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叫我宝宝哎(1V1 H)》 01.玩刺激的 自己这是死了吗? 凌今雨眼前一片黑暗,四肢百骸像被揉碎锤烂,一动也动不了。 凌今雨记得自己从百米高楼往下跳,也不过是崴了腿。被火车迎面撞飞,人虽然晕了,但落地就能一个后空翻扭头接回旋踢。被黑龙的尾巴甩出叁座山,她也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不忘扶起被她压倒的小树苗。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得快点动起来,把工作报表交了,赶紧回家休周末睡觉。 哦对,她已经连续加班叁十天没合眼了。 凌今雨睁开眼,看见属下阿亮正拿着一迭打印纸,战战兢兢地站在她面前拨120。 “叫120也没用,他们只会让你把我送火葬场。”凌今雨指指桌上方方正正的小笔盒:“不是说有个新人会喷火,我要真挂了,就让他给我烧了装这里头。” “凌科长,你醒了!”阿亮惊喜万分,掐掉电话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 凌今雨看了眼这间不大的办公室,四张桌子上没有出现什么白色菊花和遗照,心想坏消息也算不得大事。 阿亮说:“上头刚下通知,您的周末休假取消了,那个特一级任务转交给你了。这周日晚八点,钱老板组的局子,务必把可疑物品带回来。” 凌今雨本就惺忪的睡眼更加迷茫。 她看了眼自己桌上的工牌。 凌今雨,23岁,一头漂亮的黑发利落扎起,微笑可人。 如果改成黑白色,应该不丑。 阿亮眼看着凌今雨要背过气去,急忙拉住她说:“好消息是上头批了一百万预算!说是任务危险,又没有人手帮忙,老大你可以去万里门挑个好手当保镖。” “上头有没有想过,万里门的杀手也是有周末的。” 凌今雨看了眼表,17:57,是人的、不是人的都下班了。 阿亮跟了凌今雨一年,算是久的,立刻宽慰她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我干脆用这一百万买人身意外保险,还能往回赚一点。” 凌今雨把任务书签了,忽然记起来自己买保险也没受益人能填,血亏不赚,还得继续上班打工。 通过层层安检筛查,凌今雨出单位大门时已经六点半了。 凌今雨所在的第七科是个特殊单位,专门替上头干脏活。包括但不限于杀人放火强抢。 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超过普通人认知的‘诡异’现象。灵异特能古迹……任何造成社会不稳定的,特情局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的,交给第七科直接物理超度。 当然,只有通过层层考量审批的事件人物,才会交到第七科。 而万里门就简单粗暴多了,给钱就行。 老板指谁,他们就杀谁。 凌今雨到的晚,但赶巧了,门主竟然没下班,正在清算任务。 “稀客,稀客!”门主看见凌今雨就像看见了土财主,眼睛放了光。毕竟谁不喜欢一个办事利索又能全程找上头报销的老板? 凌今雨走到一半,才发现还有第叁个人。 穿T恤长裤的青年站在那,一语不发,没有气息。客人来了,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如此沉稳的性子,在他这个年纪是极少见的。 凌今雨目不斜视地打量他,发觉他面容清秀,身材偏瘦,外貌怎么看都是个刚成年的大学生。 她之前没见过,应该是个新人。 “门主,我要找你们这排名第一的伙计,钱管够。”凌今雨故意将排名第一咬得很重,偷偷打量这人的反应。 青年不动如山,倒是上了年纪的门主开怀大笑,说:“巧了嘛这不是?他刚交完任务,正好能接你这单子。” 凌今雨分明记得,万里门业务能力排第一的是个黑白无常都勾不走的冤死鬼,昼伏夜出,伸伸手就能把人吓晕过去,还能差遣周围怨灵死气。 这是,被顶下去了? 被一个普通人类? 门主看出凌今雨的顾虑,解释说:“还记得上个月特情局下的急单吗?有个小贼偷了墓里的真东西,带了几件古物投靠别国,叁十多个异能好手接他,只能看他带古物过了国境线。” 凌今雨当然记得,她科里的小锦鲤也参加了任务,她去特情局领人时只领到一片鱼鳞。 小锦鲤才进科一个月,说是哪天大雨给她吐泡泡吹彩虹,还说哪天凌今雨能下班去买彩票了,先摸摸他脑袋,肯定能中个奖。 “东西拿回来了。”门主看向一旁的青年,言语神情颇为得意:“人全杀了。” 叁十多个人,他们手里还有个能招鬼驱尸的真货,全杀了? 这哪是杀手,这是杀神啊。 凌今雨倒吸了口凉气,表示就要他了。 “你好,我叫凌今雨。”凌今雨冲他伸出手以示友好。 青年并没有伸手,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场面有些尴尬,但凌今雨接触的怪人怪事多了,也习惯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个任务特殊,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来万里门接你。” 交完钱刚出房门,凌今雨遇到瞎眼的神婆。 “叁阿婆。”凌今雨对她打招呼:“新来的那人是什么来历?” 神婆在万里门是个老人物,男人还留辫子的时候就呆在这,门里门外的消息都过她耳朵。 “说不得,说不得哟。”叁阿婆闭上眼睛,连连摇头。 凌今雨知道这新人大有来头,退而求其次问:“那您给我算算我和他的凶吉?” “天机不可泄露。” 凌今雨:“那我怎么知道他是好是坏,出了事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虽然万里门多的是保镖任务,但保镖又不是替死鬼。公务员死了还能评个一等功,杀手死了,那是连遗物都没人取。 “不可能。”神婆掐指一算,说:“他是来赚钱的。” “……”凌今雨有点心梗。 这不废话吗,不赚钱来卖命当什么杀手?难道是变态杀人狂,就想体验一下上班还能杀人的乐趣? 那样的不在万里门,都在特情局的大牢里。 “我是说,他到底靠不靠谱。”凌今雨有些无奈,刚刚委托时的协议上一片空白,连男人的名字都没有。更没有他的特长和异能,这怎么看怎么不让人放心。 神婆斩钉截铁的说:“他是天煞孤星。” 凌今雨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总觉得上面有个危字。 难得今晚不睡单位的硬板床,凌今雨特意吩咐家里看门的阿汪买点菜,路上顺路买了瓶酒,有助睡眠。 “主人你回来啦~” 阿汪也刚下班,身上还穿着游乐园的卡通T恤制服。他回到家就露出了黑色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不停地冲凌今雨摇:“今天运气可好了!那会所来了个新头牌,我给您定了今晚上门服务!还我还买了新的沙发地毯,上面还有骨头呢!” “你喜欢就好。” 凌今雨利落地往边侧身,躲开扑过来的阿汪。 这小狗化人不久,如今建国后不许成精,他要么一辈子关狗笼子,要么就打火锅下狗肉。特情局关的狗妖多了,但这种外来狗种的黑豆柴化人还是第一次见,关一个笼子吧,它寂寞啃尾巴,关一起吧,被别的中华田园犬啃秃了毛。 真宰了,又担心有它本土国的人找过来,扯出个外交问题。 最后塞到凌今雨的第七科,凌今雨干脆领回家看门了。 上个月城里有传染病,所有人都居家休息,只有凌今雨照常干活。 阿汪在家一个月没法出门,就差给墙挠穿了。 阿汪见凌今雨反应冷淡,急得跳起脚来,汪呜汪呜地叫:“主人别看那是个新人,会馆人说他可好看可帅了,保管让主人今晚睡得舒舒服服的!” “我知道。”凌今雨当然知道这会馆挑人的标准,新人能成头牌,那自然是万里挑一,惊为天人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绝色,能来这种声色会馆上班陪人睡觉。估计也是因为上个月的居家导致缺钱了,才被逼无奈吧。 凌今雨莫名想起来刚刚万里门见到的杀手青年,不由得有些恍惚,起了头疼的老毛病。 这毛病跟了她十几年,平时啃块冰块就缓解了,但到了晚上就会睡不着,非要人在旁边好声好气地陪着哄着才行。 “我想休息一会儿。” 凌今雨走向冰箱,吩咐阿汪说:“待会人来了你就带他在客厅坐会儿,我喝会儿酒。” 时间过得很慢,酒见了底,慢慢起了酒意。凌今雨想念自己柔软的大床,开始期待起今晚的新人头牌。 她醉意微醺地走出来,发现人已经到了。 阿汪给新人拿了凌今雨备在家里的黑色睡衣,兴奋地扭头道:“锵锵锵——主人,惊喜吧?” “……” 凌今雨看见那个长相清秀青年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真丝黑色睡衣,颇为嫌弃地站在那时,酒意一下醒了。 “这么刺激。”凌今雨就知道派狗办事靠不住,她僵硬地转过身说:“你把他送走吧,我回去接着喝点酒。” “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阿汪连声应下。 剩下大半瓶酒一口气全喝了,但一点助眠的酒意都没有,凌今雨烦了,顺手捏放在旁边的狗粮袋。 骨头状的小饼干被捏得稀巴烂,阿汪不敢打扰,委屈巴巴地小声汪了声。 “你早点睡吧。” 凌今雨终于停下残害狗粮的魔爪,往自己房间说:“我也要睡了。” “好的主人,主人慢睡!” 伴随着阿汪兴奋邀功的声音,凌今雨打开自己朝思暮想的卧室房门,看见天煞孤星的杀手青年坐在她房间里一张凭空出现的扶手椅上。 准确来说,是被绑在那。 他脚边掉着一颗口球,脚踝还缠着深黑色的棉绳。 他的眼眸依然平静,古井无波般深沉平稳。 他看见凌今雨进来了,动作不疾不徐,当着她的面,轻巧灵活地解开束缚。 而后,他将捆绑手腕的棉绳解开,拉直,冷声问:“你喜欢刺激的?” 02.宝,这可是春药 有杀气! “等等!你听我……” 凌今雨刚往屋外退,下一秒男人已经到她身前,将门关上反锁,右手按在她的肩膀之上。 关门声砰的一下,不算响,但足够骇人。 凌今雨与他四目相对,发现他比她高出一个头。 此时他居高临下,黑色的眼眸被额前碎发遮挡些许,但挡不住煞人的冰冷和危险。 “解释……唔!” 凌今雨被青年捏住了下巴,灌进一口甜得发酸的液体。 她来不及拒绝,又被他扼住下颌,被迫咽了下来。 “你家狗要强喂我喝。”青年举起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模样怪异,材质和味道一样低廉劣质。 凌今雨看见瓶子上写着【催情药】叁个字,心想阿汪是真的狗。听她说话听一半,还自作主意买这些劣质情趣用品,下个月必定没收他的狗罐头! “无福消受,物归原主。”青年将瓶子塞凌今雨手里,侧过身说:“你还要玩什么?玩完可以睡觉了么?” “你还知道我花钱请你来陪我睡觉。” 凌今雨摸了摸自己被掐疼的下巴,终于找回自己金主爸爸的身份。 虽然他是个杀手,没有感情。 但他现在是她点的兼职陪睡,她让他撅屁股,他就不能挺直腰。 青年挑了挑眉,肆意而张扬,没有一点顾客是上帝的自知。 好吧,他应该不信教。 “本来嘛,我拉着你的手睡一晚就行了。但现在,你给我灌了春药,待会药劲起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得洗干净了把我伺候好了。”凌今雨哼哼了两声:“你今天要伺候不好我,我就给你写差评,退款退单!” 青年嘴角微不可见地挑高,面色不改,却充满了嘲讽戏谑,“我,伺候你?” “没错!”凌今雨一看这招有戏,心中底气更足。 果然,这世上天大地大,天王老子都没钱大。 哼哼哼,向金主爸爸低头吧! “你不是人族。” 青年语气平淡地吐出这句话,看了眼这商品房四面单薄的墙壁,“真发了情,这屋子不够你折腾。不如……” 他捡起椅子上的那段黑色麻绳,向凌今雨靠近了一步。 青年的手指清瘦修长,麻绳在手中拉紧缠绕,仿佛下一秒就能勒断她的脖子。 凌今雨懂了,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和自己一样,直接物理超度一劳永逸。 眼看绳子逼近,凌今雨一动也不能动。 青年却问得很温柔,像极了正在伺候金主:“你还想说什么?” “其实……人类的劣质催情药对我没用。” 凌今雨伸手推开那条绳子,笑容很僵硬:“宝,别玩那么刺激的,再不睡觉明天起不了床了。” 青年停下要勒死她的动作,挑了挑眉。 “我先去洗澡。”凌今雨算是被自家狗坑惨了,脸上满是疲惫,坦白道:“你用主卫,我用客卫,赶紧睡吧,没人拉我的手我睡不着。” 青年微微颔首,似是满意她做出的让步。 凌今雨在窄小还没有浴缸的客卫洗了澡,想了一百遍狗肉是下火锅还是烧腊香。 但她头太疼了,老毛病再加上高强度的加班缺乏休息,脑袋里像是有一百只哈士奇在拆家,她人要没了。 回到卧室时,青年还没有洗完。 凌今雨倒不意外,她的浴缸是意大利进口的豪华水浴按摩款,很难不让人心动。 她头疼得视线发黑,许久之后,听见青年走近的声音。 滴答——滴答—— 是水珠从他的脸颊滴落,划过锁骨胸膛,再从指尖落下的声音。她听过很多遍这声音,太熟悉了。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哪里听的呢?凌今雨思索时,看见他伸出的手,指骨分明,白皙清瘦,堪称完美。 她放弃思考道:“上床吧,站一晚上很累的。” 青年也不委屈自己。 他上床握住她的手,干脆利落地关灯睡觉。 获得缓解的凌今雨清醒些许,灯光熄灭前的一瞬间,她看见他进了一个被窝,浑身赤裸,腰上有一道横亘的、切口光滑的疤痕。 03.是个杀手,莫得感情 这是被腰斩了? 人类被腰斩,管他有什么本事修为异能,不用一分钟就死透了。 他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在这睡觉。 黑暗中,凌今雨一寸寸抚摸他的右手。从指尖,到指腹,再到指骨。沉静有力,温润清朗,极其适合握剑。 摸向手腕时,她被他反握住,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是人没错。 凌今雨没有再逾越,她停下动作问:“你腰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看得见?”青年的手稍加用力。 些许痛感从指间传来,但比不得她此时脑袋里的阵痛,似是负负得正,有了一丝清明。 凌今雨眯上眼说:“我不瞎。” “你自言不是人族,气息却与人族无异。你没有修为未开心眼,没有妖鬼精怪的浊气,你是……” 青年的声音很平淡,此时听在凌今雨耳中有一种戏谑的味道。 他分析的全对。 接下来他肯定会凉薄又讥讽地说,她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等等!”凌今雨立刻喊停。 这才上床一分钟,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怎么她自己就被他一眼看穿扒了个干净。 分明是他没有穿底裤! “你叫什么名字?”凌今雨说:“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会馆的人叫我书玮。” 要不是凌今雨是会馆的老常客,男男女女高矮胖瘦全点一遍,已经给两个书玮下过单了,她就信了。 这根本是个花名啊。 “你还真是不拘小节。”凌今雨知道他有意隐瞒,但她偏想知道,“宝,我是没问题啦。但我好心提醒你哦,上一个叫书玮的,听说接了个大单,被富婆快乐球玩残废了。上上个叫书玮的,刚攒一点钱,就被老乡骗进一个项目里,现在还在菜市场垃圾桶里捡白菜吃。” “嗯?” “我是说,咱们在道上混的,就不要碰这种不干净的晦气东西了吧。”凌今雨弯唇笑道:“难道你本名叫王铁柱,说出来有损形象?” 男人沉默不语,但气息明显更冷了些。 凌今雨:……他别不是真叫小二黑李狗蛋这种贱名吧。 那他如果不是人,是妖怪,肯定也是建国前成的精。 男人将手松开了些:“说了你也不认识。” “好嘛宝,别生气嘛宝。”凌今雨摸不准这位杀手的脑回路,粗略猜测他年纪应该和外貌截然不符,“那你今年几岁了?父母尚在?可有子嗣徒弟?” “比你大。”男人又捏了下凌今雨的手,施压的心思居多:“别叫我宝。” “好嘛臭宝。” 凌今雨感觉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钱丢水里还有个响,砸他身上,蹦不出一句话。 “好吧,我猜你陪睡陪聊的业务还生疏,不会讨我欢心。那你杀手总熟练吧?你平时干活,都怎么杀人?”凌今雨继续问。 “涉及血腥暴力,法律法规不让说。”男人摸到凌今雨的性子,回复极快。 “我……”凌今雨脑袋一热,哪想男人将她拉近了一些,险些撞到他怀里。 她的鼻尖就凑在他的胸膛之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像是血腥味,也像是冰冷逼人的金戈杀意。 “握住活人的手,只能勉强压制你身上的怨气,隔靴搔痒罢了。”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她的脸,捏住她的下颌道:“点了人只是握手,你不想做点更舒服的事吗?” 这句话说的很轻。 他的嗓音这样清澈,在耳中格外酥麻勾人。 凌今雨感慨他终于拿出一分服务人员的态度,但摇了摇头,拒绝了。 “你害羞?”青年问。 “我害羞个鬼啊!”她虽然还是黄花大姑娘,但早就不把自己当人了,自然没有这种世俗想法。 “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门哪派哪一路的,修为高不高能力强不强,但我这毛病,特情局都没办法。别说是那些普通人了,就算是你,真和你做了,你说不定就死在这床上了。”凌今雨挪回自己的那一侧,轻声道:“陪睡一晚上叁千块,不值得你们拿命陪。我这小毛病,熬一熬就过去了。” 青年很轻地嗯了声。 下一秒,他从床边的衣服里拿出一张暗黑色的纸,幽幽火光在黑暗中燃起。 一张目标人是凌今雨的委托书被烧掉了。 凌今雨后背发凉。 这青年看似陪睡,实际上是来杀她的。 “陪睡不赚钱,杀人才赚钱。”青年说:“你没有采阳害命,我不杀你。” 04.人型凶兽 莫名其妙被人买命的凌今雨一脸无辜。 开玩笑,她可是大大的好人。连续七年被评为优秀干部和先进员工,每次天灾人祸,她都得捐最多的那一类。 但,眼下重点不是这个。 “你要赔钱的吧?”凌今雨很担心这个为了赚钱连假装陪睡都做得出来的杀手,“杀手毁单,要罚叁倍价钱赔给阁里。” “叁百块。”青年仍然握着凌今雨的手,“今晚还有的赚。” 等等,谁一百块就要买她凌今雨的命啊! 再等等,这所谓的头号杀手,怎么一百块的单子都接,他就不觉得是来耍人的吗? 一百块?只要一百块? 掉价,太掉价了! “下单人半身残废,身上只有一百块。”青年感觉床在微微震动,不用想也是凌今雨气得在跺脚。他解释说:“他自言被你玩弄后抛弃给别人,导致残废,恨你薄情寡义。” 这酸溜溜的调子,凌今雨连指头都不用掐,就知道是会馆上一个叫书玮的人干的。 凌今雨虽然领的是工资,但花钱大方,给小费也不含糊。 那书玮被她点过两回,只握手陪聊不睡觉,她还咔咔给他塞小费。他以为遇到了真爱,每天在会馆里望眼欲穿地等凌今雨出现,成了块望夫石。 凌今雨每次去会馆,都要被书玮幽怨地盯着,她着实受不了,随口说了句富婆的单也不错,不接白不接。 哪想到,这么一句话也成了她罪大恶极的铁证了。 要不是这码事,凌今雨也不至于派阿汪这条狗替她去会馆物色挑人,今晚挑个杀手进被窝。 “我命苦啊。”凌今雨松开手,转身摸了手机,点开屏幕说:“我先把明早的一千块小费打你。先说好啊,这就是给你补身体的营养费,每个人都有,不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别多想。” 手机屏幕的亮光很暗,照出凌今雨一张清秀文静的脸,昏暗中更显疲惫与无奈。 “你的收款码拿来,我扫你。”凌今雨晃了晃手机。 “没有。”青年看她这副温婉无害的模样,伸手将她手机拿了,丢到一边说:“睡觉。” “行。” 凌今雨揉了揉痛到快要裂开的脑袋,躺回温暖的被窝说:“明天我带你去买一个最新款的,当小费了。” 青年没有吭声,只是伸来一只手。 凌今雨花了钱也不浪费,干脆握住,闭上眼后努力调整呼吸,试图休息片刻。 夜深时,窗外落了一阵雷雨。 凌今雨猜又是哪个修仙的在渡劫,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好防护,别劈到无辜的花花草草。 她侧了个身,发现青年竟然还没睡,就这样在她旁边一声不吭地躺了半夜。 “你不睡?”凌今雨疑惑。 “只是牵手,你根本睡不着。”青年忽然发力,将凌今雨往他怀里拉:“这样如何?” 与之前的试探截然不同,这次他是动真的。 他身材偏瘦,肌肉匀称紧实,凌今雨一时被抱在怀中挣不开。 “唔……” 的确,被活人紧紧抱住,她会感觉很好。 凌今雨感到一种令人醉心的安心感,她像是掉进温柔乡里,身体一点点放松发软。 但她没忘记,面前的人是杀手。 她抬起手,一点点往下摸。指尖轻触、蜻蜓点水般游曳过他的手臂与腰腹。 她摸到他腰间起伏青筋,指下泵血的速度一点点加快。 再往下,他有意闪躲。 凌今雨猜测是了,青年却开口问:“你在摸什么?” “摸凶器啊。”凌今雨没反应过来他用了什么术法异能,一股脑将真心话说了出来:“你身上总该藏了什么能杀人的东西。” “随意。”青年皱了皱眉,坦然地任凌今雨往下摸索。 凌今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碰到了那处,粗长发热,压迫感十足。 “这是杀人的凶器吗?”他声音低哑,似是动了怒。 “我……”凌今雨脑袋发蒙,哪想他真的光溜溜的,什么也没带。 此时此刻,手里的‘凶器’已经发硬挺立,灼得她掌心发热。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凌今雨脸都红了,心虚时话音软得千回百转,手上还讨好似的轻拍了拍被她惹的东西:“别生气,宝。” 青年轻抽了口气,喑哑,低沉。 性感得不像话。 凌今雨脑袋热得厉害,痛意完全消失了。 这好像是……春药起效了啊。 05.性感小野猫 凌今雨手上热,脸上也热。 她能感到青年的灼灼目光,肯定将她这副羞窘难堪的样子看穿了。 “咳咳、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凌今雨悻悻地收回手,握紧掌心,有一丝濡湿的感觉。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体液。 她心下留恋,但眼前的杀手气息一冷再冷,称得上狂暴动怒。 “你睡吧宝,我去喝口水。”凌今雨挪出被窝,抓起手机,踮起脚,兔子似的跑了。 凌今雨直冲厨房,打开冰箱后抱出满满当当的冰盒,咔擦咔擦就往嘴里炫。 她从不苛待自己,冰块的口味很多,橙子味白桃味百香果味,最多的是柠檬味。 冰球咬开后是不加糖的柠檬片,又酸又冷,想不清醒也难。 凌今雨很确定自己不会中春药。 但她现在的心怦怦跳,掌心依然发热,鼻尖还能闻到青年那股淡淡的荷尔蒙味道。 “宝,救命啊宝。我对一个男人发情了。”凌今雨打开手机,试图找人聊天来缓解窘境。 深夜两点半,方诗作为真正的夜猫子,瞬间秒回叁个感叹号。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方诗激动得发了一串语音过来:“有情况,快交代!谁魅力那么大,撩的动你这尊心如止水的大佛?” 也是,他一个新人能成会馆头牌,魅力能不大吗? 凌今雨有意模糊事实,就说今晚订了个陪睡,床上不小心擦枪起了火。 她也不知怎么的,清心寡欲那么多年了,突然有想法了。 方诗那边要疯了:“那你就睡他啊?还在这聊什么天呢?你花了钱不能爽?不要的钱可以给我买猫罐头!” 呃,对于性感小野猫有食就能吃的方诗而言,凌今雨这简直就是饭送到嘴边了踹饭盆,浪费。 可对面是万里阁的头号杀手,她真睡了,明天就死床上了。 凌今雨:“那肯定不能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现在出来喝酒吧,我请客。” “我靠,你不会有贼心没贼胆,不行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下真是越解释越黑,凌今雨无奈道:“他看起来好嫩,说不定未成年,这可是违法犯罪。” “未成年?更诱人了好不好!那还不是被你狠狠拿捏?”方诗一整个小猫无语:“都出来陪睡了,还在乎这个呢?” “……”凌今雨无言以对。 她就知道,自己身边都是妖魔鬼怪,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唉,不行啊……”凌今雨拿起最后一颗冰球,浅咬了一口,忽然听见身前的人问:“你说谁不行?” 他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 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凌今雨猛然抬起头,看见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居家睡衣,颀长偏瘦的身材在暗淡的灯光下越发清晰立体。 这衣服的版型不算好,却被他穿得修身体贴。 他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玉石似的清瘦手腕。 “我……” 凌今雨很紧张,指尖的冰球微微融化,她一时捏不住。 青年一伸手,就将那被咬掉一口,里头还有玫瑰花瓣的冰球接入掌心。 他将冰球喂回她的口中,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 凌今雨仰着头,看他背光站着的模样。 他的容貌很是模糊,眼角眉梢那股子疏离冷傲的气息却很熟悉。 “那个……”凌今雨不禁抓住他的手。 “柯夜。”青年低头看她这副出神的样子,抹去她掌心融化的冰水,用指尖写下两个古时雅字:“你可以这样叫我。” 06.包养你吧,宝。 柯夜,并不是响当当的名字,甚至显得很普通。 但凌今雨也松了口气。 如果这青年真报出来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号,例如剑仙太白、叁子嘲风、泰山府君之类的,她今晚就彻底不用睡觉了。 几年前,凌今雨才上班不久,手腕不硬,多的是求万里阁办事的时候。 那时阁里有个手段非凡的伙计,也是不透露自己有什么本事。整日坐在檐下看书静修,看着斯斯文文的,凌今雨就过去与他攀谈。 他说他名子文,凌今雨还夸他名字好听,和他人一样平易近人。 那人笑了笑,同凌今雨说,他姓蒋。 此人来去无踪,不多几日便走了,凌今雨有所怀念,突然被叁阿婆抓去撒了一身水,一边洒一边平安驱邪的念词。 直到这,凌今雨才如梦初醒,那是首殿阎罗化人,来地上抓逃魂怨鬼的。 大白天的,和阎罗王打了个照面,凌今雨那天的空调费都省了。 “在想什么?” 柯夜看凌今雨放松的模样,肩膀松垮下去之后没了锐利的棱角,很是温婉文静。 他捏了捏凌今雨的手,让她回话。 “唔,我在想,还好你不吓人。”凌今雨顺着他的力,站起身来说:“扶我回房就寝。” 柯夜眉头一皱,似是不满,但满不满意,都得牵着手一起回房睡觉。 凌今雨难得睡了个好觉。 她睡醒时一边揉眼睛,一边夸柯夜的服务好。叁千块包夜费,止头痛的效果比前头百十来个叁千块都强。 她此时心明眼亮,头不疼了,腰不酸了,哪怕收到领导加班的电话都不会突然高血压了。 哦对,记起来了,这周末得加班。 才好起来的心情瞬间灰下去,凌今雨恋恋不舍地松开柯夜的手,问:“你以后还接活吗?” “万里阁派活就接。”柯夜答。 凌今雨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当然是隔着被子。 力道被棉絮卸去几分,落在他光裸的胸膛上,颇有一丝挑逗勾引的轻佻感。 “我是说,陪睡的活还接不接。”凌今雨知道他昨天是接了杀手命令,才卧薪尝胆,纡尊降贵地来她床上的。 都说一夜金主一夜恩,她怎么着也得趁最后的服务时间讨点别的:“不是让你下海卖身的意思啊,我包养你吧,每个月给你叁万块。你偶尔来陪我睡觉就行。” “不去。” 柯夜推开被子,拒绝得果断干脆。 “哎,你好歹讲讲价啊!哪里不满意你提意见嘛!”凌今雨隔着被子推他:“宝,再考虑下嘛宝,我的床不舒服吗,浴缸不舒服吗?” 柯夜的眼皮子都没抬。 凌今雨嘟哝说:“实在不行我们还能住酒店嘛,我知道,你们杀手行踪不定,不喜欢在一个地方长待。不住我家,外面酒店多得是,总有你喜欢的。” 这话说完,柯夜睁开眼。 早七点的阳光洒在他清秀的脸上,眼眸中不见年轻的朝气,竟有一丝恍惚落寞的感觉。 “你家挺好的。” 柯夜坐起身,拿起床头一个毛茸茸的小公仔,翻看几眼说:“你头疼了就喊我,只要我没活就来。” “那我们私底下加个微信吧,没会馆中间商赚差价,百分百全归你。”凌今雨喜笑颜开,因为他的留下,心中竟有一丝庆幸,“走吧,我带你去买手机。还有,你要不要从你家拿身衣服放我这。” 凌今雨想起他昨天穿那身黑色居家服的样子,不能说不好看,但总觉得,不衬他的气质,让他有些掉价。 柯夜说:“我没有家。” “……”凌今雨瞬间心疼起来。 不是人情世故的同情,而是伤筋断骨的肉疼。因为,像他这样不知年岁手段的大能,若活着,定有氏族供奉修堂;若死了,也会风光大葬,陵寝数里。 他没有家,定是被人拆了祠,挖了坟。 那可都是文物古迹,要上交给国家的啊! 凌今雨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来万里阁接单赚钱了。 家都没了,可不得花钱重修嘛。 “你要不嫌弃的话,待会再去挑两身衣服,放我这替换穿。”凌今雨轻咳了声,扯开话题说:“明晚我们要去的是一场拍卖会的酒局,不让带保镖和外人,你得伪装我男朋友。我们去逛街,也算是提前演习,免得到时露馅引起怀疑了。” 07.霸道有钱小狼狗 凌今雨说完,偷偷观察柯夜面上的反应。 她知道,假装男友这件事不是杀手的必备技能,情情爱爱在一些大能眼中,更是低俗幼稚。 她都做好青年不屑地吐出‘休想’两个字了。 哪想,柯夜只是点了点头,平淡道:“我明白了。” 昨晚没体会到的服务态度和敬业精神,一下子全补齐了。 凌今雨编了一肚子连哄带骗的话,一张嘴只能:“啊……那、那就立刻出发吧。” - 凌今雨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一进门就是手机店。 “买一台这个。”凌今雨办事利索,从来不拖泥带水。她见柯夜没有挑拣的意思,直接做决定拿下这台最新的旗舰机。 柜员当场喜笑颜开,热情道:“小姐,这款型号正在做活动,情侣机打九折哦!” 所谓的情侣机,就是一台黑配一台白。 凌今雨不喜欢白色,好看是好看,但不耐脏,染了血就污了,她只会嫌弃地丢掉。 而且她现在的手机就挺好的。虽然用了两年,算不得新潮时髦,但跟的久了,没坏就不想扔。 “就要一台黑色的。”凌今雨摆手说:“给我男朋友用就行。” “小姐一看也是我家牌子的老客户了,这么大的折扣力度,错过了就没了!”柜员一边拿新机,一边换个人做推销。 她对柯夜热情地说:“先生女朋友的手真好看,这款白色的机子正合适,你俩一起用肯定般配。” 凌今雨看柯夜一副面无表情,浑然听不懂的样子,偶尔敷衍客套地点头,竟觉得有些有趣。 此时,柯夜像极了他外貌的少年模样,在新环境中青涩而沉默,像是拘谨腼腆,很是惹人动心。 凌今雨好以整瑕地欣赏了一会儿,心中暗自感慨柯夜的礼数教养好。 万幸的是他没有钱,否则以他什么都点头的行为,这店里的东西都要被买光了。 “这些都很适合先生和您的女朋友,您看,是刷绿信还是蓝付宝?”柜员开了一堆东西的单子,凌今雨一看,嚯,五万多。 “他没有手机。”凌今雨忍着笑,走上去解围说:“他手机丢了才来的,别的家里都有,用不上。” 柜员以为凌今雨是嫌贵了,啪啪按下几个数:“店里还有活动能迭加,满一万九七折,折扣迭加后是……” 一万块打九七折,怎么不送她一张保十捷的一百元优惠券呢? 她虽然工资高,但也经不住这么花。 凌今雨正要摆手,忽然看见柯夜递过去一张只有英文的黑色银行卡。 他说:“刷卡。” “哎?等等……”凌今雨还是第一次见到真黑卡,她想说什么,但哪比得上柜员手速快。 刷卡结账拿货,一气呵成,柜员送了好多小礼品,连一支包装精致的玫瑰花。 拎了一堆‘礼物’的凌今雨很是疑惑。 “你不是没有钱吗?”凌今雨满头雾水:“你怎么会有黑卡?” 那玩意儿别说万里阁了,特情局都没人搞得到。 “谁说我没有钱?”柯夜自然而然地将黑卡放回钱夹,“不是你说任务要扮演情侣吗?” 凌今雨一瞬间哽住。 柯夜说的没错,错的是她。 此时,凌今雨立刻将内心写的剧本名字,从霸道的我与小狼狗,改成霸道有钱小狼狗与吃土的我。 08.今雨 从手机店出来,凌今雨的状态就不太好。 她有意与柯夜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以便随时扭头就走。 很明显,柯夜对‘情侣’两个字的理解很浅薄,只停留在字面意思。 情侣款、情侣套餐、情侣限定、情侣折扣…… 商场很大,只要和情侣搭边,柯夜都刷卡买了一圈。拿不下的,直接让人送到万里阁。 还好一楼那个情侣必拍照打卡的玫瑰花墙不卖,不然万里阁的后勤要报警了。 凌今雨站在天井边,目光在柯夜身上游移,最终叹了口气。 “不对么?”柯夜手里拿了两杯饮品,淡蓝色的气泡水,粉色的蜜桃汁,全都递给了她:“店员说你生气了。” 凌今雨的确生气。但她气自己看走眼,对他更多的是忌惮和恐惧。 柯夜越是认真尽职地完成任务。她越是有所顾虑。 一个不缺钱的杀手,却接了一百块的任务。 如果不是杀人成瘾,总不能是正义感同情心作祟,自愿做无名英雄锄强扶弱吧。 “你为什么给万里阁做事?”凌今雨不想将关系搞僵,她拿走蜜桃汁,解释说:“另一杯是你的,情侣款,自然是两个人一起喝。” 柯夜浅饮了一口气泡水,神情自然地开口:“你呢?为何给特情局做事?” 青年问的风轻云淡,此时衔着吸管,染了水色的唇极其无辜。 就像青春回忆里无数平凡而普通的每一天,与朋友出来时放松闲谈一样。 凌今雨意识到,她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她。 的确,凌今雨不缺钱。更不提她的能力特殊,随便做点什么,都比在特情局底下一个小小的第七科上班,每天通宵加班接近猝死来的强。 “因为,我想做一个人。”凌今雨轻笑了下,“而且,我父母对我很好,特情局是事业编的铁饭碗,他们很满意。” “可你是孤儿。” 柯夜平静道:“万里阁的资料显示,七年前,你被特情局在叁元峰的深山里找到。凌今雨,并不是你本来的名字。” 凌今雨没法反驳,坦然点头道:“我五年前才到第七科。那时特情局刚经历一次内乱,派的活很杂,科长凌今雨照单全收,连续半年没回过家。” 那时,‘凌今雨’刚结束特情局两年的审查和教导,被派到第七科当帮手。 科长凌今雨是个漂亮优秀的女孩,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但下午大家犯困偷懒的时候,她嘴上说着不要摸鱼,却会给大家切西瓜订奶茶,还会给睡着的‘凌今雨’盖上小被子,单独留一份点心。 那天,科长接到了父亲病重住院的电话。 她想去,但工作太重,一分钟也离不开人。 科里有个会推衍看相的人,说凌今雨身带黑气。 这是大凶之兆。 凌今雨生怕父亲就此故去,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着急忙慌往医院赶。 她越催司机,司机开的越急,抢红灯时与对面的大货车撞上,两命呜呼。 ‘凌今雨’赶到时,停尸间里只剩下一个四肢不全的残魂,哭泣着望向医院十九楼的重症监护室。 ‘小宝,你不是能吃人么?’凌今雨用仅剩的执念哀求:‘你把我吃了,变作我的样子,去看一眼我的父母好不好?’ 吃人是被明令禁止的。 但世界上有很多规矩之外的事。 ‘凌今雨’应了,她将凌今雨的魂魄、遗体全部吃掉,变作她的样子去见了父母。 凌爸爸和凌妈妈都是很好的人。‘凌今雨’不忍让他们知道女儿离世的真相,干脆一装到底,替科长尽孝。 特情局上层虽然大发雷霆,但亲自出手帮凌今雨搞定了车祸记录和身份,并没有多加施压,更没有把她当怪物抓回去关押毁灭。 凌今雨接替了第七科科长的位置,算是以功赎罪。 柯夜静静地听完,终于认真看向她,道:“你倒是有情有义。” 这话像是一句调侃,凌今雨耸了耸肩,并不计较。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有趣,每天都很有意思。”凌今雨习惯性抚摸了下终日头疼的太阳穴,道:“也可能是科长的遗愿作祟吧,她希望我守护好大家。” 说完,凌今雨问柯夜:“该你坦白了,你在万里阁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东西。”柯夜说:“有人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我必须全找回来。” 的确,柯夜上一个任务目标是偷盗走私古物的盗墓贼,很符合他此时的解释。 但,他又怎么解释昨晚一百块钱来杀她的事? “偶尔乏了,寻个消遣。”柯夜举起杯子,与凌今雨的蜜桃汁碰了碰。 他说的这样恣意张扬,仿佛年少得意的少年帝王,蛮横又霸道。 仿佛在他眼前,一切皆为尘土。 今晚无聊,杀个人玩玩。 凌今雨汗都要下来了,撩起耳边碎发说:“宝,要不换个消遣玩玩?我的意思是,打打杀杀多无聊,这种杀人的刺激会将你的快感阈值拉高,不是个健康长久的方式。不如寻点别的刺激。” “可以。”柯夜看向她因紧张而微红的脸颊,“和你睡觉,也很有趣。” —————— 给点猪猪吧,拜托拜托。 如果我说50珠珠就加更,那我真的会加更,呜呜! 09.默契无间 柯夜靠近时,凌今雨能嗅到一些探究的、玩味的危险气息。 她侧过头,将视线从青年清秀英俊的面容上移开,挪过他领口那侧的锁骨阴影,落在他口袋的小卡片上。 淡粉色的小广告卡片,情侣房间,六九折优惠。 很明显,这位青年并不知道这个折扣数字的暗示。 “在进行情侣间的深入了解之前,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粗浅的表面了解。” 凌今雨心跳得厉害,伸出一只手,轻推柯夜的胸膛:“白日宣淫可不是好事。” 这只手娇柔绵软,没使几分力。 她青葱般的指尖触过胸膛时,柯夜莫名想到画册上宣淫时旖旎靡乱的画面。 “赏心悦目。”柯夜说时喉头微动,有些饿意。 “嗯?”凌今雨猜他是饿了,指尖从他的胸膛挪开,指向扶梯说:“要不去吃情侣餐?” 凌今雨的手指突然停顿,深深地皱起了眉。 扶梯前的拐角处,极小的一块监控死角,一个手提购物袋的女孩正在打电话,踩着高跟鞋往扶梯处慢慢走。 女孩浑然不知,在她身后叁米,头戴鸭舌帽黑口罩的男人悄悄逼近,袖里藏了一把长约七寸的日式厨刀。 “柯夜。”凌今雨察觉到潜伏的杀意,抬步往前走。 “我知道。”柯夜立刻跟上,声音很轻,就像情侣间暧昧的耳语般自然。 “如果待会他敢动手,就立刻出手。”凌今雨目光凌厉,不停观察那男子露出的眼睛:“他在看女孩的脖子,估计是割喉,只要他出手,女孩就完了。” 话音刚落,只见寒光一闪,那柄厨刀已经举了起来。 凌今雨飞身往前,同往常一样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但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下一个瞬息,只见柯夜闲庭信步地走到了那男人面前。 白晃晃的刀刃扎向柯夜的小腹,柯夜伸手一握,宛若游龙般不费吹灰之力,将那柄刀夺进手中。 柯夜将刀扔出叁米远,看了凌今雨一眼。 凌今雨立刻意会,冲上去把刀拿稳。 男人眼看凶器被夺,当场红了眼睛,大叫着我杀了你。 他如疯狗般挥拳扑向前方。 柯夜侧身躲过,抬腿屈膝,正中男人的小腹。 啪的一声,很轻,普通人根本听不见。 凌今雨却知道,这男人应该五脏俱损,已经屁滚尿流了。 女孩听见身后的怒吼回头,便看见被打落口罩的歹徒,还有被丢在一边明晃晃的刀。 她吓得浑身打颤,高跟鞋一崴,整个人仰天往后摔。 她身后就是一节节往上的自动扶梯,后脑勺着地,和被捅一刀没区别。 “小心!”凌今雨一时心切,使用能力来到女孩身侧,稳稳抓住了她。 女孩吓傻了。 她刚刚明明看见凌今雨在五米开外的地方! “你是……神仙吗?”女孩扭头看向那个样貌非凡的青年,此时将歹徒制服得服服帖帖,仿佛神兵天降般的人,眼含泪花:“神仙救命啊呜呜呜!” “……” 凌今雨耳膜差点裂开,她头疼的老毛病犯了。 柯夜将口吐白沫的歹徒扔到一边,指尖微动,那女孩哑了声,也昏了过去。 “感觉还好吗?”柯夜对凌今雨伸出手,将她扶稳。 “我没事。” 这一波配合堪称完美无间,心悦神怡,凌今雨第一次遇到默契的搭档。 她忍住头疼,对柯夜笑了笑:“谢谢你。” 柯夜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然将她搂进怀里,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柔软微凉的薄唇覆在额上,与方才杀伐逼人的狠厉气息截然不同。 凌今雨心头微动,闭上眼,是春风掠池的阵阵涟漪。 只可惜,周围人渐渐聚集,她没有心思过多留恋温存。 “还疼吗?”柯夜只是轻吻了一下便松开,他仍然搂着她,目光淡淡地扫过周围热闹的人群说:“你该给你同事打电话了。” 10.当面撬墙角 十分钟,警察和特情局的外勤干部一起到了现场。 柯夜下手时分寸拿捏极好,警察到前两分钟,女孩就被保安掐人中掐醒了。 叁人一齐进局子,凌今雨被干部火急火燎地拉进笔录室:“凌姐,你没用能力吧?” “我不用能力,那女孩就把自己吓得摔死了,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凌今雨知道自己能力特殊,这次没有提前申请不合规矩,揉了揉太阳穴:“就一秒钟,只要监控不外传就不会引起骚乱。记得把女孩的记忆洗一下。” 干部连连点头,表示这事他熟,“我办事,您放心,刚就给女孩洗好了。对了,你男朋友没发现吧?要不以防万一,还是给他洗一下,咱这手艺您放心,绝没有后遗症。” “别,我劝你别找死。”凌今雨无奈道:“他是我昨天去万里阁讨来的头号杀手,肯定发现了,但没必要洗。” 干部听着,先是长松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难怪他身手这样俊,要我说这人也真够倒霉的,万里阁和特情局的王牌全碰上了,能留口气算他好运。等等,万里阁的头号杀手?” 干部起了一头汗,看凌今雨的眼神就像看被猪拱了的大白菜:“凌姐姐哎!你找谁不好找万里阁的杀手谈恋爱!特情局的小伙一个个光大伟正,你愣是一个没瞧上嘛?” “停停停。”凌今雨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我在家被催婚就行了,怎么局里也操心我这档子事。我没谈恋爱,还没男朋友呢。” “嘿,那臭小子说你是他女朋友,敢占我们凌姐便宜,看我不削他去!” 干部撸起袖子就要干,一开门,正巧见女孩和柯夜站在走廊上。 那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弱柳扶风地往柯夜身边靠,举着手机念念有词:“加个微信嘛,以后还想多谢谢你,多联络呐~” 干部怒发冲冠,气得掐尖了声:“好嘛,好嘛,当人面撬墙角嘛不是!” 凌今雨小声吐槽:“你才说他占我便宜要削他。” “这人拈花惹草,当着你的面和那女孩眉来眼去,真当自己开了花的蝴蝶,多稀罕似的!”干部替凌今雨不平。 凌今雨看见这一幕,本来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小的不爽。但干部的天津腔太逗,她险些没忍住笑。 女孩往哪靠,柯夜就往另一边躲,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字。 也就是在警局,要在外头黑灯瞎火的地界,他估计早把人放倒了。 “你该谢她,是她救的你。”柯夜走向凌今雨,极小声地叹了口气。 凌今雨懂,长成他这副风光霁月的好模样,总会遇到些小烦恼。 更不提女孩刚刚被他救了一命,正现在英雄救美的滤镜里难以自拔。 于是,凌今雨朝柯夜挪了一小步,柯夜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与她握紧,直至十指相扣。 干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女孩看得眼睛发红,眼看就要哭,警局有人喊了声:“钱淼淼,你爸爸来了。” 钱淼淼一回头见到爸爸,呜哇一声,放声大哭。 “淼淼乖,爸爸在,没事了。”风尘仆仆的男人满心焦急,俨然是爱女心切的慈父模样。 凌今雨本想走,但停下了脚步。 她捏了捏柯夜的手,柯夜心领神会,用心音道:“你说。” “明晚的任务目标。”凌今雨不会心音,只能小声说:“提前接触一下,没坏处。” 柯夜微微颔首,主动上前。 看着他颀长清瘦的背影,凌今雨莫名生出几分心安来。 只见柯夜与钱老板说了几句话,钱老板感激地说:“你俩是淼淼的救命恩人,赏脸来我家吃餐饭,我一定要好好谢你们!” ‘搞定。’柯夜用心音说。 凌今雨哪想能被直接邀请到目标家去踩点,忍不住在心里对柯夜比了个大拇指:‘谢谢。’ 柯夜回到凌今雨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私语:“你想怎么谢?” 11.小臭猪 一行四人坐上钱老板的豪车,一路往城东的别墅区开。 凌今雨谋划了很多,但可惜她不会心音,没法告诉柯夜。 本来应该今天告诉他任务情报的,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凌今雨默叹了口气,心想下了车再说。 ‘你说,我听得见。’ 柯夜坐在凌今雨身边,眉目浅淡地用心音与她交流。 凌今雨登时吓了一跳。 她刚见识过柯夜缩地成寸的能耐,也见过他掐诀起式的熟稔,这会儿柯夜会读心探魂,她也不奇怪了。 ‘我只能听到你想告诉我的。’柯夜悄悄握住她的手,轻挠了下掌心:‘我无意窥探你的想法。’ 凌今雨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你这个小臭猪。 柯夜神情不变,一双黑眸仍是静静地望着她。 应该是真的吧。暂且先信他是个好人。 凌今雨开始交代情况。 钱老板本名钱有金,富一代,上世纪九十年代靠街边摆摊卖古董字画起家。本来,他卖的都是假货次货,赚钱靠的是给人上眼药的吹牛本事,终究上不得台面。 也不知这两年走了什么运,宝贝一淘一个准。 乾隆年的鎏金盘,宋时的青花瓶,五代贤人的真迹,一件接一件往他手里撞。皆是低买高卖,谁看了都眼馋。 博物馆宁可当冤大头花大价钱,也要把他手里的东西买回去。 本来,运势这东西就玄之又玄,不可捉摸。特情局几次摸查钱老板的底,确定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于他突然气运在身的事,只能勉强推测为热心公益、专注慈善。 但最近叁个月,出了十几桩古怪命案。 死者都成了干尸,被吸尽活气,活脱脱被妖兽精怪吸干的样子。 本来吞食阳气这种事是很好查的。但受害者都是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除了爱好古玩的特点外,没任何相似之处,更不提和妖怪有牵扯了。 特情局忙了两个月才排查出共同点:所有受害者的房间里都有钱老板经过手的古玩。 大家把所有古玩摆件放一起,场面登时热闹,像极了工蜂回巢时向蜂后上供的样子。 ‘你是说,钱有金把古玩炼成法器,借此吸收无辜者的生人阳气?’柯叶皱了皱眉,看向前排那个满脸慈爱的父亲。 这法子太过阴损,绝不是良善之人能行的事。钱有金这些年气运渐好,便是他积德有功的表现。 此时的钱有金没有丝毫气短心虚,对灵气探知毫无反应,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能力用这种法子。 ‘就是他怪,才能成为特一级任务。’凌今雨说:‘特情局说,他可能是那种吸人气运,百倍返给别人厄运的命格。’ 毕竟命格这东西没法改,也不是谁生来就想当天煞孤星。 但没办法,为了社会的和谐稳定,她必须出手。 找不出原因不要紧,上头要的是解决问题。 无论是抢是夺、是杀是残,只要钱老板不再让无辜者因此丧命就好了。 凌今雨看着钱有金和女儿温馨谈天的光景,不由得抿紧了唇。 还好,她并不是真正的人。良心不会太痛。 一幢恢弘气派的别墅进入视线,应是快到了。 门口停了辆银白色的小轿车,钱淼淼眼尖,兴奋道:“是叁姨夫的车!叁姨妈病好了?” “没,你叁姨妈……”钱有金话间颇多不忍:“你叁姨妈前天走了,叁姨夫今天听说你遭凶的事,心里惦记你,特意来看看。” 钱淼淼一下子哭了,“你不是给了叁姨妈灵药吗?怎么会没救?你说那药千金难买难求,要不是叁姨妈你都不舍得给!” “天下哪有包治百病的药呢?药毕竟只是药,唉……”钱有金抱住女儿拍了拍,温声劝告:“别哭了,叁姨夫看见该难过了。客人也在呢,哭哭啼啼多不像话。” 凌今雨微笑了下,表示不介意。但她注意到柯夜目光凌厉,倏然开口道:“钱先生,你家有仙药?” 钱有金对两人千恩万谢,此时只能苦笑:“都是淼淼胡说的话,世上哪有什么仙药啊?” “实不相瞒,我相信世上有仙药。”柯夜对钱淼淼笑了下,语调也很沉重:“实不相瞒,我家母亲病重卧榻多年,我请遍了海内外的医学专家,没有丝毫好转。现在走投无路,只能走玄学偏方了。” 此话一出,满座震惊。 凌今雨先是震惊柯夜竟然有生母在世。但再仔细一看,柯夜那探究而审视的表情,她太熟悉了。 她都能听到他肚子里咕嘟的坏水儿了。 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偏偏这招正中下怀。 钱淼淼当场帮柯夜求情:“爸爸,你拿出来给他吧。人家好歹救了我的命,一颗药怎么了?” “这……好吧……” 钱有金是个敞亮人,此时反而替柯夜操心起来:“我这药,是几年前山上老道送的。我吃了是药到病除,但对你母亲究竟有没有用,我也拿不准。” 钱有金救人心切,让女儿和叁姨夫去了客厅玩,带柯夜和凌今雨进了他的藏宝室。 那药就放在沉木盒里,只剩下两颗了。 钱有金也不吝啬,全都交给柯夜说:“道士说这是仙丹,赠给有缘人,吃了能长命百岁。我吃了后,癌症的确好了,应该是有些功效在的。” 钱有金讪笑道:“我也知道这是迷信,所以这些年,我将这药磨成粉,当买卖的小添头,送些合眼缘的买主。毕竟是道观开过光的东西,在我们这行很吃香。如今你有用,便送给你了。” 柯夜问:“这么珍贵的东西,白送给我不好吧?” “就当行善积德,做好事了。”钱有金说:“本来嘛,明晚我有场私人拍卖会的局,这药到时候就送给出价最高的。” 柯夜倒吸了一口气,接过木盒说:“多谢。” 凌今雨凑近了,才看见这药上怨气鬼魂缠绕,活脱脱一个大凶大恶。 ‘你认识这东西?’凌今雨紧张得不行,立刻明白那些普通人是怎么死的了,怕都和这丹药有关系,‘你别乱碰,它邪门的很!’ ‘我认的。这就是我丢的东西。’ 柯夜合上盖子,手下用力,将两枚丹药碾作齑粉。 他用心音冷漠道:‘这是长生不老药。’ ———— 本文不会很长,就是图个轻松。所以也不会真的像某些网站剧情流一样升级打怪下副本。 他俩什么时候能上床啊,着急.jpg (再也不在PO写清水了,我有罪,呜呜。我好想吃肉!) 12.我可以信任你吗 长生不老药? 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饶是在特情局见多识广的凌今雨,也不敢置信。 她不敢多嘴,静静地听柯夜咨询完求药的全过程,同钱有金喝了一壶茶,谢绝其余的贵重谢礼后,离开了这座别墅。 傍晚,两人回到万里阁。 阁主亲自迎接,身后跟了七八个道长异士,应是早有准备。 直到盒子被接过去打开,凌今雨才发现里头的丹药碎了。 “抱歉,凌小姐,此物事关重大,不能让你带回特情局去复命了。”阁主对凌今雨抱拳道:“关于您任务的事,会由我亲自与宗局长联系。” “行,没问题。”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凌今雨犯不着得罪万里阁。 她抬腿就要走,但一伸手,拽住柯夜的手,愣是往回拽。 柯夜从回来时就一脸冷色,此时突然被拽,开口冷得不像话:“做什么?” “凌小姐!”阁主吓得一激灵:“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俩的合同也结束了。您若是不满意,我给您打五折……” “谁说结束了?” 凌今雨轻笑了下,对上柯夜寒凉的眼神,言笑晏晏:“我还定了他今晚陪睡呢。” 说完,凌今雨用手指,在柯夜胸口的锁骨处暧昧地打了个圈:“宝,走了。” 柯夜垂下眸子,看着凌今雨这副侵略感十足的傲气模样,莫名想起一些需要调教打理的……宝贝玩意。 “走。”柯夜扯下她的手,拢入掌心:“就去我订的房间。” 去情侣酒店的路上,凌今雨收到了宗局长亲自发的信息。 此次任务已经圆满结束。与此任务相关的一切莫要再提,否则只能清洗记忆。 这胳膊肘都拐到大腿了,到底谁才是局里最亲的宝了? 房间在十七楼,单独的套房。一进屋,便是仿古的装饰摆设。尤其是那个一看就精心美化过的春凳,可谓勾人心神。 当然,现代的东西一样没落。 “柯夜先生,关于长生不老药,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凌今雨拿起挂在玄关处供人取用的软质手铐,小皮鞭,直接先下手为强。 她的能力多很杂,最好用的是改变时间流速。 在时间的罅隙中,凌今雨给柯夜带上软皮制的手铐。 那如玉石般漂亮精致的手腕被束缚后,呈现出一种如蝶自缚的异样美感。凌今雨还想用鞭子捆,但她抬起鞭尾,轻轻扫过柯夜结实的胸口,低声道:“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真的会抽你。” 柯夜的喉结微动。 凌今雨愣了愣,她分明还没有解开能力,他不可能有任何反应才对! 她一抬头,对上柯夜那双深邃的、满是玩味的眸子。 他低着头,好以整瑕地看着她对他为所欲为。 柯夜声音很冷,缓缓的,褪去了之前虚以为蛇的敷衍假装,满是孤冷苍亘的气息:“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只要你有命听。” 凌今雨有太多问题想问。关于他,关于不老药,关于这诡异的任务。 但柯夜这熟悉的语调,让她本非活物的心血不停翻滚,直至嗓音发颤:“我可以信任你么?” 柯夜垂眸,看着她的手,叹息道:“我从未害你。” 13.才不是九漏鱼 柯夜没有说谎。 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性,都在告诉凌今雨,她应该相信他。 凌今雨解除能力后有一瞬间的恍惚。 柯夜伸手扶她,伸出他被软质手铐束缚的手,将她搂进怀里。 凌今雨在他怀中轻声喘息,努力调整状态,抬起眼看见柯夜那双沉静无言的黑色眸子。 波澜不惊,暗藏笑意。 “柯先生。”她忍不住勾起唇,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秘密:“你好像很习惯戴手铐?” “嗯。”柯夜方才答应了她知无不言,此时没有任何隐瞒:“曾有几年身带镣铐。这小东西,算不得麻烦。” 说完,他将手铐扯了,随意丢到一旁的垃圾桶。 凌今雨看得眼角一跳。莫名有一种放猛兽出笼的感觉。 她也将手上这劣质的小皮鞭丢了,问:“不老药是什么?那不是传说中的仙人赐福么?为什么接触了不老药的粉末,会伤人性命?” 柯夜背着凌今雨,将门上锁。 他关上灯,仅留下玄关一盏浅白色的暗淡小灯。 他的声音格外清冷:“不老药分两种。仙人赐福的仙丹,以人为材的人丹。” “人丹。”凌今雨心下一跳,“是那种将取他人性命续自己阳寿的人丹吗?那世上的不老药可太多了。” 世上的邪门歪道那么多,长生不老可以说是永不过气。华夏有生祭换命,西国有浴血驻颜,南浜有人傀替死。 这些,都是人丹? 柯夜摇了摇头,对凌今雨道:“不,人丹也是用仙法炼的,是货真价实的不老仙药。” “可仙法不都是仙人传的吗?”凌今雨不明白:“仙人怎么会传这种邪魔外道?” 柯夜微微笑道:“这也是登仙路。” 凌今雨读书尚少,但好消息是,她不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背过许多先古着作。 所谓仙法,所谓登天,大道之下,万物刍狗罢了。 凌今雨虽然早就知道,此时还是振聋发聩。 她看向楼外车水马龙的霓虹光影,问:“若是那些不老药里的人丹被吃了,会发生什么事?” “邪魔横肆,曝尸荒野。”柯夜走到窗前,睥睨天下般欣赏眼前的美景:“这辛苦构建的一切,便毁于一旦了。” “你说你丢了不老药,你究竟是谁……”凌今雨遍体身寒。 历史纷纷扬扬数千年,光怪陆离、杀伐战乱、合纵连横……无数英雄人杰曾问上天求取不老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人可知当年他们的辉煌,她一直心怀敬畏。 无论哪一个,都是杀伐果断、目中无人的主。 他们早已超凡入圣,不受桎梏。 “你不会想知道的。”柯夜握住凌今雨的手,黑色的眸子越发靠近,仿佛能夺走她的呼吸。 她知晓了不该知晓的。 “你要杀我灭口吗?”凌今雨问。 “我可以不杀你。不如,做个交易?”柯夜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帮我寻不老药,我替你缓解头疼痼疾。” “你……你究竟是谁……” “暂且算是,你的男朋友?”柯夜轻笑出声,亲了亲她这有趣的模样:“你喊我宝的时候,可是嘴甜得很。” 乖宝臭宝坏宝见的多了。 凌今雨头一次见这么凶猛的宝。 她在他身下大口喘息,方才窥得千年辛秘,忍不住恍惚。 许是天性使然,越是危险,她越是好奇。 “好啊,宝,我答应你了。” 凌今雨伸手,揪住他的衣衫领口,将他的容颜拉至眼前:“亲我。” —— 给点猪猪吧,给点给点,(敲起了小碗) 14.穿上裤子吧你 柯夜的脸近在咫尺,凌今雨能清晰地看见他那双似桃花般的狭长眼眸。 本该多情如水、明亮生动的少年眸子,此时却沉静无波,浸透了人间千万年的风烟寒凉。 别人瞧着,只觉得危险凉薄。 但他越是这样拒绝自傲,她越是想靠近。 在柯夜蹙眉之前,凌今雨主动吻上他的唇。 向来紧抿的薄唇偏凉,但依然柔软,纠缠片刻后,她能听见他逐渐紊乱的呼吸声。 “宝,张嘴,这样不是接吻的办法。” 凌今雨没有松开手中的领口,依然是仰着头,看似追逐他唇瓣的姿势。 她也是头一回,很生涩,但知晓如何消除欲渴。 太疼了…… 她太疼了。 她想要更靠近他。 柯夜不再执着于她这大逆不道的动作,抬起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拦住她的细腰,与她唇齿交缠。 “唔……” 凌今雨头一回从他身上感到一点人气。 温热、濡湿,唇舌撬开她的齿关,一路往里,开疆掠土般扫过她的口腔,直至留下他的气味。 “呼吸。” 柯夜咬住她的舌尖,声音沙哑。 “闷不死我。” 凌今雨耳后泛红,试图夺回主动。她再度吻上他的唇,急切而热烈,仿佛撕咬啃噬。 柯夜不为所动,由着她的唇舌逐渐发软,最终喉间的喘息变作一声声绵软的轻哼。 这会儿倒跟小猫叫似的。 他分开她,唇边牵扯出一丝暧昧的银丝。 他伸出手指,捻断,抹在凌今雨发红的眼角,哑着声调笑她:“还头疼么?” 凌今雨不疼了,就是有些缺氧,还有些饿。 她低下头,看见方才深吻交缠时他被他弄乱的衣衫。 此时,他身上黑色的T恤被掀起了一个角,露出他左腰那点儿肌肉。看着并不壮,薄薄的一层,贴着他的骨,仿佛历经风雪的剑。 那道被腰斩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疼么?” 她用手指轻抹了一下,感到他身上腾起的热意,指下的血液流淌。 他是个活人。 “无碍。”柯夜扯了下衣角。 凌今雨以为他要遮住,哪想他索性脱了T恤,露出光洁的胸膛,让她看了个清楚。 他说的,对她知无不言。 他握住她的手,划过那道横亘腰间的伤口:“不碰就不疼。” 言下之意,她若是想寻回场子,就狠狠地弄这里。 但凌今雨收了手指,摇了摇头,挪过脸说:“我不想看。” “看了头疼?”他当她以为丑。 凌今雨心口一噎,忍不住骂他臭宝:“看了心疼。” 柯夜一时沉默,捡起旁边的衣服要穿回去。 凌今雨握住他的手,脸颊微红,目光游移。 “怎么?”柯夜发觉她的反应不合常理,奇怪,但也有趣,他挑了挑眉问:“又不心疼了?” “我看你别处。”她松开他的手腕,指尖轻点了他的锁骨:“这里好看。” 说完,凌今雨把他的裤子往上提了提,试图用裤腰遮住那道痕迹,说:“穿上裤子吧你。” 柯夜不动声色,看凌今雨努力往上提,很是费尽的样子。 “裤子是不是坏了?”凌今雨手下力道越来越重,忽然听见柯夜吸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见柯夜含笑非笑、似恼非恼的模样。 “裤子没坏,我要被你弄坏了。”柯夜将她的手往下带,按在跨间鼓起的那物上,命令道:“帮我把裤子脱了。”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5.你可真不是人 隔着布料,凌今雨都能感到灼人的热意。 她悄悄瞄了眼尺寸,比她看过的任何两性资料……都来得更大。 凌今雨面红耳赤,忽然想起一些陪睡在自荐枕席时说的贴金话。 ‘弟弟的鸡巴那么大,姐姐的小逼不想吃吗?’‘我鸡巴粗腰有劲,能操你一晚上让你飞上天。’‘鸡巴想姐姐想得都流水了,姐姐想得流水没有?’ 诸如此类的骚话,那些陪睡男模随口就来,语调千回百转,一个比一个风情万种。 好像她不干柴烈火地来一场,就亏大了。 彼时凌今雨只顾头疼,从来没有风月旖旎的想法。这些骚话听了,只会想一块会硬会软会吐水的肉罢了,又不是稀罕物件,能有什么意思。 此时,柯夜让她觉得很稀罕。 “我手累。”凌今雨喘得有些厉害,没有应对这方面的经验,她靠在玄关边的墙面上,侧过头说:“你自己脱。” 就着这个姿势,柯夜能看见她露出的脖颈。 修长纤细,脆弱堪折,像是一种大胆的勾引。 灯光下,一小片阴影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连着她耍懒的语气,娇得不像话。 “好。” 柯夜干脆利落地将自己脱了,接着去脱凌今雨的衣服。 “等等……宝……” 这可不兴这么宽衣解带啊。 凌今雨反应不及,衬衫已经被柯夜解开了。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慢条斯理极了,速度却极快,仿佛杀手每一次的优雅致命。 凌今雨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白皙软腻的一片,此时他解开了她的胸衣,握住左半侧的乳肉,不疾不徐地玩弄道:“放松,你心跳得太快了。” 柯夜越是低着嗓音说话,凌今雨越是心跳加速。 她看见他修长清冷的指骨埋在她的乳肉之中,偶尔雪白的乳肉在他指缝间荡漾。 敏感的乳尖越发充血发烫,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体温。 “你……哪有这样的……” 凌今雨头一回被揉奶,身体格外青涩,爽快感让她腰肢发酸:“他们都说上床才做。” “待会把床弄塌了。” 柯夜将她的裤子解了,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肢往下抚弄,直至来到臀缝之间,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就在这,我也累。” “唔……” 分明只是不轻不重的拍打,却像是扣在心口似的,凌今雨眯着眼睛,不自觉地推他。 他岿然不动,手掌滑过臀瓣,从先往后,直抵蜜处。 “你哪是累,分明是着急。” 凌今雨突然被拿捏了最敏感的那处,不禁并拢双腿。 偏偏此时双腿不停发颤,力道不足。 柯夜抿了抿唇,并不答复。 他手下的动作不停,两指抚上颤抖翕合的肉缝,用指腹抵着最柔嫩的软肉划弄,直至传出粘腻的水声。 咕啾、咕啾…… 汨汨不断的淫水从小孔往外淌,凌今雨握紧他的手腕,受不住羞,气呼呼地瞪他:“坏宝,别玩了。” “我只是好奇,你会流多少水。” 柯夜说时轻轻的,身下的水声越发清晰。 随着他的话音,凌今雨能感觉到他分开了肉唇,往流水的穴孔内插入了一半指节,一点点往里探。 “唔……” 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凌今雨瞬间蒙了一层泪,但下一瞬,手指进入极深的内里,她嘬吮着他的指根,第二根,第叁根,胀满酥痒的快感顺尾椎骨往上。 她初经人事,短短几下便被他的手指弄得汁水淋漓。 “别弄了。”凌今雨咬着唇凶他:“你快点。” “我记得,这事要多做会儿才不会疼。” 凌今雨唔声道:“我又不是人。” “嗯。” 他抽出手指,挽起她的一条腿,握住那根粗长坚硬的东西,对准粉嫩流水的穴口插进去。 凌今雨一只脚堪堪够着地,除了绷紧的脚趾,注意力全在两人交合的身下。 甬道被一点点碾开撑胀,他却不知情趣似的,毫不后退地往里挤,直至顶上内里最敏感火热的那处。 “唔啊……” 凌今雨感觉自己被插满了,头一回尝到那些人口中欲仙欲死的欢愉滋味,低头看他还露在外头的那一点肉棒,又软了声:“你也……挺不是人的……” 柯夜分不清是在骂他夸他,轻笑了声,顺她的意往外抽出一些。 层层迭迭的媚肉瞬间将他吮紧挽留,他看见她皱起的漂亮眉头,殷红紧抿的唇瓣,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缺了些动静。 柯夜往回一顶,穴肉被操出啪啪的声响。 “唔、啊……你……你轻点……” 凌今雨在他怀中摇摇欲坠,身下被不停开垦操弄,她忍不住喉中缠绵暧昧的喘息声。 她伸手推他,摸到他腰间绷紧发劲的肌肉。 身下,交合处水光莹亮,淫糜得堪称人间艳色。 两人都是初次云雨,那根沾满水光的鸡巴从她穴里几次抽出来,他又重重地顶回去,惹得凌今雨战栗不止。 他上道极快,淅淅沥沥的爱液在凌今雨泄身时喷出来,被他碾成白沫,随抽插的动作带回穴里。 夜深,两人换了地方。 凌今雨跪趴在沙发上,身后人将她顶得不断往前。 她被柯夜拽着手腕往后拖,小穴又将那根未软过的硬物吞回。 “哈……哈……”凌今雨累得厉害,头晕目眩,爽得快要昏死过去。 “累了?”柯夜将凌今雨抱起来,心情格外的好,他亲了亲她的嘴角:“你可是包了一整夜。” 16.小魅魔 周日,凌今雨难得赖了床。 头不疼了是一方面,不用回科里复命加班也是一方面。 凌今雨懒洋洋地赖在被子里,手指头还是酥麻绵软的状态。她满脸餍足,睁开眼看见柯夜躺在身侧,漆黑的眸子如星般印着她惺忪的睡颜。 分明才认识两天,却好像已经很熟悉了。 凌今雨用鼻尖哼了声,不成调子。 “我抱你起来?” 柯夜掀开被子,露出赤裸的胸膛。 他仍然是青年模样,身材偏瘦,满是清秀的少年气。此时胸膛和脊背还留着几道红痕,皆是昨夜凌今雨留下的。 在初夏的晨光里,他大方而自然,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模样。 “嗯,要抱~” 凌今雨昨夜骨头都散了,今日再多操心事也抵不过懒劲。她就当享受包夜后的全套服务了,进了浴缸眯上眼睛,看柯夜坐在一旁,手放也不是动也不是。 他肯定是不会伺候人的。 凌今雨看出他难得的窘迫,撅了撅嘴,昨夜被他亲的有些肿,此时还微微破了皮。 “你怎么不帮我洗?”她抬起一只手,藕白色的小臂软绵绵的,像是娇嫩的出水芙蓉,“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柯夜怕将她碰坏了,指尖微动,掐了个发觉。 凌今雨更委屈:“你就不能体贴体贴人家,更温柔一点吗?” “……”柯夜知晓红尘万丈有千般温柔乡,是仙法仙术也不及的人间极乐。 他轻咳了声说:“会馆没交代。” 凌今雨才想起来会馆的事,她舀起胸前绵密的泡沫,在掌心吹了一口,把自己逗开心了。 “待会我们一起去趟会馆,你把会馆的工作辞了。”凌今雨这几年办事多了,想法周全,平添个爱操心的毛病:“你这样的头牌新人,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先说好哦,待会谈不拢,你也不许动手。” “嗯,那时我自有办法。”柯夜说。 “什么办法?”凌今雨看向柯夜沾了些许泡沫的指尖,“掐个失忆术什么的,让他们把你全忘了?不是我怀疑你的本事,这种事是违规的,迟早捅到特情局,到时候我还得去局子里捞你。” 嗯,当然更大可能是去局子里救同事。 “我知晓分寸。”柯夜将那点儿绵密的泡沫抹在凌今雨的鼻尖,轻笑道:“大不了将会馆买了,自己的地方,自然来去自如。” 凌今雨:……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最有分寸。 会馆上午本不迎客,但也是有人的。 一周难得的职业训练,会馆主事的红姨也在。 她见了凌今雨,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要推荐个新人给她。 直到后下车的柯夜姗姗来迟,她才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欢了:“凌小姐对咱家新人那么满意,今天这个也是我一眼相中的,不如都带回去,今晚有的是享受。” 凌今雨缩了缩脖子,努力遮盖脖颈上的吻痕。 玩那么大,她的小身板可吃不住。 “我来辞职。”柯夜率先开了口,仍然是清清冷冷的音调:“这工作不适合我。” 红姨见识的人多了,早就知道柯夜这样的人是来体验人间疾苦的,自然不敢多留。 但红姨还是忍不住向凌今雨推荐:“凌小姐,那新人可是顶顶好的,外国人,乖巧懂事,听话的很。你若是哪天没人挑,便试试他吧,他是个小可怜儿,被朋友骗得漂洋过海,结果被甩了,无家可归呐!” 凌今雨心想那不该找外交部吗,怎么找来会馆了。 这时,红姨的手一招,让人来茶伺候。 懂事上道的新人立刻端了茶水,哒哒哒地往两人面前送。 凌今雨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身形约莫十五六岁,像个毛团子似的蹦过来,笑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哥哥姐姐,喝茶。” “……”凌今雨在心里大叫:“柯夜柯夜,给点反应。” ‘我在。’柯夜拿了茶水,眼中光芒闪烁一瞬,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后递给凌今雨说:‘这是什么东西?’ 红姨见了这新人乖巧的模样,只差捂心口喊一句心肝宝贝儿了。 她急忙退出去,让凌今雨慢慢挑拣。 门一关,凌今雨心里还没说话,柯夜一道法诀就掐下去了,将这屋完全闭绝。 “哥哥姐姐,你们不喜欢喝茶吗?”少年有一双碧绿色的无辜眸子,水汪汪的,奇异动人。 “茶就算了。”凌今雨将茶放到一边,俨然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你今年几岁了,小魅魔?” 17.“我们是签了协议的” 小魅魔吓得一激灵,尾巴没藏好,脑袋上的角也露了出来。 一条黑色的、爱心形状的尖尖小尾巴,怪可爱的,不像是个纯血,应该是魅魔和人类的混血。 “我……我叁百多岁了……” 小魅魔努力捂住尾巴,似乎很讨厌这个东西。 他越讨厌,小尾巴晃得越欢,最后他干脆动手打了个结。 嗯,还是爱心型的结。 可爱得他自己都泄气。 “你来现世做什么?”凌今雨赶紧安慰他。 以她为数不多的、接触这类幻想生物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找不到家了。 这些年世界的界限并不稳定,总有世界之外的人来到现世。前年,被写在传奇话本里的牛还从银河下来过,说要找自己几年没踏鹊桥的一双主人。 小魅魔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说话。 委屈得像是要拐卖他一样。 凌今雨吃不得这套,只能慢条细理地说:“你是来找你爸爸、或者你妈妈的吗?你可能不知道,现世和你本来世界的时间不同,你叁百多岁,现世应该过了四五百年,你亲人早已安享百年不在人世了。” 小魅魔还是不说话。 凌今雨在大脑里飞速翻找部门培训的‘与特异生物的999个沟通小技巧’,柯夜已经动了。 “区区魍魉邪崇罢了。”他伸出两指,俨然是要起杀招。 “别!”凌今雨急忙制止:“不能杀他!” “为何?”柯夜眉目一冷,“他非同族,必藏祸心。” “现在是法制社会。” 凌今雨又在脑袋里飞速回想‘与各位老祖宗古董的999个沟通小技巧(附:保命贴士)’,无奈道:“您应该知道吧,早在叁千多年前那位承天通地的皇帝立了法,不按法律走的,一律有规矩伺候。” 柯夜眨了眨眼,没动手。 凌今雨没想到这话效果那么好,只见柯夜侧过脸,满是懊恼无语的模样,对她摆手道:“我可以做的悄无声息。” “抬头有苍天啊。”凌今雨算是明白柯夜有多无法无天了。 她赶紧转回身,对吓坏了的小魅魔关怀道:“你想回家吗,我可以带你去特情局,然后请和你原本世界对接的办事处人员来接你回家。可能要叁四天。” 本来,这类遣返人员的差事是特情局最乐意做的事,办事办的叫一个麻溜。 但魅魔这东西的本土不在华夏,两个世界对接的办事处在阿汪的发源地,今天通知了,紧赶慢赶,也得过两天才能到。 “我不想回家。”小魅魔摇了摇头,开口有些泣音:“我找不到我的契约者了。” “契约者怎么了呢?” 凌今雨有些不明所以。她分明记得,魅魔可以有很多契约者,只要能向魅魔提供精气活血就行。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有些天赋异禀,天生淫荡重欲的人类,还会成为很多魅魔妖狐的目标,一晚上享好几次春宵。哪天身体被掏空了,也不用求神拜佛,那些东西自己就走了。 用特情局一些光正伟岸的人来说:真是淫糜放荡,不堪入目。 小魅魔着急,似乎是要哭了。 他咬着唇,眼睛红红地、执拗地解释说:“他是我唯一的契约者,我们是签了协议的。” 许是怕凌今雨不信,小魅魔还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厚的一沓协议。” 得。凌今雨忽然福至心灵,知道自己又有的加班了。 这还是只纯情小魅魔。 18.全年24小时无休 凌今雨无奈的时候,红姨推门进来了。 也不知柯夜是何时解开的禁制,想来他是觉得此事与他无关,着急走人。 “凌小姐,你看上咱家小宝没有?”红姨百般讨好,伸出五根手指,说是能打五折:“你点他陪你,不管几晚上,我给你打五折。” 凌今雨沉默。 红姨又道:“不仅打五折,还买二送一,啊不,买一送一。” 这怎么跟打折大促销,生怕菜烂在地里似的? 场面一时无言,红姨干着急,连忙把小魅魔往墙角里拉。 他们嘀咕的声音小,但凌今雨并非凡人,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小宝啊,红姨向你打包票,凌小姐品行端正,从来不会动手动脚。你只要握着她的手,有时连话都不用说,陪她休息一晚,她就给你钱。” “你别害怕,不是要做那事。再说,咱们这就是做那行当的,怎么临到头了,你又害怕了?” “我、我不是害怕,我只能做这行,别的也不会。”小魅魔哽咽了声,“我只是……只是不想和别人……” “哎呀!自古情深留不住。小宝,别惦记那负心人了,就你这条件,红姨保管你大红大紫,一个月后多的是男男女女把你当心头肉。” 这话在理。 放魅魔进妓院,那简直是饿鬼进了自助餐,突出一个专业对口,不成头牌都有鬼。 可惜,小魅魔听了脸都白了,仿佛红姨在逼良为娼。 凌今雨伸手挠了挠柯夜的掌心。 柯夜只是挑了挑眉,冷着一张脸,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你能对我用心音,能对那魅魔用心音吗?”凌今雨说:“让他过来吧,我带他回管理局,指不定能帮上找人的忙。” “你自己去。” 柯夜将她手甩开了。 凌今雨也不多想,对红姨招了招手说:“这样吧,今天他归我。” 小魅魔的眼泪将掉未掉,可怜兮兮地看凌今雨。 红姨顿时喜笑颜开,让小魅魔对凌今雨行礼。 “行礼就算了,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凌今雨问。 小魅魔不说话,红姨替他开口:“我们这都管他叫小宝,花名还没取呢。” “那好,小宝啊……” 凌今雨冲魅魔伸出手,忽然背后一凉,心头响起冷冷的一声:“你管谁叫宝?” 凌今雨的手在空中一顿,不禁打了个哆嗦。 算了,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反正她也就负责送到特情局,交给同事就可以走了。 ‘别生气嘛宝。’凌今雨在心里说:‘待会送到地方了,我们就走,然后出去约会吃午饭。’ 叁个人上了凌今雨的车,往全年24小时无休的特情局开。 特情局的同事轻车熟路,带小魅魔去观察室采样登记。 凌今雨要走,一个负责接待的鲛人凑过来,悄咪咪地问凌今雨:“旁边的帅哥是谁呀,新面孔啊,不登记一下吗?” “万里阁的。”凌今雨随口说:“保镖。” “男朋友。”柯夜冷冷地出了声。 鲛人哇哦了一声,露出一双水蓝色的心碎眸子。他用优雅美丽的歌喉嘤声道:“呜呜呜,凌科长以前从来不会骗我的……” “保镖、兼……男朋友。” 凌今雨眼看他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珍珠,噼里啪啦的,捡都来不及。 “哎,别哭了,宝啊,乖……”凌今雨越是哄,鲛人哭得越厉害,最后忽然被柯夜看了一眼,两眼一翻,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像极了一条被吓死的鱼。 凌今雨无奈地回过头,看见柯夜好以整瑕地等着她,“你到底有几个宝?” “就、就你一个。” 凌今雨被他那浑身戾气冻得厉害,搓了搓手指说:“我记性不好,记不住人名嘛。” 柯夜忽然牵起她的手,放在掌中搓了搓。 温暖如旭的体温传到心里,凌今雨心想他还算有些良心,哪想他忽然伸出手指,在她掌中写下两个字。 柯夜。 他的名字。 顺着他的修为灵力,传入她的手心,漫进四肢百骸。 凌今雨耳根一红,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该把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他。 但张了张嘴,她的头很疼,什么都说不出,也记不起来。 “抱歉。”凌今雨说。 “无事。”柯夜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你原身支离破碎,自然什么也不记得。” 这话听着怪吓人的。 凌今雨想说走吧,观察室里的同事突然跑出来,冲凌今雨说:“不好了,凌科长,那小魅魔晕倒了!” “你们吓他了?”凌今雨问。 “那肯定没有啊!我们对配合的特异生物,从来都是礼貌接待,微笑服务。”同事说:“他好像是,饿晕的。” 19.你食言了 魅魔在现世能被饿晕,多新鲜的事呐。 就他刚刚来特情局这一会儿,已经迷倒了不知多少男男女女。要不是职业道德和工作守则在这摆着,已经有人等不及要上去要和小魅魔贴贴亲亲抱一抱了。 同事着急道:“他状态很差,似乎快死了。万一有点什么意外,那就成外交事件了。凌姐,怎么办啊?” 凌今雨无奈扶额。 什么怎么办,到最后还不是她凌今雨来办。 “之前不是有一些江湖骗子拿精气搓的什么保健品口服液吗。”凌今雨努力不想象那个应该打马赛克的诡异物品:“先给他吃一点。” “我们试过了,他不吃。”同事说:“没听说过魅魔有挑食的毛病啊。” “他可能不是挑食,是有点心理洁癖。” “啊这。”同事很迷茫:“要请心理医生来吗?” “……”凌今雨无力地往病房走。 病房里,小魅魔满脸苍白,在床脚缩成一团。 乍一眼,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他的肌肤洁白,此时却泛出一层死灰色。 凌今雨不是心理医生,但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 “非你那个契约者不可吗?”凌今雨无奈道:“这世上多的是人。” 小魅魔点了点头:“她是特别的。” 柯夜一直默默跟在凌今雨身后,此时淡淡地开了口,黑色的眼眸格外疏离淡漠:“世人千千万万,谁都是特别的,所以谁都不特别。” 这道理书上说过,凌今雨懂。 但从柯夜的口中说出来,她莫名感觉心被蛰了一下。 他此时外貌是青年时期,最是风华正茂的恣意年岁,定然是极留恋,极欢喜的吧。可无论外貌如何更改,依然挡不住他身上那股历经尘世万千的沧桑风霜。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可她是我唯一的契约者,我们签了协议的。”小魅魔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嗫声说:“唯一的。” 凌今雨:“不是那个人的话,你宁可活活饿死自己是吗?” 小魅魔轻点了下头。 凌今雨揉了揉眉心:“那你告诉我们她叫什么名字,我们帮你找。” “我不知道。”小魅魔说:“她没告诉我她的名字。” “那你把她的模样画出来,我们也能找。” 片刻后,同事拿来纸笔。 小魅魔勾勾画画,好一会儿才停。 “她就长这样!”小魅魔举起画说:“你们能找到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只见那张画线条凌乱狂放,凌今雨用尽毕生所学,看出那是一个左眼睁着,右眼闭着,不人不鬼的长发女人。 “怎么了?”小魅魔问:“我画的不好看吗?” “挺好看的……”凌今雨安慰小魅魔:“这个艺术对人类而言太超前了,如果再早两百年,你这画指定能进卢浮宫展览。” 小魅魔听得似懂非懂,将画一把塞到凌今雨手里:“姐姐你真好,你一定要找到她啊!” “别的呢?她的住址,周围的景色,都和什么人聊天?” 小魅魔依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和她签完协议,她就再也不理我了。” 虽然小魅魔很离谱,但特情局办事很稳当。 一下午,他们搜寻了城里所有可能与魅魔缔结契约的人选,又按照失联时间和画像,找到八个高度怀疑对象。 这些天在局里没事的外派组有叁组,一组两个,多的那两个正好分给凌今雨了。 出门的时候,天色昏黑,暮色已近,天上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别的组叁叁两两地往外走,凌今雨没带伞,站在门口愣了会儿。 她其实根本不怕下雨。直接往雨里一走,淋得湿透也不会生病。 但她现在是个人,人是不能淋雨的,生病了是会让父母担心的。 柯夜也没动,他靠在门口的柱子边,抬眸看着夜色深浓。 雨幕之下,无数光影在他眼中闪烁,仿佛零落飘曳的灯火,格外寂寥落寞。 身边有人经过,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小魅魔别不是个傻子,怎么那么好骗?” “嘿,你懂什么,那叫痴情人!” “那就更傻了,有情能当饭吃吗?” 雨声渐大,人群越来越远。街边亮起一盏又一盏的路灯,风雨飘摇。 “柯夜。”凌今雨唤了他一声。他格外沉默,她忽然有些想他。 “嗯。”柯夜垂下眸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伞,撑开后举在她的头顶。 他揽住她的肩膀,拥她进雨幕:“说好吃午餐约会,你食言了。” 20.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的声音混杂在雨声中,裹了一层潮湿的水汽,本该朦胧而模糊。 但凌今雨听得很清楚。 那层寒凉的水汽蒙在她的心头,闷闷的,有些疼。 “对不起。”她说:“是我食言了。” 柯夜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指尖弹去落在她肩头的几缕雨丝,“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什么。” 凌今雨知道,她该有所辩解。 例如并非本心、世事难料、工作需要…… 但无论什么原因,她都食言了。事实无可辩驳,亡羊补牢,也是后话了。 那一瞬间,凌今雨觉得很冷。好像人世间所有的不得已裹挟着遗憾与无奈,在这场雨幕里将她不停紧锁。 汪洋大海、尘世浩瀚,她孤立无援。 这感觉体验过很多次,但又有些许不同。 此时此刻,柯夜就在她身边。 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羽微微泛失。 她想张嘴再说点什么,挽回什么,补救什么……就像过去无数次熟悉的无可奈何一样…… 柯夜低下头,吻了过来。 在寥落清寒的雨声中,她透过他的唇舌,感受到他的心跳。 - 第一个目标的住址不远,离特情局叁公里,一会儿就到。 是个地势低洼的老小区,排水不好,天又黑,凌今雨干脆将车停在外面,撑了车里的备用伞走。 刚进小区门,她就看见楼底下的人在忙活搭雨棚。 那些燃着的火烛明明灭灭,混着亲人的哀恸哭声,几片白纸被风吹得凌乱飞起。 凌今雨一把抓住,指尖捻了捻,不是很妙。 她走近这办白事的小棚子,听见有人跪地磕头,说死者走的时候痛苦万分,怨亲人没钱救治,头七日天降大雨,满是怨怼。 凌今雨眼皮一跳,回过头,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的确有个依稀的影子。 小女孩十六七岁,是死前的容颜样貌,浑身一副皮包骨。 她一直在旁边看。如今见了凌今雨,张了张嘴,又复归沉默。 “柯夜。”凌今雨问:“她死前是不是哑了。” 柯夜指尖的灵力外放一丝,点头。 这片刻,凌今雨又听小棚里的人哭了一圈。说这女孩天生体弱,疑难杂症药石无医。 他们先求医,再求佛,最后求神仙求妖怪。 这嗓子也不知是哪次喝了什么偏方,彻底哑了。 “你认识这个小魅魔吗?”凌今雨走过去对女孩描述:“一个金色头发、绿色眼睛,长相很可爱的小魅魔,是不是和你签了契约?” 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柯夜这次没让凌今雨开口,已经探了她的残魂,将她所想的画面展现给凌今雨看。 一间终日不变的破烂小屋,消瘦萎缩的四肢,长满褥疮的皮肤。窗帘灰扑扑的,偶尔投进一丝光也是暗的。 她死前很多年,没见到过漂亮东西。父母亲戚的面容也变得丑陋难看,偶尔问她怎么还不死。 这场旷日的折磨没有尽头。 她沉默地等待。直到死去,直到回魂,也懒得去尝尝那灵牌下的瓜果点心。 这样的人,哪可能签订契约呢。 凌今雨小声道了声抱歉,女孩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她还是看向棚屋内的火光,不知在思索什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凌今雨说:“我可以替你去带句话。” 女孩的唇动了动,最终,摇了摇头,垂下眸子,依然静静的看。 小棚的喧闹哭声不停响起。 她不为所动,她在等死,等黑白无常,等一切有个尽头。 “走吧。”柯夜牵起凌今雨的手,没有同女孩告别。 凌今雨知道,他是不想横生枝节,不愿突然沾上因果,更不提一些玄之又玄的缘分。 可现在,他握着她的手,片刻不停地穿过滂沱大雨。 凌今雨忽然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21.千年已过 柯夜没有回答。凌今雨耳边只有间歇不停的雨声,越来越大,直到视线模糊。 “走快些。” 柯夜拥凌今雨上车,弹指将雨幕逼开一寸:“雨又大了。” 雨天难行,两人到下一个目标的住处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城南最落破的一处城中村,叁楼的一间租房,里面没有人,门把手一推就开。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套书桌,还有许多箱子。 墙角有神龛小像,积了厚厚一层香灰。墙上有红泥画的阵,五芒星有,乾坤八卦也有。 凌今雨从纸箱里找出一堆玻璃罐,腌了一堆鼻涕虫蟑螂死老鼠之类的鬼东西。 柯夜从书桌里找到八所医院的求诊病例,书架上除了一些玄学着作,还有怪谈灵异,连重生当龙傲天杀穿世界的小说也有好几本。 突出一个病急乱投医。 “应该就是她了。” 凌今雨找到一本外语的原装漫画,封面是一个白发巨乳红眼的色情魅魔,看着与特情局那只有叁分相像。 第一页详细画了如何召唤魅魔的方法。 “大概是东来那边哪个特异家族的人不愿意继承家业,跑出来当漫画家追梦吧。”凌今雨翻看了几页,发现画风和故事都乏善可陈,可能漫画难得的优点就是召唤魅魔的细节,以及和魅魔相处时充满真实感的细节。 凌今雨说的漫不经心,指下翻阅速度极快。 画里那些刺激香艳的诱人场面,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她将书放进随身带的物证袋里,准备查房主可能去的地方。 柯夜拿起一个小小的白玉菩萨摆件,眼角余光正看见凌今雨又打开了一本漫画。 这次不是魅魔了,是触手怪,借的是古神名义。 她看得很认真,似乎在认真品鉴。 “好看?”他问。 “唔,不好看。”凌今雨发现这就是一本纯粹的触手本,虽然做爱交合的过程很夸张,但每次人都会完好如初,可能是因为念了触手怪的那句咒语。 那句咒语被红色的马克笔圈出来,看着很厉害,实际上就是外语里哄小孩的‘痛痛飞走’。 可见义务教育还是很重要的…… 这个想法刚起,凌今雨赶紧收了声。 毕竟这房主病成这样了,哪可能再去学校读书呢。 “哪里不好看?”柯夜看凌今雨脸上变幻的神色,最后还露出几丝歉疚自责,像极了某些初尝禁果的样子。 他将手按在漫画书上,遮住那些纷乱色情的触手怪,低声问:“你喜欢玩这样的?” “我……” 凌今雨看了半天漫画,没觉得色情。 但此时柯夜的手在灯光下骨感匀亭,底下是狂放孟浪的画面,好像落在污泥上的纯白雪色一般,过于诱人了。 “我喜欢你这样的。”凌今雨抬起头,正好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柯夜低下头,似乎要亲回来。 凌今雨抬起书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眼睛道:“还在忙工作呢。” “不用。” 柯夜将那尊小小的白玉佛像举起来,拿开佛像手中白玉瓶的小枝,反手一倒。 那属于人丹特有的诡异气息漫开来,凌今雨心想这目标还真是分对了。 “我让阁里去查了。”柯夜指间轻碾,那人丹的碎末消失得无影无踪,“马上就有回复。” 特情局再厉害,规章制度摆在那边。 万里阁是法外之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哪怕进了阎王殿,只要他们想找,掘地叁尺都能找出来。 叁分钟后,柯夜的手机上收到了一个定位。 还是实时的那种。凌今雨一看,在更南方的山里。 今天雨大,山地土软,恐怕有山洪泥流。进山隧道也早封了,根本过不去。 “走吧。”柯夜说。 “怎么走?”凌今雨不明所以:“车开不过去。难道……御剑?” 凌今雨不会御剑,只是见过。 她也没见柯夜随身佩剑。按理说,修炼中人,剑是不离身的。 难道是那把平平无奇的黑伞? 凌今雨忽然有些委屈,也有点难过,鼻子有点潮。 “坐车。” 柯夜牵起她的手,走到屋外,天空漆黑无比。 他伸手招了招,只见空中裂开了一丝光。一辆六驾马车驶至二人面前,驾车之人并非活物,只是一塑泥俑,面上画了笑,拉起车帘,恭请二人上车。 并非是仙君所用的龙辇凤驾,而是人间天子所用的制式。 凌今雨上了车,越看旁边的青年越想一只会吃人的老虎。 她哽咽道:“陛下……” 您究竟是何来头啊! “嘘。”柯夜屈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说:“千年已过,如今,天下早已没有帝王。” —— 昨天更太多了,今天好像身体被掏空,写不动了…… 22.你是宝贝 凌今雨想说何出此言,但柯夜合上了眼,侧头卧在坐榻上,俨然是不想多说。 凌今雨赶紧打开手机给特情局通报任务情况。 实时定位一发出,局里就炸了。 宗局:‘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定位已取消,消息已撤回。 同事A:歪头.jpg 同事B:来点色图(可达鸭限定版).gif 同事C:哎呀人家摔倒啦,要亲亲要抱抱! 凌今雨:…… 同事C:呜呜呜,人家要掉小珍珠了呜呜呜。 宗局:有事私聊,别的组员已经派过去了。 凌今雨:听我说,谢谢你…… 凌今雨被大家这明显护犊子的行为逗乐了,本想发段儿歌过去,宗局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 “你一个人去?”宗局那边心急如焚:“你等等,现在下雨天,很多组员还去不在市里,你一个人去有危险。那魅魔再饿两天也饿不死,你先休息一晚,把详细的搜查报告交上来就行。” 电话里絮絮叨叨一大通,关切之意呼之欲出。 凌今雨摸了摸鼻子,笑了下说:“没事的,这次有人陪我呢。” “谁?哪家哪派的?指望的上吗?”宗局可不想再看见凌今雨独自面对五个任务目标,身后还有叁个不靠谱的外派员拖后腿的场面了。 “唔,不知道。总归是万里阁的头牌,出事了有万里阁兜底。”凌今雨说完,局长还是不开心,她忍不住安慰道:“没事的,您也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死不掉。对了,这个深夜加班费要记得给我算哦,下礼拜我妈过寿,我想给她买点金子。” 那头还想再说什么,但凌今雨的手机被拿走了。 许是嫌她嘟嘟囔囔太吵了,柯夜此时垂着眸,眼角微微下撇,看着一副很恹的模样。 “柯夜?”凌今雨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乖乖的样子。 她猜他是累了,深夜时刻总是倦意袭人。 她抬起手,给自己嘴巴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自己死不掉?”柯夜将手机扔了,握住她的右手,在掌心细细地看,“你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么?” 凌今雨有一瞬间的心惊,但此时车里只有他与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怎么说呢,实践出真知,我试过很多次了,的确是死不掉。”凌今雨挠了挠他的掌心:“阎王爷见我都摇头呢。” 柯夜抬起眼,眸光寒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凌今雨也知道,这说法并不是死掉,只能是到现在还没死。 “其实,是因为我……” 车外电闪雷鸣,暴雨狂风,本该是吓人的场景,但凌今雨此时在柯夜的车里,莫名觉得放松起来:“因为我是死而复生的。我、我不是很在意你腰上的疤吗?因为我也是……” 凌今雨收回手,比划了一下说:“我最初醒来的时候,也是懵懵懂懂,头在东边,脚在西边,我捡了很久才把自己拼起来。” “你一直说你不是人。”柯夜说。 “对……哪有稀碎成那样还是人的?”凌今雨很不好意思,“我拼好了之后,就自己往特情局走了。他们可能也是头一次见到主动上门求助的怨灵,对我还……挺好的……” 说到这,凌今雨很是难过地低下了脑袋。 她算是把老底全交代了。 还是不怎么光彩的老底。 “你不是怨灵。” 柯夜摸了下她的眼角,凑过来轻轻地吻了吻:“你是宝贝。” 23.棋差一招 凌今雨喊过几百声宝,头一次觉得宝贝这两个字有那么甜腻。 “什么宝?乖宝臭宝还是小小宝?”凌今雨被亲得有些痒,躲开他的唇,哼声道:“你说清楚。” “……就是宝贝。”柯夜凑过来亲了一口,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咬下来。 浑然不似吻的吻。 他咬的这样深,像是追寻许久的猎物又要逃跑一般,用力打上一个磨不掉的印记。 唇上流了一点血,凌今雨不觉得很疼,但血的味道总归不是很好。 柯夜伸出手指,在她唇上抹了抹,不知用了什么灵力术法,伤口立刻愈合。 但血还停留在他指间。 柯夜将手指放进口中,轻抿了一口,咬着指尖说:“不是怨灵的恶心味道。” 凌今雨看得面红心跳,赶紧扭过头,到车窗边接了一捧雨水,将脸上洗干净。 - 目的地快到了。 这车看着是人间制式,开得却极其平稳。车落地时仿佛自带音响,有一阵万马奔鸣的金戈杀意。 凌今雨想先下车,但柯夜先动了,他站稳后回过身,对凌今雨伸手。 她稳稳地下车,看见拉车的马闭上了眼睛,满脸写着我瞎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凌今雨忍俊不禁,刚要伸手摸摸这几匹铜制的马,柯夜眼神一扫,它们已经拉着车退走了。 “这么乖?是什么灵宝法器吗?”凌今雨问:“它们吃马草吗?还是吃灵丹?百公里吃几顿?” 柯夜撑开那把黑伞罩在凌今雨头上,道:“你喜欢送你。” “倒也不必!” 凌今雨被吓到了,赶紧掏出手机来定位。 别的叁个外派组大都被拦在了进山隧道。除了第一组有蛟龙混血同事在努力往山里进,别的两组人基本是赶不上了。 实时定位一直没挪过,就离他们下车的地方两百米远。 但眼前分明是一座山,没有任何的庙宇小屋,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山上的样子。 “如果实时定位能带Z轴就好了。” 凌今雨看了眼天,又看了眼地,很爽快地放弃了。 “柯夜~”她问:“目标在哪儿呀?” 柯夜抿了抿唇,看凌今雨这副突然乖巧可人的样子,忽然开口:“你和别人搭档时,也是这样吗?” “那倒不会。” 凌今雨实话实说:“我基本都一个人做任务,偶尔带几个实习新人,都是他们问我答的份。真有事,他们就该跑了,我得留下来垫后。” 柯夜唇角勾了勾,指向地下说:“前面山洞里。” 凌今雨赶紧睁大眼睛,打开手电筒,努力通过雨水的流向寻找山洞入口。 凌今雨看着地面说:“这里好像有脚印,是不是这里?哎不对,这是往外走的脚印……” “不用那么麻烦。”柯夜抓住她的手:“走。” “哎?去哪……”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说出口,眼前一阵模糊,下一瞬,两人已然落在山洞的入口处。 手电筒照出通道上画着的壁画,赫然是古代帝王登山求药的场景。 “这个画好像有几百年了,得喊保护组过来一趟。”隧道里起了一阵阴风,凌今雨打了哆嗦,嘀咕道:“这人病入膏肓了,下雨天跑这里来做什么?” 穷乡僻壤的,本就不正常。 凌今雨本以为她是快死了,死之前想挑个清净的风水宝地。但现在一看,这里明显是古时用来祭祀做法的地方,绝不是普通人找得到的。 再想到那个出租屋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真有假,杂样繁多,也不像是普通人手笔。 凌今雨不知道柯夜的道行究竟多高,也不知前方多危险,只能先慢下了步子,等另一组外派员到。 柯夜却幽幽地开口道:“你知道人丹怎么炼吗?” “怎么炼?”凌今雨脑海里想过数十种小说漫画怪谈的桥段:“童男童女?天生灵资?还是健康气满的青壮年?” 柯夜摇了摇头,“取人的怨气愤怼做药引,炼成的人丹可抗天地伟力。越是将死之人,越是不满天道者,炼出的人丹越强。” “所以……”凌今雨背后一凉:“小魅魔的契约者,是被抓去炼丹了?” “应当是。” 柯夜一道掌风击开隧道尽头的木门,声音冷淡:“她试遍了所有法子却不得解法,应是含恨至极,堪称极品。” 门后,早已废弃千年的祭坛之上,一人奄奄一息地躺着。 她浑身血流不止,眼神浑浊,已然被抽尽了七魂六魄,只余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在挣扎。 “来晚了。”凌今雨匆忙上前,女人只能发出赫赫的呼吸声。 她眼中流血,身体正被一点点啃食殆尽。曾经缔结过的血族蝙蝠、也有恶魔梦魇,还有几道吃人的妖魂,都在她身边大快朵颐。 “太惨了。”凌今雨垂下眸子,下一秒,柯夜的掌风已出,将这些魑魅魍魉一并驱散。 也就是这时,另一组外派员到了,还带了个小魅魔。 “没关系,没关系的!” 小魅魔松开蛟龙的爪子,一路奔到女人旁边,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深,仿佛这不是一件大事。 他握住女人的手,温声道:“没关系,你不会死,只要你跟我回我的世界,我可以给你找新的灵魂,以后一直跟我在一起……” 这完全是危险发言了。 凌今雨用眼色逼问同事:“为什么要把它带过来?” 蛟龙也用眼色回应:“耐不住他寻死觅活。” 眼看小魅魔就要打开回异界的门,女人却动了了。 她听见能活的希望,最后一口残魂似有感应,开口道:“你……是谁?” 那一瞬间,小魅魔愣住了。 被小魅魔哀求了一路,亲爪带小魅魔穿越雷鸣暴雨的蛟龙忍不住骂了一句:“感情骗子!” 沉默许久之后,祭坛归于沉寂。 地道里,和蛟龙一组的同事甩着水进来,就看见小魅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的样子。 “哎,没事,没事,你长得那么可爱,那么招人喜欢,肯定很快就会有新的契约者啦!”同事赶紧抱住小魅魔安慰。 小魅魔本就虚弱,这一哭,当场晕了过去。 凌今雨赶紧带人往回走。 半路上,小魅魔醒了。 凌今雨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低声安慰道:“现在契约已经失效了,你可以找个新的契约者了。” 小魅魔沉默。 “你很讨人喜欢不是吗?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会馆最受欢迎的头牌。”凌今雨说。 “我、我不想成为受欢迎的人……” 小魅魔嗫喏了下,嘴唇颤抖,满脑子都是女人死前那股可怕的陌生感:“我想成为不会被抛弃的人。” 24.凑合吃一口吧 叁人回到特情局。 凌今雨将小魅魔送治疗室,出来时鲛人捧了两个盒饭,说是给他俩特意准备。 刚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还热乎的。 “多谢多谢。” 凌今雨赶紧拉柯夜到一旁的接待桌吃起来。 莫名其妙就加了一整天的班,这会儿想起来,他们还没吃过一口饭呢。 “你说一起出去约会吃午餐。”柯夜夹起一颗枯槁瘦黄的小豆芽,想必下锅之前就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他语气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事实,但配上那双漆黑色的深沉眼眸,莫名有一种哀怨的感觉。 凌今雨默默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腿夹给他,将干瘪的豆芽替他一根根夹出来,努力安慰他:“好嘛,加班那么久是我的错。但我们待会还有早饭、午饭、和晚饭吃呀,可以约好多次会~” 凌今雨舔干净筷子和自己唇上的酱汁,对柯夜眨了眨眼睛,试图哄好他。 不得不说这个心机的wink真的有效,柯夜明显没了追问的意思,低头又吃了口这平民粗糙的食物。 “咳咳咳……”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清嗓的声音,凌今雨一看,正是冒雨赶来的宗局。 “这里是工作场所,怎么能打情骂俏呢?”宗局长拍了下手里厚厚的卷宗,刺啦一声很是刺耳,大厅值夜班的同事赶紧挪开眼睛不敢在看。 宗局长到凌今雨面前压低了声:“怎么不去餐厅吃?这个点没外卖吗?吃那么差?” “没事,我吃这个就行。局长你也知道,我就是对付一口,其实不吃也行。”凌今雨赶紧扒了一大口饭:“您今天怎么来那么早?” “有大事。”宗局长说的心疼,放下卷宗说:“正巧你在,我也不瞒了。你那个人丹的报告上来后,局里连夜翻查,再加上各大分局上报的,又发现了好多高度相似的疑案。” 宗局长指了指卷宗,叹息道:“就这叁个月,五十几件。” “咳咳咳……” 凌今雨一口豆芽菜吃进气道里,险些活活呛死,“这么多?” “这应该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性团体事件,可以说是特情局叁十年来最大的事。”宗局长说:“你就别回第七科了,直接在特情局待命吧。” 凌今雨爽快地点头。 但点完头,脖子就有点凉。 只见柯夜盖上还没吃完的盒饭,优雅地擦了擦嘴,冷冷地看着她:“早饭?午饭?晚饭?” 宗局长以为是这位万里阁的头牌嫌弃特情局伙食差了,连忙解释:“今晚是特殊情况,你放心,平时我们的伙食都是一日五顿营养俱全有菜有肉有水果。” 柯夜坐在椅上,只给了宗局长一个淡淡的眼神。 宗局长此时明明站着,俯视着两人,被柯夜看一眼后却莫名有一种敬畏之感。 他不由得退后叁步,整理情绪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还得和万里阁联系,最好能双方合作。” “知道了。” 柯夜拿起最上头的卷宗,翻看两页道:“万里阁的人我已经通知了,天亮就到。” 25.被穿成个筛子了 早八点,特情局和万里阁一起开了会。 凌今雨作为最新接触事件的当事人,提交了祭坛上女人惨死的证词,以及小魅魔和钱有金的资料。 特情局展示了近百件高度类似的案例。失踪、邪祟、无故丧生,越来越多异界的诡异、幻想生物流入现实,许多人族妖祖的修士也受了影响。 而万里阁,则直接拿出了一份被盗墓穴的名单。 “这是……?”宗局长不太明白:“您是想说这些墓穴被偷走的东西都与人丹有关吗?” 阁主看向柯夜的脸色,半晌无言。 沉默中,一名考古组的组员说:“这些墓穴看似天南地北各不相关,但有个传言,他们都是那位皇帝的疑冢。” 那位皇帝…… 凌今雨颇有印象。 就是那位承天通地,海内立法,终其一生求不老药最终却失其国运,惨死暴乱之手的那位。 现如今,无论是人是妖是兽,修炼时都要拜一拜那位皇帝的画像神像,毕竟那是历史书上唯一真实的大修行者。 “疑冢里丢的都是人丹。”柯夜垂着眸子,给阁主点了点头。 只见阁主在屏幕上熟练地点动几下,将事实一条一条列出来:“东仙山下的疑冢,里面埋的是炼人丹的仙法,七年前被盗。除去这千年被盗走的几处疑冢,这叁月,二十多处疑冢被盗,丢失人丹百枚。” 宗局长听得汗要下来了:“这是要……学当年那位暴君,盗仙法炼人丹,求长生,登天为仙?” 当年那位暴君的下场还记在书上呢,盗天者于道不容,终将群起而攻之。 柯夜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何这些年现世屡遭入侵,修士步步维谷。” 考古组的人醍醐灌顶:“难怪这些年那些地里埋的古物都醒过来了,这是天道被胁,它们灵气深重,感受到了!” 这时,有人看向凌今雨。 的确,她就是土里醒来的东西。 凌今雨看了看周围古物化作人身的同事,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大家的想法都统一了。 它们醒来的莫名其妙,说不出个所以然。它们无法窥天,却不禁想做点什么,所以纷纷加入了特情局,为现世安稳贡献一份力。 “若真是如此,必须尽快找到幕后主使!” 宗局长又拿出这七年间的卷宗目录,竟有一千份之多,“这是七年间特情局所记录的,出现在现世的异界生物。” 凌今雨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现世已经被异界生物和鬼魅魍魉捅成筛子了。 难怪她每天都有加不完的班,救不完的人。 因为现世岌岌可危,天道受胁,修炼极难,特情局的新人都是稀缺货。 完全是个恶性的死循环。如果不是找出凶手,现世衰亡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会议到此,宗局长对万里阁表示了感谢,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贵阁如何得到这些消息的?” 此话一出,万里阁的阁主竟是抖了抖。 他瞧瞧地望向柯夜,俨然为柯夜马首是瞻。 凌今雨疑惑地看向自己男朋友,却听得柯夜轻笑了声,似是在嘲笑众人的愚蠢,“自己的墓被盗了,会不知道吗?” 26.人难胜天 在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凌今雨在心里轻哦了声。对啊对啊,自己睡觉的墓被挖了,这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后,凌今雨愣了。 “您说什么……” 她昨晚那声陛下还真没叫错! 柯夜看凌今雨这副诚惶诚恐,吓得一动不动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惊讶吗?” “我……” 其实也不是很惊讶。 凌今雨毕竟是和阎罗王打过照面的人,遇到多大的事都不要怕。 她花叁秒收拾好心情,问出了全场人心里好奇的问题:“您这是诈尸了?历史书上说您没找到长生不老药,怎么全在你的疑冢里?” 柯夜含着笑,说的风轻云淡:“因为历史是我命人写的。” 言下之意,他不仅找到了不老药,还吃了,还有用。 凌今雨满脑袋都是大写加粗的问号。 她想问柯夜究竟是人是仙,那历史上说他死于暴乱是怎么回事,他被腰斩的伤疤又如何而来…… 这时,考古组的人如梦初醒,拍手叫道:“原来如此!难怪后世千年都没找到您的真陵!没见过您的尸身!” 万里阁的阁主低声道:“怎么说话?” “无碍。”柯夜摆了摆手,表示这会开到这里就行了,该下班了。 柯夜带凌今雨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 市内的某家餐厅,凌今雨被柯夜直接带到了传说中需要预约叁个月才能订上的包间。 她想问柯夜怎么做到随来随进的,还没开口,主管亲自端着酒过来,对柯夜喊了声老板。 清爽的香槟入喉,包间没了他人,凌今雨算是想清楚了。 “所以万里阁也是你的?这两千多年你一直活着?” “大差不差。”柯夜动作优雅地拿起刀叉,干脆坐到了凌今雨身边,叉起一块儿肥瘦相间的牛肉喂给凌今雨道:“如今天下太平,已是我毕生夙愿。若非大事,我都在合眼久睡。” 凌今雨张嘴接了。 口中是珍馐美味,眼前是盛世美景,她看着他这双漆黑的眼,这副风华正茂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下,但很快成了一种心酸和感慨。 她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当年大地战火纷飞,各国动乱。 他一统天下,那只是解决了人类的第一个问题,还有无数的鬼魅魍魉,妖兽精怪,光怪陆离。 天道之下,万物刍狗,人亦如是。 现如今,一切太平。 “你做了什么,让人族兴旺千年?”凌今雨鼻头有些酸:“你还说我加班辛劳,你都加了两千多年班了。” 柯夜笑着,给凌今雨擦了擦嘴角。 “你不会想知道那些事的,先好好吃饭。”他见她着实使不惯刀叉,干脆叫服务员拿了双筷子。 他似乎没了胃口,就坐在凌今雨身边,看她慢慢吃。 “你怎么不吃?”凌今雨脸红得厉害。她明知这些远比不上当年他皇宫里的宫廷御宴。 “难得看你吃饭,多看看。”柯夜柔声道:“之前没机会看。” 凌今雨耳朵都红了,心疼更甚。 她眼前闪过许多画面,柯夜行军时匆忙的进食,敌军一支箭穿云破宵,身边将军的血溅到他的饭碗中。庆功时觥筹交错,互相试探,他命人试毒先饮,随后那人成了一具尸体…… 总之就是没吃过一顿好饭,更不提看人吃饭了。 “那你肯定也没和女朋友一起吃过饭,赶紧赶紧。” 凌今雨挪到柯夜身边,给他直接夹了一筷菜:“多吃蔬菜身体好哦,宝~还要记得吃肉和蛋~” 完全是凌今雨父母哄小孩的语气了。 柯夜看的想笑,浅浅的笑意融在眼睛里,干脆将菜吃了。 一顿饭慢悠悠吃完,两人又到茶室,看着餐厅造的小花园慢慢品茗。 柯夜看凌今雨有些发懒,干脆撤了茶艺师,问:“下棋么?” “好啊~”凌今雨觉得约会很好玩,柯夜也很好,哪里都很好。 下棋,就更好了。 黑白纵横的棋盘摆上桌,凌今雨随手抓了把棋子,和柯夜慢慢下。 她一边下一边和柯夜聊天:“你是不是很会下棋?我很菜的哦,在电视里学过几招,哎呀……赢了?” 两人将黑白棋子布满大半,最后,柯夜无奈认输。 凌今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能因为我是你女朋友,你就这样给我放水呀。” “我没放水。”柯夜没有立刻收子,他静坐在棋盘前,开始复盘。 凌今雨也陪他静静坐着,将旁边的茶点吃完。 黄昏的时候,凌今雨头又有些疼。 柯夜走过来替她揉,问:“今晚去哪睡?” 凌今雨想说她家的床就很好。这附近也有不错的酒店。 但只想了叁秒,就说:“回特情局睡吧。万里阁和特情局一起查,应该查到了,我们该加班了。” 柯夜失笑,手下力道有些重,但发现了问题。 “这么久了都没消息,一帮没用的废物。”他打开手机,想要督查进度如何,万里阁阁主的消息已经进来了。 他们查不到人在哪里。 凌今雨手机上也是宗局长的消息,他们找到嫌疑人的具体资料,却无法获得他的行踪。 “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连他家的猫叫什么名字都知道了,却查不到人去哪里了?”凌今雨惊了,如今世上到处都是监控,修士们多的是寻人定位的法器,怎么会找不到人? 特情局的人说,他们甚至动用了异界的关系,也寻不到人。 阁主电话里不停道歉,不停解释:“我们已经用尽一切办法,上穷碧落下黄泉,真的没有找到人。” 柯夜皱起眉,嗯了声。 “人难胜天。”柯夜将棋子收拢:“说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其实还没有去过碧落。” 那是真正的,天道所在的地方。 27.无价之宝 晚七点,特情局紧急开会。 凌今雨和柯夜到场的时候,最小的会议间还没坐满。上头除了宗局长,还坐了几个别的要员,以及两位修炼世家的长老。 “事关重大,就不说场面话了。” 宗局长清了清嗓子,开始播放前线发来的资料:“就在叁个小时前,我们追查事件主谋时,发现这位名叫应高义的男人曾去过某地山村,特派员到时,已经空无一人,全村都是被吸干的行尸走肉。” 屏幕上的场面极其骇人,但主谋的脸更骇人。 “我前天才见过他!”凌今雨一眼认出这是钱淼淼的叁姨夫,“找不到他行踪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在昨晚后失去了一切踪迹,宗门和万里阁用了一切手段,都没有任何动静。”宗局长的声音越来越严肃:“除非他根本不在人间。” “所以,我们决定问天。” 宗局长请示过身边要员的意思,将资料切换下一页。 那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依稀能看出来是一棵参天大树。 大家面面相觑,但凌今雨认出来了。 “建木。承天通地之处。”凌今雨道:“上去问天?” 可如今,哪有人有此等修为能耐,以肉身之躯一步步踏建木问天? 凌今雨悄悄看向柯夜,但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 史书里,柯夜当年就是失了天道之运才山河破碎,死于叛乱。怎么可能还让他去。 “不用亲自上去。”宗局长清了清嗓子,颇为自豪地道:“许是天下太平,得天道眷顾,它主动与我们对话,对我们甚是亲近。” 宗局长说:“这些年技术发展,我国研究院用了最新的技术,搭设了通讯设施。只要走到建木脚下,就能与天对话。” 凌今雨歪了歪脑袋,啊了一声。 就……这么简单? 但资料上,已经显示建木底下有一个科考站,里头有巨大的电子屏,还有立体声回放和全声道收音。 “当然,那毕竟是天道,也不是事事回应。”一名要员站起来说:“上一次回应,已是百年之前,战火大炮指到首都的城墙下时。” “所以,这次任务极其特殊,组织特别派遣叁位一同前去。”宗局长递出叁张机票:“请叁位即刻动身,祝叁位马到成功。” 叁张薄薄的机票,分别是凌今雨,柯夜,青绿。 凌今雨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并不是特情局里一些常年外派的人。 叁人临危受命,出了会议室,凌今雨决定和青绿打个招呼。 青绿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眉目温柔多情,一身纯白色的长衫长裤,一眼便是气质自华的才子模样。 凌今雨对他伸出手,他只碰了碰指间,立刻缩回去了。 “莫见怪。”青绿薄唇轻启,声音似水般温柔清灵:“我虽修出人身百年,但习惯原身的日子了,怕掉色。” 掉色…… 凌今雨好奇问:“你原身是什么呀?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青绿浅笑道:“在首都的博物院,叁层防弹玻璃,很安全。” 叁人一起结伴往外走,青绿虽然小心翼翼地避开人,但言语中仍是止不住的兴奋。 “我虽然修了人身,平日里也很少在外走动,他们生怕我受了气,将原身的色彩暗淡了。”青绿小小声地念:“这百年间我就出来晒过五次太阳,没一会儿就又回去了。” 凌今雨一边听,一边用手机搜博物院的藏品。 刚打开博物院的APP,就看见一副青绿山水的十二米画卷缓缓打开,邀请她进馆探寻华夏几千年的瑰宝。 青绿哎了一声,开心道:“这就是我的原身,好看么?” “……”凌今雨心里一梗,心里给青绿取了个别名:无价之宝。 —————— 架空小说哈。 28.更想看你 机场离市区很远,叁人坐在管理局安排的外勤车上,凌今雨有些犯困。 不知为什么,她刚刚看完建木那张模糊的照片后,脑袋就隐隐作痛。 不是平时犯病的痛,而是细密绵长,似是强行拼凑碎片的阵痛感。 是因为自己曾去过建木,曾见过它吗?可凌今雨连自己的原身是什么,究竟怎么从土里醒来都不知道,更不提早已消失千年的建木了。 她在车上昏昏欲睡,青绿坐在另一侧,趴在窗上很是好奇。 天上又下了小雨,车窗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车水马龙的灯光变成旖旎绚丽的流光画卷。 “这颜色真漂亮!”青绿兴奋道:“这是工笔画?还是泼墨山水?人间真好看。” 凌今雨笑了笑,一时答不上。 柯夜淡声道:“只是这人间常见的景。” 青绿满是感慨:“若是画我的人还活着,定是开心极了,当年他做梦都想看这人间美景。可惜,他去得早,不过,我还能替他看。” 青绿说的天真烂漫,念旧的悲伤只是一闪而过。 夜班的人少,机票是头等舱。 凌今雨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给了青绿。起飞后,青绿忍不住叫起来:“我们是在飞吗?驾云还是腾雾?骑鹤还是驭鸟?” “飞机,只要几百块就能飞一次。”凌今雨笑呵呵道:“你看看窗外,景色很漂亮。” 青绿哇了一声,耐不住兴奋和雅兴,吟了两句诗词。 空姐走过来,微笑提醒几位客人保持安静。 青绿乖乖点头,伸手拽凌今雨的袖子,不停问窗外的云是什么,光是什么,那抹明黄色又是什么。 凌今雨耐心解答,耳边出现了一道不甚愉快的心音:“这么好看?” “当然啦,如今这人间太平盛世,比当年他们日夜所想只能画于纸上的更美。”凌今雨扭过头,悄悄亲了亲柯夜的脸颊:“这不也是你的毕生追求,陛下?” 柯夜唇角微动,下一秒,他握住凌今雨的手。 又是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凌今雨掉进了他怀里。 还是昨晚那辆马车。 坐榻很软,似是特意加了新的垫子。 凌今雨方才下意识抱住柯夜的脖子,现在想松开,但他不让。 她只能仰起头,看着柯夜问:“陛下……” “别叫我陛下。” 他俯下身,学她方才那勾人似的姿势与力道,轻轻啄吻她的嘴角:“叫我名字。” “唔,柯夜……” 浅浅的酥麻感带着痒意,腰间属于他的手很稳,挣扎不开。 凌今雨在接吻喘息的时间问他:“飞机上的青绿怎么办?突然少了两个人,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了。” “我留了化身的小纸人,青绿有十几个保镖跟着,你没发现吗?” 柯夜命令道:“张嘴。” 由浅入深的一个吻,凌今雨回过神来时已经有点喘。 柯夜干脆将她放在榻上,亲手替她宽衣。 他进的很慢,有意在穴口磨蹭,直至凌今雨感受到一种类似于折磨的甜蜜期待。 “别玩了,坏宝。”她轻轻推他:“待会天亮了……” 天亮了,有云蒸霞蔚的日出美景,有人世烟火的百味百态。 但柯夜俯下身,亲了亲她带水的温柔眸子,道:“此时此刻,我更想看你。” 29.这么着急? 一千多公里,再过古时要行很久。 现如今,不过短短两个小时。 飞机快落地时空响起空乘甜美的声音,提醒大家目的地雨天路滑,气温偏冷,大家要注意保暖添衣。 柯夜只能停了动作,伸指抹去凌今雨额上的汗。 温温热热的、和她眼眶的泪差不多。 她的唇色嫣红,潋滟入水,此时唇齿间还含着一声酥软的呻吟声。 “柯夜?”她柔声道:“真快啊……” 柯夜指下微微用力,连带着身下的动作也猛然发狠。 凌今雨正在餍足舒爽的时分,哎哎地叫了两声,赶紧安抚他:“没说你,我说飞机飞的真快。” 柯夜停了动作,取来软巾,给她一点点擦汗。 凌今雨就干脆躺在榻上,什么也不做,软着骨头由他弄。 “为什么不掐诀?”凌今雨问。 “没必要。”柯夜轻轻擦拭她红肿的腿心,将那些溢出的白浊色缓缓擦净,直直流出点点晶莹的春水。 他轻笑道:“这么着急?” 凌今雨脸颊一红,心想他这方面倒是天赋异禀,勾人的很。 她一想到待会要冒着夜雨赶路去建木参拜问天,心情就不是太好。总觉得,这样好像很难看。 “我想洗澡。” 凌今雨并拢腿,又被柯夜分开,她委屈道:“早知道不答应你弄了。” 窗外,层层浓重的黑云闪过雷电,很是骇人。 柯夜点了点头,将软布扔了,替她穿好衣服问:“头还疼吗?” “唔……” 这时凌今雨才发现,她刚刚那股细密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 “那、那也不行。” 凌今雨心里的小鹿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你这是以公谋私。” 柯夜颔首:“你头疼的顽疾是公事,拖不得。” 这话说的,好像她比去建木问天这天大的事还重要似的。 心里那只小鹿快跳死了,凌今雨将它努力捂回去,抬起手说:“好了,该回去了。” 飞机落地后,叁人并没有立刻去建木。 分局的后勤员接叁人到了一处山里的酒店。屋内色木质雅居,屋外是青翠山林,桌上还摆满了各种口味的珍馐佳肴。 “接下来几日,叁位需要沐浴净身。”后勤员道:“问天的祭祀已经在准备中,叁位乃是最重要的人,这几日可以挑选一些你们最爱的菜肴,到时候带去祭天。” 凌今雨这才记起来,对凡人而言,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问的。 他们要沐浴净身,苦修凝思,准备祭礼。 后勤员递上一份厚厚的祭礼流程,连带着一些祭祀用品,请柯夜过目,指点一二。 柯夜只是瞟了眼,道:“听你们的便是。” 吃完饭,天已经隐约有些亮了。 凌今雨没什么困意,她看向柯夜,发现他看着窗外那座高山。 “走吗?”她问。 “走吧。”柯夜道。 两人肩并肩走在山的小路上,没有导游,但柯夜轻车熟路。 眼前的一草一木,他曾经都见过。 见过他们在太平时生长的模样,也见过战乱时焦土便横的模样。如今蓊蓊郁郁,亦是一副截然不同的美景。 他一直牵着凌今雨的手,生怕她走丢了。 “你来过这。”凌今雨道:“是来问天吗?” “来过几次,都是封禅。”柯夜解释说:“我登基时,建木已经见不到了。” 凌今雨知道,以前都是有大事时才封禅。 她心想柯夜应该不喜欢登山,也不是喜欢封禅,可能之后几次,都是为了求长生不老药多一些。 “走慢些吧。”凌今雨道:“难得空闲,我们慢慢走。” 柯夜就是在这时过来吻她。 “不上山了。”他亲着她的唇瓣说:“回酒店,好么?” 30.喜欢吗?(H) 浴室内。柯夜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 氤氲朦胧的水汽散开,水流将凌今雨的躯体冲刷包裹,如同画笔般勾勒出一副完美的诱人胴体。 她的肌肤白腻而莹润,水珠从下巴落下,划过胸前挺立盈满的双乳,再到平坦的小腹,最后流过那处幽深勾人的秘处。 柯夜有意停留,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辗转。 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珍视至极,又小心翼翼。 凌今雨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与目光,脸上越来越热,她调大了水流,试图往里一些。 “别跑。”柯夜脱了衣物,自身后拥抱她。 一串细密的吻落在她脖颈侧最脆弱敏感的那处肌肤。 他唇齿用力,留下鲜红色的印记。 粘腻的灼热感让凌今雨浑身燥热,她不禁发出浅浅的、满足的呻吟声,仰起头,由着他这样撒娇胡闹。 柯夜伸手将水流关小了,双手绕到身前,握住那对滑腻绵软的乳。 他揉的很慢,力气却不小。 白皙的乳肉自他指间溢出,嫩粉色的乳尖渐渐苏醒挺立,被他的指腹搔刮捻弄。 酥麻的快感仿佛过电,凌今雨双腿发软,腿心处挤进了一根硬物。 “柯夜……” 她就着他在颈侧的吻,勉强低头,看见那根猩红挺立的欲物在她的腿心前后进出磨弄。 “唔、你……你这样子……” 双腿间被磨得发烫,微微发疼,越加清晰而敏感。 穴口的嫩肉经不住弄,已经出了水,不消片刻,那根肉棒便染了晶莹粘腻的淫液,磨蹭时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 在浴室里,这声音闷闷的,落在耳中更加淫靡混乱。 凌今雨想去开水,但柯夜握住她的手,干脆将水关了。 “害羞么?”他咬住她发红的耳尖,让略显沙哑的声音柔柔地漫进她耳蜗:“流了那么多水,可以了么?” 昨夜他们做的急,她喊过痛。 凌今雨紧抿着唇,耳边是他的体贴,身下是越发猛烈即刻的动作。 “好了。”她快要站不稳,终于强忍住羞耻说:“可以、可以插进来了……” 最后一个字成了气音,被柯夜吻住了,没了话。 她被他抱到床上,面对面的姿势。 凌今雨看见他发上滴下的水,水珠划过他欲色深重,不再自持冷漠的眸子,落在她的心口。 她忽然屏住了呼吸,柯夜俯下身,那这滴水珠舔掉了。 他的舌柔软而濡湿,显得温情至极。 凌今雨羞涩难当,侧过脸,用手臂捂住了眼睛。 “这么不敢看我?” 柯夜自她胸口抬起头,拿开她的手:“看着我。” 他总是这样发号施令,无人不从。 凌今雨却是第一次听这样温柔缱绻的语调。 她乖乖听话,看见柯夜满足的笑了笑。 他伏在她腿间,一点点慢慢往里入。 穴里早就溢满了动情丰沛的淫水,被入侵的感觉很少,更像是一丝丝契合归位的舒爽和期待。 但他还是太大了些,凌今雨不禁皱起眉,紧咬住唇,等他剩下的那一些往里进。 “别咬自己。” 柯夜停住完全插入的冲动,伸手摸她的下唇:“别忍着。” “唔,你才是……” 凌今雨含住他的指间,模糊道:“动一动。” 柯夜拉开抽插的动作,深浅不一地插弄她这具娇嫩难得的身体。 青筋分明的肉棒在嫩穴中出入深捣,抽插的声音越发放肆。他进的越深,她反应越是激烈,层迭的嫩肉被挤压冲撞,流出一股又一股儿的水。 “宝贝。” 他额上覆了一层汗,他伸出手,握住她在空中晃动的脚,干脆压在她身前。 这个姿势下,凌今雨完全成了被掌控的那一方。乱晃的乳肉被迭起的小腿压着,腰肢被迫抬高,迎向那根亢奋粗大的肉棒。 她被插得淫水横流,交合处的声音堪称放荡淫乱。 几次他深深地顶上花心,对准了内里最娇嫩柔软的宫口发狠,凌今雨的眼眶忍不住发红。 快感袭上脊髓,她爽得浑身发抖,不禁摇起头,不敢再咬唇。 “我……我……我不行了……” 她染了哭腔,语调忽上忽下,随他的动作破碎不堪。 高潮来得真实而剧烈,她将他紧紧咬紧,仿佛要留在身体中一般不肯松开。 柯夜就是在这时卸了忍耐,抵在她的深处射精。 “别哭。” 柯夜直起身,抽出尚未疲软的性器,抹了抹她的眼角。 小穴已经被插成了一个圆孔,能清晰看见里头殷红熟透的媚肉,一层又一层,水光可见,还有他射进去的白浊。 他伸指抠了抠,那些堵在里面的淫水像是小嘴吐水般往外冒。 不消几下,床单便湿了一片。 凌今雨刚挪屁股,柯夜便分开她的腿心,又一次插了进去。 直接一插到底,没有任何拒绝扭捏的余地。 凌今雨不禁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她看他这副兴趣正浓的模样,不禁伸手摸他的眉眼。 很熟悉,又很陌生。 是让她欢喜的样子。 “好看么?” 柯夜抽送着腰肢,看凌今雨这副略显痴傻的乖巧模样,“喜欢吗?” “喜欢。”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柯夜心有灵犀,俯身吻住她的唇。 他伏在她身上,将她牢牢护在身下,唇舌交缠,身下紧连。 他越发快速发狠地操干,凌今雨隐约感受到一些未曾体验过的快慰,夹杂着些许痛苦和紧张。 “不要……那里不行……” 她勾住他的腰肢,试图阻止他的动作,却徒劳无功,只能被操得更狠。 肉棒极快级狠地插弄深入,小穴被干得战栗发麻,宫口渐渐失了抵抗,一点点发软…… 被插入宫口的一瞬间,极致的疼痛和快慰让凌今雨哑然失声。 她眼里只有柯夜的身影,他亦如是。 他动了动唇,发不出太清晰的声音。 身下的快感太过剧烈刺激,他从未体验,忍不住停留延续。 凌今雨知道他想说什么。 “还要……” 她主动吻了吻他的唇:“柯夜,我还要。” 31.掉色 从日出到黄昏,再到黑夜与黎明。 山间的晨曦缓缓撒过窗沿,落在混乱不堪的床榻之间。 如此炫目灿白,透出几分神圣之感。 凌今雨一低头便看见身上斑驳交错的痕迹,远称不上吓人,倒是很有情趣。 柯夜起身时,依然尚未餍足。 他给她倒了一杯水,扶住脑袋慢慢喂。 许是他照顾的动作太过温柔,像是某些妥协与让步,让凌今雨起了几分顶撞君王的歹意。 “陛下。”她问:“你不会也是第一次吧?” 柯夜抬起眸,看她这副坏笑着试探的模样,也不争。 “别叫我陛下。”他将水拿开,见她有了力气,再度俯身,动作熟练地分开她的腿,直接入了进去。 “唔……柯夜……”凌今雨不敢再问了。 “我是第一次。”柯夜直起身,双手握住她的腰肢,一下又一下地挺弄。 他很爱这种刺激的快感,他直言道:“那时天下的责任太重,无心分给儿女情长。” 自古帝王孤家寡人。 现在,天下太平,他终于能脱下那层身份,与她共赴云雨。 - 酒店有一处露天的山中温泉。 凌今雨和柯夜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把青绿从温泉里捞出来。 青绿正在兴头上,跑得晕乎乎傻兮兮的,颇为责怪地问:“是要吃饭了吗?不能在温泉里吃吗?” 他今天看了一些温泉相关的视频,说是在东来国,有人端酒在温泉里喝。 “刚刚手都博物院来电话,说您的原声掉色了!” 工作人员把毛巾盖在青绿身上,一遍遍用力地擦:“就像被水淹了一样,掉下来一层色粉!” 青绿险些被搓秃噜皮。 他歪了歪脖子,说他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 “您再多洗洗,恐怕成白纸一张了!”工作人员叫道。 “那不可能。”青绿斩钉截铁:“我原身是绢。” “……”凌今雨忍俊不禁,走过去同这位出自人间美景、却不知人间冷暖的无价之宝道:“你洗完了就别在这吹风了,回房喝喝茶听听禅如何?” “好吧。”青绿恋恋不舍地看向温泉,被工作人员求祖宗似的拜了一拜,他只能问:“那我能回房间泡浴缸么?昨晚泡了一晚都没事。” “你别把自己当鱼养就行。”凌今雨对他摆了摆手。 温泉不大,引的山间小溪清水。 凌今雨刚坐进去,那股酥酥痒痒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她就知道为什么青绿会掉色了。 因为她也在掉。 像是褪去了污垢邪祟一样,一些扰人的感觉慢慢褪去。 她抬起手,发现手臂光亮如新。 “这好像是灵泉。”凌今雨走到温泉边,舀起小溪的水浅啜一口:“建木神树应当离此地不远。” “什么水都敢喝。” 柯夜没有入温泉,他合衣坐在一旁,握住凌今雨的手腕说:“别乱喝。” “这可是灵泉哎!”凌今雨猜柯夜以帝王之道修行救世,不知这究竟是多难得的宝贝:“如果我现在拿可乐瓶子装回去,每瓶卖两百块,估计叁秒钟就能售空。” 柯夜一副看傻瓜的表情,“普通人喝不了。” “哎?”凌今雨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洗剑用的泉水。”柯夜道:“当年我命人引泉建池,在此铸剑。” 凌今雨听懂了,但还是不明白。 “那我为什么不能喝?”她问。 “你想重铸么?”柯夜道。 剑,唯有重铸时再入洗剑池。 32.我和你一起 入住酒店的第叁天,千挑万选的良辰吉日。 现代的祭礼远不及古代繁琐隆重,但毕竟是问天这类头等大事,天刚蒙蒙亮,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准备了。 凌今雨、柯夜和青绿,叁人踏着晨光往山里去。 两侧有红绳锦布扎成的结,很是喜庆热闹。 “每一个结里都有一张祈请符。”柯夜发现凌今雨很好奇,低声解释道:“这些人有心了。” “这么复杂的结,应该要扎很久吧?”凌今雨看向负责当保镖的同事问。 同事腼腆了笑了笑,说也还好。 “我们分局有个叫张宇的,是海里八爪鱼成精,这些结大部分都是他弄的。” 凌今雨:…… 难怪结上面都有一股海水咸咸的味道。 “这个结是不是打错了?” 一行人走到半山腰,凌今雨眼尖地发现有一个结逆风飘扬,和之前路上的略有不同。 这个结上面也有海水的味道,但很淡,更多的是一股草木灰的气味。 “小心。” 柯夜不待众人反应,右手扫出一道掌风,凌厉的罡风将那结扫落在地。 叮铃——叮铃—— 无数清脆的铃声想起,似是催人入睡一般,几个稍远的保镖膝下一软,当场睡了过去。 “是迷阵。”柯夜不再顾虑这是人群之中,直接伸手握住了凌今雨。 他右手再度起掌,又是一道如剑般的罡风,躲在暗处摇铃的人被击中小腹,当场呕了出来。 那是一个白发老人,穿了一身上世纪叁四十年代的青灰色衫子,手里握着家族秘传的法器。 凌今雨认不出他是谁,只知道在特情局某次的各大世家大会上,似乎是见过他一眼。 青绿是最先认出来,惊讶道:“农爷爷,你怎么在这?” 特情局的人立刻认出来,这是农家上一任的家主,如今尚在人世的修士中,也排得上辈分。 四五十年前,许多流落在外的文物古董都岌岌可危,农家帮了不少忙,出人出钱。 青绿的原身,还是农家最先发现,经过七个日夜的周旋交涉,从一个识货的杂修手里买回来,一路护送到首都,无条件上交给国家的。 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尊称一声农老爷子。 农老爷子还是头一次看见青绿的人身,一时有些感慨。 他年岁已高,声音苍老,但依然中气十足,开口时颇具威严:“老身无意伤害几位,还请几位打道回府。” 有人不明白,张口质问:“农老爷子,您为何拦我们?这是特情局最高级的保密任务,您这是与特情局作对,背叛国家背叛组织!” 农老爷子抖了抖胡须,形容枯槁,摇头道:“如果你们执意往前,休怪老身手下无情了。” 叁枚法器祭出,赫然是农家传说已久的阵法灵宝。 保镖立刻将青绿紧紧围住,生怕伤了国宝半分。 青绿不明白,他看农老爷子时还有些委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农老爷子看着青绿这张清丽动人的脸蛋,再看他这风华绰绰的身姿,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不会懂的。”农老爷子说:“所以你也不用拦我,此事与你无关。” 眼看农老爷子的祭出了几张符纸,保镖立刻喊道:“它可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你不能动他!” “放心,老身无意伤人,只是想请几位速速离去,莫要碍事。” 他举起一张早已斑驳的符,看向一行人道:“这是千年前留下的绝情符,不会伤中符之人的性命,但你们挨的每一刀,都会落到你们尘世最爱之人的身上。” 千年前,大地无主,战火不休,波云诡谲。 那时有许多邪术禁术,在那位皇帝一统天下之后统统被付之一炬。能留下的,都是大奸大恶之流。 众人本想抵抗,一听说是这种恶名谱上有名的胸符,吓得面色惨白,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进退。 毕竟,他们不怕死,不怕痛。 但他们是人,人生在世总是有所牵挂。 “卑鄙!”有人低声骂道:“为老不尊!” 农老爷子听见这话也不气,只知道这法子灵极了。 他看向仍站在最前方的凌今雨和柯夜,竖起两指,俨然是要起符的姿势:“二位,莫要做傻事。天大地下,你们自己的性命最大,不是么?” “不一定。” 柯夜往前一步,仍然没松开凌今雨的手。 柯夜冷声道:“这符没用,只是噱头。” 农老爷子从未听过如此嚣张的话,急忙问:“你如何得知?” “当年画这符的人对朕用过,根本没有效果。”柯夜右手虚握,似是有无边剑意萦绕在这方寸之间,“不过是笑话罢了。” 朕…… 这个名讳太大,一般人不敢用。 农老爷子活了一百多年,立刻反应过来。眼中的震惊变为不甘和狂热,他将所有法器和符咒甩出,用破碎苍老的嗓音低吼道:“你也是图谋长生之人,那你凭什么阻止我们?凭什么这世上就只有你能活?” “你成了帝王,一统天下,名震千古。如今,如今……还要断我们的长生路?” “我们只是行你当年做过的事,都是作恶,有何不同?凭什么你是对的,我们就有错?” 农老爷子看着柯夜那孤傲的、不屑的凉薄眼神,越发愤慨:“你不也是杀了千万人,才换来如今吗?你不也不想死,想一直活下去,长生不老万万岁吗?” “凭什么?” 柯夜听他慢慢说完,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悲悯。 那是一种,看蝼蚁在须臾间碌碌无为,虚度生死的悲悯。 他道:“你们的道,太短了。” 短浅、狭隘、低俗。 每一个,都是修士大忌。 农老爷子如遭雷劈,他看着柯夜那孤傲的、不屑的凉薄眼神,越发愤慨:“你不也是杀了千万人,才换来如今吗?你不也不想死,想一直活下去,长生不老万万岁吗?” “朕为大义、为同族、为天下百姓。”柯夜松开凌今雨的手,缓步走上前,“朕屠千城,杀万人,指天道,此乃无法回头的修罗之道,永生永世,都回不了头。” 柯夜抬起头,却是高高在上的、怜悯着那被凡尘俗欲玷污拖拽的人:“所以朕天谴加深,永世不得超生。” “你……” 农老爷子一时震惊难当,手中的符已经甩了出去:“你胡说八道!你想独占长生之术,你目中无人,不许他人染指你的地位!” “呵……” 那符纸在空中燃尽消散,柯夜摇了摇头,又同千年前一样,叹了句愚民。 但他是帝王,他要扛起这一切。 只见他再度虚握,那柄剑似是有了实体,剑锋之下,无人可挡。 裹挟千年求生之愿的法器尽数破碎,幻想崩溃,露出朗朗日光。 “走吧。” 柯夜对后头的人挑了挑眉,示意他们将道心受损,几进疯癫的农老爷子抬回去。 青绿周边没了人,他赶紧跟上凌今雨和柯夜,不知道怎么开口。 凌今雨胸口闷,脑袋疼,心里更疼。 她去够柯夜的手,发现凉的可怕。 “无碍。”柯夜走在她前头,只留给她一个孤落寂寥的背影:“片刻就好。” 青绿突然又变得寂寞,他低声道:“长生有什么好?一个人可寂寞了,每次睁眼都是不一样的事,有趣是有趣,可好没意思呀。” “是啊……长生多寂寞啊……” 凌今雨想夸青绿很聪慧。 但她已经主动往前一步,紧紧拽住了柯夜的手。 她说:“别丢下我,我和你一起。” 33.我是假的,找真的不就行了吗 特情局将叁人送到某处空寂的山谷处,便屏退两边,不再往前。 空气中有淡淡的纸灰气味,凌今雨猜,大概就是不远处了。 “祝叁位马到成功。”众人拱手相送,递上一篮卖相极好的贡果。 “这个很好吃!” 青绿一路上郁郁寡欢,看到这鲜红色的果子,终于有了生气:“当年皇上都吃不了那么多呢!” 这当然不是给他们吃的,是用来上供给天道的。 凌今雨拿起一颗,发现自己也挺馋的,赶紧将果篮塞给柯夜,生怕自己忍不住嘴馋吃了。 一路上,再无阻拦。 “好安静啊。” 路上铺满了碎金符纸,银丝白锦,凌今雨走得很慢,有意等满心敬畏的青绿。 远处,雾雨朦胧的山景之中,透过照射大地的阳光,隐约可见一棵参天巨木的虚影。 它并不存在,只是一道威严与崇敬的残影。 “擒贼先擒王。”柯夜右手拎篮子,左手牵凌今雨,此时极其放松。 他温声道:“事关天谴,他们也不敢造次。” 柯夜越是说的这样风轻云淡,凌今雨的心越是发疼,像是拿一把生锈钝刀,一点点把她慢慢割开,直至血肉模糊。 “你的天谴……” “嘘。”柯夜动了动唇,黑色的眸子含着笑意:“别问,乖。” 叁人一路无言,到达那处现代化的玻璃房时,上面还有一块颇为气派的门匾:问天台。 凌今雨走进去,屏幕自动播放。 甜美的嗓音提示凌今雨该如何摆放贡品,如何站位,如何行礼,如何问天…… 可谓一条龙服务,将天道哄得服服帖帖的。 在一阵悠扬美妙的音乐播放后,大厅的正中央,终于显示出一道浅浅的光芒。 那是天道投射的虚影。 远在千里之外的众人看不见,无法透过现代科技捕捉,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神圣而伟岸的力量。 青绿膝下一软,凌今雨赶紧抚了一下,这才没让博物馆的工作人言大呼小叫着跑去捡颜料。 柯夜也没有动,他往前一步,将事情问了出来。 “应高义在何处?”柯夜问。 那道光芒沉默不答。 所有人屏息以待。 他们不知道天道是否会回应,会震怒,会帮忙。 短短几个瞬息,却像是漫长的千年时光。 而后,众人听见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委屈巴巴的、好像快哭出来的声音。 “我不知道。” 那道光芒渐渐聚拢,有了实体,在全方位观察的摄像头下,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雪白色小球球。 就像一块裹满糖粉的糯米糍冰激凌,可爱又好吃,凌今雨愣了愣,不禁伸出手,那小球立刻跳进她掌心,嘤嘤嘤地开口:“我不是真正的天道。” 那一瞬间,青绿彻底跪了下去。 所有人只能用天崩地裂来形容感觉。 “不可能,这不可能!”宗局长和要员站起来激动道:“千年来您一直在树上方,天下兴亡大事您都有所回应,怎么可能是假的?” “因为的确和天道有关系,能力之内的事,还是做得到的。”糯米糍委屈道:“能力之外的事,那是强人所难。” 看来这事更大了。 但凌今雨忍不住吐槽道:“那你鸠占鹊巢,在这里假装天道,就不是‘强人所难’了。” 此话一出,糯米糍当场哭了个天昏地暗。 “呜呜呜呜,人家也不想的,人家是被逼的!还、还不是他把人家放上去的!” 只见圆滚滚软萌萌的糯米糍伸出一只白胖胖的小圆手,指向一直冷着脸站在旁边的柯夜:“我是被他逼的!” 众人:…… 凌今雨瞬间了然:“所以你是仙丹?” 糯米糍听见这话,就像看见了八百年没见过的亲人,上上下下左右左右地摇摆点头:“对的对的,我是仙丹!” 说完它跳起来,啵唧了一下凌今雨的脸蛋:“呜呜呜,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而后,它被柯夜两根手指捏住,在空中晃了晃。 闪亮亮的药屑往下掉,凌今雨看的心疼。 “当年仙丹有两颗,一颗长生,一颗成仙。我只吃了一颗,另一颗留在世上,护百世平安。”柯夜捏了捏这许久未见的仙丹说:“没想到还能见到它。” 糯米糍被慌得头晕目眩,一句话不敢说。 “那真正的天道去哪里了?”有人小声询问:“若是无法问天,此事岂不是无法阻止……” 这不就是,天道厌弃了众人,不再回应众人,任由现世毁灭么。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站在那的柯夜。 仿佛又是千年之前,他站在人世之巅,脚下血海万里,眼前风云诡谲,只待他带向一条明路。 除了凌今雨,和那只糯米糍。 “我是假的,找真的不就行了吗?”糯米糍挣脱柯夜的手指,晃晃悠悠地蹦跶向凌今雨,落在她的脑袋上:“真的不就在这吗?” 34.宝,揍他! 凌今雨此时脑袋上顶了个发光的仙丹糯米糍,就像叁花聚顶一下,瞬间就顿悟了。 但是,等一等。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把剑?”凌今雨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柯夜,眼里没有任何人。 她指了指柯夜,指了指自己,说:“我以为我是你的剑。” 在遇到柯夜之前,她只知道自己是地里爬出来的鬼东西。 能吃人,能吞魂,也能杀人喝血。 她的能力很繁杂。不会剑法阵法咒术丹术,但就是死不掉,也没什么妖魔鬼怪能打过她。甚至能掐断那一秒的时间,让她‘心想事成’。 凌今雨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邪祟祸物,凑巧长了良心,被凌科长感化的那种。 前些日子在洗剑池,柯夜说的话虽然没挑明,她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大概是一个剑灵。 而且是柯夜的剑。 但天道之类的,她想都没敢想过。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柯夜,等他一个解释。 “我……朕……” 柯夜难得紧张起来。他最终闭上眼睛,似是穷途末路,只能苦笑一下道:“它说的没错,你的确是天道本身。” “是当年,朕上建木之后,被朕夺回人间的天道。” “可是我不讨厌你。”凌今雨很关心夺这个字。 她感觉柯夜很痛苦。盗天这一行为让他永生受罚。 “因为,我将天道放在了我的佩剑之中。”柯夜苦笑道:“你一直陪着我,从我学剑那一日起,到最终我天谴加身,众人群起而攻之,将我杀于中原荒地。” 他一生坎坷。 那把剑,是他此生第一次握住的剑。登基之后,他命人重铸,成了他一直配在腰间,却不轻易出手的宝贝。 剑随其主,剑如其人。 直到最后,他被乱民一刀腰斩,那把剑亦被砍断,随他一起沉埋地下。 那日大雨滂沱,他的尸体被人捡起运走,剑却永远留在了那处。 “难怪。”凌今雨看向柯夜的腰间:“我看那里会这样痛。” “所以让你别看。”柯夜走过来,指尖擦拭她微微湿润的眼角道:“不该让你想起来的。” 可此时此刻,凌今雨全想起来了。 她睁开眼时,是在一片黑乎乎,没有光的地方。 她从地里爬出来,像是一个被封印千年的恶鬼。她漫无目的地往特情局的方向走去,是想找人。 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天道本性压制了。 直到她吞下本属于凌今雨的残魂和血肉,才慢慢变作一个人。 “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凌今雨问,“所以你想杀我。” “嗯。”柯夜抿着唇,“抱歉。” 天道无常。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他的剑,还是被他夺来的天道。不知道她是好是坏,此事是福是祸。 “我是。” 凌今雨闭上眼睛,主动亲了亲他的唇:“我一直是,我……我喜欢你……” 她记得当年他一身血衣,沾着尘世间所有的戾气与不甘,跪在她身前质问不公的模样。 那一丝垂悯,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抓住了。 于是乎,她委身于剑,那一丝波澜,成了心动。 糯米糍乖巧地捂住了眼睛,摄像头也听话地失去了作用。 眼看两人唇瓣相贴,青绿却站起来,尽职尽责地问了句:“那,应高义究竟在哪儿呢?” 凌今雨睁开眼,立刻清醒。 “在叁元山。”她摸了摸突然失落的柯夜,轻轻地笑了起来,“在我原身沉眠的地界,挖了当年沾了你鲜血的土,准备行人丹之法。” 柯夜目光一冷,轻笑道:“不仅挖我的坟,还要挖我的血。” “他还挖你的剑。”凌今雨故作委屈,“宝,揍他!” 35.有你陪着我(结局) 这一周,特情局的人都在加班。 叁元山离总部不远,一时间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全都赶了过去。 柯夜代表万里阁的人打头阵,凌今雨代表特情局跟在柯夜后面。想象中前呼后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毕竟大家也不敢靠他俩太近。 就连特情局负责接待的鲛人都不敢对凌今雨哭哭啼啼了,毕竟他被天道化身喊过宝,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金光。 但同时,他也被那位皇帝记了一笔,感觉自己已经尸首分离了。 叁元山早就被应高义布了大阵。 分明就在特情局的眼皮子底下,却来了个灯下黑。 若不是凌今雨一脚踹碎了这个障眼法,山上的护林员还在挂防火防风放山洪的横幅呢。 众人进阵时,鬼气连天。 无数刀山火海的虚影如同火舌舔舐翻滚,天上有紫金玄雷不停劈下,风如刀割。 凌今雨不为所动。 柯夜早踏过几回,也是轻车熟路。 别的人进不来,只有糯米糍能跟着他们。 他俩一边往前走,糯米糍一边滋儿哇滋儿哇的叫,像极了一个受惊的小兔子。 “原来人间这么可怕。”糯米糍呜呜呜地哭。 “哪里都是这样的。”凌今雨说:“生死轮回,厄障苦业,皆是如此。” 她伸出手捏了捏糯米糍:“怕么?躲到柯夜肚子里就行了。” “我不吃。”柯夜说:“我是人。” 糯米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它真正的主人要坑它。 它委屈地哼唧,跳到柯夜的肩膀上。美其名曰想和手足兄弟靠近一些,没那么害怕。 这俩人,它一个也惹不起。 地上的尸骨一层又一层,那祭坛以数千人的血绘成,早就成了一处血海。 应高义就站在最中心,抱着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 凌今雨也就是在这时,默默叹了一口气。 柯夜沉默不语。 他们心有灵犀。 这场景与农老爷子时一模一样。 “人死再难复生,所谓长生者,皆是无法入轮回的苦海。”凌今雨走过去,声音极尽温柔,满是悲悯:“何苦惹来天谴,让自己永生永世再难超脱呢?” “你不懂。”应高义说:“我宁可自己死,宁可别人都死光,也不许她死!” “那如果她长命百岁,寿终就寝呢?”凌今雨闭目道:“也不过短短百年。” 都是白云苍狗的须臾一瞬。 是死是活,是喜是悲,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凌今雨说:“这条道,太窄了。”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应高义执意将收集来的一切生魂塞入人丹,强喂进那具尸体口中:“我所求无多,只要她活过来。” “这有违天理。” “……所以我要反了这天。”应高义说。 柯夜想上前,但被凌今雨阻止了。 “好啊,你反反试试。”凌今雨懒懒地开口,看了眼这天上的无数凄风苦雨,“那你来做天好不好?以后我也想和我的宝甜甜蜜蜜,长长久久,我稍有不如意,我也把你一刀捅了。” 谁不满,谁就捅天一刀。 应高义愣了愣,闷声道:“休得胡言。” “你看,你也不敢嘛。”凌今雨笑嘻嘻地走过去,目光逐渐变冷。 她所踏之处血海消融,万物生长,又再度枯萎,化作无数怨念纠缠,最终归于虚无。 “你看,你连承担天谴,取而代之的勇气都没有。不过是借别人的生魂,满足一己私欲,连‘道’都算不上。”凌今雨站在他身前,目光满是慈悲,却是嘲讽至极:“就你,还想学柯夜盗天成道,别做美梦了。” 只见凌今雨一脚抬起,要将那凡夫俗子踹开。 柯夜已然动身,手中剑意化作实质,一刀划过应高义的脖子,送他与他爱人下地做了黄泉鸳鸯。 “为什么不用我?” 凌今雨看见阵上躺着的两块碎片,问。 “太脏了。”柯夜甩了甩手,将这淋漓的鲜血甩尽,“不要脏了你。” 凌今雨笑。 她伸手,将这漫山遍野的冤魂收入,送他们前往下一世轮回。 她闷闷地垂着眸子。 糯米糍小声问:“您还好吗?” “还好,只是有一点……痛罢了。”她说:“习惯了。” 但柯夜的感觉不太好。 那股痛意堪称排山倒海,比当年将他围攻的乱民更凶恶。 他额上满是冷汗,险些站不住。 凌今雨愣了愣,懂了。 “那符分明有用,你怎么说没用!”凌今雨搀扶住柯夜,右手赶紧将符解了。 “我……我之前中过……” 柯夜气喘吁吁,从未如此狼狈过:“分明没用。” 他当年被人间修士记恨过,什么样的凶符恶咒没中过。唯独这所谓的绝情符,他一点事都没有。 当时他最爱的,除了这天下,便只有宫内书房下,那养着的两尾鱼。 他精心喂养,喜爱至极,无比羡慕。 中了符之后,也不见两条鱼翻肚子。 “等等……”柯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若是你当时就有了剑灵,那岂不是……绝情符都用在了你身上?” 凌今雨长哦了声。 “难怪当初你天谴加身,依然一步步走下了建木。难怪我醒来之后,总是动不动就头疼,你亲亲抱抱才会好一点。” 凌今雨这会儿神清气爽,全明白了:“我真是谢谢那张符。” “抱歉。”柯夜说。 “也不能叫绝情符,算是风雨同舟,同甘共苦吧。”凌今雨嘿嘿笑了下,心里莫名有些庆幸:“这也算是缘分所致?” 柯夜嗯了声,扶她一起离开这处死地。 糯米糍帮凌今雨把碎掉的剑身叼了回来,吭哧吭哧地往特情局拖。 关于这柄剑原身到底是放博物院,还是归还给柯夜本人,上层产生了极大的争议。 当然,还是看柯夜的意思。毕竟他是剑的主人。 柯夜看凌今雨的意思。 毕竟……剑自己会说话。 “留在博物馆吧。”凌今雨笑眯眯地看向柯夜说:“到时候会有一张说明牌,说我是你那一生最爱的佩剑。” 柯夜点了点头。 凌今雨又说:“你现在有我啦。” “嗯。”柯夜笑道:“有你陪着我。” 【END】 —————— 这篇文的剧情就这点,不多,无聊写写图个乐子的试验品。 本来还有很多大纲细节之类的(就是肉肉+两人卖萌日常),奔着15W写的,但种种原因凉了就把主线写完吧_(:з」∠)_。大家看个乐呵就好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宝贝们有缘再见,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