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 作者：舒语谣 文案 自从因为打人而第一次上了热搜之后，牧归荑的相关八卦便一发不可收拾 还自带反转与打脸的被动技能—— 八卦1号：牧归荑殴打同公司艺人 吃瓜群众：激情辱骂 几天后警方通报：感谢牧小姐对抓捕嫌疑犯梁某某做出的巨大贡献 八卦2号：牧归荑被踢出队伍和公司，还被威胁要全网封杀 吃瓜群众：幸灾乐祸 当天下午牧归荑携手圈内大佬高调宣布：谢谢大家我又回来了 八卦3号：杜氏大小姐激情嘲讽牧归荑是野山鸡，引发身世之谜 吃瓜群众：跟风嘲讽 几天后经济频道改版八卦娱乐频：原来杜大小姐才是真正的野山鸡 吃瓜群众：脸好疼，吃瓜好撑，嗝—— 后来…… 八卦N号：牧归荑与同性接吻照被爆 吃瓜群众：一定是假的！一定是P的！这件事一定还会有反转！ 牧归荑：……不好意思，只有这件事是真的 牧归荑：谢谢大家我们真的在一起了。顾维桢 作为一个低调的大佬，顾维桢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被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碰瓷 更没想到，这一碰就碰了个女朋友回来 牧归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就是第一次出现在顾维桢面前的时候 更惨的是，这位脑子有坑的大佬还非说她碰瓷，并且要补偿她 牧归荑：你要怎么补偿我？ 顾维桢：不如我以身相许。 = ※顾维桢×牧归荑，商界大佬×深藏不漏的落魄小明星，狗血大乱炖，轻松向，1v1，HE ※我流娱乐圈，与现实无关，请勿代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 ※狗血苏爽练笔文 = 内容标签：娱乐圈甜文爽文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牧归荑，顾维桢┃配角：┃其它： ☆、01 牧归荑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因为打人而上热搜，就像她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会背叛她一样。 那时候她正在参加公司内部举办的“劝退”宴。 她所在的女团一众人悉数到场，此外还有公司其他几个年轻艺人，大多都是平时与她们组合成员私交较好的人。 总计十来个人零散地分坐在了四桌上，被一起塞进了一个大包间，公司的高层另外包了一间，并不与他们同坐。 然而即便如此，现场的气氛也有些过分沉闷，在座的大多心知肚明，这一桌昂贵的佳肴说是庆功宴，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不过就是最后的晚餐罢了。 他们所在的碧澄影视公司毕竟不是什么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既没后台也没底蕴，却还源源不断引进年轻漂亮的新人进来，自然也就养不起她们这么多个至今没多少商业价值的老前辈们了。 况且，十一个人的女团对于这样的小公司来说，人数也确实多了一些。 牧归荑捧着热茶心不在焉，今年是她出道第五年，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合同就要到期。 除去头一年借着“校花组合”、“国民美少女”之类的名头靠脸小火了一把以外，她们这一组合一直沉寂在娱乐圈冰山的水平面以下，按哪样排都要排到十八线以外。 简而言之，无人知晓，未来亦不可期，前途一片渺茫。 坐在角落里的队友已经低声跟旁边的人说起准备回家和父母一起开店的事了。 但那些人总归还有家可归。 牧归荑想起前一晚才与父亲通过的电话，依然是在严厉的责骂中一直噤声到挂断电话，只在最后一句“永远都别回来了”之后，低声应了一句。 后路退不得，前方又是一团迷雾，牧归荑光是想想就觉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唉，为什么人不能变成只喝露水就能活下去的仙女呢。 牧归荑放空了表情想道。 坐在旁边的好友傅时雨试图活跃一下这沉闷的气氛，一个劲儿的劝她喝酒，好似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一桌酒菜意味着什么似的。 牧归荑倒也不是很在意，但她着实不爱喝酒，又不愿驳了好友的面子，象征性地喝了两杯，便推说去洗手间离了席。 卫生间里没有人，空荡荡的寂静让牧归荑晕乎乎的脑子多了几分清醒，她靠在风口的位置发了会儿呆，就接到了经纪人许明择打来的电话。 许明择虽然性子有些软，但说话办事却从不拖泥带水，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情况。 就在几分钟之前，网上不知道由谁曝光了一段监控视频，记录了牧归荑单方面殴打同公司艺人梁金凌的过程，时长十几秒。 然而本都是位列十八线之外的两个小艺人却陡然间引起了大众的注意，各大营销号纷纷转发，几分钟的时间就扒出来了两人所在的公司。 作为表面上施暴的那一方，网上自然都是一边倒地谴责辱骂牧归荑的声音，甚至还有不少人叫嚣着让警方介入，抓她去坐牢。 ＃牧归荑打人＃这样的话题以飞快的速度攀升，转眼间就进了前十，最终稳稳地停在了第三位，不动如山。 牧归荑粗略扫了一眼，神情还是大片的空白，低哑着声音呆滞地问了一声“怎么”。 许明择是从她们出道起就跟着她们的，自然明白牧归荑的性格，也没有指责什么，只问了当时的情况。 牧归荑皱了皱眉，神情颇为厌恶：“就年前的事吧，梁金凌那孙子，给时雨下药，当时我正好在附近，没忍住，就揍了他一顿。” 许明择一顿，却不是因为这并不令人意外的起因，而是对眼下的情况感到棘手。 梁金凌与牧归荑等人差不多同时出道，因为外形俊朗倒是有几分人气，但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却从来不干人事儿，不止自己玩得开，还日常充当皮条客，拖着公司的小姑娘一块爬上金主的床。 然而公司对于这一桩回报甚丰的“交易”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甚至还有几分默许的意味。 有了金主和公司的撑腰，梁金凌和他几个狐朋狗友的行事也就越发嚣张，碰上些不识趣的小姑娘威逼利诱不止，还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 换句话说，梁金凌是小圈子里公认的人渣。 按理来说，牧归荑暴揍人渣应当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但问题在于梁金凌这孙子表面功夫做得好，坏事也不拿到明面上来，公司金主都护着，事情的真相未必真的能成功传递给外界的大众知晓。 而且看这空降热搜的架势，也绝不仅仅只是偶然而已，摆明了有人故意要整牧归荑。 许明择叹了口气：“你最好回忆一下，你还得罪了什么人，我看公司的态度，对你怕是不乐观……” 牧归荑认真地回忆了片刻后，答道：“去年揍了两个威胁我陪床的赞助商，算吗？” 许明择闻言顿时倒抽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不对，你没把人打死吧？！” “没有。听说住了几天院就好了，也没跟什么人说。” 牧归荑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自己的发尾，觉得头晕的症状又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前一晚着凉了。 她并没有太过在意，目光虚虚落到外面，隐约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微微愣了愣。 许明择在那一头安慰牧归荑：“行了，情况我知道了，我帮你跟公司争取一下吧，这事儿既然是跟梁金凌……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要是不解决了你以后的路怕是要毁了……” 说到最后，许明择自己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背后都窜出了一股寒气。 不就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吗，那些人不至于这么狠吧。 许明择自我安慰了几句，还得摆出态度让牧归荑安心：“你别想太多，我知道你前段时间拍戏太累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解决。” 面对着一直为自己操心的经纪人，牧归荑难得生出些愧疚来，也没再说什么，乖乖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之后，牧归荑没再去关注热搜的事，而是抬头去寻找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或许是因为转身太急，她扶了把墙才勉强定住身形。 怎么回事？是酒喝太多了吗？ 牧归荑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身体无力的情况越来越明显了，她勉强走到门口，在杂物间的门口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傅时雨。 “小雨——” 牧归荑开口想叫人，却虚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当她抬起头，看清傅时雨面前的那个人的时候，她却突然庆幸起自己没有将那声叫出口了。 站在傅时雨对面的人是梁金凌，他也是今天受邀的人之一。 早前傅时雨就被梁金凌盯上过，还被后者下药想丢到金主床上去，亏得当时牧归荑人就在附近，接到好友的求救信息就立刻赶了过去。 这也是她今天会因为打人而上热搜的前因。 牧归荑至今还记得当她赶到时，傅时雨那一脸的惊恐和衣不蔽体的惨状，往后即便在公司里遇到，她也总是刻意绕着梁金凌走。 然而本该是死对头的两人此刻却姿态亲密，甚至还搂抱着交换了一个热吻，嘻闹着一起滚进了杂货间里，看起来好不快活。 亲热之余，隐约还有“药”、“牧归荑”、“下在酒里”、“赞助商”、“床上”、“一雪前耻”之类的词句冒出来。 牧归荑脑子一转就串联起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脸上的表情瞬间尽数转为空白，身体内无端的虚弱与燥热也有了解释。 但此刻牧归荑的大脑却清醒得可怕。 或许就如许明择所说，她最近太累了，此刻竟连生气绝望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该如何让自己平安逃脱这场由身边人精心编制的陷阱。 难怪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那个骚扰过她的赞助商的身影，难怪梁金凌会出现在这个场合，难怪傅时雨当初怎么也不肯追究…… 牧归荑没再多想，当即转了身，她记得来的路上有间空房，窗户外面就装着空调外机。 赞助商和公司高层所在的包间就在楼梯口，看梁金凌这明目张胆的架势，她走楼梯大概率是自投罗网，何况楼下人多，碍手碍脚的。 另一头梁金凌意乱情迷之余还保有几分清醒，听到门外脚步声，余光一扫顿时一惊，直接将倒在他身上的人掀翻在地。 “不好！牧归荑那个疯女人要跑了！” 傅时雨跌倒在地，仰头看着梁金凌急匆匆远去的背影，眼中显露出一丝阴霾。 负面的情绪一闪而逝，她也很快起身，拉好凌乱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向两人的方向，心下逐渐生起巨大的惶恐来。 牧归荑一脚踩在窗沿上，双颊到耳后烧得一片通红，她被窗外的风吹来了几分清醒，却也不得不伸手扶住窗棱才能勉强稳住身姿。 傅时雨跑到门口，见到摇摇欲坠的牧归荑，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忍不住挤开梁金凌，大喊道：“归荑！你不要命了吗！这是三楼！快下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 牧归荑侧过头去看她，面上带着冷笑，天生上挑的凤眼眼尾都泛着红，生生带出一股俾睨的意味来。 她本就生得极艳，五官皆美，美得极具攻击性，却不媚俗，平日里她总在发呆神游的表情多少冲淡了些凌厉的意味，然而此刻她抿着唇，冷着脸，失望混着怒意明白地显露出来，反倒更透出几分冰刀一般的冷艳来。 就连吃过苦头梁金凌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回神后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有些兴奋。 怪不得那些个吃过暗亏的金主还死活惦记着这个疯丫头，他现在倒是明白了些，自然是越野越烈越冷的才更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傅时雨眼中闪过迷恋，随即又被她自己生生压下去，脸上刷得一片惨白，却是因为牧归荑的话。 “不是你想叫我死吗。”牧归荑看着傅时雨，一字一句地说，她挑了挑唇角，仿佛是笑着的，又像是刀子扎在傅时雨的脸上，“我记得你说过，你爱我。我信了。” 牧归荑身子晃了晃，往窗沿外又退了一步，目光始终没有真正落到傅时雨身上，最后一点鲜明的情绪褪去，僵硬地说道：“这是报应。” 傅时雨惊恐地大喊：“归荑！” 牧归荑头也没回地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乍一看细雨如棉针，但眨眼间便已在路边积蓄起道道小水汪。 黑色的轿车在雨中平稳的行驶，顾维桢坐在车后座上，始终维持着板正规整的坐姿，稳重得连一点摇晃都没有。 然而她的目光却没有焦距，虚虚落在窗外，仅维持着一副正经严肃的表象。 “……明天早上八点有一场会议一定要您亲自参加，请不要再拿您怀孕了或者得癌症了这种明显虚假的理由搪塞董事会了，不然他们真的会哭给你看的——大小姐您听到了吗？” 坐在副驾上的秘书李明竹扭头给老板汇报工作，她只顾着盯着自己手上的文件看，却忘了去看老板的反应，直到她连叫几声得不到回应才困惑地抬头。 “大小姐！您在笑什么？！”李秘书近乎惊恐地看着老板的笑脸，恨不得缩到车外面去。 顾氏现任当家顾维桢，江湖人称大小姐，在外人眼中是个公认的面瘫，时刻都会保持着一副严肃的神情，就连必要的微笑都有着精准如机器人一般的弧度。 然而此时此刻，顾大小姐却突然卸去一身的严肃正经，优雅地翘起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指尖轻点着自己脸侧的酒窝，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内部人士李秘书根据经验可得，顾大小姐每每这么笑，就是她想玩儿人的时候了。 简称恶趣味发作。 “小明竹，你说要是有个人突然倒在我们车子旁边——” 李秘书赶紧抢答：“那他肯定是来碰瓷的，我们司机大哥技术这么好，绝对绝对不可能撞到人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只需要报警就好了！我们车上都是有行车记录仪的！” 顾维桢歪了歪脑袋：“唔，那从楼上跳下来之后，再倒在我们车子旁边，也算是碰瓷吗？” 李秘书高速运转的大脑突然卡住。 这题超纲了。 顾维桢直接叫了司机：“停车。” 车子吱呀一声轻响停下来，外面的雨声便更添了几分嘈杂，由远及近，仿佛就落在了耳边。 顾维桢伞也不拿，便直接推开门下了车。 雨刚落到她的头上，便有一人摇摇晃晃地走近，像是酩酊的醉汉，最终就如她先前所预测的那样，精准地倒在了车轮的旁边。 司机被吓得一身冷汗，亏得刚刚大小姐叫她停了车，不然说不准就叫这人直接撞上来了。 “我靠！竟然真有碰瓷的！这么大的雨这也太尽职了吧！” 李秘书小声嘀咕了一句，也赶紧拿了伞下车。 顾维桢没在意身后人的情绪起伏，只在那人跪坐在地上的时候搭了一把手。 倒地的人挣扎着爬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沾染了泥泞也顾不得去管，露出一点的耳垂和脖颈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更像是喝醉的人了。 手脚并用的后果就是蹭了满身的泥污，狼狈得就像是路边桥下的醉汉。 顾维桢礼节性地扶她坐起来，然而后者像是没骨头似的直往下倒，最后也只能靠着车门勉强维持一个跪坐的姿势。 车门上被蹭了大片泥污，顾维桢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在扶人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一大片不正常的热度。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 顾维桢微怔，一手半搂着眼前人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去看她的脸。 脏兮兮的泥水也掩盖不了藏在长发下那张脸的漂亮，李秘书撑着伞走到近前，也忍不住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哇，这年头碰瓷的质量都这么高吗！那我愿意天天被碰啊！”李秘书给两人撑起了伞，一边问道，“大小姐，需要我报警来处理吗？还是打急救电话？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不是发烧——不只是发烧。” 顾维桢皱起眉，看着眼前人的眼睛，却始终对不上焦，后者本能性地蜷缩起身子，轻轻一碰便抖得厉害，眼神越发的混沌，甚至有泪滑过嫣红的眼角。 “那那那……那不会是……”李秘书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何况她对附近这一带的印象就是出了名的乱，再联系先前大小姐的话，她脑补得只会更夸张。 顾维桢也没在意李秘书那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微微俯身，一手穿过膝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李秘书愣了一下才举着伞追到车的后门边：“诶诶诶，大小姐，你要干什么？” 顾维桢直接将烧得昏昏沉沉的人抱上了车，跟着自己也上去，关了门就对司机道：“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张~这本挑战一下狗血大乱炖，各种狗血套路出没，女主自带外挂，整体是轻松甜向的~ ☆、02 “……还有谁有什么问题吗？”顾维桢淡淡地扫了一圈桌边的众人，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直接宣布道，“那就直接散会吧，辛苦各位了。” 会议室的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也没人胆敢出声阻拦，只能看着顾大小姐干脆利落地起身，推门离去。 顾大小姐长腿一迈，走路都带风，等在外面的李秘书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她的脚步。 “大小姐，会议才开始十分钟……你这次怎么这么急？” “下次让他们准备点有用的东西再叫我过来，我没有那么多闲暇来听他们吹牛皮。”顾维桢话锋一转，又问道，“牧小姐醒了吗？” “刚刚周医生打电话过来说醒了。不过……”李秘书迟疑了一下，掏出了手机递给顾维桢看，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她好像看到了新的热搜了，应该挺受打击的，现在都没什么精神。” “问问周医生需不需要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顾维桢扫了两眼手机屏幕，一眼便看到挂到顶上的两个热搜话题，都挂着牧归荑的大名，一个是昨天的“牧归荑打人”，另一个则是新鲜出炉的“牧归荑性|骚|扰队友”。 光看字面就能想象得到话题下面是怎样不堪入目的辱骂。 显然不过一夜的功夫，这蓄谋已久的阴谋战况再度升级了。 顾维桢冷笑一声将手机推回去：“下三滥的玩意儿。” 李秘书接回手机，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姓傅的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她……诶，大小姐！你等等我啊！” 一边追着前面走的飞快的大小姐，李秘书一边还不忘给留守在顾家的周医生打电话，嘱咐她尽量让牧归荑远离一切电子产品，以免受到什么刺激。 不同于无知的广大吃瓜群众，自顾维桢将人带回来之后，李秘书就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关于牧归荑和她的公司的第一手情报。 碧澄在娱乐圈内也是出了名的乱，且是烂在明面上，被打发去调查的人没多久就传回了详细的信息，还包括了导致牧归荑跳楼的几个当事人，以及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所以在看到今天新上的热搜之后，李秘书立刻就反应过来当中自称受害者的傅时雨是在说谎。 事实上情况恰恰相反，傅时雨才是那个毫不掩饰地跟在牧归荑身后，整天将爱挂在嘴上，总用迷恋的目光注视着她的那一个。 正因为傅时雨的不加遮掩，所以同公司里的人几乎个个都知道她在单恋牧归荑。 但在最新曝光的采访视频里，傅时雨直接将事实颠倒了个，她红着眼睛倒在刚刚公布恋情的男友怀里，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拉着一脸愤慨地指责牧归荑的梁金凌，让他不要再说那些她不愿回忆的过去了。 然而她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她一直被队友骚扰却苦于对方的暴力倾向而不敢反抗的意味，也恰好与前一天牧归荑殴打梁金凌的热搜对应上了。 这样劲爆的新闻就算是直接上社会版头条也完全没有问题，自然吸引了大批吃瓜群众围观，但由于只有单方面的叙述，风向自然是一边倒，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摸到牧归荑的账号下进行辱骂。 不过这么一来，牧归荑和傅时雨所在的组合也强势地走入了大众的视野，连带着队友也都被扒出来。 她们组合最初本就是靠脸出道，个个颜值都很能打，因此除去两个当事人外，其他几个事件无关并且装死的队友倒是因此狠吸了一波粉。 不过这是后话，与此刻的牧归荑并没有多大关系，暂且不提。 李秘书虽不混娱乐圈，但也在商圈浸淫多年，眼力见还是有的，稍想想便明白这是公司踩着牧归荑去捧队里其他人。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 反正都已经是被半放弃的团队，不管蹭热度营销成不成功对公司而言都没有什么损失，但对组合其他人而言却是一个转折，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不就让傅时雨这么个迫不及待给队友插刀的无耻之徒给抓住了吗。 李秘书心下对傅时雨越鄙视，对牧归荑也就越同情，碰瓷只是嘴上说说的玩笑话，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想想这么个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在被下药的情况下要是没跑出来会是什么下场，顿时都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止不住的后怕。 人总是忍不住同情弱者和受害者，李秘书也不例外，虽然嘴上吐槽大小姐不干正事儿，但心里还是有些认同她对牧归荑的担忧的。 因此这一回大小姐照旧任性地半路解散会议，但李秘书却任劳任怨地处理起了后续，只是心头偶尔闪过一丝疑虑—— 不过话说回来，大小姐是不是对牧小姐有点关心过头了？ …… 顾维桢推开房门的时候，牧归荑正靠在床边看着手机上的视频，最后一句话正好传到开门者的耳中。 ……我真的不希望她再来纠缠我了，强扭的瓜不甜。 这声音软糯，听着像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还带着泣音，害怕的直发抖，如果不看前因后果很容易让人新生怜悯。 但顾维桢却只觉得这声音虚伪得让人想吐。 她抬头去看牧归荑，却有些意外地发现后者的神情淡漠得近乎空茫茫的一片，像是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似的。 顾维桢心头微颤了一下，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 牧归荑侧身倚靠在床背上，眼睑低垂着，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直到视频播放结束也没有移开视线，一条条扫过下面群情激奋的评论。 有些言辞过激的辱骂已经被网站和谐掉了，但剩下的那些也全然不是什么好话，偶有几条怀疑傅时雨的评论夹缝求生也会被人追着骂没有同情心。 【同性恋|性|骚|扰也是性|骚|扰，也太恶心了吧，这种人渣艺人不封杀留着过年吗】 【同性恋去死】 【这人根本就是心理变态吧，我看不应该找警察，而是应该找个精神病院关起来】 【呜呜呜时雨小姐姐也太可怜了吧跟这种人渣做了这么久的队友好心疼】 【求警方介入调查，这边能骚扰一个未必没有其他前科】 【牧归荑你这个人渣，听清楚时雨小姐姐最后一句话了吗！！强扭的瓜不甜！！！追人之前先做个人吧！！】 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牧归荑的神情才有了些许起伏，她也有点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觉，失望是有的，更多的还是疲惫之后的麻木，可能还有点好笑。 也不知道傅时雨看到最后那样的评论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扎心呢。 哦对，她应该是没有心的，否则怎会如此对待她“最好的朋友”？ 牧归荑的视线放空，没有注意到身后多出的人，但感觉到旁边床垫下陷的时候也没有太意外。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到她的面前，直接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 牧归荑平时对手总是有种偏爱，甚至胜过对脸的美丑的敏感度，看到漂亮的手时，视线总忍不住多停留几秒。 因此她愣神片刻也就错过了身后人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假的。”顾维桢看都没看便将手机倒扣到一旁的床头柜上，说道，“你想要跟我说说吗？” “……嗯？”牧归荑迟钝地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什么，傅时雨吗？” 牧归荑疲惫地将头靠在床背上，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发烧和药物的后遗症还遗留在她的体内，虚弱和无力让她忍不住放任自己沉溺于一片虚无的空白之中。 理智告诉她不该随意向他人倾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身后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但先前那位女医生在时已经跟她解释过了情况，因此她知道身后的陌生人同样也是救她的人。 最终想要倾诉的欲|望与疲惫压倒了理智，牧归荑盯着床边的素纹蔫蔫地出声：“时雨是我在团里最好的朋友……曾经是。最早是拍第一部剧的时候……” 她们这个组合最初是公司的重点项目，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各色小美人，小到十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九岁，总数十一人，基本都还在上学。 对于少年人来说，一两岁的年龄跨度已经很大，况且又是天南地北不同习惯的人，中间还要忙着上学，因此虽然做了快五年的队友，但同队之间彼此关系却并不算很亲近，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的抱团。 牧归荑在队里最好的朋友就是傅时雨，两人所在城市离得并不远，年龄相近，因此同路几回多说了些话很快就熟悉起来。 后来在她们组合出道后出演的第一部影视剧里，牧归荑又恰好和傅时雨演了一对羁绊颇深的生死至交，以致之后很久她们都会时不时的用剧里的学姐学妹的关系互称。 年纪更小一些的牧归荑演了学姐，傅时雨则是被学姐精心呵护着的学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 细究起来两人真正结缘就是在那部公认的早期雷剧之中，牧归荑是容易入戏的人，又有傅时雨殷勤备至的主动讨好，她们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等到牧归荑发现傅时雨喜欢着她的时候，着实惶恐了一阵，倒不是说她歧视同性恋，只是傅时雨的迷恋太过于热切，让她难以招架。 她确信自己不会喜欢傅时雨，自然也不可能给出任何回应，因此便主动选择了远离。 谁知道这么冷了一个多月，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傅时雨哭着找上门，说她可以努力不去喜欢牧归荑，问她可不可以还继续做朋友。 傅时雨哭得撕心裂肺，将一腔爱意宣泄于外，明明还是爱着的却宁愿藏起爱意，退而做回“朋友”，只希望她的目光能落回到自己身上。 牧归荑冷了她多久，她就默默在她身后跟了多久，每每当她的视线扫过来，总会撞上傅时雨期期艾艾的神情，欢喜又胆怯，明明是高兴的，却又害怕惹了她不喜。 毕竟是一个团的队友，牧归荑也没办法做到江湖不见，何况她们毕竟做了那么久的朋友，如此别扭也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最后还是牧归荑妥协了。 “那时候我问她，可不可以不要喜欢我，她说她控制不了。我不是很理解那种感情，但是我想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也是爱她的，虽然并不是她那种爱——” 牧归荑顿了顿，闭上眼，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口气。 “我想她既然那么辛苦，我又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可不可以试着、试着……” 后面的话牧归荑没有再说下去，顾维桢已经能够猜到。 谁知道她未将自己的一腔真心彻底交付，便先得来了所谓好友在背后狠狠捅来的一刀，打得她措手不及。 失望吗？当然是失望的。心痛吗？或许是有的，但她已经感受不到了，被逼着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就感受不到了。 在生死关头，谁还会去计较心脏处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 要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逃脱，要不是恰好遇到了这么一个好心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牧归荑混沌的大脑才回想起来她是应该向这处的主人道谢的：“谢谢你救了我，治疗的费用之后我会还给你的，对了，我叫牧归荑。” “我知道你。”顾维桢起身，绕到了床的另一边，然后半蹲下来，与牧归荑的视线平齐，她笑了笑，道，“我叫顾维桢，维周之桢的维桢，你认得我吗？” 牧归荑与顾维桢对视了片刻，摇了摇头，有些迟疑道：“我听到医生叫你大小姐，你是顾家的大小姐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牧归荑总觉得顾维桢的表情有些失望。 顾维桢笑了笑，伸手握住牧归荑的手，轻微地上下晃了两下，才道：“算是。你不认识我也没有关系，现在开始我们就认识了。” 牧归荑眨了眨眼，因为反应还有些迟钝而显出了一种乖巧的感觉，她点了点头，也抿起唇笑：“好。谢谢你。说出来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顾维桢弯起眉眼，还未及再说什么，便被另一边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又看了看无力地靠在床边的牧归荑：“我帮你拿吧。” 说着顾维桢起身单膝压在床边，越过她去拿手机，垂落的长发发尾扫到了牧归荑的脖子，她觉得有些痒，微微偏了偏头，却正对上顾维桢的侧脸，不由一怔。 顾维桢也是难得的美人，如果说牧归荑是外露的凌厉美，那么顾维桢就是内敛的温润美，眉目如画，似江南秀景温婉明媚，或许因为她年纪更长一些，弯起眉眼笑时也如春风拂面，温柔得不可思议。 牧归荑发了会儿呆，手机便已经被递回到了她手里。 她没顾得上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顺手接起便被经纪人噼里啪啦砸了个措手不及。 “归荑，你人在哪儿？你现在千万别回公司！”许明择语无伦次地警示牧归荑，“更不要单独和时……傅时雨梁金凌见面，其他队友暂时也不要见，最近最好都不要露面……” 许明择是真正关心牧归荑的人，但他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给予她一些提醒预警。 “……公司想和你解约，而且，还要求你自己支付解约的剧组的违约金。” ☆、03 “你不要着急，现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回头我再帮你跟公司谈一谈，只是你近期千万不要再和傅时雨见面了知道吗。” 许明择一边安慰牧归荑，一边反复地叮嘱着她。 牧归荑闷声应了：“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一旁的的顾维桢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又推门进来，手上端了一杯热水，走到牧归荑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挂了电话。 “是公司那边的事吗。”顾维桢将热水递给牧归荑，状似随意地问道，“需要帮忙吗？”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 牧归荑接过热水也没喝，只是放在手心里捂着，过了一会儿才隐约觉出顾维桢话里有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牧归荑抬头看顾维桢，问得直白，“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顾维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到了床边，问她：“你未来有什么打算？你得罪了人，公司大概是不愿意留你的，搞臭了你的名声之后，其他公司也未必要你，你那些队友怕是都要比你的经纪人看得清楚，但是你现在还剩多少资本去应付你队友泼过来的脏水？” 虽然顾维桢话说得不好听，却都是事实，如今牧归荑无权无势，家里也不愿帮她，即便再如何愤怒也无可奈何。 牧归荑还不至于因为这等事头脑发热失去理智，顾维桢的话她也听得进去，冷静地想想她也完全无从反驳。 沉默片刻后，牧归荑松了口，问：“你能怎么帮我？” “顾家虽然没有什么娱乐圈内的产业，但要涉足插手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眼下倒也不至于那么麻烦，我有一个朋友开了家影视公司，我可以把你推荐到他那儿去。” 顾维桢一手撑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向牧归荑解释。 “所有违约金和你个人的花销我都可以负责，而且我个人也有一些人脉，我可以帮你引荐，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你自己了。” 牧归荑侧过头去看她，眼角还泛着一些红，大约是刚刚接电话是揉得太用力了，她眨了眨眼，再度问：“你想要什么？” 顾维桢能够理解牧归荑的戒备心，毕竟在后者看来，她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她想了想，将“做慈善”这等无聊的玩笑话咽下，起身走到牧归荑身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一边赞叹道：“牧小姐真的很漂亮，不，应该说是美，太美了。” 本是极为轻佻的动作和语句，然而顾大小姐的神情与语气都极为诚挚，反倒显出几分单纯的真诚来。 牧归荑是自幼被夸赞大的好相貌，顾维桢的称赞于她而言也都是耳朵生茧的老生常谈，因此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只是比赛似的瞪大眼睛与眼前人对视，就在赌谁先眨眼。 “不过说到我想要什么，其实该是问你——你们这些碰瓷的，不都是要索取些补偿的吗。” 牧归荑认输了，她没忍住眨了两下眼，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维桢顿了顿，带上了笑意，不待牧归荑回神，又继续说道：“既然牧小姐这么厚道，那我也不能不领情。” 牧归荑皱眉：“我不是碰瓷的！我——” 顾维桢并没有给牧归荑说下去的机会：“如果我说我被牧小姐的美貌倾倒，对你一见钟情，忍不住心生觊觎——就以此为交换，怎么样？” 牧归荑呆住：“什么？” 顾维桢贴心地做了进一步解释：“牧小姐问我想要什么，我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一个恋爱想跟你谈一下。你，愿意吗？” 牧归荑抬头，对上顾维桢的眼，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此刻却没有多少玩笑的意味。 说实话牧归荑不大相信一见钟情这等玄而又玄的事，或许有，但她更倾向于结果终会走向日久现原形的悲剧。 单从牧归荑和顾维桢的身份立场来说，这一句表白也就是装饰得更好看些的另一场交易罢了。 只不过顾维桢年轻漂亮，又有权有势，除了同为女性的身份外，堪称是最完美的交往对象，不管怎么看她都不亏。 说到底她如今已经被逼着走向了绝路，她表面不在意不代表她的情况不危急，现实根本没有给她多余的选择权利。而上天也已足够厚待她，送来的是顾维桢，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变态的阿猫阿狗。 面对顾维桢话中“恋爱”二字的用词，牧归荑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于是牧归荑便在顾维桢温柔的笑容中点了头，一段新的关系就轻易地在这来回中被定下了。 …… 不同于单纯靠行商起家的新贵豪门，顾家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老牌世家，支系庞大，往上数十几代前都是做官的文人武将，但从事其他行业的也从来不少。 也就近百年来商人地位不断提高，顾家行商的这一支系才摆到台前来，并逐渐成为了顾家明面上的主导支系。 作为现任的顾氏当家家主，顾维桢也不仅仅只负责管理顾氏的企业，更有家族的其他事物要忙。 但换句话来说，这也说明了顾家的影响力也绝不仅仅只限于商圈这一界而已。 只是顾家历来低调，因此很多人也只窥得他们展露于台面上的冰山一角，更多的人甚至连他们的真实来历都没听说过。 牧归荑倒是早就听说过顾家的传闻，也知道顾家势力庞大，猜到作为家主族长的顾维桢必然人脉极广，但直到见到她之后的一系列安排之后，牧归荑才真正意识到她的能为到底有多惊人。 在顾家的主卧修养了两天之后，牧归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顾维桢才抽出时间带牧归荑出门去见人。 “金先生是我父亲生前好友，忘年之交，正好这两天回国，我也应该去看望他。” 坐到车上的时候，顾维桢才向牧归荑解释。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 “听说最近他要筹备新电影，所以我带你过去看看合不合适。不过金先生脾气有些怪，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好了我再叫你进去。” 饶是一直在放空，牧归荑听到顾维桢说的名字之后还是产生了做梦一般的错乱感，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金先生……是那个拍武侠的金导吗？” “是啊。”顾维桢笑了笑，“我记得他还挺有名的。” “哦。”牧归荑有些恍惚，心说这位金导岂止有名，根本就是跟他们这种底层小明星不在一个世界。 一个远在云端，一个沉于沼泥。 金导在导演史上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早年学医，后来弃医从文做了导演，之后坚持拍了几十年的武侠电影，除了早几年刚出道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其他的类型，号称是电影界的武侠宗师，国内外各种大奖几乎都拿了个遍。 寻常人做一件小事坚持三十年都能小有成就，更何况金导极有天赋，本身还是个很有钱的富二代，不用迁就不靠谱的赞助商，可谓是一朵特立独行的奇葩，当然是赞美的意义。 金导早年拍电影靠灵气，好的坏的都拍过不少，也提携了不少当时还是新人的影帝影后，只是随着他年纪渐长，拍电影的频率也就缓了下来，总是精益求精，甚至有时还自己上阵操刀写剧本。 精雕细琢下，质量也就更上一层楼，几乎每部电影都会得奖，主演和导演的名字也都家喻户晓。 而反观牧归荑，出道四年多，因为团队人气不高，连作为本职的唱跳商演都接不了多少，演唱会什么的更不必指望，为了生存下去，经纪人才想方设法地帮她们接了些剧本，当然不可能有多高的质量。 十一人中，牧归荑还算是有天赋且认真的那一个了，空余的时候大多在各种小成本网络剧里混，能混到超过一半的剧集就算不错，但也逃不开死状凄惨的下场。 出事之前，牧归荑接到的最好的角色也不过就是前段时间刚杀青的女三角色，主演都是当红的明星演员，对比之下她可是相当默默无闻了。 也不知道那些要求解约的剧组里有没有这一家。 牧归荑正发着呆，车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她转头看了眼窗外，有些意外：“金先生会来这种地方吗？” 这是一片闹市区，最大的公共设施是附近的一家菜市场，道路两边摆着摊位，充斥着小贩的吆喝声。穿着制服的城管缩在凉亭的一角打着盹，仿佛根本看不到那些违章占道的一般。 总之一个字，乱。 她还以为以金先生和顾大小姐的身份，起码也要在什么高档会所见面呢。 “金先生喜欢体验生活。”顾维桢让司机将车停进一个无人的想开，便准备下车，“这附近有几家老饭馆还不错，下次我带你来吃。” “好。”牧归荑仍看着窗外，对于顾维桢这个新上任的写作女朋友读作金主的存在，她还有些不自在的拘谨。 顾维桢看出她的不自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临下车之前突然转头，没头没尾地问了她一句：“你想报复她吗？” 牧归荑侧过头去看顾维桢，没什么犹豫地点头：“想。” 不止想，也必须要。否则她答应顾维桢的意义何在？就算当一腔真心喂了狗，她也不能让一条疯狗吸着她的血爬到高处去。 “那你就要更加努力。”顾维桢站在车边，扶着车门与牧归荑对视，“我给你机会，你要好好抓住，要站到比她，比任何能够威胁你的人更高的地方去。” 牧归荑微怔，沉默片刻还是将“我有对付傅时雨的底牌”之类的话咽了回去，顾维桢要的可不是这一桩小事的解释，而是更远的承诺。 “好。”牧归荑郑重地说。 “就应该这样才对。”顾维桢笑了，好似比牧归荑本人还为她骄傲一般。 顾维桢关上车门，从巷口旁的通道上了楼，牧归荑通过车窗看到了侧边茶馆的老旧招牌。 牧归荑瞄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捏着手机无所事事，只等着顾维桢的电话，她没去刷最新的娱乐新闻，想也知道经过两天时间事情会发酵膨胀成什么鬼样。 期间不止声音一次比一次疲惫的经济人的电话，还有无数陌生的记者号码，几乎要打爆她的手机，圈内那些熟人来电话慰问的倒是寥寥无几，团内队友更是一个都没有，对于这件事保持了表里如一的安静如鸡。 牧归荑没有换号码的意愿，来了陌生号码通通挂断拉黑，她不是很在意记者的疯狂，反而有点想让许明择不要再管这些事，但又怕他为难，犹豫几番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跟傅时雨有关的话。 她这时候倒是很庆幸养大她的爷爷那边没什么上网看新闻的习惯，这两天通话问候时还一如往常。 不过这种麻烦事还是得早点解决得好。 牧归荑正低头给朋友回信息，就听到前面司机跟她说话：“牧小姐，大小姐给你准备了帽子和墨镜，如果车上待着闷的话可以下车去走走，这边基本都是中老年人出来买菜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顾维桢倒是贴心，也不怕她惹麻烦，牧归荑礼貌性地笑笑，并没有接，转回头的时候余光扫过窗外，顿时一愣。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东西递到一半，就见牧归荑一把推开了车门，紧跟着外面女人的尖叫声也传了进来。 “救命！抢劫犯杀人了！” 街道对面，一个年轻女人仓惶地奔逃着，后面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抓着菜刀追在她身后，神色狰狞地撞翻一个又一个摊位，对着女人穷追不舍。 女人个子不高，穿着高跟鞋，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眼看身后的男人就要追上来，她慌不择路地拐进了旁边的巷口。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 进了巷子她才绝望地发现这是条死胡同，一眼就能望到头，然而此刻身后的男人已经跟着追进了巷子。 女人又惊又怕，无处可逃，只能在男人靠近时下意识地抱头蹲下，闭紧了眼睛发抖。 男人举着刀乱挥，眼下一圈青黑，神态癫狂，嘴里也颠三倒四地胡言乱语：“哈哈让我抓到了啊你再跑啊，还不赶快把钱给我交出来，我要三十万，不，三百万，然后我就杀了你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哈哈——啊！” 伴随着菜刀落地的哐当声，随之传来的就是这个疯男人的惨叫声。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被追杀的女人惊惧地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见着一人站在男人身后，提膝一撞男人的膝弯便迫使他跪下，一手拧着他的手腕，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拧到了背后。 来人逆着光，女人花了点时间才看清她的相貌，初见就是那双明亮的眼，漂亮而凌厉，注视着身下的人时像是一把利剑，一下子就撞进她的心里，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心安感。 神经病一般的男人像是磕多了药，一身骨头都凸在外面却还很有力，不停地挣扎叫嚣着。 牧归荑眉头微拧，一脚踹向男人的背，干脆利落地将他的脸按到地上去。 啃了一嘴泥的男人终于消停下来，只剩下一点微末的挣扎力道，不过至少世界清净了。 牧归荑眉头舒缓下来。 姗姗来迟的热心群众手里握着砖块棍子，堵在门口看看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男人，又看看眨眼就制服了抢劫犯的牧归荑，面面相觑。 这就尴尬了，他们这些个大老爷们儿还不如人一个赤手空拳的小姑娘厉害。 短暂的静寂之中，牧归荑侧过头去看后面的围观群众：“劳驾，谁能先报个警？” 当即便有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报警，同时也有人看清牧归荑的脸，有些迟疑地跟同伴猜测道：“她长得好像最近网上那个牧什么的啊……就是打人的那个……” 又有人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箭步冲到牧归荑面前，想要去抓她的手，又因为牧归荑此刻踩着人的姿势而无措地放下手。 “牧小姐你好，我姓许，是个导演。”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看着牧归荑一脸激动，眼中都闪着崇拜的光，“请问你愿不愿意来我的剧里客串一下？” 牧归荑一愣，被这急转直下的意外发展惊得呆了半晌：“……哈？” …… 对面的楼上，顾维桢与金先生站在窗边，将巷口的一幕尽收眼底。 “你说的那个小丫头就是她？”金先生抱着保温杯，乍一看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退休老大爷，“小姑娘有练过啊，那几下干脆利落的，确实漂亮。听说前几天因为打人闹了事？” “不过是她年纪小，没什么防备着了道。”顾维桢一语带过，“她跟她父亲关系不大好，我也是最近才碰到她，她小时候就一直待在武馆，是封老先生亲手带大的。” “封老先生啊，那难怪了。”金先生感慨了一句。 他也没太在意打人的事，有些暗里的弯弯道道他比顾维桢还清楚，反倒是这位小侄女对那眼生的小丫头的上心有些意外。 金先生也算是看着顾维桢长大的人，自然了解她的个性，她不是个会轻易亲人的人，尤其是自她父母过世之后，更是表面温和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见钟情什么的托词，也就只能骗骗不熟悉她的陌生人。 “不过听你这意思，才几天都把人家老底都扒清楚了，还这么尽心护着，有内情啊。”金先生笑呵呵地八卦，“怎么，以前有什么交情？” “小时候见过。”顾维桢目光落到楼下的人脸上，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想象到她茫然的表情。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眉眼之间已经染上了过分的柔软。 “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了。”顾维桢弯了弯嘴角，“我就是觉得缘分这东西，挺有趣的。” ☆、04 次日清晨的时候，许多刚刚睡醒的人拿过手机一刷新，又在热搜上看到了这两天分外熟悉的名字。 ＃牧归荑再打人# 简单粗暴的名字顿时让吃瓜群众精神抖擞，手一抖就点进了话题围观。 就像第一次全网爆料的那次一样，这一次依然是一段短视频，不过看起来像是用手机拍的，更加清晰一些，镜头一直在晃动，像是手机主人在害怕似的。 在镜头不远处，伴随着阵阵男人惨叫的背景音，牧归荑一脚将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踩到地上，又将他的胳膊往背后一拧，顿时让他动弹不得。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 在最后就几秒，牧归荑像是觉察到了后面有人偷拍，转过头正对上镜头，露出清晰的全貌，眉目间都覆着冰霜般的冷然煞气。 牧归荑对着镜头微微蹙了蹙眉，刚刚张了口，视频便戛然而止。 单看这段十几秒的小视频，很像是牧归荑在单方面殴打无辜路人。 各大营销号分分钟激情转发评论，用词十分大胆，纷纷指责牧归荑目无王法十分嚣张，需要社会铁拳的制裁。 前几天牧归荑殴打同公司艺人的新闻热度还没完全下去，这转眼又添新瓜，吃瓜群众顺藤摸瓜，纷纷爬进话题继续激情辱骂，要求牧归荑滚出娱乐圈。 转眼间，#牧归荑滚出娱乐圈＃的话题也被带了上来。 不过这一回或许是因为带了正脸，又或者是吃瓜上头的围观群众中有人清醒了过来，这一次评论的画风多少穿插了些不一样的。 【卧槽小姐姐好美！妈妈我又恋爱了！】 【讲道理我第一次看到牧归荑的正脸，突然有点怀疑性|骚|扰队友那条的真实性，光这脸这气质这身段，勾勾手指分分钟一堆男女排着队为她哐哐撞大墙好不好，还用得着性|骚|扰？我看反过来还差不多吧】 【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能随便做坏事啊，总之坚决抵制污点艺人，牧归荑滚出娱乐圈】 【小姐姐那一脚！好漂亮，来，踢我，我可以！】 【话说我突然觉得这张脸好眼熟，这位以前是不是也火过？】 【只有我觉得地上那男的不大正常吗，看那个胳膊，上边坑坑洼洼的是不是针孔？这么瘦，不会是磕|药了吧】 【你他妈才嗑|药了不许人家生病吗！承认牧归荑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很难吗！最讨厌你们这些脑残粉无脑洗了！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法律告诉你们，不可以！】 【烦不烦啊，个三十八线小明星，脸都没露过，怎么天天挂在热搜上，合理怀疑自炒】 【单纯反驳楼上，这位小明星人品如何不论，但是其实还挺经常出现在电视剧和网剧里的】 【所以有没有课代表给我科普一下，这都谁和谁？以前都没听说过啊，长得还挺好看的诶】 【……】 就在围观群众激情吃瓜吵架撕逼的同时，另外两个话题静悄悄的浮了上来，不过由于前方战况太过激烈暂时没什么人注意到—— ＃牧归荑长得好看# ＃街头抢劫惊险一刻正义路人踢刀相助＃ …… 许明择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傅时雨和苏明月。 苏明月也是女团成员之一，长得小小巧巧的很可爱，但实际上却是个暴脾气，从前跟牧归荑傅时雨关系不大好，眼下也仍一如往常地嘲讽着傅时雨。 许明择走近了才听到苏明月在说牧归荑的事。 “……你不会真以为给牧归荑买几个热搜挂着就能玩死她了吧，你入圈多久了还这么天真啊，别说那些东西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这么可劲儿踩也要小心孽力回馈啊。” “你们在说什么？”许明择走近了问，他瞄了眼傅时雨便移开了视线，看向苏明月。 苏明月见了许明择，看到他皱着眉，便知道他心情不好，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低头开始玩手机。 傅时雨也不去看许明择，只低着头用手指绞着衣角，脸上是油盐不进的冷漠。 这时候对面楼道里又下来两人，代替苏明月做了解释。 “归荑今天好像又上了热搜呢，也是因为打人，有视频为证哦。”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甜美可人，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嗲意，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贴在旁边高个女人身边。 这也是牧归荑的队友，卓安雪，参加过不少综艺，目前是团队里人气最高的一个。 “许哥你还不会不知道吧。”卓安雪夸张地捂住嘴，一脸浮夸的讶异，“啊呀，要我说，归荑那也是自作自受，谁叫她得罪了人呢，根本~没救了呀~许哥你就别管她了，不然回头自身都难保呢，可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 即使故意摆出担忧的表情，卓安雪脸上的幸灾乐祸与嘲讽也无法掩饰，或者说她也根本没有想掩饰。 许明择的目光从卓安雪转移到她身边的高个女人身上，心猛地沉下来。 注意到许明择的视线，卓安雪嘴角高高扬起，嗲着嗓子说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以后我就跟着姜姐了，毕竟那些个窝囊废就够你忙的了，那点垃圾资源都不够分的吧，我就识趣点，主动退出好了，以后你就不用管我了。” 卓安雪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分外的诛心。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 然而许明择却无法反驳，他刚入行就带着卓安雪她们这个团，都是实打实的新人，最早的时候有公司扶持还好，但眼见女孩们肉眼可见地飞速掉出大众视野，他们便又退回了新人的窘境。 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源没资源，确实称得上穷困潦倒，从牙缝里才能挤出一点吃食。 反观对面的姜姐就不一样了，姜姐大名姜薇，今年已经有四十多岁，入行又早，人脉资源皆不可小觑。 在许明择进入公司之后，姜姐才被碧澄重金挖来，却一手挖掘并捧红了如今的碧澄一姐商轻尘。 但许明择对于姜薇的手段却不敢苟同，这人是出了名的为上位不择手段，其他买水军买通稿造谣搞竞争对手的肮脏手段暂且不说，她本身就不知道爬上了多少金主的床，带艺人的时候更是热衷于将艺人一块带上床。 之前被牧归荑揍过的梁金凌就是姜薇手下的，也是染了类似的坏毛病。 许明择进了公司后就只带了这个十一人的女团，亲眼看她们从花一样的年纪长起来，都是当妹妹一般爱护着，怎么也无法做到像姜薇那样狠心。 或许这也是他始终处于经纪人行业低端的原因之一吧，总是太过天真了。 许明择深深地看了卓安雪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后者便得胜了似的笑眯了眼，一蹦一跳地抱着姜薇的胳膊要上楼。 而姜薇，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漠的态度，好像全然没有看到卓安雪的出言不逊，只在离开的时候丢了一句卓安雪以后不用他操心了。 “你手底下那个牧归荑今天应该来签解约合同了吧。”姜薇最后提醒了一句，话里含着淡淡的嘲讽，“还有剧组的人，也在那儿等着了，你作为经纪人是不是该去招待一下。”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伤感的许明择一震，回头看了眼安静地站在一旁充当壁花的苏明月和傅时雨，心下涌现出一股股疲惫来。 苏明月心虚地移开视线：“许哥，你也不能全怪我们啊，跟着你一点资源都没有，我们马上又快到合约期了，不想变成牧归荑那样，也只能自己找出路了啊……” 苏明月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已经轻得快听不到了。 许明择叹了口气：“你是跟了陈哥吗……算了，你们高兴就好吧，注意保护好自己……我先下去了。” 他早该猜到了，在牧归荑被针对的那一刻起，她们这个维持了四年多的小团队终究是到了要分崩离析的时刻。 许明择疲惫地搓了搓脸，看都没有再看傅时雨一眼，迈开沉重的腿下了楼。 牧归荑正在楼下等他。 “来了怎么不打电话？”许明择快步迎上去，注意到牧归荑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的时候微怔，“这位是——” “这位是林律师。”牧归荑解释了一句，又无奈地晃了晃手机，“刚过来的时候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所以暂时把电话卡关掉了。” “又怎么了？”许明择第一反应是什么人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刚刚看到有热搜说公司准备跟我解约。”牧归荑顿了顿，笑得颇为讽刺，“为了保护其他的艺人。” “公司怎么能这样。”许明择皱起眉，公司这一举动明白着是公开肯定了先前那些谣言的真实性。 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到网上又骂成什么样了。 可怜牧归荑还没来得及体验到一点流量的热度，倒是先被铺天盖地的辱骂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公司当初签我们几个的时候不就是觉得我们没什么身家，好拿捏吗，他这么早提出来也省得我再浪费半年的时间了。”牧归荑倒是看得很开，“就是麻烦许哥你了。” “我也没能帮得上什么忙。”许明择按了按眉心，“罢了，你离开也好，说不定去了别的地方还能有更好的机缘，我先带你们上去吧。” 会客厅里早早就有人在等候，其实眼下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但有几个小剧组生怕来迟了蹲不到人，所以一早就赶来了公司。 三人进去的时候，还听到了明显的嘘声，显然是因为久候而感到不满了。 许明择脸色微沉，另外两人倒是神情平静，进门后还微微欠了欠身示意。 牧归荑目光大致地扫了一圈，依着记忆中的对比，发现基本上未播和未拍的剧组都来了，只除了前段时间才杀青的那部剧。 在三人各自就座后，对面一个剧组的代理人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真把自己当成个角儿了，好大的派头，你们碧澄的一姐都不敢晾我们这么久，你倒是忙得很呢。” 其他代理人闻言都皱了皱眉，但也没什么人反驳，毕竟他们可不是抱着同情心过来的。 许明择刚要发火，牧归荑就按住了他的手，抢先开口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她目光平静，没有一点被羞辱激怒的痕迹，仿佛就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的陌生人而已，叫出言不逊的人只觉得像是一圈打在棉花上。 “我是天水剧组的，这是赔偿协议。”代理人将一份文件夹摔到牧归荑面前，“你看看是现金还是刷卡？我可是很忙的。” 牧归荑仍坐在原处没有动弹，面色不变：“我没记错的话，我根本没有跟你们剧组签约吧，何来的赔偿一说？” 许明择也补充道：“没错，当初我们可是直接拒绝了你们的合约的，你们怎么还有脸来要赔偿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 天水代理人哼哼两声，趾高气扬地道：“那就要问你们公司咯，反正你们公司跟我们签了合同，跟你签不是一样吗，反正白纸黑字写着呢，要是期间艺人做出有为形象的事，我们可是有权要求五倍的赔偿金的。” 许明择气得差点没砸了杯子：“五倍！你怎么不去抢！根本不是归荑签的合同，你就算要那也该跟公司去要！欺负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算什么事！” 天水代理人一副无赖的嘴脸：“那我不管，反正我只要赔偿金，我们之前可是把演员名单都放到网上了，带来的负面损失当然由你们赔偿了。” 林律师代替牧归荑接过那份协议，大致翻阅了几页，心下便已经有了计较，他看了眼牧归荑，得到后者的同意后才开了口。 “这位小姐，这份合同并非牧归荑小姐亲自签署，所以是一份无效合同，如果你非要求牧小姐赔偿的话，我们是可以告你们诈骗的。” 林律师顿了顿，掏出手机翻出了天水代理人所说的演员表界面推到茶几上。 那实际上只是某个视频网站角落里放出来的演职表，点击寥寥无几，不过上面确实有牧归荑的名字。 “另外，你们在未经过我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将她的名字放到你们的演职表上作为营销噱头，也是侵权行为，我们有权利追究你方的责任。” 天水代理人一副中年泼妇的模样，很像是对方故意找来胡搅蛮缠的，但对于违法侵权之类的话，她还是听得懂的，当即有些慌了神。 代理人虚张声势地叫喊道：“你、你是什么人？！你说追究就追究骗鬼呢！” “我是影视合约方面的职业律师。抱歉没有事先自我介绍，我姓林，这是我的名片，今天各位的解约合同就由我为我的当事人代理。” 林律师神情平静，不卑不亢地递出名片：“我敢保证，我是国内这方面最好的律师——没有之一，接下去，希望大家都能合作愉快。” 不像天水剧组这个胡搅蛮缠不要脸的家伙，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林律师的大名，当即心下一震，却是看向了牧归荑所在的方位。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位顶尖大佬？ 但金牌律师的气场到底与别人不同，往那儿一坐就能用名号压得人噤若寒蝉，解约的条款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被审核修正并通过。 期间牧归荑也没怎么说话，只偶尔在林律师转头询问她的意见时应上两声。 同意解约是牧归荑自己的意思，倒不是说怕事，只是懒得再与这些小剧组扯皮，今天他们能因为热搜的事索要赔偿，明天他们也能因为其他的事来从她身上讨得利息。 再加上这些剧组其实都没什么好剧本，先前也就是迫于生存，许明择反复比较才选出这么些个勉强过得去的。 只是既然要与公司解约了，那么这些公司从牙缝里施舍出来的一点资源，不要也罢，索性一次性就将过去的账清理干净。 也就许明择看着不断往上叠加的赔偿金数目感到一阵阵肉痛。 这么多钱，他就是不吃不喝工作几十年也未必攒得到。 但在林律师的惊人气场下，他什么都不敢说。 甚至看到林律师左一句“侵权”右一句“违法”将刻意挑事的人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许明择也只敢在心底暗爽一下。 对于林律师的身份，许明择内心的惊讶好奇不比其他人少，甚至彻底压过了初时的愤怒，趁着林律师还逐条分析合约内容的时候，他偷偷戳了戳旁边的牧归荑。 “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位……大佬的？”许明择小声问道。 这位大佬一向都只负责圈内那些顶尖人物的案子，可不是单靠钱能请过来的，更何况牧归荑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能有多少钱。 “嗯？”牧归荑神游了一会儿，被许明择撞回了神，想了想，还是暂且将顾维桢的存在咽了回去，道，“一个……朋友的友情赞助。” 许明择松了一口气，原本提着的心也放回原处：“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朋友，早说啊，害我提心吊胆这么久，那这样的话公司那边也有办法处理了吧，最好还是能和平解决，不然对你以后的发展没有什么好处。” 牧归荑只冲他笑笑，没有戳破她天真的幻想。 跟公司和平解约？那早就是不可能的事了，她可不是那种吃了闷亏也要往肚子里咽苦水的大善人。 想到这儿，牧归荑犹豫了片刻，又压低了声音问：“如果我离开公司的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许明择身子一僵，想到先前才遇到的苏明月和卓安雪，又想到分崩离析的队伍，有些僵硬地拍了拍牧归荑的肩。 “想什么呢，我们可不像你们当明星的哪里都可以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就祝福你前程似锦吧。” 林律师那边的交接已经接近尾声，原本被迫安分了一会儿天水代理人顿时又开始躁动起来，听到许明择的话，当即冷笑起来。 “还前程似锦，倒不如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代理人幸灾乐祸地嘲讽道，“你们不会还不知道你们公司刚刚对外发布了封|杀|令吧，除非你登了天的能签上那三大公司，否则看圈里谁还敢要你。” ☆、05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 许明择带着解约的合同冲进老总的办公室，面上带着压抑后的怒火。 “唐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归荑已经同意解约了，也没求你们什么，她到底是得罪你们到了什么地步，让你们对她这么赶尽杀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是赞助商的意思，你倒不如去问问她，怎么偏生她这么作，连赞助商的面子都敢下。”唐总面带着漫不经心地嘲讽，“不过一个武馆里长起来的野丫头，真把自己当成金贵的大小姐了。” “那也是赞助商太过分了，先前都已经逼得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地跳楼了，总不能再叫归荑去送死——” 唐总面色不善地打断了许明择的话：“那也是那小丫头心理素质太差，自己要求死还怪得了别人吗。” “还有，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这里还没有轮到你说话的份，你要是真的这么为她打抱不平，干脆跟她一起滚好了。”唐总冷笑一声，“那野丫头不是很有本事吗，尽管让她去找明途星耀或者怀风之类的大公司好了。” 唐总话说得轻易，却是满满的轻蔑，在她眼里，这么个毫无利用价值又不听话的小明星，怎么可能入得了那些顶尖公司的法眼，不过又是冷嘲热讽罢了。 那些下作低劣的手段当然是得了唐总的默许才得以进行下去，然而受苦受伤的不是她，又得了甜头，自然不会去管手下人的死活。 许明择被唐总的话激得血涌上头，过去多年压抑的憋屈怒火一下子全都翻涌上来。 他将签好的合同往桌上一拍，张口就道：“走就走！” “好，就算你有骨气。”唐总脸上便带了些阴冷的嘲弄，伸手就从抽屉里翻出了辞职申请表，“要是赶不及就在这儿填了吧，我亲自给你批。” 当场辞职倒是爽快了，但团里剩下的人怎么办？ 当中固然有像苏明月、卓安雪这样早早找好下家出路的，但也有性子沉闷不善交际的，半年后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许明择只迟疑了片刻，便又听到唐总的讥讽之语：“怎么，我们的许大经纪人不会只敢嘴上喊喊吧，不过你就算改了主意，也就是多混上两天的工钱。我们庙小，可供不了你们这些大佛。” “我手底下的其他人……” 许明择话未尽便被唐总抢了话头。 “别指望她们给你说情了，一个个爬墙爬得欢得很，跟着新经纪人套近乎还来不及，哪还会想得到你，也就你被不知道而已。” 虽然并非自己的原意，许明择听着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但同时也放下了心。 许明择不再多言，直接提笔填了辞职申请表，唐总坐在一旁，一副斗胜了的鸡一般的洋洋自得模样。 “唐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这些年来的关照。”许明择最后说道，“我也送你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 牧归荑正在外面等许明择，事情已经处理完，只剩下往各家卡里打钱的后续，林律师便先一步离开。 许明择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畅快。 看到等在外面的牧归荑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我以后是真的要跟你混了。” 牧归荑问：“你辞职了？” 许明择点点头：“嗯，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在你们合约结束之后就辞职的，也就提前了半年。” “倒是你……”许明择说着顿了顿，想到公司所谓的封|杀|令，心情实在难以好起来，“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许明择嘴上问着，心里却不抱什么期待。 牧归荑身上压着的那堆谣言，圈内人稍一打听就知道虚实，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说明了有人故意要整她。 碧澄根本犯不着去针对自家公司的小明星，那么只能是背后金主的意思，所以碧澄公司虽小，别的娱乐公司也不敢轻易招惹上这桩麻烦。 换句话来说，牧归荑在娱乐圈里已经看不到什么未来了。 顶尖的那三家公司各有背景，倒不至于去害怕一个针对小明星的赞助商，但问题是牧归荑要名气没名气，要人脉没人脉，真的能够入得了那些公司的眼吗？ “要不然，先回家去避避风头？”许明择语气越发迟疑，“等过点时间热度下去，找到下家再谋划？” “找到了。”牧归荑答道，“今天下午就去签约，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去吧。” “你知道就好，有时候还是要屈服……”许明择自顾自地说下去，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牧归荑给出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答案，“什么？这么快？哪家？” “之前就谈好了。”牧归荑缓了缓才道，“怀风。” ——正是圈内那三大公司之一。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 “什么？！”许明择连忙捂住嘴，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才将人拖到了角落，压低了声音问，“真的假的？是怀风音乐那个出了一堆天王歌后影帝影后传闻福利超好的公司？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牧归荑也没太意外许明择的过激反应，因为她一开始知道顾维桢的朋友就是怀风的总裁的时候，惊讶之情也没少到哪儿去。 “是真的，你要是不信下午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牧归荑笑了笑，“不过我等下还要回去拿个东西，练习室和宿舍的钥匙都没有换吧？” 许明择只顾着张大嘴巴，一时都合不上，只能愣愣地点头。 半晌之后，许明择才回过神，一激动就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归荑你也太牛逼了太牛逼了！卧槽真想让你看看刚刚唐总那副小人得志嘴脸！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她脸被抽肿的样子了，一定很好看！” 许明择激动得语无伦次，全然忘了牧归荑让他一块去的话，只顾着替她畅想一路开挂打脸的精彩未来。 牧归荑移开视线，心说她之前也没想到她新上任的女朋友这么牛逼。 虽然还没认识多久，但顾维桢着实是个很容易让人感到安心的人。 果然还是应该好好道谢啊。 牧归荑捏着手机犹豫片刻，想着给金主发短信真情实感地道谢似乎哪里不对，这时候顾维桢大概也在忙，思来想去，她才暂且作罢。 还是将公司里剩下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牧归荑之前有工作的时候经常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跟团里其他几人住在一个大间里，她还有一些东西留在那里没有带走。 许明择也主动帮忙收拾了一些杂物，牧归荑叫了搬家用的小卡车，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搬走。 哪怕是不用的东西，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其他几个房间的房门紧锁，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躁动声，也没一个人开门。 有些人确实是有工作，但剩下的那些人大约都是不愿再与牧归荑有什么瓜葛的人了。 落井下石倒不至于，只能说是明哲保身，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大多也没有好到那个份上。 而原本关系最好的那一个——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牧归荑刚想到傅时雨，一转头就在门口撞上了她的人。 背叛如同深谷裂缝，一旦出现便再也跨不过去，从前觉得可爱的面容也都变成了惹人烦厌的丑恶嘴脸。 就连脸上的笑都尽显虚伪。 牧归荑连搭话都不屑，如陌生人似的扫过傅时雨的脸，随即便绕过她往外走。 “归荑！”傅时雨拦在牧归荑的面前，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我们谈谈、谈谈好不好。” 牧归荑往侧边跨了一小步，便避开了傅时雨伸来的手，徒留对方尴尬地僵硬在半空中，她也当做看不见。 目光扫到自己手中的手机的时候，牧归荑微顿，心下一转便改变了想法，点了点头，道：“好。最后一次。” 两人下了楼，进了安全通道，这里从来没什么人来往，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倒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一关了通道的门，傅时雨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归荑！之前、之前我不是故意的，还有那些话，都不是出于我的本心，我是爱你的，我那么爱你……” 牧归荑漫不经心地听着，低头玩手机，听到这里她才抬起头，讽刺道：“爱我所以就想要我去死？” “我没有！”傅时雨厉声反驳道，“明明是归荑你太固执，我没有办法才、才会那样，下药也不是我的主意，是金凌的意思，我、我想只要一次就好了，那我们以后就会有很好的机会，我没有想伤害你，更没有想到你会直接跳楼……” 亏得她还有脸说“爱”这个字眼。 傅时雨满脸惊慌，语无伦次，牧归荑冷眼看着也不接话，只任由眼前的人继续表演。 觉察到牧归荑满身的冷意，再看到她冷漠的表情，傅时雨像是被刺到一般陡然颤抖了一些，顿时有些绷不住情绪。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我？你为什么要怪我？你不应该怪我，明明、明明是归荑的错！” 傅时雨终于忍不住吼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知不知道只剩半年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半年之后如果再没有任何起色，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去的！现在有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牧归荑抬眼看她，此刻仍有些不敢置信：“你觉得那是个好机会？” “那至少是一个机会！一个往上爬的机会，我受够这种默默无闻谁都能踩一脚的日子了！更不想回家种地！” 傅时雨情绪激动，眼眶通红，看着牧归荑的眼中逐渐带上怨毒的郁气。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 “我可没有归荑你这么没出息，只要能往上爬，就算让我跪下来舔他的脚也没问题，但如果谁要挡着我，就算是归荑，我也不会心软的。” 牧归荑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了一声：“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拦路石吗？” 傅时雨红着眼眶摇头：“我也不想的，都怪归荑不听话啊，明明乖乖跟着我去见赞助商就好了，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端，之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多好啊，我那么爱你。是你自己选择了跟我作对的。” 明明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尽显出了恶毒的丑态。 这就是她口中所谓“爱”的真相吗——廉价到可以随意踩踏的东西。 “去年冬天死掉的那个女孩子你不记得了吗？就是被你那位提供好机会的赞助商逼死的。” 牧归荑回忆起往昔，抓着手机的手都紧了紧，抬头看向傅时雨的时候，却只感到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嘲讽。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还记得当时你还害怕得直发抖，非要住到我的房间去。你大概都不记得了吧。” 傅时雨愣愣地看着她，浑身发起抖来。 牧归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开门出去。 “不准走！” 傅时雨猛地朝牧归荑扑过去，后者正抓着门把手，一时闪避不及，被扑了个正着。 “放手。”牧归荑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声音低了几度。 “你动。”傅时雨说道。 她不知道何时掏出了手机，很快就调到了录像模式，再度扬起的笑脸中隐含着得意与挑衅。 “你还敢吗？不怕被捶死的话，你可以打我，或者就要坐实你性骚扰我的事实咯。” 最后一句傅时雨没刻意压低音量，却带着股耀武扬威的意味特意凑到了牧归荑的耳边。 如果牧归荑能回头，就能轻易看到身后人脸上的迷恋。 但迷恋到恍惚的神情却转瞬即逝，在下一秒就变成了惊恐的模样，嘴里还不住地喊着不要不要，一遍遍叫着牧归荑的名字。 表面是被强迫后做出推拒的动作，但实际上却不断往牧归荑身上贴。 傅时雨表演起来倒是挺投入的。 但凡她将这份专注分点到她的工作上，也不会整日只能在各种雷剧里被吐槽演技了。 牧归荑还有闲心瞎想，她内心好气又好笑，一面看着傅时雨的独角戏脸上又毫无波澜。 大约是注意到了牧归荑脸上那副看跳梁小丑般的嘲讽神情，傅时雨心下一急，直接踮起脚要往牧归荑脸上亲。 牧归荑适时地转过身，一敲傅时雨的手腕迫使她松了手，随即又用指尖推着她的肩颈远离自己，然后才颇为嫌恶地用袖子蹭了蹭自己的侧脸。 即便没有真的亲上去，但傅时雨对她鲜明的欲|望只让她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回去还是得全身消毒一次啊。 牧归荑一边擦脸，一边开了口：“怎么，现在不演了？那么几秒的视频够用吗？” 傅时雨对牧归荑的嘲讽恍若未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脸上还带着胜利者的笑容：“你不知道还有视频剪辑这种东西吗。别挣扎了，你迟早是我的。” 顿了顿，傅时雨又扬起眉道：“如果你现在肯跪下来求我的话，说不准我还会回心转意，替你去跟赞助商美言几句，我们还能继续做姐妹。” “做|你|妈|的姐妹。”牧归荑同样面带微笑，语气平静，“最后一次，我就直说了，认识你这件事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之一。” 傅时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牧归荑是在说脏话，脸色顿时铁青了几分，真正显出几分阴沉丑恶来，与一开始那单纯柔弱的模样完全不同。 “归荑你——” 牧归荑一把拉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她力道控制精确，恰好利用门框的冲力狠狠地将傅时雨伸过来的手打了回去，自己也跟着往门外退了一步。 “别你啊我的，我跟你不熟，出了这门，咱俩就是陌生人了——啊，不对。”牧归荑挑唇微笑，“应该是仇人了。” 真正退出门外之前，牧归荑一手按着门把，一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机，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都录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边插播一些说明： 1.本文背景架空，全程撕逼打脸谈恋爱，所有规则部门法律之类的设定全部为作者瞎扯，与现实无关。（比如说，这篇文里是没有/广/电/之类的存在的(:з∠)_）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 2.关于本文的更新，虽然我码得很爽，但因为每章字数都比较多，拆了又有损阅读体验，所以在V前会隔日更（日更就算是加更了），V后日更6K+，这篇文不长，应该不会连载很久~ 3.最后，由于最近作者三次元很忙，所以基本就是码完字就后台丢了更新下线，暂时没法及时回评，这里就统一感谢一下小天使们的鼓励~么么哒 ☆、06 牧归荑关上门，将傅时雨那张霎时惨白的脸挡在后面。 虽然有了把柄在手，但换来的方式却让她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先前傅时雨给她下药，还是给刚刚她给傅时雨录音，利用的都是对方对自己没有警惕心这一点。 而这样的情况，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牧归荑一边不时用袖子蹭蹭脸颊，一边往楼上走，她还有东西锁在练习室的柜子里，索性顺道取了。 但愿她的柜子还没有被回收。 还没走到门口，牧归荑先迎面撞上了人，她低着头没注意是谁，下意识道了歉：“不好意思……” 被撞到的人却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随即一个黑色的U盘被递到牧归荑的面前。 “你是来找这个的吧。” 牧归荑一愣，抬起头看面前的人：“轻尘姐，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路过楼上练习室，看到他们在整理柜子，我就顺路给你带下来了。”商轻尘说道，“最近还好吗？” 商轻尘说话轻轻软软，注视着人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显得无比真诚，让人如沐春风。 她的长相就是温婉清纯的模样，时常被评为长得最像初恋、气质最干净的女星，私下为人也是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红脸。 但带她的经纪人是名声不大好的姜薇，而她本身又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以流量演员的身份蹿红，还捧了满手的奖项，以最快的速度跻身进了当红小花的队列。 所以公司内部的艺人对她的评价大多都不太好，羡慕嫉妒是占据大部分的情绪，当然他们也只敢私下嚼嚼舌根，面上对她还是商姐前商姐后的喊。 谁叫人家红呢，人家如今是当之无愧的碧澄一姐，其他人自然也只有巴结拍马的份。 商轻尘出道的时候，牧归荑所在的女团已经过了最红的时期，飞速地沉入了冰面之下，往后的发展更是截然相反。 她们与商轻尘比起来，简直是一个是底下的尘泥，一个是天上的孤云。 按理来说，这两方的人应当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很少有人知道，牧归荑和商轻尘不止认识，私下还很熟悉，不过为了免于麻烦，才假装不熟。 先前牧归荑刚出事的时候，也是商轻尘第一个打电话过来慰问她的情况。 牧归荑神情稍和缓，接过商轻尘递来的U盘随手塞进口袋里。 “谢谢，轻尘姐真是帮了大忙了。”牧归荑轻舒了一口气，“最近在家休息，没什么大碍。” “下面准备去哪家？”商轻尘弯弯唇笑起来，“也许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怀风。”牧归荑没有在这件事上隐瞒，她想到顾维桢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一个朋友介绍的。” “那真是太好了。”商轻尘看起来是真情实感地为牧归荑感到高兴，“终于不算是辱没了你。” “是我高攀。”牧归荑叹气，“不过也算是有靠山了，轻尘姐你以后……也不必为我担心了。” “不必妄自菲薄，不过，也好。”商轻尘说道，“我记得你之前的学姐也在怀风？真好啊，什么时候签？” 牧归荑正要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这时候还能打进电话的也就许明择这种留在通讯里中的人。 许明择说接到了怀风负责人的电话，因为他们打牧归荑的电话打不通，让她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下去汇合。 商轻尘站得离牧归荑不远，也听了一耳朵，见牧归荑挂了电话，便笑：“看来我该先说声恭喜了。” 牧归荑点点头：“嗯，谢谢，就在今天下午。” 商轻尘朝牧归荑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回头电话联系。” 牧归荑告了别，匆匆地转身下楼，很快就没了踪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 商轻尘站在原处，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傅时雨跟在牧归荑之后狼狈离开的背影，指间夹着另一个黑色的U盘在楼梯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漆黑的颜色与白皙的指尖对比鲜明得刺目。 半晌后，商轻尘掏出了手机拨号，指尖微顿，脸上温柔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喂，秦先生么，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星辰报社的吧，是，我记得您上次说想私下采访我，现在还有空么？” …… 顾氏大楼某层办公室内 顾维桢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完字，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她放下笔，将椅子转回原处。 “请进。” “大小姐。”李秘书苦着一张脸推门进来，然后又皱着一张脸汇报工作，当然先是公司的事务。 顾维桢的面瘫表情没能维持多久，简短地回复了李秘书的一连串请示之后，便放松了身体，靠在了后背上，手也伸向了一旁被冷遇许久的手机。 她一边开了手机，一边问道：“牧小姐那边的事呢？” 李秘书的脸顿时皱得更厉害了，她看着顾大小姐低头刷手机一副沉迷网络的模样，有心叫她还是别刷话题气自己了，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情况。 “刚刚怀风那边回复他们已经和牧小姐签约了，金导那边也说了明天再去试最后一场戏，通过之后下周就可以进组。” “另外，之前牧小姐有打电话过来问可不可以把宿舍里的一些东西搬到新家，大小姐你当时在忙，我就做主同意了。” 闻言，顾维桢弯了弯唇，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她说什么时候回家？” 李秘书依次转达：“等怀风那边的人带她熟悉一下环境，说大概晚上五点左右回去。” “好。”顾维桢点点头，继续问，“其他的事也处理好了？” “该解约的都解约了，碧澄那边还有点扒着不放的意思，怀风那边说交给他们处理，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李秘书就不太敢说了，不过她看着顾维桢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便估摸着大小姐已经自己看到“但是”后面的内容了。 无非是网上的一出出闹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热搜就好像非要跟牧归荑杠上一样，几天来带她的名字的话题就没掉出过前百。 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买的。 其实在牧归荑再打人那条话题之后，舆论风向已经有了轻微的转变。 除了因为她本身颜值很能打，飞速吸引了不少以舔颜为基本底线的颜粉以外，还要感谢官方媒体的发声。 隔天早上，当地的公安官博就发布了一个短视频，由监控与现场手机拍摄的画面两部分拼接而成，全方位展现了视频主人公的英姿。 该视频配文：街头抢劫惊险一刻，正义路人踢刀相助。 标准的社会版新闻画风，随着各个官媒相继转发，这条视频也走进了大众视野。 大众的第一反应是：卧槽好惊险刺激！这个真的不是在拍电影吗！ 大众再一细看视频：卧槽这个小姐姐好帅！这个踢腿！这个干脆利落的！牛逼！卧槽这个脸！好美！ 部分吃瓜群众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卧槽！这不是那谁吗！对了！牧归荑那个娱乐圈人渣！ 再往上一翻热搜，吃瓜群众顿时拖着围观路人一起跃进瓜田。 相较于前一条只截了牧归荑单方面打人那一段的视频，官媒可谓是良心。 街头监控里，从抢劫犯持刀从一家店里追出来，到牧归荑下车，飞快地越过栏杆，及时赶到巷子里救人的全过程都看得一清二楚。 视频的末尾是被救的姑娘哭着主动扑进牧归荑的怀里，结尾的画面以牧归荑懵逼茫然的神情告终。 事情的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营销号为什么要故意截取那么一小段容易令人误会的视频发出来，还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呢？ 如果不是官媒随之发声，说不准就真的有正义群众报警了。 会不会因为谣言给无辜的牧归荑定罪且不说，一旦跟警察牵扯上什么负面相关的联系，那她的名声可就再难洗清了。 吃瓜群众发动火眼金睛，纷纷对众营销号和诸位当事人开始扒皮工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 但还没扒完，碧澄官方又公开发布了对“劣迹艺人”牧归荑的□□，坚称不再与她有任何形式合作，并高调解约，声称是为了保护公司其他的艺人。 这么一条言之凿凿的惊雷砸下来了，顿时一大堆吃瓜群众又被大瓜砸得晕头转向，纷纷开始爬到牧归荑的微博下开骂。 他们的逻辑很简单—— 一般来说不会有公司轻易发布□□，虽说下一秒就声称解约了吧，但就连保护同公司艺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就差明着指着牧归荑的鼻子骂她人渣了。 【不得不说，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碧澄真是个东西的时刻，光这魄力，以后你们的艺人我都路人转粉了】 【一码归一码，殴打同事、性|骚|扰就是不对啊，严格来说是犯罪，就应该严惩才对】 【呵呵，这下我看粉丝还怎么洗，我祝你们粉丝以后也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打人还会性|骚|扰的同事。＃牧归荑滚出娱乐圈＃】 【吃瓜。说真的，碧澄这手还真狠，牧归荑这就算是在娱乐圈里彻底凉了吧，以后谁敢要她】 结果最后一条热评才上去还没多久，又飞快地被另一条新评挤了下去，转眼间就占据了热评前排。 不过这一条不是被点赞点上去的，而是因为评论的楼中楼。 怀风音乐V：谢郎君今日不娶之恩~往后余生，牧姑娘就交给我们宠爱了~[比心] 【卧槽怀风？！不会是高仿吧！还真有认证？？】 【姐妹们，我去看过了，确实是那个怀风，如假包换的能把每一个怀揣着音乐梦想的歌手都变成演员的怀风[狗头]】 【楼上，你漏了叶清商，啊，不对，突然想起来叶姐姐的乐团也刚解散了来着，所以我们以后又可以看到演员叶了吗[苍蝇式搓手.jpg]】 【只有我在纠结怀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这还用说！当然是接盘牧归荑了！没想到怀风官博这么刚，我今天就能看到梦寐已久的公司打架了吗！[打起来.jpg]】 【热评上面的姐妹脸疼吗？刚说完牧归荑没人要，官博这就千里迢迢地来送巴掌了[狗头]】 【假的吧，我才不信牧归荑那个十八线开外能签得上怀风，她人生最火的时候也就这两天了吧，人家玩个梗一个个鸡血上头什么鬼】 与此同时，还有人扒出了天水剧组的微博，刚发布没多久，没指名道姓，明里暗里却都在嘲讽某些小明星不知天高地厚，刚被公司踢走竟然还敢肖想怀风这样的大公司，怕不是做梦还没醒。 时间事件都对上了，相册里印着牧归荑的演职表还没得及删，很快吃瓜群众就自发的对号入座了，当即又是一波跟风嘲讽。 然而前后间隔不到几个小时，怀风又在自己首页上公开声明与牧归荑签约成功了。 怀风音乐：欢迎牧归荑小姐姐加入怀风~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多多关照哦~[鼓掌]牧归荑 有了前一波的渲染，这一新消息一出，也就不出意料地引发了更多的话题，除了喜闻乐见的打脸情节外，更多的还是嘲讽批判。 毕竟有打人的实锤和碧澄的发声在前，因此与怀风的签约消息发布之后，网络上对牧归荑更多的都是讨伐与辱骂，连带着怀风官博都收到了大规模的“失望体”负面评。 而真正将事件掀向另一个小高潮的，却是《山鬼奇缘》剧组的新预告发布，以及紧随其后的“当事人”发声。 《山鬼奇缘》正是牧归荑前段时间刚杀青的电视剧，她在里面饰演了女三号，简单描述一下人设，就是个恶毒女配。 不仅做坏事嫁祸给女主，还要动用暴力威胁她。 至少新发布出来的预告中是这么表现的。 吃瓜群众纷纷闻讯而来，转眼间就将剧组官博评论占了个满满当当，连主演都没达到这热度。 当然大多都是负面的。 吃瓜群众曰：看到了吗这他妈就是人渣的本色出演啊！ 吃瓜群众又曰：坚决抵制这部剧！ 差不多同一时刻，傅时雨就携手“好友”凌苍苍公开直播为“性|骚|扰”事件带来后续了。 这也是她们同团成员首度就此事发声，凌苍苍同样是女团成员之一，过去与傅时雨关系不算亲密。 但这时候她却一脸愤慨，摇身一变，成了傅时雨的闺蜜好友，在镜头前激愤地控诉了牧归荑的“禽|兽|行径”，并放出了新拍的骚扰实锤。 傅时雨红着眼眶，像是终于撑不住似的一遍遍念叨着：“归荑对不起你放过我吧归荑求求你对不起……” 然而这一幕落在群众眼中，就是傅时雨已经被牧归荑逼到害怕得只敢道歉求她放过自己了。 顿时原先冒头的反驳质疑声尽数被压了下去，只剩全网一片骂声。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 …… 牧归荑从怀风回到新公寓的时候，顾维桢正坐在餐桌前抱着平板上网。 “回来了？”顾维桢抬头见到牧归荑回来，便顺手将平板往桌上一放，起身要去厨房，“先去洗手吃饭吧。” 牧归荑看到穿着卡通围裙的顾维桢不由愣了两秒，显然是没想到这么一位大小姐还会自己做饭，甚至还特意等她回来。 她有点恍惚地移开了视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我想先去洗个澡可以吗？你先吃吧。” 顾维桢便从厨房原路退回来，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又坐回位置上抱起平板：“我等你。” 脚步发飘地路过顾维桢身后的时候，牧归荑余光扫到平板屏幕，顿时觉得那种晕乎乎如置身云端的感觉更严重了。 顾维桢在看她。 准确的来说，顾维桢在看牧归荑的剧照，正是《山鬼奇缘》剧组最新发布的那一系列新预告。 屏幕上的女人一身红衣，右手反握长剑，眉心眼角各有一点嫣红的晕痕，十足的风尘美人像。 只是剧照上的人美则美矣，眼中却含了沉甸甸的郁气，冰冷暗沉如毒蛇吐信，她的目光落到照片的边界，仿佛在看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见顾维桢神情肃穆地将这张剧照设为壁纸后，还在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张照片，牧归荑带着某种隐晦的羞耻感，下意识脱口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啊。”顾维桢顺势就答道，“真好看。” 她转回头，看了眼呆愣愣的牧归荑，又看了眼艳丽狠决的剧照人像，十足的反差让她忍不住笑出来。 说实话，要不是事先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大概不会有多少人能将剧照上那冷郁阴沉的女子与牧归荑本人对上号。 现实里的牧归荑虽然话不是很多，气质却不沉郁，即便在遭逢巨变的那短时间，她的脊梁也始终挺直着，稳重得不像是一个面临绝境的人。 直到此刻大部分的困境都得以通关，牧归荑原先的紧绷感逐渐散去，也显出了原本略带慵懒的轻松姿态。 顾维桢坐在凳子上，抬手去挑牧归荑的下巴，笑道：“牧小姐真的好看，太好看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爱。” 牧归荑好脾气地任她摸，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染上了薄红。 顾维桢一松手，她就迫不及待地冲向了浴室：“我、我先去洗澡。” 身后传来的笑声让牧归荑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不得不说，顾维桢还真是相信她啊，竟然一点关于网上的风声都没有问。 牧归荑目光落到被她随手放到水池边的U盘上，陡然沉下了些许。 不过，也确实不应该让帮助她的人为难太久。 牧归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顾维桢正将厨房的饭菜端上桌，就等着她上桌吃饭。 “卫生间柜子里有吹风机，下次记得把头发吹干再出来。”顾维桢将筷子递给牧归荑，一边说道，“随便做了两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今天先将就着吃吧。” “嗯，好。”牧归荑有些拘谨地坐下，发现自己除了感谢的话竟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谢谢你。” 平心而论，顾维桢做饭水准着实不错，就她一个大小姐的身份来说，真是相当出人预料了。 顾维桢也没有在吃饭期间谈任何工作的事，只是说了些附近有哪些不错的餐馆小店，下次有空可以带她一起去之类的家常话。 牧归荑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其实你也不必谢我，你本就是该站在高处的人，我不过就是顺手拉你一把而已。不过我很高兴你愿意抓住我的手。” 顾维桢说着顿了顿，在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才继续说道：“既然你选择了我，那我就事先跟你说清楚。” 牧归荑放下筷子，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等待着顾维桢的“要求”。 “从今往后，你没必要再对谁卑躬屈膝，我在你身后，你可以堂堂正正地挺直了腰杆往前走——” 顾维桢直视着牧归荑的眼睛，语气郑重。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哪怕是面对你的家人，你只要记得，我站在你这边。” 这也是她对牧归荑最真切的期待。 幼年那个明媚漂亮的小公主，本该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然而事实却是她被丢下独自一人面对风霜。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 既然职责所在的人失职了，那也不要怪她后来居上接手了。 牧归荑茫然中带着些许慌乱的目光明确地告诉了顾维桢她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她心有惶惑，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个陌生人能对她到如此地步，但她同样也不是善于刨根究底的人，反而谨慎地选择了“面上的和平”。 于是牧归荑拘谨地点了点头，说：“好。” 顾维桢心下生出一点涩意，却也不欲再让牧归荑多为难，顺势转移了话题。 “我可以帮你找到最好的刑事律师，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整理一下。”顾维桢说道，“谣言在网上放久了也就成了真的，总归对你不好。” “嗯。”牧归荑应了一声，又问道，“律师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找到？” 顾维桢没什么意外，浅笑道：“明天早上就可以。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牧归荑从口袋里摸出U盘，朝顾维桢推过去。 “这里面有梁金凌当初下药威胁傅时雨的全部监控视频，还有一些录音和聊天记录——总之是可以证明梁金凌犯罪和弄死傅时雨的东西。我想报警。” 牧归荑顿了顿，又道：“另外，可以帮我找一家专业的公关公司吗？” ☆、07 从金导那边试完最后一场戏之后，牧归荑直接回了公司。 自从跟怀风签约之后，她就没有再关注过网上的言论，不过想也知道大多都是些混乱的骂战。 不过在门口看到举牌抗议的人的时候，牧归荑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这也足见她所谓的“罪证”究竟有多激起民愤了。 特意来门口等牧归荑的怀风经纪人带着她和许明择从后门进了公司。 顾维桢找来的律师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了。 “牧小姐，你好。”律师简短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切入正题，“你的整理的资料还有视频录音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梁金凌的部分可以直接报警，这算是刑事案件，调查搜证是警方的工作，这种案子证据不难查，没有意外的话一般一两个月就能结。” “如果迷|奸的罪名成立，就算不算其他的罪行，也足够让他在牢里待上五六年了。” 律师停顿片刻，给了牧归荑一点缓冲的时间，才继续说道：“至于傅时雨及同谋者对你的造谣，已经完全够得上诽谤罪的标准，只要你愿意起诉，一样能让她坐牢。” 旁听的许明择听到这里有点意外：“等等，像傅时雨这种程度的造谣，还不至于能送她去坐牢吧？” “我可以。”律师的语气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既然是大小姐特别关照的当事人，我也就直说了，如果是要直接告倒碧澄和背后的赞助商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但如果只是梁金凌和傅时雨这两个人，按照他们犯下的罪行，直接判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判到什么程度，就看牧小姐自己的意愿了。” 许明择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律师一起看向牧归荑。 除了一开始打招呼，牧归荑还没说过话，听到律师的分析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太高兴，要不是她偶尔点点头，许明择都要以为她是在发呆了。 这时候牧归荑也没有立即答话，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像是思考了片刻，才道：“那就做到你能做到的程度吧，麻烦你了，沈律师。” “好。后面的事情我会全权代理，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请及时联系我。” 律师丝毫不拖泥带水，交代完情况便起身准备告辞。 “有新的进展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和你的经纪人——我是说谭小姐。” “沈律师，辛苦你了，后续的公关我们会跟上，有事电话联系。”坐在另一边旁观许久的女经纪人终于开了口，“小许，你送一送沈律师。” 许明择也不敢忤逆这位金牌经纪人的话，连忙起身送沈律师出去。 随后这位金牌经纪人便坐到了牧归荑的对面。 牧归荑乖巧地叫了一声：“谭姐。” 负责接手牧归荑的新经纪人名叫谭沐雪，人称谭姐，年纪不小，但仍有风韵，手上带出了无数赫赫有名的影帝影后，完全当得上怀风金牌经纪人的称号。 自从开始跟牧归荑接洽之后，谭姐就被大老板直接点名，全权负责交接后续。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 牧归荑这个人，自然也归她管。 不过谭姐手下艺人众多，而其中的叶清商前段时间才刚出了事，让她忙得有些焦头烂额，要她只顾着牧归荑显然也不大可能，因此也是她主动建议将牧归荑原本的经纪人许明择一块挖过来。 谭姐混迹娱乐圈多年，单论眼力劲就是寻常人不能比的，再加上有老板的千叮万嘱，因此她对牧归荑自然也颇为上心。 而在短短几次接触之后，谭姐对牧归荑的印象还不错。 听话懂礼，却不过分迂腐，心态更是好得惊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圈里混迹多年的老人也未必能做到她这样淡定有条理。 ——有条理。 这是谭姐迥异于常人的评价，不过也自有她的道理。 “说实话，现实生活中遇到你这样随手录音存证的人，会是件很可怕的事。不过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不得不说，你很高明。”谭姐瞄了眼桌上的U盘，问道，“这么小的东西不怕丢掉吗？” “我也有随手备份的习惯，U盘是次要的，我只是更偏爱有实在感一点的东西。”牧归荑顿了顿，又自嘲道，“如果你也有个撒谎成性喜欢反咬一口的‘妹妹’，只要不是傻子，也会养成这种习惯的。” “自己留一手确实比等着别人来咬更踏实一点。”谭姐笑了笑，“我猜就算遇不到贵人，你原来也打算这么做吧。” “嗯。”牧归荑坦诚地点了点头，“只是可能找不到这么好的律师，时间花得更久一点罢了。” 谭姐并不吝啬夸赞：“你比我想象得更聪明也更通透，说实话对你到现在都没有火这件事，我真的很惊讶，碧澄真的是太浪费资源了。” 这是真心话。 别的不论，单就她们团里的一众女孩子的颜值，哪怕单纯推花瓶也足够她们小火一阵了。 更何况牧归荑和其中几个人根本说不上花瓶，自身实力足够吊打一众当红女团了。 这些都是颇具潜力的好苗子，旁的公司得到一个就够他们乐半天了，然而碧澄却昏了头，放着这大好的资源压在箱底，还要主动将这好苗子往外推，白白荒废了她们四年多的大好光阴。 可惜，真的是太可惜了。 谭姐一边感慨着，一边将话题拉回正道上。 “网上的那些东西你不用太过在意，只需要知道一些进展情况就好了，你不要真身上去，下午沈律师回话过来之后，我就会联系公关团队进行公关，这一个月可能都会有些波折，你不要被影响到，认真拍戏就好，剩下的公司都会帮你处理好——刚刚金导和许导都给了我回信，你有空就可以直接去签约了。” 牧归荑点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谭姐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界面，推到牧归荑面前，“你知道这些录音是谁发出来吗？” 见牧归荑一脸茫然，谭姐主动开口解释道：“你之前试戏估计没注意到，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有人在小号上发了你和傅时雨的录音，对她不太好，所以，现在舆论已经有点转过来了。” 谭姐说得委婉，这哪里是不太好，简直能直接将舆论翻转，录音里都是傅时雨人前人后对牧归荑表露的亲密与喜爱，鲜明的单箭头几乎要戳破屏幕。 如果录音内容成立，所谓牧归荑爱而不得性|骚|扰队友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问题是这个号太小，被关注的效率有些低了，还有更多的人质疑录音的来源和真实性。 而且凌晨的时候牧归荑又被营销号泼了一身的脏水黑料，舆论被带跑，一时还没能翻转。 ——这回的黑料倒不是什么涉及人品和刑事的大问题，而是一些诸如耍大牌、脾气差、草人设之类的通话，放到根本不红的牧归荑身上反而显得有些好笑了。 不过也是亏得那些录音，现在网上也终于有了反驳质疑的声音。 牧归荑这回是真有些意外了，征得谭姐的同意后点开听了几段，就更意外了。 “这些，有些是我录的，但是另外一些不是。”牧归荑记性很好，听到一些没有印象的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录过，“这些好像都是人很多的时候。”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给出的信息都太模棱两可了，可以说是你放的也可以说是正义路人。稍有不慎舆论就可能反过来针对你。”谭姐说道，“不过我猜这些录音也不是随便就能录到的，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可能……”牧归荑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这件事由专业的公关处理会更好。” 谭姐也没有再追问，而是翻出另一份档案，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最后，我们来谈谈你的未来发展问题吧。”谭姐低头看了眼档案信息，问道，“你未来是想直接朝演员的方向发展，还是继续组团作为偶像出道？” “嗯？”牧归荑微怔，没想到谭姐问得这样直白干脆，更没想到自己还有选择的机会，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道，“偶像吧。” 她一开始给自己的规划就是偶像女团的成员，这时候也没有多想。 对于牧归荑的答案，谭姐并不意外，但还是给出了建议。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 “说实话，如果我没有看过《山鬼奇缘》的样片的话，我会直接建议你继续组团重新出道，但是，看了你在山鬼里的表演，我又觉得你当偶像太可惜了。” “嗯？”牧归荑眨了眨眼，“演戏只是我的兴趣。” “那你当初为什么想要去当偶像？”谭姐问道。 “嗯……”牧归荑想了想，说道，“因为那时候觉得当明星的话就可以被很多人喜欢吧。正好那时候许哥问我有没有兴趣出道，我就顺便去了。” 饶是谭姐见多识广，也不由被牧归荑的随便惊到了。 不过想想牧归荑那一副从来显不出任何野心的温吞模样，谭姐又觉得没有那么意外了。 “……这也太顺便了，你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吗？”谭姐问，“总不至于当偶像当一辈子吧？” “不可以吗？”牧归荑反而困惑地反问。 谭姐一时竟有些语塞。 这倒不是谭姐看不起偶像明星，她自己手上就带出过好几个当红偶像，她就是单纯觉得可惜。 在刚拿到牧归荑的全部纸质档案的时候，谭姐一开始就将她摆在了偶像的定位上，毕竟这年头真正把偶像当做一份事业来学习努力的人已经不多了。 牧归荑十七岁出道，正值高三，半年后高考，是全省第七、全市第二的成绩，不如状元晃眼，但也足够优秀，然而她最终却进了A市的音乐学院，专门学习唱歌跳舞。 A市的音乐学院也是全国顶尖的水准，但牧归荑本来是正经理科生出身，以她的成绩，随便进哪一个学术性的高等学府都没有问题，谁也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刚刚开始的偶像事业。 如今牧归荑二十一岁，刚从学校毕业不到半年，原本追求的偶像事业却也一夕崩塌。 看到这里的时候，谭姐心中惋惜之情更深，鄙视碧澄真的是连基本的营销都不会，这正儿八经的学霸人设也不知道利用，竟然还能任由这样的好苗子沉了底。 不过光看牧归荑自己的坚持和选择，谭姐原本是没有多余的想法的。 说实话牧归荑唱歌跳舞都不算特别有天分，就算在原本的团里，她唱跳也都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但她胜在水平稳定且努力。 何况如果在偶像团体里横向比较，牧归荑的水准已经算得上很优秀了，再加上本身的话题性，随便捧一捧就能达到一线流量的水准。 但那都是谭姐看到牧归荑表演样片之前的事了。 自从怀风透出口风之后，山鬼剧组也主动跟怀风接洽了后期宣传的事务，谭姐看了样片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山鬼剧组没有跟着其他剧组一起闹到碧澄去，要求跟牧归荑解约了。 相较于牧归荑在偶像业务上的能力，她的表演天赋简直堪称惊喜，她并非科班出身，但也因此比常人多了几分灵气，也很容易入戏。 牧归荑在山鬼中扮演的女三号是个反派，身世狗血复杂，虽然坏也有坏的缘由，人设相当丰满，颇具苦情的意味，再加上悲壮的结局，人物表现出来的冲击力反而更甚于主演。 而几个主演的演技也都在线，男女主更是表现不俗，如今还正赶上牧归荑这个话题风口，赶上宣传一波，到时候就算想扑都扑不了。 在谭姐看来，遇到山鬼剧组是牧归荑的机缘，而对于山鬼剧组来说，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运气。 如果牧归荑能按照这个势头一鼓作气地转职演员，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老板亲自将牧归荑交到谭姐手上，可不是为了让她打造出一时的流量，而是要她站到更高的地方去。 转行当一个真正的演员无疑是最好选择。 但话又说回来，牧归荑身份特别，又不能像对待其他不听话的艺人那样强硬，因此谭姐还是听进了她的意愿，稍加思索便得出了解决方案。 “好，我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会帮你留意组团的事，不过平时没事还是可以接一些优质的剧本的，要以拿奖为目标去演。” 许明择重新推门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谭姐最后这一句话。 他还没走进去，就被谭姐叫住：“小许，归荑之前的剧本都是你挑的？” 许明择不明所以，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也会征求归荑自己的意见。” “眼光还算不错。”谭姐称赞道，“以后归荑的剧本还是你来把关，有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直接来找我。另外，留意一下可以组团的成员，等金导的电影戏份杀青，就可以准备重新组团出道了。” 许明择被这一大段话砸得晕晕乎乎，但在谭姐的威严下，还是赶紧立正点头。 “今天差不多就这样吧，有问题电话联系，另外，最近你可以去跟叶清商接触一下。”谭姐笑了笑，道，“我记得她是你学姐吧，你们关系应该还不错？之前她还特地来跟我打听你的事。” “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学姐挺关照我的。”牧归荑点点头，“不过我听说她最近不在公司？” “她最近在家发火呢。”谭姐无奈地笑笑，“不过也不怪她，乐团那几个丢了一堆烂摊子给她，人都跑光了，她正上火呢，你没事可以去安慰安慰她。” ……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 去拜访叶清商之前，牧归荑先被顾维桢接去吃了个午饭。 接到顾维桢电话的时候，牧归荑还惊了一下，特意去看了眼时间，忍不住问道：“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刚开完会，顺路出来吃个饭。”顾维桢面不改色地扯谎，事实上是她翘了下午的会议，“我在楼下等你，搭个顺风车。” 被顺道捎回来的李秘书缩在副驾上，就差跟司机一起瑟瑟发抖抱团取暖了，听到顾维桢打完电话，才敢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 顾维桢嘴角微微翘着，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没有那么焦躁了，显然跟牧归荑通话这件事让她心情不错。 李秘书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一边不由泛起了嘀咕。 这牧小姐才来几天，就成了大小姐的开心果了吗？打个电话都能笑得这么甜。 看来以后可得好好巴结才是，毕竟大小姐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李秘书暗自嘀咕了半天，心下也稍安。 早上的时候顾大小姐确实是去公司开会了，但是却被气得不轻。 底下有几家公司被抽检出质量问题，会议上交上去的账务和策划书也都是漏洞百出，负责人却推三阻四，一再推卸责任，还厚着脸皮想求总部批款。 顾大小姐在商场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都是一张面瘫冷脸对外，也足够唬人，她当即签了批款的条子，紧跟着就叫负责人直接下位滚蛋。 跟得久些的老人知道安静如鸡的真理，有几个年轻些托关系的负责人却不服气，当即拉了人准备下午去继续抗议，好好的会议全然成了菜市场一般的闹剧。 负责组织会议的人满脸尴尬地低着头，出现这种事是他的失职，因此看到大小姐直接甩门出去也不敢多嘴一句。 倒是苦了尽职尽责的李秘书，不仅要去取顾大小姐没处理完的文件，还得负责将她送回家，免得她半路气到爆炸误伤无辜。 好在还有个牧归荑在。 见顾维桢缓和了脸色，李秘书突然由衷地觉得牧小姐真是上天赐下的天使。 专治顾维桢的那种。 牧归荑没多久就下了楼，顾维桢直接在怀风的地下车库等的她，随后便直接载着她去了上次见金导的街道。 见牧归荑上车，顾维桢便露了笑意，全然没有半刻钟之前烦躁冷郁的模样。 倒是牧归荑跟车上的人都打了招呼，却被李秘书和司机看到救星一般的目光弄得一头雾水。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顾维桢的声音拉回了牧归荑的注意力，“还顺利吗？” “嗯，跟沈律师谈过了，基本上都说清楚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牧归荑犹豫了一下，才道，“不过录音的事，有人在我前面就做了。” “这事儿你要问问谭姐的意见，这当中门道她是专业的。”顾维桢说道，“我都打过招呼了，你不必顾忌。” “好。”牧归荑点点头，“谢谢你。” “跟我不必说谢。”顾维桢笑了笑，顺手将牧归荑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去我上次说的那家店吃饭好吗？” 牧归荑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却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又强迫自己僵着不动，耳朵根却泛起了红。 顾维桢脸上笑意更深，却也不再继续逗她。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这不是个温软的兔子，而是个颇具攻击性的大猫。 顾维桢介绍的小店就在上次的巷子后面，路程不远，只是位置有些偏僻。 李秘书和司机早就被打发走，牧归荑下了车就被顾维桢拉着手往巷子深处走。 期间牧归荑有些不自在地缩了一下手，却被顾维桢一本正经的“这里路太复杂小心走丢”的理由给堵了回去。 主动伸手的人一脸淡然，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牧归荑反而唾弃起自己的矫情，也就不再挣扎。 小店在巷子尽头，有点农家乐的味道，一处小院临着河，周边还有无数桃花，这时候正飒飒落下，倒是颇有意境。 顾维桢拉着牧归荑在小院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老板娘过来用方言说了几句便又进去，不一会儿屋顶上便升起了淡烟，看起来像是开始做饭了。 “这家小店很多年了，小时候我爸爸经常带我来，其实本来已经不开店了，不过说是舍不得我们这边老顾客，偶尔过来时还会招待。” 顾维桢解释的时候，牧归荑正仰着头看桃花，闻言低头，却先听到咔嚓一声轻响。 几片桃花飘飘荡荡地从她面前落下，对面的顾维桢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记录着她低头与桃花相映的一幕。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 “人面桃花相映红啊。”顾维桢笑着倒了一杯水推到牧归荑面前，“牧小姐，真的是人比花艳。” 牧归荑盯着手机屏幕说不出话来，实在是不理解顾维桢夸她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但耳朵并着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泛了红。 这下可真是相映红了。 顾维桢捻着桌面上的花瓣笑，顿时觉得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只剩下一股欢欣了。 不过牧归荑难得的羞涩也没能维持多久，就在老板娘端上第一盘开胃小菜的时候，她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牧归荑在顾维桢的示意下接了电话，陌生的号码里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归荑、归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网上那些录音是你放的对不对？我错了归荑我真的知道错了，归荑你放过我吧，都是梁金凌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 傅时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声音却还算清晰，就算没看到也能想象出她那副故作可怜的模样。 这从来都是她一贯的套路，每每做错了事都要哭哭啼啼一番，指望着别人看她可怜的份上饶过她，她也确实成功了很多次。 但眼下牧归荑只觉得恶心，当即就要挂断电话。 那头仿佛意识到她的动作似的，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牧归荑！你怎么这么狠心恶毒！就仗着我喜欢你，你是要看着我去死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识好歹，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我手里只有这一份视频吗？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在傅时雨尖锐的背景音后，牧归荑甚至还听到了梁金凌的声音。 “牧归荑你这个贱人！哼，你以为报警了我就能怎么样吗，我告诉你老子上面有人！看我回来不弄死你，你给我等着瞧。” 傅时雨还和梁金凌一唱一和：“牧归荑！你听到没有，不就一件小事，你确定要竖这么多敌吗？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牧归荑多听了两秒就没了耐性，她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凉嗖嗖的笑，缓声说道：“我录音了。” 对面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立刻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净了不少。 顾维桢将烫好的筷子递给牧归荑，也学着她的样子挑眉：“录音了？” “骗他们的。”牧归荑无辜地眨了眨眼，将手机放到一边，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而且这才刚刚开始呢，顺带帮他们增强一下心理承受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越来越长了(:з∠)_以后稳定一下更新时间点，就统一定时在夜里三点吧，大家早上起来看就好啦 ☆、08 牧归荑跟顾维桢在外面荒废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顾维桢铁了心给公司的人冷脸，一个下午都关着手机，电话都不接一个，倒是苦了李秘书几乎被电话和文件淹没。 不过这些牧归荑都是不知道的，她刚刚签约怀风，最近的工作也只有金导的电影，另一个邀请她客串的许导时间安排已经到了下半年，这时候也不急。 再加上这段时间的风波，谭姐有心给她放个假调整心情，因此直到下周进组之前，她的行程都是空白的。 何况对于金主的逛街吃饭的邀请，牧归荑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于是拜访学姐的行程也就顺次推到了隔天。 平心而论，顾维桢不止外貌温婉，性格也相当温柔——至少在牧归荑看来是这样的。 牧归荑与她相处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很快就在她有意无意地引导下放松了下来，偶尔也能像普通朋友那样闲聊几句。 晚上回去的时候，李秘书捧着一堆文件，苦着脸蹲在顾维桢和牧归荑的新公寓门前。 牧归荑有些意外，却没有多问，待顾维桢开了门，她打了个招呼就进房间洗澡了，十分克己守礼的模样，一句话也不多问。 显然是个非常识趣的情人。 识趣到让顾维桢都有些头疼了。 “先进来吧。”顾维桢看了眼牧归荑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招手将李秘房处理紧急文件。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能亲手扒掉那层疏离的表象。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 …… 隔天牧归荑早上起来的时候，顾维桢已经不在家了，不过厨房里准备的早饭还冒着热气。 这间小公寓两室一厅，顾维桢前两天才跟牧归荑一起搬进来，无论是距离顾氏公司还是怀风都不算远，显然是考虑了她们以后上班的问题。 小公寓里除了偶尔来送文件的李秘书，就只有牧归荑和顾维桢两个人出入，那么早饭是由谁准备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面对顾维桢面面俱到的细致体贴，牧归荑说心里一点也没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餐桌临着窗，早上的阳光很好，带着春日的温柔，牧归荑原本坚固的心墙轻微地颤了颤，透进一点暖融的光。 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弯起了嘴角。 牧归荑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见到叶清商之后。 叶清商是牧归荑大学的学姐，只大她一届，并非直系，但因为同在一个社团待了三年多，因此关系一直都不错。 这位学姐是鼎鼎有名的星三代，从爷爷那辈起就是著名演员了，父母同样是演员圈内扛把子，各种奖项荣誉拿到手软。 叶清商本人也是童星出道，很小就开始出演电影电视剧，也得过很多奖项，但也可能是小时候演戏演出了逆反心，高中没毕业她转而搞起了音乐，坚决不再接戏。 在大学的时候，叶清商就找人成立了乐团，还没毕业就全团签约了怀风，她本身就自带流量，又颇有实力，词曲唱俱佳，在公司的力捧之下很快就蹿红了。 在校的时候，牧归荑就跟叶清商接触最多，毕业后也没断了联系。 叶清商为人有些过分的直爽，过去几年一直都试图将牧归荑拐进她的乐团跟她作伴，不过碍于合约在身，两人发展方向又不同，牧归荑也从来只当玩笑话听了。 却没想到造化弄人，她们最后竟然又在同一家公司了。 如果说牧归荑在原本的组合内部关系最好的是傅时雨，那么她在整个娱乐圈关系最好的就要数商轻尘和叶清商了。 就在牧归荑出事的前几天，叶清商苦心拉扯了四年的乐团也一夕解散，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牧归荑倒是听叶清商说过内情，也不是闹什么大矛盾，只是一个要结婚、一个要出国留学、一个要周游世界、一个要回家继承家业，还正巧赶在一时，最后就只剩下了叶清商一个人。 虽然事出有因可以理解，但该生气的还是要生气的。 叶清商好几天都没去公司，就在家里生闷气，但在听说牧归荑的消息之后，也是立刻打电话过去了。 她向来直来直去，一开口就带着一股霸道总裁的气质，直接邀请牧归荑去怀风。 不过当时牧归荑刚醒过来不久，脑子还不大清楚，没法好好做决定，也就暂且只是谢过。 再往后，就是顾维桢已经给牧归荑安排好一切了。 叶清商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对她来说，别管什么方法什么途径，自家小学妹被拐过来那就是个好消息。 更何况牧归荑现在的待遇可比她能给的好多了。 叶清商顶着鸡窝头蹲在厨房里研究饮水机拆卸的十八种方式，牧归荑坐在飘窗上啃苹果，眉眼微弯，一双明眸映着光，显出几分柔软来。 两人私交甚笃，私下里都是怎么随意怎么来。 “心情挺好？”叶清商瞄了眼牧归荑脸上的笑，一边嘀嘀咕咕道，“亏你还笑得出来，我们团里那帮兔崽子都把我气了好久，我看到网上那些话都要被气死了，我早说让你小心点那贱人，长着就一副贱人样……” “我要是哭了，他们岂不是就更高兴了。”牧归荑温和地笑了笑，确实没有带多少怒意，“沈律师才是专业的，我只要提供证据就好了。” “要说精明还是你精明呢，还好你没有蠢到那份上，要是我是你，早就把那俩畜生揍到妈都不认识了。唉，算了……这破机器！” 叶清商说着，愤怒地锤了一下饮水机，随即又往客厅挪了几步，跟块猫饼一样瘫在了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你下周就要进组？”叶清商刷了会儿手机，突然问道。 “嗯。”牧归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下周一开始，这周日就要去K市了。” “那我跟你一块去吧。”叶清商突然翻了个身，爬起来，一脸兴奋。 “你去干什么？”牧归荑有些无奈，“你不是说坚决不接戏了吗？” “当你助理啊！体验生活不行吗！”叶清商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那帮兔崽子害我下面的行程全报废了，我在家都快气成河豚了，急需出去放风！” “我可担待不起。”牧归荑更无奈了，“你还嫌网上骂我的不够多吗。” 让当红乐团主唱叶清商给她当助理，怕不是还没进组就要被她粉丝给埋进地里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 “那我就去探班好了。” 叶清商猛地蹦起来，一把搂住牧归荑的脖子，哥俩好的晃来晃去，一边把手机怼到牧归荑的面前。 “你看这里还有嘲你没朋友进怀风肯定被排挤雪藏的呢，我去帮你打脸撑腰不好吗！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牧归荑被晃得头昏眼花，顶着死鱼眼伸出食指慢慢将叶清商推远一点。 她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跟人靠得太近，就算是好友也一样。 “好好好。”牧归荑叹气。 “来，笑一个。”叶清商对于牧归荑的手动推远也习以为常，举起手机准备拍照，“请你活泼一点，表现出我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好吗？” “……好。”牧归荑有气无力地用两指拉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的模样，又敷衍地比了个剪刀手。 “咔嚓”一声，画面被定格在慵懒散漫的笑上。 …… 对于广大吃瓜群众而言，这几天仿佛是在过年。 话题的中心人物名叫牧归荑，原本是个十八线开外大部分人记忆中查无此人的小透明。 但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在被接连泼了三四盆脏水后，不仅没凉透，反而依旧顽强地长在热搜上。 还自带反转。 前有殴打同事性|骚|扰队友的全民谴责辱骂，期间又有官媒的夸赞力挺——当然是针对见义勇为的部分，还有当事人相继发声，急需继续谴责牧归荑。 ＃牧归荑人渣＃#牧归荑滚出娱乐圈#等几个热搜一连挂了几天，就没见掉下去过。 虽说不知道这个牧归荑使了什么手段签约了怀风，但毕竟她一直没出声，当事人傅时雨和梁金凌又相继跳出来锤实谣言，舆论自然一边倒了。 就在广大吃瓜群众以为这样的劣迹艺人肯定会被捶死永世不得翻身的时候，反转却又从天而降。 先是傅时雨真情表白牧归荑的录音曝光，后又有怀风官方发布起诉状，罪名是诽谤罪，直接了傅时雨和梁金凌等当事人，请他们近期准备好接收法院传票。 这年头娱乐圈的律师函警告满天飞，以致好多人都以为是虚张声势，但正儿八经的起诉诽谤，那就证明是玩真格了，一时舆论便隐隐有了翻盘的迹象。 【有没有人鉴一下起诉状的真假，怀风这回这么刚的吗，我突然有点害怕】 【刚去查了一下诽谤罪，这个可比名誉侵权还重，情节严重的话是要坐牢的……我突然有点想站牧归荑了】 【回楼上，怀风哪回不刚了，自从小唐总接手之后，简直是圈里的一股泥石流】 【我是不信的，起诉谁不会啊，流程跑个几个月足够洗白了，到时候输了卖波惨说法官包庇什么的，当我们傻吗】 【反正起诉是确定的事实了吧，蹲一个结果】 【人家傅时雨小姐姐都主动站出来说了，男友闺蜜都证实了，而且这还是同性恋，谁家闲得没事会拿这种事诽谤造谣啊，除非自己找死】 就在怀风起诉的声明没多久，又有媒体爆出梁金凌因为涉嫌强|奸|罪而被警方带走调查了。 吃瓜群众前一秒还沉浸在娱乐圈的混乱瓜田里，没想到一转头就被法制版大瓜砸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娱乐圈内的新闻向来虚虚实实，吃瓜群众一时竟然无法辨别真假，不过吃瓜的兴致倒是被拉起来了。 梁金凌还是有一些粉丝的，而且大多偏向低龄，当即一齐涌到发布新闻的营销号下辱骂他们造谣，还发出了律师函警告。 结果隔天一早，最新一期的星辰日报就大篇幅报道了梁金凌因涉嫌强|奸|罪被刑事拘留调查的新闻。 星辰日报是国内最权威的娱乐版日报，向来以报道的真实性和大胆而著称，据说只要是真实的新闻，不论多大的瓜他们都敢往上放。 对于星辰日报几十年的口碑，吃瓜群众还是比较认可的，于是舆论顿时翻了个个。 一时间，梁金凌粉丝及时的“律师函警告”就成了一个笑话。 而作为最近一直被捆绑的人，傅时雨和牧归荑也再度被推上了风尖浪口。 【犯罪归犯罪，总不能说牧归荑殴打同事和性|骚|扰队友就是对的吧】 【如果强|奸|罪成立，我可不可以猜测一下，其实是这位梁什么玩意儿想要做什么，结果没料到牧归荑身手这么好才被反杀了？】 【楼上上吃瓜是慢了一拍吗，性|骚|扰早就辟谣了好吧，录音那么大实锤你是聋子还是瞎子，我看是傅时雨反过来性|骚|扰牧归荑还比较有可能】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 【我刚刚回去看了一下那个打人的监控，发现了一个华点——梁金凌是穿着睡衣被揍的，而且背景不是家里，而是酒店通道……】 【细思恐极，所以牧归荑其实是被有预谋的搞了？要不是怀风这么刚，可能好好的清白都没了……】 随着起诉状和梁金凌被刑拘两条消息一出，舆论逐渐开始偏向牧归荑，她过去的事和最近刚吸到的粉丝也开始出来维护她，但死活不愿相信牧归荑清白的也大有人在，两相极端碰撞，顿时又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就在这样混乱的骂战之中，当事人傅时雨又及时站出来送瓜了。 傅时雨这次没有开直播，而是录了一个视频放出来。 视频里傅时雨哭红了眼，她本就是长得温柔小意的那一挂——直白点说就是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哭起来更是分外可怜，声音也颤颤巍巍的惹人怜爱。 “对不起归荑，我没想到我那些话会给你这么大的误解，我很喜欢你很想跟你当朋友，但只是朋友的喜欢，让你误会真的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不会怪你的，你都已经成功进了梦寐以求的怀风，能不能就此放过我……” 简而言之，中心思想就是一口咬死录音里自己的告白都是朋友之间的好感表达，牧归荑本质就是为了红进入大公司才利用她。 某些无脑看脸——尤其是某些男人，顿时心生怜意，前后因果都不看就开始无脑站傅时雨，倒是又起了一番波澜。 然而这回舆论还没被完全带起来，就先被另一个意外来客给一头拍回来海里，连点渣都不剩。 苏明月：哭你妈的哭丧呢，真不要脸！真当没人知道你当初追在人牧归荑屁股后面跪下来求她当朋友转头就去抢她的资源的事了吗！也就牧归荑那种烂好人才愿意跟你这种整天背后捅刀子人当朋友！别他妈在这儿侮辱朋友两个字了！恶心！ 苏明月：我要是牧归荑，当初直接让你死在梁金凌那人渣的床上就好了，救个屁的救！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视频–酒店监控] 苏明月：真当别人手里都没有留一手吗，既然你表演欲望这么旺盛，我今天就满足你好了！[音频–傅时雨录音] 就在傅时雨的视频没发布多久，一直没发过声的队友苏明月突然就跟吃了炮仗似的，直接转了她的微博，指名道姓地一连骂了好几条，还一股脑放出了一堆实锤。 从傅时雨对牧归荑示爱而后者拒绝、又偷偷跟经纪人求把牧归荑的资源让给自己的录音，再到当初傅时雨被梁金凌下药拖到酒店然后被牧归荑救下的完成版监控视频。 录音里的东西只有一个人提时，傅时雨还能狡辩，但连队友都站出来指责她，并且放出指向性更明确的录音时，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要命的还是中间的监控视频，也不知道苏明月是从哪儿搞来的，几乎就是梁金凌迷|奸未遂的铁证了，也直接洗清了牧归荑殴打队友的罪名。 别说视频里明确表现出牧归荑本意是为了救人，哪怕她只是单纯地揍梁金凌一顿，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特么打的哪是人啊，根本就是畜生！ 就算是之前骂过牧归荑的人，恢复理智之后也忍不住想要喊一句“打得好”。 傅时雨苦心营造的受害者人设瞬间崩塌，先前别人有多同情她，这时候就多厌恶她，一时间涌到她账号下的辱骂比对牧归荑的更难听。 什么叛徒、见利忘义、良心狗肺、白莲花、荡|妇、贱人都已经算得上是温和的辱骂了。 傅时雨没有牧归荑那么好的心态，看到苏明月发声的时候就脸色惨白，险些直接晕过去。 苏明月到底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对她落井下石？ 她不想在圈子里混了吗？ 难道这也是牧归荑早早准备好的阴谋？ 牧归荑是早就想让她死了吗…… 傅时雨跌坐在地上，不自觉地发散过度，电脑屏幕惨白的光映得她像只恶鬼。 恰在这时，电脑又发出叮的一声响，屏幕正中央自动推送了特别关注的消息。 牧归荑常年长草的微博这时候突然发了新动态，是一张从叶清商那儿转发过来的合照。 照片上的两人一前一后，靠得很近，叶清商笑得灿烂，相较之下牧归荑的笑容就敷衍许多，带着股散漫敷衍的意味，但她周身的气息无疑是轻松而愉悦的。 即便如此随意的姿态，也无损于她的漂亮，土气的剪刀手虚弯着落在耳边，像是垂落的兔耳朵，反而意外的有种反差萌。 照片的背景明显是在室内，某个人的家里。 相较于叶清商的长篇大论，牧归荑转发附字就相当简单，只有怎么看怎么透着股无奈的“开心”两个字。 傅时雨愣愣地盯着照片上的脸，神色痴迷，她一向觉得牧归荑简直就是个长在她审美上的艺术品，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一颦一笑都令人沉醉。 这样的艺术品合该是私藏在家里才能让人满足，然而她却连触碰都做不到。 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 “……牧归荑……是你逼我的……”傅时雨握紧了手，满脸的怨毒收不住，显出狰狞的面貌来，“是你逼我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9 傅时雨情绪激动地闭上眼，缓和片刻才颤抖着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安雪吗……我是傅时雨，你上次说的我什么都可以去做，我只要牧归荑——死。” …… 办公室里 李秘书推门进来的时候，顾大小姐刚处理好最近的策划案，正低着头刷手机。 见大小姐全无知觉地低头，眉头还微蹙着，李秘书路过她身后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瞄了一眼。 顾维桢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牧归荑和叶清商的那张合照。 只是顾大小姐显然对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很不满，存了照片就直接点开编辑器，将另一个人的脸截掉，保存，然后又退出去把那张合照版删除，只留下了牧归荑的单人版。 想了想，她又退回图库，将这张单人版照片设为了壁纸。 顾维桢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 李秘书：…… 大小姐，你这样看起来很幼稚的好不好。 但李秘书只敢在内心腹诽，是绝对不敢当着大小姐的面说出来的。 “明竹？”顾维桢存完照片才发现李秘书的存在，她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说道，“这边我修改过的，你回头顺路带给下面的人吧。” 李秘书点点头，没敢多说，生怕今天大小姐又哪里不对劲突然爆炸伤及无辜，倒是顾维桢又主动叫住了她。 “等等。”顾维桢敲了敲桌面。 “怎么了，大小姐？”李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回头跟怀风说一下，不要给牧小姐炒cp。”顾维桢顿了顿，又道，“男的女的都不要。” “……”李秘书满心的吐槽欲|望堵在喉咙口，愣是没敢吐出来，只能低头掩饰自己抽搐的眼角，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待李秘书离开，顾维桢坐在凳子上转了个小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与牧归荑的对话框。 牧归荑这时候倒是不忙，也就陪着顾维桢漫无目的地闲扯。 从早饭合不合口到晚上想吃什么几点下班之类能闲扯的话都闲扯完之后，顾维桢终于切入了正题。 拍张自拍给我吧。顾维桢顿了顿，又打了一串字补充道，只要你一个人的。我想看兔耳朵。 牧归荑：？？？ 一分钟后，顾维桢将牧归荑新发过来的自拍保存成了新壁纸，终于感到了一丝丝满足。 照片上的人一脸无奈，双手竖在脑袋两侧，两指微弯，生得凌厉漂亮的人卖起萌来也毫不违和。 牧小姐果然很可爱啊。 顾维桢看着照片，摸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口如此想道。 ☆、09 正式进了剧组之后，牧归荑才从许明择那里听说了碧澄的变故。 自从梁金凌被警方带走之后，碧澄上下都安分了不少，连刻意针对牧归荑的计划都暂时被压了回去。 而对于牧归荑原本所在的女团，碧澄却还是同样的处理方式，甚至加快了动作。 原本团队加上牧归荑一共十一人，然而碧澄觉得人数太多，因此自牧归荑离开之后，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劝退成员。 许明择也是后来才从以前的同事听来的小道消息，据说碧澄一开始就准备逼走牧归荑，留下卓安雪，其他人则都看她们自己的后续表现。 最终的结果也如预期，除了卓安雪，傅时雨和凌苍苍也同样留在团内，总共留下了七个人，劝退四人。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0 之后在线疯狂怼人的苏明月也在劝退之列。 被劝退离团可不仅仅只意味着退出团队。 其他几人的合约有短有长，短如牧归荑的只剩下半年时间，再加上彻底撕破脸，公司才顺水推舟解了约，但对其他签长约的人可就没有这么爽快了。 一旦退了团还不能解约，那么她们也只有一个被雪藏的下场了。 没工作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家里条件好的倒还好，但她们团里大部分人家世都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困难的，这一出对她们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也难怪苏明月会突然疯了一样出来四处咬人—— 她不止怼了傅时雨，后面连带着卓安雪也一并迁怒了，还放出了一堆碧澄私下胁迫艺人陪酒的证据，虽然后者很快又被删掉，但拜火眼金睛的网友所赐，碧澄还是焦头烂额地忙了一阵。 不过单从结果来说，牧归荑还是要好好感谢她的。 “其实明月心性不坏，就是不太通人情世故，容易得罪人。”许明择对此还颇为惋惜，“几个人里面我就最担心她，其他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有空可以打电话问问。”牧归荑提议道，“我没记错的话，苏明月也是五年约吧，她应该能顺利解约才是。” “只是后续怕是不好了。”许明择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迟疑着压低了声音，“其实就是在那天凌晨的时候，网上爆出了明月的……照片——就是他们一贯的手段，不过后来被压下去了，压得挺彻底的，当时我也没敢跟你说。” 牧归荑倒确实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当即也露出点意外的神情。 许明择叹了口气，脸上是明显的担忧：“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至少她现在肯定也有人护着。”牧归荑说道，“能把消息压得这么死，应该还不至于需要我们来担心。” 许明择一听也是这么个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担忧的神色也逐渐淡下去：“说的也是。” “反正我现在也只跟着你，她们也都各有安排，我也管不到她们。”许明择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手机，自嘲道，“发出去消息都是石沉大海，也没必要再自作多情了。” 牧归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擅长安慰人的人，严格说来她跟其他前队友交情并没有那么深，至少没有许明择那么真情实感，这时候也难以做到感同身受。 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闭上嘴，不去再捅一遍许明择的心窝子。 …… 牧归荑在剧组简单认了人，又在周围绕了两圈熟悉了一下环境之后，就回了酒店继续翻剧本，许明择则留在外面准备先跟剧组的后勤接洽一下。 金导的这部电影名为《山骨》，故事主线并不复杂，围绕传说中可以治百病的宝物“山骨”为中心，主角和各怀心思的武林人士展开了一场场智慧与力量的较量，并逐步牵扯出与数个角色的爱恨情仇。 牧归荑早在试戏结束的当天下午拿到了全部的剧本，她的角色就是个推动剧情的小配角，戏份很少，台词也没几句，她早就印在了脑子里。 严格来说，牧归荑这次的人物依然是个反派，在中后期出场，名为九娘。 剧本里剧情按时间推进，九娘初登场就是伪装成一个路遇劫匪的良家女子，“正好”被主角一众人救下，并且以报恩为名留在主角身边，为他们指出山骨所在的方向。 但实际上，这个可怜的弱女子都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她的目标同样是宝物山骨，本意是想借主角之手除去其他争夺的人马，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娘好不容易等到主角击退了其他夺宝的人，却又被伺机在后的组织围攻。 最终九娘中箭濒死，死前良心发现，掩护主角带着山骨冲出了重围，自己却葬身在了山崖之下。 虽然这段剧情对白都被反复翻看了很多次，但牧归荑仍然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牧归荑坐在酒店餐厅角落看剧本的时候，金导走到她面前坐下。 “剧本都看过了？” 金导开口的时候牧归荑才反应过来，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要站起来。 “坐下吧，我就顺路来吃点东西，正好看到你，来跟你聊聊。”金导往下压了压手掌，示意牧归荑坐下，“不用那么紧张，就是想跟你聊聊剧本的事。” “嗯，好。”牧归荑点了点头，回答道，“剧本都已经看过了。” “你有什么感觉？”金导问。 牧归荑迟疑了一下。 “但说无妨。”金导说道，“就说说你对这个角色的看法。就算看在维桢的面子上，也不用对我这么见外吧” “我觉得……这个角色不太完整。”牧归荑说道，“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没什么，但放到金导身上，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故事里的九娘虽然戏份不多，但从情节推动上却有着重要的作用，抛开戏份不谈，她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重要人物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1 但从牧归荑手上的这版剧本来说，这个人物就是个单纯的反派NPC，为何寻宝为何示弱为何良心发现，都是一片空白。 寻常的剧本里这种发展算是常规，但在以“连炮灰都富含人性”著称的金导这里，这样板一样苍白的人设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动机不足、转变突兀对吧。”金导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一开始的版本里根本没有九娘这个人物，后来重修剧本的时候才加了，在开拍之前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版本，但看到你之后，我才考虑要不要换成新的——你知道《山骨》这个剧本的由来吗？” “有听说过一点。”牧归荑点了点头，“外面传闻是您十年前的剧本了，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拍摄下去，今年年初才决定重启。” “对，说的差不离，秦潇遇影他们也自愿降酬来出演，还特地为我调了档期，我想着总不能浪费他们的时间，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就按照你手上这一版来，也不至于浪费了镜头。” 秦潇和韩遇影分别是《山骨》的男女主，十年前出道接的第一部就是金导的山骨，只可惜当时外力所阻，没能拍得下去。 金导转头又邀请他们参与了他另一部剧的拍摄，结果他们就此双双一炮而红，当年就拿到了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女主的提名，之后就一路开挂，顺风顺水地拿了数个大奖，如今也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影帝影后了。 算起来金导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也一直铭记在心，因此听说山骨重启之后，主动降酬再度出演男女主。 而金导十年间都对这个剧本念念不忘，自然也是倾注了许多心血，他是精益求精的人，如果不能在镜头上表现出最好的效果，那他宁愿直接砍掉这些作为减分项的部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来演这个角色吗？”金导话锋一转。 “因为我长得好看，而且能打？”牧归荑猜测道。 “哈哈，这么说也没错。我听说你得到《山鬼奇缘》里面角色的时候，也是因为长得漂亮适合人设才被选中的吧。” “是的。”牧归荑并不避讳地点头，“我刚进组的时候导演跟我说直接当个观赏性花瓶就可以了，不要表现得太夸张。” “那这点我可就跟他不一样了，我也看过山鬼的样片了，对你可是有很大期待的啊。”金导顿了顿，又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听说你爷爷就是封骁朗封老爷子？” 听到这里牧归荑才着实惊讶了一瞬，她看了眼金导，颇为慎重地点了点头：“算是，您认识他？” “封老爷子可是现代的武学宗师，我对他久仰大名了。”金导有些激动地说道，“早几年我就一直想要去拜访他，可惜他这两年一直不见外客，真是太遗憾了。” 看着金导一脸崇拜的目光，牧归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看来这金导聊剧本是个幌子，实际是想来一出曲线救国。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武侠武侠，“武”字独占一半，刀光剑影飞檐走壁是每一个武侠人心中的梦，对于现存的武术大师会有期待敬仰，自然也是正常的。 常人对武侠电影的期待也从少不了武打的部分。 尤其是金导这种狂热的武侠爱好者，凡是演他电影的主角或多或少都被他威逼利诱着去学了一手，而电影里需要动手的群演也大多都是专门找的武校的人。 圈内至今还流传着金导的某影帝主演拍完电影之后沉迷武术，结果转职去当了专业武术运动员的逸闻。 据说那位转职的前辈至今还在国家队效力，甚至还拿了不少国际冠军的奖牌。 逸闻归逸闻，但也足以见得金导对电影中打戏的看重，这也是金导的电影商业性与艺术性并重的原因。 甭管剧情狗不狗血深不深刻，至少武打的场面大气好看，光这一点就完全值回票价了。 不过说回正题——问题在于应该没有人知道她爷爷的身份才对。 牧归荑不动声色地问道：“那您是想？” “我就想问问你们那儿有没有跟你一样能打的师姐妹？”金导问道，“如果有的话，我就可以给九娘加个小师妹了。” 牧归荑愣了一下：“……就这个？” 金导一喜：“所以就是有咯？这个不需要有什么演技，只需要两场打戏，最好长得温柔可爱一点。” 说到能打、长得可爱两点，牧归荑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人影来。 牧归荑问道：“她用刀可以吗？类似于苗|刀的那种。” “她还会用刀？”金导大喜，“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看她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方便过来吗？没几场戏，最多两三天就可以。” 牧归荑谨慎地答道：“我晚上打电话问问，明天给您答复好吗。” …… 牧归荑想到的人是她的小师妹——现实中的那个。 封老爷子退休之后就在小区门口开了武馆，牧归荑从小就是在武馆里长大的，如今还留在馆里的基本都是她的师弟师妹。 不过这当中大部分人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多点防身手段，练到差不多就会离开，然后又会有新的人进来，封老爷子开武馆的本意也是如此，也从来不打着武学宗师的名号。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2 牧归荑也是在成年之后知道她爷爷过去获得过的各种荣誉。 小师妹江枫算是武馆里最特别的那一个，她比牧归荑还要小上三四岁，很小的时候就独自扛着把大刀敲开了武馆的大门，拜入了封老爷子门下。 真算起来的话，其实小师妹才是唯一一个正儿八经拜师学艺的人。 小师妹本是孤儿，拜了师之后就一直留在武馆里跟牧归荑作伴，两个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颇为亲厚。 何况牧归荑还记得前段时间回去的时候，小师妹还一直吵着说家里太无聊，想让牧归荑带她出去玩。 眼下倒是个好机会，她们也确实很久没见了。 小师妹小孩子心性，接了牧归荑的电话当然都是满口答应，要不是后面还有爷爷拦着，她怕是就直接当场飞奔出门外了。 “归荑啊，你老实说，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电话那头，封老爷子一手拉着小师妹的后领，一边认真地问另一边的牧归荑。 “之前稍微有点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牧归荑没有刻意隐瞒，但也不欲多说，“多亏了有人帮忙，您不用担心，我最近在新剧组拍戏，拍完就回去看您。” 封老爷子也心大，听说麻烦解决也就不再多忧虑，转而叮嘱起了一些家常话，诸如温差大记得加衣要按时吃饭之类的话。 说到最后封老爷子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接枫丫头去玩玩也好，不过你可千万看好她，别给人家剧组添麻烦了——哎哟我去，江枫你这个臭丫头，跑什么啊——哎，归荑啊，先不跟你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去把那小兔崽子逮回来！” 听到电话那头逐渐远去的吵闹声，牧归荑有些无奈地先挂断了电话，不过心情却好了很多。 然而没等牧归荑高兴多久，许明择却又苦着脸过来敲门了。 牧归荑一打开房门，就被一张名单怼到了脸上。 “怎么了？”牧归荑拿开纸看了一眼，“演职表？” “没错。”许明择脸都快皱成倭瓜了，“你往后看看！” “嗯？”牧归荑依言往后扫了两眼，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卓安雪？她不是一直在跑综艺吗，怎么又来演戏了？” “什么演戏啊，就是客串，总共出场还不到一分钟。”许明择对她还有些怨念，“但她还非要到剧组来蹲长期，说是敬业什么的，说真的，一块尸体背景板需要什么敬业啊！” “她肯来演尸体？”牧归荑有些意外。 “准确的说，是炮灰，开头那个富商的千金，就开头出来被杀，结尾出来被救，就没了，加起来戏份肯定不超过一分钟——等等，不是说这个的问题吧！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牧归荑问。 “我觉得她过来肯定会针对你啊，你就不担心吗？而且说起来傅时雨那边自从起诉之后就一直不见人影，这段时间也都没有作妖，我这心里怎么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许明择揉着胸口一脸担忧，作为她们曾经的经纪人，他是了解她们最全面的人。 傅时雨算是他看走了眼，他也没想到一向喜欢牧归荑的她下手竟然这么狠，不过对于卓安雪的本性，他倒是一直看得很清楚。 表面可爱单纯柔弱，总是嗲嗲的，十分讨宅男们的欢心，但实际上是个颇为小心眼又爱虚荣的人，队友一句无心的口误能让她记住三年然后再一点点加倍报复回来。 作为队里目前最红的人，她面对其他队友的姿态一向很高，总是喜欢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她们落入窘境的模样，却从不会主动伸手拉一把。 也因为清楚卓安雪的本性，所以在知道她另投他主之后，许明择也没有那么意外，倒是姜薇的针对和其他人对他的避让更让他心寒。 根据他对卓安雪的了解，许明择敢百分之百确定，她进组之后，绝对会针对牧归荑。 “傅时雨那边找不到人自有法院负责，我们又不是专业找人的。”牧归荑说道，“至于卓安雪，我跟她，不熟吧？” “不熟归不熟，但她以前好像就很不喜欢你。”许明择有些头疼，“而且她算是带资进组，要是针对你那可就麻烦了。” “没关系。”牧归荑将演职表塞回许明择手里，想了想，又勉强扒出一句安慰的话，“放心，她又打不过我。” …… 与此同时，A市某高档小区门口 江枫扛着刀就兴冲冲地往外跑，连方向都没辨认好，只知道照着直线冲。 刚冲出小区大门，拐角就走出来一个人。 “啊啊啊前面的姐姐你小心啊！要撞了要撞了！”江枫脸色一变，却因为跑得太快而有些刹不住车。 眼看就要撞上去，拐角走出来的人微怔了一下，身体却十分及时地反应过来，一只脚往后撤，身子也往后倾了倾，恰好避开小姑娘炮弹似的砸过来的身体。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3 江枫一个闪避不及，被绊倒在地，脸接触地面之前，又感觉脖子一紧，后领被拽住了。 “没事吧。”上方传来略显冷淡的声音。 “没事没事。这位姐姐你可以放手了。” “小枫！” 江枫手肘撑着地，正想要自己爬起来，却又被后面追过来的人的声音惊得一个趔趄。 “嗷——” 这回是真的脸着地了。 “你个路痴没事就别出来瞎跑啦！”封老爷子急急忙忙追出来，看江枫还没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会儿我打车送你去找归荑还不行吗！你个小兔崽——维桢，你怎么来了？” 封老爷子刚走近，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愣了一下。 顾维桢微退后一步，拎起掉到地上的水果，微倾身行了礼，浅笑道：“师父，好久不见了，想着今天没事，应该来看望看望你。” ☆、10 “小枫，去倒茶！”封老爷子一敲江枫的脑门，将她赶到后面去倒茶。 江枫扒着门框不肯走，好奇地盯着坐在屋里的人看。 “师父，这个姐姐是谁啊？以前好像没有见过诶。” “也算是你师姐。”封老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道，“还不赶快去给你顾师姐倒茶。” “诶？也是师姐啊。”江枫眨了眨眼，得了答案就乖乖出去，“那我去了。” “那就是师父收养的孩子？”顾维桢问道，“叫江枫吗？” “没错，不过不也算是我收养的，她有干爹干妈，这小丫头迷糊得很，我年纪也大了，还是交给其他人护着放心一些。” “哪里的话，师父的身体还硬朗着呢，跟十几年前看着也没什么差别。”顾维桢说道，“不过看起来前几回来得都不赶巧，没见着她，下次一定补上见面礼。” “那倒没必要，枫丫头就是爱玩，下次来没准又不在了。你也忙，没必要浪费这点时间老往这儿跑。”封老爷子摇了摇头，又咂咂嘴道，“不过你这回来得确实不大赶巧，要是再迟个一个月，说不准还能见到归荑。” “归荑你还记得吗，就是你牧阿姨家的孩子——我记得你们小时候还见过吧，一转眼长好大了，跟她妈妈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封老爷子满脸惋惜地叹了口气，看向顾维桢的时候也带着些遗憾与心疼。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要不是湘君走得早，归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唉，你跟她倒是挺像，这些年苦了你们这两个孩子了。” 顾维桢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听着封老爷子回顾往昔，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暗叹了一口气。 她与牧归荑的缘分往前追溯能追溯到久远之前。 顾家与牧家是世交，与封老爷子也都有交情。 牧归荑的母亲牧湘君还在时，顾维桢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小妹妹，只是那时候并不知道她的大名。 后来顾维桢被父母送到封老爷子门下，学习一些防身的手段，年纪大些又去了国外上学，等到父母过世的时候才回了国接手顾家的事务。 就在顾维桢出国的时候，牧归荑的母亲因病过世，封老爷子退休开了武馆，便将无人管的小牧归荑接到了武馆照顾。 牧归荑原本的家也在那个小区，小时候怄气还非要住在家里，只是平时都留在武馆里，长大了些之后才彻底搬到了武馆，监护人也从她的父亲变成了封老爷子。 顾维桢回国之后，也回来看望过封老爷子，只是每次都不赶巧，都碰上了牧归荑不在的时候，她也从封老爷子听到过“归荑”这个名字，但她过去却从未放到心上。 直到前段时间那次意外，顾维桢将牧归荑带回家之后，就着人调查这个人的信息，除去娱乐圈内的部分，她一些私人的档案信息顾维桢也看到过，这才认出了她。 前二十年她们都是有缘却无份，错过的次数太多，如今缘分才终于算是到了。 “职责所在，说不上辛苦。不过我已经见过牧小姐了。”顾维桢露出点笑意，“我记得她，不过没想到这么巧就在师父这里，前段时间遇到她，看到她合同上监护人签的是您的名字，这才认出来。” “你见过她了？”封老爷子直觉也很敏锐，“哎哟，她之前说的帮忙的朋友不会是你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4 “算是吧，我有朋友就是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混的，也略能帮衬一些。” 顾维桢知道封老爷子不怎么关注圈里的乱像，也就帮着牧归荑一块含混过去。 “您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呢，怎么也不可能让牧小姐受了委屈的。” …… 自从看到卓安雪的名字之后，许明择就开始有点寝食难安，眼皮子跳个不停。 但牧归荑对此毫不在意，她从导演那里拿了第二版剧本后，除了在片场观摩外，剩余的时间大多都在看两版剧本。 两版剧本相差不大，与其他演员的对手戏也都依循原版，改动的只有结局和男主的几句台词，剩下就是她和剧里的“小师妹”单独的戏份了，并不影响其他人。 剧组的一众主演早就位开机了，中间已经换过了两次片场场地，牧归荑的戏份靠后，进组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程，她在剧组里没什么认识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跟着摄制组和武术指导练练动作。 好在能跟着金导的人基本都不作妖，也没什么人找牧归荑的麻烦，连好奇的视线都没有，都埋头拍戏，偶尔还有人主动上来打招呼的。 没多久牧归荑的通讯录上就多了不少人，甚至连主演秦潇和韩遇影都上来凑了热闹。 预想中被排挤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许明择心头暗捏着一把冷汗，这时候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再转念一想，金导的态度摆在这里，大家都是圈里混的，对某些不入流的手段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如今牧归荑明摆着有人撑腰，聪明点的自然不会不长眼地撞上去。 但这里仅指代情商高又有眼力劲的那批人，别的人不好说，卓安雪绝对不在这一批人的范围内。 万一闹起来，卓安雪是未必能讨得好处，但同时也会影响牧归荑的名声，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会厌恶招惹麻烦的人的。 许明择想想就觉得不安，也不敢去打扰牧归荑，只能私下里跟谭姐简要交代了一下情况，以免到时候真闹出什么事措手不及。 但许明择却没想到，卓安雪进组找的第一个人不是牧归荑，而是他。 那时候他才刚刚得了苏明月的回音，在她刚出事的时候，他就有发短信慰问过，不过苏明月隔了一周的时间才回复他，也没有多少字，就“我还好”几个字。 隔了几分钟，苏明月又发来一条“对不起”。 许明择心下稍安，有生之年还能见苏明月这个人低头说对不起，他还真是颇感欣慰，他倒也没怪她，当即准备回复几段安慰一下。 谁知道字还没打出两个，前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刷得一下就夺过了他的手机。 许明择一时没有防备，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了手机，还听到面前传来熟悉的嗲声嗲气的明嘲暗讽。 “啊呀，许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听说你被碧澄赶出去了我还担心了好久呢。” 卓安雪抓着许明择的手机，毫不客气地翻看起他手机上的信息来。 “明月？这是明月姐吧，这时候知道认怂啦，当初怎么跟我那么横呢，啧啧，现在遭报应了吧，不过跟许哥你哭诉就太不明智啦，你一个小经纪人，哦，现在转职成助理保姆了吧，哪能帮得上她呀。” 卓安雪脸上还是一贯刻意堆砌的虚伪笑容，没铺好的妆白得晃眼，落在许明择眼里就像是白日青天里的鬼。 许明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心头一紧，怒道：“卓安雪，快把手机还给我！” “别呀许哥，牧归荑都能随便录音阴人了，你给我看看手机里的秘密又怎么了。” 卓安雪往后一躲，用食指抵着唇，做出一副可爱的模样，一脸的委屈。 “许哥你要是过分的话，就不要怪我喊了呀，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会装嘛，那我岂不是要好好满足你们呀。” 许明择险些吐出来，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他犹豫了一下就准备去抢回自己的手机。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卓安雪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抓着手机就往外跑，一边跑还要嗲声嗲气地叫一声“我好害怕哟”。 路上围观群众投来的异样视线看得许明择脸上发烧，但他还需要手机去联系谭姐和牧归荑。 而且许明择很清楚卓安雪这人底线很低，鬼知道她会用他的手机干出什么来，当然要赶紧把手机拿回来。 卓安雪个子很矮，但胜在灵巧，在人群里穿梭来去很是方便，旁人见她是个长相可爱的陌生小姑娘，也不好意思拦着她。 于是等许明择再度看到卓安雪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拍摄区，还特地放慢了速度背过身来，面对着许明择往后蹦来蹦去。 许明择一边道歉一边拨开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才挤到开阔的野景中，就见卓安雪用两指夹着他的手机，笑眯眯地踩在湖边不断晃荡着，似乎下一秒就准备将手机丢到湖里去。 “喂！你别太过分了！适可而止吧！”许明择怒道。 “啊呀，不就一个手机嘛，之前苏明月她们摔到我的手机你都没怪她们，我就不小心弄丢了你的手机，干嘛这么生气啊。”卓安雪一脸委屈，“还是说，你手机里有不能见人的东西？”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5 卓安雪还在晃晃荡荡地往后退，一直退到树边还不肯停。 许明择一开始还在生气，甚至忍不住诅咒她直接掉河里就好了，但余光一扫，看到卓安雪背后的人，顿时心头一跳，赶紧提醒道：“别动！” 卓安雪以为许明择是在恐吓她，当即一笑又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一道凌厉风声便划过她的耳畔，一把利刃擦着她的耳朵没入了她背后的树干。 长剑铮然，仿佛真的是件能杀人的锐器。 卓安雪被吓得花容失色，脸色刷得惨白，当即就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不远处副导演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生气地喊道：“那边的是哪组的人？！没看到外面禁止入内的牌子吗！” “卓安雪？”耳边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冷冽如冰霜。 卓安雪还没回神，又被一通吼，耳边还有冷冰冰的呼声，当即腿一软，手一松，一头栽进旁边的湖水里。 原本背对着树干推剑的牧归荑旋回身，一手收回道具长剑，一手接过险险落地的手机。 许明择也跑过来，看了眼牧归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牧归荑摇了摇头，看了眼倒进水里挣扎的卓安雪，“她可能有事。” 当然不仅仅只是生理上的有事。 旁边的工作人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即手忙脚乱地要下去救人，却被副导演吼住。 “救个屁！半米深就能淹死人了？！让她自己爬上来！到底哪个组的人不看好了！跑到拍摄区来发疯了？就算是道具，万一戳到眼睛了怎么办？！” 副导演吼完又转头，皱着眉勉强对牧归荑解释了一句：“我不是在说你，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牧归荑点点头表示理解，顺带将手机递回给许明择。 这事儿确实也不是她的错，她原本是来试拍一场武戏，是她出场后不久，夜晚趁着主角们不注意，处理了一个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小喽啰，为了避免被小喽啰看到暴露身份，她是直接背着身将人钉死在了树干上。 这也是剧中九娘首次展现出自己暗藏的能力，出手的动作既要漂亮也要干净利落。 因为其他主演们都在对戏，牧归荑便先被带来直接试了武打戏，她本身有底子，也不需要事先太多练习，武指指点两句她便能上手。 副导演就是负责这组的拍摄，他对牧归荑干脆利落又流畅的动作很满意，甚至准备最后一回拍下来的直接作为片源备选。 谁知道卓安雪突然从另一头窜出来，亏得牧归荑最后及时反应过来偏离了方向，才没有造成什么事故。 道具剑并不锋利，戳下人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但光这惊吓就足够糟心的了。 副导演出了名的脾气不好，骂了两句就叫人赶紧把卓安雪拉上来，然后又站在原地痛骂了她半天。 人工挖凿的湖水深只到膝盖，一伸手就能碰到底，但卓安雪惊慌之下脑子一片空白，在水底沾了一身的泥才被人及时拽了上来。 脸上的妆容花了一片不说，新买的裙子也一身污泥，还要被副导演痛骂，卓安雪嘴一撇，眼中就含了泪花，看起来颇为可怜。 “哭个屁啊！自己给别人添麻烦还委屈起来了？”副导演年纪不小，一点也不吃这一套，当即就骂了回去，“不管你哪组的人，现在就可以给我滚了！” 卓安雪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牧归荑低头看了眼被湿漉漉的戏服，正是被刚刚卓安雪落水的时候溅上来的水花打湿的，还带了几分泥渍，这个天倒不至于感冒，但肯定是没有办法继续拍摄了。 “导演，我先回去换件衣服。”牧归荑说道，“等会儿再回来可以吗？” 副导演看到牧归荑衣服上的泥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摆手让牧归荑先回去，转头又接着骂起卓安雪来。 牧归荑点点头退开，离开之前转头看了眼还跌坐在地上的卓安雪，凉薄地挑了挑唇角，冷笑了一下。 卓安雪正对上牧归荑的冷笑，双瞳一缩，脸上便浮现出怒意来，却被副导演又一声吼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许明择还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嘴里念叨着万幸万幸。 “还好最后偏了，万一真的戳到她哪儿，照她那性子还了得，不说她有理由缠着你了，怕是以后你也理亏。” “你以为她现在就会这么算了吗？”牧归荑说道，“至于其他的你倒不用担心，这点控制力我还是有的。” “说的也是。”许明择深感同意，随即又因为她后半句话愣了一下，“等等，你不会是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是啊，一开始不是，那时候是真的收不回来了。”牧归荑摇了摇头，“不过感觉后面有人我还不至于真捅上去，偏了位置才发现是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6 “我估计也是。”许明择想了想，按照牧归荑的性格确实也不大可能故意做这种事，“那可能就是天意吧。” 恶心事做多了的报应之类的。 这样想许明择就安心了许多，恰好这时候谭姐打了电话过来，他赶紧退到无人的角落里接了电话，顺便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谭姐。 谭姐沉吟片刻，说道：“导演那边应该有记录吧，你等会儿去导演那边要个视频备份，副导演不同意就去找金导，先把证据保存下来。还有万一她要再跟你和归荑说些有的没的，直接录音。” 许明择一一应下。 另一边牧归荑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迎面就被卓安雪拦下了。 卓安雪大概刚刚被导演骂完，这时候脸上身上的污泥还没来得及洗，身上披着不知道哪个好心人送的外套，拦下牧归荑的时候，明明一脸趾高气扬，却因此显得有些滑稽。 “牧归荑！”卓安雪怒道，“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牧归荑没答，看看卓安雪脸上的泥，非常明显地往后一连退了两步，一边提起了戏服的下摆，一副生怕被卓安雪蹭脏的样子。 卓安雪见状一滞，顿时脸上怒意更加高涨，手一抬就往前走了两步，但随即又想到副导演的责骂和牧归荑的武力值，这才恨恨地放下手。 “你刚刚为什么只去接手机，不去拉我？”卓安雪又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我刚买的裙子都被毁了，你不是很好心吗！傅时雨都能当朋友，拉我一把都不能拉？！” “来不及。手机比较重要。”牧归荑慢吞吞地答道，她扫了眼卓安雪的脸，又补充道，“手机比你贵，而且手机不会骂人。” “你你你——”卓安雪气得结巴。 然而牧归荑却已经直接绕开了她，继续往片场那边走过去了。 卓安雪追了两步，想到那个凶巴巴的副导演，又咬牙停了下来，在原地跺了跺脚回了酒店。 换了衣服出来之后，卓安雪一边急匆匆地朝外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跟电话那头的人打电话。 “……我住哪里不重要，总之牧归荑的房间是302号，你记清楚了就行！你最迟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什么明天？今晚不行吗？算了明天就明天！我最多等你到明天晚上，机会可就这一次，得手了那贱人就是你的了，不然你可别怪我不讲队友情面了……” 空无一人的通道和工作时间让卓安雪放松了警惕，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去之后，通道另一侧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 如果卓安雪能回头看一眼，就会立刻认出这正是牧归荑最近“新晋”的好友，特意过来“探班”的叶清商。 能跟牧归荑扯上关系的是什么人？还有这明晃晃的恶意…… 叶清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卓安雪走出来的房间——303房，而在303的斜对面就是302。 作者有话要说：叶清商：请叫我神队友 ☆、11 牧归荑见到叶清商的时候，后者正在餐厅里跟剧组里的几个演员闲聊。 叶清商家里几代都是演员，人脉自然不是常人可比。不夸张地说，娱乐圈里只要是有点名气的，大半的人她都认识，因此随便到哪个剧组她都能跟人聊得起来，倒不至于无聊。 一抬头看到牧归荑进来，叶清商便跟其他人道了别，直奔她而去了。 在她距离自己还有十米远的时候，牧归荑就地阻止她蹦到自己身上来：“停！” 叶清商撇了撇嘴停下来，叹道：“我说你这洁癖性子，以后找对象也这么着离个十米远亲嘴啊。” “放心吧，你又不是我对象。”牧归荑没太在意，一边带着叶清商回自己的房间，“我还以为你之前只是说着玩玩呢，你过来怎么不去找我？” “答应你过来探班当然要过来。”叶清商进了牧归荑的房间，左右扫视了一圈，问道，“你一个人住？” “嗯。本来都是在顶上两层的双人间。”牧归荑一边关门，一边道，“我来得晚，就住在下面了。附近基本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拍摄地位置比较偏，酒店环境也并不太好，就连餐厅日常的饮食都是金导亲自掏了腰包，专门请人来做的。 房间都是标准的双人间，进门后横摆着两张狭窄的床，顶上两层的条件稍微好一点，床也宽一些，底下几层就不太方便翻身了。 不过牧归荑对此倒是不在意，一来她戏份不多，不必住太久，二来她在碧澄时的住宿环境也没好到哪儿去，倒也习惯了，并不会觉得不自在。 后勤组的组长听说过牧归荑有背景的传闻，还是亲自把钥匙送到了她手上，交钥匙的时候还心惊胆战了好久，一直等到牧归荑推着箱子进去住下也没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表情，他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住在顶层的都有人感到不满意，借故发了好大的火，何况条件更差的楼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7 前两天一个刚进组的小配角才刚找了事，弄得后勤的人都很难堪，最后还是两位主演出面，才在惊动到金导之前平息了这番无端的闹剧。 这也是后勤组听说有新人进组就感到忧心的原因之一，而且这一位听说还是金导亲自选进组的。 所谓有对比才有差距，牧归荑出乎意料的省心让后勤组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由生起莫大的好感，连三餐都有意无意地打了更多给她。 牧归荑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按照一贯的习惯跟遇到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与道谢，反而又无意中增加了后勤人员的好感。 跟周围邻居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相处融洽总不是一件坏事。 叶清商绕着狭窄的房间转了一圈，又推开窗朝外看了看，然后一屁股坐在空着的那张床上，宣誓一般地说道：“我要跟你一起住！” “嗯？”牧归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天不回去吗？” 她还以为叶清商就是心血来潮，过来看她一眼就继续到处去浪了，毕竟说着要探班的人连件行李都没带。 “我带了手机和钱啊。”叶清商振振有词，“现在有钱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吗？正好晚上你陪我去附近的超市买点日用品吧。” “你还想在这儿长住？”牧归荑着实震惊了，“你竟然想在这种地方体验生活来的？” “干嘛干嘛，我们以前巡演的时候还住过比这差得多的地方呢，住几天有那么值得惊讶吗？” 看着牧归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叶清商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主动交代了她之前听到的“秘密”。 “……我就说你们队里那几个人就是没安好心，你看这么阴险卑鄙的方法都用出来了，你光小心还不够啊。”叶清商最后总结道，“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保护你！” 牧归荑意味不明地扫了叶清商一眼：“你再说一遍，我们到底谁保护谁？” 叶清商回想了一下牧归荑的武力值，主动投降道：“啊呀，你保护我也是一样的嘛。” 牧归荑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看着小学妹冷淡的反应，叶清商终于忍不住了，趁她不备，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她的脑袋拉下来。 “归荑啊，我说你是真呆啊还是假呆啊，谭姐那么明显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 叶清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牧归荑瞄了她的手一眼，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直接把她的手拍下来，一边随口问道：“什么意思？” “当然是我们俩组队啊！”叶清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牧归荑，“我，孤寡老人，你，单身少女，凑一起不是正好吗！到时候咱再找两个人，组个新乐队，绝对光芒万丈闪瞎他们的狗眼。” 牧归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将学姐的勾肩搭背的手推了回去，叹气道：“我是走偶像路线的，你一向不是自称实力派吗？” “哎，那也一样，反正我唱歌，你跳舞，谁说不能偶像与实力并重的。” 叶清商不甚在意，继续点明。 “谭姐的意思呢，就是让我们这俩现成的先磨合磨合顺带放点风声，不过我觉得我们俩默契已经足够了，所以只要趁机展现一下我们的友情就好了。” 说着，叶清商又掏出了手机，对准了牧归荑：“来，笑一个，表现得高兴一点，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啊。” 看着叶清商乐在其中的模样，牧归荑不由沉默了，她自然知道谭姐的意思，也并不抵触，反而有点担心会拖累叶清商。 不过看叶清商这么兴奋，她心里顿时又生起一点隐秘的担忧。 ——这种友情表现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 很久很久以后，结束拍摄的牧归荑看着网上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的“cp党”陷入了沉默。 原来是这种不对法。 不过目前牧归荑忙于拍摄，无心上网，对这些苗头还一无所知，也就暂且略过她不提。 谭姐倒不是有心往这方面炒，毕竟顾大小姐明令禁止给牧归荑炒cp，这么座大山在上面压着，为了自己的饭碗，就是借谭姐十个胆子也不敢真往这儿炒。 但牧归荑往后还是走偶像组合这条路，那么必要的曝光与宣传还是很有必要的，与未来队友绑定宣传也有利于后面的铺路。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叶清商自己的态度，她跟牧归荑是真的好友，既是有心拉她一把，也是真的为了秀友情。 她打小朋友不多，难得碰到一个牧归荑这样的，长得好看能打又会演，脾气好，却又不软，骨子里颇有点特立独行的气质，与她简直一拍即合。 就像是怀揣了一堆宝藏似的，叶清商这样的性子，难免忍不住就要把宝贝捧到别人面前嘚瑟两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8 谭姐总不能阻止别人正常朋友间的交往，何况她也管不到叶清商的私事，就连叶清商的账号也是单纯的私人账号，并不归公司管。 好在叶清商心里有数，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总体来说还是呈正面效果，谭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们去了。 而广大网友们想得就没有那么复杂了，或者说复杂得不是一个方向。 常人颇爱明星的八卦消息，越私密越好，管它真的假的，只要有瓜吃就能兴奋半天。 自从牧归荑这一名字空降热搜，吃瓜群众们就仿佛跳进了瓜海，前面从社会版到法制版的来回跳跃反转暂且不提，当目光雪亮的群众们扒到相关的私人信息的时候，又引起了大片的吃瓜连锁反应。 作为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当然要从她的出道开始扒，然后是个人履历和作品，再之后就是背景出身、私人关系，诸如和哪个名人处得好，又跟哪个有恩怨之类的。 牧归荑的出道深扒起来也没有多少痕迹，找来找去也就是“校花组合”、“美少女组合”这类的套词，有人对她们的脸还有些印象，但大多出于各种美少女系的壁纸。 不过这也可以预料，但凡能多一点宣传营销，这个遍布美女的组合也不至于在小火一把之后就光速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再往后的作品，鉴于这个团的透明程度，正儿八经地舞台演出反而屈指可数，也就刚出道的那两年的舞台演出。 都是未出校园的女孩子，大多数都没有接触过唱歌跳舞，碧澄把她们签下之后也没有进行多少系统的训练，就借着那两年的女团潮流直接将这个组合推出，实力当然说不上多强。 早期视频里，团队成员动作凌乱，连唯一的颜值优势都被高糊画质所掩盖。 于是就有人从这个视频做出判断，这个团要是红了，那才天理难容。 【突然可以理解这个团为什么这么糊了】 【我怀疑里面好多人根本没接触过唱歌跳舞吧，竟然还有女团唱跳能烂成这样，简直叹为观止】 【球球牧姐姐安心演戏吧！唱歌跳舞你是真的不行，千万别勉强自己啊！】 【求牧姐姐安心演戏+1自从听说她签了怀风我就放心多了，请不要大意地往演员的道路上开过去吧！返程票我撕了！】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竟然被一部古早弱智剧的女配给感动哭了，呜呜呜，什么时候上天也能赐我一个这么宠的商学姐】 相较于本职的唱跳业务，牧归荑的演技所收到的评价可就高多了。 自从梁金凌和傅时雨的反转过后，虽然不乏仍奋斗在“我不信我不信都是怀风洗白的套路”第一线的黑，但也有不少被牧归荑的颜值和身手吸了粉，粉丝数直接暴涨了几十万。 不过牧归荑很少发博，账号一眼望去只有零星几根杂草，仅有的几条下面评论还都被各色辱骂占据热评。 粉丝们有的愧疚有的心疼，只能一边举报辱骂评论慢慢压评，一边换个阵地考古。 唱跳视频太少，水平又太糟糕，索性就当做不存在。 只能说粉丝的滤镜都堪比城墙厚，愣是在一堆辣眼睛神剧中发现了牧归荑的美。 不过牧归荑倒也当得起他们的称赞，她早期演技还稚嫩青涩，但贵在认真入戏，又有同行衬托，顿时就让她那时平平无奇的演技变得惊艳了起来。 就在粉丝们沉迷于为爱踩雷的时候，叶清商的出现就在这个尚且不算大的圈子里投下了一颗惊雷，还顺带波及了一大圈周边无辜人士。 相较于牧归荑，叶清商才算是正当红，随手发个博都能轻轻松松上热搜，再加上近期牧归荑的热度，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被扒了。 光从合照和互动来看，叶清商和牧归荑私下里无疑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才会在还敏感的时期带她出场。 随即又有人反驳这都是怀风为了洗白牧归荑的套路，否则之前怎么不见叶清商和牧归荑有什么交情。 有叶清商的老粉直接扒出了叶清商大学时期的旧博。 那时候叶清商已经半退娱乐圈，乐队还没组，还在热爱发动态的时期，十条里有四五条都要提到某个小学妹。 吃瓜群众再一扒，这个小学妹是谁？ 哦，牧归荑啊。 什么？！牧归荑是叶清商的学妹？！！ 【所以牧归荑跟叶大佬是校友？那不就是A市的那个音乐学院？】 【我没记错的话，好几个天王歌后都是出自这个学院吧】 【反正我是不信的，要真从这学校出来的，唱歌还能唱那么烂？】 【也许人家学的是作曲或者绘画呢，音乐学院又不是只有声乐一个专业[滑稽]】 【刚刚看到有人扒出了牧归荑的高考成绩，理科全市第二，上过报的(:3_ヽ)_当然也不排除重名】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39 【惊了，果然大佬只跟大佬做朋友吗[吓得我瓜子都掉了.jpg]】 再往后一翻，吃瓜群众才发现叶清商还提到过牧归荑不少次，只是每次都用“某小学妹”代替，也没有人认领，于是粉丝都当成了什么现实的大亲友。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学妹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大场面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这样深厚的情谊在前，后面再冒出一堆“这他妈分明就是爱情”的言论自然也不算奇怪了。 这年头粉丝磕cp磕成常态，没交集的都能拉郎，何况这种三次相识多年感情深厚友谊感天动地的。 再加上两人颜值都很能打，粉丝爱美之心，将两人拉作堆，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个鬼！ 看着屏幕上一个劲喊甜的cp粉，顾大小姐很勉强地才维持住了脸上的微笑。 常年坐副驾的李秘书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大小姐罕有的失态，并且再一次庆幸自己并没有坐在大小姐的身边。 大小姐看起来好像真的快要爆炸了呢。 李秘书想道。 “这个只是一种营销手段，也不只是公司推动，现在那些粉丝就是好这一口，并不是牧小姐能控制的。”李秘书想了想又劝道，“而且牧小姐跟叶小姐只是朋友，不然……” 求生欲让李秘书默默将后半句“不然哪轮得到大小姐你来截胡”咽了回去。 万一真惹恼了大小姐，唯一能压制她的牧小天使也没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顾维桢语气平静，只是怎么听怎么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低头戳手机的力道都大了几分，“跟牧小姐没有关系。这事儿不用跟她提。” 李秘书应下，转头看到顾大小姐发完了信息脸色好转，不由又有些好奇，但求生欲让她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刚工作完毕的谭姐收到了顾大小姐发来的短信，上面总共就四个字。 营销适度 谭姐差点被咖啡呛到，连忙退出来又点进去，反复确认了自己没有备注错人。 理解了顾大小姐的意思之后，谭姐不由沉默了。 不对啊，之前看顾大小姐，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难不成……是因为爱情使人智商为负？ 谭姐在无形之中窥破了世纪真理。 …… 之前被副导演指着鼻子骂的卓安雪最终也没有走。 倒不是副导演说话没有威信力或者只是一时戏言，而是卓安雪自己聪明，当天就跟她的金主打了电话撒娇诉苦。 卓安雪最新勾搭上的金主是个富二代，长相不错，出手也阔绰，是她之前跑综艺的时候认识的，她近来也为此十分得意。 最近两人正蜜里调油，卓安雪一撒娇，富二代就将她塞进金导的剧组里来镀金了。 富二代家里的公司是剧组的赞助商之一，金导近几年处事圆滑许多，而且卓安雪的气质形象都比较符合距离富商千金的人设，因此对于这个不重要的背景板，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收了，但也没有太过关注。 卓安雪第一天来就受了副导演和牧归荑的气，打电话给富二代又是哭闹又是撒娇，直接将人拉了过来帮她撑腰。 富二代精|虫上脑，被卓安雪一闹便放下手中的事务，忙不迭地赶到了剧组。 不过他也没那么笨，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带着卓安雪一起请了剧组导演摄制主演等人一桌酒，说是顺路过来，要犒劳犒劳他们。 富二代家里是这部片子的主要投资商之一，老爷子对武侠片很有情怀，投资的时候颇为大气，金导承他的情，听他儿子说请剧组吃饭也不好拒绝，干脆就给剧组放了半天假。 其实原本牧归荑是不用去的，但卓安雪还记恨着她，有心借金主的威风羞辱她，因此就暗暗叫人以导演找她有事的理由将她叫了过去。 等顾维桢到剧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房间，和倚着对门门框打哈欠的叶清商——最后牧归荑还是叫工作人员给她单独开了间房。 叶清商对顾维桢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时倒没认出来，还问了一句：“你是哪位？找归荑吗？” “我姓顾。”顾维桢对待假想情敌勉强保持得体的微笑，“牧小姐好像不在房间，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叶清商被顾维桢笑得一抖，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一边困惑地越过她看了一眼：“不在房间吗？导演说今天下午放假啊。”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0 大约是两人在外面僵持的太久，旁边有人在门后面旁听了一会儿，又偷偷拉开房门，看着两人，小声提醒道：“牧老师被卓老师找人叫走啦。” 这是剧组负责酒店方面的后勤的人，管剧组里所有演员都叫老师，至少不得罪人。 叶清商对这位大妈还有点印象：“您是餐厅那边的阿姨吧。卓老师……是指卓安雪吗？” 剧组里就卓安雪一人姓卓。 “是啊，我看她鬼鬼祟祟地叫人跟牧老师说什么呢。”餐厅阿姨又说道，“你们是牧老师的朋友吧，我觉得你们最好去看看她，这种地方很乱的，我都见着好多了，其他人也不管……” 顾维桢眉头微蹙，直接打断了阿姨的话：“请问你知道牧小姐去哪儿了吗？” “就在西南面那家酒店里，说是赞助商请吃饭。”餐厅阿姨压低了声音，“不过我看那公子哥啊贼眉鼠眼的，八成没什么好事。” 没等餐厅阿姨说完，顾维桢便急匆匆往外走，走到酒店门口正好迎面撞上了金导和江枫。 就是为了等江枫，金导连富二代的请客都推了。 江枫肩上还扛着她那把大刀，不时的比划两下，金导一点也不害怕那开了锋的利器，反而兴奋地恨不得上手摸两下。 见到顾维桢皱着眉往外冲，两人才停下来，金导意外地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叶清商，问道：“怎么了？归荑不在吗？” “她被你们那个赞助商叫走了。”顾维桢脚步不停，“我不放心，过去看看。” “赞助商？跟归荑有什么关系？”金导说着脑子一转，也反应过来，“坏了，那小子跟他爸可不一样，胆子大得很，归荑被他盯上怕是要吃亏。” 顾维桢刚拉开车门，剩下三人一齐自发钻进了车里。 江枫抱着刀一脸怒意：“是不是有人要欺负我师姐？！我要去砍了他！” 叶清商瞄了眼江枫手上锋利的长刀，默默吞下原本要说的话，主动退后一步上了前面的副驾，朝顾维桢露齿一笑之后，安静如鸡。 归荑认识都是些什么奇葩啊…… 叶清商如此想道，并且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些奇葩当中的一员。 …… 牧归荑还没进酒店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奈何还没退回去就被副导演一眼看到，当即招手让她过去坐。 被一群人注视着，牧归荑再退回去也不大合适，只得迎上去。 韩遇影见状主动朝牧归荑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这才免去了一些尴尬。 牧归荑朝韩遇影感激地笑笑。 “你是不是跟那个小姑娘有仇啊。”韩遇影用杯子挡住嘴，轻声提醒道，“我看她从你进来就一直在看你，表情不大好看呢。” “是我前队友。”牧归荑无奈道。 她这一说，韩遇影就懂了，近来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她也听过，能有一个傅时雨，难免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只不过这个厉害些，还有金主撑腰。 眼看富二代举着酒瓶和大口的杯子走过来，韩遇影往旁边退了退，摊了摊手低声提醒道：“你自求多福吧，绕两句说不定金导就来了。” 富二代对韩遇影的“识相”很满意，将酒瓶往牧归荑面前一砸，又将碗口大的啤酒杯放到她面前。 “哟，这是什么咖位的小妹妹啊，生面孔嘛，之前没见过，竟然坐到影后的身边来了，难道是提鞋的小丫鬟？韩影后还真是平易近人啊，丫鬟都能上桌了。” 这话说的，就是单纯无理取闹的嘲讽了。 韩遇影眉头微蹙，对于富二代的话感到很不满，但她根基尚浅，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闭上嘴以免引火上身。 富二代见状却更加得意，拎起酒瓶就开始往啤酒杯里倒白酒。 “不过既然不请自来，那就给我个面子吧，这酒干了，我就不计较了，晚上哥哥带你出去玩玩啊，哟，看着就挺够劲的，要是不尽兴还能给你再介绍几个，你们这种小妹妹，就是见识太少——” 富二代说着就一手捧着杯子，就一手要去摸牧归荑的脸。 牧归荑眉毛都没抬一下，一脚踹向富二代的膝盖，同时一伸手接过被打落过来的啤酒杯。 富二代只觉得膝盖一阵剧痛，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随即头上又淋下一堆白酒，狼狈尽显。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1 “这位先生，就算知道自己嘴贱也不必行此大礼忏悔吧。”牧归荑挑唇冷笑道，“看着不大雅观呀。” 牧归荑说着话时仍坐在原地，姿态怡然，一脸冷然的神色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倒显得地上那个才是被羞辱的人。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显出狼狈的也只有跪下的那一个而已。 韩遇影捂住嘴止住一声笑，却有其他人的笑声控制不住地透出来。 富二代脸涨得通红，但站又站不起来，只能张嘴骂道：“你这臭娘们儿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马上让你滚蛋！赶紧退出剧组，不然我就撤资！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就算你跪下来求我——”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又将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了。 “哟，金叔，您听到没，这位赵先生要撤资呢，您看是不是该给我个机会了。” 顾维桢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微微上移落到牧归荑身上的时候才显露几分暖意，声音里满是轻快的嘲弄。 “您差多少钱直接说，我明儿就给您打到账户上。” 作者有话要说：顾大小姐：不差钱 – 另外下一章就要入v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明天（周三）零点开始掉落更新，v后会稳定日6K+ – 这篇文应该不会很长，大约一个月左右完结的样子，这边顺带推一下自己下一本百合预收：【具体的文案可以戳作者专栏】 《和女配闪婚后[穿书]》 简介： 江月离穿越了，又意外和黑历史一堆的霸总女配陆明萱闪婚了，然后果断地……跑路逃命了 陆总一觉醒来人没了，怒了：卧槽这小丫头竟然还敢白票，赶紧抓回来 一开始—— 陆总曰：赶紧给我把那丫头抓回来离婚！ 江月离：卧槽陆总一定是找人来弄死我了，赶紧跑！ 后来—— 陆总曰：赶紧给我滚回来谈恋爱！ 江月离：……哦。 又名《和女配闪婚后，我被全城通缉了》 陆明萱×江月离，霸道总裁×失忆黑客 概要就是两个沙雕在你追我逃期间摩擦出爱情火花的故事，整体轻松向 有兴趣的可以戳进作者专栏先收藏一下~《碰瓷》完结就开这本~ ☆、12 金导在车上就收到了韩遇影发来的短信,上面只写了一个牧归荑的名字。 也没个前因后果，但这种情况下足够金导判断出形势，牧归荑八成是真被人找麻烦了。 不过金导瞄了眼开车的顾维桢,想了想还是将这些话咽了回去。 现在顾维桢车开得已经够快了，要不是郊区没红绿灯也没监控,他们怕是早就被交警拦下来了。 坐在副驾上的叶清商一脸惊恐地扶着车门，要不是一口惊压在喉咙口，她都已经要吐出来了。 在酒店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叶清商拉了车门就跑到角落去吐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2 顾维桢眉毛都没抬一下，下了车就急匆匆地往酒店里走,一阵风似的,酒店的服务员走上前都不敢拦。 “剧组的人在哪个包厢？”金导跟着进来问道。 酒店经理认识金导,指了某个包厢的位置，一边挥手示意服务生退开，给两人让了路。 顾维桢与金导一前一后,刚走到门口就见着牧归荑踢倒富二代的那一幕，随即就是富二代愤怒地叫嚣辱骂。 牧归荑往哪儿一坐,平平常常的姿势，手里还拎着个空啤酒杯，不见半点颓态窘然，配着冷笑的表情倒是颇有嘲讽俾睨的意味。 怎么看都不像是吃亏的那个。 顾维桢这才真正将心放到了底，嘴上也跟着接起了富二代的话。 这位富二代大约是被捧得太高太久，情商又不够高，甚至全然没有打听过金导的家世背景,张口就是最弱智的撤资威胁。 说句夸张点的，金导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再不济，以金导的人脉地位，随随便便一张口，圈里圈外赶着上来送投资赞助的都能排成队。 富二代被突然出现的顾维桢惊得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看到后面跟进来的金导，顿时涨红了脸。 但他是好面子的人，做不出自己当场打自己脸的事，只能强撑着冲一张生面孔的顾维桢嚷嚷。 “你算什么东西说打钱就打钱？我跟金导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黄毛丫头插嘴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富二代本身没什么建树，话里话外只能扯出自己的父亲当挡箭牌。 顾维桢嗤笑一声，仍是一贯对外的冷脸，一听富二代的话，直接掏出了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拨了个号码打过去。 电话响了没两声便被接通。 “赵先生。”顾维桢淡漠地扫了眼富二代，一边对着电话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刚刚你儿子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我就顺便证明一下我知道。” 早在顾维桢进门的时候，包厢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大多数人都不认得顾维桢的脸，但也能看出她身份不简单，一时都不敢开口，只默然看戏。 包厢里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顾维桢打电话的声音自然也清晰地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富二代立刻白了脸，但还要强撑姿态：“你别以为瞎说两句我就会当真，我爸可不会随便给人电话……” 然而顾维桢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只继续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只是我朋友在这里，我来探个班，不巧看到令郎这威风耍的，颇有意思，倒是我朋友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力道，还望赵先生原谅，后续医疗的费用我会打到你的账上。” 话中表面皆是歉意，然而却也是明晃晃地说他儿子在外面欺负人，没想到踢到了铁板，反而伤了自己的脚。 电话那头的人哪敢要什么赔偿，连连道歉，刚挂了顾维桢的电话，转头就又一通电话打到了儿子手机上。 众目睽睽之下，富二代还跪在地上起不了身，父亲的电话打过来又不敢不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精彩。 富二代哆嗦着接了电话，手一抖又按到了免提键，于是现场众人都听到了赵老先生劈头盖脸就对着儿子一顿臭骂。 旁人没有顾维桢这样自然的底气，一个接一个低下了头，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被记恨上。 还有些好事的人当即偷偷开了手机录音，准备将好东西一起跟好友分享。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富二代羞辱人没成功还被家长现场教做人的八卦就会传遍圈内了。 好不容易等到富二代手忙脚乱地关掉免提，门口江枫才姗姗来迟。 进门之前她还退出去看了两眼，确认门框上方的门牌没有错，再一转头就看到了牧归荑的身影，顿时脸上一喜。 “师姐——”江枫冲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牧归荑被欺负的事，顿时又刹住车，一脸肃杀地叫道，“刚刚谁欺负我师姐来着的？赶紧站出来！我给你留个全尸！” 江枫个子不高，长刀往地上一杵，立起来比她还要高出几公分，长刀只是半推出鞘，但半寸锋刃衬着漆黑的刀柄刀鞘，泛着锐利的寒光，也颇为唬人。 富二代还没被父亲骂完，一抬头就看到拎着刀的江枫，顿时觉得脖子一凉，脸色刷得惨白。 而牧归荑却忍不住捂住了脸，十分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偷偷问走近的顾维桢：“你们怎么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顺路。”顾维桢同样小声地答道，“她说要来替你报仇。” “报什么仇，她这就是中二病没痊愈。”牧归荑嘴角抽了抽，“她只是单纯的想找个由头抽人而已。” 好在金导及时出来救场，轻压了压手掌，让躁动的人群都平静下来。 “咳，这位是江枫江小姐，只是封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这次来友情客串一下，大家不用拘谨。”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3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送小赵先生去医院检查一下。”顾维桢也放下了手机，一边解围道，“一场小意外，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雅兴了，作为补偿，这顿饭就记在我账上吧。” “那就这样吧，维桢你们先带小赵先生去医院看看，其他人继续吃饭吧。”金导给牧归荑放了行，也入席坐下，“难得放个假，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有了金导的加入，现场众人中热络些的带了头很快又热闹起来，一个个都有意无意的将刚刚一场闹剧压下去，倒是转眼又恢复了先前其乐融融的样子。 在富二代被救护人员架走之后，牧归荑也趁机溜出了包厢，一把拖走了小师妹。 江枫倒是还想挣扎一下，但牧归荑死死拽着她的手，愣是没让她找到挣脱的机会。 “我不想在饭店里发布你的寻人启事。”牧归荑警告地看了眼小师妹。 旁人的路痴最多是东南西北不分，而江枫那可就是真正的“撒手没”了，这也是封老爷子和牧归荑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跑出来的主要原因。 江枫委屈巴巴地看了师姐一眼，见她是真一副铁石心肠，才撇了撇嘴，一把扛起大刀，选择了屈服。 顾维桢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 到了酒店门口，叶清商才刚吐完，正扶着墙喝水漱口，一副快要虚脱了的模样。 “敢问顾小姐之前哪里高就？”叶清商瞄了眼刚出来的人，有气无力地问道，“不会是开赛车的吧？” “学过。”顾维桢替牧归荑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一边答道，“不过本职是管理公司。” “哟，还是个高管啊，厉害厉害。”叶清商慢慢挪到后座上，“金导不回去？” “在那儿安抚剧组成员。”顾维桢答道，“就我们四个先回酒店。” 叶清商瞄了眼旁边的救护车，虚心求教道：“那人没被归荑打死吧？” “我相信牧小姐有分寸。” “没事，照着麻筋踢的，最多多跪一会儿。”牧归荑将小师妹塞进后座，一边答道，“皮肉伤都算不上。” “我会让医院那边开一下验伤证明的。”顾维桢说道，“回头直接寄给谭姐。” 随时存证是个好习惯，尤其是知道有人想要针对你的时候。 叶清商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推着刀鞘远离自己，后仰避开江枫的那把大刀，一边试图跟顾维桢打个商量：“顾小姐，咱回去能慢一点吗，让我多享受一会儿车上的时光可以吗？” 回去的路上，顾维桢开车的速度果然降低了许多。 叶清商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后座上，牧归荑瞄了眼后座的两人，忍不住笑了笑。 “是你带江枫过来的吗？”牧归荑问道。 之前顾维桢给她日常通话的时候，她也顺口说了金导邀请小师妹的事，但她倒是没想到顾维桢会跟小师妹一块过来。 “嗯，我这几天工作正好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顺带出来散散心。” “真是麻烦你了。”牧归荑知道她这位小师妹有多么磨人，顿时对顾维桢生出一点略带崇敬的愧疚来。 “不麻烦。”顾维桢说道，“就算不麻烦我，金导也得麻烦别人，倒不如我顺路。” “为什么？”叶清商好奇地问。 顾维桢瞄了眼后视镜，慢条斯理地答道：“管|制|刀|具不给过安检。” “……”叶清商沉默片刻，问道，“冒昧问一下，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顾维桢答道：“私人飞机。” 叶清商：“……” 貌似这个大佬比她想象得还要大佬一点啊。 …… 在四人离开后不久，酒店门口又出现了卓安雪的声音，她左右看看，最终咬着唇一脸愤恨地叫来了车，紧跟在牧归荑几人身后回了住宿的酒店。 先前富二代出糗的时候，卓安雪一直缩在座位后面没敢出来。 或者也可以说，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反应，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她只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喽啰，根本不值得投以视线。 虽然这让她幸运地没有被波及到多少，但也让她越发的不甘心。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4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红，旁人连目光都吝啬一个。 但凭什么牧归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呢—— 有怀风的橄榄枝，有叶清商当朋友，有金导的电影角色，就连她好不容易攀上的富二代也被牧归荑的“朋友”轻易地踩在脚下摩擦，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牧归荑的“朋友”。 想到最后这一点，卓安雪又眯起眼，嘴角忽地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哼，你牧归荑整日装清高也不过如此嘛，最后还不是要靠金主撑腰。这金主还是个女的。 这要是让傅时雨知道，她怕是会直接疯掉吧。 最后说不准还会彻底崩了理智，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卓安雪越想越兴奋，捏着手机在出租车后座上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傅时雨，告知她这个劲爆的“好消息”。 但直到回到酒店之前，她都按捺住了躁动不安的双手。 最好、最好有更劲爆一点、更刺激一点、可以直接让傅时雨疯掉的东西。 卓安雪这回运气不错，刚走到房间通道上，就见牧归荑的房门虚掩，几人正在里面说着什么。 一句话正好从门缝里漏出来：“……牧小姐目前是我女朋友。” 卓安雪听出这是刚刚在酒店救场的那个女人的声音，看起来身份不低的样子，不过她对一个女人的身份全无兴趣，只是看着自己正在录音的手机界面笑得兴奋。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让牧归荑自己也尝尝被一段录音搞到身败名裂的滋味吧。 屋里的人还在继续：“……我们家里有点渊源，就认识了。” 呵，继续编，这种有钱人果然最好面子了，但就牧归荑家那小破武馆，哪来和顾维桢这等业界精英有渊源的机会，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只是一块遮羞布而已。 卓安雪越想越不屑，但又想更凑近了听，便不由往前走了一步。 屋里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随即脚步声也跟着响起来：“外面有人吗？” 卓安雪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一把拧开自己的房门，飞快地躲进去。 关了门，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的时候，卓安雪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两眼放光地低头看着手机录音界面。 因为过于兴奋，她戳开与傅时雨的对话框的时候手都在抖，点错了好几次才点开。 她直接截了女朋友的那一段发给傅时雨，又似是而非地描述了一下今天饭局上发生的事，还重点突出了顾维桢的身份不一般，以及她对牧归荑的回护。 对面好久没回音，卓安雪也不着急，反而一想到对面的傅时雨见到消息后会陷入怎样疯狂的状态，顿时就兴奋地不能自已，在自己房间里一圈又一圈地转。 她想了想，又点开了对话框，给傅时雨留言道：明天凌晨三点，302房，钥匙我给你放在前台寄存柜，过时不候 她就不信，经过这么一激，傅时雨还会拖着时间不过来。 留完言，她又找到了某个小报记者放了钩子：“明天凌晨三点半，山骨剧组302有好戏看。” 发完这一切，卓安雪就露出了得胜者一般的微笑，一边朝着牧归荑房间方向的位置冷哼了一声。 敢和我斗，看我弄不死你。 …… 傅时雨近来确实被逼得有些精神崩溃。 法院的传票早早送来，她只敢远远的用怨毒的视线瞪视一眼，却不敢真的去读上面的内容，生怕自己正面看一眼就会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还是其次，期间调查梁金凌案件的警方也时常找她进行协助调查，毕竟她明面上的身份是梁金凌的女朋友。 她在拘留所里见过梁金凌一面，后者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临走前用用口型做了一句“你敢出卖我我就拉你一起死”，之后几度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傅时雨偶尔也会产生惊醒一般的感觉，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她在做下那些事前全然没有想过后果，她不懂法律，也不觉得自己对朋友下手有什么过错，然而事实却让她有了种如临深渊的负重感。 她被起诉了，甚至还要坐牢。 这几乎就是傅时雨过去能想象的最坏的报应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5 但是怎么会呢？ 就像梦一样，明明前不久，她和牧归荑还是最好的朋友，还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没有人要将她送入监狱，也没有人骂她。 自从谣言反转，受害者人设崩塌，网络上对于傅时雨的辱骂诅咒便铺天盖地地向她压来。 在某个时间段里，她听着响个不停的消息提醒声，终于控制不住，崩溃地砸碎了一切能砸的东西。 她拔了网线，整日只颓然地躲在一个昏暗的出租屋里，躲避着法院和警方的传唤，从早到晚麻木地看着屏幕上放大的照片。 还是之前牧归荑与叶清商合照的那张。 但网线是拔了，电话却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 除了警方，剩下就是她在乡下时的那些穷亲戚，一个个新闻上看了消息，要么打过来冷嘲热讽，要么试图趁机在她身上捞最后一笔钱。 收到卓安雪发来的新消息的时候，傅时雨刚挂断穷亲戚的电话，她控制不住地发了火，一向表现出温柔假象的人被逼到极限，便露出歇斯底里的本相，反倒将穷亲戚吓了一跳，赶紧自己挂了电话。 牧小姐目前是我女朋友 短短几个字，傅时雨翻来覆去地听了几十遍，眼眶因为瞪得太久而通红一片，显出几分麻木的疯狂。 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傅时雨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 顾维桢留在酒店里住了一晚，跟牧归荑一个房间，江枫则和叶清商挤了一间。 看着全无排斥之意的牧归荑，叶清商意味不明的啧了好几声，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样。 牧归荑没表现出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得叶清商倍感无趣，又啧了两声就放过了她。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顾维桢的视线实在是让人很有压力。 叶清商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落荒而逃，见牧归荑房间关了门，自己却闲不下来，十分自来熟地勾起了江枫的脖子。 江枫比她矮上半头，勾肩搭背起来也十分顺手。 她凑近小姑娘，诱哄似的说道：“小枫妹妹，我带你去玩点好玩的怎么样？” 江枫好奇地问：“有多好玩？” 叶清商瞄了眼卓安雪的房门，笑得不怀好意：“特别好玩。” 而在牧归荑与顾维桢的房间里，气氛却并不如叶清商想得那样热络。 顾维桢过来时带了些东西，都是些日用的东西，她担心这个酒店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牧归荑怎么说也要住上两个月，到时候有什么不方便也没人能帮着置办。 牧归荑与她相处了半个月，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习惯上却意外的合拍，早就培养出了默契，当下也就帮着一起收拾了东西。 两人独处的时候，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但今天的牧归荑明显话少了许多。 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牧归荑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顾维桢拿了一条干毛巾递给她，转头又从包里翻出了吹风机，在床边的插座上插上电，开始给她吹头发。 酒店里硬件设施确实不过关，吹风机这种东西根本连影子都看不到，牧归荑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要自己带上一个。 好在如今开春，天气逐渐回暖，自然风干也很快，倒不用担心冻感冒。 不过顾维桢这样的细致熨帖无疑是足以暖入人心的。 牧归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维桢敏锐地觉察到牧归荑兴致不高，准确的来说，是有点不高兴了。 她仔细回想见到牧归荑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发现她的情绪变化主要是在她跟叶清商聊到她们之间关系的时候。 牧归荑与叶清商是正儿八经的好友，顾维桢私下介绍时自然是用更正式一些的“女朋友”身份。 就如她所料，叶清商不是会计较这种小事的人，反而对于“牧归荑竟然脱单了”这种浅显的小问题更在意一点。 牧归荑一开始就接受了顾维桢开出的条件，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意，反而对这段关系颇为坦然。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6 她自然也不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的。 应该是再往后一点—— 后来是叶清商好奇问到两人是如何相识的，毕竟她们两人看着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别说发展出爱情，就连碰面也未必能碰上。 牧归荑没有告诉她失踪当天发生的事，她被下药的事，除了当事人，就只有顾维桢、李秘书和医生三人知道。 顾维桢当然也不会将这段糟心的过往再拖出来鞭尸，想了想给了一个折中的答案。 ——两家世交，过去见过，后来又遇到，觉得合适就在一起。 这是真相，却也模糊了一些信息，不相信的人很容易当成搪塞之语。 叶清商没多怀疑，倒是牧归荑自己先入为主，又没什么记忆，会认为是敷衍的借口也并不意外。 好像也确实是在这个时候，牧归荑的时候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顾维桢想了想，最终直白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牧归荑下意识掩饰。 顾维桢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我说的那些相识经历，让你不开心了吗？” “我……”牧归荑抿了抿唇，与顾维桢对视片刻，最终问了出来，“你认识我父亲？” 顾维桢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也没深想，下意识点了点头：“算是认识，商场上也有过合作。” 牧归荑脸色却刷得惨白，眼中的光都黯了下去，她移开了视线，不让顾维桢看到自己掩不住失望与难过的表情。 “他让你来的吗？”牧归荑咬着下唇，压低了声音问，“又是什么玩够了逼我退圈不要给他丢人的手段吗。” 她的声音又冷又沉，仿佛压着千斤重，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一样。 见牧归荑这么一副模样，顾维桢的心跟着一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牧归荑话里的意思，心上随之泛起的是一阵阵绵延的酸楚与刺痛。 旁人对自己的父亲大多直呼爸爸，亲昵一些的爹地老爸也都叫，唯有“父亲”一词太过正式，正式到过分生分了。 但顾维桢却知道，牧归荑是即便当着她父亲的面，也会叫着这样生分的称呼的人。 再确切一点来说，那人对牧归荑而言，也仅仅只是血缘上的生父而已。 牧归荑的父亲并不支持她进入娱乐圈，只是那时候他早就已经做不了她的主了，倒是后来明里暗里使了好几次绊子逼她退圈，却全然不顾她自己的感受，公然给了她很多次难堪。 虽然牧归荑很有与他对着干的勇气与决心，但父亲一词还是不可避免地给她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也难怪她情绪这样起伏变化。 牧归荑母亲过世早，而那边的亲属都不在国内，与她也有许多年没有联系，一时想不到也正常。 知道牧归荑误会了什么之后，顾维桢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叹气，眼底浮现的都是心疼。 误会还可以解除，但过去受到过的伤害却不是那么容易抚平的。 “你误会了，我跟你父亲那边没有任何关系。”顾维桢温柔地捧着牧归荑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耐心地解释，“只是前几年我父母还在的时候合作过两次，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还是遇到你之后才听说的。” 牧归荑微怔，神色稍缓：“……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维桢弯了弯嘴角，“我还经常在想要是我早几年知道那就是你的父亲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更早一点遇到你了。” 牧归荑觉得顾维桢身上有种魔力，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你便会不由自主地被她眼中的浩瀚星海吸入，沉溺其中，心甘情愿地去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信了。 然后她逐渐冷静下来，理智告诉她大概确实是她误会了。 如果真的是她父亲指示的，又怎么会这样细致周到，拼了命地想将她朝上捧，每一句话都像暖进她的心底。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我……”牧归荑一时语塞，对着顾维桢的眼睛，压抑许久的疑问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顾维桢拉过牧归荑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对着她微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对牧小姐一见倾心，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牧小姐对我来说，是珍宝，既然抓到了就要捧在手上，给予我所能给予的一切。”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7 ☆、13 温柔漂亮的话是谁都爱听的,何况又带着十二分的真诚，牧归荑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自从相识之后，顾维桢对待她都十分克己守礼,连半分逾矩都没有，总是自觉地站在她的安全线以外,未曾表现出任何让人不舒服的侵略性。 就连称呼都是生疏的“牧小姐”—— 顾维桢似乎从未叫过她的名字，但因为她面对牧归荑时总是有着过分的温柔与体贴，因此这样疏离的称呼也带上了亲昵的意味。 并不会让人讨厌。 对于顾维桢的话，牧归荑不敢尽信，却也不会去质疑她的用心。 就当做是人生路上的贵人相助吧。 牧归荑颇为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脸侧控制不住的烧红,却也将心暂且安回肚子里。 对于牧归荑的疑虑,顾维桢看得清楚，却也十分无奈，有了她父亲的案例在前,她一时也拿不准再提起与另一方的交情是否合适。 但既然牧归没有追问，顾维桢便顺势放下了犹豫。 一颗心总是要靠另一颗真心捂暖的,攀亲可不是什么合适的捷径。 …… 半夜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尖叫，惊醒了半层楼的人。 顾维桢本来就没怎么睡着，听到声音便推开门看了一眼，发现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喧闹起源于对门，两个姑娘模样的人正在拉拉扯扯，一个扒着门把手尖叫,另一个则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嘴里还不住地咒骂着什么，显得分外狰狞。 顾维桢眯了眯眼，花了点时间才在昏暗的灯光下认出了那两张略有些眼熟的脸。 扒着门惨叫的那个是卓安雪，掐着她脖子的则是傅时雨。 拖了这俩都跟牧归荑有恩怨的福，顾维桢对这两人还有几分关注，也知道她们眼下的情况。 傅时雨身陷官司，但在正式开庭前却突然失踪，最近法院和警方都在找她，而卓安雪过去跟她就没多少交情，平时对她连正眼都不带瞧一下。 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纠缠到一起？还是在这个点。 顾维桢低头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半夜两点一刻。 这个时间点本该是熟睡的时间点，外面路上的出租车都没几辆了。 旁边房间的人也陆陆续续地从房门后探出脑袋围观，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非要凑近了观看撕逼现场版，却没有人想到要去拉一把。 叶清商和江枫早就站在人群外围，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三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惊讶，几乎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当他们互相对视的时候，却又带出几分心虚。 顾维桢注意到了他们脸上异样的神情，心思一转，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朝他们笑着勾了勾手指。 叶清商不大情愿地走过去，后面两人也磨磨蹭蹭地跟上。 “怎么回事？”顾维桢压低了声音问。 叶清商偷偷瞄了眼斜对面，那两人还在激情撕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几个生面孔。 “就……”叶清商眼神漂移了一下，小声说道，“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没想到真的坑到贼了。” 叶清商简要交代了一下她刚来时，听到卓安雪在电话里的“密谋”。 其实以牧归荑的警惕心和身手，对付一个摸进房间的小毛贼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架不住叶清商闲过头之后，搞事之心翻涌不息。 于是在前半晚睡前，叶清商拐带江枫，联合酒店前台经理一起搞了一出恶作剧。 趁着午夜没人的时候，叶清商跑到前台，似模似样地跟经理说起这一层有人要在半夜做坏事，联合外面的坏人夜袭某人还要陷害她，说不准今晚过去某些人就清白不保。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8 叶清商也没有直言谁是谁，不过就是前段时间小说看多了，天花乱坠的乱吹，暗害手法怎么恶毒怎么说。 前台经理是酒店老板家的公子，年纪不大，刚出校园留在酒店里实习，还十分单纯，看着叶清商入戏的愤慨，便已经信了两三分。 恰好这时剧组那方后勤的人听了一两句，愣了一下又翻出了卓安雪先前寄存在这里的钥匙，证言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叶清商早有所料，便趁热打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前台经理换了这一层的门牌。 这家酒店大部分时候都承包给各个剧组，为了方便管理区分，各层的门牌都是根据剧组的需要另外挂上，拆装都十分方便。 半夜的时间点，大家都在熟睡中，就算换了牌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在天亮之前再换回去就好了。 再说卓安雪拿了别人房间的钥匙这件事本就已经十分诡异，如果她不想做坏事，那么就算换了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如果她真是准备害人，那就只能说她自作自受了。 没有人蠢到认为卓安雪会在酒店里买凶杀人。 叶清商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全部由她来顶包。 年轻的前台经理正义感作祟，最终勉强同意了叶清商的提议，将卓安雪的寄存给别人的钥匙换成了她自己房间的备用钥匙，但也只能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换门牌也只由他们动手，而且最多只能换三个小时就换回来。 叶清商全部应下，心里倒是不以为然，她觉得经过富二代请客的那一出，卓安雪应该知道收敛一些了。 她搞这么一出，一是为了好玩，二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心态，看看能不能抓住卓安雪的小尾巴。 结果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把调换的门牌和前台寄存的钥匙换回去的时候，就见到了傅时雨和卓安雪这一出新鲜的闹剧。 就是轰地一声，门被从内拍开，卓安雪全程尖叫，傅时雨一开始还试图跟她对吼，但很快就发现根本无济于事，脑子一热就开始动手了。 听完前因后果，顾维桢瞄了眼对门的侧边挂的门牌，又回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牧归荑房间的门牌和卓安雪的对调了。 “等会儿记得换回来。”顾维桢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目前为止，眼前的情况充其量只能算做一场闹剧，就算警察来了也不会多管闲事的那种，旁人看个热闹和笑话便完了。 叶清商连连点头：“等他们一走我们就换回来。” 那边的傅时雨脸色看起来相当糟糕，眼下一圈青黑，眼中布满血丝，好好一个小美女就被自己造作成了女鬼一般的狰狞恶态。 见她这么一副样子，叶清商心下其实也隐约有点后怕，她们不怕有条理的阴谋家，就害怕疯子。 阴谋暗算的好歹还能算作正常人，知道趋利避害，通过逻辑足以取胜，但疯子就没有理智可言了，哪天疯起来真拿把刀把人捅了也不算什么意外。 还好傅时雨没真的发疯准备拿刀捅死牧归荑，否则这么一出阴差阳错，牧归荑尚有自保之力，卓安雪就不好说了。 虽说有她自作自受的成分，但在剧组里闹出血总归不是好事，叶清商最后也脱不了干系。 真是让人又暗恨又庆幸。 不过既然没出事那就不必多想，叶清商松了一口气，余光乱扫，落到人群外围一个举着手机的人身上愣住。 那人是个生面孔，长得平平常常，属于轻易淹没于众人的人，但或许是气质的影响，总显出几分贼眉鼠眼的贱光，他脖子上还挂着个相机，却举着手机一脸兴奋地对准了门口撕逼的两个人。 原本聚集过来的都是这一层的人，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摄制组的人也都住在楼上。 牧归荑不接受采访更未对外透过自己的住处，叶清商整日蹲在房间也不至于引来什么记者狗仔。 那么那个躲在人群后面鬼鬼祟祟的生面孔是谁叫来的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傅时雨喜欢牧归荑的传闻，叶清商心头一跳，脑海里灵光一闪就明白过来卓安雪的用意，顿时皱起了眉。 牧归荑恰在这时候推门出来。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就是睡得再熟也该醒了，不过她是先看到旁边的床空了，这才披了外套出来看了一眼。 刚刚睡醒的人揉着眼睛探出半个身子，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倚着门框问近旁的人：“怎么了？不回来睡觉吗？” 牧归荑眼睛还有点睁不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她不是自然醒的时候脑子就不大清醒，只勉强辨认出面前站着的是顾维桢，便放松下来，伸手去扯她的袖子。 在牧归荑刚推开门的时候，顾维桢就觉察到了，侧过头去看她。 牧归荑身上披着的是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原本是顾维桢的，她大约是睡迷糊了随手拿错了，伸手的时候外套还在往下滑。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49 微有些黏糊的调子像粘牙的麦芽糖，软乎乎伸手拽袖子的小动作让她看起来像只乖顺的小动物。 像是刚睡醒的小奶猫，一下又一下用软哒哒的小爪子扑棱着主人的手指。 顾维桢在心里做了比较，被萌得止不住笑意，一边伸手帮她把滑下去的外套往上拢了拢。 “等会儿就回去睡了。”顾维桢摸了摸牧归荑的侧脸，让她视线的焦距对准自己，低声道，“你要是困就回去继续睡吧，没什么大事。” 这边话音未落下，另一边正和卓安雪你来我往的咒骂的傅时雨目光却陡然转过来。 牧归荑身上的一切对傅时雨而言都仿佛带着鲜明的记号，那刚睡醒时柔软的声调不高，落到她耳中却如平地的一声惊雷，震得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傅时雨甚至不在意卓安雪正拽着自己的头发，扭过头就直勾勾地盯着牧归荑的方向看，视线近乎是贪婪了。 自从上次在碧澄不欢而散之后，她到底有多久没见过牧归荑的真人了？ 傅时雨有点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时间好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明明过去她们也不总是腻在一起，但她却始终觉得自己心里被挖空了一块。 她如今的狼狈都是拜牧归荑所赐，她仍将所有的过错归结于牧归荑，她是恨牧归荑的，恨不得她立刻伸手将她从云端拽下来，踩到地底，让万人唾弃践踏。 但她却又觉得自己是爱她的，爱她漂亮的脸，爱她清朗温柔的声音，爱她身上凌厉的气质，恨不得施法将人做成温顺的木偶，日日夜夜地陪在她身侧，为她一人所有。 现实的沉重压力崩断了她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她偶尔也分不清现实梦境，有时候好像是在梦里，她已经拥有了牧归荑，拥有她一切的美，也可肆意地去践踏她，而那人只是温顺地、用充满爱意的目光、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 下一秒她就从飘忽的云朵上坠回了人间，一抬眼就是牧归荑那冰冷疏离的脸，她与她之间隔着万人的唾骂嘲讽，乌云似的铺天盖地压下来，压得她连脊背都挺不直。 那人只是站在远处，用嘲弄的表情冷眼看着她的狼狈。 此时此刻，那个让她日思夜想、又爱又恨的人就站在不远处，隔着人群，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另一个人，露出与她梦中一样柔软乖顺的笑颜。 温软的笑容与臆想中的嘲弄逐渐重合到一处，都在肆意嘲笑着傅时雨的一厢情愿。 她呆愣在原处，看着牧归荑与另一个陌生女人的互动，耳边忽地响起卓安雪发给她的那段录音，“女朋友”三个字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终于撞断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卓安雪正抓着傅时雨的头发得意自己占了上风，下一秒却险些被后者大力扭头转身的动作带飞出去。 她下意识松了手，还没抬头就听得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和尖叫，含着惊恐。 傅时雨扭头就直奔牧归荑和顾维桢的方向，一边从背包里抽出一把尖头菜刀。 明晃晃的尖锐刀锋在昏暗灯光下闪着寒光，原本围观的人群惊恐地沉寂一秒，便你推我搡地尖叫起来，忙不迭地避开手持凶|器的人，顿时就给傅时雨空出了一条道。 这转瞬的变故就发生在几秒之内，顾维桢的注意力还放在牧归荑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把尖|刀正对准了她。 待得顾维桢听到人群的尖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了，她眼神一凛，却是一咬牙侧了侧身挡在了牧归荑身前，避免没清醒过来的人被波及。 然而顾维桢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牧归荑，她就想感觉自己肩上一道大力将她拉到了后方。 因为惯性，顾维桢的脊背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她顾不上喊痛，带着些惊恐抬头，却正见到牧归荑反过来挡在了她身前，不闪不避地迎上了抓着菜刀的傅时雨。 “归荑——”顾维桢一声惊呼卡在了喉咙里。 周围人也像是被按了静止键似的呆愣在原地，张着嘴看着面前玄幻的一幕，跟哑巴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牧归荑侧身避开傅时雨挥舞的菜刀，提膝撞向她腹部的同时，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拧。 围观的人只觉得自己眼睛一花，就见那把危险的凶|器不知何时已经落入了牧归荑另一只手中。 紧跟着牧归荑就照着傅时雨的膝弯毫不客气的一踩，迫使她跪了下去。 被迫跪倒在地的傅时雨全无反手之力，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牧归荑只是冷眼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黏糊柔软的影子，只剩下锐利如刀刃一般的锋芒。 这时候倒不像奶猫了，更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作者有话要说：顾：管他大猫小猫反正都是我的猫（雾） ☆、14 一片死寂之中,某些人的异状就变得更加醒目。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0 卓安雪原本盯着牧归荑那边，被吓得撞到门框上，余光一转却看到人群后方探出的手机。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她找来的那个狗仔，贼眉鼠眼地躲在人群后面,手机举起来是干什么的也就不言而喻。 此刻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上一个小时，也不知道那个狗仔在这儿拍了多久。 卓安雪回想起片刻前这里发生的那场闹剧，顿时脸色一白，趁着人群反应过来报警的时候，赶紧挤到狗仔身边,伸手就要去拽他的手机。 “你拍了什么东西？！”卓安雪咬牙切齿地问。 她找狗仔是为了拍牧归荑和傅时雨的丑态,可不是为了将自己也暴露于这种丑闻之下的。 狗仔伸长了手臂,卓安雪低于常人的身高这时候就成了劣势，连手机的边缘都碰不到。 “当然是好东西啊。”狗仔笑嘻嘻地看她蹦来蹦去的窘态，压低了声音说道,“卓小姐的受害者形象表现得可太精彩了，好多人都在同情你呢。” 卓安雪闻言脸色一变,抬起头瞄了眼狗仔的手机屏幕，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惊恐又愤怒：“你竟然在直播？！” 一声拔高的惊呼顿时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牧归荑和叶清商也隔着人群注意到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留在原地看着发疯的傅时雨，一个则走到卓安雪身边。 趁着卓安雪和狗仔愣神的时候,叶清商轻而易举地夺过了狗仔手里的手机，随意瞄了两眼屏幕，便冷笑。 屏幕上分明就是某个直播软件的界面，随着叶清商的动作，摄像头只剩下空白昏暗的一面墙。 一排排刷过的弹幕不是在问怎么回事，就是在讨论刚刚傅时雨发疯的事。 【突然白屏？？？】 【我怎么觉得拿刀的那个女生有点眼熟……好像最近才见过的样子】 【卧槽那个夺刀的动作真的假的，突然怀疑是不是真的了】 【说好的揭露娱乐圈内部秘密呢，怎么突然变成动作片了？果然又是标题党】 【那两个……是不是傅时雨和牧归荑？】 随着有人猜到牧归荑和傅时雨身上，直播观看人数又猛得增加了一大波。 在关掉直播之前，叶清商瞄了眼侧边的在线人数，已经到了一万多了，就这个时间点来说已经是相当热闹了。 “前面的都拍到了？”叶清商将手机丢给狗仔，抱着双臂倚着墙问道。 “都、都拍到了。”狗仔认出叶清商，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唯唯诺诺地说道，“我也就是、也就是看个热闹。” “看热闹看到剧组酒店来？”叶清商意味不明地扫过卓安雪的脸，却没有停留片刻，只对狗仔冷笑道，“一会儿警察过来，麻烦你多留一会儿做个证了。” 狗仔只敢连连点头，那副谄媚狗腿的样子看得卓安雪一阵气血上涌，但她又确实不敢对着叶清商发火。 对她而言，叶清商是需要巴结的大人物，即便抱不上大腿，也绝对不能结仇。 因此卓安雪只敢在叶清商看不到的角落，狠狠瞪了牧归荑一眼。 凭什么这家伙就这么好命，才刚被碧澄赶出去就能抱上叶清商的大腿？ 看到顾维桢的时候，卓安雪心思一转，不乏恶意地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手段呢。 牧归荑对卓安雪的怨恨迁怒一无所知，旁人看着疯了一般的傅时雨动都不敢动，她轻易将人按倒在地，又在她拼命挣扎的时候一记手刀直接敲昏了人。 附近的人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纷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顾维桢缓过来，心也放下去，慢慢俯身捡起牧归荑落到地上的外套，走近了又给她披上，又伸手捏了捏她的手。 五指相撞的一瞬，对方手上冰凉的温度刺得牧归荑一个激灵，她下意识抬头，却看到顾维桢看着她笑。 “没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了。” 顾维桢用空着的手拍了拍牧归荑的后背，状似安抚，她自己的的手却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牧归荑停顿片刻，原本意欲挣脱的手停下挣扎，反手握住了顾维桢的手，将自己手上的温度送过去。 顾维桢微怔，心下落定，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加深了些许。 早在傅时雨举起刀子的时候，围观人群中就已经有人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赶到了酒店，顶层的几位导演也被惊动，紧跟着下了楼。 知道了大致的前因后果之后，脾气暴躁的副导演就瞪了卓安雪一眼，怒道：“怎么又是你？！”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1 金导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下来，劝道：“剧组出现这种情况已经算是我们失职了，接下来的就交给警察吧。” 恰好这时傅时雨幽幽转醒，坐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身子也开始抖个不停。 牧归荑和顾维桢站在人群后面，低声说着话，傅时雨视线慌乱地到处移动，没找到牧归荑，倒是先看到了卓安雪。 卓安雪的目光与她撞上，又有些心虚又有些厌恶地移开了，这下意识的动作却让傅时雨的理智再度崩断。 她想也没想就朝卓安雪扑了过去，伸手又要去掐她的脖子，嘴里还不住念叨着：“你竟然敢骗我！你竟然敢利用我！我掐死你！掐死你！” 在场的警察连忙上前制止这场闹剧，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傅时雨和卓安雪隔开。 根据现场人的供词，傅时雨试图持刀伤人的罪名基本已经是确定了下来，但她与卓安雪之间的恩怨与冲突却没什么人知道。 真正知情的当事人却一个发着疯，一个支支吾吾，眼神游移。 这情况也着实惹人怀疑。 最终当事人傅时雨和卓安雪被双双带走调查，狗仔也因为偷拍被带走，同时也是作为证人之一。 而这件事表面上来看，牧归荑就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路人，因此警方倒没有太为难她，只让她白天有空去做个笔录。 因为最终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所以这个案件的性质并不算太严重，而涉事的卓安雪又是配角中的配角，对剧组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在警察带着三个人离开之后，整件事情也就算是暂且告一段落，工作人员不受此事影响，该回去睡觉的睡觉，该继续工作的工作。 副导演对这天降横祸感到十分糟心，一路骂骂咧咧的上楼，金导安慰了他几句，又把顾维桢拉到一边低声交流了一会儿。 牧归荑靠在门边，披着外套，眼睑微垂，又开始昏昏欲睡，偶尔才有两三声带着她名字的话语飘到她耳朵里。 等顾维桢回来的时候，牧归荑已经快要靠在墙上睡着了。 “怎么不先回去睡觉？” 顾维桢牵着牧归荑的手，将她拉进房间后，还不忘反手落了锁。 牧归荑没答话，睡眼惺忪，表情迟缓空白，明显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顾维桢见状不由失笑，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到自己的床边，正想将她放到床上让她继续睡觉，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等。”牧归荑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反手将顾维桢推到另一边的床上坐下，“坐着别动。” 或许是因为太困了，控制力便失了控，牧归荑使的力有些大了，顾维桢差点直接栽倒在床上。 顾维桢也没生气，听话地坐在原地，颇有些好奇地看着起身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牧归荑。 她像是在找东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左翻翻右翻翻，但明显不得章法，好一会儿才在地上的包裹里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在将房间搞得一团糟之后，牧归荑终于拎着一瓶红花油回到了床边。 “转过去。”牧归荑命令道。 顾维桢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 “你不是撞到了背吗，我那时候情急没个轻松，撞到门框了吧。”牧归荑拧开瓶盖，倒了点药水在手心，一边催促道，“快点转过去我给你揉揉，不然明天起来淤青不散会很疼的。” 顾维桢微怔，没想到那时候牧归荑还注意到了那个细节。 看着牧归荑明明一脸困意，还强打着精神担忧她的“伤”，顾维桢哭笑不得，想说这种小伤根本不要紧，她从小也是摔摔打打长起来的，没那么娇气。 但一看到牧归荑执拗坚持的动作，顾维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转过了身，撩起了后背上的衣服。 见达到了目的，暂时呈单线程思维的牧归荑满意了，俯身用沾着药的手轻轻揉了揉她背上的淤青。 牧归荑虽然脑子还糊着，但动作却是十足的轻柔，一边还嘀咕着：“你好白啊。” 顾维桢的皮肤确实十分的白，温软细腻配得上她那一张温婉的美人脸，却也因此衬得背上那一片淤青分外的醒目。 牧归荑脸上便含了几分愧疚：“对不起，我好像太用力了。” “没关系，特殊情况，很正常。”顾维桢不是很想听她道歉，便顺势转移了话题，“刚刚金叔跟我谈了一下卓安雪和傅时雨的事。” 不出她的预料，脑子正糊着的牧归荑轻易被新话题带跑了，她微微抬了抬眼皮，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疑问：“嗯？” “卓安雪肯定是不能留在剧组了，不过这件事上她要作为‘受害者’。”顾维桢顿了顿，继续道，“傅时雨这次被抓回去肯定会被强制上庭，再加上杀人未遂的罪名，很快也会跟她那个男朋友作伴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2 夜袭这件事听着毕竟不好听，这次又恰好只有那两个当事人撞到一处，无论是为牧归荑自己考虑，还是为剧组考虑，将她与这件事彻底摘干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倒是便宜了卓安雪，借着“受害人”的身份，未必能得到应有的教训。 往后她安安分分的便罢了，若是还敢跳出来…… 顾维桢眸光微凉，将心头凛冽的杀意压了回去。 牧归荑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顾维桢的话听进脑子里，只是等着她一段话音落下，才敷衍似的给了一声回应：“嗯。” 一腔翻涌的情绪撞上浆糊似的回应，顿时碎成了一片片，最终化为满腔的无奈与柔情。 顾维桢问道：“你不满意吗？” 牧归荑慢了半拍才接上她的话：“不满意什么？” 顾维桢说道：“傅时雨和卓安雪，你不恨她们吗？” “为什么要恨她们？”牧归荑顿了顿，才有些迟缓地说道，“我跟卓安雪不熟，傅时雨……她曾经是我的朋友，但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说到这里，牧归荑像是被某种奇异的情绪催使着，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过往的经历。 “……其实我一开始不太喜欢她，倒不是因为她是乡下来的，而是因为她有时候太偏执了，只是观点不同的事她能跟别人辩论三天三夜，就为了让别人认同她的看法。” “我们成为朋友之后，她就从来不跟我争辩，总是承认我是对的，即使我只是开玩笑——其实那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不对了……” “后来她的那个习惯倒是改了，但也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了，她心思敏感又脆弱，因为自己的出身自卑，又傲气，觉得自己跟其他的庸俗的凡人都不一样，所以她整天只跟我一起，我们那时候只要没有工作就总是待在一起的……” 如今被背叛的伤害有多大，就说明牧归荑过去与傅时雨关系有多好。 单从性格与三观来说，牧归荑与傅时雨不能说有多合适，但她们之间的友谊本就起源于一方的一厢情愿，而另一方又是容易心软的人。 于是友谊也就来得顺理成章，但也可以轻易摧折。 而爱情，未来得及出现就已凋零。 顾维桢静静地听着牧归荑倾诉一般的诉说，并没有开口打断，她知道这些事在牧归荑的心里积压很久了。 怨恨也好、放下也罢，之后种种都不能说明过去的友谊并不存在，反而越是压在心底、越是讳莫如深，才越会让心头的裂口越大，直到留下永久的疤。 所以顾维桢宁愿牧归荑怒一次、哭一场，将所有的委屈怨恨倾吐出来，然后将这道伤口催结成痂，彻底从心头剥落。 最好一点痕迹都不剩下。 而不是始终假装若无其事地装作毫不在意，反将那道伤永久在埋藏在心里。 因为她不值得。 傅时雨根本不值得牧归荑将她留在心里。 傅时雨也绝对不是真的爱牧归荑，或许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怪，或许是情浅，远不及爱情的地步。 否则她怎么舍得去伤害自己所爱，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不过，其实我也跟她没什么两样，都是卑鄙的人，现在想想，我会跟她做朋友也只是贪图她的喜欢罢了。” 牧归荑停下了动作，看着窗外的月色发起了呆，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委屈与苦涩。 “那时候我在想，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这么单纯的喜欢我，不因我的家世、血缘，也不因与任何一个人的交情，多好啊……我怎么能将世界上唯一喜欢我的人拒之门外呢？” “但是最后我才发现，她也是骗我的。” 感觉到身后滚落的泪水的时候，顾维桢没有回头，她理智上知道牧归荑确实需要一场宣泄，但情感永远是和理智分割开来的。 即使看不到，那无声的泪也似尖刀，一滴滴地砸在她心上，扎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在想，牧归荑过去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沦落到去期冀一个陌生女孩的“喜欢”，结果那喜欢也是虚假，得来的却是一把血淋淋的刀。 顾维桢再一次的想，为什么她没有再早一点遇到牧归荑？ 牧归荑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她的大脑还因为疲惫而一片混沌，若是清醒时她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吐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与脆弱的一面。 只是在顾维桢的面前，她总是被体贴与爱护着的，便也就不自觉地放松了戒备。 温柔于她而言是最具诱|惑|力的陷阱，即使底下布满尖刀，她也仍会一次次毫不犹豫地踩进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3 就像这一次一样—— 牧归荑坐回床边，顾维桢转过身，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神态与语调都温柔到不可思议，连带着她身后的月色也变得柔软起来。 “我喜欢你啊。”顾维桢说，“我永远喜欢牧归荑，从过去到未来。” 或许是月色太美，牧归荑看着月夜中的顾维桢，久锢的心房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15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卓安雪被“请”出剧组告终。 卓安雪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前后两场闹剧一出，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到底是谁在从中作祟。 之前制作组还看在赞助商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了卓安雪进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要为了她一个人拖累全剧组的进度。 而且在富二代被教训过一次之后，他的父亲赵老先生还在百忙之中特地抽出了时间,亲自上门向金导赔礼道歉。 除了疏于对儿子的管教之外，赵老先生本身也没有什么过错，有礼貌有诚心，并不惹人厌，金导本也不欲与人结仇,两边碰了碰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过富二代却借由此事吃了个大亏,当日嗷嗷叫着去了医院却查出没有大碍,丢尽了脸面不说，回去之后他就直接被赵老爷子关了禁闭，冻结一切账户卡,公司业务也一并停掉，留在家里闭门思过。 若是别人,富二代还能怨恨一下，但罚他的人是他最害怕的父亲，自然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赵老爷子一方面是终于意识到儿子的教育出了问题，试图矫正一番，另一方面也是向金导和顾维桢那边做一个交代。 金导那边倒还好说，也就一部电影的合作，而且他上了年纪之后就不爱管别人家里的是是非非了,但顾维桢就不一样了。 顾维桢本人就是商界的新贵，再配上顾家深不可测的背景，想要在规则内横着走都没有问题，靠自己白手起家的赵老爷子并不想去触碰这些“世家”的霉头。 最重要的是顾维桢年轻，年轻人难免年轻气盛，总是比老一辈的人更计较一些，一旦触及逆鳞，一不留神就会被咬断脖子。 多些谨慎总没什么坏处。 赵老爷子担心儿子没脑子，再照这么在外面胡来，迟早有一天会踢到铁板把自己折进去，就算后面不再遇到顾维桢，难保不会再冒出个李维桢、孙维桢的。 “还有那些个小明星什么的，也给我断了！那小丫头片子为什么和你好上自己心里没数吗？要脸没脸要品没品，也就剩点钱能看了。” 而钱这唯一优势，也全然掌握在赵老爷子手上。 赵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一开口就将儿子批得一无是处，富二代涨红了脸，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但在听了顾家真实的背景之后，富二代又刷得白了脸，也总算对之前那个后出头的女人的身份有了些确切的认知。 甭管那小明星多么温柔小意多么合心，那也只是讨个新鲜而已，远不及爱的程度，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当然还是自身的安危利益比较重要。 因此当卓安雪再度来找富二代哭哭啼啼地抱怨她被踢出剧组的时候，富二代终于聪明了一回，不耐烦地回绝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卓安雪还表示不解，“只要我们爆出牧归荑被包|养的消息，那她就完了！” 看着卓安雪势在必得的表情，富二代皱起了眉，伸手就夺过了她的手机，将里面的录音删得一干二净。 卓安雪脸色一变，忍不住尖叫：“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富二代当即也吼了回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找死！” 收了卓安雪之后，因为她听话，富二代又做惯大方绅士的姿态，对她倒是颇为体贴，连句高声都没有。 他这一吼，倒是把卓安雪吼晕了。 “要么不准再去碰那个牧归荑相关的事，打狗也要看主人。”富二代给了卓安雪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回头我给你打一笔钱，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富二代也有几分眼色，知道顾维桢那天是为了牧归荑出头，虽然心里颇为鄙夷，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连带对牧归荑也供起来对待。 卓安雪一听就白了脸色，夺手机的动作都弱了几分，她看得出来富二代说的是认真的。 而一笔钱和她单纯看不顺眼的牧归荑，与能保障她长远前途的富二代相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是卓安雪压着满心的不甘，不高兴地点了点头。 富二代见状脸色缓下来，他对卓安雪的识趣非常满意，也就顺势给了甜头：“之前你说想去的那个节目，我最近打听过了，把你塞进去不是什么问题，这两天安心在家等消息吧。一部电影而已，算不了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4 卓安雪这才放下最后一点不甘愿，最终乖乖回了公司等消息。 而另一边的剧组里，自从卓安雪离开之后，效率都加快了许多，也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其实当中的原因之一是副导演因为卓安雪闹出来的事十分闹心，整日处于火山喷发的状态，其他演员往他跟前一站，什么插科打诨都忘了，恨不得条条一遍过，以减少被副导演迁怒的机会。 不过副导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黑脸威力，反而归结于自己的先见之明，不时就找金导嘀咕几句。 “我就说那个姓卓的是个灾星，有哪个演员一进去就开始闹事的？这还就只是个客串的小配角，要是日后当了主演还了得，还不得给她点给火箭蹦跶到天上去？” 金导就笑眯眯地听着，偶尔拍拍他的肩以做安慰，乍一看就像是在附和他的话似的。 副导演见状便觉得心里熨帖许多，顿时脸不红了气不虚了，连表情都和蔼了许多，在他这组的演员也相继放松下来，状态反而更好了几分。 接下去的工作一个比一个顺利，好似前几日的霉气都去了干净，只剩下好运罩身。 副导演便更坚信自己的看法。 ——看卓安雪不在之后，剧组是多么和谐友爱、拍摄又是多么顺利啊。 下次拍戏绝对要敬告同行，千万擦亮了眼，别招这么一个灾星进组耽误进程了。副导演如此想道。 …… 叶清商和顾维桢都只待了一晚就回去了，她们本身都有别的工作。 尤其是顾维桢，她在这儿多待一晚就已经耽误了不少工作了，隔天一早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李秘书就一小时一个电话的打过来。 李秘书不敢明着催促自己的顶头上司，只得各种委婉暗示，恨不得立刻开个任意门把老板从地图的另一边立刻拖回公司。 顾维桢老神在在说不用在意，倒是牧归荑被李秘书一通电话就打得愧疚不已，录完笔录就催促着她回去工作了。 “这么急着赶我走？”顾维桢故作哀怨道。 “不能因为我耽误你工作啊。”牧归荑想了想，又说道，“你在这儿也影响我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微微移开了视线，脸颊微微泛起点红，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顾维桢忍不住笑：“看来我要骄傲一下了，没想到我对牧小姐的吸引力这么大。” 牧归荑只将顾维桢送到剧组外面的马路上。 顾维桢的车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她准备自己开车去机场，拉开车门的时候她就让牧归荑停步不要送了。 牧归荑是换了衣服才出来的，原本她是准备做完笔录就回去拍戏，但顾维桢突然急着要走，她也来不及换回去，只得匆匆请假送她出来。 一身素白的古装，头发用一支银钗挽了一道，看着干净而素净，正合了剧中九娘前期伪装的单纯朴素模样。 顾维桢拉开车门之后，又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牧归荑两眼，她对牧归荑影视剧形象见得不多，至今印象最深的也就是前段时间山鬼奇缘的红衣剧照。 没想到不止艳丽张扬的红，素净内敛的白也很适合牧归荑，看起来更似她本人一点，低调而纯粹。 或许也可能因为这是牧归荑，所以不管她穿什么、演什么，她都能从中品出无数的优点与好处来。 顾维桢不由笑了笑，坐进了驾驶座之后打开车窗，劝牧归荑回去：“我走了，你先回去吧，到公司我给你发信息，之后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找不到我就找李秘书——你有她的电话吧？” 牧归荑点了点头，举起手挥了两下，说道：“路上小心。” 见牧归荑木头似的杵在原地，顾维桢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幽默细胞忽然觉醒，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就这样？我不远万里地赶过来，又要孤独的赶回去，牧小姐就没有其他的表示了吗？” 牧归荑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竟觉得顾维桢说得很有道理，她犹豫一番，两步走到驾驶座的车门旁。 就在顾维桢暗自担心她会不会直接一巴掌呼上来的时候，却见牧归荑俯了身，一手撑在车窗上，凑近了她的脸。 随即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顾维桢的眉心。 牧归荑退开半步，不那么确信地说道：“一路顺风？” 这回换顾维桢愣住，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额头，那一小块地方像是安了烙铁似的，带着一股灼人的温度。 在她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的嘴角已经挂上了笑：“好。” …… 做完笔录之后的事，就已经与牧归荑没有多少关系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5 倒也不能说全无关系，只是远没有到她需要费心关注的程度，她平时忙着拍戏就已经足够疲惫了，还要另外加上至于路痴小师妹的重任，她的心累程度简直是乘上两倍都不足以形容。 牧归荑两耳不闻窗外事，剧组之外却再一次因为一系列的后续炸起了锅。 卓安雪找来的狗仔原本是为了坑傅时雨和牧归荑，结果没想到不止傅时雨提前到场还跑错了房间，就连狗仔也早早蹲守在酒店里，反而坑到了自己。 狗仔本就以没下限著称，卓安雪找的这一位更是个种翘楚，一看到有热闹可看，压根不管是不是雇主，干脆开了直播，记录下了全过程。 从傅时雨带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进了卓安雪的房间，再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两人扭打着出了房门。 以及最后傅时雨突然持刀冲向镜头外的人，狗仔及时调转镜头，也清楚地记录了牧归荑打飞刀子制服傅时雨的全过程。 近期牧归荑的名字整日在热搜上挂着，傅时雨的名字也总是被带上，再加上崩人设的一系列事情，她的热度还没完全下去。 这个直播录屏一出，傅时雨这个名字顿时又吸引了大众的视线，纷纷涌到警方的官博下询问情况。 而警方那边经过调查，也得出了意外的情报——傅时雨口袋里和包里都藏着违禁的致幻药品。 根据监控以及她自己的口供，都能证明这是她自己放进包里的，而不是什么人故意陷害她。 这个消息一出，傅时雨面临的可不就是简单的蓄意伤人的罪名了。 这些违禁药品到底是哪里来的？用到了哪里？背后又有什么样的不法势力做支撑？ 这些就是警方要继续调查深入的事了，但这也不影响对傅时雨的定罪。 加上之前的诽谤罪名，数罪并罚，傅时雨最终被判了七年监禁。 另外梁金凌的案子也在差不多同时结清，他因为非法持有使用违禁用品，还迷|奸了数名少女，人证物证具在，他无力抵抗，最终罪名成立，一共被判了十年。 如今的世界日新月异，何况又是明星这种职业，在监狱里蹉跎过最好的青春岁月，出来之后大半个人生基本就等于荒废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这就是对他们的惩罚了。 倒是卓安雪一开始就被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虽说也不乏有恶意地揣测她和傅时雨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的，但也有不少同情她的。 而且她之前广而告之要进金导的剧组，这时候被踢出来也用了此事对她伤害太大的理由，这时候倒是既全了脸面，又赢来了一大片同情的声音。 相应地，网络上骂傅时雨的也越来越多，纷纷吐槽她祸害了牧归荑一个不够，竟然还要再拖一个卓安雪下水，真是太不要脸了。 当中也不乏浑水摸鱼大骂特骂同性恋群体的，也有怀疑卓安雪和傅时雨的真实关系，牧归荑上几波积攒的黑粉也相继下场，一时间网站内部又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牧归荑对此一无所知，她在拍戏期间除了与大亲友的日常交流，平时几乎不会主动上网，谭姐也明令禁止任何人拿网上的消息去打扰她。 对于这样的情况，谭姐无疑是最专业的那一个，她首要考虑的是牧归荑的名誉以及未来发展问题。 不论傅时雨这件事的真实内情怎样，至少这件事表面上跟牧归荑没关系，自然要顺势将她摘出来。 靠劣势弱者牌固然可以赢得一时的同情，但一旦次数太多，只会引起人们的反感，而且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谣言传久了就会变成大众眼中的真相。 倒不如一开始就干干净净的，至少不会给人留下作妖的印象。 至于其他的，让那群人自己狗咬狗就足够了。 卓安雪虽得了一时的便宜，但以她那爱作妖的性子，往后如何还不好说。 …… 等到牧归荑听说傅时雨和梁金凌的后续，已经是两个月之后，她从剧组回来的时候了。 牧归荑原本戏份就不多，拍上一个月绰绰有余，之后因为小师妹的加入，金导又删减了一下她的剧情，最后拖拖拉拉，竟也拍满了两个月。 拍摄一结束，牧归荑就立刻回去了，顾维桢亲自去接的她，仍是在公司附近的那间小公寓落脚。 在牧归荑在外拍戏的时候，顾维桢也一直住在这间小公寓里，凡事亲力亲为，偶尔闲暇时也会跟牧归荑商量着往家里添置一些东西。 感谢越来越发达的网络，明明相隔几百里，却跟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牧归荑躺到自己的那张床上的时候，不自觉地轻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房间窗户上摆着两盆仙人球，那是顾维桢在征得了她的同意之后为她准备的，在花鸟市场挑选的时候，顾维桢还特地跟她连了视频。 总之她也算是布置了这个“家”的一部分。 想到那个字眼的时候，牧归荑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又弯起了嘴角，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自嘲。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6 原来她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了吗……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牧归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就看到了手机上随手翻出来的傅时雨相关新闻。 作为事件的起源点，各类新闻当中也仍然能看到牧归荑自己的名字，但相对于最初已经客观低调了许多。 大多数新闻内容都更偏重于傅时雨本身犯下的罪和她受到的惩罚够不够，以及她的未来何去何从之类的话题。 当中也不乏试图深扒傅时雨的背景，以便找出一些可以煽情的部分来，为这桩法制新闻增添几分狗血的意味。 傅时雨的出身也着实算不上好，农村里好不容易供出来的大学生，险些因为贫困没上成不说，还惹上了一堆极品的亲戚。 这些亲戚以曾资助过傅时雨为由，整日催着她要钱，在她出道挣了些钱之后，这种情况也就变本加厉。 而在傅时雨惹上官司拒绝接受采访之后，这些个亲戚就如雨后春笋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纷纷指责唾骂傅时雨的无耻，还扬言说早早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早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人。 就好像全然忘记了在傅时雨刚出道的时候，一个个跟苍蝇似的围上去讨好的人是谁一样。 对于傅时雨的家庭，牧归荑早就听她抱怨过很多次，如果说过去她还会为她感到愤怒不平，如今也只剩下寡淡的置身事外了。 可怜，这世上谁没有点可怜的地方？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傅时雨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但可怜，并不意味着可以背叛朋友伤害无辜的人，更不是行凶作恶的遮羞布。 善恶终有报，做恶事，自然是要有报应的。 牧归荑一眼扫过去两人判下的罪行，刚看完最后一行，就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她手一抖，手机就砸到了脸上，又顺势滑到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闷响。 “请进。”牧归荑捂着鼻子喊道，声音有些闷闷的。 “怎么了？”顾维桢推开门进来，见到牧归荑躺在床上捂着鼻子的模样有些意外，走了没两步又踢到了地上的手机。 顾维桢俯身捡起手机，无意间瞄了眼屏幕，木质地板并不坚硬，屏幕倒是没有任何破损，但同时她正好看到了“傅时雨”三个字。 显然牧归荑刚刚正在看傅时雨相关的新闻讯息。 顾维桢动作顿了顿，随后绕到床的另一侧，将手机递还给牧归荑。 “只是手机不小心砸到鼻子上了。”牧归荑揉了揉鼻尖，接过手机道谢，人却还懒懒地瘫在床上不肯动，“谢谢。” “傅时雨判了七年，梁金凌十年。”顾维桢状似无意地提醒道，“往后应该没法找你麻烦了。” “那是好事啊。”牧归荑继续翻着手机，“我讨厌麻烦。” “对他们，你就没有别的什么看法吗？” “罪有应得？”牧归荑想了想，说道，“这个结果为止，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以后不必再有什交集了。” 牧归荑说得轻松，语态全然没有过去的沉郁，就像是她真的就此放下了这件事与这个人。 往后余生，这个人的一切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嗯，这种人也不值得去想。”顾维桢一语带过，也不再多提，转而问道，“我听说你明天开始要去公司练习了？” “嗯，谭姐说找到了组合的人选，先接触一下选合适的人，明天可以先去练习一下，后面好像还有些什么活动，早点准备起来总没错的。” “我上班可以顺路带你去。”顾维桢说道，“我之前有听谭姐的意思像是说，准备让你和叶小姐组组合？” “嗯。”牧归荑半爬起身，目光还落在手机上，余光却不住地往顾维桢那边瞟，半晌之后，她又主动说道：“学姐给我只是朋友，她有喜欢的人，喜欢得死去活来的，我们不可能的。” “嗯。”顾维桢也淡淡应了一声，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多少有几分被戳破心事的尴尬。 “放心，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牧归荑说道，“脚踏两条船在我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维桢无奈叹气，正要解释却听到牧归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接电话。 电话是谭姐打来的，言简意赅，几句话就交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倒是内容让牧归荑颇为意外。 “怎么了？”顾维桢注意到牧归荑脸色古怪。 “谭姐跟我说，有个叫苏明弦的人找我。”牧归荑答道，“她说她是苏明月的妹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7 ☆、16 在顾维桢将牧归荑送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了。 那是个生面孔，个子高挑，卫衣加牛仔裤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学生,她长得很清秀，是那种温吞的漂亮,只是神情太过淡漠，以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冷漠。 年轻的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泡泡糖，在顾维桢的车停下的时候，视线就移过去，然后一直黏在牧归荑的身上。 牧归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人,直到那个姑娘叫住了她：“牧归荑？” 就在这时候,许明择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楼下,看到无声对视的两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勉强扯起嘴角干笑了一下。 “归荑，我们进去说吧。” 牧归荑先一步错开视线,朝许明择点了点头，随即又俯身去与等在一旁的顾维桢道别。 “早点回家。”顾维桢说道,“或者回头我来接你。” 牧归荑目送顾维桢发动车子离去，随后就跟着许明择上了楼，这时候公司里意外地都没什么人，一路走过去都冷冷清清的。 等到上了电梯，那个陌生姑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是你女朋友？” 要不是这人表情太过淡漠，牧归荑都要以为她是那种闲不住嘴喜欢随时八卦的人了——后来事实证明似乎确实如此。 许明择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恨不得直接伸手去捂住她的嘴,一边试图打圆场：“哈，哈，你说的是好朋友那种吧，确实，顾小姐对我们归荑很关照啊……” 他对于顾维桢和牧归荑之间的真实关系并不知情，但不代表他一点也猜不出来，不过在他眼中，牧归荑就是个家世普通的小丫头，跟顾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往前数一段日子，顾大小姐跟牧归荑根本毫无交集，他也没听说过牧归荑还有一位这么有能耐的朋友。 然而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得到对方这样的爱护与支持，必然也是某种等价的交换罢了。 只是因为顾大小姐本人确实温和有礼，与野蛮二字全然扯不上关系，许明择更不敢把她往龌龊的方向上想。 再加上牧归荑本身也没有多少的不情愿与屈辱之类的情绪，所以许明择也只能哀叹一声，默认了这一桩“交易”，也不愿主动提起给牧归荑难堪。 原本他以为这至少也是心照不宣、不诉诸于口的秘密。 当然也只是“原本”以为，事实上，牧归荑本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隐藏这件事。 “现在是。”牧归荑非常平静地承认了。 “我就说嘛，你那么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这个都住到一起去了，关系肯定不一般嘛。” 年轻的姑娘继续吹着泡泡糖，脸上仍是与话语全不搭调的淡漠，但流露出的对牧归荑的了解却也无比自然。 “所以，你以后就留在怀风了吗？对碧澄那边的打算呢？”年轻姑娘继续问道。 牧归荑没有回答，而是侧过头去看她：“你是谁？” “原名苏明弦，以后请叫我陆弦音，我刚取的艺名。”年轻姑娘说道，“对了，你的前队友苏明月，是我亲姐姐。” 所以这就是谭姐紧急叫她回来的原因了。 许明择刚从牧归荑的大胆与平静中回过神来，又听到这两边的自我介绍，终于能插上几句话了。 “对，她是明月的妹妹，今天早上突然过来说要签约出道，合同都签好了。” 这位陌生的姑娘——苏明弦——现在应该叫陆弦音了，陆弦音确实是个学生，今年刚刚才上大一，学得是计算机专业，成绩还相当不错。 就在今天早上，陆弦音抱着一大堆赞助费站在怀风门口要求签约出道。 备注，是真的一箱子人民币。 这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但更玄幻的是，正巧怀风的大老板小唐总唐明湖一眼就看到了陆弦音，然后大手一挥就答应了她的要求，甚至还当场签了合同。 所以在牧归荑见到她的时候，改名为陆弦音的姑娘已经算是她的同事了。 陆弦音与她血缘上的姐姐很不一样——别的不提，单就身高来说，她们两个当中绝对是有一个基因突变了。 她们长得也不像，陆弦音比苏明月小四岁，今年才十八，但仅根据目测，做妹妹的至少要比姐姐高上一个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8 而且两人的性格气质更是天差地别，苏明月年纪大一些，却更冲动易怒，大多数时候活得像是个愤青，但本质上倒没什么坏心，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相较之下，陆弦音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从初见面起，她脸上的表情几乎就没变过，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漫不经心。 但她实际的性格似乎又跟表面不太一样。 陆弦音实际是个话痨，再直白一点来说，她还是个沙雕。 她可以用一本正经的表情疯狂吐槽，还是上下五千年都不带重样的，连她爸爸和姐姐——甚至她自己都没能幸免。 在陆弦音的口中，他们家就是个标准暴发户，苏父苏母都没什么文化，早年过得苦日子，结果有朝一日突然走了狗屎运，发了笔大财，之后又用这笔钱做起了买卖。 钱生钱从来都是个真理，那之后苏家就再也没愁过钱的问题。 苏明月自小也是苦日子过来的，但自尊心却强得过分，并且为没有文化的父母的粗鲁举止而感到丢人，所以她从不主动往外透露自己的身家，甚至还会因此发火。 当初签约碧澄的时候，苏明月就全然自己拿主张，根本就不愿意父母插手任何事。 苏父苏母虽然行事没什么章法，但对女儿却是极为宠爱的，尤其是从小跟着他们吃苦的大女儿，他们更是愧疚不已，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在苏明月自己刻意的隐瞒下，就连碧澄也不知道她真实的身家，只以为她家父母就是做些小本生意的乡下人。 “虽然本来也是乡下人没错啦，但我爸妈还不至于让我姐去做陪酒的生意，本来也只是因为她自己喜欢高兴才让她去，谁知道差点就着了那些潜规则的道了，也不知道她脑子被门挤出去多少，竟然宁愿受这种委屈也不肯求助我们。所以我就来啦。” 许明择看了牧归荑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苏明月退出前被压下去的黑料”。 其实不用许明择说，牧归荑也听明白了，先前苏明月退团前后的种种异常大概就源于此。 无非就是之前苏明月不想就此离开娱乐圈，便找上了另外的经纪人，结果反而被摆了一道，送去给赞助商卖笑陪酒了。 苏明月是个自尊心多强的人就不用再赘述了，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对于不听话的艺人，碧澄有的是办法搞他们。 被刻意爆料出去照片里真真假假，但对苏明月极不友好，不过几张模糊的照片为证，她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姑娘就被描述了成万|人|骑|的|婊|子。 苏明月半夜被叫醒看到消息的时候，都被气昏了头，哆嗦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差点又被公司里的人拖走“办事”去了。 亏得她在最后关头放下自己可笑的坚持，打了电话给家里人，哭了好一通，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妹妹发现了前因后果。 苏父苏母怒火直冒，险些连夜赶到公司去跟那些人拼命，最后还是姐妹俩一个哭一个劝地给拦了回来。 随后他们当即就找人在第一时间压下了那些消息，并且立刻去找了苏明月，并将她强制带了回去。 这也是苏明月第一次没有拒绝家人的安排，一向骄傲的人回去之后整整丧了一个多月，整天不是疯狂怼人，就是蹲在墙角伪装成阴郁的蘑菇。 “虽然我看她很不顺眼她看我也不顺眼天天在家打架互相踢对方屁股，但是，这也不代表那个傻|逼能被我以外的人欺负。” 陆弦音语气平静，表面上看好像说得都是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但话里完全不是那么岁月静好的意思。 考虑她仿佛天生神经失调一般的情况，显然后者更加可信一些。 许明择跟苏明月关系还不错，听到全部的前因后果，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酸地叹气。 “所以你准备做什么？” “所以我就来出道了啊。”陆弦音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总得知道你们圈内的规则，才能知道怎么打他们最痛，而且，我也挺想看看为什么我姐这么喜欢赖在这里不走。” 听到这里，牧归荑才开了口，问道：“那跟你特地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是谈合作了。”陆弦音答道，“就我所知，跟碧澄有仇，还有本事继续在圈里浪的，也只有你一个了，就算你不去针对碧澄，他们肯定也要对付你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永恒的真理。” 说着，陆弦音又猛得凑到了牧归荑的面前，拎着自己的卫衣领子在她面前抖。 “我听说你最近在招队友？你看我怎么样？” 牧归荑瞄了眼陆弦音那仿佛孔雀求偶一般的姿态，一脸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委婉地提醒道：“工作跟报仇是两码事。” “当然，工作归工作，我觉得我的——那叫什么来着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我唱歌挺好，还会敲架子鼓编写舞台灯光的程序后期处理也没有问题……” 面对陆弦音陡然热切起来的视线，许明择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地往后缩了缩。 牧归荑对此倒没什么意见：“这最后可能要看公司的决定。” 陆弦音一秒恢复正常的冷淡表情，说道：“哦，那就没问题了，反正我爸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大不了把公司买下来。” 牧归荑想了想，点头：“也是个办法。”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59 许明择夹在一脸平静的两人中间瑟瑟发抖：“……这、这种事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吧。” 牧归荑瞄了他一眼，体贴地提醒道：“她在开玩笑。” 陆弦音也怜悯地看了一眼许明择，同情道：“许哥还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啊。” 许明择：“……” 看着面前这一唱一和仿佛在无形之中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条约的两人，许明择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默契的啊？！ …… 对于陆弦音和牧归荑达成了统一这件事，谭姐感到十分满意。 在陆弦音没有注意的时候，许明择按捺不住好奇，偷偷问了谭姐一句为什么留下陆弦音。 对于这闹剧一般的签约，许明择实在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说好的怀风是圈内最清纯不做作的泥石流公司呢，怎么签人还这么随便的？ “这个么，因为她爸有钱，给了好多赞助。”谭姐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她爸还在电话里威胁我们如果我们不签他女儿，他就要买下我们的公司。” 许明择：“……”所以原来不是开玩笑吗。 “她、她爸爸很厉害吗？”许明择弱弱地问道。 “只是有钱而已，很有钱。”谭姐想了想，说道，“不过最终签下陆弦音是唐总的意思，他觉得陆弦音的爸爸挺有意思的，而且他坚称陆弦音这个基因突变的很有前途。” 陆弦音家里有钱是其次，怀风的富二代也不少，单论有钱程度未必会输给苏家，只是她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她是小唐总亲自招进来的。 网传怀风小唐总眼光极其毒辣，往怀风签回的几个，无一不是一开始不被人看好，结果最后大红大紫，成为圈内顶梁柱的那种。 因此这次签了陆弦音之后，怀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又是一片震动，纷纷想窥见一下这位未来的天王巨星的模样。 当然这时候的陆弦音和牧归荑都对此一无所知，谭姐给她们单独安排了练习室，如今两人达成一致，还要再进行一下调整。 送两人下去之前，谭姐又单独叫住了牧归荑。 两人一直走到无人的角落才停下，谭姐掏出手机点开某个账号页面，递给牧归荑等她看了两眼才开口。 “你认识这个ID叫‘杜氏洵美’的人吗？” 谭姐语气反复斟酌，才显得没有那么焦躁，但紧锁的眉头却还是泄露了些许真实的情绪。 刚看到那个账号名字的时候，牧归荑着实愣了一下，随即却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这位名为“杜氏洵美”的网友——单纯从网络身份来说，也算是牧归荑的老熟人了。 从牧归荑出道的第一天起，“杜氏洵美”这个账号就是她的铁杆黑粉——不是粉到深处自然黑的那种黑，这位压根就没粉过她，只是恨到深处更加恨而已。 牧归荑现存的大半黑料都是“杜氏洵美”这个账号提供的，而且当中大半都还是假的。 这个账号在她曾经的团队里也是振聋发聩鼎鼎有名，有人曾一度怀疑她们团没来得及大火就光速凉下去，跟这个“杜氏洵美”也有着不可明言的关系。 不过无论是网络还是现实，这个账号对于牧归荑来说，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因此倒没有很在意这个账号在网络舆论中起到的作用。 早在牧归荑刚刚被傅时雨坑的时候，这个账号也是第一时间蹦出来引导舆论，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来，摆明了决心要把牧归荑按死在“人渣”这个定位上。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庆幸一下她们之前根本不红，一个小透明的职业黑粉，根本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她再怎么跳脚，最终也都被淹没在了吃瓜人海之中。 后来的种种反转，她也都有参与，随着牧归荑粉丝增多，黑粉也纷纷冒了出来，这时候“杜氏洵美”才终于有了几分用武之地，短短两个月就成了牧归荑的黑粉头子。 这位黑是真情实感的黑，或者说恨更恰当，逮着机会就要冷嘲热讽一般，仿佛牧归荑就是那地上的尘泥，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令人恶心的气息。 前面跟风黑人品，后面逮着牧归荑录音的事就开始狂喷，喷得好像牧归荑下一秒就要举着录音机去中央举报所有人了。 除了紧抓着不放也确实不方便回应的录音问题，这位黑同时也嘲讽起了牧归荑德不配位，不配被怀风看中，并恶意揣测她是不是靠着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上了位。 随着怀风对牧归荑未来的定位和计划逐渐明确，谭姐也开始联系公关的人做了些必要的先期宣传。 这对于新晋粉丝来说，显然是个喜闻乐见的好消息，一个个跑到怀风官博下面亲亲抱抱举高高打卡，只高高兴兴地等着牧归荑正式登场。 但同时，对于黑粉来说，这又是另一场狂欢了。 前面来回车轱辘的东西不必再多说，黑粉头子总是要日日拿上来再品一遍的，同时还配着官博放出的即将推出新女团消息，疯狂地dis牧归荑。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0 杜氏洵美：我相信以怀风的审美，应该不至于脑抽到去邀请牧归荑吧，这种人人品怎么样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光看她出道五年都没个存在感，要说真有什么实力我是不信的，哦，说不定是别的方面的实力呢[嘻嘻]这么个花瓶放哪儿都占地方，要是怀风目光真这么短浅，那我可就太失望了 [视频牧归荑车祸现场合集] 原本这么一个小小的黑粉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反而还能带起一些流量，因此公司一开始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个黑粉头子。 然而大约是在群体战术中尝到了甜头，这位黑粉脑筋一转，转头就买了大批水军，在全网疯狂嘲讽dis牧归荑，都是些人品差实力差的套话。 但这些评论也确实引起了不少人的争论。 【有幸围观过她们团的视频，真的，好辣眼睛，求她们别出道，出道也别唱歌跳舞了，就安静地当个壁花就好】 【相信我，你当壁画绝对比当偶像更吸粉的】 【糊了多少年的野鸡就别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吧，业务能力不行公司怎么推也就是个糊】 【什么玩意儿，竟然现在真有人粉这种哪儿哪儿都不行的人渣】 【我要为牧归荑的脸皮厚度鼓掌，跳成那样竟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佩服】 【现在小姐姐明显重心在演戏上好不好，求别嘲唱跳了，抱走小姐姐我们不约】 【众所周知，怀风是个演艺公司[滑稽]】 对方显然是第一次买水军，没有多少经验，公关团队很快拿出策略应对。 然而这背后绝不仅仅只是一次反击这么简单的问题。 说实话，就连见多识广的谭姐在意识到这位黑粉的执着，与无与伦比的行动力之后，她心下也多少有些被吓到了。 一个普通的黑粉，在账号上骂骂出出气也就算了，反倒不会分出太多的心神来处心积虑地针对她。 但这一位“杜氏洵美”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分明就是奔着直接拖垮牧归荑来的。 而且有没有权另说，她至少是很有钱的，也有足够的精力来针对牧归荑。 这种情况无疑是最让人头疼的。 看到对方主页上无数关于牧归荑的“黑料”，时间跨度起码有三四年了，谭姐估摸着牧归荑或许会知道这位“故人”的情况，这才抱着一试的态度问了一下。 牧归荑也没让谭姐失望，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账号的主人，只是答案让她很惊讶。 “她就叫杜洵美。”牧归荑抬了抬眼皮，嘴角扬起一个凉薄的弧度，“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 拜铺天盖地的水军所赐，连队友还没找齐的牧归荑又被飞速地贴上了“花瓶”、“能力差”之类的标签。 当然最主要的依据就是她们团队过去那些个舞台视频，就连粉丝都没好意思闭眼吹唱跳好，只能憋屈地被另一波趾高气扬的人喷到无言以对。 一时间牧归荑的唱歌跳舞都成了用于嘲讽对方实力的梗了。 牧归荑的粉丝只能无力地用演技来喷回去，然而她的剧大多不算优秀，戏份更是少，不是粉丝爱的深沉看都看不下去，没看两眼就开启了一波新的嘲讽，纷纷表示牧归荑粉丝是有多瞎才会闭眼吹演技。 眼看着牧归荑的粉丝被喷到彻底偃旗息鼓，一个个气到哭，黑粉们就迎来了他们的狂欢，一个个嘚瑟地跑到官博下面放嘲讽，句式都惊人的一致。 【你没瞎吧？】 一般来说各家官博都不会回复这种冷嘲热讽的评论，但要不怎么说怀风是圈里的泥石流呢，它不仅转发了，还是带视频转发。 怀风音乐V：当然不瞎[狗头][视频牧归荑练习室个人排练][视频牧归荑毕业表演]//：你没瞎吧 ☆、17 这一天对于牧归荑的粉丝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大起大落的一天——或者应该说是大落大起更精确一些。 也是注定将被载入史册的一天。 直接原因有两个，一是牧归荑终于第一次靠实力打了嘲讽她的人的脸，二则是沉寂许久的正主终于出来营业了。 作为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透明,牧归荑的老粉并不算多，小猫三两只还大多坐拥半壁墙头,如今翻倍还不止的粉丝大多都是源于前段时间频繁的热搜。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1 那才是大部分人听说牧归荑这个名字的时候，而牧归荑在网络上的资料少得可怜，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真的对她有多少了解。 论起粉丝喜欢她的原因，最直观的自然就是牧归荑的脸，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漂亮的人总是能先多得几分好感。 牧归荑无疑是长得很漂亮的,凤眼黑眸,是典型的东方美人相，只是多带了几分肃杀的凌厉感，她的身形修长却不显柔弱,光是往路边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即使不喜欢牧归荑的人，也不大好意思违心地说她长得丑。 因此除去老粉,最先喜欢上的牧归荑的就是这群热衷于看脸的人，其次就是后来她无意间展露过的身手。 牧归荑光是打人的视频就有至少三个上过热搜，无一不是干脆利落，动作凌厉漂亮，轻而易举地就将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再加上后来种种反转表明牧归荑并不是真的有暴力倾向，而是单纯的在救人,因而也赢得了许多路人的好感，还被某些人戏称为当代女侠。 至于所谓演技粉，不过也就是上面那些人深入了解了牧归荑过去的作品之后才自封的，毕竟那些剧大多都说不上好看，根本就是无人问津，否则牧归荑也不至于演了四年剧还这么默默无闻了。 这也是在黑粉大规模地嘲讽时，粉丝们没有底气杠回去的理由之一。 他们当中甚至还有很多人第一次追星，还是通过社会版新闻入的坑，对于黑粉买水军以及状似有条理的分析嘲讽根本措手不及。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除了狗血贵乱的八卦和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牧归荑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 所以在黑粉头子发起嘲讽之后，场面一度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架势。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上一次解救牧归荑于封|杀危机的怀风官博再度及时出场了，还带了最有说服力的视频为证。 虽然没有多少出场的机会，但作为一个偶像性质的组合，牧归荑和她的前队友们其实一直都有在训练，别的不提，单就牧归荑在校内的舞台表演就有不少次。 只是碧澄早早放弃了这么个宝藏金库，也可能是故意打压磋磨她们的锐气，但总之在这种半冷藏的情况下，碧澄自然也不会主动放出这类视频为她们宣传推广。 事实上，碧澄连一个正眼都不屑于留给这个没有前途的团队，除了每年搜罗来一堆新人入队，剩下全部的心思就都放在了推公司顶尖的那几个艺人，比如说当中最有出息的商轻尘。 不过这与目前的牧归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暂且略过不提。 谭姐一开始就没指望从碧澄那里要来牧归荑的日常训练视频——很大概率是他们根本没有，所以她直接去跟学校方面做了交涉，要来了牧归荑在校期间的表演视频。 原本谭姐是看过牧归荑近两年的舞台表现的，也是源于她学校的年度表演视频合集，当时还是被叶清商带着看了一段，因此她对牧归荑的水平早就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而看了一些视频之后，谭姐也验证了自己的看法，牧归荑在校的成绩就居于前列，也没有音痴之类的天生障碍属性，自幼习武带来的身体优势也让她事半功倍。 牧归荑甚至比她想象得还要稳重，临场发挥相当好，这人就好像完全不存在紧张这种情绪一般，从不会因为人多人少安静或吵闹就被影响到状态。 在谭姐看来，相较于水准的高低，这种发挥的稳定与否才更加重要。 作为一个明星来说，牧归荑的心态无疑是非常优秀的，甚至远超很多成名已久的前辈。 在看到网上跟牧归荑相关话题都被水军的嘲讽占领的时候，谭姐就知道这些视频该派上用场了。 怀风官博里发布的两个视频，一个是牧归荑在学校舞台上的单人表演，另一个背景则是怀风的练习室，牧归荑在教陆弦音踩点，一边示范一边还哼着歌。 前一个画面稍暗，摄像头与舞台有一段距离，还有些杂音，因此多数人的注意力就放到了肢体动作上。 托从小锻炼的福，牧归荑的身体素质相当好，跳起舞来无论什么动作看起来都十分轻松自然，漂亮而流畅，可见基本功相当扎实。 多数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点进了视频，然后大部分都怀着复杂的心情退了出来。 剩下的那一小半就是牧归荑的粉丝了，他们在疯狂地循环视频，甚至还有人特地截出了牧归荑唱歌的音频，通过后期去除了杂音。 有人翻出了那些被拉出来群嘲鞭尸的旧视频，与新放出来的视频对比了一下之后，沉默了，然后又爆炸了。 【谁说我们姐姐实力不行的！谁！说！的！还不站出来给我抽脸！】 【这真是牧归荑？不会是随便乱找的视频吧】 【我不信！这一定是假的牧归荑！】 【楼上的你们清醒一点！第一个视频前面有报幕的，如果你能找到第二个跟她同名同姓同级同班的人——那可能就是那个人假扮的吧】 【有一说一，我觉得这两个视频里牧归荑唱歌还挺好听的，一听就能听出调子，跳舞方面不了解，不过至少好看啊】 【我就想知道这四年发生了什么……四年前还是标准的车祸现场呢！】 【人家专业就是这个好不好，除非先天障碍什么的，有进步很正常的，而且四年前牧归荑跳舞就已经算是队里不错的了】 【别人的大学四年和我的大学四年，本咸鱼枯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2 【只有我注意到第二个视频里的另一个小姐姐吗，看背景好像是怀风的练习室诶】 【也许是牧姐姐的新队友叭，这颜值我是服气的，期待一波】 【呜呜呜，我觉得牧姐姐教另一个小姐姐跳舞的样子好宠啊，敲额头自己唱歌伴奏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 【新队员？说好的叶清商呢？之前看她们疯狂营业我还以为这对稳了呢】 【呵，上面的脸是有多大才会以为叶清商会带这个十八线的小糊咖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看之前营业也是被怀风逼的吧，真是恶心】 有过去连初学阶段都算不上的视频作为对比，再看看如今最新的视频，给人的感觉简直是惊为天人。 粉丝更是热泪盈眶，一时之间激动得喷黑粉水军的动力都充足了不少。 黑粉们都是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总之牧归荑就是又坏又没实力”的态度，但有了视频“证据”在前，反而显出他们胡搅蛮缠了。 随着风评的逆转，第二段视频中出境的另一个人也顺势吸引了粉丝们的注意。 视频里一个牧归荑很多人都已经眼熟了，另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脚上踩着人字拖，动作脚步僵硬，一看就是新手。 也就是颜值还撑得住，也没人认识，才没有招来更多的吐槽。 陆弦音是个标准的技术宅，过去都是按部就班的上学，但除此以外什么活动都不参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多少人认识她，是个十足的生面孔。 粉丝们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在网路上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信息，正困惑不解间，微博长草已久的牧归荑终于发了新动态，还带上了视频上的另一位。 牧归荑：谢谢大家的喜欢[心]这是新队友陆弦音 自从发现被杜洵美盯上之后，牧归荑就没多少发博的习惯了，虽然她并不太在意，但被一个神经病缠上总不会让人心情愉快。 直接结果就是牧归荑四年来的总动态不超过一百条，越往后越少，几乎半年才发一条，粉丝们好不容易才把之前的负面评论举报删除，都眼巴巴地等着她的新消息。 等到之后，粉丝们喜极而泣，一个个带着“有生之年”刷起了屏，连带着一向略胜一筹的黑粉们都没刷过。 不过黑粉的套路不用想也猜得到，无非是抓着新的嘲点——比如“想抱叶清商大腿结果别人根本看不上”之类的——就开始死命开火。 结果就在几个小时之后，叶清商就转发了牧归荑的新动态，还配文以表委屈。 叶清商：难道我一个满足不了你吗[可怜]//牧归荑：谢谢大家的喜欢[心]这是新队员陆弦音 ……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牧归荑正跟陆弦音一块蹲在练习室里。 怀风财大气粗，干脆给这两个新进门的祖宗单独分出了一个练习室，新组合的人还没找齐，舞蹈老师也还没正式上任，平时也就牧归荑和陆弦音没事的时候蹲在这里。 听说陆弦音没有任何经验的时候，牧归荑倒也没太在意，她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自告奋勇帮忙教她一些基本功。 但不到两天，牧归荑就后悔了。 倒不是说陆弦音有什么先天障碍，但你毕竟不能指望一个技术宅能在舞蹈上点亮天赋一点就通，尤其是这一个真的没有什么基础的时候。 简而言之，身心俱疲。 谭姐忙完工作下楼探班，一进门，就看到了蹲在角落神情空白的牧归荑，还有正低头玩手机的陆弦音，显然后者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不过牧归荑最近也时常神游，配着这么一副空茫的姿态，实在是让人有点担心。 蹲在另一个角落的许明择看出谭姐的顾虑，小声提醒道：“放心吧，她没事，就是演戏后遗症，过去也经常这样，过段时间受点其他刺激好了。” 谭姐挑了挑眉，没去问这个“刺激”指的是什么刺激，不过既然跟着牧归荑最久的许明择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放下了心。 “说到这个，最近山鬼的剧组联系我了，大概需要归荑配合一下宣传。”谭姐说道，“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们了，到时候你负责一下就好。” “好。”许明择点头应下，看了眼还蹲在原地神游的牧归荑，欲言又止。 牧归荑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未来的前途，但他知道她内心还是希望好好留在这里的，只是她性子一贯寡淡，并不喜欢追着人问东问西。 而谭姐虽然总是对牧归荑表现出一副很上心的样子，但事实上除了牧归荑自己争取回来的两个剧本，怀风还没有给她安排过任何的工作。 而等到牧归荑进下一个剧组，已经要到三个多月之后了。 许明择也没有听到什么口风，这让他感到很不安。 “谭姐，归荑未来的工作……”许明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总不能让她就在练习室再待三个月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3 “怎么可能。”谭姐立刻回道，她看到许明择不安的表情，当即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不由失笑，“就算不论顾大小姐的交情，归荑本身也是很值得培养的艺人，怎么可能就让她在这儿浪费时间。” 谭姐说着又看了眼双眼放空的牧归荑，沉吟片刻，对许明择说道：“我本来想让她再接个客串的剧本，现在既然这种情况那就算了吧，反正人也找得差不多了，进组之前除了配合山鬼的宣传，也要开始进行组合活动了。这两天我比较忙，这样吧，你跟我出来，我跟你说一下后面的事，到时候就都是你的工作了。” 直到两人推门出去，牧归荑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时不时叹口气。 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陆弦音全然没有自觉，刷了会儿手机就用胳膊肘捅了捅牧归荑的腰。 牧归荑险些条件反射地把陆弦音的脸按到地上去。 “哇你们当女侠的都这么警惕的吗。”陆弦音面无表情地吐槽，“我很好奇你会半夜把你女朋友踹下床吗，毕竟她看起来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虽然你看起来也不像。” 陆弦音一边絮絮叨叨地废话，一边揉了揉自己被拧到的手腕，幸好牧归荑反应还算及时，留了她的手腕一条狗命。 不过牧归荑最近又到了惯例的思维迟缓期，听了陆弦音的疑问之后，她不仅没有立刻反驳，反而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总的来说，顾维桢是个好人，不管从理智角度还是情感角度来说，牧归荑都不想踹她。但问题是本能这种东西是没办法靠意志来解决的。 大概只有在睡觉前把她绑起来，她们才有可能在一张床上和平共处吧。 半分钟后牧归荑的理智归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她们至今还没在一张床上睡过呢。 陆弦音没给牧归荑解释的机会，转头捡起地上的笔，小心翼翼地又戳了戳她的胳膊肘，自己往后挪了好几步，才用两指捏着手机屏幕递到她的面前。 就好像这点距离就能避免牧归荑一把拧断她的手腕似的。 牧归荑当然不是这么粗鲁的人，只是原本回归的理智在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之后，又再度离家出走了。 陆弦音给牧归荑看的正是叶清商转发的那条话。 那句话乍一看就是好友间的油腻玩笑，相熟的都知道是在开玩笑，根本不会多想，不过考虑到牧归荑目前是个有对象的人，这句话就比较糟糕了。 牧归荑还记得上次叶清商去找她的时候，顾维桢那自以为装作了不在意但实际上看起来在意得不行的样子。 她没有多想，她就是怕顾维桢多想。 一个合格的情人，当然自己替金主解决“情敌”问题。 于是在理智离家出走还未归的情况下，牧归荑点开了与叶清商的对话框。 半分钟之后，叶清商删掉了那条动态。 牧归荑安心了。 旁边陆弦音一刷新就发现微博不见了，回想起牧归荑的动作，稍微一想就推断出了前因后果。 “虽然我觉得应该夸一下你对你女朋友真上心，但是鉴于我们俩现在是组队状态，所以我不得不问一下，你有没有考虑过叶清商这时候删博的后果——” 陆弦音一口气说完后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补充道：“毕竟她可是能靠‘今天天气真好’这几个字上热搜的人。” “没有关系，想黑我的人也不差这一条。”牧归荑拍了拍陆弦音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种时候，当然是女朋友比较重要。” …… 比被黑的风险更重要的女朋友晚上来接了牧归荑回家。 顾维桢并不总是有空亲自接牧归荑上下班，毕竟她真的很忙，平时与牧归荑交流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这一点她早就告知了牧归荑，后者也表示理解。 不过只要有空，顾维桢就会替代司机的位置，顺路接牧归荑回家。 等到牧归荑上了车，顾维桢又礼节性地询问了一下外面等着的陆弦音需不需要捎她一程。 “不用了，一会儿我家司机会来接我的。” 陆弦音果断拒绝，她看到顾维桢的次数不多，这一回还记得先前与牧归荑的交流，内心的八卦欲|望怎么也控制不住，目光一直在她脸上转。 顾大小姐神态自若，半点没有被盯着的窘迫感，反而还礼貌性地多停了一会儿，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就看你还挺好看的。”陆弦音飞快地答道，还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半秒钟后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是转了回来，问道，“你晚上睡觉会被牧归荑踢下去吗？呃，鉴于她好像挺厉害的？” 顾维桢愣住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以致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幻听。 “呃，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我。”陆弦音将顾维桢的沉默理解为了不高兴，便往后蹦了几步，转移了话题并道别，“我家车来了，我就先走了，顺便，我觉得牧归荑真的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再见。” 看着陆弦音消失在视野里，顾维桢才发动了车子，一边转头看了牧归荑一眼：“嗯？”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4 牧归荑早在陆弦音开口的时候就捂住了脸，又在顾维桢开口的时候转而扶住了额头。 “可能，就是脑抽了吧。” 牧归荑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但她最终还是失败了，在车子驶出地下车库之后，她终于一头磕在了车窗玻璃上，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大笑。 “陆弦音，嗯……就是个奇葩，她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牧归荑一边挑拣着措辞，一边尽力憋住笑意，这回她倒不用费心去掩饰脸上的红霞，她可以安慰自己说那全部都是笑出来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用手揉了揉侧脸，并把视线移到了车窗外面。 “她脑回路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不过还挺有意思的，我见到她第一面，她就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她的废话真的是太多了……” “看来她眼光不错。”顾维桢挑了挑眉笑道。 牧归荑一时语塞，总觉得这句话有点特别的意味，但她这时候也不愿多想，就挑着这两天与陆弦音的一些逸事说给顾维桢听。 当然当中绝不包括叶清商那条糟糕的微博的始末。 明明就只是正常朋友之间的调侃，鬼知道她为什么在意，甚至还见鬼的有点心虚。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牧归荑不愿意多想，只希望顾维桢这个大忙人今天不会去关注网上的一些闲情异闻。 事实上顾维桢也确实没有太关注网上那些黑黑粉粉虚虚实实的娱乐新闻，她只要求李秘书在一些严重的、牧归荑和公司都无法独立解决的问题上再通知她。 而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牧归荑和谭姐的处理能力范围之内。 不过顾维桢不关注网络娱乐新闻是一码事，对于现实里牧归荑讲给她的故事，她却全部都是记在心里的。 她最后的关注点落在了另一件事上。 “所以说，关于陆弦音的那个问题，你是真的考虑过跟我睡一起吗？”顾维桢微带笑意，压低了声音，缓声道，“想要验证一下答案吗？” ☆、18 牧归荑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顾维桢是在调|戏她。 顾维桢脸上带着笑意，压低的音调也带着一贯的温柔，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好像那一声声就落在她耳边似的，似无形的焰火一般烧红了她的耳垂。 “我……”牧归荑一时语塞。 “开个玩笑。”顾维桢体贴地接过话头,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她转头看了眼牧归荑，仍是温柔地笑，“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的。” 外面的天已经暗下去，路边的灯光到了时间点适时地亮起,星星点点的昏黄光点似星火一般迅速蔓延至道路的尽头。 那暖橙色的灯光也同样坠落至顾维桢的眼中,便显出了朦胧而暧昧的光晕,像是浩瀚星海中的指引明灯，又像是充满了柔情与爱意。 牧归荑猝不及防地撞进那片星海，一时都忘了自己是要说些什么。 路口对面的红灯跳了两下,又由黄转绿，顾维桢发动了车,继续平稳的向前，目光也重归于前方的道路上，就好像刚刚一切的旖旎温柔都是一场幻觉似的。 但牧归荑知道那不是。 牧归荑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一边伸手开了车窗，带着暖意的晚风吹到她的脸上，却吹不凉她脸上的热度。 她开始觉得晕眩，不是生理上的,连带着也生出些许惶恐。 在一片晕黄的灯光幻影之中，牧归荑看到前方的路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陷阱，而她正笔直朝陷阱的正中央走过去。 更可怕的是，即便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想躲开。 …… 谭姐预备给牧归荑找新队员的进程并不顺利。 或者说她预备的方案二并不可行。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5 公司最近才新进了一批练习生，比牧归荑来得还要早一些，谭姐原本考虑过在这些里面挑选几个合适的与牧归荑组队。 但事实却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顺利，那批练习生里有几个性格强势的已经混成了头头，而当中还有两个是叶清商的铁杆粉丝，早就直言她们是为了叶清商才出道的。 然而就在她们进怀风之后没几天，叶清商原本的乐团就宣布解散。 叶清商的特立独行在圈里圈外都是出了名的，因此一开始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除了粉丝的心碎，更多的人则猜测她会不会重新回归演艺界。 随后叶清商就用事实又打了用常理揣度她的人的脸—— 她既没打算单飞，也没准备回去接戏，反而跟最近争议相当大的牧归荑混在了一起。 有心点的人稍微往深里猜猜，很容易就猜到她们可能组队的消息，但更多的人还是表示不信。 理由很简单，叶清商跟牧归荑的地位太过悬殊了，一个童星出身成名多年，有颜有个性有实力，而另一个呢，出道四年多却还是默默无闻，既没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又看不出什么实力。 在外人看来，叶清商要是真跟牧归荑组队，说是倒贴都算侮辱了倒贴这两个字。 而那些原本作为牧归荑新队员备选的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她们进公司不久，甚至还算不上入圈，年纪又不大，行事思维都还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与傲慢。 内心的鄙夷不屑很容易就能显露在脸上。 牧归荑和陆弦音只去过一次那些练习生们的练习室，余下那些个性子比较温吞的倒是还算和颜悦色，但等领头的几个一回来，她们就都畏惧地缩回了角落。 打头的三四人人将牧归荑和陆弦音堵在门口，好一阵冷嘲热讽。 “就你们这个水准，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不会是靠走后门吧。” 其中一人抬起脑袋，试图做出俾睨的姿态，然而由于身高硬伤，反而只是将自己的鼻孔突出了一下。 “呵，不走后门这种水准的怎么可能进的来，不过就是花瓶而已。”另一个人附和道，“不过怀风可是出了名的靠实力说话，最后原形毕露只会跌得更惨。” “也不回去照照镜子，清商姐脾气好而已，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蹭热度，真恶心，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要是清商姐真跟你组队，我宁愿出去吃屎。” 听到这里，陆弦音略带惊恐地看了那人一眼：“哇这位小妹妹你对自己好狠哦，现在竟然还有人这么重口。” 牧归荑想了想，诚恳地劝道：“还是别了吧，不吃的时候已经够臭的了。” “你——”对面年纪不大的小妹妹气得脸通红，“你知道我姑姑是谁吗？！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要叫姑姑把你们赶出去！” “哇哦谁刚刚说的我们是靠走后门进来的来着。”陆弦音浮夸地拍了拍手掌，用一种平板的语气说道，“我真的好害怕哦。” 牧归荑瞄了眼练习室里其他的人，显然她们平时受这位压迫也不小，一听这位小姑娘说起“姑姑”，有些明显的脸上就带出些许愤愤不平来。 但不平归不平，仍没有人敢于赌上自己的前途来反抗。 看来谭姐要失望了。这里并没有适合成为她们队友的人。 牧归荑这么想着，便叫了陆弦音转身要走，却见她跟那小姑娘吵了起来。 应该说是单方面吵架，毕竟陆弦音还是万年不变的面瘫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反倒是一开始出口不逊的小姑娘脸涨得通红，看起来已经快要气炸了。 “哎呀我管你姑姑是谁，反正肯定没我爸有钱。”陆弦音尤其喜爱各种语气词，只是表现不出什么感情，反倒显得嘲讽感十足，“没错我就是靠走后门进来的哟，那关你屁事呀，反正我爸有的是钱。” “靠爸爸很骄傲吗！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连点对前辈的尊重都没有吗，活该以后糊到三十八线开外！” “对呀反正我爸有钱，我就是骄傲呀。你不服你咬我啊。” 两人你来我往，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围观或者试图劝架的人，反而说着就要动起手来。 身处这小学生撕逼一般的吵架现场，牧归荑觉得有些头疼。 眼看那小姑娘一着急就要上手来推搡陆弦音，牧归荑眼皮一跳，直接一个抬脚侧踢，正中摆在外面的木质指示牌。 一声断裂的巨响惊醒了所有在场的人，连隔壁都有人探头出来查看情况。 吵架的小姑娘和陆弦音同时噤声，低头看了眼被牧归荑拦腰踢断的木牌，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牧归荑瞄了陆弦音一眼，语气平静地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弦音咽了口口水，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可以可以。” 眼看牧归荑先一步抬脚，陆弦音还微微弯腰，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佬，您先请，小的后面跟上。” 后面的小姑娘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显然被牧归荑这突如其来的一踢吓得不轻，在后者视线扫过来的时候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6 “这个牌子要找什么人来修吗？”牧归荑又倒退了两步，写了个号码塞到另一个小姑娘的手里，“修好可以找我来报销。” 那小姑娘哆哆嗦嗦地用双手捧着号码，只是张轻飘飘的纸条，她捧着却跟背着座山似的沉重。 武力的冲击力永远体现在近在眼前的时候，刚刚她亲眼看着牧归荑轻而易举地踢断木牌，也给她带了一种对方同样可以轻松踢断她脖子的错觉。 虽然理智上明白牧归荑不会真的对她们动手，但那一瞬间的惊吓还是狠狠地震住了她们，好半天都没人有其他的动作。 再抬头时，造成惊吓的那两人都已经一同离去，只剩下一个背影没入拐角，隐隐还有交谈声传出来。 “所以叶清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是陆弦音的疑问，“说实话要不是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们故意策划的营销手段了。” “等她队友婚礼结束吧。”牧归荑答道，“她还有个队友要出国，天天摆送别宴呢，这两天都比较忙。” “是‘前队友’。”陆弦音提醒道，“不过我们三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一点？我看电视上那些组合起码都有五六个人啊……” “谭姐说可能有五个人。”牧归荑答道，“她刚在群里发了信息，你为什么不直接看看。” “我也忙啊。”陆弦音盯着手机，“没空看，你帮我复述一下吧。” “等人集齐了，下周就有个新工作了，好像是真人秀之类的。”牧归荑说着，又顺口问道，“你在忙什么？” 陆弦音正敲完最后一个字符，从屏幕上抬起头，露齿一笑：“给她们下毒。” “下毒？” “手机病毒，一点小小的报复罢了。”陆弦音面不改色地答道，“放心，绝对不侵犯隐私不违法法律法规——只要你别说出去。” 陆弦音顺手将手机递到牧归荑展示给她看，屏幕上一个绿油油的青蛙占据了满屏，一边吐舌头，一边在脑袋上方显示出“呱唧呱唧蠢货呱唧呱唧”的字样。 显然这就是对面的病毒效果了。 “……”牧归荑沉默了，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尽量不露出鄙夷的神情来，“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当然可以。”陆弦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我还给她设置了十三种音效，是不是很贴心？” 牧归荑：“……” …… 在听说了练习室里发生的不愉快之后，谭姐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方案二。 一个合格的团队，最基本的要求是不能有太大的矛盾，否则分分钟闹到分崩离析，前面所有的努力也就尽数付之东流，其次想再往上走，那就必须有默契，同心一力地对外。 叶清商和牧归荑在大学期间就合作了三年时间，默契绝对没话说，这点倒是颇为合适。 只是叶清商毕竟成名已久，又跟牧归荑不是走一个方向的，谭姐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当然是可惜叶清商。 但既然两个人都表达出了合作的意愿，而备用的二号方案还没开始就以失败而告终，谭姐也只得回归方案一号。 谭姐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陆弦音算是个意外，不过幸好与牧归荑磨合良好，也没有因为走后门进来就固执地做一条咸鱼，相反练习还相当认真。 在专业的舞蹈老师上任后不久，谭姐就带来了第三个队友。 谭姐直接将人带进了练习室，向另外两人介绍道：“这是余尽欢。” 在休息时间里，牧归荑和陆弦音照常一块蹲在墙角，一个发呆一个玩手机，听到谭姐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去看。 门口的姑娘看着大约二十岁出头，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脚踩着小高跟，长发披散在身后，从头到脚都是一派温婉而精致的淑女模样。 相较之下，牧归荑和陆弦音这两个毫不讲究地蹲在墙角的人简直可以归入“糙”的范畴内了。 见屋里两人视线同时聚集过来，余尽欢羞红了脸低下头，下意识往谭姐身后躲。 “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陆弦音小声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牧归荑摸着下巴附和道。 “归荑，你还记得之前你救过的那个人吗？”谭姐提醒道，“就是上次特地给你送锦旗的那个余小姐。” 谭姐这么一说，牧归荑便反应过来。 之前她被顾维桢第一次带着去见金导的时候，她在巷子里救了一个年轻姑娘。 不过当时她只顾着关注那个持刀追杀人的劫匪了，也就没太注意那个被她救下的人到底是谁。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7 那时的受害者也被吓得不轻，连谢都忘了说。 因为那件事与牧归荑没有多大关系，她只去警局做了个笔录就将那件事放到了脑后，倒是偶然听说警察还在调查事件的后续。 不过后来签约怀风之后，在金导剧组拍摄的期间，牧归荑就听谭姐说那位被她救下的人特意上门来送了一面锦旗，署名似乎就是“余小姐”。 这还是牧归荑第一次收到这样朴实的“道谢礼物”，因此印象还挺深刻。 谭姐这么一提醒，牧归荑也就将这个人的脸与记忆里的人对上了。 “这就是那位余小姐？” “是、是的。我叫余尽欢，余生的余，尽情的尽，欢乐的欢。”余尽欢鼓起勇气从谭姐后面出来，有些紧张地鞠躬，一边说道，“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牧归荑看了她一眼，又问道，“那次没受什么伤吧？” “没、没有，只是膝盖有点擦伤，不过已经没事了。”余尽欢仍有些紧张地埋着头，“谢、谢谢。” 看她紧张到结巴的样子，牧归荑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眼谭姐。 谭姐特地将人带过来，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让她当面向自己道谢吧。 但是要说是为了其他的理由，看她见个救命恩人就紧张成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可以坦然面对镜头的人。 正疑惑着，旁边陆弦音猛然从手机上抬起头来，一伸手就想去拍牧归荑的大腿，伸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她的武力值和洁癖，连忙半路转了个弯，转而拍了一下地板。 “卧槽这个人牛逼啊！很有名的钢琴天才，余尽欢，我说怎么这么耳熟，这名字太特别了，没错这张脸，就是在各个国家剧院音乐厅什么的都表演过的那个，之前听说是定居国外的，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 陆弦音凑到牧归荑旁边，压低了声音科普，随后又补充道：“我姐可喜欢她了，所以我对她也有印象。” 那边谭姐也说道：“以后余小姐就是你们的队友了。” 这话一出，两双眼睛便齐刷刷只奔余尽欢而去了，后者看起来紧张地快要昏过去了。 “我、我，对不起，是我自己的不情之请，因、因为听说这里招人，我也想、我也想试试，所以就、就过来了……” “哇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恶毒的大灰狼，在威胁恐吓一只柔弱的小绵羊。” 陆弦音嘴上这么吐槽着，下一秒却biu地一下直接冲到了余尽欢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努力摆出一脸真诚与诚恳。 虽然她那张面瘫脸表现出来的效果不怎么好，但她的激动还是传达给了余尽欢。 “欢迎你加入我们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对了我叫陆弦音。”陆弦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所以，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陆弦音说着顿了顿，又伸出两个手指头，改口道：“不，签两个，我也要留一个收藏。” “……诶？”余尽欢被吓得往后蹦了一下，一边瞪大了双眼，一边有些无措道，“可、可以？” 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兔子了。陆弦音忍不住想道。 牧归荑也走到了余尽欢的面前，伸出手，笑了笑，道：“欢迎，我是牧归荑——不过我猜你已经知道了。” 余尽欢看着牧归荑的手，迟疑片刻，也伸出自己空着的那只手跟她握了握。 打完招呼之后，余尽欢明显放松了许多，也不自觉对两人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 …… 谭姐原本说预想的成员有五人，就算加上还被队友——前队友绊着的叶清商，现在也只有四个人而已。 牧归荑，陆弦音，余尽欢，叶清商。 后三者，一个理工科大学生，一个钢琴家，一个前乐团主唱，而牧归荑到目前为止唯一稍值得称道的职业也只有演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个完美的组合——除了牧归荑就没一个跟偶像团体相关专业搭边的。 然而就是这么个奇葩的组合，竟然也真的成功组团了。 甚至连最后一个成员，她们都是在发布会的现场才知道的。 谭姐一开始就定好要给她们举办一场发布会，作为一个正式成团的象征，也正式开始她们的工作。 但时间的选择上却出了些差错。 留在公司的三人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发布会的前一天晚上，而她们接到的时间却是在隔天早上八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8 当时叶清商还没有回来，最后一个人也没有找到，但外面的媒体都已经接到消息，纷纷以五人新组合、叶清商新团之类的噱头散布了出去。 牧归荑去谭姐办公室询问情况的时候，后者正在跟人发火。 “这次时间是谁安排的？！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唐总亲自交代下来牧归荑和陆弦音的事务都由我亲自过目，你们是聋子还是瞎子，听不懂人话吗？！出了这么大纰漏竟然到现在才跟我说？！下周一你可以去人事部领完这个月的工资直接滚蛋了！” 下属脸色煞白，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半句话不敢反驳，捧着一堆文件退出了门外。 牧归荑等到那人离开才敲了敲门。 谭姐勉力压下火气，说了一声“进来”。 见到是牧归荑的时候，谭姐也不由一愣：“归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公司？大小姐没来接你？” 谭姐说着看了眼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牧归荑平时下班的时间。 “回去也没什么事。”牧归荑答道，“她最近出差去了，不在家，明天晚上才回来。” “哦。”谭姐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又用力按了按眉心，“是我气昏头了。” 谭姐一向十分稳重，连情绪起伏都少有，牧归荑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而且听她刚刚话里的意思，关于那个不合理的时间安排显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失误。 当然，是不是单纯的失误也不好说。 叶清商还在外地参加队友的婚礼，因为最近没有多少工作，所以她准备在那边多待几天，也早早跟公司报备了回归的日期。 原本应该是在三天之后。 但眼下像是有人故意压了消息，又提前了时间，叶清商此刻与公司的距离几乎隔了大半个国家，还偏偏那么巧就没有夜里的航班。 如果叶清商没有什么超能力，那么她要赶回公司起码也到次日中午了。 按照正常流程，那个时候发布会早就结束了。 但与此同时，瞎子都知道这场发布会的重头戏是在叶清商身上，如果叶清商不在，不说缺了什么纪念价值象征意义，单就不满的媒体就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鬼知道那些自以为被耍了媒体一时恼怒，会写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同理，如果现在临时说取消发布会，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回头我再找人算账。”谭姐咬牙道，“你们三个先过去，清商那里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连个视频吧。” “那还有一个人？”牧归荑问道。 “放心，明天给你们一块带过去。” …… 次日早晨，化妆间里一片死寂。 谭姐拧着眉头在外面打电话，只留下许明择看着三人。 牧归荑和陆弦音还是一如既往，一个发呆神游，一个低头玩手机，只有余尽欢紧张到手心直冒汗，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你说能不能行了？”陆弦音压低了声音问。 “我也不清楚，等着吧。”牧归荑同样低声回答道。 余尽欢看起来已经紧张得快要昏过去了，化妆师都差点戳到她的眼睛。 要到了，许明择领着三人到了会议室坐下，身后是个巨大的投影仪，底下是一片记者的汪洋，一见到人闪光灯就开始亮个不停。 余尽欢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见了人群反而镇定了下来，表面上看过去十分有高冷矜贵的范儿。 牧归荑和陆弦音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后者稍微愣了一下，就凑过去跟牧归荑低声咬耳朵，托面瘫脸的福，倒是看不出她有多少紧张。 三人刚落了座，下面便有记者迫不及待地将话筒戳了上来提问。 “请问牧小姐，对于你的爱慕者傅时雨被判七年有期徒刑的事，你怎么看？” “请问牧小姐，听说你举报梁金凌和傅时雨是为了报复碧澄对吗？” “请问牧小姐，你对于你签约怀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你认为你以后会比在碧澄时更有起色吗？” 在场的三人中，媒体最熟悉的脸就要数牧归荑了，她之前一直不接受采访，倒是让不少媒体扼腕错过了一大笔八卦流量。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69 如今乍一看到前流量中心，媒体自然都蜂拥了上去。 怀风有专门的负责人控场，连忙一个个挡了回去。 牧归荑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粗略扫了眼各个记者手中的图标，发现当中尤以热爱描写曲解各种小道消息的媒体数量最多。 后面有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幕布和投影仪，再侧一点的方位，有人在全程直播。 不用看就能猜到那些看直播的人会说些什么。就像是台下这些迫不及待的媒体一样。 “请问叶清商在哪里？” “我听说你们的组合是五人组合，当中甚至还包含了叶清商，为何现在只有你们三人？” “看起来你们都是生面孔，而叶清商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出场，我是不是可以猜测，这只是你们借用叶清商营销自己的手段呢？” “看来叶老师似乎对你们的组合不太满意啊，至今都没有正式发布过官宣。” “我听说前段时间叶清商秒删了一条关于牧归荑的微博，请问你们私下里是有什么不愉快吗？” “我觉得叶清商根本不会参加这种组合，如果是个谎言的话，希望你们早点主动承认错误。” 角落里的几个记者尤为积极，一站起来嘴就停不下来了似的，而且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露骨，恶意满满的不像是一个立场客观的记者。 甚至压根不像是个记者，而是只是单纯出来嘲讽一波的黑粉。 旁边余尽欢还维持着高冷的姿态，陆弦音则满不在乎地低头玩手机，于是解释的重任就落在了牧归荑身上。 牧归荑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几个回答，一，我跟碧澄已经解约，现在是怀风的人，二，我相信法律和警察，三，叶清商……” 陆弦音用胳膊肘捅了牧归荑一下，后者停顿片刻，改口道：“三，我跟叶清商只是好朋友。” 一听这话，台下角落的一个女记者立刻站起来，出言讥讽道：“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叶清商确实没有加入你们的组合，只是你们利用她来蹭热度的手段呢？恕我直言，这手段未免低劣了，不知道是不是从某些小公司带来的陋习，也不怕丢了怀风的脸吗。” 女记者话音未落，就听门口啪得一声巨响，随即又有声音传来，直接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那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宁愿揪着些小道消息不放，也不相信怀风的官宣消息呢？另外，我记得你们家的媒体向来以胡编乱造为名，怀风可是禁止入内，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现在坐在这里吗？” 女记者脸色顿时显出几分羞恼与尴尬。 会议室内的记者们沉寂一瞬，随即转过头去，闪光灯又开始飞快的闪动。 刚刚推门进来的叶清商冷笑一声，也没有在门口过多停留，拎出门外的江枫就往台上走去。 “师姐！”江枫一见牧归荑就扑了上去。 “哟，新队友们，大家好啊。我是叶清商。”叶清商跟旁边的人点头示意，然后又瞄了眼牧归荑，故作哀怨道，“你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一遍。” “三，我和叶清商只是朋友。”牧归荑朝叶清商翻了个白眼，一边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还需要再来一遍吗？” “等等，好呢？好呢？重复一遍你给我把好朋友的好吐出来啊！”叶清商故作恼怒道，“难道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好好好，可以了吗？”牧归荑敷衍道，“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学姐大人。” “这还差不多。”叶清商满意了，随即又去跟另外两人打招呼套近乎。 其实她们之前早就已经在电话里视频里见过了，这时候再聊起来倒也不显陌生。 叶清商与牧归荑关系本就很好，上来几句话一调侃，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关系确实不错。 随着记者们的注意力都放到叶清商身上去，牧归荑这才微不可查地轻舒了一口气。 叶清商来得这个时机太巧了。 牧归荑一手抵着小师妹的眉心，将她推得稍远一些，目光却落到门口的位置。 自叶清商进门之后，记者们已经移开了对门口的注意力，自然也没有发现那里多出了一个人影。 原本出差去的顾维桢此刻正站在门口的位置，半倚着门框，见牧归荑看过来，面上便带出几分笑意，她并起两指一挥，行了个俏皮的礼，示意“任务完成”。 牧归荑微怔片刻，随即也弯起唇角，回以一个温柔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大小姐无所不能（×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0 ☆、19 最终的结果不出众人所料,发布会上除了几人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剩下的重心全部都在叶清商身上。 碍着叶清商的背景和地位，下面的记者提问就委婉了许多,但大多也脱不开“为什么要和牧归荑等人组队”、“未来考虑单飞吗”、“是否与前队友有什么矛盾”之类本质尖锐的问题。 还有一些更具娱乐性的记者则问了诸如“以后考不考虑拍戏鉴于怀风的泥石流属性”、“对新队员的印象怎么样鉴于她们好像才见面的样子”之类的问题。 叶清商清了清嗓子，举起三根手指,依次解释道：“第一，我第一次组团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我们会坚持到五年的时间，现在他们该结婚的结婚、该出国的出国，也只是走上正轨而已。” “第二，我一开始是想跟归荑组队的,但是当时她已经在碧澄出道了,碧澄也不肯要我,那我只能另外找人了。” 说到这里，叶清商撇了撇嘴，看起来颇为怨念似的,底下顿时发出一阵不知道是惊讶还是质疑的嘘声。 随后众人的目光也就自然地落在了牧归荑的身上。 牧归荑移开视线，一手撑着下巴,望着门口的位置神游，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的表情。 叶清商当初确实邀请过她不假，只是当时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当时她组队也只是为了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谁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短短五年就混成了一个当红乐团。 但以叶清商这闲不下来的性子，往后突发奇想跨界去学相声评书之类的也说不准,这时候的信誓旦旦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对于这暧昧的前因，最好的方式还是沉默，一旦开了口，怎么说都不对，进显张狂，退惹恼粉丝。 叶清商也不在意，折下两根手指，又给出了最后一个解释：“第三，我不接戏，如果大家实在期待的话，欢迎大家多关注一下归荑的剧和电影。” 说着，叶清商一伸手拍了拍牧归荑的肩，以一种老母亲一般的骄傲口吻说道：“毕竟归荑也算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了，已经是很棒的演员了。” 媒体代表对于叶清商的“很棒的演员”形容暂且存疑，不过鉴于她主动提到了牧归荑的演技方面，媒体也就多关注了一下她的新剧。 金导的电影还没有拍完，除了演员表和几段主演的片花，还什么都没有流出来，自然无法作为参考标准。 于是已经进入最后的宣传期的《山鬼奇缘》便映入了这些媒体的视野，无形之间又将这部剧的热度带了起来。 山鬼剧组的导演在幕后已经高兴得几乎夜不能寐了，每次碰到跟着剧组跑宣传的牧归荑，眼睛都亮得跟灯泡似的，恨不得直接把她当吉祥物给供起来。 这前后几出事一出——当然没有看牧归荑热闹的意思——整部剧未播便已经越入了大众视野，前前后后都不知道给剧组省了多少宣传费。 对于山鬼剧组来说，牧归荑简直就是个金锦鲤一般的存在了。 不过外界声音如何暂且与牧归荑也没有多大关系。 发布会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谭姐都忍不住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将新的工作合约交给许明择负责之后，她就气势汹汹地跑去找人算账了。 新的工作是个以组合为单位的综艺真人秀，得等到半个月后才开始摄制，中间的空档除了每日的训练，自然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当然牧归荑找的是顾维桢。 自从跟顾维桢住到一起之后，牧归荑就再也没回过家，只是偶尔趁着空闲期回去看看爷爷和小师妹。 时间久了，牧归荑也不由生出几分恍惚的错觉，好像这里就真的是她的家了一般。 下午回到公寓的时候，牧归荑下厨给顾维桢做了一顿迟来的午饭。 她原本倒是想留下来和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小师妹好好聊聊，但一转头就注意到了顾维桢满脸的疲态。 显然顾维桢眼下很需要休息，但司机今天放假，牧归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回去，便跟谭姐请了假，将人亲自带回了公寓。 顾维桢前两天就出了差，原本是定在今天下午的航班，但是前一晚听牧归荑说起发布会的事，她毫不犹豫的就揽下了这件事。 牧归荑反而被顾维桢的果断吓了一跳，她只是照例跟她汇报一下近况，却没想到这位金主已经万能到可以随意在地图的两端随意穿梭了。 直到顾维桢坐在餐桌旁低头吃饭的时候，牧归荑也没大搞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还没来得及问。 牧归荑坐在餐桌的对面，没忍住用视线顾维桢的身上来回扫荡了半天，最终落在了她被桌子挡住的腹部位置上。 顾维桢忙了大半夜都没怎么睡觉，在外时还能保持清醒，一回了家，身处在熟悉而安心的环境里，坚如钢铁的理智便飞快地软成了一团团甜腻的棉花糖。 因此她花了很久才发现牧归荑那纠结的视线。 “怎么了？”顾维桢问道。 随后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盘子里的蔬菜，弯了弯唇角笑起来，用小叉子叉了一颗番茄递到牧归荑的嘴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1 “你也饿了吗？” 现在牧归荑确信顾维桢是这边累傻了。 “我不饿。”牧归荑摇了摇头。 但顾维桢固执地伸手戳在面前，牧归荑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咬住了那颗小番茄，咬破的瞬间，酸涩的汁水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甜吗？”顾维桢问。 “嗯。”牧归荑看了眼对方脸上隐含的期待，又瞄了眼对方盘子里一水的绿，咽下了酸得不行的小番茄，面不改色地点头，“甜的。” 顾维桢便笑起来，继续低头吃她的午饭。 牧归荑洗完碗的时候，顾维桢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半眯着眼盯着前方，像是在观察什么重要的事物似的。 等到牧归荑走到旁边坐下的时候，她才发现顾维桢就是单纯的在发呆而已，两眼都没什么神采了。 “你要不要去房间睡一会儿？”牧归荑问道。 “等会儿吧。”顾维桢摇了摇头，将放在腿上的平板放到另一侧，一边说道，“等会儿明竹过来，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等处理完再睡觉，你还要回公司吗？” “我跟谭姐请过假了，明天再过去。”看你这样子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啊。 牧归荑最终还是咽下了后半句话，过去一向是顾维桢照顾她，难得见她一副有些神志不清需要照顾的样子，这体验倒也新奇。 这也是牧归荑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顾维桢其实也是跟她一样的人，而不是什么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神，也会累也会困，疲惫过头也会犯傻。 而且不得不承认，看顾维桢犯傻……其实还挺可爱的。 牧归荑将切好的果盘放到前面的茶几上，是刚买的哈密瓜和苹果，她用指尖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舒展开了眉头。 这回真的是甜的。 “吃瓜吗？”牧归荑捏了一小块瓜递到顾维桢嘴边，一边还贼心不死地瞄了眼她的腹部位置，问道，“你真的不是机器猫变的吗？” 比如说有个神奇口袋，口袋里有个任意门竹蜻蜓之类的神奇道具。 不然该怎么解释她的神奇超能力呢？ “嗯？”顾维桢下意识张口咬住了瓜，牙齿磕到牧归荑的指尖，舌尖也一下子撞上去。 牧归荑刚洗完手，又刚碰了一手的瓜汁，还带着甜味，顾维桢脑子不大清醒，本能地又舔了一下。 牧归荑只感觉到指尖一烫，心头也跟着一跳，下意识缩回了手背到身后。 “好甜啊……”顾维桢撑着下巴，侧过头去看牧归荑，嘴里无意识似的嘟囔了一声。 看着顾维桢一副做了坏事还不自知的模样，牧归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只觉得指尖的热度一下子又直冲到了头顶，脸上的一片烧红的颜色。 总不能骂她耍流氓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她的金主，像之前那么克制的样子才不对劲吧。当然她也没有主动献身的意思…… 牧归荑脑子里一片浆糊，眼神都涣散起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逐渐加深的笑意。 “你是问叶清商的事吗？”顾维桢按了按眉心，这让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正好那边有朋友有直升机，就顺便借用了一下，江枫跟她在一起，就一块带过来了。” 至于她半夜是怎么用一堆人情债将朋友拖出来、又是怎么辗转找到半道迷路的江枫，顾维桢都一概隐去不谈。 牧归荑回过神，又心虚似的连塞了好几块苹果，一边说道：“麻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今天估计又会有麻烦了。” 虽然她现在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而且她也不是很在意那些麻烦，但能少则少，总是件足以顺心的事。 只是江枫到底什么时候跟叶清商混到一起去的？ 牧归荑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起上次打电话回去时，爷爷跟她说小师妹被朋友带出去玩了，当时她没有多想。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两人显然早就背着她勾搭在一起了。 ——果然有阴谋。 牧归荑眯起眼睛啃着苹果块。 顾维桢的目光落在身旁人的脸上，看着她咬着苹果鼓起两颊，像仓鼠似的囤积着食物，脸上却偏还要做出严肃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可爱的滑稽感。 捏着苹果的手指无意识地落在半空，指尖沾上的汁水混着手上未干的水渍往下滑，划过腕骨，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水痕，一直没入到袖口以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2 顾维桢眸色微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俯身越过茶几上的盘子，抽出两张纸递给牧归荑。 “嗯？”牧归荑微怔，随即注意到顾维桢所指的位置，连忙叼走了手上的苹果，一边用纸巾擦着手腕上的汁水。 “不麻烦。”顾维桢放松身体，倚靠到沙发背上，一边看着牧归荑笑着说道，“我也想早点回来看看你。” “嗯？”牧归荑迟疑片刻，还是劝道，“不过你看起来真的很累，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嗯，等明竹来过之后我就去睡。”顾维桢点点头。 “李秘书什么时候来？”牧归荑问道。 “大概还有一刻钟。”顾维桢看了眼时间答道。 “那，要看电视吗？”牧归荑问道，“暂时放松消遣一下之类的。” “不用了，电视太吵了。”顾维桢按了按眉心。 睡眠不足带来的胀痛始终缠绕着她，但她也确实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李秘书过来，她目光往四周转了转，最终随手从茶几下面抽出了一本科学杂志递给牧归荑。 “或者你能帮我念念这个？”顾维桢说道，“我挺喜欢听你念台词的，应该不会觉得无聊吧。” 牧归荑接过书看了一眼，不由无奈地叹气：“科普杂志和剧本台词可不一样，你需要我感情丰富地朗读一下银河系的秘密吗？” “嗯哼，如果你高兴的话。”顾维桢不置可否，还顺带恭维了一句，“我相信你念什么都很好听。” 牧归荑便翻开了封面。 三分钟后顾维桢就后悔了。 牧归荑确实有一个好嗓子，温柔清亮的声线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她唱歌天赋上的不足，即使不是在唱歌的时候，她的声音也称得上动听。 尤其是当她刻意压下声线，原本声音中略带的冷凉便被彻底压下去，只剩下如情人絮语一般的温柔。 像是微风拂面，暖水碧波萦绕周身，让人只想就此沉溺其中，去做一场美梦。 逐渐放松的神经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蚀，顾维桢控制不住地合上眼，脑袋也下意识往旁边倒了倒，正好落到另一人的肩上。 顾维桢脑海里最后一点意识闪过—— 她没有推开我…… 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工作，明天处理也可以吧…… 原本正在读着科普的牧归荑突然感觉到肩头一重，转过头去却发现说着要等人的顾维桢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平缓，像是已经睡着了。 直到顾维桢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肩头的时候，牧归荑才发现她眼下一圈明显的青黑痕迹，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于是牧归荑伸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也跟着半倒回沙发上，还竭力放轻了动作幅度，尽量不去吵醒她，反而轻手轻脚地帮她调整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这大概是自她们相遇之后，离得最近的一次了。 牧归荑将头靠在沙发背上，翻开的书页朝下，盖在脸上，嘴角微弯，心头却陡生荒谬。 说起来，她应该算是最不合格的情人了吧，而顾维桢竟然也能忍受她。 ——就好像她是真的爱她一样。 牧归荑陡然瞪大了眼，一向平稳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险些打掉了盖在脸上的书。 ——但是，怎么可能？ 也许只是这位大小姐真的善心多到溢出，无处安放的好心肠便用到了她这个小可怜身上，正好她又确实生得漂亮…… 喜欢那张脸与爱一个人完全是两码事。 牧归荑用虚伪的理由安慰着自己，几番心理暗示之后，她轻舒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波澜都压回到心底，回归到表面的平静。 只是在那平面之下的惊涛巨浪仍在翻涌不息，稍不留神就会将徘徊在岸边的人连人带骨的整个吞下。 …… 李秘书在敲门的时候，预想过很多开门的场景。 比如那位始终特别有礼貌的牧归荑牧小姐，大概还是会中规中矩地打招呼，然后又在她和大小姐谈及公事之前主动回避。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3 也可能会是顾大小姐亲自开的门，可能会在牧小姐面前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那么她就将面对最温和的一般顾大小姐。 也有可能牧小姐已经回去上班，以致大小姐在她面前肆无忌惮，表现出自己睡眠不足时自带的皮笑肉不笑属性和低气压。 但李秘书唯一没想到的是，她们会让她自己开门。 早在她敲第一下门的时候，牧归荑就给她发了短信，让她自己开门进来，因为顾维桢睡着了。 李秘书有公寓的备用钥匙，专门以备帮助大小姐处理紧急事物的——当然现在这种小问题不重要。 真正让李秘书感到不可思议的，自然是一向意志力非人的强的大小姐竟然在约好的时间点睡着了。 李秘书当然是更希望大小姐先好好休息一下再开始工作的，但奈何以她过去那么久的工作经验，要劝说顾大小姐放弃工作优先休息是不可能的。 哪怕她当天高烧烧到四十度，都能半夜爬起来跟大洋彼岸的人开视频会议。 李秘书甚至偷偷尝试过放安眠药，但不仅没奏效，反而还被大小姐发现后摆了足足一个月的冷脸。 一向气势十足的人刻意释放的压力足以将一个胆小些的人直接压垮。 从那之后，李秘书便再也不敢越过顾大小姐任何一条私人的界线。 综上所述，顾大小姐会毫无防备的睡着，这件事在李秘书的认知里，基本属于天方夜谭。 但事实证明，人活久了，真是什么样的奇迹都能看见。 包括但不仅限于顾大小姐在客厅毫无防备的睡着，以及自带洁癖属性的牧小姐允许别人枕在她的腿上睡觉。 李秘书猜自己进门时的表情一定很蠢，才会让一向内敛的牧归荑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牧归荑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控制不住的不礼貌表情也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收了回去，转而朝李秘书微微颔首示意。 “需要我叫醒她吗？”牧归荑用口型问道，“她才刚睡下一会儿。” 客厅的沙发不算小，但若要摆下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就十分勉强了，何况顾维桢个子并不矮。 于是在顾维桢第三次险些滚到地上去之前，牧归荑干脆自己把她放下去了。 客厅里铺的是木地板，沙发和茶几周围更是铺着厚厚的毯子，在初夏的时节根本不必担心着凉。 事实证明顾维桢确实是累到了极点，全过程都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只是会在不舒服的时候微微皱起眉。 牧归荑倒不是没想过干脆把她抱到房间去睡，只是每次她一起身，与顾维桢的身体距离超过两厘米以上，后者就会立刻死死地抓住她，手指、手腕、衣角，或者头发之类的。 为了避免一夕变秃的下场，牧归荑最终还是妥协了。 牧归荑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一腿屈起，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杂志，另一条腿上枕着顾维桢。 顾维桢侧着身子，面朝外，表情平静，眉目舒展，真是还带着些微的笑意，细看时，她的指尖还绕着牧归荑的一缕头发。 屋外的正是下午的光透进来，金灿灿的洒落在两人身上，仿佛为她们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平心而论，两个漂亮的美人一坐一躺，长手长脚，比例俱佳，衬着光一眼看过去无疑是极美又极温馨的画面。 前提是忽视乱入的李秘书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的话。 李秘书心情确实十分复杂，她看看大小姐，又看看牧归荑，一时竟分不清心下的情绪是欣慰多一下，还是担忧多一些。 类比一下，大约就像是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的老母亲那样的复杂心情吧。 “……还是不了吧。让她好好睡一觉。”李秘书犹豫了片刻，同样小声答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工作，我明天再来吧。” 牧归荑点了点头。 “那……大小姐就麻烦你了。”李秘书慢慢往门口退去，“我先走了。” “好。”牧归荑用口型答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确实也没必要送，李秘书走到门口，临关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牧归荑仍坐在原处，顾大小姐仍在沉眠。 看起来真是岁月静好的温情美景。 李秘书关上了大门，神情仍然复杂，只是担忧的成分变多，也只有在两人都看不到的时候，她才敢放任自己长叹一口气。 要是这么温馨的景象能一直维持下去就好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4 …… 好好休息了大半个下午之后，一切都回归到了正轨。 ——至少表面上都回到了正轨。 顾维桢照旧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但仍然会不定期的抽空接牧归荑上下班，陪她一起吃饭。 牧归荑那边相对清闲一些，偶尔跟山鬼剧组去跑跑宣传，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大多蹲在练习室里，剩下的时间则是负责看住小师妹。 江枫的路痴属性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属于那种前一脚进门，后一脚退出来就分不清左右的那种。 哪怕是在稍大点的厕所里她都能迷路上几个小时，就更别提偌大的楼里了。 不过好在江枫也进了怀风之后，原本属于牧归荑一个人的任务被分担给了六个人。 江枫负责迷路，新队友们以及许明择和谭姐负责找她。 牧归荑一度怀疑爷爷会同意江枫跟着叶清商来怀风浪，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多见见世面顺便保护师姐之类的扯淡理由，而是封老爷子也懒得看着这个路痴了，这才把这小徒弟扔给另一个徒弟了。 好在五人磨合良好，对于照顾年纪最小的小师妹也十分自觉，团队的氛围有了小师妹的搅和反而意外的变得更融洽活泼了不少。 至少余尽欢说话终于不结巴了。 面对团队的良性发展，谭姐感到十分欣慰，一颗心也就放到了综艺真人秀开拍的时候。 然而事实证明，不能对牧归荑的腥风血雨体质抱有多少期待。 就在拍摄真人秀的期间，备受瞩目的《山鬼奇缘》经过几周的宣传之后，终于正式开播了。 时隔几个月——就在牧归荑饰演的女三号出场的第二天，她再度被骂上了热搜。 ☆、20 这一次的起因在于角色。 《山鬼奇缘》是牧归荑出事之前接下的剧本。 那时候牧归荑还是碧澄里最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之一,演过的戏份最多的角色也只是公司的自制网剧里的女配角，那也已经要排到女N号的位置了。 山鬼剧组这么一个女三号的角色落到牧归荑的头上，几乎就等于天上掉馅饼的概率。 最初许明择还犹豫了一下,倒不是担心有人故意耍他们这些小透明玩，而是出于对角色的顾虑。 女三号是个非常典型的反派角色,从头坏到尾，全剧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还是基于利益交换的基础上。 总之，单从角色设定上来说，这个人物非常不讨喜。 虽说角色与演员无关，演到让人恨反而说明演技好,但事实上,现在很多人都不懂将角色和演员分割开来看待,因为某个讨厌的角色一路追着骂过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万一牧归荑心态差一点，因为这么一个角色被骂到崩溃，那就得不偿失了——虽然后来事实证明,牧归荑的心态其实一直都好到爆炸。 不过考虑到这算得上是牧归荑出道以来最好的资源，而且这个角色也是少有的动机充足的反派,后期的剧情也很有张力，对这么一个近在眼前的机会，不管是许明择还是牧归荑，都舍不得放弃。 但早在接下剧本的那一天起，许明择就反复告诫牧归荑做好被骂的准备。 事实证明，许明择的预感并没有错。 山鬼剧组的男女主都是正当红的明星演员，男二号女二号也是叫得上名字的,这部剧本身也不缺乏热度，但终究还是局限于粉丝圈内。 直到牧归荑的事一出，这部剧前前后后起码三次被带上了社会法制等不同的版面，瞬间从小圈越入大圈，在各处都混了个眼熟。 因此这部剧一开播，就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而这部剧本身也远超大众的预期，是好是坏还不好说，不过电视剧泥石流的称号八成是跑不了了。 长达六十集的电视剧采用的是日播的方式，节奏更是出乎意料的快—— 男女主第一集相遇，第三集相爱，第五集成亲，然后成亲失败，第七集男主挂掉。 对，没错，六十集的电视剧，男主第七集就死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5 观众们还没从前期男女主的甜甜蜜蜜回过神来，就已经对着男主的墓碑一脸懵逼了。 当然作为一部奇幻剧，即便没有死而复生，也有再世重生这种标准设定的。 就在女主将男主的灵魂送去渡河转世重生的时候，有关男女主的身份也在主侧视角逐渐揭开。 女主明秀本是鸣琅山的山神，奉命镇压山中厉鬼，只是山中日月久长，女主在山上远观尘世烟火的时候心生为人的渴望与仁慈，逐渐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又与上山采药的小书生相遇。 小书生就是剧中男主，她带回了懵懂无知的女主，教导她关于尘世的一切，最终两人顺理成章地相知相爱。 但如果剧情就这样顺利的结束，那就拍不了六十集那么长了，于是各大反派就相继登场了。 先是原本守护一方土地的女主被谣传成了山鬼，她无意间救了村民之后，村民们却因为她异于常人的能力而将她视为凶恶的山鬼，并坚信她会伤害他们，最终决定偷偷将她绑起来烧死。 就在成亲的前夕，男主发现了村民们的阴谋，便决定带着女主私奔逃命。 就在私奔的那个晚上，他们同时遇到了追赶过来的村民，还有山上的恶鬼妖怪。 女主早就被村民们下了药，无力救助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杀死，最终男主也为了保护她而被杀死。 在看着爱人失去生息的时候，女主深受刺激，恢复了作为山神的记忆，也回想起她曾日复一日地偷偷看着并保护着男主的记忆。 女主与男主的魂魄定下十世之约，之后便将男主送到渡河另一端的轮回道转世重生。 以上就是前面七八集的大致内容，相对于它的长度来说，这个节奏相当快，快到男二和女二都没来得及出场，七八集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也因为主演们演技颜值双双在线，剧情紧凑，转折到位，每集的悬念也留的恰到好处，也就不出意外的火了，还得了不错的口碑。 但从第七集开始，这部剧被盖上泥石流的帽子之后，就再也没摘得下来。 先是男主打破了主角不死定律，吧唧一下死在了开头。观众们懵逼了一整天，隔天又发现，哦原来还有转世，放心了。 观众们满心以为接下去的剧情还会延续开头的甜蜜，女主找到男主之后再来段年下养成小狼狗的旷世奇恋。 虽然这样有点套路、有点平淡，嗯，但没关系，单就冲着男女主的演技和颜值也很值得看下去。 在万众瞩目之下，镜头终于从在世间流浪救人的女主身上转换过去，重新带了男主的转世出镜——当然还是同一个演员。 男主的转世是一个王府世子，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并不参与到任何阴谋争端中去，身处京城却过得如世外桃源，除了偶尔恍惚地说要等着某个人，也只有一个男二好基友与他相交。 这时候女主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京城之中。 观众们望眼欲穿地等过了周末，满心期待着下一集男女主可以就此相认，再来个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简直就称得上完美结局了。 但是他们忘了这是一部长达六十集的长篇电视剧—— 男女主见倒是见上了，但是——女主又特么失忆了！ 还流落到了花街这种风尘之地。 眼看男女主相见不识，擦肩而过，观众被虐得嗷嗷叫，一个个哭着喊着要给剧组寄刀片，点进话题都是一片刀片和掀桌的盛景。 就趁着这股憋屈劲，新的反派也终于出场作妖了，瞬间点燃了观众们的怒气。 ——也就是牧归荑饰演的女三号，谢君予。 在前期的剧本里，女三谢君予就是个作天作地的反派模板，不仅迫使女主流落风月之地，害得她见不到男主，还多次利用女主。 先是借着女主为踏板接近暗恋女主的男二号，又以女主为威胁逼迫男二号跟她在一起，之后凭着虚荣与贪婪搅得男二号后宅不得安宁，还差点弄死了暗恋男二号的女二号…… 看起来有些复杂，不过只要知道她前面很坏就好了。 坏到牧归荑直接再度被骂上了热搜，当然也不排除有黑浑水摸鱼的可能性。 【那个谢君予也太恶心了吧！这种挟恩图报的行为最low了】 【啊啊啊啊啊姓谢的那个贱女人凭什么欺负我们明秀！她可是神啊！】 【这种人男二要是真看上才是瞎了眼吧，就算是女二都比她好一百倍】 【楼上女二的还是别了吧，我觉得女二那种白莲花“好友”比女三坏在明面上的恶心多了】【卧槽谢君予你他妈还想扒上我们三哥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给我们明秀提鞋都不配！】 【秀秀快点变身去打死她！】 【谢君予今天暴毙了吗】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6 【呵呵，果然牧归荑也就只能演演这种贱人了】 【那些吹牧归荑演技的我看还是省省吧，至少我没看出什么魅力，只觉得恶心】 【只有我觉得这个女配很蠢吗，什么计划都跟女主说，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好令人不爽，能看到女主打脸她的剧情吗】 【所以谢君予什么时候死？】 【我看是本色出演才对吧，戏里戏外都一样令人恶心】 趁着这一波热度，又有不少营销号将之前牧归荑与傅时雨的旧事拉出来再度艺术加工了一遍。 在这一版本中，原本的加害者被塑造成了痴情不悔的形象，而受害者却因为没有心软变成了被指责的冷心冷肺的人。 毕竟多年的情谊，竟然说丢就丢了，还非要把对方送进监狱。 再说牧归荑现在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反而还混得风生水起的，谁知道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那些人大多持有着这样的观点，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可随意站在道德制高点将每一个细节放大，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扭成黑的。 似乎这世界上的一切过错与罪责都可以被轻易原谅，而不选择原谅的人便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可笑的悖论。 许明择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也看得上火。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时候介入并不会有任何作用，反而还会引起更多反对与嘲讽，二则，从绝对理智的角度来说，眼下对这个角色骂得越凶，后期反转来得也就会越发深刻。 从长远来看，这是件好事。 于是许明择只能尽力将所有不好的评价都挡在外面，让牧归荑她们安心地录节目。 好消息是男女主演都很讨喜，女三号的戏份不多，只要观众继续看下去，必然会有相当大一部分会改观。 同时也该感谢一下剧中的女二号。 剧里女二是女主的好友、男二未来的官配，戏份远远大于作为反派的女三号，本是个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角色。 但为了推动剧情以及保证女主的智商在线，女二的智商和逻辑就被编剧牺牲了，加之演员演得不是很到位，这个绝对正面的角色便成了观众眼中的白莲花绿茶婊，几次女主遇险都是拜她所赐，让人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总之窝火得很。 有了女二在前面吸引火力，牧归荑这边压力多少也少了一些。 当然也不是没有夸牧归荑的，不论剧情人设如何，至少她的出场相当惊艳漂亮，还没开始说话的时候每一帧都漂亮得像一幅画。 【牧姐姐太漂亮了！真的好适合红衣！啊到底该用哪一张做壁纸，好纠结】 【至少这个反派确实是个反派吧(:з∠)_好歹不像女二那么白莲婊，每次都是好心办坏事，搞得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骂她了】 【我觉得牧归荑演得不错啊，完全把那种不屑与高高在上演出神了，我看她真人私底下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只有我觉得谢君予可能是个好人吗orz相较于女二那个搅事精，至少谢君予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女主，我是说身体，而且也确实是她救了女主鸭】 【蹲一波反转+1】 不过相较于铺天盖地的辱骂与人生攻击，这些理智者的称赞毕竟是少数，轻易就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中。 “还有半个多月要熬一下。”谭姐是这么跟牧归荑说的。 按照现在的播放进度，到女三号反转的部分大约要排到半个月之后了，而且半个月之后也正好是新的综艺首播的时候。 牧归荑了然地点点头，并没有显露出特别受影响的样子。 不过回家后发现顾维桢也在追剧的时候，牧归荑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她的看法。 彼时她们刚吃完饭，轮到牧归荑洗碗，顾维桢近来工作不多，回来之后也不只忙于家务和工作了，还能空点时间来看看电视剧。 看的当然是牧归荑的那部剧。 顾维桢并没有时间天天追着电视看，因此习惯性地捧着平板追网络版，牧归荑从她身后路过的时候，正好瞄到屏幕上是她刚出场的那一段。 女三号谢君予初登场是在花街某家楼里，她前期的设定是自幼生在风月场所的花魁，也是她救了女主，之后将女主带进了花街当贴身侍女。 这段的前情有损友男二捉弄男主，将他骗进了花街，从而与女主重逢，然而双双失忆，只能擦肩而过，然而男主对惊鸿一瞥的人念念不忘，因此在男二的撺掇下开始经常出入花街。 而女主在花街的主人是京城最有名的花魁谢君予，在他人口中口口相传，据说生得绝色，只是性格古怪，对待下人看得很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7 因此男主每次试图偶遇女主时，总会平白多出几倍的麻烦。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几次偶遇后，男主与女主终于重新认识，然而与此同时，男二也对女主暗生情愫，并被女主身边的人看出来，拿来取笑她。 前面女主的朋友正说着那男二也是世家子弟，身家不俗，若是能嫁进去那得是多大的荣耀，一辈子都不必再受苦受累了。 女主几句打发了朋友去后院洗衣，自己站在某扇门前，犹豫片刻才推门进去，低眉顺眼地立于一侧。 屋内一片红色围帘，轻纱缥缈，伴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先是一只素白的手撩开红纱，片刻后一身红衣入镜。 清亮的声比脸先至：明秀。 明秀顿时抿起了唇，头更低下去几分，明显有畏惧警惕之色。 红衣的主人另一只手执着团扇，半遮着脸，缓步走到茶几旁坐下，一手随意转着手里的扇子，一手置于茶几之上，以指节处撑着侧脸。 那张艳丽的脸终于显出全貌，眉心点印，眼尾飞红，嘴角微微上翘，笑起来极美极艳，也极为凉薄。 她散漫地斜睨了明秀一眼，眼中甚至没有映出人的影像便落在了虚空处，像是连多看一眼都不屑似的。 听说近来明秀与两位公子打得火热。 明秀将头埋得更低，一板一眼地回答：只是谣传。 纤长的素手抵着扇柄推出去，扇尖挑起明秀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红衣的谢君予对着明秀挑眉，压低了声音道：反正你都有两个了，明秀，不如让一个给我吧。就当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这一段的剧情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从下一次出场开始，剧中的谢君予就开启了作天作地模式，一边冷淡地命令女主做各种粗活将她支开，一边借着女主的名义跟男二各种套近乎，前面一脸凉薄，后面便一脸温柔小意满目柔情，这前后的反差看得人生起一阵鸡皮疙瘩。 在多数人眼中，女三就是一个爱慕虚荣又虚伪的角色，除了被动神助攻男女主的感情线外，大概率的走向就是发现男二始终对女主矢志不渝之后，黑化更加针对女主，然后被忍无可忍的女主炮灰掉。 网上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动笔写起了谢君予的一百零八种死法，有些乍一看还颇有道理，牧归荑跟剧组的人也就当做消遣看了几眼，然后哭笑不得。 可见大部分人都是很讨厌这个角色的。 哪怕是因为这个角色的颜值而粉上的，也有不少人在牧归荑的账号下直言她喜欢牧归荑，但讨厌谢君予。 对于各种声音，牧归荑都表示能够理解，她最清楚这个角色表现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只是问到顾维桢的看法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起来。 顾维桢早就已经追到了最新的一集，正好卡在谢君予作妖的那个点，这直接导致了还挂在热搜上的话题又往上升了好几位。 ——当然点进去大部分都是骂的。 听到牧归荑询问她的看法的时候，顾维桢将平板倒扣在茶几上，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她。 “光从目前放送的剧情还有人物设定来说，不太讨喜，但是，我知道后面的剧情。” 顾维桢顿了顿，又对牧归荑笑道：“而且，一想到这是你演的，我发现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讨厌得起来。” 牧归荑视线飘忽了一瞬，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嘴里忍不住嘟囔着：“跟我那些粉丝说得好像……” “我也是你的粉丝啊。”顾维桢笑着接道，“头号的那种。” 牧归荑“哦”了一声，心里却不大相信的，倒不是不相信顾维桢会喜欢她……的脸，只是一看她那一身正经的气质，和偶尔暴露的霸总作风，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追星”二字搭上边的。 等到牧归荑自己没趣地放过了这个话题，转身去洗澡的时候，顾维桢才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 她拿起茶几上的平板，又看了眼背景上的红衣谢君予，最终还是换成了牧归荑上次发给她的自拍。 刚刚她没有跟牧归荑说，也不准备说的是，她觉得谢君予跟牧归荑有些像，那透到骨子里的寂寞不像是全然的演戏。 只是牧归荑毕竟不是谢君予，谢君予也没有一个顾维桢。 顾维桢才不会让牧归荑露出谢君予那样绝望的神情。 …… 当发现工作狂顾维桢都在追剧的时候，周围的同事队友们也在追同样的剧，那就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了。 地点是在某后台，时间是在节目录制前一个小时。 怀风财大气粗，又有陆弦音家里友情赞助，因此她们的硬件设施相当好，光是化妆师就有好几个，几个助理一块忙起来，很快就准备完成。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8 倒是过去一向亲力亲为的许明择蹲在角落无所事事，感到了几分郁卒。 好在牧归荑也蹲在旁边陪着他。 许明择长吁短叹完，又转头去看牧归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牧归荑用两只手指堵着耳朵，一脸放空的表情，盯着雪白的墙壁神游。 听到许明择的疑问之后，牧归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似的，僵硬地扭过头，又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位置。 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叶清商一边任由造型师给她打理发型，一边举着手机看剧，并疯狂地吐槽。 “啊这个女二也太白莲了吧明明都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怪女主？这个谢君予也太坏了吧怎么能让女主去那种地方呢——当然没有说归荑不好的意思我永远爱归荑——但是这个人物人设看起来真是太讨厌了，那个男二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吗，竟然放弃女主小天使选择哪个平平无奇的渣男？” 陆弦音和余尽欢也蹲在她旁边，听她吐槽。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暴露了什么危险的属性？”陆弦音面无表情地吐槽起叶清商，“还有，剧里面谢君予会这样是因为她想要——” 叶清商一把捂住陆弦音的嘴，差点一头撞到造型师的下巴。 她一边跟造型师道歉，一边对着陆弦音尖叫：“不准剧透！！！” 余尽欢被吓得往后缩了一下，险些撞到柜子把手，陆弦音连忙拉了她一把，然后把叶清商的手扒开，并举手投降。 “我知道了。”陆弦音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一边继续说道，“绝对不会再在你面前提起这部剧的剧情了，不过说真的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牧归荑面前吐槽真的好吗，虽然我觉得她好像在嫌你烦。” “不过归荑的演技确实不错啊。”余尽欢也说道，“以前好像没有听说她有演过什么剧，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带出来的。”一听到这个话题，叶清商立刻肉眼可见的翘起尾巴来，“当初她刚开始演戏的时候，可都是我带着她对戏的，名师出高徒嘛，这是真理。” “也可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陆弦音继续犀利地吐槽道，“以你们俩的武力值差，你根本就拍不过她。” “你这么会说话容易没朋友的好吗。”叶清商翻了个白眼，“再说我怎么就拍不过归荑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上外挂——” 话说到一半，叶清商突然卡住，左右看了看，脸色一变：“卧槽江枫呢？！” “刚刚好像还在这里。”陆弦音和余尽欢对视一眼，相继摇了摇头，“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江小姐刚刚好像说去厕所了。”旁边的助理小声提醒道。 在场熟悉江枫路痴属性的人脸色顿时都变了变。 看着那边还在与造型师纠结的几人，最先结束的牧归荑放下了堵着耳朵的手，站起身无奈地接过这个任务。 “你们继续，我出去找她。” 要说最熟悉江枫的，在场的人当中莫过于牧归荑这个师姐了。 然而即便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牧归荑，对于江枫这个迷之路痴属性也感到头疼。 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完全无法预测轨迹的行为了。 好在后台的通道都比较窄，也没有多少分叉，牧归荑尝试到第三个分叉路口的时候，终于在别的组的化妆间门口捡回了小师妹。 这组的门没有关，再看看里面的人第一时间看过来的表情，显然江枫并不是刚刚才误入，而是不知道蹲在这儿多久了。 牧归荑无意间瞄了两眼，认出这一组是个当红的组合，跟她们一样是来参加节目录制的。 她与当中几人有过一面之缘，这时候也就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拎着小师妹回去了。 就在牧归荑转过身的时候，这组的经纪人突然匆匆忙忙地跑进去，撞到牧归荑的时候也只来得及说声抱歉就继续往屋里冲。 “快、快，这次赞助商马上要过来视察了，快收拾一下。” 牧归荑听了两句，也没有太过在意。 也不知道哪家赞助商这么闲，竟然还真有空跑到后台来，难不成是哪家的粉丝？ 正想着，前面拐角就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还有大约是下属和负责接待的人的声音，透着些谄媚的意味。 “杜总，这边请，这边是我们这一期最火的一个组合了，粉丝都上千万了，这回的宣传，保准您满意……” 牧归荑脚步忽地一顿，拎着小师妹的手也放下来，让她站到一边，紧跟着视线就往左右扫了一圈。 没有任何可以转弯或者躲藏的地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79 或许可以掉头回去？ 这片刻的犹豫间，拐角另一边的人已经走过了弯，迎面撞了上来。 两相对视，两边皆是一惊，牧归荑的心猛地沉下去。 对面声音谄媚的负责人一抬头看到了牧归荑，眉头一拧就露出点没好气不耐烦的神情来。 “你是哪组的？怎么这个点还在外面瞎逛？等会儿节目就开始了，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看什么看！这位可是我们的赞助商，杜氏的老总，识相点还不赶快让路？！耽误了杜总的行程，你担待得起吗？” 与此同时，小师妹也偷偷摸摸扒着牧归荑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师姐这个大叔是谁啊？看起来还挺帅的哦，他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啊？是不是暗恋你啊？” 原本凝重的心情被小师妹这一打岔，牧归荑再多的气闷也泄到了底，只剩下一点哭笑不得。 牧归荑伸手戳了戳小师妹的脑门，无奈道：“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脑洞得收收，别给学姐带坏了。” 这旁若无人的互动显然让对面的杜总很不满，眉头都拧起来，脸上带出几分不喜。 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从头到脚确实都生得人模狗样的，乍一眼看过去就是标准的人生赢家业界精英的模样。 然而此刻这位精英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牧归荑的脸看，却不制止旁边负责人对她们的训斥。 “这才出道几天，就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啊，你们这种我见得多了，今天一狂，明天就能掉下去，我好心才劝告你们，在外面要夹着尾巴做人，也就杜总人心善才不与你们计较，还不快点滚回去！” 待得负责人趾高气扬地说完，那位杜总才冷淡地开了口：“归荑，你怎么在这儿？” “父亲。”牧归荑用更冷淡的语气回答道，“我来这儿工作。” 一听这话，小师妹忽地瞪大了眼，饱受惊吓似的一把抱住了牧归荑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杜总几遍，才一本正经地点头。 “刚刚是我瞎了，他一点都不帅。”小师妹立刻改口道，“就是个满脸褶子的中年老爷爷，咱们师父比他帅一百倍！” 作者有话要说：插播一则更新说明： 明后天有事，可能更新时间会稍往后推（有可能会推到晚上），具体时间不定，但保证日更 以上 ☆、21 江枫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叫对面的人听到。 旁边的负责人听得冷汗直冒，若是没有牧归荑前面那句话，这时候他早就跳出来训斥两人不守规矩了。 但这时候,他也只敢偷偷瞪了不会说话的江枫一眼，然而后者正怒视着他旁边的金主爸爸,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警告的视线。 谁也没想到这个节目新拉来的赞助商就是牧归荑的父亲——或者说，没有人想到牧归荑的父亲竟然是杜氏的老总。 讲道理，他们连姓氏都不一样，根本没人会往这方面想。 杜父名为杜沧海，在商界也算是个传奇人物,杜家从杜沧海的父亲那一代开始经商,杜沧海年轻时候也称得上是一个富二代,可惜自他父亲意外过世之后，杜家便家道中落。 直到后来杜沧海娶妻生子，反而走了福运,从此东山再起，现在也成了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近来杜氏企业准备进军新市场,正是需要大力宣传的时候，这一档节目组的负责人听说之后，借由人脉关系，特地拉来了杜氏的赞助。 其他几家赞助商跟财大气粗的杜氏比起来，那可都是小打小闹，根本不算什么了。 而杜氏内定的代言人——也就是刚刚那组正当红的组合，自然也就早早的被大开后门。 节目组负责接洽杜氏的人姓何,在外方便都叫一声何经理。 何经理好不容易拉来了这么一尊大金主，自然是想尽办法讨好，一听说杜总到附近的分部来视察，便立刻主要邀请他来节目现场参观。 万一这位金主爸爸一高兴，又多加了赞助呢。 何经理满心只顾着杜氏的赞助，恨不得以后都抱上杜氏的金大腿，从此飞黄腾达，对杜氏关照的事宜都分外上心。 他一贯都是会见风使舵的人，对于那队正当红的组合便百般讨好，对节目组其他的人却都敷衍了事，根本不放在眼里。 结果万万没想到，一时轻视，竟然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0 虽说这对父女看起来不大对付，但那毕竟也是亲父女，人家的家务事哪轮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好在杜总并没有计较自己先前出言不逊的事，何经理后怕之余，也紧紧闭上了嘴，只用惊恐的视线看着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怼她的父亲。 牧归荑与她父亲关系微妙，从她单方面来说，只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两句话就能概括她与父亲的关系了。 当然以牧归荑的性子，倒不至于当众跟她的父亲吵起来，杜沧海同样也不会。 只是说起话来也不会有多少好听的。 “你不是已经被那个什么公司辞退了吗？”杜父冷声问道，“怎么还出来接什么工作，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 “是啊，所以我又跳槽了。”牧归荑语气平静，“我总得想法子养活自己。” “你是嫌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多？”杜父眉头皱起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没钱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又不会不给你，怎么能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方来，还嫌不够给我丢人现眼吗。” 江枫被杜父这高高在上一脸施舍的态度气得不轻，伸手就想去摸刀，却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节目开始之前谭姐就叫人将她的刀给暂时收缴了。 身边没了刀，江枫就握起了拳头，恨不得直接照着杜父的脸上来一拳。 牧归荑，一把拉住了江枫，略带警告地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江枫撇了撇嘴，不高兴地按捺下来，脸也转到一边，根本不想再看杜沧海一眼。 “我不缺钱，当然您要是愿意多给一点，我也不介意。”牧归荑微微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冷然的笑，“至于我做什么工作，跟您没什么关系吧。如果真的觉得丢人，又何必到这种地方来。” 周围的房间里隐隐探出些脑袋来，纷纷朝这边投来视线，看起了热闹。 杜父原本还欲说些什么，见状便将话头咽了回去，嘴角下拉，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再度开口：“有空回去看看，你妈天天在家念叨你……” “我妈死了。”牧归荑声音陡然沉下去，“你怎么敢将那个小三跟我妈相提并论？” “住口！你怎么——” 面对牧归荑的质问，杜沧海脸色铁青，训斥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扭头看了眼四周围观的人群，随即硬生生压下将出口的责骂。 “你既然不想回来，那就永远别回来了。”杜沧海转而冷声道，“自己在外面好好反省反省吧。” 牧归荑脸上嘲讽之色更深，挑起的嘴角似乎只是一层伪装，更像是裹了蜜的刀刃，直直地刺入心虚的人的胸口，表象之下只有布满怒火与怨恨的冰层。 一阵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牧归荑脸色稍缓，直接移开了视线，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后拉着江枫转身就走。 “走吧，小枫，学姐她们在找我们了。” 牧归荑拉着江枫的手，按下了她的拳头，拖着她绕过前面阻挡的人，就往她们原本的房间走去。 在这期间，她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 杜沧海没有拦，也不愿在出声给外人看了笑话，只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牧归荑远去的背影。 被迫听了一场豪门狗血伦理剧的何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断地压低着脊背，生怕入了杜总的眼，就会被正在气头上的杜总迁怒。 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走出了一段之后，在无人的角落里，杜总停下了脚步，盯着面前的节目宣传牌，神情莫测。 “何经理。”杜沧海沉声叫道。 何经理心头一突，呆了片刻连忙小步跑上前，因为过于紧张，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一直佝偻着背，看起来越发的谄媚，也更滑稽可笑。 然而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自然也无人观赏到这一奇景。 “在，杜总，您有什么吩咐？”何经理毕恭毕敬地问道。 “你们这个节目，有很多期，对吧。”杜沧海说道，“参加的人也有不少吧。” “杜总，您的意思是？”何经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语气越发的小心翼翼。 “能不能给我在第一轮就把牧归荑刷下来。”杜沧海说道。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这位杜总分明用的是陈述——甚至可以说是命令的语气。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1 何经理额头的冷汗刷得又流下来了。 “这……杜总，我们这档节目不是选秀，而是真人秀……中途没有刷人的机制，就算要换人也得等这一季过后……我们和嘉宾们都是签了合约的……” “那是你们要负责解决的问题。”杜沧海态度坚决，“我绝对不会投资一个有牧归荑在的项目！” 言下之意，只要牧归荑出现在这个节目组，杜氏就绝不会再赞助这个节目。 杜氏的赞助合约虽然还没有正式签订，但后期的策划已经开始跟上，这时候突然退出赞助，投入的人力物力倒还是其次，关键地方的资金不到位，可能直接导致整个节目崩盘腰斩。 但问题是牧归荑那边也不单单只是解约这么简单的事。 换句话来说，牧归荑本人是其次，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她和叶清商是作为组合一同签约的节目组。 早在她们组队之前，节目组就已经千方百计邀请来了叶清商，只是后来她的乐团突然解散，导致合约也直接报废。 叶清商大约是出于愧疚，在重新组队之后也第一时间与节目组重新签订了合约，之后也积极出来配合节目宣传。 相较于其他人，叶清商才是真正内定的那一个嘉宾，这档节目组的制片人甚至也是因为她答应了邀约才下定决心将节目做出来。 至于她身处什么组合，那倒是其次的问题了。 再加上新队友们身上无一不充满话题性，近段时间靠着反派角色持续挂在热门上的牧归荑更是一个天然的宣传，因此一开始节目组对于她们这个新组合是十分喜闻乐见的。 如今节目组能争取到的最大的金主爸爸说要刷掉牧归荑，作为专门以“组合”为重心的节目，也势必要牵连到同组的其他人。 其他人、甚至牧归荑本身还好说，若是动了叶清商，别说她圈内惊人的人脉——从祖父辈到父辈再到她自己的亲朋好友，单就她那些疯狂的粉丝都能直接生撕了节目组。 如果在场的是制片人，并且时间更早一点，他大概会为难挣扎许久。 然而此刻在场的是何经理，他内心非常自然的就偏向了金主爸爸的那一方。 金主金主，都叫金主爸爸了，哪方更重要不是一目了然吗。 但是何经理毕竟只负责对外的接待——拉来杜氏这个赞助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人脉与精力，堪称人生一大巅峰了。 各种大事的抉择上，还是要制片人过目的。 于是何经理犹豫许久，也没敢直接给出保证，只说道：“这个……我可能要和制片人商量一下。” 杜沧海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我只等三天。” …… 等到牧归荑和江枫回来的时候，其他三人立刻敏锐地觉察到了她们的坏心情。 牧归荑还一如往常，江枫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可就太醒目了。 作为年纪最小的那一个，江枫同样是几人中最跳脱也最好脾气的人，她的跳脱活泼在于她的天真和无厘头，好脾气源于单纯和健忘，上一秒可能被气到鼓嘴，下一秒就能咧嘴笑开，从来都气不过三秒就能被自动哄好。 因此，这么个好脾气的人突然露出这么苦大仇深又愤怒的神情，无疑是十分不正常的。 “怎么了这是？”叶清商第一个注意到江枫的愤怒，“哇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好像河豚！” 叶清商说着，还是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江枫鼓起来的脸颊。 小丫头生得小巧，脸上倒是肉乎乎的一张娃娃脸，戳起来手感很不错。 江枫一把拍开叶清商戳起来就没完的手，生气地左右转圈圈，转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刀，最终往角落的一张小马扎上一坐，怒道：“人渣！负心汉！变态！” 骂了一圈之后，江枫发现自己突然词穷，卡了片刻，又掷地有声地总结道：“人渣！” “能麻烦牧姐翻译一下吗。”第二小的陆弦音面无表情地提问，只有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丝八卦的光亮，“这是遇到前任了还是半路被性|骚|扰了总不至于江枫年纪这么小就有个白月光了吧，说起来你们的感情线好复杂啊。” 余尽欢也担忧地看了眼牧归荑：“归荑，你们没事吧？” “没事。”牧归荑朝陆弦音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有前任呢，我只是遇到我父亲了。” 江枫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补充：“没错，就是那个管生不管养妻子死半年小三领进门的人渣！要不是有师父在，师姐早就被那群贱人欺负死了！” 眼看一向单纯的江枫都左一个人渣右一个贱人的，其他人立刻意识到，这出狗血伦理剧绝对不像是她们想象的那样平和。 在其他人或同情或惊讶的视线中，牧归荑无奈地揉了揉小师妹的脑袋，解释道：“没有那么惨，我早就当自己是孤儿了。” 心死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期待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2 叶清商也恍然大悟：“难怪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你爸——你父亲那边的事，你这小师妹还有师父倒是说了不少。不过，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也是圈内人吗？” “不是。”牧归荑顿了顿，才道，“他大概是赞助商。” “赞助商？那你父亲看来还挺有钱的，等等——”叶清商说到一半，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他不会对你出道有什么意见人又特别专治，或者有个白莲花绿茶婊后妈整天吹枕边风抹黑你，或者你有个弟弟妹妹特别看不爽你还巨会撒娇使坏吧？” 叶清商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一边喘气一边喝水，用余光等待着牧归荑的回答。 “抱歉。”牧归荑朝叶清商歉意一笑，“你说的全中。” “噗——” 叶清商拍了拍被呛到的胸口，神情复杂地看了牧归荑一会儿：“亲爱的你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 陆弦音在一旁补充道：“我觉得牧归荑比较适合当编剧——艺术永远来源于生活，还没生活那么操蛋。” 几人正开着玩笑缓和气氛，叶清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瞄了眼来电显示，叶清商的表情立刻就收敛了几分，她竖起手指朝其他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急切，叶清商甚至一直都没插得上话，只是原本还有些散漫的表情逐渐就变得严肃起来。 叶清商简短地应和安抚了几句。 挂了电话之后，叶清商抬起头依次看向她的队友，语气沉痛：“宝贝们，两个好消息，两坏消息，先听哪个？” 陆弦音首先接话道：“坏消息，谢谢。” “坏消息是真的有赞助商要求刷掉归荑——也就是我们这一组，不然他们就要取消赞助。” “那么坏消息二号呢？” “二号是碧澄强烈要求把我们这组留下来。” 除叶清商以外的人愣了两秒，齐齐惊呼道：“碧澄？！” 这个消息无疑比前一则还要匪夷所思。 在场的人都知道牧归荑与碧澄之间的恩恩怨怨，先前牧归荑先后将梁金凌和傅时雨送进监狱，稍有意外就会牵扯到碧澄许多高层。 不说对彼此恨之入骨，起码碧澄也绝对不可能突然善心大发要帮牧归荑一把，能做到表面相安无事已经是极限了。 众人闻言，第一反应是他们一定是幻听了——但总不至于是集体幻听，他们的第二反应就是有阴谋。 碧澄竟然会帮牧归荑说话，一定是有阴谋！ 许明择对碧澄的手段还心有余悸，一向果断的人都有了几分迟疑：“要不然……就退了？” 江枫也说道：“那群坏人会不会是想在节目里坑你啊，师姐，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揍他们一顿吧！” 叶清商看了眼没说话的牧归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挑眉问道：“不会是商轻尘吧？” 她知道牧归荑私下里跟商轻尘关系很好，即使是离开碧澄之后，她们也完全没有断了联系。 牧归荑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我也觉得碧澄可能是有什么阴谋。” 叶清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看来就是碧澄自己的问题了。” 商轻尘出道时间不长，而且基本都是作为演员活动，与叶清商没有多少交集，彼此倒不是很熟悉。 因此牧归荑既然这么说了，叶清商也就相信了她的判断，也投了碧澄有阴谋一票。 “但是话说回来……”余尽欢犹豫了片刻，提出了疑问，“碧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这个节目好像没有碧澄的人吧。” 余尽欢话音未落，陆弦音已经抱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敲击起来，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之前确实没有，她们是昨天晚上才被塞进节目组里的，碧澄和一个赵某某共同追加了赞助。也就是昨天的事。” 陆弦音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瞄了眼牧归荑，好一会儿才继续念道：“新加入的组合叫七星草，参与人员有卓安雪、秦桑、邱云霓、白晓玉、童谣。” 这是牧归荑之前的团，以及她的前队友们。 自从傅时雨入狱之后，原本出来“证实”谣言的凌苍苍也承受不住压力退了团，现在这个原本多达十一人的团队连一半的人都没剩下，只有五个人了。 五人当中最火的还是卓安雪，但要是不怎么关注综艺的人，在印象里依然是查无此人，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牧归荑的知名度。 “难道是为了戏剧性或者蹭你的热度？”叶清商摸着下巴想道，“要是这样，节目组应该高兴死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3 “所以碧澄让归荑留下来只是为了他们家的热度？”许明择总结道。 但他说完又皱起眉，总觉得按照碧澄的行事手段，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而“温和”。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既是坏消息，也勉强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吧，至少咱们的筹码多了一份。”叶清商说道。 “这也算？完全就是单纯的自我安慰而已吧。”陆弦音忍不住吐槽道，“那另一个好消息呢？” “不好意思，另一个依然是自我安慰。”叶清商朝陆弦音和蔼一笑，“另一个好消息是节目半个月后才开播，制片人给我留了三天时间解决赞助问题，我们还能挣扎一下。” 许明择忍不住捂脸：“今天死和明天死的区别吗？” 他入圈这么长时间，就没听说过让节目嘉宾自己去找赞助的，不过这也可见制片人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陆弦音却眼睛一亮，抄起手机就按了通话快捷键，一边说道：“这个简单，我来！要多少钱我爸都有！” 余尽欢也默默举起了手：“我也可以问问我爸能不能找到人。” 江枫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凑热闹，掏出手机就开始拨号码：“那我问问我干爸干妈能不能赞助一下吧。” 没等许明择从悲伤沉重的心情中缓过神来，一抬头却发现化妆间里空了大半。 许明择一脸懵逼：“……等等，人呢？” “都出去拉赞助了啊。”叶清商指了指门外的位置，“看来不用我们担心了呢。” 叶清商一脚翘在桌沿上，两手抱着手机，慢悠悠地随着椅子有节奏地晃动着。 而一旁的牧归荑也低头戳着手机屏幕。 许明择问道：“那你们在干嘛？” “当然是找咱们的金主爸爸解决根源问题啦。”叶清商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希望金主爸爸这回能停留在服务区。” 牧归荑的回答言简意赅：“拉赞助。” …… 顾氏大厦 李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顾维桢正在玩手机。 这已经是常态了，李秘书早就习以为常。 自从遇到了牧小姐之后，顾大小姐的工作速度都直线飞升，过去慢慢悠悠解决的问题全都雷厉风行地压缩到了几个小时内，连带着顾氏总部上上下下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许多。 硬生生挤出来的空闲时间，自然是用来追星的。 李秘书从顾大小姐的背后路过，抱走旁边处理好的文件，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大小姐正在一边激情转发牧归荑的剧照，一边面无表情地打出卖萌的颜文字激情表白。 果然，所有的追星狗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样。 李秘书内心高冷地一个哼笑，顿时感觉自己遗世独立的清醒在秋风萧索中有了高大伟岸的形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群为爱疯狂的痴汉粉。 当中包括了最近新晋追星族顾大小姐。 当然，李秘书是不敢当面吐槽的，她怕大小姐打她。 李秘书刚抱着文件出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特制的铃声让她一愣。 她在工作的时候通常都会将手机调成震动，只有少数重要的联系人才会特别调节成铃声模式。 而这一段铃声的联系人则是来自于牧归荑那边，是谭姐的电话，但她会主动跟顾维桢汇报的，自然也都是跟牧归荑相关的。 瞄了眼屋里还在沉迷网络不能自拔的顾大小姐，李秘书想了想，还是先在外面接了电话。 谭姐电话里说的也是关于节目组赞助商撤资的事，因为她是叶清商的经纪人，所以制片人也跟她打了电话。 具体缘由两边都没有说得太清楚，不过李秘书也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挂了电话。 顾维桢好似听到了外面全部的动静似的，那边刚挂了电话，这边就提高了音量叫道：“明竹，进来。” 李秘书只得再推门进去，几句话便交代了牧归荑眼下遇到的麻烦。 “杜氏啊，没关系，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事儿你去出面就行，正好顾氏旗下不是也出新产品了吗，推广一下也是应该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4 对于这个问题，顾维桢倒不是很在意，所有钱能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都算不上问题，反而是另外的事情更让她在意。 “明竹，你抽空去一样慕色，我要他们家最新款的月亮颈链。”顾维桢用指尖点了点平板屏幕上的项链样图，“就是最近在宣传的那款。” 李秘书点点头，瞄了眼平板上的图，不由微怔。 慕色是很有名气的国际珠宝品牌，有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在于，他们每年都会推出一款以月亮为主题的首饰，虽然设计简约，但反而因为简单大方的风格而大受欢迎，每每皆是供不应求。 只是顾大小姐一向对珠宝首饰没有多少兴趣，这次却突然破例提起了这一款颈链，显然不是为了自己戴。 李秘书一眼就注意到了今年最新款的月亮颈链的名字—— 群星之间 李秘书又瞄了眼右上角的账号ID，同样是“群星之间”。 再看看与其他追星号别无二致的内容，那么这条颈链最终会送给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李秘书想了想每年被炒到天价的月亮新款，又想了想家里那个抠到一袋盐都要还价的男朋友，突然感觉自己快要变成柠檬，酸到想要流泪。 但理智告诉她，跟顾大小姐比有钱和慷慨的程度，还不如直接从二十八楼跳下去，才不会输得太难堪—— 如果能用花的钱来衡量爱意，那么顾大小姐一定是世界上最爱牧归荑的人，没有之一。 大概是由于太过惨痛心酸，李秘书都没有发现自己把内心吐槽的话都说了出来。 顾维桢挑唇一笑：“就算不看钱，我也会是最爱她的人——没有之一。” ☆、22 陆弦音的爸爸确实很有钱,有钱到一开口就是要把节目买下来。 亏得陆弦音瘫着一张脸，条理清晰地将她爸劝了回来，这才避免这档节目变成她的单人秀。 她们参加节目一开始只是单纯地为了工作,后来是为了争一口气，但仍然——至少陆弦音仍然没改力求低调的初衷。 虽然整天把她的有钱爸爸挂在嘴上的行为压根跟低调搭不上边。 但陆弦音的爸爸是标准的女儿奴,尤其是有主见逻辑又强大的小女儿，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此，节目又是尴尬又是惊喜。 惊喜的自然是赞助的问题解决了，制片人原本就不愿意轻易放弃叶清商，一般的赞助商也不会脑残到直接砍掉最当红的人的位置。 只能说金主爸爸有钱任性,原本杜氏宣传相关的工作都是由专门的部门经手的,唯有这一次是何经理托了关系,百般曲折下才找上了杜总这个大老板。 然而对于杜总来说，这么一个小小的节目根本无关紧要，远没有教训不听话的女儿来得重要。 到这时候,制片人反倒开始庆幸他们因为相信这么个大老板的诺言，以致还没来得及签合约了。 照这情况来看,哪怕已经签了合约，这位杜总八成也是说解约就解约不带犹豫的，到时候牵扯的麻烦只会更多。 对于还能再找的赞助商，制片人更倾向于留下叶清商，不说道义，以后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节目组内部，和制片人持相同或相反的想法的都各占了半数,最后他也实在没办法，干脆跟叶清商实话实说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叶清商那几个还不怎么起眼的队友倒是一个个都深藏不露。 陆弦音就不说了，只要是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爸爸很有钱的——当然这也是事实，没多少人可以辩驳这一点。 余尽欢家里是钢琴世家，虽然不像陆弦音家里那么有钱，但底蕴颇深，在各行各业的人脉都深到难以想象。 而余家的父母对女儿的宠爱也不亚于陆弦音的土豪父亲，一接到女儿的电话，便去找了关系好的朋友帮忙。 江枫倒是货真价实的孤儿出身，但她也认了干爹干妈，连姓都随了干爹干妈，江父江母早年承了封老爷子的情，又不能生育，待江枫跟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当然，江父江母也很有钱。 上面这几位都是行动力非凡的人，因此制片人刚跟叶清商打完电话，还没得及长吁短叹完第二口气，电话就险些被打爆。 一接电话，得，全是来给他们节目组赞助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5 当中甚至有几位的身家完全不比杜氏差，平时能拉到一个就算走大运了，如今一来好几个，听得制片人心肝直颤，下意识就去看了眼日期，担心这是什么愚人节的玩笑。 显然并不是。 但这还不算完，除去赞助的，自然也有上门找麻烦的。 制片人还没有从那种大起大落如坠云端的飘忽状态中回过神来，怀风的大bos又亲自找上了门。 怀风的小唐总就是叶清商找来“解决问题”的。 看到一身花衬衫戴着草帽墨镜没骨头似的倚在门口的年轻人的时候，制片人内心的颤动更加深了几分。 ——这就是令人尴尬的部分了。 怀风如今的老大就是这位，大名唐明湖，江湖人称小唐总，倒不是单纯因为他年轻，而是因为他更小一些的时候就直接将怀风买下来的壮举。 如今的怀风能做到圈内顶尖，小唐总绝对功不可没，必须得归功于他本身的财大气粗背景雄厚，以及他十二分的特立独行。 这个问题就要追溯到十年前了。 怀风原本也是圈内的老牌公司了，早年主营唱片生意，旗下签的也大多都是歌手，但随着时代变化也就日渐式微，甚至险些就要到了破产的地步。 而与此同时——在大约十年前，小唐总还是个怀揣着音乐梦想的十五岁少年，连中二期都还没过，某日突发奇想决心离家出走追寻自己的歌手梦想。 但实事求是的说，小唐总的音乐天赋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高，除了自我感动之外只能得来亲朋好友礼貌性的冷漠鼓励，最终也就理所当然地四处碰壁了。 就在小唐总心灰意冷地决定安心回家继承家业的时候，怀风却给他递来了橄榄枝。 小唐总简直喜极而泣，结果还没高兴多久，才发现怀风已经要倒闭了，而签他的人也只是单纯地看中了他的脸，想要他去某部电影里客串个角色而已。 气愤之余，小唐总却没有就此一走了之，而是当着当时的怀风老总的面，将怀风那混乱老旧的管理模式狠批了一通。 然后，他就直接买下了即将要关门的怀风。 小唐总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有钱都是最基本的配置，背景枝系庞大复杂，一点也不怕得罪人，上任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改。 短短十年时间，这么一家原本交于小唐总练手的公司便成了圈内顶尖的三家之一。 大概由于某种神秘的诅咒，自从小唐总上任之后，虽然怀风一直都奔着签歌手去，但不知为何，这些歌手最终都会走上职业演员的道路。 不过这是闲话暂且不提。 总之，小唐总年轻有为，为人特例独行，对待公司员工都十分平易近人，但对外那就只有护短一个词可以形容了。 因此，看到小唐总亲自找上门来的时候，制片人就莫名感到了十二分的心虚。 唐明湖被制片人礼貌地请进了门，又恭恭敬敬地请他坐下，端来一杯热茶。 “唐总，您怎么有空亲自过来？”制片人谨慎地问道。 “茶不错，哪儿买的？回头给我带一包，我爸就喜欢这种味道重的。哟，这椅子也挺舒服的，硬件设施不错啊。” 唐明湖往椅背上一靠，垫着脚就开始吊儿郎当地晃来晃去，脑袋也不停地转来转去，若不是制片人见过他正儿八经开会的样子，大概会将他当成一个患了多动症的大龄青年。 站在旁边的叶清商一脸不忍直视地捂住脸，这就是她轻易不愿意叫这人出来的原因了。 叶清商用指尖偷偷戳了戳老板的后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大，能先说正经事吗。” “咳咳，听说你们节目组缺赞助啊。” 小唐总被叶清商戳烦了，这才轻咳了一声，伸手从口袋里掏来掏去，掏出一叠皱巴巴的支票来，直接推到制片人的面前。 “差多少自己填呗。” 小唐总一副“不差钱”的口吻，不像是个世家公子哥儿，更像是个姿态豪迈的土大款，唯有他按下墨镜的时候，朝对面投去冷然的一瞥，才隐约能窥见他正经时的气势。 “这……”制片人迟疑片刻，一时拿不准小唐总这句话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 唐明湖看出制片人的忧虑，抵着凳子转了个圈，伸出手指朝身后的几人依次虚点过去。 “我们——”唐明湖指到牧归荑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怀风的人，出来可不是被人耍着玩的，按合约办事，有困难尽管来找我，但要是故意给难堪，那就不能怪我记恨了吧。” 制片人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有了小唐总这句保证，他就一点都不虚了。 说得粗俗点，跟小唐总的身家比起来，杜氏那顶多算个屁。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6 只是小唐总家里正经的事业并不涉及娱乐圈相关的东西，而且自从怀风起来之后，他早就不怎么管这些小事了，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为了公司一个小员工来出头。 看来叶清商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点。 制片人一边想着，一边暗自庆幸，还好他没有为了杜氏那一点赞助就放弃叶清商。 简单客套了几句之后，制片人飞快地拍板了后续事宜，直接吩咐下去时间推后两天，按照原计划进行录制。 然而另一边，叶清商却一脸复杂地看着牧归荑。 刚刚唐明湖有意无意地往牧归荑那边瞄的几眼，叶清商一个不落的都注意到了。 先前叶清商去找唐明湖，也是因为他们私下关系不错，这才指望着他能给她们撑撑腰板，却没想到一向全世界到处浪的人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这样的速度在这个非工作时间就是一条咸鱼的人身上是十分罕见的。 再联系到交涉途中，唐明湖一直用饶有兴致的目光盯着牧归荑看，叶清商脑洞大开，不由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剧。 走到拐角的时候，叶清商用胳膊碰了碰牧归荑，将她的注意力引过来，小声问道：“小唐总不会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吧？你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你整天在瞎想什么。”牧归荑感到有些无奈，“他大概只是好奇我长什么样子。” 牧归荑顿了顿，又道：“唐总好像是顾维桢的朋友。” 叶清商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是你那个女朋友？” 话是这么说没错——她们之间的关系明面上一开始就是女朋友，只是女朋友这个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有些奇怪。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有点陌生，还有点飘忽的不真实感，但却唯独没有预想中的厌恶不喜。 牧归荑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嗯。” “有对象就是好用啊。”叶清商没注意到牧归荑的迟疑，只顾着仰天感慨了，“不像我们这种单身狗，叫个人三番五次地都没人应。” 原本走在前面的唐明湖落后两步，两手插在口袋里，身子往后倾，凑到叶清商身边，笑道：“小叶你要是在诚心一点，我马上就赶到你身边了。” 叶清商翻了个白眼：“那我叫你的时候十次有八次不在服务区，找个鬼啊。” 见牧归荑投来疑惑的视线，唐明湖拉下墨镜，朝她挑眉一笑，十足轻佻的态度，一边朝她伸出了手。 “我们这是初次见面吧，你好，我叫唐明湖。” 牧归荑抿着唇看他一眼，也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唐总你好，我是牧——” “牧归荑嘛，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在维桢那儿听过你的名字了。”唐明湖捏了捏牧归荑的手心，嘻嘻哈哈地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这个“一家人”语气暧昧而微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话听着让人不太舒服。 牧归荑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缩回去，并不去接话。 “我猜你肯定好奇我和维桢的关系是不是？”” 唐明湖说着又往牧归荑那边凑了一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连声音都一并压低了。 “我们俩说起来也就是发小然后有婚约的关系吧，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是绝对不介意你跟着一块进门的，毕竟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放在哪儿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唐明湖话音未落，牧归荑微挑起眉，一手抓过他放到自己肩上的手，稍用力往后一拧。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之后，唐明湖立刻捂着自己的手腕，嗷嗷叫起痛来。 在叶清商惊恐的视线中，牧归荑缓缓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冷笑，同样回以轻声：“唐总，自重。” 唐明湖捂着脱臼的手腕，一脸目瞪口呆地盯着牧归荑看，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逐渐退去。 他这才第一次正经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 牧归荑相貌过于优秀，是优势也是劣势，漂亮的人总是让人愿意多看几眼，也总是众人视线的中心，但也因为外貌太过喧宾夺主，反而会让人不自觉地忽视其他的部分，极易给人造成花瓶的印象。 唐明湖第一次听说牧归荑的名字是在顾维桢那个秘书口中。 那位李姓秘书人已往三十上头跑，但还怀揣着无数的少女心，在顾大小姐面前她还不大敢造次，但对于其他人，她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因此唐明湖听到的版本是顾维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一见钟情，甚至还金屋藏娇百般宠爱。 唐明湖跟顾维桢不是简单的世交的关系，他少年时在顾家生活过一段时间，跟顾维桢都是称姐道弟的，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7 因此在刚听说一向与情爱无缘的顾维桢往家里藏了个小情人，唐明湖是极好奇的。 虽然该帮的忙都会帮，但那也只是单纯地看在顾维桢的面子上，未见时那刻板的印象却难以更改。 不过真见了面之后，也是以视觉为主导，牧归荑的相貌绝对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完全担得起美人的称号。 风流不羁的小唐总便不自觉地摆出了一贯的轻佻姿态，顺手就想摸一把调|戏一下。 没想到这一回碰上的是个硬茬。 托着自己脱臼的手腕的时候，唐明湖才恍然惊觉自己玩笑好像有点开过了，但他却没有准备开口道歉。 恰在这时候，几人走到门口，早就等在外面的李秘书便迎了上来，并且目不斜视地越过了凄惨的小唐总，直接走到牧归荑面前。 “牧小姐，大小姐让我来接你回去。”李秘书说道。 “啊……好。”牧归荑神游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朝李秘书点了点头，又转身跟其他人道别。 其他几人离得位置都比较远，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就连叶清商也只看到牧归荑神情平静拧脱了唐明湖的手腕。 那姿态自然得跟拧开一个瓶盖没什么两样。 于是叶清商也被唬住了，压根没意识到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一场小冲突。 何况小唐总也没发火，她也就好奇地瞄了他两眼，十分怀疑这位的兴趣爱好已经转移到了自虐上面。 跟队友们道了别，牧归荑跟着李秘书直接走向了车库里停着的车。 唐明湖被无视了个彻底，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只能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子，顺带假装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于是他自然也就错过了李秘书转身前投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 一无所知的叶清商取笑道：“我说唐总你最近的爱好有点别致啊。” 唐明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又打了个寒颤，没好气朝叶清商摆了摆手：“去去去，我这是为探索人类极限的伟大事业而献身好吗——诶诶等等！你们谁先给我叫个救护车？或者把我送到医院去？” …… 等到牧归荑回家的时候，顾维桢明显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 吃完晚饭照例一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顾维桢又往牧归荑那边靠了靠，大腿几乎贴到她放到一边的手背上。 “怎么了？”顾维桢问道，“工作上的事不顺利吗？” 顾维桢还不知道牧归荑和唐明湖见过的事，她只是让李秘书出面，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 这种事情由作为老板的唐明湖出面更合适，反正小唐总声名在外的荒唐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李秘书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这才拜托了唐明湖去跑一趟，却没想到他对牧归荑起了兴趣，反而闹得有些尴尬。 “我今天……” 牧归荑说到一半，想到唐明湖说的话，一时愣住，心下无端生起些烦躁来。 那些话就像一根根刺似的，顽固地扎在她的心里，如鲠在喉，让她在意得不行，也难受得不行，甚至辨不出真假。 但是辨出真假又有什么用呢？ 牧归荑突然反应过来，又不自觉地生出一股郁气——单纯地针对她自己。 她们一开始只是单纯地利益交换而已，至少在她的角度是这样——顾维桢是金主，她只是利益换来的情人，好听点是叫女朋友，但没有感情基础又怎么能谈得上恋爱关系。 至于所谓感情，这样的情况还能奢求“感情”吗？ 牧归荑心下烦乱，她知道顾维桢是真的喜欢她，却不知道这喜欢源于何处，又到何种程度。 只是唯有“爱”这种方向，她想也不敢想。 但她更唾弃自己的却是控制不住的沉溺，就好像期待着那喜欢真的能长久似的。 就像她期待着能有一人爱她如生命，此刻她竟然开始期待顾维桢是那个人了。 这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你这样的人，连亲人都不爱的人，还敢奢求别人的爱吗？牧归荑在内心讥讽自己，却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8 再说，顾维桢一个世家大小姐，会有婚约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而且他们看起来关系确实很好的样子，总比她一个外人来得更亲密合适…… 牧归荑敢直接揍出言不逊的唐明湖，也不怕得罪赞助商，她有必须坚持的底线，也始终都给自己保留了一条后路。 但唯有对他人纯粹的善意，她会感到不知所措。 她也不敢相信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会真的爱她，但她也不想全然否认。 在顾维桢温柔地追问声下，牧归荑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微微垂下眼眸，低声回避道：“……没什么。都挺顺利的。” 只有这一次牧归荑咬死了不开口，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倔强地维护自己最后的自尊心，死活也不愿再开口。 顾维桢也不敢再逼问。 直到晚上睡觉之前，从沙发上下去的时候，牧归荑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如果你不再需要我的话，那就早点告诉我吧。” 顾维桢动作一顿，看着牧归荑的视线是纯然的讶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惨那么脆弱。”牧归荑有些狼狈地避开顾维桢的视线，“虽然不喜欢，但我也总有办法生存下去，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归正轨……” “你说的不对。”顾维桢半蹲在牧归荑身前，伸手捧住她的脸，映着窗外的月光浅笑着看她，“我的未来要是没有你，叫什么正轨。” 牧归荑微怔。 “不论谁对你说了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喜欢你，我永远喜欢你。”顾维桢说道，“你信那些外人，还是信我？” 牧归荑呆愣许久，或许是窗外温柔的月色蛊惑了她，让她不自觉地点了头，说：“……我信你。” 顾维桢便笑起来，比月色更温柔。 …… 另一边，小唐总在光荣负伤之后，终于安分了两天。 不过在闲暇的旅游季，小唐总是一向不大干正经事的。 这时候他还吊着半边胳膊，一脸颓废地蹲在唐氏总部的大楼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整个人都瘫在真皮座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大屏电视。 然而小唐总的惬意时光也仅仅持续到这五秒之内了。 办公室外，顾维桢脚步如风，一身外露的煞气逼人。 唐明湖的助理苦着脸一路小跑，跟在顾维桢后面，一边拼命给其他员工打手势，示意他们赶紧去提醒唐明湖赶紧逃命。 然而唐氏的员工对顾维桢都还算熟悉，对于这位气势惊人的总裁姐姐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更何况看这位的表情，活像是是要去杀人，就连唐明湖的助理都没看过这位姐姐这么生气的样子，一时措手不及，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其他的员工只能瞄了一眼便惊慌地低下头去，试图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下一秒，顾维桢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冷着脸踹翻了桌子。 轰得一声巨响之后，唐明湖的脑袋便被按在了侧翻的桌面上。 “几天没揍你，这是皮痒了？”顾维桢的声音冷得快要掉渣，“我没跟你说过吗，不、许、动、牧、归、荑。” ☆、23 小唐总被人揍了。 不仅全无还手之力,还被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在下属面前展示了一圈。 看到顶头上司一脸鼻青眼肿的被人从办公室里揪出来的时候，途中的员工们目不斜视，一个个忙碌得像是辛勤搬运的蚂蚁,从这头走到那头，手上的文件都没少几份。 等到顾大小姐一阵风似的踹开办公室的门,拖着又作死的小唐总，走进尽头的电梯，众位员工才敢稍稍抬起头，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小唐总狼狈的背影。 显然，这世上敢这么揍小唐总的,除了他那位脾气暴躁的亲爹,也只有那位干姐姐顾维桢。 同在一个圈子里混的,顾大小姐之名简直如雷贯耳，没人敢上去触这位的霉头，更何况这也算是人家的家务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89 唐明湖的助理一路小跑跟在两人身后。 助理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仍是忍不住内心的疲惫与吐槽的欲|望。 自他上任以来，这样的情况不知道都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 当然之前顾大小姐也没有这么生气,不过修理起小唐总来也是毫不手软。 唐大少爷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家世背景天赋皆是万里挑一，从小到大也是不负众望，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没让人失望过。 但他唯有一个坏毛病始终改不了——有事没事儿就喜欢跟一些小美人亲近，更甚者还动手动脚。 自打幼儿园起，就不知道有多少年少无知的小姑娘哭着被家长带上门来，无一不是谴责唐明湖耍流氓的。 他倒也不至于太过僭越,只是免不了没事就拉拉小手摸摸小脸说说油腻情话的臭毛病，但对于家风严谨的唐家来说，这已经称得上十分失礼了。 唐父并不过分溺爱儿子，平时都以说教为主，唯有在这件事上不知道抽了这个不孝子多少回，然而始终收效甚微。 直到唐明湖第一次见到顾维桢。 坦白来说，小唐总初见到顾大小姐的时候着实被惊艳了一把，彼时顾大小姐还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清冷性子，年纪虽小，但已经能够从眉宇之间窥见日后高冷美人的风华。 于是自然而然地，小唐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无知无畏地对顾大小姐伸出了他的咸猪手。 结果分分钟就被揍翻在地。 那时候的顾大小姐还有些年轻气盛，下手也不知道收敛，揍得小唐总嗷嗷哭嚎，那声音凄惨得仿佛他才是被非|礼的那个似的。 最后小唐总顶着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猪头回去哭诉，结果唐父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又把这个死性不改的不孝子按在地上抽了一顿屁股。 从那以后，小唐总的人生就迎来了另一个转折——原本父亲的单人“教诲”，自从加了一个顾维桢之后，就变成了混合双打。 最要命的是，唐父对于顾维桢的果断与明事理感到十二分的满意，加上唐家有事需要将儿子托付给顾家照顾，因此他也全然不拿这小侄女当外人，反而举起双手支持她采取武力镇压这个不听话的弟弟。 反正唐明湖打小就皮厚，不抽几顿就不知道轻重。 也不知道这是随了谁的性子。 唐父看着温婉的妻子，曾无数次思索过这个复杂的问题，最终自然无果，只能归结于基因突变。 自从有了顾维桢的加入，之后又认了干爹干妈干姐姐，小唐总最终还是屈服于新姐姐的淫|威之下，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这也直接导致了唐父唐母都把顾维桢当恩人看待，更是放任她去管教那个不着调的儿子。 当然顾维桢也不是那种热爱暴力的性格，实际上如非有必要，她一般只动口不动手。 而且随着小唐总年纪渐长，也多少知道收敛，就算忍不住犯了老毛病，大多也只往欢场跑，都讲个你情我愿，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除非有无辜的姑娘找上门来，顾维桢一般也不会真的教训小唐总，毕竟抛开这点来看，他的其他大方向倒从没什么过错，在正事上行事也是极为稳妥的。 真要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教训过这位满世界乱跑的弟弟了。 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顾维桢冷着脸将唐明湖拖进了顶楼的会议室，小唐总的办公室就卡在办公区之间，人多眼杂的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也就顶楼非重大会议都不会启用，平时也没有人来。 “嗷嗷嗷——姐、姐，亲姐，您放过小的行吗，痛痛痛——再这么玩我胳膊可就真的废了……” 唐明湖皱着脸哭嚎，一到没人的地方，他就半点不在意形象了，要不是顾维桢正拧着他的耳朵，他马上就转身给她跪下了，都不带半秒犹豫的。 开玩笑，在顾维桢面前，面子算个屁，保全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唐明湖的助理一脸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一边贴心地帮两人关上大门，一回头又跟旁边的李明竹对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李明竹推了推平光眼镜，对小唐总的助理微微一笑，笑得后者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大小姐难得有个在意的人，小唐总这样实在是有些不礼貌。”李明竹缓声说道，“咱们做下属的，总该帮老大考虑考虑自己心情以外的事。” “……唐总只是一时拗不过弯来，而且那位乱七八糟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助理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位牧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大小姐这么上心？”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李秘书面色不变，一边说道，“倒是小唐总，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是那么肤浅的人啊。” 助理听出李秘书话里的嘲讽，但他跟着小唐总远没有李明竹跟着顾大小姐的时间久，这时候也不敢插什么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内心倒是腹诽着赞同了李秘书的话。 小唐总在私事上就是有些拎不清，说好听点就爱憎分明，说难听点就叫全靠刻板印象意气行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0 对于看得上眼的人，小唐总那是百般爱护，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当鸡崽似的护在身后。 然而一旦在小唐总那里沾了点负面的印象，他便再难以公正地看待某个人，待人全凭有无利用价值，最多只能保持表面的礼貌——有些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能抛到脑后。 显然牧归荑在小唐总这里属于后者。 也就在牧归荑出手拧脱他的胳膊的时候，小唐总才对她稍有改观——至少光看这角度和力道的控制，这位跟单纯的花瓶完全搭不上边。 但也仅此而已了。 直到被顾维桢粗鲁地丢进会议室，唐明湖还在嘀嘀咕咕地顾左右而言他。 顾维桢也不理会他那一副闹小脾气的样子，随意拖了张凳子出来坐下，双手环着胸，便冷笑着看唐明湖。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不就是让我照顾一下你那个小情人，话说回来我已经够关照她的了吧，公司里最好的经纪人分给她了，最好的主唱也给她了，该撑腰的也撑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唐总撇了撇嘴，又道：“这该是有个什么标准，要不你一并告诉我呗，我回去叫人照着这个标准来。” 顾维桢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唐明湖看。 她自然听得出唐明湖话中的不满之意。 唐明湖强作不在意的表象有些撑不住，被顾维桢盯得冷汗直冒。 这世上大概没多少人敢去直面顾维桢盛怒的眼睛，尤其是她将怒气沉淀下去，化成一汪漆黑的海的时候，多看一眼便是铺天盖地的巨网，足以生生将人拖进冰冷刺骨的深海溺亡。 唐明湖下意识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顾维桢再度开口。 “你跟牧小姐说了什么。”顾维桢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平静，却更让人心慌，“给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 唐明湖下意识回头，顾维桢此刻的表情平静的吓人，但他了解她，立刻就明白这绝不像是过去的小打小闹。 顾维桢这是真的生气了。 从小到大，唐明湖也只看到顾维桢生气过一次，那还是在她父母刚因车祸过世，分家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找上来露出贪婪丑陋的面孔的时候。 那一次顾维桢也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到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的表象之下压抑着滔天的怒浪。 后来没两年的时候，顾维桢便彻底重掌顾氏，成为名副其实的现任当家，而当初被她用这种目光看过的人，至今还在监狱里做着未完成的黄粱美梦。 唐明湖心下有些慌乱，一边不解这牧归荑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能将一向冷情的顾维桢迷到这种地步，但他嘴上却不受控制，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他与牧归荑之间的对话内容。 拜那开过头的玩笑所赐，他脱臼的手需得养上小半个月，对于这样惨痛的下场，他的印象自然深刻，每句话都还留在记忆里。 唐明湖每多说一个字，顾维桢周身的气压便低上几分。 直到最后一个字音落定，唐明湖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无端地生出几分心虚，这就像是当吃他试图调戏顾维桢未果，反被她和父亲一块揍了一顿那样的复杂，只是多了几分未知的恐惧和忐忑。 顾维桢这样的反应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直到半分钟之前，唐明湖都死也不信顾维桢会对什么人一见钟情，但直到此刻，看着顾维桢那肃穆冷冽的表情，他才敢揣测她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唐明湖隐约生出些懊恼和后悔。 他是真的打心底敬重这位姐姐的，旧时的情谊暂且不提，单就顾维桢执掌顾家的魄力与能力就让他自叹不如，他一向自认在同样的情况之下，他绝对无法做到顾维桢那样的高度。 这样的人，不应该也不能够被怀疑，包括她看人的眼光。 然而他却将自身的情况代入到了顾维桢的身上，自以为是地将牧归荑划到了为了钱或利而不择手段勾|引别人的投机者上。 “你将她当做了什么？”顾维桢的语气并不强硬，却像刀锋刺入唐明湖的皮肉骨血，戳破他的自以为是，“我知道你平时怎么待人——明湖，你告诉我，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小唐总荒唐名声在外，但能将一个公司从死亡境地拉回到巅峰的人，待人也绝不可能真的像幼时那样轻佻无礼。 不说谈论公事，他对待常人也始终恪守着礼貌的距离，就像他虽然嘴上会跟叶清商油嘴滑舌几句，却绝对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和开下|流的玩笑。 他会那样跟牧归荑说话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从一开始就没把牧归荑当成一个正经人来看。 换句话来说，他的潜意识就是单纯的在羞辱牧归荑。 这也是顾维桢愤怒的根源。 唐明湖已经多少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这时候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低下了头，没去做早就准备好的辩驳。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1 虽然还没有开口道歉，但这已经是他认识到错误的表现了。 顾维桢稍稍放缓了语气：“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把她送到你那里去，而不是自己帮她处理好一切吗？” 唐明湖下意识回道：“你嫌麻烦？” 话一出口，唐明湖就意识到了不对，如今顾维桢能为他一句话就气势汹汹地上来讨说法，自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嫌麻烦。 毫不夸张地说，顾维桢完全可以入股甚至买下另外两家公司，投入全部的资源去捧牧归荑一个人——无论是钱是势，顾维桢都不缺。 但她没有。 她只是将人送到了唐明湖的手下，拜托好友照顾她，偶尔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自己却并不干涉她任何工作上的事，一概都交由她自己和队友经纪人抉择。 从一开始，她就给予了牧归荑全部的信任，终归也是要牧归荑遵守圈内的规则，自己一步步地走下去。 光从这点来说，牧归荑就绝不是顾维桢圈养在家里的小情人，而是被当做一个平等的独立的人。 唐明湖越发沉默下去，此刻他几乎已经有些窘迫了，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地扭来扭去。 但顾维桢的理由却不仅仅如此。 “我不想干涉她的选择只是其一。”顾维桢看了唐明湖一眼，神情莫名，含着失望与怒意，“另一个理由，是我觉得你会很乐意照顾她。” 唐明湖沉默片刻，苦笑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眼光——” 顾维桢直接打断了唐明湖的话，冷声提醒道：“她姓牧。” 这才是真正的理由，然而本该意识到的人却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顾维桢脸上失望的神色渐深。 “牧小姐随她母亲姓。”顾维桢提醒道，“我想你总不至于连你的救命恩人姓什么都忘记了吧。” 这话再直白不过，如果再反应不过来，那唐明湖的脑子就白长了。 他脸色煞白，一个踉跄险些撞上桌角，他扶着桌角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是不敢置信还混着懊恼羞愧。 “牧……牧小姐就是牧阿姨的女儿？”唐明湖话到嘴边连称呼都自觉地改了，“我还以为她……” 顾维桢说道：“当初牧阿姨过世的时候，我人在国外，之后我父母又过世，这么多年终于安稳下来，却始终没能找到她的人，先前是我正好在路上遇到她，她根本不记得我。” “但于情，牧家与你我两家是世交，牧小姐也算是你的妹妹，我们总该帮他们多关照女儿，于理，牧阿姨救过你的命，就当是还恩，你也不能那样对待牧小姐。” 顾维桢说的话句句都像针扎在唐明湖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全然无法反驳。 他少时顽皮险些丢了性命，全靠牧阿姨及时反应救回了他的命，否则如今他已经是躺在英年早逝的碑文之下，而不是站在这里作天作地了。 只是他不曾见过牧阿姨的女儿，之后不久救命恩人也因病去世，家中又一片忙乱，他只能将这份恩情记在心底。 他并非忘恩负义的人，也因此内心只剩下愧疚与惶然。 看他对救命恩人的女儿做了什么呢？ 一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做的事，片刻之前的讽意此刻尽数化成了尖锥，戳刺着他的脊梁骨，让他恨不得将脸埋到石缝里去。 唐明湖最终涨红了脸，讷讷地说道：“我真不知道那就是她……” “我不是在怪你。自从遇到她之后，我就在想，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她呢，我为什么没有更努力地去找她呢。”顾维桢顿了顿，又道，“也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只是，我这一生也没有对什么人在意过，唯一记了这么多年的遗憾只有牧小姐。”顾维桢将视线移到窗外，低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再说，自从那些事过去之后，我的心早就死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再对什么人动心吗。我还以为你能看得出来。” 唐明湖一时语塞，他知道顾维桢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走得多不容易，父母亲友相继离世，过去美满和睦的记忆转瞬之间便化为梦中的泡影。 好不容易有个旧时的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会伸手抓牢。 何况那又是她自幼就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回到身边已是来之不易，自然要将最好的一切双手奉于她的面前，爱她、护她，只让她笑，只让她欢喜。 如此一想，就更显得自己先前的想法狭隘自私，自以为是，唐明湖又是心酸又是愧疚，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他倒是无比期望有一个时光机存在，好让他回到一天之前，抽死那个阴暗狭隘的自己。 顾维桢似乎也说累了，没有再开口，只是抱着臂沉着脸看向窗外。 这回唐明湖总算懂事了一回，讷讷半晌之后，才鼓起勇气先开了口：“姐，我能见见牧小姐吗，我想给她当面道歉——不，应该是负荆请罪。” “你自己问她愿不愿意。”顾维桢淡淡地扫了一眼唐明湖，不置可否，“号码你应该有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2 “……有、有！肯定有！”小唐总哆嗦了一下，不敢说没有，应完就提高了音量叫外面的助理，“肖澜！赶快给我打牧小姐的电话，我要去道歉！” 门外等着的助理闻言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就更加懵逼，他根本就没有牧归荑的电话，这要怎么打？ 旁边的李秘书见状轻咳了一声，像是早就意识到这一步似的，将手机屏幕在助理面前晃了晃。 “这是谭姐的电话。”李秘书提示道，“就是牧小姐的经纪人。” 助理反应也很快，立刻记下电话，快步走到角落的位置去联系那位金牌经纪人，询问牧小姐的资料了。 很快助理就折回身，进门在唐明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的眼睛一亮，显然是得了想要的结果。 “我在家等你。”顾维桢抬起指尖敲了敲桌面，朝唐明湖轻轻浅浅地一笑，“你最好想好了再来说——都说清楚了，包括‘婚约’什么的。” 看着顾维桢似笑非笑的神情，唐明湖生生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没有将这个玩笑解释清楚，那么下面等待他的就绝对不是猪头脸和手腕脱臼这么简单的下场了。 出于某种本能的求生欲，小唐总连连点头：“我一定解释清楚！” 一边点头，小唐总已经一边在心底草拟起了解释的腹稿。 什么狗屁婚约，他们根本绝对没有什么超过友情和亲情界限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姐姐弟弟，之前都是他嘴贱，他们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等等，他为什么要一直强调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等到顾维桢起身推门出去的时候，唐明湖才陡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早先由于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小唐总直接将牧归荑当成了顾维桢的小情人，但误会解开之后，他对牧归荑的定位被“恩人的女儿”所覆盖了。 但是直到这时候，他才将这两个定位重合起来。 牧归荑是恩人的女儿、世交家的小妹妹不假，但她对外的身份同时却也是顾维桢的女朋友。 顾维桢绝对不可能故意拿这种事来羞辱牧归荑的，那么也只可能是…… “维桢，你不会是真的喜欢牧小姐吧？”唐明湖略带惊恐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问。 “你说呢。”顾维桢挑唇一笑，一双温润的杏眼也挑出几分如水的柔情，“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喜欢到爱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 牧归荑接受小唐总的道歉申请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一张猪头脸和一大捧鲜红的玫瑰。 小唐总脸上青青紫紫，看起来分外狰狞，连松松垮垮的衣襟内侧都布满了淤青，显然被揍得不轻。 然而被揍过一顿的小唐总此刻却仿佛一个变态，一边胳膊还吊着，脸上却全是灿烂讨好的笑容。 考虑到他们并不愉快的初见，牧归荑不由开始怀疑小唐总的脑袋是不是被敲坏了，这才做出这么反常的反应。 更别提他怀里那大捧惊悚的红玫瑰了。 牧归荑开门与小唐总对视片刻，险些又直接将门甩到他脸上去。 “诶诶诶等等！我真的是道歉的！”小唐总连忙抵住门，一边硬往里挤，“先说好等会儿别打脸啊！” 牧归荑下意识伸手扶住门，然而她刚一抬手，小唐总就下意识捂住了脸，仿佛生怕她就要照着他脸上来一拳似的。 小唐总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连忙又补充道：“还有给我留条胳膊处理文件就行，其他的随你处置！” 这么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看得牧归荑一阵无语，原本心底积聚的担忧与怒意也减淡了不少。 再一抬头看看小唐总身上的伤，几乎是专往疼的和容易显出伤的地方来的，倒不至于真的伤筋动骨，也就是一些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牧归荑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世上敢这么揍小唐总的人大概没有多少个，再联系到当中复杂的人际关系，那么这是谁的杰作也就不言而喻了。 虽说顾维桢自己大概并不会很在意，但牧归荑真的不想再给她添更多的麻烦了。 小唐总看起来要比上一次诚心许多，顶着一脑袋的伤就敢出门，也不怕人笑话。 牧归荑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放他进了门。 余光扫到那捧存在感爆棚的花的时候，牧归荑最终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个花是？”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3 “哦，这个，我差点忘了，这是送给你和维桢——姐的。” 小唐总连忙将花塞进牧归荑怀里，花束当中还有个卡片，牧归荑无意间瞄了一眼，表情都凝固了。 “真是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上次那个什么未婚妻婚约什么的都是骗你的，要是我俩真有什么，我爹绝对第一个打断我的腿，毕竟我们这算是乱|伦！你放心，我当维桢——姐就只是当姐，就凭她的武力值一般人也不敢肖想是不是……” 小唐总唠唠叨叨，一解释起来就说个不停，牧归荑只听到了他的前半句话，之后便盯着花中的贺卡嘴角抽搐，手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原本在厨房烧水的顾维桢走出来，目光落到那捧玫瑰上停顿片刻，随即又走到牧归荑的身边，越过她的肩看到花中的贺卡，不由失笑。 白皙修长的手越过牧归荑的耳侧，带来一点微末的温度，又带回了那张卡片。 牧归荑微怔，侧过头去便正对上顾维桢挑眉浅笑的脸。 “百年好合——也就算了……” 顾维桢轻声念着卡片上的狗爬字，落到近旁的牧归荑耳中，便带起一阵颤栗的热度，她不自在地蹭了蹭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廓。 待她转过头，正对上顾维桢含着笑意的眼。 但她的话却是对唐明湖说的：“……这个早生贵子又是怎么回事？你的常识被狗吃了吗？” ☆、24 除了那个一言难尽的的致歉及祝福礼物外,小唐总的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他完全没有扯什么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之类的话，甚至是完全没有提到中间这一层关系。 小唐总只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检讨了自己浅薄的第一印象,并为此感到十分愧疚与羞愧，希望牧归荑能原谅他的不懂事和无礼。 对于小唐总几乎把自己批判到地底的诚恳态度,牧归荑也不好再说什么。 说实话，过去几年里，比小唐总说得更难听更过分的话，她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要是每个都放在心上,她早就已经被气到爆炸了。 相较之下,小唐总已经算得上很克制了,而且也确实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伸以了援助之手，不论他是不是看在顾维桢的面子上，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份恩情。 生气归生气,面对小唐总专程上门道歉的诚心，牧归荑还是接受到了,并且也表示了原谅。 小唐总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好，他终于勉强逃脱了被顾大小姐再揍一顿的悲惨下场。 这么看来，牧小姐果然就是心胸宽广的天使。 带上了滤镜之后，小唐总不由发出了和李秘书一样的感慨。 离开之前，小唐总看着牧归荑一脸语重心长的神情，他原本习惯性地想去抓她的手来突出自己的真诚。 不过目光触及到自己脱臼的手之后，小唐总及时悬崖勒马,龇牙咧嘴地收回了动作 “牧小姐，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不用客气。” 解开误会之后，小唐总亲热地打起了招呼，余光扫过顾维桢那似笑非笑的脸，他敏感地哆嗦了一下，非常怂地做了补充。 “——以后你就是我妹妹、我亲妹妹，谁敢欺负你，你就直接来找我和姐，以后保准你在圈内横着走都不带虚的。”小唐总瞄了眼顾维桢，又说道，“当然叫嫂子也是可以的。” 牧归荑嘴角抽了抽：“……这就不必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没问题，归荑。”小唐总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你叫我明湖就可以了，当然愿意叫哥最好——你们那个节目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放心，很快就能解决，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 牧归荑下意识看了眼顾维桢，明白这当中必然脱不开她的帮助，只是当着小唐总的面，她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最后也只朝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视线。 “没什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顾维桢浅笑着说道，一边顺手揉了揉牧归荑的脑袋，“不过下班记得早点回来。” 牧归荑已经很习惯于她的触碰，并没有闪避，维持着这样的姿态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明亮，含着一点放松的笑意，乖乖任由身旁人的抚摸，乖顺的像一只猫。 一只只对顾维桢展现温顺姿态的猫。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4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维桢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目光也愈发柔和。 小唐总第一次直面顾大小姐如此柔软的一面，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出现了什么诡异的幻觉。 他本以为上次无意间窥见的顾维桢的笑颜已经很让人意外了，却没想到这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更有过之而不及。 光是看着那两人之间和谐温情的氛围，便足以让任何试图插足者自惭形秽——那两人站到一起的时候，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只有阳光、鲜花、春风的世界，梦幻得像一场童话。 ——尤其是这两个人的容貌都是万里挑一的漂亮，多看一眼都是享受。 只要不考虑她们那逆天的武力值…… 小唐总一个哆嗦猛地惊醒，顿时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得不行，作为从小被按在地上揍毫无还手之力的弟弟，顾维桢于他而言，完全可以冠上“大魔王”的称号。 而顾维桢在外的名声，也比大魔王差不到哪儿去了。 将一个大魔王跟粉红泡泡联系起来，那可足够令人幻灭的，但现实就是如此，和谐得出人意料。 小唐总忍不住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顿时痛得直飚泪花，还留下了一个鲜明的红印。 显然这就是现实，而不是什么虚幻的梦境。 牧归荑被小唐总的惨叫声吸引，扭头就看到他自残的行为，不由挑了挑眉，疑惑地看了顾维桢一眼，示意，他没毛病吧？ “没事，他总有那么几天要抽风的。”顾维桢笑了笑，安慰道，“不过正事上还是靠谱的，如果你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有为难的，可以直接找他。” 对于顾维桢的话，牧归荑还是信服的，这人从来没有骗过她，于是她这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牧归荑不是古板的人，只要是不涉及底线的部分，既然有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而小唐总在上了心之后，行动力也是非凡。 道完歉的当天，他就又亲自去找了节目组，雷厉风行地将一切处理妥当。 其实这一切他早就已经交给怀风的秘书去处理了，出面威慑一次已经足够，根本没必要再亲自跑一趟。 但在犯了过错又知道了牧归荑的身份之后，小唐总心头的愧疚始终难消，无论如何也要再去亲自跑一趟，警告节目组不要对他们怀风的人动什么坏心思。 对于小唐总惊人的行动力，节目组表示了喜闻乐见。 小唐总二度上门没两天，所有的赞助投资便已经到位，甚至还以私人的名义另外追加了一笔，只要节目组这边准备好，马上就能开始节目的录制。 但在高兴之余，节目组也被小唐总的态度弄得有些忐忑不安。 原本他们这个节目是有政策扶持，但终归还是一个需要扶贫的小项目，比不得其他当红的节目组财大气粗，照理来说，就算不愁拉到赞助，放到平时也赶不上小唐总亲自投资赞助这等好事的。 光是小唐总单人的投资，就已经足够策划三四个项目了，甚至还绰绰有余。 而且小唐总两次上门，前后态度明显不同，前一次说是撑撑面子，但这一次几乎就是整个人杵在这儿当起了怀风这个新组合的后盾，就跟个护崽的母鸡似的，紧紧盯着所有可能对他的人不利的人。 困惑惊慌之余，制片人再一次感慨于自己的先见之明，一边反复提醒节目组的其他人之后都得将叶清商等人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小唐总这么明显的意思，要是再不看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 倒是先前接收了怀风赞助的负责人犹豫了片刻，小心地问道：“那碧澄那边——” 碧澄拉来赞助人的时候，曾隐晦地提出希望他们的组合能和怀风的人多接触接触，最好多关照关照碧澄的组合。 当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显然他们就是奔着牧归荑来的。 原本节目组对于这点是十分乐见的，牧归荑出身碧澄的这个组合，却在退团之后搞掉了另外两位队友，真相道义暂且不论，单就表面这关系就已经足够错综复杂，令人浮想联翩了。 这种冲突话题简直就是天然的热度，不紧紧抓住的才是傻子。 这也是节目组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来自碧澄和他们金主爸爸的赞助以及塞人的行为。 但这已经是小唐总出场之前的事了。 听到底下部门负责人的问题，制片人眉头一皱，就一句脏话出口：“碧澄算个屁！小唐总一句话就能让你全公司从圈内消失，这时候帮碧澄去针对怀风的人，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小唐总的势力可远不止娱乐圈内这么一点浮于表面的冰尖，制片人说得还算是保守了，其实跳出娱乐圈之外，那才是小唐总的主场。 没人想知道得罪他的下场，唯一的方式就是绝对不要去触碰这些真正的大佬的霉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5 制片人顿了顿，又说道：“还有关于这两组的安排，赶紧都给我避开！最好录制期间连面都不要见，所有的宣传都给我撤了！” 这是要彻底放弃这个爆点了。 节目组的其他人当即就有表示不满的：“没有必要这么夸张吧，只要不偏袒碧澄的不就行了，这么好的卖点都放弃，不然要碧澄那几个十八线过来干什么？” “要卖点怀风的组合身上哪个不够你们挖掘？！叶清商就不说了，别的团全加起来也顶不上她一个！” 制片人态度十分坚决，当即就将底下人的意见全部驳回，在他看来，这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问题。 “还有陆弦音江枫——你们知不知道后来打电话给我们赞助的人是怎么来的？余尽欢在国外的时候奖项都能塞满我们的会议室了！这几个随便拉一个出来还愁没有话题性？我看你们该好好做做功课才是！” 在制片人的一通斥责之后，底下的人终于一个个低下了头，表示了妥协。 制片人说得确实也没错，且不说小唐总亲自送上门来的赞助，单就她们这个组合本身也是充满了话题性。 何况有叶清商在，他们根本就不必担心最基本的收视和热度。 在调整了思路之后，节目组的策划飞快地调整了方案，经过场地的微调，没几天就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等到赞助事件之后的第四天，众人便被重新召回，开始了正式拍摄。 与此同时，以撤资为威胁要求换掉牧归荑的杜总那边也得来了节目组的答复。 接到电话的时候，杜沧海正在处理文件，电话是他让秘书接的，原本他以为胜券在握。 投资赞助一个小节目组对他来说根本可有可无，若不是他的妻子一直在他耳边哀求，说是远房表哥求她帮个忙，他也不会插手这种事。 倒是没想到意外在现场撞见了那个不孝女。 比之投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节目组，显然管教女儿是更重要的事。 牧归荑没什么上流圈层的朋友，母亲那边势力倒是不小，只是主要部分都在国外，她也早就跟那边断了联系。 以她的固执，根本不可能主动向她舅舅低头寻求帮助。 所以杜沧海一点也不担心，在他眼中，牧归荑早就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幼犬，可以任由他摆弄，稍一伸手便能将她逼入绝境。 就像她刚出道的时候，他只是略施手段便切断了她的前路，让她在圈内混迹四年也藉藉无名，不也是很顺利么。 牧归荑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在外面野得够久了，也该乖乖回来接受教训了。 杜沧海冷笑一声，便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等待着秘书转递过来的答案。 然而这一回他注定要失望了。 秘书神色古怪，意外中混杂着为难，他看了杜沧海一眼，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好的，我会转告给杜总的——我能问一下，是谁追加了赞助吗？” 电话那头如实转告，秘书脸上意外的神色更深了几分。 等到挂了电话，秘书都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杜沧海咳嗽了一声，引回了秘书的主意，他脸色微沉下去：“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 秘书点了点头，如实转达了节目组的意思：“对，他们说……牧归荑小姐是很优秀的艺人，不应该因为外力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他们早就已经签订了合约，便要有契约精神……” 杜沧海冷哼一声，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当然清楚这话就是个好听的借口，实际不过就是看哪方得利更多而已。 他可不相信那个默默无闻了四年多的女儿身上有什么比钱更值得看中的价值。 于是杜沧海问道：“谁追加了赞助？” “很多有意向的，您比较熟悉的可能就是唐氏、明月地产，还有……”秘书小心翼翼地看了杜沧海一眼，才谨慎地接道，“……还有慕色。” 话音未落定，杜沧海手一抖，便在手下的文件上划出了一道长痕。 杜沧海脸色黑得像锅底，他沉默片刻，才沉声道：“继续说。” 秘书跟了杜沧海很多年，早到在杜总第一任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因此对他家复杂的情况也略知一二，这时候立刻就明白了杜沧海想要知道什么信息。 “大小姐新签约的公司是怀风音乐，早在十年前就被小唐总买下，这次追加赞助的唐氏、怀风、小唐总私人占大头，应该是为了他们公司的人撑腰。而明月地产那边，听说大小姐的新队友里，有一个是他们老板的女儿。” 秘书说到这里停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语气，才继续说道：“至于慕色……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也许，您可以去问问慕色的陈经理。” 其实秘书心底隐约有了几分猜测，却不敢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6 慕色并没有在国内拓展市场的意愿，只靠着上流社会口口相传着做生意，一向不关注这种小打小闹的宣传，因此他们这次会突然给这个节目组追加赞助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股不对劲。 然而杜沧海却直接无视后面这段话，只沉着脸说道：“唐明湖在外面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再说堂堂唐氏的少东，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跑到这么个小地方特地给人撑腰？牧归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杜沧海一向认为娱乐圈内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因此推己度人，并不相信小唐总会花心思在这上面。 先前他根本没有注意过大女儿自跟碧澄解约之后又去了哪里，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记住碧澄的名字，如今乍一听到这一前因后果，便立刻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想过去了。 就像是牧归荑一向认为的那样，她这位父亲从来不吝于将人将事往最龌龊的方向去想。 秘书也听懂了杜沧海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僵，他对牧归荑这个大小姐观感还不错——或许是因为有家里那位总是用鼻孔看人的二小姐的衬托，但他还是倾向于大小姐是会恪守底线的人。 但鉴于杜总家里复杂的情况，秘书跟着他多年，知道他的脾气，因此也不敢在这档口触他的霉头，只能低头不语，心里倒是对大小姐报以了许多的同情。 要不是杜总厚此薄彼，从不愿跟大女儿低头，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又怎会让牧大小姐落到如今的境地。 想到家里那位整日满脑子塞着各种奢侈品、全身上下充斥着“娇纵”和“任性”的二小姐，秘书不由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谁叫二小姐更会撒娇，又有位极善于吹枕头风的母亲呢。 只是可怜了孤立无援的大小姐，原本能撑腰的舅舅外公外婆却都不要她，偏要将她一人留在这豺狼之地。 但秘书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在内心同情一下这位可怜的大小姐了，毕竟他也是要保留饭碗吃饭的。 家人都如此冷漠，大概也只能指望着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伴侣了吧。秘书如此想道，也带着点诚心祝福道。 不然，大小姐这一生也未免太可怜了。 …… 另一边的节目录制如期开始。 这个节目的名字简单粗暴，名为《花花世界》，本质是个带着点竞技意味的旅游真人秀节目。 不过这个节目的一大特色在于它是主推女团的，不是选秀出道，而是邀请已出道的女团，通过对各方面业务能力的竞赛，以及一些趣味性的闯关项目，考量她们团队的默契，并决出每期的胜者。 美女配美景，许多人就算看PPT也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是国内首档主推组合的节目，他们在吸引到观众们的好奇与兴趣之余，也是受到了一些政策上的扶持，除了赞助问题，其他的倒不必太发愁。 节目预计第一季只拍摄六期，算是暂且试试水花，如果效果好的话再推出第二季。 不过虽然期数不多，但在硬件上，节目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各种项目环节的策划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筹备，预备的地点更是从国内一直延伸到国外。 叶清商对这种半游玩的模式尤为感兴趣，因此最先接受了邀请，并大力鼓励制片人早点把这档节目做出来。 虽然中间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但节目最终还是顺利开始录制了。 第一期作为认识参与嘉宾的过程，倒没有跑太远，而是先直接在室内舞台上做了介绍，之后再小范围的出去跑一趟来个野餐，等到第二期的时候才是正式的外景。 最先拍摄的就是各个组合自我介绍的部分，除了姓名和自身特色外，还需要表演一下个人以及团队的才艺，给友情参与的裁判嘉宾以及现场观众留下印象最深的算是获胜，可以获得下一次外景场地的选择权。 因为团队组合的特殊性，节目组邀请的组合不多，加上碧澄的也只有五组，人数上从三人到五人不等。 节目前期侧重的是团队内部的关系，因此彼此之间还不需要太多的互动联系，甚至拍摄也是单独分开的，等到后期才会有打乱重排的情况，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因此牧归荑五人直到节目录制之前都没有跟其他组有过太多交流，直到上台前，她们才和碧澄的人迎面撞上。 有牧归荑这个特殊因素在，两边对于对方都不陌生，不过也就只是单方面的认识而已。 怀风这边叶清商和陆弦音都属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的人，余尽欢微微皱了皱眉，江枫则下意识转头开始找刀。 牧归荑无奈拽住小师妹，提醒道：“跟她们没关系。” 除了先前有过冲突的卓安雪以外，牧归荑跟她们其他的人倒没有多少恩怨，但也说不上多少交情。 卓安雪一见牧归荑就黑了脸，看了看她身边的叶清商，一咬牙就扭开了视线，不去看她。 其他几人见到牧归荑也多少有些不自在，纷纷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试图假装自己并不存在，唯有打头的人开口打了声招呼。 “归荑，好久不见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7 开口的人叫秦桑，是她们十一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因此成了她们的队长，自从其他队友陆续退队之后，她也依然是队长。 秦桑性格温吞，相貌也是温顺柔美那一类型，在队内属于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之一，但也因此她鲜少跟什么人闹矛盾，倒成了当队长的合适人选。 虽然也没有多少人将她当回事就是了，但也不至于当面给她难堪。 牧归荑与秦桑关系尚可，没什么纠葛，也没有冲突，属于那种在街上见到了会打招呼的程度。 因此牧归荑也回了礼，跟她问了好。 旁边偶然瞥见这一幕的工作人员险些被吓得心脏骤停，他可是记得碧澄对他们节目组千叮万嘱的要求的，再加上牧归荑和碧澄的恩恩怨怨，他生怕这两拨人遇到之后就会打起来，当即就紧张兮兮地紧盯着这群人。 令人意外的是，这两队人撞到一起的时候气氛竟然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只有一点微妙的尴尬。 眼看这两边的人简单问候了两声，很快就错身离开，工作人员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往目的地走去，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之后牧归荑微妙的神情。 等到碧澄的人离开，江枫才撇了撇嘴，显然对于没能教训到欺负过师姐的人感到很不满意，嘴里不由嘟囔着：“便宜她们了……” 叶清商和陆弦音却都注意到了牧归荑脸上变化的表情，一边一个挤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秦桑跟你说什么了？” 她们都注意到了秦桑与牧归荑错身时停顿了片刻。 “不会是挑衅吧。”陆弦音猜测道，“比如说偷偷放狠话什么的，电视剧里都这么演，不过不用担心，一般这么做的都是炮灰。” 牧归荑没说话，只是眉头微微蹙起，侧过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担忧的余尽欢。 刚刚秦桑确实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但却让她感到很不理解。 秦桑说：“小心余尽欢。” 这话的意思听起来不太好，但牧归荑并不认为余尽欢有什么值得警惕的，至少对于她来说。 直到三个月之前，余尽欢都还生活在国外，回国原本也只是为了散心。 也就是因为出现了被抢劫追杀的意外，又见了牧归荑救人的英姿，她才起了好奇心决定留下来。 余尽欢本身也是个很单纯的人，一眼就能看清她的情绪变化，牧归荑并不认为她的城府深到足以蒙蔽所有人的地步。 但这么一个毫无威胁的人，有什么值得小心的？ 在其他人好奇的视线之中，牧归荑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她们赶紧继续走，免得让人等太久。 但很快，牧归荑又突然反应过来，那句话可能是有另外的意思。 比如说，“小心”和“余尽欢”是分开的，又或者根本可以调换一下。 结束她们这组的录制下台的时候，牧归荑的余光扫到阴影里有什么一晃而过，似乎是个人影。 与此同时，她们脚下隐约传来一阵震动。 江枫警惕地停下脚步：“什么声音？” 最先反应过来的牧归荑神色一凛，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余尽欢：“小心！” 余尽欢被推得措手不及，脚下高跟鞋一扭，整个人都摔到了台阶之下。 没等她呼痛，就先听得“啪”一声巨响，近在眼前。 玻璃碎片砸落到地上，有些圆形的挂坠骨碌碌地滚到余尽欢面前，她下意识抬头，顿时脸色惨白，一面是痛的，一面是吓的。 就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一盏巨大的吊灯砸落了下来，若不是牧归荑及时推开她，她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随即她又听到另外三人的惊呼声。 “师姐！” “归荑！” 再往上看，牧归荑错开几步站在吊灯残渣后面，一手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臂，指缝里刺目的红满溢而出。 碎裂的玻璃残渣还划破了她的脚腕手背，还有颈侧脸颊，不过比起手臂上那一长条的狰狞伤口来说，那也只能算是轻微的擦伤，有些地方只是轻微的红。 叶清商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指挥道：“弦音，赶紧打电话叫司机，送归荑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8 ☆、25 趁着陆弦音打电话叫司机的时候,叶清商又叫住了前面的工作人员：“请问你们这里有药箱吗？先给归荑止一下血。” 这一带位置偏僻，距离摄制的舞台有一段距离，光线昏暗,平时也不会有多少人滞留，在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直到叶清商开口才惊醒过来。 “有、有，我马上去拿，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工作人员一边哆哆嗦嗦地掏电话，一边转身往后台跑去，为免各种意外,最基本的纱布酒精之类的医用品节目组都是备全的。 就在这片刻的时候,江枫拧着眉注视着一处,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窜了出去。 叶清商只见到了江枫的背影，正要开口叫住她，却被牧归荑拽了拽袖子。 “刚刚那儿有人。”牧归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提醒道,“学姐，麻烦你看着小枫。” 这话里的意思让人毛骨悚然,叶清商也是一个激灵，不着痕迹地四下扫了一眼，这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足够被这边巨响吸引住的人聚集过来了。 人多就意味着安全，作为视线的中心，就没人敢轻易对她们下手——如果有所谓的凶手的话。 叶清商稍一思索便点了点头：“那弦音还有尽欢跟你去医院，我去找江枫,有事电话联系。” 趁着人群朝这里的挤的时候，叶清商也跟着挤进了人群，追着江枫离开的方向过去了。 陆弦音瞄了眼叶清商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一张面瘫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手握着电话等回音，一边将跌坐在地上的余尽欢扶起来。 “没事吧？”陆弦音问道，“还能走吗？” 余尽欢惨白着脸，这时候精神还有些恍惚，只是下意识跟着陆弦音的力道站起了身，却在下一秒又“嘶”了一声跪了下去。 陆弦音瞄了一眼她的小腿以下，发现她的脚裸已经肿了起来，显然是刚刚跌下去的扭到了。 “停，你别动了，先坐这儿吧，等会儿车来我叫人把你抱下去，小心别把脚给废了。” 陆弦音连忙又将余尽欢按下去，避免让她的脚腕再受到二次伤害。 正说话间，先前回去拿急救包的工作人员已经回来，他费力地挤进人群，先帮牧归荑处理伤口。 牧归荑顺从地放开捂着伤口的手，一手的红有些吓人，但也远比不上手臂上的伤口来得触目惊心。 一道长条的伤口斜切过小臂中段，最深的地方已经有些皮肉外翻，血落了满手满地，看起来十分狰狞。 围过来的人群里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观众，大多是些年轻的女孩子，见状纷纷倒抽了一口气，有些胆小的已经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倒是当事人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表情有些严肃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甚至还提醒了一下工作人员该怎么止血。 “麻烦再往上一点，下面不要动，可能有玻璃渣卡在里面。” 工作人员肉眼可见地哆嗦着，要不是牧归荑开口提醒，他险些就抖得把纱布按进她的伤口里。 要不是亲眼看到这狰狞的伤口，他都要以为牧归荑根本没有受伤了，看这淡然的模样，哪有点险些被断手的伤患的样子。 牧归荑的淡定也多少感染了附近的人，至少帮忙包扎的工作人员手没那么抖了，沉闷而快速地帮她简易地止了血。 等到制片人闻讯赶来的时候，陆弦音叫的司机也到了楼下，附近的人也帮忙将余尽欢搬到了车上。 制片人只来得及看到几人下楼的背影，还有那一地的碎片残渣混着血色，映着昏暗的灯光，活像是什么凶案现场，吓得他脸都白了。 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制片人也顾不得再去深入调查，干脆让下属报了警，随即也跟着下楼打车，直奔着最近的医院去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制片人也不由怀疑起了这个节目是不是跟自己犯冲。 前有叶清商乐团解散，后有摄制现场险些闹出人命，中间种种小麻烦就更不必说了。 不论在哪里，最忌讳的就是见血，没出人命是万幸，但是嘉宾受了伤也是不小的麻烦。 制片人都已经能想象到小唐总上门问责的情形了。 说不定都不会上门，直接一挥手就直接让他们整个节目组跟娱乐圈说再见了。 但不论后续责任如何，他也至少得将态度摆出来，这件事的责任确实在节目组，这是逃不开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99 制片人逐渐冷静下来之后，立刻给留在现场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保留现场，并请警方彻查此事。 就在节目组做出应对的同时，牧归荑受伤的消息已经一阵风似的传出去了。 接到这则消息的时候，顾维桢正在开会，正好到了尾声，她推门出去，就有个刚上任的分部负责人跟上来请教问题。 因此顾维桢也就停了一会儿，直到李秘书快步走过来，神情有些焦急。 “大小姐！”李秘书音量一时都没控制好，直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怎么了？”顾维桢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她。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李秘书是绝对不会在公司里表现得这么失礼的。 后面陆续出来的人也没有见过李秘书这般失态的样子，纷纷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李秘书快步走到顾维桢身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回不对劲的变成了顾大小姐。 一向波澜不惊的顾大小姐连声道别都没有，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匆匆离去，衣角扬起一阵风似的弧度，原本握在手上的笔也掉了下去。 价值不菲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落了一地的黑墨。 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支可怜的钢笔，都看着顾大小姐离去的背影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家里房子烧了？” “大小姐烧房子还用这么发愁？” “不会是什么家里藏着的小情人出事了吧。” “大小姐那种性|冷|淡的性子，还会养小白脸？” “什么小白脸，我听说是女朋友，没想到大小姐还好这口。” “说得别这么难听，说不定是真爱呢，到大小姐这种程度，寻常人还能入了她的眼吗。” “那得是多好看多厉害才能把大小姐收了啊。” “嗯……那必须得是天仙了吧。” …… 坐到车上的时候，顾维桢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在发抖。 她满脑子只剩下李秘书的那句“牧小姐受伤了”。 伤到哪里？严不严重？早上还好好的出去，怎么会受了伤…… 司机被顾大小姐的低气压吓得瑟瑟发抖，好在没一会儿李秘书也拉开车门坐上来。 李秘书神情严肃，简短地报了个地址就让司机开车。 司机识趣地踩起油门，开到最快的速度就上了路。 “牧小姐没事，只是手上一道口子要缝一下。”李秘书说道。 顾维桢身上冷凝之气稍缓，李秘书轻舒了一口气，知道是说到了点子上。 这时候是绝对不能把牧小姐的伤情往严重上说，李秘书甚至都没敢说事情发生的经过，那种险些就能要命的程度，只会更加压迫顾大小姐的理智。 “牧小姐经纪人给我打的电话，刚刚送到医院去，离这儿不远，一刻钟车程就能到，听说只是一点意外，你不用表现得这么……” 李秘书欲言又止，愣是将后半句“这么恐怖的样子”咽了回去，眼下冷着一张脸直往外冒寒气的顾大小姐不像是去看望伤患的，而像是上门去踢馆子的。 “我知道。”顾维桢沉了脸色，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就算李秘书不说，她也不可能摆出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去见牧归荑的。 但这也不代表她不会追究牧归荑受伤这件事了。 趁着路上的时间，顾维桢问起具体情况：“怎么回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0 李秘书处事一向缜密，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问清了前因后果。她的任务之一就是在顾大小姐不理智的时候保持冷静，基本的判断力是从来不缺的。 “节目组那边已经报了警，初步检查下来好像是线头老化，不小心烧断了吊线，所以吊灯掉下来了，牧小姐为了救余小姐没躲得及，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除非蓄谋已久的杀人狂，否则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敏感的公众场合搞出人命，在节目组的反复强调之下，警方也配合着做了好几次检查，但结果都一样，吊灯断裂的位置完全没有人为的痕迹。 人证物证都倾向于这只是一场意外。 天灾人祸没人说得清楚，虽然节目组和场地方都有监管不力的责任，但也确实不能全怪到他们头上。 反倒是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的节目组有苦说不出。 顾维桢点点头，对于李秘书的说法不置可否，直到快到医院前的一个路口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牧小姐的那位队友，是叫余尽欢对吧。”顾维桢确认道。 “没错。”李秘书点点头，“余小姐十来岁就去了国外学钢琴，之后一直生活在国外，也就在三个月前才回国祭祖。” “我记得牧小姐之前就救过她。”顾维桢目光移向窗外，沉吟片刻，“那个案子好像还没结吧——这是第二次了。” 顾维桢说的是她第一次带牧归荑去见金先生的时候，李秘书之后也为她去打探过警方那边的情况，不过那次是为了避免牧归荑的见义勇为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等到牧归荑飞快地从那个案子里脱身之后，她们便没有再关注那件事的后续了。 现在想来，余尽欢一个刚回国的小姑娘，被一个举止诡异的大男人举刀在大街上追杀，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古怪。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跟那个案子有关？”李秘书很快反应过来，“也是，如果那次就想要她的命，也不是没可能继续追杀她。” “只是有可能。”顾维桢纠正道。 “我知道了，回头我再去打听打听那个案子的情况。”李秘书点了点头，将这件事记到备忘录上。 前后跨度三个月，节目组场地中又没有发现可疑人士，警方也给出了意外的证明，要完全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也不是什么符合逻辑的事。 但这件事涉及到了牧归荑，顾维桢的本能便开始作祟。 她不能留下任何一个隐患——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到牧归荑的隐患。 如果结果证明这只是她的胡思乱想，那才是最好不过，她一点都不希望牧归荑牵扯到危险的麻烦事中。 车终于驶入了医院的停车场，在医院门口停下，车还没停稳当，顾维桢便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脚下带风地进了大门，直奔牧归荑所在的诊室而去。 在牧归荑几人后面紧跟着的制片人动用了关系，给她留了个单人的房间，一群人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帮她处理伤口。 顾维桢推门进去的时候，护士才刚把牧归荑伤口里的碎渣清理干净，正在消毒。 见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人，医生想起病人刚被送来时一群人挤来挤去吵吵闹闹的乱象，不由皱起眉头。 “不是说了在外面等吗，你们这样一个个进来会打扰到我们的。” 抬头见到顾维桢，牧归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赶过来。 听到医生的话，牧归荑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说道：“让她留下来吧，就她一个人，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顾维桢反手关上门，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关切与担忧，但比之先前满身的冷气已经显得柔和许多。 她这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单纯担心邻家小妹妹的温柔大姐姐。 医生挑了挑眉，从牧归荑紧张到舒缓的表情中看出端倪，问道：“是你姐姐？” 牧归荑抿了抿唇，没接话，顾维桢从旁边拖过一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之后，才纠正了医生的话。 “我是她女朋友。” 牧归荑扯扯嘴角，没否认。 医生见多识广，没显出多少意外的神情，倒是旁边的小护士没忍住嘀咕了两句：“现在好看的人都只跟好看的人谈恋爱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屋里几人听见，牧归荑有些尴尬地低头，耳朵泛起一点红，顾维桢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医生朝着小护士一瞪眼：“消毒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小护士听出当中的警告之意，立马闭上了嘴，将医生要的东西递了过去，只是眼睛还不住地往旁边那两人身上瞟。 顾维桢坐得离牧归荑很近，恰好就在她的另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抓住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五指都扣进她的指缝，指尖安抚性地轻抚着她的手背。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1 而她的目光则落到另一边的伤口上，脸上是纯然的担忧与心疼。 “医生，这个伤口不要紧吧？”顾维桢问道。 “没什么大碍，早期处理做得不错，等会儿缝两针，后期只要不发炎就没事，总之不会死人。” 医生并不欲探究两人的身份，也只当她们是普通的小情侣，话说得直白，还要顺带调笑两句。 “不过就是等会儿麻|醉|药效过了可能会有点痛，你这个当女朋友的可得好好尽尽责任，不能让她压到伤口，前几天不能碰水，要按时吃药，最好再多吃点红枣红豆补补血。” “好，我知道了。”顾维桢依次记下，那神态活像是认真听讲的小学生，“这两天我都会陪着她的。” 牧归荑瞄了她两眼，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她觉得顾维桢这样看起来有点呆，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精明的样子，混着担忧与焦急，看起来反而有点可爱。 于是牧归荑忍不住翘了翘唇角，露出一个猫儿似的笑，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般带着点奇异的满足。 顾维桢恰好捕捉她这点笑意，原本浮在半空的心缓慢地下降，沉甸甸地落回原地，原本的浮躁也烟消云散。 之后牧归荑不再开口说话，她一向不是多话的性子，就静静地听着另外两人的交流。 多数时候都是顾维桢询问医生一些注意事项，像是要吃哪些药，有什么副作用，需要忌什么口，吃哪些东西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问道最后，医生都忍不住无奈地笑：“我看她妈妈可能都没有你这么仔细。” 顾维桢感觉到牧归荑的五指紧了紧，随即又松开，但她什么都没说，于是顾维桢也不提，只是笑道：“应该的。” 等到送两人出了门，小护士顾不上摘去手套，就忍不住捧着脸继续嘀咕：“我又相信爱情了……” 像顾维桢这样温柔细致的恋人，无论是男是女都堪称完美，即便小护士是个已经拥有了数个前男友的笔直笔直的女孩子，见过顾维桢对待牧归荑的模样，也忍不住生出几分艳羡来。 倒是牧归荑听到这句话之后脚步微顿。 ——爱情。 是说她和顾维桢吗？ 牧归荑侧过头，近乎困惑地看了眼还兀自沉醉在甜蜜幻想的小护士，又看了眼身侧的顾维桢。 顾维桢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像是觉察到了牧归荑满心的困惑，问道：“怎么了？” 她们这样也称得上爱情么？牧归荑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从单方面的“帮助”开始，顾维桢确实帮她良多，并且在实质上未曾求过回报，她始终心存感激，有时甚至心有惶恐。 但反观她对顾维桢，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她一个离家多年的叛逆小孩儿，既没有什么家世可以给予顾维桢工作上的助力，也不是细致温柔的性子，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照。 好像对于顾维桢而言，她除了一张脸也没有多少优势了。 而且顾维桢长得完全不比她差。 因为不知爱憎来源，所以便会觉得飘忽不已，难以心安。 牧归荑心下惶然，不解其意，面上却不会无礼地带出来，只是在停顿片刻之后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顾维桢看着牧归荑，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却被等在外面的陆弦音许明择等人一拥而上的打断。 “归荑你没事吧？” “伤口怎么样，还痛吗？” “要不要紧，有没有感染什么的？” “需要住院吗？住几天？” “要不还是住院观察几天吧，万一伤口不小心裂开呢？” 一堆人围牧归荑身边，七嘴八舌地问起情况，又自顾自地做起了决定，脸上是全然的担忧，一个都没有提起工作的事。 被挤到外面的顾维桢无奈地摇摇头，这纯然的关切虽然不是对她，却也冲散了她心头淡淡的不满。 说来这事也怪不到牧归荑的队友头上。 没多久叶清商也带着江枫赶到了医院，一见了牧归荑，她们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 牧归荑也被这乱糟糟的问询搞得有些头疼，等他们都停下来才无奈地开口。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2 “我没事，就是划了一道口子，缝几针就行了，隔两天来换个药，大概最多一个月就能好了，没必要在医院浪费资源了。” 等到牧归荑说完，顾维桢也跟着接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其余人这才注意到顾维桢的存在，他们多少都听过顾维桢这个名字，但大多还没正儿八经的认识过。 陆弦音一脸恍然：“哦，你就是牧归荑那个女朋友吧？叫顾什么来着的？” 江枫的声音和她的重叠在一处：“对哦，是顾师姐啊。” 唯一毫不知情的余尽欢眨了眨眼，一手扶着墙稳住身子，避免受伤的脚腕受力过度，脸上闪过一丝惊叹的意味，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只是低声问了句好。 “啊，你好，我是余尽欢。”余尽欢脸上带着歉意，“抱歉，这次归荑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顾维桢扫了眼余尽欢，后者确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包括这时候的惴惴不安。 实在是不像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也不像是会被卷入什么复杂案件里的人。 “没关系的。”牧归荑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的，这种意外谁也没办法预料，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现在大家都没事就好。” 顾维桢收回打量的视线，将牧归荑为了避开伤口而披在肩上的外套又往上拢了拢，随后又是一脸礼貌性的笑意。 “嗯，余小姐不用想太多。对了，这次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叫顾维桢，是牧小姐的女朋友。” 这是顾维桢今天第二次对外人以“女朋友”自称了。 牧归荑看了她一眼，依然没有反驳，也任由她的手重新握住自己的。 制片人已经先一步离开回去应付警方和媒体，但仍在医院留了人，等到牧归荑伤口一处理好就向他报备。 警方那里还好说，倒是闻风而动的媒体让人十分头疼，节目组忙得焦头烂额，听了牧归荑没有大碍的消息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实在分不出心神再去关注她那边的情况。 节目组跟怀风方面的人在电话里百般告饶道歉，表明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一定亲自上门道歉，随后才将牧归荑这边的事放到一边。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之后，牧归荑等人的工作自然也就没办法继续，除了刚接了新歌工作的叶清商，其他人都被放了假。 不过在临走之前，叶清商还偷偷将牧归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之后的情况。 “我跟着江枫在后面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人。”叶清商说道，“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绝对没有！”江枫皱着眉抱着臂，没能找到人这点让她很暴躁，“我肯定那里有人。” “我也不确定。”牧归荑将江枫按回去，说道，“不过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什么都没有，说了也没有用。” “……我相信你的直觉。”叶清商皱了皱眉，“不过如果真的是像你们想的，那那个人是不是为了针对——” 叶清商没说下去，只是看了眼余尽欢的背影，她正在陆弦音的搀扶下往前走，眉头同样皱着，显然她还没有心大到可以随意忘却惊恐的程度。 “也许。”牧归荑未置可否，“不过也确实得提醒她小心点。” “说得也是，那丫头性子就是太单纯了，对什么人都不设防。”叶清商眉头稍舒缓，拍了拍牧归荑的肩，说道，“行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安心回家养伤——对了，江枫就暂且借给我吧。” 叶清商拖走了还在挣扎的江枫，陆弦音护送余尽欢回家，牧归荑被顾维桢带回家。 唯一剩下的许明择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只能对着一溜的汽车尾气无语望天。 为什么他总是被忘记的那一个？ 许明择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招了出租回公司，跟谭姐商讨节目组后续的事情。 …… 另一边，回了家之后，顾维桢直接下厨给两人准备了晚饭。 从医院里出来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错过了午饭的时间，顾维桢又担心外面的餐厅不利于伤口的恢复，索性半道买了菜回来自己做。 坐在车上的时候，牧归荑就有些昏昏沉沉，顾维桢一直挂念着她的伤，也记得医生所说的药效时间。 按照常理来说，医生给牧归荑注射的麻|醉的药效早就应该过去了，那么长的一条伤口说不疼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牧归荑始终面色如常，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这么反常的反应让顾维桢有些发慌。 等到进了家门，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顾维桢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分神去关注牧归荑的情况。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3 牧归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前面电视开着，两眼没什么神采，但好歹坐得还算端正。 从厨房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的身影。 顾维桢洗个菜就回头看一眼，切两刀菜又回头看一眼，看她好好地坐在那里才安了心。 就在顾维桢将最后一盘菜盛好的时候，客厅里忽地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顾维桢心头一跳，险些把盘子推到地上去，她顾不得手上沾到的油污，围裙都没摘，转身就往客厅跑。 客厅里牧归荑人还在，只是她一头磕在了茶几上，身子蜷缩在沙发前面的地上，等到顾维桢走近也没有抬起来。 好在客厅的地上都铺了毯子，不必担心着凉。 顾维桢的思绪转过一圈，就回到面前人的身上，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牧归荑的耳朵。 “牧小姐，你没事吧？” 半晌，牧归荑才稍微动了动，从喉咙底下发出一声低吟：“唔……” 顾维桢有些担忧：“怎么了？伤口裂开了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牧归荑才从喉咙里挤出一道沉闷的声音：“好痛……” 比之告知诉说，更像是一种呻|吟。 牧归荑受伤的手缩在茶几底下的空挡里，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撑在茶几边沿，脑袋死死抵在茶几上不肯抬起来。 不过好在受伤的那只手上也没有多余的血迹，应该不是伤口崩开了。 顾维桢只顾着查看牧归荑的情况，一时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当即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好痛啊……”牧归荑嘟囔着，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去看顾维桢，眼眶微红，还泛着点水光，“……手痛……” 这回顾维桢听清楚了，但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看着牧归荑额头的红印，顾维桢就知道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撞了桌面，明显是真的痛得受不了了，才选择了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 但显然，这种方法收效甚微。 “从刚刚开始痛的吗？”顾维桢只能抓住牧归荑的另一只手，先询问清楚她的情况，“很痛吗？要不我去给你买点止痛药吧。” “不想吃药，疼一会儿就好了……一直都很疼，但是到家就受不了了……” 大概是因为疼痛的影响，牧归荑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冲人撒娇一般。 ——或许这么说也没错。 顾维桢心下又是酸楚，又有些微妙的高兴。 原来牧归荑不是感觉不到痛，只是一直在咬牙忍耐，她这样的性子，从来都吝于在他人面前表现苦痛。 就像是她们重逢的那次一样，多少酸楚疼痛都是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点苦情与脆弱。 心理上的疼痛可以忍，生理上的忍耐对牧归荑来说似乎也不是难事。 也许是真的痛得受不了了，所以愿意向她倾吐痛楚，但顾维桢仍然忍不住为此感到高兴。 至少牧归荑愿意将她的疼痛告知于她，而不是一味的忍耐到底。 这算不算是一点进步呢？ 顾维桢无心多想，只是心疼地轻抚着牧归荑的脸颊。 随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到了牧归荑通红的额头上，又往下，落入了她的眉间。 “太痛的话咬我也可以。”顾维桢将手按到牧归荑的唇间，解救了被她的牙齿蹂|躏得不成样子的下唇，“别伤害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 这边简单解释一下最近提前放出未写完章节的原因： 最近白天比较忙，所以只能晚上码字，这个月的目标是日六千，但是通常来说我的一章远不止六千，有时候甚至到八千多（比如今天这一章） 虽然卡在六千字的地方也可以，不过每次写不尽兴也不太舒服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4 码字真的很费时间，而且每次写到最后总是要多出很多字数，以致来不及放出全文，因此只能先放出六千字的部分，等到后面一两千字写完再全部补上来 当然这些对于隔天看的小天使们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夜里十二点左右买更新的带来了一些不便，很抱歉了 但是五月份应该算是我最忙的一个月，三次元事会比较多，所以暂时没有办法保证稳定的更新时间点（以及，之后可能还是会有这种更新未完稍后补全情况），还请大家见谅 当然这篇会保持日更啦，如果觉得这种情况会带来不便的，个人建议最好隔天早上起来看，这样就没有章节不全的问题啦~ 最后十分感谢大家的支持，接下去还请多多关照（鞠躬） …… ☆、26 顾维桢醒过来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刚刚顺着窗户透进来。 枕边的热度让她难得的起了几分赖床的心思。 半分钟之后她突然惊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牧归荑就睡在她旁边。 随着意识的回笼，前一晚的记忆也逐渐回归。 因为牧归荑太疼,却又不愿意吃药，顾维桢不愿强迫她,也担忧她碰到自己的伤口，便陪了她半宿。 疼痛能让人意识混沌，也能让人时刻保持难以入眠的清醒。 顾维桢原本坐在床边陪她，从书房随手抽来了一本童话书，一边念给牧归荑听,一边不时伸手碰碰她的额头,以防止她出现发热的后遗症。 好在她并没有发烧。 牧归荑侧躺在床上,被子也只盖到肩膀以下，压在了受伤的胳膊下面，她知道怎样更有利于伤口的复原,因此在清醒的时候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但是睡着了就难以控制了。 除了初时的那一阵，牧归荑之后就再也没喊过痛,有可能是疼痛有所缓解，也可能只是忍耐力更上了一层楼。 顾维桢更倾向于前者，至少牧归荑没有再蹂|躏她可怜的下唇，只是双目没什么神采。 牧归荑已经被疼痛折磨到疲惫不已，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抵御不住困倦的侵袭。 唯一阻碍她入眠的疼痛也在顾维桢温柔的声线与轻柔的抚摸中远去了。 等到顾维桢反应过来的时候，牧归荑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双眼紧闭着,显然已经睡着了。 顾维桢便停了下来，最后一次用手背碰了碰牧归荑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低叹了一声，抚平了她微蹙的眉头后，准备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她的站起来的时候，她发现受到了阻碍，视线往下移了些许，她才发现自己的衣角正被睡着的人拽在手中。 牧归荑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被子底下钻出来，紧紧拽着顾维桢的衣角——或许只是因为疼痛，所以才无意识地抓住了什么东西。 顾维桢愣怔片刻，心在躺在床上的人将要转身的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见过几次牧归荑的睡姿，虽然这人表面内敛，但睡觉时其实不太安分，总是无意识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甚至在不止一个早上，她都是因为不小心滚到地上才被木地板砸醒的。 不过不论是滚到哪个姿势，牧归荑都会下意识蜷成一小团，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如果是平时，顾维桢都不介意她到处滚，反正床够大，床下也铺了毯子，但这一次不行。 顾维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对牧归荑的伤口的担忧占据了上风，她趴在床边，低声在牧归荑耳边叫了几声。 牧归荑迷迷糊糊地转醒，混沌的大脑并不能领会顾维桢话里的深意，她只是单纯觉得这声音很温柔，她很放松。 她知道对方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但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拒绝的，因此便含糊地“嗯”了一声。 所以顾维桢才第一次留在了牧归荑的房间，甚至躺在了她的身边。 这一夜顾维桢都没敢睡得太熟，她担心压到牧归荑的伤口，因此是躺在她的身后，穿过她受伤的那只手下方，小心地搂住了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5 从五六岁的时候开始，顾维桢就已经是一个人睡觉了，换句话说，她几乎有二十年都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同床共枕过。 原本顾维桢还担心她会不习惯，但事实恰恰相反，前半夜的时候她还隔一段时间惊醒一下，摸摸牧归荑的额头，又看看她的伤口，确认没事才敢继续睡过去。 等到后半夜，顾维桢的意识就彻底沉下去，直到次日清晨才惊醒过来。 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很久没有睡这么熟了。 顾维桢第一时间去查看牧归荑的伤口——其实这样的伤口，倒不必要她这种程度的担心谨慎，但面对牧归荑，她就总是忍不住将一两分的忧虑放大到了十分。 她们仍维持着睡着前的姿势，牧归荑好好的侧卧在一边，伤口露在外面，完全没有被触碰到的痕迹，也没有出现大片的血迹。 显然并没有出现什么糟糕的后遗症。 顾维桢松了一口气，便顺从着自己的本能，再度闭上了眼，重新陷入了混沌的梦境。 她们始终维持着这个相拥的姿势。 …… 等到顾维桢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顾维桢连忙掐了电话，看到牧归荑仍闭着眼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好，自己静悄悄地下了床，披了件外套便走到客厅外的小阳台上。 推门出去的顾维桢没有看到身后的人睁开了眼。 就在她刚离开的时候，牧归荑动了动，眼睛睁了又闭上，随后顺手扯起被子盖过头顶，只露出乱糟糟的发顶，还有泛红的耳尖。 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牧归荑不由“嘶”了一声，但她宁愿忍着疼，也不愿再把脑袋伸出去，让自己脸上控制不住的热度暴露于人前。 不过顾维桢对身后的异动还一无所知，她关好了阳台门才回了电话。 刚刚的电话是李秘书打来的。 简要交代了工作上的事之后，李秘书又说起了牧归荑受伤的事。 前一天节目组从早上一直忙到半夜，全力配合警方对场地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包括监控以及工作人员的证言都查了个遍。 这个案件可大可小，如果说是单纯的意外，只能归责为场地方以及节目组的监管不到位，但没出什么大事就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 可如果说是真的有人蓄意为之，那可就是杀人未遂的刑事案件了。 但经过警方的一天一夜的排查之后，这个案件最终被定性为意外——吊灯落下的地方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场馆里附近的监控中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人员，余尽欢也没有其他的仇家…… 总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意外”两个字。 节目组对此很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只是意外，那么他们只需要和场地方进行一些赔偿，以及思考怎么应付媒体。 而且由于他们节目的特殊性，只是临时租借场地，所以主要责任还是在场地方身上。 李秘书也倾向于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虽然余尽欢跟先前追杀她的人可能有些恩怨，但那种明显神智失常的人是非常显眼的，更没可能把握到这样精准的时机。 顾维桢未置可否，但她也明白这件事没办法再查下去了，如果只是意外当然最好。 因此她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是问了句谭姐接下去的安排。 “谭姐的意思是合约已经签了，前面宣传也到位了，而且这件事责任并不全在节目组，所以这个节目的摄制还是要继续的，不过可以等到牧小姐伤好了之后再补录外景的部分。她建议牧小姐先在家好好休养，这两天她经纪人会把新剧本送过来。” 剧本是牧归荑第一次见金导时遇到的那个青年导演送来的，名叫许呈简，江湖人称许导。 许导是金导故人之子，也是后辈和学生，不过近年来他专注在电视剧上。 上次他本来是跟着金导一起去见顾维桢的，年轻人之间也算是有个点头的交情，却没想到意外发现了牧归荑这个惊喜。 不过许导不像是金导只拍武侠，相反他对于题材的选择百无禁忌，也是因为年轻人自带一股闯劲，什么都敢去尝试一把，当然有扑街到没水花的，也有大爆的。 在他拍过的题材当中，他新筹备的剧本已经算是比较常规的了，是一部刑侦单元剧。 不过不同于一般刑侦剧的是，这部的刑警女主占据了绝对主角的位置，常规刑侦剧中一向作为大主角的男主反而成了背景板。 许导邀请牧归荑客串的角色是女主角的姐姐，从小被拐卖培养成了间|谍和杀|手，在与女主重逢之后被她感化，最后为她而死。 ——依然是个身世复杂的反派角色。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6 牧归荑很清楚，许导邀请她只是因为看中了她干脆利落的身手，在剧中，这个姐姐的人物有好几场动作戏，既是增添视觉效果，也是为了表现出她的凌厉。 但在叶清商吐槽，好像在所有导演眼中她都充满了苦情气质的时候，牧归荑还是忍不住保持了沉默。 这种事还真是说不准。 回想她以往演过的角色，哪怕是正面角色，那也脱不开惨死的下场，偶尔能有那么几个寿终正寝的，那也是孤老终生，生不如死。 总结下来一个字，惨。 但牧归荑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演戏是她的兴趣爱好，也是体验人生百态的有趣途径，无论什么角色，她都敢演，如果有需要，让她反串演男角，她都不介意。 不过真正接到剧本的时候，牧归荑看着那厚厚的一叠着实呆愣了一会儿。 早先许呈简刚见到她的时候，说的是请她客串，之后正式签约的时候他又说后续可能会改剧本，当然片酬也会相应增加。 当时他们都已经看过了初期的剧本，对此都没什么意见，也就点头同意了。 剧中姐姐的角色是一条贯穿全剧的线索，她是女主成为警|察的诱因，之后也一直指引鞭策着女主前进查找真相。 通常这类的灵魂角色正式出场都不多，甚至很多完全不出场，初版的剧本也是如此。 因此，那时候他们都想当然的觉得剧本再怎么改也不会加多少戏份，预计二十八集的剧情中，最多也就从一两集的出场戏份改到两三集。 但让牧归荑万万没想到的是，许导手笔颇大，一改剧本，她的戏份就直逼女二了。 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杀|手隐藏了真实身份，伪装成了一个花店老板，之后有意无意地帮了女主以及其他凶手很多次，将原本就混乱的局面搅得更加混沌。 除了加了好几场动作戏，姐姐与女主的对手戏也加了许多，从最初并不知情，彼此警惕防备，甚至针锋相对，到后期互相信任，姐姐逐渐被感化，知道真相后还来不及告诉女主，为了救她而死在她的怀里。 原本飘忽的主线完全就被姐姐这么一个角色撑了起来，关于姐姐身份的谜团，以及对女主未明的态度，都更进一步带起了每个单元的悬念。 初版剧本中只在开头和结尾露了两集脸的姐姐在最终版中出现在了每一个单元中。 当然最终的结局也更加让人意难平了。 要不是还有个男主时不时地杵在中间，露个脸，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其实是部双女主剧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加戏这么简单了，压根就是将戏份打乱重排了。 许导给出的解释是他看了牧归荑其他的影视作品之后得出来了新的灵感，而且他也才开始陆续找其他的演员，剧本都还没递出去，直接改了也没什么影响 后来牧归荑想了很久，还是不愿意承认许导是被她那些角色的苦逼气质激发了灵感—— 这个角色的苦逼程度简直更上一层楼。 不止最终结局依然脱不开惨死下场，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意难平”三个字，一生从未顺遂过，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经过这么一改，剧情方面显得更有张力——虽然男主显得更加背景板了——而且这个角色也确实很有意思，牧归荑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在家养伤的时候就开始看剧本了。 为了照顾伤患，顾维桢也尽量将工作搬回家来完成了。 通常是顾维桢坐在书房处理文件，牧归荑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方低头看剧本，或者随便其他的什么书。 这种静谧的氛围都让两人觉得很舒服，她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将这间小公寓当成真正的家了。 有了人气，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回来见到的不再是空荡荡的大房子，而是温馨的小窝，有时还能看到开着的电视，或者一桌子的热菜热饭。 当然最让人心怀暖意的是另一个同居一室的人。 自从上次同床共枕过之后，两个人同处一室的时间变多了不少，也是托牧归荑受伤的福，顾维桢发现她好像不排斥自己的接近，晚上睡在一起也没表示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顾维桢对于现状很满意。 但对于牧归荑来说，这就是一个新奇的体验了，工作状态的顾维桢是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她多数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看起各个文件来也十分专注，偶尔也会因为下属糟糕的策划而皱起眉，不自觉地散发冷气，打电话训人的时候也冷着脸，上位者的气势一览无余。 但当牧归荑叫她，或者她自己转过来的时候，脸上便又会带上温柔的笑意，就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似的。 牧归荑觉得这种反差很有意思，但在意识到背后的意味的时候，她便又不自觉的心头发慌，心都跳得没有了节奏。 然后她又有些挫败地发现，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顾维桢。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7 通常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从她快要背熟的剧本里抬起头，盯着顾维桢专注的侧脸许久了。 有时候顾维桢会觉察到她的视线，舒展开紧皱的眉，露了一个笑去看她，问：“怎么了？” 牧归荑赶紧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大有一副跟剧本死磕到底的气势。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换了第二次药之后，叶清商又上门来看望她，自称是代表其他队友前来慰问，不过就是工作之余，闲得无聊，过来转转。 余尽欢在家休养脚伤，陆弦音和江枫也各自回家休息，她们都是纯种的新人，这时候也没什么工作积压。 也就只有叶清商是个大忙人，在忙着组合事物之余，她自己本身还有工作，有些是之前积压下来的，还有些是最近新接的。 “也算是我们组队的便利吧，之前金导委托我们做了宣传推广曲，前两天你那边那位许呈简导演也来找我，让我负责新剧组的主题曲——剧本我也看了，还真是有你一贯的风格。” 叶清商果然忍不住嘲笑了牧归荑一下，自己又哼哧哼哧笑了半天，显然对于牧归荑的这些选角感到十分搞笑。 牧归荑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 没一会儿叶清商自己先忍不住了，止了笑就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她的肩膀，一脸“我藏着大秘密你赶快来问我”的表情。 牧归荑很沉得住气，于是叶清商就沉不住气了。 “我有内部消息你听不听——”叶清商拉长了调子，问道，“你知道你们那个新剧组的主演是谁吗？” 牧归荑摇了摇头，许导之前说他的演员还没有全部定下来，她也就没有多问。 叶清商最近也在跟许导那边接洽，再加上圈里七拐八绕的人脉关系，知道的倒是不少。 见牧归荑兴致缺缺的模样，叶清商倍感无趣，最终撇了撇嘴，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是商轻尘。” 听到这个名字，牧归荑脸色才稍微变化了一下，她抬起头，有些讶异。 商轻尘演技确实很好，出道没几年国内各项演技奖就几乎拿了个遍，别说在碧澄这种小公司，就算是在圈内，她的荣誉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只能说有些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的灵气加上后天的刻苦，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但是因为外型太过清纯温婉，乍一眼看过去缺乏些英气，因此商轻尘总是更受各类文艺片的青睐，很少演这种偏冷偏硬的角色。 牧归荑也记得商轻尘说过她更喜欢演爱情剧。 不过很少演不代表没演过或者演不出来，相反商轻尘最初正是靠着一个阴沉冷硬的角色闯出了名声，抱回了第一座奖杯。 所以牧归荑在惊讶了片刻之后，很快就收回了异样的神情。 如果说商轻尘想要转型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她表面柔和，但内里一直都憋着一股劲儿，她是真正想一直往上爬的人，机会永远排在个人喜好之前。 “虽然你们关系好像不错，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叶清商忍不住提醒道，“现在网上那些传你和碧澄不和的消息越来越多了，我担心是有人针对你。” 牧归荑跟碧澄不和是真的，但也仅仅只针对于碧澄的高层，以及像是傅时雨和梁金凌这样的。 至于跟碧澄的其他艺人，他们可能面熟都算不上，更别提什么恩怨了。 然而如今网上却有人一直在带节奏，非要将牧归荑与碧澄的所有人都放到对立面，就好像他们一见面就非得争个你死我活似的。 对面人多势众，又确实无辜，于是牧归荑就变成了气量狭小的那一个，虽说现在只是一时的流言，但长此以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那个什么‘杜氏洵美’，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一直追着你咬。”叶清商一边把手机递给牧归荑看，一边忍不住说道，“跟疯狗似的，前两天你受伤的事传出去，她竟然说你是故意作戏，就为了诬陷碧澄的人，她脑子没病吧？” 牧归荑叹了口气，说道：“我父亲那边姓杜。” 她这么一说，叶清商顿时就懂了，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换成了同情。 自从经过了上次撤赞助的事，叶清商对牧归荑家里复杂的情况也有了直观的理解，别的不说，至少正常人家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孩子这么大的难堪。 这也就是牧归荑认识了顾维桢，连带着小唐总也护着她，而且她们几个队友也都各有门路，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赞助的问题才轻轻巧巧地划了过去。 但若是牧归荑只有一个人呢，如果她没有这么巧遇到陆弦音她们几个人呢？ 那么她在这个圈子里就算是被毁了，即便不吃杜氏的赞助，但大多数出品方也不愿意跟这样的大企业作对，平白惹上个麻烦。 就连亲生父亲都这么冷漠，就更别提小三上位的后妈带来的孩子了。 . 叶清商猜的也没错，这位后妈的女儿杜洵美确实非常恨这个早早离家的“姐姐”，恨到片刻不停地关注着她的近况。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8 前两年牧归荑作为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透明的时候还好，杜洵美偶尔也就上线嘲讽两句，姿态摆得够高就能满足她的胜负欲。 她的网名取得直白，周围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来，包括她的父亲，但是杜沧海却从来没有制止过她，只是随她去。 对于杜洵美来说，杜父不反对那就意味着同意，因此她也就更加肆无忌惮，每每不把牧归荑嘲讽到尘埃里去就不舒坦。 但自从傅时雨的事件开始，牧归荑却仿佛开了挂似的，坐火箭一般飞快的越入大众视野，给他们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有两次见义勇为事件在前，后又有污名反转，路人对牧归荑的观感整体都是偏正面的，随着《山鬼奇缘》的热播，她的人气也在稳步上升。 一看着网络上的粉丝对牧归荑的追捧与夸奖，杜洵美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光是手机就被她摔坏了好几个。 由于母亲从小在自己耳边的教导，她从来都将这个“姐姐”视为最大的阻碍，也打心底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就应该殒身泥潭，而不能被任何人喜欢。 长久以来压抑的嫉恨与执念让杜洵美对上这个“姐姐”相关的事就控制不住地失去理智。 前几次买水军黑人的事件让杜洵美尝到了甜头，这一次趁着牧归荑受伤以及山鬼剧情转折的时候，她又故技重施了。 只是这一次，杜洵美玩脱了。 ☆、27 事情最早得追溯到因为山鬼奇缘入坑的牧归荑的粉丝上。 牧归荑之前忙着排练和拍摄,受伤之后也一直留在家里养伤看新剧本，根本没有注意到网上的动向变化，许明择和谭姐巴不得她们少看些负面的新闻,也没有主动跟她们提起，只说新剧播出的效果不错。 事实上何止不错,而是相当好。 在山鬼刚开播的时候，牧归荑能直接被骂上热搜，就证明这部剧根本不缺热度，一集集追下来的并不少。 随着剧情推进，转世之后的男女主终于重新相识,也互生情愫,几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在当中起了重要推进作用的女三谢君予也在对女主和男二的各种威逼利诱下,成功以风尘女子的身份嫁入了男二府中，开始搅得男二后院不得安宁。 就在两方看似步入正轨的时候，男二府中的小妾却接二连三地无故失踪,几日后又在郊外发现了她们的尸体。 但是因为女二无心的一句话，就叫众人怀疑起女主的身份来,同时男主的母亲不愿意儿子娶这么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因此也借由此事百般刁难。 女二对女主十分愧疚，决定弥补过错，就托人找来了传闻中的得道高僧，一为调查事情真相，二为脱开女主的嫌疑。 然而男主的母亲却从中作梗，找人假扮了高僧,当面指认女主是食人的鬼怪，要将她当众烧死。 与此同时，真正的高僧也云游至京城，因为感觉到了阴晦妖气而一探究竟。 这一探就探到了男二的后院中——女三谢君予的身上。 谢君予入府之后也是一身鲜红的衣裳，男二对她颇为厌恶，连看都不愿多看，更不必说管她，唯有后院的女人们会对她指指点点。 然而谢君予毫不在意，甚至心情愈佳，连府上小妾相继失踪身亡的时候，嘴角都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高僧在夜晚找上门来，谢君予早就倚门而待，一身红衣似血，手提长剑，轻挑着剑花，冷眼看着这位度化冤魂的高僧。 与此同时，不远处男主被下人打昏，母亲勒令将她关在牢房，女主被众人抓起游街示众，只待到了郊外就将她烧死。 男二在外买醉，女二哭哭啼啼地陪在他身边，一个劲地自责。 没有人看到的府院门口，高僧一脸悲悯，看着谢君予说她是恶鬼，不该停留于人世。 谢君予挑唇浅笑，问她在人世执念未消，如何能就此罢休。 死亡的记忆闪回，谢君予确实早已亡故，她与男二的前世有一段情缘，然而男二对她甜言蜜语哄骗，不过就是利用她做真爱的挡箭牌，最终亲手送她去死。 谢君予爱而生怨，生恨，执念未消，死后又化作厉鬼从乱葬岗爬出，从此只为报复男二，要他家宅不宁、要他爱而不得、要他痛失所爱。 高僧好言相劝，说前世因果已消，不该害今生无辜的人。 满腔怨恨的厉鬼自然是听不得原谅的字眼，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红衣的女鬼提剑攻向高僧，姿态轻灵，招式却颇为凌厉狠辣，光是看着就觉得带着一股逼人的煞气。 当然按照身份套路来说，女鬼自然是敌不过得道高僧这种外挂人物的，因此最终的结果是女鬼败亡而逃，甚至还失去了一只眼睛。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09 不过也就是这短短十几秒的打戏就给牧归荑圈了一大波粉。 且不论这个人物本身如何，至少这段打戏足够漂亮，长剑提转流畅自然，气势十足，再加上这红衣的女鬼也确实是个十足漂亮的人，看起来就更是一种享受。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漂亮的事物本就有许多偏爱。 何况角色归角色，只是一个虚幻的人物，忽略她本身的立场与性格，这么一个侠气凌厉的漂亮女人总是很容易得到喜欢。 再加上这一段是这个角色的第一次转折，她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爱慕虚荣的势利女子，而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复仇者，人物动机立刻充足了起来。 于是反而又有许多人倒戈，认为女三情有可原起来。 当然女三的定位毕竟是反派，为报仇害死无数无辜的人也是事实，仍然有很多不喜欢她的人。 但相较于最初一边倒的骂声，从这一段剧情之后，女三号的粉丝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牧归荑的粉丝也跟着涨了一波。 当然也有牧归荑之前的粉丝关注这部剧，知道最早圈粉的因素是什么，于是纷纷拿出了私藏许久的高清美图，以及过去各种剧中打戏还有前段时间两段见义勇为的视频合集，愉快地拉起了新人入坑。 【牧姐姐真美啊，光看脸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啊啊啊啊啊这一段太美了我能截下来舔一千遍！】 【这个转剑姿势好漂亮！帅到没有我！】 【卧槽竟然还真是练过的！这身手还真牛×，服了服了，难怪拍出来也这么好看】 【从朋友那里听说那俩倒霉蛋后来都在医院待了好久，一个断手一个断腿……害怕】 【只有我替那两个倒霉感觉到痛吗，牧归荑为什么可以那么淡定地扭断别人的胳膊啊！要不是人家在医院待过，我根本不信这么瘦弱的小姑娘有那么大力气啊！】 【所以有这脸这身手这演技，牧归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火？？？我觉得某个知名花瓶还不如她好看呢！】 【楼上不要引战，抱走不约】 【其实牧归荑那几个队友也很漂亮吧，还不像现在的网红脸，都各有各的风格，不知道为什么靠脸都火不了】 【所以果然是碧澄的锅吧，难怪牧归荑撕破脸也要离开碧澄了(:з∠)_】 【明明是碧澄逼我们姐姐走的好吗！楼上不知道别瞎说！】 眼看着话题又要歪到牧归荑与碧澄恩恩怨怨二三事上，又有两位导演出来加了一把火。 先是先前金导电影《山骨》剧组刚刚杀青，趁着这一波小热度，剧组也放出了几个拍摄的花絮以及几个小片花。 除去主演们，当中还有一段牧归荑和江枫单独的戏份花絮，不过不是戏中剧情，而是两人在私下里对戏时候的“练手”。 视频里两人都穿着戏服，长发飘飘，牧归荑提剑，江枫握刀，刀锋相接半点不见生涩。 两人师出同门，但从小练的招式并不一样。 封老爷子教牧归荑并不拘于一式，毕竟是当亲孙女一样放在家里养着，有闲有空，便什么都教着。 牧归荑又恰好颇有天分又能吃苦，于是封老爷子便起了爱才之心，一身看家本领倾囊相授。 若不是牧归荑后来跑去出道，原本封老爷子是想让她继承武馆的。 而江枫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带艺拜师，没人知道她随身的那把大刀是从哪里来的，封老爷子捡到她时，她也一脸懵懂，对自己的过去全然不知，常识也是一片空白，活像是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 拜了师之后，封老爷子也会指点她几句，但都是基于她本身的本能之上——她看起来像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刀了，一把比她人还高的刀舞起来半点不见生涩，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江枫那把刀也确实从不曾离手过，牧归荑和封老爷子都很怀疑江枫长不高都是被那把刀压的。 当初在山骨剧组客串的时候，江枫用的也是自己的那把长刀。 牧归荑则是借的剧组的道具长剑，她胜在灵巧，自幼学习的技巧已经溶于本能，身姿轻灵得像是一只猫。 而江枫则恰恰相反，配着那把大刀，她砍人来一向是大开大合，看起来颇有气势，甚至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低于均值的身高。 这对反差巨大的师姐妹默契非凡，江枫招招逼近，牧归荑也不落下风。 只可惜剧组的道具不够给力，最终在格挡迎面来的长刀时被拦腰斩断。 面对这看起来颇为惊险的场景，牧归荑神情不变，微微往后仰头避开扑面而来的刀风，同时脚下往侧方错开一步，一个旋身便避到了一般。 飞扬的发尾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度，显露出后面停住的锐利刀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0 这片刻的惊险过去，牧归荑侧过头去看江枫，师姐妹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身凌厉的锐意褪去。 视频结尾定格在此处便成了一幅画。 随着这个视频一起发出来的，还有金导的一句感慨。 金鳞：不愧是封老爷子的徒弟，要是武馆对外开放，我宁愿每天付费围观。 金导对武侠和武术的痴迷是众所周知的，网友顺着这个方向一猜，顿时又感觉自己吃了个不得了的大瓜。 【姓封，还能被金导这么推崇，我只能想到一个人，你们呢】 【姓封的武术方面的大师……我只能想到一个封啸……】 【卧槽如果真是封老先生，那这两个人来头还真是绝了啊！】 【封啸？好像没看过这个名字啊，很厉害吗】 【楼上年纪不大吧，封老爷子已经退隐十几年了，年纪小的不知道也正常】 【封老爷子活跃的时候，应该现在的中老年一辈印象比较深，不知道的可以回去问问父母，当年这位也算是位全民偶像了，超级能打的那种】 【封老爷子应该算是当代的武学宗师了吧，封家祖上可是世代将门，听说封家人都是从出生就开始学武，家里藏着无数的兵书功法，还蝉联了好多届武林盟主呢！】 【后面这种夸张的洗脑包就别了吧，不过封老爷子确实很厉害，早年也确实为国家挣到了不少荣誉和脸面，算是个传奇人物了】 【若单论武术一界，国内应该没有比他年纪大辈分大家族传承久地位高了的】 【听说金导一直都很崇拜封老先生，结果一直没见到，所以这是退而求其次找了徒弟来顶替了？】 【噫，一不小心就脑补出了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大戏呢】 【楼上快住脑！大师姐和小师妹都还是个孩子呢！】 【都让开，大师姐和小师妹都被我承包了！说不准的是后来的！】 【所以怎么突然都叫起了大师姐和小师妹？？】 【回楼上，金导自己回的，确认了那俩确实是那位封老爷子的徒弟，牧归荑算是大师姐，另一个小萝莉是关门弟子】 在封老爷子完全不知情的时候，他的名字就被两个小徒弟带上了热门。 金导之前就征询过牧归荑和江枫的意见，她们都不介意以她们的身份作为宣传卖点，封老爷子更是不在意，反而还通过电话一本正经地拜托金导他们夸夸他。 对此金导自然求之不得，干脆将两位演员的身份亮出来，趁着网友们回忆往昔岁月的时候，给武侠还有电影本身带了一波热度。 武侠二字本身就带着情怀的意味，再加上时代的回忆，不少人都表示就算是为了“封老爷子的徒弟”这个头衔，也要到着父母去电影院支持一波电影。 山骨剧组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隔壁山鬼奇缘剧组也紧抓着热度又给自己宣传了一波。 同样带着山字，同样是古代的背景，虽然世界观完全不一样，但有了新鲜出炉的“大师姐”效应，也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些行动力非凡的粉丝立刻抓住机会，利用牧归荑的打戏混剪系列吸引了一大波粉丝。 不过粉丝增多，短时间蹿红的弊端在牧归荑身上同样得以体现，滤镜两万里无脑闭眼吹的粉丝暂且不提，原本就不少的黑粉队伍也日渐壮大。 当中最著名的黑粉头子杜洵美几次发声，都迎来大批的附和，甚至都省了不少水军的钱。 于是这就给了杜洵美一点错觉，她觉得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在这里将牧归荑扳倒，在最辉煌的时候将她踩入泥潭。 黑粉黑人的套路无非那几个，酸颜值酸演技酸地位酸背景，顺便再P几张似是而非的图，造一些私生活混乱之类的谣。 恰逢山鬼剧组的导演出来接受采访，谈及当初为什么想到找牧归荑来演谢君予这个角色，是不是知道她是封老爷子的徒弟，所以才特意请来的。 “当然不是，那时候她在圈里根本没名气。”导演为人十分耿直，直接说道，“当初找她其实只是因为预算不够，只有牧归荑便宜又足够漂亮，正好符合谢君予的人设。” 说完，导演立刻又补充道：“不过等她进了组，我才发现这简直是个惊喜大礼包——当初她刚过来的时候，我直接跟她说你当个花瓶就好了，反正这个角色戏份不多，负责推动一下剧情就行了，没想到她演技还不错，演出来的效果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后来我才去看了她过去的作品，发现她的表现一直都可圈可点，演技也一直在进步，之后我还特地去找她道了歉，为我误解轻视她这件事——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她是封老先生的徒弟，所以我现在特别庆幸我当时跟她道歉了。” 牧归荑近来一直是一大热点，导演也不介意就她多说一些，而且他确实对她很满意，当初在剧组的时候他们相处的也算融洽，这时候再开几句玩笑也十分自然。 寻常人看了可能还会忍不住笑笑，知道有些夸张的话是在开玩笑，但这段采访落到黑粉眼里，那就是一个“实锤”了。 在“同伴”的建议之下，杜洵美只截下了导演的前半段话，断章取义后就开始疯狂引导黑粉们，嘲讽牧归荑没演技以及三十八线开外的糊咖等等。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1 【没演技就是没演技，粉丝就别闭眼吹了，导演都盖章花瓶了，还在这儿跳，也不怕把人笑死】 【一个三十八线的糊咖不过上了几次热搜就觉得自己火了，这梦做的还真美】 【我看光这山鬼的角色都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呢，[虽然我没演技没人气但是导演喜欢我的脸啊]，呵呵】 【只有我觉得牧归荑长得不好看吗，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着好不舒服】 【谢君予这么恶心的人竟然还有人喜欢，果然粉随蒸煮，三观都没了】 【我看那什么封老爷子的徒弟怕不是也是瞎吹的，真要那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过，真是笑死人了】 【整天只会炒作，真是恶心，牧归荑到底什么时候糊】 【糊？她压根没存在过好吗，自己不中用，现在还怪起碧澄来了】 经过黑粉们的统一口径，杜洵美将重点放在了导演所说的花瓶上，似乎准备捶死牧归荑就是没演技。 再加上前段时间牧归荑受伤的事，杜洵美又疯狂嘲讽她喜欢炒作作戏耍大牌，明明没事还非要搞出这么大动静，简直是想红想疯了。 前者颇有成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去看剧组访谈，尤其是导演访谈，因而凭着这几张似是而非的截图，不少不关注这部剧的路人也被带跑了。 后者倒是苦了真人秀的节目组，他们才刚刚将事件定性为意外，巴不得所有人都将这桩意外忘到脑后，结果却没想到又有人借题发挥，这一时发声也不是，不发声也不是。 发声吧，他们都是圈里的老油条了，知道这事儿一旦踩进去就牵扯不清了，但是不发声吧，就是任由这盆脏水泼到牧归荑头上去，然而她受伤，节目组也确实有责任。 这犹豫纠结的劲落在黑粉眼里，就成了节目组赞同他们的想法但又碍于情面不方便说出来了，于是嘲讽牧归荑就更起劲了。 就算节目组赶紧出来说清楚，黑粉也已经自顾自地给他们划好了身份，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安上“可怜”、“被压迫”的头衔。 再加上杜洵美早就准备好的水军，一时间网络上的节奏被带的飞起，什么难听的谣言都敢脱口说出来了。 就连前段时间圈内闹得沸沸扬扬的闺蜜抢男友的丑闻都被黑粉七拐八绕地按到了牧归荑的身上。 牧归荑忙着闭关养伤，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而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怀风方面也完全没有回应这种言论，只是任由他们发酵。 落在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的杜洵美眼中，这就是他们认输投降的证明了，便更加肆无忌惮，什么侮辱性的话都说得出来，怨恨刻薄之相尽显无疑。 一时之间，网上竟像是回到牧归荑第一次上热搜的时候，举目望去只有骂声，就好像她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一般。 杜洵美对此得意洋洋，这几天跟出门时都带着风，整日畅想着牧归荑被她搞到身败名裂，然后灰溜溜地回来跪在她面前求饶的场景，有时候走到半路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这一次情况却并不如杜洵美所想。 首先，牧归荑现在已经不是毫无人气的小透明了，大批刚入坑的粉丝正是激情最盛的时候，战斗力非凡，最初隐而不发一是因为确实措手不及，二则是有内部人士分析了形势，暂且安抚了他们。 其次，牧归荑知道杜洵美的真实身份。 相较于还未显出的前者，后者才是杜洵美最该担忧的威胁。 但此刻得意忘形的杜洵美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个后果，反而还在网络上浪得飞起，从牧归荑骂到粉丝，有些粉丝激情护主，骂起人来脏字不离口，杜洵美便毫不留情地骂回去，甚至比对方更脏更恶毒。 就在杜洵美享受着黑粉的追捧，做着击垮牧归荑的美梦的时候，怀风那边也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开始了彻底的反击。 风向最早转变在于黑粉没辙没拦地嘲讽牧归荑和她亲友的时候，近来提到牧归荑，自然就不得不提到封老爷子。 黑粉们大多年纪不大，对于封老爷子的名字也没什么概念，嘲讽起来一点也不客气，甚至连他是故意蹭热度的话都说出来了。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这档口正是众人在山骨和金导的热度中怀念当年的时候，这群人大多都是最早的一批网民，甚至还有不少真情实感喜欢封老爷子的大V。 对于封老爷子的真爱粉来说，骂徒弟可以忍，骂封老先生，绝对不能忍。 于是那些嗨过头的黑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挂墙头教做人了，一些大V的粉丝甚至不比明星战斗力弱，反而更有条理，不带脏字就将这群不懂事的小屁孩骂得晕头转向。 所谓物极必反，这群人黑人黑得太过头，许多夸张的谣言连不关心娱乐圈的人都不信，再加上他们受环境影响越来越粗俗的用语也让人观感不佳，所以反过来嘲讽抵制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节目组见势不对，赶紧出来解释，并放出了报销的医疗证明和伤口照片，伤口缝了几针都标得清清楚楚，并且借此机会诚恳地跟牧归荑道了歉，并感谢她救了她的队友。 牧归荑受伤是真的，救人也是真的，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舆论反转。 这时候粉丝们也终于出来，逐条逐条反驳黑粉的侮辱。 一个ID为“群星之间”的号最绝，一连发了数条长文，从截出黑粉们过头的侮辱性言论公开处刑他们的素质，到截出谣言挨个澄清，并附上证据若干，再到牧归荑一些影视作品的剪辑合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2 条理清晰，反击有力，并不多费口舌，一些证据明晃晃的挂出来，就已经无声胜有声，足够打肿造谣的人的脸了。 但在这些长文中，转发最多的还是牧归荑的影视合集。 这些图片合集以及影视剪辑简直是标准的粉丝向安利神器，分门别类，从展现颜值的，到展现身手的，再到展现演技爆炸瞬间的。 几乎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突出了一下牧归荑的优点。 合集和视频都不长，一眼就能看完，不少人都愿意为此浪费上十几秒到一分钟，亲眼所见总比文字图像来的直观。 于是转眼间，又有另一批人拜倒在了牧归荑的颜值和身手之下，甚至还吸引了不少演技粉。 经此一役，“群星之间”这个ID也一夜之间名声大噪，以清晰的逻辑和对牧归荑深沉的爱意，一跃成为了牧归荑的头号真爱粉。 与此同时，怀风也一纸诉状将造谣最厉害的那几人告上了法庭，与傅时雨最初的罪名如出一辙。 无论什么时候，法律都是最能震慑人心的东西。 被这么一吓，黑粉们顿时都闭上了嘴，安静得像是个鹌鹑一样。 被告人当中当然也包括了带头的杜洵美。 但这还不是最让杜洵美感到惊慌的。 在接到法院传票的同时，她也接到了牧归荑的短信。 这对名义上的姐妹都有彼此的号码，只是从来没有用过而已，这还是牧归荑第一次发短信给她。 短信的内容相当简略，只有一个没有问号的疑问句。 你是不是忘了，你通讯录里的那些好友我也都有啊 受母亲的影响，杜洵美打小都只喜欢跟家世好的人相处，手机通讯录里的“好友”自然也大多都是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小姐。 但她忘了，在她被父亲带出去认识的那些“世交”家的孩子都见过牧归荑，甚至认识在她之前。 牧归荑不喜欢跟所谓上流社会的人交往，但也不代表她情商低到连面子上的礼节都抵触，她手机里存着的大少爷大小姐们的好友账号只会多不会少。 杜洵美在那些人面前一向表现得温婉和顺，连一点攻击性都不会显现出来，她也时常自得于被旁人夸赞一句大家闺秀。 然而这一次黑牧归荑黑得太上头，她甚至没有发现她不知不觉之间，说话行事都已经向泼妇开始靠拢了。 意识到牧归荑想干什么之后，杜洵美脸色刷得惨白，手机啪得一下掉到了地上，屏幕霎时间就被摔得四分五裂。 就在这同一时间，牧归荑坐在小公寓的书房里，捧着手机，屏幕上已经塞满了公司早就为她整理好的东西。 ——可以简称为“杜洵美网络泼妇骂街大赏”。 只要是能想得到的最恶毒的用词，都能在这份语录里找到踪迹。 光是看这一堆截图，谁也不会将这个账号的主人跟“大家闺秀”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这也是杜洵美最害怕的事情。 捧在手里的手机沉寂了片刻，突然开始疯狂地响起铃声来。 牧归荑瞄了眼来电显示，嘴角挑起一个略带冷意的弧度。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心肠的烂好人，更何况杜洵美可是她最讨厌的人之一，仅次于她的生父和那个便宜后妈。 牧归荑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直接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随后便点了发送的按键。 既然杜洵美这么喜欢骂人，就让她骂给所有的人看看好了。 ☆、28 就在杜洵美惊慌不安的时候,她在圈子里的名声彻底臭了。 牧归荑一点也没客气，能发的都发了，发完也不去管后续,更不顾另一个当事人会如何惊恐跳脚，努力去洗白自己。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3 其实就算洗白没有多大作用。 原本杜洵美的出身就摆在那儿,别管她是不是杜父亲生的，身份就是不如牧归荑来得名正言顺，在有些古板的人眼中杜洵美才真正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个。 随着牧归荑淡出他们那个圈子，杜氏的生意也蒸蒸日上，时间日久,圈子里其他的人也才给了些面上的礼节。 但在私下里,看不上杜洵美的本就不在少数,牧归荑这一波不过就是将他们家里的矛盾拎到了台面上，又给其他人内心的嘲讽鄙夷添了一把火而已。 而且杜洵美猜得不错，牧归荑手机里的好友确实比她还多,而且跨度极广，她过去没什么发动态的习惯,因此也没有人想起来屏蔽她。 所以牧归荑这次一发，几乎是立刻就将杜洵美的丑态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牧归荑还直接公开点了杜洵美的名字，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她该去洗洗嘴了。 这么一下，即便是不知道这个账号的也知道这是谁了。 还有不少本来就对杜洵美看不上眼的人借此添油加醋，转眼之间就宣传成了圈里的八卦谈资。 新加进来的小唐总更绝，直接借了公司的便利,将杜洵美辱骂的话逐条点出来，挨个讽刺回去，小小的刷了一波屏。 小唐总是什么人，圈内公认的风流浪子，只要没什么深仇大恨，他对女性一向会多几分优待，像这样直白的讽刺一个小姑娘可是稀罕事。 但也可见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杜洵美着实是惹了小唐总的厌恶。 小唐总和顾维桢这个圈子跟杜氏那个圈子也有壁，但归根结底大多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小唐总在线怼人的八卦也就传遍了。 有些不了解杜氏的人一打听，哦，原来是是个小三家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骂街的泼妇呢。 再一看，哟，这骂的还是正房的嫡亲大女儿，那就更不上路子了。 随着八卦的传播，鄙夷的神色也跟着摆上来了。 就连杜沧海这两天谈生意的时候也受了几次白眼。 一开始他还不解其意，以为自己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得罪了对方，但随着越来越多或隐晦或直白的八卦，他终于想起来看一眼手机。 这一看就看到了小女儿公开辱骂大女儿的内容。 就算一向宠爱小女儿的杜沧海也黑了脸。 别说那些用词之粗俗恶毒，至少他过去虽不喜长女，但对外的面子都是做足了的，在外人眼中，他至少还是个合格的父亲。 骂牧归荑是一回事，但骂到别人面前被点破叫别人看他们杜家的笑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愤怒之余，杜沧海又开始埋怨起大女儿的不懂事，怎么将家里的事都捅到外人面前去，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在杜洵美哭哭啼啼地找上来之前，杜沧海拨通了牧归荑的电话。 牧归荑倒是没把杜父也拉进黑名单，瞄了一眼就顺势接了。 “归荑，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一接通电话，杜沧海就迫不及待地数落起牧归荑的罪行。 “洵美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这种事情传出去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圈子里做人？！她马上也快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不知道名声对女孩子有多么重要吗！就算她真有什么过错，你难道不可以来找我吗？为什么要捅到外人跟前去？！” 面对杜父的长篇大论，牧归荑眉头都没挑一下，她早在第一句就能猜到她这位父亲下面会说什么了。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不论对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牧归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等到那头话音落定，牧归荑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她用那种略带惊奇的疑问口吻反问道：“原来您知道名声的重要性啊。” 杜沧海一时语塞，这话他还真没法接，被愤怒冲昏脑袋的他冷静下来，也知道这话他接不了。 毕竟一开始造谣辱骂败坏牧归荑名声的是杜洵美。 牧归荑冷笑一声：“另外还有一点我纠正您一下——杜洵美不是我妹妹，我没有妹妹。” 说完，也不等杜沧海说话，牧归荑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杜父脸色黑得像锅底。 …… 要收拾杜洵美不是什么难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4 牧归荑一开始并没有太过注意网络上的骂战，直到公司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准备反击的时候，才顺带知会了她一声。 至于那些截图合集之类其实也都是公司专门找人做的，只是借了粉丝的名头发出来。 当然这时候牧归荑还不知道那个顶着“群星之间”ID的人是谁，她也只瞄了一眼那些整理好的内容，脑子一转便起了兴趣。 虽然生父的新家庭对牧归荑并不友好，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个任由他们欺负的小可怜。 相反，在牧归荑还留在那个家的时候，日常被搞得不痛快的是另外三个，甚至她选择留在那个家，也只是为了膈应那几个人。 她很清楚那些人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戳哪里才能戳到痛脚。 杜父对牧归荑感情最复杂，厌弃中夹杂着几分责任，就算是为了给她母亲家一个交代，他也不可能真的将她赶出去，反而管教之心日盛。 但看到牧归荑的时候，他也不会太高兴，尤其是这个女儿顶撞他的时候。 便宜后妈表面温柔大方，但对牧归荑又怕又恨，牧归荑毫不怀疑她会笑着在内心诅咒她。 相较于成年人的世故内敛，杜洵美的厌恶鄙夷就来得浅白得多，她又怕又妒，看不得牧归荑任何一方面比她好，自己又确实比不上，只能通过下作的手段去排挤她、侮辱她。 她也确实只能靠着一点想象力才能让自己体验一下碾压牧归荑的快感了。 说到这三人最大的共同点，大约就是他们都不怎么高兴看到牧归荑这个人杵在他们面前了。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牧归荑最初才会选择留在那个家，用自己的存在给他们找各种不痛快。 那几年里，杜家其他三人确实也过得不怎么顺心，牧归荑的存在本身就时刻提醒着这对夫妻过往的罪证，杜沧海婚内出轨，杜母小三上位。 杜洵美就更恨，身份上来说牧归荑父母双方都不差，是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而她母亲只是个酒吧歌女，又是小三上位，天然就低了一头。 从个人能力上来说，两人相差三岁，牧归荑从小习武，智商情商都不差，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都远在杜洵美之上。 在刚进门的那四五年里，杜洵美就一直生活在牧归荑的阴影里，除了家人，外面的长辈、老师每个人夸的都是牧归荑，而资质欠佳的杜洵美就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陪衬。 这让自幼在母亲言传身教之下自视甚高的杜洵美如何能忍——她如今的恶意起码有一半就是那期间堆积起来的。 只要你们过得不爽，我就爽了。 这是牧归荑一开始的想法。 但蹲在一个排外的“家”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等到后来牧归荑年岁渐长，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杜家人固然可恨，但也不值得她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投入进去。 所以在高中的时候，牧归荑就彻底搬出了杜家，监护人也变更到了封老爷子名下。 封老爷子是牧归荑母亲生前故交，杜沧海又确实不乐意在这么个闹心的女儿身上花费心思，因而也没有反对。 从那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去一趟，牧归荑就再也没踏进过杜家的门。 回去的主要目的依然是为了给杜家人添堵，不过好似被他们会错了意，以为牧归荑还是很依赖家里。 不过牧归荑倒不是很在意，那句话也不是全没有道理——自己开不开心不重要，只要杜家人不爽，她就爽了。 包括之前的赞助问题也是出于同样的心理，如果说是换了一个人提出的刁难，牧归荑或许会主动退让，不去触碰锋芒。 但唯有来自杜家的逼迫，她绝不会顺从。 如今也是同样的道理。 杜洵美这么一张大脸都送上门来让她打了，她再不伸手岂不是对不起她之前那么跳的努力。 牧归荑这一巴掌打得顺手，也快狠准，另一边捂着脸的杜洵美满心慌乱，根本无法冷静。 不得不说，牧归荑这一下痛脚戳得够准。 杜洵美好不容易才等到牧归荑离家，淡出众人的视野，她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在圈子里营造出一个温柔大方的形象，就是想要得来别人的称赞。 但牧归荑却轻易地毁了这一切。 杜洵美越慌张，就越恨牧归荑，全然不记得真正让她名声狼藉的是她自己的杰作。 杜父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小女儿去坐牢，上上下下打点了关系，将怀风的诉状影响降到了最低。 怀风也不是真的铁了心要跟杜氏作对，只是需要做出一个姿态来，最终两方选择庭外和解。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5 当然公开道歉是必须的。 至于杜洵美本人，则直接被杜沧海勒令在家关禁闭，她这回着实被吓到了，不论心里如何怨恨，但面对父亲难得的冷脸，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眼看黑粉头子都偃旗息鼓，其他的黑粉和水军也如浪潮退去，一个个闭紧了嘴巴。 一时间网络上风平浪静。 牧归荑在家休养了一阵就继续去补录节目，顾维桢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在家的时间相对少了一些。 不见了时刻陪伴在身边的人，牧归荑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她向来不怎么将情绪显露在脸上，倒没什么人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受伤的事还是对牧归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不仅仅只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牧归荑也逐渐发觉她对于顾维桢的感情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说实话，面对顾维桢那样细致周到的体贴与温柔，大约没有人能做到稳如磐石，毫不动心吧。 但随着动摇的心墙，那不知源于何处的不安感也在摇摇欲坠。 牧归荑一时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幸而她现在很忙，要忙着训练，忙着和队友磨合，忙着录制节目，暂时可以掩盖那些暧昧的心事，而顾维桢更忙，应该说她一向很忙—— 天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些繁重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和自己相处的。 不对，为什么又想到她了？ 蹲在练习室里的牧归荑陡然瞪大了眼，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试图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同样蹲在旁边休息的陆弦音纳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头疼？” 牧归荑双眼放空，好一会儿才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道：“不……只是思|春了……” “噗——” 练习室里在喝水的其他几人顿时喷成一团，就连一向面瘫的陆弦音脸上的表情都裂了。 队友们看来看去的视线里都带着明显的惊恐。 牧归荑这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不对啊，她受伤的不是手吗？ 难道手上的伤还能转移到脑子上？ …… 几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归结于牧归荑可能在哪儿撞到脑子了。 …… 就在牧归荑思考人生、顾维桢忙于工作的同时，李秘书也去办了大小姐早先交代的事。 慕色最新的纪念款颈链“群星之间”也正式推出了。 不过今年有点特殊，这一款颈链限量只有一份，而且只在国内的A市总店展出，不轻易出售。 不少早就看中这一款的人哀嚎一片，他们立刻就能想象到这独一无二的一份将会炒到什么样的天价。 至少足以将大部分人拦在底价之外了。 就连李秘书前往A市慕色总店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了一句大小姐简直像个标准的败家子。 但败家归败家，家业都是顾大小姐自己挣来的，够她败上一辈子也败不完了，区区一条项链也算不了什么。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之后，李秘书才走进了标着“慕色”牌子的珠宝店内。 慕色一向走的高端路线，总店内部装修自然也十分精美大气，不过占地面积倒不是很大。 一进门就有人上前来迎接，并询问需求，李秘书摇了摇头便直奔中央的展台。 路过一片华贵异常的钻石珠宝，李秘书在店内尽头停下，目光落到最中间的那个单独的展柜上。 当中只有一条颈链，样式可以称得上简约，却十分漂亮大气。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6 颈链通体银白，在灯光映射下闪闪发光，细长的链子上串着零星几颗微型星星钻石，末端则挂着一轮弯月，被数个小星星包围着，却并未被掠夺风华。 难怪是叫“群星之间”。 李秘书这么想着，伸出指尖敲了敲柜台台面，叫来了工作人员。 “我要这款——”李秘书瞄了眼旁边的标牌，确认自己没有认错，“群星之间。” 这款颈链旁边并没有标价，识货的人看到名字就不敢再追问，倒是少有这么笃定的直奔这款而来的。 看起来像是个大主顾。 穿着制服的小姑娘一愣，连忙去后面叫来了经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副精明的模样，出来之后上下扫了眼李秘书，自称姓纪。 纪经理先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客人，这款群星之间是我们慕色创始人生前最后一款遗作，是不轻易出售的。” 这回换李秘书微怔，这款颈链宣传的时候并没有以这件事为卖点，她倒不是很清楚内情。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不过就是这位纪经理讲价的筹码。 如果真的不卖，那么这位一脸精明的男人就不会强调这一点了，而是应该直接拒绝出售才是。 李秘书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你出价，这一款项链我一定要拿到手。” 说着，李秘书直接拍过去一张黑卡——当然是顾大小姐给她的。 大约是被李秘书出手干脆阔绰的姿势惊住了，纪经理瞄了眼那张就算是他也很少见过的黑卡，脸上的笑意顿时就热切了几分，腰也微微弯下去。 “还未请教小姐尊姓大名。”纪经理问道。 “免贵姓李，不过这是我们大小姐要，我只是负责跑腿的。”李秘书知道纪经理想要问什么，直接答道，“大小姐是顾维桢，顾家那个。” 纪经理显然很有见识，也知道顾大小姐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呆愣了两秒之后，姿态又放低了几分。 “原来是顾大小姐要，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需要我们送到府上去吗？” 这场买卖就算是成立了。 李秘书轻舒了一口气，早知道大小姐的名号这么好用，她何必再费那么多口舌。 随后李秘书想了想，借来纸笔写下一个地址，说道：“送到这里，还有记得写张贺卡，就写……赠牧归荑吧。” 纪经理闻言脸色微变，神情有些古怪地低头去确认李秘书说的那三个字。 李秘书将地址电话和要写的字都写了下来，不过她低着头，也就没有注意到纪经理微妙的神情。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纪经理已经重新挂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合适呢？” 李秘书想了想那两人下班的时间，摸了摸下巴，说道：“就明天下午五点吧。” 后天是休息日，牧小姐那边拍摄也暂且告一段落，大小姐也把工作处理好了，后天可以休息一天，这样看起来明天晚上下班后是个不错的时间点。 纪经理又问道：“可以请教一下是用于什么作用吗？比如生日还是其他什么场合？我们可以相应的做一些准备。” 李秘书迟疑了一下，说道：“应该……算是告白吧？” 纪经理没有质疑这两个名字的主人都是女人这个事实，只是礼貌地点头应下：“好的，请您放心，一定按时送到。” 买项链的过程远比想象中的容易，李秘书留下了联系方式，便自觉完成了一桩要务，转头就出了店门，一边给大小姐发短信回复任务进程。 就在李秘书低头出门的同时，另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与她擦身而过，店里的小姑娘惊呼了一声“店长”。 李秘书只顺势回头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就在李秘书走后不久，被小姑娘称为店长的男人目光瞄到店中空了的展柜，顿时脸色一黑，问起另外两人：“项链呢？” 小姑娘瑟缩了一下，躲到纪经理的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纪经理则不在意地整整衣襟，将刚刚包装好的盒子往前推了推，云淡风轻地说道：“啊，刚刚卖出去了。” 店长呆住了，愣愣地重复道：“卖出去了？” 纪经理点头道：“对啊，就刚刚，人家刚出去。你知道这位大小姐多有钱吗，黑卡掏出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要了这个数——足够赚回来了吧。” 纪经理伸手比了个数字，带着一脸的得意，店长反应过来，眉毛都拧起来，脸色显出几分狰狞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7 “卖了？”店长咬牙切齿地问道，“谁让你卖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谁来也不许卖！至少今年不许卖！” “不卖你摆出来干嘛？”纪经理反问道，“而且你知道是谁要吗？” 不等店长回答，纪经理就自问自答了：“那是顾维桢顾大小姐要的，你敢不给？小心人回头就把咱们整个店都买下来。而且她说贺卡上要写赠牧归荑。” 说着，纪经理就将刚刚李秘书留下的纸条推给了店长。 店长怔住了，也不知道被哪句话说动了，盯着纸条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妥协了。 “既然是送给小小姐的，也算命吧。” …… 李秘书对她离开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也就失去了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她回去的时候顺带接了牧归荑回去。 这几天顾大小姐正为了后天的休息日而加班，李秘书反倒闲了下来，就顺带接手了接送牧归荑的任务。 节目第一期的录制已经结束了，牧归荑最近的工作就是日常去公司报道，所以上下班都很规律。 李秘下等了一会儿就等到了牧归荑。 看到李秘书的时候，牧归荑还愣了一下，她跟这位李秘书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没想到她会特地过来接自己。 不过牧归荑上车之后就反应过来，接送是其次，谈心才是重点。 “最近还好吗？”李秘书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么个平凡无奇的开头。 “还好。”牧归荑点了点头，主动说道，“工作顺利，生活上……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李秘书注意到了牧归荑的停顿，不由笑了笑，看来这位牧小姐也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完全无动于衷。 作为大小姐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李秘书对她的大部分动向都了如指掌，也包括大小姐对牧小姐的心思，以及她们目前有些尴尬的进度。 李秘书对于牧归荑的了解仅仅只到她父亲的部分，再加上初见时的印象，因而对她总是报以许多同情。 既然是能让大小姐喜欢的人，李秘书也全然不怀疑牧归荑的品性。 不过两人认识的开端确实有些尴尬，以李秘书对大小姐的了解，她肯定会体贴地不追究过往，但这终究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条沟，需得跨过去才行。 眼看顾大小姐难得开了情窦，却不上不下地卡在这儿，李秘书也有心推一把。 “我看大小姐真的是很喜欢你。”李秘书说道，“我很少看到她这么喜欢一个人。” “嗯？”牧归荑略困惑地看向李秘书。 “我没骗你——我跟着大小姐也快有十年了，从她刚回国，那时候她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吧，她父母那时候刚因为车祸过世，之后那段日子过得挺辛苦的。” 李秘书朝牧归荑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别看她现在处事还挺麻利的，但那时候她看起来还有点自闭呢，顾家家大业大，她年纪轻，好多人不服她，但是她也只能一个人硬抗。” 谈起这些事情，李秘书本意是希望牧归荑知道顾维桢的过去之后，能对她更多几分理解与心疼，最好能有所触动，但回忆起当初的艰难，她也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这么长时间，牧小姐应该也看出来了，顾家事务挺多的，之前更忙，顾大小姐是标准的工作狂，其他的事一概不想，时常连家都不回。但是......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管什么时候回到家，面对的都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空茫的孤寂悄无声息地吞噬着人心，久而久之，顾维桢自然也不愿回到那毫无人气的“家”，反而宁愿整天留在公司里加班。 “也就是在碰到牧小姐之后，大小姐才有了‘下班’这个概念，以前在公司通宵也是常有的事，老大不下班，我们也不敢走——从这点上来说，我要代表我们全体员工感谢你。” 李秘书说着，话语间带上了几分笑意。 牧归荑听着，没接什么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但她能感觉得出来，李秘书的态度是友善的，她对于她们这一对奇怪的情侣关系是持支持关系的。 相较于小唐总最初的态度，李秘书的态度反而才是不太符合常理的。 沉默半晌之后，牧归荑问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 李秘书反问道：“你是说身份还是性别？” 接着她又说道：“其实到顾大小姐这个高度，在感情上已经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了，她不需要联姻，也能护你周全。大小姐不是玩弄感情的人，说喜欢就是喜欢，这点其实你大可放心。” “嗯。”牧归荑闷闷地应了一声，迟疑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是……”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8 “你在担心什么？”李秘书反而不解，她没有顾维桢的顾忌，问得也直白，“我听说大小姐已经跟你表白过很多次了，你不喜欢她吗？” “我没有……”牧归荑下意识反驳道，注意到李秘书脸上明晃晃的笑意，顿时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困惑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会喜欢我？” 顾维桢长得漂亮，有钱有权有势，理论上来说绝对不会缺追求的人，为何偏偏会喜欢上她这么个初见又满身狼狈的人呢？ 这也是牧归荑不安的根源，喜欢是真实的，只是顾维桢的喜欢太突兀，好像毫无根源，缘由太过虚幻，她抓不住，害怕某一天风一吹，就这么吹走了。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报以期待。 这是牧归荑这半生总结出来的经验。 李秘书自然不会用顾维桢那一套“一见钟情”、“长得好看”的理论来搪塞牧归荑。 虽然并不知道真实的理由，但李秘书毕竟跟着顾维桢时间久，对她再了解不过，也能猜出几分真相。 但这话就不太好说了，李秘书显得有些纠结，不过转念想想这个问题她们以后总会碰到的，犹豫片刻，索性便交代了出来。 “说实话，大概是因为你有点像她的一个故人。”李秘书避开了牧归荑的视线，有些尴尬地说道，“之前大小姐一直在找一个小妹妹，听说是很重要的人，她刚遇到你的时候，就说你很像那个人。” 李秘书已经竭力减淡了话里的感情因素，但落到牧归荑耳中的意味却很清楚。 简单来说，顾维桢有个不知道什么属性的白月光——乐观点来想，也许真的只是个小妹妹呢。 而牧归荑和那位白月光很像，所以顾维桢一开始就对她颇为偏爱。 那么这虚无缥缈的喜欢就有了根源。 但不知道为什么，找到根源之后，牧归荑反而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牧·真白月光·归荑：你竟然有白月光？？？ 顾：......没错，是你是你都是你 助攻李秘书上线，终于可以愉快地发展剧情线了XD ☆、29 碧澄的宿舍公寓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秦桑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宿舍里并没有其他的人在，她一开始以为是队友回来了,打开门才发现不是。 “商、商姐？”秦桑看着门外的人，完全没有预料到,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外的人是商轻尘，一如既往是十分温和的模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来帮归荑拿一下东西。”商轻尘目光从秦桑的脸上扫过，落到她的身后,问道,“她的房间还在吗？” “啊？”秦桑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退开半步，让商轻尘进来,“还在的，之后也没有人搬进来,商姐请进吧。” 直到商轻尘进门之后，秦桑才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商轻尘比她们晚出道一年，但如今圈内的地位和成就都比她们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队伍高得多。 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泥潭，若是在往常，秦桑见了商轻尘，是连招呼都不敢打的,更别提什么交情。 队里其他的人大多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秦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商轻尘也会找上门来。 虽然商轻尘并不是为了她而来的。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的？秦桑迟缓的大脑慢了一拍才做出了反应——商轻尘说她是来帮牧归荑拿东西的。 商轻尘什么时候跟牧归荑关系这么好了？ 秦桑有些费解，然而回忆片刻，她却发现她对那位前队友的了解十分匮乏，明面上的人际往来也就一个傅时雨。 但考虑到牧归荑的另一个好友叶清商的存在，秦桑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了。 总归她跟牧归荑不太熟，谈不上什么交情恩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19 于是秦桑也就暂且放下这些没用的思绪，有客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坐下，只能站在沙发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偶尔瞄一眼边上的房间。 这个宿舍原本就是为她们这个组合准备的，最近公司也没进什么新人，因此其他人搬出去之后，原本的房间也就暂时空了下来。 公司也没有那么好心专门派人替她们打扫房间，所以房间里原本的东西应该还在。 商轻尘看起来对牧归荑原来的房间的摆设十分熟悉，找个东西也轻车熟路，并不需要秦桑的帮助。 于是秦桑很快就放下了对商轻尘那边的关注，她没有卓安雪那样的野心，更学不会她的投机精神，这种时候也不懂趁机去跟这位碧澄一姐攀攀关系，只是局促而沉闷地站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发呆。 宿舍里原本有十一个人，自牧归荑的事之后，逐渐减到五人，但像卓安雪这种稍有名气的，早早就搬到了金主为她准备的小别墅里去了，剩下的人经过队内洗牌之后，也十分积极地去接洽工作，平时大多都在外面到处跑。 于是现下宿舍里也只剩下一个胸无大志的秦桑，整日的娱乐活动也只剩下了看电视。 过于沉闷的生活让她的脸色显出几分灰败，神情也有些木讷，电视上的光莹莹地映在她的眼中，也像是蒙上了几层灰雾，没什么神采。 直到屏幕上出现某个人的身影时，她眼中的光才稍微闪烁了一下。 电视上正在放的正是她们前一段时间参与录制的新节目，第一期才刚刚放送出来，有了叶清商的名气打头，这个节目不出预料地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电视台也选择了反复重播。 商轻尘抱着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电视上放到牧归荑她们那个新组合的出场。 其实早在这个节目刚刚放送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一遍了，但她也不介意再看一遍。 这个节目第一期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介绍各个组合的成员与特色，而第一期舞台上的展示也围绕这一点展开。 换句话说，在这个舞台上，谁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谁就赢了。 光从这点上来说，牧归荑这组做得无疑是非常出色的——只是成功的方式可能和一般人都不同。 顶着“37”标牌的五人出场在最后，倒也不负压轴之名，且不说整场人气最高的叶清商，其他人给人的印象也都是完全不输叶清商的深刻—— 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可以用“胡闹”两个字。 前面四组组合无一例外，全部展示了一下歌舞水准，毕竟她们也都是偶像组合，本职专业就是唱歌跳舞。 比较出人意料的是秦桑所在的这个没什么名气的组合，第一期节目之后她们的热度仅次于牧归荑那组。 节目组得了小唐总的关照，也不敢把这组往牧归荑这层关系上扯，因此不少观众都完全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自然也不能靠着最简单的八卦认识她们。 而真正让她们给观众留下印象的，还是全体排在前列的颜值，还有出人意料的唱跳水平。 这支队伍剩下的五人里，除了卓安雪整天跑综艺，剩下的都是接不到什么工作，因此只能日常苦练唱歌跳舞的，日复一日练下来，水平自然不差。 恰好她们前一组的跳舞水平又十分尴尬，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叫辣眼睛的那种，两厢对比之下，后面秦桑这组竟然显得意外的出彩。 所以节目播出之后不久，就有不少人关注起这支没什么名气的队伍，也翻出了她们过去的履历——当中有关牧归荑的种种八卦撕逼暂且不提——也有人称赞她们这是厚积薄发。 不过相较于这个比较“正常”的热度来说，后面的话题中心牧归荑那组就十分出人意料了。 这一组五人，个子从高到矮排列，亏得江枫的存在，往那儿一站，远看就跟信号条似的，一上台就有观众忍不住笑。 随后第一场被请来的裁判嘉宾邀请她们展示一下自己的特色才艺，这群仿佛完全没有准备的人就开始搞事情了。 叶清商还算正常，正职就是唱歌，现场来小段就能得到观众的欢呼。 往后从陆弦音开始就不怎么着调了。 陆弦音说：我的特色就是我爸很有钱。 嘉宾忍不住提醒要说自己的才艺，主持人还开了个玩笑，说台上是来展示自己的，而不是展示自己的爸爸的。 陆弦音又一本正经地说：那倒也是，比爸爸的话，也没多少人能比我爸爸有钱。 主持人看起来有点尴尬，毕竟陆弦音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唬人的，但工作还是要做的，于是他也只能把话题往玩笑上扯。 牧归荑和叶清商一左一右撞了撞陆弦音的腰，这才让这位总是摆着一本正经脸胡说八道的家伙收敛了一点。 ——说笑话也就算了，说笑话别人还看不出来，那就有点尴尬了。 然后陆弦音又说道：你们要看我用一百零八种方式现场表演攻破他们公司的的防火墙吗。 这点主持人倒是做过功课，知道陆弦音是学计算机的，水平还不差，当即把话题引了过来。 理工科大学生出道当明星可比砸钱入圈听起来逼格高得多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0 随后是余尽欢，别看这位平时私下里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的秀气羞涩模样，但一上了台，她就跟人格分裂似的，全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 也就慢慢熟悉了的队友才注意到她微蜷的手指，看出她是有点紧张的。 余尽欢前面跟着陆弦音，脑子一磕巴，就跟着她说：我会弹小星星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然后最傻白甜的江枫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凑热闹：我会胸口碎大石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被众人注视着的牧归荑：…… 沉默半晌之后，牧归荑说道：我会表演一百零八种不认识她们的方式。 主持人：…… 好在节目组有特地研究过这一组的背景资料，知道哪些谈起来有梗，主持人临危不乱，总算勉强把话题圆了回来。 别人正儿八经表演的时间，这一组人倒是全用来插科打诨开玩笑了。 不过她们也都不是很在意，她们这一组五个人，哪个不是在脸上写着“后台硬”三个字的，也不会太畏惧依赖于这么一个节目。 更何况这种娱乐性综艺，又不是正儿八经选秀的，全都是一成不变的表演形式反而有些无趣——其他组反而显得不如牧归荑叶清商这组大胆，节目组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反正第一期节目的要求是“印象最深”，而不是“业务水平”最高，能单靠业务水平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也算是本事，就比如秦桑那组。 至于牧归荑叶清商这组，也算是另辟蹊径，毕竟她们才刚组队，还有三个是彻彻底底的新人，还缺点磨合的时间，也没必要急于这一时展示。 当然节目组现场是不可能找电脑、钢琴、大石来给这几位脑回路奇葩的新人表演的，最后也只是在叶清商的带领下来了一小合唱。 唱的是叶清商出品的新歌，几位新人颜值也是不错的，往哪儿一站，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更何况歌也不错—— 正经得跟之前的自我介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但效果是相当明显的，观众飞快地记住了这个组合的名字和成员，陆弦音的她爸巨有钱还被玩成了梗。 再加上牧归荑和江枫近来的“大师姐”和“小师妹”组合的热度，也为这话题添了把火。 这一组的人深扒起来个个来头不小，还有观众把她们戏称为大小姐天团，还按身高或年龄给排成了大小姐、二小姐，一直排到五小姐，短时间内就吸引了大量的关注。 …… 等到片尾放出下期预告的时候，秦桑才反应过来旁边站着个人，当即不好意思地看了商轻尘一眼。 商轻尘则注意到她刚刚的视线重心，轻声问道：“你认识那位余尽欢？” “啊？不……”秦桑一惊，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手，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干笑了两声掩饰道，“只是上次录制节目的时候遇到了，听说她是弹钢琴的，有点好奇她怎么会来出道当明星。” “我看你刚刚一直盯着她看，还以为你暗恋她呢，那位余小姐长得确实很漂亮。”商轻尘笑了笑，似乎是在开玩笑。 秦桑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不太敢接。 商轻尘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的意思，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便要跟秦桑告辞。 “我跟归荑私下里交情还是不错的。听说她现在的队友很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商轻尘主动说道，随后她话锋一转，又道，“之前承蒙你们的关照了。” 商轻尘之前与她们并没有交情，这句“承蒙关照”是代谁说的就不言而喻了。 秦桑一怔，不由苦笑：“哪有什么关照……” “至少没有落井下石。”商轻尘打断了她的话，“傅时雨这种人对付起来也很麻烦，我很忙，所以，往后也请你——们继续关照了。” 商轻尘说话的时候脸上仍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是她的粉丝一贯称赞的校园女神一般的模样，声音也轻柔悦耳。 但这话落在秦桑耳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她猛地抬头，苍白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商轻尘看，心下乱成一团，甚至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眼看秦桑脸色陡然青青白白地变化，商轻尘扬起唇角微笑，眸光中却泛着一点刀锋般的冷意。 推开门出去之前，她又转头对秦桑说道：“多朝有阳光的地方走走吧，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 未等秦桑反应过来，商轻尘便直接走了出去。 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秦桑呆愣地看着门口，隐隐还能听到楼道里传来商轻尘打电话的声音。 “归荑，东西我拿到了，等会儿给你送过去吧……没关系，顺路……” ……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1 见到商轻尘的时候，牧归荑还坐在窗口边，撑着下巴发呆。 商轻尘连叫了几声她才回神。 “抱歉。”牧归荑反应过来，看到对面商轻尘推过来的东西，有些无奈道，“这些东西没必要再多跑一趟。” 商轻尘送来的是她原本遗落在碧澄宿舍的一些电子产品，一个旧手机和一个U盘，还有些笔记本。 这些都属于可要可不要的东西，没什么重要的内容，拿回来也只能当个留念。 当初牧归荑忙着搬家，也没有带走，只是近来跟商轻尘聊天的时候，偶然提起，后者便说顺路给她带回来。 “就不能是我想找个理由来见你一面吗。” 商轻尘笑了笑，也学着牧归荑的样子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看她。 “开个玩笑。”商轻尘又说道，“之前是因为没有地方放，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可以堆放这些纪念品的地方了吧。” 商轻尘指了指那堆东西，说道：“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吧，恭喜我们归荑终于开窍了。” “……你怎么知道？” 牧归荑有些纳闷，她倒是跟商轻尘说过找了个女朋友的事，但对方应当能猜到最初是出于什么理由。 然而此刻商轻尘的这些话，分明就是看出牧归荑沦陷的迹象了。 “你应该回去照照镜子。”商轻尘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就差写着‘我恋爱了’四个大字了。” “……”牧归荑沉默片刻，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刚好将通红的耳根暴露在对方面前，她小声嘟囔着，“有这么明显吗……”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商轻尘笑而不语，转头招来服务员将菜单交过去，才继续说道：“那么，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露出这么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呢？我听说顾大小姐是个很专情的人啊。” 牧归荑跟商轻尘交情不浅，加上后者总是十分善解人意，观察入微，她也不指望能瞒过她。 只是这种事对于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牧归荑来说，说出来总是有些尴尬和羞耻。 商轻尘也不催，用勺子搅着一碗白水，笑盈盈地等牧归荑开口。 牧归荑做好了了心理建设，终于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我听说她有个白月光……” 前一晚李秘书的过于坦诚着实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在床上翻滚了半宿都没睡着，直到半夜加班结束的顾维桢轻手轻脚的进门，她也不敢暴露自己未睡的事实，于是僵硬着手脚不敢动，之后才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今天她还是正常去公司，但也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有了“思|春”的惊世之言在前，叶清商几人也没有太在意。 等到牧归荑说完，商轻尘沉吟片刻，说道：“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她？” 她知道以牧归荑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是不会有这么多瞻前顾后的顾虑的。 喜欢才会在意，在意才会忧虑，忧虑之后便是百般的心思回转，惴惴不安辗转反侧，踌躇不前。 “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喜欢一个人，既然不想受伤的话，一开始就问清楚吧。”商轻尘提议道，“如果她真的喜欢你，那么她才是那个想要解开误会的人。” 对于商轻尘这个“过来人”的经验，牧归荑还是放在了心上，并顺着想了想。 直接问自然是最简单的方式，这点她还不至于想不到，但反常的纠结犹豫还是让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似乎是有点害怕听到答案的，至于害怕的理由，当然只有害怕听到一个她不够完美的真相。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如她想象那般不在意，又为何会畏惧真相呢。 或许她的潜意识早就已经告诉了她某个答案，不在于顾维桢的态度如何，而是她自己好像已经脱不了身了。 牧归荑摩挲着杯壁，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服务员及时端着盘子过来，是最简单的蛋包饭，商轻尘也不催牧归荑，接了餐盘向服务员道了谢便先开始吃饭。 半晌之后，牧归荑才下定了决心：“那我回去问清楚。” 话音未落，牧归荑的手机就响了一声，还是挺特别的铃声。 刚吃完饭的商轻尘瞄了眼牧归荑的手机，又抬头看了眼她的神情，问道：“是那位顾大小姐？” 牧归荑低头回短信，一边点头答道：“她说一会儿下班，顺便接我回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2 商轻尘又说道：“带她上来给我看看吧。” 牧归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见我周围的人吗？” 商轻尘对于“友谊的纯粹性”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总是有种诡异的执着，她从来不见牧归荑身边的任何人，她们见面也都是私下单独见面，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们的朋友关系。 要不是商轻尘已经有过很多任男朋友，牧归荑都快要以为她是在暗恋自己了。 “作为过来人，帮你把把关也不是不可以嘛。”商轻尘笑道，“再说女朋友、恋人这种关系了，也不算是外人。” 这话说得牧归荑脸上又有点烧，但她也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低头便给顾维桢发了地址。 没多久，顾维桢就出现在了店门口。 这里位置偏僻，一向没什么人来往，因此顾维桢一出现，店里的两人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牧归荑侧过身去朝顾维桢招了招手，商轻尘仍撑着下巴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人。 顾维桢同样一眼就看到了牧归荑，很快走过去坐下，只是目光落到商轻尘身上的时候微顿了片刻。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牧归荑帮顾维桢烫了烫杯子，又给她倒了点水，“饿吗？” “还好，我们可以回去吃。” 顾维桢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往商轻尘那里戳得太明显，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笑得一脸温和的女人让她很有危机感。 过去不管多么不怀好意的目光都不能让顾维桢产生丝毫动摇，倒是今天这个女人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对方打量她打量得光明正大，顾维桢虽有些不自在，但也不会落了下风，看了眼牧归荑，问道：“这是哪位？” “商轻尘。我是归荑的朋友。”商轻尘主动答道，然后没忍住笑了笑，“顾大小姐不必这么紧张，我这顶多算是娘家人，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威胁的，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顾维桢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发现身旁和对面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难得生出几分尴尬。 “我是顾维桢。”顾维桢轻咳了一声，自我介绍道，“是牧小姐的女朋友。” “我知道，归荑跟我提过你。我还一直挺好奇的，今天一见——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商轻尘打量了顾维桢一会儿，忽地又说道：“你是准备今天跟归荑表白吗？” 顾维桢动作一顿，牧归荑倒是惊讶了一瞬，一时不知道是该去看商轻尘，还是去看顾维桢。 “是。”顾维桢很快调整好心态，也不忸怩，“商小姐怎么知道的？” “我鼻子比较敏感，闻到了玫瑰花的味道。”商轻尘又指了指顾维桢的衣服说到，“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去参加舞会的。这么正式总该有点理由，而且能让归荑喜欢的，也不会舍得让她一个人瞎钻牛角尖吧。” 顾维桢稍有意外，但也并未反驳，反而笑了笑：“看来我这也算不得什么惊喜了。” 倒是一旁的牧归荑反应过来之后，已经羞愤地快要钻到地下去了，但本能让她勉强维持了淡定的表象。 不是公然讨论表白的事么，有什么好害羞的—— 个鬼啊。 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自然啊。 牧归荑在心底刷了会儿屏，那两人就仿佛接受到了她内心的信号似的，又寒暄了一阵便起身告辞。 商轻尘离开之前，朝牧归荑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放心吧，她真的很喜欢你。” 牧归荑一愣：“嗯？” “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商轻尘一副玄而莫测的高人样，以一种哲学家的语气深沉地说道，“爱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说完商轻尘又拍了拍牧归荑的肩，略微提高了音量，说道：“到时候记得请我吃喜糖啊。” 直到商轻尘离开，顾维桢那带着审视与微妙不爽的视线才逐渐柔和下来，落到牧归荑身上时又是一贯的温柔了。 “看来我今天的惊喜准备得很失败。” 顾维桢叹了口气，朝牧归荑伸出了手，后者也没有多想，便伸手搭了上去。 “不过还好，我还另外在家准备了一份。” 或许是被商轻尘打趣得太过，牧归荑今天不止害羞细胞全部耗尽，还直接被带到了沟里她下意识就接了一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3 “不会是求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商轻尘都是一个神助攻，并不是反派，大家放心(:з∠)_ ☆、30 顾维桢愣了愣。 或许是由于本性内敛又有顾虑,所以牧归荑在她面前时始终都带着那么几分拘谨。 若按照她们一贯的相处来说，这样的调戏之语是绝对不会从牧归荑的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此刻牧归荑却仿佛抛下了一些什么，竟然也开始跟她开这种玩笑了。 总归来说,这是件好事。 牧归荑正在一点点卸下对她的防备。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维桢就忍不住笑开,弯起的眉眼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光彩。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顾维桢回道，“戒指我也早就准备好了。” 显然比起这方面的节操底线，牧归荑暂时还是远逊于顾维桢的，待后者一开口,牧归荑就红了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不敢直视对方脸上过于灿烂的笑意。 在这一刻，牧归荑毫不怀疑，如果她点了头,顾维桢说不准还真的能当场掏出个戒指来。 顾维桢一向无所不能。 但是她还没做好准备，至少这时候没有——于是牧归荑颇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开个玩笑而已。”牧归荑小声解释道。 “我知道。”顾维桢说道,“但是我不是在开玩笑。” 这点上，顾维桢当然是认真的。 牧归荑脸上的热度更增了几分，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窘迫了。 顾维桢轻笑了一声，暂且放过了脸皮薄一些的牧归荑，没在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 “先回去吧。”顾维桢牵起牧归荑的手，“惊喜在家里——暂且不是求婚。” …… 前一晚李秘书多嘴了几句之后，也注意到了牧归荑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这多少也算是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的证明。 只是万一这话没掌握好分寸,说过了头弄巧成拙那就有些适得其反了，于是李秘书回去之后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跟顾大小姐交代了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李秘书都要怀疑大小姐想掐死自己了。 但是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加之人在公司，手上有文件，也不方便动手，于是李秘书才暂且免了血溅当场的下场。 ——当然这是李秘书当方面的想法。 对于李秘书与牧归荑的“交流”，顾维桢知道她是出于好意，只是对于这样直白的方式，她一时之间也是控制不住生了几分恼意的。 她这样的人最厌恶别人插手她的私事了。 但是很快她就将这些怒意压了回去，李秘书跟了她快有十年，不会不清楚她的性格，这时候冒险去试探牧归荑，说到底也是为了她。 顾维桢与牧归荑之间，不论有怎么样的前情，如今的相遇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牧归荑性子内敛，从来都恪守着一个契约情人的底线，绝不会主动过问顾维桢的私事。 哪怕她已经动了心也一样。 至于顾维桢，这个人在感情上同样没什么经验，虽然足够主动，但对于牧归荑又过于体贴，从不会去戳她的痛点。 只要是让牧归荑不喜欢、不高兴的事，顾维桢绝对不会去逼问她。 这样的温和守礼反而成了她们之间的一大阻碍，她们永远不会爆发矛盾，自然也没办法暴露问题的根源。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4 直到李秘书介入去询问。 牧归荑不好意思跟当事人顾维桢说，却未必会瞒着主动询问的李秘书，何况她也确实有几分困扰。 没有缘由的喜爱总是让人不安，牧归荑犹豫纠结的根源也在这里。 这点倒是不出顾维桢的预料，她看得出来牧归荑逐渐软化的态度，也知道她始终还对自己存着几分忐忑与不安。 忐忑并非源于对顾维桢这个人本身的恐惧，而是出于某种本能的掌控欲。 因为拥有的太少，所以在想要的东西送上门来时，本能地想要伸手抓牢，却又害怕它从指缝中漏走。 顾维桢不敢说牧归荑只是在杞人忧天、矫情自怨，因为她也是存着类似的心情的。 因为越喜欢、越爱，就会越在意，也越恐惧失去，尤其是对她们这两个都曾失去过重要事物的人来说。 可知道并不意味着有法可解，顾维桢一直在犹豫是否向牧归荑提起她们之间的“渊源”，但由于对方此刻孑然一身的状态，她又不知道提起那段过去是否合适。 万一那对牧归荑来说是段不好的回忆呢？ 顾维桢不愿意去戳牧归荑的痛点，她只希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姑娘能在她的身边平安快乐，最好不要有一点痛苦。 虽然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始终在往着这个方向努力。 归根结底，还是老毛病又犯了——一向果敢干脆的顾大小姐，遇了牧归荑相关的事就染上了优柔寡断的毛病。 也亏得李秘书去问了，打破了这个有些尴尬的诡异平衡。 所以从这点上来说，顾维桢是应该要感谢李秘书的。 至于后面那一系列的怎么听怎么像是多出个人物的话，顾维桢也有些无奈，但她又不能指责李秘书什么。 李秘书到现在还以为顾维桢是真有个不知道世界上哪个地方的白月光呢。 当初顾维桢刚重遇到牧归荑的时候，确实说过觉得牧归荑跟她那个小妹妹很像，但她当时并不确定牧归荑的身份。 后来接了资料确认了身份之后，她全副身心都放到了牧归荑身上，也没有跟李秘书多嘴。 李秘书自顾大小姐接了顾家的担子之后才自荐上门，对于大小姐讳莫如深的过去，她也不敢多问，那些细枝末节的人际关系，她自然也不太清楚。 牧归荑自己不记得，顾维桢出于种种顾虑也未提起，于是李秘书也就自然而然地误会了。 好在这是个最容易解决的问题。 李秘书谈起这件事时，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好像生怕顾大小姐一不小心就做了心藏白月光脚踏两条船的渣女。 顾维桢倒是忍不住气乐了，直接问道：“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有个白月光的？” “啊？”李秘书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下说道，“因为之前老是听见大小姐你提起来？而且还因为人家像就这么帮她——换我我也觉得不踏实啊。” 李秘书很诚实，顾维桢有些无语，手上最后一份文件一放，长叹了一口气，一边伸手捞起自己的外套，也不跟李秘书兜圈子了，她还得去接牧归荑呢。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人呢？”顾维桢离开之前，朝李秘书眨了眨眼，说道，“确认是不是的第一步，不都是先看像不像吗。” 李秘书微微张大了嘴，呆住了。 她确实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于是受到的冲击就更大一些，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啊？” 但留在李秘书面前的，只有顾维桢飞扬的衣角，和失了支撑后自动关闭的门。 顾维桢已经下班了。 至于过去的加班专业户顾大小姐如今匆匆忙忙赶到哪里，也不言而喻了。 这就是顾维桢去接牧归荑之前发生的事了。 不过不管后面的李秘书如何惊讶或恍然，都已经跟另外两人没有关系了。 顾维桢挂念着家里给牧归荑准备的“惊喜”，见了商轻尘之后，无端生起的危机感又让她的心情迫切了几分。 她开始迫不及待地铲除她们之间的所有不安定因素。 …… 顾维桢准备的“惊喜”自然不是烛光晚餐之类恶俗的东西。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5 甚至就连座位上那一捧鲜红的玫瑰也不是她自己准备的。 顾维桢关了门，一回头就注意到牧归荑那微妙的视线，笑着开口解释道：“那是店家的赠品。” 店家？那么看来是顾维桢买了什么东西。 牧归荑点了点头，顾维桢没有立刻解答她的疑问，而是说道：“我们先吃饭吧，吃完晚饭我们聊聊？” 晚饭是顾维桢做的，仍是像往常一样的家常菜，牧归荑原本想帮忙，却被顾维桢指着伤口推出去休息。 手上的伤口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毕竟还没有痊愈，平时顾维桢也提醒她尽量不要提重物和沾水。 于是牧归荑就坐在餐桌旁，跟那一捧玫瑰作伴，很快脸色就跟那娇艳欲滴的花朵相映成辉了。 等到吃完晚饭，牧归荑就迫不及待地远离了那捧玫瑰，几乎是拖着顾维桢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明竹跟我说过了。”顾维桢首先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是人|贩|子。” 虽是玩笑话，但牧归荑也听出顾维桢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顾维桢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提起这个“核心”问题。 一时间，牧归荑手上的力道都卸了几分，就要缩回手。 顾维桢一把拉住了牧归荑往回缩的手，视线一边往茶几上扫了一圈，一边道：“很久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目光落到茶几上的黑色首饰盒上的时候，顾维桢顿住，将那个盒子拿过来，递到牧归荑手中。 牧归荑一时跟不上顾维桢这么跳跃的话题，愣愣地接过盒子，在后者的示意下打开。 盒子中是一条银色的颈链，银光闪闪的很漂亮。 牧归荑见到那条项链的样式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余光瞄到标牌上的名字时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项链上的挂坠是星星和月亮，标牌上的名字是群星之间。 几乎是在瞬间，牧归荑脸上便失了血色，捧着盒子的手微颤着，几乎拿不稳着轻飘飘的小盒子。 顾维桢的手不知道何时搭上牧归荑的手腕，力道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扶稳了她的手，然后凑近了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拥抱她，在她耳边讲述那些她还不知道的事。 “不过自从上次听说慕色给你们追加了赞助，我就觉得应该告诉你才是。”顾维桢说道，“是你给陈经理打的电话吧。” “……嗯。”牧归荑呆愣许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言语之中都带着点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 话说到一半，牧归荑还是没说得下去，她心底隐约有了点猜想，但好坏参半，她不敢说，只任由顾维桢抱着她。 “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人。”顾维桢又跳跃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我是独生女，所以从小我爸妈对我期望都很大，你知道的，继承人那一套，从有记忆起就只有我一个人。” 牧归荑勉力压下内心烦乱的心绪，下意识接道：“很辛苦吧？” “不辛苦，因为从小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大概是我平时太闷了，我爸妈反而对我很愧疚，后来趁着假期便带我出去玩。” “不过他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该给小孩子玩什么好，就带我去他们朋友家串门。”顾维桢弯了弯嘴角，继续道，“但是那些孩子比我还闷，往他们家里一坐还是大眼瞪小眼。” 顾维桢说到这里顿了顿，牧归荑下意识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们又带我去了一个国外的阿姨家，他们家有个小姑娘，比我小四岁，但是很活力。” 顾维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许：“还特别喜欢保护人，帮我打跑了那些欺负人的小坏蛋。” 牧归荑手又颤抖了一下，一些久远的画面从记忆的长河中翻涌而出，断断续续地挤入了她脑海。 那种隐约的预感又清晰了一点。 “我在她家待了一个暑假，很开心，最后都不想走了。” 顾维桢说到这里，原本翘着的嘴角一点点变平，甚至还往下下拉些许，牧归荑都能听到她叹息的声音。 “牧阿姨很温柔也很可爱，她跟我说要照顾好她们家的小月亮啊，还问我要不要把小月亮带回家。”顾维桢声音略低沉下去，带着点伤感，“我说好啊，我说会照顾好月亮妹妹，我说想把月亮妹妹带回家……” 自打那个称呼一出口，牧归荑脑海中晦暗的光陡然亮了起来，原本模糊的记忆也变得清晰无比。 她连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眼睛也开始发酸，唯有一张嘴张不开。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说不出口。 顾维桢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了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6 “但是，我一件事都没有做到。对不起……”顾维桢伸揉着牧归荑的头发，闷声道，“后来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当时真的把你带走就好了……” 一想到牧归荑这些年在杜家经历的一切，顾维桢就心口发堵，一阵阵钝痛便跟着席卷而来，是心疼，也是后悔。 如果当初她真的把牧归荑带回家了，如果她再多留一点心思去留心对方的信息，也不至于就这样断开联系十几年。 也不会让曾经那个漂亮明媚的小妹妹受这么多委屈。 这也是牧归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其他人触及到关于母亲的记忆。 “顾维桢、小维……”牧归荑喃喃着，总算将眼前的人与记忆中那个沉闷的小姐姐对上了号，“你是小维姐姐啊……” 那个暑假也是牧归荑的母亲牧湘君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夏天。 她们一家人去外公外婆家度过那个平凡无奇的暑假，她还记得那年她父亲因为工作没有跟过去，但是才十岁的牧归荑不会觉得无聊，她母亲那边的朋友带着自己的孩子上门拜访。 母亲朋友家的孩子要比她大上几岁，性格使然总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沉闷不已，但实际确实一个很温柔的人，她和牧归荑一起看书、看电视、打游戏，甚至半夜一块翻墙爬到山坡上去看星星。 两个小丫头漫山遍野地疯了一整个暑假，小牧归荑过得很开心，全然没有意识到不久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悲剧在等着她。 等到暑假结束，牧湘君带着女儿回国，没过一个月就已经卧床不起，年幼的牧归荑惶恐不已，哪还记得不久之前的快乐喜悦。 然而不论小牧归荑怎样哭泣祈祷，求爸爸舅舅找最好的医生，最终那一场绝症还是气势汹汹地带走了她母亲的生命。 从此小牧归荑的生命便蒙上了一层灰雾。 葬礼后隔了半年，来年开春的时候，杜洵美就跟着妈妈进了杜家的大门。 又过了半年，一向温柔可亲的父亲一夕之间也态度大变，牧归荑想要去外公外婆那里生活，却被舅舅拒绝了。 这一年牧归荑十一岁，却已经真正失去了最后一个爱她的人。 在那个家里，她格格不入，舅舅不要她，从此她便无家可归。 幸而封老爷子心疼她，将她接回去照顾，她也视封老爷子为唯一的亲人，但终究也补不了关于归属部分的缺失。 无家可归。 这是在牧归荑骨子里刻了十年的恐惧与痛楚。 母亲的死在牧归荑的记忆中就是一条鲜明的线，划分现实与幻境，母亲还在时的轻快愉悦已经成了一个美好却虚幻的梦境，她不敢沉溺，因为孤独无依的现实才是她需要真正面对的绝境。 于是牧归荑从来都只将关于母亲的部分藏在心底，不敢暴露于人前。 好在母亲的亲人朋友大多都定居国外，牧归荑虽然漂泊无依，却也不至于飘到国外去，因而已经许久没有人能戳到她心头的痛处。 那条线横亘在牧归荑的脑海里，驱除不尽，逼得她满心的酸涩再也堵不住，咬着牙也止不住泪水的掉落。 失去母亲的痛楚、无处安放的思念、漂泊无依的孤寂、无人诉说的委屈……种种情绪压在她的心头太久，在此刻、在童年熟悉的影子面前，再也控制不住，全面决堤，伴着眼泪一起奔涌而出。 顾维桢感觉到落到自己颈侧的泪水滚烫，带着灼人的热度，一路烧到她的心里，但她不敢回头。 她不想打扰到牧归荑难得的宣泄，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罕见的脆弱。 “对不起，我来迟了。”顾维桢只是反复这么呢喃道。 当然牧归荑不会知道，同样也是在她失去一切的那年，顾维桢的父母因车祸去世，刚满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有了少年族长的气魄，顶着尚未褪尽稚气的脸站在了顾家的顶端。 失去父母的痛、乱作一团的家族尽数压在了顾维桢的肩膀上，她自然再没有闲暇去找那个小妹妹。 等到两人从各自的痛楚与艰难处境走出，一个早已遗忘了那个闯入界线之前的夏天里的小姐姐，一个早已失了与牧家的联络，也未曾问起过父亲那方的情况，就这么将那个记忆中的小妹妹弄丢了。 两人静默地相拥着，像是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幼兽。 直到月上梢头，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进屋里，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装着项链的盒子被丢到一旁茶几上，顾维桢轻吻着牧归荑的额头发顶，安抚着她。 “我迟到了十年，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顾维桢轻声说道，“我告诉你这一切不是希望你悲伤，而是希望你快乐——希望你永远快乐下去，你可以依赖我，我承诺过，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了你。所以我要将你带回来，没有家人的地方怎么叫家呢。” 牧归荑眼泪逐渐止住，她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开始打嗝。 顾维桢噗嗤一声笑出来，牧归荑涨红了脸。 但原本有些悲伤的氛围却一点点散去，两人对视片刻，都有些难为情地移开了视线。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7 虽然没开灯，但窗外明亮的月光却足够她们看清对方通红的眼眶，活像是两只大兔子似的。 顾维桢率先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站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回来递给牧归荑之后又拍了拍她的背。 牧归荑还在打嗝，也不敢开口，只低头喝水。 顾维桢看了眼茶几上的项链，想起自己的初衷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一开始就准备告知真相，但她也没想到好好一个告白会搞得这么苦情。 看到牧归荑红彤彤的眼睛，关于情|爱之类的字眼，顾维桢反而说不出来了。 等过两天缓缓再说吧。顾维桢想道，反正人已经在这儿了，也跑不了。 她迟疑片刻，翻出盒子里的颈链，为牧归荑戴上。 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陌生凉意，牧归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顾维桢，又低头拨弄了一下那些小星星和月亮。 “你……你怎么弄到这个的？”牧归荑忍不住问道，“陈经理说这个不卖的。” “有钱就可以。”顾维桢笑了笑，又收起玩笑话，说道，“他给我打过电话，我说送给你，他就不好说什么了——反正这个也是牧阿姨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是吗。” 牧归荑注意到她语气微妙，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认识他？” “我知道他是牧阿姨的学生。”顾维桢答道，“之前我也找过他，不过他怎么也不肯说你在哪儿。” 虽然可以理解他或许是想保护牧归荑，但顾维桢对于他的隐瞒还是感到很不爽，所以去买项链的时候，她才直接让李秘书去砸钱，而不是自己上门要。 “你怎么知道……嗯……”牧归荑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个是给我的？” “我见过。”顾维桢替她将链子扣好，一边顺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当时牧阿姨有问过我，我也有一个，不过都是星星的。” 牧归荑又开始低头喝水，她觉得这话里的意思听着有点晕，不敢深想。 “既然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也没必要太抗拒，都是你应得的。”顾维桢又说道，“想要就握在手里，不想要就叫其他人暂且管着，至于其他的，你都不用顾虑，不管怎么样都有我在呢。” 顾维桢也确实有这样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牧归荑还在消化她们之间陡变的关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沉闷地点了点头。 但她明显地放松了许多，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许来自过去的联系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 顾维桢暂时不准备点破，毕竟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地来，不能太着急。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又偏生不小心起了别的心思，可不能就这么吓跑了。 告白似乎并不是很成功，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肉眼可见地前进了一大步。 顾维桢对此很满意，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在那个晚上，顾维桢久违地做起了梦。 应当算是个美梦。 梦里全是牧归荑，从初生的、到四五岁时候的，最后满篇都是十岁的牧归荑和二十一岁的牧归荑。 ☆、31 顾维桢梦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她见到幼年牧归荑时的场景。 她们见过三次，第一次在牧归荑刚出生时，顾父顾母带着女儿去道贺,顾维桢还记得那个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仿佛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生命。 第二次是在牧归荑四五岁的时候，牧阿姨生病住了很长时间院，医院甚至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 顾父顾母带着顾维桢上门看望，那次牧归荑已经会走会说话，趴在母亲床边守着,颇有点管事的大小人的姿态。 牧阿姨见了好友前来探望,便伸手叫来顾维桢招呼了几句,然后让她带妹妹去旁边玩。 顾维桢知道他们是要私下谈些话，不太适合给小孩子听到。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8 于是她听话的牵起这个小妹妹的手，将她带到一边,然后又被她反过来拖来拖去，介绍家里的每一样事物。 来之前,顾父顾母已经跟顾维桢讲述过情况，她对这个温柔的阿姨和她的女儿还有一些依稀的印象。 只是没想到上次见时还是皱巴巴的一团，再见已经是个能跑能跳的小公主了。 虽然脸上还带着肉嘟嘟的婴儿肥，但五官眉眼无一处不精致，漂亮得像是个精美的瓷器。 顾维桢握着这个小妹妹的手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多了半分力气就会碰碎了她。 那天顾维桢跟着父母回去的时候，小牧归荑已经躺在长椅上睡着,眉头紧锁着，带着几分忧愁，像是明白母亲重病的噩耗。 顾维桢心下有些担心，一直忍不住回头，倒是将那张脸记在了心头。 好在后来父母又转递来消息，牧阿姨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最终还是平安无事。 那么她应该也不会再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了吧。 这样的想法从顾维桢脑海中滑过，随即又被塞到到记忆的角落里，继续低下头看书。 当然不能指望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记人，事实上就连顾维桢也不会花费心思去记住这么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妹妹。 直到她们第三次见面。 那才算是她们真正的相识，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从暑假的开头一直跨越到结尾。 也正是在那个夏天，顾维桢才将牧家的那对母女牢牢地印进心里。 那时她被繁重的课业压身，倒不是父母太过严苛，只是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一直都闷在那些书本和数字里，连带着表情都很少变化。 从很小的时候起，顾维桢就被冠以了天才之名，她比同龄人更快的学会说话走路，认识的字更多，对数字更加敏感，学什么都很快，近乎过目不忘。 这样的天赋是极其难得的，顾父顾母对此自然也是骄傲的，便不由自主地赋予了她许多的期待，请来了许多名师教导。 顾维桢也来者不拒，教什么就学什么，她学得很快，也足够好，好到能让人忘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顾父顾母初次为人父母，不懂何为分寸，也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有何不同。 小顾维桢连旁人的叛逆期都没有，初时按照父母的安排生活学习，后来有了自己的主见，从不会无理取闹，顾父顾母也不会过多干涉她的想法，两边相安无事多年，以致她的父母很久之后才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 顾维桢再如何懂事也还是个孩子，却没有享受过该有的童年时光。 看到朋友家幼子的活泼调皮，再看看自家足够优秀却沉闷得不行的女儿，顾父顾母后知后觉，愧疚不已。 但这时候顾维桢已经长到十几岁的年纪，早就错失了那些时光，已经可以开始独当一面了。 顾父顾母是典型的行动派，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后，铁了心要补全女儿缺失的那些光阴，便在假期带着顾维桢去各处游玩访友，希望她认识一些同龄人，结识一些朋友。 只是顾维桢这一辈的孩子中男孩子更多，女孩子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且大多都是当小公主那么娇养着，张口闭口就是宴会奢侈品，跟顾维桢这个家族继承人也不是很合得来。 男孩子就更令人头疼。 那时候唐明湖已经在顾家住了不短的时间，但性子还是皮得不行，顾维桢管教一个就已经很厌烦，对于同龄人中顽皮的那部分从来都敬而远之。 而剩下的那部分里也都开始懂事，性子沉闷的程度比起顾维桢更有过之而不及。 于是经过顾父顾母的不懈努力，顾维桢反而比平时更加沉默，她宁愿将那些时间花在书本上，而不是去应付那些无聊的孩子。 顾父顾母无奈之下，决心带着女儿出去旅游散心，结果走到一半还没开始游，倒是又被繁忙的工作给叫了回去。 就在那时候，顾父顾母想到朋友也在他们旅游的那个国家，便上门访友，顺带将女儿托付给好友牧湘君关照。 牧湘君与顾父顾母都是从小相识的好友，只要没有什么突发情况，每年也总能见上一两面。 即便顾维桢当时不喜人际交往，对于父母的这位好友也是如雷贯耳的。 将女儿交给好友自然是可以放心的，而且顾维桢看起来也确实很喜欢这个阿姨。 于是顾维桢就跟着牧湘君和牧归荑母女度过了一整个暑假。 牧湘君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不像是顾家的父母在私下里有些神经大条——不然也不至于等女儿长到十几岁才想着给她弥补童年。 牧湘君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带着仿佛洞悉一切的体贴，她也是少有的能让顾维桢产生直白的喜欢的情绪的人。 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人会不喜欢她，长得漂亮，家世好有才华，为人却没有什么架子，有时候还跟小孩子似的天真烂漫，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29 顾维桢往后的温柔体贴大部分都是从牧湘君身上学来的，只是她的温柔到底有限，做不到牧湘君那样的一视同仁。 牧湘君长得跟牧归荑很像，或者说长大后的牧归荑很像她的母亲，眼角眉梢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牧湘君眼角多了一点泪痣，气质也更温婉，才不会有人将她们认错。 还会扑进妈妈怀里撒娇的小牧归荑五官还没有彻底长开，还只是个粉嫩嫩的可爱的小姑娘，满身都是那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活力与明媚。 十岁的牧归荑无忧无虑，眼神明亮透彻，眉眼微微一弯就满是欢喜，像是盛了无数的星光。 顾维桢见到她时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抬头就撞进了那片星海之中，藏在高阁之上的心也被狠狠撞了一下，透进一点细碎的光。 时隔多年再见，这个小姑娘眼中只剩下了陌生，但还存着好奇，不似十多年后的一汪死水。 小牧归荑很喜欢顾维桢，或者说她对一切能陪她玩的人来者不拒，这点上她多少继承了一些母亲的包容。 她欢迎每一个客人，也愿意和每一个客人成为玩伴和朋友，并将他们视为需要保护的责任。 直到假期结束的时候，顾维桢也没来得及告诉那个比她矮了一头的小妹妹，其实她打得过那些街头巷尾挑事的小坏蛋们。 一开始是没机会，后来就是不太想了，那还是顾维桢第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坦白来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那个夏天里，她们跑遍了街头巷尾，有阳光灿烂的晴天，也有滂沱大雨的晦暗天气，但在顾维桢的记忆里，那些或好或坏的天气里都蒙着一层明媚的光。 最初顾维桢觉得是因为那些日子晴天更多，她的心情也很好，后来在无数次回忆之后，她终于恍然，她记忆中的明媚不是那些晴日的太阳，而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单纯的笑。 那时候的牧归荑总是在笑着的，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能令她感觉到不快的事物，让人看着便忍不住心生欢喜。 于是在梦里，顾维桢看到的也都是小牧归荑的笑。 还有在那个夏日的尾巴上，牧阿姨坐在窗边，捂着嘴咳嗽，她不小心闯进去，却在前者的浅笑与噤声的手势中停下脚步，不自觉地往她身边走去。 月色照得这个还算年轻的女人脸色异常的苍白，但她脸上和煦的笑容掩盖住了她的病气，就连顾维桢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在给我们小月亮准备以后的生日礼物。” 牧湘君是这么说的，她手里的本子上画满了星辰与新月，弯弯的月牙被群星环绕着，闪闪发着光。 “我生她的时候正好看到窗外面的月亮，弯弯的亮亮的，很可爱，所以小名就叫月亮。” 像是看出了顾维桢眼中的好奇，牧湘君主动解释着，随后又弯弯嘴角，问道：“小维也喜欢月亮吗？” “嗯，我也喜欢月亮。”顾维桢用力地点了点头。 微红的脸色立刻就暴露了她指代的真正对象，她说完就微微低了头，露出点羞涩的神情来。 常年埋首书本中让她多少还带着些与世隔绝的单纯，隐藏在沉闷的表象之下，只有牧湘君看了出来，这个一贯带笑的女人脸上笑意更加深了些许。 “那你以后也要多陪陪我们小月亮啊，她很喜欢你。”牧湘君伸手揉了揉顾维桢的头发，又问道，“那我也送你一串月亮好不好呀？” “好。”顾维桢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又抿了抿唇，有些不道，“但是我想要星星。” 那段记忆定格在窗外的一轮新月，漫天繁星之下，牧湘君温温柔柔地笑，说：“好啊。” 梦境到此为止，所有的光与影都被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暗虚空之中闪过一个个人影，从成年后沉闷隐忍、含着讥诮的脸，到少时活泼明媚的身姿，再到幼年时第一次伸出去的手，全部都是关于牧归荑的记忆。 像照片似的画像一张张闪现，延伸到黑暗的尽头，似是击碎了什么，透出一点光亮来。 那一小束光从细细的一个点开始，逐渐变大变宽，最终变成漫天的光，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将她整个人吞没。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注视着那光亮来源之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 光亮之外，顾维桢睁开眼，刺目的光猛地撞进来，她下意识伸手，用手背挡了一下，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 顾维桢下意识起身，带起身上的被子，也惊动了身边的人。 牧归荑还闭着眼，略有些肿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伸手拽过被子，用往下缩了缩，将整个人都埋进去，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今天是周末，工作刚处理完，昨晚她们才摊完牌，虽然告白失败，但这也让牧归荑放下对她的防备。 虽然不知道最后又怎么不知不觉地睡到一起去—— 但总的来说，是件好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0 总而言之，今天不用上班，还是个可以安心与被窝继续缠绵的好日子。 顾维桢花了点时间思考了一下，终于用混沌的大脑理出了一个合理的应对方式。 于是三秒之后，顾维桢又捏着被子仅剩的另一个角，也跟着倒回床上，对着牧归荑的方向。 顾维桢打了个哈欠，将牧归荑捂在脑袋上的被子拉下来，伸手抱住了她，用身体帮她挡住了外面刺眼的光线，然后顺势吻了吻她的眉心，安抚道：“继续睡吧。” 牧归荑皱起的眉头舒缓下来，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些什么，却放松下来，下意识往顾维桢怀里缩了缩，很快又沉沉睡去。 …… 牧归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好一会儿才费力地睁开眼，却又被屏幕上的光刺得下意识闭上，只按着记忆中的方位胡乱按了接听键。 “喂……”牧归荑拖长了语调，有气无力地问道，“……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藏着些焦急，没说两句，牧归荑便猛地惊醒过来，她几乎是直接从床上弹起来，随即“砰”一声撞上了床板。 “嗷——”牧归荑抱着被子缩着身子，将一声痛呼压回去，一手揉着被撞到的后脑勺，一边对电话那头说道，“没事，不小心撞到头了，你继续说吧。”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系着围裙的顾维桢猛地撞开了房门，手里还举着锅铲，用紧张的视线四下环视着。 见到牧归荑好好地坐在床上，顾维桢才轻舒了一口气，待她挂了电话，才问道：“没事吧？” “……没事。”牧归荑试图用被子将自己闷死，有些尴尬地回道，“有人给我打电话，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头了。” “没事就好。”顾维桢注意到牧归荑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又有人找你麻烦了？” 对于两人身份关系的转变，牧归荑还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就想摇头避开顾维桢的视线，但刚扭过头又想起她之前的话，便又强迫自己转回去，与顾维桢对视。 “没……不，其实、大概算是。”牧归荑结结巴巴地说着，好一会儿才理顺思绪，说道，“刚刚陈经理给我打电话，说杜洵美去他那儿闹事了。” “杜洵美？”一听这名字，顾维桢眉头就皱起来，她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才发生的事，对这个名字的厌恶鲜明地摆到了脸上，“上次还没吃够教训吗。” 其实这一次还真不是杜洵美主动找事，不过这件事的过错还是得归结于她的贪婪与小心眼。 杜沧海对这个小女儿十分宠爱，之前关她禁闭确实有愤怒的因素，但主要还是让她避避风头，省得再出去闹更大的事端。 然而杜洵美深谙撒娇的技术，再加上杜沧海下意识将过错都推到大女儿身上去，所以没等小女儿抱怨几句，他就动摇了。 不过经过上次的事端之后，杜洵美也确实不敢明着找牧归荑的麻烦了，还算规规矩矩了几天，正好学校开学，她日常就变回了上课和逛街。 这次也是杜洵美的朋友主动提起了慕色的新款“群星之间”，让她起了心思。 虽然后面被骂到不敢登录大号，但杜洵美还是有偷偷注册小号回去看看的，自然也清楚粉丝里是哪个号带头针对她。 因而杜洵美对于“群星之间”这个名字可谓深恶痛绝，短时间内的仇恨值甚至拔高到了仅此于牧归荑的程度，一听朋友提起就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对于这么一个跑到自己面前来碍眼的名字，杜洵美压抑许久的怒气瞬间爆棚，拉着好友就进了店要买那条项链。 人找不到就算了，区区一条项链她还不能买回去踩着玩出一口恶气吗。 然而不巧的是，当时店里刚刚才将项链打包好，准备送到顾维桢那里去。 东西是送走了，杜洵美却看到了盒子里的标签，当即就借着这事儿在店里发了好一通脾气。 若说是在平常，在别的店里，杜洵美是绝对不会这么失礼的，但在当了一段时间“泼妇”，还被牧归荑反手抽回来之后，她满心的郁气得不到抒发，一点相关的小事就足以点爆她的理智。 跟着杜洵美一起来的朋友都十分意外，全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朋友中途还试图劝她，却反被骂了回去。 这位朋友家里虽然比不上杜氏，但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被杜洵美一迁怒，当即也绿了脸，一甩手转身就走。 朋友这不给面子的一走，杜洵美就更生气了，用店长的话来说，泼妇都比她温柔。 杜洵美在店里借题发挥闹事，总归不太好看，店长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能劝解了几句，最终还是用报警威胁了她安分下来。 原本店长只当是运气不好招惹到了神经病，但既然人走了，也不必为此置气，谁知道前一晚那个神经病似乎没闹够，第二天又跑到了店里来。 但这一次杜洵美似乎是有备而来，一进门就趾高气扬地往店里一坐，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谄媚的狗腿子。 店长一开始只是看着那几个狗腿子有些眼熟，谁知下一秒杜洵美一张口就是说要开除他。 那姿态得意得好像慕色是他们家开的一样。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1 很快店长就意识到，说不准这个神经病还真是这么想的。 “慕色是我们杜氏在代理，自然也就算是你们的老板，我可是杜氏的大小姐，以后整个杜氏都是我的，开除个人玩玩还不行吗。” 杜洵美一脸理所当然，说得好像她已经成了杜氏的当家人一般，只是那洋洋自得的小家子气，连一般的土豪看着都比她顺眼。 身后的狗腿子们适时地跟在杜洵美后面煽风点火，一副狗仗人势的猥琐相。 店长都给气笑了，客气都没客气一句，直接叫保安将这几个人从后门踹了出去。 杜洵美捂着摔疼的屁股一脸不敢置信，一边尖叫着：“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吧！我一定要叫爸爸把你们都开除！” 店长冷眼看着她，冷哼了一声：“我等着杜沧海过来给我解释一下‘杜氏的大小姐’是怎么回事呢。” 店长五官凌厉，平时看着软，才显得没有杀伤力，这时候冷着脸泄了几分杀气，看起来就很能唬人了。 杜洵美被店长突然转变的气势吓了一跳，再看旁边保镖虎视眈眈，周围又是小路求助无门，她这才识相地闭上了嘴。 跟狗腿子们搀扶着出了巷子之后，杜洵美才又骂骂咧咧的几句，然后就哭着飞奔回去找杜父求助了。 而店长回去就跟牧归荑打了电话交代了情况。 …… 坐在餐桌上吃着迟到的早餐兼午餐的时候，牧归荑已经将大致情况告诉了顾维桢。 “我记得慕色是你妈妈的产业吧。”顾维桢问道，“她应该留给你了才对？还是你舅舅那边——” 牧归荑的母亲一开始就不愿意继承牧家的产业，年轻时候学了珠宝设计，成为了珠宝设计师，之后牧家便专门为她开了一家店，名为慕色。 不过那时候牧湘君主要还是在留在国外，成名也是在那里，国内反而并未来得及打开市场。 等到牧湘君去世的时候，国内也才开了三家店，之后牧家剩下的人也无意再踏入国内，更不愿去碰牧湘君的遗物，便只留下了这三家店。 慕色在国内不瘟不火，在国外发展倒是相当好。 牧归荑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时候我还没成年，舅舅也不想碰国内的店，暂时就将代理授权给了我父亲，不过主要还是陈经理在管。” 顾维桢问道：“授权到什么时候？” “到我成年。”牧归荑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又转给了陈经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做不好舅舅又要怪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碰。” “既然如此，杜沧海应该也不至于纵容杜洵美过去闹事吧。”顾维桢说道，“她之前知道吗？” “杜洵美之前肯定是不知道的，我父亲不可能告诉她。”牧归荑脸色微凉，“他甚至连店门都不敢进去，怎么可能还会让杜洵美过去闹事。” “不过以这位杜小姐的性格，既然知道了肯定会闹个不停。”顾维桢说着，又问道，“陈经理还跟你说什么了吧？” “嗯。”牧归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他让我过去给他撑一下腰。” 毕竟她才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虽然没什么人知道。 如果是过去，牧归荑是绝对不会踏入慕色的门半步的，在她的意识里，牧家的产业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真要算起来，最多也就只比杜家亲切一点。 但是鉴于前一次她才欠了陈经理一个人情，而杜洵美又在觊觎她母亲的东西，这是让牧归荑不能忍的。 明明就是跟她毫无关系的事，她却又不能放着不管，还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牧归荑鼓着脸颊生了会儿闷气，最终还是放下筷子，叹气道：“算了，我还是过去一趟吧，就当是还人情了。” 吃完饭，牧归荑便起身准备出门，还是先去看看比较好。 “我先过去看看，你在家等我吗？”牧归荑侧过头问道，“我争取早点回来。” 只要杜家人不趁这个时间上来闹事的话。牧归荑在心底补充道。 顾维桢却伸手捞了自己的外套跟上去，说道：“我跟你一块去。” “啊？” 牧归荑一怔，她还以为顾维桢不喜欢管这种事。 看到牧归荑疑问的表情，顾维桢朝她笑了笑，说道：“我去给你撑腰啊。” 说着，顾维桢顺势用唇角碰了碰牧归荑的眉心，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2 牧归荑捂着灼热的额头眼神乱飘，脸上一片红，但到底也没有反抗，只是心下有些纳闷。 顾大小姐什么时候开始亲来亲去这么顺手了？ 这进化得也太快了吧。 ☆、32 慕色楼上办公室内 端着茶杯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敲了门,随即侧身闪进去，目光是室内逡巡一圈，最终控制不住地落到当中的两个年轻女人身上。 坐在店长对面的那个很眼熟,正是最近网上风头正盛的牧归荑。 助理年纪也不算大，平日里也很追寻热点潮流,对于牧归荑的脸一点也不陌生，倒是看到她推门进来时十分惊讶。 更让她惊讶的是牧归荑脖子上带着的项链，正是前段时间才被卖出去的群星之间。 助理还记得这个几乎被店长当镇店之宝供起来的“新品”——她倒是知道这不是新品，而是慕色创始人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 虽然不知道为何店长会选择这时候将这件遗物展出，但她也看得出店长并不准备将它真的卖出去,之前几次有人上门询问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就好像他正等着某个合适的主人似的。 结果没几天,那项链就被人买了去,听店里的小妹妹私下聊八卦，据说是个特别有钱的人买走了，但店长竟然没生气。 这可是桩大新闻,店长虽然平时很平易近人，但一旦触及到底线,发起火来可是毫不留情面的。 店长虽说是叫店长，但实际是国内的总负责人，一切事物都由他全权代理，包括和国外的总部接洽。 只是店长平时更喜欢待在国内的这家总店里，久而久之就被叫成了店长，还有些旧识习惯性地叫他陈经理。 ——所以，这就是能让店长破例的人吗？ 助理趁着放茶杯的机会,偷偷打量着坐在店长对面的牧归荑。 牧归荑年纪不是很大，同龄人有的甚至可能还没有毕业，但她看起来却并没有多少稚气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过早地踏入了社会，又或许是那一张脸生得过于凌厉，一双漂亮的凤眼斜睨过来的时候，就能扫得人心里一个激灵，甚至说不清是惊还是惧。 也可能是惊艳。 但总归容易让人下意识去忽略她的年龄。 不过也许是对于美人并没有探究年龄的必要，看到她时就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张脸吸引了，哪还会注意其他的东西。 那条项链倒是很适合她。助理忽地又想到，这初次见到真人的大明星就像是群星之中的月亮一样，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到第一眼的注意力。 那边桌旁坐着三人，一个店长，一个律师，牧归荑坐在店长对面，眉头微蹙着。 他们中间摊着一叠纸，都是继承的文件，牧归荑迟疑片刻，还是拧着眉依次签下了名字。 陈经理这次叫她过来也是存了私心，慕色毕竟是牧家的产业，也是牧湘君的遗产，于情于理也是留给牧归荑最合适。 但之前牧归荑却死活不肯接手家里任何的生意，宁愿跑去出道当个默默无闻多年的小明星赚点生活费，也不愿低头回归到家族之中。 对于慕色，牧归荑更是一直敬而远之。 原本陈经理体谅她年幼丧母，容易触景生情，而且他是牧湘君的学生，也就顶着总店长的名头给牧归荑代理了这么多年。 但现在牧归荑成年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也该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这次杜洵美上门倒是个很好的契机，虽说杜沧海未必有脸面上门讨要，但毕竟也存着隐患，他是牧归荑的父亲，也是牧湘君的丈夫，对于慕色未尝没有一争之力。 也正是顾虑到这一点，牧归荑才选择了妥协。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牧归荑也不愿让杜沧海染指母亲的遗物。 慕色在国内分店的事物仍有陈经理代管，但签了继承合约之后，所有权已经变更到了牧归荑的名下，杜家人已经没有任何人有理由碰慕色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3 因为有了共识，两方人的动作都很快。 签完之后牧归荑便起身道别，她没有留下跟陈经理叙旧的意愿，后者也看出这一点，并没有留她，只是在送她出去的时候，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看了一会儿。 “很适合你……”陈经理说道。 “啊——”捧着托盘蹲在门口偷看的助理惊叫一声，险些顺着背后打开的门栽倒下去。 陈经理未说完的话又被硬生生塞了回去。 “结束了吗？”顾维桢倚在门口问道。 “嗯。”牧归荑点了点头。 顾维桢便几步上前，正好挡在牧归荑的身前，隔绝了陈经理看向她的视线。 “既然结束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顾维桢礼貌地朝陈经理点了点头，“打扰了，再见。” 陈经理被噎住，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 看顾维桢这态度就知道，她肯定是还记恨着他之前不肯告诉她牧归荑下落的事。 但是谁能想到她们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呢，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两人站在一处，就是打死陈经理也不敢相信她们关系很好。 不过这样也好，有顾大小姐在，往后也不必再担心牧归荑被人欺负了。 陈经理长叹了一口气，一时说不清心头是轻松多一点，还是怅然多一点。 罢了，回头还是跟顾大小姐解释一下吧。 这么想着，陈经理转头拜托律师将文件分类收好，自己则下了楼。 刚进店门，他一抬头，就与杜沧海打了个照面。 他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不知道杜老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 另一边，出了大门之后，牧归荑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真正面对陈经理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困难，幸运的是她也没遇到杜家人上门来搅事。 陈经理对她一直怀有一份愧疚，牧归荑甚至不知道那份愧疚源于何处，但是真正让她难以承受的还是愧疚之后，随之而来的责任感与期待感。 从过去到现在，直到可见的未来，牧归荑都很感激陈经理，却不会喜欢跟他相处。 她并不喜欢被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哪怕只是当做报恩的对象也一样。 有了继承书之类的证明，杜沧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纵容杜洵美乱来了，之后陈经理自然会将他们挡回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顾维桢冷不丁地就问了一句：“陈经理是不是对牧阿姨……”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牧归荑已经猜出了她的意思，她摇了摇头。 “不算是吧，可能只是感恩，当初是妈妈把他从贫民窟里带出来的，还资助他上学治病，他好像一直都记着这份恩情。” “这样吗，那也很难得了。”顾维桢笑笑，道，“之前大概是我误会他了。不过我是不会道歉的。” 顾维桢看了牧归荑一眼，神情低落了一瞬，伸手碰了碰她的侧脸：“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希望能早点遇到你。” 牧归荑微微低头，忍不住用指背蹭了蹭自己的耳根，小声嘟囔道：“现在遇到也不迟啊。” 这话最终还是飘到了顾维桢的耳中，让她的嘴角翘起来。 “是啊。”顾维桢说着话锋就是一转，一向平淡的话语里也带上了几分激情，也含着笑意，“我们去约会吧。” “啊？”牧归荑一时没跟上这突转的话题，呆愣片刻，才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好啊。” 她们今天都没有工作，是难得撞到一起的休息日，虽说往陈经理走了一趟浪费了一点时间，但也不该为无关紧要的人破坏心情。 之前牧归荑倒是被顾维桢带出去吃过几次饭，但都算不得正儿八经的约会。 而且就算那时候真的出去“约会”，牧归荑大约也会有些诚惶诚恐，体会不出什么趣味，但如今谈过一次哭过一场，曾经的那些隔阂已经在无形之中逐渐消弭。 牧归荑发现，她对于这临时起意的“约会”，竟然也起了几分期待的心思。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4 “你想去哪里玩？”顾维桢问道。 “随便吧。”牧归荑又想了想，总算有了点身为明星的自觉，又补充道，“人少一点就行。” “我知道东边有一家农家乐，那里味道还不错，人也少。”顾维桢提议道，“不如晚上去那里吃晚饭？” “好。”牧归荑没什么意见。 顾维桢便转了方向盘，往着东边的方向开过去了。 但她们没能顺利开到目的地。 随着周围草木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冷清，几乎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影，在前面红绿灯上的黄灯亮起的时候，顾维桢规规矩矩地停下了车，等待着红灯的变化。 侧过头看牧归荑的时候，顾维桢才发现她被车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笑了笑。 “那里是新开发的游乐场，最近有政策准备将那里开发成新商圈，不过现在还没有什么人。”顾维桢解释了两句，又问道，“想过去看看吗？” 在牧归荑视线的尽头，一片低矮的楼群之后，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伫立在那里。 她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但那时候还没有摩天轮。 牧归荑回了神，原本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倒不是不好奇，只是本能地不想麻烦别人，但很快她又看到顾维桢脸上鼓励的笑，摇到一半的头又点了下来。 “好。”牧归荑应道。 摩天轮就在几个街道后面，建在游乐场的边界。 郊区的一大优势就是地广人稀，便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建造一个大型乐园，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头。 牧归荑和顾维桢来得不巧，这家游乐场才刚建成不久，宣传单子倒是发出去一大叠，但真正开业还要再等一天。 “明天才开业啊……” 牧归荑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口的告示，不由有些失望，虽然她从小就不缺钱，但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游乐场。 过去牧湘君倒是答应过她，等她大一些就带她去游乐场玩，只是之后就没有了兑现诺言的机会。 牧归荑偶尔也想象过游乐场是什么样子，塞了满脑子的小彩灯圣诞树棉花糖冰淇淋，但就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素没有动身。 如今乍一看到这么大的场地，门栏后面也确实张灯结彩——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为了第二天的开业做最后的准备，一眼望过去几乎完全贴切牧归荑过去的想象。 但只能看着却不能进，牧归荑说自己不失望那是骗人的。 顾维桢停好车跟在牧归荑身后，侧过头清楚地看见了后者脸上的失落，但未等她来得及说什么，便又见牧归荑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大门旁的奶茶店里。 虽然游乐场还没开门，但周围的店铺都已经开始营业了。 这也是顾维桢第一次见到牧归荑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眼都弯成柔和的角度。 她放慢了脚步跟在牧归荑身后。 不多时牧归荑便转身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甜筒，看来这家奶茶店还兼职冷饮业务。 顾维桢歪歪脑袋，接过牧归荑递过来的冰淇淋，又被她拉到门口的长凳上坐下。 远处橙红色的夕阳缓慢地没入地平线以下，带走了天空最后一点暖色，夜风穿过街头巷尾，拂去夏日最后一丝暑气。 已经是夏末了。 刚遇到牧归荑的时候还是初春，空气中都浮着一层冰渣，那时候的牧归荑还是满身狼狈，也带着一身的刺。 但时隔不过几个月的现在，那个过去只会出现在梦里的人已经坐在自己的身边笑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维桢不由生出一点恍惚来，侧过头去看牧归荑。 远处的路灯相继亮起，一点点延伸到远处像无数个引路的小灯笼，暖黄的灯光映着身旁人的侧脸，也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牧归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顾维桢的视线，舔着冰淇淋吹着风，连粉红色的碎渣沾到了嘴角也没有注意到。 看着牧归荑这么专注的模样，顾维桢仿佛也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以为手中的冰淇淋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于是她也低头咬了一口。 一口的冰渣让顾维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劣质草莓味奶油的味道说不上很难吃，但远算不上什么美味，口感有些扎人，但甜度倒是足够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5 顾维桢不喜欢过于甜腻的食物，咬了一口便不再碰，只是继续看着牧归荑。 牧归荑咬着甜筒皮，终于吃够了瘾，脸上不由就带了几分满足来，她伸了伸胳膊和腿，做出一个舒展的姿势，随后又颓下身子，撑着下巴喟叹了一声。 “冰淇淋也算有过了。”牧归荑转头看看园内，“灯也看过了。” “这就让你满足了？”顾维桢不由失笑，“就是想吃个冰淇淋看看灯？” “主要是一个氛围啊氛围。”牧归荑也不由放松了几分，“很久以前就想来看看游乐场什么样子，可能是动画片看多了吧，感觉就应该是这样——晚上，好多小彩灯，冰淇淋棉花糖，旋转木马之类的，还有好多好多情侣什么的……” 暖黄色的灯、荒芜的街道，还有身边的顾维桢为牧归荑构造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气氛，她叼着半个甜筒皮，含含混混地叙述着她过去的“梦”。 “听起来很梦幻。”顾维桢认真地听着，“不过我也没有来过，所以不知道游乐场该是什么样的，你那样的，听着倒是很有趣。” “是啊，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不赶巧嘛，明天才开门呢，总不能这么晚当流氓去砸人家门啊。” 牧归荑长叹了一口气，三两下咬掉最后一口甜筒，拍拍屁股就起身准备回去。 “我们还是先去吃晚——” 话音未落，牧归荑就感觉肩上一重，她对顾维桢完全没有防备，冷不丁地就被拽进了对方的怀里。 未等牧归荑回过神，就感觉唇边一阵温热，她大脑轰得一声炸开了无数的烟花，脸上顺便染了一片红霞。 “你、你……我我我……”牧归荑伸手捧住自己滚烫的脸，看着顾维桢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然而主动亲吻的那个人却一脸无辜，仿佛只是牧归荑在大惊小怪一般，看得后者都不由自省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顾维桢又伸手蹭了蹭牧归荑的唇角，抹去最后一点冰淇淋的残渣，眨了眨眼，一脸纯良地提醒道：“这里沾到了。” 牧归荑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又红着脸去擦嘴角边的位置，一边磕磕巴巴地试图争辩：“那、那你、你可以直直直接告诉我……” “抱歉。”顾维桢一脸诚恳的歉意，“因为牧小姐看起来太可爱了，所以完全忍不住呢。” 牧归荑觉得自己的头顶一定开始冒烟了，大脑当机的结果就是行为的混乱，她低下头伸手捂住脸，只露出红得滴血的耳根。 要不是顾维桢还搂着她的腰，牧归荑这时候可能已经滚到地上去找地缝钻下去了。 顾维桢也没想到牧归荑这么大反应，微有些讶异地瞪大了眼。 这是……害羞了？ 她还以为牧归荑这样内敛的性子，是永远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呢。 不过这样的牧归荑，也确实很可爱。 顾维桢瞄了眼手机，挣扎着要不要把这难得一见的奇景拍下来做留念，但考虑到牧归荑的武力值，她还是秉持了见好就收的原则。 “你想进去玩吗？”顾维桢转移了话题，“游乐场里？” 顾维桢松了手，牧归荑也被这两句拉回了一点理智，只是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诶？”牧归荑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内心一直以来的期待战胜了莫名其妙的害羞，抬起头，问道，“你明天也不上班吗？” “明天要去公司，有一场会。”顾维桢摇了摇头。 “那……”牧归荑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会有很多人吧，你又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玩。”顾维桢也跟着蹲下来，捧着脸与牧归荑面对面，问道，“我是说，今晚——就现在，想进去玩玩吗？就我们两个人。” “你买通了这里的老板？”牧归荑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不。”顾维桢摇了摇头，笑眯眯地答道，“我把这个游乐场买下来了。” “……哈？”牧归荑手一抖，差点把脸砸到顾维桢脸上去，她惊悚地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人，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你刚刚吃冰淇淋的时候。”顾维桢答道，“电子合同已经签好了。” 顾维桢语气平静地就好像顺路买了杯奶茶似的那么简单。 牧归荑转过头，瞄了眼那占地不小的游乐场，再一次对顾大小姐的土豪程度和非凡的行动力有了更鲜明的认知。 “今晚给我们单独开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五倍的工资会让他们愿意多加会儿班的。” 说着顾维桢就起了身，朝牧归荑伸出了手：“走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6 牧归荑还呆愣着，只本能地仰头与她对视，后者脸上的笑意温柔，柔和得几乎能融进背后暖色的光线之中。 等到牧归荑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维桢已经是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游乐场内。 游乐场的大门果然为她们两人敞开了，园内一些前来踩点的小摊贩也还没有下班，知道些消息的纷纷将好奇而激动的视线投向这两个“游客”。 有人认出牧归荑的脸，不由惊呼一声，却又连忙捂上了嘴，只是一脸的惊奇与兴奋怎么也掩饰不住。 不过被关注着的两人对此却全然不觉，顾维桢早就关照了游乐场里的员工闭紧嘴巴，除此以外，她需要关注的就只有牧归荑玩得开不开心。 果然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牧归荑尤其钟爱旋转木马，没有外人在，她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连着坐了七|八圈才心满意足。 顾维桢偶尔也跟着她一起玩，不过多数时候还是站在一边看着她。 比起那些没有更适合小孩子的游乐设施，顾维桢还是觉得看着牧归荑更能让她觉得开心。 新建成的游乐场里电力充足，无数小灯泡密布在设施上下，亮得晃眼，映得当中的人仿佛也带上了璀璨的光。 对于过山车海盗船之流，牧归荑暂时也是敬谢不敏，从旋转木马和碰碰车上下来之后，她们的最后一站就是建在游乐场一角的摩天轮。 看着牧归荑玩得兴奋不已，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说“我们上去吧我们上去吧”，顾维桢表示这实在是很难拒绝的提议。 但等到只载了两个人的摩天轮开始缓缓上升的时候，牧归荑却一下扑向了顾维桢。 顾维桢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她。 牧归荑死死搂着顾维桢的腰，连脑袋也埋进她的怀里，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顾维桢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恐高吧？” 恐高竟然还想坐摩天轮？不对啊，之前牧归荑拍戏的时候也没看出恐高的样子啊，坐飞机不还好好的吗。 顾维桢正琢磨着，牧归荑好一会儿才闷闷地答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就是挺慌的……可能要适应一下……” 牧归荑其实一直都有点恐高的毛病，只是之前也很少需要到高处的时候，偶尔那么几次也完全可以克服。 唯有这一次，感觉到整个人缓缓远离地面，连近处的建筑也逐渐变小变远，再看到旁边的顾维桢，牧归荑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慌了起来。 再往里细究一点，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委屈—— 过去不管害怕什么、又是如何怕，都没有人能保护她给她安慰，所以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害怕。 但被顾维桢守了这么久，又经过了这么一遭的变故，牧归荑逐渐意识到顾维桢确实是真正不求回报地帮助她、保护她。 有人疼的孩子才会哭、才会撒娇，牧归荑过去既不会哭更不会撒娇，但在顾维桢面前，她却又仿佛无师自通了。 知道牧归荑没有什么妨碍之后，顾维桢无奈地拍了拍怀里人的背，顺毛似的安慰着她：“别怕，有我在呢。” 牧归荑不再抖了，气也顺了，低声应道：“……嗯。” 快要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牧归荑终于松开了顾维桢的腰，准备站起来。 还没等她来得及红一下脸害羞一会儿，顾维桢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力道轻柔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外面。 “看到了吗。”顾维桢与牧归荑一起看向远处。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站在高处还能看到几点星光，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城市里的夜灯已经全部亮起，越往中心光线越亮颜色越多，光是看着灯光聚集的地方就能想象到那里的繁华热闹。 以城中心为中点往外，灯光一层一层地黯淡下去，再到郊区边界，就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光点，如灯塔一般倔强地守在黑夜之中。 不远处连成一条线的是路灯，描摹着曲折蜿蜒的道路，直至与城市中心交错。 “很漂亮……”也很孤独 即便是恐高的牧归荑也不由被这样的景色震撼，暂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高度，她下意识伸手摸向窗上的玻璃。 “很漂亮……”也带着孤凉。 远处是一片光亮，唯有她们脚下是一片沉郁的夜色，她们两人贴在一起，近得连彼此的呼吸心跳都无比清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牧归荑的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下一秒，顾维桢抓住牧归荑伸向玻璃窗的手，轻柔地带回来，又不容置疑地将五指嵌进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7 “有时候晚上我加班，站在办公室里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象。”顾维桢说道，“那时候，我觉得这样的景太过苍凉了。” 顾氏的大楼比摩天轮还要高，顶层的办公室装着落地窗，低头看下去几乎能将整座城市尽收于眼底。 顾维桢看过很多次夜景，但都只会被黑暗与孤寂吞没。 唯有这一次，她才觉得内心的空茫不再扩大，而是被另一样东西填满了，沉甸甸的，带着些涩意，却有蜜一样的甜满溢出来。 “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很早以前我就在想……” 顾维桢一边说着，一边转回了牧归荑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 牧归荑被她眼中映满星光的浩瀚星海蛊惑了，下意识问道：“想什么？” “想要有人与我一起，看着万家灯火……” 顾维桢一边低声私语着，一边靠近牧归荑，未尽的话语消弭于贴近的唇齿之间。 牧归荑陡然瞪大了眼，许久才意识到唇上的温热不是她的错觉。 ——顾维桢在亲吻她。 带着无比的温柔与虔诚，仿佛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 ☆、33 到家的时候,牧归荑已经睡着了。 顾维桢刚将车停进车库，正要叫牧归荑下车，一转头却正对上她的睡颜。 牧归荑双眸紧闭,嘴角却微微弯着，像是做着什么美梦。 她与顾维桢一样,实际上心房很重，意志力足以抵抗疲惫，也少有在外人面前睡得这么熟的时候。 不过说起来，顾维桢也不算什么外人了。 顾维桢微怔了一下，随后不由摇头叹息了一声,却没有惊动牧归荑,而是自己先下了车,又绕到了另一侧，打开车门帮她解下安全带。 牧归荑全程都没有醒，只是中途眉头微蹙了一下,很快又自发地滚进顾维桢的怀里。 顾维桢脸上是无奈的表情，嘴角弧度加深了些许,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好在她们的公寓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顾维桢将牧归荑抱回房间的时候，又接到了陈经理的电话。 顾维桢扫了眼来电显示，认出那个号码，也没有立刻接起，而是按了静音，先帮牧归荑收拾好,被角也压好了，才走到阳台上去回电话。 陈经理打电话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除了交代一下杜沧海下午来过一趟的事，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叙旧”。 “这事我跟归荑不太好说，只能知会你一声。”陈经理说道，“你们走了之后杜沧海就过来了，带着他那个小女儿来的，不过我看他们也不像是来道歉的。” 下午的时候杜沧海带着杜洵美上门，美其名曰“道歉”，但看着那个杜洵美满脸惊诧与不情愿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事先沟通好要来道歉的。 根据杜沧海的交代，原本他并没有告诉现在的妻子和女儿他和慕色的关系，之前前段时间杜洵美在家反省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家里的授权书。 杜洵美在商业上一窍不通，合同字多就不愿意看下去，只看了个标题就兴致冲冲地上门充起了大小姐。 在杜沧海口中，小女儿这就是年纪小不懂事，冲动些也情有可原，希望他们不要见怪。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维桢没忍住冷哼了一声：“年纪小？我没记错的话，她已经成年了吧。牧小姐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顾维桢讽刺的是杜沧海，同样是女儿，对待成年的小女儿还能百般娇宠，对大女儿却全不近人情，仿佛他就没有这么个女儿似的。 “我估计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叫归荑来签合同的事了，不然也不至于态度改得这么快。”陈经理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杜沧海还是很怕安流的，虽然安流对归荑是严苛了一点，但总归还是她的舅舅……” “只是个舅舅而已，又不是亲爹，没人指望他负什么责任。”顾维桢直接打断了陈经理的话，冷淡地跨过了这个话题，“别去强迫牧小姐，我不准。” 顾维桢前半句话里的讽刺之意几乎要漫出来。 从她的角度看也确实如此，就连她这个“外人”也一眼就看出了牧归荑这些人过得并不好。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8 然而那些所谓的亲人呢，但凡他们多问一句，多回来看她一眼，也不会任由她留在这里受苦。 不论有多少缘由，这结果却是不可掩盖的事实。 陈经理一滞，打了一肚子的腹稿顿时全盘倾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毕竟跟牧家关系亲近些，又是看着牧归荑长大的，自然希望他们一家人能消除隔阂。 牧归荑一向面冷心软，对待亲近的人总是一再降低底线，陈经理好不容易才将她拉回到牧家的一边，当下也不愿就此放手，恨不得立刻拖着她到她母亲家那边握手言和才好。 但他却忘了现在牧归荑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顾维桢了。 顾维桢可不像是牧归荑那么好说话，而且她对牧家的感情也只系在牧湘君和牧归荑母女两人身上。 牧湘君已死，只剩下一个牧归荑，再和牧家那几个不闻不问多年的人一对比，瞎子都知道她会选择哪边。 过去牧归荑只有一个人，处境也艰难时还好一点，如今有了顾维桢在，怎么也不可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了。 陈经理也清楚顾维桢不止是对牧家不满，对于他也多有迁怒，其实他心下也多少有些后悔。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陈经理顿了顿，见对方没有打断，才继续说下去，“安流他们那边情况有点复杂，我暂时也不好说，但是之前不告诉你归荑的下落也是有原因的。” 顾维桢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失去理智，虽然心有不喜，但也知道陈经理对牧归荑并无恶意，于是便静静听着当中的“内情”。 陈经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上一次告诉别人归荑的时候，归荑就跟别人打起来了。” 那时候牧归荑的母亲去世还没有多久，牧湘君人缘极好，牧归荑也有很多朋友，时常有大人带着小孩来看望牧归荑一家。 陈经理忙着店里的事，又为恩师去世哀痛不已，也就没有太过关注牧归荑那边的情况，反正再不济还有她父亲挡着。 虽然陈经理一直都不喜欢杜沧海，但也不得不承认那时候他对唯一的女儿确实没话说。 期间就有人从陈经理问起了牧归荑的近况，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比牧归荑稍大一点，两人看着都面善，算是牧湘君那边的朋友。 于是陈经理也没有多想，只当她们是真的去祭拜故人，便直接告诉了她们，连杜家的地址都报上了。 等到陈经理再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在医院和警局分别见到了那对前来“探望”的母女和牧归荑。 那对母女被牧归荑揍进了医院，一个断了条胳膊，一个瘸了腿，而牧归荑看起来狼狈，一身的擦伤，实际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直接被拎进警局批评教育。 后来陈经理听说那对母女表面是探望，实际上是直奔牧归荑而来。 她们当着她的面故意碰碎了牧湘君的相框，还冷嘲热讽了一番，什么“活该死得早”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恐吓牧归荑会被赶出去，最好早点去跟她妈妈作伴。 这世上时常都有超乎常人想象之外的恶毒，嘲讽亡者，恐吓孩子，践踏着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洋洋自得，满口因果轮回与报应之类的话。 很久之后陈经理才从牧湘君的故友那里打听到这段因果，那对母女中的母亲曾经是牧湘君的同学。 然而她喜欢的人单恋着牧湘君，后者又事事压她一头，于是便总是怀恨在心，但因为两家算是故交，所以总要保持面子上的平和。 直到牧湘君嫁了人回了国，那位便时常得意不已，自以为胜过了她，等到人死了之后，也不吝于跨越国界前来“悼念”。 当然她们不敢直接对着大人嘲讽，倒是将神似牧湘君的牧归荑视作了出气筒。 谁也不认为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小孩子吓唬几句就能叫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算她回头说出来，她们也能用小孩子瞎说话搪塞回去。 她们深谙社会人的潜规则，理所当然地认为没人会因为小孩子的话闹得面上不愉快。 但她们唯独没想到以为可以随意恐吓拿捏的小孩子是个可以毫不犹豫地砸断她们腿和胳膊的狠角色。 虽然这作孽的两人着实遭了不少罪，但毕竟也没死，而且牧归荑年纪又小，杜沧海第一时间就赔偿了大笔的金额——那对母女唯独不缺钱。 面子上做足了，被说教了几句之后，牧归荑很快就被放回去。 但那次牧归荑确实被气得狠了，否则一向温和有礼的孩子也不会毫无形象地跟成年人大打出手。 尤其是那对母女她曾经还见过，她也曾姐姐姐姐的跟在那个女孩子身后叫过，只是她被母亲保护的太好，未曾直面过这样的恶意，整个三观几乎都要崩塌到底。 当时还只是师父的封老爷子还为此罚了她三天禁闭，倒不是说她维护母亲的事做错了，而是希望她能更冷静，至少不要让自己被那些恶意一起拽进深渊。 虽然清楚像那两个人那样又蠢又毒的人只是少数，但这件事却彻底浇熄牧归荑与人相交的热情。 也是从那之后，牧归荑便主动冷了所有圈子里所有只有几面之缘的“朋友”，变得越来越孤僻，只留下了几个交情不错的，偶尔联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39 在未经历过真正的是非之前，谁知道那层人皮之下装的是人是鬼。 那件事闹得不算大，见证人没几个，杜沧海一早就压下了消息，陈经理是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因为那对母女是他介绍过去的，所以陈经理时常怀有愧疚，往后再有谁问起牧归荑，便都一概不答。 他没办法给牧归荑什么报答，但至少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去打扰她的清净。 “而且那时候，杜沧海对她确实挺好的。”陈经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越来越独了，完全不与我们这边的人联系，我也不方便直接插手。” “那对母女呢？”顾维桢问道，“给放走了？” “……回国外了。” 陈经理愣了一下，没料到顾维桢的关注点在这个，但一听到对方话中的冷意，他就明白过来，无奈地苦笑。 “人家那也是跟牧家差不多的家世，别说杜沧海了，要我也不敢真的动啊。” 而且当时那个女人的父亲亲自上门来赔礼道歉，杜沧海就是有火也发不出，甚至连提都没敢跟牧家提起这件事。 陈经理考虑到牧家那边的情况，担心两边掐起来都不讨好，而且牧归荑也教训过她们了，也就没有多嘴。 “她们既然敢来，就得先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顾维桢凉凉地说道，随后话锋一转，又问道，“还有其他什么情况要交代的吗？” 顾大小姐说得轻易，实际也完全做得出来，顾家在国内叫声地头蛇都算委屈了他们。 陈经理反应过来之后干笑了两声，心下却是一个哆嗦，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没了，之后我们就不怎么联系了。”陈经理无奈道，“剩下的，我想你直接问归荑来得比较快，我知道我也没资格管她，就希望大小姐你能好好照顾她。” 其实看到牧归荑和顾维桢走在一起的时候，陈经理心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牧归荑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去国外定居的人，然而牧家大本营在国外，对于像杜家这样的事也是鞭长莫及。 她在国内孤身一人，如果能有个顾家的靠山在，就算只是偶尔搭把手，也算是一个后台。 “这就不牢你们费心了。”顾维桢淡淡应道，“代我转告一句，既然你们自己都对这孩子不上心，到时候就别怪我半路截胡了。” 让陈经理转告，那么转告给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倒是陈经理听着这段话，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然而未等他细想，那边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经理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呆愣许久，最终在助理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那句话原句转告。 …… 顾维桢推开房门的时候，牧归荑还在睡，也果然不是之前那个姿势了。 窗外月沉如水，先前顾维桢走时忘了拉窗帘，这时候皎洁的银色月光铺了一地，一踏进去便落了沉郁的黑影。 顾维桢赤着脚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了想要拉上窗帘的手，转而坐到床边，微微低头，伸手描摹着牧归荑沉睡时的眉眼。 原本她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的，她担心进展太快会把牧归荑吓跑。 但跟陈经理谈完往事之后，顾维桢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牧归荑的身边。 轻叹了一声之后，顾维桢在牧归荑的身后躺下，伸手抱住了她，后者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气息与温度，下意识就往后蹭了蹭。 牧归荑看起来睡得很熟，又像是做了难得的美梦，顾维桢不愿惊扰她，只能轻轻地吻着她的发顶。 “以后有我在。”顾维桢低声喃语，“绝对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了。” 睡梦中的牧归荑似乎听到了这一句话，嘴角扬起，落入了顾维桢的怀抱。 顾维桢从她的发顶吻到眉心，轻声道：“晚安，我的月亮。” …… 第二天牧归荑醒过来的时候，顾维桢已经不在了。 房门口贴着一张便利贴，是顾维桢留下的，上面写着她早上要去公司开会，晚上会回来吃饭，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她，她下班带回来。 看不到人让牧归荑不由有些失落，但又有些庆幸。 昨晚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坐在车上时，看到的街道两侧延伸到远处的昏黄灯光，至于之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换好衣服躺到自己床上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0 虽然一目了然，但牧归荑还是不敢多想。 第一次谈恋爱，会害羞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牧归荑用力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自暴自弃的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自我暗示了一番之后，牧归荑总算收拾好了情绪，去卫生间洗漱完出来，也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厨房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饭。 如果牧归荑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她就会发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柔软。 一个人在家没什么事做，牧归荑又接到叶清商的电话，最后干脆去了公司。 作为新出道的组合，三个纯新人比牧归荑还勤奋，休息日都蹲在公司里训练。 当然陆弦音和江枫可能只是纯粹没地方玩，所以才来公司凑热闹而已，余尽欢才是她们当中最敬业最正经的一个。 自从上次扭伤了脚，余尽欢也缺了许多进度，一有时间就会留在公司训练。 牧归荑到的时候，江枫正满屋子乱窜，许明择刚从门外跑进来，见了江枫才松了一口气，扶着门直喘气。 显然这是江枫又玩了一出迷路大法。 自从江枫加进来，许明择就成了那个苦逼的新保姆，新成员一个比一个能跑火车不说，光是江枫这一个路痴属性就让他险些心肌梗塞。 任谁上一秒还看着眼前的大活人，下一秒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都会被吓一跳。 尤其是江枫看起来很幼齿，性子又确实很傻白甜，许明择带着她就跟带着个大龄儿童似的那么心累，时刻都担心把人一不小心搞丢了。 “下次要不在将江枫身上装个定位装置吧。”陆弦音举起手，面无表情地提议道，“这样她去上厕所的时候我们也不用找专人看着她了。” 见牧归荑进来，陆弦音瞄了她一眼，又顺手打招呼道：“哟，思|春思完了？这满面红光的气色看着还真不错。” “如果你能保证她不会随便搞丢的话。”许明择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牧归荑，虚心求教道，“归荑啊，听说你们师姐妹很多年了？对于江枫迷路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她这个已经是路痴晚期了。”牧归荑遗憾地摇了摇头，“救不回来的。” 说着，牧归荑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掰着手指挨个数过去：“最好找人时刻看着她，要不然在失踪之后张贴寻人启事重金悬赏，总会有人送回来的。” 许明择一脸胃疼的表情：“你们师父的钱包还好吗？” “没关系啊，反正小枫的干爹干妈有的是钱。”牧归荑想了想，又说道，“至于跟着师父的时候，那就随缘吧，反正迷路着迷路着她就自己迷回来了。” 看着牧归荑这么随意的态度，许明择又开始担心了起来：“……你们也太随便了吧，这么个小姑娘跑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倒不会，反正又没人打得过她。”牧归荑说道，“遇到抢劫的杀人犯什么的，大概率都是他们倒霉。” 许明择：“……”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许明择瞄了眼江枫抗在肩上的大刀，觉得胃更疼了，连头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脑阔疼。 “过两天上飞机，能麻烦你们劝她把刀放回去吗。”许明择叹气道，“我不想走到机场又被安检扭送进看守所。” 扛着这么大个管|制|刀|具在外面晃荡，大概也就江枫这个傻白甜毫无心理负担了。 牧归荑正被陆弦音叫过去看她手机上的照片，冷不丁地听到许明择这句话，不由愣了一下：“上飞机？去哪儿？” “K国啊，节目最后一期。”许明择奇怪地反问道，“上周不是就说了吗，你不知道吗？” 牧归荑沉默了片刻，她还真忘了，倒不如说压根没记住过。 她对旅游兴趣不深，每回都是跟着队友跑，叶清商对这种活动倒是颇有兴趣，压根不需要别人来提醒，就先自己做好了所有攻略，也顺带造福队友。 所以牧归荑之前也没费心记过，反正只要跟着叶清商走就行了。 不过最近叶清商最近有另外的工作，整天蹲在工作室里，自然是没空做攻略的。 再加上牧归荑之前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也就忘了留出点空挡来给节目组。 许明择跟着牧归荑的时间最长，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是真没记住，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节目组都在群里提醒好几次了，而且你们上期还是优胜啊，这都能忘？”许明择表示很费解，“别告诉我你突然间歇性失忆了。” “这题我会。”陆弦音举手抢答，“归荑她上周思|春来着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1 “噗——咳咳咳——”许明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一脸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反问道，“思、思啥？” “思——” 陆弦音话未尽，牧归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朝许明择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她说梦话呢。”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了，随口一句话就被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记到现在。 但她总不能说她满脑子想着顾维桢吧。 听起来好像比思|春这种一听就是扯淡的话恐怖多了。 被捂住了嘴之后，陆弦音只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牧归荑一个肃杀的眼神甩过去，陆弦音抖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身边这位是她们中间最能打的一个。 最终陆弦音乖乖闭上嘴巴，牧归荑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还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被顺毛摸的陆弦音一脸难以言喻的神情。 直到几天后上飞机的时候，陆弦音还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牧归荑，忍不住将叶清商拖到一边私下交流。 “你有没有觉得牧归荑这两天变得……嗯……”陆弦音思考了一下形容词，才道，“活泼了？” 刚结束工作就被拖过来的叶清商打了个哈欠，瞄了正跟江枫玩小猫钓鱼的牧归荑，延迟了许久才发出一声疑问：“嗯？” 这一声出来，叶清商就跟被重启了似的，眼神总算清明了不少。 “这不是挺好的嘛。”叶清商跟牧归荑相交多年，对她的性子还算了解，“她又不是木头，最近可能心情比较好吧，活泼一点有什么不好吗。” “倒是没什么不好。”陆弦音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我就是觉得武林高人不应该都是那种高冷低调的范吗，这么活泼让我有点幻灭。” “你往左边看看。”叶清商提醒道。 “嗯？”陆弦音视线往左移了些许，“江枫？” “你看她全身上下有一点像高人的地方吗？”叶清商又打了个哈欠，“人照样一个打十个。” 叶清商说着瞄了一眼陆弦音，又补充道：“像你这样的技术宅，她可能能打五十个。” 看了看那边表情相当丰富的娃娃脸，再想想那把没带过来的大刀，陆弦音沉默了，妥协了：“……你说得对。” 这边正互相伤害着，陆弦音忽然一顿，叶清商聊着逐渐清醒，也意识到了不对，跟着转头看过去：“怎么——碧澄那组怎么在这儿？” 叶清商眉头皱起来，看着那边五人一个不少地正朝这边走着，尤其是打头的秦桑，目光在牧归荑和余尽欢之间来回打转。 对于性格沉闷到有些内向的秦桑，叶清商并没有多少鲜明的观感，但也是鲜少见到她这种明目张胆的“打量”的视线。 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再往后看去，只错开半步的卓安雪脸色兴奋，带着鲜明的恶意，她不甚明显地催促着秦桑。 相较之下，秦桑倒是显得有些踌躇起来。 这边陆弦音和叶清商刚刚警觉地坐起身，就见那边秦桑目光从余尽欢身上移开，落到牧归荑身上。 她似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杜氏的大小姐吗？” ☆、34 虽然秦桑本人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但架不住她后面还有个卓安雪在，那一脸的兴奋与扭曲醒目得像是个大灯泡。 就连总是不在状态的江枫也警觉地抬起了头，她可是记得卓安雪上次在剧组闹出的事的。 相较于其他紧张起来的人,牧归荑看起来还算镇定，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最近在网上看到有人在扒你的身世。”秦桑轻声解释道,“他们说看到你和杜氏的老总在一起，还叫他爸爸，所以有点好奇……” 秦桑还没说完，江枫就语气坚决地打断了她的话：“那就不是！” 在场其他人纷纷朝江枫投去惊奇的视线。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2 叶清商这边知道真相的人是纯然的好奇，不知道江枫为何这么迫不及待地否决。 而卓安雪那边,多数人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也不以为与她们同住了四年的牧归荑是个真正的大小姐,唯有卓安雪脸上有恶意的笑一闪而过。 不过江枫毕竟不是本人，于是在场的人又将视线投向牧归荑。 牧归荑捏着扑克牌的一角，看着江枫微微笑了笑,纵容似的说道：“那就不是吧。” 秦桑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又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网上很多人都这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牧归荑眉头微拧,低声应了一句，随即就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见牧归荑不愿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秦桑也就止住了话头，踌躇片刻，答道：“我们这次和你们一组，不过我们是下一班航班。” 牧归荑这边几人顿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对其他人暂且不论，但对于卓安雪这个麻烦精，她们绝对都是敬而远之的。 江枫的表情最为明显，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一副被惊吓得不轻的样子，嘴里还在嘟囔着：“还好还好。” 这么一副对她们避之不及的样子看得对面的人嘴角直抽抽，有几个脸上就直接带上了几分怒色。 秦桑还是一脸木讷，说完话就好像完成了个任务之后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似的，就杵在原地发呆。 好在很快广播就提示开始检票登机，正好是牧归荑她们的这一班。 叶清商上前打了个圆场，直接拎起江枫就走，牧归荑收拾好东西，朝秦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跟上去。 登机的时候，叶清商按捺不住好奇，终于凑到江枫旁边，问她刚刚为什么那么说，一边问，视线一边不住地往牧归荑那边瞟。 江枫倒是很耿直，直接说道：“因为师姐从来不叫爸爸啊。” 其他几人：…… 叶清商总结道：“果然不能指望从江枫嘴里听到什么正常的答案。” 其他人跟着点头，一边继续往牧归荑那边看。 牧归荑这时候正抓紧最后的时间刷手机。 秦桑说的网络八卦并不难找，话题到现在还在热门的尾巴上挂着，拉到底就能看到一目了然的关键词。 ＃牧归荑大小姐＃ 事件的起因一如无数的爆料贴，开头都是“我家有个亲戚在节目组”，然后就是各种听说，说杜氏的老总来探班，结果听到牧归荑叫爸爸，所以猜测牧归荑也是个大小姐。 至于杜氏赞助又撤资的事全然没有提起，重点都放到了牧归荑的身份上。 吃瓜群众暂且还处于吃瓜和震惊的步骤上，再加上她同组队友同样自带大小姐光环，于是之前戏称的“大小姐天团”又被带了起来。 这一波爆料又给节目组和牧归荑她们的组合带了不少的热度。 这看着像是节目组的营销手段，当初牧归荑撞见杜父的时候，现场也有不少人在围观，身份被爆出来也不出她的预料。 但猜到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或许节目组以及其他知情人都认为血脉亲缘难以割舍，不管当时他们看起来怎样不和，至少父女这层关系也是脱不开的。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对父女之间的裂隙已经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他们已经算不上亲人，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但牧归荑总不会逢人就说她有多厌恶自己的父亲，外人不了解内情，她也不欲辩解。 直到这次的“爆料”出来，牧归荑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节目周期短，如今已经播放到后半段，转眼间一个半月过去就要结束，节目组想趁着最后的时机炒一波热度也无可厚非，他们看起来也是掌握了度的。 但是后续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乐观。 光是在这个全民吃瓜的节奏里，就已经开始有黑冒头，直接盖章牧归荑炒作了，而且也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再加上之前秦桑和卓安雪的反应，要说里面没鬼，大概就连江枫都不会同意。 陆弦音正好在牧归荑身边，也在第一时间搜集到了相关的信息。 相较于其他还一脸茫然的人，陆弦音就直接多了，她头都没抬就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些人找出来？” 涉及到网络方面的内容都是陆弦音的专长，因而她说得也十分轻松。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3 “回头再说吧。我先跟谭姐说一声。” 牧归荑简要地跟谭姐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跟顾维桢说了一声她上飞机了，随后就关了手机放到一边，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叶清商这种见多识广的立刻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多说，只是伸手揽住了牧归荑的肩，将她晃来晃去。 “别担心，甭管他们打什么主意，这消息又没错，总不能这还鉴你倒贴吧。”叶清商安慰道，“放心啦，谭姐肯定比我们清楚情况，有什么事还是等这次回来再说吧。”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牧归荑叹了口气，和杜父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她感到不安，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跳动的眼皮，“总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事在等着我。” 陆弦音刚刚被迫从手机里抬起头，瞄到牧归荑的动作，顺口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哪个眼皮跳？” 牧归荑答道：“两个都跳。” “……”陆弦音沉默片刻，强行解释道，“那可能是你要发大财了。” 牧归荑无奈地笑笑，看了眼手上的纸质行程表，思绪却逐渐飘远了：“……K国啊……” …… 洗手间 秦桑两手撑在洗手池台面上，微微低着头，掩去了脸上的表情，泼了满脸的水聚成一条线争先恐后地顺着侧脸滑落，砸落到地上。 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的双臂都在微微发着抖。 队友从外面走进来，声音由远及近。 似乎是卓安雪和另外一个跟她走得比较近的队友，后者迟疑地问道：“万一牧归荑真的是杜家的……” 话未尽，卓安雪就打断了她：“怎么可能！” “最多就是扒上了什么有点关系的金主罢。”卓安雪冷笑了一声，“像杜家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让女儿跟外姓，而且我可是听说过杜家的女儿是姓杜，今年才刚刚上大学，怎么可能是牧归荑。” 自从上次在剧组跟牧归荑结了仇之后，卓安雪就单方面地憎恨起她来，甚至将自己被踢出剧组的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层层堆叠之下，卓安雪对牧归荑的仇恨值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仇恨值就把自己的脑子都丢掉，自从上次被金主教训过之后，她倒是缩起尾巴安分了一阵，不敢主动去找麻烦了。 但是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的把柄，卓安雪是怎么也不舍得丢掉的。 那位姓赵的富二代跟杜家交情不深，但好歹也是同一个有钱人的圈子里混的，多少知道一些表面的情况。 卓安雪被金主带着走过几个场子，对于杜氏什么水准清楚得很，虽然未必比得上最顶尖的那些世家大族，但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一流企业了。 刚刚看到牧归荑跟杜沧海的关系八卦的时候，卓安雪差点气得去咬被子。 凭什么她扒上个没什么实权的富二代少爷都要小意讨好，牧归荑那个贱人生来就是大小姐呢。 或许是心中郁气妒火太旺，卓安雪倒是很快就觉出不对来，便拐弯抹角地跟金主打听出了些内情。 那位赵公子已经是卓安雪所能接触到的身份最高的人了，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想到金主告诉自己的一些信息，卓安雪便更加得意。 “也不知道是怀风哪个蠢材想出来的炒作方法，一点脑子都没有。” 卓安雪正讽刺着，走过拐角就见到撑在洗手池前面发呆的秦桑，她不仅没停口，反而加大了音量。 “再说了，如果牧归荑真是什么大小姐，还至于被推出去陪酒吗。” 卓安雪说着又像是害怕似的左右看了看，夸张地捂住了嘴。 “哎哟，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不过啊，也就牧归荑运气好，胆子也不小，那几个赞助商差点没被她踢废，我看啊，这仇也不能不报呢，倒是连累了其他的小姐妹啊。” 卓安雪拖长了语调，一看就是故意说给某个人听的。 秦桑撑在水池边的五指忽地收紧，指节发白，青筋外露，但她仍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跟过来的队友脸色一僵，意识到气氛不对，连忙借口上厕所闪进了里间。 门口洗手池边只剩下了卓安雪和秦桑两人。 卓安雪那矫情的脸色一收，冷哼一声靠在洗手池边，冷淡地瞄了一眼低着头的秦桑，便又低头把玩着自己手腕上刚买的手链。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4 “没有那公主的命，就别肖想什么风骨清高了，你以为多提醒牧归荑一句人家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以为你很伟大？我只觉得恶心。当真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呢，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一通直白的嘲讽之后，卓安雪又放缓了语气，用一种施舍的怜悯眼神看她：“我是看在你年纪最大的份上才多劝你一句。” “做我们这一行的，没有背景又指望面上的光彩，那私底下就不必计较太多了，有得必有失，你不踩着别人往上爬，那你就只能做被踩下去的那个，没有人会同情你，最可怜的还是根本没有人会记得你。” 秦桑仍旧不为所动，整个人就像是长在洗手池上一般，跟个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卓安雪也不乐意倒贴着人家的冷屁股，当即响亮地冷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去，一边摸出手机就开始密切地关注网络上的动向。 当然是关于牧归荑的。 …… 牧归荑一行人下飞机的时候，节目组已经在等她们了。 这一期她们组的目的地是K国首都T市，因为气候宜人，长年鲜花盛放草木常青，再加上各种保存良好的古迹，一向都是旅游热门城市。 作为一个旅游型节目，大手笔的节目组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 由于上一期牧归荑这组在游戏竞技中获得了优胜，作为奖品，这一次的节目组专门为她们提供了优先选择权。 首要的当然是住宿选择，这一期节目的录制时间为三天，加上刚过来休整的时间，至少也要在这里住上三晚。 来T市的只有两组，住宅选择也有两个，一个是当地的五星级大酒店，另一个则是一听就很高端的古堡。 节目组满脸成竹在胸，他们都觉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那几个人会选择哪个，恨不得立刻将写着古堡的卡片硬塞进几人的手里。 然而接下去几人的交流讨论却差点让他们心肌梗塞。。 “我爸前两天还说要把隔壁G国的那座庄园买下来呢，不过我们又不怎么出国，就算了。”这是全世界都知道我爸爸很有钱的陆弦音。 “我之前在J国的私人城堡里拍了好几次MV，都快看腻了，要不然换换酒店吧，至少服务比较好。”这是自己很有钱还很有才的叶清商。 “我还没有去过古堡诶，好想去玩玩，但是我也没有住过五星级酒店，也好好奇啊。”这是左右为难但干爹干妈巨有钱的江枫。 “如果小枫很好奇的话下次可以去我家玩，我爷爷一个朋友就送了一座庄园给他，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有很久的历史了。”这是家族底蕴深厚的余尽欢。 节目组：？？？ 现在城堡庄园什么的都这么廉价普遍了吗？？？ 节目组险些给这些个有钱的大小姐们跪下了，眼看那四个言语间都有倾向于平平无奇的酒店的意思，节目组摸着自己的抖得跟筛子似的小心脏，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唯一没参与讨论的牧归荑。 牧归荑早就注意到了节目组那殷切的小眼神，分明就是希望她们选择古堡，而不是酒店。 与此同时，其他四人也齐刷刷地看向了牧归荑。 叶清商作为代表，轻咳了一声，说道：“目前两票酒店，一票勉强算古堡，一票弃权两边都可以，归荑，你投哪边？”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死死盯着牧归荑看，几乎在脑门上贴着“快选古堡”几个大字，还是附带感叹号的那种。 牧归荑顶着节目组全体工作人员的目光洗礼，眉头微蹙着，手指在两张卡片上来回点了两下。 节目组已经开始有人念咒了：“选古堡选古堡选古堡……” 最终牧归荑无奈地一撇嘴，指尖还是落在了古堡的卡片上，说道：“古堡吧。” 作为唯一一个表达明确的意愿，叶清商等人一秒都不带犹豫的，立刻倒戈过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选古堡吧。” 还没等这边的队友们发表什么看法，那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倒是齐齐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活像是白捡到钱似的那么兴奋。 正在为古堡转圈圈的江枫也觉察到了不对，眯起眼睛看了工作人员一眼，沉思许久，最终断定道：“有阴谋！” 叶清商狠狠地揉了揉江枫的脑袋，将她发顶上两根倔强的呆毛也揉成了鸟窝：“这还用你说。” 说着，叶清商就一伸手勾过了江枫的肩，将她往节目组的车上带：“走了走了，我们先去看看传说中的古堡长啥样。” 陆弦音和余尽欢也很快跟上，前者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显然这几个大小姐都不像是她们刚刚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兴趣。 节目组的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被耍了，齐齐哀叹一声，但又同时生起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5 牧归荑落后一步，走到刚刚负责分配位置的工作人员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如果我们选了酒店，那另一组——” 还没等牧归荑问完，那位工作人员就立刻回道：“那古堡就不开放了，我们会另外准备酒店！” 这就是秦桑那组会跟她们错开航班的原因了。 听到工作人员这么说，牧归荑已经心下有数。 她瞄了眼节目组标牌上赞助商的标志，视线在慕色二字上停顿片刻，一时心头有些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反应。 早该知道陈经理绝对不是那么安分的人了。 坐在车上听着旁边人饶有兴致的讨论的时候，牧归荑神情一片空白，思绪也不知道飘到那片云上去了，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在天上飘似的那么恍惚。 以至于下车的时候，还是叶清商意识到不对，折返了一趟将人拖下去的。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叶清商伸手在牧归荑面前晃了晃，十分怀疑她是不是坐飞机坐傻了，“还是晕车？” 牧归荑神情苍白地答道：“……没有。” 叶清商皱起眉，回忆了一下她们的行程，发现是在选住房之后，牧归荑才开始不对劲的。 “你不会是晕古堡吧？”叶清商挑眉道，“还是说你怕鬼？不对啊，你要是害怕怎么还选这个？”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目的地大门口。 纸上标着古堡，但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旧式庄园，占地很广，至少站在门口的时候一眼看不到边，却能看到后面的小山。 庄园当中及周围都种满了鲜花，一眼扫过去满目的姹紫嫣红，满是生机，看着晃眼。 但除去这些热烈绽放的花草树木，整座庄园却没有什么人气，门口守着的只有庄园的管理人，他负责为节目组的人引路。 管理人是个大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西装，看着不像是管家之类的人物，倒像是什么随时出去谈生意的精英人士。 站在他面前，就连节目组的人都不由挺直了腰板，屏住了呼吸，生怕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 而这位管理人也只是将众人带进了大厅，里面立刻就有佣人打扮的人迎上来。 管理人略带歉意道：“抱歉，我等会儿还要赶回公司去开会，恐怕暂时不能陪你们了。” 其他几人立刻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来了。 合着这位要赶去开会的大叔还真是个精英人士。 “我左手边都是客房，餐厅在右手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咨询这里的管家，二楼以上关闭的房间请不要进，后山山林里可能有野兽出没，请诸位小姐不要单独出行。” 管理人条理清晰地简要介绍情况。 说着他又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这里的主人有时候可能会回来暂住，不用太紧张。其余的，各位请自便。” 等到这位管理人礼貌地道完别，匆匆转身离去，剩下的人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叶清商跟节目组最熟，当即吐槽道：“你们从哪儿找的有钱大佬啊？借庄园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大手笔全换成中文版了，之前还说缺钱呢，合着是真土豪哭穷来了。” “我们哪有钱啊，这可是赞助商免费提供的，听说这里的主人是华裔，家里都说中文很正常吧。”节目组叹了口气，瞄了这群不在状态的人一眼，转移了话题，“现在你们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来吧，两人一间，一个人住也行，反正房间够大。” 叶清商和陆弦音都选择抽签决定，结果是叶清商和牧归荑一间，陆弦音和余尽欢一间。 抓着抽签结果的几人面面相觑，呆愣几秒后，众人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扑向江枫手里那个单独的签。 放这么个路痴单独住怕是不要命了。 这可不比国内，万一丢了人那可就是开启恐怖片现场的节奏了。 最先扑过去的三人撞到一起，于是牧归荑轻而易举地从江枫手里抽走了那张签：“我跟你换吧。” 江枫还挺委屈的：“我想和师姐一起睡。” 叶清商摸着通红的脑门爬起来，飘到江枫后面阴森森地说道：“睡什么一起睡，小心回去顾大小姐把你给清蒸了。再说，你对跟我住在一起，有什么意见吗？” 江枫抖了一下，小动物的直觉让她闭上了嘴巴，默默地摇了摇头。 房间分配好之后，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已经到了晚上，节目组其他人已经去接秦桑那组了，只剩下了摄影组的几人。 刚坐了几个小时飞机，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初时的兴奋之后，大部分人都光荣就义，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就不肯动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6 也就叶清商被精力惊人的江枫闹得脑阔疼，思来想去，干脆带她去看望牧归荑了。 先前牧归荑那一副丢了魂一样的神情也确实让人忍不住在意。 叶清商拎着江枫敲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牧归荑趴在床上，面前支着一个平板，嘴角挂着笑。 一见两人进来，牧归荑立刻啪得一下将平板朝下拍下去，倒是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 对于一向内敛的牧归荑来说，这样欢喜愉悦的表情已经是相当夸张的情绪外露了。 这个时间点，还能让牧归荑笑得这么开心，再结合之前门外隐约听见的声音，随便一想就知道是谁了。 叶清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跟顾大小姐视频呐。” 亏她之前还担心牧归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现在再看看她这笑得一脸荡|漾的表情，显然根本没有大碍。 叶清商再一想也是，毕竟人家正经女朋友，当然是该有隔空哄好女朋友的基本技能的。 牧归荑干笑了两声，多少有些尴尬，下意识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将微烫的耳尖藏进去。 然后她又伸手拨了两下平板的边角，偷偷瞄了眼叶清商，趁她没盯着看就飞快地将平板也拖进了被子里，试图假装罪证已经不存在了。 看着牧归荑那一副仓鼠藏食一般的模样，叶清商眼角都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她总觉得牧归荑自从跟顾维桢在一起之后，就显得越来越幼齿了。 至少在这之前，牧归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掩耳盗铃的幼稚行为的。 叶清商憋了半天也没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 “要不是见过顾大小姐的真人，我还以为你这是去修炼返老还童神功了呢。” 牧归荑经验不足，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便继续只盯着叶清商傻笑。 这倒是让叶清商从她脸上依稀看出一点江枫的影子。 这两位还真不愧是亲师姐妹，果然本质上还是有一些相像的地方的。叶清商不由在内心感慨。 而且傻狍子版牧归荑……虽然画风相差太大，但想象了一下，好像还挺可爱的是怎么回事…… 叶清商被刺激得抖了一下，赶紧摇头将那个可怕的场景甩出去。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问一问的。 叶清商拖着江枫坐到了床边，盯着牧归荑看了好一会儿。 就连江枫也是一脸担忧地趴在床边。 她们两个是队里最了解牧归荑的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她先前的不对劲，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被哄好了，叶清商还是多问了两句。 “你今天下午怎么回事？”叶清商问道，“跟失了魂似的，你认识那个赞助商？” 牧归荑一滞，先前那种游魂似的表情又回来了。 呆了好一会儿，牧归荑苍白着脸，朝叶清商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脸越埋越低，声音也弱到轻不可闻。 “……如果我说……这是我家的……你信吗……” ☆、35 房间一片寂静,牧归荑那几句话就轻易地飘进了叶清商的耳中。 叶清商第一反应：卧槽顾大小姐已经土豪到这种程度了吗？？？连庄园都能买了随便送？？ 但很快叶清商就反应过来牧归荑说的是“我们家”，而不是“我”，应当是指家里,至少父辈的那种关系。 但明白过来之后，叶清商更懵了。 “……我记得你爸应该没有这么有钱吧。”叶清商愣愣地问道。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7 杜沧海是个合格的商人,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而且他的主要产业都在国内，除非必要的会议，他一年到头都出不了几次国，更别提专门买个庄园来暂居了。 排除了父亲那边,那似乎就剩下一个可能了—— 叶清商的视线飘忽地落到牧归荑身上。 果不其然,牧归荑又往下缩了缩,小声说道：“是我妈妈那边。” 叶清商下意识接道：“你妈妈不是已经……” 话出口，叶清商连忙半路闭上嘴，她只是太惊诧,以至于险些说出会伤到人的话。 但牧归荑已经点了点头，目光从叶清商身上错开,漫无目的地扫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脸色却黯淡下去。 “应该说是我舅舅还有外公外婆这边。”牧归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说不清失落，“不过等到妈妈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牧归荑看起来并不忌讳谈及她母亲的死亡，但她脸上的悲伤却也是难以掩饰的。 叶清商张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她是知道牧归荑母亲早就过世了的，也就那位混账的父亲从未听她提起过。 相较于差不多已经算得上父母双亡的牧归荑，叶清商几乎是她的反面，父母到祖父母那辈都还健在，而且对她极为宠爱。 有这样的对比，叶清商一向鲜少谈及父母家庭之类的事，生怕不小心刺痛了牧归荑的小心灵。 叶清商迟疑片刻，索性转回了正题：“那这次我们被分配到这里也是因为……” “大概是因为我舅舅。”牧归荑低声答道，“节目组的赞助商里，有慕色，妈妈过世之后，就是舅舅在管了，这期节目组的广告牌上就有慕色的标语。” “……慕色？”叶清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内心满溢的“惊呆了”的懵逼情绪，“不会是那个国内只有三家店的慕色？” 牧归荑点了点头。 “也是你家的？”叶清商艰难地问道。 牧归荑又点了点头：“是我妈妈的。” 叶清商：“……” 江枫惊叫了一声：“清商姐你没事吧！” 叶清商一手扶着床边，艰难地爬起来，一脸虚弱地说道：“别管我，让我先想想静静……” 慕色什么地位，国内的人可能理解得不是很清晰，但对于时常出国合作的叶清商来说却是一清二楚。 在国外的珠宝品牌里，慕色从来都是顶尖的那一批，虽然品牌创立时间不如那些老牌企业，但其口碑却更胜一筹。 即便在国外，慕色也是走得高端路线，店铺算不上烂大街，但也绝对不会像国内那样只有小猫两三只——除了首都，剩下两家店都还坐落在不出名的三线小城市。 总而言之，就算不谈慕色背靠的大山，这个品牌本身已经算得上是大牌了。 先前叶清商也对慕色多有青睐，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好友——原本她以为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的好友，轻描淡写地告诉她，那个国际大牌是她们家的。 好吧，或许算不上轻描淡写，但看起来也足够惊悚了。 叶清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牧归荑，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没有干爹干妈之类的吧？” 有了那样的惊吓在前，就算现在牧归荑再跟她说有个世界首富的干爹干妈，她都不会太过意外了。 ……大概。 “没有了。”牧归荑摇了摇头，犹豫片刻将她已经把国内三家店继承下来的事咽了回去。 反正她也只是名义上的所有人，她并没有回去管理家族产业的想法。 叶清商松了一口气。 该说叶清商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受了会儿惊吓之后就又恢复如常了——至少表面如常了。 也是到这时候，叶清商才觉察出不对，牧归荑的脸色看起来过于苍白了。 这样的脸色可不像是炫耀的神情，反而像是畏惧为难之类的。 叶清商思索片刻，忽地反应过来，脸上的笑也僵在原处，心跟着沉了下去。 虽说牧归荑的背景出乎她预料的强硬，但这也恰恰是不正常的地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8 如果牧归荑的母亲家背景真的这么深，舅舅外公也都还健在，又为何将她一个人留在国内。 要是牧归荑的父亲对她好也就罢了，但她这么多年过来走得那么辛苦，哪怕多问一句，她舅舅家怎么可能不清楚？ 但他们却偏偏放任牧归荑一个人留在国内，连她无家可归都不管，而且听牧归荑话里的意思，似乎自从她母亲过世后，他们就没有怎么联系过了。 考虑到这又是一个坐拥古堡的大家族，叶清商的脑洞就跟着扩大了，什么继承人争家产心机小三上位之类的狗血猜想一股脑地冒出来了。 “你舅舅家不会是有什么跟你差不多大的继承人吧？或者跟你妈妈有仇？”叶清商脑回路一个拐弯，猜测道，“乐观点想，也许只是单纯的良心发现呢。” “我舅舅跟我妈妈关系很好。”牧归荑摇了摇头，否决了叶清商的猜测，“我舅舅也没有孩子。” 牧家不是什么人口多的大族，到牧归荑这一代，也就只有她一个孩子。 “他们对我没有什么恶意。”牧归荑犹豫了片刻，将头低下去，“是我不想见他们。” 叶清商问道：“为什么？” 牧归荑微怔，将过往近乎被抛弃的经历隐去，只垂眸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这回换叶清商怔住，牧归荑身上悲哀之意太深，仿佛深陷绝望的泥潭，又自愿沉溺，不肯主动脱出。 叶清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她永远不可能对牧归荑感同身受，言语总是太过苍白。 “也就只有三天时间。”叶清商语气轻快起来，“我们动作快点，拍完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呢。回去我陪你去游戏城好好玩玩啊。” 牧归荑知道叶清商是在安慰她，便强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一边伸手揉了揉一脸担忧的江枫的脑袋。 “我没事。”牧归荑说道，“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等到叶清商带着江枫回房之后，牧归荑才长叹了一口气，又趴回被窝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 然而还没等她叹完一口气，就听被子里传来一点声响。 牧归荑一愣，终于想起先前被她随手塞进被子里的平板，连忙又拖出来，重新架起来放到面前。 果不其然，先前的视频通讯还没有断。 顾维桢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一抬头，正对上牧归荑的脸，便微微笑了笑，又问了一句：“她们回去了？” 牧归荑点了点头，手背交叠起来，下巴搁在上面，应道：“她们住在隔壁。” “还是不开心？”顾维桢十分善于对牧归荑的察言观色，当即就问道，“是因为你舅舅那边的事？” “嗯。”牧归荑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我是想见他们还是不想见，我也不知道见到他们之后该说些什么。” 对于知根知底的顾维桢，牧归荑并没有什么隐瞒，而且之前叶清商在的时候，她也把情况听得七七|八八了。 “你外公外婆那边或许有点隐情，但你也不用对他们有什么愧疚，你没有什么过错。”顾维桢语气平稳，“见见故人是好事，要是不开心就回来，我在家等你。” 顾维桢眉宇带上了几分柔和，浅笑着继续说道：“不开心的话，回来我给你讲笑话。” 明明顾维桢还没有说笑话，牧归荑却被逗笑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心却安定下来。 或许她也不只是害怕遇到故人，只是想要有人跟她说一句“等你回家”，她好像就是在等顾维桢这一句话似的。 从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在等着这句话了。 幸而她终于等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大约也算的上是另类的撒娇。 啊，她最近好像越来越幼稚了。牧归荑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想道。 “这叫心态好。”顾维桢纠正道，“再说你要是愿意跟我撒娇，我大概做梦都会笑醒的。” 牧归荑眨了眨眼，将脸埋进手腕，藏住了微红的耳廓。 她好像一不小心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不然就是顾维桢有读心术。 牧归荑目光乱扫了两下，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没下班？” 国内与这里有几个小时的时差，这里已经是深夜，国内才到傍晚，不过也是顾维桢平时下班回家的时间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49 但这时候顾维桢还留在公司，牧归荑一眼就辨认出她的背景是在办公室——反正肯定不是在家里。 先前顾维桢拨来视频电话的时候，牧归荑就看到她那边桌上堆着一叠文件，偶尔还能看到李秘书不时在她周围走动。 不过注意到支在桌面上的平板屏幕上的人的时候，李秘书就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还妥帖地带上了门。 “今天下午有个会，还有点后续问题处理一下。最近公司有个新的项目，大概会忙几天，明天我要去出差，差不多到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 这时候顾维桢已经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原本放在手边的文件已经被推远，只剩下一支笔灵活地在指间绕着圈。 牧归荑的视线轻易地被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吸引住了。 她对于公司的事一向不大有兴趣，因此只是轻哼了两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而就一手撑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转着笔的手。 “啪”的一声轻响之后，那支墨色的水笔停在了顾维桢的食指与中指指节之间，牧归荑的视线也跟着一顿。 顾维桢调整了一下平板的支架角度，将摄像头往上移，将自己的脸落入牧归荑的视线之中。 “你好像更喜欢我的手？”顾维桢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么喜欢看？” 面对顾维桢的取笑，牧归荑顿时有种被戳穿的尴尬，下意识扭开脸，然而对面却没了动静。 她终于控制不住好奇，一点一点扭过头去，却正对上顾维桢带着笑意的眼。 视线再往下移，顾维桢的手也入了镜，白净的五指虚握着，拇指与食指指节相抵，对着镜头比了个心。 顾维桢脸上含笑，见牧归荑看过来，便朝她眨了眨眼，用口型说道：“爱你哟~” 牧归荑耳边轰得一声炸开一朵朵小烟花，她啪得一下用手甩上自己的脸，捂住了热乎乎的脸颊。 “你、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啊。”牧归荑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要熬夜，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 “牧小姐不在，我难以安眠啊。”顾维桢故作哀怨道，一边幽幽叹了口气，“放心吧，其他人我都叫他们先下班了。” 顾维桢说着看了眼时间，收起了玩笑的神情。 “你那边已经很晚了吧，你早点睡。”顾维桢说道，“别担心，我这边还有一点琐事处理一下，最多一个小时就回家了。晚安，做个好梦。” “好。”牧归荑便放了心，她抬头与顾维桢对视，后者见了她便弯起嘴角冲她笑，一副好脾气的温和模样。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牧归荑眨了眨眼，也抬起手飞快地朝顾维桢比了个心：“晚安。” 说完这一句，牧归荑就飞快地扣下了平板。 两秒之后，牧归荑忽地又反应过来，又把平板翻过来，按了挂断键，然后才满意地抱着平板缩回被子里，闭上了眼。 另一边，顾维桢被牧归荑出人预料的举动惊得一时没了反应能力。 在她们两个人之间，牧归荑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那个，加之她性子内敛，情绪不轻易外露，要听她主动表露喜欢与爱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至少眼下来看，绝对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顾维桢了解牧归荑的过去，也为她心疼，虽然喜欢愈深，但顾维桢却越克制，不敢给她一点压力，更未曾期待她这么快就给予自己回应。 但或许是她低估了牧归荑。 漆黑的屏幕映出自己愕然的脸，随后却有控制不住的笑意慢慢爬上来，顾维桢不由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翘起的嘴角，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随后，她用力地蹭了蹭自己的侧脸，自身力道的红痕盖过了脸上升腾而起的薄热。 但她却掩盖不了心脏的剧烈跳动。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并非一厢情愿？ 她是不是可以妄想一下，牧小姐对她也是怀有着类似的喜欢的？ 她是不是……可以更早一点等到她的心了？ 生平第一次，顾维桢在工作的时候走了神，满脑子凌乱的思绪变成一团乱麻。 她低头看着那些文字，全都扭曲着在纸面上跳着舞，半个字都入不了她的眼。 沉默片刻后，顾维桢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将这些并不紧急的文件放到一边。 她原本是想趁着牧归荑不在家的时候处理掉的，这样之后她就能空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她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0 但同样也是托牧归荑的福，显然这个计划没有办法达成了，倒是只能听从她的建议，早点回去休息了。 顾维桢伸手捞过椅背上的外套，拧开办公室的门朝外走，将一室的孤寂与空茫关在了身后。 现在，她也是有“家”可以回的人了。 顾维桢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 牧归荑睡得不错，一脸神清气爽，和旁边叶清商的黑眼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当坐在另一侧的陆弦音还在跟别人科普这座庄园的来历的时候，叶清商脸色更萎|靡了几分。 陆弦音以为叶清商是不相信她的科普的科学性，当即一本正经地保证道：“这可都是我从官方渠道搜集来的资料，保证真实性，像我这么追求科学逻辑的人，绝对不可能拿假资料来糊弄你们的，你们要相信我……” 叶清商面无表情地插起盘子里的土豆块，直接塞进了陆弦音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叶清商这才幽幽地说道：“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 就算不说那些前情，陆弦音刚刚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用一堆废话将此地的主人情况说得很清楚了。 这座庄园是私产，属于K国著名企业Musae的现任CEO，不过相较于这座庄园，这家公司本身才称得上传奇。 传闻Musae的创始人是华侨，之后就一直定居在K国，这家公司早年以轻工起家，之后又转到通信领域，这也是公司如今的主营项目。 但除去这方面，Musae更为出名的却还是他们旗下的其他产品领域，包括服装餐饮之流，慕色就是其分支之一，也是少有的另外命名的品牌。 根据陆弦音搜集到的信息来看，如果说像顾氏唐氏那样的企业算是国内的地头蛇，那么Musae就是K国的地头蛇了，这还是国际型大公司。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可以总结陆弦音那一大堆废话——这座庄园的主人很牛×。 也不知道陆弦音是怎么看懂那些复杂又多样的外文的原文的。 叶清商对此十分费解，一边往牧归荑那边瞄了两眼，见她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么大个公司突发奇想给异国他乡的小小节目免费赞助庄园这件事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也除了知情者，根本没人往牧归荑身上想。 就连节目组也完全不清楚牧归荑跟慕色或者这座庄园有什么联系。 于是除了偶尔走神的叶清商，接下去三天的活动非常顺利。 主人没有上门，庄园景色优美，又有历史韵味感，管家也非常靠谱，没有交流障碍，还能及时处理好一切突发事件。 唯一稍微有些失落的就是随行的翻译了。 庄园里用不到她就算了，等到跟着叶清商牧归荑她们出门拍摄的时候，发现这些人除了江枫外，外语说得一个比一个溜，发音甚至比她这个正牌翻译还要标准。 翻译心很累，并且开始怀疑人生。 怀疑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她终于打起了精神，因为他们的拍摄已经结束了，按照行程，隔天就要回家了。 当然鉴于这已经是节目的最后一期了，所以想要留下来多玩一会儿的人也完全没必要跟着节目组走。 节目组里有两个工作结束的选择留下来再玩几天，牧归荑这边五人却都选择直接回国。 节目录制到下午就结束了，叶清商喊了陆弦音跟她一块出去逛街，主要目的是想让她帮忙看住江枫，余尽欢没有力气，选择留下来休息。 牧归荑也没有跟出去，而是留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东西收来收去也没有多少，牧归荑坐在行李上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太阳西落，又到月亮爬上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叶清商等人还没有回来，牧归荑有些担心，不知不觉地就出了门，走到一半却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 她没有往门外走，而是顺着楼梯往上爬。 二楼的房间一半开着，一半紧闭，开着的房间里放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观赏品，定期有人维护，却并不被主人如何珍惜。 牧归荑顺着墙往前走，神情多少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每年冬天和夏天都会来这里，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到处乱跑。 曾经用脚步丈量过的地方并未有任何改变。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1 原本牧归荑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这个地方，但实际踏上来的时候，她却发现，那段记忆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像顽固的石头，最多被磨去棱角，却怎么也无法彻底抹去它的痕迹。 二楼走廊的尽头是一个阳台，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大门处的景象。 牧归荑走过去，却发现原本紧闭的阳台门虚掩着，撒了满地的月光从门缝里钻出来，留下一小道不甚明显的光影。 门缝里隐约有轻柔的哼唱声传出来，生生定住了牧归荑的脚步。 那声音苍老却温柔，与她记忆中的声音重叠在一处。 牧归荑呆愣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阳台上原本的桌椅竹凳早就被清空，本来不大的空间立刻就变得空荡荡的，还有些冷清，只有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侧身对着阳台外面的月亮。 一眼看过去，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低着头在怀里的画板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月影勾勒出她脸上的皱纹，但从眼角眉梢还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 或许是觉察到了身后的视线，老人慢慢转过头，正与呆愣在门口的牧归荑对上视线。 感谢今夜月光足够明亮，阳台又足够开阔，足以让她们一眼就看清彼此的脸。 老人先是困惑，随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高兴地唤道：“啊呀，是小君回来啦。” 牧归荑脸色一片空白，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的脚步僵在原地，一声“外婆”也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小君，是牧湘君，不是牧归荑。 就在牧归荑呆愣的时候，后面又有人推门进来，门推到一半他就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便停住了动作，叫了一声：“归荑？” 牧归荑下意识扭过头，对上身后人的眼，原本复杂的神情一秒敛尽。 她一板一眼地叫了一声：“舅舅。” ☆、36 叫完人,牧归荑就下意识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对面人的视线。 牧归荑的舅舅名叫牧安流，与姐姐牧湘君长得并不相像,却是如出一辙的漂亮。 寻常男人若是生成他的模样，大约会天生显出几分弱势,但这样近乎迤逦的相貌放到他身上，反倒显得过分凌厉，令人不敢直视。 所谓相由心生，在牧归荑的记忆里，这个舅舅一向是冷冰冰的性子,对待家人也不例外,唯有在姐姐面前时,才会稍显柔和。 但牧归荑一向不在被舅舅优待的范畴之内。 倒不是说牧安流一点也不爱姐姐的孩子，只是天性使然，又过于吝啬温柔,或许还含了几分期待，他对外甥女一向都是严厉多过其他的。 所以牧归荑从小对这个舅舅都有点犯怵。 而早在十年前,牧归荑就已经用光试图向舅舅祈求温柔与怜悯的勇气。 那时候她的母亲已经过世，她终日恍惚，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心力交瘁，他们都认为暂时将牧归荑留在国内让女婿杜沧海照顾更好。 因为牧归荑毕竟从小在国内长大，同学好有都在国内。 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的杜沧海还表现得深爱牧湘君,也对独女颇为宠溺，没有人觉得他会对牧归荑不好，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会变得如同仇人一般。 原本牧归荑对此也毫无防备。 直到母亲去世不过半年，父亲就娶了后妈进门，又过了半年，厌弃的表情就出现在了父亲的脸上。 只有十一岁的牧归荑也有过一段惶恐的时光。 在那个一切一夕剧变的春日里，事务繁忙的牧安流终于抽出时间来国内处理交接公司生意上的事宜，顺带去单独看望牧归荑。 那时候牧归荑被噩梦折磨得整日不能安眠，但她却不敢也不愿在杜家其他人面前显现自己的脆弱。 等到牧归荑见到牧安流，在心底压抑许久的苦痛与迷茫有如铺天盖地的浪潮，一点一点地翻涌而出，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母亲那边才是她真正的靠山，无论是外公还是外婆，都毫无保留地爱着她的母亲，也真心喜欢着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2 哪怕是一向冷冰冰的舅舅，也是真的关心她的人。 他们那次见面是在一家蛋糕店，那是牧归荑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但那个秘密除了她的母亲，只有舅舅知道。 所以那一次牧归荑鼓起了勇气，走到舅舅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仰头看他，问他可不可以带她走，她不想留在杜家了。 牧安流看她的神情很复杂，年幼的孩子还看不懂，但那双漆黑的眼中确实含了疼痛、怀念与柔情的。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牧归荑。 牧安流低头看着牧归荑，看着她的眼泪与脆弱，却一点点拨开了她的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归荑，不要哭，不要做一个懦夫。姐姐已经不在了，你是她唯一的女儿，自然要守住她留下的东西，杜氏和慕色都是她的心血，我不允许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染指。所以，你必须留下来，守好她的东西，哪怕只是占着一个位置。” 这就是牧安流拒绝牧归荑的理由。 彼时杜沧海已经娶新妻过门，圈内传的沸沸扬扬的小三上位，牧安流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耳闻。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消息，牧安流反而坚定了让牧归荑留下守住她母亲遗产的心。 牧安流说得也没有错，且不说由姐姐一手创立的慕色，就算是杜氏后来的成就，当中起码也有牧湘君一半的功劳。 换句话来说，杜氏和慕色都是牧湘君打下的江山——她在杜氏上耗费的心血甚至更多。 原本牧归荑作为杜沧海和牧湘君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继承人，哪怕新妻继女进门，甚至不管继女是不是亲生的，牧归荑的继承人身份也绝对不可动摇。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牧归荑有继承之心。 如果牧归荑选择放下一切，跟着牧家人定居在国外，那么就等于将杜氏生生拱手让人，也彻底了抹去了牧湘君在她曾经爱过的人生命中的痕迹。 不像是性格温和包容的姐姐，牧安流是强势而尖刻的人，他在生意场上被戏称为守财奴与投机者，没有人能从他手上真正夺走什么东西，而他本身也从来都自认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相较于匮乏的温情，他最不缺的就是报复的耐心与隐忍。 谁伤害到了他重视的人，都会被他牢牢记在心里，哪怕不是直接报复，他也会想出一百种让人难受的方法来——他永远知道怎样做最能威胁到一个人。 包括牧归荑的名字都是牧安流定下的，他是唯一一个坚持要求让牧归荑随母姓的人，牧家其他人倒是无所谓，杜沧海就是有意见也不敢说。 再到牧湘君死后，杜沧海飞快找了新欢，牧安流对他就不恨不怨吗？ 当然不可能。 牧安流甚至从姐姐喜欢上他的那天开始就开始憎恨他了。 再换句话来说，作为牧家当家人的他难道真的会在意杜氏的那些利润吗？不，他甚至从来没把杜氏看在眼里。 但他就是能够隐而不发，对于杜沧海娶妻的事未置一词，只要求他必须保证牧归荑的继承人地位，他甚至还另外给杜氏注了资。 只要有牧归荑和牧安流在的一天，杜沧海就永远不可能摆脱牧家的阴影。 且不论牧安流，哪怕只是身为继承人的牧归荑一句话，就足以轻易搞垮杜氏，让杜沧海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从牧湘君过世的那一天起，牧归荑和牧家就是悬在杜沧海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了。 如果杜沧海不再爱牧湘君，或者不再像他最初保证的那样爱，这样隐而不发的威胁足以让他如鲠在喉，难受却无法明言。 这是牧安流的算计，也是报复。 而牧归荑——他或许是真的有所怜惜，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不过就是他报复杜沧海的工具罢了。 但是牧安流不这么觉得，在他的意识里，牧归荑作为女儿，本就有守住母亲遗物的责任。 何况他也确保了她无可动摇的继承人地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她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唯独只忽视了小牧归荑的情绪，也在无形之中扼杀了她撒娇依赖的权利，他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要求尚且还是孩子的牧归荑摒弃一切软弱，毫无保留地为她逝去的母亲奉献自己的欢喜愉悦。 年幼的牧归荑想不到那么多，但她看得懂舅舅的拒绝。 拨开了牧归荑的手之后，牧安流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依次摊开，仔细告知她分别是哪方面的继承文件，又有什么效应。 但那一贯的冷静微凉的语调毫无转圜的余地，落到旁边的人的耳中，却像是赤|裸|裸的嘲讽。 牧归荑站在他不远处，最后一滴眼泪还挂在眼角，手脚一片冰凉，脸上却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一般，火辣辣的一片。 她就像是在一个外人面前出了丑一般，尴尬又羞耻，但眼下给她难堪的却是她原本以为可以依靠的舅舅，于是尴尬的缝隙之中，又迅速被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所填满。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3 牧安流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可能将牧归荑带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他要牧归荑留下来，独自一人对抗这个世界上的恶意。 牧归荑清楚地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从此开始，她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一个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孩子能有多少心眼，她看不到舅舅的真实意图，倒是先一步得出了自己被抛弃了的结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也没错。 那是牧归荑前二十年的岁月里最后一次向某个人乞求些什么，她被拒绝了，从此也失去了软弱哭泣的资格。 从那之后，她在自己的周围划了一条线，所有人——包括她的舅舅，全都挡在了线外，她藏起自己的苦痛，不再希冀他们给予自己的怜悯。 在牧归荑还留在杜家的那几年里，牧安流有时候会抽空回国看望她，不算频繁，但一年至少也有一次。 但牧归荑都避而不见，有时候是学校活动，有时候就是单纯找个空房睡觉，封老爷子从来不会拆穿她，反而还会为她打掩护。 时间久了，牧安流就不再回国了，牧归荑也就渐渐将那边的人放到了脑后。 牧归荑上一次见到舅舅还是在七年前，她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 那次他似乎是给她带了什么毕业礼物，她也没有拒绝，只是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之后也压根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而这一次，时隔了七年的时光，牧归荑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冷淡的舅舅。 牧归荑知道牧安流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关注他，就算他不回国，国内也还有陈经理这个传声筒在，打听点近况也完全没有问题。 况且这一次牧归荑向陈经理求助，看起来就是她主动求和的象征了。 原本这种僵持的氛围，谁也不认为会维持一辈子，牧安流倒是无所谓，他只是在等牧归荑玩够了回家继承家业，到时候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 但眼下一个台阶被提前递出来，他也不愿意这么错过。 牧归荑倒是没这么想过，她对牧家的观感很复杂，但唯独没有“仇恨”这一种情绪。 过往从不主动联系，有赌气的成分在，但再往后，就是单纯的没有必要了，只要没有遇到什么生死绝境，她几乎不会再主动联系牧家的人。 对于这个多年不见的舅舅，牧归荑本能里还存了一点对他的畏惧，再加上过去糟糕的记忆翻涌，她下意识就避开了对方打量的视线。 错开视线的牧归荑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闪过的恍惚。 好在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在。 外婆初时的晃神之后，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朝牧归荑招了招手：“是小月亮啊，到这边来让外婆看看。” 牧归荑从牧安流的视线中逃开，快步走到外婆身边。 走近了她才发现外婆坐着的是轮椅，再抬起头，外婆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显出老态。 牧归荑不由微怔。 外婆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美人，牧归荑与母亲的相貌也都是随了外婆，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画家，身上艺术家的气质相当明显。 外公早年在外留学时，对外婆一见钟情，之后更是为了她将家族的企业重心移到了国外，之后就随着她在国外定居，相守了一辈子。 两人都是心大的典范代表，也就不怪能养出牧湘君那样包容温和的性子。 因为心态足够好，两位老人身体一直都很好，保养得也不错，看起来远比他们实际年龄年轻。 牧归荑还记得在她小时候，外婆和妈妈一起出去逛街还会被人误认为姐妹。 然而不过短短十年，外婆就已经衰老成这样了。 细究起来，好像还是要追溯到她妈妈刚去世的时候，出席葬礼的时候他们原本稳健的步履已经开始蹒跚，一夕之间头发就全白了。 不过此刻的外婆虽然已经年老，但仍是如记忆中那样温柔。 微有些粗糙的手摸上牧归荑的脸，外婆看着她的脸一阵恍惚，轻声感慨着：“一眨眼小月亮就长这么高这么大啦，跟小君也越来越像了。” 牧归荑顺从地弯下腰，蹲在外婆的面前，让她细细抚摸着她的脸，她只盯着外婆的脸看，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默不语。 外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人，只是从牧归荑的脸颊摸到发顶，最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 “能看到你，外婆很开心。”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4 外面微凉的晚风吹进来，带走了掌心一部分热度。 在门口站了许久的牧安流走上来，他解下自己的外套为他的母亲披上。 “妈，回房间吧。”牧安流难得放缓了声音，像是哄孩子似的那么劝道，“这边风大，你先休息，明天再来好不好。” 外婆反应慢了半拍，有些迟钝地看了小儿子一眼：“你是谁啊？” 牧归荑心头一跳，下意识抬起头，却见牧安流神色如常。 他一边整理着外套的衣角，一边提醒道：“妈，我是安流。” “对，安流啊。”外婆的神色又清明起来，脸上带了些歉意，“抱歉，最近脑子有点糊涂。” 说着外婆又看了眼牧归荑，说道：“我就是许久没见过归荑了，就忍不住想多聊一会儿。” 牧安流一个眼神甩过来，牧归荑不用他开口，就主动说道：“外婆，外面风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再去看你。” 外婆并不是固执的老人，闻言便弯起嘴角笑了笑，似乎是满足了，便任由牧安流将她推回房间。 牧归荑就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在外婆偶尔扭过头来看的时候，就朝她笑笑。 外婆暂住在二楼的房间，同样是一个窗户能看到月亮的房间。 房间里有专门照顾外婆的人，见了牧安流也不意外，只是多看了牧归荑两眼，但也不影响手上的事，她们动作很熟练，很快就帮外婆坐到床边，然后躺下来。 等到外婆闭上眼睛的时候，牧归荑才小心地将她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塞回被窝，然后转身出了门。 牧安流站在走廊的尽头吹风，他不抽烟不喝酒，心情郁闷的时候倒是会直接显在脸上。 见牧归荑走过来，他飞快地敛去脸上的躁意，恢复了一贯的冷冰冰的模样。 牧归荑迟疑片刻，问道：“外婆她……” 牧安流直接答道：“回来没多久就病倒了，去年就不大能走了。至于现在……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快三年了，吃药治疗，情况还好，白天没事，只是晚上偶尔不认识人。” 牧归荑默然不语，她这些年逢年过节倒是会礼节性地打电话问候，但是从来不说自己身边的坏处，只是说都好。 就算不好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徒增忧虑罢了。 但她却没想到外公外婆对她也是一样的套路，从来都说还好，她便也没有多问。 至于跟舅舅的交流，那就更少了，除去诸如“春节快乐”这样的标配语句，他们之间能多说一句话就算难得了。 平心而论，小时候外公外婆对她确实很好，然而她却连他们最基本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 牧归荑心头多少有些愧疚，尤其是想到外婆对着她的脸叫她母亲的名字的时候，仿佛一块石头堵在她的喉咙口，让她难受得不行。 但是在牧安流面前的时候，她选择了噤声，将所有的情绪都敛尽。 “那外公呢？”牧归荑又问道。 “爸身体还好，能跑能跳，平时也是他照顾妈，不过最近他一个老朋友去世了，他去参加葬礼了，大概明天回来。” 说着，牧安流又看了牧归荑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明天回去？” 牧归荑点了点头：“下午一点的机票。” 牧安流接道：“那正好可以陪妈一起吃个午饭。” 对于牧安流拿外婆来当借口的行为，牧归荑没办法直接拒绝，只是默默地点了头。 她这个舅舅不是多话的人，牧归荑在他面前更是沉闷，几句话说完，两人空站在夜风里，竟然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牧安流不时用余光扫过牧归荑的脸，随即又装作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眼下竟开始突兀地希望自己手上能有一支烟来缓解一下尴尬。 多年不见带来的不止有生疏，还有裂隙隔阂更早地横亘在他们中间。 最后还是楼下的喧闹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牧归荑透过阳台往下瞄了一眼，看到的正是逛街刚回来的叶清商等人。 几人还有几分对深夜的敬畏，进了庄园的大门就一个个捂起了嘴，轻手轻脚地往房间的方向走。 不过由于当中还有一个江枫的存在，有些动静还是不可避免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5 “这边这边！” “卧槽小陆你快拉住她！那边是水池！” “江枫，那边是墙！” “啊啊啊你不认路能不能别乱跑了！” “小声点其他人说不定都睡觉了——卧槽江枫你快给我回来！” 叶清商和陆弦音被江枫带跑，被迫绕了一圈迷宫，才气喘吁吁地趴在了正厅的大门上。 看看她们手里拎着的袋子只有小猫三两只，就足以见得真正让她们感到疲惫的，绝对不是逛街的过程。 跟着江枫逛街，那可着实是桩体力活。 牧归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翘起了嘴角，直到牧安流叫住了她。 “那些是你的朋友？”牧安流跟着往下瞄了一眼。 “……嗯。”牧归荑点了点头。 在回过神的同时，牧归荑几乎是立刻就耷拉下了嘴角，敛起了笑意，抿着唇做出了一个略带防备的反应。 牧安流对她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藏在臂间外套下的手指猛地收紧。 “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牧安流忽地站直了身体，冷硬地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没事可以回来看看爸妈。” 牧归荑眨了眨眼，并不能理解牧安流突如其来的怒意源于何处，但她也不欲深究，转头看了眼外婆房间所在的方向，便下了楼。 等到牧归荑回去的时候，叶清商三人刚刚一个拖一个栽倒进房间。 路过虚掩的房间门口的时候，牧归荑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要不然直接告诉归荑，让她小心一点？” “不用啦，下次再见到直接打死算了，师姐不会在意的。” “还是明天说吧，这可是个大新闻啊！我相信归荑一定会很震惊的！” “震不震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压死了……” “不关我的事，明明是江枫太重了……” 因为隔着一扇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但很明显，这几人还没说几句正事就已经又偏到没边了。 牧归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头的沉郁倒是被驱散了些许。 既然这几人已经做好了决定，牧归荑索性就将所谓的“大新闻”留到明天，她并未进去打扰那吵吵闹闹的三人，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需要休息。 但事实就是，独自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塞着满脑子的心事的人是很难睡着的。 牧归荑眼睛闭上许久，经历了几个浅梦，终于顶着一头的冷汗惊醒过来。 叫醒她的不止噩梦，还有枕边的信息提示音。 牧归荑伸手朝声源处摸索着，好一会儿才碰到手机，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按了两下。 刺目的白光陡然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牧归荑被刺得眼泪直冒，连眨了好几下眼才勉强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屏幕解锁之后，还遗留着她睡前看得最后一个界面。 聊天栏最上方标着顾维桢的名字，最后一条信息源于对方，是一条语音。 或许是晚安之类的，牧归荑迷迷糊糊地想着，糟糕的睡眠质量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恨不得立刻一头栽倒。 但明明之前已经说过晚安了啊。 困倦与疲惫挟持了她的大脑，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得先蜿蜒曲折转上几个圈，才能艰难地达到中心。 牧归荑一边想着晚安之类的话好像也没有再听得必要——或许是顾维桢刚刚下班回家，一边又抵不住诱|惑似的，不知不觉间已经伸手点了那条语音。 深夜与困倦让她的手总是对不上焦，点了好几次才点到正确的位置上。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6 顾维桢那温柔的语调像是一汪清泉流淌，落入牧归荑的耳朵，洗去了她一部分的烦躁与抑郁。 牧归荑嘴角微翘着，半梦半醒之间，一边挫败地承认了一个事实—— 好吧，她大概就是想听听顾维桢的声音而已。 只是这一条的语音格外的短，满打满算也只有两秒钟，还包含了前后空茫的风声。 迷迷糊糊之间，牧归荑下意识伸手，对准眯着眼睛看到的方位，一连点了五遍。 在放到最后一遍的时候，那则消息的内容才真正飘进了她的大脑，然后又花了几分钟才分析出那几个字的含义。 牧归荑猛地惊醒过来，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因为她剧烈的动作，手机都没有抓稳，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屏幕闪了一下，未放完的语音消息再度重播了一遍。 顾维桢说：“归荑，我现在在你们家门外，要出来接我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边说一下，文里不洗白舅舅，他对归荑的做法就是很糟糕的，带来的后果也需要他自己去承担 不过舅舅也不算是坏人，他对归荑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他更在意归荑的妈妈，也不会养孩子，直到真正伤害了她之后才会意识到他的做法是错的 至于外公外婆就是比较无辜了，一个是因为身体不好，另一个就是因为舅舅的故意隐瞒了 总之，一切都是舅舅的错(:з∠)_ ☆、37 在门外—— 在哪个门外值得顾维桢特地告诉她？ 虽然理智告诉牧归荑,顾维桢应该没有闲到出差之余还要专程跑过来看她。 但在理智被困倦的当下，牧归荑无意识间便已经期待起奇迹的出现。 手机中的语音播放结束，无人操作的屏幕不一会儿就暗了下去,牧归荑跪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呆愣了一会儿。 有晚风从未关紧的窗缝里吹进来,牧归荑眨了眨眼，甩了甩脑袋，昏昏沉沉下了床。 窗户正对着庄园大门的方向，牧归荑在窗户前面停下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推开了窗户,穿着拖鞋踩在了窗沿上。 房间在一楼,就算是个小孩子跳下去也不会受伤。 黑漆漆的夜里看不到人影，只有月光照出一道小路。 站在门外的顾维桢背靠着墙，外套搭在手臂上,另一只空着的手抓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照出她略带疲惫的脸。 经验早就告诉她，疲惫总是会让人生出多一些冲动，这次也不例外。 明明直接回国，到这一天的傍晚就能再见到牧归荑，但顾维桢结束工作的第一反应却千里迢迢再多中转一站。 工作上积压的生理性疲惫总是能在“牧归荑”三个字上发挥作用，轻易压垮理智与克制。 再者，顾维桢早就猜到牧归荑来K国发生什么,又会遇到什么人，她多少有点担心。 又或者，这些只是借口罢了。 她就只是，只是想要更早一点见到牧小姐，所以当这样的想法再也无法抑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改签了航班，大半夜地跑到人家门外吹冷风。 微凉的风吹得顾维桢的大脑逐渐清醒，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快半个小时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条消息发得不妥，或许牧小姐已经睡着了，其实隔天早上过来拜访会更好。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时候过来呢。 顾维桢依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暗自唾弃了自己几句。 先前发出的消息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顾维桢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去。 顾维桢决心补上一句，将那则消息归结于一个玩笑，并另约早上起床的时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7 或许她们还可以一起吃个早饭。 顾维桢这么想着，手上才打完“玩笑”两个字，就听到身后一阵响动。 那声音听着像是从墙的另一侧传过来的。 顾维桢下意识仰起头，却正对上墙上探出来的脑袋，正是牧归荑的脸。 “……牧小姐？”顾维桢有些错愕。 视线相对的瞬间，牧归荑大脑也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眨巴着眼，呆愣地趴在墙上往下看。 最后还是顾维桢先反应过来。 她仰着头转过身，往后退了几步，将价值不菲的外套和手机都随手扔到后面的草地上，然后朝牧归荑张开了双臂。 “跳下来吧。”顾维桢浅笑道，“我会接住你的。” 牧归荑全然忘记了她一开始出来是为了把顾维桢带回去，看到顾维桢对她张开手，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顾维桢确实接住了她，却没接稳。 她双手紧紧抱住了牧归荑的腰，脚下却被绊得一个踉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还带倒了怀里的牧归荑。 两个人在草丛里滚作一团，因为惯性，牙齿与嘴唇都撞到一起，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边弥漫开来。 两双错愕的眼眸撞到一处，垫在底下的那个眸中亮如星辰，也最先反应过来。 顾维桢伸手捧住牧归荑的脸，解救了她们饱受蹂|躏的唇角，随即又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亲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一抹嫣红的印子落在了牧归荑的眼角，在月色映衬下显出几分艳丽的颜色。 顾维桢微怔，一时看出了神，好一会儿才回神，有些慌乱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用力得险些又撕裂了伤口。 疼痛感让她心头的躁意稍稍退了些许。 牧归荑也只是愣愣地看进她盛满星光的眼睛里。 寂静的月夜里有晚风拂过枝叶草木的飒飒声，有虫鸣，但都逐渐远去，只剩下对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越发的明显。 天地那么大，此刻却仿佛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对视良久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弯起嘴角，噗嗤一声笑出来，时光与风重新流动，虫鸣风语萦绕在她们耳边。 顾维桢放开了牧归荑，任由她往旁边滚了一圈，同样仰面躺在草坪上，望着天上。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午后，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山前山后的跑，跑累了就一块瘫倒在草坪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偏偏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此刻看不到天上的云，倒是能看到一轮象征着团圆的月。 在草丛的掩护之下，两人的手碰到一处，不知谁主动的，握到了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分开多。 …… 隔天一早的餐桌上氛围有些尴尬。 节目组早在前一天就离开庄园了。 他们还要负责秦桑那一组，而且庄园的主人明确邀请的也只有牧归荑和叶清商这几个人，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多留。 但刨去节目组的人，早晨的餐桌上却又多了好几个人。 熬夜打游戏的陆弦音和江枫还在睡，于是出现在在餐桌上的只有意志力强大的叶清商和作息良好的余尽欢。 当然牧归荑也在，但是她身边坐着的顾维桢却很让人深思。 从进餐厅起，叶清商往顾维桢身上扫的视线就没停过，而且神情越来越古怪。 唯一阻止叶清商继续探究下去的只有坐在主位的两位老人，据管家的说法，这两位就是庄园的主人。 于是先前牧归荑跟她说的话又一下子撞进她的脑海里。 这大约就是牧归荑家祖父辈的人物了，听她自己的意思，应该是外祖家。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8 而那两人与牧归荑的互动也不出叶清商的预料，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两位老人看起来确实对牧归荑颇为疼爱，但毕竟多年不见，言语之间难免有许多生疏感。 不过这倒是不影响两位老人的好心情。 真正让叶清商意外的还是顾维桢。 这位有钱有势的大小姐看起来与两位老人也颇为熟稔。 若不是叶清商了解牧归荑，知道她与顾大小姐确实才谈恋爱没多久，她都要以为顾维桢早有预谋，已经提前刷好了两位老人的好感值了。 毕竟……怎么说，这应该也算得上某种程度的见家长了吧。 叶清商思绪越飘越远，倒是忘了关注两人本身的异状，比如说两人头发里藏着的草叶，以及虽然仔细整理过但仍能看出的褶皱痕迹。 以及最要紧的问题，顾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或许是有任意门也说不定？毕竟顾大小姐无所不能。 被注视着的顾维桢神态自若，仿佛前一晚跟着牧归荑在外面草丛里滚了半夜的不是她一样。 感谢这个老式的庄园里没有摄像头吧。 两位老人对顾维桢的到来都感到了惊喜与欢迎，甚至完全没问过她为什么会突然上门拜访。 顾维桢自己就先给了理由，她说她出差路过这里，想起牧归荑也在，就顺便接她回去。 两位老人没有任何怀疑，或者说就算心里有什么疑惑，他们也不会当着难得的客人说出来扫兴。 牧老爷子与顾维桢的祖父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又在同一年去国外留学，关系亲厚非比寻常。 虽然后来牧老爷子定居在了国外，但他与顾老爷子也没有断了联系，两家的孩子也都是很好的朋友。 只可惜顾家人似乎都命短，顾维桢生下来没几年，顾老爷子就因病过世了。 牧老爷子悲痛不已，家人也识趣地不拿这件事刺激他，久而久之，两家人交往的频率倒是低了不少。 自从牧湘君和顾维桢的父母过世之后，两家人更是彻底断了往来，一直到现在。 虽然不见面了，但原本的记忆和感情都还在。 牧老爷子只在顾维桢小时候见过她几面，但那时候小丫头的特立独行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顾维桢近乎过目不忘，幼时见过的人至今还能分毫不差地叫出来，两人互相客套着，竟也这么聊了下去。 牧归荑的外婆没有老爷子那样的精气神，只是静静地吃着早饭，不时看看牧归荑，但从她不时微笑的表情来看，她也是有在认真听顾维桢和老爷子的交谈的。 而相较之下，牧归荑可以算得上沉闷，只是在顾维桢提到她的时候，偶尔嗯一声给个回应。 即便刻意放缓了进度，一顿早饭也吃不了多长时间。 放下筷子的时候，牧老夫人叫了一声“归荑”，神情很温和，她说：“中午再一起吃个午饭吧，跟你的朋友们一起。” 面对外婆殷切的神情，牧归荑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只能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叶清商，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 牧老夫人便也跟着看过去，轻笑了一下，征询道：“你们愿意陪我们这两个老头子吃个饭吗？” 叶清商一口蛋卡在喉咙口，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平静地点了头。 余尽欢也小声应道：“我很荣幸。” 牧归荑便也跟着点了头：“好。” 说完，牧归荑又看了叶清商和余尽欢一眼，说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看看小枫她们。” 顾维桢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牧归荑点了点头，放慢脚步等她，顾维桢跨了两步走到她身后，并肩之前极为自然地伸手掸掉了牧归荑肩头的碎草叶。 随着两人的远去，还有隐约的交谈声传出来：“……先回去换个衣服吧……可以洗个澡……你先……” 叶清商迟缓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感觉自己冥冥之中抓住了什么关键，她机械地拽了根油条塞进嘴里，神情有些恍惚。 旁边和主位上还有相似的感慨交叠在一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59 “归荑和顾小姐感情真好啊，都到国外了，还能凑到一起回去。” “那两个孩子感情真不错，看来归荑有个好朋友啊，那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前者来自于尚且对真相一知半解的余尽欢，虽然队里谁也没避讳着她，但也没人正儿八经地给她介绍一下顾维桢的身份。 她心里隐约有所觉察，却因为新世界的大门还未展开，怎么看都只能往“友情”二字上推。 后者则是来自于牧老爷子的感慨，他想到了他与顾老爷子的交情，看到两家的后代还玩得这么好，自然是颇感欣慰的。 叶清商顿时生起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感，她一边敲着蛋，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表情包占领了她的大脑。 去TM的友情，这分明就是爱情。 但考虑到两位老人的年纪和承受能力，叶清商识趣地选择了闭嘴，一边用余光瞄了眼还在状况外的余尽欢，在心底不住地摇头。 作为她们的队友，余尽欢这么傻白甜可不行啊。 这么想着，叶清商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早饭，随便擦了擦手，跟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就勾着旁边的余尽欢往外走去了。 余尽欢也正好吃完早饭，被叶清商带得一脸茫然，但出于信任，还是顺从地跟了过去。 走到大厅的角落，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叶清商才一把勾住余尽欢的脖子，跟她说起队内的小秘密。 “欢欢啊，先问一下，你不歧视同性恋吧？”叶清商问道。 “不啊。” 余尽欢一开始还一脸茫然，答完才灵光一闪，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真相，脸上的表情逐渐换成鼓励与怜惜。 “这种事很正常啊，爱情本就与性别无关，并不是什么过错，我们家那边同性婚姻都已经合法很多年了，如果你想定下来，也可以去那里结婚，而且现在社会这么开放，说不准未来国内也能合法呢，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公开，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余尽欢说得真情实感，一脸真诚地祝福着她的队友，还生怕她误解似的，不停地继续解释。 眼看余尽欢此刻的话痨程度已经直逼陆弦音，叶清商听得眼角直抽，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连声音都变大了一些。 “我是说归荑和顾大小姐！”叶清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了，连忙轻咳一声，放缓了语调，说道，“其他的谢谢你了，不过还是等我有朝一日喜欢上妹子再说吧。” 但应该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叶清商在心里嘀咕道。 余尽欢瞪大了眼，张着嘴一脸呆愣，好一会儿才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声地问道：“你是说，归荑和顾小姐？” “是啊是啊，她们都已经在外面宣示主权很多次了。作为队友，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一下。” 说着，叶清商又伸出了两个拇指，一左一右，依次晃了两下，又相对弯了弯，做了个代表接吻的手势。 叶清商再次清楚地解释了一遍：“就是这种，归荑和顾大小姐在谈恋爱的那种互相喜欢，懂了吗？” 余尽欢嘴张得更大了。 “那这么说……顾小姐来找归荑是因为……”余尽欢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没说得下去。 “没错，就是因为爱情。”叶清商了然地帮她接上，“我敢打赌，顾大小姐肯定昨天晚上就来了。” 余尽欢脸红了，好一会儿才在叶清商惊恐的视线下，捂住了脸，讷讷道：“……好浪漫啊。” 但很快，叶清商一脸的“你没毛病吧”和余尽欢一脸的迷之羞涩都被尴尬与惊恐所掩盖。 一道陌生的男声在她们身后响起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余尽欢脸色一白，跟微怔的叶清商一同扭头。 她们之前讨论得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后面什么时候多站了个人。 这个男人是典型东方人的面孔，个子却很高，长得漂亮，气势却很凌厉，尤其是此刻黑着一张脸，更显得冷冰冰的，让人不敢直视。 叶清商愣怔之后，下意识伸手将余尽欢拽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对于面前人的身份，她心下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这里的主人之一。我是牧归荑的舅舅。”牧安流淡淡地扫了一眼叶清商，紧跟着又追问起先前那个话题，“你们刚刚说归荑和顾维桢的事，是真的吗？” 显然他已经将两人之间的谈话的主要内容听去了大半，至少重点是被圈了出来。 叶清商一时有些尴尬，眼前人的身份倒是不出她的预料，但此刻看他这么一副不怎么好看的表情，看着就不像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牧归荑和顾维桢之间真实关系的样子。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0 她或许无意间给归荑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叶清商多少有些不安，但很快被淡淡的愤怒所冲散。 无论是顾维桢还是牧归荑，她们自己都从未掩饰过她们之间的关系，既然那两人都能大大方方地牵手展露于人前，他们这些做朋友的便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 不论内心如何惊讶激荡，他们都不会将惊讶和异样的神情摆在脸上。 顾维桢和牧归荑是同性，但那又怎么样呢？除了性别之外，她们和世间千千万万的情侣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她们也都是平平常常的人而已，不是异类，更不是什么怪物。 或许是托了愈发开放的信息化时代的福，像叶清商这一代的人对平等的认知更深，也可以轻易地接受世间一切合理的存在。 但就算不提观念问题，如果真的是拥有足够的爱的家人，也应当会站在自己的家人一边，而不是只会反对与质疑。 虽然牧安流并没有明确提出异议，但看他此刻紧皱的眉头，怎么也不像是可以平静接受的样子。 他甚至没在牧归荑的人生中出场过多长时间，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牧归荑的择友以及择伴呢。 叶清商心里生出讽意，面上反倒平静下来，还顺带翻了个白眼，语调清晰字正腔圆地说道：“没错，是真的，归荑和顾大小姐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久到你还没出场的时候。 叶清商在心里补充道，但她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没把这句拉仇恨的话明言。 果不其然，牧安流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震惊的神情。 呵，这就受不了了。顾大小姐可不是你轻易就能打发走的人啊。 这么一想，叶清商突然就神清气爽起来，她近乎轻蔑地看了牧安流一眼，随即就揽着余尽欢的肩，将她拖回房间的方向：“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气完了牧安流，叶清商心里嘀咕着还是得去跟两位老人道个谢。 但愿归荑的舅舅不会脑残到当着两位老人的面谈起……某两个人的恋爱问题。 …… 短短三个小时之后，叶清商的妄想就破灭了。 在餐桌上看到牧安流的时候，叶清商心里就咯噔一下，再看他一直盯着牧归荑看，心就凉了半截。 因为几人要赶飞机，因此两位老人特地安排厨房将午餐时间提前了，对于睡到自然醒的陆弦音和江枫来说倒是正好。 两位老人仍然坐在主位，牧归荑和顾维桢坐在旁边的一侧，牧安流就坐在了另一侧，正好与牧归荑面对面。 江枫永远都在状况以外，听说两位老人与封老爷子也是好友之后，便一口一个“爷爷”和“奶奶”，叫得亲热无比，压根没往家世背景上想。 刚刚得知真相的陆弦音倒是讶异了片刻，不过凭她那张面瘫脸，压根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也就暂且不论。 牧老爷子见识广又健谈，牧老夫人气质温和，她白日里精神还不错，不时插上两句，与小辈们的交流也算是其乐融融。 两位老人似乎并不了解牧归荑现在的工作，从她队友口中听说了一些情况，便好奇地追问了几句。 叶清商和陆弦音对于逗老人开心都很有一手，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说相声似的，很快就把两位老人逗笑了。 桌上的氛围还算不错，牧归荑神态也很平和，也不时说上两句，跟外公外婆交代自己近些年的状况。 当然照例是只挑着好的说。 牧老爷子还算开心，牧老夫人听着听着却不由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来，她想着，她已经错过了牧归荑的成长很多年了，着实是让人十分遗憾的。 “那你爸爸那边……” 牧老夫人刚刚开了口，旁边的牧安流就打断了她的话。 但他并没有顺着杜沧海的话题说下去，而是在顾维桢和牧归荑脸上扫了两个来回。 然后牧安流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们在谈恋爱吗？” 这一句直白的话一出，桌上几人错愕，几人茫然，叶清商刚喝了一口汤，这时候一下呛到喉咙里，咳得撕心裂肺。 然而这并没有能拯救这个尴尬的时刻。 牧归荑眸光微闪，抬起了头，不闪不避地与她的舅舅对视，仿佛笃定了他不会反对她一般，平静地点了点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1 而顾维桢的神情就更加淡定，她之前回房间后就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一遍，她没带换洗衣服便借了牧归荑的，两人身形相仿，穿起来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虽然并不是什么正式的装扮，不过至少眼下看起来没有那么失礼了。 顾维桢抓住了身旁牧归荑的手，十指相扣，从桌下放到了桌面上，后者也没有拒绝。 随后顾维桢清了清嗓子，镇定而认真地开了口：“对，我们在谈恋爱，未来我们还会结婚。” ☆、38 某些时候,见多识广的老人承受力总是更高一些。 牧老夫人先回过神来，问道：“你们认真的？” 顾维桢和牧归荑点了点头。 牧老爷子神情微动，但随着牧老夫人的话也反应过来,掩去脸上的不自然，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老人本就不是迂腐的人,否则牧老爷子当初也不会抛弃国内的一切，追着牧老夫人到了国外，而且这种事在国外只会更多，他们也没有干涉小辈选择的习惯。 何况她们找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顾维桢是老友的孙女,本身也极有能力,如今顾家的安定现状也可以说明一切。 牧老爷子大约还有些别扭,却也没多说什么，相较之下，牧老夫人看起来像是毫无芥蒂,反倒像是每一个八卦的长辈一样，问起她们之间交往的情况。 牧归荑心头一松,她知道外婆是不想让她为难，但也确实让她卸下了某些负担。 有了两位老人的默许，牧安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沉默着继续吃饭。 顾维桢一边跟牧老夫人说着闲话，一边用余光瞄了一眼牧安流。 她与牧归荑的这位舅舅并不熟悉，少时也只见过一两面，还属于陌生人的范畴。 这时候她一时也判断不出牧安流的准确想法,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拉开话题，还是只为了戳破她们之间的关系。 牧安流的反应看起来与他的性格不相符。 顾维桢的困惑在临行之间得到了解答。 神通广大的顾大小姐搞到了牧归荑那一班的票，吃完午饭，一群人就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顾维桢没有要收拾的东西，在回去找牧归荑的路上被牧安流拦了下来。 牧安流的目光一向很冷，一般人根本撑不住与他的对视，尤其是他一脸深沉地打量着你的时候。 但顾维桢不是一般人，她不止敢跟牧安流对视，反而还带上了微笑。 不是对待牧归荑时那种温和的笑，而是公式化的、礼节性的敷衍假笑。 在牧安流打量她的同时，顾维桢也在打量他，彼此都在揣度着对方的想法。 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牧安流的底气可没有顾维桢的足。 经过漫长的沉默对视之后，牧安流一句话就差点让顾维桢被呛死。 牧安流问：“归荑欠你多少钱？” 顾维桢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都崩了一下，半晌才干巴巴地答道：“……没有。” 牧安流看起来有些怀疑，问题更加浅显了一点：“我听说她在国内当了明星，那里面乱得很——你们最近才遇到不是吗，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沾染那些坏习惯。” 顾维桢的目光中带上了诧异：“这就是你担心的？” 如果牧归荑在这里的话，她或许要惊讶于她舅舅的敏锐直觉了—— 不考虑她们之间的前情的话，牧安流说得也不算错，光从开头来看，她们本来就是一个看中对方的脸，一个需要对方的帮助。 换句话说就是圈内的潜规则。 牧安流在担心顾维桢只是趁人之危，才占了牧归荑的便宜。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2 “既然你已经在爸妈面前承诺了，就记住自己的话。”牧安流淡淡地说道，“以后牧家的产业都要交到归荑的手上，她从来不是什么任由别人玩弄的小可怜。” 顾维桢终于明白先前的违和感在何处。 牧安流好像误解了什么。 或者说也不能算是误解什么，他只是太过悲观，不吝于以最糟糕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他担忧的情况本也是存在的。 即使被这样的误解，顾维桢也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感觉，只有浓浓的讽意。 顾维桢看着牧安流，虚伪的笑容愈深，她歪了歪脑袋，感叹了一句：“牧先生，你还真不像是牧家人，我倒是一直很好奇，牧阿姨那么温柔，怎么会有你这么特别的弟弟呢。”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顾维桢已经竭力控制自己，避免显得太过尖锐。 不过她脸上完美的假笑也已经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不等牧安流接话，顾维桢紧跟着又道：“至于您这一番真情表白，对我说的效果不大，不过现在对归荑，你还有资格说吗。” 让牧归荑留在国内的是他，让牧归荑无所依靠的也是他，即便牧归荑真的遇到那样糟糕的情况，责任也绝不在于顾维桢。 但相较于牧安流，顾维桢这个“外人”才是竭力避免那样糟糕的情况发生的人。 顾维桢从来不觉得宠爱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丢人的，就像是她的父母，即便没有多少教育孩子的经验，却也付出了毫无保留的爱。 即使顾维桢从小就被冠以“优秀”、“天才”、“成熟”之类的字眼，在她被外人诋毁侮辱时，她的父母也都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维护她保护她。 而不是以“教育”、“成长”为名，任由本该得到亲人宠爱的孩子独自在外面对风霜。 这个世界本就遍布着危险与残酷，如果连亲人都不去爱她保护她，这世上她哪还有一处安身之所。 这样的成长连孤儿都不如，至少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带什么希望，也不会经历希望被打碎的绝望。 作为长辈，或许不能奢求舅舅这个非生身父母的外人付出同等的关爱与保护，但与此同时，他也就丧失了“管教”的权力。 顾维桢完全能理解牧归荑现在的感受—— 舅舅就只是舅舅而已，一个顶着这样的名号的亲人而已，不能依靠也不必期待，见了面就多打一声招呼，进了家门就是客人。 再直白点来说，现在的牧安流对于牧归荑来说，就只是一个顶着舅舅名号的外人而已。 牧安流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又冷了几分，他看起来并不打算辩解什么，更不认为自己的处事方式有什么过错。 顾维桢同样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实在太过冷漠又固执，即便怀着温情与关心，也尽数埋藏在尖锐与冷酷之下，让人难以为之动容。 亏得牧家上至老爷子下至牧湘君都是十足温柔包容的人，才能容纳这么一个锋芒毕露锐利如刀锋的人存在。 只是牧归荑年纪尚小，未来得及长成那么温柔的模样，便已经被那刀锋捅得鲜血淋漓。 顾维桢忽然觉得这样的对峙挺没意思的。 她主动退开一步，微微欠了欠身，算是一个临别礼。 “您放心，只要我顾维桢在的一天，护着这么一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顾维桢脸色也逐渐冷下来，恢复成了一贯对外的面瘫脸，冷漠而有礼，这么一副模样看起来倒是与牧安流有几分神似。 “既然您不乐意插手牧小姐的人生，那么她的往后余生也不劳您费心，都由我来接手了。” …… 或许是因为有了顾维桢的加入，这趟面见亲属之旅，对牧归荑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唯一让她担心的舅舅也没有如她所想在临行前说教几句。 牧归荑直觉是顾维桢做了什么，但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况且她对她舅舅的变化并不是很在意，便很快放到了脑后。 回去的路上牧归荑等人没有再遇到秦桑等人，倒是受到了节目组的群发消息。 节目组说是节目出来效果不错，准备开个庆功聚会庆祝一下，拍个花絮做宣传，还隐晦地提示了一下现场会有一些赞助商来。 原本节目组就有拍第二季的打算，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清楚那些大小姐们拉来的赞助未必会继续赞助一下，索性提前接洽一下。 就算不参加第二季的，去庆功宴现场长长人脉也不是坏事。 许明择算了算几人接下去的工作，发现正好有时间，便建议她们可以去跑一跑。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3 回去之后的一切照旧，叶清商一回去就进了录音棚，之前为山骨电影剧组制作的推广曲已经快到死线期，她几乎直接住在了公司里。 余尽欢回去参加了一个比赛，江枫被谭姐送进了一个猎奇向求生综艺节目组，陆弦音则被打包给了江枫当保姆。 至于剩下的牧归荑则开始准备进入新的剧组了。 到节目组庆功宴的前一晚，陆弦音才想起来先前准备告诉牧归荑的“大新闻”，之前她们被牧归荑的家世吓了一跳，倒是忘了这一遭。 不过听说牧归荑的家世之后，她们反而不怎么担心了。 蹲在练习室中场休息的时候，陆弦音就捧着手机开始给牧归荑八卦了。 “我这里有三个大新闻，你要先听哪个？” 陆弦音暗戳戳地拿余光瞟牧归荑，眼睛里几乎盖着“快来问我”几个大字。 牧归荑想了想，问：“三个选项有什么区别吗？” 陆弦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说道：“咳，一个跟你有关，一个跟欢欢有关，一个跟碧澄和你家有关，你要先听哪个？” 牧归荑随便点了一个：“欢欢怎么回事？她不是回去参加比赛了吗？” 陆弦音左右看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怀疑那个秦桑暗恋她，之前在K国的时候她就约欢欢出去了，不过那时候欢欢还是个傻白甜，没多想就答应了。” “秦桑？” 牧归荑一愣，几乎立刻就想起了节目的最开始秦桑对她的提醒，但这两件事应该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便将困惑按捺下去。 “我记得秦桑好像有过男朋友，为什么说她暗恋欢欢？”牧归荑问道。 “当然是因为……” 一句“有你们这个例子在前不能怪我们想歪”差点就脱口而出，陆弦音及时捂住嘴，将后半截话咽回去，改了口。 “咳，因为她太执着了，单纯想交朋友的话也不至于天天从早到晚发信息问候吧，欢欢都嫌烦了，而且只要录节目的时候，走哪儿都能偶遇，也未免太巧了吧……” 陆弦音不改话痨本色，说起理由来就滔滔不绝，牧归荑险些就信了。 “那她们已经约过了？”牧归荑又问道。 “还没有呢，欢欢这不是临时有比赛嘛，就给回了。”陆弦音摇了摇头，“而且她也没多想，就我跟清商姐私下讨论着呢。” “那就暂时别告诉她吧。” 牧归荑瞄了眼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商轻尘和秦桑两人的号码上来回移动着，但也没有立刻拨出。 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跟碧澄有关的呢？” 一说起碧澄两个字，陆弦音脸上嫌恶的表情就变得明显起来，牧归荑还记得她跟碧澄之间的“恩怨”。 “商轻尘你认识吧，碧澄的高层不知道跟她闹了什么矛盾，天天搁外面放黑料呢，什么小三水性杨花都说出来了。”陆弦音说着又兴奋起来，“但是她又是碧澄的摇钱树，其他人肯定要保她，现在就是狗咬狗，内部吵得可热闹了。” 陆弦音真正厌恶的是碧澄的高层管理，对旗下的艺人倒没有特别鲜明的观感，不过对于成功让碧澄内部闹起来的商轻尘，她也掩不住自己看热闹的心。 牧归荑愣了一下，第一时刻抓起手机上网看情况。 陆弦音又说道：“现在面上都看不出来了，所以说碧澄的公关还真是厉害呢，估计全用在商轻尘身上了。啧啧，不愧是一姐的待遇。” 说完陆弦音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牧归荑的肩，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下部剧就是跟她一起拍的吧，加油跟她打好关系，说不定能套出点内情来，我们就可以从内部搞死碧澄了。” 面对陆弦音饱含期待的视线，牧归荑干笑了两声，敷衍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那剩下那个跟我有关系的新闻呢？” 一听到这里，陆弦音表情忽然肃穆起来。 “那个杜什么洵美的是你的妹妹吗？”陆弦音问道，“还是你最大的黑粉吧？” “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牧归荑答道。 提起这个妹妹，牧归荑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内心倒是不意外，哪天她不搞事了才是稀罕事，算起来这回她已经安分得够久了。 陆弦音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豪门恩怨，目光在牧归荑身上扫了两圈，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同情。 “还有那什么卓安雪，她俩现在勾搭到一起了，整天在私底下一起组队骂你呢。” 牧归荑一愣，她刚刚还顺带看了眼杜洵美的账号，除了照常阴阳怪气几句，勉强算得上平静，比起之前的疯态，眼下已经算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4 而且杜洵美和卓安雪，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牧归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顺手黑了她俩的手机。”陆弦音顺口就答道，还附带吐槽，“不过就你妹妹这智商，一看就跟你不是亲生的，她跟那个姓卓的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牧归荑思索片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看脸就不是。” 有一说一，单从颜值来看，杜洵美乃至她亲妈虽然不差，但比起卓安雪，那就差远了。 陆弦音被牧归荑这个犀利的吐槽惊住了，她也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除了组团骂我之外，她们还做了什么吗？” “组团造谣你的黑料算吗？”陆弦音答道，“还说你是靠金主上位的。” 牧归荑沉默了片刻：“这个说的好像也没错？” 陆弦音：“……”这点好像就算她也没法反驳来着。 抛开情侣身份不看，顾维桢还真是牧归荑的大金主，要不是有她在，牧归荑现在也没法过得这么悠闲，连正职工作都还没开工几次。 这天没法聊了。 陆弦音选择闭嘴。 聊完这些个八卦，主要也是让牧归荑心里有点数，省得到时候被搞得措手不及。 她们现在都算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可没有那个闲心整天想着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她们不想找麻烦，不代表着麻烦就不会找上门。 隔天打着庆功宴名号的宴会在晚上，节目组特地租了一个场地，还搞得似模似样的。 牧归荑原本不太想去，不过那个场地距离顾维桢公司不远，而且那天顾维桢正好要加班，再加上陆弦音坚持要去凑热闹，她便也跟着去转了一圈，准备等顾维桢下班一块回去。 然后她就在酒店门口遇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那种。 那是个异常富态的中年男人，甚至比牧归荑还要矮，长得倒不是很丑，只是神态气质太过油腻，看着贼眉鼠眼的，不那么雅观。 这位油腻的中年男子姓任，在外都叫一声任老板，是碧澄的大金主之一。 牧归荑会认识任老板的过程不那么美妙，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而任老板显然是同样的想法，在门口一撞到牧归荑，就下意识合拢了双腿，一只手捂住下半身，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右眼，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 上次他被牧归荑直接送进了医院，养了好一阵才看不出痕迹。 不过这位任老板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又好面子，自然不好意思把这种强迫人家小姑娘不成还反被揍进医院的事到处宣扬。 之后没多久牧归荑又和碧澄解约去了怀风，任老板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只能恨恨地铩羽而归。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恨，对于生理上的疼痛，任老板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牧归荑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冷哼一声，任老板就是控制不住的一抖，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当初牧归荑就是猜到了这位好面子的老板不好意思对外宣扬，动手的时候一点都没客气，就差没给他直接扒一层皮下来。 这也是后来碧澄坚决要逼走牧归荑的原因之一，显然这位武力值剽悍的人不是好难捏的主，不迎合金主也就罢了，见天儿地得罪金主爸爸才是更糟心的。 牧归荑正疑惑着碧澄的金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抬头就见秦桑迎上来，异常低头站在任老板身边，问他怎么了。 秦桑不止是当初她们几个中年纪最大的，也是个子最高的一个，只是她性子温吞内敛，显不出气势。 但眼下，秦桑将近一米七五的身高往矮圆的任老板身边一站，对比就无比鲜明起来。 本该是无比滑稽的景象，牧归荑看着却一愣，心下多少生出点悲凉，她静默地看着秦桑。 后者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就像是被烫到一般，又低下了头，不愿再多看牧归荑一眼，却也没再多问，只是搀着任老板的手，轻声提醒他进去。 秦桑的脸色很憔悴，眼下一圈青黑活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似的，面上的死气连厚厚一层底妆都没遮得住。 牧归荑好久没见过她，险些没认出人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5 这才几天——再联系到陆弦音先前提过的，秦桑对于余尽欢的过于关注，牧归荑心下忽地生出几分不安。 牧归荑站在门口发着呆，好半天没动静，直到后面跟进来的陆弦音一头撞到她的背上。 陆弦音捂着鼻子纳闷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刚刚进去的任老板和秦桑，脸色顿时一变。 但她也没有多言，只是推着牧归荑的背让她赶快进去。 举办庆功宴的酒店场地被布置成了一个标准的宴会场所，人来人往，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看着倒是似模似样。 一进门，陆弦音就拖着牧归荑蹲到了角落的沙发上，并信誓旦旦的保证这种角落不容易被人发现，还能全面的观察周围的人群。 牧归荑捧着杯葡萄汁不置可否，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就不会在这种场所轻易尝试能够入口的东西了，捧着杯子也只是做做样子。 至于实际上，她是在看外卖，偶尔发一个截图给顾维桢问她想不想吃。 等到她们回去肯定已经很晚了，谁也没力气再做饭，倒不是直接用外卖解决。 顾维桢忙着工作，很久才会回复几个简短的字眼。 牧归荑也没太在意，反倒是为自己打扰到她的工作而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坐下来又发了几张图之后就放下了手机。 旁边陆弦音一边观察着整个会场里的情况，一边絮絮叨叨发挥着话痨本色。 只要有陆弦音在，就永远不会让人有寂寞的感觉，尤其是在她八卦动力全开的时候。 陆弦音全场最关注的还是碧澄那边的人。 节目上秦桑那组表现很好，几乎可以说是一炮而红，碧澄这才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这个糊了好几年的小透明团体，有意让她们继续参加第二季节目。 而除了秦桑那几个人，现场还有她们带来的碧澄金主，看起来是准备继续赞助节目了。 不止任老板，卓安雪身边还跟着上次见过的那位富二代赵公子。 这位和任老板差不了多少，都承受过牧归荑的武力洗礼，一看她就直抽抽，牙疼手疼腿疼膝盖疼的。 不过这位吃过苦头的富二代被父亲狠狠教训过一回，知道上回遇到的顾大小姐不是好惹的，顿时什么报复的心思都给缩回去了。 如今再看到曾给自己留下深刻生理和心理双重阴影的牧归荑，他更受恨不得缩到地底下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旁边的卓安雪想看热闹，然而拉了赵公子几回，对方都不为所动，完全拒绝接受她的暗示。 卓安雪恨恨地跺了跺脚，瞪了牧归荑那边，最终还是选择了更重要的金主这边。 相较于已经吃过苦头的赵公子，任老板就没有他那么识趣了，身边还跟着秦桑的时候，视线就不住地往牧归荑那边瞄。 就在牧归荑在陆弦音铺天盖地的背景音下开始神游的时候，任老板举着酒杯就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了。 “牧老师，许久不见，如今已经是大明星了啊，今时不同往日，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赏脸再跟我喝一杯呢。” 说得好像过去牧归荑跟他喝过似的。 任老板话里满满的都是讽刺，一边说一边就想把酒杯强行塞给牧归荑。 但当他看到牧归荑冷淡的视线的时候，又控制不住本能，下意识一抖，险些腿软栽下去。 之前牧归荑打人的时候基本都这神情，任老板控制不住犯怵，但又抑制不住犯贱的本能，哆哆嗦嗦的神情都有些扭曲。 但他大概以为牧归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想着难得碰到这么公开的场合，也不想错过报仇的机会。 做完了一番心理建设，任老板就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毕竟节目组的人都得捧着他呢，牧归荑这么小明星算什么东西。 秦桑跟在任老板背后，想去拽他又不敢，只能拼命给牧归荑使眼色。 陆弦音不知何时就停下了废话，冷眼看着这位任老板，她不笑不语时本来就显得很冷漠，如今拉下了脸更是跟个冰块似的。 牧归荑也才回神，仰头看了任老板一眼。 “你在叫我吗？”牧归荑茫然地问。 “不是叫你难道我在叫鬼吗？”任老板差点没绷住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6 “啊，这还站着个人呐。”陆弦音语气夸张地感叹，好像真的是刚看到眼前杵着个人似的，“我还以为哪家的狗没拴好出来吠呢。” 陆弦音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配着那浮夸的语言表演，顿时显得讽刺意味十足。 “你你你——”任老板的仇恨顿时被拉稳，视线转向陆弦音就开始开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跟你们客气一下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任老板对陆弦音就没有对牧归荑那样的顾虑了，手一抖就要把杯里的酒泼向陆弦音。 但就在他抬手的同时，旁边的牧归荑直接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噗通”一声巨响，任老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酒反而泼了自己一脸。 不远处的赵老板见状脸色一绿，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膝盖，做出一个牙疼的表情。 这场景，还真眼熟。 ☆、39 这边位置虽偏,但那一下动静可不小，当即就有不少人将视线投递过来。 看到任老板跪倒在地，旁人也不知这边的前因后果,有些了解他个性的人还以为他又在玩什么油腻的把戏，很快就恶心地移开了视线。 剩下的人里一部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另外则是现场的负责人了，不论出于什么缘由，他们于情于理都要上去慰问一下。 于是很快无人问津的角落就聚集了一大圈人。 节目组的人艰难地挤出人群，一看到跪地爬不起来的任老板，又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牧归荑和陆弦音,心里登时就瓦凉瓦凉的。 任老板什么德性,圈里跟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牧归荑又恰好是他偏好的那一款。 若说当中没点曲折内情，就算是傻子也不信。 如果是旁人，节目组的人纵然心里如何不齿任老板的做派,也绝对会先不管缘由的将那位小明星骂一顿。 毕竟任老板也是圈内一大金主，得罪了面上也不好看,同时也是为小明星找台阶下，免得到时候被报复得更狠。 但显然这种通俗情况并不适用于牧归荑和陆弦音。 这两人都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性子，而她们家里恰好都很有钱，又有小唐总护着。 别说这事儿九成九是任老板犯贱，哪怕真的单纯就是这两人故意找茬，节目也是不敢多训她们一句。 然而话又说回来，被当众这么撂面子,任老板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节目组的人左右为难，只觉得一座大山兜头压下—— 还不如被压死算了，至少不用做死亡选择题了。 不远处牧归荑早就收回动作，捧着杯子一脸茫然无辜，光看着她的脸是绝对没办法想象她的武力值的。 于是有些不了解她的人顿时摆上了一点同情的神色。 酒店负责人也幽幽地冒出来，礼貌地询问起情况。 陆弦音立刻举手抢答：“这个人想对我们耍流氓！还逼我们喝酒！这种是不是可以直接报警了？” 说着，她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还硬生生挤出了几分胆怯与泫然欲泣的神态，一边抖着身子往牧归荑身后躲了躲，像是害怕似的。 这大约已经用尽她一声的演技了。 事实证明，一向冷着脸的人装起可怜来，那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在场不了解情况的人顿时倒戈向了她。 有些人不认识任老板，不过旁边自然也有小声为他们解答的。 “那个任老板啊，可是碧澄的大金主，不过就是手段比较那啥……” “我听说碧澄大半的人都上过他的床呢……” “就那个胖子哪有什么魅力，不就是有钱，手段又下作……”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7 “碧澄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净挑些没背景的小年轻，骗着合约一签，还不是任人拿捏……” “听说去年碧澄还有一个小姑娘被逼的跳楼了的呢，多可怜，才十来岁……” “我看这就是任老板老毛病又犯了，不然跑来找小姑娘干什么……” “不过这不是上次那个见义勇为的牧女侠嘛，任老板这是遇上硬茬了啊……” 在场的都是圈里人，对一些传闻内情心知肚明，不过只是默契地不挑明，精明些的都不会主动树敌，但也不乏热爱吃瓜的八卦人士。 正做着八卦科普的，有些是情商不高还爱八卦口无遮拦的，但大部分还是同样在圈里玩得富二代们。 这一群人说起来也没个顾忌，虽说还知道压低声音，但传来传去，总会有那么些不和谐的字眼飘进任老板的耳中。 任老板听得心头直冒火，他最好面子，最怕的也是别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如今听到这现场版，当即扭头一个个瞪回去。 有些人立刻就心虚地闭了嘴，有些面上心里都鄙夷不屑的，还加上了一声冷哼，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倒是有个好事的，看任老板跪在那儿半天没起来，便假惺惺地上前慰问道：“啊呀，任老板这地上多凉啊，您怎么还不起来，就算认错也不需要跪这么久吧。” 任老板闻言脸都绿了，这直接盖章他自己先犯贱的话也就算了，最让他又气又怒的还是“跪”这个字。 除了感觉受到侮辱外，还有一个原因——他站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牧归荑这个不识趣的野女人使了多大的力气，那一脚下去，快狠准，他几乎觉得自己的膝盖直接被踢碎了。 面子问题让他在最初的痛呼之后就闭紧了嘴巴，然而此刻膝盖处密密麻麻的痛楚还是让他难以站立。 所以任老板不是不想站起来，更不是故意跪在这儿丢人现眼，而是单纯的因为站不起来。， 站在最外围的赵公子感同身受地龇了龇牙，但因为不再只有他一个人享受这个待遇，他也不由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但还没等他将表情摆上脸，就在牧归荑无意间扫来的目光中抖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任老板脸色青青白白的变了一阵，终于咬牙切齿地瞪了后面干站着的秦桑，怒道：“还不快扶我起来！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养你干什么吃的！” 秦桑脸色微白，低着头就不敢抬起来，但还是顺从地去扶任老板的胳膊。 不过大概是因为任老板的横向体积太大，秦桑试了几次也没能把他拉起来，反倒让任老板膝盖离了半道又砸下去，直接造成了二次伤害。 就算是一直板着脸的陆弦音也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不过已经有人替她笑出来了。 牧归荑却微蹙起眉头，目光从秦桑低垂的发顶一直扫到她的身上，最后在她的胳膊上停顿了片刻。 只出了半刻神，牧归荑又被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惊得回神。 原来是任老板这回终于撑不住，膝盖又被砸了一下，就痛叫起来，但同时怒火也跟着上涌。 他对牧归荑还犯怵，吸引了仇恨值的陆弦音还躲在这个人形兵器的身后，离得更远，于是他直接反手抽了身旁的秦桑一巴掌。 那声响亮的声音足够证明他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秦桑的脸都被抽到一边，霎时间就红肿了起来。 周围一片喧哗，大部分人都没想到任老板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带着恶意的嘲笑围观着。 “你这个贱人故意的是不是！稍微有了点名气就开始飘了，啊？你以为你是靠着谁走到这一步的？！要不是我，你他妈现在就是个下贱的婊|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任老板这回大约是气疯了，加上周围人的嘲讽更让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尽数撒到旁边的秦桑身上。 这么胡乱骂着还不解气，任老板当即揪住秦桑的头发，又是一巴掌就要扇上去。 “啪——” 这一巴掌是牧归荑甩到任老板脸上去的。 趁着任老板被打懵了的时候，牧归荑直接拧了他揪着秦桑头发的手腕，迫使他松了手，随即一脚踹向他的背，将他的脑袋按到了地上。 又是一声闷响，听得还没来得及尖叫的人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原本还试图劝解的酒店负责人也被这么突如其来的转折加转折给惊呆了，好半天没回神。节目组的人更是趁机缩回了人群后面，铁了心不再蹚这趟浑水。 开玩笑，之前还能有个“台阶”下，现在的话，那就只剩你死我亡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8 秦桑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踩着任老板的牧归荑，许久没回神。 陆弦音也赶忙跑过来，伸手把秦桑扶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她虽然不喜欢碧澄，对秦桑也没有太大的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恩怨，见她被当众如此羞辱，反而开始同情起她来了。 秦桑看起来就像是个出气筒的样子，这时候也跟木头似的不言不语，回过神后，只低着头，任由散落的长发遮住了自己大半的脸。 陆弦音也没坚持，转头看着任老板，脸上的怒意第一次鲜明起来。 “真不好意思，之前看您就长得不像个人样，还污蔑了一下您看着像猪，现在看来实在是对猪的侮辱，在此，我要郑重地像可爱的猪猪道个歉。” 陆弦音语气没什么起伏，可就是能让人体会到她的认真与真诚，同时嘲讽意味也是十足。 周围人群此起彼伏地响起一阵笑声。 不过这种真诚在任老板眼中就是纯粹的侮辱了，他气得不行，脸还埋在地上，就开始大叫。 “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要报警！赶快报警！光天化日竟然还敢打人！我一定要送你们坐牢！” 也有想讨好任老板的，怒睁了眼去瞪牧归荑和陆弦音，附和道：“你们是哪家的小丫头，你们知道这是谁吗！得罪了任老板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识相点还不快道歉！” 陆弦音掏了掏耳朵，压根没理后面的人，只对任老板冷笑道：“要真那么容易进去，我肯定第一个把你的名字塞进去。” 这一出闹剧里，只有牧归荑最淡定，她也没阻止任老板说话，只转头叫住酒店的负责人。 “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位不仅公然耍流氓，还有暴力倾向，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打人，我觉得这种人渣与你们酒店的气质不太符，你觉得呢？” 酒店负责人听得一脸汗颜，好在他一开始就及时向上级反馈过了情况，这时候倒是很快整理好情绪。 “牧小姐您说得对。” 酒店负责人说着招来了酒店的保安，嘱咐他们将人抬到门口，转头对任老板还是客客气气的态度。 “我已经叫了个车，回头带您去医院看看腿，放心，费用我们全包了，这点您不用担心。” 说得好像任老板连自己看病的钱都没有似的。 任老板有些矛盾，刚刚被牧归荑一摔，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但酒店这边再怎么客气，明摆着也是直接赶他走。 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他可是面子里子全丢干净了——虽然眼下被人踩着起不来的样子也好不看到哪去。 任老板最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梗着脖子就拒绝：“我没事！我才不去医院，倒是你们把这疯女人放进来，还给我造成了人身伤害，我要追究你们的责——” “啧。”牧归荑眉头微挑，“这么说，您想让我亲自带您去医院赔罪咯？” 不过光看她那逐渐加大的力道，就不太像是“赔罪”的样子。 任老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刻意加大了音量，颇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你说让我走就走，酒店是你家开的吗？！小心回头我投诉死你们！” 这种服务行业最头疼的威胁里，投诉绝对要占大头，然而这回酒店负责人却不为所动，而是朝保安示意了一下，让他们赶紧将人带走。 酒店的保安都是训练有素，很快就将人拖走。 任老板被架着两边胳膊拖走的样子颇为滑稽，远看像是个球，属于锻炼的身体也无法反抗强健有力的保安，只能骂骂咧咧地发泄。 牧归荑直接退到一边，低头看起了手机，压根没理会任老板指名道姓的怒骂声。 旁边倒是有人朝在场的三个姑娘投去了同情的视线。 眼下这口气倒是出了，但是出了这里，任老板肯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她们。 但是外人的热闹终究只是热闹，闹剧的主人公之一被拖走，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多余的戏份。 看热闹的人群很快就三三两两的散去，各归各位，尤其是节目组的人，这时候又突然冒出来，抹着冷汗赔笑脸，很快又将现场气氛带动起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也是日后一个笑谈。 任老板是有钱，但也没办法威胁到每一个人，反而不少人面上心里都是一致的鄙夷，看热闹看得兴奋不已。 不过这对于秦桑来说，这就不亚于一个灭顶之灾了。 人群散去的角落里，陆弦音看着半边脸红肿的秦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这次是我们拖累你了。” 陆弦音再怎么冷面成熟，也就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平时涉世又不深，对于没有恩怨的人，还做不到完全的铁石心肠。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69 秦桑迟缓地摇了摇头，脸上只有侧脸红肿，眼眶下只有青黑的痕迹，眼中是全然的麻木。 “没关系，反正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我已经习惯了。”秦桑说道。 牧归荑跟服务员要来了冰块和纱布，裹好了递给秦桑敷脸，却没有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和秦桑说些什么。 同在一个公司待过，牧归荑很清楚碧澄是什么情况，她遇到过的事，旁人未必不会再遭受一遍。 唯一的区别不过就是她尚且有自保能力，其他人却未必有。 但即便是牧归荑这样一向谨慎且不逐利的人都能被“好友”背后捅刀，其他人怎么样就更不好说了。 而像秦桑这样的情况，不管说什么都是捅刀。 最明晃晃的不可避免的刀子就是牧归荑本身——她本也是那泥潭中的一员，但她最后却顺利脱身，如今还混得风生水起。 碧澄的人都不知道牧归荑的真实身份，如果换个心思稍微阴暗点的，就要忍不住在心底戳她的小人了。 但秦桑似乎并不是那样的人，她手捂着冰块，侧过头去看牧归荑，好一会儿才感慨似的喃喃道：“……还好你已经不在了。” 牧归荑听出她话里有话，手上一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但这回秦桑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说下去了。 牧归荑与秦桑的交情并不深厚，今天已经算得上她们交流互动很多的时候了，对方闭口不言，牧归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没坐一会儿，秦桑就起身要告辞了，陆弦音心头歉意难消，当即说要送她回去。 秦桑摇头拒绝了，怎么也不肯让陆弦音送。 牧归荑在后面悄悄踹了陆弦音一脚。 陆弦音这才惊醒过来，意识到这时候的秦桑大概是不想跟外人待在一起的，她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再坚持。 任老板和秦桑一走，陆弦音就没了留下来的兴致，牧归荑自然也不会再多待。 陆弦音有家里司机来接，牧归荑出了门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顾维桢。 顾大小姐半倚在车门边，一身难得一见的散漫姿态，却更显出几分慵懒的美人态。 见牧归荑出来，顾大小姐才放下手里的手机，抬头对她笑了笑，转身就为她打开了车门。 出于某种显而易见的目的，顾大小姐近来亲力亲为的情况越来越多，姿态也越来越随意。 牧归荑也越来越不跟顾维桢见外，上了副驾座，就从腿旁摸到了顾维桢随手丢下来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未熄灭，牧归荑伸手摸的时候，也不知道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还捧在手里的时候就开始放起了音乐，不一会儿还有人声飘出来。 那声音还有些耳熟。 牧归荑拉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将手机翻过来，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似乎是一个视频，进度条还在往后移动，而视频当中的古装红衣女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论在女朋友手机里看到自己演的角色是什么感受＃ 这个视频很短，也就四分多钟，一首歌的时间，显然不是正儿八经的电视剧剧集，而是粉丝向的剪辑作品。 山鬼剧组的群还在，群里一堆人一个比一个沙雕，最爱在网上搜罗各种评价和粉丝向作品放到群里。 包括但不限于剧评、同人小说、同人图，以及同人视频。 当然当中cp向拉郎占据了半壁江山。 牧归荑闲来无事也会去瞄几眼，不过她的新世界大门早就被打开过很多扇了，看到什么都面不改色。 这就让群里一群想看热闹的人直呼无趣，于是又转而去调戏起了男主演员。 演男主的是个当红小生，但私下里脾气却很好，甚至还有些腼腆，被一群喜欢胡闹的家伙按进新世界的大门，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碎成了一瓣瓣—— 由于震惊过度。 有反应调戏起来才有趣，于是剧组里爱闹的人立刻就调转枪口，开始集火男主演员。 牧归荑由此逃过一劫，还以为自己不需要再面对这种令人尴尬的情况。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0 粉丝们的喜欢当然很值得高兴与珍惜，但被同行朋友们当成打趣的梗就是另一回事了—— 牧归荑至今还记得当初她刚开始演戏的时候，叶清商在她耳边热情洋溢地朗读着粉丝向同人作品。 那种尴尬到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的感觉时至今日都让人印象深刻。 牧归荑早就知道顾维桢有在追自己演的那部电视剧，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最令人细思恐极的是，顾维桢开着的这个，还特么是个cp向视频。 牧归荑在剧里没有正经cp，但架不住后期戏份跟女主之间针锋相对亦敌亦友的剧情张力十足，两个又都是演技在线的大美人。 于是也就不出意料地，被脑洞大过天的网友们拉郎了。 顺带一提，跟她拉郎第二火的cp是男主。 如果是过去，她们还维持着纯洁的金主与情人关系的时候，牧归荑可能一点都不会在意。 只要她演一天戏，这种情况就始终难以避免，傻子才会把这些粉丝脑补当成真的来指责正主。 但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牧归荑捧着个正在自动播放视频的手机，就跟捧着个烫手的火炉似的，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顾维桢为什么要看这种视频她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还是对我cp有什么意见那个只是电视剧啊而且又没有正经感情戏我也控制不住网友粉丝的手和脑洞啊所以顾维桢到底为什么要看这些东西她会在意吗会生气吗我要不要解释一下会不会太刻意了…… 牧归荑一脸茫然，脑内被一堆近似乱码的思绪刷着屏。 最后还是顾维桢解救了牧归荑混乱的大脑。 “刚刚在等你的时候正好被推到我的首页，就顺便看了一下。”顾维桢解释道，“这些都是粉丝做的，有些还挺有意思的。” 还好不是自己去搜的—— 不然那可就是真的细思恐极了。 牧归荑心下稍安，开始没话找话，制造话题：“看完什么感觉？” 顾维桢一本正经地说道：“感觉之一就是牧小姐真的很漂亮。” 牧归荑：“……” 顾维桢看着前面的路，余光却也扫视着身侧人的脸，注意到她侧脸爬上的红霞，不由带上几分笑意。 “感觉之二，就是我的审美大概每一寸都是为了牧小姐而生的。” 牧归荑：“……” 这种莫名的输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归荑努力瞪大眼，试图假装自己并没有被撩到，又故作镇定地问：“那有没有感想三？” 比如那个视频里的另一个人什么的。 “唔……”顾维桢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没有，记不住了诶——除了牧小姐，我眼里可容不下其他的人了啊。” 牧归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还真是太荣幸了。” 说完，她也知道顾维桢是故意跟她在这儿开玩笑呢，显然后者并不在意这种“cp向”的存在。 牧归荑松了一口气，但心头却也莫名生出几分淡淡的失落。 前者出于理智，后者源于人类劣根性的本能，完全无法控制。 顾维桢翘了翘嘴角，她完全知道牧归荑在担忧什么，她没准备真的就这么搪塞过去。 前面最后一个路口弯过去，就到了公寓楼底下的车库。 顾维桢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侧过身子，微微往前，凑近了面对着牧归荑。 车内的灯光是昏黄的颜色，氤氲出一点温暖柔和的氛围。 顾维桢一只手搭在牧归荑背后的椅背上，明明不是什么压迫性的动作，却让后者压力倍增，伸出一点无处可逃的忐忑来。 牧归荑眨了眨眼，尽量镇定且自然地与顾维桢对视。 但很快牧归荑就明白，现阶段跟顾维桢比说情话与撩人这种技能，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1 “牧小姐，有些情况请容许我郑重地跟你声明一下。”顾维桢慢悠悠地开口，“说实话，我一开始看到那些东西，确实有些不高兴。” “不过，我是个擅长于自我安慰，且异常自信的人。” 顾维桢说着稍微停顿了片刻，伸手握住了牧归荑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她的指节，眼中含着笑意。 “既然现在你已经在我身边了，他们谁也不可能争得过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顾·正宫·维桢：你们正主已经在我床上了。呵呵。 ☆、40 余尽欢回国的时候,只有牧归荑有空，于是她就接过了去机场接人的任务。 原本安排一个助理去就行了，但许明择总是感觉到心头有些不安,跟牧归荑谈起来的时候也就顺便提了一嘴心头的顾忌。 同在一处待过的两人直觉都有些敏锐过头。 牧归荑也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听许明择再谈起,她也不能再安慰自己只是多想。 先前余尽欢也语焉不详地说起过，只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恰好手头没什么事，牧归荑便亲自去接了余尽欢。 去的时候正好中午道路高峰，时间上就迟了一点，等牧归荑到机场,余尽欢已经在一个机场咖啡店专设的小包厢里等着她了。 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推门进去的时候,牧归荑不由愣了一下。 小包厢里不止有余尽欢,还有秦桑也在。 还没有真正冷起来的天里，秦桑穿着长袖长裤，脖子上还缠着一圈厚围巾,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距离上次见到秦桑也不过就是两天的时间，她脸上的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脸色仍然很憔悴，甚至更加消瘦了。 抬头见到牧归荑，秦桑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也强打起精神，勉力扯动了嘴角，朝她笑了笑。 相较之下，余尽欢就是毫无所觉了,见了牧归荑便笑。 牧归荑微怔片刻，也朝两人颔了颔首，简单解释了一声。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说着，牧归荑又问余尽欢：“咖啡喝完了吗？” “没关系，我正好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余尽欢解释道，“对了，我刚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秦小姐，这里还是她给我介绍的呢。” 余尽欢一脸直白地感激，直到现在她还对路上偶遇的路人粉丝心有余悸。 过往余尽欢常年在国外，又鲜少露脸，自然没有多少粉丝堵路的烦恼与经验，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她在国内出道，搭伙的又是当红的叶清商，正在播出的节目也算是红火，虽然算不上大火，但走在外面也总会有些人能认出来。 随便一个路人嚎一嗓子，自然会有更多的路人“仰慕”明星的风采蜂蛹而来。 要不是半道遇到秦桑，被她带到这里暂时“避难”，余尽欢这时候说不定还被淹没在人群里。 秦桑低着头盯着杯子，哑着嗓子道：“没关系，小事而已。既然归荑来了，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牧归荑扫了她一眼，没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提起任何往事。 余尽欢倒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连声道着谢，一边又担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来这里等人的，我还要再等一会儿。”秦桑说着抬起头，迟疑片刻后，对着牧归荑说道，“路上小心。” 牧归荑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虽然说是让牧归荑来接人，但公司也配备了专门的司机来带她们回去，毕竟这两人谁也不会开车。 等到牧归荑和余尽欢一同下了楼之后，秦桑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两人上了车。 那辆车很快汇入车流，好一会儿，秦桑才跟被烫到似的，缩回了视线，又转身进了卫生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2 她在洗手池前站着，开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下，她连捧了好几把水，直接往自己的脸上泼着。 不一会儿，她已经淋了一身的水，这也让她的脑子多少清醒了一些。 “你是秦桑？”背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真巧啊。” 秦桑抬起头，面前占据半面墙的镜子中映出了她自己狼狈的脸，视线再往旁边移，商轻尘的笑脸也落入她的眼中。 “商姐？”秦桑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工作的事，刚回国，没告诉人，本来想悠闲地逛逛，没想到这么巧遇到熟人了。” 商轻尘洗了把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即又状似随意地转头问了一句：“秦小姐怎么也在这里呢？” 秦桑对着商轻尘温柔的笑脸，原本想好的理由却被搅成碎末，一句最简单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我……”秦桑结巴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我路过……” “那倒是真巧。”商轻尘笑了笑，看起来像是信了，接着她又说道，“遇到就是缘分了，说起来前两天有朋友才跟我提起过秦小姐，听说秦小姐现在跟着任老板那几个？” 秦桑脸色刷得白了。 “他也没细说，不过任老板嘛，他的话实在不能当真的。”商轻尘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往下说道，“去年我还见过迟秋文，只是小姑娘年纪太小，不懂分辨那些鬼话，可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秦桑开始摇摇欲坠了。 迟秋文的名字在圈内算是个禁忌，尤其是在碧澄内部，更是个谁都知道但都不能说的禁词。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刚进公司不久，就被任老板拿下，随后没过半年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才十六七岁就直接跳了楼，了却了此生。 但是那个小姑娘就和碧澄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家在偏僻的小县城，除了寡居的母亲，就没有任何亲人。 小姑娘确实是自己跳的楼，死后亦无人申冤，更无人在意，任老板便轻易靠着自己的金钱与人脉掩去了这一桩血案。 以卓安雪为代表的逐利者都认为这个小姑娘就是单纯的心态不好，所以才会因为一点小事想不开。 其实圈子里这种跟金主的情况一点都不罕见，有些人是为追名逐利，以此为踏板往上爬，有些人则是迫于现实无奈。 秦桑自认是后者，沉默许久才讷言道：“我也没有办法，我妈妈还躺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 商轻尘倚在墙边，微抬着下巴，用一种诧异的语气问她：“你觉得自己就这么低贱吗？” 这话落在秦桑耳中不亚于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犯贱，她的脸终于红了，眼睛也闪烁了一下，但终究是麻木的。 秦桑更低下头去。 商轻尘似是无奈了，语气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你自己都把自己当成奴隶了？” “上床归上床，你情我愿钱货两清，都是成年人了，这点弯拐不过来吗。自尊心再怎么强，到这个地步还要主动跪地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 “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妈妈的病治好了，你敢告诉她你干了什么吗？”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傻子才会自己往枪口上撞，连自己的下半辈子都作践完了。” 商轻尘这一声声的，并不似她往日温柔清纯的模样，声音带着些冷厉，落在心里有鬼的秦桑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扎进去。 秦桑闭口不言，只是头埋得更低，似有一座大山强压在顶上，让她动弹不得。 商轻尘又提了一声：“钱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找对了人才是。” 最后秦桑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得秦桑离去，商轻尘脸上那同情惋惜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秒敛尽，只剩下事不关己的冷漠。 她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也是洞察人心的高手。 对于商轻尘来说，想要达成某个目的，该如何说、从何种角度切入、用什么样的语气神态，都是步步为营的算计过程而已。 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结果，过程不管怎么缺德，那都不要紧。 商轻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刘海，抿起唇角露出一个浅笑，又是一如往常的清纯女神的模样了。 随后，她才掏出手机，一边编辑着信息，一边往外走。 ……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3 车上 余尽欢注意到牧归荑眉头突然皱起来，便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牧归荑回过神，挑了挑唇角，无奈道：“我一个朋友，也在机场，刚下飞机，怪我没等她呢。” “是因为我吗？”余尽欢顿时有些愧疚，“那我们再回去？” “不关你的事，她跟我开玩笑呢，我也才刚知道她今天回来，这也就是凑巧了。” 牧归荑三两下回了两段信息，随后就将手机倒扣了回去。 余尽欢点了点头，继续说起她这一路的惊心动魄。 “回家的时候还好，但是在公司的时候，我总觉得后面跟着什么人，而且最近我还感觉那些小混混啊流氓什么的突然变多了，还好我家有保镖……” 不管余尽欢怎么心大，那种如影随形的恶意始终笼罩着她，她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牧归荑抬头的时候，无意间扫过面前的后视镜，不由一怔。 这一段路恰好是比较偏僻的道路，因为大路上太堵，所以司机就选择了另一条更远但人少的路。 路面很开阔，一眼看过去只有零星几辆车，看不到摄像头，两边连基本的护栏都没有，只有已经开始枯黄的草坪，还有下面的一条小水沟。 在这种情况下，后面跟着的车那扭曲的走线方式就变得显眼起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牧归荑手按在手机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有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啊。”余尽欢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在家的时候很少出门的，也就上次回国之后才留在国内的，说起来，在那次被抢劫之前，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 听到余尽欢提起抢劫，牧归荑也回忆起她们初见时的场景，那时候的违和感也跟着浮上心头。 严格来说，那不像是抢劫，更像是追杀。 “那之后你有没有被人骚扰过？”牧归荑问道。 “你说那次抢劫之后吗？”余尽欢仔细回忆了片刻，“好像是有，好多推销电话什么的，不过我听说这在国内是特色，我就没太注意，不过……好像那之后确实总觉得路上不太安全……” “你认识那个抢劫的人吗？” “不认识。”余尽欢摇了摇头，“我很少回来的，根本不认识什么人。” “那你是什么情况下被抢的？” “那次啊……我好像是出去逛街，然后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什么巷子里去了，正好看到有一家店，我就想进去问问路……” 闻言，牧归荑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都有人告诉你国内推销电话多了，就没人告诉你别随便往深巷子里钻吗。” 余尽欢尴尬地笑了笑：“我那不是、不是迷路了吗……” 刚回国，字都不一定记得，不认识路倒也正常。 牧归荑做完自我安慰，又木着脸问道：“那你有没有在人家店里拿过什么东西？或者听到过什么话？” “没有啊。”余尽欢答道，“我倒是有听到有人讲话，但他们都说的方言，我一点都没听懂。” 这么一说，余尽欢也有点琢磨过味来了。 “你不会是想说我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然后被——”余尽欢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微颤了一下，干笑道，“这又不是拍电影，应该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再说，我到现在不也没事……” 余尽欢声音越说越小，脸色也越来越白，因为牧归荑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 “艺术来源于生活——而且生活里那么多操蛋的操作，电影都不一定拍得出来。” 牧归荑手心都开始冒汗，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想试一下跳车吗？” …… 顾维桢最近爱上了在工作的间歇期摸鱼，不是看视频就是刷话题。 自从开了“群星之间”的粉丝号之后，顾大小姐大概一天至少要在网络上对牧归荑表白二十遍。 当然是以标准的粉丝格式。 最近牧归荑参演的电视剧山鬼奇缘已经播放到后半段，女三号的的身世背景逐渐揭开，戏份也增多——不过也距离杀青不远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4 前面接到剧中女三号谢君予刚被揭露真女鬼身份后，就被高僧打败，还瞎了一只眼，之后高僧还赠送了男二一张开了光的护身符，让女鬼无法找到他。 但谢君予并不会因此放弃报仇的执念，她偶遇了正在找女主的男主，她承诺帮他救下被通缉并且即将被烧死的女主，代价是他要帮她找到男二，以及他的一双眼睛给她。 男主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于是彻底揭露小反派身份的女三号终于开始了新的转折戏份。 受缚于与男主的誓言，女三号不得不去救女主，但她本性又是极为阴狠的人物，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而同时女主也因为多次被人背叛，逐渐开始黑化，并且恢复了部分记忆和能力，开始走大杀四方的打脸爽文套路。 但相较于被怨恨吞噬的女三号，女主还保留着一丝底线。 尤其是在知道了女三号夺走了男主的眼睛，并且还要杀了男二之后，女主与她就成了仇人对手。 但只是剧情上的设定，在拥有上帝视角的观众眼中，女三号就是男女主之间的神助攻，而且还是前期的女主召唤型外挂。 纵然两人间逐渐针锋相对，一个恨一个恨得咬牙切齿，但在脑补能力一流的观众眼中，这就成了相爱相杀的证明。 于是这对邪教拉郎cp也就随之应运而生，随着电视剧的热播，这对cp也随之挂上了热门。 这也是顾维桢之前会看到那个cp向视频的原因之一。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这件事还是对顾维桢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倒不是针对牧归荑的工作，只要她喜欢，顾维桢就绝不会对她的工作做出任何干涉。 顾维桢只是突然开始反思自己对于这段感情是不是太佛系了。 虽然日常言语表白行动体贴一样不少，顾维桢也自信牧归荑不会抛弃她另寻新欢，但她却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对未来想得还不够远。 尤其是在牧归荑日益软化的当下。 她们在前半程开了快进模式，早就将恋爱必备流程——牵手接吻告白在一起等等全部实现了。 但接下去呢？ 在未来怎么办？彼此的身份需要进一步进化稳固吗？需要告诉其他人她们之间的关系吗？ 或者是不是离圆满还差一些步骤呢。 如果按照一般情侣定终生的顺序来看，一般都是告白、恋爱、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当然后面生子的步骤就不用想了，这又不是科幻玄幻频道，根本生不出来。 于是在空闲之余，顾维桢就开始琢磨起来。 当李秘书敲门进来的时候，顾维桢正在平板上浏览图片。 李秘书用余光瞄了一眼。 哦，戒指啊…… ……等等，大小姐在这儿看戒指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准备求婚呢、求婚呢还是求婚呢？ 李秘书的思绪被那些闪亮的小圈圈给占领了。 想当初——也就几个月前吧，她还能私下里嘲笑一下大小姐是个单身狗，但谁能想到呢，大小姐竟然还比她先一步步入爱情的坟墓了。 一时之间，李秘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祝福她们，于是最后她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试图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顾维桢一眼就看出了下属脑补的东西，将平板扣下，平静地提醒道：“我们这儿同性还没合法呢。” 李秘书一怔，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关键性问题，顿时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一秒萎靡下去：“……哦。” 这一刻，李秘书看向大小姐的目光中又带上了一丢丢的同情。 “不过总会有合法的一天的。”顾维桢挑眉，又问道，“今天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吧，明竹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牧小姐。”李秘书叹了口气，说起正题，“事先证明——她现在活蹦乱跳的，一点伤都没受，不过就是之前被车撞了，现在人在医院呢，她刚刚给我打电话，问大小姐你能不能过去接她一块回家……” 虽然有李秘书的醒目提示在前，但顾维桢心头还是控制不住地一跳，眉头皱起来，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怎么回事？” 李秘书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她们已经报警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5 “位置发给我，我今天先下班了，其他人找我让他们明天再来。” 顾维桢立刻起身，跟李秘书嘱咐了几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地又停住，转头问了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而不给我打？” 李秘书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哪知道你们这些小情侣的情|趣。 但面上，李秘书还是一派祥和，中规中矩地答道：“或许是怕大小姐你担心吧。” 事实上李秘书猜对了一半，牧归荑不打给顾维桢的原因之一，确实是怕她担心。 后面那辆车撞上来的时候，牧归荑已经拽着余尽欢跳了下去，除了滚了一身的草屑和泥水外，两个人都没有大碍。 而她们之所以会出现在医院里，主要是因为司机开车门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肩膀，直接拉了一条口子，小腿也骨折了，直接被飞速赶来的救护车给拉进了医院。 牧归荑和余尽欢也被一块拖过去做了检查，以防万一受了什么伤。 谭姐接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其实有点不大高兴的，别的不说，这才两个月不到，前面的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这啪叽一下又给送进医院了。 而且还都是同样的这两人。 若单说这运气，未免也太背了点吧。 但当谭姐从警方那里得到反馈信息的时候，就只剩下后怕了。 这个案子已经被直接定性为了谋杀案，若不是牧归荑几个人反应及时，这时候他们三人就不是站在医院里，而是躺在殡仪馆里了。 相较于死亡而言，公关之类的麻烦都只是不足挂齿的小问题。 顾维桢甚至比许明择还到的早一些。 一到指定位置，顾维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牧归荑，她双目茫然地注视着前方，手里捧着个纸杯，肉眼可见的在抖。 旁边坐着的余尽欢也好不到哪儿，脸色煞白的，原本平稳的双手这时候还捧不稳杯子。 顾维桢看着就心头一紧，快步走上前，在牧归荑面前停下，蹲下了身，与她平视着。 “牧小姐，你还好吗？”顾维桢捧着牧归荑的脸问道。 牧归荑涣散的目光终于开始重新聚焦，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准确地投到顾维桢的脸上。 她有些闷闷地应道：“……没事，没受伤，还活着……” 牧归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断断续续的话语湮没在顾维桢的怀抱里。 顾维桢伸手抱住了牧归荑，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轻柔地吻着她的耳朵：“没事了，别怕……” 温暖而熟悉的气息让牧归荑逐渐镇定下来，她甚至能抬起头扯出一个浅笑。 很快余尽欢家的人也赶到了医院，将她带了回去。 倒霉的司机师父也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顾维桢牵着牧归荑的手走下医院的楼道。 这个时间点医院大部分科室都已经下班了，除了急诊的，医院也没有多少人走动。 牧归荑跟顾维桢走了一路，几乎都只能听到她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静谧的空间里，这些交叠的脚步声反而让牧归荑觉得有些安心。 走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上的时候，顾维桢替牧归荑拉开了车门，但后者却没有动弹。 在顾维桢准备绕到驾驶座上的时候，牧归荑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然后怎么也不肯放下了。 “怎——” 顾维桢未出口的疑问被牧归荑的一个吻打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挖坑，现在开始要填坑了，感情线也该往前走一走啦~ ☆、41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6 顾维桢微微瞪大了眼,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错愕。 这不是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而是带着慌乱与惊恐的热切，毫无章法,却用力到像是在咬人。 有些尖锐的虎牙戳到了唇角上，顾维桢几乎已经尝到了唇边的铁锈味。 但这是牧归荑第一次主动亲吻顾维桢。 惊讶之后是无法抑制的欢喜,所以顾维桢没有躲，而是搂住了牧归荑的腰，纵容着她对自己嘴唇的“蹂|躏”。 怀中逐渐有类似低泣的声音传来。 牧归荑终于退开了些许，将脑袋搁在顾维桢的肩膀上，抓着她衣角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也不自知。 顾维桢轻轻揉了揉牧归荑的脑袋,如先前一样,温柔地亲吻她的侧脸、耳垂、头发,直到她逐渐冷静下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牧归荑才再开了口：“……我很害怕……” 顾维桢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一边引导性地问道：“怕什么？” “我……我怕……”牧归荑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有点哽咽，“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人说生死关头总是容易大彻大悟,牧归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大彻大悟，却也足够她看清一些东西。 那辆车笔直地撞上来的时候，牧归荑的大脑一片空白。 纵然她已经提前预知到了危险，并且也为之做出了应对措施与准备，但那也并非是完全的。 这是牧归荑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某种“杀意”。 她莫名就有所感觉，那车上的人是真的想要他们死，连加速冲过来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视死如归的疯狂。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早前牧归荑遇到的最严重的威胁不过就是来自傅时雨的捅刀,感受到的最鲜明的爱意也不过就是来自于恨她恨得牙痒痒、想尽办法抹黑她名声的杜洵美。 然而她们或许怀着鲜明的恨意与企图，但都远不至于想要让她去死。 ——杜洵美或许想过，但也只是维持在“想想”的程度而已。 而她们的手段或卑劣、或阴险，但最终都是单枪匹马地出现在她面前，牧归荑只要稍微警醒一些，就能一巴掌轻松地扇回去，还能扇得她们找不着北。 唯有这一次不同，未知来源的恶意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冲到她们的面前。 若非提前警醒、若非运气好，这时候她们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论后续之中，警方是否能够查明真相为她们申冤，对于已经不在了的人都没有任何意义。 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下的人，不知欢喜，不知愤怒，不会笑，不会哭，更无法再见到活着的人。 在牧归荑跳下车的时刻，她脑海里想的不是逝去的母亲，不是自己艰难的过去，不是期望的未来，而是闪现了顾维桢的脸。 从二十几的温柔美人到十几岁的孤僻少年人，再到更久远的过去。 在那一瞬间，牧归荑终于想起她们真正意义上初见的场景。 那是在她更小的时候，十岁上下的顾维桢被父母带着，出现在她的面前。 彼时她正趴在母亲的病床旁，来探病的客人惊醒了昏昏沉沉的她，然后她一抬头，便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说不上什么风华，但也足够精致漂亮，尤其是她在看过来的时候，抿起唇角露出一个浅笑，便如春风拂面。 虽然知道那只是出于礼貌的微笑，但这不影响那姿态足够赏心悦目。 年纪更小的牧归荑几乎立刻就对这个大姐姐产生了好感。 两边的家长需要私下交谈一些事情，便将两个孩子赶到一边去玩。 小牧归荑记着自己是小主人，听话地带着顾维桢绕着附近到处逛，但实际上也没有逛出什么名堂。 小顾维桢也不恼，只是好脾气地跟在她后面。 逛到最后，年幼的牧归荑终于到了极限，通红着眼睛，蹲在角落里，憋不住红了眼睛。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7 面对病重的母亲，说不惶恐是不可能的。 先前小牧归荑已经哭过几回，但她也发现每当她哭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很难过，当她笑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笑。 于是那之后小牧归荑便不再当着妈妈的面哭。 但才四五岁大的小孩子有什么理性可言呢，她能在妈妈面前忍住眼泪已经算是懂事了。 哭到一半，小牧归荑才想起来面前还有另一位客人，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小顾维桢只是很温柔地看着她，并没有厌恶嫌弃或鄙夷，她也知道牧阿姨病重的消息，对待这个小妹妹也很包容。 等到小牧归荑反应过来，通红着一双眼睛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小姐姐，顾维桢对着她温柔地笑，伸手拂去她眼睛的泪珠。 “不要太伤心，牧阿姨一定会没事。”小顾维桢安慰道，“她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之后的事情牧归荑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除去某些天赋异禀的人，小孩子并没有很好的记忆能力，浮现在脑海里的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画面，有时候牧归荑都恍惚那是不是就只是自己的一个虚无的梦境。 那时候她确实被安慰到了，小孩子总是很容易信人也亲人，不会深想背后的含义，只能理解字面的意思。 而且后来牧湘君也确实病愈了，又陪了牧归荑五年的时间。 等到后来的时候，牧归荑也已经学会了自我安慰，独自舔舐伤口，自然也就将过往的记忆打包丢进了记忆河流的深处。 但那些记忆就像是一块块石头，并不会随着水流被冲走冲散，而是顽固地落在河底，被磨平了棱角之后，就悄无声息地在某个时刻浮现出来。 有些记忆浮现得毫无征兆，也毫无意义，但却能让多年后的人品味出旧时记忆中的深意。 因为爱，所以舍不得。 因为在意、因为喜欢、因为深爱，便能感同身受，甚至为之欢喜忧愁，恨不得天天守在她身边，只逗她笑让她开心，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愁，更无法接受永远都再也见不到她这个事实。 这世上的爱有很多种，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珍重与不舍。 在那一刻之前，牧归荑不敢说她爱顾维桢。 这一字能说得太容易，却又太沉重，牧归荑不敢将之背在身上。 顾维桢从来都待她温柔，珍而重之，又兼之她从来都是主动的那一个，所以牧归荑从未想过未来，甚至连现在都未曾多想过。 何况她们如今才认识多久？虽说之前有各种各样的前缘，但她们真正的相处加起来实际上还没有满一年。 牧归荑潜意识里总认为爱情二字太远，似乎不与轰轰烈烈联系在一起就难以显现似的。 她们之间似乎又太过平淡，日常相处自然得像是一汪清泉，没有碰撞，没有苦痛，非要说的话，大约也就是细水长流的互相敬重。 曾经牧归荑以为顾维桢或许是真的喜欢她，但她自己的感情未必能回报这份温柔。 直到她以为自己或许会死的那一刻，她才陡然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顾维桢在她的人生里已经占据了那么多的空间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看淡生死，人生得过且过，死了也没什么值得惋惜。 但在那一刻起，她却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这件事，而是害怕她再也见不到顾维桢了。 爷爷尚有子女后代养老，还有小师妹做传承，没什么需要她担忧的，但顾维桢只有她—— 说来好笑，明明顾维桢家业权势惊人，又不少“朋友”，但牧归荑莫名就觉得她与自己才是一类人。 都是被隔绝在这个世界外的孤身旅人，她们恰好遇到一起，又恰好都与世界格格不入，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报团取暖。 如果她不在了，顾维桢或许会很伤心吧。 就像她也完全无法想象以后的人生中失去顾维桢的场景。 她们明明才相处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牧归荑茫然，却又因为控制不住的本能很快认命。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单纯的以时间作为衡量筹码，否则又怎么会有“一见钟情”这个词呢。 更何况她们又不只是一见钟情，她们之间还横跨了二十年的人生与缘分。 清醒伴随着更深沉的恐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8 直到进了医院之后，牧归荑还控制不住地发着抖——由于旁边的余尽欢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也没有什么人觉得意外。 好心的小护士还特意端来了热水安慰她们。 牧归荑只能在心底苦笑，她这辈子就没有过这么害怕的时候。 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这种劫后余生带来的恐惧，仿佛已经蔓延进了骨头里，一时无法驱除。 与其他人交流时尚能勉强维持镇定，但一想起生死与顾维桢，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也是牧归荑没有直接打电话给顾维桢的原因，她怕自己在听到顾维桢的声音瞬间就控制不住，哭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时候，牧归荑都想尽可能地不要让顾维桢担心。 真正见到顾维桢之后的情况，比牧归荑一开始想得要很多，至少她没有丢脸地当众哭出来——离开医院之后也没有。 但她选择另一种更突然的方法。 拽住顾维桢的时候，牧归荑全凭着本能。 满心的恐惧与不安无从安放，即使是哭泣与倾诉也无法表达内心的惶恐，于是亲吻便来得顺理成章。 只有那熟悉的气息与温度才能抚慰她的不安。 顾维桢自然无法知晓牧归荑内心诸多的心绪变化，但她也能体会到后者的感觉。 因为她也在害怕，或许不比牧归荑的恐惧少多少。 李秘书和医生警察都说牧归荑和余尽欢运气很好，万幸没有大碍，知道人没事之后，他们便只剩下庆幸。 但顾维桢却忍不住深想，哪怕只是多想一步——想到她们万一没成功跳下来，万一哪怕有那么一丁点意外。 只多想一点，顾维桢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骤停了。 但她同样也看出了牧归荑的慌乱，于是她就不能慌。 牧归荑已经这么害怕了，她不能让她更害怕。 于是顾维桢只是任由牧归荑抱着她，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发顶，更用力地拥抱着她，安慰着她。 “不要怕。”顾维桢浅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 漆黑的停车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场地边角的大路灯，还有车内自动开启的车内灯。 暖橙的光与银白灯光的边角交叠在一处，在这偏僻的角落独自辟出一个小世界，供年轻的爱人们倾诉着无声的情愫。 …… 牧归荑和余尽欢被撞的消息被压了下去，除了公司队友和警方，圈里圈外甚至都没有传出什么风声。 余尽欢这回被吓得不轻，她家里人更是放心不下，强制勒令她在家休息，出行都必须有三个以上的保镖随行。 公司也被这件事搞得后怕不已，干脆就停了余尽欢的工作，放她回家休养了。 牧归荑这段时间本来就没什么工作，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就要进新的剧组了，因此也大多都留在家里继续看剧本。 关于车祸的事，经由顾维桢的安抚之后，她倒是逐渐平静下来，不过也有了后遗症。 这些天里，除了顾维桢的车，牧归荑本能地排斥一切交通工具，好在近来她也不怎么出门。 牧归荑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封老爷子，怕老人家担心，只是因此推了周末回家看望他的承诺，她对此还颇为愧疚。 顾维桢便安慰她：“没关系，等过年的时候，我陪你一块回去过年吧。” 反正顾维桢家里也没人，到哪儿不是过呢。 牧归荑便没什么犹豫地点了头，她最近想了很多，也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她与顾维桢的关系公开给亲近的人。 就在牧归荑考虑着带顾维桢见家长的时候，后者倒是行动力十足，速度飞快地给封老爷子发好了消息。 不过牧归荑目前还对此一无所知，也就暂且不提。 关于车祸的案件，警方已经开始立案侦查。 原本后面那样冲上来的车上一共坐了两个人。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79 司机是酒驾，而且开的车也是破旧的二手车，属于早就该被直接报废的那种，更别提有什么安全措施了。 撞车的时候司机就当场死亡了，被救护人员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原本如果只有这么个酒驾分子的话，警方可能还要为难一下这是属于意外还是蓄意杀人，甚至可能还会倾向于意外。 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光天白日地蓄意开车撞人的事件，也算是一件稀罕事。 更何况从司机到牧归荑和余尽欢，都没有什么恨他们到要他们死的仇家，至少他们自己是不清楚的。 而直接让警方将这起车祸定性为蓄意谋杀的原因则在于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坐在车的后座上，还欲盖弥彰地戴着墨镜和帽子，像是要遮掩身份，同时他手里还拿着斧头和榔头两样作案工具。 在前面三人跳下去之后，那位凶手就拎着斧头和榔头下了车，一看就是要杀人灭口。 亏得牧归荑先前反应快，跳下来的时候落到软地上，并没有什么大碍，滚了两圈就飞快地爬起来。 车祸之流牧归荑无力阻止，但要单论拳交功夫，她能在大部分时候保证全身而退，甚至轻松反制对方。 拎着斧头的人并不是什么练家子，只是单纯地力气大，挥着斧子一阵乱劈，看着唬人，实际上毫无章法，对牧归荑来说不算什么难以对付的威胁。 不过这也足够后面直面这一切的余尽欢吓到动弹不得了。 大约对面也没有意识到这边的目标竟然这么能打，没两下就被牧归荑踹断了腿打掉了作案工具，折了一根胳膊就飞快地怂了。 等到警方和救护车到场，现场就是活脱脱一个凶案现场。 在将凶手逮捕回去调查之前，警方不得不先压着他去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出警的警察从医院病房出来之后，一个个都用敬仰的目光看了牧归荑一眼。 这准度就是他们这种专业制服犯人的都自叹不如，刚好叫他失去行动能力，但实际不会住太久的院。 当然疼是无法避免的了，还有那条被直接踢折的腿，就算治好了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 但也不会有人对杀人犯有什么同情之心。 无论是司机还是余尽欢和牧归荑，三人都明确表示自己并不认识凶手，连见都没见过。 而根据警方的调查，还活着的那位凶手实际上就是个社会上不入流的小混混，先前有过不知道多少次案底了，打架斗殴偷窃猥|亵什么罪名都有，胆子大得很。 除了一开始被牧归荑那一脚踢得吓破了胆，之后就是一副全然的流氓姿态，他对于应付警察已经很有经验了，胡搅蛮缠的，就是不肯说出真相。 警方对这位小混混颇为头疼，但再考虑到那位死亡的司机那种自杀式的袭击方式，又清楚这个案子绝对不止这两个小混混参与其中，重点的应该是背后的人。 考虑到前面类似的前情，警方最终将调查的重心放到了余尽欢身上。 案件调查期间，具体情况理论上需要对外界保密，哪怕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也不好往外说。 所以牧归荑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过多探究那边的情况，只是安心等着调查结果。 但在真相出来之前，牧归荑和余尽欢进医院的事还是带来了一些麻烦的后续影响。 怀风这边倒是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也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在医院偷拍了不少照片。 等到余尽欢和牧归荑都已经回家等消息了，他们才突然一下子爆出来这些照片。 最先被针对的就是牧归荑，照片里她坐在长凳上，微低着头，但也能从她的侧脸看出来她的脸色很难看。 照片的边缘处则站着几个警察，虽然没录脸，但露出的警服足够令人遐想连篇了。 原本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通事故，落到那些爆照片的无良媒体口中，倒是被编成了＃牧归荑将队友殴打进医院之后被警方约谈#的段子。 恰好余尽欢在另一个角落里入了镜，她跳下去的时候脸上刮到了草梗断枝，又呆着不知道避让，所以她脸上还有好几道明显的口子。 所谓开篇一张图，剩下全靠编，无良媒体看图瞎编的能力让当事人都叹为观止。 但光看图的话，这么一篇瞎话听起来还颇像那么回事。 看到消息的时候，谭姐脸都气歪了，哪怕是叶清商都鲜少看到她这么生气的样子。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警方那边要查案，要求他们尽量暂时保密，谭姐也没办法直接说明真相造成恐慌。 但语焉不详的解释和律师函警告并不能让吃瓜群众信服，他们很快就联系到了牧归荑第一次上热搜的情况，再一次提起了＃牧归荑暴力倾向＃这个话题。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0 黑粉们幸灾乐祸，粉丝们极力维护，坚持情况不明之前选择相信牧姐姐，而路人们有的被黑带跑，有的则还见证过之前的反转，对此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之前不还是见义勇为的女侠人设吗，怎么一下子变成暴力狂了？？？】 【说实话，只要经历过几个月之前那几个瓜田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站队了吧，当时被脸抽肿的记忆还在吗[吃瓜]】 【楼上加一，牧归荑这人简直有毒，反正官方消息出来之前，我是打死不站队了】 【我没记错的话，余尽欢不是钢琴世家的大小姐吧，牧归荑不就一乡村平民吗，敢打大小姐她不要命了？】 【我怎么记得有人爆料牧归荑是杜氏的大小姐来着的，正经富二代好吧】 【不知道这群喜欢自我高|潮的粉丝哪里来的洗脑包，就牧归荑这村姑还是大小姐，我头都给笑掉了，最多就是个野山鸡好吗，别整天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只有我在坐等打脸吗[吃瓜]】 这种小道消息一般维持不了多少热度，尤其是在当事人都不回应的时候，掉得更快。 但架不住有人故意想搞牧归荑。 就那么一张照片，愣是给一圈营销号都轮了一遍，编出来的故事都能直接拿去做社会教育范本。 而且不止这些打着吃瓜名号入场的营销号，之后更有圈内人下场，阴阳怪气地说起牧归荑上位的内幕。 当中跳得最欢的就有卓安雪。 不过她的段位高一些，不管什么时候都知道装可怜，一出来就开始哭诉起她当初在山骨电影剧组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她话里话外倒没说剧组的不是，光冲着牧归荑去了，什么故意耍大牌、恐吓前队友、心机深沉、暴力倾向，凡是沾上点边就能杜撰出来的东西，卓安雪全明里暗里暗示出来了。 她本来就是几人里面最火的一个，在前面那个节目正在播出的时候，人气又高了一层，这话一出来立刻就有不少粉丝倒戈向她，并将之奉为真理，气势汹汹地去找牧归荑和剧组讨说法了。 何况这时候正好赶上山骨剧组的宣传期，卓安雪还无形间又蹭了一波热度。 这边卖起惨没完没了还不算，卓安雪又开始隐晦地提起牧归荑私下里混乱的人际关系，明里暗里都是挤兑她靠潜规则上位。 这一下倒是捅到了重点，前者还只有粉丝参与，后者则一下子勾起了许多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事实证明，风流韵事是人类永恒的八卦话题。 而且还真有人扒出了医院照片的后续，不知道谁的小号悄无声息地在网上发了一张图，正是牧归荑与顾维桢在医院门口停车场相拥的照片。 不过因为角度与光线缘故，照片上的人并不是很清晰，更看不出男女，就连牧归荑都是靠着火眼金睛的网友反复对比照片身形才扒出来的。 因为牧归荑出色的外貌，没有看过她作品的人一直都将她当做花瓶，有些人则纳闷这么个糊了好几年的小透明怎么一下子就蹿红了。 当中肯定有猫腻！ 他们如此断定道。 吃瓜群众最爱的就是这种猫腻了，一个个吃起瓜来兴奋地不行，还要按照自以为的真相去踩上一脚才舒坦。 这一下倒是又引发了一波新的讨论，嘲讽有之鄙夷有之，有心人再带带节奏下，风向又开始一边倒了。 不过这回还不用怀风的公关出手，就有官方出来“站街”了。 先是当地的警方官博特地了牧归荑，并郑重地表示：感谢牧归荑女士为本次案件的调查侦破做出的巨大贡献。 下附一份刑事案件声明书。 随后是牧归荑那位一安利成名的大粉，ID为群星之间的那位大佬，直接转了那张模糊的照片，并附言。 群星之间：没错，是我。 ☆、42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ID为群星之间的粉丝带了个好头。 牧归荑的其他粉丝刚看着那个消息，都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这么个“范本”,于是纷纷表示受到了启发，一个个开始效仿起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1 【没想到这都被大家发现了,没错，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我，姐姐已经躺在我床上了】 【楼上滚粗，牧姐姐明明是我的】 【看来是时候公布我们的恋情了牧归荑[害羞]】 【情敌们来拔刀吧，只有强者才配拥有我们牧牧】 【吃瓜群众投群星大佬一票,这妥妥的真爱没跑了】 如果说一个两个还会惹人怀疑,但大片的仿佛模板复制下来的套路,全都歪到没边，一下就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转到了另一个诡异的方向。 虽然还有不少人紧扒着照片的问题不放，但有了这一波缓冲,吃瓜群众很快又被其他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当中最大的八卦自然就莫过于卓安雪了。 虽然那张照片并非从卓安雪这儿放出来的，但耍大牌、私生活混乱、潜规则上位、爱慕虚荣之类的谣言都是传出来的。 粉丝那边正在争夺着正宫之位,吃瓜群众从他们那儿也看不到什么热闹，干脆又折回了卓安雪这边。 既然卓安雪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那么她肯定应该有证据才是。 果不其然，卓安雪在私下的直播里就细说起了牧归荑的“黑历史”。 当然她是不可能直接说牧归荑哪里不好，只是“勉为其难”应观众们的要求，从个人的角度叙述了一下她所遇到过的关于牧归荑的事。 最初仍是之前在剧组的事被她拎出来添油加醋地旧事重提，指责牧归荑故意针对她,险些还伤到她。 这事儿原本可大可小，但卓安雪咬死了牧归荑是看到她来了才故意往她的方向挥剑，要不是她运气好躲得快，现在已经毁容了。 当初那个意外从不同角度来看自然也是不一样的效果，卓安雪有心抹黑牧归荑，自然是要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说。 至于她怎么会跑到拍摄现场，其他人又是什么反应，这些小细节都被她模糊了。 这么乍一听起来，顿时有许多人开始同情她，并且鄙视起牧归荑来。 接着卓安雪又阴阳怪气地暗示牧归荑不仅跟人同居，而且还借此编造了一个大小姐的身份。 听到这里，吃瓜群众们才开始兴奋得不行，恨不得催卓安雪多说一点，但面上还是要应和他安慰她，转头就开始将这些八卦在社交平台上同步传播起来。 这么一扩散，自然也落到了怀风和粉丝的眼中。 好在谭姐早有了心理准备，直接联系了公关，在卓安雪还在直播的时候，就从源头上将她怼到地上摩擦了。 “我觉得嘛，虚荣一点也算是人之常情啦，但是憋着自己高兴一下就好啦，实在是没必要放出来博人眼球，万一到时遇到正主被拆穿了，那岂不是就更尴尬了嘛。” 就在卓安雪嗲声嗲气地发表完自己的高见的时候，怀风和山骨电影剧组就同步发布了澄清视频。 怀风倒是没说什么，只说牧归荑与卓安雪并没有什么恩怨，也绝不存在什么刻意针对的情况。 不过这种都是官方的客套话，网友都表示暂且存疑。 山骨那边却是出乎意料的操作犀利，先是金导亲自上线将某些不好好磨炼演技只想着靠关系进组镀金的负面例子狠批了一番，表示他绝对不会收这样的人。 这话没指名道姓，但在这档口提出来，时机未免有些微妙，也就不怪别人对此产生某些联想。 更绝的是之后山骨剧组直接转发了金导的那一通不指名批判，并且公开点名了卓安雪。 当然剧组官博不是继续骂她，而是一本正经地解释只是由于卓小姐在组期间遇到了某些意外，导致剧组进度不断拖慢，为了保证卓小姐的身心健康，才建议她回去休养。 当初傅时雨和卓安雪的新闻都还在，不过就是后者被前一个刑事案件掩盖了光华，这时候也还有人记得，并找了出来。 这个新闻倒是与剧组的解释对上了，但跟金导的话放到一处，就显得颇为讽刺了。 尤其是在有视频为证的时候。 视频里正是当初牧归荑在剧组里试的那一场武戏，她手中执着长剑按照原本排练的动作挥动，几乎已经入戏。 视频直到中间还是好好的，甚至有人看着已经忘了这个视频是干什么的了，意外就是在中间的时候出现了。 因为对前面流畅的动作有些沉迷，因而中间被陡然打断的人物就显得异常突兀且清晰。 从视频里的角度来看，分明就是卓安雪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牧归荑的背后，还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撞，当时牧归荑手里的长剑已经往后刺了过去，根本来不及收回。 有些人特意放慢了镜头，才捕捉到牧归荑脸上一瞬间的错愕惊讶，还有手上临时改道的动作。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2 反倒是全不看路的卓安雪一开始脸上就是洋洋得意的笑脸，看着就像是故意撞过来似的。 后者倒是卓安雪背锅了，但她总不能说她当时是抢了前经纪人的手机才会做出那样的表情。 她虽然有点犯|贱的性子，但智商还总算保留了一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来。 不过不管说不说，她面临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了。 当时负责拍摄的副导演和摄影师也跟着出来说明情况，他们保证片场的不同区域都有非常明显的标牌，而且每个演员和工作人员进组时，他们都会反复提醒他们不要到处乱跑。 再配上那铁证一般的视频，真相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 这分明就是卓安雪自己到处乱跑，反而倒打一耙，怪罪起别人来了。 如果说没有卓安雪之前那么跳，她怎么说也算是个受害者，非粉丝的路人多少都会对她报以一些同情，但眼下她却借此诋毁前队友，给人的感观也就瞬间跌到了谷底。 又蠢又毒又坏，路人们中间的风向顿时又转了个向，开始嘲讽起卓安雪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卓安雪所说的话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一时间，卓安雪百口莫辩，还在直播的时候，被经纪人打电话过来提醒，看了眼网上不断增加的嘲讽评论，脸立刻就黑了下来，直接关了直播间，之后就开始装死。 这种约等于心虚默认的态度就直接捶死了她的罪名，顿时又成了被批判嘲讽的对象。 与此同时，等到卓安雪的风波暂且告一段落之后，才有人注意到那条当地警方发布的消息。 光从内容来看，似乎是牧归荑再一次见义勇为，在酒驾司机撞车前夕，英勇救人，保下了三条性命。 当中还提到了牧归荑的队友余尽欢，虽然没打全名，但也足够了解她的人一眼就分辨出来。 于是关于照片的谣言立刻又被戳穿了。 那照片里的两人分明就是车祸之后去医院检查的，从车上滚下来劫后余生会害怕脸色不好看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暴力倾向显然都是造谣。 有正义感的路人顿时怒了，人家好好一个见义勇为却被一堆营销号造谣成一个整天只会打人的人渣。 生死之前无大事，多数人都还对生命怀有敬畏，劫后余生也足够让人为之祝福。 于是关于牧归荑的八卦暂时都歇了下来，纷纷感慨起她们的命大。 还有人搜罗起牧归荑见义勇为合集，再配着剧组宣传里的戏装舞剑视频，一个正义感十足的江湖女侠形象就油然而生了。 不过牧归荑对这些还一无所知，包括警方的那条消息她也是听谭姐说起的。 看到警方往外发布消息的时候，牧归荑还着实愣了一下，她有些意外那个公告上的说法。 这件事的知情人都清楚那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车祸，但警方的临时声明看起来像是准备将事件定为意外。 或许是有什么内情。 牧归荑知道余尽欢最近还在配合警方调查，应当不至于这么快出结果。 谭姐看起来清楚一些内情，她特地叫牧归荑过来就是提醒她最近注意安全，那个案子虽然还在保密阶段，但看起来水很深，一时半刻怕是结不了案。 至于表面上放出的声明，也只是为了麻痹后面的人而已。 现在有些情况已经很清楚了，真正被针对的人是余尽欢，而牧归荑和司机都只是被牵连到的无辜路人而已。 理论上来说如今这个法制社会，牧归荑又是个明星，近来热度还不低，应当不会有人敢对她下手。 但难保针对余尽欢的人失了理智，连她周围的人也会受到波及。 谈到最后，谭姐也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问牧归荑：“你真的不知道她得罪了谁吗？” 牧归荑坦诚地摇了摇头，无奈地答道：“如果知道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差点没了小命了。” “说得也是。”谭姐摆了摆手，让牧归荑先回去，“下周就进组了，还好离得不远，你最近回去好好准备吧。诶等等——” 没等牧归荑出门，谭姐又叫住了她。 “还有件事……”谭姐说着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让顾大小姐稍微低调一点吧，毕竟你的身份……” 难道那位除了工作和约会，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点都不干涉她的工作的顾大小姐还不够低调吗？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3 牧归荑不是很理解谭姐的话，便问道：“她怎么了？” 谭姐叹道：“我只是希望她在网上说话注意一点，万一到时候被扒出来，吃亏的是你。” 说着，谭姐将手机递给牧归荑看了一眼，屏幕上正是那个ID为“群星之间”的粉丝号。 看着最上面一句简短的“没错是我”，还有下面不符合人设的告白撒花，牧归荑大脑当机了一会儿。 对于这个曾经战斗在反黑第一线的粉丝，牧归荑还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但她唯独没想过这个账号皮下是什么人。 原本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就是公司经营的粉丝号，但眼下看谭姐这么个意思，牧归荑要是再反应不过来这实际是谁的号，那她的脑子就白长了。 但正是因为反应过来了，所以牧归荑就更加震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当初顾维桢说是她的粉丝那句话竟然不是骗她的，这还真配齐了全套设施。 看着追星的姿势之标准，牧归荑都以为这是常年混迹在圈里的了，谁能想到这就是一个纯新手呢。 在牧归荑之前，顾大小姐对追星毫无兴趣，之后就飞快地自学成才了。 果然顾维桢是真的无所不能啊。 牧归荑有些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样的感慨。 “如果你们未来不打算公开的话，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些的。”谭姐按着眉心艰难地劝道，“毕竟你的事业也算才起步，这种消息传出来，对你的发展没有什么好处……” 在这点上，谭姐倒是真心为牧归荑考虑的，她在圈子里资历很老了，看得多了，也就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了。 何况以金主与小明星之间的地位悬殊，说句平等都很难，又谈何“爱情”，多数不过就是图个新鲜。 牧归荑回过神来，听着谭姐的话不由一怔，心底像被丢进了一颗小石子，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好，我知道了。”牧归荑垂眸沉思着，一边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 牧归荑进练习室的时候，陆弦音立刻就迎了上来。 最近叶清商忙着自己的工作，余尽欢停了工作在家配合警方调查，江枫也回了家探望师父，于是平常热闹的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陆弦音看起来是有事找牧归荑，等人一进门，她就将人拉到了房间的死角，跟她面对面蹲下来。 “归荑啊，这次的事情我查过了，都是碧澄那边搞得鬼，那些照片也是他们放出来的。”陆弦音先说起最近的照片事件，“看来他们对你还是恨得牙痒痒的呢，你可要小心一点。” “嗯，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吧。”牧归荑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那倒也是，反正你一个能打他们十个了。不过就怕他们来阴的，你要不要网购一个防狼喷雾随身带着以防万一？不过我觉得这事儿吧，挺蹊跷的，那个什么什么任老板跟碧澄有关系吧，我合理怀疑他们狼狈为奸，一看就长着个坏人的脸……” 陆弦音不掩话痨本色，一句话开头就能跑到没边，半天才能拉回来。 牧归荑看出她像是有点紧张，连忙叫停，止住了话头：“你先冷静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陆弦音说着停住，还真的深呼吸了两下才再度开口道，“我们先说任老板，当时我们俩一起得罪的他，没道理只针对你不针对我吧。” 牧归荑想了想，猜测道：“或许是因为知道你爸爸很有钱了？” “那你还传闻是杜氏大小姐呢。”陆弦音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就觉得他这人有猫腻，他之前也跟你有恩怨吧，而且跟着他的秦桑，看起来真可怜，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那只是传闻而已。”牧归荑不在意地笑笑，倒是陆弦音后半句话让她脑中灵光一闪，“说到秦桑……” 也未免太巧合了。 除了第一次的抢劫追杀，之后余尽欢每一次遇到危险，她好像都在现场。 还有吊灯那次的提醒才是真正让牧归荑在意的根源，秦桑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又或许是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秦桑怎么了？”陆弦音不知道内情，这时候听牧归荑提起来还是一头雾水，“对了，她上次回去之后应该没事吧。” 想到上次的见面，牧归荑下意识接了一句：“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 “我还担心那个老板会不会再对她动手呢。”陆弦音说道，“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怎么会跟着那个人渣老板呢，就因为他有钱？说起来，我记得你们队里家里的条件都不是太好吧，她会不会也是因为生活所迫呢……” 陆弦音越说声音越低，速度也不断加快，说到最后连近旁的牧归荑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看着陆弦音皱着眉，似乎想出了什么新的办法，牧归荑也在脑海里抓住了一条线。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4 “你能黑进任老板的手机吗？” “我姐姐当初就是被那个变态祸害的。” 牧归荑与陆弦音几乎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牧归荑先让了一步：“你先说吧。” 陆弦音看了牧归荑一眼，才继续说下去：“……就是在你们刚被退团的那个时期，我姐姐那个人虽然蠢了一点，但也是真的很喜欢唱歌跳舞，本来听说消息的时候，我爸妈都劝她回家了，一开始她没肯，之后没两天就哭着打电话回来求救了。” 陆弦音顿了顿，微微移开了视线，这个一向面瘫的姑娘这时候脸上才显出一点愤怒与难过来，她抿着唇，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还好我爸接到电话就立刻开车赶过去了，再迟一点的话……他们把她关在那里不给走，还拍了照片……我爸妈差点把那些人头发都拽秃了，桌子酒柜玻璃全砸了，平常我姐那个人最烦他们这样没素质，只有那次一句话都没说。” “之后我爸妈都想报复，想干脆把碧澄搞死算了，但我姐那个白痴非要拦着他们，说不想这么丢人的事情给别人知道，之后又说害怕被那些人报复。我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圈子里有钱人的权势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难道就连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吗。” 陆弦音脸上有愤怒，也有讽刺，也有更多的无奈与无力。 牧归荑听着也有唏嘘，这就是那些无耻之徒一贯的手段，她也曾经经历过，不过感谢师父对她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才让她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可以靠武力脱身。 相较之下，无论是牧归荑，还是苏明月，要么自己有实力，要么有人可以撑腰，都已经算得上相当幸运了。 但在那种黑暗滋生的角落里，还有更多没有那么幸运的人。 “跟权势跟金钱都没有关系，都是人心。”牧归荑低声说道，“比他们更有权有势的都更自律自制，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你能想象到一个人能有多好，却绝对想不到一个坏人能有多坏。” 陆弦音不得不挫败地承认道：“……你说得对。” 牧归荑又问道：“你应该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做吧？” 陆弦音倒是很坦诚地点点头：“我准备直接搞死碧澄来着的。” 牧归荑问：“靠什么？” 陆弦音答道：“当然是靠证据。” “黑进他们的电脑手机？”牧归荑挑了挑眉，“你不会是准备陪他们一起进去吧。” 陆弦音白了她一眼：“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的人吗。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牧归荑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报警。” 陆弦音：“……” 看着陆弦音那一脸看白痴的神情，牧归荑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当然不是现在报，我们可以先搜集证据。” 陆弦音瘫着脸问：“那和我刚刚的方法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我们没必要把自己的把柄交出去，我觉得策反的方法挺不错的。” 牧归荑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需求。 “你能黑进任老板的手机吗？主要是他跟秦桑的聊天记录。” 陆弦音愣了一下，也露出了然的神色：“给我一点时间。” …… 晚上下班的时候，照例还是顾维桢到公司楼下接牧归荑。 牧归荑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谭姐，后者那纠结的视线让她瞬间想起来她们之前的交流。 谭姐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顾大小姐，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牧归荑的肩：“别忘了我说的话。” 顾维桢一抬头就见到迎面走来的牧归荑，便弯起唇角朝她露出一个浅笑，随手将手机扔到车里。 牧归荑上了车之后也就顺势摸到了顾维桢的手机。 在将手机还回去的时候，牧归荑就忽地想起之前与谭姐的交流了，一时间手机摆在手上都显得有些烫手起来。 牧归荑手停在半道，看看顾维桢，又低头看看手机，然后又抬头看回去，如此循环往复了半天。 她发现，见了真人之后，她好像还是没办法将两人联系到一起去。 毕竟顾大小姐是个日理万机的霸道总裁——虽然在她面前永远是温柔款的，而那个追星的粉丝看起来就像是无数的普通粉丝一样，用直白的语言宣告着喜欢。 但正是因为只是粉丝而非情侣，才能克服情侣间的羞怯，大胆的将喜欢倾诉于口。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5 这样喜欢与恋人之间相互的爱意自然是不同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四个玩笑一般的字眼，原本她以为是玩笑，所以可以全然不在意。 但将正主与ID对上之后，牧归荑突然发现那四个字好像不是玩笑。 正牌女朋友在自己面前宣示自己的身份，和背着自己向别人宣示自己的身份，听起来像是一样，但实际上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面对面时，她们从不否认她们之间的关系，那是因为她们坦荡，不惧于人言。 但在无人知晓身份的网络上，向其他人宣示自己的存在——虽说似乎宣示的并不怎么成功吧，但也表明了一个态度。 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并非只是挂在嘴上说着玩的，也并非只有面对面时才能维续。 牧归荑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但非要细究的话，似乎是欢喜更多一些。 最终牧归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群星之间真的是你？” “是的。”顾维桢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她转头看了牧归荑一眼，注意到她纠结的神情，便问道，“怎么了？谭姐跟你说什么了？” 刚刚顾维桢也看到了谭姐跟牧归荑说了些什么，不过她一向不怎么干涉牧归荑工作上的事，也没追问。 不过看牧归荑这么一副复杂的神情，好像根源在谭姐身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让我跟你说在网上稍微低调一点。”牧归荑答道。 “抱歉，我发那些的话，会让你觉得困扰吗？”顾维桢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没有关系，我会删掉的。” “不，不用。”牧归荑脱口而出，随即她又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激动了，便抿了抿唇，放缓了语调，说道，“没关系的，不需要删。就是谭姐那边……” “如果是她那边的话，我可以回头跟明湖说一声，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的直接告诉我就可以。”顾维桢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只要不是生孩子这种技术性难题，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那我们俩确实没法生么。”牧归荑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以领养。”顾维桢顺口接道，“如果牧小姐很喜欢孩子的话。” 这个话题的走向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 顾维桢轻咳了一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绕过了这个话题：“那么，牧小姐，这次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牧归荑看着顾维桢的侧脸，下意识摇了摇头：“没关系，应该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说着牧归荑顿了顿，斟酌着语气才继续说道：“不过，以后可能有事需要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顾维桢问道：“只要是牧小姐的事，我当然义不容辞。所以是什么事？” 这一次牧归荑答得没有犹豫：“我想公开。” ☆、43 突如其来的急刹让两人同时从呆愣中惊醒过来。 前方的红绿灯绿灯还剩七八秒,顾维桢却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无人的路口只有昏黄的灯光。 顾维桢松开刹车，将钥匙转回去,才转过头去看牧归荑，眼中是温柔浩瀚的星海。 “牧小姐,看来我以后绝对不能在开车的时候跟你说话了。”顾维桢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但愿你不要是心血来潮，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牧归荑也转头看向顾维桢，说道：“不是玩笑，也不是心血来潮。” 顾维桢微怔。 牧归荑的神情认真,她也确实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而是在认真地提出一个请求。 就像谭姐说的,作为一个事业刚起步的小明星，如果真的被人扒出来她和同性谈恋爱，对她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但在明星这个身份之前,她首先是个身心需求正常的人，恋爱是每一个人正当的权利,她也会希望有人能够陪伴在她身边。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牧归荑从来也不吝于承认她对喜欢、对爱的渴望。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6 尤其是当对象是顾维桢的时候。 牧归荑已经渐渐明白，顾维桢已经逐渐融入她的生活，成为了她分割不掉的一部分，她仍然羞涩于倾吐爱意，却不羞于表露她所渴望的陪伴。 她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牵着顾维桢的手出现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地介绍她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刻意隐藏的必要了——这对顾维桢来说，并不公平。 “反正早晚有一天还会被拍到的。”牧归荑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一开始就公开好了，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的。” 牧归荑顿了顿，又低声接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顾维桢看着她，惊讶之后随之浮现上来的是惊喜。 “这是牧小姐自己的想法吗？”顾维桢确认道，“你……真的愿意这辈子都跟我绑在一起吗？” 这话听着，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我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选择了吧。”牧归荑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一边下意识转移了话题，“不过就是谭姐那边，还要再去说一声——” 牧归荑的话音未落，便已经被顾维桢捏着下巴，被动地转回脸，面对着她。 随后，一个带着热切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放心，谭姐那边交给我。”顾维桢说道，“剩下的事，也交给我。” …… 公开恋情这种事并不是一时的事，更何况还是和同性，谭姐得到消息后几乎愁秃了一头秀发。 不过丰厚的奖金大概也足够她再做几回保养了。 职责所在，更何况顾大小姐出手尤其大方，还要加上顶头上司的威逼利诱，谭姐当然义不容辞。 说到这里，小唐总可谓是知情人当中最兴奋的一个，从知道消息之后，他整天表现得比顾维桢这个当事人还要积极。 小唐总甚至已经开始扬言一定要在她们结婚的时候当她们的伴郎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 顾大小姐日理万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就足够小唐总打个哆嗦闭上嘴。谭姐正愁着日后的公关问题，也没空搭理抽风上司的“远见”。 而另一个当事人，则在忙着另一件事。 牧归荑近来总是跟陆弦音凑在一起，私下谋划的都是针对碧澄和任老板的问题。 任老板至少一个包养小情人和暴力倾向跑不了了，至于背后有没有问题还不好说，但碧澄能用下药胁迫旗下艺人这点却已经没得说了。 陆弦音与碧澄之间不必说，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而牧归荑与碧澄之间的恩怨，也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放下。 当初对牧归荑直接下手的虽然是傅时雨和梁金凌两个人，但傻子都知道他们实际上只是两个小虾米，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在背后指示他们的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暂时组成了坑死碧澄的联盟。 早在傅时雨那个案子起，顾维桢就特地帮牧归荑找了律师，在那个案子结束之后，律师的工作也没有完全结束。 他们也在关注着碧澄的情况。 更确切地说，是搜罗碧澄犯罪的证据。 但碧澄能在圈内横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真正关键性的证据始终难以掌握，至于能搜集到的也只能算得上小打小闹，没法一击必杀。 顾维桢和牧归荑都不缺耐心，倒也不急着立刻就给碧澄找麻烦。 但眼下又出了余尽欢的事，还有陆弦音透露出的证据，牧归荑倒是又将这一茬提了出来。 虽然余尽欢明面上跟碧澄没有任何联系，但考虑到秦桑前后几次异样的表现，也就不怪牧归荑多想。 专业的律师搜罗了大半年的证据也没能一下搞死碧澄，就更别提牧归荑和陆弦音这两个门外汉了。 不过陆弦音可以算得上是另一重的专业人士。 于是分工之后的结果就是牧归荑负责提供情报，陆弦音负责动手——找新的证据。 最早被找出来的是牧归荑提出来的任老板和秦桑之间的交流消息。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7 任老板虽然人看起来很不正经，但对电子产品的安全意识倒是挺高，陆弦音一看就断言他找专人做过防护系统。 所以即便是专业水平一流的陆弦音，也花了一点时间才黑进任老板的手机，破解出他与秦桑之间的交楼短信。 出乎两人的意料，任老板与秦桑之间的交流并不像她们最初想象的那样旖|旎油腻，反而一板一眼地追问着“任务”、“工作”之类的情况，生硬得像是关系恶劣的上下级。 还是那种下属被上司单方面压迫的关系恶劣。 牧归荑和陆弦音一起蹲在后者在附近的公寓里，看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惊讶。 “秦桑家里什么情况？”陆弦音指着当中一条问牧归荑。 那一条是任老板对秦桑说“想想你可怜的妈妈”。 “秦桑是单亲家庭，她妈妈一个人抚养她长大，很辛苦。当初她妈妈还来过我们宿舍，跟秦桑挺像的，脾气很好。” 牧归荑对秦桑一家的情况还有点印象，秦桑的妈妈跟女儿关系很好，却反而不怎么高兴她去做明星，但她确实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再怎么不高兴也并没有出言干涉过秦桑的决定。 那时候她们团成立不久，一堆小姑娘刚搬进公司专门整理出来的宿舍，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新奇与向往的神色。 当中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秦桑。 秦桑年纪最大，也最沉默，对于新鲜的职业和房间都没有什么好奇心，有种随遇而安的稳重。 但同时她也跟任何人都合不来，看起来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亏得当时有许明择在当中调停，才没让她成为被欺负的那个。 就在一群小姑娘刚刚认识的时候，秦桑的妈妈特地上门来看望她。 满脸皱纹的中年妇人年纪实际并不算大，眉宇间还能依稀看出旧日的风华，但因为过度的操劳让她的脸色憔悴，手上也满是老茧与裂痕。 她站在干净漂亮的房间里就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好在当时她们还未正式踏入娱乐圈，团里几个小姑娘家世也没有比秦桑好到哪儿去，再加上许明择热心地招待，倒不至于有人当面给这位中年妇人什么难堪。 当时牧归荑甚至还注意到了秦桑妈妈的尴尬，特意从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秦桑的妈妈看起来却对此惶恐极了，仿佛这辈子都没什么人对她有过这种礼遇似的。 然后她挨个对着秦桑的队友鞠躬道谢，拜托她们以后多多关照秦桑。 秦桑又是羞赧尴尬，又忍不住眼眶发酸，险些掉下眼泪。 送走母亲的时候，秦桑的眼眶都是红的。 也是因为这一次拜访，团里有对秦桑和她的妈妈的土气轻视鄙夷的，但也有同情感动于秦桑妈妈的爱女之心，主动与秦桑相交的。 但秦桑就像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对谁都是那么一副内敛沉默的样子。 久而久之，其他人也不会再主动凑上去，只是维持着一个不冷不热的面子关系。 “秦桑跟她妈妈关系很好，我们当时还有点好奇，她那么听话的人，怎么会违背妈妈的意愿选择当明星。” 牧归荑忽地顿住，停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脸若有所思：“不过……我后来又听人背后谈，说她是为了给妈妈治病……等等，这件事许哥肯定知道。” 许明择确实知道一些内情，接到牧归荑电话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我在这儿跟你下个剧组谈事情呢，你怎么突然想起问秦桑的事了？” “秦桑她妈妈出什么事了吗？”牧归荑直接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妈妈的事的？”许明择有些意外，但还是解释道，“她妈妈好像有点什么遗传病吧，而且这些年过度操劳，身体一直不好，当时秦桑就是为了给她妈治病才会到碧澄去的。” 其实在出道之前秦桑就已经上大学了，而且只有一年就毕业了，学得专业也是跟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的师范，原本证都考好了，就等着毕业去当老师了。 但是无论是老师还是兼职家教，那点工资都是远远不够秦桑给她妈妈治病的。 恰好当时碧澄在挖人，看秦桑形象不错，就起了心思，知道她的情况后就直接开了价。 其实那点钱在陆弦音这种有钱人的眼里连零花钱都算不上，但对于当时的秦桑来说，却是一笔及时的救命钱。 而作为代价，秦桑与碧澄签的约长达二十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卖身契了。 当明星并不是秦桑原本追求的事业，相较之下，她更喜欢小镇的安稳生活，但当时的她别无选择。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8 所以之后秦桑虽然工作很努力，但也只是本性负责使然，却始终得不到什么乐趣，她并未打算在圈里发展什么人脉，只想当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透明。 这些事只有许明择知道，就是因为秦桑和谁的关系都不够好，也就许明择偶尔会接触到她的母亲，才会听到一些内情。 在其他队友眼中，秦桑就是个傻愣愣的怪人。 “你也知道秦桑家里那个情况，真的可怜，如果她说什么不好听的了，你也别太在意。”许明择叹了口气，“她这个人我知道，没什么坏心，就是不太会说话讨人欢心。” “嗯，我知道。”牧归荑也没跟许明择争辩，只是问道，“那你知道她妈妈最近怎么样了吗？” 许明择想了想，答道：“她妈妈？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跟她很久不联系了，不过我离开碧澄之前，秦妈妈才刚出院，应该不会这么快复发吧。” 牧归荑直接开的外放，陆弦音也听到了前因后果，就在许明择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飞快地敲起键盘了。 等到牧归荑挂了电话，陆弦音也找到了她们需要的信息。 “秦桑的妈妈秦泠，四十九岁，十一月生日，符合条件的……只有这个了，在市一院住院，好像刚做完手术。” 等陆弦音念完，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所以秦桑跟着任老板就是为了钱？”陆弦音如此判断道，她说着又看了眼屏幕，“但他们说话也太奇怪了吧，秦桑就算了，任老板也这么没有情趣……” 陆弦音一边说一边往下翻，翻到一半又愣住：“这个‘余’是谁？还要弄死她？” “……余尽欢。”牧归荑闻言脸色微变，又问道，“那后面还说什么了？” “这些人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刚刚许明择还说秦桑是好人呢。而且就算再怎么缺钱，她应该还不至于脑残到去杀人吧，杀了人她能有什么好处？万一被查出来还不是她去顶锅，我可不认为她能做到那种完美的犯罪……” 陆弦音有些意外，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但还是接着往下翻了一点。 “没有啊，我看说不定就是随口一句气话呢，你看后面这儿都没有关于这件事的了。剩下就是上班打卡似的东西了，不是我说这任老板也太不懂情|趣了吧，秦桑好歹还是算是朵娇花美人呢……嗯，也就这里，哟还撤回了，我看看写得什么——这个‘XI’是啥？” 这回牧归荑脸直接白了，她甚至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挤开了陆弦音，上上下下看起那个“XI”附近的语境。 然而越看，她的脸色就越难看：“秦桑是真的完了……” “什么完了？”陆弦音还是不解，又去看屏幕，问道，“跟这个什么XI有关？这到底什么意思？” “毒|品。”牧归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是意外混着震惊，她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解释道，“代称。又叫十一号，是圈里最有名也是最下作的一群人玩的东西，没想到是真的。” 陆弦音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如牧归荑所说，那么秦桑面临的下场什么样就不必说了，哪怕真的戒|毒成功，以后也会受到终生的折磨，还是生理与心理双重的。 半晌，陆弦音才有些艰涩地开了口：“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牧归荑眉头拧起来，过去的记忆被切割成无数的碎片，就像是只缺了一把钥匙，此刻终于对上锁孔，那些不明了的真相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碧澄内部无端传起的谣言，当初见到的那个男人癫狂的神态，之后警方持续调查的态度，无辜的余尽欢一直被针对，还有秦桑的种种不对劲…… 这个猜测有点可怕，无论是对余尽欢还是对秦桑来说。 牧归荑呆坐了许久，最终背倚到墙上，许久才轻声道：“……我们报警吧。” 陆弦音也跟着呆愣着，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出声：“……好……不过你先让我缓缓。” …… 最终陆弦音和牧归荑没能成功交出她们的证据。 因为秦桑去自首了。 就在陆弦音和牧归荑找到那些记录的下午，秦桑一个人走进了警局，自爆罪名杀人未遂和吸|毒，并且要举报碧澄的数位高层。 与此同时，警方也在余尽欢的配合下，在她家的某个小包里找到了U盘资料。 而余尽欢本人对这个U盘毫无印象，许久才回想起来这个包是她当初遇到劫匪的时候背的包。 U盘里存的都是违法交易信息。 至于这个U盘为何存在、又为何落到余尽欢的包里、里面的内容又是否真实，那就是警方后续要调查的问题了。 不过等余尽欢做完记录，慌乱地给牧归荑打电话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碧澄数位高层以及十几位艺人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消息了。 卓安雪也在其中。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89 不过从各种程度上来说，她都有点冤，她实际上是看不上碧澄的资源的，所以从来都是往外发展资源，倒是没怎么接触公司内部的龌|龊交易。 但问题是她的一位前金主也算是涉事人员，而且被同公司艺人举报证明她与那人关系匪浅。 更倒霉的是，警察进门的时候，她才刚刚打开直播摄像头。 这一回她特地打好了草稿，准备针对前段时间的骂声做一些辩解，试图将自己洗白。 她正说道：“一个关于牧归荑的大秘密，她实际是个——”同性恋，还是靠潜规则上位，我这里有录音有真相 后面半段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后面的大门就被突然踢开，一堆持枪警察就涌了进来。 卓安雪手里的录音笔都被吓得丢到了地上，自然也没办法给出自己的证据了。 “你们是什么人？！”卓安雪忍不住尖叫，一边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我警告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要报警了！” 领头的警察警觉地左右扫视着这间房，一边示意队友去搜查，一边冷静地解释道：“我们就是警察，有人举报你有违法行为，请配合我们回去调查。” 结果就是卓安雪在数万直播间观众的注视下，被警察带走了。 虽然这段直播视频被反应过来的警方及时和谐，但也不影响无数见证到奇迹一刻的人私下里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甚至还未到年底，就已经有人将这个画面盘点为年度最有排面奖了。 还有人立刻跟上热点，将“我要报警了”和“我们就是警察”两句台词编成了一套表情包，并且以肉眼可见的将这则“名场面”广泛传播出来。 至于卓安雪当时到底想说什么——反正视频都没了，鬼才关心她具体说的是什么。 碧澄闹得沸沸扬扬，排场不小，自然也瞒不过火眼金睛的网友。 不过除去被亲眼目睹的被抓现场的卓安雪，在这件事中热度最高的却是商轻尘。 圈里圈外都知道商轻尘是碧澄一姐，而碧澄这些年也是靠着商轻尘的双向广告才真正走进了大众视野。 说一句“是商轻尘成就了今天的碧澄”一点也不为过。 而如今碧澄闹出这么大风波，一看就是大场面的刑事案，这就由不得人们不往外延伸了。 有人同情商轻尘拍戏拍得好好的就平白平白背上这么一口大锅，也不知道后面事业会不会受到影响。 也有人认为商轻尘作为碧澄力捧的一姐，不可能不清楚公司内部的肮脏交易，说不定还是其中的一员。 相较于牧归荑之前的社会版大场面，商轻尘的热度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几乎在消息发散后没几个小时就直接屠了版。 商轻尘的人气一向不低，她当初火起来的速度就很快，自然也同时积攒起一大批黑粉。 不过因为她是演员出道，而且又拿了好几个很有分量的奖，平日里碧澄对她的公关也做到了极致，除了老生常谈的那些套话，她几乎没什么可黑的。 或许是黑粉们憋得太久，好不容易抓到个“把柄”，就彻底反弹了，开始拼了命地喷商轻尘。 碧澄如今根本没人在工作，更别提做什么公关了，于是网上商轻尘这个名字顿时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看到消息的时候，陆弦音刚和牧归荑一起打听完余尽欢那边的情况，一挂断电话，陆弦音就注意到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话题。 牧归荑愣了一下，不过相较于陆弦音，她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甚至还提前去慰问过商轻尘。 当时商轻尘的语气听起来很欢快，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听着反而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看到网上那些人说的闲话，牧归荑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等到与陆弦音告别之后，牧归荑就立刻给商轻尘打了电话。 商轻尘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里还含着笑：“哟，归荑这是想我了吗？” 牧归荑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不过听她这么欢快的声音倒是松了一口气。 商轻尘最大的优点不在于演技好，而是心态的强大，标准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时候也说不上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没事归没事，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牧归荑问道：“你最近没事吧？” 商轻尘笑道：“没事，放心，我没找着下家能这么轻松吗。过两天就去新公司报道了。” 牧归荑便彻底放心了，她也开玩笑反问道：“哪家？不会是怀风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0 “不是，怀风对面那家明途。”商轻尘说道，“不过我现在就在怀风楼底下，你要下来陪我吃个饭吗？” 对于好友的邀约，牧归荑自然义不容辞。 “好，我先跟维桢说一声。”牧归荑答道，“你想去哪儿？” 商轻尘没答话，倒是有闲心取笑她：“哟，我怎么看你还没娶顾大小姐进门呢，就已经有了妻管严的架势了啊。” “……”牧归荑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下去。” 牧归荑说完就抢先挂断了电话。 下楼的时候，牧归荑就顺带拨了顾维桢的电话，准备说明一下情况。 但是电话打到快结束也没打通，等到牧归荑已经下了楼，那边的电话才接通。 但与此同时，接了电话的人已经站在她对面了。 顾维桢靠着车门，对牧归荑笑：“刚刚我在停车，牧小姐有什么急事吗？” 牧归荑挂了电话，无奈地解释道：“轻尘约我吃饭，我本来想打电话给你让你先回去的。” 正说着，商轻尘也从后面走过来，笑眯眯地朝牧归荑招了招手，也跟顾维桢颔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顾维桢站直了身子，目光在商轻尘和牧归荑身上来回转了两圈，然后微微眯起眼。 最后顾维桢的视线转向了商轻尘，并没有什么征求意味地问道：“商小姐，好久不见。冒昧问一句，我可以一起去吗？” 说着，顾维桢又挑了挑唇角，浅笑着说道：“毕竟今天轮到牧小姐做饭，我要是一个人回去，就没晚饭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本文中陆弦音大佬随随便便黑进人家电脑手机的行为实际是违法的，这里只是为了剧情需要，好孩子不要学哟~ ☆、44 顾维桢与商轻尘对视着,皆是面带笑意，中间隔着一个牧归荑满脸的茫然。 也不知道两人通过眼神达成了什么共识，突然又一同移开了视线。 商轻尘浅笑道：“当然可以,毕竟归荑的女朋友么，也不算是外人。” “内人”顾维桢微微挑眉：“那就谢谢了,作为报答，这顿我来请好了。” 未等牧归荑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自说自话地决定好了一起吃饭这件事，还确定了要去的餐厅。 上车的时候，牧归荑被顾维桢拍了拍手背,这才反应过来,一抬头便注意到后者看着她的视线,像是在示意她坐到副驾上去。 落后一步的商轻尘倒是自觉，主动上了后座。 然而顾维桢微蹙的眉头却并未因此而舒展，只是在外人面前时,她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到位，也没什么失礼的表现。 牧归荑心下有点奇怪,不明白顾维桢这异常的表现源于何处。 明明上次见面时也没有这么紧张排斥的样子啊。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纳闷，牧归荑也不至于当着别人的面故意去拆顾维桢的台。 因此她只是将疑问暂时压在心底，最后还是顺了顾维桢的意，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吃饭的时候一切如常，除了三个人挤在一张桌上时气氛稍有些尴尬。 但这三人都是心理素质很强大的人，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能维持面上的镇定。 于是初时诡异的静默谨慎之后，两边逐渐打开话匣子,一点点抹去了不知存于何处的违和感。 当然主要是牧归荑在和商轻尘聊。 顾维桢充分发挥了一个存在感强大的背景板作用，坐在牧归荑身边，除了低头吃饭就是侧耳听着两人的交楼，鲜少插话进去。 在顾大小姐的刻意配合之下，牧归荑和商轻尘两人也显见的放松了些许。 原本牧归荑答应陪商轻尘出来吃饭，也是出于担忧的心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1 不管商轻尘表面上如何镇定，碧澄的风波也不可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不说网上吵翻天的吃瓜网友，就算是在圈内，也有不少人开始对她避之不及。 圈外人不了解内情，圈内人还能不清楚吗，尤其是商轻尘这种短时间走上高位的，更不可能对圈里惯用的手段全无了解。 碧澄和商轻尘几乎已经绑在一起，哪怕有其他公司愿意接手，那也要先考量她会不会被人借碧澄的这一波直接拖下水。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时候远着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这还是比较理智的人的想法，更别提有些不服商轻尘又没脑子的，都已经开始当面甩脸色了，更甚者还有在网上阴阳怪气地暗讽的。 过往商轻尘算得上是碧澄的台柱子，即便碧澄算不上什么大公司，但也是倾全公司之力力捧商轻尘，别人也不敢轻易触其锋芒，反而都上赶着巴结她。 再加之商轻尘自己争气，眨眼就靠实力窜上来高位，别人就是想嘲讽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凭据。 而如今碧澄一夕垮台，并且肉眼可见地摊上了大事，就相当于商轻尘的后台直接塌了，于是过去谄媚奉承的人顷刻间就变了嘴脸，能不当面甩脸色的已经算是素质好的了。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商轻尘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就好像周围那些嘲讽都不存在似的。 这当中除了商轻尘真的问心无愧外，也只能归结于她心理素质过于强大了。 “没关系，这也算是个好机会。”商轻尘比牧归荑还看得开，反而还反过来安慰她，“之前因为道义，我总不能主动抛弃碧澄另投他人，但既然他们现在把自己作死了，我反倒没什么顾虑了。” 别的不说，碧澄对商轻尘的栽培是下了血本的，而商轻尘也确实讲道义，哪怕别的公司花重金来挖也没有松过口。 但私下里也确实有不少人说碧澄配不上商轻尘的价值。 牧归荑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既然连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了，她也没必要一再提起。 顾维桢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闻言抬头看了商轻尘一眼，挑了挑眉，后者恰好与她对上视线。 或许是顾维桢目光中打量的意味太明显，商轻尘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回避开来。 之后直到吃完饭，商轻尘都没有再往顾维桢这里多看一眼。 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商轻尘坚持不肯让牧归荑和顾维桢送她，而是自己打车回去了。 商轻尘的状况比牧归荑原先想象的好很多，见了面她也就放下心来，约好之后在剧组里再见。 …… 就剩两个人坐在车上的时候，牧归荑终于得空问起顾维桢的异常。 “你不喜欢轻尘？”牧归荑问道。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顾维桢想了想答道，“应该是出于某种危机感。” 她这么一说，牧归荑也听懂了，顿时有些无奈。 “她是我朋友，那边出这么大事，我肯定要慰问一下的。”牧归荑解释道，“而且她是真的有男朋友的，她不喜欢女人。” “你怎么能确定她不喜欢？”顾维桢反问道。 话一出口，顾维桢就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合适，但也没有收回，抿了抿唇，放缓了语气。 “抱歉，我没有干涉你的正常交友，不过这位商小姐，给我的感觉确实不太好。”顾维桢顿了顿，换了个更轻微的词解释道，“大约是气场不合吧。” 事实上，顾维桢想说的是这位商小姐未免太有手段。 她不相信商轻尘眼下的淡定是单纯的心态好，更像是手握着底牌的镇定。 再者，碧澄出事才几天，商轻尘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就找好下家，显然是很早就开始跟新公司接触了。 换句话说，她早就知道碧澄要出事，而且一早就做好了所有脱身的准备。 无论是早知内情，预谋已久，还是单纯的反应速度快，都能看出商轻尘这个人并不简单。 再说商轻尘与牧归荑的交友——哪家交朋友是像她这样，来往得仿佛地下接头似的？ 顾维桢一早就打听过商轻尘的名字，这位在圈里出了名的人缘好，然而那些人缘里并没有一个叫牧归荑的。 而且事实证明，那些“人缘”一到这种患难时刻，就都缩了回去，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按照常规思维，如果商轻尘真的是牧归荑的好朋友，过去那么多年，她哪怕随口提一句，顺手提携一下，牧归荑也不至于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要知道牧归荑出道的时间可是比商轻尘还长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2 个中种种，都是怎么想都不对劲。 上次见面时，顾维桢就有一种无名的危机感，只是上回她根本不认识商轻尘，她也没有逼问牧归荑的意愿。 那种隐隐的危机感被延续到了这一次，而且在了解了一下商轻尘的情况之后，顾维桢对她的评价立刻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但顾维桢唯独不愿意做让牧归荑厌恶为难的事。 她能看得出牧归荑确实是将商轻尘当成好朋友，更没有任何越线的意思。 而且仔细数来，除了来往过于神秘，商轻尘也确实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牧归荑的事。 于是顾维桢也就按捺下那些躁动的隐忧，不去对商轻尘评价什么，而是问起两人相识的情况。 “她确实也是个挺奇怪的人，不过人挺好的。”牧归荑想了想答道，“那时候她刚到公司，可能比较认生，我给她指了路，就认识了。” 牧归荑与商轻尘的相识可以说平淡无奇，总结起来就是无意间碰见过几次，还都是没人的时候，偶尔顺手帮个忙，说两句话，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那时候商轻尘甚至还没火，就已经带着这种隐秘交友的怪癖了，时间长了牧归荑也就习惯了，反而不会去问什么。 “她一到碧澄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就是拍戏拍戏，她好像很喜欢演戏，有时候也会拉着我琢磨琢磨演戏的技巧，进组之前也会找我对戏，私下里见得比较多，关系就渐渐好起来了。” 牧归荑比顾维桢要安心多了，说着又安慰道：“放心吧，她真的不可能喜欢我的。” 顾维桢嘴里小声嘟囔着：“……眼神不一样啊……” 牧归荑没有听清，只是接着说道：“再说，就算有什么人喜欢我，那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我只喜欢你一个。” 急促的刹车带得两人往前一冲，牧归荑险些撞到车窗上去。 前方路口的红绿灯闪烁了两下，由中间的橙色跳到了顶上的红色。 这回顾维桢彻底闭上嘴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绿灯亮起的时候，轻声接了一句：“嗯，我也是。” …… 还没到家，牧归荑在半路就叫了停。 顾维桢正疑惑着，就见牧归荑指着车窗外的一家珠宝店，提议道：“我们去买对戒指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顾维桢一愣，着实被牧归荑这突如其来的建议搞得一头雾水，“是工作有什么需要吗？” “免得你总是担心来担心去啊。”牧归荑叹了口气，“情侣间戴对戒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事先声明，我工作的时候可能有时候不能一直戴着。” 牧归荑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就像这样，也算是一个标记，对吧。” “这样吗，那可真是让人惊喜。”顾维桢弯起嘴角，又瞄了一眼路边的那家店，说道，“不过这家店质量不太好，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我们直接去那家吧。” 闻言，牧归荑眯起眼，狐疑地看了顾维桢一眼，待车掉了个向，她才抱着双臂，微微挑了挑眉。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熟练啊？” “算不上熟练。”顾维桢笑道，“只是蓄谋已久而已。” 牧归荑拿余光斜她，脸上是一副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的表情，满满都是惊奇。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顾维桢问道。 “有。”牧归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故作深沉地说道，“写着‘好看’两个字呢。” 顾维桢被牧归荑这难得的玩笑逗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已止不住脸上的笑。 “承蒙牧小姐夸赞。”顾维桢戏谑道，“在下诚惶诚恐，可比不上牧小姐的万一。” 牧归荑憋了一会儿，脸涨得通红，但最终还是没忍住，也跟着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好像心头堵着的一块大石头在无形之间化作了浮沫，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原先我以为顾大小姐是天上的神仙，仙气飘飘只可远观。”牧归荑眨了眨眼，笑道，“没想到也是个凡人，与我一样。” 凡人有七情六欲，会愤怒会悲伤会嫉妒，绝不是全然的爱与温柔构成。 面上的克己守礼是生性使然，是源于骨子里的教养。这种优秀的美德能让大部分人为之产生好感，但对待爱人来说就有些多余。 千篇一律的温柔与欢喜就显得过于虚幻，并非不信其真实性，只是少了几分鲜活。 也就是今天再遇到商轻尘的时候，牧归荑才恍然，原来这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顾大小姐也是会吃醋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3 姑且就将之称为吃醋吧。 在这段感情里，她也并非全然处于高高在上的掌局者位置，而是与牧归荑同样的局中人。 同样会忐忑、会不安，也会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 但她们都在努力向对方靠近，一点点展露自己的真实，而从不是只有一人单方面的感情付出。 就像在这一瞬间，牧归荑突然就觉得顾维桢与她的距离又近了一些，连姿态也放松了许多。 顾维桢笑道：“那不是遇见牧小姐了么，神仙也动了凡心，忍不住坠入凡尘了。” 车外霓虹灯闪烁，照进车里的光明明灭灭，牧归荑余光扫到外面的标牌，正是刚刚顾维桢说的店。 牧归荑伸手戳了戳顾维桢的胳膊，提醒道：“神仙姐姐，我们好像到地方了。” 顾维桢也早就注意到了周围的位置，不用牧归荑提醒，就已经将车开进了停车场。 车停下来的时候，牧归荑的手指还抵在顾维桢的小臂上，随着后者停车的动作，指尖就滑到了她的裸|露的手腕上。 顾维桢的体温偏凉，手又放在外面吹着冷风，牧归荑碰上去就感觉自己像是碰到了一块柔软的冰，被刺得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牧归荑想缩回手，却被顾维桢一把拉住手腕。 顾维桢手心的温度比手腕高出很多，握得牧归荑手背发烫，随后她人也越过驾驶座，朝副驾那边逼压过去。 牧归荑一点点往后缩，直至脊背完全贴到椅背上。 然而顾维桢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牧归荑目光刚下意识往下，就感觉耳边伸过一只手，撑在脑后的椅背上，拦在了她的耳边。 动弹不得的牧归荑咽了咽口水，尽力仰起头，斜睨着顾维桢，有些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顾维桢将牧归荑困在自己与椅背之间，盯着她，一直看到后者脸色微红，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再叫一遍。” “啊？”牧归荑微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维桢在说什么，有些困惑地重复了一遍，“神仙姐姐？” 顾维桢唇角微挑，提醒道：“省掉前面两个字。” 牧归荑从善如流地更正道：“姐姐？” 顾维桢眼中映出牧归荑的影子，逐渐带上一点灼热的温度。 被逼靠在椅背上的人或许内心并不如何恐惧，面上显出的神态也带着不自知的慵懒放松，语调拉长，清亮的声调便也像是含了蜜糖，带出一点撒娇似的甜味。 顾维桢伸手抬起牧归荑的下巴，俯身吻过她微微上挑的凤眼，从眼角吻下去，最终落到她的唇角。 “……月亮好甜啊。”顾维桢在她的唇边低喃着。 牧归荑的脸跟着耳朵一起红了，却没有躲开。 …… 顾维桢带牧归荑去的店里有特别设立的贵宾区，专门供给不方面跟普通人挤在一起的公众人物。 最重要的是这里相对比较清净。 这家店是专门做戒指的，已经经营了很多年了，风评一直很好，不少年轻人结婚都会选择来这里挑戒指。 当然情侣对戒也有，不过就是价格较高，所以买的人相对比较少而已。 但这对顾大小姐来说都不是问题。 店主似乎认识顾维桢，一见她进来就打了招呼，亲自领着她们去了贵宾区。 “我爸妈的结婚戒指就是在这里定做的。”顾维桢低声解释道，“店主与我爸妈也算是朋友。” 牧归荑点点头，好奇地看了看店主，发现他眼角已经有皱纹了，头发里也夹杂着几点白，不过或许是因为心态好，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 店主见多识广，看到顾维桢牵着牧归荑的手，也只是多瞄了两眼，并没有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 “之前就听说你找了个小女朋友，还以为那群人说着玩呢，没想到是真的。这小朋友才多大？你这算不算是老年吃嫩草？” “二叔您说笑了。”顾维桢笑着挡回去，“小几岁而已，比起您和二婶差个一轮的，算不得什么。”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4 “啧。”店主被堵了个正着，砸了砸嘴，放弃跟顾维桢抬杠，而是转头看了看牧归荑。 牧归荑站在顾维桢身边，只是听着他们说话，光看表情可比顾大小姐乖巧好欺负多了。 店主上上下下打量了牧归荑一眼，眉头一点点皱起来，然后又舒展：“这不会是湘君的女儿吧。” “是。”牧归荑有些意外地点点头，“您认识我妈妈？” “认识，我们这一圈和还有老顾老唐他们家，都是发小，不过我可没他们那么有出息，蹲国内就不想挪窝了，后来不怎么见了，你这是刚回国，还是没回牧家——” “你叫他沈叔就行了。”顾维桢打断了店主的话，又问道，“我上次问你的那款还有吗？” 店主若有所思地看了牧归荑一眼，大约也知道什么话不能说了。 “你来之前也不说一声，货还没到呢，不然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或者你再挑一个？” 店主懒懒地应着，一边看着牧归荑，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不过不是我说，你跟你妈长得还真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着，店主又看了顾维桢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顾丫头啊，我说你可得把你这小女朋友看好了，你知道当初湘君在我们这一圈多受欢迎吗，我都差点去追她，要不是杜沧海那个小白脸——” “咳咳。”顾维桢再次打断店主的话，目光往他身后瞄了瞄，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二婶。” 店主被这一声吓得冷汗直冒，头还没转回去就险些先跪地求饶了。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刚刚我那都是瞎说的逗小丫头玩呢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这一辈子绝对只有你一个……我靠，顾维桢你骗我！” 店主求饶到一半才发现后面没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头又对顾维桢怒目而视。 然而此刻顾维桢已经拉着牧归荑去旁边柜台上看戒指了。 牧归荑对于这个店主倒是很有好感，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她们之间的关系，几句插科打诨就消除了尴尬，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无意让人很舒服。 所以牧归荑还是忍不住朝店主投去了一个同情的视线，但很快又被顾维桢拉了回来。 在这方面，顾维桢并不是很张扬的人，看中的款式都是低调奢华款，牧归荑跟她的眼光差不多。 顾维桢指着当中一个问店主：“二叔，这些戒指可以刻图案吗？” 店主愤怒地瞪了顾维桢一泄了气，瞄了一眼就答道：“可以啊，不过这款是不是太简单了？现在小姑娘不是都喜欢华丽复杂的吗。” “工作需要。”顾维桢笑了笑，说道，“只是今天正好等不及了，就来纪念一下，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换了。” “我随你啊，反正你刷卡，你小女朋友没意见就行。”店主伸手招来一个店员，示意她取出顾维桢指的那款，一边问道，“你要刻什么？名字吗？” 顾维桢想了想，摇了摇头，答道：“就刻月亮和星星吧。” …… 最后顾维桢和牧归荑是顶着店主“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童心”的眼神离开的。 “那个沈叔，还挺有趣的。”牧归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是，应该说他才是比较有童心的那个，我爸妈还有你妈妈那一圈人朋友还挺多的。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顾维桢答道。 “等有空再说吧。”牧归荑说着表情就有点苦起来，小声嘀咕着，“说起来……回头我还得先跟爷爷说一声啊……” 自从和顾维桢在一起之后，牧归荑还从来没在封老爷子面前提过她和顾维桢的关系。 一开始是因为关系尴尬，她自然不能说了让爷爷担心，之后则是因为另一种尴尬了，就像是每个青少年第一次将对象带回去见家长的时候，又是羞怯又是担忧。 伴随着因迷之尴尬而起的拖延症，牧归荑至今还没成功跟家长说明真相。 至于另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家长，牧归荑压根没考虑在内，只在脑海里过了半秒钟就直接将杜沧海的脸删除格式化了。 她找对象跟杜沧海有什么关系。 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话不能乱说，事不能乱想，牧归荑只想起杜沧海不到一秒，就在停车场迎面撞上了杜沧海。 更准确的来说，是杜沧海一家人，杜沧海，杜洵美，还有如今的杜夫人。 当时牧归荑正跟顾维桢说着话，两人牵着手，凑得很近，停车场上又是黑漆漆空荡荡的，所以她也没怎么注意周围的人。 直到两方迎面撞上，还是顾维桢先发现了对面的人，她拉着牧归荑的手放下来，转而搂住了她的腰，想要将她拉到另一个方面。 对于这家人，顾维桢已经很清楚牧归荑的态度，见着就是犯恶心，能不见就不见最好。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5 更何况这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三口”。 然而停车场总共就这么大，这时候也就这么两波人，对面一抬头就见到了牧归荑的人。 先叫出来的是对面的杜夫人：“啊呀，这不是归荑吗，这么巧，怎么在这儿遇上了。” 杜洵美跟着看过来，见到牧归荑，脸色就一变，但在杜父面前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响亮地哼了一声。 “归荑？”杜父最后沉着脸开口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逛？” 说着杜父又看了顾维桢一眼，脸色更沉了几分：“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小小年纪也不学点好的。” 牧归荑直接略过了旁边一个故作姿态的、一个怒瞪着她的，只冷淡地扫了眼杜父。 “这是我女朋友。”牧归荑咬字清晰地说道，“请你放尊重一点。” ☆、45 “女朋友？”杜父眉头一皱,并不太能理解牧归荑的话，“什么女朋友？” 杜沧海为人比较传统，看到两个姑娘搂搂抱抱也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只觉得这么一副过于亲昵的姿态有些碍眼了。 倒是一旁的杜洵美最先反应过来，她年纪小,日常又接触网络文化，对于这些事接受得很快，立刻就明白牧归荑话里的意思了。 不过她对这些事的观感却算不上好，更不介意借此嘲讽牧归荑一顿。 杜洵美一脸幸灾乐祸，也不管牧归荑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就开始煽风点火。 “就是同性恋嘛,就像是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都是一群恶心变态，那圈子乱得很。”杜洵美嘲笑道,“也不知道姐姐是在哪里找的女朋友呢。” 旁边的杜夫人连忙拍了拍女儿的胳膊，故作生气地喝止道：“洵美闭嘴！你姐姐她也许只是一时贪图新鲜走了岔路,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等懂事了自然就会改回来。” 这话明面上是站在牧归荑的角度为她说话，实际上挤兑的意味浓得几乎要溢出来，分明就是直接给旁边的顾维桢扣上了“不三不四”的帽子。 过去牧归荑是从来不跟杜夫人说话的，她不屑于多留一个眼神给她，因而也不会特地揪着她的话去辩解。 反正不论她怎样辩解，杜沧海也不可能偏向她这一边,也更不可能让伪善的杜夫人闭上嘴。 所以倒不如不说，免得脏了自己的眼和嘴。 牧归荑又不指着杜家那点家财过活，自然不必看他们的脸色。 至于在外的名声，就算给杜夫人十个胆子，她也是绝不敢在真正有分量的人面前说她的坏话的。 这点上杜夫人倒是比她女儿有脑子的多，知道那些名门望族到底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与杜家相交的。 在外说姓牧的两个人的坏话，那就是纯粹的找死了。 但或许是在外面憋得久了，到“内部人”面前的时候，杜夫人就开始肆无忌惮了，有事没事都要就牧归荑的问题提上几句。 无一不是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将她从头到尾地批判一通。 顾维桢倒不是很在意这几人的话，也犯不着为这等人生气，她只是站在牧归荑身边，轻抚着她的脊背，一边抬头去看杜沧海。 其实她对杜沧海的印象并不深，他们也就小时候见过一面而已，而且只是匆匆地与她的父母颔首便错身离去。 那时候顾维桢还小，看人都得仰着脖子，但光看背影，她也能看出杜沧海的急切，当时他确实是因为妻子的病而悲痛不已，仿佛恨不能以身代之。 杜沧海对牧湘君的爱意不是假的，那又何至于会对他们唯一的女儿牧归荑苛刻至此。 顾维桢对此颇为费解，又冷眼看着一旁的杜夫人见缝插针，煽风点火，手段低得令人发指。 这又算不上什么人间绝色，杜沧海真的能被这么个女人诱|惑得连性情都转了个向吗。 顾维桢的目光落到那两个女人的身上，杜洵美年纪还不大，但五官已经长开，一半随了她的母亲，另一半却不怎么像杜沧海。 圈子里明面上的说法很统一，都说杜洵美是现任杜夫人带来的拖油瓶，也就是说她是杜夫人和前夫的孩子，而不是杜沧海亲生的。 就连杜沧海自己对外也这么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6 但事实上所有人都对此嗤之以鼻。 若真如传言所说杜洵美跟杜沧海没有血缘关系，又为什么要跟他姓——现在这位杜夫人的前夫可不姓杜，又何必在前夫人过世没多久就急吼吼地将人带进门？ 所以更广为流传的说法，则是杜洵美实际是杜沧海的私生女，而现任杜夫人就是他早年在外包的情妇，等着牧湘君一死，就两人接进家门。 至于杜沧海对外的说法，也不过就是一块聊胜于无的遮羞布罢了，好免于牧家那边的追究。 谁不知道杜沧海那小舅子、牧家现任掌权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呢，杜沧海怕他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别人家中的秘密没法细究，况且顾维桢过去也不跟杜氏做生意，也就重遇牧归荑之后，才顺势去调查了一番。 但顾维桢看着却觉得情况不大像传闻那回事。 不说长相，单就这智商和识时务的能力，就一点都不随杜沧海，不过也不像她妈，准确的说未能继承到她妈妈的千分之一，反而总是在不该跳的时候跳出来叫嚣。 就比如说此刻，杜洵美就不懂得闭嘴的技巧。 杜沧海已经被杜夫人一席话说得脸色发黑，就差没动手了，杜洵美却非要上去添把火。 杜洵美并不服她母亲的呵斥，像是听不懂母亲的暗讽似的，当即就拆了她的台，一脸的讥讽。 “什么好孩子，就她进那个圈子这么长时间，原本一点水花都没有，一下子窜起来，谁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不就是个万人骑的——” 这回没等牧归荑给眼神，顾维桢先一步上前，直接一巴掌照着杜洵美的脸扇了过去。 杜沧海脸色黑得像锅底，还没从杜洵美的话回过神来，就见深受他宠溺的小女儿被一个外人给打了。 那声音不算响亮，倒是杜洵美尖叫的声音足够响亮，借着路灯的一点光，就可以看到她的脸转瞬就红了一片。 乍一看不像是太严重的样子，但杜洵美的叫声太凄惨，杜沧海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 要知道不管小女儿再怎么娇纵，他最多也只是训斥两声，他都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然而此时此刻，被他千娇万宠的小女儿却在他面前被一个外人欺负去了。 杜沧海原本还欲训斥小女儿不会说话的责怪顿时就被压回了喉咙底，只剩下愤怒与满满的心疼。 “你竟然敢打我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我要向你的上级举报，你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 顾维桢挑了挑眉，脸色却很冷：“不好意思，是你女儿嘴贱在先，我这手，实在是忍不住一点为民除害的本能啊。” “小孩子又不懂事，你们年纪大一些就不应该体谅一些吗，跟小孩子计较像什么话，再说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冲顾维桢吼完，杜沧海又去瞪牧归荑，怒道：“牧归荑！你交的这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她都动手打你妹妹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牧归荑直接一脚踹过去，冷声道：“别提我妈！” 霎时间现场一片寂静。 捂着脸的杜洵美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缩到了母亲的身后。 谁也没想到一向内敛的牧归荑会不声不响地动手，这甚至比刚刚顾维桢出手打人还要不可思议。 早在少年时将自己玩进警局的那一出之后，牧归荑就一直很克制，面对杜家人也一向采取“用存在感气死你”和“用嘲讽杠死你”两种方式。 就连杜沧海也被牧归荑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了一跳，甚至没能躲过去。 牧归荑没太用力，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闹出血案来，所以杜沧海只是被踢了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虽然被杜夫人及时扶住，但杜沧海此刻瘫软在妻子身上的姿态还是说不出的狼狈。 顾维桢轻轻拍了拍牧归荑的脊背，帮她顺了顺气，一边看了杜沧海一眼，轻笑了一下。 “杜先生。”顾维桢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们以前见过的，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差，唉，不过毕竟年纪大了也可以理解，当初在牧阿姨的葬礼上，听说你都哭昏过去了，这身子未免也太虚了一点。” 顾维桢的语气是十二分的平静，落到杜沧海的耳中却是平地一声惊雷。 当初牧湘君过世时，葬礼虽然办在国内，但实际也并未请太多人，到场的都是真正的亲朋好友，当然大部分都是牧家那边的世交。 面前这个年轻人看着跟牧归荑差不了多少岁，嘴上叫着“牧阿姨”，还提起葬礼的事，说跟牧家没交情，杜沧海都不会信了。 杜沧海脸色微白，牧家那边交友什么水平他是清楚的，不是家世特别好，就是本身特别有能力，继承到下一代也绝不会差到哪儿去。 在往常，这样的人才他怎么说都是要好好结交的，然而此刻，他却当着人家的面将人骂了一通。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7 别说结交了，不结仇的可能性都几乎不存在了。 都怪牧归荑—— 她不是很犟吗，不是从不和牧家那边的人交往吗，怎么突然就拉了人来当靠山了？ 果然还是个不经事的小丫头，一点苦头都吃不得。 杜沧海在心底暗自唾弃着，面上却不敢显出来，语气都缓了下来，甚至还带着点微不可查的颤音：“你是什么人？” 顾维桢未答，只是目光从扶着杜沧海的杜夫人脸上扫过一圈，脸上是一贯对外时的冷然，只是说的话确实十足直白的嘲讽。 “就算新夫人再怎么饥渴，那生性使然，也没办法是不是，但杜先生你好歹也是个文明人，还是该克制一点的，不然说出去死在女人床上，那也不好听是不是。” “你、你你怎么平白污蔑人呢！” 杜夫人脸色清清白白地变换，声音一颤，嘴一撇，眼泪就要落下来，整个人都往杜沧海身上靠。 “沧海啊，还是怪我出身不好，外头随随便便一个小丫头都能指着你的鼻子骂了……都怪我……也怪我连累了我们洵美……” 这声泪俱下的演技浮夸，杜沧海脸色发黑，唯有杜洵美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然而此刻她还捂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瞪着牧归荑。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牧归荑顺势拖着顾维桢的胳膊将她拽回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您是大人嘛，总不至于跟我们小孩子计较吧，不然那多掉价。” 被自己的话堵回来的杜沧海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对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干瞪眼。 未得到想象中的维护的杜夫人脸色一僵，看着顾维桢，语气都止不住地犯冲：“这位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孩子吧，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说话总该知点趣了。” 顾维桢冷眼斜她：“我今年三岁，你有意见吗。” 牧归荑也抬了抬眼皮，第一回把目光往杜夫人身上放，却是带出一声冷笑：“我和我父亲说话关你屁事。闭上你的臭嘴。” “你、你你、你们真是太——”杜夫人及时止住将要出口的脏话，僵硬地转了话头，“太没有礼貌了！” 这回两人连点余光都没留给她。 顾维桢拍了拍牧归荑的背，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到旁边等自己。 随后顾维桢走到杜沧海面前，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在他面前晃了晃。 “对了，杜先生，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顾维桢，顾昱琛是我的父亲，也是牧阿姨的发小，我知道你可能没见过我，但应该知道我是谁。” 顾维桢说着松了手，名片便飘飘扬扬地落到了杜沧海的怀里，手指上的戒指在路灯的映照下反着光。 另一边的杜洵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顿时瞪大了眼，用力拍着母亲的背，示意她去看顾维桢的手，让她去看牧归荑的手。 牧归荑站在不远处，手上抓着手机低头打字，手指上的戒指也在闪着光。， 联系到两人刚刚的介绍，显然这就是“证据”。 杜洵美又喜又怒又痛，脸色都变得扭曲起来。 但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么一副狰狞的姿态。 “我觉得我应该算不上不三不四的人。不过放心，我和归荑结婚的时候绝对不会给你发请帖的。”顾维桢继续说道，“如果你要是想要举报，欢迎随时过来，地址电话名片上都有。” 顾维桢顿了顿，又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杜氏要做不下去了，也欢迎随时来找我。” 配合着眼下的语境，顾维桢这话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杜沧海脸色青青白白，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光是一个牧家、一个牧安流就能将他折腾得痛不欲生了，要是再来一个顾家？ 那怕不是明天早上就看不到杜氏的名字了。 杜沧海没办法对着小上自己两轮的年轻人弯腰认错，但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能明智地选择闭嘴。 顾维桢也并未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精力，轻飘飘地丢下那几句话，就转身走向了牧归荑。 “我们回家吧。” …… 杜洵美被晚上的事闹得险些背过气去，杜父又一反常态地没有要为她们撑腰的意思，反而显得异常的沉默。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8 愤怒之余，杜洵美便将母亲拉出去逛街买衣服，试图通过花钱消解内心的郁气。 两人如今皆自诩上流社会人，自然看不上那种普通的商场，而是特地去了定制服装店，周围也是各种高档的品牌店，楼上甚至还有一家专业的摄影店。 在试衣服的时候，杜夫人倒是比杜洵美更早消气，还反过来安慰女儿。 “你气什么，你别看牧归荑那个野丫头如今这么神气，那也就这一时的事，你才是正经杜氏继承人，等你真正继承了杜氏，到时候要什么没有，那牧归荑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你要拿捏她不是轻而易举吗。” 杜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得意，她对形势判断极为乐观，只当杜沧海当时不说话只是被突然动手的牧归荑吓到了。 毕竟牧归荑的武力值，他们多少都是有所耳闻的。 至于顾维桢的名号，杜夫人半点没放在眼里。 顾大小姐声名在外，外人私下叫她也是戏称一声大小姐，真名反而没什么人知道，而杜沧海回去之后出于某种耻辱与警惕，也没有跟家里两人提起。 杜夫人眼力浅，最多偶尔听过“大小姐”这么个名号，却不会想到这位正主是个年轻有为的掌权人。 而杜夫人虽然生为女人，但本身又极为轻贱女人，根本不相信跟牧归荑混在一起的顾维桢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于是直到此刻，杜夫人还全然意识不到牧归荑的威胁，只把她当成那种撞到南墙都不回头的蠢货。 杜洵美全然相信母亲的话，当即也心平气顺起来，甚至直接大手一挥，叫来了店员。 “这边的我全要了。”杜洵美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指着一边的衣架，一边掏卡，“直接刷卡就行！” 店员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小姐，这边两件已经有客人预定了。” 杜洵美正要变脸色，就见又有一位客人走进来。 她似乎听到了杜洵美的话，当即朝店员笑了笑，说道：“既然这位小姐喜欢，那就给她吧，我正好换个新款式。” 店员连忙点头，上前把衣服包起来。 杜洵美脸色稍缓，一见了那位客人的脸，顿时脸色又一变。 杜夫人见女儿脸色不对，便捅了捅她的腰，问她：“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 杜洵美眼睁睁看着那位客人静悄悄地进来，说了一句话又静悄悄地出去，就像是个随机触发的NPC似的，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这位她当然认识，同样也是拜牧归荑所赐，她对后者队友、好友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叶清商。 虽然她们没正经面对面过，但谁知道牧归荑会不会跟她的队友说什么。 而眼下这人有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 杜洵美越想越心慌。 这时候店员已经包好了衣服，走到了杜洵美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这边付款。” 杜洵美脸色当即一变，一把推开店员：“我不要了，我全都不要了！” 店员被推了一个趔趄，手里的衣服也掉到了地上，还被杜洵美顺势踩了一脚。 这回换店员的表情不好看了。 …… 其实关于叶清商的部分，杜洵美是单纯地想多了。 叶清商其实还真是单纯地碰巧遇上，正好听到有人提起牧归荑的名字，这才停下来听了几句，倒是没想到正好见证了一场笑话。 回去之后，叶清商就跟牧归荑提起了这件事，说起来的时候，她差点没笑死。 “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个姓杜的被店员拦下来，本来只是让她付一下清洗费什么的，结果她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说人家侮辱她，还一怒之下把店里所有剩下的衣服都买了，也不知道刷爆了几张卡。” 那家店里成衣很多，一层楼都是他们家，说百件都算少了，杜沧海就算再有钱，一下子被小女儿买回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也不可能全部在意，怕不是要被直接气死。 “不过我说你真的不要继承权啊？”叶清商说着又忍不住问，“虽然我觉得顾大小姐和你们牧家肯定比杜家有钱多了，但是看这杜小姐这么嘚瑟，我怎么这么贱得慌呢，就特别想拿什么糊她一脸。” 牧归荑正坐在旁边看稿子，她们一会儿有个采访需要出境，这会儿看看问题好心底有个底。 叶清商对这种事早就熟练了，闲得无聊就不停地去骚扰牧归荑。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199 “原来不打算要的。”牧归荑翻了一页稿子，淡淡地说道，“不过某些人自不量力地要来抢，那就是另说了。” 原本牧归荑是不屑于跟杜家人交往的，自然也从没想着去接手杜氏，但这也不意味着继承权就会落到杜洵美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杜洵美是最没有资格继承杜氏的人。 既然杜洵美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又非要跳到自己的面前，牧归荑觉得不再抽她一巴掌，都对不起她那么努力。 采访主要是针对艺人们接下去的工作安排，恰好最近碧澄的事正处在风尖浪口，牧归荑身份微妙，下部剧的主演又是碧澄出来的商轻尘，总之话题性十足。 于是媒体记者们这回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牧归荑的身上。 除去这些热点话题，还有一些流传已久的传闻也同样吸引着吃瓜群众的兴趣，比如牧归荑的出身。 过去也不是没有记者采访过，但都被经纪人踢皮球踢回来了，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闹得人挺摸不着头脑。 越是神秘的谜团，就越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这一回的采访也不例外，照例有人问起牧归荑的出身，这次的记者问得比较直白，直接问了她和杜氏的关系。 “听说杜氏的总裁杜沧海先生与你是父女关系，还有人亲耳听见你叫爸爸，请问这是真的吗？” 牧归荑转了一下话筒，没再就含糊过去，而是稍微想了想才开了口。 “这么说吧，你们知道的那个杜氏未来归我管，不过我未来准备把它捐给国家。”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说明：最近毕业季，作者忙于改论文和答辩，时间比较紧，更新都是抽空写，写完也没空回去看，所以文中可能有一些虫和bug，还请大家见谅，等到答辩结束会回来慢慢捉虫和修bug ☆、46 记者沉默了片刻,一时竟拿不准牧归荑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说开玩笑吧，看她这一脸真诚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玩笑的范畴,而她面对其余人惊疑的视线时露出的无辜，更是让人不忍怀疑她话语里的真实性。 但是若说她是认真的,光听这话就不像话—— 什么叫把杜氏捐给国家？杜氏那么大企业，是说捐就捐的吗？ 别人家不想继承家业的富二代那最多是在别的行业发展，哪有整天想着将家族企业捐出去的。 众人被牧归荑的话说得一脸懵，心情复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另一层意思。 这是牧归荑第一次正面承认她与杜氏的关系。 虽然她没有直说杜沧海是自己的父亲,但能轻易说出杜氏日后归她管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根本就不用多想。 至少这个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要比杜氏传闻中的小女儿稳固得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媒体顿时沸腾了。 杜氏的地位在国内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就算不提牧归荑的明星身份，单就继承人这一点也是十分值得探讨的。 而圈内又尤为偏爱富二代勇闯娱乐圈的逸闻,于是两相结合，牧归荑与杜氏之间的关系便又引发了一波热议。 这一回,牧归荑也终于不再是因为某方面的负面的新闻被骂上热门了。 【牧归荑还真特么是个富二代啊，那之前还混得那么惨】 【现在大小姐天团实至名归了】 【所以问题来了，牧归荑为什么不姓杜】 【楼上没文化，不知道娱乐圈里兴艺名吗】 【不会又是什么炒作手段吧，不然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 【大小姐请问你还缺腿部挂件吗没上过大学特能吃的那种】 【我就知道我们牧姐姐的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人家正儿八经大小姐，爱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关你屁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0 【也许之前混不好只是因为大小姐混着玩呢,结果最近被勒令混不好就回家继承家业什么的】 【盘点，细数娱乐圈内背景惊人的富二代们】 【随便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杜氏人士表示杜家正儿八经的小姐还真不是电视上这位，而是正经姓杜的，我们公司员工都见过】 【听说已经有人去采访杜氏的老总的，现在只要等消息就好了吧】 网络上的吃瓜群众们各执一词，多数都认为牧归荑既然有胆子摆出来说，那就必然是有足够的底气的。 关于捐不捐给国家的问题则是另一个议题，但牧归荑是杜氏继承人这一点应该是没跑了。 但同时也有不少人不相信这则传闻，嘲讽牧归荑想红想疯了，为了炒作不择手段，什么人都敢碰瓷了。 与此同时，网络上也有自称杜氏内部人士的人跳出来发声，表示杜氏的老总确实是有个女儿的，但是姓杜，而且年纪要比牧归荑小很多，这时候还在上学，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那些不信的人也以此为依据，坚信牧归荑是故意给自己攀亲，实际根本不是什么继承人。 【年度最好笑的笑话，牧归荑：我是杜氏继承人】 【杜大小姐：放屁，我才是[滑稽]】 【现在粉丝都是小学生吗，牧归荑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她说自己是外星人，这群人是不是也会信以为真】 【人家内部人士都出来辟谣了，还不赶快道歉，这是给脸不要脸啊】 【就喜欢这么刚的明星，到时候打起脸来才爽啊】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要牧归荑真是杜氏继承人，我就直播吞键盘】 就在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牧归荑八百年没除过草的账号突然炸了尸。 牧归荑：[分享链接：手工键盘型巧克力]可以考虑下这一款，看着挺真实的。//牧归荑是傻×：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要牧归荑真是杜氏继承人，我就直播吞键盘 【哈哈哈哈哈来自正主的打脸】 【别啊直接让他吞真的多好，我都已经截图了】 【啊啊啊啊啊活的！活的牧姐姐！是真的吗！】 【前排表白牧姐姐！】 【同款get，我这就去下单】 【哟，牧网红这时候还敢出来跳啊，也不怕人正经大小姐上来找麻烦，头是真铁】 【牧姐姐什么时候出新剧啊，虽然才一天没有看到你的剧，但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奶奶快来看你关注的博主终于更博啦！】 随着牧归荑这随手一转发，除了底下哈哈哈哈哈和表白的一片外，风向也逐渐转向她这边。 毕竟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拿这种可以轻易求证的事情欺骗人。 而牧归荑虽然没有搞什么高智商人设，但单就看她这一路走来腥风血雨，却还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显然也不是一个傻子。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牧归荑就是杜氏的继承人。 不过杜氏那边的人一直没有发声，于是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涌到杜氏的总公司以及各种子公司各个账号下面，带上牧归荑的大名让他们给个名分。 这一类人说不清是真的好奇还是单纯的搞事搅混水，但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大众的心声。 甭管是相信牧归荑的，还是仍然坚持牧归荑是炒作的，都十分热切地期盼着能得到另一位当事人的正面回应。 于是在事情发酵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媒体顶着万众期待的目光，特地堵到了杜氏的公司门口去采访当事人杜沧海。 这已经是牧归荑说出那句话的第三天了。 期间倒不是没有媒体试图去联系杜氏采访，但不知道对方是最近真的忙到连一点空闲都没有，还是为了刻意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愣是一次采访申请都没有应下。 这次也就是一家媒体脑子转的快，胆子又很大，直接找人堵到了杜氏总公司的大门口。 在此之前，他们可是专门花了重金买通了杜氏的内部人员，得到了杜氏老总杜沧海的行程信息，知道他今天要在总公司开会。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1 因此他们特地卡着时间，一举将杜沧海堵了个正着。 杜沧海对此有些猝不及防，但他平时对外的形象一向是亲和有礼的，尤其是和媒体的关系很好，也算是大众眼中的成功名人。 所以眼下，他也不能因为记者的失礼而给人摆脸色，只能停下脚步，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媒体也十分上道，知道这种时候官腔打来打去就容易偏题，因此一上来就将最关键的问题抛出。 “杜总您好，最近怀风的艺人牧归荑声称是杜氏的继承人，还说以后要把杜氏捐给国家，对于这件事您怎么看？” 即使对于这些问题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听到记者的前半句话的时候，杜沧海的脸色还是控制不住地变了变。 但他很快又调整过来，勉强露出一个笑来：“那她可能是在开玩笑，杜氏这么大的企业，旗下还有那么多子公司和员工等着吃饭，也不可能是说上交就上交的。” 这话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他与牧归荑的关系，但对于后半句话的解释也有些正经过头了，反倒是显得有些慌乱。 不过大众眼中自带成功人士滤镜，压根没多想，只当他是跟着牧归荑的笑话顺势打趣两句。 谁都不相信牧归荑捐给国家那句是动真格的，毕竟一家大企业内部牵扯甚广，不是那么轻易能动的。 但除此以外，杜沧海并没有反驳关于牧归荑自称杜氏继承人的那一条，显然就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一个大公司一般不会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开玩笑，何况还是当着媒体的面。 若不是杜沧海早就已经将牧归荑的继承人的身份锤实了，否则他怎么也要多少解释两句，至少也要说一声还没有考虑到继承人的事情，以含混过去。 之后杜沧海就含混了几句，在助理的掩护下，颇为狼狈地离开了，连媒体都没赶得上。 不过媒体已经拿到了最要紧的一手资料，倒也心满意足见好就收，也没有过多地深入逼问。 杜沧海的视频采访一出，几位大佬跟着一分析一理解，顿时得出了背后的真意。 在大佬们的带动之下，除了少部分仍然坚持自我的死忠黑粉外，大部分人都承认了牧归荑的杜氏继承人的身份。 于是一时间，牧归荑身上的标签立刻被换成了“大小姐”、“富二代”之类的字样，吹捧的人肉眼可见地增多了几倍，吹的那些话连正经粉丝都自叹佛如。 但不管外界怎么闹，牧归荑除了那次采访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关于杜家的事。 原本按照行程来说，她这两天就应该进剧组了。 但是由于碧澄的那场风波还未落幕，商轻尘虽然已经签了新公司，但本身还是多少被风波影响到，还有一堆后续事宜要处理。 相较于牧归荑和其他的配角，商轻尘才是剧组不可或缺的女主角，而且她也不是故意耍大牌爽约。 这种突发事件谁都措手不及，剧组里也有其他演员受这件风波的影响。因此许导虽然心焦，但也算通情达理，便又将时间延后了三天。 于是牧归荑顿时又空出了三天时间的假期。 她准备带顾维桢回去探望一下封老爷子。 叶清商凑过来跟牧归荑八卦的时候，后者才刚跟封老爷子打完电话，约好回家的时间。 “准备带顾维桢回去见家长了？”叶清商进门的时候听了一小段，见牧归荑挂了电话，便对她怪笑，“我说你们这发展得还真快。” “比不上你。”牧归荑看了眼叶清商，意味深长地说道，“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人追回来。” 牧归荑和叶清商做了多年的好友，别的不说，对彼此的感情史倒是一清二楚。 在这方面，牧归荑还好说，过去就是一片空白，跟谁都是不冷不淡，谈不上什么情情|爱爱的。 叶清商则正与牧归荑相反了，她少年时叛逆，男朋友谈了不少，而且有不少都是轰轰烈烈。至今也仍是身上一个洗不掉的黑点。 当然这只是在其他人眼中，叶清商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彼此都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自从遇到牧归荑之后，叶清商倒是收敛了许多，或许是年岁渐长，也有了稳定下来的意愿，空了两三年之后，她竟也真的遇到了一个“真爱”。 不过因为叶清商的特殊身份，她与真爱之间倒是磨难重重。 两人彼此折磨了两年之后，真爱选择了出国深造，也就此与叶清商分开。 但也说不上分手，就是见面少了，牧归荑看着叶清商也不像是过去的三分钟热度，更像是怄气。 两个人毕竟都年轻，又是各自领域的天之骄子，还是需要时间来磨合。 牧归荑也并不担心，感情上的事都是要看各自的造化，外人不方便插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2 不过这事儿让牧归荑偶尔拿来挡回叶清商的调戏也是足够了。 果不其然，一听牧归荑提起这件事，叶清商就开始发蔫，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咳咳，我刚刚听说有记者去采访杜家来着的，你猜那位杜总怎么说？” “他最多只敢说公司没有捐给国家的打算。”牧归荑随口猜测道，“别的料他也不敢多说了。” 牧归荑猜得一字不差，若论了解，她说不准比杜洵美更了解她这位父亲。 虽然杜沧海经常脑子犯抽，在私事上拎不清，但是警惕心和求生欲倒是相当旺盛，决计不敢将杜氏作为筹码来对付牧归荑。 杜氏是他如今身份地位的支撑，但他只要敢拿杜氏来糟践牧归荑，牧安流当天就能让杜氏彻底消失。 那个疯子什么都敢做，也确实能做得到。 后者才是让杜沧海真正忌惮的。 杜沧海虽然有天赋，但也难以企及牧家这种世家数代累积的资源，再怎么聪明也弥补不了硬件上的短板。 何况论天赋，别说牧安流这个公认的天才，就算是不怎么干涉家中生意的牧湘君都更甚杜沧海一筹。 叶清商不知牧家的内情，对于牧归荑的判断之准确倒是啧啧称奇。 “你怎么这么肯定？也对，要是没把握你也不会直接说。”叶清商摸着下巴沉思，还是忍不住好奇，“难道那个杜什么美的真不是你那个便宜爸亲生的？” “她确实不是。”牧归荑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是因为我的妈妈，她才是杜氏真正的大股东，她去世之后把那些股份都留给了我。” 杜氏并非杜沧海一人的心血，在早年起步的时候，牧湘君在当中起到的作用只多不少。 就连杜氏最早的启动资金都是牧湘君提供的，而杜沧海为表情谊，直接分了一半的股份记在了牧湘君的名下。 牧湘君没要那么多，但随着杜氏的发展壮大，她手中的那份一直没有动过，再加上牧安流那边的，足以动摇杜氏的根本。 在牧湘君去世之后，牧家没有一个人接手她的遗产，而是一致同意全部留给牧归荑。 不过因为当时牧归荑年纪太小，所以牧安流特地找了信得过的人帮她暂时打理，等到她一成年就会自动归还到她的名下。 杜沧海在牧家人面前只有点头的份，而且那时候他也不觉得将牧湘君的遗产留给牧归荑有什么不对。 牧归荑一直都知道这些遗产的存在，只是她如今有自己的活法，并不准备再牵扯到那些是是非非的恩怨之中，因此她从未动过那些遗产。 小时候生活费是爷爷给，后来她长大一点就自己打工，再之后就是出道，靠拍各种死法赚生活费，虽然比不上富贵大小姐的生活，但养活自己也足够。 出于某种责任的等价代换，杜沧海每个月也都会给牧归荑打零花钱，数目还不少，但牧归荑从来没用过，而是每累积一段时间，就全部匿名捐赠掉。 原本牧归荑以为她这辈子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过去了，只需要为爷爷养老送终，之后也不必再与哪一方有什么深入的牵扯。 但事实证明，总有些人看不得她的安稳，非要跳到她面前，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就算不考虑那些股份，牧安流也早已经逼着杜沧海签了合约，明令他将杜氏全部留给牧归荑，不然就让整个杜氏直接去上帝那儿继续开。 那时候牧归荑才十一岁。 如今牧归荑二十一岁，杜沧海再也未提过继承人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继承人的合约并不存在了。 如果往后杜沧海年迈，无力再支撑公司，找有能力的外人代理公司，牧归荑不会介意，甚至还会举手赞同。 但唯有杜洵美和她的母亲跳出来争夺杜氏这种情况，不可以存在。 从她们胆敢表露这种念头起，牧归荑就要亲手将她们所有的妄念与期待全部打破。 只有她们没有资格。 …… 牧归荑跟顾维桢回去看望爷爷的时候是在周六。 这几天牧归荑没工作，顾维桢则是加了几天班将工作处理完，特地空出了两天，陪牧归荑回来。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见家长了，顾维桢对此高度重视，特地提了几个礼盒上门。 不过相较于准备充分的顾维桢，牧归荑显得比她紧张多了。 从早上起来她就开始不停地追问顾维桢，她的衣服合适吗，她的礼物合适吗，她回去这么说话合适吗……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3 最后顾维桢都无奈了，直接用一个落在唇角的亲吻将她的废话堵上了。 “相信我，绝对没有问题的。”顾维桢安慰道，“实在不行有我在呢，他要是打你，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牧归荑终于闭上了嘴，只拿余光瞟开车的顾维桢，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嘀咕，“…..爷爷才不会那么粗鲁呢。” 话是这么说，但牧归荑的心多少安稳了一些。 果然还是顾维桢稳重，看着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连见家长都这么镇定，如果是她的话，大概已经紧张死了吧，不过顾维桢的父母长辈都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一点，牧归荑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在这点上来说，她或许还要比顾维桢幸福一点，至少她还有一个爷爷和一个小师妹一直陪伴着她，而顾维桢却真的是独自走过这么多年。 顾维桢握住了牧归荑的手，像是洞察了她的内心似的，温柔地说道：“没关系的，未来那么长的路，还要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呢。” “嗯。”牧归荑微怔片刻，点了点头，将手握回去，“我陪你。” 但当到了武馆门口的时候，牧归荑就决心将以上的话和想法全部收回去。 封老爷子早就接到了牧归荑的电话，对两人回来的事也不例外，正背着手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之后，正好撞到两人下车，还笑呵呵地凑过来打了招呼。 眼看着顾维桢熟稔地走上去跟封老爷子打招呼，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好久不见”，牧归荑的表情都凝固了。 看着熟练的姿态，哪里有一点像是是初次见家长的人？ 牧归荑再傻这时候也觉出不对来了。 合着顾维桢和爷爷早就认识了，难怪一点也不紧张。 但过去顾维桢竟然一句都没有提起过，还任由她胡思乱想了许久。 牧归荑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前面顾维桢正跟封老爷子寒暄着，就感觉后面一道道锐利的目光刺过来，她扭头一看，正对上牧归荑幽怨的视线。 顾维桢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尴尬地轻咳一声，试图说点什么好脱个罪。 封老爷子这时候倒是十分上道，一见牧归荑那茫然的视线，当即十分热心地替顾维桢解释了两句。 “归荑啊，这是你顾叔叔家的女儿，顾叔叔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你小时候还见过他们一家呢，维桢比你大几岁，之前也跟着我学过，所以也叫我师父。” 封老爷子顿了顿，又摸着下巴补充道：“说起来，这也算是你师姐，上回来还跟提过你呢，多亏了她平时关照你，不然你这丫头在外面就是让人操心的命。” 这话一出，顾维桢就是没有解释的余地了。 顾维桢难得生出一丢丢的心虚，当初瞒着牧归荑，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但总得来说，也确实是她的问题。 但与此同时，顾维桢又有些诡异的高兴。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在过去两人没有真正确定关系的时刻，牧归荑是绝对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就算在意，她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但现在牧归荑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怨念，其实也是表明她对顾维桢卸下了心房，不再将她当做一个外人，而是亲密到可以直白地表达出喜怒哀乐的“内人”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牧归荑不高兴也是事实。 前面封老爷子丢完一颗小炸|弹，就一无所知地转身，乐呵呵地背着手领着两人去里屋了。 顾维桢连忙趁机蹭到牧归荑身边，试探着用手指去勾她的指尖。 牧归荑没推拒，但也没主动迎上去。 直到走到门口，顾维桢还在小心翼翼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牧归荑的指尖。 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牧归荑一抬手避开顾维桢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是十足的客气。 “您先请。” 顾维桢难得垮下脸色，苦着脸用一种更幽怨的目光看着牧归荑，看得后者差点忍不住转过视线去。 牧归荑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真的跟顾维桢闹什么矛盾，不过偶尔耍点小性子也可称一声情|趣。 而且随着过往顾维桢瞒着自己的各种事的黑历史记忆重新浮现，牧归荑要说一点也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4 想到这里，牧归荑微微挑了挑唇角，又拖长声调，幽幽地朝顾维桢叫了一声：“师姐。” 合着这是记仇记到现在一块报了。 顾维桢心下低叹一声。 所谓舍不得面子套不着媳妇儿。 顾维桢心底一琢磨，头一抬，正看到牧归荑挑着眼角睨她，眼中带着点戏谑玩闹的光。 这一眼落进心底，顾维桢连酝酿都不需要了，直接一气呵成地朝牧归荑扑过去，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就放软了声音撒娇似的讨饶。 “亲爱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牧归荑猝不及防，被扑得一个踉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听到顾维桢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叫她，顿时被热气吹得耳根红到脸侧。 两人抱成一团，牧归荑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神，前面带路的封老爷子忽地又折返回来，与门口僵持着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两个小丫头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顾牧：谈恋爱 ☆、47 “咳咳。” 牧归荑连忙将顾维桢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在封老爷子面前,顾维桢也多少收敛一些，也整了整衣角，站直了身子,又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封老爷子眯起眼睛，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 待将两人领进屋,封老爷子在凳子上坐下，牧归荑看了顾维桢一眼，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爷爷，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封老爷子点点头：“我知道啊,住在一起互相关照关照也好。” 顾维桢解释道：“不是那种在一起,是互相喜欢、恋爱的那种在一起。” 封老爷子愣了一下,正要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眼。 “都想好了？”封老爷子看向牧归荑，问道,“你是自愿的？” 牧归荑点了点头：“嗯。” “那也行。”封老爷子端起茶杯，淡淡地说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有个伴也好。” 封老爷子这么一副淡定的反应，反倒叫两人有些意外，她们还以为他至少要问上几句的。 “你们两个都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俩都凑一块了,还担心真有人能欺负到你们不成？” 像是猜测到两人内心的想法，封老爷子白了这两人一眼，一点也没担忧的样子。 说着，封老爷子又额外点了一句牧归荑：“归荑啊，你舅舅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先前牧归荑在国外见到牧家人的事，封老爷子也是知道的，事实上牧归荑人还在国外的时候就打电话跟他说过这件事。 就因为牧归荑的事，封老爷子气得许多年都没有跟牧家联系过，也就后来她的监护权变更，牧安流才上来拜访过两次。 对于牧家人将牧归荑独自丢在国内的行为，封老爷子虽然颇有微词，但也知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至于牧安流那小子，他更是管不了，所以他也从来不说什么，只当那家人都不存在。 但在这种涉及后半生的大事上，牧家那边还是应该有知情权的，封老爷子再怎么不情愿，于情于理都该问一声。 牧归荑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了……也没什么意见。” 封老爷子闻言眉头一挑：“合着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顾维桢连忙补充道：“这不是怕您承受不来，所以给点缓冲时间嘛。” 说着顾维桢又将礼物拎到身前，干脆利落地道歉：“这不是特地来上门赔罪了么。”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5 封老爷子瞄了眼礼品盒子，轻哼了一声，算是揭过了这件事。 “房间给你们整理好了，维桢房间就在归荑旁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封老爷子说着又慢悠悠地晃出去，出门前又忽地转过身来，将刚松了一口气的人又吓了一跳。 “不过你们在外面的时候，都给收敛一点。”封老爷子幽幽地说道，“你们下面的小师弟小师妹们还有没成年的呢，注意点影响。” “是是是。”顾维桢连声应道，手却还牵着牧归荑的。 封老爷子瞄了眼她们交握的手，又哼哼了一声，假装没看到似的，手一背，转身去了前面。 …… 牧归荑将顾维桢带到了她的房间。 “小枫去她干爹干妈那儿去了，这几天不在家，原来住在我对门的。” “嗯。”顾维桢坐在床边，四下打量着这间小房间，“这里挺好的。” 开武馆的地方是封老爷子的私产，占地不小，两个独栋别墅打通了连成一处，前面朝小区外面，两层楼带一个阁楼和天台，一楼做武馆，二楼是客房和杂货间，专门给在武馆学习的人准备的。 中间空地原本是别墅自带的小花园，被连通后就做成了一个小园林，有花有草有石头，还有一片小竹林，颇为雅致。 小院后面的两层楼则是单纯的住宅，一楼是待客的大厅还有封老爷子的房间，两个女孩子则住在楼上。 二楼走道两边都有房间，光看走廊就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风味，但一进房间门就是另一个天地。 直白点来说，牧归荑的房间一看就是个小女生的房间，充斥着粉蓝二色。 牧归荑本人更偏爱冷色调，显然这种粉嫩的风格并不是她自己的手笔。 但牧归荑住了这么多年也从来变过房间里的风格，顾维桢看着倒是颇为感慨。 “师父对你们还真是上心。”顾维桢感叹道，“我以前还以为他不会养孩子，没想到养得还不错。” “除了审美有点问题。”牧归荑接道，“他好像一直觉得女孩子都喜欢这两种颜色。” “你不喜欢么？”顾维桢笑了笑问道。 “也不是不喜欢。”牧归荑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偶尔也会觉得挺温馨的。” 她们的房间最早都是封老爷子亲手一点点布置出来的，包括书桌衣柜多大或者放在哪里，都是他找人专门定做的。 牧归荑的房间并不大，刚好放得下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个人住倒是正好，既不会显得空旷也不会太挤。 对门的江枫的房间也是差不多的风格，不过细节上也有所差别，她来得迟一点，牧归荑还帮忙给了意见。 对比杜家那个大的离谱、装饰昂贵的房间，牧归荑一直都觉得这个小房间才更有家的味道。 因为比起所谓的家人，爷爷才是真正将“爱”与“呵护”落到实处的人。 或许最初只是出于同情和义愤，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亲人。 “以后有空可以多回来转转。”顾维桢叹道，“我也该多回来看看师父的。” 顾维桢和封老爷子的关系相对没有那么亲近，每年上门拜访一两次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但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想，她要是多回来看两眼，说不准也不必多等那么多年了。 “现在也不迟。”牧归荑接道。 “嗯。”顾维桢的目光柔和下来。 …… 就在牧归荑和顾维桢回来看望封老爷子的同时，身处同一个小区里的杜家已经闹翻了天。 事情的起因当然是由于牧归荑自称杜氏继承人的一番宣言。 杜夫人嫁入杜家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杜沧海和牧归荑的关系日益恶劣，直至彻底崩盘，便满心以为杜氏已经是她和女儿杜洵美的囊中之物。 杜沧海一共也就只有两个女儿，牧归荑不得他的欢心，于是继承人自然也只剩下了杜洵美这一个选项。 就连杜洵美也一向这样认为，她甚至比杜夫人更笃定自己是杜氏唯一的继承人。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6 前两天，她们还在用未来继承人的话来自我安慰，幻想着日后将牧归荑按在地上摩擦的美好生活。 结果这还不到两天，牧归荑就直接公开宣称自己是杜氏继承人。 更让杜夫人和杜洵美母女震惊的还是杜沧海的态度，他竟然对此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这不就是说明未来杜氏会落到牧归荑手上吗。 就算过去杜沧海没有这个意思，但如今这个继承的条约已经被全国的人知晓了，以后就算他再想换，也要考虑一下舆论问题。 杜夫人还知道收敛一些，整天在家泪眼婆娑地唉天叹地，力图让杜沧海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好主动将继承人的问题给掰过来。 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也就那么一件事，杜沧海哪还能听不出她的意思。 听着杜夫人在家里明里暗里地提起这件事，杜沧海脸都绿了，直接借口加班留在了公司，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来说，他当然不希望将自己的心血这么轻易地交到牧归荑的手上。 但是他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是要脸的男人，哪会对新任妻子提起前妻一家对自己的挟制。 这也是杜夫人和杜洵美过于天真乐观的根源之一。 她们压根想不到，被自己视作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还会被另外的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连继承人的问题都不能自己做主。 无知即无惧，随之而来就是吵闹。 杜夫人在男人面前用惯了手段，尚且知道示弱的好处，但被溺爱着长大的杜洵美就全然不知道变通了。 不同于杜夫人知晓一切都是自己阴谋争夺的手段的结果，杜洵美从小就被灌输她是杜氏唯一的大小姐，更是唯一的继承人的观念，便将之视为理所当然。 如今牧归荑陡然来了这么一出，曾经让杜洵美无比骄傲的支撑在顷刻间就化为了浮沫。 杜洵美当然无法接受，在母亲之后，她就开始接着发疯了，家里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砸了个遍，连家里的保姆都被两位女主人反复无常的脾气闹得受不了，相继辞了职。 无处发泄的杜洵美积了满腔的郁气委屈，脾气就越发暴躁，连母亲都能指着鼻子骂。 而借口加班的杜沧海再怎么躲，也总是要回家的，于是他一回家就见了满地的碎片，还有杜洵美对母亲毫无逻辑的指责与咒骂。 “……你要勾|引男人怎么不早点勾|引，凭什么让她变成我的姐姐，你好不容易进了门上了位，怎么不把那个贱种弄死算了，今天也不至于骑到我脑袋上来作威作福，还要抢我继承人的位置，都怪你这个贱人！我不是你唯一的女儿吗，你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 听清杜洵美话里的意思之后，杜沧海脸色一变，甚至顾不上避开地上的碎片，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你在说什么？”杜沧海怒道，“谁教你这些话的？！” 杜夫人和杜洵美吵得太专注，压根没注意到杜沧海回来的声音，这时候被抓了个正着，当即都是脸色一僵。 但杜洵美很快就恢复过来，她脸色阴沉，甚至显出几分狰狞：“我说错了吗？外面的人都骂我是贱人生的孩子，她不是贱人谁是？” 杜沧海见状心下一惊，又有怒意升腾。 他原本也是个富二代，虽说后来家道中落，但礼教一直没落下，至少对外一向都是温文有礼的正面形象。 他倒也不指望女儿能够长成大家闺秀的模样，甚至他自己的都对所谓的大家闺秀嗤之以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希望女儿长成一副泼妇的模样。 看杜洵美眼下恶毒肮脏的言辞，还有那狰狞的神态，哪有一点像天真善良的小姑娘的样子，反而像是杜沧海印象里最粗鲁低俗的骂街妇人。 杜沧海怒火中烧，手已经举到了半空，但看着女儿的脸，终究没落得下去，转而扇了旁边的杜夫人一巴掌。 “谁让你教她说这种话的？！”杜沧海冲杜夫人吼道，“我早就警告过你，做杜夫人就安安稳稳做你的杜夫人，我保你衣食无忧，但绝对不许你对我的女儿动什么歪心思！你看你都把她养成什么样子的？！” 杜夫人没想到杜沧海会突然朝她动手，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脸直接压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 顿时鲜血就涌现出来，杜夫人这回是真压不住尖叫了。 然而那边的两人却没有一个关注到她的情况，正互瞪着对方，两厢对峙。 见杜沧海不敢打自己，杜洵美更是有恃无恐，任由心底的郁气彻底发泄出来。 “爸爸你为什么不把杜氏留给我，而是要留个牧归荑那个贱种？”杜洵美红着眼睛质问道，“明明我才是你唯一的女儿，牧归荑那个贱种，还不知道是牧湘君跟哪个男人生的野种有什么资格？” “住口！”这回杜沧海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扇向杜洵美的脸，他呼吸急促，满脸的惊疑不定，“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杜洵美捂着自己被扇肿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杜沧海，眼中都带上怨恨，随即又有眼泪滚落下来。 “你竟然打我？”杜洵美捂着脸，一跺脚，满脸怨恨地转身就跑，“你们给我等着，你们都会受到报应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7 杜沧海打完女儿就觉得有些后悔，连忙在后面叫了一声：“洵美！” 但杜洵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看方向像是回了房间。 杜沧海原本想要追上去，奈何一旁跌倒在地的杜夫人叫得愈发凄惨，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皱着眉，先打了电话叫来了家里的司机，将杜夫人送到了医院处理伤口。 另一边，杜洵美回了房间就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然而等待许久，杜沧海也没有像她预想中那样上楼来安慰她，杜洵美顿时更生气了。 随着外面的动静逐渐小下去，杜洵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化妆台旁边，从抽屉最底下翻出两张纸。 两张纸都皱巴巴的，尤其是下面那张，几乎已经被揉得不像样子，还有拼接粘补的痕迹，空白的背面几乎被透明胶粘满。 纸张正面印刷着一些表格，时间久远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仔细辨认还可以分辨出上面最主要的信息。 这是两张亲子鉴定书，也是如今杜夫人迈进杜家大门的重要凭证之一。 杜洵美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曾见过父母为这两纸吵架，最后杜沧海盛怒之下将两张纸都撕得粉碎。 年幼的杜洵美已经懵懵懂懂有了些意识，多少能感觉到母亲躲闪的态度。 于是出于某种莫名的情绪，她趁着两个大人离开之后，偷偷拿回了这两张纸，还一点点拼了回去。 等年纪再大一些，杜洵美意识到那张纸上的内容代表的意义之后，她的人生从此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开始由最初的谨慎畏缩，慢慢变成了日后嚣张霸道的模样。 因为从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有恃无恐。 因为那两张纸，她就掌握了牧归荑致命的弱点—— 她杜洵美才是杜家正经的亲生女，更是唯一的继承人，而牧归荑那个比她更早生在杜家的“姐姐”，实际只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杜洵美不懂爸爸为何还要养着牧归荑这个野种，但她从来都自认比牧归荑更加高贵，也更厌恶她在这个家的存在。 过去杜洵美时时被母亲耳提面命，要求她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件事说出去之后会让父亲面上无光，被人嘲笑，还会影响到她的地位。 杜洵美亲眼看到过牧归荑从这个家离开，她一向认为是母亲的功劳，因而一向信服母亲的手段，所以她也一直听从母亲的话。 但时至今日，杜沧海甚至还想把杜氏交给一个“外人”。 如果牧归荑真的接手了杜氏，那么她们母女俩还有好日子可过吗。 光是想一想未来牧归荑踩到她们头上的样子，杜洵美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恶心得想吐。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既然爸爸不愿意改变主意，那她就把真相公布出来好了。 到时候一个亲生女，一个野种，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杜洵美冷冷地勾起了嘴角，对着两张皱巴巴的纸拍了张照片。 …… 牧归荑被谭姐等一众人用电话轰炸醒的时候，时间才到凌晨两点。 顾维桢比牧归荑更早一点醒来，她的电话虽然不如牧归荑的多，但胜在对方足够执着。 除了几个找不到牧归荑转而打电话给她的人以外，就数唐明湖打得电话最多，顾维桢只瞄了眼通话记录，前面两排都是他的名字。 而且唐明湖不止打电话，还发短信，就顾维桢刚睁眼的时候，一连串短信提示音就将她淹没了。 牧归荑好半天才摸到床边的电话，眯着眼睛接起电话，顾维桢瞄了她一眼，便顺手拉开床头灯，顺带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 [明湖：卧槽哪个王八蛋又想搞我们归荑？？？] [明湖：姐，归荑真不是杜沧海的女儿吗] [明湖：我就说嘛，牧阿姨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眼这么瞎对姓杜的那么死心塌地] [明湖：诶，我听说当初追牧阿姨的可是从国内排到国外，你说归荑亲爹是谁比较有可能？] [明湖：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知道这个消息的话，喜当爹的不会也得排队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8 [明湖：啧，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还挺有可能的呢] [明湖：要不然你问问归荑，想要什么样的爹，我去跟他们沟通一下] [明湖：当然，一起认了，也不是不可以嘛，是吧，呵呵呵] [明湖：算了，我先去打听一下那些喜当爹的人的情报，回头咱们好好挑挑，毕竟也是你未来岳父嘛，还是要好说话一点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维桢还没彻底清醒过来，一眼扫下去，只觉得乱得头疼。 虽然唐明湖这里没头没脑的，但好在顾维桢有个专门用来追星的号。 自从她被认证为牧归荑的真爱大粉之后，每每有什么关于牧归荑的新消息，总会有一堆人她，这回也不例外。 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出乎顾维桢的预料，她刚打开软件，目前性能最好的一款手机都直接卡死了。 等到牧归荑那边电话打完，顾维桢才看到一堆人发来的消息。 中心思想都是同一个，关于牧归荑的身世之谜。 晚上的时候，杜洵美的那个著名黑粉账号发了两张图，自称是亲子鉴定书，并且宣称牧归荑只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而她杜洵美才是真正的杜家亲生女儿，还朝牧归荑叫嚣着让她有点自知之明，别整天肖想着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原本吃瓜群众只觉得这个人是当黑粉嗨过头，以致精神都出了问题，一开始都没什么人相信。 但随着某些“专业人士”冒头，鉴定这两份亲子鉴定书都是真的，随后各大营销号又紧跟而上，瞬间将风向直接压得翻转，锤死了牧归荑的“野种”身份。 现在网上都是大片嘲讽牧归荑是野山鸡痴心妄想的声音。 别说粉丝了，就算是谭姐、叶清商这种内部人士对这一出也是措手不及，不，应该说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才对。 顾维桢的意外并不比那些人的少。 她之前可没听说牧湘君还和什么人有过旧情。 而且牧归荑虽说长相大多都随了母亲，但眉眼间还是与杜沧海有些相似的。 相较之下，杜洵美这个自称是亲生女儿的人，才是真的从头到脚，从脸面到智商，都没有一点像杜沧海的地方。 但如果是按照杜洵美的这个说法来说，杜沧海对待牧归荑的那些异样态度倒是有了解释。 顾维桢正困惑着，那边牧归荑才挂了第一个电话，一抬头正对上她的视线。 牧归荑眉头微蹙着，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把你吵醒了。”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顾维桢无奈了，她直接问道，“你真不是杜沧海亲生的？” “我是。”牧归荑话还没说完，铃声又接着开始响，她没接，直接按了挂断，然后才接着对顾维桢说道，“虽然这话听着可笑，但我妈确实只爱过他一个人，也只有这么一个初恋，一直到死。” 牧归荑虽然是在笑，笑里却满是苦涩。 牧湘君这辈子确确实实只爱过杜沧海一个人，然而这样的深情却是被辜负了，生前种种不必言说，但就连死后也不得安生，还要被拿出来造谣。 顾维桢搂过牧归荑的肩，安慰性地吻了吻她的眼角。 “没事。有一点我倒是挺庆幸的。”牧归荑嘲讽道，“至少我妈还活着的时候，他没胆子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回来，装的情深意切倒是挺感人，我妈走的时候都是笑着的，一点也没担心我。” 顾维桢顺着牧归荑的眼角吻下去，待她平静下来，才问道：“那这个鉴定书怎么回事？” “假的。”牧归荑淡淡地说道，“这么丢人的事他怎么可能到外面大医院里去宣扬，去的是私人医院，检查的人还是他的私人医生，但不巧的是，那个医生当时的情人就是现在的杜夫人。” “……你都知道？”顾维桢微怔，“那为什么……” “这都是当时爷爷替我调查出来的。”牧归荑转着手里的手机，一边解释道，“当时爷爷就单独带着我重新去做亲子鉴定了，很遗憾，我确实是他亲生的。之后爷爷动了一些人脉，搞清楚了这些事。” “至于为什么不说，是我让爷爷不要去找他的——其实说不说都没什么，反正他背叛我妈都是事实，我想想都恶心，反正他是死也不可能主动说出这种事来败坏我妈名声的。但我没想到杜洵美会知道……” 牧归荑顿了顿，又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再说，那之后他一看到我就恶心，却还是被牧家吓得只敢当缩头乌龟，不得不养我，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这才是当初牧归荑选择留在杜家的真正原因。 她看着杜沧海，就想到他对母亲的背叛，就觉得恶心。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09 但拜那位没什么脑子胆子却足够大的现任杜夫人所赐，杜沧海看着她也体会到了类似的心情，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咽下这份憋屈，甚至连提都不敢提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报应。 原本牧归荑以为这个秘密可以永远埋藏在地下，她也从不屑于杜沧海亲生女儿的身份。 能让杜沧海恶心死，她怎么样都算值了。 谁曾想半路又冒出来了一个杜洵美，牧归荑是怎么也不可能任由这群人抹黑母亲的名声的。 但换个角度来说，谁又能说这不是另一种报应的开端呢。 正说话间，牧归荑已经又挂断了一个电话，然后直接在自己账号上发了一句话，便直接关了机。 牧归荑：感谢各位的关心，我没事。至于这位“妹妹”的关心，我收到了，既然你这么在意血缘关系，我不介意现在再做一次鉴定，时间你们定。杜氏洵美杜沧海 ☆、48 牧归荑的那则消息一出,全网全都炸开了锅。 如果说这件事里一直都只有杜洵美单方面的发声，那么网上再怎么闹，怀风方面也能将这件事归结于一个无端的谣言。 哪怕所有人都默认了,至少明面上大家都还能揣着明白充傻子。 所以吃到第一手瓜的网友除了初时的兴奋外，还有许多遗憾,他们都以为面对这种敏感话题，当事人肯定都不会回应。 聪明人大多会选择无视，等到风波过去，网友自然也会慢慢忘记淡忘这一出，最多日后谈起时多一手的八卦而已。 但牧归荑这一回应,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牧归荑这态度摆明了是另有内情,有恃无恐。 网友一看,立刻就敏锐地嗅到了反转大瓜的味道，一个个兴奋的不行，隔天早上甚至还有不少人声称,就是因为吃瓜太入迷，导致上班或上学迟到的。 当然除去这些单纯围观吃瓜的,也有不少人跟杜洵美站在了同一战线，坚持牧归荑只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 【嘴上叫嚣两句谁不会啊，我还说我是首富遗失多年的独生女的，怎么没人来认我】 【只有我觉得牧归荑只是在装腔作势吗】 【之前给自己草大小姐人设炒过头了吧，孽力回馈，这波不冤】 【一个姓杜，一个姓牧,傻子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了好吗】 【牧归荑这招真是昏招，这时候安静如鸡或者诚恳道歉才是正解，至少态度好，现在这么跳，到时候被打脸可就更惨了】 【作为杜氏内部员工表示，这还真有可能是真的，我们员工都只知道杜洵美这个大小姐，从来没听过牧归荑这个名字，看待遇就知道哪个是真的了】 不过不管吵闹的哪一方，关注的重心都是在新的鉴定上。 杜洵美拍的那两张纸毕竟年代久远，说服力稍弱，至今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杜洵美自己找人p出来的图。 毕竟一旦扯到什么继承人恩怨，现实有时候可比小说精彩多了。 已经开始跪舔杜洵美这个“真大小姐”的人就指望着新的鉴定能锤死牧归荑了。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开始眼巴巴地期待起鉴定的结果了。 甚至有些等不及的已经开始调查起杜氏总公司周边的各大医院，并且给出了详细的科普指南，并挑选出了几家大医院推荐给了牧归荑。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牧归荑竟然注意到了这一条推荐单，甚至还转发，并且直接了杜洵美和杜沧海。 【我怎么觉得牧归荑比杜洵美和杜沧海还着急呢，不会真有什么隐情吧[吃瓜]】 【卧槽牧大小姐真是太优秀了，这么刚我喜欢】 【不愧是女侠人设，武力值max的大佬就是要这么刚啊】 【此刻我是相信牧归荑的，至少她愿意公开出来回应，不像另外两个连露面都不敢】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0 【楼上都是吃的什么洗脑包，就牧归荑那个山村莽夫，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啊】 【辟谣了，内部消息，牧归荑压根就不是杜氏老总的亲生女儿，而是他前妻跟别人生的】 【真的假的，听起来也太扯了吧，杜沧海竟然深情到愿意为了前妻养情敌的孩子？那现在那个老婆是怎么来的？】 【我听朋友说杜沧海压根不喜欢现任的老婆，也就是为了一个亲生的孩子才给勉强娶进门的】 【别整天内部消息听朋友说的，有本事放石锤啊，反正我只认亲子鉴定】 【照这么说，牧归荑的亲妈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竟然将杜沧海迷得甘愿戴绿帽】 【李涛，亲子鉴定书真的有做手脚的可能性吗，现在查得这么严，哪家还敢作假】 【楼上别忘了是十年前，而且说不定是那种私家诊所呢，你要是怀疑自家娃不是亲生的，你好意思闹得别人都知道】 【所以杜总啥时候出来做鉴定啊，我等着吃瓜呢杜沧海】 【杜总出来做鉴定了杜沧海】 【别当缩头乌龟了，什么时候做鉴定给个准话杜沧海】 嫌弃杜家那边没给回应的倒是误会他们了。 事实上从半夜事情开始发酵起，等到牧归荑二次回应，甚至连医院都给安排好了，当中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过去不到十二个小时。 而这个点，杜沧海人还在医院里，压根没想到他的小女儿没声没息地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先前他一时怒极，将杜夫人打倒在地，这时候倒是尝到了苦果。 杜夫人半边脸都被玻璃渣给扎满了，到了医院，医生都花了好几个小时专门给她挑掉脸上的碎渣。 期间杜夫人一直在尖叫吵闹挣扎，更加影响到了医生的效率。 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杜夫人情绪又异常激动，不够配合，医生也无可奈何，直言以后可能会留下不少疤。 杜夫人算不上什么令人惊艳的角色，但放在普通人里长得也算不差。 平时她最宝贝的就是自己一张脸，如今乍一听到这个噩耗，哪还能忍得住，当即连胆子都大了起来，都敢指着杜沧海的鼻子责怪他，要他负责了。 杜沧海原本对杜夫人受伤的事还有些愧疚，但一见她这么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顿时又想起被教坏的女儿，顿时心头最后一点怜惜也不剩下。 不过杜沧海还算是有点人性，不至于再对着被包了半张脸的妻子动口动手，只冷眼看了她一眼，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 随即就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最先打电话过来，杜沧海正不耐烦杜夫人的指责，当即掏出电话，转身去了楼道里接电话。 对面打过来就是追问杜沧海网上的情况。 如今舆论发酵，虽然吃瓜群众最关注的是牧归荑和杜洵美两人的真实身份，但不管是什么结果，对于杜沧海的影响都是负面的。 而杜沧海又是杜氏的老总，相当于杜氏的门面，这件逸闻自然也会影响到杜氏的名声。 生意上的事自然要慎重，杜沧海满头雾水地安抚着合作商，挂了电话就去网上搜索相关的新闻。 拜飞速发展的网络所赐，这则消息出来不过半天，就已经被有心的无心的媒体闹得全网皆知了。 杜沧海一眼就看到了杜洵美发的那则消息。 看清图里的东西之后，杜沧海脸都绿了，险些立刻转身回去再抽杜夫人一巴掌。 关于牧归荑的身世问题，杜沧海一直以为世上只有他、医生和杜夫人三个人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瞒着所有人，一个是面上无光，另一个则是害怕牧家的追责。 别的不说，如果牧归荑真不是杜沧海的女儿，那牧家对杜家的最后一点情分也就没有了。 那么牧安流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撤走对杜氏的所有投资，说不准还会再折身再踩上一脚。 那时候的杜氏正处在发展的关键时期，杜沧海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所以他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个憋屈的真相，半个字都不敢对外提起。 关于杜洵美的身份，外界多有猜测，杜沧海知道他怎么澄清都有人会觉察出真相，因此倒没有费力隐瞒。 但唯有牧归荑的真正身世，杜沧海是打定主意要瞒到底的。 原本杜夫人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了绝不会往外多说一个字。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1 这么多年来，杜沧海自认将牧归荑的身世瞒得好好的，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最多就杜洵美的身世好奇地打听上几句。 然而直到此刻，杜沧海才发现知情人里竟然还有一个杜洵美。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蠢到将这种“家丑”广而告之。 当然，杜沧海是不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蠢的，他将一切罪责都怪到了杜夫人的身上，从她不会教孩子，到她口无遮拦—— 总共就三个人知道的事情，他自己不会说，医生是他信得过好友，而且又与杜洵美没有什么交集。 那么排除掉两个人之后，自然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杜夫人将这件事告诉了杜洵美。 否则那些他早就已经撕碎丢到外面垃圾桶里的碎纸，怎么会出现在杜洵美的手里？ 看到杜沧海气势汹汹地折返回来，杜夫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随即伸手碰了碰脸上的纱布之后，底气又足了一些，又扬头抱怨了几句。 她清楚杜沧海这人有多虚伪，如今在外面医院，他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她一个伤患再动手。 所以杜夫人便有恃无恐，恨不得当场再谈几个好处下来。 杜夫人的得意只维持到了杜沧海黑着脸将手机砸向她。 “看你教的好女儿！”杜沧海怒道，“你告诉她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告诉她什么不能往外说？！” “洵美说什么了你就这么生气，她还小呢，有什么不懂的你再教不就行了吗，反正你嫌弃我不会教，就自己多跟她——” 杜夫人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才低头去瞄了一眼手机，光看了一眼，她整个脸色都变得煞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提到要去做、做……鉴定呢？” 她一眼看到的就是牧归荑发的那两条，上面指名道姓，连医院都排出来给他们选了，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比起杜沧海，杜夫人反应要激烈得多，她被吓得浑身直哆嗦，声音都在抖。 杜沧海只当她是为了向杜洵美泄密的事而害怕，脸色一黑，就训斥道：“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专在这上面怄气，你要是不会教女儿，就别教了，下半年正好去大学了，我把她送出国去锻炼两年。” 杜夫人面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哆哆嗦嗦地靠不拢，她不止是害怕，更多的还是心虚。 当初她就是靠着两张亲子鉴定书踏进了杜家的大门，甚至亲手离间了杜沧海与牧归荑之间的父女之情。 虽然不是什么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但她实际一直对此颇为自得。 因为她清楚，杜沧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这种丢人的事的，他自己不说，自然没人会想到平白无故的去做鉴定，所以她的这个谎言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杜夫人唯一算漏的就是没想到杜洵美竟然也会知道这件事，甚至还会大张旗鼓地捅出来。 不同于将之奉为事实深信不疑的杜沧海和杜洵美，杜夫人最清楚自己一手策划的阴谋被捅出来后会是什么结果。 一旦牧归荑去做鉴定，那么过去她苦心搭建的一切就将在一夕崩塌。 杜夫人比任何人都害怕牧归荑和杜沧海去做鉴定。 但这种时候，她怎么也不可能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 杜夫人偷偷看了杜沧海一眼，咬着下唇，僵硬而忐忑地问起后续：“那、那接下去我们怎么办呢？” 杜沧海皱眉不语。 事实上，这时候他也是焦头烂额，满心愁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的问题暂且不说，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牧家那边肯定会得到消息。 杜沧海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牧安流过来指着自己鼻子骂的场景了。 更麻烦的是牧家还手握着杜氏的命门，牧安流只要想，怎么也能让杜氏大出血一次。 但是要说将这个问题回避过去吧，眼下就为杜夫人的事，他早就错过最佳的时机了。 就连牧归荑都主动堵到他的门前了，他现在哪还有一点退路。 杜夫人颤抖着看向杜沧海，满心的急切恐惧不知如何诉说，只能搅着自己的衣领，等着他的回复。 杜沧海沉吟许久，眉头紧蹙着，知道他是躲不掉这一劫了，最终说道：“那就去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2 “但是你不是说那个小舅子为人很厉害吗，他会不会对我们杜氏不利啊。”杜夫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不如我们还是不做了吧。或者找个靠谱的改一下结果？” 杜夫人本意是挽回，想要阻止这次的鉴定，却没想到这句话正好戳中了杜沧海的痛处。 若是杜夫人没明着说出来，或许杜沧海还会犹豫一下，但他对另一个更年轻的男人的恐惧感被直白的点出来，这只会让他觉得屈辱。 这么一来，杜沧海更不可能屈服了，反而坚定了决心。 “事情闹成这样，我总得给个交代。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就算是牧安流，也没有拿我们杜氏撒气的道理，我们在国内，难不成还怕了他不成。” 杜沧海说得信誓旦旦，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便卸下了最后一层顾虑。 这时候他反倒理直气壮来，在他的意识里，牧归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就说明是牧湘君有错在先。 而他愿意为前妻养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就已经是深爱她的证明了，牧安流本来就没有立场责怪他。 这么一想，杜沧海反而神清气爽起来，满心期待着牧安流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了。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一旁杜夫人陡然惨白的表情。 杜夫人靠着墙摇摇欲坠—— 她知道，她的死期就要到了。 …… 随着时间的推进，网上吃瓜群众的规模越发庞大，当中还有不少人不停地搅着浑水。 一时间网络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传得沸沸扬扬，分不出真假，也撕来撕去，闹得乌烟瘴气。 除了争论牧归荑本身的身世之谜外，牧归荑母亲那边的背景也有人开始往深了扒，吃瓜群众都想知道能“迷倒”杜沧海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由于时间太短，万能的网友一时也没有多少进展。 自从牧归荑转发完那两条消息之后，其他相关的人员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场风波的热度稍有降低的时候，另外两个当事人终于出来发声了。 先是杜沧海在自己的个人账号上发布了一条长文，简要叙述了一下他与牧湘君之间的过往，并穿插几句关于牧归荑的情况。 他话说得委婉，但中心思想只有两句话—— 一是牧归荑确实不是他亲生的，不过不是什么绿帽问题，而是一个单纯的意外，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二是他真的很爱牧湘君，即使前妻亡故多年，他也依然念念不忘，时常能从牧归荑的脸上看到前妻的影子，所以他也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 这一番感情牌打下来，倒是没几个人关注杜沧海到底有多爱前妻，全奔着他前半句话过去了。 【我就说牧归荑那个西贝货怎么可能是真的大小姐】 【不过杜总竟然愿意给前妻养孩子，也算是很良心了】 【牧归荑，进来挨打】 【讲道理，牧归荑那个贱|人脸，跟杜总一看就不一样好不好】 【只有我觉得牧归荑其实长得跟杜总挺像的吗……】 【呵呵粉了这种满嘴谎言的艺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粉转黑了，再见】 【牧归荑之前不是很横吗，还不赶快把脸伸过来给杜总打】 【诸位嘴上积点德吧，说不准牧归荑自己也是才知道呢】 【顺着楼上一想，那也太惨了叭】 【我就关心亲子鉴定还做吗】 【人杜总还能不清楚是不是亲生的？这还用得着再做鉴定，别把人一公司老总想得都跟你们似的这么闲】 【我觉得应该不会再做了吧，反正也就是质疑身份而已，最大的正主都下场说了，应该不至于再有反转了】 【既然要锤就锤死了吧，要不然牧归荑那群脑残粉还“我不听我不听一定亲爸爸迫害我们小姐姐”呢，所以我提议众筹请杜总去做鉴定[滑稽]】 【众筹+1】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3 随后，杜洵美时隔一天之后，终于再次上线，她说的话就比杜沧海直白恶毒得多了，满满的都是嘲讽。 杜氏洵美：假的就是假的，爸爸白白养你这个白眼狼这么多年，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敢肖想杜氏，呵呵，一个野山鸡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建议你回去做梦比较快呢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这个时间点，只要智商没问题的，都是一看就知道在说谁。 于是下面立刻涌现出一大批热心群众帮忙手动牧归荑，同时附上嘲讽若干。 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牧归荑人已经站在医院里了。 从医院回家之后，杜沧海立刻就联系了牧归荑。 看到牧归荑从小区门口的武馆里走出来，旁边还站着一个顾维桢的时候，杜沧海的脸色非常的精彩。 杜沧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僵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还是要脸的人，哪怕在牧归荑面前，他也没脸说出她不是他亲生的那些话来。 不过牧归荑一早就知道他的来意，一句废话没有，开口就指了一个医院，随即三人便直奔医院。 抽完样本，牧归荑就无所事事地站在外面，顾维桢一直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小声说些笑话逗她开心。 杜沧海则私下跟医生聊着什么，脸色越来越沉重。 这是市里最大的医院，手续流程都十分严格，基本没有造假的可能，牧归荑对此也不是很担心。 她倒不是特地留下来等杜沧海一块回去，不过就是被杜洵美那条消息绊住了脚步。 看清那句话的内容的时候，牧归荑弯了弯嘴角，也不生气，而是从随身背着的包里翻出一个文件袋，随手拍了一张直接传了上去。 牧归荑：这句话，还给你。杜氏洵美[图片亲子鉴定书] 得益于牧归荑随时存证的习惯，虽然当初她并未声张，但封老爷子带她做的亲子鉴定书可是一直都被完好地保存着的。 发完这句话，牧归荑便不再关心网上那些风言风语，直接关闭了消息提醒，退出了账号。 “我们先回去吧，听说小枫刚从她干爹干妈那儿回来，爷爷等着我们回去看着她呢。” 牧归荑说着，就已经拉着顾维桢朝外走了。 杜沧海也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阴沉着脸跟在两人的身后，顾维桢侧过头瞄了他一眼，挑唇露出一个冷然的笑。 于是杜沧海立刻就想起不久前顾维桢对他的“警告”，当即脚步一顿，脸色难看。 他倒是险些忘了这一茬。 现在会找他麻烦的可不止牧安流一个人了，还有顾维桢这个顾家现任掌权人。 顾家可不比牧家，牧家毕竟在国外，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但顾家可就是在国内，甚至总部和杜氏都在同一个城市。 若是顾氏想要对杜氏动什么心思，那可就再简单不过了。 然而此刻杜沧海与牧归荑的鉴定单都已经下了，只等着几天后的结果，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毫无退路了。 但杜沧海是绝不会承认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吓到的，因而他也只是顿了顿脚步，随即又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就在他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等在那里的人却又让杜沧海和牧归荑同时吓了一跳。 当中又属杜沧海惊吓最深。 因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来人的拳头已经砸上了他的脸。 杜沧海直接被打到墙上，后脑勺撞到墙壁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紧跟着肚子上又被踹了一脚，他险些直接吐出来。 牧归荑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舅舅？” 第一时间赶过来的牧安流风尘仆仆，他一向注重形象，然而此刻头发却乱得像是鸟窝，看起来颇为可笑。 不过相较之下，他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带着几分戾气，反倒叫人不敢往他那可笑的发型上多看一眼。 “我叫你照顾归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牧安流又是一拳砸向杜沧海的脸。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4 ☆、49 十年前 杜夫人牵着杜洵美的手走进杜家的大门,对着坐在客厅里的牧归荑笑得异常和蔼，满是讨好，姿态几乎低到尘埃里。 她不像是来看望未来的继女,而像是来当一个仆人。 从第一次见面，牧归荑就不喜欢这个女人。 即便当时的她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即将要踏进她的家门,顶替她母亲在这个家的位置，她也对这个将谄媚放在脸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 就连跟在杜夫人身后的杜洵美也是瘦瘦小小，畏畏缩缩地缩成一团，人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连头都不敢抬。 这就是牧归荑第一次见到杜洵美和她母亲的场景。 而她也完全没有想到之后短短几个月内,她的人生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时候牧湘君过世才几个月,牧归荑陡然失去母亲,一时难以接受，情绪起起伏伏，经历了好几个月的精神折磨,甚至没有注意到原本和蔼的父亲对自己的态度的微妙变化。 杜沧海原本对牧归荑是真的好，好到连她要天上的星星都会去为她摘下的地步,无论她有什么愿望，父亲都会尽力去为她达成。 说一句溺爱也不为过。 然而相较于一味宠溺的父亲，牧归荑一向都与善于交流的母亲更亲近。 牧湘君教导牧归荑的才是真正为人的道理。 母亲告诉她这世上有美好亦有残酷，不可轻信于人，但亦要保持善良，困难挫折是人生常态，但在哪里倒下,就要从哪里站起来，不可轻易向违背本心的事物妥协……. 牧归荑往后所有的脾性与品格皆是由母亲一手塑造。 但这并不意味着牧归荑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当然这个喜欢要加个过去式了。 没有会讨厌深爱着自己的人，牧归荑也不例外。 然而直到很久以后，牧归荑才发现这份亲情、这份爱不过就是个泡影，甚至连一点光照的打击都经受不起，便飞快地显出了原型。 杜沧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露出那种复杂的神情的呢？又是什么时候看着她的视线中慢慢含上了疏离，甚至是怨恨的呢？ 仔细想来，似乎就是牧归荑初见到后来的杜夫人起。 那时候杜夫人满脸热切，浮夸的笑里满是虚伪，张嘴闭嘴都夸牧归荑长得跟牧湘君一个样，倒是看不出杜沧海的影子。 说得多了，该上心的人自然就上心了。 人总是主观的生物，只相信自己认为的。 没多久杜夫人就嫁给了杜沧海，牧归荑并不喜欢这个后妈，同时也无法理解父亲为何这么快又要娶一位新妻，还带着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拖油瓶。 牧归荑不想看到虚伪的后妈，便整日往师父那边跑，竟没有发现父亲渐冷的态度。 事实上杜沧海对杜夫人算不上喜欢，结婚唯一的理由就是杜洵美是他的女儿，他不愿委屈了自己的血脉。 但同时他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将这件事说出来，因而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做些弥补。 直到撞到他们之间的争吵的那个夜晚，牧归荑才反应过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大胆的阴谋。 杜夫人胆子确实很大，大到牧归荑险些都要信以为真。 那个晚上杜洵美捡回那两张鉴定书是意外，但牧归荑会正好撞上他们为她的身世吵架的场景，却是因为杜夫人偷偷用杜沧海的手机给她发了信息，让她晚上那个时间点回去。 后来牧归荑也看过杜沧海的手机，发现那条短信早在发完就被删除了。 杜沧海瞒着她还来不及，更不可能故意发短信叫她回来，何况对于这种阴谋圈套，他一向是不屑的。 于是那条短信来源于谁，又出于什么目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晚下着雨，雨势不算大，但也淅淅沥沥地将屋里与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牧归荑忘记带伞，急匆匆赶回家，刚推开大门，就听见杜沧海与杜夫人的争吵声。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5 他们说亲子鉴定的结果不会骗人，说牧归荑确实不是杜沧海的亲生女儿，说牧湘君那么受欢迎，说不准就一时情不自禁犯了错误，说杜沧海错付了一腔真心，说还好他还有杜洵美这个亲生女儿…… 除去杜沧海初时的咆哮低吼，剩下就只有杜夫人的安慰声，一字一句条理分明。 牧归荑已经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也曾听朋友抱怨过自己父亲那些乱七八糟的婚外情——当时那个朋友甚至还对她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然而当初朋友的羡慕让她多得意，之后就让她有多难堪。 那晚牧归荑在门外站到深夜，直到屋里两人的声音平歇，她才悄无声息地转身，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雨里。 雨水冲不去她满脑子繁乱的思绪，从过世的母亲的脸，到父亲日益冷漠的神情，最后她发现，她竟记不清当初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笑着的场景了。 当时牧归荑几乎已经相信了杜夫人的鬼话，她也知道亲子鉴定是什么东西，原本坚定的世界在一夕之间崩塌—— 深情的父亲转眼娶了新妻，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孩子，那个孩子是他亲生，而自己却不是母亲与父亲的孩子…… 牧归荑始终也不愿意相信温柔的母亲会背叛父亲，就像她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父亲会背叛母亲与别的女人偷情一样。 在那之前，她还坚信杜洵美只是个跟杜沧海没有血缘关系的拖油瓶，她甚至不愿去深想为何父亲会这么快就另娶新妻，只能自欺欺人地给自己留下一点幻想的余地。 但如今她亲耳听他们谈论那些秘密。 母亲已经不在，真相如何无从求证，杜洵美却真真正正被杜沧海承认了是他的亲生女儿，同样也是背叛的铁证。 牧归荑满心茫然，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对于那新的一家三口来说，她已经是一个外人。 她没有家了。 牧归荑无知无觉，一路走到了师父的门前也不自知。 恰好那晚封老爷子半夜心悸失眠，起身到客厅倒茶，听见雨声顺势往外面瞄了那么一眼，就看到了呆站在雨里的牧归荑。 牧归荑被台阶绊得一个踉跄，一头磕在门上，撞出一声闷响，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随后她终于醒过神来，看着熟悉的大门沉默许久，转身就要走，却师父叫住。 封老爷子随手拿了把伞，匆匆忙忙地出门来，一手揽住牧归荑的肩，把她往伞下带，才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不是我爸爸亲生的。” 牧归荑话一出口就把封老爷子惊呆了，他立刻就否认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这怎么可能。” “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妈妈怀孕生的你，你爸当初抱着你就不肯撒手，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是，我刚刚听到我爸爸说……”牧归荑低着头，用脚尖点着地，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他说我不是他亲生的……” 封老爷子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紧跟着又想到杜沧海最近新娶的老婆，顿时眉头都皱起来。 “先进来。”封老爷子看了眼小徒弟一身的水汽，当即拍了拍她的肩，将她带进了家门，“先去洗个热水澡，洗完回来你跟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等到牧归荑裹成好几层毯子，顶着一条干毛巾，捧着热茶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封老爷子才从她那里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封老爷子一听就说不可能。 他与牧家人都是旧识，跟牧湘君这个小侄女更是格外投缘，还成了忘年交，他自然清楚牧湘君的秉性。 牧湘君是念旧情的人，更是专情的人，只要是熟悉她的人就不可能说出她出轨这种天方夜谭。 别说她跟杜沧海结婚好几年才生了牧归荑，单就论她自身的条件来说，她家世、相貌、才情、能力、性格哪样单拎出来都是顶尖的，追她的人说绕小区一周都算是往少了说。 严格来说杜沧海才是高攀的那个。 所以如果牧湘君不是真的喜欢杜沧海，根本就不可能屈尊嫁给他。 再说，就算牧湘君之后不喜欢杜沧海了，完全可以直接提出离婚，杜沧海绝没有对她说一个不字的权利，她又何必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封老爷子是怎么也不相信牧湘君会出轨的。 但话说回来，杜沧海那种男人虽然有点自负和爱面子，但在大的德行上却没有什么亏缺，而且他也确实很爱牧湘君，否则当初牧家人也不可能同意唯一的女儿嫁给他。 他应该还不至于损到造谣亡妻和亲生女儿的身世。 这当中显然还有什么内情。 封老爷子直觉跟杜沧海新娶进门的妻子脱不了关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6 牧归荑年纪小，还没怎么真正见识过人世间的险恶，考虑不了太多的内情，几句话便能将她唬住，但那些话骗不了封老爷子。 封老爷子深知这时候找杜沧海对峙也没什么用处，反而会将牧归荑置于尴尬的境地，几番思量之后，便决定先把牧归荑的身份确认下来。 他嘱咐牧归荑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偷偷拽了杜沧海几根头发，然后就带她去大医院又做了一次鉴定。 一周之后鉴定结果出来，显示牧归荑与杜沧海有血缘关系。 这在封老爷子的意料之内，又在预料之外。意外在于杜沧海竟然真的是空口胡说，但对于这个结果，也正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这当中大约就是那位新任的杜夫人胆大妄为，才故意用假的鉴定书来做了嫁进杜家的踏板。 封老爷子本就不喜这个浮夸虚伪的女人，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份恩怨，自家小徒弟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于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所有的资料情报全部清清楚楚摆在了封老爷子的面前。 头一份就是杜洵美和杜沧海的鉴定报告，显示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而杜夫人却将这个事实整个翻了向。 至于杜夫人本人，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位杜夫人没上过几年学，就是凭着几分姿色和会讨好男人的嗲态，在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流连多年，期间还做过好几个土大款的情妇。 杜沧海是经由合作商的推荐，在私下的酒桌上半推半就地跟杜夫人有过几段露水姻缘。 在此同时，杜夫人还跟好几个土大款有来往。 之后没多久杜夫人就怀了孕，原本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她一个小姐妹劝她留下来，随便讹上一个土大款，后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而在那一群肥头大耳的土大款中，杜沧海顿时就被衬托城了一朵出水芙蓉，无论是相貌背景还是有钱程度，都不是那群土大款能比的。 于是杜夫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杜沧海身上。 打定主意之后，杜夫人几经辗转，将杜沧海的家世打听得一清二楚，紧跟着就想法子勾搭上了杜沧海的好友，也就是他的私人医生。 医生抵不过小情人的温柔乡和金钱的诱惑，同意帮她作假。 最初只是杜洵美的亲子鉴定书，之后就连牧归荑的鉴定都做了手脚。 杜沧海初听到消息时，确实满心仓惶了一阵，他在外面玩归玩，但从来都是避着牧湘君的，一点风声都不敢叫她知道。 而且他会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上|床，也只是因为牧湘君身体不好，他受不了清心寡欲的生活，这才偷偷摸摸地排解一下寂寞。 但他是死也不可能因为别的女人而跟牧湘君闹出什么矛盾的，更别说离婚去娶只有几次露水姻缘的情妇了。 而且那时候还有牧归荑在，杜沧海对于这个正经的亲生女儿还是很有感情的，外面的又只是个女儿，而不是儿子，他当时压根没想过将杜洵美母女俩接进家门。 但杜沧海对于另一个“亲生女儿”多少也有些怜惜，于是选择了退让一步，每月都会给这对母女转一大笔钱。 杜夫人的野心却不止于此，但她多少也知道牧湘君家里不是什么好惹的，因此每次只敢缠着杜沧海，却不敢闹到牧湘君面前去，只能规规矩矩的拿钱拿房，平常连电话都不敢多打一个。 于是在两方的配合下，杜沧海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还在外面养了个女儿。 谁知世事无常，最后牧湘君先一步离世，杜夫人借此机会，又给她和牧归荑泼了好大一盆污水，并且顺利地踩着她们上了位。 而杜沧海那个蠢货因为自负与面对牧湘君一直以来的自卑，竟轻易被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耍得团团转，甚至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 封老爷子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险些连肺都给气炸了，当即就牵着牧归荑的手，拎着那叠资料准备上门找杜沧海和那个女人算账。 但牧归荑拉住了他。 牧归荑完完整整地看了那些资料，封老爷子担心她因此生出什么自责的情绪，因而直接将那些阴谋算计都挑明了一句句讲给她听。 所以牧归荑也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牧归荑此刻已经在杜家与他们周旋数日，早就看清了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心底对那个家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凉下去。 她不打算在这时候戳穿他们。 “师父你打算把我送回去吗？”牧归荑扯着师父的衣角，仰着头看他，神情出奇地平静，“让父亲继续来照顾我？” 封老爷子闻言也是一脸无奈，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虽说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但他也是误会你的身世才会对你——” 牧归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恶心。” 封老爷子被牧归荑这直白的话语惊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7 “就算杜洵美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也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否则他怎么会相信？”牧归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想要他做我的爸爸了。我觉得恶心。师父，不行的话你把我送到孤儿院吧。” 封老爷子正思考着回复的语言，一听牧归荑最后这话，顿时皱起了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不要那个姓杜的，你还有舅舅外公他们呢，实在不行出国跟着他们也好。” 牧归荑却神情木然地低下了头，搅着衣角摇头：“.……舅舅，他不要我。” 那时候她身心俱疲，一点也不想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怨里，忍住满心的恐惧与羞耻向舅舅求助，却被拒绝。 那一次就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与勇气。 即便如今她已经知道了这些真相，她也不愿意再去尝试一次。 牧安流与封老爷子交情不深，即使回来也不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因此封老爷子并不清楚这件事。 听牧归荑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封老爷子也不由生出满心的酸涩与怜悯，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呢，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忍心。 “……算了。”封老爷子最终叹道，“不说就不说，让那群贱人狗咬狗也好。以后你就来我这儿吧，正好我老头子一个人住也冷清，还能督促你练功——以后别师父师父叫了，直接叫爷爷吧。” 那之后封老爷子就算是真正对这个小徒弟上了心，怀着同情与怜惜，全当着亲孙女似的养着。 对杜沧海那边，他倒是想通了，这人的报应还在后面呢，这么早爆出来倒是便宜他了。 而真正让封老爷子始终耿耿于怀的还是牧家那边的态度，他之后打了好几次电话，希望牧家那边能把牧归荑带回去，毕竟他们才是小丫头真正的亲人，而且他们又不是不爱她。 但在电话里，封老爷子也不好直接将那些隐秘的事宣之于口，刺激两个老友，而那个小的，压根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连基本的礼貌都维持得很勉强。 总之一句话，牧家那边的人都认为牧归荑留在国内更好，怎么也不肯将她接过去。 封老爷子差点没被这态度给气死，即便知道两位老友那边可能情况也不好，但对于那个主事的小的，他是怎么想怎么气，之后接连几年连电话都没再打一个。 他想得很简单—— 不就是养孩子吗，既然你们一个个都不肯养，那就我来养好了，就是到时候别指望这孩子还能轻易认回去了。 …… 十年前，牧安流完全想不到当中还会有身世这一出大戏，对于封老爷子隐晦的提醒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他维持着十年前的专|断，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时机，直到十年后被闹得众人皆知后，才被他觉察到。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牧安流甚至顾不上后悔，满心的怒意将他吞没。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牧归荑绝对是杜沧海的亲生女儿，否则早在二十年前他就会迫使杜沧海跟牧湘君离婚了。 牧安流立刻就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第一时间飞回了国内，打听好消息，就将杜沧海堵在医院门口一顿狠揍。 杜沧海本来就是个书生人设，拳脚方面也只能对没练过的女人耍耍横，面对狠戾不留情的牧安流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到最后，杜沧海被打得鼻青脸肿，连门牙都摇摇欲坠，这才顾不上什么面子，惊恐地叫起了救命。 旁边围观的保安这才一拥而上，连忙将两人拉开。 被保安拖开的时候，牧安流还要再对着杜沧海的下半身补上两脚。 而在围观的人群外面，顾维桢将牧归荑护在身后，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一边帮她挡住其他人好奇的视线。 好在这时候围观群众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门口的那一架上，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最近正处于风口浪尖的小明星。 人群中有好事的直接将这一幕传上了网络，当即就有神通广大的网友认出人来，而现场也有人惊叫出声。 “这不是杜氏的杜总吗？就是最近说他继承人不是亲女儿要做亲子鉴定来着的。” 当即又有人接上。 “真的假的？” “这还真到医院来了，还真做了鉴定了？” “那他那个假女儿在哪儿呢？” “什么真的假的，我看说不准就是小三上位做的假的鉴定呢。” “这又不是拍电影哪有这么扯。”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8 “这个小帅哥又是谁啊？”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 “看着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不会是那个假女儿的亲爹吧？” 杜沧海正忙着捂着嘴，掩护自己摇摇欲坠的门牙，压根没心思注意围观人群说了什么，只觉得十分丢脸。 然而不远处的牧安流即便被挡在一群保安身后，也阴沉着脸，一副跃跃欲试要越过人群继续过来揍他的样子。 杜沧海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脖子。 这么一副胆怯的姿态看得牧安流一阵讽刺，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按捺下使用暴力的欲|望，转身从后面的同伴手里扯过一个文件夹，粗鲁地扯断封口线，倒出里面一叠纸。 牧安流刚往前一步，保安就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又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看。 “不好意思，刚刚是一个意外，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对垃圾动手的。” 牧安流又往前走了一步，隔着保安拦着他的手，站在杜沧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来做亲子鉴定对吧。”牧安流冷笑一声，“这边结果先不着急，我这儿倒是有一份现成的，你要不要先看看？” 说完，也不等杜沧海接话，牧安流直接将一叠纸甩到了他的脑袋上。 跌坐在地上的杜沧海狼狈地缩着脖子，被漫天的纸张淹没，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抓了一张瞄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他脸色煞白。 那张纸正是他与牧归荑的鉴定结果，而与他所知的不同，这一份上显示他与牧归荑有血缘关系。 紧跟着牧安流冰冷的声音在杜沧海的上方响起：“别急啊，你那位自称‘亲生’的小女儿的鉴定结果也在呢，你要不也顺带一起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的最后，祝大家儿童节快乐~童心永驻~ ☆、50 落到地上的那一叠鉴定书里,还有杜洵美的名字。 当然鉴定结果显示杜洵美跟杜沧海跟本没有血缘关系。 关于杜洵美这个女儿，杜沧海对外的说辞都是继女，而不是亲生女儿。 尤其是面对牧家的时候,杜沧海更是咬死了杜洵美的继女身份，无论如何也不敢向牧安流透露半分“真相”。 而牧安流之后也确实没有特地就杜洵美的身世问题进行追究。 但这并非因为牧安流懒得计较,或者真的被杜沧海蒙蔽住了，毕竟他可能是能在牧归荑刚出生的时候就给她做鉴定的人。 不过那时候他只是出于不甘，心下倒也不是真的有多怀疑，而鉴定的结果也确实打消了他最后一丝妄想。 而时隔十年之后，原本就看不顺眼的杜沧海突然多出了个女儿,不管是不是亲生的,牧安流可不会光听他的一面之词。 最终的鉴定结果当然是显示两人之间没有亲子关系。 得益于杜沧海对外的宣称,倒是正符合了这一结果，因而牧安流也没有再怀疑更多。 直到又一个十年之后，杜洵美按捺不住主动将这桩隐蔽的阴谋暴露出来,牧安流这才觉察到了这个足以让他悔痛的真相。 然而为时已晚。 出于愧疚、自责、自嘲等重重情绪堆压，牧安流对于杜沧海积聚已久的怨恨又更进了一步。 他知道此刻牧归荑正站在人群之外,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她一眼，但面对眼前这个狼狈又愚蠢的男人，他却也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杜沧海跌坐在地上，看着散落的一地纸，满脸的震惊，一边下意识伸手去捡其他的纸，每看上一眼,他的神情都苍白一分。 “这都是假的吧……”杜沧海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当初他看到私人医生递上来的报告时，他的内心是震惊，是愤怒，是被欺骗后的不敢置信。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19 后来他挣扎许久，终于接受那个被伪造出来的“事实”，开始相信杜洵美才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 而牧归荑，就成了昔日的爱人背叛他的证明。 杜沧海本就不是心胸多宽广的男人，纵然过去他有多宠爱牧归荑，但一朝生疑，心下便会跟着生出许多的不满，如鲠在喉。 曾经基于血缘的爱意被消磨殆尽，杜沧海便显出了他凉薄的本性。 从那以后，他看着牧归荑就不是在看女儿，而是一个耻辱、一个威胁，曾经觉得天真率直的地方，便都成了鲁莽与不懂事，怎么看都没有顺眼的地方。 时日愈久，怨气愈深，却又摆脱不得，便逐渐生出恨意来。 爱与恨都是无法隐藏的东西，牧归荑如何能觉察不出父亲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只是那时候她已经不在意，甚至比父亲恨自己还要更恨他。 恨他对母亲的背叛，恨他抛弃自己，恨他的冷漠无耻，恨他的愚蠢。 只是杜沧海已经不在意她，自然也觉察不出她那些讽刺的目光中的真意。 原本杜沧海以为牧归荑才是那个不知感恩的叛逆孽种，于是任由她遭受怎样的羞辱冷漠都习以为常，甚至隐约觉出些快意。 然而十年之后，却有人突然站在他面前，用一叠鉴定书朝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两份鉴定书上的日期并不相同，牧归荑的鉴定日期早到了二十年前，纸张都已经开始泛黄，但上面字迹还算清晰，可以看出是被人妥善地保存起来了。 而杜洵美的鉴定书则是十年前的日期，显然就是她刚进杜家门的那个时期。 杜沧海情感上希望这只是牧安流用来羞辱自己的虚假把戏，但理智告诉他这就是真相。 但这真相却比牧安流揍他和戏弄他的猜测要残酷百倍。 原来他一心当做唯一的亲生女儿宠爱的杜洵美才是真正的野种，而他真正的亲生女儿却被当做仇人一般敌视了十年。 更让他觉得难以承受的是，他竟然也因此怀疑了牧湘君十年，为昔日的爱人扣上污名的帽子，让她死也不得安生。 多么讽刺。 杜沧海曾自诩是天底下最爱牧湘君的人，然而他却轻易地被一个陪酒女的小把戏所蒙蔽，怀疑起了自己最爱的人。 还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当做宝，捧在手心十余年才知道只是一滩污泥。 而他真正的亲生女儿，像野草一样在外面独自经受着风霜长大了，还是被他亲手推出去的。 牧归荑还有可能原谅他吗？ 理智告诉杜沧海不可能了。 这些事实真相的冲击太大，将他维持了十年的世界观冲击得摇摇欲坠，但因为太过震惊与绝望，他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些真相了。 “这当中肯定是什么搞错了。”杜沧海捏着那叠纸，反反复复地重复道，“我看过鉴定书的，他们不可能敢骗我的，这一定是你的把戏是不是……” 杜沧海说着，脑海中灵光一闪，自觉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皱起眉瞪向牧安流。 “我知道了，这都是你搞得鬼是不是，你要是想把归荑接回去直说就好了，何苦用这样的方式，杜氏怎么说也是我的心血，你这么做，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杜沧海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大腿上，掌心中都积了一层冷汗，他尽力抬头与牧安流对视，甚至顾不上自己这一身的狼狈看起来有多可笑。 为了让周围人听清楚，他甚至还刻意提高了音量。 果不其然，一听杜沧海这句话，围观的群众看牧安流的眼神都变了，大约是将他当成了想要争夺杜氏的阴谋家。 “这小伙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杜氏怎么说也是个大企业，有人眼红也是正常的，不过用这个手段，未免有些下作了吧。” “所以说其实那个牧什么的真的不是杜总亲生的？” “那堆鉴定报告怎么说，刚刚他们那意思，是说杜洵美才是假的吧。” “不知道报告能作假吗。” “我看不如报警算了，要是真作假那可是犯罪了，直接关进去多爽。” 听到围观群众交头接耳的讨论声，杜沧海神色稍缓，底气都足了一些。 别的不说，既然之前他都已经公开承认杜洵美才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了，这时候怎么说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0 再说牧安流这些报告都多久之前的了，他完全可以咬死说这些报告都是假的伪造的。 牧家主场又不在国内，只要把这阵熬过去，之后一切就好说了。 杜沧海转瞬间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话里话外都将牧安流往别有用心上引。 牧安流一眼就看穿了杜沧海的打算，当即冷笑一声，心头最后一点顾忌都彻底散尽。 既然杜沧海都不准备认牧归荑了，那他也不用再顾虑他作为牧归荑父亲的身份了。 “杜先生，是真是假不是靠一张嘴说的。”牧安流半点没被杜沧海激怒，只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反正你们都已经做过鉴定了，接下去等结果不就好了。” 杜沧海脸色一僵，混沌的大脑这才回忆起今天来医院的初衷。 他下意识朝医院里面看了一眼，却只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群，他竭力隐去脸上的不自然。 然而牧安流并无意留在这里任人围观，初时控制不住的怒意宣泄出去了，他也就冷静下来了。 “别急啊，杜先生。”牧安流咬重了称呼的字音，“咱们来日方长，这才是开始呢。” 杜沧海闻言心下一颤，这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却不愿意轻易低头认输，因而更加瞪大了眼去瞪牧安流。 牧安流理了理衣服上的皱褶，漫不经心地瞄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杜沧海，面无表情地恐吓道：“瞪什么瞪，再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撂下这一句，牧安流便转身拨开人群，往外走去。 大约是他身上的气势太盛，原本堵着路的围观人群也下意识让开了一条道，噤着声目送这位眼生的男人远去了。 而这时候医院里的人也终于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了眼被围观的源头，尴尬地出声提醒道：“这位先生，能不能麻烦你们换个地方，这边门口我们还有病人要进来的。” 医院的人说着看了杜沧海一眼，不由顿了顿，随即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先生你要不要进来检查一下？” 被这位小护士一提醒，鼻青脸肿的杜沧海顿时觉得浑身哪儿都疼了起来，尤其是摇摇欲坠的门牙，此刻终于和着血掉了下来。 旁边有几个看热闹的当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杜沧海的脸都黑透了，但犹豫许久，只能捂着嘴，小声地叫人将他扶起来。 目送着杜沧海一瘸一拐地被人扶进了医院，后面围观的人群纷纷炸开了锅，一个个兴奋不已地谈论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且开始在网上传播起来。 …… 牧安流并未理会医院门口的后续，一离开医院，就直接打车直奔封老爷子的武馆。 先前他一直都有用余光关注牧归荑那边的动向，随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顾维桢早就趁机带着牧归荑绕到了后面离开了。 这杜沧海出丑的热闹虽好看，但她们都没有让自己也成为热闹的一部分的意愿。 牧安流过去几年也来过封老爷子这儿几趟，虽说都没有见着牧归荑，但对于位置倒是牢记在心。 但当他真正站在封老爷子家门前的时候，突然就变得踌躇起来，手抬起又放下，许久都没能敲下去。 这是他过去来的时候从没有过的忐忑。 过去他来时，知道牧归荑虽然跟着封老爷子，但终归离家不远，也还是杜家的大小姐，因而他从来都不担心。 他从来不喜欢那种黏黏糊糊的感情，尤其是家里未来的继承人，仿佛理应天生在肩上压上一份重担，要比常人更成熟更坚强。 过往他甚至会觉得牧归荑有些软弱，所以就更要狠下心来去锻炼她。 然而多年以后，他终于明白被刻意掩盖了十年的真相。 原来牧归荑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享受着大小姐的荣光，也受着父亲的庇佑，只是因为叛逆才离了家。 事实却恰恰相反，她被外人联合亲生父亲逼出家门，她的父亲不爱她，甚至恨她。 她也不是因为叛逆离家，而仅仅只是因为无家可归。 牧安流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有一瞬间甚至无法呼吸，随即就被铺天盖地的自责压下来。 生平第一次，他第一次有了牧归荑实际是在受苦的认知。 而这份悲苦，本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仅仅只是让她与所谓的“亲人”越离越远而已。 站在封老爷子家门前的时候，他迟疑了，无措混合着悔恨，尤其是当他意识到，他甚至不知道除了封老爷子这里，他还能去哪里找到牧归荑的时候。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1 幸运的是，出了医院之后，顾维桢和牧归荑直接回了封老爷子家。 刚回来不久正扛着刀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江枫发现了门外徘徊的身影。 最后是顾维桢给牧安流开了门。 封老爷子背着手在院子里训江枫，见到进门来的牧安流就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叫走了江枫：“小枫，走，我们到前面看看那群小鬼。” 牧安流多少有些尴尬。 过往他跟封老爷子没多少交情，也没想着去攀亲，来几回都是公事公办，并不在意对方的冷脸。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终于意识到封老爷子对他的冷漠与不满源于何处，心虚让他第一次在意起别人的看法，甚至不再敢去直面对方的目光，即使那目光里并不含着谴责。 他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失职，所以已经没有人对他怀有一丝一毫的期待了。 封老爷子看也不看牧安流一眼，拎着江枫的后领就将她往前拖：“错了，是走这边。” 剩下的人都清楚，这是给他们留下了单独交流的空间。 这回顾维桢见了牧安流就不再像上次那样冷漠，反而始终面带着微笑。 不过那笑落在牧安流眼里，怎么看怎么讽刺，而两人手上戴着同款对戒，更是明晃晃地刺痛了他的眼。 顾维桢将牧安流引进去，随即就坐到了牧归荑的身边，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了对方的手上。 两人之间的氛围亲昵而自然，自成一个世界，仿佛再没有第三个人能插进去。 但牧安流就是觉得顾维桢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展示她们之间的亲密，并告诉他，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已经是个插不上手的外人了。 或许只是他太过敏感。 牧安流紧紧抿着唇，捧着牧归荑送上来的茶杯，目光在茶杯上打转许久，才抬起头看向牧归荑。 “…….抱歉，归荑。”牧安流顿了顿，接着说道，“是我错了。” 牧归荑稍有些讶异，她清楚这个舅舅是多傲气又独断的人，要想在他嘴里听到一句道歉都难，更别提主动认错了。 但惊讶归惊讶，牧归荑心底却没有太多的波动。 如果她舅舅实在一年前，哪怕是几个月前跟她说这些话，她说不准都会直接哭出来，因为压抑许久的委屈。 然而在此刻，杜沧海那边把事情闹大以后，也是在牧归荑已经有了顾维桢之后，牧安流才出现在她面前，向她道歉。 牧归荑已经心无波澜了，除了一点感慨，连感动都少得可怜。 因为她所期待的东西、她所期待的爱，已经有人加倍补偿给她了，甚至已经将她整个塞满，再也容不下曾经遗失的部分了。 但舅舅不像是杜沧海，除了冷漠了些外，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他本来就没有义务对她负有什么责任。 方式且不论，舅舅本意还是向着她的。 牧归荑又不恨他，自然不会摆出什么怨恨的冷脸。 于是她只是稍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本来就不怪舅舅，我现在也挺好的。” 牧归荑这不冷不淡的态度更让牧安流如鲠在喉，难受不已。 牧安流按捺下内心的复杂情绪，转而问道：“事情我都已经清楚了，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什么打算。”牧归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就先等鉴定结果吧，结果出来就好说了，我总不能让妈妈平白被人诬陷。” 听牧归荑提起她的妈妈，牧安流的脸色都暗沉了一瞬。 “那杜沧海和他那个便宜女儿那边呢？”牧安流又问道，“你就准备让他们这么快活地揭过这件事了？” 这种质问的语气听得顾维桢脸色微沉，她一挑眉，对着牧安流冷笑道：“那就是牧小姐自己的事了，她好像没有义务要满足你的复仇欲吧。” 牧安流被顾维桢的话堵得一顿，沉默片刻，连下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以我父亲的性格，只要鉴定结果一出，他根本不可能再那么宠杜洵美，只会膈应死，比我当初还不如。”牧归荑冷静地分析道，“而且杜洵美被宠了这么久，脑子都没了，她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他们家里就有的闹的了。” 牧归荑顿了顿，看了眼牧安流，才接着说道：“不过如果舅舅想做什么，我是不会管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2 这是让牧安流不必顾忌她的意思了。 牧归荑知道哪里是杜沧海的要穴痛处，总能轻易地一戳一个准，但她同时也不愿耗费太多的力气过度关注这倒胃口的一家，偶尔想起来上去踩几脚就顶了天了。 而牧安流则与她不同。 牧安流未必不清楚杜沧海的痛处在哪儿，但他总是更小心眼一些，一旦被惹恼，必得自己报复够本了才能满足。 在这种时候，他就像是紧盯着猎物不放的野兽，非得要将猎物咬死才肯罢休。 何况杜沧海确实对不起牧湘君，也绝不是几句道歉都能弥补的过错。 牧湘君是牧安流唯一的死穴，牧安流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杜沧海。 牧归荑对此倒没什么异议，反正杜沧海早就已经跟她断绝了父女的情分，既然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自然也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牧归荑或许没有管那些事的资格，但牧安流绝对够了。 “好。”牧安流脸色稍缓，没再追着这个问题说什么，只是说道，“先把你那里的事处理了再说吧。” 说着，牧安流顿了顿，又说道：“我这两天都留在这里，等会儿酒店地址发给你，有事就来找我。” 牧归荑微怔，问道：“那工作的事？” “你这里的事要紧。”牧安流说道，“我等你那边的鉴定结果出来。” …… 杜沧海与牧归荑的鉴定结果如何，网上众说纷纭。 不过他们两人去医院做鉴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得益于牧安流在医院门口对杜沧海批头甩文件的壮举，周围好事者拍下的视频得以广泛传播。 杜沧海被揍完后的丑态在全网蔓延开来的同时，关于牧归荑和杜洵美的身世谜团又迎来了一次新的反转。 这一天吃瓜网友热议的话题除了车轱辘的身世之谜外，还有牧归荑的回应，以及医院门口的那个揍杜沧海的男人。 牧归荑直接带了鉴定书回应，她在自己的账号上只放了自己的鉴定书，显示她跟杜沧海是有血缘关系。 与杜洵美以及杜沧海传递出来的信息都不符合。 但是由于牧归荑出示的是当地最正规的医院的证明，所以对于她造假的质疑声就要弱上许多。 而且，虽然牧归荑并没有直接放出杜洵美的鉴定书，但从她的话里，眼睛雪亮的网友们立刻判断出，杜洵美应该并不是杜沧海亲生的。 这就很有趣了，两份完全相反的鉴定书和供词，网友一时也不知道该信哪一方。 于是除去少数几个立场坚定的站队的，剩下的都开始持观望态度，兴奋地等待起了新的鉴定结果出来后的大瓜。 与此同时，牧安流与杜沧海在医院门口的那一场闹剧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不过相较于前面一个正经的豪门恩怨吃瓜风格，放到牧安流身上，画风就直接拐了个弯。 【五分钟，我要这个男人全部的资料！】 【杜总这也太惨了吧，要不是标题标着我都没敢认】 【这个男人胆子真大，竟然连杜总都敢打，小心回头杜总用现金砸死你[滑稽]】 【哇这个小哥的长相，我可以！】 【我竟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好看[捂脸]难道是因为背景的衬托？】 【我的关注点在于，这个人在医院门口打人，竟然没有人报警吗】 【打人这么恶劣的事情，你们这些人都能舔？？？也太没底线了吧】 【只有我关注那个小哥说的话吗，都说杜总的女儿了，难道是这个真假女儿之争的相关人士？】 【我看他打人这么嚣张的样子，倒是跟牧归荑那个暴力狂一毛一样，说不准就是亲生的呢】 【说真爹的，年纪不对吧，这个男的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几岁，杜总女儿都二十岁了吧，这么天赋异禀的吗】 【只有我关注杜总的门牙还安好吗[吃瓜]有钱真好，牙被打掉了还可以随便再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3 【也许这是牧归荑的哥哥？】 【楼上说亲生的也看看长相好不好，这俩都是侵略性超强的美颜，一眼就看出来长得不像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打人的小哥有点眼熟……】 【眼熟+1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还不许人家长得跟妈妈像吗】 【难道这位小哥也是个隐藏许久的神颜小透明？】 【这个小哥……是不是也姓牧？】 随着话题一路向着扒视频中男人的身份的方向狂奔不止，怀风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 不过这一次出来搞事的不是怀风的官博，而是小唐总的个人账号，他直接转了医院门口牧安流对着杜沧海甩文件的视频。 唐明湖：牧老板抽人的姿势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吃瓜]回头也教教你外甥女呗，我想看渣男被抽脸的戏码很久了，不过还是得美女抽才好看嘛。[视频医院吃瓜现场] 小唐总作为圈内一股泥石流，涉及范围又广，个人粉丝的数量甚至比怀风官博还多，这条一发顿时引来了一波强势围观。 先是小唐总的粉丝们，他们都知道这位老板私下风流的坏毛病，没怎么看内容就先逮着“渣男被抽脸”的关键词开始狂怼，纷纷排起队形，表示这不是就是自挂吗，附带一排哈哈哈。 但随后终于有人将视频内容和小唐总这段意味不明的话联系到了一起。 联想能力丰富的网友立刻推断出了这段话的真实意思。 首先，已知视频内主人公两人，其一为最近处于风口浪尖的杜总杜沧海，那么剩下一个生面孔就是小唐总所说的“牧老板”了。 再已知，牧老板是抽人的那个，则可得小唐总吐槽的渣男就是杜沧海了。 联系到最近的热点话题，还有这段话里的人物关系，很快就有人猜出了视频里的陌生男人实际是牧归荑的舅舅。 而小唐总话里的意思简要概括一下，就是暗示杜沧海真的是牧归荑的生父，因为做了对不起她母亲的事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导致人家家里人生气找上门来手刃渣男了。 不过小唐总护短也是出了名的，所以很大一部分吃瓜网友表示要再观望观望。 但随着小唐总这一条里的“牧老板”几个字一出，顿时又掀起了新的一波扒马甲之风。 熟悉小唐总的人都知道，他叫同行都习惯叫老板，而能让他叫上老板的人，那怎么也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吃瓜群众对有钱人的圈子的热情总是超乎想象的，于是国内所有姓牧的企业家几乎都被扒了一遍，然而并没有什么符合的人选。 当然同时也有人质疑这只是怀风的炒作手段而已，说不准还是故意做戏。 【连小唐总都盖章人渣了，杜沧海不会真的在说谎吧】 【杜沧海脑子有病放着亲女儿不养，去疼一个假女儿？？？反正我是不信的】 【唐明湖这人主观性太强了好吗，整天没事闭着眼说瞎话，要不是个有钱任性的富二代，早就被锤死了】 【嘿，反驳楼上，小唐总还真不是富二代，而是富十八代，人家正儿八经豪门世家公子哥好吗】 【反正我是看不上靠祖宗荫庇的，人杜总好歹是自己白手起家，能到如今的成就都是自己一点一滴奋斗出来的，这点就比唐明湖这种无能的二世祖强八百倍了】 【竟然有人说我们小唐总无能？？？天哪，楼上是从深山里跑出来的吗，你知道光一个怀风，十年前险些倒闭的怀风啊，如今估值有多少吗？？？】 【抱走小唐总，我们不约，请隔壁渣男杜总不要来越级碰瓷了】 【我就想知道那个牧老板是何方神圣，竟然到现在还没人扒出来】 【什么何方神圣，我看就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鸡老板吧】 【听小唐总的意思，这个舅舅身份不简单啊】 【他说什么你们都信啊，没脑子就算了，动手也不会吗，搜索一下，我们国内几家大的公司里压根就没有姓牧的】 【就没人看视频吗，杜总说得很清楚了，那个姓牧的根本就是贪图杜氏的财产，才故意去撕逼让杜沧海认牧归荑的好吗】 【果然跟牧归荑一条根出来的，小家子气简直了，一副小人嘴脸】 【支持杜总跟牧归荑断绝关系，这就是个吸血鬼，又不是亲生的，凭什么把辛辛苦苦打拼的公司给外人啊】 对于牧归荑和她舅舅的嘲讽挖苦越来越多，最后终结于怀风官方转发的一条节目组花絮视频，以及下面疯狂嚎叫的评论。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4 【卧槽你们别吵了快去看花花世界最后一期！庄园啊！牧归荑家里也太有钱了吧！卧槽舅舅正脸看着更美了！这一家都是什么神颜！一人血书求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答辩结束辽，应该没啥大问题，谢谢大家的鼓励与祝福~么么哒 另外抱歉今天更新有点迟，答辩等了一天，回来太累直接睡着了（捂脸）晚上才爬起来码字 明天会再另外补一更~之后更新时间还是照常 以及，下面要高考的那位小朋友，赶快回去好好学习鸭！没剩几天就能解放啦，再坚持一下！顺便祝高考顺利哟 ☆、51 不管网络上关于牧归荑的八卦闹得有多大,她所参与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都还是正常播放的。 而牧归荑与杜洵美之间的身世争端，又是一个天然的热度，连带着牧归荑相关作品的播放量都直线飙升。 且不论评论如何,但牧归荑的关注度是越来越高，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 节目组的人可以说躲在被子里都能乐得笑出来。 而更让节目惊喜的还是牧归荑那个平地里冒出来的舅舅。 当初录制最后一期的时候,节目组虽然能猜到是牧归荑那组里有哪个与慕色背后的大老板有交情，但由于这几人背景都颇为难测，因而他们猜来猜去也没能真正猜到正主身上。 不过那时候跟节目组接洽的人并非慕色真正的大老板，他们也只将此当做一个情面，其他的却不敢多嘴。 谁知道就在节目放到最后一期的时候,赞助商家的大老板却主动找上门来,要求他们帮忙打广告。 高额的广告费暂且不提,单就这位大老板的脸和他的身份都足够节目组乐的了。 于是对于金主爸爸的要求，节目组半点没犹豫，直接给这位大老板给加进了节目里。 牧安流也不是说要自己出道当明星,他对在公众面前露面兴致缺缺，本意是为了给牧归荑撑腰,因此也没有要求多少镜头，并且还拒绝了节目组给他单独拍一期的建议。 他除了节目最后作为庄园主人露了一下面，也只是在花絮里简单说了几句。 中心思想只有两个，一，他是牧归荑的舅舅，二，他很有钱。 简要分析一下,就是特地针对杜沧海说他们“图谋杜氏家财”的说法进行有理有据的反驳。 至少对于杜沧海来说，牧归荑绝对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她不仅仅只是所谓的“杜氏继承人”，更是牧家唯一的孩子，她的背后站着整个牧家。 而比家财，牧家的底蕴是杜氏远不能及的，庄园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招待人，更别说积攒数代的祖产了。 要说牧家觊觎杜氏那点财产，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而且，虽说牧家主场在国外，但在国内也不是全无根基，单就牧家的那些人脉，就是杜氏难以企及的存在了。 虽然网友还没扒出牧家的真正背景，但是光看那一整座庄园，就足够他们推测出这家人很有钱了。 于是先前坚信是牧归荑和她舅舅觊觎杜氏的言论顿时被翻出来打脸了。 【之前说牧家觊觎杜氏的出来打脸了】 【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之前说牧归荑贪图杜氏财产的还不赶快出来掌嘴~】 【我就知道牧归荑这个女人有毒，每回被嘲就必有反转，还好这次我没站队，激情吃瓜】 【把杜氏全卖了也不一定能买那样的一整套庄园吧[吃瓜]反正我是不信杜总那些鬼话的】 【这算不算倒打一耙，到底是谁觊觎谁的财产啊】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杜总一开始就认定牧归荑不是他亲女儿，为什么之前不说？】 【那还用说，贼喊捉贼，实际是他觊觎人家的财产呗】 【没记错的话，这事儿一开始还是他那个所谓亲女儿爆出来的吧，不然说不准继续瞒下去呢，说不是贪图牧家的背景我都不信】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5 【呵呵，杜氏在国内什么地位，还用说吗，再说那个什么牧家的都在国外了，有什么好贪图的】 【洗地的还是别嘴硬了吧，不然到时候脸都被抽没了[吃瓜]真当没人知道杜氏那些发展史啊】 【所以有人扒出舅舅的身份吗】 【我只想知道舅舅有没有对象，如果没有能不能考虑一下娶我，或者我娶也行】 【楼上滚粗，舅舅被我承包了，说不准的都是后来的！】 【那个舅舅人在国外，比较难扒吧】 【最后一期牧归荑她们组不是在K国吗，召唤K国的小伙伴，有没有认识这位的啊】 【别召唤了，时差党这时候半夜都睡觉呢，起码等明天了】 【姓牧的是有什么颜值属性加成吗，怎么一个两个都长得这么漂亮，呜呜呜下辈子我一定要姓牧】 【有钱有颜，还能打，大概是牧家传统吧，太帅了，粉了粉了】 【只有我奇怪这个舅舅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吗】 【楼上舔得真难看，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牧归荑舅舅家里真有钱，她怎么可能出道这么多年还混成这个死样子，我都怀疑之前她是不是自导自演了，看着就是想红想疯了】 【呵呵，就是，谁知道之前傅时雨的事是不是她故意炒作呢】 【不舔的那几位家里也没有庄园啊，我们羡慕一波还不行吗】 【昨天说觉得眼熟的人呢？？？怎么这时候都跑没了？？超好奇舅舅的身份啊！快出来抽肿上面那群柠檬精的脸！】 在一群讨论着这个大瓜的网友当中，最激动的还要数粉丝，一个两个比吃瓜群众还要激动。 不同于只随意看一两眼八卦的吃瓜群众，粉丝追星那就要从她出道史开始考古的。 牧归荑出道五年还是默默无闻，没曝光没资源，相较于其他同行，工资也少得可怜。 再加上碧澄一贯的作风，没人敢相信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小透明是个千金大小姐。 苦熬了五年，才得了机会离开碧澄，进了怀风，之后却又是一路腥风血雨，各种纷争相继而来。 牧归荑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粉丝倒是都心疼得不行。 先前杜家的事刚爆出来，粉丝还没震惊激动几天，转头又是杜洵美当头一棒敲下来，一个个晕头转向，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时候倒是再次体现领头人的作用了。 牧归荑的知名大粉群星之间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不信谣不传谣，既然相信牧归荑的人品，那就静待结果。 几句话就稳定了军心，如今结果未出，网上真真假假一堆传闻，粉丝们也不知道该相信谁，这时候自然也就只能噤声等待结果。 不过不传递谣言，不代表他们不会私下吃瓜脑补。 随着牧归荑的舅舅这个神秘人物登场，倒是如牧归荑这个外甥女一般，似乎自带腥风血雨的属性，短时间内就挂上了网络话题热门。 吃瓜群众都在扒牧归荑家里究竟多有钱，和杜家比起来又怎么样，粉丝则开始脑补起了一出出豪门大戏。 如果牧家真这么有钱，为何牧归荑出道这么多年都还默默无闻？ 牧归荑为何这么多年从未提起过自己这个有钱的舅舅？ 这个舅舅又为什么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大张旗鼓地跳出来？ 粉丝的眼睛堪比显微镜，脑洞堪比银河系，联系到小唐总盖章的“渣男”杜沧海，他们很快就脑补出了一个让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史诗大剧。 在粉丝的脑补里，牧归荑原本就是个出身富裕的大小姐，家里十分有钱，还是牧家未来的继承人，但她从小的梦想是做一个优秀的演员，然而家里人却不认同她的梦想，还百般阻挠。 牧归荑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当了明星，却被她家里人压迫着，导致出道五年，在圈内还没有任何姓名。 就在她家满心以为她会知难而退的时候，她却误打误撞，时来运转，怀风慧眼识珠，将这么个宝贝捡了回去。 然而谁也没料到，就在牧归荑的事业稍有起色的时候，杜家的狗血身世恩怨就被爆了出来。 牧家的舅舅虽然不同意她当明星，但也不能任由她被渣男欺负，因此才无奈挺身而出，为她解围。 在粉丝的巨大脑洞里，舅舅就是一个专|制但很爱牧归荑的复杂型长辈。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6 看到网上这些好像哪里不对、细看又好像没什么问题的传闻时，牧归荑的心情就像故事里的舅舅一样复杂。 不过她也就是私下跟顾维桢吐槽几句，倒不至于亲近到拿到牧安流面前跟他开玩笑。 牧安流一直关注着网上的风声，看到那些传闻猜测之后，心下却生出几分苦涩。 比起粉丝猜测中的舅舅，他这个货真价实的舅舅可就失职多了。 他甚至在牧归荑上大三之后才知道她出道的事，虽然也有她们默默无闻的原因在，但他不够关心这个外甥女确实不争的事实。 若是他早知道牧归荑出道的消息，若是他能更早一点知道真相，对她更上心一点，即便他本心确实不支持她当明星，但也绝不会任由她在最底层被人欺负这么多年。 只是当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牧归荑已经不愿与他亲近了，摆在明面上的支持庇佑也好，劝说阻止也好，她已经全不放在心上。 而牧安流，也没有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 他只当她年轻不懂事，还需要多加历练，吃了苦头就知道要回头了。 然而事实上，最后牧归荑一步步按照自己的本心走下来了，牧安流却终于开始知道后悔与自责的滋味了。 …… 虽然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但牧归荑也不会将所有时间都耗费在网上。 在爷爷那儿住了两天之后，她便和顾维桢回了家，没两天就要直接进组拍戏了。 期间队友们倒是挨个打电话过来慰问过，得到了牧归荑没事的回答，也就放下了心。 陆弦音特地将几个骂牧归荑这边骂得最凶的地址扒了出来发给她。 “你那个便宜爸还挺赶时髦的，竟然还知道要买水军。”陆弦音还附带上了几句吐槽，“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定你那个便宜爸真的不是和那什么杜洵美才是亲生的？看这又蠢又坏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牧归荑只是淡淡地回道：“毕竟是按照他的期待养大的女儿啊，自然随他。” 杜沧海这个人，对待感情之事上总是没什么分寸，爱一个人便要将她捧到天上去。 亏得牧湘君明事理，才没让牧归荑也被杜沧海的溺爱给养歪了。 就这点来说，杜洵美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杜夫人只顾着眼前的浮华虚荣，目光短视，看不到长远的未来。 她只觉得杜沧海越爱她的女儿，她和女儿就越是荣耀，才不管心智未全的女儿最终被养成了什么样子。 在杜夫人的认知里，自她踏入杜家大门的那刻起，杜氏就已经成了她们母女最稳固的靠山，而不是尚且需要发展的事业。 她甚至还为此洋洋自得，明里暗里地挤兑到牧归荑面前。 若非杜氏还有牧湘君一半的心血，牧归荑的底线绝不允许她们沾手母亲的东西，否则她倒是挺想看看杜氏毁在杜洵美手上的场景。 不过毁在杜沧海自己的手上，也算是另一种报应了。 牧归荑没再多管杜沧海家的事，医院的鉴定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出来，她还是要先忙于工作的。 在正式进组之前，牧归荑先跟商轻尘见了一面，不过是在医院里。 她们一起去看望了秦桑的母亲。 拜杜家这阵狗血八卦所赐，原本聚集在碧澄案件和商轻尘身上的视线倒是一下被分去了大半。 甚至连商轻尘转签明途的事都没有引起太大的后续水花。 不过网络上的热度不够，不代表私下的案件没有在继续调查，而且警方调查期间也保持了低调，倒是没什么人知道后续消息。 但牧归荑和陆弦音这几人却是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案件进展的。 因为算是间接的当事人，加上顾维桢那边的门路，牧归荑对于案件进展还是了解得比较清楚的。 碧澄几个高层涉嫌贩|毒、迷|奸、拐卖妇女之类的非法交易，甚至还有好几桩人命官司，早在余尽欢遇到抢劫犯之前，他们就被警方注意到了。 不过那时候他们并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只能暗中调查，半年多的时间也算有所进展，但还远远不到能将涉事人员一网打尽的程度。 在这个案子当中，余尽欢和秦桑算得上是最大的功臣。 要不是余尽欢正巧撞上那群人的交易地点，也不会让那群人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7 根据警方的调查，余尽欢包里找到的U盘里都是那群人犯罪的直接证据，名单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但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严格来说，余尽欢只是运气不好，被无辜牵连到了这桩案子里。 原本余尽欢误入之前，那群人里有几个胃口大的正用这份“证据”威胁主顾加钱，不过他们在地头蛇的地盘也没讨得巧，最后见状不对就把东西丢进了刚闯进来的余尽欢的包里。 所以之后那些案子里的人才会一直针对余尽欢，最后甚至慌到准备在马路上直接杀了她。 若不是当时牧归荑也在，余尽欢这时候已经变成一滩死尸了，案子也会变成一个死局。 而除去余尽欢这里的物证以外，秦桑则是最重要的人证。 她和碧澄其他人不同，一开始就是被半胁迫着加入碧澄的，而且有了她的母亲这个筹码在，她的金主对她也就更肆无忌惮。 秦桑那时候毕竟年轻，不知人世险恶，轻易踏进了陷阱，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为了给母亲治病，秦桑被那些人当做呼来喝去的女佣不说，还被带进他们那个危险罪恶的世界里，被迫染上了毒|瘾，沾一身的污泥，从此深陷泥淖，再也脱不了身。 但那些人以秦桑母亲为筹码的同时，却忘了这也是秦桑唯一的死穴。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她的本心还是善的，便也日夜受着良心的谴责，但凡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她也会不顾一切的抓住。 先前商轻尘提醒她的话，她最后还是听懂了。 商轻尘不只是在谴责她的不自爱与低到尘埃里的态度，也是在提醒她可以向什么人求助。 牧归荑的背景深不可测，足以保护她的母亲，也完全担负得起她母亲的治疗费用。 过去恩恩怨怨不用计较，牧归荑与秦桑有队友之谊，彼此关系也不算恶劣，而同时牧归荑与碧澄之间又是一笔不死不休的冤仇。 如果秦桑以帮她扳倒碧澄为交换，于情于理，牧归荑都不会不帮她的母亲。 秦桑从小最害怕社交，连队友同处五年也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让她主动开口像不熟悉的人求助，比登天还难。 但秦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最终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那样轻易地漠视一个人的生命，所以她几次三番地提醒余尽欢。 所以她最终还是轻易被商轻尘说动，选择了自首。 得益于她过去的软弱，那些人在强迫她注射了毒|品又拿到了她的卖身契之后，就再也没什么顾忌，有些交易也不会特意避讳她。 有时候那些人还会故意让她参与其中，好让她越陷越深，再也脱不开身。 秦桑清楚，一旦那些罪行被揭发，判无期都算是轻判了。 没有人觉得她有胆子爆出这些事，反而将她当做一件趁手的工具，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但他们同时也忘了，不会叫的狗咬人才最痛。 秦桑对于自己的未来早已绝望，心如一滩死水，再没有任何生机，她唯一的执念就是她的母亲。 一旦她的母亲有了更好的归宿，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连死也不怕了。 在警局里，秦桑平静地交代了自己杀人未遂的罪行，并且还提供了一份更全的涉事名单，包括哪里可以找到未销毁的证据。 有了秦桑的配合，警方很快就掌握了关键性的罪证，直接将涉事人员全部带走。 被抓的时候，碧澄的几个高层甚至还在办公室里跟公司里几个小明星胡搞，小明星被吓得脸色惨白，那几个涉事人员更甚，直接吓得湿了裤子。 虽然这个案子涉及甚广，一时难以结案，但主要的几个涉事人员都已经落网，基本可以算是尘埃落定了。 期间商轻尘倒是去警局来往过好几回，毕竟她和碧澄之间的关系实在很难说得清楚，也要配合警方调查。 她也见过秦桑几次，甚至还帮她跟牧归荑传过话。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些内情，都眼巴巴地等着商轻尘的笑话，恨不得她哪一次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然而令他们遗憾的是，每回商轻尘都笑眯眯地出来了，连一样被人称赞单纯漂亮的笑脸都没有变过一点。 等到牧归荑从封老爷子那里回来之后，商轻尘也最后一次见了秦桑。 面对秦桑如今的下场，商轻尘虽然并不意外，但心下也仍有几分唏嘘。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8 牧归荑更是心情复杂，初时的震惊混着后来的无奈后怕，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但于情于理，秦桑也算得上是她的恩人，前后几次提醒她小心，之后更是帮她一举摁倒了碧澄，不论她初衷如何，牧归荑也算是承了她的情。 商轻尘私下里包了秦桑妈妈的医药费，也没跟任何人说过，牧归荑也是在去缴费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 牧归荑总不能再把钱硬塞给商轻尘，只能偶尔去看望一下秦桑的母亲。 于是出了警局之后，商轻尘就约了牧归荑去看望秦桑的母亲。 秦桑的母亲看起来比初次见时更加苍老，满头的白发像是一堆枯草，脸上皱纹堆得更多了。 她看着不像是一个中年人，而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唯有跳动的心脏和呼吸声宣示着她的生机。 秦妈妈刚做完手术不久，商轻尘和牧归荑到时，她还在昏睡，于是两人只能在房间里静坐了片刻，放下果篮，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商轻尘注意到牧归荑黯淡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她几句。 “医生说秦阿姨恢复得不错，人还活着已经很好了，又不是你的错，秦桑也很感谢你，别多想了。” 牧归荑勉强笑了笑：“是啊，活着就很好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当年牧湘君也曾这样了无生息地躺在病床上，只是她更年轻，也更脆弱，苦苦熬了五年多，最终还是被死神带走了。 牧归荑多少也能理解秦桑的心情。 如果她有机会换回母亲的生命，她大概也不会吝啬任何代价。 然而事实就是牧湘君已经过世，却有人让她死后蒙羞。 商轻尘生就一颗玲珑之心，眨眼就大致猜到牧归荑内心所想。 她不愿牧归荑在那些事上伤神太久，目光一转便落到了后者的手上。 “你们……”商轻尘的视线从牧归荑的指尖掠过，眸中闪过一点幽深的影，但她面上还是带着笑的，问道，“怎么，现在订婚也不告诉我这个朋友了？” 牧归荑一愣，跟着商轻尘的视线往下看去，目光落到自己的手指上的戒指，顿时恍然。 “没订婚。”牧归荑有些哭笑不得，“又结不了婚，订什么婚，就是普通的情侣对戒而已。” 商轻尘眨了眨眼，说道：“那可不一定啊，都已经有那么多国家通过同性婚姻法案了，说不准我们就是下一个呢，最近国内风声可也不少啊。” 牧归荑顿了顿，不由跟着想象了一下，如果国内真的可以结婚…… 那么，她大概真的会跟顾维桢结婚吧。 然后就像她的外公外婆一样，相依相守过完这一辈子。 “……你就别给我画大饼了。”牧归荑最终无奈道，“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没必要非得有个证来证明。” “那叫仪式感，婚姻本质就是神圣的仪式，难道你就不期待？”商轻尘朝牧归荑挤挤眼睛，揶揄道，“再说，谈恋爱没点幻想，怎么叫恋爱呢。” 牧归荑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商轻尘便又跟着问道：“那现在你想好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牧归荑不大能理解商轻尘对她的“婚姻”的热衷。 她反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面对这个更“正常”的问题，商轻尘却打着哈哈带过了。 “我这不是还小嘛，不着急的。”商轻尘压着牧归荑的肩，笑眯眯地说道，“而且我嘛，属于特例，仪式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还是保持恋爱的过程最省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 商轻尘一只胳膊还压在牧归荑的肩上，顺手帮她压了压用于伪装的帽子。 牧归荑低头看了眼手机，一边问道：“我跟维桢约了一起吃午饭，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家餐厅，你要一起去吗？” 商轻尘苦着脸哀怨道：“那还是别了吧，你家那位醋劲太大了，我要再见她一次，可不得被酸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29 牧归荑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一边低头回短信，一边随口回道：“你想太多了，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上次还看到她偷偷看我和别人的cp向视频呢。” 商轻尘闻言手一僵，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拨了拨牧归荑的头发，语重心长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我亲爱的归荑啊，你可长点心吧。” …… 就因为商轻尘的那一句话，牧归荑直到进了餐厅包厢的门，还在思索其中的真意。 她跟顾维桢的进展可是堪比火箭了，还要她怎么上心？ 而且她自认对顾维桢已经足够上心了，她知道顾维桢喜欢咸的胜过甜的，知道她比起爱情故事更喜欢童话书，知道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 除了喜好之外，她还每天按时督促顾维桢吃饭睡觉，让这位顾大老板免于过劳死的凄惨下场。 上床给暖|床，给当抱枕，还定时提供早安吻晚安吻。 空闲的时候一起手牵手出去遛弯。 可以说情侣之间会做的一切，她们都做到了，甚至做得更好。 那为什么商轻尘还说她不长心呢？ 就因为顾维桢看过她和别人的cp这种扯淡的理由？ 但她都选择了明星这一行，在外演戏总避免不了感情戏份，顾维桢也都清楚，却从没有就这点跟她抱怨过。 为此牧归荑还松了一口气，当然微妙的失落感只有一丢丢，更多的还是对顾维桢豁达明理的欣慰。 顾大小姐不愧是做老板的人，眼界就是宽广。 牧归荑这么想着的时候，就顺手推开了包厢的门。 只有四座的小包厢里只坐着顾维桢一个人，她面前放这样一个平板，戴着耳机，像是在看视频。 牧归荑探头瞄了眼屏幕，又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依稀还能看到某个和她合作的演员的身影。 再抬头看看顾维桢那杀气腾腾的表情，牧归荑不由沉默了：“……” 要不要打脸打得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顾：默默嫉妒.jpg 今天整理材料整理了一天，一眨眼又到夜里了（捂脸）等会儿还有一更，不过可能比较迟，起码得等到三点，大家早点休息，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 ☆、52 牧归荑沉默片刻后,默默原路倒回到门外，啪一下关上门。 停顿了几秒之后，她才再次打开了门。 门后面,顾维桢坐在座位上，笑意盈盈地抬头看着她,没有半点戾气。 很好，现在正常了。 牧归荑反手关上门，在顾维桢身边坐下，余光瞄到她面前被倒扣上的平板。 理智让她不要多问，但本能促使她开口：“你刚刚在看什么？” 顾维桢正要把菜单推给牧归荑,闻言动作一僵,好一会儿才继续把菜单推过来,一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一下牧小姐越来越受欢迎的证据。”顾维桢一手撑着下巴，指尖点着平板的背面，一边解释道,“你知道你的粉丝特别喜欢给你拉郎吗？” 牧归荑瞄了眼顾维桢上下敲击的手指，目光差点都移不开,好一会儿才点头应道：“我知道啊。” 这或许也跟每个人的体质有关。 早在她还在碧澄的时候，许明择就感慨过她仿佛自带cp体质，随便演部剧都能让人给凑cp。 而且最神奇的是，不管什么性向的配对，从BG到GL，乃至BL都有人给她配过对——最后一个来源于牧归荑曾演过的一个女扮男装的角色。 不过许明择也看出了部分本质，说这是因为牧归荑的爆发力强,尤其是跟人对戏的时候很有张力。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0 再加上她就没演过什么正面角色，不是变态就是炮灰，死得又惨，自然冲击性也更强一些，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对牧归荑眼熟的人都会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演员，却记不住她的本职。 随着山鬼这部剧的大火，牧归荑在吸引了大批的粉丝的同时，身上的这种特质也就更加鲜明起来。 这部剧相关的cp里，热度前排中，牧归荑所饰演的谢君予这个角色就占据了大半。 她跟剧中女主的cp热度甚至能直接和男女主相抗衡。 随着新的cp大火，牧归荑过去多饰演过的角色拉郎配对也被一一扒了出来。 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牧归荑最早演的那部雷剧，她所饰演的商朝雨也是她老粉们印象最深刻的白月光，直至她离开碧澄之前都时不时被粉丝们扒出来品一品。 不过那部剧里的“官配”是牧归荑和傅时雨所饰演的两个角色，学姐和学妹之间的羁绊可谓感天动地，当然牧归荑最终也没逃过一“死”，却也成了剧里“深情”的象征。 这对cp甚至在剧刚播时出过圈，同时这部剧也是她们两人结缘的开端。 然而随着傅时雨的真面目被扒，老粉们倒是扼腕痛心了许久，甚至也有不少因此失望退坑的。 不过“官配”凉了之后，粉丝们倒是自动开发出了拉郎配功能，不止搭过剧的演员能拉，就连表面上毫无交集的演员也给拉到一起。 美其名曰，颜值组，武力组，演技组…… 粉丝们拉郎只为乐趣，满足内心幻想，但也不会真的真情实感地上升到真人正主，尤其是混乱系修罗场，越乱看的人越开心。 多数艺人都不会在意这种事，有些心大的，甚至敢直接转出来跟粉丝一起哈哈哈。 牧归荑原本也不在意—— 直到她发现顾维桢也会看那些粉丝向剪辑为止。 牧归荑对此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因为工作，这种情况总是难以避免，明理的人倒不至于因为这种莫须有的小问题斤斤计较。 好在顾维桢从来都是很理智的人，也一直表示支持牧归荑的工作。 另一方面作为热恋期的情侣，看到对象全然不在意自己与别人之间的“爱情”——虽然都是假的，心情也难免有点微妙的复杂。 只能说恋爱中的人总是复杂的。 不过牧归荑总归还是欣慰多一点的，至少不必整日费心与顾维桢解释。 顾维桢也总是不会让牧归荑为难。 她倒是想眼不见为净，奈何同时作为牧归荑真爱粉的身份，她的首页总是难免被推送到这些东西。 推都推了，顺带看一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大多数时候顾大小姐都能稳重地分清现实与虚幻，还时常能跟着视频里某些沙雕梗一起哈哈哈。 但偶尔也有那么些不让人顺气的时候，比如说某个人——或者说某些人。 能让顾维桢动怒的很少，哪怕只是面上的变化也很难，只能说是碰到了她的底线。 关于牧归荑的底线也算。 这一回顾维桢看到的是牧归荑和傅时雨的配对视频。 虽说傅时雨人甚至都已经进去坐牢了，但也架不住某些新粉不明真相，一脚踩进了这个腐朽的深坑。 傅时雨对牧归荑确实情深，或许称得上一句爱，但这种爱是自私的，也是扭曲的，本质是伤人的利剑，越深情就越让人恶心。 顾维桢每每想起她后来初遇牧归荑的场景，生撕了傅时雨的心都有了。 这种人怎么配在她面前说爱呢。 顾维桢看到视频的时候，心情就跟着跌到了谷底，内心的郁气可想而知。 但如今傅时雨人都已经不在了，牧归荑好不容易才把她忘了，顾维桢怎么也不可能再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 于是顾维桢敲击着平板的指尖一顿，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故作哀怨道：“原本我挺不高兴的，每次一想到原本独属于我的月亮还要被别人觊觎，怎么想都不爽啊。” 牧归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工作，没办法嘛……”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1 她总不能给每一个粉丝洗脑一遍，说你不许萌我和别人的cp，我可是有对象的人。 牧归荑想着那样的场景，又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气氛顿时也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顾维桢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一手放到牧归荑戴着戒指的手上，摩挲着她的指背，另一只手则压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拉近自己。 “对啊，工作可以理解。” 顾维桢说着，将下巴压在牧归荑的肩上，压低了声音，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反正能抱着牧小姐的也只有我而已——我每看到一次，就想抱一抱牧小姐啊。” 看着牧归荑的耳朵飞快地蹿红，顾维桢满足地喟叹一声，侧过头吻了吻她的侧脸。 “所以，让我多抱一会儿，嗯？” …… 牧安流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顾维桢刚开完会。 李秘书敲了顾维桢办公室的门，将人领进来。 顾维桢抬头见到来人的时候，还稍微愣了一下。 “牧小姐有工作，不在我这儿。”顾维桢提醒道。 “我知道。”牧安流随便拖了张凳子，气定神闲地在门口旁坐下，“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上次两人单独交流时，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两人之间除了一个牧归荑，就谈不上其他什么交情了。 因而牧安流面对顾维桢时，是一贯的面对竞争对手时的审视态度。 顾维桢也没给他摆出什么好脸色，只是勉强维持面子上的平和而已。 牧安流的来意不算难猜，一是继上次之后的进一步警告，二来则是关于杜沧海那边的事。 这两件事也有联系，杜沧海的事给牧安流敲了个警钟。 当初杜沧海对牧湘君爱得死去活来——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但他还不是照样出轨背叛了爱人，甚至还干出将真孽种当亲女儿养的可笑之事来。 那么，谁又能保证顾维桢不会是第二个杜沧海呢。 尤其她们还是同性，连最基本的婚姻保障都没有。 牧安流打量顾维桢许久，最终问道：“你对归荑是真心的？” “大概比你真一些。”顾维桢挑眉回道，“至少我不会把她当做某个人的替身来看。” 牧归荑不在现场，顾维桢也没必要为她这便宜舅舅留面子，话里带刺，一下就戳中了牧安流的痛脚。 但牧安流到底比顾维桢多活了些年岁，他表情只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继续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牧小姐是主动朝我走过来的。”顾维桢淡淡地说道，“而不是我跪下来向你们牧家求来的。” 牧安流沉默着移开了视线。 顾维桢这话说的不假，牧归荑最狼狈的时候，是她伸出了援助之手，之后又一路护着她，什么都给她，连心也整个掏给她。 即便牧安流还对顾维桢的忠贞有所怀疑，但他却不会怀疑她眼下的真心与诚意。 至少牧家没能做到的事，她做到了，牧家没能给牧归荑的东西，她给了。 牧安流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说什么了，当初推开牧归荑的人是他，畏惧而不敢见她，甚至从中隐瞒的人也是他。 说到底，过错都在他。 是他私心太过，又太冷漠，硬生生将长得酷似姐姐的人推到风雨之中。 如今她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独自长大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谈论所谓的义务权利，去管教她？ 或许连亲情都不配提。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2 牧安流沉默得太快，以致顾维桢也不得不将紧随而至的尖锐质问咽回肚子里。 “她长得跟姐姐太像了。”牧安流沉默良久才开口，却不像是说给顾维桢听的，他喃喃自语道，“越长越像……” 像到他不敢多看一眼，生怕错乱了现实与虚幻。 “我还以为你是最不该认错的人。”顾维桢顿了顿，转而又道，“不过牧先生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人心都有亲疏，对于你来说，牧阿姨是最重要的人，于我来说也是一样。” “牧小姐是我现在、今后、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顾维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希望任何人再伤害她，尤其是你们这些‘亲人’。” 牧安流下意识开口辩驳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归荑。” 顾维桢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显得太过讽刺：“这种话，不应该只是靠着嘴上说的。” 就在两人僵持之间，李秘书又敲了门，待里面静默片刻后，顾维桢才叫她进来。 李秘书顶着一头冷汗，视线在两位神情冰凉的大佬之间来回扫荡，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大小姐，牧小姐那边有点情况，你要不要……嗯……出来看一下？” “什么事？” “在这儿说。” 顾维桢和牧安流几乎同时开口。 面对着两位大佬齐刷刷投过来的视线，李秘书顿感压力倍增，只能一直用余光往顾大小姐那里瞟。 顾维桢接收到了李秘书的意思，看了眼牧安流，对她说道：“他是牧小姐的舅舅，你就在这儿说吧，牧小姐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秘书将剩下的半边身子挪进了门里面，又伸手关上门，才硬着头皮说道，“就是有人传她的绯闻……那个，网上都有，大小姐你自己看吧……” 顾维桢和牧安流同时掏出手机翻看起来。 相较之下，顾维桢对这种事熟练得多，很快就翻到了前因后果。 这事儿说起来，大概勉强能归为杜洵美的垂死挣扎。 先前牧归荑反手甩给她另一张鉴定书之后，就没有再理过她，但杜洵美那边却不能说是不惶恐的。 尤其是那天杜沧海满身狼狈地回到家，却一句都不肯说，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杜洵美如今一切娇纵任性的资本都是基于杜沧海的宠爱之上。 可以说如果没有了杜沧海，或者说杜沧海不再喜欢她了，那么杜洵美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杜洵美不得不惶恐，不得不害怕。 而她也立刻将所有的罪责归结到了牧归荑的头上。 如果不是牧归荑非要来跟她抢继承权，她就不会失去理智把事情闹大，让爸爸失望。 如果不是牧归荑放出那份亲子鉴定书，爸爸也不会对自己摆脸色——如果放到平时，爸爸早就过来抱她安慰她了。 杜洵美委屈又愤怒，满脑子都是报复牧归荑的念头。 然而身份这张王牌早就已经被她打烂，现在闹到全网等着看他们一家笑话的地步，这也不是杜洵美的本意。 但除去身份以外，杜洵美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对牧归荑进行反击。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另一位反牧归荑的盟友跟她说过的八卦。 牧归荑喜欢女人，而且还靠这个女人上了位。 杜洵美又回忆起上次他们一家人出去，遇到牧归荑和她女朋友的场景。 虽然杜洵美至今还不知道顾维桢是谁，但这也并不妨碍她发挥胡编乱造的才能。 于是很快杜洵美又操起她的老本行，买了一堆水军，开始造谣牧归荑。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网络上又出现了铺天盖地的骂声，全部都是针对牧归荑，而且全无章法，基本就是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而当中最被广泛强调的有两条，一则牧归荑是个同性恋，二则牧归荑有如今的热度起色其实全靠潜规则。 这些话口径出奇的统一，一个个说得仿佛亲眼见到了一般。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3 【牧归荑那个贱人天生喜欢女人的，真是变态】 【同性恋真恶心】 【牧归荑怎么还不去死】 【呵，牧归荑能有现在的成绩还不是靠潜规则，天知道给多少人睡过了呢】 【牧归荑这种破鞋竟然还有人能看得上？】 【说什么家里有钱，别笑死人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牧家，杜总都不认你，怎么一下子蹿红的真令人深思啊】 【就是就是，我早就想说了，随便租个场地摆拍一下，谁不会啊，别到时候扒出来只是个摆设模板就好笑了】 【哪来的野鸡大小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那天还看到她和一个人在医院里搂搂抱抱，一看关系就不正常，太恶心了[图]】 在这些铺天盖地的嘲讽辱骂当中，除去顾维桢这个隐去姓名的当事人外，被牵扯到其中的还有一个商轻尘。 上次她和牧归荑去医院看望秦妈妈的时候被拍到了。 虽然两人都做了伪装，但商轻尘本身的人气热度摆在那里，只要一张不算模糊的照片，粉丝就能立刻认出她来。 两人勾肩搭背的照片一出来，粉丝们顿时都炸了。 平时看时都是正常打闹的照片，但眼下有个被铺垫已久的“同性恋”前提，加上水军像瘟疫一般四处蔓延洗脑，立刻就有没脑子的人被带了节奏，怀疑起商轻尘和牧归荑之间的关系来。 而与此同时，商轻尘和牧归荑的粉丝也开始对掐起来。 这个说那个故意蹭热度扒着我家姐姐吸血，那个说这个脸大如盆明明是你们家那个贱人先动手动脚，还害得我们姐姐被连累打成同性恋。 有了水军的带头，一时间网络上的同性恋三个字仿佛成了什么专用于侮辱人的词汇来。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到了大部分人起床的时间，也总算有正常人看出不对劲了。 但有了之前水军一通闹，网上一片乌烟瘴气，两边都闹得不可开交，一时停不下来。 拜上头的粉丝们所赐，#商轻尘牧归荑#和#同性恋#的话题并排挂上热门之后就没下来过。 原本网络上的风声应当都归经济公司管，李秘书也很少去主动关注牧归荑的动向。 而这一次李秘书会注意到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人打电话过来问起顾维桢的情况来。 原来是这个人看到了网络上的传言，还发现了顾维桢和牧归荑的照片，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他也不认识牧归荑，但顾维桢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所以顺带来问问情况 李秘书这才发现网上的一团乱象，而且还有人带了顾维桢的名字，虽说规模远不如商轻尘，但对于一向低调的顾大小姐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火过头了。 于是李秘书这才赶紧来提醒顾维桢。 看完前因后果之后，顾维桢眉头都皱起来，脑子也跟着转起来。 等到顾维桢的方案落定，牧安流才刚看完大致的因果，顿时脸色都黑得像锅底。 紧跟着他一抬头，就见顾维桢拿起了电话，似乎准备打电话给什么人。 顾维桢也正对上牧安流的视线，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换了称呼，说道：“舅舅，回头麻烦你配合我一下。” 牧安流问道：“你准备公开？” 从这一团乱的流言来看——尤其是从牧归荑和商轻尘这个流言来看，澄清顾维桢和牧归荑是真正的情侣关系，似乎是最快捷的辟谣方式。 然而顾维桢却摇了摇头，打了电话低声吩咐几句之后，才坐下来，抱着手机慢吞吞地解释。 “不，还不到时候。”顾维桢说道，“我总不能让她一直背着潜规则这种帽子。” 牧安流并不太了解娱乐圈内的情况，对国内的网络生态也有一定的代沟，闻言只能皱眉问道：“你准备干什么？要我怎么配合你？” 顾维桢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眉头逐渐舒展：“展示一下你多有钱就行了。” 牧安流后知后觉地去看手机，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风向就已经开始微妙地掉转了。 首先是有人质疑最初提出这条谣言的人。 【没人发现这是那位杜小姐的小号吗】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4 【我可不可以认为杜小姐这是心虚了？不然干嘛买这么多水军黑牧归荑[吃瓜]】 【这种买水军黑人的手段真是low】 【杜小姐这是没吃过当初傅时雨那个瓜吗[滑稽]这多条够蹲几年份的了】 【别的且不说，杜氏老总亲自承认的大小姐公开嘲讽同性恋群体，这是不是代表企业的歧视？】 【我凑都让开我要骂人了，妈的同性恋吃你家大米了这么嘲？？？我还说你们这种阴险恶毒的小人恶心呢】 【我觉得这种话最多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就是zzbzq，尤其这还是老总的女儿，一定程度上还是代表了企业形象的，这样影响不好】 【人家是不是同性恋关你屁事】 【呵呵，没想到杜氏的小姐竟然是这种人，代表自己，以后避让杜氏的所有产品】 随后，时隔几日，网友当中终于有人扒出了牧安流的真实身份。 K国吃瓜君：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近日风靡我们网络的舅舅[图]，大名牧安流，MUSES的现任CEO，牧家的现任当家。 以防止大家没有直观的意识，这里类比一下，牧家产业搬到国外去之前，在国内单论家族，是跟小唐总家里一个水平的，而且听说这几家都是世交。 备注，小唐总目前还是大少爷，人牧老板已经是当家的了。 再备注，这位牧总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牧家唯一的后代就是牧归荑。 也就是说，我们的牧大小姐，牧归荑，是牧家唯一的继承人。 ☆、53 牧家是哪家,或许普通吃瓜群众并不太清楚，但要说到小唐总，只要知道他名字的,都多少清楚他的地位。 直白点来说，小唐总只要没犯什么触及底线的大错,那他在国内就是可以直接横着走的存在。 牧家跟顾家唐家都是故交，也不仅仅只是因为长辈们之间的交情，更多的还是由于处于同一阶层的交往。 虽然牧家后代不多，也早就搬到了国外，但这也不影响他们在国内的人脉。 而就算连唐家都不清楚的人,大多也都听说过MUSES的名号。 只是毕竟MUSES的总部在国外,而且牧安流鲜少接待媒体,国内大多数人都不会特意去记这个不怎么露面的CEO的外文名字。 这一则消息一出，所有嘲讽牧归荑和牧安流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平心而论，杜氏确实是个相当成功的企业,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就崛起到如今的地位，堪称业界典范,做出的成绩也是让无数同行都甘拜下风的。 但这也仅仅是跟着其他同样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们横向对比。 如果说要跟牧家相比—— 不论牧安流是哪个身份，都远不是杜氏能够比拟的。 用网友的话来说，用杜氏跟牧家比，那可就算得上是登月碰瓷了。 至于说牧家觊觎他家那个小破公司？ 那还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牧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品牌产业遍布全世界，规模地位就是一百个杜氏也比不上分毫的,怎么可能看得上区区一个杜氏。 同理可证牧归荑。 在牧家的背景被扒出来之前，多数人还怀疑牧归荑是不是真的贪图杜氏的财产，所以才要跟杜沧海对峙清楚。 至于身世真相如何，倒是另一个问题。 而在那之后，在水军大规模刷牧归荑潜规则上位的时候，不少人虽然对同性恋这个话题存疑，但还是有人认同了潜规则的说法。 否则牧归荑这么一个默默无闻了五年多的小透明，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为何会突然转签了怀风这样的大公司，还飞速地蹿红，几次□□都被压下去了呢。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5 在大众的认知里，似乎也只有临时傍上了金主有了靠山这一条解释了。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种事在圈里稀松平常，但仅仅是私下猜测和被公开爆出来，那就输两码事了。 潜规则这种事说出来，怎么都不可能变得光彩。 所以信了这个传闻的人都对牧归荑表示了唾弃与鄙夷。 但那都是牧家的背景被爆出来之前的事了。 自从有人扒出了牧安流的身份，顺带按实了牧归荑作为牧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舆论风向很快就调转过来。 【就牧家这家世，人正儿八经的世家大小姐，还用得着潜规则？？？】 【水军出来挨打】 【大家还没看清楚吗，这事无非就是那位杜小姐恼羞成怒了，故意给牧大小姐泼脏水呗】 【光看这智商就知道不是一个妈生的了，也不一定是一个爸生的】 【那位杜总脑子没病吧？牧家这家世，亏他还说得出他们贪图杜氏的话】 【手动艾特杜小姐出来挨打，还嘲别人是野山鸡呢，光牧家继承人的身份，都不知道比区区一个杜氏继承人高到哪儿去了】 【啧啧，这是眼红得都要滴血了吧】 【不是吧，这种小道消息也有人信？谁知道账号后面是人是鬼，说水军造谣的是你们，随便信小道消息的也是你们，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 【敢在这种事上造谣也只有你们那个蠢主子杜洵美吧，知道MSUES光一个分公司就养了多少律师吗，敢造谣怕不是要被告到倾家荡产】 【就算那个舅舅真的是什么MUSES的老总，那牧归荑也不过就是个外甥女而已，你们从哪儿脑补出来的继承人身份啊，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楼上别尬洗了，牧家在我们这一圈还挺有名的，他们老板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么大年纪了连女朋友都没有过，别提什么后代了】 【你们还是太天真(:з∠)_单论血缘的话，牧归荑还真是牧家唯一的继承人，甚至比她舅舅都正统】 【别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随嘴乱说啊，说话要讲证据的】 【所以牧归荑这是不红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背景？也太玄幻了吧】 【牧归荑既然真是大小姐，那之前装什么小透明啊，亏我还同情过她】 【李涛，牧归荑的背景是不是她们团里最深的】 【我总觉得牧归荑之前可能还真是离家出走出道的，然后之前傅时雨的事一出，牧家人终于知道要护犊子了】 【这还用猜吗，小唐总那话一看就是跟牧家交情不浅，帮他们照顾一下继承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吧，以后说不准还得互叫老板呢】 【我觉得光看小唐总的态度就不可能让潜规则这三个字落在牧归荑头上的，就算是小唐总也不至于作死到给世交家的孩子找金主吧】 金钱与背景有时确实是洗刷污名的利器，名门世家更是仿佛自带着一层圣洁的光环。 无论过去有多少小道消息爆出来，只要牧归荑家世够好，便能让多数人忽视掉那些旧历史，并全部归为虚假黑历史。 这当中的逻辑很简单。 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潜规则是什么好事，而潜规则盛行只是因为现实里没钱没势，那些人无可奈何，所以才只能依附于有钱有势的金主，以获得他们需要的资源。 但当他们本身的背景足够雄厚，完全不需要金主的帮助就能轻易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又怎么会再忍着屈辱去跪地求人呢。 而牧归荑如今被爆出牧家的背景，甚至比圈子里许多知名的“金主”都要深厚得多，说一句无人能及也不算太过分。 既然有了这样的背景，她怎么可能放着自己家里的资源不用，而屈身于不如她的人呢。 至于是不是有对象那就是另一回事。 不过在圈里，许多人都默认没权没势的小透明跟有钱人谈恋爱叫潜规则，有钱的那个就叫金主，而有钱人跟有钱人谈恋爱，那就只是谈恋爱，叫男朋友或女朋友。 所以关于牧归荑被潜规则的谣言很快就不攻自破。 甚至还反而因为杜洵美的咄咄相逼及愚蠢操作，反过来给牧归荑刷了一波千金大小姐的粉丝。 而与此同时，牧归荑那五人的团也终于随着粉丝的吐槽走入了大众视野。 不过这当中也有叶清商出了新歌的原因。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6 【别的我不管，先让我来吹一波牧大小姐的颜值！呜呜呜现在有钱人都这么好看吗，比明星还好看啊】 【楼上？？？牧归荑本来就是明星啊，都出道好几年的老演员了，虽然剧本不行，但演技还是不错的】 【作为牧姐姐的老粉，虽然我很想认同楼上的话，但我还是要纠正一句，我们牧姐姐正职是偶像女团成员，玩唱歌跳舞的，演员只是副业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只看过牧归荑演戏？凭心说，山鬼里谢君予演得太好了，美艳和毒都演到骨子里去了】 【真的，有这样的背景做什么不好，非要出来当明星，真是白瞎了家世啊】 【有这样的脸和演技，不出来当明星，那才是白瞎了她的天赋呢】 【所以37的小姐姐们啥时候开演唱会啊，好像近距离看看小姐姐们】 【当初出道的时候不是说好的女团吗！怎么现在一个个不是跑综艺就是跑剧组了啊！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本职啊喂！！！】 【表示从没见过这么不务正业的团[吃瓜]她们五个人里，大概也就一个叶清商在兢兢业业地出歌吧】 【叶大佬：带不动带不动】 【说起来叶清商前队友都是怎么解散来着的？我记得好像是结婚上学出国之类的，就一起退了吧】 【叶清商队友怎么都是这种不务正业的挂，真的衬托得她这个非专业偶像特别敬业】 【叶清商真是好惨一女的】 【等等，话说有人去听过叶清商的新歌了吗，我看了一下演唱者名单，这算是全团出道曲？？？】 【你们才发现吗[吃瓜]一群假粉，我们叶粉早就扒出来了】 【现在也就试听片段吧，听说是金导的新电影的推广曲？不过貌似还真是她们团第一支单曲，大概算是出道曲吧】 【别急，后面还有MV呢，也是全团出镜】 【啊啊啊啊啊我们牧姐姐是不是也参演了金导的电影！到底什么时候定档啊我一定要去十刷！】 【电影八月底才拍完吧，看这进度，估计是上春节档了】 【都怪最近的瓜太好吃了[捂脸]我竟然都错过了这种大新闻，先自我开除粉籍两秒钟】 【说到瓜，难道没人啃牧归荑和商轻尘的瓜吗】 随着牧归荑和队友五人都相继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关于牧归荑的潜规则风波也逐渐平息下来。 另一边的杜洵美被扇肿了脸，连网都不敢上，同时还要满心忐忑地去讨好日益暴躁的杜沧海，一时身心俱疲，没什么空闲出来作妖。 网友原本最关心的亲子鉴定结果倒成了陪衬，但也还没到出结果的时间。 于是吃瓜上头的网友们立刻又掉头关注起了牧归荑和商轻尘的瓜。 托身份背景被扒的福，牧归荑和所谓某顾姓富商的八卦立刻被网友们给摁了回去，都关注起了牧归荑和商轻尘这一对。 网友们认为牧归荑绝不可能委身于什么富商，但还是有可能跟圈内人谈恋爱的。 况且商轻尘如今正红火，自身实力又不差，匹配得起她的名声热度，算是实打实的演技派，在圈内的地位还算比较高。 看热闹的网友们不会过度深究她们的背景，只会看到表面的东西，因此一个看背景，一个看名声与实力，两人又都是圈里出了名的美人，也得出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结论。 当然也有不少人怀疑这只是一场炒作。 这时候牧归荑和商轻尘都已经进了新的剧组，这也是她们首次合作，两人最近热度都不低，早早就被媒体们拎出来做过噱头。 而恰巧两人原本是同公司，如今又分别到了圈内最大的三家公司之一，时机又这么凑巧。 所以有不少人由此判断这只是剧组蹭着热度顺势所做的营销炒作而已。 毕竟从文案宣传来看，牧归荑和商轻尘这两人在剧里的对手戏不少，剧组难免没有紧跟时代潮流，给她们凑出另一对cp的意思。 这已经算是圈内的常规操作了，有人表示喜闻乐见，有人表示鄙夷不屑，但也有人仍旧在意牧归荑和商轻尘的真实关系。 不过没两天这群人就都偃旗息鼓了。 就在牧归荑的潜规则的谣言风波刚过，商轻尘那边就被爆出了和圈外男友牵手约会的绯闻。 商轻尘出道四年，不能说一点绯闻都没有，但也就是捕风捉影的谣言，不过就是某种常规的营销手段。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7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商轻尘就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仙女。 大概也是占了容貌气质的优势，许多人都觉得这样不是人间烟火的女神是不会有什么绯闻牵扯的。 所以这则绯闻一出，商轻尘的粉丝先炸开了锅，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女神竟然有对象了，纷纷涌到第一个发文的媒体账号下面，谴责他们营销炒作手段太恶毒。 但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有狗仔直接拍到了商轻尘和男友牵手一块进酒店的照片。 照片里，两人手牵着手，姿态亲密，女方甚至在进酒店前主动亲了男方的嘴角。 这可绝不是好友之类的话可以搪塞过去的。 而虽然商轻尘做了伪装，但这一次她却出了点疏漏，她耳朵上还戴着由她代言的品牌最新款耳坠，正是以造型独特夸张为卖点，实际上还没有开始对外发售。 有了这一点作为辅证，再加上粉丝们对偶像身形的熟悉，那些照片立刻就成了最直接的证据。 同时火眼金睛的粉丝很快又扒出了男方的身份。 男方名叫钟黎，是国内某知名公司的老板，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富二代公子哥，虽比不上唐明湖这种，但配商轻尘确实绰绰有余了。 这年头长得好看的人确实也能得到许多优待。 钟老板年纪不算大，也就三十多岁，比商轻尘也只大了六七岁，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不错，跟商轻尘站在一起也没落了下风，倒是挺般配。 而且钟老板虽然结过婚，但上任妻子过世已经有四年多了，就算他真的跟商轻尘在一起了，也不至于有什么小三之类的流言传出来。 所以吃瓜网友们第一反应大多是秘密交往的恋人被曝光了。 对此，一时间有人喜有人忧，但话题的热度却始终没消退下去。 商轻尘一直没出来澄清，几乎就算是默认的态度了，嗷嗷叫着绝对是假消息的粉丝们都慢慢沉寂下来。 但这样一来，商轻尘和牧归荑之间同性恋人的谣言倒是不攻自破了。 …… 某公寓楼内 商轻尘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家门的时候，屋里的光就透了出来，刺得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客厅里坐着某个男人，正是最近绯闻风波的另一个当事人，钟黎。 只是此刻钟老板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商轻尘按着门把的手微顿，嘴角却一如既往地弯出温柔的弧度，她踏进门，随意地踢掉脚上的鞋子，反手关上门。 “你怎么来了？”商轻尘放下包，走向客厅的位置，轻声说道，“我最近要拍戏，还要忙一阵呢。” 钟黎双手环着胸，脸色阴沉地问道：“你是故意的？” 商轻尘一点没被吓到，她眨了眨眼，挑唇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钟黎冷声道：“我知道你是最谨慎的人了，过去跟了那么多人都没被拍到过，怎么到我就被拍了？还那么巧卡在这个时候？” 商轻尘不慌不忙地越过他走到阳台边，打开了客厅尽头的落地窗，露天的阳台上立刻有夜风吹进来，带着秋末的凛冽凉意。 钟黎被吹得一个激灵，眉头都皱起来。 “你也知道是这时候，我是不大清楚那位顾大小姐的深浅，但你还不清楚吗。”商轻尘淡淡道，“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给自己额外树敌，你应该也不想吧。” 钟黎一时语塞：“话是这么说，但你……” 商轻尘折身走回沙发旁，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一边弯下腰去，贴近了钟黎，面带浅笑。 “你不是要说娶我吗？”商轻尘轻声道，“我答应你了，早点晚点爆出来有这么区别吗。” “你——”钟黎眉头微蹙，却不是什么高兴的神情，“你真的想好了？” “坦白说，钟大少爷您是我交往过的人里条件最好的一个了。”商轻尘说道，“反正你也喜欢我这张脸，也没贪心求我的心，那我怎么也不亏不是么。” 钟黎眼中闪过一丝痴迷，却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之前我看你好像不是很乐意啊。” 商轻尘答非所问：“但钟老板不也跟您妻子结婚了么。” 说着，商轻尘顿了顿，随后以更轻的音量接道：“我累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8 钟黎便顺势起身搂过了她的腰，脸上逐渐挂上笑：“那不如我们回去休息。” 商轻尘确实生得漂亮，钟黎更是清楚那张清纯的脸下有多少撩拨人的手段，足以让大部分男人为之疯狂。 钟黎也确实格外迷恋她那张脸和身体，还有她的冷静与识趣。 但要说到有多少真情，那就只是个笑话了。 钟黎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正统意义上的好人，也颇为矛盾，说忠贞算不上，但又有着某种可笑的深情，他会喜欢商轻尘，也不过是因为心里藏着个白月光。 只是白月光家世与他相当，又早早嫁人，钟黎无力肖想更多，只能寄情于其他女人，连前妻都是白月光的替身。 他的前妻与他在一起多年都没能培养出什么感情，就更别提后面那些小情人了。 至于商轻尘，也只是因为她与白月□□质相似，他一眼就看中了她，用了些交易将她从她“前男友”手上换了过来。 钟黎对待情人们很好，不会同时脚踏几条船，好吃好喝好穿地供着，什么当季最新的奢侈品也成打的随手送，在物质上可以说慷慨到极致。 但他对真心却极为吝啬，从来都明言他有深爱着的女人，至少在爱情上，不必有太多妄想。 即便如此，因为他的家世钱财，仍有无数女人为之趋之若鹜。 但最后总是钟黎先厌烦了这些总是不自觉深陷的女人，前前后后打发走了十几任女朋友。 商轻尘则是跟钟黎交往时间最长的，也是最让他顺心的女朋友。 钟黎迷恋商轻尘的脸和身体，更被她高高在上的心所蛊惑，再加上以他的身份地位，一直没有正经的妻子，难免会生出许多风言风语的麻烦。 所以他才逐渐生了想要与商轻尘结婚的想法。 商轻尘年轻漂亮，知趣有分寸，又是知名的实力派演员，放在哪儿都不会掉了面子。 但要说爱，他是没有的，他的爱已经全部给了另一个根本看不到的女人。 商轻尘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同意了钟黎的求婚。 她不需要钟黎的爱，她觉得钟黎可怜，也觉得自己丑陋，但他们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结婚于他们而言就是一桩交易，钟黎出钱和背景，商轻尘则用她外在的一切来换。 一场公平的交易。 夜半时，商轻尘披着件薄外套便走到了阳台上，在藤椅上坐下，指尖夹着根烟也不抽，明明灭灭的火光上浮着一层雾，被夜风吹得四散。 商轻尘眼神迷离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静默不语。 一片沉寂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商轻尘随手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看了一眼，发现是关于牧归荑的一则推送。 大致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之后，商轻尘弯起嘴角笑起来，只是笑意太过沉重，看起来有些苦。 不过，总归是件好事。 ——从长远来看的话。 牧归荑确实无愧于腥风血雨的称号，前面根商轻尘的风波才定，眨眼间就又跟另外的人闹出了一波绯闻。 不过这一回，对象是正主。 不知道拍照的人是站在了哪个刁钻的角度，恰好拍到牧归荑与顾维桢在昏暗的路灯下接吻的照片。 照片很清晰，连另一个人的脸也拍出了大半，她们拥抱在夜空之下，唇角相贴着，旖|旎而温柔。 这张照片被放到了网上，并配文牧归荑是同性恋的证据，眨眼就挂上了热门。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正文是真的快完结了，下面大概也就三四章左右了，直接两章完结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放心，后面还会有很多日常番外的 关于商轻尘的剧情，也会有单独的番外，但正文主角不是她，正文里就不多写了，总之不能算是反派 ☆、54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39 牧归荑与顾维桢接吻的照片在网上广泛传播开来。 但是这一次的画风却与过去有点不太一样。 最近牧归荑的家世背景还算是一个热门话题,再加上杜洵美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操作，大部分人一看到什么新的风吹草动，就下意识将之归结到杜洵美的又一波陷害上去。 再说,之前牧归荑是同性恋的谣言不也是杜洵美传出来的吗，谁知道那个脑子长泡的杜小姐会不会蠢到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呢。 【这次我持观望态度,君不见上次杜洵美亲子鉴定书都甩出来了，最后还能反转，鬼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杜洵美找人P的图】 【观望+1】 【杜洵美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同样的招数竟然还想用第二次？？】 【图这么暗，要动点手脚不是很容易吗】 【只有我觉得照片上另一个小姐姐也很好看吗】 【反正我是不信牧归荑是真的有女朋友的】 【粉丝能别尬洗了吗，承认正主就是个同有那么难吗】 【我是信的,不然圈里那么多人,怎么就牧归荑跟这个词一直牵扯不清呢】 【那你们怕是不知道牧归荑从冒出这个谣言起,那就都是她那个便宜妹妹作妖，而且作妖好多次都被打脸，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我们就信了】 【我倒是觉得商轻尘突然爆出圈外男友什么的,一看就是为了撇清关系，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牧归荑是不是同我不知道,但商轻尘肯定不是，刚刚采访她都直接承认了，婚期都定了】 得益于过去每次必然反转的经验，这一次吃瓜群众的口径出奇的一致。 而且近来杜洵美确实不安分，自从上次买水军的事失败之后，她也没有就此认输的意愿，整天在小号上激情辱骂牧归荑。 一开始吃瓜网友还兴致勃勃地去关注她对牧归荑的单方面辱骂——牧归荑直接拉黑了她,压根没看到。 但后来大概是看杜洵美的词汇量太过匮乏，骂来骂去都只有那么几个词，也没骂出什么新意来，吃瓜群众也就慢慢失去了兴趣，只剩下偶尔过来打个卡的。 不过也由于杜洵美这么一闹，网友都觉得她是个极其能作妖的人，气不过再用低劣的手段针对牧归荑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而且这一次接吻照一出，杜洵美比媒体还积极，第一时间就将照片转到了自己的账号上，开启了疯狂嘲讽模式。 这么一来，倒是坐实了吃瓜网友的猜测。 一堆人涌到杜洵美的账号下面，反过来嘲笑起她的智商，杜洵美戾气再怎么重，也抵不过网友们自发组成的人海攻势，很快就溃不成军，直接退了网。 眼见杜洵美退败而逃，网友顿觉索然无味，恰好就在这时，商轻尘突然爆出了婚讯，顿时吸引走了大半的视线。 在拍戏的间隙里，商轻尘专程接受了采访，十分镇定地承认了自己的恋情，并且还抛出了即将结婚的重磅消息。 商轻尘出道时间不算长，但几乎是从出道起就开始火，早就已经是万千宅男心目中的女神。 光是谈恋爱都已经让这些粉丝们感到十二分的扼腕，更别提说要结婚了，痛心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震惊复杂的心情了。 粉丝中一片哀嚎遍野，连许多无关的网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自然也就没有再关注牧归荑与不知名女子的虚假绯闻了。 这明明才是唯一真的绯闻啊。 看到网上的风声的时候，别说想顺势帮她们公开的谭姐了，就连牧归荑和顾维桢都感觉到了几分心累。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虚构的消息总能引起一群人趋之若鹜，一拥而上地传谣再造谣，而真正的想要公开的消息，却没什么人愿意相信。 来日方长啊。谭姐最终拍着牧归荑的肩，这么安慰她。 牧归荑也只能默然无语，她倒不是很急，就是觉得总是让顾维桢躺枪还没个正式的名分，对她似乎不太友好。 不过她们谈恋爱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别人看，对此倒没有太过在意，而且她们眼下还有其他的麻烦的尾巴需要处理干净。 在商轻尘的婚讯新闻还挂在热门上的时候，医院那边的鉴定报告也有了结果。 鉴定结果不出牧归荑等人的预料，确实显示她与杜沧海之间有血缘关系。 换句话说，牧归荑确实是杜沧海与牧归荑的亲生女儿，杜沧海也确实被人蒙骗了许多年，错将亲女当成了仇人。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0 杜沧海是最重血缘的人，知道这样的结果如何还能承受得了。 在结果出来之前，他或许还能蒙骗自己，牧归荑和牧安流的反驳都不过是他们用于报复他的诡计，他还对鉴定的结果抱有了一丝的期待。 杜沧海从不愿承认是自己错了，他曾数夜祈祷牧归荑不要是他的亲生女儿，否则他犯下了那样可笑的过错，那就未免太丢脸了。 然而鉴定结果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 杜洵美是不是杜沧海的亲生女儿尚且还不好说，但牧归荑确确实实是他亲生的，至少杜夫人拿假的报告蒙骗他，故意离间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却已经是事实了。 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杜沧海颓然地软倒在医院的长椅上，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牧归荑站在不远处，拿着另一份报告，神情漠然地看着她的生父，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杜沧海只要想到她就站在自己不远处，就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这份鉴定结果一出，那就不仅仅只是丢脸的问题了，还事关着杜氏未来的存亡。 牧安流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的。 但那就是牧安流与杜沧海之间的事了，牧归荑得到了足以证明母亲清白的结果，之后便退出了这场争端。 那已经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事了。 牧归荑最终只是平静地上传了那份新的报告，并附言表示放弃杜氏的继承权。 这样的结果同样也在大部分吃瓜群众的意料范围内，毕竟以牧家的背景，实在是没有必要刻意去伪造一个杜氏继承人的身份。 而对于牧归荑放弃继承权的决定，有人称赞她的骨气，也有人笑她傻，白白把家业推给杜洵美这个外人。 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牧归荑只是笑笑不语。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谁知道过几年还会不会有杜氏这个公司的存在呢。 当然也有人猜测牧归荑最后肯定会继承牧家，跟牧家比起来，杜氏根本不算什么，也说不上什么损失。 牧安流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等到鉴定报告出来之后，牧安流便回了K国，他的工作并不比顾维桢轻松，又是个标准的工作狂，能挤出这么几天时间已经算是难得了。 在回去之后，牧安流跟牧归荑好好谈了一次。 牧安流一直不支持牧归荑去当明星，但一来他确实没什么资格过多管教她，二来这次若非她的明星身份，导致事件闹大，他可能至死都不清楚牧归荑所受过的委屈，他也没脸去提出让她退圈的要求。 所以他也只能旁敲侧击，从她外公外婆说到她母亲的期望，表达了希望牧归荑能跟他一起回去的意愿。 牧归荑当然没有答应，她已经在某个地方扎了根安了家，自然也不会再想要远走他乡。 不过她也答应了牧安流会经常去看望外公外婆。 唯有继承人一事，牧归荑态度坚决。 “妈妈跟我说的是按自己的心意活，而且我也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牧家的担子，我承受不起。” 牧归荑说着，抬头看着牧安流，认真地说道：“如果舅舅不愿意结婚，那就收养一个孩子吧。” 牧安流摇了摇头，说道：“但你才是牧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不能让一个外人来占了你的位置。” 牧归荑反问道：“那舅舅觉得你是占了妈妈的位置吗？” 牧安流一怔：“我……” “不是只有血缘关系才叫亲人，如果我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也会很开心的。”牧归荑说道，“而且牧家走到现在也不容易，我不希望它在我手上没落了。” 牧归荑顿了顿，又说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牧安流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他的表情，大约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送走牧安流的时候，牧归荑多少有些无奈，心下估摸着这大概是一个持久战了。 不过还好，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最重要的事，她已经有了足以陪伴她一生的人，这已经足够了。 “舅舅走了？”顾维桢推门进来，只看到一个牧归荑，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1 “他知道你工作忙，他也忙，不会怪你的。”牧归荑侧过头去看顾维桢，“你这是下班了吗？” 顾维桢一手按在牧归荑的椅背上，微微俯身，正对上她含笑的眼睛。 “忙里偷闲。”顾维桢伸手摸了摸牧归荑的侧脸，一边说道，“你不是还要回剧组吗，我送你吧。” 牧归荑点了点头，但还未起身，她眉头忽地一跳，伸手拽住了顾维桢的手。 “怎么了？”顾维桢不解其意。 “你过来一点。” 牧归荑把顾维桢拉到自己的身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另一只手上，十指相扣。 午后的阳光和煦明亮，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到交握的双手上，手指上的两个对戒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光，晕出一圈彩色的光晕。 牧归荑掏出手机，拍了两人交握的双手，随即发上自己的账号。 牧归荑：是真的。[图] ☆、55 以那条爆炸性的消息为界,牧归荑终于变得活跃了起来。 倒不是说她之前的新闻八卦不够多，只不过是过去尚且都算得上是被动上新闻，而如今她终于开始主动与粉丝互动了。 对于牧归荑主动承认的同性恋情,粉丝当中也起了轩然大波，表示理解与祝福的有,闹着要脱粉回踩的也有。 甚至也有因此被吸引而入坑粉上她的。 不过前一阵的大瓜已经吃得网友审美疲劳，相较之下，性向问题铺垫已久，已经不算什么震惊的新闻。 况且随着时代越来越开放，请求通过同性婚姻法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社会对于这些人群也越来越包容。 不论某些人私下如何恶心鄙夷,但在主流的大方向上还是平等待之。 同性恋者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也并不违反法律法规社会公德，常人利益不受侵犯,因而时间久了，便也不会有人再大惊小怪。 怀风的公关也准备已久,很快就将事件平息下去。 杜家的风波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牧安流与杜沧海的单方面死磕。 而碧澄多个高层被抓，背后的金主被查出各种罪行，连老总都被牵扯到其中，整个公司支离破碎，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圈里。 以此为界，困扰牧归荑多年的因果就此全部终结。 而与此同时,牧归荑才真正将全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后半生的“事业”中去。 对此，牧归荑留下的那些粉丝们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感慨守得铁树开花了。 啊，我们牧姐姐竟然公开感谢粉丝了，赶紧开始哭。啊，我们牧姐姐终于开始接广告了，买买买。啊，我们牧姐姐终于记起她的本职，要开演唱会了…… 等等—— 看到怀风官网上放出的演唱会消息，粉丝们一个比一个茫然，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别说牧归荑这个已经一脚踏进演员大门的前女团成员了，就连叶清商这个正儿八经的歌手，自从乐团解散之后就再也没有有过什么公开活动了。 再加上余尽欢陆弦音这几个技能点点歪的新人，粉丝几乎都已经忘了他们粉的偶像的本职了。 【什么？牧归荑竟然还会唱歌？她不是演员吗？】 【什么？叶清商竟然还记得她是歌手？我还以为她又要转职回去当演员了】 【等等，那个余尽欢不是弹钢琴的吗，怎么也来凑热闹】 【我还说江枫是个耍大刀的呢[滑稽]说起来江女侠是不是还跟她师姐演了电影？】 【金导的新电影里有江枫的名字啊，真是出道即巅峰，这资源绝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2 【话说谁还记得这是实际是个偶像女团来着的[吃瓜]我都怀疑我当初看错出道发布会了】 【都怪这大半年的瓜太好吃了，光顾着八卦了，谁还记得她们原来是干嘛的】 【这几个人上台能干嘛，除了一个叶清商能唱歌，其他都是新人吧】 【节目表我都安排好了，余尽欢来段钢琴独奏配BGM，陆弦音单口相声吹爸爸，江枫先来二十个后空翻暖场，牧归荑现场教导粉丝制服抢劫犯的三十八种方法，叶清商……就负责给她们鼓掌吧[滑稽]】 【我只想知道演唱会什么时候呜呜呜一想到我终于可以看到偶像了真是老泪纵横啊】 【官网已经放时间了，不过要到明年一周年的时候】 【仿佛弃号多年的新手终于想起了她们的账号……】 【叶清商不用说了，音乐鬼才不是白叫的，之前看牧归荑貌似也还行，就是不知道演了快一年戏了，还熟不熟练，其他新人不好说，不过看官方号放出来的图，应该还是有好好练习的，总得来说，可以期待一波】 【一周年，还要好久啊，那本牧粉还是先蹲牧姐姐的电影吧】 【说起来牧归荑是不是有毒，怎么老演反派？？？这次看山骨的剧透照还特么是反派，色系都一样，这是沾山字的都有毒吗】 【不止，最近拍的新剧也是，叹气，据说又是反派，而且又死得很惨……咦，我为什么要说两个又？】 【可以理解吧，毕竟牧归荑之前又不火，有戏拍就不错了，后面两部都是进怀风之后签的不提，前面山鬼奇缘的资源真的不错了，就没换公司也能小爆一下的】 【呜呜呜我们牧姐姐太惨了，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以后是不是可以不演尸体了啊】 【人现在可是正经大小姐，以后还愁资源吗】 【毕竟颜值演技都在线，不火天理难容啊】 【懵逼的新人冒昧问一句，这个牧归荑到底是演员还是歌手啊？？？怎么一会儿说开演唱会，后面全是在说演技的？】 【当演员看也不要紧[吃瓜]反正目前她团没有一个正经干活的，全在开展副业，牧归荑只是转行演技派已经算是很普通的了】 【牧姐姐身体力行一句话，不会武功的爱豆不是好演员[滑稽]】 【我觉得演唱会肯定不如电视剧精彩，就这几个新人，我还不如回去看综艺电视剧电影呢】 【我掐指一算，觉得楼上会被打脸】 牧归荑年底进剧组，拍戏一直拍到春节前才赶工完。 春节档播出的电影山骨作为金导又一力作，广受好评，原本热度就不低的牧归荑也因此被真正冠以了“演技派”的称号。 不过随着网友对于她演员身份的热议，牧归荑也终于在拍戏的间隙捡回了她的本职工作。 没了那些豪门恩怨、刑事悬疑的热闹，有关牧归荑的新闻终于回归到了一个正常艺人该有的状态，从她的剧到她接下去将要开演唱会的消息。 演唱会定在年后，因为都是她们的第一次，所以五人都格外慎重，特意推掉了其他的工作，留了很长的时间排练。 …… 演唱会开始前的后台化妆间里，一群人一脸严肃地蹲在角落里。 许明择推门进来的时候，看着墙角那一排五个蘑菇，险些以为自己进错门。 三秒之后，许明择又重新推门进来，纳闷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江枫扛着刀，一脸严肃地回头答道：“在讨论人生大事。” 许明择下意识接道：“谁要求婚了？” 话一出口，那五团蘑菇里顿时有一团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许明择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叶姐姐？” 叶清商捂着脸，从指缝里露出通红的侧脸和耳垂，还是难得一见的娇羞样。 许明择都被雷得不轻，打了个哆嗦才缓过来。 “谁来解释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 “学姐之前有个男朋友，但是他出国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3 “不过最近他终于学成归来，克服了心理障碍，决定继续追求自己的真爱，也就是我们的叶姐姐。” “就是说他最近回国了，决定跟学姐重归于好。 “正好趁着这个演唱会的机会，他想直接跟叶姐姐求婚，于是拜托我们黑幕他上台互动，最好再撒一些花瓣增添一下氛围，让历史铭记这一时刻直至永恒。” “总之，他准备在演唱会上求婚。” 陆弦音跟牧归荑勾肩搭背，面无表情，一唱一和地做出了解释。 当许明择将视线投向其他人—— 余尽欢抿着唇，双手捧着微红的脸，好像还有点陶醉似的。 江枫一脸沉思状地摸着下巴：“用哪种花瓣比较好？玫瑰是不是太俗了？百合又太大了……用红的还是粉的呢？” 许明择：“……”问题不在这里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许明择心很累，“我怎么不知道？谭姐知道吗？” “十三分钟之前的事。”牧归荑看了眼手机，答道，“现在谭姐知道了。” “……”许明择艰难地问道，“那谭姐怎么说？” “谭姐说让她开心就好。”牧归荑照着手机读道，“‘反正你那一堆烂桃花都已经深入人心了，能定下来结婚说不准还能少点负面绯闻。’谭姐是这么说的。” 除去本身的天赋和人气之外，叶清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的恋爱史，不过在公众人物身上去，交往人数过多也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点。 不知多少人逮着叶清商死命嘲讽，然而她这方面一向我行我素，不畏人言，倒是让谭姐操碎了心。 事实上，有了过去那些烂桃花的阴影，谭姐巴不得叶清商马上安定下来找人嫁了。 而且叶清商与她那个聚少离多的现任男朋友也确实说的上是真爱，就算现在不搞事，以后早晚也是要结婚的。 就叶清商这个情况来说，晚结不如早结，还能顺便带波话题热度，谭姐巴不得马上打包把她给嫁了，当然是不会反对。 她甚至还贴心地问她们需不需要再安排一个专业的策划过去。 当然叶清商拒绝了。 听完前因后果之后，许明择沉默了许久，并且还用复杂的神情看了眼牧归荑。 牧归荑不明所以地回视，却只见许明择深深叹了口气：“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反正这俩都是高调不怕事大的人。 生怕全世界有人不知道她们谈恋爱了似的。 许明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首场演唱会很成功。 尤其是这五个人的特立独行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倒不是不知道这五人的奇葩属性，只是经此之后，对她们的奇葩程度有了更进一步的体会。 大约是网上广为流传的段子也传到了这些人耳中，她们还真照着来了一段别开生面的开场秀。 余尽欢坐在舞台的一角，弹起了钢琴，叶清商唱了开场曲，随后话音一落，陆弦音还真批了件大褂上来说了段单口相声，不过吹的爸爸是同组两位武力担当。 最后江枫扛着刀与牧归荑一同从数米高的台上一跃而下，姿态轻盈漂亮，颇有一种古代女侠的气韵。 别的不说，余尽欢那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手速，叶清商令人惊艳的控场力，陆弦音利索的嘴皮子和由内而外的沙雕气质，以及江枫和牧归荑凌厉漂亮的动作与姿态，都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开场归开场，演唱会正经工作还是要唱歌跳舞的。 但令多数粉丝意外的是，就连陆弦音余尽欢这样的纯新人表现都出人意料得好，更别提牧归荑和叶清商这样的“前辈”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她们几乎每天都在苦练，本身又都是很聪明的人，很快就掌握了技巧。 再加上足以补拙的勤奋，她们甚至连踏出一步要多少距离几乎都要算准了。 从开场起，现场的尖叫声就没停过，从头一直沸腾到尾。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4 但这场演唱会最精彩的却不仅仅只有这两个惊喜，还有另外两个“求婚现场”。 第一场中场互动的时候，由系统自动抽现场五人上台表白拥抱偶像。 被黑幕的男人捧着玫瑰上台。 就在粉丝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激动的男粉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对着叶清商单膝下跪，还掏出了钻戒，在数千人面前对她求婚。 直到这时候，现场才陷入一片沉寂。 江枫机灵地飞奔到台边，拎了个袋子，又飞奔回舞台中央，紧跟着就开始朝两人脑袋上撒玫瑰花的花瓣。 鲜红夹着粉红的花瓣洋洋洒洒地落到舞台上，配着聚焦的灯光，还真有那么点浪漫的氛围。 叶清商有男友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因而粉丝接受度还算比较高，随着不知道谁喊出的一声“答应他”，之后就掀起一片起哄的浪潮。 虽然当众求婚的模式很老套，但叶清商却不能说不感动，她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临到这时反而生出些唏嘘感慨，不由红了眼眶。 叶清商最终还是点了头，男友激动地起身，但他还算克制，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因此只是郑重而珍视地拥抱了她。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口哨声。 不过叶清商到底是专业的，感动完就抱着花将男友推到一边，接着开始下面的互动和表演。 然而还没等兴奋的观众从上一场八卦求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到第二场互动的时候，又有一波八卦砸了下来。 第二场互动依然是随机抽人，不过不再是单纯的表白，而是回答粉丝提问。 这一次被抽到的人里有顾维桢。 牧归荑看到抽出的号码时愣了一下，一抬头，便正对上顾维桢明亮的双眼。 顾维桢从第一排的位置起身，对着牧归荑笑着，缓步走上台，直至与她面对面。 牧归荑还愣怔着，站在台上，手里还握着话筒，却觉得已经没有了知觉，只能任由自己被那双眼中的浩瀚星海所包围，再一点点陷进去，再也挣脱不开。 ——她也没有想过要挣脱。 顾维桢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姿态也平平常常。 她只是站在牧归荑的对面，问她：“牧小姐，请问你愿意与我共度余生吗？” 在那一刻，牧归荑已经听不到台下喧嚣的声音，也看不到江枫激动地朝她们头上撒的百合花瓣。 她能听到的只有顾维桢温柔却坚定的声音，能看到的只有顾维桢深情而执着的眼睛，她们彼此相对，像是面对一面镜子，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期待。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无需顾虑他人，无需在意世俗，更不必忧心未来，只需要遵从自己的本心。 牧归荑答道：“我愿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 其实这本书已经写得远超我的预期了，原本预计正文加番外二十万，没想到最后直接翻倍可能还不止，加上后面番外大概会是我写得最长的一本了(:з∠)_ 另外还有一些故事不适合放在主线里，所以就没有再在正文里细写，后面会全部塞到番外里 目前番外已定的有：商轻尘番外×2，舅舅番外×1，杜家后续番外×1，三部剧番外，真爱粉掉马番外，顾牧日常×N…… 其余随机掉落，字数从几百到万加不等，会尽量在标题和提要标出主要人物 不过最近忙毕业的事比较累，所以会先休息两天，然后再回来更新番外 番外不定期更新，争取这个月放完 接下去大概会在这个月内开新文，即作者专栏第一篇《和女配闪婚后[穿书]》 非典型穿书文，沙雕自恋型霸总×脑洞大过天的失忆黑客，依然有很多狗血，但整体偏轻松向 具体文案可戳作者专栏进去看~ 有兴趣的可以先收藏一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5 最后祝大家端午节快乐~高考的答辩的也都要加油呀~么么哒 ☆、番外一商轻尘①黄粱一梦 01. 商轻尘睁开眼的第一秒就觉察出不对。 身下的床不是她那张狭窄却柔软的单人床,硬邦邦的床板硌得她的脊背隐隐作痛，却怎么滚也没滚到床下面去。 而且最异常的还是四周的温度。 商轻尘分明记得她入睡前还盖了厚厚的两床被子，还觉得有些冷,但此刻她再睁开眼时，只穿着短袖的夏装睡衣,身下是凉席凉枕，只有肚子上盖了一条薄被的一角，她却热到直冒汗。 这并不是她的房间。 商轻尘只花了两秒就反应过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一觉睡醒就从冬天过渡到了夏天？ 房间空调都没开，再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和绿树枝叶，基本可以排除作假的可能。 商轻尘冒的汗更多了,这回是一身的冷汗。 她在脑海里胡乱地猜测着真相,从绑架恶作剧想到自己得了什么不知名的失忆症。 在这样全然未知的境况里,要说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炎炎夏日里，商轻尘竟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凉。 周遭的阳光全部成了暗藏的阴影，连雪白的墙壁仿佛都藏了无形的刀刃,即将向着她的心脏刺过来。 但所有的恐惧都在见到之后进来的那个人的时候烟消云散。 推门进来的女人大约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凤眼微挑,容颜生得艳丽，然而面色柔和，气质安宁，冲淡了相貌上的冲击力。 但不论气质，那张脸对于商轻尘来说却无比熟悉，熟悉到曾经日日夜夜闯入她的梦境，就此在她的心底扎根。 说句俗气点的,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归……”商轻尘张了张嘴，那个名字最终还是没叫出来。 推门进来的女人却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解她为什么要露出这么痴傻的表情来。 “小水？”女人轻声唤道，“睡了这么久，也该起床了，你之前可是说好要陪我去店里的。” 那一瞬间，商轻尘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那不是牧归荑—— 不是真正的牧归荑。 而是那个牧归荑曾经饰演过的角色，林雪无。 那部剧也是商轻尘与牧归荑的第一次合作，演一对互相不知对方身份的亲姐妹。 商轻尘那个角色的名字叫做沈逐水。 看着那张比自己印象中更成熟一些的脸，商轻尘眼神都有些恍惚。 或许，她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吧。 商轻尘最终模模糊糊地这么想道。 02. 商轻尘与牧归荑合作过的那部剧名为《逐心》，是一部典型的刑侦单元剧。 剧中女主沈逐水是个年轻有为的刑警队长，本身没什么家世背景，一路全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屡屡带领下属侦破要案，立了不少功。 开篇第一个故事里，沈逐水就凭借着对细节的敏锐，轻松地侦破了一桩谋杀案，也由此结识了作为重要目击证人的花店老板林雪无。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6 林雪无比沈逐水大两岁，但看起来很年轻，或许是心态好，整日里都挂着笑脸，说话软声软语，听着便让人如沐春风，心生亲近。 因为担心林雪无亲眼见证谋杀现场会受到惊吓，再加上沈逐水觉得跟她投缘，路上偶遇过几次之后，两人便逐渐熟悉起来，成了朋友。 相识沈逐水才惊讶地发现这位温柔的花店老板实际是她的邻居，花店开在她家的小区后门口，而林雪无的家就她家楼上。 只是过去沈逐水忙于工作，整天早出晚归，也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位作息规律的邻居。 然而就在两人熟识起来之后，沈逐水身边却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各种案件，有的是谋杀，有的是自杀，有的是意外，但这些案子无一例外，都与林雪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初沈逐水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牵连到了林雪无。 然而随着剧情的推进，一场连环杀人案将前面几个单元的案件全部串联起来，也逐渐揭露了沈逐水和林雪无的身世。 原来沈逐水是个孤儿，从小跟姐姐在外流浪讨生活，一直过到了三四岁的年纪。 结果有一天，小沈逐水窝在两人暂住的废宅里从白天等到黑夜，也没有再等到姐姐回来，最后还是附近的人发现了她，最终将她送进了孤儿院。 沈逐水记事早又聪明，还记得姐姐，虽然周围的人都说姐姐不要她了，但她却始终不相信。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姐姐牵着她的手，跟她说如果走丢了就去找警察，警察叔叔会把她带回来的。 那句话影响了她一生，自那之后沈逐水的梦想就成了当一个警察，然后将姐姐找回来。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后半句话已经成了一个黯淡的泡影，但沈逐水却坚定了自己未来的道路。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一起连环谋杀案却唤起了沈逐水久远的记忆，她依稀想起幼年时似乎听到外面的哭嚎声，听声音似乎像是姐姐的。 但当时沈逐水年纪太小，外面风声太大，孤身一人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心，没有丝毫余裕再去深究。 没想起来时一切都可以当做模糊的幻影，但一旦回忆起来，那段记忆与哭声就成了沈逐水挥之不去的梦魇。 外面进展缓慢的连环案本就让沈逐水身心俱疲，连日的噩梦也让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身边人的不对劲。 与此同时，在上帝视角下，林雪无的身份也逐渐浮出水面。 林雪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花店老板，而是一个被某个杀人组织收养的孤儿，自幼学的都是杀人的技巧，所有温柔表象都只是伪装。 她甚至可以面无表情地生生拧断一个利益相干者的脖子，满脸的冰霜冷漠全然看不出白日花店老板柔和的影子。 而过去的巧合都不算是巧合，都是林雪无刻意去接近沈逐水，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最初林雪无只是想借助沈逐水这个踏板，去销毁由警方所掌握却还没有重视起来的文件。 但有了沈逐水加入这个案件组之后，她的天赋与直觉指引着她不断接近真相的核心，林雪无看在眼里，几次起了杀心却因为巧合而未果。 直到后来某次凶手犯案时，本是做戏洗脱林雪无的嫌疑，但沈逐水却舍命去救她，差一步就险些丢了命。 林雪无心下触动，开始犹豫。 她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嗜杀的神经病，她就只是把杀人的刀，上面的人叫她干什么，她就去干什么。 自幼受到的教导就是如此，加之多年组织里潜移默化的熏陶，林雪无便不觉得自己杀人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拦路者死这么简单的事而已。 但出了那种地方，又跟正义过头的人做了朋友，那人甚至愿意为她不要命，要说林雪无一点触动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犹豫之间，林雪无又听沈逐水第一次谈起她幼年时走散的姐姐，说到她的忧心与悔恨，说她想要去调查姐姐当年的案子。 林雪无失态地险些将水撒到身上去。 到后来，林雪无陪着沈逐水去了过去姐姐失踪的地方，她才恍然生出许多的庆幸与后怕来。 林雪无幼年外出时被人贩子拐走，当时她满心想着年幼的妹妹，拼了命逃出来，回了故地却已经过了好几天。 附近的人看着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就随口说那个孩子饿死了被拖走埋了。 从此林雪无的世界天塌地陷，最后一点光都被抹灭，浑浑噩噩间，她被后来的组织捡到收养，养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杀人利器。 然而时隔二十余年，早已失去一切生的欲|念与希望的林雪无却又发现原来相依为命的妹妹并没有死。 除去满心的愧疚以外，林雪无又生出许多惶恐与后怕来，她险些杀了她的亲妹妹。 而更糟糕的是，在此之前，那个犯下连环案的罪恶组织也知道了沈逐水的存在，并且发现她在不断地靠近着真相，组织惶恐之余命令林雪无立刻杀了她。 但这时候林雪无已经知道了沈逐水的真实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对她下杀手，甚至还直接反水站在了她那一边。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7 林雪无早就不知道后悔的滋味，只能尽力去弥补。 组织见林雪无只有周旋之意，并无杀心，接二连三地派来了其他人要杀沈逐水。 沈逐水并不知道林雪无的真实身份，在惊讶之余却生出兴奋，她清楚敌方已经乱了阵脚，这就意味着她找对了方向，只要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就能找到真相。 但同时，沈逐水也清楚面对这样穷凶极恶的犯罪组织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场，因此她早早就立好了遗嘱，跟朋友下属都安排好了后续。 就连作为工作搭档的男主都以为沈逐水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林雪无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林雪无不能放任沈逐水去送死，最终她几经辗转，决心帮助沈逐水找到证据，却也在同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面对沈逐水受伤惊讶的神情，林雪无始终紧绷着脸，走向自己已知的死途，到死都没有告诉沈逐水她们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 所谓造化弄人，林雪无心存死意的时候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然而当她终于看到生的希望，却不得不为了她想要活着的理由去死。 沈逐水在林雪无的帮助下找到关键性的证据，但就在离警局一步之遥的小巷里，林雪无却为了救她而丢了命。 最终林雪无在沈逐水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却是笑着的，那笑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而真实。 当然剧情不会到这里就结束，沈逐水才是真正的主角。 在林雪无死后，沈逐水甚至没有喘息的机会，在安置好她的尸体之后，就争分夺秒地去找到了证据。 最终在老上司以及搭档男主和一众给力的下属们的帮助下，这个在暗处横行多年的犯罪组织成功落网，并且还解决了一堆陈年旧案，拔除了一大毒瘤。 结局里，男主角在同事们的怂恿下捧着花走向沈逐水，而沈逐水也恰在此时转过身，风吹起她的长发，脸上温柔笑意连弧度都与某个逝去的人有些神似。 就在沈逐水的背后，一块黑色的墓碑上刻着林雪无的名字。 03. 商轻尘对这部剧印象深刻。 与牧归荑的第一次合作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原因则是因为这部剧刚杀青不久，她还没能彻底出戏。 这一点上她与牧归荑有些像。 商轻尘并非科班出身的演员，也就成名之后才去学校旁听了几节专业课，但那时候她已经拿到了两个很有分量的主演奖了。 所以很多人都说商轻尘是天生的演员，说老天爷赏饭吃也不为过。 但实际上这就否认了商轻尘本身的努力，她演戏有灵气有天赋不假，但也脱不开私下里无数次的揣摩与演练。 最早演戏的时候，就算是商轻尘也没有很好的资源，能拿到一个说得上话的配角就算不错了，但她的眼界从不止于此。 在那个时间段里，她没事就围观着同组演员的现场，像海绵一样拼命汲取着一切能学到的技巧。 除去在剧组之外的时间，商轻尘也经常跟牧归荑在私下里对戏。 换句话说来，牧归荑后来能有那么好的演技，除了本身有天赋以外，就是跟商轻尘学得最多，商轻尘对她也从不藏私。 但像她们这样的演员有一点缺陷始终难以彻底纠正过来，那就是太容易入戏。 不说牧归荑这个主职并非演员的，就算是商轻尘这个正儿八经的演员也经常会有出不了戏的困扰。 所以商轻尘虽然不抵触公司炒作，但唯有一点始终坚持着不肯让步，从开始到未来，她都坚持一次只接一部剧，且每部剧拍摄间隔至少要大于两个月以上。 这种态度有人欣赏，说她认真敬业，也有人说她是故意拿姿态出来炒作。 但光是商轻尘那些奖项拎出来甩在那些阴阳怪气的人脸上，都能直接把那些人的脸抽肿，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敢明目张胆地拿出这点来嘲。 不过不说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过去一人冷眼看着同组演员时还好，商轻尘对于如何从剧本人物中脱开已经逐渐有了心得。 但当她面对上牧归荑时，却觉得她过去所掌握的一切经验技巧都被加上了无效化的buff，险些就此沉溺于其中，恍恍惚惚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看到披着林雪无外衣的牧归荑倒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商轻尘几乎觉得自己就是剧中的沈逐水了。 满心的惶恐，满心的痛楚，纵然再多的不解与怪罪也抵不上怀中逐渐冰冷的温度，只剩下了殷切的期盼与无助的茫然。 仿佛天地苍茫一片，就只独留了她一人，被漫天的孤寂与恐惧吞噬。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8 导演夸商轻尘演得好，情绪到位，商轻尘只是勉强翘了翘嘴角，借口回去补妆的时候，一转头眼角的泪却直接滚落下来。 也只有在独自一人时，她才敢对自己坦诚，她这不只是入了戏，更是入了情。 在那个瞬间，在商轻尘的眼中，牧归荑与林雪无合二为一，她看懂了她眼中的愧疚与释然，也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即便她清楚无论是在戏外还是在戏中，无论是牧归荑还是林雪无，对她的感情都是纯洁的不含任何杂质，戏外是朋友，戏内是亲情。 也只有在演戏时，商轻尘才敢稍稍放纵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感与某种渴求。 亲情之爱，多少也沾了个“爱”字。 但在戏外，商轻尘与牧归荑便只是朋友，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越雷池一步。 可若说商轻尘未曾在午夜梦回时见过牧归荑的脸，那是假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有朝一日梦境成真，商轻尘第一反应不是恐惧与怀疑，而是带着某种说不清的窃喜，像是卑微的乞怜终于得以实现。 04. 如果你穿越到某个熟悉的世界，你会做些什么？ 或许是仗着熟悉剧情的优势升级打怪，成为这个新世界的人生赢家，或许是去接近追求喜欢的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又或许是尽力去改变剧情，消除曾经耿耿于怀的某些遗憾。 商轻尘什么也不敢想，她并非真正的沈逐水，却占了沈逐水的身份，而林雪无与沈逐水又是血缘姐妹。 她不愿林雪无被世俗戳着脊梁骨责难，便不敢奢求更多。 所以最终她只想林雪无能够活下去，能够永远陪伴着沈逐水。 而她，戏外的商轻尘，只需要看着林雪无与沈逐水相拥的姿态，便得到一点欣慰与欢喜，以慰藉自己内心荒芜而阴暗的欲|念。 商轻尘这半生都可用“清醒”一词来概括，见到自己喜欢的影视剧人物，旁人或许会欣喜若狂，恨不得日日夜夜黏着才好。 但商轻尘永远也不会。 她从来都清楚她与沈逐水并非一人，源自灵魂的变化瞒不了真正爱着她的人，再怎么苦苦伪装也终有一天被戳穿。 正如她从一开始就清楚，林雪无与牧归荑本也并非一人。 只是面对那张相似到极致的脸，又因现实中苦苦压抑着难以实现的幻想欲|念，她便不自觉地产生了贪恋。 哪怕只是被那双眼睛多注视一刻也好。 于是商轻尘便保持沉默，既未刻意隐瞒，却也并未主动戳穿真相。 但也许是某种穿越的标准流程，林雪无并没有对商轻尘的异常表现出任何怀疑。 她只是有些忧虑，甚至开始反省是不是因为自己上次拒绝跟她出去出席朋友的婚礼，所以她才生气了。 在几天后的早上，林雪无准备好了早饭，与商轻尘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上。 “小水，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去同事的婚礼，但是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太适合跟警察打交道。” 林雪无温温柔柔地开口，脸上有些无奈，却还是一副好脾气到极致的模样。 商轻尘正思考着最近的日期，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看在林雪无眼中，沈逐水就是不高兴了。 林雪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那天就是我爸妈的忌日了，我得回去看看他们。” “叮当”一声脆响，商轻尘的手中的筷子掉落到盘子上，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脸上难得带上几分呆滞。 “你说什么？”商轻尘直勾勾地盯着林雪无看。 “我说，你同事结婚那天是我爸妈的忌日，我得回去，所以没办法跟你一起去了。”林雪无叹道。 “你爸妈？”商轻尘一字一句地重复，语气中带着些急切，甚至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维持，她直白地问道，“那我呢？” “你爸妈？”林雪无困惑地反问道，“你爸妈不是在家吗，上周我们才见过，你忘了吗？” 这不应该。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49 剧情设定里，林雪无和沈逐水都是孤儿，除了彼此便再没有第二个亲人，怎么会又冒出来莫名的父母？ 而且她们的年龄也不对，剧中剧情开始时，沈逐水三十二岁，林雪无比她还要大几岁，而眼下她们两人都有些过分的年轻了。 商轻尘想起之前她无意中翻到的身份证和日期，按照时间推算，她今年才二十三岁，本该是刚进入警局之后不久的时候。 在这个时间段里，林雪无甚至还不叫林雪无，更没有搬到沈逐水家的楼上。 她们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里相识。 更不应该有两对毫无关系的父母。 商轻尘的手有些颤抖，一个猜测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内心是惊喜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 “那……”商轻尘艰涩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不是亲姐妹吗？” 这回换林雪无愣住，她有些惊讶地反问道：“小水你在说什么呢？如果我们是亲姐妹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在一起？” 说着，林雪无顿了顿，抿了抿唇，才放缓了声音问道：“还是说，你后悔了？” 商轻尘下意识回道：“不。当然不会后悔。” 林雪无又问道：“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商轻尘笑得像是在哭，表情扭曲得分不清真实的思绪。 她说：“我只是有点嫉妒。” 05. 商轻尘花了点时间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 一切都与她最初的认知不同。 在这里，林雪无与沈逐水并非亲姐妹，只是自幼相识，彼此称呼一声姐妹。 林雪无也并非是一个罪恶的杀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花店老板，唯一的特别之处只在于她曾经坐过牢。 在林雪无少年时，有几个抢劫犯闯入她的家中，杀死了她的父母与年幼的弟弟，唯有她跟着同学外出逛街才躲过一劫。 然而即便警方及时立案进行侦查，却因为缺乏证据，始终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就在警方都一筹莫展之时，满心绝望的林雪在凶手故意走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亲手捅死了他们，以慰藉父母与弟弟的在天之灵。 当时林雪无还未成年，再加上她主动自首，态度良好，同时凶手们犯罪与挑衅的证据也被查出，最终她只被判了防卫过当，需要在牢里待上五年，又因为表现好，提前了一年多出狱。 回到尘世之后，在刚踏入警局工作的沈逐水的帮助下，林雪无开了一家花店，过起了与世无争的安稳生活。 而这里的沈逐水也同样深受林雪无的影响，因为想要避免她那样的悲剧再度发生，沈逐水最终也选择了去当一名警察。 虽然同样是一个悲剧的身世，但比起商轻尘所知的那一版已经要好上许多。 至少这里的两人一开始就避免了原本的故事中的那一场死局。 即便过去有许多的黑暗与痛楚，但她们的未来都是光明而平坦的—— 就在商轻尘在这个世界醒来的前一周，沈逐水才刚向林雪无告白成功，并正式搬到了一起住。 怪只怪商轻尘畏怯已成习惯，半点都不敢多想，连最初最明显的证据都未曾发现。 得知真相之后，商轻尘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最终还是化为嫉妒与不甘。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不能算是正常的穿越。 或者说她穿越的并非“原作”，而应当是某个粉丝遗憾而生出的衍生之作，俗称同人。 在粉丝的笔下，只有那些人物还保有着原本的姓名与性格，而背景与故事走向却五花八门，但大多都是满足了剧中诸多的遗憾。 商轻尘与牧归荑的那部剧播出后大火，也不出意料催生出大批的粉丝，日日在网上嚎叫着为这对姐妹cp的绝美爱情流泪，由此，网上倒是眨眼就生出了一堆“意难平”的产物。 不过或许原作悲剧得太过惨烈，粉丝们的衍生之作倒多是日常喜剧小甜饼偏多。 而商轻尘所在的这个世界，或许又是哪位粉丝笔下意难平的妄念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0 在意识到这一切的那一刻，商轻尘发觉自己竟然嫉妒起了剧中的人。 作为一个笔下的角色多好啊，可以仅仅凭借着作者的一支笔便得以圆满，连既定的悲剧与抚不平的伤痛都能轻易地抹去，连常人轻易不敢奢求的坚贞爱恋都能赋予。 如果她…… 商轻尘不敢再多想下去。 因为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所说的一切都是悖论，一个人的一切都有他的背景经历与记忆所构成，换了个世界，名字或许还是那个名字，但人却未必是原来那个人了。 得不到的才会成为执念。 06. 商轻尘最终陪着林雪无回了老家，去祭拜她的父母与弟弟。 当她站在不远处注视着林雪无的时候，后者也忽地侧过头去看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是深沉的爱意。 那样的温柔与爱意，连剧中的林雪无的眼中都未曾出现过。 有那么一瞬间，商轻尘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但正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想与不现实的妄念，所以她才敢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在这里，她不用去考虑名声，不用考虑自己的爱意对另一个人的困扰，因为她们本就相爱。 这是一个美好到虚幻的世界，没有人指责同性的爱情，亦没有流于背后的流言蜚语，在这里，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 就像完美的童话世界一样。 相爱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 即便是假的也一样。 如果这样的时光能停留得更久一点就好了。 商轻尘这样想着。 因为在这样的世界里，她终于知道了拥抱爱人的滋味。 07. 商轻尘在明媚的晨光里清醒过来。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她下意识掀开被子，冬日里寒凉的温度便刺得她一个激灵。 她终于清醒过来，映入眼中的是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商轻尘愣怔着，手指微颤，触碰到了床边的手机。 无意间点开的手机屏幕上还保留着前一晚未关的界面，商轻尘下意识看了一眼，正看到一段沈逐水跟着林雪无回去祭拜家人并承诺永远爱她的语句。 然后她恍惚想起那个梦境之前，她才随手在网上翻到了一篇文章，开头标着“普通人AU/小警员×花店老板/HE”之类的字样。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商轻尘呆愣地举着手机，忽地又听到叮得一声提示音，一条热门新闻就被推送到了她面前。 一排黑字晃了很久才映入商轻尘的眼中，直到下一声提示音响起，那段话中的意思才连着下一条新闻一起钻进她的脑海里。 【演唱会上顾维桢求婚牧归荑】 【同性婚姻法提案通过】 不用去看，商轻尘都能想象到眼下网上是怎样一副“盛景”。 或许有人会祝福，会欢呼，但仍会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会跑出来冷嘲热讽，甚至谩骂侮辱。 因为她们是女人，因为她们是同性，因为她们声名在外，或者没有任何理由，他们只是想要抒发现实中的不顺与怨气。 于是所有违背“常理”的事物在他们眼中都成了洗刷不掉的黑点，可以尽情地诋毁侮辱，甚至真情实感地憎恨站出来的她们。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1 这就是现实。 但是顾维桢和牧归荑会在意这些吗？ 当然不会。 这时候她们或许已经开始商量婚礼上的衣服款式了，又或者考虑着蜜月旅行的地点，唯独不会忧心曝光之后一切的负面言论与影响。 一则因为身份地位使然，她们本就有更多的底气去面对世俗的责难，二则是简简单单的“勇气”二字，她们从不畏惧站在对方身边，直白地宣告着她们相爱的事实。 而商轻尘永远也学不来这些人身上的气度与无畏的姿态。 她只能站在阴暗的角落，怀揣着无人知晓的心思，竭力掩去自己艳羡的眼神，沉默不言。 说到底，就是自卑与畏怯，连迈开一步的勇气都不曾有过，最终却被冠以“无私”与“放手”的虚名，安放在只有自己知晓的角落，无谓地安抚着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商轻尘轻叹一声，最终颓然地倒回床上。 手上的手机没有拿稳，一下砸到了她的脸上。 掉落的手机遮住了视野，她便下意识闭上眼，任由沉重冰凉的物体挡在自己的眼睛之上，她弯起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还好，还好，至少还给她留了一场黄粱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商轻尘的番外还有一篇，大概讲一下她的过去 这段时忙着搞毕业的材料，没想到比答辩还要麻烦，大概还要忙一段时间，争取下周忙完能把番外都放上来 隔壁新文也暂缓一下吧，看过两天有空再开，不过肯定会在这个月内开文的~ ☆、番外二商轻尘②渭城朝雨浥轻尘 00. 商轻尘第一次见到牧归荑,是在家里那个老旧的电视机上。 只一眼，商轻尘便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01. 商轻尘的出身说不上好。 她原本也不叫商轻尘，只是过往早就成了一道烟幕,她也不再费心去记忆，再去计较叫什么已经没有必要了。 商轻尘生在单亲家庭,只有一个将她勉强养大的母亲，父不详。 她的母亲从一个山村走进大城市，最终迷失在纸醉金迷之中，沦落风尘，靠着出卖身体为生。 商轻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一个意外产物,等到她母亲发现她的存在时,月份已经大到没有办法打掉了。 于是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商轻尘由此来到这个世界上。 商轻尘的母亲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女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直接将她丢弃,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喂点吃食，等到她再大一些,就随手丢下一些钱，让她自己解决吃穿住行。 有时候母女俩的邻居看不过去，也会过来搭把手，帮着喂养小商轻尘。 年复一年，商轻尘也就这么磕磕绊绊地长大了。 商轻尘对母亲也没什么感情，毕竟总不能指望她对一个几天也看不到一面，从未关心过她,甚至经常对她骂骂咧咧的人产生多少情深意切的感情。 或许曾经她也期待过母爱这种虚无的东西，但很快她也就看清了，这世上注定有一些她不配也不能得到的东西，抱怨争取都没有用处。 不过除去亲缘感情以外，商轻尘对于母亲，还是有一些感恩之类的感情在的。 原本她的母亲可以将她直接丢弃，甚至掐死——在她出生的那个年代里，这种事在阴暗的角落里屡见不鲜。 但她的母亲却没有那么做，反而将她留在身边养大，咬着牙攒钱供她读书。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2 虽然她母亲对她没什么感情，但最基本的责任却是尽到了，她母亲从不让她出现在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反而直接将她塞进学校，并且让她至少读完高中。 读书似乎就是她母亲唯一的执念了。 然而仅仅只是这样的愿望，商轻尘也没有达成她母亲的期待，反而步了她母亲的后尘。 商轻尘在母亲的坚持下也只勉强读完了初中就辍了学，之后就流连在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浓妆艳抹地跟着男男女女玩在一起，隔段时间就换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抽烟喝酒的恶习都染了个遍。 那时候她只有十四岁。 或许是因为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商轻尘的性格一直都有着某种缺陷，感情与欲|望都异常寡淡，跳动的心就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 她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好像有也可以，没有也无关紧要，她眼中的世界就是一汪死水，一切都激不起一点波澜。 对她而言，活着本身就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无聊透顶，毫无激情。 上学不是必要的事情，就比如她的母亲连小学都没读完，现在却也活得好好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喝。 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活得轻轻松松，似乎除了身体，什么都不需要付出。 至于那些虚无的尊严与贞|洁之类的词汇，在商轻尘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商轻尘信奉存在即合理，欲|望本身并非见不得人的事物，而只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也不是必要的事，既然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钱，为何还要付出更多不必要的劳力去增加他人的负担呢。 所以即便看得出母亲眼中的失望，商轻尘也从不为此而妥协过，只是自顾自地混迹在一群世人眼中的“堕落者”之中，整日花天酒地游戏人间。 这倒不是说商轻尘厌恶学习，或者脑子不好使，事实恰恰相反，她很聪明，甚至聪明过了头。 从小到大，她的成绩就没有掉出过年级前十，这也是她母亲和老师为她的“堕落”而痛心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她自己放弃了机会，而不是没有能力。 而商轻尘也并不讨厌学习本身，她那个狭窄的小房子有整整一面墙的柜从上到下依次塞满，有些是她自己买的，有些是邻居或者其他什么人送的。 那些书商轻尘一本不落的全部看完了。 但读书对于商轻尘来说只是额外的消遣，让她整日待在教室里做着重复而简单的试题，她只觉得无聊，浪费生命。 除去卓越的学习能力以外，商轻尘在察言观色上也有着过人的天赋，她总是能轻易地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变化，并直击对方的要害。 换句话说，商轻尘是少有的情商智商都十分出色的人，只要她愿意，她几乎能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但通常情况下，除了必要的生存需求以外，商轻尘并不喜欢与人交朋友。 就连她那个已经过世的母亲都曾为她扼腕过。 她坚信商轻尘的天赋源于她那个不知名的父亲，然而这样聪明的人必然有着很高的地位，绝对不可能将商轻尘认回去。 而商轻尘原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脱离她家庭的影响，成为一个更优秀更有成就的人，去过更体面的生活。 然而商轻尘却辜负了所有人对她的期待。 十来岁的商轻尘在周围人的眼中，是孤僻、怪异、叛逆、自私、冷漠、不知羞耻、自甘堕落等一切负面形容的代名词。 商轻尘隔着一层雾看着世人对她的痛心惋惜、嘲讽鄙视、幸灾乐祸，她只是微微挑着嘴角，露出空茫的笑，说不清是愚弄世人还是嘲笑自己。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在浑浑噩噩地过着这一生。 02. 商轻尘人生的第一次转折在她母亲过世之后。 她母亲过世是自杀，就在不久之前，她在医院检查出了绝症晚期，就算再多的钱也救不回来，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么多钱。 于是出于某种渴望体面的死亡的想法，她母亲穿上了珍藏已久的最漂亮的一件裙子，顶着深冬的寒风，爬上了十八层高的废楼，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时商轻尘刚跟新男友滚进酒吧附近的破旅馆里。 直到三四天后，商轻尘拎着新包和新男友给的生活费回到家，才被警察堵着门告知了母亲跳楼自杀的噩耗。 商轻尘依靠在门上，顶着宿醉的脑袋，眼神发直，好一会儿才按熄了险些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愣愣地“哦”了一声。 就她们家的情况来说，商轻尘从未希求过母亲的爱与关心，但除此以外，她母亲对她没有什么亏欠，让她吃饱穿暖，还供她读书。 至于之后，是她自己放弃了机会，自己选择了那条混沌的路，本也怨不得她的母亲。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3 原本商轻尘以为，照她那凉薄性子，等到她母亲死的那天，她可能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事实上，商轻尘躺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还无知无觉地掉了几滴象征性的泪。 之后新男友电话打过来，商轻尘第一次跟自己的“金主”发了火，那也是她唯一一次搞砸自己的“工作”。 再往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商轻尘都整日窝在那间小出租屋里，对着狭窄却空荡荡的屋子发着呆。 有时候太过无聊就打开电视，在发呆的间隙偶尔瞄一眼电视。 电视是老式的天线电视，总共也就只能收到两个台，其中一个还要看运气会不会飘雪花。 但就算飘着雪花，好歹也有一点声音，让这死地一般的屋子多一点活人的动静。 在那一个月睡不着的夜里，商轻尘断断续续地看完了那部深夜档的电视剧。 那部剧可以算得上是偶像剧，由一群刚刚出道的女团小偶像主演，现代校园玄幻的背景，剧情中二又毫无逻辑，一群小演员荧幕首秀，表现青涩不已，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尴尬。 而唯一能看的脸也是一个个浓妆艳抹、奇装异服，毁了个彻底。 糟糕透顶的造型，加上尴尬得连背课文都不如的台词和演技，哪怕是黄金档都救不起，更何况是在无人问津的深夜档。 彼时网络还没有几年后那么普及，于是就连吐槽的人都没有，悄无声息地播放，又悄无声息地结束，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大约也只有像商轻尘这样无聊透顶的人，才会一集不落地全部追完。 也是在那个时候，商轻尘第一次看到了牧归荑。 就像是看到了光。 03. 牧归荑的第一部剧可以说毫无优点。 就算是后来许多粉丝心目中的白月光角色，相较于牧归荑之后的表现，也说得上一句糟糕透顶。 不过这是牧归荑的第一部剧，又有同行衬托，加之剧情结局惨烈，便一举在粉丝心目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直到很多年后，那个角色都被不断提起。 牧归荑在剧里算不上主角，早在一开始，公司就不看好她，连出道作都只给了她一个戏份最少的角色。 事实证明戏份少一点算不上什么坏事。 那部剧的主线混乱复杂，人物又多，带不带脑子都看得头昏脑涨，让人提不起兴趣，而牧归荑的角色却跟主线没有多大关系，只作为支线角色出场，看起来倒是简洁明了许多。 牧归荑所饰演的角色出场就被称作学姐，与主线人物中的小学妹渊源颇深。 在剧情里，这个学姐与小学妹是邻居，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好友。 后来学姐家道中落，父母相继过世不说，她自己也被迫背了仇家的黑锅，成了阶下囚，被关了好几年，最后还是小学妹家里救了她，并收养了她。 从此学姐就成了小学妹家类似于管家护卫一样的存在，整日跟在小学妹身后。 剧情开头小学妹就因为被家里管教太过而心生叛逆，于是半夜偷偷离家出走，学姐只是站在暗处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着，连脸都看不清楚。 等到再出场的时候，学姐混入小学妹所在的学校，暗中保护着她。 学姐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漠的神情，面对其他角色的热情，就显得很不知趣。 然而一向冷漠的学姐只有在面对小学妹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她会变得温柔，对小学妹关怀备至，连她不喜欢吃什么都记得牢牢的。 后来反派阴谋显现，原来是他故意针对学姐家，想要一个个瓦解那些反对他的家族，接下去就是其他的家族。 学姐早就发现了一切真相，她原本有报仇的机会，她甚至已经策划好了一切，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就等着仇人走进精心布置多年的陷阱，但她唯独算漏了小学妹的存在。 为了救小学妹，学姐放弃了这个复仇的机会，甚至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最终学姐死得很儿戏很随便，但好在是死在她守了大半辈子的小学妹的怀里，最后一句遗言就是笑着说“你没事就好”。 相较于之后主角团轻轻松松靠嘴遁打败反派，以及全员存活的结局来说，这个剧本对于学姐这个角色来说简直恶意满满。 之后有人吐槽这部剧时总要嚎一声学姐死得好冤。 明明学姐人设比其他几个主角都要厉害，脑子好使武力值优秀，最终却唯独输在了唯一在意的人身上，平白被那几个只会嘴遁的主角捡了人头。 不过吐槽归吐槽，也不会有多少人对这种明显无逻辑的低幼电视剧有过高的要求，倒是从这部剧开始，牧归荑就开始显现出她在演技上的天赋。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4 当然在第一部剧里，牧归荑第一次演戏，演技说不上多好。 但她胜在认真专注，相较于其他人背课文一般的表演来说，她更像是在演一个活生生的人物，而不是一个尴尬的模板。 该冷酷的时候她从来不笑，整部剧里她所有的笑颜都只展示在她保护着的那人面前，那双眼里的深情几乎能让人信以为真。 被这样专注而深沉的在意着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眸中映出的人就是她的全世界，大约很难有人能不为之而动容。 彼时商轻尘隔着屏幕看进那双眼中，险些在那汪幽静的深海中溺亡。 在牧归荑火起来之后，还有人将这部剧扒拉出来，特地将她的镜头单独截了出来，发现完全能串接成一部单独的剧，和主线剧情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不过最终还是死得很惨。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谁也不知道，在那部剧刚刚播出的深夜里，有人昏昏沉沉地守在电视机前，从最初的打发时间，到后来目不转睛，慢慢将荧幕上的那张脸、那双眼睛一直印到心底。 连带着那个角色的名字也深深刻在了心上。 在那部剧中，牧归荑所饰演的角色名叫商朝雨。 04. 商轻尘对商朝雨大约是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刻入深情，一直延伸到演员身上。 或许是因为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真正的深情——在商轻尘所处的世界里，混乱虚伪四字就足以概括一切。 那里有欲|望宣泄，有追求新奇，有男|欢|女|爱的“自然本能”，但谈及真情就有点可笑。 今天对着你说爱的人明天可能就搂着另一个人亲吻，人的善变在这样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就显得尤为突出，商轻尘早就从母亲那里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商轻尘对待所有的男女朋友都是一视同仁地等价交换，身体也好，酒水金钱也罢，就是唯独感情不包含在其中。 人的感情总是难以捉摸，但商轻尘只是单纯地觉得感情的存在没有必要。 她以为自己真的不在意一切感情，也从不期待所谓的深情。 但母亲的过世告诉她，她不是没有感情，而隔着屏幕看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深情——哪怕不是爱情——她竟然开始觉得羡慕。 羡慕那个人眼中的深情，也羡慕被那个人真切地在意着的人。 就像是疲惫到极致的灵魂终于从飘忽的云端之上降落，落入黑暗崎岖的凡尘，朦胧的薄雾散开，露出鲜明却压抑的色彩。 商轻尘置身于黑暗之中，但当她侧过头，透过小小的屏幕去看那个素昧平生的人时，却有一道光透了进来。 从此那道光就在她荒芜的心底扎了根，破土而生，生成了得不到碰不得的执念。 05. 等到商轻尘从母亲过世的阴影里走出来之后，她又恢复到了往常的作息。 她照常每日去打工的酒吧报道，交往着不同的男女朋友，面对旁人私下或当面的嘲讽不以为然。 好像一切如常，但好像又有哪些不一样了。 她开始试图固定伴侣，试图谈起爱情，却遭受到了无情的嘲笑，她笑容自若，却放弃尝试。 她也不在非工作的时间里出去跟着其他人鬼混，而是一下班就回家，睡觉或者看剧，或者再看看那一架子的书，还顺带捡起了过去的课本。 附近的邻居倒是很欣慰，认为商轻尘这是被母亲的死点醒了，知道爱惜自己了，并且送了一堆自己儿子高考用的书给她。 商轻尘对此只是笑着道谢，并不点破实际上这对她毫无用处。 当她收起尖锐的棱角，对每一个人都装出彬彬有礼的姿态，露出温和而柔软的笑容，很难会有人不喜欢她。 毕竟从表象上来看，她是那么单纯而温柔，干净得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商轻尘没有朋友，所以她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在更多人注意到她的变化之前，她已经走到了她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上。 等到春末的时候，有剧组包下了商轻尘工作的酒吧用来拍戏，出于节省成本考虑，酒吧里的店员就成了现成的群众演员。 商轻尘也在其中。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5 虽然只是一个只有三句话的路人，但商轻尘那自然而大方的气质给导演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等到那部剧杀青，导演离开之前私下问了她愿不愿意出道当演员。 那些个深夜中，隔着屏幕见过的眼睛在商轻尘脑海里画似的一一闪过。 商轻尘只犹豫了两秒，便点头应下。 不过当演员不是这样只需要一句问话和一个点头就可以达成的事情。 过去商轻尘的娱乐活动极为匮乏，连电视上常见的面孔都叫不出几个名字来，也就对所谓娱乐圈的混乱有过一些耳闻。 但她本就是从混乱荒谬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传闻里的那些乱象对她而言也就算不了什么了，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生活，在更多人的视野下维持着虚伪光鲜的表象。 这一点对于商轻尘而言，早就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了。 在最初的时候，除去商轻尘自身的努力之外，那位导演也帮了她很多，当然不是白白帮她，但那些代价交换都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商轻尘生得漂亮，更胜在本身气质清纯干净，光看外表所有人都会被她乖乖女的表象所迷惑，根本想象不到她混乱狼藉的过往。 不过在碧澄当中，像商轻尘这么漂亮且干净的小姑娘并不少，甚至比她更漂亮更年轻，也更单纯，原本碧澄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但与那些真正的单纯小姑娘不同的是，商轻尘比她们更了解成人世界的规则，深谙那些阴暗的背面里，有通向高处的捷径。 对人性的深刻理解、优秀的洞察人心的能力、大胆且圆滑的个性，都让商轻尘飞快地获得了高层的欢心。 但她甚至比那些高层更加聪明，知道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全部寄托在上位者的手上，至少本身也需要有无需担心失业的实力。 而只接触过那些高层几次，她就看出那些人已经走在了危险的悬崖之上，然而此刻她已经一脚踏入这个圈子，再不能抽身而去，便只能折身往上走，走到那些人都无法完全掌控她的高处去。 所以在最初的最初，商轻尘本没有太大的野心，她只是为了生存，为了不再未来的某一天被拖下水，她不得不用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去接触足以庇佑她安稳的人。 这样的过程并不算简单，但对于商轻尘来说，却比演戏本身还要容易得多。 等到在碧澄安定下来之后，商轻尘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适应这样的生活。 说来可笑，商轻尘过往的狐朋狗友并不少，但当她卸下一脸厚重且夸张的妆容，装出温柔大方的表象，换了个名字，便没有任何人再能认出她来。 后来商轻尘也曾回去过一次，不过就是偿还过去留下的欠款，走在过去“朋友”们的面前，只迎来了茫然与好奇的视线。 商轻尘对此也只抿唇一笑，闭口不言。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事，既然她已经决定重新开始，就没有必要再将混沌的过往抗在肩上。 世人眼中的商轻尘，就只是干净漂亮的商轻尘。 06. 签约碧澄之前，商轻尘并不知道牧归荑也在这个公司。 当时她甚至不知道她喜欢那个角色的演员的名字叫牧归荑。 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巷里。 商轻尘赴约回来为了赶时间抄了近路，但刚走进小巷子里就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巷子口，一路推进了巷子深处。 虽然商轻尘脑子活络，一张嘴能说会道，但面对一群有备而来听不进人话的小混混，她的体力还是占了劣势的。 说实话，商轻尘对此倒不是很害怕，她认出领头那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实际是碧澄高层的儿子，虽然被纵容在公司附近胡来，但他们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子杀人的。 至于其他的损失，对商轻尘来说都不算什么。 商轻尘只是象征性地叫了两声救命，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叫来了见义勇为的英勇路人。 年纪尚轻的长发小姑娘从天而降，一抬脚便将近旁的两个小混混踹倒在地，随后就是拉过了揪着商轻尘衣领的小混混的手，往后一折便叫那人嗷嗷地哭嚎起来。 商轻尘呆愣在原地，背倚靠在冰冷不平的墙面上，抬头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儿一身普普通通的白T短装，戴着鸭舌帽，帽檐下的侧脸白皙精致，一双凤目凌厉而漂亮，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那群小混混的眼神却平白带着一股睥睨迫人的气势。 脸是陌生的，表情也是陌生，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有些熟悉，只是里面的光熄灭了，沉寂得像是黑暗的深海。 随后那片深海转过来，正对上商轻尘愣怔的眼眸，只是一扫而过，随即便拉着她出了巷子。 商轻尘连反抗都忘记了，只踉踉跄跄地跟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朝巷子外的热烈阳光下走。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6 最终两人在一辆冰淇淋车前停下，一人抓了一支冰淇淋坐在不远处的伞下。 “平时不要往那个巷子里走，出了那里他们也就不敢做什么了。”那个小姑娘提醒道，“万一出了什么事，吃亏也很难说清楚的。” 商轻尘很久才反应过来，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好半天才说出下一句：“谢谢你。你也是碧澄的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牧归荑。”那个小姑娘说着，自嘲地挑了挑嘴角，“在碧澄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就是个小透明而已，你大概也不认识我。” 不，我是认识你的。 商轻尘险些要脱口而出这一句话，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她自己都想不通当初为何会选择隐瞒真相，连初见时对着虚幻的角色说一声喜欢都畏怯。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商轻尘想通了一切，却始终没有再告诉过牧归荑她特别特别喜欢她的第一个角色。 而在当时，她只觉得自己或许是看懂了牧归荑并没有那么在意，所以闭口不言，将自己所有的过去都掩藏到看不见的深处。 包括自己过去的名字。 牧归荑说着，出于礼尚往来，便也侧过头问她：“那你呢？你叫什么？” 商轻尘想到最近刚改过来的艺名，便答道：“商轻尘。商人的商，年轻的轻，尘土的尘。” 彼时尚带着些少年气的牧归荑便笑起来，说道：“很好听的名字啊。我之前也演过一个角色，叫商朝雨，还真巧。” 商轻尘柔软地笑，抿着唇将自己新名字的真实起源吞入腹中，只是笑着应和是巧合与缘分。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不过就是不为人知的蓄意为之。 07. 商轻尘和牧归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但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这只是因为商轻尘某种难以明言的坚持。 彼时牧归荑甚至还没有认识叶清商，与同队的傅时雨也还只是关系不错的队友关系。 然而每当商轻尘隔得远远的，看着两人打闹，看着牧归荑对好友细致体贴的关照，看着傅时雨眼中日益加深的迷恋，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羡慕与嫉妒。 但当她走到牧归荑的面前，便又会收起一切负面的情绪，只将自己牢牢地安在朋友的位置上。 若要问商轻尘喜不喜欢牧归荑——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商轻尘才敢对自己坦诚，她是喜欢牧归荑的。 最初是看到那个角色，一眼便沦陷，随后是与她做了朋友，又一步步深陷其中。 商轻尘一向认为，牧归荑才是那个真正漂亮干净的人。 光是外貌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仿佛神赐一般的完美，单论相貌，很难有人在她脸上找到明显的缺陷。 还有那凌厉的身手与永远淡然的气势，只是站在她的身边，便让人有一种沉甸甸的安心。 但真正让商轻尘念念不忘的还是她那一双明亮的眼，还有那眼后的深情与温柔。 商轻尘眼中的牧归荑从来都与旁人眼中不同。 别人看到的都是牧归荑出色的相貌、不服管教的怪脾气、阴沉寡言的性格。 但在商轻尘的眼中，看到的全都是她内敛的温柔、令人惊叹的意志力、条理分明的理智、隐匿的深情、卓越的天赋。 牧归荑是沉闷的，远不及其他同行们的热切与激情，平时在角落里一坐，可能一天都不会讲一句话。 但她又是温柔而长情的，对朋友是掏心掏肺地好，费心费力地保护你、照顾你，记得你喜欢的、不喜欢的一切，甚至比情人更加体贴。 只是这样的温柔都尽数掩藏在温柔的表象之下，旁人总是难以轻易看出来，然而一旦当作为当事者的人觉察到那样的温柔与专注，便很难再从中脱身了。 被那双眼睛专注的注视着的时候，内心总是有种沉甸甸的安心于静谧感。 于商轻尘而言，她与牧归荑还有一种天赋上的默契感。 对戏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她们私下里对过很多戏，有仇人，但大多都是爱人，商轻尘便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过许多次似曾相识的深情。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7 曾经让她一眼就沦陷的东西从未消失过。 于是商轻尘便这样一步步地沦陷了。 但同时她又保持着一种绝对的、悲哀的理智。 上天赋予她过人的天赋与怪异的个性的同时，她最终也为自己的放纵尝到了苦果。 她远远看着牧归荑，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心底的渴望，却连第一步都不敢踏出。 她不敢、也不愿去玷污心中的那道光。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第一次觉得自己过往的一切放纵都是错误的、肮脏的，从灵魂到身体，无一不是污浊而卑劣的。 不管外表怎样单纯光鲜，但金钱与地位都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她的过去，甚至无法扭转她的生活方式。 她善于走捷径，擅长踩着规则的底线，喜欢在不同人群之间周旋以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尽力去维持一个完美的表象。 在她的世界里，爱情是最荒谬的笑话，专一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虚幻词汇。 她与牧归荑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若非因为当初隔着屏幕的那一眼，她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当商轻尘站在她的世界的边缘，抬头仰望着另一个世界的牧归荑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是不配跟她站在一起的。 至于之后更多的考虑，比如担心同性恋的名声对她们事业名声的影响，不过就是用于遮掩内心怯懦与自卑的借口罢了。 她甚至不如傅时雨有资格去光明正大地对牧归荑表露喜欢的心意。 多么可笑，她本是最不相信真情的人，最终却是作茧自缚。 哪怕只是在遇到牧归荑的一年前，她也绝不对想到未来有一日，她会将自己的姿态摆得那样卑微。 哪怕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也觉得讽刺，像是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心底。 但她还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她而去，便宁愿按捺着内心的煎熬，坚决地维持着一个朋友该有的距离。 她甚至不敢与牧归荑一同出现在人前，因为她担心自己藏不住自己的嫉妒与羡慕，让人觉察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直到真正敢于站在牧归荑身边的那个人出现，她才敢给这段藏匿的友情画上一个句号。 事实上，从一开始，商轻尘就已经失去了踏出那一步的勇气与能力。 无关之后出现的顾维桢。 08. 牧归荑与顾维桢的婚礼上，商轻尘作为好友而受邀。 商轻尘挽着她的新婚丈夫，笑容一如往常的温柔，她看着牧归荑与顾维桢交握的手，真诚地送上一声百年好合的祝福。 无人知晓的卑微心思早已在阴暗的角落里化为尘埃。 但最终，她还是希望照进她心底的光能幸福。 ——商轻尘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商轻尘番外END 简单聊聊关于轻尘的人设： 商轻尘的名字就是取自“渭城朝雨浥轻尘”这句诗，剧情里是她自己取的，起源于归荑的第一个角色商朝雨。 事实上，商轻尘一开始喜欢的不是归荑，而是她演的那个角色，后面慢慢移情才逐渐喜欢上归荑。 但因为过去比较混乱的经历，商轻尘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归荑，也没有勇气向她展露自己的过往，也不敢公开站在她身边，也不愿为了因为自己内心的欲|望而为她引来许多的骂名。 所以就算是没有顾大小姐的存在，商轻尘也不可向归荑表白的，更何况归荑对她仅仅只有朋友的感情，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在一起。 ☆、番外三牧安流过往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8 01. 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到她的呢。 好像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 冬雪消融,万物复苏，本该是春暖花开光芒万丈的日子，但牧安流的心情却始终如小巷里那条阴沟,只有阴晦与污浊，谁也不愿靠近。 那时候牧安流还不叫牧安流,只是无数普普通通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孤儿当中的一个。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未来是一眼就可以看得清的垃圾场，除了阴暗便只有冲天的臭气，与平常的世俗隔绝开来。 不是他们没有能力走出来，只是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便不由染上了自甘堕落的恶习。 但讽刺的是,这群人同样也是最善于争抢的群体。 毕竟在无人看顾又毫无能力的童年、少年时期,要活下去,便得去争、去抢。 那些被施舍着长大的孩子，仿佛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就算死在哪里,最多也就得到一道同情的视线，之后却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成为无名的枯骨,即便他们的未来也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自甘堕落与黑暗。 年幼的牧安流也不例外。 而牧安流从小就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大度人物。 因为出色却鲜明得异于常人的外貌，他总是会受到更多的苛责，也受到更多的排挤。 他尚且年幼，却早就已经将人性中善的一面消磨干净，宽容与大度于他们这样的孩子都是毫无用处的奢侈品，同样也是累赘。 即便所有人告诉他们这是人类难得的美德，他们都不会多看上一眼。 幼年的牧安流甚至比常人更加阴沉、警惕、排外,他像是独行的野兽，固执而疯狂地守着自己仅有的一切。 阴暗狭窄的环境塑造了他尖锐狭隘的性格，即便日后他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享受到了他过去想象不到的爱意，刻在骨子里的阴沉习性却始终难以消磨。 单论性格，牧安流与牧家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但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事情。 那个春天刚到来的日子里，牧安流第一次见到了牧湘君。 那时候，他跟一群孩子扭打在一起，虽然年幼且不占人数优势，但他胜在异常的执拗，即便沾了满脸的血，脑子也混沌成了一团，耳边嗡嗡作响，但他却咬着牙站立着，用力地用脑袋撞向最近的一个孩子的下巴。 这激怒了那个领头的孩子，他愤怒地叫喊着，一边顺手抄起了路边的砖块。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那群孩子便被巷口的一声怒斥与警告吓得转头就跑。 年幼的牧安流也想跑，但他却实在没了力气，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只能勉强抬起头看着这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路人。 这附近一带的居民住户都十分厌恶这群无父无母的孩子，有时候误打误撞地打断了孩子们之间的争斗，也并非出于什么善心，而只是因为厌烦他们闹出来的噪声动静，也担心他们弄脏了自己家的院墙。 当然也不乏是真正有善心的过路人，他们拥有着永远也挥霍不尽的同情心，会给这些瘦骨嶙峋的孩子带来一些食物，或者帮他们包扎好意外造成的伤口。 但通常他们并不会在这里久留，而他们留下的“礼物”又会导致另一波的争抢。 不过这已经算是极少数运气好过头的情况了，更多的时候还是附近的居民的怒斥和打骂。 也由于这一点，这群孩子每到紧要关头，一个个都蹿得比兔子还快。 被留下的牧安流只能死死抿着唇，沉默着等待着接下去的宣判。 但这一次他的运气很好，遇到的是一位好心人。 “你没事吧？！” 还带着些稚嫩的少女的声音由远及近，年幼的牧安流头昏脑涨地半睁着眼，正对上一张满溢着担忧的脸。 而那张脸同样与旁人格格不入，倒是他偶尔从镜子里见到的自己的脸有些相似。 她背对着外面的光，漆黑的长发映在光下，反射出一点暖橙色的光泽，像是琉璃一般熠熠闪光。 牧安流不信教，但那一刻他却无端地想到了那些传说故事里的天使。 或许是那些人打坏了脑子。那时候的牧安流这么想道。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59 02. 一开始牧安流以为自己又遇到了过路的好心人，但他没想到，这个人的善心贯穿了他的一生。 被牧家收养，并得到“牧安流”这个名字之后，他才逐渐知晓一些内情。 那天牧湘君——也就是他新鲜出炉的姐姐——只是偶然路过，她跟着老师去做课外的社会实践调查，却意外走错了路，正好碰上瘦瘦小小的孩子被欺负的场景。 真正让牧家决定收养他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他年幼且被欺负，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外貌。 后来牧安流才知道，他长得跟牧湘君一点也不像，只是来自同一个国度而已。 牧安流与牧家人都是典型的东方人相貌，特征极为鲜明，与他们所处之地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什么地方都有排外的情况，纵然是牧家这种事业有成的大家族也经常会遇到被歧视的情况，就更遑论牧安流这样什么能力背景都没有，还没有父母庇佑的孤儿了。 幼年时被同龄人欺负还只是第一步，再往后要么彻底堕落，要么路途只会更加艰难。 牧家人从附近的教堂里听说了牧安流的身世，原本他的父母刚刚因为工作移居到国外不久，他们唯一的孩子刚出生还没多久，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起，这对年轻的夫妻就因为车祸而过世了。 而夫妻俩的公司也假装不知道这个新生儿的存在，草草安排了这对夫妻的后事，便彻底断了联系。 最后还是夫妻俩的邻居看这孩子可怜，便帮着照顾了一段时间，但随着他们自己孩子的降生，他们也就逐渐没有精力去管这个没有依靠的孩子了。 邻居们便帮他找了一家孤儿院暂且安置下来，一开始偶尔还来看几眼，但之后已经连着几年没见过人影了。 牧家人心生恻隐，便动了收养的心思。 牧湘君从小就身体不好，看过无数的专家名医，但也只是略有好转，这种打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难以治愈，只能寄希望于奇迹发生。 好在牧湘君从小就运气好，随着年岁渐长，身体也逐渐有所好转，但还是离不开各种药物，时不时就要住院。 她父母担心她一个人太寂寞，但牧夫人身体也不好，实在没办法再给她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早早就考虑过再收养一个的想法。 而牧湘君则是比她父母悲观许多，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反复无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病不起了，她也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是希望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往后还有个人能陪着父母。 牧湘君很喜欢初次见到的牧安流，虽然脏兮兮的一小团，但眼睛里却藏着光。 而牧安流也没有拒绝被收养，相反，他刚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牧湘君对着他温柔的笑，并向他伸出了手。 牧安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再握上那一双温软的手，连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却在抓住之后再也不愿意松开手。 显然，牧安流也很喜欢这个新姐姐。 于是牧家就在这时候多添了一个人口，从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四口。 这一年牧湘君十四岁，牧安流六岁。 03. 牧安流很聪明。 这点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 在被牧家收养之前，他连字母都写不全，但当他踏进牧家的大门之后，就像海绵一般飞快地汲取着一切知识。 很快，他的成绩就超出了很多同龄人，在某些方面的天赋甚至比一些成年人更加优秀。 大概在牧安流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而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也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到惊讶。 在生意场上的事，他甚至比他姐姐更有天赋。 这也是之后牧湘君会安心地去追求她的爱好，而不是选择继承家族企业的原因。 而早在牧安流真正继承牧家之前，除了年长一些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他其实只是牧家的养子，而非亲生子了。 原因无他，这家人的关系实在是很和谐，看不出一点非血缘家庭的矛盾。 而且牧安流又实在是生得好看，虽说与牧家人都不太像，但好看到这种份上便又是另一种相似了。 早在牧家夫妇刚刚决定要收养牧安流的时候，便有许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劝他们，发善心是一回事，但接纳一个孩子成为他们新的家庭成员就是另一回事了。 牧安流这孩子的身世可怜是可怜，但到底年纪也不算小了，在那种糟糕的环境下生活了那么久，早就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影响，未来能不能扭转过来还不好说。 如果真的要收养孩子，外面还有大把刚出生就没了父母的婴儿，随便挑一个岂不是更容易养得熟。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0 当然牧家人都没有听从那些“劝诫”，他们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便绝不会再做出反悔将这个可怜的孩子送回去的事来。 但牧安流却在那些话记在了心里，一开始他是记恨那些人的，因为心底有许多畏怯与自卑，便敏感得觉得世上的一切都在针对自己。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也慢慢平复了那尖锐嘈杂的心境。 牧家人都是个顶个的温柔和善的性子，很多人都说亏得牧家家底殷实，而且脑子确实好使，不然照这家人一个比一个软和温柔的性子，在商场上早就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对此，被评论的人都只是温和地笑笑，但他们手上日益强盛的企业实力却是最好的回应。 而面对家人，每一个牧家人都是包容而温柔的，就算是牧安流这样尖锐的性子，也在时间的作用下被他们慢慢磨平。 牧安流慢慢意识到，他确实是被爱着的，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的姐姐——作为家人的身份。 他是欣喜的，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在很多时候，爱都是治愈心上的伤口与灵魂缺陷的良药。 牧安流逐渐长成了一个世俗里的“正常人”，无数对他有过不屑警惕地人都转而开口赞美他的聪明与才能。 乃至牧安流正式接手牧家的产业的时候，都没有人再对此表现出什么异议，仿佛他天生就是牧家的一份子，不需要任何身份上的质疑。 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谈论起牧安流的身世。 或许有时候就连牧湘君自己都忘记了，她这个弟弟实际上是她捡回来的小孩子，而不是什么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但牧安流一直都记得。 04. 在牧安流的过往几乎被磨平痕迹的时候，牧湘君与杜沧海相遇了。 由于多了个牧安流的存在，牧湘君身上有关家族的担子一下便轻了许多。 虽然牧湘君的父母从未对她提出过什么要求，但牧湘君作为他们的独生女儿，总还是自觉地扛了一分责任在自己的肩上。 直到有了牧安流之后，这个天赋过人的弟弟便接过了姐姐身上的负担。 于是牧湘君直到这时候，才真正放开了去追求自己所喜欢的事业，慕色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与杜沧海的相遇则更晚一些。 杜沧海出国留学深造的时候遇到了牧湘君，而这时候后者的事业已经稳定了下来。 她原本可能会一直留在国外，操心着自己的事业，陪伴着自己的父母一直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走的那一天。 但就像牧湘君之于牧安流，杜沧海于牧湘君而言，也是生命中不可测的一个意外。 杜沧海与牧湘君可以算作一见钟情，这个胆大而深情的年轻人给了牧湘君一种特别的体验。 在过往的人生里，出于礼节，又或者出于对她虚弱的身体的忧虑，所有人待她都是平缓的、温柔的，却独独少了些热烈的起伏波澜。 杜沧海的出现，填补了牧湘君生命中的某部分空缺。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相恋，然后结婚—— 为了帮助杜沧海的事业，牧湘君跟他一起回国定居。 牧湘君在国外出生长大，虽然从小学中文，每年也定期回国，但生长的环境毕竟是不一样的。 原本牧家其他人都以为她会因为不习惯而回到他们身边，但事实上却是牧湘君适应良好，她甚至更喜欢国内的生活。 对这件事明确的表现出不高兴的只有牧安流一个人。 当然他不高兴的对象不是他的姐姐，而只是杜沧海而已。 对他而言，杜沧海就是个突然冒出来，还抢走了他姐姐的恶人。 如果不是杜沧海，姐姐还会留在他们的身边，可以每天见到，而不是只能靠着电话和语音交流。 要知道在杜沧海之前，就算是忙于事业的那些年里，他们也从没有分开过。 但唯有在这件事上，牧湘君表现出了难得强硬的坚持。 在回国的前一天，牧湘君在牧安流的床边坐了一晚，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嘱咐他照顾好父母，也照顾好自己，告诉他要学着长大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1 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那么依赖着姐姐了。 牧安流听懂了姐姐没有明说的意思。 但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久违地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倔强地不愿低头。 然而这阻止不了姐姐结婚的事实，牧安流终归还是不愿意让他最爱的姐姐为难，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送新婚的小夫妻去机场。 牧湘君和杜沧海结婚十几年，牧安流便暗恨了杜沧海十几年，乃至之后更久的年月。 从牧湘君结婚开始，牧安流就没有叫过杜沧海一声“姐夫”。 因为他觉得杜沧海不配。 05. 牧安流不喜欢杜沧海。 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熟悉的开朗的人可能会吐槽一句，牧安流就是无可救药的姐控一枚，大概不管换了谁当他姐夫，他都要摆着一张臭脸，跟被欠了千八百万似的。 牧安流并不否认这一点。 就算牧湘君喜欢的人不是杜沧海，而是一个家世更好、相貌更端正、性格更谦和的人，牧安流也能从他身上挑出一箩筐的刺来。 不过牧安流对杜沧海的厌恶，却也说不清是不是只因为对姐姐的在乎和某种不可名状的独|占|欲。 但直到两人很久之后，牧安流才隐约意识到杜沧海是个什么货色。 这还是因为他时隔数年还贼心不死，恨不得抓到杜沧海的把柄之后，就当场把他给踩死，所以他才会格外关注杜沧海的传闻和消息。 牧安流倒没有直接抓到过杜沧海出轨的证据，否则他早就逼着他和牧湘君离婚了。 只是国内逐渐传出些风言风语来，有些说杜沧海的风流艳史，有些嘲讽他靠女人上位，还有些觉得他的妻子为人太过尖刻小气，管丈夫管得太严。 虽说面对流言不回应可以说是清者自清，但牧安流以己度人，觉得如果换了他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一巴掌甩到那些说闲话的人的脸上去了。 然而杜沧海对此装聋作哑，放任流言越传越不像话，牧安流却感到不爽得狠。 亏得牧湘君当时身体好转，帮着杜沧海打理杜氏，一番实绩甩出来足够让大部分人闭嘴。 这群人敢对同行的“夫人”发表一些不得体的言论，但对于需要合作的同行，却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闲话了。 但这也只能说是细枝末节上的小问题，牧安流虽然不喜，却不能以此为借口强行说杜沧海不爱他的姐姐。 最多就是不够爱。 甚至还比不上他对姐姐的爱。 但这话牧安流却不能说出来，也永远不可能说出来。 06. 牧归荑出生的时候，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牧安流了。 他甚至妄想过那个刚出生的小外甥女其实并非杜沧海的亲女儿，然而事实却远不似妄念那般梦幻。 最终他唯一能做的挣扎竟也只是让姐姐的女儿随了牧姓。 初时他的想法很简单，随谁姓便归了谁家，杜沧海当时事业才起步不久，就算做出什么成就也远比不上牧家百余年的积淀。 相较于这个暂时还没显出什么实力的父亲，显然牧家更有能力庇佑刚出生的牧归荑。 如此一来，每当牧安流看到这个外甥女时，也能多少有些欣慰—— 这是牧家的孩子，最后当然也要回到牧家来，总不至于再叫外人拐跑了。 孩子的降生让那个家庭的壁垒更加牢固，“家”的概念也更加深入。 纵然牧安流心底有再多灰暗怨恨的阴影，他的表面上却从未显现过分毫。 虽然时常冷着脸，心思也总是难以揣测，但他永远都是其他人眼中的好儿子、好弟弟，从未逾越出过那道边线。 日子就这么平平常常地过去，牧安流也逐渐开始学着放下。 然而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2 牧湘君的身体最终还是没能熬到白头的那一日，年幼的女儿才十岁的年纪，她就已经熬不过病痛，撒手人寰了。 这对于牧家所有人都不啻于晴天霹雳，且不说悲痛欲绝的两位老人，就连一向稳重内敛的牧安流在接到消息的时候都眼一黑，险些昏过去。 但尚还有理智的人总不能因此跟着一起走，活着的人世里还有未完成的责任与义务。 牧湘君的葬礼过后，一切仿佛都重回正轨，牧安流除了比过去更沉默外，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像是灵魂之中被生生挖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离他而去了。 而随着牧归荑一天天的长大，长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牧湘君，牧安流也越来越不愿意面对她。 于是在父母征询他的意见，问他是不是将年幼的牧归荑留在父亲身边更好的时候，他虚伪地应和着。 最终以守护母亲遗物的理由，他将这个失去母亲的小外甥女推到门外。 等到很多年之后，一切真相大白，牧安流不得不挫败地承认，这么多年来，他或许一点都没有变过。 不过就是往外披了层温文尔雅的人皮，实际上他依然是当年那个满身阴暗的心思，为人阴沉而自私尖锐的小孩子。 竖着满身的刺，死守着自己根本抓不住的那一点微末的光，却像瞎子一般伤害着他本该好好守护的人。 直到他看到她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眼中只映着她一人的倒影，他才恍然醒悟过来。 然而此刻他已看不到那双眼中曾含有的期待与依赖，只剩下纯然的淡漠。 最终牧安流想，或许是他错了。 而他将为此花上一生去弥补那孩子早就不在意的亏欠。 ——番外三·完—— ☆、番外四一些后续①关于杜家 杜沧海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杜夫人和杜洵美又没有什么强大的家世背景作为支撑,杜沧海对上她们便没有多少顾忌。 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了十多年之后，杜沧海的怒火比之对待牧归荑有过之而不及。 杜夫人自从上一次被杜沧海一巴掌打到半边脸毁容之后，知道东窗事发大事不妙,便安静地闭上了一向絮叨的嘴，半句话都不敢再多提。 但她已经过惯了杜夫人的富贵日子,一点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无依无靠四处飘零的生活状态中去。 于是她心头便存了几分侥幸，想着她与杜沧海毕竟夫妻情分这么多年，他再怎么狠也不至于半点情面都不留。 而且过去杜沧海对她的女儿杜洵美有多么宠爱，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这一大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杜沧海最为宠爱他那个小三生来的小女儿,连正经的嫡亲大女儿都放到了脑后。 在杜夫人的认知里,这就是杜沧海对杜洵美是真爱的证明。 但她却忘了,当初杜洵美还没进杜家门时，杜沧海对牧归荑这个独生女的宠爱也是众所周知的，甚至比宠爱杜洵美更加肆无忌惮。 结果呢？ 结果就是自从他认定了牧归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便眼睛眨也不眨地将这个女儿抛之脑后，甚至因此怨恨起她来。 这还是他号称永远爱着牧湘君的一切的情况下,他对爱人前妻的女儿所做的一切。 杜夫人还没有认识到这个男人究竟是多么自大又无情的人，杜沧海便已经先一步打破了她全部的幻想。 离婚只是第一步，杜夫人伙同他人伪造鉴定证书，杜沧海没把她直接送进监狱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但很快杜夫人就发现，杜沧海不举报起诉她，也只是为了让她留在外面多受一些折磨罢了。 可以说，过去杜沧海有多宠杜洵美,这时候他就有多恨这对母女。 这是他洗不掉的污点，也是他犯下最大过错的证明，只要她们在的一天，就不断提醒着他对真正的独生女所做的一切。 然而这时候他的女儿已经头也不回地投向了别人的怀抱，再也不可能回头多看他一眼。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3 杜沧海懊恼后悔之余，也只能把气全部撒在杜夫人和杜洵美这对母女身上。 杜夫人到底还过几十年的苦日子，又对自己一手策划的骗局心知肚明，接受度倒还稍微好一些，但这一切对于杜洵美来说就不啻于毁灭性的打击了。 不同于作为主谋者的杜夫人，杜洵美从小就被母亲强行灌输着身世的概念，她也一直坚信自己就是杜沧海的亲生女儿，牧归荑才是那个无耻低劣的盗窃者，强行霸占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过往杜洵美对牧归荑的怨恨与嫉妒，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她对彼此身份上的错误认知。 然而就在她为此沾沾自喜了许多年之后，满心以为自己足以靠着最强有力的武器证据打倒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结果对面却轻描淡写地扇来一个大巴掌，将她的整张脸面都抽得鲜血淋漓。 直到这时候，杜洵美才隐约窥探到杜沧海好爸爸面孔下的无情与冷酷。 过去，杜洵美还是杜沧海最爱的女儿的时候，杜沧海满心想着为了她好，除了名分上碍于牧家的存在而不得不按捺下去，其他的一切，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物，他都想给杜洵美最好的一切。 吃的喝的穿的，无一不是昂贵的名牌，商场里标着折扣牌子的东西，杜洵美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生怕显得掉价。 有了这样的宠爱，所有人都纵容着她，又有杜氏作为后盾，杜洵美便失了最基本的警戒心，人生除了吃喝玩乐攀比名牌，似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追求。 杜洵美不爱学习，杜沧海便将她送到氛围相对宽松的贵族国际学校，也预备着等她到了年纪就送她出国镀金。 在杜沧海的眼中，女儿生来就应该是被宠爱着的，而不需要太辛苦，在家可以靠爸爸，往后结婚了也可以靠丈夫。 所以他对杜洵美从没有什么要求，从来都是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想干什么都尽力满足她。 虽然杜洵美名分上还不算什么名正言顺的杜氏大小姐，但无论是吃穿用度的规格还是娇蛮任性的性格，都已经和许多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差不多了。 然而杜洵美与那些大小姐不同的地方在于，她还不够名正言顺。 先前有牧家这么一座大山在头上压着暂且不提，好不容易逼得杜沧海与牧家撕破了脸，却反倒证明了自己才是那个真正想混入凤凰群中的野山鸡。 她若安安稳稳地混在其中不搞什么事情，谁也不会发现这么一个小秘密。 但她却偏要跳出来，还非要蹦到最高的枝头，将所有的难堪与秘密都暴露于人前，也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最终却是只剩下了嘲讽的低语。 杜沧海确认事实之后，二话不说便和杜夫人离了婚，随后便冻结了杜洵美的所有银行卡，也断了所有的生活费。 出国留学之类的承诺自然不必多想了，但光是杜洵美学校里的学费就是一大笔开销。 杜洵美高中还没有毕业，原本她光想着以后可以出国留学了，自然也没有在高考的项目上下过任何力气，就算去参加高考，那惨烈的结果也早就可以预料到了。 而且如今她别说上大学了，单就能不能顺利毕业拿到高中毕业证书都是个大问题。 最后杜洵美还是比她母亲要面子，怎么也不愿顶着初中毕业生的身份出去打工，硬是逼着拿不出学费的母亲帮她转学到了其他普通的高中。 杜夫人做了杜夫人之后便和过去的朋友姐妹断了联系，自视甚高的样子也让她的那些故友看不惯，而上流圈子里的“朋友”看她笑话还来不及，自然不可能在去伸手帮她一把。 即便杜夫人拉下脸去求人，最多也就得到几声冷嘲热讽，运气好点还能得来施舍一般的一小笔费用。 她如今吃饭都成了一个问题，若说她想再调用什么人脉帮助女儿转到好学校，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面对女儿的冷言嘲讽与暴躁的咒骂，最终她也只能四处走动，勉强将她转到一个当地一个名声最差的高中。 这所高中是出了名的出各种混子，每年考上大学的人数寥寥无几，基本都是家庭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的孩子的聚集地。 在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自然问题也是多种多样的。 刚刚被赶出杜家的杜洵美还没能彻底扭转过心态来，面上里子都还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不屑于与那些脏兮兮的同学混在一起。 就算有些人想要亲近她，主动与她打招呼，也通通被满心怨恨与郁气的杜洵美冷漠暴躁地堵了回去。 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愿意去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杜洵美毫不意外地被新同学们孤立了。 等到有人认出杜洵美的身份，并将她与杜家大小姐的二三事广为传播开的时候，面对她的嘲笑与讥讽也就更多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痛打落水狗总是人们最爱看的戏码，何况这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打回原型、踩入凡间的好戏。 杜洵美逐渐开始发现自己的课本作业离奇失踪，放学后被人堵在墙角搜走全身的零钱，然而当她终于低下头，试图向同学和老师求助时，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多给她一个眼神。 更让她受不了的还是学校里那些人嘲讽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絮絮低语。 她隐约听见一些关键词，像是“假凤凰”、“真野鸡”、“不要脸”、“自不量力”之类的话，她恨不得立刻转回身去跟那些人拼命，然而她如今没有丝毫资本再去打脸那些人了。 于是最终杜洵美能做的也只有暗暗咬了牙，在背地里流着泪水，只能在心底放出一些狠话，再脑补着那些人被狠狠抽肿脸的模样，最好出门就遭报应暴毙。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4 除此以外，她就只能像一个真正的落汤鸡一样，狼狈地在众人的视线中缩起手脚，偿还着自己过去所欠下的一切。 高中的最后半年杜洵美过得很痛苦，不只是因为她要与这些过去她眼中的“贱民”的同学坐在一起，还有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问题。 她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如今陡然断了经济来源，就仿佛被人斩断了手臂一般，穿着过去从不敢想象的“地摊货”出门，整个人都像是被按在麻袋上摩擦一样。 杜洵美变得越来越暴躁，过去她就敢直接对着她妈妈骂，更别提她现在一夕之间从天堂落到地狱，更是将一切的过错归在她母亲身上，整日回家就开始对着杜母各种嘲讽辱骂。 杜母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的人，她过去到处迎合着女儿也只是因为她受杜沧海的宠爱，之后被从杜家赶出来，她心下对女儿也有几分愧疚，便任由女儿辱骂了一阵。 随着时间过去，日常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她连受伤的脸都没办法继续医治。 顶着一张丑陋的毁容脸自然也没办法继续做过去的工作，只能变卖了偷偷带出来的一些首饰，再去一些餐馆饭店打着零工，才勉强有一些口粮。 但杜洵美却不知人生疾苦，一点也不体谅她母亲的辛苦不说，还变本加厉地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辱骂的话也越来越过分。 终于有一天，杜母终于忍受不了女儿的任性与胡闹，扬手就将女儿打倒在地。 自此开始，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仿佛打开了某个更加糟糕的隐蔽开关，狭窄拥挤的地下室出租屋里，整日充斥着争吵辱骂与打架的声音。 等到高考的时候，杜洵美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校园里的集体暴力让她不得不低下昔日高傲的头颅，费劲心思去讨好学校里的能“做主”的校霸小混混。 人堕落起来总是很快的，尤其是当心理上的底线一步步降低下去的时候。 杜洵美最后还是走了她母亲的老路，高考前一周就在医院里查出了怀孕，为此杜母反而承受不了，跟女儿大吵了一架，再次动起了手，直接让女儿见了红。 就在杜洵美和杜母这边乱成一团的时候，杜沧海那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早先将许多的注意力放到这对已经让他恨之入骨的母女身上，就连杜洵美转学的事，他也在其中暗暗出了一把力。 看到那对母女最后因为区区几百块钱大打出手的模样，他心底有说不出的快意，但同时也充满了惶恐。 因为他清楚就像他对那对母女所做的事一样，他自己的头顶上还悬着一个名为牧安流的巨剑，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将他砸个粉身碎骨。 牧安流对他的恨意绝不比杜沧海对那对欺骗他十年的母女少，他也远比杜沧海更有耐心。 最终就在杜沧海冷眼看着曾经无比宠爱的小女儿在医院病房里奄奄一息的时候，牧安流也开始对杜氏出手了。 相较于杜沧海对那两个人直白地折磨与报复，牧安流的手段就要迂回得多，也更加光明正大，远没有杜沧海那样的低劣。 但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杜沧海彻底踩进地底，连翻身的能力都没有。 杜沧海开始频频遇到工作上的问题，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便导致一系列的连环后果，供应商拒绝继续供货，而许多买家也因为质量问题要求退单。 杜氏本就失去了牧家的资金支持，好不容易才勉强周转过来，一转头却又遇到了这样大批量的问题，就连许多员工也因此听到了什么风声，跳槽的跳槽，辞职的辞职。 杜沧海手头既没有钱周转，也没有人手可用，忙得焦头烂额。 原本杜沧海以为杜氏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他一定可以撑过牧家对他的报复，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什么今非昔比都只是他自己的错觉罢了，纵然杜氏如今越来越知名，利润越来越高，但在牧家眼中，依然还是过去那个动动手就能直接碾死的小蚂蚁。 只是牧安流对他的恨意远不止于这样轻易地弄死他就可以简单地宣泄的。 但直到杜沧海在牧安流的步步相逼下，最终不得不将杜氏抛售保全自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而牧安流对他的报复也并未因此而止步。 杜沧海这一生最在意最自豪的也不过就是两点，一是爱□□女，二就是他一点点做出来的事业。 早在杜洵美母女进门的那一刻起，杜沧海对牧湘君所宣称的爱早就成了一个笑话，而他唯一的女儿也被他亲手推出去。 如今他已经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永远伴着怨恨与后悔度过他的下半身，也不需要牧安流再去费力打击。 于是只剩下杜沧海的事业。 原本杜氏就是靠着牧家起家，牧家如今选择收回杜氏的那一部分本也无可厚非。 杜沧海如今年纪也不算太老，完全可以重新创业东山再起，于是他在失去了杜氏之后，便整理了一下自己所剩余的财产，更为谨慎地进行投资，准备等到牧家忘记他的时候，再出来重新创业。 牧家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总不至于一直跟他这个已经失去一切的人死磕。 但事实告诉杜沧海，牧安流就是一个这么不讲道理、不按常理出牌、睚眦必报的小人。 不管杜沧海投资什么，牧安流总要横插一脚。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5 亏得杜沧海自己警觉早早收回本金，才不至于赔得倾家荡产。 更别提杜沧海想要重新创业的想法了，通常是等他的想法冒出了头，正要去租房注册的时候，便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时间久了，杜沧海自然也反应过来，这也只能是牧安流的手笔了。 就像猫逗老鼠一样，牧安流原本就不打算一次将直接将杜沧海按死，而是打着更长久、更细碎的目标，势必要让杜沧海终生萦绕在牧家的阴影之下。 杜沧海最终反应了过来，却无可奈何。 最终他不得不挫败地承认，无论是比哪一方面的实力，他都远不是牧家的对手。 而比理智、比疯狂，他都远比不上牧安流的极端。 有时候杜沧海夜半惊醒，眼前都在一阵阵的发黑，仿佛看到梦境里的那个牧安流举着刀站在他的面前，狞笑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的灵魂。 然后他笑着说道：“别着急，你还没死，游戏就还没有结束呢。” ——番外四·完—— 作者有话要说：其他人的番外到此为止~下面就是顾牧日常的番外了 ☆、番外五一些后续②顾牧 01.关于结婚 在牧归荑与顾维桢公开的第三年,国内的同性婚姻法提案通过，同性情侣也终于可以有合法的婚姻证明了。 无数人为此欢呼庆祝的同时，牧归荑的粉丝只关心她什么时候跟顾维桢结婚。 早先牧归荑自己爆出她和顾维桢的恋情的时候,自然也有无数粉丝对此反应激烈，脱粉回踩已经是很温和的一种方式了,更甚者还有人给怀风寄刀片，有人蹲堵公司门口泼汽油，类似种种数不胜数。 网上转黑的、本来就是黑粉的，还有一些对此应激过敏的吃瓜路人，都组建过讨伐牧归荑的嘲讽辱骂大军。 但很快网络上就有同性婚姻提案的风声传出来,再加上顾维桢那边的真实身份爆出来,大多数人骂了一阵之后就闭上了嘴。 身份地位到顾维桢和牧归荑这种程度,其实压根不必要担忧外界的舆论风声，就算骂的人再多再凶，也不会动摇到她们的根本。 况且性向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某些受到传统思想影响的人或许对此难以接受，但这绝对不是他们将之“审判”为罪的理由。 他们本也没有那样的资格。 也就是因为牧归荑混迹娱乐圈,又常年处于吃瓜群众的八卦中心，才会让相关话题一再爆炸，吸引许多人关注到这个问题。 但牧归荑对此毫不妥协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她对粉丝不能说全然不在意，她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喜欢自己，可她同时也有更加在意的事物。 她只是想能够与恋人光明正大地牵着手站于人前。 这也是牧归荑坚决不会妥协的底线。 随着时间过去，牧归荑那边的风波日渐平息，除了一些极端黑粉,便没有多少人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而粉丝这种群体本就是流动性极大的，不喜或者厌恶同性恋的早就脱粉，有些转黑，有些连牧归荑的脸都不想看到，但终归都不再自诩是她的粉丝。 而留下的、还有后来的粉丝，他们大多已经将牧归荑与顾维桢是恋人这种事当成默认的常识，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 与此同时，在许多cp粉哀嚎着自己的本命BE了之后，有些又飞快地爬墙，建立起了正宫cp粉组织。 正宫自然就是顾维桢了。 之前粉丝们拉郎的时候便格外喜欢看脸，自从顾维桢被牧归荑连带着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便又瞬间催生出了一堆颜粉，一边舔着顾大小姐的天仙容貌，一边飞速地叛变“组织”，声称自己永远高举正宫大旗不动摇。 单就容貌来说，就算是娱乐圈里，也有少能与顾维桢的气质仪态相媲美的。 她与牧归荑分别是两个不同极端的美，光是两张脸摆在一起都称得上是享受。 更何况顾维桢与牧归荑两人被爆出来的家世相当，除了性别以外，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除了性别以外”一句一出，却又被一些人拎出来谴责他们搞性别歧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6 不过粉丝群里和吃瓜群众里怎么争执也影响不到那两人之间的感情，反倒是这两人看着太过相配，又时常引发各种话题关注，这两人之间的情侣关系倒是逐渐变得广为人知了。 甚至有一年的娱乐圈情侣盘点里，都有人将牧归荑和顾维桢这一对当做典型放了上去，而大多数人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 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总是经久不衰的吸引着人们的关注，有艳羡有期待，但也都是大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于是将王子换成另一个公主，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总之，等到同性婚姻法的提案通过的时候，牧归荑和顾维桢的情侣关系已经是多数人默认的事实了。 而牧归荑的粉丝中大半都是正宫的cp粉，对此甚至比两位当事人还要急切。 风声刚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粉丝研究起婚纱种类、婚戒款式、婚礼誓词、中西式婚礼流程、蜜月圣地之类的专业知识了，外人看着还以为是他们自己要结婚了。 牧归荑自己的账号在网络上比过去活跃许多，自然也看到了粉丝们的讨论，对此不由感到哭笑不得。 一旁顾维桢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一边懒洋洋地靠着沙发看看电视，一边偶尔瞄两眼牧归荑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瞄到某些地方的时候，顾维桢还伸手去按住牧归荑的手，凑过去多看了两眼，随后中肯地评价道：“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牧归荑瞄了两眼屏幕上停留下来的言论。 【盘点什么蜜月圣地啊，还不如直接在床上待三个月，多爽[坏笑]】 牧归荑沉默了两秒，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随后她又侧过头，用余光瞄了顾维桢两眼，平静地开了口：“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调|戏我吗？” “可以。”顾维桢弯弯眉眼笑着，又往前凑了一些，亲了亲牧归荑地嘴角，继续道，“你还可以认为我想对你耍|流|氓了。” 牧归荑顺着耳根爬上一点红，虽然她已经跟顾维桢在一起很久了，甚至偶尔还能反调戏回去，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比起脸皮厚度，她比之顾维桢还是远远不及的。 “咳。”牧归荑轻咳了一声，试图假装自己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一边将话题拉回正途，“别捣乱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虽然两个人早就将彼此之间的恋爱关系宣告天下，但那也只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考虑牧归荑的职业问题，这么做便能够提早免去许多麻烦。 但除此以外，两人都不是什么爱张扬的人，周围也没什么需要咨询意见的亲人，结婚这种事自然全凭她们自己的意愿。 这仅仅只是顾维桢和牧归荑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事实上，她们可能原本连婚礼都不需要，但既然有了表明合法身份的途径，她们自然也不会这么拒之门外。 有些仪式和形式根本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用，但就是这种没什么实在作用的仪式感能够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安心感与满足感。 如果要结婚领证，日期的选择就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牧归荑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觉得只要是跟顾维桢在一起，其实哪一天都可以。 顾维桢却沉吟了片刻，越过牧归荑的肩看着她手机上的日期，轻声道：“下个月二十一号好不好？” 牧归荑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这个日期？” 下个月是六月份，六月二十一号，正值夏至。 但除此以外，似乎又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不是她们任何一人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其他的纪念日。 牧归荑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到答案。 顾维桢只是温柔地笑笑，伸手抚了抚牧归荑的头发，轻声解释道：“是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啊。” 牧归荑脱口说道：“但那不是三月——” 话说到一半，牧归荑又停了下来，微微瞪大了眼，隐约明白过来顾维桢的意思。 六月并不是她们后来重逢的日子，但她们少年时一同度过的那个夏天却是从六月开始的。 顾维桢一眼便看出来牧归荑心中所想，她又微微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 “不是那个夏天，是更早的时候。”顾维桢说道，“是我真正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 那是在牧归荑更为年幼的时候，在牧湘君病重卧床的那一次，才是顾维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遇见牧归荑。 那个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就是两家有些交情的孩子平常地见个面。 顾维桢甚至还只是被顺带着带过去的那一个。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7 但每当谈及所谓缘分的源头，便总是绕不开那个幼年的牧归荑。 顾维桢想起那个小女孩躲在角落里哭红的眼睛，又想起多年后牧归荑唯一一次压抑的哭泣，便隐约将这样两幅画面重叠在一处。 她们都是痛苦的，从拥有一切到孑然一身，痛苦没有削减分毫。 有时候顾维桢都不知道那只是后来自己因为生情而生出的臆想，还是她年少时真实的想法残留—— 她想要去拥抱牧归荑，无论是年少时那个小公主，还是后来的孤身的沉默者，她想要为哭泣者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我爱你，你并非孤身一人”。 她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顾维桢什么都没有做到。 但好在，她现在都做到了。 牧归荑满脸茫然，显然对于顾维桢口中的“第一次”记忆已经模糊了，更别提记住二十年前的精确日期。 但这不影响她理解顾维桢的话。 牧归荑不由接道：“这算不算从始至终？” 从最初的开始，到无尽的未来，她们都将永远在一起。 顾维桢答道：“是啊。” 这就是她们之间全部的承诺了。 到了六月的尾巴上，顾维桢与牧归荑特地抽出了三天的时间，一起去领了证。 然后她们又去了舅舅和外公外婆那边，告知了一声并得到了祝福之后，她们手牵着手，一同走过少年时一同走过的路。 就像是要将过去逝去的时光补回来，从分别的那一刻一直走到重逢的此刻，并将一起继续走下去。 最后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她们站在庄园门口的树下，借着枝叶的阴影的遮掩，相拥着，轻吻彼此。 02.关于掉马 顾维桢那个追星小号掉马已经是在结婚之后了。 起因是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失误操作。 等到牧归荑与顾维桢结婚的消息传出来，距离她们的真正纪念日已经过去很久了。 粉丝表示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都没扒得出来，一个个心情郁闷得嗷嗷叫，纷纷表示一定是他们瞎，没有注意到正主的暗示。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没有一点纪念的痕迹都不留呢！ 于是粉丝们纷纷开启侦探模式，试图追溯出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这个期间，某个异常安静的粉丝引起了其他粉丝的注意。 这位自然是当初靠着打脸安利一条龙闻名牧归荑粉丝圈的官方认证头号粉丝“群星之间”。 群星之间堪称牧归荑第一铁粉，过去无论有什么活动她都会第一时间跟进，而且似乎还是个不差钱的低调土豪，不论牧归荑是出专辑还是出电影还是出代言，总之只要是带有牧归荑字样的，这位土豪粉都能囤一堆在家。 别的不说，单就这花钱力度来说，这位圈内知名大佬绝对是牧归荑的真爱粉。 而与此同时，真爱粉又是位异常贴心的真爱粉，在牧归荑爆出同性恋情之后，也是她第一个蹦出来表示理解支持，在很大程度上稳定了粉丝躁动的心。 先前顾维桢和牧归荑可能会结婚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这位真爱粉又异常真挚地对这对恋人送上了祝福。 但等到顾维桢和牧归荑结婚的消息真正爆出来的时候，这位真爱粉却突然消失无影，别说跟其他人一样探究源头，就连粉丝人手一份的“百年好合”都没有送上。 这当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所有的粉丝都这么坚信着。 难不成实际这个群星之间是真的爱牧归荑，结果听说她要结婚的消息，终于撑不住打击决定退坑了吗？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就在粉丝们脑补着这位知名大粉一脸勉强的送上祝福的虐心模样的时候，这个账号的正主顾维桢正和牧归荑在海边散步。 微凉的海风吹过来，顾维桢不由打了个喷嚏。 牧归荑赶紧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一脸担忧：“着凉了吗？我就说这边太冷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游吧。”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8 顾维桢揉揉鼻子，举着手机表现出了难得的坚持：“这里可是攻略里说的必去的蜜月圣地，我们一定得走一边纪念一下！放心，我估计也就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牧归荑：“......行吧。” 忙着跟新婚对象度蜜月的顾维桢自然没有空闲再去打理自己的追星小号了。 于是直到两人回去之后，顾维桢才发现其他粉丝已经给她艹出了深情守候，然后又在暗恋对象结婚的时候送上祝福，最后默默退出的人设。 就算是顾维桢，也不由为广大网友们大开的脑洞而感到些许窒息。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群星之间的账号终于发布了新的动态，是回复某些问她是否还活着，以及劝她看开千万不要随便轻生的言论。 群星之间：谢谢大家关心，我很好，没有伤心没有抑郁，更没有要去跳楼跳河跳悬崖，这些年没有消息只是去结了个婚，顺带度了个蜜月。[图无名指结婚戒指] 配上的图自然就是已经换上真正的结婚戒指的无名指，除此以外，唯一入镜的就只有底下的桌布和餐盘的一角。 但此刻广大粉丝们正沉迷于侦探游戏不可自拔，更有把牧归荑的账号动态翻来覆去考古过许多次的粉丝。 第一眼看到群星之间的动态，先是表示震惊，纷纷表示没想到一起追星的小姐妹都不声不响地结了婚，而自己却还是一条凄惨的单身狗。 随后便有粉丝表示这只手和底下的桌布餐盘都很眼熟。 粉丝们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很快就扒出了牧归荑当年刚刚主动曝光自己恋情时发的图，还有之后她发过的一些家里的日常图。 在这些图里，粉丝们先后对上了似乎一模一样的手，随后对上了桌布花纹的款式，最后连桌角上一小块划痕都被火眼金睛的粉丝们扒了出来。 超过三处的巧合就不能再称之为巧合了。 就算群星之间是公认的牧归荑脑残粉也不行。 当然真正决定性的证据还是在那个款式独特的戒指上，之后牧归荑参加活动的时候，现场的高清返图里的戒指分明就是跟群星之间发出来的一模一样。 于是当群星之间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的时候，粉丝们已经不知道震惊为何物了。 最终一位粉丝恍惚地冒出了日后圈内明言：“这大概是全世界最成功的追星了吧。” 不止跟正主见了面，还朝夕相处，甚至还结了婚！ 这可是别的粉丝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顾维桢这个神奇的女人却做到了这一点。 不得不说，大佬之所以为大佬，还是有原因的。 03.关于很多很多年后 很多很多年后，牧归荑和顾维桢都已经进入了半隐退的佛系状态。 这倒不是说她们已经厌倦了自己的工作，决定彻底撒手不管。 事实上，这主要是因为她们多了两个孩子。 当然这个孩子并不是她们自己生的，目前的科学技术没有到达可以单靠两个同性就能孕育后代的程度。 她们从孤儿院收养了两个婴儿。 彼时叶清商刚刚跟丈夫稳定下来，肚子揣了个崽，便连手上的工作都全部推掉了。 牧归荑有时候去她家串门时，都能看到叶清商顶着一脸母性的光辉，整个人都慈祥得不行。 更别提另一个高兴得不得了的新任傻爸爸，孩子出来还早，他们便早早已经开始布置起了大半年后才能用得上的婴儿房。 不过不得不说，多出了一个意外得来的小生命之后，一个家便变得更像是一个家的样子，细枝末节都透露出温情的痕迹。 牧归荑不知道自己提起这件事时有没有露出一点艳羡的神情，因为顾维桢转头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收养一个孩子。 她们两个没法单独生孩子，若是只有她们当中一个人的血缘联系，那不如都不要，所以她们谁也没有想过自己生一个孩子。 但她们很早就决定好要养一个孩子。 牧归荑那边暂且不论，顾家到顾维桢这一代，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就只有她一个人。 虽说长辈谁也没说要她一定将顾家的血脉延续下去，但偌大的家业却不能无人继承，任由心怀叵测的外人去搅乱。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69 她们需要一个继承人。 但养育孩子本不应该带有这样功利的目的，所以她们虽然有计划，但一直都没有实行，只等着某种缘分到来。 等到叶清商怀孕的时候，这个缘分似乎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顾维桢与牧归荑只花了一晚上便做好了决定，隔天便去附近的孤儿院打听，便正好听说最近一对刚出生的孩子失去了父母。 那两个孩子是一对龙凤胎，刚出生才一个多月。 据说他们的母亲难产，父亲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出了车祸，连救护车都没等到便当场没了命。 这两个孩子便被亲戚当做了克亲之人，谁也不敢接手，就算心有不忍的，也没办法同时养育两个孩子，便干脆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两个孩子刚出了医院就直接被丢进了孤儿院。 而他们刚进孤儿院没几天，顾维桢便打电话过去询问了情况。 牧归荑与顾维桢专程抽时间去孤儿院将这两个孩子领回了家。 在同性婚姻合法的当下，同性伴侣想要收养孤儿的压力要小很多，何况牧归荑和顾维桢两人都不缺钱，完全具备□□的基本要素。 收养的过程并没有多少困难，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两个孩子的户籍就已经落到了顾维桢和牧归荑家的名下。 两人带孩子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显示两个孩子身体很健康，而且父母也都是基因优良，没有什么遗传病史，并不需要特别担心。 等到牧归荑和顾维桢将两个孩子抱回去认人的时候，叶清商瞪掉下来了。 叶清商并不意外这两人会□□，毕竟就顾维桢的情况，没个继承人也说不过去，但她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动作会这么迅速。 就算已经结婚了好几年，这两人感情依然很稳定，虽然老夫老妻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刺激波澜，但悲苦半生的两人都很享受这样的宁静。 原本她们所有的朋友都以为她们要享受二人世界一直到老，然后再考虑后代和继承人的问题。 叶清商原本还想着自己要是先生了孩子，就可以让牧归荑的儿子或者女儿叫哥哥姐姐了，虽然只是个小问题，但怀了孕的叶清商幼稚得不行，对于这个将来的结果异常期待。 谁知这两人竟然不声不响地就领了孩子回来，还一次性领了俩，哥哥姐姐倒是一次性占齐了。 叶清商为此怨念了许久。 不过这也就是无关紧要的笑谈，养孩子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一次性就养了俩。 无论是顾维桢还是牧归荑，都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累的感觉。 但心累归心累，孩子领回了家，便要对他们负责。 为此牧归荑和顾维桢都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工作，从零开始，学着当起了新手妈妈。 好在两个孩子也就小时候闹腾一些，越长大越乖巧。 双胞胎里的哥哥是个单纯的傻白甜，性子温顺柔软，且易于满足，经常随便塞给他一个毛绒玩具，都能让他在一个角落里安静地蹲一个下午。 而妹妹则与顾维桢少年时很相像，有些过分的早熟，比起跟同龄人玩闹，她更喜欢抱着房里消磨时光。 乖巧是乖巧，只是这样相对同龄人过分沉闷的性格多少也让做家长的感到有些头疼。 在某些个夜晚，顾维桢偶尔会对着月亮沉思，随后跟牧归荑感慨：“我终于知道当初我爸妈对我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顾维桢毕竟不是她那对神经大条的父母，对孩子的心理状况很上心，而且牧归荑又意外得很会照顾孩子。 再加上周围一圈好友家的孩子到处串门，她们家的孩子倒不至于像顾维桢少年时那样冷漠沉郁，时常也能看出少年人活泼好动的影子来。 养孩子的过程中付出的无数心血与精力暂且不说，至少当孩子们长大以后，一个个摆出来都是漂亮优秀的模样，看着便让人成就感爆棚。 双胞胎里的哥哥在艺术上出奇的有天分，小时候被牧归荑的外婆带着入了门，长大之后便往绘画的方向发展了，顾维桢也没有过多的干涉他的选择。 虽说□□的初衷是为了家族企业的继承与延续，但养孩子并不是那样单纯功利的事，一点点看着他们从小小的一团长大成人，满心的爱意便只盼着他们能够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别的便什么都不再要求了。 何况实在不行，只挂个名号，再聘请专人打理公司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在妹妹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一路按部就班地读书升学，最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直接了顾家的公司实习。 妹妹在商业管理上很有天赋，而她自己也确实对这方面有些兴趣，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接手了顾维桢的大部分工作。 当然如果顾维桢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等到退休年纪再退休回家安度晚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0 事实上，除了对两个孩子的感情日益深厚以外，两位妈妈对坑儿女这种事业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等到确定小女儿完全足以应付公司大部分事务，而且还有万能的李秘书从旁协助，于是从十六岁起就兢兢业业一心为公司的顾大小姐干脆利落地撂了胆子，转头就搂着刚刚对外宣布长期休假的爱人飞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开始了她们长达十几年的旅游蜜月生涯。 被抛弃的兄妹俩看着两位家长留下的纸条，沉默着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还是怪他们太天真，当父母的不坑儿女那还叫正经父母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恩爱的家长闪了好几年之后，他们终于可以抛弃他们的墨镜了。 ——番外五·完—— ☆、番外六剧本山骨 《山骨》是一部标准的武侠电影,故事背景朝代模糊，主线人物皆是江湖人士，充斥着恩怨情仇与刀光剑影。 故事的主线大致可以归为“追”与“悔”两个字。 电影中的男主因为向往话本里的江湖侠气,便奋不顾身的投入江湖，凭着过人的天赋拜入颇负盛名的大门派门下,并对同时入门的小师妹一见钟情。 但当男主真正入了江湖之后，却又逐渐厌恶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便决心退隐，甚至放弃了与小师妹——也就是女主——多年的感情。 恰在这时，男主回归家乡之后,才发现含辛茹苦将自己长大的姐姐已经生病卧床。 男主回想起姐姐对自己的照顾,又想起自己过去因为想要闯荡江湖而任性地离家,必然让姐姐伤心不已，他内心满是悔恨与自责。 然而此刻姐姐已经病入膏肓，男主重金从都城里请来的大夫都摇头说没救了,唯一的微末希望也只有传闻中可生死人肉白骨的“山骨”，说不准还真能够将人救回来。 男主正处于最愧疚的时候,当然二话不说便决心去寻找这剂良药。 但问题是男主空有一身高强武艺，却不知道这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奇药“山骨”位于何处。 就在男主四处查探消息的时候，都城王府的千金被歹人所害，只剩一口气吊着，王爷悲痛之下，重金悬赏天下能人异士，让他们代为取回神药“山骨”,并奉上标明大概位置的地形图一张。 各路江湖人士集结于此，有为求财有为求药，也有单纯过来凑热闹结交天下人的，男主也在此与女主小师妹重逢。 电影中的主线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一路上众人各怀鬼胎，各种阴谋阳谋轮番上阵，走到半路的时候，队伍就只剩下了六人，当中包括男女主，以及半途加进来的九娘。 在危机四伏的寻宝途中，男女主也逐渐解开误会。 原来女主从来就没有忘了男主，这一次代表门派前往王府帮忙，也只是因为听说有人在那里看到了男主，便主动请缨前来，只为再见男主一面，与他当面说个明白，往后才好彻底的桥归桥路归路。 但在这期间，九娘作为一个隐藏反派，还被所有人当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因为长得太过艳丽，言行之间又不甚正经，一开始倒是让女主隐隐有些莫名的危机感。 原本男女主都靠理智克制着想要远离对方，放对方自由，却在九娘有意无意的助攻之下逐渐打开了心扉，越来越深刻的明白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 两人都决定在取得山骨之后再好好谈一谈。 王爷给的地图暗藏玄机，背景来历不一的几人最终达成共识，同心协力找到了真正的神药藏身之地。 传闻中的神药“山骨”其实只是一朵花，生于峭壁石缝之中，数量并不稀少，但采摘却极为困难。 男主好不容易摘到了两朵花，队伍中却突然有人反水对他发动了攻击。 女主为了救男主而不慎坠入悬崖，男主悲痛不已，直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他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女主。 现实的困境却没有留给男主太多悲伤哭泣的时间，真正的大反派揭露身份，他是个有组织有预谋的人，还是王府的对头，他早在上山之前就在山下布好了天罗地网。 此时男主已经孑然一身，又身受重伤，几乎没有突出重围的可能性。 最后是九娘救了男主。 九娘本也是为了山骨才设计加入男主的队伍之中，她本性狠辣，为达目标不择手段，又善于伪装，将男主一行人耍得团团转。 直到他们到达山脚下，偶遇九娘的小师妹，才拆穿了她的身份。 这时候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九娘也不需要再借助男主等人的情报，两拨人都不想在取到山骨之前发生冲突减损战力，于是便就此分道扬镳。 但九娘并不知道真正的大反派早就已经暗中召集了人手守在了半山，她刚上山便被大波人围攻，一开始就因为大意而受了重伤。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1 九娘虽然生性狠辣，却不是为了自己，脑子又无比清醒，理智告诉她，她不可能在拿到神药之后还能活着下山。 但是那药对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于是她最后想到了另一边的男主。 就在男主命悬一线的时候，九娘拼了命地救下她，并以自身为饵掩护男主下山，让他与王府前来的护卫接上头。 九娘在临死前换来了男主的承诺，男主保证会将其中一份药给她的小师妹送去。 最终九娘便笑着闭上了眼睛。 男主对九娘心情复杂，但后面穷追不舍的追杀者却不容他多想，他不得不进行了剧中最后一场厮杀，最终成功将其中一朵花送到王府的人手上。 有了王府势力介入，反派很快被击杀得溃不成军。 男主也终于就此脱身，还得了王爷的赞赏与大笔赏金，王爷甚至还向他伸出了橄榄枝，问他愿不愿意为他效力。 男主通通拒绝了。 就像片头孑然一身地出场一样，高|潮落幕之后，男主背着他那把破旧的剑，又背着光，孤身走向了远方。 在片末的夕阳光晕之下，男主得知了姐姐的死讯，姐姐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他将药带回去，他便再度踏上旅程，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看望过了被医好眼疾整日守着师姐墓碑的九娘小师妹，男主走进附近的村庄歇脚，却意外发现了一个酷似女主的年轻女子。 从酒家的闲谈中可以得知，这个确实是失忆的女主，当初她从悬崖上坠落，却幸运地落入了河中，被冲到了下游，最后被好心的村民救起。 只是她坠落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故事最后的最后，就是男主坐在客栈的一角，看着转过头来对他浅笑的女主，落下泪来。 ...... 而牧归荑所饰演的九娘这一角色，就是另一个支线的故事了。 在剧情之中，九娘原名崔九堂，幼年家族被灭满门，独剩她一人，最后被好心的师父捡走，和孤儿出身的小师妹相依为命。 小师妹没什么正经名字，只是因为九娘名字里带了个九字，师父便顺势给了她取了个小十的小名。 小十性子和善温吞，甚至有些傻白甜，待人待事皆是一片赤诚之心，但练武的天赋却非常出色，甚至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打败了师父。 九娘对于这个小师妹观感十分复杂，小师妹与她相依为命，又待她一片真心，几乎就是她除了师父外唯一的家人了。 但九娘本就是心思复杂敏感的人，被灭族的阴影也始终笼罩着她，导致她的性格有些扭曲，她既享受着小师妹对她的亲近与依赖，同时却也忍不住嫉妒她过人的天赋，偶尔也会生出些阴暗的心思来。 事实上九娘的天赋也不差，也早早胜过了师父，只是略逊于小师妹而已。 九娘却无比在意这算不上的大的差距。 若是没有后来的意外，或许终有一日九娘会与小师妹分道扬镳。 然而就在那一次，九娘也说不清是不是自己陡生恶念，在与小师妹比剑时，她一个不慎，手中的剑滑向了小师妹的眼睛。 自此小师妹便双目失明，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九娘也是在这个突然清醒过来，从此终生被愧疚包裹缠绕。 她自觉无颜面对师父与小师妹，便自逐出师门，不敢再回去面对她们。 在外游历时，九娘秉性中狠辣阴暗的一面逐渐被激发出来，她什么都不在意，行事便肆无忌惮，唯一能拨动她心弦的也只有对师父的感恩与对小师妹的愧疚。 离开师门之后，九娘从颓废里走出来，便一直在寻找可以治疗外伤眼疾的方式。 然而不管她寄什么药、送什么名医回去，小师妹的眼睛都不见起色。 直到天下开始传闻起“山骨”的传说，九娘便对此上了心。 彼时男主一行人已经上路，九娘便做了伪装混入其中，表面装成被劫匪劫来的无辜少妇，实际上只是为了借助男主等人的的手铲除其他的威胁，伺机取药而已。 九娘在外时最擅长做这种差事，伪装可谓无懈可击，但她最终却还是在取到药之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因为她在山脚下遇到了小师妹。 九娘跟着男主等人，看到目的地的那座山的时候，内心的震惊与复杂几乎溢于言表。 她们师徒三人过去就生活在这山脚之下，但却从未听说过所谓“山骨”的传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2 治病的良药与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自己数次忽视，九娘内心的懊恼与无奈不必多说，但她面上却不显分毫。 就在这个时期，九娘的师父刚刚过世不久，小师妹独自一人守着墓，正好挡在男主等人前进的路上。 有人以为小师妹是故意拦路者，便要对她动手，却是被同行的九娘拦了下来。 九娘不同于她伪装的身手，还有小师妹那一声不加掩饰的惊喜的“师姐”呼声，瞬间暴露了她苦心隐藏的身份。 原本就不甚和谐的团队里气氛立刻就紧绷起来。 但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山骨，最终为了保存实力去取药，他们没有爆发冲突。 两方分道扬镳之后，小师妹拉着九娘的手希望她留下，然而九娘只是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此时她虽不知晓前路上的埋伏，但心下已经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一生坏事做尽，也时常被骂没有良心，但她却愿意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去死。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九娘最终只是在师父的墓前磕了三个头，并向小师妹保证她一定会想办法医好她的眼睛，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 ...... 一些沙雕杂谈 01. 牧归荑凭借九娘这个角色拿到了最佳女配奖。 02. 牧归荑靠着电影里的打戏片段，以及过去的苦情人设加成，成功入选当年年度最攻气爆表的女演员。 03. 电影的结尾的另外一个版本是男主带着九娘去见了小师妹，最后死在了小师妹怀里。 但是因为这一结尾有喧宾夺主的嫌疑，以及考虑到遗憾没，于是最终被抛弃。 04. 江枫出演上一版结局的时候，因为被牧归荑带得太入戏，直接抱着她师姐哭成了傻狗。 因为看起来实在太傻，于是也成了放弃这一版镜头结局的原因之一。 05. 江枫因为这部剧后遗症哭了整整一周，期间牧归荑都不敢在她面前露面。 从此以后经纪人只敢给她找傻白甜剧或者打戏片段客串。 不当主演的原因是江枫戏里戏外都透着一股抹不去的傻白甜，而且没有演戏天赋。 06. 最初牧归荑和江枫都靠着过人的身手和打戏片段圈了无数粉。 但最终牧归荑的粉丝大部分都变成了女友粉和迷妹粉。 而江枫，只有妈妈粉。 07. 牧归荑因为这个角色，苦情光环更进一步，导致粉丝讨伐公司，纷纷要求公司对她好一点。 至少不要再死得这么惨了。 公司跪求牧归荑接几部傻白甜女主剧本。 不会死的那种。 08. 牧归荑同意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3 然后粉丝哭着喊着她还是去死吧。 为了男主那个渣男不值得。 09. 在下一部民国女主剧里，饰演世家大小姐女主的牧归荑又成功演死了一个角色。 死亡原因依然悲苦而凄惨。 10. 被问及对于自己凄惨苦情型戏路的想法的时候，牧归荑沉默了片刻，最后认真地说道： “戏里苦一点没关系，戏外甜了就好。” ——番外六·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主要是正文里电影剧本的内容，原本还有一篇电视剧山鬼的剧本，不过想想正文里已经写了大部分了，就不再另外写番外了，有兴趣的脑补意会一下就好了w 下面还剩两篇番外，一篇如果线，一篇同居日常三十题，存稿已完成大半，大约下周末之前正式完结全文 另外隔壁预收新文《和女配闪婚后[穿书]》已开~有兴趣的可以去戳一下了，照例V前隔日+随榜更，v后日六，不会太长 谢谢大家的支持~ ☆、番外七顾牧①如果当初带你走 01. 某个清晨,天还没亮，顾维桢就被父母叫醒。 顾维桢眨着朦胧的双眼，强忍着困倦坐起身,任由母亲一脸沉重地帮她穿着衣服。 而她的父亲则站在门外，隔着关闭的房门也能听到他在外面来回踱步的声音。 有什么事发生了。 顾维桢很快就清醒过来,内心也隐隐有了预感，大约是出了什么事，否则父母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她叫醒的，还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父母虽然不甚靠谱,在小事上总是神经大条,但也因此平日总是和蔼温柔的,鲜少露出这样压抑的情绪。 等到顾维桢换好衣服，去洗漱的时候，母亲背过身去,但顾维桢还是看到了她眼角滑过的一道泪痕。 坐上车的时候，顾维桢看到父亲眉头紧皱着,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发生什么事了？”顾维桢问道。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她的母亲眼泪滚落下来，便再也止不住，直接一头栽倒进丈夫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是你牧阿姨.......”顾父又叹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她过世了。” 顾父顾母与牧湘君都是发小故交，早年也是在一起上学深造的，虽然成家立业之后见面见得少了，但彼此也一直都保持联系，再加上彼此之间的家族交情，关系自然不同于常人。 前不久才见过的活生生的人，转头就成了冰冷的尸体，与他们这些人就此阴阳两隔了，怎能不让人唏嘘心痛。 顾母哭得不能自已，还有些不敢置信似的，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怎么会这样呢，前两天不是才说已经好了吗，怎么一转头就.......她才多大啊，她家那个小丫头也才多大啊，她怎么舍得.......” 顾父轻拍着妻子的背，低声安慰着她，但这个男人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维桢没有哭，但那些话落到她耳中也仿佛平地惊雷，炸得神智都有些飘忽。 就在不久之前，她才从牧阿姨那里回来，那时候她们都还留在国外，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看起来精神都还不错，怎么也和“死”字牵扯不上关系。 母亲的哭泣回响在顾维桢的耳边——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呢？ 就连她、她的父母这些外人都觉得这样的难过，那么作为女儿的牧归荑呢？ 车窗外的路灯还未熄灭，暗黄的光点飞快地在车窗外闪过，顾维桢只呆愣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眼神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空茫。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4 世事无常。 这是顾维桢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 02. 牧湘君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是打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 她是牧家的独生女儿，牧家老两口早年就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到处寻医问药，才勉强将这个女儿从鬼门关上生生拉回来。 也因为这一点，牧家两位老人从来不敢给牧湘君太大的压力，无论是家族的产业还是后代的继承，从不让她多操心一分，都是随着她本身的心意来。 牧湘君吃药一直吃到十来岁，身体总算有了些起色，除了不能太过剧烈的运动外，其他都已经与常人没什么差别了。 牧家老两口对此欣喜不已，一直以为就此了却了一桩心事。 谁知道好不容易等到牧湘君成了家，生了女儿，旧疾却再度复发。 在牧归荑很小的时候，牧湘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躺在病床上，医院都下过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然而或许是挂念着尚且年幼的女儿，牧湘君最终还是撑过来了，又多陪了牧归荑五年的时间。 在这五年里，牧湘君的身体时好时坏，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什么大碍，但最终还是没能撑到最后。 她的亲人朋友心情悲痛又复杂，没人敢说希望牧湘君被疾病的痛苦困扰一辈子，但更没有人希望她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明明还处在最好的年华里。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于牧湘君而言又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最可怜的莫过于她那个年幼的女儿牧归荑了。 03. 顾维桢再见到牧归荑就是在牧湘君的葬礼上了。 葬礼那天是小雨，一群人穿着一身黑，撑着黑伞，肃穆地站在墓碑之前。 顾维桢站在父母的伞下，余光穿过人群，正好扫到站在人群之外的牧归荑。 年幼的孩子蹲在角落里，神情木讷而空洞，一身黑融于人群，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也没有人记得给她撑一把伞。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头发，又顺着她的眼角脸颊滑落下来。 看起来像是一只惨兮兮的小野猫，孤僻警惕地看着人群，声音微弱得听不见。 顾维桢心下微动，下意识就要往那边走，却被父母按住了肩膀。 “维桢，不要乱跑。”心情低落的顾父低声训斥了一句，“这是你牧阿姨的葬礼，不要给他们添乱。” “我......”顾维桢张了张嘴，下意识又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原处已经没有了牧归荑的身影，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但她还是止不住有些担心，时不时地就将视线移过去，在一片黑色的人海里试图寻找一个年幼的身影。 到底还是顾母心思更细致敏锐一些，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问道：“你在找那个小姑娘吗？” 顾维桢点了点头，答道：“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 顾母叹了口气，劝道：“她妈妈不在了，现在肯定很难受，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这时候就让她和家人待在一起吧，过段时间我再带你来看她。” 顾维桢抿了抿唇，点头应了声：“好。” 04.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牧归荑眨了眨眼，抖落睫羽上积蓄的一串串小水珠，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有些呆滞地仰起头，却看到漆黑的伞面，还有下面那张熟悉的、带着担忧的脸：“......小维姐姐？” 牧归荑躲在墓园的角落里，在人群的背面，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注意到她。 唯有顾维桢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出来，撑着一把伞找到了她，帮她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5 “擦擦吧。”顾维桢递出一条干毛巾，空出一只手帮牧归荑擦掉脸上的水珠，“生病的话，牧阿姨会担心的。” 顾维桢话里的称呼拉回了牧归荑的神智。 牧归荑虽然悲伤且痛苦，却也没有故意糟践自己的想法。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她生病的样子。 于是牧归荑沉闷地接过毛巾，有些粗鲁地蹂|躏起了自己的头发。 顾维桢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劝牧归荑回去，只是给她披上了外套，随后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来，撑着一把伞挡在她们的头顶，紧靠在一起抵御着风寒。 两人一直在那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一直坐到了晚上。 直到顾父顾母还有牧家的几人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着两家失踪的孩子，最终才在这个角落里发现了两个相拥着闭上眼睛的孩子。 牧家老爷子还记得这个前不久才去过他们家做客的孩子，看着牧归荑紧紧抓着顾维桢的手，死活不肯放开，仿佛怕一松手人就没了似的，几个大人见状都是心下一酸，一时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尤其是牧家的几人和杜沧海更是自责不已，他们为了死去的人而悲伤的同时，却忘了这个本该最悲伤惶恐的孩子。 幸好还有顾维桢这个小伙伴记得陪着她，否则万一牧归荑自己一个人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再出什么事，他们谁也没办法再原谅自己。 牧归荑淋了雨，又悲伤过度，这时候睡得昏昏沉沉，一点意识都没有。 但顾维桢的警觉性还在，就在几个大人一接近，她就从浅眠中惊醒，警惕地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认出面前的父母之后，顾维桢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又看到旁边的两位老人，又看了眼身旁未醒的牧归荑，放软了声音向他们征求着意见：“我想带月亮妹妹一起回家玩可以吗？” 彼时顾维桢年纪本来就不大，声音都未脱去独属少年的稚气，又生得乖巧，难得的撒娇，长辈们谁也挡不住。 牧老爷子看了看昏昏沉沉毫无知觉的外孙女，不由低叹了一口气，自责之余，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对年幼的牧归荑确实忽视太多。 然而接下去的问题也不仅仅只有葬礼上的事，他们难免还会再度忽视牧归荑。 顾维桢这么一提，牧老爷子倒是觉得暂时将牧归荑寄放在顾家照顾是一件好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记得夏天的时候，顾维桢这孩子到他们家做客，为人很是细致规矩，牧归荑也很喜欢她的样子，再有顾父顾母照看着，也就不要他们再多担心了。 牧老爷子前后一思量，便拍板定下，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于是牧归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在陌生的房间里，唯有床边的顾维桢的脸是熟悉的。 顾维桢见她醒来，便探身去摸她的脑门，发现烧已经退下去了，才露出放松的表情。 “这里是我家。”顾维桢主动解释道，“你爸爸那里还有点事要处理，所以让你先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上次你不是说想要来我家玩吗，这段时间我陪你好不好啊。” 牧归荑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大约是淋雨的后遗症，导致她的大脑还有些迟钝，但她相信顾维桢，便点了头应声道：“好。” 05. 牧归荑在顾家一连住了好几个月。 倒不是她不想回去，只是一来顾母心疼她小小年纪失了母亲，便有意想多留她一段时间，好好照顾她，她觉得杜沧海那样粗心的男人八成是照顾不好小姑娘的。 二来牧家和杜沧海那里也开始翻来覆去扯起了皮，一时闹不安生，杜沧海和牧安流都坚持让牧归荑在顾家多住一段时间。 牧家老两口因为身体吃不消，忙完女儿的葬礼之后便又来见了牧归荑一眼，便回了国外安养。 国内便只剩下杜沧海和牧安流两人相对着，自然肆无忌惮，便彻底撕破了脸，闹了一番还挺热闹。 由于牧归荑的存在，顾父顾母也多关注了一下牧家和杜家的动向，在当中劝说了一番，才勉强让事件平息下来。 但这当中的内情，没有人会告诉牧归荑。 所以牧归荑除了为母亲的过世而悲伤外，剩下的日子都过得堪称无忧无虑。 为了逗日益沉闷的牧归荑开心，顾维桢特地请了假留在家里陪着她玩。 可怜顾维桢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正常儿童的娱乐，这时候倒是有一次性补偿回来的趋势，从积木橡皮泥到芭比娃娃再到九连环游戏机，几乎要把自己的房间堆成玩具批发市场。 她甚至还专门在房间里安放了一个新电视机，专门用来循环播放各类热门动画片。 不过顾维桢尴尬地自娱自乐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牧归荑脸上那微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6 牧归荑也早就过了热衷于那些玩具的年纪了，也就动画片还能让她偶尔瞄几眼，但多数时候也兴致缺缺。 但她也清楚地接收到了顾维桢的好意，所以才勉强装出感兴趣的样子给她捧捧场。 不过她毕竟年幼，脸上藏不住事，几次下来就让顾维桢看出来了。 尴尬归尴尬，反应过来之后，两人之间那古怪的客气氛围反而减淡了许多，相处也再度变得自然起来。 在离开顾家之前，牧归荑和顾维桢终于想起来交换了真实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当时电话已经开始普及，两人的家离得不算太远，离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依依不舍。 她们约好了假期再一起玩。 06. 杜洵美母女上门的时候，牧归荑正在顾家串门。 当时顾母正好要去公司处理事情，便顺路将牧归荑送回家，正好在门口撞到了那对母女。 杜洵美的妈妈面带笑意地牵着女儿迎上来，满面讨好的笑意，主动递上两杯热茶，那卑躬屈膝仿若低到尘埃的态度看得顾母眉头直皱。 但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既不年轻也不够漂亮的女人打得什么主意。 顾母冷眼扫视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并未当面点破，却故作诧异地对牧归荑说道：“怎么，你家现在请保姆也这么拖家带口的？你爸想要改行做慈善了？” 牧归荑之前也见过这对母女，隐约知道她们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心下除了厌恶不喜便再没有其他的感想，便跟着淡淡应了一声。 这么直白的嘲讽傻子都听得出来，更何况心思本就比常人纤细敏感许多的杜洵美母女，她们当即就绿了脸。 但牧归荑还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顾母也不是杜家能招惹的人物。 杜沧海早就反复提醒杜母不要随便去招惹顾家的人，她这一次就已经算是得意忘形犯了戒，哪还敢再多回嘴，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干笑。 顾母心下对杜沧海失望透顶，转头一看面无表情的牧归荑，再想到早早过世的好友，当即心疼得不行，转头就甩了杜家的大门，又牵着牧归荑的手回了顾家。 牧归荑又在顾家住了好一段时间，期间杜沧海除了一开始的一个电话，之后竟然一次都没有问过。 顾母对此气愤不已，顾父对于杜沧海的不负责任也颇为诧异，恰在这时牧归荑的师父封老爷子也打电话过来询问。 牧归荑还在封老爷子那里学武，只是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今天还意外闪神受了伤，封老爷子打电话给杜沧海问情况，却只得到敷衍的回答。 封老爷子不放心，想到牧归荑近来与顾家走得近，便又打电话来顾家问了一声。 这么一问，就问出了事端来。 几人都觉得杜沧海这变化有些不大对劲，又担心是跟牧安流吵得那一架导致的，跟着又去打电话给了牧安流。 几方一交流，这才发现杜沧海早就在外面养了小情人，而且玩得还不少，杜洵美母女就是他玩脱了找上门来的证据。 牧安流对此早有所觉，一通冷嘲热讽便挂断了电话表示不管。 顾母火冒三丈，当即就要找人去彻查杜沧海的风流张还有那对莫名冒出来的母女的身世—— 要知道，那个杜洵美看起来比牧归荑也小不了几岁。 这么一调查，杜洵美所谓的杜沧海唯一的亲生女儿的身份也被扒了出来，还有那个医生和杜母对牧归荑身世血缘的造谣。 顾家人都被这荒谬的事实气个半死，纷纷为过世的好友感到痛心与不值。 但气愤过头，他们反而冷静了下来。 显然杜沧海最近对牧归荑这么冷淡，是因为他误解了她的身世。 虽说罪魁祸首是那对胆大包天的杜母和医生，但杜沧海本身的不忠与愚蠢本就是罪无可赦。 唯一让人在意的不过就是牧归荑自己的想法。 彼时牧归荑已经从父亲和那个便宜后妈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同时也到了顾家和封老爷子送来的真相，她心情复杂。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再回到杜家，回到杜沧海的身边了。 她的那位父亲，是背叛者，也是虚伪的满口谎言的骗子，既然他已经先放弃了她的母亲，也放弃了她，她便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去留恋。 顾维桢对此并未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站在牧归荑的身边，告诉她没关系，只要按照她自己的心愿来就好。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7 她绝对不是孤身一人，至少还有顾家站在她的身后。 顾维桢说，如果牧归荑愿意，永远留在顾家也没有关系。 07. 顾母决定把牧归荑送回牧家。 倒不是顾家养不起牧归荑或者不愿意养，只是牧归荑毕竟是有家人的，就算不留在他们身边，至少也能把监护权要过去。 有牧家在背后撑腰，总比寄居在顾家或者杜家要强上许多。 然而牧安流并不愿意接牧归荑回去。 因为他不愿意将他姐姐打拼下的一切这样轻易地拱手让人。 如果说是别人的话，面对牧安流这么坚持的态度可能无可奈何，除了嘴上咒骂几句就别无他法。 但顾母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文静的性子，被挂了电话暴脾气一起，就打了飞的跑去了牧家。 当着牧家上上下下，包括牧安流下属的面，顾母直接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牧老爷子和牧老夫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更别提自十岁以后就再没被任何人打过的牧安流。 未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顾母直接将一叠资料甩到了牧安流的脸上，包括杜家收到的“鉴定证书”。 “牧安流你要报复人渣就自己去报复，把还这么点大的小丫头扯进来算什么本事。”顾母冷言嘲讽道，“湘君知道你这么对待她唯一的女儿吗？” 牧老爷子茫然地看着冷着脸针锋相对的两人，他自然也认识顾母，当初他也是亲眼看着顾家两个小辈步入婚姻殿堂的，看起来就跟侄女差不多，他对顾母也有所了解。 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触及底线的事，顾母不会这么不给牧安流面子，以至当着其他人的面给牧安流难堪。 “发生什么事了？”牧老爷子问道，“还是归荑出什么事了？” 牧老爷子话音未落，那边牧安流已经随手扯过一张纸瞄了两眼。 目光落到纸上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是一变，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当即伸手捡起其他散落的纸，挨个看过去。 顾母也体贴地为两位老人解释道：“还不是你们那位女婿——啊不对，是前女婿，最近刚带了小三和七八岁那么大的女儿进门，还说是亲生的，要把归荑这个正经女儿赶出家门呢。” 当然杜沧海压根没有说过这么直白的话，不过照知情者来看，他表现出来的也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 光是听顾母的前半段话，两位老人的脸色就变了，牧老夫人身子一晃险些栽倒下去。 两位老人活了大半辈子，唯一的软肋就是他们的女儿，如今女儿过世，他们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便又陡闻噩耗。 自牧湘君过世，牧归荑就是她留给牧家的唯一一点念想。 先前他们不把牧归荑带走，只是因为考虑到牧归荑从小在国内长大，担心她刚失去母亲，又离开熟悉的环境，对她的心理状态不好，所以才再三叮嘱杜沧海好好照顾她。 原本他们也是相信杜沧海的，毕竟牧归荑是他唯一的女儿，不论如何也不至于亏待了她。 但这才多久？ 从牧湘君过世算起，满打满算也还没到半年，杜沧海就带了新人进门，带了个据说是“亲生的”拖油瓶不说，竟然还要把正经亲女儿赶出家门。 杜沧海这么明目张胆，是欺负牧家没人了吗？ 牧老爷子直冒火，恨不得立刻飞到杜沧海面前，用随身的拐杖直接抽死他。 牧老夫人被丈夫搀扶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还记着顾母的话，当即扭过头，神色颇为严厉地看了牧安流一眼，问道：“你都知道？” 牧安流直面养母失望的目光，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半晌，他才闷声答道：“我不知道他把那个小三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了。” 换句话说，其他的部分，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却还把他的父母瞒得死死的。 牧老夫人喘着气，当即扭过头去，不再看这个一向令他们放心骄傲的养子。 理智上她知道小儿子有自己的打算，实际也是为他们两位老人打算，但情况上，对于仅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结果，她无法接受。 牧老爷子也沉默了许久，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但他没有出言责备什么，只是就事论事：“那知道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养父母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旁边姐姐生前好友也是一脸的嘲讽，还带着某种威胁，哪怕只是摸着自己的良心，这时候牧安流也绝说不出让外甥女再留在杜家的话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8 “.......我马上就去把归荑接过来。”牧安流说着顿了顿，脸上带了种狠戾的意味，“至于杜沧海那个背叛姐姐的人，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的。” “你弄不弄死杜沧海随你的便。不过归荑这边的事还得从长计议，要是让杜沧海这么痛快的如愿，那也太对不起湘君了。”顾母打断了他，“而且你是不是应该听听归荑自己的意愿？不要总是这么自说自话好吧。” 牧老爷子叹了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先问问归荑的想法吧，剩下的由你们年轻人处理，我们两个老人家只想多看看外孙女。” 离开之前，牧老爷子拍了拍牧安流的肩，语气有些沉痛：“有些事还是你看得清楚，还好当初让归荑姓了牧。” 牧归荑回牧家，不是本就理所当然的事吗。 08. 牧归荑在牧家待了一段时间。 两位老人看到许久不见的外孙女，心情也好了许多，整日也不与她谈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只是问起她未来的计划。 牧归荑之前一直在国内上学，成绩很好，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也就是按部就班地念书、工作。 两位老人并不愿意给她太多压力，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 但说到未来的去向，两边却产生了分歧。 牧安流这时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坚持让牧归荑留在国外。 牧家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亲戚，至于杜沧海那个人渣压根不被他们看在眼里，而且牧安流已经不准备留着杜氏，国内没什么牵挂，自然还是让牧归荑留在身边更稳妥一些，正好也能陪陪老人。 但牧归荑却不是那么愿意定居在国外。 不说舅舅对待自己那用力过猛的态度，牧归荑每每看到外公外婆对着自己的脸露出唏嘘痛苦的表情的时候，她也觉得心底堵得慌。 这时候她倒觉得舅舅真是有先见之明，让她与外公外婆一直待在一起，只会不断勾起他们痛苦的回忆。 无论对她，还是对他们，都是如此。 当然这样的理由，牧归荑是不会真的摆到明面上来说的，只能找一些其他的理由。 比如她的朋友都在国内，学习生活之类本已习惯了国内的节奏，如果就此留在国外，她可能很多年都没办法再回去了。 这样一来，她也就很难见到顾维桢了。 在顾家待着这一段时间，牧归荑与顾维桢两个孩子建立起了很深厚的感情。 尤其是在母亲过世这个最脆弱的时间段里，牧归荑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有些依赖顾维桢了。 在此之前，牧归荑从没想到未来有一天要与顾维桢分开，甚至还可能很多年不见面。 牧家两位老人感念于顾家这段时间对牧归荑的照顾，也欣慰于两家后代小辈之间深厚的感情。 而顾母也表示愿意代他们好好照顾牧归荑。 顾母本身的人品他们都信得过，而且她与牧湘君又是好友，牧家两位老人对她倒是比对杜沧海要放心许多，有个女性家长照顾着总归是要好一些的。 最终两方商定下来，牧归荑上学期间都留在国内，由顾家暂且代为照顾，等到寒暑假放假的时候，牧归荑就要回牧家。 牧归荑对此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对牧家没什么抵触，只是在这个尴尬沉痛的时期不愿再在彼此的伤口上撒盐。 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平复一下内心的哀痛。 于是等到开学之前，牧归荑就回了顾家，由顾维桢领着，一块去学校上学了。 之后的事情，就与她们这些孩子无关了。 09. 有了顾家的帮助，牧家对杜沧海的惩罚与报复变得轻易许多。 没有人告诉杜沧海他两个女儿的真实身世，任由他被蒙在鼓里，被一个大胆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牧家先要回了牧归荑的监护权，杜沧海虽然感到几分费解，但对于这个结果却是求之不得。 他几乎要以为是牧家玩累了，懒得跟他再多计较新妻子的事，想要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美好的。 杜沧海轻易地交出了牧归荑的监护权，以为就要迎来梦想中的新生，妻子女儿在身旁，组成一个崭新的、独属于他的家庭。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79 然而现实却立刻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先是牧家直接从杜氏撤了资，导致杜氏的资金链立刻就出了一个大缺口，一时难以填补。 杜沧海正手忙脚乱地应付公司大客户，好不容易才勉强安抚在躁动不安的人群，还没松一口气，一转头牧家几乎就公开告示，说以后绝不再与杜氏有任何合作。 先前杜沧海对人脉一说还没有什么特别鲜明的体会，但直到牧家这一手一出，顾家第一个出来响应。 随后，先前明面上与牧家压根没什么关系的公司都第一时间响应了告示，宁愿支付大笔的违约金也要放弃与杜氏的合作。 杜沧海一口血堵在喉咙里险些吐出来，别家不说，顾家跟杜氏压根就没有什么合作关系，这时候出来“表态”显然不过就是趁机要往杜家身上再踩一脚罢了。 牧家就算了，顾家跟杜氏无冤无仇，何必要故意针对他们。 杜沧海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暂住在顾家的牧归荑身上。 看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这个便宜女儿唆使他们来针对他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这么记仇，也太没良心了。 这话亏得他没有当着顾家人的面说出来，不然怕是连顾维桢都忍不住要去抽他一顿。 不过生意上的种种麻烦还只是个前奏，没等杜沧海从焦头烂额的状态中抽出身来，接下去种种晴天霹雳又接踵而至，连一点喘息的间隙都没有留给他。 就在杜沧海压着复杂的心情，忍着工作上的疲惫，费心为他那位“亲女儿”杜洵美落户转学的时候，杜洵美又哭着跑回来，说学校里的人都欺负她，嘲笑她是小三带来的野种。 既然和牧家撕破了脸，杜沧海也就没必要再将杜洵美藏着掖着了，他也有心补偿这位流落在外的“亲女儿”。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直接将她送到了有钱人扎堆的国际学校里。 然而杜洵美早年跟妈妈独自生活在外，虽然有杜沧海按时打生活费，从没短了她吃穿，但杜母混迹风月场所，眼界又短，对女儿的学习一点也不上心，反而整日怂恿着她吃喝玩乐。 所以等到杜洵美转学之后，不说学习跟不上，她本身的身世也早就成了有钱人家的一个笑谈，走到哪里都要顶着别人打量的视线。 杜洵美年纪不大，又没有受过好的引导，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强。 别人打量的视线落到她的眼中，就都成了赤|裸|裸|的嘲笑，刺得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过去杜洵美没有爸爸，在普通的学校尚且受不了别人的嘲笑，更遑论换了个新环境之后，她连唯一的金钱优势都失去了。 但好在这一回杜洵美还能回家和她的爸爸哭诉。 杜沧海本就被最近一系列的麻烦事刺激得直上火，再一听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当即就刹不住火，直接去了学校找了老师和学生家长理论。 最碎嘴的那几个本来就是刻薄的性子，父母也都是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泼辣分子，虽说这次碍于家世背景，他们不得不让自己的孩子跟杜沧海和杜洵美父女道了歉。 但他们心下却不以为然，甚至也不怎么服气，他们也听说过杜氏最近被针对的事，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事情的因果，当即脑筋一转，就把这对父女的事添油加醋地渲染着宣传出去了。 什么到底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看这当爹的将亲女儿放在外面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这一接回来就立刻宠得比前妻的女儿还过呢。 这一句话就同时将杜洵美和牧归荑两方都扎了个透心凉。 那些传话的人可不会管这话是真是假，巴不得听起来越刺耳越好，最好能听得当事人恨不得第一时间撸袖子飞过来揍人。 当然关于牧归荑的身世却是没什么人敢公开谈论，别的不论，牧归荑姓牧，也是正儿八经的牧家继承人，跟不跟杜家扯上关系都无关紧要。 但大部分人愿意痛打杜氏这个落水狗，却不敢公开跟牧家对上。 至于其他那些有关杜氏的闲话—— 反正事情都是杜沧海做出来的，就算那些听了风言风语生气的人，那也是先去找杜沧海这个罪魁祸首。 那些说闲话的人没办法对杜氏做些什么，但牧家还不能么。 对牧家背景稍有些了解的人都清楚，杜沧海和杜氏，早就在他公开宣告杜洵美才是他亲女儿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完了。 杜沧海大概是急昏了头，又或者被前妻带来的人脉优势养钝了基本的警觉心，也丢弃了最基本的自知之明。 这时候外人都知道牧家没一下弄死杜氏，也只是为了多欣赏一下他垂死挣扎的丑态而已。 若是他这时候及时醒悟，去跟牧家人诚恳认错，说不准还能体面一点地滚回原型。 不过若是杜沧海真的有那么机灵警觉，也不至于做出在亡妻过世不到半年就娶进新妻还宣称亲女儿另有其人的事来。 外人嘲讽的嘲讽，看戏的看戏，当事人杜沧海却是有苦难言。 他本也不想将这件事直接爆出来，就算是他也知道留着牧家对他只有好处，谁知道顾家横插一脚，非要将这件事闹到牧家老两口面前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0 如果只有牧安流还好，虽然这人一向心思莫测，就算考虑到两个老人的心理承受力，他也不会单就因为杜沧海娶新妻的事就闹得两位老人不得安宁。 只要两位老人还顾念着他们的外孙女，只要牧归荑还是他名义上的女儿，杜沧海便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但事实却已经如此，杜沧海也无可奈何。 而且平心而论，虽然理智知道牧家对自己的事业有帮助，但杜沧海对于牧归荑这个“野种”也实在是膈应得很。 既然他已经没有退路，也不必再提醒吊胆，反而还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再也不用从本心和理智之间做出痛苦的抉择了。 于是杜沧海便开始光明正大地宠起了他的“亲生女儿”杜洵美。 特地为她去学校理论且不提，在杜氏风雨飘摇之际，他还立了告示，广而告之他将要立遗嘱，将杜氏留给杜洵美。 对此，牧家也只是冷眼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与此同时，随着杜沧海的努力，他也终于稳下了不少合作商，总算将公司的情况暂时稳住了。 杜洵美也终于落好户，在学校也没有人再敢当着她的面说闲话。 至于牧归荑这个糟心女儿——她从头到尾就压根没出现在杜沧海的面前过。 到底还只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孩子。 杜沧海这么想着，稍稍松了一口气，觉得前段时间牧家人撒气应该也撒够了，总不至于真要将他往绝路上逼，往后应该各不相干才是。 然而杜沧海这一口气没能松完，他就醒悟过来，以牧安流的性格，从来都只有“不搞你”和“搞死你”两个选项。 而绝没有“搞你搞到一半就不搞了”的中间项。 10. 生意场上的事，人脉与底蕴永远都是杜沧海跨越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杜沧海守着杜氏最多也就只垂死挣扎了三年，便不得不宣布公司破产。 原本他还有些积蓄，想带着妻女避避风头，等到牧安流这个疯子发泄够本了，再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虽然公司破产的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但他毕竟已经逐渐对牧家的报复有了心理准备。 而且他少年时就已经经历过家里公司破产的时，最后也再次白手起家做出了一番事业。 所以他觉得这一次也不过就像是过去一样的一个小挫折，以他的能力和经验，想要东山再起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他也只能这样想一想了。 杜沧海是最重血缘传承的人，又自认是重情的人，在遭遇事业挫折之余，还能安慰自己好歹妻女还在身边，不至于落到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然而事实告诉他，世界上从没有什么谷底。 也没有什么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杜母联合着情夫医生偷取杜家的钱时候，被杜沧海抓了个正着。 杜沧海对于杜母的秉性已经有所了解，他也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是由于她是女儿的母亲这才爱屋及乌而已。 所以除了气愤，杜沧海没有其他的感觉。 他当即就报了警，将这两个人以偷窃的罪名送进了监狱。 杜母坚称她只是拿自己家的钱，不算偷，杜洵美也死死抱着母亲，向父亲撒娇求他不要让妈妈去坐牢。 杜沧海气得不行，但在杜洵美的再三劝说与眼泪攻势下，他最终只将医生丢给了警察。 但杜母之后的日子也没有过去那么轻松了，为了避免盗窃的事再发生，杜沧海直接将她锁在了家里的仓库里，除了一日三餐，便不让任何人再靠近她。 杜母一开始还试图哭诉，发现不管用之后就开始扯着嗓门骂骂咧咧地骂起了人，从杜沧海骂到牧归荑，然后又骂到牧湘君。 最后这一点最终将杜沧海激怒了，外界的压力积压之下，他第一次对杜母动了手。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之后无数次。 等到牧家在顾家的帮助下整理好所有的证据，将杜母和她的情夫医生一起以伪造鉴定书的罪名告上法庭的时候，杜家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1 杜母满身伤痕地从杜家被带出来，见了外人都一副惊恐怯懦的模样，不知情的人当即就将谴责的视线投向了她的丈夫。 然而当这个案件的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又有更多的人唾弃一声“活该”。 当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杜沧海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舍弃一切去宠爱的女儿竟然是假的。 而当初被他厌弃推开的那个才是真的。 杜沧海在听到真相的那一刻颓然倒地。 杜洵美也满脸惊恐，畏缩着低下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父亲那狰狞的脸。 虽然身世的真相被曝光出来，但杜沧海和杜母的婚姻关系是事实，杜洵美的监护权也在他的手上。 杜母即将在监狱里度过接下去的几年，于是唯一能照顾杜洵美的人就只有杜沧海了。 但当杜沧海知道这个被刻意扭曲了数年的真相之后，他真的还会好好照顾杜洵美吗？ 要知道，当初牧归荑还是他宠爱了十年的女儿，但被告知没有血缘关系之后，他还不是说推走就推走了。 可牧归荑毕竟还有个牧家给她撑腰，那杜洵美呢？ 杜洵美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她想起当初在牧归荑面前耀武扬威地冷嘲热讽的场景，不由感到一种风水轮流转的凄凉感。 但不论如何恐惧与畏怯，这件事早就与牧归荑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只是“杜家人”自己内部的恩怨而已。 11. 让犯错的大人受到教训是大人该做的事。 顾家和牧家的几位长辈都没有准备让孩子们牵扯到其中，反而刻意回避着他们，只是偶尔说说情况。 小孩子本就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刻，该上学、该玩乐，但唯独不该过早染上成人世界的复杂与黑暗。 在这一点上，几位大人认知相当一致。 至于一开始想法与其他人相悖的牧安流，短短几年时间里，倒是被顾母好好教训过好几回，也多少扭过一点心态。 牧安流是喜欢他姐姐牧湘君不假，但就是喜欢过头了，便走向了另一种极端。 在他眼中，好似除了姐姐就没有其他需要被照顾心情的活人，只是他一向善于掩饰，直到牧归荑的事情之前，谁也没意识到他的性格和观念已经扭曲到了这种地步。 但牧安流毕竟也是牧家人，心还是向着家人的，只是用的方法手段都有些过于冷漠了。 两位老人一手养大的他，却也猜不清楚他的心思，对此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庆幸还好有顾家帮他们代为照看着牧归荑。 否则照这种情况，就算把牧归荑接到身边来，也不知道牧安流会把这个外甥女养成什么苦大仇深的样子。 庆幸归庆幸，这些内情孩子们隐约有些猜测，但大人却不会说出来让小孩子们烦心。 除了母亲过世，又被父亲抛弃以外，牧归荑的童年经历一个转折，走上了另一条路，但总的来说还算无忧无虑。 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还有外公外婆，还有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的顾阿姨。 而舅舅虽然待她的态度有些别扭，却还是爱着她的，尤其是在被顾阿姨狠狠教训过几次之后，他竟也开始懂得去关心一下外甥女的心理状况，逢年过节也开始习惯性地买一些小礼物去讨她的欢心。 自从牧归荑来到顾家，最高兴的莫过于顾父顾母，因为他们终于在一向性格冷淡的女儿脸上看到了笑脸，也终于显现出她那个年龄段该有的活泼模样。 顾家也不仅仅只有牧归荑一个人借住，有时候唐家的小孩儿唐明湖也被父母一脚揣进顾家，委托老友代为照顾。 唐明湖年纪比顾维桢小，但比牧归荑要大一些。 而牧归荑的性情又比顾维桢软和一些，唐明湖在顾维桢面前讨不了什么便宜，便时常在牧归荑面前装模作样地耍耍哥哥的威风，整天将“以后哥哥罩着你”之类的话挂在嘴上。 顾维桢对此笑而不语。 有时候唐明湖得意忘形过了头，总免不了倒霉一阵，他明知是谁搞得鬼，却只能灰溜溜地夹起尾巴做人，最多转头跟牧归荑非常小声地抱怨几句。 当几个年纪算不得很大的孩子聚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时候，想要让气氛变得冷清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整个顾家都因为这两个人的存在而变得热闹了许多。 牧归荑慢慢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又慢慢地长大，仍是少时那个满腔赤忱充满活力的女孩子。 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活泼漂亮的女孩子是被用心地爱护着的。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2 12. 顾母作为如同牧归荑的第二个母亲一般的角色，对她自然是喜爱也是关照的。 随着家里两个女孩子一天天长大，看到她们已经自觉地跟幼时一起玩闹的唐明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而她们本身却还是亲密的过分。 同吃同住不说，时常在某些个夜里，她们当中的一个就会自发地抱着被子敲响另一个人的房门，然后相依着入眠。 就像是牧归荑刚来到顾家的那一阵，顾维桢担心她难过，便整夜整夜地陪着她一起睡。 这样的习惯似乎一直持续到了她们长大。 最初顾母并没有觉察多哪里不对劲，毕竟女孩子之间本就天然地更加亲近一些。 直到牧归荑高中毕业，应舅舅的要求去国外读大学。 彼时顾维桢刚刚大学毕业不久，正在家里的公司实习，因为顾父顾母都忙于工作，她便自告奋勇送牧归荑去机场。 顾家和牧家这几年来往很多，日常出个国都算不上出远门了，顾父顾母便也没有太担心，便随她们去了。 顾母心思总是细腻一下，那天忙完工作，看看时间还早，想想还是决定去送送牧归荑。 虽然知道那边肯定有牧家人照顾着，但她们毕竟未来也要有很长时间不能见到了，她想想还有点舍不得。 然而顾母刚刚跟上两个孩子的后面，一起走进机场大厅，正要通道门口叫住她们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她的女儿忽的侧过头，凑过去轻啄了一下旁边的牧归荑的嘴角。 姿态亲昵而自然，牧归荑也没有挣扎反抗，只是微微红了耳尖。 这可就不像是普通的关系好的范畴了。 顾母惊讶地愣在原处。 13. 至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女孩子的恋情曝光之后的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唯有一点毋庸置疑，她们都是被爱着的。 14. 顾维桢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光才微微亮。 她侧过头，牧归荑沉睡的面容映入她的视野，眉头微锁着。 沉默片刻之后，顾维桢伸手，轻抚着她的眉心，随后便看到她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放松的模样。 顾维桢的心被沉甸甸的东西塞满，安稳之后，混沌的大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唯有那一场冗长的梦境像是一道阴影，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难以释怀。 顾维桢注视着牧归荑的脸，指尖顺着她的眉心往下，最终滑到她的唇角。 “要是......”顾维桢神情微黯，她最终叹了口气，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自语道，“......要是当初我再多看你一眼就好了......” 1.梦境之外的现实 当年牧湘君的葬礼上，天还未亮，顾维桢便被父母叫醒，匆匆忙忙地赶往杜家。 然而一家人都沉浸在对离世者的痛苦与不舍之中，没有人空出心思去招待故友，勉强抬头打声招呼已经算是不错了。 故友便都严肃着脸，紧闭着嘴站到一边，尽到自己的礼数之余，便不再多去打扰这悲痛的一家。 谁也没有发现这一家人当中少了一个年幼的孩子。 年幼的牧归荑便已懂得藏匿伤悲，她不愿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悲痛，包括她的家人。 因为她清楚，家人的痛苦并不比她少。 可她又止不住泪水。 于是她便偷偷地躲在了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抱着膝埋着头流出所有的泪。 没有人注意到她躲在什么地方，更没有人知道她一直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哭到半夜，最终因为疲惫与脱水控制不住地晕了过去。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3 第二天她自己拖着昏昏沉沉的身体回到家里，自己打了电话叫来了医生，吃了药睡了觉，慢慢挨过这一场病痛。 从她很小的时候起，很多人都夸她懂事，她也确实懂事，自己便能够学着照顾好自己。 但是没人告诉她，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没有人知道她藏于内心的痛苦，便没有人会心疼她，就连家人也是如此。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她母亲那样的细致体贴，将一切的爱意都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儿。 而自从她的母亲过世之后，这也只是她被家人忽视与抛弃的起点而已。 ——番外七·完—— ☆、番外八顾牧②八同居三十题（全文完） 01.相拥入眠 当顾维桢和牧归荑在一起之后,相拥入眠已经成为常态。 每一个夜晚一同入眠的日子里，她们总会给彼此一个拥抱，以及一个晚安吻。 然后在彼此的陪伴下一夜好眠。 . 02.一同外出购物 虽然牧归荑并不缺钱,顾维桢更是穷到只剩钱，但相较于其他的有钱人,她们的生活习惯堪称节俭。 直到两人正式在一起之后，她们的“家”也仍然是那间由她们自己精心布置小公寓，两室一厅比起别人家的豪华别墅显得有些寒酸，但住下两个人也已经绰绰有余。 顾维桢并不喜欢大房子，她独居多年,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老宅里只有无尽的空虚与阴冷感,每到夜晚,整个人便如被整个拖进黑夜的冷水里一般，几乎要溺亡在冰冷的水面之下。 后来她想，那大约就是寂寞与孤独了。 再后来,牧归荑再次来到她的身边，成为她的家人,终于将她那个支离破碎的“家”重新拼接完成，并赋予了这个温情的字眼不一样的意义。 家的意义，不在于空间的大小，而在于身边的人。 顾维桢和牧归荑都很满意住在小公寓中的生活，除去身边人的陪伴以外，距离上班地点适当的位置以及周边便利的设施，也是让人感到舒心的原因之一。 在某些可以相聚在一起的夜晚,吃完晚饭整理完家务之后，牧归荑和顾维桢偶尔也会出门散散步，最后散到稍远的超市里逛一逛。 她们通常会赶在超市关门前的前一个小时，大约九点多的时间点，这时候超市里的人会相对少一些。 随着牧归荑的事业逐渐上升，她与顾维桢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走在路上都能被人认出来的名人。 逛超市本该是项危险的活动，然而牧归荑仿佛生来就将“坦荡”二字写在脑门上，虽然也会稍作伪装，但也不至于连面都不敢露。 好消息是她们常去的超市位置偏僻，附近都是老城区房，平时到超市里闲逛的，不是老人就是附近刚放学的小孩子。 等到半夜的时候，超市里除了工作人员外，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影了。 牧归荑倒是也有被认出来过一次，不过凭借着高超的演技成功的蒙混过关，于是对娱乐圈算不上特别熟悉的路人便半信半疑地离去，还颇有些失望。 逛超市本身谈不上什么乐趣，顾维桢早就过了会对超市里千奇百怪的商品感到好奇的年纪。 或者倒不如说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年龄段。 但牧归荑似乎对此乐在其中。 她有时候会站在一排货架面前，左手一包榨菜，右手一罐酱菜，拧着眉头仔细比对哪个更加划算一些，又或者一手拎着红枣酸奶，一手捏着薯片包装的一角不愿撒手。 这种时候顾维桢便推着车跟在她身后，带着浅笑看她，并不出言提醒其实这些东西她们完全买得起。 有些乐趣并不是钱买得到的。 比如牧归荑那纠结又可爱的表情。 不过作为一个贴心的恋人，等到牧归荑纠结完，离开那排货架的时候，顾维桢也会顺手将先前牧归荑徘徊犹豫许久、却最终依依不舍地丢回货架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里。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4 当然某些不健康且过量的垃圾食品，顾维桢会酌情考虑可不可以放宽一次。 逛完超市之后，一人提着一袋东西，手牵着手，沐浴着昏黄的路灯灯光，漫步在无人的小路上，一起向着家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顾维桢和牧归荑的心底都能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平静与淡淡的欣悦。 就像是她们尚且还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成人社会中的一切烦恼污秽都照不进她们的心底，那时候家人还在，只知道如何让自己感到欢喜与愉悦，时光温柔而漫长。 时隔多年，她们身边都已没有了昔日可以称之为“家人”的身影，却换成了彼此。 这是另一种的温柔与满足。 后来那间超市因为太过偏僻，而且很多老人孩子只看不买，导致营业亏损，不得不倒闭关门。 顾维桢便将那间超市买了下来。 依然每个月抽出一些时间，倒贴着钱跟牧归荑逛超市。 . 03.半夜一起看恐怖电影 顾维桢和牧归荑都对恐怖电影没有兴趣。 不过有些时候增加一下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挺重要的。 尤其是当牧归荑新工作的内容就是一部恐怖片的拍摄的时候。 恰好那个时间段里有一部午夜档上映，顾维桢忙完一个阶段的工作，一下班便去公司接了牧归荑直奔附近的电影院。 午夜场人本来就不多，顾维桢和牧归荑看的那一场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电影时间不长，总共也就一个半小时，恐怖悬疑向的题材，网络评分中规中矩。 顾维桢看了两眼便忍不住开始打哈欠。 一个是因为工作太累，另一个则是因为电影实在太过无聊——全靠着案发现场的血腥场面以及陡然转场的视觉冲击，再加上阴森恐怖的背景音乐，强行营造恐怖氛围。 但除此以外，剧情本身到处都是逻辑漏洞，男女主的行为动机皆是一片空白，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被强行降智。 而且剧情的主线还是看到开头就能猜中结尾的标准套路，看起来极为老套。 顾维桢按捺着内心的无聊，没有直接离场已经算得上是克制了。 一旁的牧归荑看得却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若不是影院场地内灯光太过昏暗，她说不准就要翻出笔记本来记笔记了。 这么一副严谨认真科学研究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害怕的样子。 看来想象中因为害怕而投怀送抱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顾维桢心下有些失望，看电影又觉得无聊，便一手撑着下巴转头开始看牧归荑。 即便在漆黑的影厅内部，仅有前方大屏幕陡然闪现的光亮映出她的脸，但这也依然无损牧归荑的美貌。 实在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舒心不已，这可比电影本身好看多了。 顾维桢这么想着，意识却一点点坠落。 牧归荑正盯着屏幕看，恰好放到电影转场的那一瞬，肩上突然间传来的重量让她心头猛得一惊，险些被吓得蹦起来。 下一秒熟悉的气息又安抚住了她躁动不安的情绪。 牧归荑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小心脏，侧过头去，才发现顾维桢靠着自己的肩睡着了，呼吸平稳而绵长。 这段时间顾维桢确实很累，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牧归荑心下微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么累，不如先回家睡觉啊。” 约看电影是顾维桢提出来的，结果进了影厅这个说要陪她学习观摩的人先睡过去了，而牧归荑看着也只会觉得心疼。 接下去的后半场，牧归荑完全没有再去注意电影里放了什么内容，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顾维桢身上。 她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怕惊扰到了旁边人的休息。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5 等到一场电影结束，牧归荑就光顾着去看顾维桢了，连肩头僵硬发麻的不适感都没有注意到。 这不会就是顾维桢的计谋吧。 等到电影散场的时候，牧归荑看着终于迷迷糊糊转醒的顾维桢这么想道。 下一瞬，顾维桢揉着眼睛看了牧归荑一眼，似乎是觉得看到了安心的身影便可以放松下来，她跟着牧归荑走到影院门口，眨了两下眼，打了个哈欠便又往对面栽倒下去。 牧归荑连忙抱住了她，肩膀的酸痛让她不由咬了咬牙。 还好电影时间不长。 这是牧归荑第二个想法。 那天晚上顾维桢是被牧归荑直接抱回去的。 之后顾维桢坚决不再与牧归荑一起看午夜场电影了。 . 04.一方的起床气 顾大小姐自称没有起床气，因为她是个绝对理智的人，就算内心积压着无数的不爽或无尽的喜悦，她也能时刻保持着一张看不出表情的冷漠脸。 当然这仅仅只是对外。 在某些没有工作烦恼的假日里，牧归荑有幸见过顾大小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往被子里缩，死活不肯起床的无赖模样。 还不止一次。 牧归荑经常向周边好友主动坦诚自己有起床气这个事实。 虽然没有真正见过牧归荑带着起床气的模样，但考虑她恐怖的武力值，就算是她的好友，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去以身犯险。 当然与牧归荑同床共枕过很多次的顾维桢例外。 顾维桢可以作证，牧归荑确实有起床气，但是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严重，最多也就是皱着眉头坐在床上，像是个冬眠的蘑菇，动也不肯动一下，满脸都写着“炸毛”与“不爽”。 她们都通过实践可以证明，起床气是可以被安抚的。 没有什么是一个早安吻不能解决的。 如果不能，那就两个。 . 05.做饭 顾维桢和牧归荑都会做饭，而且水平都不差。 大概是多年独居生活熬出来的经验。 但是某些时候做饭是个苦差事，虽然给恋人做饭听起来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但人总会有一些倦怠期。 比如炎热的夏日里，厨房里的高温让人难以忍受。 这种时候，顾维桢和牧归荑决心通过猜拳来决定由谁去做饭。 ——赢的那个去。 结果是大多数时候她们最终点了外卖。 . 06.大扫除 虽然有家政，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顾维桢和牧归荑两个人自己进行大扫除。 当然前提是两个人都有空闲。 两个人的生活习惯整体算得上良好，也不会把东西到处随手乱放。 但在大扫除的时候，偶尔也会发现一些“意外惊喜”。 比如某次旅游回来随手带的书签，因为开着窗而被吹到了床铺下面，牧归荑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未果之后，便放弃了寻找。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6 又比如说冰箱深处某个蒙着保鲜膜、盛着黑色不明物体的餐盘，实际上是某个人试图亲手为对方做巧克力，结果初次尝试以惨败告终，试图毁尸灭迹后未果，最终因为突如其来的工作，导致这一黑历史被遗忘在冰箱深处。 再比如说某人枕头底下藏着的一叠牧归荑的最新明信片，被发现后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这是作为一个粉丝的基本的自我修养。 . 10.早安吻 由于工作的缘故，顾维桢通常是起得更早的那个。 等到牧归荑起床的时候，身边的床铺便已经空掉。 两室的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来，为窗边的绿植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留给牧归荑的只有厨房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以及她心知肚明的一个早安吻。 牧归荑坐在桌边吃早饭的时候，她会给顾维桢打个电话，或者对方打过来。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一个简单而温馨的问候而已。 不过情况也有例外，比如有时候牧归荑会临时收到公司的工作电话，她便不得不立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轻手轻脚地下床打理自己。 这一天是顾维桢难得的休假，两人前一夜闹到很晚，也约好第二天去哪里约会。此刻刚从繁重的工作中暂且脱身的顾维桢还没有睁开眼。 意外的工作总是可以理解的毁约理由。 但是牧归荑心下还是难免有些愧疚，在临出门之前，她站在顾维桢那一侧的床边，微微俯|下|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就像顾维桢不得不提前离家的时候，对她所做的一样。 牧归荑正要转身，垂落的手腕上却陡然传来一道拉力。 她猝不及防，被拉得栽倒在床上，恰好砸倒顾维桢的身上。 本该沉睡的人睁开了双眼，空着的那一只手搂过她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轻|咬|着她的唇。 一记深吻之后，顾维桢又吻了吻牧归荑的眉心。 “早安吻。”顾维桢含笑着看她，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路上小心，我在家等你。” . 12.讨论关于宠物的话题 在某个闲暇的午后，顾维桢与牧归荑相倚靠着坐在沙发上，沐浴着秋日午后和煦的阳光，看着电视上的猫科动物纪录片，便偶尔地谈起宠物的话题。 顾维桢喜欢猫，灵活而优雅，牧归荑则更喜欢狗，尤其是温顺忠诚的大狗。 两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辩论着猫狗的种种优势。 直到晚饭的时间，叶清商上门拜访，听到两人的辩论，便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疑问：“难道你们不可以一起养吗？反正你们又不差钱。” 顾维桢和牧归荑同时沉默了：“......你说得对。“ 当然最后猫和狗都没养成。 钱是不差，但是时间和陪伴都很紧缺，她们工作都相当忙，挤出一点时间跟对方相处尚且还不够，何况再分给宠物。 无论对于彼此，还是对于宠物本身来说，都是相当不负责任的。 于是最后她们将动物换成了植物，将公寓阳台变成了一个小型花园。 早起时浇浇水，晚归时施施肥，省时费力，还赏心悦目。 . 19.离家出走 某天牧归荑决心离家出走。 她是行动力超强的人，决定的当天便趁着顾维桢去上班的时候，起床打包好了日用品和几件衣服，带好证件就出门了。 大门和房间的钥匙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由正文可知，牧归荑在圈内最好的朋友就是叶清商和商轻尘。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7 商轻尘最近刚刚结婚，还处于与新婚丈夫的蜜月期，不太适合去打扰。 叶清商那边倒是正好，她男朋友为了空出年假来跟她结婚以及度蜜月，最近正在疯了一般的加班。 于是叶清商家里这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完全可以收留牧归荑。 从牧归荑口中听到“离家出走”四个字的时候，叶清商嘴张得能塞灯泡。 足以见得她的惊讶之情。 就算是在她们这些同事同行之中，牧归荑也觉得算得上是最沉稳的那一个。 陆弦音那个表面面瘫，实际超级话痨还爱搞事的家伙暂且不提，就算是叶清商这个大部分时候都比较靠谱的人，也会时常有任性地时候。 小到挑食问题，大到工作安排，她们总会有一些偏好与厌恶的东西，偶尔也会有感性压倒理性的时候。 但这些情况放到牧归荑身上几乎都不成立。 她当然也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东西，但她既不挑食，也不会对工作上的难题歇斯底里，她性子沉静，仿佛永远没有失去理智的时刻。 更与“离家出走”这种幼稚得词汇没有丝毫联系。 牧归荑将行李放进了叶清商家里的客房，并没有提及离家出走的前因，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离家出走”的结果。 叶清商非常善于脑补的大脑在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她担心戳中牧归荑的什么伤心往事，连提都不敢提。 她一边趁着无聊的休假强行拖着牧归荑出去散心，一边在躲在角落里的时候，疯狂打电话给顾维桢和李秘书。 只有李秘书接了电话，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顾大小姐最近的行程。 简而言之，顾氏最近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项目正在进行中，甚至会关系到公司未来的走向，所以公司上上下下都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下。 作为公司老大的顾大小姐更是事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这段时间连吃住大部分都是留在公司里的。 换句话说，顾维桢最近时常不着家，作息紊乱，早出晚归，已经跟牧归荑许久没碰过面了。 而牧归荑最近刚刚结束一个综艺的录制，迎来了一年中漫长的休假期。 她并不热衷于旅游，看望完封老爷子和外公外婆那边之后，她就开启了家里蹲的生涯。 一个人的家里蹲和两个人的家里蹲当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牧归荑才选择了离家出走。 叶清商自觉找出了因果与真相，为牧归荑脑补出了一个苦等情人不归来的望夫——啊不，望妻石——的形象。 莫名有些惨兮兮的样子。 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叶清商看向牧归荑的目光都带着格外的怜悯与和蔼。 更奇怪的还要数顾维桢的态度了。 从李秘书那里听说了叶清商打电话过来的事之后，她也只是笑了笑，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叶清商顶着懵逼脸静静等待了好几天。 然而顾维桢还是在公司忙于工作，而牧归荑窝在叶清商家的客房里窝成了一朵蘑菇，被无聊透顶的叶清商拖着才肯挪出去晒晒太阳。 等牧归荑的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叶清商终于放弃了等顾维桢上门来哄回牧归荑了。 后来她转念想想，顾维桢最近工作忙，确实也不能怪她，毕竟那么大一个公司的人都指望着她养家糊口呢。 按照牧归荑的性格，大约也确实跟顾维桢吵不起来的，最多冷战一段时间罢了。 而且这段时间，她们两人在一起玩得也确实挺开心的。 叶清商对此也仅仅只是感到有一些惋惜，她们的工作其实也算不得清闲，一年到头的休息日也没有多少时间，像现在这样长时间的休假更是过年期间都未必能有的待遇。 原本两人本该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期，好好培养培养感情，结果却因为工作的缘故而不得不让其中的一个受到冷遇。 真实可惜啊。 叶清商这时候还在这么想着。 但三天后，她就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8 那时候就是牧归荑结束休假的前一天了，原本叶清商还以为她要一直在她家待在上班以后，也许她们还能一起去公司。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的时候，顾维桢开车到了叶清商家楼下。 牧归荑被一个电话叫下去，转身便收拾好东西，并向叶清商转达了顾维桢对她的谢意。 叶清商：“......”不想说话。 看到牧归荑下楼的时候，顾维桢便摇下了车窗，与她对视了片刻。 顾维桢先笑起来，示意牧归荑上车。 等到牧归荑坐上副驾的时候，顾维桢才将一张纸条递到她的面前，问道：“离家出走好玩吗？” 顾维桢手上的纸条是牧归荑留在家里的餐桌上的。 她那天早上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直到接到叶清商电话的时候，才特地抽空回了一趟家，就发现了牧归荑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很少，总共就几个字：离家出走中，勿念 那时候顾维桢才在记忆的角落里翻出过去某个日常的片段。 那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午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黄金档播放的家庭伦理剧，看着剧里叛逆期的熊孩子与家人闹矛盾后离家出走的剧情。 牧归荑就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我好像从来没有离家出走过。” 顾维桢便顺口接道：“我也没有。” 之后牧归荑没有再说什么，顾维桢便以为她只是随口一提，便没有太过在意。 没成想，牧归荑竟然还始终记着这件事，还为此付诸了实践。 在牧归荑离家出走的期间，她就真的没有再主动联系过顾维桢一次，偶尔才接一次她的电话。 顾维桢很快就理解了当中的“规则”，再加上工作忙，也主动降低了联系牧归荑的频率。 直到这一晚，顾维桢到叶清商家楼下，打电话叫牧归荑下楼的时候，才算是她们这段时间第一次正经交流。 牧归荑想了想，对于顾维桢的问题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行。” 至少她现在也算有了离家出走的人生经历了，单就这点来说，还是挺有意思的。 顾维桢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到楼下车库的时候，她才又问了最后一句话：“感想如何？” 后半句“如果感觉不错那我下次也去试试”的话还没有出口，牧归荑就接上了她的话，并附带一个温暖的拥抱：“我想你了。” 顾维桢于是立刻打消了离家出走的想法。 . 23.讨论关于孩子的话题 某个夜晚，顾维桢与牧归荑聊起是不是该收养一个孩子的话题。 第二天顾维桢便带着牧归荑去看了她们未来的孩子。 一个年幼的希望，以及另一种未来。 . 28.一方受轻伤 顾维桢接到牧归荑受伤的电话的时候，心脏险些都被吓得骤停。 大约是她还没与牧归荑在一起时的那一阵类似情况太多。 虽说后来证明牧归荑只是被牵连，而且最终也平安无事，但那一件一件的叠加起来的大意外小意外还是给顾维桢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不同于过去通常由李秘书美化后代为转告，这一次牧归荑是自己直接打电话给了顾维桢。 在电话里牧归荑避重就轻，只顺口说自己受了点小伤，主要是遇到点麻烦，不太方便直接回去，想让顾维桢下班的时候顺路接她一下。 顾维桢当然等不到下班的时候，将手边的文件一推，就直接冲出了办公室，一边叫来了司机。 等司机花了点时间，但顾维桢尚且还残存着一点理智，知道自己心不定，自己开车实在太危险。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89 路上司机顶着顾大小姐的死亡视线，一路开得颤颤巍巍，被迫违规超速行驶，终于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牧归荑所在的目的地。 司机冒着一头冷汗趴在方向盘上，这大概是他人生中开车最刺激的一次了，主要是被大小姐吓的。 还没等车停稳，顾维桢便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脚步如飞地快步走向牧归荑面前。 牧归荑还在安抚旁边的一个小孩子，她没想到顾维桢会来得这么快，抬头看到她时还愣了一下。 顾维桢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牧归荑一会儿，确认她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你这么快就下班了？”牧归荑有些呆滞地问了一句。 下一秒，她就被顾维桢抱了满怀。 牧归荑心下有些不解，但是还是顺从地回报住顾维桢，单手拍了拍她的背。 好一会儿顾维桢才平静下来，问道：“哪里受伤了？” 牧归荑举起自己的右手，翘起小拇指，露出指尖上的一道小擦伤：“这里。” 说着，牧归荑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顾维桢，问道：“你不会是以为我受伤了吧？” 顾维桢沉默不语。 牧归荑也终于回想起自己先前在电话里的“小伤”的说法。 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似乎也有些歧义，尤其是当你有一个格外关心你的人生安全的对象的时候。 牧归荑顿时哭笑不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暗自记下，往后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 顾维桢却盯着牧归荑的指尖，神情也不是很好看：“这伤是怎么弄的？” 牧归荑答道：“揍人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擦到旁边的墙了。” 一边说，牧归荑一边抬了抬下巴，示意顾维桢看旁边的墙。 以及倒在地上伪装成一滩死尸的小混混状的人物。 事情真相大白。 原来是牧归荑最近跟着剧组来附近踩点认路，结果工作结束回去的路上，看到几个小混混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堵在墙角，手里还挥舞着刀恐吓对方，一边还要去扒小孩儿的衣服。 是个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能忍。 不过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平常人的反应基本都是先打电话报警，然后再想办法找人来帮忙一起赶走那群小混混。 但是这里基本都是小巷，曲折弯绕，等到警察摸过来的时候，小孩儿说不准就先惨遭毒手了。 于是牧归荑直接飞起一脚将里面几个小混混踹倒了几个，才一边摸出手机来拨打电话。 先是打电话报警，然后是拨打急救热线叫来了救护车。 ——当然是拖着那群小混混。 顾维桢看过去的时候，还等看到巷尾的事发地点还遗留着几滩血迹。 照血迹的规模来看，显然不是牧归荑小拇指上那一点破皮的伤口可以营造出来的程度。 而被牧归荑救下来的小孩儿除了受了一点惊吓以外，更是毫发无损。 牧归荑是个有分寸的人，能将人打到这种程度，显然是对方非常禽兽了。 但同时，牧归荑也绝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真正越了线。 顾维桢心下稍安，目光终于落回到地上留着的那个混混身上：“那这一个怎么没一起拖走？” 牧归荑尴尬地笑了笑：“救护车和警车都没地方塞了。” 顾维桢：“......” 她一时不知道该先为这远超想象的人数惊叹一下，再为自己的恋人担忧后怕一会儿，还是该先称赞一声牛逼。 不过总之可以说是万幸。 “他们让我先在这里看着这个人，再照顾一下这个孩子，等他父母过来。”牧归荑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到那时候就没有公交了，我就想你要是有空能顺路接我一下就好了，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_分节阅读_290 “......哪有你的安危重要。”顾维桢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朝牧归荑弯了弯嘴角，“你没事就好。”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再次折返，将地上最后一名伤员塞进了救护车，往最近的医院狂奔而去。 小孩子的父母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连声向牧归荑道谢。 牧归荑再度上了一次社会版头条，以及八卦热搜。 不仅仅是因为她见义勇为的常规操作，还有那群小混混的人渣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令人更惊讶的还是那群小混混进医院后鉴定出来的伤情结果。 牧归荑以一对十几，结果她自己仅仅只擦破了一个小拇指的皮，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 而那群小混混，全部重伤，伤情最轻微的是膝盖和小腿腿骨骨折。 曾经恶意针对过牧归荑的人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齐刷刷地打了个哆嗦。 ——番外八·完——