们失望了。」 宋敬言回说:「辛首执您言重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一行人便这样进入这内环宫殿。 其实这内环宫殿的样貌,从外面便已窥探一二,但是一旦身处当中,还是被这内环宫殿大厅浑厚庄严的气势所震撼,大厅广场环绕着圣灵树,空旷无物,人在其中,彷彿显得渺小。四周以石材砌建高墙,顶上完全没有遮蔽,抬头仰望圣灵树,更觉雄伟巨大,辛可亭一进门便滔滔不绝的说明这里的一切,清需看起来,比进贤还要兴奋,毕竟这里可是他这些年来日思夜想的地方,如今身在其中,心情自然是非常激动,对于一切都有种衝动要了解个透彻,原来对于释图而言,四周墙壁上所刻画满满的古图文,简直就是释图圣地,现在灵宫里,释图所鑽研有关于玉阵的古图文,大部份皆拓印于此,清需心想,进贤一定比咱还要开心,便转过头看看进贤,想跟进贤说个兴奋,但就看见进贤似乎眉头深锁,嘴巴正大口吸着气,心头一震便赶紧问说:「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听到清需这么问,辛可亭也停下脚步走过来关心的说:「怎么了,司灵使大人身体不舒服吗?」 清需说:「是呀,刚刚咱们到『灵脉清台』时,司灵使大人就有身体不舒服的情形发生,不过,过了一阵子就好了,现在看这情形,似乎又开始了。」 辛可亭听了清需这么说,也跟着紧张的说:「是喔,那怎么行,清需你赶紧陪司灵使大人回去休息,咱马上去找人过去给司灵使看看,这内环宫殿不急着看,明天再来也行的。」 辛可亭心有馀悸,知道进贤曾受『过灵之伤』,原因不明,各种可能都不能排除,而『灵脉清台』与『内环宫殿』都是公认灵气最旺的地方,进贤都有此反应,辛可亭可不敢大意。 不过,进贤却摇摇头说:「不用了,没事的,我只是刚刚一进来,突然觉得心跳的好快,深呼吸几口就好了,辛首执您不用担心。」 清需说:「真的没有关係吗,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勉强呀。」 进贤说:「真的没有关係,我不要紧的,只是一走进来,突然觉得有点压迫的感觉,但习惯一下就不觉得了。」 辛可亭听了进贤这么说,稍稍放了宽了心,便安慰着说:「想当初咱第一次进到这内环宫殿,也是既兴奋又紧张,也是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想来司灵使大人也是如此,不要紧,过一会儿就好了。」 进贤说:「嗯,我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还是请辛首执继续跟我们说说这内环宫殿的事吧。」 辛首执笑着说:「喔,好的,嗯,我刚刚说到那儿啦。」在一旁当路人甲的宋敬言便插个嘴说:「呵呵,辛首执您说到这六十四玉阵灵石,可是各个不同,都有不同的功用呀。」 辛可亭说:「呀,对了对了,讲到这个六十四玉阵,那可是千变万化,直到今天,咱们能参透作用的,只怕不到万分之一,至于你看到环绕在圣灵树最近的十一颗较为特别的宝玉,咱们称之为『尊』,原本咱们认为这十一尊宝玉都会起作用,但后来经过执春秋参悟解义,必须拿掉其中三尊宝玉不算,而成八尊六十四玉阵,果然如此就更能理解其中的变化,大家所能发挥的功用,也就更为广大。」 进贤看着广场上接近圣灵树的地方,有一种特别黑幽幽的石板铺成的地板环绕着圣灵树一圈,而圈内便是佈满着交错的树根,而树根中穿插竖立着不同形状灵玉,看起来似乎有些杂乱,但又似乎乱中有序,每个灵玉稳稳当当的安插在突起的石座上,但是因为顏色各有不同,一眼望去,眼花撩乱,实在不知道如何分辨出哪几个为一阵,阵与阵之间又如何分辨。 辛可亭接着说:「呵呵,大人您一开始看这玉阵,是不是觉得难以辨认,说是有六十四阵,但怎么看,怎么不像有规矩的排列,其实您认久了,晓得脉络,就可以很容易分辨出不同的玉阵,而且,最好辨识的时候,正是玉阵被触发作用的时候,因为当哪个玉阵被触发时,同一个玉阵的灵玉,都会同时微微发出萤光般的光采,马上就可以看出属于同一玉阵的灵玉了。」 进贤发出了解的惊叹声。 进贤说:「发出微微的萤光…,那现在我们可以触发一个玉阵看看吗?灵玉发光一定很好看。」 辛可亭急忙摇摇手说:「现在可没办法,要触发一个玉阵,最起码要集合四位以上的通玉,同时触摸玉阵中几颗灵玉,才能触发玉阵发挥作用,只有咱一个人可没办法,咱们司灵堂二百多年来,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如此能耐,可以独自一人触发玉阵,不过司灵使大人天赋神格,说不定就可以办的到,不过,不急,大人可得做足了准备,再来试试,毕竟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稍有不慎,人变痴呆还属轻微,七孔流血暴毙者,可也是曾经发生过呀。」 进贤伸了舌头,打了个寒颤说:「哇!这么严重呀。」 辛可亭笑着说:「就是呀,所以司灵使大人您千万别心急,咱们相信大人您一定有这个能力,只不过要慢慢适应,循序渐进,比方说,一开始时,由通玉们与大人一起来试试,若有成效,再慢慢减少人数,直到大人的灵力能尽情发挥,又不会对身体有所损害,便可以达到御灵自如的地步。」辛可亭似有感叹的接着说:「呵呵,属下是真心希望早日可以亲眼看见那天的到来呀。」。 进贤见到辛可亭充满期待的感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赋予了太多的期待,但是从律理堂三位执事的眼神中,又看到了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有点冷眼旁观的态度,虽然司灵堂的这一群人都身处在仙域灵宫,但是通玉们是非常独特的一群人,他们似乎是整个地宫的中心人物,一切的一切都以他们的实际的成果作为皇上评量司灵堂是否有贡献的依归,而结果就在于对地灵先机的掌控是否有效。 眾多释图们从毫无头绪又莫名其妙的古图文中寻求解释,通玉依此解释產生心诀思考进而驱动玉阵,这能否有所功效的重责最后只落到这十来个『奇人』的肩上,所以通玉们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通玉能享有高于其他人的生活待遇,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安排,但长久下来,难免有人会眼红发发牢骚,不过,通玉不是想谁当,就可以要谁当,资质不够,就是没有办法產生灵力来驱动玉阵。 其实这些通玉,在人灵的角度来看,都是已经接近金黄色的人灵,只要再有一、两世的轮回,是有机会可以得道修仙,说来也是非常难能可贵,因缘际会在这里担任这样的工作,对于身在地宫的所有人来说,可是荣辱尊卑的凭据,表现好的时候,自然备受尊崇,整个地宫都有好日子过,但若是表现不好,大家表面上不说甚么,但心里头难免嘀咕,像是最近这一、两年来,地灵先机老是失灵,怎么触探,都没有甚么反应,时间久了,甚至被其他人揶揄,乾脆瞎掰,反正除了你们通玉,也不会有人知道地灵先机显示了甚么,至于是真是假,结果准不准,靠口才便得了。对于通玉而言,这些说法可都是令人心寒的言语。 进贤的出现与到来,对于整个地宫来说,是希望的再现,对于通玉而言,更是如此。所以辛可亭的期盼之心是很容易可以体会,但是因为通玉作久了,也晓得这事没那么容易,加上进贤年纪尚轻,万一太过急躁,就算真有天赋神格,万一一不小心伤身伤神,这极其难得的机遇,可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大家伙儿又在玉阵边逗留观看了一会儿,进贤可是看得仔细,渐渐的居然也瞧出了一点心得,便说:「辛首执,这玉阵的摆设,是不是跟圣灵树的树根有关係呀?」 辛首执听到进贤这么说,露出了些许讚赏的神情,便回答说:「司灵使大人果然观察入微,同一阵的灵玉,似乎都有同一脉的树根连结,不过,也有不少玉阵,是同时有两、三脉的树根相互串连,但是,由这个地方去观察,的确是咱们现在判别不同玉阵最好的方式。」 进贤又接着说:「那这个玉阵是依着树根来摆设,还是玉阵摆设好后,树根依着玉阵的摆设而生长的呢?」 辛可亭听到这儿,可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进贤竟会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树根的生长,怎么可能受人摆佈,这理所当然是先有树根,而玉阵再摆设上去,这么久以来,司灵堂可从来没思考过另外不同的可能,如果是一般人这么问,辛可亭一定会笑着回答理所当然的答案,可是这下子是进贤这么一个天赋神格的人所提问,难道是进贤有着甚么不同角度的思考,所以一时之间,可把辛可亭搞糊涂了。 清需听了也有点莫名其妙,便问进贤说:「司灵使大人,您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进贤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玄炎烈叔叔当初在摆设这个玉阵的时候,到底是依照甚么道理来摆设玉阵,若是依照他所提到的『浑圆图』来摆设,每个位置怎么会这么正好都有同一脉的树根连接,树根的生长,应该是很自然的延伸出来,况且这是圣灵树呀,应该不会你想圣灵树怎样,圣灵树就怎样,若是圣灵树不愿意,这玉阵应该也不会有作用才是呀。」 辛可亭有点吃惊,偏头问了清需说:「咱有没有听错,怎么司灵使大人竟然知道这玉阵是谁摆设的,而且好像还知道这玉阵是怎么设置,如何作用,还有甚么是『浑圆图』,谁又是甚么玄炎烈叔叔?」 清需便将刚刚在『灵脉清台』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辛可亭,还说:「这玄炎烈叔叔是谁,咱也不知道,咱还心想,这是不是传说已久的神仙呢。」 辛可亭听完后,不由得深深舒了一口气说:「…『灵脉清台』?真是奇遇呀,咱在仙域灵宫这么久,『灵脉清台』也是经常上去,可也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藉由地灵先机,看见过不少的奇特景象,可从来没见到甚么人的幻影是解说这仙域灵宫的由来。」 辛可亭便好奇的问了进贤说:「司灵使大人果然天赋神格,可以在这里看见咱们看不见的事物,如果司灵使大人还有看见甚么,可以告诉属下,也许可以解释一些长久以来,咱们的一些疑惑。」 进贤说:「喔,好呀,那你们有看见圣灵树的下面,一直散发着一股很柔和的光芒吗?」 大伙儿听了,都吃惊的往圣灵树的底部望过去,但是哪里有甚么光芒,连一点微小的光点都没看见。 那三位律理堂的执事也跟着看了过去,宋敬言对律理堂其他两位执事说:「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甚么光芒?」 黄立民说:「没有,哪有甚么光芒,咱可没看见。」 李询跟着说:「没看到才好,没看到才好,咱体虚,可不想被这些灵力搞到脑残吐血呀。」 原来大家都一直认为,只有实际看到或感受到这灵力的作用,才会受到灵力的影响,若是不幸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自身却没那个资质,身体就会承受不住,老命不保也罢,变成痴呆可也不好受。 宋敬言不由得向辛可亭靠了过来,摇头晃脑的看了半天,他也晓得自个儿资质有限,大概是看不到甚个奇异景象,就问辛可亭说:「辛首执,你是不是也看到了甚么光芒的,你倒是说说呀。」 辛首执摇摇头说:「咱真没看到甚么光芒,也许咱还真没那个福气,跟所谓的天赋神格,还真有一段距离呀,不过…。」辛可亭说了「不过」两字后,突然就打住不说下去,似乎想起了甚么事,沉思了起来。 连辛可亭都没看到,这倒让宋敬言有点心急,又见辛可亭忽然不作声半天,心里嘀咕了起来,不由得说:「不过甚么,你倒是快说呀。」辛可亭笑了笑便说:「没甚么,只是觉得脑袋再灵光,似乎不该得的,还是强求不得,没那个天赋,就是没法探尽天机,呵呵呵。」 辛可亭说这话,宋敬言倒是能了解一二,了解辛可亭的过往,就可以知道辛可亭也是个好胜心蛮强的人,听说以前还没进圣心策之前,是在一位王爷跟前当差,虽然年纪轻轻,但因为办事能力强,做事调理分明,很得上头人的信任,原本前途看好,想不到竟在年轻气盛之时,休妻自宫,进到圣心策,先在『明异堂』待了两年,后来才进了『司灵堂』,一直到现在,算算也过了近三十多年,大概是在地宫待久了,先前的锋芒已内敛不少。 只不过,辛可亭这话当然只是推託之词,是因为进贤口里所说的这个光芒,让辛可亭突然想起了一段陈年往事,这是有关于当初柳江新与前执春秋在见过一位修仙人后,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最后导致前执春秋退位,而柳江新登上了执春秋之位。这里面有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柳江新提到玉阵里这三尊看似没有作用的灵玉,其实是有着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秘密在里面,而当时,辛可亭在柳江新与前执春秋的争辩中,是站到了柳江新的这一边。 宋敬言听了也觉得无奈,只好先记录起来,反正说圣灵树会发甚么光,也不是甚么新鲜事,谁又会知道每次的光亮是甚么原因產生的,写了下来,让上面的人去伤脑筋吧。 辛可亭对着进贤说:「不知司灵使大人可知道为什么圣灵树的下面会散发那个光芒?」 辛可亭说了话,但见进贤没有甚么反应,似乎整个人已经被甚么东西吸引入了神,难不成是那个光芒所吸引,进贤两眼似乎连眨也没眨一下,身体竟然慢慢的走了过去,只不过向前走了几步,脚才刚踏上环绕玉阵的釉黑石板,忽然被一阵不知从哪儿吹起的急风给吹得倒退两三步,大伙儿不由得惊了一下,很自然的上前扶了进贤一把,而此时进贤像是回了神的唉叫一声。 清需接过了人,口里还嚷着:「这是哪吹来的怪风。」 才扶稳了进贤,大伙儿竟然在这个时候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呼的声音,因为就在他们眼前,不知甚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雪亮白袍,手执权杖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不但像是漂浮在地面之上,还全身发出微微的光芒,其散发的庄严气势令所有的人被镇舍的惊出一身冷汗。 清需这时嚷得更大声的说:「啊,怎么又来了。」 辛可亭听了便问说:「清需,甚么又来了,难道这就是你在『灵脉清台』所看到的人?」 清需结结巴巴的说:「就是他,就是他,那个叫甚么玄炎烈的人。」 辛可亭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叹息声,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这时就听到站在后面的宋敬言直打哆嗦的说:「咱看到了,你们两个是不是也看到了。」 黄执事与李执事同样惊吓到说不出话来,吞吞吐吐的说:「看到了,咱也看到了,老宋呀,咱们现在是该待着不动,还是赶紧掉头就跑,咱自认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可承受不起甚么灵力摧残,咱可不想七孔流血暴毙呀。」 宋敬言声音颤抖的回说:「咱也想跑呀,但跑了没见到后面的事,怎么交差呀,后退点,慢慢往后退一点。」 辛可亭才想回头告诉他们不要紧,就见他们三人已经一溜烟的退到了十七、八步之远,都快出了大门。 原本站立在那儿正闭目沉思的玄炎烈,这时缓缓的睁开的双眼,俯瞰着眾人,突然开口豪迈的大笑了起来说:「很好,孤长久的等待,终于后继有人,能成为一位修仙人,相信你已有一定的修为,今天你既然有缘到这『冥北圣城』,孤便依这缘份的安排,传你有关孤的修行,能够帮助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接着玄炎烈一挥手,整个内环宫殿四周景象立即幻化成一望无际的荒野,圣灵树不见了,四周高墙石壁也都瞬间消失,只有进贤一行人与玄炎烈孤立于荒野之中,玄炎烈接着说:「孤的名子叫做玄炎烈,乃是仙域立国最初的修仙人之一,而我们的师尊名叫混鯤祖师,乃为上古开天闢地四大真仙之一,师尊挑选了一百位人灵资质优异的凡人,传授浑圆图,而将我们引入修仙之道,因为孤对浑圆图的体认最深,所以最后被推为仙域的共主,秉承师尊之意,我们仙域组织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四处征战,帮助人族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并且教导人族各种生活的技能,进而开枝散叶,壮大族群。」 在玄炎烈说话的同时,四周景象不断随着玄炎烈的话语而变化,彷彿大伙儿一行人就身处在那个时空环境中,一下子见到了人族被各种兇猛的野兽捕杀食之,一转眼又随着仙域大军征战四方,为人族开闢出可以安身立命的生活区域,眾人无不惊叹连连,玄炎烈接着说: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我们仙域最重要的使命终于渐渐有了成果,人族兴旺,文明渐盛,甚至建国立邦,渐渐不再需要依靠仙域的力量而能自然的繁衍下去,所以仙域的一切,便渐渐退出了世间,在时间的流逝下,仙域终于成为流传于世间的一个神话故事,所有的修仙人自此可以在无后顾之忧的环境下,专心修习,而孤为了延续所学,特别在此冥北圣城中,设置了一个可以帮助后世有缘的修仙人,一个精进修练的地方,这个奇特的地方,融匯了孤所领会浑圆图的义法,衍生出的御灵心诀,便刻印在四周的壁面上,配合上圣灵树的作用,将可以帮助修仙的时程缩短,只要你能啟发『八重六十四环』御灵结界,便可慢慢知晓它的奥秘,期望你能好好善用,也不枉孤一片苦心,及孤对孤的师尊,传业引道之恩。」 玄炎烈话说到这里,眾人又回到了仙域灵宫的内环宫殿里,每个人好像都中了邪一样,痴呆的说不出话来,律理堂的三位执事更是惊吓的双腿瘫软,冷汗直流,全身都湿透了。 「提点你一句,修仙之道,不过”轮回”二字,遇到有想不通的地方,以此二字解之,通常会有意想不到的体会。」 语毕,就看见玄炎烈在豪迈的笑声中,渐渐淡去了身影。 四周的空气彷彿凝结静止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没有人出声打破这沉静,大家的魂似乎都还停留在刚刚千变万化的场景之中,一幕幕的逼真的景象自眼前呼啸而过,好像短短的时间里,一下子就度过了万千年的岁月,在毫无准备的心理下,突然走这么一遭,大家所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辛可亭歷经此像,应是体会最深,对于玄炎烈所说的一切,惊讶的不敢置信,但因为有过地灵先机的经验,虽然这次的经歷与地灵先机相去甚远,但也算适应的最快,回过神来,见大家伙儿都还睁大了眼睛看这前方,一动也不动,便依序走到大家的身旁,摇了摇大家的身体,看看大家神智是否清醒过来。 宋敬言心有馀悸,脸色惨白的说:「唉呀!辛首执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像咱们这种没甚么资质的人,竟然也可以感受到灵力,看得咱是天昏地转,那个白衣人说甚么完全没听清楚,到现在还是四肢无力,站都站不稳,被这么一搞,咱好像已折寿十几年,活不久啦。」 辛可亭回说:「宋执事,真实的情形,咱也不知道,咱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不过,感觉很奇怪,完全不像以往感受地灵先机的样子,以往感受地灵先机就像是作梦一般,往往梦醒之后,就只记得一些模糊的影像或是感受,但这次却完全不同,好像身歷其境,一景一幕虽然短暂,但是清晰可见,深印脑海,而且最重要的,咱丝毫没有感觉有精神上的损耗,身体也不会感觉虚弱,这应该跟资质无关,也不会虚耗精力或耗损身体,只是受到一些惊吓,没有大碍的,你们也就不要担心了。」 辛可亭虽然这么说,但是律理堂的三位执事哪分辨得出来这有甚么不同,脑袋里只记着每次触动地灵先机后,每个通玉惨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有时还有七孔流血的惨样,真是后悔没有即时离开这里,这下子可好了,万一身体受损不知,回去躺下一觉不醒,化作一堆腐土,这辈子就这么草草了结,想到这儿,三人都不禁流下泪来,心情低落的勉强站了起来,三人相互扶持便走了出去,辛可亭看了便问说:「三位执事就要离开了吗?咱们还没走呀,你们这样怎么给上面的人交代?」 宋敬言有气无力的说:「交代?唉!算了,咱们现在要去桃花源好好喝两杯『玉露清泉』,如果明天没有化成腐土,到时候再说吧。」 辛可亭心想应该没那么严重,是他们多虑了,但也没拦着他们多做解释,就由他们去吧,回过头来又走到进贤身边,见进贤还在原地看这圣灵树底部,便问:「司灵使大人还好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进贤回答说:「嗯,我很好。」 辛可亭又问说:「那个光芒还在吗?」 进贤回答说:「还在。」 辛可亭叹了口气说:「虽然咱在此已有二十多年,看来还是有很多的秘密是尚未探知,像刚刚的事,说不定还会有很多,现在天色也已晚了,清需,你便带司灵使大人先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了。」 清需应诺,便牵着进贤慢慢的走出了内环宫殿,进贤还不时回头望着那个柔和的光芒,似乎有甚么特别的感觉一直吸引着进贤的注意。 辛可亭还是站在圣灵树的玉阵前,仰望着圣灵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刚刚这个经歷,对于辛可亭而言,可谓擎天一惊,很多司灵堂长久以来认为的真理,瞬间被打破,许多隐藏在辛可亭心里的感触这时都涌上心头,想着当初那个拋妻自残,放弃大好前程的理由,不禁摇头叹息。最初的心愿,也随着起起落落的探寻歷程,知道的越多,就越明瞭不过误会一场,尤其刚刚所经歷的一切,更说明了自己与所谓的仙格奇人差距何止天与地之别,果真强求不能,强求不得呀。 但是另一方面,似乎也说明了之前所做的抉择是正确的,这个抉择便是站在柳江新的一边,原本还有些犹豫担心,但现在这事反而给了个清晰的答案,想到事情演变至今,辛可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自己。 第18节 不知作用的灵石 玄炎烈一直是混鯤祖师很喜欢的弟子之一,不但领悟力强,而且个性真诚,处事公道,久而久之,自然便成为眾弟子的共主,混鯤祖师也很放心的将仙域事务由其掌理,很少过问。而玄炎烈也仅记师尊所交代之使命,一直很努力的教导人族生存技能,并为人族开疆拓土,建立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安全疆域。 当时开天大地遍布各种兇猛的异种兽族,玄炎烈经常亲率眾修仙人出征,但是长久下来,即便是修仙人,也经常会受伤,甚至不幸身亡,幸好师尊留下三颗亲自精练的灵玉,称之为『三清灵玉』,可以帮助修仙人復原肉身,养经清脉,时常在危急之时,解救过很多身负重伤的修仙人,加上这『三清灵玉』是师尊所留,所以『三清灵玉』一直被视为仙域的镇国之宝,备受尊荣。 用过晚膳后,清需便招呼进贤早早就寝,自个儿也回房休息,进贤躺在床上,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但是脑筋却很清醒,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进贤自己也很清楚原因,因为今天歷经了很多事,心里头有很多疑问想要问玄炎烈,但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今天所看到的玄炎烈,感觉跟前几天看到的模样是非常不同,直觉上好像有些甚么不好的事发生在玄炎烈身上,他想要等玄炎烈的到来,表示关心的问候。只不过,毕竟进贤还只是个孩子,终究熬不过疲惫的身体,折腾了半天,还是沉沉的睡着了。 仙域灵宫的夜晚格外寧静,没有呼呼的风声,没有虫鸣鸟叫,在这里的人们也都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寧静,所以都会早早入睡。没睡的,像是铁卫堂的轮值守夜或是灵宫夜值,说话动作也都压低了声音,一不小心有个叮叮噹噹的,即便百步老远,都会听的非常清楚。 只不过,今天夜里有件不寻常的事,惊动了仙域灵宫里所有的人。 辛可亭是第一个被灵宫夜值的释图挖起床来的人,急促乒乒乓乓的敲门声,整个灵宫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别说辛可亭被吵起来,大概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惊醒。 这样的事不常有,所以辛可亭一听到敲门声,还感觉有点不太耐烦,毕竟在这灵宫里,还会有甚么大事发生,非得三更半夜把人叫醒,胡乱抓了件外衣就来应门,门才打开,就见夜值气喘吁吁的说:「首执大人,不好了,您快来看,司灵使大人在住处被树根整个包了起来,您快来看看呀!」 辛可亭一听,先是「啊!」的叫了一声,话不多说,连鞋都来不急了穿,拎在手上又随便抓了件衣袍便急忙往进贤住的司灵使行馆疾奔而去,夜值急忙跟在后面,一边跟着还一边仓促的说:「司灵使大人整个都被包得紧紧的,还发出很怪异的绿光,吓的咱赶紧来稟告首执大人。」 这时辛可亭像是想起甚么事,突然停下脚步,夜值还差点撞了上来,辛可亭踱了个脚说:「唉呀!你跟着咱干甚么,咱知道路怎么走,你别跟着,快去通知何光远执事跟其他执事,快去。」 辛可亭挥手赶人,话一说完,立刻又回头大步赶向司灵使行馆,夜值愣了一下,回过神便匆匆跑去通知其他执事。 进贤看起来睡的非常安稳,但是除了头还露在外面之外,整个身体连床都被粗细不一的树根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更诡异的是,整个树根及进贤都发出微微的绿色光芒,凡人肉眼即可清晰看见,而且这光芒是由里面向外透出,所以整个看起来好像透明一般,连进贤的身体,都可以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根隐约看见。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辛可亭不由得发出了讚叹的声音。 进贤床前围了六位个人,除了辛可亭,其他五人都是通玉,大伙儿七嘴八舌低声的交换意见,最初的看法,大家都同意辛可亭的见解,认为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是不会危害司灵使大人,所以决定先观察一阵子,暂时不做任何处置。 会让大家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大家都感受到一股暖暖的灵气穿透自己的身子,感觉非常舒服,越靠近床边,感受越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太靠近,因为他们同时看到一股长长黑色的影子,盘绕在床头,若是太靠近,便会感受到这团黑影严厉的眼神注视,通玉因为经常在探索地灵先机,晓得有『护树灵兽』这种东西,眼前的这团黑影感觉不会陌生,但究竟是为何物,恐怕只有首席通玉辛可亭有这能耐能够看的清楚。 「是『叶巡龙』,而且眉宇间有第三隻灵眼,是被灵化的圣兽。」 辛可亭提醒大家,『叶巡龙』是圣灵树很常见的护树灵兽,既然有『叶巡龙』在此,辛可亭还是决定让大家都退出房外,以保不会出岔错。 大伙儿依序退出门外,就见外面庭院挤满了人,大概所有住在灵宫的释图、通玉通通都来了。 原来一开始,辛可亭急忙来到门前,看见房里隐隐透出灵光,为了保险起见,就只找了几位早到的通玉一起入内,并吩咐其他人等都不要贸然进房,这会儿辛可亭一出来,见眼前满坑满谷的人,何光远迫不急待上前询问说:「辛首执,情况到底怎么样?」辛可亭挥挥手说:「没事没事,大家请安心,你们在这儿人多吵杂,会坏事,还是请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律理堂宋敬言也从人群中挤到前面来,一张口便酒味四溢,迷迷糊糊的说:「辛首执呀,别人可以只是来看看热闹,但是你可得跟咱说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辛可亭微笑着回答:「宋执事,您别心急,司灵使大人现在正被圣灵树保护着,但是详细情形还要再加以观察才能判断,咱跟通玉们会留在这儿仔细注意,明天一早,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说明。」说到这儿,辛可亭靠近宋敬言咬耳朵说:「况且,这房里头还有为数不详的『护树灵兽』,是极其危险,一个不小心,灵体相衝可就麻烦了,还是暂时退离司灵使行馆,比较妥当。」旁边几位刚刚也在房里的通玉,也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宋敬言被这么一说,眼神突然精神了起来,才受到『灵动』的惊吓,灵性之事,还是辛可亭说了算,听其所言准没错,有个万一,赔上老命可不值得。宋敬言说:「既然是辛首执所言,咱们大家照办便是了。」说完宋敬言便转过身挥挥手,招呼大家散了回去睡觉。 辛可亭留下所有通玉在门外待命,并吩咐轮班盯着屋内的情形,自己则是拉着何光远到一边,轻声说:「何执事,您跟我来,咱们有件事得要去确认一下。」 避开大家的耳目,辛可亭与何光远绕到地宫后面一处较隐蔽的楼梯上楼,辛可亭三步併两步直登三楼,何光远不明究里气喘吁吁的也跟着上了三楼,夜里的三楼真的是美极了,天上万点星光密密麻麻像个布幕盖在大地上,一轮下勾明月高掛天上,像是一盏千里明灯照耀大地,四周空旷的无边无际,若有间情雅致,静静沉浸其中,忘忧解劳,恐怕直到天明也不自知。 但辛可亭应该是没这心情,绕到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往圣灵树方向看下去,正好可以同时看到那三尊『没有作用』的灵玉。 何光远在后面落了一大段路,辛可亭差点还远离了视线,好不容易赶了上来,就见到辛可亭站在那儿往里头看,脸上还露出了彷彿美梦成真的笑容,何光远步上前去,气还在喘着便问:「辛首执,干嘛这么急的跑上来,咱老命都给跑掉了一半,你又在看甚么东西,看你乐成这个样子。」 辛可亭眼没离开的说:「何执事,你往圣灵树那儿看,有没有看出甚么不一样?」何光远看了又望,望了又看,底下在星光明月照射下,是挺美的,可是也没甚么不寻常,只好回答说:「咱又没有灵体感知,看来看去,还不就是一颗一颗黑幽幽的玉石,有甚么好看。」 辛可亭回过头看了一下何光远,喜悦的表情仍是藏不住的说:「何执事,咱们日思夜想的事,终于有个眉目了。」 何光远一听到辛可亭这么说,突然变了脸色,精神颤抖了一下说:「怎么说?」 辛可亭说:「你认为现在在司灵使大人身上所发生的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何光远说:「咱怎么知道,你别再卖关子了,快点跟咱说明白呀。」 辛可亭诡异的笑了一下说:「咱认为是件好事,那个绿色的灵光绝不简单,刚刚接近之时,亲自感受了一下,真是浑身舒畅,感觉舒服的不得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进了咱的脑海,在加上今儿下午发生的一些事情,连想在一起,才让咱赶紧来这里证实一些事。」 何光远彷彿也感受了辛可亭的兴奋情绪,急忙跟着问说:「证实是甚么事?唉呀,你倒是快说呀。」 辛可亭原本满脸的笑容,此时却线条慢慢的松弛了下来,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沥沥在目的回想了起来,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老何呀,咱曾不止一次的回想,当初咱们是不是太急了,居然为了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理由,便支持柳江新,并且用了不太厚道的方式逼退邱德立,是否真的做对了。」 「嗯,这…。」何光远没说甚么,只是轻轻的点了个头。 「真的很自私呀,对不对。」 「这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这如何不去想,毕竟这个事情仅凭他人之口,而实现的条件无一存在,咱一直在想,咱们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这事自然,不过当初这一步既已踏下,就只能不停向前,但你又何必老是提起。」 「不能不提呀,不能不提呀,尤其是现在有了眉目,可不能不提呀。」 何光远又被挑了一下,有点懊恼的说:「对呀,你刚说有眉目,可是又扯到陈年旧事,你拿咱寻开心呀。」 「唉呀,你别生气,好了好了,正经的说,正经的说,当初咱们支持柳江新,最重要的原因是甚么?」 何光远被问到了个说不出口的问题,只有发出伊伊耶耶的声音。 辛可亭倒是很爽快的说出:「还不就是因为『长生不老』这档子的事!」 何光远连忙摇手阻止说:「哎!别说这么大声,叫人听见不好呀!」 辛可亭似乎突然一把火上来的说:「怕甚么,这里没别人,就算有人,也没一个满人,哪个满人敢割了宝贝下来地宫,还不都是咱们汉人才捨得割,绝子绝孙的事,轮不到他们!」 何光远赶紧消火说:「好啦!好啦!这事搁心里,别再说啦,尤其不能被律理堂的人听到,这可不得了呀。」 辛可亭长长呼了一口气,缓一缓心情便接着说:「律理堂?呵呵…!律理堂!老何呀!咱没有动气,你可知道下午咱在内环宫殿所见到那场如梦如真的景象,实在令人久久无法释怀,你我净身弃世,孤独一辈子,而咱们司灵堂近两百年的经歷,似乎都是一场误会,世俗凡人妄想窥探的天机,对咱们而言,不过一个玩笑,,而今天咱才真正体会执春秋所谋为何。」 何光远听了,心情也稍微沉淀了一下便说:「执春秋所谋之事,的确令人匪夷所思,虽然见他一件一件的慢慢实践了,咱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踏实的感觉,毕竟仙人之术,真有那么容易可以实现的吗?」 「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亲耳所听,的确会让人有天马行空的感觉,但昨日一天,似乎所有的答案都一一浮现,怎么不令人感到高兴。」 何光远见辛可亭又卖了一个关子,心里又着急了起来,连忙接着问:「好,好,好,长生不老,然后呢?你倒是接着说呀。」 辛可亭清了清喉咙,乾咳了一声接着说:「咱说,咱说,柳江新跟邱德立与修仙人的见面,让咱们知道仙域灵宫里,可能存在能使人长生不老的『三清灵玉』,但是问题卡在灵宫里这三尊灵石是否真为『三清灵玉』?没人可以肯定,连修仙人都没法肯定。『三清灵玉』是否又真的有长生不老的法力,咱们更只是听人一面之言的推测揣摩,最重要的是『三清灵玉』必须是修仙人才能使用,咱们通玉是半点感触都没有。」 「这个咱知道,所以不就为了这个,捧了个仙格奇人来作咱们的执司灵使吗?」 「没错,没错,但是如果这三尊灵石根本不是『三清灵玉』或是根本没有长生不老的法力,那咱们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不全然白搭,就算仙格奇人真成了神仙,那又关咱们甚么事。」 「有道理,有道理,其实呀,这也是咱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的地方,可是柳江新似乎非常了解『三清灵玉』,说得是头头是道,咱又不像你,没甚么灵体感知,甚么事都做不得,所以只能闷在心里。」 辛可亭摇摇头说:「这就不对了,谁说你不能干点正经事,像咱,咱可是一直在关注这档子的事,看的古图文,可不比你们释图少呀。」 「哦!那你可有发现甚么?」 「你还记得『渭南圣城』吗?」 何光远说:「当然记得,那是介于洛阳、西安和黄河间的一座圣城,最大的特点是里面所藏的文献非常丰富,而且有非常多解义圣城古图文的解文,是座规模比咱们仙域灵宫还要大的圣城,只可惜遗弃已久,而且环境险恶,所得书简大多已经腐朽无法辨识,所以咱们只好将里面的所有书简通通搬回这里再慢慢加以修復、研究,不但『明异堂』因此牺牲了不少人,还足足搬了三年才搬完。」 辛可亭说:「那就是了,其中最重要的发现是…」 何光远马上接过话说:「自然是『承仙域后期族群交替古图符解义』,古图文与解义文并陈,而且保存较好,对咱们释图可是帮助非常大,而且对照解义文,咱们甚至推论这与司马迁『史记』中的五帝本纪有很大的关连。」 辛可亭笑着说:「那可是对你们释图,但咱对其中一捲书简的兴趣更大,只是当中只有解义文,附着的古图文已不可辨识,所以没引起多少人注意,即便有人看了,也只当作神话故事。」 何光远说:「喔?神话故事?你是指『混沌宇宙,四方闢地』甚么甚么开天大地那一卷吗?」 辛可亭彷彿熟记已久接着说:「『轮回初始,炎黄教化。万物独尊,三清不灭。兴衰交替,唯修齐天。』就是甚么甚么开天大地的那一卷。」 何光远回应说:「这有甚么奇特的地方吗?」 辛可亭说:「『万物独尊』,指的就是咱们人族,『三清不灭』,有很多种解释,但咱却认为,这『三清』指的就是『三清灵玉』,而『不灭』,指的是肉身不灭,肉身不灭不就是长生不老了吗?」 「这…这可是将近两千年前的记载呀!」何光远说。 「还要更早,此段文字应是转译自古图文,应该是『仙域』时期的记载。」 何光远呆了半响,才吞吞吐吐说:「这个说法算咱信你了,改明儿咱要亲自进『典藏室』瞧个明白。」 辛可亭得意的笑了一下,接着又说:「单单这样看,当然还嫌单薄,但真正惊醒咱的是今天…喔,不,应该说是昨天下午,清需跟咱说了他与司灵使在楼顶『灵脉清台』遇到的事,其中清需提到一样东西,可让咱如雷轰顶,他提到『三清灵玉』四个字,『三清灵玉』呀,并且还转述了上古修仙人对这『三清灵玉』的作用解说,而清需所说的那个不可思议的上古修仙人咱后来也见到了,而这上古修仙人所提『三清灵玉』的作用,竟与柳江新所说的不谋而合,咱现在可以确认这个所谓的『三清灵玉』,确有使人长生不老的法力。」 清需与进贤在『灵脉清台』及内环宫殿所遇到的事,何光远也知道一二,便睁大了眼睛细细思考着说:「由上古修仙人明白说出,当然是令人信服,但是真正重要的是,要如何证明这玉阵中的三尊玉石,便是这『三清灵玉』才为重要,连修仙长者都不敢打包票,你可还有甚么可以令人信服的证据?」 辛可亭闭上眼睛,幽幽的深吐了一口气,便接着说:「你别急,听咱说完,当初与执春秋碰面的修仙长者虽然没有说的很详细,甚至有一点怀疑咱们的推论,但这只是说明了修仙长者并没有来过仙域灵宫,所以不愿妄加揣测而已,。」 这时何光远突然眼睛一亮接着说:「但是上古修仙人的出现,似乎可以说明,这『三清灵玉』很有可能就在这仙域灵宫里!」 辛可亭很诡异的笑了一下说:「呵呵!你说的很有理,这也正是咱所想的,『三清灵玉』既然一直为上古修仙人所用,而言谈中所标示的地点,都指向咱们所在的仙域灵宫,所以咱们现在才会站在这里,亲眼证实一下。」 何光远睁大了眼睛看着内环宫殿里,一如平常黑幽幽的灵石,想像彷彿已经知道辛可亭将会说出的答案,但仍要亲耳听到辛可亭亲口说出,心里的大石才放的下来。 辛可亭接着说:「你可知所谓长生不老的灵力,其实包含了许多作为,为人疗伤便是其中之一,而司灵使大人受到『过灵之伤』是你我都知道的事。」 何光远有点颤抖的回说:「那又如何?」 辛可亭此时缓缓的举起手指着三清灵玉的方向说:「因为现在这三尊不知作用的灵玉,正散发着与司灵使身上相同的绿色光芒。」 以往推测口述之言,现在明明白白的呈现眼前,经由辛可亭亲眼所见,亲口所说,何光远内心的激动实在无法以言语形容之,没想到不必等到仙格奇人来证实,答案竟然已经确定,实现愿望,似乎只差等待进贤御灵之术成熟,足以摧动『三清灵玉』了。 正当两人内心都沉浸在一阵激动的情绪之时,辛可亭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让他有点不安的疑问:『那上古修仙人现在在哪里?』 第19节 明异堂 天地形成之初,轮回开始运行,但不是所有的生灵都会加入这个轮回,有些生灵即便加入了轮回,也有中途退出的,而这些没有加入轮回的生灵,照理来说,是无法体会感触,无法成长,但是却因为灵树的关係,竟然也渐渐生成了一套独特灵体成长的途径,因为灵树会排放出一种称之为『灵果』的独特分泌物,这样的『灵果』,其实是轮回的一种副產品,灵树在『净化』的过程中,会将灵魂还原为人灵与魂魄,人灵将会继续轮回,而魂魄便会吸收进灵树里,在去芜存菁之后,会将不需要的部分排出灵树,于是便生成了『灵果』,『灵果』是含有可以成熟灵体的成份,经过长时间的吸取,使得原本完全没有意识的生灵演化出最原始的本能,这就是现在所谓『邪灵』的由来,因为这种『灵果』的成长成份并不完全,无法与轮回成长的人灵修行中,魂魄所生成的『法灵』相提并论,所以『邪灵』表现出来的行为,往往是比较偏向本能的反应,缺少理性思考,类似所谓的『兽性』,而灵树所排出的这种『灵果』,竟也催化了地灵界另一种生态的形成。 清晨天光渐亮,在司灵使行馆外的辛可亭及通玉们一夜都没有闔眼,虽然大家都非常注意屋内的情形,但是也不知道是甚么时候,包裹住进贤的树根一转眼没了踪影,当辛可亭发觉时,只剩下进贤安稳的躺在床上,沉沉睡着好像甚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辛可亭小声的将所有通玉都招进了屋里,并轻声说:「现在大家静心感应一下,看看能否探触甚么蛛丝马跡。」 这时就见每人手上各持着一块不同样式的玉石,揣在手掌心上,开始闭眼静心冥想,门外开始有早起看热闹的释图聚集,但大家都小心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静静的关注屋内的情形。 但是没过多久,就见通玉们鱼贯走出了行馆,辛可亭走在最后面,出了门还轻轻将门闔上,挥挥手招来同样整晚没睡,一直守候在旁的清需,嘱咐几句,便与所有通玉离开行馆庭院,聚集的大伙儿看看没啥事,也就慢慢散了。 「就这么结束了?」 睡过头的宋敬言执事跟另两位律理堂的同僚才来到司灵使行馆门口,听清需说了整晚的情形,有点失望的说:「那司灵使大人醒了没,他有没有甚么跟平时不一样的情形发生。」 清需回宋敬言执事的话说:「司灵使大人还在沉睡中,连刚刚从床上滚到地上,咱将他抱回床上都没能吵醒他,辛首执离开时特别交代咱说,要让司灵使大人睡到自然醒来,不要刻意叫醒司灵使大人。」 宋敬言执事听了点个头说:「喔,是这样呀,那好吧,咱去问问辛首执。」 说完,就三人一起离开行馆去找辛可亭了。 这晚发生的事,很快就由清晨第一班竹篮子上传到正在京城里执春秋柳江新的耳里,连同前一天在灵脉清台及圣灵树玉阵前所发生的事,也都详细叙述摊在柳江新眼前,照理来说,这样的情形柳江新应该不会感到太吃惊,但是细想之下,似乎又有点不对头的感觉,柳江新喃喃说道:「不太对呀,难道她对咱还有所保留,难道咱只是她的一颗棋子?」 柳江新会有这样的疑问,是因为辛可亭所呈报的关于『三清灵玉』跟圣灵树树根包裹司灵使相关的叙述结尾,留下了一个难解的疑问,就是『但不知何人所为?』 柳江新皱着眉头想了一想,便招来小太监吩咐备轿,向宫里报备了公干,就急忙出宫去了。 进贤彷彿一夜好眠,起床后精神抖擞,看着清需无精打采的样子,便说:「清需哥哥,怎么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晚上没有睡好?」 清需看进贤醒来,突然精神一振,赶忙走到进贤跟前,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嘴里还说:「司灵使大人还觉得好吧,有没有甚么地方不舒服?」 进贤被清需摸的痒痒,挣脱出来说:「没有不舒服呀,我睡得很饱,你别搔我痒痒啦。」清需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你知道你昨晚发生了甚么事吗?不单单是咱整夜没睡,通玉们也都没睡,全都在你这儿。」 进贤说:「在我这儿干嘛呀。」 清需说:「你被密密麻麻的圣灵树树根包裹的密不透风,还会发怪光,你都没有感觉吗?」进贤大吃一惊说:「真的吗?我真的没有感觉呀,只觉得睡得很舒服,连作梦都没有,就醒来了。」 清需说:「真的喔,好奇怪,听他们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是辛首执叫大家别紧张,说你没事,看来辛首执还真说对了。」 进贤说:「真没甚么事的,不过…」进贤突然皱着眉头,清需见了紧张,马上关心的说:「怎么了,是不是有不舒服,要不要咱去叫人?」 进贤说:「叫人呀,好呀,叫五小福来吧,我肚子好饿呀。」清需听了,松了一口气说:「大人呀,别吓咱了,早膳早就准备好了,这摆着摆着都快成午膳了,快来吃吧。」 清需领着笑咪咪的进贤,到行馆前厅吃饭去了,清需看着进贤活蹦乱跳的,总觉 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反正进贤感觉好就好,其他的事也就没多想了。 今天开始就要慢慢去了解通玉的工作了。通玉的工作可不只是探寻『地灵先机』,可是还有其它很多『业务』。为了能有效感应到灵气的流动,所以必须时时保持清晰的头脑,凡夫俗子的精神,只能靠足够的睡眠来获取,虽然清需担心这会儿去找通玉,八成会扑空,但是也没人来通报说今天的行程要变更,所以用过早膳,清需还是带着进贤到通玉位在外围宫殿东侧通玉专用的『聚心厅』,果然看来看去就是不见一个人影,厅门口打扫的小太监也都说,到现在还没看见有通玉过来。这『聚心厅』是通玉的地方,一般他们是不太喜欢有人随意进出,所以如果不是任职通玉,或是没人通传应答,大伙儿是不会进这『聚心厅』的,所以清需跟进贤只好在厅门口等着。 等了一会儿,忽然看见何光远执事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人,清需见着了,脸上立即堆上了笑容,连忙上前拱手问安说:「林执事叔叔好,好久没见到您了,清需这厢有礼了。」何光远身旁的这个人见清需如此问好,立即开口大笑的说:「呵呵呵呵,清需你这个小鬼,你在唱戏呀,宝贝没了,可照样是汉子一条,别这么娘娘腔,呵呵呵。」 何光远看起来也是心情愉快,连忙拉着这个爽朗笑声的林执事走到进贤跟前,拱手参拜后便说:「司灵使大人,您早,看您精神很好,气色柔润,昨晚应是有惊无险呀,嗯,这位是『明异堂』的林知保,林执事,他可是探过不下十座的地底圣城,见识过很多地灵现象,这两天他正好在京城里,执春秋便吩咐林执事下来查探你昨晚的情形,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林知保收起了笑容,恭敬拱手参拜说:「属下『明异堂』林知保,参见执司灵使大人。」进贤连忙也跟着拱手回礼说:「林执事叔叔您别客气,执春秋大人已经知道昨晚的事啦,我都不知道是甚么情形,还得清需告诉我呢。」 林知保起身睁了个大眼睛笑着说:「叔叔?属下不敢,大人您可被清需带坏啦。」进贤一听,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林执事您的笑声好大声,又忽然拱手一拜,吓得我一时没了主意,就顺着清需跟着叫林执事叔叔,您别介意呀。」 林知保微笑的说:「司灵使大人性情真诚,属下怎会介意,属下昨晚才回京,执春秋一早便将属下找来,大略告知咱昨晚发生的事情,便要属下到地宫来看看情形,更要属下一切以司灵使大人人身安全为最优先考量,属下不敢轻忽,便立刻下来,现在看大人情形,应该没有大碍,不过,还是让属下找个地方,为大人再详加探查,以保万全。」 进贤回说:「是喔,那就麻烦林执事…叔…叔。」 林知保又是一阵豪爽的笑声,便请何光远代为引路,一路上何光远还为进贤大略介绍了一下『明异堂』的工作。 何光远说:「这『明异堂』最主要的事,就是为咱们圣心策收回流传在民间的灵器圣物,或是一些有关于上古时期的文册图符,但其中最重要的,当属探寻各地的地下圣城,所以,经常要冒险犯难,是很危险的呀。」 清需听的兴致来了,便插句话说:「所以咱最喜欢林执事来地宫,为咱们说说『明异堂』的探险故事,好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都给林执事他们碰到过了。」 林知保说:「呵呵,别说不可思议了,这些事可都是会要人命的,就像三年前探『离洵圣城』,整个先头探班一十六人,十三人成痴呆,三个人失踪,一个不小心,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一点都不好玩呀。」 清需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咱也知道很危险,可是『明异堂』的活儿,真的是太精彩了。」 林知保说:「瞧你说的轻松,要不看你有没有通灵的本事,调你到『明异堂』来过过精彩的活儿。」 清需听了兴奋的跳了起来说:「好呀!好呀!一定要喔!」 林知保说:「看你兴奋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行人边聊边走,一会儿便回到了进贤的司灵使行馆,见门前有另两位年约三十岁出头,身着劲装的男子等候,这时林知保向进贤介绍说:「司灵使大人,这两位是咱在『明异堂』最得力助手,姚虎桥、姜峰。」话刚落下,便见二人一起拱手拜见说:「参见司灵使大人。」进贤似乎还是不太习惯别人老把他当『大人』来称呼,尤其是一些长辈,一脸不自在的说:「两位叔叔好。」 林知保对这两人说:「你们在这里探勘的结果如何?」姚虎桥回说:「没有异状,一切正常。」林知保说:「喔,那咱们进屋再说。」 大伙儿进到屋内大厅,林知保让进贤坐在椅子上,便对进贤说:「司灵使大人,圣灵树根缠身,咱们也是第一次碰到,所以咱们会从最坏的打算来应付,咱们现在要查探你身上是否有邪灵入侵,你不要紧张。」 说完林知保先在桌上放上一颗乳白色的夜光珠,再由怀中取出一块黑幽幽的石头,紧握手中,另一手则按着进贤的脑门,闭着眼睛,口里念念有词,紧握石头的手也不知在比划甚么,挥来晃去的,说实在的,这会儿林知保倒像是一个道士在作法,动作有点滑稽。 姚虎桥、姜峰两人也没间着,姚虎桥手上拿着一个冒着清烟的烟壶四处晃动,而姜峰则拿着一个透光水晶打磨成的镜片,捱在眼前绕着进贤打转,直盯着进贤上下打量,似乎在寻找甚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林知保收手,喘了一口大气,看着姚虎桥、姜峰两人直摇头,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应该没有大碍,没事了。」 进贤看林知保满头大汗的,可见刚才『施法』有多费力,便说:「谢谢林执事,真是劳烦您了。」林知保摇摇手说:「不会,不会,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咱。」 清需看着好玩,便走过来问着林知保手中拿的石头说:「林执事叔叔,你手上拿的那块石头是甚么宝贝,有甚么作用呀。」林知保说:「嘿嘿,清需,算你识货,这真是一个宝贝,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说完便将手掌张开,秀出这颗石头给清需瞧瞧。 这颗石头不大,搁在手中握成拳头都很自然,表面釉黑得发亮,但除此之外,时在看不出有甚么特别。 清需看了半天,只好问说:「林执事叔叔,还是你告诉我这黑黑的石头是干甚么的吧,咱实在看不出来有甚么特别的。」 林知保说:「没告诉你来歷,你当然猜不出来,好吧,就让咱跟你说这宝贝是怎么来的,咱问你,邪灵最怕甚么东西?」 清需说:「呵呵,当然是鸡跟羊呀,咱们可得靠牠们保护,邪灵才不敢靠近我们。」 林知保说:「嗯,这石头呀,有个名堂,叫『聚精石』,原本跟普通石头一样是灰灰白白的顏色,可是得来不易,可是得要在有圣灵树的地灵界仔细找才找得到,而且得用鸡跟羊的血,浸泡七、八天,吸饱血后,再放到阴暗处阴乾,乾了之后再浸泡,泡了再晾乾,直到石头变成这样黑幽发亮的顏色,握着它便能将附在人身上的邪灵给赶出来,不过一次只能作用一次,一旦作用过之后,石头便会恢復原本灰白的顏色,这时就得重覆再浸泡,咱们每次都请『经典堂』做个几十个,大伙儿都带着,好用的很。」不过,这石头在林知保的眼里,只知道是得来不易,但如果知道这石头确实的来歷,恐怕别说是握在手里,连放在身上都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清需听了便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声,但进贤在旁边听的就有点模糊,便问说:「清需,邪灵怕鸡跟羊?为什么呀?」林知保说:「怎么?司灵使大人还不知道这档子的事呀!」 清需跟进贤说:「疑?咱没跟你说吗?」进贤说:「没有呀,在桃花源你有说羊跟鸡不是拿来吃的,但也没提牠们是养来干甚么的。」清需搔搔头想了想着说:「好像还真没说。」 进贤又说:「邪灵怕鸡跟羊?难道这就是桃花源那儿养了鸡跟羊的原因吗?」何光远在旁边听了便笑笑着说:「是呀!咱们在这仙域灵宫,全得靠牠们来守护呀。」进贤听了奇怪,便问说:「靠牠们来守护?」 何光远接着说:「长久以来,咱们在仙域灵宫这么个靠近地灵界的地方生活,说是有邪灵经常出没,那是正常的,虽然仙域灵宫有一个很强大的人界结界保护着,一般的邪灵是不会进来,就算进来了,对咱们太监也不会有兴趣,可是偏偏总有一些特殊的邪灵,也不知为了甚么,就算是太监,也照常会来侵害咱们,但咱想这些邪灵与咱们共同生活在这个地方,来去无影,甚么时候在你身边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赶也赶不走,也没法分辨好坏,幸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咱们发觉家禽竟是邪灵的剋物,只要邪灵一靠近,便会被吸入家禽体内,并困在里面,直到这隻家禽死去,邪灵才能离开,这里面,尤其以鸡的效果最明显,所以咱们就在这儿养了一大群鸡,不管是甚么邪灵或是甚么怪物的,都不敢太靠近啦。」 进贤点点头说:「喔,原来如此,那羊呢?羊又是怎样的作用?」林知保接过话说:「那是因为羊天生就有阴阳眼,咱们看不见的邪灵,牠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而且邪灵最怕被羊盯着看,只要被盯着看,邪灵就会浑身不舒服,便会离的远远的。」进贤听了感觉新鲜,直说:「竟然有这种事,这我还是头一回听到,真是太有趣了。」 何光远听了不禁苦笑摇摇头说:「唉!是呀,在此之前不知道这个办法,长久在这仙域灵宫,无法避免还是会有些邪灵会一点一点侵蚀咱们的心智,而且,会被侵害的人,都是从年纪最轻的开始,所以就试探性的带了些年幼的太监下来,果然真的就只有这些年幼的太监被侵害,只是…。」 何光远说到这儿,不禁叹了口气,接着说:「年纪大的还可以撑久一点,但是年纪较为幼小的太监,便很容易夭折,一般说来,常常活不过三、五年,总是有好多下来这地宫小太监活没多久,不到十二、三岁便死了,现在才知道,竟然这么简单就可避免这样的情形,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进贤听了,想起似乎执春秋也有说到这样的事,起先还模模糊糊听不懂,现在听清楚了,原来说小太监水土不服夭折是假,被邪灵侵害夭折才是真,这时突然有种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便说:「小太监如果下来地宫很容易就会死掉,那为什么还要送那么多小太监下来呢?」这么一问,可是出乎何执事与林知保的意外,竟然都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 其实这样的事,从圣心策开始掌控这仙域灵宫便是如此,不时会有邪灵啃食人的心智,时常有人会受害,后来瞭解了邪灵喜欢侵袭年纪较小的习性,便带了这些年幼的小太监下来,万一遭到邪灵入侵,可以先吸引邪灵啃噬,餵饱了邪灵,避免宝贵的通玉、释图遭到邪灵的侵害。后来下来地宫的人,起初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小太监下来的原由,但是待久了,看多了,彷彿心里都已有了答案,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大家都不太会提出异议或是指责,只知道在这特殊的地灵界地方,有些事是万不得已的。 见进贤一直看着何光远,想得一个说法,林知保便说:「司灵使大人请宽心吧,现在这样的事已经很少见了,每个小太监在地宫可是都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您就不要再多想了。」 「但是现在小太监还继续留在这儿,就表示大家还是害怕这样的事会发生吧。」 进贤静静的说完后,便沉默不再多话,大伙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何光远骚了搔头便说:「其实,这所有一切防范措施,都要从三十多年前,一个非常厉害的邪灵入侵开始说起。」进贤抬起头,眨着眼睛看着何光远。 何光远被看的不好意思,就推说:「这事还是让林老大说比较好。」 林知保歪个头说:「怎么推给咱来说,这可是你起的头。」 何光远说:「唉约,林老大你就别推辞了,要说这邪灵的事,还是你们明异堂说的比较地道,咱说不清楚。」 林知保听了,摇摇头想了一下便说:「唉!下来这仙域灵宫,多知道一点有关邪灵的事情也是好的,不过,说起这三十多年前的这件事,也真的太惨了一点,死了好多人呀!」进贤吃惊的说:「死了好多人?」 林知保回答说:「是啊,那时咱才二十出头,没跟着下来,但是咱们明异堂下来除邪的弟兄,五十多人死了一半,铁卫堂白旗原本驻守的四十几人几乎全完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铁卫堂白旗开始大量增加人手,并且开始学习如何防御邪灵。」 进贤问说:「怎么邪灵会杀死人吗?」 林知保说:「一般不会,甚至碰到咱们太监,连理都不理,但是这种邪灵很特殊,所以咱们便称牠为『灵妖』。」 林知保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这邪灵生活在地灵界,原本咱们就不是很了解,都只能想尽办法避着牠们,咱们明异堂经常探寻其他圣城,长久经验下来,也算有点心得,邪灵这玩意儿呀,对一般人很容易便会有影响,但是对太监影响就比较小,真正的理由没人说的清楚,但有一种情形是例外,那就是万一掉进了邪灵窝,遇到一大群邪灵,太监一样承受不起,照常会变痴呆。」林知保说完便自腰间取出一块翠红色的血玉说:「这块血玉叫『临江玉』,一旦附近有大量邪灵靠近,便会发出萤光,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 林知保收起了『临江玉』接着说:「所以在应付邪灵上,虽然不敢说一定没问题,但是只要注意一点,通常咱们作太监的还可以保护自己,不过这『灵妖』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所以当仙域灵宫出了事,当时的执春秋邱德立就立刻招集『明异堂』的人下来处理,因为以往的偶发事件,这次却是集中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不但十几个小太监连续被侵害,甚至祸及释图,直到有一位通玉也被侵害了,才发觉仙域灵宫被一隻不寻常的『灵妖』入侵。」 清需听了也紧张了起来,因为之前只是大概知道有这事,但没人说的清楚,现在有明异堂的邪灵专家在此,当然得把握机会问个清楚,清需便问:「咱也有听过这隻大邪灵,但王大叔他们说的好像这隻『灵妖』不但会侵蚀人灵,还会化身成大妖怪攻击咱们,咱还半信半疑,这是真的吗?」 林知保点点头说:「的确是真的,这隻『灵妖』已能突破地灵结界而现身人界,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遇害,但这也是怪咱们不了解这『灵妖』的习性,把牠逼急了,才会现身大开杀戒。」清需喔了一声,又接问:「那林叔叔你们是怎么把这隻『灵妖』制服的呀?」 林知保说:「其实也是误打误撞,根据古早留传下来的记载,阴乾的鸡血可以避邪灵,而新鲜鸡血可以令邪灵魂飞魄散,所以咱们带了百来隻活蹦乱跳的活鸡下来,想在危急时,取其活血对付这『灵妖』,其实这记载有点小错误,新鲜鸡血泼在『灵妖』身上,会不会魂飞魄散不知道,但是会侵蚀『灵妖』倒是真的,所以害得这隻『灵妖』痛苦的兽性大发,现身人界兇猛的攻击所有的人,咱们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那真是秋风扫落叶,完全没办法抵挡,唉,听倖存的前辈说这段的时候,真是老泪纵横,心有馀悸。」林知保说到此处,也不禁停顿了下来,摇头叹息。 清需听的正入迷,但怎么就停了,急躁了一下便说:「林执事叔叔,你还没提到是怎样误打误撞的把这隻『灵妖』制服的呀!」林知保抬头唉了一声说:「你急甚么呀,咱们死了这么多弟兄,那么惨,你倒是听出了兴致。」 清需不好意思的说:「是林执事叔叔说的太生动了,咱紧张嘛。」 林知保接着说:「好啦好啦,其实也没甚么,就是在大家都束手无策时,就看这隻『灵妖』全身似乎被鸡血灼伤的冒着烟,横衝直撞见人就杀,一不小心,竟然衝进了还有几隻鸡没被宰的鸡圈里,结果,让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隻『灵妖』彷彿身体渐渐僵硬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消失了身影,紧接着,那几隻鸡里其中一隻,突然暴跳了起来,全身鸡毛都竖了起来,疯狂的攻击其他的鸡隻,只不这隻鸡再兇,也不过是隻鸡,比对付『灵妖』要简单太多了,两三下便被关进了鸡笼,经过大家仔细观察,相信是『灵妖』被吸进了这隻鸡的体内,只要鸡不死,牠便无法脱身,连忙送到地上去,快马送的远远的。」 何光远接着说:「后来还有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一次,但是被铁卫堂的卫士直接阻挡捕获,但是可怜还是有两位小太监已被侵害,不过从那个时候起,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对于进贤而言,听这故事不像清需那么有兴致,倒是从头到尾都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个故事说完了,但大家看着进贤苦着一副脸,也都不敢在说下去,也就沉默了好一会儿,林知保看了看,便转个话题说:「看来司灵使大人已无大碍,属下还有些执春秋交代的事,得跟何执事去做,先暂时告退,待会儿再来,咱们去桃花源喝酒吃饭,咱可是想着张威的桃花酿想的都快疯了,呵呵,司灵使大人,咱就先告退了。」 进贤情绪还没回来,但还是勉强挤了张笑脸跟林知保道别,林知保跟何光远走到了门外,林知保便忍不不住问了何光远说:「咱在外东奔西跑几十年,可也算阅人无数,执春秋跟咱说司灵使大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童,可是刚刚短暂相处,咱可觉得这孩儿还真是与眾不同呀,虽然有时说话童稚,但是一到正经的时候,说话谈吐,突然沉熟稳重,而且思考细腻,见识不凡,感觉可一点都不像是涉世未深的样子。」 林知保这么一说,何光远也突然有这样的感觉,想想刚刚见到进贤的情景,跟现在的样子,还真有一点不同,只不过朝夕相处,竟也忽略了这样的变化。不过,进贤的来歷,圣心策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林知保会不会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才会有此感觉,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知保不禁叹息着说:「真是世事难料,咱们圣心策出了这号人物,总算可以有所指望了。」林知保的感叹,只有他这个时常出入京城的人,看尽朝中冷言嘴脸才能体会,何光远长年待在地宫,感觉可就没这么深了,只好说:「好啦,咱们还是赶紧把执春秋交代的差事办一办,把小安子送回去,这小子受了这次的苦,应该打死他都不会再下来了。」 林知保听到这差事,不禁笑着说:「小安子下来这地宫,谁都猜得出是总管大人安的眼线,只不过这小子仗着副总管大人的关係,没把你们看在眼里,作威作福,吃点苦头也是活该呀。」 何光远回说:「唉呀!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跟辛可亭他们一个德行,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干这种顽皮的勾当,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搞得,竟然把小安子带进了地灵结界,万一有个差错,怎么交代呀。」 林知保说:「呵呵,放心吧,执春秋有分寸的,没有把握,是不会这样搞的。」何光远有点心急的说:「好了好了,不跟你抬槓了,快点把小安子搞回来吧。」林知保回说:「喳!就劳烦何执事领路吧!」 何光远便带着林知保和姚虎桥、姜峰,往外环宫殿西侧后面一处收藏灵石的库房走去。 存放灵石的库房,位置在灵宫后面比较偏僻地方,除了执事可以进入外,一般人是不可以进去的,倒不是怕存放在里面的灵石会丢失,而是怕不知情的人随意碰触不知名的灵石,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就像是小安子不听执事们的叮嚀,硬是要进入,还以为这灵石库房里头全是藏着金银珠宝的宝贝,谁知道莫名其妙就触发『灵金草玉』,身陷『地灵结界』,只可惜这会儿不像进贤在『宝仪轩』时,有修仙人可以搭救,只好苦苦硬撑,等人解危。 何光远及林知保一行四人到了门口,跟守库房的太监打了个招呼,便进入库房,在这里藏放的灵石不下上万颗,除了原本就在仙域灵宫里的灵石外,歷年『明异堂』在外面寻获的灵石,也都会搬回到这里列册存放,这些灵石种类非常多样,不过大致分为玉石类跟非玉石类,而在作用上,则粗分为『御灵』及『通灵』两种。 被称作『御灵』级的灵石,大多为玉器,本身没有甚么法力显现,但却是一种媒介,相传这种灵石,都是修仙人修炼出来的。因为修仙人在修道时,都会习惯傍身一块质地纯净的玉石,在修练时,人与玉石会相互交流,相互不断提升,达到相辅相成的功效,当到达一个境界时,修仙人就会更换另一颗新的玉石傍身,继续修炼,而原本的玉石,便会弃置不用。凡是被修炼过的玉石,不管是自己或其他修仙人都不会捡来再用,因为这样反而会阻碍新的修炼。对修仙人无用之物,对于司灵堂的通玉而言,却是无价的宝物,藉由这些存有修仙人修炼痕跡的玉石,通玉握在手中便可发挥如同修仙人的法力,修炼越深的修仙人玉石,就可以发挥越大的法力。 『御灵』级的灵石在一般人手中,可是起不了任何效果,但是所谓『通灵』级的玉石就不同了,这种玉石本身就有法力,全看使它的人如何操作,『明异堂』在各处地下圣城探险,靠的便是各种不同的通灵玉石来帮助,才能一次一次顺利完成任务,也因为如此,『明异堂』的人,对于通灵玉石的了解最为透彻。 「奇怪了,这『灵金草玉』应该是块上等的御灵玉石,需要像通玉这样有一定程度的人灵才能触发,小安子怎么会触发的起来?难道这小安子的人灵已臻成熟,比咱们的通玉还要厉害?」林知保疑惑地问着。 何光远也摇摇头说:「详细的情形,咱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小安子被发现时,全身僵硬,而手里便是捧着这『灵金草玉』,奇怪的是,这『灵金草玉』离手却还是不能解除结界,就只好一直僵在那儿了。」大伙儿走进大厅没两步,就听到里面的偏厅传来一个尖锐而悽凉的叫声,不用多想,这就是小安子在鬼叫。 林知保问说:「这是第几天了?」何光远回答说:「已经第十五天了,但若依结界时间推算,这小子在『地灵结界』中,大概待了有快三个月的时间囉。」 林知保摇摇头说:「哇!那不把人给逼疯了。」何光远说:「就是呀,现在咱们会塞些果子甚么的到他嘴里,起初还不会吃,现在大概习惯了,嚥得下去,但吃口饭感觉得含在嘴里一两个时辰才吞得下去,一定很难受。」林知保边说边听,才踏进偏厅,便是一股鸡屎味扑鼻而来,林知保不禁皱了眉头一下。 何光远拿起钥匙,先将门口的铁栅门开起,一行人进到屋内,就看见屋子里有个人,行为举止异常怪异,不但移动缓慢,而且彷彿四肢手脚不听使唤,各做各的,连想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会坐歪而跌倒,屋子四周角落有十几个笼子里头养着鸡,看看就明白这鸡就是起保护作用的。 林知保上前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安子,就见小安子全身极不协调的扭拧在一起,嘴里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说些甚么,林知保将小安子扶坐好后,招来姚虎桥、姜峰拿来纸笔,便在纸上写着:『请小安子公公宽心稍候,明异堂林知保立即为公公解除结界。』 纸才刚拿起来摆在小安子眼前,就见小安子眼角眼泪流个不停。 林知保先吩咐姚虎桥和姜峰到存放通灵玉石的地方,取来『镇方』、『山岳』、『河吞』等八颗通灵玉石,自个儿取出八卦尺、磁石盘,以小安子为中心,逐一展开围成一个封闭的八卦结界,再将八颗通灵玉石依其作用,小心翼翼顺序放在适当的方位。 林知保说:「咱现在要结的结界,是以八卦结界为主体,再以这八颗灵石变化成一个排除地灵结界的人灵结界,这样,蓄积在小安子身子里地灵结界的作用便自然会消散。」何光远点点头。 接着林知保拿出装满清水的水瓶,先泼洒清水在八卦结界里面,不一会儿,就见八颗灵石微微的发出萤光,八卦人界已然成形,接着又拿出一个大罐子,何光远还好奇靠过来瞄上一眼,谁知一掀起盖子,一股极品尿骚味衝鼻而来,何光远被呛得大叫:「你拿这么一大罐尿,怎么也不先提点一下,害咱呛的直衝脑门,噁心死了。」 林知保说:「嘿嘿,不但是尿,而且还是成年老尿,越臭越有效。」 说完举罐准备往小安子身上泼去,嘴里还囔嚷着:「虎桥、姜峰,准备接人。」 接着一大罐成年老尿泼出,金黄色的液体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形,伴随着刺鼻的气味,直衝小安子过去,小安子接个正着,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摊软昏了过去。 姚虎桥和姜峰也顾不得小安子一身刺鼻的尿味,赶紧扶起小安子,将他抬上旁边 的木板床上,小安子虽然满身尿味,但表情已不似刚刚那样扭曲变形,林知保看了看,便说:「好了,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接下来的事,就有劳何执事,咱们可得先去洗个澡,换身乾净的衣服,喝酒去囉。」 何光远还没反应过来问清楚,林知保三人就跟给鬼追一样,收拾完傢伙一溜烟不见人影,只留下满屋子的鸡屎尿味,和一个昏躺在床上,满身噁心陈年尿味的小安子。 第20节 酒馆说书 才走进『老张记酒馆』,立刻感染了酒馆里吵杂热闹的气氛,『明异堂』的一行人一出现在酒馆里,立即吸引大家的目光,除了林知保、姚虎桥和姜峰三人,另外又多了三人,分别是『明异堂』里管地理、文卷、灵石的三位执事,『明异堂』在外头东奔西跑,平时很少下来这地宫,通常几个月才会来个一、两回,主要是将在外最新的所见所闻,与司灵堂的通玉、释图交换意见,或是将搜罗到的古卷灵石运回地宫存放,所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顶多一、两天,所以一下来办完差,总是将剩下的时间都窝在这酒馆里,不喝个酩酊大醉,总觉得对不起自己没来过。 张威一见到林知保进门,立刻热情跑过来招呼说:「唉呀!是甚么风把林老大吹了过来,真是好久不见,今晚就在这儿别走,好好跟咱们聊一聊外面的情形。」 林知保也是开心豪迈的说:「这是当然,今天咱们哥儿几个一进你这门,就没打算走着出去,记得明儿一早,招集好伙计,把咱们哥儿几个抬到木篮子那儿,好回去交差呀!呵呵呵!现在就赶紧把桃花酿抱个几罈过来,咱口渴的紧呀!」 张威笑呵呵的说:「没问题,您赶紧坐着,咱马上上菜上酒。」 张威说完,便笑嘻嘻的去张罗酒菜,林知保这六人还没坐稳,马上就围上一票人,打招呼的,问候的,问长问短的,七嘴八舌,好不热闹。林知保也不厌其烦的一一回礼,嘘寒问暖,就像好久不见的老友,重逢聊不完。 不一会儿,何光远也进门了,才走近林知保,一股鸡屎尿味扑鼻而来,林知保调侃说:「怎么这味还没散呀。」何光远无奈的瞄了一眼说:「你没见抬小安子回房清洗更衣的那几个小太监,还没抬到房门,就吐的满地都是,你那个陈年老尿,还真是威力无穷。」 「哎呀!何执事您也来啦,林老大,还是您有面子,连何执事都来了,正好赶上两年窖藏桃花酿,刚刚好的极品,一块嚐嚐吧。」张威抱了两罈酒晃了两步走过来,还边走边说着。 林知保呵呵大笑说:「好啦,有劳何执事,来了正好多喝两杯,拿酒气去去屎尿味,就没问题啦。」 何光远说:「咱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咱现在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司灵使大人跟清需有没有跟着你们过来。」林知保说:「没有呀!咱们办完差,人一到齐就去找司灵使他们,可是行馆里头没人,等了一会儿就没带他们来了。」 何光远说:「这样啊,那没事了,咱再回去找找,待会儿再过来吧。」 何光远说完便起身离开,『明异堂』这帮子的人满足畅饮难得喝上几回的仙域佳酿,酒过三巡,也开始聊开了,林知保问着说:「咱们三人初次见到司灵使这个人,不知道虎桥、姜峰怎么看,你们两个说说。」 姚虎桥说:「咱粗人一个,哪里懂得看人,不就一个小娃儿,没甚么。」 姜峰接着说:「咱看也是,老大您可有看出甚么不同吗?」 林知保说:「咱一直纳闷,这么小就当了执司灵使,名义上,整个司灵堂可都归他管,而且呀,不过才下来这地宫短短十来天,咱看这地宫的人,甚至是最孤僻的通玉都对他敬重有加,这个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明异堂』里管地理的叫黄天,是位见多识广的老风水,插话便说:「咱刚刚跟通玉说明这次咱们入川、滇、贵,巡视当地的两座圣城的情况,只见通玉们一个个精神不济、呵欠连连的样子,反正也没甚么重要的发现,便草草结束,后来私下问了一下,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一件极不寻常的事,可是跟执司灵使有关,好像是说,执司灵使睡到三更半夜,居然被圣灵树的树根包裹起来,这真是太奇怪了,会不会是跟这件奇怪的事有关。」 林知保听了,与姚虎桥、姜峰相视而笑,林知保笑着说:「唉呀!老黄呀,真是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这档子的事,咱刚刚一下来,急急忙忙的就是跟虎桥和姜峰去司灵行馆看这事,本来咱们不是预定三天后才要下来的吗,执春秋今天一早便让咱们先下来,表面上是让咱们来解小安子的结界,顺便参与释图通玉的例行会议,其实真正要紧的,就是老黄你说司灵使的这件事。」 黄天骚骚脑勺说:「被圣灵树根鬚包裹起来,还能安全无伤,全身而退,不但闻所未闻,而且是不可思议。」林知保问着说:「喔?这有甚么奇怪的,您这位圣灵树权威倒是说说。」话才出口,忽然整间酒馆鸦雀无声,林知保没有刻意压低声量,似乎有点炫耀加上有点醉意。 黄天一见气氛转变的如此安静,似乎现场酒客全在等待自己发表甚么高见,有点不好意思,林知保有点得意的看着黄天,示意老黄就起来发表高见,好显显『明异堂』的招牌。 黄天端起一杯酒,起身向周边酒客敬着酒说:「『明异堂』黄天,若有说的不对,还各位司灵堂的兄弟多多指教。」说完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这酒馆就成了明异堂的说书馆了。 黄天接着说:「各位都知道,灵树遍佈整个地灵界,但咱们看不到,也摸不着,唯有这圣灵树有着人地两灵界共通的特性,所以咱们看得到,也摸得到,这圣灵树虽然摸得到,但还是不要随便去触摸比较好,至于会有甚么麻烦,相信大伙儿都知道,不过有一点,大家恐怕就不见得知道了。」 黄天丢了个梗,大家伙听的兴致就来了,无不引颈聆听,想听听这明异堂的说书先生有甚么新鲜事要讲,黄天有点得意的说:「你们可知道,这灵树还是所有地灵界邪灵,最主要的粮食的来源。」话才出口,就听见大伙儿低声议论纷纷,这个说法其实并不新鲜,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来,只是都一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所以久了,大家也都只是当作未经证实的猜测,现在黄天又提出,难道他已经找着了证据,可以证明? 黄天接着说:「这个可是咱亲眼所见,一定错不了,咱们明异堂在外巡查各处圣城,每座圣城都不尽相同,其中有一座圣城,很明显灵树的结界是偏向于地灵界,咱们在里面待了快一天,出来后才发觉上面过了不到两个时辰,也难怪咱们在那里面时,觉得这邪灵特别多,而且动作特别缓慢,让咱们特别多花了点时间去观察牠们,也就是这样,才让咱们发现,原来灵树会长出一些特别的果实,叫做『灵果』,邪灵非常爱吃,一长出来,马上就被吃掉,整株圣灵树,就见邪灵来来去去,寻找哪里有灵果可吃,后来咱们又在其他几座圣城,特别留意,都有发现相同的现象,所以咱可以肯定,这在地灵界,非常平常的现象。」 「喔~」眾人不约而同发出了瞭解的叹息声,但也有人立刻就问:「这跟司灵使被圣灵树树根包裹起来,有甚么关係?」眾人随着也七嘴八舌的吵杂了起来。 黄天摇摆双手的说:「请大家稍安勿躁,咱家再继续说下去,大家就会明瞭了,其实,这也是观察了很多现象才推论出来,多说几样,凑在一起联想,大家听听再来说有没有道理。」 大家伙儿渐渐静了下来,这时黄天又开始说:「大家也都知道,这圣城最早是修仙人所建,并且是住在里面的,自然成仙的修行也是在这里,只是后来不知道甚么样的原因,才会改变了修行的方式,并且废弃了这些圣城,咱在想,既然这圣灵树有这种供给邪灵灵体的给养,那对于修仙人的修行,一定也有相同帮助的效果,说不定吸取圣灵树的灵果便是日常修行的一部份。依此看来,执司灵使大人果真是仙格奇人,说不定,咱们大家看到司灵使被圣灵树树根包裹起来,正是以前修仙人住在这圣城,日常修行的现象。」 眾人嘰嘰喳喳又开始喧闹了起来,黄天只好加大了嗓门说:「大家请听咱说,大家请听咱说,咱会这么猜想,是因为咱们曾经在不少圣城里,都发现了石床平台上,布满了圣灵树的树根,那时咱们还开玩笑的说,这修仙人如果是睡在这上面,怎么睡得安稳呀,今天一听到大家所谈论司灵使的遭遇,就突然都明白过来了,所以,今天咱在这里所推测的,可都合情合理呀。」 大伙儿听到这儿,低声议论之声又起,似乎,该有个人出面下个结论,这时正好从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呵呵呵…,真不愧是明异堂的黄天,黄风水,真是观察细微,推论有据,有了您这番见解,真是解了咱心中的大石,咱们心里可舒坦多了。」 走进门的,竟是很少出现在酒馆的首席通玉执事辛可亭,辛可亭一进门便拱手向明异堂的诸位行礼,眾人亦起身回礼,一阵寒暄后,辛可亭被邀入座,大伙儿便同桌聊了起来。 「咱以茶代酒,先敬各位,感谢明异堂的弟兄时常来这地宫为咱们通玉增加见闻,好让咱们这群井底之蛙,也能明瞭各地圣城的情况,对咱们真是有莫大的帮助。」说到这里,辛可亭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说:「但咱也知道,这些见闻都是明异堂弟兄用生命换来的,在长这些知识时,常常深感愧疚,先乾为敬,敬明异堂的好弟兄。」辛可亭说完这些话后,便一饮而尽,明异堂的诸位也饮尽回礼。 林知保说:「辛首执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明异堂弟兄的本份,能对司灵堂的通玉有帮助,相信这些弟兄也会感到莫大的荣幸。」辛可亭微笑拱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辛可亭接着说:「刚刚听到黄兄弟对于司灵使被圣灵树根包裹的说法,真有如大梦初醒,再对照咱们之前亲身观察体验,更加觉得有理,黄兄不愧是见识广阔,人不在现场,都可以分析的比咱们还要透彻,而且与咱们感受是不谋而和,佩服,佩服。」 黄天赶忙回说:「辛首执过奖了,辛首执,请恕咱直言,刚刚这些推测,纯粹是咱依以往经验推论,但其实心虚的很,您说您亲身经验亦有同感,能否详加说明,好让咱多长见识。」 辛可亭回说:「当然没有问题,咱们几个通玉,在司灵使被圣灵树根包裹时,有机会靠近观察,每一个人都相同的感受到通体的舒畅,越接近感受越舒服,所以咱们才会决定不做任何处置,并且退出房外,不去打搅司灵使,因为咱们相信这对司灵使应该是有好处的,原本还在纳闷这圣灵树树根何来如此功效,经黄兄如此一语点破,顿时豁然开朗,晓得咱们的处置与黄兄见解相同,让咱宽心不少。」 林知保笑呵呵的插个嘴说:「看来咱们圣心策真的迎来位仙格奇人,连圣灵树都帮咱们证实了,真是令人无比开怀。」大伙儿闻言,都纷纷微笑点头,但林知保话锋一转,叹口气接着说:「但这些都不算甚么,真正让咱们弟兄最敬佩的,是辛首执的心胸广阔,不计名份权位,是真正为圣心策着想的人,圣心策能有辛首执这样的人物,才是圣心策的福气呀。」辛可亭见林知保这么说,心领神会,不禁连连苦笑摇头摇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原来整个圣心策的人都传闻知道司灵堂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个执司灵使,接班顺序还在首席通玉之前,且不管这个即将接掌执司灵使的人是神是仙,那叫首席通玉心里作何感想,所以常有间言间语为辛可亭抱不平,如今眼见辛可亭不以为意,林知保心有所感的真心敬佩。 辛可亭回说:「林老大您过讲了,呵呵呵…,唉呀,说到这儿,可差点忘了咱来此的目的,执春秋交代属下,要好好向司灵使大人交代这仙域灵宫的环境与各种重要的细节,待会儿便打算带司灵使大人去了解各种灵玉,正好想到童执事在此,天底下,还有谁比明异堂童子鹤,童执事更瞭解通灵灵玉,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所以就赶紧赶了过来,想劳烦林老大,跟您借这个人。」 林知保听完,不禁呵呵大笑说:「童子鹤呀,没问题,好在辛首执您来的早,再晚一点,他大概就醉倒了,老童,哎!老童呢?虎桥、姜峰,老童呢?」 姚虎桥用手指了指说:「在那儿呢,他嫌老黄说书没意思,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喝酒去了。」林知保急忙的说:「唉呀!你们两个快去把他架回来,要是喝醉了,可就误事了。」 姚虎桥跟姜峰允诺了一声,便去叫人了,稍待了片刻,便见三人往这里走来,走在后面的两人是姚虎桥跟姜峰,走在前头的自然便是童子鹤,这人看起来非常年轻,依面貌猜想年纪理应只有二十多岁,但实际上,他的年龄可是要足足大上一轮还多。 童子鹤拱手参拜说:「老大找我,咦!辛首执您也来了。」 林知保说:「老童呀,辛首执特地来找你,想请你去跟执司灵使大人讲讲通灵玉石,你就跟着辛首执去吧,酒咱们会帮你留着。」辛可亭笑着说:「童执事,可要劳烦您了。」童子鹤拱手回说:「哪里,应该的。」 大伙儿寒暄了一下,辛可亭与童子鹤便起身离开了酒馆,离开前童子鹤还不放心的跟姚虎桥说:「留着点,留着点,别喝完了。」林知保听到了,便笑着说:「放心吧,还多着呢,别老想着酒,要好好为司灵使大人讲解。」童子鹤只好心有牵掛的跟着辛可亭离开酒馆了。 在回灵宫的路上,有件事一直盘桓在辛可亭的脑海里,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太令人震惊,但他却不敢声张,甚至一早写给执春秋的书简里,连提都没有提及,不单单是他不敢提,包括所有一大清早在司灵使行馆里的通玉通通都不敢提。 话说一大清早,当辛可亭发觉圣灵树树根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进贤一人熟睡在床上时,辛可亭招集了所有的通玉进到进贤的卧房,各执修仙灵玉感应环境,因为所有通玉集中在一起感应,所发挥的法力便有加乘的效果,当所有通玉都进入到灵体感知的状态时,他们同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位极为美丽的年轻女子,全身散发出银白色柔和的光彩出现在眼前,她正轻轻安抚着进贤的额头,好像一位母亲在呵护她宝贝的孩子,神情安详,充满母爱的光辉,这副景象是那样的温馨幸福,但看到此景的通玉可每个都是目瞪口呆,才一会儿,这位女子似乎发现所有的通玉正在注视着她,她的动作嘎然而止,静止不动,忽然间转过头来,瞪着所有的通玉,其面容虽然还是一样美丽,但眼神却变得异常的严厉,让每位通玉都被瞪得心惊胆跳,但更可怕的是,这时有一个清晰声音传入脑海说:「绝不可洩漏所见!」 随后这位女子衣袖一挥,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辛可亭及其他通玉都被吓得浑身是汗,灵体感知早已退得烟消云散,只剩下呆滞的心思不知如何是好,这直入脑海的声音彷彿像是深深刻在心头上的的命令,连想开口问其他通玉是不是也见到这名女子的胆量都没有,直到稳定了情绪,呼吸又顺畅了一些,大伙儿彼此都没有交谈,就自动的排成一列,静静的退出了门外。 这女子究竟是谁,辛可亭百思不得其解,但唯一可以确认的,这女子绝对不是修仙人。这时辛可亭脑袋突然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的驀然惊醒,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十多年前的往事。 十多年前,辛可亭早已是仙域灵宫里,出类拔萃的通玉,刚就任首席通玉执事之位,更是圣心策少有的”年轻”长老,自然想好好有一番作为,有一天,突然被柳江新叫到跟前,神神祕秘的一起离开灵宫,悄悄乘着木篮子升到了地面,想想已经有近十年没见到世间的花花草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是更令人兴奋的事情还在后头,这次回到上面,其目的竟然是去迎接一位修仙人。 在京城中一处闹中取静的精緻庭园里,是宝仪轩特别用来招呼贵客的别馆,柳江新与辛可亭静静坐着等候,只见柳江新气定神间的优哉喝茶,但是辛可亭一开始不知道要见谁,只觉得这傢伙居然这么大牌,柳江新执春秋的身分别人固然不知,但这敬事房副总管大太监的身分,也是来头不小,居然还要等人,想着想着便有一点心浮气躁,坐不安稳,柳江辛看到了,也只微笑不语,继续安稳喝茶,直到听见门口通传高声朗诵曰:「山西粮商吕迎先老爷已到,迎宾奉茶囉~~」 辛可亭听到通传,颇不以为然,等了这么久,居然是等个粮商,反倒是柳江新变得是焦躁不安,赶紧起身整理衣物,但紧张中,又可感受莫名的兴奋,辛可亭也算是会察顏观色,立刻就知道,这个来人不简单。 一阵寒暄,互相拱手问好介绍,三人坐定互敬茶水,招呼的跑堂丫环纷纷退出房外,这时吕迎先说:「没想到这『宝仪轩』跟你们还有这层关係,看来,我可小看了圣心策。」 柳江新恭敬的回说:「圣心策经常外出办事,甚至负有收集古籍图符,灵石仙玉的任务,以商贾行走南北,以收集古玩买卖的方式较不引人注目。」 吕迎先说:「如此甚好,咦,这位兄弟想必就是柳大人所说,刚接掌司灵堂首席通玉之职的辛大人,难得上来,心情应该很好,怎么反而看来心事重重呀。」 辛可亭不知来人身份,但也觉得一定不是表面粮商这么单纯,这些关于圣心策的问题,说不定是执春秋已有告知,但又不知说了多少,辛可亭回起话来,格外谨慎的说:「通玉仅懂得皮毛,首席之职也是承蒙柳大人的错爱,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一切皆依柳大人吩咐办事而已。」 吕迎先与柳江新听完便相视而笑,柳江新说:「辛首执呀,现在在你眼前的吕老爷,可是你梦寐以求想见的长者,你儘可放心说话,圣心策在长者面前,可是没有甚么事,是不能说的。」 辛可亭闻言,不禁大吃一惊,甚至惊讶的连嘴都合不拢,便急忙蹦了起来,立即拱手参拜说:「不知是长者仙驾到来,刚才…刚才…唉,请恕辛可亭无心之过,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虚言,望请长者海涵。」 吕迎先微笑着说:「辛大人您言重了,快快请入座,辛大人长年在仙域灵宫内参天地之象,保万民之太平,而迎先不过游戏人间,间云野鹤,比起辛大人对老百姓的贡献,迎先实在自愧不如。」辛可亭连忙回说:「不敢当,不敢当。」 吕迎先接着说:「今日既然有缘能与辛大人见面,迎先愿尽些许棉薄之力,司灵堂的通玉,通常都是藉由一尊修仙灵玉散发法力,不知辛大人是否有将此玉带在身上?」辛可亭回答说:「有。」 说完便自怀中取出了一个比手掌小一点的玉珮,这个玉珮晶莹剔透,玉体间有着非常协调的翠绿流水纹。 吕迎先看了看玉珮便说:「请辛大人驱使法力。」 辛可亭一听,可兴奋极了,这代表了眼前这位长者将要给予指导,仙人指点,胜过万年苦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运,辛可亭不敢怠慢,立即将玉珮紧握手中,静心感应,没多久便进入到了灵体感知的境界。 这还是辛可亭第一次在地面上触发灵体感知,忽然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物件依旧存在,但是色彩异常鲜明丰富,尤其是窗外的花花草草,除了色彩更加艳丽外,还会散发着异样的光采,非常美丽,但在地宫就没有这么多色彩,回头再看看柳江新与吕迎先两人,可是完全不同,柳江新整个身躯似乎有点透明,这很正常,因为在仙域灵宫也是这样,但是吕迎先则是完全没有变化,没有透明,跟没有触发灵体感知时,看见的一模一样,不过才使了灵体感知一会儿,就感觉有点力不从心,额头冒出了点点汗珠。 这时吕迎先挥挥手说:「辛大人,这样就可以了。」 辛可亭立即松开了紧握玉珮的手掌,放松了心情,灵体感知也慢慢的散去,深呼吸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便拱手拜说:「还请长者能指点一二。」 吕迎先微笑着说:「你们应该知道,这修仙灵玉是修仙人修炼出来的,司灵堂的通玉藉由这个灵玉,便可以施展出如同修仙人才有的法力,但是,你们通常很快便会就觉得疲惫,时间久了,甚至会影响你们躯体,所以老是让人觉得你们通玉脸色惨白,一付精力透支的感觉。」 辛可亭连忙回说:「正是如此,咱们一直以为这么快就感觉到疲惫是正常的,毕尽以凡人之身躯,施仙人之法术,原本就是自不量力。」 吕迎先说:「呵呵,你这样说也是没错,这是因为你们通玉的人灵,虽然已经成长到可与修仙灵玉產生相互感应,可藉由修仙灵玉散发法力,但与修仙人不同的是,你们还没有办法以灵魂直接互通,必须经由身体的各处经脉来连接,所以会使得流通的法灵不断累积残存在筋脉之中,若没有相对应的法术散去,长久如此,便会对身体各处经脉造成极大的负担,对你们通玉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但是修仙人在修炼之时,可是不会想到这些,我所修炼的,乃百川自在,顺心而为,至于能否有所助益,就看辛大人您的造化了。」吕迎先说完,便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石交到了辛可亭的手中。 辛可亭见长者竟然赠玉给自己,激动的双膝一跪,双手接过玉石,吕迎先交过玉石,顺便将辛可亭扶起,然后转过头对着柳江新说:「十五年后,小儿入仙域灵宫当可适应,到时候就有劳执春秋了。」柳江新闻言自是喜不自胜,便起身拱手相拜说:「圣心策上下,必尽全力,妥善照顾。」 吕迎先微笑挥挥手说:「平常心便可,仙域灵宫,自然会有人照顾他,两位,告辞了。」话才说完,吕迎先好似驾起飞云散雾,翩然消失在柳江新与辛可亭眼前。 「自然会有人照顾他。」这句话不断反覆在辛可亭脑海里咀嚼,难道这位神仙般的女子,是受长者所託,来照顾司灵使大人的吗?难道驱动『三清灵玉』治疗司灵使大人的,也是这位仙女吗? 童子鹤一路上见辛可亭若有所思,没出半点声,经不住好奇,便开口问说:「辛首执您有心事吗?怎么老是皱个眉头。」辛可亭彷彿大梦初醒,回过神来回说:「喔,没事没事,只不过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倒是童执事怎么越看越年轻,应该有五十好几了,怎么看起来还像个年轻儿郎。」 童子鹤说:「唉!你都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挖咱疮疤,谁叫咱这么倒楣,莫名其妙让尊易形通灵石被触发,成了这个样子,搞得老被人取笑童子鹤都成了童子鸡,都过了一年多,法力还没消散。」 辛可亭笑着说:「这样也不错呀,多少人想要这样还都求不来。」 童子鹤苦笑的回说:「好啦,别再说这话题取笑咱了,待会儿要见的执司灵使大人,听说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娃儿,虽然说是仙格奇人,但毕竟还没有得道修仙,也就只是个小娃儿,会不会很麻烦呀。」 辛可亭说:「呵呵,司灵使这位仙格奇人,是还没有得道修仙没错,也的确就是个小娃儿,但你很快就会发觉,司灵使大人真的不同于一般人,虽然性情善良随和,但你却完全无法摸透他在想什么,下一步又要做甚么,常有惊人之举,却又不会觉得唐突怪异,反正待会儿见了面,你就会知道了。」 童子鹤回应了一声,心里想着作好准备,想着想着,两人已过了灵宫大桥,进到了灵宫里面。 之前便已安排好要在灵石库房与司灵使等人碰面,辛可亭与童子鹤在库房门口碰见了何光远,但辛可亭老远便见何光远在那儿踱步的走来走去,想必是等得有点心急,便不好意思上前拱手赔礼说:「让何执事久等了,刚才到桃花源去请明异堂的童子鹤童执事来,耽搁了一点时间。」 何光远见二人到来,亦拱手相迎,不过走了过来,却是将辛可亭拉到一旁说:「司灵使大人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不过刚刚咱去找司灵使大人时,他跟清需并不在行馆里,咱便到处寻找,结果你知道咱在那里找到他们吗?」 辛可亭听了便问:「在哪里,不会是很奇怪的地方吧。」 何光远说:「说不上是奇怪的地方,是在『如生亭』找着的。」 辛可亭听了感觉有点意思,便问:「『如生亭』是纪念司灵堂过去的人,是在灵宫外,应该是清需带他去的,但司灵使到那里去干嘛,他应该没有认识的人在那儿吧。」 何光远说:「咱问了清需,清需只说,是司灵使想去的,所以就带他过去了,咱又问清需说,那司灵使来这里做甚么,清需说的话可就令人费解了。」 辛可亭眼睛亮了一下问说:「哦!令人费解?你倒说说看,是如何令人费解。」 何光远说:「清需说,司灵使突然想到有没有地方可以祭拜那些过世的小太监,清需便回答说,有个地方叫『如生亭』,在灵宫外,是司灵堂纪念在地宫过世的人,会将他们生前的小木牌掛在那儿,好让人还记得他们。」 辛可亭听了,便叹口气说:「没想到司灵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懂得感恩,重感情,真是太难得了。」 何光远接着说:「这后面的才是奇怪,他们两个到了『如生亭』后,司灵使便双手合十,闭眼默默祝祷,清需说,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司灵使是非常诚心为那些不幸夭折的小太监们祈福,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灵使才睁开眼睛,看着那一串串刻着姓名的小牌子,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司灵使突然开口说话,但只说了四个字,『三,清,灵,玉』。」 辛可亭听了,惊讶之馀,不禁也陷入了沉思。 何光远说的没错,在这个时候,从进贤嘴里蹦出了这四个字,的确是令人费解,『三清灵玉』的神祕面纱在辛可亭的心里,似乎又多了好几层。 第21节 探索 地灵界的一切,相对于人界而言,其实相对是单纯很多,对于游走宇宙四方的真仙而言,地灵界是一个基础的结界,在此结界之上,真仙可以创造出许多庞大封闭的结界,像是现在人族及万物生活的『人界』,但是不管真仙创造出多少的封闭结界,都必定会与地灵界有所关连,而封闭结界的创造,也必定有真仙当初创造时的目的,对于所有『灵』而言,地灵界才是真正的『家』。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仙域灵宫的地界里,只要天色暗了下来之后,一般人都是会早早就寝,更何况现在算算时辰,已经是四更,不过在司灵使行馆外的小庭园里,还有着三个人没睡,辛可亭、何光远和林知保。 林知保一行人原本昨天一早便要护送小安子一起回到地面,但是因为圣灵树根又再次将进贤包裹起来,辛可亭和何光远便决定先请林知保及三位执事留下,以备不时之需,小安子便由姚虎桥及姜峰送回。 他们三个人,不时看着屋子里面的情形,留意最新的状况,进贤被圣灵树的树根包裹起来,这样的情形,今天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 林知保说:「前两天听到说司灵使被树根包裹起来,刚开始还没甚么感觉,今天亲眼看到,还真是令人吃惊,难道真给老黄说中了,这是修仙人藉由圣灵树的功效修行,嗯,这还真好,连睡着了都还可以修行,何执事,你看过这么多修仙人的古图文,有没有记载这个怎么作,咱们都来学学。」 何光远说:「呵呵,哪有记载这个,况且你我人灵资质还差得远,真有记载,恐怕还只有辛首执可以办到。」 辛可亭笑着说:「这大概只有成为修仙人后才能办得到,咱们都没份,不过,老何,你有没有发觉,这两天,司灵使学习特别认真,原本这几天咱们只需要粗略的说明,只要能对仙域灵宫有个大概的认识便可,可是司灵使好像急着就要在这几天把所有该学的,通通都要学会。」 林知保也有同感的说:「嗯,童子鹤也是这样告诉我,他说司灵使不但学得勤快,脑袋也很灵光,才一个下午,就强记库房里一、两百颗通灵灵石的名子、作用,甚至连这颗灵石怎么来的都能说个清楚,今天再加以询问,甚至连文献记载都不用翻阅,直接就可以说出来歷,实在太可怕了,教到后来,连童子鹤都举白旗投降。」 何光远点点头说:「这两天学习态度,的确跟之前有很大的改变,不知道你们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咱真的觉得司灵使好像突然长大了,似乎稳重成熟很多。」 林知保说:「这个咱老早就说了,第一次见面,咱就跟你说过了,司灵使一点不像是十三岁的小娃儿。」 辛可亭听他们你一言,他一语的,心中不禁暗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圣灵树根包裹这事,黄天的说法仅为说水推舟的推敲之言,但咱确定跟三清灵玉一定有关係,可是司灵使这两天的变化,难道也是受了三清灵玉的影响,难道这三清灵玉的作用,不但可以长生不老,还可以让小孩心智早熟?』这点疑问,辛可亭当然不会提出来讨论,不过后来想想,直觉这是不可能,心想:『早熟与否,应该是与人的成长见识、生活环境有关,怎么可能会速成,这应当并非修仙之道,那司灵使这两天的转变,又该作何解释呢?』 辛可亭的疑惑,其实并没有这么复杂,何光远倒是无意间一语道破。 何光远听到大伙说进贤的学习态度改变,不经意感叹的说了一句话:「这小子心肠慈悲,咱感觉呀,他的转变,似乎都是自从他听了那些过世的小太监开始的。」 辛可亭听了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摇摇头苦笑,要是真的如此,进贤的单纯,倒显得自己实在太过多虑了。 今天辛可亭为进贤安排的学习,是准备让进贤开始接触圣灵树玉阵,辛可亭准备在中午用过午膳过后,为进贤啟动玉阵,示范感应地灵先机,为此所有通玉早上都必须好好休息,包括才为进贤守夜,一宿未眠的辛可亭。 进贤一夜好眠,精神抖擞的起床,见到清需两眼两圈大黑框,便问:「清需哥哥,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你昨晚又没睡好呀。」 清需无力的看着进贤,用微弱的声音说:「司灵使大人,咱已经三天没睡好,劳烦您千万乖乖待在行馆里,别乱跑,早膳已经准备好,您先用餐,咱,真的不行了,先,告退了。」说完后,也没等进贤开口说话,便东倒西歪的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进贤看着清需离开,也没想多,看样子,清需真该好好休息一下,就自己先去用早膳了。 进贤下来这地宫后,难得有一个清间的时间没有人陪,今天早上原本安排要介绍玉阵的排列,及玉阵中已知灵石的作用,但是这部分已被延后至下午与地灵先机一起介绍,像进贤这样好玩年纪的小孩,此时没事,一定都会想要东逛逛,西晃晃找好玩的地方玩耍,但在进贤吃完饭后,便拿起这两天童子鹤为他讲解通灵玉石的相关书籍和笔记,细细的重覆温习,原来进贤这样努力,其实是因为在心里头有一个实在放不下的心愿,就是想要解救困在仙域灵宫里,那些夭折的小太监。 人地两界原本并无交集,但自从有了『圣灵树』的生成,等于为这两界开啟了一道自然形成的通道,不过地灵界的邪灵极少跑到人界,因为对他们而言,人界是个完全陌生的结界,所以本能的反应会使得在地灵界的邪灵远离人界。反到是生活在人界的人族,常常会一不小心闯入地灵界,邪灵长期吸取灵果,对于这些闯入地灵界的人族所散发出来特殊的灵气,与灵果竟有相似之处,所以会不自主的吸引邪灵来吸取这些人的灵气,而这种特别的灵气,其实就是人的魂魄所產生的『法灵』,只不过在吸取法灵之时,同时也破坏了魂魄的完整,所以邪灵会攻击人族,其实这也只是一种本能的驱使,没有甚么特殊的理由,被邪灵入侵过的人,若不幸过世,因为他的灵魂已有残缺,无法再依附灵树,自然也就无法被『净化』,所以只能带着这一辈子在世的记忆,变得灵不成灵,魂不成魂,永无止尽的飘盪在人地两界间,这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而很多在仙域灵宫不幸受到邪灵侵噬而夭折的小太监,便是这样,一直被困在人地两界间。 进贤也许自己并不知道,其实自从进入仙域灵宫后,受到灵宫中丰沛灵气的衝击,他的人灵便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往往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一些属于修仙人才会有的灵性,会不知不觉的显现出来。 像在「如生亭」时,他默默为小太监祈福,脑海中骤然出现一幅可怕的景象,上百个无法轮回小太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们年纪都还小,但是不是缺手缺脚,就是漫无目的的徘徊不去,只能哭哭啼啼求助无援的模样,这样的景象深深刺痛着进贤,让进贤心里异常难受,进贤心里不断想着,该如何为他们做些事,才能帮助他们脱离这样悲惨的境界。才想着想着,这时天空忽然出现三颗红色、黄色、绿色耀眼的灵石,散发着万丈光芒,所有小太监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忽然身体残缺的部分都长了回来,接着大家都笑笑嘻嘻跑到进贤跟前,弯腰道谢,便快乐的消失不见。 当进贤睁开眼睛时,似乎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作了。 想要拥有御灵的本事,进贤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作,唯一可作的,就是把眼前该学会的知识,赶紧学会,这样一步一步,才会慢慢明瞭该如何学会御灵之术,其他的人不知道进贤的动机,还以为是『圣灵树』的树根影响了进贤。 中午用过午膳,一脸倦容的清需似乎还没有睡饱的模样,但还是打起精神带着进贤来到内环宫殿大门前,现在可是要进入玉阵呀,对清需而言,还是很令人期待的时刻。 走在仙域灵宫里,进贤明显感受有点不一样,因为发觉似乎人变多了。 「哇!很热闹呀,平常没见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打哪儿来的呀。」 清需回答说:「这些都是铁卫堂的白旗卫士,平常驻守在仙域灵宫的外面的军营,以前都是在灵宫外守卫,不能进到灵宫里,但是现在可不一样,执春秋特别下令白旗卫士开始进驻灵宫里面,当然会觉得人多热闹。」 进贤点点头说:「喔,原来如此,那执春秋为什么突然让他们进驻进来呀?」 清需转过头来,迷迷糊糊的说:「这个咱也不是很清楚,咱想,大概是与大人您的执印大典的关係吧。」 进贤说:「执印大典?不是还早吗?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呀?」 「呵呵,司灵使大人,您这执印大典可是非常重要的,现在开始布置可不算早呀。」 「是喔,有需要那么紧张吗?」 「当然会紧张!执司灵使这个职位,这可是掌管司灵堂最大的大官呀!到时候,圣心策各堂人马都会下来这地宫,人会更多,可热闹了。」 「我知道当执司灵使官很大,还是甚么第二把交椅,但是当就当呀!干嘛要这么多人来呀!」 看来进贤对所谓的官场文化还没有概念,司灵使的执印大典,在圣心策里可是大事一件,因为往往执春秋这个位置,都是由司灵堂里的通玉首席执事继任,如今设置了执司灵使这个职位,当然就是最有可能成为执春秋的继任人选。 清需晓得进贤并不在意这些,只好说:「呵呵,大人您只要知道,您当这个官,是很重要的,还有,就是大家都很高兴您来当这个官,所以都想来跟您道贺,所以就会来这么多人呀」 进贤有点有听没有懂的点点头,便说:「喔!是这样喔,那我们需要去帮忙吗?」 清需说:「这个倒不需要,反正有『行务堂』的人会去打点一切,咱们还是作咱们的事就好了。」 进贤听了,便想起辛首执要让我们看看地灵先机的探索,便说:「怎么辛首执还没有来呀,时间到了吗?」 清需看看时辰说:「差不多到了,咱们再等等吧。」 内环宫殿内,十一位通玉穿着庄严的白色法袍,列队排在玉阵外围的黑色石板上,而进贤和清需便在玉阵前,专心的听着辛可亭介绍准备啟动玉阵前的说明。 探索地灵先机是司灵堂最重要的工作,通常会针对某一个事件,啟动玉阵后,去探索其中的线索,进而得到答案。 说是『探索』,还真不为过,这个过程好像海底捞针,啟动一个玉阵,几位通玉会同时触摸玉阵中的灵玉,通常脑海就会感应到各种不同的景象,这些影像有时是模糊不清,好像梦境一般,又有时清晰可见,非常明白,但最常见的状况通常是通玉脑海所呈现的景象,是非常杂乱多样,有时甚至短短的时间里,就有爆量的景像塞进脑子里,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资质浅的通玉,会受不了吐血受伤,甚至毙命,所以有经验的通玉,必须懂得如何适度擷取影像,并理出头绪,而且,每位通玉所见的景象都不一样,最后便要和参与这次玉阵探索的通玉,一起交换所见景象,再讨论得出最符合事件要求的答案。 在歷经多年的触动玉阵的经验,通玉们也渐渐摸索出了,不同的玉阵,可以比较容易获取甚么样的答案,不过,不是甚么玉阵都可以随意触动,常常必须心里要先知道这个玉阵的作用,才有办法啟动,所以释图便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解译修仙人所留下的古图文,去了解这个玉阵的作用,当通玉进入灵体感知时,脑中思其作用,口里默念着解译出的心诀,才可以很容易触动玉阵,并且寻找到想得到的答案。 辛可亭对着进贤继续介绍着说:「比方说待会儿,咱们要问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要问这京城未来七天的雨水,这时咱们就会选择第三层,第八阵的玉阵,这个玉阵共有十二座灵石构成,但是只有四座会有感应,所以便由四位通玉同时触摸这四座灵石。」 这时,有四位穿着白色的法袍的通玉,每个人手中都持有一块修仙玉佩,依序进入玉阵,站定位后,便一手触摸玉阵,另一手持各自的修仙灵玉静思。 辛可亭见四位通玉开始静思后,便对进贤说:「现在这四位通玉要进入灵体感知的状态,一旦四位都进入灵体感知时,玉阵就会被触发,同一玉阵里的十二座灵玉都会散发出微量的光彩。」进贤点点头,专心的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变化。 果然没过多久,第八玉阵的十二座灵玉真的都发出了光彩,四位通玉呼吸似乎变得绵长细柔,轻闭的双眼皱起了眉头,忽然圣灵树各处的枝叶有点点光点產生,都慢慢的匯集到第八玉阵来,就看到四位通玉聚精会神,眼球在眼皮底下不断滚来滚去,不一会儿,每个人额头都渗出的一颗颗的汗珠,可见这是非常劳神的事情,就在四位通玉似乎嘴唇发白,撑不下的时候,忽然原本聚集在第八玉阵的点点光点开始躁动,然后快速的沿着圣灵树根往上衝飞,霎时向各方散去,好像放烟火一般,这时四位通玉像是洩了气的皮球,瘫坐了下来,调理了好一阵子,才又站了起来。 辛可亭说:「每次啟动玉阵,对通玉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唉!记得曾有位高人告诉咱,必须要寻找适合每个通玉灵体的修仙玉佩,才不会损身伤灵,只可惜,除了这位高人当年赠与咱的的修仙玉佩与咱正好相配之外,多少年来,再无一人有此幸运寻得与自己相配的玉佩。」 这时四位通玉已走到辛可亭与进贤面前,作揖拜见后,辛可亭便逐一介绍这四位通玉给进贤认识,便说:「现在请诸位同僚将所见详细描述,并且合各位之所见,给咱们一个最终的答案。」 第一位通玉侯景义说:「咱所见之景象,乃云雾之变化,这七天积云难成,皆风轻云淡之象,东方虽有乌云蔽日,唯仍需十天之后,才会影响京城。」 第二位通玉陈通合接着说:「咱所见乃风起萧萧之景,所感大至与景义相符,微风拂面,乾爽宜人,无水气匯集之象。」 第三位通玉严大宽说:「咱所见乃为娟娟细流之象,水波不惊,缓慢平静,无奔腾湍急之象。」 第四位通玉刘德树说:「咱所见之景象,乃土燥泥轻之象,风吹沙起,地无积水湿润之象。」 辛可亭听完大家的陈述,便总结所得的说:「四位最后所观察的结果,就是未来七天,京城都是不会下雨的好天气,是吗?」 四位通玉皆点头表示同意。 辛可亭见这次的地灵先机可以圆满完成,心里着实安心了不少,便对进贤说:「这就是咱们观察地灵先机的过程,当然,今天只是示范,所以问的问题比较单纯,通常皇上要问的问题,可是比这个复杂许多,有时还得先后啟动两、三个玉阵,才可以得到比较完整的答案,这才敢上报给皇上。」 进贤听了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可是看的出,进贤有点疑惑的样子,辛可亭看了也觉得正常,毕竟这是第一次看到玉阵的运作,有疑问是必然的。辛可亭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免不了俗的问了一下说:「不知司灵使大人对这样的过程,还有甚么不瞭解的地方,还请大人明说,属下必尽力说明。」 进贤连忙挥挥手说:「没有!没有啦,辛首执,我还想不出有甚么要问的,不过,看大家都辛苦了,先让大家休息一下,我可以靠近一点看看这些玉阵吗?」 辛可亭听了便说:「好,好,司灵使大人您就先看看,有疑问再提出来,咱就先让通玉们下去休息了。」 辛可亭挥了挥手,四位通玉便一起作揖告退。 这时律理堂的一位执事走了过来,与辛可亭交头接耳一番,接着便看着律理堂执事翻开随身携带的簿本,开始一边与辛可亭交谈,一边书写了起来。 进贤趁这个空档,走近了玉阵,细细观看这些排列的灵玉,今天看到这里,心里总有一点怪怪的感觉,想着想着有点入了神,清需见状,便走近关心的问说:「司灵使大人您在想甚么?该不是又看到甚么神灵?还是刚刚的示范,有哪里觉得不明白的地方?」 进贤回过神来回答说:「没有神灵啦,我今天才第一次看着通玉们如何探索地灵先机,哪里会有疑问,只是觉得通玉们都好辛苦,我是有一点觉得怪怪的地方,但是是我自己的感受,跟他们都没有关係。」 清需说:「您自己觉得怪怪的,不会又感觉身体不舒服吧,咱看你都蛮正常的,脸色也很好呀。」 进贤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你还记得几天前,当玉阵被触动时,我便感觉不舒服的情形吗?」 清需说:「有呀,那你知道是甚么原因了吗?」 进贤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他们触发玉阵时,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可是在玉阵触发之后,身体不但不会不舒服,反而有件怪怪的事发生。」清需睁大了眼说:「甚么怪怪的事?」 进贤说:「就是当通玉们开始触发玉阵时,我也跟大家一样,想等着知道未来七天京城的天气,但是脑袋才刚想完,突然就有个想法產生闪进脑海,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那时我就知道,京城这七天都是好天气,是不会下雨的。」 清需惊讶的说:「有这么奇怪的事?」 进贤说:「是呀,所以我才会一直觉得怪怪的,想着这个想法到底是打哪儿来,后来又听到四位通玉叙述他们所看到的景象,最后得出的结果,我就更加迷糊了。」 清需也感到疑惑的说:「这个真的很奇怪呀,咱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通玉们都还没说,您就知道答案,要不要咱们去问问辛首执,说不定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进贤摇摇头说:「还是先不要了,等我再确定一点再说,说不定只是碰巧有这种感觉。」 清需想想也对,还是等确定一点后再说比较好。 辛可亭在大家稍作休息后,便跟进贤与清需介绍玉阵中的灵石,又补充说明了一些在触发玉阵时的要注意的动作或事情,其实看得出来,虽然名义上说是已破解二十七个玉阵,但这些所谓已破解的玉阵中,还是有很多灵石是并不清楚它的作用,往往一个玉阵能知道作用的灵石,还不到这个玉阵的一半,不过就算只是这样,地灵先机所能发挥的功效,也已经让人非常吃惊。 进贤第一次见识到地灵先机的探索,原本是件很令人期待的事,但是经歷过之后,心中反而產生很大的疑惑,为什么心里所感受到的,与辛首执所介绍的,好像完全是两码子的事,看着通玉们在执行地灵先机的探索时,倍尝辛苦,可是自己感觉这个过程却是极其轻松,几乎像呼吸一样自然便得,这样的落差对进贤而言,可不是一句仙格奇人可以安慰的了,心里只想着是不是自己遗漏或是忽略了甚么,万一学不会这地灵探索可怎么办,那些小太监可还再受苦呀,想到这里,不免面露忧愁,闷闷不乐。 清需看着奇怪,但进贤老不说话,问了也不肯说,早早用过晚膳,进贤回房里闷头就便睡了。 夜里,圣灵树根依旧缠绕包裹住进贤,但此时辛可亭已让大伙儿不必再守夜,只有加派的释图夜值守在门外注意便可,大伙儿总算可以正常作息,但是,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中,这一夜,大伙儿纵然可以安稳躺在床上,但依旧久久无法入眠。 第22节 灵香玉 圣心策是朝廷中御用的灵异机关,仙域灵宫里的司灵堂固然为主要的行事组织,但是在其它方面,也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执行,所以有各司分堂的成立,但是这毕竟是个行事需要隐蔽的衙门,势必要加以掩护,所以很多机关是掛着一般民间常见的招牌行事,做生意的、跑货的、走镖的,其中最大的组织便是『宝仪轩』,官办民营,招了不少原本就是干这行的百姓从事买卖生意,圣心策参杂其中,行事较为方便,就拿收集流落在民间的灵玉或是古图文这档子的事情来说,若是埋藏在圣城地底,甚至是古墓宝藏,一般是由表面打着挖宝盗墓或是行船运货的黑帮门派旗号,实际是『明异堂』的弟兄来负责,像是林知保另一个身份,便是『驼帮九门分舵』的舵主老大,但若是流传于民间人士手上的,则通常会由『宝仪轩』辖下的宝玉商号出面接洽买卖,因为这类宝物势在必得,所以明的软硬兼施,暗的偷矇拐骗是样样都来,而『行务堂』执事陆游丰便是箇中老手,因为只要他出手,十有八九没问题,所以在执春秋面前可是很吃的开。 早上刚用过早膳,林知保及黄天、童子鹤等明异堂的人因为另有要务,必须离开,便过来辞行,进贤及清需自然是依依不捨,相约十五天后的执印大典,大伙儿再见面,人都走远了,却似乎仍能听到林知保爽朗的笑声回盪在耳边,只不过听着听着,这笑声怎么变了个调,进贤跟清需还觉得奇怪之时,何光远与辛可亭已推开门进到司灵使行馆,后面还跟着一位胖胖的太监,正咧了个大嘴呵呵的笑着,观其衣着,似乎不太像是司灵堂的人,服饰讲究多了,见了面,何光远特别向进贤介绍说:「司灵使大人,这位是行务堂的陆游丰,陆执事,今天下来送一批在外蒐罗到的上古灵玉入库,并特别过来向您稟告关于执印大典的事情。」 陆游丰听完,马上上前一步作揖参拜说:「属下行务堂陆游丰,参见执司灵使大人,属下是这次执印大典总办,这次的大典,时间上较为紧迫,要筹办的事项非常繁杂,要联系的人员又特别多,加上各堂一些重要的执事不一定都在京城里,四处找人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来向司灵使大人请安,请司灵使大人见谅。」 进贤看这个陆游丰,说起话来细细柔柔的异常谦逊有礼,脸上一直保持着谦卑的笑容,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但遇到这么客气的『叔叔』,进贤不由得赶紧回说:「陆执事,您好,您一定很辛苦,真是谢谢您了。」 进贤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陆游丰突然傻了一下,脸上有个非常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逝,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可是却被辛可亭不小心眼角瞄到了一眼,陆游丰很快便恢復笑嘻嘻的表情说:「不辛苦,不辛苦,司灵使大人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属下份内之事,完全谈不上辛苦,最重要的,是执印大典的各项事情,都必须筹办到位,必定要能顺顺利利进行,况且才下来这么一会儿,就听到大家都在说,司灵使大人仙格不凡,甚至能招唤这仙域灵宫的神灵出来,说起这些事情来,大家可都是异常兴奋,都认定将来司灵使大人必定会使司灵堂更加兴盛,能够承办司灵使大人的执印大典,真是荣幸之至呀。」 进贤听了这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似乎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地宫,传来传去不免加油添醋,大家都对进贤的期望,似乎已经超出进贤的认知。 看着进贤傻笑不知该怎么说话,何光远便说:「陆执事,您就别再捧司灵使大人了,还是赶紧把正经事说一说,让司灵使大人知晓便得。」 陆游丰呵呵一笑的说:「哎呀,说的是,说的是,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但这第一次见到司灵使大人,就觉得司灵使大人整个人散发的灵气果然不同于一般人,不自觉话就多了,司灵使大人切勿见怪,切勿见怪呀,呵呵呵。」 何光远与辛可亭无奈的相视苦笑了一下,便不时催促陆游丰说话别岔题,赶紧报告执印大典筹办的情形,但是陆游丰包山包海说了快一个时辰,连午膳的时间都快到了,才把筹办执印大典的事情大致走完一遍,陆游丰说的神采飞扬,一下子谈到前些时候以『宝仪轩』古玩掌柜的名号与一位四川土财主周旋一批上古宝玉,一下子又谈到代为筹办修缮皇家林园的事,何光远与辛可亭不断提点陆游丰别离题可是累得半死,好不容易说完后,两人三推四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陆游丰请出了司灵使行馆。 出了行馆,这陆游丰还是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但是一边走,一边听,何光远与辛可亭也没拦着他,反正陆游丰的这个毛病,大伙儿都知道,所以也没很注意他说甚么,但突然陆游丰冒出了一句话,却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陆游丰说:「看来,这圣灵树缠身,可把仙格奇人变成了真正的神仙。」 何光远与辛可亭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陆游丰何出此言。 「呵呵,看来你们都还不知道。」陆游丰回过头对着何光远与辛可亭接着说:「你们可别以为咱只是靠这三寸不烂之舌到处混口饭吃,咱好歹年轻的时候,也在明异堂里待了快十年,与人稍微交谈一下,便可旁敲侧击,摸得来龙去脉,否则怎么让四川那个吝嗇的土财主,把上古灵玉当成破铜烂铁卖给咱,还外加一顿丰盛的晚宴,呵呵呵......。」 辛可亭听了颇不以为然的说:「旁敲侧击?依咱看,恐怕是你身上那块傢伙使的力吧!」 「那个傢伙?」何光远好奇的转个头,看着陆游丰。 陆游丰先是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就像是小把戏被人拆穿似的苦笑着说:「呵呵呵!唉呀!真是甚么事都逃不过辛首执的法眼,真是关老爷面前耍大刀,惭愧,惭愧。」 辛可亭虽然知道陆游丰耍了个小把戏,但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耍的,不过,辛可亭倒不在乎陆游丰这本事,而是刚刚他所说的『仙格奇人变成了真正的神仙』这件事,便悠悠着问说:「你刚刚说司灵使变成真正的神仙,到底有何凭据,还是你随意说说的奉承之言?」 「自然有凭有据,否则怎么敢在辛首执面前卖弄。」 「那证据是......」 就见陆游丰不急不徐,自怀中取出一玉石,拎在手中笑着说:「这便是那个作怪的傢伙,这块玉石叫作『灵香玉』,是咱在蒐罗古玉时无意间发现的,带在身上,只要有人开口说话,咱就可以闻到各种不同的气味,由这气味呀,咱便可知这个人说话是心口如一还是有所隐瞒,是真心乐意还是言不由衷,但是刚刚这司灵使大人一开口说话呀,可真把咱吓了一跳,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呀,浓郁清凉,瞬间沁透全身,真是舒畅无比,咱可是大江南北,阅人无数,却从无此经验,这绝非凡人可为呀。」 这『灵香玉』并非甚么奇珍异宝,灵石宝库文鑑中也有提及,一般人并不会特别注意,但是陆游丰这么提及进贤的气味,倒是让辛可亭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呵呵,看来辛首执有事得要好好思考一下,那就不便打搅了,咱还得去看看上次辛首执执印大典所留下的物品能否堪用,请恕陆游丰告退了。」 陆游丰说完,便拱手一拜,笑瞇瞇的转身离开了。 何光远一见陆游丰离开,才突然想起说:「陆执事!这灵石……」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游丰笑着说:「放心放心,这『灵香玉』可是执春秋特准咱留着,留着好办事呀!呵呵呵…」 见人走远,何光远不由得感叹的说:「唉!这个陆游丰已经够老油条的了,现在又有了这么一块灵玉,那还不把人吃得死死的。」 辛可亭看着人走远了,却还是静静的没说话,何光远瞧见了便问辛可亭说:「怎么了,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辛可亭若有所思的低声说:「咱在想陆游丰关于这灵气的说法,似有古怪之处。」 何光远说:「古怪?」 辛可亭微笑的点点头说:「虽然这陆游丰有点言过其实,但是推论的思虑还是挺周详的。」 「怎么,难道这陆游丰所闻到的气味,真的是仙人所散发的气味?」 辛可亭细细的想了一下,便说:「这尊灵香玉石是一颗通灵玉石,的确是可以使持有人闻出灵气所散发的气味,但是这颗灵玉所使用的方法,应该是探寻每个人灵在吸取情绪时灵气的流动,这种感受是不会骗人的,所以自然可以知道说话人真正的意图,但是咱对陆游丰这番话有所保留,是因为修仙人的灵气是封闭的,不似凡人是开通流动的,咱奇怪的是难道『灵香玉』竟然也可以闻出仙灵的味道?」 「你是说,陆游丰唬咱们?」 「不,陆游丰这个人虽然话多油条,但还不至于说谎骗咱。」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这陆游丰闻到的气味是…」何光远拍了自己后脑勺一下,惊讶的说着。 「你所想的正是咱所想的,这陆游丰闻到的可不是仙灵的气味,而应该是『三清灵玉』留存在司灵使大人身上的气味。」 陆游丰这个油腔大嘴巴无意间炫耀的说出灵气这件事,其实无形中帮了辛可亭证实了一件事,便是『三清灵玉』的特性。辛可亭通玉多年,自然对于人灵的了解颇深,而当初吕迎先所赠之修仙灵玉,更是帮助辛可亭对于灵气的种类与如何运用,有着更深一层的认识。 一般人的人灵,吸取魂魄產生的法灵而日趋成熟,这种法灵原本是积存于灵魂之中,一旦通玉与修仙灵玉產生互动之时,因为通玉的人灵还没有成熟到可以输出足够的能量,所以便会以法灵的能量填补为催动法术的动力,法灵一但释放出来,流经全身筋脉,便会积存起来,虽然会自然流失,但是极为缓慢,不断累积之下,便会造成筋脉的负担,而今辛可亭藉由陆游丰之口,证实『三清灵玉』亦有相同的特性,便是会积存于筋脉之中,凡是有”积存”这种特性的灵气,都是会影响肉身,有不好的,但也有好的,而好的影响便是与”修復肉体”这档子的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係。 辛可亭想到这,不由得会心一笑的点点头,何光远瞧见了,也有点心急的问说:「『三清灵玉』留存在司灵使身上,这事你可确定吗?你倒是跟咱说一下呀!」 辛可亭回说:「八九不离十,咱再跟执春秋讨论讨论,应该就可以确认了。」 辛可亭边说还边左望又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这个原由其实辛可亭推论个几步便已想出,只不过有人的嘴更快,不过一时半刻的,桃花源的酒馆广场便已闹哄哄的传出『司灵使大人已经成仙』的马路八卦。 第23节 致水厅 用过午膳,清需正准备带着进贤到『聚心厅』,这时却听到有一人在门外通报说:「属下释图姚知龙,奉何光远执事之命前来,请准许入堂。」 进贤与清需两人互望了一眼,心想此时姚知龙来干嘛,但人都来了,清需便至门外带领姚知龙进来,姚知龙进门见到进贤,便拱手一拜说:「老师特别要属下来带领司灵使大人到『致水厅』,还请司灵使大人随属下前往。」进贤听了便觉得奇怪,依照行程,现在应该到『聚心厅』通玉那儿,怎么变成要去『致水厅』了。 姚知龙见进贤一脸疑惑,便接着说:「老师特别交代,因为过两天便是『经严堂议』,所以想让司灵使大人看看释图们准备的情形。」 「喔,是这样呀,但甚么是『经严堂议』?」 「是的,『经严堂议』是咱们司灵堂最为重要的堂议,每半年会有一次,不单是执春秋会亲自参加,甚至还会有圣心长老列席,就好像是释图研究的总结报告,对咱们可是非常重要,况且这一次的『经严堂议』是在『海渊厅』里举行,所以更加重要,咱们都已经准备了三个月之久。」 「『海渊厅』?那是甚么地方呀?」进贤问着说。 姚知龙笑着说:「咱们还是路上再说,许多释图们已经在『致水厅』等咱们了。」 「喔。」进贤应答了一声,便起身跟着清需、姚知龙,一起前往『致水厅』了。 进贤在姚知龙的带领下,进到了『致水厅』,这致水厅是水派释图主要的研习场所,大厅四周是一间间只隔了矮墙的小房间,每个房间大约可容纳七、八人,中间大厅则是摆放了一张张桌子,围成一个半椭圆形的大会议桌,大家伙儿原本在各自的小房间里讨论事情,一见姚知龙领着司灵使大人进来,都立即安静了下来,姚知龙一进门,先与几位释图谈了几句话,便安排进贤入座大会议桌的一角,清需则坐在进贤的后面,才刚坐定位,姚知龙便引见一位老先生给进贤认识,进贤看这老先生一路走来,脸皮松垮得抖来抖去,两眉虽然苍白,但却浓密的长长垂下,还没摸清楚来人是谁,倒是身后的清需一见来人,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害得进贤也慌慌张张跟着站起来。 「司灵使大人,这位便是水派总执笔林顺言林老师。」 「林…林老师好。」进贤紧张的跟着叫了出口。 林顺言表情非常和蔼的拱手一拜说:「能亲得司灵使大人庐山一面,真是倍感欣慰。」进贤不知其『倍感欣慰』的含意为何,只能傻笑的回应,清需见进贤不知如何回话,赶忙对进贤说:「林总执笔是咱们释图里最资深的前辈,学问最为渊博,对古图文的释义了解最为透彻,不单单是水派,还是咱们所有释图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呵呵呵,你叫清需是吧!嘴皮子的功夫可不比这些资深的释图们差,咱们还是坐下来,看看这些释图又有甚么新鲜的见解。」林顺言说完,便招招手让进贤与清需都坐下,自个儿也静静的坐了下来。 姚知龙接着便向大家宣布研讨开始,请各位释图入座。 看着大家抱着大叠大捲的书籍图册入座,原本看起来还蛮大的会议桌,一下子便挤得密密麻麻的,每个入座的释图后面,还跟着坐了好几圈的人,整个『致水厅』的大厅此时还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这时姚知龙首先站起来说:「请大家静一静,今天执司灵使大人亲临本次研讨,但请大家不必拘束,能一如往常畅所欲言,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就请总执笔林老师提点讨论重点。」 这时林顺言转个头对着进贤微笑点点头,便站了起来说:「今天的讨论还是交给吴哲吧,吴哲,可以开始了。」 「是的,老师。」 这时就看见林顺言另外一边站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吴哲,也是水派执笔之一,今天的讨论便是由他来主持。 接着吴哲便一一点名释图们顺序发言,虽然进贤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讨论些甚么,但不知道是他们说话太快,还是说的太深奥,只知道大家讨论的很激烈,每个人说话都是引章据典,侃侃而谈,得理之处,丝毫不让,理亏之时,也是不断补充说明,所以整场讨论下来,让进贤印象最深的,不是他们讨论了甚么,而是他们讨论的神情态度。 时间就在进贤一个头两个大的紧张气氛中慢慢流逝,进贤看着自己所作的笔记,东涂西改,连自己都看不太懂,就听到吴哲发言说:「第二十九阵虽然执春秋已破解其阵意,但因为灵玉意象仅解出三个,所以只能作为辅助的玉阵,经过大家这六个月不断精研推论,让咱很有信心可以在『经严堂议』中提出『清泉』、『风岗』、『台曦』这三个阵中灵玉的意象,相信这第二十九阵必可发挥更大的法力……。」 这好像已经在说结论了,难道今天的讨论就要结束了吗?看着窗外的时辰,还真的已经到了夕阳西晒,进贤不禁抬头看着吴哲说话,心里暗自着急,怎么甚么都还没听懂就结束了,这可怎么办。林顺言在旁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这小孩儿的心思真是难得,仙不仙格倒还在其次,表现出的心态就足够让林顺言这个最老资格的释图非常欣赏。 「请总执笔为大家做个总结。」吴哲接着说。 林顺言缓缓站了起来,大家伙儿看着林总执笔笑容满面,一付好心情藏不住,都认为今天的讨论应该让总执笔非常满意,所以心情也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林顺言轻咳了两声,便开口说:「今天大家都说的很好,释图原本便是沧海寻针,咱老了,寻不得你们的心思细腻,但是不论阵意如何变化,大体总脱不了五行法则,灵玉意象则着重细微之处的相辅相成,绵延不断,如此而已。」 进贤抬起头看着笑瞇瞇的林顺言,虽然不太懂甚么叫作五行法则,但这几句话总算是听懂了,听着听着,不由得深深的记在脑子里了。 研习讨论结束了,大家纷纷开始收拾摊摆在桌上的卷宗图书,这时林顺言招来三个人,介绍给进贤认识,林顺言说:「想必姚知龙你已经认识了,另两位也都是水派的执笔,一位叫吴哲,另一位叫林宽仁。」 三位执笔依序向进贤作揖参拜,进贤也像捣蒜一样点头作揖回礼。 吴哲首先说:「早已久闻执司灵使大人聪明伶俐,过目不忘,二日便可强记『严清九阵演绎』,而且默书一字不差,实在令人钦佩。」 林宽仁接着说:「不但如此,而且咱听说司灵使大人御灵之术已达仙人境界,上古仙灵亦可招之即来,司灵堂能得此仙格奇人带领,实为咱们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呀。」说完便见吴哲与林宽仁相视呵呵的笑了起来,姚知龙在旁看了,也不禁跟着暗笑了起来。 进贤看大家这么客气的说话,完全没有多想话中是否有话,胆子就大了起来,原来进贤脑子里,还想着刚刚的研讨内容,虽然听懂得不是很多,但是有几个印象比较深刻的地方想问人,两位执笔既然这么客气送上门,便大胆的说:「吴执笔叔叔!」 吴哲一听进贤这么叫他,立即停止了笑声,大家也都被这个叫声惊了一下,安静了下来。 「刚刚有人提到『清泉』乃为旱地起良泉之象,实有否极泰来之意,可是与『竹节』、『风岗』两个灵玉意象也有相辅相成,绵延不断的作用吗?」 进贤一边问,一边低头翻着刚刚作的笔记,再抬起头来时,就看见吴哲与林宽仁张大眼睛看着他,吴哲的嘴巴还开开的。 林顺言冷眼旁观,听到进贤这么一问,也不禁开怀的笑说:「呵呵呵…看来执司灵使大人还有些疑问,你们三位执笔就好好为大人解说解说,老朽先到旁边喝杯茶,呵呵呵…」 林顺言说完,便心情愉悦的走了开来,回到了自个儿在旁的小书间,安坐书桌之后,引水冲茶,细细品味着进贤与三位执笔讨论的光景。 窗外的天色已暗,致水厅里几颗夜明珠骤然亮起,三三两两的释图分散在各个小书间整理书籍,不一会儿,也都慢慢的散去,水派三位执笔面前,各放置了一份餐点,但却一口也没吃,原来这三人可没心思用这晚膳,因为进贤的问题还没提完,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进贤时而沉默静思,时而抬头问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其实并不会太难回答,但都是非常关键的概念,三位执笔原本一开始还轻松以对,但没想到被进贤问到也沉醉其中,不由得开始跟着思考其中的关连,林顺言被这精彩的讨论吸引到再也按耐不住,越坐越近,这会儿已经坐在进贤的身旁。 林顺言听到进贤所提的问题,几乎都是跳跃式的,前面所提的问题,跟下一个所提的问题完全不相干,但可以发觉这是因为进贤的脑袋中,已经思考演练各种步骤,剔除不合理的,继续跑了下去,这范围虽然还是在今天的讨论之中,但却大大的扩展了『清泉』、『风岗』、『台曦』这三个灵玉意象的范畴,连原本已解出的『竹节』、『寿延』、『混仪』都增加了许多意象的阐释。 当进贤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三位执笔简略的回答之后,进贤便又安静了下来,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又在想甚么的时候,忽然吴哲惊叫一声,望着林顺言声音颤抖着说:「总执笔,咱想通了,这第二十九阵并非咱们想的这么简单,这个阵意绝非只能探寻先机,甚至,甚至可以改变所要探寻的现象。」 林顺言一听,当下吃了一惊,细细思考之后,脸色不但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沉静了下来,吴哲原本兴奋的心情看见总执笔的反应,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也立即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顺言便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请司灵使大人早点回去休息吧,刚刚的讨论,真的非常精彩,欢迎司灵使大人能够经常过来参加咱们的研讨。」 进贤点点头,立即向三位执笔作揖说:「谢谢三位执笔叔叔,进贤真的学到了好多,下次再来劳烦三位执笔叔叔。」 「这些都是属下应该作的,司灵使大人请慢走。」三位执笔亦作揖回礼,但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说话的态度与先前轻挑的态度已是完全不同。 待进贤与清需离开之后,吴哲忍不住说:「这司灵使大人与咱们原先所想像的样子可是完全不同,他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咱也真的大吃一惊,刚刚他所提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反而像是引导咱们不断突破未知的意象,一个时辰的讨论,比咱们一群人六个月的研究,得到的还要多,真的是太可怕了,知龙,咱们以后可不能再小看他了。」林宽仁接着说。 姚知龙一听,脸色不太好看的点点头。 「好了,你们快点用膳,吃完了,早点歇息吧。」 林顺言轻叹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吴哲赶紧开口问着说:「老师刚刚听了咱所推论的说明之后,似乎心有疑虑,难道是咱说错了甚么,恳请老师教诲。」 林顺言沉默了一会儿,便转过身来说:「你刚刚所推论的非常不错,咱一直很注意你们刚刚的讨论,这个阵意演译的非常合理,但你刚刚的结论真的把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咱只是怕倘若你的演绎真的可行,恐怕……恐怕会害死这些通玉呀!」吴哲听老师这么一说,也不禁紧张了起来,赶忙接着问:「会害死通玉,怎么会这样,请老师告诉咱。」 林顺言摇摇头没多说甚么,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强行仙人之术窥天机,已得孤残一生,若妄图非份易改天机,老天爷又怎么会饶得过咱们呀。」说完,只闻长长的一声叹息,人却已然走远。 「易改天机!……」吴哲嘴里重覆着林顺言的话语,似乎隐隐感觉总执笔心中似有忧虑,但是年轻好胜的心思早已佔据吴哲的心头,想到老师并没有否认刚刚的推论,胡乱扒了两口饭,便抱着书卷笔记离开了致水听。 地灵先机的探索,长久以来,免不了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幸的事故,但是因为通玉们每次探索,都是抱着戒慎恐惧的心情执行,不会多做非份之想,所以这样的事故并不常发生,最近一次发生的事故,是在柳江新尚未担任首席通玉之前,而这次事故也是圣心策职掌仙域灵宫以来,发生过最为严重的一次,五位探索同一玉阵的通玉集体暴毙于玉阵当中,而且都是全身筋脉爆裂血溅身亡,死状奇惨,详细原因因为当事者都已身亡,故不得而知,这件事情给当时司灵堂里接触这起事故的通玉、释图都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但也正因为这起事故,首席通玉去职,能接任的资深通玉身亡,柳江新便在阴错阳差之下,接任了司灵堂的首席通玉。 第24节 交换条件 早上一起床,就看见清需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司灵使大人呀,赶紧梳洗用膳,有人在等咱们呀!」 进贤憋个嘴说:「清需哥哥,不是都说了,在行馆里不要再叫我司灵使大人了,就叫我的名子就好了。」 「唉呦!叫甚么都行,您的意思咱了解,嘴巴上说甚么,心里头知道就好了,不过正经事,执春秋来了,而且还有三位圣心长老都来了,刚刚唤咱过去,交代咱要带大人您过去,不过又说不急,用完膳再说,大人您还是准备准备,咱们早点过去吧。」 「喔!执春秋来了,好久没看见他了,他怎么下来了呢?」 「唉呦!您忘了吗?明天就是『经严堂议』,执春秋当然会下来呀!」 「对齁!昨晚想那个甚么第二十九阵的,想得头昏脑胀的,想得其它的事都忘了。」 「好了,赶紧先去梳洗吧,小喜他们都把早膳都准备好了,吃完了咱们就去见执春秋。」 「嗯!」 『临海居』是通玉居住的地方,其实就在司灵使行馆隔壁楼房的二楼,平时除了通玉之外,只有少数有职务关係的人能进入。 清需带着进贤,一进到『临海居』里,便被眼前的宽广的环境给吸引住了,地面是一片光滑石砌地板,上面点缀着形状不一的小型花圃,在挑高了的楼面下,左边靠近内环处,是一排整齐的房舍,右边靠近户外,却是一片空旷,只有几根粗大的石柱顶着楼顶,除此之外,没有一片墙面,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最令人震惊的,这外面的景色,居然跟这里的名字一样,是水天一色的海景。 进贤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海景,居然是在这仙域灵宫。进贤不禁被这片广阔的海景给深深的吸引,看着外面的景色,看得何止出神,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进贤的肩膀,轻声的说:「怎么样,这里的景色是不是很美,到了晚上,一轮明月高掛,水中倒影连成一线,更是令人陶醉喔。」 进贤回过头,便见到执春秋柳江新站在眼前,开心的立即拱手参拜说:「参见执春秋,执春秋爷爷万福。」 「唉呦!怎么…怎么才待了几天,就跟个小大人一样,说起话来都不一样了,呵呵呵!」 「哪有不一样,进贤还是一样呀。」 「不不不,真的不一样了,成熟稳重,不容易,看来你在这里真的是用心学习,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也教了我很多的学问。」 「嗯!那就好,清需,你也辛苦了,能把司灵使大人照顾得生龙活虎的,你可多费心了。」 清需一听到执春秋说到自己,赶忙拱手回话说:「这些都是属下应该作的,一点都不辛苦。」 「嗯!你也长大了,说起话来,也都不一样了,呵呵呵。」 清需这下红着脸,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执春秋,您就别再取笑清需了,三位长老可还急着要见见司灵使呢。」辛可亭笑着走了过来,催促着柳江新将进贤带到前面不远的一处凉亭。 「啊!是囉,是囉,进贤呀,咱带你见见咱们圣心策的圣心长老,他们可都是圣心策最重要的人,你过来认识认识。」 进贤跟着柳江新到了这个广场中的一处凉亭,登上台阶,上面有三个大约可坐六、七人的圆桌,其中有一个桌子坐了四个人,除了何光远是熟识的之外,另外还有三人是进贤还没见过的,不过,当他们看着柳江新领着进贤走了过来,都纷纷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拱手相迎。 柳江新拱手回礼说:「这里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来,进贤,跟你介绍介绍,这一位是明异堂总堂理孙思明,旁边那一位是经典堂的总堂理郭达夫,第三位则是行务堂总堂理顏雄,这第四位就不用介绍了,何执事。」 进贤依这介绍的顺序拱手问好,大伙儿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柳江新接着说:「这明异堂还有一位圣心长老曾大千曾堂理,今天有要务无法下来,等你的执印大典举行的时候,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介绍完这些圣心长老,进贤也不知道要说些甚么,只能等着这些长老问一句,答一句,话题都离不开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呀,学习上有没有甚么问题呀之类的,间聊了几句之后,柳江新便吩咐清需带进贤可以自由到处看看,甚至可以到桃花源那儿去走走,今天放两个小傢伙轻松一天,清需听了自然是喜上眉梢,但进贤却是满脸疑惑的样子,柳江新见着进贤的样子便笑着说:「你在这里学习的情形,何执事与辛首执都跟咱说了,原本这些天的学习,只是想让你熟习体会一下,可没要你一个月就通通都要学会,你可千万不要太急,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你慢慢学习,今天你就甚么都不要想,好好去桃花源那儿逛逛,放轻松一下,好不好?」 「喔!」 「那你们快去吧,清需,可别带司灵使到危险的地方,安全最重要呀。」 「是!咱知道了。」说完便拉着进贤离开。 进贤被拉的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又赶紧回头拱手向长老们拜别,才跟着清需出了『临海居』的大门口。 柳江新望着走远的进贤,叹口气说:「何执事,你说得没错,这孩子太紧绷了,是该放松一下。」 「是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逼得太紧,给他的压力太大,刚来时还好,但是这些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拼了命的研读,该不会是辛首执给的压力呀。」 「哪里有,这两天通玉们经常熬夜待命,精神都不太好,除了示范一次地灵先机的过程之外,可都还没有接触过司灵使,哪来甚么机会给他压力!」 就见何光远与辛可亭两人你一句,我一语斗起嘴来,柳江新跟三位长老见了都觉得好笑。 「好啦,好啦,两位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有这个心思斗嘴,你们俩斗嘴的机会还嫌少呀!还是赶紧听听执春秋有甚么要交代的吧!」明异堂孙思明说。 柳江新听到孙思明说的话,嘴角不禁稍稍的扬了起来说:「孙堂理可急了,呵呵呵,辛首执!劳烦你了。」 辛可亭听到柳江新唤他,便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颗玉石后,便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其他间杂人,接着聚精会神使唤一下,玉石的顏色居然由翠绿慢慢转变成黑色。 「可以了,现在没有人可以听到咱们在说甚么了。」辛可亭说。 柳江新点点头,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的说:「各位长老,计划要提前了。」 「计画要提前?这是怎么一回事?」郭达夫紧张的问。 「计划?是指哪一个计划,这仙格奇人才刚刚下来,要怎么个提前法?」顏雄接着问。 不过,比起提问的两位长老,最吃惊的莫过于何光远与辛可亭,因为他们两个一直都在地宫里,资讯相对最为封闭,对于所谓计划要提前这件事,半点没有感受到任何先兆。 「难道,难道这圣主点头了!」孙思明略显激动的说。 「不错!圣主答应了,她答应为咱们完成心愿,而且就在执司灵使的执印大典当天。」柳江新谨慎的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吐了出来。 所有人听了,除了孙思明还是那付激动样之外,其他的人都感到有一点摸不着头绪的莫名其妙,这好好实施的计画,也一步一步的按步就班的展开了,怎么突然说要提前,这不是得要修仙人才办得了,可现在咱们这位修仙人还没孵出来,那位圣主答应又是甚么意思?。 顏雄经不住思绪的混乱,迫不急待的问说:「圣主答应为咱们完成心愿?这话可否再说的详尽一点,原本不是要等着仙格奇人来完成这事,怎么变成要由甚么圣主来完成呀。」 柳江新不动声色,只是浅浅笑着说:「孙堂理,咱知道这事你是不吐不快,现在你可以一五一十通通吐个乾净,不用再憋在心里难受啦。」 孙思明闻言,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大伙儿都紧盯着自己,也有点紧张的说:「这事说来话长,但要请诸位同僚见谅,这事情没有事先透露,实在是因为这事执春秋与咱都没有把握,只能见一步算一步。」大伙儿听了都紧张,屏气凝神的注意孙思明的说话。 孙思明接着说:「大家听了可别吃惊,这东照圣主确实是位修仙人!」 「甚么!真是修仙人!」听到这话,大家可都吃了一惊,虽然长久以来,圣心策的长老们都大略知晓有个『东照圣殿』在与咱们在作对,但从没想到这圣殿的主人会是个修仙人,难怪刚刚会有『圣主答应为咱们完成心愿』的说法,但是,这个对头的东照圣殿怎么会为咱们完成心愿?大家心里还是充满着疑问,孙思明接着说:「东照圣主虽然也是个修仙人,但是番邦的修仙人就是与咱们大清的修仙人不同,总觉得阴气沉沉,老谋深算,无法坦荡言明,所以应对起来,总是格外小心……。」柳江新听到这儿,便打了个岔的说:「孙堂理呀,讲远了,你没瞧大伙儿紧张的模样,还是快点儿说正题。」 孙思明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便接着说:「喔,是、是,这话得从大约二十年前开始说起,因为咱们明异堂在外头活动,比较容易接触,所以这事是由咱这里起的头。」孙思明轻咳两声后又接着说:「自从咱们开始发觉地灵先机有异,便已经开始注意有这个东照圣殿的存在,并且推断应是这个东照圣殿从中作梗,虽然已经向朝廷示警,甚至请託咱们认识的修仙人前往探查,但是一直无法得到有利的证据,这事也就这么沉寂了下来,眼见地灵先机法力渐失,而司灵堂束手无策,没想到在三年前,东照圣殿竟然派人主动与咱们明异堂接触,要求见执春秋一面。」 「喔~要求见执春秋!他们怎么会要见咱们,难道有事相求吗?」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柳江新开口冷冷的说:「他们这个番邦日本国,狼子野心完全被地灵先机料中,东照圣殿要见咱,是要招降咱们圣心策!」 「甚么!招降!」柳江新说的冷淡,但大家伙儿听了无不紧张的惊出一身冷汗,这事情可是天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出,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想跳出也来不及了,有一、两位还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怎么莫名其妙会要咱们归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顏雄紧张的一口气接不上来的问说。 柳江新叹口气回说:「这东照圣殿的使者只说了四个字,咱便哑口无言,心中顿时明白,他们可是做足了准备,而且筹谋已久。」 「哪四个字?」大家伙儿紧张的问。 「灵脉清台!」柳江新话才出口,大家伙儿就像洩了气的气球般,惊讶到不知该说些甚么。灵脉清台可以说是这一切事情的起头,也是柳江新轻易便说服圣心长老们支持这个计画最重要的因素,没想到这个东照圣殿竟然也知道灵脉清台,甚至知道灵脉清台说了些甚么。 「不过,你们不要紧张,咱可不糊涂,咱们这个计画还没实现前,可不能出乱子,咱当下就坚定的回绝了。」 听到柳江新这么说,大伙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松口气的气氛没持续多久,疑问马上又来,郭达夫赶紧接着问:「那现在这个圣主又答应要帮咱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江新听了,只是笑着没说话,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孙思明见状,便又开始说:「三年前给他们碰了个钉子,原本想这事应该就这样了了,没想到一个月前,他们又来找咱,又是要求要见执春秋,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这次是由咱陪同执春秋前往会面,所以会面的情形,咱也大致了解。」 「是不是又要咱们归降?」 「不,不,这次他们没做这样的要求,而是……」孙思明说的有点结结巴巴,转个头面向柳江新说:「唉!还是执春秋您来说吧!」 柳江新放下手中的杯子,点点头便说:「唉!好吧,就由咱来说明吧,他们这次没叫咱们归降,但是却说了件更叫人吃惊的事,就是他们已经知晓仙格奇人将入地宫的事,更把咱们筹谋已久的计画说了个清清楚楚,一件不漏,所以他们不再要求咱们归降,只要求一件事作为交换条件,只要这件事一做完,便立即为咱们完成心愿,不必再等仙格奇人。」 「是甚么事情呀?」大伙儿焦急的问说。 「这个条件就是带东照圣主下地宫,封印……。」柳江新说到这儿,似乎也有一点犹豫,一句话哽在喉咙说不出。 「封印?封印甚么?」 「圣灵树!」 「圣灵树!?」大伙儿听到可都吃惊的大叫了出来。 「不错,就是封印圣灵树。」柳江新彷彿松了一口气似的淡淡说出。 柳江新说完,大家伙儿都沉默了,虽然不知封印圣灵树要如何办到,但既然人家这样要求,自然有人家的办法,封印圣灵树呀,那司灵堂不就完了,难怪孙思明说的结结巴巴,这交换条件说实在的,与归降似乎差不多,归降是出卖大清,封印圣灵树是出卖圣心策,似乎只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心愿一旦达成,便可一走了之,不必做归降之臣侍奉新主,但是,终究得背负骂名,大伙儿心情不禁低沉了下来。 何光远忍不住说了一句:「封印圣灵树之后,司灵堂会怎么样?这仙域灵宫会不会有甚么灾害呀!」 柳江新低头说:「封印圣灵树之后会发生甚么事,咱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地灵先机的法力将会丧失,不过,咱们应该是见不着了,因为心愿一达成,咱们就会立即离开这里,这些都已经安排好了。」 辛可亭过了好一会,心情稍为沉淀一下终于开口出声的说:「圣主已经来到京城了吗?而她也已经确认了三清灵玉?」 柳江新摇摇头说:「来是来了,但确认三清灵玉的不是她。」 「确认的不是修仙人…?」 「不错!确认的不是修仙人!」柳江新语气坚定的说。 柳江新轻吐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她根本不肯为咱们确认,或者说,她根本也没见过这三清灵玉!不过,是不是都得赌上这一把。」 辛可亭听到这里,脸色不禁沉了下来,柳江新见着了便笑着说:「怎么,没有修仙人确认,你就不放心了,是吗?」 辛可亭摇摇头说:「这倒也不是,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柳江新说:「你可是亲身经歷感受过,这个经歷可是与咱对三清灵玉的了解完全吻合,咱有十足的把握,这绝对是三清灵玉。」 郭达夫听到柳江新这么说,只得点点头说:「辛首执呀,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咱们还能反悔吗?一切就依执春秋吧。」 这个隐忍大家心中已久的计画要提前的打算,还真的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没想到柳江新就先帮大家都做了决定,但是想想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想要脱离现在这样的生活,达成心愿,一切从新开始,这个可是神话般的奇蹟,原本一开始就是柳江新的算盘,况且时间似乎也不等人,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那个店,大家听了也只好同意。 「现在时间紧迫,咱已让曾大千到洛阳为咱们打点一切,咱们也得赶紧做好准备,可别留下蛛丝马跡,给以后留祸端。」 大家听了都点点头,这时何光远有点难为的说:「唉!那执司灵使的事该怎么办,这执印大典还要办吗?」 「当然要办,一定要继续办,姑且不论得利用这次大典为藉口,带领东照圣主下地宫,进贤这孩子担任执司灵使,对咱们来说,虽然已经没有那么急切的需要,但是,就算是咱们给圣心策尽最后一份的心力,圣心策没了地灵先机,但多了一个仙格奇人,尔后两不相欠,咱们也算心安。」 「嗯,执春秋说的是,这孩子仙格奇人可不是胡诌,圣心策若有一天真的由他来带领,必定不同凡响。」辛可亭叹息的说。 「呵呵呵,那也得大清朝撑得到那个时候呀!」柳江新冒出的这一句,可让大家又沉默了下来。 「算了,算了,不说这一些了,对了,辛首执,司灵使剩下的十几天就让他自由的学习吧,研习排得宽松一点,只要他平平安安,愉快开心的到执印大典便行了。」 「嗯,咱知道了。」 「好了,就这么散了吧,明天『经严堂议』结束之后,咱跟辛首执还有件皇上交办的差事,其他人就各自去办各自的事,可千万要小心谨慎呀!」 长老们各自散去,何光远与辛可亭走出了『临海居』,两人心情不似其他三位长老那般轻松,反而异常沉重,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再过十多天便要离开,而且是撇下一切的一走了之,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如同梦中所想像的美好吗?往后的生活,真的会习惯?真的是无忧无虑吗?两人心头千丝万缕,似乎日思夜想的美梦突然到了眼前,反而无法分清是喜是忧。 第25节 见证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有一座特别显眼的小山丘,这小山丘并不大,也不是很高,但已足够将大草原四周的景色看个仔细,在山丘之上,站立着一位魁梧高壮的武士,身上披着的战甲上,已经数不出有多少刀剑砍劈留下的刻痕,他轻闭双眼,似乎在享受着清风的吹拂,双手轻扶着一柄立于跟前的百炼大刀,但是这看似沉静的心境,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慄,是一种潜沉的战意,似乎随时爆发出来便是惊天动地。忽然他感受到吹拂的清风,隐藏着一阵阵不寻常波动,他睁开了眼睛,便开口说道:「既然尊驾已到,何不现身,好让本将军讨教一、二。」 话才说完没多久,半空中突然毫无原由的劈下一道闪电直衝这位魁梧战士而来,攻势来的又急又快,但是这魁梧战士居然不为所动,没移动半步,也没有举刀相抗之意,就在这道闪电急袭而来即将劈到魁梧战士之际,忽然小小的改变了方位,直接落在魁梧战士两、三步之前,落地之处,立即爆出轰隆巨响并扬起瞒天灰尘,一阵风势很快吹散了沙尘,这位魁梧战士依旧挺立原处,面无表情,稳如泰山,似乎毫不在意,这时半空中发出闪电之处,慢慢现身了一位正在挥动双翅飞舞的异族战士,他临空俯视,见此魁梧战士天雷崩于前而毫不畏惧,亦心生感佩之意的说:「蚩尤大将军威名远播,今日一见,更胜传说,我究思族若无灭族之忧,实不愿与将军为敌。」 原来站在山丘上的这位魁梧战士,便是仙域征战军团领军的蚩尤大将军,他抬起头看着这半空中的异族战士说:「你们究思族都习惯飞在头顶上跟人说话吗?」这位究思族战士一听,便立即缓缓降落距离蚩尤十步之遥的地方,很不自然的拱手拜曰:「请原谅我对于人族礼节的疏忽,在下究思族雷里大族长麾下近卫统领罗夫,拜见仙域蚩尤大将军。」蚩尤缓缓举起双手拱手回礼,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说:「罗夫将军客气。」 罗夫说:「贵我两军对峙已一年有馀,伤亡将士不计其数,大将军这时却肯罢战言和,实出乎我族之意料,恳请大将军明话明讲,究竟所图为何?」 「所图为何?」蚩尤看着罗夫所提的疑问,不禁陷入一阵复杂的思绪之中,原本锐利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下来,沉思许久,终于开口说话:「没有所图,只是,不想再打了。」 「甚么?不想再打了!」罗夫吃惊的说。 对于一个已经征战百年,威震四方,所向披靡的大将军,竟然会从他的口中听到『不想再打!』的话,罗夫还真的有点不能理解。 「罗夫将军,并不是本将军小看了你,不愿与你谈话,而是既然大族长他们都来了,就请他们一道现身,让本将军一次说个乾脆。」 话语刚断,在罗夫的身后立即显现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位满脸长着金黄色浓密捲曲的大鬍子,长长的金黄色头发捲曲及肩,一身雪白单肩短袍,这位便是究思族的大族长雷里,另外一位鹰头人身的异族武士,身材魁梧,很明显是伊吉族的人。 「失礼于大将军,雷里在此赔礼,实因大将军威名太盛,不得已小心为上。」蚩尤听了并没有回应,也没作任何解释。 「兵阵在前,兇险难料,事关我族兴灭,不容一丝差错,还请大将军明察。」雷里身边那位伊吉族的人开口说话。 蚩尤眼神转向这位说话的人说:「这位是伊吉族的…?」 雷里徐徐举起手来介绍着说:「这位是伊吉族的族老泰尔族长。」 蚩尤点点头说:「伊吉族的族老亲自率兵助阵,的确是不容一丝差错呀。」 雷里知道这些仙域的修仙人,说一不二,绝不会巧言欺人,所以即便在歷经数场大战,本族战士伤亡过半,眼看再也支撑不下去之时,仙域蚩尤大将军居然于此时提出停战见面的要求,虽然眾人纷纷进言提防有诈,但雷里却深信不疑,便只与泰尔两人仅带着罗夫支身赴约,想听听这个蚩尤罢战言和,真正的目的是甚么。 雷里说:「仙域征战百馀年,使得开天大地尽入人族之手,犬齿族、天翼族、奔离族,只要是非人族的种族不顺从者,便被屠杀灭族,今日蚩尤将军前来议和,诚意固然苍天可鑑,但是一句不想战,究竟是蚩尤将军您自己的意思,还是整个仙域已经改变了独尊人族的想法。」 蚩尤看着雷里一口气说完这个疑问,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双手突然紧握跟前的百炼大刀,声音低沉的说:「是谁的意思暂且不提,刚才你们问了本将军前来议谈的心意,你已得到答案,现在换本将军问你一个问题。」 轻喝一声,蚩尤紧握大刀的双手稍加施力,便将百鍊大刀插入土中三分,顿时入刀之处,立即崩裂出三条裂缝,以万马奔腾之势,兵分三路狂袭雷里三人,所经之处,乱石爆飞,罗夫一惊,毫不加思索便立即衝到雷里前面压低身形,展开双翼,全身爆出雷光闪电形成一个护盾,意图阻当这来势汹汹的攻势,不料雷里这时候竟然轻拍罗夫肩膀,示意罗夫暂退一旁,自己便挺身走向前,行进间,双臂缓缓摊开,似乎要全盘接受这凌厉的攻势,这可把罗夫跟泰尔吓坏了,紧张的衝上前想要阻止,但终究还是赶不及蚩尤疾如狂奔的攻势,但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身处密密麻麻,四方袭来爆飞的乱石之中,雷里大族长竟没有被任何一颗飞石击中,即便是多到数不清的乱石齐飞,也都是自雷里身边飞过,连一丝毫毛衣角都没有碰触到,千军万马的凌厉攻势穿过雷里,却在罗夫跟泰尔眼前嘎然而止,两人还来不反应便已烟消云散,这蚩尤劲道灵力的控制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罗夫跟泰尔吓出一身冷汗,但也有一点生气,泰尔不禁放声质问说:「将军在大族长面前如此试探,只不过显示自己吓唬人的本事,实在有点不太厚道。」 蚩尤冷冷的回说:「吓唬人?本将军从来不做这种事。」 蚩尤说完,便狂吼一声,将眼前已入土三分的百鍊大刀用力插入土中,轰隆巨响后,整柄大刀只剩些许刀身及刀柄留在外面,便起身拱手拜曰:「大族长灵气浩然,本将军问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本将军心服口服,今日便引军回归,只要究思、伊吉两族不犯我人族,本将军尔后绝不兵阵相向。」 蚩尤说完,转身便走,不过才走几步,雷里忽然上前说:「请大将军留步。」 蚩尤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说:「大族长还有何事要说。」 雷里轻叹一声,缓缓的说道:「蚩尤将军似乎还是很在意入道修仙需符合仙域所定义的正道才行。」蚩尤听到雷里说的话,不禁转头注视着雷里。 原来刚刚蚩尤所施展的攻势,可是扎扎实实,货真价实的擎天一击,不管如何阻挡,轻者狼狈负伤,重则乱石击毙,雷里却不思阻挡防卫,反而融入蚩尤所劲发的灵法之中,在激起乱石的一霎那,便稍加改变施力角度,使乱石偏离方向,如此无数被激发狂飞的乱石,竟无一颗飞石击中雷里。 蚩尤见雷里如此化解这个攻势,心中大石彷彿放下,总算没有白走这一趟,既然心结已解,便不想再多说些甚么,原本想就此离开,没想到却被雷里一句话给吸引回来。 雷里接着说:「生灵的进化,虽然附着于不同的族体,但是生成法灵殊途同归,即使悟道的途径方式不同,但修仙所遵循的道理是一样的。」 「遵循的道理?」 「上古真仙开天闢地、创造万物,可不是只有人族独享的传说,事实上,在仙域尚未出现的漫长岁月里,这一直都是我族传说已久故事,凭藉着对山川万物的领悟,我们亦参悟入道修仙的法则,而这个法则,可是要比你们人族藉由『浑圆图』领悟入道,要早上好几千年。」 「『浑圆图』乃至尊无上不变的真理,依此法则入道修仙,方可谨守法度,方才称之正道。」 「呵呵呵,但蚩尤将军你可曾想过,上古真仙开天闢地、创造万物,所依循的法则又是甚么,难道这二者就没有关联吗?」 「雷里大族长,你不要再说了。」蚩尤终于忍不住说话制止。 「雷里大族长,本将军来此,并不是要与你争辩入道修仙的法则,我只相信我所看见的,我也只相信我所感受的,我仙域承天命为人族开拓生存领域的任务已经完成,究思族与伊吉族无害于人族的发展,这就是我为何要收兵罢战的原因。」 「这是你罢战休兵的原因,可是,仙域能理解并会作同样的决定吗?」雷里回说。 蚩尤这时提高了嗓音,几近怒吼的说出:「开拓疆域,几百年来都由本将军一力承担,你们不必再有疑虑!」 雷里见蚩尤如此激昂的说出这些话,自然相信蚩尤是个可以信任之人,便缓口气说:「将军既有此言,究思族尔后必为将军后盾,也愿与人族永结互不侵犯之约。」 「我们伊吉族也是相同!」 「好!就这么说定,本将军立即回到仙域,稟告此事,尔后和平共处,不再有战事!」 「将军请稍候,蚩尤将军,你可知我为何会选定此处与你会谈?」 「请大族长明示。」 「此处千百年来,一直是我究思族祈福圣地,原本这里并没有这个山丘。相传曾经有一块来自天外天的灵石墬落于此处,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地方就年年增高一点,增高至今已经变成你所看见的一座小山丘。」 蚩尤点点头,雷里接着说:「相信将军也可感受到,这并不只是一个传说,事实上,这颗灵石一直都在这山丘之下,我们一直认为,这是真仙赐与我族的神圣天器,所以每当我族有重要大事需要决断,族长都会领着族里的修仙者至此,诚心祈祷,祈求真仙之庇护。」 「此事本将军已有耳闻。」 「那么,不知将军是否愿意与我,以及泰尔族老共同在此祈祷,寻求真仙的赐福。」 蚩尤对于究思族这个祈祷的『仪式』其实并不会排斥,而且最重要的是,蚩尤的确可以感受到这山丘里有股灵力隐藏其中。 「行!」蚩尤毫不考虑便开口答应。 「蚩尤将军乃真君子,请依我仪式的引导,加入我们的祈祷吧。」 这时便见雷里闭目静心,双手敞开,似在感受天地灵气,低沉浑厚吟唱之声缓缓响起,不一会儿,雷里全身便微微发出光亮,金黄色的发丝,白皙的皮肤,纯白的长袍,更有一对展开的双翼,此时发出光亮更显得整个『人』高贵庄严的神态。 在雷里的引导之下,泰尔与蚩尤依序加入了祈祷的行列,过了一会儿,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们的眼前,一些碎石子竟然飘浮了起来,它们全都聚集在一块,而且浮起石子越来越多,不断的加进在一起,最终凝结成了一块大的石块漂浮在三人的眼前。 蚩尤第一次经歷这样的仪式,但看见雷里也同样一脸迷惑,便问说:「雷里大族长,有何不妥吗?」 「奇怪,以前从未如此,难道是因为这次将军一同祈祷的缘故,才会出现这块大石头吗?」 「大族长是说,以往并没有这个石块?」 「正是如此。」 雷里话才刚说完,突然一阵电击般灵气同时传达到了三人的脑海中,三人竟不约而同的说了脑海所传达的两个字:「见证!」 忽然,在漂浮大石头的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过不了多久,便显现出此人的身影,一位身着雪白光亮长袍,腰系红色腰带,手握金黄权杖的人现身,此人一出现便让人感受到异常庄严的王者气息袭来,蚩尤一见其人,虽然心里吃了一惊,但面不改色,立即单膝下跪,拱手参拜说:『参见炎帝尊者。』 炎帝突然降临,原本这空气中的气氛立即改变,雷里、泰尔及罗夫都被炎帝神圣的王者气势所镇摄,雷里不敢置信的看着炎帝,倒不是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而是这个人他所散发的灵气,是从未感受到的强大。 「炎帝!这个人便是炎帝!仙域的共主!」雷里张大眼睛的注视着。 「仙域的修仙人,灵体竟然可以到强大这样的境界!真的是太可怕了!」泰尔不禁喃喃自语。 蚩尤上前参拜说:「炎帝尊者亲临此地,未率将士先行迎接,请炎帝恕罪。」 炎帝举起手说:「这不是你的错,这里便是你与究思、伊吉族两族会谈的地方吗?」 「正是!」 炎帝点点头,便走向雷里与泰尔,拱手行礼说:「孤为仙域共主玄炎烈,想必您就是究思族雷里大族长以及伊吉族族老泰尔族长。」 雷里与泰尔两人强忍悸动,镇定拱手回礼,雷里说:「仙域共主仙驾亲临,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您太客气了,况且,此行孤并不是自行前来,而是受到邀请。」 「受到邀请?受谁邀请?」 炎帝笑了一笑,便指着那颗悬浮半空中的大石头说:「是祂!」 这时大家顿时明白,原来刚刚祈祷时,传入脑海中的『见证』二字,是这山丘的灵石所发出,更没想到的是,灵石竟然为这个祈祷寻得见证人,而这个见证人,居然是仙域共主玄炎烈,正当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时,玄炎烈笑着说:「不急!不急!这见证人还有一位。」话才刚说完,又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不远处出现。 大伙儿同时转过头看着这个还是模糊的人影,包括玄炎烈在内,心中都很好奇,这另一位见证人会是谁? 第26节 海渊灵石 『经严堂议』是司灵堂例行性的大事,每一位参与的释图与通玉都会穿着正式的官服参与,而且这次举办的地点选在『海渊厅』,这里平常并不会开放让人随意进出,所以长久下来,也有一些奇怪的传说流传在眾人之间,凭添了不少神祕的气氛。 进贤与清需用过早膳后,便下到一楼,看到三三两两穿着整齐的释图往『海渊厅』走去,大伙儿的表情看起来都蛮兴奋的,毕竟这半年一次的堂议,可是释图各派大显身手的好时机,所发表的研究若能得到通玉及执春秋的认可,甚至可以实际对地灵先机產生效果,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进贤也被大家兴奋的心情所感染,好像赶市集似的,不由得跟着清需加紧脚步,随着人群往『海渊厅』走去,走没两步,正好遇见柳江新与圣心长老们从楼上走下来,进贤便笑嘻嘻的请安问好,柳江新看见进贤心情不错,便笑着说:「昨天到那儿去玩呀,看你现在开心的样子,可让咱放心了不少。」 「昨天呀,就是到桃花源那儿去玩,清需带我去了好多地方,像是『巧艺馆』、『棋居』、『七顏坊』还有『不止院』。」 「『不止院』?呵呵,看来你一定也瞧上了洪正一那些新鲜的小玩意儿。」 「是呀,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前都没有看过,只可惜洪执笔不在,所以看了一下就出来了。」 「呵呵,这个很正常,今天这个『经严堂议』可是非常重要,洪执笔自然也是要准备准备。」 「喔。」 「好了,你们先进『海渊厅』,清需,你带着司灵使大人就坐在通玉旁边的座位上,咱已经吩咐人安排好了。」 「是的,那咱们就先进去了。」清需说完,便带着进贤告退,往『海渊厅』走去。 看着进贤、清需离开,何光远便小声的问着说:「对了,执春秋大人昨晚到司灵使行馆,可有看出了甚么眉目?」 柳江新想了想便说:「昨晚咱与辛首执去看了一下,基本上与你们告诉咱的情形差不多,但这实际亲眼看到,还真是令人吃惊,在仙域灵宫这么久的时间,翻遍大大小小的古图文记载,都没有类似圣灵树根包裹人的记载,但咱总有一个感觉,是不是这圣灵树本身就有这样的灵性,会自动帮助进贤这样的仙格奇人?或者还是…」 「还是甚么?」何光远问着说。 「还是这暗地里,有一个咱们不知道的人在做这件事?」 这个疑问盘旋在大伙儿之间,但就见辛可亭不发一语,但脸却胀得红红的,似乎有话憋的不敢说,何光远瞧见便说:「嘿!辛首执,你是怎么了,脸红的跟关公一样,你是生病啦。」 其他人哪想得到辛可亭曾遭遇了甚么事,只见辛可亭一个劲儿的摇手,一个字没说,人就往『海渊厅』跑了。 「嘿!这个辛首执事怎么啦,咱好心问着,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何光远有点不太谅解的说。 柳江新笑着说:「好啦,何执事你就别多想了,没事的,咱们也去『海渊厅』吧。」说完,柳江新便领着长老们往『海渊厅』走去。 其实昨晚柳江新与辛可亭在司灵使行馆时,柳江新便已经感到辛可亭似乎有些事情想说却难表达,刚刚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所以柳江新所说『暗地里,一定有一个咱们不知道的人在做这件事。』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只不过柳江新心里也明白,『这个人』可不咱们一般可以随便见到的人。 『海渊厅』可以说是仙域灵宫里大伙儿所知最神秘的一个地方,说它神秘,倒不是因为这房间有甚么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方,反而是身在这个厅堂之中,会让人感到异常的神清气爽,『海渊厅』里面空间很大,原本的地势像是一个大锅子,中间低洼,越往四周越高,而正中央最低洼的地方,有一颗深蓝色的灵石放置在一的石头基座上,这颗灵石就叫作『海渊灵石』,厅内墙壁高高的地方有六个特别的小窗户,镶了透明晶石,透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天光,依据时辰,六颗晶石照射进来的天光会依序轮流投射在『海渊灵石』上,整个厅堂便会感觉非常明亮,不过最特别的还不只如此,这灵石之所以称之为『海渊灵石』,主要是一到了晚上,天光消失,则整个大厅便陷入水波粼粼之中,倒不是真的有水,而是四周墙壁上会出现隐隐约约的水纹光影,轻轻柔柔的流动,彷彿感受身处静謐的大海里面,只要静下心来,轻闭双眼,深呼吸几口气,便会发觉耳朵里似乎传来阵阵海浪的声响,鼻子可以闻到咸咸的海水气息,甚至身体可以很明显感受漂浮于水中,载浮载沉,身心立即舒畅放松,脑筋也会特别清楚。 进贤听着清需跟他解说这『海渊厅』的独特现象,真是感觉非常新奇,这时他才想起来,柳江新在带他下来这仙域灵宫时,曾经以海底的世界来形容,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原由,这仙域灵宫里,还真的有一个海底世界。 「这桌椅摆设,都是后来才慢慢才搬进来的,不过咱跟你说喔,这地方还是少来为妙,毕竟这个灵气怪异的地方,人待久了还是会有影响的。」 「会有影响?会有甚么影响呀。」进贤好奇的问。 「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晚上天光消失,在这里待着精神会特别的好,思虑会特别清晰,很多平常觉得纷纷扰扰的烦杂事情,会想的特别清楚,两三下就可以处理的有条有里,但是如果在这里待的太久,出去之后就会立即觉得昏昏沉沉,有时站都站不稳,这样的情形有时还会持续个两、三天,一个晚上换两、三天都打不起精神,时间越久越糟糕,所以很久以前,就不让人随便进来。」 「是喔,既然这么奇怪,那为什么『经严堂议』会挑在这里举行?」 「咱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白天待着就不会有事,咱都来了好几次,没事的,况且,这地方作堂议还有个好处,一来是地方够大,可以容纳所有的释图跟通玉,二来就是你只要站在下面的讲台上,说出来的话,就算再小声,但这四周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哗!这么神奇!」 「是呀。」 进贤看着进来的人已经将四周的座位都要坐满了,心里也是很期待堂议的举行,大伙儿会讨论甚么样的议题,毕竟这是第一次参与这么盛大的会议,心情还是挺兴奋的,清需看着进贤兴奋的样子,还取笑着说:「司灵使大人真是仙格奇人,不需要静心感受,活蹦乱跳也可以感受到『海渊灵石』的灵力,看你兴奋的样子。」 进贤嘟了个嘴回应说:「人家开心才不是因为甚么『海渊灵石』的关係,是看到这么多人齐聚一堂,才会开心的。」 「呵呵!好啦,咱知道,嗯!执春秋他们进来了!」清需提醒着,进贤便跟着回头,就看着柳江新领着圣心长老以及通玉们依序进到厅里,每个人都穿着正式的官服,看起来与平时随和的样子完全不同,显得非常庄重,整个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正堂之上安排了几十张大大的太师椅,就待柳江新正经安坐,堂议便开始了。 这次的堂议轮值『灵派』,故由灵派安排释图们的发言顺序,开场自然由灵派总执笔首先发言,就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杵个拐杖走上讲台,先礼貌性的问候执春秋等长官后,便开始说明今天堂议的主题及发言顺序。 「灵派总执笔我们好像没有见过。」进贤问着旁边的清需。 「那是当然了,今天的堂议是灵派主办,听说为了今天,总执笔闭关一个月。」 「哗!一个月,这么久!」 「是呀!这面子要紧,就看今天灵派能不能提出比水派更好的见解。」 这时坐在旁边的一位通玉轻咳了两声,意思是这时不能说话,要注意听讲台上的人说话,进贤跟清需马上了解了意思,都立即头低低的闭起嘴巴。 这下子进贤跟清需两个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讲台上的老执笔说话,只不过,不是进贤不想听,实在是老执笔乡音太重,几句听不懂一句,好不容易换了个比较『年轻』的执笔上台,进贤这才听清楚了说话。 『灵派执笔刘清和……』 好了,这下子可以好好听听讲台上的人在说甚么了,只不过进贤才刚刚下定决心要专心听讲,忽然大厅顶上劈下一道刺眼的闪电,风驰电掣直接劈在大厅大门边,激起一阵飞尘,这无端突然出现的景象可把进贤惊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张大着眼睛看着四周,却发觉所有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都还是专心看着讲台上的讲演,甚至在讲台上的刘清和也没有任何应变的行为,似乎是完全没发生甚么事一样,这下子可把进贤搞糊涂了,才刚刚专注的精神立刻乱了套,但是见大家都没反应,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出声打断讲演,只能强作镇定细想:「不对,这道闪电只有影像,没有声音,是幻影,对,这是幻影,难道又是我才看得见,而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幻影?」 进贤想到这里,不由得看着清需,发觉他正专心看着讲台上,又转过头看了柳江新一眼,柳江新发觉有人在看他,转个头与进贤正好对了个眼,便微笑点点头,手指还轻轻的指了指讲台,示意要进贤好好听讲,进贤赶紧点点头,眼睛赶忙瞄回讲台,但心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连执春秋大人也没有看到这幻影,要是又有甚么天崩地裂吓人的景象再出现,这可怎么办才好。 果然没过多久,忽然地面裂出三道裂缝,激起了大片飞石,进贤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就见裂缝由大厅门的方向,迅速向柳江新及自己的座位狂扑而来,裂缝穿过排排坐着的人群,爆起乱石狂飞,但看着大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声响,进贤立即提醒着自己:『这是幻影!这是幻影!』说是这样说,但还是紧张的不断蹬着脚往太师椅座位后面缩,双手则是紧紧握着椅把,瞇紧了双眼见着这铺天盖地而来的乱石飞扑,心情真是紧绷到极点,只差没大叫出来,就在这裂缝乱石快衝到眼前时,忽然刷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下子可真的把进贤给吓傻了,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果然大家还是跟没事的一样继续听讲,但是这时进贤哪里还听得下去,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像个失了魂的人呆坐在座位上。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景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贤稍微回过神,心里头便不断的绕着这个疑问。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待会儿,就算还有甚么幻影?要沉着,要冷静,不能乱,这些都是幻影,不要紧张。」 进贤不断的自我稳定情绪,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虽然实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但心里暗想着:『跟它拼了!』,打从来到这地宫,奇怪的幻影看得多了,都没甚么事,这有甚么好怕的,进贤心里嘀咕着,然后眼睛睁得大大的,专注看着四周,为即将又要发生的幻影作足了心理的准备。 但是这时候,怪异的幻影没出现,反而听到了一阵悠扬吟唱的声音,由远而近的慢慢飘进了进贤的耳里,原本还觉得这声音虚幻遥远,但一会儿之后却越来越扎实清晰,进贤觉得奇怪,想要寻找这声音是由哪里传过来,左右观望却无法确定,刚刚是有影无声,现在却是有声无影,这实在太捉弄人了,不过进贤细细听着这个吟唱的声音,很像县城学堂老师所说,古时候读书人吟唱诗歌的样子,但是音调却完全不同,虽然完全听不懂在吟唱些甚么,但是吟唱的语调声音低沉浑厚,音韵安详平和,极其舒畅安抚人心,而且音律非常特别,充满着异国的风味,进贤虽然有点害怕这吟唱的声音不知是从何而来,但是却很快的被这吟唱的歌声所感动,不知不觉中竟然感受出吟唱中那份蕴含对于山川万物的感恩与敬畏,心中所受到音律的感动,无法以言语形容,这时在『海渊灵石』旁边,忽然渐渐显露出一个光亮的身影,模糊之中,见到似乎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的头发竟然是金黄色,更奇怪的是,这个『人』居然背上长着一双雪白羽毛的翅膀,他并非静止不动,而是跟随着吟唱的音律缓慢的移动身形,时而轻舞双手,时而移步转身,音律与身形极为协调,所呈现的美感得让人深陷不可自拔。 进贤似乎以经陶醉在这样的旋律当中,身心都已融入其中,矇矓之中,原本只有一个轻舞的身影,逐渐幻化成三个,这三个身影的体态虽然不尽相同,但都同样优美,这时,进贤忽然看到一个很熟习的身影出现在这三个舞者之间,虽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起舞,但也是随着音韵飘盪着游走,瞇着眼睛看仔细一点,这个飘盪的身影,居然是自己。 进贤虽然觉得怪异,但却没有任何惊吓的感觉,反而到觉得这似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随着吟唱的歌声停歇,这三个身影停下了舞步,这时进贤也慢慢的回过了神,脑筋清醒了许多,这才仔细的看清楚了这三个身影的模样,但不看清楚还好,一看清楚还真吓了一大跳,一个人金发还长着翅膀,这也就算了,另一位居然像是把老鹰的头安插在人身上的怪人,第三位好一点,比较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但是块头实在强壮的很夸张。 进贤本想着这个幻影应该要结束了,但是奇怪的是,这三个人并没有消失,反而嘰嘰喳喳的说起话来,进贤仔细的聆听,虽然听得清楚,却一句话也听不懂。 不过这时进贤忽然感到整个大厅有点不对劲,这也才注意到,人不动了,刘清和不动了,整个大厅的人都不动了,每个人都彷彿被定住了身形一般,像是一尊尊的雕像,很像是在宝仪轩,柳公公给他触摸『灵金草玉』时所发生的情况很类似。进贤想起这种情形似乎是进到地灵界,但是自己动动手指,挪挪屁股,又没有阻碍的情形,正觉得奇怪时,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又让进贤惊了一身冷汗,以为是不是有地灵界的怪物出现了,进贤看着这个模糊的身影,发觉这个模糊的身影好像也正看着他,虽然看不出来这模糊的身影是人是鬼,但进贤隐隐然生出了一种熟习的感觉,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发觉这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在说甚么,但声音好像飘散似的,根本听不清楚,只听得出最后几个声音似乎是『呵呵』的笑声,这身旁模糊的身影便转向那三个刚刚吟唱的人,慢慢的走了过去,不过说是用走的,其实更像是『飘』的过去。 当这个模糊的身影『飘』到那三人身边时,身影便慢慢变得清楚,进贤仔细一看,可让进贤吃了一惊,人才刚冒出来,进贤心里立刻衝出了一句话:「玄炎烈叔叔!」 穿着庄严,神情祥和稳重,其所散发出的充沛灵气,王者的威仪,可是比先前看到玄炎烈的幻影感觉要精神好多倍,更要比第一次在行馆见到玄炎烈苍老的面容感觉要年轻许多,进贤不由得精神一振,暗暗叫说:「原来这刚刚这个身影是玄炎烈叔叔!但是好年轻呀!」 接着玄炎烈也加入这三个人的谈话,没多久,令进贤有点毛骨悚然的情形发生了,玄炎烈叔叔的幻影居然看了过来,好像正盯着自己看,进贤心想,这怎么可能,之前碰到的幻影都是自说自话,根本不当我的存在,怎么现在居然盯着我看? 进贤紧张的不自主的前后左右瞄了一圈。 「玄炎烈叔叔应该是看着某个在我身边的东西吧!」进贤心里想着。 但左顾右盼看了半天,都没有发觉有其他的幻影,再转头回来,这才发觉除了玄炎烈,其他三人居然也都一样,眼神都盯着进贤看,这四个人一起看着进贤,可把进贤一身汗毛都看得竖了起来。 「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在看我?但是怎么可能,他们是幻影呀!」 忽然,那位长着翅膀金发的人,摊开了双臂,对着进贤嘰哩呱啦讲了一堆话,但进贤根本就听不懂,正觉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说话的声音突然变成一阵高高低低扭曲的声音,接下来,进贤竟然听懂金发人所说的话了。 「这位灵石邀请来的贤者,您便是灵石所邀请的第二位见证人,请您加入我们,共同为我们的祈祷祝福吧!」 进贤一脸吃惊的样子,这下子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两隻眼睛睁的大大的,手指着自己,嘴里不敢出声的说着口形:「我吗?」 金发人点点头,接着说:「请不要害怕,请上前来加入我们的祈祷吧!」 进贤嘴巴张得大大的,这事真是无法理解,这个幻影居然会像真人一样对自己说话,看着四周所有的人跟木头似的,但自己又遇上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想问人又没人可以问,进贤此时心想:「这可怎么办?不过,都这样了,拼吧!」 进贤犹豫了一下,双脚还是在怀着不安的心情下,慢慢移动了起来。 进贤先慢慢向前踏出一步,另一隻脚也跟着踏出,当双脚分别落地,弯腰站了起来抬起头来一看,怪怪,四周景象霎时变了地方,自己已经不在原先的海渊厅里,而来到了一个土丘之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阵阵清风吹拂过来,土丘上也只有原本是幻影中的那些人,其他原本在海渊厅的人,一个个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呀?」进贤心里一直问着。 「呵呵,没想到这灵石邀请的第二位见证人,居然是人族的小孩童。」泰尔笑着说。 这时雷里忽然举起手阻止了泰尔笑语,表情庄重的看着泰尔,泰尔立即明瞭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收起了轻挑的态度,雷里摊开双臂,缓缓走向进贤,面容非常慈祥的说:「感谢您的到来,为我们究思族、伊吉族与人族的祈祷见证,从现在起,不管多久,不管多远,您都将是我究思族永远尊敬的贤者。」 接着雷里轻轻弯下了腰,牵起了进贤的手,一起走向了那块漂浮于半空中的大石块,在雷里的邀请之下,大家都纷纷走了过来,雷里松开了进贤的手,轻闭双眼,一阵吟唱之声又缓缓响起,进贤看着身边走近的玄炎烈,本来有好多话想要问他,但还没开口,又被吟唱的旋律所吸引,不知不觉又沉浸在这庄严祥和的音韵当中。 进贤不由得也轻闭双眼,忽然一幕幕的影像声音快速显现在脑海,短短的时间里,便将究思族、伊吉族与仙域之间的事情清楚的交代出来,进贤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灌脑』吓了一跳,睁开大大的眼睛,彷彿一瞬间便已明瞭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最不可思议的,这些事情似乎变成自己记忆的中一部份,好像真的亲身经歷过一般。 忽然,漂浮在半空中的大石块开始裂出了几条裂缝,从裂缝中透出了刺眼的光芒,最终裂缝扩散开来,一些碎石块开始纷纷掉落,原来被石块包裹着,里面竟然是一颗耀眼的蓝色灵石,进贤看着这颗灵石,惊讶的说着:「是『海渊灵石』!」 「海渊灵石?海渊灵石怎么了。」进贤耳里传来了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话语,但是进贤仍睁着大眼,看着发着耀眼光亮的海渊灵石,并没有回应问话。当光芒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了三、四个模糊的身影,进贤眨眨眼,人可看清楚了,但也吓了一跳往后缩,「疑?怎么又坐回椅子上了?」进贤这时才感到屁股还黏在太师椅上,执春秋柳江新、辛可亭还有何光远三个人正弯个腰,张大着眼睛看着他。 清需过来摇摇进贤的肩膀说:「你终于醒了,害咱紧张了半天。」 「怎么,我睡着了吗?『经严堂议』呢?」 「『经严堂议』早结束了,你张个大眼睛都能睡着,可把咱吓了一跳。」清需紧张的说。 「喔!没有啦,只不过,我好像作了个奇怪的梦。」进贤有点脑袋昏昏的说。 「作梦?那进贤呀,你可不可以告诉咱们,你做了甚么梦呀。」柳江新说。 进贤喔了一声,便将刚刚『梦』里所经歷的一切,大致说了一遍,但刻意没有把玄炎烈的事情说进来,因为进贤还是记得玄炎烈所交代的,不要告诉大家关于他的事。 「究思族?伊吉族?嗯,这可有意思,何执事,你对这两个名字可有印象?」柳江新问着说。 何光远想了想便说:「难道是那卷由『渭南圣城』带回来的『开天大地异族集论』中所提到的究思族与伊吉族吗?这个咱有印象,因为这两个族群可是少数归类于『不食』篇的族群,就是不以人族为食物,想必是已开化的族群。」 柳江新笑着说:「开天大地时期,异族何止千百种,提到不足为奇,不食人也不是重点,真正让咱有兴趣的,是前朝留下来的『圣城记要』中,也有提到这两个名字。」 柳江新这么一说,大家都发出了惊叹声,『圣城记要』跟『圣心随谈』一样,都是只有像执春秋这种主掌者才可以翻阅的文书记载,所以除非执春秋说出,一般人是不会知道。 「怎么『圣城记要』会提这两个异族,这几乎是上古传说般的故事,难道他们有接触吗?这怎么可能?」何光远不解的问。 「有没有接触咱是无法断定,但是前朝郑和下西洋的事,你们一定有所听闻。」 何光远说:「那是当然,前朝永乐年间,太监人才辈出,大多与圣城有关,三宝太监七次出洋,文献与记载丰富,而且,上面留传的,跟咱们这里所保存的,可是不太一样呢。」 「嗯,郑和表面上出西洋是宣扬国威,但实际上,却是另有一项重要的使命,便是依据圣灵树所指示的地方详加研究,以便开拓地灵先机可探寻的范围,但还有一件事却是没在外面提,只写进了『圣城记要』。」 「难道是跟这两个异族有关?」辛可亭好奇的问着。 「没错,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寻找这两个异族的踪跡。」 「啊!」大家不由得发出了惊叹声,竟然有这样的事。 「他们怎么会去找这两个异族?那找着了没有?」何光远问。 「为什么会去找,这『记要』里头没有多说,只写了『受託』两字,咱猜想,除了修仙人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人会知道这样的事,更没有人『託』得动圣城为他办事。至于找着没,『记要』没有记载,不过,却有提到在郑和最后一次出洋,不幸病死在路上的那次,带回了一块灵石,而且,那块灵石后来就直接存放在圣城里。」 话说到这儿,大伙儿大概都明白了,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那块矗立在大厅中央的『海渊灵石』。 进贤经歷了这一次无法言喻的新奇旅程,虽然前因后果实在无法理解,脑子里又凭空出现了一段段彷彿亲身经歷的奇怪记忆,但他并不知道,这次的冥冥之中所安排的『见证』,却影响了两次修仙人之间的战争,一次是遥远过去的『仙域战争』,另一次,则是在不久的将来。 第27节 修仙人的玉阵 清晨阳光刚刚洒落,内环宫殿外便散发着诡祕的气氛,不但打扫的一尘不染,地面还用清水拖洗过,进入内环宫殿的大门已经敞开,原本此时应该是到处都看得见的洒扫太监,此时不管是环绕内环宫殿的宽敞通道还是接近内环宫殿的广场上却完全不见一个人影,寂静异常。 这时一位通玉穿着正式而庄严的纯白法袍,一个人缓步的走进内环宫殿,他手持着修仙灵玉,不时轻闭双眼停下脚步,细心的感受周遭的环境,时走时停,直到他走到了圣灵树前的黑色石环石板地才完全停下脚步,此时他双膝缓缓跪下,庄严隆重的向圣灵树三叩首,方才起身走出内环宫殿,向正在殿外等候的柳江新等人点头示意,柳江新也点头回应并说:「辛苦了,侯通玉。」 柳江新此时便回过头向辛可亭说:「有劳辛首执先带大家进去,咱在此等司灵使,便会与他一同进去。」 辛可亭拱手应偌,但是想了一想,又回说:「执春秋大人,此次地灵先机探索,要同时感应三个玉阵,咱们所有的通玉,甚至执春秋您都要加入感应,到时没有人照应司灵使大人,这样……可妥当否?」 柳江新听了点点头说:「辛首执顾虑的极是,但是咱也想到,此次两湖粮仓之地,稻苗方才播种插秧,但却雨水贫乏,地方奏报是忧心如焚,皇上虽然已经备有应急之策,但仍需圣心策先以地灵先机探寻之,方才肯圣断,事关重大,咱们司灵堂通玉不但全部押下,连咱这把老骨头也得从操旧业,倘若这次不让司灵使在旁见习,只怕…机会不再,辛首执,你可明白咱的意思?」 辛可亭抬起头来看了柳江新一眼,便点点头说:「咱明白。」 「嗯,所以冒点险,就让司灵使一起来吧。」 辛可亭轻叹一口气,便拱手一拜,转身领着所有通玉依序进入内环宫殿。 过了好一会儿,清需才匆匆忙忙陪同着进贤过来,一见到柳江新,清需便赶紧作揖参拜说:「参见执春秋大人,请原谅咱们晚到了。」 「呵呵,这不怪你们,是咱太晚通知你们,喔!对了,进贤,听说昨晚你早早便已入睡,是否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进贤揉揉眼睛说:「昨天晚上是有一点头疼,但是睡一觉今早就好了,现在不疼了,请执春秋大人放心。」 清需立刻在旁接着说:「就是呀!咱还以为司灵使大人是不是受到『海渊厅』的影响,所以会头疼,害咱也跟着紧张了半天。」 「嗯!咱原本也有点担心,已经很久没有听说『海渊厅』影响人的精神,不过现在看你气色很好,只要不头疼了,应该就没事了,那咱们这就进内环宫殿吧!」柳江新说完便领着进贤与清需一道往内环宫殿走去,一到内环宫殿大门,有三个熟习的脸孔正作揖行礼等候着柳江新。 柳江新微笑着回礼说:「三位律理堂的执事,今天又要麻烦你们了。」 站在排头的宋敬言说:「执春秋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属下应该作的。」 「嗯,好,好,那咱们就进去吧。」 柳江新说完便领着大伙儿进到了内环宫殿里。 进贤跟在最后头,一路上就听到三位律理堂的执事低声在嘀咕着说:「这次通玉全部上阵,可好久都没这样了。」 「听说皇上着急呀,还要执春秋亲自参与,一方面是表示很看重这次的事,但另一方面呀,传出来的话可就不好听了。」 「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好听?」 「听说上次王合寿下来地宫办差,回去之后,又不知道在皇上面前咬了甚么耳根子,但是呀,准没好话,所以皇上这次才会命执春秋大人亲自参与地灵先机,看看地灵先机,是不是早已不灵光了。」 「这么严重!皇上如果认为这地灵先机不灵光,那这圣心策可就糟啦。」 「那可不是!」 「唉呀,怎么会这样,这王合寿好歹也是个太监,怎么不顾着自己人呀。」 「别提了,听说是受了气。」 「受了气?受谁的气,谁敢给他气受呀!」 「唉呀!别说了,别说了!」 宋敬言说完这话,还悄悄的回头看了进贤一眼,看见进贤正张大着眼看着他,又赶紧转回去低声的说:「你们别说了,司灵使大人还在咱们后面呢。」 另两位律理堂执事黄立民跟李询不约而同也回头看了一下,看见进贤也是在看着他们,便不好意思的傻笑点点头,又赶紧回过头的说:「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所有的通玉都已经在所要探寻的玉阵前站好了位置,柳江新亲自跟进贤说明一下这次玉阵所需探索的内容,各个通玉所要感应的玉阵,也大致说个明白,便走向自己所要感应的玉阵前,大家纷纷拿起了自己的修仙玉珮,静心感应,不一会儿,便向前走进玉阵当中,蹲低身形,轻手按触玉阵灵石。 这次探索地灵先机,范围较广,所感应到的景象更是复杂,每位通玉才感应不久,额头上面的汗珠便纷纷冒了出来,清需跟进贤离玉阵的位置比较近,是站在黑色环石板边上,律理堂的三位执事因为上次的事情还心有馀悸,离了二十步之远。 清需看见通玉们感应了好一阵子,所感应的三个玉阵灵石,慢慢的一个个都发出了微微的光彩,圣灵树四方渐渐有的光点聚集了过来,整颗圣灵树不一会儿便被光点所佔据,而且这次的光点数目比以往看到的还要多很多,挤的整棵圣灵树已分不清光点,好像一棵会发光的大树,非常漂亮,清需想,这次通玉们进入地灵先机,探索应该会成功,便转过头问进贤说:「司灵使大人,你看,真的好漂亮呀,对了,你有没有像上次那样,又可以先感受到甚么样的结果?」 进贤有点为难的样子,摸摸后脑袋说:「有耶,不过这次的感觉不是那么简单的『天气好』还是『会下雨』,而是好多不太好的感觉,像是好多农田都乾枯,没有收成,好多人都没有东西吃的样子。」 清需一听,就有点着急的说:「怎么会这样,咱记得执春秋他们这次要探寻的事情好像就是关于稻田的事情,如果是像你所说的,没有了收成,那好多人都要被饿死了。」 「真的吗?那怎么办?有好多人要被饿死,我们能不能帮帮他们呀。」 「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咱们两个又能帮什么忙,只能在这里乾着急,除非老天爷能让农田不要乾枯,有水灌溉,有了收成,大家就不会饿肚子了。」进贤听了便笑着说:「对呀,农田只要不乾枯就好了,但老天爷要怎样才能叫农田不要乾枯呢?」 「下雨呀,只要老天爷肯在这个时候下点雨,就有水,有了水,农田就不会乾枯了。」 「下雨?」 「是呀,而且是下的刚刚好,不会下的太大,会变成水灾的那种雨。」 「喔,还要下的刚刚好,不会造成水灾的雨。」 进贤点点头的说着,清需看了,忽然觉得好笑,不由得苦笑着说:「唉!咱竟然跟你一起发疯,这雨水哪里是咱们说要就有的,还要刚刚好。」但是清需话才刚说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他们脚踩着的黑色石环地面突然显现了一连串奇怪发亮的符号,一闪一灭的不断变换着,清需跟进贤惊吓了一下,都不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远在二十多步之外的三位律理堂的执事眼尖,还赶忙问着:「怎么回事?」清需声音有点颤抖的说:「地上…地上有古图文一闪一闪的绕着黑环石板跑来跑去。」 「啊~」三人同时伸长了脖子瞧了过来,古图文是没瞧清楚,但还真有亮亮的东西在黑黑的石板上跳来跳去,二话不说,三人非常有默契的一起转身拔腿就溜,一路狂奔出了内环宫殿大门才敢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里面的情形。进贤跟清需两人吃惊的身体僵住似乎忘记要逃离,只能发抖着张着大眼睛盯着这不断游走发亮的古图文。 「司灵使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也不知道呀!」 「您有没有甚么不对劲儿的感觉呀!」 「没有呀!」 「那这些跳来跳去的古图文是不是您使唤来的?」 「我哪有叫甚么古图文跳来跳去的,这些才不是我叫来的!」 「不是你叫来的?难道是执春秋他们感应地灵先机出了甚么问题,是不是要发生甚么事情?执春秋大人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呀。」 「我也不知道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这一闪一灭的古图文符号在进贤跟清需还没想到是怎么回事前,便逐渐停歇消失,古图文符号出现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也足够进贤跟清需冒了一身的冷汗,说也奇怪,在古图文消失没多久,就看见圣灵树的光点『唰』的一声,直衝云霄的散去,通玉们这时纷纷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物,便一个一个离开玉阵走了出来,清需看这通玉们走出来,心里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同,似乎跟以往通玉们作完地灵先机探索后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但有甚么不一样,知道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这时辛可亭看着身旁的一位通玉间聊着说:「刘通玉,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呀。」 这位身旁的刘汉真神情轻松笑着说:「是呀,这种感觉还真新鲜,执行完地灵先机的探索,居然不喘口气便能站起来,而且很奇怪,虽然脑袋还是有一点胀胀的,但是不会头昏眼花,精神不济。」另一位在旁边的通玉严大宽接着说:「是呀,咱也是感觉如此,不知为何,咱感觉这次的探索跟以往不一样,不知道各位同僚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是呀,咱也觉得!」 就看到通玉们似乎都带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在谈论这次的探索。 柳江新一走出玉阵,辛可亭便趋前拱手作揖说:「辛苦执春秋大人,此次还要劳烦您加入探索,实在过意不去。」 「哎!咱们一家人,你就别讲这客气话,对了,大家都还好吧!」 「大家都出来了,而且似乎精神都不错,连以前每次都脸色惨白,要人搀扶的刘汉真这次都活蹦乱跳的自己走出来。」 「喔!」 柳江新听到辛可亭这么说,便歪个头看了大家一眼,似乎若有所思,停顿了一下,摇摇头便说:「还是要紧的事先来,先听听大家这次探索的结论再说。」 辛可亭应诺,还微笑着回说:「执春秋可以放心,这次的探索可以说是相当成功。」 柳江新也是欣慰的点点头。 辛可亭转个身便招招手说:「请各位同僚过来,咱们赶紧讨论一下探索的结论,疑!这律理堂的人跑那儿去了?」 「嘿!这不是来了吗!」远远听到宋敬言的声音,就见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辛可亭有点好气又好笑的问:「你们三人跑那么远作啥,怕圣灵树吃了你们呀!」 「哎呀!你们不知道,刚刚…」 「好啦!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宋敬言喘着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柳江新数落了一下,这么一被打断,宋敬言索性先喘口气,免得硬接话给噎着了。 柳江新接着招呼进贤说:「你们也过来吧,一起来听听通玉们的结论。」 「喔!」 大家随意围成一圈,趁着记忆还新鲜,赶紧说出自己的感受,辛可亭说:「咱们这次就由余玉文先说吧!」 「好的,辛首执。」余玉文闭眼沉思一下下,睁开眼睛便说:「无风起积云之象,依水气流动之势,往后一个月当无雨水之可能。」辛可亭听完轻点点头说:「依余通玉所感应,恐怕两湖地方未来一个月皆无雨水滋润。」 「不!咱还没说完,但是,这接下去的感受很奇怪,以往从未有过,咱还真不知如何说起。」 「是不是所探之象全然改观,忽然天降甘霖,大地一片绿油。」这时陈通合似乎再也忍不住,便插话接了下去。「啊!你…你怎么知道,正是天降甘霖,大地一片绿油之象,此言一字不差。」余玉文惊讶的回答。 陈通合有点激动的说:「此次探索的感受,前所未有,前面探得枯旱之象,跟以前一样,需要费尽心力,但忽然一转,似乎后面所有的景象便有如涓流自然流入,不但与原先所探之象完全不同,而且心头忽然全然轻松,这种感觉,真是不吐不快。」 「哎!这与咱相同呀!」一时间大家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之声四起,辛可亭赶忙招手要大家安静着说:「大家安静,大家安静,还是一个一个轮着说,大家你一言,咱一语,这律理堂的执事怎么听得明白?」 这时大家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辛可亭说:「好了,严大宽严通玉,换你来说了。」 「嗯!」严大宽应诺后,便开始述说自己的感受,但是不管是严大宽,还是接下来的侯景义、宋德进、刘德树、范文钦等人,说的感受居然都是一样,尤其是一开始所探之象全然改观后的景象,大家所说的描述居然都一模一样,大家在同一次探索地灵先机里看到一模一样的景像,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甚至连续两百年记载详尽的『先机密录』里,也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大家最后所见到的景像全都相同,这个道理在那儿呀?」柳江新心里暗自琢磨,这时律理堂宋敬言说话了:「这是好消息呀!此次地灵先机不但圆满达成,连结果都不需讨论定夺,大家所见全都相同,虽然有点奇怪,但总是好事一件呀!」 柳江新想了一下,便开口说:「辛首执,您还没说呢,你也说说,该不会所见景象也与大家相同呀?」 辛可亭点了一下头,但似乎有一点犹豫,踱了几步才开口说话:「咱所见景象,也是完全相同,最后就是大家所说的阡陌良田,一片绿油,是一幅水到渠成的丰收之象,但是,咱还有另外有一种额外的感受,却是让咱心生敬畏之感。」 「敬畏之感?」这句话可让通玉们有点不知由何而来,都张大了眼睛看着辛可亭。 「敬畏之感!嗯!说得好,咱也一直在琢磨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还是辛首执能一语道破。」 「执春秋大人也有这种感觉?」辛可亭问着说。 「嗯,咱也感受到了这样的一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能够改变天地之象的无边法力,这种法力的强大,实在已经远远超出咱们的想像。」 「甚么!改变天地之象的法力,是有谁施展了这样的法力?执春秋大人你可得说个明白呀!」宋敬言紧张的问着。 柳江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缓了口气说:「咱以为不是谁施展了这样的法力,而是甚么东西施展了这样的法力。」 「甚么东西?哎呀!执春秋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咱都给你急的…」宋敬言有点气急败坏的说。 柳江新不慌不忙,挥手安抚宋敬言,却转过头便问进贤说:「司灵使你是否也有感受到甚么感觉呀?」 大家对柳江新这么一问,可都迷糊了,这司灵使又没加入玉阵的感应,怎么会有甚么感受? 「嗯…有一点。」进贤坑坑疤疤的吐了几个字。 「甚么!站得老远也可以感受到玉阵,这也太奇怪了吧!」大家听到进贤说的话,都不由得吃了一惊,难道仙格奇人还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柳江新似乎意料中事的继续问:「那你能说一下,你的感受是甚么吗?」 进贤听到柳江新要自个儿说说感受,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啟齿,只能咿咿呀呀口齿不清的说:「这…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没看到有甚么景象,只是一种感觉突然冒出来,像是原本忘记但又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般,反正就是想起来…知道了一些事。」 清需在旁看见进贤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便搭话接着说:「执春秋大人,咱一直跟在司灵使大人边,还是咱来说的清楚些。」 「喔,好,清需你来说说看。」 清需便把刚刚跟进贤一起傻傻的要雨得雨的对话说了一遍,还跑到黑环石板边,比手画脚煞有其事的说明出现乱蹦乱跳的古图文符号,这个经过可让大家都傻了眼,『这黑环石板会出现闪闪发光的古图文符号?』不要说大家没看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就是这黑环石板发出光亮,才吓的咱们三个跑得远远的,这可不能怪咱们呀。」 宋敬言此时补了一句。 也许进贤跟清需觉得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对话,但是这对话对照通玉们感受地灵先机的变化,可就震撼异常,尤其是柳江新跟辛可亭,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两个曾经有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突然惊现眼前,那个可怕的经歷竟然与现在所感受到的巨大灵力让他们两个突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大家伙儿沉寂了好一阵子,似乎都在回想刚刚探索的景象,在与清需跟进贤的对话重叠在一起想,怎么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是巧合?还是真有神力? 这时柳江新说话了:「宋执事,刚刚这些经过,你可都听明白了?」 「听是听明白了,但是司灵使这部份该怎么写,难道要咱写,这天地之象的改变,是因为司灵使随口说出的话所致?」 「嗯!你就一五一十就所见详尽照实着写,至于上面的人要怎么想,咱再详细稟明就好。」 「也只好如此。」 「那就有劳宋执事,待会儿用完午膳,咱便要啟程回去,皇上紧张这奏摺,所以今儿得先送进去,这样明日早朝方可与皇上奏报此事。」 「咱晓得了,那时间还真有一点紧迫,咱就不待搁,先行告退了。」 「有劳宋执事。」 见到律理堂的三位执事离开,柳江新便让清需带着进贤先行回到司灵使行馆休息,自个儿则留下所有通玉交代了几句话说:「相信各位同僚刚刚都经歷了一场完全不同以往的地灵先机探索,这次的探索,结果是甚么,似乎是没有争议,但更重要的,反而是探索的过程,咱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陈通合首先急着说:「咱感觉只有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像以往般的地灵先机探寻,但是后面,咱好像成了一个旁观者,好像只是在看着眼前的景像,根本不是在探寻。」 「那你有没有感受到其它不寻常的力量?」 「这个…倒是没有。」 「那其他的人,是否都是与陈通玉相同?」 大家想了一下,都纷纷的点头表示。 柳江新这时候心里在想:『看来这股巨大而神祕的法力,似乎只有自己跟辛可亭有感受到。』便对着大家说:「今天的探寻,咱还有一些头绪没有釐清,不敢胡乱下定语,咱与辛首执先讨论一下,诸位同僚就先下去休息,因为待会儿咱便要啟程回宫里,所以下午辛首执会在『聚心厅』与大家说个清楚。你们就暂且退下吧。」 说完,通玉们便向柳江新作揖告退,不一会儿,内环宫殿就只剩下柳江新跟辛可亭两个人了。 「关于这个会让你心生敬畏之感的法力,辛首执你可有甚么看法?」 「执春秋大人似乎已经有了见解,否则不会说出『不是谁施展,而是甚么东西施展』的话,所以就请执春秋大人明示吧。」 「呵呵呵,咱的确是推敲了一些看法,好吧,咱就说出来,你也帮忙琢磨琢磨。」 柳江新深吸了一口气便接着说:「昨天在『经严堂议』上,水派吴哲解析第二十九阵,说了一个让大家都吃惊的推论,你可还记得。」 「这个当然记得,他推论第二十九阵不但可以探索地灵先机,甚至可以改变所探索的现象,可是立论有点含糊,推演疑点诸多,激起不同派别许多的讥笑,为此大家还争论了许久。」 柳江新嘴角些许上扬,微笑着说:「他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事实上,不只第二十九阵,其实从第十阵以后,每个玉阵都有能力可以改变所探索的现象。」 「甚么!」辛可亭听到柳江新这么一说,真是狠狠的吃了一惊,这种事情前所未闻,但最让辛可亭惊讶的,是柳江新说这话,不但态度非常肯定,似乎是早就知道,一付气定神间的模样。 这时辛可亭突然闪过一个印象,这柳江新在当上执春秋之前,可是个非常通晓古图文的通玉,甚至连破好几个玉阵,对这些玉阵的了解,自然是非常人所能及,但现在柳江新这么一说,似乎他了解玉阵的程度,已经大大的超出一般人的想像。 「你不要太吃惊,这其实没有甚么,玉阵有这个能力,迟早都会被解译,咱当初便已明瞭,只是没办法说出来。」 「没办法说出来?为什么呢?」 「其实咱又何尝不想说出来,只不过,咱曾经想尝试,却发觉万万不能这样作。」柳江新说到这儿,不禁低着头,轻轻摇了几下,似乎有甚么难过的事情想了起来。 「这玉阵毕竟是仙人之术,你我凡夫俗子,妄想操控改变天地之象,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柳江新说到这儿,似乎就说不下去,辛可亭看到柳江新的样子,忽然想起当年亲眼所见的那一起惨案,五位通玉在感应地灵先机时,全身爆裂死在玉阵之中,倘若以凡人之身躯,碰触到刚刚那一股惊天的法力……那……难道柳江新的难言之隐与此事有关?但是这件事故原因至今无人能解,就算当初的惨案与今天所感受到的惊天法力真有关连,时至今日辛可亭也不便追问下去。 「这圣灵树玉阵乃为上古修仙人所设置的玉阵,咱们来使呀,就好像一辆马车不用马拉,却是叫咱们自己去推,自然是费神费力,但是修仙人来使呀,却只要轻轻挥动马鞭,便可叫马来拉车,爱往那儿往那,轻松又自在,咱这么比喻,辛首执你可听懂了?」辛可亭点点头,但是心情开始沉重了起来。 「咱们能推得动这马车便已经筋疲力尽,现在还要跑得快,甚至上面还要载上货物,那咱们怎能承受得起?」柳江新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接着说:「所以这事咱一直不愿透露,怕是万一给皇上知道了,不明究理要咱们给一个交代,那所有的通玉便是死路一条,司灵堂…不!整个圣心策也就完了。」 辛可亭可以了解其中的道理,通玉倘若被逼着得要改变天象,恐怕真的几条命都不够赔,但这时辛可亭忽突然想起,这待会儿要呈上去的『先机密录』,可是把这事写得明明白白,这下子皇上不是都知道了,不由得紧张得大叫一声:「啊!那『先机密录』…」 柳江新摇摇手说:「辛首执,你别紧张,现在这事,咱打算让皇上知道。」 「打算让皇上知道?」 「不错!咱打算让皇上知道,玉阵有改变天地之象的能力。」 辛可亭听到柳江新这么一说,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心里暗想着:『啊!是啊!现在有仙格奇人在这里呀。』但是还是忍不住问柳江新说:「司灵使真有这样的能力吗?」 「你知道第二十九阵的推演,司灵使可是也有使点力,这点林顺言都跟咱说了,还讚赏司灵使与这些执笔推演玉阵的能力是毫不逊色,这证明玉阵改变天象的推演已经在司灵使心中想过了一遍。」 「想过一遍,就能操控玉阵了吗?」 「嗯!其实咱也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修仙人操控玉阵,绝对不是咱们一个灵石一个灵石去触摸,而是全凭意念,便可操控玉阵。」 「这个的确有可能。」 「所以咱才会说,咱们两人所感受到这巨大的法力应是出自圣灵树玉阵,而操控玉阵的人,不是你,也不是咱,而应该是咱们这位仙格奇人。」 听柳江新这么一说,辛可亭算是豁然开朗,但是柳江新又说了一句,更让辛可亭明瞭了柳江新的意图。 「其实今天这个探索,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司灵使使然,一点都不重要,倘若如咱们最后所见的景象真能成真,那可是大功一件,圣心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必定会大大的提升,大家的所关注的事情,也必定全落在司灵使的身上,那咱们的事,也就不会有人注意,会好办多了。」 辛可亭如大梦初醒般的点点头,又赶紧问了一句:「那要怎么对通玉们说呢?」 「就照实说囉,仙格奇人,可不是玩假的呢,呵呵呵。」 辛可亭点头应诺,总算是明白了些柳江新的算盘,但是心中五味杂陈,进贤进地宫这步棋,虽然已经布局多年,但是其间的变化,还是有很多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这时辛可亭不自觉的抬起头看着眼前巨大高耸的圣灵树,刚刚才感受到惊世骇俗的无上法力,直到现在,还是深深烙印在心中,久久无法抹灭。 『圣灵树玉阵……唉!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玉阵的探索,没想到却让咱真正的见识到了玉阵最不可思议的一面,没有白走这一遭,真没有白走…』辛可亭心中不断的喃喃自语。 第28节 不止院 这两天仙域灵宫里享受了难得出奇的平静,除了见到白旗铁卫不时四处巡视外,平常灵宫里随处可见的释图跑到一个都没见着。自从前天与执春秋他们一起探索地灵先机后,都过了一天,也不见有辛首执或是何执事使人来招呼,只透过人告诉清需,这两天进贤的研习活动暂停,可以好好休息,四处走走。 这天早上,勤字班的吴双兴冲冲的进了司灵使行馆,似乎有甚么开心的事情要昭告天下似的。 「小吴,安静一点,甚么事情这么兴奋呀!」清需见吴双这么粗手粗脚的进门,忍不住赶紧出声制止。「呵呵,你们刚吃完饭呀,咱来找你们,当然是有好玩的事情,想找你们一起去瞧瞧。」吴双也不知道在高兴甚么事,兴奋的说着。 清需摇摇头说:「经严堂议结束,才放三天假,就看你们跟疯了似的,到底有甚么好玩的?」 「当然有好玩,才会来找你们,疑?司灵使呢?怎么没见到他?」 这时在旁边擦桌子边收拾碗筷的小善说:「司灵使大人一吃完早饭,就捧着书在看,哪像你们,只知道玩。」 「嘿!你这小鬼,咱们平时也是很认真的好不好,还有,你居然敢数落咱,看咱修理修理你。」说完就一把抱起小善搔痒痒,打闹成一团。 清需在一旁看得无奈便说:「哎呦!拜託,别玩了,这样会吵到司灵使大人的。」 不过清需话才没说完多久,就听到进贤的声音:「喝!吴双你来了呀!难怪这么热闹!」进贤终究被嬉闹声给吸引了出来,吴双赶紧放下了小善,不好意思的说:「吵到司灵使大人了,不好意思。」 「没有关係,你来找清需吗?是不是又有甚么好玩的事?」 「那是当然,今天理派洪执笔试着要开动蒸汽锅,所以特别来找你们去看看热闹,咱们勤字班的人都过去了,咱可是没忘记你们,特别来找你们一起去。」 「真的呀!蒸汽锅终于作好了,这一定要去看看!」进贤兴奋的说。 「呵呵,没想到司灵使大人对这玩意儿也有兴趣。」清需笑着说。 「嗯,没见识过嘛,而且听你们讲得那么神奇,所以很想去看看,应该没甚么关係吧。」 「应该是没关係,反正经严堂议刚结束,都会有三天的休息,让大家轻松一下,这会儿应该通通都跑到桃花源去了。」 「真的!那…可不可以去看一下就好,回来再看书。」 「嗯,司灵使大人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乾脆今天咱们就好好在桃花源待上一天,你就好好放轻松一下吧。」 吴双听清需这么说,立刻接话说:「就是呀,司灵使大人,您别紧盯着书,桃花源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咱们今天就好好带你去玩,保证您一定都还没玩过。」 「是喔…」进贤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一点放不开,眼睛一直盯着手上拿着的书。 「好啦,就这么说。」吴双说着,便把进贤手里的书抽了出来,放在桌上,便左手推着进贤,右手拉着清需,一起出门去了。只不过,当吴双将进贤手里的书抽出时,瞄了一眼封面的书名,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水灵玄机录』,天呀!这书可是资深释图才看得懂,自己连边都还没摸上,司灵使大人这才几天呀,真的太令人讶异了。 走出灵宫的大门,眼前大桥后面是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原,三三两两的人走在穿梭于草地间的小路上,感觉都是步伐轻盈,开开心心的样子。 「呵呵,感情是这灵宫里的释图通通都出来了,连路上都这样热闹。」吴双兴奋的说。 一行人走在路上,四周乡野小村的景色真的让人心情放轻松了不少,自然也会开心了起来,进了桃花源,才发觉这里的人更多,到处都是人头鑽动,每走几步路,就会发觉有人围成一团,有些人群是看着当中的师傅画糖葫芦或是做点心,有些人群看着老人家写字画画,有些下棋的,旁边也围着一圈的人静静观战,甚至说书讲故事的,也有不少听眾跟着傻笑叫好,不过进贤发觉,有好多人似乎还有活儿干,像是在打扫搬家,有好几间房子外面晾着棉被床单的,里面也打扫得乾乾净净,便问清需是怎么回事,清需笑着回说:「没办法,旁边的行馆不够用,所以这里也得腾出一些空房间给人住。」 「给人住?要给谁住呀?」 「要给圣心策各堂的人住呀!他们过两天就会开始下来,这些可都是各堂重要的堂理、执事、管事的,算一算,应该也有百来人吧。」 「喔!这么多人,那他们下来都是要参加我的执印大典吗?」 「呵呵,当然是为了参加司灵使大人您的执印大典呀!」吴双终于忍不住插了个话。 清需笑着说:「是呀,就是为了司灵使大人而来的,只不过咱们这个竹篮子一次能载的人不多,所以大概在这两天就要开始一批批的下来,听老一辈的人说,到时候,这桃花源简直就像过年一样的热闹,上面的人会准备很多各地的小吃、小玩意儿下来送给咱们,而咱们呢,就准备多到喝不完的灵宫佳酿好好招待,咱们通常都会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向他们问问上面的情形,幸运的,甚至可以问到家乡里的事,所以大家似乎都蛮期待他们的到来。」 「是喔。」进贤点点头,但似乎可以感受清需再说这些话时,似乎都是充满了期待的情绪,不过,也同时透着一些无奈的感受,所以也就没再问下去,穿过桃花源热闹的小巷弄,一会儿便到了理派的大本营,『不止院』。 『不止院』是一幢不太起眼的平房,平房的两边随意拼凑了几间简易的木屋,三边有木板遮着,进出的一边,连门都没有装上,但里面摆放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工具、艺品,不过,最引人目光的,自然是这三三两两屋子环抱着的广场,而在广场中间放置了一个铁作的大闷锅。 进贤他们才来到大院的门口,便见到一大堆人围着大闷锅嘰嘰喳喳的谈论着,这时就听见人群中间有人高声喊叫着说:「不是要你们通通不可以超过红绳吗!靠这么近,你们不怕被烫着喔!」 接着,就看见一大群人好像潮水般的被推着向后退,一直退到了一条钉在地上的红麻绳外面,原来大家会这么退,是有一个块头很大的大个儿在前面推着大家往外退。 「那边的傢伙,是不是也要咱来推,你们才肯后退呀!」这个大块头推完了这边,又扯着嗓门对另一边的人吼叫,那一边的人倒是知趣,赶紧自动向后退到了红绳外。 「这还差不多。」大个儿拍拍衣角,就回到蒸汽锅边,继续干活儿。 进贤跟着清需挤在人群里,自然是甚么都看不见,只见吴双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便拖这清需跟进贤往另一边绕,嘴里还嚷嚷着:「快跟咱来,小许他们佔了个好位置。」 又跟勤字班的释图们聚在一起,而且是在这轻松自在的桃花源里,大伙儿打起招呼可是更加轻松嬉闹,进贤自然也是格外开心,真的感觉像是哥儿们,一群好兄弟,大伙儿赶紧把进贤推到了最前面,好让进贤可以看个清楚,就见一个大澡缸般大的蒸汽锅被几根粗壮的铁架子顶个半天高,锅下面有几十个铁作的管线,这些管线头儿向上翘,正冒出熊熊的火焰,四周有四、五个人忙的团团转,有人催动着鼓风扇,有人敲敲打打连接的圆盘,有人拿着浸湿的布条包裹着铁管,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的穿着让进贤觉得很新鲜,他身着白色衬衣,外加一件单薄的马褂,裤头平整,没绑腰带,却连了绳子过肩把裤子吊了起来,穿的鞋子像是用兽皮缝製,整个人看起来简洁大方,印象中,好像这就是所谓『西洋人』的穿着,但是转个头便见披头散发,只是随便拿条绳子把头发绑了起来,进贤见着滑稽,笑了出来,便问清需那个人是谁。 「哪个人呀?头发绑成大扫把?喔!那个人就是洪正一呀!」清需回答说。 「洪正一?」 「是呀,他就是理派总执笔洪正一。」 「喔!」进贤收起了笑脸,点点头称是。 进贤看着他们,除了洪正一衣着还算乾净,其他的人,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身上的衣物脏脏兮兮,感觉不像是释图门派,倒像是工匠铁匠正在干粗活,这与其他释图门派一天到晚闷在书房里埋首鑽研,白白净净的形象相去甚远,不禁心生好奇,便问清需说:「他们真的都是释图吗?」 「嗯,除了那个块头最壮的那一个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释图,不过,这理派的人也就你所看到的这几位,十根手指数来还有剩。」 这时在旁边的许文财敲边鼓说:「呵呵,这个当作消遣打发时间看看还行,谁会真的投入理派门下,咱看呀,除了咱们这位吴双脑筋不清楚,大概没别人了。」 「嘿!你这个小许,你扯咱这儿干嘛,搞不好,咱就真选择理派给你看。」 「呵呵,这理派,大伙儿都说应该叫『粗活派』,专干粗活,你还真想敲敲打打过这后半辈子呀!」 「那也很好呀!最起码还作出几样东西出来,总比抱着个书,想破头也搞不出甚么名堂要好多了。」就见许文财、吴双两人又斗上了嘴,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斗嘴就斗嘴吧,反正这儿环境已经够闹哄哄的了,也不差这两人,况且,进贤被眼前这些忙得不可开交的理派释图深深的吸引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忽然看见蒸汽锅连出来一根小铁管呼呼作响,洪正一一听到,马上就跑了过去,拿块乾净的杂布在管子上的一个圆球上擦了一下,把这圆球上的水气擦掉,原来这圆球是透明的,里面居然还有一颗小圆球,看起来好像在大球里面活蹦乱跳,洪正一面露欣喜的表情,赶紧招呼大家准备,就看见大家赶紧随手收拾了一些身边的工具,离开蒸汽锅旁边,站远了一点,洪正一见大伙儿离开了,便拉了一个蒸汽锅的连桿,这时就听到蒸汽锅发出了颤抖的声响,连同四周的铁管圆盘,都筐啷筐啷的作响,围观的人群都被这响声吸引的安静了下来,都屏息以待看着有甚么惊奇的事情会发生,果然在蒸汽锅上面有两根较粗的铁管就这么一伸一缩慢慢的摆动了起来,而伴随着铁管的伸缩,就听到蒸汽锅里面发出规律斯斯呼气的响声,这呼气响声越来越急促,铁管伸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整个蒸汽锅震动的也越来越剧烈,围观的大伙儿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好像害怕这蒸汽锅是不是要炸裂开来的模样,这下子不用大个儿来赶人,站在最前面的人,都不由得向后缩了身子,倒退几步。 倒是洪正一他们几个离的最近,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是非常兴奋似的到处查看,等到蒸汽锅的呼气响声不再加快,感觉已经平顺稳定了之后,洪正一便跑到蒸汽锅旁边又拉动几个铁桿,这时就见到旁边几个大小不一的圆盘开始转动了起来,转来转去,居然带动旁边三个大石磨也开始自动的转了起来,这下子大家伙儿都发出了惊呼的声音,这一个大石磨可得四个人才推动的起来,平时也得用马匹来拉动才转的顺畅,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蒸汽锅居然可以一次拉动三个大石磨,大家伙儿可不只是议论纷纷,简直是惊呼连连。 洪正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赶紧让在旁边等了老半天石磨坊的师傅们上小麦,就看见十几个师傅手忙脚乱把一袋一袋的小麦往上倒,不到半个时辰,上百来斤的小麦就磨成了粉,这足足可以让灵宫里所有的人吃上三、四天的包子馒头麵条。 面对这么神奇新鲜的事情,围观的大伙儿似乎也分享了洪正一及理派释图们的喜悦,跟着情绪欢腾了起来,甚至有人鼓掌叫好,直到小麦磨好了,洪正一将蒸汽锅下面的火给熄了,当声响渐渐歇息,大伙儿才敢慢慢趋前去看看这个新奇的大玩意儿,顿时蒸汽锅旁人声鼎沸,大伙儿比手画脚的指指点点。 勤字班一伙人自然也不甘寂寞,早就跟着大伙儿一起围观了上去,清需正高兴的要拉进贤一起去凑热闹时,却发觉进贤还是张大个眼睛盯着那个蒸汽锅,动也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原本清需以为进贤是看着入迷了,半天没说话也不好意思打扰,但这会儿都停锅熄火了,怎么进贤还是这个样子,看多了进贤常有『不寻常』的表现,清需心里有一点不安,便轻轻摇了一下进贤,小声的说:「司灵使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甚么不舒服呀?」 进贤这时才慢慢的转过了头,似乎才回过神的说:「嗯,清需哥哥,嗯,没甚么,疑,怎么大家都跑过去了?」 「蒸汽锅都已经熄火停锅了,大家伙儿当然就上前看个仔细,咱也正想拉你一起过去呢,怎么,你一发呆,连人走光了,你都没发现吗?」 「呵呵呵,还真没注意。」 「这位想必就是执司灵使大人,吕大人是吧。」 一个长者的说话声音突然在跟前响起,可把进贤跟清需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着,居然是洪正一总执笔上前来说话。 清需赶忙作揖回答说:「属下林清需回洪执笔的话,这位正是执司灵使大人。」 「洪执笔叔叔您好,我是吕进贤。」进贤也跟着赶紧拱手回话。 「呵呵呵,司灵使大人太客气了,老夫都一把年纪,叔叔可叫年轻囉,咱们都是您的属下,您直接叫咱洪执笔就可以了。」 「喔,洪执笔。」 「呵呵,难得司灵使大人也来『不止院』看这小玩意儿,幸好这次还算成功,没让您失望。」 「不,洪执笔,这可不是小玩意儿,这个蒸汽锅真的很了不起,」 「呵呵呵,能得司灵使大人称讚为『了不起』,咱们的辛苦也算值得了。」 其实洪正一这会儿才第一次亲自与进贤谈话,之前虽然听人提起所谓仙格奇人的说法,但也不以为意,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即便有一些令人讚叹传言,但恐怕添油加醋的成份居多,实在不足以信服,只不过既然被人捧上了执司灵使,见着了,还是礼貌上过来应付一下比较好,说话客气一点,吹捧一下,将来把咱忘了最好,免得徒增困扰。 「这个蒸汽锅呀,只是凭藉一些收集西洋传来散落不全的记载,依所绘製的图像推敲製成,之前搞了五个,直到这一个才有点样子,这经典堂的人都被咱搞得烦死了,这个大锅炉,还是求了快半年才给送了下来,可是真不容易呀。」 「这是依照西洋人的图纸作出来的?」清需在一旁听的好奇,问了一声。 「是呀,是呀,其实这种蒸汽锅,西洋人早就作出来了,而且比咱们这个蒸汽锅要厉害不知多少倍,小时候听西洋传教士说,这蒸汽锅装在船上,装在车上,可以装上好多的货物,可以跑好远好远,而且跑的可比马跑得还快。」 「哗!跑得比马还要快!这怎么可能,这个西洋传教士应该没看过马儿吧。」清需笑着说。 进贤只是静静的听,心神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不过听到洪正一提到『西洋传教士』一语,忽然冒出一句:「洪执笔见过西洋传教士?甚么是西洋传教士呀?」 「西洋传教士呀,就是有一些西洋人,来到咱们大清朝宣扬他们的宗教,要咱们去信他们西洋的神,呵呵,咱们中国的神有那么多,谁还去信西洋人的神呀,只不过,这些西洋传教士不单单只是传教,也教导咱们很多知识,这些知识都很新奇,新奇到让咱们认为是旁门左道,自然也就不受重视,唉!真是可惜呀。」 进贤听完了洪正一的说明,又沉静了下来,眼睛像失了魂似的看着蒸汽锅,脑袋瓜里还真不知道在想些甚么,害得洪正一跟清需都不知道该怎么在说下去,就这么呆了一会儿,洪正一想想,可能是这位执司灵使大人跟咱这个老头话不投机,还是知趣一点,告退才是,便拱手作揖打算告退,清需在旁见着这个情形,知道这下子有点失礼,进贤虽然是执司灵使,但毕竟洪正一是老长辈,进贤这样不吭声,似乎不妥,所以抢在洪正一准备告退之前,赶忙儿问了一句:「司灵使大人怎么会问起西洋传教士这个事,难道司灵使对西洋传教士也感兴趣吗?」 清需抢先这么一问,洪正一话还没出口,也只好放下手来,听听进贤的回答。 进贤停顿了一会儿,才张个嘴悠悠的说:「啊,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能想出这个蒸汽锅的人,真的是太了不起了,我还以为是这个西洋传教士所想出来的呢。」 进贤又说了一次『了不起』,洪正一以为进贤不过是因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觉得不可思议,其实看久了,瞭解这蒸汽锅运作的原理,这玩意儿也没这么伟大,便回答说:「其实,这就是一种知识的力量,像这种蒸汽锅在西洋人那里,已经多到大家习以为常,就不会觉得这有甚么新奇的地方,司灵使大人如果有兴趣,老夫可以为司灵使大人讲解一下这个蒸汽锅运作的原理。」 「不,蒸汽锅运行的原理我刚刚已经看懂了,只是亲身感受到物体转换的力量,还是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话说的可玄了,甚么叫作『物体转换的力量』,清需自然听得迷迷糊糊,但洪正一听了之后,不由得身体颤抖了一下,但进贤说的下一句话,可就让洪正一眼睛张的大大,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以前感受圣灵树玉阵的时候,常常感觉有一种隐隐约约,但巨大而充沛的力量在流动,只是一直都无法明白感受到那是甚么,但刚刚蒸汽锅在运作时,我又有那种相似的感受,只不过,这次我却可以看到那种力量,缓慢而清楚的看到。」 洪正一原名叫作洪承运,祖上三代皆为管理通商的官吏,故经常有机会接触到西洋商人,到了洪正一父亲这一辈,更与一些西洋商人建立了不错的关係,只可惜这种关係是福祸相伴,所任之职又是有关係、有背景之人眼中的肥缺,所以当朝廷与洋人关係紧张之时,便很容易受人构陷,整个家族被判充军边疆,年幼子孙发配为奴为婢,而洪正一便被选入宫中成了小太监,与洪家友好的西洋商人在雨过天晴之后,曾多方探询洪家的下落,得知洪家小儿子被选入宫,便修书一封给在宫中任职的洋人,希望能加以照顾。两、三年后,这位在宫中任职的洋人无意间发现洪正一,便随便编了个理由,让洪正一帮他整理文卷书籍,其间虽然不过三年,洪正一便被圣心策选入地宫,但这三年,这位洋人悉心教导,加上洪正一天资聪颖,不但洋文书籍阅读无碍,更学得了很多基础的西洋知识,对于往后,帮助甚大,而入地宫的这一年,洪正一刚满十五岁。 因为进贤的这一席话,让洪正一对于进贤原本模糊的印象清晰了起来,洪正一相信,虽然『仙格奇人』不知从何说起,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孩真的不同于一般人,便邀请进贤与清需参观屋内所陈设的小玩意儿,并且亲自为他们解说。 其中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看得进贤与清需都觉得新鲜,像是『隔山打牛』,就是吊掛了一排的铁珠,彼此碰在一起,拿一个铁槌敲打第一颗铁珠,结果中间的铁珠都不动,但排在最后的一颗铁珠居然被打跑了,看得进贤呵呵的笑了起来,还有可以储存『电』的陶罐,接两条铜线,居然可以使一个玻璃球发出微微的光亮,惊讶之馀,进贤又恢復成一个好奇宝宝,不断追问洪正一这些是怎么作到的,洪正一也不厌其烦的为其解说。 「其实这些小玩意儿,都是有道理的,西洋人研究其中的道理,并且把它发扬光大,不但写成经典书籍,广为流传,甚至成立学堂,让大家都能学习研究。」 「还有学堂在教这些小玩意儿呀,真是太奇怪了。」清需在旁说。 「唉!就是这样呀,咱们视这些小玩意儿为旁门左道,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认为读书人作学问,便应该是四书五经,对于西洋人的学问,认为是番邦谬论,嗤之以鼻,别说一般世俗,连在咱们这儿,也多少有这样的观念,但是却有一个人,不但没有轻视这些西洋人的学问,反而常常与咱讨论这些西洋人的学说,而且可不是跟老夫打哈哈而已,是真的很深入的研讨,真的是很了不起。」 「这个人……」清需脑子转得快,脑袋转一转,马上就说:「这个人是不是执春秋大人?」 「呵呵呵,你这个小鬼还真聪明,一猜就中。」 「嗯,其实也没甚么,就是听说以前执春秋还是首执时,特别准许『理派』立门开派,好像就是因为执春秋当时曾力排眾议,要求所有通玉必须学习『经纬之学』所致。」 「呵呵,你说的这事呀,其实当初咱也是吓了一跳,老夫可从来没想过这西洋人用的玩意儿,可以用在这上头,原本还是挺担心的,但没想到还真管用,虽然咱也不知道这『经纬之学』是怎么用在圣灵树玉阵上,但听说是施展之后,帮皇上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皇上还特别嘉许,凭着这份恩宠,执春秋准许『理派』成立,大家伙儿也就没人敢再说甚么了。」 「喔!原来如此。」 「呵呵,有了理派,咱做起这些可就方便多了,可以心无旁騖的研究这些西洋人的学问,虽然咱也知道,其他释图还是把咱这里当成不理正经事,尽搞些旁门左道的地方,但老夫也不介意,反正人各有志,只要觉得值得,努力去做就对了。」 与洪正一的交谈,让进贤与清需了解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不同的思维,不同的文化,西洋人重视研究、应用,将一些小玩意的道理,不断发展,最终变成改变人们生活习惯的『大玩意』,只不过,这些『大玩意』改变的可不只有西洋人的生活习惯,而是大大改变了整个世界,甚至包括大清王朝。 第29节 通玉的秘密 还有十天,便是进贤的『执印大典』,这两天开始,慢慢的有圣心策其它分堂的人分批下来,所以由木篮子栈道进入仙域灵宫地界的入口处,便开始设立关卡,道路两旁也有铁卫堂的武士站岗巡逻,不过这些铁卫堂的武士身着金黄鎧甲,与原本驻守仙域灵宫的武士有明显的不同,原来这些金黄鎧甲武士都是驻守圣心策其它各处据点或是四处执行不同任务的护卫武士,属铁卫堂黄旗统领,而原本在仙域灵宫外的白旗铁卫都调进了仙域灵宫内,所以外围大部份地方便由黄旗铁卫来支援,而这段时间,仙域灵宫里的释图以及通玉的作息有了一些变动,像是原本住在仙域灵宫里的资深释图以及通玉未得允许,都不可以随意出灵宫,三餐可都得在灵宫里用膳,得以进出灵宫的释图与洒扫杂役太监进出时间都有比较严格的限制,并且还被特别警告,与外来的弟兄聊天聊地,但就是不可以聊到灵宫内的情形,这项禁忌行之有年,所以不管是下来的圣心策其他分堂弟兄或是原本就在仙域灵宫里的太监,大家都明瞭这样的规定有着甚么意义,只不过这段时间,律理堂的人可是盯得比较紧,而这些四处下来的弟兄自个儿也会特别谨慎,万万不想在知道了甚么天大的秘密之后,被留了下来,一辈子上不去。 随着木篮子的上上下下,各分堂的执事及主事首席、各司管事纷纷来到这仙域灵宫,有很多人还是第一次下来这地宫,看得出是既兴奋又怕受伤害的模样,毕竟上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已是十多年前辛可亭接掌司灵堂的执印大典。 因为木篮子一次可运送的人数有限,又得挑时辰搭乘,所以一天最多三、四十人,而这些各分堂的人马才下来,便被引导至桃花源旁边的行馆里安置,他们都还不可以进到灵宫里,必须等到执印大典开始,才可以进入灵宫的议事大厅,这些人下来也没甚么其它要紧的事,在等待的日子里,有些曾下来过的人,便是熟门熟路似的领头到处串门子,吃吃喝喝,所以这时桃花源里可热闹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似乎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也不管在不在酒馆里,随处可见开桌畅饮美酒,嘴巴上都是庆祝新人执印,但骨子里都是嚮往传说中的仙域美酒。白天如此也就算了,但到了晚上竟也是欲罢不能。 在一般情形下,仙域灵宫境内,入夜后应是一片沉静,但是一下子多了从上面下来的人,一时之间,这些人的作息还无法适应,况且待不到十来天就会回到上面,所以也管不了这儿可是传说中『阴阳两界』的交界地,是个”鬼灵”比人还多的地方,即便是黑幽幽的夜里,凭藉着一轮皎洁月光高掛天空,桃花源里四周遍佈的地火明灯,酒馆内外照常热闹吵杂,喝酒喧哗,连远在灵宫里都还可以听到不时从桃花源传来喧闹的声音,直到报时的打更声响起,桃花源里人声渐渐歇息,这才又恢復了原本的安寧寂静。 在这个彷彿过节欢庆的气份当中,更有一件锦上添花的消息传来,皇上钦定内堂总管李大总管为钦差,专程下来这仙域灵宫宣读执司灵使的任命圣旨,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连当初柳江新接掌执春秋都没这么隆重,据传是两湖乾旱,皇上亲自登坛祈雨,乾旱地区立即天降甘霖,乾旱之象马上就得到了紓缓,而且绵绵细雨轻洒大地,一连几天不曾中断,但却没有造成任何灾害,不但稻田得到雨水滋润,湖泊池塘蓄水充足,在可预见的未来都不会再有缺水之苦,百姓们无不跪地高呼万岁,皇恩浩荡,皇上龙心大悦,自然恩泽有加,一大早刚接到消息的辛可亭与何光远便赶紧到司灵使行馆告诉进贤这个好消息,看着两位笑得嘴都合不拢嘴,进贤还真难体会这事当真有这么兴奋。 「司灵使您可有所不知,这司灵堂一向是低调隐蔽,所以一切任命都只有咱们自个儿办理,这次皇上居然任命钦差来佈达,这可是从来没有过。」何光远解释着说。 「嗯,这恩宠两百年来,可只有司灵使您才有,一定是皇上看了咱们地灵先机对于两湖普降甘霖所示,圣断裁决,而咱们也没让皇上失望,解决了灾荒,所以才有钦定钦差这件事情呀。」辛可亭跟着又说明了一下。 『真的呀!可是,这场雨真是我使唤的吗?』进贤心里还是犯嘀咕,似乎还不太能相信这是自己搞出来的,但看见辛可亭与何光远两人高兴的样子,进贤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正当大家伙儿乐成一团时,门外突然衝进了一个人,行色匆匆,连通报敲门都没有,见到辛可亭,一脸苍白气喘吁吁的说:「辛首执,可找到你了……」 来人是律理堂的李询,就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似乎是有很紧急的事情发生了,辛可亭还在乐头上,一时还未体会,便笑着说:「李执事,慢慢说,今儿个还能有甚么事,让您急成这样?」 李询赶紧附耳低声说了几个字,就见辛可亭脸色大变,直说:「怎么可能!」 说完居然甚么话也没说,招呼也没打,蹦起座位领着李询便急忙往外头衝,走到门口突然才回过神,又急忙回到屋内,对着进贤跟何光远说:「通玉那儿有点事,咱得去处理一下,但没甚么妨碍,你们别担心,咱去看看就好了。」 说完,头一回,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留下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进贤关心着说:「何执事,是不是有甚么要紧的事发生了,怎么看辛首执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何光远回说:「没事,没事,辛首执就是这个德行,甚么事都匆匆忙忙的,他叫咱们别担心,那就应该没甚么事情。」 何光远虽然这么说,但毕竟在仙域灵宫待了大半辈子,看到平时淡如清风的辛可亭这么慌乱的样子,心里似乎也有个底,这事恐怕不比寻常,但通玉行事隐蔽,也不是甚么事都能随便告知他人,不该知道的,谁也问不出来,甚至连问,都不该问。 通玉的日常在其他人的眼里,作息一向是平淡的无聊,似乎永远就在三个地方打转,不是在临海居,就是在聚心厅,不在聚心厅,便是穿的整整齐齐的进到内环宫殿里去了,大家都知道他们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感应地灵先机,所以长久下来也都是见怪不怪,通玉的工作似乎早已算不得上甚么秘密。 照理来说,通玉让大家伙儿看在眼里也就是这样子了,但为什么还是会让人觉得他们老是神祕兮兮,好像总有很多不可告人秘密的印象,其实这完全是另一批与通玉们接触的神祕太监所造成的,这些神祕的太监可以随时上下地宫,但每次见着他们的模样都是来去神色匆匆,而且从来不与人交谈,一下来便是直奔灵宫,平时当然更没见过他们在桃花源里饮酒吃饭,偶而有人碰着了面,敢提个胆攀谈几句,都会被面无表情的神祕太监怒瞪回应,而且没多久便会被律理堂的人叫去训诫,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敢去搭理他们,明着不敢说,但大家伙儿私底下打探八卦的说法可就五花八门,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这些神秘的太监更加神秘,而他们到底与通玉们在干些甚么事,不管是在地宫生活几十年的老太监,还是有点地位的资深释图或执事,通通都没人可以说个明白。越是不明白,就越是让人非常好奇,只不过每每一有关于神秘太监的传闻传开,都会立即被律理堂严加查禁,相关谈论者都会被惩处告诫,时间一久,神祕太监不可被谈论的印象便慢慢深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只不过,仙域灵宫里就这么多人,而且是被封闭几乎永不见天日的一群人,表面查禁的再严,总是经不住大伙儿心里的好奇心,在真像不明之下,神神秘秘的各种说法还是普遍留传在眾人之间,通玉的工作,也就多了那么一层神秘的面纱。 辛可亭一脸忧心急急忙忙的走进了『聚心厅』,他先前先去了一处神祕的地方绕了一圈,才走进来,在聚心厅里的通玉看辛可亭进来的急忙,不比寻常,也不等招唤,都心有灵犀的围了过来,辛可亭抬起头四周瞄了一圈便说:「劳烦范通玉,先请其他的人离开,咱们有事得商量一下。」 范文钦听到,便作揖得令,接着便四处把一些间杂的清扫及释图都请出了门外,顺手把大门带上,回过头还是见着辛可亭眉头深锁,心里便晓得有啥事发生了。 大伙儿见着辛可亭心事重重,这会儿范文钦走了回来了,便迫不急待的问说:「首执,到底发生了甚么事,让首执如此忧心。」 辛可亭先没开口,只是头低低的左右踱步。 「疑!这侯景义跟严大宽那儿去了?怎么一上午没见人,该不会是去做那件事了吧?」有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辛可亭这时抬起了头,点点头,声音急促的说:「陈通合,你快去把『御灵追影玉阵』解译的文卷找出来,仔细再看看,看看有没有甚么註解是说明人若还在玉阵中,但玉阵莫名其妙关闭,人却没有回魂,这人要如何救回来!」 大家伙儿一听到辛可亭这么一说,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原来辛首执忧心的是这一件事,通玉们一听就知道事情可严重了,虽然这样的状况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若是不小心,恐怕是要出人命的。 「原来他们俩个是入追影阵了,这可怎么办,怎么会出事了呢!」 辛可亭见大家慌乱成一团,急着说:「你们大家别乱了,要镇定,陈通合找解译,你们其他人也去找找有没有其它类似的记载,反正有的,通通都找出来。」 大家听到辛可亭吩咐,便立即散去找资料,这时宋德进回过头说:「咱们是不是该立即通知执春秋呀!」 辛可亭叹口气摇摇头说:「他说不可以!」 宋德进一听『他说…』,也只得跟着摇头叹息,便赶紧转身去找资料。 辛可亭其实一开始也是摸不着头绪的慌乱,因为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一听到李询告知发生了事情,只是懊恼着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发生这样的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时才有时间慢慢的静下心情好好想想清楚。这事虽然是咱们通玉在执行,但是在干些甚么事却是非常的模糊,通玉被困追影阵当中,根据记载可有七天的缓衝,暂时不会有生命的危险,时间过这么久,到时就算”他”有意见,执春秋也不可能会不知道而不插手,想到这里,辛可亭总算明白,自己会这么慌乱恐惧的原因,其实就是在这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上,这事出了状况,必定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影响所及,那咱们苦心筹谋的计画说不定会生变,那可就糟了。 想了清楚,打定了主意,辛可亭不自主倒了杯茶缓缓心情,心里还嘀咕的说:「你不让咱通报,那可由不得你,咱们自然有办法不让你知道。」 辛可亭自书桌夹层中抽出了一张由稻草桿磨碎製成的小纸片,在上面书写了一些文字,写完后,辛可亭左右看了一看,见大家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他,便拿了摆在桌上的镇纸,轻轻的在小纸片上磨了几下,这小纸片居然就被磨成了粉状的细小碎渣,接着就像是被风吹散似的消失了踪影,原来这镇纸也是有点小名堂,镇纸原封不动摆回原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没过多久,柳江新便知道了此事。 第30节 再见玄炎烈 今天守在司灵使行馆外的夜值太监,是位已在地宫生活五十多年的老太监,环境早已瞭若指掌,原本是个清扫,但年纪大后,便只做些轻松的活,像是夜值的工作,辛可亭在入睡前,交代他守在司灵使行馆前,并且告知在甚么情况之下,要通知大家,老太监晃晃悠悠的,三不五时往屋子里头查看,就算是个清扫的,待在地宫久了也成精,自然知道甚么叫作特殊的状况。早先时候,原本清需也在,但是精神恍惚,呵欠连连,夜值老太监就催促清需先去睡,答应如果真有事,第一个就去叫他,这会儿再来查看,果然又看见圣灵树根缠绕,司灵使沉静入睡,老太监悠悠的自言自语说:「呵,还真是个仙格奇人呀,连睡个觉都这么多名堂。」 说完后,便又走出了屋子。 只不过老太监可是没想到,这下子看到的进贤是一个幻影,进贤这时已不在房间里,因为床的四周已结起了一个製造影像的结界,让人根本看不出真假,还以为进贤睡在床上。 进贤沉睡中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便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四周景象时,不由得惊了一下,自己甚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而来到了另一个很奇怪的房间,这房间到处都很明亮,但却不刺眼,光线非常柔和舒服,可是很奇怪,没看到有一盏灯火,四周墙面有些地方光滑好像平静的水面一般,但有些地方则佈满爬藤样子的植物,地方虽然不算大,但是乾净的一尘不染,地面是光滑的木质地板,没有摆放任何傢俱,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或是架子书柜的,这房间的正中央有个人盘腿而坐,原本正在打坐静思,睁开眼睛看到进贤爬了起来,便大笑着说:「呵呵呵,你这小子终于醒来了。」进贤看这人一点也不陌生,因为他正是玄炎烈叔叔。 进贤说:「玄炎烈叔叔,这里是哪里?我怎么来这儿了?」 玄炎烈说:「这里是哪里?呵呵呵,这里是圣灵树的里面。」 进贤吃惊的说:「圣灵树的里面,怎么会这样,圣灵树还有里面?」 玄炎烈伸了个懒腰,舒展了身体便站了起来,拍拍衣袖回答进贤说:「呵呵,圣灵树的确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我在此地生活了七、八千年,不无聊死了才怪。」 进贤不敢相信的说:「七、八千年?玄炎烈叔叔您在此地已经生活了七、八千年?」 玄炎烈此时挥了一下手,便从地板里浮上来了桌子椅子,进贤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不觉得惊讶,玄炎烈坐下便顺手倒着茶水,一边倒水一边说:「是呀,不过说实在的,你若细问我到底在此是活了七千年还是八千年,其实我也忘了,如果你有机会可以活到这么久,你也可以试试,一天记着一天,记到五千五百五十五天,就把我烦死了,然后突然开了窍,我干嘛还记这日子呀,随它去吧,所以往后的时间,就没在记着日子了。」 进贤觉得这话说得真有趣,便赶紧坐到了玄炎烈身边说:「玄炎烈叔叔,是您把我带过来的呀,我一直在盼着你快来找我,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呀。」 玄炎烈说:「不是我不带你来,也不是不去找你,你要知道,平时若我想出去溜达,只能以魂魄移形之法出去,但就跟游魂一样,摸不着东西,上回儿为了救你,我可是拼了老命去的,因为一旦离开了三清灵玉这个结界,我的身体可是会迅速老化。而这圣灵树里,灵气流动频繁,你现在能够进来,是因为在这十多天,我以圣灵树为媒介,借用三清灵玉的法力,为你扩经展脉,强壮精血,否则你一进来这圣灵树的结界里,可是会七孔流血,又要去投胎了。」 进贤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阵子清需一直跟他说的事,是真的,圣灵树为我扩经展脉,难怪最近不会再感觉身体不适,乱流鼻血,没事昏倒了。 进贤虽然是紫光仙灵转世,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身体还没有发育完成,如果依先前吕迎先的盘算,等进贤成年之后在下来这地宫,就不会发生身体不适的现象,不过现在有了三清灵玉的帮助,不但经脉更加强壮,与一般成年人无异,甚至已经接近修仙人的境界。 进贤听到三清灵玉,心里一直搁着的事,便一股脑的浮上心头,不由得问说:「三清灵玉这么厉害,玄炎烈叔叔,您可以告诉我,怎样用三清灵玉为死去的人,修补他们残缺的灵魂,让他们可以再回到轮回里吗?」 玄炎烈听了,自然猜想的出进贤所说的『他们』是谁,可是玄炎烈觉得奇怪,进贤怎么会知道三清灵玉可以为他们修补人灵?这是谁告诉他的? 玄炎烈便好奇的问进贤说:「三清灵玉的确可以修补灵魂的残缺,帮助他们重回轮回,但你是如何得知这样的事?我记得我可没告诉过你任何有关三清灵玉的事呀。」 进贤便将在『如生亭』时所见到的景象,说了一遍,玄炎烈也感惊讶,想不到进贤人灵感知已经这么厉害,玄炎烈虽感不解,但是紫光仙灵重入仙道的过程并无前例,自然无法以一般修仙人的经验去理解,也只能感叹紫光仙灵法力无边,对于原本无知的事情,也能演化出解答。 玄炎烈说:「这个三清灵玉乃是我的师尊混鯤祖师所炼製,因为师尊已是成仙之人,所以他所炼製的灵玉,灵力雄厚,法力无边,正因为如此,连我们修仙人都无法直接驾驭,必须藉由灵树为媒介才能受用,而它由三颗灵玉组成,就是你冥想境界中所看见那三颗高掛天空的灵石,分别是绿色的『经脉石』、红色的『气精石』和黄色的『灵魄石』,帮助你扩经展脉的,便是以『经脉石』为主,如果你想要为那些小太监修补人灵,就必须用到『灵魄石』的功效了,不过…」 玄炎烈说到这里,思索了一下,才接着说:「如果受灵力的是修仙人,那还好办,但如果是脱离肉体的灵魂,那就非常麻烦,以我现在身体这个情形,恐怕会耗损过大,还没救完这些小太监,就换我去投胎了。」 进贤听到了,一脸失望,沉默了下来,玄炎烈看到进贤这个样子,也知道进贤的失落,只好安慰他说:「这只是说,我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允许我驱使三清灵玉发挥这样高深的灵力,但你就不一样啦,只是还需要时间修炼,最起码你有这样的心,对于他们,就不再是无止尽的等待,你可千万不要心急,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解救所有被困在这里的小太监。」 进贤也明白,这事恐怕是急不得了,突然思绪一转,兴奋的对玄炎烈说:「那你赶快当我的师尊,引我入仙道修炼,我想快点帮助他们。」 玄炎烈笑了笑说:「这我也没办法,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需要引道师尊,等人灵成熟,自然就会入道修仙。」 进贤有点急了,有点耍赖的说:「唉呦!怎么这样不行,那样又不可以,人灵到底甚么时候才会成熟,我想快点成仙,玄炎烈叔叔您教教我啦!」 玄炎烈说:「进贤你别急,修仙之事,对你可是水到渠成,你万不可秧苗助长,反而害了自己,至于你什么时候人灵成熟,这还真说不准,毕竟我也从来没见识到紫光仙灵是如何再次入道修仙,不过,一般而言,金黄色成熟的人灵会出现三种特徵,一种叫做『通意』,比方说,即使说出口的言语不通,但也可以知道这个人在说些甚么,甚至可以通晓鸟兽的心思。第二种叫做『物移』,自己心里头只是想着,便可以移动任何其他的物体,甚至是无形的水、气。第三种叫『感灵』,这就好像是你听通玉们所说的『灵体感知』,只是不需要靠修仙灵玉,本身就可以办到,等到这三种现象都发生在你身上,你应该便可以入道修仙,只是修仙所讲求的,是它的过程,而不是为成仙而修仙,修仙的过程,也同样是人灵的淬炼,所以你一定要了解,修仙是没有捷径,还是要一步一步慢慢的来,这可是我这个一修就修了七、八千年资深修仙人的心得呀。」 进贤一听到七、八千年,心里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便说:「修仙要这么久呀!」 玄炎烈回说:「我可是特例,一般修仙人若是入道一千年左右,无法进到脱灵转世的阶段,原先的肉体便无法再使用,这时就会重入轮回,前面这一千年的修行便会前功尽弃,而我却靠着三清灵石先过五千多年,直到肉身枯竭,无法重生,又进到三清灵石的结界里,度过两、三千年,直到今天。」 进贤先前看到玄炎烈在『灵脉清台』所留的影像,就觉得玄炎烈似乎是因为某种不好的原因才会一直待在这里,现在一听,居然这样子过了七、八千年,便问说:「玄炎烈叔叔,您是说,其实您早已可以羽化成仙,那您是甚么原因,才会一直待在这儿这么久?」 玄炎烈叹口气说:「说起这事的来龙去脉,可就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了。」 进贤说:「真的吗?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玄炎烈叔叔你快点说嘛。」 玄炎烈笑了一下,便说:「呵呵,好,那我就慢慢说囉,进贤呀,你现在的这个世界,跟我出生时候的那个世界,可是有很大的不同,那时我们人族,都是住在黑幽幽的山洞里,每天生活都是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各种兇猛的野兽捉去吃掉,直到我的师尊混鯤祖师出现,建立了仙域,才解救了我们,让我们人族慢慢可以不用住在洞穴里,可以不再害怕被野兽吃掉,」 玄炎烈所说的世界,对于进贤来说,彷彿是做梦时才会见的可怕情景,但是这上万年前的事情,玄炎烈感受依然歷歷在目。 仙域成立之初,这个世界到处都有着各种不同的族群所建立起来的部族,其中以人族最为弱小,在肉弱强食的开天大地时期里,人族是属于经常被当成食物的种族,不过随着仙域力量的逐渐扩张,终于帮助人族建立了安全的领域,人族亦开始懂得利用工具建立自保的武力,再兇猛的猛兽异族,都无法再予取予求,人族农耕渔猎,生活开始平稳安定,而随着人族的盛世文明即将开展之际,仙域内部却有着一种矛盾逐渐明显,升高,最后终于爆发『仙域战争』。 仙域大军扩展领土的原则,是除了以人族为食的族群必定灭族屠杀外,对于有些开化的族群,只要肯归顺,不以人族为敌,都会被接纳,所以仙域拓疆大军到了后期便成为归顺的非人族与人族混和编成的军队,其战斗力往往更胜纯粹由人族组成的军队,这两种不同组合的军队,担任的工作也不相同,混和军队负责开疆拓土,人族军队则是负责守护开拓出来的领土,这两种军队各司其职,原本这样的作法都没有甚么问题,但是时间久了,问题也就慢慢浮现,新开拓的领土,一旦由人族军队负责驻守,不但马上会有大批人族移居,人族军队对原本居住归顺的非人族居民,是非常的不友善,总是找各种藉口理由逼迫这些非人族居民迁到荒凉的土地生活,肥沃的土地都留给人族,如此作为,常常使得混和军队里,归顺的非人族非常气愤,而同为混和军队里的人族,也因为长期接触非人族,对其有一定的了解,更因有着同患难,共生死的同袍情感,也同样对人族驻守的军队非常反感,这样的情绪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加明显。 「所谓的『仙域战争』,一开始它并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争,而只是修仙人对于修仙理念的卫道争执,但是这种争执一旦扩展到所属的军队里,那就完全变了个样,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而爆发『仙域战争』的最终导火线,就是对「伊吉族」和「究思族」两个非人族的领土战争。」 玄炎烈说到这儿,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事情的发展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但也似乎不是任何人可以改变的了。 经过将几百年的征战,仙域扩展领域的任务,终于眼看就要完成,其所拥有的领土,已经非常足够人族的发展,但是在这领域里,仅剩下的两个非人族部落,却让仙域开疆大将军蚩尤所属的混和军团吃尽了苦头,久战不下。其中最大的原因,是这两个部族里,居然有非人族的修仙者领袖,这让仙域里的所有修仙人都非常的吃惊,经过不断的试探与研究,仙域修仙人发现这两族里的修仙者其得道的方式,固然与我们人族的修仙人完全不同,但入道后所遵循的法理却非常相似。 「这就是人族与其非人族群最大的差异。」 「开疆大将军蚩尤?是不是那位身材很壮硕的人族武士?」进贤突然插话好奇的问。 玄炎烈心头震了一下,但接着却开怀的笑了起来说:「呵呵呵,看来你已经经歷了那段『见证』的过程,不错,那位便是蚩尤大将军,只可惜……」玄炎烈流露出惋惜的表情,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沉寂了一下下。 「好啦,这都过去好久了。」玄炎烈转变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人族的确是所有族群中,最聪明,可以最快发展文明,甚至可以说,人灵修炼成熟的时间,要比附灵在其他族群的人灵快的多,当初混鯤祖师会选择人族,相信也是因为如此,但是,人族却也是最无法完全融入山川万物的部族,「伊吉族」和「究思族」的修仙者得道,其道法完全由平日生存环境所得,他们依靠山川万物而生活,更懂得山川万物的运行法则,其人灵成熟者,竟然就这样悟道而修仙,这让我们这些以领悟浑圆图而得道的修仙人,都震撼不已,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对于独尊浑圆图的修仙理念,想法渐渐有了改变,慢慢认为万物不论依循甚么道法,只要可悟道者,皆可修仙。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修仙人都是这样想的,有些修仙人还是很坚持悟道只可依循浑圆图,并认为这才是正道,有时候想想,他们所坚持的理念也并非没有道理,悟道修仙是必须遵循正道,受到约束,经由不受约束的方式悟道,易走偏锋,但这些不同的争论当时都有人赞同,而认同我的修仙人,居然都是那些领军天天跟这些非人族打仗的混和军团里的修仙人。」 仙域里的悟道理念之争,很快便扩及整个人族领域里,正当仙域开疆大将军蚩尤与「伊吉族」和「究思族」决定停战议和,人族军队便在此时发起全面的攻击,不但将领域内归顺的非人族部族全数消灭,更集结大量军队对「伊吉族」和「究思族」发动战争,蚩尤忍无可忍,便率领混和军团与人族军团开战,百年仙域战争就此爆发。 玄炎烈说到这里,不禁眉头深锁,痛心的感觉溢于言表。 仙域战争初期,蚩尤战无不胜,将人族军队打的溃不成军,但是,就在最后人族军队即将战败之际,他们居然不顾修仙人的禁忌,动用混鯤圣城里,混鯤祖师亲自设置的九重八十一环御灵结界,使得蚩尤所属军团四散溃败,被人族军队各个击破,最后蚩尤更不幸兵败被杀,自此,仙域坚持悟道修仙只可依循浑圆图的理念确立。 「不过,即便这样的结果,依然无法动摇我这个共主的地位,因为一旦成为共主,就永远不会改变,但是为了保护「伊吉族」和「究思族」的修仙者,我提出了自囚的条件,只要这两族能平安不遭受侵犯,我将离开仙域,永远不再管仙域里的事,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了。」 进贤看着玄炎烈,这才了解到玄炎烈原来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而之前所感觉到发生在玄炎烈身上不好的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以来,我虽然身在冥北圣城,但是我仍然很关注整个仙域的发展,而将原本冥北圣城里,只有基本的三重九环的御灵结界,扩充到八重六十四环,这样我便可以随时藉由灵树看到外面的世界,所以,这世间所发生的大小事情,我可是瞭若指掌呀。」 进贤说:「哇!原来这个玉阵这么厉害,这是不是就是辛首执教导我的地灵先机呀。」 玄炎烈听到进贤的问题,就有点不以为然的说:「这个圣心策搞的是甚么乱七八糟的地灵先机呀,我所起的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也算是修仙界里登峰造极之作,结果被这些通玉搞得像是摸骨神算,老是在我那些灵玉上头东摸摸,西摸摸,看的我是越看越无奈,简直是糟蹋我这呕心沥血之作嘛,御灵结界才不是这样使用的。」玄炎烈讲的得有点冒火了,但看进贤一脸无辜的模样看着他,气又马上没了。 「唉!算了,一个凡人能够从御灵结界看出些东西,也算难得了,但我们修仙人在使用御灵结界,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是留有提示吗?只要你站在灵树边上,心里想着甚么,就能看见甚么,想问甚么,马上就会得到答案,以后你可以去试试。」 进贤听到玄炎烈所说,马上兴奋的说:「对耶,难怪当通玉们示范地灵先机问京城雨水,他们才开始触发,我就很奇怪的都知道答案了,原来是这样呀。」 玄炎烈说:「喔!你已经有这样的经验呀,真是不简单,看来这紫光仙灵入道的方式真的跟我们一般人不同,你似乎是一项一项的能力慢慢恢復,而不像我们是必须一阶一阶的慢慢修炼法力后才能得到这个能力,看来你的灵力在这人地两界的刺激下,恢復的很快,说不定,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你就能完全成为一位修仙人。」 进贤笑嘻嘻的说:「真的呀,那还要几天?」玄炎烈听了不禁大笑了起来说:「才刚说完你,你怎么还是一样猴急呀。」进贤也不好意思的跟着一起傻笑。 玄炎烈这时忽然想起今天其实是要提醒一些事情给进贤知道,没想到话荚子一打开,说的远了些,便说:「唉呀,今天找你来这里,可不是要说这些的,是因为这些天,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想让你心里有些准备。」 进贤心想,这些天?不过就是我的执印大典,这个还需要心理准备甚么吗? 玄炎烈说:「因为你这个执印大典,它不会只是一场典礼这么简单而已,因为会有一些人下来这里冥北圣城,也就是你所说的仙域灵宫,这名字还真彆扭,在下来的人当中,有一个人非常特别,因为我知道她已经来到这京城十多天了,如果没有猜错,她来京城的目的必定是趁此大典举行之便,下来这里。」 进贤说:「这个人是谁呀,是圣心策的执事还是哪个大官?」 玄炎烈说:「都不是,这个人是位女人,而且还是位修仙人,她现在是一个海外东方小国里,类似圣心策组织的主事者,大家都以为她是倭人,但她其实是个汉人,只不过她去到这个小国已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所以才会这样误会,圣心策称她们为『东照圣殿』,而这个主事者叫做『东照圣主』。」 进贤嘴里跟着重覆说:「『东照圣殿』?她们是干甚么呀?为什么要下来,是执春秋邀请她来参加我的执印大典吗?」 「呵呵,这个『东照圣殿』已经存在有一千多年的时间,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最近二十年,我突然时时感受到她们在大清这儿活动,而且越做越过份,她们的意图,可是越来越明显了。」 进贤说:「她们跑到我们这儿作坏事,是吗?」 玄炎烈说:「不错,你不是有听圣心策的人在说,最近这些年,通玉们有时都无法感应到地灵先机吗,其实就是这个『东照圣殿』的人搞的鬼。」 进贤惊讶的说:「怎么会这样!」 玄炎烈接着说:「御灵结界想要发挥功效,是得靠这灵树,说到这个灵树呀,是非常有意思的,虽然数目眾多,遍及世间,但是祂的灵性却只有一个,所以你可以说祂有无数多个,也可以说祂只有一个,不过,灵树承载轮回,祂的法灵绝对巨大的超乎我们的想像,祂所构成的灵脉流通,更是会影响到人世间的作息运承,一般世间凡人所说的甚么『龙脉』、『风水』,其实就是指这灵脉的流动,地灵先机就是靠这样的流脉,来知晓万物的讯息。」 进贤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呀。」 玄炎烈说:「可是这个『东照圣殿』,近十几年来,却是有步骤的逐一封印位在灵脉分流点上的圣灵树,使得灵树失去了彼此交流的作用,这就是为什么你们通玉所能探得的地灵先机,会越来越少的原因,而现在,我相信这个『东照圣殿』最后的目标,就是冥北圣城这棵圣灵树了。」 进贤听了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封印』二字听起来似乎很严重,害的进贤急着追问说:「圣灵树被封印,是不是就会死掉,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玄炎烈安抚着进贤说:「你别紧张,凭她们还没那个能力,她们封印圣灵树,只能阻止灵脉的交流,不会伤到灵树,而且即便是修仙人使出全部的法力,也只能阻止个四、五十年,之后便会自然恢復,所以即使『东照圣殿』这次得逞,也不会伤害到圣灵树的。」 进贤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有所疑问,便说:「那她们为什么要这么作?」 玄炎烈听到这个必定会被问到的问题,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是一旦要说出缘由,还真不知如何开口。 「为什么要这么做……」玄炎烈淡淡的重覆一次说出,似乎在考量着该如何告诉进贤。 「进贤你可知道,人族歷史一路走来,其间的演变,固然有着一定脉络可循,很多歷史上的君王将相,承载着歷史上承先转合的关键角色,使得人族歷史一路顺利发展下来,但是事实上,一直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在影响着这些重要的关键,这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造就了人族的文明,自然也会非常关注人族的发展,希望人族的发展能照着当初创造人族文明的初衷发展下去,所以介入并影响人族歷史的发展,也是这股不为人知力量必然的选择,只不过都是隐蔽不让人知道而已。」 玄炎烈说完这段话,看着进贤张个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我说的太深奥,你听不懂呀?」 进贤摇摇头说:「不会呀,您说的这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不是就是在说『仙域』吗!」 「呵呵呵…,你这小鬼太机灵了。」玄炎烈原本还担心进贤无法体会自己所说的事情,没想到进贤却听明白了,不过,再接下去所说的事情,可就让进贤心头沉重了起来,因为玄炎烈所说的事,可不是歷史故事,而是即将要发生在我们周遭的事情。 第31节 轩辕令馆 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在影响人族的歷史,其实这是多么让人惊异的事情,但是进贤初次听到这样的事,却没有甚么多大的感触,似乎他还把这些事情当成是”故事”在听,也不管玄炎烈还在呵呵的笑着,便急着问说:「唉呦!玄炎烈叔叔,您别笑了啦,『仙域』创造出人族文明,所以这个很好猜啦,但是这关封闭圣灵树什么事,您还是快告诉我为什么『东照圣殿』的修仙人要封闭圣灵树啦!」 玄炎烈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下子说:「封闭圣灵树的事情的确是匪夷所思,这应该是有大事要发生,如果真如我所忧虑的,那后面所要发生的事情,真的要影响好多人。我之所以会猜想东照圣主会亲自前来封闭冥北圣城这棵圣灵树,其中一个原因,应该是我还在这里的缘故。」 「是因为玄炎烈叔叔?」 「嗯,仙域战争虽然结束了这么久,但是对于修仙人来说,却还是有无法抹灭的影响,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我还在这世间。」进贤很好奇的问说:「为什么?玄炎烈叔叔不是甚么都不管了吗?」玄炎烈呵呵一笑,接着说:「共主代表的是一个正统,只要我还在,还没有成仙,这个名份是谁也拿不走。」 进贤说:「共主这个名份很重要吗?」 玄炎烈说:「我一直不肯完成修仙的歷程,就是要保住一个承诺,只要我这共主还存在,曾经说过的话,或是曾经答应的事,就绝不可以违背。」 进贤细细回想,然后说:「难道这个承诺就是您刚刚说到的,是为了保护「伊吉族」和「究思族」的修仙者吗?」 玄炎烈说:「你可也是参与这场见证的见证人喔,所以你应该可以体会那是一个多么神圣庄严的承诺,虽然仙域战争,我支持理念相同的万物皆可悟道的一派输了,但是所有修仙人都知道,独尊浑圆图一派赢的也不光彩,我所提出的条件,其实是给所有的修仙人一个台阶下,这场战争的恩怨就此打住,所以独尊派也不得不答应我所提的条件,给了『伊吉族』」和『究思族』的修仙者一条活路,独尊派虽然后来统领了修仙界,也有了实际的领袖权,但就是无法真正明正言顺的继承大统,所以我相信,这独尊派会趁着执印大典的机会,封闭圣灵树,使得三清灵玉结界消失,逼迫我羽化成仙,离开这世间,好让独尊派明正言顺继承正统,这样,以往对我所许下的承诺,便可以不用再遵守了。」 「不用再遵守?这个承诺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不在了吧,还有遵不遵守的问题吗?」进贤好奇的问。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人族文明的发展,已经大大超出独尊派的想像。」玄炎烈摇摇头说后接着说:「『伊吉族』」和『究思族』现在不但还存在,而且祂们后来更依循『仙域』的做法,慢慢发展出与我们这里截然不同的人族文明,而其所成就的文明,可一点不比我们的差,甚至有凌驾我们这里所创造的文明,这两股文明的衝突恐怕没办法避免,万一独尊派长久维护的人族文明一旦被取而代之,这恐怕不是祂们所乐见的,所以独尊派必想放手一搏,而我的存在,应当是一个阻碍。」 进贤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玄炎烈所提到”截然不同的人族文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因为没有深入的体会,一时间没将近来才听闻的”西洋”连想在一起,脑子里只想着”封闭圣灵树”的事,就接着问说:「玄炎烈叔叔您说的是独尊派的修仙人想您快点羽化成仙,可是怎么会是东照圣主来这仙域灵宫?不是应该会由独尊派的修仙人来吗?」 玄炎烈笑着说:「嗯,有点意思到了,再猜猜看。」 进贤有点狐疑的说:「难道这个东照圣殿,也是独尊派,可是那是在别的小国呀。」 玄炎烈不禁大笑着说:「你这小鬼的脑袋真是灵光,一猜就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你所谓”别的小国”,那是现在人族的观念,在修仙界可不是这样看的,人族文明发展因自身的条件,或许有地域上的限制,但当初的开天大地所开拓的领域可是比现在大得多了。仙域虽然奉师尊混鯤祖师之命解散,可是并不代表修仙人就会群龙无首,事实上,独尊派的修仙人,当时以姬氏为首,以入道的金黄人灵为图腾,『黄』为帝号,建立了轩辕令,并招集了所有的修仙人,不计前嫌恩仇,共遵轩辕号令,并且一口气连颁布三道轩辕令,令所有修仙人不得成党结派、不得干政凡间、不得进入任何一座圣城,而后轩辕黄帝羽化成仙,传姬天,更名为『轩辕令馆』,主事者称为『轩辕令主』,过五千年,再传姬一,成为第三任轩辕令主直到今天,这个姬一,我只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板,歷经这么久的岁月,居然观念一点没改,不过,他的很多作为,却一点也不古板,甚至,我觉得还有不少的权谋在里面,其中『东照圣殿』就是一例。」进贤终于懂得原来修仙人并不是独来独往,而是还有个轩辕令馆在管理大家,但是为什么玄炎烈会说他们太权谋了呢? 「一千多年前,轩辕令主命令一位修仙人东渡扶桑,并且得到那里皇帝的支持,建立了『东照圣殿』,时至今日,这个东照圣殿虽然表面上与我们这里的修仙界没有任何瓜葛,但其实一直都是以轩辕令馆的旨意在办事,虽说是有修仙人的三大禁令,可是这『东照圣殿』可全都犯上了,所以我说,这个东照圣主如果敢下来这冥北圣城,必定是得到了轩辕令主的命令。」原来东照圣殿是这么来的,进贤有点着急的说:「那怎么办,原来祂们都是一伙儿的,玄炎烈叔叔你有没有认识的修仙人,可以让他们快来帮助您呀。」 玄炎烈苦笑着说:「呵呵,我那一辈的修仙人,大部分都成仙了,后辈修仙人可是一个没认识,不过,我相信,如果这事有被任何一个修仙人知道,一定会有人甘冒违反禁令,下来帮我,只可惜,一方面我在这里的事,早已尘封几千年,没几个人知道,在另一方面,轩辕令馆居然发出了『绝尘令』,命令所有修仙人必须离开凡尘,进入『仙界』,五十年后才可以回来,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太权谋了一点。」 进贤瞪大了眼睛说:「怎么!还有个『仙界』?那是甚么地方呀!」 玄炎烈说:「是呀!这很奇怪吗?有人界,有地灵界,再有个『仙界』又有甚么奇怪,你以后一定有机会可以去看看,那里可真的是美极了。」 「喔!」进贤脑袋中,正想像着『仙界』美丽仙境,可是突然回神说:「唉呀!不想这个,玄炎烈叔叔,那您快想想,明天该怎么办,我能帮甚么忙吗?」 玄炎烈有点欣慰的看着进贤,微笑着说:「进贤,你不要着急,一切皆有命数,顺其自然就好,原本我也是很担心这些事情,但是因为你来了,所有一切的忧虑竟然都得到了解答,我可是开心的不得了。」说到这儿,玄炎烈不由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进贤听的不太明白,一直扯着玄炎烈的衣袖说:「唉呦!玄炎烈叔叔您还是快跟我说,该怎么作,才能阻止那个甚么东照圣主来使坏啦。」 玄炎烈长叹一口气说:「阻止呀?这东照圣主的事,你是帮不上甚么忙的,所以你就别担这个心了,不过到时候,这兇险恐怕还是会有,反倒是得要找个人帮你才好,圣心策在圣城这里,有位铁卫掌旗,你可知道?就是身材很壮,长的高高的,背上背了两个大斧头的那个人。」进贤想了一下,突然想起第一天进刚到地宫,在进城门时,有见到这么一个人,执春秋还特别有提起他,便立即开心的说:「有!我知道这个人,我有看到过。」 玄炎烈说:「那就好,这个人其实是很久以前,我所灵化的一隻护树灵兽,陪伴了我也有好几千年,二十几年前,圣城里有一个年幼的小太监,因水土不服,生病去世,就在人灵离体而去的那一剎那,我用三清灵玉的法力为其续命,让护树灵兽附体并重生,这个人现在的名子叫作萧齐名,他将会帮助你,而往后,他便会跟着你,并且听命于你,我相信他将会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 进贤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下来,玄炎烈便大致的把所预想的状况说了一下,其实这些事,进贤还真的几乎都帮不上忙,大部分只能在一旁观望,但是对于玄炎烈所透露出的一些事情,还是很叫进贤吃惊。 「柳江新这个人有古怪,因为『东照圣主』很有可能就是他引荐然后带下来的。」 这件事让进贤不太能接受,更惊讶的是,还不止柳江新一人,同时会配合柳江新行事的,还有包括好多重要职位的执事们。 玄炎烈淡淡的说:「这个柳江新很早以前便已经和『东照圣殿』有所接触,这次他们会以冥北圣城这棵圣灵树为目标,如果成功的封印灵树,除了地灵先机会完全失效,仙域结界消失,也同时会破坏三清灵玉的结界,等于是要逼迫我离开这里,柳江新应该不知道我的事,但是却一定知道地灵先机没了,圣心策一定会分崩离析,而所有的人,也不可以再待在冥北圣城里了,这等于彻底剷除圣心策在皇帝心里的影响力,所以柳江新会这么作,东照圣主一定提出令柳江新心动的交换条件。」 「这不就等于是害了圣心策吗?」进贤心里突然开始难过起来,到底是甚么条件,竟然会让执春秋还有一些执事要这样害圣心策? 「不过,这件事情恐怕已经避免不了,你也无从阻止,但眼前有一件事,倒是得你去帮忙才行,不然,那两位通玉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通玉?性命不保?」 「其实这事算是我多管的间事,原本凡间宫廷政争我不该插手,不过有修仙人因有私心而下了这么重的手,我可就看不过去了,而且,我想,你应该也会想帮他们这个忙才是。」 进贤睁大个眼睛,看着玄炎烈,好像正等着玄炎烈交办事情。 玄炎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便接着说:「这事可得说个原由,冥北圣城除了我所设置的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之外,还有许多建城之时,便已设置单一作用的『结界灵环』,这些结界都只负责一、两件专门的事情,像是这仙域结界,便是由一个『仙域结界灵环』负责作用,这些『结界灵环』大小不一,有些镶崁在石壁当中,不易发现,有些因为年代久远,已被尘土掩埋,不见踪跡,但其中还是有被发现的,像是一处『结界灵环』就被你们发现,并且一直使用着,这个『结界灵环』原本的作用是可以让修仙人的灵体离开肉身,到处游逛,虽然我们修仙人原本就可以用魂魄移形之法自行灵离,但有了这个『结界灵环』,可就更加轻松便利,灵离的时间、远近就没有了限制,想出去多久都没又关係,可是一到了你们手上,用它来做甚么,我是不会去管你们的,不过,前两天你们有两位通玉在使用这个『结界灵环』时,却被人所伤,魂魄失散,倘若不能于七天内重聚魂魄,就真的要变成孤魂野鬼,再也无法附身回自己的肉身。」 「被人所伤?怎么会这样?是被谁所伤呀!」 「刚刚才说过,这个柳江新,一定是心想着要让这东照圣主下来这冥北圣城,但是知道如果带去给皇上,皇上必定不肯,所以便带去给太后见面,只要略施小技,讨得欢心,便可如愿获准,皇上也就无法阻拦,可没想到这个结骨眼上,这两位通玉的魂魄居然出现在那里,自然会被东照圣主所查觉,被查觉也就算了,这东照圣主不知作何打算,居然为了迫其现形,好让太后瞧见,便痛下重手,打散了这两位通玉的魂魄,这两天看来,你们其他通玉对救回这两位通玉魂魄的事,也是束手无策呀。」 「怎么会这样呢?」 「会发生这样的事,在我看来,似乎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留下蛛丝马跡让太后心里留下个疙瘩,猜疑皇上在监视她,第二个便是测试我与圣心策的关係如何,因为东照圣主知道这种事情只有我能解救。」 进贤心里想着这样的情况,真的是难以想像,更加无法知晓为何会变成这样,只觉得这个东照圣主怎么这么坏,而执春秋似乎还偏向着东照圣主。玄炎烈看着进贤难过的表情,便安慰进贤说:「好在圣心策现在有你,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既然你已入圣心策,便要有个心志,尔后倘若圣心策真没了地灵先机,但是因为有你,这圣心策还是有机会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玄炎烈叔叔,您刚刚说我可以帮忙他们,请你告诉我,该怎么作?」 「嗯!多亏你有这份心,一切便不是问题了,看来,除了要救这两个通玉,你自己也得要多加小心,我还是顺道帮你用些三清灵玉的法力护身,以防不时之需。」 进贤听了玄炎烈所告知的事情,心里突然有了很多难过的想法,自从进到仙域灵宫,虽然离开了家里,父母兄长都不在身边,可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很好,也交到很多好朋友,但现在似乎都不一样了,长辈们各有心思,好朋友们即将陷入危险,进贤心里开始着急了起来,但是自己这么小,能力有限,所要发生的事情没办法阻止,难道真的只能像玄炎烈叔叔所说的,一切让它自然发生,进贤心里开始盘算着,想着要尽一切力量,好好保护着这一群好朋友。 玄炎烈说完,忽然一脸正经,并且衣袖一挥,四周光滑面的墙壁突然变成透明,外面的景色都看得清清楚楚,果然他们真的身处在圣灵树的里面,玄炎烈站了起来,四周桌椅又缓缓的沉入了地面,只见玄炎烈双手向上轻浮,圣灵树四周有三颗灵石,骤然散发出了光彩耀眼的灵光,分别是红、绿、黄,进贤看的眼睛发直,内心澎拜不已,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三清灵玉。 三清灵玉的光芒渐渐聚集,没多久便成为三道直衝云霄的光束。 玄炎烈对着进贤说:「进贤,这便是你一直提起的三清灵玉,当初混鯤祖师曾留下三件关于修仙之道的宝物,一件是浑圆图,第二件是『灵空执』,这第三件便是这三清灵玉,浑圆图流于世,传眾生,凡人灵已达精纯,能领会浑圆图者,便可入道修仙。『灵空执』可清秽邪,端正气,传到今天已经成为轩辕令馆镇法之宝,所以又称『轩辕剑』。而这个三清灵玉独传于我,御者灵力越强,它所能发挥的法力越强,不过时至今日,我都还无法尽情发挥这三清灵玉的法力,倘若我不在了,这三清灵玉便传授与你,相信你更能好好的发挥它的法力。」 进贤听到这里,还来不及回话,玄炎烈轻指一拨,原本三道直射天际的光束迅速投射到进贤身上,但很奇怪,这光束竟然会转弯,没有直射体内,反而一圈一圈的围在进贤身边,此时进贤感受到无法言语的畅快感受,光圈越转越快,最后三色光束融合成一层包覆进贤全身薄膜般的光罩,这才慢慢缩小,最后整个溶进了进贤的身体。 进贤舒畅的感觉持续了好一阵子,但也顾不了还处于高亢的情绪之中,便急的想说刚刚没说的话,结果话说的结结巴巴,玄炎烈听了,不由得大笑了起来说:「谁说我要死了,我都成修仙人了,怎么会死,你这小鬼别胡思乱想了。」进贤听了,彷彿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的慢慢抚平情绪。 深呼吸了几口,进贤好不容易慢慢平静下来,这时只觉得全身活力充沛,精神好的不得了,就问玄炎烈说:「玄炎烈叔叔,刚刚是怎么了,我现在觉得身体怪怪的,好像全身每个地方都在跳动,我似乎还可以感受到体内有甚么东西到处流动。」 玄炎烈说:「我刚刚触发了三清灵玉三样最基本的法力,便是经脉、精血、灵性,你的身体正在适应并融合,不用多久,你在这各方面都将有非常大的成长,不过,这只是一种保护你的措施,这几天若有甚么变化,三清灵玉的法力会帮助你抵抗任何法力的影响,但你要记住,三清灵玉加诸于你身上的法力是会消耗掉,尔后你若开始修仙,万万不可依赖三清灵玉。」 「那这样就可以救通玉们了吗?」进贤有点颤抖的问。 「嗯,我已将部分重聚魂魄的灵力,灌注于你头顶的三处经脉,但要记着,此灵力只可藉由修仙灵玉传达,切不可直接传入通玉体内。」 玄炎烈话才说完,就突然见进贤全身颤抖,四肢也不停抖动,原本只在经脉间流动灵气,竟然扩及全身,玄炎烈不禁大吃一惊,心想,刚刚顾及进贤还小,灌输给进贤的法力,已经特别约束,不敢太过强大,怎么还会有失控的样子,莫非走火入魔,这就糟糕了。 玄炎烈赶紧再次唤起三清灵玉,三道光束在进贤四周交织成网,想要控制住进贤的状况,可是灵网居然无法近身,每每一靠近,就被弹开,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忽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就见整棵圣灵树突然从四面八方开始聚集了大量的光点,马上便覆盖了整棵圣灵树,使得圣灵树马上就变成一棵发出耀眼光彩的大树,这样的情景,自然惊动了仙域灵宫守卫,没过多久,外环宫殿就挤满了司灵堂被吵醒的释图跟通玉,大家从没见到这样的情景,怎么没有通玉在触发地灵先机,圣灵树还会自行发光,而且所发出的光彩,远远胜过以往所有的情形,大伙儿从未见过,不由得惊呼连连,不过他们只见到发光的圣灵树,却是看不到圣灵树里面玄炎烈的所在,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圣灵树发出这样光彩的情景,别说没司灵堂的人见过,连玄炎烈都没见过,玄炎烈还在思索这要如何作为时,忽然三清灵玉所结成的灵网被进贤发出的一阵灵光化解消失,就看见进贤慢慢漂浮了起来,全身透出紫色的光彩,但是整个人跟刚刚颤抖的样子完全不同,而是非常平静松弛,表情安详平和。 玄炎烈这时感受到了一股完全不同的灵气迎面扑来,这种灵气的感受,已经好久不曾有过。 「天呀!这是混鯤祖师才会散发出的浑厚灵气,难道进贤的紫光仙灵被触动了。」 此时,进贤慢慢睁开了眼睛,漂浮在半空中的身体也渐渐下降着地,玄炎烈猛然一看,竟然看见进贤人灵散发出一个大人的身影,此人俊俏非凡,仙气逼人,玄炎烈立即便猜出了这名男子的身分,正看的惊讶不已时,忽然间身边竟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位穿着轻纱飘逸,全身雪白,甚至连长发都是银白雪亮,彷彿脱尘出世如仙女般的女子,这些女子不约而同,一起向进贤行礼参拜,玄炎烈这才回神,立即跪拜了下来说:「混鯤祖师一派后进玄炎烈,参见陆压真仙。」 就见进贤与陆压真仙的灵体同步动作,很亲切的扶起玄炎烈,当玄炎烈站立起来后,进贤与陆压真仙的灵体看着玄炎烈,微笑的点点头,一剎那间,神灵交会,彷彿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环顾前来参见的女子,同样也是微笑的一一点头后,没过多久,陆压真仙的灵体便在充满喜悦的情绪交流间,消失了身影。玄炎烈不待陆压真仙的灵体消失,便急忙作揖说:「弟子必谨遵真仙所示。」 当陆压真仙的灵体消失后,玄炎烈兴奋的情绪似乎还没有消失,与身边诸位女子相互点头微笑后,眾女子也是如同轻烟一般,一起消失了身影,此时,圣灵树闪耀的光彩忽然如烟火爆发,点点光彩向四週爆散,在外环宫殿看热闹的眾人不由得跟着欢呼了一声。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外环宫殿聚集的人还不肯散去,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时,只见七、八个人匆忙离开,这是以辛可亭为首的通玉们,当灵树光彩散尽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离开人群,往司灵使行馆急奔而去。 辛可亭这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认为圣灵树这种奇怪的事情,绝对跟进贤有关,在路上看见其他通玉也同样急奔行馆,相互打个照面,便心照不宣的继续前进。 到达司灵使行馆后,先是急着往屋子里看,大伙儿挤成一团想看个清楚,守夜的老太监便走了过来说:「哎!你们在干甚么,别吵到司灵使大人休息,咦!是辛首执你们呀,对不起,刚刚没看清楚,请问辛首执您那么急的,是想看看司灵使大人吗?您放心,司灵使在房里可睡得安稳了,您别担心。」 辛可亭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量问老太监说:「司灵使大人刚刚在里面,可睡得安稳,有没有甚么不寻常的情况发生?」 老太监摇摇头说:「没甚么特别的呀,司灵使一直睡得很安稳,到现在都是这样,圣灵树的根鬚也没甚么动静,都很正常呀!」 辛可亭知道这事情一定有古怪,推开其他人,进到了屋内,看见进贤果然安稳的睡在床上,就跟这十几天的状况一样,被圣灵树的树根紧紧的包裹在里面,辛可亭总觉得不对劲,因为刚刚在圣灵树那里,大家都只看到发出光彩的圣灵树,可是辛可亭很机警的立刻进入灵体感知,于是就看见了另一幕其他人没看见的情形,就是三清灵玉射出的三道光芒,像是有生命般的不断环绕着圣灵树打转,最后却无故消失。 辛可亭边观察,嘴里还喃喃说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圣灵树那儿灵光四射,这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太对呀。」想着想着,便轻声把门外的通玉都叫进了屋子,并且吩咐大家说:「咱们再一次一起进入灵体感知,看看有甚么问题。」 这时陈通合紧张兮兮的靠过来说:「首席,还要再一次呀,上次被司灵使大人的护身仙子瞪了一眼,警告了一次,到现在还心有馀悸,这次如果再碰到,护身仙子翻脸怎么办。」 辛可亭斜眼瞪了陈通合一眼说:「你怎么那么怕死,放心,如果再碰到那位护身仙子,让咱来跟她说说理,快点进入灵体感知,赶快看看有甚么问题没有。」陈通合和其他通玉只好乖乖拿出各自的修仙玉佩,进入灵体感知,不过,通通躲到辛可亭的背后发功。 辛可亭很快进到灵体感知,但是很奇怪,总觉得感应进贤那里时,总会有阻塞的感觉,不管怎么探,就是无法触及进贤,辛可亭便说:「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司灵使身上。」 这时,在所有通玉不断的刺激下,进贤四週竟出现一层薄薄的光罩,似乎在阻止所有通玉的灵气感应,但是在大家不断衝撞下,光罩似乎承受不住,终于在一阵刺眼的闪光后,光罩便消失不见,这时大家看到眼前的情形,可都呆掉了,床上空无一物,不但没有圣灵树根鬚,连进贤都不见了。 通玉们看到这样的情形,都慌了,赶紧走到床边寻找,嘴里还念着:「怎么不见了,大家赶快找找呀。」正当大家乱成一团找人时,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找着了。」 原来进贤裹着棉被,滚到床底下还在呼呼大睡呢。 第32节 皇寧考情 明末清初,皇太极称帝,将国号由金改为清,原本他是非常瞧不起『太监』这种人,所以压根没想到要『太监』这类的人进到皇宫里,而『太监』加速了明朝的灭亡,也是天下人共知的事,但是直到摄政王多尔袞进入北京城后,亲眼见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种情形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能够打下明朝国都,多尔袞自己也知道这是运气,清兵入关兵力不过三十万左右,其中满人八旗只有四万多一点,其他还都是汉军八旗和蒙古人,这样的兵力想要完全消灭明朝馀部,一统江山,感觉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事,直到多尔滚在京城里见到一个人,一个太监之后,便安心接来顺治皇帝,定都北京,而这个给了多尔袞定心丸的人,便是原本大明圣城总管太监,后来成为圣心策第一任执春秋的蒙利。 清军多次与明军对阵,初次见识到『太监』在明朝的影响力,而这些太监所表现出的自私自利,党同伐异也让清军印象深刻,所以一入明朝国都北京,对于留在宫里的太监,是非常瞧不起,稍有不从,或是应答含混,都是毫不手软的羞辱鞭打,甚至随意杀害,原本打算事情告一段落,就要把这些太监通通赶出宫,任其自生自灭,但毕竟这明朝的紫禁城非常庞大,要想正常运作,还是非得这些太监打理日常不可,所以想要把这些太监通通赶出宫的事,一时半刻还没办法实施。 一日夜里,摄政王多尔袞正准备就寝,招来近侍更衣,这时在旁的一位老太监见着这样更衣实在彆扭,忽然跪下磕头恭敬的说:「啟稟摄政王爷,请恕奴才斗胆,这更衣梳洗的活,恳请王爷还是让咱来使吧,奴才见您这么更衣,心里着实难过呀。」 多尔袞这时双手还举的高高,更衣动作嘎然而止,正在为多尔袞更衣的近侍走了过来就是给这个老太监呼了一个大大的巴掌,轻声但是狠狠的说:「奴才?你也配称奴才,这里甚么时候准你说话啦。」 多尔袞放下了双手,转头冷眼看着这一幕,就见老太监被呼个巴掌,双手呜着被打了巴掌的半边脸,捲曲着身体还一直发抖的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这时在旁的两、三个近侍也不等多尔滚发话,正准备把老太监拖出去时,忽然听见多尔袞说:「慢着,就让他试试看吧。」 左右近侍听见多尔滚这么说,立刻就松手退到两旁,老太监惊魂未定,瑟瑟缩缩的站了起来,半点儿不敢乱动,多尔袞见着便说:「怎么啦,让你来,怎么反而不敢,哪,要换的衣服都在那儿。」 老太监恭敬的慢慢靠近,捧起了准备更换的衣裳,轻声颤抖的说:「请摄政王爷放松圣体,罪奴这就给王爷更衣了。」多尔袞哼的一声回应,便放松全身,手也不举起来,就想看看这老太监有甚么本事,还不就是换个衣服嘛。 只见老太监轻手轻脚动作熟练的摊开衣裳,还来不及眨个眼,多尔袞就觉得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像是被风吹起一般,蓬松松的就被脱了下来,正觉得惊讶的时候,准备换上的衣裳已在眼前飘拂而过,不疾不徐依附在自己身上,接着这衣裳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束带理肩,才一转身低头一望,竟已穿着完毕,抬起双手,这衣袖何时穿套进来,一点感觉也没有,整个过程,完全没有感到这个老太监有触碰到自己的身体,彷彿这衣裳是自己穿上身的,耸肩扭腰,一点儿也没有感到衣物紧身,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才抬起头,那个老太监已跪趴在跟前,换下的衣服也已整齐吊掛在旁。 多尔袞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老太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便回过身坐在床边,挥一挥手说:「你下去吧,今天晚上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不会有人去打搅你,下去吧。」 老太监听了,便急忙磕了一个响头,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几乎是用爬的爬出了房门,多尔袞静了半响,便问近侍说:「这宫里还有多少太监没整理出?」 近侍回答说:「啟稟摄政王,所有太监都已清点造册,除了老的、少的,其他青壮一辈的太监都已集中禁錮,等候摄政王发落。」 多尔袞说:「嗯,好吧,你们都下去吧。」 近侍们应诺后,便迅速退出门外,多尔袞似乎还在温习刚刚老太监更衣的那一幕,沉思许久,似乎在考量甚么事,直到烛火燃尽熄灭,才踱步回到床头,倒头躺下休息。 多尔袞一夜似眠似醒,毕竟才进这京城几天,这环境还不太熟习,警觉心未除,总无法沉睡入眠,直到天光微亮,稀疏晨光透窗入内,忽然惊觉房里有人,睁眼细查,发觉有一黑影无声无息跪拜门前,这还得了,马上跳下床,拨开床帐,抽出护剑大声责问:「甚么人!」 还不待这黑影回应说话,立刻有两个近侍破门而入,手持提灯衝到多尔袞身边护驾,嘴里还急忙的问说:「摄政王,怎么回事,有人入侵吗?」 多尔袞定神细看,刚刚有黑影的地方现在却是空无一物,两个近侍看着多尔袞紧张的持剑呆立,冷汗直冒,便四週警戒查看,搜索屋内各个角落,门窗是否紧闭,确定没有其他人,心想摄政王必是做梦受到惊吓,便不再多言,只是身边警戒,好安摄政王的心。 多尔袞深呼了几口气,平静心情后便收起配剑,坐回床头说:「你们下去吧。」 近侍应诺退出,房里又恢復了寧静,多尔袞受此惊吓,睡意全消,心想刚刚绝对不是眼花,明明有个人影在那里,怎么一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真的看走眼,正当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床前的厅室,地面忽然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草皮,多尔袞睁大了眼睛的站了起来,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里有人在使用妖术,这时忽然听到一个人在说话:「请摄政王安心,咱们绝对没有要伤害摄政王的意思,请摄政王移驾草皮之上,一切便可明瞭。」 多尔袞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在强烈的好奇心是驱使下,自己还是缓步走向草皮,才一踏上草皮,四週环境景色忽然一闪而变,自己竟然已经不在自己的寝室之中,而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原,前方远处是一片树林,在远一点便是叠叠山峰,天边山线晨光初现,令人心矌神怡,正陶醉其中时,忽然身后有人开口说话,多尔袞不由得回过身,就见一位大约五十多岁,身穿明朝官服的太监,跪拜的说:「罪臣大明圣城总管太监蒙利,叩见大清摄政王千岁。」 多尔袞这一回头看,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被眼前这跪拜的甚么大明圣城总管太监蒙利所吓到,也不是惊讶于在蒙利身后,列队整齐一起跪拜的一大票太监,而是被不远处,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所镇摄住,多尔袞虽然力图镇定,但还是忍不住说:「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的?」 蒙利回答说:「啟稟摄政王,这里是『地灵圣城』,位于紫禁城正下方的深渊里。」 多尔袞不可置信的说:「这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是使的甚么妖法,快送我回去。」 看着多尔袞紧张的神情,蒙利想着这样说话,这个摄政王大概也听不进去,便回说:「谨遵摄政王旨令。」 话才落下,忽然四周景象又是一闪而变,多尔袞又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之中,多尔袞四处张望,紧张的跳回自己的床边,赶紧又拿起掛在床边的护剑,左看右看,这里的确是自己的寝室,那刚刚又是怎么一回事,才想着奇怪时,忽然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影,定眼细看,就是方才那个自称是甚么大明圣城总管太监蒙利的傢伙,恭恭敬敬的跪在自己跟前,多尔袞深呼吸几口气,心想得保持冷静,要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心情稍微稳定之后,多尔袞便说:「刚才你是施了甚么妖法,为什么我会突然到了另一个地方,快给我说清楚。」 蒙利先磕了个响头后说:「让摄政王爷受惊了,罪臣惶恐,但罪臣绝无半点加害之心,方才王爷所经歷的,的确是罪臣所施的法术,但是绝对没有一丝危害会影响到摄政王,请摄政王放心。」 多尔袞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思绪也渐渐清晰,看见蒙利一付恭敬的样子,便姑且相信他没有加害之心,接着便问:「你这么作,是何居心,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来见我。」 蒙利回答说:「回摄政王的话,罪臣所掌管的『地灵圣城』,一直以来的规矩,对外都是一个绝对必须保守机密的地方,除了皇上之外,即便是皇戚重臣也不会知道,所以罪臣不能明目张胆的在眾人眼下晋见摄政王,只能出此下策,望摄政王恕罪,至于尔后是否仍需保守这个秘密,全凭摄政王旨意定夺。」 多尔袞一听到机密这个字眼,就感到有点兴趣了,这个甚么地灵圣城的玩意儿,从来没有听说过,即便以前明朝朝廷内部事务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也从未有甚么报告有提及地灵圣城,慢慢转身坐到了床头便问:「有甚么机密是只能皇上知道,其他人不可以知道,你说来听听。」 蒙利回答说:「啟稟摄政王,只因『地灵圣城』是个窥天机祸福,知国运兴衰的地方,此等关係天下苍生的事情,自然是应天命而得天下者所重视,故歷代皇帝无不将此视为最机密的事情,将所窥得之天机,国运兴衰之走向,作为治理天下的重要参考。」 多尔袞听到蒙利这么说,不由得轻藐的哼了一声便说:「窥天机,知国运,一听就知道分明是一派胡言,我不用窥天机都可以知道你们明国为何会衰败,皇帝昏庸,眾臣营私互斗,再加上像你们这般太监妖言惑眾,兴风作浪,明国怎么能不衰败,而我大清国,皇上雄才大略,用人不分族群,唯才适用,群臣各个兢兢业业,将士各个驍勇善战,得天下乃为必然之事,又何需用妖法去知道国运的走向,不要以为施了个小小的障眼妖法,就可以迷惑我的眼睛,今日若不将你除去,他日必定危害我大清。」 多尔袞话还没说完,便抽出护身宝剑,一个箭步飞身向蒙利刺杀过去,谁知蒙利不躲不闪,多尔滚猛力一刺,居然穿过了蒙利的身躯,多尔滚一击扑了空,立即转身图谋再次刺杀,结果居然看见蒙利的身躯像是被风吹散的云雾散开,但一会儿又重新凝聚了回去。 多尔袞不由得大吃一惊,颤抖的说:「你…你是甚么妖怪!」 这时门口两个近侍听到房里有吵杂声,便赶紧开门入内,正巧看见多尔滚飞身穿过蒙利的身躯,也都吓了一跳,连忙拔剑挡在多尔滚的前面护卫,只见蒙利跪着转过了身,又是一个磕头跪拜,然后说:「啟稟摄政王,罪臣绝非是甚么妖怪,请摄政王放心,请摄政王一定要静心听罪臣一言,毕竟这事关天下苍生祸福,罪臣斗胆请摄政王一定要听完罪臣所言,到时候,不管摄政王下任何的旨意,罪臣及所有『地灵圣城』里的太监,必定遵旨而行。」 多尔滚不等蒙利说完,便持剑指着蒙利说:「我大清王朝从不信甚么鬼怪妖法,我堂堂大清摄政王,怎么可能听你在此胡言乱语,虽然你施妖法,现在奈何不了你,但是我必定翻遍这北京城,就不相信找不到你。」 蒙利听多尔袞这么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摄政王请息怒,既然摄政王尚且无意听罪臣一言,罪臣唯有退下,尔后没有得到摄政王的招见,罪臣必定不会再出现了,不过,摄政王若是仍想知道有关『地灵圣城』的事情,可以到这紫禁城里,一幢叫做『深渊阁』的地方去看看,在正厅左侧书房里,拉起门边的扣环,便会出现一间暗室,里面有这两百年来,关于『地灵圣城』事情的记载,待摄政王能明瞭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罪臣随时听候招唤,再来向摄政王稟明一切,请恕罪臣先行告退了。」说完后,蒙利又是磕了一个响头,身影便渐渐消失了。 三个人持剑又发呆了好一会儿,毕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活生生的人明明近在眼前,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去还真的像一阵烟,多尔袞不由得问着说:「詹岱、苏克萨哈,你们两个可都见着了。」 两人点点头说:「见着了。」 多尔袞缓步走回床边,将宝剑收入剑鞘,便坐在床头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吩咐说:「你们退下吧。」 两人告退还没走走两步路,多尔袞便又说:「等等,苏克萨哈,你去查查,这紫禁城里,是否真有这个叫做『深渊阁』的地方。」 苏克萨哈应诺,两人见多尔袞半天没出声音,想想应是没事了,正转身要退出房间,就听到多尔袞又说:「刚刚发生的事,还有找查『深渊阁』的事,都不准洩漏半句。」 两人急忙又回过身应诺,又这样呆了一会儿,见多尔袞竟闭眼沉思,没说话,不过这两人怕多尔袞又突然要交代事情,只好乖乖待在原地。 多尔袞沉思许久,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这两人还呆在原地,便说:「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下去吧。」 两人应诺转身才踏出两步,多尔袞又说:「等等,反正已经起来,睡意全消,你们就去叫昨晚那个老太监过来替我更衣吧。」 两人应诺后,相互看了一眼,彷彿疑惑觉得怎么摄政王怎么会下这个旨令,多尔袞看出两人的疑惑便说:「你们的活儿,还是行军打仗,处理政事的要紧,这更衣的事,以后就让这些贱奴们来作吧。」两人听后,不敢再有迟疑,连忙应诺告退,但是他们心里可以感受的出,摄政王的心思,可有了些许的转变。 其实再过不久,多尔袞便会知道,这『地灵圣城』绝非甚么诡异妖术,并且用处极大,这时大清才刚刚入关,初进紫禁城,突然冒出个明朝遗留的『地灵圣城』,自然是非常难以相信,即便了解了来龙去脉,但也是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之后,才慢慢接受,并信任『地灵圣城』,能获得信任其中有一项因素,便是协助平定三籓之乱,原来『地灵圣城』除了圣灵树玉阵探寻地灵先机之外,还有一处隐蔽的小型玉阵,这玉阵的名称便叫作『御灵追影玉阵』,因为这个这个玉阵留有明朝开国大军师刘伯温详细的阵意解说,所以阵像明确,驾驭也相对简单轻松,因为这个玉阵功能只有一个,便是可以将操作者的魂魄传送到特定要观察的人的身边,贴身监视其一举一动,如同亲身在场,而被观察的人却浑然不知。 三籓成立,大清皇上便颁布密令,名曰『归清考录令』,下旨『地灵圣城』利用『御灵追影玉阵』监视三籓的一举一动。而至三籓平定,『地灵圣城』正式改名为『仙域灵宫』,并成立『圣心策』,颁『皇寧考情令』取代『归清考录令』,并设置『传达使』于律理堂下,但此『传达使』并不属圣心策管辖,而是专属皇上。 『皇寧考情』被观察人员名单是皇上亲自口传下旨,不留任何纸本书信,所以除了『传达使』之外,任何人均不得知晓,甚至连『传达使』之间,也都不可以相互通传,『传达使』可随意进出仙域灵宫,但却终身不得出宫,加上『传达使』平时低调并且不与人交往,所以知道『传达使』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传达使』在得到皇上口諭,得知所要监视的人选名字之后,便会到地宫随机挑选两名通玉,进入『御灵追影玉阵』,开始观察目标人选,两位通玉同时入阵,一同观察同一个人,通常每次入阵大约一个时辰,一日最多两次,观察完后,两位通玉便会将刚刚所见情形,交相比对口述给『传达使』记录,而这些个记录,便会每日准时出现在皇上的案头上。 『皇寧考情』的敏感度,自然非一般人所能想像,而执行这项工作的人对这件事都是绝对的三缄其口,甚至连『皇寧考情』这四个字,也是绝口不提,所以在地宫里的人,都知道通玉们好像有很多祕密的事在执行,但倒底是甚么事,却没人可以说个准,而对于『传达使』这样的人,仅仅也只是羡慕他们跟执春秋一样,可以随时上去地面,其它的事,在律理堂的严格把关之下,也就模模糊糊的了。 一大清早,进贤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不知为何,虽然精神很好,但总觉得脑袋有点胀胀的感觉,才坐起身,便见清需走了进来,清需一看进贤起身了,便赶紧过来扶进贤,关心的问说:「司灵使你还好吧,昨晚辛首执跟其他通玉通通都挤了进来,咱还以为你是不是又出了甚么事,害咱担心了老半天。」 进贤原本还有点迷糊,有点刚起床的昏沉,但一听到清需说起通玉,立刻想起了昨晚玄炎烈交代的事,也顾不得脑袋不舒服,便赶紧穿着鞋子说:「对了,清需,有件要紧的事,你得快一点带我去找辛首执。」 「甚么事那么急呀,先梳洗一下,用过早膳再说吧。」 「不行呀,这事情很重要,我怕时间会来不及,清需你得现在就带我去。」 「是喔,可是现在时辰还早,恐怕辛首执他们都还没到『聚心厅』,如果要找他们,这会儿得要到『临海居』。」 「『临海居』就『临海居』吧,我们快点过去。」 进贤边说边拖着清需往外走,这匆忙之间,清需也被进贤给弄糊涂了。 通报了守在『临海居』外的看门太监,进贤与清需便在门外等候着,这时清需忍不住好奇的问进贤说:「到底是甚么事情这么急,看你紧张的模样。」 进贤回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两位通玉的魂魄被打散了,非得要用三清灵玉来救治,否则他们就会死掉了。」 清需一脸迷糊,忍不住说:「魂魄被打散了?怎么会有这种事?那甚么又是三清灵玉呀?」 「就是可以救人的灵玉呀。」 「真的呀,这么厉害,那三清灵玉在那儿?可不可以拿出来让咱瞧瞧?」 进贤指着自己的脑袋瓜说:「就在这里面。」 两位通玉不醒人事的事,可是绝对机密的事,只有通玉跟少数几个人知道,所以即便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但也都不敢对外声张,甚至连执春秋都不敢通报让他知晓,所以当进贤说明来意,可把辛可亭吓了一跳。 「通玉的魂魄被打散?这事司灵使是打那儿知道的呀?」 「这……」进贤吱吱呜呜的,是因为想起先前玄炎烈交代的话,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在这儿的事,但是这救人的话已出口,这一时间又找不住其它的话来说明,所以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的。 辛可亭见到进贤这个样子,突然想起这个背后告诉进贤这件事跟救人方法的人,可能就是他的『护身仙子』,才懊恼问这个问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因为自己可是亲身经验”说不出口”的困扰,赶紧先叉开了话题,便对着清需说:「清需,你先回司灵使行馆待着,记着,刚刚司灵使所说的话,切不可对其他任何人说起,这事可是很正经,不能乱开玩笑传出去,否则后果是咱们整个司灵堂都承担不起的,知道吗?」 清需很少看见辛可亭这么严肃的表情,知道这事恐怕碰触到了”通玉的秘密”,自然晓得事情的严重性,便回答说:「辛首执,咱知道了,咱绝对不会对外人说一个字。」 「嗯,甚至,你现在根本没来过这『临海居』,你明白吗?」 「咱明白。」 「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咱会送司灵使回去的。」 清需拱手拜别,还看了进贤一眼,便赶紧离开了『临海居』。 「这消息司灵使您是如何知晓的,咱就不再多问了,但是,是甚么方法可以让这两位通玉醒来呀?」 「这方法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得先找到两位通玉和他们随身的修仙玉珮才行。」 「修仙玉珮?那…好吧,请司灵使随咱过来。」 其实辛可亭与柳江新都猜想着进贤到仙域灵宫,背后一定有一位仙人等级的人在帮助他,如果是那位不期而遇的『护身仙子』,那可是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既然进贤主动过来帮忙,自然是受到高人指点,辛可亭稍稍宽心了一点,知道这两位通玉此劫可解。 辛可亭引着进贤往『临海居』的房舍走去,一整排典雅的房舍,正是通玉平常居住的地方,听说最后面一间,还是执春秋柳江新当通玉时的住所,直到现在还是空在那儿,好让柳江新下来这地宫时,有个熟习的环境可以安歇。 辛可亭带着进贤进到其中一间房舍,推门进去,却发觉里面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偌大的厅堂里,只有几张供人歇脚的椅子及两张书桌,其中一张书桌前正坐着一个人闭目养神,这个人听到有人开门,便睁开了双眼查看,见到是辛可亭与传说中的司灵使进屋,脸上却没有甚么表情的变化,也没发话出声,只是一直看着这两人走近,反倒是辛可亭先说话:「司灵使有解救两位通玉之法,咱决定一试。」那个人没说甚么,只是沉静了一下,便点点头,辛可亭拱手回应后,便对着进贤说:「司灵使大人请随咱来,这地方有点不太好走,请司灵使要留点神。」 辛可亭说完便领着进贤往厅堂旁一个房间走去,这房间里甚么都没有,但却有一条往楼底下的阶梯,进贤想这『临海居』在二楼,往下走自然是到一楼去,但没想到这往下走的楼梯一走下去就像没完没了,感觉早已超过一个楼层的高度,怎么还在走?况且这楼梯间阴阴暗暗的,只有几处萤光照路,感觉还真不自在。 好不容易出了楼梯口,眼前景象还真的吓了进贤一大跳,阴阴暗暗没变,但却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湖面底下,有着数不清的灵球,这样的景象进贤并不陌生,因为这就像育灵池一样,但在这里的灵球数量更多,而且更加光亮耀眼,整个开阔的湖面被照耀闪闪发光,连同这整个地底下的景物也都被照射的清晰可见。 「这里是…」进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里便是仙域灵宫的最底层,事实上,除了内环宫殿是依靠建立在圣灵树之上外,其他的部分,都是腾空建立在湖面之上。只不过,唯一可以下来这里的通道,就是咱们刚刚下来的楼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下来这里,所以,在仙域灵宫里,除了通玉与执春秋外,没有人知道有这个地方。」 进贤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着,但与其说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倒不如说,进贤正深深的陷入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交流当中,才下来一会儿,这一波一波如清风般吹拂过来怪异情绪波动,所感受到的不是皮肤感受的拨弄,而是如心悸般的脉动,虽是浅浅淡淡的,但是却异常丰富,浸淫在这情绪的波浪当中,感受是美好的令人不忍离开,辛可亭看了进贤的模样,还以为进贤是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这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谁瞧见这样的景象,谁也会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便接着说:「这个地方之所以要特别保密,是因为在这里,咱们通玉要为皇上进行一个非常秘密的事情,司灵使大人即将成为仙域灵宫的主事者,这个秘密迟早都会知道,所以现在才会带司灵使大人下来,但是这事可是非常重要,绝不可对其他的人说起,所以司灵使大人您可千万要保守这个秘密呀。」 进贤仍是没有回应,辛可亭见进贤一直注视着湖面上,湖面上几处浮出水面的石砌平台上,发出不同光泽的灵石,的确是会令人心生好奇,便笑着说:「想必司灵使是对那几处浮出湖面的石台有所疑问,没错,这几处石台上散发出的光采,是灵石所发出来的,这些灵石当与圣灵树玉阵的灵石是相同的,而每个石台应该都有设置一个小的玉阵,但是作用是甚么,咱们无法得知,因为根本没有通道可以到得了这些平台上的小玉阵,咱们推论,这每个小玉阵一定都有特定的功用,因为这么多小玉阵当中,有一处小玉阵是咱们可以到的了,而且就在这石桥的另一头,咱们便是这样推论出其它的小玉阵。」 辛可亭在说完这些解说之后,进贤似乎并没有流露出甚么听进去的表情,让辛可亭感觉进贤好像并没有在听自己在说话,这种感觉让辛可亭大惑不解,便说:「不知道司灵使大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不明瞭的地方?」 进贤依然没有反应。 辛可亭便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进贤的肩膀,又说了一次:「不知道司灵使大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不明瞭的地方?」 进贤彷彿回过神,转头看着辛可亭,呆了半响之后才说:「这个地方好奇怪,我也不知怎么的,当看着这些灵球时,忽然有好多好多的声音传入我的心里,我知道我并没有亲耳听到声音,可是就是有好多人在讲话,但又不是对我说,然后又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浮现出来,好像一下子想起了好多事,但又不是我曾经经歷过的事,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 这下子吃惊的换成辛可亭,这仙域灵宫的底层,灵气异常充沛,但大家通常只是感觉有灵气在流动,但谁也说不出是甚么样的灵气,但进贤不但可以感受到,还能说出是甚么样的灵气,『仙格奇人』这个称谓,似乎已经超出咱们原先的想像,但同时辛可亭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既然进贤已能感受到灵气,深怕进贤又会莫名受到『过灵之伤』,便紧张兮兮的问进贤说:「司灵使大人现在感觉还行吗?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地方,有的话,您可得赶快跟咱说呀!」 「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辛首执您放心。」 「好,好,好,咱看,咱们还是别耽搁了,赶紧去看看那两位通玉,咱可得赶紧把司灵使大人送回仙域灵宫上面才能安心。」 「喔!」进贤说完回过头,猛然被一个黑影堵住视线,原来进贤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就是刚刚在下来的厅堂见着的『那个人』,原来他一声不响的跟来,一路没发出声响,这下子反而把进贤吓了一跳。 石桥的尽头,连接着一幢很奇怪的石室,这石室由外面看来,几乎被树根包裹的密不透风,只有少许地方还看得出是石块砌成的,石室当中有个缺口,便是进入的门口,里面看起来黑黑幽幽的,但是一穿过缺口走了进去,立刻感受完全不同,耀眼的阳光由树根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整个石室里明亮无比,空气新鲜,徐徐吹进的凉风还透着树林间特有的清新味道,让人精神无比,石室当中有一个圆盘型的石台,上面躺着一个人,另一个人却是盘腿而坐,看起来都像是陷入沉沉的睡眠当中,而这圆盘石台的正中心,有几颗黯淡的灵石依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崁入石板当中,辛可亭见进贤跟着进来石室,还再四处张望的时候,便迫不急待指着这两个躺着坐着的人说:「就是这两位通玉,侯景义跟严大宽。」 「他们看起来还好呀,像是只是睡着一般。」进贤走到辛可亭身边看着这两个人说。 「嗯,这是因为人灵离开的身体之后,肉身便自行进入了龟息之像,不但呼吸变得微弱绵长,连心脉也会变得缓慢,如此不喝不吃,也可以安然度过七天。」 「这么厉害呀。」进贤惊讶的说。 「唉!这是书上这么说,但咱们实际的进入玉阵后可就不是如此,一个时辰还不觉辛苦,但连续超过两个时辰便会头昏眼花,这两位通玉进入龟息已经过了四天,如何唤也唤不回来,咱真是担心他们的身体不知道承受不承受的起呀!」 「唤不回来?」进贤好奇的问。 「嗯,这通玉入阵呀,中间的灵石便会发出光亮,代表通玉已经成功御灵进入玉阵,一直到时辰到了,要通玉回来,便会呼唤通玉的名字,咱们还怕进入玉阵的通玉会忘了时辰,所以这里会有一位……嗯,」说到这里,辛可亭还看了已经不声不响进来的『那个人』一下,才又接着说:「嗯…会有一位专门照顾他们的太监来叫醒他们,通玉便会慢慢甦醒过来,这时坎在中间石板的灵石就会慢慢黯淡下来,但是这次时辰还没到,也没呼唤通玉的名字,灵石的光亮却是忽然就灭了,通玉们却都没有醒来,过了两个时辰才觉事情不妙,果然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唤醒他们,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况且…况且…」说到这儿,辛可亭意有所指的说:「咱们也不允许向其他的人请教,所以咱也不知该如何因应呀!」 『那个人』听到辛可亭这么说,脸色有点难看的轻咳了两声,转个头看着别的地方。 「那他们不会自个儿醒来吗?」 「不会……喔,不过有一次,咱听说执春秋还是当通玉时,曾有一次他是自个儿醒了过来,不过…不过…」辛可亭此时弯了个腰,靠着进贤的耳朵小声的说:「那是因为执春秋的人灵在外面飘盪时,遇着修仙人,被修仙人给煽醒了呀。」 进贤此时想起玄炎烈说到这两位通玉也是遇到了修仙人,难怪玄炎烈叔叔会生气,原来修仙人可以不必打散通玉的魂魄,只要让他们醒来就好了嘛。 进贤这时便气呼呼的说:「辛首执别担心,我有办法会让侯叔叔跟严叔叔醒来,他们的修仙玉珮呢?」 「应该还握在他们的手中吧。」 「好,我来瞧瞧。」 说完,进贤便跳上了圆盘石台,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左寻右瞧,看准的了他们手中的修仙玉珮,这时才突然想到,「该怎么作呢?玄炎烈叔叔没教呀!不管了,先用手摸摸看吧!」 但是修仙玉珮握在通玉手中,都只留了个边边在外面,进贤便躡手躡脚的伸出个手指尖轻轻碰触到修仙玉珮,这时进贤忽然感到脑袋一阵发胀,一股暖流由头到手指缓缓流出,修仙玉珮骤然发出柔和的光线,不但修仙玉珮发出了光亮,这个小玉阵的灵石彷彿也感受到了修仙玉珮的呼唤,同时发出了运作时的光亮,辛可亭在旁边看到了这景象,心里晓得成了,心中大石有如放下来般的欣慰,趋前便呼喊着:「侯景义,侯景义,你倒是快点醒过来呀。」 如此叫了好几回儿,侯景义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但似乎昏昏沉沉,两眼无神,但是双手双脚开始舒展,似乎渐渐恢復了精神。 「太好了,果然这样作可以,还剩一位躺着的严叔叔了。」 进贤赶紧到了严大宽的身边,依样画葫芦的重覆做了一次,严大宽没过多久,也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辛可亭开心的笑着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多亏了司灵使大人,这次可真是有惊无险呀。」 『那个人』一见两人醒了过来,马上趋前上来说:「既然两位通玉都已经醒了过来,烦请辛首执与司灵使大人暂且先行离开,咱好办事交差。」 「你急甚么,他二人才刚刚醒来,是否復原还需再观察一下,这二人倘若出了差错,咱可承担不起呀。」辛可亭有点忿忿不平的说。 「那皇上的差事若搞砸了,辛首执可就承受得起吗?」『那个人』冷冷的回说。 辛可亭听『那个人』这么一说,张个嘴但无话可答,舒了口气摇摇头便说:「唉!那就有劳传达使,若有异状,请赶紧通知咱,咱就在上面候着。」说完,便无奈的带着进贤离开了石室。 「那个人叫『传达使』?」离开石室回『临海居』的路上,进贤忍不住问说。 「嗯,那个人叫『传达使』,是为皇上办差的人。」 「那甚么又是皇上的差事呀?」 「呵呵,司灵使大人,这事您就暂且别问了,过一阵子,相信您就会慢慢知道了,只能说,这件差事,皇上可比『地灵先机』要看重要多了,这可是事关皇上的心思,旁人是碰不得的呀。」 进贤应答了一声,虽然这件事情进贤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只是不瞭解的是这个离魂的玉阵,跟皇上的心思有什么关係,又不明白为什么辛首执好像很听那个『传达使』的话,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那个『传达使』不让我们现在问,那我们可以等以后有机会再问问侯叔叔跟严叔叔是怎么回事,不就好了嘛。」 辛可亭停下了脚步,轻轻叹了口气,便回过头对进贤说:「这些『传达使』可不是普通的太监,他们都有一种本事,可以让你忘记刚刚所说的一切事情,否则这个差事又怎么可能歷经两百多年,没出过任何的岔错,唉!这些人可是不简单,不简单呀。」说完,便又摇摇头继续的走了。 这时进贤忽然对于通玉们感到有一丝丝不捨的感觉,虽然通玉在仙域灵宫享有大家另眼相看待遇,彷彿吃好穿好住好,间间想干嘛就干嘛,不但有自己的房舍,还有专人伺候,平时不用跟着大家工作研读,自由自在的,但是越了解通玉的工作,就越觉得这些通玉似乎有点可怜,尤其是初见面时,每个通玉脸色惨白的模样至今还还深深留在进贤的脑海里,也许,也许以后我可以帮帮他们。 进贤心里不断这样的想着:「嗯,我一定可以作得到。」 通玉的职责到了进贤正式接掌司灵堂之后,的确產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通玉甚至变成圣心策里,最神秘、最有战力一股力量,不过,这都是好久以后的事情。 第33节 聚心厅 在『临海居』的亭子里,辛可亭正眺望外面的寧心静海,彷彿有阵阵带点咸味的海风吹拂进来,感觉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进贤虽然跟在辛可亭身边,却感受此时辛可亭似乎心事重重,但也不知该如何说话,所以也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不知在等待着甚么,直到两位通玉从那间房舍出来后,才见辛可亭放松了脸上紧绷的眉头,微笑的上前拱手问候说:「两位同僚辛苦了,身体可还有不适之感。」 「身体不适?谢谢首执的关心,身体没有感到不适,相反的,今天感觉轻松不少,大概是睡饱了,精神就来了,呵呵呵。」严大宽拱手回礼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 「有劳首执大人在此等候,不知是不是有甚么事情要交代?」侯景义跟着说。 这时忽然侯景义身后有人乾咳了两声,原来是『传达使』,感情这太监还真会轻功,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首执大人,属下还有要事,必须赶正午前回去交差,下午会有另一位传达使下来,咱就先行告退了。」 「传达使辛苦了。」 传达使拱手一拜,头也不回便匆匆离去。 辛可亭邀两位通玉上亭台,随便问了两句,果然一问三不知。 辛可亭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始全盘托出这几天的事,包括进贤早上来找自己,所说的一些事情,进贤在一旁听着听着只是一直点头。 「甚么!咱们已经昏睡了三天!咱刚刚只是戏言,倒还成真了。」严大宽吃惊的说。 「咱们的魂魄被打散,是靠着执司灵使才救回来……唉!咱可真的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侯景义说。 「这事不怪你们,你就别再多想,咱把这事告诉你们的原因,是想要你们多加留意往后可能会有的变卦。」辛可亭说。 「往后的变卦?这话怎么说?」侯景义说。 「会发生这种事,以往只有一个案例,就是碰上了修仙人,那一次幸好执春秋留下线索,助咱们釐清了事情,后来甚至还亲自见到了这位修仙人,但是这一次你们这次情形却又不同于执春秋的那次,不但追影阵失去作用,而你们竟也身困其中,事情恐怕跟上一次是完全不同,依司灵使所言,是你们的魂魄失散,但是其中的原委,咱是真的想不出来,倘若是修仙人所为,那就更令人匪夷所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两位是当事人,心里也得有所准备才行。」 当辛可亭说到「修仙人所为……」时,眼角就瞄到进贤猛点头,辛可亭心里不由得小小的吃了一惊,心里暗想:『难道司灵使知道这次也是修仙人所为?』但是心里的疑惑马上被按奈了下去,现在不宜直接询问司灵使。 「嗯,咱知道了,那…这件事情要稟报执春秋吗?」 「自然是要的,但不可用书信通报,也不可託人转达,这件事暂时只能咱们四个人知道,过一阵子,执春秋下来的时候,咱再亲自向他稟报方才妥当。」 「首席顾虑的是,那咱们也会留意,看看能否找得像执春秋当时所作的事情,若有蛛丝马跡,一定会立即稟告首执。」侯景义说。 「那就好,时候也不早了,该用午膳了,咱们就一起去『聚心厅』吧。」 「是呀!难怪感觉特别饿,原来咱已经三天没吃饭呀!」严大宽说。 「那可不是,呵!对了,请司灵使一起来吧,虽说这些天该是了解通玉的工作,但总是一天拖过一天,都被一些事情给待搁了,直到现在,都还没让您跟这些通玉好好相处一下,恐怕您都还不熟习他们,趁这个机会,跟大家一起用膳,好多认识一下。」辛可亭笑着说。 「好呀,叫清需一起来吧。」进贤开心的说。 「嗯,这个自然,咱就叫人去找他,那咱们就先去聚心厅吧。」 大伙儿一行四人,便轻松心情,有说有笑的往聚心厅走去,进贤听辛可亭这么说起,才突然想到辛可亭说的还真的不假,跟通玉们还真的不是很熟,有机会多认识也好,毕竟多认识认识,说不定就可以想到帮助他们的办法了。 『聚心厅』是通玉办公的场所,也是与释图经常交流的地方,通玉没事的时候,大多会待在这里,里头地方宽敞,不但有交谊的厅室,通玉各别的小书房,还有阳台,处处花盆草皮,甚至有小池流水,进贤还好奇的去摸了一下,真的是沁凉的清水,看来这儿是花了不少心思来布置的。 进贤在这儿一待便是一个下午,其间看到三三两两的释图入内找通玉交流,后来进贤才知道,原来这些通玉在担任通玉之前,还必须先担任一段长时间的的释图,所以自然与释图间是有一定的情谊,尤其是同派释图,更是以『老师』相称,只不过当了通玉之后,看这些古图文的角度,已经跟释图的鑽研的角度不尽相同,所以大多的时间都只看到通玉只听不说,偶有回应,便得释图的兴奋模样。 「这位是陈通合,他是咱们通玉中,对玉阵阵像了解最为透彻的通玉,所以通常在触发玉阵之时,都是领头的角色。」辛可亭对着进贤说。 进贤对于陈通合印象蛮深,因为几次地灵先机都有陈通合参与。 「首执大人过讲了,兴趣使然,纯粹兴趣使然,呵呵呵」陈通合拱手回礼说。 「咱们通玉看玉阵古图文,常常会和释图们解意出来释文体会有所不同,所以常常会聚在一起讨论,所以司灵使大人可别以为咱们通玉只会感应灵玉,释文的功力可不比释图们差呀。」辛可亭笑呵呵的说。 「说的是,说的是呀,不过,司灵使大人释图可也是新颖独到,常常是一针见血,令人惊奇不断。」陈通合接着说。 进贤不好意思的说:「哪里有,我可还没甚么释文的经验呢。」 陈通合马上摇摇手说:「司灵使别谦虚了,水派林老师都告诉咱了,事实上,司灵使独到的见解可还帮了咱一个大忙,让咱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居然水到渠成,解的真是畅快无比。」 「水派林老师?」进贤问说。 「就是两边眉毛长长的,雪白的发亮的……」陈通合一边说,还一边作出滑稽的动作,进贤马上就想起了水派总执笔林顺言老爷爷。 「就是他,他可是对司灵使大人讚誉有加,说这小娃儿聪明的不得了。」进贤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起来。 「这玉阵咱家自个儿把它分为『上玉阵』跟『下玉阵』,前三十六阵为『下玉阵』,咱们还可以一试,但后面二十八个『上玉阵』,咱们是怎样都不可轻易尝试,其附注的古图文艰涩难懂也就算了,还与咱们经脉运行常常背道而驰,只是看着都觉冷汗直流,更别说去尝试了,况且执春秋也曾经提点过,叫咱们千万不可碰触,在咱看来,这『上玉阵』应该是修仙人才可以触动的玉阵。」陈通合娓娓细说。 「但你还不是照常拿来研究,说你痴还不相信。」辛可亭在旁边插了一句。 「就说了兴趣使然嘛,呵呵呵」陈通合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进贤就这么到处与通玉间聊,不知不觉竟也在『聚心厅』待到即将用晚膳的时间,在与几位通玉言谈之间,进贤才发觉,这些通玉的知识都非常渊博,但说渊博又有一点怪怪的,因为他们所说的事情,都是进贤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像是严大宽说万物皆由一些极小之物所构成,而这些极小之物若是变换位置数量,便可以构成成不同的东西,而他把这种学问跟道士鍊金之术连想在一起,研究起来可是热情的很。而宋德进说的东西可就更玄了,他居然说天上的星星都是一颗颗比太阳还要炙热的大火球,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宋德进居然在研究的这些大火球在无尽天空里的运行的法则,天上的星星不是都是静止不动的吗?这个进贤只能傻笑以对,因为他完全没法想像这是甚么道理。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有一位通玉吸引了进贤的目光,这位通玉的名字叫作范文钦,平时见过几次面,但都印象不深,但这次却作了一件事让进贤好奇心大起,原来这位范文钦正在绘图,而他所画的图像,是一隻长的很怪异的动物,进贤好奇的在旁边观看了一会儿,范文钦发觉后,便自顾自的说:「这隻长的像『狰』的异兽,可不是从书上看来,可是咱亲眼所见。」 「通玉叔叔亲眼所见?难道这仙域灵宫里,还有这么可怕的怪兽!」 「呵呵呵,不,这异兽可不是住在这里,而是上古开天时期的异兽。」 「上古开天时期?那通玉叔叔又如何能亲眼所见呢?」 「唉!也不知何故,自从当上了通玉之后,每日梦境之中,总会不时出现像这样的异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不但生活习性尽入眼帘,连驯服之法都莫名略知一二,原本不知该如何是好,现今索性一一记录,好让后进之人再作研究。」 范文钦说完,便指着背后书架,架上尽是堆得满满的画卷。 「哗!这么多?通玉叔叔,这样一定很有趣!」 范文钦苦笑着说:「这可一点都不有趣,梦到吃草啃果的还好,如果遇到专门吃人的,那可是会吓到一身冷汗醒来。」 「呵呵呵,范通玉可别吓到司灵使大人了,你就只管画你的异兽就好了。」原来是辛可亭走了过来搭话。 通玉持修仙灵玉发挥御灵之术,但似乎也承接了原先修仙人修习的一些知识,常在不知不觉中,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呈现在通玉的脑海里,有些是通玉可以理解,但也有一些是非常怪异不能理解的,不管如何,这些都或多或少的影响了通玉的生活,甚至触发他们接触到了一些不该接触到的知识。 「有空欢迎司灵使大人经常过来聚心厅,跟大伙儿聊聊天都好。」辛可亭在聚心厅门口送进贤离开时说。 「嗯,好的,我会经常过来,这里有好多很有趣的事情呢!」进贤回说。 「那咱也可以一起过来囉!」清需有点兴奋的说。 「当然可以,不过,清需,离司灵使大人的执印大典只剩四天了,有很多事情你可得多注意,一些典章礼仪你可要多帮帮司灵使了解,更要照顾好司灵使大人的身体健康。」 「咱晓得了。」清需回说。 「啊~只剩四天了呀!」进贤喃喃的自言自语。 这四天还真的事情很多,学习礼仪,试穿官服,杂七杂八忙得进贤头昏脑胀,辛可亭和何光远还得带着许多才下来的各堂重要堂理、执事过来与进贤先见个面,当然见到明异堂时是最为高兴,林知保叔叔,姚虎桥、姜峰等人,还有初次见面的明异堂总头办鲁安国,忙忙碌碌的四天转眼便过,执春秋柳江新还在最后一天,匆匆现身,查看了整个执印大殿的筹办是否已经妥当,才放心的又回到上面,现在的仙域灵宫早已是各堂号旌旗飘扬,各处布置张灯结綵,桃花源里人声鼎沸,热闹的不得了,这一切就等着执印大典的正式举行。 第34节 柳江新的奇遇 夜幕尚且低垂,天边远远的地方,才透出了一点点灰白,柳江新已经起身坐在床头,今天要比平常早起很多,门外还没有当班的太监可以招呼,拧了条沾湿的毛巾便往自个儿脸上一抹,清凉舒爽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简单披了件袍子便坐在书桌前,窗外微微的光亮透入屋内,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偶而听见清风吹拂门帘而起的沙沙声,柳江新拾起搁在桌上的一封有点陈旧的书简,沉思许久,轻叹一口气说:「终于,今天终于来到了,一切,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柳江新在家排行老四,上有一个姊姊跟两个哥哥,家境并不是很好,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挨着过日子,所以在柳江新很小的时候,便送给了远房的亲戚收养,这一过去,柳江新的日子更不好过,根本被当成下人在使唤,所以童年对柳江新而言,是一段极为苦难的岁月,但是从小就是这样呀,所以根本也不知道甚么是幸福的生活,日子就这么一天过一天。不过,家里多一口吃饭的嘴,最终还是让这亲戚嫌弃,逮到机会,乾脆託人,就把柳江新送进了宫里,成了小太监。 身体的苦痛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柳江新有了全新的生活体验,衣食无虑的日子简直是以前想也不敢想,要干的活也不比以前多,况且只要手脚机灵点,嘴巴说话甜,能讨得大太监的欢喜,生活要比以前好的太多了。 随着年纪渐长,懂事了,开始想着家里,幸好太监们多有同理心,都会互相帮忙探听各自家里的状况,接着帮忙把奉餉託回家,晓得家里的生活有所改善,便会感到在宫里当差是值得的,柳江新也是这样,几年下来,知道家里已经可以置產买房,全家有了安定的生活,也是非常安慰。 随后因为柳江新被选入圣心策,便失去与家人的联系,更何况是圣心策的司灵堂,在这方面的规定更为严格,是必须彻底断绝与外界的交往,直到柳江新接任执春秋之后,才辗转得到一封二十多年前便已寄来的家书。 这封家书是大姊託人寄来,意思是说,原本家中经济已见好转,两个哥哥一个垦地种田,一个营生买卖,生活都过得很好,两老还急着为哥哥们媒合娶妻,但老天爷捉弄,竟在一年内,两位哥哥相继病死,两老悲愤之馀,不久亦鬱鬱而终,简单几行字,却看的柳江新肝肠寸断,久久不能自己。 窗外晨光渐亮,门外已经可以听见有人在走动,再次拾起这封家书,柳江新已经没有激动的心情,点起火摺子,只见这封陈旧泛黄的书简,随着火光的燃起,成了灰白的馀烬,柳江新轻轻盖上炉盖,起身轻拍衣袖,招唤着服侍的太监入门,更衣换装,准备迎接他这一生中,一个新的转折。 『天命阁』前,除了门外多了一些卫士、两旁应接的宫女之外,跟平时的景象差不多,不过,却看到柳江新穿戴整齐,打理庄重,站在阁楼前候着,今天是执司灵使的执印大典,只剩下最后两批人员要下去这地宫,因为这两批人地位不同,所以柳江新特别在门口等候。 这时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手里提着个大包袱,走过柳江新时便作揖参拜说:「执春秋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柳江新回过头,原来是行务堂的林弘,柳江新看着他手上拎着个大包包,便说:「原来是林执事,看你最近忙进忙出的,可辛苦你了。」 林弘回答说:「哪里,这是应该的,这大包袱里装着件毛皮披风,是给总管大人备着,怕待会坐木篮子下去时,一不小心给着了凉,就糟糕了。」 柳江新说:「呵呵,还是林执事你办事细心,小地方你都琢磨的清楚。」 林弘笑着说:「执春秋大人您过讲了,倒是刚刚见您一直看着这『天命阁』的牌匾,看着好像都出了神似的。」 柳江新有点不好意思的回说:「这倒是,这倒是,唉,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牌匾,就突然想到,当初这『天命阁』还叫『深渊阁』的时候,咱们大清摄政王爷初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接触到有关仙域灵宫的事情时,心里头不知道是怎样想这样的事情,咱想,摄政王爷一定是非常吃惊,但是,摄政王爷不愧是打江山的人,不但很快的接受这样的事,更善加利用,这才有了咱们今天的圣心策呀。」 林弘说:「呵呵,执春秋大人您说的是,不过,当初蒙利大人不知道是用了甚么办法,才能说动摄政王爷,这蒙利大人可是更不简单呀。」 柳江新笑着回答说:「说的是呀,这蒙利大人想必是费劲心思,才能说动摄政王爷,的确是不简单。」 林弘说:「蒙利大人固然不简单,但执春秋柳大人您更是难得,为了圣心策的未来,如此费尽心思,不计较自己的功名富贵,甚至寻得仙格奇人,令皇上重新看重咱们圣心策,圣心策所有的人,无不敬佩执春秋您的无私大我呀。」 柳江新说:「林执事您言重了,只要圣心策能得皇上重用,咱的功名又算甚么,早早将执春秋之位,顺利交给仙格奇人,将圣心策发扬光大,咱可就可以享享清福,就算没功名,一点点富贵还是有,咱这样做,可也是为自己盘算呀。」 林弘呵呵的笑着说:「执春秋大人说得是,到时候可得请大人多多关照,让咱们这群老傢伙跟着您一起享享清福喔。」 柳江新说:「一定,一定。」 林弘见了见天色,赶紧说:「唉呀,这时候不早了,咱得赶紧进去准备一下,属下这就先下去了。」 柳江新说:「喔!说的没错,这时间可得抓紧,就有劳林执事了。」 两人相互作揖,林弘就进去这『天命阁』里了,不过,林弘提到了这件事,提起了蒙利,倒是让柳江新眉头皱了一下,其实当初蒙利与『地灵圣城』里的太监们,会集体归顺大清朝,与『地灵圣城』里的一块石碑有着极大的关係,这块石碑就是现在所称的『灵脉清台』。 歷代执春秋所佩带的执掌玉佩,乃是一位修仙人亲手所赠,而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便是可以很清楚看出『灵脉清台』所显示的脉流,一般人看到这个石碑,不过是很普通的石头上,刻画着一些线条和圈圈,但是如果执此玉佩,进入灵体感知,所看到的景象可就不是如此,一条条的线条活生生的流动了起来,走向、枯荣,清楚可见,甚么地方灵脉旺盛,甚么地方灵气堵塞,一目了然,而据此推断国运昌盛,天下太平或是国势衰败,外患强弱,都是非常精准,其它修仙玉珮都没有此项灵力,所以自蒙利以来,执春秋都被赋与审视国运盛衰的重任,但是不管灵碑显示怎么样,多是报喜不报忧,因为有哪个人敢当着皇上的面,说『灵脉清台』显示,皇上您的江山快要不保了这类会被砍头的话,想到这里,柳江新不禁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似乎被迫要作跟当初蒙利一样的选择,走跟蒙利一样的路。 前一任执春秋邱德立虽然是在无奈的心情下,将执春秋之位传给柳江新,但似乎也同时卸下了一个心头重担,几次欲言又止,柳江新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直到登上『灵脉清台』,几番细细研究,才惊觉事态不妙,也才知道邱德立所最担心的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所争执有关于三清灵玉长生不老的秘密,而是大清国运其实已经岌岌可危。原本强大的灵脉自大清发源地源源不断循环主宰着整个大地,却不知何时,此脉流竟已偏向东瀛小国,但是这样的走向,又显得不是那么协调,所以圣心策曾经四处勘查地理,却是没有发现甚么确实的异相,而大清的国运也确如『灵脉清台』所示,国运日渐衰败。 柳江新想到这儿,也不禁摇摇头,这是天命,岂是咱们这般凡夫俗子可以改变得了,只能顺天命而行,退一百步来讲,大清国运衰败代表的也不过是改朝换代,谁当主子,不都一样,当然这样的想法只得柳江新自己明白,千万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天下还是大清朝,当的是也大清的官,所以整个圣心策只有几位圣心长老大略知道此事,并且都是严守口风,不对外洩漏半句。不过这大清国运衰败的情形,对于柳江新而言,居然是一个新的转机,原本不敢奢望的愿望,莫名其妙的有了眉目,说起来还这柳江新真是机缘不凡,心思所及,柳江新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上扬了起来。 圣心策选人自有一套繁琐的过程,而且都是非常秘密的进行,甚至连当事人都不晓得,而考核的过程也是很花时间,因为选入圣心策的人,除了必须有一定的资质之外,心理因素也是非常重要,当中司灵堂更是重中之重,所以圣心策设有专门圈选入司灵堂新进太监的人,就隐身在一般太监的工作环境之中,藉由长期的观察,并随时使唤这些小太监去做一些特定的工作,藉此观察表现反应,通常歷经三到五年,才能确定是否为适当人选。 一旦被选上,便会秘密的送到仙域灵宫,这些刚被选上的小太监在被矇着头套的情形之下到达地宫,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都是要等到年纪稍长,待的时间久了,才会慢慢发觉这地宫竟是在万丈深渊之下,不过,这些小太监初来地宫,其实也是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除了做些简单的清扫整理,服侍通玉释图的生活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读书识字学知识,在宫里,一般太监是不可以念书的,更被禁止做学问,所以正常情形之下的太监,几乎都是文盲,但在司灵堂里的太监却是例外,不但从小便得读书识字,往后更要鑽研不少高深的学问,所以想要当上释图,还得经过一关一关的考试,如果一直没办法通过考试,便只能一直做杂工或其它粗活,而通玉的筛选,更有一套不为人知的神秘流程,这个流程通常是在仙域灵宫里进行,新来的太监都会经过所有通玉秘密的观察,名单一旦确立,皆密而不发,先只当一般太监使唤,若能考上释图,才会慢慢加以引导。柳江新便是歷经这层层的筛选、考核,终于如愿考进释图,更因为资质优异,当了释图才过十年,便晋升通玉,而柳江新特殊的机遇,便是发生在他当通玉的这段时期。 通玉在仙域灵宫里面,身份跟一般人不同,受到的待遇更是高人一等,甚至可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柳江新初任通玉,便被分配到一间比较偏僻的住所,这里因为是走道的末端,所以很少人会经过,在仙域灵宫里,原本就已经是人烟稀少,这里更是有点荒凉阴森,大家伙儿都是寧可地方小一点,但挨着人多的地方住,但是柳江新却是欣喜异常,四处打量着这间生平第一次真正拥有的私人住所,正因为地处偏僻,房间比一般来的大,还附加一处阳台,柳江新是满意极了,时常到处清洁擦拭,把整个住所打扫的清爽宜人,乾乾净净。 安顿好了之后,柳江新更是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在工作上力求表现,也花了更多心思在玉阵的研究上。 也许正是这样的心思,让柳江新在无意间,发觉就在自己的住所里,有一块镶在墙上的石碑,这块石碑被一层泥土覆盖,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泥土都成了硬块,没有泡水擦拭个几次,是根本不会被注意,看上去,这覆盖的泥土还以为是正常的墙面,所以当这硬土被勤快的擦洗了几次而剥落下来,露出整面碑文时,可把柳江新吓了一跳,柳江新起初只觉得有点意思,想想利用空间的时间,研究上面在写些甚么,再决定要不要报告给执春秋他们知道,后来越研究越觉得兴奋,虽然还不能完全解义出来,但是感觉好像是在说明一些长生不老之法,于是立即报告给当时的执春秋知晓,而执春秋也很慎重其事的找了释图长老,把石碑拓印下来,好好的研究了一番,但是研究了半天,得到的结果竟是这石碑所说的,不过是一些强身健体之法,牵扯到强筋通脉的灵法也没有完整的作法,就像这灵宫中大部分的石碑一样,都是一些粗略的提示,没有教导该如何去做的方法,在执春秋嘉奖鼓励了几句之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柳江新虽然不太甘心,自己又研究了许久,但是正如释图长老所研究出的结果,没有甚么突破性的新解,时间久了,柳江新也就渐渐的没再研究,只是常常看着,就当作在仙域灵宫第一次发现宝藏的纪念,反正也就镶在墙上,当作装饰壁面的刻花吧。 柳江新初任通玉,虽然也跟着其他通玉做过几次地灵先机的感应,但不知道是不是灵力较强的修仙玉珮早被人选走了,剩下的修仙玉珮在没有前辈的指点下,只能胡乱猜选一个,每次感应地灵先机,都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帮助实在不大,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像其他通玉,每次感应完后,都是精疲力竭,只有自己老是觉得不痛不痒,没甚么累的感觉,这种情形还被人笑着说,这块修仙玉珮八成是初入道的修仙人所鍊,灵力尚且浅薄,正好适合刚开始成为通玉的人使用,执春秋看不过去,还特别允许柳江新可以再去选择另外一块修仙玉珮,不过,柳江新婉拒了,一方面这是不吉利的事情,因为这是个歷来通玉不成文的传言,是说这修仙玉珮是有灵性的,一旦选定,又随意拋弃更换,那所有的修仙玉珮都将不会再为其所使,另一方面,柳江新在使用这块修仙玉珮感应地灵先机时,时常感觉这玉珮有股难以形容触感在引导他,似乎想要教导他甚么事,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感觉的再深入一点,柳江新直觉告诉他,这块修仙玉珮没这么简单,必定有它特殊的功能,后来证明柳江新猜对了,这的确不是一块一般修仙人修练灵玉,而是一块通意灵玉,对于研究仙域灵宫古图文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开啟宝藏的钥匙,而这个钥匙,却因缘际会传到了柳江新的手上。 柳江新想到这里,不禁将怀里收藏随身携带的一块玉珮取了出来,这玉珮通体青绿,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是块良玉,但也不是非常珍奇的那一类,谁又会知道,柳江新就是靠着这块玉珮,很快的爬上了首席通玉的地位,原来这块通意灵玉与执春秋执掌玉珮有个非常相似的功能,就是透过这个灵玉,看到的石碑,可不只是一个石碑上所刻写的古图文,而是竟会浮现出明白清楚的汉字,阅读起来完全能够了解这个石碑所记述的事情,所以不过短短的两、三年,柳江新竟已解义出三个新的玉阵,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圣心策自蒙利延续过来时,能使的玉阵只有十五个,歷经百来年大量人力的研究,不过再增加两个,所以柳江新的成就实在非同小可,但谁都不知道,柳江新是怎么办到的。 想到这儿,忽然见着配掛腰间的执春秋执掌玉珮微微的发出萤光,柳江新知道这位重要的客人已经来到,赶紧提点入园门口看守的铁卫堂卫士,谨慎接客。 这执掌玉珮会微微的发出萤光,可见这十几年来,柳江新的御灵能力精进不少,除了研究古图文得到的啟示之外,与修仙人一席谈话,更是让柳江新茅塞顿开的关键。 其实会发现修仙人,是非常偶然的一件事,有一次,完成了『皇寧考情』之后,柳江新回到自己的住所,忽然发觉衣物中,藏着一张纸卷,上面只写着几个潦草的字跡,可以看出那是在匆忙之间所留下的,上面写着:『玉泉南十里见修仙人』,起先柳江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见其字跡虽然潦草,但是却像是自个儿写的,总觉得事有蹊翘,便私底下与当时的执春秋邱德立讨论此事,经邱德立与『传达使』旁敲侧击,终于知道柳江新在那次的『皇寧考情』时,是自个儿醒来,但其它的事情,『传达使』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不过,想使用『御灵追影玉阵』得皇上旨意,于是邱德立便决定招集通玉们藉由圣灵树玉阵来试试看,在几次感应地灵先机的过程中,终于有所斩获,而且,这次是由邱德立亲自体验到,一般在感应时所见到的景象,非常飘忽不定,就像梦境一般,与『御灵追影玉阵』非常不同,但相同的是景象中所出现人鱼鸟兽,也是一样不会有任何互动,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在景象中忽见一人,他居然可以看得见自己,只见四眼相对,此人无奈的摇摇头,好像是说:『怎么又来了!』,随手一挥,便将邱德立扫得狂风乱飞,跳飞出感应,吓得邱德立一身冷汗,跌坐在地上,经过与其他同僚讨论,相信这个人绝不是一般凡人,一定柳江新纸片上所说的修仙人,立即依据地点来回数次寻找,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这位特殊感应的人之所在地,又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才见到了这个人,一席长谈,了解这果然就是许久不曾出现的修仙人,有此机缘,自然把握机会,多加了解有关于仙域灵宫里玉阵及许多关于修仙界的事情,但柳江新反而在这个会谈中,很少说话,都是由邱德立发言,会谈结束,回到了小镇的客栈休息,就在三更半夜时,柳江新竟然背着邱德立,又悄悄的摸黑去见修仙人,事先没有打招呼,又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来找修仙人,其实柳江新也不太有把握能见的着,就算见着了,万一修仙人不高兴,事情也是白搭,怀着坎坷不安的心情来到早上见到修仙人的小茅草屋,居然看见屋内微微烛光透出,才走到门口不知如何开口敲门时,就听到屋内有人说话:「柳先生请进来吧。」 柳江新先是吃了一惊,但想想修仙人自当明瞭这些,还在门外便恭敬的回答说:「柳江新深夜探访,实在冒昧,望长者见谅。」 屋内的人回说:「柳先生不必客气,请进屋再说。」 柳江新轻手轻脚的开门入屋,只见茶几上,茶壶冒着热呼呼的蒸气,引水泡茶,时间不早不晚,才恭敬坐下,一杯热茶已在跟前,茶香顿时扑鼻而来,刚刚不安与紧张的情绪煞时消失,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平静的喝下第一口茶,方才觉这屋内虽然烛光微弱,但是似乎明亮异常,眼前的长者看起来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虽身在山郊野外,但衣着洁净,面容清修,所谓的风仙道骨,还真有那么一点这个味道,正想出声发话,长者倒先说话了:「柳先生上午到访,即便我不是个修仙人,也可以看的出,你有很多问题想问,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您就儘管说吧。」 柳江新听长者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好像有不可告人之事,才会趁着晚上又偷偷摸摸来,心虚之下,反而有点支支呜呜,开不了口。 长者看着柳江新这副模样,便又说:「柳先生与我已有三面之缘,不必有所顾虑,请问吧。」 柳江新想到这三面之缘所说的,必定是指今天的两次,还有魂魄离体的一次,看来那次所见到的修仙人果然就是眼前的这一位,这才安心的开口说:「今天能有此缘份,更得执春秋大人看重,陪同亲见长者,感到无上光荣,司灵堂地处仙域灵宫,担着为大清窥天机,掌国运的重任,实不敢稍有懈怠,故司灵堂所属无不兢兢业业,努力解义玉阵,希望能更加发挥出玉阵的灵力,为圣上提供更精确的地灵先机。」 长者听着柳江新诚恳娓娓道来,但似乎不是很专心,只是看着火侯,滚着水,沏茶品茗。 「虽然如此,但是咱们毕竟都是凡夫俗子,想要发挥玉阵的灵力,彷彿就像浩瀚的大海中,只能取得一小瓢的水一样……」长者看着滔滔不决的柳江新,终于开口微笑的说:「你想问有关于长生不老的事,就请问吧。」 柳江新听到长者这么一说,顿时脸红语塞,这么晚前来造访,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不知不觉讲话绕了一大圈,突然领悟,实在太不尊重长者,急忙横跨一步便扑倒跪拜说:「请长者见谅,柳江新实在太失礼,请长者见谅。」 长者轻拂衣袖,柳江新隔空便被轻飘飘扶坐回椅上,并且说:「柳先生不必多礼,你我既然有缘亲身见得一面,解你心头之结,也算天命如此,您就不必客气。」 柳江新终于放下所有心防,老老实实说出心里所想问的事情:「请长者原谅咱现在所提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在早上执春秋在场时提出,那是因为在圣心策里,长生不老的事情,是禁止被研究的,所以咱想先确认清楚,再稟告执春秋。」长者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柳江新接着说:「执春秋大人早上跟您谈及有关圣心策仙域灵宫里的玉阵,其中有说到三尊一直不知用途的灵玉,但是咱在一个偶然的机运里,发觉了一个石碑,上面刻满了古图文,是记载着三颗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灵石,而这三尊不知用途的灵玉,是否就是石碑上所记载的『三清灵玉』?」 长者听了,沉默了一下下,喝了口茶后说:「『三清灵玉』相传为上古仙域时期镇国之宝,持有人为仙域共主炎帝,而后随着炎帝一起不知去向,你所说的,我不能确认,但是你能译出石碑上所记载的事情,看来你们圣心策的释图能力已经非常完备了。」 柳江新急忙说道:「喔,不,不,咱们解义古图文其实还属一知半解,只能大略了解方向,要说到完全解义,其实还差得远,不过…」柳江新说到这里,似乎便难以啟齿,长者看着,便微笑的说:「不过你却可以,对不对。」 柳江新这时就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珮,摊在长者面前说:「这是咱担任通玉所配戴的修仙玉珮,灵体感知能力不强,但是却可以让咱看到石碑里的记载。」 长者看了一眼,不禁呵呵的笑了出来,说道:「这位修仙人如果不是故意修这玉石,就是资质太差,这通意的修行根本不需要灵玉相佐,所以这样的修仙玉珮少之又少,没想到你能得到,看来你真的是机运不凡。」 柳江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便说:「咱曾以此玉珮检示所有石碑,发觉大部分是在解说玉阵的功能,这些石碑表面刻的古图文不多,但是一透过这块玉珮去看这些石碑,便会显现出文字,而这些文字,居然全是现在咱所认得的文字,这又到底为何如此?」 长者回答说:「你所说的古图文,应该是上古仙域时期所用的文字,你叫我看,恐怕也没你们圣心策知道的多,但是这石碑既为修仙人所刻,当然也是给修仙人所看,刻在石碑上的图文,只不过是类似现在书卷的书名及大纲目录,最多有一些重点擷取,真正记载的内容都是以灵力隐藏在这石碑中,因为所记录的,是这个修仙人的意念,所以不论经过多少岁月,当其他的修仙人看到这石碑,便可以显现出当初书写者的意念,一般修仙人可以直接明瞭他的含意,而灵力较弱的人,便会转换成观看者所通晓的文字,而且会随着灵力的强弱,显示的内容,也会有所增减。」 柳江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原来这是一块通意灵玉,难怪有些石碑,显示到一半,便没了下文,看来还要再回去琢磨琢磨。」 长者说:「不过,就算这三尊不知作用的灵玉真是『三清灵玉』,只怕你们也无法得知验证,因为『三清灵玉』是上古真仙所修鍊,灵力极强,你们一般凡人,即便是资质优异的通玉,也是无法触发驱使。」 柳江新接着问:「咱想着也是,但是这碑文上所说,『三清灵玉』主要的灵力,可以使人的肉身生生不息,筋血永畅不歇,精气清纯旺盛,是否就意味着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长者笑着说:「的确如此,不过,这世上终究没有任何一个肉体,是可以真正的长生不老,若是使用『三清灵玉』来达到这样的情形,一定是要付出某种代价的,若是真如你所说的,『三清灵玉』重现世间,只怕是祸不是福,但是那是你的选择,我们修仙人是不会做插手管这事的。」 柳江新回说:「请长者放心,咱们圣心策绝不会用这些御灵之术,做出非分的作为,只是请长者原谅,柳江新急欲鑽研这三清灵玉,只是想成全皇上的心意,好使圣心策能在皇上的心中,地位更加稳固,延续圣心策不致逐渐没落。」 长者新砌一壶茶,缓缓添满一杯,送到柳江新面前,自个儿也品茗饮尽,轻叹一口气说:「歷朝歷代,皇帝身边总会有个圣心策,只是名字、规模不同,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柳江新摇摇头说:「还请长者明示。」 长者说:「窥天机,掌国运这种事,实非一般凡人可轻易驾驭,一但走火入魔,对世间的危害将会更加严重,所以这样的事情,其实都会受到严密监视,与其让皇帝任意为之,还不如由我们从旁协助,你懂吗?」 柳江新听到这里,如雷劈脑,心惊不止,似乎如此说来,千百年来,歷朝歷代,修仙人一直不曾间断有计画的『关心』时局,这实在太令人吃惊。 长者看柳江新如此反应,不禁笑着说:「看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谁当皇帝,皆由天命,我们修仙人是不会干涉的,只不过,当政的皇帝对于这天机国运的,都非常重视,倘若有此机运能得知,或是有人透漏这些御灵之事,这时我们才会出现从旁引导,或者成立一个像圣心策这样的组织,并且加以监视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 「适当的范围……」柳江新听到了这句话,心头不禁一震,沉淀了一下,彷彿有点心领神会的说:「那是不是说,这三清灵玉的事,已经超出了”适当”的范围?」长者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柳江新看着长者的回应,自然了解的点了点头,便陷入了长思。 长者看着柳江新沉静下来,知道所言已尽,便起身,拍拍衣袖,柳江新看长者起身,连忙也跟着起来,长者笑着说:「柳先生资质优异,今日又得通意灵玉,想解义出仙域灵宫的石碑,应该都不是难事,但是这些毕竟不是凡人应得之物,只想你量力为之,今日为凡人,是人灵修练的过程,他日成为修仙人,也只是另一段修鍊人灵的过程,世间唯有人灵,才是真正永生不灭,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了。」 柳江新还没回过神,才脱口而说:「长者尊姓,咱们还有缘见面吗?」 话语刚断,柳江新竟然已经回到小镇的客栈门口,耳边传来一阵似乎很遥远的地方的细微说话声音说:「我姓韩,有缘再见。」 柳江新在见过修仙人后,又陆续的再解出七个玉阵,但这些玉阵,柳江新却是刻意藉他人之手解出,不过自此,柳江新反而不再热衷解义玉阵,没人知道是甚么原因,柳江新自个儿当然明白,就听到柳江新喃喃自言自语说道:「唉,量力而为,量力而为,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强行所得,必然招致祸事,这玉阵解的再多又有何用,即便八八六十四阵全部解出,凡夫俗子又能如何?」 这是理所当然,这八重六十四环御灵结界原本就是修仙人才能驾驭,一般凡人能藉此探得天机,已是极限,不过在解义玉阵时,有时会有一些灵体的配合御法,不知不觉中,对灵体感知的能力竟然也有一些精进的作用,但是知道的越多,才知道能做到的越少,再花心力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修仙人”关心”时局,甚至会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心里头不由得联想到当初蒙利获修仙人赠玉,得以看清『灵脉清台』所示,最终做出归顺大清的决定,这场”权力游戏”绝非自己所能掌控,所以柳江新便把心思都放在圣心策的经营上,藉由圣心策的影响力,自己还能使得上力的时候,赶紧佈局往后的发展,为自己做一些打算,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圣心策在外面隐蔽的组织,包括商运、镖局、票号,遍佈大江南北,业别数量种类竟多达数十种之多。 「打算?有甚么打算吗?」 「那……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圣心策呢?」 「该捨,就得捨了吧。」 「重新开始,这可是真的重新开始呀!」 柳江新心中不断浮起自问自答的感叹,但自己也知道,这个因东照圣主而提前的计画既然第一步已经跨出,就再也不甘心收回来,现今只剩最后的一步,就等着东照圣主的到来。 第35节 东照圣主 人还未到,但空气中瀰漫的气氛已骤然起了变化,阵阵浓郁花草香气飘散而至,这种香气可是完全不同于一般胭脂花粉,闻起来清雅自然,令人陶醉其中,脑袋里不知不觉竟幻化出国色天香的境界,见来人步入庭园大门,才惊觉眼前现实所见,更胜想像百倍。柳江新站在天命阁前,远远看见来人竟然惊奇的呆立,真是天仙下凡都不足以形容眼前所见到的美女,这是柳江新第一次见到此人的庐山真面目,而这个人,就是东照圣殿之主,东照圣主。 两旁是厚重庄严的皇城高墙,东照圣主缓步走在石板长巷正中央,后面跟着两排穿着素白色东洋服饰的少女,每位都是直挺端庄的美女,步伐整齐划一的走向庭园的大门,整个空间的时光彷彿完全被吸引定格,光是看这队伍整齐前进时,左摇右摆所散发的独特韵律,不但极尽女子神采飘逸,丰姿绰约之感,但又蕴含庄重执礼,不可褻玩的高贵姿态,如此便已叫教人痴迷忘我,当队伍停止在大门前半响,两旁卫士竟然仍旧看呆了双眼,忘记该有的反应,直到其中一位少女手持一封书卷,离开队伍缓步走到守卫门口武士跟前,双手恭敬呈上着说:「大日本国天皇陛下御使,东照圣殿圣主,得大清国皇帝陛下的特许,参与大清国圣心策执司灵使执印大典,这是特许的詔书,请武士大人过目。」 这些铁卫堂的卫士平时训练严谨,也是经常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但如今在这一大群美若天仙的美女面前竟也慌了手脚,有点手足无措,带队领旗官勉强镇定下来,一脸严肃,但两脸颊竟渗出滴滴汗珠,双手似乎有点颤抖的接过詔书摊开详细查阅,一开口就洩了底,只见这领旗官结结巴巴的说:「这…的确…是…皇上御…御…笔亲准…的……但是只…可以…两…两位随…随从陪同圣…圣主入…内。」 这时,在这领旗官身后不远,有一排宫女候着,其中排头宫女实在看不过去,便趋前接过詔书,恭敬的说:「恭迎圣主仙驾蒞临,其她未能随行随从,我们已安排好休息的地方,恭请圣主移驾至天命阁前,圣心策执春秋大人已恭候多时。」 东照圣主听到这话,似乎有一点点惊讶,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这个宫女,原本美丽但带有一点庄严的表情,此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并且点点头,似有讚赏之意,便重新整装缓步前进,也不待吩咐,自动就有两名少女随从跟着前进,柳江新见圣主走了过来,便走下天命阁台阶迎接。 「大清圣心策执春秋柳江新恭迎圣主仙驾蒞临,圣主蒞临,实乃圣心策莫大的荣耀,请先入天命阁内奉茶稍后。」 圣主回说:「执春秋大人您客气了,圣心策不愧中国执御灵之牛耳,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圣主话说到这里,不自觉回头望了一眼刚刚回话的那个宫女,柳江新看到圣主的反应,不禁呵呵笑了两声说:「圣主所散发出来的圣女灵气,世上不管男女,恐怕没几个人可以抗拒的了,不过碰巧有特殊定力的人,还可以表现的正常一些,只可惜是个女孩子。」 圣主说:「是女孩子又如何,要不是你们这宫里的规矩,不能轻纱遮面,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倒是执春秋您的定力也不错,看来御灵之术也颇有精进。」 柳江新回说:「学习御灵之术不过是职责所在,自当努力鑽研,只不过以这残躯之身,所得有限,御灵之术,不过皮毛而已。」 圣主说:「嗯,不过,过了今天,如了你所愿,想要更上一层楼,入道成仙,也不是不可能的呀。」柳江新听了急忙作揖回说:「承蒙圣主看得起,这入道成仙并非想要即可得,柳江新所图,圣主应当明瞭。」 圣主轻声笑了两声接着说:「好了,逗你玩的,那我们下去吧。」 柳江新回说:「请恕柳江新无法陪同圣主进入仙域灵宫,还请圣主先进到这『天命阁』,里面已安排好引导侍从。」圣主也知道柳江新还得等一个人,也就不囉说,轻声说句:「随便你吧!」便领着两位圣女进到『天命阁』里。 圣主才进门里,柳江新不由得拿出手帕擦拭直冒的冷汗,东照圣主一句:「随便你吧!」,风情万种娇柔之声,彷彿雷电直击心头,撞的柳江新心跳加速,大气一口差点上不来,调理许久,方才气顺心静,难怪东照圣主从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更何况面对面说上几句话,没点定力能耐,灵气护身,不血气衝脑,当场昏厥才怪。 清脆的喀拉喀拉铁鍊的响声,随着木篮子逐渐下沉远离机关房而越来越小声,四周一片的漆黑,不时吹来阵阵冰冷刺骨的寒风,七、八个人影在微亮的油灯照耀下,面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的出,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衣物,包裹的跟粽子一样。这时有个人发声说话:「这衣服穿的这么厚重,怎么感觉还是冷得直打哆嗦,这冷风刺骨,可真是刺到心坎里呀。」此时便听到另一人回话说:「总管大人说的是,这寒风可不只是吹的冷,好像还会穿透衣物,没多穿几件,可是一下子就冻着啦。」 原来最后一批要下这地宫的重要人物,自然就是代替皇上来宣旨任命的李总管大人,而回话的,便是陪同引路的柳江新。 李总管说:「你这仙格奇人下这地宫也有三十来天了,表现得如何?是不是真有甚么奇特的异能,可以像你所说的那样神奇,这皇上跟老佛爷,可是特别关心这件事呀。」 柳江新听完便回答说:「请总管大人放心,经过这些天细心的观察,这仙格奇人不但真的有奇特的异能,而且比咱们想像的更令人吃惊,虽然只是初步的展现,但是依属下推测,他的御灵能力要比咱们所有的人都要更加强大。」 李总管有点不以为然的说:「喔,比你们都要强大?那是说,连你也比不过他囉?」 柳江新急忙回说:「呵呵,总管大人,这才开始,这才刚开始,御灵的能力要慢慢培养,不是一蹴可及,但是相信要不了多久,必定可以发挥自如,绝对不会让皇上跟太后老佛爷失望的。」 李总管说:「最好是这样,唉呀,这乌漆嘛黑的,怎么感觉比以前还要久,到底还要多久才会到达地宫呀。」柳江新回说:「回稟总管大人,还要一会儿,这会儿还不到路程的一半呢。」 李总管叹口气说:「唉!好吧,不是咱家爱嘮叨,说起要来这仙域灵宫,咱家还真是有点心惊肉跳的,你们就给咱这么一块黑幽幽的石头带着,说是可以避邪去灵,这到底有没有作用呀?」 柳江新说:「请总管大人放心,这块灵石是经典堂特别炼製,是专门克制邪灵,所以邪灵绝对不敢靠近总管大人,只要这灵石不离身,绝对可以保总管大人周全。」 李总管有点意有所指的说:「周全?照咱家看呀,这地宫哪有周全的地方,连咱家亲自派来的小安子都可以被整得七荤八素,一提起地宫这两个字,就吓得两腿发软,还尿湿了裤子,你倒是说说,周全这两个字,你是怎么写的呀。」柳江新听李总管这么说,似有责备的意思,便赶紧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属下失职,未能照顾好小安子公公,请总管大人恕罪。」 这木篮子原本就不大,柳江新这一跪下,紧挨着李总管跟前,头还得偏一边才能磕在地上,一不小心,还碰到了李总管的膝盖上,把柳江新的官帽都给碰歪了。李总管向前屈个腰,拍了拍柳江新的肩膀说:「好啦,好啦,咱家可没责怪你的意思,快起来,你这跪下可摇的这木篮子左右晃动,可吓着了咱家,起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好让咱家可以给王合寿一个说法,省得他老在咱家身旁嘀嘀咕咕的,耳朵难受呀。」 柳江新听了话,才手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了起来,坐回位子上便说:「这真的是一场意外,这灵金草玉原本是一方御灵灵石,照理来说,一般人捧在手上,握在手里,是没有甚么大碍的,也不会產生甚么法力,所以在宝仪轩试过吕公子的仙格异能之后,小安子公公便吵着要亲自送回灵石宝库存放,属下心想应该是不会发生甚么危险,所以就依了小安子公公所求,让他送灵金草玉回库房,还特别交代两个小太监跟着去,没想到小安子在放置灵金草玉回柜子里时,禁不住好奇,打开了包裹的锦绣袋,把灵金草玉拿出来把玩,结果就这样进入到地灵结界,无法脱身。」 李总管听到这儿,插了话说:「等等,你不是说,这个灵金草玉是块甚么御灵灵石,一般人拿着是没有甚么大碍的,怎么小安子一拿就有事,难不成这小安子也有御灵的本事吗?」柳江新回说:「这倒不是,原本咱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经过仔细回想整个过程细节,咱们竟然发现这灵金草玉有一些残存的灵力蕴含在里面,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的消退,这下子咱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吕公子在碰触灵金草玉时,因为被外力所断,不自觉的残留了一些灵力在灵金草玉里,才会导致小安子公公一触摸灵石,就触动了灵金草玉的法力,把自个儿送进了地灵结界去了。」 李总管听了半信半疑,但这御灵的事,又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佐证,只能柳江新怎么说,怎么信。其实这李总管也不是糊涂人,小安子的确是安排在圣心策的一条眼线,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但李总管想着即便你柳江新知道又如何,就算咱李莲英挑明了讲,你们圣心策也得乖乖听从安排,谁知道小安子才进去没多久,竟然找了这种没法反驳的理由,把小安子给抬了回来。 李总管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想法,自然对柳江新的说法,有所保留,沉默了一会儿,只得幽幽的吐了一句话说:「是这样呀!」柳江新恭敬的回答说:「请恕属下无能,只有这个推论,是最为合理,还请总管大人恕罪。」 李总管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就这样了吧,不过照你的说法,这小子还真的有一点本事,这…这甚么仙格奇人的,难道真的是神仙转世投胎,咱家这会儿,可得好好的瞧个仔细。」柳江新如释重负般的说:「请总管大人放心,这回儿绝对不会让皇上跟太后老佛爷失望的。」 忽然又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大伙儿不自主的把身上的厚重衣物拉紧,李总管揪着脸,脖子越缩越短,寒风虽然刺骨,但心里搁着一件差事老想着,反倒没甚么心思去在乎冷风透心,原来这趟下来,其实还有太后老佛爷交代了一件秘密的差事,但这差事可不好办,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办成,想着想着,顺着打颤嘴里居然碎碎念了几句心思话:「唉约,不知道啥时可以见到通玉们呀。」 「稟大总管,待会儿在执印大典上,就可以全都见着了!」听到柳江新回这话,李总管心里可惊了一下,懊恼怎么给说溜了嘴,便赶紧偏个头,瞄了柳江新一眼,但看见柳江新眼神痴呆的看着前面,似乎回话也是有嘴无心,正觉奇怪,自个儿也往前看了过去,只见眼前油灯要熄不熄的样子,只有微微的亮光,再往外头看,一片乌漆痲黑的,甚么也没有,这才感觉似乎没有引起柳江新的怀疑,便收声不再发话,稍微捲曲了身子,暖和一下。 「奇怪,今天怎么会这么奇怪?」原来柳江新这时发觉今天的寒风吹得特别频繁,而且更加刺骨,心中正在思考原因,所以没太花心思去想李总管何出此言,悄悄的摸到了系在腰间的执春秋执掌玉珮,紧紧握在手心里使起了灵体感知,结果不使还好,一使起来真的是吓了一大跳,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邪灵光影自眼前飞奔而过,数量之庞大,从未见过,彷彿自四方集结而来,都衝着仙域灵宫的方向而去。这时忽然有一隻邪灵自眼前飞过,骤然停了下来,柳江新心里暗叫:「不好了」,赶紧松手放掉执掌玉珮,退了灵体感知,眼前景象瞬间消失,而柳江新最后瞄到的那一眼,正是那隻邪灵准备回头看望的一霎那。 柳江新不由得冷汗直冒,心想好险,刚才实在太大意了,这趟下来居然没把『临江玉』带在身边,粗心了,但是谁又会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居然会出现这么庞大的邪灵群,况且在没有结界保护下的地灵界随意使起灵体感知,固然可以看见地灵界里灵体的活动,但同时自己也会暴露在各种邪灵的面前,若没有防备,很容受到邪灵的攻击,刚才一不小心被邪灵注意到,若没有及时退出灵体感知,真是祸福难料,不过,更令柳江新心惊胆跳的情景,是那自眼前飞奔而过,数不清的邪灵光影,感觉上,好像都是往仙域灵宫集结而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咱们待会儿要做的事,跟这些邪灵集结会有关连?但是箭已上弦,柳江新越想心神越是不安。 木篮子缓缓下降,寒风骤然消失,此时却出现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情形,起雾了。 柳江新不觉心里一阵紧张,李总管也觉得不太对劲,频频问柳江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起雾了,以前好像没这事呀!」不过才一转眼,雾便散去,眼前呈现的景象,让木篮子里的人,各各目瞪口呆,就只见一片秀丽的湖光山色映入眼帘,完全跟之前暗幽幽的地灵界景象天差地别,居高俯视,层层山峦间,是碧绿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美不胜收,木篮子凌空而下,缓缓『降落』在一处湖中的小岛上,当木篮子停稳后,柳江新和李总管一行人还呆坐在座位上,不知该不该开闸门出木篮子,此时出现三、四位卫士开啟护栏,迎接柳江新,柳江新探头看了看,没错呀,是咱们的人,但还是摸不着头绪的问着说:「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带头的卫士恭敬的回答说:「啟稟执春秋,这…这是刚刚下来的那位东照圣主使的。」 柳江新说:「东照圣主使的?」 卫士回答说:「正是。」 李总管在随侍太监的搀扶下,出了木篮子,也不禁好奇的问:「这里甚么时候变成了如此美景,怎么都没听你说起呀?」 柳江新听到李总管问话,赶忙回过头作揖回话说:「啟稟大总管,这景像属下也是第一次见着,正在问话铁卫堂卫士。」 李总管停下了脚步,便说:「是吗?那你让卫士好好说清楚,咱也想听听。」柳江新回应李总管后,便吩咐卫士从头细说。 卫士说:「属下六人驻守此处,负责查核入仙域灵宫的通行令,原本这儿都还是暗幽幽的地灵界景像,但就在刚刚不久下来的木篮子里,乘坐有一男三女,男的是行务堂的林弘林执事,另三位女的皆头戴斗笠薄纱面罩,经林执事说明,才知道是东照圣殿的三位贵客,这时其中一位少女手执文书趋前查验,掀起薄纱后…便…说:『武…士…大…大人,此乃大…大…清国御…赐…通…通行令,烦…烦请查…查核。』」 看着这位卫士说的吞吞巴巴的,只是回想一下刚刚情景,就说得面红耳赤,眼冒金星,柳江新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可以体谅这些卫士长年待在地宫,初次见到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就算是太监,魂魄照常被勾飞了,但这样给大总管看笑话也不对,柳江新不禁板了个脸说:「大总管在此,说话说清楚一点。」 卫士被惊吓了一下,赶紧回神说:「是!请大总管大人恕罪。」 李总管挥了挥手说:「没事!接下去说。」 卫士吞了口口水,便接着说:「在查验完毕,确定身分之后,属下们便放行让他们通过,不过没走两步路,为首的那位圣主突然停下脚步停了下来,属下们正觉奇怪,打算趋前查问时,圣主身旁的少女突然转过身来问旁边的林执事说:『请问执事大人,圣主想知道,为什么这里已经是圣灵树所在的结界,景象却是如此暗暗幽幽的。』 林执事便回答说:『稟告圣主,自圣心策掌理仙域灵宫以来,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景像呀。』 少女又说:『你们知道,其实这里结界与你们仙域灵宫所在的结界是一样的,所以这里景像,应该是跟仙域灵宫一样美丽的。』 林执事回答说:『竟有这样的事?请恕在下所属行务堂,对于此处许多学问并不是很清楚,待会儿到了仙域灵宫,再问问司灵堂的执事。』这时,就听到圣主转身,亲口说了一句话。 说到这儿,卫士突然打住说不出话,就见卫士似乎浑身不自在,脸又红了起来。 柳江新赶紧问说:「她还说了一句话?甚么话?」卫士有点吱吱呜呜的说:「她说…她说:『就当作给你们圣心策一个见面礼吧。』说完,就见她衣袖一挥,整个景象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总管与柳江新一行人行走在湖水上的木桥,见眼下的湖面平静的像镜子一样,映入眼帘,尽是叠叠山峰及茂盛树林的水中倒影,与秀丽的湖光山色交织而成的人间仙境,是一种情绪轻松舒适感觉,李总管走着走着,不由得对着柳江新说:「咱十几年前下来过一次,印象中,一下这木篮子,就得走过一整遍黑黑幽幽的地方,才能到达仙域灵宫,总是走的提心吊胆,现在可好,走来不但紧张的情绪没有,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你到是跟咱说说,眼前的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呀。」 柳江新思索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嘴张的老大,但就只能伊伊呀呀的。 李总管停下了脚步,有点不悦的说:「这东照圣主到底是什么来歷,咱想来绝不是甚么日本皇帝的御使这么简单,她使了点小把戏就把太后老佛爷逗得百依百顺,甚么要求都顺着,但咱可不信这一套,你给咱老老实实的说。」柳江新一听到李总管冷冷的责问,赶忙跪了下去,急忙的磕头说:「属下绝对不敢欺瞒大总管,这东照圣主的确是日本国皇帝的御使,只不过…」李总管回头看了柳江新一眼,嘴里哼了一声。 柳江新只好紧接着讲下去:「只不过这东照圣主的确有另一层的身份,那就是…那就是她是一位修仙人。」李总管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不过回神沉思了一下之后,心中便喃喃的嘀咕:「怪不得,怪不得,这样说就通了,那两个人影果然古怪。」 想到这儿,李总管便提高了音量说:「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不告诉咱,难道你还有什么其它的打算,不想让咱知道吗?」柳江新急忙解释说:「属下万万不敢,只不过圣心策深知,与修仙人打交道必须遵守几项不成文的制约,例如绝不可在未经修仙人示意下,随意告知其他人知晓修仙人的身份,否则轻则永远再也见不到这位修仙人,重则所有知晓修仙人身份的人都会变成痴呆,所以请大总管恕罪。」 李总管听了这样的解释,似乎还不是很满意,便说:「难道说,这种事你连皇上都不可以稟明告知吗?」柳江新不由得以衣袖轻拍脸颊的冷汗说:「正是。」 李总管有点火气的说:「想不到太后老佛爷要咱家多照顾你们圣心策,原来也只是咱家一头热,连皇上也奈何不了你们圣心策呀。」 柳江新连忙挥手说:「总管大人,您千万不要误会了,属下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不管甚么事,属下都绝对据实以报,唯有这修仙人的事,是得到皇上的允许。」 李总管说:「皇上的允许?咱家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 柳江新说:「当年圣心策还没设立之前,摄政王便曾草拟一道密旨,由世祖爷亲自颁布,但必须是登基后的皇上,才能亲自御览,代代相传至今,属下原本也不知道有这样一道密旨,是在初次覲见当今圣上时,惊讶皇上竟然已经对圣心策过往歷史及一切细节都知之甚详,才大略知道有这样的密旨。」李总管听得有点入神,似乎有点惊讶的样子。 柳江新接着说:「对于修仙人相关的事情,皇上曾经多次询问,所以对于修仙人这些不成文的制约,也已经明瞭体谅,并圣諭仍依循前例处理与修仙人的交往。」 李总管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眼睛望着平静的湖面,似乎心境也沉静了下来,回过头来,见柳江新仍跪在那儿,便说:「你先起来吧,唉!时候也不早了,这事暂且就不说了,咱们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柳江新见李总管似乎气消了,便起身侍候李总管身旁,一行人才走两三步,李总管像是突然想起甚么事,嘴里冒出了一句话说:「嗯,那你怎么现在就敢跟咱说这东照圣主是个修仙人,这不是坏了规矩吗?」柳江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微笑的说:「这圣主都送了咱们圣心策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除了修仙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李总管也微笑的点点头说:「嗯,这么说有道理,喔!对了,该不是这个原因,所以你才急着找这个仙格奇人来圣心策,怕给这个甚么东照圣殿给比了下去?」柳江新拱手作揖的说:「属下的心思,都给大总管摸得一清二楚了。」 李总管呵呵的笑了两声,便回过头迈步继续朝着仙域灵宫前进,而这柳江新招呼完了李总管,总算搞定,但却是心情益加沉重,心想着这东照圣主这么大辣辣的公告自己修仙人的身份,想必是豁出去要大干一番,原本只想着要神神祕秘,不惊动任何人的进行计画,完成心愿,现在只怕要另生枝节。 由湖中小岛连接到岸边的小桥,上了岸之后,经过一片青翠的草坪,便延伸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里,柳江新走着走着,渐渐有了熟习的感觉,原来这原本栈道的路径并没有改变,还是原来的栈道,只不过四周景像由暗幽幽的地灵界,变成了山峦碧绿的湖光山色,进到树林,这四周的景像就跟之前一样了,出了林子,眼前豁然开朗,熟习的乡野村景又出现在眼前,两旁马上有卫士上前为眾人提领脱下的大衣披风,柳江新看着林子口哨所边整齐拜迎的队伍里,有个人像是迫不急待的匆匆跑来行礼,跪趴请安说:「恭迎大总管大人蒞临仙域灵宫,属下圣心策行务总执事陆游丰请大总管登上马轿,先至行馆稍事休息。」 李总管说:「嗯?到行馆?怎么不是直接到灵宫?」 柳江新在旁,看着这人原来是陆游丰,瞧他抢先露脸请安,觉得这傢伙原本就爱拍马屁,这不足为奇,但看他说的额头汗珠子直冒,脸色匆忙不安,觉得事有蹊翘,便机灵附和的说:「总管大人,这次下来的人比较多,安排比较花时间,所以安排总管大人先稍事休息,等一切安排妥当,再移驾仙御灵宫,顺便特别安排了仙域圣品『嫣红凝雪仙桃』,请总管大人品尝,为总管大人解解渴。」 李总管说:「『嫣红凝雪仙桃』?听说是这里的桃树,结果三年才熟一颗的极品,表皮如初生婴孩的皮肤,果肉如凝结的雪霜,入口即化,其味香甜浓郁,彷彿百种珍奇异果溶于口中,不过一出灵宫结界,立即风乾,连皇上都没这口福。」 柳江新说:「正是,正是,这事咱们都不敢对外人说,怕皇上知道了却吃不到,惹了麻烦,今天託大总管的鸿福,正好有成熟的仙桃,只不过要赶紧食用,成熟的仙桃三天后就会融化成一摊水,就可惜了。」 李总管笑着说:「哎!好吧,就看在你有这份孝心,咱们就先到行馆休息休息吧。」 说完,便在左右随侍搀扶下,上了马轿,坐稳之后,回过头来,朝着车窗外的柳江新冷眼望了一下,这柳江新对了个眼,一股寒意直衝心头,连忙作揖弯腰恭送,直到马轿离开。 陆游丰见马轿远离,赶紧起身对着柳江新说:「哎呀,执春秋大人,不好了,快打起来了。」柳江新不慌不忙,起身遥望马轿,确定马轿走远了,才说:「怎么回事?不要急,慢慢说。」 陆游丰说:「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所有下来观礼各堂的堂理、执事都已经入殿就座,可是偏偏有一个人不肯入殿,还不听从咱们劝阻,一下子执意要到内环宫殿,一下子又要到灵脉清台,咱们铁卫堂卫士当然不可能答应,现在就对峙僵在议事大殿外面的广场上。」 柳江新听了就明白,就说:「是那位东照圣主吧。」 陆游丰说:「就是呀,这可怎么办?所以咱就急忙到这儿等着赶紧向执春秋大人稟报,想说,先别让总管大人见到这个麻烦。」 柳江新说:「好,咱知道了,这事咱自会处理,你现在赶紧到行馆招呼大总管,除了端出嫣红凝雪仙桃招呼外,还得请求恕罪,并且将这些情形一五一十的稟告给大总管知道。」陆游丰说:「啊!要请罪?」 柳江新一边示意卫士牵马过来,一边说:「大总管服侍太后老佛爷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已炉火纯青,可比你身上的那块灵香玉还要厉害,你话一出口,大总管就知道有事,你想瞒着他,怕他责你办事不力,但是他现在心里已经有疙瘩,当心上去后,有你受的了。」说完后,陆游丰呆立在原地,就只听到一声『驾!』柳江新连同两位卫士已快马朝着灵宫扬长而去。 快马直穿草原,急奔仙域灵宫,桥头卫士见到是柳江新,急忙退让一旁,好让快马直奔过桥,到了灵宫城门,立即就有卫士过来牵住马匹,好让柳江新安稳下马,这时铁卫堂黄旗统领万和平趋前拜迎,柳江新一下马便一刻不停歇的往城内走去,万和平赶紧随侧身旁,低声汇报状况,只见城门内外塞满了人,都在往里头看热闹,城门口卫士立即开道,大伙儿一看是执春秋大人来了,不等卫士驱赶,赶忙躲到两旁,自动开了一条通道让柳江新通过。 柳江新才过城门,便见议事大殿前广场中央,有三位头戴斗笠面纱的女子,四周围着满满的人群,但好像这三个女子是猛兽邪灵一样,都离的远远的,而在大殿前挡住她们去路的,是一位身材魁武,背插两柄开山大斧的铁卫堂武士,大殿阶梯上,还有不少横躺的铁卫堂武士,正被明太医照料着。 万和平说:「这三个女子咱们真的拿她们没办法,尊重她们是圣心策的贵客,又有皇上亲笔准许的邀请,所以大家伙儿都对她们很客气,可是她们完全不照规矩,随意乱闯,要想阻止,但只要卫士稍微靠近,便会忽然无缘由的口喷鲜血昏厥,好在白旗使萧齐名不怕,硬是挡住她们的去路。」 柳江新低头问说:「怎么不见白旗统领薛英?」 万和平回答说:「嗯,这三名女子一进灵宫,就是薛统领接待,只是没讲两句话,就见他脸红颤抖,鼻血流个没完,不一会儿就被左右扶着进了医所。」 柳江新只得摇摇头说:「那林宏林执事呢?怎么也没见人影?」 万和平说:「有哇,刚刚还在这里,属下马上去找找。」 柳江新摇摇头说:「不必了,晓得他没事就好。」 这时忽然看见其中一位东照圣殿圣女走向柳江新,体态轻盈的行礼拜见,轻柔的说:「执春秋大人万福,我们圣主大人初来仙域灵宫,非常欣喜,便想到圣灵树玉阵处探访,但是这些武士大人不允,所以圣主大人便想换个灵脉清台看看,结果武士大人又是不肯,请执春秋大人评评理,这样待客之道,是否太过小气了。」 万和平听了有点气不过,衝出来本想辩解,但看见这位圣女像是弱不经风,受到惊吓后退了半步,突然怒气全消,支支呜呜憋着红脸说不出话来,便一个转身向柳江新吐苦水说:「这三名女子才一进到这灵宫,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爱往哪走往哪走,卫士拦都拦不住,到处看看也罢,最后竟想往内环宫殿走去,这就万万不能答应,结果拐个弯,又想往楼上走,好些个卫士一心急,挡在前面不让通过,结果才一眨眼,全都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幸好白旗掌旗使稳住场面,硬是好不容易把她们请了出来,结果就是赖在这里不进执印大典观礼。」 柳江新听了万和平的诉苦,便笑着的对着圣女说:「呵呵,东照圣主想要看看仙域灵宫任何地方,圣心策都非常欢迎,待会儿就由咱亲自为圣主引导参观,不过,还是先请圣主大人入议事大厅观礼执印大典比较重要。」 圣女回答说:「圣主说了,执印大典圣主没兴趣参加,只想看看玉阵跟灵脉清台。」 万和平再也忍不住吼了出来说:「没兴趣?没兴趣那你们干嘛下来。」 这时柳江新伸手阻止万和平再说下去,还使了个眼色要万和平退下,双手作揖便说:「请让我跟圣主大人说几句,说不定能引起圣主大人的兴趣。」 这时圣女先是看了圣主一眼,便转回头说:「好吧,执春秋大人,请。」 柳江新便随着圣女走向圣主,围观的人群个个是屏息以待,想看看执春秋怎么安抚这三个任意胡为的女子。 其是大家伙儿并不会害怕这三名女子,相反的,还非常吸引大家的关注,一方面是仙域灵宫从没有女子出现过,二方面,这三名女子体态婀娜多姿,走起路来像似随风飘摆,服饰又充满着异国的风采,管你年岁大小,无缘娶妻的太监,都像极了追逐风月的风流浪子,一大票人就着么围着这三名女子到处流窜,但不同的是,这三名女子虽然白纱掩面,但所留露出的气息,却又是那么尊贵的高不可攀,在她们面前,似乎都会有种不可褻瀆的情绪,所以都不敢太过接近,只有铁卫堂卫士因为职责所在,才会有这种勇气,非得出面招呼。 柳江新一到圣主面前,便作揖拜见说:「圣主您初入仙域灵宫,若想到处参观,在下必定亲自陪同,但是请别为难这些卫士,他们都是职责所在。」 圣主闻言沉寂了一下,才开口回答说:「我下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你们那个甚么执印大典,办完我该做的事,我就会离开,圣心策要做甚么,就去做,我没兴趣知道。」 柳江新似乎早已盘算圣主大概会这样的回答,所以面带微笑的说:「圣主想要做甚么事,咱们自然会尊重,如果不想参与执印大典也没关係,但是圣主可否先见见即将接任执司灵使的吕大人一面便好,接下来,不管圣主要到仙域灵宫任何地方,这些卫士都不会再加以阻拦。」 圣主冷冷的回答说:「这小子见不见有何关係,我早已知道他是吕迎先的儿子,而且这小子还是紫光仙灵转世投胎,不过,不管是他老子还是他,我都没兴趣见。」 话一出口,围观眾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的声响,大家虽然都知道仙格奇人,但原来还有『紫光仙灵』这个称呼,而且,大家不知道吕公子的来歷,这个圣主居然还知道吕公子的父亲是谁。柳江新有点吃惊,因为他从来没提过『吕迎先』这三个字,当然更没在东照圣主面前说过,难道修仙人真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吗? 柳江新立即回过神来说:「既然圣主不会介意,那就先见过一面,如此也才好向皇上交代。」圣主又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时,旁边的圣女似乎心有灵犀,便向柳江新说:「请执春秋大人带这位吕大人来见面吧,这样也就不会为难执春秋大人了。」 柳江新抬头看看圣主没有反驳,便赶紧挥手招来万和平说:「你快进去找辛可亭首席,让他带执司灵使过来。」万和平应诺离去,柳江新回头便说:「谢谢圣主体谅,吕大人马上就来。」 这时旁边的圣女又说:「麻烦执春秋大人了,顺便可不可以请前面那位高大的武士大人也离开,这位武士大人一直盯着我们,让我们感到很害怕呢。」柳江新微笑着说:「那是当然,铁卫堂卫士有冒犯之处,还请三位见谅。」 说完便回过头来,想要挥挥手要萧齐名离开,看着这位掌旗使眼睛瞪的老大,的确是会令人心生畏惧,不过,柳江新却脸色突然一变,吃惊的手没挥两下,便放了下来。 原来柳江新知道过来要跟圣主谈话,得要有点准备,便手握执掌玉珮,施了一点巧法护身,注意力全放在东照圣殿这三人,这回儿转过头才惊讶的发现,这白旗掌旗使竟然全身散发着青绿色的暗光,这种不寻常的情形可没见过,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东照圣主一眼,见圣主没有反应,便又回过头,呼一口气镇定下来,才说:「萧掌旗使,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吧。」 这时萧齐名忽然举起手中大斧直指东照圣主,大声怒斥一声:「散!」 这怒斥声中气十足,似震波直衝东照圣主,圣主两旁的圣女被这震波惊的不由得双手掩耳,倒是圣主不为所动,转头看着萧齐名,微笑点点头。 萧齐名这才慢慢的移动脚步走到旁边,但眼神还是透出一丝严厉馀光注意着这三位女子的动向。 这时柳江新还不明原由,但突然觉得护身灵力无形的压力消失了,但更觉得奇怪的是怎么这个萧齐名在仙域灵宫这么久,怎么都没发觉他有任何异状,还来不急思考,圣主便传来细小但清晰的声音说:「圣心策还真是卧虎藏龙没错,竟还能有护树灵兽来护卫仙域灵宫。」柳江新可真的吃了一惊,不由得望着圣主,嘴里还喃喃说着:「护树灵兽?怎么萧齐名成了护树灵兽?这怎么说的通呢?」 东照圣主浅浅说完便是闻风不动、面无表情的模样,柳江新还无暇细想,吕进贤便与辛可亭来到大殿前广场。 吕进贤与辛可亭一个早上都在司灵使行馆内预习执印大典的流程,看着吕进贤匆匆赶来,已穿戴整齐,一付小大人的模样,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但是留露出来的气息,似乎又成熟了很多,吕进贤与辛可亭一见到柳江新,便作揖参拜,柳江新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疑问,笑着趋前扶请进贤说:「哎呀,没想到执司灵使官服穿戴后,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执掌的威仪。」吕进贤回答说:「稟告执春秋大人,这衣服穿起来真的感觉好奇怪,心里还有点怕怕的。」 柳江新说:「正式接掌官职,心态上是有些地方必须要学习改变,但是你不用担心,咱们大家都会帮你,你就不用担心了。」 辛可亭马上作揖接着说:「请司灵使不必担忧,属下必定会尽心辅佐。」 柳江新说:「呵呵呵,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事相互扶持就对了,喔!对了,待会儿执印大典前的『始灵仪式』是否都准备好了?」 辛可亭说:「都准备好了,所有通玉都已在灵脉清台候着。」 柳江新点点头,然后便对着进贤说:「进贤,咱现在要带你见一个人,她是皇上邀请来观礼的日本国皇帝御使,叫作东照圣主,你和她见见面就好,不会花甚么时间的。」 进贤说:「喔,好,是不是就是您后面那些面带头纱的人呀。」 柳江新说:「嗯,就是她们,来,咱们去跟她们打个照面就好。」 进贤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里不由得想着说:『难道这就是玄炎烈叔叔所说的东照圣主?』 柳江新带着吕进贤走到了东照圣主面前,进贤一走到跟前,暂且压抑了心中的不安,举止自然的参拜作揖说:「我叫吕进贤,拜见东照圣主。」东照圣主依然闻风不动,沉静了好一会儿,围观的大伙儿也都静悄悄的不敢出声,连柳江新都觉得紧张,不时偷瞄圣主举动。 过了好一会,圣主终于有动作,不过这个举动把所有的人都下了一大跳,只见圣主先是轻叹了一口气,便轻盈移动双手,竟然将斗笠面纱取下,露出美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美丽脸庞,世间居然有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令所有的人嘴巴都张得大大的,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口,彷彿出一点声音,都是褻瀆了这位女神一般,而且圣主年龄看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正是女性最为成熟嫵媚、风华正盛的阶段,有些无法抵挡这种刺激的太监,脸红的像关公,鼻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两位在旁随侍的圣女,见圣主脱下面纱,也跟着卸下斗笠,顿时整个广场立刻幻化成彷彿置身于仙女下凡的幻境当中,眾人被迷惑的快要搞不清东南西北,一阵昏眩迷离,柳江新见到四周大伙儿的反应也只能苦笑,圣主即便没有刻意散发圣女灵气,但是似乎迷惑的功力依旧威力无穷,但看看吕进贤,竟然只是睁大眼睛着看着圣主,彷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圣主一反刚刚冷酷的感觉,突然非常温柔的走了过来,经过柳江新跟前还说了一句:「这些脸红喷鼻血可不干我的事,是你们没见过女人!」 接着便走向进贤说:「进贤不必客气,若论亲疏,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这话可让在旁的柳江新听得有点莫名其妙,进贤也眨眼,不解的问:「一家人?可是我从没听我父亲说过呀。」 圣主轻轻摸着进贤的头说:「你父亲应该是没说,因为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不过现在看到了你,我突然放下了好多事,也解开的很多心中的结。」说到这里,圣主竟然心有所感的滴下了几滴眼泪。 进贤看了便说:「圣主大人,您为甚么哭了?」圣主微笑的回答说:「傻孩子,我没有哭,是太开心了。」 圣主又轻轻摸了进贤的头说:「好啦,不说这些,今天是你要接这个什么执司灵使的执印大典,圣主我…嗯…对了,你以后见我就叫我何姨好了。」进贤重覆喃喃说:「何姨?」圣主说:「对啦,何姨,今天何姨就陪你参加执印大典,有任何事情,何姨帮你做主。」 这个转变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柳江新都傻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见圣主亲切牵着进贤的手走了过来说:「执春秋大人,怎么啦?怎么还待在这里,我们是不是该进到举行执印大典的大厅呢?」 柳江新还在想这这些奇异的转变,圣主这么一问,才暂时回过神说:「啊,是呀,是呀,要进去议事大殿,喔,不,不,是请圣主先到议事大殿稍后,咱们还得为吕大人举行一个『始灵仪式』,暂时要先到灵脉清台,再回到议事大殿举行执印大典。」圣主停顿了一下,便看着柳江新说:「灵脉清台?那也可以,我们走吧。」说完又牵着进贤往前走。 柳江新听了可急了,赶忙跑到圣主面前拦着说:「喔,不,不,不是这样的,这『始灵仪式』是咱们圣心策司灵堂通玉的闭门仪式,外人是不可以参与的,还是先请圣主大人议事大殿稍后。」没想到圣主大人根本不理睬,边走还边说:「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若不是进贤的关係,你请我看,我还没兴趣呢。」柳江新阻拦不成,无奈的看着圣主和进贤手牵手穿过人群,围观人群还真的很配合,连滚带爬马上自动腾出一条路来。 辛可亭急忙走到柳江新身旁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圣主突然变成像是进贤他娘亲一样的亲切。」柳江新摇摇头说:「咱也被搞糊涂了,圣主情绪转变比翻书还快,待会儿只好见机行事,你快去引路,咱先去准备一下,等咱到了,立即就举行『始灵仪式』。」 辛可亭回答说:「好,咱知道了,但是如果圣主硬要参加怎么办?」柳江新苦笑着说:「这圣主看来娇蛮任性,就由得她吧,反正以她的身份,也无须避讳了。」 辛可亭急忙允诺一声,便快跑追走了两步,但像是想到了甚么事,突然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低声的说:「执春秋大人,这侯景义的事…」 「侯景义!唉!容咱再想想,这毕竟跟了咱们这么多年…」 「不能心软呀!这可是牵扯到皇上跟太后之争,他若是跟了咱们,可是后患无穷呀!」辛可亭有点心急的说。 「容咱再想想,容咱再想想吧,你还是先跟过去吧!」 辛可亭见柳江新有点犹豫,也觉得无奈,但此时此地不是争辩这件事情的时候,只好摇摇头转身去找圣主跟进贤。 这围观的人群见到刚刚圣主与进贤的互动,真是惊呼连连,见人一离去,马上嘰嘰喳喳的讨论了起来,但最多人讨论的事情,是这个谁都拿她没办法的圣主,一碰到执司灵使,居然就安份了下来,也让大家伙儿对于这位新就任的执司灵使,又多了一个感觉不可思议话题。 第36节 始灵仪式 『始灵仪式』是成为通玉必须要经过的一个仪式,通常只能是通玉或是曾经当过通玉的人,才能参与,任何人都必须通过这样的仪式,才会正式被认可成为一位通玉,进贤即将成为统领整个司灵堂的人,当然更是必须通过这样的仪式,不过,因为之前已经由柳江新以执春秋之名,藉由御灵灵石『灵金草玉』考验过进贤,这是一个更高阶的御灵灵法测试,所以进贤的资格已是无庸置疑,但是仪式还是得办,传统还是得遵守。 在辛可亭的引导之下,圣主及进贤一行人到达了位于三楼的灵脉清台,一路上虽然看得出进贤还是有点紧张,但这圣主还真的像是进贤的娘一样,一直嘘寒问暖,叮嘱这儿,留意那儿,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跟刚刚一进来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看得辛可亭是莫名其妙的一蹋糊涂。 平时空旷的灵脉清台,这时却看见了所有的通玉个个穿着庄严的纯白法袍,围绕平台四周,其中一位通玉手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排列摆着大小不一,各型各状的玉佩或玉石。 辛可亭在清台边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进贤说及圣主说:「咱们在此稍后一会儿,待执春秋大人到来,便开始『始灵仪式』。」这时圣主身旁的一位圣女说:「首席通玉大人,想必这些身穿庄严白色法袍的法师,便是贵堂的通玉吧。」 「法…法师?」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通玉,辛可亭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在东照圣殿的眼里,咱们倒成了施法术的道士,其实这种称呼只不过是两地对御灵者不同的称呼,倒没有甚么不敬的意思,可是辛可亭听起来就是觉得怪怪的,但是仍旧保持仪容恭敬的回说:「正是,这些都是司灵堂的通玉们。」 所以当辛可亭介绍通玉话语刚断,通玉们都很有默契拱手一拜的说:「参见东照圣主。」 东照圣主轻轻点了点头,便对着身旁的两位圣女说:「此处便是灵脉清台。」 圣女听闻,便微笑点头,并且一同趋前走去,忽然似有一阵清风吹拂全身,身上服饰衣装随风飞舞飘扬起来,两人轻闭双眼,口中唸唸有词,忽然见圣女胸前似有灵光透出,随着口语力度增强,胸前灵光更加闪耀,令大家吃惊的是,怎么跟前的灵脉清台居然像是感应着她们的呼唤,骤然发出灵光,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灵脉清台整个台面居然会发出灵光,但令人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当圣女们睁开双眼,口施咒语,灵脉清台居然浮现了一幅立体的地理图像,山陵川河,尽显眼前,通玉们围绕灵脉清台,看的更是清楚,原本只是吃惊居然有这么细致的幻影呈现眼前,但不过半响,纷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原来通玉们託理派经纬之学的福,都曾仔细阅览大清国全览的地图,深记脑中,现在稍加比对,居然完全相符,难道整个中原大地,大清国境的山川竟然分毫不差的在这灵脉清台之上。 这时圣主也没间着,举起手来屈指盘算,便如仙女散花之姿挥舞衣袖,在这立体的地理图像上,立即星罗遍佈闪耀不一的光点及有如银光粉彩形成的丝带,流窜于山川之间,而且这些银光丝带粗细不一,浓稀不定,但又不是固定不变,忽粗忽细,忽浓忽稀,交替变换,看得通玉们是眼花撩乱,不过半响,圣主便对着圣女们说:「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是!属下们都看清楚了。」 「好!可都得记牢了。」圣主说完,便衣袖一挥,整个灵脉清台上的景象立即一扫而空,又恢復了原本的石板台面。 这彷彿是一场令人惊艷的展示,来去匆匆,通玉们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已结束,辛可亭惊讶之馀,心底可是有更深一层的领悟,这是执春秋当初曾以图纸草绘大清龙脉分佈,讲解过大清国运的衰败,所以他大略知晓这光点及银光丝带所代表的意思,只是还有另一件事情也叫辛可亭吃惊,是这些圣主身旁的圣女,辛可亭知道她们是有点本事,但是没想到女子居然也可以有御灵的本领,心里不禁暗暗叫着:「这些圣女难不成也是通玉?东照圣殿的女通玉?但御灵之术似乎更胜于咱们。」 其实不用怀疑,刚刚的作为已经印证了这一点,但是似乎这些圣女御灵的手法与通玉不尽相同,但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不过,辛可亭暂时没有心思去想这一些,眼前这场灵脉清台一闪而逝的景象还是得问问,辛可亭便恭敬的拱手向圣主题问的说:「刚刚这灵脉清台所显现的景物,实在令人吃惊,能否请圣主教导一、二。」圣主听辛可亭所问的问题,轻笑了一声便说:「这灵脉清台可是你们的地方,怎么反而问起我问题来了。」 「这……圣主可是修仙人,咱们……」 「好啦,跟你说说也无妨,这灵脉清台的事,你们执春秋应当也清楚,不过,在这么多圣城里,这里的灵脉清台可是硕果仅存,一方面也是这里的圣灵树已主宰灵脉流向五百年,位置奇佳,设置于此的灵脉清台可显示最宽阔的灵脉流向,所以我就借用一下,好让我这些圣女增广一下见闻,相信你们不会这么小气吧!」 「啊?这……这……」辛可亭可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圣主真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做啥事完全不用打声招呼,一句话急的说不清楚,又被圣主插话给挡了回去。 「就这样呀,至于显现的景象,你们十几双眼睛比我们三双眼睛,便宜可都给你们佔光了。」辛可亭听到这回答,嘴吧张得大大的,心里想着说:「啊~这是甚么东西都不甚了解,怎么就佔了便宜。」辛可亭一脸着急想问完刚刚在灵脉清台所发生的这个问题,但似乎圣主已经有点心急,也不等辛可亭再说话,便问着说:「好了,你们要开始甚么『始灵仪式』了吗?」 「还没有,咱们还必须等候执春秋大人。」辛可亭回说。 「还要等吗?那么,首席通玉大人,不介意我们四处看看这里的风景吧。」 辛可亭有点无奈,看来圣主不想再提刚刚发生在灵脉清台的事,只好无奈的说:「那就请随意观赏,但在仪式还没开始之前,请暂时别走上灵脉清台。」 圣主微笑点个头,便蹲下去看着进贤,这时,圣主才发现进贤揪着眉心,似乎心里憋着甚么事情,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对着进贤说:「怎么了进贤,有甚么事情不开心吗?」 「我……」 「难道是刚刚灵脉清台的图像你看出了甚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个图像我根本看不懂。」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在烦心呢?」 因为之前玄炎烈曾经提及东照圣主的事,所以进贤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在,但是短暂的相处,他却对何姨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何姨真的很关心他,就像是自己的长辈亲人一样,但毕竟这个问题还是一直存在心里,如鯁在喉咙里的异物,不吐不快,所以进贤便鼓起勇气直接问圣主说:「何姨,您是修仙人吗?」 圣主有点停顿了,眉头皱了一下,心里知道进贤可能要问甚么问题,但随后便微笑的说:「是呀,我入道修仙,已经很久了喔。」 进贤说:「是喔,那我可不可以拜託您一件事。」 圣主说:「你想拜託我甚么事呀?」 进贤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再次鼓起了勇气说:「何姨,你可不可以不要封印圣灵树?」圣主听了后,有点惊讶的看着进贤,原本还以为进贤要问自己跟这孩子父亲的关係,没想到这孩子脑袋里装的不是自己,而是关心着甚么人,不过,问到的这件事还是挺棘手的,修仙人一向对任何事情不会巧言欺瞒,除非不说,要说便是说的坦坦荡荡,圣主便站起了身子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封印圣灵树,是谁告诉你的呀?」 进贤有点支支呜呜的说:「嗯…嗯,是…是玄炎烈叔叔。」 圣主有点不可置信的说:「你见过玄炎烈了?」 进贤说:「嗯,而且他还说了好多以前的故事给我听。」 圣主这时不但没有事情败露恼羞成怒的情绪,反而微笑的摸摸进贤的头说:「好孩子,没想到你已经见过玄炎烈,而且还知道了许多的故事。」进贤说:「是呀,我知道有上古真仙为了帮助人族而创立了仙域,还帮助人族能够延续生存下来,也知道为什么玄炎烈他会在这里待了几千年的事。」 圣主说:「是喔,嗯,所以呀,玄炎烈他真的很辛苦,其实,他所担心的事,老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进贤说:「不存在了?」 圣主说:「对呀,看来,你的仙缘不凡,既然你都已经与太尊认识相处,那我还是先向他老人家请安才是。」进贤说:「太尊?您是说玄炎烈叔叔吗?」 「嗯!你口中的玄炎烈叔叔,在修仙界里可是辈份最高,地位最为尊崇的修仙人呀。」 「真的呀!您要向他请安?难道您要鑽进圣灵树里面?」 圣主说:「圣灵树里面?呵呵,那倒不用。」说完后,便起身准备走到面向圣灵树的一边,看着在旁的辛可亭,一脸铁青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原来辛可亭在旁听到进贤与圣主的对话,完全无法想像进贤在这些天竟然还有其它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且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在这仙域灵宫里,似乎有一位辈份比东照圣主还高的修仙人一直住在这里,这么久以来,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难道就是在圣灵树玉阵所见到的那个叫做玄炎烈的人?不过,那个不是只是幻影而已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好像真有这个人?难道一直在背后教导进贤的人,不是那位『护身仙女』,竟然是这个真实存在的幻影仙人?许多自问自答的疑问通通一股脑的浮现出辛可亭的脑海里,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进贤居然已经知道东照圣主要下来封印圣灵树这件事,这事可是只有少数几个参与此事的人才知道的机密大事,进贤竟然轻轻松松的随口吐出,好像是一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小事一样。 圣主也不理睬辛可亭,逕自走到靠进圣灵树的一边,自此处往下看,圣灵树与玉阵一目了然,接着便非常庄重的行礼说:「轩辕一派后进何琼儿,参见太尊。」 一阵清风突然呼啸而过,随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就在东照圣主不远处,闪现出了一道柔和的光亮,接着便幻化成一面非常薄的半透明椭圆形物体,就好像一面没有框边的镜子直立在石板之上,接着,自镜面里走出了一个人,身穿如同进贤第一次在灵脉清台上看见的玄炎烈影像的雪白庄严服饰,只不过这个人的面容要苍老了一点,也没有那么庄严的威仪,反而只是位亲切的老人,不过笑声一样中气十足,他的出现,把所有通玉都吓了一跳,不知如何应对,只见圣主领着两位圣女走了过来,行礼参拜说:「太尊精神依旧爽朗,后进何琼儿向您请安。」 这时就看见辛可亭也跟在后面跑了过来,有点慌张瞄着四周的通玉,似乎在暗示甚么,接着跟着参拜说:「圣心策司灵堂首席通玉辛可亭,参见长者。」 其他的通玉一见辛可亭拜见的说词,都赶紧跟着一起参拜说:「参见长者。」 这个人当然就是玄炎烈本人,只见他一一作揖回礼后便说:「琼儿不必客气,圣心策的各位也无须多礼,都请起身吧。」 进贤一看见是玄炎烈来了,便跑上前去说:「玄炎烈叔叔您来了,怎么从这个镜子里走出来,您不是住在圣灵树里面吗?」 玄炎烈亲切的摸摸进贤的头说:「傻孩子,圣灵树又没有开个门让我进进出出,所以要进出圣灵树,当然得靠这个『明月门』才行。」进贤听着新鲜,便喃喃念着:「明月门?」 玄炎烈笑着说:「这『明月门』是御灵结界所幻化出来的通道,可以在两个不相隔的地方,开通出一个相连的结界,不管相隔多远,感觉上就像是走过一扇门到另一个房间一样,而且,只要有灵脉流经的地方,都可以开啟这个『明月门』。」 进贤听了似乎有点疑惑说:「原来御灵结界不是只能探询地灵先机,还有这么多用处。」玄炎烈说:「那是当然,等你以后进入修仙之道,你就会出发掘更多的用处了。」 进贤点点头,低声的小小抱怨说:「唉!还要等喔。」 玄炎烈听到了,又是一声大笑说:「看来你心急的毛病还真是改不了。」 进贤也跟着不好意思的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圣主走了过来,向进贤说:「我们东照圣殿也有一个御灵结界,但规模比这里小多了,灵力完全比不上太尊所设置的御灵结界。」 玄炎烈笑着说:「我是时间太多,间着发慌,只好设置结界来打发时间呀。」 圣主说:「太尊说笑了,琼儿除了向太尊请安之外,更是要向您传达轩辕令主的关心。」玄炎烈听了便笑着摇摇手说:「你不必再说了,你们的目的我都已经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可不是要听你甚么轩辕令主的关心,只是想以进贤忘年之交的身份,亲自参加进贤的这个『始灵仪式』。」 圣主微笑着说:「谨遵太尊的旨意,没想到太尊与我有志一同,我可也是以进贤长辈亲人的身份,要亲自陪同进贤参与典礼呢。」 看着爷孙外加圣主一搭一唱,像是一家人团聚间聊一样,辛可亭与通玉们完全搭不上话,好像只是不相干的路人甲,大家伙儿一方面是吃惊眼前所见,另一方面感觉在仙域灵宫这么久的时间,好像根本就是虚度了光阴,所接触的一切,好像连个皮毛都算不上,所知道的事情,经歷过的一切,还不及才下来三十天的进贤,彷彿大家伙儿都只是来此做客,而进贤,才是真正的主人。 柳江新总算匆匆赶来,看着正交谈甚欢的三个人,满脸疑惑的走到辛可亭身后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与圣主进贤交谈的那位老人是谁呀?」辛可亭一见柳江新,急忙作揖一拜说:「执春秋大人您来了,这位老人就是咱在书简中向您说起的玄炎烈,没想到居然现身在咱们眼前了。」 辛可亭便将刚刚所发生之事,大略说了一遍,还特别强调,执司灵使居然知道圣主要下来封印圣灵树的事。 柳江新今天看到不可思议的事可多了,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桩,沉思一下脑中急闪应对之道,便上前参拜说:「圣心策执春秋柳江新拜见长者。」 玄炎烈三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谈话,转过身来看着柳江新,玄炎烈说:「柳先生不必客气,初次见面,请恕我不请自来。」柳江新回说:「不敢不敢,能得长者仙驾蒞临,圣心策倍感尊荣。」 进贤在旁开心的说:「稟告执春秋大人,玄炎烈叔叔是要来参加我的『始灵仪式』,想请执春秋大人能够答应。」柳江新哪还能有甚么选择,只能笑着说:「当然可以,进贤的『始灵仪式』能有两位长者同时蒞临,可是莫大的福气,相信进贤未来御灵之道,必能一切平顺。」 既然有这么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来看进贤的『始灵仪式』,而且还都是修仙人,柳江新只好苦笑着赶紧办正事,便接说:「『始灵仪式』的时辰已到,烦请两位长者移驾灵派清台旁边,咱们稍作准备,就要正式开始仪式了。」 柳江新这时便带着进贤走到了捧着盘子的通玉面前,见着盘子上,排列整齐的各式玉珮及玉石,柳江新告诉进贤说:「进贤,这些就是我们通玉所使用的修仙灵玉,依惯例你也必须选一块修仙玉珮,你可以先触摸看看,看看有没有能与你心灵相通的玉珮,看上去,是咱们选玉,但实际上,常常是灵玉选咱们,所以能否选到适合的修仙灵玉,可是要看每一个人的机运如何,外人是帮不上甚么忙的,你来试试看吧。」 进贤应诺了一声,便趋前看着盘子里的灵玉,这么多的玉珮灵石的,还真不知如何下手,这时柳江新又关心的提醒说:「你可以先轻轻的触摸看看,说不定会有所感应也不一定。」 进贤说了一声:「喔。」便伸手轻轻的触摸着灵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每一个灵玉触摸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感觉,但若停留久一点,想仔细感受,常常又都没甚么真实的感觉。摸了半天,进贤看着大家比自己还紧张,眼睛一个瞪的一个比一个大,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只好随意挑了一个比较小的,顏色看起来比较温和的。 看见进贤选中了一个修仙灵玉,大家伙儿彷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般的松了一口气,这时柳江新忽然严肃了起来,正式对着大家宣告说:「我圣心策执春秋之大义,循万物之法则,建大清之昌盛,创万世之太平。今凭添新血,望歷代先辈佑我圣心策法灵不歇,完成皇命。」大伙儿见话才落下,便齐声覆讼最后两句:「圣心策法灵不歇,完成皇命。」说完,柳江新便带领所有通玉开始口中唸唸有词,沉静心境,开始进入灵体感知的状态。 这时辛可亭走了过来,带领着进贤走到了灵脉清台的正中央,小声的向进贤说:「执司灵使大人,就照着早上咱们演练过的,照着做就可以了,这是您第一次要进入灵体感知的状态,但是您不要紧张,您只要紧握着您刚刚选中的修仙灵玉,闭着眼睛,把心思沉静下来,甚么都不要想,咱们所有的通玉会一起帮助您进入灵体感知,一旦您进入灵体感知,你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记着喔,甚么都不要想,心情放轻松喔。」说完后,进贤点点头,辛可亭便走回到柳江新身旁,一起加入其他通玉灵体感知的行列中了。 进贤看到这阵仗,不紧张才怪,不断深呼吸放松心情,手中紧握修仙灵玉,还偷瞄了一眼玄炎烈跟圣主,才稍微安心的闭上双眼,做好心里准备,等着感受生平第一次的灵体感知。 圣主与玄炎烈在旁亦细心观察,但心境都是很轻松,玄炎烈其实已经看过很多次这样的仪式,倒是圣主仔细端详之外,还不忘提点身后的两位圣女说:「你们两个说说,这些通玉入灵跟我们东照圣殿有甚么不同?」 圣女节子不加思索便回答说:「回稟圣主,圣心策这些通玉入灵后的灵力超乎我们以往想像的强大,但似乎只蕴含而不散发,而且单一不复杂。」另一位圣女代子跟着说:「这些通玉似乎很习惯集体入灵,而且配合的非常契合。」 圣主冷冷笑着说:「哼!这都要感谢他们长久以来,一个不知所云的禁忌,把修仙灵玉引出的灵力积存在自己的体内,不知宣洩。圣心策把入灵称之为灵体感知,他们入灵完全是为了他们的皇帝感应御灵结界,所以他们的目的单一而不复杂,所以若是论灵力的精纯,这些通玉要比你们好一些,而我们圣殿的圣女,入灵是为了修习御灵的密技,着重在自身的修练与灵力的运用,所以在灵力的使用上,你们的技巧要比这些通玉强上许多,若是打个比喻,你们的灵力像是疾风剠草,他们则是高山天池,但是要特别注意,若是他们习得御灵法术,便有如打开了一个缺口让湖水宣洩而下,则其灵力便有如千军万马。况且因为要催动御灵结界,需要眾多个人的灵力集结才能有所作用,所以长久下来,就形成了集体入灵的习惯,眾人相互配合灵力的散发将更加强大。」 两位圣女们听了,便回说:「谢谢圣主教诲。」 节子这时问说:「往后若碰见圣心策这些通玉,该如何应对?」圣主听了,只是微微的转过头看了节子一眼,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便回过头淡淡的说:「你们以后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这些圣女观察的没错,通常一般人未成熟的灵体,只能感受个人心里情绪思想的刺激,但是当通玉们藉由修仙灵玉的帮助进入灵体感知时,通玉的灵体便可以藉由人体的五官直接感受环境的刺激,所感受到外界的一切,自然便是非常的不一样,又因为通玉间灵气的相通,甚至会互相辅助,每位通玉所感受到的讯息会更加强烈,进贤身处在灵脉清台的正中央,这里原本自然界的灵气就非常旺盛,又受到四面八方通玉灵体感知的衝击,自身的灵体感知竟然就慢慢的被触发开来,先是感受到风的流动异常明显,甚至可以感受到气息流动的方向,突然眼前一亮,在一片黑暗中,居然显现出好几个人的光影,可是明明是闭着眼睛呀,怎么会看得到东西,进贤一紧张,不由得张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景象真是下了一跳,大家伙儿怎么都变成半透明的了,而整个灵脉清台都发出了微微的灵光,四周景物色彩异常明显,而且线条非常清晰,连很细微的地方都清清楚楚。 柳江新此时也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进贤半透明的身躯,心里颇感欣慰,没想到这么快进贤便被引导进入灵体感知,但这也在意料之中,通玉间互通的灵气,很快就感受到进贤已进入灵体感知,纷纷张开眼睛并且露出了微笑,始灵大功告成,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进贤刚开始慌张的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忽然从心里生出一股暖暖气息,慢慢扩散到全身,不但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而且通体舒畅,非常舒服,甚至有点陶醉的感觉。圣主与玄炎烈眼睛一亮,同时感受到进贤的这个改变,圣主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倒是玄炎烈点点头,发出了会心的一笑。 这种改变不一会儿也感染了柳江新及所有通玉,虽然只是非常短暂的一霎那,但是大家彷彿看见进贤的身体由半透明转变成正常实体,同时伴随着一波波雄厚的灵力反射回来,忽然,进贤手中的修仙灵玉发出了刺眼的光芒,一阵如滚烫热水般的刺激由手掌传进身体,进贤不由得张开了双手看着修仙灵玉,就见光芒只持续了一下子,就消失不见,进贤被惊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还心想着说:「这也是灵体感知吗?」 所有的通玉都被这个刺眼的光芒搅乱了灵体感知,纷纷被迫跳离,大伙儿面面相覷,不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每个通玉的脸上似乎都有一丝疑惑的表情,柳江新也是一样,被迫跳离灵体感知,轻舒一口气之后,看着进贤呆立灵脉清台中央,便上前查看说:「进贤,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呀?」 进贤摇摇头说:「没有,刚刚那个就是灵体感知吗?怎么感觉热热的。」 柳江新也是一脸迷惑的说:「前面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但最后你手中修仙灵玉发出强光的部分跟以往就不太一样了,你手中的修仙灵玉可否借咱一看?」进贤说:「喔!好的。」 进贤便将灵玉交到柳江新手中,柳江新拿起后,便紧握手中,闭起眼睛细细感受,原本柳江新心里想着,这会不会是像咱当初刚当上通玉的情形一样,所选的修仙灵玉,其实是一块另有特别作用的灵玉,所以才会造成刚刚的情形,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这块玉珮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灵气,完全是一块很普通的玉石。 「这怎么可能。」柳江新心里暗想,这盘中所有的灵玉,事前都已经一个一个仔细检查完备,确实都是具有灵力的修仙灵玉,怎么这会儿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灵力。 玄炎烈看着这个情形,似乎颇有老怀快慰之感,便对着圣主说:「轩辕令馆苦思延续人族之策,虽然用心良苦,但只怕改朝换代,杀戮太重,希望这紫光仙灵转世之人,可以为轩辕令馆减少一些罪过。」 圣主原本听到玄炎烈说这话,还有一点吃惊的样子,但是立即转为浅浅的微笑说:「太尊请宽心,虽然轩辕令馆一直在盘算该如何帮助人族度过即将到来的『最终审判』,不过追根究底,成灵为仙必遵循者,浑圆图仍唯一正道,倘若修仙入道不一,无从规范,成灵即便为仙,也易生魔乱,为害将无可想像。」 「呵呵呵…轩辕令馆维系正道修仙,其志向苍天可鑑,但是希望令主亦能体认,浑圆图浩瀚无垠,其是否正道亦非一尊一派所能认定,不同文明的衝突,不一定能解决修仙悟道的争论,要能广纳良善正直,方为修仙道之福。」东照圣主闻言,微笑点点头说:「琼儿必定谨记太尊叮嘱。」 柳江新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招手让通玉把放置修仙灵玉的盘子端来,想说,让进贤再选一块修仙灵玉试试。 负责捧修仙灵玉盘子的通玉赶紧又端起了盘子,正要走过来,这时玄炎烈笑着说:「柳先生不要麻烦了,这样耗损修仙灵玉,对你们圣心策,可是试一尊,就少一尊呀。」柳江新闻言,便赶紧作揖问说:「恳请长者指点原由。」 玄炎烈说:「呵呵,你们都知道进贤是仙格奇人,他的人灵不同于一般人灵,灵体感知的触发自然也不同于一般人,进贤手中的修仙灵玉,已经被进贤体内灵力雄厚的仙灵洗涤一空,已经还原成一块朴实的原玉,如果不介意,这进贤的修仙灵玉,就由孤来挑选吧。」说着说着,玄炎烈便走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赤红色的玉珮,便对着进贤说:「这玉珮呀,就当作我送你的纪念品,这块玉石,可没甚么惊天的灵力,但对你往后入道修仙,多少会有一点帮助,你要好好收着,知道吗?」 进贤收着玉珮,原本笑嘻嘻的接着,但是才一会儿,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因为他感受到玄炎烈给这份礼物时,似乎有股浓浓的离别感受袭来,这是一个离别前所赠之礼,眼睛看着这玉珮,细心的抚摸一下,突然抬起头来说:「玄炎烈叔叔,你要离开了,是吗?」 玄炎烈微笑着说:「嗯!」。 玄炎烈要离开,这不是正是进贤原本与玄炎烈所担忧之事,怎么这会儿玄炎烈竟然自己主动说出,虽说如此,但进贤似乎心里隐隐知道,这是自然会发生的,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第37节 羽化成仙 进贤似乎知道这一切自然会发生,所以情绪并不会太激动,但只是想知道玄炎烈离开的原因,便说:「玄炎烈叔叔您不是说,为着守住承诺,不希望再有争斗,所以才一直不愿成仙,那是不是这个承诺现在不用再继续了?」玄炎烈说:「呵呵,这不关承诺的事,是我自己修仙修到老胡涂了,固执的忘了一件事,反而阻碍了轮回之道。」 进贤说:「阻碍了轮回之道?是不是何姨跟您说了甚么,才让您改变了心意?」 玄炎烈说:「嗯,的确是有人提点了我,但可不是你何姨说的,而是…你说的。」 进贤疑惑的说:「是我?我不记得有说甚么呀。」 玄炎烈微笑的说:「或许不该说是现在的你说的,应该说是仙尊陆压真仙提点我的。」进贤说:「陆压真仙?我是陆压真仙?」 玄炎烈说:「是呀,就是前些天夜里你来到我的住处时,你的仙灵曾经现身,幸得这份机缘,能一得仙尊开释,顿时心胸豁然开朗,终能重回轮回之道。」进贤问说:「轮回?这跟轮回有甚么关係呀?」 玄炎烈说:「这就像一般凡人在世,寿命终有结束的一天,但生命结束,并不是真的结束,而是人灵重新修练的开始,人的生命必须不断歷经生死轮回,人灵才能日趋成熟,所以轮回并不是原地打转,而是仍旧不断的向前。」 玄炎烈说到这儿,不禁叹了口气说:「修仙自然也不能例外,成仙其实是另一个新的轮回开始,我以巧门延续肉身的存在,不管理由为何,实则已违背轮回之道,如今万万不可一错再错。」进贤有点不死心的说:「可是那个承诺也是很重要,一直打打杀杀的也不好呀。」 圣主这时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说:「进贤,太尊所应之承诺,我轩辕令馆一刻不曾忘怀,不管太尊成仙与否,轩辕令主都一定会谨记在心。」玄炎烈说:「呵呵,这个承诺都已过了快万年,当时的环境跟现在相比,早已人事全非,令主可别像孤一样固执呀。」 玄炎烈说到这里,便缓缓举起手臂,张开手掌,忽然一道刺眼的灵光闪现,玄炎烈的手中已握着一柄金黄闪亮的权杖,手握权仗的玄炎烈,其皇者风范立即涌现,令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圣主在内,都不自觉的诚心拜服,玄炎烈缓步走到圣主面前说:「这原本该是轩辕令主之物,现在劳烦琼儿代为转交,人族歷史的演进,自有法则,人族的发展,修仙人既已非主导力量,那就量力而为便行。」圣主恭敬接下权杖后说:「琼儿必转达太尊之意。」 玄炎烈此时牵掛全无,看着进贤,不禁打从内心发出了微笑,便牵起了进贤的手,一起走到了圣灵树前,看着圣灵树高耸入云的树干,就对进贤说:「圣灵树轮回之境是非常神圣而奇妙的地方,我虽然与祂相处几千年,但仍旧有很多地方不甚了解,世间所有的生灵轮回,都靠祂才得以顺利进行,你一定要记住一点,面对圣灵树,你一定要怀着无比尊敬的心情,决不可想用一己之力,去改变圣灵树的运行,祂所遵行的,可是世间中,地位最崇高的大自然法则。」 进贤有点不太明白这层话的涵义,只能牢牢记在心里,接着见看见玄炎烈端正衣装,向着圣灵树恭恭敬敬的一拜说:「承蒙长久照料,玄炎烈感激不尽。」这时只感到一阵清爽的凉风盘旋而至,圣灵树的树梢繁叶被吹的沙沙作响,似乎是圣灵树回应了玄炎烈的感谢,玄炎烈起身轻舞衣袖,圣灵树底部忽然散发出一阵强烈但不刺眼的光芒,紧接着就连原本一直散发的微微光芒都一併消失不见,进贤正感疑惑时,玄炎烈就对进贤说:「我已经将三清灵玉的结界解除了,以后这三清灵玉你可要好好的善用。」 进贤这时想到即将与玄炎烈离别,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不禁喃喃说着:「玄炎烈叔叔,你不要走嘛。」玄炎烈笑着说:「生离死别,是人世间不可避免之事,我们还能好好的话别,已是很大的福份,我不想说,进贤你将来的责任重大,只想说,你要好好的依着自己的本性,抱着修练的心情去面对未来的许多挑战。」玄炎烈在说话的同时,身体突然开始有了奇怪的变化,只见玄炎烈的皮肤开始变得很乾燥,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弹性与色泽,圣主察觉了这个变化,便走了过来说:「太尊,您的灵体已经开始触发仙体转换,请您要静下心来。」 玄炎烈笑着说:「喔,已经开始啦,那孤得准备准备了,进贤,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我们就此别过吧。」进贤也跟着说:「玄炎烈叔叔,再见。」 圣主将进贤带离玄炎烈身边,就见玄炎烈直直挺立,轻闭双眼,不一会儿,就看见玄炎烈脸色慢慢变成了苍白的顏色,彷彿气血尽失,一付枯槁面容,但没过多久,忽然皮肤柔润重现,但不同的是,整个身躯居然变成了金黄色,还微微的有些金色萤光洩出,整个人看起来彷彿是金光镀身,法像庄严。 柳江新及所有通玉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像是被勾了魂魄一般慢慢被吸引过来,辛可亭喃喃说着:「难道这就是修仙人要成仙的过程吗?真是太神奇了。」柳江新跟着说:「应该就是了,没想到咱们居然可以看到修仙人成仙的过程,这真是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功德才有这种机缘呀。」 圣主看见柳江新他们慢慢靠近走了过来,便牵起了进贤的手说:「进贤,你知道太尊悟道修仙,如今功德圆满,即将羽化成仙,你知道所谓羽化成仙是甚么意思吗?」进贤说:「我不知道,不过玄炎烈叔叔有提过成仙的最后一个阶段便是羽化成仙,但没说是甚么意思。」圣主笑着回说:「我们修仙人脱离轮回修仙,魂魄即不会再被净化,所以魂魄会越来越强大,所產生的法灵也会越来越雄厚,越强大的魂魄,就能蕴含越强大的法灵,人灵才能获得充份的能量转变,如今人灵已经转化成仙灵,已有足够的力量化去魂魄的包覆,羽化成仙,就像蝴蝶衝出蝶蛹,破茧新生一般,太尊修鍊的时程超出一般修仙人甚多,所以我们现在要离远一点,免的危险。」进贤说了一声:「危险?」 进贤还没说完便圣主被拉着穿过正看得发呆的通玉走得远远的,通玉们看的奇怪,怎么圣主领着人走了,正想着奇怪,突然觉得开始有一阵一阵的热风袭来,回过头一看,怪怪不得了,玄炎烈身上的衣装开始冒火了,大伙儿都惊讶的赶紧往后跑到圣主身边,柳江新气喘吁吁的说:「怎么…怎么烧起来了。」 才说完,玄炎烈的躯体便冒出熊熊的大火,甚至窜出长长的火舌,彷彿有数十条火龙围绕玄炎烈身边乱窜,好在大伙儿跑得够远。 圣主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你们居然有此机缘可以亲眼看见修仙人羽化成仙,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吧。」没想到圣主居然如此大方要说明情况,大家都马上忍住喘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仔细聆听。 圣主说:「修仙人入道修仙,每位修仙人所悟道的途径虽然不同,修练各异,但是一旦修成仙灵,便是万宗归于一,仙灵自身强大灵力将可以突破积练数千年的魂魄,并将修炼的过程所累积的法灵全然释出,只保留最精纯的灵体,如此方可羽化成仙,登极天之境。」 进贤听了,彷彿直觉似的便对着圣主说:「玄炎烈叔叔刚刚有跟我说到,成为仙人,其实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这样把所有修练的法灵通通释放出来,成为精纯的仙灵,是不是就是因为要再去新的轮回?」圣主笑着摸摸进贤的头说:「没错,进贤你说得很对,轮回是灵体成长的必然过程,只不过,成仙之后的轮回,谁也没有见过,也无法想像。」 烈火燃尽,眼前玄炎烈躯体依然金光闪闪,但是却是更加清纯耀眼,彷彿刚刚一阵烈火,已烧尽所有杂质,只剩下淬鍊后的精随,如此平静了一会儿,忽然金身背后慢慢的开了一道裂缝,一道紫色的光芒由裂缝中透出,接着一个好像是人形的灵体自裂缝中,缓缓的挣脱了出来,灵体散发着柔和的紫色光芒,所有人都感受的一股暖暖的灵气袭来,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奇怪,非常的祥和,又有一种令人非常满足的欢喜,虽然无法以言语去形容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彷彿将自己一生中,所有欢喜的时刻通通在一瞬间勾引出脑海,不单单是欢喜,更有许多感恩的情绪,凡人如通玉们感受到这股灵气,竟然莫名感动到眼睛流下了泪水,久久不能自己,彷彿一切的情绪都随着这飘散过来的灵光,进入到一种喜乐无极的境界,并且不自觉的慢慢跪了下来,似乎想用一种最虔诚的方式,来表达对这种感觉的一种感激,柳江新是如此,其它所有的通玉也都是如此。 圣主亦不禁双手合十的说:「原来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事物,一切最美好的感受,都被仙灵保留了下来。」进贤看着眼前这奇妙的景象,心里当然也有所感动,但是想着的,却不是那种很虚幻的情感,而是与玄炎烈这几次相处的情景,一言一语,爽朗的笑声,不捨的感觉还比较多一点,听到圣主这么说,嘴里也跟着说:「美好的感受?」 圣主说:「以前我一直认为,人灵在歷经几千年修仙的歷练之后,能够成为仙灵,必定是因为已经累积的强大的法灵,但是,现在却突然发现,不单单只是积存法灵这么简单而已,原来这里面,还包含了其他许多与法灵相辅相成的因素,也正因为有这些因素,才使得仙灵可以源源不绝的產生如此强大的法灵。」 当玄炎烈仙灵完全挣脱出金身躯体后,便缓缓漂浮在半空中,似乎是在看着进贤,好像是再次道别,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慢慢往天上飞去,一转眼便消失在眾人的眼界,而留下的金身,没过多久,就好像被风吹散,成为点点飞絮,随风飘散消失。 大家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下来,整个灵脉清台沉静了好一会儿,进贤望着天空,心里想着,玄炎烈成仙了,就着么离开了,不晓得将来还有机会再见到吗?真的很捨不得。 当大家都还没回神时,就突然听见圣主说:「柳江新,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大家抬头一看,只见圣主已走到灵脉清台中央,柳江新睁大了眼睛,突然情绪澎拜了起来,有点急促的对着通玉们说:「除辛可亭外,你们通通可以下去了,直接到大厅准备执印大典,陈通合,你负责带领大家护送执司灵使大人到大厅准备,侯景义,你到楼下去请其他四位圣心长老到灵脉清台来。」这时辛可亭突然插话说:「还是由咱去请长老们吧。」 柳江新停顿了一会儿,似乎犹豫了一下,便看着侯景义轻轻点个头说:「也好,那就劳烦辛执事了,那么就由侯景义带领大家先下去,还有,刚刚发生的事,你们千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免得节外生枝,知道吗?」通玉们回答说:「知道了。」 柳江新接着便说:「你们大家都下去吧。」侯景义似乎心有牵掛着,有点心不干情不愿的眼神看着柳江新,柳江新点点头,似乎在安抚着侯景义,看着大家鱼贯出了灵脉清台下楼去,侯景义也只好跟着下楼去了,进贤走之前看了圣主一眼,只见圣主微笑对着进贤说:「你先下去,何姨待会儿再去找你。」进贤点点头,便跟着通玉们下去了。 接下来,圣心长老纷纷上来,而东照圣主言而有信,终于完成了柳江新等人梦寐以求的心愿。 第38节 巨变 议事大厅里,早已挤满了各堂的人,看见通玉们领着进贤进入大厅,大家伙儿都开心的低声耳语,看样子不出所料,这小娃儿真的顺利通过通玉们这一关,执司灵使这个位子可就名正言顺了,进贤经过时,眾人纷纷作揖参拜,进贤还有点不好意思靦腆的微笑回礼,但是刚刚才歷经玄炎烈的离去,感觉上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进贤登上前堂上安排好的座椅上,就见到整个大堂布置的华丽隆重,正堂墙上高掛一个『圣』字旗,金光闪闪的金线锈字,更是豪气万千,招呼的太监赶紧安排进贤才坐下,进贤的眼睛就不由得左看右瞧,打量着台下满满的人群,看着一个个年纪都比自己大上许多的长辈,如今居然莫名其妙要做一个得管着他们的大官,还真的有点不习惯,这时见到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进贤顿时放心不少,心情也开怀了起来,原来是清需跑来了,清需一到跟前,便鬼头鬼脑的作揖参拜说:「属下拜见执司灵使大人,您现在已经完全通过认可,只剩皇上颁旨任命了。」 进贤看见清需,似乎刚刚沉重的心情可以暂时的忘却,又恢復了童稚的心情说:「哎呀,清需哥哥,您不要这样说啦,我心情已经够紧张了,您又这么说,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清需笑嘻嘻的说:「哪里需要怎么办,当就是啦,反正通玉的测试一过,大家想不认都不可以。」 清需指着下面的人群接着说:「咱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圣心策的人齐聚一堂,平常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重要人物可都到齐了,像是那边那一位,是『明异堂』总头办鲁安国,还有那一边满头白发『经典堂』首席掌炉范重,可都已经算是圣心策里传奇性的人物呀。」清需说的很兴奋,进贤也跟着清需指来指去的看的新鲜。 这时行务堂陆游丰走了过来,跟着通玉侯景义咬耳朵说:「你们都来啦,疑,怎么没见执春秋跟辛首执。」侯景义说:「唉,别提了,那个东照圣殿的圣主不知道又犯了甚么大小姐脾气,硬拖着执春秋跟辛首执说事情,连圣心长老都叫了上去,应该一会儿就会下来。」 陆游丰说:「喔!是这样子呀,那可得快一点,大总管已经往灵宫这儿来了,马上就要进来大厅了,执春秋不在这里,这可怎么交代的过去呀。」侯景义听到陆游丰这么说,眼睛亮了一下,其实一直想找个藉口可以回到灵脉清台,一颗心老是悬在那儿,这下子有了藉口,便急忙的说:「大总管已经来了?执春秋没在这里迎接,这个的确不太好,咱马上去看看。」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突然大厅大门一阵骚动,就见大总管居然没有通报,就逕自带着随从走了进来,大家伙儿猛一看都吓了一跳,纷纷立即作揖参拜,腰都弯的快到膝盖,门口的这一阵骚动可真是乱的可以,但大总管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笑着跟大家说:「都起来,都起来,都是自己人,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陆游丰跟侯景义马上自前堂走下,赶紧迎上前去参拜说:「大总管驾到,未率圣心策厅前迎接,请大总管恕罪。」 大总管说:「呵呵,是咱家要他们别通报了,都是自己人,来到这仙域灵宫,就像是回到咱们自个儿的家,回家还要通报甚么,免啦,免啦,呵呵呵。」说完便直接走上前堂,坐上前堂的正位,才一坐定,陆游丰跟侯景义马上趋前领着眾人大礼跪拜,侯景义还赶紧使了个眼色给清需,清需马上明瞭其涵意,赶紧拉着进贤一起跪拜了下去。 「参见大总管大人,千岁,千千岁。」 大总管呵呵的笑了两声,见到身边进贤也跪了下来,便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亲自将进贤扶起说:「执司灵使请起,往后圣心策可多要仰仗你的仙格奇能了。」接着转过身来,招呼堂下眾人都起来,看的出来,大总管心情似乎很好,大家伙儿也跟着心情轻松了不少。 「一定是刚刚的凝雪仙桃吃的开心,一傢伙吃了三个。」陆游丰跟着侯景义耳朵边小声的嘀咕,侯景义笑着小声回说:「难怪,难怪,这值得呀。」 大总管回座安稳坐下,看着四周,便说:「怎么不见执春秋,他还在忙甚么事吗?」 侯景义上前回说:「啟稟大总管,执春秋还在招呼那位东照圣主,应该已经快来了,属下立刻前去通报。」 大总管摇摇头说:「又是这个甚么东照圣主,也是骄横的可以,还说是甚么修……嗯…」大总管嘴快差点吐出『修仙人』三个字,赶紧又收了回去,吞口口水接着说:「不过,说起这女人可是真有两把刷子,与老佛爷才一见面,就逗的老佛爷开心的不得了,说是甚么仙脂凝露,轻轻滴个两滴在掌背上,稍微抹匀,这掌背上的皮肤,立刻变的光滑柔嫩,跟初生婴儿的嫩皮似的,唉呀,所以就说范老呀,你们经典堂炼丹製药,冶炼法器,怎么就不分点心思搞搞这个什么凝露、仙霜的,献给老佛爷开心,咱家也可以沾点光呀。」 范重立即上前回说:「大总管教训的是,属下回去之后,立即亲自配方调制,呈给老佛爷。」大总管笑着说:「这就对了,这么简单的事,你们经典堂一定没问题。」 给这么一耽搁,侯景义真是心急如焚,正想再上前稟告要去找执春秋,这时铁卫堂白旗统领薛英却匆匆走进大厅,一脸慌张的样子,赶忙走到堂前,本来是想找侯景义商量事,但一看到大总管坐在堂上,话还没出口,转个身就跪拜了下去说:「参见大总管千岁,千千岁。」 大总管说:「这不是白旗统领薛英吗?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有甚么事,慢慢说,在这仙域灵宫里,还会有甚么大事会发生吗?」薛英回过头看了侯景义一眼,侯景义也觉这薛英慌张的不太寻常,便赶紧说:「大总管问话,你就快回吧。」 薛英说话说的都有些颤抖,结结巴巴的说:「变…变天了!」 『变天了?』大家听了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一下子整个大厅都闹哄哄了起来。 侯景义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两百年来,每天都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连阴天都不曾有过,就对着薛英说:「你说变天是甚么意思,现在明明阳光普照,你看窗外明亮的阳光还照了进来,哪有甚么变天。」 薛英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这里看不出来,但你走到城门往外边看就知道,四周一整圈都黑了下来。」侯景义听了,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这薛英也不可能说谎,心情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急忙说:「快带咱去看看。」 薛英嘴巴说着:「好,好。」便想拉着侯景义出去,这时大总管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侯景义心一急,竟然忘了先稟告大总管,赶忙回头说:「请大总管宽心,属下这就去看看情况,再回来稟报大总管。」大总管有点老大不开心的说:「好吧,你就去看看吧。」话才落下,侯景义心急的也顾不上大总管开不开心,与薛英已经赶忙往城门疾行而去。 侯景义边走边对薛英说:「对了,你赶快差人上三楼灵脉清台那儿通报执春秋大人这个情况。」薛英说:「去灵脉清台?执春秋大人早知道了,他跟辛首执与几位长老已经急急忙忙出城应对去了,真是担心他们是否可以应付的来?」 侯景义吃惊的说:「执春秋大人他们出城了?」 薛英说:「是呀!刚刚没多久前,执春秋大人一行人还有黄旗统领万和平及一些卫士快马出城,出去前,特别吩咐说仙域结界出现问题,他们要过去看看,要咱们紧守城门,有任何问题,就通知通玉侯景义你来处理,说完,就走了。」 侯景义顿时心情降到了谷底,嘴里喃喃的说着:「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呀!」两人才说完,踏出城门往外一看,真的让人狠狠的吓了一跳,薛英说:「四周的黑圈比刚才又扩大了许多,黑黑的部分自平地往上延伸,这会儿都已经高过森林的树头了,这可怎么办?」 侯景义从未看到这样的景象,彷彿环绕的四周的黑幕正慢慢往这里缩小了起来,越靠越近,而四周的山林都被这圈黑幕淹没,似乎最后终于也会把这仙域灵宫也吞噬掉。更可怕的是,侯景义感觉这黑圈异常的令人不安,不由得紧握修仙灵玉,进入灵体感知,这时侯景义眼睛睁的老大,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心跳像是铁槌般重重捶在自己的胸膛,冷汗直流个不停,原来他看到那黑圈之中,有着数不尽邪灵在翻滚着,似乎急着要穿破结界,直衝而来,吓的侯景义倒退好几步,连手中的修仙灵玉都松脱出来掉在地上。 「老天爷呀,真的不好了,大难临头了。」侯景义不自主的大声说着。 这时反而换薛英急着问说:「怎么了,甚么大难临头了,你倒是快说呀。」 这时侯景义慢慢转了过来,两眼瞪的大大的看着薛英,只见侯景义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衣领已经湿了一圈,嘴巴不停的颤抖的说:「你刚刚说,执春秋他们急急忙忙的出城了?」薛英一个跺脚的说:「是呀!」 侯景义有种深深被出卖的感觉,当初一切的承诺,想像中美好的未来,转眼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群魔乱舞的恐怖景象,忽然,侯景义两眼一转,四处打量,几乎是想也不想,甚么话也不说,马上衝到城门旁,跳上卫士预备的马匹,扯拉韁绳,调头就跑,薛英根本来不及问话阻止,侯景义已经快马衝过了桥头,往木篮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薛英气急败坏的说:「这是在搞甚么,这到底是出了甚么情形呀。」来回踱了两三步,薛英心想还是赶紧回去大厅,报告给大家知道才行,便马上转个弯,往议事大厅走去。 在听完薛英的回报,顿时整个大厅立即闹哄哄了起来,气氛完全不同先前,而是充满着紧张的情绪,有好些人沉不住性子,偷偷的溜出大厅往城门走去看看状况。「现在该怎么办,这里还有没有可以作主的人呀,何光远,何光远人呢?」大总管急着问说。 薛英回说:「何执事是圣心长老,已经跟着执春秋出城去了。」 大总管说:「他们既然已经发觉仙域结界有异状,应该先来通报一声才对,怎么闷不吭声就出去了,就算出去了,现在也该回来说说处理的怎样,怎么一个人都没回来呀。」 这时明异堂总头办鲁安国上前稟报说:「大总管请勿担心,既然这事执春秋大人已经知道,明异堂堂理孙长老与曾长老也已跟着去,相信很快会有消息回报。」 大总管看见鲁安国,突然想起来说:「对呀,你们明异堂经常出入其它圣城,现在这个情形应该是最有经验,你快说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没有生命的危险呀?」鲁安国说:「其他的圣城可都没法跟仙域灵宫相比,这里舒服安全简直像是天堂,不过,请大总管允许属下能亲身观察,才能得个清楚的对策。」 大总管说:「好,好,你去吧,不过你可别像侯景义,又不吭声跑了。」 鲁安国说:「请大总管放心,属下不是要到城门口观察,而是要到灵脉清台,那儿视野极好,可以看的更清楚。」大总管说:「好,你快去吧。」 鲁安国回应一声,转头便吩咐在旁的林知保说:「知保,带着弟兄、傢伙一起来。」说完,便领着明异堂十几位弟兄离开大厅。 大总管看着明异堂的人离开,想着想着心也痒痒的,便问薛英说:「这灵脉清台咱是上去过一次,安不安全呀。」薛英回答说:「灵脉清台在仙域灵宫里,应该安全。」 大总管摸摸腮帮子说:「喔!好!那咱家也跟着去看看,在这儿乾着急也不是办法,去瞧瞧吧!」说完便拍了座椅扶手一下,跟着起身追了出去,大伙儿一看大总管走了,便一窝蜂一起跟着大总管出了大厅,通通挤着上三楼去了。 进贤的心情,其实在听到薛英囔囔着变天时,就已经沉重了下来,因为这与玄炎烈所说的最坏情况,已经起了个头,接下来的状况,只会越来越糟,进贤的脑海里,不断出现玄炎烈所说,如果圣灵树被封印后,会出现的可怕景象,不禁双手紧握扶手,身体僵硬的直冒冷汗。 清需看着进贤紧张的样子,心想进贤毕竟还小,心里紧张是应该的,还安慰着说:「司灵使大人不要紧张,这里有这么多人,一定没有问题的。」进贤抬起头来了一眼清需,似乎紧张的情绪稍减,清需便笑嘻嘻的说:「嘿,他们大家伙儿都要去灵脉清台看看外面的情形,咱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进贤喃喃念着说:「灵脉清台…,对了,何姨应该还在,一定要拜託她帮帮我们。」进贤想着现今这个情形,只有何姨可以帮助大家,一定要拜託何姨帮忙,心思一定,立刻就跳下座椅,急促的说:「清需哥哥,我们快去灵脉清台。」清需才听完话,进贤已经跑了七、八步距离,便赶紧跟了上去。 当鲁安国领着弟兄们登上三楼灵脉清台时,看见了清台上,竟然立着一面水纹面的白色大镜子,旁边站着三个人,大伙儿都吃了一惊,纷纷围过来看,鲁安国认出此人,这不就是刚刚风华艷丽的东照圣主跟两位圣女吗?可是怎么现在看起来怪怪的?似乎颇为狼狈的样子,还不及细想,便作揖参拜说:「圣心策明异堂总头办鲁安国,见过东照圣主。」圣主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也没说话,便又回向两位圣女说:「你们走吧,回去之后,告诉所有圣女,千万不要忘记东照圣殿的使命。」两位圣女向圣主行大礼,并说:「圣主请放心,我们必定谨记圣主教诲及圣殿使命,请圣主保重,我们一定会等圣主回来。」 圣主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两位圣女起身,便走进白色大镜子之中,接着,这面大镜子竟然刷的一声就消失不见了,更奇怪的是,两位圣女也同时消失了踪影,明异堂的眾兄弟都惊讶不已,这是在耍甚么把戏? 鲁安国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强作镇定,接着说:「仙域灵宫现在遭遇异像之变,恐怕情况会变的混乱,请东照圣主移驾议事大厅,也好有所照应。」东照圣主点点头,面无表情,用手轻轻梳理了一下头发,便走向外边的栏杆边说:「鲁先生说的可是这逐渐靠拢的黑幕?」 鲁安国走了过来,这才仔细的观察到外边的情形,不禁看得心惊肉跳,这比想像中的情景更加恐怖,四周黑幕越加靠近,而黑幕之中的黑,是真正黑的甚么都没有的黑,没有距离感,没有存在感,看久了,好像整个人都陷了进去,甚至会失去方向感,不自主会失去平衡,连站都站不稳。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鲁安国,见此情景也不由得生起了深深的恐惧感,嘴里喃喃的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地灵界中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情景,怎么会发生在仙域灵宫?」圣主淡淡的说:「这跟地灵界没有关係,而是因为仙域结界即将消失的关係。」 鲁安国转过头面向圣主说:「仙域结界即将消失?」圣主说:「正是如此,这仙域结界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圣灵树强大的法灵维持运作,如今圣灵树已被封印,灵脉已被阻断,仙域结界无法再获得法灵来维持,自然便会慢慢的消失。」 鲁安国听到这里,急促的问说:「圣灵树已被封印?圣灵树怎么会被封印?是谁会这么作?」圣主依旧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只是一直看着外面渐渐靠近的黑幕,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一草一木。 这时大总管也跟着上来,见到鲁安国正跟东照圣主在一起,马上走了过来说:「呀,没想到东照圣主也在这里,总头办,现在情况如何?」鲁安国见大总管匆匆跟着也来了,后面还跟了一大群人,但初步看到外面的景象是前所未见,连傢伙都没施展,便低头拱手对大总管说:「回稟大总管,现在外面的状况,咱们是见都没见过,还真不知如何处理。」 大总管说:「呀!连鲁总头办都没办法,这可如何是好。」见到在旁边的东照圣主,突然想到柳江新说她可是一位修仙人,便转身向圣主说:「烦请东照圣主可以为咱们拿个主意,现在到底是甚么情形,该如何处置,还有呀,就是大家伙儿有没有生命的危险呀?」 东照圣主转过头来淡淡的说:「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告知鲁先生了,至于该怎么办,有没有危险,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我还要去找一个人,就不奉陪了。」说完正要走时,忽然看到进贤匆匆鑽过了人群,冒了出来,劈头就说:「何姨,您还在,请您救救大家吧。」 圣主看见进贤跑来了,便微笑的微微弯着腰说:「我正要去找你呢,既然你已经来了,就随我去仙界吧。」进贤大气还没喘过来,气嘘呼呼的说:「仙界?您要带我们去仙界吗?」 圣主说:「我们?进贤,我可只能带你一个人去,可不能带上其他的人呀。」进贤狠狠的喘了几口大气,总算可以正常说上话,便说:「只带我?不行呀,要把大家都带走,这里马上就会被邪灵侵入,大家都有危险的。」大家伙儿一听进贤这么说,可都惊慌了起来,一时间吵杂声四起。 圣主微笑的说:「仙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去到的地方,若没有得到允许,我是不可以随便带人过去的,况且,一般凡人去了,也没办法在仙界活的下来,去了,也是没命的。」 进贤话被堵着回不了,憋着不知该怎么办,看着大家伙儿每个都是一脸惊恐的样子,进贤也感到慌了,这时圣主接着说:「好了,进贤,别耽搁时间了,我们走吧。」说着便牵起进贤的手,往灵脉清台走了几步,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张薄如纸片的金箔,轻轻拋出便有如彩蝶般飞舞出去,才一落地,眼前便幻化出一大面光滑的风景屏风,屏风上面画着非常雄壮的宫殿建筑,整幢建筑金光闪闪,耀眼异常,但仔细一看,这似乎不是画,而是更像是真实的景物。 大家看的不禁都惊呼了出来,进贤说:「这就是仙界吗?」圣主说:「这是仙界的入口,『混鯤圣城』。」 进贤看的出神,想起了这个地方,玄炎烈曾经提起,没想到这么漂亮、雄伟。 圣主看着进贤看得出神,便说:「走吧,先别急着瞧个入神,我现在就带你去『混鯤圣城』吧,到时候再让你看个仔细。」说完便牵着进贤往屏风里走去,才走两步,进贤突然回过神,挣脱了一下,反而拉着圣主的说:「何姨,求求您要帮帮大家,也让大家都能一起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仙域结界的保护,大家都会陷入邪灵的侵害,都会有危险的。」 圣主有点无奈的安抚进贤说:「不是何姨不想帮忙,而是圣心策的人都知道下来这仙域灵宫,原本就可能会有这样情形会发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改变他们要为自己的选择所应负的结果,这是违背我们的修仙之道。」进贤听了,知道圣主还是没打算要救大家,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时大总管也急了,忍不住说:「修仙之道?你们这些修仙人所谓的修仙之道,难道就是见死不救吗?」 「修仙人?」 大总管说这东照圣主竟是修仙人?大伙儿可都发出了惊呼的叹息声,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东照圣主,竟然就是大家传颂已久的修仙人。鲁安国毕竟入圣心策歷练已久,面对这个突发的情形,仍能稳住情绪,但这时也忍不住接着插了个嘴说:「咱们圣心策歷代对于修仙人皆敬重有加,都是怀着尊崇之心面对,为何今日长者竟封印圣灵树,置咱们于如此险境,实在叫人情何以堪。」虽然东照圣主没有亲口说出这圣灵树是她封印的,但想想也只有她有这个能耐,鲁安国乾脆说破,看看这修仙人要如何应对。 「封印圣灵树?」 此话一出,大家更是议论纷纷,惊讶声四起,都不敢相信,现在这样的恐怖的情景,竟然是因为圣灵树被封印了,而且还是眼前这位修仙人所为。 圣主这时缓缓的站了起来,对着大家说:「封印此处的圣灵树,实在万不得已,也是必须之作为,请大家见谅。」圣主说完,便又牵起进贤的手说:「走吧,我们必须依绝尘令,进入仙界。」 进贤被拉着走了两步,就赖着不走,圣主回过头来说:「怎么了,你怎么又不走了?」进贤哭着说:「何姨,这些人不能走,那我也不能跟您走,我要跟他们一起。」 圣主说:「傻孩子,你留下来,并不会有甚么帮助,还是跟我走吧。」进贤还是哭着说:「不行,我不能把大家丢下不管,我要跟大家在一起。」 圣主坳不过进贤,只能叹了口气说:「唉!好吧,这是你的选择,何姨也只好依你,你自己要保重。」进贤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圣主起身,摸了一下进贤的头说:「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说完,圣主轻轻飘起,完全无视四周一大群热切期盼的眼神,便如一阵风吹向屏风,整个人影竟然进到屏风之中,画中景象还可见到圣主飞至『混鯤圣城』大殿门前落下,回过身凝视了一会儿,便衣袖挥舞,整个屏风便消散不见了。 圣主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离开了,留下一大票的人在灵脉清台不知所措,有些人看着外面逐渐逼近的黑幕,吓的手脚发抖,有些人哭天喊地,有些人无奈的直摇头,大总管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喝令一声,顿时鸦雀无声,这时大总管对着进贤说:「刚刚听你跟东照圣主的谈话,似乎你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有些了解,可不可以跟咱们说说,好让咱们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贤眼泪还滴滴答答的流个没停,捲起衣袖往脸上抹了抹,便提起精神说:「今天所发生的事,玄炎烈叔叔有跟我说过,不过当时只是推测可能会发生,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正一件一件的真的发生了。」 「啊!原来执司灵使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早一点说呢?」眾人还是忍不住,在下面窃窃私语,有些人甚至露出不悦的表情。 大总管说:「玄炎烈叔叔?」这时通玉陈通合再旁边插了个嘴说:「似乎是一位在仙域灵宫住了很久的修仙人,但从来不曾露过脸,咱们也是刚刚才见到。」 大总管惊叹一口气说:「喔!修仙人!那进贤呀,这位玄炎烈有没有跟你说了些甚么?」进贤回说:「玄炎烈叔叔说,今天的执印大典,其实是充满着危机,东照圣主利用这次的大典下来这仙域灵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封印圣灵树,因为一旦圣灵树被封印,那玉阵就不能再使用了,这样我们就再也不能探得地灵先机了。」 大总管吃惊的说:「甚么!不能再探得地灵先机了!」鲁安国跟着帮腔也说:「这东照圣主也太狠心了,居然将咱们的地灵先机给废了。」 大总管大大的惊叹一声说:「唉呀!你怎么不早说呢!这执春秋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引荐这么一个心怀不轨的人给老佛爷见面,还带来仙域灵宫。」 「执春秋大人可能也没想到这些,谁会想到修仙人竟会下来干这种勾当。」 有人帮执春秋打个圆场,大伙儿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大总管接着说:「好了,大家静静,执司灵使,还有甚么没说的,你接着说。」进贤看见大家还是很信任执春秋,所以有关于执春秋的事情,就不再提出,接着就说:「圣灵树被封闭之后,仙域结界就会消失,我们所有看到山林草原,太阳星星就会通通消失,会变回原来深渊地底的样子,而且因为这里是人地两界共通的地方,现在仙域结界消失了,所有的邪灵都可以毫无阻碍的跑进来,虽然大部分的邪灵不会对太监有兴趣,但是邪灵有很多种,有一些邪灵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活人,通通都会来啃噬我们的魂魄,所以如果我们还待在仙域灵宫里,是随时会有危险。」 鲁安国听到这儿,不由得插了嘴说:「执司灵使说的,应该就是咱们明异堂在其它圣城碰到会侵蚀咱们魂魄的邪灵,这种邪灵就像邪灵中的肉食猛兽,极其兇猛,咱们明异堂的弟兄在各处圣城,应该都是被这种邪灵所害。」 大总管听到这里,不禁眉头深锁,不等鲁安国说完,立刻就说:「好了,不要再说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得赶紧离开这里,所有人立即到议事大厅待命,收拾一下,准备立即去木篮子,薛英,立即派人探路,看看去木篮子的路途是否安全。」薛英应诺一声,立即就下楼差人。 大总管看了进贤一眼,连话都不再多说一句便摇摇头下楼去,大家伙儿听到大总管交代,也都迫不急待纷纷下楼,一时人马杂沓,乱的可以。 当大家都走得差不多,灵脉清台只剩明异堂鲁安国一帮人少数几个人时,清需见进贤似乎还愣在原地,不禁紧张兮兮过去拉着进贤说:「好啦,司灵使大人,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咱们也快点下去吧。」只见进贤说:「现在要离开这里,恐怕已经太迟了,如果玄炎烈叔叔说的没错,当仙域结界开始消失,外面将到处都是邪灵,想要平安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清需听了不禁愣了一下,然后说:「那怎么办,难道咱们真的就要葬身在这仙域灵宫之中了吗?」进贤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鲁安国走了过来,对着进贤说:「司灵使大人,不知可有解脱的方法,您刚刚似乎还有后续未讲完。」进贤看着鲁安国说:「玄炎烈叔叔并没有再说甚么,他只有告诉我说,我应该可以平安无恙,叫我不用太担心,可是却没跟我说,圣心策的大家是否也可以平安离开仙域灵宫。」 鲁安国轻轻叹息说:「说不定,刚刚东照圣主要带司灵使大人去仙界,就是这个平安离开的机会,因为大家,倒把司灵使大人给害了。」 进贤说:「鲁伯伯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进贤进了圣心策,就跟大家是一起的,不管怎么样,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鲁安国闻言便开怀笑了起来。 「没想到执司灵使大人年纪轻轻,已有长者风范,老朽敬佩,圣心策能得司灵使大人这样的人当家,实在万幸。」 林知保在旁说:「总头,您别再敬佩来敬佩去的了,您看司灵使大人都不好意思了,还是快想想办法,如何自保吧。」鲁安国说:「啊!对,对,现在该咱们拿出看家本领了,管他甚么奇怪兇狠的邪灵,咱们不也一关一关的过了,姜峰、虎桥,把咱们傢伙给摊出来,子鹤,你带其他的人立即到灵宫库房把所有通灵玉石通通搬出来,尤其是护灵石要都带齐了。」 童子鹤应诺一声,便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姜峰跟姚虎桥则是把背上背的大包包摊了开来,上面陈列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鲁安国先拿起一个晶莹剔透的大晶石,用锦布擦拭了一下,跟着就走到靠近外面的栏杆,嘴里还碎碎念着说:「倒让咱看看你们这些邪灵,叫你们通通现出原形。」 接着便把大晶石搁在眼前,瞇了眼看了出去,林知保跟在旁边,看鲁安国半天没声音,动也不动,就只有嘴巴一直颤抖着,就问说:「唉呀!总头,您倒是看到了甚么,怎么气都不吭一声。」鲁安国痴痴呆呆把大晶石传给了林知保,声音颤抖的说:「毁了,毁了,咱看,咱们这关是过不了了。」 林知保接过大晶石,迫不急待的往眼前一搁,也呆了下来,过了半响才说:「是不是全地灵界的邪灵通通都来了,胖的瘦的,长的短的,从来没见过的,这会儿通通都见到了。」 鲁安国轻叹一口气说:「下过这么多圣城,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几座,但从未见此情景,知保呀,你分辨的出这里面,有哪些是会侵噬咱们的邪灵吗?」 林知保摇摇头说:「分辨不出来。」 鲁安国点点头说:「那你算算,黑幕还有多久的时辰便会吞噬到这里。」 林知保放下了大晶石,左右瞧了一下说:「看这样的情形,大概两个时辰不到,就会吞噬到这儿了。」 鲁安国接着说:「我看呀,此地也不宜久留,还是先到议事大厅跟大家集合,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想想吧,唉!尽人事,听天命吧!」林知保看着鲁总办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忽然深呼吸一口气,再狠狠吐出说:「总头办,咱们可要打起精神来,现在还不能看开呀,大家伙儿可都得指望着咱们明异堂。」 鲁安国转过头来看着林知保,突然精神一振笑着说:「还是年轻人有干劲,好!咱老头陪你一起疯,走,咱们找人商量怎么一起过这一关吧。」 这时进贤突然像是想到了甚么,走过来跟鲁安国说:「对了!鲁叔叔,玄炎烈叔叔有说到一点,希望可以有些帮助。」 鲁安国说:「哦!是吗?你快说。」 「玄炎烈叔叔有提到一点,说万一无法离开仙域灵宫时,要我儘快进入到内环宫殿里,那里有法力会保护我的安全,一般邪灵是不敢进去的。」 「内环宫殿?有法力?」 鲁安国思索了一下,但是他又没进去过,实在难以评断,但是既然是那叫作玄炎烈的修仙人所说,应该有他的道理。鲁安国把姜峰跟姚虎桥招了过来说:「咱们这救命袋里装有可设立四座拒灵塔的灵石,而这圣城一般都是由奇石堆砌而成,仙域灵宫也不例外,一般邪灵是不可穿墙而过,你们两个现在先把这四座拒灵塔设置在外环宫殿入内的东西南三个出入口以及育灵池通道把它堵上,完了再来找咱。」 姜峰跟姚虎桥应诺便收拾大包包,背着便下楼去了,林知保过来说:「总办是要把内环宫殿当成最后保命之所?」鲁安国不禁摇摇头说:「内环宫殿是否真有甚么保命的法力还是未知之数,咱们也只能姑且信之,现在只能想一步,作一步,咱们也别耽搁了,先下去稟告大总管再说。」语毕,大伙儿就赶紧离开,去议事大厅与其他人会合。 聚集议事大厅外的广场人比刚刚更多,鲁安国与进贤一行人一下楼,就见里里外外挤满了人,而且人人脸上都是恐惧莫名的表情,彷彿刚刚才经歷过生死瞬间的逃难,慌了手脚的就哭天喊地,默不吭声的就是抱着酒谭痛饮,清需一瞧,便对鲁安国说:「这些都是打杂劳役的太监,住在桃花源的或是行馆的,应该是见情况不对,就通通都跑来了。」 鲁安国点点头,一行人便左闪右躲绕过人群进到议事大厅内,但是这时进贤却停下了脚步,不停的左观又望,似乎在找人,清需便问说:「司灵使大人在找甚么?」 「怎么没看见五小福他们?」进贤紧张的说。 「五小福?」清需想着:『是呀!因为执印大典的关係,所有的杂役太监都暂时得回到桃花源,五小福应当也是。』清需也帮忙看了一下,但是因为人太多,挤来挤去,一时之间还真无法找个透彻,五小福没见着,清需却一眼就看见了王霖茂,眼看他就要撇头离去,心里一急就大喊着:「小茂,这里!」 王霖茂听到声音了,但是四周吵杂的环境,竟一时分便不出叫声从何处传来,只见他急忙左寻右望,清需赶紧挥挥大手,四眼相对,王霖茂可就眼泪崩出来,一路推挤跑了过来。 「小茂,你还好吧,其他的人呢?」清需急着问。 「都来了,都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外边现在一团乱,真的好可怕呀!」王霖茂眼泪还在滴滴流出,看得出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满脸惊魂未定,「详细情形还不太了解,只知道……仙域结界好像要消失了。」清需回答说。 「甚么!仙域结界要消失了!」王霖茂惊吓的说。 「你别急,大人们正在想办法,咱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五小福?」清需问着说。 「五小福?」王霖茂摸摸脑袋疑问听不太明白,边说还边看着进贤两眼注视着自己,一脸期盼紧张的模样,但真的不知道甚么是五小福,怎么回答呀。 「哎呀,问快了,」清需这才想到,五小福应当只有自己跟进贤才这么叫的,赶紧又接着说:「就是小太监们,你有没有看见小太监们跟着你们一起逃过来?」 「没有呀。」王霖茂有点懊恼的表情说:「大家都只顾着赶快逃命,这个黑色的浓雾来的又急又快,大伙儿才发觉,便已经到了果园边,桃花源里马上乱成一团,好在咱们四个人原本就在屋外看热闹,所以马上就能逃离,但也真的顾不上其他。」 「那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一个小太监吗?」进贤紧张的问。 王霖茂搔脑回想了一下说:「还真没有,『啟光苑』在另一头,咱们没经过。」 『啟光苑』是小太监们住的地方,在果园的边上,听到王霖茂这么说,清需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但现在周遭乱的可以,想要再花时间去确认,恐怕会误了正事,况且万一没寻着,进贤一定会更担心,所以只好先安慰进贤,急忙交代王霖茂不要慌,便赶紧带着进贤跟上了鲁安国一行人,进到了议事大厅。 第39节 对策 议事大厅里都是原本就在灵宫里准备参加执印大典的各堂老爷,才进门的鲁安国远远就见大总管摀着个脸,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四周人也都是低头踱步,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鲁安国与进贤堂前拜见,就见大总管摇摇手,连「免礼」都没力气脱口,鲁安国说:「稟告大总管,现在情况危急,请大总管要即刻统领调度,才能安然度过此难关。」大总管原本一脸懊恼的模样,听到鲁安国的话,突然重重的拍了手把一下说:「安度个甚么玩意儿,回都回不去了,还调度个屁!」 在旁的薛英急忙回应着说:「刚刚探子回报,说原本通到木篮子的树林小道居然变成了山壁,中间似乎原本是一个山洞,但是山洞也以经被土石给坍封了,短时间根本无法挖通,桃花源及其他楼馆的太监,见天有异相,都害怕的往仙域灵宫这里跑,听他们说,跑得慢一点的,就会被黑幕吞噬,连根骨头都不剩,眼见黑幕已渐渐逼近,恐怕咱们命丧于此是跑不掉了。」鲁安国听这么一说,觉得事态比想像的要严重许多,原来这通往木篮子的通道竟是一个山洞。 鲁安国还无法细想,见此处大家如此绝望,连大总管似乎都认命不管事,这样下去可就真的毁了,所以只好急中生智,唬也得唬下去,便说:「大总管请放心,刚刚属下与执司灵使大人在灵脉清台细心观察商讨之后,发觉尚有活路生机,有法子可保大家平安离开,请大总管明察。」 大总管一听此言,终于又露出了些许精神,正经端坐说:「鲁总头办说的可是真的?」鲁安国回答说:「是真的,执司灵使大人就在身旁,可为佐证。」 进贤听了,心想哪有讨论甚么,当然更没有甚么万全的计策可以保大家平安离开,但看见大总管一脸期盼的样子,只好勉强挤出笑容说:「鲁叔叔说的是真的。」 大总管总算打起了精神说:「你就说来看看,有甚么办法。」 鲁安国知道得挑些安心的话来说,便回说:「咱们刚刚仔细观察过,这外头的确有很多的邪灵,当这仙域结界一散退,这邪灵不可避免的会进到仙域灵宫里来,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但是邪灵是不会侵害咱们太监的,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咱们还是要佈置妥当,就算真有会害人的邪灵进来,凭白旗铁卫跟咱们明异堂的弟兄,在加上这仙域灵宫里,积存了大量的驱灵玉石,绝对可保护大家不受伤害,最多等个三、五天,等邪灵慢慢消退,恢復正常,咱们就可以挖开通往木篮子的通道,平安的回去。就算现在是在漆黑的深渊里,也都没有问题,这点对咱们明异堂而言,挖地道、找出路可是家常便饭,所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还请大总管安心。」 「三、五天?真的只要等个三、五天就行了吗?」大总管说。 「这些邪灵,平常就充斥在地灵界中,但是这里以前有仙域结界保护着,所以进不来,估计是因为这里有异变,所以才会吸引这么多邪灵过来,相信待久了,没有甚么可以令牠们久留之物,便自然就会离去了。」 「嗯,可是咱刚刚听你们谈起了甚么会害人的邪灵,不是会侵噬咱们的魂魄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大总管接着问。 「这个咱们也是只知道有这种东西,但都没机会去好好研究。」鲁安国回答说。 「这点咱倒是可以说说。」铁卫堂白旗统领薛英这时站了出来说。 「哦!薛统领,你知道?」大总管问。 「是的,大总管,关于这种会害咱们的邪灵,咱们私底下都叫牠们是灵妖,因为白旗铁卫还负责防止灵妖的入侵,所以关于邪灵、灵妖的事,执春秋大人曾经详细解说过。」 鲁安国听了,便插个嘴说:「关于有关邪灵的记载,咱也看过,说是生灵依灵体不同,咱们分为三个层级,分别是物灵、邪灵及灵妖,但是记载事项的不多,直到现在,咱们明异堂还是无法确实的分辨出来。」 薛英说:「这些古图文上说的,本来就不是很多,但是好像执春秋有本歷代执春秋密传的『圣心随谈』,据说里面就记载的比较详尽。」 「咱也有听说这『圣心随谈』的事,但问起来,执春秋都说这是大家以讹传讹,所谓的『圣心随谈』就是每期呈报上来的『执掌事志』,没想到原来真有『圣心随谈』这档子的事。」大总管说。 薛英听了赶忙摇摇手说:「大总管您别误会了,咱这也是道听涂说,咱其实也从未见到这本『圣心随谈』,只不过古图文记载不多,但执春秋大人却似乎知之甚详,所以才有这样的猜测。」 「唉!好了,现在咱也没心思去过问这事,你还是快点说说有关于邪灵的事吧!」 「是!」薛英接着继续说:「因为这些邪灵都是不会轮回,所以必须侵噬一些特殊的灵物,才得以继续存在,一般邪灵只会吃灵树所生成的灵物,但是吃久了,变得有兽性了,便会开始侵噬人的魂魄,执春秋特别提到,邪灵大多只敢待在地灵界,所以只要有人到了这地处人地两界的圣灵树时,便会受到邪灵的侵噬,但有一种人不必担心,因为邪灵无法入侵这种人的魂魄,这种人,就是咱们太监呀!」 大伙儿听了,都摇摇头尷尬的苦笑。 薛英接着说:「因为邪灵会侵噬凡人,所以执春秋讲解的比较详细,一般而言,邪灵是可以横跨地人两界,除了可以在地灵界噬魂,还可以进入人界,一般凡人通常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侵噬还不自觉,等到发觉时,通常已经为时已晚,但是若要侵噬咱们太监,邪灵便必须幻化出肉身,这时咱们就称呼牠们为灵妖,灵妖会以特殊的骨针刺进咱们的筋脉之中,才可以侵噬咱们的魂魄,不过,这时咱们不需任何法器就可以看得到牠,若是要将牠驱赶走,必须在这个阶段将其击伤,因为一旦灵妖退去幻化出的肉身,遁回地灵界,咱们便没有办法治得了牠了。」 「幻化出肉身?这是甚么原因?」鲁安国问说。 「详细原由咱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执春秋说,有些千年邪灵因为灵力越来越强,越来越聪明,竟然懂得想出各种方法去噬取人的魂魄,既然以灵体无法吸取太监的魂魄,就自然演化出幻化出肉身的方法,如此便可以侵噬太监魂魄,执春秋还说,这种千年邪灵聪明又厉害,已不单纯只有兽性,甚至已经有了智慧,所以咱们才专门为这种等级的邪灵取个『灵妖』的名子,不过就算灵妖再厉害,最大的剋星便是修仙人,甚至这些灵妖如果入侵到人界,还有专门猎杀牠们的修仙人,所以灵妖都不太敢随便进入人界。」 「嗯!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竟然有专门吃咱们太监的灵妖!」大总管说。 「正是,所以执春秋还特别命经典堂依秘方锻鍊出『震邪刀』跟『灵光盾』,交由白旗铁卫佩用,一旦邪灵幻化成灵妖,便可与之对抗。」薛英跟着说。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虽然身处这里,但是除了这个甚么幻化肉身的灵妖之外,其它的邪灵,咱们都不用怕,但就算是有灵妖来了,你们也是可以将其击退,薛统领,你的所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呀。」 「回稟大总管,是这个意思。」薛英回答说。 大总管不禁叹口气,对着鲁安国说:「唉!没想到地灵界里,还真是处处都是危险,以前看你们明异堂呈报探访圣城,还当你们访胜郊游,现在身处此地,才是体会你们的辛苦。」鲁安国听完赶紧拱手拜说:「大总管您言重了,这些都是属下们该做的事,这次咱们随身携带了每次下圣城都会准备的身装,请大总管放心,属下必会佈置妥当,以保眾人的安全。」 「嗯!好!这时候还是身经百战的明异堂管用,薛英,叫大家都安静囉。」 薛英应诺后,便扯着嗓子大喊说:「大家都安静,都安静下来,大总管大人要交办调度,好带着大家平安离开,都安静下来!」大家伙儿一听,都立即安静下来,顿时鸦雀无声,都等着大总管说话。 大总管说:「此番因东照圣主强行封印圣灵树,导致仙域结界消失,而执春秋与圣心长老皆出城解危,但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现在危机已近,大家就不要再分彼此,咱现在命明异堂鲁安国总头办全权总指挥,各堂所有人员皆须依令行事,共同安度这个危机。」鲁安国拱手得令说:「属下必尽全力,以保大总管及圣心策所有弟兄安然脱困。」 大总管说:「好!好!现在全都靠你了,快下去办事吧。」 只剩下一个多时辰,时间紧迫,鲁安国赶紧招来几个可以作主的头儿,一起带离人群,到了方便观察环境的城门城楼上研究讨论,除了林知保、黄敬,还有经典堂首执掌炉范重,通玉陈通合、铁卫堂白旗统领薛英。 现在整个仙域结界呈现出非常诡异的情景,头顶一圈像个锅盖是蓝天白云,艷阳高照,地上则是以仙域灵宫为中心,画了一个工整的大圆圈,圆圈内碧草如茵,湖水粼粼,但圈外则是完全一片漆黑,没有地平线,圆圈边缘直接连上了天,好像身在一个大桶子里面一般。 鲁安国对着其他人说:「若是依照咱们明异堂以往的经验,仙域结界消失,在咱看来并不可怕,了不起就如同咱们去其他的圣城一般,虽有危险,但还可以应付,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黑幕,其实是成千上万数不清的邪灵所组成,随着仙域结界逐渐消失而步步进逼,一旦结界完全消失,咱们置身在这么庞大的邪灵当中,其后果可想而知。」 范重说:「可不是听说,这邪灵不会侵害咱们太监,难道咱们的宝贝白割啦!」 林知保说:「哎呀!范老呀!刚刚为了安大总管的心,没把话说到底,邪灵数量一但聚集过多,还是会影响咱们的心智,你看咱手里这块『临江玉』,亮的跟个灯笼似的,况且邪灵种类千百种,有些不理咱们,有些偏偏爱咱们,还能幻化肉身专门吃咱,咱们怎么分辨的出哪些是一般邪灵,那些会变成灵妖,满天满谷的邪灵一起衝过来,吓都把咱们吓死了。」鲁安国接着说:「邪灵或灵妖的习性实在难辨,常常都是有人遇害了,才发现有灵妖的存在,所以真的难以防范,现在咱们只能先设置防御范围,在范围内,先逼邪灵现形,再分辨出灵妖去驱赶牠们。」 薛英这时开口说:「鲁总办,可是这次很奇怪,根据派出去探路的卫士及从外面逃过来的杂役太监亲眼所见,一旦不小心碰到黑幕,立刻就会昏迷,而且会被黑幕吞噬进去,尸骨无存,不像以前只是痴痴呆呆的样子。」 鲁安国说:「哦!这种情形倒是很少见,难道这个黑幕有侵蚀肉体的作用,难道会是这样吗?」林知保说:「依咱们刚刚所见,这黑幕尽是密密麻麻的邪灵所组成,难道邪灵一多,连人的肉身也会抢食?」 陈通合摇摇头说:「可是照理来说,邪灵是一种灵体,就算要侵噬,理当只会对咱们魂魄有所伤害,对肉身应该不会伤害到,即便是灵妖也是一样,对肉身的伤害其实不深。」范重这时不耐的说:「这有差吗?反正都是啃噬,吃不吃肉都是废了,咱只想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么多邪灵跑了过来,难道牠们都是赶着来参加执司灵使大人的执印大典吗?」 范重这么一提,鲁安国也忽然觉得,这的确是个重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邪灵跑来,这很不寻常,一定是有甚么东西吸引牠们,虽说咱们这一票凡人身在此处也是有可能会吸引邪灵,但仍是不太可能吸引这么一大群,说是仙域结界发生异变才吸引牠们聚集起来,这个看法连自己说得都很心虚。这时林知保突然想起甚么,对着黄敬说:「老黄,你还记得上次下来这地宫,在桃花源酒馆所说的话吗?」黄敬想了一会儿,突然迸出一句话:「难道是灵果?」 「一般邪灵是只有本能反应的灵体,不会思考,所以能吸引牠们前来的,似乎只有灵果这种东西。」林知保分析的说。 黄敬说:「咱也知道呀,但这里哪有灵果,要知道,咱们所见的灵果,都是结成很黏稠的流体,活像麦芽糖,这仙域灵宫里里外外,哪有见到这样的东西?」 林知保说:「可是刚刚你也听到的,执司灵使在灵脉清台时曾说,现在咱们所见到的一切,在仙域结界消失后,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像是通往木篮子的林间小道便成了山洞,咱怀疑,灵果一直存在这里,只不过现在的样子不是咱们在其它圣城灵树所曾经看过的样子。」 大伙儿听了,不由得左顾右盼了起来,忽然大家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盯在环绕仙域灵宫广大的湖水水面上,陈通合嘴里喃喃道:「这湖水不是水,这湖水不是水…」 大家突然开窍似的惊呼一声,黄敬还吓到跌坐在地,范重惊恐的说:「你们说的甚么会吸引邪灵的灵果,该不会就是这一大片的湖水吧?」林知保冷汗直流的说:「不会吧!这么一大片,难怪地灵界所有的邪灵都到齐了。」 鲁安国摇摇头不可置信的说:「这仙域灵宫,受仙域结界的保护,一般邪灵是进不来的,单单咱们知道的时间,就已经有四百多年的歷史,前头不知还有多少年,如果像刚刚知道还有个修仙人住在这里,那恐怕也是好几千年,累积成这个德性,这也是有可能的。」 大家脑袋中,不由得浮现出成千上万数不尽的邪灵,围作一团疯狂的抢食灵果的画面,而咱们这一群倒了八辈子楣运的傢伙,正好就在正中央。 陈通合不由得颤抖的说:「这可如何是好,真的只能等死了。」 鲁安国立即打起了精神说:「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丧气的话,这湖水是灵果只是合理推算的最坏情形,其实咱倒希望是真的,最起码晓得该如何应对。」 林知保接着说:「总头儿说的对,其实这些邪灵就算通通挤了过来,但是旁边是取之不尽的灵果,反而不太会管咱们,咱们只要将内环宫殿防范个结实,多设几处拒灵塔,人都躲在内环宫殿里面,在加上每人多配带几颗『聚精石』,让邪灵不敢近身,应该就可以渡过这个危机。」 鲁安国这时叹了口气说:「一般邪灵好处理,但咱真正担心的是灵妖,刚刚跟大总管说的好像不当一会儿事,但是老黄,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多前,仙域灵宫曾经出现一次灵妖大屠杀的事情?」 黄敬说:「当然记得,当时咱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听他们说,明异堂下来五十多人助阵,结果包括前总头办,死了三十多人,铁卫堂死了更多,四十多人几乎死绝。」 陈通合也搭腔说:「唉!那次司灵堂受害也很深,小太监下来几个死几个,大人也不时两个三个的受害,直到有一位通玉也受害,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才有了那次围剿灵妖的事情。」 鲁安国接着说:「这几十年来,咱们出入圣城多次,也知道一般邪灵只要咱们太监不去招惹,是不会动不动就来攻击,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邪灵似乎正如执司灵使所说,有很多不同的种类,会害咱们的灵妖不多,像三十年前的那隻可怕的灵妖更是少见,所以咱们待会儿,主要防范的对象,就以这样的灵妖为目标。」 薛英说:「那就依总办的吩咐。」鲁安国说:「好!现在咱们赶紧分配一下。」 说着说着便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就大略画起了配置图。 「将所有人员集中于内环宫殿,由范首席负责分配。知保,你负责带领明异堂弟兄,将所有取出的通灵灵石布置成阵,夜光明珠分散四周,务必将内环宫殿里里外外防范的一个邪灵也进不去。」 林知保应诺说:「知道了。」 范重这时又插嘴说:「集中到内环宫殿?老鲁你是觉得玉阵发功可以赶走邪灵吗?」 「哎呀!范老,集中到内环宫殿是方便大家防卫,咱哪知道玉阵发功能不能赶走邪灵呀,不过…」 「不过甚么?」 「不过…你跟着走就对了,要不然你留在议事大厅跟着打灵妖!」 范重一脸无奈摇摇头。 鲁安国接着说:「陈通玉,你负责带着释图及所有杂役太监,将仙域灵宫里面所有吃的喝的通通搬进内环宫殿,咱们可是不知道得在这儿得待多久呢。」 陈通合应诺,但接着问:「那通玉们要做甚么?」 鲁安国搔搔脑门说:「这…通玉不能打,又不能战,你们就试着注意四周环境,看看能不能及早发觉有邪灵入侵,好通知卫士应变,还有,最重要的,千万不要使灵体感知,听执春秋提过,一旦进入灵体感知,你可以看到邪灵,但邪灵也可以看到你,你们可千万别把一大票邪灵引到内环宫殿去呀!」 陈通合有点无奈的点头应诺。 这时鲁安国对着薛英说:「接下来铁卫堂的工作可就重要了,因为铁卫堂白旗铁卫专门对付灵妖,劳烦薛统领以内环宫殿为中央,布置三层防务,每位卫士都必须配戴灵光盾及震邪刀,设置斥候分散四周,配置浓烟壶、竹叶屏风、鸡血逼其现形,你们一定要注意,灵妖在灵体状态时,是无法伤人,但是一旦化身成肉身状态,这时便会像猛兽般攻击咱们,所以要注意每股飞进来雾气的流向,一旦灵妖现身,便立即响锣通报,切记,不要单打独斗。」 薛英应诺说:「这就去办,不过,灵光盾数量不多,仅有三、四十个,恐怕得分着用,另外这受过对付灵妖训练的卫士仅限于白旗卫士,咱看这黄旗卫士恐怕不太能用,为保安全,还另外分派较为妥当。」 鲁安国想想也对,便说:「这样呀!那就让黄旗卫士进到内环宫殿,负责维持秩序,万万不能自乱阵脚。」 薛英回说:「知道了!」 鲁安国拍拍衣服起身说:「事不宜迟,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完成,然后咱们再到这里迎接巨变。」大伙儿拱手一拜解散,急忙下城楼各自忙去,鲁安国突然想到甚么,叫住了范重说:「对了,范老,你这个经典堂首席,平常很少下来,此次下来,一定带了不少防身宝贝,可别藏着只想自己呀。」范重略显不耐的说:「唉呀!知道啦,咱怎么会是这么自私的人,现在是多大的事呀,通通拿出来,一会儿全交给薛统领调配使用,放心!」说完,便急急忙忙离去办差。 鲁安国叹口气,刚刚强打精神硬撑,一旦人散离开,此时也不禁卸下了精神武装松懈了下来,望着天空原本高掛的太阳,此时已隐没在黑幕之中,天空的湛蓝已越来越小,不久之后,整个仙域灵宫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40节 灵妖 话说修仙人最早与邪灵发生关连,是在仙域时期,修仙人开始修筑圣城的时候。在这个时期,修仙人修行的方式,与现今是很不一样,都是集中在『混鯤圣城』中,依着混鯤祖师所设置的九重八十一环御灵结界来修炼,后来随着地域的扩展以及修仙人分散各处,便有了依照『混鯤圣城』的模式而兴建其它圣城的必要,后来,这些圣城更慢慢变成各领地的军政中心。 要想要修筑圣城,一开始便是要寻得圣灵树的所在,修仙人必须常常在人、地两界到处游走,免不了就会接触到生活在地灵界的邪灵,而邪灵并不属于人界中的族群,无所谓敌我,但邪灵依修仙人的角度看来,毕竟属于未开化而无法预测的危害,所以专门研究邪灵的修仙人孕育而生,而邪灵层级、种类繁多,防范的方式也不尽相同,后来渐渐归纳了三类与邪灵有关的御灵法门,分别是『拒灵』、『驯灵』与『合灵』,统称为『灵三派』。 仙域战争结束,天下修仙人尽归于轩辕令下,『灵三派』的修仙人虽然大多为玄炎烈一派,但参与实际战争的不多,况且也有所需要,所以轩辕令保留其门派,经长时间的演变,就成了今天『僻尘道』、『参合门』与『悠灵一束』,其中『悠灵一束』行事异常低调,而且每代仅单传一人,所以即便是轩辕令主也很少能见其一面,反倒是『僻尘道』跟『参合门』因为已融入轩辕令馆,因而较为人知。 邪灵的存在,一直是地灵界中一个不被预期的现象,因为牠与上古真仙开天闢地,创造轮回的本意并不相同,邪灵并不参予轮回,便无所谓提升生命层次的期望,但是,这种现象也是因为轮回这整个体系所產生的变异,所以即便是真仙也无法加以阻止或是消灭,只能说,生灵可以参与轮回,也可以不参与轮回,既然是自然形成,真仙便无权置啄。 有一说邪灵的生成,是因为生灵无意间接触到了灵果,自然而然吸取了灵果,歷经万年,渐渐產生了灵性,因而便成了邪灵,另有一说是曾经参与轮回的生灵,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脱离轮回,而这样的生灵自然会被灵果所吸引,不管邪灵生成的原因为何,经过长时间吸取灵果,邪灵的灵体亦会累积法灵,但毕竟吸食的是灵树排出残馀不全的遗弃之物,灵体成长终究有其侷限,时间久了,便会对更上一层的『养份』会產生自然而成的需求,而人族具备有完整又丰富魂魄,所以一旦有人族入侵到地灵界,在邪灵的眼里,便是弥足珍贵的补品,捕而食之,再自然不过,不过,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餿主意,这些下来地灵界的人族,居然懂得把自己的『灵空门』给截断,使得邪灵想啃噬魂魄却无门路可循,只有一些年幼的人族,因发育尚未完全,所以还有机会可以吸取其魂魄。 这些会对人族魂魄產生欲望的邪灵,证明邪灵累积了足够的法灵,其实也是会进化,这样的邪灵,便称之为『灵妖』,有些『灵妖』不但进化到敢侵入人界甚至是仙域灵宫的仙域结界,甚至已长出『智慧』懂得利用各种不同的途径,来吸取侵噬人的魂魄,进而获取更高的法灵。 薛利文已是仙域灵宫里,担任了三十年的资深通玉,但是因为行事常常不按牌理出牌,所以连续两任通玉首席擦肩而过,就是轮不到他,不过这薛利文也不以为意,看得很开。这样的情形可不代表薛利文是个傻傻甚么都不在乎的人,相反的,薛利文非常聪明,而且对于触发灵体感知,探索地灵先机有不同于一般通玉的体认,那是因为他发觉,常常在探所地灵先机时,可以看到很多现实生活经验里,不曾有过奇幻景物,越探索发觉越多,后来才知道,这些奇幻的景物便是所谓的地灵界,而生活在其中的许多奇形怪状的飞禽走兽,便是邪灵具体的形象。会有这样的体验,正是因为他所佩带的修仙灵玉,是一块古老仙域时期,还是『灵三派』的修仙人所留传下来的修仙玉珮,里面留有大量有关于『灵三派』的修仙灵法,透过灵体感知,正一点一滴的呈现在薛利文的脑海里。 圣心策司灵堂自前朝延续下来,对于通玉有个不成文的禁忌,就是在灵体感知时,绝对不可以去想无关此次地灵先机的事情,基本上歷代通玉都能谨守这个禁忌,主要是灵体感知消耗精神甚鉅,能把交办的地灵先机寻得解答已是阿弥陀佛,哪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再耗精神去探索其它,偏偏这个薛利文就是不怕这些,每每探完地灵先机,总是咬着牙根依修仙玉珮的引导,去感应那个充满刺激挑战的异世界,日积月累,渐成轮廓。 当时年幼的小太监在地宫的作用,眾人皆心知肚明,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三、五个小太监突然变的痴呆,进而昏迷、过世,长久下来,虽然大家都感到不捨,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随着薛利文学习『灵三派』的修仙灵法越来越有心得,并在偶然机遇之下,竟然真的亲身观察到邪灵入侵到仙域结界并侵噬小太监的魂魄,亲眼所见必定感同身受,薛利文便下定决心要摸索出对付这种邪灵的办法,经过长时间的准备与修练,薛利文终于藉由修仙灵玉成功学习到了一些拒灵的法术,并且成功的赶走了不少入侵仙域结界的邪灵。 薛利文的成功,甚至改变了长久以来,圣心策对通玉传统的工作需求,有不少通玉也尝试探索有关于仙人法术的修练,不过,在一次面对一个强大的邪灵时,苏利文虽然予以击伤,但毕竟以凡人身躯,强行仙人之法术,终究使得薛利文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灵法的施展,全身经脉尽失而亡,还是当时执春秋的邱德立急召明异堂眾多兄弟下来,以惨重的代价才了结此事,只不过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因为他们事前还不知道,他们所遇会到的邪灵,是一隻已经懂得幻化出肉身的『灵妖』,虽然经过这次事件,让圣心策懂得该如何防范灵妖再次入侵,但是圣心策损失了许多优秀的好手,也让皇上不得不下旨严禁通玉再习仙人之法,只能专心于地灵先机,薛利文便成了圣心策司灵堂两百多年来,第一位,也是所知最后一位将习得的拒灵仙法用于实战当中的通玉。 鲁安国所设的第一道防线是在外环宫殿,但是外环宫殿范围较广,也没法儿全都守住,便以议事大殿两侧入内环宫殿的通道为主,这道防线由明异堂负责把首,中间穿插白旗铁卫,以五个人为一队,分成十个小队。 第二道防线内环宫殿外围走道广场,主要的傢伙机关都安置在这里,这里则由白旗铁卫负责,以白旗掌旗使萧齐名为首两百多人将内环宫殿团团围住,至于黄旗铁卫因为是由宫里调防下来的,其实没甚么对付灵妖的经验,所以只能待在内环宫殿里的第三道防线,其实这个防线没甚么防卫灵妖的效果,维持内环宫殿里的秩序还比较有用,加上黄旗统领不见踪影,而黄旗掌旗使并没有下来这仙域灵宫,所以黄旗铁卫直接由大总管节制,倒成了大总管的亲卫队。 看着仙域灵宫里,眾人皆忙成一团,没有分配到工作的人,很快的便被引导到内环宫殿集中起来,但是进贤及清需却被鲁安国引领到内环宫殿旁一间独立的小偏厅,门口还吩咐两位卫士守着,走的时候还特别叮嘱说:「先请执司灵使在此安歇,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清需觉得奇怪,便问说:「鲁叔叔为什么把咱们安顿在此,跟大家在一起不好吗?」鲁安国一开始有点吱吱呜呜,后来叹了口气便说:「唉呀!咱就直说了吧,现在有些间言间语的,把现在咱们碰到的事,都怪罪到执司灵使大人身上来,当然咱们明异堂及司灵堂的弟兄晓得来龙去脉,知道这与执司灵使无关,但是其他的人不明究理,咱们也没时间跟他们一一解说,现在连李大总管都有一点被影响到,所以先暂时将执司灵使大人安置于此,免得节外生枝,清需,你在此,可要好好保护好执司灵使大人的安全呀。」进贤跟清需听了,心都凉了一半,难怪刚刚看到有些生面孔,这两天才下来仙域灵宫其它堂的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怪怪的。鲁安国说完,匆匆交代好门口两个卫士,閤好了厅门,便急忙离开。 小偏厅内,就只剩进贤跟清需两个人,看着进贤有点难过的样子,清需便安慰着说:「司灵使大人别管哪些人怎么说,这圣灵树又不是你封印起来的,怎么说,都跟你没有关係呀。」 进贤低着头说:「我应该一开始就再多求一下何姨,说不定她就不会封印圣灵树,也就不会害大家被困在仙域灵宫里了。」清需拍拍进贤的肩膀安慰的说:「好了,司灵使大人您就别再多想了,明异堂有鲁总头办,还有林叔叔他们都在,没有问题的,您就别再担心了。」 清需说是这样说,但其实心里也是害怕得要命,安慰的话说完,便静静的坐在进贤身边,感觉午时才刚刚开始,但是似乎天色已渐渐黯淡了下来。 进贤其实并不会太在意别人的间言间语,但是经过玄炎烈的告知,自己的确已经知道一些会发生的事,只是这些事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人开口,找不着机会,也就被耽搁了。 现在进贤身处在偏厅,四周也没有吵杂的声音,总算可以独自想一些事情,拎了个脑袋仔细回想玄炎烈所说过的点点滴滴,希望可以想出怎样帮助大家度过这个危机的办法,但是除了记起一些玄炎烈所说的一些过往的故事,实在没有讲到甚么关于封闭圣灵树后,如何赶走邪灵,保护大家的办法。 进贤想到这里,不由得抚摸着玄炎烈送给他的修仙灵玉,心里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救得了大家,不知道是不是进贤拿捏得太用力,进贤感到这块灵玉不是冰冰冷冷的,反而有点暖和,吃惊之馀,下意识的拿到眼前瞄了一眼,就看见暗红色的灵玉里彷彿有着许多微小的亮光在灵玉中游走,进贤觉得新奇,赶紧对清虚说:「清需哥哥,你快看,这灵玉里面,有好多的亮光在跑来跑去的。」清需听了也就凑了过来看看,并且说:「还真的耶,司灵使大人您这血红色的玉石是打哪儿来的呀?」 进贤回答说:「是玄炎烈叔叔给我的修仙灵玉,说是可以帮助我修仙用的。」 清需搔着头说:「玄炎烈?是不是就是出现好几次的那位修仙人呀!」 进贤说:「就是他呀,这块灵玉就是他刚刚才给我的。」 清需忽然兴奋的说:「呀!对呀!司灵使大人您可以找他来救我们啊!」 进贤轻轻叹口气说:「如果他在,我当然会去求他,只可惜他已经变成仙人离开了。」 「啊!怎么会这么凑巧!」清需彷彿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失望的说。 「对呀!要是玄炎烈叔叔慢一点成仙就好了,虽然现在他留给我了这块修仙灵玉,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用。」 清需想了一想说:「要不然,您学学通玉们他们,每次他们要进入灵体感知,都会握着各自的修仙灵玉,静心沉思,说不定这样您就可以施展甚么法术了。」 进贤看着这块灵玉,想着试试看也好,便说:「好吧!我试试看,希望真的可以。」 说完,进贤便握着灵玉,闭着眼睛,紧吸了一口气憋着,清需在旁边看了半天,却看不出有甚么动静,紧张的说:「司灵使大人您有没有静下心来呀,怎么老半天都没甚么动静。」 进贤吐出了气,张开眼睛说:「好像没甚么作用,连灵体感知都没有,我真是没用。」清需便赶紧安慰说:「不会的啦,先休息一下,可能是您太紧张了,待会儿说不定就可以了。」 进贤像洩了气的皮球点点头说:「好吧,我待会儿再试试。」清需有点紧张的说:「希望老天爷保佑,真能让司灵使大人搞出点名堂,这样,大家就有希望了。」说完就见清需双手合十,东南西北乱拜一通。 第41节 小乐 进贤看了清需觉得有点滑稽,心情也稍微放轻松了一点,忽然听到耳边有一点细微的声音在说话,虽然听不太清楚在说甚么,但很确定的是,真的有个声音在说话,这时进贤赶紧拉着清需的手轻声的说:「清需哥哥,你先停一下,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呀?」清需被着么一拉,又听到进贤这着么一说,还真的马上暂停了动作,竖起耳朵听个仔细。 「真的有喔!好像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说话声音,好像是说…」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呀!」 一个小女生清亮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前面嘶吼了出来,进贤与清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向后蹬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忽然前面一个人影渐渐成形,不一会儿,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女,长相清秀可爱,身穿充满异国风采衣裳,只见她两手在进贤与清需两人眼前晃过来摇过去,嘴里还说:「你们两个人到底看见我没有?」晃了两下,这位少女看见进贤与清需睁着大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吃惊的看着自己时,便停下双手,插着腰说:「嗯!看来是瞧见了,也听见我说话了,但怎么都跟个木头人似的,你们倒是说说话呀!」 清需张大了眼睛,嘴巴开开的看着这位少女,歪个头对进贤说:「大人呀!你可有看到眼前这位小姑娘呀!」 「有呀!」 「这个会不会是像之前修仙人出现的样子,只是个幻影?」 进贤摇摇头小声的说:「我也不晓得呀!」 清需又说:「大人,您是半个神仙,您问问她,看看她会不会回话!」 进贤吞了一口口水说:「喔,我试试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的交谈,可看的这位小姑娘火气都冒上来,便兇巴巴的说:「谁是甚么幻影,你们当我是空气呀。」说完便气冲冲的走到清需身边,抓起清需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轻碰了上去,还说:「摸着了没,摸着了没,我是幻影吗?」 这个动作可把清需吓的叫了出来,满脸通红惊叫的说:「哇!摸着了,姑娘你快放手,男女授受不亲呀!」说完便急着挣脱被抓着的手,吓的躲到进贤身后。 小姑娘彷彿计谋得逞般的笑着说:「呦,看不出来都这么大的人,怎么害臊的跟个小姑娘似的,给你得个便宜还躲得远远的。」清需不服气的回说:「谁害臊了,谁又佔你便宜了,是小姑娘你不明究理这么突然冒出来,给你吓着了。」 小姑娘嘟个嘴回说:「谁不明究理突然冒出来的,是你们让我来的耶。」进贤和清需都被说得一头雾水,我们甚么时候叫这位小姑娘来的?况且,我们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小姑娘的存在。 进贤这时想起了还握在手里的修仙灵玉,心想该不是这块灵玉的关係吧? 想到这里,进贤便很自然的把灵玉拿了起来问小姑娘说:「难道是这块修仙灵玉把姊姊叫来的吗?」小姑娘看到这块灵玉,便笑着说:「是呀,就是它呀,你难道还不知道这块灵玉有甚么功用吗?」 进贤摇摇头说:「我不晓得,我只知道这是玄炎烈叔叔送我的修仙灵玉。」 小姑娘听了,苦笑了一下说:「这哪是甚么修仙灵玉呀,这是师父的『焰壁岩』,那可是『结界灵石』的老祖宗,听师父说,这还是当初仙域开疆拓土,师父第一次领兵出征时,他师尊赠与他防身之用。」 进贤听了,满脸疑惑的说:「你师父?」 小姑娘回说:「唉呀!就是你口中的玄炎烈叔叔嘛。」 进贤有点惊讶的说:「玄炎烈叔叔是你的师父?」 小姑娘有点得意的说:「是呀!不行吗?不过,从现在起,换你当我师父了,因为老师父交代,要我从现在起,认你做师父,还说你会好好照顾我,可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我来好好照顾你吧!」 进贤这下子可真的有点莫名其妙了,怎么玄炎烈叔叔都没提起过,自己甚么都不会,怎么多了一个小姑娘作徒弟,便赶紧说:「姊姊你别开玩笑了,我甚么都不会,怎么能做你的师父,一定是玄炎烈叔叔说错了,要不然就是你听错了。」 小姑娘蹩个嘴,瞇着眼睛说:「要你做我师父,你就得做我师父,你玄炎烈叔叔交代的,你敢不听。」就见进贤红着脸,不敢搭腔。 小姑娘又说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师父是当定了,从现在起,我就天天跟着你。」进贤听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清需在旁小声的说:「进贤大人呀!当就当吧,反正这时咱们还有很多麻烦事,说不定您这位徒弟还可以帮帮忙。」 进贤想想也对,就暂且不跟这位小姑娘争辩了,只好说:「那…这位姊姊…」 「我叫小乐!」 「啊~」 「小师父你以后就叫我小乐,叫姊姊怪彆扭的。」 进贤不好意思傻笑了一下,便说:「那…小乐姊姊,想请问一下…」 「唉呦!小乐!小乐!」小乐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的说。 「那…小乐,想请问一下…」 小乐转换情绪像翻书一样的快,马上笑嘻嘻的坐到进贤身边说:「小师父,你有甚么想问的,快问吧。」小乐一下子靠的这么近,还真让进贤一下子适应不来,红着个脸把想说的话全吞回的肚子里。 清需赶紧上前拉过进贤说:「哎哎!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自重。」 小乐回说:「甚么男女授受不亲,他是我小师父耶。」说完就一把又把进贤拉了回来说:「小师父,你还没说,你要问我甚么,你倒是快说呀。」 清需看见进贤又被拉了回去,便双手一起搂着进贤的肩膀,抱着拉了回来说:「你别再着样拉拉扯扯,大人这样会不舒服,况且你到底是人是鬼还不知道,谁知道你会不会不安甚么好心眼。」 小乐听清需这么一说,气得跳了起来说:「哎!你这个小跟班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不安好心眼了。」清需嘟个嘴说:「当然是你呀,你看你,这房里就一扇门,没见你开门走进来,就这么蹦了出来,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进贤听了,也转过头来,睁个大眼睛看着小乐猛点着头,似乎是说,对呀!你怎么进来的。 小乐气呼呼的说:「就说是你们要我来的,不信你们看。」说完,就向外跳了两步,竟然就不见小乐身影,人就看没了,没一会儿,就见小乐又跳了回来,身影又出现,彷彿这中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跳到墙外就看不见,跳回来,就又见着了。 进贤跟清需嘖嘖称奇,赶紧要小乐解释清楚,小乐便说:「那还不是因为小师父心有所想,『焰壁岩』感应了,便自动结成一个可以让你们看见我的结界,在这个结界里,你们就可以像现在这样,看见我啦!所以这不是小师父要见我,是谁要见我!」 进贤不解的说:「我是在想要如何救大家,然后小乐就出现了,难道小乐你就是来救我们的吗?」不过,清需似乎只在乎另一个问题,便张大眼睛插话说:「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跟我们很久了,只是这个结界结成了,才让咱们看见了你。」 小乐回说:「差不多,但也没多久,就一个早上而已。」 清需一惊,吓得抱着进贤离小乐远远的,大声的说:「咱就知道你不是人,你是哪里来的妖怪。」小乐有点气呼呼的说:「哎!你这个小跟班的,怎么老是妖怪妖怪的叫人家,我要生气囉。」清需说:「你如果不是妖怪,那你是甚么?」 小乐清了清喉咙,很慎重的说:「我是小乐,是个自在灵。」 清需听了心想,这个小乐果然不是普通人,还真的是地灵界的甚么邪灵,但怎么从来没看过这样的邪灵,还说自己是甚么自在灵。便问说:「甚么是自在灵呀?听都没听过。」小乐回说:「开玩笑,地灵界有多大呀,你没听过,没看过的东西可多了,自在灵就是你们所说的甚么邪灵啦,灵妖啦。」 清需听了可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叫的说:「你果然是妖怪,别靠近,别靠近呀,外边有一大票明异堂抓妖的能手,叫一声,他们可就都会衝进来抓住你。」 小乐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顺手倒了杯茶就喝了起来,放下杯子后便说:「你叫呀,我可等了好久,你这个小跟班怎么不叫呀!」 清需瞧见小乐一副吃定咱们的态度,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彷彿真想大叫时,进贤拉着清需的手说:「清需哥哥,小乐是玄炎烈叔叔的徒弟,应该不会害我们的,而且你不是说,现在我们大家都很危险,小乐说不定可以帮我们呀。」 清需愣了一下,回过神又说:「咱收回这话,她是灵妖耶,不害我们就好了。」 进贤说:「可是你看小乐,根本不像甚么妖魔鬼怪,一定不会害我们的。」 清需说:「哎!大人呀!这个长的人模人样的灵妖,搞不好更可怕,要小心呀!」 小乐这时说话:「哎!你这个小跟班的很奇怪耶,长这样不行,长得撕牙裂嘴的你又怕,你到底要怎样才满意。你们人族有好人,也有坏人,我们灵族自然也不全都是一个德性,你这个小跟班可别不清楚就一桿子打翻一船人。」 进贤跟着说:「就是,就是,清需哥哥你就先听小乐说嘛。」 清需说:「咱可没听说过,说灵妖长的跟人一样,这一定有古怪。」 小乐不耐烦的说:「本姑娘真给你活活气死了,我会长这样,是因为老师父灵化的关係,自然而然就以人族的形象出现,你不服气,就去问我老师父呀!」 清需摸不着头绪的样子说:「灵化?」 小乐叹了一口气,彷彿颇有感触的说:「其实不管是邪灵或是灵妖,都是你们人族先入为主的观念所取的名子,灵族存在的时间,可比你们人族长的多的多,仙人创造轮回,但可不是所有的灵族都有机会,或是愿意加入这个轮回,怎么,不加入轮回,你们就叫做『邪』,叫作『妖』呀。」 进贤跟清需被说的一时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会儿,清需只敢小声的回说:「可是你们灵妖会啃噬咱们的魂魄呀!」小乐斜眼看着清需,淡淡的回说:「我们又不同类,你们不也一样吃猪、吃鸡的吗。」 清需被问的又有点回不了话,只得有点心虚的问说:「那小乐你吃猪、吃鸡吗?」 小乐被这突如其来拐弯抹角的问话,搞得有点哭笑不得,好气又好笑的说:「我吃素!」 进贤与清需听了这话,彷彿洩了气的皮球舒缓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忽然门外最后一道阳光散去,顿时整个仙域灵宫陷入一片黑暗,清需不由得紧张的抱着进贤说:「仙域结界没了,我们要完蛋了。」进贤也紧张的问说:「小乐,小乐,你还在吗?」 「在,我还在。」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就听到黑暗中传来小乐的声音说:「不用怎么办呀,就这样待着,现在是因为仙域结界刚刚散去,你们一时还不能适应,一会儿之后,你们就可以看见东西了。」 果然一会儿之后,整座仙域灵宫都散发出了揉合的萤光,加上眼睛渐渐适应了环境,四周景物倒也看得一清二楚。 进贤看见小乐还在眼前,便开口问说:「小乐姊姊,喔!不,是小乐,你能不能帮助我们大家离开仙域灵宫,回到地面上呀,这里马上就会有好多的灵妖…嗯,也不是,嗯…是会啃噬我们魂魄的自在灵进来,这样大家都危险了。」 小乐无奈的说:「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没办法。」 清需这时接着说:「你不是也是灵妖,喔,不,是自在灵,那你帮忙去劝劝你的朋友们别来害我们呀!」 小乐这下子对清需说话可就不客气了,气呼呼的回说:「哎约,你们爱说灵妖就灵妖啦,别转来转去的,反正我也听你们说的习惯了,我虽然跟牠们是同族,但是牠们可不会听我的,况且,邪灵啃噬人族的魂魄,天经地义,我要是强出头去阻止,牠们可是照常会翻脸,我才不干嘞。」 进贤与清需听到小乐这么说,不由得又担忧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甚么,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轰隆隆的雷声传进屋子里,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清需赶忙跑到门边望外头探望,嘴巴还嘟嚷着:「怎么打雷了?」但都被外面的门墙挡住,甚么也看不到,小乐突然跳起来说:「奇怪,怎么有拒灵雷阵,难道有修仙人来了?」 进贤赶紧问说:「甚么是拒灵雷阵,真有修仙人来了吗?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小乐仔细听了一下,又说:「不对,不是修仙人,这拒灵雷阵法力太弱了,不像是修仙人施展的,倒像是以前你们那个通玉曾经施展过的模样。」 清需听了,想了一下便说:「通玉曾经施展过?你难道说的是很久以前,那个会拒灵法术的通玉?」小乐说:「应该是吧,好像这么久以来,就只有一个通玉会这玩意儿吧,但怎么现在也有人会?」 进贤听得一头雾水,就急忙问清需说:「甚么是会法术的通玉?清需哥哥你快告诉我呀。」清需回说:「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听长辈们说,三十多年前,曾有一位懂得拒灵法术的通玉,赶跑了不少会噬魂的邪灵,但最后仍是筋脉尽失而亡,从此之后,通玉们便不可再修练任何法术,避免步上后尘。」 小乐说:「那是你们通玉老古板,其实都是自己想太多了,拿着修仙灵玉当石头,暴殄天物,通玉明明可以有这本事,偏偏要守这个莫名其妙的规矩。」 进贤听了迷糊,便问说:「甚么莫名其妙的规矩呀?」 小乐说:「哎呀!你们怕灵妖,可灵妖更怕你们呀,没发觉这圣城里面,从来都没发现过灵妖吗?来了也只敢在外面晃晃,呆呆的,不说了,我要去外面看看是哪个傢伙在施展拒灵雷阵,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呀?」 进贤看起来有一点想去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去的样子,清需在旁边就急的回了话说:「鲁总头办要咱们待在这里,不可以乱跑。」小乐笑笑的说:「呦,你们还挺乖的,好吧,你们就乖乖的当个好小孩,我可要去看看了。」 小乐说完,蹦蹦跳跳两三步,蹦出了结界,就不见人影,进贤这才想起来,小乐还没跟我们说,要如何救救大家的方法,便急得大叫说:「小乐,你还没跟我说怎么救大家呀!」没一会儿,就见小乐又蹦了回来,笑嘻嘻的说:「有跟你说了呀,就是没办法!」说完又蹦了出去。 小乐就这么出现了一下,就又不见了,进贤原本心中因小乐的出现,燃起了一丝希望,这下子被小乐斩钉截铁般的熄灭,心情又沉了下去,不禁对清需说:「怎么办,连小乐都说没办法了,难道大家就真的没有办法可以逃出去了吗?」清需不知道该说甚么,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忽然,小乐又跳了回来,把进贤跟清需都吓了一大跳,吓得清需直打哆嗦的说:「哎呀!你这个妖怪,怎么又这样闷不吭声突然出现,吓死咱们了。」 「吓死你这个小跟班的最好。」 小乐接着说:「小师父,你就别担心啦,我现在要去看看这个拒灵雷阵是谁使的,说不定他可以帮助你们不受灵妖的伤害,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说完,又一溜烟不见了。 进贤张着嘴,才吓到的刺激还没消散,忽然心里感觉这个小乐还蛮贴心的,还会特别回来说这几句话安慰自己,心头顿时又有一点小小的希望燃起。 第42节 前执春秋归队 天光才刚灭,灵宫内萤光渐渐照亮四周,放置在内环宫殿外面的夜光明珠更像是明月般纷纷放射出柔合的光亮,设置在灵宫四周的浓烟壶便纷纷燃起,并冒出了阵阵白烟,原来浓烟壶冒出的,都是经过经典堂调配出可以吸附在邪灵体上的烟雾,可让邪灵现身,在萤光的作用下,白色烟雾彷彿也成了萤光烟雾,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伙儿总是看到烟雾聚集各种不规则的形状,四处游走,看得每个人都心惊胆跳,深怕这些一团一团的烟雾,会忽然扑向自己。城外拒灵雷阵的霹靂响声自然也传到这些正严阵以待的明异堂兄弟耳里,为了保险起见,只有鲁安国与林知保离开在外环宫殿所建立的第一道防线,前往城门上的城楼瞭望想看看外面发生了甚么事,就见两人躡手躡脚的登上城门,望外头望去,还没拿出大晶石瞧瞧,眼前得景象就已是触目惊心。 原本围绕在仙域灵宫周围的湖泊,在仙域结界消失之后,果然现出了本来的面貌,一大片暗黄琥珀色浓稠的液体环绕灵宫四周,还发出微微的亮光,整个湖的表面不知道是被甚么东西影响,广大的湖面正不停的激烈翻滚,而且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阵阵寒风,刺冷直入筋骨,加上整个天空幽暗无边,心头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寒颤,这样的景象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想到如果猜测没错,这正是数不清的邪灵正在抢食灵果,才会激起湖面如此大的翻滚,鲁安国与林知保谁也没勇气拿出大晶石看个仔细。 还来不及多想,鲁安国便看到进入仙域灵宫大桥的另一头,正有七、八个人影准备过桥而来,看到这样的情形,经验老到的鲁安国也不禁心里暗暗吃惊,怎么会有人敢在这种情形下,身处在密密麻麻的邪灵当中,心里立刻有了几种猜想,这些要嘛不是人,要嘛就是修仙人,只有这两种可能。 林知保当然也看见了这一批人,与鲁安国不约而同都靠进城边想看个清楚,就见这几个人的身影慢慢过桥走来,忽然在这群人身边不远处,发出一阵闪光,伴随着一声巨响,这时鲁安国与林知保才发现,竟然有好几颗光亮的球体,快速游走,正绕着这群人在运转,好像一碰到甚么障碍,便发出闪光和打雷般的巨响,就这么劈哩啪喇一路过桥。 当他们走到城门下时,林知保认出了其中一个人,马上大叫了说:「这不是老张记吗?你怎么现在才来!」就听到张师傅也扯开喉咙喊着:「就是我,老张呀,你们快开城门,快让咱们进去呀!」 鲁安国还是不放心的又仔细看了几眼,对着林知保说:「老林,你看清楚了吗?确定是酒馆老张?其他的人你认识吗?」 「是他没错,其他几个见过,不熟,但都是这里的人没错。」鲁安国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但既然是认识的,还是先放进来再说,便向外环宫殿的方向招招手,几个壮汉马上衝了出来,合力把城门打开一个缝,让人都进来了。 当人全部都进来后,大伙儿又七手八脚的把城门关上,这时鲁安国才看清楚了进来的人,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甚是狼狈,其中还有一个人大概是被吓到脚软,还是被人架着过来,带头的人,满头雪白的头发,应该有些岁数,但精神反而看起来最好,鲁安国看得眼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老人笑着说:「鲁安国,你可还记得老朽。」 鲁安国一听声音,立刻激动了起来,双膝绷的一声就跪了下去说:「是执春秋大人,没想到您还在,真是老天有眼呀!」 老人连忙走过来将鲁安国扶起说:「快快请起,有甚么话,先进去再说吧。」 鲁安国赶忙接着说:「执春秋大人说的是,大家赶紧进议事大殿。」 老人笑着说:「你就别再称呼咱执春秋了,没当都好多年了。」简短的说个几句,大家伙儿便急急忙忙回到议事大殿。 才入大殿,鲁安国立即吩咐卫士将刚入城的眾人带往内环宫殿安置,当鲁安国要扶起那个脚软要人搀扶的人时,才看了清楚,这人竟然是刚刚狂奔离开的侯景义。只见他全身脏脏兮兮,蓬头垢面,两眼痴呆无神,口水鼻涕直流,与刚刚离开前,身着庄严,炯炯有神的通玉,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样,不禁吃了一惊问说:「这不是侯景义吗?怎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逃来这儿的半路上遇见的,遇见时就这模样了,好在发现的早,不然,恐怕就跟其他的人一样,被黑雾给吞了呀。」酒馆老张摇摇头着说。 鲁安国大感疑惑的说:「怎么会这样,即便邪灵侵入,也不曾听说会这么严重。」 林知保这时才注意老张两手还抱着个小酒罈,忍不住念了两句:「都甚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这玩意儿,该不会是为了这两谭酒,所以才姍姍来迟!」 「哎呀!你不懂,这两谭可是咱酿的极品,比咱的命还值钱!」张师傅接着说:「不过,好在老执春秋现身相救,不然咱们通通都完蛋啦。」 原来这位老人,竟然是失踪多年的前执春秋邱德立,他的出现,真是令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邱德立叹了一口气说:「唉!这说来话长,这次情况会这么严重,都是因为…」邱德立才说了几个字,突然摇摇头打住没说下去,话锋一转便又说:「还是请鲁总头办先将人安置好,咱们再作打算吧。」 鲁安国点头立即遵照吩咐行事,将来人分别带入安置进内环宫殿,并吩咐林知保带邱德立去晋见李大总管。 「鲁大人,您也一起来吧。」邱德立说。 「执春秋大人,现在这里情况危急,咱可不能离开。」 「你暂且放心,这些邪灵暂时不会进到这仙域灵宫,就算进来了,也不会对咱们有甚么立即的危害,倒是你这里烟雾瀰漫,只怕邪灵还没来,人都给呛晕了。」 「这样呀,好,咱就听执春秋的吩咐,咱们一起去见大总管大人。」 邱德立的出现,果然引起内环宫殿里所有人的一片惊讶,李大总管也不管明异堂特别为他所设立的八卦人界,硬是跳了出来相迎。 「这不是邱德立吗?刚刚有人通报,咱还半信半疑,这些年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邱德立立即跪拜磕头说:「让大总管大人担忧,属下罪该万死。」 「好了,好了,别说了,快起来,快起来,现在执春秋不在,你来的正好,可有甚么办法可以让咱们离开这里呀!」 邱德立回说:「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对策,不过,待会儿与大家商讨,必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大总管叹气摇摇头说:「没想到刚刚还艷阳高照,天光大亮,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天昏地暗,阴气森森,搞不好就得命丧于此,这可怎么跟老佛爷交代呀。」 「请大总管放心,以咱这些年的经验判断,这些邪灵暂时还不会对咱们造成危害,况且咱瞧明异堂跟铁卫堂的弟兄设防严密,佈置妥当,即便灵妖敢闯入灵宫,必定会被赶出去。」 「最好是如此,但不能老窝在这里,总得想想办法,怎么回去地上。」 「谨遵大总管吩咐,属下必定尽快研议好办法,安全送大总管回到宫里。」 「唉!本想下来沾沾这仙格奇人的光,谁知反而被害得无法脱身,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大总管说着说着,似乎有点儿动气。 「大总管大人请安心,属下这就下去与大家商议办法。」 大总管挥挥手,还在气头上,连话都懒得说了。 才出内环宫殿,邱德立便对鲁安国说:「怎么听大总管说话的语气,似乎有点在怪罪执司灵使,这是怎么一回事?」 鲁安国便将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大略叙述了一下,特别是有关于东照圣主的事说了一下:「原来这东照圣主是认识执司灵使的,看他们亲密的模样,应该是早就熟识了,而且,好多人是亲耳听见,执司灵使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东照圣主是要下来封印圣灵树,但也没先提醒大家,所以就有人对此不满,现在似乎也影响到了大总管。」 邱德立摇摇头回说:「这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对了,怎么都没看见执司灵使,他还在这仙域灵宫里吗?」 「在,咱因为怕大家情绪不稳,会有闪失,所以暂时安排执司灵使在内环宫殿偏厅安置,看看状况再作后续安排。」 「嗯,如此安排甚妥,你快带咱去见见执司灵使。」 「疑!老执春秋要见执司灵使?这执司灵使虽然是仙格奇人,但是毕竟年岁还小,恐怕帮不上甚么忙呀!」鲁安国好奇的问。 邱德立笑着说:「这执司灵使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的本事,恐怕不单单你们不知,他自个儿都怕是不知,仙格奇人,可不是当假的。」 鲁安国摸摸脑勺,半信半疑的说:「是这样呀!既然老执春秋心里已有打算,那请随咱来。」 鲁安国带着邱德立沿着内环宫殿外围走道走不到几步,便到了偏厅门口,鲁安国与门口卫士交谈几句,正要与邱德立入内时,忽然见到姚虎桥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鲁安国耳边嘰嘰喳喳了一会,鲁安国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便对邱德立说:「咱看,执司灵使恐怕得待会儿再见,咱们现在得要赶快回到内环宫殿去了。」 邱德立自然看出事情不对劲,便立即跟着鲁安国往回走。 「能告诉咱,发生了甚么事情吗?」邱德立边走边问。 「虎桥告诉咱,说侯景义突然发疯了,而且力大无穷,打伤了不少人。」 「发疯了!」邱德立边走边盘算着,猜想这状况八九不离十,恐怕侯景义这关可真的是过不了了。 才进内环宫殿大门,就看见中间有十几个卫士压制着一个不断疯狂扭动的人,旁边还有几个人像是被重击瘫痪了一样躺在地上,大家都慌乱成一团,邱德立一见这情景,晓得这状况再不做处置,侯景义可能会立刻爆血而亡,便立即飞扑向前,并大叫一声:「大家让开!」 紧接着便看见邱德立口中唸唸有词,双手一指,竟然就射出两三个雷电般的光球,直接飞射向侯景义,光球一接触到侯景义的身体,便全数没入体内,不一会儿,就听到侯景义狂叫一声,瘫软的倒了下去。 大家看到这一幕,全都哑口无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时突然有人喊着说:「老执春秋成仙了,咱们有救了!」 顿时整个内环宫殿欢声雷动,还有不少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连大总管都跑了过来,激动的握着邱德立的手说:「邱德立,你真的成仙啦!难怪这么久没你的消息,回到宫里,咱一定要稟明老佛爷,封你当大清国师,保佑咱大清万世昌盛!」 邱德立被这么一捧,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但是有件事更重要,可拖延不得,现在根本无暇解释,只得拱拱手,苦笑着赶紧挣脱大总管的手,赶忙走到侯景义身边,将他扶起,大家伙儿一见邱德立有后续动作,纷纷安静下来,就见邱德立闭眼静心感应,所有人也都屏息以待,好像都跟着邱德立一样,在感应甚么。 不过,就看见邱德立满脸沉重,不断的摇头,不一会儿,侯景义慢慢睁开了眼睛,但是两眼还是无神的看着前方,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说:「这是哪里?咱怎么甚么也看不见呀!」 「你现在在仙域灵宫的内环宫殿里,这里现在很安全,咱们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怎么?怎么会在仙域灵宫里?咱明明就在咱家大宅里,咱媳妇还在坐月子,咱手里还抱着咱的娃儿,咱生意做得好好的,生活富足,咱来这儿做甚么呀!」说完侯景义便不断有气无力的抽蓄着,但虚弱的身体似乎连想好好痛哭一场都做不到。嘴巴里只有重覆不断的听到:「咱要回去…咱要回去…」 邱德立忍不住摇摇头说:「侯通玉,你的魂魄被灵妖所伤,已经残缺不全,咱现在只能暂时以仙法填补魂魄所缺,但也支撑不久,你有没有甚么未尽的心愿,可以告诉咱们,能办到的,大家也好尽尽心力。」 侯景义原本哀伤的表情,听到邱德立所言,立即呆滞了一下,不一会儿忽然变得狰狞,用尽气力嘶吼着说:「执春秋,不,柳江新!柳江新!你骗咱骗的好苦呀,你说好要带咱走,为什么骗咱,为什么骗咱!」这些话虽然说的小声,但却咬牙切齿,恨意极深,最重要,是字字清晰,大家伙儿都听得一清二楚,但却都不敢置信。 邱德立赶忙问说:「柳江新骗你要带你走,为什么要带你走?难道他早知道圣灵树会被封印吗?」 「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打从两、三年前就已经计画好的,柳江新,你明明说咱去探查太后之事没有妨碍,怎么又变卦,你骗咱不得好死,咱咒你不得好死!」 话才刚说完,忽然侯景义浑身颤抖了起来,紧接口喷鲜血,整个人又瘫了下来,这时就听着侯景义又恢復了平静哀伤,但微弱的声音说:「咱回来了,夫人还好吧!奶娘,快把娃儿抱来咱瞧瞧……」 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忽然侯景义的身体,噗一声,便立刻化为一堆腐土。 大家都沉静了下来,心情沉重得谁也不想出个声,因为听了侯景义临死前所说的话,大家似乎渐渐明瞭了一件事,柳江新不是去处理仙域结界的问题,而是急忙逃离仙域灵宫去了,而且不只柳江新一人跑了,而是所有圣心长老都跑了,留下这么多圣心策的弟兄等死。 而他们,都跑了。 一片死寂的气氛中,忽然有人大喊:「把司灵使找出来,他跟那个甚么封印圣灵树的贱女人是一伙儿的,他一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要死,也得死的明白。」话才出口,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邱德立听不下去,立即站起来大声斥责说:「胡闹!执司灵使看样子也是被人利用,他年纪还小,哪懂得耍甚么心机!」 鲁安国也跟着说:「你们不要不分清红皂白,乱给人安罪名,圣心策还是有规矩的,执司灵使是你们要审便审的吗?再说大家也都有看见,他一直在求那位圣主要帮忙救救大家,甚至圣主说要带他离开,他也都回绝了,如果这一切都是执春秋计画已久的事,司灵使这么小,他哪能阻止的了。」 既然邱德立与鲁安国说了话,起鬨的人也就只好闭上的嘴,不过,大总管大人还是开了口说:「鲁安国,你别急,这执司灵使的圣旨还在咱家手上没宣读呢,不过,既然你们两位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两位可否去了问一问,这吕公子到底还知道了些甚么事,如果真有办法,可得早一点说呀!」 「吕公子…」邱德立与鲁安国互望了一眼,感觉气氛不对,晓得不可再争辩下去,便立即双双拱手遵命,退出内环宫殿,去找吕进贤了。 不过,大总管大人虽然说着这些酸言酸语,但其实心中澎拜不已,原来大总管这趟下来还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任务,要下来查证一件事,但这事敏感异常,还是太后亲自口喻,原来太后与大总管在接见东照圣主时,都亲眼见到两个人形光影自身边一闪而逝,虽然时间短暂,但人形清晰可见,甚至面像都可辨识,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却是心惊胆跳了好一会儿,看东照圣主完全无动于衷,似乎是没有见着,所以太后与大总管只好将此情景暂搁在心里,细想之下,只有传言中的『皇寧考情』有此可能,『皇寧考情』可是皇上的心思,考情考到太后头上,太后自是怒不可遏,但为了要再确认,便吩咐李大总管趁下地宫之便,严加访查,但大总管自然知道,这事关重大,问是绝对问不出来,只能旁敲侧击,能否完成,实在没有把握,但没想到刚刚侯景义死前的一番话,虽然气若游丝,但是『探查太后之事』这几个清清楚楚的细语对大总管却是雷劈心坎,吃惊不已,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大总管似乎还在怪罪执司灵使呀。」邱德立边走边说。 「嗯,大总管与执司灵使相处的时间不多,这也难怪,听旁人说三道四,就有了疙瘩。」鲁安国摇摇头回答。 「恐怕最坏的情形还没有到来,老朽一直有个直觉,大家伙儿想要平安离开这里,恐怕还得靠执司灵使呀。」鲁安国虽然心里对于邱德立所谓的『最坏的情形』没有个谱,但也对得靠执司灵使才能平安离开这事,颇有同感。 看见进贤与清需都乖乖待在偏厅里,鲁安国便说:「见过执司灵使,司灵使在此,一切都还安好?」 「谢谢鲁叔叔关心,一切都安好。」 「喔!那就好,来!咱现在为您引见一个人,他可是咱们圣心策前一任的执春秋呀。」 鲁安国话都还没说完,就听见进贤说口而出说:「果园里的老爷爷!清需,你看,是不是我们在果园遇见的老爷爷。」 清需歪个头,视线绕开鲁安国看了一眼,跟着说:「是呀!还真的是!司灵使你不说,咱还没想到呢!」 「怎么?怎么你们见过面啦!」 邱德立呵呵笑着说:「是呀!即便使了避影术都照常被瞧见,该见到面,还真躲不过呀。」 「避影术?什么是避影术呀?」清需问着说。 「老朽在此处已独自生活十几年,为了不要引起太多的麻烦,便会使出避影术,如此,虽然游走在各处,也不会被人瞧见身影。」 「哇!真的好厉害,老爷爷可不可以教教我们。」进贤跟着问说。 「呵呵,不急不急,有机会老朽一定会教你们,不过,老朽来此,是有一些事情想请教,还请司灵使能就所知道的告诉老朽。」 「好呀!老爷爷请问,进贤知道的,一定会告诉老爷爷。」 邱德立点点头接着说:「你可知道,这仙域灵宫的玉阵当中,有三尊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灵玉吗?」鲁安国听到『长生不死』时,满脸疑惑想发声时,被邱德立一个手势阻止,想先让进贤回答。 进贤不加思索的回答说:「知道呀!这三尊灵玉的名子叫作『三清灵玉』,是玄炎烈叔叔的师尊,混鯤祖师送他的。」 邱德立听到吃了一惊,长久思索的疑惑,竟然被一个小孩儿这么简单三言两语解化,呆滞一下不禁哑然失声大笑了起来,进贤觉得奇怪,便问邱德立说:「老爷爷怎么了,进贤是不是说错了甚么?」 「喔!不,不,你没说错甚么,是老朽笑自己太过执着,该放下了,该放下了。」 苦笑一阵子之后,邱德立又问说:「那执司灵使可有啟动过这『三清灵玉』,看过这『三清灵玉』是如何作用的?」 「我没法啟动『三清灵玉』,因为我还太小了,不过玄炎烈叔叔有用这『三清灵玉』为我疏筋强脉,好让我能进到圣灵树的里面,不会被圣灵树里面强盛的灵气所伤。」 「『三清灵玉』已经啟动了,但却不是司灵使所啟动的……」本来邱德立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想知道,柳江新是否已经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但是一句『进到圣灵树里面。』这便已经超出邱德立想像的范围,只能停下来想一想,消化一下。 鲁安国终于禁不住好奇,便问邱德立说:「长生不死…这『三清灵玉』有长生不死的功效,而且还是在这仙御灵宫里?老执春秋,这可是天大的一件事呀!」 邱德立回说:「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事,而且,大到咱们都没有办法承受,只不过,修仙长者曾经告知柳江新,能够啟动『三清灵玉』者,唯有修仙人,咱们凡人可是没办法啟动得了,所以如果老朽没想错,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三清灵玉』而起,只不过圣灵树会被封印以及柳江新逃离仙域灵宫,却是出乎老朽的意料之外。」 「全因『三清灵玉』而起?此话怎讲?」鲁安国问着说。 邱德立叹了一口气,彷彿心有所思的接着说:「自从咱们知道了『三清灵玉』的存在之后,咱们几个圣心长老的心思,就全围绕在这上头打转,你看,连鲁老弟你听了都急,任谁也不敢想像万一圣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多急迫要求咱们圣心策要给个解决的方法,所以那时,咱们很快就达成共识,在没有想到如何使『三清灵玉』发挥作用前,暂时不稟明此事,但是后续的作为,老朽便与圣心长老们发生很大的分歧,尤其是柳江新。」 「执春秋?」鲁安国说。 「不错,在育灵池里有颗紫色的人灵,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而跟据古图文记载也说明,这紫色人灵在投胎转世后,是天生便具有神仙命格的奇人,柳江新便是极力主张待这紫色人灵成熟投胎之后,迎回仙域灵宫,日后便可啟动『三清灵玉』,完成圣上长生不死的心愿。」 「这个想法,似乎有点道理,难道老执春秋不这么想吗?」鲁安国说。 「鲁老弟呀!这事岂有如此简单的道理,刚刚听了鲁老弟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后,老朽可一点都不吃惊,今日圣灵树被封印,仙域结界消失,可不是东照圣主这个修仙人突发奇想之举,而要毁灭司灵堂,非常有可能是要断绝啟动『三清灵玉』的可能性。」 鲁安国听了,也不禁为这种猜测捏了一把冷汗,难道邱德立是认为,修仙人为了阻止仙域灵宫啟动『三清灵玉』,甚至不惜毁灭司灵堂。 「修仙人是不可进入圣城,这可是老朽与柳江新亲耳听到修仙长者亲口说出,那今天进来的这个东照圣主若真是修仙人,那她岂不是违反了禁令,就老朽了解,这是修仙人决不会犯的错误。」 「那老执春秋您的意思是…」 「这恐怕是修仙人天庭下的旨意,也就是说,咱们圣心策迎回仙格奇人,便代表咱们执意要啟动这『三清灵玉』,恐怕已是犯了修仙人的忌讳了。」 邱德立不禁又叹了口气说:「当初老朽的想法,其实是不赞成迎接仙格奇人入仙域灵宫的,没有仙格奇人,也就没有啟动不啟动『三清灵玉』的问题,如此,便让这个秘密永远都是个祕密,执司灵使,老朽这么说,可完全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咱们圣心策所作的决定,今天才会落到这般光景,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甚至自责。」 进贤点点头,但没说甚么。 反倒是鲁安国有点气愤的说:「这修仙长者皇上也太不够意思了,亏咱们圣心策对他们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有甚么不舒服,说一声就好了嘛,干嘛把咱们都逼上了绝路。」 「修仙人的心思,哪里是你我凡夫俗子可以猜得透,这也是为什么老朽一开始就抱着根本不要去想这『三清灵玉』,鲁老弟,你想想,别的不说,一旦咱们圣心策有了这个可以使人长生不死的本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皇上也许一开始会很高兴,但是只要一想多了,必会视圣心策为一大祸患,而圣心策也必定会有自己的主张,爬到皇上的头上是迟早的事,前朝圣城还没有这样的本事,便已在朝中呼风唤雨,一但有了长生不死的本事,能不出乱子吗?」 鲁安国想了一想,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说:「老执春秋,您说的有里。」 「不过…」邱德立不由得踱起脚步。 「如果照老朽所了解柳江新和圣心长老们的意图,事情怎么会演变成柳江新心甘情愿引东照圣主入地宫封闭圣灵树,而自己又捨得放弃拥有长生不死的法器,甚至统领天下的机会?这实在让人想不透。」 鲁安国摇摇头说:「想不到执春秋他们竟有如此的野心,唉!好啦,老执春秋,您就别再想这么多了,说不定是柳江新知道修仙人的意图,自个儿阻止不了,只好明哲保身,以带领东照圣主下来为交换条件,保全自己的性命罢了。」 「嗯,难道果真是如此?」 「老执春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柳江新无益,还是问问执司灵使大人可否有保住大家伙儿性命的办法,也好回去交差呀。」 「也只好如此,那,执司灵使,能否请您再仔细想想,这东照圣主有没有说过甚么蛛丝马跡的话,是关于这仙域灵宫的,说出来,说不定大家一起想想,可以想出一个可行办法脱困。」 进贤满脸沉重,枯肠思竭的表情说:「对不起,老爷爷,我真的已经重覆的想了好多遍,但真的没有想到任何有关于可以离开仙域灵宫的办法,真的对不起。」 看着进贤想到都快哭出来了,邱德立想想这样子,紧逼也逼不出甚么,便说:「好,好,你别难过,你再慢慢的想想,想到甚么,再告诉咱们,老朽跟鲁总办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你不要急,慢慢想想。」 「嗯。」进贤点点头说。 「鲁老弟,咱们走吧。」 「是。」鲁安国转个身对清需说:「清需,咱们在议事大殿,执司灵如果想到了甚么,就赶紧过来告诉咱们。」 「是,清需知道了。」 邱德立与鲁安国离开偏厅,便沿着走道往外环宫殿的议事大殿走去。 「刚刚偏厅里有件很奇怪的事,不晓得鲁老弟有没有发觉?」 鲁安国听了有点傻住了,便问说:「奇怪的事?没有感觉呀?」 「嗯,刚刚那偏厅里,有一隻邪灵。」 鲁安国听了可真的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有邪灵?」 「哎!你别嚷嚷,这不是件坏事,那个邪灵咱虽然看不见身影,但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她所散发的灵气,毫无暴戾杀气,老朽怀疑是护树灵兽。」 「护树灵兽?」 「没错,咱们司灵堂的通玉长久以来,每每灵体感知,探索地灵先机时,不时可以看见有各种不同的祥瑞灵体游走于圣灵树间,虽是惊鸿一瞥,但是感受到这灵体极具灵性。刚刚在偏厅,老朽就略略有感受到这样的灵性,没想到,这执司灵使竟然有护树灵兽暗中保护,真是不可思议。」 「呵呵,咱下来仙域灵宫这几天,可听到不少有关于执司灵使不可思议的神蹟,咱可不觉得奇怪囉,倒是老执春秋,您越来越像是个活神仙,不但会劈哩啪啦赶走邪灵,还能感受到咱们看不到的灵兽,您不见人影这些年,难道真的成仙了不成。」 「鲁老弟,您玩笑话了,呵呵,不过…」 鲁安国原本真的只是玩笑几句,可是一听到「不过」这两个字,感觉可是有玄机的,不禁收起了笑脸,想听个仔细。 「这些年,老朽还真学会几招仙人法术。」 「这…这…这不是皇上下令禁止的事吗?怎么您…」 「哎!老朽又不是通玉,连执春秋都不当了,这样应该不算是违背圣旨。」 「唉!也是,但咱是担心老执春秋会不会因为这样伤了身体,这可就不好了。」 「呵呵,恰恰相反,只要运用得宜,反而对身体有利。」 「此话怎讲?」 「这个,可是只有通玉才能体会,老朽只能说,适时的使用仙法,可以将积存于体内的法灵消耗掉,因为这些法灵是使用了修仙灵玉而產生的,因为没有适当的引出,所以只能积存在身体里的五脏六腑,经脉血气中,积存久了,反而有害。」 「喔!是这样呀。」鲁安国似懂非懂的回说。 「唉!能领悟这层道理,还得感谢薛利文呀。」 「薛利文!咱可是好久没听人谈起过这个名字了,没想到老执春秋您还记着他。」 「你们可能不知道,咱和他的关係,可还是师徒的关係,虽然他没认咱,咱也没拜师,但是他对老朽的无私指点,老朽可是受益匪浅,唉!在老朽心目中,早已尊敬他如师长。」 「是这样子的呀。」 「在他过世前,他将他的修仙灵玉交到了老朽的手上,并且告诉老朽一些关于这尊修仙灵玉的事情,但是一直到这几年归隐,才有心思慢慢研究,没想到出乎意料的明白以往通玉使用修仙灵玉的弊端,还依此修仙灵玉习得了一些拒灵的法术,如今即便身在地灵界中,自保应是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咱们有了老执春秋的拒灵法术,当可保大家周全。」 「唉!鲁老弟,有限,有限呀,老朽毕竟是个凡人,使仙人之法术,效果有限,使得太超过,下场便如薛利文呀。」 鲁安国听邱德立如此说,似乎也能体会出这样的危险性,想要靠邱德立的拒灵仙法脱困,看来是有困难的,这么多人需要保护,仅凭邱德立一人,的确强人所难。 「老执春秋,这圣城咱下得多了,虽然咱知道这邪灵来得再多,凭咱们名异堂的本事,还不至于有立即的危险,但若是灵妖来了,一隻咱们还可以应付,但就怕来了一群,那就危险了,不知老执春秋有何对策。」 「脱困对策还得要在琢磨,不过有件古怪的事,老朽比较担忧,在来这里的路上,到处尽是一般邪灵,不见一隻灵妖,可是却留下一个被灵妖噬魂过的侯景义,老朽得想想,这其中是否有甚么名堂,难道又有咱们不曾了解的灵妖出现?」 鲁安国听到邱德立这么说,似乎也有一点不祥的预感,这的确不是个好现象,这些意料中会入侵的灵妖,都到哪儿去了呢?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虽然有看到一团团雾气飞来飞去,但数量没有想像的多,更别提什么灵妖了,半天也不见一隻,大家伙儿都开始怀疑之前的担忧是否担心的过了头,内环宫殿里,一堆人已经累的倒头就睡,白旗铁卫开始分批轮班,明异堂的弟兄开始派出斥候登上外环宫殿三楼眺望勘察外面状况,其它人也开始轮流就地歇息,似乎大家都已经感觉,最坏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要等着邪灵们吸食完灵果,便会自然散去,没那么危险时,便可打地道回府。 第43节 萧齐名 日夜不分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也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过了一夜,但总算平安的渡过,鲁安国一夜未闔眼,倒是邱德立呼呼大睡,好像甚么事也没发生。 进贤与清需在偏厅待了一夜,除了林知保有过来探望一下,其它时间都只有两个人独自待在偏厅里,但是睡的也不安稳,只有不时的打个小盹。 「小乐,小乐,你在不在?」进贤不时小声呼唤小乐,叫了两、三次,但小乐都没有出现,进贤拿起『焰壁岩』瞧个仔细,发觉微微发热,跟刚刚是一样的,表示这个可以看见小乐的结界还是存在的,但怎么没看见小乐呢? 清需抱怨的说:「不是说,要一直跟着司灵使大人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叫了这么多次还没出现,这个妖怪真是太不可靠了。」 「喂!你怎么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突然小乐的声音自清需背后响起,吓得清需跳了起来。「你这个妖怪,怎么尽是吓人!」清需直打哆嗦的说。 「你别老是妖怪妖怪的叫人,当心我真的变成妖怪把你吃了!」 进贤看到小乐出现了,开心过来问小乐说:「小乐,你到哪里去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刚刚一直在叫你呢!」 「我有听见,只是因为老哥叫我去做一件事,所以一时赶不回来。」清需张大眼睛说:「你老哥?你还有哥哥?」 小乐嘟着嘴说:「怎么,不行吗?我哥可多了,不过就这个老哥最疼我,所以他拜託我,我当然要去帮忙囉。」进贤问说:「真的呀!你的哥哥也在仙域灵宫里吗?他也是…自在灵吗?」 小乐回答说:「唉呦,怎么老师父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我这位老哥就是你们铁卫堂白旗掌旗使萧齐名呀!」进贤这时突然想起来,玄炎烈叔叔有说过这个人,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小乐口中的哥哥。 清需摸着脑门说:「怎么可能,萧旗使跟我们一样是人呀,怎么变成你哥哥。」 「跟你说他是我哥哥,就是我哥哥,骗你干甚么!」小乐有点气呼呼的说。 进贤也有点搞不清楚,便问小乐说:「我有听玄炎烈叔叔说,他原本是隻护树灵兽,后来附灵在一个过世的小太监身上,并使其重生,是不是这样子的呀!」 小乐马上转成笑嘻嘻的样子说:「还是小师父聪明,就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当护灵圣兽不好吗?」进贤接着问。 「也不是不好啦,但是毕竟参与轮回,才是灵族昇华的正道,只不过一旦成为自由灵,想要重回轮回,就变成不可能的事啦,除非有灵树或是修仙人肯灵化我们。」 「灵化?」进贤听小乐说了好几次「灵化」这个字,这下子便逮到机会问个仔细。「灵化到底是甚么意思。」 「灵化就是我们自在灵跟着灵树或跟着修仙人一起修炼呀,先将我们魂魄慢慢修补完整,可以被灵树所接受,就可以重新返回轮回。跟着灵树的,就被你们称为护树灵兽,跟着修仙人的,修仙人就会找适当的机会,帮忙我们附灵在人族的身上,就像我哥哥一样,先过一世凡人的生活,然后投胎转世,重返轮回。」 「喔,原来是这个样子呀。」 「不过,我哥哥是个特例,通常附灵是修仙人必须先找到初生婴儿,而这个婴儿是必须还没有自然的人灵附身,再经过灵树精灵的同意,便可以附灵,但老师父都在这圣城里,这里哪来的初生婴儿呀,所以才会附灵在小太监身上。」 进贤这才了解,原来所谓的『灵化』也是邪灵能够参与轮回的另一种途径,邪灵吸取灵果,虽然灵体的成长出现缺陷,但却可以藉由『灵化』修补缺陷的灵体,如此就可以重回轮回。 「嗯,你哥哥…对了,你说你哥哥要你去办件事,倒底是甚么是呀?」 小乐说:「唉!老哥当你们人族当久了,都开始关心你们的安危,他发觉灵妖没有动静,非常不寻常,要我去四处察看,看看出了甚么问题。」 清需听了,不由得说:「没出现才好呀!这会有甚么问题。」 「哎呀!你不了解灵妖,灵妖想你们这群肥肉想了不知多久,如今仙域结界消失,灵妖灵力变强,照理来说,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争先恐后的衝进来,现在都没进来,当然不合理呀。」进贤听了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说:「这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他们都衝进来,大家一定都没命了。」 小乐拍拍进贤的肩膀说:「小师父您放心,他们这些人族可能会没命,可你一定没事,因为哪个笨蛋灵妖敢咬你一口,立刻就会被你的仙灵化去所有法灵,变回纯种生灵,乖乖重头开始。」 清需马上接着说:「咱就知道仙格奇人果然厉害,连灵妖都怕,难怪都不敢进入仙域灵宫。」 小乐听了清需说的,便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不知道就别乱说一通,小师父虽然是紫光仙灵转世,可是都被隐藏在正常人灵之中,我们这些宝贝灵妖根本分不出来,只有当咬了下去才会发觉,不过,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清需被说了一顿,脸红脖子粗得回嘴说:「是你刚刚说司灵使大人这么厉害,咱才以为灵妖是因为这样才不敢进来的嘛。」 小乐说:「哎!跟你这个小跟班的斗嘴还真是累,我之前不是说了嘛,你怕灵妖,灵妖还怕你们呢,在仙域灵宫里面,灵妖灵力减弱,就算再想要侵噬人灵魂魄,也只是敢在圣城外面侵噬一些小太监,更何况自从『髯尾麟』被你们那位会拒灵法术的通玉打到千年法灵尽失,又莫名其妙被吸进禽鸟当中,何止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灵妖敢随随便便进来了。」 「髯尾麟?」 「就是那个杀进仙域灵宫里灵妖的名字啦!」 「通玉哪有这么厉害,就算有,也只有那一位而已,以后就没有啦。」清需说。 「那些灵妖怎么会知道,平时圣城里,总是不时散发出强大的灵法,外头的灵妖都以为你们通玉跟修仙人一样,要是本姑娘不安好心,告诉他们,你们根本不会法术,你们就完蛋囉。」 清需急着说:「你可千万不能讲出去呀!」 小乐得意的说:「放心,要说早说了,哪里还等到现在。」 进贤看清需跟小乐一来一往的斗嘴,好不热闹,但是心里还是急着想知道为什么灵妖没有现身,便问小乐说:「小乐,那你到外面看的情形如何?真的灵妖都不见了吗?」 小乐回答说:「嘿嘿…我看到的情形,对你们人族来说,恐怕不是好消息喔。」 「不是好消息?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你倒是快说呀!」清需急着问说。 「哼!我偏要慢慢说,急死你这个小跟班。」 「哎呦!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给姑娘赔礼,就拜託您快说吧!」 「赔礼还这么没诚意,好啦,不跟你斗嘴了,我刚刚已经跟老哥说了外面的情形,原来灵妖不是不见了,而是通通集合在一地,有七、八隻,而且现在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甚么。」小乐说。 「灵妖集合在一起很不寻常吗?」进贤问说。 「不是很不寻常,而是非常非常不寻常,我跟你说,灵妖向来独来独往,谁也不理谁,碰到事情都是只为自己打算,要嘛争先恐后,要嘛各跑各的,从没见过两两结伴,更别说七、八隻挤在一起,我才跟老哥说了这个情形,连平时向来沉着的老哥都有点乱了方寸,看来真要大祸临头了。」 进贤与清需听了心情不禁都紧张了起来,一隻灵妖都不一定应付得来,万一一下子来了七、八隻,那就真的遭糕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通报说:「铁卫堂白旗掌旗使萧齐名,奉命接执司灵使大人入内环宫殿,恳请准许入厅。」 「萧齐名!」进贤没想到这位玄炎烈叔叔交代要找的人,竟然自己找了过来。 清需看了一下进贤,使个眼色便转头面向大门说:「烦请萧旗使入厅。」 就听见开门、关门声,然后一位高大魁武的武士现身站在眼前,拱手参拜说:「属下白旗掌旗使萧齐名,参见执司灵使。」 之前虽然有见过萧齐名,但都是远远瞧着,没有特别注意,最多多看个两眼,只觉得此人气宇轩昂,气势凌人,能当上掌旗使绝对实至名归,一直到现在才有面对面的机会仔细看个清楚。 进贤赶紧回说:「萧大哥请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萧齐名起身,眼神坚定直视前方,眼珠子好像就定在那里,就感觉这个人一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偏偏调皮捣蛋的小乐在进贤身边又是挥手,又是扮鬼脸,还一直「老哥!老哥!」的打招呼,彷彿在逗弄萧齐名,但萧齐名完全不为所动,进贤与清需看着奇怪,小乐活蹦乱跳的,进贤清需都看在眼里,怎么萧齐名好像全然不知,难道萧齐名看不到小乐吗? 「稟告执司灵使大人,属下奉命护送执司灵使大人至内环宫殿里,烦请大人…」 小乐没管萧齐名说话,照常玩闹,但知道老哥的脾气,在平常有旁人的时候,都是有看见当没看到,小乐此时便使个眼色要进贤将手举起,将手掌所握之物摊开来,一阵柔和的赤红萤光渐渐晕开,萧齐名看了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话说完:「烦请大人现在便动身与属下一同前往,小乐就请回圣灵树上乖乖待着,不可到处乱跑。」 进贤笑着说:「原来萧大哥您也可以看得见小乐!」 小乐嘟着嘴说:「老哥当然看得见,就算没有这『焰壁岩』的结界,他也一样看得见我。」 萧齐名拱手拜说:「请执司灵使大人千万别再称呼属下为『大哥』了,请直唤萧旗使即可,小妹性情顽皮好玩,尚请执司灵使大人见谅。」 进贤赶忙回说:「不会!不会!小乐姊姊像家人一样照顾我,有她在,我觉得安心好多。」 「姊姊?这怎么可以,请大人千万不要称呼小乐为姊姊,师父特别交代,要小乐尊敬服侍大人等同师父一般,万万不可坏了规矩,小乐在此为大人分忧解劳,实属本份,这是她应该做的。」萧齐名一板一眼的功力叫进贤与清需目瞪口呆,答不上话来。 进贤似乎还为刚刚小乐所说的情形有些担忧,急着想听听萧齐名是否已有对策,便问说:「萧…旗使,想请问您,刚刚小乐跟我们说灵妖聚集在一起的事,而且还说这样的情形对我们非常危险,我很想知道,我们有办法可以化解这样的危险吗?」 萧齐名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说:「灵妖天性喜欢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与同类往来的习惯,今天会出现群聚再一起的现象,属下推断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牠们感觉若是进到仙域灵宫里,单独行动会感觉到害怕,因为通玉在感应地灵先机时,会有集体进入灵体感知的情形,我们凡人感觉不出来,但对于灵族而言,感受却是特别震撼,但是,鸟为虫死,人为食亡,乃天性使然,这么多人族在他们眼前,唾手可得,唯有被迫聚集起来,才敢入侵仙域灵宫,其二则是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灵妖统领出现,能带领灵妖集体行动。」 「灵妖统领?怎么还有灵妖统领这种东西!」进贤与清需同时惊呼了起来。 「灵妖统领具有与人族不相上下的智慧,懂得驾御一般的灵妖,所以要集合灵妖一起行动,绝非难事。」进贤紧张起来的说:「那怎么办?」 「属下已经稟告鲁大人,现在情况不明,最好所有人等集中于内环宫殿,避免分散防卫,鲁大人检视现在内环宫殿里的气氛,认为大家已经对于发生的事情多有了解,应该不会再怪罪于司灵使大人身上,所以已经同意了,现在就请执司灵使大人移驾内环宫殿。」 「鲁大人也已经知道灵妖聚集在一起的事了吗?」进贤关心的问。 「鲁大人还不知道,属下只是提醒鲁大人,此处防卫太过薄弱,两个卫士根本没有甚么作用,还是集中在一起比较妥当,所以还是请执司灵使进入内环宫殿比较妥当。」 「喔!好吧,就劳烦萧旗使带我们过去。」进贤说。 「你们先过去,老哥要我回去,那我就先回去待着,有事再叫我囉。」小乐说完,人就一溜烟不见了。 看着门口两位卫士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进贤还真有一点不好意思,虽然还是有点担心圣心策会有人把现在这个危机怪罪在他的头上,但是这的确是事实呀,进贤一路想着,如果真的有人指责他时,该如何好好道歉。 进到内环宫殿前,进贤还是十五个弔桶,七上八下,进去之后,虽然还是有些人没有好脸色的看着他,但大部分的人还是很恭敬对进贤作揖参拜,进贤总算安心了一点,见到大总管,进贤跟清需马上跪下参拜,大总管看到进贤,只是淡淡的说:「唉!起来吧,邱德立说的也是有理,你一个小娃儿,哪里阻止的了柳江新的心思,咱家也不怪你,但有甚么事,可别闷在心里,得要早点告诉咱家。」 进贤赶忙回说:「进贤知道了,进贤一定会遵从大总管大人的教诲,有甚么事一定会马上告诉大总管大人。」 「嗯,好了,你赶紧旁边歇着,这里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得养好精神呀。」 「是,谢谢大总管。」 进贤跟清需两人吓的一身冷汗,怎么这个大总管说起话来比灵妖还可怕,一副馀怒未消的感觉,在内环宫殿的一个角落,两人坐了下来,看见到处都是人,心里比较有点安全感,看着看着,也真得是睏了,没一会儿工夫,两人便沉沉入睡了。 第44节 轮回界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进贤站在内环宫殿里,四处张望,可是都见不到一个人,怎么感觉才一转眼,身边的清需不见了,连到处都聚集的人也都不见了,进贤开始有点惊慌,原本有点昏暗的内环宫殿里,忽然自圣灵树浓密的树叶间,洒下了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黑暗的内环宫殿里,顿时整个内环宫殿突然明亮了起来,地上铺设的石板间缝隙,长出了清翠的小草、小花,不一会儿,便遍布整个殿内,有些地方还长出了小树爬藤,才转眼,进贤就好像置身在一座花草茂盛的小花园里,虽然进贤觉得有点怪异,但是害怕的感觉却一扫而空。 看见大殿入口处门是打开着,暖暖的光线透进来,想想也许人都到外面去了,所以便缓步走了出去,但是很奇怪的是,进贤所到之处,青绿草皮跟着进贤脚步所到之处延伸蔓延开来,进贤越走越快,草皮的蔓延速度也越来越快,进贤最后乾脆跑了起来,一路跑出了外环宫殿,来到了议事大厅门外面的广场上,只见太阳高掛,晴空万里,一阵一阵清凉的微风迎面吹拂,真的是舒服极了,但还是一个人都没见着,进贤不由得紧张的左顾右盼,希望可以见到个人影,这时进贤终于在城门上的瞭望平台上,见到一个人站在哪儿,便赶紧跑了过去,想问问出了甚么事,为什么大家都不见了。 站上瞭望平台,一阵诡异的感觉映入眼帘,原来虽然太阳高掛,是个晴朗的天气,可是城墙外却是黑矇矇的一片,看着前面的这个人像是眺望城外的景色,感觉真的很奇怪,进贤鼓起勇气,慢慢的走向那个人,由背后的身影看来,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身着白色的轻纱,留着竟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轻纱长发随风轻轻飘盪,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彷彿闪亮着耀眼的光芒,进贤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那名女子的身边,抬头看了女子一眼,惊讶的嘴巴都张开了,这名女子面容长得好像好像自己的母亲,只不过年轻了好多岁,女子也轻轻的转过头来看着进贤,露出了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微笑,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清纯美丽的女子,进贤虽然小,但也一下子就脸红的不能自己,忽然心里有个意念產生,像是一个人在说话,但是,没有准确字句的话语,真的就只是一个感觉,这感觉好像是说: 「你来啦。」 进贤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一时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只是张个大眼睛看着这名女子,这女子似乎心情很愉快,一直微笑着,看了看进贤便回过头看着城墙外,进贤这时回过神,便问这名女子说:「圣心策的人呢?我们刚刚都在这仙域灵宫里,怎么现在他们都不见了呢?」 这时进贤的心里头又產生了一个心思说:「不是他们去了哪里,而是你到了哪里。」 「我到了哪里?」这时进贤不由得转个头也往城墙外看了出去,原本黑鸦鸦的一片忽然由自己脚底下像是被阳光照耀着扩散了出去,才一下子,整个四周的景象便呈现出壮阔的海天山色,不过很奇怪的是,跟原先熟悉的仙域灵宫四周景色却是完全不同,这里的仙域灵宫,居然是建筑在一座漂浮在天空的小岛上,而四周同样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小岛,往底下看去,一片深浅不一的翠绿大地,延伸至很远很远的天际,在这翠绿的大地里,有大小不一的蓝蓝湖泊,但有些又广阔的像是汪洋大海,大地间穿流着的细细的河流,但仔细一看,竟是一条条粗细不一的银白闪亮沙河,这些沙河不但穿梭在翠绿大地间,还穿过广阔的水域,有些更是直衝云霄,连上了其它同样在天空飘浮的小岛,远远看去,像极了这些漂浮小岛自天而降的瀑布,进贤惊喜的情绪大大超过惊讶与不安,面对这样奇异但壮丽的景色,心中不禁讚叹不已,想起了以前听说书先生描述神仙住的天界,难道这里就是天界? 进贤看着眼前的奇丽景象,但心里居然感受得到身旁这位女子似乎很开心的与进贤一起分享这样惊喜的情绪,那种亲切友善的感觉,就像是已经相识很久的老朋友,进贤虽然还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是放下了心,感觉这一切,应该只是这几十天来,一连串不可思议经歷的一部份。 正当进贤还陶醉在如梦如幻的美景中,忽然自远方飞来了一隻全身黝黑的大鸟,越飞越近,直到飞过上空,才感觉这隻大鸟出奇的巨大,这隻大鸟虽然全身都是黑色,但是头上顶着七色羽绒彩冠,而尾翼更是同样由七色羽毛组成长长的尾穗,好像拉着一条长长的彩虹飞翔一般,在绕着圣灵树盘旋飞了两圈后,忽然见这隻大鸟迎面缓缓飞向进贤与女子的跟前,掠顶飞过后,便见祂振翅高飞,长啸一声便飞离了仙域灵宫。 「这是负责灵脉流动的七彩凤冠黑鷲,看见这儿灵脉不再流动,所以前来查看。」 进贤心里又產生了一个意念,这个意念似乎越来越清晰,这样的沟通模式,进贤慢慢的适应,所以几乎是直觉似的便明白这名女子所要说的话语。 「灵脉不再流动…」进贤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何姨封印了圣灵树这件事,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灵脉不再流动,那这里便不是在梦境里,而是真实的环境。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里是生灵育化成仙灵的地方,而你是掌控苍芎宇宙的仙族,自然能够来到这里。」「我是仙族?」女子对着进贤微笑点点头。 「仙族维系着浩瀚宇宙的生生不息,而不断的繁衍仙族,便是我们在此最主要的使命,生灵必须不断的轮回学习,才能成长茁壮,歷经万年,最终成为仙灵,而成为仙灵的你们,便能在其它的地方,创造新的孕育之地,繁衍新的仙灵。」 「啊?听起来好像很辛苦,难道花了这么多时间成仙之后,就只是要去做这些事情吗?」女子看着进贤,似乎被进贤的童言童语逗得呵呵大笑,进贤不好意思,也跟着傻笑起来。 「进贤,你有没有进过书院,是不是有很多学伴跟你一起读书?」 这名女子竟然叫着自己的名字,进贤虽然觉得好奇,但想想也不以为意,便回答说:「有啊,才刚懂事便被父亲送到县城的书院去寄读了。」 「是不是有乖乖念书的好学生,但也有调皮捣蛋不爱念书的坏学生?」 「嗯,有啊。」 「在这里也是一样,并不是每个生灵都会乖乖念书学习,有些贪玩的生灵,不爱念书,我们便会特别照顾引导他们,一旦变好了,我们便会让他们重新回到轮回,继续学习成长。」 「这里也有坏学生呀。」 女子笑了一笑。 「现在就有一个变好的好学生要重回轮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呀。」 「好呀。」 女子伸出了手,牵着进贤,忽然便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进贤一开始还有一点害怕,毕竟两脚悬空而起的感觉真的蛮令人紧张,女子彷彿知道进贤紧张,便看着进贤微笑,果然让进贤紧张的心情减轻了不少,女子牵着进贤轻轻飘起后,便一路飞过了仙域灵宫的外环宫殿上方,越飞越高,才一下子便飞到了圣灵树的树头,由这个角度看着圣灵树,彷彿是一片茂密绿色树丛所形成山丘,这时才感觉到,圣灵树的枝叶竟然如此茂盛,女子带着进贤缓缓下降进入了浓密的树枝丛叶之中,这些枝叶彷彿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动拨开了一个空间,让进贤与这名女子顺利通过,并且缓缓落在一个粗壮的树枝上,这里树枝交错紧密,形成一个像是环绕树干的天台,进贤才站稳脚步,便发觉眼前有一隻巨大的猛兽趴在树干旁,似乎正在休息,发觉了我们的到来,便突然昂首注视着我们。 这隻巨兽看起来很奇怪,脸长长但不像马,头顶长着鹿角但不像鹿,身上披黄白条纹的毛皮但不像老虎,四肢粗壮,脚爪外露,加上獠牙爆露,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很是兇猛,但似乎又有点气虚,仔细多看了几眼,发觉身上有多处似乎被灼伤的痕跡。 女子放开了进贤的手,独自走向前去,这隻巨兽像是见到了主人一般,眼神立即柔和了起来,低下头彷彿期待主人的抚摸。 女子轻轻抚摸着巨兽低下的额头,巨兽闭上了双眼,像个小孩般的接受母亲温暖的关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像是电极一般思绪波动衝击进了进贤的脑海中,短短一瞬间,进贤看见了一幕幕惊天动地打斗,由巨兽的眼睛中看出,眼前突然闪现了两个白色人影,一人手持发亮的光环,另一人拿着呼啸飞舞的皮鞭,不断的在眼前交错进攻,但巨兽身行敏捷,不时互有往来,这两个白色人影丝毫佔不到便宜,正战得难分难解之时,突然自四面八方同时鑽出灼热的火球袭来,巨兽虽然立即变换身行闪躲,但是仍被一颗火球击中,顿时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上,这几颗火球威力非凡,巨兽已重伤的不太能自己,但仍奋力爬起,颤抖的支撑起来,这时才发觉竟有第三人冷眼旁观已久,似乎看准时机,出手便是致命的一击,原本的两个白色人影见机不可失,衝了过来想要再补一刀,但被这第三人阻止,只见这个人缓步走近,双手手掌摊向前,不一会儿便见双掌手心生成两个相连的闪耀光索,这是『困灵诀』,巨兽心里顿时明白此人虽然无心灭灵,但是一旦受困,将无法再行护树职责,心头一阵激动,便爆发出有如垂死前的最后一击,奋力怒吼扑向此人,这个人似乎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慌乱了手脚,只能勉强狼狈的闪了开来,巨兽不肯罢休,拼了命的死缠烂打,在闪躲了几下之后,这个第三人似乎是在很无奈的情绪下,爆起了一颗灼热的火球直接击中巨兽,巨兽终于倒地不起,再也无力起身,巨兽勉力睁开眼睛看着这三个人,朦胧间,这第三人的身影清晰印在进贤的脑海里,这个人便是他口中的何姨。 忽然巨兽全身开始发出柔和的光亮,不一会儿,便化成一颗闪亮的光球,绕着女子转了两圈,便往圣灵树的下方飞去。 女子看着光球离开,进贤感受到一股有点开心,但又有一点难过的情绪,他知道这是女子心里的感受,也不知怎么的,脱口便小声说了声:「对不起。」这是在替何姨说对不起吗?其实进贤也说的有点不知所以然。 女子抬头看着进贤,又是一个令人心动的微笑。 『灵树精灵也有感情是不是吓你一跳。』 「啊~灵树精灵?」进贤不由得冽了个大嘴说。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灵树精灵吧。』 进贤还真没想过,其实应该说,他根本不知道有灵树精灵这档子的事。 「那刚刚那隻巨兽,是不是护树灵兽?」进贤问着。 『护树灵兽?在这里没有护树灵兽这种东西,这里只不过是牠的家,如果有人来破坏牠的家,牠便会出来阻止,如此而已。』 「没有护树灵兽?那邪灵呢?在地灵界有很多的邪灵、灵妖,在这里也有吗?」 『邪灵?灵妖?这里都没有这东西,这里只有成灵,生灵在此孕育成为仙灵之前,都是成灵,不过,成灵成长的正确方式,唯有轮回,所以有些偏离了正确方法的成灵,我们便得想办法去引导牠们回归正道,就像刚刚那隻你称之为护树灵兽的成灵,原本没有参与轮回,只是靠着灵树排出残灵累积法灵,但这样是永远没有办法成为仙灵,原本这样的成灵是不在轮回的安排之中,但是如果这些成灵能够感悟正道之法,我们仍旧很愿意为其另闢法门,暂时在灵树里接受引导,补足并转换所缺的法灵,重回轮回,继续正道修炼。』 似乎轮回真的很重要,进贤已经不只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是不懂得是,不是听说累积足够的法灵便可成仙,那些邪灵、灵妖,不管是吃灵果还是噬人魂魄,不是都可以累积法灵,这样跟轮回有甚么不同? 『当然很不相同,甚至根本就是两件不同的事。』 「疑?」进贤看着灵树精灵,睁大个眼睛,似乎说:「怎么我没说话你也知道我在想甚么?」 『你的心思想着对我说,所以我当然听得见。』 「这么利害!那我不能乱想了。」进贤低着头小声的说。 灵树精灵微笑了一下,便接着说:『生灵经过轮回以人界肉身生成魂魄,魂魄进而產生法灵,法灵的滋养将会使灵体不断的成长改变,但这种可以成长灵体的法灵,必须是自身魂魄所產生的法灵才能办得到,不是噬取他人的魂魄就可以,所以就算噬取再多,也是没有办法成为仙灵。』 「可是我有听说,那些地灵界的灵妖,在噬取我们的魂魄后,会越变越强,越变越聪明,说不定有一天真的就成仙了。」进贤说。 『进贤你有看到玄炎烈成为仙灵的情形吧。』 「嗯!」 『成灵可以成长成为仙灵,那是因为灵体已经成长完成,已经不必再依靠魂魄生成法灵,也不必再依靠肉身,成灵灵体进而成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这是一种生命形态的改变,所以成仙不但会脱离肉身,捨弃魂魄,更会散去所有法灵。但是如果是噬取他人的魂魄,这种魂魄虽然会有固魂的效果,似乎也会有增长智慧的假象,但是这种魂魄是无法產生法灵,只能不断的去吸取外来的法灵储存于内,因为不是自身產生的法灵,所以这种法灵无法滋养灵体,灵体当然是不会改变成长,所以永远无法成为仙灵,法灵积存再多也是没有用处,更何况,这种自外吸收的法灵一旦散去,成灵便会被打回原形。』 「喔!原来是这样,这么说,那些邪灵、灵妖都是在做白工了嘛。」 『是不是自己东西才是最重要的,而轮回是唯一可以达到成仙这个目标的方法。』 进贤这下了解生灵经轮回成为仙灵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但似乎一到了人地两界就变得复杂许多。 『越简单的事情,常常就拥有越强大的力量,这也就是当初轮回界被创造出来时,所秉持的理念。』 「轮回界是被创造出来的?」 『嗯,不单单是轮回界,其实整个轮回的架构都是由仙族所创造出来的。除了轮回界,还有你现在生活的人界,乃至于生活在人界中的各种虫鱼鸟兽,都是被仙族创造出来的。』 「我们都是被创造出来的?」这实在是已经超出进贤所能理解的范畴,真的很难想像,人界是被创造出来的。 『所以你现在可以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因为轮回才被创造出来,你也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对于仙族来说,这仅是举手之劳的功夫,所以人界繁繁杂杂的事,其实都是一种成长的过程,只不过是为着培育出仙灵而已,而这也是我在此守护轮回界最重要的工作。』 进贤心情有点复杂,不由得抬起头看着灵树精灵,其实说复杂也不是复杂,只是听灵树精灵这么一说,心思好像跳脱了原本看人世间的习惯,从出生开始,父母、兄弟、朋友,还有所认识的人,一切生活的点点滴滴,亲身经歷记忆,怎么好像一下子变得虚幻不实,但真的是这样吗?自己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人,甚么人灵、仙灵的,原本看不到,摸不着,这么虚幻的东西,现在反而变成才是最真切、最真实存在的东西。 灵树精灵也低下头看着进贤,似乎明白了进贤的疑惑,微笑着伸出手来。 『这里还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进贤笑着点点头,便牵起了灵树精灵的手,两人轻轻的飘了起来,离开天台,缓缓的慢慢下降,不一会儿,便落在内环宫殿里,灵树精灵牵着进贤走到殿内的一道墙边,这里居然有一扇门,进贤纳闷着这里甚么时候有一扇门都不知道,印象中,这里是没有门的呀。 灵树精灵轻轻推开了这扇门,便牵着进贤走了进去,过了门,眼前出现一座小庭院,一座很普通的庭园,就像每个人家里都会有的,走过庭园,进贤回头一看,自己原来是从一幢民宅中走出来,进贤似乎也是见怪不怪,虽然吃惊,但也习惯了,转回头还没来得及问灵树精灵现在身在何处,谁知大门一推开,外面居然有着熙攘川流的人群,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普通城镇的街道上,而且还挺热闹的,有人路边摆摊叫卖着小生意,还有掛了招牌的店家,不时有牵了马车的商贾带着满满板车的货品打眼前走过,当然有着更多间逛经过的路人,进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里到底是甚么地方?或许应该问的是,我们怎么回到了地上的哪个城镇里? 「你很吃惊,对不对!」突然一个清脆甜美的说话声音在耳边响起,进贤一转过头来,就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姐姐正手牵着自己,进贤吓了一跳,不由得缩回了手,紧张得直打哆嗦着说:「你是谁?灵树精灵呢?」 就见着这个姐姐微笑着看着自己,进贤惊呆看着一会儿便明白这位姐姐应该就是灵树精灵,只不过突然被她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 原本灵树精灵给人的感觉是很清新脱俗,美得有点像是仙女下凡,加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会让人有种高攀不起,而不太敢接近的感觉,但现在眼前的姐姐虽然一样非常美丽,但却是让人感到非常和蔼可亲,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加上说话的声音又很亲切,进贤看着看着居然红着脸说:「对不起,灵树精灵,我一时被你的声音吓了一跳,所以没认出是你。」 「没关係,我变成这样会让你很不自在吗?」 「啊!不会,不会呀,你这样很好呀。」 「喔,因为我看你脸红成这样,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不是这样啦,唉!一会儿就好了。」 「喔,那就好。」 「灵树精灵,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你不是都用想的,就可以告诉我事情吗?」 「我一直都会说话,只不过很少机会说罢了,今天带你来这里,入境随俗,就说说话囉。」 「喔,对呀,我还正想问您,为什么带我回到地上凡间的城里,不是说要带我去看轮回界里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吗?」 灵树精灵微笑着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到处走走,说不定你一下子就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喔,好啊。」 灵树精灵又牵起了进贤的手,两人就这样跟着人群一起逛起街来了。 进贤左顾右盼,想找找这里有没有甚么甚么地方有写着地名的牌子,但除了一些酒楼的招牌、商家的字号,实在看不出来这里是哪里,走了没多久,出了路口,眼前是一条更宽广的大马路,往左边看去不远处,是一座宏伟城楼,两边延伸出高耸的城墙,城门有三个大门,人群穿梭其间,往右边看去,宽广的大马路却是延伸到好远好远,几乎不见尽头,两旁盖着高高低低的楼房,也一样随着大马路一直延伸下去,这里似乎是一座大的惊人的城池,难道我们是回到了京城? 路口有间酒馆,里头高朋满座,还不时传来香喷喷的饭菜香味,进贤在仙域灵宫里虽然吃的也不错,但是这种久违了的市井餐食,突然让人口水直流,肚子居然就咕嚕咕嚕响了起来,灵树精灵笑着说:「原来你饿啦,那我们就进去先填饱肚子如何?」 进贤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好呀!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那好,我们走吧。」 「但这间酒馆里面好像好多人呀,不知道有没有座位。」 灵树精灵说:「放心吧,一定会有的。」 才一进门,马上就有热情的伙计迎上前来。 「两位客官是吧,这儿正好有张桌空着,劳烦您先坐着,饭菜马上就来。」 接着就看着伙计大声嚷嚷着说:「三桌贵客两位,茶水伺候着啦。」 看着整间酒馆人山人海闹哄哄的,好不热闹,进贤好久没有感受这么热闹的气氛,不由得裂个嘴笑了起来,灵树精灵看着进贤开心,也跟着开心的说:「看你开心的样子,好像很久没有上馆子吃饭一样。」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这酒馆里的人好多,形形色色,看起来好热闹,而且似乎大家都很吃的很开心。」 「是吗?」灵树精灵听进贤这么一说,似乎也跟着好奇左右观望。 没一会儿,一位大娘提个茶壶,两三个茶杯就搁在桌上,顺便就倒起了茶水,边倒茶还边说:「哎呀,人多怠慢了,先喝杯茶,两位想吃点甚么呢?」 大娘这么一问,进贤很自然的转头看着灵树精灵,因为平时都是长辈负责点菜,自己只负责吃,但这会儿看着灵树精灵,灵树精灵居然也看着自己,似乎灵树精灵也不知该如何点菜,这下子两个人都呆住了。 大娘看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就笑着说:「两位一定是第一次来本酒馆,这样好了,大娘我来给你们出主意,这两天正好新来师傅,手艺可是非常不错,两位稍后,饭菜马上来。」 说完大娘就笑呵呵的离开,可是才转身,就不小心跟个年轻小伙子撞个满怀,就听见大娘哇哇叫着说:「哎呀!你可小心一点,这茶烫呀!」 抬头一看,大娘就说:「疑?黄师傅,你怎么出来了,这厨房里头不是正忙着吗?」 「是呀,可忙着。」 「那你这是要到那儿去呀?」 「唉!在这里也不知道炒了多少年的菜,可是越炒越生疏,刚刚拿起炒杓,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料调味,呵呵,心情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轻松了许多,想到不会炒菜也不错,还有很多心愿想去试试,正想找掌柜的辞行,没想到先跟大娘碰上了,这样也好,就劳烦大娘代为通知一声,就说老黄我已经不会炒菜,云游四海去了。」 大娘有点不捨的说:「是喔!云游四海……这样也好,你就去云游四海,等哪天大娘我也忘了怎么倒茶招呼客人,我也去云游四海,搞不好还能碰上面。」 「呵呵呵,只怕到时候咱们都不认识了,那,大娘,我们就此别过。」 两人相互点了一下头,大娘就继续忙她的事,而那位黄师傅,说完转身正好看到进贤在看他,便对进贤微笑点个头,似乎无事一身轻的离开了酒馆。 进贤看着他们,心里觉得他们说话还真奇怪,但有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本想问问灵树精灵,但这时就听到店小二扯个嗓子喊着说:「客官久等了,上菜囉,糖醋鱼、回锅肉、炒三鲜外加香菇莲子汤。」 店小二手脚灵活的摆好菜餚,热腾腾的白米饭随即放在眼前,一阵香甜的米饭香气扑鼻而来,着实令人兴奋,店小二毫无耽搁,丢下一句:「客官请慢用,不够再叫!」话才说完,人已经不见踪影。 这来去一阵风的店小二可让进贤跟灵树精灵看傻了眼,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都发出了笑声。 「这店小二手脚可真俐落,真是太厉害了。」进贤笑的差点岔了气的说。 「可不是,进贤,这些菜你可喜欢。」 「喜欢!」 「那就赶快开动吧,你一定饿坏了。」 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样的菜餚,夹筷取菜才一入口,熟习的味道令进贤回味不已,看着进贤吃的满脸满足的表情,灵树精灵也非常开心。 如此饱餐一顿,真是只有幸福二字足以形容,进贤心满意足开心的与灵树精灵走出酒馆,似乎都忘了身旁是灵树精灵,而这里是个不知名的地方,只当是以前在县城时,哥哥陪伴玩乐无忧无虑的时光,但这种沉浸在往日生活的感觉令进贤感到非常满足,似乎完全不在乎其它的事情,当进贤不自觉牵起灵树精灵的手时,灵树精灵柔软的玉手的触感完全不同于哥哥粗壮的手掌,这种不同的感觉彷彿电击般传到进贤脑袋,突然一阵惊醒般的想到:『不对,现在不是在县城,现在是在仙域灵宫,这里是个不知名的地方,最重要的,大家都还陷在危险当中。』 进贤原本开心的表情突然转变,停止脚步,冷汗直冒的张大着双眼,就这么一直看着灵树精灵,进贤对刚刚满怀幸福的感觉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忽然有个感觉,他几乎差点要忘了仙域灵宫还在危险中。 第45节 仙之道 进贤脸色突然沉寂下来,他似乎对于这样的情绪转变不是很能谅解,甚至有点责备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的满足而差点忘了还在危险中的圣心策弟兄们,灵树精灵也瞧见了进贤的表情,自然也感受到进贤心情的变化,便拉拉进贤的手说:「不用担心,有人来帮我们了。」 「有人来帮我们了?」进贤觉得奇怪,灵树精灵怎么突然这么说。 进贤还没会过意时,有一位与灵树精灵年纪相仿的少女走了过来,先对进贤微笑了一下,便抬起头来对灵树精灵开口说:「小青姐姐,你们来啦。」灵树精灵点点头,微笑着回应。 「小青姐姐?原来灵树精灵您叫做小青呀。」 「是呀!」 「那以后我也叫你小青姐姐。」 「当然可以呀。」小青回说。 「嗯,这位小少爷,那你也得叫我小如姐姐喔。」 「小如姐姐?」进贤张个大眼睛看着这位少女。 「这是我的好姊妹,小如。」小青说。 「喔!小如姐姐,您好。」 「嗯,小少爷您好,你第一次来到这里,一定很不习惯吧。」 「不会呀,这里地方是挺大的,而且这里人这么多,又有好吃的东西,这么热闹,不会不习惯的。」 「是吗?小少爷,你虽然有三清灵玉法力护身,但还是不要待太久比较好,见到了人,可得快点儿离开喔。」小如关心的提点着。 「快点离开?」进贤好奇的说。 「放心吧,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人呢?」小青问着说。 小如指着大马路对面说:「在『停香茶栈』,你们快去吧。」 「小如,谢谢你。」小青说。 「不用客气,小少爷,再见囉。」 「小如姐姐再见。」进贤礼貌的回答,就见小如说完,挥了挥手,转个身便像是一个路人随兴逛街,一下子便淹没在人群之中。 小青牵起了进贤的手,便往马路的另一边走去,进贤还在想着小如刚刚说的话,边走边问小青说:「小青姐姐,为什么小如姐姐要我快点离开比较好,还有,我们要去找谁呀?」 小青微笑着回说:「这两件事,你跟着我走就会知道了。」 进贤听了点点头,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跟着小青走。 穿过了大马路,紧接着进了一个巷弄,走过了几个巷口,突然停在一间府宅的大门口,旁边有一块木牌上写着『停香茶栈』,进贤心想,应该就是这里了,果然小青带着进贤走了进去,这大门并没有门板,所以一直都是开通的,绕过屏风,才发觉这个庭院真的是大的惊人,在庭院中,有几棵高大的树木,而茶栈便是依着大树建筑而成,但感觉好像不是一次建成的,因为有些地方以木头盖成,有些地方却是石砖切成,有砖有瓦,却也木有布,新旧不一,感觉虽然怪怪的,但却不会杂乱,走进茶栈,进贤眼前一惊,怪怪,好多人在里面喝茶,一眼望去,楼上楼下少说几百人,但却安静异常,没有一般酒楼茶店的热闹喧嚣,小青大约望了一望,似乎便知道要怎么走,看了一眼进贤,示意跟着走,进贤便乖乖的跟着小青绕过来,转过去,不一会儿便在一片桌海中找到了要找的人。 「这位大爷,这儿还有两个空位,介意我们坐下吗?」小青对着这桌子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说。 这位男子正闭目沉思,但也似乎正在享受跟前茶壶里飘起的浓郁茶香,听到小青的说话,便慢慢得张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便说:「请坐,如果有兴趣,不妨一起品茗这『龙烟垂香』。」 「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小青说完,便招招手让进贤坐了下来。 男子待进贤与小青坐定后,便慢慢提起身边正温火煮开的热水注入茶壶之中,静待一会儿之后,便将茶壶中的茶水分别倒入杯中,分送至进贤与小青跟前,顿时茶香扑鼻而来,浓郁芬芳,香气围绕久久不会散去,进贤瞧这杯中,琥珀色却晶莹剔透,但是进贤好像没见过这样的茶水,好奇的看了小青一眼,似乎在问,这茶可以喝吗? 小青双手轻扶茶杯,至嘴边先停顿了一下,见小青品香后轻啜一口,闭目细细体会茶水滑入齿舌之间,意犹未尽,慢慢又喝了几口,直至杯茶饮尽,进贤看着小青喝茶,好像真的很享受的样子,也学着喝了几口,只可惜茶香是香,但好不好喝还真得再琢磨琢磨,毕竟平时没太注意,还不太懂得体会箇中奥妙。 「这第三泡香浓适中,最适合初嚐此茶香之人,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嗯,的确甘醇清爽,润喉不涩。」小青回说。 「呵呵呵,平时很少见人结伴而行,不知两位找在下有甚么事情。」 小青笑了一下便说:「先生果然明白,但不是我要找您,而是这位公子有事需要先生指点一二。」 进贤听小青这么一说,还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这位先生是谁,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请人家指点,指点甚么呀? 进贤不知该怎么接话,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小青,急了便小声的对小青说:「小青姐姐,你要我问甚么呀?我都不知道。」 倒是这位先生笑着接话说:「呵呵,居然有事要就教于我,这可真是稀奇的一件事,没想到现在这个世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不过,忘的事多了,恐怕也是帮不了甚么忙,但如果问的是这『龙烟垂香』就不同了,这可是南蛮夷国进贡的珍品,偶得机会品尝一口便念念不忘,没想到在此却是可以随意取用,也许有一天,如果连这茶香也忘了,就是该离开的时候啦。」 进贤听了便好奇的问说:「珍贵贡品?先生可是朝中大官?」 「身处万丈深渊,官再大又有何用。」 万丈深渊?进贤听了吃了一惊,不由得看了小青一眼,但就见小青自顾自的倒茶品茗,好像没在听我们说的话,身处万丈深渊?这不就指的是『仙域灵宫』吗? 进贤提起了胆子小声的问说:「先生是圣心策的人吗?」 「圣心策!」这位男子有点吃惊的重覆说了一遍,便突然停下了动作,似乎唤起了一些记忆,眼睛盯着进贤,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好久好久没有听过这三个字了。」男子停顿了好久,才吐出了这句话。接着男子叹了口气说:「唉!原本以为咱早该忘了这三个字,没想到竟然还记得,而且是那样的清晰。」 这位先生竟然知道圣心策,必定与我所遇到的问题有所关联,进贤这下子明白小青姐姐所说的问题是甚么,这位先生一定是可以帮忙解决一些现在在仙域灵宫所遇到的困境。 进贤想了一下,也顾不得拐弯抹角的礼貌,开口便说:「先生,现在仙域灵宫的仙域结界已经消失了,木篮子通道已被封闭,灵宫正被多到数不清的邪灵、灵妖包围,而在仙域灵宫里还有好几百位圣心策的兄弟被困在里面,无法脱身,烦请先生能告诉我,如何可以帮助大家平安的回到地面上。」 先生听了摇摇头,笑着引水沏茶便说:「这事与你何干,既然已经离开了人世,便不该再想凡间的事,想了又如何,知道如何解决又如何,自寻烦恼罢了,安心吧,再不用多久,你便会慢慢遗忘这些凡间俗事,人各有命,无需掛念。」 「离开人世?我还没死呀。」进贤急着随口说出。 「你还没死?」这位先生听了好像吃了一惊,不由得多看了进贤几眼,不过随即轻叹了一口气说:「唉!一开始都以为是这样,不过慢慢就能接受的,刚来之时,总是对凡间之事多有眷念,想着家乡,想着家人,想着捨不得的事,但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慢慢的你就会开始遗忘这些事情,忘到最后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忘了一切才好,没有烦恼,没有思念,如此方可转世投胎,再入凡尘呀。」 小青听了倒觉得有点意思,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问着说:「先生此番说话倒是颇有见解,这还是头一回在这儿听人这样说,不知先生有何依据?」 「呵呵,说出来也无妨,在下总是觉得这里的一切彷彿已然见过,所以一旦身处此地,也就明白这里既非西方极乐,也不是阴曹地府,而是净身转世的地方,轮回对我而言,可不是佛道之说,而是亲眼所见的事实。」 净身转世的地方?进贤听了有些糊涂,小青则笑着说:「没想到在此有先生这般奇人,竟能洞悉轮回之境。」 「呵呵,说来惭愧,身为通玉,却不受陈规约束,私入地灵结界又鑽研御灵法术,惹了不少麻烦,如此魂归轮回,也是咎由自取呀。」 这位先生是位通玉!进贤好像有点印象,好像有听过清需说过有一位会使法术的通玉,但是怎么都想不起其他的细节。 「这位小兄弟,你提起圣心策,难不成你是圣心策的人吗?」 「嗯,我是司灵堂的,今天接任执司灵使一职。」 「执司灵使?喔,好,好,终于有一件事是咱忘记的了,这执司灵使咱可一点没印象呀。」 「执司灵使是由我才开始新设置的。」进贤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喔,由你开始新设置的,你刚来这里,应该还会记得你多少岁数吗?」 「十三岁呀。」 「十三岁!这就真的有点奇怪了,就执司灵使这个官衔看来,应该是掌管司灵堂,怎么会由这么年轻的人来担任,难道这只是个虚衔?」 这位先生想了许久,闷不吭声的倒水喝茶,一连喝了五、六杯,期间不时抬头看看进贤,又低头沉思喝茶,可以看出先生有点心浮气躁,思虑甚深。 进贤看了有点急,小声跟小青交头接耳,问说怎么办,小青只是微笑点点头,也没说甚么。 「呵呵呵!」先生终于出了声,但竟是乾笑了几声。 「事情的缘由,咱居然还会去想个周全,真是尘缘未清,徒生乱意,这位小兄弟,咱就尽咱所知,儘量的告诉你,希望你知道后,能放下悬念,了无牵掛在此安心凈心,方能重回轮回。」 「喔,谢谢先生。」进贤嘴里这么说,心里想着,都跟你说我还没死,怎么还说轮不轮回的呀! 这位先生便静下心,娓娓道来说:「仙域灵宫处万丈深渊,倘若木篮子通道已封闭,而仙域结界消失,如此身处邪灵之界,仅能自保以待援,而自保之道,唯圣灵树玉阵。」 「圣灵树玉阵?」进贤好奇的冒出这一句,心想地灵先机如何可以保护大家不受邪灵伤害,这好像是两码子的事呀。 先生没有马上应答进贤,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通玉依修仙灵玉而至修仙人境界,而修仙人则依灵树玉阵可至真仙境界,上下有序,所以通玉即便能使灵树玉阵,也是有所限制,至多只能使出修仙人层级的御灵仙法,但即便如此,这修仙人层级的玉阵仙法便足可惊天动地。」 「圣灵树玉阵能使强大的仙法?」进贤吃惊的说。 「没有错,不过,这样的仙法并不适合咱们这样的凡人来驱使,就咱所推论,要付的代价恐怕不小,咱们能使到地灵先机已属极限,仙凡毕竟天差地别,凡人入阵,仅可受法,切不可施法,现在想想,咱们这些凡人实在不该逾越这道仙凡界线,强行操弄圣灵树玉阵。」 「仙凡界线……」进贤心里想着。 这位先生似乎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想要一口气说个痛快,便接着说:「圣灵树玉阵的设置,最初是为了修仙人修炼仙道所用,所以可以帮助修仙人提昇感应的层级,洞悉万物运行的道理,咱们依此法门,成就了地灵先机,其实这不过是圣灵树玉阵功用的支旁末节,咱曾不顾约束,修习御灵之法,竟发觉咱的身体已受仙术感染,本质有了些许改变,再次入阵感应,其体会竟然完全不同以往,圣灵树玉阵根本不是咱们以往所知道的样子,祂不但蕴藏了难以想像的巨大法灵,甚至拥有强大的法力,足以改变天地之象,倘若能驱使此法力驱散邪灵,可谓轻而易举,但是最重要的,咱竟能在此窥探之中,体会了圣灵树玉阵的运作法则,其实是依照一个基本的原则,咱甚至认为,这个基本的原则,其实就是”仙之道”的原则。」 「仙之道?」进贤好奇的问。 「嗯,这个原则很简单,就两个字,”轮回”而已。」 小青听到了,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将杯中清茶徐徐入口,但是进贤听了脑筋立刻停滞了下来,停在”轮回”这两个简单又熟习的字语上,似乎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这两个字已经不经意出现了好多次,忽然,脑袋里对这两个字的想像突然爆裂开来,一瞬间彷彿有海量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不断的快速翻转,”轮回”两个字立刻呈现了好多层不同的意涵,进贤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好多事,但却没办法一一详列出来,还是模糊,但是,先生的一句话,却是非常深刻的印在进贤的脑海里,”仙之道,轮回而已”。 而先生这时又继续接着说:「”轮回”不单单是一种遵循的法理,更是扎实的体现在灵树玉阵的运行上,修仙人之所以可藉由灵树玉阵发挥真仙的法力,是因为在施法之时,玉阵会回馈相同的法力给施法者,修仙人因为灵体已经强大可以承受这样回馈,更懂得将回馈法力再度返回给玉阵,如此循环不止,法力便会生生不息,而且越来越强大,但是这样的施法可万万不能由咱们凡人来使,如果是通玉来使,咱们凡人哪懂返回之法,咱可以肯定的说,凡人一施法,不立即被击毙于玉阵当中才怪,你们应该没干过这种蠢事吧!」 「嗯……应该没有吧,可是,为什么通玉会被击毙?」 「你忘了吗?咱们通玉可是手摸着玉阵里的灵玉,其感应是经过肉身里的经脉为媒介,一旦连结难以承受的法灵通过,便如同雷击一般。」 进贤听了,还真的心都凉了半截,还没回神,先生这时又泼了一桶冷水说:「姑且不论咱推论可受法不可施法是否正确,司灵堂的通玉懂得驾驭圣灵树玉阵施展拒灵仙法吗?」 探探水气的地灵先机要怎样变成使出驱赶灵妖的拒灵仙法,而且就算使成了拒灵仙法,通玉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想了一想,进贤只好硬着头皮再问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位先生笑了一下,将眼前这杯茶水一饮而尽,不知为何,这位先生突然容光焕发,似乎精神立即饱满了起来,与刚刚肠思枯竭的模样截然不同,笑容可掬便起身向进贤与小青说:「两位可有雅兴随在下随意间晃几步,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 小青微笑起身说:「自当奉陪。」 进贤还没回神,听小青这么一说,也赶紧起身点头。 三人出了茶栈,便一路结伴步行,没多久,便离开了热闹的街道,来到一处宽广的湖泊,湖边杨柳垂青,环绕湖泊的青石小道,游人三三两两,有人赏花,有人垂钓,进贤看了许久,心里老想着刚刚在茶栈里,先生提及『净身转世的地方』,可是老觉得不像,这一路上的景色、路人,明明就很普通一般。 经过这一路走来,先生气息平稳许多,似乎心头重担已卸,怡然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小兄弟,你来到这里,可有发觉这里似乎没有老人跟小孩。」 先生这么一提醒,进贤猛然惊觉,真的耶,这里两眼所见,都是年轻男女或是中壮年的人,连自个儿这般年纪的人,似乎都没有看到。 先生接着说:「无病、无痛,连看大夫都省了,你就好好安心在此,别再牵掛凡间事了。」 说到这里,先生停下了脚步,便向进贤与小青拱手道别说:「咱们就此别过。」 进贤听了急着说:「先生要离开了吗?可是仙域灵宫的危险还没想到办法呀!」 「仙域灵宫?」先生满脸疑惑的看着进贤。 「就是圣心策呀!」进贤有点急着说。 「圣心策?」先生依旧满脸不解的样子。 「怎么先生都忘了,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您呀!」 先生听了,笑着说:「喔!你有问题要问?这可真是稀奇,没想到这个世道,竟然还有人会问问题,罢了,罢了,问题得到解答又能如何,还是随意而至,顺其自然吧。」 「还没请叫先生姓名呢。」 只见先生微笑着摇摇头便拱手一拜,头也不回便转身挥袖瀟洒离去。 进贤看着这位先生渐渐离去,似乎若有所失的一直看着先生,直到消失了身影,小青在旁拍拍进贤的肩膀说:「我们该回去了。」 进贤抬起头来看着小青,似乎不知道该说些甚么,随口便冒出一句:「怎么办,我还是没有办法去帮助大家脱离危险。」 小青笑着说:「不用担心,你会有办法的。」 进贤只是点点头便跟着小青往回走,一路上进贤脑子里一直想着刚刚跟先生的对话,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说:「这里是轮回界吧,但为什么刚刚漂浮在天空的仙域灵宫时,小青姐姐也说那里是轮回界呢?」 小青停下脚步,转过头对进贤说:「你想通啦,其实这两个地方都是轮回界的一部份,当初陆压真仙开创轮回界时,除了生成灵树,最重要的便是设立了这个结界,让所有人灵可以在比较熟习的环境中,安心的慢慢净化,慢慢遗忘在人世的一切事情,唯有如此,人灵才能彻底昇华,进到下一世的轮回,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在这里不能待太久的原故。」 「喔,原来如此。」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正等着你去完成。」 进贤突然想到现在圣心策还是身在危险的处境,忽然左顾右盼了起来,心里想着,得赶紧找路回去,小青看着,便微笑着伸出了手说:「你别急,跟着我来吧。」 进贤看到,心领神会,便赶紧握着小青的手,两人走没几步,小青就逕自推开旁边一座府宅的大门进去了,进贤觉得不妥,还急忙说:「哎呀!这是人家的家里呀,我们怎么好意思随便进来呢?」 「放心吧,这里现在没人住,你没见到府宅大门前的石碑上没有姓名吗?」 进贤回想一下,才想起这里民宅前都一块小石碑,还想说这里的风俗习惯怎么怪怪的,家里主人的姓名竟然会刻在小石碑上。 两人穿过小庭院,开门入房,进贤还没反应过来,一过门居然就回到了仙域灵宫的内环宫殿大厅了。 小青放开进贤的手,慢慢的将门闔上,转过身来弯着腰摸了摸进贤的头,进贤看着小青,才发觉小青又变回了原本初见的模样。一袭银白长发配着纯白薄纱衣裳,在洒下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唯有浓浓关爱的眼神没有丝毫改变,心里感到异常温暖,感觉灵树精灵…不,是小青姐姐叮嘱着说:『一切尽力而为,顺其自然。』 进贤还没转换情绪,忽然一双手出现在眼前一直猛挥,一阵吵杂的声音渐渐清晰,就听到有人近乎吼叫着说:「执司灵使大人,你醒醒,别再发呆了呀!」 进贤眨了几下眼,这才发现虽然还是在内环宫殿大厅,但阳光不见了,只剩一片昏暗,四周人影幢幢,空气中似乎还有浓浓呛人的烟味,感觉大伙儿乱成一团,听刚刚吼叫的声音,眼前的人影应该是林知保,便跟着紧张问说:「林叔叔,怎么回事,怎么听声音,好像大家都慌乱成一团,是不是有灵妖来了。」 林知保说:「哎!不是有灵妖来了,而是浓烟壶惹的祸,现在搞得整个灵宫里乌烟瘴气,大伙儿都透不过气来,有些人昏睡不起,这才发觉不对劲,赶紧把浓烟壶给灭了,还得把昏睡的弟兄叫醒,要不然就得赶紧抬出去,免得闷死在这里。」 原来大伙儿都忘了这里是地底,原本空气就不太流通,烟雾聚集不太容易散去,几十个浓烟壶已经薰了大半天,不但外环宫殿烟雾瀰漫,连内环宫殿这儿也飘散进浓浓的燻烟,而灵宫内自然散发的萤光,也因为烟雾的关係,变的更加昏暗。 好不容易把内环宫殿里的人都撤了出来,虽然外头空气较为流通,只是大伙儿的状况都不是很好,每个人都是头昏眼花的,精神有点恍惚,东倒西歪的躺在内环宫殿外的走道上,林知保拿了块沾湿的棉布递到进贤的手里,比划手脚要进贤跟着他一样作,进贤赶紧将棉布遮住了鼻子,大口的吸了几口气,身体才舒坦了一些,便赶紧问林知保说:「清需呢?林叔叔你有没有看到清需?」 林知保手举了起来,指着进贤的背后,原来清需一直跟在进贤的身后,只是兵荒马乱的,清需也是被烟燻的眼泪直流,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跟着进贤背后闷不吭声的走出来。 「清需你还好吧?」 「嗯,好多了,刚刚燻烟就这么突然自墙头上飘散进来,一下子燻的咱眼泪直流,这浓烟壶也太厉害了。」 「我们睡了多久,你知道吗?」 「咱哪里有睡呀,司灵使你睡着没咱是不知道,但咱虽然累,闔眼还是无法入眠,到现在应该一个时辰不到吧。」 「一个时辰不到…」进贤心理默想着,难道刚刚见到小青姐姐是在梦境之中,可是为什么感觉那样真实,而且,我最起码在那里待了有半天之久。 想归想,进贤一直记着那位先生所说的,所以便决定要找老执春秋邱德立,要将刚刚在轮回界里所知道的事情,告诉邱德立。 「清需,我跟你说,我刚刚到了轮回界,见到了一位曾经是通玉的先生,他告诉我说,想要救大家平安脱困,似乎唯有啟动玉阵才有一丝机会,但是很危险,所以你陪我去找邱爷爷好不好,现在只有他才有办法了。」 清需睁了个大眼睛看着进贤说:「怎么?你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啦。」 「好啦,你快带我去,见到邱爷爷,我再仔细说明白。」 清需晓得进贤的奇遇可不只一桩,这回儿自然也不是编出来的,马上起身拉着进贤,穿过人群往外环宫殿的议事大厅走去。 议事大殿内,虽然还是有烟雾飘来飘去,但三边六扇大门大开,空气要比内环宫殿那儿好一点,就见到进贤与邱德立、鲁安国围成一圈坐在正堂上,旁边还有林知保,清需等人。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邱德立听完进贤描述『梦游』轮回界的事,不禁发出讚叹,鲁安国在旁说:「这会不会只是虚梦一场。」 「不!执司灵使所说轮回界里的大街城池,老朽也曾亲身经歷,但是当时老朽还觉得怪异,这修仙灵玉怎么会引导咱到一般世间城镇,如今听司灵使描述起来,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如此特殊的地方。」 「喔!老执春秋也到过这个地方?」鲁安国说。 「嗯,但是准确的说,应该是感受到有这个地方。」邱德立边说边由怀中取出一颗略比手掌心小的玉石,这块玉石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一块没被打光过的玉石,但看的出年代久远,邱德立将它小心捧在手掌心展示给大家看。 「这块玉石便是当初薛利文交付给老朽的修仙灵玉,灵体感知之下,可以从中看到许多地灵界的事物。」 大家伙儿不由得靠近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块修仙玉石可以带老执春秋去地灵界?」林知保在旁搭腔说。 「不,它不能带老朽去地灵界。」 「疑!刚刚老执春秋不是才说,这玉石可以让您看到许多地灵界的事物?」 「的确可以,不过,如果要真的去到地灵界,那必须是在灵树玉阵感应地灵先机时,才能带咱们进入真实的地灵界,但是老朽开始研究这颗修仙灵玉时,早已经离开仙域灵宫了,所以老朽并没有真的进入到地灵界,也没有真实的到过进贤所说的轮回界。」 「老执春秋您可越说越玄了,一会儿说可以看到地灵界,一会儿又说没去过,您可把老傢伙咱给搞糊涂了。」鲁安国说。 「呵呵呵…,老鲁稍安勿躁,老朽给你说说就明白了,这就是这尊修仙灵玉奥妙之处,原本老朽也以为真的到了这些地方,但去过一回、两回,到了第三、四回,老朽竟然发觉这些经歷一模一样,好像戏班子不断重覆演同一齣戏,这才发觉,这修仙灵玉似乎是把某个经歷的情境给整个记载了下来,里面所有的人、事、物或是各种邪灵,都是跟真实的一样,真的是非常的神奇,一遍又一遍的重覆之下,老朽才慢慢熟悉的地灵界的许多事情。」 邱德立说完,大伙儿无不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执春秋呀!您这说的更玄了,老傢伙咱是越听越迷糊,您是不是真成了神仙了呀!」 邱德立缓缓将这块不起眼的修仙灵玉收回了怀中,笑着说:「老鲁没亲身经歷,一定很难想像,将来有机会,老朽带你进去逛逛,你就明白了。」 「喔!不不不,还是别了,咱可没那资质,您可别损了咱的阳寿,咱还想多活几年。」 大伙儿听到鲁安国连忙紧张的拒绝,都露出了难得轻松的笑声。 「邱爷爷,那我在轮回界碰到那位先生所言,要想所有的人都能平安离开这里,必需要啟动灵树玉阵防御邪灵以待援,邱爷爷觉得可行吗?」进贤还是心里掛念着这件事。 邱德立一听进贤提起这件事,不由得眉头深锁,沉思了一会儿。 鲁安国其实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便说:「这个在轮回界的先生,怎么感觉上,老是让咱连想到一个人,难道是薛利文不成?」 「唉!老朽多么希望你所说的这位先生就是薛利文呀!倘若真的是他,那这事恐怕还真的会如同他所忧虑的,只可惜老朽并没有经歷他所说的,亲身感受灵树玉阵是否真有强大的法力能对抗邪灵,可受法而不可施法也从未体会过,所以也没办法说这个办法是好是坏,但是就老朽所了解,这条他所说唯一可解决问题的法子,却是咱们现在还办不到的法子,因为没有人懂得如何驱使玉阵发挥法力。」 「这玉阵的事情,咱还真使不上力,不然待会儿找陈通玉他们几个商量,说不定可以想出个办法也不一定。」鲁安国说。 邱德立听了鲁安国所说的话,不禁苦笑摇摇头,邱德立深深知道,这灵树玉阵极其深奥,通玉们所能运用的仅属皮毛,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运用灵树玉阵来解危,实在是太危险的事。 就在大家都陷入一阵沉寂之时,从宫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噹噹噹急促小锣声,顿时整个议事大厅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鲁安国跳了起来环顾四周,林知保立刻招来姚虎桥说:「这锣声是从左边传来的,虎桥你马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姚虎桥得令立刻就衝了出去,只不过才到门边,就遇见了同是明异堂的大友衝了进来。 大友一见鲁安国,连参见的礼貌都省了,急忙的说:「总头办,曹二、铁头那组人不见了。」 「不见了,你们有没有找找呀。」 「震邪刀跟其他傢伙散落一地,就是不见人影,包括铁卫堂的三人,都不见了。」 林知保在旁接着说:「曹二机灵,所以守备最左边的释图书卷库,恐怕事情有变。」 鲁安国经验丰富,想也不想便大手一挥。 「吹号,所有弟兄立即集中到内环宫殿大门入口。」 号角声立即传散了开来,鲁安国向邱德立跟进贤说:「咱们也快去集合,恐怕有灵妖入侵了。」眾人不敢有所耽搁,纷纷向通往内环宫殿大门入口走去,进贤这时突然拉着清虚说:「清需,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噁心的腐臭味道?」 「齁!到处都是烟味,都快被呛晕了,鼻子哪能这么灵光,咱是没有闻到。」 「是喔,可是我好像真的有闻到好像剩菜剩饭发霉的味道。」 「好啦,先别管这个了,咱们先去集合再说吧,咱可不敢走最后一个。」 清需说着说着,便拉着进贤赶紧跟着大伙儿一起离开议事大厅。 第46节 始尊灵仙 生灵成长至仙灵的途径,经过亿万年的演化,方式岂止一种,但这种百家齐放的结果,往往曾不只一次造成极大的灾难,最后仙族终于慢慢体会到,灵修成仙是必须要加以规范引导,不可放任不管,所以规范生灵成仙的约束慢慢成形,成为仙族所谓的『正道』。仙人游歷四方宇宙,帮助引导生灵成仙,更会观察考核成仙过程是否已经偏离『正道』,如果有发现偏离的情形,便会及时修正,而祂们修正的方式,就是摧毁整个旧有结界的文明,并且重新创造新的生命结界,使得轮回重新开始,这种『修正』,对于结界中所有生命都是一种灭族式的毁灭,凡人灭种,轮回暂时停止,对修仙人也是极其大的伤害,所以修仙人都会极力避免这种『修正』的情形发生,修仙人称这种『修正』为『最后审判』,因为他们知道,仙族对这种事,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是,通常某个文明修仙过程偏离正道,而能加以改善回归正道,阻止『修正』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毕竟,不单单是人族演化的变数太多,甚至连地灵界的成灵,也有着不可预料的影响演变。 所有明异堂及白旗铁卫都已经集中到内环宫殿的大门口前,经过清点之后才发觉,不但曹二那一队的人没回来,另外还有两队的人马未归,如此便损失了十五人,能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一下子折损这么多人,鲁安国不禁心里冷汗直冒,邱德立也知道情况险恶,这表示灵妖不只一隻,恐怕五、六隻都不嫌意外。 这两人脸色沉重,鲁安国充满忧虑的对邱德立说:「看来灵妖不只一隻,这要是同时攻击过来,以咱们这样的人手,恐怕很难守得住。」 邱德立摇摇头说:「能撑多久是多久,总不能束手待毙,一切尽人事,听天命了。」 鲁安国叹口气说:「唉!原本以为,只要赶走灵妖,再撑个几天,等邪灵全散了,便可挖通山洞,回到地面上,现在才知道这可不容易,现在连灵妖这关恐怕都过不了。」 「老鲁,要有点信心,你可不能先洩了气。」 「这个咱知道。」鲁安国深呼一口气,便招来林知保说:「让弟兄们带齐傢伙,咱们一定要把这大门守好。」话才刚说完,林知保还没答话,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冒出来说:「让咱们来守最前头吧!」说话的人正是铁卫营白旗掌旗使萧齐名。 鲁安国抬头看了一眼,也被这个大块头惊了一下,擦擦冷汗便说:「白旗营长期驻防灵宫,的确是最好的选择,那就劳烦掌旗使了。」 萧齐名抱拳拱手说:「应当的。」 说完转身就走个几步,便大吼一声,只听所有白旗铁卫呼应一声,便立刻在大门前围上两圈,迅速佈阵待敌,可以看得出这白旗铁卫平常练兵练得扎实。 「知保,你让咱们弟兄紧跟在后面,随时支援铁卫堂的弟兄。」鲁安国说。 「总头办,知道了。」 看着训练有素的白旗铁卫展开了阵势,鲁安国总算心里稍感安慰,但还是很担心着盘算着能有几分胜算。 外围有白旗铁卫佈阵肉搏硬拼,中间有明异堂的各种防邪装备玉石防备,最后还有个邱德立的拒灵仙术压阵,如此阵仗或可一拼,只是不知道这灵妖的能耐如何,这个阵仗能够支撑多久。 鲁安国还在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时,进贤与清需躡手躡脚的走了过来,轻拍了鲁安国一下,鲁安国回头看了一下,原来是这两个『小鬼』,轻叹了一口气说:「哎!司灵使大人您赶快进去,这大门咱们守着,里面比较安全,已经有灵妖进到这灵宫里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进贤小声的说:「我知道,只是我想让您见一个…一个人,她知道有关灵妖的事,所以我想会对鲁叔叔有帮助的。」 「喔?一个人?这里还有其他的人?」鲁安国觉得进贤讲这话颇不可思议,怪事多了,还真担心进贤不知道从哪里又挖出了个甚么奇怪的人出来。 就看见进贤不知道对着哪个方向一直小声的说:「小乐!小乐!你在不在,快出来跟鲁叔叔见面!」但是叫了半天都没回应,清需左看看,右看看,也是满脸疑惑的说:「怎么还不出现呢?」 鲁安国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司灵使到底要咱见谁呀?」 进贤说:「这个人叫做小乐,她是来帮助我们的。」 「嗯,那她人呢?咱可没见到甚么人呀!」 「她…她是个…是个自在灵,所以平时看不见她。」进贤吞吞吐吐的说。 「甚么?自在灵?自在灵是个甚么东西?」 「自在灵就是像灵妖一样的灵体,只不过她是好的灵妖。」清需忙着解释了一下。 「甚么!灵妖!你们怎么会碰上了灵妖!」鲁安国大吃一惊的说。 「不,不,鲁叔叔您别误会了,她是好的自在灵,而且是被灵化的自在灵,不但不会害我们,而且还会帮助我们。」进贤赶忙解释说。 「会帮助我们?」鲁安国稍为静了下来,突然想到第一次陪邱德立去见司灵使时,邱德立曾说,有护树灵兽在保护司灵使,心想该不会就是这个好的灵妖吧,如此想法心情便稍微放宽,便问着说:「是这样呀!那好吧,那个好的灵妖在哪里?」 「她叫小乐,刚刚才急忙过来告诉我说,灵妖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是有个头儿领着,要我们千万要小心,不过,我请小乐先过来跟鲁叔叔您说说情况,但是现在一直叫不到人。」 鲁安国听进贤说的煞有其事,应该不假,想着居然进贤在这里还可以找到帮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既然进贤叫不出人来,还是先让他们进去比较保险,便开口说:「没有关係,现在既然叫不到人,那清需你先带着司灵使进去比较安全,待会儿那个叫小乐的人出现了,你们再带她出来见咱。」 鲁安国说着话,可是却发觉这两个人好像没在听,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身后,不发一语,彷彿吓呆了,紧接着听到身后掌旗使萧齐名拉着大嗓门狂吼:「灵妖出现,铁卫佈阵!」 鲁安国不由得赶紧转身往后一看,有七个浓浓黑烟团自正前方一字排开缓缓靠近中,看到这一幕,鲁安国不禁心情立刻掉到了谷底,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但一次来七隻,也太多了一点。 这时林知保一声令下,十几个陶罐子被投射了出去,在这几团黑烟前落地爆了开来,一阵血腥的鸡血瞬间溅散开来,此举果然让这些黑烟团停止了前进,不过,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七个黑烟团渐渐散去了浓浓黑色的烟雾,藏在黑雾里面的,居然是一个个庞大的身躯,并且伸出四肢,站立了起来,牠们长得都不太一样,但是形体都是大得可怕,牠们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等着肉身化成,便又开始缓缓逼近了过来,而且不再惧怕鸡血,一步一步踏过溅满鸡血的地面,似乎也没甚么大碍,空气中瀰漫的,不再是先前薰烟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作噁的血腥腐臭气味。 「这是怎么一回事?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鲁安国颤抖的说。 「这就是灵妖已经幻化出肉身了,多年没见,没想到再次看见,还是令人感到异常恐怖。」邱德立说。 「难道这就是三十年前入侵灵宫,死了不少兄弟的灵妖?」鲁安国接着说。 「不错,那隻灵妖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有一点不太一样,老鲁,你看看这些灵妖,有甚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有点甚么奇怪的地方?」鲁安国边说边盯着说。 「你看这些灵妖,长了一些东西,印象中是之前没看过的。」 「之前没有的?」鲁安国经邱德立这么提点,便仔细的看了看这些灵妖,这些灵妖身躯庞大,四肢粗壮,好像一隻一隻巨大的黑熊,正瞪着兇狠的眼神迎面慢慢逼近,虽然说是像大黑熊,但却没有皮毛覆盖,身躯似乎光滑而且经脉外露,很不平整,最奇怪的是,身上背部长了许多肉瘤。 「奇怪,这肉瘤的形状可真奇特,好像…好像…」鲁安国话还没说完,突然像是被雷劈到,惊吓不已的跌坐在地,手指着这些灵妖,颤抖的说:「这些肉瘤…好像一颗颗的人头呀!」 邱德立也是看的心惊胆跳的,更别说其他的人,突然站在比较前面有人喊着说:「是山伯,还有…还有小豆子,天呀!他们怎么都长到了灵妖背上!」 灵妖越靠越近,背上的头颅也越来越能辨识,清需突然跪在了地上,眼泪直流,手指着其中一隻灵妖颤抖的说:「小喜…那是小喜。」 进贤听到也慌乱的往清虚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那隻灵妖背上,长着许多眼熟面容的头颅,其中有一个小孩的头颅,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面容惨白,毫无生气,进贤一看眼泪便马上狂奔而出,激动的抓着清需,声嘶力竭的喊说:「是小喜呀!真得是小喜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小喜是伺候进贤那五小福其中一个小太监,早上还嘻嘻哈哈玩成一片,现在竟然成了这幅模样,对从未歷经亲友生死的进贤来说,这打击实在太大了。 看到这样惊恐的一幕,所有人的慌乱了起来,鲁安国强作镇定,大喊着说:「大家不要惊慌,稳住阵势!」 然后一把把清需拽了起来狠劲的说:「快把司灵使带进去!」 清需擦拭着止不了泪水,似乎无法成受这样的打击,鲁安国一个巴掌呼来,几乎是用吼的说:「清醒点,快把司灵使带进去!」 清需捱了一巴掌,似乎有点回神,赶忙用力的点着头,便将在旁已经哭到瘫软的进贤一把抱住,便往内环宫殿大厅里跑,鲁安国见他们一进大殿,便立即命人将大门关上,这时鲁安国再回过头看着前面情况,只见这些恐怖的灵妖已近在咫尺,前面白旗铁卫首当其衝,就见这些铁卫被浓浓恶臭的腐味噁心的快吐出来,手脚不太听使唤,阵形有点溃散,还是萧齐名镇住气势,立即手持双斧站到最前面,大声斥喝着说:「灵妖化成肉身,便没甚么好怕的,铁卫弟兄随咱劈了这群妖怪!」 话才说完,萧齐名便挥舞双斧朝着灵妖衝杀过去,眾铁卫一见掌旗使衝出去,马上杀声震天的跟着衝了出去,萧齐名一马当先,瞄准了最前头的灵妖一斧头就劈了下去,原本以为这些灵妖身形笨重,动作一定相对迟缓,谁知道这灵妖一个跳跃,竟然轻松躲过这疾风飞斧,才落地便见其后腿用力一蹬,庞大身躯立即腾空而起,伸出利爪直扑而来,萧齐名侧身闪躲,灵妖竟好像知其闪躲方位,空中便扭转攻击方向,萧齐名来不急躲避,双斧交叉胸前护身,反被轰了个老远,退了好几步。 其他铁卫分头进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初次交手,便吃了灵妖灵活动作的大亏,白旗统领薛英在后面看了焦急,直打哆嗦的说:「这些灵妖怎么灵活,五、六个打一个还碰不着一根寒毛。」 正当薛英准备招唤第二批铁卫加入战局时,忽然自上方射下三道闪亮的金光,直接击中灵妖前的地面,发出了震天的响声,灵妖似乎受到惊吓,发出了诡异的吼叫声,纷纷停下了打斗观望,这时突然有人在外环宫殿楼上的栏杆处,发出了宏亮的说话声,说了一句:「畜牲!」 灵妖一听声音,吓的纷纷化为黑烟,迅速的退散了出去,只留下一堆铁卫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邱德立等人也被这宏亮的说话声给吓到了,立即朝着声音的来源朢去,这时就见到一个人站在外环宫殿三楼,凭栏相望,轻轻一个步伐弹跃而起,便缓缓的自三楼飘落在眾人面前,这个人一身青白衣着,面貌俊俏,手执摺扇,彷彿是一介文质书生,鲁安国惊讶的看着此人,对邱德立结结巴巴的说:「此人是…此人难道是…」 邱德立彷彿心中大石落下,微笑着说:「应该是!」 说完便一同趋前拱手参拜说:「圣心策邱德立(鲁安国)拜见长者!」 眾人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立即跟着一起参拜说:「参见长者!」 就见此人轻拨摺扇,笑着说:「长者?呵呵呵…长者呀!」 薛英赶紧搭话说:「感谢长者于危急之时,出手搭救,圣心策感激不尽。」白衣书生这下子笑得更开心了。 「呵呵呵…不用谢,不用谢,谁叫这些畜牲不听话,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大家听到这位白衣书生这么笑着,似乎都从紧张紧绷的情绪中释放开来,也都跟着心情放了轻松,更重要的,有修仙人在此,说不定马上就可以脱困了。 鲁安国上前向白衣书生说:「这些灵妖真的很恐怖,但是怎么会有咱们弟兄的头像长在牠们的背上,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 白衣书生听了笑嘻嘻的走过来,先打量的一下鲁安国,又转个头看了看邱德立一眼,便说:「这位老先生,你知道,你知道的对不对,你说!」 邱德立被白衣书生指着鼻子这么一说,赶紧拱手回答:「不敢,不敢,老朽真不知道。」 「唉!您老也别客气了,我刚刚在上面都听见了,你一眼就看出这些灵妖不一样,就说说吧!」 邱德立吱吱呜呜不知该如何开口,白衣书生摇摇头说:「你们这些人真是太不乾脆了,好吧,我提点一句,灵妖背上长了头,接下来你是怎么讲的呀!」 这位修仙人真的太奇怪了,怎么硬要人回答问题,邱德立略显无奈,便说:「谨遵长者旨意,但老朽也只是猜测,这灵妖原本只有灵体,照理来说,是不可能无中生有,幻化出肉体的,之前见过一次类似的灵妖,但身上并没有长着头颅,所以没办法推测,但看了刚刚那些灵妖,便猜测那些灵妖一定是吞噬了咱们这些人的肉身,纳为己用,才幻化出肉体,至于为什么被吞噬的人的头颅会长到了背上,那老朽就真的不知了。」 「那是因为他们虽然被吞了进去,肉身化为灵妖所用,但都还活着呀!」白衣书生呵呵大笑着说。 眾人脸色一变,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感觉这样情形对于那些人来说,是多么恐怖的处境,另一方面,这位修仙人似乎丝毫不觉痛心,反而觉得是件好玩的事情一般。 白衣书生接着说:「您老不愧是有点见识,看个头颅就可以推测的八九不离十,利害,利害,哎呀!其实这灵妖幻化肉身,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说起来,这还得怪你们。」 「怪我们?」鲁安国说。 「是呀,要不是你们把灵空门给断了,灵妖吸不着你们的魂魄,非得想想别的法子,想来想去,就搞成这个样子了,麻烦呀。」 「灵……灵空门?」 「就是你们的『宝贝』呀!呵呵呵……」 这位白衣书生笑起来的声音还真刺耳,而且把大家的痛处当玩笑,但是因为尊敬他是位修仙人,大家也就不敢摆脸色出来,鲁安国也是觉得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但是想着现今状况,还是先脱困为要,便趋前作揖拜说:「如今此地兇险,还请长者助咱们一臂之力,能想法子让咱们平安脱困。」 白衣书生看了鲁安国一眼,便扬起头来说:「这个自然,我来此地,还不就为了这个嘛。」眾人闻言,无不松了一口气。 白衣长者笑嘻嘻的接着说:「好啦!别耽搁时间了,就你们这么多人吗?」 鲁安国回答说:「在内环宫殿里面,还有三百来人。」 「喔!这么多,那好,那好,都叫出来吧,我马上送你们上路。」 鲁安国一听,心里不禁雀跃了起来,没想到这修仙人答应的这么爽快,与邱德立相视而笑,马上招来林知保说:「快!快进去请总管大人及其他弟兄出来,就说有修仙长者要送咱们回去了。」 林知保得令立即便挥挥手差使弟兄们把内环宫殿大门打开,急忙进入内环宫殿,没多久,就见总管大人在三两随从伺候下,步出大门。 鲁安国急忙上前引见,总管大人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开怀的笑说:「多亏这位长者及时救援,待我等平安脱困,皇上定有丰厚赏赐。」 「呵呵呵…不必不必,尔等活蹦乱跳的,就是给我最好的赏赐了,就请大家快出来,好上路了。」 有修仙人搭救这事,马上就在内环宫殿里传了开来,大伙儿都开心的急忙往大门口鑽,深怕给落下了,清需跟进贤依旧无法脱离悲伤的情绪,窝在角落不停啜泣,泪水不停的流下来,林知保见到便走了过来,拍拍进贤的肩膀安慰着说:「司灵使大人请不要太过悲伤,咱们还是趁这个机会赶紧离开这里比较要紧。」 进贤抬起头看着林知保,满脸的眼泪鼻涕,哽咽的说:「小喜死了,还有其他四个人也都没有找着,我真的很怕他们也都被灵妖给吃了,他们一定都非常害怕,他们真的都好可怜呀!」 看着内环宫殿里的人都出去的差不多了,林知保知道得赶紧离开,便牵着进贤与清需的手,半拉半推的说:「已经过去的人,留在心中想念他们便好,现在你们可要打起精神,不然他们可是会为你们担心的,是不是呀。」 清需与进贤擦擦眼泪点点头,强打起了精神跟着林知保往大门方向走着,但才走没两步,一个幻影突然在眼前成形,小乐突然蹦了出来,两隻手立即向前紧抱着进贤阻止向前走,声音颤抖的说:「千万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呀!」 林知保可被这样的情形下了一大跳,松开进贤的手跳开了一大步,倒是清需已经被吓了好几次,见怪不怪,不过见小乐阻止咱们出去,便问说:「小乐,你跑到哪里去了,刚刚一直叫你都没来,怎么现在又跑了出来?」 小乐紧紧死抱着进贤,勒的进贤都快喘不过气来,但是进贤可以感觉这不像小乐在开玩笑,因为觉得小乐正不断的发抖,似乎是非常害怕甚么事。 「小乐你快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小乐似乎回过神,马上不好意思的松开双手。进贤轻咳了两声,喘口气便问说:「小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出去。」 「哎呀!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小乐气急败坏的说。 一旁林知保指着小乐,嘴巴张得大大的说:「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又是谁呀?」 清需见林知保紧张的模样,一时间知道解释不清楚,只好含混的说:「林叔叔您别紧张,这个小姑娘是咱们的朋友。」 「朋友?」林知保半信半疑,这是甚么样的朋友呀? 进贤喘了口气,经小乐这么一闹,情绪反倒恢復了不少,便问小乐说:「你刚刚说不能出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小乐有点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在那儿蹭脚咬唇,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忽然大门方向,传近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这说话声非常怪异,不是大吼大叫,却可以一路飘传过来,而且说话声音非常清楚。 「你敢坏我的事吗?」 小乐听了惊吓了一下,但憋着气忍不住,终于鼓起勇气向着门外大声喊着说:「这个人是我的小师父!你谁都可以碰,就是小师父你不能碰!」 在门外的白衣书生听到后,便放声大笑。 「小师父?呵呵呵,老师父走了,马上又有个小师父,你还真不缺师父呀!」 眾人皆觉得奇怪,怎么内环宫殿里传出女孩子的喊叫声,但是当大家还摸不着头绪时,忽然听到有人怒喝一声,一个高大的人影便直往白衣书生的方向衝了过去,双手高举大斧,毫不留情的砍劈了过去,但白衣书生彷彿早有准备,轻轻拨弄摺扇,掠过直劈而下的飞斧,顺势便弹飞了几丈远,双脚轻松落地,神情自得,转过头便冷眼看着这个彪形大汉说:「本想说你重回轮回不易,不想与你有所瓜葛,没想到你不知好歹,竟然敢强出头,也就怨不得我了。」 「放屁!你假扮修仙人,图谋圣心策的弟兄,咱怎能袖手旁观,今天绝不能让你伤害弟兄们。」 「呵呵呵…有意思,才转生没几年,果然人模人样,甚么好的没学,倒学起人族狗屁仁义道德了。」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可把眾人都给听傻了,原来这举斧砍人的正是掌旗使萧齐名,这白衣书生出现之时,萧齐名便已心生疑惑,但是这白衣书生与以往体态差异太大,况且自转生于小太监肉身后,也已经二十多年没再见过,所以没敢立即确认,但是刚刚一听到小乐的喊叫声,马上就知道怀疑无误,毫不犹豫立即提斧就砍,果然真的是这大怪物。 「怎么?难道这位长者不是修仙人吗?可是他刚刚才帮我们赶走灵妖了呀!」鲁安国紧张的问着。 白衣书生冷笑着说:「是刚刚那些灵妖不听话,居然没等本灵仙来,就迫不急待衝进来吞人,当然得给点教训,至于修仙嘛!本灵仙当然是在修仙,修仙的途径千百种,但就属本灵仙的最为有成效,你们称呼我为长者,可是一点都不冤望,不过,看在你们即将成为我用来修仙的『灵蛹』的份上,开示开示你们,好让你们知道,轮回修仙是件多愚蠢的事。」 「灵蛹!」大家听到这两个字,不禁冷汗直流,虽然不知是甚么玩意儿,但是绝不是甚么好东西,眼前这个修仙人原本就给人阴阳怪气的感觉,与以往所听闻的修仙人差异甚大,现在萧齐名站出来这么一闹,似乎真相大白,这个自称『灵仙』的傢伙,虽然不清楚是甚么玩意儿,但绝不是甚么修仙人,甚至跟那些灵妖还是一伙儿的,站在最靠近大门边的人,想要偷偷溜回内环宫殿里,但突然大门自个儿猛然重重关上,怎么打都打不开,就听到白衣书生提高音量的说:「怎么!那几个人不想听是吗?那就由你们先变成『灵蛹』好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自白衣书生身后出现几团黑影喷出了黑色黏稠的液体,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这几个人,黑色液体立刻像是有生命般的立即包裹住整个人,成了一个黑色大水球的模样,只见这大水球蠕动了几下,便静止不动,连个声音都没了。 这下子可把大家都吓傻了,惊叫着四处想逃跑,但立刻发现,这四周早已被灵妖所包围住了。 「大家不要慌,快围成防御的阵式!」鲁安国极力想安抚住大家,但也只有白旗铁卫立即行动,先将总管大人团团围住,其他人见无处可躲,就拼了老命往这个防守圈内挤,几百人就这样乱成了一团。 白衣书生像是在看一齣滑稽闹剧一样,笑得合不拢嘴,便说:「大家不要挤,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时间,刚刚在外面吞了的人,都还没消化完呢,大家不要急呀!」 看到白衣书生如此取笑,视人命如螻蚁,邱德立悲愤莫名,不禁质问说:「你既然自命修仙,却一点不像是一个得道之人,竟还如此轻言戏弄。」 白衣书生似乎意犹未尽,笑声未歇的说:「得道之人?谁说一定要转世为人才可以修仙?本灵仙偏偏就不需要轮回,一样可以得道成仙,轮回修成仙,随随便便就得搞个上个几万年,本灵仙可没有这种间工夫,不想轮回的灵族多的是,吸取凡人魂魄,一样可使生灵成长,像你们这些自己送上门来的,偏偏自以为聪明,以为断了自己的灵空门,想让我们吸不到魂魄,可照样让本灵仙想到了化血肉为己身所用的这个办法,麻烦是麻烦,但目的一样达到了呀。」 鲁安国听了这番言辞,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哪是修仙人,根本是个吃人的妖怪,亏刚刚还把他当救命恩人,才一转眼,咱们都成了待宰的肥羊。 「你果然是个妖孽,竟然吞噬咱们化作自己的肉身,这哪里是修仙之道。」鲁安国气愤的说。 白衣书生笑着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懂得修仙之道,成仙之道,因人而异,想要花时间去轮回修仙,就去吧,本灵仙才懒得管,直接以灵体修仙,才是最有效、最省时的方法,灵仙之道,就是正道,你们看看,直接吞噬你们的肉身化为己用,留着你们的头颅,保住一丝气息,再慢慢吸取你们的魂魄,吸完了,再化去你们的头颅,多么完美,这个方法叫做甚么……甚么……对了!这个方法叫作一鱼两吃,简直是物尽其用,毫不浪费呀!」 「胡说八道!残害生灵,你这根本不是修仙,你这是入魔。」萧齐名指着白衣书生痛骂着说。 白衣书生被这么一骂,突然停止了笑声,转头面向萧齐名冷冷的说:「当初瞧得起你是个可塑之材,想引你入我道可与我一起早日成仙,谁知你冥顽不灵,硬是要转生为凡人,如今竟成灵蛹之材,唉!枉费我一片苦心,本灵仙就如你所愿,助你化为灵蛹,你就安心为我所用吧。」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轮回转世才是灵修成仙的正道,你那种噬取他人魂魄的鬼方法,老子才不屑一顾,想要咱们的肉身,老子绝不会让你得逞。」 「是吗?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白衣书生说完,便冷笑转身,走到旁边等着看一场好戏,包围眾人的灵妖彷彿得到了许可,发出了低沉的吼声,迫不急待开始逼近。 「守住阵势,如同咱们平时演练,三盾在前,五刀在后,这些灵妖不足为惧!」萧齐名大声怒吼,眾白旗铁卫彷彿吃了一颗定心丸,纷纷大声回应,后面明异堂的弟兄有些人可就沉不住气,手中有甚么傢伙都通通丢了出去,一时间磷光闪亮,烟硝四散,有些灵妖身上被砸中,立刻冒出火光,但似乎这些灵妖没有痛觉,身上都冒火了,还是直扑而来。 鲁安国急着大喊:「稳住,要看准了再砸,黄磷火粉可没多少,不要浪费了。」 几隻灵妖已近,立即跳起飞扑过来,这时第一排的铁卫立即蹲低马步,举起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忽然自手臂化出如盾牌的光罩,三人为一组,光盾连成一气,硬生生挡下飞扑而来灵妖,灵妖攻势受阻,停顿下来,马上见到五道刀影直劈下来,谁知灵妖不闪不躲,侧个身以身躯接刀,震邪刀直接劈入灵妖身躯,竟然只刀入三分,便被阻挡,灵妖用力一甩,眾铁卫便被硬扯了出来,纷纷摔个四脚朝天,紧跟在后面的灵妖二话不说,立即伸出利爪直衝过来,眼见这几个铁卫即将被撕个粉碎,持盾的三个铁卫立即跟上阻挡在前,灵妖利爪直逼而来,硬破光盾,只见发出刺眼闪光,轰隆一声巨响,铁卫及灵妖都被震开,而三个人的光罩灵盾应声消失,手掌中散落出碎裂的玉石。 鲁安国紧张的说:「能挡千斤重石的光盾灵石都被破了,这些灵妖太可怕了。」 白衣书生冷笑着说:「你们以为上一次来的灵妖是来玩的吗?这些利爪就是专门来破你们的灵光盾。」 邱德立这时才知道,自从薛利文逐妖过世后,又曾有一次的灵妖入侵,但被准备已久的白旗铁卫驱走,原来这灵妖是来试探的,真是想不到,这个白衣书生谋我之心已久。 正当铁卫失去光盾保护,被两隻灵妖步步进逼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就见范重手持一把洋枪,呆立在那儿,枪口还冒着烟,而一隻灵妖居然应声瘫软倒下,鲁安国见状赶紧走到范重身边瞧瞧的说:「你……藏了好傢伙居然没拿出来!」 「这…这不是拿出来了吗!」范重直打哆嗦的说。 「你要带怎么不多带几把,就一把能成甚么气候。」 「万岁爷就只给了咱一把洋枪研究,这次随身就带了下来,谁知道会派上用场,不过看样子还真管用。」范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刚刚瘫倒下去的灵妖化成一股浓烟而起,没一会儿,居然又重新凝聚起来,幻化成肉身,低声咆啸了几声,跟没事了的一样。 范重与鲁安国一惊,范重随手便把手上的洋枪扔在地上,忿忿不平的说:「咱就知道这洋玩意不踏实,害咱白高兴。」说完赶紧一溜烟跑回铁卫围起的防卫线后面去了。 光盾纷纷被破,铁卫们陷入苦战,这些灵妖被震邪刀所伤,不像先前会留下被灼伤的伤口,反而非常快的便癒合了回去,非常明显的是这些灵妖已经不再惧怕震邪刀的伤害,铁卫已经没有能退敌的利器,仅能以熟练的阵式勉强应付,但灵妖一找到空档,便会喷出浓稠的液体包裹住铁卫,成为『灵蛹』,原本两百多人的白旗铁卫,转眼只剩五十多人苦撑,名异堂的各类武器、灵石,在灵妖面前,似乎都起不了甚么作用,纵然能阻挡一下,也马上就被适应,最后只能拿着震邪刀跟着白旗铁卫一起与灵妖肉搏。 邱德立使起拒灵雷阵,不断掩护白旗铁卫,虽然雷阵的确对灵妖有所阻碍,但是似乎只伤不痛,而且伤也伤的有限,七隻灵妖不断分批轮流进攻,邱德立终于感到力不从心,拒灵雷阵的威力越来越弱。 内环宫殿里,林知保奋力的猛推大门,进贤与清需也跟在旁边帮忙的推,可是大门就是动也不动,听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声越来越稀落,心里再紧张却也抵不过无法推开的大门,进贤看着身旁的小乐便说:「小乐你也帮忙推一下吧,多个人手说不定门就推的开了。」 小乐紧张是紧张,但紧张的不是外面人怎样了,而是紧张待会儿万一那个白衣书生进来,要害小师父,该怎么办。 「小乐,你好像很怕外面那位修仙人,倒底是怎么回事?」进贤看小乐如此紧张的神情,不禁问着说。 「哎呀!那个人根本不是修仙人,他可是如假包换的灵妖,只不过是非常厉害的灵妖,他自称『始尊灵仙』,不但会噬魂,还会噬人,有时更会噬灵,以前老师父在的时候,他还不敢靠近这里,而且对我还客客气气的,但当他一发现老师父升天成仙了,马上就原形毕露,还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就要把我也给收了,好助他成仙,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一定要保护好小师父你,这个门绝不能开。」 「不行呀!这门再不打开,外面的人兇多吉少,大伙儿再使点力,快把门推开!」林知保喘着气说。 进贤跟清需听了,又赶紧加把劲用力推。 小乐在旁边知道进贤担心外面人的安危,但还是紧张的说:「这门你们这样推,是推不开的,始尊灵仙已经施了法术锁死门,除非……」 「除非甚么,小乐你快说呀!」 「哎呀!我告诉你,可是你一定要答应我,门打开后,你千万不可以出去。」 「咱们不出去,开门是要让外面的人进来!」清需在旁边急着说。 「喔!其实很简单,只要小师父您拿出『焰壁岩』,心里想着解除大门封印结界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吗!」进贤说着便赶紧将『焰壁岩』拿在手上,心里默念着:「大门快打开!大门快打开呀!」 果然没多久就看见『焰壁岩』似乎听懂进贤的请求,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扩散了出去,接触到大门时,就听见『兹~兹~』的响声,林知保看见便奋力一推,门居然就被推出了一条门缝,林知保急着透过门缝大喊说:「大家快一起拉开大门!」 外面还剩下一堆人挤在门旁边,听到林知保喊叫,迫不急待衝了过来赶紧拉开大门,但也才拉开一点点,也不管这门缝仅能容一个人穿过,就不顾一切一个劲的想鑽了进来,每个人满脸尽是惊恐的表情,不一会儿,大门总算被拉开,就看见总管大人脚软着被两、三个人抬着衝进来,林知保看着进来的人不到一百人,便急着要到外面看看状况,但人潮只管拼了命的挤进来,根本无法接近门口,只能等人都进来,才能往门口站过去,但一站出去,林知保心都凉了半截,只见满地都是一团一团的黑色大水球,前面不远处只剩一群人,大约十来个人围成一圈,四周另有五、六个人持刀在外围,林知保见状赶紧大叫:「门开了!你们快点过来!」 「不成!咱们现在不能走,得为老执春秋护阵,你们快把门关起来!」回答的是鲁安国,他正持刀保护着内圈的人,林知保这时才看清楚了,内圈里的人都是通玉,他们围成一圈,手握修仙灵玉,静思不动,看样子是进入灵体感知的状态,而四周都已经被灵妖给包围,鲁安国、萧齐名还有几个白旗铁卫正在保护他们。 「通玉!哼!快将他们拿下,这几个可是本灵仙独享的上等极品。」 灵妖听令,便一隻隻不断扑来,护阵的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但都紧咬牙根狠劈阻敌,但是毕竟气力耗尽,活动一迟钝,又有两个白旗铁卫被浓稠黑液砸中,被包裹成『灵蛹』。 林知保看见这样的情况,二话不说,随地捡起一把震邪刀便衝了过来,加入护阵,与鲁安国相视一笑,便与灵妖捉对拼搏。 邱德立看来情况已经不太好,脸色惨白,原本经过刚刚的施法,已精力耗尽,但此时他突然想起通玉们集体进入灵体感知,效果会加倍,也不管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决定冒死一试。 进贤看了,眼泪又快流了出来,激动的也想衝出去,但小乐死命拖拉,就是不让进贤出去,进贤急着说:「我有『焰壁岩』,可以结界保护大家,你让我去!」 「不可以!小师父出去太危险!」 正当两人拉拉扯扯之际,拒灵雷阵突然发动,在邱德立上方迅速形成了五个劈哩作响的雷球,球体足足比之前邱德立独自施法的雷球大上好几倍,闪耀的光芒好像五个小太阳,把四周围照得如同白昼,灵妖见状突然都惊恐的停止了攻击,本能的后退了几步,连白衣书生都大吃一惊,心想这如同修仙人才能使出的等级,怎么会出现在这几个凡人的身上。 但是这些灵妖还来不急反应,忽然雷声大作,伴随如同千军万马的雷电闪光直劈而下,将整个灵宫内外照耀的眼睛都睁不开,连串轰隆巨响随之而起,待雷声歇息,光亮消逝,眾人才慢慢睁开眼睛,只闻得空气中充满浓浓烧焦的腥味,仔细看看四周,一堆堆被烧成焦炭的肉堆,还冒着馀火黑烟,四周的灵妖居然在一瞬间,通通被雷劈成一堆堆的焦炭,通玉们渐渐退出灵体感知,每个都觉得神清气爽,多年鬱闷之气一扫而空,彷彿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不见了,不但呼吸顺畅,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了许多,正觉疑问时,邱德立忽然出声说话:「呵呵呵,那是因为你们多年累积于体内经脉的法灵全都宣洩了出来,经脉负担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自然觉得精神为之焕然一新。」 邱德立说这话气若游丝,才说完突然双腿一软,瘫了下去,旁边的通玉赶紧上前搀扶,大伙儿乱成一团,看见邱德立的样子可把大家下了一跳,全身惨白,毫无血色,但是青筋爆露,双眼突出,七孔都渗出了血丝,慌乱中,林知保赶紧吆喝大家将邱德立抬入内环宫殿,大伙儿七手八脚,赶紧抬起邱德立了便往内环宫殿衝进去,找了个乾净的地方让邱德立躺下,大家纷纷围过来关心,总管大人在知道外面的灵妖被邱德立与通玉们合力劈成一堆一堆的黑炭后,也恢復了精神,急忙的过来探视,通玉陈通合不解的问邱德立说:「老执春秋,为何咱等皆进入灵体感知,集体发功,结果大家都积病去除,精神不少,反而老执春秋您彷彿经脉尽失,伤成这个样子?」 邱德立闭着眼睛,吃力着说:「这个拒灵雷阵…你们都不懂,所有通玉集体进入灵体感知…也同时将每个人所积存大量的法灵结合在一起…咱施法时…用了这…才有如此大的威力…但咱经脉承受不了这么大……」话还没说完,鲁安国再也忍受不住,眼眶都湿了一圈,轻轻拍着邱德立的肩膀说:「好了,别再说了,咱们都知道了,您好好歇息一下,等邪灵散了,咱们马上带您回去好好医治,您安心休养吧。」 邱德立无力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鲁安国,点了点头,便又闭上眼睛。 留下两个白旗铁卫照料,其他人都离开邱德立身旁,好让他静心修养,鲁安国对着身边走过的陈通合说:「外面你有没有仔细瞧过,还有任何灵妖或是那个白衣书生的踪影吗?」 陈通合想了想说:「咱没有很仔细看,刚刚担心老执春秋,没有注意其它,但是四周一片焦黑,而且没有甚么动静,应该都被劈成焦炭了吧。」 鲁安国点点头说:「应该是,咱也是瞧了没有甚么,好吧,陈通玉您还是先歇会儿,辛苦你了。」两人拱手互拜,便各自散去。 鲁安国似有不安,总觉得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便又独自走到大门往外头再仔细瞧瞧,门外一片死寂,除了遍地一袋袋黑色的黏稠水球,就是那七堆烧焦还冒着黑烟的肉堆,鲁安国心里喃喃念着:『七堆烧焦的肉堆?应该有八堆才对吧,难道是咱少算了?』心里虽然不安,但外头已不见任何踪影,只希望老天有眼,那个妖怪已经被劈成了灰。 第47节 灵化与转生 这危机似乎已过,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一下子损失了大半的人,第一线的白旗铁卫更是几乎全军覆灭,只剩薛英、萧齐名跟五名白旗铁卫。 鲁安国心情沉重,因为名异堂也是损失惨重,这次下来二十多位名异堂的弟兄都是名异堂的精英主干,现在竟然只剩下自己跟林知保,这下子连个打商量的人都没了,心里也是感到痛心不已,抬起头看着进贤旁边的年轻女子,突然想到这名女子是甚么来歷?难道是刚刚进贤要咱见的小乐?进贤看到鲁安国正看着自己,心想鲁叔叔一定是想见小乐了,便拉着小乐走了过来。 「鲁叔叔,这位便是我刚刚跟您说起的小乐。」进贤说。 鲁安国一个手势打断了进贤的说话,先是仔细的打量着小乐,瞧了半天也瞧不出这小乐跟一般小姑娘有何差别,便将左手腕举起靠近小乐,忽然有一阵高音刺耳的声音传开,随着鲁安国的手越靠近小乐,声音就越强烈。 鲁安国这时收手,高音刺耳声音随之消失,揉了揉套在左手上一个金属手环便对清需说:「清需,麻烦你去请薛统领、范重、陈通合还有林知保过来,就说有要事商量。」清需应诺一声,便去通知人了。 鲁安国这时对着小乐拱手说:「刚才有冒犯之举,请姑娘见谅。」小乐憋着个嘴撇头不说话。 鲁安国接着说:「姑娘请不要生气,咱虽经歷这么多与邪灵接触的经验,但这么面对面的交谈还是头一遭,所以先确认了一下,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小乐哼了一声,还是不肯说话。 进贤赶紧在旁说:「自在灵,自在灵,小乐不喜欢我们叫她是邪灵。」 鲁安国笑着说:「自在灵?喔,咱记着了,自在灵。」 小乐撇着嘴说:「要不是有小师父在这里,我才懒得理你们。」 进贤听了便拉拉小乐的衣角说:「小乐,你不要这样对鲁叔叔说话啦,你就帮帮我们,看能不能让大家都平安的离开这里比较要紧。」 小乐回答说:「看看本姑娘的心情吧。」 「胡闹!小乐,你怎么可以对师父说话这么没有礼貌。」 原来是萧齐名斥责小乐的声音,小乐一听到大哥来了,赶忙儿躲到进贤身后。 连同萧齐名,还有薛英、范重、陈通合、林知保都来了,挑了个离大家远一点的地方,大伙儿聚在一起方便商议事情。 鲁安国见萧齐名不请自来,有一点不太自在,因为刚刚虽然抵御灵妖,萧旗使出力甚多,但总觉得他与这个白衣书生似乎有点关连,所以不便请他加入商议事情,萧齐名看了看鲁安国的脸色,自然懂得鲁安国的顾虑,所以决定硬着头皮过来把话讲清楚。 萧齐名对着大家拱手一拜的说:「事到如今,萧某也就不再隐瞒大家,真正的萧齐名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过世,但是藉由他的肉身,我的师父决定将我转生为人,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现在与大家都是一样,也是有血有肉,同样有生老病死,只不过,转生前的经歷都还记着,所以知道一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本来想,如果能无风无浪的度过这辈子,待投胎转世之后,自然便会遗忘这些,所以便从未曾提起,没想到今日却发生这场异变,无奈之下应对,使得诸位心生疑虑,尚请各位原谅。」 鲁安国其实并没有怀疑萧齐名会害大家,但既然话说开了,鲁安国也就直白的问说:「萧旗使既非一般普通的人,但眼下已经损失了太多的弟兄,所以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希望萧旗使您能体谅。」 「哎!你这个老头儿是怎么说话的,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死了人,都怪在我大哥身上囉,你们还真会怪东怪西,先是怪小师父,现在又怪起我大哥了。」小乐份份不平的说。 「小乐!你闭嘴!」萧齐名斥喝着说。 「不打紧,不打紧,这的确是咱的不对,萧旗使,现在灵妖已除,暂时不会有甚么危害,您可否说的仔细一点,还有,小乐姑娘称您为『大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齐名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说:「我与小乐都是居住在这里的一位修仙人所灵化的成灵,跟随这位修仙人已有上千年的岁月,所以小乐称我为大哥。十多年前,仙域灵宫里有一位小太监因为水土不服,即将病逝,我的师父,也就是这位修仙人便决定趁此机会,将我转生于这位小太监身上,让我重新进入轮回,好回归正道修灵。」 鲁安国和其他几人才听个开头,嘴巴就张的开开的,没想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早已发生在咱们身边这么久的时间。 萧齐名继续说:「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已经开始习惯如同一般凡人的生活习性,也懂得喜怒哀乐,心里真的希望能就此像一个平凡的人一样,平安的过完这辈子,但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见这个自称是始尊灵仙的老朋友。」 「老朋友!」大伙儿都惊讶的异口同声。 「嗯!这个始尊灵仙,原本歷经轮回,人灵成长已近完备,若能重归轮回,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就可以成道修仙,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捨弃轮回,执意要以灵体修仙,当初便已听他说起要创立『灵仙道』,引导地灵界中的邪灵,另闢所谓修仙门路,不过因为他作这件事情甚为隐密,仅限于地灵界,所以除了我师父之外,没有其他的修仙人知晓。」 「其他修仙人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呢?」陈通合好奇的问说。 「修仙人一向不太管地灵界的事,但是据我师父说,倘若『轩辕令馆』知道,必定会动用一切力量来消灭『灵仙道』。」 「『轩辕令馆』又是甚么?」 「『轩辕令馆』就是统领全天下修仙人的共主。」 「啊~修仙人还有共主!这可真是长见识了。」范重吞了口口水说。 「唉约!老范您别打岔,萧旗使,看你们交谈的样子,这始尊灵仙跟你应该已经认识很久了吧。」 「嗯,这始尊灵仙大约三、四百年前突然出现,刚见面之时,与如今所见差异甚大,体型像是一隻壮硕的猿猴,但性情温和,聪明且悟性极高,虽然偶而是有一点愤世忌俗之感,但仍不失为一个难得可沟通的对象,在灵族生活的地灵界里,成灵之间能相互沟通者,甚为稀少,他正好是例外,而我因受师父灵化已久,亦懂沟通,所以偶有往来,直到师父察觉此人并非善类,便断绝此人再接近仙域灵宫地界,至此我与始尊灵仙便已许久未曾见面,转生之后,更不可能有所接触,而今见面,其容貌体态已经全然不同,但看他今日所做所为,似乎印证了师父所料不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鲁安国低头想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小乐,便问说:「这位小乐姑娘因该还是灵…自在灵吧,那为何会咱们都可以看得见你,你应该不是甚么幻化肉身吧。」 小乐气呼呼说:「甚么幻化肉身,本姑娘才不玩这一套,你们可以看得到我,那是因为小师父要让你们看得到我,所以你们才看得到我。」 「小师父?」 「吶!他就是我的小师父!」小乐指着进贤说。 「原来你刚刚一直说的小师父竟然就是指执司灵使大人呀。」鲁安国惊讶的说。 「你这个老头儿现在才知道呀!」小乐做了个鬼脸说。 「胡闹!小乐不可以无礼。」萧齐名斥喝着小乐,并立即拱手赔礼的说:「诸位大人,小乐平时放纵惯了,还请各位大人切勿怪罪。」 「没有关係,没有关係,咱只是好奇,这小乐姑娘既然是自在灵,属地灵界,咱们居然肉眼即可见到,所以好奇的问一下,还有,小乐姑娘又怎么会跟执司灵使大人扯上关係,还认执司灵使大人为师父?」鲁安国问道。 「哎!奇怪了,人家爱认谁师父,又…」小乐话还没说完,就见萧齐名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晓得大哥又不高兴了,赶紧收了没大没小的说话语气,小声的说:「关你甚么事情。」 萧齐名几乎是以命令式的口吻对小乐说:「小乐,鲁头办所问的问题,你好好回答。」 小乐有点心不在焉的说:「要说呀?很长耶。」 萧齐名说:「简明扼要。」 小乐看了看进贤,嘟着嘴说:「喔!好吧,简单说就简单说!」 小乐对着进贤说:「麻烦小师父拿出『焰壁岩』给大家瞧瞧吧。」 进贤点点头,马上便将『焰壁岩』从怀中取出,摊在大家面前,小乐指着『焰壁岩』说:「这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陈通合眨眨眼说:「这不是在灵脉清台上,那位已成仙的修仙人,赠与司灵使大人的修仙玉珮吗?」 大家都好奇的围了过来仔细看着,小乐接着说:「这才不是甚么修仙玉珮呢,这玉石是一个结界灵石,因为这块『焰壁岩』结出了一个让你们人族可以看见我的结界,在这个结界中,你们就都可以看见我了,就这么简单。」 鲁安国瞧的仔细,便跟林知保说:「原来是这颗灵玉结出结界的关係,知保,这是不是跟咱们『灵界玉石』的功用相同?」 林知保回答说:「好像蛮类似的,但是咱们的『灵界玉石』似乎只能看到影子,摸不着,这小乐姑娘却是活生生的摸得着,唉!要是童子鹤在这儿,他一定能解释更清楚。」 「童子鹤…」鲁安国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多说。 「看完了吗?这样应该够清楚了吧,第二个问题,那说来就话长了。」 「简明扼要。」萧齐名又提点了一遍。 「哎呀!我怕说的太简单,这老头又提出一推问题,那就说不完了。」 萧齐名瞪了一眼,小乐只好伸个舌头说:「好啦,好啦,简单的说,就是我的老师父成仙走了,所以便将我交给小师父继续灵化我,好将来可以转生为人,所以,小师父就成为我的小师父啦。」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灵化?灵化到底是甚么?」 「大哥,你看吧!」 「对不起,对不起,太好奇了。」鲁安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小乐深呼吸了一口气,便接着说:「其实灵族不管是进入轮回修灵还是没有进入轮回,靠吸取圣灵树灵液成灵,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所以尔后的演变,都是顺其自然,进入轮回的生灵,当然就没有问题,一路靠灵树精灵呵护的好好的,顺顺利利,没甚么意外,便可顺利悟道修仙,但是没进入轮回的,可就只能靠着生成的本性,四处游荡,有甚么吃甚么,吃吃灵液,甚至吃人族的魂魄,也是自然,所以你们人族要说我们自在灵是邪灵,是灵妖,我也没甚么意见,况且,我也吃过好几回,没甚么了不起。」 此话一出,可把大家惊出一身汗,清需赶紧说:「你…你不是说,你是吃素的吗?」 小乐嘟着嘴说:「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自从被师父灵化后,就没在吸食人族的魂魄了。」 大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小乐皱的眉头说:「其实,吸人族的魂魄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好多奇怪的感触突然涌入,以前不知这叫喜怒哀乐,还以为自己的灵体要被撕裂了,要过好一会儿,才会慢慢恢復正常,但这种情形对于自在灵来说,是非常刺激,非常新奇,是会上癮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想第二次,久了便会欲罢不能,最后连圣灵树灵液都变得食之无味,所以一旦成为你们所说的灵妖,往往便很难再回归轮回,会一直不断的去找机会吸取人的魂魄,但是因为人界有修仙人,所以平常灵妖不太敢随意到人界,但是如果碰到了人界发生了天灾人祸,灵妖便会侵巢而出,因为这时死的人太多了,修仙人比较不易察觉。」 大家伙儿都轻叹了一口气,天灾人祸老百姓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连地灵界的灵妖都还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小乐接着说:「不过灵妖吃人魂魄吃久了,有些灵妖渐渐生出了智慧,才会感觉,好像只能永远这么吃人魂魄,过这样的生活,永远无法改变,慢慢对魂魄的欲望成了摆脱不了的绝望,终于开始求助于灵树精灵,请求灵树精灵能帮助灵妖脱离这种无止尽的绝望,重回轮回,如此便会被灵树精灵灵化,成为护树灵兽。」 听到这里,范重问说:「你们两位刚刚说是被修仙人灵化,这跟被灵树精灵灵化有何不同?」 萧齐名回说:「是有点不同,我与小乐原本都是歷经轮回的成灵,但是因为执念过深,无法再入轮回,有缘遇见师父,被师父灵化收归门下,但是被灵树精灵灵化,则是灵妖自愿的才行。」 「原来如此。」范重松了一口气说,原本心里还想,万一这萧齐名是一个吸噬几千年人族魂魄的灵妖,是吸到厌烦,吸腻了,吸到不想再吸了才改邪归正,那多恐怖,恐怕得有百十万人的冤魂绕着萧齐名身边打转,想到都得打个寒颤。 小乐接着说:「原本灵妖要继续修练成长,被灵树精灵灵化是唯一的途径,但是自从始尊灵仙出现了之后,这种情形便有了一点改变,这个始尊灵仙据传原本轮回在人间,便是一位得道修仙的修仙人,因为触犯天条,所以被重新打入轮回,但不知为何,他竟然不愿意再回轮回,甘愿作地灵界的灵妖,而且他自称已经悟出了以灵体修仙的法门,灵妖不必再经轮回,一样可以摆脱无止无尽的噬魂生活,更能进一步直接修炼成仙,渐渐有一些灵妖被其说服,开始聚集在始尊灵仙的门下,『灵仙门』就是这么来的。」 「是甚么法门,可以让灵族直接修仙?」鲁安国问说。 「这个法门,始尊灵仙一直不肯透露,只说时机未到。」小乐回说。 「那今天来的这些灵妖,都是所谓这些『灵仙门』的灵妖囉。」鲁安国又问说。 「嗯,『灵仙门』原本只是听始尊灵仙说说,但今天看到这些灵妖居然会聚集在一起,恐怕这『灵仙门』真的是已经存在了,因为这些灵妖已经不是单纯地灵界里的灵妖,连我都不太能再与他们沟通,他们真的变的很可怕,这些幻化肉身的邪术,应该都是始尊灵仙教他们的吧。」 听到这儿,鲁安国终于搞懂了这两『人』的来歷,心中疑惑稍稍得以解除,眼下『灵仙门』的灵妖已除,那个充满邪气的始尊灵仙也消失无踪,心情总算有一点放轻松,但接下去的事,该怎么继续,这些被奇怪黑色黏液包裹起来的弟兄是否还是活着?该如何搭救?外头铺天盖地的邪灵是否已经散去?该如何平安的把总管大人护送回去,每一件事情都没个准,但也得一件一件的解决。 鲁安国正想提出这些要作的事项之时,范重踱了两步走出来说:「老鲁呀!你可别怪咱多想,咱一直在想刚刚那个白衣书生的事,咱如果听了没错,好像他有说这灵妖幻化肉身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还怪咱们把灵空门给断了,但咱怎么想怎么不对,咱们这些个老太监的魂魄有甚么好吸的,而且咱们圣心策在这儿过了这两百年来也都相安无事,何必非得这么大费周章,一定是因为咱们这儿,蹦出了个人灵特别异常的仙灵,所以才会吸引这些灵妖来的。」 大伙儿都听出范重指的是谁,陈通合立即回应说:「范老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今天灵妖会侵入,那是因为仙域结界消失,跟执司灵使有甚么关係,咱相信,就算这里没有执司灵使在,那些灵妖一样会入侵。」 「说的就是呀!况且灵妖幻化肉身摆明了是衝着咱们太监而来,执司灵使又不是太监,那些灵妖根本不用幻化肉身。」鲁安国应和着说。 范重急着又说:「谁知道执司灵使是不是太监,说不定他们以为凡是下来灵宫的,都是太监也不一定。」 小乐在一旁听了,忽然有个念头產生,自己一直没想到,始尊灵仙会不会是以小师父为目标,可是,这怎么可能。小乐不禁看着进贤,心理还是想着,这始尊灵仙怎么可能会知道小师父是紫光仙灵,连我跟大哥都是师父成仙前才告知,况且就算始尊灵仙知道了,真有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动紫光仙灵的歪脑筋,但是,这个可是始尊灵仙呀,可不一般只会噬魂的灵妖,这可是一个曾经修仙会法术的灵妖,这种可能绝对是有的,难道这始尊灵仙不但知道小师父下来这灵宫,更知道小师父是紫光仙灵。这下小乐也急了,不由得脱口而出问萧齐名说:「大哥,这可怎么办,难道这始尊灵仙是针对小师父,这下子就真的糟糕了。」 范重一听,可更加振振有词的说:「看吧,咱可不是胡乱猜测,连这位小乐姑娘都同意。」 鲁安国不耐烦的回说:「好啦,就算你说的对,现在这个甚么始尊灵仙也被老执春秋给劈了,也不用担心啦!」 「刚刚死了这么多人,你这么说,也是同意……」范重话还没说完,便被鲁安国重重打断。「老范,你不要再说了,咱可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但你刚刚明明就是就是这个意思!」范重气急败坏的说。 「咱哪有这个意思,咱是说现在灵妖都已经被老执春秋给劈成一堆堆焦炭,始尊灵仙也同样被劈到魂飞魄散,不见踪影,所以你提这个干嘛,都过去了嘛!」 「咱…咱也只是想知道前因后果,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进贤看着鲁安国及范重一来一往的在争辩这些祸事是否因自己而起,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的确今天所发生的许多祸事好像都跟自己有关,别人有这样的想法,却也无从辩解,心情低落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滚,清需这时也只能安慰进贤一两句,陪在进贤身边。 这时,忽然自邱德立休息处的方向,有人大喊怒斥的说:「你在干甚么!快把你的手拿开!」 鲁安国、范重等人连忙停下的口角,纷纷转头看着邱德立那个方向,小乐突然张大眼睛,面露惊恐的高声叫着:「『噬灵孤心!』,是始尊灵仙!」 「甚么!始尊灵仙!」鲁安国紧张的大喊。 这时大家就看见原本被吩咐看护邱德立的一位白旗铁卫,半跪在邱德立身边,手掌似乎直按在邱德立的脑门上,就见邱德立不断全身颤抖,旁边另一头铁卫原本并没有注意,只是突然感觉背后有颤抖的声响,回过头便看到这惊恐的一幕,想也没想,立即大声斥喝,但这名把手按在邱德立脑门上的铁卫不为所动,低着头完全不理睬外界的喝止,萧齐名见状,二话不说,提斧立即衝上前去,狂奔临近一个跳跃腾空,一斧便毫不留情往这名铁卫脑袋上砍劈下去,就见这名卫士不疾不徐,轻巧收回手掌站起便如风吹柳絮轻轻向旁飘盪而去,与急斧正好擦肩而过,萧齐名一斧落空,扭个腰另一斧立即横劈而出,但该名铁卫早已飘出三、四丈远,瀟洒落地。 「呵呵…,舒坦多了,还是这些极品人灵合本灵仙胃口。」 轻拍肩膀,一身软冑盔甲尽数落地,眼前这位白旗铁卫,转瞬间恢復素衣长袍,大大的摺扇轻噗纳凉,一付文人派头,眾人无不惊恐后退,刚刚的白衣书生,现在竟然毫发无伤的站在大家的眼前。 「呵呵呵,原本还想着这内环宫殿里有甚么骇人的法术结界,没想到那个老头一走,这里倒还算是环境清幽,灵气充沛,着实令本灵仙身心舒畅,看来该把灵仙门搬来这里了。」 看见这个白衣书生竟然没被劈死,几个手里还拿着震邪刀的白旗铁卫弟兄赶紧站到了跟前,但连同萧齐名在内,也不过六个人,鲁安国几个人连忙赶了过来,就见白衣书生瀟洒自在的站在不远处,脸上流露出如沐春风的诡异笑容,但奇怪的事,脸色却散发时而绿色,时而黄色的光彩,鲁安国气喘吁吁的跑到邱德立身边,便急忙弯腰察看邱德立的情形,看得眼泪立即夺眶而出,邱德立全身惨白到不见一丝血气,双眼凹陷,七孔都渗出一丝一丝的血丝,浑身颤抖不止,鲁安国握着邱德立的手颤抖的说:「老执春秋呀!你觉得怎么样啦。」 就听到邱德立断断续续微弱的说:「这是哪儿呀,怎么…我的眼是开着吗?怎么甚么都看不见呀。」 鲁安国啜泣着说:「这里是内环宫殿呀。」 「内环宫殿?怎么…怎么…这是哪里呀!」 「就是仙域灵宫里的内环宫殿呀!你一直没走呀,老执春秋!」 「老执春秋?老执春秋?」邱德立似乎很吃惊的说着,又似乎有点疑惑的表情,忽然面容表情一转,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南柯一梦,原来是南柯一梦呀。」 「南柯一梦?老执春秋,你说甚么南柯一梦呀?」 「老鲁,老朽在此昏睡多久了?」 「昏睡多久?您在此休息不过半个时辰。」 邱德立听了后便深深的叹叹了口气说:「半个时辰?但老朽在梦境中,却是过了一辈子呀。」 「过了一辈子!」 「好真,真的好真,一切的一切,彷彿尚在眼前,年少志壮,功成名就,皇上倚重,一展抱负,庙堂之上,位高权重,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国威显赫,四夷朝贡,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老执春秋…」鲁安国见邱德立气若游丝的娓娓道来,不禁泪流不止。 「执司灵使在吗?执司灵使有没有在这边?」邱德立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进贤看见了,便马上擦乾眼泪,双手握着邱德立抬起的手说:「老爷爷,进贤在这里。」 邱德立微微点头微笑说:「那就好,司灵使大人…人地两界、仙凡之间,牵扯复杂,你虽然年纪尚小,但却要身负重任,这圣心策就要拜託你了…」 进贤强忍难过的说:「老爷爷,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的。」 邱德立说完,似乎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轻声呼唤鲁安国,接着就抓着鲁安国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微笑着闭着眼睛,似乎安下了心来,不一会儿,整个身体微微发出金黄色的光彩,竟然就像被风吹散,整个身躯随风飘起成七彩粉尘散去,祥和的景象让四周的人悲喜交杂。 老执春秋并没有化成腐土,让人以为邱德立似乎有好的归宿,但其实是因为邱德立的肉体经过法术施展的洗礼,已有仙体的形态,但魂魄仍是如同凡人一般,不过七彩粉尘随风而逝,让大家不捨中带了一点欣慰,现在只得强打起精神,因为眼前还有一个巨大的危机,让大家无法再想太多。 鲁安国亲身感到邱德立身躯化为无形,还来不及伤感,手中竟然莫名多出两尊玉石,而其中一尊,便是薛利文所遗留下来的修仙灵玉。 第48节 焰壁岩 老执春秋就这么走了,萧齐名虽然也觉得悲愤,但眼睛注视着白衣书生,不敢松懈,但心中一直觉得疑问,怎么这始尊灵仙只是站立在那儿,没有动静?难道真这么好心,让咱们与邱德立话别,忽然一个念头惊醒,心里暗想,不对,不由得大叫一声:「糟了!」说完立即挥舞双斧,主动扑向白衣书生攻击,其他人见状,还来不急问原由,也跟着一起衝上前。 始尊灵仙看见萧齐名朝自己衝了过来,便冷冷的说:「呵呵…怎么这么耐不住性子,再等个一时半刻,等本灵仙恢復法力,再打也不迟呀!」 「废话少说,灵仙个屁,还要藉老执春秋的魂魄调息法灵,灵魔还差不多!」萧齐名边打边怒吼着说。 原来始尊灵仙虽然闪过拒灵雷阵,肉身无损,但是灵体却被闪雷影响,顿时阻碍封闭,便趁着闪光大亮,眾人无法看清四周景像时,急中生智混进人群中,变装成白旗铁卫,再伺机而动。 「是你们自己把这么一块大肥肉丢到本灵仙面前,不好好享用,岂不是辜负了你们一片用心。」 「放屁!亏你还自称为仙,干的全是鸡鸣狗盗的勾当。」萧齐名越说越火大,使尽全身气力,紧咬始尊灵仙不放,但是这始尊灵仙虽然使不出法力,但身形灵活依旧,六人围堵合攻,还是佔不到甚么便宜,连根毛发都沾不到。 萧齐名越打越急,看着始尊灵仙脸色渐渐回復,时而绿、时而黄的诡异色彩逐渐消散,时间再这样拖下去,将会越来越不利,但是萧齐名的忧虑很快便实现了,只见始尊灵仙忽然一个腾空跳跃,居然停在半空瓢浮不动,眾人便觉不妙,只见始尊灵仙冷冷的笑说:「託你们的福,耽搁了一些时间,既然胡闹够了,就乖乖认命吧!」 说完便挥舞摺扇,五道电光分别直射五名持刀的铁卫弟兄,眨眼间穿体而过,连呼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化成一堆堆粪土,眾人看的惊吓不已,这两者实力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弹指之间,五人便一命呜呼,大伙儿都吓的慌乱成一团,逃也不知道可以逃到哪儿,始尊灵仙见自己小试身手,果然恢復灵力,不由得得意的呵呵大笑说:「这里果然有极品人灵可供本灵仙享用,说起来,可真得感谢那个叫做杨玉树的以身殉道,才让本灵仙发现了地灵界中,还有这么个仙域灵宫呀!」 「杨…杨玉树,他是谁呀!」大家都满脸狐疑,但大家还来不及想清楚,范重这时却站了出来,颤抖说:「始尊灵仙啊!请您不要再杀人了呀!不是说,咱们这些人还可以做甚么灵蛹吗?别再杀人了呀!」 「灵蛹?呵呵…那是刚入本门的灵妖才需要,牠们噬着新鲜,本灵仙可觉得无味,真要说起来,还只有那些通玉,本灵仙才看得上眼。」 「通玉?怎么会是通玉?咱家知道,这些通玉只是您的藉口,您真正想要的,是紫光仙灵吧!」范重颤抖的大喊。 「紫光仙灵!」始尊灵仙听到,顿时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但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说:「紫光仙灵!紫光仙灵!你这个凡夫俗子懂得甚么叫作紫光仙灵吗?紫光仙灵这四个字从你嘴里吐出来,是多么滑稽可笑的一件事!」 范重急着接着说:「是真的,咱们之中,真的有一位是紫光仙灵转世投胎!」 鲁安国再也忍耐不住怒吼的说:「范重,你竟敢出卖圣心策!」 「老命要紧,谁还管这么多。」 始尊灵仙笑着说:「人族嘛!贪生怕死是应该的,这紫光仙灵你既然说得上口,倒是说说看,倘若是真的,自然有你的好处,但如果是假的,本灵仙是无所谓,但你可就不好过囉。」 范重颤抖着身体,抬起手来便指着进贤说:「就是他,他…他就是紫光仙灵转世。」 鲁安国发了疯似的衝过来一把推倒了范重,想要阻止范重再说下去,但已经来不及,只能破口大骂说:「你这个浑老头,怎么贪生怕死成这个德性。」 「那个小孩?」始尊灵仙转过头去看着进贤,心里想着,这个小鬼虽然看起来没甚么特别,但既然与玄炎烈相识,又被赋予承接灵化灵妖的差事,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便手持摺扇,口里念念有词,然后挥舞摺扇划了一大圈,一阵光波水纹便扩散开来,始尊灵仙使出『流灵法』细心观看,水纹扫过之处,每个人人灵光彩尽显,果然通玉人灵最为闪耀,金黄色中,只微微略带有青丝,看得始尊灵仙嘴角都上扬了起来,但也顺便看看这小鬼的,但怎么…怎么散发出来的灵光是绿的?始尊灵仙心中大感疑惑,便决定再试试。忽然身影一个变化,眨眼之间便移形到进贤跟前,手中摺扇指着进贤的脑袋,口里说了声:「破!」 始尊灵仙变招『点仙灵光』想更进一步窥进贤人灵,谁知「破!」声刚刚一出口,进贤身形突然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罩,将『点仙灵光』悉数弹回,始尊灵仙惊了一下,倒退两步,但始尊灵仙毕竟非池中之物,顺势向后一个跳跃,摺扇用力一挥,立即扇出一道黑色雾气,急速扑向进贤,进贤两眼睁的大大的,根本还不知道发生甚么事,黑雾来的又快又急,进贤只是呆立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反应,大伙儿在旁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招看得心惊胆跳,但也来不及施以援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黑雾即将把进贤吞噬掉,可是就在这时,围绕在进贤身边的红色光罩立即变成赤焰火墙,将直衝而来的黑雾尽数吸进焚化。 始尊灵仙一落地,不由得放声大笑,拍手叫好的说:「呵呵…好!挡的漂亮,看不出你这小鬼竟然有此能耐,可差点被你给骗了。」 大伙儿都被进贤这招给『火墙』给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执司灵使居然还会这种法术,清需赶紧跑过来说:「司灵使你还好吧,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利害,这招是哪里学的。」 进贤其实也被吓呆了,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想起玄炎烈送他的『焰壁岩』,便从怀中取出,清需一看,便想起这『焰壁岩』是尊结界灵石,便说:「对了,一定是这『焰壁岩』保护你的,没想到这『焰壁岩』不但能看见小乐,还能保护司灵使你。」 大伙儿这才明白,原来不是执司灵使会法术,而是有这么一个宝贝在保护他。 「『焰壁岩』?管你甚么『焰壁岩』,本灵仙倒想看看这块石头有甚么本事。」 始尊灵仙话才落下,便一挥手发出十几颗爆雷直衝而来,进贤连忙推开清需衝向前阻挡,果然『焰壁岩』立即形成叠叠屏障,十几颗爆雷接连狂爆,但就是无法伤到进贤,始尊灵仙有点光火,接连出招是猛攻,招势一招比一招猛烈,但就是始终无法突破『焰壁岩』的防护。 始尊灵仙心里暗想:『这小鬼果然不简单,这块结界玉石,看起来不同于一般的灵石,想必是那个玄炎烈给的,看来玄炎烈既然如此看中这小鬼,必定有他的道理,好吧!管他是真是假,今天这小鬼一定要拿下。』 始尊灵仙心意已定,突然转了个方向,高声叫嚣说:「好吧,你护的了自己,看你护的了其他人吗?」 说毕,立即打出两股黑雾劲风,目标竟然不是进贤,而是朝着身后看热闹的总管大人一伙儿人直扑而去,进贤吃惊的看着黑雾自身边扫过,竟偏开了结界的防护,直衝后面一群人衝去,连忙想也不想,直觉的喊着:「『焰壁岩』!保护大人。」 千钧一发之际,在总管大人前方骤然升起一道赤焰火墙,悉数消除了来袭的黑雾,正觉庆幸来得急阻止了黑雾袭击之际,进贤忽然感觉有一股刺麻的强大压力袭来,回过头看时已经来不急,一颗雷球直射而来,直接就击中了手握『焰壁岩』的手臂,整个手臂立即被震的血肉模糊,『焰壁岩』脱手弹出老远,只听到进贤惨叫一声,便昏厥倒地。 鲁安国、林知保看见不由得大喊一声:「司灵使!」纷纷衝过来,但被一阵劲风扫过,无法靠近,接着就看见进贤被始尊灵仙身上伸出的触鬚给收了过去,始尊灵仙靠近进贤打量了一番,笑着说:「放心吧!本灵仙不会取这小鬼性命的,这结界灵石是依心思而有所动作,你这小鬼心思单纯,稍为使些小手段就搞定了,呵呵…现在可以仔细看看这小鬼是不是紫光仙灵了。」 始尊灵仙说完,用手轻轻一指,说了声:「破!」 进贤真的就开始渐渐散发出人灵的光彩,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散发的光采却是黯淡的绿色微晕,始尊灵仙看着眉头皱了一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却是让人失望,始尊灵仙看着看着,不由得怒气渐生,转过头冷眼盯着范重看去,看得范重像是被雷电到一样,惊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连忙跪了下去呼天抢地说:「他真的是仙灵转世,真的是呀!你一定要相信咱呀!」 始尊灵仙冷冷的笑说:「不怪你,本灵仙一点都不怪你,若真要怪,就得怪本灵仙居然会信一个人族的话,像一个傻子被耍弄了半天,传了出去,这本灵仙可要成为茶馀饭后,被人訕笑的笑话了。」 范重闻言,露出了惊恐异常的表情,想咱范重,最能审视轻重,趋吉避凶,这下子偷鸡不成赊把米,老命不保,只能拼命磕头求饶。 只可惜,始尊灵仙连看都不看一眼,手中摺扇轻轻拨弄,一股黑雾朝范重袭来,范重睁大了眼睛,但全身已经吓到动弹不得,屎尿齐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雾侵噬全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后,黑雾散去,连跟骨头都没留下。 眾人见范重如此下场,全都惊吓到瑟缩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绝望情绪垄罩在所有人的心中,鲁安国、萧齐名虽然有心要振作,但也晓得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力拼,恐怕结果也是一样,鲁安国叹口气对着萧齐名说:「看来今天是劫数难逃,但咱寧愿拼死,也不愿任人鱼肉,萧旗使,你的意思呢?」 「属下必跟随总头办!」 「呵呵…看来也只剩咱三了,知保,咱们这下可真的要拼掉老命了。」 林知保点点头应诺,走了过来在鲁安国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鲁安国听了皱着眉头看着林知保同样轻声的回说:「也只好一试,不管通玉们能否成功,咱们能拖多久是多久了。」 清需这时跟上来,手里也捡了一把震邪刀说:「总头办,还有我呢!」鲁安国回头看着清需,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连刀都拿的彆扭,便笑着说:「好!咱们就拼个痛快。」 清需露出了苦笑,忽然转了个表情,有点情怯的对萧齐名说:「不知道萧旗使是否还看的到小乐?现在『焰壁岩』没了,咱已经看不到小乐了,您能跟她说…跟她说…说咱很高兴认识她,下辈子有缘,请她要来…找我。」萧齐名听了,有点不太明白的感觉说:「刚刚就没看见小乐,大概是害怕躲起来了,你要她下辈子还来找你做甚么?」清需听了有点不知所措,脸整个红了一圈,鲁安国在旁笑着说:「清需这辈子还没见过姑娘,萧旗使你就别问了。」萧齐名还是有点听不懂,只能点点头应诺。 萧齐名转过头狠狠的盯着始尊灵仙,两手紧握大斧,挺身振臂说:「咱先上了。」鲁安国、林知保、清需相望点头,心翼翼的紧跟着萧齐名。 始尊灵仙看这萧齐名杀气腾腾的走过来,顺手便将进贤拋了出去,摔在地上还滚得老远,转过身来面对萧齐名说:「你明知不是对手,又何必苦苦相逼,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本灵仙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点个头,愿意加入『灵仙门』,本灵仙保证你不到百年,即可开始入道修仙,比起这个甚么轮回,不知哪年哪辈子才能入道,要强上太多倍了。」 萧齐名冷冷笑说:「入『灵仙门』?这两柄斧头就是咱给你的答案!」话语刚断,萧齐名立即跨步近身,两柄大斧直劈而下,始尊灵仙早有准备,轻轻移动脚步便轻松躲过,萧齐名死缠不放,一波接一波的攻势连绵不绝,鲁安国与林知保看准进退,不断变换位置,补上几刀,企图封住始尊灵仙的退路,大伙儿在旁无不看得胆颤心惊,冷汗直冒,因为即便不懂武功,也可以看得出来双方实力差距一大截,萧齐名劈的卖力,但始尊灵仙闪的轻松,根本不像是生死拼搏,更像是始尊灵仙在逗弄萧齐名等人。 如此追逐逗弄数十回合,始尊灵仙渐感不耐,无奈说道:「你如此执迷不悟,可惜啦可惜!」说完忽然身形一变,快得几乎看不到的速度贴到了萧齐名的背后,萧齐名回势不及,整个背后都卖给了始尊灵仙,只见始尊灵仙以扇尖轻轻一点萧齐名后颈,立即爆出一声巨响,萧齐名立即被震飞三、四丈远,双斧松脱弹飞,落地时还发出清脆低沉的响声,萧齐名重重摔落地上后,便动也不动,他的筋脉尽断,骨骼全碎,四肢扭曲如烂泥,全身上下只剩一张嘴还能狂吼猛叫,始尊灵仙边摇头边走了过来,弯下身子看着萧齐名说:「何必呢,不过,本灵仙向来不强人所难,你看,你执意要入轮回,本灵仙还送你一程,可是够朋友了吧,你就乖乖待着,死了,就如你所愿了。」 始尊灵仙起身后头也不回便转身离去,任由萧齐名在背后辱骂,走到眾人面前,如今只剩鲁安国、林知保、清需持刀站在前头,后面一堆人挤成一团,每个人都是哭爹喊娘,鲁安国见事已不可挽回,忽然将手中震邪刀弃之于地,双腿便跪了下去说:「始尊灵仙,咱们贱命一条,您要就请拿去,但是恳请始尊灵仙能放过总管大人,他的人灵并不符合始尊灵仙您的需求,就请您高抬贵手,让总管大人能平安回到京城里。」 说完,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脑门上都磕出了血渍,始尊灵仙看了突然笑了起来,拍手说着:「嘿!你们人族还真是有意思,永远有新花样,现在演的是哪齣戏?真是太好玩了,起来起来,本灵仙喜欢你们站着说话,这样跪着说话,本灵仙好像跟狗说话一样,老弯着腰,不舒服,快起来吧!」 鲁安国无奈被羞辱,但一切都得忍着,眼下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要先保着总管大人平安回去,其他的,通通都不重要了。 「你们谁是甚么总管大人呀?站出来让本灵仙瞧瞧?」 总管大人铁青着脸,走出了人群,但还是得硬撑个笑脸。 「啊!就是大人您呀!你瞧本灵仙这记性,本灵仙还得託您的福,去当个甚么大清国师呢!」 总管大人冷汗直流拱手回说:「没问题!没问题!咱家回去之后,必定奏明皇上,册封始尊灵仙您为大清国师,享…享尊荣富贵。」 始尊灵仙听完便呵呵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心,每一个人听的心跳加快,心悸的都快窒息,笑声稍歇,便听到始尊灵仙说:「哎呀!真是太好玩了,真的应该早点出来跟你们玩玩,对不起呵,这位大人,我们灵族跟人族不太一样,有甚么就说甚么,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骗人,本灵仙都已经是神仙了,你给我当皇帝我都嫌累,还当大清国师勒,不好意思,你们通通都一样,有福气的,作个灵蛹,等着帮助我们『灵仙门』眾灵妖修仙,没福气的,化作粪土,让你们去轮回,说起来,连我都觉得对你们实在太好了,呵呵呵……」 果然怎么作,都是死路一条,大伙儿似乎都认清了这一点,整个气氛忽然慢慢改变,大家不再哭天喊地,反而渐渐沉静了下来,连始尊灵仙也感觉这个变化,停止了笑声,吸口气说:「看来大家都知道结果如何吧,这么安静真没意思,好吧,还是快把事情了结一下。」 就见始尊灵仙张开摺扇,正准备施法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圣灵树开始发光了,许多闪亮的光点出现在圣灵树间,四处游走,不一会儿便渐渐聚集了起来,使得圣灵树整棵树都发出了光彩夺目的光亮。 圣灵树在地灵界是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包括始尊灵仙也同样不敢违背,所以圣灵树这样的变化,马上令始尊灵仙暂停了动作,开始有点顾忌,始尊灵仙心想:『难道是灵树精灵插手管事了?嗯!不可能,灵树精灵所掌之事,层级远远高于今日之事,那为何圣灵树会开始发光呢?』 始尊灵仙心中亦是充满疑惑,便开始仔细察看四周,忽然发觉,怎么那些通玉都不见人影?又见到眾人通通挤在一起,但似乎也挤的太有秩序,围的密不通风,这里头一定有文章,便搧出一到劲风拨开人群,劲风所到之处,把人吹得东倒西歪,人群一散开,果然见到十名通玉都在环列的玉阵当中,每人各自触摸一尊玉石,这时便听到陈通合喊着说:「守住!这『上玉阵』乃为仙人之阵,还需要一点时间!」 『上玉阵』只在陈通合的脑海里浮光掠影晃过几遍,一般认为是修仙人才能使用的玉阵,但现在已到绝境,通玉们决定触动『上玉阵』,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可以感应到仙法的使用,度过危机。 「哼!原来是你们这些通玉在搞的鬼,这些灵石可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玩得起的,你们玩残了身体,损失的可是本灵仙。」说完便快步逼近玉阵,总管大人急着喊说:「你们快去阻止,不要让这妖怪接近通玉!」 大伙儿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知到哪儿来的勇气,纷纷衝到始尊灵仙前面挡住去路,始尊灵仙脸色显露出未曾见过的怒气,摺扇一挥,前面出现一团黑雾开道,凡是碰到黑雾之人,立即皮骨融化,闪躲不及,便被黑雾给侵蚀,吓得大家不敢再靠近,转眼间,通玉们便赤裸裸的摊在始尊灵仙面前,但这些通玉们已进入集体灵体感知,并且若此时撤出,将前功尽弃,只能咬牙闭眼苦撑。 始尊灵仙快到玉阵之时突然停下脚步,想着这些通玉难得呀,筹谋这么久,今天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还是得留着他们的性命!毕竟这些通玉所拥有的魂魄对自己助益甚大,便摺扇一指,射出几道震人昏厥的雷电,但没想到的是这雷电即将打到这些通玉之时,玉阵居然自动的升起一道防卫结界,挡掉了所有的雷电,这下子可真的惹恼了始尊灵仙,不禁大喊着:「这实在太可恶了!本灵仙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正当始尊灵仙双臂张开,准备施以更大威力的雷电时,忽然陈通合似有发现大喊:「找到了!」其他通玉也都感应到点点头赞同。 「快!宋德进转『风稜』!刘汉真转『避萧』!余玉文转『水原』」 听到唱名的通玉立即移位触摸灵玉,并且闭目同体感应,忽然一组相对应的玉阵顿时发出了刺眼的光亮,这是一组从未被啟动过的玉阵,此时地面传出了震动的声响,不一会儿,开始摇晃的比较剧烈,大家都被摇的站立不稳,始尊灵仙也吃惊的收招,赶忙注视发生了甚么事,整个内环宫殿的地面忽然轮流显现了好几组大大发光的符号,这才发觉,原来这内环宫殿的地面,不单单只有黑色环状石板,整个内环宫殿都是一个以圣灵树为中心的巨大圆盘,忽然在始尊灵仙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始尊灵仙正觉惊讶,但还来不及反应,由始尊灵仙正下方向上射出了一道夹杂极寒的光束,始尊灵仙才移动一个脚步,闪躲不及,立即被极寒之气给冰封了起来,当光束消失,始尊灵仙变成了一个被冰冻起来的大冰人,眾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喜的不敢相信。 「成功了!咱们成功了!」林知保颤抖的说。 顿时眾人爆出了兴奋的欢呼,「成功了!成功了!」之声此起彼落,大伙儿都高兴的赶忙到玉阵前,想要向通玉们道谢,但是一过来看到眼前景象,都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悲伤的一片沉寂,原来通玉们承受到反馈的灵法,一个个都被相同的冰冻了起来,动也不动的变成了十尊冰人。 「怎么会这样?」总管大人满脸惊恐的说。 「陈通玉他……」话还没说完,林知保已经激动的说不下去,泪水直流。 「看来!通玉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保总管大人您的周全,他们可算是求仁得仁,总管大人您就不要难过了。」鲁安国说。 李总管大大的叹了口气说:「唉!苦了他们,回头必定要上报圣上,好好褒奖。」 大家低着头,都默默无语,沉静了好一阵子,还是鲁安国先开口说:「咱们现在赶紧去看看执司灵使跟萧旗使状况,你们几个看着这个大妖怪,一有动静立即大声通报。」 鲁安国只能想到甚么就做甚么,先就眼前的事情先交办一下,看着总管大人边,只剩三个黄旗铁卫,原本将近四、五十个黄旗铁卫护卫总管大人,但是经过这么几波危机,都当人肉盾牌消耗掉了,鲁安国也只能交代他们说:「你们几个,还是要好好保护总管大人,知道吗!」 黄旗铁卫应诺,便护着总管大人暂避一旁,不过,总管大人才走了两步,又叹了口气说:「你说要去看这执司灵使,咱家一直想不通,你们说的这仙格奇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先前听柳江新说的是天花乱坠,来到这里又听你们说的是神蹟不断,可从头到尾,咱家就只有刚刚见他拿了尊灵玉护着自己,没施甚么仙法。再拿刚刚那个妖怪窥探他的人灵,咱家虽然不是圣心策当差办事,但也知道这人灵若是绿色的,是再平凡不过,别说甚么金黄色的,更别提甚么紫色的,这仙格奇人,感情是柳江新要骗咱家下来所使的诡计,若是这样,咱家这圣旨,到底是宣,还是不宣哪。」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清需在旁急着为进贤辩护,一时失了规矩,大吼了起来。 总管大人转头一个冷眼盯着清需,清需忽然像是被雷打着惊醒,连忙跪下磕头说:「请总管大人恕罪!清需一时情急,口没遮拦,冒犯总管大人,请总管大人恕罪!」 「在这地宫生活久了,规矩是需要再调教调教,你若有命回去,咱家会给你找个好差事的。」 总管大人冷眼直盯着跪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的清需好一会儿,这才慢慢转过身子,在护卫及随从的簇拥下,到旁边清静的地方。 鲁安国、林知保弯着腰恭送总管大人离去,直到离去十步之遥,才起身扶起还在发抖的清需说:「总管大人现在心情不好,司灵使大人的事,他终会明白的。」 「嗯!」清需擦乾眼泪,点点头回答。 「好了,咱们快过去看看。」 第49节 甦醒 也许是始尊灵仙被冰冻在靠近圣灵树这头,大家伙儿都不由自主的往大门两边靠,大门也打得开开的,深怕逃生的路给断了。 算起来,任职于仙域灵宫里的人除了释图还剩几人,真正了解管事的执事、通玉已经全部没了,这接下来要怎么作,就只剩鲁安国、林知保还有些经验,但少了在地可諮询的人,鲁安国就更加没有把握了,带着一些人还有清需,鲁安国、林知保便赶紧前去探望进贤与萧齐名。 已有好些人已经围在进贤与萧齐名身边,司灵堂另一位太医洪大夫正在为昏迷受伤的进贤包扎手臂,鲁安国一走来便问说:「怎么样?执司灵使伤的严不严重?」 「唉!整个手臂应该是完了,皮开肉绽,筋骨断裂,而且整个手臂被烧的焦黑,现在只能暂时止住血。」 「那萧旗使呢?」 「他更糟,气若游丝,虽然表皮看似无伤,但全身骨骼尽碎,已成废人,内脏多处肿胀,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没想到他们两个伤的这么严重,原本鲁安国与邱德立还有相同的寄託,都认为执司灵使将会带领圣心策度过此次危机,如今邱德立归天,没想到连执司灵使都伤重昏迷,鲁安国不禁摇头叹息。 「总头办,最危险的关头已过,现今情况,与咱们经常去的圣城环境没差多少,咱们得赶紧打起精神,带大家离开!」林知保说。 「说得对,说得对,咱们得打起精神。」鲁安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 环顾四週,招集了剩下的人员,大部份是打杂服役的太监,鲁安国开始分配任务说:「现在虽然看不到灵妖,但可不代表灵妖都没了,大家活动可别离这儿太远,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一是救人,二是离开这里,所以洪大夫,麻烦您带一些人到门外察看那些被奇怪黏液包裹起来的人,看看救得救不得,如果可以救,一定要把他们都带回去,咱们圣心策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弟兄。再来,要离开这儿,得先探探外面的状况,咱跟知保先到外面看看邪灵聚集的情形,如果情况允许,咱们立即前去察看木篮子的路口,崩塌损坏的情形,评估后,回来立即一起带傢伙去抢救开通。」 鲁安国一说完,大家伙儿立即七嘴八舌的交谈了起来,林知保大概听了大家交谈的内容后说:「大家听着,只要是活的没死,抬着背着也一定要全部带回去,这点明异堂绝对不打折。」此话一出口,大家纷纷闭嘴安静了下来,林知保这时接着说:「至于到外面察探情形,咱带两人去就好了,总头办还是留下来主持局面,不可离开这里,以防有个万一。」 「知保…你…」鲁安国与林知保出生入死多少年,鲁安国的心思林知保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外面情况不明,邪灵不用说,万一还有灵妖在外面候着,那出去简直是送死,谁去都危险,但又不可不去,所以鲁安国才会说两人一起去,万一真有危险,鲁安国一定打定主意会护着林知保脱困,但现在林知保这么一说,又无法反驳,只能叹口气说:「外面情况不明,万事小心,千万不可冒险,一探得虚实,立即回来,咱们都等着这消息好做安排。」 林知保点点头,便挑了两个年轻脚程快的,各配带一些护身灵玉准备出门,临行前鲁安国又过来咬耳朵说:「好小子,便宜的事都你拣去作,说实在的,你可真得要快一点,刚刚人多不敢嘟囔,咱老觉得心神不安,那妖怪虽然现在变成一座冰雕,但咱总觉得他气数未尽,看着这冰封的妖怪,老觉得心里毛毛的,快去快回,好赶紧离开这里。」 林知保说:「放心!咱懂,消息一定尽快带回。」说完不耽搁,三人立即出门。 林知保出门没多久,便听到洪大夫差人来通报,要鲁安国赶紧过去看看,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鲁安国便赶紧往内环宫殿大门走去,半路上看见一个人影趴在地上摸来摸去,仔细一瞧,原来是清需,鲁安国停下脚步便问说:「清需,你怎么没在好好照顾司灵使,在这儿摸来摸去干甚么?」 「喔!咱有请林伯帮忙看着一下,因为刚刚看到『焰壁岩』好像是掉到这个方向,咱想找找看。」 「『焰壁岩』?唉!好吧!你就找找。」鲁安国说完便继续往内环宫殿大门走去。大门里,一堆人彷彿地上划了一条线,都挤在线上往外头看,没人敢踏出去一步,鲁安国过来急着说:「你们一堆人挤在这里做什么?要嘛出去帮忙,要嘛帮忙盯着那个妖怪的动静。」 「出去危险呀!刚刚有人说,这内环宫殿是圣地,有圣灵树保护,邪灵不敢进来,至于那个妖怪,看着心里直起疙瘩,总头办你看,你交代小孙子他们五个人盯着,都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鲁安国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孙子一伙人还真的离得远远的,气得说:「哎!离的这么远,还看个什么劲儿。」但鲁安国顾不上这些,只得囔囔让路,穿过人群到了门外。 而在大门外,到处散落着一团一团黑黑的大『包袱』,就看见几个人围在门边最近的一个包袱指指点点,看到鲁安国来到,洪大夫便对鲁安国说:「总头办你来了。」 「情况怎么样?」 「咱仔细看过这一团软软浓稠的包袱,有股淡淡像是咱们伏沸散的味道,摸起来温凉温凉的,应该对咱们没甚么害处,想等总头办你来了,拖出一个人试试。」 「喔!那快,咱们快开始!」 就见洪大夫拿了把小刀,戳进包袱,轻轻划开了一道裂痕,果然此时散发了更浓烈的酥麻气味,闻个几下,就有人昏昏沉沉站不住脚步,洪大夫退了几步说:「大家屏住气,别吸这气味。」 说完深呼吸一口气,又走到裂缝处,弯下腰,一隻手就这么伸了进去,就看到洪大夫搅动了几下,似乎抓到了甚么东西,便用力抽身后退,一个人的躯体便像是破茧而出的被洪大夫由包袱里拉了出来,大伙儿立即上前帮个手,把人抬离了几步远,洪大夫挥挥手说:「可以了,可以了,快让咱看看。」 说完便蹲了下去,翻翻眼皮,把把脉,东摸西摸,左瞧右瞧,忙了一阵子便一屁股坐下来说:「太好了,是活着的。」 鲁安国一听,不禁喜上眉梢,兴奋的说:「是活的,洪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这个傢伙呼吸沉稳,脉搏正常,又没有外伤,应该是受了迷昏之气的影响,所以现在沉睡未醒,待药性退去之后,应该就会醒了。」 鲁安国一听到不禁高兴的流下眼泪,刚刚还担心好多弟兄可能因此丧命,现在又知道原来只是昏迷,今天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鲁安国连忙开始招唤所有的人都过来帮忙,分成几组,赶紧把所有困在浓稠包裹里的人通通给救出来。 正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有个黄旗铁卫走了过来说:「总头办,总管大人有请。」 「喔!总管大人找咱,好,你们几个,赶紧把救出来的人都先抬进去,咱去去就回!」说完鲁安国便跟着黄旗铁卫去找总管大人。 总管大人一见鲁安国走了过来便说:「总头办呀!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你看,咱一直盯着那个冰冻的妖怪,可是心惊肉跳,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快些离开这儿呀。」鲁安国回说:「总管大人说的是,属下已经让林知保出去探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只要安全,咱们立即动身离开。」 「喔!要等林知保回来呀,哎!可真让人心急呀,疑!对了,看你们一堆人忙进忙出的,是在忙些甚么事呀。」 「啟稟总管大人,那是咱们发现,原来被灵妖黑色浓液所包裹起来的人,都还是活的,咱们现在正急着把他们救出来。」 「喔!这可真是好消息,但是怎么咱家瞧着像是抬着进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回稟总管大人,那是因为他们都中了迷昏之气,都在昏睡之中,还要一会儿才会甦醒。」 「昏睡中?那要多久才会醒呀,这万一老是不醒,会不会耽搁了咱们离开这儿呀?」 「不会的,不会的,请总管大人放心,他们一会儿就会醒的。」 「喔!好吧,不过,这事有轻重缓急,你可得拿捏清楚。」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好不容易交代完,鲁安国才离开总管大人,走没两步,就看见小孙子气喘吁吁跑过来说:「总头办!总头办!您快点过来看看,咱说了他们都不信,还是您过来瞧个明白才行。」 「甚么事情要瞧个明白,还非得老头子咱去。」鲁安国被小孙子拉着跑,嘴里还碎碎念着。 走到始尊灵仙被冰冻的地方,但也没离的近,还有七、八步远,小孙子便囔囔的跟原本交待了要盯着始尊灵仙动静的其他四个人说:「总头办来了,你们让开点,让总头办瞧个仔细。」鲁安国仔细看了个半天,没发觉甚么异状,便问着说:「小孙子,你要咱来瞧甚么?」 「就是呀!咱们根本没看到甚么,但小孙子坚持他看到了有雾气不断有那个妖怪身上飘散出来,但咱们都没看见呀!」 「那是你们没放精神在看,只顾着打屁聊天,自然没有看见。」小孙子气呼呼的说。「有雾气?小孙子,你可看清楚了吗?」鲁安国眼睛没离开始尊灵仙,还在一直仔细的看着问说。「是真的呀!刚刚还有,一团团的雾气就这么轻飘飘的散发出来,咱看得很仔细,绝不是眼花。」 「是喔!那现在还有没有雾气?」鲁安国又问。 小孙子摇头晃脑左右看个仔细,有点伊伊啊啊的说:「疑!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本来就没有,好不好。」其他人调侃的说。 「真的有呀,但怎么…怎么…现在就没了?」小孙子有点不服气的说。 「好了,好了,小孙子,你再留意一下,你们其他人也是一样,这个事可是很重要,别恍神分心,一有甚么动静,再过来叫咱。」 「喔!是的,总头办。」大伙儿齐声回答。 鲁安国心里惦记着救人的事,但又不放心始尊灵仙是不是真有甚么动静,脚步往大门走去,但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始尊灵仙。 走到门口,见大家七手八脚不断把人抬了进来,鲁安国开心的往外头走出去,看见洪大夫又拖了一个人出来便赶忙退后几步换气,但似乎脚步有点不稳,鲁安国赶忙上前扶住说:「洪大夫,你还好吧。」 「呼!不行了,咱得喘口气,咱被这迷昏之气薰得受不了,再吸一下这气,咱也要躺下了。」 「好…好,您先在旁边歇息一会儿,咱也来帮忙拖几个出来。」 说完鲁安国便捲起袖子,接着下一个黑色黏稠包袱割开缺口救人,一边割还一边喊着:「大伙儿加把劲,快把人救出来,咱们可得抓紧时间!」鲁安国喊是喊,但也忘了憋气,一不小心倒吸了几口迷昏之气,才拖了一个人出来,便两眼天旋地转,头昏脑胀跌坐在地,洪大夫赶紧走过来说:「要憋气!你鑽进包袱拖人,迷昏之气最浓,吸个两口就可以见周公了。」 「豁!这迷昏之气真是利害,咱也得缓一缓,休息一下。」 这时正在帮忙抬人的赵三、小吴走过来,笑嘻嘻的说:「总头办也着了道呀!要不要试试咱特製独门秘方的口罩,包准不受迷昏之气的毒害。」 鲁安国抬起头来声音沙哑的说:「真有甚么独门秘方吗?来!快拿来咱瞧瞧。」 赵三也不等鲁安国同意,便把一块矇口的布块往鲁安国的口鼻遮盖了起来,一阵呛鼻尿味直衝脑门,鲁安国急忙推开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你这甚么玩意儿!!」 赵三笑着说:「看吧!果然有效,这可是咱的童子尿,千金难买呀!」鲁安国嘴巴骂的嘰哩呱啦,但心里想着这独门秘方还真是有效,脑子果然清醒许多,不会昏昏沉沉的。 「总头办,不如咱这块给你用,咱再去尿一块。」 「不用!你这宝贝口罩还是留着自己用,咱自个儿尿去。」 这『独门秘方』很快便人手一块,矇着口鼻行动更加迅速,救人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两百多个被困的人不到一个时辰便被一一抬进了内环宫殿,看着明异堂弟兄都还活着,鲁安国高兴的眼泪忍不住一直流下。 「小心轻放!别摔着了。」鲁安国正招呼着把人安放妥当,忽然听到小孙子那儿有一阵吵杂的声音,便转过头看了一下,也不知道甚么时候,挤了一堆人在那儿,便放下手边上的工作,赶紧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看到几个黄旗铁卫提个刀在始尊灵仙边晃步游走,磨刀霍霍似乎在找该哪的角度砍下去顺手。 鲁安国看到这情况,心里头不由得惊吓的冷汗冒出,加快脚步衝了过去,赶忙阻止的说:「你们在干甚么!这里可不是开玩笑嬉闹的地方。」 「喔!是总头办,咱们没有嬉闹,这是奉总管大人之命,看能不能一刀劈了这妖怪,好安总管大人的心。」 「劈…劈…劈了这妖怪?」鲁安国睁大眼睛吃惊的说。 「没错!这是咱家交待的,怎么,头办有意见吗?」围观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通道,总管大人悠悠的走了进来。 鲁安国赶紧打躬作揖说:「不,属下不敢,只是,这恐怕不太妥当。」 「有甚么不妥当的呀,既然这妖怪好不容被冻了起来,不赶紧把他剁成肉酱,咱家心就是不安。」 「这妖怪是死还是活还不知道,这砍了下去,祸福难料呀!」鲁安国忧心忡忡的说。 「就是祸福难料,才得赶快解决,如果是死的,砍了省的碍眼,如果是活的,那更得要砍,让他待会儿动了过来,咱们命都没了,别废话!快砍!」 「这…这…」鲁安国总觉得这样做恐怕大祸将至,但是一时又没法子反驳总管大人,真是有口难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黄旗铁卫结结实实狠力的猛砍一刀,刀入臂膀七分,整条臂膀似乎都快给卸了下来,铁卫狠力抽出大刀,伤口处却不见大量鲜血喷出,只看见像是烟雾般的寒气先是散出,接着才流出了大量但是浓稠的鲜血,但是才一流出,立刻被冰冻成冰柱,再有鲜血流出,就又被冻成冰柱,直到整个伤口被冰封住,不再流出鲜血。 总管大人与围观的眾人原本还有一点担心,但一看到这种情形,纷纷松了一口气,总管大人说:「头办,看来你是过虑了,你瞧,根本没事,好了,你们几个给咱家放手猛砍,给咱把这个妖怪砍成肉酱为止。」 「喳!」眾铁卫得令,刚刚还有点害怕的心情一扫而空,拿起大刀一点不客气便猛力砍下去,再来的一刀便是往脖子上横扫而过,一颗脑袋立即腾飞上天,落下滚到了总管大人跟前,只见一双眼瞪的老大,直盯着总管大人,总管大人心惊了一下便说:「哎呦!这妖怪死了还这么邪门,走…走…,咱们离远点,免得这邪气沾身。」 说完便一脚把头颅踢回,领着左右侍从赶紧转头就走。 鲁安国看着这始尊灵仙被砍得不成人形,两条胳臂被卸,大体被砍成一块一块的,散落一地,真是惨不忍睹,心里还想,老天保佑,希望这个妖怪真的能这么就解决,那就万事大吉。 补上最后一砍,黄旗铁卫各个汗流浹背,砍得不亦乐乎,始尊灵仙如今只剩地上一摊肉块,虽然没真剁成肉酱,但也早已分不清原本身形,铁卫完事交差,离开现场,留下一堆看热闹的眾人,每个人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一片鸦雀无声,见黄旗铁卫从头砍到尾,都没甚么异状发生,心情也都放下了大石般的轻松离去,小孙子走到了鲁安国身边说:「总头办,现在这妖怪都被砍成碎肉了,应该不用再看着吧,那咱们就下去了。」鲁安国挥了挥手说:「唉!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待人全都散尽,只剩鲁安国还在原地注视着这一摊血肉,看了这么久,除了偶而还会有一些寒气冒出散发,便就毫无动静,鲁安国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希望真的就这样了结,千万没有意外呀!」说完便转身缓步离开。走没两步,忽然鲁安国听到一声熟习的声音喊叫着说:「总头办!当心!」 鲁安国抬头一看,看见了林知保平安进门,先是高兴了一下,但立即发觉林知保脸色怎么是惊恐的模样,正朝着自己在吼叫,不安的情绪立即感染全身,心里不由得想说:「难道…」 鲁安国停下脚步,慢慢的回头察看,立刻被吓得四肢瘫软,跌坐在地上,原本被砍得四零八落的肉块居然慢慢又聚集了起来,而且不断增长扩大,才一转眼的工夫,便生成一头巨大怪异的巨兽。 巨兽才一成形,便双臂大开,仰天长萧的怒吼,吼声震天响地,吓得所有人尿裤失魂,彷彿又掉进了十八层地狱。 有些人虽然被吓得双脚发软,惊恐泪流跪趴在地上,但本能的一个劲的往大门爬去,巨兽大臂一挥,大门竟然隔空被重重关上,这时巨兽发出声音说话:「你们还想走?」 见唯一逃生出口被封闭,大家只能惊恐的瑟缩一堆,哭天喊地似乎也于事无补。 「你们真是太可恶了,原本本灵仙还怀有一点仁慈之心,想让你们舒坦一点,没想到竟换得你们如此对待本灵仙,毁坏本灵仙百年辛苦修炼的仙体肉身,就算把你们的魂魄通通吸尽,也难以弥补,可恶呀!可恶呀!本灵仙一定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永不得超生!」 林知保趁这始尊灵仙说话时,赶紧衝上前将鲁安国拖离,鲁安国握着林知保说:「你怎么回来,你刚刚一发觉有变,应该立刻离开呀!」 「总头办,你别说了,咱林知保怎么会这样做。」 「唉!甚么这样做不这样做,现在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林知保这时忽然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说:「那可不一定!」鲁安国转个头看着林知保,似乎不敢置信林知保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林知保这趟出城探路,却碰上了一段奇遇,林知保赶紧看了看左右环境,嘴里还说:「执司灵使在哪里,快跟咱说!」鲁安国指着一堆躺着昏迷的人的方向说:「在那儿!可现在司灵使还在昏迷状态,你找他做甚么?」 「来不及说明,先找人再说,咱得把一片叶子塞进司灵使的嘴巴里。」说完便蹲低身子快步跑去。「叶……叶子?」鲁安国被林知保搞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但知道林知保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不禁打起精神,这时忽然听到已经变成巨兽的始尊灵仙说:「就是你,你刚刚还踢本灵仙的头,先拿你开刀!」 就看见总管大人瘫在地上,嘴里不断颤抖喊说:「护…驾,护护…驾!」左右侍从虽然早已手软脚软,但也只能挡在前面,背对着巨兽抱着头得发抖,黄旗铁卫更惨,职责所在,只能站在更前面当人肉盾牌。 「你们这些穿黄衣服的,刚刚不是很威风吗!本灵仙实在受够了你们这群人的无知,通通给我去死吧!」 始尊灵仙话语才断,庞大的身躯伸出了十几隻触手,像弹簧般瞬间射向黄旗铁卫,可怜这些铁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立即被触手紧紧缠绕住脖子,拉扯至半空中,而触手顶端像是舌头般的鑽进每个人的嘴里,瞬间像是吸乾了所有精血般的变成枯瘦乾尸,速度快得连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来不及散去。 才眨一下眼,三个黄旗铁卫立即变成枯尸。总管大人及身边所有人都吓到痴呆,眼泪口水不自觉流出,一个个只能紧紧抱在一起哀嚎,始尊灵仙步步进逼,十几隻触手在大家脑袋上晃来晃去,彷彿在寻找下一个苦主。 总管大人毕竟是歷经伴君伴虎大半的岁月,生死时刻反而脑袋转得特别快,为了活命,就赌上一把,便忽然提高嗓门大喊说:「灵仙饶命,请听奴才一言!」 始尊灵仙正在气头上,对于这种强出头的人优先办理,三、四根触手立即将总管大人缠绕起来,举起到始尊灵仙眼前说:「你想说话,好,就依你所求,只听一句话!本灵仙听不顺耳,便绞成肉酱,说!」 总管大人全身被触鬚紧紧包裹,只留了一个头露出,听到始尊灵仙这么说,紧张的冷汗直流,一句话卡在喉头就是说不出来,触鬚越绞越紧,眼珠子都快要爆开来,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用吼的说了出来:「魂魄要多少给多少!」 始尊灵仙听后哼了一声,不屑的说:「说完了吗?你们这些没用的魂魄,本灵仙看不上眼!」 捆着总管大人的触鬚渐渐收紧,就见总管大人整个脑门充血,青筋爆露,嘴巴张开,吐出大大的舌头,眼看整个身躯就要被挤爆,大伙儿见此惨状,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猛摇手磕头,但没一会儿,触鬚突然松了,总管大人一个大气狠狠的吸了上来,眼泪从充满血丝的眼睛边不断流下,触鬚将总管大人有轻轻的放回了地上,大伙儿马上围了上来,又是搧风,又是揉肩捏脚,始尊灵仙似乎没有刚刚那样爆怒的模样,但还是语带忿怒的说:「说,魂魄!」 总管大人受此折腾,软弱瘫在地上,但听到始尊灵仙这么一说,知道始尊灵仙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活着有望,便奋力挣扎,两旁侍从赶紧搀扶站起,总管大人身虚气弱的说:「奴才这就说,灵仙需要精炼的魂魄,咱们可以帮灵仙在凡间大量的筛选,然后通通送到这里,供灵仙尽情享用,要多少,就…给多少。」 这个条件,真是说到了始尊灵仙的心底,人界虽然人族数量眾多,但要寻得看得上眼的精品人灵,还是得花不少功夫,况且人界还有自命正道的修仙人,对于灵仙道绝对是欲除之而后快,若是不小心遇上了,那就非常麻烦,但如果有人族自愿把这样的人灵送来这里,可不费吹灰之力噬取,自然是非常的有吸引力,始尊灵仙想了一想,似乎馀气尽消的说:「人灵筛选?你说的可真容易,你们可有这样的本事呀?」总管大人回说:「咱们圣心策自有寻找精炼人灵的方法,而且单单由宫里的太监挑选,便已有两百多年的经验,倘若能由圣上下旨,广开来源,则天下之人尽在筛选的范围,保证可找到的精鍊人灵,必定是源源不绝。」 始尊灵仙听到总管大人这么一说,不禁大笑的说:「有意思!有意思!」总管大人听到这三个字,似乎把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一个脚软倒退了几步,左右赶紧使了点力扶了起来,这才发觉总管大人衣襟都湿了一圈。 这样的条件说出来,不但大家觉得心神不寧,好像被逼上梁山,连总管大人都觉得自己怎么会提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计策,说不好听一点,等于是把这个大妖怪引进朝廷,皇上听了,还不知会作何感想,但是现在生死一线,稍有犹豫,便死无葬身之所,怪不得咱,这可怪不得咱呀! 总管大人满脸仍是惊魂未定,还得提起神来小心应付:「始尊灵仙您同意了?」 「怎么?你很急吗?还是本灵仙现在就得答应你呀!」 「不!不!始尊灵仙您慢慢琢磨,奴才们听您的吩咐。」 始尊灵仙当然很乐意答应这样的事,但又不想这样轻易的放过这些人族,还想再玩弄一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正当想着该怎么折腾这些人时,突然有一个很奇异的灵动扩散过来,触动了自己的心思,始尊灵仙忽然不自主的看到一幕幕隐藏在自己深处的记忆片段。「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始尊灵仙不由得吃了一惊。 短短时间,这些隐藏的记忆被突然大量释放出来,始尊灵仙整个巨大的身躯不自主的抖动起来,脸部表情更是不断的抽蓄,变得极为可怕,大家看到这样的情形,可都吓坏了,以为始尊灵仙反悔,又要开始杀人了。 「始尊灵仙大人,您怎么了,您刚刚不是还很满意吗?请您千万要答应呀!」总管大人似乎还想力挽狂澜,发出最后的请求。 始尊灵仙瞪着一双瞳铃大眼看着总管大人,嘴里还不时发出低沉的怒吼声,吓得总管大人急速倒着后退,还扯着左右一起退跌坐在地,但始尊灵仙没有瞪着多久,便慢慢转头看着外面刚刚抬近来一堆人昏迷躺着的方向,看了看,居然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总管大人一伙人见始尊灵仙离去,顿时压力剧减,但都不知道原由,只能鸦雀无声的紧盯着事情的变化。 始尊灵仙走了过来,左看右寻似乎在找甚么,原本在照顾这些昏迷伤者的人纷纷走避,但始尊灵仙却瞧都没瞧一眼,忽然始尊灵仙的眼神停留在没有逃跑的林知保身上,不,不是林知保,而是林知保身边,还在昏睡的吕进贤。 「吼!」 看到吕进贤,始尊灵仙竟然发出疯狂的怒吼声,所有人都被吼声所震撼,更不知道是什么事激怒了始尊灵仙,就只见始尊灵仙忽然狂吼着说:「就是你搞的鬼!」 说完便像是使尽吃奶之力的奋力一击,十几条触藤快如闪电直往进贤处袭来,不但进贤死定了,连林知保也来不及躲开,大家都惊叫的不知所以,但此时突然有个人影衝到进贤前面意图阻挡触藤,大家看到有人衝出来阻挡已经够令人吃惊,但更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是清需,只见清需双手紧握一个发出隐隐红光的灵石大喊:「焰壁岩!保护我们!」 轰隆一声,一头如古代传说『玄武』的盔甲巨兽凭空耸立眼前,凭着全身的坚甲厚盔,将来袭的触藤尽数挡下,不但始尊灵仙吃惊的后退几步,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目瞪口呆。 「怎么又出现一隻怪物呀!」 「这隻是好的!这隻是好的!」 「这怪兽好像是清需招来的,他啥时便这么利害?」 「是清需,是清需搞出来的呀!」 大家才沉寂一会儿,立刻就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林知保躲过这一劫,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清需紧握着灵石,全神贯注的看着始尊灵仙,几滴汗珠自清需额头流下,似乎非常吃力。 「守卫灵兽!守卫灵兽!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招唤出守卫灵兽,真是太小看你了!」始尊灵仙不屑的说:「就看看这个结界的守卫灵兽能有多厉害!」 说完始尊灵仙狂吼一声,十几条触藤立即缠绕在一起,变成一根粗大的巨鞭,挥舞扫向盔甲巨兽,就听见尖锐的呼啸声起,巨鞭还未扫到,破空气锋已至,盔甲巨兽不躲不闪,两脚重重踏地蹲稳马步,双手交叉胸前,碰撞出轰隆巨响,手臂立即变成厚重的盾甲,结结实实承受这雷霆之势的巨鞭扫过,一接触便爆出巨响,震波如洪水波及四方,所有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滚了几个跟斗,待大家一阵慌乱后都急着回头看看结果,就见盔甲巨兽纹风不动,挺直而立,并且发出了激昂的吼声,似乎在向始尊灵仙示威,刚刚那一击太弱,根本不够看。 始尊灵仙立即变换招式,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说:「别急,刚刚只是开胃小菜,看看这招你如何挡。」 始尊灵仙舞动双臂,依势送出一掌,大伙儿看这招都觉得奇怪,这离的老远,这一掌根本打不到盔甲巨兽,但还没想远,送出的掌风立即变成黑色的毒雾,伴随强劲的气旋直扑盔甲巨兽,盔甲巨兽立即张开双臂,彷彿大喇喇的迎接这股毒雾,气旋直接扑向盔甲巨兽,果真被拦个水泻不通,始尊灵仙眉头一皱,立即挥舞十几条触藤居然同时喷出毒雾,由四面八方同时鑽向盔甲巨兽,每条毒雾走向都不尽相同,这时才发现,这些毒雾的目标不是盔甲巨兽,而是盔甲巨兽身后的清需。 眼见即将有漏网之鱼穿过盔甲巨兽的防线,这时盔甲巨兽身上突然喷出数道火焰,全身立即变成赤焰色,盔甲瞬间爆裂,幻化成一团熊熊烈焰的火球,几条由旁边即将穿过的毒雾,居然被这团火球伸出的翅膀给阻挡了下来,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本的盔甲巨兽已经转变成一隻全身都喷发出烈焰的火鸟,火鸟初现形体,立即挥动双翅,将残馀毒雾一扫而空。 「刚刚是铁龟,这会儿又成了火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兽?」 「对!对!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玄武』跟『朱雀』!」 「怎么清需变这么厉害,咱们都不知道!」 「哎呀!想不到要靠清需来救大家。」 大伙儿跟看热闹似的又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始尊灵仙眼见这次攻势又被化解,有点怒气,收起了刚刚还有点玩世不恭的笑脸,变换招式准备再次攻击,但这是可是加大了力道,只待聚气已足,便要狠狠的攻破这结界的守卫灵兽。 「本灵仙就不信,一个小小的防卫结界,本灵仙会破不了。」 林知保晓得清需突然变这么厉害一定有原因,但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不禁又低头看了进贤一眼,只见进贤仍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心里真是着急万分,忽然一阵阵令人惊心的刺骨劲风自四面八方袭来,抬头一看,真被吓到魂不附体,不知何时,四周已被一股黑雾所垄罩,雾气不但浓烈,还不停的翻滚,其中彷彿夹杂着千万条冤魂在哀嚎,林知保知道杀着已到,也只能急着问清需说:「清需,你还好吧,咱能帮甚么忙吗?」 就听到清需嘴巴颤抖含含混混的说:「林叔叔,咱快撑不下去了,咱现在感觉头重脚轻,脑袋看东西天旋地转,胸口憋着一股气喘不过来。」 清需其实到现在还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焰壁岩』,刚刚才寻获『焰壁岩』,开心还没来得及眨眼,抬头便见到始尊灵仙走向进贤那里,拔腿便赶紧跑了过来,果然没两下,就看见始尊灵仙发着攻击进贤,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衝了上去,心里急着吶喊:「焰壁岩!快点保护我们!」这时突然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在清需的心里產生,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可以很确定的知道,『焰壁岩』听到了咱的呼喊,而且马上便有所回应,但心里却不知道『焰壁岩』会如何反应,所以当盔甲巨兽蹦一声出现时,自己也是吃了一惊,盔甲巨兽成功的挡下了始尊灵仙的攻击,但清需感觉得出来,盔甲巨兽彷彿自己知道该怎么作,完全不是清需在操控。 虽然不用操控盔甲巨兽,但是与『焰壁岩』的交流,还是让清需极度消耗精神,清需渐渐感到越来越吃力,身体体力也渐渐耗尽,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自己无论如何要保持这样感应,因为担心万一松懈下来,还能不能再找回这样的感觉,自己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林知保的关心问话,让这时的清需找到一个像是诉苦的宣洩,但是看到始尊灵仙似乎又发动了更加厉害的攻势,清需说完后,便回过头强吸一口气,努力提振一下精神,无论如何一定坚持下去。 「火鸟,快去消灭这些黑云!」清需声嘶力竭的喊着。 话才刚说完,火鸟突然振翅长啸,彷彿听见了清需的命令,精神抖擞跃起腾空,毫不畏惧直接衝向翻滚的黑雾之中,火鸟所到之处,黑雾便急遽收缩,似乎在躲着火鸟,绕着黑雾飞了两三圈,黑雾的规模果然缩小了不少,在四周观战的圣心策弟兄无不拍手叫好,这时始尊灵仙冷笑了一声,扬手起势,黑雾立即迅速的爆发开来,转瞬间便将火鸟团团围起来,火鸟虽然极力振翅驱赶,但终究抵不住黑雾的重重包围,不一会儿,雾气团居然凝固起来,成了一个黑色的大石块,将火鸟困在这坚硬的石块之中。 胜负瞬间易位,正当清需身疲力竭不知所措时,忽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一隻手轻轻拍在清需的肩膀上。 一股暖流源源不绝的流进了清需的身体,清需顿时觉得精神为之一振,所有精气衰竭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清需不由得回过头来看看是谁拍着他的肩膀。 「啊!是进贤!」 林知保原本专注在火鸟战斗的场景,没有注意进贤的情况,还是听到清需的说话,才转头看了过来,真的是进贤,进贤醒来了,没想到小乐说的是真的。 进贤对林知保微笑点了点头,便又对清需说:「清需,有没有好一点。」 「嗯,舒服好多了。」 「那我们现在就一起把这雾气清一清吧!」 「好!嗯!可是该怎么作?」 「你刚刚不是都做得很好吗?『焰壁岩』会知道你的心思的。」 「可是火鸟已经被困在那块大石块里,这该怎么办!」 「再想想!再想想就可以了!」 「喔!好吧,焰壁岩!焰壁岩!快点挣脱出石块,消灭这些黑色的雾气吧!」 难道真的只是再想一想就可以了吗?清需还是有点疑惑,但是话才刚说完,忽然困住火鸟的石块开始剧烈震动,接着开始出现的裂缝,裂缝中竟然透出耀眼的光芒,不一会儿,石块轰隆一声爆裂开来,眼前居然出现了一隻更加闪亮耀眼的七彩凤凰,始尊灵仙立即变了脸色,急忙再次聚集黑雾,试图再次围困这隻七彩凤凰,但是七彩凤凰只是振翅几下,散发出的光芒立即将所有黑雾焚烧一空,这时进贤轻轻的清需的耳边说:「真的是辛苦你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再叫你。」说完,便将手离开了清需的背膀,清需面露笑容的说:「真的腿软了,咱先睡一下。」 清需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表情满足的昏睡过去,林知保赶紧过来搀扶清需,安稳的将他扶着躺下,关心的问说:「这小子要不要紧。」 「没有问题,他只是太累了,休息睡一下就好了。」 「喔!那就好,那…司灵使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呢?」 「放心吧!一切有我!」 进贤的一言一行,跟之前的进贤感受完全不同,充满稳重自信的风采,林知保不禁大感疑惑,心里暗想:『这…真的是原来那个执司灵使吗?』 「当然还是我,不折不扣的吕进贤,只不过,暂时想起了一些事,林叔叔您就放心吧。」 林知保张大嘴巴,怎么…怎么只是心里想想他都知道,这可神了。 进贤微笑点点头,便起身走向始尊灵仙。 第50节 陆压真仙(本书完) 随着清需沉沉的睡着,七彩凤凰便渐渐消失在大家眼前,这一连串的变化看的大家是惊奇不断,但这个转变真的也太匪夷所思,怎么七彩凤凰消失了,却看到进贤缓步走向始尊灵仙,大家伙儿纷纷交头接耳说:「怎么是司灵使走了出来,他不是伤重昏倒了吗?」 「他这样行吗?刚刚似乎伤的满重的,你看,现在走路还一瘸一瘸的。」 「对呀对呀,司灵使不是整个右臂膀都被烧的皮开肉绽的,怎么这样也敢强出头呀!」 在大家的眼里,看着进贤是这样带着重伤的模样,连路都走的不俐落,心里个个都担心不已,但奇怪的是,始尊灵仙似乎非常顾忌进贤的步步逼近,不但刚刚嚣张的气燄完全不见,反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看得大家是一头雾水。 这是一种很熟悉但又完全陌生的感觉随着进贤慢慢靠近变得越来越强烈,始尊灵仙受到刚刚灵动的影响,心中突然多了好多尘封已久的记忆,还来不及细想整理,只觉得脑筋一片混乱,面对眼前这个已经被打成重伤的小男童,似乎有种渴望得到却又非常惧怕的一种力量不断自这个男童散发出来,可是,却丝毫察觉不出来这个男童灵体的状况,这种情形从来没有发生,很多本能的反应不断的警告自己,『快点离开!』,始尊灵仙终于忍受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吼这说:「你到底是谁!你倒底是…谁!」 始尊灵仙说话的语气可让大家吃了一惊,怎么,始尊灵仙也会害怕吗?说起话来还有点颤抖,进贤到底使了甚么法术,竟然让始尊灵仙这么怕他? 进贤走到了始尊灵仙的跟前,距离近得让大家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进贤抬起头来看着始尊灵仙却不发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始尊灵仙原本低沉的吼声越来越急促,听着四周大伙儿也跟着越来越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个执司灵使一觉醒来,全变了个样,这始尊灵仙到底是在怕甚么,你们倒是说说呀!」总管大人耐不住性子,跟着左右嘀咕了几句,就听见左右伺候的太监瞎起鬨说:「总管大人说的是,这小子还真看不出有甚么本事,听得多了,可就没亲眼见过,硬要说有,就只是刚刚拿了颗灵石挡了几下妖怪的攻击,但这清需拿着,同样也是虎虎生风,毫不逊色,照咱说呀,矇的,搞不好,现在这小子身上又藏了甚么宝贝。」总管大人听了点点头,似乎颇有同感,但这时站在后面有人不服气,出了声说:「总管大人,执司灵使可是有真本事的,咱们可都亲身经歷过的呀!」 总管大人回过头瞪了一眼,吓得出声的人赶紧收话,总管大人轻声说:「你们说的咱家都听了,可这是真是假,总得眼见为凭,打从咱家下来这地宫,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可就没见到这小子使过甚么法术奇能的,倒是身上藏了不少宝贝,说的也是,这仙格奇人的命,是得比咱这个老傢伙值钱多了,唉!你们说的,咱家都当听说书,再瞧瞧,再瞧瞧吧。」总管大人这么一说,大家都不敢再搭腔,只能紧张的看着事情的变化。 始尊灵仙面对这样诡异的变化,完全不知该如何因应,不禁后退了几步,似乎想一走了之,进贤看到始尊灵仙有逃走退却的跡象,便说:「始尊灵仙,或者我应该称呼你,白秦,比较好呢?」始尊灵仙一听到便像是脑袋中有一颗炸弹爆开来了一样,一段清晰的记忆立刻浮现脑海。 「白秦,对了,白秦,我叫白秦,我不但叫做白秦,而且我还是个修仙人呀!」始尊灵仙听到进贤说出自己前世的名字,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叫做白秦,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呀!」 「甚么?我告诉你的?我甚么时候……难道!难道是刚才那个灵动!」进贤嘴角轻轻上扬的说:「入道修仙,极其不易,你却选择了一条看似容易,其实全然无益的修仙法门,被你师尊打回轮回重新开始,也算是你的造化。」 「师尊……我的师尊……」始尊灵仙睁大了眼突然怒吼了起来:「不教而杀也叫我的师尊,他根本没给我改过的机会,仅此一次,就这么一次便要将我打回轮回,数十年的修练毁于一旦,我怎能甘心,我怎能甘心!」 「不过区区霎时光阴,能换得重新修练的机会,保存了你成熟的金黄人灵,只要洗尽前世记忆,便可轮回再生为人,你师尊若无半点引道惜才之情,怎么会仅将你打回轮回便了事,看来你师尊的苦心不但白费,还遗祸不止,你魔性已成,恐怕是再也挽回不了。」 「魔性?甚么叫魔性,本灵仙煞费苦心自成修仙之道就叫魔性?此道已证明更胜轮回,况且又有谁规定修仙之道岂能唯一,不同道者便被这些迂腐的修仙人视为邪道,本灵仙偏偏就要以灵修仙,不久之后,修仙同道必以灵仙道为首独尊!」 「修仙之道确实浩瀚无垠,但你忽略了成仙虽是必然,但成仙的过程才是最为重要,是魔非魔,一目了然,又何须争辩,入魔修仙,危害甚鉅,是必须加以匡正,希望你能明瞭。」 「加以匡正?」始尊灵仙听到这句话不禁脸色大变,虽然刚刚的灵动的确让自己心惊不已,再加上走向前来的小男童气势有点不可思议的纯正凌厉,但细细感觉却又有点空洞,完全无法捉摸,真是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在怕些甚么,现在小男童说话的语气居然像是修仙人要代天行道,摆明了要收拾自己,难道这小男童真是修仙人? 灵妖就算再强大,也绝不可能战胜修仙人,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也从无例外,即便始尊灵仙习得幻化肉身的巧门,但终究无法像修仙人那样浑然天成,灵身合一,灵妖积得的法灵再强大,也不可能发挥的淋漓尽致,所以始尊灵仙以往根本不敢接触修仙人,但是如今似乎碰上了,想躲也为时已晚。 「拼了,拼了还有一条活路,就算真是修仙人,本灵仙也绝不可乖乖任其宰割。」 强压不安的情绪,始尊灵仙显露出原始的求生本能,脸色也渐渐变的阴沉狰狞,双眼紧盯着进贤,体内开始积蓄法力,只要一发动,便是全力一击。 连四周围观的人都感觉始尊灵仙气势的转变,但进贤却似乎无动于衷,一如沉稳随和,看得大家都替进贤紧张,只差没扯着喉咙大喊小心。 「管你是仙是人,本灵仙必除之后快。」话还没落下,一股股强劲的雾气便自四面八方强袭而来,只见始尊灵仙紧跟在雾气之后,双臂化成锋利的骨剑紧跟着劈向进贤,凌厉的攻势一波波紧接而来,进贤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早已预料始尊灵仙背水一战之势,便左手握拳轻轻抬起,算准时机,忽然五指弹开成掌,顿时一波强劲的气罩向四面快速散开,所有雾气瞬间被化解的无影无踪,始尊灵仙大喝一声,横劈破罩,竟然划出一到缺口,一眨眼便已衝到进贤眼前,始尊灵仙不由得心中暗暗惊喜,没想到自己竟然轻轻松松便破了修仙人的气罩,此时更已近身咫尺,不一口气劈死这修仙人还更待何时,想也不想,便将骨剑狠狠刺向进贤。 「完了!司灵使报销了!」 需多人看到这一幕,都直觉认为进贤完了,但没想到进贤竟然聚气于左手掌,正面迎向骨剑,剑掌才一接触,便发出轰然巨响,进贤仍稳稳的站在原地,而始尊灵仙却被震飞了三四丈之远,大家看到这结果,立刻爆出欢声雷动,连总管大人都不住点头说:「真的有料,你们说的咱家都信了。」 始尊灵仙被震飞出去,狼狈的滑了几步才算站稳,原本惊讶呆滞的表情突然慢慢转变成惊喜,甚至发出狰狞的笑声。 「居然是紫光仙灵!居然真的是紫光仙灵!」 进贤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始尊灵仙,这时大家才惊觉,怎么进贤的左手掌,居然在流血,原来刚刚的接招,进贤的左手居然被骨剑给刺穿了。 「这可怎么办!司灵使右手已经废了,现在连左手也受伤了,这还打得下去吗?」大家都紧张的议论纷纷。 「没想到你真是紫光仙灵转世,居然可以隐藏的这么好。」始尊灵仙说话的态度突然变得跟刚开始的一样轻挑,似乎已经不再惧怕甚么了。 进贤只是静静听着,但没回话。 「没想到,本灵仙居然可以再一次碰到紫光灵仙,想不及早成仙都不成囉。」 「看来,你都记起来了。」 「当然!这都得託你的福,刚刚那一接触的霎那,可把本灵仙都打醒了,难怪老觉得你所散发出的灵气似曾相似,原来本灵仙早就吸过一次,但可惜年轻不懂事,吸了也不知道怎么化为己用,真是可惜了,但现在可不同,本灵仙早已准备多时,为的就是这一刻呀!」 进贤听了只是微笑,看不出半点惊慌,便说:「那你打算要如何呀!」 「当然把你做成灵蛹,本灵仙专用的灵蛹。」始尊灵仙说到这里,似乎再也藏不住内心的狂喜,不由得大笑了出来。 「做成灵蛹?只怕不能如你所愿。」 「你还能有甚么选择吗?就算你是紫光仙灵转世,但被困在这未成熟的肉体之中,就算有强大的法灵,也无法使得出来,就算使得出来,你这弱小的身躯也承受不起,轻者全残,重者暴毙,还是做成灵蛹,助本灵仙早日成仙,也不至于浪费了这么丰沛的法灵呀。」 「你果然魔性已深,知道是紫光仙灵还敢打主意,当初只打回轮回,真是太便宜你了。」 「呵呵……所以本灵仙索性不回轮回了,以灵修仙,不再借用肉身多轻松,你也不必多做他想,还是乖乖顺从命运的安排吧!」 始尊灵仙说完便自身上慢慢伸出数十条长长的触籐,沿着的地面延伸围绕进贤四周,不一会儿,便密密麻麻将进贤团团围绕起来,但此时进贤身上依然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紧张恐惧的情绪,只是看见进贤看着自己受了伤的手掌,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了出来。 「乖乖束手就擒吧!」 围绕在进贤身边的触籐开始向中间逼近,一接触到进贤自然產生的气罩便碰触出劈哩啪啦的响声,但是这股气罩似乎无法退去触籐的紧逼,围绕的范围逐渐缩小,最后终于逼近进贤眼前,始尊灵仙不禁得意的笑了出来,事情比他想像的要顺利太多,把紫光仙灵做成灵蛹,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白秦,你似乎忘了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哪里。」进贤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始尊灵仙说。 「身处何处?」这句话似乎有点动摇了始尊灵仙兴奋的心情,这才有点担心发觉自己似乎进来了一个不该进来的地方。 始尊灵仙不由得强辩的说:「本灵仙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圣灵树的圣殿,但你别想指望灵树精灵会出手救你,灵树精灵是不管这档子的事情。」 「我没说这关灵树精灵的事,你再看仔细一点。」 这时始尊灵仙突然想起了刚刚通玉所使用的玉阵,心里突然有股不安的阴影袭上心头,结结巴巴的说:「本灵仙当然也知道这…这玉阵的事,但…这是以前修仙人用来修仙用的,没甚么了不起。」 「嗯!这玉环结界最初设置,的确只是为了修仙人自身修练用的,但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在歷经一场修仙人相互战争之时,玉环结界已经演变成为修仙人的剑与盾,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修仙人禁止进入圣城的原因。」 经过进贤这么一说,始尊灵仙记起了这个隐藏内心许久的原由,不禁脸色大变,也才明瞭为什么以往始终莫名的不敢接近圣城,原来这个禁制一直有意无意的影想着自己的心思。 「我这身体虽然已经无法再承受仙灵法力的施展,但对于操控玉环结界,还是迎刃有馀的。」 进贤在说话的同时,左手缓缓举起,这个小小的举动有如晴天霹靂击中始尊灵仙的心坎,始尊灵仙顿时明白这利害关係,修仙人三大禁令之所以深入每一个修仙人的心中,是因为其限制非常合理,每位修仙人都明瞭这些禁令所代表的含意,所以愿意真心奉行,对于玉阵的描述,虽然没有修仙人亲身经歷,但修仙人都了解其威力之无穷,修仙人若入主圣城,拥有玉阵,便等同拥有真仙无上法力,这种远远超出修仙人能力之事,可一不可再,玉阵之可怕,始尊灵仙自然心里有数。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败!」 心有不甘始尊灵仙突然近乎疯狂的狂吼一声,伴随着数不清的触籐,奋尽全身力气衝向进贤,务必在进贤啟动玉阵这个未知而强大的变数前,彻底击败进贤,现在始尊灵仙因恐惧而生成的原始本性只想着求生存,其意念早已强压贪得紫光仙灵法灵的欲念。 正当始尊灵仙排山倒海攻势直指进贤,连离开好几丈远的人群全都可以感受到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之时,忽然整个内环宫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圣灵树突然聚集了大量的光点,紧接着围绕在圣灵树四周的玉阵灵石全部都绽放五顏六色闪亮的光彩,其光彩亮度远胜通玉啟动玉阵时的光彩,更奇特的是,所有灵石居然都自己漂浮了起来。 圣灵树玉阵,或称之为玉环结界,歷经上万年的尘封,终于又被正式的啟动起来。 而进贤这里,环绕进贤四周地面突然向上射出几道银白色的光束,原本围绕在进贤四周的触籐立即被光束击成粉碎,紧接着光束开始由慢转快的绕着进贤转动,并且逐渐扩散晕开,所到之处,触籐立即被化为乌有,始尊灵仙衝到之时,原本的光束已成为一个球体的光罩包围住进贤,始尊灵仙万马奔腾的攻势竟被硬生生悉数弹开,完全无法伤到进贤。 这个光罩是玉阵对操控者所结的护卫结界,刚才通玉在触发玉阵时,保护通玉不受始尊灵仙袭击的光壁也是同样的道里,所以此时始尊灵仙已经再也伤害不了进贤。 「完了,快逃!」此时始尊灵仙才知大势已去,难怪这小鬼自始至终毫无所惧,原来一开始始尊灵仙便已注定惨败。 「缚!」进贤嘴里轻轻弹出了一个字。 始尊灵仙才想着要逃,忽然四周景物骤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无垠无边的黑暗,只有正中央的圣灵树及玉阵发出了闪亮的光彩,所有的人都彷彿是漂浮在黑夜之中,但奇怪的是,大伙儿都感觉是实实在在站立在坚硬的地面之上,难道这是幻觉而已,但这幻觉可是让始尊灵仙怎么样都逃不了,不管再怎么跑,怎么跳,怎么飞,居然都是在原地打转,怎么样都无法离开这方寸之地。 进贤举起手臂,似乎要进一步动作时,忽然噗嗤笑了出来,这可把大家搞糊涂了,怎么这么紧张的时候,进贤还笑得出来,好像又变回小孩童的模样。 「都忘了要让通玉叔叔们先出来,挡到玉阵运行了。」 这时大家才记起来,陈通合他们几个,连同他们触摸的灵玉,这会儿还冻在玉阵里,此时就见圣灵树旁有三尊灵玉各自发出了三道黄绿红的光束往上直衝,但这光束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自由自在似的围绕圣灵树打转飞行,东转西拐绕到了被冰封的通玉身上,三道光束相互在通玉们的身上交叉绕行,转眼通玉们便像是活了过来,不但冰块溶化不见踪影,而且寒气尽散,每个人容光焕发,像是睡饱了醒来一般。 「各位通玉叔叔,麻烦你们暂时离开玉阵,我才好操控这些灵石。」 通玉们像是大梦初醒,还没回神,但看见四周玉阵灵石通通漂浮在空中,连刚刚一起被冰封的灵石此时也在身边轻飘飘的浮了上来,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才步出玉阵,便赶忙问身边的人发生了甚么事。 「是执司灵使呀!」 当通玉们都离开了玉阵的一霎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灵石忽然一起开始移动,快速精准的移动到另一个各自的定位,不偏不倚的落在下面的玉座中。 通玉执行了一辈子的地灵先机,直到今天才真正亲眼见识到原来玉阵是如此运作,原本固定不变的玉阵解译几百年都还只是皮毛,这活蹦乱跳移位的灵玉所变化出无穷的阵意,又岂是凡夫俗子可以理解,通玉们眼里竟不由得流下了眼泪,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能自己,能在有生之年一见玉阵的庐山真面目,这种感动,大概也只有通玉才能体会。 进贤见通玉们激动的眼神看着自己,微笑点点头,便转过头看着始尊灵仙,轻轻说了声:「裂!」 始尊灵仙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幻化出来的肉身好像被千万把刀刃随意切割,一片一片的剥离而去。 「住手!快住手!我错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重回轮回修行!」始尊灵仙凄惨的叫声,不断回盪在眾人之间,肉体的撕裂对于始尊灵仙来说,其实并不算甚么痛苦的折磨,真正令始尊灵仙激动绝望的,是『修得』的法灵又将付之一炬,想要成仙,又不知将等到何年何月。 「我要成仙!我要成仙!我不要再等了!」 当始尊灵仙还在为割捨不去的欲念痛苦挣扎时,朦胧间忽然觉得眼里看见进贤变得不一样了,不,不是进贤这小鬼,而是进贤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俊秀的灵像,这个人法相和善但庄严,所散发出的灵光,蕴含着无边无际的法灵,但这法灵给始尊灵仙的感觉,不是只有所谓『威力无穷』这种简单的意象,其中还蕴含了许许多多让人无限满足的至真、至善、至美的良善期望,在这股法灵的照耀下,始尊灵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是甚么?真正的仙灵是这样的吗?」 进贤听到始尊灵仙轻声说的这句话,心有所感的微笑点点头。 「其实你刚刚所施展的『噬灵孤心』,即证实你仙缘颇深,能自己修炼出这种几乎是真仙才能施展的仙法,实在难能可贵,只可惜你竟是用在噬魂,果然仙魔只在一线之隔,如果你一开始便能稍有悔悟,『噬灵孤心』的结果将会完全的不同。」 进贤轻轻闭上双眼,手掌缓缓伸向前方,一道光影缓缓由手掌射出,这道光影幻化成一隻手掌轻轻贴在始尊灵仙的额头上,顿时始尊灵仙心头一震,立即如坠无底深渊,回神张开双眼,竟已是身处静謐的庭园之中,身体心境已然完全改变。眼前自己正手握书卷,朗读诗词,环顾庭园四周,可以感受到虽然身处并不富裕的环境,但是自己却是一颗上进求取功名的志向,寒窗苦读多年,一朝金榜题名,终于光耀门楣,父母家族乡里无不引以为傲,而后官场得意,福禄皆全,直到两鬓白发,垂垂老矣,闔眼之时,却是骄傲满足。再睁眼之时,又置身金黄稻田之中,一身布衣,头戴斗笠,赤足田埂,除草收割,凭藉几亩田地,自足生活,养儿育女,开枝散叶,虽然一辈子辛勤劳苦,但见子孙平安成长,各有出息,虽临垂暮之年,却是无愧无悔。不管轮回交替,所处环境千百不同,总是在离世之前不断感受到这样满足、无悔善良纯正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的触动,彷彿心中所有邪念逐渐被一股至纯的善念所溶解,不知不觉中,始尊灵仙居然流下了两痕眼泪,霎时光阴却重温几世轮回,原本极力扭曲反抗的身躯也同时安静了下来,默默承受着肉身一片片的剥离。 「成仙不是目的,也不是终点,真仙也是同样会歷经轮回,而轮回中所学习体会到的喜怒哀乐,才是真正有意义的。」进贤说。 始尊灵仙轻轻的点了点头。 进贤看着始尊灵仙的反应,心有所感,便举起手来凭空画了几笔,滑过的笔触立即成为一个发光的符印,然后轻轻推向始尊灵仙说:「我将在你的生灵里留下一个印记,让你尔后若能再进入轮回,将会时时记起这份感念,时时提醒自己求真、至善、达美。」 「谢谢真仙的教喻。」符印缓缓融入始尊灵仙的体内,此时始尊灵仙竟平静祥和的说出这几个字。进贤微笑着点点头,嘴里又轻轻的吐了一个字:「散!」 肉身散尽的始尊灵仙忽然化为一团金黄色的灵体漂浮了起来,点点光点由灵体体内慢慢散发出来,不一会儿,光点飞散的数量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彷彿千万颗流星向四周飞散,极其壮观耀眼,而始尊灵仙的灵体也由金黄色慢慢转变成绿色,再慢慢转变成纯白的光体,待最后一颗光点散出,始尊灵仙的灵体已经变成一颗半透明的白色灵体,并渐渐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始尊灵仙消失了!四周的景象也从一片漆黑慢慢的恢復了原样,眾人隐忍了一下,终于纷纷的发出了欢呼的庆贺声,兴奋的往进贤的方向跑去,进贤看见大家跑了过来,便先撤下了护卫结界,一时间进贤四周围了好几圈的人,有些人称讚,有些人关心进贤的伤势,应付起来,反而让进贤手忙脚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总管大人左右侍从开了条路,让总管大人走了过来。 进贤一见总管大人来了,连忙作势要跪下,但身体受的伤使得动作憋扭,总管大人连忙上前扶住进贤说:「司灵使切勿多礼,你救了大家,又受了重伤,咱家可得好好的谢谢你呀!」进贤回说:「谢谢总管大人,这些都是属下应该的,此行让总管大人受惊了。」 总管大人说:「这些都不怪你,你身上的伤不打紧吧,要不要赶紧找人看看!」进贤回说:「总管大人放心,这些伤不要紧。」 总管大人说:「喔!那就好,那接下来,咱们得干甚么呢?你是不是要送咱们上去了呀!」进贤回说:「请总管大人放心,这是一定会的,不过,请总管大人允许先让我医治这些受伤的弟兄,再一起回去。」 「喔!当然!当然!那你就医治吧!」 「谢谢总管大人,烦请总管大人先后退数步,也请各位叔叔伯伯后退数步。」大家听了便纷纷后退了数步,这时进贤却呼唤鲁安国上前咬耳朵。 鲁安国说:「司灵使大人,您有甚么要吩咐的,但说无妨,老头子一定为您办到。」 进贤轻声的回说:「鲁叔叔,我这身体其实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待会儿我在施法之时,不知道会发生甚么事,但是不管发生甚么事,我一定会把所有的弟兄都平安送回去。」鲁安国一听顿时心情跌到了谷底,心里难过的,这似乎是进贤的离别之言,才这么大的孩子,却要担负这么大的责任,一时不忍,鲁安国的眼泪直直落下,无法停止。 「鲁叔叔您别难过,我不会死的,只是要在此借助三清灵玉疗伤一段时间,所以待会儿就不跟你们一起上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好。」鲁安国破涕为笑,赶忙擦拭眼角的泪水。 「待会儿我会先为所有弟兄疗伤,然后会开啟一道通往天命阁的水月门,你们只管通过,不用担心,鲁叔叔,您都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进贤又接着说:「鲁叔叔,圣心策经此一变,势必会发生重大的影响,总管大人是否愿意帮助圣心策将是非常重要,您要多加费心,还有,您让清需好好保管『焰壁岩』,如此,我虽然身在灵宫内疗伤,但是仍能透过小乐与你们连系,不时从旁协助,为圣心策尽点心力。」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咱老头子都记着了。」 「谢谢鲁叔叔,那我得赶紧把握时间,请鲁叔叔稍退几步。」 鲁安国微笑着点点,便转身后退,进贤交代几句,感觉进贤似乎不再只是一个小孩童,其成熟稳重,已非寻常凡夫俗子,鲁安国深感宽慰,深深觉得圣心策能得此仙格奇人带领,实在是莫大的福份,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的说:「老执春秋呀!咱们看得没错,看得没错呀!」。 总管大人见鲁安国与进贤说了些悄悄话后,似乎颇为愉快的走了过来,也不禁有点好奇的问鲁安国说:「司灵使是不是说了甚么?看你放心的样子,说出来,也叫咱家放心放心!」 「总管大人说的是,司灵使大人待会儿便会开啟一道直接通往天命阁的水月门,他交代咱说,让大家不要害怕,只管进去,马上就可以到达上面。」 「真是这样说?」 「真是这样,司灵使还说,总管大人对咱们圣心策照顾有加,等回到上面,必定为总管大人之命是从,为总管大人好好办差。」 「呵呵…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咱家可从来没把圣心策当外人呀。」,连进贤这个大家几乎已经公认为修仙人都对自己又拜又跪,给足了总管大人的面子,这会儿危机解除,再无需担心受怕,总管大人的心情乐的都快被捧上了天,嘴都笑的闭不起来。 这时看见进贤周围银白色护卫结界的光罩又再度升起,进贤闭目静心,其面容安详,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采,圣灵树旁的三清灵玉三色光芒又再度出现,如同到处飞跃的小精灵,不断穿梭在眾人之间,整个内环大殿到处都是彩色的光束飞来飞去,原本昏厥不醒的人在接触到三清光芒后,都纷纷醒了过来,有伤在身的人,也奇蹟似都伤口立即痊癒,甚至受重伤奄奄一息的萧齐名也突然蹦了起来,紧张兮兮的寻找始尊灵仙的踪影。清需美梦惊醒,便赶紧摸摸怀中凸起的异物,揣出一看,是一颗还发着微微暗红色光芒的灵石,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半响时间,所有人都恢復健康的身体,彷彿大梦初醒,而刚刚的一切,好像都只是一场噩梦。 此时进贤突然像是发觉了甚么,眼睛睁开若有所思,但不知何处吹来了阵阵强风,居然把三清灵玉的光束吹散,大伙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不是又出现了甚么妖怪,急忙四处张望,但是进贤抬头看了一下,嘴角却轻微上扬的微笑,似乎已经下定决要做甚么事,便闭上双眼,左手缓缓举起,像是在呼唤什么。 三清灵玉这时发出了更加闪亮的光彩并且慢慢聚集,光彩最后居然凝聚成三颗发光的球体缓缓升空,渐渐聚集在进贤头顶上空,三颗黄绿红的球体就像是三个极为耀眼的小太阳般,照耀整个内环宫殿如同白昼一般,人们被这光亮照射下,不但不会觉得有炎热的感觉,反而像是心里头被一股沁凉的清水冲洗一般的舒畅,不但脑筋异常清楚,精神更是为之一振,正当大家都沉浸在这舒畅得感觉之时,忽然在大家的四周,凭空现出了人影,而且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冒了出来,越来越多人影出现,人影也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整个清楚的显露了出来,而且,有好多还是小孩童的模样,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喊着说:「小六子!你不是小六子吗?」 大家都转过头去看看发生了甚么事,就看到一个老太监跪在地上,老太监面前有一位看上去才七、八岁模样的小太监,老太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着哭喊着说:「唉呀!小六子,一晃五十多年,你可想苦咱啦。」 只见这个小太监堆满笑容的小脸猛点头,甚至还举起小手,轻轻抚摸着老太监的头,大家还正觉得奇怪的时候,这回儿换鲁安国大叫说:「老执春秋!老执春秋你回来啦!」 只见刚刚才化为七彩粉尘的邱德立这时却容光焕发的站在鲁安国身边,满面笑容却不发一语,只是轻轻的摇摇手,鲁安国不知所以,疑惑的看着邱德立,邱德立见着了,索性举起手指指着进贤的方向,鲁安国跟着看了一眼进贤,嘴里还碎碎念着:「是执司灵使?是执司灵使让你回来的?」 邱德立微笑的点点头,这时,邱德立转身拱出了一个站在邱德立背后的人,鲁安国一看见他又惊讶的叫了出来:「侯景义!侯景义是你呀!」 侯景义靦腆的向鲁安国深深的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起身后,又面向嘴巴开开,两眼瞪的老大正看着自己的总管大人,又是一个深深弯腰行个大礼,似乎是在为自己之前的作为向大家赔礼,起身后,大家相互凝视一会儿,似乎不知该说些甚么,但是没多久,忽然大家不约而同都大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豪迈,在这个时候,似乎在多的客套话语都是多馀,而整个内环宫殿里,到处都看见小孩童开心玩乐的身影,虽然听不见嬉闹的声音,但是大家都可以感受到小孩童们欢乐的情绪。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进贤头顶上的三个小太阳光彩逐渐黯淡了下来,邱德立拍拍侯景义的肩膀,似乎在提醒说:『时候到了!』 侯景义点点头,便与邱德立一同凝视着进贤,跟着深深的弯腰一拜,便逐渐化成一颗颗金黄色的灵球,缓缓的向上飘起,小孩童们见着了,有些便学着邱德立拱手行礼,有些便向进贤开心的挥挥手,紧接着也都一个个化成黄绿不一的灵球一起飘了起来,这时清需感觉有人一直在看着他,当转过身时,一瞬间眼泪就不争气的一直流了下来,原来是五小福在向清需挥手,看到清需看见他们了,便开心的扮着鬼脸嬉闹,不一会儿便纷纷化作一颗颗闪亮的灵球飘浮起来,跟随着眾多的灵光一起上升,直至半空消失不见为止。 「这些都是以往在地宫里夭折的小太监吗?」有人这样问着。 「都是!他们都是!」刚刚认出小六子的老太监说:「小六子跟咱一同下来,咱俩感情最好,但没想到才下来不到一年,咱还在,但小六子他就…」老太监说着说着,鼻涕眼泪又迸了出来,话也说不清楚。 大家不约而同看着进贤,正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突然发觉,进贤的四周不知甚么时候,居然佈满密密麻麻的树根,而这树根,是从圣灵树那儿延伸过来的,只是因为进贤的护卫结界还在,树根都无法近身,只能在结界边不断盘环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圣灵树要害司灵使吗?」总管大人疑惑的问着。 「不,应该不会,咱之前就已经见过好几次,这树根包裹着司灵使大人,好像是有修练身体功效的。」林知保赶紧回说。 鲁安国虽然没见过这树根包裹进贤的模样,但听林知保这么一说,就想起进贤刚刚说身体快支撑不下去,要疗伤之类的话,难道是跟这个有关?便趋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进贤的模样证实一下,结果才看一眼便吓了一大跳,进贤的表情虽然还是很祥和,看不出任何痛苦的模样,但是双眼眼角居然已经流出了两痕红通通的鲜血,而鼻孔下面更是已经渗出了大片的鲜血,鲁安国不禁大喊着说:「司灵使你怎么样了!」 进贤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嘴里却一直重覆的念着:「小青姊姊,再一会儿就好,再一会儿就好了。」 玉阵的灵玉再度发出了耀眼的彩色光彩,一个一个又漂浮了起来,一阵眼花撩乱移位变阵,又纷纷落在不同的玉座上,在进贤的前方不远处,骤然生起了一面有三丈高,发出银白色刺眼光亮的大圆镜,大伙儿正惊讶的看着这面神奇的圆镜之时,进贤的护卫结界突然消失,只见进贤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不知道甚么方向说:「那就拜託你了。」 虽然不是对着自己说,但鲁安国心想,这旁边就咱最近,应当是对咱说的,便急着回说:「司灵使您放心,老头子知道该怎么做。」 但话还没说完,进贤双脚一个瘫软,便昏厥了过去,鲁安国吃了一惊,想急忙跑过去搀扶,但是圣灵树的树根更快,进贤还没完全倒在地上便马上将进贤团团包裹了起来,包裹的树根越来越密,甚至将进贤抬起躺平,这时包裹进贤的树根隐隐的发出了红色的光亮,大家议论纷纷,这时林知保说:「大家稍安勿躁,这个情形就跟前阵子司灵使被圣灵树根包起来的情形是一样的,大家不用担心。」鲁安国心里虽然掛记着进贤的情形,但看到圣灵树根已经将进贤包裹了起来,想想应该已经插不上手,便叹了口气说:「希望司灵使能平安无事呀!」 林知保走了过来,向着鲁安国说:「总头,这面大镜子是不是就是要送咱们上去的玩意儿,咱看过一次,就是刚刚那个东照圣主使过一次,两个圣女一进去,刷的一声,就不见了。」 「应该是,你说的这玩意儿叫『水月门』,说是可以把咱们都送上去,司灵使特别交代,要咱们别害怕,直接进去就对了。」鲁安国说。 「『水月门』?这『水月门』是司灵使使的法术,但现在司灵使昏倒了,那现在这『水月门』是谁开着的?」鲁安国一听,也觉得有理,开始紧张得大喊说:「不好,大家快进到水月门里面!」 鲁安国担心这水月门会随着进贤的昏倒而关闭,这样回去的机会一但错失,又不知要哪年哪月才回的去了。 鲁安国这么一喊,大家可就乱成了一团,总管侍从赶紧护着总管大人往水月门走过去,但是总管大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奇怪的东西,嘴里还嘟嚷着说:「这是甚么怪东西,这么过去有没有危险呀!」 挤到门边的人自然不敢随便进去,没总管大人说话,谁敢比总管大人先走,大伙儿就这么在总管大人身边挤呀挤的,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小丫头扯着嗓门喊叫着:「唉约!不要挤!水月门会一直开着啦!」清需一听,这声音好熟习,迫不急待朝着出声的方向跑去。 「小乐!小乐!你出现了!」 「甚么小乐小乐的,你是我的谁呀!你这个小跟班的,怎么没给始尊灵仙给吃了。」 清需满心欢喜跑来,结果被小乐狠狠的泼了一桶冷水,立即脸红脖子粗的憋着不敢说话,大家被这突然出现的ㄚ头叫声下了一跳,纷纷静了下来,鲁安国先前已经见过小乐,便走了过来,先是作了个揖便说:「小乐姑娘,这水月门会一直开着?但是…但是司灵使大人已经昏厥了过去,这水月门,是谁在开着呀?」 「你别管是谁开着,反正有人帮忙,你们待会儿只管慢慢的过就对了。」 「小乐,不得无里,对鲁总头办说话,怎么可以没大没小。」萧齐名才一过来,便是一顿斥责,小乐听了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立刻堆满笑容说:「喔!好啦!下次改进,大哥你没事吧。」萧齐名板着个脸,双手插着腰,似乎馀气未消。 「好啦好啦,大哥您别气了,好在你们刚刚没有傻头傻脑的衝进去,这水月门还要一会儿的工夫才能过,现在过去,可是不知道会跑到哪里?」 「此话怎讲?」鲁安国说。 「再等一会儿就知道啦。」小乐还是一样不正经的回答说。 总管大人这时走了过来挨着鲁安国身边说:「这小姑娘是谁呀?怎么莫名其妙就这么蹦出来?」鲁安国当然知道小乐是怎么回事,但总不能这么直白的说,搞不好会吓着总管大人,只好说:「这姑娘名叫小乐,可是位仙女呀,是圣灵树里的精灵,是来帮咱们的。」 「是吗?那她刚刚怎么没来帮咱们打妖怪?」 「打妖怪?嗯!那是因为她们圣灵树的精灵也怕妖怪,自身难保,所以不敢现身帮助我们。」 「喔!是这样,那她怎么唤萧旗使叫大哥?」鲁安国头冒冷汗,总管大人一个劲儿的一直问问题,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情急之下只好硬掰说:「她对兇的人都叫大哥,对,兇的都叫大哥。」 「是喔!」 这时呼的一声,原本光亮的镜面慢慢显现了一处清晰的景象,大伙儿纷纷靠近观看,镜面中所显现的景色,居然是一个广场花园,艷阳高照的广场紧接着一幢建筑物,门匾写着『天命阁』,广场上有不少的人行色匆匆,而广场旁边堆着一堆一堆的小土堆,就看着从天命阁里跑出来一个个挑着竹篓子的人,竹篓子里全是泥土,跑出来倒了泥土便又往天命阁里跑回去。 这面水月门的出现,很明显的,在另一头的花园广场上的人也看得见,水月门的突然出现,也让他们吃了一惊,纷纷丢下手边的工作围了过来观看,一见到总管大人在镜子里面,全都哭爹喊娘似的跪下朝拜。 「啊!天命阁!是天命阁呀总管大人!」鲁安国兴奋的说着。 其实地宫中有很多人没见过天命阁是个甚么地方,但鲁安国等明异堂经常进出地宫的人,自然非常熟习这地方。小乐这时候说:「好啦,你们现在可以放心的进去了,慢慢来,这水月门会等你们通通都过去了,才会关闭的。」 「可以过去了!」大家纷纷相互告知,彷彿歷劫归来的喜悦慢慢感染了每一个人,鲁安国走到总管大人面前作揖稟告说:「总管大人,通往天命阁的水月门已经开啟,请总管大人移驾天命阁。」 「这……」总管大人有点吱吱呜呜的,鲁安国瞄了一眼,马上知道总管大人的疑惑,便向左右命令着说:「姚虎桥、姜峰,你们两个先过水月门,让天命阁准备好迎接总管大人。」 「喳!」 姚虎桥、姜峰得令,眼都不眨一下,大步便跨进水月门,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大家便看着两人像是直接踏入镜面里的景色之中,接着看到两人调度广场上的眾人,不一会儿,就看见黄旗铁卫两旁一字排开,总管大人的大轿在不远的石砖道上候着。 「嗯!好吧,咱们走吧。」总管大人总算放下心,准备移步进入水月门。 「稟告总管大人!属下有一事相求。」说话的是萧齐名,就见他双手一拱的稟告说。 「你有甚么事,就说吧。」 「请总管大人恩准,让属下留守仙域灵宫,照料执司灵使。」 「你要留下?可是,这里还能留人吗?」 萧齐名面不改色的说:「属下身为白旗掌旗使,戍守仙域灵宫本为职责,只要仙域灵宫还有任何一个人,属下就有责任在这里,更何况这留下之人还是司灵堂的执司灵使,恳请总管大人恩准。」 「这……薛统领,你的意见可是如此?」 薛英步出人群回答说:「属下也同意掌旗使的请求,以掌旗使的本事,担此重任应无疑虑。」 「好吧,这事就这么办吧,咱家就依掌旗使所求。」 「谢谢总管大人!」薛英及萧齐名同声回答。办完了这事,总管大人领着左右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嘴里念着:「守护执司灵使…啊!差点忘了正事!」 就见总管大人左手袖里掏掏,右手袖里摸摸,就这么摸出了一捲金黄绣卷,转过身来面对着大家,恭恭敬敬的摊开绣卷朗诵:「圣旨下,圣心策执春秋及所属接旨!」 大家一听,都立即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朕承天命,统领天下,以圣心策,辅理天运,今上苍遣仙格之奇人,续大清之万世基业,特命吕进贤为圣心策司灵堂之执司灵使,同正六品内命,掌仙域灵宫,得地灵之先机,并辅佐执春秋顺理圣心策大小之事务,眾人不得有异,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家都起来吧。」 待大家都起来之后,总管大人便对着萧齐名说:「这圣旨你就代替执司灵使好好收着,记着,要把司灵使照顾好,一旦司灵使身体復元,还得要带着司灵使进宫谢恩吶!」 「喳!属下知道了。」 「嗯!那,咱们就回去吧!」 总算完成此行皇上交办的差事,总管大人心里一颗石头总算放下,尤其是太后老佛爷交代的事情也顺利完成,心里头不由得一派轻松,但是又忽然想到,仙域灵宫经此巨变,回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一五一十如实稟告,又怕圣上及老佛爷无法体会,甚至怪罪下来,更何况,刚刚情急之下,可说了不少让人心惊胆跳的说词,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是祸福难料,该想个万全的说法才行,总管大人走来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应对,忽然觉得暖烘烘的阳光晒在身体上,回神抬头一看,刺眼的太阳高掛天空,环顾四周,两旁黄旗铁卫半跪请安,迎面副总管王合寿领着一群太监衝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扑倒跪拜,耳边响起一阵吵杂的哭喊声,听起来似乎说的是平安归来啦,甚么老佛爷限期三天,总管大人脑子被这吵杂的声音搞得轰轰作响,感觉头重脚轻,似乎眼前所见的感受很不真实。 「你…王合寿?」 「喳!小的在!」 「这…这里是哪里?」 「总管大人!这里是天命阁呀!」王合寿感觉总管大人怎么怪怪的,似乎有点痴呆的模样。 「天命阁!啊!咱家回来了呀!」 「是呀!您下到仙域灵宫已经过了五天,头一天总管大人您才下去没多久,便传来仙域灵宫通道坍塌,老佛爷一知道消息,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命咱们三天内一定要将总管大人给带回来,否则脑袋通通得搬家呀!」 「仙域灵宫?」总管大人脑筋一团糊涂,表情呆滞的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就见到一面大镜子矗立在地面上,镜子里一片乌漆麻黑,就见到一个一个的人鱼贯走出。突然总管大人脑袋像是被雷劈到,突然惊醒的样子。才转回头,王合寿惊讶的看着总管大人面容突然变的严肃,就跟以往一样,其威仪一现,所有太监都立即禁声。 总管大人深呼吸一口气,便招手向旁边黄旗铁卫带头的掌旗使说:「黄旗铁卫掌旗使听令,所有由那面大镜子走出来的人,全部暂时管押在南净苑,没咱家的命令,一步都不可踏出。」 「喳!」 「还有,此事秘密进行,不得外洩。」 「总管大人放心,圣心策一向如此。」 「嗯!去吧!」黄旗掌旗使得令,立即转身办差去了。 「王合寿,你过来。」 「喳!总管大人有何差事交办。」 「咱要你去办一件事,但不要用到圣心策的人。」 「不要用圣心策的人?」 「找郭仪、刘镜,你跟他们俩去给咱家彻底查一查柳江新还有圣心长老的行踪,包括黄旗统领万和平。」 「柳江新?」王合寿一脸疑惑,但一抬头便见着总管大人两眼怒气冲天的瞪着自己,马上又低了头赶紧说:「喳!小的马上去办!」 说完,王合寿头也不敢回,急忙离开天命阁。 「好了,剩下的人,随咱家沐浴更衣,然后给太后老佛爷请安去吧!」 总管大人说完,便昂首大步迈进,身后的大镜子,连看也不再看一眼,似乎这几天在仙域灵宫所亲身经歷的一切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仙域灵宫里,最后只剩几个人,所有的人都已离开,清需一直站在小乐的身边,想跟小乐说话,但又没那个胆子,林知保跟鲁安国看了都想笑,林知保这时开口说:「小乐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还烦请姑娘能告知,就是您刚刚带咱去的那个飘浮在天空中的花园是哪里?那一位仙子又是谁?还有,祂给我的那片叶子为甚么有这么大的功效,能令司灵使大人好像脱胎换骨般的变得这么厉害?」 林知保这么一说,鲁安国跟清需可都睁大了眼睛,难道林知保刚刚那趟出城,还真的有甚么奇遇不成。 小乐笑着说:「那个地方还有仙子是谁我不能告诉你,那叶子是甚么,本姑娘更不能告诉你,不过,看在你刚刚立了大功一件,我倒是可以跟你透露一点点,那就是,只有最纯正仙灵的触动,才能引出紫光仙灵,就这样啦,其他自个儿去揣摩吧。」 「啊~这是甚么谜语,小乐姑娘你这么说,谁听的懂呀。」清需终于搭的上话,怪声怪调的说。 「嘿,你这个小跟班的,自己脑筋不灵光,怨的了谁,回到上面多读点书,免得以后跟你说甚么,你都听不懂。」清需被小乐这么一念,脸又红了起来,吱吱呜呜的说:「那你…在这儿…以后咱们还能见到面吗?」 「我怎么知道,看着吧。」 鲁安国终于忍不住于笑了出来说:「呵呵,清需,只要你好好保管那块『焰壁岩』,有得是机会。」 「真的吗?这『焰壁岩』真的要给我!」 「嗯!这可是司灵使亲口告诉咱,你可要好好保管,别砸了司灵使交办的事情。」 清需手里紧紧握着『焰壁岩』,嘴都笑得合不拢,兴奋的说:「总头办您放心,咱从现在开始,绝不让『焰壁岩』离身,就算上茅房澡堂都带着。」 「唉呦!你脏死了!」小乐瞇着眼对清需说。 这时萧齐名走了过来,拱手一拜说:「总头办、林执事,人都上去了,只剩您三位了,还是请快点进水月门,以免有变。」 「嗯!说的也是,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吧。」鲁安国说。 清需儘管万般不捨,也只能跟着鲁安国、林知保的后头,乖乖步向水月门。 鲁安国走到水月门前,不由得回头又看了一眼,看着进贤被圣灵树根紧紧包裹着,又回想这两、三天所发生的种种,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拱手对着萧齐名一拜说:「执司灵使就拜託两位了,也请萧旗使保重身体。」 「鲁总头办保重,林执事保重,清需保重。」 四人相互拜别,鲁安国三人便进入水月门。 歷史的进程,似乎冥冥之中,皆已有所安排,大清的国势走到了今天,好像有着一点振衰起敝之像,洋务革新已逐渐展现了一番新气象,象徵国力的大清海军更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北洋水师,即便是西洋人都不敢小看,其实这样的发展,西洋人可是乐观其成,因为西洋人真正想要的,是贸易上的利益,大清发展越好,便会生產更多的货物,可以从事贸易,西洋商人便可从中获得利益,而大清发展起来便会越有钱,越有钱便可以买更多的洋枪洋弹、铁船巨砲,以及许多西洋人大量生產的货品,所以洋务运动与支持改革的大清皇上,是普遍得到西洋人的推崇。只可惜这样的良性循环并不是人人都乐见,除了虎视眈眈的日本帝国外,即便是在大清朝里,见不得这样发展的还是大有人在,而不幸压垮这洋务革新运动的最后两件事却正悄悄的发生,一个是与日本帝国的一场战争,另一个,便是被东照圣主无意间点破的『皇寧考情』。 隔年,清日甲午战争爆发,自此,大清的江山不足二十年便分崩离析,改朝换代,而吕进贤的故事,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